------------ 第一卷 ------------ 第一章 洗劫淫贼 人各有志。 美女、金钱、霸业、功名…… 白云航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那么远大的志向,几千两银子,一个美丽的夫人,三四个可人的丫环,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白云航以往走的不是正道,却也从不做黑道上恃强凌弱的买卖,铲上的功夫虽然颇为了得,手底下却是相当稀松。 江湖凶险,白云航也知道自己武功不济,前段时间又在同道中得罪了个十分强横的对头,因此年纪轻轻竟起了金盆洗手的念头,在京城之中削尖了脑袋向上钻营,终于走通了门路,只等自己与同行的这支镖队一起到了开封,那以后自然前程似锦啊…… 只是刚想到这,就听到客栈外有人大吼一声:“抓淫贼啊……” 一听这话,不用掌柜吩咐,店里的伙计已经拿起家伙站在门口,掌柜合掌对着店里供着的神像轻声念个不停:“千万莫闯到咱店里来……这些家伙打坏了东西从来不赔……” 白云航已经窜出去看戏去了,反正同行镖队好手不少,性命无忧,只是他这举止一点也不象个公门中人。 不过还真凑巧,那群人正好就朝这边跑了过来,跑在最前面是个虎臂熊腰的大汉,后面跟着几十号男女侠士,其中有人大叫道:“花月影!你跑不了,老老实实受死吧……” 花月影?白云航可是久仰大名了,在道上混的时候就听说这家伙是无女不欢,无花不采,在江湖上是排得上号的采花大盗。 一想到这家伙整天风liu快活,白云航心理就不平衡了,心里合计着是不是要重出江湖砍这家伙几刀,反正自己马上能混个一官半职了,这是典型的为民除害,自然能大振官威。 只是花月影才刚刚靠近这边,店伙计已经个个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朝着他一阵痛打,这些店家平日最擅长于收拾吃白饭的家伙,手里的家伙有长有短,花月影哪有那么多只手,一时间被打得落花流水,惨呼几声之后只能转身朝后跑去。 那批侠少侠女立时有了反应: “云师妹……你先退后,我来收拾他……” “陈女侠,让我来……” “阿芳……让这淫贼看我的厉害!” 这帮侠女侠少看起来很善于痛打落水狗,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很快就有个穿着衣贵的青年剑客窜了出来,“花月影,我是华山罗松云……位列华山七剑之首,恶贼看剑……” 说着银光连连闪过,刷刷刷三剑朝花月影刺去,打得花月影手忙脚乱,罗松云得势不饶人,连连挑动剑花,立时将花月影罩入一片剑雨之中,气度当真是说不出的潇洒风liu。 看罗松云银衣如雪,神情自若,剑雨如丝,不禁有江湖侠女为之心醉,大声为罗松云纳喊助威,白云航手上功夫十分稀松,但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好歹还是有几分眼力的,看出门道来:“好花俏的剑法啊……这华山弟子当真可以去当街卖艺……咦,当官也是看的是政绩,就如同这剑法一般,越是花俏越好!” 一听有佳人助威,罗松云接连挽了七个剑花,招势说不出的好看,立时有侠女带着满脸的红晕大声赞道:“这是华山派的萧史乘龙啊……” 那边花月影上跳下窜,虽然狼狈不堪,倒真没伤到什么皮毛,罗松云接连施展华山的七套剑法,有若蝴蝶飞舞一般,那是说不出的好看,惹得江湖侠女无限遐想。 花月影好不容易找了机会,飞身一窜,跳出罗松云的剑雨之外,没想到前面早有人预备在那里了:“看我昆仑段别情斩妖除魔……” 这昆仑剑法比起华山剑法更为华丽,正所谓“衣不沾巾,足不点地”,有若惊龙飞舞,时不时来个惊鸿一现,惹得侠女们齐声高赞,白云航也是在心里赞不绝口:“没想到昆仑派也有这么多花花架子啊……花花架子大家抬,果然是官场上的大道理!” 这帮侠少使的是车轮战法,花月影几次亡命逃窜,却仍旧被人拦下,大家轮流用上独门绝技,白云航可以说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这些狠毒招数施展起来也是如此好看,可惜这么多江湖侠少,用上这么多的武林绝学,最后花月影竟趁段别情一个不注意,飞身逃跑。 不过这些剑法虽然万分华丽,却仍旧有着相当的杀伤力,淫贼身上已带着几十道伤口,两三个月是做不了什么大案子,侠女在遗憾之余,又在讨论着哪一位侠少的武功最为高明,哪一位侠少的剑法最为好看。 看了这样一场好戏之后,店伙计也渐渐散去了,那边有个侠少轻声怪段别情看管不力,竟让花月影这采花贼给跑了,段别情瞪了他一眼,反驳了一句,侠女们都没听到,倒是白云航耳力颇佳,又刚好站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今日把这花月影斩了,以后要讨这些小女人欢心,到哪去找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能让我们显尽了威风的?……老弟啊,你还是第一次来吧,没经验吧!告诉你吧,今年我们已经追杀了花月影六次!” 听到这话,白云航只能在心里苦笑一声,这江湖实在太黑暗了,实在不是自己这等人混的,自己还是趁现在这个机会谋个一官半职吧。 白云航又与同行的欧阳总镖头议论一番,又去洗了个澡,哼着小曲打开自己的房门,只见房里正中躺着个人,再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位倒霉的采花大盗。 花月影身负重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白云航却没有多少同情心,只是奇怪这家伙怎么窜进来了,他赶紧盘点自己放在房里的一应物事,还好财物和牛相的推荐信都没有缺失,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大声喝道:“老实点……小心我叫人……” 没想到这淫贼十分硬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叫便叫,老子不怕……” 白云航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想到这家伙整日里风liu快活,他怎么不眼红,当即说道:“小子……别怪我不客气……那些侠客就住在对面那间骡马店,小心我把他们叫过来!” “放你妈的狗屁,那些人过来老子说不定还能弄点伤药……” 白云航回想那个昆仑弟子段别情的话语,觉得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脸色如常,冷哼一句:“那我把那帮女侠叫过来便是……” 花月影依旧面不改色:“那帮女人一来,我就咬定你是我的同伙,准备借机和我一起行*之事,只可惜我良心发现……” 凭那帮侠女的智力,说不定在花月影良心发现之后会号令一帮侠少把自己砍了,因此白云航放下了这个念头,仔细察看花月影的神色,却觉得他心底有点发虚,不由又冷哼一声:“老实点,不然我叫店伙计了……” 一听这话,花月影吓得站了起来,连连讨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说着,采花贼已经接连给自己几个嘴巴,白云航抓到他的痛脚,很是得意,当即问道:“知道厉害了吧……” 花月影讨饶道:“这家的伙计出手着实太重了,偏生手里还拿着家伙……老子宁愿让那个什么段别情砍上几十下,也不愿挨这么一棍……” 店家是为了自己饭碗着想,出手自然是卖足了力气,白云航一想到这点,当即骂道:“你这淫贼,平日里无故坏人名节,且让我招呼店家,将你打个半死,然后再送到衙门去……” 花月影脸色雪白,他原本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此时竟吓得不停在原地颤抖,他轻声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一向洁身自好,未曾做下什么违法行径……倒是那帮侠少,换女伴换得贼快……别的不说,光是那段别情,今年就换了三个女伴!” “奶奶的!每次换个女伴都是拿老子逞威,我真命苦啊!这帮家伙连汤药费都不给,我还不如街头卖把式的!” 白云航不愿听他解释,冷冷地说道:“洁身自好?就象天下想当官的人里,有几个不是想捞上一笔的!莫说笑话了,江湖排名第十的采花贼花月影也敢说自己洁身自好!” 花月影脸又白了,他抓着白云航的手急切问道:“第十?我怎么会进了淫贼榜?大侠你千万莫吓我啊……我一直是在候补榜上啊!” 白云航冷笑道:“瞧你!上个淫贼榜都乐开天了,还敢说身家清白!你自己看看吧!黑纸白字,我要去叫店伙计了……” 说着,白云航就把在前段时间在西京长安新买的江湖排行榜拿了出来,翻到淫贼榜那一页,花月影看了一眼,人又软了下去,他倒在地上自言自语:“怎么会进了淫贼榜了?这回死定了!这位兄台,你帮我叫店家吧……我不活了!” 白云航不解地问道:“人家想上榜都争得头破血流……你倒好,上了榜居然要死要活……” 花月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许久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武林排行,争夺最激烈是绝色榜,最有前途的则是侠少榜,可最要命的就是这淫贼榜了!我才在这候补榜呆着,就有一帮侠少整日追杀个不停,若是入了榜,立即会有大批人马前来追杀,既可以扬名立威又可以讨女伴欢心,如果杀了我还保证有一帮花痴自荐枕席,这等好事谁不肯干?如果是上了三甲,保管活不过三个月!” 花月影又停了半天,才说了句:“所以我是真不想活了……兄弟,叫店家把我打……” 说到这,花月影无意瞄了白云航一眼,猛得一惊,跳了起来,白云航见他爆起发难,一记重拳出手,重重打在左肋之上,花月影不由吃痛不住,扑通一声又倒在地上,却强忍疼痛道:“大侠!千万莫叫店家啊!” 白云航颇是得意,他把手张开笑道:“我这双手,在甘陕道上也是颇有名气的!” 颇有名气,白云航也是点到为止,至于在什么方面颇有名气就避而不谈了,这也是在京城新学来的官场招数,花月影一边讨饶一边问道:“大侠!请问这排行榜是哪一家出的?” 白云航武功低微,难得遇到比自己更为肉脚的角色,自然是要显足了威风:“莫要引开话头!到时候让你再尝尝咱家的功夫!” 花月影仍是急切地问道:“大侠,你帮忙看看,这排行榜是哪家出的……” “排行榜就是排行榜,还有哪家出的?” “这位大侠,实在是江湖上确实有三十多种排行榜,各种排行榜各有各的特色,可以说是大不相同,你且帮小的看看,这封面上是写了什么啥子东西” 白云航瞄了一眼,说道:“万千江湖,尽在一榜……百晓生新著……” 一听这话,花月影已经带着血污喜滋滋地说道:“多谢大侠!多谢大侠!还好暂且没上榜,小的又捡到一条小命!” 花月影见白云航大为不解连忙说道:“大侠不知!这编制武林排行榜油水多多,自然也是有多家在那操作,咱们河南河北一带的好汉,用的都是北平燕山府白纸坊出的排行榜,号称北地武林最有公信力的排行榜!江南武林用的多是慕容世家出的排行榜,至于岭南武林……” “小的开始见大位这本排行榜版式有些简陋,就有些许怀疑,一时冲动导致大侠有所误会……实在抱歉啊……” “细看果然不假,这本排行榜是西京长安府万字世家出的,纸张毛糙,公信力也不强,还好价格便宜,甘陕道上还有些朋友在用……只不过这两年江河日下,于是就学起燕山府白纸坊,都打起百晓生的名头……” “百晓生的那本武林排行榜秘不外宣,据说是武林中最有公信力的一本,江湖上千金难求,所以白纸坊在封面上用草书写着百晓王著,只是那草书实在看不真切,平常人都以为百晓生写的……” “万字世家则照着葫芦学样,写着百晓生新著,结果有上当的问及,他们便道这作者并非百晓生,你没看到吗?这作者刚刚出道,唤叫百晓生新!” 白云航初出道的时候,也和万字世家打过交道,当时他手里有几件货事急于出手,结果被万字世家坑惨了一回,几乎是半卖半送,一听到这不禁骂道:“这帮奸商……” 花月影还在庆幸之中:“以后甘陕道上,小的是绝不敢去了……只要白纸坊那本我花月影的大名还呆在候补榜,一时半会还能吊得住小命,反正万字世家那本排行榜属于二流货色,想必北地武林没什么精明人物买的!” 这话当即把白云航却给得罪了,他又冷哼一声,花月影立时醒悟过来,他再度讨饶道:“大侠,你饶了小的吧,你叫那帮侠少过来也成,千万莫叫店家!” 白云航武功是三流水淮,一旦事发便用银弹开路,必定无往而不利,因此他以已度人:“瞧你这熊样,既然到道上混,也得有个一技之长,只要练得一身武功或有大把银子,哪怕是犯了案子也不打紧!” “大侠,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混我们这一行当的,那是比干强人还苦!一年四季没一日不躲正道武林的追杀,那帮侠少一来就是几十上百,你功夫便是最强也是无用……” “江湖上的侠少,都是有钱人子弟出身,个个有钱有势,若是无钱无势,首先就要饿肚子,要想填饱肚子就得去要干强人或是卖苦力,顶多来个沿街卖艺,如果有人赏识,那就可以当一当侠少的跟班了,就象今年来的那帮人,侠少六七个,花痴十来个,跟班倒有二三十!” 白云航点点头,当今出来混的侠少哪个不是腰缠万金?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再次坚定了他金盆洗手的决心,不过说了这么多话,白云航倒有些累了,他便搬来一张椅子慢慢听这花月影躺在地上说采花道上的事情。 “他们手下那些跟班,倒真不是吃干饭的,武功着实高明!今天老子为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怕了人家的跟班,个个都是扎手人物啊!一起围了上来,哪怕是幽明破天都顶不住,而且这帮人从来不讲道理,一遇强手就是一轰而上,什么暗器、剧毒都上来招呼,哪个同道能顶得住啊!我若是碰了哪位侠少一根毫毛,人家跟班立马上来捅我十剑,我这是用鲜血换来的教训啊!所以混咱这一行的,武功再高也是不用,还不如多练练腿上功夫!” 白云航突然想起,今日下午虽然被那帮侠少打得毫无还手,但他的轻功却颇为高明,当即有了打算,他大声喝道:“对了,你这淫贼!为什么在万字世家能上得了榜,可是在我们甘陕道上犯了案子?” 花月影刚想不予承认,白云航已经开始乘胜追击了:“想必是做了无数惊天动地的采花大案!你现在已经列入白纸坊的候补,只要我再往外一宣扬,保证你能上榜!” “大侠饶命啊!小的实在是清清白白,这一辈子也只在终南山干了一桩小案子!” “你好大胆!竟敢在终南山作案!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曾在终南山呆过一年半载,我今日要替终南山父老报仇雪恨!”, “难道是你迷奸了小龙女,不对啊……所谓古墓派根本就是终南派那帮人用来蒙人的!哼哼!小案子!你好大胆啊,凭一桩小案子就能位列淫贼榜!” 花月影脸一下全白全白了,当即说道:“大侠,我全招不成吗?那一年我刚刚出道,年轻气盛,结果在河北见到了楚若琼姑娘,一时间被勾去了魂儿,竟然鬼迷心窍一路跟到了终南山!” 楚若琼?白云航当即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微笑望着花月影,花月影见苗头不对,吓得连逃跑都没了胆子。 终南派没什么好人,而且在山上随便转一转都要收钱,着实可恶,特别是听说了终南派开发了新景点王重阳的故居活死人墓,白云航一想到王重阳诸多惊天动地的盖世武功,还有古墓里的九阴真经、*、黯然销魂掌…… 他当即带了全套行头跑到终南山,结果半个月下来什么都没挖出来,银子倒花了七十多两。 唯一给他留下好印象的也就是这位楚姑娘,国色天香的容貌,而且一向温柔打紧,一说话就会脸红,如果是她收钱还经常借故免掉自己的那份,白云航能在终南山附近混上一年多,也是对这位楚姑娘有点非份之想的缘故,现在听说这淫贼竟然对楚若琼姑娘…… 花月影见这情形赶紧说道:“大侠,我那日虽然借着夜色潜入了终南派,可对若琼姑娘是连个手指都没碰着啊……” “谁信你这淫贼!你既然有备而来,怎么会空手而回!想必楚姑娘早就遭了你的毒手!老子先一刀砍了你!” 一听这话,花月影脸都红了,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句:“那是……我弄错房间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今日种种,都拜当日所赐!” 一听说楚若琼没事,白云航心里暗乐,正色道:“上错床了就是上错床了,你这小子莫非摸到男人的房间里去了?” 花月影仍是羞答答地说道:“比这更要命啊……” 白云航一呆,突然想了一件事情,不由大笑起来,他说道:“好小子!有胆色!有胆色,我佩服得很!” 花月影那脸就象红烧一样,低下头去不敢见人,只是低声问道:“大侠?你知道这桩事?” “采了终南一朵花,我不想知道阁下的壮举都不成啊!” 终南山上一朵花,就是掌门夫人杨牡丹,这位杨牡丹真可了不得,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虽经战乱仍有良田六百亩房屋十六间,在西安城内还有两间店铺,对人更是十分热情,不管男女老少,都得称她一声“姐姐”。 不过掌门夫人的魅力更是到了惊人的地步,自称是玉环再世,两年前终南派全派去华山试剑坪论剑,只有掌门夫人在家留守,结果渭北七魔带着大帮人马冲上山来,牡丹姐姐只是笑了笑,兵器还末出手,渭北七魔已经一路窜回渭北老巢,从此绝迹关中。 白云航更是发过毒誓,愿与牡丹姐姐相守相伴一生,想那日他便发了毒誓:“我若有一点对不起几位的地方,就让我伴着那终南一朵花相守一生不离不弃,从早到晚到看着那一张脸……” 白云航这行当原本是父子兄弟才能联起手干一票的,不过那几位一听这话,当即应道:“行啊!兄弟既然敢发这么重的誓言!我们信了!” 一想到那一日的采花大案是何等惊天动地,白云航脸上是笑个不停:“你小子进了屋子,黑灯瞎火也不看真切,算是让你占足便宜了……不过第二天起来刘掌门他该拿着那把破剑杀过来吧?” “哪啊!分明是我被人家采了花,我第二天连床都起不来了,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结果人家还想金屋藏娇,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还好刘掌门拉了兄弟一把,放我逃出山去,临别前他对我:‘大伙儿都是男人,兄弟的苦处我明白着,能跑多远是多少吧……’” 白云航那是一派高山仰止的神情,连连赞道:“了不得了不得!我是越来越佩服兄弟了!难怪我觉得刘掌门武功比不上他那几个师弟,原来如此啊!” 花月影苦着脸说道:“那倒不是,听老刘说这终南一朵花是先死了两个丈夫才嫁给他的,一说到那死法老刘脸就先白了……而且刘老帽子似乎是因为帽子绿油油的缘故才保住这条小命的……” 白云航白了采花贼一眼,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女人一见我跑了,当即动了雷霆震怒,派了大队人手前来追杀……那帮终南弟子长得都还算人模人样,人人都对我网开一面,有的还找我痛诉那女人的种种劣迹,说若不是为了楚师妹早就叛出终南了……” “从此以后,我就苦了……那女人到处宣扬我的名声,让我进了白纸坊的候补榜,每个月必有一帮侠少带着大队人马前来追杀……今年才过四个月,我已经被砍了九回了!大侠啊,你饶过我吧!” 白云航对他还真有同情:“那还不金盆洗手?” “谁不想啊!我也想金盆洗手,事实上我已经六次退隐江湖了,可是那帮侠少能耐着,跑到哪儿都能被追上!哎……” 这个“哎”字,那是包含着人生的无限体验,说着花月影从身上掏出一本书恭恭敬敬地奉上,嘴里说道:“这是小人的武功秘笈,只求大侠饶了小的一命……” 白云航没想这花月影这么识趣,拿过书,翻了几页,然后冷哼一声道:“你就拿这人手一册的大洪掌法来糊弄我,我可要叫店家了……” 花月影赶紧又拿出一本册子,说道:“大侠眼力高明,这都是用来糊弄那帮侠少的,每次逮到小人就往死里打,然后向小的索要春药,要完春药又要房中术,要完房中术又要轻功身法……所以小的就只能有备无患了,真的在这!” 白云航冷笑了声:“哼!你连牡丹姐姐都镇不住,什么春药房中术我也不指望了!这个嘛,不错不错……” 这本轻功身法着实精妙,白云航武功稀松,眼力却很老到,合计着是不是要下苦功练一练,他既然金盆洗手入了公门,这武功本来可以搁下了,只是俗话说得好,艺不压身,何况现在做的大顺的官,万一前朝复辟成功了,自己这新朝新贵岂不是大大危险了?宁可下功夫学一学! 不过这时候白云航又翻脸了,他猛地一记重拳打在花月影的右肋上,然后问道:“中间还是大洪掌法,就拿首尾两页来糊弄我?” 同样的片段上演好几回,花月影连着翻出六本书,又连挨了两回打,最后拿出一本二三百多页的抄本,哭丧着:“这着实是真的……那帮侠少老要小人的武功秘笈,所以小人只能多备几本……真本不敢带在身上,这是小人出山前花钱请秀才抄的,保证一字不漏……” 白云航确认无误后,这才心满意足,花月影多问了句:“不知白大侠是混什么行当的?如此精明,比那帮狗屁侠少不知强了多少倍!” 白云航暗自得意,当真是艺不压身,以前在道上学的门道件件实用,光凭这掘地三尺就为自己赚了多少银子,他转口说道:“我眼下在公门中任职……你难道想进衙门吗?” 花月影不敢再问了,白云航倒对他有点同情:“今天晚上吃了没有?” “没有,小人被追了一天,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 “也罢,我叫店家来你弄点饭,然后找点金创药,把你安顿下来再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白花花的银子一亮,店伙计对这采花贼的态度立时大变,服务十分周到,只可惜白云航不肯多花钱,采花贼只得住柴房了。 第二天起来,采花贼已跑得没影了,结账的时候掌柜竟多要了三两五钱银子,一问才知道这采花贼早上一起来就让店家弄了一堆好吃的,光烧鸡就要了三只,还让店家买了一堆物事,其中有衣裤两件,金创药若干,店家原本不敢应承,结果花月影大声说道:“全记在白大侠帐上便是!” 店家见白云航出手大方,也不怕花月影跑了赖帐,果真全记在白云航身上,不过白云航既然得了本武功秘笈,一时高兴便付了帐。 这一年已经是大顺必正二年,江南的战火已经渐渐平息,朝廷说“皇恩浩荡,江南不战自下”,程系程大人的威风在江南只要稍微抖一抖,立即有全城民众受程大人的魅力感召,携家带口自愿远走他乡,绝不作片刻停留,就连家门也来不及关。 饭早就烧好了,水缸里也早盛满了水,连被子也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等我王师入门享用,古人有夜不闭户之说,今日见江南民众如此厚爱王师,诚不欺我。 唯一的缺憾是,《太宗实录》关于王师平定江南的这一卷不幸毁损,共和之后《顺史稿》中的《程系列传》虽以详尽著称,对于这段经历亦过于简略,对程大人平定江南的丰功伟绩不过是短短数句,不过想我王师直下江南,势如破竹灭匪百万,那时候的程系程大人于运筹帷幄中是何等英姿焕发。 当然了,就因为大顺初年百战方定,史料多有缺损,西南匪寇竟以此攻击朝庭:“血流成河……赤地千里……纵蛮夷为恶,莫过于此!” 绝无此事!我王师直下江南,不杀一人,城池纷纷归顺,鞑虏余孽望风而降者何止百万(有后人指全国鞑虏贼军不足八十万,何以江南一地就有百万来投,大错也!我王师民心所至,莫说是百万,就是千万鞑虏余孽来投,又有何奇),除有少许匪党顽固不化,为我王师击之,可以说是王师所到,秋毫无犯,各地父老纷纷携了牛羊前来挽留王师,更有受王师感召者,主动献女出嫁,真可谓是弦高再世。 只是西南贼寇李定国可恶之极,竟然不服王化,屡屡攻击先皇,更勾结退出关外的蛮子,朝庭虽然百般容忍,最终在无奈之下只能用兵于西南讨伐奸贼,白云航就在这种情况下踏上去开封的路程。 ------------ 第二章 抵达开封 一支小小的车队,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慢慢地向前行驶,护送车队的是二十多个精壮汉子,个个身强力壮,腰间都藏着利刃,第一辆车上插着京城天南镖局的杏黄色镖旗,后面跟着七八辆镖车,每辆镖车坐着两个镖师,其余的镖师则骑在马上眼睛直盯着两侧以防万一。 打头阵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着一件蓝衫,很是健谈,眼睛直盯着两边看,一只手始终握在快刀之上,倒是个极为干练的人物。 他后面跟着一个青年,身着青衫,岁数不大,约莫二十三四岁,身体有些瘦弱,一看就不象是吃镖行这碗饭的,眼里全是期盼之色,正是准备金盆洗手的白云航,不知不觉他又问道:“欧阳总镖头,距开封还有几日行程?” 这欧阳镖头实际只是个副总镖头而已,而这天南镖局买卖兴隆,副总镖头倒有十三位之多,因此他最喜欢人家省去那个副字,更不愿纠正这其中的错误:“白兄弟,再有两日就差不多了……等兄弟在公门谋了个优差,以后还请多多照应开封分局……” 白云航连忙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白云航是搭了镖队的顺风车同去开封,眼下战乱频发,他武功不高,胆子也不大,一有贵重物事就给委托镖局押送,有时候还请代为出手。 镖队也因为对他知根知底,才让他搭上这趟顺风车,白云航此去开封府身上带了很多财物,又闻听河南道上很不太平,干脆直接找到天南镖局,交了五十两银子搭起了这趟顺风车,又递了二十两银子给副总镖头,说是给众位镖头买点下酒菜。 欧阳镖头自己吞没了十二两,只拿了八两出来一路给镖头们海吃海喝。不过拿了人家银子,副总镖头自然是百般照应,有问必答。 这正客套的时候,欧阳欣猛地一惊,目光如电,直朝上方扫去,快刀已经拔了出来。 白云航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前方已经冒出一大群盗匪,个个身着黑衣,略一看去至少有五六十人,为首的一个大声呼喊:“此路是我开……” 这路盗匪刚一出现,欧阳欣那是十二分地郑重其事,可一听这话,他脸上出现狂喜之色,原本准备跳下马去,这时候却安安稳稳地坐在马上,就是已经拔出来的快刀也重新插了回去了,只是呼喊了一声:“新出道的!” 白云航很是不解,转头一看众位镖头都是轻轻松松,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已有五六个镖头手持兵器冲了上去,便问道:“总镖头,您不下场了?” 欧阳镖头那是得意洋洋,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一帮新出道的雏儿……” 白云航再朝那边匪众仔细看了看,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是那匪首说话有些结巴,这时候才念完“留下买路钱”,只能摇摇头说道:“看不出来……” 副总镖头指点道:“但凡在江湖上混黑道的,那是讲狠劲讲毒辣的,象他们这般呼喊半天,人家都是有备而战了……可江湖上的老手,那自然是一言不发就突然冲上来杀个干干净净……” 还没说完,那边几十号匪众已经一轰而散,被六七个镖头追得满山跑,兵器也扔了一地,白云航这才看仔细了,原本除了最前面的几个持了把短刀之外,其余都是拿着锄头之类的农具,这帮镖头们都精于痛打落水狗,把这几十匪众追得到处乱跑。 欧阳欣在马上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等强人,估计是传奇小说看多了,又想不劳而获,学这书里面的行径来做买卖……哼!咱们镖局好手众多,这等强人就是来个千儿八百,也是无妨!” 果不其然,不多时六个镖头已押了八个匪众回来,略一恐吓尚未动刑,这几个匪众跪在地上把前因后果都给供了出来。 原来这些匪众是附近的无赖后生,个个好吃懒做,却没有什么来钱的路数,这匪首常年在附近小酒馆听白书,那故事里的强人只要呼喊一声“此路是我开”,人家自然把钱物送上,大是心动,而且这些故事里劫镖是次次必成,镖头全是些饭桶,也没有什么趁手兵器,于是费了好大心思拉齐了人马,凑齐了六把短刀,想做笔大买卖。 只是今日刚刚开张,就遇上这趟镖队,一见人家拿着雪亮雪亮的快刀,立时吓得胆战心寒作了鸟兽散,被逮来的这些匪人个个是哭天喊地,争相指证对方。 特别是那个匪首,开头还十分嘴硬,大声叫道:“你们不讲道义,镖头怎么能拿着兵器?” 可稍一恐吓,他连忙搬出自己的后台:“熊耳山众位义士是我白斯文结义兄弟啊……不要打了,我是少林弟子……我与华山派有点渊源啊……” 副总镖头不吃这一套,两个镖头刚想动手,白斯文已经连哭带跪,头象捣蒜一般,嘴上恭维道:“几位大侠大仁大义,武功天下第一……白斯文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马屁拍个不绝,人人脸上都有得色,白斯文刚觉得脱逃有望,却不料欧阳欣猛得一翻脸,在马上耍了个刀法,吓得白斯文整个人都倒在地上,然后喝道:“全带到开封府去……一路上如有不听话的,一刀斩掉了事!” 白斯文这帮人一听,自然是显得规规矩矩,没有副总镖头点头,绝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白云航却是不解,暗地拉着欧阳欣问道:“总镖头,这些人一路上要吃要喝,可是要不少银子啊……” 欧阳欣两条眼睛已经咪成了一条线,轻声答道:“我有个好兄弟,在登封县开了个采砂场,眼下正需人手……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白云航自是会意,约莫又走了两三里路,正巧前面一阵喧哗之声,还有人痛呼不止,副总镖头一声令下,派两个镖头前去探路,不多时这两镖头都带着笑脸回来了。 镖队继续前行,只见白斯文的那帮兄弟被一帮人围在中间,衣衫已有些破烂,时不时传出一声痛呼,白斯文刚想招呼旧友,耳边却听到两声惊天动地的惨呼,心里一寒,转过脸去,目不斜视迈步向前。 那群人可强横得很,白斯文的兄弟们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连连讨饶,这帮人大声连连喝道: “哪里来的嫩小子?生意开张也不知会我们一声?” “开山头是要上贡的……你给我们老大上贡了多少?” “老规矩,象你们这样的山头一个月上贡三百两!先给我们交出来!” “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我们老大说了算!” “哼……敢说没钱,还能怎么样,到登封县去挖三个月砂子好了……” 白云航朝那边瞄了一眼,突见这群人的外边不知道何时站了个身材高挑的绝色女子,一身白衣,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压低了声音,贴着副总镖头的耳朵问道:“那女子……” 还没问完话,欧阳欣也发现这女子,赶紧跳下马,呼吸显得十分急促,就是方才遇到大批匪寇都没有如此紧张,白云航刚想说话,已经带了两个精干的镖头,大老远就赶了过去,白云航不禁想着:“没想到欧阳这家伙也这么急色……” 接下的戏却颇为有趣,欧阳欣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在美人面前如同一条哈巴狗一般,比方才的白斯文还要殷勤几分,嘴里柔声说道:“天南镖局欧阳欣见过六姑娘……” 那女子并无反应,欧阳欣脸一下白了,也不管这女子比自己小了许多,就连忙跪在地上:“久仰六姑娘急公好义,今日您大慈大悲,解了本局之围,我代表本局上下……” 白斯文听着这一连串的恭维之词,心里暗自想道:“难怪人家能当上总镖头,不仅武功比我好,就是这马屁功夫也比我不知强上多少……” 那唤作六姑娘的女子冷冷冰地说了句:“我都是死了老公的人,还叫什么姑娘……“ 说着,这姑娘跳上马去自行离去,他的这帮手下也赶紧押着白斯文那些弟兄上路,稍走得慢些,就是一阵痛打。 等走得远了,副总镖头这才站起身来,又显得威风八面,重新带着镖队上路。白云航这些年虽在甘陕一带打拼,但他再怎么孤陋寡闻,也隐隐猜出了这女子的来历,轻声问了句:“这姑娘好大的气派啊……可是洛河七寡妇中的人物?” 欧阳欣答道:“白兄弟好眼力啊,这七寡妇可是操控着咱这河南河北一带六七成的绿林买卖,就拿河南来说吧,除了熊耳山那帮不要命的强盗,谁敢得罪他们……” 稍缓了缓,副总镖头又说道:“咱们做镖局的,就怕得罪道上的朋友……若是道上朋友前赴后继地来光顾,咱这买卖就没法做了,光这汤药费就要蚀了老本……也不怕白兄弟笑话,咱们这镖队还没到河南境内,我们总镖头已经派人递了贴子,又向李大姐交纳了些过路钱……” 话说到这里,也只能点到为止,白云航自然明白,那边白斯文心里也总算明白自己这帮兄弟是犯了什么大忌讳,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又想着脚底抹油的主意,但看到前面那帮兄弟隐隐约约的惨呼声,脚又已经软了几分。 虽然有这稍稍耽搁,但接下去却是一路顺风,到开封府还着实只走了两日行程。 开封府本是千年古城,河南省的首府,只是十余年前黄河决堤,全城尽成泽国被淹成一片废墟,官民十不存一,经过这十余年好不容易才回复了六七成元气,不过白云航久居甘陕,这开封城还是首度前来,刚一入城便觉得确实是名不虚传。 少林寺既在开封辖下,当地尚武之风极盛,白云航一入开封就深有所感,两旁的招牌加上吆喝,让他深深感受到武林之乡的魅力。 “少林真传易筋经,由少林大悲主持亲自传授……三十两银子包吃包住,学不会下期再学!” “大理段氏六脉神剑,剑气直冲云霄,半月速成,包学包会包分配,学费五十两……” “你想成功吗?只要付出一点点牺牲和代价而已,故老相传辟邪剑法天下无敌……只要十六两现银和三天时间!保送大内护卫!” “十两银子代表什么?昔有太极张三丰,今朝两仪震宇内……武当绝学两仪剑阵,首度对外传授……朋友,请把握住机会!” 还好白云航不是初出江湖的少年弟子,硬是按捺住砸馆的冲动,至于一路小摊卖的药物那更是琳琅满目,半钱银子的少林大还丹,三钱银子的功力丹可以暴长十年功夫,半两银子的九死九灭绝情散,还有男人的最爱-夜御千女轩辕秘传容成大道金枪不倒丸只要一两银子。 更绝的是一个老头,头发全白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倒象是山上的野人,不过也符合江湖入门里世外高人的形象,身前压着一张纸,白云航瞄过去一看,原来那上面写着:“数十年苦修,武功大成,剑挑罗浮,刀劈寒山,扬威星宿海,海内号称绝顶……” 好功夫!好功夫!可惜为什么不是剑挑昆仑,刀劈华山,扬威洞庭湖? 罗浮派人丁淍零,又不出什么好手,门下弟子在江湖上行走都自称是少林弟子,寒山派已经三十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至于星宿海,早有六十年前就被魔门杀个干净,连根毛也没留下,这充分说明在江湖上立威也是一门大学问,别说是扬威少林,就是你说一句扬威嵩山,立即有几十号少林弟子冲上来。 至于这老头的用意,白云航也很快明白了。原来这老头是个大好人,不知道从哪弄了一门嫁衣神功,结果习练之后武功尽废,所以想把这近百年的功力传输到有缘弟子的身上,当然你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可以。 只可惜现如今的江湖少年无不是心比天高,在大路上捡到绝世秘笈,在小山洞撞上成箱的灵丹巧药,躺在床上就有绝世美女送上门,三五天就能成为天下第一这些才是正道,两百两银子外加一个月好吃好喝实在是歪门邪道,至于象白云航这等江湖老手,又觉得价格太低,风险太大了些。 一路行来,白云航算是大开了眼界,脚步自然慢了许多,太阳下山之前才赶到了开封分局,欧阳镖头不愿继续承担白斯文这帮人的食宿,于是开始大声恐吓:“你们这帮强盗竟敢打劫镖车,那是形同谋反的大罪啊……明日送到开封府,保证砍掉了脑袋,而且你们的名籍都落在我的手里,就是能逃得出去也只能亡命天涯……” 吓得白斯文带着一帮人跪在地上直讨饶,白云航在一边帮衬道:“念他们还是初犯,总镖头就饶过他们吧……” 副总镖头扮起了黑脸:“这万万不可……今日若放了这些盗匪,他日若做出什么恶行,岂不是对不起天地良心……” 白云航仍是扮白脸:“总镖头,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冲动而已,只要他们自食其力,日后必有用处……” 他说话和气,显得文质斌斌,白斯文那是捞到一根救命稻草,赶紧爬过去跪在白云航身下哭个不停,这时候副总镖头口风稍稍松了些:“这等无赖,怎能自食自生……” “我等一定痛改前非,请总镖头和白先生放心……” 白云航的白脸扮得十分出彩,他说道:“他们个个身强力壮,想必返乡之后只要谋个差使,维持生计自然不是问题……” “这个……”副总镖头沉吟许久:“也不能轻易放了他们……” “有了……我有个同门师兄,在登封县有个工场,不如让他们过去做几天工……若是勤劳肯干,那自然放他们返乡。” 说着,副总镖头又把那把雪亮的快刀抽了出来,大声斥道:“若还是这般游手好闲,那就削掉你们脑袋……” 白斯文听说有生还机会,自然是喜上眉头,个个点头道:“我等愿去……我等愿去……”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为了活命,白斯文也不管是什么凭据,直接按上指印便是,后面的几个人更是争先恐后,生怕副总镖头反悔。 了结这段风波之后,白云航洗了个澡,就在镖局内睡下。他既已打定主意金盆洗手,这一趟就算是最后一次在江湖上行走了,因此第二天起来,穿上在京城汉阳新置办的衣物,又把几件不便带在身上的贵重物事交由欧阳欣保管,就准备出门了。 副总镖头拿过白云航递来的几件红货,笑道:“还好你托付给我了……否则一回来,说不定这几件物事就没了……” 白云航一惊,问道:“这不是镖局吗?” 欧阳欣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难道没听说过江湖有句话盗而优则从镖吗?咱这二十多号趟子手里,倒有一小半是黑道上出身的……” 看着白云航惊得口瞪目呆,副总镖头那是得意洋洋地说道:“白兄弟,既然你已经决心金盆洗手,哥哥我就把底都给你漏出来……干黑道这生意,除非混到洛河七寡妇那般能耐,也只是看起来风光而已,没什么实在油水。” “你想想,整日混迹山河风餐露宿,这生意还不一定能成,抢来的物事大半要上贡给道上的大头目,而且劫掠时如果遇到要钱不要命的会家子……抢到了贵重的物事还不方便脱手,如果遇到苦主上门追杀那就更惨了……” 白云航在一边连声说道:“对……对极了……” “何况这盗匪生意,兄弟太少,实在没甚油水,兄弟多了,官府又容不下你……说句实在话,为什么那么多强盗转行干咱走镖这一行?” “第一,咱们走镖这一行旱涝保收,一个月几十银子是跑不了……不象黑道上不开张就没饭吃,万一遇上官军清剿,那只能几个月喝西北风去……第二,咱们风险小,没什么人敢在镖队上动脑筋,你想想咱们这些趟子手都是强盗祖宗,谁敢惹得起啊……就拿咱们天南镖局来说,这么大的买卖,几百名镖师,一年也就是遇六七次劫镖,能成也就是一两次……白兄弟,你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道上的买卖是多少凶险……” 白云航一听这话也是深有同感,连忙在一旁附和:“那是!那是!” “还有一点,咱们镖行比起黑道那是轻松许多……你想想,混黑道可是春节中秋都没办法歇息,更苦的是做买卖的时候就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如何风吹雨打也不能发声,等着生意上门。就在年前,熊耳山那帮少林弃徒想做一笔大买卖,结果遇到天降大雪,那个惨啊,活活冻死了两个,还有七个也给废了……实在比不上我们走镖的,想走想停,只要在时限之内把镖送到就行了……” 副总镖头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最后欧阳欣翘起大姆指赞道:“……白兄弟,你金盆洗手到公门中谋个差使,那正是上上之策……象这些道上的朋友,最想的便是洗白了去公门混个差使,象鄂西天宝山的雷千行,宁可扔下手底两百多号弟兄,去宜昌府当一个小捕快,如果在公门上谋不到职位,那就退而求次,到我们镖行来干事……我们镖行也是千挑万挑,尽可能找些身手不错又勉强算是身家清白的人进来,但是你也知道……” 副总镖头又缓了缓道:“纵是千挑万挑,总有几个恶习不改的……当然,这押送的镖银他们是万万不敢动的,但是兄弟搁在房里的物事,偏生这样贵重,又没在镖局挂上号,难保他们不会顺手牵羊……” 如此一番指点,白云航那是千谢万谢,在内心觉得自己走公门这条道是再好不过了,因此不急着出门,先将自己好生打扮,然后才出了镖局。 出了镖局,便去了开封府衙,这开封府衙外占地极广,远远望去,高墙大院,装饰十分豪华,门外站了几名公差,旁人稍有靠近府衙,这公差立即变了脸,赶上去大声喝道:“这地方岂是你可以进的……” 但是白云航走了过来后,公差一见他衣着光鲜,显然地位不低,也不敢赶他走,白云航当即问道:道:“请问林府尹在吗?” 一听他点名要见府尹大人,几个公差更是显得十分客气,一个带头的公差笑呵呵地说道:“府尹大人就在衙门之内。” “学生白云航见过府尹大人……” 林长河的脸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看不出有任何喜怒之色,只是非常平淡地道了声:“嗯……” 白云航心里发虚,赶紧把礼物递了过去,毕恭毕敬地说道:“这是学生的一点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府尹大人仍是满脸正气,对白云航递过来的礼物看也不看,也不说话,眼里倒现过一丝轻蔑,暗地倒在思索:“白云航?没听说过这个人啊?找我有什么事……” 白云航心里愈加发虚,眼前这位林长河府尹,身着官服,神情严肃,整脸的正气,完全是一套水滴不进的态势,他不由把救命法宝都使出来了:“牛参政命学生送一份书信给府尹大人……” “牛相爷?”林长河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即问道:“此话当真?” 看着他十分关切的样子,白云航长舒了一口气,本朝新创吏治甚严,想在公门谋个差使十分不便,他好不容易才打通了牛相爷的关系,今日果然收了奇效。 ------------ 第三章 新官上任 林长河接过白云航送来的引荐信,信封上那“长河贤弟亲启”六字让他的心头猛得剧烈跳了几下,这林长河虽是前朝的降官,不过牛相未发迹之前本是本省宝丰县的举人,发迹之后他的墨迹更是价逾千金,林长河也曾见过几幅牛相的字画,仔细对照之下,确是牛相爷的真迹。 引荐信写得很简单,扣除一些废话(当然这是不能说出来的,牛参政的文字自然字字珠玑),不过就是“白云航氏,小有才具”而已。 牛相爷是何等人物,便是随便动根手指,就能把他林长河贬到西南李贼治下的辖区当个小县令,因此在确认事实之后,府尹大人反应甚快:“白老弟,实不相瞒,我是牛相爷一手提拔起来的,牛相有什么事,吩咐下官一声便是!这件事情!我包圆了!” 白云航赶紧又是点头又是恭维,林长河还嫌火候不够,他说道:“我大顺朝创国维艰,牛相当居首功,我对牛相无比敬仰,牛相有令我无不遵命……” 说着说着,林长河站了起来,拱着手大声道:“现如今朝中有些李姓小子,仗着当年太祖皇帝的恩德,结党营私,玩弄权术,操纵朝政,本官第一个看不下去……请白老弟转告一声牛相,我林长河是站在牛相爷这一边的!” 府尹大人这番话起初意气激扬,后面干脆大声痛骂起来,没有方才的那般官威,但对这其中关节,白云航也是隐约知道其中一二,本朝开国之后,朝中文官便分为牛李二党,牛相是为牛党之首脑,门生遍布海内,权势在文官堪称三甲,因此白云航暗自想道:这府尹大人变脸还真快啊。 “府尹大人,不知道学生这职位落在何处?” 一到关健问题上,林长河就一下冷静下来,本朝吏治极严,可千万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被政敌抓到把柄:“不知白老弟有何功名?” “学生是秀才出身……” 一听说是秀才出身,林长河一下子就看低了白云航,他是前朝降官,在前朝一方大员非得进士出身不可,本朝唯才是举,但区区一个秀才出身那还是上不了台面的。 “以往有何功绩?” “尚待大人提携……” 林长河似乎很不经意地问道:“家中尚有何人在朝为官?” “只有家伯一人在朝为将,只是他老人家不愿出面,所以才找了牛相替我引荐……” 府尹大人眼球子一转,心里暗自想道:本朝官员倒没几个姓白的,虽然有牛相爷的引荐信,看起来随便派个差使也就罢了。 正打着如意算盘,猛得想到中军部都督大人不正是姓白,再一激灵,白都督大人向称公正,自然是不愿为子侄辈写这个引荐信,如果真是那位白都督,那又如何是好? 他当即问道:“白老弟,请问尊伯是哪一位?” 白云航吱吱唔唔,任由林府尹如何旁敲侧击,白云航始终只是一句:“家伯年事已高,不愿我等闲人打扰……” 他越是如此说法,林长河越是觉得其中可疑,很有可能是白都督不便出面,所以才请牛相爷出面写了引荐信,可白都督大人加上牛相岂是他这个小小府尹得罪得起地。 本朝军制,都督内外诸军事以下便是五军部都督,而中军部又是五军之首,白都督可以说是位列本朝武官第二位,加上牛相爷,莫说是委个县薄之类的官员,便是委个府尹也是易事,一想到这关节,林长河哪敢以一个小小班头委屈白云航。 但把白云航留在身边,他也放心不下,有这样一位手能通天的部下呆在身边,天知道什么时候把一些见得不光的事情捅到天上去,他想来想去,最后灵机一动对白云航说道:“白老弟,实话对你说……现在咱们开封府还有个职位可以活活动动……就不知道白老弟你中意不中意?” 白云航脸色十分平静,内心却是狂喜,他哪有什么位居中军部提督的伯父,全是走通了牛相爷的门路,虽然没见到牛相爷的面,但是牛相爷多有勉励之语,荐书是花了三百两银子走通了牛府二门主事牛三爷老婆的门路,请牛相爷的如夫人写的(牛相爷当下的笔札,除了军机大事,多半是这位如夫人代笔的),临别前那位牛三爷又如此如此地指点一番,今天果然生了奇效,他赶紧答道:“一切都由大人作主……” 林长河说道:“现下登封县正缺个县令,只不过那地方刁民甚多,一帮和尚又十分可恶……不知白老弟愿不愿屈就啊……” 白云航那是喜出望外,连忙给林长河行了个大礼,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接着林长河就给白云航详细讲起这登封县的情形,前朝登封原属洛阳府,但登封武风极盛,治下颇多亡命之徒,而大顺太祖皇帝辛巳年(前朝末帝十四年)入洛阳府,乃为举义以来一大关节,甚至有所谓“王业至兹而起”的说法,如此首善之地,自当熙熙攘攘,和乐安祥,如何容得这许多穷山恶水、泼妇刁民。因此便把登封县转隶到开封府治下,只是治下武风依旧,前任县令无奈之下辞职回乡,现下这县令已开缺三月。 白云航原本只求谋个不入流的小官即可,有此收获当真算是意外之喜,当初他既打定金盆洗手的念头之后,志向颇为远大,很想个府尹之类的官职来干干,也因此浪费了不少银子,但本朝吏治最严,他在连连碰壁之后,只求谋个一官半职即可,没想到林长河竟委了个登封县令。 白云航想着自己从一介平民突然之间能执掌一县,这才感到送的礼物实在太轻太轻,赶紧准备告辞,然后回镖局之后从欧阳欣手里再拿过几件红货变卖,再送一份厚礼。 林长河打开礼物盒后,看到那几张实实在在的银票,又确认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之后,顿时显得笑逐颜开:“这怎么好意思让白老弟破费了……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白云航却不敢马虎,又给河南总会使署理节度苏安琪大人又送了一份厚礼,府里府外也全部打点周到,府衙里一致称赞,说白县令年轻有为,此去登封必能打开个局面出来,河南总会使署理节度苏安琪大人既收了他的礼物,又见他有牛相的荐书,不但认可了林长河的呈文,还格外夸赞了白云航几句。不数日,已将上下关节一一打通,白县令领了官服和印信,就准备走马上任。 只是朝庭用兵西南,军费开支甚巨,府衙里银根甚紧,官员上任的安家费只能暂缓,就连程仪也无钱支给,不过他并不在意。 临行之际白云航又去林长河面前表了表忠心:“多谢大人信任学生,学生自当肝脑涂地。” “难得如此爽利,我看贵官相貌不凡,当是朝廷得人,登封县一方子民有福。那明日便去赴任吧。阿彪,怎么不给白县令添茶。” 白县令果然是知情识趣的人,急忙起身告退,“学生,不,卑职怎好叨扰大人。” “既是如此,本官也不便多留,只是有句不中听的言语请白县令记取。” 白云航急急做出洗耳之状:“还请大人教诲!” “白县令家私丰厚,大是好事,如此他人也不会疑你有贪墨的念头。不过近来河情不好,府城内丁壮人人上堤尚嫌不足,白县令虽然有钱,在此地募人,三五十也就罢了。若是上百,本官面上须不好看。” 白县令不免有些奇怪,大顺王业初兴,北方各地县令多半是单车赴任,带了文书印信,到任后全靠自家设法稳定局势——打开了局面,升官晋爵,朝廷不吝封侯之赏;若是积年累月打不开局面,革职查办,至于刮地三尺、民怨沸腾的,那正好杀肥鹅,一面弥补国库亏空,一面借大好头颅安抚黎庶。 但是县令赴任,即便民风刁恶,无非从外地带十余人护身而已,从未听说有需雇百余人的。自己本来便略通些武艺,白县令根本也没有雇这许多人的打算。 不过既然府尹大人如此说,白县令还有些身家,倒也不在意,干脆给上官一个好面色,次日雇了辆大车就径直往登封县去了。 从开封县到登封县路程甚远,不过白县令给足了银钱,车把式额外卖力,这一天已比预定多走了二十多里路,时辰却离太阳落山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车把式不由开口询问道:“白公子,是不是找间骡马店歇息歇息?” 白云航应声好,车把式当即找了家骡马店住下。这家骡马店,除了价钱稍稍贵了些外,白云航很是满意,一想到登封将近,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 付完账刚出店门,白云航眼睛不由一亮,在那里喂马的红衣姑娘不就是洛河七寡妇里的六姑娘吗?这位六姑娘站在马边,眼睛直盯着马儿,手里捧着马料,很是有些不凡风度,那马儿怡然自得,一人一马都非俗物,只是白云航心倒寒了几分。 人家是干黑道的,自已这次上任把几年积累下来的家资都带在身边,那些说书人不知说了多少杀狗官的故事,自己这县令着实确实是来路不正,难怪是哪里露了马脚,让人给盯上了。 沉思之间竟然连那踏破清晨的马蹄声都没听见,只是近身了白云航地才发现一骑健马飞奔而来,这马上骑士大呼“六百里加急……” 这声音中气十足,只是声音有些嘶哑,这骑士朝店门前看了一眼,不由一喜,跳下马来,直朝这六姑娘走去,嘴里大声叫道:“朝廷紧急军情,六百里加急……店家好生看顾!” 那帮店伙计刚才还是悍比猛虎,这时候一见了官面就变成绵羊,赶紧跑上去看顾马儿,用尽十足的心力,这时候这骑士走到六姑娘,举出一张牌子,大声叫道:“紧急军情,六百里加急……姑娘,征用你的骏马一用……” 白云航不由一乐,这洛河七寡妇是什么人物啊?人家执黄河南北黑道的牛耳,号令数百山寨,人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个个都有几十条人命在身,这骑士看服饰只不过小小驿卒,显是不想活。 江湖上的人物都是爱马如命,听那江湖故老口口相传,哪位江湖绝顶人物可曾换过马儿? 那传说中的侠少都是得了一匹绝世好马纵横江湖,北至长白,南至苗彊,西至昆仑,东至大海,那些马儿虽然其貌不扬,侠少得来只需几两纹银,但是在万敌之中绝无损伤之险,这宝马儿更是不需时放养于山野即可,想要时即飞奔而来,哪有被一个小小驿卒征用的缘故。 白云航正想着这六姑娘拔剑怒挥的景象,没想到这六姑娘何等强横的人物竟是弯腰朝这驿卒轻声说道:“官爷,奴家身边可只有这匹马儿……若是走失如何是好?” 白云航没想到洛河七寡妇这等强人,竟对一个无品无级的驿卒显得恭敬万分,不由一呆,暗地思索:这驿卒莫非深藏不露,是个绝世高手? 只是他再怎么观察,这驿卒却是个其貌不扬的不入流人物,没半点高手风范,已然很是骄狂牵走宝马,随身扔出一件不知什么物事:“你往洛阳府领马便是……若是走失了,便由洛阳府赔上二十两银子……对了,领马时不要忘记带上这几日的马料钱……” 白云航看这健马飞奔而去,而六姑娘在原地又是弯腰又是打揖,说有多客气就有多客气,脸上却有愤愤不平之色,这等小小驿卒,竟能让一方大豪为之折腰? 倒有店伙计解了白云航的疑惑:“别看是个小小驿卒,威风可大着!客官您想,本朝太祖皇帝就是出身于驿卒之中,如今这些驿卒能不威风?” 本朝太祖皇帝确实是出自驿卒之中,再加上眼下战事频繁军情急报接连不断,朝庭又在西南打了几个大胜仗,也难怪这些小小驿卒会如此威风。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如今好歹好是个官了,而且还是个实实在在的七品官,白县令心里便有说不出的美滋滋。 这个县令来得不容易啊,年前他攒了一大笔银子,便觉得眼下这个行当实在太过于凶险,万一哪天出了点意外连给自己收尸的人都没有,自己在地下混了这么多年还没真正享受过,岂不是大亏特亏! 正赶上那一日一帮同行在谈论俗事,自己这个行当原本就凶险万分,万一让苦主发现更是难逃一死,大家不知不觉将话题转到前程上来,时不时说来一句:“咱家若是有了钱,西京城的妓女叫上一打……” 当中有人说道:“若是撞上一笔好买卖,咱家就在这关中买上百八亩好地,娶个婆娘,听雁塔晨钟,看骊山晚照,观太白初雪……” 旁边有人笑道:“沈快你胡思乱想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咱关中凭着百八亩地能养活一家子?” 前朝甘陕大饥,太祖、太宗崛起于流民间,经过多年征战,八百里秦川早已不复旧观,因此沈快一听这话也只能长叹一声,旁边又有人说道:“还是我想得实在!我若是有朝一日触动了秦王,能为六国雪耻,那时候便盘下几家店铺,我便是西京长安城里的甩手大掌柜了!” “得了吧,种田不好种,这年头世道淍零,做买卖又能强到哪去啊……”说话这人在众人威望很高,平时“我想来想去,这世上还是做官好啊,俗话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半生铁总宪,三千美娇娘……只要做了大官,权势美色尽握在手!” 这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白云航已经流了一地口水,至于这个“铁总宪”是什么官职,白云航却是一无所知,只是“三千美娇娘”这一句,已经让他魂儿都勾走了一半,可怜白云航活了二十四岁,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拉过几回。 这时候旁边众人都是一片赞同之声:“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干啥子?还不是为了作官!只要懂得迎合上意,这是天下最快活的行当!只可惜咱们这出身,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同行中有个中年书生肚里甚有些墨水,还随手做了首打油诗:“娇娘美三千,轻笑梨窝浅。耳闻丝笛弦,舞中人翩翩。纤手过我肩,相随伴我眠。男儿有如此,何必做神仙!” 众人都当是一场说笑,白云航却把这晚对话默记在心,没过几天他一不小心得罪了崆峒派的同行,眼见这碗饭吃不下去了,不禁暗地思量道:“今上不也是出身草莽之中赤手空拳打下了天下,我也是个七尺男儿,难道就要埋没这黄土之中?咱也搏一搏,不混个铁总宪、清知府之流回来也对不住自己啊……嘻嘻,最好能有个娇娘三千,男儿当如此!” 入京之后白云航初历宦海,到处碰头撞壁,不过也总算知道这“总宪”指的就是前朝的都御史,那本就是正二品的高官,加上前朝御史之权特重,小事处决,大事奏裁,威风到了极点,可以说是权倾朝野的顶级高官,百分百要求是正途出身的进士。 白云航对“铁总宪”已经是不抱期望了,可是他身边的那帮人却对他有着极高的期望。 “做哥哥的和今上一起啃过马肉,只要让咱见过今上一面……” “咱跟着太袓皇帝南征北战,可没过白兄弟这等才高八斗的人物!莫说是一个都御史,就是都督内外诸军事也是不在话下!白兄弟这事,我包圆了!” “我和程系程相爷那是过命的交情了,不过你这个事情还需要点银子活动活动!” “白兄弟,好不容易这个都御史的差使就要办下来了!兄弟,你需要送点礼进去就行了!” “这个银子啊,我半两都不要!白兄弟您送出去都是为您自己在官面上活动活动的!” “哎!你猜了我见了谁?白兄弟的本家,白旺白老都督,白老都督对白兄弟可是赞不绝口啊,兄弟的知府……啊!店家,饶命啊!这房钱再过两三日我就补上!” 还好白云航向来是抓紧钱袋不松手的主,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也就是头两次被坑了二十多两的银子,只是一个白丁出身又无权无势的人物,又能钻营到什么职位? 几个月下来一无所获,眼见着就要坐吃山空了,白云航不得不重操旧业,为庆祝新朝鼎立忍痛断了前朝龙脉发了一笔,又投到了牛相爷的门下,几件前朝御用的高雅物事奉了上去,才换来了一封亲笔书信。 正想着,那边六姑娘朝店家高喝一声:“店家!可有去登封的车马?” 还没等白云航反应,掌柜已经答道:“这位白公子正是前往登封县!” 白云航还没说话,六姑娘已经踏着莲步移到白云航面前,一阵香风扑来,白云航这才看真切了,不禁暗道:“好一个俏寡妇!” 这六姑娘比白云航大了两三岁,扎了个流苏髻,凝脂般的玉脸,一双慧目显得十分温柔恬静,配上一段雪白的粉颈却无意间显露出几丝妩媚,穿着十分古朴,上着白藕丝对衿仙裳,下着素色百褶裙,无处不流出无尽的成熟风韵,也不知这其中藏了几许圆润,更不提那动听至极的玉音:“请问这位小兄弟,可否让小女子搭上一程顺风车?至于川资好商量!” 白云航好歹也在京城里历练过,赶紧说道:“白某不胜荣幸!” 人家毕竟是河南地面上的土匪头子,一根手指就能把自己收拾了,自己孤身在外势单力薄,哪敢说一个“不”字,只求人家别看这车中的财物便是。 不过一路行去,两个人也渐渐熟络起来了,相互通报了姓氏,白云航说道:“沈姐,小弟在公门中谋了个差使,现下正准备到登封县上任!” 沈晓薇一皱眉道:“登封就是和尚不好……” 白云航正想请教其中的奥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把式说道:“两位,好象有拦道的?” 劫到强盗祖宗头上来了?沈晓薇冷哼一声,一掀车帘,轻身跃下车去,举止有若行云流水一般,白云航带着满脸笑容也跳下来车,和高手在一起的感觉就是与众不同,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显眼过,沈晓薇柳眉一竖,大声叱道:“是哪位道上朋友?” 不过这时候白云航才发现眼前这帮人不象是劫道的,一个汉子被大队人马围困在正中央满脸愁相,但大伙儿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身旁人的注意比那汉子更为注意,一听沈晓薇这话,困在正中的那人当即答道:“是沈六姑娘啊……” 他话没说完,大道上已经乱成一团,有几个人连声叫道:“别动!交出藏宝图!” 接着乱成一片,有人大声喊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商七看剑!” 一时间人翻马仰,杀气腾腾,四方回响不断:“我的伏虎神功!” “运转七星!” “魔龙在天!” “看咱家的流星剑法!” …… 叫得如此热烈,倒让白云航紧张地按住了刀柄,只是这上百号人厮杀在一起,竟是不伤一人,非但如此,这百多条汉子,人人都是动口不动手的真君子,嘴里叫得惊天动地,却始终都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个个眼观六路耳观八方,唯恐有人突起发难。 谁也不敢挪动一步,谁也不肯第一个出手,白云航行走江湖之前,就根据江湖上故老传授,每次江湖上夺宝,谁第一个动手抢到宝物谁最倒霉,必定是一轰而上的众人乱刀分尸,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得最好。 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这些寻宝客都是油得不能再油的老油条,决不会拼搏在先,个个想着把水搅混了,好方便自己渔翁得利混水摸鱼。 ------------ 第四章 洛河寡妇 非但是寻宝客想要混水摸鱼,那被围在中间的商七也连声大呼:“沈六姑娘,我手里有王公秘藏的宝图啊!快来救我啊!” 沈晓薇冷笑一声,轻声说道:“这宝藏无论到谁手上,我们七姐妹绝对不管,只想在其中分润一二!” 商七原本是借机鼓动大家围攻沈晓薇,自己好趁机突围,没想到沈晓薇的玲珑心早把他的把戏看穿了,不过大伙儿仍是用刀阵围住了商七,互相谦让,谁也不肯第一个上去。 猪怕出名人怕壮,江湖男儿从来不争先,好一阵僵持,才听到一声悲天悯人的长呼:“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商兄,就让小弟暂来保管吧!” 只见一个三十出人的男人站了出来,这人身材高大,身着紫色英雄袍,外罩虎皮披风,腰扎虎皮腰带,足蹬薄底快靴,当真是英伟不凡的好男人,满脸的正气凛然,站在人群当中有若鹤立鸡群一般,他一拱手说道:“商七兄,怀壁有罪,何必为区区小利误了自家性命!小弟有个思虑,还和同大伙儿交流交流……” 既然有人出头现场就乱成一片了:“朱清海,你这个混球冒出来干什么……朱大侠,你请说……死和尚,把俺的银子还来啊!” 朱清海张开双手大声说道:“弟兄们,这王公秘藏也不知有多少金银宝贝,大家想想,王世充当年经略洛阳不知弄来了多少宝物,再说了,大隋朝的物事,哪怕拿个最普通的瓷瓶出来,到今天还不是卖出个天价啊……” 下面有人当即有人纷纷响应:“莫不成你想独吞……俺也姓王,绝不允许这宝藏落到别家的手底……朱清海,你这个死和尚欠我银子什么时候还啊……这藏宝图是商七的,你们没分!” 白云航算是弄清楚了,原来这帮人都是寻宝客,算起来和自己是半个同行,这时候下面仍是乱作一团,朱清海连连挥手,仍是吵成一团,朱清海最后大吼一声:“你们还想不想发财!” 果然有了奇效,除了债主之外,总算安静下来了,朱清海立在人群之中,仍是鹤立鸡群:“我朱清海勇武过人,可以手斩一百六十八人,使得一件百二斤的勾搂古月象鼻刀,能开十二石的弓,可是这么多宝贝,我想凭朱某一人力气,是怎么也背不走这么多宝贝……” 缓了缓,朱清海的说话条理十分清楚:“那据其时记载,这笔藏宝价逾千万!这个千万据本人考证,显然指的是黄金,而且经过这么多年,这藏宝的价值已经较当年胜过十倍百倍,所以按本人的估算,这笔藏宝可值亿两黄金……” 黄金,只有黄花花的金子才能让群众心满意足,连债主都停止要债了:“就是拿到这其中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能享用几辈子了……我们是来寻宝的,我们不是来拼死拼活的,不是来为个人发财的,我们是为光复故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当然个人利益也要适当考虑……” “总而言之,绝不能没见到宝藏就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我个人认为大伙儿应当联起手来共同开发……” 一时间掌声雷动,有人当即连声叫好:“朱清海果然是义薄云天!……朱大侠,讲得好……拥戴朱大侠……” 不过还有人对朱清海有所误会,询问道这朱大侠的来历,当即有人拿出江湖排行榜答道:“这位朱大侠是江湖上排行信义第一,南七北六十三省出名的仁名大侠,人有赛孟尝之称……” 朱海清?白云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转头向沈晓薇看了一眼,沈晓薇当即说道:“这个朱清海啊,嘴上漂亮,手底下估计比你强不了多少,总喜欢搞这些寻宝,以前曾唤作什么奉天玉和尚,对了,据说他好象还是皇室出身的!” 白云航一拍掌,总算想起来了,在汉阳跑官的时候,也见过了不少原本官府塘报,一日看到一篇“奉天玉和尚聚乱倡乱”,他开始不在意,“石门朱清海,以奉天玉和尚之名妖言惑众,已有数十无知村野农夫为之蒙骗……” 几十人?湖南这也太小题大作了,白云航心道:“几十人倡乱这等小事,就地处置便是,何必上报京城……” 还好湖南的塘报点到了关健之处:“自云为前朝伪帝允炆,自海外求仙而归……” 允炆皇帝……当时白云航的下巴就掉到地下了,靖难之变允炆不知所踪那是什么年代的事情,现如今大明朝都已经亡了,就是这允炆真活着,也得有二百多岁了吧,他擦擦眼睛,再仔细看着朱清海,只觉得眼前这朱清海身材英伟,说话洪亮,站在人群之中有如众星拱月一般,似乎怎么也不能同那个自称建文皇帝的奉天玉和尚联系在一起。 不过白云航的眼睛很毒,看了那本把朱清海排为“江湖仁义第一”的武林排行榜一眼,似乎就觉得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似乎就是自己手上那本西京万字世家出的江湖排行榜,依花月影的说法“版式简陋,纸张毛糙,公信力不强,价格便宜,只有甘陕道上有些人在用,咱们河南河北武林同道是万万不用的”,凑了近看,果然是“百晓生新著”,一时间便握紧了钱袋。 那边朱清海放开嗓子大声招呼:“我们是共担风险,共同受益,我们是这一代的寻宝客不同于往前了,不能搞窝里斗……为什么让你往外拿钱,这是风险投资,只要你现在往外拿一两银子,到时候就能得到万两黄金,甚至最高的回报……什么,我没听清楚,什么时候还钱?你的钱已经作为这次寻宝的先期投入了,那十两银子以后可得到十万两黄金,甚至更多啊……什么,还是要还钱?你怎么连一点眼光都没有,现在想要还钱只能还你一成,以后就不能还!考虑清楚了!沈六姑娘,贵姐妹出多少?” 白云航赶紧往沈晓薇那使了个眼色,沈晓薇的眼神当即如锐电般扫向朱清海:“我保证你们这次寻宝在河南地面上不出问题……这就是一千两的干股了!” 朱清海原本以为能拉到一大笔赞助,一听这话大失所望,但他远非池中之物,当即举着账本兴奋地叫道:“大家瞧瞧……我们这次寻宝多有前途啊,就连名动武林的洛河七姐妹也入了一千两,大家快点上啊,明天投一两就只能拿到一千两黄金了……上亿两黄金啊!大伙儿几辈子都花不光啊!本人朱清海仁义遍江湖,有信有义,是江湖传言的一代大侠,今天若不是我出来主持公道,恐怕就是一个血流成河的场面,大伙儿家里的孤儿寡母岂不可怜了……” “我一代大侠决不会坑大伙的钱,我事先说好了,这钱首先留一部分要作为光复皇朝的经费,光复大业正需要这笔钱啊,其余的再由大家分配……什么,你不同意!我一代大侠不和你计较,这笔钱等于大伙儿捐献给皇朝的,若是光复成功,大伙儿哪一个不是开国的元勋大将啊!” “那边那位,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加紧投资进来……什么,你老婆不许你往人多的地方去,也不许你多花一分钱……没志气的男人,有这笔钱,你想想娶几个服服帖帖的小老婆就能娶几个!你怕风险,有藏宝图在,有我朱清海主持,有大伙共襄盛举,有洛河七姐妹保护道上,还有我个人预期投入的几千两银子,还有……这亿两黄金岂不是手到擒来!商七,别以为你光拿藏宝图进来就可以了,拿钱拿钱!” 朱清海每说一句,自然有一帮人连声叫好“朱大侠说得好啊……至理名言……”,车把式看着这么多人闹腾这么久,对朱清海的投资理念心有不禁有所感想:“让开!让开!马车就过来了,撞到了亿两黄金也买不到一条命!” 这马车总算重新启程了,沈晓薇坐在白云航的身边,白云航心中总觉得这沈六姑娘干起事情来干脆利落,现在沉思的时候,那流露出来的成熟风韵,让白云航有着端庄中带着圣洁的感觉,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晓薇开口了:“多谢你了,否则我就白投二百两银子?那宝藏叫王公秘藏吧!真有那么多金银珠宝?” 白云航顺口答道:“王公秘藏?这东西还真存在吗?我还以为河南武林道上传说的四大宝藏都是莫须有的传说啊……” 沈晓薇:“我在河南道上行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没听人说过啊……这四大宝藏都是什么啊?” 隔行如隔山,干白云航这行的,不把各地的珍藏秘库之流弄得了如指掌,那会赔得连裤子都当掉了,白云航便将这珍闻一一信手拈来:“所谓河南道上传说的四大秘藏就是王公秘藏、福王遗宝、张宏金库,幽明圣库。” 沈晓薇问道:“四大秘藏,王公秘藏?” 白云航道:“隋唐更替之时,王世充虎据洛阳,立国大郑,后为唐王李世民所灭,城破之即在洛阳秘藏珍宝无数以图复国,不数日被迁至长安,未几又徙王世充于蜀,临行为定州刺吏独孤修德所杀,其余兄弟子侄亦于蜀道以谋反罪诛杀,因此这秘藏珍宝就不知失踪了!” “时人有云:王公秘藏价逾千万,得者开国易如反掌,十数年前有人在西京长安购得隋唐文书甚多,在其中得到王公秘藏宝图一张,这张藏宝图辗转流传,直到今日落入了朱清v?郑? 沈晓薇递过一个有着无限意味的眼神,又问道:“至于其余三大秘藏又是什么?” 白云航可以说是知无不言:“福王遗宝,想必沈姐姐也清楚,前朝神宗皇帝最喜欢三儿子常洵,却因嫡长相继之制,不能立常洵为太子,到了神宗十四年便立常洵为福王封国洛阳,四十二年常洵正式就藩洛阳,一直到了前朝未帝十四年,太祖皇帝入河南破阳诛杀福王,尽发福王府金银及富室窑藏,虽有所获却所得不多!” “神宗时,福王常洵最受宠信,神宗一次就授田四百万亩,虽经群臣力争才减为两百万亩,盐引千计,那时候常洵可以说是富甲海内,府中金银珠宝无数,洛阳城破之即他把四十年所得尽藏于某地,后不知所踪,这就是所谓的福王遗宝……” 沈晓薇行走江湖多年,很有些阅历,她不禁轻叹一句道:“这位福王啊……我也听说当年太祖皇帝攻到洛阳的时候,洛城城内库藏如洗,官员苦劝福王出钱助饷,但他根本不予理睬,仍旧是沉迷酒色,结果官军全无斗志,有兵卒公然大骂:‘王府金钱百万,而让吾等空腹与贼军死战乎?’,未几洛阳城破,无尽家资尽化乌有……对了,张宏金库又是什么?” 白云航道:“张宏是两宋更替之间的开封富商,七代薪火相传,有陶朱再世之称,家中秘有金室,号称藏金数十万,金军南下时全家为贼所害,金室不知去向,二十多年据说有人寻得金室的半张藏宝图!至于幽明圣库,沈姐姐在江湖上行走,总知道魔教的幽明破天和幽明断绝吧……” 沈巧薇点点头:“当今武林第一人的威名,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我记得不错,这幽明圣库就是幽明恨当年留下的吧……” “这幽明恨号称魔教古往今来第一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当年武林十大高手无人是他一合之敌,而且这人智计惊人,传说中他当年一统魔门之后祸害天下,将天下由大唐王朝拖入五代十国的乱局之中,辞世之时这幽明恨将毕生所收集的武林秘笈和神兵利器尽数收藏于圣库之中,这其中有当时武林中的十大神兵,有正邪武林的数百本绝学秘籍,有无数的灵丹巧药,甚至还有一本魔教的至高绝学-《天魔典》……” 只可惜和大多数江湖女侠一样,沈巧薇对于珍珠宝石的兴趣更大一些,硬要白云航大讲特讲王公秘藏,对于幽明圣库却没有多大兴趣,按她的话便是:“那些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仙丹巧药又不能当饭吃……” 白云航也想说一句,最近还是没说出口:“珍珠玉石就能当饭吃了!” 两个人在车上讨论了半天的秘宝珍藏,一直到夕阳西下还是意犹未尽,车把式猛得停往马车说道:“两位客官,请先歇息吧,明日就可以到登封了!” 白云航正梦想着发财之后是不是买几个可人的小丫环,这时候才清醒过来,自己只是扯了一天的嘴皮子而已。 一下车才发现客栈已经挤满了人,掌柜见来了一男一女,苦着脸说道:“两位客官,实在抱歉,小店已经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根据江湖故老相传和白云航看过的侠义小说,遇到这种情况男人一定要谦让,一定主动提出睡地板,美女一定会不会让侠少孤枕难眠,没想到白云航还没开口,沈晓薇已经娇颜如花地说道:“今天晚上你睡过道便是……” 白云航郁闷得无以复加,怎么小说里的侠少遇到这种都有着和美女同床共枕的机会,我怎么只能睡过道啊! 只是沈六姑娘的威名远扬,白云航哪敢招惹啊,找掌柜找了张席子,铺上被子就睡,掌柜安慰说道:“现如今不同了,侠少遇到这种情况只有睡过道的份,谁也都免不了这遭遇!” 在过道上吹了一晚上的风,第二天早上起来,客栈已经是乱成一份,住店的人已经全部跑到店门口乱作一团,有人大喊:“那藏宝图落到朱清海那死和尚手里了,叫咱们投银子进去?大哥,怎么办……” “朱清海?怎么落到这个死和尚手底?商七是干什么的,这个饭桶!连份宝图都看不好……准备家伙!” 一时间店门口杀气腾腾,白云航正想听一句“杀奔朱清海的老窝”,就听到一句:“咱们也投钱进去!而这寻宝的事情不能由朱清海他们一家来主持!万万不能让宝藏放在死和尚手里!” 沈晓薇一边疏理头发,一边随口说道:“原本想劫富济贫捞上一大笔,现在掺合这么多人进去,看起来还有点难度了……” 黑吃黑!白云航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因此对于睡在过道上毫无怨言,马车继续前往,等到了中午,沈晓薇说了句:“先到张庄!” 车把式当即转向,向前走约莫一里多里,沈晓薇刚想揭开车帘向外望去,只听有人大声说道:“师父,养育之恩徒儿绝不敢忘记,但是师父的这等决定,徒儿绝不赞同!” 接着一个老人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个逆徒!难道就把师门恩怨忘记一干二净吗?” 沈晓薇一听这声音,不由一喜,连声道:“下车!下车!是陈老英雄啊!” 白云航也跟着下车,只见路边站了两个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了件粗布衣服,须发皆白,一张老脸风吹日晒之后显得十分苍老,他旁边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气宇不凡,身穿蓝色英雄袍,显得十分利索。 那老头大声骂道:“咱们寒山派没出你这种败类!亏我还以为你是本派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 沈晓薇走了过来,嘴里象涂了蜜一般地叫道:“陈掌门,怎么和世杰生这么大的火气!两师徒有什么话不可说啊!” 那叫世杰的年轻人也说道:“师父,您养我十八年,我丁世杰绝不会忘记!请你放心,咱们师徒两个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了!” 陈掌门气得直跳脚,连叫:“逆徒!逆徒!实在气杀老夫了!当真是让六姑娘看笑话了!” 沈晓薇随手行了个礼道:“陈掌门,千万不要动气!我们大姐派我来向陈掌门问好,顺便想请陈掌门出面做个中人,我们想和熊耳山那帮弟兄谈一谈,他们老劫我们保护的镖队,这是犯了江湖规矩的!” 白云航想了许久,总算想起来这陈掌门应当就是寒门派的陈镜辉,三十年前江湖上最出风头的人物之一,只是看到现在这副未老先衰的模样,实在感想良多,不由说道:“贵师徒是怎么了!” 陈镜辉长叹一声:“让外人看笑话,这个不争气的逆徒啊!三十年前,我和二师弟、三师弟一起闯荡,一时间闯出了名头……” 正所谓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已白头,陈镜辉又是长叹一声:“那时候我们三个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在江湖上是战无不胜,天下无敌了,头脑发热之后居然就挑上了唐门……” 白云航倒吸了一口冷气:“蜀中唐门?” 飞瀑金针、追心箭、漫天花雨、暴花梨花钉、追星逐电……白云航也是江湖子弟,怎么会不知道唐门那举世无双的暗器,只听到陈镜晓十分伤感地说到:“唐门一战,我们师兄弟三个是一败涂地,二师弟中了漫天花雨在床上躺站养了半年多,我三师弟挨了两记追星逐电,受损很重,结果七年之后就撒手西去了,那时候他才满三十啊……而我这个作大师兄虽然是左挡右挑,还是中了唐门的三支追心箭,躺了一年多,连定下的亲事都给误了……” 陈镜辉是有着无限的感概与苍凉:“经此一役,我们寒山派声势大跌,我这个作大师兄立心雪此奇耻,便把掌门的位置让给二师兄,自己云游四方,结果苦心不负有心人,终于苗疆得了一门专克唐门暗器的武学,但是我从小练的是寒山七绝的套路,想重新练这门武学实在是事倍功半……于是便是在这张庄隐居了下来,专门调教了他们两个弟子!我的二弟子资质不佳,练不成上好武学,哼!却怎么比这个逆徒强!” 丁世杰弯腰朝陈镜辉施了一个大礼,正声说道:“师父,您只教我十八年功夫,我实在不需要为您的一点恩怨毁了我的大好青春!” 陈镜辉怒道:“你这个逆徒,反了!反了!难道连上唐门挑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 第五章 江湖岁月老 丁世杰拱手说道:“沈姑娘,还有这位兄台!我自六岁时被家师收养,家师教了十八年功夫,我丁世杰总算是兵器上有点成就!可是家师今日向我提出,让我独入川中挑了唐门,世杰不愿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大好青春,甚至丢了姓命,结果师父硬要把逐出师门……” 陈镜辉怒气更大了:“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个逆徒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你看看那些前辈侠士是怎么做的!哪一个不是博杀千里为师门雪耻的!” 丁世杰道:“师父,您的养育之恩弟子决不敢忘记,弟子会为您老人家养老送终!可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不应当波及到我们这代人,蜀中唐门与我有什么关系?有杀父之仇,有夺妻之恨?我若是为了那么一丁点恩怨而虚掷光阴,不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那才是师父您真正的逆徒啊!” 陈镜辉想要说话,张开嘴巴却怎么说不出话来,许久“哎”地一声长呼,然后苦楚地说道:“难道这个江湖已不是我们的江湖吗?” 丁世杰答道:“师父,时代自然已经不同了,百年之前,淮上南宫世家的第一代南宫英步入江湖,一人一剑独闯星宿海,击败魔门九大高手一统江湖的美梦,战后飘然归隐不问世事,这是那个时代的英雄……” “南宫世家的第二代南宫长河行走江湖,与魔门颜素芳引出一段惊天动地正邪之恋,最后南宫长河挥慧剑斩剑情思,再破魔门于天山之下!那时代的英雄人物便是如此!” “南宫世家的第三代南宫无花则是游戏花从,左拥左抱,无论是正派侠女还是魔门妖女来者不拒,最后带着一队娘子军回返淮上,一龙七凤,当时江湖上都赞叹不止……” “二十年前,南宫世家的上一代南宫有悔行走江湖,采花猎艳,坑蒙拐骗,游戏人间,行事已经沦入了邪道,有花便采,有钱便拿,和魔教妖人称兄拜弟,和正派侠士争风吃醋,也是一时的江湖楷模……” 最后丁世杰长叹一声:“南宫世家的本代,为了光复衰败的南宫家行走江湖,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哪怕是让他出手帮你杀人放火欺凌弱小劫掠美色,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这样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江湖第一男儿!” 听着丁世杰一一道来,沈晓薇轻轻地叹了一声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叹息,声音很轻,只是听在白云航却有如块垒郁闷于胸,不知不觉之间竟是暗生情愫。 陈镜辉站在那里发呆,也不说话,这时候有人发足狂奔而来,白云航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满头大汗地跑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师父!大师兄!不好了!不好了!” 陈镜辉板着脸说道:“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 陈镜辉气得大叫:“小烈,到底怎么了?” 小烈急得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还是丁世杰轻声说道:“二师弟,别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小烈才缓过气说道:“大师兄,有人到庄七叔那里挑场子了,说是报什么杀父之仇!” 白云航暗暗点头,丁世杰倒比他师弟干练许多,这时候陈镜辉冷哼一声:“这个江湖上还是有着恩怨分明的热血男儿……小烈,我们看看去!” 丁世杰也跟了上来,陈镜辉一路上咧咧骂骂:“你这个逆徒跟来干什么?逆徒!” 沈晓薇和白云航请车把式在原地稍稍等待一会,一起跟了过去看戏,沈六姑娘还说了句:“有人居然敢挑庄七爷的场子,了不得……” 白云航满脸诧异,也不知道这庄七爷是什么人,沈晓薇随手拂了拂头发,说道:“庄七爷当年号称‘黄河南北枪术第一人’,使的是道地的少林枪法,枪下极少三合之敌,现下虽已金盆洗手了,可是他庄中好手极多,随便拉个出来都可以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来……” 白云航自然一字不漏地铭记在心,不多时已经赶到了庄七爷家。 庄家显然是大富大贵之家,白云航只见一座占地极广的大院,面南朝北,差不多占去整个村落的四分之一,隔着大院又开了十几间店面,磨坊、酒坊、机坊、纸坊、酱坊、弹棉花房、糖坊、肉案一应俱全,全是打着“庄氏”的招牌,外面还有几百亩上好水田。 早有一帮江湖人在那围着看好戏,只见一个少年站在庄家大院门前,头扎英雄巾,身着蓝色劲装,腰挂百宝囊,手持银剑,正是标准的江湖侠少形象,再加上傲立风中的气势,当真是江湖子弟的气概,只听他大声说道:“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不要以为金盆洗手了断恩怨就可以退出江湖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庄七,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给小爷出来!” 这话说得极有气势,当即有人响应:“昆仑段别情为莫兄摇旗呐喊来了!” “莫兄这番话豪气冲天,华山罗松云佩服!” 白云航瞄了一眼,正是那日追杀花月影的那帮侠女侠少,个个身着锦袍,衣冠华丽,旁边还停着十几辆马车,原来是专程坐车来看戏的。 只是莫少侠赶了个大冷场,庄家大院没有什么人响应,陈镜辉看着莫少爷英资焕发的模样,心中越发伤感,嘴里不禁说道:“逆徒!看看人家!” 丁世杰刚想发言辩白,庄家大院的门已然打开了,出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汉子,身后跟着六七个粗壮汉子,他往外扫了一眼,最后把眼神定在莫少侠的身上,冷哼一声:“莫无萧,又是你这小子!” 莫无萧一拱手,朗声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且将庄七叫唤出来,到时候血溅三尺了断恩怨便是!” 这话说得陈镜辉连连点头,那管家又是冷哼一声:“我家老爷和你家并无什么恩怨,不就是在比武之中胜了你爹一招半式吗?” 莫无箫转过身来对众人说道:“家父北腿莫王河,一对快脚曾横扫大江上下黄河南北,号称北地第一,十七年在河北撞到庄七行迹不端,家父激于义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因为庄七仗着兵器之利,伤了家父,回乡三月之后不治身亡……” 那管家和莫无萧打起嘴仗:“武林公案早有定论,分明是你老头子贪图钱财替人出头,我家老爷才是真正的行侠仗义!何况,我且问你,莫无萧!你既然立字为证,说是要了断恩怨,为何三番五次上门敲诈钱财!” 莫无萧一听这话,拔出银剑直指管家,怒道:“你岂能败坏小爷名誉,快将庄七叫回来,我与这老贼拼个你好我活!” 管家的头脑很清楚:“四个多月前你要走了四两银子,三月前你又要走了三两半,上个月拿了二两,还立字为凭说是自此了断恩怨,再不来讨要钱财!” 莫无萧猛得一变脸,他猛得哭了起来,把银剑扔在地上:“小爷我二岁上就死了爹,我娘万分艰辛地把我养大,孤儿寡母度日维艰,小爷这十几年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拿个十两银子不到就能把小爷赶走,不成不成!” 段别情当即声援:“杀父之仇难道就只值十两碎银,不成不成!我代表昆仑派对庄七爷的这种做法表示万分不满!” “华山罗松云对这种行迹也看不下去……” “泰山派孙堂剑……” “武当派张云……” 那管家见犯了众怒,语气不禁软了下来:“你要多少?” “杀父之仇,岂是用区区几两银子所能衡量的?”陈镜辉一听这话,总算是还有点希望,没想到莫无箫猛得话锋一转:“一次给小爷五百两银子!也请各位做个公证,只要庄七肯付这五百两,从此便恩怨了了,不再拔刀相见!” 自然有摇旗呐喊之辈:“五百两!这位管家你给他便是!” “了断一段恩怨,只需要五百两银子啊!” “是啊!” 罗松云更是竖起大姆指,他大声说道:“莫少侠快意恩仇,果然是男儿风范啊!” 陈镜辉不禁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就是快意恩仇?” 有侠少轻声答道:“现在江湖上侠义男儿的风范是快马入青楼,醉卧美人膝,不再受那些江湖陈规腐条所限,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我们去承担!换几个银钱才是正道!” 转头看了一眼丁世杰,不禁老泪纵横,嘴里犹自说道:“原来江湖真的不是我们的江湖了……” 那边莫无箫和管家大声喊价:“四百五十两,不能再低了……十两!……什么!十两,杀父之仇只值这个价?” 双方的开价天差地别,有几个侠少也上去帮忙砍价了,眼见争执不下,莫无箫猛得转变话题:“才给十五两?不成,四百两!四百两!这是跳楼价了!……对了,你们小姐住哪?” 管家没好气地说道:“十六两,不能再多了!你问我们小姐干什么?” 莫无箫一边还价一边答道:“三百九十两,我又让了十两下来!……那个啊,你没看过侠义小说吗?象俺这种来报仇雪恨的,一定会让如花似玉的仇人女儿爱上小爷的,到时候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绝世之恋!……三百八十两!你再把你们小姐闺房的后花园指给我!” 讨价还价没个结束的时候,当事人砍得不亦乐乎,可看戏的人觉得半点意思都没有,已经渐渐有人散去了,白云航一行人也想离开,正这时候只听一声娇喝:“哪一个找上门的报仇,让姑奶奶瞧瞧!” 莫无箫在人群之中看不到小姐的真容,用力掂起脚跟高声呼喊:“小爷莫无箫……这位小姐……这位小姐……如花似玉的枫玉姐姐……是我!是我!” 那位庄枫玉小姐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只听她说道:“我刚才正在绣阁看着爹爹买的侠义小说,正想着有一个绝世英伟的少年上门报仇,却与我演一出轰轰烈烈的惊世之恋,没想到就来了……且让我瞧瞧是哪位英俊侠少?让开!让开!” 果然是将门虎女,那边莫无箫也是大声叫道:“让开!让开!且让我见过枫玉小姐……” 两个年青人几乎同时看到对方,立时张大了嘴巴,怎么也合不扰了,陈镜辉不禁想道:“居然是一见倾心!” 白云航也发现了庄枫玉的真容,只见庄枫玉绿色皮靴紫红短裙,一件艳黄上衣,这精彩绝伦的衣着颜色搭配让白云航这个男人也都能佩服得五体投地,再细看,身体十分丰满,脸上横肉直跳,真有若鲁提辖倒拔杨柳再世一般,能让单于折箭三军辟易。 庄枫玉还有一门狮子吼功夫:“就这丑男人?人家才不爱他!我的男人,一定是貌若潘玉,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莫无箫吓得心惊肉跳,他许久才过神来:“仇人家的小姐不都是如花似玉吗?” 这时候小姐的丫头也拿着一本书气喘不定地跑出来,这丫头容貌和小姐一般可人,庄枫玉又施展开狮子吼功夫问道:“侠少排行榜上可有一个叫莫无箫的吗?” 丫头赶紧把江湖排行榜翻了一遍,答道:“小姐,不曾有!” 白云航倒是安心,这排行榜倒不是他手头那本西京万字世家出的,估计还是有公信力的,莫无箫已经是惊弓之鸟,他大声喊道:“管家管家!给我十八两银子就成,我马上就走……” 那边庄枫玉狮子吼未曾停息:“什么……连候补榜都不曾上过?给我打出去,我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江湖上人人称道的绝世侠客……” 曲终人散,陈镜辉只是不停地叹声,也不再埋怨丁世杰,还答应沈晓薇一起去找熊耳山的少林弃徒,沈晓薇朝白云航一拱手道:“这位白兄弟,咱们就此别过吧……” 为什么连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白云航心头很有些郁闷,大车在起伏不定的马车道上晃动着,渐渐离登封县城越来越近了。 不过白云航很快放开心事,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把这个县令的位置坐稳了,以他的身份原本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做官的机会,不过他偏偏生在一个特殊的大时代。 ------------ 第六章 登封小县令 白云航跳下马车,注视着自己治下的这座县城。 在开封府,登封县本来不是什么大县,只是近数十年来战乱、灾荒频发,登封县却没受什么波及,堪称是世外桃源,市面繁华,因此号称“小开封”。 时近黄昏,街道上仍是人流来往不绝,时不时有几个和尚走过街头,而白云航一下车就深深感受到开封民众的好客:“住店吗?跟我来跟我来……我家的客栈就在对面……这位师弟,住我们客栈好了!” 六七个拉客的围了白云航,白云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不住店!” 拉客的一帮人立时散了,马上又围了一帮人:“少林武学博大精深,要学武吗?至定武馆是最好的选择,少林慧定大师亲自传授袈裟伏魔功、擒龙功……” “兄弟!到我们这才能学到真功夫……一代武王张恒沙,北地枪王聂浪就是出自本门的……” “便宜了!便宜了!易筋经、洗髓经便宜卖了!” “少林藏经阁秘藏七十二绝技印本,速购从速……” 只有一个白衣汉子有点真材实料,他贴着白云航的耳边说道:“兄弟!来少林镀金的?我看你是受不了那个苦,给我点银子帮你搞定!既不用钻狗洞,也不用打出铜人巷,还不用整日挑水打柴,绝对是正宗的少林弟子,到哪都认!那凭书绝对是真的,有少林方丈盖的大印,戒律院主持签字……” 只可惜白云航不想混个少林俗家弟子,他按车把式的指点朝着衙门走去,一到衙门之前,不由就皱起了眉头。 这衙门也有些年头了,也不曾修缮过,门前杂物堆积在一块,什么玩意都有,还带有些臭味,不曾有人清理清理,白云航悟着鼻子在杂物间跳来窜去。 大门倒是洞开,白云航直接走了进去,只见衙门内杂草从生,窗户都破了几个大洞,风直接窜进去,倒是一应公人很尽心,虽然已经过了时辰仍然在继续办公,白云航只听他们叫道:“南风!七条……老子胡了!” 生命不息,雀战不息,一帮公人就在大堂上直接摆开了阵势,拿老爷断案的书案作为战场,有个眼尖见白云航走了进来,说了句:“七洞!告状的?等明天带着银子来!自摸!” 旁边有个更热心的人说道:“如果银子带得多,现在断案也成!” 白云航看了大堂一眼,只见蛛丝密布,凌乱的杂物随处堆放,也不知有多少时候未曾办案了,这帮公人虽然穿着官服,但没半点官家的气势,连那官服也是显得有些破破烂烂了,他正声说道:“职,登封县令白云航前来就任!” “都收起来收起来!登封典史张亦隆见过大人!”那个最先答话的人站了起来,拱手向白云航行了个礼,却没有什么敬意。 白云航只得苦笑一声,先把这衙门的事情搞清楚再说:“本县县丞何在?” 张亦隆没好气地答道:“不在!已经调开封县当典史了!” “那县尉、主薄何在?” “一个从来没有赴任过了,一个回家种地了!” 按大律律,县应有县令一人,正七品;县丞一人,正八品;县尉一人,从八品,主簿一人,正九品;不入流者尚有典史一人,此外每县还有教谕一人,训导二人,只是白云航询问之下才知道现在在衙门中留守的只有典史张亦隆一人,公人也就是剩下这五人了,不由惊问:“这是为何?” 张亦隆随便行了个礼之后,便大大方方地找了张凳子坐下,嘴里说道:“还不是少林寺的那帮秃驴!” 白云航这才想起,少林寺确在登封辖下。少林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为孝文帝元宏安顿印度僧人跋陀落迹传教所建,因寺座落于少室山阴的丛林之中而得名,到了北魏孝明帝孝昌三年,释迦牟尼第二十八代佛徒菩提达摩北渡长江来到少林寺,在跋陀开创的基础上,广集信徒传授禅宗,又传播僧众武艺,寺院逐渐扩大,僧众日益增多,少林寺名重一时,成为禅宗祖庭,其后虽屡有兴败,但是始终屹立不倒,更以七十二绝技执武林之牛耳。 任谁都不喜欢自己辖下有这么强势的存在,白云航到现在才想通了沈晓薇为什么会皱着眉头说道:“登封就是和尚不好……” 不过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把公门中人的力量集结起来,白云航当即问道:“本县有多少口丁?有多少税亩?有多少店铺?” 典史之职司文书收发,按理说对这些情况最为清楚,可张亦隆摇着头说道:“大人,属下不知!” 眼见白云航要怪罪下来,张亦隆抢先答道:“大人,少林寺在本县蛮横霸道已极,把本县的田亩尽数列入了僧田,民众尽是少林的佃户,就连店铺也全是少林的僧产,若是不从就派俗家弟子上门欺凌,又假僧产免赋之名欠发税赋达数十年……” “全是僧产?”白云航不信这个说辞,他饭先不吃了,拉着一帮公人就出了衙门,他指着县衙对面的两间药铺问道:“这是僧产?” 张亦隆指着店铺招牌的梵文答道:“少林寺说是!” 白云航:“这三间米铺是少林僧产?这间油坊是少林僧产?还有……” “少林和尚带着几百家俗家弟子到县衙来,前几任县令只好说是!”张亦隆有力无力地答道:“县城里的店铺,少林都说是他们的僧产!” 堂堂登封县城,几百间店铺,难道连一文税钱都收不上来吗?直气得白云航指着一家理发铺子问道:“这也是僧产?和尚用得着剃发吗?” 张亦隆苦笑道:“大人,少林寺说俗家弟子需要剃发,那自然就是僧产了。” “这酒馆是僧产?还有这肉案怎么可能是僧产?” “少林和尚带着几百人说是,我们怎么敢说一个不字!” “那开封县还有什么不是僧产?妓寨吗?” 张亦隆答道:“这妓寨倒确实不是少林的僧产,只是……” 白云航心一横,大声问道:“为什么?” “妓院护院众多,又有少林寺在后维护,这税款还是收不上来……” 这白县令问完了,一干公人都开始诉苦了:“大人,我等的粮饷已经一年六个月不曾发放了,请问什么时候能够能够领到啊?” “是啊,别的莫说,我们已经三年没发官服了!” “主薄大人因为拿不到,被老婆骂得狗头喷血,只得回家种地了!” “县丞大人,百般钻营之后到开封县做了一个典史,典史是个不入流的官啊,县丞是正八品啊……” “小人在外面替赊欠太多公款,整天都有债主前来追讨!” “现在即使是盖上县令大人您的印信,到市面上也借不到钱了!” “望老爷能早日发放粮饷,小人还得这钱娶新娘子了!” 自古以来,新任领导对付这种历史问题的方法,与白云航的招数并无二致:“这是上任留下来的问题,与我何干?” 对于历史问题采取掩耳盗铃的方法,那是非常有效的政策,特别是白县令加上一句:“否则这个月的粮饷就不要想了……” 大伙儿都哑口无声,不敢再向白县令追索了,可是现下白云航的脑袋大了不止一圈。 大顺用兵于西南,河南各县的县令,除去几个大县之外,基本就是单车上任,到任之后自已动手丰食足食,若不是收不上银钱来,那就请喝西北风吧! 这公人的粮饷,公门的支出等一应费用,都得在收上来的粮饷中支出,非但如此,现如今程系程大人用兵于西南,军中急需大笔粮饷支用,林府尹一再催促,登封县欠积税赋已达纹银八千七百六十两,皇粮四万三千石,白县令此去赴任之后,一定要尽快将钱粮解到府衙。 对下级可以用掩耳盗铃的办法解决,可对上级却万万不能用这种方法,白云航思量来思量去,不禁骂了句:“少林和尚着实可恶!” 自己可为这个县令前后打点了上千两银子,特别是牛相爷的门特别难进。 自古候门深似海,自己为了表表自己对大顺的一份忠心,往二门主事牛三爷老婆那递了三百两银子之后,才总算能把自己的厚礼转交给了牛相,牛相对自己的礼物赞不绝口,让牛三爷传了几句勉励之语。 自己又请牛三爷递了三百两银子给牛相的如夫人,请她代笔写了封荐书,才弄到这个县令之职,如果弄不上银钱,这上千两银子就是扔到无底洞了,何况衙门运转还需要有大笔支出,短时期都得从自己的积蓄里支取,上级催粮催银的差使也得应付,若不是收不上银钱来,这县令的职务也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白云航暗下决心:“咱家的本行就是掘地的,从今日起,一定要将登封的地皮挖去三尺!咱家可不能蚀了老本,这些该死的少林和尚!” 白云航新官上任,原本按公门的惯例,登封县的一应公人是要为新县令接风洗尘的,只可惜登封县库空如洗,最后白云航自己掏钱请大家为自己接风洗尘。 既然登封县是眼下这个状况,白云航就不请大伙儿下馆子了,几个男人自己烧饭吃最省钱。 晚饭很有特色,提前五百年品尝到了后世绝赞的农家乐,除了白米饭之后,白县令吃萝卜青菜,典史张亦隆吃的是青菜萝卜,公人们只能将就着吃青菜加萝卜。 除此之外,白县令自己从街上买了半只隔夜的免子,半斤品起来半点味道都没有的劣酒,一干公人却是如狼似虎狼吞虎咽,没几下已经扫荡个干干净净,当然了……还剩骨头! 公门之中,向来是饭桌上最见真情,酒桌上能结生交之死,虽然白云航并不会饮酒,只是半斤劣酒公人们自己都嫌少,白云航的谦让一应公人连声赞道:“好久没喝得这么痛快……就是……云航兄,兄弟敬仰得很……是啊,我都好几年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酒饱饭足,一应公人也是敞开了话匣子,白云航总算对这登封县有所了解,按典史张亦隆的说法:“登封的问题,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少林寺的问题!” 少林寺有僧众八千,在寺中习武的俗家弟子更是多达数万人,有良田数千倾,佃户不计其数,恒古以来都是寺强官弱的局面。 本朝新创之时,少林寺虽也曾受了些兵火之灾,但因为有几位巨公在朝中维护,又自峙有数万熟习枪棒的武僧弟子,乱世持棍棒者为王,登封县又无驻军,气焰反而更加嚣张,全县几乎找不到一处不是打着僧田、僧产、僧户旗号的地方。 依古来定制,僧产可免一切税赋,所以任你有再大的本领,到了登封县也只能变成无勇无谋之辈,现如今在登封县内,县令说的话不算话,只有少林寺的方丈、主持说话才算数,以至于一个辈份稍稍高一点的少林弟子都可以对县令发号施令。 县令、县丞、县尉、主薄哪受得这般欺凌,再加上在登封做官是尽往外掏钱,谁肯敢在这里受气啊!不是辞官不干就是转调他县任职,稍稍敢强硬点的就被少林派大队弟子上门来一顿痛打,这几年来登封县的官员象流水一般更换,任谁也做不长久。, 这帮公人久受少林关爱,心中都是愤愤不平,时不时说得飞沫四射,特别是张亦隆说得特别实在:“白老弟,千里做官只为财!我张亦隆在公门混迹多年,好不容易混上个典史之职,可是天下间的官员,只有在登封县是最受气了……可是让我回家种地,老子又不甘心……少林寺那帮秃驴,我同他们势不两立……” 这话是说到到白云航的心眼里去了,为此他又专门上街,亲自从酒馆挑了半只客人吃剩的过夜烧鸡,大家聚在一起吃得尽兴,骂得也尽兴,一众人这才睡下。 白云航睡在三堂旁的西花厅,这本就是县令居住之所,前任县令是四月前离职的,因此厢房稍加整理之后还算干净,白云航也折腾了一天,不多时也睡下了。 他睡得正香的时候,猛得听得有人用力踢门,正痴迷于梦中美人衣香鬓影的白云航顿时被惊醒了过来,只听到踢门的声音很重,还夹杂几句骂声。 白云航半睡半醒之间,正想发问的时候,那踢门人已有些不耐烦了,只听一声巨响,这门直接塌了下来,接着一个身体高大的男人踩着门板走了进来,立时把白云航给完全惊醒过来了,他不禁从床上窜起来,大声问道:“何人?” 这男人一声大吼:“少林如定……” 说着,已经大步跨前,抓住白云航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拉了出来,白云航虽然混迹江湖多年,可武功并不是他的专长,只能用力挣扎,却是毫无反抗之力,这如定又是大喝一声道:“你可是新任县令白云航?” 白云航这才缓过气来,他应了一声:“正是……” 这如定和尚才稍稍松手开,天已微亮,白云航不禁细看这和尚,只见这秃驴身上穿了件上好的锦制禅袍,长得虎背熊腰,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目露凶光,脸上有几道长长的刀疤,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 这如定和尚一边抓着白云航,一边大声训斥道:“你这狗官,竟敢到登封来欺凌我少林弟子?不可轻饶!” 说话间,白云航已经连挨几记饱拳吃痛不已,惨呼了几声却无人回应,那如定一边打着一边还大声叫道:“你以后还敢欺凌我少林弟子吗?” 白云航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说了句:“不敢……” 谁欺凌谁啊?可是那如定和尚却是发下了狠话:“那好!以后不得欺凌我少林弟子,给我老老实实地这衙门里呆着……” 这如定武功颇高,说话间又是给白云航一击重击,让他“啊”得一声掺呼,白云航只得讨饶道:“大师说是在理!” 如定不由大笑起来:“那好那好!你这狗官倒还识趣,登封从古到今,俗家的事情归你们管,佛门的事情是归咱们佛门中人管得……狗官你可要记住这一点啊,切莫欺凌我少林弟子……” 他每说一句,白云航身上就挨了一阵好打,只能一边挨打一边讨饶,最后这如定和尚将白云航掷到床上,大摇大摆地离去,嘴里还说了句狠话:“以后遇到涉及佛门的事情,要一律要先向贫僧请示汇报,否则狗官你后果自负……” 这如定根本不把白云航放在眼里,走出衙门之外直接回了自己的居所回报院主:“主持,如定已经狠狠得教训那新来的县令一顿,保他以后再也不敢和咱们少林做对……这登封县是咱们少林寺的,谁也抢不去!” 院主却没有表示,只是哼了一句,打了个官腔:“知道了!” 白云航浑身的骨头象折断了一样,一动不能动了,在床上低哼着叫痛,等定远走得远了,那帮公人才跑进房门,张亦隆一边给白云航上药一边安慰道:“白老弟……没事吧!奶奶得……虽然每次县令上任,这秃驴都会借机发难,可这次他得消息也太快了吗?这死秃驴!” 这如定显然是痛打官员的好手,虽然白云航几乎到了痛不欲生的地点,可表面上白云航却是完好无损,甚至连皮都没破。 白云航强忍着疼痛,不禁在心里大骂开了! 操!这少林弟子也太蛮横霸道了吧!再说了,现如今登封县有什么事情是归俗家管的吗?你这不是一心想让咱家走人吗? 这一顿痛打之后,白云航更是发狠心了:“奶奶得……咱家这几千两银子不能白花了,一定要和你们这帮死和尚斗到底!” 可是白云航身上还是痛得要命,少林和尚有钱有权有势,还有大队高手,白云航与一众公人都无计可施,张亦隆更是十分关切白云航的身体,他紧贴着白云航亲密地说:“白老弟……这个月粮饷什么时候发下来?” 白云航一听这话,不由十分头痛,这钱粮都是要从自己的口袋掏出去,自己无偿替朝庭发饷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猛得想起昨日张亦隆说过,这登封县的妓院并非是僧产,只是有些护院而已,这青楼就是来钱的好路子。 没有银钱是万万不能的,有了银钱就可以招募人马,可以给公人们发薪水,就可以死斗少林和尚,他当即脱口而出:“待我视察过登封县的青楼再说!” 一应公人当即面面相觑,这位新县令也太开放了,张亦隆更是乐得张开了大嘴:“白老弟,你是准备请我们上窖子……好!好!好!我老张可是金枪不倒夜御十女的英雄……” 白云航扫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说过妓院不是僧产,我想到青楼里看看,能不能划点钱过来……对了,本县的青楼都设于何处?” 少林寺就是有再太大的魄力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经营青楼,好歹也是武林白道的第一大派,所以只得把这个最有前途的产业给剥离出去了,但是张亦隆的答案着实让白云航吃了一惊:“县城内并无妓院,本县的青楼,那是在……” “少室山……” 青楼怎么会设在少室山下?少林寺可就是在少室山上啊。 白云航更是亲自过去察看察看,因此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带着一帮公人去少室山微服私访。 出动之前,公人们都面有难色,张亦隆带头说道:“按惯例,出城办事是要按天数发给米津的,可是白老弟现在连本月粮饷都还没有着落……” 他身边的一应公人都连声道是,一听说新县令上任之后,衙门里的公人倒是回来了六七个,加上原有的一帮,加上白云航自己,现在衙门里总共有十三个人,缺员极多,甚至还凑不出一个办案的班子。 白云航扫了一眼这帮公人,倒没有一个体胖心宽之辈,说好点是个个精光干练,说难点就是连份饱饭都吃不上,当即开了空头承诺:“本月的粮饷,待本官这次回来就发放给你们……张亦隆,就是你们这几个,替本官先把名册整出来,省得到时候有人来吃咱家的空额!” 这总算是把大伙儿的积极性调动起来,白云航又道:“你们先把这衙门里的内务搞一搞,如果哪个搞得不好,等咱家回来就在你们的本月粮饷里扣除!” ps:想找新顺的兄弟就不要找了,我等了三年,某熊还是只作设定不开坑 ------------ 第七章 百花青楼 白云航带着张亦隆和两个干练公人一起出发,少室山离县城足有二十里地,张亦隆原本是打算雇上一辆大车或弄上几匹马,只是白云航嫌价格太高,最后采取最经济环保又最有益于健康的方法:用两条腿开路。 走了大半个上午,白云航只觉得身上前天被如定打的地方隐隐作痛,心中对少林和尚的痛恨更多了几分。 好不容易走到了少室山脚下,只见峰峦参差,峡谷纵横,山峰互相叠压,状如千叶舒莲,所以前代有“少室若莲”之说,张亦隆走起路来半点精神也没有,懒洋洋地走在最后方,这时候猛一个激灵,步行如飞,把白云航地拉在后面。 他眼中变得十分炽热,白云航再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山脚下有个不小的村落,隐隐有脂粉气飘来,又到处挂着些花色衣服,原本是妓院已然到了。 张亦隆仍是健步如飞,把白云航远远地拉下了,只是这时候他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回来,十分客气地打了一个拱手道:“白大人……这本月的粮饷能否先行预支啊?” 这称呼由“白老弟”改成了“白大人”,只可惜白云航装作听不出其中的意味,他答道:“回城再发……” 张亦隆变得比刚才还要没精神,懒洋洋地走在后面,白云航当即说了一句:“这本月的粮饷,可是由本官一人作主的……” 张亦隆这才又振奋起来,还没有到妓寨,白云航远远望去已经不由想道:“好多妓院啊!” 应当说这些青楼老板是极具经营头脑的,早五百年就懂得了产业集群的经营理念,待走得近了,随处可见浓装艳抹的女子带着笑颜,把男人拉进了旁边的青楼之中。 寻芳客更是来往不绝,其中还有不少身着僧袍头发光光之辈,伴随着“大爷,您又来了,小翠可想死你了”的腻声之中步入了青楼。 看着那些穿着僧袍的和尚直接走进了妓院,白云航不禁骂道:“佛门圣地……佛门圣地……成何体统啊……” 张亦隆倒是看得很开,他答道:“大人,这有什么奇怪的?有男人的地方就有这玩意,少室山上号称僧众八千,俗家弟子上万,怎么也得解决他们的问题,否则他们全学龙阳君不是天下大乱了?” 白云航没说话,只是继续观察起这十几间妓院,产业集群确实不同凡响,特别是经营第三产业的产业集群更是引领世界经济发展新潮流,达到人流、物流、资金流的完美统一,这一条街上到处是浓妆艳抹的女子,到处是欢声笑语,到处是身心放松之后的男儿,随处可见晒着花衣彩裤,若是竖起耳朵来,还能听到男子的得意声和女子的娇吟。 张亦隆已经控制不住了,他跃跃欲试地拉着白云航说道:“白大人,小的需钱急用,能否借上一笔,待回城之后在小的本月粮饷中扣除便是……” 白云航给了个冷脸:“不成……” 白云航又问了句:“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有公人答道:“大人,这地方叫杏花村……” 白云航暗地里美滋滋地想道,这杏花村有几十间青楼书寓通宵达旦地营业,收入肯定十分可观,自己若从中捞上一笔,岂不是有与少林和尚对抗的资本。 正想着,张亦隆总算回复正常了,他缩成一团,躲到白云航的背后,白云航一看,原来那边青楼门边站了三四个汉子,他行走江湖也有些年头了,因此也有些眼力,只见几个汉子个个身体精壮,腰间都带着兵器,都是些悍勇之辈,交起手会以命博命。 他再一看张亦隆这阵势,知道张亦隆肯定有难言之隐,倒是公人露了张典史的底子:“大人……我们张爷在那几个人手里吃过亏……” 张亦隆见走得远了,抢先说道:“那是因为我有一次去桃花居,和这几个家伙比试床上功夫,我是什么人啊!自然是以一敌十,把这些人杀得丢盔弃甲,结果这伙人以多欺少,竟痛打了我一顿……” “得了得了!大伙儿同事这么多年,对你的底细还不清楚吗?你不就是想白嫖,结果让这帮护院逮住一顿痛打,结果你还叫‘我是典史啊……’,结果人家说‘知道你是张典史,可咱们这有规矩,只认钱不认人,别说典史,即使是知县、知府到了这,也得老老实实交钱……’” 白云航不禁一皱眉头,一路过来这些护院个个都是凶悍之样,看这阵势打起来架都是不要命的主,自己想要在其中弄钱还是阻碍重重,结果张亦隆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说道:“得……你们这帮家伙啊……我好歹也在青楼中七进七出,让咱登封县的公人立了名声……哎,这帮护院着实凶狠,除了听命于老板之外,谁也不怕!咱们也曾想这里收过税赋,结果好了,那一次我们来了三十多人,能自己走回去的只剩下领队的县丞大人,不过他回去后也在床上躺了五天功夫……” 旁边公人插嘴道:“这帮人凶啊……老板说一声,结果拿家伙上来了,结果我们死了一个,重伤了七个,其余也被打得遍体鳞伤……” 白云航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居然有人实践过,不禁得思量思量这向第三产业征税的可行性,这时候白云航一行人走到了杏花村的正中央。 自古以来正中央都是最豪华的地段,青楼业也不例外,只见一幢装修十分豪华的青楼拔地而起,连继占去了十几间店面,金字匾额题了个“百花楼”,装饰十分奢华,生意更是兴隆,就连带着在外面招呼的姑娘质量也比其它地方要高,当然了,进进出出的和尚也更多。 张亦隆在一旁解说道:“这百花楼是登封妓业之首,俗话说得好‘先有百花楼,后有杏花村’,此言半点不假……” 白云航却没有心思听张亦隆讲废话,他倒是注意到百花楼门前的护院与众不同,只见一个四十上下直接坐在靠椅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晒太阳,半点职业精神也没有,不禁向这汉子指了指。 张亦隆反应得很快,当即轻声说道:“大人,这位可了不得啊……” 白云航答道:“有什么了不得地?难道他是中州大侠云天纵不成?” 张亦隆一击掌,答道:“大人您说得再对不过了……” 白云航张大嘴巴问道:“云天纵……他真是中州大侠云天纵?那个漠北挑三鹰,雪夜杀七狼,威震中州的一代大侠云天纵?” 张亦隆答道:“百花楼可是卧龙藏龙之地啊,除了中州大侠云天纵之后,还有一位北地孟尝练心武啊……” 这两位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啊,都是江湖上顶尖的一代大侠,武功人品都是绝佳之选,白云航可是久仰大名,特别是那中州大侠云天纵,还曾经是白云航景仰的偶象之一,他不禁说道:“搞错没……一代大侠怎么能去当妓院的护院啊……” 张亦隆说得很明白:“大侠顶个屁用啊……这个大侠能当饭吃吗?能当衣服穿吗?能当银子使吗?一家老小都等着米下锅了……所以当过大侠之后,还是得弄钱……不过百花楼为了请动他们,真是下了血本了,包吃包住不说,要姑娘也可以随便挑,那工钱更高,别看百花楼才养了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的工钱比其它窖子里三四十人的工钱还要多……” 听着白云航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大侠的极致便是护院啊……” “不过百花楼请了这两尊大神,还是物有所值啊!这两位在武林上都是响当当的顶尖人物,有什么事情摆不平啊!就是真有不长眼的人物敢上门来,这两位是什么人物,在江湖上都是以一敌万的顶尖人物,任来多少人三拳二脚就利落解决了……” 不过张亦隆这真是触到了白云航的霉头了,大侠武功越高,白云航收起来银子不是越发麻烦吗?正想着,这百花楼前又来了一位江湖上的大侠。 这位便是江湖信义第一,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出名的仁名大侠,素有赛孟尝之称的朱清海朱大侠,只见他满面正气,正怒视着百花楼,后面跟着六七个汉子,个个杀气腾腾,眼见就有一番大侠与大侠的比拼。。 只是听了花枝招展的姨娘说了一句“大爷好久不来,翠浓等你都等得心焦了”之后,任你是何等的仁心大侠,任你是何等的江湖信义第一,都在这声软语声中化作无限柔情,朱清海大声说道:“好!这就好……老子刚好有钱……” 说着,朱清海率先跨入了百花楼,后面的几个汉子白云航也有些面熟,这时猛得想起,那一日朱海清每说一句,不就是这几人一呼百应吗? 这几个人也是同朱大侠一般意气风发,白云航隐隐听到:“这次来钱真多……就是,这次我要和朱老大花钱抢女人……对了,明天到哪叫人投钱进来?” 见到朱清海,张亦隆赶紧拉了拉白云航的衣袖,示意他赶紧避开。 白云航大是不解,张亦隆赶紧把他拉出了杏花村,嘴里还有点责怪的意思:“大人,您可知那朱清海是谁?” 白云航很随意答道:“不就是奉天玉和尚吗?” “您怎么知道他是奉天玉和尚?”张亦隆的下一句差一点把白云航给气晕过去:“您怎么知道这朱清海便是太袓皇帝?” 太祖皇帝?这奉天玉不是自称是前明建文皇帝吗?怎么又变成了本朝太祖皇帝? 由于今上的关系,本朝远尊高闯王高迎祥为高祖皇帝,并定为本朝正朔,后来高祖皇帝在黑水峪被前明陕西巡抚孙传庭伏击,大战四昼夜,太祖皇帝不幸兵败被俘从容就义,众将又奉太祖皇帝为闯王。 自古得天下艰难者,未有如大顺者,太祖起兵十六年,遇危殆者不可计,甲申入北京,观者咸以大业定矣。而东虏入寇,大局几糜于山海。战事不利,五月初八日,太祖中流矢,创甚不能视事,而首总刘宗敏已殁,军中惶恐,平章政事牛金星与制将军刘芳亮、袁宗第议矫诏召太祖兄子李过入太原。 过驰至太原,与诸将议后事,时晋中多叛,或议分兵弹压,过言:“今无羁姜瓖策,且观兵势不能久守固关,则全晋终非我有。彼之叛,为明也,非为虏也,不妨留之困虏”,乃命袁宗第屯兵临汾以为呼应,自与牛金星、刘芳亮护太祖归长安。 太祖十月初四日崩,太祖无子,亲族以过为近,故诸臣请皇后高氏嗣帝,帝旧字过,以不吉改锦,此即为太宗皇帝李锦。 时虏势方张,取江南如反掌,太宗独以荆襄数府之地,辗转抗衡,终有扭转,到了永昌六年十月,北伐将成,太祖皇帝却卧病不死,急召权将军平章军国高一功、平章政事牛金星等。 太宗皇帝无子,以高一功为国戚,命牛金星草诏,传位一功,一功誓死不敢受,太宗曰:“李氏亲族从太祖征,多物故,虽有养子来亨,年幼非能经国者,且疏族,今方扰乱,不可以大事付稚子。” 晓喻再三,一功乃受同,太宗皇帝笑曰:“昔高氏以军授李氏,今李氏以天下还高氏,商贾营借贷者,可以详参之。” 永昌六年十一月,太宗皇帝崩,今上即位。 在京城混了那许多时日,白云航好歹对于大顺得天下的经过如数家珍,无论是哪朝哪代,在历史教学中最生最重要的一门课便是“本朝开国革命史”,大顺朝亦不例外。没想到张亦隆却在一旁说出一段旁人完全所不知道的宫廷秘史。 那正是大顺王师退出北京的第二年…… 当亲军们看到满身是血的李双喜单独奔回大营,就明白大事不好了。他们飞马赶到太祖皇帝遇伏的地方,放箭驱散民团,看到的只是尸横遍地,大顺国的皇帝、威风八面的闯王、百折不屈的李自成,当胸中箭,倒地不起,随身侍卫们的尸骸布满周围,只有一个刘伴当尚有一口气。亲军搀起他,只听到喃喃的“尽屠……” 史载,大顺军为报弑君之仇,尽屠乡民,百里无遗。消息远传陕北,亳侯李锦白衣素袍,承继大统,就是日后的太宗皇帝。 历史虽然是任人涂抹的小姑娘,却也爱开些小小的玩笑。大顺军带着太祖遗体南下,途中又遭民团袭击,负荷太祖的几个亲军与大队走散。但颠簸之中,太祖突然开口说话了:“尔等为何如此惊慌?”…… 原来太祖胸口中箭,血气阻塞,一时昏厥,却未身死。南下途中路途颠簸,卡在喉管中的血块散结,人竟苏醒了过来。但是身披数伤,又多日未曾进食,身体极为虚弱。 太祖皇帝问及时事,方知李锦已经即位,叹道:“过儿才干远胜于我,让他干吧”,决意归隐。又以人多惹眼为由,尽令众亲军自谋出路,并叮嘱到:“若有人问及我的下落,就说道路艰难,已请九宫山通化寺大和尚做法事下葬了吧”。 自此太祖皇帝遁迹空门,在石门夹山寺出门,自云“奉天玉和尚”,须知太祖皇帝曾自号“奉天倡义大元帅”,后又称“新顺王”,故奉天玉隐喻奉天王,张亦隆轻声说道:“朱清海便是奉天玉和尚,奉天玉和尚即是太祖皇帝,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大人千万莫得罪于他啊……” 张亦隆这话一出,另两个公人也是连连点头不止。 奶奶得!咱手下怎么出这种饭桶啊!这朱清海多大年纪啊!太祖生于前朝万历三十四年,距今已有四十多年,而这朱清海才刚刚三十出头,何况太祖皇帝是何等人物,哪会沦落于江湖,可是这饭桶相信他是太祖皇帝! 饭桶!饭桶!他还自称是前明建文皇帝了!不过白云航总算没有痛责出口,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知道了……” 除了杏花村之外,少室山下村居不少,村中多半是江湖中人,各有各赚钱的门路,市面很是繁华,白云航一行人来回转了一圈,限于时间关系也没有祥探便回城了。 这一回城之后,白云航总算把这个月的粮饷发了下云,张亦隆因为是典史,所以本月发了二两银子,其余公人全部每月都发一两银子外加半石米,那几位一直留守县衙的公人再加发二十斤米。 这个薪水实际连养家糊口都不能,只是衙门里已经一年六个月没发过一分粮饷了,即使是一年半之前发粮发饷也是断断续续的,每月还不发足,一般只发个两三成,因此有了盼头之后,大家干事总算有点精神,对白云航也有了几分敬意,不敢在大堂上雀战了,还跑回来了四个公人要求上班。 不过本月的粮饷既已发放,这四个公人只能期盼着下个月了,白云航只发了每人七钱银子做为生活费。 经过这么一折腾,登封县总算有点生气,县衙也整理过一遍,虽然有还有些杂草杂物,但至少大堂是象个样子了,公人正在合计着是不是要向白县令索要些银子将墙粉刷一遍。 白云航也在暗自肉痛,这些钱粮都是从他自己的积蓄掏出来的,这登封县衙门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上任不到半个月,银子已经花了五十多两。奶奶的!这全是自己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少林和尚着急可恶。 因此这几天他总是愁眉不展,对于如何征收钱粮,对何同少林和尚斗法,当真是一筹莫展。 这一天,正当他茶饭不思的时候,只听到门又被撞开了,如定和尚已然冲了进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只听这和尚大声说道:“狗官……我们方丈请你后天到本寺参加素膳……” 接着如定直接将白云航掷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这次开光大典,一切我们方持说了算,你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 白云航见这情形,心里倒慌了,他说道:“本官公务繁忙,恐怕抽身不出……” 如定和尚怒骂道:“让你来,你想来也得来,不想来也得来!不来不行!” 说罢便扔下了请帖,径算回居所向自家院主回报,白云航在地上许久才反应过来:“奶奶的……我一定来……不就是一个执事吗?我一定给你搅局!” 他早打探清楚了,当今少林是曹洞宗的直脉,辈份是按“清净真如海”来排的,这如定不过是四代弟子。 就是按地位,这如定也是在少林也是个二三流人物,按他的打探当今少林共分为少室庵、延寿庵、万寿庵、万寿庵、弥陀庵、清凉庵、大悲庵、永化堂、周府庵等十八门,以清凉庵辈份最尊,又以延寿庵这一脉弟子最多,土地最多最富。 如定你秃驴不过是大悲庵的执事,哼!这十八门每一门都有院主,下面有四大班首,然后才是八大执事,你不就是大悲庵的一个执事吗? 老子不怕你!老虎不发威,你当咱家是病猫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哟啊,痛死我也! 找来衙役们询问,才知道这少林的善膳倒是在全河南都是大大出名,每次开光大典之后,会举办素膳宴请江湖上和地方上的顶尖人物,有若今日的上流社会私人俱乐部一般,往往有大富大贵之家愿为一张请贴而愿花上百金。 这善膳堪称天下一绝,由少林净书大师亲自操刀,这位年近九十的少林大师在素膳这方面可以堪称举世无绝,无论是素鸡、素鸭、素鱼之类与真鸡、真鸭、真鱼决无二异。 原本按少林寺的想法,一个县令是上不了台面,这次素宴非得节度、总会使、府尹一级的人物参加不可,可惜这一任的河南总会使督理河南节度苏安琪年少有为,偏偏对佛门极有偏见,请他是免了,省得到时候苏大人在台上高吟韩愈的《谏佛骨表》,让大家都不欢而散。 至于开封府的各位老爷,实在抱歉,程系程大人用兵西南,对后方的钱粮催逼得很紧,林长河以下一干官员忙得无处分身,最后想来想去,只能退而求次,还是得请这位单车上任的白县令捧场。 隔了两天就是素膳之日,白云航当即带着一众公人倾巢而出,他更是发了狠话:“哪个不到少林去吃素,哪个就是不给我白云航面子,张亦隆!……哪一个不去少室山吃素的,扣发下个月粮饷……” 哼!咱带几十人过来,就是吃也把你给吃穷! 一干公人长久以来都是半饥半饱,听说白县令带他们上少室山吃素膳,个个是欢天喜地,生恐赶得慢了,出发之前,他还秘备绝门兵器一件,准备让少林和尚吃上一个大闷亏。 前次一众人到了少室山脚下就回衙门,这一次白县令是带着二十多名公人直冲少林寺山门。山门前有一对石狮,雌雄相对,山门挂了黑色金字匾额,上书“少林寺”三个字,旁边有一行小书“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书”,步过十七级青石台阶,就进了少林山门,只见山门内六尺多高的台座上塑尊弥勒佛金象,只见他袒胸露腹,笑逐颜开,基于职业因素,白云航的眼光一向不错,奶奶的,这佛象居然是真金的,什么时候想办法搬回家去,再往前行,就见一尊木制立象,正是护法神韦驮。 知客僧见到这么多人一齐挤了进来,偏生这帮人除了白云航之外,衣衫都有些陈旧,脸色就有点变了,走上前去,板着脸说道:“哪来的?” ------------ 第八章 敲榨得手 白云航站在前头带着笑脸迎上去说道:“登封县令白云航,是方丈大师邀请而来的,为本次开光大典助威而来的……” 知客僧也算听过白云航的名字,不过这次方丈大师没请这么多人啊?不过他的脸色算是稍稍好看了些:“那这几位是?” 白云航带着笑脸说道:“本县率府中县丞、县尉、主薄以下吏员二十余到此参观开光大典……” 在白云航的嘴里,这帮公人都平白升了数级,变成了吏员,而知客僧一想,这次总使会督理节度大人没来,知府大人也没来,官面不怎么好看。 须知一个大典,无论他有什么规模,总是希望到场的官员级别越高越大,现在白县令带着这么多吏员前来捧场,知客僧觉得白云航也算有心,总算放过了这一行人入内。 少林对这次开光大典颇为重视,清凉庵的净尘法师亲自主持开光大典,只见这净尘法师须发皆白,面目慈祥,也不知道有多少岁数,行动却很利落,念起经来声音洪亮,看起来佛法十分深厚。 这开光大典足足折腾了两个师时辰,其间还有非常传统地请白县令上台讲话,白云航自然是却之不恭,他拿起少林寺给的讲话稿就上台讲了七句话,接着知会僧就来知会白云航:“今天已经没有你们什么事了……” 接着就是少林的素膳大餐,根据惯例,先吃完素膳,然后各位施主向佛祖捐献善心。净尘法师在素膳之中就不出面了,出场主持是少林几位“真”字辈的大师,少林的辈份是按“清净真如海”来排,这几位在少林中也算是顶尖的人物,武功高明自然是不用说了,也很善于言谈,特别善于劝人向善。 这几个和尚在席间来回穿插,特别是为首的真慧法师,年纪四十上下,面如冠玉,一身雪白的月白僧衣一尘不染,谈吐非凡,以致时不时有一位施主愿意为佛祖重塑金身。 不过素膳还未开始,大家还在满地找席位的时候,白云航已经站了起来,合掌对真慧法师说道:“佛法无边,佛门普渡,大家相见即是相缘……在下登封县令白云航,对少林的气度百般景仰,兹代表本县公门大小官员愿献上一份薄礼为少林重修山门……” 说着,白云航就掏出了一个大绸包,向真慧法师递了过来,这绸包外面用上好的绸缎包着,里面包了一个盒子,份量看起来不轻,真慧法师接过来之后,却觉得没什么份量,却不好当面打开,转手递给了知客僧,嘴里说了句:“佛渡有缘人,我看白县令慧根深厚……”。 旁边有人当即问道:“白县令,捐了多少啊?” 白云航转眼一看,原来就是那位自称大明建文皇帝、大顺太祖皇帝的朱大侠,他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句:“佛法无边,三千世界尚在微尘之中,我这点心意更是微不足道,只是表一表我的向佛之心……” 朱清海抢先插嘴道:“白县令,小弟有个一本万利的生意,正缺官面上的朋友照料照料……白县令有意否?” 白云航脑子挺活,他答道:“这次素膳本是佛门法事,大伙儿只谈佛事为好……” 他没有公开拒绝,那边知客僧快手快脚地转回厢房,小心翼翼打开绸包,不出意料,里面是上好木料制造的小木盒,只不过这木盒似乎有些年头了,打开木盒,没想到里面居然又用油布包了一层,打开油布又用白纸包了一层,打开白纸又用抹布包了一层,连开了六层之后,最后的结果让知客僧大吃一惊,竟是如此之重! 那边得到报告的清慧法师不由在心中暗骂:“奶奶得,十文钱你也敢出手?” 可既然是十文钱,清慧还真不好意思念出口,如果传出去,固然白县令的声名有损,可在少林方面,这是佛法有限,白县令竟然只捐了十文钱,这对接下来儿大家一心向佛大大不利,决不能因小失小,因此真慧法师只得高呼:“登封县令携本县公门捐巨款一笔……” 这算是含糊过去了,白云航不禁带着一帮公人直接抢先号了几个位置,他自己干脆和朱清海坐在一起,朱清海时不时询问白知令的生活问题,特别是对白县令的财产问题特别关心。 不多时,色香味俱全的素膳已端了上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素膳,白云航还真以为一顿大鱼大肉啊。 而且这素膳花样众多,可以说是千变万化,白云航品尝之后,不由在心里暗赞:“没想到这帮少林和尚也有一点点本领,这素鸡做得与肉鸡的味道绝无二致……” 大家也是赞不绝口,特别是几个在家修行的女居士连连夸赞道:“这素膳,还是少林寺净书大师的手艺最高明不过!” 一干公人那日白云航请了半只过夜免子就已是欢呼雀跃,何况是这等大好时机,一时间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有什么扫多少,将端上来的素菜尽数卷入肚子。 这等素膳,来得都是多是大富大贵之辈,食量甚小,怎料想多了这二十多名席卷残云之辈,特别是张亦隆,他早上就吃了半个馒头,又走了二十多里路,现下已是饿得饥肠辘辘,自己是食指连续开动,桌上的盘子已经接连三次告急,厨房不得不得不加做了几十道素菜。 一干公人吃着这等上好的素菜,心中自是万分满意,有公人思量着:“今天能吃到这么好的善膳,当真是三生有幸了,也是我们白县令有法子啊……” 正吃着,白云航的脸上似乎有点难受,只是这神情一闪而过,接着他站了起来,端着素鱼走到了真慧法师的身边,笑着说道:“大师,本县初习佛法,尚有许多疑问,能否请教大师啊……” 真慧带着微笑说道:“白居士请讲!” 真慧身边刚好有一个空位,白云航当即坐了下去,笑着问道:“佛门提倡吃素,只是咱家本是粗人,最喜欢吃荤不过……不知道这其中有何区别?” 真慧当即答道:“龙猛菩萨曾云:‘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杀生是最严重的罪恶,果报亦是非常可怕,杀生者必堕地狱,数亿年感受难忍痛 ……” 真慧善于传法,白云航是连连点头,突然他又问道:“若是无意中杀生,是否还有业报……” 真慧如数家珍地答道:“无意中伤害到其它的生命,不能算是犯杀生戒,但属于杀生的范畴。一个没有学佛、没有受戒的人,如果杀生,只有一重业罪,如果受了戒后,则又增加了一重戒罪。” 正说着,他的手上被白云航动手扎了一下,不禁有刺痛之感,他刚想发作,却第一眼见到了白云航手中持的凶器,脸色不禁变了。 蜀中唐门的暴雨梨花针? 江南霹雳堂的雷震子? 魔教的残魂蚀骨钉? 都不是!可是哪怕这三种兵器集合在一起,在真慧眼中,他们的威力比白云航手上那晶莹已极的暗器都要逊色得多。 白云航拿的是天下间最厉害的暗器,那是一根雪亮的鱼刺!一根不应在素膳上出现的雪亮鱼刺! 没错,那就是一根雪亮的鱼刺,白云航嘴里仍是说道:“可惜可惜……若是天下的素膳都如净书大师这般做得精彩,我肯定从此一心吃素……别的莫说,就这素鱼,当跟和真鱼的味道毫无二异……” 那边有几位在家的居士当即说道:“那是那是!净书大师的手艺当真是没话说,我们在家里吃得都淡出味来了,这次能吃到净书大师亲手作的素膳,真得多捐些银子!” 真慧气得在肚里直骂:“是哪个该死的懒鬼没把鱼刺挑干净!如果这事露了底,非但少林要倒了大霉,等会的善款也要飞了……” 眼见这事情就要露底了,真慧也使出他的独门绝活朝白云航攻去! 唐门七大暗器中最厉害的是什么?是飞瀑金针?是追心箭?是漫天花雨?是暴花梨花钉?是追星逐电? 都不是!偏偏真慧大师使的便是这种威力无穷的暗器,那看来象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实际也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只是那纸上有那么三个大字,能叫英雄落泪,能叫烈女失贞,能叫大将失节,那三个大字便是:“一百两……” 是钱!是银票! 如此霸道的暗器,任谁能招架得住?白县令自然败得丢盔弃甲,只见白云航带着微笑接过真慧递来的银票确认无误后,连声说道:“这素鱼当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啊……大家等会多捐点银两……” 当然了,白县令在素膳之前已经捐过一次巨款,当然不用再捐了,至于这一干人还是砸出几千两的善款,令真慧大师的脸上重现欢颜,只是白云航发现人群中少了那位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闻名的仁义大侠,似乎已经借机尿遁了。 等宴席散了,白云航再次向真慧大师请教佛法:“大师,这鱼刺能值百两,这个又能值多少钱?” 只见他手上拿了个鸡骨头,那是白云航事前准备好的绝门兵器一件,只可惜吃到鱼刺之后,没派上用场。 真慧抢过鸡骨头往外一掷,答了句:“分文不值……” 看着真慧法师面冷如冰,白云航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带着一应公人下山去也。 只是吃饱喝足之后,这行程就慢得多了,一直走到天色将黑,一众公人才行到了山脚下,眼见是赶不回县城了,张亦隆的眼倒也很尖,一眼就望见了杏花村,赶紧说道:“大人,且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县城吧!” 白云航看了看天色后说道:“也好!暂且休息一晚!” 杏花村虽然是自行发展起来的产业集群,但是产业布局也很合理,除了青楼之外,其它服务设施也很健全,找了间小店,一干公人挤在一块,白云航掏钱买了几斤劣酒,两盘花生米,外加几个下酒菜,大伙儿就这么将就吃了。 还好大伙儿在少林寺海吃了一顿,腰包里又没什么银子,倒也心满意足,只有张亦隆的夜生活很丰富,他往嘴里递了两颗花生米之后,贴着白云航轻声说道:“大人,要不要出去转一转?” “也好……”张亦隆一听这话,赶紧就拉起白云航向外走,这一路来姨娘、龟奴为数不少,可敢招呼白云航的半个也没有,张亦隆大为不解,猛得看了白云航一眼才笑道:“大人一表人才,满身正气,把这些凡脂俗粉都惊得不敢出面了……” 白云航冷哼一声,也不答话,他心里明白着,根本就是为了这次素膳,他和张亦隆都穿了一身官服,登封县虽然官威不振,但是民总是怕官的,有这么一身官服在身,自然是避而远之。 夜晚的杏花村是最繁华已极的时候,那次白天来的时候,二三十个人有一个人是剃发的,可这次来,十个人倒有一两个人是光着头发的,白云航不禁感叹世风日下。 没有人纠缠,两个人很快就走到的杏花村的中间,就是生意最兴隆、占地最广的“百花楼”,前次来没有细看,这次白云航特别扫了一眼百花楼的金额匾额,得!这匾额还是出自苏安琪苏大人之手! 坐在一旁的护院仍是那位中州大侠云天纵,眯着眼睛坐在靠椅上,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可有这位大侠坐镇,有谁敢上门惹事? 少室山下是非多,来的尽是些武功好手,争风吃醋一言不合拔刀相见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自打来了这两位江湖上的大侠,谁也不敢在百花楼砸坏东西了。 白云航注意的是这生意十分兴降,来往的客人有如蚂蚁般进出,风韵犹存的姨娘站在门口亲切地挥动着娟帕招呼着,空气充满了郁烈的香气,好一个销金窟! 白云航暗里思量过:“这一夜的进出就有多少银子啊?得在青楼上想办法!” 他当即想道:“除了征税还有好多法子,妓女需要营业需要取得相关资格,举办全县统一风月考试……对了,应当还有妓女等级考试?让她们去考级,风月一级、风月二级……不取得风月四级不许通宵营业……这都是来钱的路子啊!” 正当他挖空了心思想要捞上一笔的时候,张亦隆拉了拉他的衣袖,把他往杏花村里拖了进去,对于这个问题,他以后向夫人们的解释是:“虽然我一直守身如玉,但那次是张亦隆硬把我扯进的……即使在这种恶劣的情况,我仍然……” 百花楼的姨娘见识过大场面,因此见到两个穿着官服的公门中人走过来,不象其它青楼那般惧怕:“两位大爷……咦这不是张典史!翠浓想你好久了……” 男人有钱就容易犯错误,今天从真慧法师那里捞了一百两银子,小发了一笔,往里扫了一眼,这百花楼里的姑娘都很有些姿色,他长这么大了,还未曾真个销魂过,不过心中早有寻花问柳之意,张亦隆这一扯就让他有犯错误的机会,所以也直接跟着张亦隆往里走,当然他在心中辩白:“咱家是去暗访的,把青楼的底细给查清楚了,到时候多弄些银两养家……” ------------ 第九章 争风吃醋 只是刚进了百花楼,白云航就已经坚定决心,一定要这青楼的底细查探个清清楚楚,而且还要身体力行,就连那姑娘衣服下的身体也查探得一清二楚,这样才算是对百花楼知根知底! 早有姨娘热门迎了上来:“两位大爷,本楼的头号红牌黯然销魂现在正好有闲,要不要上去相会一场……这位新来的大爷,您不知道这黯然销魂的名号吗……” 白云航答了句:“哪有人的名字唤做黯然销魂……” 那姨娘摇动着粉帕,香风扑鼻,脸上笑颜如花,举止无比妩媚,引得白云航春心大动:“大爷您就有所不知了,这黯然销魂是新罗来的绝色新人,据说本名黯然,天仙国色的容貌,谈吐高雅,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床上功夫包君满意,品过的人都无不赞一句‘销魂’,因此花名被唤作黯然销魂了……大爷您要不要品一品异国风情!” 品牌推广的效果很好,白云航掂量掂量钱包里的银票银两,正欲开口,突然改口说道:“黯然销魂,比之这位如何……” 张亦隆朝着白云航看去,不禁张大嘴巴,口水不自觉流了下来,嘴里说道:“若是能一亲芳泽,老子死也甘心了!” 那姨娘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轻移玉步,从楼下慢慢地走了下来,一前一后都有两名女子侍应,这四女都有中人之姿,只是和女子比起来当真是天差地别。 这女子当真是美到了极点,玉步移来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魂的美感,特别是那一身薄如蝉翼的白衣,盖不住那欺霜赛雪的肌肤,让白云航暗地里大生色心。 再细看那有若白玉雕成的脸庞上流光四射,只可惜眼中似乎有无数幽怨,让人觉得楚楚可怜之极,白云航心中不由将她与楚若琼、沈晓薇等女比较,最后暗道:“咱这一辈子见过的女人,就数她最美了……” 那姨娘原本风韵尚存,只是有这女子一出场就夺尽全场的光辉,一见这情形,姨娘职业性一拂香帕,然后:“这是新来的李玉霜姑娘,人家不卖身的……” 白云航却听道上朋友说过,但凡是青楼中长得极美的女子,往往声言只卖艺不卖身,关健还在银子这问题,不由问道:“说个数吧……要几十两银子……” 这姨娘笑着指着李中慧说道:“李姑娘尚是处子,您瞧……” 白云航顺着姨娘所指看去,只见透过左臂的薄纱,在雪肤之间尚存有一点艳红,正是江湖人所传言的“守宫砂”,那边姨娘又说道:“这位大爷,你今天真是有福气啊,李姑娘原本是官宦之女,因为家道中落才沦落风尘之中,今日正是李姑娘出阁的好日子……” 白云航心中不由一热,正好李玉霜已然走了去,白云航不禁瞄了一眼,那一段光洁的祼背简直是无瑕,香肩柔弱,似乎在不停地抖动,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今夜的狂暴,竟是让白云航望得痴了。 玉人已消失于视线之中,却听到轻轻的一声“哎”,声音动听已极,让他骨头都软了几分,再回想那幽怨的眼神,立即让白云航下了拯孤女于弱水的决心,想再上演一段英雄故事,他朝那姨娘问道:“这位姐姐,请问李姑娘的红丸值何几何……” 原来问话的时候,白云航又重新掂量掂量了自己的钱包,那姨娘当即答道:“咱百花楼的老规矩,价高者得之……大爷也有兴趣?” 他见白云航身着新制的官服,意气奋发,典然是富贵多金之辈,当即小心伺侯,见白云航一点头,她走在前头:“大爷请跟来!” 白云航瞄了一眼旁边的张亦隆,仍是张大着嘴巴,目光呆滞,还沉醉于李玉霜的美色之中,用力一拉张亦隆,张亦隆这才反应过来,嘴里犹自说道:“如果能一亲芳泽,咱家死也甘心……” 一路行来,时不时有姨娘亲切一声“大爷,您请了”,这帮姨娘大多是昔日的红妓,风韵犹存,只有一个姨娘容貌胜东施一筹,堪与无盐比美,那一刻张亦隆和白云航一起加快了脚步。 百花楼在后院布了一个“天香阁”,专门为这等场合而设,白云航跟着姨娘走入房间之内,只见房内放了十几红木圆桌,已然是十几位在那里坐下了。 这天香阁布置颇为用心,器具都是上佳之选,就连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木所制,墙上挂了十几幅书画,其中还有唐宋各位大家之作,只是因为职业因素,白云航对于古董鉴定颇有心得,一眼看见便明了尽是伪作,不过一个青楼有如此用心,倒让白云航在心中赞了一赞。 阁前树了一个高台,李玉霜正无奈地站在台上任男人的眼神巡视她的玉体,正在姨娘的指挥转动身子,时不时还得揭开一片薄纱,让白玉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让这羞辱来得更加彻底,比起刚才相比更显得楚楚可怜,白云航不得又在心中掂量自己的腰包,又想到白天捞到的那一百两银票,终于下了决心:“就当没见过这张银票!” 阁内还洋溢着一种淡香,白云航也品不出到底是什么香味,也无心去,猜这阁中的使唤姑娘亦颇有姿色,只是李玉霜这一出场,便夺尽了她们的美貌,倒是那台上姨娘虽然有些过了年纪,但却堪称绝色,举止妩媚,一言一行都流露着成熟的魅力。 白云航不禁心中暗想:“这阁子要花多少钱?过了今夜,咱家一定捞回来了!” 只是可惜“百花楼”这番用心了,青楼之中岂有高雅之士,除了白云航在心中暗喜“玉霜看了一眼”外,这台下之人个个眼光发直,怪声连连,其中尚有一位南七北六十三省闻名的仁义大侠,他倒是一位当世君子,他拉住一位商人说道:“你放心好了……咱这生意是包赚不赔,保证一本万利!只要您投钱进来,到时候挖出了宝藏,大伙儿到时候就准备分金子吧……随意抓上一把,都够几辈子花了……” 另一边也是熟人,白云航识得三个,华山七剑中的罗松云,昆仑派的段别情,剩下那位就是快意恩仇的莫无萧莫侠少,只缺了那帮侠女,莫无萧也是看得欲火高炽,他说道:“老子若是能睡上一晚,这杀父之仇都了结了……” 罗松云笑道:“无箫,你就把那笔银子给用掉吧!” 白云航不禁替李玉霜叫屈:“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绝色女子,居然就只值十八两银子!真是没眼光的家伙……不对,他们越没眼光,咱家花的银子不是越少!” 倒是段别情向另一边的一位侠少打了个招呼:“射少,您还呆在这里?” 那姓射的侠少自己坐了一桌,面如冠玉,衣冠华丽,气度萧洒,腰间挂了把快剑,罗松云这一帮人都长得挺俊俏,只是与这射侠少的相貌和气度比起来,那是差得多。 这射侠少很潇洒地说了句:“斩空不才,只求见宁仙子一面!” 罗松云一听这话,当即跳了起来问道:“斩兄是说宁仙子也在这一带?” 射斩空随意地打开了折扇,配上他的俏脸,当真是当今无数侠少的偶象人物,要知道现如今的侠少都以混迹青楼金枪不倒为荣,只听他温和地说道:“斩空已经在这杏花村里寻了宁仙子半个多月了!” 段别情的眼睛不禁一亮,他问道:“射少是说宁仙子也在这杏花村之中?” 白云航算是听出名堂来了,他翻出自己那本万字世家泡制的江湖排行榜,在江湖女侠排行榜第十位看到了宁紫缘的名字,旁边还有注解:“出身于南海剑派,剑艺无双,琴棋书画样样俱通……” 没错,白云航早就听说过宁紫缘宁仙子的名字,听说宁仙子是南海剑派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剑法在武林中位居前十,怎么跑到杏花村来了,这时间莫无箫也说话了:“斩空老弟!你当真是痴心一片啊!宁仙子若是知道你这般痴心岂不是感动要死,这江湖第三女侠岂不是落入你家了?不过,宁仙子真在杏花村?” 操!不是第十吗?怎么又变第三了,看来排行榜之间还是有着很大区别!那边射斩空从容地说道:“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消息,宁仙子因为做一桩惊天动地的义举,现下在潜身于杏花村的青楼之中……” 说着,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之色:“象宁仙子这般绝顶女子,即便是潜身青楼之中,也是卖艺不卖身,保得一片冰清玉洁!常人难以见得一面,到时候以我这片热诚之心,必会感动女侠,我们结成连理同返泰山!” 原来这小子是泰山派的,白云航瞄了一眼,想起了侠义小说那些潜身青楼的绝色女侠,不是正等咱家这样的人物去揭去他的面纱,不过下面那段对答让白云航打消了念头:“先恭喜斩空一声,不知斩空可曾寻觅到宁仙子的踪影……” “还未曾寻获,找了二十几位声称卖艺不卖身,结果却是尽是些真正的残花败柳,银子倒花了六百多两,饶是我这般多金之辈也有些承受不住……” 最后射斩空还不忘做上一个总结:“那等俗脂俗粉,哪见过象我这等英俊潇洒之侠少,加上我的床上功夫天下无双,都是讨饶不止,最后还愿散尽缠头跟我从良,只是象我这等侠少,怎么会为一颗树而丢了整个森林……” 此言一出,旁边众人都是赞不绝口,白云航又一转头,却看到那位朱清海已经将那商人说得有些意动:“王公秘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要投了多少银子?有风险没有?” 白云航对面的桌子坐了个黑衣汉子,头载三角帽,一张四方脸黝黑,手上尽是老茧,显是个武功好手,腰间鼓鼓,也是个多金之辈。 还好,这等场合尚未见过光头和尚,否则白云航真对这少林寺的风纪完全失望,正这时只听到一声雷打地巨响:“你这狗官,看什么?” 白云航一呆,就见对面桌子的黑衣汉子眼睛死死地紧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得罪这汉子。 他此次是穿了件官服,依大顺律官员不得出入这等风月场所,自然不敢把事情闹大,赶紧低下头品了一口茶,茶竟是上好的普洱茶,要知道现时云南仍是李定国辖下,这普洱在中原可以卖得天价,入口之后白云航只觉得甚是舒坦。 没想到那黑衣汉子竟是不依不饶,他继续骂道:“狗官!你来这来干什么!给我爬出去!” 这黑衣汉子无事生非,张亦隆已经站了起来对骂道:“你这人,为何无事生非……” 他说话底气有些不足,那黑衣汉子当即伸出食指指着白云航骂道:“这等绝色女子的初ye,自然非得由我道真杯来享用不可,岂不是你这等披了人皮的狗官所配有的……小香,到我这边来……” 这个时候就听到那在一旁侍侯白云航的姑娘说道:“道大爷,奴家这就来!” 原来白云航这张桌子原本是这道真杯常坐的位置,这小香姑娘也是他的老相好,没想到今日让白云航捷足先登了。 白云航相貌不差,又穿了这样一样新制官服,自古以来姐儿爱俊是至理名言,那小香不禁便多看了他,偏生伺侯道真杯的姑娘竟是白云航路上遇到的那个胜东施一筹,堪与无盐比美的姨娘。 道真杯自然有冷落之感,再看台上的李玉霜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台下,目光尽在这帮英俊年少之间打转,道真杯长相粗鲁,李玉霜自然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心中不禁越发郁闷。 这帮侠少各有后台,打架一轰而上,还带着大队跟班,道真杯自认惹不起,那射斩空虽然单身一人,可是泰山派和皇家走得很近,自己虽然开罪得起,但最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最后把目光落在白云航和张亦隆这一样。 白云航虽然出身草莽之中,现在看起来却象是个文弱之辈,正巧那小香和李玉霜都把目光放在白云航的身上,道真杯再也控制不住,当即发作。 眼见就要冲突,因此有人劝道:“两位大爷莫要争执,谁能与李姑娘相伴今夜,关健还是要看手底上的银子多少……” 这是正理,双方都无话可说,张亦隆贴到白云航的耳边轻声说道:“大人,人争一口气啊!今晚一定要拿下,我这里还有些碎银!” 那台上的姨娘正好说道:“这位大爷,谁能与李姑娘相伴今夜,就看现在了……哪位大爷先开价!” 那黑衣汉子道真杯抢先一声大吼:“老子出十两银子!” 他话音刚落,昆仑派段别情已经说道:“为了李美人,咱出十五两!” 黑衣汉子道真杯又是一声怒吼:“二十两!” 莫无箫犹豫了一下,说了句:“二十五两!” 杀父之仇只值十八两,这美人却要二十五两,也难怪他犹豫一会,价格开到现在,报价都了缓缓了一下,朱清海陪伴的那个商人喊了句:“三十两!” 白云航却是不动声色,那黑衣汉子道真杯瞧了瞧台上那楚楚可怜的李玉霜一眼,苦思了一会,才说了句:“再加五两!” 满座皆静,莫无箫的呼吸开始粗重,先看了一眼李玉霜,然后看了定道杯,最后再看了几眼,背后居然出了汗水,比那日到庄七家寻仇更为紧张,叫了一声:“四十两!” 这一声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叫完之后,莫无箫竟紧张得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须知大顺初年银价极贵,中等人家一年未必能赚到四十两银子,这四十两可比两个老爹都还多。 那边白云航也有些跃跃试试了,却仍是道真杯在大战八方,他握紧拳头,手上青筋直露,恶狠狠地叫了句:“再加三两!” 率先应价的却是段别情,刚才罗松云和他耳语一番之后,他的神情大为放松,当即喊了句:“五十两!” 这价格一出,朱清海旁边那出三十两的商人连连摇头,显然是已然放弃了竞价,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杀出一个程咬金,只见射斩空站了起来:“这李姑娘冰心慧质,斩空是仰慕之至,即使出千金也心甘情愿,斩空就加了十两了……” 这是典型的恶性竞争!一下子就加到了六十两银子,段别情当即坐了下去,一应侠少靠在一块轻声议论纷纷,定杯道那是盯着李玉霜,然后咬着牙说道:“再加五两!” 这时候,白云航估计时候已经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咱家加十五两!” 白云航心里也暗暗肉痛,这八十两比他到登封赴任之后在公事垫支的所有银子还要多,再多点就承受不住了,不过就是买个一夜之欢吗! 别人都是五两地加,顶多就是加个十两,没想到白云航一下子就加十五两,把这价钱一口气提到八十两,那黑衣汉子道真杯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再一看,那台上的李玉霜正把深情的目光投向白云航,身边的小香也连看了白云航几眼。 道真杯一想到白云航这不是恶性竞争,这完全是恶意倾销,不禁吼叫道:“你这狗官莫要得意,咱再加五两!” 白云航原本就打着一击而定的主意,见这势头暗暗窃喜:“再加十五两!” 这价格已到一百两,任谁也没想到恶性竞争竟然到了这种程度,要知道百花楼寻常的一夕之欢还不到一两银子,就是处子破身也便是七八两银子的价码,这百两的价码已够三口之家数年支用了。 黑衣汉子道真杯脸色涨得比猪肝还要难看,看到现在李玉霜完全把心思牵在他的身上,他解开围在腰包鼓鼓的银袋,抓出几张银票扔在桌子上,大声吼道:“狗官!你以为有点银子就了不起了,你这狗官还得老老实给我滚出去!” 说着他指着身边的那丑女骂道:“象尔等狗官,就只配得这等女子!若是摸了这小娘子半点手指,那你的狗抓就要砍掉了!我偏生要睡了这小娘子,叫她叫唤连连,要叫你狗官郁闷至极!若是不服,我便操了你十八代祖宗!” 白云航从小到大,就是这段时间登封受的气最多,如定那帮少林和尚不把他当人看,随随便便就抓着他的衣领一顿痛打,百般欺凌,即便是在以前道上得罪崆峒派的朋友也没有这么受气,一听这话不禁握紧了拳头 那边黑衣汉子道真杯尚嫌骂得不够:“不就是个狗官吗?哼!今晚上,这小娘子就是我的了,老子这几天收租收了五百两银子,你敢跟老子比银子?” 说着随手抓了两张银票,大声吼叫道:“老子出一百三十两银子!” 白云航恨得咬牙切齿,他腰包里的金银与贵重物事加起来,也能值个上千两银子,可是为了一个女人花上了五百两子,这不是白云航的生活态度,这种人我们俗称冤大头。 那边道真杯继续骂道:“这狗崽子想和老子争女人,哼!不用你们加钱,老子再加十两!老子偏偏要睡睡这小娘子,让你这狗崽子眼红!” 这银子都是白云航从牙缝里省出来,因此一听这话,白云航面色如土,胸中就积聚了一团火一般,转头就大步奔出百花楼,嘴里犹自念道:“不可意气用事!不可意气用事!” 不过道真杯也没得意多久,他继续在原地吼叫道:“这小娘子这般模样,岂不是你们这种杂狗睡得?” 人在江湖,就为了争了一口气,那边射斩空一咬牙,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我出一百五十两……” 道杯定那句把在场的侠少都骂了进去,段别情代表那帮侠少向射斩空说道:“斩空兄,若是短少银子,我们兄弟愿意共襄盛举!” 且说白云航一路狂奔,胸中的怒火越发不可收拾,每走一步胸中块垒越多一份,不知不觉间几点泪水竟落了下来,张亦隆紧随在后,双人快步前行,不多时已走回一干公人所在的小居。 这一干公人正喝得高兴,就连那两盘花生米已被扫荡干净,大伙儿见县令大人兴冲冲,怒气冲冲地跑了回来。 白云航胸中块垒已是令他喘不过气,随时有可能爆发的可能,一应公人见他脸色不善,也赶紧放下酒杯。 白云航浑身象着火一般,他重重在一坐,然后从桌上抓过一壶酒,就往嘴里灌,结果呛到了和声,连咳了几声。 他酒量极小,一边喝着脸就红了,张亦隆在一旁劝道:“大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白云航咳了几声,又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眼见半壶酒就没了,这才把酒壶放在桌子上,白云航大吼一声:“咱家报仇,偏生是从早到晚!弟兄们,给我抄家伙,咱上百花楼报仇雪恨去也!” 一干公人面色如土,谁也不敢带着招惹百花楼,那可是两位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动动手指都能把自己把这帮人给收拾了,张亦隆更是劝道:“大人,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白云航干脆砸了酒壶:“跟我冲!哪个敢不去的,立即给我革职回家……跟我冲进去的,人人有赏,受伤的兄弟伤药都由我出,每人再发十两银子!” 正说着,白云航拍了鼓鼓的腰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干穷困已极的公人当即叫道:“抄家伙!抄家伙!” 只是这一番是来少林寺赴宴,随身没带什么棍棒,一应公人只能就地取材,除了几根棍棒之外,都是拿着些锄头、凳子之类,在白云航的带领之下,杀气腾腾地冲往百花楼。 一路行来各家青楼的护院都是戒备森严,随时准备与公差大打出手,倒有精明的衙役大声叫道:“咱是去挑百花楼,不找你们的麻烦……” 护院们当即松了口气,百花楼在杏花村内占地最广,姑娘最多,生意最红火,白云航带队砸了百花楼正合他们的心意,不多时一干公人已然杀返百花楼。 ------------ 第十章 初尝云雨 还没冲到百花楼前,那中州大侠云天纵已然猛得从靠椅跳了出来,就在那一站便吓得一干公人不敢前行,只见云天纵一张国字脸,身材魁伟,大有北地男儿的豪气,站在那里有如铁塔一般,竟是不威自怒,果然大有高手风范,他朗声道:“几位朋友,为何来百花楼生事?” 借着酒劲,白云航大喝一句,这句话的威力竟然比佛门狮子吼的威力还要强上十分,竟让云天纵都生了惧意,只听他大喝道:“你敢杀官造反!” 云天纵这才看到这帮人全穿了官服,赶紧拱手道:“这位官爷,绝无此事…… 白云航那是步步紧逼:“张典史,查一查此人可有什么案底?” 在江湖做过大侠,哪一个没有案底?云天纵的声音当即低了下去:“这几位官爷,小人并没有什么案底!” 他一边辩解,一边向后退,白云航却是大步向前,正说道又一个大汉从百花楼走了出来,白云航估计这人便是所谓的北地孟尝练心武了,大声问道:“本官已经打探清楚……我且问你,那个在伪诏上署名的练心武是不是在这里?哼!别以为本官那么容易好骗!” 那边练心武一听这话,已经退了回去,只留下云天纵一人独自抵抗白云航的利嘴。 无论是大侠,还是护院,都有对抗官府的勇气,只可惜现在云天纵和练心武只是做护院的两位大侠,既非大侠,亦非护院,简而言之,就是两位高手。 高手是个一个让人仰望的职业,只可惜高手却有着很多的顾忌,高手有老婆孩子,高手有亲戚朋友,高手害怕被后起之秀超过……总而总之言之,这两位高手有着太多的顾忌了。 高手的收入比普通人高,他们想要跳槽总是非常顺利,他们无须辛辛苦苦地寻觅一份工作,自然有人主动上门招募,差距只在收入福利上,绝对没有下岗工人再就业问题,只不过正因为高手没有再就业问题,不过护院那样一下岗就要全家挨饿,所以他们对事业心的责任心是相当有限的。 特别是这位北地孟尝练心武,一听白云航提到他的历史问题,当即避而远之。 鞑虏入河南时,豫西关李两家分兵起兵抗清,旋即兵败,不过两家在本朝所受的政治待遇完全不同。 关家因为太宗皇帝心情很好,随手封了个河南节度督理河北军务,大明朝却只封了个知府,关家嫌大明朝的封号太小,便打了大顺朝的旗号,全家被被鞑虏杀个精光后被追封为“忠义上将军”、“一门忠烈”,甚至今上亲呼为“开国元勋”,还赏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而李家视明室为正统,也讨了个知府的旗号打了出来,结果大顺朝打回河南之后被成了“伪朝贼将”,而这位北地孟武练心武偏生列名于李家讨伐鞑子的檄文之中。 那一次列名,虽然让练大侠又一次扬名天下,从此也惹来了无尽麻烦,从此有了极其严重的历史问题,那其中的苦楚……真是一言难尽啊,因此一提到白云航提到他的历史问题,赶紧退而避之,让 你让一寸,人家便进一尺,眼下白云航便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你是何人?云天纵?想起来了,你在官府中的案底多了……张典史,暂且不查这杀官造反的案子,先把牵连到几十条人命的云天纵带回衙门审问一番……” 几十条人命?白云航至少已经想到了十条,云天纵的成名之役不是所谓“漠北挑三鹰,雪夜杀七狼”,真带回去就拿这案子开审。 云天纵不得不弯下腰,脸上挤出一张笑容,连声说道:“大人!这位大人!小人绝对是清清白的!” 原来被吓得不敢前行的一干公人,一见云天纵被吓成了软骨头,立时强硬起来了,他们连声向白云航,旁边张亦隆向白云航劝道:“大人,这一桩谋反大案是苏总会亲自交代下来的,万万不可耽误了!” 白云航酒力甚小,吃了小半壶劣酒之后,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他借着酒力发疯,才带着一干公人杀回来报仇,只是头脑还清楚着,一听张亦隆给他找了台阶,他冷哼一声:“云天纵!算你运气不坏,今日暂且搁下……弟兄们,都跟我去抓那帮意图谋反的乱贼!” 他这时候才体会做官的好机会,就是争风吃醋这等事情,都可以弄一份大义的名份,那边练心武一听到“意图谋反”,已经吓得不敢露头了,一干公人一见吓翻了两位高手,胆气一下子就壮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跟着白县令冲入百花楼。 一时间不知惊醒了多少美梦,多少花颜失色,一干男子急急忙忙系紧裤带,也不知道哪位的夫人带着娘子军杀上妓院来了。白云航识得去天香阁的路,亲自带队在前,沿路一干公人还连声叫唤:“切不要这要杀官造反的贼人跑了!” 越是虚张声势,百花楼越没人敢出头,不多时白云航已经听到那黑衣汉子道真杯的大笑声,一脚喘开房门,大声叫道:“尔等意图谋反,全给我拿下!” 中州大侠云天纵尚且点头哈腰,北地孟尝练心地远遁千里,尚且他人,这阁里中人一时间吓得不敢动弹,那黑衣汉子道真杯此时赤着上身,露出那虎背熊腰的身躯,手里举着一坛子酒,时不时一阵狂笑,一边喝着嘴里还大骂:“狗官,还有这些愣头小子都不是老子的对手……小娘子,这就来疼爱你!” 哪料想白云航去而复返,带着大队公人杀回来了,这黑衣汉子道真杯气得又举起坛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大骂道:“狗官!让你瞧瞧老子的厉害,老子要剥了你的狗皮!” 说罢,便将手里的酒坛往地上一掷,道真杯向前连奔数步,眼见就要和白云航撞在一块。 这帮公人刚才借着那两位大侠壮了壮胆子,可是见到这黑衣汉子身材高大,一看便知道个武林高手,纷纷向前迈了两步,却和白云航离得远远地,不敢和道真杯真枪实剑地干上一架。 道真杯一拳击出,有千钧之力,眼见白云航就要被打翻之地,那台上的李玉霜也是用纤手按住小嘴,不忍看到这般掺景。 接着只听扑通一声伴随一声掺叫,公人们连声叫唤:“上啊!” 白云航脸带笑容,转头向台上的李玉霜笑了笑,原来那道真杯不胜酒力,脚步虚浮,还没冲到白云航面前就来了个马失前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一干公人有见便宜可捡,胆气又壮了,纷纷上去捡便宜了。 武林高手就是武林高手,道真杯虽然倒地在身,可是七八个公人还真收拾不下他,反而让他弄翻了一个, 这时候,张亦隆抓起一张长凳朝他背上使尽全力重重地一砸,道真杯不禁掺呼一声,公人当即手持各式棍榛、长凳、锄头,围住了道真杯一顿痛打,任是他有三头六臂也是招架不住,只能紧紧抱住头部挨打,嘴里也不知道痛哼着什么。 见此情形,公人们越围越多,越打下手越狠,道真杯只能大声讨饶,已经许多年没有这种尽兴的机会,张亦隆拿着长凳雨点砸了下去,最后竟连长凳也折成了两半,他才住手,转头对白云航说道:“今天总算是体会到做官的好处……” 那台上的李玉霜见白云航来而复返,先是一喜一惊最后又是一喜,后来仍旧是目光幽怨,垂下头去,似乎是自怜苦命。 白云航看着目光凄迷的李玉霜就痴迷进去,只是痛殴道真杯的声音才让他猛得回过味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把今晚的事情善后好。 细看这阁中的十多人,进门的时候朱清海还在,现在却不见了,射斩空那帮侠少也已经不知去向,扫了一眼,当即抓住与朱清海同桌那商人仔加审问。 朱清海什么时候跑的,那商人也不清楚。 至于那帮侠少,原来射斩空和道真杯搞恶性竞价,两个人越是加价火气越大,那帮侠少对着道真杯大骂出口,道真杯干脆让身边的那丑女拿来好几坛子酒,道真杯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大骂,射斩空好不容易开到了二百两,那边道真杯大骂:“二百四十两,你这帮小狗还有钱吗?” 射斩空终于支撑不住,春霄一度要付出二百五十两以上的代价,任什么富家子弟都承受不起,再看那帮侠少,也是连连摇头,只得败下阵来,一起灰溜溜从后门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白云航已然带着公人杀返回来,道真杯才得意了一会就被公人围着痛打。 这时候公人都打得有些手酸,那道真杯的讨饶声也是从杀猪般的叫唤变成断断续续了,白云航当即喝了一句:“给我绑了!” 既是武林高手,公人那就格外小心了,在道真杯身上绑了又绑,白云航铁面无私,大声宣示道:“尔等竟敢借此场合聚众图谋叛乱,我奉河南总会督理节度苏大人安琪之命,特来督办此案!公人们,将他们全给绑了拉回衙门!” 公人们当即找来绳子,不理这阵阵求饶之声,无论是使唤姑娘还是嫖客姨娘都给严严实实地绑了,只缺李玉霜一个没绑,白云航走到她面前喝道:“这位姑娘,你也牵涉到叛乱之事,请同咱家回衙门一趟吧!” 李玉霜用带着一丝幽怨的眼神看了白云航,只应了一声:“遵大人吩咐吧!” 这声音动听不已,白云航在前,李玉霜跟在身后,一干公人得意洋洋地将阁中之人尽数押了出来,道真杯原本赖在地上不肯走,白云航朝他喝了一声:“起来!否则再打一遍!”,道真杯在当即第一时间从地上跳了起来,老老实实地走了出来! 那台上与李玉霜姨站在一起的姨娘,见这么多人冲了进来,惊呼不止,几个公人见她甚有些风韵,手脚很不干净,倒是那丑女经过白云航身边的时候,行了一个大礼,轻声说道:“这位官爷,如果你要带走云姨,恐怕伙计会不干……” 白云航看了一眼两旁,伙计确实有些虎视眈眈,稍一打探便知这云娘正是妓院的主事,在百花楼中颇有些威望,他暗思若是万一引起龟奴反弹岂是不美,顺手一挥,便给云娘松了绑,连带把这丑女也放了,只带走李玉霜和六个妓女。 那边云天纵和练心武正在偷偷看着威风八面的公人一边走一边尽情欺凌道真杯,不由暗自庆幸起来,这道真杯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时不时在百花楼滋事生非,可即便云天纵和练心武联起手来,虽然能拿得下道真杯,也非得身上挂上几道彩不可。 现下这道真杯被打得不成人形,而且这帮公人根本没伤着半个,显然是轻轻松松地把道真杯给收拾下,看来这帮公人此来必有所恃,自己若是冒冒失失地上去拼命,肯定会在阴沟里翻船。 因此云练两人决心继续躲起来,八天之后,云大侠和练孟尝成功跳槽,在开封府一位大富商又谋得了护院之职,待遇比之百花楼更高,那大富商还得意地说:“有云大侠和练孟尝照应,我可以安枕无忧了!” 不管云娘的泣求,也无视李玉霜那有些漠然的眼神,一出百花楼的门,白云航便对张亦隆大喝一声:“给我雇几辆大车过来!不要管银钱多少!” 夜长梦多,白云航既然放了那云娘,就生怕这百花楼来过味来,派出云天纵和练心武这两大高手追杀过来,自己手底下全是一帮张亦隆这样的饭桶,人家只要一个人便能收拾自己这边一百个饭桶了。 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还是早点赶回县衙再说,张亦隆办事倒也利索,当即高价雇来五辆大车,只是车主看到一大帮恶狠狠的公人,当即愿意以成本价将白县令一等人送回县城。 从古到今,犯罪份子在多数时候是没有人权,因此两辆大车上竟挤了近二十个嫖客和四个看管的公人,那些妓女和李玉霜挤在另一辆车上,白县令意气奋发地带队回返县衙。 只是寒冷的夜风吹过白云航的脸庞之后,他不禁冷静下来,自己今天实有太过冒失了,归根到底胜利的原因在于:“不是我军太强,而是敌人太无能!” 抓了这二十多人回县,怎么善后还是大问题,这青楼中人也有通天的本领,没见到百花楼匾额上的字就是出于会办苏大人之手吗! 不过下一刻白云航已经转念想道:“管他了!今霄有酒今朝醉,咱这县令的位置原本就不安稳……那李玉霜……” 一想到李玉霜的绝美容颜,白云航心中所有的不快都尽数消失,只期盼着能早点到县城。 一下车,一干公人就把一干人犯驱向县衙南侧的大狱,不过这大狱已经许久没关押过人犯了,白云航倒吩咐了一声,今夜公人都得在县衙老老实实地呆着,由张亦隆领头分开连夜初审,总得把这帮人犯审出问题来,这意思很明显:“有问题给我审出问题来,没有问题也得给我审出问题来,总之一句不能没有问题!” 至于这些青楼女子吗?白云航打马虎眼说了一句:“先过了今夜再说!今晚谁碰她们一根手指头,我把他的狗爪抓给剁下来,明天早上我给大伙儿发粮饷了!到时候大伙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一干公人兴奋已极,不管这一天来的辛劳,连夜采取疲劳轰炸的法子进行审讯,张亦隆坐在太极椅上,威风已极,吓得嫖客们直哆嗦。 白云航却没有连夜开审,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是他发威的时候,到时候这帮反贼还不招供就要上大刑了,好歹也弄出个案子下台,因此他先去休息。 他挽着李玉霜的柔荑,感受这只纤手的美好,李玉霜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目光斜视,说不出的落漠,与白云航的意气风发完全成了反比。 白云航暗自得意:“二百四十两啊……哼!道真杯那狗贼开到二百四十两又能如何!这李姑娘还不是到了咱家之手……二百四十两啊!” 二百四十两是什么概念,二十多两银子现下够乡下农家过上一年,鞑子在关外开捐,只需千把银子,那班富商都可以买到孔雀花翎了。 兵政府顾尚书买个戏班子,连聘教习、置办行头在内总共不过一万两银子不到,这还算了来回路费以及经办手的贪污,要知道这小戏班子二十四个女孩子全是李玉霜这般的绝色 如果不是几方意气用事,道真杯怎么也喊不出这等天价,不过倒是给了白云航得意的资本,他暗自想道:“一夜春霄……咱家这第一次居然能值两百四十两啊!” 以银子来衡量世上的女子,那是最可悲,却也是最现实的,不多时已经到了白云航所住的西花厅,他便随手打开,转头就想把李玉霜拉进房门,只见李玉霜那眼神有若今晚的月光一般清冷,再配上雪般俏脸,似乎是不存于这世上的仙子一般…… 只可惜白云航是个世俗男儿,任由李玉霜用力挣扎,他用力将李玉霜拉进房去:“咱家明天或许就丢了这印把子,趁现在春霄一度才是正道……如此女子,方配得起我白云航!这次来登封县也便值了!” 白云航很少与女子相处,平时都是文静已极,只是这登封半月倒让他变得率性而为,他关了房门,猛地将李玉霜拉进自己怀里尽情轻薄,李玉霜用力挣扎着,只是她的力气怎敌得过白云航,玲珑的娇躯依然紧紧依着白云航。 她的泪水象断线珍珠落了下来,白云航只见她神色凄苦中带着无奈,只是怀中这婷婷玉立的玉体对自己有着太大的诱惑力,火热的嘴唇当即贴在白玉般的俏脸上,灵活的舌头轻轻滑过她的颈部,李玉霜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她的默许,或许让白云航下了最后的决心,解开那薄纱,一只手滑进那未曾有男人探访过的衣内轻轻拂着滑如凝脂的肌肤,李玉霜依着闭着眼睛,身子机械着抖动,一对纤手更不知道放于如何,白云航哈哈大声,横抱起了李玉霜…… 芙蓉账暖,君王从此不早朝。 只是白云航没有这个能耐,不过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李玉霜光洁无瑕的祼背,还有散乱的柔顺长发,细致的粉颈,回想昨夜的荒唐,白云航的心情便好得不能再好。 按照白云航所了解,到了这个时候,女人总是哭哭啼啼个不停,自己必须说上一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负起责任的!”,到时候女人会*。 只是江湖故老相传,不算数的十有八九,李玉霜也同时醒了过来,她不敢面对白云航,只是说了句:“给钱……二百四十两!” 为什么?那边李玉霜已经带着泣声说道:“给钱!难道你连我们青楼女子的钱都要坑吗?” 白云航的脑子倒是挺活,他搂住了李玉霜的香肩,轻声说道:“玉霜,都是一家人了……这又何必啊!难道你还要回那火坑去吗?” 李玉霜这才转过身来,只是靠在白云航怀中哭哭啼啼个不停,与这样的绝色佳人赤身相对肌肤相亲,白云航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起了男人应有的反应,李玉霜娇嗔道:“都不是个好东西!” 白云航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昨天也是第一次……咱们就做一对恩爱夫妻吧!” 李玉霜性情冷漠,这情话十句倒有九句是由白云航来说,偶尔她简短说一句“好啊”,或者点下头,不过总算是把这小娇娘暂时系在白云航的身上。 白云航说了半天情话,已然太阳高照,这对新人才起床。 白云航随意扫了李玉霜一眼,只见肩上那一点艳红依然犹存,不知瞪了下眼睛。 自己早已亲自确认,再加上chuang弟间的点点落红,白云航已然觉得昨天的付出是绝对值得的,可是为什么这守宫砂还在肩上? 李玉霜说了句:“她们画了上去!一擦就可以!” 白云航试着用力一擦,着实半点不错,那守宫砂已然被擦去,他不禁抓了下头发。 过了许多时日之后,白云航遇到一位神医,才知道这守宫砂之说纯属附会,只有青楼女子为卖个高价才刻意画上一道。 李玉霜仍是对白云航不怎么理会,白云航看着这个清冷的美人,暗自心道:“莫不是她因为从我而不喜吧?也难怪……” 世间家务事古来难断,白云航只说了一堆好话,李玉霜昨夜受创颇重,又叮嘱了李玉霜要好好休息,外面的事务全由白云航自己一人承当。 这家中事务搞定之后,白云航这才打开房门,呼了一口新鲜空气,拿来了饭菜与李玉霜一起吃毕,才到三堂准备今天的审讯,张亦隆早带着睡眼在那等候多时,一见白云航出来,赶紧迎上来说道:“大人,都不肯招啊!” ------------ 第十一章 县令发威 白云航脸一沉,这可关乎自己的政治前途,他大声说道:“刑具都齐备了吗?我就怕他们不开口!” 登封县已然是许多时日未曾审案,这筹备刑具自然也让公人折腾了一整晚上,张亦隆赶紧为自己表功:“都准备好了!七种刑具全在,看哪个好汉能挨过这一轮!” 正说着,正好有公人欢天喜地跑进来报喜:“大人!大人!已经有人招了!” 白云航与张亦隆相视一眼,得!这刑具暂时用不着了! 招供的是那个昨晚与朱清海同桌的商人,白云航才看了他一眼,这商人赶紧跪下来求饶:“大人……小人今天就得回家,昨夜是以采办货物的名义才出来,如果让我家娘子逮到后果不堪设想,小人认罚,小人认罚……” 原来这商人唤叫管高潮,是本县的大富商,家资颇丰,只可惜家有河东狮,看管甚严,这一次好不容易借着采办货物的机会出来风liu一晚,哪料想竟然被抓进了牢房。 他家夫人驭夫有道,上个月因为多看邻家的姑娘一眼,一声狮吼就叫他在洗衣板上连跪了三夜,因此管高潮嘴硬一晚上,眼见着白县令要亲自升堂,一众公人便让这等人犯先休息片刻,可管高潮静下心来之后,越想越是害怕,不知这一番事发之后,回家会受什么样的家法伺候啊! 结果他就赶紧认罚了:“这位县令大人!小的认罚,小的认罚,小的这次统共出来带了八十两银子,愿意奉献六十两出来,这都是小的省下来的私房钱,我家夫人并不知道,现在愿意全奉献给大人……其余二十两是用来采办货物的本钱,一定得带回去!” 白云航和张亦隆那是笑逐颜开,这六十两银子到手,当即写了文书,当然这文书上不能写明了名目,只是含含糊糊地写明了管高潮愿意为本县捐银六十两。 眼见着大功告成,这时候张亦隆倒想到一个问题,他说道:“大人,那该死的道真杯嘴硬得很,而且这家伙还硬气,昨晚用七种刑具在他身上试了一番,这鸟人硬是不松口……如果用刑也开不口啊,这怎么办?他这人似乎有些权势,万一搞僵了可不成啊!” 白云航一皱眉,说道:“这可不好办啊……这道真杯实在是可恶之极!难道让我白白放了他?” 一听这话,管高潮已经急了,他连忙插嘴道:“不成不成!我可是赔了六十两银子,难道让他们屁股拍拍就走出去了!这可不成!对了,你们可知道这道真杯是谁?” 白云航和张亦隆相视一笑,这其中有文章啊!管高潮轻声说道:“这道真杯,实际就是少林寺大悲庵一门的真道班首啊!” “班首?”逮到大鱼了,当今少林共分为少室庵、延寿庵、万寿庵、万寿庵、弥陀庵、清凉庵、大悲庵、永化堂、周府庵等十八门,每一门都有院主,下面则有四大班首、八大执事。 那个整天上门寻衅滋事的如定也和这真道同属大悲庵,不过比辈份真道比他高上一辈,按职位也不过是个执事而已,比起真道还是低了一级,这样的大鱼可不少见啊!白云航心里暗想:“哼!少林和尚,你也落到咱家手里的一天啊!” 张亦隆突然说了一句:“可是他有头发啊!”。 管高潮赶紧说明:“真道这和尚的假发是特制,非用大力气才能抓下来!” 白云航嘴里带了一丝笑意:“管高潮,你知道昨天那帮人多少好事?否则本官无凭无据,就得把这帮人全给白白放了出去!” 管高潮抱定不能让自家白白吃亏的思想,当即如数家珍般把别人家的隐私尽数抖露了出来,白云航抓到人家的痛脚自是喜气洋洋地准备开审。 首先挨刀的就是道真班首,白云航一边笑一边走了进去,只见一帮公人已经把这和尚折腾得不成人形了,原来的衣服都变成了布片,到处可见伤痕。 那真道和尚倒有些骨气,可一见白云航带着微笑走了进来,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白云航笑呵呵:“这位大师,还未曾请教过法号如何!” 真道知道坏了,犹是嘴硬:“这位官爷,在下唤叫道真杯,我不知道您说什么!” 白云航使了眼神,张亦隆当即扑上去在头上用力一抓,这和尚的光头就露了出来,白云航笑道:“真道法师,昨晚的事情是有所误会了!我马上通知贵院主前来领人……” 真道连连摇头,他高声说道:“大人!大人!您千万不要通知本门啊!大人,昨晚是贫僧错了!千错万错都是贫僧的错!您千万不要为这等小事劳动院主大人!” 白云航的脸上微笑不改,他暗自想道:“你出二百四十两又如何,这美人照样是咱家睡,你照样向咱家讨饶……” 那边道真和尚那是惊惧已极,这大悲庵的人才理念十分陈旧,居然不搞竞争上岗末位淘汰,反而搞起了吃大锅饭排资论辈。道真和尚在大悲庵内屡建奇功,但这再往前晋升的机会一直未有,今年好不容易有个老和尚去西天见佛祖了,自己这班首的排名可以往前再挪上一位,没想到居然落到这狗官的手里。 他只听白云航笑咪咪地说道:“听说少林寺规森严,这等事情若是闹到戒律院,任由大师如何分辨,这班首的位置恐怕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吧?搞不定还要必关修过几年吧!” 真道见白云航点到了关健,他急道:“大人!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了贫僧吧!贫僧一定衔草结环报答大人的大恩!” 这班首位置可是一个大肥缺啊,一年吃喝嫖赌就全靠他了,眼红的人也多着,白云航当即说道:“这样啊……你拿五百两银子出来,再写个悔过文书,这事情就暂时这么结了吧!” 真道头摇得象波浪鼓一般,嘴里地诉苦:“大人,贫僧身上连银两银票算起来,总共也只带了八十多两银子,哪来得的那么多银子啊……” 这银子早让公人掏去了,这时候公人们再拿出来只剩下了六十多两,白云航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好大胆啊……昨夜你不是说刚收了五百两的租子吗!” 说着白云航已经吼出来:“咱家的眼睛雪亮着,你昨晚都可以开二百四百两银子的价了!别拿这蒙咱家,小心咱家一狠心,把你送到戒律院去!” 真道见白县令发威,那是连连点头哈腰,见白云航吼完了才说道:“大人,饶了贫僧吧!千万莫送式律院,贫僧这几日是帮本门收了五百两地租不假,但这是公产,昨日午时便交到院主的手里了!至于这价吗?贫僧是百花楼的常客,所以可以签单赊账了……” 见白云航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的说辞,真道心一狠:“贫僧就把实情给说了吧,咱们大悲庵有什么人情往来,都是在了这百花楼消费,而贫僧就是管这一块银钱收支的,所以可以在百花楼赊欠……眼下离年底只有两个多月了,这账面上还有六百多两银子,到了年底是一定要花光的,贫僧就斗胆了……” 自古到今,无论是什么团体、单位,但凡是到了年终必定要突击花钱,决不留下半点到明年,经手人在其中自然就大有油水大捞,白云航想了想,总算是相信,他说道:“这样吧……你打个欠条吧!” “少林大悲庵道真,今欠嫖资九百两……” 道真急了,他抹了一把眼泪讨饶:“大人……开始大人只要贫僧交个五百两啊!” 白县令当即发话:“也行!我带你去见戒律院,你就只需要交五百两了!” 道真和尚一下子就软了下去,白云航得意摇了摇手中的悔过文书和欠条,心中冷哼一声:“让你小子跟咱家抢女人!” “我说道真啊……你既然要欠了这么多银子,而同来之人就要拍拍屁股出门,可有什么交待!” 道真和尚也来了兴致:“大人,贫僧有重大案情举报!” “好!免掉你二十两,本官这就给你打收条……” 白云航这番审案可当真方便,有道真和管高潮这两员干将的举报,遇到家有河东狮的,他随便说上一句:“石章鱼!你实在好大胆!且让我到石家村通知一声令夫人,就说昨夜在百花楼的床上逮到了阁下!” 还有两个有案底的,白云航一拍惊堂木:“哼!色安,檀郎!你们两个上月在庄家作的偷窃之事,还不速速从实招来,免得大刑侍候……” 至于其它人也各有痛脚,白云航又鼓励他们互相举报互相揭发,到时候可以少交点银子,白县令可以被称为断案如神,一早上就断了十几个案子,只剩下三个没有案底也没有什么痛脚可抓的,偏偏还不肯花钱免灾的,白县令断了一个“有伤风化”,罚打五十大板,然后在县衙门口枷了示众三日,结果这三人一听也软了下来,都愿意花钱免灾。。 这一夜忙碌,当真是大有斩获,光银子就弄了几百多两,还抓到了道真和尚的把柄,白云航是暗自得意。 他稍一思索,所有到场的公人一律加发一个月的粮饷,除领到了一两银子和半石米之外又加发赏金,几个人冲在前头的公人小发一笔,多的拿了十多两银子,至不济也拿了四五两银子。 典史张亦隆拿得最多,从白云航那里拿了将近二十两,当然了,这些银子以是发放历年积欠的名目发了下去,除此之外,白云航还承诺县里空缺甚多,只要卖力气,县丞、县尉、主薄的位置都可以好好商量。 白云航又从银钱拿出几十两,准备下个月上解给开封府,结果开封府尹林长河十分高兴,眼下银根吃紧,这登封县又已经是三年多未曾上解任何钱粮,白云航到了登封县上任,才一个月解了一笔银钱上来,正好解了府衙的急,特别还嘉奖白云航了几句。 有了银钱就好办事,这边公人的银钱还没发完,那边已经有五六个回家种地的公人听闻到消息赶回了衙门,不过白云航给他们每人只发了七钱银子作为本月的生活费,现下登封县衙总算是有点底子,白云航又拿出银钱采办大批棍棒,每人必须随身随时携带随时开打,否则就得罚银子。 这银钱完放完毕后还剩下一百五十六两,白云航便将那五六十两入了登封县的库房,剩下的一百两就入了自家的腰包,千里作官只为财,现在不捞更待何时,这时候张亦隆万分急切地询问县令大人:“那帮青楼女子如何处理……” “放了便是……不过出了县衙之后,有什么有伤风化的勾当本县就管不着了……不过若有什么强霸已女的传闻,本官定然不饶!”白云航的意思很明显,人家是皮肉买卖,你们这帮公人眼下有了钱,花钱买笑也不妨,却不能象白云航他这般嫖了姑娘却硬不给钱。 总算是处置完毕,他带着这一百两银子回西花厅向李玉霜,打开房门一看,那李玉霜正照着镜子,镜中人神色清冷间带了点凄凉,只是那清减的容颜越发让白云航心醉。 听到白云航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李玉霜也没站起来,只是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白云航见她只顾自怜,不禁气苦,走到背后搂住他的香肩,轻声说道:“玉霜……我们一起出去用餐!” 李玉霜也没回头,只是在镜中看了白云航一眼,才说道:“这般亲腻干什么?” 李玉霜神情冷淡,任由白云航说什么情话都不回头,最后总算是转头说了句:“我虽然无处可去,可这登封县衙亦非什么好的去处,你若要我暂居于此,非得依我三条不可!” ------------ 第十二章 净尘大师 白云航赶紧点头:“只要玉霜一开口,莫说是三条,便是三十条三百条,我都依你!” 李玉霜看了白云航,才说道:“第一条,我虽shi身于你,可并非一定要嫁你不可!从今往后,你我要分房居住……” 白云航心道:“得!这夫妻间的乐趣已然少了大半……” 他想起昨夜的一夜风liu,不禁大是心动,嘴里却说道:“咱家依你便是!” 李玉霜又柔声说道:“我若是有事让你去办,你如果力所能及,不得推三阻四,一定替我办好!” “好!好!好!我都依你便是!” “第三条,从今往后,你不得再去花街柳巷中寻花问柳!” 说着,李玉霜脸不禁泛起一丝微红,白云航这才将今日捞到的一百两银子递上,嘴里说道:“都依你!玉霜,这是今天好不容易才捞到手的!你暂且拿来零用吧!” 李玉霜应了一声收了过起,也没有什么表示,目光却是多了几分柔和,那柔情如水,让白云航有些看得呆了。 白云航亲自动手,带着在西花厅清理出一间精致的小房间让李玉霜,两个人又说了些闲话,白云航心想:“咱家多作些水磨功夫,你也有心动的一天!” 直到将近黄昏,白云航才出县衙走走,这对面一条街过去,摆了十几间店铺,生意都不坏,白云航心道:“好一个僧产!害得咱家半文钱也收不上来!” 正想着,却看到对面连在一起的两间药铺,虽然同样挂了“医”字的旗号,生意却差得很远,不禁引得白云航走过仔细察看,第一间店铺除了十几个伙伴之外,是个老年医师坐在那号脉,这医师约莫有六十来岁,头发白了大半,面目慈祥,再细看铺中,尽是些上好药品,甚至连冬虫夏草、百年人参这等名贵药物都备了不少,白云航不禁赞道:“看这态势,名医!” 再看旁边那间药铺,却只有一个清秀的青衣女子只有二十出头,长得颇有些清秀动人,再细看这店中,尽是茯苓、党参之类的寻常药物,白云航心道:“这边的医生恐怕只能治些小伤小患!” 这不禁勾起他的难言之隐,昨夜的少年风光让他无限得意,可纵便他是铁打的汉子,早上空着肚子从县城到少林寺走了二十多里,又在少林寺折腾大半天,接下去还走了好几里地到杏花村,然后在一番荒唐之后又与李玉霜同床,这等情况下总有一丝力不从心的感觉。 何况娶了李玉霜这般绝色女子之后,岂不要夜夜笙歌,在这等情况下,白云航虽然自许“咱有天生的本钱,莫说是一房夫人,纵便是十房夫人,咱家也能与她们大被同眠雨露均沾……”,可是这时候却想:“有备无患正是上策,说不定这药房中还有千年仙丹不成,让我晚上回来制服了玉霜,让她从此对我服服帖帖……” 可这等事情,男人们总是羞于启齿,白云航也不例外,先在药铺中找了个无人注意的位置坐下,好不容易等人走得差不多,他正想起身,只见一个熟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朝那老医师问道:“王老,那玩意还有没有?” 王老医师挥挥手:“小声点,少林寺秘藏的龙虎七绝丹……才到三丸了!” 一向自称金枪不倒张亦隆脸色看起来似乎有点苍白,白云航听他压低了声音问道:“真有效果?” 那王老医师带着神秘的色彩说道:“夜御百女,即使是有后宫三千人,一个月也……” “少林寺也有这玩意?”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大声问道:“咱怎么没听说?”。 人生何处不相逢,白云航只是奇怪这如定秃驴刚才到底藏在哪儿了,怎么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只听王老医师也压低了声音:“药王院秘制的,吾费尽心力,才进了三丸!” 幸亏他耳力甚好,只听到如定和尚也轻声说道:“难怪了!药王院搞得那么神秘,连我都进不去!给我留一丸!” “多少银子一丸?”那边又突然冒出了个人问价。 白云航已经认出这位穿了便服的富家翁正是少林清凉庵的净尘大师,武林高人便是武林高人,来无踪去无影,白云航硬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窜出来。 不过白云航还是好生佩服,这净尘大师须发皆白,看起来至少也有七十多岁的样子,可是行动却相当利索,何况少林武功延寿有方,这净尘大师的实际年龄恐怕都有八九十了,一想到八九十岁的老人家在床上仍能生龙活虎,他是暗自佩服不已。 王医师已经答道:“二百两!概不还价!” 净尘大师当即怒道:“从药王院拿大还丹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你这是敲诈!” 二百两?非但是净尘大师,就是如定秃驴、张亦隆连带白县令都一致皱起了眉头,床上的幸福虽然价逾万金,可是二百两银子啊!这都能在青楼买醉多少次了,就连青倌人都能破掉好几个啊!一定得三思而后行啊! 张亦隆刚想掏钱,一听价钱当即转过头去装作考虑再考虑,没想到他眼睛很毒,一眼发现了白云航,不禁惊呼一声:“大人……” 这时候如定秃驴和净尘大师也发现了白云航,脸面都不好看,男人在某些方面永远是羞于启齿的,今日竟让人抓了一个现形,倒是白云航脑子很活,他大声朝张亦隆说了句:“你认错了人……” 张亦隆脑子活,赶紧说道:“对不住了……认错了……” 大家都是身着便服,在某些问题上倒是平等的,四个人不禁相视一笑,那边王医师给了个冷脸:“大还丹那是什么玩意,要知道咱这货色独一无二,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家有卖的,你不买就拉倒……没钱别来问价!” 这本是激将法,往日行将出来,保管人家立马掏钱,只是今日这银子着实太多了些,又有外人在场,张亦隆第一个说道:“大爷我金枪不倒,能敌百女,用得着你这破玩意?” “就是!就是!我亦有同感,你这玩意肯定中看不中用!” “无错!无错!绝对无须此物!” “也不看看咱家是何等猛男!” 众人一致附和,谁现在要是掏钱出来,肯定被人说成了一上阵丢盔弃甲的银洋腊枪头,那是一辈子洗不去的耻辱,最后四人一齐说道:“走!” 四个人当即大摇大摆走出了药铺,甚至连王医师的高呼也听不到了:“几位……这药……可以打折啊!” 如定秃驴一想到被白云航这狗官抓了个现形,脸面上便是不好看,只是净尘老师祖也在场,一时不好发作,便冷哼一声自行离去,张亦隆刚一见白云航把眼睛移向他,也是告一声罪飞窜而去,只剩下净尘大师和白云航两人。 净尘大师头戴黑绸帽,身穿一件蓝锻子,笑容可鞠,一派养尊从优之相,看起来倒是位怡然自乐的富家翁,白云航和他没什么交情,只是昨日听他讲过一段经书,听了半天之后已是七窍通了六窍,因此他心道:“这老和尚人老心不老,倒是个有趣的人,可惜和咱家没什么交情,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回衙门和玉霜一起吃晚饭吧!” 没想到净尘倒是抢先拉着他的手亲切说道:“这位白居士,还有些俗事要请尊下帮忙!” 白云航非常客气打了个揖道:“荣幸已极!” 清净真如海,这位净尘大师可是少林清凉庵“净”字辈的前辈高人,白云航来登封这么多时日,以这位净尘的辈份最老,地位最尊,虽然他一心打定了要与少林秃驴斗争到底,一定要搜刮出些钱财出来,但是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不看佛面看僧面,和少林寺搞好关系。 “这个……”一见净尘大师脸上有些为难,白云航当即明白,他压低声音说道:“到我府上便是……大师还没用饭吧,一并到府上用了吧……” “有劳了……” 还没走到白云航所居的西花厅,那边李玉霜见白云航走了过来,从窗口冷漠地说了一句:“已经叫人买了饭菜在你房间摆好了,自己去吃吧!我用过了!” 话一说完,窗户“呯”地一声关下了,白云航却是不敢大意,朝窗口行了一个大礼连声道:“多谢玉霜!” 净尘倒会说话:“夫妻间有些许纠葛不必在意,明天醒来便会和和满满了……” 李玉霜置办的晚餐颇为丰盛,摆了六个菜两个汤,饭菜都还热着,桌子中间还放了一壶洒,比起一应众人为白云航接风洗尘那次买的半只隔夜免子,半只过夜烧鸡,半斤劣酒来说,李玉霜简直就是在败家,根本不把白云航的钱当银子看,不过白云航心里却那个美:“玉霜还是我关心我……” 只是这些菜色多半是荤菜,拿来招待僧人并不适当,白云航不禁犯难怪,他看了净尘一眼,才问道:“大师!用些酒吗?” 净尘一合掌道:“阿弥佗佛!罪过罪过,酒倒也能将就用些,只是不吃素!” 白云航觉得这老和尚倒是痛快人,两个人说起话来也没有顾忌,净尘打开说亮话:“贫僧这次是为明年武林大会之事来的……” 当今武林,是眼球经济的时候,若论最知名的展会经济品牌,那当论西岳的“华山论剑”,论剑坪上每逢三十年风云再起,争得无数顶尖高手为此如痴如狂,只是随着岁月流逝,华山论剑的品牌营销也遭遇重大危机。 每三十年才进行一次华山论剑,导致收入周期太长,每次只评东西南北中五大高手,以致无法吸引更多准一流高手参加,最后的关健问题还是最终获奖选手年龄过大,更是无法吸引广大侠少侠女的吸引力!这是江湖上最富有购买力的一个人群! 什么?当年的西邪杨大侠不是青年有为?呸!他一个都要快四十的老残废配吗? 咱们侠少侠女的偶象标准是绝不能超过三十岁,严格来点说最好控制在二十五岁以下,二十七八岁都已经嫌过气了,为此华山派在市场营销专家的指导下,成功在华山论剑的主品牌之外专门运作了“五大妖女”的副品牌,还号召天下正邪人士要一致讨伐妖女。 华山派本来以为想为妖女没有什么吸引力,没想到受到意想不到的欢迎,华山论剑前后三个月,华山山上山下连半张空床也找不到了,大批花痴侠少杀上华山来,追着妖女们的屁股到处跑,不过来的是不良中年和不良老年,数量居然还比侠少多上一倍,其中还有一百多老和尚和两百多老道士,后来就连武林四大世家的家主也亲自出动了,他们明着是做评委,暗地里却说道:“现在妖女比侠女吃香,谁叫妖女个个婀娜多姿,腰缠万金,惊世骇俗,颠倒众生……我们是帮自己儿子看媳妇来了,若看得太中意了就带回去为自己暖床……” 华山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少林寺也是十分眼红,也想捞上一大把,只是少林寺的传统展会经济品牌是“天下十大门派大会”,由于观念太过陈旧,只允许极少量的专业观众参加,“天下十大门派”往往会变成了少林寺跳独角戏,影响连“华山论剑”都比不得上,更不要说“天下五大妖女”了,少林寺也只能谦虚地说一句“我们是搞薄利多销的……”。 少林寺一干前辈高人也改变观念,提出要在明年“十大门派武林大会”期间顺便评选出“天下十大少邪”,号召天下英雄一致追杀这些少邪,只是在政府公关问题遇到了难题。 本朝起自草莽之间,因此对于流民之变最是敏感,尤禁聚众生事,大顺律定例“聚众十者报备”,只要发现纠集几千人,无论是哪一省,哪一府,哪一县的官员,全都要摘印了,几千流民入境更是足以震动今上的大事了。 因此少林寺一年一届“天下十大门派大会”采取只许少量专业观众参加的方法,可是要举行“天下十大邪少”大会,到时候云集少林者的妖女邪少何止千万? 陕西是龙兴之地,华山派又与今上有些关系,因此在陕西节度张的支持,顺利地举办本届“华山论剑暨天下五大妖女联合大会”,少林寺在政府公关上却没有这个优势,苏总会苏大人对佛门感冒得很,每每以韩愈韩昌黎自许,开封林府尹自然也不敢同少林走得太近。 少林承办“十大邪少”的评比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在这报备的问题上遇到大麻烦,而这净尘就是负责主持这次评比的,因此净尘说道:“还是请白县令向上行些呈文,到时候若是大会有些钱财剩余下来,贫僧愿与白大人一齐分润……” 千里作官只为财,白云航岂有不应之理,他与净尘谈得甚是投机,净尘允诺要分这次邪少大会的一成利润给他。 酒饱饭足,净尘这才告辞,白云航又赶紧起身到李玉霜房前敲敲了门,只听李玉霜在房内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虽是嗔怒之声,可玉人口中说出,却是如此动听,白县令赶紧说道:“方才多谢夫人关心,顺便说一句,云航不会喝酒,以后这酒就不须买了……” 李玉霜在房内应了一句,白云航说了几句情话之后,问道:“玉霜,这房子可中意吗?可否让云航为你整理一二?” 房里没有回话,过了许久,只说玉霜说道:“你我早有定约,分房而住……哎……你也算是有心了,这样吧!一个月总有一天我会叫你来我房中……” 她语气竟是软了几分,倒让白云航欣喜如狂,特别是听闻每月有一次偷香窃玉的机会,白云航心道:“且让咱家多下点水磨,一定娶上玉霜这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这一夜他睡得极香,第二天一起来便又准备到李玉霜房前做些水磨功夫,这时候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足声,脸色苍白的张亦隆冲了进来,对着白云航大声说道:“大人!大人!要李姑娘的上门来了!” 白云航一惊,当即问道:“是哪一个?” 张亦隆气喘不定地说道:“是百花楼的云娘……” 正说道,那边已经云娘已经带着浓郁的香风过来:“奴家见过白县令……” 这云姨约莫三十岁出头,雪一般的肌肤,很有些风韵,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若在平时说不定能教白云航的魂儿勾走了半个,只是现下白云航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他当即沉声问道:“你便是云娘?你且知罪?” 这云娘一摇香帕,这屋中登时香风四溢,她朝白云航行了个大礼:“大人,奴家知罪……只是奴家这次来,是为了本楼的李玉霜姑娘而来的,不过什么时候能领玉霜回去?” 白云航暗自肉痛,这昨夜的银子还没付,今天这又得给李玉霜赎身,恐怕自己携来的银子今天就得散尽,一想到这,不禁心生一计,他板起脸说道:“你当真不知罪?” 云娘世面见多了,她双手叉腰,大声说道:“奴家怎么听说前天玉霜在大人房中留宿了一夜……白大人啊,再坑也不能坑咱们小女儿的钱财啊!咱百花楼的招牌还是苏节度苏大人提的!莫说是一个知县,就是知府大人来玩姑娘,也得老老实实给钱!” 她说话十分厉害,时强时软,让白云航抵敌不住,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语病反击过去:“本朝只有县令府尹之职,何曾来的什么知县知府?是什么时候结识了伪朝的官员?我看你们百花楼的谋反案是坐实了!” 他训起话声色俱厉,可云娘见过大世面,根本吓不倒,她伸出玉手,大声说道:“呸!你给不给钱?不给钱老娘上开封府告你去!给你这一搅和,坏了老娘多少生意!” 白云航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考虑是不是让云娘降个价,只是越是要倒台,这气势就越强硬,他怒道:“千里做官只为财!你要咱家拿钱出来,那是万万不能!咱们顶多拼个鱼死网破,张典史!把大伙儿叫起来,咱们再去抄一遍百花楼!” 白云航把底都露出了,云娘的口气终于软了下来:“大人若是手头紧,也可以稍稍缓一缓……只是这玉霜姑娘的六百两赎身银子还请大人这个月内付清,不可让奴家亏蚀了老本……” 白云航手头哪有这么现钱,人让你一寸,你必要进上一尺,只听他大声说道:“哼!好不知趣,张亦隆,还不出去招集弟兄们……” 张亦隆没挪步,这时候云娘这才给白云航行了一个大礼,只听她腻声说道:“大人若是真心喜欢玉霜,这钱不要也成……” 白云航一听这话,不禁喜上眉头,做官自有做官的好处,就连李玉霜这等国色天香都可以不要钱,却听到云娘继续说道:“只不过奴家有些许小事还望大人帮忙!” 白云航脸上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了问句:“何事?” 云娘声音甚是动听:“奴家这百花楼由家姐始初于十载之前,因为各位达官贵人们赏识,所以生意日见生隆,有同道慕名而来,姐妹们一起共襄盛举……” 白云航也曾听人说过“先有百花楼,后有杏花村”,据说这杏花村里的地皮都是归属于百花楼,因此各家青楼收入都要分润给百花楼一部分,云娘继续说道:“姐妹们一向安居乐业,只是近日来了外省的一帮不要脸的婆娘到处勾搭男人……” 说到这,云娘的声音一下就大起来:“那帮不要脸的婆娘,到本县来勾搭男人,也不知会姐妹们一声……” ------------ 第十三章 扫黄打非 她越骂越是难听,白云航总算是明白这前因后果,杏花村已经在登封县的青楼市场上形成事实的寡头垄断,而面对着事实上的寡头垄断,后发竞争者采取的招数永远都是价格战术。 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哪怕上断头台,寡头们也是会用尽一切手段打击后发竞争者,就象云娘所说的:“大人,奴家和姐妹们一向遵章执法,可是这帮不要脸的婆娘真不知道都干些什么好事啊……大人非得到张家村去查办查办不可……” 这意思够明白了,请白云航带一应公人去查抄竞争对手,白云航不由一笑道:“象前夜那般?” 云娘又是一个大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奴家代姐妹们谢过了!” 云娘打击竞争对手不择手段,白云航为了树立自己的威风也是不择手段,只是想到杏花村中那帮凶神一般的护院,他当即说道:“这也倒成!只是我衙门人手不足啊!” “大人请放心!奴家和本县威远武馆的刘馆主一向相熟,到时候请刘馆主借十几个手脚灵便的弟子便是,保证万无一失……” 白云航仍是沉吟着:“这个……这个……”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别给我打马虎眼,咱家不能给你白干活!” 云娘盈盈又施一个礼,笑着说道:“大人若能查办了那帮天杀的婆娘,奴家一定代姐妹们好好谢过大人!对了,玉霜的案子恐怕一时间结不了,就暂时由大人照料吧!” 好!成交!张亦隆笑着把云娘送了出去,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白云航这才明白这两个人早就算计好了,那边李玉霜的房间开了一个缝,只听她说道:“好啊!你有胆再去青楼!” 白云航的心不由跳了一下,还好李玉霜的下一句让安住了神:“再弄一个回来……” “玉霜,有你一个,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次去只为公务,我绝对目不斜视!” 不过李玉霜知道白云航把自己赎身的事情搞定了,心情倒是不错,白云航总算有机会与她同桌吃饭,偶尔还微露玉齿。 华灯初上,正是*嫖娼和扫黄打非的黄金时间,白云航纠合了府内一应公人和从威远武馆借来的八个弟子,出发前白云航站在高瞻远瞩的高度做了重要讲话:“今晚上都得咱家的指挥,咱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一个敢通风报信的,当场打死便是!哪一个敢放水的也当场打死,一切责任都由咱家承担!都给我拼命去,受伤的我出汤药费便是!” 白云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将近五十人手持棍棒杀气腾腾直奔张家村,文员茅禹田更是自告奋勇带队:“大人!大人!张家村咱去过好多遍,咱来带路……” 这茅禹田原来曾到张家村寻花问柳,没料到反受了一肚子气,与人争抢姑娘败下阵来,招待的姑娘嫌他给钱太少很不上心,最后还把钱包失窃给打了出来。 有了前次那笔银子,这次出动的大群人马全部身着皂衣手持棍棒,不再拿锄头、长凳之类的物事助威,更有武馆中熟习棍棒的八大弟子助阵,当真是气吞万里如虎,不多时已杀至张家村。 那青楼就设在了村头,租了个大院就开张了,在外面拉客的几个姨娘一见来这么多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汉子,当即吓得连话也说不出,白云航一声令下:“上啊!” 这家青楼走的是低成本竞争策略,所以护院统共也只有四五人,尽是些肉脚角色,一见这么多官爷杀上门来,吓得腿都软,只有两个护院强自壮起胆,挡住众人:“你们干……什么……” 说话间已经显得结结巴巴了,白云航大喜,大喝一声:“给我打!” 棍棒当即象雨点一般砸了下去,这两个护院当即被打得头破血流痛呼不止,其余的护院一见情形不对,连老板也不知会一声,就作了鸟兽散了。 世上事,你越是软弱,别人便越发强硬,白云航一见这家妓院软弱可欺,只留下了四五个尽情招待那两个护院,带着大队人马直奔大院之内。 一时间当真是鸡飞蛋打,也不知多少男人光着屁股从房中赶了出来,多少姑娘哭哭啼啼,多少棍棒连续发威,多少皮肉尝尽苦头,当真是显尽了官威,白云航带着几个公人站在院中大声喝道:“莫走失了一个,张亦隆!你给我老实点,小心咱家把你的狗爪剁掉!茅禹田,办案要紧,再多看一眼,你的狗眼就不要想要了……” 这家妓院的主事是四十岁上下的妇人,没什么姿色,脸上的粉倒擦了里三层外三层,她一见不对劲,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问道:“这位官爷,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哪位娘子派你们上门来找丈夫的?” 她还以为哪一家的娘子军杀上妓院来了,白云航身穿全新的官服,略一拂手,那是有着十足的官威,他义正言辞地训斥道:“本官奉苏会办之令,到此查办一桩心怀伪明意图杀官谋反的大案……你可知罪……” 白云航的声音突然放大了,这妇人当即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大人……大人……着实冤枉啊……” 白云航的威风大到了极限,只听他冷哼一声后说道:“苏会办的话难道还有错吗?铁证如山!把男的都给我带回去!” 外面的公人连声呼喊:“莫走失了杀官造反的贼人……” 大顺初年时局不定,因此对这等杀官谋反罪的处置特重,稍有反抗就是当场格杀之局,若是敢于聚众反抗那就等着大军杀上门来。 有几个身怀武功之辈,原本凭借着自身武功强行冲杀出去,一听说是杀官造反的大罪已然胆寒,一想到若是出手反抗这杀官造反就坐实,再加上刚在床上扬威之后力气不济,不能在兵戈上再次扬威,又见对方人多势众,个个手持棍棒准备追杀着提着裤众的自己,纷纷认输了事。 白云航站在院子中央,威风凛凛地指挥着全局,今晚上的收获着实不少,抓了十七个嫖客,还有些衣衫不整的姑娘也被赶了出来,白云航却是目不斜视,指挥一干公人将一应嫖客尽数捆绑起来。 那中年妇人见他神情严肃,满脸正气,连那露着雪白胸部的姑娘也是视若无物,当即是更加害怕,生恐白云航叫公人手起刀落把自己给砍了。 哪料想那是白云航自打有了李玉霜这等绝色之后,对于凡脂俗粉便没什么兴趣,这家妓院走的是平民路线,白云航一见面那些在外拉客的姨娘,再在心中与李玉霜一对比,便有不堪入目之感,再入院一看,尽是些人尽可夫的女子,哪能与冰清玉洁的夫人相比,干脆就板起了面孔。 这番查抄,当即有姑娘们哭哭啼啼,也有嫖客大声哭天喊地,白云航都不理会,只是大喝一声:“奉苏会办密令,有敢于当场咆哮者,一律当场格杀……” 一听这话当即是鸦雀无声了,白云航喝令一声:“男的一律带走……” 说着,他对着那中年妇人加重了声音:“你可是老板……” 那中年妇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妇人张燕,只是代为打理这家怡红院而已……” 白县令大声训斥道:“你这里鱼龙混杂,妓院里有这么多和尚干什么?伪朝余孽伪遁空门者甚多,必定是在商量杀官造反之事!本官先将这帮嫌犯押送回府,你们这些女子亦有嫌疑,都给咱家在这呆着,切莫逃遁他方,若是被本官发现定斩不饶……” 公人们刚才一时失察,倒让嫖客们从后门逃了大半,只是抓到的十七个嫖客倒有四个是头上半根毛都没有,那是少林延寿庵四位海字辈的大和尚在山上,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下来风liu一晚,没想到全让白县令逮了现形。 眼见白县令押着那帮嫖客离去,张燕抖一抖脸上那不知多少层的粉,着急地追了上来:“官爷,官爷……这几位的钱还没付了……” 自古以来,一个钱字可以令英雄屈膝贞妇失节男儿落泪,这张燕为了收回嫖资也可以不顾一切,白县令也不想节外生枝:“各欠多少?” 张燕如数家珍一般念着:“这位大爷欠四百文,这位大爷欠三百八十文,这位大爷欠……” 白县令没心思听他哆嗦,就怕夜长梦多,当即喝道:“每个嫌犯拿个五百文出来……” 当即有公人掏了一应嫌犯的腰包,从每人身上直接掏出五百文递了过去,有嫌犯大叫道:“大人……我已经付钱了……” 白云航一声冷哼,棍棒上身这帮嫌犯当即住嘴不说,张燕一边拿过银子一边职业性地说道:“欢迎下次再来……” 白云航答了一句:“回去吧……继续开业,这段时间哪都不要去,本官保你们的平安!” 这张燕还没有回过味,白县令带着大队嫌犯已经走远了,这张家村离登封县城也就五六里,因此都是大伙儿用双腿开路。 这一路行来,白县令当真是威风八面,只要是有人说个不字,不用他亲自动手,公人们的棍棒自然会雨点般落下,只是这六十来人的队伍拉得好长,又值夜晚,所以走了许久才快赶到了县城。 正这时候,队伍后方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借着月光,众人回来一看,只见三骑飞驰而来,待近了,马上人高呼:“找到了……找到了……” 白云航觉得来者不善,一应公人当即手持棍棒,随时准备应战,那马上人都跳下马来追了过来,白云航张眼望去,隐约只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带两个汉子赶了过来,这年青人身着英雄袍,长得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远远看去如同一山中老黑熊下了山,貌似是个武林高手,只听他大声问道:“可是尔等查抄了怡红院?” 这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白云航却不怕他:“本官奉苏会办之命,今夜特来查办一桩杀官谋反的大案……” 这大汉一椤,问道:“你们当真是官?” 白云航心中一喜,当即说道:“本县还会骗你不成!” 一见吼住这三人,众公人不禁一喜,没想到这大汉猛得大喝一声:“动手!” 这三个一齐亮了兵器杀将过来,那两个汉子使的是单刀,手底上颇有些真功夫,聚在一块杀了进来,公人一时松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特别是人家有了趁手兵器,若被划上一道难免会在病床上躺上几天,因此更生了惧意,而公人的棍棒落在人家的身上,只是让人家一阵痛呼,行动有些阻滞而已。 只是公人数量很多,这两汉子单刀使得最快,也架不住了十几条棍棒前后左右到处砸出,时不时要回刀防御,因此虽然杀了进去占了上风,可是却没伤到半个公人。 至于那个熊一般的大汉却使得一对弯刀,雪亮的刀光舞得人眼花瞭乱,只是人家的刀法十分狠辣,一交手那白云航前排的四个公人便招架不住,接着他一使虚招,整个人一个飞奔,冲过了四名公人的拦截,弯刀一闪就奔着白云航的颈部而来。 他嘴里还念着:“奶奶得,抄了咱们天龙帮的妓院,我和你们拼了……” 白云航的武功远不如他的铲上功夫,又没有什么兵器在手,一时间只能向后退了几步,准备做飞遁之计。 只是他特意站在前排答话,原本仗着有四个公人护卫有恃无恐,还特意让公人退到身后七八步远,以便显足他白县令的威风,现在却是被这黑熊一般的大汉近了身,一群公人却是救援不急,眼见白云航无处可奔。 这黑熊一般的大汉武功甚高,没两步已经是弯刀一挥,就奔着白云航的上身而来,白云航见着雪亮的刀光破空而来,竟是无力抵挡,竟见就要死于非命了。 只是听闻到“嘻”地一声,接着是一阵兵器交接之声,白云航举目一看,这黑熊大汉竟是连退了六七步,他的对手竟是有着闲情雅志,边打边说:“天龙帮现下好生霸道,当真要杀官造反不成?” 白云航再一细看,只见一个白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俊逸非凡,手持一把折扇,声音很是柔和清脆,颇为动听,只是站在那儿有若雪地中的一株寒梅,还有些让人说不出感觉的威仪,虽是深夜之中,白云航看着这少年初雪一般的面容,交手之间从容不迫,站在那里就有如玉树临风一般,不禁想道:“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儿?这当真是神仙画儿里的人物吧……” 这黑熊一般的汉子抵挡不住,连连向退了十几步,一双弯刀护住了全身,雪亮的刀光几乎把整个熊般的身躯给挡住了,可是任他如何施展,这白衣少年总是庭园闲步一般从容不迫,却是占尽了上风。 那边他的两个手下也是处于下风,公人们就是乱舞棍棒,可是那几位威远武馆的弟子一上场,这局面就转过来了,两个手下武功再怎么高明,也架不住几十人围攻,时不时痛呼一声又挨了一棒。 这黑熊般的汉子越打越是心惊,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猛力挥刀,接着连退十余步,嘴里叫道:“你是连……” 话还说完,他已经大呼一声:“快跑啊……” 那两个手下也跟着这黑熊汉子一般,先是施展出拿手绝技让人近不了身,接着趁着夜色飞遁而去。 那连姓少年转头身来,看了一眼白云航:“你这县令,倒也有意思……” 白云航看着他的眼睛,不禁想道:“这人的眼神……竟是这么好看……” 只是这少年目光如电,有着一种无形的威仪,白云航竟是不敢多看,只能恭手道:“多谢阁下相助……” 那少年一挥折扇道:“不必了……足下这番查抄倒很合区区心意,至于这杨九宵你不必担心,他素来是事后怕事的人物,现下肯定是奔回老巢去,等足下你一回县,他必定会遣人来讨饶……” 说罢,这少年便脸露微笑转身离去,只见他仍是闲庭信步一般,移步间也未必有多快,只是这轻功着实了得,白云航自许自己便是一路狂奔未必能比这少年快上多少。 经了这一波折,十七个人犯中倒有两个趁乱跑了,让白云航心生郁闷,两个人犯就是好多银子,看来剩下的人犯要狠狠捞上一笔才能弥补损失了。 有几个公人小声地议论这天龙帮的问题,不过白云航有连姓少年这样一位大高手指点助阵,也不把这什么天龙帮放在眼里,何况白云航打心里愿意相信这连姓少年所说的一切,他既说天龙帮会来讨饶,那么天龙帮就必定会遣人讨饶,自己到时候等着收钱吧。 不过他还是倒是问了问这黑熊汉子的来历,文员茅禹田见多识广,他当即答道:“这杨九霄便是天龙帮的少帮主,武功不错……” 白云航哼了一句:“有那位连公子那么好吗?” “那自然是比不上了,不过这位云少帮主可是个海龟啊,在江湖上有些名声……” 白云航不解:“什么叫海龟……” 茅禹田给他解释:“这江湖上,也是和官场上讲辈份论辈份的,现在江湖上最风光的就是‘海龟’了,全称是‘海外仙山仙岛习武归来’,大人,您想想看,这武林的绝顶高人中的绝顶高人是绝少是出自于我们中原九大门派,而是隐居于海外的仙山仙岛之中……” 茅文员的口才甚佳:“比方说冰火岛、桃花岛之类,那岛上拉个出来就等于是中原武林的一流高手了,凡是到了这些仙山仙岛得到绝世高人指点,这武功进境自然是远超旁人,前途无量啊……更何况人家有师门撑腰,若是打了小的这,师门便会源源不断地派人到中原报仇,任你是铁打的好汉都招架不住……现下武林中开帮立派非得有海龟经验不可……” 只是白云航既然不喜这杨九霄,一见他这神色,茅禹田也挑些他喜欢的事情讲:“我听人说,这杨九霄做起事情来毫无顾忌,可事后总是思前顾后,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周全,可以说是胆小如鼠……他也是江湖上的奇人了……再说了,他所谓的海龟经验不怎么过硬,据说就是在海边的一个小岛习过武,江湖上有不少人不予承认……” 隔行如隔山,白云航只精通于铲上功夫,于海龟如此认定并不精通,旁边张亦隆倒也插嘴道:“对……大人,传说那朱大侠也是有着海外仙山习武的经历,据说还习得了御剑之术,只是不轻易施展而已……” 白云航心里明白,这就是所谓“自云为前朝伪帝允炆,自海外求仙而归……”的来由,这时候他眼睛一亮,猛得一喜,拍着手掌大叫:“好!好!好!……” 原来杨九霄跑得急了,自己借着月色跑进了山沟,让公人们追之不及,却把三匹马儿都丢在原地了,一众公人顺着白云航的眼神过去,当真是见马则喜,赶快跑过去牵了过来。 白云航一细看,都是不坏的乘马,马具一应齐全,倒当真是便宜他,他连声叫道:“赶紧牵回府去……明日找个好主顾卖了……” 其时河南初定,时不时仍有战火波及,马价仍是居高不下,白云航掂量着这三匹乘马连带着这全套马具,纵便是低价卖了,可好歹也有百八十两银子入帐,再说了,官府卖马,谁敢说这马来路不正,自然可以卖得高价。 那逃走的两个人犯恐怕再罚也罚不到这么多,看来至少不会蚀本,他笑着说道:“妙!妙!妙!这天龙帮给咱们送钱来了……今晚大伙都有功,等到了县衙,本县先把本月的粮饷再发一部分……” 这算是预提的赏金,公人当即是欢呼雀跃,一行人押着人犯奔回了县衙,倒有几个公人说道:“有几张弓便好了,就能把那三混球射成刺猬了……” ------------ 第十四章 大堂审案 白云航也是眼神一亮,方才交手,公人使得尽是些棍棒,平时打架斗殴尚算得力,可是应付这等场面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看得非得购置些弓箭刀枪不可。 只是他不是不知柴米油盐价钱的大少爷,眼下的兵器都属于朝廷严格管制的战略物资,价格也是天价,前朝崇桢十年前后,一张箭加上一羽箭只需八两纹银便可,可现如今再寻常的一张箭加上一羽箭,没有十七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就这价钱这还是有价无市。 至于单刀、长枪之类也随着水涨船高,若是把这数十名公人的兵器购置齐全,非得让白云航心痛不已不可,但这兵器又不得不买。 他说道:“量入为出……这弓箭暂时不要买了,倒是可以买些单刀来防身……” 正说着,县衙已经到了,公人对于办理这等案件已经有了些经验,张亦隆当即带人连夜开审,至于县令大人,当然要养足精神准备明早提审。 白云航手里拿着蜡烛回返西花厅,没想到李玉霜还没睡下,一见他的身影便不冷不热地说道:“白公子,您回来了?我备了点夜宵,给你去热一热……” 灯下观美人,本是人间极景,再见到李玉霜眼中有着一二点关切心情,虽然语气显得生份了些,白云航仍是赶紧说道:“玉霜,这等粗俗之事还是让云航来吧……” 李玉霜晶莹的颊边露出了一丝欢喜之色,把买来的夜宵热了热,白云航知道李玉霜已经不再是坚冰一块,吃得心花怒放,李玉霜见他的官服有些灰尘,便问道:“白公子,这次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白云航当即把这次查抄的详细经过道来,一听那连性少年的事迹,李玉霜便轻声道:“若得这等奇人异士相助,白公子岂会惧怕少林僧人。” 白云航一击掌道:“没错!没错!明日我便派人寻访去……对了,这次查抄倒是逮到四个少林和尚,明日咱家在他们面前好好耍一耍威风!” 李玉霜脸微微一红,靠了过来贴在白云航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耳厮鬓磨,美人温存,那香气从耳朵一直吹到了白云航的内心深处,只是说完这几句后,李玉霜便站了起来说道:“玉霜先去睡了……” 望着李玉霜的俏背,白云航心道:“今夜又是独自睡了……不过有玉霜照顾,比起以往那等风餐露宿的日子不知强上多少倍了……” 不过白云航思来想去,总是不安心,始终睡不着觉,最后觉得自己在登封树不起官威来,关健还是少林有几万熟习棍棒的门人,而那天龙帮也有些好手,自己这边既无高手相助,又无驻军,靠得便是这三十饭桶公人,一想到灵机一动,提笔给河南总会使署理节度苏安琪写了一封信。 他在京城的时候打探过了,苏安琪虽然是程系程大人的门生,但程大人儒家出身,对佛门总有几分好感,苏大人就不同了,苏大人自幼被西洋传教士的育婴堂收养,信的是那帮洋鬼子所传的泰西洋教,对佛门之流深恶痛绝,更是以打击佛门为快事。 会办使相当于前朝的布政使,署理的节度之职更与前朝的巡抚无异,在河南一省可以说是第一号的大人物。因此白云航在信中把自己同少林的争斗提高到宗教斗争的高度,然后很委婉地表示,王师时下平定叛匪不遗余力,不敢劳动,但如果王师在调防之际能顺路经过登封,那就能狠狠地打击少林和尚的嚣张气焰。 写完这封信后,白云航便睡得特别香甜,就等着王师调防的时刻好耍一耍威风。 第二天白云航刚一起来,就交办文员芧禹田带几个干练公人去把那三匹好马尽数卖了,典史张亦隆便来报告:“大人,招了三个……其余还不曾招……” 白云航应了一句,然后问道:“那帮和尚还不曾开招?” “不曾!” “带上来,开审!” 白云航威风凛凛坐在大堂之中,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尔等既然已远离红尘,为何做这有伤风化之事……咱家也代贵寺管教一下吧!” 那四个和尚跪在下方,为首的那个和尚倒是十分嘴硬:“本县佛门事务由僧会司主管,公门不得干涉……你这知县不想活了吗?” 原本少林寺设有僧会司,此职一直都由少林方丈兼任, 白云航又是一拍惊堂木,喝了一声:“十!” 还没等这和尚反应,板子已经如同雨点般落了下来,和屁股登奏了一段交响乐,这人倒有些硬气,虽然吃痛,只是低哼了几声。 白云航心中更怒,他喝道:“我早就听说过少林寺有金钟罩、铁布衫这等功夫,但是休想就靠着这等功夫蒙混过关,衙役,给我放开打……” 一拍惊堂木,那公人的板子便是连绵不断,一众公人心里埋怨方才没落足力气,失了自己的威力,因此现在打得格外卖力。 只打得这和尚痛呼不已,白云航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本县先去补个觉,到时候起来再审案……你们先继续打,反正少林的金钟罩、铁布衫厉害得很,这和尚肯定是在装痛……” 眼见白云航就要起身,这和尚魂儿都吓掉了,天知道白云航这番补觉会睡到猴年马月,恐怕非得给活活打死不可。 他哪里练过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只是戒律院的棍子打起人向来不留情,打得多也能忍一忍,只是这板子比起戒律院的棍子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他连声叫道:“清官大老爷饶爷啊……贫僧知罪了……” 至于一齐押上来的另三个和尚,现在都头贴着地面,身体直哆嗦着,白云航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才拉长了腔调说道:“知道犯了什么罪吗……停打!” 即使如此,仍有公人收手不住仍连打了两三下,让这和尚发出杀猪般的痛叫声,白云航冷道:“少林寺的神功,看来你练得不到家啊……我为贵寺代为督导一二,也算是有心了……” 那和尚心中暗中想道:“这次是买了个教训,从此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了……咱下次嫖娼挨打的时候,屁股一定要拿个羊毛垫子垫上!” 只是这雨点般的板子着实厉害,任是这和尚身强力壮武功不弱,也是招架不住,他跪在连声求饶:“贫僧四人犯了淫戒,请清天大老爷饶过贫僧!” 说着,四个光头象捣蒜一般连连撞在地上,白县令心情很好,他说了一句:“知道本县的厉害了吗?你们说,你们是认打还是认罚?” “认罚……认罚……我师兄弟四人一定认罚……”四个和尚的意见是非常一致。 白云航惊堂木拍得震天响漫天开价:“这样啊……你们就各交个五十两银子吧!” 四个和尚登时苦着脸讨饶说道:“清天大老爷,贫僧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白县令耍足了官威:“不认罚?就把你们这等不守清规的和尚活活打死吧,众衙役!” 他猛得一声大喝,一应公人当即齐声响应,高高举起了板子,眼见就要落了下去,那挨过打的和尚急了,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大人,贫僧实在没这么多钱,交个二十五两,就把贫僧打个半死吧……” 意外之喜!意外之喜! 就连这等海字辈的五代弟子都有这么多油水,这登封县看来可以大捞一笔,他装备苦思了半天才说道:“便宜你们了,每个人就交个二十两吧……” 此言一出,就为登封县审理出家人“有伤风化”类案件奠定一个经典的处罚标准,防止了任意改变处罚标准的行政执法现象,当即有两个精明的公人掏了和尚腰包,怀里花花绿绿的小药丸倒不少,只可惜全是些“夜御千女轩辕秘传容成大道金枪不倒丸”的玩意,没有什么上好的伤药,再数一数银两银票,连交纳罚金都不够,那个挨打的和尚最多,也不过是十二两多。 白县令对此早有准备,当即喝道:“将他们的度牒取来!” 佛门弟子既然跳出红法之外,因此朝廷恩准僧人可以免赋免税,只是既有免赋免税之利,难免有人渔利,因此历朝跳出红尘之辈都非得先取得度牒方可受戒成为正式僧人,自此才有了官方赋予的合法僧人身份。 本朝新立,颇有些前朝王孙富贵潜身于红尘之外,敲着木鱼却行复国之际,因此对于度牒的管制更严。 这度牒上载明了法名、俗名、身份、籍贯、住所、师名等等,得度的僧尼方可免去赋税徭役,可以无需路引云游四方,可以说是僧众最重要的一份凭证。 公人们手脚利落,当即把度牒给递了上来,白云航查看一番确认无误后,当即喝道:“尔等先以度牒为押打下欠条!这个……就要罚银三十两了,六个月内要按月付清,若交现银则只需二十两!” 这是提前还贷的特别优惠,只是几个和尚没这么多现银,刚想抗议,一见那帮公人的板子举得高高地,随时都要落将下来,也只能说道:“贫僧认罚!” 四个和尚立字画押,白县令随手拿过一张白纸,然后用公印盖将下来,然后将白纸扔将下去:“尔等若不能在半载之内付清余款,本县自然会把这度牒送到戒律院去!” 四个公人一看这白纸,除了一个鲜红的印章之外,这印章简捷明快,只有两个字:“嫖客”。 这是昨晚李玉霜出的好主意,白县令叫人连夜制了印章。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要毁约延期还贷,就把度牒盖上这“嫖客”的印章送到戒律院去,四个和尚当即吓得心惊胆战。 他们是少林寺虽然是五代弟子,但好歹也弄了几个位置,虽然不起眼,可一年好歹也能捞些银子拿来吃喝嫖赌,若是事发送到了戒律院,这位置自然保不住不说,还非得逐出少林不可,那恐怕要沦落到熊耳山熊大师兄那等地步。 因此四个和尚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说道:“等贫僧回去,一定提前还清……” 白县令一挥手示意他们走了,最后还送了点特别福利待遇:“从今往后以后上窑子不必怕了,本县素有公德,只要按月交清积欠罚金,本县今明两年内不搞一案两审……” 这三十两银子算是保得以后这和尚一年又两个月内的上青楼的平安了,送走了和尚继续提审人犯,一众人犯看着带一丝血点的板子,再回想那和尚杀猪般的掺叫,是已经是惊魂不定,白云航略一恐吓,纷纷交钱认罚。 只有两个无赖,身上既无银钱,又不肯想办法筹措罚金,板子雨点般落下也是无用,他们一边痛呼一边说道:“屁股烂了不过是咱身上的,可银子是咱祖宗,咱不能对不起祖宗……再说若是打死了咱家,老爷您的乌纱帽也得丢了!” 标准的要钱不要命!怎么能这样啊,老老实实把银子交上来,当即把尔等放出去自由潇洒,一干公人虽然把这两无赖打得吃痛已极,但是惧怕打出人命来,后面的板子竟是越打越轻,经这两无赖一折腾,又害得七个原本愿意认罚的人犯翻供了,只有三个人犯交了罚金。 白县令思索了一会却毫无头绪,当即拍了一下惊堂木:“先把这等人犯都带将下去,等会继续开审……” 放了?这是大笔的银子啊,至少也能罚出五十两来,不放?这点小案也要折腾这么久,不是失官威了,何况真闹出人命怎么样?用什么法子罚出银子? 正这时候,文员芧禹田带着三个公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为首的文员芧禹田手里还胡乱挥舞着雪亮的单刀,嘴里叫道:“大人,这马卖了个好价钱……” 说着芧禹田就递上三张银票,一张一百两,两张二十两,合计是一百四十两,白云航心里欢喜,那边芧禹田收起单刀道:“大人!小人砍了个好价钱,除了这一百四十两银之外,小人还让那老板附赠上好的单刀十把,精制长枪五枝,这单刀若是单卖,可是要三两六七钱银子,这长枪虽然价格低些,也要得二两三四钱银子不可!” 实际那买马的老板除了附赠这些兵器外,实际付了一百六十两,四个公人在回来的路上私分了二十两,上交了一百四十两。这三匹健马再配上绝好的马具,即使是卖个三四百两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方面是急于出手,另一方面茅禹田在另一方面捞了一笔,那买马人拍着芧禹田的肩部说道:“好!这等生意一成交,兄弟请四位老爷一起到杏花村去玩个尽兴……只是这一百六十两不能再加了!” 白云航不知道自己亏蚀了不少银子,还连连点头:“好!好!好!” 有了称手的兵器,至少下回遇到那什么天龙帮少帮主,让公人一轰而上,立马就可以将他捅成个血人。 说曹操曹操便到,这时候外面有公人大声道:“大人,天龙帮遣人来了……” 天龙帮的说客嘴皮子功夫很是利索,连连告罪说少帮主莽撞不懂事,竟然无知冲撞了清天大老爷,帮主要领着少帮主来负荆请罪,白云航心中暗赞那连性少年堪称神算,最后说客还说道:“老爷,以后您若是没事便到怡红院逛逛吧,各位弟兄打个七折,老爷您就不必带钱了……” 白云航根本不为所动,一个李玉霜能顶十个怡红院了,他板着脸孔说道:“没了?回去告诉你们帮主,免子不吃窝边草,本县本月对怡红院秋毫无犯……” 至于下月干什么就不说了,白云航有长远眼光,知道要放水养鱼的道理,自己查抄的次数太多,人家关门了只能一拍两散,这说客犹豫了一下,才说明了来意:“我们帮主说了,前次来查抄怡红院必定是百花楼那婊子的主意吧?” 白云航面色丝毫不变,只是问了句:“本县执法如山……” 这话里有着无尽的意味,那说客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们帮主说了,好不容易开了一家赚大钱的怡红院,可是上门滋事的不计其数,既然搅了咱们的生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不犯我,我不犯我……所以请县令大人走一趟百花楼,本帮必有重谢!” “我前两天刚到百花楼走了一趟,昨日云老板更是送上一位光出阁价就值二百四十两的美娇娘……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再走一趟?”白县令的意思很明显:“臭小子,咱家的眼睛雪高得很,不要拿空承诺蒙咱,咱要的是真金实银!” 那说客一恭手说道:“大人前日在百花楼的壮举已经名扬全县了……实在是好胆色!好胆色!吓跑了云天纵和练心武两位大侠,活捉了名动全县青楼界的道真杯,还带走了一位千娇百媚的玉女!” 这说的都是白云航的得意之事,白云航不禁脸露得色,这说客说道:“大人……咱知道您不想惹百花楼,这没关系……您只要在杏花村随便找上一家青楼查抄一番便是,即使是抓不到人也没有关系,本帮愿出二十好手共襄盛举……此外帮主说了,事成之后怡红院每月愿向大人交纳二十两!” 共襄盛举?我看是一心心思准备上去打砸抢吧,抓不到人也没有关系?操,抓不到人怎么罚银子啊!每月二十两?你当这是喂狗,哎,咱家还是答应下来吧,好歹也是细水长流,能捞一点是一点! 白县令自然想不到那天龙帮主的心思,自打白云航查抄百花楼之后,不少杏花村的老主顾受了惊吓,便转移阵地到了怡红院,倒让天龙帮赚足了银子,只是白云航再一查抄,连怡红院的老主顾都担心安全问题,又跑到了杏花村,现在怡红院生意清淡,打出大削价的招牌都无人肯去。 天龙帮主越发怀念那短暂的黄金时光,他当即派了说客请白云航出手再查抄一次,白云航思索了一下:“查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几十号公人拉出去,吃喝拉撒都得不少银子,请贵帮再出个五十两程仪吧……” 这价格合理公道,两人一拍即合现场交易,白云航拿过这五十两银票就入了腰包,反正这钱不是合法收入,那只能成了白县令的私房钱。 这天龙帮的说客刚一走,那边公人又回报道:“本县采砂场的郑石昌郑老板求见……” 正说着,郑石昌已经走了进来,一边恭手一边笑呵呵地说道:“草民郑石昌,见过清天大老爷!” 白云航犯了嘀咕,他到登封上任以来,还没有什么商户主动上门,又想起了一事,当即问道:“天南镖局的欧阳总镖头你可曾认识……” 这郑石昌是个小胖子,头戴瓜皮帽,圓圆的脸庞上尽是肥肉,身穿蓝色绸服,初看起来象个体胖心宽之辈,只可惜十指都戴了只金戒指,只见他当即一恭手道:“欧阳欣正是草民的好兄弟,大人与我那兄弟相熟?” 白云航当即明白他的来意,他说道:“我是欧阳镖头素来相熟,我这次从汉阳到开封,还是与欧阳镖头一起同行……听欧阳说,你办了个采砂场,生意兴隆,只是人手不足!” 既然白县令挑白了,这郑石昌笑呵呵地说道:“大人……草民赶来便是为了此事,听说昨夜抓了一干人犯,其中有几个不肯招供,这等人犯就交给草民好了,包管他们服服帖帖……” 白云航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人犯若是到你的砂场,你又是如何招待啊……” 这郑老板扳着手指如数家珍说道:“小人的采砂场待遇从优,一向是单日干活双日休息,每日只干三个时辰的活,每月可以轮休两日,逢年过节连放九天假,管吃管住,冬天发两套棉衣,春天发两套单衣,秋天再发一套秋装,每年发六双鞋子,场中设有青楼、酒馆免费招待,每个月发二十两工钱……” 白云航听罢,只说了句:“若是有这等好去处,咱家也愿意去打上几日短工!” ------------ 第十五章 郎情妾意 郑石昌当即陪笑:“让大人见笑了!这全都是草民贴在外面招工的广告!当然了,草民的采砂场也草民一人享受这待遇!眼下砂场生意红火,只是甚缺人手,还望大人能帮忙招募几个,草民一定重谢!” “咱早上审案,有两无赖硬是要钱不要命,打了几十板子也还硬撑着,你那能治得了?” 郑石昌答:“草民的宗旨一向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无论是何等的刁民,只要草民一出手,保管个个干活勤快……” “你小小一个砂场用得了这么多人手?” “大人!您放心,小人的砂场是多种不仅采砂,也兼着伐木采石等副业,便是有几万人手也还不够……” 白云航还是有了一丝疑虑:“这个……这个……那两无赖也着实挨了不少板子,现下可是连站也站不起,坐也不坐下去了……” 郑石昌大笑道:“俗话说得好,物尽所有,人尽其责,草民自然会安排轻活给他们便是……” “张典史,继续开审……” 只是这一番审案的经过,要比白云航想象中的要轻松许多,白云航刚一坐定,公人们还没大吼“威……武”,伴随白云航惊堂木的响声,那两个原本倒在地上象癞皮狗乱哼不已的无赖已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磕头道:“大老爷,小人认罚!小人认罚!” 那边郑石昌刚从后堂走了出来,一听这话就急了,他跑到前面来连打手势,示意双方已有约定。 一见郑石昌现身,两个无赖更是急呼:“大老爷……清天大老爷,小民愿意交三十两罚金……而且现下就交了这罚金……” 郑石昌也连连恭手道:“大人!大人!您方才说了,这些刁民不务正业,有伤风化,只是大人有慈悲之心,愿意将这帮刁民送至草民的砂场里去务工三月以改劣习!大人,再说这两个刁民何尝拿得出这么多银子,肯定是胡说八道,请大人将他们立即关押起来,草民回去立马带人过来……” 那两无赖吓得一边哆索着一边说道:“大人!大人!小人可以有法子立马把银子弄来……可以让小人家里送钱来……小人真的愿意出三十两银子认罚,立马就交上来……” 那一旁原本准备与白云航讨价还价的众人犯先是一呆,看清楚了郑石昌的面貌之后也是吓掉了魂儿,一致齐呼:“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千万莫要小人到砂场去采砂……小人愿意再加五两银子……” 白云航不由气苦,咱登封知县的威风还不如一个采砂场老板,他一拍惊堂木道:“不得喧哗……否则一律再加三月……” 一听这话,下面的人犯都是鸦雀无声,白云航断案如神,他指着两个面色如土的无赖说道:“你二人有伤风化还不知悔改,当真是罪上加罪,本县判你二人工役一月,罚银二十两……若不是交足了银两,那便加罚三月工役!” 他又指出旁边那帮人中起初反悔最快的三人说道:“你三人,有伤风化,虽然悔过心却不知悔改,罚银二十两,工役十日,立时交清!” “其余人犯罚银一律二十两!” 当然若不能立时交清,这罚金便就由二十两跳到了三十两,这郑石昌大喊道:“大人,若是这等刁民不肯按月付清,可否由草民来催讨债务!” 一听这话,一干人犯立即交清了银子,就是没现钱也赶紧找人借了钱来交纳罚金。 至于给白县令的重谢,郑石昌也不食言,先包了个五两银子的小红包,然后和白县令商定,一个人犯在砂场干一天活便要付给白县令四十文钱,这个合同体现了多劳多得的先进分配制度,大大促进了白云航的工作积极性,虽然说五个人犯一天才二百文,可是白云航若是打开了局面,不就能大捞一笔了! 白云航也不知晓这郑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着如此的威风,询问之下,一干公人都是面色如土,最后还是文员茅禹田说道:“登封最可怕的去处,不是少林的戒律院,也不是檀香村,而是这郑老虎的砂场了!” “郑老虎?” “大人,便是这郑石昌的外号了,咱登封人都说他比老虎还厉害了……” 白云航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茅禹田长叹了一口气:“杨家沟村的老杨,那是一百七十多斤的大汉,老婆嫌他太胖了些,结果花了三两银子减到了一百九十三斤,那一次去洛阳府,在半路上犯了事,结果被抓进了郑老虎的采砂场,采了三个月的砂子之后才被放了回来……干了三个月,这身子倒是减了下来,一百九十三斤的汉子连九十斤都不到啊……大人,您想想……” 白云航已经想到那砂场之中是如何的厉害了,只是多问了句:“那么少林便不管了?” 茅禹田是老文员,他当即答道:“大人,您是不知道本县现下的格局……虽然说是独霸一方,可是各方的过江龙也不少数,比方说这天龙教、檀香村……这位郑老虎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都能吃得开,又有些后台……少林寺的小和尚犯了戒律,一般都是送到戒律院一通乱棍,若犯了大错,除了一通棍子之外还要逐出门户,若是再重些,那就送到郑老虎的砂场干一年活……” 难怪会有这样大的威风,白云航动了动嘴皮子,最后却只说了一句:“以后若是不肯交罚金的刁民,一律送郑老虎的砂场去!” 这番查抄大有收获,前后弄了三百三十多两银子,白县令当即再次发了次粮饷,每名公人各发米四十斤,现银一两,加上昨夜发的加班费,公人所获颇丰。 白云航也不能亏了自己,他将李玉霜补了一个文员的名额,给自家人发起饷来了,李玉霜拿过银子小心地藏好,然后说道:“你这两天也是劳累了……今天就睡在我这吧!” 白云航不由喜形于色,李玉霜却借机引开了话题:“奴家把清白的身子交给了你,可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来历了!” 在京城汉阳跑官的时候,白云航早已经编好一套说词:“玉霜,相公本是西京长安人士,家道中落,并无父母与姐妹,只有我白云航一人,永昌四年中的秀才,只是无权无谋,多亏牛相爷照应,现下好不容易谋了个县令之职……” 这份履历半真半假,李玉霜敛了笑容:“我看你可不是读书人出身……” 白云航当即答道:“若是不信,考我四经五书便是……” 干白云航这一行当,除了了好眼力外,非得识字不可,若是不识字,非得被人坑掺了不可,白云航是跟着一个没落秀才学的手艺,那秀才怀才不遇,倒有些文采,对于古董颇为在行,所以白云航虽然未必能熟读四书五经,但肚子里还是颇有些墨水的,特别是对古物鉴识,找遍西京长安也找不到两三个比他更强一点。 只是乱世文章不值钱,现下战乱频繁,连饭都吃不饱,除了牛相爷那等达官贵人之外,还有什么人潜心于金石之学,因此白云航虽然省吃俭用,也不过是积攒了一笔不多不少的钱。 李玉霜听他这么一说,眼中颇有些柔情,只是神色仍是淡淡的,她说道:“白公子既是如此说了,玉霜也只能信了了……” 白云航苦笑一声,拿出了牛相爷的那封荐书说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既然都是一家人了,玉霜!我也同你讲实话吧,我曾在江湖上行走过几年,这封荐书着实是出自牛相爷之手,只不过这是云航递了八百两银子的缘故!我这个秀才,也着实是有些问题!” 何况是有些问题,根本就是完全有问题,永昌年间太宗皇帝领大军征战不息,科举之事疏于管制,自然便有许多漏洞,特别是科举档案缺失甚多,更是为有心之人大打了方便之门。 白云航的行当本是下五流中的下五流,绝计是不可能有资格去考秀才,何况他居无定所,哪个地方敢让考取秀才,只是有钱好办事,白云航递了十六两银子过去,一个秀才出身的全套凭证就已经到手了。 李玉霜不知道其中缘因,只是听了白云航这番心里话,她瞄了白云航,眼里尽是柔情:“我是青楼出身,若是真能与云航同结连理,那等云航可不要嫌弃于我!” 白云航心中欢喜,以为自己的水磨功夫有了成效,不由握住了李玉霜一只纤手,只觉得这玉手温软已极,嘴里说道:“玉霜,你虽是出身风尘,可是有如玉莲一般出污泥而不染,冰清玉洁,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我敬你有如雪中一枝寒梅,只愿与玉霜做一对相依相伴同命鸟,不离不弃共死生!” 李玉霜脸上不禁一红,接着半嗔半喜地说道:“也不知道你不是欺骗于我!多谢你怜香惜玉,玉霜只怕一朝春尽红颜老,你又移情别恋!” 冰山解冻,自是有无限风情,白云航又见她眼中波光转动,大有情意,心中欢喜,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世间到哪里再找玉霜这等好女子!白云航虽然曾出身于江湖草莽之间,也不是个负心人!人世间真情可贵知音稀,我只求与玉霜相伴一生!” 李玉霜轻声叹了气,柔声说道:“也罢!我嫁你也算是明珠暗投,只是我shi身于你,你又对我大有情谊!也罢……且让我再思量几日再作决定如何?” 她语气带着几份无奈几份伤感,白云航不禁与她相偎在一起,两个身子贴在一起,这怀中玉体却是仍是那般柔若无骨,将让白云航勾掉了大半,只听李玉霜柔声说道:“玉霜原本是川西人士,与一帮姐妹们也曾相敬相爱,度了十八芳华,只可惜世态炎凉,竟让玉霜沦落风尘,多遇到亏了你……” 说着,她眼中泪光点点,更让白云航怜惜不已,只听她继续说道:“玉霜现在也无处可去,天下虽大,也可是能容得玉霜的,也只能你的怀中了……照你这等说法,从今往后我便是家中的大妇了……” 白云航听她不再口口声声一个“白公子”称呼,心中越发欢喜,一听这话当即讨好道:“玉霜,我只爱你一人,说什么大妇不大妇,从今往后,我这家中恐怕就由不得我作主了……” 李玉霜柔声说道:“这可不成……你毕竟是有了功名的人,岂不能娶个名当门对的女子?” 温玉软玉在怀,白云航心中受用,只是他还算清醒,当即答道:“玉霜这句说到哪里去了……象你这等俏佳人,天下间到哪里找上第二位!你放心便是,白云航决不负此言!” “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非得这名份定下来……” 李玉霜既是如此坚持,白云航只好答道:“我依你便是……我真的只爱玉霜一个!” 李玉霜微露微笑:“你爱玉霜一人也罢,只是这妻妾之间的关系非得分得清楚不可!” 白云航一边享受这无尽温柔,一边说道:“有玉霜这等绝色佳人,我又何须再觅芳草……” 李玉霜咬了咬嘴唇,终于说道:“这可不成!你非得娶上个小妾不可!” 天上怎么有这般古怪的女子?任是白云航久历风雨,可绞尽脑汁之后也只能说道:“玉霜……你这又是何必了!” 李玉霜吐气如兰,让白云航沉醉于温柔之中:“这不可不成!我恐怕不能生养,所以你非得娶几个小妾不可……” “咱们收养几个娃子便是……再说,咱俩也就这点积蓄,怎么养得起这么多人口?” 李玉霜却是咬定牙关不松口,她猛得从白云航的怀中跳了出去,嘴里说道:“这怎么成!养子怎么能同亲生的相比!你不是说从今往后,这家中的事务我作主了?这便是玉霜定下的第一桩事!” “玉霜非得为白公子选几房小妾不可,白公子放心好了,肯定是冰清玉洁的绝色佳人!” 白云航见她语气又显得生份了,登时已软了下来,那边李玉霜又加压了:“若是不依玉霜这一件,玉霜立马就走,和白公子从此天涯陌路人!” 红烛依旧燃个不停,白云航的心思完全完全落在身下这个一丝不挂欺霜寒雪的完美娇躯之中,在浅狭的花道中驱驰,自然让男人心中充满了征服欲,李玉霜贴着白云航的耳边窃窃私语,自然是不堪垯伐的告饶之声。 偏生她的身子骨有着无限的娇媚,抵死的缠mian让白云航数度重展雄风,特别是今夜不同那日李玉霜蓬门初时尽是楚梦可怜,既有几份青春少女的美好,又有少妇的风情,当真是令白云航沉迷其中。 白云航才把生命的精华注入了李玉霜的体内,李玉霜搂住他的背部,轻声说道:“云航!” “玉霜……”白云航的称呼之中充满了情意,李玉霜轻声说道:“今天玉霜那般恐吓于你,倒是着实对不住了……” 白云航不理解李玉霜的用意,用力搂紧这个火热的娇躯,温情地说道:“玉霜,你又何必那般试探于我……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李玉霜出了一道单向选择题,还好白云航有创造性思维,竟是答了句:“若是那般,我与玉霜一同私奔便是……” 这种答案总是让女人满意,因此才有这夜的欢娱,只是李玉霜竟是一声长叹,只听她说道:“你以为我说的是虚言吗……” 白云航刚想说话,水蛇般的玉体又扭动起来,李玉霜粗喘着气,与白云航长吻起来,不多时白云航又是再展雄风。 只是第二天起来,白云航总觉得自己有些腰酸腿软,想要到对门王医师的药铺买上一丸那个什么少林药王院秘制的“龙虎七绝丹”,只是一来拉不下那个脸,二来那价钱实在太高了些。 正想着,那边公人来报:“少林大悲庵真道班首求见大人……” 那真道没有往日的威风,现下老实得就象一只兔子,绝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完全不象那个盛气凌人的道真杯,只是改不了那般虎背熊腰的模样,白云航对他颇有些惧意。 真道一见面便低下头下说道:“贫僧给大人送这个月的银子来了!只是大人,眼见再有两个月到了年底了,贫僧手头有点紧,能否先拖到明年开春啊!” 那日真道被罚了九百两银子,除去身上的六十多两银锭银票外,白县令又因为他举报他人有功,给他免了三十多两,凑了个八百两的整数。 这八百两,白县令特许他在一年又四个月内还清,每个月要还五十两银子,白云航见他递过来一张五十两的银子,心中欢喜,就连那腰也觉得不酸了,便问了:“这个不大好吧……这个先例可不能开啊……” 真道和尚从人权的角度说明:“可是啊,大人,贫僧也是人,过年的时节也要好好乐一乐!孤枕难眠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啊!” 白云航一想,有了主意,他翻出了几条欠条,然后说道:“真道和尚!这样好了,前天晚上我抄了一遍怡红院,结果有些收获,有四个海字辈不守清规,竟然留宿青楼,这该当何罪!” 真道和尚一合掌道:“罪过!罪过!实在是罪过!” 白云航继续说道:“昨天本县在公堂之上断了此案,将这四个僧人重重责罚一番,为首僧人更是加打了八十大板!” 真道连连说道:“这恐怕不好吧!这等案件向来是僧会司和戒律院一同会办的,大人这案办得不妥!” 白云航瞄了这和尚一眼,心想:“咱们不罚银子,交由你们僧会司处理,这柴米油盐哪得来?让我和玉霜一块吃西北风去!” 只是心中的不快,他并没有表达出来:“本县罚了他们每人三十两银子,现在他们虽然交了几两银子,可这罚金多半还拖欠着……” 真道和尚连连摇头道:“大人着实霸道……这等五代弟子身上有多少银两?大人非要逼出人命不可,贫僧就是拼了!再说,即使是犯了大错,送交戒律院顶多是个逐出师门,若重些也不过是到砂场采上一年砂子即可!大人何必这般逼人过甚!” 说话间声色俱厉,差一点就吼将出来,白云航却不理他,只是说了句:“这四个和尚欠了我九十多两银子,你若是催讨了过来,我在其中分你三成,你的手头不就有富余了吗?” 真道和尚双手擅抖地说道:“大人实在太看不起贫僧,贫僧也是有尊严的,贫僧好歹也是海字辈的师祖,怎么能办得这等丢了面子的丑事……对了,大人,这积欠的罚金算不算利息?” 白云航没想到这一节,真道又问道:“这利息如何分法?大人,这三七开贫僧着实吃亏,能否五五分帐!” 白云航急了:“这可不成!我县衙五十多人全部出动才抓到他们,现下五十多人就等这笔钱开饭了……这样了,本官做主了,罚金三五对六五了,至于这利息咱们五五开账!” “罚金四六开,利息*开!” “也罢,本官就吃点亏!” “对了,这利息是如何算法?是利滚利,驴打滚,出门利,还是印子钱?” 白云航瞪了这真道,心道:“这和尚可真黑啊!这等利滚利的法子都想得如此清楚!” 至于这些法子有多黑,他自己是亲身体会,当初在西京长安有段时间生意没开张,结果揭不了锅,从西京万字世家临时借了十八两银子,结果过了一个月就得还上二十四两银子,若是再拖上一个月则要还上四十两银,他吃了这个亏之后不由与同道闲谈时说道:“从前看书也不知这驴打滚,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算是明白了!” 那边真道点了下头道:“贫僧在大悲庵管的是放贷收租与来往接送,大人您看哪种法子更好?” 哪种法子更好?白云航想了下才择其害轻者:“那便用印子钱吧!” 真道堆笑道:“大人放心,这银子一定帮您收上来了……对了,贫僧……” ------------ 第十六章 声东击西 真道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嘴皮子动了动,欲言又止,白云航一见就知道这其中必定有戏,他当即压低了声道:“说吧……” 真道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半天才说了一句:“这恐怕……哎……” 他叹了一声气,白云航心里雪亮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还怕隔墙有耳不成?” 真道和尚仍是没说话,这房中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最后白云航带着神秘的笑容说道:“说吧……若是其中有些好处,也可以给大师分润分润……这样年才好过啊!” 真道和尚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了:“五五分!” 白云航思索了一会才主道:“本官吃点小亏吧!五五分成就五五分成!” 真道仍是不肯吐露真言,他只是连说:“这实在罪过……贫僧着实说不出口啊……” 白云航心下一计较:“若是这好处多了,本官再分润给大师一成如何?” 真道这才压低了声音,贴着白云航的耳朵说道:“我打探清楚了,延寿庵的净慧院主六天后要到杏花村的醉香居去与他的老相好花天酒地,这可是好机会啊……” 白云航曾听人说过,现今少林寺十八门中,以延寿庵这一脉弟子最多,土地最多最富,若是逮到这等大和尚,那自然可是捞足了,只是这其中疑问甚多,他贴着真道和尚的光头问道:“此话当真?可不要是误传啊!” 真道同样咬着耳朵说道:“千真万确,大人千万把贫僧这一份给私吞了……” “大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这净慧院主有个心爱的私淑弟子,实际……实际……大人,您也知道和尚也是个人,那自然也是需要传宗接代的……昨天他这弟子在寺外熏狗肉,嘴里骂个不停,贫僧刚那打经过多听了几句!” “这和尚骂净慧院主整日留恋于花街柳巷,倒冷落了家中老娘,是天下第一等的无情无义之徒,‘更无情的是,七天后自己到醉香居花天酒地,倒不带我去!有这种做师父的吗?有这等做老爹的吗?甚至连点风声都不露……小和尚也是男人啊!’” 真道和尚学足了那小和尚的腔调,白云航笑了笑,思量了下说道:“大师,此事若成,可当真是捞到一条大鱼,延寿庵的院主有多少油水啊……对了,这次净慧院主去醉香剧,可有弟子随行?” 真道和尚苦思了半天,在头上抓了抓,才想起自己没有头发:“按道理来说,按我们少林寺的老规矩这等事情是不告不理,多半是一人化装而去,特别是寺内高僧更是如此,若是有弟子随行多有不便……” 白云航又问了一个关健的问题:“这位净慧院主的武功如何?” 真道又犯难了,他许久才说出话来:“贫僧着实不知,这位净慧院主从来不曾显露过武功,只是知道平时谈论外家功夫的时候讲得头头是道……” 这就麻烦了,白云航又反复询问了这净慧的容貌、特性、爱好等等,最后才说了句:“到时候请大师坐着收钱吧!这样一条大鱼,随刀斩上一刀流出来的都是黄金!” 真道和尚合掌道:“贫僧与净慧大师素无恩怨,只是觉得他整日沉迷于六欲红尘,不习佛法,不是向佛之道,到时候还请大人多多照应!” 白云航笑道将真道送出了门,待走得远了,隐隐听到:“叫你老秃驴跟我抢女人……” 白县令顿时无语,只是这番查抄醉香居与天龙帮之请不谋而合,倒是一笔生意赚上两家的银子,只是净慧法师既然是延寿庵的庵主,想必是一位绝顶高手,自己虽然希望这位净慧法师先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又在女人身上用尽了力气,到时候一顿痛打就抓回府来,但是这只是美好的梦想而已。 这样一位大高手可不好应付啊,自己手下三十多号公人全部动员起来,未必能挑得过这净慧法师,这应当如何是好?那威远武馆的弟子自然是不能再用了,天龙帮吹嘘说能借出二十好手相助,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子弟兵,信不过啊! 何况天知道这真道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万一冲入了杏花村被上千和尚加上上百护院围攻,自己岂不是输个干净了?一定要好好从长计议!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玉霜见白云航有些愁眉不展,当即问道:“云航,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这桩事情,白云航还不曾对一干公人交代清楚,生怕露了风声到时候查抄之事就全砸,因此特别小心,只是夫妻之间除了在外面包养二奶,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白云航压低了声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 李玉霜轻笑道:“云航莫不是怕了?” 白云航当即说道:“我白云航怕过谁……只是那净慧和尚武功太高,我未必是他对手,现下正在想个万全之策!” 李玉霜又道:“云航,您忘记了曾出手相助的那位连公子了?” 那连性少年那夜只是惊鸿一现,却给白云航留下极深的印象,他当即赞道:“不错不错!多亏了玉霜你提醒,若是有了这样一位大高手相助,便是十个净慧也是不怕了!我马上派人去寻访连公子!” 白县令稍一交代,文员茅禹田就带着七八个精明干练的公人到处寻访这位连公子的下落,只是白云航干得的活儿一向隐秘,因此在查抄之前他已经决心虚张声势,以掩护查抄的顺利进行。 他召集一帮公人说道:“咱上任也有些时候了,只可惜到眼上为止,这登封的税赋未曾收上来一分一文,只收了些罚金维持衙门运转,这弟兄们的钱粮还多半是本县从积蓄中垫支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张亦隆抢先答道:“大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咱们就靠这登封县的税赋吃饭,这罚银子的事情也不是个长远的办法,眼下得首先把这税金收上来!” 白云航拍着手掌赞道:“说得没错,本县想来想去,眼下的还是得把这税赋收将上来,只要有了钱,就给弟兄们多发点些粮饷补贴家用……” 这话一说完,下面都是鸦雀无声,公人谁也不敢冒头,都是怕了少林寺的威风,眼见着半天都没人说话,最后还是文员茅禹田说了句废话:“大人!这都是僧产啊!” 白云航又赞道:“没错,是僧产!僧田、僧山、僧户……就连咱们这一条街的商户都是僧产,咱们可是抱着金砖没饭吃啊!弟兄们,这种日子继续能过得下去吗?” “别的不要说,光是县城这几百间店铺,一年下来好歹也能收个几千两银子,少林寺收的恐怕还不止……” 商户既然是打着僧产的名义,自然是需要捐助少林了,当然了,少林只不过是打着“慈心向佛”的名义请各位商户捐助银两,若是哪一位爱惜金钱不肯一心向佛,那明日这店门也不必开了,张亦隆对此颇有些了解:“大人,前朝时光登封县城商户,年纳税赋即达三千四百两又七万两千七百二十三文,米一百八十石又四斗……少林所收的保护费,估计比前明的税赋高出一倍……” 白云航奇道:“那怎么没人来交纳税款?本县还可以打个八折!” 茅禹田苦着脸说道:“大人……小人那婆娘在家便是开了间小店维生,所以对此略有所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少林和尚对各商户捐助金额早有定制,倘若少交了一文,当即会派强壮僧人请回寺内吃素念经,再不交就砸了商肩……” 请回寺内吃素念经自然是去参加少林寺举办的“宏法大会”,在这里要学习佛祖当年艰苦奋斗的精神,白天吃不饱饭,晚上睡不好觉,若是念经有所差池,这棍子雨点地般落了下来,绝不比这公门的板子要逊色多少。 最后张亦隆总结了一下:“大人……虽然您来了登封之后,是打开了一个局面,可是登封县内毕竟有几万熟习棍棒的少林弟子,我们这三十多人不是对手啊……我们私下罚点银子也就罢了,若是公开抢少林的饭碗,恐怕……” 张亦隆吞吞吐吐地说道:“恐怕会有大麻烦啊……前任县令都遇到过大批少林弟子围攻县衙的情况,一定要承认这些商户尽是僧产……” 一听这话,白县令也有开创性思维:“你们这帮木头脑袋……本县又不是不承认这些商铺属于僧户,本县一向承认既成事实,这些肉案、酒坊之流都是少林寺的僧产……” 一干公人大为不解,既然承认既成现实,那怎么去捞些油水过来?白县令这才说道:“大伙儿想想,咱们收税,和少林寺收保护费有什么区别?” 张亦隆抢先答道:“当然是大有区别!” 可他仔细琢磨了一会,又说道:“好象区别不大……” 税收和保护费都是一个性质的玩意,只是税收依靠的是国家暴力机器,而是保护费依靠的则是帮派自有的武装力量,在平时国家暴力机器是强于帮派武装力量,那收取保护费只能在地下收取,而在登封县,帮派武装力量强于国家暴力机器,那少林收取保护费也走到阳光之下。 “弟兄们,我们要转换思路,我们也要收取保护费……我承认那些商户是僧产,不过既然在登封县的范围之内,你好歹也得向咱们交点保护费吧!第一个目标,就先把我们这条街给拿下了,奶奶得,本县的号令出不了衙门,这也是一个笑话……” 一点既通,公人当即暗赞白县令当真是搜刮地皮有术,稍作动员之后,公人们已经浩浩荡荡地排成四队直奔对面王老医师的药铺,店中十几个伙计一见来了这么多拿着刀枪棍棒的公人,多半已经是吓软了,王老医师一向从容不迫,现下也有些害怕,他走到张亦隆问道:“张典史……这是为何?” 张亦隆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指了指白云航,白云航已经径直坐在了王老医师开药方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调,一副轻松自得之相。 王老医师赶紧上前做了一个大恭,嘴里说道:“不知道老爷到此有何要事?小人的这间药铺是少林寺的僧产,按例是免交税赋的,并无什么拖欠税赋之事!” 白云航打了个哈欠之后才说道:“没事!没事,只是听说王老医师你医术高明,带着弟兄们过来转转……” 可不止是转转这么简单,那边有个伙计大声叫道:“这位爷,您别乱动……这是三十年的人参……” “这是二十年的……” “这是宫庭秘传的……” …… 与学徒们的喊叫起并在一块的是东西时不时被摔在地上的声音,这间药铺已经被三十多个公人翻得乱七八糟了,只是人家手持刀枪棍棒,个个如狼似虎,白云航又说了句:“我听说有人在本县之内聚众造反,这药材自然是谋反必备之物,所以咱家这帮兄弟来贵药铺转转,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茅禹田连嚼了三根药铺珍藏的“五十年野山参”,结果还骂骂咧咧地说道:“半点味都没有……你这不是拿萝卜凑数吧?大人,这正宗的野山参肯定是卖给了那帮反贼了!” 那边张亦隆则带着笑脸说道:“大人,这是泡好的百年人参,最是滋阳补阳,您请了……” 白云航喝下去没什么感觉,倒想晚上去找李玉霜试试功效,只是王老医师的心头就象刀割一般,刚想要钱,张典史已经瞪了他一眼,县令大人大声说道:“弟兄们,先到别家转转……苏会办苏大人交代下来的事务,咱们可不能松懈了……咱们明天再来!” 旁边那间药铺是个女子所开,简陋得很,白云航估计着没什么油水,当即说道:“去别家转转……” 这当真蝗虫过境一般,没等白县令带队杀到,这街上已经有半数店铺打烊了,到天黑时,白县令手里已经提着两只烧鸡、一只兔子、精肉四斤和花布两丈,一干公人也各有收获回返县衙。 两天查抄下来,县衙这条街上的商户一见公人不是点头哈腰,就是转身就跑,白云航见到点头哈腰之辈不受诱惑,当即训令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好好转一转……” 若是转身就跑之辈,那嫌疑就更大了,没事你跑干什么,肯定是心虚,要好好得查上一查。不少商户宁可关了店门不做生意,只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张典史率先发明了破门而入的法子,一脚踹开店门,手里还舞着雪亮的单刀,大声喝道:“大白天你关店门干什么,给我好好查上一查……” 有心想去告状的,只是县令大人都带头扫荡,只能上开封府去告状了,文员茅禹田喝道:“你只管去告便是……你也不看看我们大人是什么人物,那是牛相爷的爱将,苏会办的嫡系啊!更是林府尹点名了派在了本县,你有胆子去管告好了……” 牛相爷、苏会办、林府尹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只是这生意却是不能不做,有几个脑子比较活的商户,当即请大悲庵的弟子出来主持公道。 少林寺当然不能只收钱不搞售后服务,只是一个机构越大,其效率也就越发低下,少林既然号称有八千僧人三万俗家弟子,所以大家就不要期盼他有什么高效率了。 几个小和尚不敢做主,上报给了大和尚,大和尚也不敢做主,逐级上报,到了如定和尚那里,如定和尚那是准备到杏花村过夜,哪料到走到离杏花村才半里又给喊回来走了二十里地,见是这等事情,心中不快,反正白县令承认这些商铺是僧产便是,反正收上来的钱不曾短少,自己的腰包自然也不会短少,因此当机立断:“好……此事重大,先问其它几位执事的意见吧……” 在八大执事那是来跑了几天,总算形成了一致善后意见:“上报四大班首……” 四大班首讨论之后报大悲庵院主决定,院主决定之后决心报罗汉堂,请他们出面善后,罗汉堂决心上报……几个少林弟子跑了七八天,光大印盖了两百多个,最后方丈主持在寺务会议上发话了:“既然如此,总得保护下僧产……这事就由戒律堂去办吧……” 于是又有一次漫长的公文旅行,戒律院发文让菩提院去办,菩提院……到了罗汉堂这一层又重新交给了大悲庵,院主经过周密考虑之后,决心让四大班首去善后,四大班首则交给八大执事……最后还是决定如定和尚全权善后此事。 只是那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而眼下的生意却不能不做,莫说是县衙这条街上的商户现下对公人那是十分热情,就是再过去一条街,那些商户见了个小小文员的面,那是满脸堆笑地说道:“茅大人,咱家生意还是请你多照应……晚上到咱家喝一杯,有十年的老酒啊!” 若是再过去一条街,官威就逊色了些,但比起以往也是万分热情万分,再过去一条街怎么样?出县城了! 几个殷实的商户等不到少林的回音,一合计,筹钱在县城最好的酒楼摆了四桌酒,请白县令与夫人以下到场,白县令在酒桌上尽说些:“好!好!好!没错!没错!没错!” 只是白县令也就是说了这些,至于各位,他们第二天到各家商户的模样和他们在桌上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有区别。 第四天,县衙对面的王老医师终于支撑不住,来白云航面前讨饶了:“大人……小人愿意认罚,您要多少银子啊……” 白云航却在那打太极拳:“你们都是僧产……本官不便干涉!” 王老医师连连连恭手道:“大人,这与僧产无关!这都是草民自愿为国捐助!” 白云航思索了一下,这登封县的户籍田籍档案几乎是一片空白,他当即说道:“本官一向宽大为怀,这样好了……你为少林捐助多少,你就为国再捐个一成五好了……” 当天一条街上的商户都是默认了这个事实,这年头生意不好作啊!少林收的捐款大致是正常年份税赋的两倍之多,白县令说收个一成五,实际是又加了三成税赋,可是不交钱就准备关门吧。 至于再过去一条街的商户则少收点,白县令只要商户交纳向佛捐款的一成即可,再过去一条街,那有个大悲庵的佛堂,住了三十几个和尚负责收取县城商户的捐款,白县令没胆量派公人到那边转转,所以只有两个胆小怕事的商户象征性地交了点税赋。 这借机生事只不过转移目光而已,白云航早把主意打到了净慧院主的身上,只可惜那连性少年惊鸿现就毫无踪迹了,现下只能招募了两个江湖中人凑数。 这两人中第一个叫彭狗蛋,别号“黑虎刀”,是山西五虎断门刀的传人,刀法很是了得,等闲五六个汉子近不了身,出师后到江湖上来打拼,想凭自己一身艺业闯出个名头来,哪料想人家一听他的名字已经皱起眉头,再一说是五虎断门刀彭氏弟子,人家已经连连摇头了。 “现在江湖上讲究的是艺术性,你想想‘华山七剑’罗松云,这名字好啊,什么‘黑虎刀’彭狗蛋也不怕人家笑话……五虎断门刀是什么狗屁门派,哪本侠义小说里不是一出场说上三句话就被砍死,纯正是侠少扬威立成万的踏脚石,纯正的龙套有什么惊人艺业!要招至少也要招些少林弟子,五虎断门刀不要……” 可惜的彭狗蛋花完了身上的银子,只能一路打短工过来,到了开封地境已经是连饿了两天没吃饭,这时候却看到了郑老虎贴的砂场广告,狂奔二百里准备去砂场打个长工,把回家的路费赚回来。 到了登封县城已经饿得慌了,欠了酒店六十文钱被扣下打了半个月的短工,听说白县令重新开张征集旧部,便赶紧来投白县令,想在县衙打上几天短工,然后再去郑老虎的砂场里打个长工把回家路费赚回来。 ------------ 第十七章 绝代有佳人 另一位江湖中人也与郑老虎的采砂场有关,此人是个少林弃徒,俗名沈越,按他自己的说法,那是师兄弟中有人妒贤嫉能,以致自己在戒律院挨了通棍子不说,连带逐出门墙加送砂场劳役三年,只不过郑老虎来押人之前,自己瞅了个空从戒律院里逃将出来。 只是白云航也是滑头成精的人物,他当即让人去打探这沈越到底犯了什么大错,竟致于要到郑老虎的砂场中服上三年劳役。即便是幽明破天那等绝等高手,在郑老虎手下采上三年砂子,恐怕也会被白县令这等三流角色打得落花流水吧,这等刑罚可比起活活打死还要凄惨。 没半天就打探清楚了,原本这沈越法名“如真”,在四代弟子中也算是个杰出人物,只是一月前有一番精彩的表演,到底如何表演,那打探的公人讲得唾沫直飞:“一帮净字辈和真字辈的前代大师,再加上少林十八门的院主、班首、执事冲进来的时候,那个精彩啊……” “只见他光着上身,左手抱着个只穿了肚兜儿的女人,右手拿着一坛子好酒,桌子上放着刚熏好的狗肉,方丈室那些失窃的金银也多半放在桌上……” 白云航连声说道:“好大罪!好大罪!这如真没被活活打死已经是运数了!” 那公人笑道:“这还不是关健,老和尚们冲进来的时候,这沈越嘴里正在大骂方丈主持……据说很不好听!” 白云航连声赞道:“妙!妙!妙!竟有这等绝妙人儿!这人怎么没被活活打死?” 打探的公人把沈越的个人隐私都给打探出来了:“差一点就没气了!只是看他还有一口气在,戒律院的和尚又贪图郑老虎的钱财,便把他卖给了郑老虎,也多亏他那相好有良心,押到半道的时候,弄了二十两银子递过去,还好郑老虎不在,那些押送的人敌不过他相好的泪水,便叫他打了一百两的欠条,将他给放了……” 白云航心里有底了,他当即约见沈越:“听说你还欠着郑老虎一百两银子?” 沈越一听就便知道白云航把自己的底细给打探清楚了,当即说道:“小人原本是想到熊耳山投奔熊大师兄,只是实在受不了那个苦,我这婆娘家在登封,不肯陪我上熊耳山,因此特地来投靠大人谋个差使!” 白云航也多次听闻到这熊耳山的名号,只知道那是一帮少林弃徒聚众为盗,当即顺口问道:“这熊大师兄是什么人?” 沈越答道:“我熊师兄原本是个文弱书生,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后来家道中落受恶人欺凌,无奈之下只能到少林习武,结果在少林寺内更受了些欺凌,自叹凄苦之下便同几个师弟一齐逃出少林,到熊耳山创下一份基业……” 白云航啧啧称奇道:“这强人首领还是书生出身?难得一见啊!” 沈越道:“我熊大师兄平素也很喜欢读书,生意不开张的时候常下山打探,小人曾见过两次,十足是个文弱书生模样!只是这年头强人的生意实在不好干,年前熊大师兄想做上一笔大买卖,潜伏到确山小牛镇附近的山上,结果碰上了百年不遇的大风雪……可怜我们那帮师兄弟啊,竟让活活冻杀了两个,还有七个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再说,我这一百两是驴打滚的算法,若是去了熊耳山,钱没捞到几个,我婆娘这边倒是要受累了!” 白云航特别加了几句激励之语:“这便是了!去熊耳山有什么出息!天下的强人哪一个不是想着洗白,俗话说得好,盗而优则从镖,捕头这行当比镖头可有着油水多了!以后跟着本县,保管你升官发财!” 这沈越的少林武功倒是不坏,等闲三四个公人近不了身,而且颇有些胆气,只是他本是少林弟子出身,对旧日弟子留不留情,白县令尚不得知,所以首先还是先优待彭狗蛋,实际也没有什么,就是加了盐的热汤,外加管够的馒头,再换了身衣服,只是彭狗蛋已经感激地跪在半天不起来。 有了这么两位武功好手,白县令的胆气也壮了些,再加上他的县衙也又添了些人手,现下已经有了四十多人,又有天龙帮允诺的二十好手,若是逮上净慧法师这条大鱼,狠狠地斩上一刀,白云航已经看到黄条银锭都在向他招手了。 光阴如水,已经过了五天时间,眼见明天便是查抄醉香居之时,为了激励士气,这天中午白县令自费掏了腰包请了大伙一顿,宴上只是说些:“明日准备再到几家转转,大伙儿谁都跟来,一切听咱家的话便是……” 至于详细计划仍是秘而不宣,非要打醉香居个措手不及不可,一行人吃得也颇为尽兴,特别是沈越更是高兴,若是到了熊耳山,哪能这般海吃海喝,那岂不是要天天过苦日子。 一行人正吃得高兴,只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之声,白云航没什么在意,沈越是个好事之徒,当即跑了出去看热闹,没料想竟是一去不回,彭狗蛋正与他拼酒拼得高兴,一时没了伴,有些闷气,他把这话一说,一个公人当即说道:“我把沈越拉回来……” 哪料想也是一去不回,白云航皱了皱眉头,彭狗蛋当即跑出去寻人,半晌功夫才跑了回来,嘴里说道:“美女……竟然有这样的美女……那两家伙在那看美女喽!” 一众公人笑道:“五虎断门刀向来都是这般没见过女人的模样,若论相貌,我们县令夫人才是真正的绝色啊……” 彭狗蛋倒见过李玉霜两面,他思索了半会才说道:“你们看看去!” 白云航心里暗想:“玉霜那等国色天香,世上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位来了……” 这时候外面的喧哗声更响,白云航心道:“看看也好!” 他当即走到靠窗的位置,往下瞅了一眼,心中不由一震。 这段时间以来,白云航也曾见过不少美貌女子,楚若琼一向温柔体贴,一说话都会脸红,沈巧薇是地道的江湖儿女,行事干脆,李玉霜虽然性子有些古怪。但容貌堪称绝色,与白云航郎情妾意,倒是颇为恩爱。 可是白云航见过的这些女子,却让这两位侠女全给比了下去。 这两位侠女都牵着一匹通体雪白如玉的白马,沿路询问过来。虽然离得稍有些远,但男儿看美女的视力一向很好,左边那位侠女竟叫白云航看得痴了。 雪般肌肤,眉若春山,俏脸似梦,站在那里带着微笑沿路询问着,偶尔眼波稍一流转,白云航竟愿永久沉醉在这波光之间。 她旁边那位侠女脸上蒙了白纱,虽然看不真切,可是那秋水般的眼神也令白云航心醉,还有那同样绝妙的身材,也不知揭开这面纱之后,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看到女侠走得近了,白云航深呼了一口气:“下楼去看个真切……” 整个下午公人们都没有心思到各家商户转转,而是开始大讲这两位侠女的八卦。 “那位便是峨嵋派的郭雪菲?” 沈越一向关心江湖上各个排行榜上美女、侠女、魔女、妖女的位置,这名字便是他跑了七八里才问出来,他当即说道:“没错!郭姑娘在江湖美女排行榜第六……可惜旁边那位蒙了白纱,看不真切容貌,不过听人家说,有见过的人说比郭姑娘还美上几分!” 白云航借机偷偷翻了翻手上那本西京万字世家的排行榜,没料到郭雪菲连这候补榜也没进,他暗骂:“难怪万字世家的排行榜河南一带没人用!” “这等女子……若是能一亲芳泽,死也甘心!”公人们啧啧赞个不停,就连彭狗蛋也大为意动,不过他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我听说这位郭姑娘是峨嵋派这一代的大师姐吧?手上的武功高明着,剑法可以排到江湖前十位,咱们这帮人莫说一亲芳泽,就是多看几眼也是福气了!” 有好事者问道:“彭老兄,你何止是有机会多看福气几眼,按照侠义小说,你应当给少侠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了!” 白云航这时候多说了句:“川中现下恐怕还打个不停吧……这位郭姑娘恐怕出川避祸来的!” 自古以来便是天下未乱川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新旧朝更替之际河南几是人间地狱,不过现下也恢复了些元气,而川中仍是争战不息,几十家势力在川中攻伐不止,口丁几乎十不存一。 白云航在长安附近就曾见过不少逃出川来的青城弟子,其状甚掺,多半沦落到街道上卖大力丸、卖弄变脸术的地步,只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沈越答道:“未必未必,峨嵋派虽然全是女弟子,在川中现下却吃得很开!她们派中有一大批武林高明的女弟子,川乱初起之时,这一门虽是女人,可豪气不逊须眉,秦良玉在石柱起兵抵抗大西军,峨嵋立即举派南投,同为女儿身,自然很受重用,现下秦良玉虽死,可白杆兵尚是川中的一大势力,任谁都不敢轻易惹上她们!” “何况现下在石柱一带,峨嵋派有良田数千亩,砦丁近千人,也算是一方豪强,比起唐门、青城那是强到天上去了!” 彭狗蛋便道:“看起来,咱们是没机会了……沈越,你也不要太积极了!人家未必看得上你啊!” 沈越答道:“若是一个半月以前,以贫僧的性子肯定过去借少林的名义,追着屁股跑,可现下我那婆娘对得住我,贫僧也得修身养性了……现下只是多看几眼而已,没什么问题!” 多看几眼真的问题?绝对有问题! 白云航被李玉霜纠住了耳朵,李玉霜怒道:“好啊……我让你看姑娘去,看啊看啊……这个月白公子就别想同房了……” 白云航赶紧讨饶:“玉霜,玉霜……咱着实就是看了几眼而已……就几眼……” 这家中未必是李玉霜当家,可是李玉霜还没把婚事正式答应下来,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愿与白云航同床共枕,因此白云航生怕就是这一点,只是李玉霜似乎也佯怒而已,抓着耳朵的手半分力道也没有,话还有一分柔情一分吃醋。 白云航继续求饶道:“玉霜,我真只爱你一人而已……那郭雪菲怎及得上玉霜你啊!” 李玉霜放开了白云航,嗔道:“我估计你若是与那郭雪菲单独相处之时,又是这般说词了!” 可她神情中分明是嗔中带喜,白云航赶紧搂紧李玉霜的腰部,柔情蜜语自是不在话下,把郭雪菲贬得一文不值。 李玉霜登时笑颜绽放,两个人就依在一起,她说道:“那你是说我比那郭雪菲更美……” “或许有些丁点地方她稍稍胜出一丝,但是我的玉霜那本是天下绝色了……” 李玉霜带着笑意又问道:“那便好……那便好……” 她贴着白云航的耳边说道:“今夜我的房门不锁了!” 白云航心中那是万分欢喜,怜香惜玉也需要看准对象,那郭雪菲是天下间的绝顶人物,白云航自然高攀不上,还是看准眼前人为好! 正想着,李玉霜贴着白云航柔声说道:“那郭雪菲虽然逊色于我,看起来也是个良家女,这样好了吧!你若把她娶进门,奴家便当大妇,她便是你的小妾了!” 还好白云航机警,他急道:“你这不是逼咱与你私奔吗……” 说着,手已经滑入了李玉霜的衣内,仍是一般香腻滑嫩,李玉霜的身子骨似乎都软了下来,嘴里却咬着白云航,舌头滑过了那耳垂,颇有些销魂荡魄之感,许久才闻听她说道:“你可非把她娶来当小妾不可……否则我就不嫁你!” 对镜贴花黄,镜中人依旧。 鬓乱钗横的李玉霜对着铜镜细心梳妆着,他身后的白云航还在香甜地睡觉,对于这个坏了自己身子的男人,李玉霜并没太多恶感。 虽然出身下九流行当,但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夫君,这个有些胆识,对自己着实算是温柔体贴,就连赚来的银钱也多半递到了自己手里,虽然白云航自作聪明搞了个小金库,可这等事情怎么能骗过李玉霜。 只是镜中人当真依旧?望着只添了些许风韵的自己,李玉霜浮想连连,许多以为早已忘却的前尘往事全都涌上心头了,最后只听她一声轻叹,竟又是自怜身世。 可现下不是很不错吗?自懂事之日起来,自己不就期盼着有这一天吗?做一个安逸的县官太太,有个体贴的丈夫,有着足够的银两……比起沦落风尘,这简直便是天堂啊! 可为什么啊!李玉霜把目光轻移到的自己的一只纤手,自己这双玉手修长纤细,不知道为自己平白增添了多少女性魅力,白云航只要握住这柔若无骨的双手,任是天大的怨气也在那片刻间化为乌有,眼中只剩下缕缕情思。 只是李玉霜看着眼中的这两只手,手中也总有些幽怨,纵是再美的纤纤玉手,也只能拿得起这只梳子而已…… 就连八十斤的米袋也背不起来,李玉霜感到这双玉手竟是如此柔弱啊……而自己这只双手恐怕也只能在厨房中终日操持菜刀,与白云航终老一生吧…… 李玉霜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那是不甘心啊! 自已当年那个小小的目标,现下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自己是不甘心,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不甘心啊! 不知不觉中,李玉霜竟是一滴泪花掉了下来! “有心事?掉眼泪了……”沉醉在幽怨中的李玉霜面对白云航那关切的脸庞,竟是说不出话来,她最后只说了句:“没事……风吹进了眼睛!” 刚爬起床的白云航只披了件外衣,他关切地问道:“想家了?还没见过岳父大人的面!什么时候跟你回一趟家吧!” 李玉霜轻摇玉首,珍珠般的眼泪却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白云航赶紧陪笑道:“玉霜……当真想家了,顶多我和你一起回家去!我这个登封县令不要也罢!” 李玉霜抹了把眼泪,含着泪笑道:“好不容易创下个基业,难不成你会抛下和我一起回家种地?” 白云航只说了三个字:“我愿意……” 李玉霜心中顿时暖和了起来,她拿过毛巾将玉脸擦个干净,然后帮白云航把衣服穿好,却又把白云航推出房门道:“今晚你还要去查抄醉香居,快点出去!” 白云航心中却只愿与她多说几句情话,任是推了几把都推不动,李玉霜脸一红,竟是说了一句“我给弄点早饭去”,借这机会逃开了。 李玉霜在外面给白云航弄了些热腾腾的馒头,两个人站在一块吃了起来,她的吃相不像白云航那般粗鲁,只见她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倒让白云航大为意动。 “多吃点……”白云航当即答道:“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可是李玉霜硬让白云航多吃了半个馒头,最后她说道:“走路辛苦,租匹马或雇辆马车吧……钱我这有……” 白云航点点头:“好!今晚一定赶回来!” 李玉霜心中竟有些欢喜,她望着白云航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等……你!” 白云航那是欣喜若狂,竟是站起来抱住李玉霜落下一阵雨点的吻,最后他说道:“一定早点回来!” 他打定主意,今晚的收获纯属意外收获,抓到了那是白捡的,若是遇是伏击赶紧逃遁而去,毕竟这家中还有人等着自己。 白云航的保密功夫做得甚是到家,他把队伍拉出县衙的时候还自称:“这几日,在县城里的商户都转过了,咱们出城转转!” 四十多公人身着皂衣,手持刀枪棍棒出城而来,很是威风了一把,几个大商户连连叫苦讨饶,只是这镇子远离县城,又靠近少林寺,官威远不及城内,所以一干公人都是尽在耍嘴皮子功夫。 到了下午,白县令才通知了天龙帮晚上查抄的消息,天龙帮毕竟是一方大帮,当即派二十好手前来会合。 足足六十多人啊!白县令从小到大也就这次统领的人数最多,以前在西京道上混的时候,因为风险很大,多半是两三个人一块动铲,有个七八人就顶天了,一见到这么多,还有二十几号好手在内,他当即有了胆气,进行了一番临战动员:“弟兄们!今天我们到杏花村转一趟发笔财!” 张亦隆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这段时间他刚和那百花楼的云娘勾搭上,花了不少银子,今晚一查抄岂不是又翻脸了,他当即问道:“抄哪一家啊!” “醉香居……”一听这个张亦隆算是放心了,他当即说道:“好!一切都听大人指挥!哪一个敢不卖力气放水的,按老规矩当场打死,哪一个给醉香居通风报信,也当场打死,哪一个临阵脱离,就请回家种地吧!我张亦隆一定冲在最前!” 白云航继续给大伙儿打气:“咱家得了个确切消息,今晚醉香居里有条大鱼!若是捞上这一笔,咱们衙门半年的吃穿用度都可以解决!” 有钱能使鬼推磨,公人们的士气十分高涨。他们已经查抄过了两遍青楼,已是有了不少经验,当即派了几个精明能干的公人换上便衣,混入这醉香居熟悉下情况,当然了,他们还有另一个美差,那便是:“公款嫖娼!” 等日头落了,大伙儿也啃完了干粮,白云航大喝一声:“查抄去!” 六十多号公人浩浩荡荡地杀奔杏花村去,没多久已然到了杏花村,正是华灯初上查抄好时候。 ------------ 第十八章 净慧院主 行了约莫半里地,张亦隆突然惊呼:“那不是连公子吗?” 白云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到一个看不真切的侧影在对面村子中漫步,似乎便是那日晚上见到的连姓少年,转眼就不见。 他当即赶上去喝了一声:“连公子……” 等他们赶到村子的时候已然全无踪影了,询问村人说确实方才有一位俊逸非凡的公子爷路过,白云航暗叹:“当真是惊鸿一现啊……看来还是得靠咱这些人啊!” 还没冲入杏花村便已是鸡飞狗跳的局面,大批护院从青楼内窜了出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这队不速之客。 虽然眼前这六十多号人个个手持刀枪棍棒,看起来不怎么好惹,但是干妓院打手吃香的喝辣的,纵便是来了六百人也得拼命上啊,一众护院都把兵器给亮了出来。 白云航大声叫道:“奉苏会办之命查抄百花楼,与你们无关,回去!回去!” 一听说与自家无关,这些护院已经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兵器,百花楼前番被查抄之后,生意大受影响,一部分客源去了张家村,多数还是分流到各家青楼中去,老板发财打手自然也能分到零头,大家巴不得白县令天天查抄百花楼,有的护院还为这帮公人加油喝采:“好!抄得好!抄得妙!” 就连醉香居的十几个打手也连声为白县令摇旗呐喊:“百花楼就在那边,兄弟们加油啊……” 哪料到白县令说翻脸就翻脸,他大吼一声:“抄的就是你们,弟兄们上啊!” 天龙帮借来的二十好手和一众公人蜂拥而上,这帮打手招架不住,立时向后退了十多步,眼见就要退入醉香居之内。 白县令对天龙帮那二十好手十分信任,于是把这二十好手排在最前面,让他们充分发挥炮灰主义的精神,反正折损了也不是自家的本钱。 但白县令又爱兵如子,因此自己的子弟兵就跟在天龙帮那二十好手的屁股后面,而且他很有大局观念,明白自己身为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一定要在总览全局的位置上指挥,决不能以身犯险,此外身边还有六个身手不错的捕快护卫。 只是眼见就要冲入了醉香居了,这醉香居又窜出来七八个打手,个个手持单刀,只见拳打脚踢,大家就血拼开了,拼斗了半会,虽然不曾伤到了人,但是这大队就要被堵在这醉香居门前了,白县令不禁发动了心理攻势:“尔等在此聚众谋反,咱家奉苏会办之令前来查办……” 他这番话说得越来越是熟练,但是那帮打手毫不顾及,前队的天龙帮好手冲不进去,后队的公人堆在一块,眼见就形成了对峙局面。 白云航心中暗暗发急,时间若是拖久,难免这醉香居会邀些帮手过来相助,何况那净慧和尚若是跑了,岂不是白跑一趟? 正想着,那边街道又是一阵急促的步声,白云航心中一惊,不知是敌是友,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七八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手里拿着扫帚、拖把之类朝这边冲了过来,嘴上直骂:“天杀地……皇天!” 白县令一行人当即亮了兵器,白云航自己也把护身的短刀拿将出来,门前对殴的两拔人也分开了,这时候那群妇人中已有人叫道:“醉香居!没错,便是这家!天杀地!” 没等白云航反应过来,只见这帮妇人已经冲进了醉香居,当真是势如破竹一般,看到那二十个护院被打得遍体是伤,一众天龙帮好手与公人见有机可趁,当即跟着女人屁股后面前进,只听那腰身有水桶粗的妇人大发狮吼:“这个天杀地……说是去卖货,没想到跑到这来了……” 原来是河东狮吼,这青楼中已是鸡飞狗跳,扫帚与拖把一齐出手,白县令大为气闷,动员五十来人冲击二十打手的防线,硬是没撼动,哪料想这道看似钢铁一般的防线被七八个泼辣妇人给冲破了,饭桶饭桶!全是一帮饭桶! 一想到这,气得白县令拿着短刀也冲进去,嘴里大叫:“奉苏会办之令查办谋反大案,尔等一律给我带回衙门去……” 那帮妇人可不管白县令的威风,照样一边大哭一边痛打出手,伴随男人的痛呼还有意外的惊喜:“你也在这?你不是到二叔家吗……啊,老婆打轻些啊……” 娘子军大获全胜,三个不幸的男人被扯着耳朵拉将出去,至于剩下的幸运男人那自然是成了白县令的掌中玩物,看着这一队忙着系腰带的男人,白县令大喝一声:“尔等有重大嫌疑,带回衙门严加审问……” 几个嫖客的脸色反而好看了些:“原来是公爷上门查抄啊……我还以为是我家娘子呢!” 在后门堵路的沈越也抓来了十几个嫖客,喜滋滋地押了过来:“大人,逮着了……” 自打前次在张家村从后门跑了大半嫖客,一干公人吸引教训,立足多抓即多罚的思想,派了沈越带着十几个精干公人堵住后门,出来一个逮一个。 只是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总有些漏网之鱼,有些人以为是自家河东狮吼,吓得一边尿裤子一边跳窗,第二天县衙对面的王老医师连医了四个摔折了腿的可怜人。 前后逮了二十多个嫖客,那帮打手也是做了鸟兽散,只剩下一帮妓女、姨娘、龟奴被吓得哭哭啼啼个不止,白县令看着这家醉香居装修豪华,消费档次肯定不低,眼中已经看到了大把银子。 只是可惜,眼睛往那帮嫖客扫了两回,虽然其中有七个和尚,但其中并无净慧院主,这七个和尚也颇为辣手,只是公人们人多势众,再加上沈越和彭狗蛋的身手不坏,大伙一哄而上,在这种情况下谁架得住这等围攻,尤其是沈越特别心黑,他潜在后门,只要出来一个,不管是什么身份,大伙儿的棍棒一起便砸将下去。 找不到正主,白云航带着公人各自翻箱倒柜,他踹开一间房门,只见房中除了一个发抖个不停的妓女外,还有个年纪约摸五十多岁身穿青衫的人,只是这人头上却是半根头发都没有。 他一见白县令冲进门来,低吼一声冲将过来。 白云航已然认出来了,这人便是净慧院主。 一个少林净字辈的高手武功有多高?白云航在西安道上混的时候,见识过几个海字辈弟子的真功夫,人家手下确实了得,虽然白云航也曾亲手干掉过一个少林弟子-那次白云航这边有七个帮手喽! 如字辈中的好手,白云航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至于真字辈,在武功这方面,白云航也只能望之高山仰止,可是净字辈中的绝顶人物会怎么样? 虽然根据江湖故老相传和侠义小说,少林寺除了出了一个无名老僧之外,“天下第一”的名头始终没落在少林寺,可是天下前一百位的高手之中,少林至少占去了三成,这位净慧长老的武功,估计在江湖上排到前二十名。 胸口碎大石之类的表演自然是轻轻松松,至于什么飞花摘叶应当也不是难事,一想到这白云航的脸已经显得难看起来,他喝了一声,扎实地摆开了阵势,他武功虽然在江湖上属于三流角色,但好歹也跟人学过一招半式,自然不能束手待毙。 至于跟在后面的六个公人没跟上白县令的动作,只见到白县令踢开门之后,发现白县令脸色变了,当即想要赶上来助阵,只是已经有些来不及。 当然,他们是值得信赖的,即使是面对着幽明破天这等魔道高手,他们仍然是值得信赖的-毕竟他们是白县令手下最精明能干的公人,还经过了沈越针对少林武功的特训-虽然只有半个时辰。 他们遇到高手的时候,一般会英勇地战斗……不,应当是拖延时间,至少要把失败的时间向后推上十弹指,只是现下已经赶不及了。 净慧和尚来得甚快,瞬间功夫就和白云航交上手来,只见他的功夫十分奇怪,似乎在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找不出这一门功夫,只听一声巨响,一个身子扑通倒在地上。 白云航兴奋至极,先是来了一个过肩摔,然后又是一个肘击,最后不忘重重踢上一脚,听着净慧院主痛呼了几声。 这种把绝顶高手踩在脚下的感觉真好,是现在少林高手贬值了?还是本人吃了什么仙丹妙药?或者是本人结婚之后,武功不知不觉就长进了? 不过白县令的动作当真干脆,一众公人只见两声痛呼之后,白县令已然大获全胜了,竟然是江湖中传言的“一招克敌”…… 以致许多年后江湖上有一种流言:“有登封白云航氏,出身秀才,武功莫知深浅,尝与少林方丈比试,一招而胜……” 只是白云航最后还是明白了,这分明是这净慧院主太脓包了!不过能把一位少林延寿庵的院主,净字辈的高手一招解决踩在脚下,这种感觉太好了! 感觉良好不能解决吃饭问题,因此白县令一挥手,鱼跃而上的公人就把净慧院主给绑了个结实,只是他的嘴巴没闲着:“这位后辈,在下一时失察,不慎落败……不过依我看来,阁下的手法实际是出自我少林寺的螳螂拳,至于步法则是从本寺的……” 一时间讲个滔滔不绝,白云航大奇,自己这路功夫粗浅得很,后来上终南山,蒙楚若琼楚姑娘厚爱,随手指点了几招,自己的手法多半是出自于终南派-这和少林寺有何关系。 继续查抄出几条漏网之鱼,把净慧大师一干人等押下楼去,就瞅见沈越发了狠劲,抓住一个和尚痛打,乱拳雨点般落下,那净慧又说道:“这位公爷的功夫,看似随意,却也是源于我们少林,这第一招是源于罗汉拳的第七式,第二招则出自伏虎拳的……” 这净慧法师竟是随口道来,气得彭狗蛋拿出快刀随手比划了几下,问道:“这不是出自少林寺吧?” 净慧道:“这位施主,天下武学尽源于少林,怎么可能是不出乎于少林……只可惜你的刀法入了邪道,你这武学的本源便是本寺的达摩剑法,你且我说……” 后来白云航才知道,这位净慧大师之所以能混上延寿庵院主之职,关健就在他这个特长,无论是什么内家外家功夫,只要让他看上一眼,他立即能说道:“这门功夫是源自本寺的××” 非但是嘴皮子功夫厉害,也有非常丰富的实践经验,双手就能当场比画起来,有不少上门来挑战的武林好手听他详细解说了两套武功的相近之处,又看他拆解之后,登时恍然大悟:“原来我这门厉害功夫是出自少林啊……” 至于少林方丈和几位高僧,对于他更是爱若珍宝,特别是净慧大师常道:“本门武功博大精深,天下武功再怎么变化,万流归宗还是源自本门……本门武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跳出红尘外的众高僧心里不知道多受用,这职务也是越升越高。 当然了,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彭狗蛋打心里不服气:“咱这分明是乱舞,和什么狗屁达摩剑法有什么关系?” 那边沈越打得十分痛快,一直打得手软了才住手稍作休息,那弟子与他颇有些仇怨,这一番痛殴,倒让他十分解气,他一转头才发现了净慧院主,当即跑到白县令身边附耳过去。 净慧法师心中仍是解说着武功,无论是什么招式,到了他的嘴里都是从博大精深的少林武功变化出来的,但见到这个情景,他心里也不禁暗骂:“如真,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 白县令见有人帮忙背黑锅,心中窃喜,他当即喝道:“回衙再审……” 那边已经有人大叫:“白大人,白大人……我是石章鱼……” 原来是白县令初次查抄百花楼时的老朋友,白县令逮到了条大鱼,心情正好,没时间理会他,便上去说道:“你的事情已经搞清楚了……这个月本县就不找你回衙问话了!” 石章鱼心中欢喜,道了个谢,又与白县令咬起耳朵:“我这几个朋友,都愿意认罚,这衙门就不必去了吧……” 服务大众,这是白县令为官的宗旨,他当即说道:“成!就交钱的话,给他们打个七折!你若是有十分要好的朋友,我再打个七折!” 现场处罚简化了行政处罚程序,堪称是官民两便之事,这醉香居走的是精品路线,消费档次比百花楼还高,那帮嫖客都颇有些银两,立马就放走了十七个,剩下二十四个连同净慧一起被押回了衙门。 不过,天龙帮打砸抢醉香居的美梦没有实现,白县令特别训示过了:“我们是公人,不是土匪……就是打砸抢,也得是有纪律的打砸抢,张亦隆你带个袋子把账面上的银两银票全收了……” 因此白县令特别在抄来的醉香居营业款中拿出了三十两说道:“这是这帮嫌犯的嫖资……不管已经交了没有,反正不用找了……” 对于查抄后的处置,广大公人已经有十分丰富的处理经验,当即有人租了数辆马车,把所有嫌犯都押上了马车送回衙门,净慧得到特别照顾,白云航、张亦隆、沈越三人挤一个车厢里亲自押着他。 在车上白县令还特别交代:“这趟人多,大鱼也不少,那些没什么油水的家伙不用审了,抄走身上的碎银后直接叫郑老虎来领人……” 那边净慧大师当即询问道:“哪个郑老虎?砂场那个?” 白县令没好气地说道:“除了他还有哪个!这位……您与他们不同,自然要特别优待了!” 少林寺院主一级的人物,敲不来一千两银,我白云航不性白了! 净慧大师倒是很从容,他说道:“那便多谢了!这次是老僧不慎误交损友误入青楼,幸亏还未损大节,愿意参照方才那帮朋友,可否也交上十两银子?对了,这位官爷英伟非凡,宽厚待人,一定是佛祖转世……对了,老僧……” 马屁拍到马蹄铁上了,白县令只认银子不认其它,他当即大吼一声:“老实点,你与他们不同,一位少林寺的院主能值多少钱啊……戒律院的棍子大师尝过没有?” 这话是说到了净慧的心里去了,他便不言语了。 从杏花村到县城有二十多里,只是这次下血本租了好几辆马车,没过多久就跑回县衙,白云航下车说道:“连夜开审,连夜叫郑老虎来领人……” 他又一指净慧院主:“你和沈越负责看好他,若是丢了人……我找你们是问!” 至于他本人,自然是抓紧时间方便明天早上大堂审案。 还是自己家最温暖,李玉霜倒也细心,一见他回来便说:“先去洗个澡吧……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热水!” 白云航心中欢喜,洗过澡换过新衣之后浑身舒畅,只是这件新衣自己未曾见过,那边李玉霜轻笑一声:“我给你买的,还合身吧?” 她说话间大有柔情,波光流转,脸上洁净的肌肤流露着一种动人的光泽,竟是让白云航心中想得痴了,他只是说道:“咱心中欢喜得很……霜……” 他叫得极为亲昵,李玉霜的脸上有一丝红晕,低下头去:“饭菜都热好了……吃吧!” 美人如玉,秀色可餐,这半夜奔波,白云航竟是没感到半点疲意,他握住李玉霜的手说道:“我不饿,就想和你多说几句话!” 柔情蜜意之际,偏生有些人要搅了白云航的美梦,只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张亦隆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大人!净慧老和尚认罚了!” 李玉霜轻轻将白云航推了出去:“先去吧!我还等你!” 净慧院主没了那份从容,他一见白云航走了过来,就大声喊叫道:“白大人!白大人!贫僧认罚!” 白云航欢欢喜喜地问道:“有多少银子啊……” 净慧院主毕竟是少林高僧,他有些平缓地说道:“只求大人让能贫僧赶上后天方丈主持的早课,贫僧愿意将这身上的银票全交给大人!对了,千万不能上公堂啊!认得贫僧的人不少!” “到底有多少?” “贫僧带了五百两银票!” 少林和尚当真有钱啊!白县令在西安干了那么多触动秦王的事情,也不过捞了千把两银子,这和尚随随便便就能带上五百两银两来青楼厮混,白县令心理便不平衡了,他大声训道:“哼!五百两?告诉你,前次我抓了个如字辈的和尚,足足罚了他一千两,你拿五百两就含糊过去了?” “那贫僧也参照那位便是,贫僧的腰包里还有一张四百两的欠条和一些小额银票!能凑个一千两了!” 白云航拿过来一看,那张欠条原来是真道班首打给净慧院主的,他想了想,当即收下了,然后说道:“院主也是一千两,执事也是一千两……反正两个职务都差不多,大师您还是在我这休息上几夜吧!” 净慧心知现今少林风气不正,可是这等勾当不能浮出水面,他咬了咬牙说道:“贫僧还有些积蓄!” 白云航狮子大开口:“再加三千两!” 净慧大师当然不依,双方讨价还价,最后一锤定音:“再加一千五百两,不能少了……” 当然了,白县令提供一条龙服务,当即让净慧大师抄好了悔过书、欠条、罚单……并一一按上手印,最后白县令还提供十分周到的服务,派一辆马车把净慧大师送回了杏花村。 至于其它人犯也是快刀斩乱麻,当晚就处置干净了,那七个少林和尚也都打了欠条,只是沈越与其中两个人有些恩怨,当即把罚金提高了一倍,剩下没钱的几个人犯就交给连夜赶来的郑老虎,郑老虎拍着胸膛说道:“包管他们干活卖力,对大人的恩德感激涕零……” 这一晚,白县令还大展雄威,在床上特别威猛,弄得李玉霜娇吟不断。 ------------ 第十九章 魔教初现 “多吃点吧!”白云航的筷子又夹过去一块肉,雪玉一般的佳人笑了笑,只是碗里的肉却一块都没动过,白云航没好气地说道:“你身体还弱着,真要多吃点!” 相处的时日多了,白云航也对李玉霜有些了解,她有些体弱多病,身体柔弱得很,虽然方便白云航在床笫间百般怜惜,只是这身体实在有些娇弱,白云航对她实在有些担心。 偏生她学起了佛门中人整日吃素,虽然说李玉霜常给白云航买些鸡鸭鱼肉,可是自己却很少吃,她自己的素盘与白云航的盘子分开,既不许白云航吃她的份,也不抢白云航的肉吃,白云航若是劝得急了,李玉霜便娇嗔道:“难道你要我整天大鱼大肉,这身材变得像那些山野村姑一般吗?” 不止要风度不要温度,简直是要蜂腰不要生命,只是见着她身子骨这般柔弱,白云航心中总是希望她能多吃点鱼肉,他劝解道:“现如今连少林寺的和尚都整天大鱼大肉,你还一条心思吃素啊,楚王好细腰,宫中饿死人,可你这身材(说话间白云航已暗自流了一地口水),这纤纤细腰当真是不堪一握,再减下就要出人命……吃了肉,身体才会好起来,才有了力气……” 总算是把李玉霜劝动了,她眼睛一亮,问道:“吃了肉当真有了力气?” 白云航点点了头,满脸真诚地说道:“我怎么会骗你!” 李玉霜犹豫了半会,才下了很大决心说道:“我吃便是,若是吃坏了身子,你可养偶一辈子喽(白云航赶紧应是)……我若是有了力气,第一个便把整日欺凌奴家的恶霸白云航给揍个半死……” 白云航夸张地说道:“打个半死便好了……有机会能在云霜怀中休养半月,把我打死都心甘情愿了……” “想得美!”故作娇嗔的李玉霜放下了筷子,雨点的拳头放在白云航的肩上,只是那力道实在是轻若无力,倒是让白云航十分受用,只是李玉霜既然动了筷子,居然比白云航吃得还多。 女人家真是让人难以理解,这时候外面有人轻轻敲敲了敲门,那人压低了声音道:“少林真道……” 李玉霜连碗筷都没收拾,就扳起脸直接走到内间去,也只怪那日夜里那道真杯给她的印象太差,这虎背熊腰的汉子穿了件乡下农人常穿的粗布衣衫,看起象个粗壮农夫,一见白云航就问道:“成了?” 白云航脸上都笑开了花:“成了!” 真道和尚:“罚了多少?咱们说好五五分账!我这次是化了装才来的,现在风声很紧!” 白县令答道:“他身上只带了六百两现银和四百两的欠条,后来又认了一千五百两的罚金,只是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银,只能分十五个月付清了!” 道真的粗野本性已经发作,他当即大声道:“欠条?这老东西带欠条干什么?这年头欠钱的是老子,要钱的是孙子,这欠条顶个屁用,分钱分钱!” 白云航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说道:“欠条!你的!” 一见白云航亮出了欠条,道真不禁骂道:“老东西!三年前欠的银子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贫僧都打定主意不还了!” 白云航熟悉地拨着算盘珠子:“统共是六百两现银,你我各分三百两……这四百两的欠条,你我各分两百两,但既然是你的欠条,所以扣去这两百两银,你还要倒找我两百两……再算上先头的三百两,最后要给你一百两!这样好了,你每个月要交五十两罚金,过年这两个月这罚金就不要交了!” 收益颇丰,最后结果却是-白干,真道不禁骂道:“净慧这老西,干什么把咱的欠条带上!否则这个年关就好过了!也罢,也算是还清一笔旧债!” 白县令当即把这欠条烧了,真道走的时候还在嘴里安慰自己:“好歹也是还清一笔债,这两个月还不用上贡了,这年关也好过些了……” 接下去的几天时间,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借着查抄醉香居的威风,县城各商户都愿意向白县令交纳保护费-当然,根据离县衙的距离远近,交的银子差距也很大。 只是白县令没勇气与少林寺正面对抗,他当即宣布县城已经光复,现在要巩固县城向乡下发展,一帮公人便经常在张典史的带领下乡查抄,他们干这活儿早已是熟门熟路了,回来的时候总是带了些鸡鸭,这样一折腾,县城附近几里的商户也表示愿意交纳保护费。 李玉霜现在的主食倒变成了鱼肉,只是身材还是那般苗条,到了床上更是抵死缠mian,倒让白县令心中窃喜。 只是好日子不长久,正在白县令心中欢喜的时候,一个驿卒骑着快马赶到了登封县衙,傲气十足地说道:“登封典史前来接办公文……” 张亦隆赶紧接过公文,这公文居然是出自苏安琪苏会办之手,开封府尹林长河又亲自加了个“此事重大,速办”的条子,公文上说:“查魔教邪徒云集登封县意图不轨,登封县令竟视若未见,以致魔教……令登封速速查清……” 念完了公文,几个公人七嘴八舌地说道:“本县何曾有什么魔教!便是便是……何曾有过!” 白云航对此一无所知,又问道:“当真没有,那公文又是为何而发啊!” 文员茅禹田答道:“本县都是佛门信众,就是杏花村旁边有些檀香教的教徒啊!” 白云航吃了一惊,他问道:“檀香教?那不就是魔教吗?他们聚于何处,有多少人?” 茅禹田惊问道:“这檀香教与魔教当真是一回事吗?我见那帮教徒有些疯疯癫癫颠而已!” 白县令怒道:“这魔教教众都云集于何处?有多少人?” 这可是关系到印把子的大事,白县令不能不急,沈越抢先答道:“就在杏花村上边的那个村子,唤叫檀香村,约莫有两三千人……” 两三千名魔教教徒?白云航差一点被吓晕过去了,大顺律定例“聚众十者报备”,几千魔教教众入境图谋不轨却毫无所知,莫说他一个县令,就便是林府尹甚至于苏会办都有摘印的可能。 几个公人还在议论纷纷:“檀香教?魔教?这两帮人怎么搭得上啊……不过说真的,檀香村那帮人确实有些不正常……” 在江湖上魔教也是一大势力,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哪一个没有听过魔教教主幽明破天的威名,这人与净慧那个靠嘴皮子混上院主的秃驴不同,完全是打出来的威名,他夜奔武当连诛七剑等武林旧事可是名动江湖啊,白云航自己没见过幽明破天的面,可是他听一个朋友讲过,她是如何见到过幽明破天一招之内轻松松就解决了太白六大高手。 哼!什么朋友,不就是终南派的楚若琼楚姑娘吗!你也就是竖起耳朵贴在墙脚偷听了一段!你的江湖阅历还不够!告诉你,魔教的第一高手不是幽明破天,而是他兄弟幽明断绝,那才是当今天下真正的邪道第一高手,令无数江湖少侠为之热血沸腾无比仰慕的对象。 百年以前的江湖侠少大多是大喝一声:“魔女,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然后把魔女斩于剑下,过了若干年,江湖侠少已然是含泪挥慧剑斩情缘,又过了若干年,江湖侠少们已然是追着魔女屁股到处跑,上一代的江湖中人,更是把与魔教中人称兄道弟视为一种时尚,至于现在,只要幽明破天随便打个屁股大的招生广告,叛出师门加入魔教的侠少找不出一千也有八百。 现如今的江湖已经不流行尊师重道,而是流行扑倒师娘的新时尚,甚至于一向为人不齿的母女通吃都有些市场,更不要提这正邪之争了,只是幽明破天肯开课,保证有大批侠少转职魔少,毕竟魔教少主是近二十年江湖上最风光的行当,不过白云航对魔教还有些反感。 魔教由于没有在政府进行过合法社团注册,所以屡屡更换招牌、经营场所和法人代表以逃避打击,比方说“日月神教”、“圣火教”、“天圣教”……,所以在江湖上的信誉一向不怎么好,要知道当你拿着“日月神教”教主方明杨按了手印的欠条找上黑木崖,却发现“日月神教”已然宣布破产倒闭,现在江湖上只有一个总坛设在光明顶的“圣火教”,教主则换成了一个叫作杨明方的人,你想这个债务能收得回来吗! 在长安道上动铲子的时候,遇到过几位老前辈,他们一致劝告白云航:“魔教中人碰不得,如果和他们交上朋友,恐怕会吃了大亏!”白云航再问的时候,这几位前辈却含糊过去了,只是说:“我是吃过了大亏了,你莫当耳边风啊!” 为了树立良好的公众形象,魔教这两年引进了多名公共关系专家,并再次换上了新招牌-檀香教,在少室山脚下开设了他们的中南五省总坛,并派驻副教主以下护法十人、长老三十人、供奉十六人等魔教高层七十余人到此地开展教务。 只是白县令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魔教怎么敢在少室脚下设个总坛-自古正邪不两立,少林寺可是执武林正道牛耳得啊! 沈越当即抢先答道:“大人!您的问题我明白!这全是因为……” 说着,沈越做了大伙儿全明白的手势:“檀香村那边是少林寺的僧产,全是山地,土地贫瘠得很,又没什么肥力,一亩地到了秋天也就收个五六十斤,实在没什么种头,偏偏那真道和尚放佃时的心实在太黑……所以就一直没人租种,后来魔教来了用一年一千五百两银子租下这里,少林寺看在孔方兄的份上,就让魔教暂居在那里……” 孔方兄的威力无穷,总算是这魔教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一点,白县令当即下令:“沈越,挑上几个精干的捕快,咱们明天到檀香村去看看!这苏会办亲自交办的事情总得办好!” 结果晚上李玉霜便埋怨道:“你也太不顾惜自己了!听说檀香村有两三千魔教弟子,你们这么点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为了能再次见到李玉霜,白县令做出一个极英明的判断:“微服私访!” 有了钱可以改善办公条件,虽然没有配备专车,但是白县令用公款租了辆大车,大伙儿坐在车上便奔向檀香村。 白县令坐在大车,望着两侧青山连绵不绝,路旁小村野店为数不少,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心中很是有些惬意,他便叨扰张亦隆了一句:“张典史,咱家且先睡上一会,到了地头再唤醒我!” 众公人笑道:“大人莫不是昨夜在李姑娘身上太卖力气?现在想补眠一会?” 只是白县令还没闭上眼睛,大车猛地停了下来,一干公人都亮了兵器,白县令更是拔出了护身的短刀喝道:“好大胆子,竟敢劫道!” 从道旁跳出的三个人登时软了下来,收起了兵器,为首一个头扎英雄巾,身着蓝色劲装,腰挂百宝囊,手持银剑的侠少当即一拱手道:“几位兄台,我等兄弟只是想行个方便,并无劫道之意!这车去不去檀香村?” 白云航已然认将出来,这位侠少便是将自家老爹卖了十八两的莫无箫莫少侠,他旁边那两位年轻人在百花楼那夜也曾有一面之交,正是那帮侠少――的跟班。 这两位与莫无箫一样都是不得意得很,只是今日却是神彩飞扬,白县令正巧没借口混入檀香村,当即说道:“上来便是!” 张亦隆十分健谈,难免会夸耀自己这帮人既有钱又有些权势,莫无箫听着很不服气,他说道:“若是以往,肯定被尔等比将下去,可是从此往后咱哥仨却算是出人头地了!” 沈越只说了两个字:“瞎吹!” 这可气坏了莫无箫:“我有个同门师兄,在檀香村入了魔教,两个月做了分舵主,很受教主重用,现下已经有几百弟兄!只是尚缺几个信用的人,所以专门叫我们过去共享荣华富贵……” 两个月在魔教升到分舵主?请同门过去共享荣华?这怎么都象开封城内的武馆小广告“……故老相传辟邪剑法天下无敌……只要十六两现银和三天时间!保送大内护卫!”,不过听茅禹田说现在登封县城也有这种小广告。 “我那师兄说了,我们过去立即就作分堂主,只要开创个局面,美女金钱应有尽有!”莫无箫说得唾沫乱飞,还用双手比划个不停。 这大车走得甚快,不多时已经到了杏花村,等过了杏花村再走半里多地便是檀香村了。 莫无箫仍在说个不停,白县令却总觉得有不对劲,天下间有这么好的同门师兄?正想道,那边莫无箫猛地“咦”一声惊呼。 白县令转头看去,原来是十几个青年男女在那里弯着腰捡人家卖剩下的菜叶,白云航心道:“干什么不好,这么年轻怎么就入了丐帮?” 莫无箫看了好一会,才大声叫道:“十三师弟!十三师弟!” 那群人中跳出来一个青年,也兴奋得叫道:“七师兄!十六师弟!十七师弟!你们也来了!这太好了!” 莫无箫旁边的汉子却问道:“十三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捡菜叶?” 白云航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几张烂菜叶,这十三师兄笑了笑:“你以为你十三师兄真靠捡菜叶子过日子,咱这是在磨砺意志,走过苦难,前面就是金光大道!要知道我现下已经不是分堂主了,是分舵的第二舵主,仅次于你三师兄!” “恭喜师兄!恭喜师兄!”白云航却不觉得捡烂菜叶子有何恭喜之处,那十三师兄说道:“快去吧!快去吧!你三师兄等你们恐怕都等急了!” 说着十三师兄又去磨砺意志-捡烂菜叶子去了,这大车走得甚快,不多时便到了檀香村,一个青衣汉子带着一帮人早已等在那里,一见面就赶紧把莫无箫三人随身的大包小包拎了下来,嘴里嘘寒问暖:“七师弟……想死你了……十六师弟,你来了便好了……” 这帮人可以十分热情周到,一行人边走边谈:“已经一年没见面了,我还记得我们同师学艺的时候……我们师兄们的感情可是永久也不会变地……” 十句话倒是有八句是谈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浓厚感情,剩下两句则是:“做师兄的,这次是出了头……干出了一番事业,师弟,好好干啊!机会有得是!” 白云航打了个马虎眼,也带着一应公人跟了下去,他和莫无箫打过招呼,便装成是和莫无箫一块来投奔魔教的。 到了住处更是周到热情,这天晚上,这三师兄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只可惜白县令只吃了几口,烂菜叶子加上发霉的大米,一干公人都没有味口。 只是这帮人的招待当真是热情周到,李玉霜若是有这般体贴,白云航不干县令也心甘情愿,等吃好晚饭,气氛更加浓烈,三师兄说道:“各位师兄弟和大伙儿来投奔咱,咱这个干分舵主的请大伙儿去听一听本教圣师讲讲……” 于是一行人跟着这三师兄走到另一间小房里,边走边叫“辉煌的事业等着我们,走过苦难前面就是金光大道……”,气氛十分热烈,最后白云航也跟着叫了句。 房间很小,而且散发着一种霉味,几十个人挤在一块,只见一个干练的年轻人跳上台上大声宣讲:“大家想要成功,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吧!成功需要机会,什么是机会?近十几年来有两次好机会,第一次是李自成率部举义,那是多好的机会啊,那时候的小兵一卒,现在都是一方大员了……” “第二次机会则是襄阳之役,有人说得好,永昌三年襄阳城的老鼠,现在都是吃七品俸禄……只是我们生得迟了,这两次机会都没有碰上……这怎么办?我来告诉大伙,现在加入我们檀香圣教便是第三次机会……” 这年轻人口才极佳,说话很有激情,而且一气呵成:“只是要把握机会才能成功!怎么样来把握机会,这就要从我们这帮人干起……为什么有人有机会却失败了……我步经远给大家详细解说……” 他详细分析了成功与失败的因素-:怕、靠、懒、拖、面子,莫无箫等一帮新来的都有触动,连白云航都有点心动,接着他又举了牛相爷等人的例子:“本朝牛金星牛相爷,发迹之前不过是本省宝丰县的落魄举人而已,正是因为他抓住大顺入河南的机会,才会一夜发达,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最后这年轻人极富激情地叫道:“事业要从现在做起,从身边的小事做起,看准目标,其他的都不要考虑……” 一应听者都是热情膨胀,激情无限,振臂高呼:“我要成功,我一定要成功!!!” 全都是象吃了春药一般,就连白云航也有些被感染了,连声叫了几句,那魔教年轻人又说道:“大家团结起来,肯定能取得事业的成功,世界上没有完美之人,但是有完美之团体……” 折腾到半夜,大伙儿的嗓子都喊哑了才回房睡觉,男女都同房睡觉,十几个人挤一小房间,男的睡地铺,女的睡硬床板,白县令这时候才回过味来:“咱已经在县城里成就了一番事业,还在这瞎折腾个屁……” 倒是莫无萧感动地得哭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从小到大,连我妈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第二天一起来,那三师兄说道:“为了磨砺意志,无箫……大伙儿一块去捡菜叶子去,咱们不是吃不起更高档的东西,而是要用这来磨砺意志……走过苦难,前面就是金光大道!就等大伙儿干出一番事业了!” ------------ 第二十章 初受小挫 一帮人一路振臂高呼“走过苦难,前面就是金光大道”,一齐捡菜叶子磨砺意志去也,白云航早就干出一番事业,自然是没心思在这多呆下去。 他一个眼神,众公人算是反应过来了,当即瞅了空溜将出来,没走多远就听到昨日那位年轻魔师站在场地中央用带着无限激情的声音对着一帮新人说道:“加入檀香教是这几十来的最好机会……瞧,这就是圣教的檀香神符……” “一套檀香神符售价七十两,而你加入檀香教,就只需三十五两银子,以后在济世时拿一套檀香神符就不用再另外付费了……当你介绍七十人入我圣教,那你每月拿到两百两银子是易如反掌……如果你认为七十个人太多,那只需要你介绍两个朋友进来,这两个朋友会再去介绍其它人……我来详细介绍一下其中的算法……” 有个脑子不怎么灵活的公人轻声问道:“这檀香神符是什么玩意?值这么多银子?” 还没有回话,那边的侠少侠女们已经激情无限,连声高呼:“我要成功!我要成功!入我圣教!入我圣教!” 白云航看了一眼圣使手里的檀香神符,粗看象张黄色符纸,仔细一看,还是张黄色符纸,那边圣使已经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继续无限激情地说道:“这位兄弟说……这是不是骗人?这怎么可能是骗人,加入圣教可是最近数十年第三次机会,你是为朋友创造成功的机会啊!这是为朋友创造成功的机会啊……或者说,这是善意的骗,给朋友一个成功的机会!” “要成功要事业有什么法子,不外乎作官、经商、混黑道,你们以前在江湖上打拼,打拼打拼,双手空空!现在机会来了……大伙昂首挺胸起来,你们有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什么东西适合我们现在的江湖少年?” 下面的一帮魔少魔女们也是动狂热地呼应圣师的演讲:“投钱少、风险小、回报大、时间短,那就是我们檀香圣教……现在的三大趋势是什么……” 当真是激情澎湃,这圣师重新宣扬起了檀香神符的功效:“本教的檀香神符,是幽明破天教主亲手制成,限量发行,有无比神效,可以活死人而肉白骨,在外面千金难求,本教教众购买只需要三十两银子……” 那边白云航见一众公人都听得有些意动了,赶紧抓紧他们的手跑路,那个脑子不怎么灵活的公人已经完全沉醉于圣师的讲话之中,上了车他还问道:“大人,这神符当真有这等神效?而且只需要介绍两个人入教,每个月就有两百两银子可赚?” 白县令可是知道赚钱有多么不容易,那是自己一铲子一铲子挖出来的,想要一夜暴富?门都没有,自己在登封县令的职上打拼了一个月,算上在这一路跑官的开销、给公人发的粮饷,自己还亏了几十两,这还不算交给李玉霜的私房钱。 干一县的父母官捞钱都不容易,江湖上哪来这么好搞钱,看起来魔教中人是万万交不得朋友,那些老前辈说的半句不假。现如今江湖虽然流行推dao师娘,可是这等蒙钱的法子,有哪个会喜欢的? 听这公人发问,他当即笑答:“拿三十两来,咱给你画一张,保证可以活死人而肉白骨……比檀香教还足足便宜上五两银子!” 那公人还没反应过来:“大人画的神符真有这等神效?不是蒙人吧?檀香教似乎每个月还能拿两百进腰包……” 旁边张亦隆大笑:“不用找大人,拿二十两到咱这里来,和檀香神符一样有功效!而且你介绍两个人来买俺画的神符,让他们再介绍人来买,保证你每月能捞两百两啊!” 这公人才明白过来:“奶奶得……居然是这种玩意,大人,要不要查抄一番……一张符纸就能换上三十五两,一本万利啊!” 白云航道:“能不查抄?这是苏会办林府尹交代下来,不想查抄也得查抄!再说了,我掂量了下,那檀香村不止两千人,至少也有三四千人,一个按三十五两,魔教不是捞了十万两银子!抄!抄!抄!” 张亦隆是老吏,他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老李,若是按檀香教的法子,你向我交钱就行了,再拉两个向我交钱,什么神符都不需要了!” 那公人惊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檀香教好歹也有张符纸,你什么都不给,叫我直接给你交钱又是何故?” 白云航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笑道:“他给的是一个发财的机会,一种先进的理念,至于什么货物并不重要,你可以再给朋友创造发财的机会,这才是魔教称为魔教的原因……” 这公人总算是一点就通,他笑道:“好啊!大人,我介绍您入张典史办的魔教!” 既然打探清楚了,白县令当即集合全部四十来公人准备第二天扫荡一次檀香村,李玉霜听闻了他在杏花村的所见所闻,便轻笑道:“还以为昨晚你是在杏花村过夜了……” 白云航赶紧说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李玉霜波光流动,娇嗔道:“信不过你的话!对了,魔教当真是你说的这般不堪?” 白云航答道:“我以前曾听人说魔教中人天性自由,率性而为,听起来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觉……可是亲自一探访,完全不是回事,这魔教中人着实是碰不得!” 李玉霜笑了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她说道:“今夜咱们分房睡,你要早点睡养好精神,等你回来我再给你件神秘礼物,保证你有个意外惊喜!” 白云航点点头,这些日子两人同床共枕的机会不少,只是这家中的事情着实是由李玉霜作主,更要紧的是到现在她还是咬紧牙关,双方好得如胶似漆,可这这关系始终没有确定下来。 少林寺。 “听说来了个十分厉害的县令?” “是啊……” “本门弟子海杨,在路上行走,结果无端被抓进衙门打了六十大板,又罚了二十两银子!” “本门弟子海栋……” “本门弟子……” 方丈刚刚说话,下面已然有十几名高僧控诉不已,特别是大悲庵的院主更是控诉:“这狗官欺凌本门,还四处侵占本寺的僧产,非一把斩了他不可!” 方丈慈祥地说道:“净幻,你入我佛门三十门,还是这般火气吗?这僧产之事,昨日我会同各院院主已有主张,交由你们大悲庵保护便是,大悲庵下可有什么得力的弟子?” 净幻院主当即说道:“无需他人,只需派如定一人前去便可!” 方丈很温和地说道:“这事倒不急,净幻师侄,你在佛门三十年,怎么还改不了这火气啊…五祖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只要我等……” 方丈大师佛法精深,说得众位高僧连连点头,最后净幻也反思自己这三十年佛法修行之得失,心中既有所思,走得也自然慢了些,因此是最后一个步出方丈室,这时候只听方丈在室内一声怒吼:“奶奶得,哪个又偷了贫僧的钱,贫僧非一刀斩了他不可!” 再说白县令第二日领着四十多名公人坐着大车,个个身着皂衣杀奔檀香村而去,路过杏花村虽然是严加戒备,可是没哪家青楼敢出头阻拦,倒让白县令在车头显尽了威风了。 不多时已然到了檀香村村外,不用白县令发号施令,一众公人已然手持刀枪棍棒直奔杏花村而去,大嗓子的茅禹田还连声大吼:“魔教妖人,莫要猖狂!奉河南苏安琪苏大人之命前来查办魔教!有胁从者速速退开……” 只不过魔教还不是吃素的,入村走了六七步路,到处飞来了石子、砖头、砖瓦,从房上到房下到处都是往下砸东西的侠少们,一众公人左挥右挡,可怎么也招架不住,这前进的速度自然就慢下来了。 白县令一咬牙,带头冲上去了,大吼:“魔教妖人,尔等速速投降,莫作无谓之抵抗……” 回答他的是几块石头,这还没完,对面的魔教教众在一番议论之后,在村里猛然涌出六七百个侠少侠女一拥而上,把这帮公人给围住了。 好汉架不住人多,这帮教徒十分狂热,一边围住了公人另一边还在振臂高呼:“我要成功!我要成功!你们不许坏了我们的事业!” 几个站在前面的公人已然被魔教教众围攻、撕扯,还有带头的大叫:“你们坏了我们的大事,我们不想活了……我们要与你们同归于尽!” 魔教教众越围越多,一顿劈头盖脸的拳脚、棍棒落将下来,公人们鸡飞狗跳,白县令见到风头不对,想要转身跑路,只是四面八方都被围住,哪有公人们撤退的余地,白县令只好硬着头皮大吼:“尔等加入魔教,干的是杀头之罪!今日若继续做无谓之抵抗,明日苏会办便派十万大军扫平了檀香村……” 只是和这帮走火入魔之人谈什么道理是绝不可能的,一帮公人的皂衣多半已被扯破了,身上也挨了不少打,白县令就挨了六七处打,还好官服没破,否则又是一笔银子,他暗自思量:“怎么样才能突将出去,这样下去咱这四十多人非得陷在这里不可……” 正想着,只听到那边有大队人大吼道:“魔教妖人……不要猖狂!大伙儿上啊!你们干的是杀头的事情,最后却是一场空啊……” 那边冲进来了两三百人,冲破了魔教教众布置的包围圈,白县令也不管是谁,高呼一声:“撤!” 一众公人飞奔出村,不作任何喘息,白县令这才发现前来救援的居然是杏花村的护院们,大为惊奇。 白县令查抄过两趟杏花村,双方可以说是结下不少怨恨,可现下居然是杏花村派人解的围。白县令眼神倒好,一眼就瞅见了百花楼的云姨,过去见了个礼,那云娘虽然芳华渐逝,却是很有些风韵,只她拉着白云航的手腻声说道:“还真亏了大人,大人也不知会一声……否则我们杏花村两百多汉子都可以与人一起来查抄!” “大人啊……这天下最可恶的便是这檀香教了!传什么狗屁教啊,尽说些事业、成功……害得咱这生意萧条!孔夫子都说了人性本色,难道他比孔夫子知道还多!”这番柔语当真让白县令心都软了。 原来檀香教发展教众,这杏花村既在檀香村边上自然是第一个受波及的,这等嫖客中人多半是不得意的人物,倒让檀香村拉去许多常客,一时间改呼“我要成功!我要成功!”,生意大受影响。 白县令查抄一番,顶多是吓跑了几十个嫖客,罚过之后这嫖客还是照嫖不误,可是这檀香村却不同,进了魔教哪有出来的一日,这简直是触动了杏花村的根本利益,今日见白县令杀气腾腾地杀将过来,本是戒备森严以防查抄,没多久听闻改冲檀香村了,杏花村的老板们全是欢天喜地说道:“让他们也尝尝查抄的味道!” 可是没想到魔教胆大包天,连官差都敢围攻,当即由云娘组织了一百多护院、龟奴、杂工前来把白县令给救出来了。 白县令告了个罪,检点了一下人手,倒没拉下一个,只是多半人官服被扯破了,非得缝补一番不可,还有七个受了些伤,得好好医一医。 再见檀香村之内,魔教教众是越聚越多,眼见有两三千人,自己加上杏花村的人马也不过两百来人,得!今天这一趟是赔本了! 不过白县令眼球一转,他双手一拍,转身对云娘说道:“这趟查抄是不成了!可是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我非得让他们散去百八十人不可!” 云娘当即喜道:“不知民女有什么可以效力的地方?” “尔等干的是杀官谋反的大罪,抓到便要杀头!” “不要做无谓之抵抗了!” “入魔教风险大,回报小,大家快跑吧!” “苏安琪派来的三万大军不日即到,到时候把檀香村杀个寸草不生!” “其中有两万精骑,任你是怎么样的高手都招架不住!” “大家为什么入魔教?还不是为了发财!” “丢了脑袋,光有钱有个屁用啊,而且谁在魔教见到过白花花的银子!” “各位侠少侠女,在下是登封知县白云航,现在向你们宣讲……” …… 白县令在外面发动了声音攻势,魔教教众中有不少已经有些动摇了,不过魔教天生是靠嘴皮子功夫发家的,当即推举出数个口才甚好的辩师出来反击。 “入本教是近数十年事业成功的第三次机会!” “加入本教是成功的好机会,时间短,风险小,回报高,你们快来入教啊!” “瞧!这是圣上亲笔写的嘉奖之令,苏会办再大也大不过今上……” “下面请本教圣师步经远讲话,大家热烈欢迎……” “外面的假官差们,你们的真面目早就被我们识穿了!要想成功,就加入本教,入教不需要一分钱,还有许多好处……我步经远可以保证大家每个月都轻易赚到两百两银!” “大伙儿跟本圣师一起喊!” “我要成功!我要成功!” 这步轻远就是白云航见过的那位年轻魔师,口才极佳,说话很有激情,他一出现就扭转了战局,一众魔教教众激动得热泪盈眶,个个振臂高呼,白县令只能在外面空着急。 云娘也急了,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把平时叫床叫得最响亮的姑娘都给奴家从村里叫出来!” 果然是收了奇效,步经远面对这新一波的声音攻势竟是无从下手,一众姑娘的声音已然是到了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的地步,一会是浪叫不断的叫床声,一会又是泼妇骂街,另一会又变成针对魔教教众的宣讲。 任是他有再大能耐,也架不住这等攻势,颇有些魔教教众迷途知返,叫骂了一个半个下午后已私下走了六十多人,云娘心中欢喜,连声叫道:“白大人,是不是咱们合起来再抄上一遍!” 白云航摇摇了头,眼下这檀香村的魔教教众多半还是执迷不悟,特别那些头目更是顽冥不化,自己这帮人冲将进来,顶多是再重演一番方才惨被围攻吧的场面,他心道:“且让咱家兵强马壮的时候再抄一遍檀香村!” 白县令既然不打头阵,杏花村的妓女龟奴护院们也只能在外面空喊,那云娘是下了大决心:“哼!反正生意淡着,今晚就叫几十个姑娘一路喊到天明!” 白云航临走之时,还送了几十张红纸通告,那是白县令原本准备在查抄檀香村后张贴用的,现下就交由云娘,叮嘱她晚上趁黑把檀香村贴得里外都是,上面有他登封知县的大印,自然也会吓跑一批人。 不过经过这样一折腾,这聚拢在檀香村的魔教教众竟是被吓跑了六七百人,还有几百人也是意志颇为动摇,不肯购置檀香神符济世救人。 不过这一日终究是白县令受了挫折,虽然没有损兵折将,可是折腾了一整天却一无所获,还要给众公人发了一笔小钱作为压惊和缝补衣物之用,最后又在酒楼请了三桌来激励士气。 一干公人都说:“暂且放过檀香村,我们先去抄别家!” 可毕竟这是苏安琪苏大人亲自交办下来的差使,总得应付过去,还好白县令灵机一动,当即拟了一通公文,先将魔教教徒的数目加上十多倍“今有魔教教众四五万人云集少室山”,然后为白县令自己表功“县内捕快不过二十之数,但为地方安危计断然出击……刀山枪海,魔教教众不计其数……县令以下无不负伤”,最后“终因敌众我寡,仅将其驱散万数人,尚有教众三四万人云集檀香村”。 最后是哭穷,“本县库房积欠本已极巨,县令上任以来垫支已达数百两,此次平贼又耗去四百余两,恳请会办大人给予县库补助一百两为盼!魔教尚有教众三四万人云集于此,本县仅有捕快二十余名,恳请大人速速出兵平定为盼……” 一听说是三四万魔教教众,苏会办和林府尹全给吓住了,原本以为就是两三百魔教教众云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苏会办和林府尹苦思半天后,眼下河南全省的兵力不过二万,可以机动的野战精锐更仅有一支,统共只有六千之数,哪有精力前去平定。 再考虑到魔教近年来业务转型,倒不曾干杀官造反的事情,苏会办当即作了英明决断:“由白县令就地解决,限六月之内荡平魔教!” 这又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登封县,当然这是后话,至于白县令这个三四万教众的数字是怎么推断出来的,苏会办后来也责怪过白县令数字不确,白县令振振有词地说道:“是按分堂主、舵主的数量推断出来!” 苏会办只能训上一句:“看来白县令对魔教还不了解啊,不管什么人物,只要一进魔教就是从分堂主干起,拉上五个人入魔教就是副舵主,拉上个十个人就是分舵主了……” 这也是后话了。在压惊宴上白县令没吃几口,他知道李玉霜已经烧好饭菜,在家中等着自己,一众公人也知道他的心思,当即笑道:“大人,您就先回衙吧!小心河东吼一声,大人您的葡萄架就倒了!” 白县令佯怒,却抛开了今日的不快,一路小跑回了衙门,那边李玉霜见他回来,一边去准备开饭一边说道:“先去洗个澡吧!热水已经备好!” 白云航洗了个浑身舒畅,李玉霜今日又给他置办了件新衣,浴后的白云航倒有几份翩翩美少年的风范,嘴里直说:“玉霜,幸好有你啊!” 李玉霜望着白云航目光有些幽怨,又有些迷离,她轻声说道:“你先吃饭吧!我说过了,吃完饭便给你个意外惊喜!” ------------ 第二十一章 神秘礼物 意外惊喜?白云航吃饭的速度已然是狼吞虎咽,而且这饭吃得还特别香,他一边往嘴里扫饭一边说道:“玉霜……莫不是置办了件花衣?专门穿出来给咱看?” 他心里只愿李玉霜置办件紧身小衣,白云航的眼光已经渐渐高了,穿着衣服的美人才是最美的,而半掩酥胸半露性感的李玉霜,带着那慵懒美态,更是美到了极限。 虽然说白县令一向节俭,可是在这些问题上,白县令却是李玉霜的无限制提款机,男人赚钱不就是为了女人花钱,他脸上当即笑开了花,只是李玉霜垂下头去,笑而不答。 饭吃得正香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白县令一皱眉头:“难道哪个弟兄酒喝多了?暂且不管了,只要不坏了我和玉霜的好事便是!” 他还在思索的时候,只听“呯”地一声巨响,这房门已然被人粗鲁地踹开,身体高大的如定和尚踩着门板大步走了进来,他赤着上身,中指直指白云航道:“狗官!叫你死个明白!” 白县令在登封县最恨的便是这如定和尚,他当即放下碗筷,护在李玉霜的身前,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说道:“如定,你想杀官谋反吗?” 如定很不屑地哼了一声,眼中全是蔑视,铜铃大眼直露凶光,脸上、身上都是长长的的刀疤,更平添了几份凶狠之劲,他大喝道:“狗官!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贫僧奉方丈之命前来取你的小命!” 白云航却是着急得不得了,沈越和彭狗蛋这两名好手都还没有回来,他想向后退上几步,只是稍稍退后却撞上李玉霜温软的身子,一想到李玉霜,他强遏惧意,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强自摆出一副交手的态势。 如定和尚身手极为高明,在少林寺的四代弟子算是绝顶好手,放到上江湖去可以解决一打好手,他自然是有恃无恐,反而把目光移向了李玉霜,眼中全是贪婪和情欲,只听他大喝一声:“狗官!你好大胆子,仗着自己是一县父母官,任意欺凌少林弟子,屡屡霸占少林僧产,更为恶劣的是你竟然强霸了这等娇滴滴的小娘子,当真是千刀万剐!” 白云航胆气反而壮了,他抓紧护身的短刀,双目盯紧了如定和尚,目光也带着几分决断与勇悍,大有视死如归之志,他说道:“玉霜,等会你快走!” 如定和尚狂笑道:“狗官,你竟敢对大爷我拔刀相向,大爷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罢,看在这个娇滴滴小娘子的份上,你只要她陪咱过日子,咱就饶你一命,让你回家种地去!” 白县令竟是怒吼一声,握着短刀就冲上去了,男儿宁死不折腰,如定和尚却是不把白云航放在眼底,一退,双手一翻,一转,白云航的刀势落空,已然露出一个莫大破绽。 如定和尚狂笑一声,双拳注满劲力直奔白县令的小腹打去,白云航身手太弱,情急之下将护身的短刀用力挥出,只是这短刀并无多少劲道,刀背撞在如定注满劲力的拳头之下,立被撞开。 如定的攻势也因此稍缓了一缓,只是他这等高手绝非白云航所能制服,铁一般的拳头并不停息,竟是又朝白云航打去。 眼见白云航就要重伤拳下,一只纤手挡住了去势,如定狂笑更是不止,这小娘子心痛奸夫,竟是拼命出手了,只是下一刻“呯”地一声,如定向后疾退了两步,脸色涨得有如猪肝一般。 白云航见李玉霜移步上去,心情激动,却是无计可施,就要以身犯险,强挡如定那重若千斤的一击,却是缓了一步,下一刻却看到如定和尚不支后退。 只听李玉霜轻声说道:“少林功夫,也不过如此!” 说归说,她竟是得势不饶人,直追着如定猛击,只见她手持一把不知哪来的银剑,攻势如潮,银凤飞舞,竟是攻得如定连连溃退。 她的剑法一剑接着一剑,竟无半刻停顿,这剑法看似杂乱无章,可若是在大高手眼中,却是招招精妙之极,如定越打越是心寒,此番前来过于托大,未曾带了什么兵器,又被李玉霜占去了上风,少林寺的数门绝技也施展不开,往往是才出了半招就被迫换上另一门剑法,在漫天剑风之中苦苦挣扎,他连句话都不敢多说,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只是想要挽回败局哪有那么容易,他勉强徒手挡了几剑,猛地惊呼一声:“这是乱披风剑法……” 话还没说完,李玉霜的银剑已经连带着剑风擦过如定和尚的头皮,如定只觉头皮发寒,还带有一丝痛意。 一想到这路剑法的厉害之处,心中更惧,就想转身逃跑,哪料想李玉霜早有准备,一只玉手注足了劲力用力一击,直中如定后背,没想如定反应过来,李玉霜又是一踏一扣,又来了一个干脆利落的肘击,如定和尚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白云航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李玉霜收起银剑,带着一丝落寞说道:“还不把这和尚绑了?他手上银子不少,正合你的心意!” 白云航当即拿来绳子把如定和尚踩在脚下绑了又绑,还连打了好几个死结,连踢了这和尚好几脚,然后报喜道:“玉霜,绑好了!” 李玉霜手持香巾擦了擦脸,方才这场激斗,她连滴汗珠都没出,只是脸上沾上了点尘土,只是白云航一眼望去,却见那眼中的李玉霜已然是柔美中带了不尽的刚毅。 李玉霜随口问道:“你不吃惊?你坏了我的身子,不怕我杀了你!” 白云航很从容地答道:“我既愿与你相伴终生,这些许小事又何曾在意……” 李玉霜的语气顿时有了许多温情:“我现下便让你有个意外惊喜!” 白云航应了一声,心里欢喜,脸上却不表现,换了副筷子继续扒了几口,李玉霜没好气地娇嗔道:“现下还有心情吃饭?” 白云航扒完饭道:“怎么没心情……当年咱在棺材边都啃过……” 白云航猛地醒悟过来,当即转口道:“玉霜啊,把你的神秘礼物亮出来吧,我可是等得急了!” 李玉霜的眼睛会说话,他扫了如定一眼,白云航当即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若是给这死和尚白看了几眼,不是亏大了!” 这时候在外花天酒地的公人也回来了几个,白县令当即叫来几个免费劳动力:“这和尚潜入本县房中意图不谋,结果被本县逮着了……” 众公人认得如定,知道他是少林寺的武功高手,当即恭维白云航武艺的声音接连不断,白县令道:“这和尚十分奸滑,你们要好好好看守……明日我要审案!” 一众公人当即再把如定绑了再绑,至于嘴上白县令早塞条了抹布进去,任他是铁打的汉子也挣不脱,等处置完毕这和尚,白县令才向李玉霜请功:“现下总成了吧?” 李玉霜轻笑了一声,然后柔声道:“到我房中来吧!” 她语气有些生硬,白云航却不惧怕,跟随李玉霜着走入了她房中,李玉霜边走边说:“你可是好大胆子啊,不怕我一剑杀了你?” 白云航却毫无惧意,反而道:“杀了便杀了……咱们都相处这么多时日了,也没见你动手!” 说着,白云航加快了步伐,整个人贴着李玉霜,双手放在李玉霜的香肩之上轻揉起来,渐渐地这手越发不老实起来,先是亲腻地搂紧了粉颈,接着手掌慢慢地往下滑,竟是隔着衣物挑逗那对玉免,李玉霜的情火也有些被挑动起来,夜色中只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声,行动却是慢了下来,却没回头继续向前行。 白云航见她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心中更是欢喜,今夜见到李玉霜大显神威,生怕这只金凤凰飞出草窝,现下李玉霜虽不曾对他百依百顺,却也是大有情意,那边李玉霜一边打开房门,一边轻道:“你怎么还搂得这么紧,是不是怕玉霜飞了?” 白云航轻声道:“我便是怕你飞了……” 李玉霜听这话不由一呆,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先放开吧!我得开门了!” 推开了房门,李玉霜却没有点灯,只听她幽幽说道:“我shi身于你,虽非我的本意,但你对我却是很好……而且靠在你怀里的感觉很不错,我想我这辈子是只能靠在你怀中了……” 白云航心中大定,顺手关好房门,点亮了蜡烛, 只听李玉霜继续说道:“我也曾见过太多的腥风血雨,过过柔情蜜意着实是再好不过!” 说着,她把外套解了开,白云航灯下观美人,越看越美,欢喜地道:“天冷!咱们到床上看看你新办的紧身小衣吧!是什么花色的!” 李玉霜解下外衣,抢先坐在床边指着床头说道:“这神秘礼物还在这里啊!” 白云航快步向前,往床上看了一眼,却见床上似乎隐隐约约躺了一个人,这时候李玉霜卷起床沿,白云航却见是个极美的女子,只见她侧身而卧,似乎睡得十分香甜,一对秀目只留了一丝缝隙,那流露出的一线波光,竟也让白云航为了一痴,云鬓堆叠能让枕畔留香,看着这秀美的轮廓,白云航竟是有着如处花海的感觉。 李玉霜脱下了鞋子,露出只着罗袜的玉足,拉着白云航的手让他坐下,只听她轻笑道:“这个神秘礼物可好?” 只是白云航却坐不下去,他惊道:“这不是峨嵋派的郭女侠吗?” 白云航也曾见过这郭雪菲一面,知道她是峨嵋派的大师姐,江湖上排行第六的绝代佳人,只是怎么会睡在李玉霜的床上? 李玉霜用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说道:“别说是郭女侠,即便她是皇后娘娘,以后便和夫君是一张床上的人了!” 说着,她的纤手不知什么时候,滑到白云航的腰带,已把他的腰带解开了,白云航如梦如幻,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听李玉霜说道:“从此往后,他便是夫君娶的妾室,夫君想什么时候找她暖床,便什么时候找她便是……” 白云航仍是身处云里雾里,只是李玉霜这“夫君、夫君”地唤他却是极为明白,这还是李玉霜第一次如此唤他,他当即拉着李玉霜说道:“玉霜,你又何必这番试探于我!你只愿与你相伴一生,哪里又容得其它人……你便让郭女侠起来吧!” 李玉霜掩嘴轻声笑道:“夫君!我们事前可是说好了,自打我进门之后,我便是大妇,而她却是小妾的命!再说了,她中了我的秘法,这十二个时辰是醒转不过来了,善后就由为妻来操办,夫君只保睡了她便是!” 白云航却是越发越胆战心惊,生怕说错了半句鸡飞蛋打,他一边思索一面说道:“霜!你这又是何必!咱们不是早就说过了,如果你这般相逼,我便同你一块私奔!也罢,我这个官职不要了,我与你回家种地吧!” 李玉霜把自己的身子全靠在白云航的怀时,她指着侧卧的郭雪菲说道:“夫君待我很好,所以我也要真心对待夫君!虽说为妻心中有些不愿,可这位郭女侠的容貌却是比为妻美上几分,现下却只能做了夫君的小妾,为妻心中却是有几分欢喜!” 郭雪菲侧卧在床上睡得香甜,对李玉霜的话毫无所觉,李玉霜一面帮白云航解开扣子,一面说道:“夫君若是睡了她,从此我们夫妻两人再加上这个小妾室夫唱妻和,过过神仙日子!” 这当真是男人的梦想,白云航也有些意动了,这时候李玉霜已然扣子尽数解开,语气突然变得冷淡许多,只听她冷冷说道:“夫君若是不要这神秘礼物,我解开郭女侠的禁制便是,只是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天涯陌路人!” 白云航心中一片茫然。 许多年后,白云航仍然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样用颤抖的手缓缓地解开了郭雪菲的第一个扣子,露出颈下一小块雪玉一般的胸部,让人有着无尽遐想,竟是让白云航有心醉神迷之感。 时间似乎是凝固了,看着这样一位江湖侠女海棠春睡一般,却只能任自己轻薄,白云航的长枪立时挺立起来,在欲火的刺激下,白云航加速了动作,他先是隔着衣物将郭雪菲冰清玉洁的身子全都抚mo一遍,有时候还重重拧上一回,甚至隔着衣物在双腿之间轻薄了一回,雨点般的狼吻落在脸上、颈上,只是郭雪菲仍是春睡未醒,似乎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借着滔天欲火,白云航又逐个解开了郭雪菲的扣子,一对坚挺的双峰顿时跳了出来,白云航的双手抓住了那可爱的蓓蕾轻轻抚弄,只是力道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粗鲁…… 在白云航有些粗暴的动作下,郭雪菲已然是玉体横陈一丝不挂,女儿家的一切隐私都在那满是情欲的眼神之下沦陷,灵活的舌头和指头探访了每一处,尖峰、脐眼、玉背、沟股、桃源……可是郭雪菲却始终却两目紧闭,任由白云航动作,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凭着一层圣洁来抵挡白云航的入侵。 只是白云航低吼一声,那层圣洁也在粗暴的冲击下告以沦陷,白云航越发兴奋起来,眼下这女侠当真是天赐的恩物,用尽力量在狭窄的蜜道中冲刺,温热的嫩肉紧紧包裹着白云航的粗暴,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凭着男子的本性用力紧紧抱住郭雪菲向前冲刺,在这名侠女的身上任意驱驰。 而睡梦中的郭雪菲也似乎有所察觉,偶尔会有些细微的反抗,只是很快便消失在情欲的冲击之中,眼角也似乎有些泪痕,只是白云航并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身后的李玉霜望着交缠在一起的两人,不知不觉间一滴清泪竟是落将下来。 当白云航再一次把生命的精华注入郭雪菲的体内时,整个身子很是疲乏,原来雪白的床单已经沾染了点点落红,白云航却是没心注意,就想睡下了,李玉霜的一对玉手已是摸上他的后背,轻轻地按摩起来,手法颇是熟练,让白云航受用已极,只听她轻声问道:“夫君,对这小妾还算满意吧?” “满意!满意!”白云航还有什么不满意,虽然说郭雪菲醒来大有可能一剑砍了白云航,可这白云航已是死而无怨了。 李玉霜的手法很奇妙,白云航居然控制住了睡意,精神振奋起来了,他只听李玉霜说道:“夫君可是有人忘了旧人?难道忘了大妇之约?” 白云航连声道:“玉霜,你说哪里话了……” 李玉霜解开了小衣,露出同样是天赐恩物的玉体,说道:“那咱们夫妻就一起享受这闺房zhile吧……” 白云航连连点头,只是他雄风不振,李玉霜抱以一个甜甜的笑容,一边用纤手抚弄长枪,一边说道:“夫君当真是喜新厌旧,居然只在小妾身上报效……” 白县令却已是大吼一声,雄风再振,把李玉霜压在身下肆意挞伐起来,娇媚轻柔的语声始终不息,这一夜白县令竟是精力万分充沛,只是当他在李玉霜身上第三次达到顶峰的时候,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想在李玉霜的怀中睡去。 李玉霜的呼吸仍是十分粗重,李玉霜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夫君,从后往后这郭雪菲便是你的小妾,而为妻则是你的正室,这可不能乱了辈份了……” 白云航正想点头,却听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谁是正室,谁是小妾,这恐怕还是未知数吧!” 这声音甚是动听,只是白云航却是一个激灵,李玉霜更是花容失色,她指着郭雪菲问道:“你……” 竟是说不出话来,郭雪菲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楚,几份恨意,几分幽怨,她说道:“李师姐,从小到大我便始终胜过你一筹!而今天这正室我也是坐定了!” 白云航背对着郭雪菲,想要转过身来,没料想郭雪菲玉手飞动,竟连点了他好几处穴道,李玉霜轻声说道:“郭师妹,我可是恭喜你了!” 郭雪菲冷冷地说道:“李师姐!你好用心啊,你叫这男人坏了我的身子,从现下起峨嵋派已是无我容身之地,我也只能学你背出师门来了!” 李玉霜心情平缓过来,用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皇后娘娘居然要同我这个小宫女争风吃醋?” 一听这话,郭雪菲的语气竟是软了下来,白云航只听他幽怨地说道:“大师伯痴心妄想,却害了我们这帮弟子!玉霜师姐,大师伯和二师伯既然过世了,你何必又纠缠于这些陈年恩怨?” 李玉霜的语气很是生硬:“哼!我功力尽失,沦陷风尘,险些shi身于匪人,这些事情难道也叫我忘掉吗?我倒忘记了,我身上的这‘九天女贞散’还是拜郭师妹所赐了!” 郭雪菲冷道:“可惜李师姐的运气太好太好了,这‘九天女贞散’不过有百分之一的机率回复功力,竟还是让你撞上了!” 李玉霜道:“我这秘制的‘空谷幽兰’,竟也让你提前醒转过来了!” 郭雪菲轻笑道:“李师姐,你不必和我争个大妇的名份了,从小到大,我始终压过你一头!” 白云航却总觉得她语里带着几份不情不愿,李玉霜竟是搂紧了白云航,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当真和民女争风吃醋!” 郭雪菲苦笑道:“我坏了身子,难道还回峨嵋派不成?大师伯想把我们这帮弟子尽数送进宫去,借此操持天下,可这天下就是怎么好操持吗?现如今,我也只能同你争风吃醋!” 她声音极是好听,可是白云航却是在她的语气里听出隐藏的杀机,而郭雪菲的纤手始终隔着一层被单按在白云航的后背。 ------------ 第二十二章 女儿心 白云航夹在二女之中,正面紧靠着李玉霜灼热的身子,传递着无限销魂蚀骨的感受,背上却是郭雪菲冰冷的玉掌,冰与火的感觉并不好受,只不过此时的他却是连发言的胆子都没有了,只听郭雪菲说道:“李师姐,我还是着实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样解了这个‘九天女贞散’的毒性?” 白云航听她带着恨意说道:“‘九天女贞散’是本门秘制的第一奇毒,中毒后功力全失,十年之内不能沾半点荤腥,每顿只能吃一小碗清粥,才有恢复功力的可能,但也是百中无一……” 她侧卧在白云航的背后,白云航能清楚地听到她有些发乱的鼻息,但是除那冰冷的玉掌,两个人再无半份接触,他仿佛觉得这郭雪菲与她的距离反较平时里更远了。 李玉霜轻笑一声说道:“没有功夫是饿出来!这‘九天女贞散’虽是奇药,服下后四肢乏力,可是有个把月休养,这武功总是回复得回来,只是按照几位师伯的吩咐,每顿只喝一小碗清粥,这身子只会越来越弱下去,哪有回复功力的一天!本门这些秘制毒药,多半是用来骗自己人的,李师妹,你中了这‘空谷幽兰’的迷香,也不是提前醒转过来!” 郭雪菲一咬银牙,她恨恨地说道:“李师姐……做师妹的也不知道是恨你还是谢你这迷香,我早就醒转了……” 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显得柔和了,一只玉掌在白云航背后象征性抚动了一下:“夫君在我身上行云布雨的时候,我这个做大妇的是一清二楚,只是半分抵抗的能力都没有,连眼皮都张不开……可是师姐我还是得谢这空谷幽兰,没叫我在迷迷糊糊就坏了身子,好歹也有一个清醒的回忆……” 白云航一听这柔媚之话隐隐有上几份恨意,心中不由有些惧意,自己那番任意挞伐,郭雪菲能不将自己恨得咬牙切齿?背后她的玉掌还在隐隐暗蓄劲力,若是一击出手恐怕自己小命会丢了半条,郭雪菲的下一句倒让他稍稍放宽了心:“我这夫君待我,起初是极为温柔,后方却是粗野,不过无论是温柔还是粗野,我这个做大妇的都要为外室做个表率!” 李玉霜格格笑了起来,露出半个的银牙,嘴角更是带上一丝笑意,她轻笑道:“师妹……你何必自作姿态,以你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认了我这个夫君……你何必气我?” 说着,李玉霜掀开了被子,只见白云般的头枕在她的酥胸上,正是无限绮丽的风光,她轻笑:“师妹,你连我夫君的身子碰不都碰,就连制住他的手掌都先垫了一层薄布……” 又是一阵轻笑,郭雪菲却是无言以对:“你这一掌可是要将我夫君一掌击毙?只是你看看这被单,只是洗不去了……” 原本雪白的被单已是落红点点,白云航只听到身边一阵轻声哭泣,李玉霜却是毫无顾忌地搂紧了白云航,一双纤手在他的身子上滑动,再加上那背后冰冷的玉掌,此时竟是有一种不逊云雨的销魂之感,当即把自己的头全埋进尖峰之中,贪婪地吸食着那荡人心魂的香气。 背后郭雪菲却是止住了哭声,她收回了玉掌,不带半分情意地问道:“我这夫君,可是唤叫云航?” 李玉霜继续调笑道:“师妹,玉霜这个做大妇自然要替妾室介绍,咱们的夫君姓白名云航,现下是登封县令,家资殷实……不知道师妹满不满意?” 他就等郭雪菲发作的一刻,哪料想郭雪菲竟是一咬银牙,顺手解开白云航的穴道,然后按着将白云航搂到怀里,她轻笑道:“师姐啊……这谁做大妇的事情,终究还是咱们夫君说了算!” 她动作很是生硬,眼角也掩不去那一丝恨意,可是一想到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侠竟然曾与自己同赴云雨,现下更是赤身紧紧依偎在一起,当白云航当即是色心大动,再无一丝惧意,竟是奇迹般地重振雄风。 初承雨露的郭雪菲比花儿还要娇美几份,何况是她曲意承欢,枕在郭雪菲身上的白云航竟是趁机偷香窃玉,手指偷偷在郭雪菲的敏感之外轻轻擦过,倒让李玉霜同样咬紧了银牙:“郭师妹,这又是何必了……夫君早定了我的身份……” 说着,李玉霜向前略微移了移,也抱住了白云航,白县令左拥右抱,倒是享尽了艳福,更夸张的是郭雪菲竟是贴着他的耳边,一张小嘴吐气如兰,柔声说道:“我说了,一切都由夫君作主才是……” 说着整个人与白云航完全贴在了一起,她轻声说道:“李师姐,你也不要着急,做不成大房,我还是给你留个二房的位置!” 说着她轻咬了一口白云航的耳垂,舌头在上面舔了一舔,让白云航十分受用,她继续亲腻地说道:“从小到大,李师姐着实没有胜过我的地方,所以这个正室由我来作那是最好!” “论容貌,同门中公认我比师姐强上几份,论武功,师姐远不如我,论厨艺,师姐只能烧得出饭菜,我拿得出来整桌酒席……” “再说了,夫君你立了雪菲为正室,从此在江湖上自然是威名远扬,而且有许多实际的好处……现下我是大师姐,门里自然由我作主,要钱,门里有几千亩水田,要人马,本门有砦丁近千人,要权势,,本门是白杆兵的支柱,一声令下可以号令全川……” 这张泪迹未干的脸上现下竟是对白云航百依百顺,说出不来的话竟是有无限诱惑力:“若是夫君想要女人,只要将我立为正室,本门有十数名如花似玉的女弟子,原本是挑出来送进宫去的,不会比李师姐差,到时夫君想要那个就让哪个来暖床……若是还不满意,找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来开开心也是不错……只要夫君定了我的名份,即使是魔门的魔女都可以给你找来!” 面对着郭雪菲的恶性竞争,李玉霜在白云航颈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笑道:“郭师妹,本门的家底师姐还不清楚吗?再说了,本门既然还有在师叔,你也作不了主……” 这话看似轻松,暗地里却是把郭雪菲恨得咬牙切齿,郭雪菲总算展一丝笑颜,格格娇笑道:“师姐……我们的夫君还没发话喽!” 被前后夹击的白云航说不出话来,那边李玉霜也搞起了恶性竞争,一边腻着白云航一边说道:“夫君!为妻到时还给你弄几个小妾……” 许久,白云航猛得闭上眼睛,照着郭雪菲的红唇吻了下去,郭雪菲也闭上眼睛,任由白云航轻薄,气得李玉霜在背后连拧了几把。 只是郭雪菲仍是那般僵硬,没有什么欢喜之色,那眼角露出的只是一丝苦楚无助的神色。 唇分,白云航呼了一口气道:“郭女侠,今天这次都是我的错的……” 李玉霜总算是松一口气:“什么责任都由我来承担便是!可我心中……”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容貌比玉霜更美,或许……还有许多胜过她的地方……但我心里还是掂记玉霜多一些……” 没等白云航说过,郭雪菲已是哭哭啼啼个不停,楚楚可怜之极,李玉霜心中十分欢喜,叹了一口气,环住了白云航的腰,轻声说道:“算你识相……” 白云航心中也不是个滋味,那边李玉霜继续说道:“郭师妹,你就在这当个二房吧……师姐这一辈子总有一桩压住了你了……” 郭雪菲随便地抹干眼泪,只是脸上的泪痕犹存,眼神复杂,她幽幽说道:“师姐,你好深的用心……只是师姐啊……” 说着,她猛地大胆起来,玉手掩住了白云航的嘴巴,然后恨恨地说道:“夫君只说掂记师姐多一些,那是和师姐相处的时日多一些,还没把师姐的名份定下来……” 下面的话几乎是咬碎银牙吐出来地:“就是许了名份,没有正式大婚也只是一句空言……我偏偏要缠着夫君,既然我得不去,也不叫师姐如愿……” 说着,她的语气温柔了许多,对着白云航说着:“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夫君了!” 两个灼热的身子前后贴身,白云航也是没了主张,只是她轻声说道:“夫君当真偏心,心里竟然掂量着师姐多一次……方才也要了师姐三次,我这新妇竟少了一次,我可不愿让师姐平白占了便宜去……” 说话间,郭雪菲竟是主动吻在白云航脸颊上,接着两张嘴唇印在了一起,郭雪莫的舌头更是大胆地探入了白云航的嘴里,还把白云航的舌头勾引过去,两只舌头交缠在一起,交换着甜蜜的津味,更让白云航受不住的是,郭雪菲的*竟着贴着自己的长枪反复磨来磨去,他强自重振雄风,轻吼一声提起长枪冲刺起来。 郭雪菲刚刚破了身子,早已是不堪挞伐,白云航刚一动作,眉角就有些痛苦,却也是刻意逢迎,嘴里还轻声说道:“夫君啊……奴家在这枕席之间是不是更胜师姐一筹啊,师姐一向是不解风情地……” 白云航的长枪被几层嫩肉包裹着,在狭窄的花径反复冲刺,整个人都有一种飞上天去的感觉,听了这话却是不敢对答,只是落下了一阵急吻。 李玉霜看着这香艳场景,心中暗怒,偏又有些情火被挑逗起来,她轻声说道:“夫君……新妇恐怕不堪承欢,到时候还是为妻再陪你一次……” “夫君,咱们再来一次……我偏要与师姐扯平……” “云航,我偏生要再来一次……” “夫君……我比师姐好吧,不然你再来试试……” …… “夫君,来啊……” …… 白云航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太过幸福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当他醒来的时候,全力竟是没一丝力量,在床上躺了好久好久才恢复了一丝力气,倒是李玉霜已然起床做好了一碗清粥,细心地帮白云航穿好衣服,在脸上轻轻印上一吻后,吹凉了稀粥,口对口喂给了白云航,还说:“昨夜我比师妹多上一次……” 虽然盼望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但白云航知道自己并不是铁人,意气激扬的少年难道就要英年早逝? 至于郭雪菲,她还在床上躺着,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今天看起来是不要想着起身了,白云航弄了一小碗稀粥,郭雪菲轻声说道:“我要你喂我,不能让师姐占了便宜……” 这也能争?口口相对,白云航当真是艳福无穷,最后郭雪菲说道:“昨天师姐没比我多上一次,她没占去便宜!” 白云航思索了半天,最后承认昨晚的次数太多了,他已经记不清最后一次的细节,只是今天上午也不用到大堂审案,自己早已是累得腰酸腿痛。 中午一个人偷睡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有些力气,只不过这腰酸腿痛反而越发重了,再看见双女之间的火花,白云航才决心到二堂避避难。 刚出了房门,张典史就问道:“大人,要不要审那和尚?” 白云航想想,这如定也是大悲庵的一号人物,若是久拖不久必是不美,当即有气无力地说道:“审吧!” 当即摆开审案的阵势,几个公人把如定和尚押了上来,白云航靠在椅子上,动动手指示意公人们先打一通杀威棍,连惊堂木都懒得拍了。 一众公人看县令大人的眼神不善,当即落足了力气,雨点般的板子落将下去,而且公人们还特意挑来浸过水的新毛竹,威力当真是神鬼难敌,当即打得这如定和尚眼冒金星,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身子在地上扭个不停,塞了抹布的嘴里还不停几声嘶叫。 落了百八十板子,白县令才叫人把他嘴里的抹布取出,有气无力地问了句:“如定和尚,你认不认罪?” 这如定和尚还当真硬气,嘴里的抹布刚被取出,他已经骂了句:“狗……” 下一句却骂不下去了,原本白云航一见他的模样,使了个眼色,公人们把抹布又给塞回嘴里去了,他左手伸出四个手指,张亦隆领会他的意思,当即喝道:“是不是没吃过中饭啊……再打四十!” 这四十板子更是落足了力气,直打得神鬼求饶,打得如定牙都差点崩掉了,好不容易打完,一众公人就等着白县令问案,哪料想白县令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这和尚金钟罩、铁布衫十分了得,打上一百杀威棍,然后再换上本县新置办的八种刑具吧!本县先补个觉,等你们轮流用过一番,本县再来个通宵断案!” 一听这话,如定和尚终于顶不住,躺在地上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等取出抹布他只能愤愤不平地说道:“贫僧认输便是!” 他昨晚没吃饭就来找白县令的麻烦了,准备搞定白云航后再雇辆大车到杏花村好好地玩上一晚,不料大意失手,先是一天一夜滴水不沾滴米不进,接着空着肚子又挨了二百大板,任他是少林寺四代弟子的绝顶人物,一身硬气功颇为了得,也是招架不住只能认输了事。 白县令不定他的罪名,只问了一句:“认罚还是认打?” “认罚,认罚!”如定和尚不知道白县令是如何在登封县打开局面的,当即跳进了火坑:“贫僧愿意认罚!” 白云航一下子就有了力气,当即喝道:“少林大悲庵如定屡次潜入县衙,威胁官员,意图不轨!现罚银八百两!” 他对这如定和尚恨得咬牙切齿,罚金也是开到了极限,如定听得胆战心惊,大声叫道:“大人!贫僧没这么多银子啊!” 一众公人当即搜身,搜出了春药、绢帕、绣本金瓶梅等物事若干,但银子只搜出来碎银四两多,制钱六百多文,银票二十五两,着实没有什么油水,白县令当即怒道:“你分明是准备卷款潜逃,再打……” 才落下五六板子,如定和尚才说道:“大人,我鞋底还有两张二十两的银票……” 总算是救了屁股一命,白县令还嫌不足,他训道:“堂堂大悲庵执事就只有这点银子?再打!” 还没动手,如定把自己用来过年的老本都交代出来了:“贫僧自己房中还有一百二十两的私房钱,在那本金刚经的第四十七页……” 沈越出身少林,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件自然由他来干,半个时辰之后已然将银票取了回来,白县令心中欢畅,当即说道:“既然如此,你再打八百两的欠条,本县会派人找你要钱的!” 解开了绑上的绳子,这如定越发感觉到屁股上火辣辣的滋味不好受,即使是走路恐怕都成问题了,再看这一帮如狼似虎的公人,只能忍气吞声按了手印。 白县令当即宣布退堂,这如定和尚差一点就要爬出去了,还好沈越有点良心,给了他一条竹杖,让他快点去对面王老医师那求诊。 王老医师当真有些济世救人的心肠,他看了一眼被打烂的屁股和后背之后,当即说道:“莫怕!莫怕!那边也有位和你差不多的病人,估计只需要个百八十两银子就成了!” 如定当即变成一张苦瓜脸,王老医师很有些办法:“又不是叫你出钱……对面的那两个和尚,在外面玩女人,一个不小心被抓了进去打了一顿,结果他报了一个‘保护寺产,勇斗匪徒,身后中刀’,当即让寺里给垫支了药费……现下过得十分滋润,天天啃野山参嚼大补丸……就连壮阳的药物都开了不少,都够吃半年了!” 这样一开导,如定和尚总算是放宽心了,王医师问道:“如定啊,你是杏花村还是张家村被抓的?现下风声很紧,你怎么不带头套去啊!” 如定和尚无言以对,只是他又想起一桩事情,压低了声音:“王老医师,前次说的那个药王院的那个‘龙虎七绝丹’还有没有?到时候给我弄一丸,就列在什么百年人参、冬虫夏草里吧……” 王老医师连声说道:“有!有!有!专门给你留了一丸!” 断完案,白县令又觉得自己腰酸腿痛的毛病又犯了,昨晚似乎是太过火了,看来今晚要早点休息。于是便在怀里揣了罚来的银两银票回李玉霜房去了,一看,郭雪菲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没起来,一见白云航进来了,李玉霜给他盛了一碗饭,白云航当即把这碗饭递给了床上的郭雪菲。 郭雪菲的神情很是茫然,她有些木然地接过碗后,嘴里对白云航说道:“今晚我不陪你了,所以你也不许陪师姐……” 白云航又给自己和李玉霜各盛了一碗饭,心道:“自己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啊……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吃了两口之后,白云航习惯性地将怀里的银票递给了李玉霜,李玉霜正准备接了过来,始终盯着这边看的郭雪菲已经叫出来了:“你拿什么给师姐?” 白云航答道:“银票!” 郭雪菲似乎有些微怒道:“我也要!你可以掂记着师姐多一些,却不能偏心!” 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可白云航也只能将银票分成两份,一人一半,郭雪菲拿到银票看了两眼,不禁惊呼:“这么多?” 李玉霜冷冷地说道:“这又不是四川……” 白云航一呆,问道:“你们门里不是有上千亩水田吗?一年也能收不少租子啊!” 郭雪菲苦叹一声道:“是有上千亩水田,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的峨嵋派不比当年了……” 李玉霜没说话,只是幽幽一声长叹,郭雪菲理了理乱发,眼角竟有几滴泪水,她带着泪光说道:“若不是师伯发了疯,我们峨嵋派怎么落到这等地步……我和师姐,又怎么叫你坏了身子!”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还好你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温柔体贴,总抵是不坏的……” ------------ 第二十三章 秘谋 “我见过名动天下的忠贞侯,那时候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只是掩不住那无限的英气!” 郭雪菲口中所说的忠贞候,便是前明封为“太子太保忠贞侯贞素秦太君”的秦良玉,秦良玉虽是女儿之身,却是明顺之际的绝世名将。 她少年时便已名动天下,曾自许:“使儿得掌兵柄,出入万军中,冼夫人何足道哉”,所部“白杆兵”更是骁勇善战,在西南算得是第一劲旅。 播州杨应龙倡乱,秦良玉领军出征屡建奇功,连破七寨,后直取桑木关大破贼众,号称南川路战功第一。 杨氏在播州前后相承二十九代八百载,世代担任播州宣慰使,到了他一代更是西南武林的总盟主,手握数万精兵,还授了都指挥使之职,辖地广袤千里,属下高手无数,在西南武林之中说一不二,一枚盟主令符能号令十万豪杰,即便是青城、唐门、峨嵋这等大派都要对他俯首帖耳,可是遇上秦良玉这等绝世人物,也只能自缢而亡,西南武林即改尊秦良玉为总盟主。 到了天启元年,前朝调三千白杆兵奔赴辽东战场,其兄秦邦屏勇渡浑河,结营未就即遇鞑虏数万精锐围攻,秦邦屏及千余白杆兵战死,时人称为“辽左用兵以来第一血战”,兵部尚书张鹤鸣曾经评说此战:“浑河血战,首功数千,实石柱、酉阳二土司功”。 秦良玉为兄报仇,再领三千白杆兵北援榆关,鞍虏屡番攻城始终不得破关而入,回川后西救成都之急,又攻二郎关,克佛图关,收复重庆,以后曾奉诏勤王,万里请缨,自蜀中入援京师,没有一桩不是顶天立地的大事。 大西军入境,秦良玉领兵与大西军会战于竹菌坪,部众尽溃,遂退回石柱据寨自保,峨嵋派就是那时候举派东移石柱,因为本属女儿身,自然风光得很:“忠贞候可赏了本门二千亩水田,各位师伯、师叔都得了诰命夫人的封号……” 见到郭雪菲沉醉在回忆之中,李玉霜打断了她的话道:“可秦奶奶一死,白杆兵有哪个人把本门当作一回事,哪一个不是整天盯着师妹的身子,大师伯发了痴想,居然想把我们送入宫去……” 郭雪菲辩白道:“大师伯那也是为本门找一条出路!” 李玉霜冷冷地说道:“痴心妄想!从古到今,哪有一家一派占据后宫的事情,大师伯想着把皇宫大内从皇后、贵妃、昭仪、偏妃到宫女全部换上本门弟子,借着内宫恩宠享尽荣华富贵!” 历史证明,在资本主义萌芽阶段,这种托拉斯垄断组织的产生条件远远还没有成熟,白云航只能大摇其头:“这是什么样的痴想啊?难道到了宫里,你们就不会因为争宠而自相残杀!” 李玉霜摇摇头道:“大师伯以为进了宫,她的掌门令符还大有用处……结果好了,卖了六百亩水田,花了血本在我们这些女弟子身上了,要把我们培训成未来的宫女……” 郭雪菲听出她的讥讽之意,苦笑道:“大师伯的用意是好的,只可惜了那六百亩水田!” 白云航正听得起劲,当即问道:“那后来怎么样?” “我们这些弟子总算是不负重望,可是师伯、师叔却是犯了大错……” “怎么说?” 李玉霜道:“要把我们送进宫哪有这么容易,即使是永明王也是要求身家清白的官员之女,哪有本门弟子的份……” 这永明便是前朝的桂王,鞑子入关后在广州称帝,现下退守到了云南,人称“永明王”,前朝“立纲陈纪”,有一套比较规范的选秀女制度,永明王也将这套制度继承下来,结果峨嵋派的业务还没展开就已经胎死腹中。 这个事例告诉我们,在开展业务前一定要做好市场调查,只不过接下去峨嵋派还是忘记做了市场调查,李玉霜苦笑道:“我们师伯见永明王的路子走不通,居然去走楚世子监国的路子,又卖了六百亩水田,走通了楚世子身边太监的门路……” 白云航只能用力一拍脑袋,峨嵋派的运气真不是普通的差,这楚世子监国名叫朱容藩,本是楚藩通城王后裔,在宗室内地位很低。他落魄后飘泊各地,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后来奉永明王之命,以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川东兵马。 他是个很有些野心的人物,入川后便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后来便在夔州以“楚世子监国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名义称制封拜,建行宫大封群臣,只是这朱容藩在川中也不过是个二流人物,没什么权势地盘。 李玉霜继续说道:“人还没选进宫去,楚世子监国已经开始攻打白杆兵,我们峨嵋派当即吵翻天了,我师父和四师叔站在秦奶奶这一边,而大师伯她们要站楚世子监国这边……结果……结果……” 郭雪菲没好气地说道:“结果就便宜你了!” 她的语气一下子就沉重起来:“我们峨嵋派门内为了这事血拼了一场,最后上一派的高手只剩下个七师叔,连我师父也走了!我们二代弟子都奉了掌门令符行事,只有李师姐为她师父助阵,刺了我大师伯胸口一剑,结果大师伯临终时便给她喂下了‘九天贞女散’,卖给了人贩子……” 李玉霜恨恨地说道:“奉掌门令符行事?哼,四师叔、六师叔都是孤零零一人,没有门下弟子,我师父也只有我这个弟子,你们站在自己师父那边就明说了!再说若不是你那一掌,我早逃走了,还用吃这么多苦头吗!” “你不是也刺了我三剑……” “哼……你不是……” …… 女人们算起旧账来,白云航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话,只是他看到郭雪菲眼角那昨夜的泪迹犹在,当即起身用热水打湿了毛巾,准备替郭雪菲擦脸,郭雪菲望着他的举止,竟是晶莹的泪珠又落了下来。 白云航只能小心地帮郭雪菲擦拭,郭雪菲突然轻声问道:“师姐,给我弄点热水,我要洗个澡……” 她又看了白云航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出去吧!” 白云航点点头,交代了两句便回房中休息,竖起耳朵也只听到几声哭声,偶尔又有几声笑声,估计是没什么大事,他也疲乏得很,没过多久就睡下了。 “哎哟!哎哟!” 如定和尚杀猪的惨叫让一干大悲庵的班首、执事连连合掌:“罪过!罪过!” 净幻院主看了一眼那不成人形的屁股和后背,更是心痛万分,谁叫刚才王医师给了份单子:“如定大师伤得甚重,险些连小命都丢了,都是我妙手回春,用了三根百年人参才救了回来……只不过咱这回春堂小本经营,光花去的成药就要四十多两银子……” 才半天功夫就是四十多两,天知道接下去还要花上多少银两,这年头赚钱都不容易,自己还指望今年能给大悲庵盖间小佛堂! 他拉着王老医师走到一旁轻声问道:“王医师,你就别再糊弄贫僧了吧……四十多两,这也太多了吧!” 王老医师顶了回去:“净幻院主,老朽可是亏了老本,把本堂秘藏的药材全用上了,若非如此,如定大师恐怕挺不过今天了!光是百年野人参就用了三根……还有前元宫廷御用的……” 他如数家珍地点着十几种珍贵药材,净幻院主火气大,他冷哼一声:“明天给如定这混球开些跌打伤药就成了!” 得!如定和尚的“龙虎七绝丹”已经飞了!王老医师当即说道:“净幻院主,如定大师尚未完全脱离危险,还得继续用药啊……” 正说着,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如定也是真痛,虽然医药费不用自家出,可是省吃俭用留下的钱财都叫白县令刮个干净,那王老师的伤药更有奇效,那板子厉害着,还没施用时便是身后一片剧痛,泪水都痛得流出来了,等用上了药更是无处不痛,比没施药之时更上痛上数倍,直叫如定惨呼不止。 净幻院主苦思了半会,最后说道:“那就再用上一两日好药吧!对了,贫僧这几天忙于公务,很有些疲乏,不如帮我弄上几枝百年野山参,就列在如定的账上吧!” 离开了全是药味的回春堂,大悲庵的大小和尚便聚在自家的空相庵处理善后事宜。 一个颇懂些药理的执事抢先说道:“如定执事,三月之内恐怕是起不了床了……这狗官着实狠毒!” “何止起不了床,受了如此重伤,如定师弟的武功恐怕也不能尽复了……” 真道班首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两位师侄说得在理,短时期内恐怕是不能与人动手了!休养个一年半载,估计也就恢复个六七成!” “要不要送到药王院里去?” 净幻院主和真道班首一齐摇头,真道和尚更是挑白了说:“送到药王院,嫌钱多没地使啊?前次净尘大师腰有点酸,想到药王院要点药,没想到才一进门人家就往嘴里塞了半包大还丸,最后硬是要走了净尘大师一百六十两银子!” 净幻也说道:“药王院去不得!绝对去不得!” 又有执事插嘴道:“那就叫师弟在回春堂多休养些时日,这狗官着实心狠,竟把如定师弟打到这般田地!” 一听这话,一众僧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特别是几个与如定比较亲近的僧人连声说道:“院主,如定是为本门才受了这番磨难,院主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净幻合掌说了句:“罪过!罪过!佛门不幸,登封县竟然来了这样一个霸道蛮横的县令,屡屡欺凌僧人霸占僧产,如定前去好言相劝,没想到竟也……” 说着净幻院主流了几滴眼泪,他继续说道:“哪一位敢于自告奋勇担此重任?” 大伙儿没有十成把握便一块摇头,有个执事还问道:“这狗官武功竟是如此高明,就连如定师兄那等武功也吃了大亏!” “那狗官的武功倒是稀松,可是他手下有七八个一流好手,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其中还有个峨嵋派的高手,一手乱披风剑法十分了得!还有沈越那个少林叛徒!” 如定在大悲庵算得上数得上号的好手,今日却败得落花流水,自然是不会自揭其丑,于是白县令手下多了许多武功高手。 大悲庵众僧一听就犯难了,在少林寺中大悲庵只是十八门中寻寻常常的一支,实在找不到什么绝顶高手来,如定和尚摆不平的好手,门中也没有第二人能摆得开,可是把这事情上报方丈主持? 万万不成!净幻大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绝对不可以请方丈出面!” 近几年来,方丈主持的入室弟子在寺中很是得意,特别是本寺的职务几乎被净慧那帮人占了去,万一方丈主持借着这办事不利的名义,把手伸进大悲庵来,他岂不是引狼入室! 要知道前两年飞虎帮并入天龙帮,飞虎帮的帮众仍是帮众,舵主还是舵主,护法照样是护法,副帮主也继续干副帮主,只是飞虎帮主没过三个月就升任了天龙帮的副香主,自己的嫡系干部也贬得干干净净。 既然得不到少林寺的支援,众僧只能另想办法,当然就有许多比妇人还要歹毒的主意,比方说:“行险一击,找个弟子一刀把这狗官干掉……” “下毒,从唐门买些毒药放在饭菜里毒死他……” “买凶,随便找个杀手组织就可以了!” “用钱摆平了他!我不信他对银子不心动……” 但是,但是……这些方案都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风险太大,花银子太多了……” 因此净幻院主作了总结性发言:“这些法子都可以考虑,方才如钦的法子我觉得可以,花钱最少!大伙儿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院主,师侄倒还有个建议!” “熊耳山?” “好主意!好主意!”净幻院主几乎要跳起来拥抱提意见的真云和尚:“这实在是个好办法!” 熊耳山的百来名少林弃徒,素来是少林寺的心腹之患,只不过这帮弃徒虽然被逐出门墙,但是始终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列门墙,利用这两伙人来场大火拼,既不需什么银子,也无没有风险,净幻院主一想到这:“我立即修书给熊耳山那帮弃徒,就说现下少林有难,只要他们肯出手相助,保证能重列门墙!收列迷途知返的门人,我倒是还能做个主!” “这主意好!那帮逆徒一向匪性不改,对上这狗官是有得瞧了!” “对啊,都有不少好手,到时候双方血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去捡便宜!” “这狗官再凶,也凶不过熊耳山的那帮弃徒……” 少林寺正好在熊耳山有一座下院,此即武林中颇有名气的空相寺,净幻院主当即修了一封书信,许以重利,派得力弟子送到空相寺,再由空相寺转交给熊耳山上的巨寇。 熊耳山的大头目是一个瘦瘦的斯文人士,中等偏高,接过书信,看到一半便连连点头:“好机会啊!” “熊大师兄,有什么好买卖上门啊?”一众匪徒见到熊大师兄脸上满是兴奋之情,当即询问道:“这段时间可当真是穷死了,官军追剿得甚紧,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 “少林大悲庵请咱们过去对付新任的登封县令,说是事成之后,让咱们重列门墙!” 一众匪徒都蔫了下来:“熊大师兄,您在少林寺挨的教训都不够吗?再说了,再返少林又不能管饭,咱们只是想利用这个身份吓吓那些过道的镖队!” 熊大师兄是读书人出身,他讲起话来有条有理:“净幻老儿的信上说,这县令鱼肉百姓,欺男霸女,欺凌僧人,侵占僧产,把登封县变成人间地狱……尔等想想,这狗官刮地三尺,不正是咱们发财的机会吗?借这个劫富济贫的名义,咱们好好捞上一笔享受享受,若是他衙门中有几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抢来做押寨夫人不是更好!” “熊大师兄高见!高见!”一众弃徒连声赞个不停,熊大师兄又冷哼一声,拍着手掌说道:“净幻这次请我回来,我可是要做一桩大买卖啊!” “少林寺?”一众弃徒反应得很快:“这桩买卖能成了,岂不发了!” “咱们在熊耳山日子实在难过,年前那场雪折损了那么多好弟兄!若不是这次洛河七寡妇和咱们订立盟约,咱们也在他们的买卖中分润了八十多两银子,我这个作大哥的,当真不知道眼下这日子怎么过,可少林寺那帮肥头大耳的和尚,整天窝在寺里吃香喝辣,人比人气死人啊!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咱们还不替天行道发上一笔啊!只等重列门墙后咱们就全心去干这一票!” “山门的那尊弥勒佛金象……弄出来就发达了!” “那尊锡兰请来的观音象,上面全是珍珠玉石啊……以前挑水的时候天天从它身边经过,那时候我就有了动手的意思!” “熊大师兄,咱们还是进药王院,弄些‘龙虎七绝丸’、‘大还丹’之类出来,既可以暴增功力,也可以狠狠赚上一笔!” “我知道还有两尊金佛!我已经想了好几年了,大家还是偷那个最实在!” “笨!熊大师兄,还是到文殊院干上一票最实干!那儿管全寺的钱财收支,库房的银两少说也有二三千两!” “要我看,各位师兄师弟,咱们既是少林弟子,首先得去这藏经阁借些武功秘籍来学学!什么七十二绝技全练过一遍,还可以拿这秘籍卖些钱财!” 熊大师兄脸带微笑,有如春风拂过一般:“各位师弟的想法都很好,我的意思要干就干上一桩大买卖!反正出家人四大皆空,偏生怀璧有罪,迟早会惹来一场灾祸,咱们就替少林免去一场劫难吧!” “熊大师兄,咱们人手不够,能搬出几尊金佛就已经有些勉强了……” 熊大师兄:“少林寺中还有许多不得意的弟子,大家一起为少林化解这场劫难吧!” “熊大师兄,高!实在是高!”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暂且不说熊耳山少林弃徒,再说登封白县令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腰更酸了,腿更疼了,他见了李玉霜和郭雪菲一面后,郭雪菲第一句便是:“夫君,我决定了……师姐还是要做小,今晚你来陪我!” 李玉霜笑呵呵地说道:“小妾争宠来了!这名份已经定了,不过我这个做大妇的得让一让新人,今晚就让夫君陪你一夜……” 白云航见情况不妙,赶紧起身道:“我先到二堂办案!” 既然发了粮饷,张亦隆等公人早已到候在二堂,倒不曾雀战,在那大摆龙门阵,只有茅禹田手持一本《大顺律》看得津津有味,白县令走过刚想赞上几句,仔细一看,他看的却是昨日在如定和尚搜来的那本绣本金瓶梅,只是在书外面加了大顺律的书皮。 白县令就难看起来了,茅禹田浑然未觉,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怕漏过了一个字,白云航接连着咳嗽了七声,他反应过来,收起了手上的大顺律。 白县令既然来办公了,张亦隆不摆龙门阵了,一张邸报一杯清茶在那混日子,白县令也无案可办,当即询问道:“最近本县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结果一问,尽是些“李家二姑娘怀了孩子,不知道谁干的”之类的闲谈,没什么意思,就连张亦隆都说了:“这些事情都没什么意思!你们知不知道最近咱河南道上发生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 第二十四章 惊鸿一现 白云航既已金盆洗手投身宦海,对于江湖消息自然是闭塞得很,他当即说道:“什么消息啊?莫非是武当要举派北进?” 张亦隆当即来了兴致,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现下河南道上不是洛河七寡妇一家的天下了,豫南豫西八十八家山寨自立门户……” 白云航当即询问道:“好大胆子啊!是哪一家山寨领的头?” “豫南确山虎嘴寨寨主耿大嘴!” 白云航听后一拍大腿道:“原来是这恶霸啊!” 这耿大嘴也是一方大豪,祖上已经四代当这个寨主了,原本也不过是个小山寨,到了耿大嘴这一代,趁着兵荒马乱,他很是招揽了一些英雄豪杰。这气象眼看就是越来越大,就连邓州枣阳的县令府尹都和他时常往来。虎嘴寨大寨里随时有着过千砦丁,至于四下的小坞壁,不是已经被他们控制,就是听他的号令,在豫南地面的确算得上是一霸。 白云航在西京时听人说过,这耿大嘴有三千多亩良田,平时欺男霸女说一不二,日子着实滋润得很,光他自己放着二十多个女人在屋子里,到了最后连他自己一进房都被吵得头大。 三千多亩良田!这是多大的气象啊!根据白云航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门派越大良田越多,比方说江湖上那些“张家堡”、“李家坞”之类,大多都是些小门派,多半只有百八十亩良田,习武强身纯为保护自家财产。 若是门派兴旺发达,这田地就越发多,象那泰山派借着孔圣人的名义一口气吞并了八百亩良田,还有少林寺,白县令已经打探清楚了,少林寺除了在登封县外,还有外县zhan有大量土地,遍及开封、洛阳两府十余县,总数有两千多顷!一顷是一百亩,换句话说就是足足有二十万多亩! 正因为如此,险山恶水少有武林门派,哪里有良田才有武林门派,江湖中人总结说:“有田必有派”,事实上“有派必有田”,有几十熟习棍棒的弟子,拿着兵器指着事主问“卖是不卖!”,人家还不老老实实地将田地低价奉上,九大门派据说就是这般发家的。 这耿大嘴有三千多亩良田,当真是一方大豪了,光是佃户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既然做了过江龙,自然是不愿屈就于洛河寡妇之下,张亦隆说道:“洛河七寡妇在河南地面上算是强盗祖宗了,虽然自己不出手,可是各个山寨干了买卖,都得给洛河寡妇上贡一份,过路的镖队想要保个平平安安,也是把钱先交到这些寡妇手里,再由她们分下去……” “这耿大嘴想必是眼红了!” “能不眼红吗?这一年的进进出出就是好几万两白银啊!耿大嘴带着八十八家山寨自立了门户,不再听从那帮女人的号令,自行组建了一个飞鹰盟,现下已然宣布凡是在河南道上行走的镖行都要给他们上贡一份!” 白云航与洛河寡妇中的沈晓薇有点交情,当即关切地问道:“可曾开打了?这河南道上不下上万黑道人物,一打起来恐怕就是死伤无数了!” “倒还不曾开打,双方暂时还没有扯破脸,一方面在四处邀集帮手,一方面做着最后的调停努力……指不定哪一天就打得血流成河了!” 这等黑道大火拼,白云航以前曾见过几场,关中多刀客,往往数十刀客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那时候还觉得颇为有趣,现下的立场却是大大不同,只怕自己管辖的登封县变为了战场。 他当即对张亦隆说道:“此事切莫波及本县,你先出去打探一下,本县可曾被这两方势力渗入?” 张亦隆应了一声“遵命”,当即带着几个公人出去打探,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听到张亦隆气喘吁吁地快步跑回衙门,白县令当即抢先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张亦隆连礼都没行,就带着满脸的欢喜说道:“可找到那位连公子了!” “连公子?就是查抄张家村那位?”白云航猛地抓紧了张亦隆的衣领问道:“是不是?” 张亦隆连连点头:“正是那位公子,小人一见到那位公子就跑来报信了!就在衙门对面的长青药店!” 那连姓少年武功高明之极,白云航手底下缺的就是这种人物,他当即喜气洋洋地说道:“把大伙儿都叫出来!” “再带上三色礼物,本县亲自去迎接!” 长青药店便在王老医师的回春堂旁边,药店洁净得很,生意也不怎么好,因此白县令一直没找过这间药店的麻烦,走到药店之前,他先示意大伙儿站在外边,整了整衣服,走进了药房,正好见到连姓少年的侧面。 只见他面若桃花,手持一把纸扇,有若雪中傲立一枝寒梅,当真是风采风liu,绝世之姿,白云航暗暗心折,不由得弯身行了一个大礼:“连公子,白云航求见!” 那连姓少年似乎很随意地放下了折扇,看了白云航一眼,目光如电,白云航竟是不敢多看,低下头去,只听他说道:“你这县令,找我何事?” 这声音十分动听,白云航低声道:“前番得连公子相助,还未曾谢过,想请公子过府一叙!” 这时候只听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原来是县令大人,连公子,您要的几味药材都已经秤好了,可要包上?” 白云航偷看了一眼,却尽是些当归、土鳖虫、川芎、血竭、乳香、没药、马钱子之类的寻常药物,这连公子说道:“多谢苏琴姑娘……” 他说话很是有如杨柳春风,这青衣姑娘脸上不知不觉间竟有了一丝红晕,连忙把这些药材包好,这时候这连公子才说道:“人世间知音难觅……也好……” 话未说完,他神色稍变。 那连姓少年手中折扇猛地出手,有如流星一般击中白云航,白云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柔和的劲力带退数步。 一道身影直落而下,来势有若雷电一般迅捷,竟是锁定了白云航方才所在的位置,多亏连姓少年这一出手才救了白云航一命。 “呯!”地一声巨响,那两块青砖已裂成两块,这劲力之强,实在是世所罕见,就在这瞬间,连姓少年已经连击而出,出手潇洒自若,可是手上的绝技却是连绵不绝,叫那偷袭之人吃了个闷亏。 不过这偷袭之人身手极高,出手迅捷无比,连续施展开凌厉杀手,手法狠辣已极,竟也是不逊这连姓少年。 这连姓少年接了几招,便觉这人功力甚强,掌上劲道更是怪异万分,不由加重几分力道,他的武功本是以小巧为长,可现下使出来竟是有着石破天惊的效果。 白云航这才看清这偷袭之人正是个僧人,装束怪异,头戴金色僧帽,身穿红白灰三色相杂的僧帽,年纪约在三十上下,长相秀美,出手却是狠辣无比,再一看方才的脚下那两块青砖都已裂成两半,可见方才对准自己那一击有何等威力。 这两大高手这番较量劲气四溢,可是这连姓少年始终脸带笑意,任是那僧人手上狠毒招式连绵不绝,却始终不落下风,白云航这才放下心来。 白云航这才发觉,他的肋下竟不知不觉夹着那把折扇,折扇完好无损,人连皮也没擦破,就连衣服也是纤丝未伤,这连姓少年认位之准,内力之强,武功之奇,实在是远远出乎白云航的意料。 那僧人与连姓少年交手百余招,见收拾不下对方,随手一扬,竟是变了掌法,一时间劲气如潮,有如钱塘巨浪一般,这连姓少年却是不改微笑,一边连接这僧人七记重击,另一边仍是闲情雅致说道:“原来是花教中人,来的可是大树宝王?果然是当世高手!” 那僧人一边出手,一边客客气气地说道:“萨迦教大树宝王见过公子!能得连公子一句赞语,此番东来已是不虚此行!” 他嘴上说得客气,可是手下那排山倒海的连绵攻势却是半点也没有放下,等他说完“行”这个字,武功又是一变,身影迅捷无比,出手凌厉,却是不带一点风声,直向白县令扑去,嘴里犹说:“只不过这县令是非杀不可!” 沈越和彭狗蛋这两名好手和几个身手较好的公人早已围在了白云航身边,一见这大树宝王出手,沈越当即施展开他苦练多年的少林拳法,彭狗蛋则是用上自己祖传的五虎断门刀。 大树宝王来势如电,有若苍鹰搏兔一般,已然到了白县令面前,斜跨半步,掌势暗蓄无限劲力就朝白县令胸前攻来,沈越大吼一声,硬接了大树宝王一掌,接着掺呼一声,连退了数步,彭狗蛋大刀一劈,大树宝王掌势一变,击中刀背之下,彭狗蛋只觉一道十分古怪的劲力借着大刀撞了过来,险些连刀都握不住了,白云航心中更有惧意,握住了护身短刀,几个公人跃跃欲试,准备上来帮助白云航拖延时间。 大树宝王也是十分吃惊,这五虎断门刀确实有些门道,加上沈越的少林拳,竟让他受了些轻伤,只不过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连姓少年的声音已然在他身后响起:“大树宝王……何必不战而逃!” 他心中大惊,原来这连姓少年的轻身功夫较他更胜一筹,大树宝王虽然抢先出手,可这少年兔起鹘落一般,竟然已追到了大树宝王身后,大树宝王当即暗蓄劲力回身搏命一击。 那连姓少年却是轻松自若,和大树宝王对了一掌,只听“呯”一声巨响,他脸上略显苍白,大树宝王不可思议向左侧连退了数步,嘴角现出几点血丝。 他大声笑道:“连公子能护得了他一生一世?贫僧去也!” 说着双足轻轻一点,飞跃而去,这帮公人竟拦不住他,那连姓公子朝白云航笑了笑道:“真不凑巧……在下也告辞了!” 白云航十分恭敬地说道:“多谢连公子相助!大恩不敢言谢,往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白某的地方便带个信来,白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未言毕,那连姓少年已无踪迹,沈越硬接了大树宝王一击,现下仍是心血沸扬,受创甚重,靠在墙边说道:“奶奶的,花教之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高手!这连公子也着实了得,恐怕天下十大高手有他一席之地!” 他和彭狗蛋自视甚高,对于白云航千方百计要招揽这连姓少年颇为不满,今日这一战却是长了见识,彭狗蛋喘了半天气才说道:“大人何不把这位连公子招揽进来!有这样一位大高手相助,天下何处去不得!” 白云航摇摇头:“这一战之前,我确有请这位连公子相助的想法,可现在看看,人家连公子是什么样的武功!这等云中神龙,岂是我这小小县衙能容得下的?” 沈越苦思了一会才说道:“比起幽暗断绝来,恐怕还是大有不如,但与幽明破天较量,五十招绝难分出胜负,但是若与云流丹相较,还真是难分胜负啊!” 沈越连点三大正邪高手的名字,大伙儿都知道他指是那连姓少年的武功,只是没想到沈越居然把他与云流丹相提并论,就连白云航都惊道:“云流丹?这人可了不得!” 沈越点点头道:“我与云流丹交手,一招败北!这连姓少年的武功未必比云流丹要弱!” 那边彭狗蛋叫道:“奶奶的……这花教什么时候到中土来了?大人,你可曾与花教有什么恩怨?害得花教要致你于死地!” 白云航摇摇头,他对花教实在是一无所知,只知那是吐蕃的一大教派,只是近几代所传非人,势头渐被红黄两教压过,没想到花教中还有如此高手。 白云航又转头看了看这药店,除了激斗中几块青砖都碎成了两半外,一应物事倒是完好无损,只是那青衣少女已然被这巨变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想了一会才想起这女医师的姓名,当即施了一个大礼道:“苏琴姑娘!在下叨扰了,那位连公子走得急,这药钱还未曾支给吧?” 方才连姓少年走得急,倒真把这药钱给忘了,白云航当即从怀中拿出二十两银票递了过去,苏琴有些惊喜地说道:“连公子买的一向都是寻常药物,几百文就足够,哪要得了这么多银子……” 白云航得知那连姓少年曾多次到这常青药店采办药材后,当即道:“苏姑娘千万不要客气!连公子云中神龙一般的人物,区区曾受他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还是请苏姑娘收下!” 在江湖上若能多结交象连姓少年这般的人物,白云航就是散尽家财也是心甘情愿,这苏琴医师当即欢天喜地接过银票,嘴里还说道:“这明年的房租,总算是有了个着落!” 时间过得甚快,已然是午时三刻,白云航便带一众公人回衙食用中餐,李玉霜早给他准备了中饭,郭雪菲神情有些冷漠,脸侧向一边,白云航一边吃,一边把上午遇袭的经过讲了出来。 “花教?大树宝王?这下可麻烦了!” 李玉霜和郭雪菲出身川西峨嵋,对藏边事务颇为熟悉。这萨迦派由贡却杰布于宋熙宁六年始创,寺院的墙上刷着红、白、灰三色,分别象征着文殊、观音和金刚护法神,三色成花,所以萨迦派又俗称为“花教”。 这一派在元明两代极盛,寺庙遍于前后藏及蒙古、汉地,在红黄黑白花五派中曾独执牛耳,只是近数十年因内斗不止渐渐衰微,法座嗣承无力,不能弘兴教法。 这大树宝王却是萨迦派近数年最为耀眼的人物,无论佛法武学都是堪称天纵奇材,身列藏边十大高手之一,倒让这萨迦派有了复兴之望,只是白云航不曾到过藏边,怎么会与这大树宝王结了仇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郭雪菲听了这话,更是双目盯紧白云航,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眼里很有些柔情,她说道:“这花教什么时候跑到少林寺的地盘来了?夫君,这两日你先在房中休息吧,我和师姐联起手来,未必就输给了大树宝王,定然护得夫君周全!” 只是李玉霜却是与她唱反调道:“这大树宝王武功太高,我们师姐妹联起手来未必胜得过他!” 白云航原本怀疑这大树宝王是少林寺派来刺杀他的,可是李玉霜和郭雪菲都说这藏传萨迦教属新译密咒派,与号称禅宗祖庭的少林寺分属显密两乘,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此事绝无可能。 郭雪菲对那连姓少年颇感兴趣,听白云航解说了容貌武功之后,兴奋地说道:“这位连公子,应当就是连天雪了!” “连天雪?”白云航总算是知道这连姓少年的名字,回想起他有若雪中傲立一枝寒梅,心中赞道:“当真是人如其名!” 李玉霜点了点头道:“应当便是连天雪!” 但对这连天雪的出身,李玉霜和郭雪菲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江湖上有连天雪这般人物,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 那边郭雪菲又说道:“这般说来,这大树宝王想必在连天雪手下受伤不轻,这倒是天赐良机!” 李玉霜一向有些护短,何况这大树宝王险些将白云航毙于掌下,她当即放下饭碗道:“听公人们说,那一日夫君来抢亲的时候,曾大声叫道‘老子报仇从早到晚’,我们女儿家为夫报仇,那自然也是只争朝夕了……” 那大树宝王曾带着恨恨的语气说过“只不过这县令是非杀不可!”,离去之时,又曾说过“连公子能护得了他一生一世?”,白云航当即有了心病,生怕大树宝王有朝一日再度出手,凭自己这点微末武学,一招之内肯定丢了性命,李玉霜这话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当即站了起来在李玉霜脸上香了一个,连声赞道:“说得好!咱们也让这和尚吃吃苦头!” 那边郭雪菲十分吃味,把俏脸也凑了过来,白云航大笑着也香了一个,他说道:“都是我的好娘子,这和尚跑不远,咱也有几十号公人,把他们全动员起来!” “给我全城大搜捕!客栈!骡马店!妓院!药店!……一个也不能放过!” 倒是郭雪菲思索了一会才说道:“夫君,且慢!那和尚武功太高,这般倾巢出动恐怕会打草惊蛇!” 那大树宝王身手如电,出手凌厉,给白云航的印象很深,他当即问道:“好娘子,你怎么看?” 郭雪菲胸有成竹,她说道:“让捕快去查查城内有几处是卖黄豆的?照这个线索查下去便是!” 白云航心中不解,询问道:“这是为何?” 李玉霜也想到其中缘由,原来藏传佛门与中土佛门虽然同属大乘佛教,但藏地僧人却是不禁肉食。 元季萨迦派戒律即颇松弛,加之藏边极高极寒,菜蔬极难得,故此这一派僧人却是不禁肉食,但是藏传佛门从来没有提倡肉食,更严厉禁止藏地的四众弟子为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杀生食肉。 这大树宝王佛法精深,更是一向禁绝肉食。这次受创之后必定会在附近就地疗伤,若是它门别派的人物受了伤,必定弄些肉食以加速康复,可是他既已禁绝肉食,肯定会买些黄豆用来加速功力回复。 白云航听了之后,仍是身处云里雾里,他问道:“黄豆与疗伤有什么关系?” 李玉霜波光流转,轻声说道:“这倒是便宜你了!这可是我们各大门派的不传之秘了!” ------------ 第二十五章 偷袭得手 白云航竖起耳朵想听个仔细,郭雪菲先问道:“一位武林高手,他一生的巅峰状态是什么时候?” 白云航思索了一下:“二十五岁……不,三十岁……” 虽然说江湖故老传言,年纪越老,这内功越深,经验也越丰富,但是真正在江湖上最出风头,把大批前辈高手挑下神坛的却是一帮闯劲十足的年轻高手,按白云航的看法,二十岁的年轻人正是锐气十足意气风发,只可惜尚未完全定形,二十五岁时刚好年富力强,可是三十岁的高手经验似乎更为老到…… 郭雪菲继续说道:“这江湖上有多少英雄豪杰风起云涌,有过多少绝世男儿快意江湖,更有惊才绝艳之辈君临武林,可是往往是花开常败,一二代之内就衰败下去,只有武林中的几个大门派始终花开不败,这其中自然有不少不传之秘……” 原来各大门派的高级内功,大致相当于nba的训练水准,能把巅峰状态维持到四十岁甚至四十岁以后,一般名门的内功,就是欧洲足球联赛的水准,能维持到三十五岁岁之后,小门派和外家高手就是中超的训练水准,能维持到三十岁。 寻常门派倒有些资质非凡之辈,双十年华就远超常人,甚至远胜各大门派苦心栽培出来的弟子,但是这等非凡之资万人中都难寻得一个,纵便是这一代出了一个,下一代却又是所传非人,自然是花开常败,可是少林寺和各大门派不同,他们自然有着先天优势。 一个门派要强大,就要一要有钱,二要有一批能力出众的教头,一个名教头的武功可以稀松已极,但是他必须长于训练,长于医术,长于判断,只要做到了这三点,出弟子自然会青出于蓝而胜蓝,一个小门派要在武学这方面出人头地,掌门要干的也不外三件事:赚钱、挖教头、选秀。 而在这种情况下,各大门派自然积累了丰富的运动医学研究成果和营养菜单,富裕的门派,弟子从小每天半斤牛肉半斤黄豆,叫弟子既能吃好又能吃饱。各大门派配制的灵丹妙药又有增进功力的功效,其实就是类似今日的训练补剂、肌酸,再加上科学的训练方法及各大门派花重金打造的训练场所,出来的弟子自然是远胜同辈一筹。 正是有着这些厚积薄发的沉淀,正邪各大门派才始终屹立不倒,这些研究成果也改变了武功,以前是武功高的做掌门,现在我们新一代的武林是使用职业经理人,少林寺近几代有好几位方丈是从香积厨首座升任。 根据峨嵋派众位前辈多年精心研究的成果,黄豆性平、味甘,可健脾益气,堪称“豆中之王”、“田中之肉”,一斤黄豆的功效能抵两斤精肉,是数百种素食中最受这些前辈推崇的食物,只可惜这个研究成果在各大门派中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 郭雪菲作了总结:“这和尚平时或许可以将就吃些豆腐,可养伤的时候却是非找些黄豆来不可!” 有了这样一个线索,白县令当即派公人们出去把城内卖黄豆的几家摊铺给控制住了,接着顺藤摸瓜,就发现这大树宝王和一个花衣小喇嘛躲在了城西的一家客栈。 郭雪菲亲自化装去探了一回,大树宝王伤得似乎不重,行动没受什么影响,那花衣小喇嘛可能是大树宝王的弟子,武功也很高明。 白云航听了郭雪菲的述说之后,思索了一会说道:“咱们多召集些人手,等这大树宝王落单的时候一哄而上,保管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李玉霜道:“多带些暗器去,还有弄点毒药给他喝下去!我们既然是官,直接找来掌柜叫他在食物下毒便是!” 郭雪菲闪了李玉霜一眼说道:“这大树宝王功力精深,寻常毒药入口只需用内力压制住,恐怕也不过是削弱他一两分功力!” 李玉霜想了想道:“这倒是!以这大树宝王的武功,凭我们师姐妹联手,虽然百招之内分不出胜负,但若是过了百招之后就难了……至于沈越他们两个,和大树宝王交手,顶多能支撑住五招,至于其它的公人……对了,弄点石灰怎么样?” “这和尚是佛门弟子,禅定和听风辨位的功夫恐怕不低!”郭雪菲突然说道:“有了!这和尚想杀我夫君,就让他尝尝咱们四川的特产,保管让他起不了身!” 郭雪菲和李玉霜脸贴着脸,很是亲腻地说了些女儿家的私话,声音很低,白云航听不真切,只听到几声银铃般地笑声,很想探过头去听个仔细,结果两女当即拉着白云航的手请他出去。 她们商议好之后,当即到对面的长春药店置办了些药材,白县令穿上官服,叫人请来那家客栈的老板,公人列在两排齐声高叫“威武”,他板着脸说道:“李老板,你好大胆子啊!那两个西藏喇嘛连度牒没带,你竟敢让他们住进店来!” 白县令越说越是越威严:“本官奉苏会办之命,查办这一桩杀官谋反的大案!你当真不怕株连九族?这两个和尚就是藏边派来的特使,你这店还要不要开,你小命还要不要了!” 那老板虽然见过些世面,可是哪见过这等局面,人都被吓软了,连声说道:“大人!大人!小人当真不知道这两个和尚的真面目啊!” 白县令怒道:“本朝律令,僧人若无度牒一律不得收留……你纵便不知,可是擅自收留游僧也是重罪一条!” 登封城的商户们早就把大顺律令抛之脑后了,可是现下白县令打开了局面,这一众商户自然是不敢冲撞官威,那李老板哆哆嗦嗦地说道:“小人愿意戴罪立功啊!” 白县令等的就是这句话:“那就让你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李玉霜把一包药递给了白云航说道:“到时候就把这包药拿给李老板,让他下在大树宝王的饭菜之中,必收奇效!” 白云航点点头道:“我连登封本地的秃驴尚且不惧,何况是藏边的两个秃驴,让你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城西李家客栈。 一众公人脱下公服,换了寻常衣物,暗藏兵器以住店的名义潜入了客栈,白云航干脆就住在那大树宝王房间的对面,开了条门缝偷看。 对面的房门紧闭着,也不知这死秃驴伤好了几成,就怕夜长梦多,郭雪菲腻在他身旁,打了个神色示意不必着急。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白云航赶紧关紧了房门,只听到老板娘叫道:“两位大师,你两位要的黄豆汤上来了!” 只听大树宝王打开了房门道:“多谢!多谢!” 送走了老板娘,房中又寂静了许久,白云航偷偷又打开一丝门缝偷看,正这时候对面的房门猛地打开,门缝中大树宝王赤着上身,正步伐飞快地向走廊一侧跑了过去。 从脚步声听得出来大树宝王跑得十分仓促,白云航转过脸来,却见郭雪菲和李玉霜波光中不知藏了多少智慧,只是媚眼如丝,倒让白云航心醉。 好一会,大树宝王总算是走回来了,关上房门没过多久,又急急忙忙跑将出去,白云航立时明白原来那包药便是巴豆,巴豆原产四川,难怪郭雪菲会说“尝尝咱们四川的特产”。 那对面房中也是开始说个不停,只是白云航不懂藏语,也不知道大树宝王和那小喇嘛说些什么,待到大树宝王第四遍从厕所中跑回来的时候,沈越和彭狗蛋猛地从房中杀了出来。 大树宝王肚中难受已极,跑了这四趟厕所武功只剩下三四成,嘴里骂骂咧咧个不止,就连警觉性也没有了,方才下楼去还和老板娘为这黄豆的事情吵了两句,结果肚子先受不住了。 不过他好歹是一代高手,当即一闪一避,手一扬,左肘一击,右手和沈越击了一掌,又把彭狗蛋挥来的快刀给避开,但是一众公人乱舞的刀枪棍棒却毫无章法,虽然避开了威胁最大的刀枪,却不免挨了几棍,而肚中越发难受,眼见就要排山倒海了,手下也没有什么力气。 这样一来,任大树宝王是一代高手,也不免起了些惧意,当即发足狂奔,只是他原本行动极速,但是现下虽较常人快上许多,较原来却慢上了太多。 沈越和大树宝王硬对一掌,虽被震退了两步,但心中却有了底,当即领着众公人追杀过去,那大树宝王边跑连叫,一个花衣小喇嘛当即打开了房门,手里捏了一个法印,正好与大树宝王会合在一起。 大树宝王稍稍放宽了心,可是肚中更加难受,正这时候对面房门也猛地打开,郭雪菲和李玉霜手持长剑杀了出来,大树宝王大吃一惊,又是一闪一避,只是肩头仍被刺中了两剑。 那两剑倒刺得不深,只是大树宝王全心回避,那肚子也控制不住,居然拉在了裤裆之中,那花衣小喇嘛倒是身手极为敏捷,一见不对当即背起大树宝王冲入房中,动作极快,竟是飞掠而去。 李玉霜和郭雪菲当即扬起备好的飞镖,那四枚飞镖打飞了一枚,其余三枚却尽数落在了大树宝王的屁股之上,大树宝王不由痛呼不止。 只是那弟子动作太快,竟是撞破了纸窗逃遁而去,大树宝王的肚子排山倒海一般,他的灰色僧袍也是满身臭气,只是生死关头哪顾及得这么多,当即加快脚步背着大树宝王逃遁而去。 一直跑出了登封县城十多里,这花衣小喇嘛才放下了大树宝王,大树宝王仍是腹泻不止,连拉了九次,连血都拉出来了。 可怜大树宝王一代高手,原先在连天雪手下只是受了些轻伤,哪料想给郭雪菲和李玉霜下了大剂量的巴豆,接着又挨了两剑和三枝飞镖,而且二女在兵器也上了毒,任他是怎么样的高手,也要精神委顿大病一场,比起如定挨白县令的板子还要惨上了几分,直到半年之后才恢复了五六成功力。 白县令则欢天喜地地检点着战利品,大树宝王跑得匆忙,连僧袍都丢在了房中,检点之后,竟然有三百一十多两银票,把零头赏给了李老板,然后剩下的三百两银票中的一半当场赏给公人们,一众公人和李老板也是欢天喜地。 剩下的一半自然是全数交给了李玉霜和郭雪菲,她们也各分了一半,这和尚身上带了不少东西,有换洗衣物,有好几本佛经,还有几本武功秘笈,还有一封书信,只可惜全是藏文,白云航和两女一个字也看不懂。 只是看到这武功秘笈,白云航突然想到一事:“玉霜,雪菲,我倒有本轻功秘笈,不知你们用得上用不上?” 他所指的自然是从花月影手中硬抢过来的那本轻功身法,他自己虽然随身携带,却是忙于公务无力习练,当即取了出来献宝,郭雪菲随手翻了两页,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可是上乘的轻功身法,怎么落到夫君的手里了!” 李玉霜看了几眼后,也赞道:“这轻功和本门的身法互有长短,倒真是不差!” 白云航当即把那日如何遇到花月影的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楚,郭雪菲点点头:“还真难得,居然有这么肉脚的角色!幸亏没叫这轻功身法埋没在他身上!” 李玉霜轻声说道:“今日总算是杀败了这大树宝王,量他几个月内是不敢来我们登封县惹事生非,但夫君你的武功着实有些……” 白云航也知道自己的武功上不了台面,不由笑了笑,李玉霜继续说道:“何不由我和师妹来指点一下?” 李玉霜和郭雪菲都是峨嵋派这一代的顶尖高手,身手不知高过白云航多少倍, 有她们指点见效奇快,白云航年已二十有四,一直未得明师指点,她们也知白云航到现在骨骼已然定型,恐无大器晚成的机会,因此多半从实战入手,直叫白云航看得眼花缭乱。 按白云航自己的说法便是:“江湖行走十余年,就数这一个时辰收益最大,拳脚功夫增进一倍有余!”,峨嵋武功是女子习练,因此侧重于实战,最适合白县令这类人物,只见招招狠毒,式式凌厉,白云航暗里想道:“还好还好!她们还没用上这路武功来对付咱家!” 这路武功注重实战,对习武者要求不高,与后世的大成拳十分相近,多半是些一招制敌的招式,施展时不求套路好看,只求实战时出人意料凌厉一击,特别是挖眼、踢裆、锁喉这些阴招更是层出不穷,甚至有三盘齐击这等超级大阴招,让人想不到防不到,当真是狠毒无限。 虽然成不了大器,但是易学易懂,防身健体最是适当,与街头无赖交手必能百战百胜,甚至与普通高手交手还有机会一招逆转,让白云航最后连声赞道:“早知道有这门武功,我一定第一时间投到峨嵋派下!” 至于内家功夫,李玉霜也把峨嵋的入门心法传给了白云航,只是白云航天生不是练武的资质,运气将近一个时辰一无所获,郭雪菲笑道:“夫君还是适合习练那些入门功夫!” 不过对于这些外家武技,白县令也知道只是现下获益极大,但是对付真正的高手并无多少用处,而且没有内家功夫在身,任是多华丽的招式也是花花架子,而且这些武功进境越来越慢,不象武当少林的武功打稳基本功夫后进境一日千里,因此他思索之后便道:“反正艺不压身,咱家也花些时间来练练内家功夫!” 这番下场亲自指点,郭雪菲和李玉霜都是很是用心,白云航也是全心投入在这其中,最后李玉霜见他练得累了,轻笑道:“师妹,我身为大妇,自然谦让了一番,你今夜就到夫君房中歇息!” 郭雪菲掩嘴笑了笑,她轻声笑道:“师姐,我们姐妹这谁是正室,夫君还没有发话呢……不过今夜夫君却是妹妹的了!” 说着,她身子紧贴着白云航,只见她笑靥如花,眉目含春,香风四溢,直叫白云航心已醉几分,再加上那有美妙到极点的身体,纤腰更是堪堪一握,倒让白云航有些把持不住。 李玉霜显得十分大度地说道:“那恭喜师妹了,只是这正室的名份却不好颠倒!” 等白云航与郭雪菲出了门,她在房中却暗暗跺脚,气呼呼地说道:“明天收拾你!” 白云航那被数次踹翻的房门已经让人修补好,等白云航关好房门时,郭雪菲猛地低下头去,不敢单独看白云航的身形,白云航见她有些黯然神伤,不禁闭上眼睛,心中暗想道:“她终究只是shi身于我!” 这房中寂静了好一会儿,白云航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在她脸香了一下,郭雪菲一羞,轻声说道:“你当真是我夫君?” 郭雪菲只觉如梦如幻,一觉醒来已是他人妇,白云航见她神情苦楚,搂住她软弱无比的肩头,柔声说道:“雪菲……” 郭雪菲与李玉霜同处之时,处处争风吃醋,与白云航亲热得很,但这时却如同一个受尽委屈的柔弱女儿,泪水竟是流了下去,白云航长叹了一声:“是我误了你!” 郭雪菲抹去泪水,回头转望白云航,眼中神色数变,许久才定了决心,她的声音极是柔和,却不知藏了多少委屈:“你既然是我夫君,我这个做妻室的也只能与夫君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她脸上猛地全是红晕,眼神迷离,都快滴出水来:“只是雪菲今夜还不堪承欢……” 下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了,白云航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搂,轻声说道:“来日方长,咱们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这一夜虽未真个销魂,却更似销魂,白云航从背后搂着郭女侠直到天明,听她诉说着在峨嵋派从小到大的故事,白云航也将自己的底细全掏给了郭雪菲,郭雪菲娇笑道:“原来夫君竟是靠铲子发家!” 闻着女儿幽香,看看她颈上细细的汗毛,听着她那柔声的述说,感受着郭女侠依偎在自己怀中的那个娇滴滴的玉体,白云航心中无限舒畅,男儿至此再有何求。 只是第二天就轮到李玉霜了,这一夜也有无限风情,玉人薄怒娇嗔自然是美到极处,只可惜也是未真个销魂却更似销魂,李玉霜也说了些峨嵋旧事,白云航也交了自己的底细,李玉霜笑道:“小心我到开封府状告登封知县去!” 第二天起来,白云航这两日早已经养精蓄锐,就连那峨嵋内功心法经这两日苦练外加两女的督促,也总算见到了个影子,就期盼着月圆之时,因此他到二堂只转了转,倒把心思放在讨好郭雪菲身上,郭雪菲心里有点欢喜,只是女儿羞意让她开不了口,她当即说道:“夫君,我们来练一练吧!” 这峨嵋芙蓉六连手的进度却是越来越慢,白云航也知道这等功夫越到后面进阶越慢,至于内功建功还是遥遥无期,只是有这郭雪菲指点,即使是刀山火海,白县令也第一个跳将进去,何况与美女一半调情一半习武,自然是越发用功。 白云航当即把这芙蓉六连手重新施展了数遍,这门武功重实战不重套路,白云航的脑子甚活,竟是演变出不少变化,郭雪菲甚是满意,白云航更在其中添加了些女儿禁用的技法,时不时在郭雪菲那些关键部位触过,她脸上尽是红晕,却任由他轻薄。 正情浓意蜜之时,外面响起文员茅禹田那沙哑的声音:“大人!大人!不好了!” ------------ 第二十六章 雅易安 白云航心中有些不快,但听得出茅禹田声音十分惶恐,必有要事,当即帮郭雪菲整了整衣物,打开房门叫道:“茅文员,咱家在这里!” 茅禹田狼狈得很,脸上全是汗珠,气喘吁吁,他见了白云航连礼都没行,就说道:“大人!有人想要谋害连公子!” 白云航对那连天雪很有好感,当即出声询问道:“此事当真?” 茅禹田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小人怎敢欺骗大人,此事千真万确!” 白云航当即把茅禹田请进了自己房间坐下,亲自端了杯茶过去,茅禹田说道:“方才大人就到大堂上转了转就回去了,我和两个捕快没有什么事情要办,无聊得很,酒虫子又犯了,当即一块出去喝两杯……” 公务之时私自饮酒,本是官场忌讳,白县令却只说了句:“晨时饮酒,有伤身体,茅文员还是节制为好!” 茅禹田听了这话十分欢喜,他说道:“大人说得是,我们仨也怕大人责怪,便穿了便衣去城东陈家老板的酒饭喝二杯,没料到才喝了两三杯,隔壁就来了一伙青衣汉子,个个剽悍得很,我们原本也不怎么在意!” “只是他们隐隐说起‘连天雪’这三个字,我就掂记上了!” 这话说完,白县令当即赞道:“茅文员,这事情办得很好,等此事一了,我向府尹林大人为你表功,就等着晋升吧!” 茅禹田脸上笑成了麻花,他赶紧站起来说道:“多谢大人提拔!小人一定肝胆涂地效忠大人!” 白云航登封上任之初,衙门之内就是他一个光杆司令,有品级的县丞、县尉、主簿不是转调它县就是回家种田去了,级别最高便是不入流的典史张亦隆,那时候大伙儿对这官职也没有期盼。 登封七品小县令,不如少林一条狗,这种官职又有何用?还不如白县令发下的粮饷实在,等到白县令打开了局面,白县令又承诺过县里空缺甚多,只要肯卖力气,县丞、县尉、主薄的位置都可以好好商量,大家对这官职就期盼得很。 特别是典史张亦隆跑前奔后,特别积极,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摘去这不入流的称呼,只是白云航遇到这种问题,总是打官腔,绝不肯说一句实在话:“大家都是有机会的,当然,张典史功劳最巨,我是信得过的……” 哪料想今日竟是让茅禹田抢了一个头功,白云航拂了拂手说道:“你是个要有官职的人,何必对我这般恭敬,咱们同衙为官,自然是好好亲近!你先把你查探的情形向我道来!” 茅禹田仍是站着答话:“禹田绝不敢忘了大人提拔小人的功德!前日听大人说过连公子的姓名,小人就铭记在心,当即留心起来,那些人是准备干一笔大买卖,原来声音压得很低,小人只是听到只字片语!” “结果有一个大胡子说:‘兄弟们担着风险干这笔买卖,不知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还是趁着这机会多喝上几杯!’他们开了两坛酒后,声音一下子大起来了!小人也知道这喝酒误事,既然大人赏识小人,小人戒酒便是!” “那帮汉子自称什么‘卫辉七雄’、‘黄河以北七大高手’,狂得很,只是说到连公子的名字,这帮汉子都有些惧意,都赞道‘连天雪的武功确实够高,单打独打咱们都敌不过’,那大胡子却唱反调道‘他好歹也是个人,这次老先生调集这么多高手,任他有三头六臂,都是难逃一死!’” 白云航未曾听过这卫辉七雄的名字,郭雪菲倒是见识颇广,她当即说道:“这卫辉七雄自称‘黄河以北七大高手’,多半是为自己脸上贴金,不过这七人倒是有些真才实料,我们师姐妹曾见过他们出手!若是单打独斗,咱们师姐妹自然是可以稳操胜券,若是以一敌二,我或有几分胜算,师姐那边却是悬得很,若是一敌三,那自然是全无胜算……” 白云航吃了一惊,那边茅禹田继续说道:“大人,他们又说了那老先生邀请了什么双龙堡主欧阳洛、茅山刘掌门、白云山庄庄主叶什么……” 白云航一惊,他当即道:“白云山庄叶飞欢!” “对对对!大人,便是这名字!” 白云航倒吸了一口气,这三人都不是易与角色。 双龙堡远在浙江金华,虽在江湖上名声不佳,但堡中好手甚多,堡主九爪神龙欧阳洛,在江湖成名极早,在江湖上算是首屈一指的高手。 茅山派也远在江南,与山东崂山并列道家两大修真圣地,在道门中地位尊崇无比,道教将其列为十大洞天中的第八洞天,七十二福地中的第一福地。茅山通天观,数百年來,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历代观主也均是清净修真之士,观中道家高手不计其数,而这茅山掌门刘茂铭却以俗家弟子身分,执掌茅山一派十余载,也是位极了不起的人物。 至于江西白云庄庄主叶飞欢,因有寡人之疾在江湖上名声不佳,但他三十年前一手快剑曾横扫江南,手下也有惊人艺业。 这连天雪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调集了这么多高手!白云航转眼看了一眼郭雪菲,她眼中也很有些惧意,那边芧禹田说道:“至于其他人,小人就记不住了!他们说今日午后三刻在城外四里的南山坡伏击连公子,我已经让那两个弟兄盯紧他们!对了,大人,我们要过去相助?我们集合起来,刚好赶得及!” 白云航的脸色难看起来,这么多江湖上一流高手的生死厮杀,这本不是属于他的世界,也不是他能插手的世界。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似乎那是另一个世界,那些高手随便拉出一个都能解决他们登封衙门的大半人马,白云航在心中暗道:“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争斗!” 只是这厮杀的对象是连天雪…… 他与连天雪只是三度相逢而已,而且连天雪每次都不过是惊鸿一现,但是两次相助之恩,白云航岂能相忘,特别是大树宝王在长春药店那次袭杀,若非连天雪出手相救,白云航已经是丧命大树宝王掌下。 任由那傲立雪中的一枝寒梅就此枯萎? 白云航正声道:“我白云航虽是公门中人,可是还记得这义字,若无连公子数次相助之恩,我白云航怎能打开这基业!茅禹田,你把大伙儿都召集起来!让大伙儿都把兵器准备好,谁敢不去就给我回家去!出家前我先发一次饷,等回来再发一次!” 待茅禹田走得远,他转身面对郭雪菲,说话却是极温柔:“我只怕对不住你们师姐妹!” 郭雪菲转过脸去,神色冷漠,说出来的话却是大有情意:“我愿意!” “我愿意!” 白县令此番可是出了血本,当即发放了银两,衙门之内连一个留守之人都不剩,他亲自带队在前,郭雪菲和李玉霜提剑跟着后面,数十公人各持兵器杀向南山坡。 那两个公人回报说卫辉七雄已然出了城,白云航不由加快了脚步,还没走近南山坡,已是杀声震天,白云航心中越发焦急。 茅禹田在后面叫道:“大人,过了这山头就是南山坡了!” 白云航拉着郭雪菲和李玉霜的手飞过了那山头的时候,当即瞪大眼睛朝下望,只见那坡下竟聚集了数百各持刀剑的武林人士,正骂骂咧咧个不止。 只是那雪中傲立的一枝寒梅依然傲立,只见他垂手而立,抬头仰望天际,背对着数百高手,不改潇洒气度,他左右各站了一男一女两个随从,约莫四十上下,穿着粗布衣衫,摆开了架势,再往外的草地上,横七坚八倒了六七具尸体,血色已然染红了地面,只是连天雪那一色白衣,却连一点血丝都未沾染上。 白云航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松了一大口气,当即带队冲了上来,他的方向正对着连天雪,连天雪似乎远远地朝他笑了笑,心中似乎有了无限惊喜。 见连天雪来了帮手,对面这数百江湖中人已是喧哗起来,正这时,一道身影手持银剑窜出人群,直奔连天雪。 这人容貌甚是俊美,约莫三十出头,他身法甚快,甩开身后十几个美貌弟子,虽较大树宝王逊色一筹,但也是天下有数的轻功好手,当即抢到连天雪身前,手中长剑疾刺连天雪,剑中竟是隐隐带了几分阴森寒气。 连天雪头也不回,倒朝白云航一行人点了点头,冰玉一般的左手看似随意地一拍,击在剑背之上,这一剑竟是无功而退。 对面已经有人叫道:“这连天雪竟如此托大,难道他不把叶庄主的快剑看在眼里!” 原来这人便是白云庄庄主叶飞欢,他三十年前就以一手快剑横扫江南,现下已近五十,只是养颜有术,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出头,只见他连刺数剑,出剑如电,白云航离得甚远,也感到有些寒锋砭骨,只见电光疾闪,剑上似乎有冰雪之声。 只是连天雪左手或拂或扫,叶飞欢这数剑尽数作了无用功,他自视甚高,可今日与一个在江湖上毫无名气的连天雪交手,人家背对着自己随便用一支左手交战,可自己居然收拾不下对方,不由剑法一变,竟是变为大开大阖,剑上奇寒无匹。 有识货的当即叫道:“寒极神功!”原来叶飞欢少年得意,喜好渔色,这内力上的修为自然不深,虽然一手快剑曾纵横江湖,可是遇到真正的内家高手,这手快剑就全成了废物,竟是连续败了数阵。 十数前年,他痛定思痛,千方百计上了雪山派习得这“寒极神功”,这路神功是雪山绝学,据说学到一等一的境界,只要一掌击中,血脉即被冰寒之气冻结,一日之内若不施救就丢了姓命,叶飞欢在雪山闭关三年,期间竟是不近女色,“寒极神功”虽是小成,但内力大为精进,只是这门武功他视为克敌绝技,从不轻易施展。 连天雪这才转过眼,仍是单手对敌,应付十分轻松,叶飞欢只觉对手手上有一道绵绵不绝的内劲,直震得自己手上发麻,不由越打越是心惊,这连天雪在江湖上毫无名气,哪料到身手如此之高。 约莫又斗了六七招,连天雪轻声说了一句:“把剑留下!” 说着左手似乎随意一拂击中叶飞欢剑上,叶飞欢只觉一道极寒气劲竟借着长剑侵入手臂,那长剑已然把持不住落在地上,叶飞欢稍一运气,这左手已然是受寒气侵袭受创甚重,数月之内休想提剑再战。 他当即吓得飞窜而回,连剑都不要,原本以他武功不会出此奇丑,只是他的快剑空有其速,在真正高手不值一谈,后来用上压箱底的寒极神功,哪料想连天雪本是天下冰寒内功上的大宗师,哪怕雪山掌门亲至,在冰寒内功这一项也是望尘莫及。 叶飞欢敢于班门弄斧,连天雪应付起来比平时拆招喂招还要应付,只是他轻轻松松地就击败了江湖上以快剑成名三十年的叶飞欢,那边上数百好手都倒吸一口冷气,他的武功神秘莫测,他那两个随从原本都是江湖上的一方大豪,现下竟又来数十强援,原来以为轻轻松松的一役恐怕会打得血流成河,有不少人竟有了退意。 人群中一个马脸老者赞道:“连公子,好身手……” 那马脸老者约莫六十来岁,眉发灰白,初看有些富贵之相,只是怎么都掩盖不住他的阴森之气,他身后竟跟着五排护卫,他的声音有些尖细:“连公子,这身手实在让人佩服得很!” 连天雪看了他一眼,正声说道:“雅易安,你调集数百高手围攻于我,到底是何用意?” 雅易安随手扬了扬身上的灰尘,身后当即有一个二十来岁的俊秀年轻人从护卫中冒了出来,竟是摆开了一张用龙布包裹的豪华太师椅,一弯腰堆着满脸媚笑请雅易安就地坐下,雅易安先是阴笑了几声,然后才舒舒服服地靠在太师椅上,眼珠转了几转,可怎么也隐不去那阴邪之色,那年轻人则继续堆着满脸媚笑为雅易安锤背,雅易安长吐了一口气,声音更是尖细:“连公子!你我就挑明了说吧!我就是为那笔红货来着!” 这时候,白云航带着大队人马在连天雪身后列队摆开,倒为他壮了不少声势。 虽然这边的公人与白云航一般多半是些饭桶,只有郭李两女在江湖上尚有些名气,至于沈越、彭狗蛋两人,虽然收拾江湖上的小角色没什么问题,在这等场合还是上不了台面的,可是人的第一心理还是点人头,由三对三百变为五十对三百,那边的脸色都不好看。 何况白云航这帮人一色皂衣,全是最难惹的官府中人,搞不好要落一个杀官造反的罪名,那可是一辈子翻不了身。 本朝起自草莽之中,创业初期打的是“均田免粮”的旗号,与据有大量田地的各大门派有着根本性矛盾,那时候厮杀极惨,也不知道有多少据寨自卫的坞堡营壁被攻寨的大军杀个精光,那当真是一场江湖浩劫,就连少林寺都险些毁在战火之下,多亏有几位巨公在朝中维护,才让少林避过了这一劫。 大家都是有家有业的江湖中人,背后大骂“顺贼”、“流寇”的大有人在,敢于宣称光复前朝的也只有朱清海那位朱大侠,这一边的声势不免弱了许多。 连天雪神情严肃,他拔出长剑,剑指雅易安,说话很有分寸:“雅易安,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这般苦苦相逼!” 雅易安笑了笑,可掩盖不住满面的阴险,他身边那满脸媚笑的年轻人当即发话:“连小子你活够了?天大地大咱们老先生最大,他的话谁敢不从!” 他的声音也有些尖细,只是话音刚落,一记五指山已经落了下来,雅易安冷哼了一声道:“檀郎,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檀郎脸上已经多了五个指印,满脸仍是堆着媚笑道:“雅总管!” 连天雪瞅了一眼,正声说道:“雅易安!你这魏阉的私淑弟子,后来的东林余孽,现下又改作了鞑子走狗,奉的是哪一旗的旗号?” 鞑子退走关外后,八色龙旗下的队伍便为皇位各奔东西,眼下正在关外杀得天昏地暗,只是野心不死,这雅易安也不知投奔了哪一旗,奉命入关来为鞑子二度入关开道。 连天雪说的正是雅易安的毕生丑事,雅易安心中无比愤恨,手上暗蓄劲力,就想把连天雪毙于手下,脸上却是笑道:“连公子说哪里话……我们此来,只求连公子给我们一个捞点油水的机会!” 正说着,雅易安右脚猛地在地上一点,整个身形就朝连天雪飞了出去,他身形如电,在白云航见过的高手之中,他堪称是轻功第一人。 只是他虽然突然发难,但是他满脸阴森,连天雪始终对他全神贯注,雅易安才飞奔出十余步,他也举剑起步朝雅易安奔去,只是丝毫不减那潇洒气度,不带一点步履声。 双人都是天下间顶尖的高手,不多时雅易安已经振臂疾刺,他的身形有若鬼魅,手上一把细长刺剑,出手无比凌厉,事先毫无半点征兆,纵便是剑光如电,这武功正如他自己一般都是阴森气象。 连天雪不改潇洒自若,出手极快,出手十分简单,往往击中雅易安的要害,任雅易安千变百幻,可是往往还是经常引招自卫,双方不多时已然交手百招。 沈越越看越是吃惊,他轻声说道:“这位连公子的武功恐怕还在云流丹之上……” 郭雪菲只说了四个字:“幽明破天!” 难道这连天雪竟然到与魔教教主幽明破天相提并论的地步?那边雅易安阴笑数声疾刺七剑,猛地一点地,又是飞掠而出,坐在太师椅上击节赞道:“好狠的剑!好毒的剑!” 连天雪站在原地未曾追击,似乎这一番激斗未曾发生过,他说道:“剑术者,一为快,二为准!” 雅易安又是阴笑数声,将手中的细长刺剑往地上一插,那檀郎赶紧递上湿毛巾,雅易安擦了把脸后继续赞道:“剑术者,一为快,二为准……果然是至理名言!好狠的剑!好毒的剑!” 这话若是在其它人口中说出,自是两大高手异曲同工,可是雅易安这不男不女的尖细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刺耳,白云航听得迷迷糊糊,但是郭雪菲和李玉霜听得明白,双方说的快与狠,准与毒,实际说的一桩事。 连天雪却淡然处之,他问道:“雅易安,阁下也是天下顶尖的剑道宗师,何必痴迷于富贵二字!你我不如罢战!” 雅易安的笑声越发阴森,他的声音也越发妖异:“剑法的极致,就是出剑越快,认位愈准!这个道理二十年前我便明白,只可惜我限于资质,竟还是弱了连公子一筹!” 连天雪没答他的话,雅易安继续狂笑道:“连公子在剑法上的修为,那是远胜于咱家!只是十年前,咱们顿悟得道,才明白何为天下间最为霸道的武学……连公子还是请束手就擒吧!” 连天雪说道:“那便受死吧!” 白云航十分不解他口中“天下间最为霸道的武学”到底是何物,就听到那檀郎尖细的声音:“发枪!” 雅易安身后的前排护卫猛地将手中的物事对准了连天雪,雅易安的笑声阴险到了极限:“真正的天下第一便是……” 望着十余杆火器,有见多识广的公人当即认出那是泰西佛郎机而来的火铳,威力无穷,雅易安得意洋洋,摇头摆尾地说道:“不过如果在真正一流高手面前,这十余支火铳未必管用……” “因此,再来四排……” 在五排火绳枪之前,任是连天雪也不由为之变色。 ------------ 第二十七章 空城计 率先发话的居然是白云航,他大声叫道:“你们哪来的这么多火铳?想造反啊!这是夷灭九旅的大罪!” 依大顺律,严禁官民持有火器,违者可斩立决。只是雅易安本来就打定了造反的主意,他大声说道:“老子就是想造反,看你们怎么着!” 雅易安的护卫共有五排,每排十二人,总计是六十枝佛郎机火铳对准连天雪,任是连天雪一向智珠在握,现下也是无计可施。 这佛郎机所制的火铳威力无穷,任是怎么样的护体神功,也是经不起这火铳一击,这阴人好生可恨,居然把自己诱入到火铳的射程之中。 即使自己有心来个秃驴打滚再来一个燕子三抄水,只是这数十枝火铳对准了自己,只有稍有动作就是毙命当场。 那檀郎也跟着雅易安尖笑了几声,他大声叫道:“前排射……” “呯……呯……”响了两声巨响,在那瞬间连天雪脑中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才自己竟然毫发无损,倒是意外惊喜。 原来这佛郎机的火铳便是火绳枪,这火绳枪是要临阵打火点火绳的,军中健儿熟习用法,自然威力无穷。鞑子兵在关外初起以骑射起家,是天下间第一等的精骑,前朝屡战屡败,只有以火器克敌才有制胜之机,到后来前朝朝纲不振,降军如云,带去了大量火器,鞑子兵已然是“半是骑射,半是火器”,战力愈强。 襄阳会战之后,鞑子的精兵多有损耗,越发重视泰西的火器,雅易安所得的火器原本是鞑子兵未得运出关外的一批,总计有大小火器百余件,秘藏于河北卫辉。雅易安投了鞑子之后,鞑子王爷当即将一张秘图交与雅易安。 雅易安喜出望外,当即赶回卫辉起出这批火器,但是其中有数十件颇为笨重不利携行,最后只带走这六十枝佛郎机火铳,他在军中曾见过这火铳的无穷威力,心道:“有此一物,咱们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 只可惜他只是在军中见过这火铳的威力而已,却不知用处,他手下的几个太监对此也是一窍不通,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虎翼军的回乡老兵来教习,哪料到这个老兵也是滥竽充数,教习时又很不用心,只是演练过两番试射。 他这些护卫也是临时纠合来的乌合之众,原先见到连天雪那盖世神功已然是有些胆战心惊,白云航再一恐吓,多半已经是吓得全身哆哆嗦嗦,临阵打火点火绳的动作也全数变形了,结果火绳十根倒灭了九根,就连没灭的很快烧到鸟嘴被夹灭,前排的十二枝火枪倒只打响两枝,偏偏火绳枪一向精度很低,要结阵使用才有效果,这两击都是射失。 看到连天雪毫发无损,后排的护卫愈加惊慌,打火绳的动作全数变形,结果四排火绳枪竟然只打响两枝,雅易安看到连天雪连根毛都没伤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手抓起插在地上的细长刺剑,怒道:“全是饭桶!再射!” 只是这火绳枪想要重新装填射击十分不易,加上临阵时动作全部变形,好一会儿都没一枝火铳打响,那边白云航已经趁人之危开始大叫:“本官奉河南苏会办之命,查办就是你们这桩勾结鞑子意图谋反的大案,扔下火铳或许逃得一命,若是顽抗到底,一律夷灭九族!” 公人也大声吼叫道:“尔等干的杀官造反的大罪,要诛九族的!” “大顺朝有几十万精兵,就凭着你这几十人就想翻天了!” “苏会办已经点起上万虎翼军从许州开登封了,就是来剿办你们!” “你们可敢与虎翼军对抗!” 河南仅有的一支顺军野战精锐虎翼军就驻在许州,这虎翼军历史很老,源于太祖皇帝亲领的老八队,转战十省,战力很强,苏会办自然视为掌上明珠,每天办公第一桩事就是查看虎翼军的折子,每天睡前最后一桩事也是查看有无虎翼军的急件,当真是念兹在兹,时刻不忘。 会办大人如此专宠,虎翼军在河南地面上自然是威风八面,雅易安的那帮护卫多半被吓得哆嗦,气得雅易安尖叫:“给我顶住!给我顶住!” 正说着,白云航已然抽出护身短刀大叫一声:“杀啊!” 连天雪也反应过来,他左足一点地,想要冲入了护卫之中,雅易安阴笑一声,举剑就刺:“没那么容易!” 那檀郎正准备一齐上来围攻连天雪,只见连天雪避开雅易安的数剑之后,脸带微笑道:“就是那么容易!” 檀郎一看,那帮护卫中有不少人已然扔下火铳转身就跑,还有些不少人在犹豫不决,而那帮邀集而来的江湖高手也是蛇鼠两端,一见到这公人也来了胆气,当即大声吼叫着杀了过来。 雅易安一见这情景登时心痛无比,他近几年也是不得意得很,好不容易投了鞑子聚拢了点实力,今日恐怕又丢掉大半。 不禁一分神,连天雪一剑就击中了他右臂,这一剑当真既狠又毒,将他伤得不轻,他左足一点向后退了三步,嘴里发了句狠话:“连小子,我与你同归于尽!” 他形如鬼魅,连刺九剑,连天雪也被他逼退了七步,眼见已然力尽,他猛地一转身道:“快走!” 檀郎赶紧跟在他的身后,这两个阴人一前一后疾奔而去,速度惊人,只不过雅易安这一跑,现场就全跑了,等白县令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跑个精光了。 只是白县令眼睛一亮,当即叫道:“是火铳!赶紧捡起来!” 这火绳枪十分笨重,不少护卫干脆扔下火绳枪就地跑路,白县令这一番倒是捡到了雅易安扔下的四十枝佛郎机火铳,直乐得他嘴巴都合不上了,干脆抱着李玉霜和郭雪菲,左右脸上各香了一个。 那边连天雪朝他略一点头,柔声说道:“今天多谢你了,这些火铳我们均分如何?” 白云航不假思索,当即答道:“我们均分了便是!” 依大顺律,严禁官民私自持有火器,违者可斩立决,这私分火器更是罪加一等。 只是这么多火铳,白云航眼都红了,要知道即使是虎翼军这等野战主力,每个指挥也不过是三百矛手加上两百火枪手。 虎翼军两标共计有八个指挥,按编制应有一千六百名火枪手,不过虽然苏会办十分重视,但是由于补充不力,统共也只有一千三百余枝火铳。 何况这火铳还是原装的佛郎机火铳,威力最巨,可以说是千金难求,有了这些火铳在登封县内可以横着走了,两个人当即将赃物瓜分一空,总计有四十三枝火铳,白云航谦让了一番后拿走了二十枝,连天雪手下那批哪冒出来的随从则多拿了三枝。 他也不问连天雪要这火铳何用,反正连天雪对他不坏,只要不在登封境内起兵造反,他也是愿意听之任之。那边连天雪很潇洒地一恭手道:“就此别过了!多谢白县令此番出手相助,以后若有什么要连天雪帮忙的地方,招呼一声便是!” 白云航见他脸带微笑,不由想道:“想不到连公子笑起来也是这般好看,这位连公子着实是神仙画中的人物!” 不过李玉霜心中却有些不平,她埋怨道:“凭什么他拿二十三枝,咱们可是出了大力气,按道理应当咱们拿得多些……” 只是一众公人将火铳兴高彩烈扛回衙门后才发现大问题,整个登封县居然找不到一个会使火铳的人,大家对这玩意都是一窍不通,换句说,这二十枝火铳已然是一堆废铁。 张亦隆道:“大人,咱们不如到许州请虎翼军来人教习我们用这火铳!” 沈越当即摇头道:“若是让虎翼军知晓,这火铳便要全被他们拿去了!” 大家商议不出一个办法,最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二十枝火铳只是一堆废铁,只得将火铳全数先锁进库房,结果郭雪菲又埋怨道:“那还不如全数送给连公子好了……若是有这样一位大高手出手相助,以后睡觉都能安稳了!” 白云航辩解了两句,结果郭雪菲笑着说道:“今晚我和师姐一块睡好了……” 登封县城城西。 一个满脸斯文的高个子满脸诧异地问道:“什么?二十枝火铳?净幻那个老秃驴可没提过这一点啊!” 那个头目答道:“这一番若不是我前去打探,咱们可当真要吃了大亏!” “二十支火铳?那登封县还有什么高手没有?” “我察探了一番,只是两个比较扎手,其中一个是我们少林弟子,其余的公人都没有什么武功!” 这高个子说话很是文气:“这登封县也真邪门,小小一个衙门居然有二十枝火铳!你可看得真切?可不要误了大事!” 那头目急道:“熊大师兄,咱绝对没看错!这是关系我们熊耳山弟兄生死存亡的问题,咱怎么敢大意!这登封县衙光捕快就有四十多人,各色兵器齐全得很!” 熊大师兄答道:“即使是洛阳府也没有这么多的火器啊!当真是邪门得很,四十多捕快就有二十枝火铳,也难怪净幻这老秃驴会专门写信向我求援!” 那头目问道:“咱们这一次来得匆忙,也没有什么称手的兵器,这一桩买卖是不是暂且搁下!” 熊大师兄摇摇头道:“咱们从熊耳山大好远地赶了二百里来了登封县,这笔买卖岂能放下了!再说了,咱们不是说好,借着这个好机会在少林寺干上一票大案!” “就是,这二百里地可不能白跑了!”又有头目出了主意:“要不咱们夜袭登封县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他们不将火铳拉出来,咱们这些老弟兄可有全胜的打算!” 熊大师兄仍是满脸斯文相:“这登封县衙邪门得很,大悲庵有那么多的弟子,那么多的好手,却非得请我们这些熊耳山上的弃徒回来,恐怕这其中大有问题!” 几个头目都点头称是,熊大师兄又说道:“雨小将军的六千虎翼军就驻在许州,距登封不过二百来里地,急行军两日可至!咱们这桩买卖若是搞出太大动静,惊动了雨小将军,那大伙儿一块上吊自杀吧!” 当即有头目不解地问道:“我们这桩买卖,几乎与杀官造反没什么区别!若要不闹出大动静,恐怕很难吧!” 熊大师兄嘴角浮现一丝阴笑道:“既然是净幻老秃驴请我们出来打头阵,可这狗官在登封县内有多少仇家,为什么叫我们打头阵?这自有周全之策,决不致惊动雨小将军!” 当即有头目醒悟过来:“熊大师兄这手引狼驱虎的法子再高明不过!” …… 白云航打了个哈欠,为了这批火器,他已然是两夜孤枕难眠了,郭雪菲与李玉霜为了小小争执,居然不与他同房,实在是让他郁闷万分。 起了床,先到二堂转上一圈,就准备回房去和两位夫人谈谈心,今夜可不能又是一个人抱着枕头过日子。 他正想着,那边倒有几个公人亲切叫道:“苏琴医师,怎么有空到衙门来啊!” 白云航转头一看,正是衙门对面那家长春药店的苏琴姑娘,她今日换了件白色素衫,倒是端庄秀丽得很,只是现下她却是有些惶恐,时不时环顾四周,当即笑道:“苏医师,可有什么紧要之事?” 据说连天雪常到苏琴的药店中置办些药物,白云航自然对这苏琴医师也是颇加照顾,苏琴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外人,当即走了过来,贴着白云航的耳边说道:“有人要找你的麻烦!” 白云航大吃一惊,这段时间他得罪的人着实不少,他当即问道:“谁这么大胆?” “有人要策动商户围攻县衙?当真是感激不尽,苏姑娘以后若有什么差遣,知会在下一声便是!这帮人是什么来路的?” 苏琴答道:“是一帮新来的少林弟子,说是现下生意难作了,登封县偏要收这么高的赋税,只要围住了衙门稍加恐吓,就不用交县衙的那一份钱了!” 在登封城内,白云航收的税款是小头,少林寺大悲庵收取的香油钱才是大头,只是少林和尚既然策动商户围攻县衙,商户们觉得免去白云航这一份赋税也不坏,当即表示赞同,只是白云航的赋税没收到苏琴的头上,她与白县令又有些交情,特意来报个讯意。 那边苏琴刚走才半刻功夫,沈越已然回报:“大人,对面可不对劲啊!” 白县令带着几个公人出了衙门瞅了两眼,只见几十个商户聚集在对面街上,还打开了一条横幅“天高三尺!”。 他们一见到白县令出了县衙,当即围了上去,个个连哭带叫:“大人……您就把登封县的税赋给免了……” “清天大老爷,咱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请免了吧!” “战祸不断,咱们的生意没一个不是蚀本的,还请老爷免了咱们的税赋!” “皇天啊……这生意还怎么做!” “现如今,我这小本生意每月竟要你这狗官拿去三两银子!” “狗官,你在登封县刮地三尺,会有报应……” “狗仗人势,咱们去开封府告倒你!” “求天天不应,告地地不灵……你便叫我死了吧!” 当即乱成一团,白县令是围攻的重点对象,当即十几个商户抹着眼泪紧围着他,时不时拉拉扯扯,至于其余的公人也不好受,白县令高叫:“反了!反了!” 可是这些商户人多嘴杂,居然没一个理他,不多时,白云航的官服在拉扯中也被扯破,商户也开始撕扯、辱骂。 一见情形不对,沈越大吼一声,和几个公人临时组成一道防线,掩护白县令窜回县衙,只是白县令在拉扯中身上多处受伤,官服也几乎成了布片。 只是这围攻县衙的问题越来越多,对面的商户越聚越多,几百人围住县衙,开口大声辱骂,其中还有人高叫:“自打登封来了白县令,咱们就没好日子过,也不知为自己搜刮了多少钱财……何日拨开云障见青天!大伙儿都是本本份份的生意人,若不是受了这狗官的祸害,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大家冲进县衙去!” 白云航看了一眼,原本是檀香村见过的那个年轻魔师步经远,他满脸正气,口若悬河,痛责白云航上任以来在登封的种种不法行径,白云航不禁一惊道:“没想到魔教也掺合进来了!” 何止魔教,张家村的天龙帮,被罚了银子的少林弟子,还有杏花村的龟奴、护院,人越聚越多,到处都是人头涌动,竟是两三千人围攻县衙的局面,只听到外面不停大叫:“狗官下台……免除税赋!” 茅禹田脸都白了,他问道:“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白云航哪应付过这种场面,他走到县衙门口高叫:“你们聚众起事,莫不是想要造反了……” 只是刚说完了这一句,对面已经飞来无数石头、砖头,白县令当即飞窜而回,毫发无损,只在缩在县衙后头叫道:“苏会办的虎翼军就在许州,若不退去,保管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县衙内不过五十公人,这时候全持了兵器站在县衙门口,只是对面有好几千人,众公人没有平时的胆气,生怕这些暴民冲进县衙来。 李玉霜安慰道:“夫君,虽然眼前局势不妙,但是咱们师姐妹还是有机会带着你趁乱突围而出!” 白云航无计可施,他连连跳脚后说道:“我先去房中取了私房钱交给你们两个再说,万一这帮暴民冲将进来,岂不是亏大了!” 步经远继续在外面宣传:“这是不是杀官造反……朋友,错了!这是为大顺朝诛除国贼,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让我们烧了这个害国害民的狗衙门,为大顺朝再立新功!” 一时间人群跃跃欲试,就要一把火烧了县衙,公人吓得面面相觑,就凭借这几十人与几千暴民抗衡,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若是一把火烧了登封衙门,大伙儿一块回家种地吧。 彭狗蛋不由说道:“若是能把那二十条火铳用上就好了!” 白云航是捡到了一条救命稻草,他当即大叫道:“把库房里那二十枝火铳都拿将出来!” 彭狗蛋不由问道:“我们又没有什么人会使这废铁?” 可是这二十枝火铳一亮相,外面喧哗的人群立时安静了许多,许多人都停止了破口大骂。 步经远原本在那大声宣讲,白云航一扬手,二十枝火铳尽数对准了他,这位年轻魔师仍是大声宣讲,不见半点慌乱之色,只是不多时他已走到人群之中宣讲。 这堆废铁竟有如此威力,只是这围攻的人群却半点退去的意愿都没有。 白云航仍是热锅上的蚂蚁,这几千人只有一个风吹草动,就能冲进来将他的县衙给拆了,这样的话革职回乡便是最好的结局,只是也不知这空城计能撑到什么时候。 沈越瞪大了眼睛,他猛然指着一个人说道:“那是我熊大师兄!” 人头涌动,白云航看不真切,沈越指着一个斯斯文文的高个子说道:“就是那个!” 白云航好久才认出熊大师兄,只见他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儒衫,斯文得很,站在队伍最后面大声叫喊口号,沈越继续说道:“这事情十有八九是我熊大师兄出的主意!他在少林寺就阴得很!” 正说着,一阵惊雷般的铁蹄声响动,十几骑突然在暴民的后面杀出,只听那马上有人大叫:“为何有这么多人聚啸县衙之前闹事,莫不成想要杀官造反不成!快快闪开,咱虎翼军可不是吃素的!” ------------ 第二十八章 虎翼军 这十几骑虽是轻骑,但装具却很齐全,马术也甚为了得,都是些打老仗的兵,个个都骄悍得很,领队是个年轻人,不是个指挥就是个掌旗,白云航隐隐觉得他有些面熟,只是虎翼军常驻许州,如何来了这登封县? 那几千暴民一时间没了主张,站在原地发呆,发话是个哨总,一见没人搭理,当即催马上前,就听熊大师兄痛呼了几声。 原来熊大师兄想躲在人群后面推波助澜,没想到竟然拦在这队轻骑之前,虎翼军素来骄悍得很,这哨总见有人拦路,马鞭当即落将下去,熊大师兄当即被打得痛呼不止。 这还没完,他一出手,又有四五骑上来用马鞭驱散人群,他们的鞭法毒得很,登时痛哭一片,那领兵的年轻军官更是大声叫道:“还不散开?难道要等到六千虎翼军明日开到,将你们杀个干干净净!” 当即伴随着一片哭声人群已散了不少,这领兵军官又大喝道:“登封县令何在?县衙前为何聚啸这许多人!我们虎翼军前哨明天就到了登封县,你县中库房有多少存粮?多少马干?多少银钱!” 白县令整了整破碎不堪的官服,当即上前行了个大礼:“登封县令白云航见过足下!” 那军官也不下马,就在马上略一点头,就算还礼了:“虎翼军骑队第一掌旗沈青玉奉威武将军大人之命来为大军打前哨!我且问你,你县中库房有多少存粮?多少马干?多少银钱!若是筹办不好,雨小将军责怪下来,你就回乡种地去吧!” 按论级别来说,这掌旗不过是正九品的武官,而白云航却是正七品的文官,只是苏会办一向对虎翼军放纵得很,骑队又是虎翼军中的精锐,越发有些目中无人。 白云航应答还算得体:“大军忽至,本县实在是没有多少准备!请问沈掌旗,此次大军移驻登封,可有多少人马?本县一定尽力筹办!” 沈青玉答道:“此次威武将军大人亲领五个步兵指挥移防登封,你速速筹办粮草、营房!若是威武将军有个责怪,恐怕你担当不起!” 一听这话,聚集在县衙前的两三千人立时作了鸟兽散。 这也难怪,他口中的威武将军便是名动天下的雨小将军,也是极得圣上恩宠的大将。 雨小将军在军中的资历甚浅,他是在永昌元年七月才孤身投了顺军,既非老八队出身,亦非革左五营出身,自然也不得意地很,到了永昌三年才在军中做了一个小哨总。 永昌三年七月鞑子兵七万连攻襄阳半月,那是关系大顺兴衰成败的关健一役,其时城中粮食弓矢火yao都尽了,太宗皇帝李过的援军在荆州被鞑子兵阻住,城中的军民都惶恐不安,今上在程系程大人和牛佺牛府尹的劝说下亲点精锐自小北门出击,起初尚算顺利,一举击溃了数百绿营。 只是鞑子也是打老仗了,随着鞑子的援军不断赶来,战事渐呈不利之局,最后打成僵持的局面,这时候鞑子以四百骑队直扑今上的中军,其时今上手中除了雨小将军所在的那一指挥,再无一兵一卒。 六百步卒摆成了方阵,硬顶四百铁甲精骑的冲击,鞑子的精骑号称古来第一,在付出数十死伤的代价后,硬生生撞开雨小将军这一指挥的防线,其时今上就在数十步外看着步兵大片大片地倒在地上。 多亏这一指挥的都是老八队出来的老兵,指挥、掌旗都亲自冲上去与鞑子的精骑惨烈地厮杀在一起,战线还不致崩溃,双方死伤均重,但是战得久了,指挥、掌旗、部总接连战死,眼见就要全军尽没了。 在此关健时刻,雨小将军大吼一声,率先带着他那哨人冲了上去,手持长矛连继捅翻了三个鞑子骑兵,全指挥上下见雨小将军勇猛无比,无不士气大振,竟是发动一次逆袭,以全指挥伤亡八成的代价,硬生生杀败了这四百鞑子精骑,此役雨小将军受创十八处,仍是奋战不止,亲手击杀鞑子佐领一人,夺得鞑子战旗一面,一举扭转了战局,使小北门之役能获全胜。 今上与一众统兵大将都在数十步外看得真真切切,事后白旺白大人赞道:“做得很好,以六百步卒硬抗四百骑兵冲击,奠定全胜之势,此战你们指挥首功第一!” 今上更是私下称赞雨小将军:“吾之子龙、翼德也!”。当即将把雨小将军由哨总破格晋升为掌旗,以后便是极得恩宠,到了永昌六年已然是虎翼军的威武将军。 因此沈青玉一说雨小将军的名字,白云航当即答道:“雨小将军交办下来的事情,本县一定尽力去办!” 他只是正七品的文官,雨小将军却是从四品的武官,不知较自己高出多少级,因此语气恭敬地很。 这沈青玉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他说道:“白县令,说句实话,这营房、粮草的事情若是有个闪失,雨小将军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啊!” 此次大军移驻登封,沈青玉便是奉了雨小将军来为大军打前站、号房子、筹措粮草,白云航答道:“沈掌旗,这等事是急不得的!还是让本县先为几位接风洗尘吧!” 这帮骑兵虽然骄悍得很,可是当白县令备好两桌上好酒席之后,却变得十分好说话,沈青玉随口问道:“今日为何有这么多人聚啸于公堂之前?” 白云航苦笑了一声:“沈掌旗若是再迟到半个时辰,咱这县衙就要让这帮暴民给烧了!” 沈青玉当即骂道:“是哪里来的刁民?看本官不将他们杀个干净!” 白云航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说道:“都是大悲庵的和尚,沈掌旗若是要完成雨小将军交办的差使,非得在少林这方面想办法不可!” 沈青玉恨恨地骂道:“登封就是和尚不好!” 白云航一听这话,隐隐想起沈晓薇也曾说过这一句,当即问道:“请问沈掌旗,请问沈晓薇沈姑娘是阁下的哪一位?” 沈青玉大大咧咧:“那是家妹!倒在江湖上有个小小的名头,白县令认得小妹?” 难怪洛河七寡妇能在河南道上闯出个名头,有一位虎翼军的骑军掌旗作靠山,在绿林道上说起话自然是事半功倍,白县令赶紧套近乎道:“本县与沈姑娘有过几面之缘,这一趟登封上任,还是和沈姑娘同车来的!” 只是白云航眼神却有几分犹疑,这沈青玉年龄看起来和他相当,倒是象沈晓薇的弟弟一般,沈青玉倒是知道自家妹子前段时间到过登封县办事,当即笑道:“家妹的买卖最近在江湖上有了些风波,倒要请白县令多多照应!” 他指的是便是确山虎嘴寨耿大嘴率豫南豫西八十八家山寨自立门户的事情。 他虽是虎翼军的骑队掌旗,但地方上说话却不如一些地方蛇顶用,洛河七寡妇独霸河南绿林,这官面上的保护伞着实不少,这其中颇有些捕头、部总、县尉、步弓手头目之类的吏员,这等下层吏员看似不起眼,能量可大着,眼下耿大嘴和洛河寡妇都在拼命拉拢各县的官员。 这登封是个大县,若是有这位县令站在洛河寡妇这一边,这豫西豫中一带游移不定的十数个山寨都得重新投到洛河寡妇旗下,白云航却是只笑了笑:“沈掌旗说客气话了!令妹多大的买卖啊,岂是我这个小县令所能照应……” 沈青玉刚想说话,白云航立即把话题转移到其它方面:“我看沈掌旗这张脸俊气得很,看起来比沈姑娘还要年轻几岁啊……” 沈青玉手下的这队骑兵一向骄悍得很,说起话来也没有顾忌,当即大声笑道:“我们掌旗大人这张脸就是显得年轻,实际我们掌旗已是奔三十的人啊……” 一众骑兵齐赞白县令这洗尘宴办得丰盛,再喝上两三杯烧酒,一众骑兵什么胡话都说出来了,就连沈青玉也与白云航亲近了许久,他大着舌头说道:“雨小将军交办的这一趟差使,白县令若是办好了!保管你以后飞黄腾达,有享不尽的富贵!” “要知道雨小将军到我们虎翼军中来,那只是来积累资历镀镀金,过渡过渡而已!我们军中早有说法,说雨小将军干满了这一任威武将军,就回调中军部做果毅将军,只要有了缺,立即外放做果毅将军,白旺白都督对雨小将军赏识得很,早就放出话来,若不是资历不够,立即要把雨小将军提拔成制将军甚至是权将军!” “白旺白都督那是本朝武官第二人,有他赏识,雨小将军飞黄腾达的日子还远吗!要知道白都督虽然只是中军部都督,屈就于都督内外诸军事之下,但军中大事却是白都督作的主张!” 这位白旺白都督,白云航却是熟悉得很,他在开封府、登封县时不时打出白都督的旗号:“家伯一人在朝为将,只是他老人家不愿出面,所以才找了牛相替我引荐……” 沈青玉继续骂道:“都督内外诸军事田见秀那混球,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每次军议的时候,这个老混球总是睡大觉,到了太宗皇帝的时候,每回军议都是埋头就睡,到了今上到位,军议的时候干脆不找他出席,让他睡大觉了,所以今上最最信用白都督,我们军中都说,今日白都督的位置,就象太祖皇帝时的刘宗敏,任怎么风吹雨动也动摇不了白都督的位置!” 白云航却没说话,都督内外诸军事田大人一向宽厚得很,倒是个老好人,很得众将之心,资历也老得很,只可惜不堪大用,每次军议都是睡大觉,只是田都督随手一个折子,都能免掉白县令,这些京城汉阳的争斗,他白云航还是莫要扯将进去为好。 “而白都督最最信用的人便是咱们雨小将军……所以白兄弟若是办好了这趟差使,得了雨小将军的赏识,以后有的是飞黄腾达的机会,连带着哥哥也有着晋升的好机会!” 白云航心中也是一热,他当即说道:“沈掌旗说得好,只是此次雨小将军率六千大军突临登封,我这个县官却没有什么准备,库房一空如洗,若是用寻常的法子,却是筹不齐雨小将军所要的粮草,非得想个好法子不可!” 沈青玉笑道:“哪来的六千人马,那全是吓唬外面人的!白兄弟,我便给你交个底,这一次雨小将军带了五个步兵指挥和亲兵队是来登封寄食,骑兵来得不多,也就是五六十骑上下,总计是二千五百将兵,八九十匹战马乘马,外附驮马骡子一百多匹!且不知,白兄弟有什么法子筹措军需!” 白云航说道:“若是筹齐军需,非得拿少林寺开刀不可!” 他当即把上任以来的种种见闻添油加醋讲了一番,然后说道:“这县内无一处不是僧产、僧户、僧田、僧地,非得杀杀他们的威风,才能筹措到军需不可!” 沈青玉却不把少林寺看在眼里,他当即拍了桌子:“我们这就去杀杀少林寺的威风!白兄弟,这少林寺的下院在何处?” 白云航当即继续点火道:“大悲庵一门的空相庵就在两条街外,任他们没胆子敢反抗大军!” 沈青玉拿起一个大碗,倒满了酒后一口饮尽,大声说道:“弟兄们,我们就去杀杀少林寺的威风!” 他手底都是些打老仗的兵,个个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听掌旗号令!” 白云航也大笑道:“咱这还有四十多公人,一齐拉将出去为沈掌旗助威了!” 白云航亲率一众公人在前开道,沈青玉的骑兵在后跟进,有了虎翼军撑腰,白云航只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立起来了,这支步骑混编的队伍也是威风八面。 不过已然冲到空相庵,白云航刚想和沈青玉商议一下如何冲击空相庵,没想到沈青玉看了一眼这寺院,竟是说了句:“这地方不错,清净得很!咱们晚上就住这里了,也省得白兄弟张罗了!” 说着完,带着他那支骑兵已然冲在最前面,几个僧人见来了这几多人,当想上去询问,沈青玉一使眼神,就只见他手下的那个哨总一扬马鞭就落在一个和尚头上,嘴里骂道:“让开!让开!你这寺院已被虎翼军的老爷征用了!” 这队骑队的马鞭甚是了得,稍一冲击就把聚在空相庵门口的僧人尽数驱散,沈青玉催马直入空相庵,那边大悲庵的一众弟子正在后面商议善后事宜,哪料想突然想出这一帮凶神恶煞,净幻院主当即说道:“各位施主……” 话还没说,那个哨总已经驱马到他面前,一记马鞭落了过去,净幻院主的轻功甚是高明,向后一退避了开来,哪料想这些骑兵是骄纵惯了,当即喧哗道:“少林寺好大胆子,竟然敢要与我们八千虎翼军大战一场!” 这场面当即乱成一团,这队骑兵到处驱散大悲庵的僧人,少林寺没有与虎翼军对抗的勇气,又没演练过如何应付眼下这种局面,只闻哭声、叫声、马嘶声混成一团,那净幻院主当即正声道:“这位军爷,做事要留个余地!这可是僧产啊!” 沈青玉笑了笑:“说得好!这是僧产!只可惜我只奉雨小将军的号令,这话到时候你对雨小将军说吧!这空相庵已然为我虎翼军征用了!” 这后面的公人也大胆起来,当即跟着骑兵的屁股到处跑,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这帮大悲庵的僧人已然全数从空相庵赶了出来,沈青玉思索之后对白云航说道:“着实是个好地方啊!雨小将军的中军就驻在这里如何?” 白云航答了声好,沈青玉又问道:“这庵中可曾有什么粮食没有?” 正说着,就听到那边的一片欢呼声,这空相庵本是是少林寺在登封县城内的总据点,这番查抄收获不小,那边几个下了马的骑兵就兴冲冲地说道:“掌旗大人,发现了八十多石的细粮,多半是雪一般白的面粉!” 沈青玉脸上十分欢喜,他转头对白云航:“有了八十多石的细粮,足抵大军的数日军食了,雨小将军那边总能交代过去!至于这副食和马干的问题,还是得请白兄弟出面了!” 缓了缓,沈青玉继续说道:“白兄弟,说个实在话!咱们虎翼军在许州驻了半年,地方上接济不上,现下天天吃粗粮,即使是我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天细粮,若是办好这件事,这富华富贵还跑得了?” 白云航却有些犯难,这不是百八号人啊,而是足足二千五百人,一天光主食就要至少吃掉二十石,更不要提这副食、马干,倒是文员茅禹田为他解了急,他抱着几本账册一阵小跑出来:“两位大人,小人和虎翼军的老爷检点过了,库房里共有二百三十七两银子,此外账册还有着六百多两银子……” 白云航总算是放宽了些心,眼下这几日总能应付得过去,他转口询问沈青玉:“沈掌旗,不知雨小将军在登封县要停顿多久?” 沈青玉一摇头道:“雨小将军的心意,我们谁也猜不透!听他的语气,恐怕要在贵县过了年再走!白县令,可有什么适宜的地方可以作营房?” 白云航暗吃了一惊,现下离过年尚有一个半月,也就是说虎翼军至少要在登封县呆上两个月才走,别的不说,光是粮食就至少要一千二百石,更不要提其它了。 虽然虎翼军此来有利于自己打开局面,若是筹不出这么多粮食,惹恼了雨小将军,到时候大大麻烦了,何况这两千五将兵吃住在登封县,若将登封县搜刮一空,白县令到哪发财去,说不定拿自己的小金库来填补亏空。 倒是听到沈青玉说到营房,白县令灵机一动,他说道:“少林在本县广设下院,在县城附近就有七八处,都是洁净得很,大军驻屯很是便利!” 沈青石点点头:“这个法子好!无须惊拢商民,当真是军民两便!” 他当即将自己的骑兵分派出去,每一队由一二名骑兵组成,后面跟着三四个熟悉地方的公人,他还吩咐着:“少林下院若有存粮,莫让他们带走……” 白云航摇摇头道:“沈掌旗,那些下院哪有多少存粮,有个一二十石就很了不起了!比不得这里是大悲庵一门的所在!” 大悲庵的和尚被赶出空相庵,想到附近找个落脚的地方,刚刚坐下,虎翼军的骑兵已经率着公人征用了这家下院,把他们又赶了出去,还好少林寺僧产众多,倒是个不缺睡觉的地方。 只是雨小将军亲率数千精兵开来登封,着实让少林寺一日三惊,这几年少林寺很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地方,莫不是让苏会办知晓,派雨小将军带兵进剿? 少林虽然号称有八千僧人三万俗家弟子,可方丈还自吹过“本寺僧兵逾万”!可这全是对外宣传用的广告,当真有这么多僧兵,这河南全省都是少林寺的私产了! 真实的战力实在有限,真正堪用的也不过是从来没打过大仗的两千僧兵,真要交战恐怕战前已是十停去了九停,可虎翼军却是打老仗了,又有大批的火器助战,这少林寺在开战前已经输了九成。 方丈主持当即召集各院院主和各门门主商议,大家都有许多金玉良言,一直开到金鸡报晓,终于形成了一致结论:“看看先!” ------------ 第二十九章 雨小将军 那一边,白云航却忙于筹措马干和副食,沈青玉是打老仗了,指点白县令道:“我们虎翼军一向坚韧得很,只要有饭吃就已然是谢天谢地了,可这战马却比不得人,娇气得很!我们的战马非草料不可,虽然满地都是荒草。但是却不能直接当作马料。马吃了充饥是可以的,但是这些湿草却不比干草,吃了后十有八九泄得一塌糊涂,这马干最好是豆子、干草,再搭配点苜蓿、豆饼!” 白县令当即召集县内商户应付支差,他一出场就板着脸,大声叫道:“今天早上,倒有人狗胆包天,竟敢围攻县衙,说要免了应交的税赋,围攻公人,最后就连本县的官服都被扯破……是哪几个!给我站出来!” 当即吓破了一堆商户的胆子,六千虎翼军明日就到,现下登封是白县令说了算,有几个领头的不敢站出来,只敢站在那弯腰赔腰:“大人,咱们都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那帮少林和尚编造的流言……大人,咱们着实不是有心地!” 白县令仍是板着脸训道:“谁说本官在登封县刮地三尺?” “全是胡言乱语,大人到登封以来,天都低了一丈!” …… “大人一向爱民如子,清廉端正,是当世的包清天!” …… “这些赋税都是我等应交的皇粮国税,大人未曾多收一文一钱!” …… 白云航的脸色好看了些,他说道:“从今往后,这税赋一文也不能少交,不过这少林寺的香油钱你们就不要交了!” 白云航一向收的不是十成赋税,靠近县衙的商户稍多收些,邻近空相庵的商户则少交些,有少林和尚在幕后入股的商户则不用交他那一份,只是白县令借着大兵之威,现下一律改征了十成税赋,但是商户倒是欢喜得很。 要向少林寺交纳的香油钱,大抵是正常年景税赋的一倍有奇,现下的税赋反而减了许多,只是要全数交给县衙而已,当即有商户出来歌功颂德:“大人到了登封,天都低了九丈……” 白县令又问了句狠话:“现在城内有哪一商户是僧产的?我是俗家的官员,绝不干涉佛门的事情,这税赋就不用交了……” 稍缓了一缓,白云航说道:“只是雨小将军手底下的沈大人已经征用空相庵了……” 这意思很明显,一众商户当即道:“并无什么僧产!” 训完话后,按照商户大小,先行筹集了一个月的税赋以备劳军,只是苏琴那一份税赋白县令却是先征后退,非但如此,白县令还奉上了十倍的税赋,他特别交代典史张亦隆:“这一次要多谢苏姑娘来报讯,以后让兄弟们多多照应着,若是有哪一个敢到长青药店惹事生非,你替我剁了他的狗爪!” 张亦隆倒是十分不解地问道:“雨小将军这次大军劳顿,而且还在本县呆上好几个月,我们才筹集了几天粮草而已!这次为什么才筹集上一个月的税赋?总共才二百四十多两!” 白云航苦笑道:“雨小将军若是带上一指挥兵来我登封驻上半个月,我肯定是借机发上一笔财,兄弟也有小财发,为大军支差,那是最有油水不过……” “可是现下雨小将军现下却是带着五指挥人来,要在我这登封县住上至少两个月!你不想这其中要多少粮草、副食,再加上过年时发的劳军饷,我粗粗算了算,若折起银钱来,大抵就是要筹措个一万五千两的样子,这还是要保佑雨小将军不要把军饷也在本县列支,若是算上这一笔,我这个县令也干不得这等残害百姓的事情,干脆回家种地去了!” 张亦隆当即醒悟过来,他当即说道:“那了不得了!前朝在本县横征暴敛,一年也不过是征了万把两银子而已!雨小将军这两千五百兵在登封驻上两个月,却得花上三四万两银子!” 白云航道:“听说许州五县都供不起雨小将军这尊大神,咱们这小小登封县如何能供得起?他雨小将军事后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我还得干这县令,若是雨小将军把登封搜刮一空,我空得了赃官的骂名,以后靠什么发财,说不定还因此被革职问罪!你们也是登封本乡本土的人,若是雨小将军在登封征发得过份了,难免会在乡里落了个骂名!” 张亦隆愁眉不展,询问道:“大人,那要不要请雨小将军少带些人入境?” 白云航又道:“他是从四品的威武将军,这次又是奉苏会办之意旨移防登封,我只是个七品县令,如何拦得住他!再说了,若不是雨小将军这次来登封,咱家这县衙不是就让这帮暴民给烧了,咱们的饭碗自然也就丢了!” 张亦隆已然明白了:“大人,我明白了!这雨小将军交办的差使非办不可,可是一下子筹得太多了,雨小将军自然以为本县富裕得很,以后肯定屡次索讨财物了!” 白云航点点头道:“再说了,这事情轻轻松松就办成了,怎么在雨小将军面前显得出咱们的功劳!若是筹得少了,雨小将军一个不满意,咱们登封县这帮公人也只能回家种地了!张典史,你与禹田一块采办些副食来!这桩事情你们俩个就不要想着什么捞钱的念头,办好了,我在林府尹面前保举你升个有品级的官职便是!” 张亦隆感激不尽地与茅禹田就去筹备,照着两千五百人的标准筹办了五日份的副食,马干则筹办了两日份,都是按市价置办,还专门斩了四头四百斤的大肥猪用来劳军,沈青玉也赞道:“想不到你们登封县的支差搞得这么好!” 白县令心中有个计较,首先要在雨小将军面前哭穷,其次不能因为支差而祸害本县,所以这番筹办都是在市面上按市价采办的,虽然张亦隆和茅禹田办事十分得力,一众商户鉴于雨小将军的威风也只敢薄利多销,却已然把从空相庵抄没的银钱与收上来的税赋花去大半。 白县令自然也作了些手脚,他指点茅禹田买价上稍稍多报些许,暗地里却又多备了一日份的军需,按他的说法:“若是到了筹不到军需,雨小将军责怪的时候,咱们就拿这些来救急……” 当天晚上,白县令倒是受了些责怪,郭雪菲和李玉霜都冷脸相对:“今日你那些私房钱哪里来的?这家里的事情可由不得你作主啊!” 白云航知道坏了,当即说道:“那是以前在西京长安的时候攒的,两位夫人给我留点饭钱吧……” 郭雪菲厉害着,她妩媚一笑,勾去了白云航的一半魂儿,然后柔声说道:“夫君若是要使银子的时候,就到我和师姐这里领钱便是……” 当即把白云航的私房尽数瓜分,白云航一听银子,想到还得应付雨小将军,不由心中一沉,李玉霜问道:“雨小将军率虎翼军移防登封,正是夫君大显身手的时候!” 白云航当即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最后说:“雨小将军这趟差使,说不定要个三四两万银子……若是筹不出这么多军需,说不定要自己拿银子去填补这天大的亏空!” 郭雪菲对自己的私房钱看得很紧,她让白云航枕在自己的玉腿上,轻笑道:“倒也不怕!咱们夫妻都是走江湖的,顶多到时卷了公款就是!” 白云航的脸儿偎着郭雪菲健美的大腿,这一天的劳累都化作乌有,心中说不出的舒畅,说道:“说得也是!雪菲,算日子轮到你陪我了吧!” 说着,白云航已是一个饿虎扑食抱住了郭雪菲,李玉霜半是吃醋半是笑闹地在背后扯住了白云航,三个人打闹成一团。 温玉软玉在怀,白云航自然是享尽这闺房zhile,那边李玉霜咬着白云航的耳朵哈着气道:“我和师妹说过了,今晚你若要让她睡你房中,非得依我们一条不可!” 说话间,白云航已然在她身上捏了一把,李玉霜娇嗔道:“这样的话,我们俩个回房睡了!” 白云航依在郭雪菲柔软的身子上,闻着她的女儿幽香,心中早已有了情火,当即说道:“我依你们便是!” “我们师姐妹们在川中的时候就听闻过雨小将军的威名,都说他是天下少有的奇男儿,心中仰慕得很!明日夫君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雨小将军!” 白云航在李玉霜的脸上香了一下,笑道:“好!” 这一夜郭雪菲却是不胜羞意,任由白云航抱紧她丰软的身体百般摆弄,明明是抵死缠mian,却是咬牙颤抖着没发出一丝声音,只是在高潮之后把自己的玉脸依在白云航的身上感受他的温柔。 第二天起来白云航很有精神,早有商户连夜替他赶制一套新衣,郭雪菲带着笑意替他穿上,俏脸着实娇翠欲滴,那边李玉霜也备好了食物,只是这雨小将军一行迟迟未到。 沈青玉这一行骑兵在马上立得笔挺,任由冷风吹过连眉头都不皱,登封县的一众公人与推举出来的商户代表却不住喧哗,李玉霜拧了把白云航,问道:“现下都是下午了,这雨小将军今天是不是不来了?” 正说着,那边已经有快骑回报:“雨小将军来了!” 白县令当即站直了衣服,对下面训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万一在雨小将军驾前有个闪失,我回衙后赏他一百板子!”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雨小将军的前队已然进了登封城,先是一队长矛兵,个个身强体壮,剽悍得很,身着轻甲,铁矛向天,一看就是打老仗的兵,过了八十长矛兵,接着是一队火枪兵,约莫有百五之数,白云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火器。 沈青玉低下头来,朝白县令轻声说道:“这是雨小将军的亲兵队,老八队出来的精兵!” 紧跟其后是十余骑,马是上好的河曲马,装具齐全,在河南这算得最精锐的骑兵,马上人多是掌旗、指挥一级的军官,还有几个亲卫,正中间有一个锦袍将军,很是俊秀,看起来比白云航还要年轻上两三岁,只是脸上却还有几分稚气。 李玉霜和郭雪菲大失所望,李玉霜轻声说道:“这便是雨小将军啊!却原来是个半大孩子!” 白云航一听这话,再看雨小将军唇上唇下光洁得很,不由心中暗喜,只是雨小将军看起来稚气未脱,他身前身后的那些指挥、掌旗却对他敬畏得很,沈青玉更是一看雨小将军的面,当即就跳下马来,快步奔到雨小将军面前跪了下去:“威武将军大人,掌旗沈青玉奉命来登封筹办军需,现下正与登封白县令特来复命!” 白县令也赶了上来,向雨小将军马前弯腰行了个大礼:“登封县令白云航见过威武将军大人!” 雨小将军在马上点点头,他朝沈青玉说道:“辛苦了!请起来” 说着,他已经跳下马来,动作利索得象只猴子,接是竟是出人意料行了一个大礼,腰久久未能直起来:“多谢两位为我虎翼军筹办军食!雨辰实在感激得很!” 雨小将军是从四品的武官,白云航只是正七品的文官,因此白云航当即又施了一个大礼,直到雨小将军直起腰来,他才把手上的呈文递了过去:“威武将军大人率虎翼军移防登封,这是登封县民之福,这是县民犒劳大军的一点心意!” 雨小将军客气得很,他接过了呈文,翻看了两眼后又施了一个大礼:“多谢白县令!本将军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可是没一个地方能象贵县这般把军需办得如此漂亮,实在是多谢了!白县令年龄比我长,也莫叫我威武将军大人,称呼一声雨小将军或雨辰便是!” 白云航见雨小将军十分满意,当即放宽了心:“登封商民已为雨小将军设了洗尘宴,还望雨小将军大驾光临!” 雨小将军却又朝这帮欢迎虎翼军的商户和公人施了一个礼:“雨辰在此多谢大伙儿照应了!” “雨小将军,您先请!” “威武将军,您请……” 二十四岁的雨辰望着这些满脸堆着笑的脸,第一个登上了一品楼的楼梯,心里却暗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孤儿,多亏了这张俏脸,翠烟门的几位好心师姐收留了他,还教他这个男徒习文习武,那日子虽苦,却是雨辰很难忘的一段日子。 只是与世无争的翠烟门终究敌不过恒山派的鲸吞,门派连带着地盘被恒山派强行吞并,师姐师妹也流着泪水上了恒山,只是恒山派的师伯师叔嫌他是个武功低微食量不小的少年男徒,当即就把他赶出恒山,他自此便在江湖上飘泊,那是大明崇祯十六年的事情。 在江湖上漂泊了一年,大明崇祯十七年,或者说是大顺永昌元年的七月,锦候李过的大军路过了山西,见他很有些力气,就把他强抓了兵,初时编入了孩儿军。 在乱世中,雨辰为着自己的小命活着,多少次他的身上全是鲜血,也不知道这是自己流的还是敌军洒的,辗转在襄京留守高一功高大人帐下效命,却始终都失意得很,只是领着十来个老兵的哨总,连部总都不是。 转机来自永昌三年小北门之役,那一役他奋力杀敌,襄京留守高一功高大人,不!是今上对他赏识得很,当场就把他提拔成掌旗,白旺白将军更是将他自己视为自家子弟。 以后从掌旗、副指挥、指挥一直晋升到现在的从四品威武将军,自己也一心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博个功名富贵,只是难啊…… 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怎么每一步都走得这么难啊! 该死的永昌元年!只有这一年前投入大顺军的才能算开国元勋。 他是永昌元年七月才投到太宗皇帝李过的帐下,可永昌元年三月太祖皇帝都进了燕京,前明的崇祯皇帝在煤山上吊,老八队出身的那帮老部总、哨总私下说到自己往往就是一句:“他算个什么玩意!咱们跟太祖皇帝在潼关南原大战的时候,他在哪里?” 哼哼!雨辰心里不由冷笑一声,南原大战之后你们又在哪里? 他对手底这支虎翼军的了解比那些夸夸其谈的老部总还要深,严格来说,历史的那支“虎翼军”已然不复存在了。 那支虎翼军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太祖皇帝李自成的老八队,潼关南原之战被打散后,没回去投奔太祖皇帝,反而跑去参加了革左五营,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部总、哨总全是那个时候才入了革左五营, 一直到太祖皇帝李自成入湖广,革左五营迫于形势才投入太宗皇帝帐下,虎翼军的前身才重新编入了老营,以后跟着贺锦西征过青海,放弃陕西后与太宗皇帝李过会合,参加了襄阳解围,因为是后队,根本没赶上交战,后来被调到大别山游击,中兴的时候和太宗皇帝李过的本队会合,参加了运河阻击战。 以后虎翼军便在河南改编,下属各标分散到各军。旧虎翼军虽不复存在,但是由于天下未定,实际上仅仅取消虎翼军这一个指挥层次,部队全保留下来了,有的部队并入了其他军,有的转成了各省属的独立标,还有一部分改编成河南各地的地方军。 程系程大人的理由是虎翼军在大别山长期打游击,缺少军一级协同经验,但是明眼人都明白着,这是今上对革左五营出身的部队不放心,只是虎翼军运气也确实有点背,只要赶上襄阳之役绝无解散之忧。 虎翼军解散之后,所属的两标及一部分直辖部队留给了河南省,这支六千人的部队便是河南境内仅有的一支野战军,黄河以南的许州和黄河以北的卫辉各驻一标,雨辰所领的这支部队便是驻许州的一标,只是上下仍将许州这支旧虎翼军的精锐称作虎翼军,甚至在行文也直呼:“许州虎翼军威武将军雨辰!” 只是雨辰也是期盼有一天能真正执掌一军,作一个威风八面的制将军,至于权将军,他却是不指望了。 虽然手下的小卒时常说:“白都督要把雨小将军提拔成制将军甚至是权将军!”他心里却明白着,权将军可是一品的武官,太祖皇帝在襄京的时候,权将军不过二人,一位是已故的刘宗敏刘大人,另一位是田见秀那老家伙,别看那老家伙尸位素餐,他当权将军的时候,他雨辰还在江湖上飘泊。 大顺朝的权将军,现今也不过区区数人,就连白旺白大人也不过是个权将军而已 等作满这一任威武将军,大致可以回中军部作一个没有兵权的四品果毅将军,可若是等到有了缺,外放做一个握有兵权的果毅将军,也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毕竟大顺不过十军,每军也不过一个果毅将军。 至于能执掌一军的三品制将军,大约也是他雨辰这一生奋斗的极限吧!罢了,先把这一任的威武将军干得漂漂亮亮再说吧! 雨辰一边想着前尘往事,嘴上却是客气得很,他转口询问白云航:“白兄弟,原来那两位是足下的夫人啊!想不到白兄弟与我同岁,却已成家立业,娶得两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白兄弟当真是有福气啊!” 他这人不喜酒色财气,也不爱杀人,天性有些凉薄,却满心思热切想博个功名富贵出来,待人礼数着实是做到家了,口口声声一个“白兄弟”,白云航着实是受宠若惊:“内子是听说雨小将军的威名之后,求下官让他们来看雨小将军一面,现下已是心满意足回家去了!这么说,雨小将军也是二十四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雨小将军才过了二十!” 雨辰笑道一点头,见几桌人都已然酒饱饭足,说道:“代咱谢过了……白县令,现下有一桩重要的事情,虎翼军驻在这登封县是个长远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白县令正声说道:“雨小将军交办下来的事情,咱们当地方官的,尽力去办就是了!” 雨辰点点头道:“我们虎翼军在登封可是要好几个月,白县令筹办得十分周到,我代将士们谢过了,只是这其中的差额实在太多了些!” 白云航从酒桌上站了起来,施了个礼道:“雨小将军实在想得周全!不过这等俗事下官早去操办了,无须雨小将军记挂了!方才已得了大好的消息,少林寺的各位大师已经答应出一百石粮食和一百两银钱!” 这番说得天衣无缝,雨辰原本是让白云航先给他筹办六千石粮食和五千两银子,狠狠地敲上白县令一笔,现下却只能说道:“白县令,办得好!只是这些粮钱恐怕还怕顶不了几天啊……” 白县令赶紧说道:“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尽力去办!” 雨辰又问道:“白兄弟,我听说你很是受少林秃驴的欺负,要不要我派些兵到少林寺替你助威,顺便再催讨些银钱来!” 白县令又施了一个大礼道:“雨小将军,也没什么!就是僧产上有些小小的争执,无须雨小将军兴师动众,这催讨银钱粮草的差使,也不劳各位将军的大驾了,各位将军坐享其成,要知道大顺律是严禁军中干涉地方事务的!下官辛苦些便是!保证让大军能揭得开锅!” 可雨辰自己心里有数,一百石粮食和一百两银子顶多就只能顶上五天!自己的虎翼军没有什么家底,许州现下也穷困得很,许州父老都巴不得虎翼军移防,偏生自己的防区却在许州,正想在登封刮上一大笔,以后行军打仗也有些家底。 哪料想这县令也滑头得很,按照两千五百人标准筹办的军食,虽然是饿不死人,只是按他交过来的银钱粮草,也只能让将士饱饱肚子,自己手上却着实剩不下半点一滴。 非但如此,这县官事情也办得利索,虎翼军驻的是少林寺下院,无需象许州那般到处占用民房,自然是商民两便,而且这些寺院都甚为宽敞清净,将士们也连声叫好。 至于请自己的虎翼军坐享其成,更是厉害一着,若是带他虎翼军冲上少林寺替他催讨银钱,那也不管其它,先直接将登封全县搜刮一空,反正他是野战部队,事后带着收获拍拍屁股回许州便是。可这样一来,要供应多少银粮,全由白县令一人说了算。 白县令也奔波了一天,今日凌晨他专门派茅禹田骑马赶到少室山去,他在少林寺熟人不少,净慧院主、道真班首……只要是被罚过银子的,茅文员全都认识。 少林寺正等着消息,一见茅文员赶来了,赶紧请到方丈室去奉上好茶,几位终日不见客的净字辈高僧也急切地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茅禹田当即传了白云航的口信:“一百石粮食,一百两银子,立即交到登封县衙!若是惹得雨小将军不快,后果自负!” 一百石粮食,一百两银子,这点物事虽然不少,可算不了什么,少林寺出了骡马,当即让茅禹田带了回来。 昨日沈青玉的骑兵连占了少林寺八家下院,只是没像沈青玉想象的那样抄出大量粮食,统共只找到了四十多石细粮,沈青玉想把这些一百二十石细粮全移交给雨小将军,没想到今早白云航一听说这事,就差点给沈青玉跪下去了:“沈掌旗!就饶我一命吧,您这个掌旗要吃多少细粮都可以,这千二百的粗粮本县勉强还可以交得出,可若是现在把百二石的细粮交过去,大家都吃惯了细粮,雨小将军向我催要千二百的细粮,本县如何如何交办得出!” 细粮价格远高于粗粮,可不如粗粮耐饥,沈青玉觉得十分在理,他又问道:“白兄弟,那怎么办?” 白云航说道:“百二石的粗粮,本县还借得出!以后在粗粮夹杂些细粮,这百二石的细粮全是供给大军的,绝不让大军吃了大亏!” 可是白云航在这里早有了个心眼,他向茅禹田私下交代:“到时候大斗进小斗出便是!” 茅禹田赞道:“大人高明,虽然这些粮食全是给虎翼军的,可这样一来在雨小将军就显得数目多了!只是为何就这般便宜了那帮少林和尚!只要了这一百石粮食一百两银子!” 白云航冷笑一声道:“便宜不了他们!既然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还怕他们不继续交!好处不能光让虎翼军得去了,你们赶紧去查一查全县有多少口丁,多少税亩,多少商户,全给我查个一清二楚,借着这次的东风,我要好好的厘一厘登封县的僧产和俗产,若是俗产就得给我把皇粮国税给交上来,若不是俗产,就请雨小将军征用去吧!” 雨辰见白云航做得滴水不漏,知道他这里没有太大便宜可占,猛地话题一转:“不知道这登封内有什么盗匪没有?我们虎翼军都是打老仗的兵,对付些游寇还是有些经验!” 白县令想到前段在檀香村弑羽而归的事情,当即答道:“本县有些魔教教众聚乱滋事,下官带公人屡番查办,终因人手不足未奏全功,现下雨小将军率了精兵来到,那是最好不成!” 雨小将军也不知檀香村有数千魔教教众,当即轻轻松松地答应下来:“剿办魔教教众,这本是雨辰份内的事情!这样好了!这来往的呈文事后补办便是,我明日就调一指挥兵随你去围剿魔教,事后我再向苏会办行了个呈文,表彰白县令剿办魔教的大功!” 白云航又行了个大礼谢过,雨辰又问道:“白县令可当只和少林秃驴只在僧产上有些小小的争执……白县令前次给苏会办的呈文可不是这般说的!” 说着,他手里拿出一份呈文,正是白县令前次呈给苏安琪苏会办的呈文,在那封信上白云航在信中把自己同少林的争斗提高到宗教斗争的高度,然后很委婉地表示,王师时下平定叛匪不遗余力,不敢劳动,但如果王师在调防之际能顺路经过登封,那就能狠狠地打击少林和尚的嚣张气焰,怎料想竟引来雨小将军这两千五百个骄兵悍将。 ------------ 第三十章 无功而返 这呈文白云航递了上去后一直是石沉大海,没想到今日雨小将军又拿将出来,就想以其矛攻其盾,可惜白云航不急不忙,脸一沉,转头大叫:“把茅禹田给我叫过来!” 那边茅禹田当即站了起来小跑过来,白云航沉着脸说:“茅文员,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让你给苏会办写一个与少林寺僧产争议的呈文,你怎么夸大其词写成这样?再犯的话就回家种地去吧,若不是雨小将军今日把呈文给我看了,我还当真不知道你有这好本领!给我罚薪两月!” 茅禹田机灵得很,当即倒地就跪:“雨小将军,县令大人,都是小人的错!那日与少林寺在僧产上有些争议,县令让小人给苏会办上个呈文,小人一时糊涂,写了一篇这样的呈文!都是小人的错,小人自愿罚薪三月!” 茅禹田巴不得白县令多罚他几个月薪,罚得越重,他替白县令顶罪的这份功劳越大,事后得的报酬也越多,反正这登封衙门都是白县令一人作的主张, 雨小将军见白云航的嘴皮子厉害,无奈之下只能开口说:“我看茅文员也是好心办坏事,就罚薪一个月罢!” 白县令一拂袖子,佯作大怒道:“还不下去!” 只是他却是大是不解:“虎翼军突然来了登封县,莫不是与这个呈文有关?” 此次虎翼军移防登封,确实是与白云航给苏安琪的这呈文有关。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河南省内只有两万多兵,其中各府各县的地方军就占了一万六七千人,其中河南八府每府平均有六百人,每个县约有一百人,这一万六千地方军已然包括了各地的捕快、巡检,但其中只有五千兵有些战力,只有这五千兵也不堪用。 因此苏安琪苏会办才会把这支虎翼军视为掌上明珠,他深知这支虎翼军若有个闪失,他的会办位置也会坐不稳了,只是他再偏爱,对虎翼军的供应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安琪收上来的皇粮国税,首先要保证解京的款子分文不少,若是短少些,今上和朝中那些大人一个心情不好,自己这个会办便要下台。 其次是程系程大人的西征大军向河南屡番催讨钱粮,这也拖欠不得。别人可以不给,可苏会办是程大人从小通译一手提拔起来,换句话说,程大人就是苏会办在朝中的大靠山,若无程大人,他怎么能升得比雨小将军还快,三十不到就已是执掌一省的从三品河南总会,当初程大人可是力排众议,宁可让河南节度的位置空悬,也要由他这个河南总会来督理。 即便不说程大人的知遇之情,西征结束之后程大人也是要大用的,苏总会正期盼他在朝中多照应自己。现下他是正三品河南总会督理节度,正三品!总会督理节度!离着从二品的河南节度也只差一步而已,可只有苏安琪自己知道迈过这一步会有多艰难啊……因此朝中怎能没人照应! 因此最后苏会办只能自己咬紧牙关过日子,虎翼军六千精锐,每年要花上四十万两银子,按常规这笔军饷是要由朝廷全数支付,可现下要优先供应燕京北平府对付鞑子的部队和程系大人的西征大军,还有京城汉阳附近的数万精锐,至于河南虎翼军就顾不到了,每年才拨下十二、三万两。 苏会办对虎翼军也是十分尽心,每年都能筹个十七、八万两银子,可是距离四十万两还是差上十万两上下,这其中的差额也只能让驻地供应了。 原来许州和卫辉的这两标兵力都差不多,各是四个步兵指挥,只是豫北的一标有一个独立的骑兵指挥,而雨小将军这一标却配属有一个炮兵指挥,可半年之前,朝中的李党上奏,欲以黄河以北的豫北三府加上冀南新设一省,今上对此议颇为赞许,有意让李党出任新省的会办、节度之职,以在牛李两党间搞点平衡。 苏会办得到牛相爷用快马传来的消息后,紧急从许州抽一个最弱的指挥北上,调换豫北最强的两个指挥。豫北的那个骑兵指挥,本来是对付鞑子的,苏会办借口现在战线已经远离,而河南地方千里急需机动兵力,所以虽然指挥本部没动,下属三个掌旗之外,调走了一个建制掌旗,还抽调了部分骑兵担任教官,这样一来只留下了一个骑兵掌旗的战斗力。 这样一来雨小将军手底下就有五个步兵指挥,一个炮兵指挥又四个骑兵掌旗,雨小将军手底下既然多了一千官兵,可是许州也多了一千骄兵悍将需要应付。 三千虎翼军,许州数县应付得已经有些苦不堪言,再加上一千官兵,那自然是有些连年关都不好过的态势,雨小将军虽不愿坏了名声,可是这六七万两银子的空额即使再怎么样咬紧牙关,都有着三四万两的亏空,也只能先苦了许州官民。 白县令那呈文经过一番旅行没人理会,始终没落到苏会办手里,这等小事原本是无需苏会办劳心,只是在归档的时候却被一个许州籍的官员看到。 这官员一向十分关爱故土,在苏会办面前也说过“请雨小将军收敛些”的话,可苏会办一摇头:“雨小将军是替我在背黑锅!再说移到哪都是叫苦连天!” 这日无意间见这呈文如获至宝,当即找来一众许州籍的官员对苏会办道:“少林寺无视官府,现下最好请雨小将军派一两个指挥到登封去寄食,既可以减轻许州的压力,又可以为官府立威,说不准借此多收些皇粮国税!” 这主张两全其美,苏会办自是十分赞同:“我一直为雨小将军的军食操心,几位当真是帮我的大忙!只是既然要杀一杀少林寺和尚的威风,一两个指挥怎么够用?我让雨小将军便宜行事,他愿意带多少人去就带多少人去!” 这帮许州籍的官员相互转告:“处置完少林寺后,雨小将军免不了是要再回许州,可许州父老这个年关是好过了!” 雨辰也不愿意担一个害民的罪名,当即带两千五百官兵开往登封,倒给了许州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没想到了登封县,白云航老到得很,处置得天衣无缝,雨小将军原本是想为虎翼军捞上一笔家底,现下却是饱饱肚子而已,没捞到什么油水。 只是他是个极有城府的人,知道这事也不必急在一时,当即笑道:“那好!眼下我去巡视各营!” 白县令却笑道:“下官恭送雨小将军,莫要忘让各部来县衙领取粮草和马干!” 这发放的粮草是由张亦隆来干,他办得甚是卖力,当即就发放了近百石粮食和大批马干(指马的草料),官兵都赞登封的支差办得极好,只是登封的治安未免太好了,连个妓寨都没有,夜晚寂寞得很。 雨小将军在部队开拨前发了一个月的军饷和五百文的开拨费,官兵手里倒有几个银钱,纷纷置办物事,倒是也让登封的市面繁荣不少了。 第二天一大早,雨小将军前一天承诺用来剿办魔教的那个指挥已在城外集结,还派了传令兵把白县令从李玉霜的怀里给催了出来,白县令急忙忙穿好官服,和几个人坐了辆大车就往城外去了,后面还跟着大队的公人。 那带兵的许指挥骄狂得很,一见白县令就问道:“白县令,兄弟们的伙食搞得如何了?你放心便是,咱这五百弟兄都是打老了仗,大败过鞑子的精骑,此去剿办不费吹灰之力!” 指挥从七品,县令却是正七品,这是太宗皇帝给县令们的恩德,太祖皇帝的时候指挥叫都尉,是六品的武官,太宗皇帝觉得一个带五百兵的武官却比足足百里候高上两级,实在太过荒唐,当即将都尉改称指挥降为从七品,这指挥却是作都尉训惯了县官,白云航当即一笑道:“这位指挥大人,伙食你放心便是!只要扫平了魔教的妖人,我这里已经备好十石细粮,全是雪一般的上好面粉,再杀上一头四百斤的大肥猪镐劳各位军爷!若是在魔教抄到什么值钱的物事,咱与军爷三七分成便是!” 许指挥满意得很,当即让白县令在前骑着骡子带路,自己领着五百官兵在后开进,前后是三百长矛兵,中间两百火枪兵。长矛兵长持十二三尺的长予(见注),即使是连天雪那等高手,恐怕也架不住一队精兵手持长予围攻,那两百火枪兵,手中都持了火铳,据许指挥说,只要战事一开,当即展开了方阵,长矛将火枪兵护得天衣无缝,那二百火铳连射威力惊人,许指挥说得更是夸张:“我这个指挥,当年就以此阵顶得数千鞑子精兵的冲击”。 注:明尺有三,裁衣尺、量地尺、营造尺,度量不一,此为营造尺,一尺约合0.32米,虎翼军军长矛约在4米左右。 白云航一听此言信心百倍,当真想率着这一指挥直冲少林寺,一雪平时的不平之气,可思索之后,脸上当即有了笑意:“今日打开了檀香村,不怕少林寺不低头!” 当即传来茅禹田,贴耳吩咐了几句,茅禹田听完之后,骑上一匹骡子就直奔少林去了。 这一指挥都是些精锐的老兵,行军极速,不多时已开到了杏花村,大军压境,惊得杏花村大小妓寨都大门紧闭,白云航脸带笑意道:“过了这儿便是那魔教所在的檀香村,可否让将士略为歇息,等养好精神便直冲魔教老窝!” 虎翼军果真是打老了仗,小休息也丝毫不放松戒备,还在外派了哨兵,白云航当即道:“把云娘找来!” 不多时,那百花楼的云娘已经带着满屋的香风飞了进来,只听她腻声道:“什么风把白大人给吹来了?楼里的姑娘可是整日想着大人了!” 白云航嘻嘻一笑:“云姨,这位雨小将军麾下的许指挥,雨小将军极信用的大将军,保不定将来是要大用的,做到制将军、权将军也是大有可能的,此番与本官一起来剿办檀香村的魔教教众!” 许指挥见这风韵可人的云娘已是眼中一亮,再听到这云娘柔语相求:“两位大人是来剿办这帮万恶之徒,那是再好不过了!这帮邪徒整天勾引些男人不务正业,整日里游手好闲,我们也没有奈何的法子!此来可是为民除害了!” 他骨子里都软了,没了方才的傲气,当即暗流着口水说道:“都好说!都好说!本官这就去剿办那一帮魔教教众!” 白县令笑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此去檀香村不过是半里路,许指挥只要举手之劳,就可以得了美人芳心啊!” 他这话说得狗屁不通,可是许指挥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直冲檀香村。 率先开道的还是登封县的一众公人和杏花村的一众龟奴护院,他们一边往里冲嘴里大吼着:“你们干的是杀头掉脑袋的事情!苏会办的三万精兵已经杀过来了!你们这帮魔教教众快快束手就擒!”。 檀香村正在到处大吼“我要成功!我要成功”,当即有魔师步经远稳住了教徒阵脚,他嘴里:“大家不要放弃这个成功的好机会!风险小,回报高,见效快!这些人都是杏花村派来的,大家不要上了那些妓院黑老板的当啊!” 因此往里冲了约莫几十步,魔教已经组织起十分激烈的抵抗,到处是四飞的石子和瓜果,先头的一队公人甚至陷入魔教教众的包围之中。 许指挥在马上见到魔教教众如此顽固,当即大吼一声:“结阵!” 一指挥的官兵当即结成了方阵,三百长矛手排成六列位于队伍的中心,左右两翼各有一个火枪掌旗,也是排成六列,这样一来一列约有八十人,宽达两百尺,当真有着无尽杀机。 这样一个方阵那是极具威力的,刚刚排开阵形,那冲入檀香村内的过百公人、龟奴、护院已然是突围而出,直冲腹地,眼见着形势大好。 魔师步经远原本是高声呐喊不止,那洪亮而有着无限激情的嗓音响彻了大半村子,见了这一指挥的精兵,他当即是鸦雀无声,神情木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大喊道:“大伙儿不要慌!都听我指挥,这些人都是那些妓院黑心老板用钱请来,他们没有兵符是擅自行动……” 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编的说辞,谁都知道雨小将军带了过万精兵到了登封,倒是公人、龟奴、护院:“你们犯的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快快弃械投降……” 魔教教众中当即有人抱头痛哭起来,这些兵丁可不比那些废物公人护院,都是打老了仗的精兵,刀茅森然,火枪一排连射更是威力无匹,见乱成了一团粥,步经远自己心底也慌了,他大声叫道:“这点不要慌,这点小小挫折不必在意,我们从头来过!大家不要慌了!天公不负有心人,做一番成功的事业……” 就这样他一边吼着,一边带着大批教众从村西逃窜,这边许指挥仍带着官兵不慌不忙地缓缓地推进,当真是声势浩荡,只可惜当他们赶到檀香村的时候,村内只剩下百余教徒。 白云航一检点,这一役算是获了大胜,那帮公人、护院、龟奴俘获四百多教徒,雨小将军的这个指挥也抓到上百教徒,还有几百教徒主动前来投诚,此外还有近千教徒心中惧怕自行回乡去了,被步经远裹胁的教众不过是一千多人,两天之内又跑散了几百人。 可他记挂着魔教一套檀香神符要三十五两银子,当即大吼道:“魔教在檀香村聚集这么多教众,肯定是意图不轨,大家给我好好搜搜,看看有没有什么违禁兵器!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搜出来!” 公人们当然明白白县令的心意,当即是翻箱倒柜,可惜只捕得漏网的小猫小狗三两只,其余收获根本不值一提,白县令心中期盼的几万两银子竟是不翼而飞,倒让他好生失望,这一趟查抄檀香村,竟是无功而返。 只是他心中虽然失意,脸上却还得陪笑道:“许指挥,那二十石细粮本官已然在衙门备好,到时候派人去领便是!至于那头四百斤的大肥猪,本官送到营中便是!” 将士们一闻此言都十分欢喜,许指挥此时却是心不在焉地答道:“代将士谢过白县令了!” 白县令知他心有所想,当即和许指挥寻了个僻静所在笑问道:“那云娘倒还真有些风韵,若是再年轻十岁,说不定本县也心动了……” 许指挥脸上尽是坏笑,他说道:“白县令还太年轻,自然是不知道这等妇人的妙处!下官这几年倒有些积蓄,又没有什么牵挂,就是散尽缠头也无妨!只是我有军职在身,不好浪迹花从,若是在百花楼与军中袍泽争风吃醋,这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白县令笑道:“下官倒是愿意牵线搭桥,只是这杏花村一向不曾向官府交纳税赋,本县正想好好整肃一番!” 许指挥也是明白事理的人物:“白县令放心便是!交纳皇粮国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了,白县令若不收些银粮上来,我们五百官兵在登封也得饿肚子!” 两人一拍即合,那边茅禹田已然从少林寺赶了回来,此次前去催讨钱粮,少林寺的一众大师高僧当即与他争执起来:“昨日才要去一百石粮食一百两银子,今日又怎么来要两百石粮食两百两银子!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尽头啊!” 茅禹田硬气得很:“雨小指挥的精锐都开到了少室山了,原本是准备攻打少林寺,后来我们大人好说歹说才开去了檀香村,你们倒是好大胆子,竟敢想一毛不拔!” 等到将兵摆开方阵,朝檀香村推进,少林寺的各位大师看到这个场面后,当即软了下来,当即说道:“多谢白县令从中说和,本寺愿意再多捐五十石细粮和五十两银子!” 至于杏花村之事,白县令一出面也是马到功成,杏花村原本是每月私下向少林寺交纳八百两银子,只是少林寺限于名声,只收银子不办事,不承担任何责任。 现在杏花村既非少林寺的僧产,现下白县令又有逾万精兵作后台,这笔香油钱就不必交了,每个月改向白县令交纳四百两银子,这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两人私下商谈完毕,那边云娘含笑出来,便向许指挥抛了个媚眼,直叫许指挥恨不得立时跪倒石榴裙下。 白县令一笑道:“许指挥可不要只顾自家欢乐却忘了官兵欢娱!云娘,若是许指挥麾下的官兵到杏花村来结军民鱼水情之时,可否打个八折!” 他已经询问过,虎翼军中健儿在许州虽然困顿得很,但好歹是从军多年,多少都有些积蓄,少则十余两,多则三四十两,象许指挥这等有品级的武官,一般都有上百两的积蓄。 他心道:“你们在登封县白吃白喝,也得把自己的积蓄给我留下来!只要留下银子了就能繁荣市面!” 云娘心知白县令替她拉客,当即软语笑道:“奴家依了白大人便是!” 既然有冤大头上门,她心里早有打算,先涨一倍价格再打个八折便是,许指挥不知其中有诈,他当即喜气洋洋地说道:“那就多谢白大人了!” 许指挥当即带着官兵赶回县城向雨小将军交差,他还想着交完差后和弟兄们再跑一次杏花村。 白县令则押着数百名魔教走在后头,至于那二百五十石细粮和二百五十两银子则早由茅禹田带人抄小道从后门押回县衙。 ------------ 第三十一章 招安 只是白云航还没走到县城,砂场的郑老虎已然欢天喜地赶了过来,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十分客气地赞道:“白大人此去檀香村大破魔教,以后加官晋爵不在话下,对于登封县民更是功德无限!” 白云航却是把话挑白了说:“要苦力?” 郑老虎笑道:“刚放走了一批,眼下正缺人手,大人这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按老规矩办!” 白云航却道:“这些教众中却有不少人是各大门派的弟子,都有些武功!你弹压得住?那些师门你开罪得起?” 这郑老虎用人畜无害的语气说道:“大人只管放心,我那砂场有数十护卫,都是回乡的老兵,打起江湖好手一个顶仨,光是长弓就有十二把,其余的兵器也很齐全,我又提拔了几名监工,他们各有心腹,到时候自然能弹压得住……” “至于上门寻人的,请大人放心,小心保证做得干脆利落,让他们不白走一趟,在小人的砂场干上几个月,与师兄弟们同甘共苦,感情日进!” 白县令心道:“这家伙心够黑的!” 郑老虎见白县令不说话,见两旁无人,当即轻声说道:“当然少不了县令大人的好处!” 白县令点点头大声喝道:“把那帮冥顽不化的魔教教众交给郑老板,让他们到砂场吃吃苦,明白凡事都要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俘虏中颇有十分顽固的魔教教众,甚至还对押送的公人说道:“兄弟,入我圣教,保你事业成功……” 结果挑出一百多个,郑老板嫌少了点,白县令当即喝道:“不肯退出魔教的,向前一步!退出魔教者,向后一步!” 当即又挑出七八十号人,郑老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白县令回府后知会了干练公人:“此番审讯魔教妖人,力求快刀斩乱麻,除首恶之外当天审完了!” 公人办事效率甚高,让这帮人宣誓退出魔教并立字为据,罚了些银两就放走了,只剩下十几个地位甚高之辈,白云航变了脸:“既然在魔教做到十大长老这一级,这银子自然赚得甚多!好好给我审,加点大刑也无妨,只要把他们的藏金给我弄出来!” 只是这些人都坚称自己穷顿得很,没赚到什么银子,处置这些教徒又花了三天时间。 那边虎翼军可着急得很,登封是个好地方,特别是杏花村的姑娘们堪称一绝,县城也好玩得很,花起钱如流水一般,只是前次领去的粮食马干眼见要见了底,雨小将军屡次派人前来催要,白云航却是笑道:“正在筹措之中,请贵军不必着急!” 实际上,光是白县令衙中的积蓄就足够虎翼军支持半月以上,只不过如此筹措才能显得出白县令的劳苦功高,这一次雨小将军亲自前来催讨,白县令带着笑脸说道:“恭喜雨小将军,下官已然筹措了不少银粮!” 雨小将军不由一喜,却是平平淡淡地说道:“不知筹了多少?” 白县令先奉上了单子,刚够虎翼军支持三天,雨小将军总算放宽心了,这时候白县令趁热打铁,他说道:“前次剿办匪人,本县缴获了些物资,现下尽数供大军使用!” 雨小将军初时并不在意,只是看到那二十枝佛郎机火铳后,不由喜上眉头,当即说道:“白县令办事甚力,雨辰立即给登封林府尹行个呈文,让林府尹好好表彰白县令!” 他军中有五个指挥,按编制应有一千枝火枪,只是由于补充不力,实有不到九百枝,他早盼望着补充一批新式火器,只是虎翼军处于河南,一两年恐怕不会打什么大仗,朝廷自然补充到其它更需补充的部队。 白县令当即笑着说道:“多谢雨小将军,现下有两桩事情想请雨小将军助一臂之力!” 雨小将军心情好,当即说了四个字:“有求必应!” 白云航施了个大礼道:“雨小将军,本县按惯例是每月要向林府尹上解银粮,现下大军寄食自顾不瑕,雨小将军既是苏大人面前的红人,能否请苏大人暂免这段时间的上解银粮!” 雨小将军当即道:“这好说!这好说!此事对贵我双方都有大利!下一桩是?” 白云航说道:“本县不服王化者甚多,县内想为捕快购置些弓箭刀枪,只是无处置办!听闻雨小将军军内尚有多余,本县可以出资购买!绝无流入盗匪之可能,还可以充实军资!” 虎翼军换装后确实有不少淘汰下来的兵器,原本是用来训练新兵,只是近几年将士都觉得这长矛加上火枪威力无比,新兵训练也是尽练长矛阵法,这些兵器几成废物,一听说有机会能出清库存,雨小将军当即道:“好好好!那自然是要照顾的,给你打个八折!明日你带银子取货吧!” 白县令原本是想将那二十枝火铳留下自用,后来一狠心,尽数交给了雨小将军,又准备购置些弓箭,到时候遇敌就是箭雨如下把人射成刺猬。 雨小将军心满意足地回自己营中去了,这边沈青玉又赶了过来,白云航当即笑脸迎了上去:“沈掌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沈青玉笑道:“有个人想见你啊!” 说着就把白云航拉出了县衙,一直拉到两条街外的客栈,打开房门,一个梳着流苏髻的丽人轻笑道:“想不到白公子竟是位百里侯,晓薇失敬得很!” 丽人依旧,仍是凝脂般的玉脸,一双温柔恬静的慧目,一段雪白的粉颈无意间显露出几丝妩媚,上着白藕丝对衿仙裳,下着素色百褶裙,无处不流露着无尽的成熟风韵,白云航也曾是江湖中人,心中有些窃喜,当即施个礼道:“云航见过沈姑娘!” 沈青玉击节笑道:“妹子,我可是把白县令给请来了,你们的买卖要他帮什么忙,就只管开口便是!” 白县令打了一个哈哈道:“沈姑娘请讲!” 沈巧薇嘴角带着微笑道:“那就多谢白公子了!这些年来,咱们姐妹蒙朋友们照应,做了点小买卖,只求和气生财,只是眼下确山虎嘴寨耿大嘴那个恶霸实在太蛮横了些……” 白云航连声称赞,沈巧薇却带了点哭声:“这耿大嘴,他欺男霸女,我们姐妹也不去管束他,他自立门户也罢了,好分好散便是,可这恶霸竟然想要一统河南绿林道,到处拉拢山寨,硬要夺了姐妹们这份基业去!姐妹们虽是女儿家,可好歹有些志气,非得与这恶霸拼到底!” 白云航哈哈大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挑白了便是!我白云航一定尽力!” 沈青玉代他妹子答道:“白大人,眼下耿大嘴这恶霸到处拉拢豫中豫西的山寨, 我妹子着实有些应付不来……现在想请白大人往道上发个话,自然也少不了白兄弟的好处!” 洛河七寡妇的基本实力,就是河南道上的过千家山寨,当然只是号称而已,若是当真有过千家山寨,苏会办早已经被吓得逃回汉阳去了,只不过实数过百家倒是有的。 这些山寨也不一定都干没本钱的买卖,新朝鼎立之际,河南战乱频发,几是赤地千里,民间苦不堪言,立砦自卫者此起彼伏,这些寨子农闲时也偶尔客串趟将做些没本钱买卖,耿大嘴就是其中典范。 他原本只是个小小寨主,借着乱世扶摇直上,很是招揽了一些英雄豪杰,又与邓州枣阳的掌旗部总们时相往来,再加上他的三寨主徐震曾是罗汝才的部将,后来落魄时被耿大嘴从死人堆中救了出来,这人带兵的本事非凡,用兵也很果断凶猛,平日也很得兵心,很快就打下了一片基业,不数年自有数千亩良田,虎嘴寨中有逾千砦丁,确山一带的小山寨不是被他消灭就是奉其号令,振臂一呼即号三千砦丁。 既然一统小半个豫南道上,耿大嘴自有一番野心,很想一统河南绿林道,做一做总盟主的滋味,如果统御数万绿林好汉,天下何处去不得!投前朝说不定还能得个总兵,投大顺也有个八九品的小官,至于投奔鞑子?鞑子都退到关外去了,你找死啊! 他经过这三年苦心筹划和经营,他突然发难,带着河南道上十数家山寨自立门户,当即打得洛河寡妇们一个措手不及。 洛河七寡妇干的是坐地分赃的买卖,所以地位超然,为避嫌疑手上只有百八十名好手,可在官府里的靠山着实不少,从会办署、府到各州县的官吏、文员、捕头、步马弓手头目都有她们的人,通风报信、伪造行文以至于营救入狱的绿林豪杰都能派上大用场,可论起说话份量来,还当真没有超过白县令的。 白县令手上有数十名捕快,其中也有些好手,也很有些胆魄,敢与少林寺争执僧产斗个不分胜负,虽然这点实力在洛河寡妇中算不了什么,可是加上官面的背景,却是很可观了,这些山寨行事之前也得考虑一下官府的立场,若是大大得罪了官府,山寨自然没多长时日可活。 现下的河南虽然不是铁板一块,可没有一家山寨嫌自己命长,敢于公开打着前明的旗号,便是自称“赤心十三寨”的野草十三寨,也只敢私下打着大明的旗号,若是大大得罪了官府调来了虎翼军,有谁能敌得过! 再说听说白云航的伯父就是中军部都督白旺白大人,有这样一位伯父做靠山,谁都得掂量自己的份量。 白云航却笑道:“好说!好说!开封府内十九家山寨,现在有哪一家已经被耿大嘴拉拢过去了?” 许州驻有虎翼军,这开封境内的山寨也自然比其它府少了不少,沈晓薇答道:“黄羊寨等六家向耿大嘴投了投名状……” 白云航大笑道:“沈掌旗,沈姑娘!现如今在咱们这,当真说话管用,一位是林府尹,一位是雨小将军,林府尹或许指望不上,雨小将主却是沈掌旗的将主,沈掌旗,你为什么舍近求远啊!” 沈青玉苦笑道:“这等事情,哪敢劳动将主!再说了,雨小将军是统领官军的大将,咱妹子的这笔买卖,怎么能叫他知晓!就是躲都来不及了!” 白云航击节道:“沈掌旗,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们雨小将军是何等人物,你和你妹子的事情能逃过他的法眼?他故作不知罢了!再说,我也是个官,雨小将军也是个官,沈掌旗也是官,若有了好处,绿林官军都可以是一家人,何况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这种小事!” 沈青玉有些心动,沈晓薇却很有些主张,她当即道:“白县令,那是肯帮忙了!这事若成了,以后开封绿林道的大事情,恐怕都要听一听白县令的主张,白县令若不嫌姐姐的银子少了些,也可以在其中 分润一二!” 白云航笑道:“在下尚能在雨小将军面前说上话,愿意为贵姐妹们牵线搭桥,再加上沈掌旗,只要许以厚利,这事情已经有三四成把握!” 沈晓薇盈盈一笑,给白云航倒了一杯清茶,十分恭敬地递了过来:“以茶代酒,晓薇敬白兄弟一杯!一是敬白兄弟此去马到功成,二是敬我能慧眼识英雄!” 白云航大笑道:“那就多谢了!” 为官者必须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有了洛河寡妇相助,以后这登封县内绿林道肯定成不了大气候,他满脸欢喜地回到衙门。 还没坐下来,那边沈越又拉着白县令的手说道:“大人,小人有要事相商!” 转到衙门最后面的后花园,刚一开园门,只见园中亭子中坐着一个文雅的青衫文士,手持棋子,目光盯着棋盘,正在一人独自手谈。 见到白县令走了进来,他站了起来,朝白云航笑了笑:“前番得罪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只见这青衫文士身材甚高甚瘦,一脸斯文,脸上有几分傲气,左手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颇有些弱不禁风之感,似乎见过一面,却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 沈越说道:“这是我们熊大师兄!” 熊大师兄?不就是前次围攻县衙那帮熊耳山弃徒的大头目吗!白云航不由一惊,眼神有戒备之色,那边熊大师兄却是放下手中的书册,一拂袖子,笑道:“白老板!听说你最近发达得也,不知有什么生意可以照顾小弟啊!” 白云航风浪也见得多了,当即笑道:“且不知熊兄有什么本钱?云航正想干上一票大买卖!” 那边沈越赶紧给双方牵线搭桥:“白大人,熊大师兄!前次的误会全是少林大悲庵的和尚挑拨离间,两位都是极有见识的豪杰,暂且放下吧!” 那边熊大师兄不改文弱书生的模样,坐了下去道:“白老板,不知有什么大买卖啊!我手底下有八十个能打能拼的弟兄,虽然都是从少林寺爬狗洞出来的,可是个个服我号令,勇悍得很,熊某不才,有了这八十弟兄,也敢自夸能以八十破四百……” 他是在自吹身价,白云航笑道:“不知与虎翼军相比,八十战八十,谁胜谁负!” 当即把熊大师兄的身价贬得一文不值,做无本钱买卖,第一是练的是眼力,要挑到易斩的大肥羊眼力最为重要,熊大师兄这帮人在眼力上却不怎么高明,常常是肥羊变猛虎,自然也不容易发家,其余要腿脚灵活,一定要能跑能藏能追,这倒是他们的长处,至于武功,做没本钱买卖不是去拼命的,是去发财的! 当然了,也免不了一两个武功特别之辈,在强人中起着中流砥柱的作用,但无论如何,一指挥的官兵能打得几千流寇到处逃窜,而眼下登封境内就有两千五百虎翼军将士,那边熊大师兄却笑道:“还不知白县令这买卖有多大?少林有八千僧兵,三万俗家弟子,更是号称逾万僧兵,据说白县令现下并无半把弓箭并火铳,捕快不过三十人,堪称好手者不过两人而已……而我却有八十能战精兵!” 这是继续自抬身价,顺便把白云航贬得一文不值,白云航笑呵呵地问道:“我登封县正缺个兼职捕头的步弓手头目,不知熊兄能否屈就?” 接下去,熊大师兄的反应出乎于白云航的意料之外,只见他当即跪了下去,一边哭着一边抽泣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熊曦一定肝脑涂地,报答大人!” 根本不复方才那潇洒从度的气度,官场之上从来是没有什么豪侠之风地,白县令笑道:“起来吧!熊捕头,实是屈就了!原本以熊头目的才学,做个掌旗也不为过,只可惜本县眼下没有位置啊!不过只要熊头目立了大功,我保举熊头目去作个掌旗!” 步弓手头目,多是各县私设之职,统率人数不定,少则领数人,多可率百余人,要知大顺军中以十余人为一哨,每哨设一哨总,十哨为一掌旗,设一掌旗,掌旗之下尚有两部总,依熊大师兄的实力,刚好可以编一个不足编的掌旗,只是这掌旗增设须由中军部核定,公文往来十分繁琐,所以各县往往私设步马弓手,然后向本府、本省报备。 熊曦好久才起身,他抹着眼泪道:“小人奋斗多年,直到眼下才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多谢大人的知遇之恩!” 白云航笑骂:“都是江湖豪气之辈,何须学那病猫!” 熊曦这才擦干了泪水,恢复几分潇洒气度,那边沈越也连声道:“恭喜熊大师兄了!” 熊耳山的一帮少林弃徒跑了两百里路好不容易赶到登封县,熊曦绞尽脑汁终于策动数千人围攻登封县衙,怎料人算不如天算,虎翼军骑兵突至,驱散了人群,熊大师兄身上也挨了几鞭子。 他仍想在登封干上一大笔买卖,便隐忍了下来,哪料想大军突至,吓得一众少林弃徒个个规规矩矩,整天窝在客栈之中。 很快他们就眼见着坐吃山空,要抓到官府去法办,一众少林弃徒想找大悲庵的主事,哪料想也早被虎翼军逐出登封县,而眼下登封境内大兵云集,时不时有官兵设卡检查,当真是步步杀机,熊大师兄也是有些英雄气短。 这一日却在街上遇到了沈越,经沈越一说合,他已然是十分心动,在登封县做个捕头自然在远胜于在熊耳山上过苦日子,何况白县令有大军作靠山,这几日可以说是显尽了威风。 何况他与少林寺素有恩怨,此来登封也多半为了寻仇,再经过一番牵线搭桥,就受了白县令的招抚。 这边打趣沈越:“还叫熊大师兄?要叫熊捕头了!” 熊曦却有担心道:“大人,小人和这帮师兄弟在官府有些案底!” 白县令却不担心,他说道:“从来是强人翻身做捕快,这有什么可担心!前次查办檀香村颇有斩获,本官正要向开封府行个呈文,顺便把你们的名字附上便是!保管将案底销个干净,对了,熊捕头,你手头到底有多少人?” 熊捕头当即实话实说:“大人,倒是有七十多人,都是些精壮的汉子,只是还没问过他们的意思……不过这些人都是小人带老的,十有八九愿意跟着小人!” 白县令正缺一支能战的家底,沈越这一次纵不是雪中送炭,也算是锦上添花,因此白云航对沈越笑道:“沈越,你去协助熊捕头将你们那批师弟兄收编过来,这事情若是办得好了,以后你做你大师兄的副手便是!” 沈越心中欢喜,当即和熊曦一起收拢那帮师兄弟,七十多人中只有几个人是一向独来独来惯了,不愿投身于公门,其余都成了白县令手下的公人。 白县令当即决定检点这六十多人,他朝这帮少林弃徒看了一眼,吃了一惊:“没想到干强人竟是如此之苦!” ------------ 第三十二章 合谋 这六十多名少林弃徒,除了几个头目衣服还算光鲜,其余强人多半是穿了件破旧衣物,其中尚有数人精神委顿,面有饥色,再检点武器,也就是头目们各持钢刀利刃,其余的弃徒多持自制的棍棒,着实没有杀伤力。 虽然白县令那数十人技不如人,但拉出来与这队少林弃徒对殴,仗着兵器上的优势,这赢面居大,白县令不由说了一句:“你们就靠这个打劫啊?” 熊捕头当即笑道:“咱们是干强人的,不是去拼命的!几十人一哄而上,劫个商户问题不大,再说了,这六十多人如果全部置办一新,那需要干上多少票买卖啊!” 白县令不以为然,他说道:“虽然说盗而优则从镖,可是凭着这些兵器,这着实也太……” 他没说下去,熊捕头却明白他的意思:“我们这帮师兄弟都是不得志得很,在少林寺就吃尽了苦头,以后到熊耳山了,虽然是苦了点,大家咬咬牙,倒也能撑过去!” 下面的少林弃徒却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大人,天下还有比强人更苦的行当吗!” “年前我们想干一票大案,结果遇到百年的天降大雪,结果那个惨啊……活活冻杀了两个,还有四个也给废了……” “兄弟们是刀山剑海里过来的,上次去绑个肉票,结果人家寨子里一下子冲出四五百手持红缨枪的砦丁……” “三月份那次劫镖不一样,好不容易劫了镖队,结果人家镖局纠合二百名多好手上门寻仇来了……” “四月份好不容易做了个天衣无缝的案子,结果好了,二千两的货物给人家一估价,变成了三百两,我出血出力,倒变成为吴老六他当长工!” “就说上个月吧,我们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在熊耳山上居然遇到两府会剿,这什么世道啊!上千名捕快、巡检加上几百名寨丁足足追了我们半个月!” …… 当真是血泪史,难怪会连饭都吃不饱,白县令当即笑道:“大伙儿迷途知返,那是再好不过了!等会给会餐,给大伙儿接风洗尘!” 新旧公人坐在一团,足足有一百多人,白县令虽然刚从少林寺拿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又从杏花村拿了四百两银子,但是一方面要给雨小将军筹办军食,一方面又要攒老婆本,着实不容易,所以这次会餐也就是青菜萝卜加米饭。 一众老公人都是随便吃了几口,可是新来的这帮可大不一样,个个都是饥不择食,狼吞虎咽。一个大肚汉竟是连吃十三碗饭,白县令轻声询问熊捕头:“难道干强人吃不饱饭吗?” 熊捕头天生斯文相,小口小口地吃饭,只是桌上已经有了五个空碗,他随口答道:“如果吃得饱饭,为什么去干强人!小人在乡中时,遇到红白喜事,都是空腹一日以图吃个回本!” 饭后白县令当即拿出钱来为这帮少林弃徒购置新衣,他一声令下,县内最好的十几个裁缝赶紧赶过来。 熊捕头手底有六十多人,其中四十多人穿了皂衣转身一变做了缉捕盗匪的捕快,其余也各有其职,熊捕头和少林弃徒对自己的这份新职业十分满意,这时候白云航笑道:“你们都是少林寺出身?” 熊捕头带着公人们都笑道:“都是从少林寺的狗洞出来的!大人请放心,对于少林寺我们熟悉得很!” 几个头目己经换了皂衣摇身一变,已经有了几份官威,沈越更是笑道:“立雪亭、碑林……少林寺我们地熟,人也熟!” 白县令点点头道:“雨小将军军中有些兵器要售让于我,明日与我们一同去领!” 虎翼军库存的旧式兵器数以千计,一时间倒让这过百公人看得眼花瞭乱,白县令下了血本,先拿下二十张好弓:“听说郑老虎一个砂场老板都有十二张弓,我岂能输给了他!” 公人也各挑了心爱兵器,特别是少林弃徒更是心满意足:“好!好!好!这把刀真好!这枪也不坏……” 只是最后结算银子的时候着实让白县令心痛了两天:“四百七十两……” “白大人,这还是雨小将军特别交代,给您打了七折!常人哪有如此便宜!” 不过经此一变,白县令当真是兵强马壮,这装备精良的过百兵丁,还配有二十张退役的军用弓,在开封地面上都可以算是一霸了。 他正心中得意着,那边沈青玉又带着笑意走了进来:“恭喜白兄弟了!又收罗数十精兵了,就是挑上少林寺都有胆子了!” 白云航一拱手道:“沈掌旗,你可是说客气话了!若论精兵怎么及得上你们虎翼军,就拿沈掌旗部下的过百精骑来说吧,那是天下有数的马上健锐,哪是我们这帮乌合之众能及得!” 沈青玉笑呵呵地道:“过奖了!过奖了!只是前番那事在雨小将军面前商议得怎么样了?” 白云航屏退左右轻声说道:“多半能成,只是雨小将军开价很高啊!” 沈青玉轻声问道:“要多少银子?我妹子收进的那些银子,最大一笔就是孝敬各级文武官员,雨小将军是从四品的威武将军,自然是要拿最大头了!” 白云航笑道:“雨小将军有着大好的前程,他日是要做制将军、权将军甚至是都督内外诸军事,怎么能与这黑道沾上关系?怎么能要这不干不净的银子!” 沈青玉大为不解:“雨小将军既然不要银子,那他想要什么?他这人又不好酒色!” 白云航笑道:“看来你还是不解你们威武将军大人啊!在他眼里,金钱女色都是俗物,他既是从四品的威武将军,还怕没有银子花不成?还怕没有美人笑脸相待?” “那是?” “你们雨小将军关切的事情也不外乎一桩--功勋!” 沈青玉沉思了半会才说道:“我妹子是半个绿林人物,如何能与雨小将军的功勋扯得上关系?” 白云航反问道:“雨小将军对功勋是否期盼得很?” 本朝新立自然是极重战功,雨小将军二十四岁便已做了威远将军,堪称年少有为,可是他限于这年少有为,若无些惊人之举,只能慢慢等着混够资历再提拔上去。 可是河南眼下大致已经平定,寻不出一支大股敌军,至于那些绿林山寨,往往是虎翼军未曾抵达,人家已是望风而溃,直叫雨辰满腔热血豪情无用武之地,因此沈青玉脱口而出:“正是!” 白云航笑道:“我是一方地方官员,上个呈文给雨小将军表功自是寻常之事,再有沈姑娘在其间配合,只要苏会办肯点头,保管天衣无缝!” 说着,白云航当即把为查抄檀香村一事请功的呈文给拿了出来,这呈文妙笔生花,自是出自白县令的亲笔,首先就将雨小将军那个指挥夸得天下少有,白县令手下的公人也是勇冠三军, 一举破魔教教徒近万,俘获数千,至于雨小将军更是“指挥若定,运筹帷幄,首功第一”,甚至连根本没参与其役的熊大师兄一行人也被吹得天花乱坠。 沈青玉当即明白了:“你说是冒功?可这事情不好办,明眼人恐怕一眼就看穿了!” 白云航笑道:“本朝又不是以首级报功,这又有什么不好办的,关键是沈姑娘那边要干得天衣无缝!” 前明曾立有赏格,规定斩首一级赏银三两,后又增至五两,将校也以获级多寡论功行赏,以至杀良冒功者前赴后继,堪称是人人都在这方面勇冠三军。 崇祯四年,陕西副总兵赵大胤在韩城“报斩贼五十级,而妇孺之首三十有五”,这还是有良心的将领,五年山西军入河南,其将令县令报功,县令问:“无首级何以报?”将答:“易耳!”不一会,进千级,其中竟有庠士(在学生员)八十余。十一年,清兵深入京辅,退出后,总兵王朴纵兵斩居民首冒功,时人称“各携利刃争相逐,函首忙报将与督。哄然攘臂受赐金,屠尽一家与九属”,就在本省归德一带,甚至出现官军持械追杀平民,口称“借脑袋献功”。 太宗皇帝李过也视杀良冒功为一大弊端,因此军功更注重破敌与取城,白云航当即把他的计划说出来:“听说兵政府顾尚书是雨小将军的好友,而顾大人刚好主管军功,只要他一开口,这雨小将军的功勋自然跑不了!” 兵政府顾尚书可以说是与雨小将军同病相怜,他本是是湖北钟祥人,前明崇祯十六年正月太祖皇帝破承天府时方投入王师,比起雨小将军投入王师只早了一年半,资格自然浅得很。 牛相爷和程大人都是十三年冬投入王师,尚要因此受此非议,何况是十六年的顾尚书,偏偏顾尚书在太祖时献策“先取西安,以关中为根本,略定三边,再攻山西,后取北京”而极得恩宠,结果引得一片石兵败,局势几不可收拾,自然受非议更多,不少老将时常非议:“老子随着太祖皇帝转战十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这样一来苦命人同病相怜,据说雨小将军还与顾尚书私下换了金兰谱,因此沈青玉明白过来:“只要朝中有人,看来雨小将军这场功勋是跑不了!” 白云航笑道:“若是朝中无人,即便是真刀真枪打拼出来的功劳也是换不来一场富贵!” 两人当即请来了雨小将军,在县衙内摆了个小宴,宴上雨小将军听了白云航的谋划之后,无忧无喜,脸上淡淡无奇,他只说道:“你们倒是好大胆子,让我出头去冒领军功,这事若让人揭穿了,我雨辰那是前程尽毁了!这事风险着实太大了些!” 白云航陪笑道:“雨小将军,你放心便是!您又是苏会办面前的红人,只要顾尚书助你一臂之力,这事倒有七八成把握!” 雨小将军思索了一会,温和地说:“朝中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一句犯忌讳的话,当年太祖皇帝也同罗汝才换过金兰谱!我这个兄长能否靠得住,还是未知之数!” 沈青玉却说道:“大人放心便是!顾尚书在我们虎翼军中安插的兄弟子侄和故旧可为数不少,只要不要少了他们,顾尚书就是明白过来也不会说破!” 雨小将军听了此言,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竟是满脸的兴奋之色:“也罢!反正都是谋上一场富贵!” 沈晓薇当即站了起来,施了一个大礼:“多谢威武将军大人,以后您有什么差遣,河南绿林道上任由驱使,哪怕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雨小将军却是回复平静,十分温和地说道:“沈姑娘,这宦海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是领兵的大将,自然要奉朝廷的号令,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全河南的绿林道扫个一干二净,到时候也不要怨我没知会一声!” 他继续说道:“本朝的军功,首重是夺城和破敌,特别是在夺名城破敌精锐,那是第一等的大功!白县令,沈掌旗,你们的法子确实不坏,只是没点到关键之处!一无夺城之功,二无破敌之绩,纵便是呈文写得再漂亮,苏会办对我再器重,顾大人对我再照顾,这终究不是一场大功勋!” 白云航当即站了起,一施礼,向雨小将军说道:“下官着实想得不周,还请雨小将军见谅!不知雨小将军有什么善后的法子!” 雨小将军神态淡淡,似乎是说一桩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要入绿林道尚要有个投名状,既然你们要替雨辰谋些功勋,好歹也要有些投名状吧!” 雨小将军这话一出,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细加思索,特别是沈晓薇更是微锁眉山,这河南绿林道的山寨算起来是她们姐妹们的本钱,这时候沈青玉说了三个字:“耿大嘴!” 沈晓薇恍然大悟,她说道:“雨小将军,着实有这个地方,寨主是一方恶霸,寨里有着逾千寨丁,还有两三千石粮食和几千亩良田……” 雨小将军一碗水端得四平八稳:“虎嘴寨耿大嘴那里吧?前段时间他也送了两个女子过来,被我回绝了,前两天又送来了些银子……” 白云航赶紧说道:“这耿恶霸着实是瞎了眼睛,正所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雨小将军前程似锦,是要做制将军、权将军的人,气度自然不凡,怎么会把这些俗物看在眼里!” 他说话激扬,雨辰很随意看了他两眼,心底却欢喜得很,嘴上仍淡淡说道:“那耿大嘴着实没有你们有胆子有魄力,这样好了!我也不出面,只是借你们两个指挥!” 那边沈晓薇也想通了,这河南绿林道上山寨数百,真正服从她们姐妹号令的不足三成,剩下的有三成是听调不听宣,无事时不将她们姐妹放在眼里,若是事发时才笑脸相求,上交银子也是拖拖拉拉,其余山寨不是象耿大嘴那样心怀异志就是面前一套人前一套,洛河姐妹不过是空负个一统河南绿林道的虚名。 一听雨小将军肯借两个指挥出来,她知道大事将成,当即举起酒杯道:“敬雨小将军一杯,这河南道上几百个山寨,他们有多少实力,多少藏身之处,有多少眼线,我们姐妹都熟得很,愿意替雨小将军做剿匪的先锋!” 雨小将军却没拿起酒杯,他从容地说道:“我辛苦经营这么多年,也不过是统领五个指挥而已,所以我虽然肯借,但这一千将士都是我的子弟兵,半个都折损不得!眼下虎翼军尚有几百名缺额,我向苏大人屡番呈文,可苏大人却说:‘你征去几百官兵,非但要多支几百人的饷,而且田里也要少了几百农夫,河南久经战乱,眼下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我手下都是些打老了仗的兵,若是再有折损,我也为难得很!” 他对白县令说道:“这两个指挥,你什么时候要用,对我说一声便是,借去的这段时间给我要好生看护,一应军饷开支自然也由你们来付……若是有所折损,这汤药埋烧抚恤也自然是由你们出,若重伤了一个,白县令你便给我补上一员青壮,阵亡一名补青壮五员好了!若是补不足,我只好在白县令你的公人捕快中强行征人了!” 白县令站了起来,笑道:“大人想得实在周到!” 雨小将军也站了起来:“出兵剿匪,这也是我等的本份!此次若有些斩获,我分文不取,七成交给将士们作为劳军之用,三成交给你们分配好了!事情既已商定,雨辰就先告辞了!到了出兵剿匪的时候,来知会雨辰一声!” 他转身离房之后,李玉霜便揭开了帘子,轻笑道:“没想到这半大孩子,行事竟是这般老到!” 那边沈晓薇也笑着说道:“这次当真是多谢了白兄弟了!哥哥,咱们去挑些小寨子吧,只要攻破了三两个,他耿大嘴就威风不起来了!” 李玉霜坐在白云航的身边,拿起筷子给他夹菜,嘴里嗔道:“方才你们就顾着说话了!” 白云航这时却说道:“不成!这可不成!小寨子不成,非得挑几个有钱的大山寨不可!” 沈晓薇奇道:“这怎么说?我也为白兄弟着想,小山寨挑起来方便,也不会折损什么人手,大山寨往往有过百人,又修有壕沟高墙,恐怕会折损了人手,雨小将军那边不好交代……” 这时候郭雪菲也走了出来,和李玉霜一左一右坐在白云航的身边,白云航放下筷子,正声说道:“雨小将军虽然借我两个指挥一千健儿,可是我顶多只敢用一个指挥!” 沈青玉琢磨出味道来了:“是钱的问题吧!” 白云航的双手已然放到桌子下,在双姝那又柔又腻的娇体上偷偷摸了几把,嘴上却正声说道:“这段时间咱家应付着雨小将军的两千五百将士,对军中的开支颇有些了解!这两千五百将士,每天要二十石粮食,再算上副食和马草马料,一天折算起来大抵是五十银子出头的样子!” 白云航的手不老实,李玉霜和郭雪菲又嗔又喜,轻轻地踩了白云航几脚,又没什么力道,只是白云航却老实起来了,他伸了个懒腰,把手轻放在两女的香肩,嘴上说道:“这仅仅粮草这一项,雨小将军那两个指挥一千将兵若是借过来,这开支的名目就多了,军饷、犒赏、马掌、器物修补……甚至连遗失了军衣,都要我们开支,这一千官兵,我刚才粗粗算过了,一天最少也要一百两银子,往多算的话,就要两百两!” 李玉霜插嘴说道:“这么多银子,难怪这半大毛孩会在许州呆不下去啊!” 白云航听了这话,心中特别欢喜,当即把实话都说出来:“咱干这一票买卖,绝不能赔了银子!我为雨小将军筹措军需,一天五十两已是压得我站不起身了,若是再加上一两百银子,恐怕我都弃职潜逃了!” 郭雪菲轻笑道:“莫听他胡说,什么站不起身,每天晚上陪我都是生龙活虎得很!” 那边沈晓薇听了白云航的这番分析:“咱姐妹几百两还是出得起的,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先借个半个指挥吧!我们姐妹还有几十号人,白县令新近又收了大批好手,到时候也拉出去练练!” 白云航也向郭雪菲透露过这个意思,因此郭雪菲笑道:“那是自然,我便替夫君做了主张!只不过,这一次扫荡山寨,关键不在这,我在川中就听说洛河姐妹在河南绿林道上眼线众多,到时候若是有几个内应,这事情就好办了!” 注:本节关于明军杀良冒功一段,资料来源于顾诚《明未农民战争史》 ------------ 第三十三章 击鼓 沈晓薇不由犹豫了一会,洛河七寡妇可以运用的棋子很多,别说弄出几个内应,就是在寨主背后捅刀子都是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与官府勾结残害绿林同道,这说出来是坏了名声,更不要说自己直接出面里应外合破了山寨,事后该如何善后,如何面对绿林同道的责怪,沈青玉见她犹豫,很干脆地说道:“妹子,只要掌握住那几十个可靠的山寨,其它山寨的死活又有什么关系,何况现下他们都投到耿大嘴那边去了!” 沈晓薇仍在犹豫之中,沈青玉继续说道:“刚才雨小将军说得好,太祖皇帝都同罗汝材换过金兰谱,现如今天下只记得太祖皇帝,又有几人记得曹操!” 他口中的罗汝材,别号“曹操”,与太祖皇帝是小同乡,这人性子刚烈,武功也是一般刚烈无比,勇猛无双,初为山西三十六营义军首领之一,重张义帜后随张献忠,转战山西、河南、湖广、四川,十四年率部转改李自成,太祖皇帝凡事必同罗汝材商酌,时称“自成善攻,汝才善战,两人相须若左、右手”,甚至还换了金兰谱。 只是太祖皇帝时称“奉天倡义营文武大元帅”,“曹操”罗汝材亦称“代天抚民德威大将军”,一个称“奉天”,一个称“代天”,自古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十六年三月,太皇皇帝先设鸿门宴杀革左五营之一的贺一龙,次日再亲领精骑百余直至曹营,趁其不备斩罗汝才于军帐中。 “曹操”的部众除杨承祖、王龙因此投降前朝外,都为太祖皇帝所吞并,与此同时太祖皇帝还一举吞并了革左五营,革左五营中只有“老回回”马守应一营改投了大西叛军外,其余也为太祖皇帝所吞并,经此一变,太祖皇帝才能一统义军,奠定进军燕京的基础。 这段血腥之事不显于史,只是江湖上却对此津津乐道,沈晓薇听了当即作了决断:“实是耿大嘴欺人太甚,我们姐妹才不得不借官军平乱,想必道上的朋友也能谅解姐妹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白县令,这一次抓到的头目可要全部杀掉!” 她是个极有谋略的女子:“白县令,我们对绿林道熟得很,哪个山寨最有钱,哪里防备最弱,都是一清二楚!到时候我们集合起来的人马,好歹也有五百上下,其中还有虎翼军的二百五十个精兵,兵临城下哪一个敢于负隅顽抗!纵便有一个胆大的,我们姐妹也会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李玉霜见她行事干脆利落,方才又被郭雪菲抢去了风头,不禁使起了争强好胜的小性子:“这都好说!只是我夫君帮贵兄妹出了这么大的力气,这事后所获如何分配?” 白县令站了起来笑道:“玉霜,我已经有了主张!沈姑娘,沈掌旗,咱们若有些斩获,七成是上贡给雨小将军,剩下的咱们再三七开如何!” 沈氏兄妹有些失望,只听白云航说道:“我们只取三成,剩下的七成交由贵姐妹!” 沈晓薇一听这话,当即兴奋地说道:“我想起了,除了咱们河南,陕鄂两省也有些山寨与耿大嘴有些勾搭,一并为绿林道除害!” 她心里已经盘点那些不服号令的山寨,甚至准备在墙头草中挑出几家来杀鸡给猴看,白县令那边笑道:“这次借雨小将军的旗号和人马,对我们也是大有好处的事情!” 沈青玉知道他有话:“白县令有话请讲!” “有雨小将军的旗号,有苏会办的批文,贵姐妹平时有什么脱不得手的货物,都可以由本官代为脱手!” 沈晓薇不禁拍手叫绝,绿林道中最头痛的事情便是抢到贵重物事脱不了手,最后只能贱价卖掉,沈晓薇曾以不到一成的价格脱手了一批绸锻,她手里还有些烫手的物事积压在库房之中。 现下大军平匪,在山寨中缴获大批贼赃是很正常的,大顺初创,正是急需银粮的时候,这些贼赃却不能在库房闲置着,白县令大可以借处理贼赃的名义将货物洗白了,即使是苦主发现也只能吃个哑巴亏,谁叫这是罚没的贼赃。 她虽然分得剩下的七成贼赃,可到时候未必拿得比白县令多一些,只是沈晓薇本是极精明的女子,她转念一想:“咱们道上洗不白的物事不计其数,趁现下先低价的收上一批烫手的,到时候洗白了便是!” 李玉霜却没明白过来,等沈氏兄妹一走,李玉霜便嗔道:“你莫不是让那个狐狸精给迷了魂,居然要让她七成!” 那边郭雪菲靠在白云航怀中,一只俏手拨弄着李玉霜的头发,带着一丝俏皮一丝得意说道:“师姐,咱们夫君可精明着!” 李玉霜听着郭雪菲详细解说白云航的意图,知道又被她占了上风,只能娇嗔一声:“谁有你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白云航却道:“这一番大事,我们也得有些准备,玉霜,雪菲,去把张典史他们请来,大家好好商议一番,非得破几个大寨子发上一笔财!” 几个领头的公人听到白县令的计划之后,个个脸上都有兴奋之色,茅禹田兴奋地说道:“出售贼赃,这事我拿手啊!非发上一大笔不可!” 熊捕头因为新来,他这个又不怎么合群,有些落落寡言,一个人坐在一旁,突然冒出了一句:“大人,小人在熊耳山厮混了几年,倒没有别的成就,这豫中豫西的山寨我倒是熟悉得很……” 他缓了缓,沉吟道:“小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白云航神色变幻不定,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他听说熊捕头说完,沉吟道:“就麻烦熊捕头走一趟,那人提什么条件,你都先答应下来!这当真是大好的机会啊!” 大家越发兴奋,白县令当即说道:“这事你们都小心着,若是办好了,少不得大家升官发财的机会,若是露了风声,大家就只能白跑一趟!” 正说着,外面传来几声沉重的鼓声,白县令不由一呆。 白云航上任将近两个月,从来是亲率大队人马如狼似虎般查抄抓人罚银子,从来没有人主动到县衙击鼓鸣冤过,到了今日才算是正式开张。 白云航随口交代了几句,当即正声道:“你们将苦主带将进来好生伺侯着,这案子咱们要好好审一审!” 他心里:“这咱这第一桩案子,非得办得铁面无私漂漂亮亮地不可,纵便人家要送我五百两银子都不收!只有办好这一桩案子,咱们县衙也才算是有了威信!” 白云航刚在大堂上坐好,张典史已然将原告带了进来,白县令不禁眼睛一亮,竟是个柔弱如斯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素衣,荆钗布裙,站在那娴静若水,偏生柔弱生姿,又有些闺秀羞涩的味道,倒让白云航心中暗起了呵护之心,竟是朝这女子笑了一笑。 这女子胆怯得很,见到白云航一众吓得连走路都不敢了,只见公堂的年青县令朝她笑了笑,这才勉强移步,行动中有若春风扶柳,衣袂飘飘,倒也是顾盼生姿,可是这十几步路竟是走了好久。 一众公人们见到这女子,心中也软了几份,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声“威武”,结果这女子还是吓得眼角带泪跪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 白云航见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前来击鼓鸣冤,心中不由有了些思量:“这女子莫不是受了莫大委屈,所以到我这击鼓鸣冤?也罢,我好歹是一方父母官,自要保她平安!” 他心中既生豪情,当即柔声问道:“台下原告,只管抬起头来,张典史,看座!” 他不拍惊堂木,也不象平时审案那般严声训斥,倒是让一众公人都宽了心,心道:“咱们老爷倒是个好人!” 这女子柔弱得很,虽然站了起来坐了下去,可是身子颤抖个不停,秀目朝地,竟是不敢与白县令对视,白县令未曾见过如此女子,他很随意地说道:“原告,本官难不成是吃人的老虎不成?如此叫你惧怕!姑娘有什么冤屈,只管诉来,本官替你作主便是!” 这女子这才抬起头,见到白云航虽着官服,却是个甚为俊俏的青年男子,神情温和,语气也很柔和,这才有了胆子,她弯腰行了一个礼,鼓足了勇气说道:“青天大老爷在上,小女子是为寻夫来的!” 一众公人当即寻思道:“这寻夫怎么寻到县衙来了?莫不成我们县令大人要学包龙图斩陈世美?可是这个娇滴滴的小娇娘,哪一个男子敢会往外推?” 这女子说话间战战兢兢,白云航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他询问:“这寻夫之事,通常是由家中族长兄弟来处置的,怎么寻上我这县衙来了……这位姑娘,你是哪里人士,你夫君又是何许人?有何内情直管开口便是!” 这女子着实柔弱,见白云航多看了她几眼,立时又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小女子姓赵名雪芬,家住本城城东徐宅,家夫唤叫徐应龙……” 白县令还没回话,公人们已经炸了窝,在那小声议论道:“这就是徐夫人?果真是柔弱生姿……徐东家倒是好福气……不对啊,徐夫人怎么到衙门寻夫来了?” 白县令有心拍一拍惊堂木,又怕吓着这赵雪芬,正这时候,茅禹田已然窜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这徐家可不简单啊……” 原来这徐应龙竟是登封县的大富豪,他父母早亡,也无什么兄弟姐妹,只有他一根独苗,据说娶了个十分害羞的大家闺秀,这位夫人从来是大门不出,一直呆在家中受夫君宠爱,没想到居然上堂来寻夫。 这徐家四代祖传的基业,已是十分富庶,再经过徐应龙的多年苦心经营,已然是登封县屈指一数的大富豪,光是登封县内就有十几间铺子,开封府、洛阳府都有他们的铺子,此外在乡下还有七八百亩的上好水田。 虽然已是一方富豪,这位徐东家却是低调得很,专心修习黄老之术,除了平时行善不落人后,极少在地方上出现。 白县令听完茅禹田的介绍之后,点点头,拂手示意他退下去,又朝赵雪芬问道:“徐夫人,不知道贵夫是出了何事?” 赵雪芬晶莹的眼泪不由落了下来,当真是梨花带雨,晶莹点点,白云航心中暗想:“这徐东家竟有这般痴情的妻子……” 许久,赵雪芬才止住泪水,脸上仍是露痕点点,她说道:“家夫三月之前带了四百两银子出门,没想到竟是一去不归……小女子在家中苦等不果,特请青天大老爷替我寻夫……” 白云航心中已软,但他多年江湖历练,倒是想到了另一点:“徐夫人,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委屈?本官替你作主便是!” 这本是赵雪芬羞于启齿之事,她当即站了起来给白云航施一个大礼,然后才说道:“多谢青天大老爷……自从家夫一去不归,家夫族中的族长三叔公便以小女子是外人为由,要求要家产变为族产,几个铺子应解上来的银两也没解上来,眼下已然是近了年关,有好几家店铺都等着钱采办年货……几个叔侄也要小女子给他们分些家产,还有两个表兄,也有些礼数不周……” 白云航心中当即有数,这徐家一枝独苗,人丁单薄,丈夫又不知下落,偏生又是一方富豪,剩下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这族中之人还不眼红!说什么充作族产,全是为自己捞一笔,这些叔侄表兄表弟想必都霸占了家产去,至于什么礼数不周,估计也是羞于启齿,肯定是调戏赵雪芬。 至于这些铺子,也是趁东家不在之时化公为私,为自己狠狠捞上一笔,象赵雪芬这般柔弱女子,香肩怎担得起如此重担! 白云航想定了前后缘因,便先询问道:“徐夫人,贵夫出门之前,既然携带四百两银子,可是出门采办货物?” 白云航按着常理推断,这徐应龙既然带了这许多银两出门,十有八九是去采买货物,路上难免有人起了歹意谋财害命。 或是这徐应龙学那管高潮假借采买货物之名带着大笔银子,进了杏花村那等花街柳巷乐不思蜀,这等富豪走到哪吃得开,自然不会沦落到郑老虎的砂场中去。 没想到赵雪芬垂头轻声道:“家夫此去是为求仙去的……” 白云航一奇道:“带了这许多银子,不是采办货物去的?你们夫妇之间可曾有过争执?” 赵雪芬一听这话,竟是羞愤得就要抬脚走出衙门,只是回想家中遭遇,不由抽泣起来,许久才答道:“小女子和家夫是自小青梅竹马,婚后也是举案齐眉,从没红过几次脸!” 白云航一见这情形,知道这赵雪芬实在太过柔弱,自己问话有所不便,轻声对公人说道:“把两位夫人请来!” 郭雪菲和李玉霜见了这般柔弱的一个女子,心中已是十分怜惜,再听白云航说了这赵雪芬寻夫的缘由,李玉霜当即握住了赵雪芬的一对纤手,柔声说道:“赵姑娘这等人物,哪里能受得这许多委屈,我让我家夫君替你做主便是!” 至于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询问出来,原本徐应龙一向修习黄老之术,时刻想着白日飞升做不老神仙,这一趟是同几个道友一块修真去了,白云航心中暗道:“秦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所求的也不过白日飞升做不老神仙而已……区区一商户,又如何比得秦皇?” 江湖故老对修仙一道说得含糊其词,白云航对此也是似信非信,他思索了一下,对李玉霜说道:“这徐夫人着实可怜,让咱们到她家里先把那些俗人好好治一治!” 李玉霜点点头道:“咱们师姐妹们陪你去!” 白县令当即点起了三十名皂衣捕快,请赵雪芬在前领路,自己领队威风凛凛杀将徐家去也,临别时他交代了熊捕头一句:“南边的事情,你立即去办!这二十两银子供你住店买酒,挑个好牲口走得也便利些,这事情若是成了,我不敢说有品级的官职,一个不入流的官职咱还是做得了主的!” 熊捕快当即拱手道:“多谢大人的知遇之恩,小人立即去办!” 徐宅在登封城东,白县令一眼看去,不由赞道:“好一间大宅子啊!” 这间宅子占地极广,虽然是青瓦白墙,却有一种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再看门楼巍峨,飞檐翘起,白云航掂量着光这宅子就能值个几百两银子,刚一进门,便见雕梁画栋斗拱飞檐无处不极具韵味,庭园中布置得极具匠心,虬髯老树,奇花异草,当真是大户风范。 白云航当即对郭雪菲说道:“这宅子虽短,可将许多过百年的宅子都比下去了!” 一听这话,赵雪芬脸上又是晶莹点点:“这是小女子费心思请家夫布置的……” 白云航当即劝解道:“徐东家吉人天相,只管放心便是!” 正说着,一行人走进了前堂,只见两个五十多岁的绸衣老者正好靠在太师椅翘着二郎腿,见到赵雪芬移步进来,当即是昂着头趾高气扬,鼻孔里刚想发出一声冷哼就见她后面还跟着一位官员,当即把头低下来摆正坐姿,再见这官员其后还跟着一大队手持水火棍的公人,立时站起来弯腰给赵雪芬施了个礼,嘴里说道:“夫人,眼见就到了年关,这采办年货的银子什么时候能交给店里,等过了这时节就采办不到年货了,店里可是要亏蚀大本了……” 赵雪芬指着这两个养尊处优的老者对白云航说道:“白大人,这是小女子店中的掌柜!” 这两位掌柜这些时日来还是第一次对她如此客气,倒让她心中有了底,白县令冷哼一声,嘴里说了一句:“这两位掌柜方才不象是个下人的样子,实在是有失了上下礼数!张亦隆!” “在!”张亦隆一边答话,一边已经带着公人冲下来逮住了这两个掌柜敬以一顿饱拳,这两个掌柜不想随赵雪芬同来的公人们如此蛮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是向赵雪芬求饶道:“夫人救命啊!夫人救命啊!” 赵雪芬有些快意又有些心软,她刚想发话,白县令已经冷哼一声:“好两个奴才啊!先给我打五大板,若是再失了礼数加倍便是!” 一众公人同情赵雪芬的不幸遭遇,早就带来了浸过一夜水的新鲜毛竹,当即按住了这两个掌柜当场施刑,手下特别落力,五板子下去直打得这两个掌柜在莫名奇妙之余呼天喊地,白县令冷道:“其余的帐等会再同你们算!” 那边李玉霜和郭雪菲都投来赞赏的目光,李玉霜还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这么一折腾,这宅子里的人全聚集到了前堂,那两个掌柜见白云航实在太过霸道了,现在已经是不敢说话了。 这边涌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原本口多嘴杂,只是白云航带的三十公人实在太过蛮横,生怕自己做了出头鸟,多半是噤若寒蝉,只有几个长舌妇仍是说个不休,只见一个满脸正气的白发老者大声说道:“侄媳妇!你这是为何,这本是我们徐家自家的私事,你怎么请动了公家?” 白县令心知清官难断家务事,那就来个快刀斩乱麻便是,只见他冷哼:“好大胆啊!见了本官还敢不跪!” 这老者还没有反应,四个公人已经把他强行按在地上,这老者又气又怒地问道:“你这般欺凌老夫,难道眼中就没有了王法吗?” 白县令请三女分别入座,自己冷哼了一声,靠在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朝这老者看了两眼,然后才傲慢地说道:“王法?在登封县,本县便是王法!” ------------ 第三十四章 修真 这老者正是徐家族长,平时在徐氏一族说一不二,今日却是威风扫地,他跪在地上犹是嘴上不服:“大人,这只是我徐家的家务事,无需官府干涉!” 白云航笑咪咪看了他一眼,这徐家族长立时胆子大了起来,头抬得高高,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大人,我这侄媳妇并非我族中人,我侄的财产虽然他一力打拼下来,也是各位长辈兄嫂维护的结果,何况这些家产之中多系本族族产,只是由我侄暂为保管而已!现下我族中数百人都以为这族产断断不可给一个外人,大人若一意孤行,我们便到开封府、河南省以至京城上告,非把大人告倒不可!这家务之事,还是请大人切莫牵涉进来!” 白云航有雨小将军的两千二百个骄兵悍将撑腰,雨小将军对他也信用得很,听他这一番话,笑了笑:“那觉得如何处置为好?” 那边赵雪芬十分着急,目光中尽是无奈苦楚,李玉霜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部,郭雪菲递过去一道鼓励的目光,总算让她定下来心来。 这族长这么一说,就连两个掌柜都抬起头来,那帮长舌妇更是连声咒骂个不停,族长说道:“这是我族族产,自然要重列族产……发个五百两银子请侄媳妇出门便是!” 白云航笑道:“徐夫人无过,如何能将她逐出家门!” 那族长跪在地上,头却抬得高高,很有些摇头摆尾的味道:“我这侄媳与我侄一来尚未有正式名份,此事早为我族数百人所知,再说她不守妇道,我侄早有逐她出门之意!” 他这一说,赵雪芬握紧了拳头,胸头象着一团火,咬紧牙关就要爆发,李玉霜贴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莫着急!” 那族长傲然着:“我徐氏是登封大族,在此居住已逾两百载,宗族遍布海内,在外游宦者几近五十,大人还是不要管这家务事为好!” 白云航倒是掂量了这徐家有多少财产,这族长拿个五百两打发赵雪芬出门,再算了算这徐家的田地、铺子、宅子,当不下七八千两银子,这帮人当真是会欺凌弱女,当即冷哼一声:“在登封地面上,本县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如何管不得这家务事!” 一众捕快早看这骄狂族长不顺眼了,白县令还没发令,张亦隆带了四个捕快又将他按在地上,见他很不老实,当即在屁股上踹上一脚,这族长这才老实下来,低头跪在地上道:“大人……大人……” 白县令站了起来扫视一周,翘起大拇指道:“你们只管到开封府、河南省去告,雨小将军也在登封县,看看林府尹、苏会办会不会接你们的本子……也不看本县是什么人!” 说着,白县令已然步到了族长面前,用力朝脸上踹过去一脚:“你到京城去告便是!也不打听打听本县的靠山是什么人!张亦隆,抓到县衙去反省两日!” 那边的长舌妇也止住了喧哗,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白云航曾听赵雪芬说过,他夫家有两个表兄曾非礼过她,当即当即走到赵雪芬面前,请她将那两人指了出来。 白县令一挥手,当即有虎狼一般的公人扑了上来,他大声训道:“徐东家莫知所踪,你们这二人身为表兄,不知维持表弟,竟然要带头瓜分家产,着实好大胆啊!给我送到郑老板的砂场采上三年砂子,让郑老板好生伺候着!” 登封县谁不知道郑老虎砂场的厉害,当即是哭喊声响成一片,白县令又抓了几个带头要霸占家产的送到砂场,多则一年,少则一月,最后他笑着问道:“本县断案公不公?有哪位有意见……” 人群当即有人说了一句:“我……” 话还没说完,公人已然制住了他,白县令瞧了他一眼,当即笑道:“方才把这位给忘了!到衙门先打二十大板,然后送到砂场让郑老板好好调教一年,保管出来后干活勤快,是一等一的好丈夫!本县断案公不公?有哪位还有意见?” 下面磕头声此起彼伏,大伙儿连声说道:“大人是包青天再世,断案断得再公不过了!” 白云航笑着:“我曾听人说过,本县到了登封之后,这天都低了一尺,今日才知非虚言!” 对付完这些族人,白县令在中堂摆开了阵势,当即把徐家几个铺子的掌柜给拿来,他冷哼一声道:“徐东家不过是莫知所踪而已,你们这帮奴才的狗腿就已经翘起来了!给我打上二十大板,杀杀他们的威风!迟点带回衙门慢慢审问,本县有的是时间!” 他断案利落,公人当即逮住这几日闹得最凶的两个掌柜,浸过一夜水的新毛竹威力神鬼难敌,当即是一众掌柜被吓得跪在地上哆嗦个不停,特别是耳边响起那杀猪般的掺叫之后连声说说:“小人知罪了!知罪了!小人店里还有二百两的现银……小人店里六月就置办了一批年货……” 白县令见吓出来,当即看了一眼赵雪芬,见她眼中尽是感激之情,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当即说道:“赵掌柜,本官就放你一马,回家种地去吧!只是你走前可得账目移交清楚,若有一文钱的亏空,都算在你身上!” 赵掌柜心中叫苦不已,他自己着实吞没了些银子,只是店中货物早有盘空,这一移交恐怕把这些亏空全算在自己的头上,咱们这些年的积蓄恐怕都要扔进这个大坑,可这老爷太厉害,若说一个不字,恐怕又得落下二十大板,只能咬牙点点头。 “至于你们,本县的眼睛雪亮着,这店中有多少货物,多少现银,本县都要替你们东家好好查一查!若是有了亏空饶不了你们!” 几个掌柜被白县令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白县令思量赵雪芬实在太软弱了些,恐怕难以弹压这许多掌柜,当即又朝郭雪菲说了一句:“雪菲,你抽点时间去帮徐夫人的忙,我衙门里的文员公人由你任意抽调便是……” 李玉霜心中不快,今日的风头都让郭雪菲占去了,脸上却带着笑意说:“师妹一向精明干练,徐夫人有她相助,那是最好不过了!” 白云航又冷哼一句:“尔等回去吧!若是有卷款潜逃或虚报亏空之事,我可是认案不认人!” 这帮掌柜这段时间都虚报了不少亏空想发上一笔财,哪知道来了这样一位厉害的县令,不由心中胆怯,连跑带滚窜回铺子,赶紧把账做得四平八稳,非但不敢贪钱,有几个还自己掏钱堵前任的亏空。 赵雪芬对白县令和一众捕快那是感激不尽,连施大礼,还大着胆子拉着白云航的手道:“多谢白大人的恩德,小女子此生难忘!请大人和夫人留下用个饭吧!” 白县令也不推辞,他自己带几个精干的公人留下,让其余的捕快押着一干人犯回了衙门,他此次办案是先易后难,接下去徐应龙不知去向的案子办起来很不容易。 徐家的客厅很有些道家风范,中间供了三清大帝,饰物也是处处流露道家的韵味,郭雪菲笑道:“徐夫人放心好了,贵夫潜心修道,功德无限,想来是吉人天相!” 赵雪芬轻声答道:“还是多谢白大人与两位夫人,若不是诸位仗义相助,我现下都要被赶出家门,家夫回来之时,我真不知道如何对待家夫的责问……” 白县令看到客厅中悬挂了一幅画,画上高山流水,松柏连天,最上方两只仙鹤上载着一男一女飞升而去,那女子隐约与赵雪芬有些相象,而那男子是个大胖子,那画者虽求神似而不求形似,但细看那身材,估计不下二百斤,他指着那画中男子:“徐夫人,这位可是尊夫?” 赵雪芬点头道:“正是家夫!家夫一向喜好黄老之术,从小就有向道之心,对前代仙人白日飞升仰慕得很,所以特意请人画了这一幅!只是现下他没有这画中这般肥胖了,出门求道的时候比平时减了二十,只有二百一!” 白县令赞道:“看尊夫之态,果然是魏晋风骨!还请徐夫人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候,也提携一下本县!” 这纯属恭维之话,只是赵雪芬却当真了,她脸上颇有些喜悦之色,当即说道:“白大人!我想起来,我家中还有自种的上好茶叶,我去拿些过来!” 她移步离开没多久,白云航轻笑一声,对李玉霜说道:“依我看,这位徐东家无论怎么潜心修道,都不会白日飞升骑鹤而去!” 李玉霜笑问:“为何?” 白云航轻声说道:“瞧徐东家这份量,还不连鹤带人一起摔将下来!” 李玉霜、郭雪菲连带几个公人都笑了起来,张亦隆打趣道:“看来徐东家若要修道,非得先学辟谷不可!倒是徐夫人,这弱风扶柳的身材倒真有骑鹤飞去的可能!” 大伙儿再细看这幅画,回想这夫妻之间的份量,总觉得很不班配,这时候赵雪芬已将茶叶拿出来,在茶壶中一泡,茶香四溢,果真是绝好的茶叶,白县令赞道:“想不到咱登封县有这么好的茶叶!贵夫妇平时常品这等仙茗,沾染了无数仙气,白日飞升指日可待!” 赵雪芬却又是梨花带雨,小声抽泣起来,李玉霜和郭雪菲安抚了许久,她说道:“白大人,着实是失礼了!民女方才又想起家夫了!” 白云航心道:“这胖子倒有个好夫人!只可惜还是这般不班配了,这胖子若是到了床上,也不知这赵姑娘能不能……” 他心里有了坏心思,脸上却正经地很,只听他温和地问道:“倒是本县失言了!现下离开饭还有些时间,本县就询问下尊夫离家之前的情形吧!徐夫人,尊夫离家时可曾说过要与哪几位道友同行?” 赵雪芬答道:“倒不曾提到,他的道友天南地北的都有,一向也没有准数……” “那贵夫离家之前有什么异常没有?” 赵雪芬垂首轻声说道:“未曾有,家夫若出远门采办货物,少说都要带上千两!再说了家夫若是心中有什么事,都说与小女子听……” 稍缓了缓,赵雪芬猛地想起一事,睫毛轻轻跳了一跳,她抬起来,秀目凝视白云航:“倒是一桩事,民女也不知该不该讲?” “徐夫人,请讲!” “家夫一向热心这修仙之道,民女原本却是不信这些白日飞升的传说!” 赵雪芬的声音很柔美:“只是四五个月前,家夫有一次去重阳观学法,回来的时候精神不怎么好,可脸上却是喜气洋洋,他说道:‘雪芬,为夫修真十余载,今日才算是正式窥得天机了!’” “我问家夫这是为何缘故,家夫不肯讲,只说道:‘今日才知道,这飘飘欲仙的滋味竟是如此之妙,我徐某人空活了三十年了!’以后他常去重阳观学法,回来的时候精神不振,身体也瘦了不少,可重阳观却去得越来越频,银子也花了不少!” 说着赵雪芬脸上已是象着了火一般,她贴着郭雪菲的耳边说了一句,郭雪菲脸微红,把她的话也转过来了:“这徐东家自此之后,连房事都没有多大兴趣了!” 她面子一向薄得很,这等羞人的事怎敢在人前出口,见白云航又在她身上看了一眼,当即是低下头,不敢与白云航对视。 白云航看这柔弱生姿的女子,心中又生怜惜之心,隐隐约约地感到这其中大有文章。 “这重阳观位居何处?” 赵雪芬用纤手擦了擦眼角,只是泪痕犹存,她轻声说道:“就我这宅子外百八十步外,白大人方才可曾注意过?” 白县令原本以为登封必是少林寺一家独霸,容不下其它教门在此弘法,没想到上任之后大开眼界,连魔教可以在少室山下安居乐业,天龙帮更是在张家村开了妓院与少林寺扶植的杏花村相抗衡,只要交了银子,这登封县城有上一间道观也是寻常之事。 一想到这,他笑道:“反正开饭还有段时间,咱们去重阳观转转,说不准能找到关于徐东家的线索……” 赵雪芬摇摇头,有些凄楚地道:“这重阳观,小女子去了不下百遍,次次都是一无所获……” 话虽如此,她自己却已站起身来,给白云航带路。 这重阳观离得极近,只是白县令一干人走到时,却是大门紧闭。 白县令在旁边转了转,这小道观着实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正想如何破门而入,这道观已经大门洞开,一个有着几分仙风仙骨的老道带着几个道童走了出来。 四个道童摆开了一张香案,那老道恭恭敬敬在香案上插上香烛,手里摇着铃铛,道观前回荡着勾魂摄魄的铃声 这会儿,道观前已经聚了不少人,多半是穿了件道袍,相互称呼:“道兄……道尊……” 白县令和几个公人出来的时候,都临时在外面加了一件便服,倒也不怕打草惊蛇,当即混入了这帮道家信徒之中。 一个道童大声说道:“各位道兄,请静一静!我家道尊就要开讲了!” 就见这老道一边摇着铃铛一边讲道:“各位道友,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这世间万物,纵有沧海桑田,终究要回归天地间本原,重归那枯寂破灭的混沌……一人既生,即有死日,世间岂有不灭之国,世间岂有不败之花?” 他讲话间甚有条理,更有一种发人深醒的味道,当即有几位道友站得笔直听着他讲演:“山中常有千年树,世间绝少百岁人,各位道友,人生百年,纵是生也空,死也空,可终究还是归于尘土……我们修道之人,也是为避开这枯荣之变,无枯无荣……” “道兄说得极是……世间万物虽终需回归本原,但是贫僧这十余年潜心精修,终于悟得世间万物,若是要超越生死,就如这花开不败,就要与上天争斗不息……” 白县令一看这和尚就乐了,熟人啊!南七北六信义第一的朱清海朱大侠,只见这朱大侠满脸悯人悲天之色,洪声说道:“只须参透这天地造化,自可以以凡人肉身,借仙器之力,自可以吸取日月精华,餐雾露云霞,以至搬山移海,长命千岁!” 那老道笑着指着这朱清海说道:“这位大师就是我们修真界无人不晓的奉天玉大师,他虽然出身于佛门,可是曾求学于海外仙山,可以御剑飞行一日千里……今日我们重阳观可是好不容易才请来了大师为吾等讲道法……” 朱清海柔声说道:“四海道友,有承夸赞了!贫僧这些微末修为,实在是不值一提……实在是空负年华啊!” 这些道友都曾听闻过这奉天玉和尚原本是前朝洪武时人,后因叔侄成仇才远避海外,距今已是两百载,再细看这位大师的言辞举止,着实是仙风仙骨,着实是前辈高人过于谦虚了,当即恭维声不绝。 朱清海站在人群之间,脸带微笑,却似有无限法力,那些道友只需面对面听他讲上一句,无不信服,最后他郎声说道:“修真一道,着实是艰难无比,但只要略窥门径,就知这修真的妙处,这神游天地的感觉远胜天地间一切俗世诱惑,自此抛开一切,以求登堂入室……却是不敢误了大伙的家室!” 这帮道友有人似信非信,但多半是说道:“大师说的没错,自打服了仙丹神游天地间之后,咱就再离不开这修真之途……大师,这仙丹着实收尽了天地灵气,那半日虽是迷迷糊糊,可在下觉得这一辈子就那半日过得最回味无穷!……杏花村的姑娘,洛阳府的美食,咱兄弟俩都品尝过了,可说句实话,就是百花居的黯然销魂也没有象这神游天地让咱兄弟俩念念不忘……在下早下定了决心,抛开俗务潜心修仙!” 朱清海的声音很有诱惑力:“这修真之道,当即是凶险无限,一步踏错就遇天劫……各位道友可要好好思量啊!” “大师,您已是仙道中人,自然是不知我等的苦处,神游万里,须臾纳于芥子,能体会到这种境界,前面即使是万般凶险,在下也没有什么可顾惜的……在下前般竟然无意有了身外化身,那才体会逍遥游中所说‘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畅快滋味,这世间事早已抛开了……在下也是一般情形……只求大师能赏我仙药授我仙法!要多少银两都好说啊!白道友,莫要与我争抢……” 朱清海轻轻摇摇头,极有风度地说道:“你们当真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修真人一入修真界绝无回头之日,虽然修成金丹,能御剑飞行,也不过是象贫僧这般多活些时日,纵炼成元婴,虽能长生不老,但常有天劫,一个不好就要前功尽弃……可要到白日飞升,也不知道是多少世代之事,我佛家有云,六丈金身是一茎草,三千世界是一微尘,延一刹那顷千万亿年……施主,千万别到那时节才追悔莫及……” 当即有几个道友跪在地下连连磕头道:“吾志已决,早决心抛开家室潜心修道,还望大师成全赠我仙丹全我修真之意,他日骑鹤西去,决不敢忘了大师的大功大德……” ------------ 第三十五章 五石散 白云航见此情形,拍着张亦隆的肩膀说道:“没想到竟遇到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只可惜身上没带足银钱,张管家,你回家去给我带五十两的银票来!若是家里还有现银也一并带来,多多益善……” 张亦隆是机灵人,当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可是桩大案,咱身边没带足人马,你回衙门给我最少找五十个捕快来,反正是多多益善。” 他立即施个礼,飞奔回衙门纠合人马,旁人却有人笑话白云航:“这位道友,这等仙丹价值百金,你也太小气些……” 白云航只是笑了笑:“修道之途,首在向道之心……” 赵雪芬大为不解,却不敢多问,只是盯着白云航那略显俊俏的脸看,不多时,张亦隆带着六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公人杀了过来。 对于这等查抄之事,公人们早有经验,大声喝道:“堵住后门,不要放跑了一个!尔等犯的诛连九族的大罪,还不束手就擒……” 这等道人道友还没明白过来,公人们已经冲入人群之中,雨点般的棍子放了下去,不问因由就按在地上上了从虎翼军新购的镣铐,那四海老道刚想开溜,就被八个捕快纠住往死里打,然后绑个严严实实,白云航死死地抓着他的衣领大声问道:“尔把五石散藏在何处?” 那边张亦隆已经和两个公人抱着一个大箱子欢天喜地地跑出来:“大人,大案啊!大案啊!属下在登封县办案这么多年,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茅禹田细加察看之后更是报喜道:“大人!这么多的五石散,莫说是登封县,便是咱们开封府都没有过……咱河南省……” 他思索了半天,摇摇头道:“本省一次查获了这么多的,也就是两三次而已……大人破了这样一桩大案,前程无量啊!” 白云航威风凛凛地斥道:“尔等公开贩卖五石散,好大的胆子啊!一律给我拿回县衙!” 那些道友连连摇头,一边挣扎着一边骂道:“狗官,这明明是仙丹,如何是五石散!” 几个脑子活的公人点点了人犯,站在一旁轻声说道:“这次案子办下来,一个人罚二十两,少说也有六七百两!” 白县令一听这话,当即踹了他一脚,骂道:“这五石散和有伤风化是一回事吗?这可是重罪啊!” 人犯们离得远,倒是不怕被他们听到,白云航怒道:“这可不是罚两个钱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买卖五石散,这是要杀头的重罪啊!每个人好歹也要搞上一百两银子才成!” 他已经把案件性质由经济案件提升到刑事案件,几个公人连赞县令有头脑,高瞻远瞩,这一次大家一块发财。 赵雪芬险些又被这剧变吓哭,还好李玉霜好生抚慰,总算是定下心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难道家夫前次所习的仙术,就是五石散吗?” 白云航重重踹了一脚四海老道,恨恨地说道:“这妖道,害人非浅!尊夫的下落还得落在他的身上!咦?” 他左右张望了半天,才发现抓获的人犯并无朱清海朱大侠的踪迹,这家伙滑得很,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不由轻声骂了一句:“这么多人都逮不住一个人,全是饭桶!” “弟兄们,给我查抄赃物去!” 这次查抄很有些斩获,查抄出七百多两银两银票及其它贵重物事若干,还有大批道书纸符等道家之物,除此就是四海老道居然在道观中养了两个颇有姿色的妇人,白县令轻声吩咐张亦隆:“给我把犯人和赃物全押回衙门!少不了弟兄们的油水,小心熊耳山新来的那帮人,这赃物切莫……” 他没说下去,张亦隆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拍着胸膛道:“请大人放心,今夜我就睡在衙门,包管万无一失!” 那边赵雪芬听到张亦隆的豪言,十分感激地施了大礼说道:“多谢几位大人,为民女之事如此尽心……也没有好表示的,等会我让厨家弄点小菜慰劳几位大人,日后再有酬谢!” 白云航腹中饥饿,当即笑道:“在下倒要先叨扰夫人了!” 经此剧变,赵雪芬哪吃得下饭,只是这案件却是由白县令经办,也只能笑脸把白云航和两位夫人请回家去。 席上白云航吃得很香,赵雪芬却是有些茶饭不思,吃了两小口又问道:“大人!这帮妖道何时开审?” 白云航抬头看了看这位一向柔弱的夫人,眼中竟是暗蓄刚毅之色,心中暗道:“那不知死活的胖子倒是好福气,娶了这贤惠的好夫人!若是玉霜、雪菲也能这般对我,咱死也甘心!” 一想到这,他放下筷子道:“请徐夫人放心,本官连夜开审,保证找回一个生龙活虎的徐东家!” 赵雪芬施了一大礼道:“多谢大人美意,若家夫无事,小女擅自作主,愿将我徐家家产的三成赠与大人……” 白云航一惊,连连摇手道:“这可使不得!” 李玉霜和郭雪菲也道:“妹妹,你也太说笑了……我家是官场中人,你这不是害了他吗?若有人参上一本,他丢了官职不说,恐怕……我们姐妹谈这些干什么!” 赵雪芬一咬银牙,星眸如电,她柔声说道:“我家中家产,约莫值个万把两银子,可这些家产换不回家夫又有何用!请白大人和两位姐姐能让我一遂心愿!” 李玉霜和郭雪菲已然心动,白县令刚想说话,却是欲言又止,赵雪芬的语气很柔和,但话中却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这时候她再开口说道:“白大人,只要你尽心寻回家夫,民女愿意赠与大人一半家产……” 白云航正想说话,这时候茅禹田跑进门来,贴着白云航说了几句,白云航脸色变幻不定,许久,他才施个礼,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徐夫人,请节哀!” 赵雪芬一听到这晴天霹雳,当即是花容失色,泪如雨下,白云航只能苦楚地说一句:“徐夫人,往者已逝,还是请节哀顺便……” 赵雪芬哭得伤心,李玉霜和郭雪菲开导了半天,她才满脸泪水地抬起头:“请问白大人,家夫尸体何在?” 白云航竟是不敢看那伤心欲绝的泪眼,他叹了口气才说道:“徐东家的尸体被葬在道观后面!” 赵雪芬不禁一声悲鸣:“应龙,吾夫啊!” 原来这徐应龙三个月前到重阳观修习仙法,服用五石散之后手舞足蹈个不停,没过多久,竟是倒地不起,几个道士以为他药性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发现他已经亡故,四海老道不敢声张坏了生意,当即和几个道友商议善后之策。 这几个道友也害怕得很,四海老道则声称“徐道友进境神速,已炼就元婴,没料想竟遭了天劫……” 幸好徐应龙与他们会合的时候并无人知晓,赵雪芬也只知徐应龙此次是与几个道友同行,并不知晓具体是哪几位道友,最后便决定把此事隐蔽下来,只苦了赵雪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这一次将公人们将众人带回衙门,当即有胆小之辈将此事捅了出来。 赵雪芬又哭哭啼啼了半天,最后猛地跪在白云航面前:“白大人,请你为民女做主啊!” 白云航点点头道:“这四海妖道胆敢贩卖五石散,实在是罪无可赦!请徐夫人放心!” 赵雪芬又抽泣地说道:“大人!此事绝非这四海妖道一人,其间必有幕后指使,求大人一并惩办!” 白云航笑了笑,却说不出话来,赵雪芬这话本是随意出口,现是见白云航有些犹豫不决,当即跪地不起,哽咽道:“大人,只求您为民女作主啊!” 李玉霜责备道:“云航,这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之事,也可以为赵姑娘伸冤洗雪,何乐而不为?” 郭雪菲多个心眼,她说道:“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说将出来咱们夫妻好好商议便是!” 这一说,赵雪芬当即抬着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白云航:“大人,只要您能为家夫报仇雪恨,民女将这万金家产尽数相赠!” 白云航摇摇头道:“我白某不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之辈,玉霜、雪菲,咱们既是夫妻,还有什么话不可以说!” “这个案子牵涉太大了,第一个便牵涉到天龙帮,不过我是在朝的官员,倒也不惧,只是这次也牵扯到些官员……” 李玉霜当即洞明白云航之意,他白云航只是登封一个小县令,自有比他来头更大之人,那边赵雪芬抱住白云航的双腿说道:“大人,只求你一句话,民女愿意做奴做马报答大恩!” 这赵雪芬本已是柔弱之姿,这时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怜,更是那泪眼婆娑,白云航拉着她腻滑的纤手说道:“徐夫人,您先请起来吧,咱们坐下从长计议便是!” 赵雪芬总算站起来,李玉霜用湿毛巾擦擦了她的泪脸,劝解道:“徐东家虽然走了,可还给你留这么大的家业,这事若传出来,下午那帮人都要上门来了……再说了,为徐东家雪恨也要养好身体!” 赵雪芬总算强行止住悲伤,白云航轻声说道:“这次案子可麻烦着,我手下审了一下,居然把洛阳府的推官大人也牵扯了进来了!” 按顺制,每府设推官一人,主管全府刑狱,和白县令同为正七品,只是这府里的官员总比县里的民员要高出一点,何况登封县隶开封府,想要插手洛阳府的案件困难重重,只是赵雪芬却是有点几分刚毅之色说道:“白大人,我不管他是什么推官拉官,我只知奴家要为夫报仇!” 白云航又是苦笑一声道:“这事没有这么简单,牵连进来的官员为数不少,听说我们河南某一府的都尉大人都牵涉其中!” 都尉的级别就比白云航高出很多,这是从五品的官职,掌管着一府的兵马,赵雪芬双目紧盯着白云航问道:“敢问白大人,何时办了这案子!” 白县令也是没想到这案子竟然牵涉到这么多官员,在官场讲究的是官官相护,万一因这个案子得罪了上司,以后的前程也就毁了,因此他犹豫一下才说道:“夫人切莫着急,我立即去请教雨小将军!” 雨小将军是从四品的武官,见多识广,在朝中奥援众多,白县令便想到了他,有他指点虽不敢说万无一失,可总有二三成的把握。 当即不理会赵雪芬那幽怨得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白县令先回衙泡制一通呈文,然后快步溜到了雨小将军的军营之中,通了名姓之后,几个亲兵将他领进了帐。 这中军帐简洁得很,雨小将军见白县令走了进来,脸上神态淡淡,一挥手请白云航坐下来,也不开口。 白云航当即递上了呈文,那是他精心泡制的呈文,刚破案的时候就已经在构思腹稿,虽然是为查办五石散案有功人员请功的呈文,却大大地吹捧了雨小将军一番,还将他列为首功第一。 当然雨小将军事后当然也会投桃报李,向苏会办行个给白云航请功的呈文,雨小将军呈文的份量与白云航自己写的可是不可同日而语。 雨小将军初是一喜,继而脸色凝重起来,他询问:“此次查获了多少五石散?” 白云航答道:“据我手下的老公人说,本府从没查获过如此之众!” 雨小将军神色诡秘,他问道:“那你此来为何?” 白云航非常神秘地说道:“此案牵涉到不少官员,如何善后还请大人指点!” 雨小将军一惊,他原本白净的脸色竟多了一丝红润:“白县令,此事非得好好查办不可!若是办得好,可是一件大功勋,雨辰也跟着沾光!此案你只管去办,有我替你撑腰!” 雨小将军又指点白云航道:“你连夜派人把这次查办的五石散送到开封林府尹那里,顺便再附上请功的呈文,我也派个亲兵搭你的顺风车去给苏会办报喜!” 白云航不明白雨小将军的用意,却仍是应了下来,雨小将军神色淡淡,看了白云航一眼:“白县令,我那是替你请功,保证能让苏会办从过百个县令中牢牢记着你的名字!” 相互吹捧才是上上之策,白县令才明白这位同龄人有极深的城府,雨小将军又说道:“这五石散放在你的县衙,恐怕眼红的人会有不少!好歹也能值个近千两银子,可这玩意又不能当钱使唤,实在烫手得很,不过只要一交到了苏会办的手里,他自然会派上用场……” 白云航总算询问了一句:“那为何要先交给林府尹……” 不过没等雨小将军答话,他已然恍然大悟,这官场中越级上报可是桩大忌讳,雨小将军也没回答他的问题:“白县令,我想了想!你既然有心替我承办这桩五石散的案子,那有些话还是说出来的好!” “这五石散在你我手中都是废物,值不了半分银子,何况这着实是粘不得的玩意,任你是何等豪勇的大将,一有了瘾头都变成了软脚虾,也不知有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可是到了苏会办的手头变成了雪花花的银子,这可知这是为何?” 雨小将军的语气平平淡淡,白云航也是很平淡地答了一句:“请雨小将军指教!” “咱们大顺朝一向是禁绝五石散的,可是程系程大人用得上!” 白云航插嘴道:“西征军?” 雨小将军略为点点头:“没错,程大人领兵西征,几万人的部队花起银子来流水一样,一个月就要四十万两,而苏会办是程大人的得意门生,所以是有求必应!” 他始终没谈到关键之处:“你这五石散交到苏大人手里,他就可以当真金实银交给了程大人,虽然这数目不大,也不算太小,苏会办岂能不记住你的名字!” 白云航始终觉得雨小将军含含糊糊,总点不到实处,却限于身份,只能洗耳恭听,雨小将军这时说了实话:“程大人虽然尊崇孔孟之道,却不会同银子过不去,何况这五石散在西南比银子还好使……要知道有不少夷人部落,就是有了银子都花不了,他们只要盐巴布匹,但这五石散在这些夷人部落中却比这些盐巴、布匹更好使……不过这也是那帮前朝余孽和叛军造的孽!” “他们窜入西南之后,为筹措军资到处大肆推行五石散,沉迷于五石散者不计其数,就连山中野人也受其害,现下更企图毒害天下……” 前明余部数十万割据西南军饷无着,故此制售五石散是其一大财源,但是西南这个市场的消费能力终究有限,因此前朝勾结江湖中人向中原秘密走私五石散筹措军饷,雨小将军道:“一箱二百两的五石散,在云南不过是值个百两银子而已,到了湖广境内已变为六百两,等运到咱们河南,那就要值个过千两银子,再往北走价格还要高些!也不知为那帮前明余孽筹措了多少军饷,因此本朝禁绝五石散,买卖十两即是死罪!” 白云航将这起案件的性质由经济案件改为刑事案件,雨小将军又把定性由刑事案件变为政治案件:“苏会办一向严查五石散,象这四海妖道敢于贩卖大量五石散的行径,那可以说是闻所未闻,想必是有官员有通敌资敌的行径,必须要严加惩办!” “这桩案子若是由开封府交办,林府尹和我品级相当,请功的时候自然忘了雨辰的名字,可你白县令是个有心人!这等通敌资敌的案子,白兄弟只管去办,我到时候借你半掌旗的兵!” 白云航乐得合不拢嘴:“多谢雨小将军!多谢雨小将军!” “只要有真凭实据,别说些七八品的小官,就是一府的官尹咱俩都能给他扳倒了!若有嫌犯,莫管他的品级,也莫管他是哪一府的官员,先抓回登封审问再说,有我给你撑腰!照我估计,这次运到河南的五石散数目不少,至少也有二三十箱,你查办出来就是给苏会办送了上万两银子,他能不心中欢喜?” 白云航心中欢喜,他衙门养了过百公人,一个月的粮饷开支很大,正好趁着这机会到外县搜刮一番。 他赶紧赶回衙门写好了请功的呈文,让张亦隆连夜雇了辆大车带上查获的五石散赶到开封府,他交代道:“张典史,你多带几个精干的公人赶到林府尹那里,这事千万不要办砸了,我可是连你们晋升的呈文都一并附在这请功呈文之后!” 说着,白县令就把要求晋升有功人等品级的呈文抽出来给张亦隆看了一眼,张亦隆看到上面有自己的名字,那是干劲十足,白县令又交代道:“这事没批下来,千万别传出去,省得有人把这事给搅黄了……” “大人!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雨小将军的亲兵也带着请功的呈文赶了过来,白云航亲自把他们送上了大车,这才赶回了徐宅。 白云航问了一个俏丽的丫环几句,才知道郭雪菲和李玉霜刚好已经回去了,只有夫人不知为何独自一人在后花园哭泣,白云航点点头,随着这丫环轻声走进了花园,就只见赵雪芬仍在月下抽泣,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的落寞和美丽,简直就是个那离水洛神。 白云航刚想说话,却见赵雪芬身边窜出一个黑影来,这黑影说道:“徐夫人,我给你带你夫君的信来了!” 白云航不由一奇,这徐应龙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黑影如何能给他报信来,正这会儿,这黑影后面又出来了两个。 ------------ 第三十六章 仙子 赵雪芬也是将信将疑,只听到那黑影说道:“应龙兄说了,他现下修道有成,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家了……” 赵雪芬的神情很古怪,她许久才问道:“陈大哥,此事重大,你可不要哄我啊!” 那叫陈大哥的人笑了笑,然后说道:“雪芬妹子,咱们是多少年的邻居了,我陈瑞也和应龙兄一同修真数年,怎么会骗你!应龙兄这次修真大有成就,只是身边的用度不怎么够,所以叫我来替他领些银子……” 赵雪芬总还是存了些希望,她咬着银牙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应龙在哪里?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是见他一面!我这有的是银子,只要能见他一面,陈大哥你尽管拿去便是!” 那陈瑞笑着说道:“现下应龙修习道法到了关键之时,见不得外人,他这次是叫我拿一千两银子过去!这是信物!” 说着,他手中拿出了一枚玉扳指,正是徐应龙用过的旧物,赵雪芬的泪水又落了下来,陈瑞继续说道:“应龙成仙得道,估计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了,到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雪芬妹子,你快些把银子拿出来吧!” 只是赵雪芬的眼神却变得刚毅起来:“只要见应龙一面,三千两都好说……不看他一面,别想从雪芬这拿走一文钱!” 这陈瑞身后就有人阴笑起来:“雪芬妹子,我刚才忘记了……应龙兄说了,他已一心修真的人,这世俗之物全都不在意了,这些家产都赠与我等三人!还有,应龙为了一心向道已经把你这弟媳给休了!” 赵雪芬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那人脸厚继续吹道:“雪芬妹子,我大哥一表人才,倒和你般配得很……大哥,动手吧!” 说着陈瑞已用手按住赵雪芬的嘴,他身边两人也帮忙制住了赵雪芬,她是个柔弱女子,虽然百般用力挣扎,但哪比得上这三个壮汉,方才说话那人阴笑道:“大哥!等生米煮成熟饭,她一个弱质女流,又有何处可去?这次人财两得……” 话还没说完,已是一声不坑倒在了地上。 原来那俏丽丫环很有些心计,看到这场剧变虽然吓得发抖,却向白云航打了个求助的手势,白云航这段时间在郭雪菲的督促下习练芙蓉六连手很有些心得,而且峨嵋内功也到了入门的地步,当即是信心百倍地悄悄摸了上去。 这三人只顾着制住赵雪芬,哪料想白云航已经到了他们身后,突然双手抓住这人的头发,猛地用上顿挫之力往地上这么一拉,这人只顾说话全然无备当即跌倒在地,白云航得势不饶人,用左脚外侧猛得往他的颈动脉上用力重踩,这人受此重击当即晕死了过去。 那剩下的两人才刚刚反应过来,那陈瑞脸上神色慌张,放开了赵雪芬,手上摆开了架势,和白云航纠打在一起,白云航先用一只手和陈瑞的两只手纠打在一起,接着用另一只手从前面抓住陈瑞的头发并向后一推。 陈瑞的身体自然地做了个向前的反应,这时候白云航猛地腾出另一只手,两手一起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往下一拉,陈瑞的上身不由自主的往前一顿,然后又开始用力挣扎,正这时,白云航阴招已出,左脚带着微薄的内力猛踢对方的阴裆,这陈瑞杀猪般地惨叫一声,白县令又在他脑后劈上重重一拳,也当即昏死过去。 剩下那人见两个同伴没几下就被白云航打得昏死过去,心中惊惧不已,白云航一步步迫近过去,这人握紧拳头就想做拼命一搏,白云航突伸右手向前快带指出,食指伸直,拇指与中指、无名指、小指屈扣,看状态以食指点刺对手双眼,这人当即抬起左臂准备招架,哪料想白云航冷笑一声,左腿横踢左腰肋,竟也是一招克敌! 白云航心中快意无比,却还嫌不解气,当即左脚连踢,把他们的小弟弟都踢得缩回去了,那边赵雪芬却抽泣起来,那丫头扶着她的手好言劝慰。 白云航踢得痛快了,才笑着说道:“徐夫人,请你放心便是!这三人都施暴未遂被本官制住,公堂之上,本县会给他们个好果子吃!” 那边赵雪芬止住了泪水,随手擦了一把之后轻声道:“多谢大人!” 白云航见她今日屡受风波,眼睛哭得红肿,人更是些有若那怨笛中随风飘荡的落英一般不堪怜惜,当即喊来佣人连夜将这三人绑了送往衙门。 那边赵雪芬握住了白云航的手轻声说道:“大人!这边请!” 白云航温和说道:“好!” 看着赵雪芬那有若断线风筝的身影,说不尽的憔悴,白云航不禁想到一句词“看风过处落红成阵,牡丹谢芍药怕海棠惊,杨柳带愁桃花含恨”,心中大生同情之心。 赵雪芬把白云航引进自己的闺房之中,关好了房门之后,找来了毛巾擦了擦了脸,白云航安慰道:“雨小将军和我商议过,赵东主的案子,本县会尽力去查的!” 赵雪芬点点头,脸上有着无尽幽怨之色,可又有几分坚毅之色,两人相对无言,沉默许久,最后才开口说道:“小女子实在是多谢大人了!白大人,小女子别无他物,只有蒲柳之姿……” 白云航吓得站了起来,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连人带财一起接受那是快意之事,可眼睛盯着的人也多,这是官场中的禁忌,若被参上一本,连苏会办都维护不了他。 赵雪芬凄苦地说道:“只要白大人能为家夫报仇雪恨,雪芬自愿献身……” 可这时候,白云航的眼睛都直了。 赵雪芬已经解开了外衣,那绝世无双的玉体已然看得隐隐约约。 …… 白云航长吐了一口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怀中人那细细的喘息,发角的余香,灼热的玲珑玉体,都在他的霸道操控下,他甚至还在挑拨着赵雪芬的yu望,只是那红肿的眼睛,眼角的泪水,还有那迷离的眼神,无不让他感受一种责任。 这是水做的柔弱女儿啊……哪怕是枕席之间,也是这般柔弱!在白云航的炙热攻击下,她甚至放弃了一切,任由这个结识一天的男人在玉体上疯狂…… 天赐的恩物,白云航一次又一次感受她的柔美,天下怎么会有这种柔弱不堪的女子,象瓷器般精致的身子,还有那更胜处子的狭窄,只需几次冲刺,她就在细细的喘息下飞到天上。 只是白云航却有一种责任,这个女子的身份让他越发疯狂,可是这个女子的美丽却让他痴迷,即使抵达了顶峰的时候,她的眼角仍含着泪水,她用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却不自觉唤出丈夫的名字…… 因此,白云航面对那似怨非怨的迷神眼神,终于说了一句:“雪芬!应龙兄的案子,我管定了!” 白云航的语气非常温和,却总有一种自信,她垂着头,那雪玉一般的纤手随手整了整乱发,轻声说了一句:“嗯……” 望着她的美态,白云航暗想:“那徐东家当真被鬼迷了心眼,这等的好夫人不懂得疼爱,偏要去学什么修仙……这家中即是仙境啊!” 赵雪芬又用低如蚊吟的声音:“我与应龙离别之时,却投入你怀抱,这坊间也不知会有多少闲言碎语……” 白云航自信地说道:“谢君美意还君情,白云航从今往后便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赵雪芬总算是轻轻一笑:“这人世间的事……恐怕还很难说啊!白大人,我侍候你穿衣!” 白云航两度缠mian,也很有些疲乏,很想在赵雪芬的闺房中睡下,一听此言,他笑道:“现下还叫我白大人?”竟是赖在床上不起来,赵雪芬这才改口道:“白公子,我侍候你穿衣……”竟是始终不愿直呼白云航的名字。 白云航点点头,赵雪芬先给自己穿好衣物,然后象个小妻子伺候着白云航穿好衣物。 李玉霜和郭雪菲都是江湖上的侠女,哪有这般温柔体贴,倒让白云航如处仙境之中,目光里尽是柔情,赵雪芬替白云航整好衣物之后,轻声地叹了一口气:“白公子,我不过是个寡妇,你却是个百里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今生已无良缘之机,也只求你能为家夫报仇雪恨,民女便心满意足了……” 白云航点点头,又是一声苦笑:“纵有千难万险,我依你便是!” 赵雪芬继续柔声说道:“我把这清白身子付给了白大人,只是大人若要这家产,非得要等到大人能为家夫雪恨之时……” 白云航摇摇头道:“有了你,还会有什么奢求……只是应龙的善后之事,还得费些心思!” 赵雪芬眼神凄苦,许久才说道:“家夫的丧事非得好好操办不可,只是眼下却非良机!” 白云航也知道想要人财兼得之辈数不胜数,点点头,然后说道:“任有什么艰难之事,我都与你一同承担便是!” 赵雪芬只是苦笑道:“实在是别无所求……我也知道白公子只是一个小县令。这些都尉着实惹不起,其间有无数凶险,可……” 白云航却在她脸上印上一吻,很有情意地说了一句:“我愿意!” 当离开徐宅的时候,白云航忍不住把手放到鼻子上闻了闻,手有余香,从徐宅到衙门也不远,白云航一进衙门,就想到陈瑞那三个流氓,心里很是不快,当即叫来文员茅禹田:“今日那三人竟敢在本官眼皮底下强暴赵姑娘谋夺家产,幸亏我见义勇为才叫他们*未遂,着实是可恶之极,你给我好好伺候着!” 茅禹田笑道:“这次从雨小将军那弄来了十三种刑具,大伙儿都没试过,刚好拿他们开刀!十三种刑具用上一番,顺便让新来的弟兄们开开眼界!” 白云航道:“只要不弄死人,你们怎么伺候着都行,这三人可恶得很,有什么老案底都给我掏出来便是!对了,晚上别闹得太晚了,本县还要好好睡觉,万一来一杀猪声就不美了!” 茅禹田堆笑道:“大人放心,现下我们已经有了些经验,几种刑法一上,任他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也保证让他们连学猪叫的力气都没有!对了,今晚来找您的那位姑娘是什么来历啊?” 白云航一奇,问道:“什么姑娘,我怎么不知道啊!” 茅禹田答道:“那位蒙着面纱的姑娘可是到衙门来找大人您的,据说是夫人的旧识,现下正同两位夫人在房中说话啊!” 白云航不解地问道:“谁啊?” 茅禹田猛得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那位姑娘就是那日与郭夫人走在一起的那位啊!今晚她换了件衣衫,我们居然没认出来啊!” 白云航想起初见郭雪菲的时候,她是与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在一起,那女子肩背长剑,气质有若天仙一般,娶了李玉霜之后,也不敢细问郭雪菲她是什么来路,省得闺房中鸡飞蛋打,没想这女子今日竟找上来门来。 他一思索后,便对茅禹田道:“你去好好伺候那三个混球,我回房看看!” 茅禹田笑道:“大人,属下今晚不睡了,保证那三个混球再也不敢多看女人一眼!” 白云航笑了笑,一阵小跑跑到西花厅自己的住处,只见李玉霜房中点着灯,当即一边推开房门一边大声说道:“玉霜,雪菲,为夫回来了!” 房中一个脸上蒙着细纱的女子轻声说道:“雪菲妹子,玉霜妹子,这就是尊夫?” 郭雪菲象阵春风一般扑进了白云航的怀中,脸带笑意地说:“这位是雪菲的夫君,夫君……” 在人前郭雪菲一向是与白云航形影不离,处处要占李玉霜的风头,她亲腻地说道:“夫君,见过紫仙子!” 白云航当即施了一个大礼道:“登封白云航见过紫仙子!” 他偷偷瞄了一眼这紫仙子,这女子身形很是秀丽端庄,那双眸清澈若水,倒也不负仙子之名,李玉霜也笑道:“紫仙子是郭师妹的闺中密友,紫竹仙境这一代最杰出的女弟子……” 白云航顿时有如雷贯耳之感,这紫竹仙境好大的名声,据说与魔教誓不两立争斗千年,传闻当年刘秀复汉,宋太祖一统十国,明太祖逐蒙人出关都是紫竹仙境幕后支持的结果,每一代都派出数名女弟子行走江湖主持武林正义,只是白云航在登封这些时日,什么风波没见识过,心中对这等传说也是半信半疑。 因此他不由再看了一眼这紫仙子,果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再配上这高雅风度,修长纤细的身形,那素朴的衣饰到了紫仙子身上,竟是隐约流动着一种美感,心中不由有一种佩服之感,嘴上也越发客气起来:“紫仙子光临寒舍,当真是蓬壁生辉了,还望能多顿足几日!” 紫仙子的声音淡淡,却有若天籁一般:“冰兰此来,一来是和两位妹妹一叙别来之情,二来是见见两位妹妹的夫君,果真是一表人才啊,三来是有事相求!” 白去航听到紫冰兰的夸赞,脸上有些兴奋之情,十分恭敬地说道:“紫仙子请讲!紫竹仙境主持武林正义,咱家也是半个武林中人,只需您一句话,我就率这过百公人给您冲锋陷阵!” 紫冰兰嘴角淡淡一笑,竟也是极美之姿,她说道:“我们紫竹仙境,不过是个小小的门派罢了,谈不上什么主持武林正义,这天下之事是官家的事,我们也不过做些小小事罢了……” “我和雪菲妹子是闺中密友,听说她嫁了好人家,顺便过来探一探,没料到在这登封县竟然遇到了个难事,正好也牵扯到白公子,所以特来求助!” 白云航不由自主地又施了个礼道:“紫仙子,请讲!” 紫冰兰淡淡地说道:“冰兰此来,是为查办一桩五石散的案子!我们紫竹仙境一向不干涉天下的争斗,只是五石散祸害天下,令无数人家破人亡,本门不得不用心查办!” 白云航脸上就有了喜意,没想到今日连得强援,他兴奋地说道:“紫仙子,您请说!” 紫冰兰眼神中有一两分无奈之色:“冰兰此来顺着蛛丝马迹,竟然发现就连天龙帮也牵连其中,还有不少官员也同天龙帮有所勾结……” 她的神色又为之一变,多了几分刚毅,她说道:“区区一个天龙帮,冰兰也不放在眼里,只是这五石散流毒极广,非得有人与我协力不可!” 白云航弯腰施了一个大礼,很久才站直了身子,他正声道:“紫仙子替天行道,我代河南八府民众谢了!” 紫冰兰的声音很好听:“白公子今日不是破获了一桩买卖五石散的大案吗?冰兰正是得到这个消息才斗胆来找白公子的!冰兰眼下大致查到了天龙帮存放五石散的所在,最近他们又要从西南进上一批五石散,冰兰有心一网打尽,为河南除了此害,到时候还请白公子从中相助!” 白云航心中狂热,这是天赐良机啊!他尽力平抚心情:“再替河南八府的民众谢过紫仙子!” 紫冰兰仍是淡淡说道:“冰兰行走江湖,只求不负于心罢了!白公子,就此别过吧!一有了消息,我便派人知会一声!” 白云航挽留道:“紫仙子怎么不多顿足些时日,我这县衙倒也清净得很!” 李玉霜也开口说道:“多留些时日吧,姐妹们也有许多话儿要说!若是嫌我夫君碍事,我们自己去找个房子便是是!” 白云航笑道:“那样也是极好!” 紫冰兰站了起来,身姿修长而高雅:“别过吧!这案子非得加紧办了才能无负于心!不必送了!” 白云航与二女却一直送到县衙外百余步,这才同紫冰兰依依惜别,等紫冰兰消失在夜色之中,李玉霜猛地开口:“师妹,她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郭雪菲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谁知道,我和她也是点头之交而已,前次她在洛阳邀我到登封一行,到了登封之后也就分手了!没想到今天竟找上门来了!” 白云航却说道:“这倒是一桩大大的好事啊!” 白云航便把今夜雨小将军对他讲过的话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李玉霜听完之后才喜道:“不能为紫竹仙境白干!对了,雨小将军答应借你一掌旗?那再好不过,到时候我也要去看看!” 郭雪菲却冷哼了一声,白云航笑着说道:“雪菲……” 郭雪菲又是一声冷哼:“你倒是能耐啊!我们在衙门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你倒好,跑到人家女人的床上去了!” 李玉霜的脸色也变了,用力一推白云航道:“回家去给你算账!” 郭雪菲心细得很,一回房便在白云航身上找到罪证数处,这下子可是倒了葡萄架,李玉霜哭哭啼啼起来,郭雪菲却是冷脸相待,那眼神当真有几分绝情。 白云航只能坦白从宽,最后李玉霜喝了一声:“跪下!” 白云航也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郭雪菲在旁边说道:“师姐,我去找洗衣板!” 白云航当真是魂飞魄散,他连声求饶道:“好玉霜,好雪菲,为夫再也不敢了!” “呸!”李玉霜薄怒道:“会好好收拾你,叫你以后再没这个胆子!” 还好来得快,去得也快,郭雪菲第一个心软下来了:“师姐,叫他起来吧!” 白云航战战兢兢地起来,郭雪菲又柔声说道:“夫君,看来是我师姐妹伺候不周了!师姐,咱们好好伺候夫君,让他想偷食都有心无力!” ------------ 第三十七章 风波 白云航懒洋洋一拍惊堂木,喊了声:“先打一百杀威棒!” 浸过一夜水的新毛竹神鬼难敌,陈瑞等三个流氓原本就被整治得不成人形,现在更是打得哭天喊地,等打完了一百杀威棒,白云航却伸了个懒腰道:“瞧你们办的好事!犯人怎么这么没精神,押下去好生伺候着!本官明日再审!退堂!” 茅禹田先是一呆,片刻就明了大人的意思,大声叫道:“押下去给犯人多吃点饭!” 这个“多吃点饭”是登封公门最近流行的黑话,自然是给犯人多吃点牢饭,几个公人喜气洋洋地把陈瑞等人押下去,茅禹田特别轻声吩咐一句:“犯人吃饭的时候,让那帮买卖五石散的站在一旁好好看看……” 带头的沈越沈捕头竖起拇指暗赞茅文员杀鸡给猴看的法子高明,白云航腰酸背痛,就准备找张靠椅好好休息一会,虽然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但是女儿心有如是海底针一般,白云航虽怎么超水平发挥,将近两个时辰的柔情蜜意下来,也是腰酸背痛,只求在温暖的太阳下多休息片刻。 茅文员却快步追了上去问道:“大人……这五石散的案子怎么办?什么时候开堂审问啊!” 白云航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我说吗?不交银子的好生伺候着,交了银子放人便是!用得着开堂审问吗!至于四海老道那几个,既然已经招了,你们就给他多吃点饭,让他们把案底全吐出来!” 茅文员急道:“那帮案犯中,有几个五石散的瘾头一发作起来就倒在地上打滚,有一个叫东方高的还整天以头捶地!不给吃不给喝,属下怕闹出人命来!” 白云航已然舒舒服服地靠在靠椅上,今天的阳光很温和,他的心情也算不错:“那怎么办?咱们又不能给他弄五石散,到晚上的时候你到对面买几个快过夜的馒头吧,再弄点水来!我不信在咱这登封县衙呆上半个月之后,谁还不会把瘾头给根绝!对了,你把家属叫来,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东方高这副以头捶地的模样,我不信他们不掏钱!” 茅文员连声赞道:“大人高明!大人高明!” 没想到白县令已经倒头睡过去,不过经这么一折腾,白县令连续两天不近女色消极怠工,总算是把身子调理好了。 这一天他总算到了二堂处理这两天那积压如山的公务,才批了两三个公文,那边张亦隆就带着一身风尘跑了回来,嘴里还说道:“大人!我回来了!” 白县令看了一眼,笑道:“这一趟是辛苦张典史了!对了,这次去开封事情办得还顺利吧,那两个呈文重要得很,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啊!” 张亦隆笑道:“大人请放心好了!呈文和那箱五石散都是属下亲手交给府尹大人的,府尹大人还赞了属下几句!” 张亦隆又补充道:“那箱五石散属下交给府尹大人不到一个时辰,会办大人就派了一队公人来取,属下打探过了,听说苏会办对大人和雨小将军都是夸赞有加!” 白云航脸上就有了笑意:“办得甚好!” 张亦隆又从怀中取出一封漆封书信:“这是属下回来之前,府尹大人派人交给属下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大人!” 白云航神情淡淡地取过书信道:“恐怕是府尹大人准了你们的晋升!” 他打开书信之后,脸色竟是瞬间为之数变,最后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张典史!把茅文员他们都叫来,哪一个不来的,叫他们回家种地去吧!” 张亦隆当即把县衙里的几个书吏、捕头都叫了过来,他们也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云航神情郑重地说道:“给我把门关上,闲杂人等都给我出去!” 张亦隆当即询问道:“大人,可是林府尹在信中说了什么?” 白云航面色深沉,他薄怒道:“你们晋升官职的呈文递上去后,府尹大人半个都没批!” 公人们不知所以,他随便站在一张椅子上说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吧!大伙儿跟着我白云航这么多时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咱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弟兄们,反正咱们登封县的空位置还多着,前几日就写了一通晋升官职的呈文,这不入流想办法做个有品级的,书吏、捕头也要弄个不入流的小官当当!” 一众公人都有了几分喜色,沈越等人都拱着手说道:“多谢大人提拔之恩!多谢大人!这事即便不成,可大人对咱们的恩德,实在是没齿难忘!” 白云航继续说道:“我怕这件事节外生枝,于是便派张典史借这次到开封府送五石散的机会,把呈文也一并带去,今天张典史是带回了一封信……” 说着,白云航冷笑了一声:“林府尹倒是好大的威风啊……这呈文的十几个人,他半个都没批,说是府里研究研究,考察考察!” 一众公人都好生失望,茅禹田强自笑道:“大人您也不要在这件事费上太多的精力,咱们能有碗饭吃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这官职有也罢无也罢,都不能当饭吃!” 一众公人也是如此说法,沈越还说道:“咱们登封县还有这么多位置,也不急在一时!” 登封县衙久受少林欺凌,衙门中的官吏不是回家种地就是转调他县,空悬的位置特别多,现下按品级而言,白云航之下的最高者居然是不入流的典史张亦隆,有这么多的空位置,大伙儿都还不着急。 白云航放下了书信,强自笑了一笑,才说道:“林府尹的决断与用意,咱们做下属的自然也是不敢妄加猜测,可是……” 白云航加重了声音:“府尹大人实在是看得起我们小小的登封县,居然要派来一位县尉和一位主薄!” 这话刚一说完,沈越已经挽了袖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大人,咱们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叫别人坐了去!要不要叫兄弟带几个人把他们作掉!” 白云航淡淡地说道:“这是府尹大人的意思……” 张亦隆在一边为沈越帮腔:“大人!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让给别人!大人您冒死查抄百花楼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我们拼死拼活打出个局面来,倒叫他们来摘桃子!大人,还是沈捕头的法子最好,半路蒙上面一刀一个,看谁敢再来登封县!” 当即有熊耳山出身的两个捕头连声附和道:“这法子可行!大人,保证能干得天衣无缝!” 白云航脸一沉,冷哼一声:“这不是熊耳山,是登封县!我们现是官府的人了,不再是熊耳山的强人了!做事情也要有点脑子!” 茅禹田脑子活,他笑着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把他们晾起来?” 白云航板着脸说道:“林府尹信得过我,派两个得力干将来协助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他们晾起来……再说了,既然派了县尉和主薄,林府尹自然会再派些得力干将过来!” 依顺制,一县有七品县令一名,正八品县丞一人,从八品县尉一人,正九品主簿一人,白云航是个光杆司令,下面的县丞、县尉、主簿都空悬。 现下林长河一口气在县尉和主薄这两个要害位置派了人,天知道下次他会派什么人过来,再说了,县尉、主薄上任,自然也会带上自己的一帮人,所以大伙儿一听说被人抢位置,才会如此群情激愤。 白云航这么一说,公人的情绪越发不可收拾了,骂骂咧咧个不停,茅禹田问道:“不知大人有什么善后的法子?” 林府尹从四品,白县令正七品,地位着实差得太大,靠顶是不能顶回去的,再说了,大大地得罪了林府尹,白县令的位置也不稳,因此他说道:“还有什么法子,供起来便是!” 这个“供”字是极见高明的,大伙儿如梦方醒,沈越笑道:“怎么一个供法?” 白云航很随意地说道:“咱们登封县衙,一向是入不敷出,现下为了给雨小将军筹集军资,更是在外面的商户那欠了一屁股的债,着实供不起这两尊,茅禹田!你写个呈文,就说本县财力有限,有心无力,这两位的粮饷请府里解决!” 茅文员笑着说道:“大人高明!属下佩服得很!” 第二天,这两位县尉和主薄带着十几个人就赶到登封县来赴任了,结果才进登封县境,就见到好大排场,过百人如狼赛虎的公人在大路两旁摆开队形,大有点鸿门宴的滋味。 白县令笑着迎了上去说道:“本县一向缺少人手,林府尹派了两位过来,那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缺人手?当我们是瞎了眼,开封哪一县有这么多文员捕快,甚至连捕快都装备了军中的强弓,两个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这登封县的水恐怕深着。 才赶回了县衙,一个公人回报雨小将军有请,白县令就没影了,县尉大人足足等了三个时辰,肚子空空如也,也不见白县令摆的洗尘宴,再也控制不住地吼叫道:“今天晚上在哪吃饭?在哪睡觉?” 沈越沈捕头笑着答道:“大人,我们一向是回家吃饭睡觉!至于两位大人的事情,我们县令大人没交办下来啊!”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两位新上任的大人只好自己找了家客栈吃饭睡觉,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可第二天又见不到白县令的人影,众公人都笑道:“大人,县令大人没交办,您先将就着吧!” 白县令带着夫人在县城外好吃好睡好玩了两天功夫才总算回来了,他一见面笑着说道:“两位同僚,实在是雨小将军那边分不开身啊!告罪!告罪!” 这两位都是着急上火了,衙门开饭没他们的份,睡觉没房子,就连办公的桌子也没有,当真是连插根针的地方都没,十几个人吃住在客栈里面,银子倒是象水一般地使出去,当即拉着白云航的手问道:“大人,我俩什么时候到衙门办公啊!” 白云航笑呵呵地说道:“不急!不急!两位同僚是林府尹的得力爱将,是万万将就不得的,非得腾出个好位置不可!只是两位来得太仓促了些,总得让我好好筹划筹划!” 说着,就把茅禹田拟好的呈文递了过去:“本县财力有限,两位的粮饷就暂时挂在开封府如何……要知道开封府的待遇比咱们小县城要好得多啊!” 刚说到这,沈越在外面跑进来大声道:“大人!熊捕头回来了!” 白县令当即一阵快跑,留下正在发愁之中的两人,熊捕头也是一身风尘,兴冲冲地说道:“大人!属下不负所望!” 白云航笑着说道:“这事若成了,你当居首功!你先喝杯茶,再仔细说说,那人都有什么条件?” 熊捕头连茶也没有喝:“是这样的……” 那两位新上任的大人都是火烧眉毛了,到了登封都五天功夫了也就见过白县令一两面,可白县令就是说了几句:“好!好!好!” 可是实际问题却从没解决过,这一日两人再也控制不住,准备到县衙闹腾闹腾,刚到县衙门口,白县令已经出来了,只是后面还有一大帮全副武装的公人,个个杀气腾腾,威风得很。 这两位就犯了犹豫,不多时,又来了一队人马,两个指挥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一大帮亲兵,笑着说道:“白县令,我们兄弟给你捧场来了!” 白县令笑道:“多谢多谢!” 这一闹腾,两个新上任的官员也不敢闹腾,准备看看再说,只见那两个指挥笑道:“白大人为虎翼军筹措军资尽心尽力,这也是我们应尽的职责了!” 白县令转身跳上了一匹租来的骡子上,笑道:“过奖了!还是老规矩,咱们登封县的公人打头阵!” 两个指挥也不愿意当打头阵的炮灰,当即笑道:“那就不客气了!” 以白县令的过百公人为前导,两个指挥跟在其后,拉开了里许长的纵队浩浩荡荡地朝少室山杀奔过去。 少林寺耳目众多,白县令才出县城,少林室方丈室内已经连连告急,过百个光头油亮油亮,倒让昏暗的方丈室内连灯都不用点,综合大家的意见,计有妥协派、抵抗派、中立派,其中妥协派内部又有八种观点,抵抗派又有六种观点,中立派的观点更多,足足有九种之多。 在这种情况下,方丈主持不得不作了半个时辰的发言程序基本入门,接着几十个和尚同时开口,各讲各的观点,大家连几万字的佛经都能倒背如流,何况是小小的僧务会议,结果方丈主持仍是头皮发麻。 那边已有快马回报:“方丈大师,登封县令白云航已然率领数千精兵朝着少室山杀了过来,队伍还有上千杆火器,还口口声声要扫平少林……” 即使是佛门中人,也不免受了中庸之道的影响,他当即说道:“把全寺的逾万僧兵都动员起来,净尘,你和白云航有些交情,你到少室山去迎接他们,探明他们来意!” 少室山上钟声连响,少林寺号称有逾万僧兵,半个时辰之后这逾万僧兵便在少林塔林集结,方丈大师当真是大喜望外,他张大嘴巴问道:“净慧,你们不是说逾万僧兵吗?” 净慧院主唱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本寺哪里有那么多僧兵,方丈你也是清楚的!本寺的僧人全部加起来,连同扫地僧、火工头陀都算进去,也不过是刚满二千,即使是加上各处下院的弟子,也不过是四千人……” 方丈大师又指着这稀稀拉拉的队伍怒问道:“那好歹也有两千人啊!瞧这!能有两百人就不错了!” 净慧院主流了半身冷汗,赶紧说道:“今日估计本寺下山化缘的弟子不少,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啊,方才已经拉起了上千人,结果有多嘴的和尚说了一句:“登封县令带了上万虎翼军上少林寺来报仇了……” 此话即出,当即有十七个拉肚子,二十四个肚子痛,三十七人胃痛犯了,还有……大批弟子从少林寺后门鱼贯而出,至于一向有人把守的几个狗洞,今日连把守的人也和大伙儿同尝穿狗洞的快乐滋味。 剩下的这二百僧人,多半是极富战斗经验之辈,其中更有几位过百岁的前代大师,最低年龄也有六十岁了,依江湖传说,虽然过了年富力强的颠峰期,可是功力却是越修炼越强,因此净慧当即笑道:“咱两百高手,以一敌百不成问题……” 方丈大师当即是欢喜地赞道:“饭桶!饭桶!快叫各处下院前来支援……” 今日少林寺狗洞的生意好得不能再好了,僧人一跑俗家弟子也跟着跑了,有人犹豫了一下,结果有人骂道:“咱们是学武的,不是来送死的!你挂了,除了落一个反贼的罪名还有什么,家里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少林寺后山的少林弟子可谓漫山遍野,足足有三四千人,大伙都是一个想法:“若是其它门派来寻仇,我们自然是拼上老命,可过万官军火烧少林,听说还有六七千杆火枪,那火枪何等威力啊!任是再高的武林高手都招架不住,所以等风头过了再说,如果少林遭遇不幸,我们也好保存实力复兴本门!” 至于各处下院,倒也卖力得很,总共组建了两百人的僧兵前来支援,到了少室山外十里外就准备在侧翼在关健时候抄白云航的后路,两百人坐在地上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向后撤退。 至于白县令的大军,那可是威风得很,才刚走到少室山脚下,就见到净尘大师和几个能说会道的小和尚等在那里,白县令大喝一声:“结阵!” 这后面的两个指挥当即排成了左右两个方阵,每一指挥三百长矛手排成六列位于队伍的中心,左右两翼各有一个火枪掌旗也排成六列,这样一来一列宽达两百尺,当即是给净尘他们一个下马威。 白云航在骡子上也是傲慢地很,净尘那老脸的笑容都堆成了一朵花,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白大人!白大人!” 白云航在鼻孔里嗯哼了一声,却不回话,净尘满口热诚地笑道:“白大人,您怎么有空到少室山来啊!” 白云航冷哼了一声:“本官是登封县令,如何来不得这少室山!今日是想到少林寺探访一下佛理!” 净尘笑呵呵地说道:“白大人,您可是要为大军的军资来的,这好办!只要您一句话,本寺已经准备好三百石粮食和三百两银子了!” 白云航勃然大怒,他骂道:“本官一向清正廉政,怎么会向佛门敲诈勒索!” “这是本门自愿捐献的!”即使是净尘如此说法,白云航仍是余怒未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尔等都将本官看成何等人了!” 他的身子被气得发抖,就连手中的鞭子都差点要落下来了,净尘只能改个说辞:“方丈大师有请白大人!至于您的这些……” 白县令冷冷扫了他一眼,十分严肃地说道:“不要以为可以私下收买本官!带路吧!” 两个指挥和大部分公人留在山脚下等着白县令交涉的结果,白县令骑在骡子哼着小调上了少室山脚下,方丈主持大开山门,亲自出山门五百步欢迎白县令。 白县令又是坐在骡上嗯哼了几句,任是主持和众位院主嘴巴说干,仍是一句话也不说,不多时已经到了少林寺山门。 山门前仍是一对雌雄相对的石狮,山门依然挂了黑色金字匾额,上书“少林寺”三个字,白县令不哼了,坐在骡子上抬头凝视这金字匾额,连声赞道:“好字啊!好字啊!这题字的威武大将军是哪位啊?” ------------ 第三十八章 回马枪 白云航说话间有若严霜解冻,让人如沐春风,茅禹田睁大眼睛看了看金字匾额,也跟着念出来:“少林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书……这威武大将军到底是谁啊……” 白云航在骡子上凝视这匾额挑三挑四:“这字不好……着实不好!” 茅禹田细看了半天,却觉得匾额上的这字虽然谈不上什么大家手笔,但是勉强也算是水准之上的作品,他询问道:“大人,这字怎么不好了!” 一众少林和尚却被浇了一头冷水,方丈大师没有了平时不嗔不怒的修养,他赶紧跑到白云航骡子旁,笑道:“白大人,这不过是个前朝浪荡子写的,大人既然说不好,把他拿下来便是,再请白大人给本寺题个字!” “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这位谁?少林寺的和尚们都猛地想起,这位不是别人,便是前朝的武宗皇帝,武宗皇帝可以说大明史上最不成气候的几个皇帝之一,为人行事荒唐得很,任用奸阉风liu成性,*好色弄得天下震动,最后却连儿子都没剩下半个,平时还老喜欢给自己封个官职,这“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就是他自己封的官职。 给自己封完官职之后,武宗皇帝游少林寺心情甚好,要知道少林方丈与他同吃同住同喝同嫖,还传授了一套长生不老金枪不倒秘法,因此便在少林众弟子的百般恳求之下题了三个大字,少林寺那是如得万金一般欢喜,本朝皇帝的匾额,那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就连开封知府来少林府都变得恭恭敬敬。 明灭顺代,这匾额却照挂了下来,谁叫武宗皇帝有这古怪喜好,若是题上“大明正德皇帝朱厚照”,少林寺早就把他拿下来,可是这“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谁能想到这是大明皇帝的手笔,结果白云航这么一提,少林的众位方丈、院主那是惶恐不止。 一听这话,白云航仍是盯着这幅字,笑道:“清潮方丈,我再细看了看,茅文员说的也不错,这字似乎也不错……只是我的品级低,学问也低,比不上会办、府尹大人,也及不上京城的各位大人,这字还得请他们品鉴品鉴……” 少林寺心怀前朝,敢于在山门前公然高挂前朝皇帝的题字,这是多大的罪名,新朝初立,最忌讳的便是这“心怀伪朝”,这可是严重的政治问题,再说也不须什么府尹、会办出面,白云航带着过千精兵就可以让少林寺魂飞胆散。 还是净尘大师向来与白云航有些交情,他上来说道:“大人先在本室用个茶饭吧……净书师弟的素食也是名动天下,您需要什么请说吧!” 白县令见抓到了少林的痛脚,便伸了个懒腰,然后才从骡子上跳了下来道:“本官饱得很……” 也不知要花上多少钱粮才能喂饱这位县令大人,清潮方丈总归是一寺之主,平静了下来,当即说道:“大人恐怕是乏了吧?那就到我的房内好好歇息!” 说着就亲切地硬拉着白云航的手就往里走,白云航一边走一边笑道:“多谢方丈美意!本官一定写个呈文向苏会办把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个清楚……我现在想想,那匾额上的字还真不坏……对了,少林寺可是有着良田数十万亩僧兵逾万啊,光本寺就有八千僧兵三万俗家弟子!” “心怀伪朝”再加上“良田无数”、“拥兵逾万”这两条,那就是心怀不满企图造反的前奏,苏会办接到报告后的第一反应恐怕就是派兵剿办,一众少林高僧的脸都黄了,在那小声议论着,有人主张马上把山门的匾额给拿下来,结果有人当即轻声骂道:“秃驴!这不是表示做贼心虚吗?得,我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清潮方丈却是很有大师风范,他笑呵呵地说道:“白大人,那字着实不好!您不如现下就为本县题个字,本寺自然也不会少了这润笔费……” 白云航的口气总算是软了下来:“本县的字一向都是一字千金,就怕你们付不起钱!” 可少林寺的大和尚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肯开价就好!” 清潮脸上淡淡:“几个润笔费,想来本寺还是出得起!” 白云航停下了脚步了,朝茅禹田喊道:“给我拿纸笔来!” 他脸上也是淡淡:“本官的字,一向是不很好,但是这价格却很高,只怕方丈大师不喜欢……” 一众高僧都道:“喜欢!喜欢!” 白县令微微点头:“要题三个大字,八个小字……既然是一字千金,那就是一万一千两金子……这价格好象太高了,本官清廉得很,那就拿个零头吧!一万石粮食,一万两银子……” 当真可说是狮子大开口,一众少林大和尚都惊得口呆目瞪! 净慧院主被白云航罚过银子,可以说是很有些过节,这时候虽然有痛脚在白云航,却冒死出头:“白大人,即便是兰亭序也值不了这么多银粮啊……” 白县令微笑地说道:“当真不值?” “大人能不能便宜些……”清潮方丈话刚出口,白县令却笑道:“本官饿了,这题字的事情下午再说吧!” 一万两银子,一万石粮食……以前白县令来少林寺筹粮筹饷顶多就是一二百石粮食外加一二百两银子,哪有一次性就开口要上一万石粮食,一万两银子…… 这太夸张了,和尚们一边在一旁小声议论,一旁派人过来劝解,白云航却喜欢清静,他说道:“人多本官吃不下……你们派一个人来好了……不行?那本官就不题字了!” 一对一辨论,少林和尚虽然把白县令打得落花流水,可是白县令却是咬紧这两个一万的价码绝不松口,顶多他来句狠话:“本官不题字下山去了!” 白县令在这轻轻松松地吃饭喝茶,却把众位少林大和尚放在火上面烤,一个又一个说客焦头烂额从房里走了出来,而山下传来的消息也是越来越坏了:“虎翼军向前走了八十步,眼见就开到山上来了!” 那里面突然传来白县令的咆哮:“本县的字,难道不值这个价吗?哼哼!少林寺好大的威风,几十万亩的僧田,不计其数的僧产、僧户,从永昌元年开始可曾交过半文钱的皇粮国税,给我赶出去!” 说着,一个光头和尚就被两个公人推出房门,他用力挣扎着求饶,里面白县令大声怒道:“本县前几日清查了,本县伪托僧产、僧户、僧田的不计其数……” 少林寺有几千熟习武艺的弟子,自然就成为这登封县的土皇帝,就连全县应交的皇粮国税,也让少林寺以香油钱的名义征去,哪一个县令敢说一个不字,当即是几百少林弟子围攻县衙。 只是现在的局面已经倒转过来了,白县令手里有两千精兵,当即有人提出:“该征的皇粮国税就让衙门征去吧,不过是一年少了些几千两的香油钱……” 结果白县令冷哼一声:“从永昌元年到现在,你们都拖欠多少年的皇粮国税,光是今年就是三四千两银子吧!给我赶出去!告诉你们方丈,我算这一万两还是算得少了!” 大和尚也知道白县令这是强词夺理,太宗皇帝再度光复河南都是永昌五年的事情,以前的大顺军都在山沟沟里打转,要算顶多只能从永昌六年到必正二年这三年时间,可白县令有几千大兵做后盾,瞎话也变成真理。 这时候,已有手脚伶俐的少林弟子跑上来报告:“大军虽然未动,可是熊大师兄已经带着十几个捕快冲到了山门,大有攻打少林寺的意思……” 净尘大师和白县令有些交情,他一咬牙才说道:“让贫僧再去劝劝……” 白县令一见到他就漫天开价:“雨小将军的大军还等着我为他筹备军资,一万石粮食,一万两银子,半点也不能少!否则今天就住到少林寺来!” 净尘大师轻声说道:“大人!大家都是明白人,这数目实在太多了……” 说着,他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这样吧!您今天带五百石粮食外加五百两银子润笔回去,不过我叫方丈大人给您送个五百两的红包……” 白县令也压低了声音道:“笨!给你发财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净尘大师一听这话,一张老脸兴奋地很,竟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怎么说?” 白县令轻声道:“这粮食银子都是移交给我的,你们这帮经手人难道不知道在其中捞点……” 他又朝站在门口负责监视的真道和尚打了个手势,真道和尚知道白县令有买卖要照顾他,当即轻手轻脚地窜了进来,只听白云航说道:“咱来少林寺要粮食要银子,要的是大家发财!大家经手的银子不少,这银子还是入袋为安啊!” 两个和尚都是连连点头,真道轻声问了句:“白大人说的是回扣?可雨小将军那边怎么交代?” 这几天白县令忙于对付派下来的县尉、主薄,倒放松了军资的筹备,眼见着县衙里的军资要见底了,而来索要粮食、草料的掌旗指挥却是源源不绝,他昨日干脆向雨小将军借了两个指挥来少林寺催要军粮,一听这话,他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这还不好办……大家发财啊!二八开!你们二,我们八!” 净尘大师转了转眼珠,轻声怒道:“贫僧也是少林寺的净字辈高僧,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至少也要四六!” “贫僧觉得还是三七开为好!” “三七!缺额太多,本县也不好交代!” “三七便三七!” 反正亏的是少林寺及辖下各门各院,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两个和尚倒对这回扣热心得很,白县令仍是那句话:“大家发财!非但是两位,只要是经手人,都要发上一笔财!我只拿走七成,剩下的三成两位怎么都可以!” 两个和尚都连连点头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不多时,净尘脸带得意之色走出房门,去向清潮方丈报喜去了:“方丈!师侄总算是不负所望!” “那白县令说了,少林寺也有些苦处,不过他也有他的难处!少林既有十八门,那就每家筹备一百石粮食和一百两银子,少林寺再筹备个一千八,总共是三千六百石粮食加三千六百两银子!” 清潮方丈犹豫了一会,净尘贴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清潮猛地明白过来:“净尘师侄,你对本寺有大功,既然如此,寺内困难得很,就请各门多承担些吧,每门出个一百五……” 少林寺的各门独立性颇强,清潮方丈正找不到打击各门的法子,白县令倒给一个大好的借口,他暗自想道:“九百石粮食加九百两银子,本寺倒是轻松得很……若是交不出粮食和银子,咱借这机会把院主执事全给换了……” 至于真道和尚,他的活动能量更大,不多时,已经先后拉了六七个大和尚到一边小声商议。 他和白县令商定,这生意不能光做一笔就歇手,以后白县令若向少林寺催要银粮,都要给上三成回扣,几个经手人也很乐意:“出家人四大皆空,还是多谢真道师侄了!” 不多时,白云航笑呵呵地在纸上写了“少林寺”三个大字,又在一旁落款,又兴冲冲地接过二百两的润笔红包,才大声说道:“准备回城!” 少林寺已经准备好本寺应交的九百石粮食和九百两银子,其余的润笔费明后两天也会给白县令送过去,清潮巴不得哪一门不肯把粮食和银子交过来,只是在移交的时候,白县令对负责移交的大和尚笑了笑,那大和尚也笑了笑,然后才轻声说:“大人放心好了!我们只拿三成,绝不多取一丝一毫!欢迎下次再来!” 白县令骑在骡子上哼着小调带着大队人马就往回,后面的两个指挥也很高兴,白县令答应今天来助阵的两个指挥每人发白面一斗,不用整天啃着粗粮。 倒是张亦隆十分不解,他快步跟上来,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大人,给了那帮和尚三成,这亏空怎么办?雨小将军责怪起来的话,我们可吃罪不起啊!” 白云航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旁边茅禹田把张亦隆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这三成的亏空还不好办!来个大斗进小斗出就行了,咱们还有赚头了……” 张亦隆这才放宽心:“可是,雨小将军那边交代得过去吗?再说这银子,可不能大斗进小斗出!” 茅禹田这段时间整天给虎翼军补给军资,对业务熟悉得很:“张典史啊!现在是雨小将军求咱们给他补给军资,这所有的粮草都在咱们手里!只要咱们不动手,他的虎翼军就要饿肚子,何况这其中的窍门,真逼急了,咱们就在白面里掺砂子,看他怎么办!……至于银子吗?不能用大斗换小斗,你难道不会想想其它办法吗?市大平、市小平、库平银……这其中的窍门多着!” 有明一代,各地度量衡很不统一,甚至连一地的度量衡也不统一,因此才有大斗、小斗之分,这“两”也是同样杂乱无章,最后茅禹田还加了一句:“再说了,这些副食草料都是咱们代购的!怕什么啊!他们只管数量,不管价格的!” 张亦隆这才佩服起白云航的谋划来,他轻声说道:“难怪大人会不让雨小将军亲自出面,雨小将军若是自己出手,哪有这其中的油水了!” 再说身后的公人,也是个个摇头摆尾得意得很,少林寺执武林牛首数百载,可是被自己这帮人吓得胆战心惊,这是大大露脸的事情,特别是那一帮熊耳山过来的弟兄,从来没有这般威风过,熊捕头带几十个捕头直冲山门,竟然叫几个净字辈、真字辈的师祖、师伯大开山门,亲自到半里地外迎接,全心热情提供三陪服务,只是人都是贱骨头,这帮公人竟然小声讨论起当年钻狗洞的丑事,其中还有人说道:“少林寺的熏狗肉,真是天下难得的美味啊!今天怎么吃不出那种感觉来,难道是老子的手艺退步了?” 沈越骂道:“我觉得味道都差不多!今天净书师祖弄来的那狗又肥又大,师弟你的手艺也不坏啊!” 熊捕头却摇头道:“那狗确实又肥又大,可是我吃起来总差点味,想当年在寺里饿得慌,连点油花都沾不到,几个师弟兄偷偷地在外面打只狗来熏着吃吃,寒冬腊月冻得人浑身发抖,可那狗肉的味让我到现在还是回味无穷啊!” 也有几个捕头附和着熊捕头,都说今日的狗肉差点味,不如当年的好吃,沈越却是不信:“净书师祖挑来的那狗多好啊!再说了,当年有这么多调料吗?有这么多功夫慢慢熏着吃吗?再说了,净书师祖是吃狗肉的行家里手,少林寺没第二个能及,他亲自下场指点还有错的?我觉得那狗肉确实很不坏啊!” “老差点味儿啊……”一帮刚转职的捕头还在议论着,这县城已经到了,白县令早征发了一批民夫等在那里,派了几个精干的公人押送银粮入库,又叫茅禹田带几个去操办军资补给,雨小将军的二千五百大军眼见后天就要揭不开锅了。 这时候一众公人也准备散了,白县令大叫道:“不要散了!先用饭了,要是谁敢早走了一步,我先打断他的腿!” 李玉霜和郭雪菲听说白云航在少林寺的威风之后,也是欢喜得很,嫁夫就应当嫁个英雄郎,当即给他亲手做了饭菜,至于一众公人,白县令也叫对面的几个酒家饭馆准备了还算丰盛的饭菜,在县衙摆开了庆功宴。 李玉霜听着白云航说着他在少林寺如何拿走这巨额的润笔费之后,也是仰慕得很:“看来夫君多写几个字!可为什么最后只要三成了?” 白云航笑道:“来日方长,这又不是一锤买卖!咱们以后常去少林寺玩玩!” 郭雪菲猛地环住他的颈部,在耳边腻声说道:“夫君!下次带我去好不好!” 白云航笑了笑:“怎么了?” 李玉霜替郭雪菲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咱们一直听说少林寺对江湖女儿禁足,好奇得很,什么时候也要去少林寺威风威风!” 白云航笑道:“下次便带你们去!不过今晚可不行!” 说着白云航站了起来,看着下面的公人已经吃得差不多,大声叫道:“弟兄们!静一静,现在咱们出发去杀个回马枪?” 沈越下午吃了少林寺的狗肉,很有些香火情,随口询问道:“咱们去查抄少林寺?他们不是老老实实地交了粮食和银子了吗?” 白云航笑了笑才说话:“当然不是!本县从不查抄良民!都给我给碗放下,咱们去杏花村转转!那可是咱们发迹的地方啊!” 沈越也听说白县令当初查抄百花楼人财两得,笑道:“大人!这回马枪杀得高明啊!” 张亦隆却同百花楼的云娘有些露水姻缘,他问道:“大人,前次杏花村可是交了四百两银子啊?” 白云航笑了笑:“是交了四百两银子,本官才容许他们在那开业!张典史,你是个衙门的公人,得为咱们公门的利益才成,本官又没说对杏花村不予查抄,查抄后照常营业便是!反正要过年了,我们方便他们过个好年便是!” 白云航嘴里的意思很明显,趁现在兵强马壮,干脆就干上一票大买卖,开张一笔就能吃上两个月。 ------------ 第三十九章 查抄 张亦隆已经无话可说,就只能到时候对百花楼放点水,这时候公人已经集结起来了,白云航开导公人们:“罚款是咱们的目的,不是一种教育的手段!罚来了银子,咱们才能有吃有穿,大伙儿看看,前两天抓来那帮买卖五石散的家伙,给咱们赚了多少银子!” 下面的公人振臂高呼:“大人说得好!罚款是目的,不是手段!” 白云航干脆给每名公人下达指标:“这次查抄,要干得漂亮点!抓的人越多,罚的银子也越多,因此每人至少要抓到两个嫖客!不管是捕头、捕快、典史,在指标面前人人平等,若是少抓了一个,本月的粮饷扣个三成,若是一个也没抓到,本月粮饷扣一半!抓得越多本县赏得越多,弟兄们给我好好干!” 一听这话,张亦隆已经决心带人到百花楼多抓几个,白县令又看了熊捕头一眼,猛得想起一事大声训道:“熊捕头,你既然入了公门,那就是公门中人,就暂且把江湖上的义气放在一旁,不管是多好的师兄弟,给我抓来再说!咱们就是靠这吃饭的!” 熊捕头犹豫地说道:“大人……属下不敢放水,只是这般传出去在江湖名声不好!” 白云航笑道:“做买卖就是要杀熟,咱们查抄也是这个道理,平时有伤风化要罚二十两,你若有什么师兄弟,那就减免个三成好了!保管师兄弟对你感激不尽,再说了,咱们是去捞钱的,要什么名声啊!” 熊捕头连连点头,公人们士气也很高涨,趁着还有一点余阳就重新开出县城杀奔百花楼去了。 华灯之上的时候,白县令的这队公人今天已经走了六十里地,可意气奋发得很,不用白云航发号施令,已然兵分数路冲入了杏花村。 杏花村的各家妓寨虽有不少护院,可白县令这次可是有备而来,足足带了一百多人,其中有六十多人还是刚从熊耳山下来的强人,都是亡命之徒,又有十几张强弓在后撑腰,纵是何等大胆的护院,也得考虑考虑家里的老婆孩子。 虽说这年头再去找个活很难,可是这样冲出去那是送死啊,瞧瞧人家手里的刀枪棍棒,再看那些强弓……何况人家身穿皂衣,背后还有虎翼军的雨小将军啊…… 但是这帮龟奴、护院很有职业道德,对每一位顾客都是热情服务,堆着笑脸上来:“官爷,您找错了地方!到对面那家抄吧,这是……” 只可惜公人铁了心要把杏花村查抄个遍,对送上来的银子视若未见,反而是一个五指山落了下去:“老爷的事情你也想管,给我抄!” 一时间杏花村内鸡飞狗跳,不知多少男儿在意气奋发之时突然从床上拉了出来,枕头与小衣齐飞,不多时街道上已经挤满了用双手抱头的可怜男儿,只有一两个大胆还在那里高呼:“大人,我是石章鱼……我是石章鱼!这是我石章鱼的朋友……大人……” 张亦隆走上前去瞧了他一眼:“前次你好象罚过银子了?” 石章鱼连连点头:“大人高见!大人高见!小人的朋友也给衙门交过银子……” “没有你们的事情了!该干就就干什么啊!” 石章鱼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咱们继续回桃林源去,老子还有一炮没打……” 只是大部分嫖客却没石章鱼这般幸运,纷纷被绑个严严实实,其中半根头发的少林和尚为数不少,其中还有几个人敢于顽抗,只是公人早有准备,十几个人一起围将上去,兵器有长有短,其中还有精通少林武学的熊耳山兄弟,三招两式下来就已经把对方打得抱头求饶,公人却嫌不解气,非打到手酸才说道:“不错不错!今天大爷心情不错,就先便宜你了!绑上!” 唯一的例外就是杏花村南,一二十个虎翼军的官兵聚在一起,大声怒道:“老子在许州玩女人都不用付钱,今天花钱来玩女人算个屁啊!你们这么威风,还不是咱们虎翼军给你们撑腰啊!” 话音刚落,白县令已经带十几个公人赶过来了,大声问道:“你们是哪个指挥的?先给我抓起来,明天让你们指挥来领人!我先替雨小将军管教管教你们!哼,你们雨小将军都要称我一声白兄弟,几个小官小兵的眼睛倒长到屁股上来!” 说着,公人已经围住这队虎翼军的官兵,摆开了动手的态势,结果这帮虎翼军的官兵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这帮人虽然是打老仗的兵,可刚刚喝过了花酒,随身没带什么兵器,大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虽然雨小将军对军纪的要求颇严,但关健还是万一阴沟翻了船,叫雨小将军来领人。 以往发生过这等事情,若是赢了,雨小将军不过骂个几句,然后罚些银子就过关,可若是输给了地方上的人,雨小将军面子上过不去,当即骂得狗头喷血,事后还有许多招数整治,当即有人笑道:“县令大人,我们都是许指挥的部众,今夜只是来喝几杯酒而已,并无什么不法行径!” 白云航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一挥手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下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看到连虎翼军都服软了,还有什么人敢不认输!虽然有几个武林高手可以突围而出,又看到这阵势又没了勇气,白县令站在场中:“本官此来奉苏会办之命,查办一桩杀官谋反的大案,大家不要慌,讲清楚了就可以回家了,下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确实已经有人奉上银票之后就讲清楚了,白县令为当事人着想,一手交钱一手放人,现场执法一律打折扣,而且保证一个月之内绝不会因为有伤风化之故被抓到衙门去。 至于剩下的二百多嫖客,白县令一声令下,都用一条长绳索捆在一起押了回去,他自己骑在骡子上亲自在前开路,一百多公人大声吆喝:“快走!快走!” 哪一个的脚步只要稍慢一点,雨点般的棍棒当即象雨点落了下来,最后还骂了一句:“看你小子还敢不敢偷懒……” 在这种情况下,公人连带人犯都是健步如飞,特别是那帮公人今天都赶了几十里路,居然还是个个快步如飞,不过个把时辰就把这帮人犯全都押回了衙门。 一进了衙门,张亦隆就笑道:“大人!你先安歇,今晚上有弟兄们看着就行了!保管明天大堂开审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老实!” 这也是登封县衙的老规矩了,白县令在马上折腾一整天,很有些疲乏,在用过两位夫人准备的夜宵之后,又洗了个热水澡,自己一个人回房休息去了。 这一晚睡得甚香,第二天起来见时辰还早,他便往县衙南边的大牢转了过去,一帮睡眼惺忪的公人见到白县令转了过来,当即精神抖擞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您放心便是了!弟兄这一夜都没睡,把那帮有伤风化之徒整治得服服帖帖!” 转了进去,就听几个公人大声说道:“昨晚真是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过!老子想打就打谁,想抓谁就抓谁,那妓院里的娘们龟奴还得满脸陪笑,那抓到的嫖客也是服服帖帖!” 却原来是熊耳山出来的几个捕快,旁边的沈越笑道:“昨晚着实痛快!一直看那真行秃驴不舒服,这次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就是!就是!那真行和尚仗着自己是戒律院的人,老是欺凌咱们这些少林弃徒!昨夜里蒙上他的眼睛,咱们兄弟几个打了他一个多时辰,手都打酸了!” 沈越又说道:“师弟,你恐怕还不知道,打完之后,我随手倒了碗水给他喝,这秃驴还对我感激不尽了!” 这时候熊捕头说了一句:“我原本不知道在公门之中竟是如此痛快,早知道有这般好事,咱早就受了招安!昨夜里,咱们兄弟打砸抢,哪一桩事情没干过!可最后怎么样,屁大的事情都没有!我到现在才明白,这公门之中原来和干强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干得起却是名正言顺痛快已极啊!” 这时候白县令哼了一声走了进去,几个公人都站直身子笑道:“大人!您来了!” 白县令当即问了一句:“这些人犯可曾招了?” 熊捕头赶紧为自己表功:“大人,您放心好了!除了几十个顽冥不化之徒,见了咱们的几十种刑具之后,都愿意认罚了!” 白县令沉吟道:“罚款是目的,不是手段!既然罚了银子,想必他们也受到教育,赶紧放出去便是!” 沈越说道:“可是有些人一时间筹不到那么多银子,却不愿打欠条!那可是多付十两银子!” 登封县对付有伤风化之徒重惩不贷,愿意交现钱的只需交二十两,可是若拿不出那么多银子,那就需要交个三十银子了! 这样一来,有些精打细算之辈自然不愿多交银子,白云航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仔细一看,乐了! 却原来是一个当铺的供奉正坐在狱室之前,拿起几件贵重物事正在那估量物价,时不时说一句:“三两七钱……五两六钱……” 登封县衙服务周到,推出的县衙一夜游有着一条龙服务,从借印子钱到典当物品一应俱全,保管你有烈火焚身之感,只盼着早日归家,不过这供奉倒有些良心,沈越轻声说道:“大人!就是对面那间当铺的供奉,居然不借着这个机会狠狠斩上一笔,真是个笨蛋!” 白云航摇摇头,却没说话,这时候熊捕头窜到一间狱室之前,和一个僧人小声说起话来,那和尚脸上尽是感激之情,白云航耳力好,勉强听到两句:“师弟,我担着好大的风险才为你争取过来,打欠条旁人都要交三十两,你只要交二十两就可以了……谢谢师兄了,实在谢谢师兄了!……师弟,到时候请师兄叫顿好的!……两位师兄,一定请!一定请!” 原来他们俩是在杀熟啊!白云航脸带微笑,故作未见走了过去,有公人轻声说道:“张典史还在那边审犯人!都审了一夜了!” 白云航点点头,张亦隆在他的心中的份量不由又重了几份,快步朝刑讯室走了过去,只是还没到刑讯室,已经闻到四溢的酒气,再往里瞧了一眼,只见张亦隆坐在案前,案上胡乱摆放了几个酒坛子,满脸通红,白云航似乎可以闻到他那嘴里喷出的酒气。 一帮公人倒是没喝多少酒,张亦隆带着一向酒劲,大声训道:“你们认不认罚!” 只听有人骂道:“狗官!老子犯了哪一条王法?花钱嫖女人都有罪?” 张亦隆大着舌头说道:“在这登封县,我们县令大人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天气,他便是王法了……县令大人说你犯了王法,你便是犯了王法!刁民,你竟然还不认罚!” 那人犯倒是嘴硬得很:“老子就是不服!狗官,有本事你把我活活打死便是!我不信这登封县没王法了!” 张亦隆脸都气得发黄了,他站起来连声骂道:“刁民!刁民!刁民!给我打,狠狠地打!给我活活打死!” 这刑讯室内一时间鸡飞狗跳,几个公人扑上去按住那人犯,张亦隆却拿起来酒坛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旁边有两个询问道:“典史大人,打多少啊?” 张亦隆好一会才放下了酒坛了,满身尽是酒气,他伸出三个手指,然后半醉半醒地说道:“给我……再打三斤……” 白云航一听这话,再看那满身酒气的张亦隆,当真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了进去,抓起酒坛子骂道:“办案子还敢喝酒!你看看外头,一个县尉、一个主簿都盯着咱们看!” 张亦隆大着舌头说道:“你谁啊……老婆……” 白云航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扫了那十几个犯人一眼,然后训道:“都不肯招!这等有伤风化有违天和之事,本县可是要严惩不贷!” 这其中颇有些不要命的流氓无赖,当即怒道:“狗官!你不是想捞点钱吗!大爷我要命有一条,要钱半文都没有!” 旁边的公人诉苦道:“都是些没家没业的市井无赖,即使肯交钱也弄不出钱啊!昨晚上弟兄们都用了一晚上的刑了,这几个人还是不肯认罚啊!” 背后张亦隆还是带着满嘴的酒气叫道:“老婆……老婆……你怎么不理我了……” 白云航却是冷笑一声道:“别以为咱家就这么容易给尔等糊弄过去了!不用审了,通知郑老虎过来领人!” 有个人犯嘴很硬:“呸!老子就是给郑老虎干白活,也不给掏一文钱!” 白县令大笑起来:“当然不会叫你们干白活,告诉郑老虎!这帮人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一向有伤风化,一律重罚三十两,这罚金便从他们的工钱里扣除!什么时候赚足了罚金,什么时候就可以放人了!对了,每人每天向衙门应交的管理费也不可能少!” 三十两?在郑老虎的砂场打短工,要赚足了白县令三十两的罚金,这和终身监禁没有太大区别……因此移交的时候,已经有个人犯大哭起来:“这一进郑老虎的砂场,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出来了!” 结果郑老虎怒道一声:“谁叫你说日子的,到了咱的砂场想赚上三十两……呵呵呵呵……” 说着这小胖子奸笑了一声,派人把这帮人犯全赶回砂场,又给白县令鞠了一个大躬:“多谢大人照应小人的生意,一定忘不了大人的大恩大德!这帮有伤风化之徒到了小人手里,保证他们个个干活勤快,以后出来都是守法遵纪的一等良民!” 白云航神色淡然,只说了一句:“好……”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白县令说了句:“他们的工钱每月初一你都交给衙门来充当罚金,绝不可短少一文,也不要忘记给县衙的进贡……对了,若有家属交了罚金,你给我放人便是!” 郑老虎脸上浮现人畜无害的微笑:“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人都明白着!” 正说着,只听到有茅禹田快步赶来:“大人!大人!那两个狗屁县尉主薄又上门来了,这次还带了十几个人来,说是一定要见大人!” 白云航点点头:“一起去看看,瞧他们又玩得出什么花样!” 县尉和主薄都在二堂站着,这二堂没有他们的位置,就连六房都已经被人全占去了,众公人都是客客气气:“不劳大人您操心了……这事由我们办了便是,您先好好歇息吧!”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新来的,这是老子的职权范围,你就老老实实在一旁呆着吧!” 他们有心拉拢几个公人做班底,事前私下接触封官许愿:“老弟啊!我和你都是小同乡,习性也很相近……我这次来登封,也不过是过渡过渡而已,我是林府尹是多年的知交了,林府尹让我来混个资历……这衙门的位置,老弟可看上哪一个……” 人家都是笑笑,然后说道:“县尉大人……这酒还不错,我敬你一杯……” 接触过的公人都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县令消息灵通得很,又和砂场的郑老虎有些来往,谁要是说错了话,明天县令大人会在二堂拍着你的肩膀说道:“果然是我的得力干将啊……有朝气,有干劲,本县对你十分看好,一定要好好重用……”然后就被派到郑老虎的砂场去好好锻炼。 一想到这,公人宁肯咬紧牙关也不愿被白县令重用,这两位新官眼见着在客栈里坐吃山空,一同兴冲冲来的故旧也有六七个人跑回家去,今天是打定决心,一定要到衙门来办公,只是看着熊捕头等一帮捕快手里都拿着棍棒,又不敢坐下去。 白县令象阵风一般走了进来,一边拱着手一边说道:“着实是公务繁忙,冷落了两位,白某万分地对不住!两位同僚,等这边的事情一了,我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他嘴里说得十分热情,两位新官心中也有些不大不小的希望,当即客气地说道:“县令大人为雨小将军筹措军资,这是一等一的大事,我们都只是小事而已……今日是准备来办公的,不知大人……” 白云航抢着说道:“两位同僚,只管放心……这两天事务繁忙,所以无瑕操办此事,现在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县尉、主簿各有职司,两个人刚想说话,白云航又说道:“我这登封县,眼下第一桩要务便是为雨小将军筹措军资,两位都是官场的老手,在这一点尚需借重两位……”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有什么用得上我俩的地方,县令只管开口……” 只要抓到了实权,然后在县衙内就可以培植自己的班底……两个人都有这样的如意算盘,白县令笑道:“雨小将军昨日约了我见面,两位同僚,还有这些兄台,与我一同去见见雨小将军吧!” “县令大人请!” 这一行人听说升官发财有望,都有些飘飘然起来,何况这筹措军资油水向来最多,不多时已经到了雨小将军的帐外,白云航还没说话,雨小将军的几个亲兵已经笑着道:“县令大人!您请了,雨小将军已经等候你的大驾多时了!” ------------ 第四十章 朱清海(上) 雨小将军客气地很,他脸带微笑地说道:“这两位便是白兄弟前次提到的关县尉、关主薄?好好好!我这里忙得转不开身来,正缺几员得力的干将!” 白县令心中暗笑:“谁不知道你现下差不多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屁大的事情都没有,就苦了本县为你筹措军资!也罢,就按说好的来演吧!” 他向前一步拱手道:“雨小将军,便是这两位了!” 雨小将军连声笑道:“不错!不错!眼下为了筹措军资,雨辰这边也是忙不过身来,倒是多谢两位了!几位委屈一下,管一管钱粮输送之事如何?” 这两位一听到居然能分管这么有油水的活儿,赶紧说道:“愿为大人效命!” 雨小将军朝一旁站着的一个指挥说道:“许指挥,就先到你帐下吧!” 许指挥应了一声是,把十多人都带了出去:“几位兄台,请随我来!” 等这帮人走得远了,雨小将军坐在帐中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体格着实不错!不错!白县令,多谢了,我军中正缺几个夫子啊!” 白县令稍有丝惧意地问道:“雨小将军,若是林府尹责怪起来如何是好?毕竟也是有品级的官员了!”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虽然也是从四品的官员,可好歹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功劳,说话的份量怎么也比林府尹重一些,你放心便是!我军中缺的是夫子,林府尹尽管派人便是!” 雨小将军这是讲起自己的出身来了,他资格再浅,可无论如何都可以说是根红苗正,而林府尹却不过是投降本朝的前朝官员,这也是他可以自傲的本钱,因此白云航笑着说道:“多谢雨小将军!昨日到少林寺筹得大批军资,其中有不少细粮可以给弟兄改善下伙食!” 雨小将军神情淡淡地说道:“你筹措军资是件好事,可是却不能忘记关键之事,我两千五百官兵整日整军备武,就等着到沙场上战上一场!” 白县令赶紧答道:“请雨小将军放心,我已经在尽力筹办,一定办得让雨小将军满意!” 雨小将军微微点头:“那便好!有了今日的前例,开封府自然不敢在贵县掺砂子!” 实际上雨小将军虽然胆大包天,又很得恩宠,也不敢把县尉、主薄抓去当夫子,只是这两位县尉、主薄的出身也有些问题。 这两位都是豫西关家的弟子,鞑虏入河南时,豫西关李两家分兵起兵抗清,旋即兵败,其时关家因为太宗皇帝心情很好,随手封了个河南节度督理河北军务,大明朝却只封了个知府。 因此关家嫌大明朝的封号太小,便打了大顺朝的旗号,全家被被鞑虏杀个精光后被追封为“忠义上将军”、“一门忠烈”,甚至今上亲呼为“开国元勋”,还赏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只是前两月,被杀个灭门的关家突然冒出两个后辈弟子到苏会办那要求继承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逃亡在外的关家弟子。 只是太宗皇帝对于这些亲口御赐的爵位官职早有口头指示,如果是活人,哪怕是制将军、权将军,按实有实力收编,若是死人则承认其爵位官职,若是被杀得全家灭门更要赏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若是有人自称功臣子弟上门要求继承爵位,大顺朝也有不成文的定例:“冒充开国功勋后人谋图牟利,有伤风化,发配充军填边塞!” 只是这关家的事情却难办得很,他们手里竟然拿着陕西张节度的亲笔书信,要求朝廷表彰功臣后人。 谁都知道张节度和苏会办是许多年的老冤家了,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要争个高下,张节度这信这不是拆台吗? 可张节度毕竟从二品的陕西节度,苏会办却只是正三品的总会督理节度,也坏在这定例着实是不成文的定例,官场自有他的潜规则,最后苏会办在无可奈何扔给了开封林府尹,林府尹又扔给了登封县。 自己这件事情办得恐怕很得苏会办的欢心,因此他继续说道:“白县令,我可是替你承担了很大的风险,所以这平定山寨的事情你也得尽快办好!若是办得好,便是把林府尹抓来当夫子,苏会办都会把我们给保下来!” “雨小将军放心!”白云航一回衙门,就十万火急地召集几个得力的公人:“这豫西豫中的山寨,你们可查探清楚了?” 熊大师兄自己就是绿林出身,他拍着胸膛说道:“大人请放心!这豫中豫西的山寨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方位,他们哪一个寨主胆小,哪一个寨主好色,我也是一清二楚,这段时日弟兄们也不敢耽搁大人的大事,不仅是山寨,只要是走黑道的朋友,我们都把他的底细掏出来,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了!” “好!好!好!”白云航连说了三个好字:“这些势力哪一个人最多?” 熊大师兄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应当是自称是奉天玉和尚的朱清海人最多!打着为反顺复明的旗号,号称可以聚集起数万人!” 白云航皱了一下眉头,这朱清海滑得很,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当即说道:“这朱清海是什么路数?” 熊大师兄当即说道:“着实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只是他们打着反顺复明的旗号,大人是不是要优先考虑一下?” 白县令问了一个关健:“他们有油水没有?” 沈越答道:“应当有些油水,但是不会太多,这个朱清海实在太滑头,就怕前次查抄擅香村那般白费了力气无功而返!” 沈越是登封的土著,也是个滑头人物,当即讲几桩朱清海的事迹出来。 ps:谢谢大家的支持了!本周忙得鸡飞狗跳,一直没加精,明天一起加上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都市升龙道 ------------ 第四十章 朱清海(中) 这位朱大侠是极具王者之气的人物,虽然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当年曾在湖南因为聚众滋事而被夹山县的十几个公人追得到处乱窜,最后带着三百信众被困在山上足足两个月。 遇到这等艰苦困苦之际,大伙儿被迫抓老鼠充饥,但是朱大侠是深具王者之气的人物,只吃刚出生正好十五天毛没长齐的小老鼠,而且要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处理才吃。 朱大侠的王者之气还在于,哪怕吃的是老鼠,也要说成:“我在吃龙肝凤胆!坚持就是胜利,美好的前程在等着咱们!” 非但如此,朱大侠的伟大之处还在于他的神秘身份,一会是仙游海外归来的建文皇帝,一会是本朝太祖皇帝,一会又是金蝉子转世……重重身份,谁也猜不透,只是这些身份都是他身旁的信众透露出来的,若是去询问朱大侠自己,朱大侠必定会笑而不答,逼急了就说上一句:“不可说……不可说……” 白云航猛得当年在京城汉阳遇到的许多朋友中,也有着朱大侠的知音。 “我和高袓皇帝共过患难,我为太祖皇帝牵过马,我同太宗皇帝一起喝过酒,我同今上一同守过襄阳……”只可惜经历如此丰富多彩的这位,也同白云航一起在客栈里等着出头机会,甚至连最低档的劣酒也买不起 “吾之才学,出则为将,入则为相,运筹帷幄,纵古之姜维、管仲,近世之青田不能及也,只求今上慧眼识才,拜我为相!”这位更绝,连饭钱都付不出来了,眼见着就要赶人了。 只是沈越继续说道:“大人,这位朱大侠可牛着啊……” 原来朱清海吸取在湖南被官府查抄的教训,讲究重宣传重组织而不行动,虽然打着反顺复明的大旗号,可是绝对不敢刺激官府,按他自己的说法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要积蓄力量待机发展!一举完成反顺复明大业,要一举成功!再说了,大家是为了发大财才来的,若是掉了脑袋,有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处……所以大家要尽量控制风险……” 因此朱大侠的寻宝事业搞得十分火热,现在动员大批人马寻找洛阳王世充当年留存下来的宝藏,并吸收大量寻宝客共同投入共担风险共享收益。 非但如此,朱大侠还主张:“一定要纯洁革命队伍!不能让机会主义份子混进来!” 白莲教的洛阳分舵打着朱三太子的旗号准备率众举义,官兵还没得到消息,朱清海已经带队杀了过去,正气凛然地说道:“有海龟经验没有?大明岂是你们这帮人复得的!” 白莲教的分舵主还没反应过来,分舵已经被冲上门的几百号人砸了干干净净,财物拿个精光,好不容易收拢的百八十个教徒也跑个精光,朱清海大声训道:“奶奶的!搞光复大业,没有海龟经验怎么能行!海龟经验啊!” 说着又往分舵主脸上砸去一耳光,朱清道:“咱们这一代混江湖的人,不同于上一代了,要求的是高素质人才!哪个门派出来?没门派?自己出来打拼的?对不起,我们光复大业不欢迎你这种农民!咱们要的是海外仙山仙岛学成归来报效大业的新一代栋梁!” 此外在机构设置上,朱清海也有创造性思维,为了突破本朝只设六部的限制,为了节约人力物力,把精力集中到复国大业来,团结更多人参与这项事业,为了更好地集中人力物力,加快《大明朝第三个五年复国计划纲领》的实施,实现反顺复明的伟大事业,朱清海充分挥广大群众的先进性和革命性,创造性地创制一个新机构,这个有着无限生机的机构叫――办公室! 光是小小一个登封县,朱清海就为反顺复明大业设立了二十多个办公室,有“支纳办公室”,也有“纳支办公室”,有“内务办公室”,也有“务内办公室”,有“钞计办公室”,也有“计钞堂”…… 这样一来,充分集中了人力物力,又不受编制之限制,光是加尚书衔的办公室主任就有六七个,加总督衔又有若干,此外还有副主任以下…… 举凡成就大业之人,向来是怕允诺的官职不够,虽然说从大学士到府尹也有千把人,可是人人都是往高想了,可位置又只有那么几个。 但经朱大侠这么一搞,要多少官职就有多少,不过这些办公室当真是充分集中人力物力,并团结了更多人参与这项伟大事业中来,朱清海每创立一个就保证有上百两雪花银子进账。 白云航一听这,当即怒道:“奶奶得!这家伙捞钱也太容易了吧!咱辛苦罚一个嫖客才拿二十两啊!非得查抄不可,这家伙的钱都存在哪里?” 沈越苦笑地说道:“就是不知道啊……这家伙身上从来不多带钱,也没见他什么时候花过大钱,就连他身边的亲信也不知道那钱哪去了,花钱的时候又要请大家筹措……” 白云航一拍桌子:“得!居然是个挤不出油水的家伙……那就暂且放一放,还有什么大有油水的黑道人物?” 熊捕头抢着说道:“大人,这我比沈越更熟,只管问我好了!我觉得,我们首先把黄羊寨给解决了!那里油水挺多,而且好打!” 白云航犹豫了一下,问道:“黄羊寨?寨里有多少财物,有多少寨丁?咱们可不能亏了本啊!” 熊捕头赶紧分析几个山寨的利弊,白云航点点头:“好好好!就挑这几个山寨吧!” 熊捕头却苦着脸说道:“大人……咱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把绿林道的底细泄露给您了,若是绿林道上的朋友给知道了,恐怕会……” ------------ 第四十章 朱清海(下) 白云航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熊捕头何必担心,你办的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举……” 熊捕头仍是愁眉不展:“这难免不够义气了……” 白县令改口道:“打开了山寨,若有了好处,多分些给你便是!” 熊捕头当即精神振奋起来:“多谢大人!” 一帮人当即议定攻取山寨之事,正说得兴高采烈,外面有公人大声叫道:“大人!大人!我等逮到一个流窜的大盗!” 白县令见这边已经商定,当即站了起来:“看看去!也不知道张尉他们是逮到什么样的小毛贼!” 这犯人是个大汉,脸色偏黄,浑身伤痕累累,被绑个严严实实,一问才知道,这犯人却不是捕快张尉他们逮到的,昨夜他在城北入室意图不轨,结果被人拿获。 茅禹田管文书收发,一见这大汉有些面熟,思索了好一会,猛地一拍大腿,连声叫道:“我想起来了!” 白云航看着茅禹田从二堂取来的画影图形,再与这汉子的身形一对比,猛地一呼:“好一条大鱼啊!” 这汉子一听白云航这话,知道自己露了形迹,身子发软险些就直接倒在地上,白云航取出那本许久不用的江湖排行榜念着:“孙余玉,江湖淫贼排行第三,在中原连作了七十余起采花大案……哼哼,落到本官手里,本官也要为民除害!” 一听这名号,当即有公人冲上来又把他绑了一圈,然后打了二十杀威棒,这孙余玉这才辩白道:“大人……我不叫孙余玉……” 白云航一拍惊堂:“三十……” 对付江湖上的采花大盗,当然是挑浸过水的新毛竹,特别是听说这孙余玉做了七十余起采花案,公人更是愤愤不平:“奶奶得!就凭你这熊样,怎么能玩了这么多美女……” 才打二十,这孙余玉已然求饶道:“大人,小人是孙余玉……可咱们只做起十余起案子,也没上过淫贼……” “六十……”登封县的板子神鬼难敌的威名名动河南,孙余玉一听白县令发话,赶紧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着实只做过二十三起采花案子,但是从来没有进来什么淫贼排行,就连候补榜也未曾进过……” 白县令拿起手上的排行榜笑道:“西京万字世家编的……你还有什么罪行,给我一一交代过来……昨夜你是不是想入室采花,然后抢夺财物?” 孙余玉点点头:“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可是,昨夜小人刚一进房,还没动手,顶多就算是未遂吧……可是大人啊!怎么就打过来重重一棍,接着又一阵痛打把小人给打得遍体鳞伤,小人虽会些外家功夫,可怎么经得起这么粗的棍子啊,当即被打昏过去……您瞧瞧小人脑门上的包包,我的鼻梁,我的眼睛,还有我这右胳膊.…….都脱臼了……哎哟……比这衙门里的板子都要厉害了!怎么能拿那么粗的棍子砸咱啊!你瞧,她手里现在还拿着凶器啊!” 旁边一个腰围有水桶那般粗的妇人连忙说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奴家把你当成我那没良心的丈夫石章鱼在外面鬼混回来了……” 白云航冷哼一声:“这样是咱家这板子不算厉害了!众公人,再赏一百……” 无情的板子有如雨下,白云航笑咪咪地看着痛呼不止的孙余玉,这孙余玉连声喊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有要事相告……” 白县令派捕快把他押到二堂,刚一坐定便厉声问道:“咱家的板子滋味还算不错……要采花也要挑个如花似玉的,石章鱼老婆有什么好的……” 孙余玉脸立时红了,他连声说道:“大人的板子厉害……大人的板子厉害……只比那位夫人的棍子差了一点点……大人,小人去踩过了点,只是没想到摸错了屋子……那位夫人着实厉害啊!” 白云航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你有什么要事要知会本官的,若是有不实之词,本官再赏你两百板子!” 孙余玉连连点头道:“大人!大人!小人是想让大人立个大功,明年年初,天下采花人……不,淫贼大会便准备在登封开,到时候东南西北的同行便会齐集登封县,到时候大人若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不是大功一件!” 白云航勃然大怒:“哼!居然不把本官放在眼里,让他们到时候尝尝本官的厉害……” 不过他又有些担心郭雪菲和李玉霜,还有赵雪芬,到时候采花贼云集登封县,切莫有什么意外:“这桩案子,我白云航非严办重办不可!抓到的犯人不送砂场了,让他们非尝尝厉害不可!” 白云航仔细一询问,才知道这和明年少林寺要办的天下十大邪少大会有些关系,少林寺操办十大少邪大会,采花贼也是十分心动,只是在江湖上人人喊打,实在是不敢公开露面,又听说到时候有许多侠女齐聚登封,采花贼们不由为之心动。 这几年采花贼在江湖上是最苦的一个行当,无数少侠带着大批跟班到处追杀采花贼以博得女侠芳心,幸运的象花月影那样四处流窜,不幸就被一刀砍了成就少侠在江湖上的英名,因此有在白纸坊的排行榜排行第一的王留情向同道们:“趁这机会彻底翻身……这种日子不能再过了!” 一时间一呼百应,有采花贼还提出到时候比武论贱,选出一个领头大哥统领天下采花同道,这孙余玉对这领头大哥的位置心热得很,提前半年来探路,结果不幸失手,他低声下气地说道:“只要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小心愿效犬马之劳,做大人的内应!”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四分之三绝世美男 ------------ 第四十章 朱清海(继) 这简直是天上凭白掉下来的一桩大功劳,若把这些采花贼给一网打尽,无论是官场还是江湖,他白云航的大名恐怕都会无人不知,说不准还有江湖侠女以身相许。 只是白云航装作不信:“孙余玉,你好大胆子,竟敢以虚言欺许本官!拉下去准备问斩!” 当即有两个公人把孙余玉架了下去,孙余玉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所言句句是实!” 有几个公人表示不解,象沈越就轻声问道:“大人!这事情恐怕假不了,为何不好好利用……” 白云航笑而不答,张亦隆在一旁插嘴道:“大人是准备让这小子先吃点苦头……这样就能把这采花贼治得服服贴贴!” 白云航只说了一句:“张典史,让弟兄给他多吃点饭,千万不能饿着了,过了年,本官还要仔细审问审问……哼哼,到时候那时候还不配合,咱们干脆把石夫人请了过来!” 他话里有话,多吃点“牢饭”是也,张亦隆赶紧应了一声:“大人,小人明白!石夫人的棍子可真厉害啊!” 张亦隆自然是准备会好好伺候,白云航刚想再说几句,却见李玉霜和郭雪菲火烧眉毛一般快步走了过来,都是有些花容失色,一见白云航就连打手势,白云航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说了一句:“先说到这吧……若非急事便不要寻我!” 李郭二女一左一右拉着白云航的手赶回房去,一关上房门李玉霜就急道:“我七师叔要到登封来了……” “七师叔?”白云航听二女说过峨嵋派大火并之后,派中的前代好手就只剩下一个七师叔,这七师叔的武功高明得很,远非李郭二女可比,当即笑道:“七师叔若来,咱们好好招待便是!我想办法去弄个百八十银子!” 郭雪菲白了他一眼,又有些心疼地说道:“你怎么还不清楚……七师叔的武功很高,人却是很死板……咱们的事情,若是让七师叔知晓便坏了……” 白云航却是不怕:“现在是什么时代……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尚且不能坏了咱们的好事,何况是一个七师叔而已,你们放心了!我就是拼了小命,也不会与你们分开的!” 郭雪菲听他之言,心中有些欢喜,又轻摇玉首道:“难处便在这里了!七师叔对我们一向不错,我们不可能去对付她,非得商议个好办法不可!” 白云航点点头:“哎……这也是个难处,我自己倒没什么亲人,你们七师叔也算是我的长辈了,这样吧……我给你弄四百两银子,师叔她老人家喜欢什么,便给她买些,让她欢喜些!真是添乱啊!眼下正是忙得手忙脚乱的时候啊!” 四百两银从哪去弄?刚好从百花楼抓来的那帮少林弟子捞了一大笔钱,白县令从中拿了四百两不入账,反正在登封衙门,大事小事都是由白县令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衙门中有多少银钱收支也是只有他自己才心里有数。 除了现银,还有一大堆的欠条,当即找来真道和尚,真道和尚一见面就恭恭敬敬地说道:“白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生财照顾贫僧?贫僧也想过个好年啊!” 白云航给他看一眼欠条,真道和当即欢呼雀呼:“大人……还是老办法,算利息用印子钱好了……” 白云航笑道:“大家发财,大家发财……可别光顾你一个人啊,象净尘大师等少林寺的有道高僧都要多加照顾才是……” 真道明白他的意思:“大人!您只管放心!你昨天要我们筹措的军资,今天下午就能给您送过来了……” 自打白县令带着两个指挥走了一趟少林寺,少林寺对于白县令的要求那是有求必应,甚至在登封衙门内有个小笑话说:“林指挥来向县令大人索要军资,首先开口道:‘白兄弟……营中军粮将尽,请白兄弟调我八十石粮食……’县令大人当即笑道:‘当然可以!’林指挥又说道:‘白兄弟,我军中兄弟还想吃些细粮,能不能弄个几十袋白面?’县令大人也答应了下来:‘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最后林指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白兄弟,这着实不好意思开口,也是咱自己的私事!咱是一向孤身一人在外风餐露宿,算是血火中打拼的男儿,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照应自己!没想到最近咱军衣破了,偏生找不到绣花针缝补,白兄弟能否能给弄支绣花针来……’结果县令大人反而犯难了,他犹豫了许久才说:‘少林寺里恐怕没有绣花针啊……’” 不过清潮方丈也是很欢迎白县令的摊派,白县令要收一百石粮食,他就通知少林寺十八门,每门要交十石粮食,自己还净八十石,摊派越多,本寺发财越多。 当然清潮也不会竭泽而渔,在把各门的小金库搜刮得差不多之后,转向开封、洛阳两府的寺院尼庵道观。 各朝在少林寺设有僧会司,主管登封全县的寺院,现下更借着雨小将军的威名,向开封、洛阳两地的寺院道观强行摊派。 有雨小将军的威名,有白县令的手书,虽不在登封地面上,可再大胆的寺院道观也变得老老实实了,少林寺名动四方,就连檀香教和泰西洋教也被迫交了一大笔银子,最后连黑道都要交钱。 当然了,清潮方丈也不能替白县令干白活,总是要收点工本费,而少林寺的经手人们在移交给白县令也收了一点点,白县令则是大斗进小斗出,虽然不让大军饿着,可也绝不吃半点亏。 只是这种大家一起发财的路子突然停顿了几日,清潮方丈对此十分好奇,特地派净尘大师前去打探消息,希望能早日恢复这种美好时光,半天之后净尘大师回报:“白县令不在县城,似乎是和雨小将军的官兵一同出去练兵了。” ps:明天上架,希望大家把票留给我 等会作上架前最后一次合并章节 ------------ 第四十一章 大破黄羊寨 在河南绿林道上,黄羊寨可以算是座大寨了。 寨主原姓杨,后来被人叫作“老黄羊”,渐渐地大家把他的本名也忘了,连带这寨子都改叫黄羊寨了。 他祖上是浙江宁波人,后来家道中落就从了军,再后来就降了鞑子,跟着史都司到陕西很是立了些真刀真枪的战功,官职也从把总一步步升到了千总。 只是官越升越高,手底下的弟兄反而渐渐少了,明顺之际的陕西绿营向是最最凌乱复杂,其时有同隶一镇而甲营与乙营争斗者,长官不能偏袒一方,只能司空见惯做视若未见,任其气势消长,而且一营之中,一汛驻地绝不容许另一汛通过,否则就刀枪相见有如敌国一般。 黄羊自己也私下委任过把总十余人,这把总又私自委任了外委把总若干名,而外委把总又委任了总兵、都司、守备若干名,其奇特之处不在于千总委任把总,而在于外委把总能委任总兵。 史都司初到陕西的时候,召见一个新降的千总,这千总手持钢刀而入,双手紧握作随时动手之状,史都司大惊失色,不料商议起来这千总却是礼数周到,十分客气,毫无恶意,后来询问之下才知道陕军风气便是如此,而且都司要见千总必先通传,把总立时全神戒备,双方各持兵器如临大敌。 倘若冒失闯入营地,则主人不问来者是谁,当即以敌寇视之斩于刀下。上官若召集下属开会,与会者必各带亲兵手持兵器全神戒备,较之鸿门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这都是当年陕中大乱义军四起,大伙儿带着笑脸相互火并的后遗症。 黄羊见鞑子气数已尽,也很想捞上一笔做个富家翁,便把手下官兵的军饷尽数扣发,又以炭涂面带手下官兵伪作盗匪出外作好几笔没本钱主意,大有斩获而归,便将劫来财物分为四份,父母兄妹各一,这黄羊得意洋洋地说道:“咱一家人一辈子吃用不尽了!” 语没说完,就闻营外母亲大哭起来,惊问缘故,其母答道:“儿率弟兄们倾巢而出之时,营中无人,你妹子被某营掳去了……” 不数日,因他整日克扣营中弟兄粮饷,即有陕西的老兵油子率部将其父劫去,责令黄羊发清欠饷。黄羊罄其所有,才把老父赎回,只是这时候帐下的弟兄散个精光,只余下二三十个得力心腹,黄羊干脆带这帮心腹落草为寇,辗转来到了河南洛阳府,火并了个小山寨,又收拢了十几号弟兄。 他经陕西一变,为人变得大方起来,他本来就是官军出身,对官军剿匪的手法熟得很,又知道干什么买卖既大有油水又不会触动官府,落草之后真是如鱼得水,再加上手下既有些能打战的老兵油子,又有些熟悉地形的本地无赖入伙,买卖竟是蒸蒸日上。 不数年功夫这黄羊寨竟有二三百弟兄,在外面还有十几号眼线,这么大的基业,自然是不愿再向洛河七寡妇上贡,再加上他很想一统洛阳府绿林道,因此确山虎嘴寨的耿大嘴自立门户后,他在洛阳府第一个响应。 这一日他翘着二郎腿靠在虎皮椅上,正在思量拿哪一家山寨当鸡杀,就见一个寨丁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寨主!有买卖上门了!” 黄羊从椅子跳了起来,眼中现出贪婪之色,带着满嘴的宁波腔:“快说!快说!若没有大买卖,格老子砍了你!” 那寨丁笑道:“大寨主!今日来了一队车队,共有十多辆马车,车上财物甚多,至少有三四十箱,还有两个女人,长得如花似玉!” 黄羊哈哈大笑道:“召集弟兄们!咱们干票大的!” 听探子说了详情之后,一帮匪首也很兴奋,黄羊询问了一句:“这不是哪位大官告老还乡吧?” 在绿林道上打拼,官银是万万劫不得的,若是劫了官银,那便是惹了马蜂窝,准备让大批官军端你的老窝吧,其次是上任和告老还乡的官员,官员都有告老还乡的一日,自然也要兔死狐悲之感,今日若是开了一个打劫离任官员的先例,他日自己告老还乡,难保不会有人打自己的主意,因此无论是哪一级官员对这等案子都是严加查处的,那探子答道:“打探清楚了,是商队……听说陕西人,在咱们开封府赚足了大钱,想要衣锦还乡……” 这不由勾起了黄羊的新仇旧恶:“这帮可恶的陕西人……咱们要替天行道啊!” 趴在草丛之中望见那队车队之后,他更是信心满满,这些马车装饰奢华,成箱成箱的贵重物事就直接搁在马车上,看了半天也只发现两个手持棍棒的护院,估计手上功夫也稀松得很。 他这次出来可带了近二百弟兄,而且自己这帮兄弟对这一带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一有风吹草动退回黄羊寨便是,他紧盯着前面那辆马车,最前面坐着一男两女,那两个女子俊俏得很,让他暗流一地口水。 他吞了吞口水,从草丛窜了出来,有他作表率,这帮匪徒也是鱼贯而出,就朝这队小车队杀了过去,往日做买卖都是一言不发将苦主干掉,今日却是边跑边喊:“小娘子,你家哥们来疼你来了……” 只是这车队虽然停了下来,却毫无慌乱之色,黄羊是仍是连声呼唤:“小娘子……” 话没说完,一羽箭“梭”地一声从黄羊的身边飞过,黄羊心中不由一惊! 强弓?这等车队哪来的强弓,一帮匪众却不受控制地往前冲,还有人大叫:“寨主,寨主!这小娘子你用过了,给大伙儿尝尝鲜也好……” 只是车队中已经跳下来大队皂衣公人,个个手持刀枪棍棒,其中还有十几张强弓,在那里列阵以待,匪众当即停住了脚步,大叫道:“中埋伏了!寨主!这可怎么办啊!” 黄羊也大惊失色,他大声叫道:“对面是府里的捕快?你们总捕头是我黄羊的好友,大家玩玩就可以,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说着,他就往地上撒银两银票,当即有几个头目也往地上撒钱,熊捕头一见就叫道:“难怪咱们以往被官府追得那么掺,原来是不知道这点啊!” 平时里洛阳府剿办捕快们必能把黄羊寨的匪众杀得丢盔弃甲,腰包鼓鼓而归,只是双方始终未伤一人,只是今日的捕快不同于往日,白云航坐在马车上,从容不迫地叫道:“弟兄们!咱们这么多人,这点钱怎么够分!把他们一网打尽,这寨里的东西就归了咱们!” 登封县的捕快一听在理,士气越发高涨就准备杀过去了,这时候又有匪徒大叫道:“寨主!我们被包围了!” 黄羊才发现背后什么时候竟冒出大队官兵,官兵排成三列,中轴的官兵手执十二三尺的长矛,两翼官兵更是手持火铳,匪众一见这支精兵就叫:“有火器!有火器!” 非但有火器,就是那十二三尺的长矛也是威力无穷,再说这来围剿的官兵至少有一个指挥,哪是自己这两百杂鱼能招架得住的?就连那些打老仗的老兵油子都没了主张,到处乱窜,眼见前堵后截,就要被包了饺子。 黄羊寨的匪众向来是乌合之众,现在看到连黄羊从陕西带来的老兵油子都顶不住了,大家都是手抖个不停,这也是大多数山寨的特色,只会打劫却不会打战,要知道象熊耳山那般能打硬战而不会打劫那是要蚀了老本。 白云航跳下马车,李玉霜和郭雪莫非常兴奋地跟在后面,这时候官军前后夹击,已经将这二百匪众,许指挥大喝一声:“火器掌旗……预备……” 两百枝火器高高兴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帮匪众,大伙匪众都听闻过泰西火器威力无匹的传言,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黄羊更是亲身见识过火器的威力,身子抖个不停,就连手里的钢刀也掉到地上了。 眼见就全军尽没了,一个老兵油子猛地大叫:“唐氏神刀……寨主,你的唐氏神刀!” 黄羊当即反应过来,他从腰间一抽,拔出一把短刀来,只见这把短刀寒光闪闪,正是一件上好的护身短兵,非但如此,这唐氏短刀妙用无穷,附带有指南针,可以用来切门栓,可以用来开酒坛子,可以当指甲刀,可以当剪刀,可以当尺子,可以当……可以说是杀人放火必备之物,但是唐门出的短刀怎么会只有这些妙处,这件神兵可以挽狂澜于不倒…… 许多年后,黄羊得意洋洋地说道:“多亏了唐氏神刀……那时候官军已经冲到离我们只有二十步的地方,我们跑得连裹脚布都丢了,多亏了老王提醒我们有那玩意,真多亏了他这句提醒,我们大家才能平平安安,连根毛都没伤着……” 只见黄羊在刀背上用一按,战局立时起了一个大的变化,只见刀背竟然自动弹出了一面白旗,黄羊许多年后仍是得意洋洋:“多亏这把短刀,我们才能平平安安地去了郑老虎的砂场……凭着这把短刀,我们从登封砂场逃出来的时候,足足逃了两天半才被郑老虎抓回去,这是少林弟子、武当门徒都没有办到的奇迹,这完全是那神刀指南针的功效……” 只是这短刀也有美中不足,黄羊摇摇头道:“登封县厉害啊!我们饿极了,足足三天没吃东西,连鞋子都拿来咬了……而且我们计划是往南向开封府去的,谁料到指南针把我们往北带到登封县城……” 因此唐门特别听取了黄羊的意见,推出最新版的唐氏神刀,保证那刀鞘都是用百分百上好牛皮所制,若是在大漠荒山遇到断粮之际,请在沸水中煮二十四个时辰即可放心食用,若是加上刀内自带的调味品,味道好极了。 白云航见到黄羊用力挥动白旗,高呼:“我等愿归顺王师!我是黄羊!愿意归顺王师!” 许指挥见不必浪费弹药,当即松手示意:“预备……随时准备开火……” 白县令的捕快十分卖力,当即把这一众匪徒的兵器全给下了,把几个匪首给绑个严严实实,黄羊和熊捕头是熟识,一见面就埋怨道:“熊大师兄,您怎么不知会兄弟一声!咱也愿一块归顺王师!您要打什么寨子,兄弟愿意带路!” 郭雪菲赶紧轻声道:“我们赶紧去把寨子给破了……” 白云航轻声说道:“沈巧薇已经带人去了,放心好了!我已经叫茅禹田过去盯紧他们!” 这一役看起来是白云航和雨小将军在卖力气,可沈晓薇的功劳也着实不小,黄羊寨眼线众多,一有风吹草动就远遁百里,只有洛河寡妇这等黑道大豪才会让黄羊在不知不觉中了圈套。 寨子只有几十个老弱病残,又有沈晓薇的内应,因此她轻轻松松就开了寨门,查抄出贼赃上百箱,白云航嫌租用骡马太费钱,当即把这些抓来的匪众当夫子当使唤,一个头目惊奇问道:“寨主!咱们寨里怎么有这么多物事……平时打劫来的物事不是全分光了吧!” 黄羊面目如常:“这是我为你们养老存的!就怕你们平时海吃海喝,到老就苦了……” 打了胜仗之后,大伙儿的士气一下子就高炽起来,许指挥望着这么多贼赃笑得连嘴也合不扰,更是拍着白云航的肩膀:“好!好!好!白县令,你我这桩大功劳是跑不了!这些查抄的贼赃,我们虎翼军可要分三成啊!” 临时转职成夫子的匪徒在利器之下老实得很,白县令和许指挥各挑了二十个人把他们和战利器押送回去,接着三方合作在河南道上合作剿匪,顺顺利利地打开了三家山寨,缴获不计其数,光抓来的匪众就有四百多人,可这么辉煌的战果,官府未亡一人,只有登封县的四个捕快挂了彩。 只是接下去攻打白马寨的过程颇有些波折,这寨子是耿大嘴在洛阳府的根本实力,寨主叫耿仲明,正是耿大嘴的亲弟,是个神色冷峻的年轻人,武功极高,这个白马寨虽然名义是个独立的山寨,实际却是虎嘴寨在洛阳的分舵,寨里更有四百寨丁。 这一日白云航刚把这帮绿林好汉诱将出来,这耿仲明就发现不对,大喝一声道:“有埋伏!有埋伏!快退回寨子去!” 白云航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露了底,他在马车大喝一声:“弟兄们上啊!” 登封县的皂衣公人还没跳下车去,许指挥的那个步兵指挥已经从草丛里杀了出来,耿仲明一见这么齐整的官军,就知道坏了,他大声叫道:“不要慌!退回寨子去,寨子里的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还有足够咱们支撑三月的粮草……” 他这帮匪众倒有些亡命之徒,当即撒开大腿向后跑,许指挥这阵形确实是一等一的强阵,只是推进速度很慢,那边这帮匪众却在发足狂奔,许指挥着急地大叫:“杀啊!” 耿仲明边退边道:“是虎翼军!是虎翼军!大家不要怕!” 他一向是员勇将,在虎嘴寨号称“以一敌百”,这山寨中的寨丁中也有几十个虎嘴寨的老兵,居然是退而未溃,只是白云航毕竟是有心算无心,只听“呯!呯!呯!”一声声怒吼,两翼的近两百枝火铳一齐开火,白马寨的队形竟是倒下了十六七人。 耿仲明大声叫道:“大家莫慌……这火器离得远,打得不准……” 只是这些寨丁中大半是没见过战场厮杀,这二百枝火器连继击发,硝烟弥漫,多半是已经胆战心寒,再加上都是平时打劫都是以多胜少,今日前来剿办的官军却有近千人之多,所以耿仲明虽然连续砍了三个逃跑的寨丁,只是带出来的三百多寨丁还是逃了近百人。 耿仲明望着散了不少弟兄,几个从虎嘴寨带出来的老兄弟倒在地上,心中难受得很,眼泪差一点就要落下来,他长啸一声,心知自己这队人马不敢与河南第一强军虎翼军对抗,挥舞着雪亮的大刀大声叫道:“咱们把这些狗捕快杀个精光……突然从他们那冲出去……” 白云航实在没想到耿仲明竟然率部杀了出来,他手下还真有些打老仗的亡命之徒,大吼着竟在耿仲明的带领下朝熊捕头带的公人杀了过去。 熊捕头望了耿仲明一眼,这是以往一块喝酒赌博的绿林同道,想要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咬咬牙地说道:“杀啊!大家要博功名就在此时!” 他手下有六十多个熊耳山少林弃徒,都是能打硬仗的人物,双方的队形很快撞在一起厮杀在一起,不多时就倒下了六七具尸体, 耿仲明没想到对面的捕快竟有这么辣手的人物,又气又急,指着熊捕头大骂道:“熊曦,你这个绿林败类不得……” 只是刚说这,熊捕头已经冲上去连砍三刀,不留半点情面,耿仲明应付得手慌脚乱,这场厮杀很是血腥,登封县的公人捕快不一会就伤亡了十多人,李玉霜和郭雪菲一齐拔剑上去助阵。 峨嵋派是江湖上极高明的武学,郭雪菲和李玉霜各自挡住一个亡命之徒厮杀起来,别看这两个亡命之徒武功不高,但战场拼出来的经验岂是易容,竟是战个不胜不败。 耿仲明被数个捕头围殴,若几个老弟兄护住,他早就丢了性命,不过见捕快这边有些支撑不住,他心刚放宽,只是这时候虎翼军的大兵也冲到匪徒背后,那长矛撞入人群有快刀切豆腐一般,当即是死伤掺重,匪众们全线崩溃。 耿仲明的眼睛几乎是要喷出火了,这点基业可是他辛辛苦苦打拼出来,他咬着牙叫道:“咱们突出去!” 他武功高明,一抄一掠,竟是冲出重围,只是能听他号令也不过是四五十个亡命之徒而已,在突围的时候又折扣了近半,他连声叫道:“咱们回寨里去!寨里还有过百弟兄,咱们还能东山再起!” 这一役也是打得颇为掺烈,白县令从登封县带来的公人捕快中阵亡了三个,重伤了九个,还有十来人受了轻伤,虎翼军的那一指挥也伤了七个,战场上白马寨弟兄留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一百多俘虏中也有四十多人受了重伤。 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沈晓薇可是急得不得了,她连声说道:“千万不要留下祸根啊……” 虎翼军是野战军,拍拍屁股就能走,洛阳府和登封县却相距不远,白云航自然不愿留下后患,当即叫道:“一定开了白马寨!否则就白白死伤了这么多弟兄了!” 白马寨没有洛河寡妇的内应,因此沈晓薇也不敢趁耿仲明倾巢出动之时冒然攻打,白县令和沈晓薇只留了五六十人负责掩埋尸体和收容伤员俘虏,全力猛攻白马寨。 白马寨是个大寨子,防御工事也做得不坏,只是白云航的队伍中有两个火器掌旗,利用火枪朝寨子猛攻,打了半日寨子里又折损了十几个弟兄,最后寨里连露个头都没胆子。 最后耿仲明只能趁夜纠合能战的过百弟兄杀出寨来,结果在火器的猛轰之下,还没到官军面前已经折损了二十来人,接着官军展开三排长矛杀得匪众哭天喊地,耿仲明几乎哭叫着就要到在地上了,几个多年相随的老弟兄架起他大声叫道:“二寨主!一定要杀出去东山再起啊!只要确山还有大寨主在,我们就一定能东山再起!” 耿仲明流着泪冲出了重围,多亏他熟悉地形,总算是给他突了出去,只是清点身边的弟兄,却已经只剩下了七八个了,他流着泪水连声说道:“就一天啊!一天!大哥交给我的基业就败个干干净净了!大哥,我对不住你啊!我对不起弟兄们啊!” 这时候只听到有人大声喊道:“逮到他们了!弟兄们,上啊!耿仲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两位大人重重有赏!” ps:唐氏神刀原型:www.13800100.com/albums/v293/dazui/hostory/french_www.13800100.com ------------ 第四十二章 初遇小可爱 远远围上来的正是登封县的公人捕快们,比起虎翼军来他们更喜欢斩草除根斩尽杀绝,尤其是熊耳山下来的那些捕快,出手更是十分狠毒,半点也不留情面,所谓“绿林败类”那是半点也不假,自古以来自己人对付自己人都出手最狠的。 他们追了一夜,终于在天明时把耿仲明和几个老弟兄给堵住了,大声喊叫着:“杀了耿仲明!重重有赏!” 耿仲明满脸的疲态,他原本是极有志气的人物,从确山虎嘴寨带了五十个弟兄来在这人地两生的洛阳府打拼,先是吞并了个小山寨,接着又千方百计招揽些英雄好汉,好不容易打出一个兴旺局面,没想到一天之内竟是丢了个精光。 眼见着大批公人已经围了过来,他又看了看这些从虎嘴寨带出来的老弟兄,不禁长叹一声,大有英雄气短的感觉,从胸中掏出些一个随身不离的小包:“弟兄们,你们跟着我们兄弟二人厮杀一场,没想到今日竟落到这个地步……就此散了吧,天下之大,自有男儿容身之处!从今往后恐怕顾不了大家!这有五百两银票,是我耿仲明这几年省下来,就分给大家吧!……我耿仲明若有东山再起之日,一定忘不了大家是!如若不然,就请大伙儿在清明冬至给我耿仲明上柱香吧,我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不尽!” 说到这,他就跪在地上朝几个心腹连磕了三个响头,个个冬冬作响,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那几个老弟兄将他围了起来,就朝耿仲明跪了下去。 “二寨主,我这条命都是你和大寨主救的!咱马上杀回去,二寨主您就尽管放心地走吧!有咱们这些老兄弟,自然保得二寨主周全!” “寨主,咱们跟着福也享够了!吃喝玩乐哪样都够了,女人也玩够了,今天就把这条命还给寨主吧!” “钱!寨主您提这个干什么!您对得住咱们啊!” “寨主!您带着这钱重新招集人马,以后还用得啊!千万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啊!咱们就等着再随寨主厮杀一场!” “寨主!大寨主还在虎嘴寨,您哭什么啊!咱们还有的机会!” 耿仲明眼中无泪,他擦去泪珠道:“咱们这些半辈子厮杀的汉子,到这时候倒是流起泪来!罢了罢了,你们这些混球,再拿着银票走路了,咱们有的是再会之机!” 只是这说话之间,登封县的几十号公人已经从对面山头一直赶到了半山腰,距耿仲明这伙人不过是二三十步路而已,这些虎嘴寨的老弟兄望了一眼耿仲明,又朝他施了一礼,就朝下边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耿仲明长啸一声,也想冲了上去,被一个老弟兄拉住:“寨主!千万别负了弟兄的好意啊!快走!快走!要替弟兄报仇啊!” 六七个汉子冲入登封县公人捕队伍之中,双方厮杀在一场,这帮亡命之徒勇悍得很,根本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出手便是玉石俱焚的招数,一时间竟难收拾下来,等把这帮人收拾下来的时候,公人捕快也折损了六七人,就连熊捕头已被刺中左手。 他没了平时的斯文,不顾全身是血,大吼道:“耿仲明!耿仲明哪去!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确山虎嘴寨耿大嘴是河南绿林道上的大豪,若是让耿仲明逃到虎嘴寨去,那简直是后患无穷,到现在这个局面熊捕头也顾不上什么绿林败类的称号,他吼道:“把俘虏的头目给我狠狠教训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藏之处!” 可公人捕快把附近的山头翻了数遍也没找到耿仲明的踪影,耿仲明在这一带打拼了数年,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他一条心思就往南奔,挑了条小路去投了他大哥耿大嘴。 这一夜厮杀血腥得很,白马寨诚然是死伤六七十人,可登封县公人又战死两人,伤了十余人,就连虎翼军也战死一员,伤了十二三人,许指挥十分不快地说道:“白县令,今日竟是折损了这么多老弟兄,你叫我如何向雨小将军交待啊……这白马寨所获,我们虎翼军可要多分些啊!” 白云航自然不依,他正声道:“许指挥,您这句就说错了……虎翼军着实是折损了不少老弟兄,可我们登封县死伤更重!您瞧瞧,别的不说,我们登封县光是战死殉职的弟兄就有五个了,近半的弟兄都挂了彩,在沙场上拼杀报国可不比虎翼军差啊!沈姑娘这些带过的六十多个弟兄,也伤了二十多人……” 虎翼军昨日伤亡再大,可连同轻伤的在内,也不过是四百五十人阵亡一员,伤了四十多名,比不得这些绿林败类诛杀昔日同道万分卖力,可许指挥脸上有些为难:“雨小将军临别之际,可是再三交代,咱这一指挥都是打老仗的老弟兄,半个也折损不得!如果不给我们多分些,按事前讲好的办,重伤一员在贵县补青壮一员,殉国一员补青壮五名,不如现下便在贵县公人中征补!” 昨日厮杀,登封县的公人捕快很是卖了些力气,就连茅禹田这等文员也是冒死拼杀在前,倒是让许指挥颇为满意,没想到白县令滑头得很,他笑道:“这有的是青壮,放心便是!” 许指挥见他指着那队俘虏,心中一惊:“你是这帮匪众?不太好吧?万一有人心怀不轨怎么办?” 白云航正声道:“这次抓到了二百名俘虏,加上前几次抓到的,总共是六百多人!除去老弱和伤员,再怎么说也有五百人可用,雨小将军不是说苏会办不愿给他补充缺员吗……眼下可有这么多可用的青壮啊!” 许指挥明白过来了:“这我倒没想到,雨小将军一直想把咱虎翼军缺额补齐,可几次向苏会办请求补充都没批下来!” 白县令道:“我知道这事,苏会办说了,几百人的军饷尚能出得起,可这一补充,田里就少了几百个农夫,可您想咱抓来的几百号人可不是农夫啊……山中少了几百盗匪,军中多了几百健壮,这么合算的生意苏会办肯定会干!再说了,作了官军之后,只要有饭吃,谁会重新上山落草!” 经过这么一提点,许指挥当即点头道:“没错!这说得在理!木掌旗,把抓来的俘虏挑一百个出来,打散了编入各哨当夫子,若能卖力气的就补上缺额!” 白县令没想到许指挥动手这么快,只能道:“还是许指挥再精明!” 那边沈晓薇带着满面春风从寨里走了出来,她娇声道:“两位大人!有大收获啊!” 攻白马寨死伤最多,斩获也最多,耿仲明也有些雄心壮志,这寨中的窖藏起码也能值个一两万两银子,此外还有绑来的一百多张肉票,许指挥当即开口道:“都是让耿仲明绑来的!倒也是苦命人,都发放路费回家去吧!” 白云航却向前一步,大声说道:“且慢!你们的案情还没搞清楚,请几位跟我到登封县走一趟吧!也好指认耿仲明的罪证!” 许指挥不解,只见白云航向他连打眼色,赶紧改口说道:“还是白县令想得周全!” 至于其中的奥秘,白县令私下便对他说道:“弟兄们拼杀这么辛苦,也是要些慰劳的!许指挥,沈姑娘是最了解这其中的行情的,沈姑娘你说说一张肉票值多少银子!瞧,多则千两,少则五十两,许指挥咱们既然解了他们的危难,他们也得有个表示表示,也不需要赎金那么多,耿仲明开一千两的价,咱们要一百两的辛苦费,这钱拿得心安理得……当然了,这笔慰劳就无须经过雨小将军了,咱们私下里平分了吧!” 许指挥怒道:“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啊!我是雨小将军的爱将,最受雨小将军信用,岂会被这些小利收买!” 沈晓薇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一句:“给你五成,剩下的我们平分,不干拉倒!” 雨小将军最信用的爱将可以说愤怒到了极点,他的手都抖动着怒道:“成交!” 白云航当即带着许指挥一齐说道:“大伙儿静一静!我们是官军,现在破了耿仲明的寨子,但他这架票的案子还没结,请大伙跟我到登封县走一趟,我相信这案子很快就能结了。对了,请大伙儿把这家属的地址给我报一报!” 这些肉票被耿仲明关在了一个小山洞之中,整日里黑灯瞎火,伙食也很差,都瘦了一圈,一听白云航的话有若见到青天大老爷,连声赞个不停,当即把自己的住址说了出来。 白县令笑着叫茅禹田把地址都记了下来,然后派衙役按地址把公文送上家中:“贵府×;×;×;因牵涉到白马寨耿仲明据山谋反大案,现在登封县衙受审,请速带银两×;×;到登封县衙联系……” 当然了,白县令不是专业干架票的,所以倾销商品打折得厉害,往往只要耿仲明一两成的价钱,而家属也所愿意犒赏一下用命剿匪的官军,若是遇到不识趣的家属,白县令也没有别的法子,就是说一句:“这问题还没讲清楚,请明日再来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除非痛痛快快交钱,否则就别想带走人,到后来干脆是门难进脸难看,自己家属的伙食也是越来越难吃了,白县令总是说:“只要讲清楚问题就可以了!” 且再说白县令一个个人问过去,问到最后见问完了再想伸个懒腰,茅文员提醒到:“大人!还有一个!” 白云航看了半天,没看出来:“在哪?” 这时候李玉霜走进门来,看了白云航一眼,然后说道:“好可怜的孩子啊!你放了他吧!” 白县令才发现墙角有个孩子惊惶不定地缩在那里,满脸的尘土,大大的眼睛充满着可怜无助的目光,衣衫破破烂烂,白云航见这孩子可怜得很,当即问道:“这孩子是够可怜的!这耿仲明也太没人性,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绑!对了,这孩子是哪家的?你们谁知道?哪家的?立马就发放路费让你们带着孩子回去?” 这些肉票都摇摇头道:“不知道啊!” 只有一个老者说道:“这个孩子是个乞儿,那日到我们村里讨要食物,结果遇到山上的大王来村子架票,结果连带把这孩子给绑来了!” 白云航觉得这孩子甚是可怜,当即说道:“那好!便发放路费给你带回村去!” 李玉霜却是不依,她柔声说道:“这孩子回去怎么能行?难道又去要饭吗?这污衣一派可不是好去处啊!” 白云航惧内,当即答应下来:“都依你!都依你便是!” 那孩子很是聪明伶俐,他轻声说声:“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李玉霜心中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快,她轻声说道:“叫姐姐!真可怜,姐姐带你去换件衣服!” 白云航则给那老者发放了路费,让他和两个侄子一块回乡去,不用再到登封县走一趟。 李玉霜则细心拉着这个孩子的手走了出去,白马寨是个大寨,寨子里有不少匪属,现在寨子被攻破之后留下了三十多个寡妇,熊耳山弟兄就眼红了,都是奔三十的人了,可是有不少人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到。 白县令对这些破鞋看不上眼,可熊耳山兄弟却觉得这些匪眷很有些姿色,有的连准备带孩子都接收过来,这一家三口就能凑齐了,只是这些小女子整夜都哭哭啼啼。 白云航:“想要女人还难吗?大家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要也成,但哪一个用强老子亲手剁了他狗爪!” 于是少林弃徒们饱暖思*,到处追着女人屁股,嘴中直劝:“你老公昨天已经在乱军被砍成肉泥,就归了本大爷吧!” 这双方还在哭哭闹闹,不过李玉霜想要给这孩子换件衣服洗个澡还是办得到的。 白云航望着李玉霜那满富温情的身影,心中颇有些感情,郭雪菲把他人拉到旁边轻声私语:“师姐是想要个孩子啊!不过我可不会输给她的!” 白云航轻声说道:“我可是在你身上卖尽了力气……” 这等夫妻私语,最是动人不过,郭玉菲的脸上都快滴出水来,正说到情意绵绵之处,只听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郭雪菲理了理乱发,轻声嗔道:“要死!师姐要来!” 白云航帮她理理了乱发,却只听一个娇怯怯的声音叫道:“哥哥!” 白云航好奇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可爱女孩子,嫩脸有若粉妆玉琢,虽是稚气未脱,却是动人已极,娇生生望着白云航,白云航心中暗夸道:“这是谁……咦,他叫我哥哥!” 这个小女孩一见白云航把目光望着她,当即吓得低下头去,逃到李玉霜身后,郭雪菲惊道:“这就是那个小乞儿,没想到啊……好一个美人胚子啊!” 这小女孩胆小得很,抓住李玉霜衣服不敢出来,白云航心中有些欢喜,温声说道:“小妹妹……出来吧!哥哥给你买东西吃!” 这小孩却仍是抓住李玉霜的衣角,却露出个头:“真的?我要桂花糕!” 她的眼神很是仍有几分惊惶不定,白云航不由想起当年的自己,他本是个孤儿,在西京一带流离不定,饱一顿饥一顿,后来被一个老头收养学起铲上的功夫,仍是在苦水泡大,对这个小女孩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欢喜,他微笑道:“那是自然了!” 李玉霜却嗔怪道:“您这人啊!都吓着孩子了!” 郭雪菲也对这小女孩喜爱得很,走了上去摸了摸李玉霜那粗粗打的六角辫,然后细心地解开:“师姐!你也不细心了!” 白云航跳了出去,大声叫道:“哥哥给你买桂花糕!” 这小女孩仍是松开了李玉霜的衣角,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了!” 别说几块桂花糕,就是想弄几千两银子,公人也要尽快给白云航办到,当白云航心里提着半包桂花糕兴冲冲地赶回来,那小女孩已经兴冲冲地跳了过来叫:“哥哥!” 那满脸稚气的脸上竟是多了一种喜滋滋的感觉,白云航把桂花糕递过了去,小女孩的眼睛就包里看了一眼,眼里就有了神彩,抢过了小包,连声说道:“谢谢哥哥!” 李玉霜却责怪白云航:“你就知道骄纵孩子,孙妹妹若吃不下饭,我找你算账!” 那小孩子已经拉住了李玉霜的衣角不放,嘴里直说:“哥哥很好!哥哥很好!雨仪很喜欢哥哥!姐姐不要怪他!” 孙雨仪说话还有些奶声奶气,只是着实是太可爱,李玉霜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说道:“那好……不过一天只能吃一块!” 白云航赶紧说道:“雨仪,要吃什么就对哥哥说!哥哥都给你买!” 李玉霜故作嗔怒:“就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算了,雨仪先跟我回登封县吧!听她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她家到底在哪里!” 原来孙雨仪出身于富贵之家,今年春节被人拐了出来,走到河南这个地界人贩子也不知所去,她就在洛阳府这一带找回家的路,却只能是随处乱跑,最后还被耿仲明当肉票抓了去,很受了些苦。 白县令心道:“象雨仪这等可爱的小女孩,恐怕是大富大贵之家!待我回登封派人好生寻访!” 他心中竟把这桩事情的份量看得很重,甚至比自己升官发财看得更重,连耿仲明脱逃而去的不快也一扫而平。 白县令当即下令,公人们一把火烧了白马寨,熊大师兄在出发前,和几个熊耳山弟兄亲手杀手斩杀几个颇有劣迹的匪首,这也是升官发财的敲门砖,永久公门的投名状,与绿林道已是到了誓不两立的地步。 被俘虏的匪人见到这血腥的一幕,都被吓破胆子,个个比公人捕快都要老实,当夫子也很卖力气,至于被补入虎翼军的那一百夫子,也在许指挥亲手斩杀三个趁夜逃亡的匪众之后,个个规规矩矩。 这数百俘虏补入了虎翼军之后死伤累累,南北转战三十年十不余一,只是幸存下来的人多半发迹,甚至有一人做到二品制将军的地位,至于果毅将军、威武将军更是数以十计,在军中自成一系,人称“虎翼系”! 只不过发迹之后的想法与以往完全不同,早就没有报仇之心,象那位二品制将军还专程写信给白云航以谢当年的恩情:“若非白先生将在下引进到虎翼军,在下怎么会有今日这个地位!当年在下奉白先生之令,潜身白马寨卧底,世人多有误解,希望白先生能出面澄清!” 无论是哪朝哪代,年资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本,有时候差了几年资历,应得的待遇就差了一大截,雨小将军为那个“永昌元年七月”所苦,这些人也为那个“必正三年从军”所苦。 于是白云航泡制了一份当年在登封县令任上派往白马寨卧底的名单,这些制将军、果毅将军、威武将军当即拿着这封名单和白云航的书信围住了中军部都督:“都督大人,我等从军应从永昌五年算起,而不是现在的必正三年算起……想当初登封徐知县将我们派往洛阳白马寨卧底,后来登封白先生接任,他对此最熟悉,这是他写的证明……再说了,我等是必正二年十一月举义诛杀耿仲明的,这一点雨大人可以为我们做证!请都督还我等一个公道!” 李玉霜和郭雪菲怕吓着了孩子,当即拿着几样零食把孙雨仪骗到一旁,不让她看到半滴血迹,孙雨仪见不到白云航,抓着衣角时不时就问道:“哥哥哪去了?哥哥哪去了?我要买零食吃!” 注:豫西一带将“绑票”称为“架票” 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抵达了新书vip月票第四的位置,没有别的表示,四月份三千只要能抽出时间天天解禁 ------------ 第四十三章 引蛇出洞 “哥哥!这鸽肉一点也不好吃!”贪嘴的孙雨仪撅着嘴巴气鼓鼓说道,李玉霜也尝了一口:“没什么味啊……这是熊捕头特意拿来孝敬的?” 白云航也啃了一小块,当即摇头道:“不好吃!不好吃!确实不好吃,而且还没有多少肉,雨仪说得一点都不错!” 白云航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啃下去的这只鸽子在市面至少要卖个十两银子的高价,那可是一支上品的信鸽,只可惜白县令只注重它的食用价值。 孙雨仪望着时不时飞过的信鸽仰着脸轻声说道:“就是这鸽子吗?看起来挺好吃的!” 这空中飞过的都是上等的信鸽,这是天龙帮那位从海外仙山仙岛归来的杨九霄杨少帮主的主意。 杨少帮主少时看过许多侠义小说,对江湖上传递消息印象最深的是便是四个字:“飞鸽传书”,待重回天龙帮才发现本帮的通讯手段仍停留在原始的两条腿和四条腿的地步,海龟人士自然与众不凡,他决心对天龙帮的消息传递做出惊天动地的变革:“弟兄们!用两条腿和四条腿传递消息的时代已经过去,信息就是金钱!作为一个大帮派必须有危机感,加快反应速度!请记住,一个帮派离他灭亡之时永远只有十八个月,因此我决定我们天龙帮从今天起废止人传马递的原始手段,改用最新式的飞鸽传书!” 这飞鸽传书确实挺好,其最大的优点就在于高不可攀的成本,一只质量低劣的信鸽便要一两银子。 其后天龙帮又发现更大的优点,这个信鸽的飞行是单向的,或者说它总是飞回自幼生长的家而已,天龙帮的总舵、分舵不计其数,要想在整个天龙帮实现一个高速通讯网络,必须在每个分舵都配有养鸽师两名,并经过一两年时间才能基本建立一个通讯网络。 但是更要命的,信鸽只知道飞回家去,若想再利用一次,那还得靠两条腿和四条腿把信鸽送出去,以至天龙帮内部有个笑话:“咱们是两条腿加四条腿一块跑,可是这样不比四条腿跑得快!” 当然了,信鸽有许多优点,比方说携带信息量小,半路会出现迷路……总而言之,在实施跨时代的通讯手段之后,天龙帮的信息传递网络全面崩溃了半个月,当然这飞在天上的信鸽总是逃不开有心人的追踪。 比方那贪嘴的小雨仪,一看见这雪白的鸽子,第一件事情就想到吃上面,她仰着脸的可爱模样直叫白云航想在脸上捏上一把:“哥哥,这白白的叫什么啊?是不是很好吃啊?” 为上司服务的熊捕头当即费了好大劲头打下来三只信鸽,结果这信鸽既没肉,味道也难啃得很,让孙雨仪连声哭闹道:“不好吃!不好吃!哥哥坏死了!” 白县令无可奈何地说道:“雨仪,你想要吃什么?哥哥给你买便是了!” 孙雨仪掩住粉脸的小手张了开,露出了那狡黠的乌黑眼球,她轻声地询问道:“哥哥!真的?” 白县令连连点头:“真的!哥哥还骗你不成?” “海鲜鱼子饼、桂花榚……”孙雨仪当即连点了十几样上好的零食,也不知道她从哪听来的,结果白县令不但花了三两多银子,还叫李玉霜训了一顿:“你又给雨仪买这么多零食……我以是你说说而已,你真买啊!就没见给我买过这么多!再说了,还过不过日子!” 白县令却是看着这大笔的贼赃,心中一点都不怕:“玉霜啊!这次出来弄了这么多贼赃,还怕没饭吃不成!”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件公文,李玉霜看了一眼,却是苏安琪的手笔,还盖了河南总会使署理节度的大印,内容也很简单:“今虎翼军及登封县破贼数千,缴获无主赃物不计其数,虽经张榜公布,仍未寻到原主,赃物又将霉烂,特许就地售卖,由登封县令白云航主持其事……销售所获银两,交开封府一成,河南省二成!……若售卖之后发现原主,特许赃物买主可有合理利润!” 李玉霜看不大明白,白县令却是清清楚楚:“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打通了关节从苏会办那弄来的!还有一份是林府尹的!” 李玉霜拧了白云航一把,嗔道:“明明是你上解个三成,亏蚀了老本!” 郭雪菲笑脸如花,她说道:“师姐!你怎么还弄不明白啊!这是有大钱可赚的地方啊!你想想,平时谁敢购买赃物啊,这是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可现在,有了这样两件公文,又有虎翼军和夫君出现,这赃物售卖,可以说是名正言顺了!” 沈晓薇当晚看过公文的第一句也是:“好!有了这两件公文,我们售卖赃物便名正言顺了!” 白县令则是苦着脸问道:“我的沈大姑奶奶,你到底买了多少赃物啊!” 沈巧薇轻声道:“不多不多,才二万多两!” 白云航怒道:“沈大姑奶奶,我眼睛还没瞎了!别的不说,就这绸缎、瓷器在内,至少也值个十来万两!” 沈巧薇轻笑道:“你去去问问熊大捕头吧!我二万多两能不能拿下这么多东西?” 白县令有些气冲冲地说道:“我不用问!我这次破了五个山寨,缴来的东西还不如你们收买来这么多!你们到底是到哪干了一桩惊天动地的案子啊!” 洛河寡妇在道上干的是坐地分赃,可这数量也着实惊人些,只是熊捕头拉着白县令的手说道:“大人!她们姐妹出手,二万两确实可以买得下这么多物事!” 白县令不解地问道:“怎么说?” 熊大师兄:“前次我们拼死拼活做了个大案子,好不容易抢来一批绸锻,这批绸锻至少值个七千两,大家都以为发财,结果给吴老六他一估价,变成了三百两!更气的是,他一转手就变成了两千两!” 白云航询问道“这吴老六是?” 沈晓薇说道:“我们洛河姐妹是在河南道上坐地分钱的,这吴老六是负责销赃的……” 原来这吴老六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人脉极广,别人不敢收的赃物,他都敢收,而且有法子敢把赃物洗白了,按熊大师兄的说法:“这吴老六的心是全黑的,咱们绿林道上,哪一家山寨没被他坑掺过!” “半成!不好出手的物事他有时候连半成的价格都不给,好出手的顶多就是一成,抢手的物资也给不到两成!这家伙的心太黑了!我们干强人容易吗?”这是一个熊耳山少林弃徒插嘴说的:“我们可是拿姓命在拼,可这吴老六就是收卖点东西,一个月都是进帐近万两银子!可不卖怎么能成,这绸缎又不能当饭吃,咱们也不敢当衣服穿!最后卖得连粗布都不如!这吴老六可恨之极!” 沈晓薇才说道:“所以我们姐妹一出手,才会受到绿林道上的一致欢迎,别的不说,有几家山寨甚至不要现银,只要咱们姐妹收下货物就谢天谢地了!说咱们姐妹不出手,这些物事只能放在窖里烂掉!” 白云航心下一宽,说道:“还好了!反正也不多你们这近二十万两的赃物!” 沈晓薇摇头说道:“这可是第一批,后继会源源不断运过来!” 白云航一惊,问道:“你们姐妹到底收了多少啊……” 沈晓薇轻笑道:“我比吴老六多加了半成价,少则一折,最多也不过三折!” 那边有人淡淡地说道:“好大的买卖啊!既然是贵姐妹收来的,我也不好意思多收,你在其中给我一成好了!剩下的怎么分,沈姑娘你和白县令好好商量!” 白县令却是据理力争:“雨小将军这一成,得先扣去交给省里和府里的那三成再说!” 雨小将军点点头:“那也成!反正大家都有得赚!” 沈晓薇也不怕被白县令克扣去一笔,这一桩买卖至少有一倍的利润,甚至是两三倍的利润,雨小将军只说了一句:“明天就贴出公告,咱们要甩卖赃物,请全县的商户带银过来!” 白云航轻轻一笑,然后说了一句:“雨小将军,说句大实话!打仗,我是不成的,可是搞钱,您就不如我白某了!这三十多万两的赃物,我们区区一个登封县的商户能吃得下?” 雨小将军神色如常,对白云航的话并不放在心里,他只是说了一句:“那请教白县令,怎么样才能捞上一笔……” 白县令轻声笑道:“今晚把商会的首脑全请来吃桌饭!” 登封未受战秘,人称“小开封”,世面繁华,商户数以百计,可商会的几个首脑都坐得不怎么安稳,自打雨小将军率两千五百个虎翼军开到登封县,这世面确实是更加繁华,可白县令为雨小将军筹措军资的摊派也不少,今日是雨小将军和白县令联名请客,大家都担心白县令是不是想要狠狠地斩上一笔。 白县令脸带微笑:“今日来请大伙儿,不是为了筹措军资的事情,可是大家可不能少带了银两……” 雨小将军原来一改淡淡的神情:“雨辰来这登封县,也将近一个月了!多亏了各位照应,弟兄们安乐得很!现下我和白县令联同发兵,破了几个寨子,缴了些赃物,苏会办怜悯我虎翼军缺乏军资,所以就容许我们售卖无主赃物!” 白县令使了个眼色,几个公人就抬上一批货物,白县令张嘴说道:“各位,大人直管放心!这是苏公办和林府尹的公文……” 几个商户传递着两件公文,这确确实实是苏安琪和林长河的亲笔公文,商户心中也有些期盼,按苏会办公文所说,即便是事后发现苦主也没有关系,苦主还是得花钱向自己赎买。 白县令指着几匹绸缎说道:“今日卖的货物,大家若是不满意,明日之前退还给本县!本县全部奉还,这几匹绸缎!六两银子,谁要拿走!” 当即有人大叫道:“六两!我要!” 这人正是管高潮,他开始仔细看过那几匹绸缎,至少值个一百二三十两银子,一听这价格那是喜出望外,当即付了银子叫来几个伙计提走了绸缎。 他生怕其中有假,又把这几匹绸缎翻看了两遍,结果却是让他万分满意:“这是上好的苏杭绸缎,至少要值一百五十两银子,老子赚大了!” 白县令继续喊价:“这一笔,十六两……谁要!” “我石章鱼要了!” 一帮商户争抢赃物,白县令卖的赃物没半点毛病,价格跟白送差不多,甚至有恶性加价的:“县令大人,我愿意加个三成!” 只是白县令甩卖很慢,才卖了五件赃物天色已晚,他才说道:“天色已晚……明天,不,后天吧!我们这一次剿匪,很是破了些山寨!收获极大,至少也有几百件赃物!” 商户信心满满,都准备带足了银子抢购一批赃物,白县令犹豫了一下:“大家不要着急,找个好场地!再请雨小将军派上一掌旗维持秩序,到时候军民两利!大家跟我去看看赃物” 白县令当即把存放赃物的两个库房打开,请登封县的商户前来参观,看着成箱成堆的贼赃,商户都流了一地口水,白县令说道:“这一次雨小将军很有斩获!这样的库房还有十几个!” 当天晚上,沈晓薇埋怨白县令今天晚上卖得便宜了,白县令笑哼哼地说道:“不便宜!不便宜!” 沈晓薇薄怒道:“还不便宜啊!这都是上千两的货物啊!你卖了一百两都不到!” 白县令笑哼哼地说道:“若非如此,怎么会引得大鱼来啊!沈姑娘放心便是!后天带钱来抢货物的商户会挤破门的……再说了……” 白云航压低了声音:“今天晚上甩卖的赃物,都是归雨小将军名下的赃物啊……” ------------ 第四十四章 金山银山 白县令这么一折腾,登封县的大商户当晚就跑去筹措银两,有的小商号干脆联合起来大赚一笔,有的则连夜赶路上报总号,第二天许州、开封府、洛阳府一带的大商户都是得了消息,不分昼夜地赶了过来,第二天夜里登封县城的客栈全部爆满,五两银子一夜都找不到一个房间。 这是多大的商机啊!听说两百两的货银现在十几两银子就能拿到,而且这等就地售卖的赃物可以买得名正言顺,即使是苦主发现也无须担心。 白县令生怕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一百多公人捕快全都放了出去,死死地盯住了江湖上的黑白两道。 本地帮派中,少林寺对此是乐见其成,其中还有不少高僧正在筹措银两,准备发上一笔,天龙帮由于通讯系统改革失败,现下少帮主又决心置办些诸葛神弩,准备在帮派火拼占上绝对优势。 至于檀香教,前次被查抄也伤了些元气,总而言之,最大的威胁还是外来盗贼,熊捕头当天就抓了六个小偷,全送到郑老虎的砂场去了。 现在他是落实了这个“绿林败类”的名号,只是人家绿林道的兄弟们一边痛骂他,一面亲自上门来结交:“熊大师兄,您现在是发了,到时候可要照应小弟啊!小弟的山寨没什么油水,你只要说一声,咱立马跟着熊大师兄您走!” 他自己也没有什么顾忌,杀起昔日同道可以说是心狠手辣,可是杀得多了,人家对他是越发敬重,一声闯骂“天下绿林第一败类熊曦”,一面上面送礼,现在他收到的礼物已经足足半屋子,谁叫人家手里有权啊。 第三天白县令原本想把货物卖个精光,没想到天一亮,沈晓薇就赶了过来:“我们姐妹又弄了些赃物!” 白云航连声笑道:“这便好!这便好!我亲自带人去接!” 结果来了一个大商队,光大车就有十五六辆,骡马过百,还有上百个挑夫,白云航倒吸了一口冷气:“弄了些……沈姑娘,你的手笔也太大了吧!光就这里的贵重物事,我估计就能值个二十多万两银子,咱们虽然是甩卖赃物,可是弄个六七万两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咱登封县的商户有这么多银子吗?说不准还得到洛阳府去售卖!” 白县令的心里却是欢喜得很,这次甩卖赃物都是他在一手组织,所以他参加了坐地分赃,不管雨小将军还是沈晓薇,都得把一大笔银子让出来。 沈晓薇微笑着说道:“谁叫我们姐妹人好!道上的朋友一听说我们加价半成,个个欢喜得不得了!就象过年一样,宁可不要现钱,不要定金就把仓库里积压的赃物交给了我们!” 可事实远非如此,这些山寨虽然是黑道人物,可是遇到雨小将军、白云航和洛河七寡妇联合起来黑吃黑,谁没有几份惧意啊! 雨小将军的虎翼军连破了五家山寨,就连白马寨那等大山寨也被攻破了,绿林朋友都是胆战心惊,虽然洛河姐妹一再表示:“这些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格守绿林道义,决不与朝廷鹰犬勾结起来对付绿林同道!”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山寨若非洛河姐妹出面,哪有这么容易就攻破了,洛河姐妹历史上就是拿官府当靠山,一方面坐地分赃,一方面帮山寨沟通官府,并不是纯正的绿林人物。 而且这五个山寨不是投到了耿大嘴的旗号下,就是在双方之间游移不定,洛河姐妹是纯心拿他们开刀,这杀鸡给猴看有了非常好的效果,可是谁都害怕啊! 别的不说,光白马寨就有四百多弟兄,有多年苦心修筑的工事,有耿仲明这样的高手,有近百能征善战的老油条,还事先诸备大批兵器和粮器,可就是半天就完了,除了逃出一个耿仲明,连个渣都没剩下,虽然是大生同仇敌忾之心,可是谁敢做出头鸟啊! 洛河姐妹勾结官军残害绿林兄弟,这固然是不地道,可自己的山寨还要活下去,万一得罪了洛河姐妹,说不敢明天官军就杀到寨门口了,听说这次是连虎翼军都动用了,人家有这么硬的靠山,咱们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三思之后,大家决心一致向洛河姐妹输诚,现在洛河姐妹可是无比威风,在绿林道上随便说个话,人家一边骂一边全心卖力干。 就象这些赃物,洛河姐妹固然是同意加价半成,可是人家不付现银,而是打白条,然后笑着说道:“兄弟!对不住,银子用光了,就用白条抵几天吧,等卖出好价钱,再给兄弟们补上!” 白条不能当钱使唤啊!虽然说吴老六心黑到家了,可是人家毕竟是拿出了雪花花的银子,这白条在拿到钱之前根本就是废纸一张,可是人家派上门的代表蛮横着:“要现钱……好好好!等我拿吧,明天我就带到你寨子里!” 这话的意思说得很明显:“不要给你脸不要脸!这赃物,我们是拿定了!若是不给,就等咱们姐妹带着官军上门吧!你们考虑考虑想清楚了再说!” 各个山寨都有不少长年积存的赃物,洛河姐妹对绿林道熟悉得很,这次可以说是大半个河南绿林道多年积存下来的贵重赃物给搜刮一空,但实际付出的银两不过是八千多两,其余全都是打白条拿来。 按照她们姐妹内部私下的说法:“黑吃黑?我们姐妹什么黑吃黑,我们可是拿收据来抵的,这叫白吃黑!” 不过谁敢说一个“不”字啊!大家虽然是整日搏命做没本钱买卖,可是这命还是想要的。 耿大嘴扩张实力一统河南绿林的梦想也几乎完全破灭了,除了四五个从虎嘴寨分出来的山寨外,耿大嘴所能控制的也就是豫南确山一带十七八个山寨,可这次洛河姐妹搜刮赃物都到了邓州,耿大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好他的三寨主徐震有勇有谋,亲自带了两队人马到邓州附近示威,才把洛河姐妹派出去的人给吓退了。 可是洛河姐妹仍是满载而归,满面春风地说道:“兄弟!这东西只要卖了个好价钱,就一定给你送过来……” 几个寨主都是抹了一把泪水:“大姐,你一定要体谅寨子里的难处!这碗饭不好吃,大伙儿还等着这钱过年啊……” 今日送到登封县的便是洛河姐妹弄来赃物中最大头的一份,是豫北豫西若干大山寨的上贡,不过洛河姐妹也是神通广大,竟然弄来苏会办亲手发的路引,有这玩意一路走过来平平安安。 白县令和雨小将军心中欢喜,只是登封县根本找不到这么多仓库,白县令苦笑地说道:“可不能放在露天啊,象这绸缎一下雨就完了!咱租了十多间民房,又把县衙给腾出来了!可还是存不下这么多东西啊!” 雨小将军微笑道:“怕什么!还怕搞不到房子啊!不怕别的,就怕有人来偷,沈姑娘,我给你派一个掌旗来!” 这也是兴奋得很,洛河姐妹的赃物他也有一成利润,虽然他本人对这钱看得极淡,但是虎翼军却是每年都有六七万两银子的无底洞,他也只能靠向地方强行征发,现下能弄到一大笔钱,至少能让虎翼军有些家底。 那一帮商人见白县令迟迟露面,早已是等得心急如焚,这时候从开封府赶来的通判老爷已经赶了过来。 这位通判老爷是苏会办和林府尹生怕白云航和雨小将军把自己应得的一份给吞没了,在得到消息后特地连夜派出来,临走时苏会办特别说了两句:“陈通判,这省里还有些位置……就看你这一回办得不漂亮!” 只是这通判当真是这售卖赃物的活广告,公文是死,可这通判是活的是正六品的官员,在府里也是排得上的人物,比白云航整整高上两级,细加询问之后,陈通判答道:“奉苏会办大人和林府尹之命,特来协助白县令售卖赃物并做个认证……” 苏会办!林府尹!有这么两位大员在背后的撑腰,再加上这位活生生的通判,谁还不信啊! 因此白县令刚一露面,几十号商户已经扑了过去,冲破了熊捕头精心布置的人墙防线,大家围住了白县令拱着手说个不停。 “白大人,在下是洛阳进富商号的掌柜,请大人多多照顾小号!” “县令大人,小人是许州沈家票号的掌柜……” “县令大人……在下与您同姓,请你多多照应!” “白大人……白大人!在下家中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白大人!俺有钱!” 白县令被这帮商户围得连身子都转不过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好熊捕头亲自带了三十个公人才把白县令抢了出来,只不过他的官服已经被撕破了数处。 白县令见这情形,倒也不惧害什么,他大声站在县衙前面大声叫道:“雨小将军此次剿匪,查获大批赃物!其中一部经张榜公布多日无人认领,经苏会办准许,特在登封售卖!” 说着,白县令就叫几个夫子抬出几件赃物,以竞标之法售卖,底价极低,又设有最高价,不多时即已拍出数件,然后由通判老爷带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大家兴致极高,今天售卖赃物的价格虽然比不上前日晚上那般白送白卖,可这价格太吸引人了,就连最高价都比自己商号的进价还要便宜个三四成甚至一半。 白县令的法子是逐级喊价,价高者得之,但若有喊到限定的最高价者,货物则归那喊出最高价者。 结果变成了一些俏手的物事,大家往往一开始就喊到最高价,这一下午没有半件流拍,就连一些平时难以脱手也到最高价的六七成。 大家反应热烈,往往一拍下物事,立即就交了钱解下外衣,带着几个伙计就搬运货物,不须白县令雇佣夫子,绳子、马车等一律自备,然后赶紧运回家去好好赚上一笔! 这不是在采办货物,根本是在抢了!可大家抢得兴高采烈! 只是手续繁杂,特别是那位通判大人对进出的银两查得分毫不差,这一下午统共捞进来一万一千多两。 白县令见天色已晚,大家的情绪却是热烈无比,生怕会出什么乱子,他挥挥手说道:“今天就到这!明天继续!” 雨小将军、白县令、沈晓薇加上陈通判在油灯下结清了款项,除去要交给苏会办和林府尹的三千多两,剩下的七千多两因为今天甩卖多是雨小将军名下的物事,他独得三千多两,沈晓薇拿了两千多两,白云航也拿了一千六百多两。 一天就进了一千六百多两银子,白县令心里无比受用,他头脑总算有些清醒,当即招集一帮公人道:“这一次售卖赃物,县里也是招了不少好处!可大家也是辛苦地很,别的不说,光是殉职的弟兄就有五位,挂彩的弟兄们也有好几十号!今天陈通判给我一千六百两的银票,我却不敢拿!我得多想想弟兄们啊!” “除去前次的埋烧费,殉职的弟兄们每人发一百两抚恤金,重伤的弟兄每人二十两,轻伤挂彩的每人十两!这事情由熊捕头和茅文员来办,可不贪了一文钱,大家的眼睛可雪亮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难保有自己殉职或挂彩的一天,公人都兴奋得很:“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大家也辛苦得很,快过年了!这次衙门里的弟兄们都辛苦,每人发十两银子,跟我一起出去攻山寨的弟兄再发十两……立功的弟兄每人都有重赏……捕头、典史等也有赏钱……” 白县令很是大方,竟是一口气许下三千八百多两的赏格,算起来还亏空了二千多两,不过现下他衙门里银钱还周转得开,当即从其它地方挪了钱过来把赏钱全都分下去了。 ------------ 第四十五章 敲门砖 当然了,白县令在发钱的时候也有些猫腻,他自己一个人就领了四份赏钱,在这世界上,自己给自己发饷那是十分快意的事情,反正都是算衙门的公款。 白县令自己这一份钱领得天经地义,而且县令的赏钱自然是全衙门最高的,李玉霜和郭雪菲在衙门补了文员的位置,平时还能领一份干饷,这是开山寨也很是出了些力气,因此都领了五十两的赏钱,比身负重伤的立功公人差不多。 关健不在其它,而在于“县令夫人”这个身份,可是孙雨仪这个小姑娘凭什么领赏钱啊?她不过是耿仲明绑来的肉票,可是白云航很是泡制出个“深入敌寨查探详情”的名义,硬是给孙雨仪发了十五两银子。 可是谁敢异议,这登封县衙,从来是白县令的一言堂,不过白县令就只藏起了孙雨仪的那十五两银子,他自己的赏钱一进门就被两位夫人搜刮得干净,偏偏孙雨仪仰着脸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我怎么没有啊……” 她今日换了件李玉霜专门给她缝制的红色小衣,倒是可爱极了,特别是那小脸蛋,白云航都想给捏上几把,只可惜是,上贡了银子,白县令仍然只能是孤枕难眠,李玉霜笑呵呵地说道:“云航,今晚我们俩个陪雨仪睡,她晚上一个人睡不着……” “为什么哥哥不一起睡?”孙雨仪眨眨了眼睛,稚气十足地问道:“哥哥!为什么?” 白云航刮了下孙雨仪的鼻子,有些怜惜地说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第二天从各地赶来的商户更多,登封城内是人山人海,往往半个时辰才能走上几百步路,陈通判那是乐得合不拢嘴,他连声说道:“雨小将军,白县令!还有这位沈姑娘,几位办事得力,我一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会办大人!” 他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是一个上午竟然进帐了三万多两银子,下午又卖了二万多两,从小到大真没遇到过这种场面,这些商人似乎有的是钱,想要整个登封县赤地千里给买了。 何况是必正的河南,永昌五年王师反攻河南,到今年不过是三年而已,这河南经过多年的灾荒和战乱,还当真是残破的可以了,草从中随处可见白骨,就连登封这等小县也居然被称为“小开封”,今日这人来人往的局面,甚至胜过洛阳、开封这等大府。 陈通判因为多喝了几杯,身上带了些酒气,舌头也大了:“白县令!咱在开封府,离苏会苏自然也近些!也比旁人多知道些事情,苏会办对你赞不绝口啊!全省一百个县令,恐怕提你的名字最多了,别的不说!前次你送上那批五石散,苏会办就说了:‘办得甚妙!’” 白县令心中喜欢,连声说道:“多谢会办大人和通判大人的恩德!” “会办大人对你也是维护得很,跟你说句实话吧,前次有一批少林和尚到苏会办和我们开封府来告你的状,还抬进来两个和尚,都是被打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少林弟子写的状纸有六万多字,给你罗列了七十多条罪名,请两位大人一定要免去你的县令之职” 此事白云航第一次得知,他问道:“这后来怎么了?” 就听陈通判说道:“结果苏会办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句:‘七十多条?一条就可以免掉他的官职……何必写这么多废话’又在状纸上写了几句评语,这案子就结了。要知道咱们官场之中,有一个做官的秘诀,那就是官官相护……自然是不会让下属吃亏了!” 沈晓薇倒是好奇地问道:“不知道苏会办在状纸写是什么评语?” 陈通判答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评语我倒记得十分清楚,并州剪子扬州绦,苏州鞋子云南刀!” 白云航思索了半天,也猜不出苏安琪这评语是什么意思,雨小将军和沈晓薇都不以文才见长,李玉霜和郭雪菲同是江湖儿女,因此大家猜了半天,没想出苏安琪话里的意思,倒是孙雨仪眨了眨那大眼睛,说了一句:“打得好!” 陈通判一听这稚语,再一思索,一拍大腿道:“没错啊!苏大人的意思便是‘打得好’!白县令,会办对你也是很照应的,好好办,大有前途!” 白云航脸有喜色:“多谢通判大人指点!” 陈通判笑道:“以前苏会办都说登封白县令如何如何,我都不信!可今日到登封来看一看!我服了!难怪会办对你这般维护,你这登封县这一次来了这么多的商户,能为省里府里和虎翼军筹措这么多的银子,这些事情都不说!雨小将军这两千二百驻在你们登封县这么久,除了少林寺外,居然没有拢民的状子告上来!这可是空前绝后了!” 雨小将军干笑了几声,陈通判却毫不顾忌地说道:“雨小将军在许州的时候,每月至少二十通状纸告他扰民,苏会办头痛得很!可在你这登封县驻了这么多时日却是官民称便,白县令办得确实不坏!我一定要请苏会办到你这登封县来转一转!” 苏会办若到登封转上一圈,白云航在官场上就有了资本:“还请陈大人在苏会办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这次甩卖赃物,上至苏会办,下至登封县的小捕快,都是捞了一大笔,通判大人也不例外,他心情很好:“白县令……我也与你说句实话!会办对你虽然是常识得很,可是这官面上的事情,谁也是说不准!还是小心为妙!” 白云航听得他话里有话,赶紧来个旁敲侧击:“多谢陈大人指点……陈大人,白某一向不饮酒,请问夫人敬您一杯!” 美人轻笑,波光流转,陈通判立时中了白县令的美人计:“这样说吧!现下如果请你去别县,白县令愿不愿意去?” 白云航笑道:“咱们做这些下属的,苏会办知会一声,自然是冲杀在前……只是,兄弟在登封县也是打拼个局面出来,对这登封县也有些留恋!” 陈通判哈哈大笑起来:“白县令,咱便说实话吧!您现下虽然品级不高,是独挡一面的官员,在登封县说一不二,别说是调到别县,就是调到府里来做个我这样的六品官,恐怕都不愿意吧!不过也是,我这个通判整天被上官呼来喊去,未必能有你这般威风……” 白县令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他登封县吃香的喝辣的,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的一言堂,调到外县恐怕就没有这般威风,说不准还要重新开始。 至于调开封府去,他是正七品的县令,晋一级也不过是从六品,从六品虽然在府里算是一个颇高的品级,可是林府尹的品级与雨小将军一样,都是从四品,更别提一个府里五品、六品的官员为数不说,自己在登封县是什么事情一个人说了算,到了府里却是整天有人指手画脚,哪有现在这样舒服。 何况自己在登封县经营这么久,只要一调动便是人走茶凉,实力全部丢给了继任,升职可不等于升官,陈通判这话可是说中白县令的心事。 陈通判继续说道:“不过那八个位置,白县令也未必没有指望……苏会办对你很看重,就连程系程大人在信中对你也赞了几句!白兄弟,你可要抓紧啊!西征之后,程大人可是大用的,是要正式拜相的人啊,你赶紧想办法递个门生贴子过去!现下白兄弟要小心的人,恐怕便是……” 只听陈通判压轻了声音说道:“开封府那位大人了……” 这话的意思已经够明显,河南有八府,每府设从四品的府尹一人,白县令现下是正七品,从七品到从四品足足差了五级,朝中若无程系程大人这般的强援,怎么可能升得上去。 白县令若要往上爬到府尹,也非得解决开封府那位大人,陈通判轻声说道:“那位大人三番两次要把白县令调到府里去,都给苏会办严词拒绝了……后来,苏会办想嘉奖白兄弟,让白兄弟特晋个从六品,结果那位大人就上跳下窜,说什么:‘这不符惯例!再说了,白县令是秀才出身,恐怕不堪大用……’这什么话,咱苏会办是布衣,” 他当着雨小将军的面讲林长河的是非,雨小将军却是毫不在意,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等我回了中军部,程系程大人和白旺白大人那边给你好好说说……” 白县令自然是感激不尽,若能干上一任府尹,他白云航这辈子当真算是没白活了,那可是执掌一府十余县的府尹啊! 陈通判却是在继续攻击林长河,原本通判是林长河的下属,非得对林长河恭恭敬敬不可,可是陈通判却根本不把林长河放在眼里。 河南是牛相爷的老家,光复之后自然是牛党的势力范围,就象陕西是李党的根本一般,陕西张会办更是李党的中坚,处处要与苏会办争个高下。 牛相爷父子自己代表牛党的主流,门生更是遍及天下,可除此之外,可牛党也分成好几系,程系程大人当年死守襄阳人称“首功第一”,今上对他非常看重,更加有仆射头衔,也勉强算是拜相了,在牛党中算是第二位人物,势力自成一系,世人笑称“程系”。 除去程系外,牛大少有自己的小系统,中军部白旺白都督自成一系,兵政府顾尚书又有自己潜势力……总共可分成十几个小系统。 林长河是前朝的降官,在牛党中算是顾尚书这一系,雨小将军属于白旺白都督这一系,而苏会办则是“程系”的骨干中坚。 这陈通判便是苏会办特地安插在开封府的心腹,因此他讲起话来也毫无顾忌,只要苏会办不倒台,他这个通判自然是安安稳稳,谁叫苏会办就驻节在开封。 何况陈通判还有先天性的优势,要知道今上用人的首要标准,那只有四个字,那就是“襄京旧人”。 永昌元年,太祖皇帝北进破燕京的时候,程系程大人正在帮今上高一功在襄阳经营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到了永昌三年襄阳大战,程大人和牛府尹不但协助今上守住了襄阳城,还将鞑子兵杀得落花流水,一举扭转了危局,正是靠着这帮襄阳城旧人,今上也才能南面称孤。 而今上对于襄京旧人也是百般照应,象雨辰二十四岁就做了从四品威武将军,苏安琪二十八岁做了正三品河南总会督理节度,以致有人说:“永昌三年襄阳城的老鼠,现在都是吃七品俸禄的!” 无论是老八队,革左五营,小袁营……哪怕是资历再老的人,若不能沾上这四个字,也只能黯然失色,为什么许多自称老八队出身的部总、掌旗整日指着雨小将军骂:“他算个什么玩意!咱们跟太祖皇帝在潼关南原大战的时候,他在哪里?” 那是因为失意啊!因此雨小将军也在心里冷笑:“襄阳大战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而陈通判就是当年的“襄京旧人”之一,虽然他那时候是苏安琪手下的一个小文员,却是货真价实的襄京旧人。 只是林长河却把自己看得很重,他以为自己是崇祯七年从龙的进士,可陈通判眼中,这个进士值个屁啊! 结果一来双往,下上级之间就变得冷淡起来,冷淡之后就是矛盾重重,最后连苏会办都同林府尹有了矛盾,今天干脆借着心情不坏,把白云航拉出来作为棋子。 沈晓薇一听雨小将军和陈通判,站了起来,施了一个大礼笑道:“恭喜白县令……有程白两位大人照应,这前程无可限量啊!日后大用之时,可不要忘记了我们姐妹啊!” 正说到高兴的时候,房门被撞开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大声叫道:“六姐!不好了!” ------------ 第四十六章 采花大案 正说到高兴的时候,房门被撞开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大声叫道:“六姐!不好了!” 沈晓薇当即站了起来,娇声叱道:“怎么回事!柱国,到底是什么回事啊!快说!” 在酒席上她象是个大家闺秀,可现下手里抽出一把银色弯刀,柳眉直竖,不失为女中巾帼,只是雨小将军和陈通判都坐得四平八稳,他们见的世面多了,再说洛河姐妹的名声也是名动河南,只听那汉子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六姐!咱们从南面运来的那批货给人劫走了!” 见到这浑身是血的汉子冲了进来,孙雨仪被吓得缩到桌底下,再向前一钻,正好撞到了白云航的腿上,白云航朝下看了一眼,拧了下粉嫩的小脸蛋,温声说道:“别怕!哥哥在!” 孙雨仪看了白云航一眼,然后紧紧抓住白云航的衣服,连声叫道:“哥哥!哥哥!” 李玉霜对这小妹子疼爱得很,当即站了起来挡住她的视线,轻声说道:“雨仪,咱们回去吧!” 李玉霜和郭雪菲牵着孙雨仪的左手和右手,从偏门把孙雨仪带回屋去。 而雨小将军和陈通判一听说货物被劫,已经不复原来的四平八稳,虽然不动声色,但那眼神却变了,而沈晓薇的神情就全变了,她抓着这血衣汉子就问道:“弟兄们有没有出事?还有七妹怎么样?这货物损失了多少?” 那血衣汉子伤得颇重,他哭着说道:“七姐没事,弟兄们伤了七个!可那货物全被劫走了,这原本是送到登封县来的!” 雨小将军和陈通判同时为之变色,一向神情淡淡的雨小将军勃然大怒道:“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岂有此理,把各个指挥、掌旗给我叫来!” 陈通判也是大怒道:“这些人当敢是目无法纪!非得好好查办不可!沈姑娘你只敢放心,有咱们苏会办和林府尹,这河南省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这当真是惹了马蜂窝,谁叫从登封县、开封府、虎翼军到河南省都能从中渔利,苏会办和陈通判不是瞎子,破了区区五个山寨哪有这么多的贼赃,这洛河七姐妹的名声也早已名动全省,只是大家都缺少银子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落袋为安。 可是今日竟然有家伙敢不把苏会办和虎翼军放在眼里,雨小将军更是因为损失的金钱而震怒了,五个指挥,二十四掌旗笔直在站在门外,雨小将军脸色铁青地说道:“奇耻大辱啊……沈姑娘替咱们虎翼军运送赃物,可是居然有胆大的毛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郾城被小毛贼劫去了!” 各个指挥、掌旗对这次售卖赃物的真相心中有数,一听此语群情激愤,大家挥动着双臂叫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等小毛贼太不把咱们虎翼军放在眼里,吾等请缨出战!” 大家还指望着雨小将军拿这笔款子发过年的犒赏,这是关切自己利益的大问题,雨小将军当即派兵遣将:“沈青玉,你带你的骑兵掌旗赶到郾城,处理善后……对了,沈姑娘,现在还是几批,都到了什么地方……” 沈巧薇根本没想到绿林道上的黑吃黑,竟然惹起雨小将军这么大的反应,心中的愤怒和不平倒平息了许多,她赶紧说道:“这批被劫去是小头,不过是值个三四万两银子,其余四批才是大头啊……总数不下五十万两!” 雨小将军一方面吃惊于洛河寡妇的大手笔,一方面也在暗中欢喜,五十万两银子的贼赃,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可以卖出个十五万两,虎翼军大约能在其中拿个八九千两,再加上这次应得的一万多两,这年就好过了,只可惜那四五万两的货物,原本虎翼军也能在其中捞个一千两。 一想到这个,雨小将军的脸面更加难看了:“第二指挥的四个掌旗,分别前去接应货物,绝不有一分闪失!没把货物接应回来,你们就不要来见我,第五掌旗和亲兵队也立即出动,非得把这帮胆大包天的案犯诛灭九族不可!” 按理说,虎翼军这种野战军是不能干涉地方事务,只是现在陈通判也发了狠话:“我立即修书一封,快马传到开封府及南阳、汝宁两府,请苏会办立即下令展开三府会剿!” 这帮强人挑郾城来个黑吃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郾城这个地方,是南阳、开封、汝宁三府交界处,做了案子做其它府一跑,往往变成了三府之间的扯皮,案子也只能不了了之。 哪料想这桩案子变成了黑白两道联手办案,沈晓薇固然是给绿林道上传了话:“你们的货物在郾城黑吃黑了,不找到货物!你们就拿不到钱了!”结果绿林道发疯地连夜出动,把郾城翻个底朝天。 可苏会办那边更是发了狠话:“光日化日之下,竟敢劫持虎翼军的军资!这还有王法没有,年前一定要破案,破不了这案子,郾城县令给我回家种田去,南阳、开封、汝宁三府总捕头免职……” 原本今年是天照应,省内风调雨顺,河南很是恢复了些元气,而虎翼军移防登封之举,不但减轻了许州的压力,白县令出面售卖贼赃,更让苏会办手头显得宽裕,估计是能过个安稳年了。 可是有人竟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做了这样一桩大案子,这简直是与他,堂堂的正三品河南总会督理总会做对! 据亲近苏会办的人说:“会办大人昨日还说了:‘真要是破不了案子,这南阳、开封、汝宁三府的府尹也一齐摘印吧!’原本雨辰的呈文上说破了多少山寨,杀伤了多少匪徒,我还是将信将疑!现在看,有些敢于公然挑战的强人,非得好好收拾不可!” 虽然让三位府尹一齐摘印,他苏会办是没这个能量,就连程大人也办不到这一点,只有牛相发话才有可能,可是听到风声的三位府尹,那是扔下手头所有的活计,带着总捕头亲临一线配合雨小将军派出的三个步兵掌旗及沈青玉骑兵掌旗展开拉网式来回扫荡,与他们进行紧密配合的是绿林道的几百名好汉,黑白一家联手破案亲密无间。 先不管有没有破案子,这次拉网可是大有收获,被台风尾扫到的案犯数以百计,光是买卖五石散的贩子就被抓了四十多个,在风暴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就是那些洛河姐妹的下属山寨。 自此河南道上洛河七寡妇说一不二,即使是传句话山寨的大寨主自杀成仁,这大寨主也得立马自杀,否则二寨主先一刀把大寨主砍了……洛河姐妹的水有多深啊,以前谁都不知道!可这一趟耿大嘴是试出来了,苏会办震怒,三个府尹亲临一线,七八个县令整天睡不着觉带队下乡办案! 人家在官府里有的是人啊,这一次三府会剿,别说绿林道上动用了上千好汉,光是官府方面,虎翼军先后动用了两个指挥和一个骑兵掌旗,再加三府七县的地方军和捕快,会剿的官军足有五千人……老天啊,这河南省也不过是二万多官兵啊! 你有信心挡得住五千官兵的会剿?奶奶的,本寨主倒还真有人才啊,兄弟们,这是人才啊!给我拉下去砍了,你不要命,本寨主还想多活几天啊! 即使是不怕官兵,可这次洛河姐妹虽然随随便便就动员上千名绿林同道,这能耐也让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气,谁想再吃绿林这碗饭,就一定要绝对服从洛河姐妹的指挥,大家甚至连私下大骂洛河寡妇的勇气都没有了,在这种情况,被骂得最掺的只能是登封县熊捕头这个绿林败类。 可是骂归骂,熊捕头照样和大家划拳喝酒,事后开赌大家还得赔着小心给他送银子,谁叫人家也是官府中人了,得小心巴结不是。 这次三府会剿,熊捕头代表登封去的,事前林府尹催得甚急,一定要登封出二十个捕快,可是白县令也有自己的说法:“雨小将军,陈通判!实在连一个人调不动了,我这登封县虽然说逾百公人,可是眼下是什么局面啊,这段时间长住县城的商户就有六七千人,而这货物才卖了一半……两位在林府尹面前给咱说说!” 雨小将军那四个派出去接应货物的掌旗全部顺顺利利地接回了货物,登封县这售卖贼赃的生意每天的进项都不于三万两,雨小将军和陈通判那是做梦也会香。 不要说本省的商户,就是两湖、陕西的商户也蜂拥而来,据说连江浙、燕京的商户也赶过来了,他们带来的银子都够买下一个河南省了,按他们的说法:“这根本就是给我们送钱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这百多名公人维持起治安来也有些力不从心了,雨小将军的虎翼军适合于野战攻城,却不适合于这种缉捕盗匪的场合,最后雨小将军想了办法:“我在虎翼军给你调三十人来,然后你再派个捕头带了去!这可比林府尹要求的数目还多啊!” 因此熊捕头就带队去参加三府会剿,而白云航这边反而是愁眉不展,这维持治安的压力越来越重,而登封县内的几家势头也有了新的动向。 据捕快和探子回报,少林寺没有什么大动静,不少少林高僧近水楼台先得月,筹集大笔银两参与抢购贼赃,双方合作得很好。 可是檀香教却是死灰复燃,重新占据了檀香村传播教义售卖檀香神符,更要紧的是天龙帮,他们少帮主已经购置了大批诸葛神弩。 诸葛神弩!一想到这神乎其神的劲弩,白县令就想到自己的公人捕快被连弩射杀的场景,偏生经过这些天的查证,天龙帮确确实实参与那桩五石散的巨案。 自己可是答应了赵雪芬一定破获此案啊!这案子难办啊! 朱清海朱大侠也有些新动作,他在创立四十多个办公室之后,宣布“大业维艰,决不允许闲员亢员,要有大动作,决不允许机构膨胀,一定要撤销合并一部分机构,……” 在撤销合并前登封县有四十多个办公室,撤销合并之后立即减为六十多个办公室,此外在改革中还新设立了三十多个领导小组,七八个指挥部,现在登封县内挂着尚书头衔的就有近百位。 白县令眼下忙于维持治安,根本没空顾及这些事情,只好派人带了口信:“咱心里都有数!不要玩得过火啊!” 这一天,他又是早早穿好官服,李玉霜替他弄了点稀粥,将就吃着就准备继续售卖赃物,这次售卖恐怕还要五六天才能结束,事后的善后也得好几天功夫,要去解决檀香教,按白县令自己的估计,最早也得过了元宵再说。 只是稀粥还没吃完,就听到“咚咚咚”几声巨响,又有人在击鼓鸣鼓,白县令倒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喝道稀粥,那边李玉霜倒催促道:“先去办案子吧!人家苦主恐怕都等得心急了!” 白云航不慌不忙地说道:“不急不急!只有民等官的道理,哪有官等民的道理!” 正说道,几个公人窜了进来,带头的彭狗蛋施一个礼,大大咧咧地说道:“大人!本县昨夜有武林高手入室采花,坏了人家闺女的清白,现在苦主正来衙门诉冤情!” 白县令一惊,他先担心自家内眷的安全,他当即问道:“此事当真?非得好好惩办不可!对了,那个前次抓来的采花贼他招了没有?” 茅禹田笑道:“招了,全招了!咱们登封县的牢饭可是全开封府都有名气啊!” 白县令顺口问道:“这被坏了清白的闺女是本县哪一家的?” ------------ 第四十七章 自费上榜 沈越摇头以示不知,彭狗蛋思索了半天后才答道:“这采花贼好大胆子,居然到了中流坡庄家那去毁了人家女人的清白……现在击鼓鸣冤便是庄老爷了!” 他这话一出,一帮公人猛地鸦雀无声,中流坡庄家?白云航猛地站了起来:“中流坡庄家有几个闺女?” 沈越的身子象风一吹就要倒了,他许久才反应过来:“就是一个!算辈份,他是我师伯,家里就一个女儿啊……可这采花贼实在太有勇气了!” 彭狗蛋没明白过来:“还是少林寺的高手,这贼子胆子也确实太大了,大人!让我们去庄家查案吧!” “不可能啊!”白云航眼中浮现那庄枫玉的容貌,隐隐记得她绿色皮靴紫红短裙,一件艳黄上衣,身体十分丰满,脸上横肉直跳,真有若鲁提辖倒拔杨柳再世一般,能让单于折箭三军辟易,他吓得连早饭都吐出来了:“这采花贼太没品味了……太有勇气了!” 几个公人都在登封混了许久,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彭狗蛋连声说道:“啥?我看那个小姐哭得很伤心,连眼睛都哭肿了……” 结果一问,根本不是那样一回事:“小女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一位玉树临风的邪少,在月光下,他的脸儿太俊俏了,他的眼神是那样迷人,他第一句便是:‘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久闻庄小姐芳名,萧留情闻名已久,今日只愿一亲芳泽’,小女子盼着这一天已不知是多少年月,萧郎,你便是枫玉的楚留香啊……哪料想竟被爹爹打跑了!大人,你莫听信了我爹的胡言乱语,萧公子是小女子的如意郎君啊……” 得!听这话,这采花贼还长得蛮俊俏的,怎么会这般饥不择食,这庄小姐也着实太丑了点,白县令听着这番话语之后,反对这采花贼大生同情之心,那边庄七爷一听这话,也是老泪纵横:“好女儿,你不早说啊!如果知道是你的如意郎君,不管是谁……爹爹都把你嫁出去……为了把你嫁出去,爹可是连白发愁白了……” 茅禹田也喜欢听些男女间的绯闻八卦,他当即插嘴问道:“庄小姐,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奴家给他坏了身子……大人啊,你一定要为小女子做主啊……这中间吗……他从梁上跳了下来,说了这么一段话,然后就扑到了民女的身上,民女就用力挣扎,接着他乱叫了一声,可民女力气大,就把他压在身下了……” 原来是*不成反被倒采花了,白县令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庄枫玉的芳名在登封县内可以说是无人不晓,庄七爷为了把她嫁出去,早就放出话来,只要娶了他的宝贝女儿,这庄家的财产就全归他。 虽然说庄枫玉整天看些侠义小说,期盼着少侠少邪们上门,可是登封县那么破落户,竟是没有一家敢抓住这个翻身良机,今日怎么会有这不幸的采花贼上门来了。 茅禹田却是继续插嘴问道:“他是怎么知道你的?探过点没有?你和他见过面没有?” 庄枫玉哭着说道:“大人啊……我和我郎君萧留情素不相识,从来没见过面,也不知郎君他从哪知道民女美艳动人……” 美艳动人?这也叫美艳动人,差点没把登封县的公人们都让给笑杀了,白县令强忍泪水道:“他怎么凭白无故的上门来了!” 庄枫玉说不出话来,倒是他旁边与庄枫玉一般模样的丫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大人……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只见那个丫头从身上拿出一本书和一封书信,由公人转交给了白县令,白县令打开书信一看,却原来是西京万字世家写的。 “亲爱的庄枫玉小姐勋鉴: 非常庆幸告诉您一个大好消息!您已经列入本世家编纂之《江湖十大美女排行潜力榜外榜》,本世家所出江湖排行榜是当今武林历史最悠久、影响最大的传统武林排行榜,远远胜过白纸坊等其它竞争对手……每本发行量达到五十万册,江湖上人手一册!但限于版面有限,各期江湖排行榜只能收入正补十人及候补十人,现为了挖掘新人,让更多的江湖美女为人所知,特推出《江湖排行潜力榜外榜》!本书在全国公开发行,同时有多种外文版本,并随同本世家《江湖排行榜》赠送!恭喜庄小姐已列入本书之《江湖十大美女排行潜力榜外榜》,请于某年某月某日将玉女简历送至西京朱雀大街万字世家……为了配合本书的公关动作,特收取工本资二十两,请于某年某月某日汇至西京票行万字世家户头,过期不候! 此致敬礼! 西京万字世家!” 白县令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拿出那本《江湖排行潜力榜外榜》,翻到江湖美女部分,果然在排力榜的第一位就发现了庄枫玉的名字,那上面写道:“庄枫玉,闺名兰雨,登封中流坡庄家人氏,冰清玉洁云英未嫁,为人贤惠,略有怀情,为女中丈夫今之巾帼,家资丰厚,田地三千亩……” 好家伙!白县令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庄枫玉,再看这个榜外榜,只能无语问苍天了,这无耻的万家世家,这可怜的采花大盗啊! 白县令对这误信排行榜的采花贼不由生了几分同情心,那丫头轻声说道:“小姐,我当初怨你多汇了十五两,争什么头名!我只想只要在榜上都是差不多的,没想到竟然来了这般俊俏的姑爷,赶明儿我也去花钱上上这榜外榜!说不定就来了姑爷那般的如意郎君!” 庄枫玉说道:“我郎君还真是一表人才,有如潘安再世啊……县令大人长得虽然帅气,也不及他啊!请县令代我寻回夫君!” 看来万字世家的排行榜至少还是有些用处,估计能成全不少江湖姻缘啊,只是白云航心中奇怪,他在西京打拼了许多年,与万字世家那帮奸商熟得很,可从来没听说有这个潜力榜外榜,这采花贼是哪弄来的?特别是听过庄枫玉夸赞他郎君,白县令心中薄怒:“哼!到时候抓到这俏郎君,本县好好收拾收拾他!” 这路子真广啊!庄七爷见白县令思索许久,始终没个主张,为了这个女婿,他也拼了,他施了个大礼:“大人!如果您能找来小人女婿,小人愿报效二百两银子!” 白县令一听这话,脸上笑了笑:“张典史,咱们狱中到审审那前日抓到的采花贼吧!” 孙余玉已经吃够了登封县的牢饭,整个人被折腾得不成人形,寻死的心都已经动了多少遍,这时候一个人缩在墙脚,白县令扫了他一眼:“孙余玉!本官问你,你可曾认识一个唤叫萧留情之人?你好好答来!” 孙余玉刚想开口,眼中又现几份刚毅之力,他闭嘴不言,白县令白了张亦隆一眼:“张典史,看来这位孙先生的饭还没吃够,等吃饱再提审吧!” 白县令这话一说,张亦隆与一众公人已经是在跃跃欲试,一想到这帮凶神恶煞,孙余玉已经被吓晕过去,张亦隆便直接泼一桶冷水过去,这孙余玉连声大叫道:“大人慢走!大人慢走!小人说了便是!这萧留情便是小人的结义兄弟,这名字是化名,他本是泰山派的射斩空!” 白云航当初和真道和尚争夺李玉霜之时,曾见过那射斩空一面,这射斩空面如冠玉,衣冠华丽,气度萧洒,腰间挂了把快剑,当时众侠少都称呼这射斩空为“射少”,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是胜过白云航,一想到这白县令不禁恶向胆边生,他大声叫道:“众公人!这射斩空负心逃跑,给我好好查办!” 不多时,已有公人回报,这射斩空今日往杏花村去了,白县令思索了一会,打了个手势道:“带上几十人,跟我到杏花村去!瞧,庄姑娘哭得多伤心,她一个女孩子叫人坏了身子,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咱们得替她终生着想,绑也要把射斩空绑来!咱们这次不去查抄,只为成就一段良缘,你和百花楼的云娘,就去和她说说这个意思!如果让射斩空跑了,不好意思,咱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哼!你射斩空再俊俏再牛气,也让你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谁叫你长得比俺白云航帅! 张亦隆独自先行,白县令让沈越点齐了四十人就乘车杀往杏花村,庄七爷一家人则坐在马车跟在后方,还没见到杏花村,张亦隆已经赶了回来报喜:“大人的意思,云娘说她都明白!只求不要打扰了其它人!现下这射斩空在百花楼包下了天香阁,正和一帮侠少喝花酒了!” 有了云娘配合,公人进村并没有惊动多少人,白县令让彭狗蛋先堵住天香厅的后门,自己带着一帮公人小心翼翼地向天香阁移步过去。 这天香阁就是昔日百花楼拍卖李玉霜初ye的所在,故地重游自有不同的感想,他看了一眼庄枫玉,心中暗中得意,轻声对庄七爷说道:“庄前辈放心!本县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成就这段良缘!” 正说着,已经到了天香阁外,白县令示意大家停下,自己向前走了几步,隔着帘子望了一眼,只见到里面摆了一桌酒,十几个负剑少侠站在了一起,只听一个侠少大声说道:“射少,大家在登封县混得不坏,怎么就要回山东了?” 射斩空的语气有些伤感,他说道:“几位兄弟,一向待我不薄……对我照应得很,斩空也是清楚得很,这一次斩空是有苦衷啊!” “射少!难道是腰间金尽了?弟兄们先凑一凑,省着花便是了!到时候你再还回来就是,你还没找到宁仙子啊!”白县令听得这声音是华山七剑中的罗松云。 射斩空苦楚地说道:“兄弟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不是钱的问题,斩空这里还有三百多两银子,省一省也能花段时间!斩空也抛不下宁仙子啊!紫缘,紫缘,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不来见我!” 射斩空原本就气度不凡,这几句说的是当真是情深切切,一帮侠少都劝道:“射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恋一枝花啊!再说了你有大好的前程,日后总会有遇到宁仙子的时候!” 射斩空的话里充满了无限情意:“紫缘,我梦里想的都是你啊!怎么连见你一面都不肯啊!” 一帮侠少都说:“射少用情已深……可惜了!宁仙子未必就在这杏花村,十有八九是那人传错了消息!” 射斩空这话一说,可是惹烦了外面的庄小姐,只见她气得把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直听见射斩空依然是柔情绵绵:“紫缘,我知道你是怨我流连于杏花村,可我有什么法子,这都是为了找你啊!只从听到你的芳名,我便知道命中的灾星来了!从此对你朝思暮想,只盼着有一朝能同你双宿双fei啊!可是你就这样残忍啊,连让我见你一面都不肯……紫缘啊,你为什么这般狠心啊……” 他原本就是长相英俊气度不凡,配上这段表白,当真是个多情公子,白县令眼都红了,他心中怒道:“好小子!居然比本县长得帅,到时候自然有你的苦头吃!本县非得成就这段千古良缘不成!” 那边庄枫玉听了这话,当真气得快发疯了,她越过白县令,冲进了天香阁内叉着腰大声叫道:“斩郎,你难道连半点情意也不讲啊!咱们毕竟是一夜夫妻啊!” 只是接在她后面的白县令,看清楚这天香阁内的情形,不由为之一笑。 倚天屠龙反转记: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56356 ------------ 第四十八章 齐人艳福 采花不成反被花采,而且那不是一朵牡丹花,却是一条真正的食人花,有比射斩空更倒霉的采花大盗吗? 白云航摇摇头:“绝对没有!” 被丑女采过之后,人家都提刀上门来要人,有比这倒霉的事情? 有!绝对有,白县令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掺剧! 庄枫玉提着银刀,正对着射斩空怒目相对,嘴里连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就把人家给忘了……昨天晚上你还深情叫道:‘枫玉’!还好!这个女人是谁!” 只见一个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亲昵环住了射斩空的颈部,眼里尽是柔情,射斩空先是被杀上门的庄枫玉吓得往后直缩,就把身子偎到了这丑女的怀里,等看清了真相面后又挣扎了几下,可怎么也挣不开。 这丑女长得甚是难看,堪与东施、无盐比美,肌肤很黑,手粗臂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让这射斩空怎么挣也挣不开,白县令对她有些印象,正是百花楼里的姨娘,长得虽然丑,可是办事却很利落,是个极能干的女子。 这边射斩空心都慌了,连声叫道:“你这女子……是什么人……抱住我干什么?” 这丑女柔情无限,低下头去,连耳垂都红了,她答道:“斩郎,我是紫缘啊……我听到你的话,我好高举啊……是我误会了你!” 这声音难听长相丑陋的女子就是南海剑派的宁紫缘宁仙子?天啊!白云航已经是无语问苍天,这也太夸张了吧!这就是位居江湖侠女榜正榜之上的宁仙子? 那本万字世家的江湖排行榜,白县令倒是带在身边,拿出翻看之后,只见宁仙子有个注解:“出身于南海剑派,剑艺无双,琴棋书画样样俱通……” 好象是没提到这容貌上?兄弟,长得帅也是一种罪过啊!抱歉了抱歉了! 正说着,那边的庄枫玉已经受不了她与射斩空眉来眼去,大喝一声,提刀就朝宁紫缘身上砍去,只见宁紫缘随意一挥,一把银剑变幻而出,这弯刀竟是击在了剑背,无功而返! 庄枫玉气急败坏,弯刀连劈而下,快如疾电一般,竟是极高明的刀法,只可惜这宁仙子的剑法更为高明,配得那“剑艺无双”的评语,她一手搂着射斩空,一手随意出剑,气度从容,竟是叫庄枫玉这路刀法不立寸功。 庄枫玉新破了身子,力气不支,见占不了上风,大吼一声,就收刀直扑射斩空,也不顾及宁紫缘那利剑加身,宁紫缘轻叹一声收剑不语,庄枫玉抓住射斩空,含泪哭道:“斩郎……你好无情啊,你是哪找来的狐狸精啊!” 采花贼难道还有情不成?射斩空刚想说话,只听宁紫缘冷哼了一声后说道:“斩郎,我们回南海去,莫理这疯女子!” 这边的侠少都笑了起来,只听那华山罗松云大声说道:“得!你是宁仙子?我还是幽明断绝了!还有,射少啊!你哪找来的这两个女人啊!” 白云航向前走了一步,笑道:“几位侠少,在下是登封县令白云航!” 这帮侠少在杏花村混了些日子,一听白云航的威名都有些慌张,白云航继续说道:“几位少侠,本县此来是了射少一人而来!大家有所不知,射少的品味独特,昨夜到中流坡庄家与这位庄姑娘双宿双fei,今日早晨却是负心别去,所以家长就找到我来了!” 一听这话,宁紫缘先哭了起来,脸贴着射斩空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你方才怎么说的?还有,这几月来,你总是说只对我一人好……” 一群少侠一齐笑了起来,罗松云掩嘴笑道:“射少,你的品味确实独特!这位庄姑娘的恒山刀法是很有些真武功,宁仙子的南海剑术更是当世顶尖的剑法……” 原来庄七虽然是少林名宿,可庄枫玉却是出自恒山派,一手恒山刀法在江湖上也算是数得上号的高手了,至于宁紫缘更是南海剑派顶尖的弟子,武功不仅胜过在场的一帮少侠,就是李玉霜、郭雪菲也不是对手。 射斩空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用力挣扎了两下,见没挣扎开,大声叫道:“哪里来的女人……你说你是紫缘你便是紫缘了,罗兄说的对,我还是幽明断绝了!放开,放开!我只对紫缘一人好!还有这位庄姑娘……” 宁紫缘先是薄怒,后来又是淡淡一笑,她红着脸在射斩空的脸上印上重重一吻,然后说道:“斩郎!你这几个月来说的情话,我都记在心里!我因有要事潜身百花楼,才不能与你相见,可今日听了你这一番真心话,这些许小事算得了什么……你便是我命中的灾星,以今往后,紫缘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 射斩空先遭强吻,后遇情话,身子都软了,他还在垂死挣扎:“你当真是紫缘?可传说中的侠女,不是潜身青楼卖艺不卖身的吗?” 宁紫缘款款深情地说道:“那都是什么时代的事情……现今的江湖不同,侠女潜身青楼可是要既卖身又卖艺,赚身行侠两不误……斩郎啊!紫缘可是专门为你保得了这清白之躯!” 云娘也赶到了天香阁,一听这话,轻声嘀咕道:“卖身?咱百花楼如果有这种货色,还不吓跑了客人!明明是她用剑强指着我们,我们才让她做了姨娘……” 她见有这么公人来办案,胆子也大些:“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这种姿色来做姨娘,说出去我们百花楼的生意都要跑光了……白大人,您给我们做主啊!” 白县令笑咪咪地看着左拥右抱的射斩空,也不说话,那边射斩空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紫缘,紫缘!你是不是易了容?你不要易容好不好?我要看看真实的你!” 宁紫缘轻声笑道:“人家哪里易了容?人家这般不好看吗?” 一听这话,一帮侠少连同公人一齐转过头去,射斩空仍是不放弃希望:“紫缘,你不是江湖排行第三的侠女吗?” 宁紫缘一听情郎这话,紧紧搂住了射斩空,也说起了情话:“你上个月初七不是说,紫缘,无论你长得什么模样,斩空对紫缘的心永远不变……你忘了吗?紫缘就是这般素面朝天,斩郎你千万不要负人家的一缕柔情!” 白县令却是悟出了门道,他说道:“这侠女……是指在江湖行侠仗义的女子啊……原来侠女未必是美女啊?” 一帮侠少中颇有些准备照着侠女榜去追女侠,一听这话,都是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大人决心改翻美女排行榜了,而宁紫缘也听到这话:“那位官爷,你说什么?” 南海剑派是江湖上的大派,白云航也愿成人之美,赶紧笑道:“可江湖美女一定是侠女不是?” 可那边庄枫玉见到宁紫缘和射斩空:“咱们总算是一夜夫妻,昨晚的情话儿,你难道忘记了吗……” 射斩空被吓得脸都白了,话也说不出,偏生这两位夫人的武功都比他强,竟是把他制住了,一时间哭哭闹闹,当真是欢喜冤家,一众公人连带庄七爷都是哭笑不得,倒是庄枫玉的丫头惊呼了一声:“是姑爷啊……白大人办案如神啊,我认得姑爷,昨夜里我就睡在小姐房里!” 宁紫缘一听这话,当即把剑抽了出来,那边庄枫玉见射斩空一声不吭,也气得把弯刀拔了出来,一刀一剑就指着射斩空的喉咙,只听两女异口齐声地说道:“斩郎,你是要我还是她!” 白县令看得是击节长叹,小子!叫你长得比我帅!现下叫你尝尝齐人之福的滋味! 那边射斩空却对以后的生活充满绝望了,哪一个我也不想要,他喉中轻吼一声,竟是朝刀剑上撞了过去,还好二女收手快,兵器只粘了点血丝,两个女人直抱住射斩空嘘寒问暖:“斩郎!斩郎!你怎么了!” 那边庄七爷对这个女婿看得也是蛮中意的,人长得俊俏,泰山派的家世,武功也不错,就是花了点,不过进门之后让自己闺女教他三众四德,倒是不济事,便朝白县令笑了笑:“还是得请大人出手了!” 白县令也笑了笑道:“只是委屈庄姑娘了!” 庄七爷苦笑道:“恐怕还是委屈了宁仙子!” 白县令自然愿意成人之美,他清了清嗓子才说道:“两位姑娘,这斩郎只有一位!上古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佳话,两位姑娘都是江湖女儿,不必拘泥于世俗凡见,何不效此佳话!” 射斩空一听这话,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叫道:“我不要啊!” 那帮少侠倒与射斩空都有些欢场中的交情,当即说道:“白县令,射少父母不在,不必急于一时吧!” 白县令施了个大礼说道:“虽然说两情若是长久,岂在朝朝暮暮……可是大伙儿莫望了宵一夜值千金 ,你们等得,斩少和两位姑娘可等不得啊!” 他朝庄七爷使个眼色,庄七爷笑着说道:“几位都是江湖的后起之优,在下中流坡庄七,出身少林,在江湖上也有点名气!既然我女婿父母亲人不在,那便请几位做男方的傧相伴郎!” 白县令赶紧加了一句:“庄七爷的红包是免不了的!” 庄七爷会意:“那是自然!小老儿家有薄产,不会亏待了几位!” 庄七爷是江湖也曾是名动四方的人物,几位少侠早就听说他当年的威名,也知道他家资丰厚,这傧相伴郎大有油水可捞,那边宁紫缘也说道:“紫缘这边,没有好表示的……几位以后若有机会到南海来,一定重重酬谢!” 南海剑派也是江湖上的大派,弟子众多,威名显著,派中不但有宁紫缘这样剑艺无双的侠女,而且还有武功低微的美女,听到这话之后,几位侠少立时心动,一齐拱着手道:“恭喜射少!恭喜射少!喜得佳配,从后往后能享齐人之福!” 射斩空几乎被气得晕过去,白县令还要加上一把火:“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成了这段江湖上千古称颂的美事吧!云老板,你给新人在附近弄个房子,咱们就草草办了吧!” 云娘旁人不认识,可这庄七爷是本县的大富豪,如何能不认得,平时巴结都巴结不到的人物,今日要让自己帮忙打理女儿的婚事,那自然是一声轻呼:“大人!你只管放心!” 射斩空想跑,可是一左一右两位江湖上的大侠女分别抓住他的一只手,哪有他班门弄斧的机会,云娘当即在杏花村弄了个空房,当作了射斩空的婚房。 庄七爷既是本县富豪,所以虽然说是草草操办,可是有了钱什么事情不好好,花轿、凤冠等一应物事当即借了过来,射斩空也曾大叫:“我不要……我不要!” 白县令笑着说道:“射少不要不好意思,说什么‘我不,要……我不,要……’,你明明是想要了……’ 那边的两位大侠女就没有这般客气了,宁紫缘说道:“斩郎,你若是负心薄情,奴家一刀杀了你,再一刀杀了自己!” 庄枫玉就没有这般斯文了:“斩郎,你若是负心!枫玉就接连三十天砍你三十刀,让得与枫玉一般生不如死……” 那帮少侠却是真心地为三位新人高兴,他们劝解道:“射少!你这是多大的福气啊!宁仙子出身南海剑派,剑艺无双,琴棋诗画样样精通,这庄小姐也是大家闺秀,一手恒山刀法使得多漂亮啊,再加上家资丰厚……旁人就是想一个都想不来了,射少竟然享了齐人之福,当真让我等仰慕啊!” 这“啊”字拖得长长的,射斩空看着这帮损友,笑得比哭还要看。 眼见婚事筹办得差不多,白县令正想歇一歇,那边云娘已经笑脸如花地迎上来:“有个事情,想和大人商量商量!” ------------ 第四十九章 吴老六(上) 云娘脸上那似乎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她边笑边说:“大人,借一步说话,请了!” 白县令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笑着说道:“云老板,我们可是老相识了!怎么,对本县有兴趣啊……” 他语中大带调戏之意,云娘对他恨得咬牙,偏生对这县令半点法子半点法子也没有,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县令大人,你家中都有玉霜那等绝色了,哪看得奴家这蒲柳之姿……” 这马屁拍得高明,这云娘虽然是徐娘半老,极有风韵,可是李玉霜和郭雪菲都称绝色,白县令心中暗自得意,正说着两人已经行到无人之处。 这云娘笑盈盈地说道:“大人,自打您到了登封县,咱们登封县百废俱兴,百花楼的生意是一日比一日兴隆,只是你偶尔整治些有伤风化之徒,难免会有些人不乐意了……” 云娘对白县令可是恨得咬牙,这三次查抄百花楼,捉走的客人就有好几百人,每人都被重重罚了银子,若是不肯交银子,打烂屁股不说还送到郑老虎的砂场去,这等情况谁敢上门,一时间生意清淡。 还好白县令售卖贼赃,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商户成千上万,这么多男人都需要解决生活问题,杏花村的生意顿时又红火起来,再加上雨小将军那两千五百个驻地,年前倒是不愁生计。 这次售卖贼赃,也不是人人都能赚到银子,有一个洛阳府的商人,平时节俭得很,很是省下了些银子,这一次得知登封县甩卖贼赃,赶紧派自己儿子过来采办货物。 这商人在家中一向节俭惯了,半月桌上不见一块肉,一年也沾不到多少油水,平时吃饭连青菜都是难得,这商人弄了一个瓶子,里面装了炒豆子,平时吃饭就是夹起炒豆点上一点盐,就是这炒豆他还嫌奢侈,一顿顶多吃个四五粒。 他在家中等儿子的消息,结果有人告诉他:“袁兄,你这般节俭又有什么用!你儿子到了之后没去采办货物,而是拿货款在登封杏花村整天大吃大喝,连妓女都叫了好几个,还时不时摆开宴席请他那帮朋友!既然迟早让他败个干净,还不如享点福吧!” 一听这话,这商人火气就大了,他打开瓶塞,抓起一把豆子就往嘴里塞:“好小子!你既然这么败家,我也把这个家给败了!” 吃完炒豆子,这袁姓商人就气冲冲地跑到了杏花村,结果儿子没叫回来,自己倒陷身于脂粉阵中,把身边带的一百五十两银子花个干干净净,还好百花楼够意思,给两父子送了点路费,云娘亲自送到门外,这父子望着云娘那高耸的胸部,不由流了口水,这袁姓商人猛地说了句:“下次还来!老子要赚大钱,然后花个干干净净,半点也不给你这败家子留下!” 正是依托着这些客人,再加上白县令允诺让杏花村过个好年,杏花村居然是从来没这般红火过,可是这些客人都是要走的,云娘就笑着说道:“白县令……您看,咱村中平安得很,这村中的有伤风化由我们自行惩办怎么样?” 白县令笑道:“好!好!这样不错!我让熊捕头带些人来配合你好了!” 这是对牛弹琴,这杏花村是登封县的一大财源,怎么能不捞上一大笔,白县令还笑着说道:“最近有人到开封府去告本官的黑状,本官正想查一查!” 说着,白县令从胸中拿出一叠状纸,云娘不由大吃一惊,白县令查抄杏花村,这村中的各家妓寨自然是很不服气,请了个讼师写了状纸就递到开封府和苏会办那里去,准备把白县令板倒,哪料想这些状纸竟然落到白县令的手上。 这些状纸,云娘多半是列名其首,白县令笑哼哼地说道:“本县堂堂正正,有人竟敢诬告本官,非得严加查办不可!” 原来这些状纸先送到林府尹手上,然后又因为状告一县县令,案情重大,由苏会办亲自审阅,结果苏会办在状纸上批了一句:“此案案情重大,由登封县严加查办!” 前几天陈通判就把这些状纸一并交给了白县令,白县令自然要严加查办,云娘见势不妙,朝白县令贴了过来,一时间香风四溢魅力无限,只可惜白县令在家中见惯了美女,不吃她一套,云娘只能媚笑道:“熊捕头本是少林弟子,那是最欢迎不过了!大人,我们百花楼现下资金不足,正急需银钱周转,大人可否合股经营啊!” 这意思是让白县令入干股,白县令也不推辞,他只说道:“就是你们百花楼一家周转不灵?” 云娘恨得咬牙切齿,她笑道:“现下生意兴旺,都有些周转不动,大人有意思?” 白县令只干脆说了一句:“三成!不干就拉倒!” 云娘也不还价:“三成就三成!大人,这杏花村与您就是一家人了!” 白县令也很干脆:“从今往后,咱保证杏花村平平安安,半点事都没有!过几日我就到张家村转转,让天龙帮这帮有伤风化之徒尝尝厉害!” 双方是一拍即合,白县令是做了杏花村的保护伞,只是云娘继续说道:“大人……现下有些有伤风化之徒竟然无视官威,遁至外县犯案……不知有何法子?” 白县令勃然大怒:“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官自有办法!” 原来有不少嫖客被抓怕,竟是到外县青楼寻花问柳,而白县令则抱定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一定要把客源拉回来,何况在杏花村他现下还占了三成的干股。 正说着高兴的时候,只听到外面有人大叫道:“大人!大人!” 皇陵的诅咒一个魔幻般的开篇切入一段铁血、铁骑的历史。 友情推荐:看无敌的铁骑,如何在欧洲纵横,开创独一无二的超强帝国版图,实现世界大同一统盛况,所有的精彩,尽在《铁骑征西》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46427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铁骑征西 ------------ 第四十九章 吴老六(下) 白去航听得出那是带队去了郾城县的熊捕头,他当即笑道:“今日就说到这,过两日我派个人过来便是!” 说毕,他大声答道:“熊捕头!本县在这!” 其时天气已冷,可熊捕头却跑得汗流满面,他一见白县令的面就低头附耳过来报喜:“大人!那劫赃物的案犯我们已经查到了!” 白县令驱退众人,问道:“是哪一个?这么大的胆子,这虎翼军的军资他也很敢抢!不要命了!” 熊捕头当即道:“是吴老六!” “吴老六?”白县令可是数次听闻过这吴老六的大名,知道他是河南道上的黑道大豪,武功十分高明,但与武功不同的是,他的名气是靠销赃出来,但凡河南黑道上不易出手的货物,总是由这吴老六来出手。 这吴老六在兄弟中排行第六,他五个结义兄长都是官府中人,或是部总掌旗,或是捕头巡检,他又用银子收买了些官府中人,所以绿林道上出手不了的货物,他总是有办法出手,可以说是有通天的本领。 白县令一想到这人,当即笑道:“这吴老六,说不准还是个肥羊了!咱们有机会没有?” 一听这话,熊捕头象得了个知音一般,脸上全是喜色:“不止是肥羊!还是大肥羊啊!大人,您想想,这吴老六在江湖上做销赃的买卖二十多年,一出手就是十倍、二十倍的利润,大伙想想他二十多年来赚了多少银子啊!” 熊捕头越说越兴奋:“虽然上下打点要花去许多银子,可这其中的油水可是不计其数!我估量着,虽然没个百八十万的家产,但是弄个几万两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他吴老六黑心了一辈子,总得把债给还清吧!” 白县令一想到这吴老六的家产,也兴奋起来,又摇头道:“想捞油水……看着这批赃物的人恐怕多着!” 熊捕头拍着胸膛保证说:“大人!虽说这不是登封地面的事情,可现在只要雨小将军一个手令,我就敢带那三十弟兄把吴老六的家给抄了!” 白县令却小心地很:“吴老六有多少人手?沈姑娘那次送货来登封,人手也不少啊!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熊捕头微笑而自信地说道:“怕什么!我们有的是人马!大人,这么说吧,这事情是偷偷跑回来的!若是让沈寡妇她们知道,那可了不得!要知道沈青玉的骑兵掌旗就驻在我们旁边!只要一得了风,这几千人就立马把吴老六的家给抄了!” 白县令淡淡笑道:“沈姑娘她们没起疑心?” 熊捕头答道:“当然有了,可是他们没过硬的证据啊!” 白县令又问道:“你有过硬的证据?” 熊捕头一拱手道:“大人!没有,可咱们要证据吗!小人有确确实实的消息,这案子确实是吴老六干的!” 吴老六在绿林道上差不多是垄断了销赃这一利润最大的行当,只是最近洛河寡妇突然杀出来抢生意,先是用高价抢单,接着借攻破白马寨的态势,一口气把河南省内大小山寨的赃物全部吃下,堪称是空前绝后的大手笔! 只是这样一来,吴老六这边就一个月半笔大生意也没开张,虽然特别提了买进价格,甚至准备好恶性涨价,只是洛河寡妇对各山寨有什么赃物一清二楚,再有虎翼军撑腰,竟是强买强卖,全吞了进去。 吴老六这边才发现问题大了,给沈巧薇这么一搞,各山寨的库房都清得干干净净,几个月是不要想做大买卖了,一想到吴老六气愤不过,竟是带了在郾城劫了洛河寡妇的车队,哪料想竟惹上马蜂窝。 白县令看了他一眼,才说道:“我信得过你……你这次来是雨小将军的手令?” 熊捕头说了个大人物的名字,然后又道:“大人,若没有雨小将军的手令,不但调度不动虎翼军,有这位大人物撑腰,我们也不敢动吴老六啊!” 白县令从容一笑,竟是有着无限的自信:“熊捕头,雨小将军出面,这河南地面上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你放心便是!” “莫说雨小将军的手令,便是苏会办的手令,我也给你弄来!陈通判便在登封县,他可是可以在苏会办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啊!”白县令稍缓了缓:“这次执法,非得有几个办事得办的人不可!熊总捕头,我亲自带队去!” 熊捕头却记挂着白县令说的那四个字,心下猜测着:“莫非大人要把我升成总捕头了?以后登封县这么多捕快全归我指挥了!” 白县令猜到他的心意:“你这次是出了大力气了!这事办好,你这个总捕头的位置还跑得了吗?陈通判可是能通天的人物,只要苏会办一句话,别说一个总捕头,就是干个六品都尉也没问题!对了,南面那位可要加紧联络啊,那也是一笔大买卖啊!” 熊捕头忘不了自已师弟的引进之恩:“大人,那我沈师弟怎么办?” 白县令自信地说道:“有了这样一桩大功,我还怕他林府尹不成!咱们登封县有的是空位置!别说是沈越,就是张亦隆、茅禹田他们也是大有功劳,非得好好嘉奖一番不可!” 熊捕头替自己师弟高兴:“代大伙儿多谢大人了!” 白县令一挥手道:“别的话就不说了!这桩案子,我可是替你顶天大的风险啊!这案子若不是吴老六办的,你让我如何收拾残局啊!” 熊捕头摇摇头道:“大人!小人的消息是可以打保票的!” 白县令瞄了熊捕头一眼,然后很轻松地说道:“你还明白这官场中的规矩吗?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也成!既然明白了这一点,怎么还不明白另一点!不是吴老六干的也罢,是他干的也罢,咱们总有法子安在他的头上!” 熊捕头那是如梦方醒:“对!对!对!他吴老六本来就是负责销赃的案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案子哪怕不是他干的,只要我们能起出些赃物来,也能安在他的头上!” 白县令嘴角带了一丝微笑:“熊捕头,你又说错了,这案子一定是吴老六干的!”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败家子 ------------ 第五十章 大闹府衙(上) 张平坐在椅子上得意洋洋,在汝宁府他可是位大员啊! 他原是“小袁营”大头领袁时中手下的大将,后来小袁营之变袁时中兵败身死,他改投了大顺军,领兵南北转战很是立了些战功,大顺鼎立,把他派到这汝宁府当了六品都尉。 都尉之职掌管全府兵马,在府里可以算是大人物了!就是府尹大人也要对自己客气几分,有这身份,再加上在黑白两道吃得开,财源自然滚滚而来,娇妻美妾更是不在话下。 只是张大人正得意的时候,房门猛得被人踹开了,张平听到那一声重响,立时火气大了,他大骂道:“是哪一个不长眼的东西!” 走进来的是两位官员,张平当即骂不出口来,再细看,这两个人都不认识,只知道凭衣冠看一个是从七品的指挥,另一个是正七品的县令,他的胆气又壮了起来,他大声训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穿了件哪弄来的官服就来本官这威风了……给我打出去!” 汝宁府下辖十余县的县令他都认识,至于指挥,他当年在军中不仅当过统领,还做过堂堂的标统,正下他也是正六品的都尉,官大一级尚且压死了他,何况是大了足足三级 只听那县令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张都尉,你犯了案子,请跟我们到登封县走一趟!” 一众公人都发呆了,这七品县令居然跑到汝宁府来提审六品都尉,这都哪跟哪?这县令不是晕了头罢? 张平更是哈哈大笑起来:“你来抓我……笑话……哈哈哈……我是堂堂的六品都尉,你凭什么!” 那指挥冷笑了一声:“就凭我们俩个!白兄弟,动手吧!” 说着,就涌进来一帮皂衣捕快,一众公人都看得发蒙,只听那县令大声叫道:“案情重大,尔等快束手就缚,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尔等莫做无意义之抵抗!” 众公人看着这闹剧真是啼笑皆非,这话原本是他们说惯的,可是今日一个不知哪来的七品县令竟要上门抓堂堂的六品都尉,只是这帮公人都手持兵器,可汝宁的府尹大人早亲自带队已经赶到一线办军资被劫之案,衙门内净剩些老弱病残,一见这阵势才觉得不对劲。 张平是打老仗的老兵,近两年虽然沉迷于酒色之中,终究老底子尚在,一见不对味儿,大吼一声,抽出腰刀就起手来,只是敌人人多势众,张平刀刚挥到一半,彭狗蛋的大刀就砍向他的腰间,旁边两个公人则持棒扫向他下部。 最下流的是熊捕头,竟敢远远准备拉弓就射。好张平,他一收刀一挡一退,这三击都落了空,只是沈越的达摩刀法也是高明,再加上五六人围在身边,他已然落于下风。 一众公人都慌了,大叫:“莫伤着都尉大人!” 那县令却是大叫:“抗拒执法,一律当场格杀!” 公人们有心抵抗,但是这帮不知冒出来的捕快不但与自己一般下流,还有几分勇悍,不多时,张平不小心中了一棍,几个公人当即扑了下来,将他压住。 只见那个指挥一拱手道:“恭喜县令大人!这首犯已经束手就缚了!” 府尹大人亲临一线,只有都尉和通判在府内留守,通判大人赶了过来,这张都尉已经被绑得严严实实了,嘴里还被塞了条毛巾,正在地上挣扎,但这帮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有挣扎棍棒便如雨点般落下,似乎要把张平活活打死。 通判见到这般场景,大吃一惊之余,训斥道:“胡闹!你们把我们汝宁府当作什么地方!” 那县令淡淡一笑:“在下登封县令白云航,有个案子想请张都尉到登封县走一趟!” 通判大人更是要气得要发疯了,骂道:“白县令,你知道自己干什么吗?” 县令身边的那个指挥已经笑着说道:“这位大人!我们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难道你们汝宁府都是蛇鼠一窝!给我带走!” 几个捕快架起这张都尉就往外走,通判大人急了:“你们不过是七品官员,如何胆敢如此大胆!” 白云航回了一句:“你们也不过是汝宁府的六品官员而已,如何敢如此大胆!” 白云航越是强硬,这通判越是心中无底,他询问道:“两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府尹大人回来,本官也有个交代吧!” 只听那指挥冷哼一声,怒道:“你们汝宁府办的好事!竟敢把我们虎翼军的军资都给劫了!好大胆子啊!” 虎翼军军资被劫一案震动中南,苏会办下令三府联手会剿,就连府尹大人都亲临一线去了,哪料想这事情竟和张平有关,通判大人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这……这……两位,能否给我一个交代……” 张平一向路子野得很,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若连他牵涉到这桩大案,通判也是半信半疑,只听那县令冷冷地说道:“好啊!好啊!你们汝宁府如何能给雨小将军一个交代!你还要看雨小将军的手令吧?告诉你,雨小将军就在汝宁府,你去见他便是!” 雨小将军多大的威名,岂是六品的通判得罪得起? 因此通判赶紧拱手道:“两位,这全是误会……这桩案子和我们汝宁府半点关系也没有!要有也就是张都尉一人所为,与府里绝无关系……” 那指挥却是不依不饶:“哼……绝无关系?现在说得轻松,这事岂是你们担待得很!好几万两银子的军资啊!怎么就在郾城丢了?若没有张都尉,这军资能丢吗?我们虎翼军几千人都指望着这军资过日子!” 张平也不挣扎,只是用力摇头,事实这案子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这都是他结义兄弟张老六一人所为,他在事后才知道的,他消息一向灵通得很,若是事先知道绝不敢对洛河寡妇动手。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 第五十章 大闹府衙(下) 只是现下有雨小将军,张都尉的罪名也只能坐实,就连汝宁府的通判都是口口声声说道:“这都是张平一个人的责任!” 白县令可是不依不饶:“一个人的责任?天知道!咱们这次来,不仅是雨小将军动怒,就是苏会办也下了手令,一定得把这案子办好!” 陈通判现下才明白,这两个七品官员如此嚣张是有来头的,有了苏会办和雨小将军在后撑腰,这河南省哪一府的府尹都得摘印,他连声替自己和府尹大人辩白,一边赶紧派人把府尹叫出来。 不过时,一队人马已经赶回了府衙,为首的茅禹田大声说道:“大人!不负所望,此番查抄果有赃物!” 原来茅禹田跑去查抄张都尉的家,张平的手脚一向怎么干净,当即起出赃物赃款若干,同来的那位杨指挥十分兴奋地叫道:“没错!这是我们虎翼军前次丢失的军资……您瞧,这上面还有本军的印信……还有这样……那样……都是前次我们遗失的!” 这些玩意都是白县令早就准备好的物事,这番话也是杨指挥事前精心准备过的,只是接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白县令开始还能笑着,可是接着也笑不出来,他给茅禹田使了个眼色,茅禹田示意此物绝非自己泡制出来的,再说了,他哪来的胆子泡制这玩意啊! 杨指挥和白县令相对一眼,一齐摇头,然后兴奋起来啊! 日月为明,这打日月旗号的诏书可是正正式式的伪诏,这玩意怎么会出现一个都尉的家里啊! 白县令神色凝重地打开这诏书,正是前朝的委任状,“……兹有义士张平,潜身奸朝,待机来投……特委任为车骑将军!” 不要说通判,就是连夜赶回来的府尹都慌了,这可是大问题啊!这张平原来就是小袁营出身的可疑份子,一向是要控制使用,在汝宁府有两名都尉,张平原本是六品游奕都尉,是五品的绥靖都尉的副手,只因绥靖都尉出缺,所以暂由张平代理。 原本要继任游奕都尉的两个人选,相互向苏会办打小报告告黑状,结果苏会办用官场的老办法各打五十大板调任原职,所以张平的职务一直代理下去。 可是赶了几十里的府尹大人看到这委任状,脸一下就白了,这是多大的问题啊!张平可是掌管一府兵马的都尉啊!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是他若是带兵造反,这汝宁府岂不是要陷于敌手了! 知府就在张平脸上连打数个耳光,然后说道:“白县令,杨指挥!都是本府失察,竟让奸人坐上这等要害位置!” 那边雨小将军的脸色神色淡淡:“万幸!万幸!你们汝宁府,府兵、捕快、巡检之类加起来,也有个两三千人啊,如果与叛贼结合起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破了这样一桩谋反大案,雨小将军的功劳又加了一件,他心中可是欢喜得很。 汝宁府尹也是连呼:“万幸!万幸!”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你府里恐怕还有些张平的余党,小心为上!这样好了,我让杨指挥代理一下绥靖都尉,等办完案子我再把杨指挥调回来!杨应星,你先到汝宁府呆上几天!” 汝宁府尹当即笑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杨指挥,就请屈就了!” 杨应星一拱手道:“府尹大人,您现下是下官的上司,请就多多照应!” 这都尉是要职,统领本府本州的地方兵马,雨小将军早就想河南八府的都尉都换成自己的一系人马,只是机会难寻,自己手下这些指挥,若是退役,只能到散州去做从六品的绥靖都尉。 他自打听说张平牵涉到这案子之后,当即把这杨应星和白县令叫来议定,自然也免不了白县令的好处,原本以为其间要大费波折,哪料到在张平的府中搜出了前朝的委任状,杨应星自然而然就登上绥靖都尉的位置。 自古以来,官场经常是只能上不能下,杨应星坐上这个位置想要让他下来就难了,何况雨小将军早有准备,早就备好了将杨都尉除正的呈文,现下再加上张平这谋反案子,这事情十有八九就能成了。 白县令原本是想把张平弄出登封县再审,只是这案子一发,就借用汝宁府的刑具连夜刑讯,双队公人绝不留情,在相互交流心得,只是这张平倒是条汉子,虽然被打得不成人形,他淡淡地说道:“死就死罢了……老子这辈子玩够了!” 雨小将军见从他嘴里弄不出什么东西来,当即召集白县令、汝宁府尹等一帮人马,他大声说道:“我的两个指挥,已然将吴家堡围得铁桶一般!现下收拾了张平这内鬼,我心就宽了……明日,咱们就把吴家堡给攻破了!” 汝宁府尹因为张平的案子急于表现自己,他连声说道:“雨小将军,下官愿率汝宁健儿打头阵!”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这吴家堡可不比其它山寨啊!” 他朝白县令说了句:“这段时日吴老六都躲在堡里,他手下有四百堡丁,多为亡命之徒……恐怕比白马寨还要难打啊!” 攻打白马寨,虎翼军和登封县都折损了不少人手,白县令一听这话,当即拱手道:“那还是小心为妙!” 雨小将军也不愿折损自己富贵的兵力,他笑道:“既然是三府会剿,咱们就多等一日,让各府的兵将到齐再动手!一来可以耗去他们的锐气,二来也让将士们养精蓄锐!” 众人连声应是,白县令劳顿了一天一夜,就在孙府尹安排的房间中睡下。 一直到了下午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白县令只闻一股香气,然后在朦胧中听到有人说到:“让美女等待可不是好事情了!”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 第五十一章 吴家堡(上) 白云航一下子被惊醒过来,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坐在床前,这女子年约三十上下,衣着朴素,瓜子脸,长得极美,却没有半点年华逝去的感觉,她站得极近,白云航甚至连颈下细微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这连肌肤流露着光泽的女子,闻着那沁人心怀的香气,白云航不知不觉就有了些好感,他轻声说道:“请问这位姑娘,不知来此地有何贵干!” 这女子略露微笑,轻声说道:“我是找你算账的!” 白云航见她嘴里说得极为认真,心中却是不惧:“这位姑娘,不知道在下何处得罪了?” 这女子仍是语气淡淡:“我两个师侄被你拐了去!这笔账算得算不得?” 白云航一惊,想要翻身起床,又觉大为不雅,他只能身子靠在床头,施了一个大礼:“白云航见过七师叔!” 李玉霜和郭雪菲也没给白云航通报过她们七师叔的名姓,只见七师叔从容转过身去:“把衣服穿好!等会再同你好好算账!” 白云航在心目原本对这李玉霜和郭雪菲的七师叔很有些惧意,听她们俩说,她们七师叔为人古板,十有八九会反对这桩婚事。 只是现下她说话和气,心中有了底,当即穿好衣服,自然也不忘对那动人的背部偷偷瞄瞄一眼,心中想:“难怪峨眉派当年会有这般宏图,派中弟子着实都是些一代佳人……” 他快手快脚地跳了床来,然后和气说道:“师叔,您怎么要和云航算账都行!只是不要苦了玉霜和雪菲!” 美女师叔转过身来,轻点玉首,柔声笑道:“我是那般不知轻重的女子……那两个女孩子有个好归宿,我高兴还来不及啊!只是有一桩事,我不得不开口!” 白云航生知这美女师叔开口,必定是千艰万难之事,可为了夫人着想,他一咬牙说道:“师叔,你请开口吧!白云航为了玉霜和雪菲,火里水里都愿意去!” “江湖姻缘,你知道最难办的,拆散最多姻缘是哪一桩?” 白云航听了这话,看了美女师叔,思索了半天:“是指腹为婚?是横刀夺爱?还是正邪之争?还是仇人之女?” 美女师叔轻笑道:“都不是!现今不同,正邪之恋都已过时了,娶上个有钱有势的仇人之女也是风光得很,这普天下拆散最多姻缘的,莫不过彩礼……” “彩礼?”白云航思索了许久,才想到听说过的许多事情,华山苏师妹和宁师弟相恋,结果师父师母应了此事,可是索要二百两的彩礼,可宁师弟赤身上山,哪有这许多银子,筹不到钱只能破出师门。 点苍六师姐许巧祝,和崆峒的白师兄一见钟情,结果白师兄被二千两的彩礼吓跑了,连再上点苍山的勇气也没有。 罗浮陈师姐的彩礼要三百两,结果同门云师兄弄不到钱,只能去做没本钱生意,没料想没过多久就被苦主发现,被抓进大牢,一对玉人哭成了泪人。 还有终南的那位师兄,为了财礼现下还在拼命赚钱吧?……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据说恒山派因为美女众多,她们门中的对联就是“有情无钱莫进来,一片痴心往他处”,江湖女儿的身价高,这聘金彩礼自然高得很,听说现在几个大门派都怕少掌门结婚,只要少掌门结个婚娶个大门派的师妹师姐,这门派就得破产了。 白县令腰中有的是银子,听了这话白云航半点也不着急,她笑道:“师叔!为了玉霜和雪菲,您开个价吧!” 美人师叔嘴角笑了笑:“我们派里女弟子多,花钱的路子也多……您就为两位师侄出个二百两吧!” 半点也没有为难白县令,白云航心中感动,不由一鞠躬道:“师叔!这怎么成!我好歹是个县令,给本门孝敬也不能太寒酸了!这是五百两的银票,您先收着!身边就只带这点,回登封我再给您好好筹措!” 白县令在这桩事情上有些好面子,总想办得风风光光,这银子也不怕花得多,反正眼下日进斗金,现在不花更待何时,两个好夫人便胜过了无数珍珠玉石。 美人师叔吃了一惊,问道:“你是什么官啊?” 白云航很轻松地说道:“登封县令,师叔您还没去见过玉霜她们?” 美人师叔淡淡地说道:“还没……我是湖北赶来的,别人带的口信只说她们嫁了叫白云航的官员……想不到还是一县之长了!” 白云航听了这话心中受用,赶紧说道:“不过是个豆大的小官,师叔您先回登封县吧!玉霜她们一直都在等您了!” 美人师叔看了白县令一眼:“你还在这里呆上几天?我也不急,替玉霜考察考察他们的夫君!” 吴家堡。 平时车水马龙的堡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了,始终都没有动静,哪怕是堡外有人大骂,堡中也是许久才有人叫道:“老子活够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吴家堡在汝宁府是极具威名,当年几个山寨近千匪徒趁堡中好手尽出,联起手来要架吴老六的票,可前后打了四天,吴老六只率了二百堡丁就守住了吴家堡,堡前留下的尸体不下百具,事后这几家山寨还被吴老六找人灭了。 别的不说,堡中的工事是精心修筑,鹿砦、壕沟、拒马、暗道、高墙、箭塔……他的堡丁也有些打老仗的老兵,很善于筑城,他在这上面也花了本钱。 至于堡中的兵力,也是极充沛,四百多堡丁,其中有二百多人都是当年打过仗的老兵,都是他吴老六费尽了心思才招募,此外还可以动员上两百多精壮。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 第五十一章 吴家堡(下) 这样的砦堡,寻常的山寨就是动用过千人也开不了,可吴老六却睡不着觉,他猛得也从床上跳了起来,一阵小跑跑到高处,望着堡下那密密麻麻的旗帜。 这些旗帜杂乱得很,只是其中有几面飞虎旗格外引人注意,虎翼军!足足两个指挥的步兵,在队伍中甚至还有一个掌旗的骑兵,虽然是轻骑兵,但是装具齐全,是一等一的精骑。 吴老六如果事前知道劫了洛河寡妇的贼赃会惹这么大的麻烦,他死不会动这笔货物的主意,现下他当真是悔青了肠子。 迎面吹来的夜风带来了北方的寒气,只是看着这些旗号,吴老六的头就更大了,不止是虎翼军的两个指挥和一个骑兵掌旗,此外还有汝宁府的府兵、捕快、巡检……今天干脆连开封府的官兵也开了过来,看这态势,围在吴家堡外的官军不下三千人。 光是虎翼军不是吴家堡所抗衡的,播州杨应龙的千年江山都化为火海,咱这吴家堡的基业恐怕也有终结的一日。 吴老六是精于计算的人,只是计算越多,他越是胆战心寒。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他身边说道:“六弟!看什么啊,咱就出去杀个痛快!” 一个声音接了过去:“四弟,你太过了莽撞了!看看这一千虎翼军的阵势就知道了,人家是等着我们跳进去了!” 虎翼军是河南地面一等一的精兵,远非吴家堡的这些老兵可比,光是看看人家扎营布哨就看得高下了。 吴老六收容的这帮老兵,小半是袁时中的旧部,其余来源杂得很,有前朝官军,有被攻破的山寨头目,也有清军绿营的败兵,说难听点,都是虎翼军的手下败将。 至于其余的地方军,也是特意挑出来的精卒,只要他们招架得第一阵,虎翼军便会在后面杀出来,吴老六才会无计可施,那被唤叫四弟的人怒道:“三哥,那你说怎么办?呆在这里等死不成!大伙儿士气一天比一天低,昨日都跑了七个!” 官军围而不攻,偶尔动用几十个杂鱼远远试探一下,吴家堡内军资倒是很齐全,光是弓弩就有四十多把,擂石滚木也很齐全,甚至还备了可支撑的三月粮食,堡中还有一眼清泉,试探了一天,双方均无伤亡。 那被叫三哥的人叫张信,他武功极高,也很精明干练,只是混到现在才是县总捕头而已,失意得很,这次来吴家堡与兄弟相会,没想到就给困在堡内,他大声说道:“四弟,这次可不同往常了!二哥堂堂的汝宁都尉,都给下到牢里了!有机会我们就各奔东西吧,这天下之大,自有我等容身之处!” 这老四叫陈刚夏,原是小袁营的部将,武功也是极高,为人却很莽撞,混得比张信还要失意,现下还是掌管二十余人的吴家堡头目,他愤愤不平地说道:“难道要抛下堡中这帮老弱吗?按我说,还是打个痛快,三哥,六弟,咱们点齐人马趁夜杀个痛快!凭咱们的武功,只要挨过这一阵,吴家堡还是河南第一大堡!” 吴老六家大业大,决断时更多了些顾虑,他看着对面说道:“对面可是虎翼军……还有三四千人官军,哪是这般容易胜的……三哥,这堡中还有我吴业的妻儿,我一走,他们怎么办……难啊难啊……” 张信薄怒道:“老婆如衣服一般,想换就便!凭我们的功夫,趁乱冲出去便是!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对!” 吴业终夜不语,独自渡过寒冷的一夜,第二天有堡丁发现堡主的白头竟一下子多了不少,他在聚义厅召集两个兄弟继续商议事情,张信和陈刚夏一见面就发呆了:“六弟,你这是……” 吴业满脸的无奈:“都是六弟我不好,害了二哥下了大牢!又败尽了吴家堡的基业,对不住两位兄弟,实在对不住!这堡中有我吴业的父老妻儿,有我全旅二百六十三口……有几百老弱,还有几百跟随我这么多年的弟兄,实在对不住他们!” “雨小将军这人,军纪倒是极严的!我也是久仰大名,只是杀伤得多,这军中将士难免会存报复之心,到时候我便是吴家一旅断绝的千古罪人了,也害得这么多好兄弟!我一个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到如今也只能自缚出降!” 说话间老泪纵横,很有些英雄未路的感觉,陈刚夏怒道:“这怎么成!世上只有战死沙场的陈刚夏,哪有屈膝投降的陈刚夏!” 说着,他大吼一声,快步跑出聚义厅云,不多时只听一阵喧哗声,接着厮杀声响成一片,吴业泪流满面,一个堡丁快步跑过来流着泪报告道:“陈副堡主带着十多个亲信兄弟杀出堡去,还没到敌军面前就中了火器连射……” 吴业在箭楼上遥遥地看着陈刚夏的尸体,他身上中了几十发弹丸,通身是血,只可惜这大好男人,还没近敌就已然战死了,一起冲出去的那十几个亲信也是全军尽没。 看着火器的威力,张信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吴业苦笑道:“三哥!咱们兄弟这么多年,咱只求这一桩事,我身后请您多加照顾四哥的家人,也请多加照顾我的家人……” 张信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堡门猛地被打开了,围堡的官军立即全神戒备,防备着堡丁再度冲杀,许久才只见一个中年汉子被绑得结实,跪在地上朝着这边跪了三跪,然后才说道:“吴业罪大恶极,现特来自缚请降,请雨小将军能宽恕堡中老弱!” 官军先是犹豫一会,不多时雨小将军只带了几个官兵走了上去,他向吴业一鞠躬:“吴堡主深明大义,雨辰敬服得很!自当保得堡主一家平安!” 吴业跪在地上,口呼:“多谢雨小将军大恩大德!这是堡丁名册,这是小人多年不法所得……一并献与雨小将军!” 吴家堡既降,雨小将军赶紧让虎翼军挑精兵控制堡中要害和库房,却不知此时张信瞅了空,提了轻身功夫从吴家堡窜了出去。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 第五十二章 女贼 吴老六着实称得上“家大业大”这四个字,任是雨小将军见多识广,在看过清册帐薄之后,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开了汝宁吴家堡,养活三府四十县”,这句民谣虽然有些失真,但销赃的买卖着实是一本万利,吴老六离这“家资百万”也是相去不远,白县令略点清点后回报:“雨小将军,这吴家约莫在五六十万两上下!” 吴老六自缚出降,他的管家、帐房也机灵得很,当即把私自留存下来的复本献了出来,把吴老六原本想要隐匿的家底掏个干干净净,雨小将军也很大方:“两位这次立了大功,一切责任就免予追究……到时候再发放些路费让你们回家养老吧……” 白云航受雨小将军信用,专司负责核对账册,他对着账本清点了一下,其中能变现的金银珠宝就值个十几万两,为了销赃吴老六在汝宁、洛阳等府开设有商号三十多家,此外吴老六还化名购置了不少产业,光是汝宁府内的大宅子就购置了七八幢。 吴家堡内有几个大型库房,存放的赃物不计其数,附近的田地也都是吴家堡的,共有五千六百多亩,因此雨小将军心情特别好,连声说道:“各府的府兵、捕快跑得辛苦……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当即把吴家堡的金银拿来发犒赏,又依出兵人数给各府各县一大笔,累计发放了三万多两银子,各府各县的官兵捕快都是对雨小将军赞不绝口。 看着人家吃喝拉撒用的都是自己的银子,吴业的眼睛有些喷出火来,只是他只能低着头说道:“管家、账房一向是深明大义,雨小将军此举再英明不过了!” 雨小将军看着他,淡淡一笑道:“你既能自缚出降,也是知道大义是不可抗拒的……” 正说着,一个亲兵回报:“威武将军大人,炮兵指挥到了……” 吴业听到轰隆隆的巨响,转过头看了一眼,只见几匹健壮的骡马并排拉着巨大的铁炮开了过来,队伍连绵不绝,竟是有数十门火炮,队伍中最奇特莫过于最前面的一个军官,这军官身披轻甲,却是个金发碧眼的夷人,军阶似乎比指挥还高过几级,对雨小将军也不畏惧,竟在马上大声训话,竟是一口极标准的汉京官话。 只是看到这批火炮之后,他的心也死,这红夷大炮威力无比,能及数里之外,一炮打下来天崩地裂一般,能扫倒几十上百人,几十门大炮一起轰击起来,纵便汝宁这等大府都招架不住,何况是小小一个吴家堡,他心中还暗暗庆幸自己自缚出降的英明决策。 他思索了一会,才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小人有下情回报!” 雨小将军也知道这吴业还大有油水,他淡淡地对一旁的汝宁知府说道:“这一次匪属中的老弱就不必下牢了,找个干净的宅子,派批捕快好生看管便是……” 吴业赶紧谢过了雨小将军的恩德,毕竟堡中老弱甚多,软禁远远强过牢中度日如年:“小人与官府中人多有来往,自备了本来往的账本……” 雨小将军拿过账本看了两眼,这吴老六手能通天啊!这分明是他向这些赃官行贿的记录,白县令拿过详加清点之后,满脸的兴奋之情:“大人!送给苏会办面前,可是大功中的大功!” 从四品一名,五品、从五品三名,六品、从六品九名,七品以下有品级的官员四十多名,此外不入流的官员还有四十多名! 从省、府到州县,都有吴老六的关系,甚至有一员从四品的大员,只可惜吴老六在错误的时机选择了错误的对手,才会败得如此凄掺。 雨小将军看过之后,淡淡地说道:“吴业!你也是条汉子,我很敬服!你堡中的家属,先到府里呆上几天!你堡中弟兄也走了程序吧,只办几个首恶……便是你,我也尽力去保!” “把沈掌旗给我叫来,让他立即带着这清册快马加鞭赶到开封府交给苏会办!如果有个闪失,就自己了断好了!” 沈青玉也知道事情轻重,领了他那一骑兵掌旗就奔开封府去了,结果苏会办拿到清册之后,竟是当着沈青玉的面翘起了两郎腿,轻声哼着小调:“今年年好过,今年好过年……借尔等头颅好过年……” 其时大顺王业初兴,北方各地县令多半是单车赴任,带了文书印信,到任后全靠自家设法稳定局势――打开了局面,升官晋爵,朝廷不吝封侯之赏;若是积年累月打不开局面,革职查办,至于刮地三尺、民怨沸腾的,那正好杀肥鹅,一面弥补国库亏空,一面借大好头颅安抚黎庶。 虽有白县令在登封拍卖贼赃日进斗金,但苏会办手头仍是周转不灵,这上百官员正好拿来杀肥鹅,既可弥补国库亏空,又可以立一立他苏安琪的威名。 再说了,省内既然腾出了上百个位置,正好拿来安插亲信,谁要上谁要下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他心情特别畅快:“沈掌旗,你们雨小将军这事办得漂亮!我要与他联名给圣上写个折子,对了这次哪一员出力最巨?” 沈青玉当即笑道:“小人是个小小掌旗,这等大事是不知道的!只是登封白县令这一次跑得很辛苦!” 陈通判在苏会办面前早将白县令夸成了一朵花,苏会办不假思索:“白县令办事得力,我是闻名已久……你回去告诉他,我让他兼个从六品的官职,让他不必到府办公便是!” 那边白云航却忙于抄没吴老六的家产,这些赃物要赶紧运到登封县拍卖,汝宁府内的商号宅子赶紧派人接收过来,只是这吴家堡和附近的几千亩田地却不好办。 这么大的盘子,这堡中工事修筑得也不坏,雨小将军私下便说了:“若是出个吴老六地方豪强,再来张平那般的都慰……这汝宁府就不太平了……” 张平掌管全府的兵马,吴老六是一方大豪,自然能号令府内绿林同道,再加上他家资丰厚,这两人造起反可以说是事半功倍,这吴家堡修筑颇为用心,等闲的官军是攻不破的,再加上那南明的诏书,倒让雨小将军为难:“那张平是个汉子,硬是不开口……” 白云航也应道啊:“这内外策应,恐怕这汝宁府就要易帜了,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受谁的号令,吴业在这一点死不也松口……这一次居然跑了个张信,实在是美中不足!对了,我再让人搜一搜,若是能在吴家堡搜一搜,若是搜出点诏书之类的东西来,不怕他不开口……” 雨小将军苦思了一会,才说道:“难……吴业出降之前怎么会把这等东西留下来,他是不能不烧啊……这是要抄家灭族的事情,现下这吴家堡若是发家给吴家……后患无穷啊!一把火烧了,又觉得太过于浪费了……咱们都不是汝宁人,只要一走就管不到这事了!” 倒是沈晓薇出了好主意:“雨小将军,这吴家堡也属赃物,不如……” 白云航当即领会:“价高得之……这么大的砦堡,再加上这么多的田地,这也是不无小补啊……顶多我们分给汝宁府一些!” 这次沈晓薇也是很卖了些力气,因此得款依旧是三家分成,雨小将军点点头,正这时候,有两个公人跑了过来:“大人……李夫人从登封赶了过来……” 李玉霜赶得很急,原本洁玉如玉的脸上多了满面风尘,却是丝毫不减丽色,见了白云航的面她就说道:“云航,快同我回登封去了!” 白云航心道:“莫不是玉霜知道七师叔到了?要急着回登封县去操办婚事?” 他随口答了一句:“不急……” 李玉霜急道:“这什么时候啊……我七师叔已经到了登封了!你还不急啊,马上就走!再迟,雪菲就要被她带回山去了!” 白云航张大嘴巴道:“到登封县了?七师叔上午前还和我说过话啊……” 李玉霜一奇一惊,然后说道:“怎么可能啊……七师叔是昨天到的,我是连夜赶过来的……你这里怎么又会有师叔……” 白县令知道不好,就往自己房间,果不其然房间虽然很干净,也没有什么翻动的迹象,但是藏起来的银钱不翼而飞了,白县令不由气道:“终日打鹰,反被鹰啄!这番是栽了跟斗!” 他出去再去找那美人师叔,已然是毫无踪迹人间蒸发,这时候一同前来的几个公人也惊呼不已,房中竟是遭了贼,银钱被偷个精光。 李玉霜当即明白过来:“这女贼好大胆子,竟然把脑子动到你我身上!下次遇到这女贼,咱们夫妻一起捅她几刀子!” 白云航细加清点之后发现损失极重,放在房中的八百多两银两银票不翼而飞,加上前两天孝敬的五百两银子,竟是丢了一千三百多两,他已经是恼羞成怒:“哪里来的女贼!坑了路不说,还要咱帮你点钱……咱与你没完!” 虽然日进斗金,可是现下开销也大,白县令那是连连肉痛不已。 李玉霜更是纤指按在白县令的头上嗔道:“你这人啊……就是太老实,都给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那女贼是什么相貌?” 白县令详细说来,最后还说道:“实在不象个女贼!我还真以为是你七师叔……哎!白高兴一场啊!” 李玉霜埋怨道:“你也不仔细询问下……什么?她拿了五百两彩礼?刚才又拿了八百两……这死女贼!” 一千三百两可是大数目,白县令苦着脸说道:“你师叔说答应了咱们的婚事,我就乐昏了头……” 李玉霜有些感动,她轻声说道:“过去了便过去了!” 白县令一挥拳头道:“没这么便宜!咱也是堂堂七品县令!汝宁知府就在外边,杨都尉更是咱好朋友!” “没这么便宜!没这么便宜!坑了这么多钱就想跑了!”说这话的不止是李玉霜,还有沈晓薇,她劝解道:“白兄弟,你这一次是栽了大跟斗了!” 白云航恨恨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是个女贼!说得头头是道,倒是个人物!只是得罪了咱,咱同他没完!咱让汝宁府的公人都出去查了!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查出来!” 沈晓薇是混绿林道的,笑了笑说道:“这等女贼,肯定不是我们绿林道上的,咱们虽然做没本钱买卖,可却是靠真功夫打拼,哪象这女贼动动嘴皮子就赚了上千两,何况还敢把脑子动到官府头上……白兄弟,说句泄气的话,这女贼精明得很,现下恐怕已经逃得远了!” 白云航点点头:“查一查也好!只要这女人还在河南地面上,咱就同她没完!哎……可惜了……” 沈晓薇思量了一会,又问道:“白兄弟,咱们交情好,到时候说一声便是!对了,这女贼是知道你和两位夫人的事情?” 白县令茅塞顿开:“没错啊……七师叔来登封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啊……” 那边李玉霜也是急道:“我是叫云航赶快加登封……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云航,你赶紧跟我走!雪菲不知道能不能应付下来!” 刚平定了吴老六,白县令手上倒还有一堆活,只是为了夫人,他向雨小将军告了个假,然后又交代了两句,便带上几个公人往回赶。 白云航在马上询问道:“你们银子没少花吧?你们七师叔性子也太怪吧……罢了,等应付这桩事情再去收拾那女贼!早知道我再多备点银子,走得急了,现在身边没带银子!” 李玉霜边走边答道:“我们师叔就是这性子,就是我们嫁人!不过得好好询问,七师叔来登封看我们的事情原本只有她一人,我到登封县就马上问问她!” ------------ 第五十三章 绝世美玉 郭雪菲和李玉霜的七师叔也是超级大美女,她似乎比那假美人师叔大上个二三岁,一身青衣,竟比那假美人师叔还上美上几分,身材比白云航要足足高出一个头,只是冷若冰霜,眼角带了些淡淡的忧愁,眉梢更带了一丝凌厉,一见面毫不客气就说道:“你便是白云航!” 白云航做足了礼数:“云航见过师叔!” 只是七师叔毫不客气:“凭你这武功,怎么娶得了我两位师侄?这事不成!我两位师侄都是一表人才,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得着!” 白云航的武功在江湖上只能算是真正的二流人物,但是嘴巴却厉害着,他仍是一施礼道:“七师叔,云航只求两情相许,还望七师叔成全!” 七师叔脸上又多了几份寒冰,她低头看了白云航,轻瞄淡写地说道:“江湖儿女本当江湖老,我这两个师侄本是金枝玉叶的出身,若落入你家,日后祸福难测……叶清秋可放心不下!” 那边李玉霜和郭雪菲照着预定的法子哭成了泪人,连声道:“七师叔,弟子已经是他的人……还望师叔成全……” 她们早就打定了主意,死也不回石柱,再说了川西赤地千里,哪有这般舒心日子,何况还有个尚且不坏的郎君,叶清秋目光如冰,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师侄,想要说话的时候,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大姐姐……两位姐姐是怎么了……大哥哥,你回来了……” 白云航转过头去看了孙雨仪一眼,只见她今天穿了件红衣,很是活泼可爱,那边叶清秋看了孙雨仪一眼,也是寒冰解冻一般,面色淡淡地说道:“没什么……都起来吧!” 对这天使的小女孩,她也是喜爱得很,宠得象宝一般。 李玉霜和郭雪菲赶紧站了起来擦干了眼泪,叶清秋看了白县令一眼,目光清冷得很,只听她说道:“既然你要把我两个师侄,自然不能亏待了她们……” 说到这,叶清秋目光如电,冷冷地说道:“如若不然,到时候我便借你头颅一用……罢了罢了……这江湖上娶亲的规矩你可曾知晓?” 白云航答道:“叶师叔,云航一定备好彩礼聘金!” 叶清秋微微点头,面色又复冰霜:“女子自古被称为千金,那玉霜、雪菲每人聘金一千两好了!此外操办喜事的事情,本门门中弟子都要赶到登封,这笔路费也由你出!加上其它杂项开支,你便出个三千两吧!” 好家伙!白云航总算知道了许多少侠结婚之后为何立即堕了侠名,甚至从此一撅不振,原来都是被这彩礼压跨了腰,在拼命打拼之中,纵是他借着甩卖贼赃之机狠捞了一笔,也有些吃不消。 区区两位夫人就要三千两银子,据说当年淮上南宫世家第三代南宫无花风liu得很,搞了个一龙七凤,结果下一代南宫无悔有钱就拿,和魔教中人常来常往,原来是被彩礼压跨了! 想想那等江湖上绝代侠女的身价,也难怪那些妖女会大受欢迎了,只是南宫无悔自己也搞了十七妻三十三妾,自己英年早逝不说,南宫世家这个武林世家也是突然衰败下来,南宫世家的本代,为了光复衰败的南宫家行走江湖,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却原来让这彩礼聘金给闹的啊…… 那边孙雨仪已经拉着白云航的袖子,嘟着嘴道:“大哥哥!陪我下棋去!” 叶清秋打了个眼色,孙雨仪兴冲冲地拉走白云航,双方在后花园摆开纵横十九道,妙算于黑白之间,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白云航只听身后有人说道:“白公子,你实在太不留情份!” 棋局上,白云航的黑子占了大优势,眼见就要中盘屠龙成功,可白云航一听这话,只能说道:“叶师叔,莫叫我白公子,唤我白师侄即可……这一盘,十有八九我要输了!” 叶清秋仔细看了看棋盘,仍觉白云航的胜面颇大,她淡淡一笑:“欺负小孩子可不是男儿本色……” 那边孙雨仪仍是双手靠在石椅之上,一对粉拳对着粉脸苦思,可爱极了,不多时才落下一子,叶清秋看了一眼便道:“雨仪的棋力似乎也还行啊……只是这局面怎么都是白公子欺负小孩子!” 白云航苦笑道:“这是让子棋……” “你让雨仪几子?四子?六子?” 白云航满脸苦笑道:“雨仪让我两子?” 叶清秋看了这局面:“你的棋术到雨仪让两子的地步?” 白云航辩白道:“明明是雨仪的棋术到了我让两子的地步!” 正说着,孙雨仪轻笑出来,落下一子,竟是把白云航的一条大龙屠个干净,白云航垂头丧气地说道:“现下雨仪让我两子都能赢!” 叶清秋不由赞道:“雨仪的棋道老师好高明啊……” 一听这话,白云航不由气苦:“我的棋道哪里高明了……一开始让雨仪九子,到现在雨仪让我两子!” 叶清秋大生兴趣,脸上难得现出一丝微笑:“让开!让开!就让我和雨仪在纵横十九道上杀上一回……你的棋术实在太烂!” 她对白云航看得不是很中意,只是两个师侄都非白云航不嫁,而且她着实宠着孙雨仪这小女孩,另外一点就有些难开口,门中高手尽数死于内斗,一众弟子在川中坐吃山空,眼下田地又卖了过百亩,白县令这三千两不无小补。 叶清秋让孙雨仪两先,这一局厮杀到中盘,孙雨仪小负,只是在棋道上,孙雨仪的天份仿佛是天生,下一局她便卷土重来,厮杀得难解难分。 白云航苦笑道:“我教她学棋那一日,从让九子退到让四子……雨仪确实有这方面的天份!” 叶清秋仍是苦战不息,她苦笑道:“这孩子……难得啊……” 白云航的棋道水平是江湖上倒流第二流,叶清秋的棋术虽比他强得多,但也是江湖上的二流水准,只是和一个初学棋的小女孩要以和棋告终,说出去也没有人信。 白云航是靠一双手在西京打拼,这棋道本非所长,那一日难得闲里无事,兴致一来和一个外号叫“骑王”的捕快在府中纵横十九道,孙雨仪在一边叫着要学,白县令缠不过她的磨人功夫,当即教起小雨仪。 白云航并非明师,只是孙雨仪极具天份,在门下学了三天棋,就已经把白县令杀得只能让两先,至于那叫“骑王”的捕快更被她杀得落花流水,倒让白云航心中郁闷道:“好歹下了这么多年的棋,莫非全白下?” 叶清秋心中突然窃喜,她说道:“这孩子有份啊……也不知道在学武这方面有没有天份……” 说着她轻轻一跃,抱起孙雨仪然后说道:“咱们和你两位姐姐去玩!” 她轻功很是高明,不多时已经飞出后花园,白云航连连点头,不一会她又独立转了回来,白云航不由问道:“雨仪哪去?你不是要教她武功吗?” 叶清秋如若冰霜:“我让玉霜和雪菲教她些入门的武功,也不知道有没有天份,听说这次在汝宁……” 白云航一听就立即说道:“叶师叔,这事您非得为我做主不可……一千三百多两银子啊!辛苦一年都没有这么多钱啊!” 叶清秋目光冰冷,语气却有些愤怒:“寻常事情我也不愿去管……可这事是打着我叶清秋的旗号……你且说说,那女子是什么容貌?” 白云航比划着那个假美人师叔的相貌神情,最后还说道:“那女贼好生狡滑,师侄这次是吃了大亏……” 叶清秋给白云航打了保票:“这女贼着实可恶!我饶不过她!” 一听这话,白云航心便放宽了,有官府出面,有绿林人道协力,还有叶清秋这等高手出手,只要她现身,不怕逮不到她。 雨仪既被三个女人带走,白县令也只能伸个懒腰,找来了几个公人跑到卖场去转一转。 陈通判站在县衙之前累得满头大汗,仍是堆着笑容清点收支,这次弄来的贼赃几乎都要售卖一空,只是雨小将军开了汝宁吴家堡,听闻又有一大批赃物要送到登封县,因此商户越聚越多。 陈通判见到白县令,便让几个带来的账户先生接手,自己站起身来拉着白云航的手:“白兄弟,不知雨小将军那批货物什么时候能到登封?这边的商户都等得急了!” 白云航客客气气地说道:“明后两天应当能到了!” 陈通判找了个僻静之处坐了下去:“这一番上下都对你满意得很,白县令可要抓紧机会啊!” 白县令苦笑道:“凭我这个资历干不了府尹……难啊……” 他到登封县上任也不过是两个月而已,虽然说是打开局面,可终究是资历太浅,可陈通判却笑道:“事在人为……” 正说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跑了过来,白云航赶紧站了起来,这姑娘一见白云航就垂下头轻声说道:“见过白大人……夫人明晚设了个小宴答谢大人的恩德,还请大人光临……” 说话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低不可闻,说完就红着脸跑开,白县令知道这是赵雪芬的丫环,估计是赵雪芬想请自己过府去旧梦重圆。 白云航对徐家也是百般照应,这一次贼赃甩卖徐家获利极巨,只可惜自己只同赵雪芬春风一度,以后就也没有旧梦再圆的机会。 一听这话,白云航倒起了些偷香之心,只是脸上仍是淡然处之,他说道:“是本县的大户,要谢我照应之恩!本官也不想去赴这等俗宴!” 陈通判答道:“白县令的品格,在咱们开封府自然是找不到第二位的!白县令兄弟时间不久,对我们开封府的官场恐怕还不熟悉吧……只要走对路子,过个几年还是大有机会的……” “还请通判大人指点……” 陈通判就把开封府官场的许多内幕一一道来。 ……“咱们开封府,真正说话算数是苏会办……谁叫苏会办就驻节之地于开封,眼皮下的事情总得管一管……” “……林长河生平最恨两人,一位就是你的邻居,密县何县令,只是何县令在朝中有人,林长河对他半点也办法……另一位,也算是你的邻居了,洛阳卫府尹……他们本是同一年的进士,只是卫府尹名次居前,后来儿女情长,卫府尹拐跑了他的心上头,咱们林府尹气量小得很……” “咱们开封府的第一件要务,不是别的!是河防!不过油水最厚的也是这河防……苏会办最记挂的事情也是这河防!这黄河如若一决口,也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陈通判声音甚轻,只有白县令听得清楚,白县令听他指点之后,顿觉茅塞顿开,有心从这次捞的银钱分出一部分送到开封府去。 喜好银钱的送钱,喜好美色让人出面在青楼相会,喜好虚名的便给他印个集子搞个万民伞,喜好古玩的咱们这还有些货色…… 虽然限于年资,白县令估量着自己还有三四年才有指望再度高升,只是磨柴不误砍柴工,为将来打个基础也不错。 那陈通判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和林长河闹得很不愉快,苏会办有心将他调回省里,只是他暂时还放不开在开封府的小势力,总是想方设法拆林长河的台,府尹是从四品的要职,这白云航资历太浅,有再好的政绩,在六七年之内恐怕无望。 河南有百余县,但只有八个府,从这一点就知道从县令升到府尹是多么困难,再加上府中的大批文官,他只是想让白县令出来拆林长河的台。 正说到兴致上,只听两个公人叫道:“大人!大人!两位夫人有事找!” 白云航施了个礼:“云航去去就回!” 陈通判也笑道:“家事最大,白县令快走吧!小心家里葡萄架倒了!”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 第五十四章 邪少大会 白云航赶回去的时候,只见到叶清秋正在那指点孙雨仪。 孙雨仪练得有板有眼,一招一式都练得不赖,旁边李玉霜大声叫道:“雨仪!加油!等会,姐姐给你买果子!” 白云航一边走道一边说道:“雨仪,好好练……” 孙雨仪已经活蹦乱跳地飞过来抱住白云航,还抓住白云航的袖子问道:“大哥哥……我要吃桂花糕……还有……” 她叫了十几样零食的名字,那边叶清秋看了他一眼,眼角有些淡淡的欢快,她说道:“你和雪菲怎么搞的,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练武奇才,怎么就给你们埋没了……” 白县令看着孙雨仪的嫩脸,心中惊道:“不是吧……” 孙雨仪这小女孩顽皮得很,可也稚嫩,许多五六岁孩子都知道的生活常识,她却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她的长辈是怎么教育她的,甚至白县令到现在都不知道孙雨仪是哪一省人士,但是这小雨仪却是极具天份,这些琴棋诗画往往是一学就会,甚至在棋道上蹂躏起白云航。 那边李玉霜也笑道:“云航可是要加油了!说不定雨仪今天就胜过你了……” 郭雪菲性子淡些,只是轻声说道:“云航!可不要意外失手!” 白云航心中暗道:“哼!好歹是练了这么多功夫,就是招式胜过了我,咱毕竟是成年人,有的是力气,速度也快……” 他打定主意,绝不能输面子,万一不行就先拖个几招,然后就凭着自己的优势来个一招决胜利,当然不能伤了雨小仪,只是白云航的美梦立时破灭。 两位夫人请他过来,不是让他与孙雨仪比试,而是让他当活靶,让孙雨仪习练乱披风剑法。 叶清秋总算有了丝笑意:“这活计,我们女人是干不来的……你们衙门里又没什么草靶,所以就请白师侄代劳了……” 乱披风剑法是峨眉派一等一的剑法,在江湖上也是数得着的顶尖剑术,只听孙雨仪举起那沾满了石灰的木剑,向着换了件练功服的白云航笑了笑,粉嫩的脸上犹疑不定:“大哥哥!当真可以!” 白云航的脸上象是开了花:“没问题……没问题!” 孙雨仪当即挥起木剑,朝着白云航身上刺去,接着刺、劈、挑、点等各类招数尽数出手,许多招式叶清秋说了半天白云航还没领会,孙雨仪不但已经领会,还多了几种变化,白县令暗自想道:“雨仪的天份竟然就如此之高?” 只是想到这,身上不由又是一痛,孙雨仪的士气不大,只是她剑法不坏,竟挑白县令身上不能受力之处,白县令也是连连吃痛,还好时近年关,天气寒冷,白县令身上穿了一件又一件,六七件厚厚的棉衣才挡住孙雨仪的剑法。 虽然吃痛,白县令还得脸带笑意,夸赞兴致正浓的孙雨仪:“雨仪!好!这剑劈得好?咦?这不是劈?那也不错!” 孙雨仪习练剑法的兴致极高,浑然不觉太阳西沉,她眼中尽是跃跃欲试之色,剑上的力道也是越来越重,剑法也是越来越熟练,白县令心道:“咱如果有雨仪这天份就好了……” 他想到一点便问道:“叶师叔,武学要内外兼修,这雨仪的内功……” 他听说过各大门派视自己的内家功法视秘宝,轻易不传外人,甚至有“传男不传女”之类的说法,自然想为小雨仪求上一门上好的内功心法,只是叶清秋开明得很:“放心好了……雨仪这天份,我自然挑最好的教他!” 那边郭雪菲和李玉霜齐声笑了起来,李玉霜更是大声说道:“师叔……你就知道宠雨仪,本门的剑法武功还有许多我没学过的……” 叶清秋笑道:“你们两个都是要做官太太了,还学什么武功?不如好好地在家里相夫教子!” 正说着,那边先有人笑了出来,接着他说道:“大人!少林净尘大师求见!” 白云航看了一眼,正是张亦隆,他见到白县令被孙雨仪当草靶不由笑了出来,正是满面正经之相。 官场最忌讳这等丑态落入别人眼中,他心中已是后悔之极,只是白县令对此不在意,他脱下练功服就往门外走了出去。 孙雨仪仍是在原地一招一式演练着,她不知疲累,脸上尽是欢欣之色,还说道:“哥哥!真好玩,等会再来练一回啊!” 白县令与净尘大师打交道的次数,只见他仍是须发皆白,行动却很利索,他一见白县令走了出来便站了起来笑道:“白大人!恭喜!恭喜!” 白县令一拱手道:“不知这喜从何来?” 净尘满是喜色地答道:“白大人……汉阳准了咱们登封县明年三月举办武功大会的呈文……” 说着,他拿出一件抄录好的公文,白县令看了一眼,正是前段时间他为少林县所上呈文的批复。 这批复着实是出于汉阳的京官之手,根据白县令的呈文,预定在明年开春三月,在少林寺举办“天下十大门派大会暨十大邪少大会”,只是这批复将大会名字改为“忠顺报国十大门派暨报君深恩十少评选大会”,顺便要求:“由登封县司其职,大会会务由登封县令白云航主持,加派人手严防伪朝叛党借机生事……” 净尘又说道:“明年三月,咱们少林寺可有一番正邪决战龙争虎斗,魔教第一高手幽明断绝将率魔教教众杀上少林来,来一场武林决战……” 白云航只挥头道:“得了!这个瞎扯对外面人说说就罢了,何必来蒙混咱了!魔教不是好好地在檀香村传播教义售卖檀香神符,也不见你们少林寺有什么动静了!还什么正邪决战,不就是想蒙人!再说,正邪大决战会提前好几个月选定时间地点吗?都是毫不声张突施杀手,把对方杀得干干净净!” 净尘的笑容就不怎么自然了:“大人说得也是!这纯属吸引人的广告,不过这广告多好啊!只要是江湖听得这传闻的人物,肯定是千方大计地跑来参加,而且这次幽明断绝要来是千真万确了!” 白云航眨了眨眼睛:“那你们还有心情开武林大会?到时候少林弟子死伤累累,你们还不预做准备?” 净尘大师笑道:“幽明断绝是什么样的人物啊!寻常的场合是绝不来的,只有我们少林寺主办的这等大会才能引来他这种人物!” 幽明断绝号称百年来魔教第一,魔功更称无敌,白县令对他仰慕已久:“听说他幽明断绝在江湖上露个面,就有成百上千的侠少要追过去拜师学艺,想当一当魔教少主的滋味……” 魔教少主,那是这些来江湖上最被仰慕的职业,要女人有女人,要高手有高手,要银子有银子,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自打有了那些多魔少邪少在江湖上将侠女妖女一锅端的故事,有了那么多魔少邪少率众血洗各大门派的传闻,还有那些花不尽的银子吃不完的仙丹…… 已经有许多少年英杰将白驼山少主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这年头老实结巴的金马驸马已经不是江湖少年的偶象了……所以有了幽明断绝这个招牌,少林寺的武林大会是稳赚不赔,白县令轻笑一声:“净尘大师,好本领!竟然把幽明断绝也请来,我真当是小瞧你了!” 净尘大师不由得意起来:“何止是幽明断绝,紫竹仙境我也请来两位仙子……到时候来个正邪大战啊!” 白县令连叫道:“有看头有看头!我也得到少林寺看看不可!不知你是请哪两位仙子!” 净尘答道:“这一代的大师姐和二师姐!别就是想请也请不到,还是咱有办法了!” 白县令眼睛里掺不进砂子,他轻声问道:“怎么请的?” 净尘大师望了两旁,才说道:“当然是付了出场费了……幽明断绝那老头居然向我开了两万两银子,而且还只露个面,说一句话就要一百两!咱净尘在江湖是白混的!当即砍下来,五千两出场费,和两位仙子的正邪大决战另算八百两!至少要说足了三千句话,比武至少要一千招……” 白县令嬉笑起来,脸上半点正经也没有:“了不起!了不起!幽明断绝居然能值这个价,早知道咱也混个天下第一高手,到时候拿这出场费就赚死了!紫竹仙境那两位仙子要价多少?” 净尘脸上有些失意:“人家毕竟是大门派……要求就不一样了,寻常场合不出场!光是出场费就斩了贫僧六千两,还有许多零零总总的开支!早知道就请南海仙海的宁紫缘宁仙子了!” 白云航笑了一笑:“宁仙子?” “南海剑派的弟子不要出场费,只要包食宿,事后给个红包就可以了……只是是我们办的是邪少大会,邪少,邪少!顾名思义,美人是请足的!特别是江湖上知名的侠女,一定要请到,到时候就有了号召力!这一次,我可是下了大血本请了一大批美女妖女,支出的出场费就要过万两银子,到时候还要包吃包住,瞧,就连这个我都印好了!” 白县令看了一眼,却是本《江湖美女一网打尽最新版》,净尘笑道:“这江湖上的美女可是应有尽有啊!到时候在天下品花人大会上卖二十两一本,不怕他们不出钱!” 白云航突发奇想,拿了过来翻看一下,果然不出意料,那上面就有:“庄枫玉,闺名兰雨,登封中流坡庄家人氏,冰清玉洁云英未嫁,为人贤惠,略有怀情,为女中丈夫今之巾帼,家资丰厚,田地三千亩……” 白县令再后翻数页,却不见宁紫缘的记载:“出身于南海剑派,剑艺无双,琴棋书画样样俱通……” 最后仔细一看,原来最后写着:“第一册完,待续!” 白县令估计着这宁缘缘肯定会在其它各册上出现,净尘大师可是得意洋洋地说道:“咱这本书,参考文献最齐,资料最全,美女最多……” 白县令冷冷看了他一眼,净尘大师才说道:“大人!现在弄本书也不容易啊,咱可是叫十二个弟子足足弄四个半月,找来几百本江湖美女榜反复核对才弄出来……这仅仅是第一册啊!全套书共有二十八大册一百五十万字,贫僧敢打保票,到现在为止,江湖上绝对没有第二本美女录有我这一本齐全!包括附录在内,总共收录了三万六千四百二百十六名江湖美女!而且什么类型都有,就连寡妇都收录进来了!” 三万六千多?有这么多江湖女子吗? 白县令已经无语问苍天,偏偏净尘大师还要语出惊人:“大人!别的不说,就连慕容世家这等专业泡制排行榜的千年世家,也对咱这本美人录仰慕无比,愿意以五千两的高价提前购得一本!哼,我还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吗,想拿回去改一改就变成他们慕容世家的美人录,剽窃贫僧辛苦经营的成果!哼!门都没有!” 白县令可是知道慕容世家的名字,他曾听那花月影说过江南武林用的多是慕容世家出的排行榜,脸都有些红了,他笑道:“为何只许你抄,不许他们慕容世家抄?” 净尘大师薄怒道:“天下文章一大抄,但好歹要抄出个水平!凭他们慕容世家,白县令,我说句实打实的话,他们虽然名声在外,江南武林用的都是他们慕容世家出的,可是他们的排行榜全是抄!” 净尘大师说得头头是道:“抄的底本都不对,基本来说,除了自费上榜的之外,他们慕容世家抄的是两本,一本是岭南温家出的,一本是西京万字世家的!” 白县令惊呼:“万家世家的排行榜都有人抄?不会吧?” 净尘大师见白县令惊呼不已,不由心中得意,把底都给漏出来:“凭心而论,虽然纸张毛糙,印刷粗劣,可万字世家的江湖排行榜还算是不坏的,性价比极高……要认认真真搞本排行榜,怎么搞啊……江湖上那些高手,哪个强点哪个弱点,没动手之前谁知道啊!” “你就是有心去查探……可是别的不说,这江湖能称上的一流高手至少有一百个,天南地北,你要派多少人出去打探啊!这种排法,说不准印出来的江湖排行榜一本要一千两银子,谁买啊!别看我这本美女录贵,可是人家一看!多厚啊!二十八大册,虽然咱也知道后面几册纯是各门派这一代的女弟子名册,甚至是不是女弟子我不知道,只要看着象女弟子就成,可是人家一看,二十八大册,上百万字,这钱花得值啊!” 净尘大师说得滔滔不绝:“实行这排行榜,自己用,还是挑便宜的好!象万字世家,别看他的江湖排行谱有些地方夸张得离谱,可是对西北武林人物,排得还是八九不离十的,特别是陕西人物很有些看头!象燕京白纸坊的排行榜,多大的名气,多贵的价格啊!可是说到底还不是和万字世家一路货色,都是抄的!” “在江湖上搞本排行榜,也不过是需要六七个人,几张桌子!哪有贫僧费的这么多功夫啊!光凭这美女录,贫僧就能在江湖上青史留名了!” 白云航这是欲哭无泪,他只能说道:“大师的见识,果然不同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只是他们会不会借来借去啊?” 净尘大师笑道:“这是品花人大会是我们大力协办的,虽然名义上说是采花贼大会,但到时候来的肯定是江湖上的侠少们,他们为的是美人、春药、床上术等等而来……对于他们说来,美人或许可以换一换,但是绝不可让别人尝了鲜,这美女录也是秘不外示,万一让人家看到了一同下手怎么办!” 白县令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高!高!高!实在是高!” 净尘大师得意洋洋:“白兄弟,这一次大会名义上是少林寺了面办的,实际都是包给了贫僧!贫僧先给寺内交了六千两银子作定金,操办的一应成本也是由贫僧来出,剩下不管有多少利润,少林寺拿六成,其余四成就交给你我分润了!” 白县令赞道:“有正邪大决战,有大批江湖美女,有这个美女录……想不发财难啊!本县也跟着其中分润分润啊!” 净尘大师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到时候官面上的事情,还请白大人多多照应,最好是能把府里、省里的官员多请几个过来,弄得风风光光!” 白县令笑道:“放心好了!苏会办是请不来的,也不用请,可是弄几个四品、五品的官员还是不成问题的!” 净尘大师继续说道:“到时候为了维持治安,最好派一队公人到会场来!我看熊捕头就不错,让他带了二三十人来吧!升了熊总捕头了?不错,我当初看他就觉得他有前途了!” 白县令和净尘大师详细议定不少细节,最后白县令亲自送走了净尘大师。 方才谈兴正浓,到了这时候,白县令才发现腹中空空,想去吃点东西,这时候沈越突然冒了出来:“大人!我师弟求见!” 白县令不解地问道:“是您哪一个师弟?” 沈越笑道:“是小人同门师弟,法名如恩,前次查抄杏花村的时候,他也在场!后来写了三十两的欠条!” 白云航明白了,笑道:“交银子来的?叫他进来吧!” 如恩是个很年轻的少林弟子,他一见白县令的面说跪了下来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白云航笑得象老狐狸:“你是沈捕头的师弟?那算起来都是一家人了!起来,起来!” 这如恩却跪在地上不起,他说道:“大人派了真道师叔催讨债务,小人那三十两是付得起,只是真道师叔实在太厉害了,居然要小人还印子钱!小人哪来那么多银子,结果变成利滚利,这债越滚越多!现下只求大人饶命……” 白县令也知道放水养鱼的道理,他笑道:“这有什么说的!沈越,既然是你师弟,这些多出的利钱就免掉了吧!” 可如恩仍跪在地上求道:“大人免了……可是真道师祖那边却不肯,他厉害着,一定要小人还钱!大人!” 白县令也看过那日真道和尚那日在百花楼是何等的蛮横霸道,笑道:“那你便对真道和尚说,你是我派在少林的线人,想必他不敢了……” 只要他说了这一句,不管现在是不是白县令的线人,以后都要做了白县令派在少林寺的内应,只是如恩却说道:“大人!您这句话只救了小人一条命,可是现如今寺内打了欠条的师兄弟都有好几百人!” 原来这如恩是这帮欠了罚银的少林弟子派出来的,真道和尚不讲同门之情,在少林寺内拿着白县令给他的白条到处发威,那欠债是一天三变,头一天才六十两,说不准第二天就变成了八十两,这等搞法,任再有能耐的少林弟子都受不了。 最后这帮弟子觉得还不如直接与白县令谈判为好,还少了真道在其中百般克扣,于是推举了这如恩和尚来与白县令谈判。 如恩和尚与沈越同门学艺,也有些交情,就通过沈捕头的关系来找白县令,白县令笑道:“本县是很好说话的!你站起来好好说吧!” 如恩和尚仍跪在地上说道:“大人!我们师兄弟商议了许多,定下了一个还债的大好办法!” 白县令却已经把如恩扶了起来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本县一直是个好人!” ------------ 第五十五章 变数 如恩笑着说道:“大人拍卖无主贼赃,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们少林弟子仰慕得很!” 他又笑了笑:“就挑白了说吧,我们少林弟子众多,外出化缘偶尔捡了些人家遗失的物事,虽然百般寻觅失主,可是找有些是找不到失主的,这样一来,放在我们手里……” 白县令立时明白,这些少林弟子手里有些来路不明的贵重物事,这些物事平时出手不易,想借这次机会洗白了,白县令点了点头:“这好办!你去找陈通判!就说府县仍旧三七,本官与如恩大师则是三七分,本官就拿个三成好了!对了!沈越,你赶紧带你师弟把这事情办了,也让他们过个好年!” 白县令并不知道,他这个草率的决定日后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他只是笑着看着如恩和沈越消失在门口,心里估算这其中的油水。 那边茅禹田走了过来,施了个礼道:“大人!您现下有了空闲?咱里衙门上行下行的公文已经堆成山了,还有这塘报大人您已经几天没看了……” 白县令点点头,却苦笑道:“先简单看一看,等会再去吃晚饭!” 茅禹田是文员,公文收发多半是他经手,白县令看了半天公文之后,又翻了翻塘报,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有程系程大人的西征大军在湘南与前朝叛贼大将李定国的十万大军大战一场,虽然大破贼军,但是程系的两个军也有些损伤。 正看着,只听到两个公人急冲冲地走了过来,施了个礼就说道:“大人!雨小将军从汝宁赶了回来!” 吴老六的案子繁杂得很,雨小将军原本对白云航说道:“白兄弟先回登封替我管教那帮丘八,雨辰要在这呆个十天半月,不过这年一定要在登封过的!” 白县令犹豫了一句,也不知道雨小将军为什么大事赶了回来,就听外面的街道有人大声喧哗了几声,他使了个眼色,茅禹田就赶了出去查探,不多时他骂骂咧咧地赶了回来:“这些刁民,乱传西征大军全线溃退的消息……咱们程系程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运筹于千里,当世青田……” 他口中的青田,指是就是人称“开国功臣第一,渡江策士无双”的刘基刘伯温,刘基是浙*田人,茅禹田常听人说明英烈,把这位诚意伯捧得天上地下第一的人物,而程系程大人则是今上的谋主。 永昌元年,太祖北上入燕京的时候,程大人早就策动今上经营自己的小算盘,在襄阳很是招募了些强兵健将,又屯积大笔银粮,特别是借着太袓进燕京的行情,程大人在武昌拍卖引票,让两湖甚至两淮盐商都赶来抢购,为今上筹了近百万的军饷。 全靠程大人的这些筹画,太祖皇帝一片石兵败之后,高一功才能在襄阳勉力维持,一直到永昌三年扭转了战局,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想必也是用兵如神,凭借西征军那些能征善战的老兵,平定西南估计是指日可待了。 白云航带着笑意说服了自己,然后开始说服这些公人:“咱们程大人运筹千里,加上兵多粮广,哪有那么容易败下来……你们出去,遇到传播流言的无知之徒一律警告一番,告诉他们,再不闭嘴,郑老虎的砂场有请了!” 那边门口露出了孙雨仪可爱的小脸,她大声叫道:“大哥哥!吃饭了!” 只是白县令刚想端起饭碗的时候,相熟的许指挥就赶了过来,连礼都没施说道:“雨小将军有请!白县令,你赶快去!” 白县令有些不解,但是雨小将军是从四品的武官,他只能放下饭碗,朝着叶清秋笑了笑:“叶师叔!师侄先走一步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对玉霜雪菲说一句便是!” 白县令还没出衙门,就听到公人也在议论纷纷,说的不是别事,正是程系大人兵败的传闻,而且越传越离奇,说是程系程大人领的六七个军都被尽为李定国所破。 白云航暗想:“难道这天要变了吗?” 须知大顺一军足有二三万人之多,程系程大人所领的将卒,据说也是大顺军极其精锐的部众,现下大顺军精锐处三地,前清鞑子兵占据辽东,因此在燕京一线布置了大批精兵,特别是大顺的健骑多半在这三个军之中,而是湖北是京城所在,精锐亦多,还有就是程大人所领的西征大军。 白云航暗想:“西征军若是败了,那大顺朝的江山就坐不稳了……川中明军可以沿江直下宜昌,云贵的明军可以直抵长沙岳州,两广的明军也可以兴兵北进,再上闽海郑家……这局面着实不好看啊……” 他想来想去,这局面确实是不太好看,十有八九会演变成前朝饮马长江会师汉京的局面,只是想归想,他表面仍是面不改色,大声训道:“胡说什么!小心把你们开革了!” 只是内心仍是起伏不定,若是前朝得胜,自己这些伪朝官员岂不是前程尽毁了……一想到,白县令也不禁暗皱眉头,一出衙门流言更多,都是说闽海郑家的水师已经再入长江直指南京了。 他也不知这些流言是真是假,不过江南战火已定,着实没有什么精锐大军驻守,若是让郑氏得了南京,这东南的局面就有大变的可能。 许指挥看到白县令有些心事,轻声说道:“白大人!怕什么啊!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咱们有什么好办的,吃喝玩乐个尽兴就行了……” 白云航轻声说道:“闽海郑家的事情是真的吗?” 许指挥压低了声音道:“有些是真的……在陆上,郑家拿下漳州……至于海上,郑家没什么动静,可鲁监国的水师却有进长江的迹象!” 白云航又说道:“那雨小将军请我过去,又是为了何事?” 许指挥摇摇头以示不知,这时候雨小将军的大营已到,亲兵把白云航领进了中军账。 雨小将军坐在账中,脸上竟是兴奋之极,他一挥手让许指挥下去,然后才说道:“白县令,您来得正好!” 白云航施了个礼,雨小将军笑了笑:“外面的流言你也听说了吧!” 白县令道:“都听说了!请将军下令,小心把散播流言的都抓起来!” 雨小将军脸上不复兴奋之色,他淡淡地说道:“这流言虽然过于失实,可无风不起浪,程大人在湘南是受了些小挫!” 白云航笑着说道:“程大人运筹千里,自可一战而定!” 雨小将军笑道:“那是!那是!局面远没有他们传的那么坏,我给你详细说说!” “程大人的两个军是同李定国打了一场恶仗,战果当然没塘报说得那么辉煌……这样说吧,双方死伤均重,李定国那边诚然是折损了四五千人,可程大人这边也是折损了三千人……” “本来三千人对两个军来说不算大数字,只是这两部多年转战损耗颇大,入湘以来又未得补充,因此军中原本就各有过千名的缺额,这样一来,两军折算起来,每军各缺三千多名的员额……” “大军转战不停,也是有些疲老了……因此这两军就退回湘北整补去,李定国也因军中死伤过多,领兵回滇去了!没料想到叛军孙可望部竟是趁机兵出湘南,兵围衡阳,程大人也在衡阳城内……湘北休整各部派了两个指挥去解围,结果无功而返……现下衡阳仍是固若金山!” 这战局却没有雨小将军说得这般乐观,李定国与孙可望都是张献忠大西军的旧部,是一等一的战将,西征军和李定国这一场大战折损兵员不下四千人,李定国却只损了三千余人,算是一场败战了。 战后李定国因粮尽而退兵,可是这两军因多年转战,兵员缺编已逾三分之一,部队又疲老了,所以就回湘北休整去,而此时的程大人在衡阳只有一军可用。 这一军是很不堪战的,全军只有一万五千将卒,军内可以说是鱼龙混杂,有前明的降军,有大清的败兵,有大西军的余部,有湘省的土著……也只有一个从虎翼军抽出的指挥能打些恶战,除此之外能战也只有程大人的亲军指挥了。 孙可望见有机可乘,自领大军两万出湘南,一路势如破竹,将湘南各地的守备兵员扫荡一空。湖南省内又很有些前朝的残兵败将借机再起,孙可望又裹胁了些地方武力,再加上广西北进的明军三十营,统共四万大军,号称十万大兵围衡阳。 湘北休整的两个军紧急抽调了四千人南下,结果被孙可望击败,折损了将士七八百人后被迫退了回去,而衡阳城内只有程系自领的一万两千名乌合之众,能战者不过两个指挥,眼见着就要吃了大亏。 只是各家都有各家的说法,前朝笑谈:“程系所领部众,尽为我孙可望、李定国将军所破,衡阳、长沙指日可下,圣朝复兴大业就在今朝!” 大顺朝则称:“西征大军,略受小挫,衡阳有程系坐镇,固若金汤……前朝余党犹作垂死之斗,尚不知覆没可期!” 只是这兵围赶得正巧,漳州守将引了郑氏进城,鲁监国余部又在海上再起风云,再加上江西战事久战不利,大顺军退回赣江略作休整,一时间竟引得流言无限。 雨小将军便对白县令:“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三人成虎,祸害无穷!白县令,眼下这个时候,难保没人蠢蠢欲动了,汝宁府便是个好例子!” “雨小将军说是正是,一个统领全府兵马的都尉,再加操控绿林道,手上还有五百多堡丁的武林大豪,外加一帮只知贪墨的官员,一旦起事,这汝宁府就非得要陷入贼手不可!” 雨小将军点点头:“白县令说得正是,雨辰匆忙从汝宁赶回来便是为此!咱们河南绿林山寨林立,在眼下这等情形,随时生变!眼下虎翼军分驻各处,一旦有变,那是拉不出去的!” 白云航献计道:“还请雨小将军早做决断,一有变相就要抢先下手!” 他的命运已经系在大顺朝这条船上,因此也不能不卖力,雨小将军淡淡说道:“这个自然……虎翼军原本有几百名缺额,现下抓到的贼人数以千计,我想先斩后奏,在贼人中挑出六百个精壮,把这六百名缺额给补齐了!到时候还请白县令筹措一下军资!” 白云航答道:“这是自然!只是现下这个局面,我想到苏会办他也必为开封府的防务担心,雨小将军何不派一支精兵到开封协防?” 雨小将军点头道:“这主意不坏!河南八府之中,黄河以北三府有精兵驻扎,无须担心,南面几府临近汉京,有变可以从湖北调兵,现下就以开封、洛阳两府的防务最为重要,我立即调出六百个老兵来,四个掌旗到开封,两个掌旗到洛阳!” 开封、洛阳两府,除了些不怎么堪战的府兵、巡检、捕快之外,着实没有什么兵力,一旦发生象汝宁府那样的变故,苏会办说不准还要逃到虎翼军来。 雨小将军这次派兵协防,既可以向苏会办献宠,又可以为虎翼军多添六百名精壮。 既然是到府里协防,这军资军饷自然也得由府里筹办,这省下来的钱粮自然用于那六百名精壮上,只是这样一来,由登封县筹措的军资就少了一大半。 白云航一听这话,心中畅快:“雨小将军,这一手着实高明啊!”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眼下的要务之急,还是得把这传播流言的人给我找出来……我猜来猜去,十有八九是天龙帮了!” ps:短信票,短信票,偶要短信票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 第五十六章 天下 衡阳。 望着城下漫天飞舞的军旗,大顺朝的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微微地叹了口气,城下的孙可望大军可不象当年的宋版书那样好对付。 这声叹息轻微地很,就连他自己都没听到这声叹息,他还有着无限的信心,毕竟他是程系,是挽狂澜于不倒的人物,在湘北还有着他的数万精锐,就是这衡阳也还有着过万大兵。 几个将军却只看到了程大人那坚实有力的背影,可是大伙儿对程大人总有些信心不足,毕竟程大人还是第一次统领大军,而初次统领大军的程大人第一次上阵就受了挫折。 只是将军们可不敢小看程大人,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十多年间已经从一个牛金星家的小食客混到了今天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的地位。 将军们都听说过,程大人是松江人,崇祯十三年从龙之前,家道已经中落了。 那时候的程大人落魄得很,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说服了被革去举人功名的牛相爷,做了牛家的食客-要知道那时候的牛家也败落得相当厉害,要养活一个大肚量的食客是颇有些难度的事情。 后来就随着大明三百年来第一个从贼的举人(或者说是前举人)从龙了,那时候也不过是牛金星牛相爷手下的一个小小记室而已,直到克洛阳之后因为推行写算法,终于在老营谋得了一个账户之职。 一直到了崇祯十五年,因为垂涎楚王府的财产,说服白旺(今天的中军部都督,也就是白云航自称的伯父,雨小将军的靠山,那时候还只是个制将军)赶在张献忠之前突袭武昌成功,立了件奇勋,太祖皇帝大喜望外,因此授武昌府尹。 孙传庭诸役中,程大人对唐县老营的安全性表示担忧,太祖皇帝从善其流,事后因功被提升为防御使。 到了太祖皇帝李自成西安称制的时候,程大人代表留守湖广的高一功、牛佺赴西安致贺,奏对时针对宝源局缺铜,提议铸圆形方孔的银当百钱,大称旨,被提升为荆湖总会使,并获得在湖广试行盐票法的许可。 大明崇祯十七年,大顺永昌元年,当时的程总会使在湖北编组团练,并在襄阳构建防御体系,还以折扣出售的方式售卖盐票,据说永昌元年正月到四月,程大人借着太祖入燕京的时机为高一功筹措了百万军饷。 太祖驾崩清妖南下,在永昌三年的襄阳保卫战,程大人运用永昌元年经营的团练和工事,成功守住了襄阳,在城下大破了阿济格军,旁人赞道:“襄阳之役,不在永昌三年,而在永昌元年!” 其后在经略湖广中运筹帷幄,极得当时的襄阳留守高一功(也就是今上)信任,在击败济尔哈郎一役,程大人组织的洞庭湖船运被称为“首功第一”。 永昌五年大顺中兴的时候,程大人从淮北节度转任江北节度,为白旺的南征大军筹措军资很是尽职,攻克南京后威抚并用,一方面招降了今天的四川洪节度,另一方面程大人经略江南之初,就力主对江南取严厉之策,后来便是火烧宜兴的主要责任人,其时江南民谚称:“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宜兴一火!” 只是火烧宜兴之后,士民心惧王师之威,江南大定,程大人却主动请罪出使新罗日本:“慈不掌兵!宜兴之火,吾自担其责!” 归国后,出任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布置对南明的全面攻势,以主力自湘西穿越贵州,只是还没出湘省帅标就被李定国包围,苦战后才解围。 经此一役,双方各自收兵,程大人自率帅标转赴衡阳,哪料想孙可望竟是借机兵围衡阳,程大人心中暗叹:“看来我不是统领大军的材料……统帅大兵,实在我之所短!” 他是个敢于承认错误的人,他也知道自己虽极受今上恩宠,可若是丢了衡阳退到长沙,那就等着传首九边的那一日,因此他大声对身后的部将说道:“衡阳固若金汤,大伙儿卖力些守城,日后就等着大用吧……” 孙可望和李定国诚然是前朝的两个支柱,孙可望在城下更有着四万大军,只是程大人手下还有过万大兵,虽然说鱼龙混杂,可是死守城池却还派得用场,程系最忧心的还是:“城中银粮将尽……” 城中的军饷已经见了底,但是军饷可以缓发,这粮草却万万不成,城中所余粮草数量尚算不少,但衡阳是座大城,城内有近十万军民,折算起来至多只能支撑半个月,偏偏湘北两个精锐军短时间内却不能支援衡阳。 不为别的,就为夔东十三家郝摇旗部领兵南下,宜昌守军冒然出击,在夷陵天宝山受挫(注),折损甚众,现退正回宜昌死守,郝摇旗率部猛攻宜昌,一时间汉京震动, 注解:天宝山为历史上的旧战场,三国时即为吴蜀夷陵之役旧战场,1944年(民三十二年),七十军六师十六团朱元琮部亦于天宝山一带以弱克强(今宜昌夷陵区龙泉镇雷家畈村)大破日军,这是中日战争历史上最血腥的深夜肉搏战之一,掺烈程度为笔者所少见,笔者所见各役,仅有山东之张家坡之役能与堪比,日人称为“中日战争三大悲剧战”。笔者数年收集前中日双方的相关战史资料,如日军参战人员专著《苦斗天宝山》,我方相关参战人员的回忆及朱元琮将军所写的战斗详报,期待有朝一日能将这场不为人知的血腥战斗重现出来。 郝摇旗原本是太祖皇帝李自成的部下偏裨,这人作战勇猛,只是生性凉薄,向为太祖所不喜,后来在川东独树一帜,为夔东十三家的一枝,这一次他领兵猛攻宜昌眼见得手,夔东十三家纷纷响应,汉京附近的精锐纷纷沿江而上,只是十三家颇有战力,竟将宜昌围得水泄不通,三次解围宜昌都以失利告终。 湘北两军也奉命原地待命随时卫戍,只能看着程系在衡阳被孙可望猛攻。 只是程系终究是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湘北两军虽不敢轻动,仍不时派数个指挥南下在外围策应。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程系,他至少得在衡阳守上一个月,孙可望也是大着胆子轮番猛攻,却撞得头破血流,今日程大人更是亲自登城,率亲兵指挥将冲上城头的敌军尽数斩杀干净,一时间倒是士气可用,只是程系暗自在心中合计:“难道还要学张巡不成?从哪里弄银粮来?” 正想着,只见两个亲兵率着一个小官员过来,那个官员一见程系之面就跪了下来,连声说道:“见过大人!见过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程系看了这官员一眼,是个从六品的文官,有些面熟,他思索了许久才说道:“你是安琪的下属?” 那官员一声哭着说道:“是的!大人,我们苏会办派吾等接济程大人,可是吾等……” 程系急道:“可是被贼军劫去?” 这官员抽泣地说道:“未曾!都是小人动了坏心思,苏会办限小人年前把这批银钱给大人送来,可是小人估量离年前还有段时间,就准备先挪钱出来做笔小生意,赚点小钱后再交给大人!” 程系淡淡地说道:“你还有些头脑,叫什么名字?准备做什么生意?” 这员四十上下,是个官场老手,只是这场飞来横祸实在让他经受不起,他说道:“小人叫陈重明!小人想着以湘米易盐,利润甚高,又有程大人和苏大人照应,于是便动了坏心思!” 湘米易盐,这实际是在资敌啊!如今湘中有米无盐,今岁广东大灾有盐缺米,只是广东尚属贼区,程系三令五申禁绝出售湘米,只是这陈重明继续说道:“小人想,以米易盐可获数倍之利……” 程系笑了起来:“何止数倍,恐怕不止十数倍……只是盐课素为朝廷重赋,你” 他是记室帐房出身的人,对这些门道最是熟悉不过,他这所以禁绝湘米出口,就是准备在明春青黄不接之际狠狠赚上一大笔,把明年一年的军饷军资都给赚下来,他问道:“现下军中急缺军饷,你倒好……给我来了一个尽数挪用!” 那陈重明低头道:“请大人开恩!小人高价置办些湘米,还没有运出去就被困在衡阳城内,眼见着年关将近,大人又派兵四外巡视,严禁私自售米,小人现下只求以米代金……” 衡阳围城,米价顿涨,但是程系本就是记室账房出身的人,不会统领大兵,对于控制物价却是十分不行,他抢先将城中存米尽数征用,又派兵四处巡视,严禁私自售米,一旦发现当即没收,这米价顿时平稳下来。 这陈重明手中有粮无钱,偏生他收买湘米价格极贵,眼见就交不了差,只好来请程系开恩。 程系问道:“你有多少湘米?” 陈重明竖了一个手指,程系带些不满地说道:“一千石?” 陈重明摇摇头道:“两万一千多石,小人价格买得有些高了,统共花了五万三千多两……” 程系怒道:“五万三千两?你是怎么做生意的!至多二万八千两就能搞定!你说多少?两万一千多石!” 陈重明答道:“大人,统共是两万一千二百石!” 程系欣喜若狂,有这了这两万石粮食,这衡阳就可以稳若泰山了,他连声说道:“你这桩事情办得太坏!只是城中缺粮,你就以米代金……不对,安琪解款也就是一两万两的样子,怎么这次一口气解了五万多两……” 陈重明苦道:“这才是小人的苦处!小心把易来的盐预售各家盐店,弄了七千两银子,买米时也只付一半工价。正因为如此,米价才如此之高,现下这米仍在城中,各家盐店却向小人催讨不止!小人既拿不出盐,又拿不出银钱来,只好来求大人开恩!” 这等买空卖空的生意,程系可是经手了无数,永昌元年正月到四月,他便利用元月至四月太祖皇帝攻克燕京的利好消息,大事卖空盐引,为今上高一功筹措到了足足一年的军饷,他笑道:“城中缺米,你倒也是立了些功劳,这样好了……你既然有些头脑,以后就帮着本官做些小买卖吧!” 程系所谓的“小买卖”,自然是油水无算,陈重明转忧为喜,他笑道:“对了,大人!这一次来衡阳,除了银钱之外,苏会办还派我押来了一批五石散!” 程系脱口而出:“有多少?” 陈重明答道:“约莫有五千多两,多数是登封白县令上解省城的!” 程系想了半天才问道:“是登封县令白云航,安琪几次来信都提到他的名字?” “正是白县令!” 程系的信心十足,现下城中有粮有银,又有过万大军和数万青壮,不愁守不住衡阳。 河南。 大树宝王脸色还是很苍白,这也难怪,被白县令下了那么多泻药,又接着跑了那么远的路,就连小命都丢了,虽经休养,可是武功也只是回复个一二成,他对着对面的那个官员说道:“得!我们苦心经营这么年,没想到汝宁府这个据点就这么丢了,这对我们起事很不利啊……” 对面那个官员没说话,倒是一个半阴半阳的声音:“哼哼哼!咱们起事本来就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大家为博一个富贵而已!倒是大树宝王你的伤怎么到现在还没养好啊……莫不是这登封县有什么藏龙卧虎的高手不成?” 大树宝王面色如常,把雅易安给顶了回去:“雅易安!你在登封县也不吃了大亏,带着火器都给连天雪打得大败,连好不容易弄来的西洋火器都丢掉了几十件……” 雅易安的声音十分尖细:“哼!如果雨小将军的那两个指挥赶来,他连天雪早做无主孤魂了!咱率领百余乌合之众力战虎翼军两个指挥,苦战才四个时辰因寡不敌众才突围而出,这是江湖上可是光彩得很……比不上你大树宝王在阴沟里翻船,被几个无名小辈弄翻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物!” 雅易安被连天雪大败,与虎翼军兵进登封是前后脚的事情。因此雅易安便往自己脸上贴金:“咱可是以那点人马和河南第一强兵虎翼军十倍之兵打了一整天,最后力战有失,可是大树宝王您就……” 大树宝王性子再好,这时候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就想动手,雅易安却是不惧,这大树宝王受伤后武功大打折损,就连檀郎这个小太监都打不过,何况是自己了。 这时候只听那个官员大声说道:“都什么时候,你们弄什么意气之争!眼下正是大好时机,我们依计行事!” ps:这一章是介绍天下的大局而已,下一章镜头会重新回到白县令身上。 ------------ 第五十七章 黄雀在后 白县令十万火急地召集几个公人头目,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天龙帮似有不轨迹象,尔等既然是咱的下属,吃咱家的饭!天龙帮这桩事情便给咱家尽心尽责去办好!” 几个头目一听这话都是愁眉苦脸,眼下登封的公人队伍很不齐整,熊总捕头带了三十多名公人捕快还在汝宁办案,就连府中的强弓也给全数带走,眼下登封客商来往不绝,这点公人连维持治安都有问题,因此沈越问了一句:“大人!这事是不是缓一缓?等贼赃甩卖过了以后再办?” 白县令神色淡淡说道:“好!等我们脑袋落地的时候再办吧!对了,骑王,我让你查探天龙帮在何处藏匿五石散,你可曾查探出来了吗?” 那公人外号唤叫“骑王”,是熊捕头的熊耳山弟兄之一,武功倒也不坏,就是人懒散了些,他一听这话,低头说道:“大人!还没去查探!” 白县令薄怒道:“大伙别小看了这五石散!这玩意送到程系程大人那里,可是比银子还要值钱几倍的物事!苏会办说了,若是办好这桩案子,大家统统升官发财!” 茅禹田就问道:“真的?大伙儿挖地三尺也要给这五石散!” 一行人正兴奋地说着,只是外面又有公人来报:“大人!这湖南的战事又生了些变故” “大明湘国公,天下兵马副元帅,翰林大学士,总督四川、陕西、河南、湖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带管盐法兼巡抚湖南刘东龙讨贼檄……” 这么多的加衔,白县令却满脸迷糊地问道:“这是什么人啊?听这官职可大着啊!” 这抄没来的讨贼檄意气激扬,写得着实不坏,特别是那一句“自领步骑十数万南进,会合十路大军直指长沙,再与各路王师会师武昌饮马长江,中兴大明”,只是大伙儿想来想去,还是想不起这刘东龙到底是谁。 最后茅禹田这个老吏精明,找来一本官员名册翻了半天,白县令仍在一旁说着这位大明湘国公的身份,最后茅禹田一拍大腿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他拿着名册叫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啊!原来只是我大顺的一个都尉而已!” “都尉?”白县令询问道:“一个都尉才多少人马啊!怎么能称上湘国公?” 沈越插嘴问道:“都尉?我掂量着,有两千人马就顶天了……” 白县令笑道:“还只是个散州的都尉……正七品,有个四百人就不错了……” 大家一齐都笑了起来,白县令看了看地图,连声赞道:“这刘东龙有魄力有魄力!” 益阳就在长沙西北,长沙府可是驻有龙骧、虎贲这两个能战善战的劲旅,益阳隔着湖就是拱卫汉京的精锐大军,就连不远的湘阴也驻有大兵,一个小小校尉敢以在这种四战抗拒王师大兵,这不是找死吗? 白县令这却是冤枉了这刘东龙,这刘东龙手下只有一百八十名官兵,加上邻近的乡兵,也不过是二百六十名,只是起事前他很是招募些亡命之徒,自领所部计有五百名之多,起事后又在益阳州内抓了四五百名精壮,拼凑成了一千人马。 他早同附近的山寨有些联络,又收拢些附近溃兵,再加上洞庭湖匪,统共有两千乌合之众,便是这益阳称起了“大明湘国公,天下兵马副元帅,翰林大学士,总督四川、陕西、河南、湖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带管盐法兼巡抚湖南刘东龙”。 他原本是何腾蛟的旧部,后来降了大顺朝,却同前朝藕断丝连,这一番听说了龙骧、虎贲两军在湘西大溃,程系的帅标在衡阳被围,一时间冲动就率众起兵。 他早有如意算盘,这次孙可望一面下湘南,又派了一支轻兵从辰州而出威胁长沙,他也不知道穿辰州而来的这路轻兵不过千余人,却指望着这路轻兵赶跑龙骧、虎贲两军后,自己抢先进了长沙,然后把“四川、陕西、河南、湖广”这些地盘尽入其手,到时候他便是中兴大明的头号。 只是天下人,都是看着这“总督四川、陕西、河南、湖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带管盐法兼巡抚湖南”的名号,也不会象白县令去查探他到底有多少实力,以致登封县内流言纷纷,都是说:“前朝说了一个兵马副元帅,眼见着攻长沙克长沙,这天下是谁还是未知数啊……” 白县令说道:“一个都尉都可以称个‘大明湘国公,天下兵马副元帅,翰林大学士,总督四川、陕西、河南、湖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带管盐法兼巡抚湖南刘东龙’,咱也是堂堂七品官了,说不准也能自封个左右仆射了!” 几个公人也打趣道:“大人作了仆射,小人至不济也是个尚书啊!” 刘东龙也着实是这么干的,为了笼络人心,现下他军中的一个小兵也是九品小官,他一天就撒了四百多份委任状,从兵部尚书到两湖总督应有尽有,只是四百份委任状的结果就是连官带兵,统共拉了两百人,两份委任状才能换个小兵回来。 茅禹田的说法更夸张:“咱们也有一百多人啊……按他这弄法,说不准还要换个一字并肩王下来!” 正说着,那边李玉霜走了过来,柔情似水地看着白云航:“说什么了?这么高兴?饭都还没吃!小心饿出毛病来!” 白县令忙碌得很,到现在还是肚子空空,听到李玉霜的关切之语,他不好意思低下头来说道:“公务繁忙!公务繁忙!我就回去吃点!” 李玉霜手里拿了两个还热着的烧饼,苦笑地说道:“快点吃了吧!今晚恐怕你没机会坐下来吃了!” 白县令也是饿得慌了,一把就抓过了烧饼狼吞虎咽,吃了几口之后才问道:“怎么了?” 李玉霜答道:“紫竹仙境的紫冰兰来了!” 白县令一惊,边走边吃道:“在哪?” 紫冰兰依旧是那般秀丽端庄,一双眸清澈若水,白云航跟在李玉霜背后,见到紫冰兰之面就施了一个大礼:“见过紫仙子!” 紫冰兰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白公子,冰兰不负所托!把这五石散的藏匿之地给你找出来了!” 白县令心中狂喜,这真是天下掉来的馅饼,老天爷都在照顾自己啊!他脸上笑开了花了:“紫仙子主持武林正义,那是我等极景仰的!这一次又破获了这桩售卖五石散的大案,紫竹仙境的仁义威名必定震动天下!” 紫冰兰的话平平淡淡,可是却总有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力量:“五石散之物,残害世人!尤其是西南的这等五石散,那是西方传来的新式之物,毒害更烈……紫竹仙境虽然与世无争,可是为世人着想,也不得不出手为民除害!不过冰兰行事不为名利,白公子切莫张扬……否则你我之间再无来往!” 白县令心中早有个小九九,他一听这话便道:“紫仙子不重虚名,白某敬服得很!” 紫冰兰淡淡一笑,竟是百媚顿生,她淡淡地说道:“白县令,冰兰在此祝你马到功成!” 这几句虽是平平常常,白县令不知不觉间为了热血沸腾,他大声说道:“请紫冰子放心便是!咱夜就准备把这天龙帮的老窝给端了,为本省民众除去一害!” 紫冰兰答道:“冰兰代天下众生谢过白公子!” 她竟是弯腰施了一个万福,白县令这等老于人世的人物都不知不觉热血奔腾,他大声说道:“紫仙子看得白某,白某自然不负所望,还不知天龙帮将这批五石散藏匿于何处!” 紫冰兰从容答道:“城北固山村李家大宅!他们把五石散尽存此处!这官面的事情,冰兰也不便插手,先暂行告辞了!” 白云航手底下都是熟悉地形之辈,稍加询问之后就把这地点就查探清楚,白县令有心夜袭固山村,便叫人把公人都给集结起来。 他自己则跑到一旁找个偏僻角落,继续大啃烧饼,正啃到兴致的时候,有人用折扇轻轻拍了下白县令,白县令一转头,却是个美玉一般的人物,一色白衣,面目如雪,正是连天雪。 白县令受过他许多恩惠,赶紧放下烧饼说道:“见过连公子!” 连天雪淡淡笑道:“白县令可是有心夜袭固山村!” 白县令的用意,也就是几个心腹有数,一听这话,他为之一惊,接着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大躬道:“连公子此来,必是有教于我!白云航先行谢过了!” 连天雪轻声说道:“固山村李家大宅,天龙帮确实把那批五石散都放在那里,防备也不算严密,可是以紫竹仙境的实力,为何不去攻取啊……” 白县令苦思了半响才答道:“我知道这制售五石散与前朝有关,难道是……” 连天雪笑了笑,这等傲雪寒梅的人物笑起来自是极美,白县令不由看得有些醉,连天雪嘴角带着微笑说道:“你放心好了……固山村也没有什么高手坐镇!” 他越是这般说法,白县令心中越是担心,连天雪继续说道:“你这个人……也也算朋友,前次若不是你出手相助就要雅易安那阉人手下吃了亏了!” 这是白县令极得意的事情,他立即神采飞扬,正声道:“连公子对我有三次救命之恩,白某实是感激不尽!” 连天雪神情淡淡地说道:“那我再助你一次如何!” 白云航当即答道:“在下这条性命便是连公子给的,连公子就是把命拿去都不紧!何况有意相助,白云航只能衔草结环以报!” “好!你等会与我出去转一转!”白县令心中雪亮,连声感激之余他赶紧到外面宣示一声:“弟兄们!暂缓出动!今晚咱们要有万全之策!” 不过也没亏待这帮公人们,白县令拿出十几两银子对茅禹田说道:“茅文员,你去叫上几碗点心!让大家吃饱随时待命!” 他又跑回自己房中,向李玉霜她们说了一句:“叶师叔,玉霜,雪菲,连天雪连公子有事相邀,我晚上要出去一会!” 叶清秋看了白云航一眼,转过头去说道:“连天雪?你若得这位公子相助,那真是天生的福份!两位师侄,你们就带雨仪一起睡下吧!” 安顿完毕,白县令赶回去见连天雪,连天雪见他办事利落,赞了一句:“倒也不失男儿本色!莫要说话!” 话一说完,连天雪抓住白县令的衣领,几个翻腾就上了房,白县令没见过这种场合,只见夜黑风高之际,连天雪带着白云航在屋檐间飞驰而去,竟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白云航被他用两个手指抓住了衣领,却没有半点难受的感受,也不知怎么回事,白县令就象站在平地上一般。 连天雪的轻功极见高明,如履平地一般,偶尔一飞一跃,倒叫白云航有若腾云驾雾一般,只是无论如何,两个人除了两根手指之后,再无任何接触。 白县令也不惊呼,他只是江湖上的二三流人物,武功实在上不了台面,倒是借这个机会感受感受轻功高手是何等威风。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连天雪仍是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此时正是夜黑之时,白县令除了一缕淡淡的幽香之外,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只是在这等情况下,他也无空多想,只能任由连天雪随意摆布。 这时候连天雪往下一跳,把白县令也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这个小院平凡无奇,只有房中昏暗的油灯露过厚厚的窗纸露出一丝线光亮,连天雪又带着白县令向移了数步,就听房中有人说话,却把白县令吓了一大跳,险些就惊呼出来。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 第五十八章 紫竹仙境 紫钗恨新书《壮志千秋》开始更新,欢迎大家点击收藏推荐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77712 只听房中有人说道:“这白县令的生意当真不接?三十两杀个官员也算不坏了!” 接着听到紫冰兰没好气地说道:“三十两?才够塞牙缝啊!这不是别人,是一个七品县令,真正的百里侯啊!再说了!人家是什么身份啊!手底下过百个不要命的公人捕快,房中又有三个一等一的武林好手……少说也得三百两!” 紫竹仙境还客串杀手?白县令不禁就惊呼出来,可不知为何,喉咙竟是发不出声音来,浑身更是柔软已极,却动弹不得。 这时候连天雪在他背上轻轻拍上一记,提着他潜到墙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天雪事前有意而为,这竟有条缝隙,倒让白县令能看清房中的情形,只见房中一堆人围着紫冰兰,紫冰兰站在正中继续说道:“咱们不是七星楼那种二流杀手组织,他们要给个一二十两就能干了!反正他们都是去招几个农夫砍上几刀了!” 这七星楼在江湖之上可以是大大有名,传说是会中有数百杀手,千里追命,绝少失手,这时候旁边有个十分悦耳的女声说道:“三师姐!这是当然了,他们七星楼是什么啊!说的好听,可是真正要杀人的时候,就是拿钱招募个一两个亡命之徒,哪象我们紫竹仙境,哪怕是再厉害的人物,我们都有一成的成功率!” 那问话的人被训得连连点头:“两位小姐考虑得正是!如果是县令的话,至少也要五十两了!至于这白县令?” 紫冰兰的声音颇为动听:“五百两!五百两就干!否则免谈!” 可白县令顿时觉得她的声音比平时难听了不少,这时候这帮人仍是围着紫冰兰,有的在给她补妆,有的给她整理衣裙,那紫冰兰的师妹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连声问道:“师姐!好了没有啊!” 紫冰兰却说道:“这事可是急不得的!” 她一说话,几个给她脸上补妆的妇人就停了下来,那边又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笑了起来:“四小姐!这事真是急不得的!非得有一两个时辰才能草草了事!” 白县令心道:“一两个时辰……还草草了事,这女人也麻烦了!” 转着一看,连天雪也是带了些微笑,紫冰兰继续向她师妹解说道:“师妹!咱们紫竹仙境之所以能屹立江湖数百年之久,还不是靠的是几位姐姐照顾……就象我,本是个寻常女子,可一经过这云大帅这巧手,就成了一个技压群芳的绝代仙子了!” 那云大师笑了笑:“这有什么啊,关健还是三小姐本来便是天生丽质……不过四小姐,不是我自夸,咱们紫竹仙境屹立江湖数百年不倒,我们这个团体可是当夸首功啊!” “每一代都有超凡脱尘的仙子游走江湖,而且只要一露面就折服正邪两派的大小人物,这多难啊……这种人物千年以来确实有上那么一两位,可是本派自创立以来,还未曾遇到过!” 紫冰兰轻笑道:“所以才是先天不足后天来补!我紫冰兰素面朝天自然不能折服群雄,可是经过云大师的巧手之后,那江湖大豪对我是有求必应!” 那师妹笑道:“师姐!是这样啊!我也去多抹点胭脂水粉!” 云大师却摇头道:“四小姐,你这就大错大错了!” “世上确实有些世俗女子,往脸上抹了一层一层的胭脂水粉,可是这等打扮,如能得勾动那帮眼高于顶的江湖大豪……” “正所谓大巧不工,别看咱们用心装扮,可要的却是那一出面就能折服群雄,哪怕是打扮过多少次,却始终是给了一种素面朝天的感觉!” “四小姐,我自夸一句,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你知道中流坡的那个姑娘吧!长得实在难看了些,他老公在结婚之后,短短几天已经连跑了两次,最后还是让人家姑娘带着家丁给逮回来了!” “可若是落到我的手里,给我略加粉饰之后,虽然不能算是中人之姿,可也不会把老公给吓跑了!老身今年都六十出头,可是精心打扮之后,还不是这般可人!不过这是简单之法,咱们紫竹仙境绝不是想弄个空有容貌的美女出来!” 白县令看了一下这云大师,远远看去确实才三十多岁,这才明白为什么传言的仙子一出场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有这种能耐,自然可以让大伙儿看到仙子就陷了进去。 “咱们紫竹仙境的胭脂水粉,那是真正的深宫秘藏,随便抹了一层这肌肤不但欺霜赛雪,而且还有无限光泽……可这只是入门的境界而已,要想登堂入门,就得把一个女子从整体来塑造……” “要想到登堂入室的境界,也只咱们门中能干,一来要控制身材,你师姐不可轻上一两也不可重上一两,要完全照着比例而来!二来这脸蛋身材,旁人只能是天生的,咱们门中的雷大师却有一双鬼斧神工之手,只要她亲自操刀,什么单眼皮变双眼皮,去胎记疤痕,变换鼻梁……甚至平平的胸部都能弄出一对*来!” 白县令总算明白,这仙子根本就是一个人造的美女而已,只听云大师继续说道:“光有身材还不行,这衣饰言行都得用心再用心……” 那四师妹用着仰慕的语气说道:“真了不起……师姐,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啊!” 云大师笑道:“四小姐,你不是刚刚出师吗?” 白县令看了那四师姐,确实长得十分可人,不过总体来说比紫冰兰逊色许多,这时候那云大师继续说道:“我们这个团体虽然不会武功,可却是紫竹仙境中最重要的一枝!六代掌门曾说过,哪怕是仙境的弟子尽数殉难,可有我们在,一夜之间就能中兴仙境!不过光有巧手可不用,若不是能三小姐这般天生丽质,也着实难弄!” “世间的男人都是贱骨头,我们弄一个成功的女人出来,未必能让人人满意……可要是弄出一个近于完美,甚至是虚幻的偶象出来,他们却是中了邪一般蜂拥而来……不过我们连带着各位小姐也是辛苦得很!” 白县令一听这话,心里就发火了:“好一个紫冰兰!咱家被你坑得好掺,有一天咱家要狠狠地收拾你,把你在床上弄连声求饶不可!” 紫冰兰说道:“可不是!我现在出门之前,总得折腾了个把时辰,也辛苦了几位姐姐!” “这有什么说的!不辛苦,不辛苦……老身也说句实打实的话,咱们纵然花了些心思在里面,比方这衣物的搭配,还有这化妆……着实是花了许多心思,象三小姐随身带的六百多件衣物,都是历代风大师精心设计出来,既要符合时尚,又要有一种超凡之感,这饰物、这打扮都是要用心的,可关健还在小姐们身上!一块顽石,再怎么用心雕琢,终究不是一块美玉!” 除了那抓住衣领的双指,连天雪毫无动静,白县令听到这暗道:“六百多件?好家伙让你这仙子一件件脱guang了再一件件换下!” “恒山派的弟子,从小都要练坐缸的本领,这境界还是差得远了!咱们紫竹仙境的弟子,从小都要严格训练,言行举止什么时候都得符合一个仙子的标准,有人的时候是这样,无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正怕谓是‘慎独’啊……该学的东西也都得用心,琴棋书画是入门功夫,天下武功也得略有精通,不懂就扯番大道理出来,让人家云里雾里高深莫测。” 紫冰兰这时候的行径有些放纵,不象人前那样圣洁不可侵犯,便是没遵照这“慎独”的标准,让白县令起了色心。 “关健要学的,还是怎么样应付男人和女人!男人要应付,女人也要应付,在天下间如鱼得水,让大家对你敬服无比,最后还得学点床第功夫以防万一,在床上把仙子变成荡妇,恐怕是不少江湖中人的梦想了,到时候不能白白赔了身子……总而言之,仙子这碗饭不好吃,你三师姐用心得很,着实是个近于完美的仙子了!” 白县令心道:“好啊!到时候就看你床上的功夫到家不到家了!” 紫冰兰淡淡说了一句“云大师实在说笑了,这还不是靠着几位大师啊!冰兰才总算是有些成就!” 云大师继续说道:“三小姐,老身心里有数。三小姐虽然算不上空前绝后,可在百年仙境的各位仙子之中,至少也能进前十位了,再说了,凭三小姐的那三门功夫进境,说不准能为仙境立一桩大功了!” “哪三门武功?”四师妹问的话也是白县令想问,他心道:“是不是床上功夫啊……哥哥我到时候好好弄你!” 天气甚冷,只是白县令心中热火朝天,对紫冰兰再无半分敬意,打定主意要物尽所用,反正仙子这职业本来就是拿出卖的,只见紫冰兰笑而不答,那边云大师很干脆答道:“以三小姐的天份,在江湖中人总能游刃有余,可是也不得多加小心……” “第一桩武学,唤叫云中雨花,在言语之间暗运内力,旁人不知不觉就受了你的诱导……与极西之地的催眠之术相近!” 白县令心道:“难怪她一说话,我就觉得她说得在理不过!原来是用了这等邪术,都说紫竹仙境是天下圣洁之地,却原来也施用这等邪术,不知道她们的床上术如何?对了,今天多亏了连天雪……好香……” 白县令心里有些明白过来,这连天雪很有可能是女儿之身,只是他当即转念一想:“大丈夫恩怨分明,我的歪脑筋怎么能打到连天雪身上!人家今晚上差不多又救了我一命,从今往后,只要她玉口一开,即便是造反,我也跟着去!” “第二桩武学,叫烟波千余……只要人家一看你的眼神,立时被迷醉了进去……” 白县令也受过极害,在心里点了点头,云大师继续说道:“第三桩武学,叫慈航普渡……这门武功最耗内力,浑身便是如同观世音一般圣洁无比,寻常人物只有仰慕敬重之心,绝无亵du之意……不过也最消耗内力!” 这时候紫冰兰有点气苦地说道:“就方才这个登封县令,倒不是个寻常人物!这个居然让我三门绝学齐出才震住了他!” 云大师笑道:“终究是三小姐的手下败将!对了,万一那边出五百两,三小姐当真准备置他于死地!” 紫冰兰思索道:“五百两……五百两……总得今晚的事情了结之后才行!” “什么事?三师姐?难道是人家约你出去?”四师姐没说话了:“到时候师姐可不要来个手下留情……” “区区五百两,倒还轮不到我出手!”紫冰兰很有自信地说道:“我让他去查抄天龙帮的五石散!” “天龙帮?”云大师答道:“查得好!查得妙!” 紫冰兰说道:“我就准备着等他押着五石散回县城,露个面,请他把缴来的五石散全给烧了!” 白县令心中更怒,他之所以查抄五石散,还不是奔着这五石散去的,这紫冰兰竟让他全烧了,这升官发财的机会不就没了! 那边云大师连声赞道:“着实高明!着实高明!三小姐这一手做得不露痕迹,却把天龙帮给整倒了!” 白县令还想听下去,这时候只觉衣领上一股柔和内力传来,连天雪带着向后奔了数步,接着一窜一跃上了房,却是半点响声都没有。 连天雪带着白县令飞奔而去,白县令有无数的疑问,一路上也想开口说话,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猛得又一个翻腾,白云航才发现自己已经回了衙门,连天雪这才开口说道:“你可以带队去固山村了!” 紫钗恨新书《壮志千秋》开始更新,欢迎大家点击收藏推荐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77712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壮志千秋 ------------ 第五十九章 诸葛神弩 新书壮志千秋冲榜关健时,希望大家能多多点击推荐,如能冲榜成功,一定加速解禁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77712 白县令喜出望外地问道:“还去固山村?” 连天雪嘴角轻笑:“有我相助,天下何处去不得?” 白县令紧握拳头,大声说道:“多谢连公子相助,以后您一声号令,白云航蹈火赴汤在所不辞!” 他当即把公人捕快全都集结起来,只留下十几个老弱留守衙门,一行人衔枚急走就直奔固山村李家大宅,却不知已经有人把他们盯上。 正是杏花村派来的眼线,数次查抄当真让杏花村伤了元气,虽说白县令现下在杏花村入了干股,可是谁知道他不会突然又来了兴致,因此云娘专门派了两个眼线在衙门前整日盯守,白县令这一折腾,倒是让这眼线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白县令带队朝固山村的方向杀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夜色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公人却很小心,连火把都不敢打,还好少林弃徒当年趁夜出来打狗吃,对这地形熟得很,白县令和连天雪骑的骡子由公人牵着走,其余人一声不发就奔了过去。 固山村距县城也就是五六里地,一个时辰多点就赶到了,在村里稍稍整了整队,没走失一个公人捕快,接着沈越自告奋勇:“这李家大宅,我以前去打过狗吃,熟得很!由小人带队冲进去便是!” “呯!”一声巨响,李家大宅的大门就被拿巨木撞开了,“汪……”看门狗才叫一声,沈越已经干脆利落地把它给收拾了,跟着一大队的公人涌了进来,接着没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已经撞开了房门提着单刀把人从被窝里抓了出来。 这查抄得多,这帮公人的行动也变得干脆利落起来,偶尔有几个敢于光着身子持械顽强的人,当即被捕快一招制服,然后七八个公人恶狠狠地围上去之后,据沈越说:“什么都发生……大人您放心好了……” 现在登封县的公人对审讯用刑的手段,已经到了让人痛苦万分却不留半点痕迹的地步。 这李家大宅是天龙帮私下准备的库房重地,只是长久半点事情都没有,再加上这天色冷得很,李家大宅的防务也松懈着,就给白县令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从热被窝抓出十六个男人四个女人,茅禹田带队则在后门堵路,逮住了三个想从后门逃跑的家伙。 白县令这才下令点起火把,大声叫道:“给我搜!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五石散给我搜出来!” 这帮人一听就知道坏了,这队公人是有备而来! 沈越当即抓住一家伙的衣领,雪亮的钢刀对着喉咙问道:“说!你们把五石散存放在什么地方?” 这家伙还没答话,公人捕快们已经欢快地奔上去,掺呼连连,沈越用狼一般的眼神对准第二人,那人已经吓得裤子湿了一大片:“大人!小人都说……五石散全存放在那边了!” 白县令却还不放心,大声叫道:“好好地搜上一番!” 连天雪在旁边说道:“这是有五万两五石散,你我怎么分?” 白云航知道自己交上一万两还是五万两都是大功一件,至于这数目,交上三万两苏会办固然是欢喜万分,交上五万两也还是欢喜万分! 他当即答道:“连公子,我拿二万两归公,你拿三万两过去!” 连天雪打开了折扇,柔声说道:“君子不夺人之美!拿了太多我也不好交差,我拿个两万两便是!” 白云航说了声谢字,这虽是违法的事情,可是连天雪开口,他又有什么好说的,至于事后怎么交代,怎么样把账给做平了,他有的是办法,只听连天雪继续说道:“我这个两万两,你也一并交公……不过得给天雪弄个一万两银票过来,至于你用什么名目弄钱,这就不是天雪之事了!” 白云航不由大喜,这样最好交伐了!他心里有数,苏会办对于各县上解五石散定有赏额,上解十两五石散可赏五两白银-这对于他来说是有利可图的大买卖了,要知道在河南一带,十两五石散要值个五十两银子,即使是湖广一带值个三十两,即使在云南那种遍地五石散的地方,五两银子也绝不能买下十两五石散,他赏的越多,这赚头也越大。 就拿今天的五万两五石散来说,如果拿来批给药铺零星药用,那就是值个二十五万两银子,若是解给西征的程大人,也能算“河南解款二十万两”,程大人要的便是银子啊!在湖南这都是十五万两银子了,岂有不喜之理! 因此白县令早就打定主意,既然交了这么五石散,一定要等苏会办多赏点银子,至少也要赏个三万两,一万两交给连天雪,另外两万两自己和大伙儿一块分了。 至于怎么对公人们交代?嘻嘻,这登封县的银钱开支全都是白县令一张嘴一支笔说了算,谁敢说一个不满意,白县令也是能用一张嘴一支笔将他开革了,按公人们私下的说法是:“天大地大县令最大,县令不及夫人大!”! 正想到这里,只听到有公人回报:“大人!天龙帮杀过来了!” 白县令一惊,连天雪已经说了一句:“结队!” 这声音不大,可是很有一种让人折服的感觉,公人捕快当即集结起来,除了由茅禹田带几个人手持钢刀看押人犯外,其余都在李家宅子外列队以待。 来的是老熟人,天龙帮的少帮主杨九霄,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他大声叫道:“奶奶得!敢抄我们的五石散,不要命!弟兄们,给我狠狠地冲啊!” 他都有些急红眼了,这李家宅子可有着五万两五石散,三十万两啊……有了这三十万两银子,他还做什么少帮主啊! 这帮帮众也有哀兵必胜的决心,大吼着就杀过来了,不过白县令心中有底,和连天雪说起话来。 虽然说人手不怎么齐整,可是其中还有不少熊耳山弟兄,能打能拼,士气也高涨得很,沈越就大声叫道:“这次缴了五石散!大家吃香喝辣升官发财,什么都有!” “骑王”也大声叫道:“连女人都会有了!大家拼了!” 天龙帮大约已到了四五十步外,沈越大声叫道:“放箭!放箭!” 衙门中的几把强弓都被能捕头带到汝宁府去,留下的五六把都是弓力甚弱不及远的,只是这时候也派上用场,弓箭梭梭地落在天龙帮帮众的队形之中,那边杨九霄大叫道:“让他们尝尝厉害!诸葛神弩,齐射!” 白县令不由一惊,这诸葛神弩在江湖传得神乎其神,一把诸葛神弩据说能比得上过百弓手,只要连发齐射这箭羽就象雨点一般落下,威力极巨。 据说是无论怎么样的高手,也要在这诸葛神弩魂飞魄散,这边的公人也有些慌张了,沈越经历过不少大阵仗,他大骂道:“慌什么!放箭放箭!” 这些弓的弓力都不怎么强,军中自备的强弓能及二百步,熊捕头带去的那几把能及百步,而这些弓却只能及四五十步,不过连射两轮,倒也射中了三四个帮众,这时候天龙帮帮众信心十足地齐声大叫:“诸葛神弩!威力无比!” 只是三十多把诸葛神弩一齐连射,每枝神弩上有十枝箭,三十多把便是三百多支箭在那瞬间一齐飞出,只见漫天都是四飞的箭羽,眼见就要死伤掺重了,白云航也有些慌张,这时候连天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有我!莫怕!” 白县令心中立时大定,再一细看,只见那些箭羽才飞出十余步,至多到二十多步已经纷纷落地,他瞪着大眼心道:“难道天雪的武功竟是如此厉害,护身内功竟能挡住三十多把诸葛神弩齐射!太神了,太神了!实在是太神了!不对啊,难道是施展内力把这箭羽击退?不对啊,方才她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啊!” 那边连天雪笑道:“诸葛弩之物,只是江湖虚言罢了!此物在于机巧而非实用,机巧者不过能发十矢罢了,劲力极弱,所以不过昙花一现了!历朝历代军中都不用此物,若果有奇效,怎么不在军中大显神威,只缘是无用物之器罢了,宋天星《天工开物》便有云‘此民家妨窃具,非军国器’!” 白县令事后着实花了些花思,找了宋天星的《天工开物》来看,果不其然:“国朝军器造神臂弩、克敌弩,皆并发二矢、三矢者。又有诸葛弩,其上刻直槽,相承函十矢,其翼取最柔木为之。另安机木,随手板弦而上。机巧虽工,然其力棉甚,所及二十余步而已。此民家妨窃具,非军国器!” 郭雪菲更说道:“夫君,这军中的连弩,也不过并发二矢、三矢罢了,也然是禁绝民间持有,却不禁绝诸葛弩,可知其物之无用,以并发二三矢之劲力而并发十者自然不及远也!” 白县令才明白过来:“还好!还好!这些侠义小说害人不浅啊!多谢那杨少帮主从海外仙山仙岛学成归来力图革新,把帮中尽数装备诸葛弩,才让我占了大便宜!” 能不是大便宜吗!以今日之技术水准尚且制不出那传说中的十发神弩,何况是大顺初年,双方都有心在箭弩上定胜负,天龙帮更是全数装备诸葛神弩,只是开战之后,天龙帮的箭矢虽然极密,却全数落在阵前,半个公人捕快也未曾伤到,白县令这边的弓力虽弱,弓手虽少,可是一次连射就是五六枝实打实的箭矢。 天龙帮的第一波攻击取得意想之外的惊人战果之后,杨九霄大叫:“怎么回事……” 几位帮众大叫:“少帮主……我不是说了,别人都没用这诸葛弩的,就咱们了……还有上次的飞鸽传书……” 杨九霄也急了:“我不是想力图创新,搞个基业出来……这诸葛弩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再射!” 想要重新装填十只连矢,天龙帮帮众也是费些心思,这时候白县令已经连射三轮了,只是很叫他们失望,这一轮充满希望的齐射仍是只飞出二十余步,在下一时刻,帮众已经崩溃了。 别看白县令这边弓力甚弱,弓手不多,可是在箭矢之下光挨打不能还手除了一等一的强兵外,谁也做不到这点,杨九霄气急败坏,连继砍翻了两个逃跑的帮众后,有帮众在远处大声劝道:“少帮主!快撤吧!” 杨九霄泪流满面,看了一眼对面十分齐整的公人捕快,只能大叫一声:“大伙儿转进啊!” 白县令这边大获全胜,他喜出望外说道:“好!好!好!今晚上的赏格回了衙门就发,弓手加倍!” 连天雪柔声笑道:“还回衙门啊……” 白县令击节赞道:“确实没想到这一节!直接送到开封府去,沈越,茅文员,这个事情你们去办!一定要亲手交到苏会办手里,顺便你们也可以对苏大人提一提升职的事情!” 五万两五石散,莫说是弄个不入流的小官,就是弄个八品、九品的官职也是不成问题,沈越和茅禹田那自然是郑重其事,跪在地上说道:“请大人放心!保证万无一失亲手送到苏会办手里!” 一斤十六两,五万两就是三千多斤,带来的骡马还不够用,沈越跑了一圈又不知从哪弄了四辆大车和十六七匹驮骡过来,把成箱成箱的五石散搬上了大车,就和茅禹田带队饶道去了开封府。 白县令这边也是带着空箱子就往回赶,连天雪柔声说道:“估计紫仙子会在县城附近等你……所以我就不出面了!” 说着,连天雪贴着白云航说了几句,白县令顿时喜气洋洋,连声说道:“这主意真妙!” “骑王”弄了来一辆马车,连天雪就揭开车帘跳了进去,白县令则骑着骡子走在前头,后面则跟着十几驮骡和两辆同样空空如也的大车,只是身边没了连天雪,他心中总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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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白县令几乎就同紫冰兰贴在了一起,他呼出的热风都喷到了紫冰兰的脸上,紫冰兰脸上微微一红,心中暗是吃惊不小,她今日把平日轻易不使的绝好香水都用了上来,再加上三种绝学齐施,怎么这白云航还是一付色色的嘴脸。 只是她表面显得波澜不惊:“既然害人,冰兰以为不如尽数焚毁为好!到时候衙门公开焚毁,广开宣扬,也可以让白公子名动八府!” 她说话间的幽香连同动人的气息也喷到白县令脸上,白县令非但不为所迷,心中倒有一团火一般,他大声说道:“尽数焚毁?这是个好主意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说着,白县令猛地抓住紫冰兰的一只手,只觉得凝脂一般受用已极,她心道:“连手都这么好摸,若是扑上去……不对,天知道她那对尖峰是不是真货,不过看起来确实不错……” 紫冰兰暗惊,她将三种绝学已经提升极点,可是这小县令不受迷惑,不知不觉反而被白云航拉着走,她只能问道:“白公子?这是何意啊?” “此事重大,非得好好商议商议不可!这次查获了五万两五石散啊!”白县令要想个找理由,那自然是轻松得很:“冰兰……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紫冰兰虽然一向波澜不惊,可五万两五石散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在河南这个地方如果全卖出至少也值个二十万两,因此她不得不小心答话:“当真是巨案啊……等焚毁这些五石散,白公子以后前程无量,便是会办、节度都是做得的!” 白云航抓紧了紫冰兰的手笑道:“会办、节度?多谢美言,冰兰啊!这么生份干什么,叫我一声云航便是,或者学雪菲叫我一声‘云郎’,我和你实话说了吧!一个小小的会办、节度,我还看不上眼,至少也要是仆射、都督……” 他信口胡吹,紫冰兰的手用力挣扎了两下,却没挣开,白县令干脆得寸进尺,紧紧握住了紫冰兰的两只手,将她领到了一棵大树下,继续吹道:“我白云航得冰兰相助,就是正一品都做得……冰兰,我不忘了你,你可不要忘了我啊!” 他满嘴胡说八道,紫冰兰心中却是有些惊慌失色,平时次次灵验的绝学今天怎么全都用不上了,她在紫竹仙境堪称是绝顶高手,平时的侠少们都是神魂颠倒,她一咬银牙,淡淡笑道:“云航!别说这些事情了,先把这些残害世人的五石散给毁了吧!” 白县令心中很有些不解,但是趁势笑了一笑,紫冰兰此时已是三门绝学提升到了极点,再加上精心打扮及香水,可以说是无处不圣洁,无处不端庄,消耗的内力极巨,即使是那帮心怀敌意的老魔头都为这迷醉,何况是白县令这等人物。 只是下一刻,紫冰兰却是“嗯”地惊呼了一声,竟被白云航压倒在大树底下,双方的身子竟作了亲密无比的接触,白县令满脸坏笑地把紫冰兰按着。 连天雪早在他身上做了些手脚,这三门绝学虽然有些效果,却很不明显,反让白云航心中跃跃欲试,就把紫冰兰给扑倒了。 ------------ 第六十一章 向洛阳 白县令望着送出门来的两女,心中得意已极,却故作客气地说道:“不必送了……” 剿办天龙帮正是挑了个好时机,什么流言都停下来了,县官尚且不如现管,湖南、湖北甚至长江口,那都是很遥远的事情,还是保住自己吃饭的家伙再说吧。 雨小将军很是夸赞了几句,白县令轻薄了紫仙子半天,心有余香,却是疲乏得很,赶紧上chuang补了个觉,却因此没露了马脚。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白县令想起今晚上还有赵雪芬的家宴,就向两位夫人告了个假,往着徐家赶了过来。 他此来是一是为自己表功,二来是很想圆梦重圆,想与赵雪芬再续情缘,因此一见面就大声说道:“雪芬!昨夜我连夜剿办天龙帮,光是五石散就查到五万两之巨!现下尽数上交给开封府,请苏会办给予销毁……” 赵雪芬点点头道:“我都知道了……” 她眼中无限宽慰,白县令对徐家也是照顾,这次甩卖贼赃,徐家获利最丰,进项了逾万两银子,已然是开封府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她转口问道:“最近的贼赃是不要卖完了?眼见着都没有特别好的货色!” 白云航眉开眼笑地说道:“你这就问对人!雪芬,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明天!就是明天,从汝宁府弄来的大笔贼赃就要运过来了!” 非但是汝宁府吴老六的贼赃,就是洛河七寡妇也在道上重新搜刮了一遍,把河南各家山寨的库房再搬了一次,只不过白县令再想办上一次这样的盛会是绝不可能了。 到哪里再弄这么多的贼赃啊!登封县这段时间常住的商户竟然有五六千人之多,接着卖艺、扒手、骗子等三流九教源源而来,就连从来不涉足登封的丐帮也紧急派一八袋长老带一众弟子弄了一小房子,在门头钉上个“登封总坛”的牌子,级别同河南总坛平级,然后大声叫道:“兄弟,新来的吧?交钱交钱,把保护费给我交来……什么?你说讨饭的怎么还要交钱?哼!给我打!我们是为天下大义才收保护费,这钱取之于公,用之于公!” 不过为了登封总坛的事情,污衣和净衣两派是扯破了脸,双方的长老在开封府天天开会表决,然后谁上台发言,大伙儿就联起手将他轰下来。 这登封县原本是个中等县,只是没经过多少战火,是个世外桃源,因此市面繁华,外人都称“小开封”,可经过白县令这么一折腾,可了不得了。 有了这么多商户,登封的山货土产自然也就好销,虽然说大家都是来发大财的,可是抢不到贼赃,从登封带点土产回去发点小财也成啊,再加上各家商户原本都是空车而来,满载而去,时间久了,干脆带着大批货物来登封县售卖。 陈通判是理财好手,当即派人收税,一时间登封县竟是开了几十间牙行,生意兴隆已极,赵雪芬更是有了大手笔,弄了四间骡马店-眼下登封县每天进进出出的大车就有过百辆,骡马逾千,再加上有白县令照应着,想不发财都困难啊。 只是最赚钱的生意,还是收买些白县令的赃物,一听到白县令私下泄露的消息,赵雪芬微微笑了笑,竟是极美。 她在白县令面前,倒也不是那么娇弱,两个人有些来往之后,白县令才发现这个柔弱已极的女子,内心却是刚强得很,只听赵雪芬轻声说道:“我就去筹银子!” 接下下却飞来的艳福,赵雪芬竟是把她的俏丫头徐雁让儿给自己同床侍候,那丫头长得颇美,和白县令也曾见过几次,一听这话白县令欢喜得很,那俏丫头却是低下头连声不依,又嗔又喜地看着白云航。 白县令当即打定了夜不归宿的主意,当夜把这丫头徐雁儿剥成白羊破了身子,整治得她用双手蒙住眼睛,娇吟连连,连声求饶不已:“老爷……老爷……饶我雁儿吧!”。 白县令是大展雄风,把这段时日来所习得的绝技一并施展出来,那徐雁哪是白云航的对手,只能任由白县令百般摆布,白县令甚至把一些平时不敢施展出来的招数都使上,最后徐雁带着满脸的疲惫和幸福睡去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白县令已经抱着她说起了情话,原来是他是从小侍候徐应龙长大的丫环,以后更作了通房丫头,是赵雪芬极信用的心腹之人,徐应龙一心求仙,所以她便一直保得清白之身,倒便宜了白县令。 赵雪芬与白县令勾勾搭搭,徐雁自然是落在眼里一清二楚,赵雪芬干脆将她拖下水去,最后她说道:“昨晚老爷你坏死了……” 她早把白云航看作徐家的新家主,有昨晚一夜激情,她在徐家的地位也是稳若泰山,白县令哈哈大笑:“老爷哪里不了……” 刚调戏完紫仙子,又收了俏丫头,白县令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徐雁儿却是从小侍候惯人的,虽是刚破了身子,却是强自起身替白县令穿好了衣物,照应得白县令件件满意,最后赵雪芬和徐雁儿一起将白县令送出了家门。 白县令心中记挂着徐雁儿,不知不觉就转回了衙门,才想起昨夜夜不归宿,恐怕家里的葡萄架是倒了,他心中有些惧意,河东狮吼尚且不说,眼下叶清秋便在登封县,万一她因此要带两女回川那如何是好。 只是白县令刚思索着,已经有人用力抱住了白云航,大声说道:“大哥哥!你可回来了!就等你了,大家都要走了!” 白县令一惊,赶紧问道:“要走?去哪?” 他怕的就是两位夫人跑回四川去,这时候只听连天雪淡淡说道:“白公子,你跟我去趟洛阳府!” 登封县原属洛阳府,划到开封府也不过十年功夫,现下紧邻着洛阳府的地境,没走多远就可以到了洛阳府了,白县令也不知道连天雪有什么用意,只听连天雪继续淡淡说道:“洛阳府!我有些个人恩怨要解决掉,你就跟我去一趟!” 白县令定下神来:“连公子,我去召集公人!” 连天雪一挥手道:“不必了,有叶女侠和李、郭两位夫人,足够了!” 那边孙雨仪抱着白云航连蹦带跳地大声说道:“大哥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她换了一衣小红衣,倒是活力无穷,白云航在粉嫩粉嫩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道:“好!小雨仪也去!” 连天雪解决的既非什么大事,再有四个武林高手也足够应付了,何况白县令在六连手也下了些功夫,玩死几个小头目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他当即交代一声取了换洗衣物就跟着连天雪出门了。 衙门里已经有一套办理事务的规程,拍卖贼赃之事也是由开封府的通判会同洛河寡妇主持,只要白县令短时间能赶回来,绝对是没有什么问题。 江湖上的侠少多是骑马的,白县令总算也是换了坐骑,旁边叶清秋的马背还坐着孙雨仪,小雨仪正活力无限地东张西望,白县令询问道:“连公子,此去何处啊?” 连天雪轻笑道:“除了雅易安,还有哪个?” 前次险些被雅易安暗算,连天雪暗恨不已,这次找到三位武林同道,干脆邀齐人手杀上门去报仇。 白县令一听这名字,就想到那阴森森的老者,不由说道:“这魏阉余党,难不成就在洛阳府没走远?” 连天雪笑起来,真象梅花一般好看:“那是自然!他好不容易弄了点实力,自然是不肯轻易放弃了!” 连天雪心情甚好:“且将这雅易安的来历说与你们听听!” 白云航很好奇这阉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只听连天雪说道:“这雅易安,原本是云南人士,是个落第秀才,倒也写过些文章,据说风评尚可,只是这人全无品味,为谋富贵,竟是入宫投了魏阉!” 白县令笑道:“这是哪一年的事情?” 连天雪笑出声出来:“那是哪一年的事情?天启多少年?对,天启七年,第二年应当是崇贞元年,就是魏阉倒台那一年!净身入宫才几个月,九千岁已经倒台了!” 白县令连声苦道:“此人运数不好!” 连天雪笑出声来,很是清脆悦耳:“他倒从魏阉习得了莲花宝典,由文入武,竟成了一代武林宗师……” 白县令想起江湖流传上那个经典笑话,便念了出来:“欲练神功,挥剑自宫。如不自宫,也能成功。如果自宫,未必成功。如要成功,必不自宫……” 连天雪点点头道:“这人运数不怎么样,魏阉倒台,他去投了故交辽东巡抚都御史毕自肃,负责银粮发放,他很是从中捞了一笔,结果元年七月,宁远兵因欠饷四月群起哗变,抓住了雅易安、毕自肃及宁远总兵并称三害,官兵捶击交下,毕自肃愤恨自杀,雅易安却乘乱逃脱……” 白县令笑道:“恐怕谁也不想有这么一位故交吧……” 连天雪继续说道:“二年他不知如何重回燕京,正好给事中有个裁撤驿站的本子,一年可以省下六十两银子,前朝的崇祯皇帝犹豫不决,这时候雅易安断然进言力求裁撤,为前朝多花了几千万两……” 白县令也知道崇祯二年的裁驿是前朝兴亡一大关节,裁驿之后驿夫无以谋生只能转投义军,太祖皇帝就是其一,时人称“李自成一银川驿之马夫耳,奋臂大呼,九州幅裂”。 “裁驿失败,朱由检把火气全撒在雅易安身上,还好他武功高明跑得快,转到皮岛投了毛文龙!” 白县令已是无话可说了,崇祯二年裁驿,三年六月便是袁崇焕杀毛文龙之时:“雅易安替毛文龙三度刺杀袁崇焕,因此毛文龙倒很信用于他,结果毛文龙死后,他有一笔五万两银子的款项不知去向,毛文龙旧部还想拿这笔钱来东山重起,结果没了银子不能举事,群起围攻雅易安……” “雅易安身负重伤,跳入海中逃得一命!其间到了少林寺习武,虽是阉人,但也无妨,只是他私入藏经阁……” 白县令说道:“偷学武功?” 叶清秋插嘴道:“这是小事,关健是他故意纵火,焚毁了孤本秘籍数十部之多,逃出少林的时候,又误伤武当掌教和华山大弟子……” 得,这雅易安确实是一惊天动地的盖世奇才,连天雪继续说道:“当时魔教和紫竹仙境争斗个不休,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家伙居然把两家得罪了,这两家联起手对付雅易安……” 白县令就要笑弯了腰,连天雪继续说道:“到了前朝五年的时候,朱由检起用阉人作监军,这雅易安总算是弄了个监军之职,到了七年的时间立了桩大功,设计把张献忠等部困在了汉中栈道附近,张献忠等部以诈降才得以逃出,因功升任凤阳皇陵总管……这些义军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大叫:‘雅易安此辈,谁若杀之,则为吾等盟主!’” 白县令继续说道:“这职务倒没有油水,看不出有什么晋升……” 连天雪笑道:“当然有晋升了!其实也没什么,八年因他只顾搜刮钱财,结果好了……义军突袭凤阳,官军一触即溃,凤阳皇陵和龙兴寺被烧,他雅易安当居首功……” 白县令连连点头道:“此君真非池中之物!” 叶清秋答道:“此君之神奇,何止在此一处啊……义军既然烧了皇陵,他也烧了回去……” 连天雪却是不知此事,顺口问道:“愿闻其祥!” 叶清秋答道:“那是崇祯十五年的事情,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流落到了米脂县令边大绥那里,边大绥挖了太祖皇帝李自成的祖坟,雅易安卖的力气最大……后来永昌二年,阿济格入陕,又是雅易安领了鞑子兵把太宗皇帝李过和今上高一功的祖坟给找了出来!”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 第六十二章 绝世伟业 白云航一听全呆了,这雅易安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挖了太祖皇帝李自成和今上高一功的祖坟,他居然还有胆子来河南打拼,这胆子也太大了! 只不过接下去叶清秋说的更是叫白云航连连摇头:“自古以来皇者自有不凡气度,李过、高一功都不是凡夫俗子,只是雅易安想要归顺大顺朝,却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当年他随阿济格入陕,也不知杀了多少皇亲国戚!” 永昌二年,阿济格入陕后打到太祖皇帝李自成的老家,雅易安其时不但挖了高一功的祖坟,还奉了阿济格之命在榆林大事屠杀李氏和高氏子弟,一时间是血流成河,凡是姓李的人都被杀个干尽,太祖、太宗皇帝的故里李继迁寨更是杀得干干净净,高氏也是杀得险些灭族,这等恩怨,任是高一功想要放过,可是太皇太后,也就是今上高一功的姐姐,太宗皇帝的发妻高夫人也不愿放过了。 非但如此,老八队出身的老人也多是太祖皇帝的小同乡,雅易安也不知道杀了他们多少故旧,若是招降雅易安,也不知道有多少国朝元勋会跳出来反对。 这段故事却是连天雪没有听说过的,连天雪赞道:“原来如此……只是他在大顺朝得罪的人也实在太多了些!” “叶女侠!他得罪得的人多了,大顺朝的都督内外诸军事田见秀,是本朝武官中第一人,资格极老,李自成襄京建制的时候,权将军只有二人,一个是刘宗敏,另一个便是田见秀。这老头不堪大用,每次军议都是睡大觉,却是个十足的是个老好人,从来不愿得罪谁,可是田老头这一辈子都恨得雅易安咬牙切齿!” “当年做监军的时候,雅易安亲自射死了田老头的一根独苗……田老头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连天雪继续说道:“还有永昌元年,一片石大战的时候,大顺军原本还有胜算,结果他在半路设局焚毁大顺军的辎重,以致于军心浮动,才有山海关一片石大败!” 白云航心道,这雅易安在大顺朝上上下下都得罪遍了,在大顺朝不得意是注定了,能保得一命更是幸运中的幸运,可是他不解地问道:“他既是投了鞑子,怎么不到关外去?” 叶清秋当即答道:“怎么没去关外啊!他在鞑子也很是立了些大功,永昌三年襄阳大战亲自刺杀今上,结果没刺杀今上,倒把襄阳牛知府的心爱小妾给刺死……不过这人武功也是极高,在那等情况下竟是让他逃出去!” “可是接下去,襄京大战之后,他被绿营提督早慢熊裹胁,在新野随早慢熊反了鞑子,阿济格辎重尽失,旗中子弟在新野死伤甚重,仓皇逃回南阳,早慢熊甚至把路经新野的十几门红衣大炮都抢走了……” 永昌三年的新野大战,也是大顺中兴的一场名役,阿济格在襄京兵败而归,兵驻新野的早慢熊借机反水,其时阿济格的后方辎重都堆积在新野,甚至还有十几门赶来支援襄阳大战的红衣大炮。 早慢熊大宴城中的三百多名八旗兵,却借机突然发难,将八旗兵杀个干干净净,这些辎重大炮结果全数归了早慢熊,从襄阳返南阳,新野又是必经之地,阿济格试攻了半日,折损了不少兵将,却在红衣大炮的轰击之下死伤累累,只是仓皇饶道北返,据说叶清秋说,那一次雅易安起初是被早慢熊裹胁,后来却是为早慢熊立了大功。 阿济格北返南阳,对早慢熊恨得咬牙切齿,收拾兵马之后从南阳率三万大军猛攻新野,早慢熊也是打红了眼,在新野小城中大叫:“咱们现下和阿济格结了不共戴天之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打胜了,全军重重有赏,想要什么咱给什么!打输了,咱们一块去地狱吧!” 城中军资尚足,又有十几门红衣大炮,鞑子兵攻了五天,登城前后十数次,都被带着大批银两劳军的早慢熊用银子给打下去,早慢熊在城头大叫:“只要打退这一次猛攻……这些银票就是大伙的了,想抓就要多少!” 登一次城,早慢熊就撒一次银票,与此时候,早慢熊赶紧向襄阳的太宗皇帝输诚,太宗皇帝当即派了精骑趁着鞑子兵疲老的时候将其大破,阿济格领着残兵仓皇北窜。 事后才发现,早慢熊在城头撒的银票都是他自己私印的,不值分文,只是早慢熊既然立了这样一桩大功,太宗皇帝当即赏了他一个果毅将军嘉奖有加。 只是这时候雅易安已经在新野攻防战的时候刺了早慢熊一剑,又归了鞑子,只是这一次阿济格可没有好脸色看了,伏兵一出,雅易安调教的弟子死伤大半,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连天雪带着笑意:“他和鞑子还不限于此,当年他为吴三桂刺杀过了豪格,结果是重伤未死,人家可记挂着这段过节了……至于鞑子的摄政王和皇太后,也是雅易安的死敌……” 白云航想来想去,这普天之下,雅易安只有南明可去了,叶清秋今天心情好,便说起当年的故事:“他随阿济格入陕之前,可是在南明朝立有功勋,所谓东林余党的称呼,就是那时候搞出来……” “那时候他和史可法一起全力拥戴的是潞王,结果好了,马士英拥戴福王做了南明的皇帝,福王登基之后,对于这个潞王旧臣可怨恨的很,他就是那时候带弟子去投了阿济格……” 叶清秋滔滔不绝地说道:“和阿济格结了恩怨之后,他又转投了鲁监国了……” 孙雨仪插嘴问道:“什么是鲁监国啊……” 白云航答道:“那是东南的一个小势力,鲁王朱以海在浙江自称监国,自成一系,我们大顺朝把他们称呼为前明鲁藩,鲁藩这一系势力很小,特别是南征之后,只能依靠舟师才勉强守住了舟山定海的地盘……” 说起来南明各家势力,朱以海这一系可以说是实力最弱的一支,除了一只舟师之外,再无什么傲人本钱,全赖着有一帮忠心义士勉力维持才支撑到今天,雅易安的选择着实很坏。 可是鲁监国既居海上,又有舟师,自然要和闽南郑家起了冲突,那时候雅易安又摇身一变成了鲁监国的头号打手,叶清秋说道:“其时双方仇杀甚是掺烈,往往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雅易安很为朱以海立了些大功,这欠郑家的血债也越发多了,后来更同鲁藩的头号文臣张煌言起了冲突,雅易安很想取而代之,结果事败出逃……” 连天雪微笑地听着叶清秋的述说:“那时候他又不知道如何重新投了鞑子,潜伏南明刺杀永明王……对了,据说其间他还投过唐王!” 永明王就是桂王,鞑子入关后在广州称帝,现下退守到了云南,算是天下前明势力的共主,连天雪开口说道:“结果没刺死永明王,倒把永明王的六品带刀护卫柳际天给杀死了……” 叶清秋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可惹马蜂窝了!这柳际天就是永明王的大内总管柳马国在入宫净身前生的独子,柳总管眼睛都红,亲自追杀了雅易安八百里!” “柳总管入宫净身前本是点苍派的一流高手,为了后代有个享用不尽的大富大贵,才断然净身入宫,结果雅易安彻底断了他的指望……要知道田见秀大人还有机会,我们的柳总管却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南明大将军中,大西军出身的李定国、孙可望等人早在崇祯八年就同他结下仇怨,那时候他作监军的时候,把张献忠等部困于汉中栈道附近两个多月,最后靠着诈降才脱困而出……那一次,也就是误传李自成被困车厢峡的那次,但实际是在汉中栈道一带,被困各部实为张献忠等部贼军,并无李自成所部在内,张献忠起兵以来,就数那一役最为凶险,死伤也最多……那一次孙可望等人可是与雅易安结了死仇……” 叶清秋毕竟长处四川,都是直称太祖皇帝的名字,甚至直称“贼军”,不象白云航那般恭敬,只是白云航也不在意,只是笑道:“想来想去,这前明他也是无处可去了!对了,恐怕也就是楚世子监国那里可去!” 朱容藩本是楚藩通城王后裔,在宗室内地位很低,后来在川中以“楚世子监国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名义在称制封拜,只是他在川中都是个二流人物,实力根本不值一提,白云航在计算南明各支势力的时候,甚至根本没把他算进去,只是叶清秋久处川中,对此最为熟悉,当即笑道:“怎么没有?若不是雅易安从中捣乱,说不准现下楚世子监国就已经能正正式式地总监川东兵马!” “非但是楚世子监国,白杆兵难道没同雅易安有不同之仇?川中哪家势力敢于收容雅易安,恐怕下一刻就成了全川公敌,被各家群起围攻……” 李玉霜插嘴说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人物,忠贞侯在世的时候,一听到这雅易安的声音就睡不着觉!在江湖上,雅易安的仇家也是遍布大江南北!” 郭雪菲说道:“至少我知道他和闽海巨鲸帮是死敌!” 雅易安既然为鲁监国出过大力气,自然和闽中的海上帮派成了不共戴天之敌,连天雪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还有华山派、燕山派、天山派、黄鹤帮、连星洞……” 她连说了几十个门派的名字,都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门大派,至于与雅易安有过解的江湖人物那就更多了,既然和这么多高官结下了怨仇,自然也难免和依附高官的各门各派起了冲突,最后仇杀变得越发掺烈。 前次雅易安拿着了鞑子的委任,以许以厚利,好不容易纠合卫辉七雄、白云山庄叶飞欢、双龙堡主欧阳洛、茅山掌门刘茂铭等人围攻连天雪,结果事后连天雪没加报复,卫辉七雄已经改称卫辉七鼠,白云山庄门前立时变得门可罗雀,茅山派却是生意兴隆,上门来挑场子的江湖人物轮番来找麻烦,最后不得已专门排成长队来对刘掌门玩车轮战,双龙堡主欧阳洛的遭遇稍好些,就要过门的媳妇立即飞了,亲家大骂道:“有我无他,有他无我!你找雅易安当媳妇去!这门亲事咱攀不上了!” 这雅易安武功最高,也不是天下武林的对手,只是他滑头的很,一见不对就抛下弟子亲信转眼就跑,轻功更是练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据说若论轻功之快捷,他雅易安位居江湖前五位,若论远程飞奔之耐力,他是位居江湖前三之列。 白县令连赞:“了不起!了不起!能结怨结到这份上,也算是空前绝后了,当年的谢逊、赵敏恐怕是根本不值一提了!” 连天雪淡淡笑道:“这次我们前去围攻雅易安,对付这样一个仇家遍布天下的家伙,怕什么!” 白县令想到时候振臂一呼:“雅易安在此!” 立即会有无数的江湖人物围过来助阵,雅易安身手再好,与连天雪尚且有些差距,他身边也就是一个檀郎小太监身手不错,其余的弟子死得死,伤得伤,着实没有什么人物,一想到这,他立时心情大好,准备什么时候捡便宜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已经走到洛阳府的境地,一行人的精神都不坏,孙雨仪的肚子却是饿了,连声问道:“哥哥!姐姐!什么时候吃饭啊!” 白县令见到前头就有个集镇,当即说道:“到了前面,给雨仪弄顿好吃的!” 说着白县令催马先行,待走得近了,又见镇上萧条得很,大门紧闭,竟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白县令一呆,只听到有人大声对他叫道:“这位兄弟!眼下都有兵灾了,你还不带家属回家去?免得遭了兵灾祸害!” ps:预定正月初八开新书,到时候请大家多多支持 ------------ 第六十三章 皇图霸业 白县令转眼一看,却是个三十来岁的忠厚汉子,赶紧拱手道:“兄台!借问一句,为何河南有了兵灾?” 他奇怪得很,河南也是乱了十几年,一直到永昌五年北伐中兴,河南的局面才为一变,苏会办苦心维持,很是恢复了元气,现在省内有二万多将兵,各家山寨也被雨小将军联合沈晓薇收拾得服服贴贴,除非是十三家那等流窜入境,可以说是相当平安了。 那汉子大声答道:“兄弟!你带着这些多如花似玉的眷属,眼见就要打起大仗了,小心受了祸害啊!” 白县令急问:“怎么?难道是赤心十三寨造反了?” 河南省内,就数这赤心十三寨最忠于前朝,虽然没有公开打出日月旗,可暗地却是奉永明王为正统,这几家寨子自成一系,也蛮有些实力,洛河七寡妇虽然号称统御河南绿林道,却管不到这赤心十三寨头上。 那汉子大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吗?本府龙虎寨的朱三爷现在已经黄袍加身,正式登基称孤道寡了!” 白县令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洛阳府不知从哪冒出一个朱三太子来,也当真是稀奇得很,河南这地方打了这么多的仗,地方上人心思定,都不愿再遇兵灾,这称帝的美梦是长久不了。 他当即连声说道:“多谢了!龙虎寨?朱三爷?” 说着就塞过去些碎银,那汉子很利落答道:“没错,龙虎寨朱三爷在咱们洛阳府可是一等一的人物,本来就是一方豪强,后来又做了府里的大官……那官名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反正是个大官!” 白县令知道洛阳府尹头要大了,这府里的官员造反,到时候追究责任自然拔出萝卜带出泥,第一个追究的便是府尹大人,他随口问道:“这位朱三爷叫什么?” 那汉子收了碎银,积极性很高:“朱连德!是地地道道的洛阳人,祖上几辈子都在我们洛阳这个地方,可是什么时候他又变成朱三太子!” 白县令听着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思索了半天才想来,天龙帮那桩售卖五石散的大案,洛阳府的官员牵涉进去为数不少,其中就有这名字,只是这人恐怕也就是七八品的官员。 若是五品、六品的大员牵涉进去,白县令肯定是记得一清二楚,他随口说了一句:“连公子!咱们先回登封县,我带了公人过来!” 连天雪淡淡一笑:“怕什么!有我在,还有叶女侠和两位夫人!” 孙雨仪举着小小的拳头跃跃欲试,用稚嫩的语声说道:“大哥哥,大姐姐,还有我了!” 叶清秋关切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是还有我们的小雨仪,咱们这么多人上门去寻仇,自然是不怕他们!” 连天雪神色淡淡,语气也很从容:“雅易安便在龙虎寨,咱们杀上门去!” 洛阳府。 通判、都尉等一众老爷都没有了平时的威风,焦急在二堂里走来走去,有人心急如焚地说道:“朱连德这小子,把咱们洛阳府都给害掺了!日后查办起来,咱们都得牵涉进去!” 朱连德前段时间告假回家,临走时预支来回旅费和三个月的粮饷不说,还向一众同仁借了许多银子,其中还有一位放印子钱的老兄一口气借了四百两。 他刚走两天,这洛阳城内来向朱连德讨要债务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队,大伙儿这才发现,朱连德这段时间以衙门的名义在外大事购办物事和借款,已然欠了一千多两银子。 这还不算,大家发现朱连德把他自己经手的两笔款子六百多两也带走了,大家都慌了,这朱连德是不是已经卷款潜逃了? 结果人是没跑,倒在自己老家聚众造反,自称本是大明朱三太子,永昌元年太祖皇帝进燕京的时候,自己不幸蒙难,幸得贵人相助,隐身于洛阳龙虎寨,现下正式光义兵中兴大明。 朱三太子?自打太祖皇帝入燕京,朱三太子在大顺军不知去向之后,这大江南北至少有了两百个朱三太子,不管是大顺朝,还是大清朝,或者是大明朝,对付朱三太子的法子只有一个:“妖言惑众,斩首为众!” 大家在这个问题是空前一致,特别是云南的永明王,生怕朱三太子来抢自己的位置,到现在已经连斩了四十三个,以致于他自己私下询问道:“我真斩了自己兄弟没有?” 大家都呆了……只是那诏书上千真万确地写着:“奉天承运,皇帝御制……” 好家伙,够有胆色,大家佩服归佩服,那放高利贷的老兄却是哭了起来,朱连德事成,他这债务讨不回来,朱连德事败,他同样要蚀了老本,他大声骂道:“朱连德!你这忘了祖宗的东西,狗屁的朱三太子,前明崇祯十二年我就认识你了……你咒你断子绝孙!” 骂归骂,可跟下去却传来了坏消息,据说朱连德已经领兵三万,准备攻克洛阳府,这数目虽然是虚的,可是据传消息的人说几千人是有的,反正是人山人海,吃饭要摆上百桌,朱清海把洛阳府的绿林好汉都拉拢到自己的旗下。 大家都慌了神,府尹大人正好去了开封公干,剩下一帮虾兵蟹将半点主张都没有,这洛阳府虽是大府,可是府兵、巡检、捕快加起来不过是四百多人,即使加上各县的兵马也不过一千来人,人家朱连德在地方上是一方大豪,独霸一方,这次谋反已经号令了几千人马。 还好雨小将军前不久派了一百打老了仗的兵丁为洛阳协防,大家心里都明白雨小将军的意图,这大顺打到现在,已经占据大半个天下,一统天下也是指日可待了。 既然不打仗了,自然便要裁撤军队了,雨小将军这是未雨绸缪,名义上是协防,实际是盯准了洛阳府内的空缺位置,让大伙儿给他们腾位置了。 因此大伙儿对这个掌旗没有好眼色看,不过朱连德一造反,通判、都尉赶紧带了大批的慰劳品过去稳定军心,这个掌旗也是从血火中拼杀出来的,为首的掌旗当即怒道:“身为朝廷官员,竟敢聚集谋众,无须他人,咱们马上开到龙虎寨去扫平了他们!” 都尉赶紧劝道:“眼下关健还是守住府城,只要守住了府城便是一桩大功,林掌旗,我们洛阳府缺的便是您这般忠勇之士,到时候吾等向府尹大人一致推荐您当我的绥靖都尉!” 按道理来说,掌旗不过是个小官,便是个指挥也未必能当上洛阳这等大府的绥靖都尉,寻常一个指挥转职到地方,通常是去作散州的从六品绥靖都尉,只是兵临城下,为了力保洛阳不失,大伙儿只是虚开支票。 林掌旗拍着胸膛说道:“几位大人放心便是!有我们虎翼军在,可保洛阳无失!” 龙虎寨。 “何丞相,有何本上奏寡人?”朱连德穿着龙袍向下问道:“有本即奏,无事退朝!” 朱连德的言调大有皇者风彩,只是何丞相就是典型的世俗人物,他大声说道:“连德老哥,我想来想去,这二百两买个丞相着实是贵了些!能不能退我一百?” 朱连德大有王者之气,他大声怒说道:“君无戏言!分文不退!” 何丞相当即软了下去:“陛下,本相赚钱也不容易,花了两百两买个了丞相,结果让我家那口子骂个半死,能不能先退个五十两!” 五十两?朱连德往常手中常备这么多银子,只是建基之后,朱三太子就不问银粮,他大声说道:“何丞相,君无戏言!不过我手里还有个太师的缺,可以给你加上!” 这次起事钱更象流水一般地花了过去,为什么能聚集这么多人物,关健就是他摆开了流水大宴,大家可以放开肚子吃饭,这样一来,才有天南地北的人物赶了过来,可是这流水宴席银子也流水一般地花将出去。 不过花钱最多的便是这件龙袍,寻常的裁缝根本不敢缝制,寻常的龙袍朱连德也看不上眼,最后花了两百二十两才制成这件龙袍。 一想到银子这方面,朱连德就暗恨不已,他事前以“河南十七路义军总统领”的名份去了趟河南,然后拿着精心泡制的宗谱与永明王同宗相认,只是永明王着实是一毛不拔。 呆了一个月,半分钱也不给,平时既不给饭钱,也不安排食宿,最后无可奈何地问了一句:“陛下,臣这就回河南统率义军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支领些军饷……” 永明王支支唔唔了半天,他着实也没有多少银子,最后终于开口道:“皇帝,朕就资助你些五石散吧!” 说是资助,实际却是高价出售五石散,只不过只要付三成定金就可以拿到货,朱连德咬咬牙,最后同天龙帮联起手做这一笔五石散生意。 按他的想法,只要把五石散售卖出去,肯定能捞上一大笔,第一笔生意倒是赚了几千两,还把洛阳府的一大批官员拉下水。 眼下第二批五石散很已经到了登封县,只是要卖出银子来还是需要段时间,到时候有钱有人,还怕帝业不成吗?只可恨汝宁府三个过了姓命的结义兄弟不幸落难,一个不幸殉难,另两位下了大狱,就连张信也是音信全无,若有他们在汝宁策应,这皇图霸业指日可待了! 只是眼前朱连德的手头很紧,就是想退这五十两都是有心无力,所以只能附过送一个太师头衔。 何丞相思索了半天,轻声问了句:“能不能做一个一字并肩王?” 朱连德勃然大怒道:“一字并肩王?再加三百两!过了今天就不止这个价了!” 从洛阳府拐来的银子远远不够起事之用,光是修筑皇宫就花了上百两银子,其余零零碎碎的开支也是不计其数,只是那边已经笑道:“皇兄!” 朱连德看了朱清海一眼,朱清海却拉着朱连德的手走出去,朝着几个江湖中人介绍道:“皇兄……这是黄河以北第一剑陈宁,这位是江南第一刀客,这位是海外归来的巫大侠……这几位大侠都是有志中兴大业的一代侠客!” 然后他又介绍起朱连德来:“这位便是朱三太子……不,我们要称一声陛下!” 若没有朱清海这张嘴巴,大伙儿还真不相信这朱连德便是朱三太子,不过朱清海开价也够狠,狠狠地斩了朱连德一笔,不过现在朱连德看着这一众侠士跪在地上哭个不停,总算觉得这银子花得值:“咱真是朱三太子?” “陛下!臣等苦心孤诣,就是等着能有中兴大明的一天啊……陛下!” 朱清海趁热打铁地说道:“这几位侠士,都是忠肝义胆之辈,一听闻陛下登基就赶了过来!” 朱连德当真有王者风范:“几位侠士,朕不会亏待你们的,都起来吧……” 正说到动人之极,雅易安窜了进来,大声说道:“陛下!秀女已经都到齐了,就等着陛下去临幸了!” 虽然是个乡下的小朝廷,可终究是个小朝廷,雅易安生平第一次被委任为大内总管,当即便把选秀女的事情给操办得井井有条。 虽说陛下刚刚登基,但自古以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早成定制,朱连德虽是一再表示推辞,但是在他的授意之下,雅易安连续三次冒死上书:“陛下!自古皇国早有定例,后宫绝不可草草操办,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三千佳丽……臣恳请下旨选秀,如不然臣以死节恳请陛下!” 因为这三次冒死上书,朱连德才正式把雅易安视为心腹,封为大内总管,权势有若当年魏阉。 这个小朝廷创立以后,只是就地收容四处来投的空腹义士,顺便大张旗鼓地为朱连德选秀,虽然圣旨说皇国初兴从简操办,但是一百零八位秀女还是需要的。 因此一听这话,朱连德就改口对朱清海说道:“各位义士远来辛苦,就由皇弟带下去歇息吧!明日再行封赏!易安,咱们去看看秀女!” ps:如果有一天,一个纯情如水家财万贯的富家女一定要嫁给你,一桩人人称道的好婚姻送上门来,你会往外推吗? 敬请欣赏紫钗恨最新力作:恶霸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100795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恶霸 ------------ 第六十四章 黄梁一梦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100795 新书《恶霸》急需点击推荐收藏,请各位兄弟去捧个场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100795 朱清海急道:“陛下,这中兴大业只待朝夕,着实是拖不得啊!” 他可是知道其中的风险,象他这等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侠,自然清楚触动官府的底线是什么,所以在登封县他一向是:“积蓄力量,积极寻找,大家发财,中兴大明……” 刘青田当年曾向明太祖献策“缓称王”,朱清海将其视为至理名言,这等登基建制大张旗鼓能折腾几日啊,他继续劝道:“陛下!还请三思而后行啊!” 可是朱连德早有准备,他说道:“怕什么!朕早就封了河南苏会办为威武王!朕只待威武王率王师来投之时!” 这次朱连德称帝,可是大事赏赐官爵,自己老爹做了太上皇,两个兄长一为征东将军,一为征西将军,自己的老婆也封为皇后,除此之外,亲王、丞相、仆射、尚书、知府,以致于县尉、文员、诰命夫人都封了一堆。 除此之外,这河南省上上下下的官员也有封赏,苏会办封为威武王,洛阳府尹以下官员都有封赏,就连登封白县令都被封为河南节度。 “他不过是个会办而已,朕封他一个亲王,他如何不会欣喜若狂举师来投,朕就等这一日……雅公公,起驾!” 雅易安高呼了一声:“陛下移驾!” 朱连德跑得飞快算是移驾,这一百零八个秀女一见有个穿龙袍的男人走了进来,认识朱连德的女子或许有几个脸现喜色,不认识的一时间都哭哭啼啼起来,雅易安赶紧叫道:“陛下驾到!还不跪下!跪下!” 朱连德看了一眼这帮秀女,都是些山野村姑,从十六岁到四十六岁都有,不过多数还有中人之姿,就看这数量,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众爱妃起身吧!” 可秀女们还是哭哭啼啼,雅易安只好照着朱清海教他的说辞道:“各位秀女!“现下已经到了三期普渡之时,据《神圣经》上说明后年就会有大难临头,要吹钢风,打铁雷,下黑雨,连续七日七夜,到时候这世上的人就要死掉九成……” “要想免灾,就只有信我大明神国,到时候活下来的人会享尽福气,大富大贵……” “诸位秀女入我神国,可入灵霄宝殿,可以受皇上恩宠,享受无尽荣华……” 这所谓的神圣经,也不知是源于如处如地,在洛阳一带很是流行,大谈三期普渡之说,说是天下要降钢风针骨灭世重生,只有信经者才能在大劫之中幸存下来。 朱清海既从海外归来,自然带回海外的不凡见识,雅易安如法泡制,当真是生了奇效。 这些山野女子,少有见识,一听雅易安如此恐吓,多半已经跪在地上连称:“皇上!皇上!” 这朱连德可是十里八乡闻名的人物,传言可已把这位朱三太子传得是天下地下绝世无双的人物了。 朱连德看了一眼,挑出四个长得不错的秀女,雅易安连忙说道:“四位秀女,今夜皇上要替你们解去一劫……非但是四位秀女,便是秀女的家人也能免去这一难!” “诸位爱妃!请起,只要诚心对朕,朕自然不会亏待诸位爱妃!皇后之位正虚位以待!”朱连德正是得意洋洋之时,耳上却是一痛,跟着一扫帚打了过来:“该死的瘟猪!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居然想要扔下老娘!” 原来要许之以利,没想到朱连德的黄脸婆子厉害,拿着扫帚追着朱连德满地跑,朱连德连声说道:“皇后!皇后何必意气用事!今夜朕也让你一起解去这劫难……诸位爱妃,除了正宫娘娘,还有东宫娘娘和西宫……” 一不留神,朱连德已经挨了一扫帚,精心泡制的龙袍也被扯破了一条,几个秀女这时候赶紧拉住那黄脸婆子,连声说道:“娘娘!您就不必动气了!” 一想到五个雪白的玉体一齐躺在床上任由自己蹂躏,朱连德已经兴奋起来了! 他不由想到自己时来运转的那一刻。 那是永昌二年的事情了,大明军、大顺军、大清军在洛阳府打来打来,正是城头变换大王旗之时。 那时候的朱连德还只是前明的一个落第秀才而已, 乱世文章不值钱,朱秀才纵然有满腹的文才,也只能凭着力气赚些银子。 永昌二年的六月,年近三十的朱连德带着自己辛苦积攒下来四两银子又八百文钱,准备为自己张罗个媳妇,走到半路上,走到半道只见人都围成了一团,也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 朱连德有力气,用力推开围观之人,只见是个衣衫破烂不堪的瞎子,这瞎子挂了横幅“上晓天文下知地理能断五百年”,却原来是个算命先生。 这瞎子从容说道:“本半仙,是刘基刘青田的再世传人,能断福凶,算前后五百年之命,替人指点迷径……如若不准,分文不收!” 朱连德想到自己张罗媳妇的事情,当即走了上去,坐在地上问道:“半仙,问一句,咱这一次能不能娶上媳妇?” 这算命先生淡淡回了一句:“只问姻缘?” 朱连德笑道:“不止问姻缘,还问财运!” “半仙,咱还想问一下富贵!” 朱连德一连串求问了十几个问题,这瞎子抬起头,瞎眼似乎在张望着什么,听着这有些书呆子气的人物大声询问着,心中有些欢喜:“送上门来的大鱼!” 他顺手握住了朱连德的左手,仔细摸了半天,又问生辰八字,最后苦苦思索了半天,才满脸喜色地说道:“朱公子,足下生时属龙,剑眉厚耳,天庭饱满,是大富大贵之相啊!必有美人相伴终身,过百高寿。不过,依我要看三十岁之后才能交上好运。只要一过三十,这大富大贵是不请自来。现下,朱公子晦气未尽,尚属虎卧平原之时,只要过了这个关节后,必是百花争艳,事事如意……” 朱连德当即欢天喜地说道:“当真如此?我有大富大贵?” 他一向穷困得很,一年还要吃三个月野菜,想谋个温饱都很困难,想娶个媳妇都想疯了,可一听这话,心中有些怀疑。 这瞎子当即冷冷地说道:“生辰八字是你自己的,我只是给你推算出来,这种事情信则灵,不信则已!” 朱连德是半个书呆子,当即没了言语,这瞎子冷冷地说道:“朱公子,不是我自吹!本半仙走南闯北,也不知算过多少命了,只有足下的命才是帝王将相一级的人物!” “算烂命,本半仙分文不取,可这位朱公子,既然是好命,得请多拿些银子吧!” 朱连德抓紧钱袋问道:“多少银子?” 这瞎子知道有戏:“按理说,至少也要拿个十全十美,可是你既是虎卧平原不得志的时候,本半仙也不敢收你这么多,你暂且拿个禄位高升-六两吧!” 朱连德当即紧紧地抓了钱袋,可是一转想,自己若有那大富大贵的命,何必在意这点小钱:“半仙,今日着实没带这么多银子,能否让几两?” 这瞎子的语气让人如沐春风:“不勉强,不勉强!只等朱公子大富大贵的时候,我到时也能沾点光!再少点,四季发财吧!行不?” 朱连德心想:“人家既然只要一半,着实再不好意思开口!”当即拿出四两碎两,只留下了八百文钱,可拿出去之前,他又询问了一句:“我真有这么好命吗?” “附耳过来!”瞎子见多识广,不怕人家不上钩:“实话实说,我五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帝相之相啊!大吉大利,这是天下第一吉卦啊!” “君生今世大富贵,坐北朝南第一人,文武百官具参拜,万寿无疆管万民!公子有帝相之相啊!”朱连德被吓得直摇头:“半仙?您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他不知不觉,已经把银子递到瞎子的手里了,瞎子在他不知不觉间收过了银子,又重复了一遍。 朱连德那是又喜又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去的。 不过接下去的一段时间,朱连德着实转眼了,东庄的黄姑娘看上了他,不要一分财礼,还带着嫁妆嫁过门来,接着又在县里谋了文员之职。 接着又同五个一方豪杰结成了异姓兄弟,大伙儿指天为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换了金兰谱之后,他朱连德因为接连投出三个六点,便作了羊山六兄弟的老大,在江湖上也是风光得很。 永昌五年,大顺朝北伐中兴的时候,杀了不少洛阳府的官员,剩下的缺就有他的份额,他因此进了开封府,做了个从八品的提举。 好歹也是从八品啊!在县里府里见了面都尊称一声:“提举大人!” 可朱连德朱提举记挂的还是这帝相之位,那老瞎子说得半句也不差,咱天生就是帝王之相,据古书上说王者不死,虞舜烈风雷雨不迷,光武河冰结,昭烈跃檀溪,康王渡泥马,自己既然是帝王之相,自然也要坐北朝南称孤道寡。 有了绿林道上的威名,再加上这从西南弄来的五石散,朱连德心道:“大事已成……不知这五个娘子在床上是何样的风情?” 他刚想到这,就听有人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官府挑上门来了!” 朱连德一惊,又是一喜:“难道是哪里的官员率部投诚而来!” 他哪里知道,自己精心泡制出来给河南省各级官员的委任状早就被朱清海拿去当草纸了,朱清海对他那帮所谓的“忠义之士”说道:“送这些委任状过去?那是纯心上吊寻死!” 这帮人都是久经风波明白事理之辈:“老大说的正是!这条船非沉不可,咱们今晚上快去寻他!就说要在河北举兵响应急需银粮,请他拔些过来……一拿到手,大家就走!这般大张旗鼓,当真是寿星公上吊啊!” 可是一听到这外面的呼声,朱清海为之变色:“不好!大事不妙了,大家快转进!” 而雅易安的表现又不一样,他拍着胸膛以示忠心:“陛下,来的未必是举义官员,还是小心为好!龙体可损伤不得啊,且由小臣前去!” 那边一个大和尚大声说道:“雅易安!就凭你?哼!大王,且让贫僧前去!” 雅易安也不客气:“大树宝王,你有多少本事,我雅易安还不清楚吗?” 朱连德笑道:“朕与同你们一同前去!一同处置,早去早回!” 这指望着今晚上一床五好享受下帝王之福,只是没走几步路,前面的寨丁已经跨了下来,连声叫道:“杀上来了!杀上来了!” 朱连德当即叫道:“集结兵马,将这帮敢于对抗皇威之徒尽数诛灭!” 这时候只听有人大声说道:“尔等竟敢聚众造反,可是不要命了!在下登封县令白云航,奉了苏会办苏大人之命前来查抄此案,尔等若不束手就擒,必要诛连九族!” 这等寨丁都是些乌合之众,当即被吓得浑身发抖,雅易安和大树宝王却是红了眼,当即抽出兵器准备动手。 朱连德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三女两男再加一个小孩把几十个寨丁赶得满地乱跑,这三个女子长得极美,都堪称绝色,那小女孩脸蛋儿粉雕玉琢一般,也是个美人胎子,右边的男子也是俊俏已极,只有右边那男子一身官威,让从八品朱提举看得极不顺眼,他大声说道:“白卿家!你可是给朕送美人来了?神朝初创,诸事从简,不必如此!下不为例!” 这四个女子,把朱连德的一百零八秀女都给比下去了,他立即有了寡人之疾,而大树宝王见到了这队人,那真是气疯了,大声吼叫了几声:“你们……你们!贫僧和你们没完!咱们见个生死!” 白云航看到大树宝王,不由笑了起来:“死和尚!还拉不拉肚子啊!”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100795 新书《恶霸》急需点击推荐收藏,请各位兄弟去捧个场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100795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恶霸 ------------ 第六十五章 女贼重现 隆重推荐紫钗恨新书《恶霸》,保证十分精彩,请大家多多收藏点击推荐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100795 白云航满脸奸笑,大树宝王直恨得咬牙:“死狗官!贫僧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暗算贫僧!” 白县令大声喝道:“哼!无怨无仇?你受何人指使要暗杀于我?给我老实说来!拉死你这个秃驴!” 大树宝王那次在回春药店刺杀白云航,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一听这话大树宝王已经呆了,一会才为难地说道:“这……贫僧确实与你无怨无仇,那次是虚言以诈……” 原来这大树宝王那次是想来找连天雪的麻烦,刺杀白云航云云纯属大言,哪料想白云航立时上门寻仇,整得这和尚命都丢了半天,一想那日拉得天晕地暗,这和尚肚中不由觉得一痛,胆气立时壮了起来:“你那般暗算贫僧,贫僧与你没完!雅公公,咱们一起出手!” 雅易安冷哼一声,正想出手,只听白云航笑道:“死和尚!当真不拉?” 大树宝王大声叫道:“不拉!就是不拉!你怎么着……你又下巴豆?” 白云航得意洋洋地说道:“哼哼哼!” 那边雅易安也一捂肚子:“下流无耻小人!竟然下巴豆!” 白云航冷笑不止:“朱提举赏了你们御膳房的御菜不是……御膳房的小太监檀郎出来买菜,我雇了小姑娘,价格一律便宜一半,不怕他不上当!” 朱连德连声叫道:“你们能以这般货色来糊弄寡人!来人啊!把檀郎给我斩了!” 大树宝王直接拉在裤裆里,只是他苦笑一声:“幸亏我早有准备!”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包药来就往嘴里塞,却原来是早已备好医治腹泻的灵药,自打上一次遭了白县令的暗算,他随身备了十包,入口即觉肚子好受了许多,接着大树宝王大声叫道:“哼!狗官,尝尝咱的厉害功夫……看!梯云纵!” 这和尚竟是使出武当派的武功,干脆利落地一跃一腾踏空而去:“好徒儿!快跑啊!” 只可惜这药效尚且完全发挥,飞出数步之后,肚子猛得一痛猛拉不止,摔在地上做了狗吃屎,这时候只见雅易安飞跃而出,在他身上利落地摸出一包药吞服而下,然后笑道:“咱们后会有期!” 雅易安和大树宝王这两大高手都跑了,朱连德的胆气也弱了许多,他连声大叫道:“朱皇弟!朱大侠!朱大侠!朱大侠的天兵天将快来啊!” 原来朱清海昨日作了法术,号称是:“望王山上插龙旗,天兵天将八十万,十万天兵取开封,洛阳城陛下登基……” 只是天兵天将也拉了肚子不能来了,旁边除了几个朱连德的死党之外,并无什么人敢于顽强,毕竟是人家是苏会办派过来的七品县令,咱们这帮人惹不起,还是看看风头再说吧。 这朱连德虽然是十里八乡出的一个人才,可是他聚啸的几千人马中,能为他拼命的也就是十七八个人,这以后就传成了一段佳话,洛阳朱连德聚众过万,登封白云航只带四个半人就将祸首捕获。 白县令大声叫道:“朱贼,你还不束手就擒?擒获贼首朱连德者,赏白面三十斤!” 当即有人跃跃欲试扑了上来,只有朱连德的几个死党用力顽抗,白县令大声叫道:“擒头目者,赏白面十斤!” 这帮民众当即一起反水,把朱连德连带一干叛乱头目尽数擒拿,大伙儿许久没吃过白面,朱连德摆流水宴也是有一半野菜,连声道:“大人!快发白面吧!” 白云航兴奋地笑道:“好!多亏了有连公子运筹帷幄,这一次才能平定叛乱!只可惜跑了雅易安和大树宝王!” 旁边也是一阵莺歌燕语,连声赞道连天雪妙算如神,这时候连天雪淡淡笑道:“也没有什么……这两个笨蛋武功不坏,拼起命来也是凶险得很……再说了,除了叶女侠给的巴豆,我特意还加了点东西,跑得越多痛得越厉害……” 那边连朱德仍是大声叫道:“这几位姑娘,只要你等愿意投效本王……朕立即封你们为昭仪,不,东宫娘娘……” 白云航一听这话,看了看孙雨仪红苹果一般的脸蛋,当即问道:“雨仪!你的撩阴腿可曾练熟了?” “哥哥?”孙雨仪抓住了白云航的手问道:“怎么了?练熟了!” 白云航指着前朱三太子说道:“绝对练熟了?我不信!在他身上试试!” 孙雨仪兴冲冲地就窜了过去连踢六腿,熟悉得很,只踢得朱提举掺呼数声,连那玩意都缩了进去,白县令继续磨拳擦掌道:“我的六连手也缺实战经验……我来!” 白县令出手果然老到,什么下流的招数都使出来,最后写了几条白条:“捉拿贼首朱连德有功,凭票到洛阳府领取白面××斤!” 朱连德一反,洛阳府的公人吓得大门紧闭,一直有人来领白面才知道朱连德已然束手就擒,一听这消息也很高兴,当即赏了白面,还为白县令吹捧:“……又有登封白县令率众直袭朱贼老巢,一举拿获贼首数十人,叛乱遂平……” 白县令也不忘相互吹捧:“洛阳府各公坚守职责,严阵以待,朱贼见攻城不望转回老巢……” 可是朱连德却是迷醉于皇图霸业之中,他大声说道:“朕是真命天子!你们还不放开朕!等朕逢凶化吉之时,把你们都诛连九族了!还有你这狗县令,朕要抄你满门!” 这寨中没有什么赃物,倒让白县令大失所望,他骂道:“哼!押回登封县,我看你怎么死!” 自古以来朝中无人莫造反,这朱连德在朝中毫无依靠,不但是造反不成,还连累了自己家人,可朱连德却道:“王者不死,朕是真命天子,自然能逢凶化吉,这等小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轻松搞定朱连德,白县令心情极好,他大声笑道:“小小从八品,算个屁啊!” 朱连德骂道:“你……朕脱险之时,灭你满门,还有把你的娘子抓去当营妓……” 李玉霜一听这话,冷笑一声,抓来一个还算中人之姿的秀女,稍稍宽了衣物,露出半对丰乳,朱连德一看这情景,这缩进去的玩意又踹出来了,李玉霜朝孙雨仪说道:“雨仪!刚刚练得不成,再来!” “好!”孙雨仪清脆的声音与朱连德的掺叫同时响起,接着李玉霜又把秀女宽了些衣服,把上身都露了出来,然后说道:“练得不错!再来几次” 重复几次之后,朱连德终于说道:“饶命啊!饶命啊!朕眼下就暂时虎卧平原吧!” 白县令兴冲冲地押着朱连德往回赶,连天雪狠狠地报复一番雅易安,心情极好:“我那七海神毒是从蛇毒里提炼出来,他若是一动不动什么问题都没有,跑得越快越远,这毒也越发厉害,连带这巴豆……” 孙雨仪拍着手掌说道:“好玩!好玩!真好玩!” 郭雪菲问道:“还是天雪妙算千里啊!” 正说着登封县衙已然到了,白县令还没下马,几个公人已经跑了过来说道:“大人!大人!不好了!” 白云航笑道:“什么不好了!这率众叛乱的朱连德已经被我查获,让商户安心便是!” 几个公人一呆,然后说道:“大人!不是这事,是昨夜咱们县衙遭了贼了!” 白县令一听就火大了:“什么!是哪个贼子胆大包天!竟敢到咱们登封县衙来做案!” 郭雪菲当即想到:“莫不成是前次那女贼?” 叶清秋当即怒哼一声:“好大胆的贼子!” 白县令这一番可以说是损失掺重,连同李玉霜、郭雪菲房里竟是失窃了一千三百多两银两银票,连天雪查验一番之后,点点头道:“确实是个女贼!” 叶清秋也点头道:“别以为咱们好欺负!白公子,把你的公子全都放出去!对了,你认识沈晓薇?” 连天雪点点头道:“洛河寡妇是绿林道上的,消息十分灵通!不过我估计她还藏在我们登封县!” 白云航坐在椅子上,精神有些不振,心痛得很,眼都红了,一听这话他当即说道:“好!” 沈晓薇一听也是颇为震动,这女贼的胆子也着实大了些,她十分干脆地说道:“白兄弟的事情!便是咱们自己的事情,我让道上的兄弟全力去查!对了,白兄弟……” 她说话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白云航见她有些为难,当即拍着胸膛说道:“沈姑娘请讲!” 沈晓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还是沈青玉干脆:“白县令!咱们实话实说吧,眼下我妹子风光得很,可在绿林道上还有着耿大嘴这恶徒,所以想请你到雨小将军面前说项说项,请他派兵剿办!” 好一个借刀杀人啊!沈晓薇一统绿林道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可是这确山龙嘴寨不比寻常寨子,耿大嘴手下有徐震这样一员能征善战的大将,寨中还有着过千寨丁,再加上确山附近的各个寨子都是听从耿大嘴号令,着实是十分难打的一个寨子,即使是雨小将军亲自统领虎翼军攻打,不付出些代价是拿不下来的。 白县令当即很为难地说道:“这个……这个……” 沈晓薇开口说道:“白兄弟!这事若是成了,我们的三分利润全都归你!另外我们大姐正带着人往这边赶,明后天就可以到了!白兄弟想要什么,只管向我们大姐开口便是!我们大姐可以帮得上白兄弟你大忙了!” 白云航对虎嘴寨早有些计划,他顺势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就同贵姐妹好好商谈!” 白县令知道洛河七寡妇也是有些能量的人物,她们的大姐恐怕也不是个寻常人物,到时候见了面自然有自己的好处。 他一出门,李玉霜就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这些钱财就不必在意了!” 白云航见李玉霜眼中尽是水一般的柔情,心中不由一快,他说道:“不在意了!反正还有捞钱的机会喽!” 可是他自己都知道,这次拍卖贼赃恐怕是千古难逢的机会了,以后恐怕再也没有这般良机了,李玉霜的手很暖,她说道:“咱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白云航点点头道:“都依你便是!” 白云航牵着李玉霜的纤手,两个人依在一起慢慢地走了半天,这寒风虽冷,却阻不住火热的柔情,李玉霜轻声说道:“咱们的事情,七师叔那边已经不碍事了……眼见就是过年了,你有什么表示没有?” 白县令一合计日子,离过年才半个多月了,他嬉皮笑脸地说道:“还有什么表示!我买些东西过去!沈晓薇叫我帮她平定虎嘴寨,我现在是打定了主意!去确山等过了年再说,现下多陪陪你!” 李玉霜娇嗔道:“难不成你连咱们应得的银子都不管了……这几天的银钱都是陈通判和沈晓薇经手,不怕他们亏了你……” 白云航笑了笑,握紧了李玉霜的手却没说话,正这时候,只听一阵马蹄声,接着叶清秋大声说道:“查到那女贼了!” 白云航欣喜若狂,李玉霜更是大声叫道:“这可恨的贼婆子,十有八九是欺咱们派内无人!可恨!让他们见识见识!” 叶清秋对门下弟子也是很护短,她说道:“白师侄!你多召些精干人手来!天雪出手,果然是与众不凡,就把这贼婆子给逮到了!” 白云航心里有数,他召集了数十好手埋伏在陈家客栈附近,就等着这妇贼上沟,不多时,只见街上来了一个素衣女子。 隆重推荐紫钗恨新书《恶霸》,保证十分精彩,请大家多多收藏点击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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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航后来才明白,一个女贼如果有个女侠的身份做掩护,那做起案子来是事半功倍,就是一个公人兼职强人一般。 只是派了公人再去寻觅这沈飞观,却是形迹全无,倒让白县令好生郁闷,不过既然有了寻仇的对象,白县令倒也不急,只要你沈飞凤在河南一省,就跑不出白云航的手心。 这数日奔波,也没有什么歇息,白县令是甜甜地睡了一觉,自然了免不了与两位夫人的一夜征战,白县令倒也勇猛得很。 第二天起来,登封县接到了开封府的快马传文,白县令一看,正是苏会办的亲笔,贼首朱连德身为朝廷官员,却聚众谋众罪无可赦,即斩于市。 白县令首功第一,特晋给事郎,这给事郎是从七品的散官。 别看是从七品的加衔,却是要老老实实凭着资格混上来,可以说是桩奇勋,这给事郎的加衔可是让白县令心中欢喜了半天,要知道开封府尹林长河因为资格不够,在散官也没出高出白云航多少,何况有了给事郎做根基,以后晋升也方便许金。 至于张典史、茅文员、熊捕头以下各有晋升,大家也欢喜得很,除此之外苏会办还派监斩官来。 临刑之前,这监斩官听说朱连德将自己父亲封为太上皇,两个兄长封为征东征西大将军,即问其父兄何在,这朱连德当即答道:“太上皇蒙尘于外,征东、征西为乱兵所害。独朕一身,实无聊耳!” “蒙尘”惟皇者方可使用,那两个兄长早在那日搏斗之中被人误杀,倒让洛阳府少支些白面,只不过朱连德现是仍是不改称呼,结果他妻子勃然大怒:“都是祸从口出,你到现在还不知悔吗?” 朱连德从容答道:“皇后不知,自古岂有不亡之国!朕则崩矣,终不改号!” 白县令正喝着杯,一听到朱连德以一个皇帝的高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不由连茶带水都喷将出去,那边监斩官骂道:“好一个贼子!你知道不知道,自打你一带头,光是洛阳府就有七个称帝的家伙,还有六个朱三太子!” 有朱连德带头,大伙儿都以为要变天了,一时间河南省内称孤道寡之辈风起云涌,黄河南北至少有二十个皇帝了。 朱连德在这些做着皇帝梦的家伙中,还算是比较清醒的,也算有是比较有实力的,他至少纠合了千把人,可是嵩县的朱何三居然带了七十多老弱病残就准备攻打洛阳府,结果天兵天将没来,倒来了恶狠狠的公人。 当然了,大伙儿既然做皇帝也免不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的皇帝干脆以选美为帝业之根本,象豫北就有人决心搞三宫六院七十妃三千佳丽,不过他说得天花乱坠,还有人献女上门。 只有汝宁府的女皇除外,只是女皇的老公不干,他大声骂道:“你登基前要分房住?死也不成!咱是男人,分房住你叫咱怎么办?” 豫南有个二十多岁的“玉皇大帝”登基,结果登基仪式就出了大问题,他刚坐在龙椅上,下面就有个被他封为“龙王三太子”的中年人顿时起了妒意,他心道:“咱年龄是他一倍,现在却连张凳子不给,只能站在下面吹冷风,等会给这后辈下跪!岂有此理!反了!反子!” “玉皇大帝”还没开口,龙王三太子已经反了:“我是堂堂的龙王三太子,你是假玉皇大帝,我才是真正的玉皇下世!你的底细咱都一清二楚,皇帝轮流座,今天我来做!” 没等“玉皇大帝”反应过来,龙王三太子已经把“玉皇大帝”用力推开,自己坐在龙椅上舒舒服服地坐着,“玉皇大帝”屁股还没坐热,已经被倒下了龙椅。 下面的一众高官是乱作一团,“玉皇大帝”只能一边乱跳乱闹地大叫:“太上老君、如来佛祖在上,弟子本是玉皇转世,没料想到今日逢难,特向各位仙祖求助,望各位仙祖施法协同平乱!” “朕才是玉皇大帝转世,你不过是龙王三太子而已,要归本玉皇……这龙椅要由本玉皇来坐,你不下来……你不下来……我要施法弄死你全家……” 这下面也连声劝道:“龙王三太子,快下来吧!万一玉皇施法,大家都讨不了好处!” 可龙王三太子死硬得很,最后玉皇大帝不得不用上了绝招:“龙王三太子,你不下来,俺把你家的大水缸砸了!” 龙王三太子在龙椅了坐了半天,一听这话才站了起来:“我龙王三太子一向顾全大局,今天礼让于你!” 只可惜“玉皇大帝”还没坐热,县里已经来了三个捕快,这帮帝王将相立时做了鸟兽散,“玉皇大帝”押回县城削掉了脑袋。 只有登封县是太太平平,哪一家想做皇帝,结果朱清海朱大侠反应得快,他已经带着人冲上门去砸碎了龙椅,扯掉了龙袍,大声骂道:“既没海龟经验,又没有出钱请俺做军师……居然要做皇帝?反了反了!” 非但如此,整个开封府也相当太平,朱清海大声说道:“这大明朝只是俺才能复得……你们全都是不正宗的!朱三太子?给俺五百两就认你是正宗,给不起钱的话!给我砸!” 这充分说明同业竞争的激烈性,谁叫朱清海这奉天玉和尚便是吃着“反清复明”这碗饭,象朱清海这种垄断寡头对付同志要像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 白县令这段时间倒是平平安安,连天雪和叶清秋便在他衙门里住下了,白县令手下有银子,自然侍侯得十分周全,李玉霜和郭雪菲整天忙于采办年货,后面还跟着孙雨仪那个小尾巴。至于赵雪芬那头,白县令也去常去照应,只是赵雪芬这段时间身体不适,只能让通房丫头徐雁儿陪着白县令,那徐雁儿对白县令百依百顺,让他尝到完全不同的风情。 只有洛河七姐妹的大姐迟迟未到,据说是出了大事给延误了,对于出兵虎嘴寨,白县令也在雨小将军面前提了两句,雨小将军很有些心动,只是这耿大嘴势力太强,雨小将军也要考虑考虑。 毕竟人家是地头蛇,这打起仗来若是折损太多老弟兄,他自己也不好交代,不过苏会办是接连上表向他请功,一来是平定了众多山寨,二来是拍卖无主赃物自筹军饷,三来则是主动派兵开封、洛阳两府巩固城防。 朝中有白旺白都督这靠山,又有顾尚书照应,加上这也确实是桩大功,据说要把雨小将军提前晋升为果毅将军的呼声很高,至少现下已经连下三道嘉奖之令。 这一天白县令从雨小将军账中回来,刚到衙门口,只见连天雪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站在那,一见到白县令,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神秘了:“白公子!回家去!” 白云航对连天雪可是客气得很:“正是!正是!连公子有事?” 连天雪点点了头,白云航也很知趣,递出一个会意的眼神,连天雪转身就走,约莫走了二三百步路,连天雪带着白云航饶进了一条无人小巷,只听她带着笑意说道:“白公子最近好生风光了……只可惜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与白县令有纠葛的女子,白县令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他当即说道:“连公子你说笑了!我也就是雪菲和玉霜两个,能娶到她们当真是心满意足无生无憾了!” 连天雪嘴角的笑容越发神秘了:“当真如此?眼下可有个女儿家为你暗地落泪不止,等着白公子你来临幸了!” 白云航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他摇摇头道:“连公子!你有什么吩咐,我照做便是!” 连天雪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白云航非常从容地说道:“在我心中,你始终是连天雪!” 连天雪转过身去背对着白云航,她仰首看着天空道:“我连天雪是个女儿家,不过有白兄这么一个知音,倒也是十分欣慰!” 她说话间神情淡淡,没流露出半点感情,她继续说道:“江湖中人,把我称为魔门圣女……” 白云航对于江湖上的恩怨也不在意,她继续听连天雪说道:“这江湖上说,我们兰门起源于百家争鸣之时,后来为儒家所败,逊入黑暗之中,与紫竹仙境是千年争斗不息,象王莽代汉、三国鼎盛、五胡乱华、南北纷争、安史之乱、五代十国、金军南下、蒙古灭宋都是我们幕后策划,而魔教则是我们的分支!” 白云航的眼中充满了信任,连天雪摇了摇道:“全是胡说八道……我们真有这能量,早就发达了!世家岂有千年不败之门,本门的历史着实不长,从创立到现在也不过是四百年不到而已,哪有两千年之久!至于魔教,和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 白县令听着这江湖秘辛,波澜不惊,连天雪轻声说道:“本门的起始,也是桩秘辛,不便启齿!这些流言,多半是紫竹仙境泡制出来给自己贴金的,她们的历史比我们短得多……” 许多时候,给自己增添了些夸大其辞的神秘色彩是很有用处,人家永远只记得那个决断天下命运的魔门与圣门,却没有料到这两个门派的能量实际却是很小,只是借用着别人的力量而已。 至于兰门的起源,白云航却是隐隐猜到了一些缘由,他很有力量地说了一句:“连公子说什么,我都信!” 连天雪轻轻地击节赞道:“这才是白云航!所谓魔门、圣门争斗不息,也是旁人泡制出来了……她们魔门蒙骗侠少都来不及,哪有时间与我们争斗啊,咱们两个门派三百来也就是斗过一次气!” 连天雪笑得如此灿烂:“便是我和紫冰兰这一次斗气!白公子,我且问你,愿不愿娶紫竹仙境的紫冰兰紫仙子为妻! ” 白云航脑筋一时间转不弯来,他问道:“你说什么?” 连天雪满脸笑着说道:“紫竹仙境的仙子们到江湖上是来卖的,这紫冰兰既然被你全身上下摸过了,我估计着也是非你莫嫁,要整天为你落泪了……所以你就好心拿十两银子将紫仙子买下吧!” 新书《恶霸》已经上架了,在这里希望大家能够多多订阅,如果有月票的话,也请大家砸给恶霸,谢谢了 www.13800100.com/www.13800100.com?bl_id=100795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恶霸 ------------ 第六十七章 圣女沦陷 .“十两?”不占便宜便不是男人,白云航却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他连声说道:“我买!我买!” 非但如此,连天雪还提供全套的优质售后服务:“白公子,两位夫人那边我息有办法……你就只管用心侍候着紫仙子吧?” 白云航这才想起了还有十分严重的后果,前番赵雪芬的问题家中可是倒了葡萄架,不过连天雪既然自信满满,他自然也是不惧:“多谢连公子!” 谁叫连天雪料事如神,什么事情都算计好了,象娶紫冰兰这等女子,他白云航的福分不浅啊! 连天雪轻轻抓起白云航后背,一腾一折已经上了墙,不多时七转八折,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接着她在掌上轻轻注上了内力在白县令背上轻轻一击,白云航整个人都飞了过去,撞在一个软软的身子上。 “咦……”映入白云航眼帘的正是紫冰兰那张圣洁端庄的俏脸,只是她现下在床上只穿了件贴身小衣,露出了几段雪一般的肌肤,任是再端庄圣洁的情景,白云航仍是色心大起,这时候只听紫冰兰嗔道:“你干什么!” 白云航这才发现自己的禄山之爪竟是早已按在了紫冰兰的胸部,只觉一阵黯然销魂的感觉从手心传至整个身体,再细看半遮半掩的紫冰兰,白县令竟是双手用力在紫冰兰胸部拧了一把,柔嫩顺滑受用已极。 紫冰兰好歹也是紫竹仙境的仙子,她当即三门功力齐开,张嘴说道:“还请白大人检点……冰兰可是……” 白县令却嫌她说话碍事,竟是重重吻了上去,两个人紧紧依在一起。白云航心道:“前次好象有好多地方还没有摸过!” 紫冰兰这些武学威力极具,只可惜对于已知其底细的人是半点效果也没有。只见白县令上下其手,紫冰兰娇喘不定。刚想说话,又嗔道:“你摸哪里啊……” 白县令一听这话更喜,手掌贴着紫冰兰最隐私的部位来回拂弄,紫冰兰一瞬之间突然被白云航摸遍了身子,那是羞恨已极,她眼泪就要落了下来,恨恨地骂道:“白云航,你不得好死……” 说着两个人就扯打在一起,却没有多少力气,白县令大乐:“原来她被连天雪禁制了功力!妙也!” 该摸的地方也摸,不该摸的地方照样也摸,硬是把紫冰兰按在身下连声娇叱。他却是在重重吻过紫冰兰的脸蛋儿,整个人扑了一去,嘴上说道:“冰兰……你我是前世的夫妻今世的冤家,连天雪已经把你用十两银子卖给了我,你就从了我吧!” 紫冰兰俏脸潮红,嗔怒道:“连天雪怎么能这样啊……人家可是圣女啊!” 白云航开导道:“圣女也是女人喽……再怎么说,你身上哪个地方没被我摸过啊……从了我之后,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再在江湖上辛苦受罪了!” 紫冰兰支是用力扭着身子挣扎着,只是她越挣扎就越有一种诱人的风情,衣衫凌乱的圣女在死命抵抗,当真是让白云航回味无穷。 “不要啊……不要啊……我要喊人了!”白云航的手已经伸进了小衣,直接触摸着紫冰兰的肌肤,只觉得这手感着实太好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光这种感觉就值十两银子的回票价了,听到紫冰兰这么呼唤,白云航大声说道:“连天雪安排自是无衣无缝,现下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就从了咱家!” 白云航今天的力气可比以往大多了,不多时紫冰兰似乎没了力气,胸口娇喘不定,白云航顺势一把扯下她的贴身小衣,身上只剩下了件肚兜,这时候的紫冰兰那冰肌玉骨一般的玉体就纤悉无遗了,白云航连声赞道:“真美!真美!” 应当客观的说,紫竹仙境的包装一向是第一流的,但是紫冰兰在江湖上也是绝顶的美女,有了好的玉石才有这样完美的玉体,白云航流着口水一路吻了下去,紫冰兰似乎哪里豁然来了力气,硬是想要推开白云航。 白云航却是一只手掌更是朝下一路摸去,只叫紫冰兰脸上尽是羞恨之意,她连声叫道:“快住手,白公子,以前都是我的不是……求你了……” 任她是紫竹仙境的圣女,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求饶,可是白云航却是不依不饶,手指甚至还朝深处摸索过去,脸上全是兴奋之情,紫冰兰无力反抗,只能轻声抽泣起来。 只是没抽泣多久,紫冰兰不由又惊呼起来,却原来是白云航解开腰带之后竟要扯下她仅存的一件肚兜,白云航顺着滑不留手的肌肤顺当当地扯开了肚兜,却没料想紫冰兰借机站了起来就想跳下床去。 在这种情况下,男人的反应速度达到了惊人的高速,白云航一搂一按,竟又把紫冰兰压在身下。更叫紫冰兰惊惧的是白云航的坚挺不多时已经一寸一寸地侵入了那从来无人问津的桃花源,紫冰兰挣扎着,却不敢用力挣扎,生恐动作稍大就毁了贞操,她只能可怜地说道:“白公子……都是冰兰的错,冰兰还有六百多两私房钱,都是平时省下来的,只要您” 那长枪似乎退了出去,紫冰兰稍稍宽了心,没料到白云航回了个厉害的回头枪,那圣洁已经是荡然无存,痛得紫冰兰柳眉紧锁,白云航轻声笑道:“冰兰……我人财两得岂不是更好……” 这紫冰兰虽是圣女,可是桃花源中重重叠叠,竟是美到了极点,白县令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服到极点,险叫白云航当场就溃下阵来,还好白县令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慢慢地来回调弄,一边劝解着抽泣的紫冰兰道:“咱是堂堂七品县令,冰兰你从了我之后就是县令夫人了。我保证对你真心真意……从今往后,让你过上好日子!” 紫竹仙境的圣女果然是厉害之极了,不多时已经舒展柳眉,接着柔声说道:“夫君……可莫负冰兰……” 柔声带着仙子的轻声**,到后来却实在是让白县令大吃一惊,这紫竹仙境的圣女着实是出来卖的,只见她双腿用力夹紧白云航,柳腰款摆,雪臀急摆,双手死死搂住白云航的后背,两个人紧密得连丝缝隙都没留下,嘴里还连声浪吟不止,直配合着白云航那生龙如虎的攻势适到好处,即使是青楼女子都没有这般风骚。 白县令真是得意洋洋,能叫江湖上人人称颂的圣女到这等地步,他白云航这辈子没白活。在紫冰兰柔软的身子上倾注自己所有的力气,直到所有的精华都被紫冰兰榨得一干二净。 这时候时辰已过了两个时辰,白县令又歇息了半个多时辰,满心欢喜地搂住紫冰兰那近乎完美的玉体,贴在她耳边说些柔情蜜语,紫冰兰也放开了,她轻声说道:“夫君……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云航点点头道:“凭什么你一个圣女才攒了这么点银子!咱这次拍卖贼赃,也不知道有多少银子进进出出,不如来帮我的忙吧!” 紫冰兰靠在白云航的怀里,轻声说道:“我们紫竹仙境的圣女,一向是很穷的……全是她们拿来赚钱用的,我这六百多两还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若是有了银子,谁还这么辛苦地在江湖上做仙子啊,还是夫君最好!” 白云航总算明白,天下每个行当都难混啊,紫冰兰继续说道:“冰兰的清白身子都给了夫君,以后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能让仙境白赚了我的银子……哎,说起来,冰兰的身子在仙境历史上也是个高价了……” 白云航一听就问道:“这不是高价?好歹也是圣女啊……” 她有句话没说出来,这圣女还是蛮有职业道德的,在床上这么卖力气,这么好的身材,怎么才卖得贱价啊,紫冰兰才说道:“我们紫竹仙境的历代圣女,最常干的一桩事情是倒贴身子……” 白云航以示不解,紫冰兰这才说道:“既然是白家的人了,我也就说实话吧,我们紫竹仙境号称什么有千年历史的圣门,这全是混话……” “不过我们紫竹仙境的来历,倒也有些不凡,可是正正宗宗的黄金家族!”白云航见紫冰兰把什么实情都说出来,也是又惊又喜:“黄金家族?冰兰你是蒙古人?” 所谓“黄金家族”,既为“纯正的蒙古人”之意,蒙古人的可汗皆出于这一家族,在草原之上尊崇无比,在草原上自称黄金家族后裔的人,与中原武林自称“天下第一”的人一样多。 紫冰兰点点头道:“什么黄金家族后裔……怎么抵得了夫君贴心!” 原来北元败出关外之后,很有些元季贵女创立这紫竹仙境,初时以复国为念,也曾谋刺过明太祖,只是还没起事就被锦衣卫赶得到处跑,后来便在中原武林潜伏下来了,按紫冰兰的说法是:“蒙古?她们只管自己弄钱,那什么蒙古复国大业啊……早就扔在脑后了!” 任何一个组织,都不可能维持三百年始终如一的信念,紫竹仙境也是如此,紫冰兰说道:“现在我们最得宠的便是两位师姐,我赚的银子都要交给师姐。大师姐、二师姐她们可以坐享其成,我却要整天在江湖上东跑西走,真是气死人了……还有,历代圣女虽然有个很高的身价,可是她们为了捞钱,总是让圣女倒贴肥了自己!” 白县令喜道:“跟着我绝对没错,绝对没错!我真心待你!” 紫冰兰点点头道:“我知道……否则刚才你就死在冰兰掌下了……” 白云航大惊:“难道你刚才没被连天雪禁制住?” 紫冰兰抗议地扭动了下身子:“哼!谁叫你轻薄了人家,人家啊……” “想不嫁你都不成了……”紫冰兰轻声说道:“再说了……谁叫你挑这个时候来的……” 这其中自然大有隐情,紫冰兰却不细说,只是对白云航百依百顺,只是对连天雪恨得咬牙:“夫君!看你的情面上,我不找连天雪的麻烦便是,那十两银子也暂且归她,不过……” 白云航心里有数,他连忙说道:“我身上带了五百两银票,你先用着……” 在外面包养情妇,自然是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支出,紫冰兰也不客气,只是在白云航脸上印上一吻说道:“我大师姐和二师姐怎么应付,你得帮我想个法子!” 白云航笑道:“以冰兰的武功,还怕什么?” 紫冰兰苦笑道:“冰兰的武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比起夫君你,那是强多了,可是在江湖上论武功,冰兰算不上绝顶高手,除了一见夫君就施展不出的三门绝技,其余的武功也就是准一流高手的水准!当然了,护住夫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白云航大为不解:“这个……不是传言圣女剑法绝顶,天下无双吗。” “这习武是非下苦功不可的……可这圣女又要身材好,又要声音好,又要气质高雅,还要会陪你……这熊掌与鱼不可兼得,可是练武可是对肌肤有害啊,所以点到为止!” 白云航问道:“那平时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紫冰兰笑道:“我是紫竹仙境的圣女,谁敢怀疑我的武功啊,谁敢和紫竹仙境的圣女交手,就算是有人来挑战,也有侠少替我挡住了……再说了,不会武功不等于我不懂武功,冰兰开口至少有十几位老江湖连声赞同不已……” 江湖经验越老到,也就越不容易冲动,既然紫竹仙境的圣女都如此说法,那还会有什么错,连声附和更是说明自己的武学经验比起这些初出江湖的新手要老到许多,再说了,自己听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这是紫仙子说的,紫仙子说的难道还有错吗? 所以,紫竹仙境才能在江湖上屹立百载而不倒,白云航对于江湖传言的真实性有了更深的体会。 ------------ 第六十八章 铁枪不败 .紫冰兰仙女下凡,白云航自是乐不思蜀,一直和紫冰兰呆在一起吃了晚饭后才被她推回衙门。 郭雪菲厉害着呢,当即是抛翻了醋坛子,和李玉霜小声地哭哭啼啼个不止,在白云航身上拧了好几把:“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和师姐回四川去!” 白云航就怕她们说这句话,连声求饶,最后把王牌使出来了:“这是连公子让我……” 话还没说完,郭雪菲手上的力气就突然大了起来,她骂道:“没良心的……人家连天雪叫你上吊你也上吊?” 白云航总算是明白了,这承诺是一回事,这事实却是另一回事,连天雪纵然算无遗策,有时候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只不过李、郭两女骂归骂,声音却一直不大,白云航很久以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们是怕这事情一发,被叶师叔带回四川去!只不过一场风波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白县令高挂免战牌,由几个刚刚晋升的官员代理政务一天。 他在家里好不容易休养了一天,第二天大清早,天气尚冷,月亮也没完全下山,白云航已经穿了件厚厚的棉衣,头上戴了个狗皮帽子,就往着县衙对面的回春堂奔去。 只见他脸上如同冰霜一般,眼睛雪亮的瞧了瞧四周,猛得窜进了回春堂,就想找王老医师的麻烦,却是来迟一步。只是一个黑衣蒙面老者抓住了王老医师的领子,将他提在半空之中,怒气冲天地骂道:“你这药店竟敢售卖假药与洒家!” 王老医师没了平时的从容气度,他用力地挣扎了几下,连连摇头道:“客官,这们客官,本店从来不出售劣药!” 这黑衣老者蒙了面,虽然看不真切面容,但白云航却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 “哼!你售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大爷服用之后半点效果都没有,足足六十两一丸啊,这不是假药是什么,退钱,退钱!” 白县令一听就激动不已,他也站出来打抱不平了:“怎么能只退钱啊,你这老头,卖的全是假药……除了退钱,还得赔偿咱家的精神损失……” 他前日知道一回家就肯定被李、郭两女榨得一干二净,因此特地来这回春堂问诊,最后痛下决心花了高价买下两丸据说是武当仙长精心秘制,五十年才能炼制一丸的“不败铁枪丹”。这“不败铁枪丹”据说还是宫中御用之物,历代帝皇全靠着这玩意儿才能临幸三宫六院,吃过一丸之后必能夜御十女铁枪不倒,直叫天下女子对你死心塌地。 一百两银子花将出去之后,白县令原本以为会大展雄风,哪料想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先前紫冰兰已经将他榨个点滴不剩,虽然说是恢复了些元气,哪经得起李、郭二女前后夹击轮番上阵,不多时已经是丢盔弃甲一败涂地,倒让李、郭二女骂个不停:“好啊……你死在人家肚皮就行了……我怎么跟了你啊……” 至于这所谓的“不败铁枪丹”,白云航事后的总结是:“半点效果也没有……不,可能有一点……不,一点点效果吧!” 一想到这,白云航越想越恨,当即穿了便装来找王老医师算帐来了。那黑衣老者却抢先一步道:“狗屁!洒家买了你的什么不败铁枪,半点用处都没有……结果险些就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王老医师早有一套对付退货的经验,他很干脆地答道:“本店药物一经售出,概不退换,这位客官,我想是不是您自己的问题啊?” 男人在这方面是绝不承认失败的,这黑衣老者都被气得跳脚了:“老家伙,给我老实点,退不退钱!” 只听他对着王老医师一声惊吼,正是佛门中极高的“狮子吼”功夫,王老医师被震得头晕眼花,却仍是毫不退步:“一经售出,绝不退换!要退钱,门都没有!” 要知道这等壮阳之物利润最高,而且顾客们都羞于启齿,买将回去没有什么效果也只能暗藏心中作难言之隐,所以王医师这边是愿者上钩,从来不搞售后服务,只是这黑衣老者可不是吃素的,他冷笑一声:“门都没有?好,我今天就叫人砸了你的店铺!” 白县令也一把扯住王老医师:“退钱!想赖咱们的银子,门都没有!我叫人封了你的店铺!” 这时候白县令突然想起来这黑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的第一号人物清潮方丈,据说佛法精深,每次都是讲的天花乱坠,只是现下白云航是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两个人同仇敌忾,特别是清潮方丈更是愤愤不平地说道:“她们都说我比年青人还强,怎么会是我不行了……明明是你售卖假药!” 白县令连声附和道:“就是,就是,往日里咱家以一敌十毫无问题,自打吃了你这假药之后,居然以一敌五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牛在天上飞,只是清潮方丈已经是飞出银河系了:“洒家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却是老当益壮……平时能叫四十个姑娘起不了床,结果吃了你这假药之后,居然只弄了一半……” 王老医师心道:“你们真有这能耐,何必到我这里买药!” 只是这两个人来头太大,恐怕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他只好退了一步:“本店药材一经售出,绝不退换……不过两位客官若有些不满,本店可以敬赠两丸!” 白县令冷哼一声道:“就凭你那破药?别糊弄咱家了,咱家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哪里没走过啊!你退不退钱?赔不赔银子?” 白县令可是下了狠话,那边清潮方丈把王老医师放了下来,却是抡起手来就想动手了。这清潮方丈的层次要比那些小和尚高得多,他怎么会陷身于青楼之中呢,自然是要上层了――包养情妇。 在外面养了四个情妇,这两年清潮年纪大了,总是有些力不从心,这一次过生日前痛下决心弄了这“不败铁枪丹”,然后找来了三个情妇就想来个一箭三雕来庆祝一番,结果好了……雕没射下来,这箭却险些收不回来了,最后还来个鸡飞蛋打,三个情妇就在床上打起来了。 他满肚子的气就朝着这边冲过来了,只是好歹也是少林方丈,这既是有失体面的事情,他也只能黑衣蒙面来索赔,现在他的话更狠了:“哼!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上,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一条吧!” 王老医师毕竟只是个老中医而已,他软了下来:“退钱!两位客官可是破了本店的先例了。不过既然服下去了,这药没办法退了,就退个九十两吧,让本店收个成本吧!” “老子走南闯北从来是人家倒贴的,要你退钱是给你面子了!”白县令霸道得很:“不要给脸不要脸!” 王老医师无可奈何地退了银子,白县令却是已经打开了装药的抽屉乱翻起来了,他大声问道:“有什么药效好点的?都给咱家弄来!” 王老医师有些犹豫地问道:“大爷您想买哪样药材?” 白县令冷哼一声:“咱家用药还用得着买吗?没叫你倒贴就不错了……” 王老医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那边清潮方丈却是连声赞道:“说得好!我也来!” 便宜不占不是男人。清潮方丈已经自行翻找起抽屉来,只是着实找不到一样极有功效的壮阳圣药,这时候王老医师苦着脸说道:“两位客礼宾司……这铁枪不败丹的功效不错了,对了,咱这有‘龙虎七绝丹’,可是少林药王院秘制的!” 白县令看了一眼清潮方丈,这“龙虎七绝丹”如果有奇效,他自己早就独吞了,当即和清潮方丈异口同声说道:“不要!这药效果不好!” 王老医师一听这话苦笑道:“还是我专程从药王院弄来的……不过,这少林寺的‘龙虎七绝丹’着实也不怎么顶用啊……” 白县令见找不到什么好药,抽屉不关就走人了,随手抓起根野山参当早上的点心,那边清潮方丈也从店里出来了,他一见白云航就笑道:“兄弟,这方面可有什么见教啊!” 本来白云航和清潮矛盾挺大的,这时候却是臭味相投,特别是今早站在同一战线上之后当真一见如故,白县令大大方方地说道:“找个干净地方,弄盘花生再说。” 清潮应了声好,两个都是一方大豪,弄个干净地方还不容易?白县令抓起两颗花生米往嘴里一送,然后说道:“清潮老兄!你这样可不成啊,你们药王院的药连你都不用,这销路恐怕也不怎么样吧!” 清潮却说道:“还成不成!我是精制的包装,这包装设计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至少赚个小钱是不成问题的!” 白县令顺口道:“包装虽好,可这药效也得好啊,不能象武当那帮杂毛这样拿假药坑人啊……对了,你们药王院的‘龙虎七绝丹’效果到底如何?” 清潮也痛痛快快地说道:“药王院全是一帮饭桶……白县令,洒家老老实实地跟你说了吧!这江湖上利润最高的便是这春药,所以竞争也就激烈,不止我们和武当在做!告诉你吧,只要是大点的门派,就肯定在做这生意,反正在江湖上已经打出品牌了,然后再弄个‘十代秘传’的名头,找些人在江湖上宣扬一番就成了……。我们少林寺这‘龙虎七绝丹’牌子创得早,名气也大,很多人点名就要这个。就是自己不吃,送人也顶有面子的!” 白云航便道:“你们的‘龙虎七绝丹’名头是够响亮的,可是要赚大钱恐怕难啊。” 清潮应道:“可不是!不过销路不错,至少比什么‘大还丹’之类的要有赚头。江湖上的寻常伤药也就是几十文钱的事情,若不是受了重伤,谁肯用‘大还丹’这样贵重药材。白兄弟,你也是个人物,洒家就把底给你露一露,咱少林寺这‘大还丹’名气响亮,可实际效果,也就是和百八文的伤药效果强上那么一点,价格却贵了几十倍!当然了,‘大还丹’也是自有其特色的,首先这药副作用小,见效也快些,效果也强些,可是光凭这些优点怎么好卖啊?所以只好专攻春药了。” 白县令笑道:“少林药王院,我可是久仰大名了!听说那里名医无数啊!” 清潮却是跳脚了:“饭桶!咱药王院全是饭桶!咱跟你说了吧,这‘大还丹’之类是几百年就传下来的,到现在这些方子也没改过,要想让他们弄个新方子来,那是比让他们不嫖女人还难!” 清潮说到这不由长叹一声,大有英雄气短的感觉:“洒家上任方丈的时候,也是想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后来才发现难啊,什么东西都是祖师传法,半点也变动不得……就从药王院说起吧,咱们少林寺最讲究排资论辈,首先是打下手的,混个几年成了药僧,再接着是入门药师,其后又升到药师,药师上面是大药师,大药师再往上是高级大药师……这高级大药师的待遇可是等同我这个方丈!这资历越深,待遇越高,而且上代祖传为了防止有人鱼目混珠,专门立了规矩,除了年资之外,还要撰有专文,结果被这帮和尚念歪了经!” 白县令道:“清潮,你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咱了……在登封县咱家最大,什么事情都是咱说了算!” 清潮苦笑道:“咱少林寺,光辈份比我高的老和尚还有三十多个,偏偏他们说句话,全寺就得震动了!此外享受方丈待遇的长老还有二十多个,这难啊难啊!算是方丈班子成员掌有实权的三十多人,吃饭都得摆四桌了。再说这帮混球吧,整天把文章写得天花乱坠,可是让他弄个卖钱的新药出来,却是难如登天!” ------------ 第69-75章 .第六十九章 龙虎七绝 白县令为清潮方丈打抱不平:“清潮老兄,你可是堂堂方丈啊!不能白白养着他们,象咱这里,哪一个公人捕快干活不卖力气,哪怕是县丞县尉,我立即让他回家种田去!” 清潮苦道:“洒家和白县令那边不一样。说实在的,这药王院确实也太饭桶了些……这样说吧,药王院六七十个药师,寺里让他们全心研究春药……” 原来药王院是专研这一方面,外面什么神医无算的说法全是吹的,可说到这儿,清潮方丈就气不打一处来:“咱可是给足了银子,结果好了,折腾了十多年,新药研究出来了不少,可是药效显著的新药半个也没有!” 白云航问道:“怎么说?让咱去弄春药,钻研个十几年说不准也有个效果啊。” 清潮方丈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帮混球一条心思想弄个大药师,文章是写得漂亮了,只是他们弄出来的新药着实是用不得的……实话说了吧,这‘龙虎七绝丹’名义上精选虎鞭等一百零八种名贵药物制成,可实际啊……” 清潮在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际也就是买些岭南温家的金枪不倒药捣碎了,加上些山楂、甘草之类,然后换个包装就拿出来卖了!” 在春药销售方面,岭南温家走的是低价路线,他们的春药从来是论斤卖的,药力也能将就着用,只是市场开发不力,销路不好,而少林寺却有着虚拟经营意识,经过试验,这岭南温家的药效在各家之间还堪称一流,比起少林寺自研的春药强多了,关键还是成本低廉。反正加了山楂、甘草之后味道不错,也绝对有利健康。 可是白云航却摇头了:“清潮老兄,你这就糊涂了,岭南温家的咱也用过一回,药力很勉强。可是你们的‘龙虎七绝丹’那么点大小,又加了许多山楂、甘草进去,一颗药能有多少壮阳成份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清潮是大行家,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都是那帮药王院的混球要省钱,尽加些山楂、甘草这等便宜货色进去,这方面怎么能省喽!” 白云航继续说道:“要有些效果,多加些岭南温家的壮阳药不就成了!” 很快少林寺开始在江湖上搞起了少林千年秘传,龙虎七绝丹大促销,加量不加价! 原来少林的‘龙虎七绝丹’和其他门派的春药是一般,现在份量突然变成了原来的两倍之多,吃过之后大家普遍反响极好,都认为极有功效,接着又改换了包装。这次换成了两粒份量很足的“龙丹”和“虎丹”,按少林寺的说法便是“龙虎并济,雄风无限”,这两颗中的任何一颗都比原始版的份量足足多了三倍,这药效自也是很足。一时间江湖人人称颂,都说少林寺的‘龙虎七绝丹’药效不同凡响。两粒一下肚,满腔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口碑极佳,是青楼红楼居家必备之用。逢年过节馈赠友人更是免不了,白云航有一个春节就收了七份,然后他自己又转手送将出去。 过了些年头,从西洋传来的神药一度将各大门派的壮阳圣药打得落花流水,这‘龙虎七绝丹’也有些支持不住。 这西洋神药比起中土的春药来说,药效更好,而且副作用还要小一些,不管是什么宫中御制,还是什么黄帝内经都招架不住,只是少林却发起了一次绝地大反击。 不过这一次少林寺可是改换了药方,不过这一次不加份量了,一颗龙虎七绝丹只是原始的两倍多点,不过一份龙虎七绝丹足足有十四丸,左边是“龙七绝”,右边是“虎七绝”,保管你有无尽的男人威风,只是这十四颗还是一次和水吞服。按清潮方丈的方法:“哼!咱们买来西洋神药,再弄上十倍的剂量,不怕打不跨他们!” 药效不足,那就用量来凑,少林寺的大和尚甚至考虑让人家论斤吃春药,只是在这么折腾之后,清潮方丈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在药王院展开了大量的人体试验,请各位药师亲自试验药效,大家得出的经验是份量加到一定份量上再往上,这效果就没有了。所以就一次用上了十四粒之多,反正是号称“龙虎七绝”,十四粒蓝色药丸也是正常的,不但是热血沸腾,还要朝天怒吼了。一服下之后,据说找不到女人泄火便会大伤元气,不过找到了女人泄火也是照样大伤元气,事后腰酸背痛是难免的了。 只是少林寺药王院有那么多会写漂亮文章的药师和大药师,他们开口就不同了:“洋药治标,中药治本……用咱们的‘龙虎七绝’,能大幅提升足下那方面的能力……。洋药副作用大,有伤身子……而咱家的‘龙虎七绝’是用一百零八种上好中药制成,一向是温和不猛,对身体毫无伤害,反而借阴阳双修之机可以强身健体……”这是在睁眼说瞎话:“龙虎七绝之秘方,始于唐太宗之时,少林秘藏千年余,限量出售,欲购从速!” 结果这西洋神药是外来客,一时间也是打不工市场,其最大的买主反而是少林寺了,弄上几百斤西洋神药然后捣碎了重制,少林寺只须经过一番简单的加工,就能制出天下间最威猛的壮阳神药。 少林寺的虚拟经营可以说是开创了一时之风气,特别是加量不加价之后更是财源不断,这“龙虎七绝丹”虽然价格极高,但是为了男人的幸福,还是大卖特卖,大家一致反应,这十四粒“龙虎七绝”药丸,效果比西洋神药强上一倍不止。 只是使用这种虚拟经营方法的可不止少林寺一家,清潮方丈就猛得想一事了:“咱明白了……这铁枪不败是什么玩意啊!武当派的杂毛真不讲江湖道德,这铁枪不败分明就是西京万字世家出的那个金枪不倒药,叫什么来着?” 白县令一听就火了:“好一个武当啊,居然这么坑人啊!那药我知道啊,也便宜着,倒手一卖就是几百倍的利润!实在是太黑心了!” 别看江湖上的春药,壮阳药市场竞争激烈,有点名气的门派都有自己的独有品牌,可是真正的壮阳药也就是那么几种,这些打打杀杀的汉子哪里懂得什么壮阳药啊! 大家也是搞起了虚拟经营,只是进行一次最后的再加工。 清潮也连声道:“黑!实在是太黑了!怎么也不管一管,拿这等劣药出来冒充什么铁枪不败!” 白云航更是说了狠话:“下一次见到武当派的杂毛,咱收拾他们!” 清潮方丈一拍大腿道:“白兄弟,痛快!武当派那帮杂毛,洒家早就看他们不舒服了,这一次你要替我出气,很好很好!有什么要帮忙的,派人到少林说一声!要多少弟子就有多少弟子!” 白县令搜刮之厉害,在少林寺可是闻名遐迩,清潮见武当派要跌大大一个跟头,心中欢喜道:“好,白兄弟果然是侠肝义胆,江湖上的绝顶男儿!” 白云航却又想到一事:“清潮,你那新版龙虎七绝什么时候能炮制出来?眼下有的是市场啊,你瞧瞧杏花村,生意多好啊……” 这段时间杏花村是天照应,白县令不带人查抄了,姑娘也不讲身价了。从许州来了二千多个很有积蓄的官兵,又从四面八方来了几千个极有油水的商户,这生意自然兴隆得不得了。就连开封府、洛阳府的姑娘都跳槽来了杏花村,白县令在杏花村有干股,也是日进斗金。 清潮在杏花村也弄了些干股,他赞道:“说得没错!过年前,大伙手里都有了钱,这出手自然也大方了,我得让药王院那帮混球加紧点,一定要在过年前赶出来!” 白县令说道:“清潮,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了!在官面上咱还能说得上话,到时候派人帮你好好推荐推荐,一定让你的新版‘龙虎七绝’大卖特卖!” “好!好!赚到了大笔银子,自然是亏待不了白兄弟了!” “对了,不但是‘龙虎七绝’要大卖特卖。你们的大还丹销路不怎么好。”白云航脑子活,赚钱的门路也多:“这好办啊!” “怎么说?”清潮更感兴趣了。 白县令说道:“这大还丹在江湖闻名已久,你说这药效也比其它药材要强一些,见效快一点,副作用小一些……这就够了!请各家药店地医师开伤药的时候,一定开你的大还丹不就成了!” 清潮方丈恍然大悟道:“给医师回扣?” 白县令点点头:“没错!有好药为什么不用?这是关心病人啊!告诉医师们,只要开出一颗在还丹,他们从药店里拿多少,咱一律不管,我们再给医师一两银子!” 这一两银子比起十两甚至几十两的大还丹来说自然是小意思了,可对于医师可不同寻常了,这油水着实太丰厚了。 从此往后,大还丹成了江湖上居家必备包治百病的神药,不管是刀伤烫作,内伤外伤,以至于早泄不孕,医师的第一推荐便是:“你这病啊……要想早点好,还是先吃大还丹吧!” 像王医师的回春堂,以往三年只卖出两粒大还丹,可是自打少林寺出台了激励政策,一个月就开了一百零四粒大还丹,不过当月也是狠赚一千两。 要知道少林寺为了鼓励医师给广大病患用好药,可是制定了不同寻常的激励政策,用的越多激励越多,十粒是一个档次,五十粒又是一个档次,王老医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成为整个河南用药最多的一个,少林寺特别嘉奖了两千两。 两千两是多大的油水啊,寻常年头,开一年的方子也就是赚个百八十两而已,哪有这么容易捞的银子,一个月拼命在开大还丹,力求成为河南用药前五,就像紫钗恨向大家求月票一样。 一时间当真是风起云涌,感冒发烧也得用个大还丹,王老医师还这样劝道:“这病是易治,可是不用大还丹,恐怕是不治本,以后还得发作,那时候恐怕就要危及性命了!” 至于白县令,清潮方丈也不亏待,当场就说了:“白兄弟!这主意太高明了,这样吧!以后你要进什么药材,一律按最低价给你,这样在外面金屋藏娇也方便!” 白县令正好记挂着紫冰兰,一听这话也应承下来了。反正清潮即使按最低价出售也是大赚特赚大捞特捞。不过这样,想要在外金屋藏娇也是方便了许多。 清潮方丈一想到居然这么多油水可捞,脸上全是笑意,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当即起身告辞就回少林寺督工去了。不过他一想到紫冰兰,白云航就想到了家里的李、郭二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善后才好。 李、郭二女倒也不是大问题,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叶清秋,她时不时对李玉霜和郭雪菲说道:“你们夫君心眼多,咱们还是回四川去吧!” 白县令怕的便是夫人跑了,万一李玉霜和郭雪菲真回四川去了,他白云航岂不是孤枕难眠了? 赵雪芬是寡妇,紫冰兰是圣女,暗地里偷情是大有风味,可是想要正正式式娶回家,却是千难万难了! 一想到这,他也没有了主张,这时候只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大哥哥,吃饭了!” 一见到了孙雨仪那可爱的小脸,白云航立时有了办法。 正文 第七十章 杀猪过年 叶清秋最疼爱孙雨仪,平时纵容得很,说不准能从孙雨仪这边打开突破口。 他拉着孙雨仪的小手,小声说道:“好!就回去!等会儿大哥哥给你零食吃!” 孙雨仪拍着小手,眼睛简直不成了新月牙儿,嘴里叫道:“大哥哥!我要去城南那家……” 等孙雨仪买得心满意足之后,白云航才好象很随意地问:“雨仪,你叶姐姐对你好不好了?” 孙雨仪的嘴很刁:“这个不如上回的好吃!咦?叶姐姐?对我最好了,就是不给我买零食吃,说我会吃坏了肚子!” 白云航轻声说道:“那我们也给她买点……你叶姐姐最喜欢什么?” 孙雨仪的大眼睛很亮,她说道:“叶姐姐啊……她平时最喜欢洗澡了,经常一洗就是很久,还要雨仪和她一起洗……” 这个回答很香艳,但对于白云航的困境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雨仪,我是说叶姐姐喜欢吃什么?到时候给她也买些回去!” 孙雨仪欢呼雀跃地说道:“叶姐姐什么都喜欢吃……就象这些零食,可她就是不让雨仪吃!” 叶清秋是自小苦惯了的人,白云航却是照顾得周全,大笔的银子花将出去,她本来就是不挑食的人,只觉得在这登封县日子过得很舒心,白云航只能苦笑道:“雨仪,你叶姐姐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特别喜欢用的吗?” 孙雨仪眨眨大眼睛,想了半天才说道:“对了,昨天叶姐姐倒是说了,‘还真掂记着在石柱吃的猪舌头啊!’” 白云航大喜,他拉着孙雨仪的手说道:“我知道城西新开张了一家,听说那里的点心不坏,咱们一起去吃!” “好耶!”孙雨仪蹦蹦跳跳地跑在了白县令的前面。 不过白县令既然有了目标,心中也有了底。他一回到衙门就找来新晋升的典史茅禹田:“茅文员,不,茅典史,你给弄出两猪舌来!” 茅禹田补了张亦隆的缺,从文员晋升到了典史,虽然还是个不入流的官职,可比起文员来说不知道要强上多少了。他一听白云航的话就乐了:“大人!现在都下午了,恐怕是买不到猪舌了,对了!反正等会要向少林催讨银粮,就把这猪舌头也写上吧!” 登封县这段时间都忙着拍卖贼赃,衙门也很有些积蓄,倒是好久都没到少林威风了,只是年关将近,总得慰劳慰劳虎翼军这两千五百个官兵,虽然说现下衙门里有银子,但是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白县令还是把慰劳之物摊派了下来。 油、白面、军鞋、烧酒……这年货办得自然要让雨小将军感到满意。小头摊派到了登封商户的头上,反正这段时间他们生意兴隆,出得起这银子,其余则是派到少林寺的头上,茅禹田说道:“反正都是要由咱们过手的,多写个舌头吧!” 白县令最近用度很大,本着能省则省的精神便说道:“也成!只是不要延误了!” 茅禹田答道:“误不了!早就和少林寺的净慧大师他们说好了,我们给单子之后他们立即运过来,当然了,还是老规矩三七开!” 白县令却是想得周到:“估计年前也就是这一次了!到时候移交的时候,你弄几个红包过去意思意思!” 茅禹田点头道:“属下明白!” 这第二天粮钱马料都送了过来,只是白县令掂记的舌头却没到,还好夫妻没有隔夜仇,总算是和好如初了。 到了第四天下午,就见真道和尚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衙门,一见白县令就满脸堆笑地说道:“大人,您要的一千头大肥猪本寺已经办得稳稳当当了!” 一千头?白县令一犹豫:“本县哪里让你们办一千头大肥猪了?” 真道和尚赶紧把茅禹田写的白条递了过去道:“大人,您不是说要猪千口吗?” 白县令心道:“茅禹田可是老文员了,这字也算不错!莫不成是那天他酒喝多了?” 细看茅禹田写的白条,那上面却是“猪舌”,标标准准的正体,怎么会有人看成了“猪千口”?再一看真道和尚眼睛全是喜意,白县令总算明白了:“办得不坏!办得不坏!要在雨小将军和苏会办面前为你请功!” 人家发财,自己也发财,这等好生意能不照顾!白县令说道:“这一千头大肥猪,贵寺办事果然得力啊!” 少林寺真有能耐啊!这年关快近了,在登封县弄几十头存栏的肥猪都很难,何况是一千头了,何况这一千头猪还是从寺院、道观、尼姑庵等地弄出来的。 真道和尚这就为自己表功:“大人!贫僧带着众人跑遍了河南八府,什么大小地方都去过了!” 实际少林寺来了个总动员,从各处以雨小将军向佛心切,准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此准备在过年前搞个放生筹银子,统共是拿筹来的银子弄了一千一百多头猪,至于其中用的手段也不详表了,自然全是见不得光的手段,经手人得的好处也是见不得光的。 不过有了雨小将军的名号,这筹措大肥猪虽然有许多波折,可总算是三天之内弄到了一千一百多头猪,解给白县令一千头,剩下的一百多头当然是拿来过年用了。 一年到头都是青菜白饭,到了年关也总得换换口味了,当然了,大家吃的时候还得念句:“佛在我心中,酒肉穿肠过!”若是旁人问起,则说:“贫僧在吃素呢,这是净书大师的手艺,和真肉没半点区别!” 也有些真正吃素的弟子,那就从这次替白县令筹措地白面中,发给与猪肉等价的白面让大家好好过年,这一次少林寺可是搜刮得厉害。 还好各地的寺院、道观之类都是大有油水,很有些积蓄。特别是几个大道观更是富得很,顶多就是过年少吃点肉少玩个女人而已。实际上真道这帮人在将错就错之后,不但把河南八府给跑遍了,还主动跑到了安徽、湖北和陕西去了,大声喝道:“交管理费交管理费!不交钱就交十头大肥猪来放生!” 一时间少林寺在江湖上威风八面,白县令也哈哈大笑起来:“以往是老规矩三七开!这次几位老苦功高,五五开好了!” 真道也知道白县令给的回扣自己这些经手人独吞,既然白县令是主动让利,他当即说道:“大人,这好说,咱们交寺里一百头,另一百头就交给有病的师兄弟调理一下身体!” 少林寺严禁吃肉,只有患病的僧人才在养病期间才可破戒,所以经常有不少僧人借着调理身体的名义大吃特吃,只是真道和尚这话里的意思白县令却是心照不宣。 今年虽是个丰年,整个河南风调雨顺,只是这千头猪赶到登封县城的时候,仍是全城震动,不过白县令一见面就交代张亦隆:“找个地方先养着吧,先把小猪、老母猪挑五十头出来送到虎翼军去!反正眼不见净!剩下的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对了,茅典史,咱们这次不玩大斗换小斗,你们去市面买些小猪过来。” 当天下午,白县令就让人挑了两头上好的大肥猪杀了,一百来个公人都有了过年的年货,至于猪舌头则由白云航第一时间上贡给叶清秋了,只是叶清秋吃过后也没说半句好语。倒是虎翼军赞语不停,虎翼军南北转战这么多年,还只有这登封县把给养筹措这么充足,就连年货也不缺。 少林寺几千僧俗弟子,一百多头大肥猪已经足够过年了,在登封县不过是五个步兵指挥二千五百人,最近从抓来的强壮匪徒补了些夫子当苦力使唤,象黄羊以后就自称“永昌二年率部举义,于雨小将军帐下负军资输送之全责,一向任劳任怨……” 虽然派出了三百人,可是在登封县现下仍有虎翼军两千七百人,这猪虽小,多半只有一百来斤,但是两千七百个虎翼军兵已经相当满足了,这些猪肉差不多可以吃到春节前,按他们的说法:“天天吃肉喝酒的日子,也就是登封县享受过!” 至于老母猪肉,反正眼不见为净,斩杀之后全部交给黄羊这些夫子吃,这些夫子都乐道:“以前担当着天大的风险,可是在山寨多半是饱一顿饥一顿,每个月也就是吃七八天肉,还没个吃饭时候,我都犯了胃病!没想到被官军俘虏之后反而能有机会天天吃肉!” 黄羊原来在山寨里都是找机会克扣手下人的银粮,好让自己能天天大鱼大肉过舒服日子,至于寨丁能不能吃够,与黄羊无关,只是他现在的表现很积极:“弟兄们,我们天天有肉吃有酒喝……这都是谁的恩德?这都是雨小将军的恩德!是雨小将军将咱们从苦海中救了出来!” 他天天在营中宣讲雨小将军的好处,雨小将军也见他头脑很活,又是个打老仗的兵,当即让他正式补了个长茅兵的缺,准备派到夫子当中当监工,以后便不用整天卖力气了,只需整天叫道:“大家卖力气些……今天能活下来,多亏了雨小将军的恩德,否则哪能天天吃肉天天喝酒……哪一个若是不卖力气,我让他回郑老虎的砂场去!……大家多谢雨小将军的恩德,都卖力气些,都有机会像我老黄羊这般正式补了缺!” 正当雨小将军很满意的时候,白县令又送来了二十头猪,这次既没有老母猪,猪也肥了不少,虽然是白云航挑最瘦的送来,可雨小将军的部众却也是很高兴:“白县令办事情可是越来越漂亮了……非但年前可以天天吃肉,就是过年也能天天吃猪肉了!恐怕能吃到初三、初四!” 哪料想白县令那区区过百个公人,现下都是天天杀猪,每天至少杀掉两头大肥猪,按张亦隆的说法便是:“咱们和那帮大头兵没法比,他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咱们这帮人却是拖家带口,家里足足有七八张嘴,比不得他们啊!” 登封县的公人捕快多半已经成家立业,即便是下山没多久的熊耳山弟兄,也借着前次攻破山寨的机会娶上了还算俊俏的老婆,只不过老婆过门的时候往往后面带着个尾巴,甚至有一直没尝过女人滋味的少林弃徒被两个四岁大的女儿唤叫爹爹。 张亦隆自己也算是公人中的表率,除了自己一家天天吃肉之外,什么兄弟、叔侄也是靠着他在衙门有个官职能天天吃肉,他过年也不送别的,就提上一篮子猪肉。 至于雨小将军和各位指挥、掌旗,白县令可不敢拿老母猪应付,每天专门给各位武官送到一头大肥猪,让各位大人吃得舒心吃得放心。 只不过白县令第三次送来一百头肥猪的时候,军中已经着急这么多肉怎么吃呢?虎翼军总算才两千七百官兵!白县令送来的猪每头至少有二百斤,都可以吃过元宵节了! 还好雨小将军不忘照顾老弟兄,给洛阳府的一个掌旗送去了两头,开封府的两个掌旗送去了四头,此外在许州还驻着虎翼军的辎重、骑兵和炮兵一千五百人,雨小将军从登封县给他们送了三十头过去让他们好好过年。 统共是送了三十六头,雨小将军老到得很,又挑了四头最瘦的杀了凑了个整数,又以自己的名义弄了三十几石粗粮及菜疏、副食若干,就在登封县摆了个流水宴救济起了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 这些粗粮、猪肉、副食、厨师、桌椅都不需要雨小将军出半文钱,只是这样一来,雨小将军的仁义大名在黄河南北就流传开了,都知道雨小将军的好心肠。 他对着赶来道贺的白云航笑道:“雨辰这是借花献佛了,功劳还得算在白兄弟身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新春捷报 白云航倒也不在意,这只是小事桩,他只是随口问了句:“确山耿大嘴那事,雨小将军考虑得怎么样了?” 雨小将军笑而不答,只是问了句:“白兄弟,何必藏私了……你自备的那几头小猪我可是眼红了许久了!” 白县令给虎翼军送来的小猪基本是病猪,真正长得不坏的小猪早让少林和尚挑了一遍,白县令千挑万选,总算为自己留了几头上好的小猪,比起来大伙儿视若珍宝的大肥猪来说,长得精壮,自然瘦肉多,肉质也要好得多。 他已经给雨小将军送过了一头,剩下几头正准备自己留着过年,一听雨小将军这么说话,当即陪笑道:“雨小将军,我这是正准备给你送一头嘛。” 雨小将军也不在意自己的部众吃的是母猪肉还是病猪肉,反正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反正都是些沙场搏杀过来的将士了,身体好着呢,他只是笑笑道:“这出兵的事情过了春节再说……还是把怎么过节先给筹划好吧!” 白云航笑了笑道:“白某自然明白!” 这甩卖贼赃的生意,白县令原本是准备大年二十六就收摊了,可是吴老六一案的商铺、宅子、田地等不动产却让大伙儿心动不已。这些玩意儿比不得其它贵重物品,随便一出手都是几千两银子,但是若买对了那赚头更大。一众商户也都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先跑了一遍汝宁府查探情形。 这吴老六家大业大,他一犯案牵扯把半个汝宁都牵扯进去了,有品级的官员就有十几位,以至于可以在大牢里拼凑个班子办公了,再加上从各县到河南的各级官员,那案子的牵扯实在太大了,河南八省官员因此摘印不计其数。 虎翼军这次办案特别得力,恐怕是县里府里还没到手,他们已经率先封了宅子,查抄了赃物,特别是在洛阳朱连德牵扯到谋反的案子之后,这河南全省都震动了。 自古以来,官员永远是超编的,许多老朽无用之徒占据了要害位置光吃饭不干活,借着这个东风,河南抓了几百个大小官员,倒是腾出无数位置,苏会办早想在各府各县全安插上自己的私人再换上一批有朝气的新人,只是以前因为位置不够有心无力,现在当真是天赐良机,一有要害位置摘印就赶紧调人再换上一批新血。一时间想请苏会办批个手书之辈不计其数,而虎翼军的封条也是厉害着,哪里有犯案,虎翼军就让沈青玉等几个骑兵掌旗快马赶去贴封条,地方若有抗议,沈青玉就抬出苏会办和雨小将军的名头:“这位大人好大的胆子!这是苏会办和雨小将军亲自办的案子,莫不是你也牵扯在内?” 无论是官匪勾结还是意图谋反,都是杀头掉脑袋的罪名,地方上再也不过问这案子了,结果虎翼军在河南八府抄没的不动产不计其数,以汝宁府最多,其次是洛阳府。光是在汝宁府一地,被虎翼军贴过封条的宅子就有两百多间,商铺、田地也是不计其数,这些东西很难变现,对商户要求也高。只是商户们的积极性也高,这既是赃物,售价自然低廉,又是苏会办和雨小将军一手操办的案子,来路正、价格实惠,可亲自跑到汝宁府实地察看之后,大家都主动要求过年不休,照常甩卖贼赃。 大家心中还有着个计较:“他们大商户肯定是回家过年了,我们小商户那时候就成了大商户了,今年先不回家过年了,赚笔大钱回去!” 只是这些不动产拍卖却是要大费周折,雨小将军、陈通判、白县令和沈晓薇仔细商议之后,才定下来大年不休,连陈通判也不回家过年了,把这些赃物一次卖光。 当然了,虽然说是过年不休,白县令却是照常休息,只是派了几个公人盯紧会场,省得被雨小将军他们独吞了。 新年伴随着遍地的鞭炮和爆竹声来到了这个繁华的小县城,即使是春节,商户、骗子、扒手仍然源源不断从各地赶来,白县令陪着家中众女贴对联、买年货跑个不停,最后还不忘让大家都添件新衣。 至于紫冰兰,白县令也专门抽时间去看她,仙子妩媚起来果然是了不得,惹得白县令就把她脱得一丝不挂就地挞伐,只听她柳腰款摆**不停,什么姿势都要试上一遍,当真是男人恩物,白县令虽是有心四展雄风,但是想到家中的夫人厉害,还是预留了实力。 回到家就要吃年夜饭了,孙雨仪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爆竹,朝着衙门前往地上仍了一个,“呯”地一声响了起来,只是爆竹还没炸,孙雨仪已经是悟着耳朵转过头去快步跑开了,不多时又重复来一遍。白云航有心想说上几句,只是看到孙雨仪她那活泼已极的样子,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白天晚上都可以抱着老婆睡大觉,欢乐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若不是沈晓薇派人来催促白县令关于确山耿大嘴的事情,白县令还真想再给自己放几天假。 只是依旧没个结果,雨小将军说得很客气:“我们是河南本省的野战军,为民铲除绿林道上的败类是应该的,只是总得过了十五再说吧!” 白县令不知道雨小将军可是深有用意的,他虎翼军可是河南仅有的一支野战军,驻许州、登封的这一支更是有着随时援助汉京的使命。现在汉京吃紧,他可不想在确山折损太多兵力。但只要两湖的局势稳定下来,这区区一个耿大嘴恐怕就要变成耿小嘴了。 ※※※※ 湖北。衡阳。 “明日出战,哪一指挥能抓到罗遇,我赏他一万两五石散!”程系可是下了血本了:“大伙儿给我卖力气,到时候亏待不了弟兄们!” 要知道在河南,一万两五石散至少能卖个二万两银子,程系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苏安琪已经送来了好几万两五石散,便是白县令查抄天龙帮的那一批。 孙可望的四万军兵猛攻衡阳不下,只是城中火药粮草都足,又有整整一个军的部众,虽是杂牌,但在守城中却很得力。孙可望派兵攻了半个多月,结果折损了两千多杂牌军和七八百本部精锐却没有什么成效。眼见着湘北的两个精锐军就要南下了,士气低落下来了,孙可望也是搏命一击,亲自率众猛攻三日,结果程系亲自在城头督战,把冲上城头的一百多孙可望亲卫队全给杀下去了。 借着这个机会,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的程系程大人下了大血本,有心来个一战而定,因此定下了一个大大的赏格。 这罗遇是前明从广东派来的十营部众,名义上服从孙可望的调度,孙可望便把这三千人摆在南门。他自己的本部苦战了三日,又折损一千多人。虽然是久战之师,可到了这种情况下非得休整一两日再攻不可,可这罗遇部众就不同了,他本是湘军旧部,在南明军中也算是一等一的精锐,士气也不坏。 孙可望有心让这支新锐之师破城而入,然后借势北取长沙,而程系也有心一举破这支精锐,定下了一万两五石散,他大声说道:“河南小苏,这一回给我筹了五万两五石散,听说已经到了长沙府,大家卖力些,可不要让我连赏格都发不出去!明日拂晓,全军猛击罗遇大营!” 结果第二天拂晓就有人来领这一万两五石散,他跪在地上说道:“请程大人按约发给赏格!” 程系程大人着实傻了眼,他许久才问道:“罗遇,你这是?” 这跪在帐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南明军的大将罗遇,只听他说道:“听说大人给小人下了一万两五石散的花红,小人想这银子不如给自己赚好了!现下愿率众举师来投!” 程系仔细一问才知道这罗遇在两广属于客军,备受歧视,已经有三个月没发过饷了,这是南明出了五千两银子请他们会攻衡阳,结果听说程大人开出了个天价就赶紧来投了,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程系喜出望外,他大声说道:“我刚刚得到了消息,长沙府的大兵已经到了衡州外围,我们内外夹攻孙可望,又有罗将军率义师来投,可一战而定湘省……” 孙可望也是带兵的名将,他一听到杀声震天就知道不妙了,再看到两侧外围源源而业的大顺军,他连声骂道:“好你个罗遇啊……咱们走着瞧!让各路义师不要惊慌,就地抵抗,我们就等着他们出来了,平时等都不来,让他们先顶住,我们列好阵一个冲击就可以打垮他们了……咱们撤!” 程大人毕竟是文将,只顾着让部众全力冲杀,却不料孙可望已经率部逃了,只是被孙可望抛下的杂牌部队却是被杀得落花流水,几乎全军尽没。 这一役,确实像程系所说“一战而定湘省大局”,程大人西征之前,大顺朝只控制着长沙、岳州一带,可是现下孙可望大挫,李定国回滇,这湖南自然成了大顺的地盘。 衡阳一役,也算是程大人极得意的一役,守军不过万余,可围城的明军却足有五万之多,其中有孙可望的本部二万五千人,一路裹胁而来的杂牌部队一万五千人,桂军二十营六千人,从广东起来的罗遇部十营三千人。 战后除了罗遇贪图一万两五石散的重赏投了大顺之外,一路裹胁而来的杂牌军替孙可望断后全败得精光,桂军折损了半数有余才逃回了广西。至于孙可望的本部却没伤到元气,虽然辎重尽失,但实力尚在,带到衡阳城下的两万五千军兵中,退回贵州尚有一万六千多人,只折损了四成不到,南明统共在衡阳城下损失约三万人,但其中一半是临时起事的乌合之众,真正折损的军兵不过万人。 可衡阳战罢,各部一致为程大人请功:“……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程系此役指挥若定,运筹帷幄,率王师歼敌二十万,首功第一!” 程大人却很谦虚,他亲自修改了请功文书,把“破敌二十万”改成了“歼敌九万”,这自然有他自已的一套算法,这孙可望围城之时号称十万,后来又来了桂军和罗遇的约万人,这加起来就是十一万了,战后孙可望部和桂军还有两万,那便是“歼敌九万”了。 大家一致称颂程大人为人谦虚谨慎,绝不贪功,为满朝文武官员之楷模,只是以后史书都是如此载:“永昌二年冬,贼孙可望率十二万围攻衡阳,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程系领兵指挥若定,死守半月有奇,复大破贼军,歼贼九有余,孙可望辎重精锐尽失,回窜时余部不过万人!” 这衡阳城王师大胜,宜昌城下也是大胜,川东十三家原来只是稍稍占了些上风,在郝摇旗统率下猛攻宜昌。南津关、东山寺诸要点都控制在顺军之手,而白旺白提督急从荆襄驻军调集四万精锐增援宜昌,结果里应外合一举击破夔东十三家大获全胜。 这一役倒真是把夔东十三家的精锐打掉了过半,光是死伤就不下五六千人,被顺军俘获者亦有万人之多,郝摇旗见到这么多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弟兄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以他弃发妻于不顾的凉薄性情也不禁痛哭失声,最后大叫一声:“弟兄们!咱们退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经此一役,大顺朝把这天下的局面基本奠定下来,虽然说前明仍据有西南,难免会有反复,可是想把天翻过来,那自然是绝无可能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火并虎嘴寨 雨小将军既然能腾出手来了,这确山虎嘴寨耿大嘴自然便留不得了。 白云航还在合计着借着这阳光明媚的机会,带着一家人到登封附近的景点转转,这边雨小将军已经十万火急地把他叫过来:“你准备准备!我们去确山!” 白云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确山?耿大嘴?我们要平虎嘴寨!” 沈晓薇和她那个大有来头的大姐倒是期盼这个消息许久了,可眼下是什么时候,趁着机会一帮公人都象是放了羊一般,收拢起来都不知要花多少时间。还好雨小将军随后说了一句:“不急不急,咱们先好好筹措!” 正月十八,这支以登封公人为前导的队伍再度拉了出去,雨小将军亲自带两个指挥和一个骑兵掌旗紧随其后,此外还有洛河七寡妇亲自带着一百多精干汉子在道上配合。 这次去确山,有雨小将军的过千大军助阵,李玉霜和郭雪菲便没跟了过去,在登封陪着叶清秋好好转转,结果紫冰兰不知在哪知道了消息,硬是打着维护白云航安危的旗号:“凭你那武功,一个二流人物都能把你收拾了!我可不放心,陪你去确山!” 她现在正和洛河七姐妹的大姐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儿,洛河七寡妇的大姐头是个很年轻的女子,充满阳光的笑脸,留了个很干脆的马尾,穿了件火一般的红衣红裙,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朝气,干起事来也很有冲劲。但白县令就是不明白,这么青春的女子怎么就是个寡妇。 紫冰兰却是标准的仙子模样,连说起话来都极是娴静,始终都是波澜不惊淡淡如水的感觉。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面目,一想到那迷乱风情,白云航心中就有些自然而生的骄傲。 紫冰兰这次来,倒象是借机会来蜜月旅行一般,一有机会便惹得白云航怒而拔枪,两个人直好得如胶似漆,而从紫冰兰的口中,白云航知道了许多紫竹仙境的秘辛。 ※※※※ 永昌正月二十四日确山 虎嘴寨耿大嘴是个极精明干练的汉子,这虎嘴寨的基业本是祖上数代相传,到了他手里之后更是锐意开创,很是招揽了些江湖豪杰,便成了豫南大豪,寨中有三四千亩良田,房中有着二十多个妇人,就邓州枣阳的县令府尹都和他时常往来。 虎嘴寨大寨里随时有着过千寨丁,至于四下的小坞壁,也早已收入手中,只要他耿大嘴一声呼应,随时可以出动三千寨丁。 只是望着山下那一日之间的大营,还有那点点星火,耿大嘴心里很是没底,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和雨辰没半点仇怨,平时的上贡也不少,他怎么帮着那帮洛河婆娘来平我的山寨!” 偏偏夜风中传来的声音让他更加忧心:“虎嘴寨的弟兄们,俺是黄羊!黄羊就是洛阳黄羊寨的那个黄羊,黄羊寨的大寨主,大伙儿不是喝过酒吃过肉的……我们干强人的,一向是饱一顿饥一顿的,连吃饭都没个准时,可自从投到雨小将军麾下,天天有鱼有肉有酒,米饭管饱,每个月还有军饷可领!若是执迷不悟,雨小将军这四千军兵一个回合便可以把虎嘴寨打下了!” 虎嘴寨寨丁众多,所以饭菜只能勉强管饱,几个大肚汉更是经常叫饿,饭桌上也难得见到一次鱼肉,至于粮饷更是指望不到了,一时间寨子里人心浮动。 旁边一个高大威猛的年轻头目,一听黄羊这话便主动请战:“大哥,也不过千把人马,请咱集合弟兄们,会合各家山寨可以集合三千弟兄,趁着他们立足未稳的机会杀挫他们的锐气!” 这人叫徐震,正是耿大嘴的三寨主,他本是华山派的掌门弟子,只因为青梅竹马的小师妹移情别恋,喜欢上了福建来的小师弟,他一怒之下为谋个功成名就便投了官军,后来被派到“曹操”罗汝材部做了个军官,专门负责监视罗汝材的异动。罗汝材更张易帜反出官军的时候,当即把这帮监军绑了起来。罗汝材大声喝道:“老子反了!你们哪个跟我反,随老子吃香喝辣的,若是执迷不悟……哼哼!” 徐震当机立断投了“曹操”罗汝材,以后便跟着罗汝材南征北战,很是立了些战功,最后成了罗汝材营中一等一的大将。 太祖皇帝火并罗汝材的时候,徐震惊恐不定,拉着数千部众投了“小袁营”袁时中,结果被太宗皇帝领兵截住,最后只带走了四五百人。“小袁营”袁时中与徐震颇为投机,却不愿委以重任,只让他领了本部人马。那时候袁时中对前明已有归顺之意,结果又同太祖皇帝起了冲突,一番大战下来,徐震的本部人马折损得干干净净,就连他自己都是被耿大嘴从尸体堆里救出来的。从那以后,他似乎也没了雄心壮志,便在耿大嘴的虎嘴寨里做了个三寨主,凭着自己勇猛善战,又有非凡的带兵本领,帮着耿大嘴很是打下了一番基业。他终究不是虎嘴寨出身,在寨中很是落寞,耿大嘴对他也是半信用半提防。 一听徐震讲到这话,从洛阳逃出来的耿仲明准哼一句:“三寨主!你倒有胆子猛冲虎翼军两个指挥的阵势!” 耿大嘴却是轻轻叹了一声气,去年冬天,耿大嘴自以为羽翼丰满,反出了洛河七寡妇自立门户,一时间归附飞鹰盟的山寨数以十计,那时候也风光得很,哪料想风云突变,洛河七寡妇远远超过自己想象,竟是勾引虎翼军的大军残害绿林同道,一时间连挑了十数个山寨,就连自己在洛阳的分舵白马寨也被挑了个干净,只有自家兄弟耿仲明一人逃了出来。这样一来,谁还敢接近虎嘴寨?只剩下耿大嘴孤怜怜的守住了确山的这点实力,现在人家洛阳婆娘更是带着虎翼军杀上门来了。 正在耿大嘴迟疑不定时,只见一个汉子大声说道:“大寨主,虎翼军堪称百战精锐,结阵之后哪怕是过千精骑都冲不破他们的阵势,何况是咱们这帮兄弟!三寨主,你这个法子不妥!” 这人正是那日从汝宁府吴家堡逃走的张信,他原本是个县衙的总捕头,吴老六案发之后,他的总捕头也干不下去了,一怒投了虎嘴寨。他本人是小袁营出身的战将,武功也高,耿大嘴也是久仰大名,当即把他封为四寨主。 他一说话,徐震不言语了,耿大嘴淡淡地说了一句:“怕什么,咱们寨里有过千弟兄,地形也险要得很,寨中足够有几个月支用的粮草菜疏,外面还有两三千好汉响应!我看这千把虎翼军怎么攻得进来!老三,这前面你给看紧了!” 在反出洛河七姐妹之前,耿大嘴也是把整个虎嘴寨的工事都重修了一遍,还立了十几个箭塔,借着这绝好的地形,再加上寨中有近百张弓和八具强弩,虎翼军若要强攻,必定是死伤惨重。 徐震一听耿大嘴的话,有些失望,却淡淡地说道:“大寨主只管放心!我什么时候误过老大的事情,这些寨丁都是我的老部下,老大你就放心吧!” 说着自行起身到寨墙查探防务去了,耿仲明见徐震走远了。骂了句:“什么东西!好象这兵丁都是他家的一般,却不是我们耿家的。” 说着,他已经拉着张信的手说道:“大哥!我早就说过了,这人用不得。你看,四寨主也是带兵的大将出身,也能统驭部众,哪一点不比徐震强!” 张信向前一步施了一个大礼:“大寨主若有差遣,张信万死不辞!” 耿大嘴看了看张信却没言语,这张信原本便是他用来牵制徐震的,这两年徐震的势力在虎嘴寨越来越大,也有了些自己的心腹手下,偏生二弟耿仲明把本钱丢了个干净后逃回来,在虎嘴寨没了威望,一时间徐震说话比耿仲明管用,双方立成水火之势。 张信犹豫了半天,才从嘴里挤了几个字:“大寨主,张信总觉得这回的味总有些不对啊!” 耿仲明当即明白过来:“没错,虎翼军怎么才来这点人啊!雨小将军能调动的兵马至少也有四千,怪了!” 正说着,那边徐震已经带着几个心腹走了回来,徐震大声说道:“大哥!有我在,保证半点事情也没有!” 耿大嘴看了看徐震,笑了笑,猛地说了句:“把三寨主的兵器给我下了!” 望着四处围过来的寨丁,徐震没抵抗,只是冷冷说了句:“老大,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信不过兄弟我吗?” 耿大嘴答道:“老三,大哥不是信不过你!实在是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加上前段时间时常有些不相关的人来找你,我询问你,你总托说是故交……今天大哥得罪了你,可却是为你好,只要过了这一回,大哥亲自给你磕头请罪!” 徐震神情淡淡:“大哥既然不信兄弟,兄弟还有什么话好说!只求这一番事了,放兄弟我光身出门就行了!” 耿仲明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里应外合!徐震,你好大胆子,竟敢与外人里应外合谋夺我们虎嘴寨的基业,你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徐震始终都是波澜不惊:“大哥!你终究是信不过小弟!” 那边耿仲明看着被解下佩刀的徐震,他前次在洛阳府虽是逃了回来,但是受创颇重,到现在还没养好伤,猛地把自己的腰刀递给了张信。 张信心里明白,这便是绿林道中的所谓“投名状”,只要杀了徐震,他的位置自然可以向前递补一位,却不由朝耿大嘴那边瞧了瞧,耿大嘴却似乎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话。 徐震却只是冷笑了两声,张信看了看耿仲明自带的腰刀,只觉寒气逼人,他也没动作,说了句:“好刀!” 他转身朝耿大嘴走去,随口说道:“大寨主!这事情请你做个决断!” 耿大嘴脸上却是平平淡淡,似乎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耿仲明却大叫起来:“老四,还不动手!这小子在我们虎嘴寨多少年了,也不知道知道了多少内情,留他不得!只要杀了他,这三寨主的位置便是你的!” 徐震冷眼看这场中的一切,耿大嘴的几个亲兵却是已经拔出刀来跃跃欲试,耿仲明见耿大嘴还有些犹豫,他大声叫道:“大哥!你就句话吧!” 这段时日来,他和张信倒是有些投缘,张信是小袁营出身的部将,小袁营旧部多是河南本省人,他的老家主在邓州,又同样有着被虎翼军追得抱头鼠窜的经历,所以耿仲明有心将张信引为自己对付徐震的外援。 耿大嘴始终不发一言,耿仲明急了:“老四,你快动手啊!大哥也没反对!” 徐震冷冷地看了张信手中的腰刀一眼,神色依旧淡淡,却有一种嘲讽在内。 张信比划了比划闪着雪光的腰刀,终于开口说了句:“三哥,着实是小弟对不住了!”说着,他冷冷一笑:“兄弟天天记挂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三哥,实在是因为你挡着小弟的道了!” 他语气阴狠,配上他刀上的寒光,越发显得狰狞了,只听他一声大吼,刀光一闪,那雪亮的腰刀便朝面前的人身上捅了过去,端地是干脆利落。耿大嘴茫然地望着插在自己身上的钢刀,眼睛睁得通圆,痛呼一声,却是发不出话来。 耿仲明一声怒吼,却是冲上去扶住了耿大嘴,连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大哥!” 张信身手极为高明,当场抽出腰刀砍翻耿大嘴的两个亲兵跳到一边,只见他随手插好佩刀,淡淡地说了句:“大哥!二哥!着实对不住了,小弟我才是内应!”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洋邓肯 耿仲明看着随手而立张信,眼睛都喷出火来:“张信,你这个奸贼……杀了他!” 几个新兵还没动手,旁边已经杀出一队人,正是熊捕头、沈越以下二十多个公人,在张信的策应之下,他提前一天就入了虎嘴寨潜伏起来。一时间箭羽纷飞,鲜血迸射,这帮熊耳山弟兄都是半生的厮杀汉,而耿大嘴这边却是伤了主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收拾残局才好,立时溃退了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外面喊声四起,这官军竟要攻寨子,这时候耿仲明就扶着耿大嘴退到了徐震身旁,一众亲兵也护卫着耿大嘴,只是眼中惊恐不定。 耿大嘴受伤极重,他硬是支撑着说了几句话:“张信!你为什么!” 张信随手拍拍灰尘,只是他的身衫上尽是鲜血,反显得更为可怕:“大哥,我与雨小将军又没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这一生想谋的便是一个功成名就,也只有雨小将军替咱办到!雨小将军说了,只要我过去,便让我当他的亲兵掌旗,可在这虎嘴寨能成吗?耿二哥,你不就是想让我牵制徐三哥吗?事后一脚踢开,我还不如投了官军!” 雨小将军和白云航为了张信的职务也是费了好大的思量,按理说张信来投应当是有个指挥之职的,可这指挥执掌五百军兵,是个极要害的位置,让给一个山寨来的降将,恐怕军中将士都有所不服。再说了,雨小将军也没有多余的指挥位置,就是有,也有一堆掌旗在指望着这个位置。如果让张信去干掌旗,这位置又低了些,最后想来想去,干脆让张信来当雨小将军的亲兵掌旗。 这个亲兵掌旗的组成,事先他们已经与张信说好了,全数由虎嘴寨收编的寨丁组成,比起寻常的掌旗多上一些人马,统共有一百三十人,若有指挥出缺则遇缺即补。 张信也有计较,他以前只当过县里的总捕头,平时不过统率四十个公人,这总捕头也是不入流的职务,可是这个亲兵掌旗雨小将军已经许了一个八品,因此他也毫无顾忌地说道:“大寨主!你就自尽吧!小弟我至少能给您保个全尸!” 耿大嘴看了一眼张信,推开了扶持着自己的耿仲明,不经意一口血从嘴中喷了出来,抓住了徐震的一只手道:“老三!……是大哥错了,都怪大哥!赶紧收拾了他们,替大哥报仇!……这位置就给你顶了……” 耿仲明见耿大嘴说得有气无力,赶紧扶住耿大嘴,只见徐震也不言语,只从一个亲兵手里拿过一把快刀,接着寒光一闪,耿仲明的脑袋带着喷出来的鲜血就落了下来。 随徐震一块来的亲兵也突然发难,地上立时多了几具冰冷的尸体,耿大嘴看着自己兄弟冰冷的尸体,整个人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就倒在地上。徐震身手高明,当即一跃而上在腹胸之间补了一刀,然后冷冷地说道:“大哥!你半点也没错,我是千真万确的内应!这几年替你打下这份基业,已经还清大哥你的救命之恩了!不过大哥你处处提防兄弟,兄弟也不得不留一手,今天的事情就对不住了!” 那边熊大师兄跑过来亲切地拉着徐震的手大声笑道:“这从今往后啊,咱们就是同僚了!徐头目!” 徐震把刀往地上一扔,大笑起来:“到时候还得请总捕头多多照应了!” 熊大师兄和徐震是多年的旧友,徐震这人很有些才干,也在野心,也有自己的志向,自然是不愿在虎嘴寨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三寨主。当初熊大师兄自告奋勇来为白县令牵线搭桥,却是一说即合。 后来张信从吴家堡逃到了虎嘴寨,徐震在小袁营时就同张信熟识,知道他这人也是极具野心之辈,干脆把张信也拉下水,到现在两个寨主被杀,两个寨主通了官军,再加上徐震也有着自己的三四十个心腹手下,这大局已定。 虽然耿大嘴的死党也曾一度纠合起来,朝着涌入寨中的官军发起了无望的反扑,但是总体来说,在一千官军的威压之下,这虎嘴寨平得轻轻松松,事后雨小将军也不食言,他指着张信说道:“张掌旗!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亲兵掌旗了!” 他又对徐震笑道:“徐兄弟,为什么不肯屈就于我虎翼军?” 徐震笑了笑:“雨小将军,小人与白大人早有约定,一等此间事了,立即到白县令麾下做一个弓手!” 他却是不愿去虎翼军这等野战部队,宁愿在登封县降级使用当一个马弓手头目,按例登封要设步弓手头目和马弓手头目各一,熊捕头以总捕头兼任步马弓手头目,马弓手头目却是虚置,这次徐震牵来两匹乘马和六匹骡子,就号称是“登封县马弓手头目”。 不过徐震这番可是把耿大嘴寨中的精锐挑了一遍,组成了一百多“马弓手”。 现在的登封县可是了不得了,公人捕快超过二百名,光是能拉出干架的步马弓手就超过一百五十名,这也是白县令此次打虎嘴寨最大的收获。 要知道这两百人多半是亡命之徒,论战斗力在整个河南省都是首屈一指,收编了徐震的人马之后,白县令照着紫冰兰的意思将熊捕头委为“登封县步马弓手总头目”,只是熊捕快的熊耳山弟兄不过六十来人,而是徐震的“马弓手”倒是一百名之多,一时间两帮人颇有些不愉快。 特别是徐震在白县令面前跑得勤快,总指望着能自立门户,可熊捕头也往白云航面前这边跑。虽然他戴着一个“总头目”的名目,但是登封县才二百公人,什么命令白县令都是直接传达到徐震手里,根本不通过熊捕头这一层。偏生徐震还有一个“副总头目”的名目,因此他那一百人马总是自立门户,不怎么听熊总头目的摆布,这一天他就说道:“大人……徐头目现在这个位置,实际是大才小用了!” 他和徐震还是好朋友,只是手下两帮人总有些争执,他也为难得很,偏生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官员,而徐震因为举义师来归有功,苏会办特别赏了个从九品,论品位徐震反在自己之上,论职务自己又高过徐震一头。他掂量着衙门里尚有从九品的缺,所以有意想请徐震晋升一级调动一下,白云航就笑道:“徐头目以前好歹是虎嘴寨的大寨主,实在是不能大材小用!我这几天就掂量着这件事,你说得正好,就让徐头目独挡一面好了!” “杏花村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治安一向不良,正需要加强管理,就让徐头目带他那队人马驻在那里好了!”白县令早有主意:“现在可不能光顾着县城!” 一个杏花村何必放上一百名捕快,何况徐震这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到了杏花村哪能管得好治安,只是白县令对此另有深意,徐震出发前白县令对他拍了桌子:“记住!在杏花村你是孙子,人家姑娘是老子!千万不要给我惹出祸事来!” 徐震打探了许久才知道,白县令在杏花村可有干股,这次让他去杏花村不是为了罚银子,只是防备有些不法之徒混入杏花村做案子。区区一个杏花村需要这么多公人镇守吗?稍稍一探听,这杏花村可了不得。这原来是登封县的第三产业集群,自打白县令放话不再查抄杏花村之后,生意就红火的没话说了特别是有了虎翼军的两千七百个军兵,还有远到而来的无数商户,这杏花村内可是人满为患。从开封、洛阳跳槽而来的姑娘就有三十几位!更让徐震津津乐道的是,眼下这小小的杏花村,也有了大同府和扬州的姑娘。 只是生意红火之后,也就鱼龙混杂,凭着一帮护院已经压不住,白县令特地把徐震派了过去。 徐震到了杏花村才两天,就已经和杏花村的云娘勾搭上了,少室山上的师兄师弟却是熟识,大伙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这次破了虎嘴寨,徐震可劳了不少银子,白县令发的粮饷也不拖欠半文,他执意要自己请客,那帮少林弟子都豪气地说道:“兄弟们这次发达了一笔,徐师兄刚到登封,这一顿也让咱们请了!” 买来了八条肥狗,又在杏花村包了间清静的院子,弄来了上好调料,然后两个手艺不坏的师兄弟亲手操刀,不多时已是肉香扑鼻,徐震一边吃一边赞道:“这狗肉着实不错!若论这狗肉而言,就数你们少室山的狗肉最正宗!” 食客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个洋人来,手抓着狗肉在一边狼吞虎咽,一听这话,他操着正宗的汉京官话答道:“还不够好!当年我吃过的比这好多了!” 这洋人年纪尚轻,衣冠华丽,混在一帮公人、捕快之中格外显眼,一个捕快啃了口狗肉,又喝了口老酒,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狗肉多好啊!怎么不好?我去教训教训他!” 说着这公人走到那洋人面前大声问道:“我是堂堂登封县捕快骑王!这狗肉怎么不好了?” 不多时,骑王已经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徐震问道:“怎么了?我去问问?” “我是登封从九品捕头徐震,请问这位先生……”徐震新官上任意气激扬,最后却是照样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要不要兄弟替你收拾?也不知道这洋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徐震摇摇头道:“人家可是从四品的洋大人!比我高多了!” 那边的洋人朝着这边看了半天,露出雪白的牙齿,猛地跳起来了,抱住一个小林弟子:“如恩!几年不见,你这小和尚都长得比我还高了!我们多少年没见面了!” 那个如恩也想了起来,连声兴奋地说道:“你是邓肯!邓肯邓洋人!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 邓肯解开绸布衣服,就直接站在地上:“哪去了?跟着你们大皇帝打江山去了!这少林寺的狗肉怎么没当年好啊!” 大家一加询问才知道,原来这洋人邓肯是极西佛郎机之人,据传祖上就以操炮为生,后来因追寻美好的爱情而来到遥远的东方大地,在中土辗转到了洛阳府。那时的邓肯穷困得很,在洛阳府饱一顿饥一顿,与少林寺的众位师兄也时常来往,时常一块偷狗吃,以后跟着程系程大人一起从龙。他精于操炮,在大顺军中号称炮术第一,中兴诸役无役不从,现在已经是得了个从四品的加衔,这一次来河南督练炮术,顺便来见见这帮老朋友。 故友重逢,自是高兴之事,这邓肯为人也很四海,从自己车上拿下了桶洋酒来,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极西地洋酒!大家尝尝!” 打开装洋酒的木桶,只见这酒色通红,十分奇异,大家把酒倒到碗中之后,有拍手称快的,也有叫道:“这酒味太淡!” 大家各有各的说法,邓肯此来算是衣锦还乡,见到了不少老朋友,时不时询问道:“沈越那和尚死到哪里去了?对了,还有以前和我们一起打狗的那个和尚现在在哪?这酒太淡?等会儿醉死你这和尚!” 大伙儿细加询问才知道,这邓肯除了官场得意之外,在商场上也极为得意,程系程大人亲自出面为他申请了“西洋葡萄酒”的专卖之权,凭着这专卖之权,他每年也是有大笔银钱进项。 话题也扯到没边了,有人便说到接下去少林寺要操办的天下十大武林门派暨天下少邪评选大会上,徐震大着舌头说道:“这少邪当真是风光得很,到时候只要一选上便是天下武林屈指可数的人物,也不知道有多少侠女魔女以身相许了!” 邓肯放下装满洋酒的大碗,用标准的汉阳京话说道:“真的?有这么好?偶也要参选!”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西洋高手 一听他这话,大伙儿都笑了起来,如恩更是把嘴里那血一般的洋酒都喷了出来,他指着邓肯说道:“邓肯!就凭你这岁数,还称什么少邪啊!中邪都不些勉强了,完全配称老邪了!” 邓肯气愤不平地说道:“我怎么了?我今年才三十出头,已经是从四品的高官,又有银子又不房子!” 那边徐震已经“呸”地一声道:“邓洋人啊!你这岁数比我还大,我都不敢去参加这什么少邪大会,你也敢去?” 邓肯却是正正经经地说道:“我怎么去不得了?我年纪也不大!完全可以称得上少邪,再说了凭咱这地位怎么着也能弄一个前十啊!” 这江湖的风向标是越来越年轻了,那终南山杨大侠那等老男人已经过气了,现在江湖少年仰慕的是二十不到已经慧星般崛起的人物,象邓肯这年龄实在是有些过气了。 一听这话,徐震倒是正经起来:“这说得也是啊!三十多岁的从四品也着实不多见,可你是个洋人啊!” 邓肯已经跳脚了:“这是歧视!歧视!洋人怎么了,当今圣上亲口御准我入籍华夏,再说了,这武林中难不成还禁洋人参加不成?” 徐震倒想起来,这每次开武林大会都有从西域来的金发碧眼之客参加,大家对于他们参加比武论剑也没有什么歧视,想当年白驼山还出了个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啊! 这些西域人士也是仰慕我中华武学博大精深而来,加上腰缠多金,我中原武林怎么能拒于门外,只是如恩又泼了一头冷水:“邓肯啊!别人不知道你,我却是最清楚不过!每次打狗不成,你总是逃得最慢,打起架来你总是第一个倒地,凭你这个武功,怎么去争十在邪少啊!” 邓肯说官话很顺溜:“这有什么!看我的独门掌心雷!” 说着就耍弄着手里的玩意儿,大家一看却是枝泰西传来的短管火器,威力甚大,只是装填不怎么方便。邓肯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这掌心雷天下无敌,任谁都经不起随意一击!” 徐震已经无话可说了:“那你以什么身份参加?” 邓肯早有腹案:“在下邓肯,为西洋佛郎机国克莱登大剑派弟子,又身具泰西洋教红衣大法师之身份,江南霹雳堂总护法……” 一听到这个,如恩的兴趣就来了:“好啊!你是泰西洋教的信徒?” 邓肯答道:“我与你们苏会办一起做过礼拜!帮我弄个十大少邪回来,大家都有好处!” 徐震也有些心动了,这邓肯是从四品的官员,在朝中门路很广,他说话肯定管用,当即认认真真地问道:“此话当真?咱们兄弟们把邓大人抬也抬进这十大少邪去!” 邓肯拍着胸膛说道:“我邓肯是堂堂的四品大员,岂会骗人!” 一帮人都在乱出主意,最后还是徐震想到了关键上:“邓大人,您肯出多少银子啊?” 邓肯很四海地说道:“咱这洋酒专卖每年就能赚个上千两,咱拿两百两出来够了吧?” 大家一起摇头,这江湖上的少邪哪一个不是一掷千金。这两百金扔进去只能掀起个浪花。一见到这,邓肯一咬牙道:“本官加上一倍!四百两!” 这四百两只是有个花头而已,少邪们吃顿花酒说不准都要这个数,大家仍是摇了摇头。邓肯有些犹豫地说道:“那六七百两如何?” 徐震思索了一下才说道:“这少邪多金是江湖上的定规,最少最少也要一千二三百两才能成事!” 有个公人已经替邓肯问了:“这么多?不就是少侠评选吗?大家全凭实力吗?” 如恩骂道:“全凭实力?这年头就是不凭实力,凭关系,凭银子!想要弄个十大少邪,我估计着徐震还尽量往少量估了,以我的估算好歹也要五千两!” 那边徐震笑道:“先别说这个,我们先给邓大人在江湖上造造势再说!” 如何造势?徐震道:“咱们放出消息去,邓大人是西洋武林的第一青年高手,一手剑法横扫泰西十六国从无敌手,内功精妙,号称泰西第一!” 邓肯连声赞道:“妙妙妙!咱也有这么威风的时候!” 如恩也有了主意了:“邓肯,你不是什么克莱登大剑派的掌门?我们就专门弄一个‘西洋武林十大高手排行榜’,反正他们都不知道西洋武林是什么样子,就把邓肯排到第一去!” 少林寺弟子炮制美女榜已经有了丰富经验,弄个西洋武林排行榜保证是天衣无缝,说不准各家还要拿这份排行榜来抄,大伙儿又有了不少法子,比方在比武中给对手下毒,还有修改赛程,让预先安排的对手败在邓肯手里,还有收买对手。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就把一个跨海而来的绝顶高手给炮制出来了,邓肯手舞足蹈地说道:“多谢大家!多谢大家!等会儿我请大伙儿下馆子!” 他家资丰厚,身边随时带着五六百的银票,听说自己有望在中土扬名立万也是越发四海起来了。 只不过邓肯这天下第一少邪的美梦还要等到武林大会正式召开之时,而这边白云航的衙门也是正式开张了新春第一笔生意。 白县令伸了个懒腰道:“谁在外面击鼓鸣冤?经县丞,去看看!” 张亦隆回来的时候脚步轻快,脸上笑得象只老狐狸,他连声说道:“大人,我可是你一手炮制的冤案啊!” 不多时,只见一个年轻侠少跪在地上连声道:“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小要要休妻!” 白县令看了下面一眼,一拍惊堂木道:“好你个射斩空!新婚燕尔,不在家中陪伴夫人,你跑到咱这衙门搞什么休妻?小心本县打你一通杀威棒!” 射斩空相貌仍是那般俊俏,气度也不差,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他跪在地上说道:“大人!大人!小人要休妻!” 白县令装糊涂道:“休妻?你妻子犯了什么大错?莫不是不能生养?说不准这问题还出在你身上了!” 射斩空抹了一把眼泪道:“小人有说不尽的苦楚啊!” 原来自打那一日射斩空享尽了齐人艳福,做了庄家的上门女婿,娶了剑术无双的宁仙子,他的幸福日子就来了。 这庄枫玉的武功在江湖上是首屈一指的,宁仙子更是绝顶好手,两个女人将他管得死死的,让他往东就不许往西,让他摘月亮就不许他摘星星,偏生两女人整天争风吃醋。宁紫缘要射斩空往东,庄枫玉偏生要他往西。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只是打的却是射斩空这个受气包,射斩空一失足成千苦恨,更要死的是两个女人在床上也是同样争风吃醋。 射斩空原本心道灯一关,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只是两个女人都是争强好胜之辈,更在耐久之上斗气。结果好了,射斩空经常要折腾到太阳初起之时,被榨得干干净净,什么武功也施展不出来了。 这还不算,万一遇到夫人不尽兴的时候,来一声河东狮吼,他射斩空虽是江湖上闻名的少年英杰,也得跪洗衣板头顶盛满热水的脸盆,倒是练成了一身不凡的定力。 他也想逃出山东去,只是宁仙子才智绝顶,庄枫玉耳目众多,往往是没跑出十六七里就给抓回来了,然后就是两位夫人温情款款,射斩空欲哭无泪。 日子久了,他也想将就下去,没料想不知道是谁给庄枫玉出了个主意,庄枫玉找来自己的贴身丫头道:“射郎,这绿环妹子从小就跟着我了,我们俩人当真是亲姐妹一般,这人也是不错的,论武功有武功,论文才有文才,眼界自然也高了些,到现在还找不到个良伴!我想来想去,觉得射郎与绿环很是般配,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有容人之量!这样好了,从此往后绿环便是你的通房丫头了!” 庄绿环含情脉脉地看着射斩空,射斩空却是悲痛欲绝,他连声摇头道:“枫玉,这就不必了……不必了!” 那边与庄枫玉一般美貌的庄绿环却是柔情似水:“姑爷……您不要不好意思了!” 庄枫玉一拍桌子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谁再说话让他跪洗衣板去!” 她和宁紫缘整日里争风吃醋,始终是居于下风,也不知道是谁力劝她在外引进个奥援,她依计而行,最后还安慰射斩空道:“射郎,我知道你是江湖上的绝顶男人,肯定是想要三妻四妾的,枫玉虽然是个世俗女子,可是还是能给你介绍一两个女子的!” 射斩空却是吓得腿都发软了,还三妻四妾!光两个他射斩空已经胆战心惊了,一想到即将同房的庄绿环,他强自打起精神,也知道自己跑不远,趁着夜色逃出中流坡赶到了县城击鼓鸣冤。 一听到这种遭遇,即使是白县令也抱着同情之心,说了一句:“射斩空,你这休妻的案子本县接下了,只是要断案子非得双方事主出场不可!你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射斩空千恩万谢地走了出去,只是没过多久,他又从后门走了回来,拉着白县令到私下无人处道:“白大人,您一定要救一救小人啊!小人若是能回到泰山,一定忘不了大人的大恩大德!” 说着,他把自己从牙缝省出的三百两银票递了过去:“这个案子小人有理!” 宁紫缘和庄枫玉为了防止他逃脱,在金钱上对他管得极死,这三百两银子还是射斩空以前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白县令看了看这银票,点点头道:“着实是你有理!” 他拿了银票转手就递给了叶清秋道:“叶师叔,你平时用度大,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叶清秋总算是松了口气:“你也就是浮荡了些,对我那两个师侄终究是不坏的!这门婚事,我就应承下来了!只是你既然娶了她们,这婚事自然不能草草办了!还有这彩礼也不能少!” 白县令恭恭敬敬地说道:“自然是明白的,为玉霜和雪菲,师侄已经备好了四千两的彩礼!” 在江湖上娶个老婆实在太花银子了,白县令全盘估计过了,包括那帮师妹的来回程仪、见面礼,娶了两个老婆居然要六千两之多,把他从贼赃上捞来的银子全数投了进去。 也不知道江湖上那些少侠一百妻的传说是怎么传出来的,一个三千两,一百个就是三十万两,谁有胆子娶一百个老婆啊! 难怪娶了七八个老婆之后,那些名动一时的侠邪少在江湖上再也见不到了身影,原来是背负这么沉重的生活压力了,何况娶老婆之后还得给儿女省钱……这江湖,实在是难啊! 加上其它林林总总的开支,白县令居然发现自己虽然捞了许多银子,算到最后居然还是有些亏空,不由郁闷起来了:“男人啊……养老婆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些……眼见从虎嘴寨抄回来的贼赃也要甩卖空了,此后这种大额的进项恐怕是没有了,怎么弄些银子养老婆呢?若不是那该死的女贼,说不准我手里能很宽裕了!” 他一个人独自在花园想来想去,这捞银子的法子着实不少,可是没一桩能象这甩卖贼赃大捞特捞又不致引发地方反弹的,他随手抓了抓头发道:“当真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了!想个什么法子好了?” 正想着,有一个公人来报:“大人,少林寺的净慧大师来了,就在外面等您!” 白县令心道:“这净慧寻我莫不是有好事?且去看看!”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奇门兵器 这净慧大师便是少林寺的延寿阉院主,白县令的老相识,当初被白县令亲自带队从醉香居抓到县衙,他的罚银到现在还没交清。 因此白县令见面第一句便说道:“净慧老哥,你今天是来交银子的不是?” 净慧大师摇摇头道:“贫僧是业报案的。” 少林寺还需要报案?净慧大师答道:“大人,本寺被盗金佛玉象多尊,百般查办毫无结果,特来报案。” 白县令立时明白前段如恩和尚拿来贩卖的那些金银佛像是什么玩意儿了,全是他们监守自盗的赃物,只不过凭着这些金银佛像,他们很快就把欠白县令的几千条罚银都还清了不说,每个人都在其中捞了一笔。 不过白县令这其中也有好处,他们也是打着无主贼赃的名义甩卖,省府县三级甚至雨小将军那边哪一家没在这笔赃物上捞上一笔,特别是白县令捞得最多。 所以这个案子只能办成无头案,白县令哼哼几句便询问起案情来:“强人是何时时入寺的?这佛像都有几百斤,强人是如何盗了去?” 如恩这案子办得漂亮,不仅有一帮少林僧俗弟子参与其中,甚至还请来专业技太人员指导——熊大师兄以前在熊耳山早就策划过如何在少林寺捞上一笔。 一帮弟子里应外合,用了几天把这些贵重物品给抬出寺外,巡寺的寺僧也被他们收买过了,大家心照不宣,最绝的是这案子过了一个月,几个院主才发现寺中少了多尊佛像。 至于什么时候少的,何人所为,大家都是一无所知,在寺内展开大搜查的结果也只是抓到偷吃狗肉的小和尚三五个,直气得清潮方丈对着负责专门查办此案的如恩和尚说道:“如恩,这是少林奇耻啊!奇耻!你给我好好查办!” 如恩大张旗鼓地查办案子,亲自把少林寺挖地三尺,还找了十几个嫌疑人,结果寺内倒传出了这样的说法:“这些佛像都是不翼而飞,恐怕是神佛有灵性,自行飞往极西之地去宣扬佛法去了!” 杭州有飞来去峰,据说就是从西天天竺之地飞来宣扬佛法,眼下极西之地佛法未能宏扬,恐怕也是有灵性飞去极西之地去了。 负责查办此案的如恩大肆斥责这种说法:“说什么佛有灵性?佛真的会飞?决无可能!” 只是他私下又说:“说不准佛真的飞往西天而去了!” 折腾数日之久,清潮方丈虽然派出出恩这般精明干练的弟子,也是一无所获,因此特别派了净慧赶到登封县来报案。 只是净慧没多久也就瞎说:“……当真是佛有灵性,要普渡西天……大人,您还行个呈文报告祥瑞吧!” 白县令看了净慧大师一眼,净慧大师眨了眨眼色,白县令立时领会,这偷盗佛像之事恐怕少不了净慧大师一份,有他其中搀和,少林能破了这案子才怪! 反正都是例行公事,他心里也有数:“莫要胡说!我派熊捕头带两个人过去查探,若真有祥瑞再行呈文!” 熊捕头这次去少林可是威风极了,在少林寺辈份高出他两辈的师祖净慧亲自率大队弟子出山门三里欢迎,查办的结果是:“天降祥瑞,少林寺功德圆满,神佛飞往他地宏法也……” 一时间中州震动,都说少林寺的佛法无限,清潮方丈也变了主意:“神佛飞去宏法,本寺自当重塑金身!” 自有善男信女捐献金银,也有少林弟子下山化缘,大伙儿都想在这重塑金身上捞上一笔。 此事斩且不表,再说登封白县令亲审江湖家务事。 这中流坡庄家在登封县很有势力,射斩空头一天往衙门送了状纸,第二天双方便已经上了公堂当面对质。 庄枫玉和宁紫缘都在下面哭成了泪人:“你这个没良心的!为妻怎么也没有亏待过你啊,你怎么负心而去啊……” “你这个负心郎啊……奴家一剑砍了你……” 这边射斩空也是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大人……小人要休妻啊……” 休书写得蛮不坏,射斩空也给自己找了十几条休妻的理由,最后跪在地上道:“求大人给小人做主!小人受这两个妇人欺凌,实在不堪忍受啊!” 白县令哼哼两句,那边庄枫玉已经提着裙子跳了过来,一把纠住射斩空的耳朵:“人家的清白身子都给了你……你别想走!” 射斩空急了,他大声道:“白大人,小人有理小人有理啊!” 白县令一拍惊堂木,把案子断了下来:“射斩空!” “小人在!” “庄枫玉、宁紫缘!” “民女在!” 白县令清了清嗓子道:“今有中流坡入门女婿射斩空欲行休妻,经本官查验!射斩空纯属听传流言受人指使,这休妻之事不能成立!夫妻之间,打打闹闹是平常之事,何必要闹到公堂之上!射斩空,你要牢记三从四德,不可失了夫德。庄枫玉、宁紫缘,你们两个将射斩空带回去好加管束!” 射斩空一听就急了,他伸出三个手指大声叫道:“大人!大人!小人有理啊!小人有理啊!” 白县令威严地伸出一只手五个手指来,正声说道:“你虽然有理,可是你夫人更有理啊!” 射斩空知道坏了,原来夫人那边居然送了五百两过去,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硬是被庄枫玉和宁紫缘拉回家去了,从此之后绝了逃跑之念。 庄枫玉还边走边说:“夫君,你切莫生气啊,这绿环的事情,等到了家就给你办了!” 白县令则是和张亦隆说道:“他们夫妻之间,也不过是有些小争执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庄家有权有势,射侠少享尽齐人之福,不知道会有多感激咱们了!” 张亦隆虽然升了县丞,可还是点头哈腰道:“大人明断!大人明断!” 白县令将话题引开:“对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天下少邪大会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亦隆连声答道:“全都准备好了!” 正说着,茅禹田从外面窜了进来,他大声叫道:“大人!大人!发财的机会来了!” 白云航一听这话就欢喜:“哪里?哪里?” 新任茅典史大声说道:“大人!朱清海他们真挖到了宝藏了!” “什么?”白云航兴奋得很:“真有宝藏?归公!一律归公!” 茅禹田答道:“便是那什么王公宝藏!” 王公秘藏?白县令可是以铲子起家的,对于这玩意儿再熟悉不过。隋唐更替之时,王世充虎据洛阳,立国大郑,后为唐王李世民所灭,城破之际在洛阳秘藏珍宝无数以图复国。不数日被迁至长安,未几又徙王世充于蜀,临行为定州刺吏独孤修德所杀,其余兄弟子侄亦于蜀道以谋反罪诛杀,因此这秘藏珍宝就不知所踪了。时人有云:王公宝藏价逾千万,得者开国易如反掌。这藏宝图后来落到了朱清海的手里,也不知道这宝藏是真是假。不过白县令是宁信其真,他大声说道:“这是无主之物,自当一律归公!茅典史,你马上召集人手,对了,让徐震也从杏花村赶回来!” 白县令一心为公,决意将这王公秘藏收归皇家所有。只是与他抱有同样想法的还大有其人。他准备回家去换件衣服,那连天雪已是说了句:“找到王公秘藏的消息了?” 无论什么样的男装,穿在连天雪的身上都有一种傲雪寒梅的感觉。白县令对她也恭敬得很,答道:“正是!” 连天雪淡淡地说了句:“据说这王公秘藏价逾千万,我倒也想在其中分润分润!” 白县令喜道:“有天雪出手,那是再好不过啊!” 连天雪只是望着蓝蓝的天空说了一句:“我自有用意!” 白云航这次可是把孙雨仪都带上了,后面跟着过百个公人,原本以为是气势霸道到了极点,没想到赶到藏宝地东灵山一看,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望着四面八方赶来的江湖人物,朱清海在不停踱着步子,他没想到局面居然这么火。 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结果好了,这张藏宝图居然是真货,这宝藏就在登封的东灵山,找来查探的几个盗墓贼连声说道:“确实埋了东西……看这个土质,至少也是唐宋年间!” 他们眼力自然胜人一筹,可是怎么看出来的,朱清海却是一无所知。只是这消息立时传遍了登封县,现下东灵山这边是人挤人了,大家各自扎成了一堆,手持兵器严加戒备。 可是大伙儿谁也没到手,这银子虽然重要,但是掉了脑袋就用不着了。朱清海也是急得跳脚,少林、武当、点苍、罗浮……居然来了上万名武林中人,大家的呼声很一致:“咱们要分钱!这宝藏咱们有份!” 白云航这边着实没有什么武林高手,最后还是崆峒派的几位高人手持独门兵器转了一圈,大家看到这种奇门兵器,手里都没底,一时间也不言语了。 连天雪的眉头微蹙,她看着崆峒派手上持着的独门兵器,心中大是不安。 这兵器似铲非铲,偏生极长,铲头刃部呈月牙形,铲面作半筒状,也不知道如何使法,连天雪早就听闻过崆峒派有一种奇门兵器与此相近,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厉害,她不由问了句:“这是什么兵器了?” 白云航笑了笑:“连公子都不知道来路的兵器,自然是厉害极了,这玩意儿叫一剑刺破阴阳界……” 这时候,这帮崆峒弟子拿着这铲子到处威风,大家都怕这奇门兵器,场面一下子就静下来了,白县令看看那几个崆峒弟子,昔日的仇怨也渐渐淡了,他压低了声音,只有身边的几个女人才能听清他说的话:“这玩意儿不是兵器,本名唤叫洛阳铲!” 连天雪是武学大家,可怎么也想不出这铲子如何使法,这铲子样形太怪,挑、刺、劈等招数没有一样适合这兵器,但江湖上越是奇怪的兵器,往往越是凶险。 一听白云航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李玉霜说道:“原来是毫无用处的东西!” 白县令愤愤不平地说道:“如何毫无用处了?跟你们说实话吧,以前我在西京做摸金校尉的时候,就是凭这洛阳铲吃饭的!” “摸金校尉”,那是白县令给自己贴金,他不就是动动铲子去盗些古墓,而这洛阳铲则是盗墓贼必备之物,这铲子可以深入地下数丈之深,象白云航这等老手,只要看那带出的土质就知道这地下有无古墓。 这洛阳铲并非兵器,崆峒派也不以武学著称,他们这一派也是以盗墓发迹,平时便在西京附近大肆挖掘,一有风吹草动就窜回自己崆峒山老窝。 他们手里的洛阳铲形制怪异,江湖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门兵器,到后来十人成虎,大家对这铲子都忌讳着,宁可绕着走也不得罪这阴里阴气的崆峒派。 崆峒派干脆把这洛阳铲当作独门兵器,反正都是靠这铲子,遇上天在的难处让几个弟子拿这洛阳铲转一圈,大伙儿心中无底,以为是什么奇门兵器,自然就软了下来。 连天雪一听这话,也不禁轻轻笑了出来,当真是有梨花那般美态。 只是白县令也是摸金校尉中的行家里手,当即就在连天雪面前把这门兵器的功用给点了出来,连天雪便说道:“看起来这朱清海的实力不可惧,他就是人多点!反而这帮四处涌来的江湖豪客难以处置! 正说着,那边朱清海连声叫道:“白大人!白县令!您老人家来了就好!” ------------ 第76-80章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王公遗物 白县令原本是准备看看再说,一见到朱清海点了他的名字出来,也不得不亲自走到前台来了:“不知清海兄有何见见教啊?” 朱清海当即给他戴了一顶大帽子:“白兄!这次王公秘藏出土,大家对于怎么分配也没个法子,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白云航思索了一会儿,刚想说话,只听到一声惊雷似的啼声自远方传来,接着有人在马上大声叫道:“尔等为何在此非法聚集?” 白县令抬头一看,却是个穿着从四品官服的武官,在马上趾高气扬地叫道:“尔等刁民速速离开,此时暂由本官接管!” 这下面一时间都喧哗起来,险些就弹压不住,只是这队官兵也是骄横得很,根本没把底下这些江湖人看在眼里。 徐震猛地大声叫道:“邓大人!邓大人!”就从人海第一个跳了出来。 白云航才看清楚刚才说话的便是个洋人,手底下这些骑兵却是正宗的顺军,只不过个个披胸甲,神情勇毅,军马也是一等一的好马,显然也是支不错的部队。 只是白云航硬是整不明白,这队骑兵是从哪里来的。 他与沈青玉整日往来,对于虎翼军的服冠可以说是极为熟悉,这队骑兵的旗帜、军装以至军马都同虎翼军大有不同。 徐震已经把邓肯引了过来:“大人!这位便是本朝从四品炮术总教头邓肯邓大人!邓大人,这是我们大人!” 邓肯听闻这边出了宝藏,当即带了一掌旗的亲兵赶到了东灵山想独吞,只是这时候四周都骂开了:“好你一个洋鬼子!想要独吞,门都没有!” “咱们几万人每人吐口口水都能淹死他们!” 一时间这些江湖上的大豪竟是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把矛头对准了邓肯。邓肯见众怒难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虽然说大顺朝严禁流民集会,但是这么多流民他和白县令这点兵丁根本弹压不住。这时间朱清海说话了:“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大家是新一代的寻宝客,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说得好!大家和气生财!谁也不许有独吞的念头!”白县令出头了:“这王公秘藏有的是银子!大家人人有份!” 那些在朱清海身上押了重金的寻宝客可不干了:“这是咱们辛辛苦苦才找到的宝藏,凭什么公给他们!” 那帮人的口气也很硬:“都是无主之物,你们凭什么霸占着!” 邓肯则大叫道:“无主之物应当交公!” 结果两方面都矛头对准了邓肯:“洋鬼子,你去死吧!” 还是白县令有办法,他说道:“清海兄这边,投的银子多些,自然要多分些……大家赶来的也有些份额……至少应当归公的也应当归公……” 最后一帮人在东灵山下达成了协议,清海兄和这帮寻宝客占了六成份额,二成交给各地来的寻宝客,其余二成交公,朱清海大声说道:“大家别着急!别着急!都不份!据其时记载,这笔藏宝价逾千万,这个千万据本人考证,显然指的是黄金,而且经过这么多年,这藏宝的价值已经较当年胜过十倍百倍,所以按本人的估算,这笔藏宝可值亿两黄金……大家只要分到其中万分之一就是一辈子享受不尽了!” 一帮人价格谈下来,对其余几方都放心,自己内部也是对于宝物的开挖和处置议论纷纷,生怕有人借机吞没了,最后白县令说了一句:“咱家来!” 白县令是洛阳铲上的顶尖高手,他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很有天价,放眼天下鲜有人能及,他随手接过洛阳铲铲了十几铲,又踱着步子走了十几步,又走了十几步路,猛地说了一句:“便是这里了!” 剩下的粗活和累活都是一些江湖大豪的事情,大家都是相互放心不下,生怕有人借机吞没了宝物,最后只得挑了些很有名望的江湖大豪。 这帮江湖大豪在铲上的功夫远不如白县令,虽然运用内力但是到太阳西沉之时,还是挖下去了两尺有余,白县令赶紧吩咐道:“谁去弄些火烛来?非得连夜开挖不可!”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盗墓贼欢呼起来了,白县令转头一看,却是挖到青膏泥了,白云航挖过无数古墓,知道这种青膏泥有不透气的特性能护住棺木,再往下挖将下去,必定大有收获。 这些江湖豪杰立即喧哗起来,白县令在那一站,大声叫道:“哪个敢捣乱的,哪个就不要分银子!” 总算是把这帮人给弹压下去了,白县令眼睛直睁着这藏宝之地,这帮汉子也越发卖力气,运足了内力拼命在挖土,不多时已经挖开了泥层。 白县令强自镇静,对邓肯解说道:“传说中,这是一千年前王世充所流传下来的宝藏……” 只是挖开泥层之后,大家都十分失望,竟是什么东西都挖不到,有人大声问道:“难道被人盗过了?” 白县令是行家里手,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没有,应当没有!” 这时候,有人不知挖到了什么,白县令当即叫了两个公人上去保护,而各方各面也都把这人给护住了,生怕他借机潜逃。 只是大家继续向下挖了一尺有余,硬是没发现什么东西。白县令再拿起洛阳铲探了探,皱着眉头道:“不对!不对!这下面没东西了!” 大家便把注意力引到那挖出的箱子之中,难道这小小箱子就能价逾千万,开国易如反掌吗?朱清海当即抽出护身短刀,一声大喝打开了箱子。 这箱子也是寻寻常常,灰蒙蒙的一片,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大伙儿都是满脸的失望。只是白县令眼尖,见到箱子上写了几个字:大郑开明三年,王行满藏珍于此,价逾千万,王氏后辈自当珍视,有此神物夺国易如反掌。 这一下子奖大伙儿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也不知这箱子之中到底藏了什么珍贵物事,竟是“夺国易如反掌”,只是这箱子空空无物,只有两块绸布而已。 朱清海恍然大悟,他说道:“莫不成将藏宝图放在这两张图上?” 第一块图确实是地图,只是却没标明宝物在何处,也不知道这地图是何地。后面一块却只是写了些文字,只是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意思,众人中很有些饱读经书之辈,也不知说的什么意思。 白县令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说的是什么。只是念了出来:“硫六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 那邓肯听到此言却是如遭雷击,久久才反应过来,他抓住白县令的手说道:“白大人……你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邓肯来华已有十余载,中文会写会说,只是这上面隋时文书,与现时相差极距,所以邓肯也看不懂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白云航一听这话,知道有戏,他当即念道:“硫六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右为末,拌匀。掘坑入药于罐内,与地平。将热火一块,弹子大,下放里面。烟渐起,以湿纸四五重盖,用方砖两片捺,以土冢之,候冷取出……” 邓肯惊得目瞪口呆,他张大嘴巴说道:“伟大的东方人啊……这个人所处的位置当真是一千年前?我简直难以相信!东方人居然在一千年前就制出了火药!” “火药?” 邓肯滔滔不绝地说道:“没错,是伟大的火药啊!众所周知,东方是世界上最早发明火药的地方,但是根据现有的记载要到七百年前开始使用火药……mygod!” 邓肯说了句洋话,然后又说道:“这真是太伟大了,太伟大了!这个王居然在一千年前就掌握了火药的配方!还有这个,我的上帝啊……” 邓肯在西洋时就是军人,他一看先前那张丝绸地图,立即明白:“我的天啊……这真是太了不起了!在一千年前竟然有这么精密的地图,太了不起了,太精密了!我敢说,这张地图的水准可以与读史方舆纪要相媲美,真是一个奇迹啊!” 白云航许久才明白过来,原来在洛阳被攻克之前,王世充在军事上有两个惊人的奇迹,第一个就是超前历史记载数百年发明了火药,另一个则是制成了一份极高比例极为精确的河南地图。这两者在军事上都有着巨大的价值,特别是火药,更是能完全改变战场的面貌了,但是很可惜,在把这两者投入使用之前,唐太宗李世民的大军已经在虎牢关击改窦建德的军队,把洛阳围得水泄不通,王世充被迫投降。 但是这两件巨大的财富,王世充并不想交给唐朝,他派人在登封把这配方和地图藏好,让自己的子孙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的确,只要掌握一定的实力,在一千年前凭借这原始的火药配方和高精度的地图,在皇图霸业的争夺上已经占尽了先机,确实就象王世充当时所说的:“价逾千万,夺国易如反掌……” 只是现现在,这王公秘藏已经分文不值了,随便找本书来都有更为合理的火药配方,至于地图也是满大街都是,不同的时代,珍宝有着不同的含义。 只是邓肯说出自己的结论之后,大家一齐骂道:“疯子!混帐!洋妖!……休想骗过我们,独吞!这明明是藏宝图!” 那边朱清海更是大声叫道:“各位武林同道,今天我们有缘聚在一起寻宝,虽然没寻到最后那价值亿万黄金的宝藏,但是我们还是有了惊人的发现!” “瞧!这就是王世充留下来的藏宝图,颜色直到今天还这么鲜艳,而且根据这位登封白云航白县令的鉴定结果,这个地方确实是隋唐之际埋藏下来,器物也是隋代风格!” 朱清海充分提出种种证物:“还有,这个箱子上写着‘大郑开明三年,王行满藏珍于此,价逾千万,吾氏后辈自当珍视,有此神物夺国易如反掌’,这行满便是五世充的表字!这藏珍已经是千真万确的消息了!” 邓肯说道:“那两张图就是宝藏……伟大的宝藏啊!” 结果对面飞来无数石头,直打得邓肯头破血流,大家怒道:“洋妖!不要来骗人了,你想独吞不是!” 有的干脆破口大骂,邓肯只好闭嘴,朱清海大声说道:“我们离这最终的藏宝地已经近在咫尺了!但是大伙儿不能象今天这样混乱了!” “我们这一代寻宝客,不同于老一代的寻宝客!我们是共担风险,共同受益,我们这一代的寻宝客不同于往前了,不再搞窝里斗了!我宣布一条纪律,谁投资,谁受益!” 那边已经有人反对了起来,大骂开口,朱清海说道:“你不投资也行,也不要享受收益了!咱们寻宝可不是让人白吞的!按投资多少享受收益,谁来参加投资?” 当即有人走了出来道:“在下愿意入股……在下也愿意入股……” 这些人都是朱清海事先找来的托,一听这话,那边来抢宝的人物一时间分成了两大阵营,朱清海再加了一把火:“大家听好了!这王公秘藏到了现在,价值亿万两黄金,就是按十万人来分,每个人都有一千万两黄金!” 一听这话,大家都心动不已,当即有人掏银子道:“当真有这么多回报?投一两银子回五十两的本?” 朱清海大声道:“你们来迟了,最初是一回四百,现在只能一回五十,再迟就是一回三十!” 白县令见宝物竟是过时货色,很是失望,早已经带着公人们打道回府,只是走了不久,头上被打得到处是包的邓肯骑着马上来了,他大声道:“徐震,还有白大人,咱们找个地方换换心情去!”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喜从天降 连天雪笑了笑道:“好!这是他们男人的事情,咱们先回去吧!” 李玉霜拉着孙雨仪的手说道:“夫君!切莫在外面喝花酒,切莫喝醉了!” 白县令点头以示会意,那边叶清秋冷冷地说了句:“我师侄的话,你可要听明白了!” 这帮女人刚走,邓肯已经解去官袍,找了间路边小店,大声叫道:“这店干净!便是这里了,弟兄们,把好酒给我拿出来!今晚上的花销全算在本官头上!” 他每日都要喝上几杯,偏生喜好西洋的葡萄酒,做到现在这个位置,随身带了十几桶好酒也是不成问题的,当即有两个小兵从马车上搬了两桶洋酒来,白县令点头道:“好!若有喜欢喝白酒的弟兄,自己去店里打酒!” 一帮人涌进这路边小店,这路边小店哪招待过这么多人,虽是向左右借了些伙计桌椅,可菜却是一时半会烧不出来,大家干脆抓着几颗花生豆划起拳来了。 邓肯虽是佛郎机人,可归化中土已久,一口汉京官话说得极为标准,为人也很四海,硬是要灌白云航的酒,最后还拿大碗洋酒往嘴里倒,嘴里说道:“咱这可是宫中御用,今上亲口赐名!对了,白县令,我看你也是痛快的,你当我的河南总代理如何?” 白县令笑了笑道:“那好啊!可是邓大人对这总代理有什么要求没有?” 邓肯大声说道:“咱们这葡萄酒,普天之下只有我一家专卖,一年能为我赚上大把银子,我想白县令若是能好好干,自然也能赚个几千两。别的不好,现在我这酒每年卖到这河南的也有几百桶,以后全到你这进货!” 白县令早想好了广告词:“西洋神酒,宫廷御用,滋阴补阳,强身健体,包治百病……” 文教跑了一大趟路,结果却是半点油水没捞到,白县令心中本就不些不快,没想到在这里竟是捞到了一笔大买卖,不过他也是老油条,当即说道:“我这里财力不丰,能不能先货后款?” 邓肯却固执的很,他大声说道:“不成!不成!怎么能先货后款,一定要先款后货!” 白县令就犯了犹豫,他笑道:“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邓肯也是笑着说道:“以后再说!生意不在人情在。对了,听说你是天下武林大会的主委?” 这少林寺的天下十大少邪评选,鉴于苏会办信仰洋教,着实找不到什么高级官员出场,白云航就收了少林寺的车马费答应到时候走一趟,而且还是位列十大少邪的评委之一。 邓肯就说道:“白大人!只要到时候您把那一票投给我,我答应先货后款!” 实际上,邓肯虽然拿到了这西洋葡萄酒的专卖权,但是汉人之中却打不开什么销路,至于洋人那边,据说这葡萄酒纯是他为汉人口味特制,自然也没有市场,只行销于汉阳一带,只是这专卖权着实获利丰厚,邓肯一年也能进项个七八千两。 只是这河南地面,别说几百桶,就是一桶到现在也没有销出去过,反正送几十桶洋酒就当是开发市场吧!失败了,几十桶葡萄酒就当送送人情,若成了,他邓肯自然是财源不断。 只是白县令没想到这关节,他瞅瞅了邓肯,舌头也大了:“就凭你?十大少邪?” 邓肯愤愤不平地说道:“怎么了?我就当不得这十大少邪?” 白云航哼哼两声道:“也没什么,老了些!不过我有办法!” 邓肯喜出望外地说道:“怎么说?若是成了这事,我到汉京各位面前为你说项!保证你平步青云!” 白云航点点头:“这男人,讲究的是魅力!怎样才有魅力,关键是包装,只要打扮打扮包装包装,保证是天下第一放荡不羁的少邪!” 听了这一言语,邓肯立即明白:“真有此事?何处可以代为包装?邓肯这边有的是银子!” 白云航笑了笑道:“我自有办法,到时候可不要嫌麻烦啊!” 邓肯笑了笑:“这就好!有了西洋武林排行榜,再有白县令替我包装,我邓肯已然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风流潇洒男儿!” 白云航觉得紫冰兰手下那个包装集体当真是大材小用,包装圣女能捞多少银子,关键还是要对外开放搞活经济。 白县令又指点道:“我们江湖上的邪少,还得有邪名!你总得做个案子吧,这样好了!明天我发个通报,就说你潜入中流坡,意图非礼斩夫人,结果被射斩空率领八十好手围攻……” 至于这事情会不会对射斩空一家造成影响,白县令已经做过估算了,射斩空自己巴不得有人替死,至于那两位夫人的名节,白云航就暂时不管了。 邓肯听得头头是道,他只好拿起酒碗劝道:“白县令,听君一席话,如读十年书!这天下第一少邪,我是拿定了!” 这葡萄酒初品起来极淡,还带着一丝甜意,白县令是当水一般喝进肚里去,当时是豪气冲天,哪料想这后劲十足,走了没多久已然醉了,迷迷糊糊地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起来,不知昨夜如何一个经历,只见孙雨仪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白云航问道:“我昨天喝醉了吗?” “大哥哥!昨天晚上你好厉害啊……” 白云航拍拍脑袋道:“我没事吧……” 孙雨仪说道:“怎么没事,吐了一地,连带打碎了玉霜姐姐心爱的花瓶……” 白云航有点急了:“她没生气吧……” 当年他也曾会喝几杯,后来因为贪杯误了一桩买卖,后悔不已就滴酒不进了,昨天邓肯那葡萄酒他也是当水来喝的,哪料想竟是大醉一场,还撒了酒疯。 孙雨仪笑得很甜,她说道:“没有……两位姐姐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后来还帮你洗了澡换了衣服!” 白云航算是放宽心了,他问道:“我去弄吃的!” 孙雨仪却拿出一个篮子道:“这是两位姐姐一大早替你做的!她们有事出去了,等会儿就回来。” 喝醉酒撒酒疯反而半点事情都没有,白云航当真是百思不解。他问道:“怎么了?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很奇怪的事?” “是啊,雪菲姐来扶你的时候,你一把推开了她,险些就把她推倒在地上了……大哥哥你还大声说道:‘姑娘,我是结过婚的男人,请自重些……’” 白云航庆幸自己昨天晚上说对了话,郭雪菲和李玉霜才会精心准备这顿早餐。这时候细心打扮过的李玉霜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似嗔似喜地说道:“知道不会喝还逞强……以后不许再喝了!” 她说话神情极是温柔,倒让白云航如处梦幻之中,这时候郭雪菲也走了进来,又穿了件雪白的侠女装,她轻声笑道:“等夫君有闲暇下来,咱们一家人到少林寺去转转!在登封这么久了,还没到过这禁绝武林侠女的少林寺呢!” 白云航点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的!” 李玉霜这时候很好说话:“不仅是雨仪,若是冰兰和赵夫人肯去,一并去吧!” 白县令大喜:“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李玉霜说道:“以后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和师妹也不管,只要你记住节制,莫把女人带回家里来!” “为夫清楚,为夫清楚!” 郭雪菲轻语道:“对了,夫君!听说紫仙子这打扮的功夫不坏?” 白云航说道:“你们是天生丽质,她的绝世容貌却有一半的在打扮上了!” 他便将那日随同连天雪一同查探的详情说了出来,李玉霜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有多美呢。” 郭雪菲轻语:“在夫君眼中,自然是我们两个的份量重得多了。” 白云航脸上带着微笑,他说道:“说到少林寺啊,我想起来了,再过段时日就是天下武林大会暨十大少邪评选大会了,到时候你们一起跟着我去吧!” 李玉霜在背后抱住白云航,腻声说道:“还是夫君想得周全啊!” 那边郭雪菲却笑道:“莫教坏小孩子!” 李玉霜这才想起孙雨仪也在房里,脸微微一红,白云航压低了声音道:“今晚上,你们俩一起来陪我……” 郭雪菲轻轻捏了白云航一把,却只觉脸上潮红逃出房外,李玉霜倒不顾忌,小心地帮白云航穿好衣物。 白云航刚出门,只见连天雪站在院中朝他笑了笑,然后就听她说道:“昨天委屈白公子白跑一趟,又喝醉了酒!连天雪也过意不去,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就是有些不成气候的寻常招式想传授给白公子!” 白云航大喜若狂,他以前从无明师,身手着实只是江湖上的三流人物,后来得了李玉霜、郭雪菲的指点,一套芙蓉六连手练得十分娴熟,这内家功夫也有了些基础,但是遇到真正高手,实在是一无是处。 连天雪是当世绝顶高手,身手较之李玉霜、郭雪菲不知高出多少,就连叶清秋也不是她的对手,有她的指点,非但可以事半功倍,说不准还能跃身江湖绝顶高手之列,他声说道:“多谢连公子,多谢连公子!我这武功在江湖上着实是排不上号,一定请连公子雅正一二!” 喜事双临,白云航练起武功也格外卖力,而连天雪传授于他的武功与芙蓉六连手又有不同,芙蓉六连手尽是些阴毒手法,只是这些手法遇到真正的内家高手全是花花架子,毫无用处。而连天雪这套武功虽然也不讲究套路,却关键是在于如何活用白云航体内那一点微薄的内力。 白云航在二十四岁上才习练内功,所以内功进境十分缓慢,这点微薄内力原本是毫无用处,只是有连天雪指点,却当真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威力,即使是遇到内家好手,虽然仍是败局居多,但未必没有翻盘的胜处。 白县令越练越是开心,任何事情只要你肯专心投入进去,这进境大抵是不会慢的,习练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白云航已经有了点高手风范。 这时候叶清秋也站在一旁指正白云航,看着这么多玉人注视着自己,白云航练得格外卖力,一招一式都是有板有眼,叶清秋点头道:“白师侄的进境倒比我想象的快多了,若有个一两年功夫,说不定也能和江湖上的一流好手拆个百八十招。” 连天雪淡淡地说道:“都是白公子练得刻苦的缘故!” 叶清秋轻喝一声,竟是拔出随身的银剑舞了起来,看似杂乱无章,实际却是藏着无数厉害招数,连天雪连声赞道:“乱分光剑法,果然不同凡响!” 叶清秋轻笑道:“你既然是我师侄,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这套乱分光剑法我施展一遍,你记得多少是多少!” 说话间剑气如虹,银龙飞动,叶清秋也不藏私,把自己的这路剑法全力施展开来,连天雪虽是当世绝顶高手,但是艺不压身,多学得一门绝学便多一分胜算,她全神凝视着叶清秋。 另一旁,白云航也停下手来,看着叶清秋挥动银剑,只觉得这剑舞真是极美,一举一动都有着能让男人如痴如狂的魅力。 连天雪也不愿占了叶清秋的便宜,她淡淡地说道:“你这两个师侄虽然快要嫁出去,我也会抽空指点下她们!” 白云航贴在李玉霜的耳朵上轻声问道:“这乱分光剑法不是你们中不外传的绝学吗?” 李玉霜笑道:“门规是死的,人是活的!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女,都是其他门派的规矩,我们门里没有这规矩!” 白云航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规矩不成?” 李玉霜答道:“等你把我们正式娶回家去就知道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三上少林 白云航还要细问,李玉霜却是轻笑不答。 他有些不解,找来熊捕头稍加询问便明白了:“门规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什么祖规就看你嘴皮子怎么说都成了!” “就像大人您这样的英伟人物,在登封县衙谁敢不服你!您就是规矩,什么事情都由您说了算!天大地大您最大,这武林门派也是如此!关键就是看谁的势力大,如果掌门握住了权柄,这门里自然全是他一人做主,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不行,行也不行!这门规还不是一句话,想废就废,想立就立!若是长老护法有了权势,这门规才有了威信!像清潮方丈,虽然在少林寺是第一号人物,可是有那么多的高僧在一旁看着他,时时刻刻都拿门规来制约他,这样一来,这寺规就不是清潮方丈一句话就能废立的事情了!” 白县令恍然大悟,他在登封县也是一言堂,只要他拍板别人就不也反对,可是换了其他地方的县令就没有这么威风了,熊捕头继续说道:“可清潮老和尚的权力还是很大的,寺规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就看你一张嘴皮子了。比如说是偷吃狗肉被逮住,清潮可以将你送到郑老虎的砂场去,也可以拍着你的肩膀赞上一句‘酒肉穿肠过,佛在我心中’,然后指点你的武功!” 白县令立时明白,所谓门规的解释权便在叶清秋那边,她想立就立,想废就废,他不由笑了笑:“好了,明天你给我打个前站,先上少林寺吧!” 前两日净尘大师已经带口信来了,武林大会虽然没有正式召开,可是各大门派派来打前站的人已经到了少林寺,所以就请他上少林寺一趟。 李玉霜倒给白县令放了一个假,让他出去找赵、紫二女相聚一夜。只是赵雪芬却推托身体不适,徐雁儿也是身体不便,白县令转而去找紫冰兰。 干柴遇到烈火,自然是毫无顾忌地摆开了战场,白县令兴致极浓,把紫冰兰全身每一寸都吻过一遍,眼见举枪欲刺,就听到屋顶有响声,有人踩着瓦片过来。 给这么一惊,白县令顿时没了兴致,紫冰兰也不再是尽情浪吟,这人的轻功不怎么到家,走一步就发出重重的响声,被这么一惊扰,谁还有兴致,白县令破口大骂道:“轻功不到家,就少上房去!” 那房上传来回声道:“兄台!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江湖中人怎么能不飞檐走壁,这是面子问题!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紫冰兰双手在白县令胸部画圈圈,贴着白云航耳边说道:“算了!算了!他的轻功还算不错的,有些江湖弟子每走一步就踩碎一张瓦片。” 白县令却是余怒未息,大声叫道:“不会轻功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地上爬!” 那屋上人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我已经是第七次对不起了,只是江湖中人怎么能不上墙了!” 白县令这才发现这声音还是蛮悦耳动听,他说道:“算了,算了,回家练好轻功再出来走江湖吧!” 可想要和紫冰兰培养那个情调,还是很花些时间的,紫冰兰干脆就拿刚才例子说江湖上的事情:“这些侠女侠少,眼睛都是长在天上的!明明不会轻功,硬是走屋顶,刚才这小丫头,轻功还算不错了!那种一步踩碎一张瓦片的才叫绝了,咱们等会儿再来就是。可他们要整夜对着星空了,第二天还得修补房子!” 白云航原本是一直混迹于他那个小行当里,对于江湖上的了解还不够多,愤愤不平地说道:“练好了武功再出来不迟啊。” “这算什么!”紫冰兰继续说道:“有些江湖新手,不会用暗器,硬是一块比暗器,结果好了,没伤到对手,倒把林子里谈情说爱的男女给伤到了!” “这开饭庄的,最怕也是这些江湖侠少!万一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砸坏了桌椅物事还不给钱!所以一见到有江湖仇杀,掌柜和伙计往往是拿着家伙拼死上阵!如果老实的还好些,像去年燕山七杰在鄂西仗剑除害,结果好了,没除着害倒打坏了六十多两的物事,事后七杰老实在那家店里做了将近一年的工才还清了债!” 白云航终归是对江湖有些认识的人物,他顺手拧了拧紫冰兰那丰润的臀部一把,也说道:“是了……这店家可是江湖侠少们必去的地方,据我所知,不在于别的,关键在于大多数侠客可以在没钱的时候去吃霸王餐,然后再在店里做工抵债……” 紫冰兰带着满口的香气吻了白云航一下,接过了话题:“是啊,往往是一帮人一起去吃霸王餐,若是有义气,大家一起留下来,若是没义气就剩个兄弟,那家伙非得做上一两年才行,正在大隐于市,大侠于店!” 只是这时候,就听远处传来了:“抓贼,抓贼!” 却是方才那人一个不小心,失足硬生生踩碎三张瓦片,接着整个人摔下房去,惊得那家人已是惊呼不止,这女子好抵是学过武的,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率先逃走了。 虽然在“江湖入门规则”上,“夜间不得发出噪音”是一条基本规则,但是江湖儿女从来是喜欢高来高去,何须把这些世俗规则放在眼中,飞檐走壁才是生活!这就是生活! 白云航紧紧搂住了紫冰兰,感受她的美好:“好了,看来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我们再来!” 当真是一夜风流,第二天白云航居然很是有冲劲,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紫冰兰随手化了个妆,外面披了黑色披风,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又戴了黑纱黑帽,把自己的娇人身体全掩盖在厚厚的衣物之中,任谁也看不出她便是名动天下的紫仙子,随着白县令一样坐着滑杆上了少林寺。 这一次威风得很,净尘大师带了几十个六七十岁的老和尚出山门三里亲自欢迎白县令,白县令也不下滑杆就让人抬着上去了。 净尘大师须发皆白,可精神却很利索,带着一众老和尚走在最前面,白县令看着他年龄约有六七十岁了,可行动却是这么利落,对着紫冰兰说道:“也不知道这净尘有什么秘法,这么大年纪居然有这么好的身体!” 紫冰兰从地旁边的滑杆上,一听这话玉首贴了过来,她轻声说道:“我自然知道了!这净尘老和尚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且日夜不停……” 白县令一惊:“少林秘法果然厉害啊……冰兰,你可有什么法子可以弄得到!” 紫冰兰轻声笑道:“这法子就是滥嫖滥赌了……也就是靠这吃喝嫖赌,净尘才能这么快的升到现在这个位置!” “怎么说?” 紫冰兰轻声说道:“这净尘今年才四十二!” 白县令张在眼睛看了看,这净尘怎么看怎么都是六七十岁了,怎么才四十二岁啊? 如果是四十二岁,他的行动已经不能算利落了,紫冰兰继续说道:“正是靠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才能在少林寺里这么快发迹了!” 光靠滥嫖滥赌要样样精通是没有办法发迹的,但是依托滥嫖滥赌样样精通为资本,发迹有时候会快得多,只可惜净尘大师已经是未老先衰,就在色这方面也不得不依靠于药物的无穷威力了,还特别购买了本寺出产的“龙虎七绝丹”,第二天还气喘吁吁地说道:“咱的第二春来了!” 白县令顿时坚定了滴酒不沾的决心,色戒不了,酒总能戒吧!只是白县令这一路行来,又有了新的发现。上两次上少林寺是有所意图,所以也没有注意,这一次才发现,上少林寺的女施主竟是如此之多。有美有丑,有老在少,但还是以刚刚出道的女侠为主,有的后面带着一两个少侠尾巴。 为什么少林寺一向禁绝女子入寺,而来来往往的女子居然是如此之多,这时候已经到了山门,白县令看了他自己亲手书写的匾额,就听到两名知客僧大声说道:“几位女施主,本寺一向不允许女子踏足,请回吧!” 只是这帮女侠已经拔出剑来在声说道:“哼,姑奶奶就是要进这少林寺,看你们怎么着!” 说着四五个侠女恶狠狠地拔出剑来,知客僧立即逃到一边去了,侠女见吓跑了知管僧,兴高采烈地说道:“咱们先去塔林转转!” 旁边熊捕头讨好地说明道:“大人,以前在少林寺,也没有别的乐子可找,有功夫就在寺门看女人……” “咦?” 熊捕头说道:“大人,咱们少林寺在江湖上宣扬禁绝女子入内,结果江湖的侠女魔女都要闯一闯为乐,没闯过少林寺怎么算闯荡过江湖啊。” 白云航已经明白过来,“禁绝女子入内”纯心是让更多的女人来少林,果然是花开不败的千年大派,高,实在是高! 果不其然,就在白县令跳下滑杆的这片刻,又杀进了一帮侠女,知客僧刚说两句:“几位女施主,请回吧!” 女侠怒喝一声,眼见就要动手了,结果知客僧抱头就跑,可眼睛却盯着漂亮姑娘看,一帮女侠得意洋洋,还有个女子大声说道:“这就是少林寺啊……总算没白跑一趟!师姐,咱们什么地方都要逛一遍,什么藏经阁,什么方丈寺都要闯!咱们就是厉害,已经闯进少林寺来了!” 熊大师兄继续说了句:“大人,她们能闯,就得看相貌如何了,看她们也就闯过一两关,到不了藏经阁,若是两位夫人到了,少林寺何处去不得!” 紫冰兰冷冷哼了一声,白县令也说道:“你也是什么地方都去得!” 那边净尘大师又迎了上来道:“白兄弟!各大门派的人就在里面,大伙儿先开外预备会!” 这预备会很老套,也没有什么大人物到场,只是四十二岁的净尘拿了个讲稿大事宣扬道:“本次盛会,是武林多年来少有的一次大会,将会是一个成功的大会,希望大家精诚团结,紧紧围绕在圣上的周围,依照程系程大人‘要把传统盛会办好’的指示,遵照府、县各级衙门的批示精神,把这次大会……” 接着是白县令上台,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的嘴皮子可是在大有精进:“各位武林同道,各位兄弟姐妹,各位前辈后进!今天在这里召开本次精忠卫国武林大会暨十大少邪评选大会的预备会,主要是为加强准备工作。刚才,净尘大师已经宣讲了少林寺关于此次大会的四个重要呈文,应当说,这对于进一步加强和规范这一次武林盛会的准备,进一步团结武林同道,有着极其重要的指导意义,下面本县就针对如何加强本次武林盛会的准备工作简要的谈几点意见!” “第一点,要统一观点,齐心协力。武林大会,这已经不是一个新鲜话题了,但搞好一次武林大会,要共襄盛举,却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白县令的嘴皮子厉害着呢,简要的谈了将近一个时辰,只是嘴皮子照动,左手照样摸进紫冰兰的衣物里探索起来,反正大家的视线都被台上的桌子遮住了,看不到白云航具体有什么动作,倒是十分快乐的过程,而紫冰兰也觉得这过程让人十分兴奋。 不过一众武林同道最高兴的是,白县令最后总算说了句:“各位武林同道,各位兄弟姐妹,各位前辈后进!咱就简单地说这么几点,下面请净慧大师具体谈他的看法……” 净慧大师上台就更了不起,他是论证武学的专家,他大事宣讲:“各位……为什么这次大会会在少林寺开,关键在于天下武学源于少林……” 他的讲话胜在生动,而且是当场举例:“比方说,华山柳师侄,你门里的冲灵剑法就是源于本寺的达摩剑法……”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门派公帑 那个华山弟子可不相信他的说辞:“怎么能这般说!这冲灵剑法虽然在本门并不起眼,可明明是两位师祖所创的……” 只要你加入讨论,净慧大师就能在一弹指说出这套剑法的演化,还有冲灵剑法与达摩剑法的渊源,最后这个华山弟子仍是半信半疑:“这冲灵剑法明明是本门首创的……” 净慧已经改换了目标:“还有,这泰山派的有些武功也是源于少林……” 净慧的言辞也很小心,他总是挑起冲灵派之类的鸡肋来论证,绝口不提:“紫霞神功也是源于本门!” 虽然他在三弹指之内做出完美的论证,并当场演示给大伙儿看,但是那是少林寺处于相对优势的时候,现在他只是论证这其中的演化过程,偶尔还指正一下剑法的不是之处。 别看这净慧大师动手能力不行,嘴皮上厉害着呢。只是大家都是一手拿着茶杯,另一手拿着一本小说在那看着,净慧大师的论证往往被大家无视。 白云航刚是没了官威,和紫冰兰贴在一起,一只手偷偷滑进了那披风之内,摸索着那股沟之间的奥秘,紫冰兰却是纹丝不动,仿佛如同木头人一般,只是她一只手也在白云航身上变戏法,只可惜高大的桌子和披风掩住了视线,大家对此一无所知。 净慧大师只是简略地讲了几句,大约也就只讲了一个半时辰仍在那里滔滔不绝,白云航自己腹中都有些饿了,净慧大师仍是大谈他的论证过程。 只是大家远来是客不好发作,这时候有人大声叫道:“快发纪念品!快发纪念品!老子是来旅游的,不是来开会的!” 白县令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过两遍了,心里正烦着净慧大师,一听这话不由狂喜起来,把有些湿润的手给抽了出来,却是吃了一惊。 这喊话的正是南七北六十三省闻名的朱清海朱大侠,只是白县令怎么想不起这十大门派中会有朱大侠的位置?这可是和武林十大门派毫无关系了! 只是净慧大师当真是犯了众怒,大家一齐喊话道:“快发纪念品!快发纪念品!咱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开会的!” 的的干脆捶起了桌子,会场立时大乱,白县令大奇。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时候还得净尘出场,他大声说道:“不要急!不要急!纪念品都有!人人都有,就发了!” 少林派果然大门大派,不多时两个弟子已经抬着两大箱的纪念品前来分发,白县令和紫冰兰也拿了两份,这纪念品有好几样,价格都不便宜,上面写着“登封少林寺学习参观留念”,此时还得了两个有几钱银的红包,可还是有人不满地说道:“你们发来发去,老是这些玩意儿……能不能换一换啊!” 白县令是政府官员,因此还可以多拿几份车马费,白县令看了看欢天喜地拿着纪念品的朱清海,起身找来了一个知客僧问道:“那们大侠,是十大门派中哪一派的?” 知客僧答道:“贫僧不知……只是这位大侠是大会老人,每次大会小会预备会他都不拉下了……” 白县令突然发现这开会也是不错的事情,只听净尘大声说道:“各位前辈后进,各位武林同道……今天的预备会开得很成功,开得很圆满,这是一次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会务议程到此结束。接下来我们安排三天时间来轻轻松松,娱乐娱乐!正所谓劳逸结合!” “咱们少林寺可是禅宗祖庭,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自然是要大家玩得痛快,玩得舒心!吃饭一天两正一早外加两个点心,八菜一汤四荤四素,住宿两人住一间全方位位包厢,来回有超豪华马车接送,沿路有干练弟子专门指路……” 在少林寺开会果然是不同心响:“咱们来个三日游,第一天先到塔林,然后去祖庵、二祖庵、达摩洞、十方禅院……” 净尘最后想起一桩事,他大声说道:“对了,咱们少林寺概不提供特殊服务!请大家自重!” 可是紫冰兰轻轻对白云航说道:“这老和尚意思就是想要特殊服务向他说一声,他到杏花村去牵线搭桥!” 其中却有几个人突然开口道:“大师,这少林寺我都转过几十遍了,再转也没有多大意思……不如您退一半钱吧,咱们换个地主吧!” 净尘黑着脸说道:“一经售出,概不退款!几位施主请自重啊!这一次我特地安排了少林绝学表演,本寺高手亲自下场指点!” 白云航一奇:“他们来开会还要交银子?” 紫冰兰白了他一眼,将他拉出房去:“别让人家看成乡巴佬……我的好夫君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武林大会多大的排场,可是来共襄盛举的要花多少银子,比方说这少林大会吧!先别说什么漠北海外之地,就是岭南吧,从岭南赶到这少林寺最快也得一个多月,一路来回的车马费、食宿自然要几十两银子,若是离得远的江湖人物,光是这来回就是三四个月,好几百两路费,人家为什么赶来啊!” “关键在于这银子花得多半不是自己的银子,是门派的公帑,反正不是自家的,花起来自然大手大脚啊!” 紫冰兰说到这儿,白云航自然明白了:“好夫人,你是说这武林大会实际便是大伙拿门派公帑来游山玩水啊!” 紫冰兰点点头:“可不是!拿自己银子来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共襄盛举,除了一帮初出道的小儿女,谁肯干啊!” “江湖小女儿参加这武林大会,不外乎是凑个热闹以武会友扬名立万,这是近年来才时兴起来的!除此之外都是江湖中的老狐狸,有谁会为听你一段废话赶到少室山来,所以要引来各门各派的弟子,还是打着这个以武会友参观学习的牌子!” “比方说,浙南雁荡派新任掌门上任,几个师叔师伯风光得很,胡掌门抓不到多少实权,干脆全心参加武林大会去了,这个月华山论剑顺便观太白初雪,下个月游剑江北品扬州瘦马……一年有九个月为他们雁荡派扬名立万去了!” 白云航恍然大悟:“反正都是以武会友,只是这些开销尽是门中的公帑,快马美人,胡掌门享受不尽啊……” 紫冰兰点点头道:“非但如此,几个师叔师伯也要和胡掌门一块共襄盛举,结果胡掌门立了规矩,谁最服他,他就带谁一块去!结果就把门里的实权给掌住了,这样一来,胡掌门一年只有六个月游剑在外!” “这武林大会,是给各大门派掌门人的一大福利,基本来说,每位掌门都会有三个月的时间在外游剑江湖!武林有规矩,各门各派都要留下一部分公帑给下任掌门人,特别是有些门派,掌门是大伙儿推举出来的,数年一任,这种掌门自然都会开开心心参加武林大会!” 是啊!武林大会是很快乐的事情,能游山玩水,能吃好穿好,能看到场场好戏,能看到江湖上的名家风范,能看到媚惑江湖的一代魔女,能看到冰清玉洁的一代侠女,能看到充满希望的侠少……。 除了价钱稍稍高了一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而且这银子还不用你自己从腰包掏钱,反正这门派公帑与自己无关。 因此武林大会除了吸引少男少女之外,请到各大门派掌门也是一桩极重要的事情,像少林寺就空前重视,顶多只开半天会,其余时间都在阳光下陶冶情操、交流武学,开完会后分发各式纪念品若干,这食宿的标准都要与少林方丈平齐。 除了掌门要经常以武会友之外,门中有些权势的长老也会提出:“自打上半年从昆仑回来了,俺这把老骨头已经三月没动过了,下个月的华山论剑是不是派俺去啊……” 至于青年弟子?不要像那些侠义小说想象的那样,如果他们派出去参加武林大会,一般来说门里不会发钱,师兄弟就一路洗碗一路去参加大会吧。 只是很可惜,少林这地方大家都熟得很,紫冰兰说道:“可惜啊!虽说这武林大会尽挑些风光秀丽之地,可少林一直是风起云涌之地,江湖上豪客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次,连我都玩得有些腻味了!” 白县令连连点头:“我倒没仔细玩过,雪菲和玉霜也没有你这么有见识!” 紫冰兰轻笑道:“今天这个预备会,每人可要向少林交四十两银子的会务费!” 白云航一惊:“这么多!” 紫冰兰说道:“少林这十大武林大会,在武林有些年头了,大伙儿也玩腻了,虽然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可是少林寺谁没来过,华山论剑也是一样!” “所以自打华山论剑搞了什么魔女评选,他们少林寺也在跟风,搞什么十大少邪!” 白云航顿时明白过来了,一方面是开发利润丰厚的掌门和长老市场,一方面也要开发人数众多的少男少女市场。 只是两个市场是不重合的:“掌门长老们希望大会越短越好,什么事情都平平安安的,大家游山玩水花天酒地!可少侠们却希望这武林大会越长越好,最好来什么掌门诽闻,比方说什么尼姑同和尚的私生子,那是越热闹越好……” 正说着,这房里的一帮人已经走了出来:“吃饭吃饭!” 熊捕头这帮公人的待遇同与会人员不同,他们虽然也是大鱼大肉,可没有这边如此丰盛,八菜一汤四荤四素,白县令吃得尽兴。 这饭菜不包酒水,因此当即那位柳师兄大声叫道:“把你们的好酒给老子拿来!老子门里有的是银子,到时候你开个单据便是!” 少林寺里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酒,只是白县令不会饮酒因此就不搀和在内了,而紫冰兰蒙着面纱吃饭不方便,因此特地夹了几样菜,两个人出去找了个隐秘地方一块吃了。 紫冰兰象个幸福的小女人,两个人依在一块窃窃私语,这种情形有若举案齐眉,总算是吃得尽兴才回房里,一看这里面也喝处尽兴。 朱清海手拿大碗,连声叫道:“来!来!来!各位师兄都是痛快人,就为咱们相交这么多年,大家喝一杯啊!” 他是海量,喝得痛快,大伙儿也不知道他是哪一派的弟子,只知道历次大会都见过他的面,因此也是拿起酒坛就往碗里倒酒,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道:“别喝了!别喝了!咱们下山到杏花村转转!” “好!好!好!他们少林寺就是这点不好,凭什么不能叫上门来,还得走到山脚下去!” 其中有个四十多岁的长老说道:“今晚上的钱,咱们武当派包了!大家玩得开心便是!” 当即有人连声劝阻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么多银子,一晚上花出去,您怎么报销啊……再说了,这名目也不好立啊!” 那长老哈哈大笑道:“有什么不好立的,反正我们常去,能挂帐的!再说了,我写成以武会友分开三张单据不就成了!” 朱清海连声道:“高!实在是高!” 既然有人用公帑请客了,除了一帮女人之外,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杀下山去,那武当长老还大声说道:“怕什么,我们掌门辈份还比我低上一辈了!” 这帮女豪杰也有自己的娱乐方式,她们叫来了知客僧:“给我们弄几副麻将来!” 真可谓是生命不息雀战不息,白县令看着朱清海夹在那帮门派代表之中也冲下山去,别的事情不说,有一点白县令清楚,这位朱大侠从头到尾肯定没掏过银子。 紫冰兰见他看得出神,轻轻拧了一下,然后说道:“今晚上,我还有节目呢!” 正文 第八十章 夜闯藏经阁 白云航左顾右盼确认没人之后才轻声说道:“冰兰……可有什么安排,听说你们紫竹仙境有许多绝学……我都没见识过!” 紫冰兰知道白云航所说的“绝学”是指哪一方面,她脸一红说道:“整天老没正经……跟你说正经的,今晚上你抱着被子睡觉……我要闯一闯藏经阁!” 白云航不由吐了吐舌头,这藏经阁可是少林寺收藏武功秘本的地方,一向不对个开放。他开始已经问过了,哪怕是在少林寺开武林大会,寻常地方都可以来去自如,至于象方丈室等几个要害部位则需要加买门票,只有这藏经阁是绝对不对外开放的,戒备极为森严,阁中更是高手无数,紫冰兰这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着急了:“去不得去不得!万一你失陷在里面,岂不是心疼死我啊!咱们今晚上一块多说说话好了!” 紫冰兰的武功在江湖一算是一流与绝顶之间,只是凭着这功夫想要夜闯藏经阁,却是困难了些,紫冰兰轻轻一笑:“还好你知道牵挂人家!人家有法子!” 说着她揭开面纱,轻轻在白云航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却是意味深长:“等会儿再说了!江湖中人别的武功不会练好,这轻功却是人人会下心练的!” 白云航对于紫冰兰没有什么法子,只能牵着手叮嘱道:“一切小心为妙!” 紫冰兰也把白云航送入了少林寺安排的客房,然后一窜就上了房,不多时白云航已经看着她消失在夜空之中。 紫冰兰的轻功确实到了接近踏雪无痕的地步,比连天雪恐怕也弱不了多少,踩在瓦片上半点声音也不会发出来。 只是白云航还是蛮担心她,虽然按着紫冰兰的吩咐躺在床上,可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紫冰兰到底得手了没有。 只是除了缓缓吹来的夜风之声,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那帮十大门派中人对少林寺熟得很。估计今晚上是不会回来了,白云航不由回想起紫冰兰的好处来,至少有她在,白县令不会这么寂寞,这么担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纸窗突然开了,接着紫冰兰轻手轻脚地跳了进来,白县令就盼着那火热的身子爬进被子的一刻,却是许久都没有反应,白县令不由一惊,衣服也没穿,就掀开被子准备跳下床来。 只没料想紫冰兰轻笑了一声:“就知道你还有良心,不会跑到山脚下胡天胡帝!” 白云航心中大为欣慰,他就势搂住了紫冰兰就要扑倒,紫冰兰却是挣扎了几下,薄嗔道:“人家心情坏着,今晚上是白跑了一趟!” 白云航在紫冰兰身上胡摸了几把道:“没伤着吧!” 紫冰兰有些不平地说道:“没事,没和他们交手,这藏经阁的防守也着实太严密了些,那么多好手日夜不停在那里守卫……我还以为少林寺晚上会放松戒备,结果一看,藏经阁到现在也有好几十个弟子在里面!” 白云航笑了笑:“你没事便好!我什么心事都放下了!” 紫冰兰可是记挂着藏经阁,她说道:“不行!等会,我还要去一趟,我估计着过了一更天,这防守会松些!” 白县令见紫冰兰硬是夜闯藏经阁,心中不乐,不由说道:“冰兰,一个藏经阁有什么好去的,你们紫竹仙境收藏的武功秘本也有不少,特别是那战神图录,据说当年魔师三少都看得吐血三升!” 紫冰兰不平地说道:“没错啊……可紫竹仙境的秘本听说有不少,可是我借不出来啊……” 白县令怒道:“这分明是你大师姐和二师姐歧视你,什么时候找她们算帐去!” 紫冰兰答道:“不是因为这个,是我们紫竹仙境从松江请来一位编目的徐大师,这位徐大师可是当世编纂书目的一代大师,功夫高深得很!” “为什么当年王家和慕容世家的武林秘本都差不多,可是王姑娘的武林见识却比南慕容强得不知多少,正是这位徐大师的缘故!” “这位徐大师虽然年龄不大,是编纂书目的一代宗师,当年他在还施水阁苦心编目数年,把还施水阁整理得井井有条,想要翻阅什么秘本再方便不过了,远远胜过王家的琅嬛福地!” 白云航惊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南慕容的武功见识就差了王姑娘一大截?” 紫冰兰气道:“编目中,概不出借!南慕容想要借什么书都是这个回复,可是人家慕容老家主早有遗言,一定要把还施水阁详尽编目胜过王家的琅嬛福地,姑苏慕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这位徐大师请来的!什么书都借不到,南慕容武林见识能超过人家王姑娘?人家整天在琅嬛福地泡着!” 白云航立时明白过来了,他问道:“难道这位徐在师移驾紫竹仙境了?” “可不是啊!人家徐大师好在的架子,三顾茅庐才把他请出来,不过这位大师确实有能耐,居然给他翻出许多以前不知道的秘本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进来了!只是苦了冰兰,想借什么书,都是‘编目中,概不出借’,明明是有这本书的,也借不出来。”(此为某此大学图书馆有感) 白云航安慰道:“冰兰,莫哭了,这武林秘本又不能当饭吃,让咱来!” 紫冰兰看了白云航一眼:“凭你那轻功?” 白县令哼哼两声就跳下床来,门外的弟子是被白县令教育过的老熟人,一见白县令立时客气起来,白县令大声说道:“把如恩给我叫来!” 没过多久,如恩就一路小跑地走了过来,他连声说道:“大人!咱们的银子可是每个月该还的都还了,半文钱也没欠啊!” 白云航一挥手,两个弟子当即退了下去:“如恩,咱要到藏经阁转转!你带路,到时候给你们这帮兄弟销掉五百两的罚银!” 如恩满脸正气地答道:“白大人!您这是看错了人。咱如恩毕竟是吃少林寺一方水土长大的,怎么能卖寺求荣!” 白云航冷哼一声,连少林寺的金银佛像都能拿出来卖,何况是转一圈藏经阁:“再给你加一百两!” “不干!”如恩也很强硬:“藏经阁是本寺重地,就是咱想让两位施主也没办法!” 白县令一拂袖子就要回房,但凡是待价而沽的商人,见到买主要走肯定会降价:“白大人,白大人!您别走啊,咱想想法子不行吗?” 白县令也干脆:“给你再加两百两银子,就从你们欠的银子里扣!” “成交!不过贫僧可不敢打保票!” 说完话,如恩又是一路小跑去张罗了,紫冰兰这才竖起了大拇指:“还是您最有办法!” 白县令笑了笑:“这八百两银子,都是为你花的……我才不想进什么藏经阁呢!” “好了,好了!等回房的时候,妾身多陪陪夫君便是!” 白云航一听这话,满脸的坏笑,浮想连连。 如恩办事倒也利索,没多久他已经回来了,向白县令施了一个大礼道:“白大人,还有这位夫人!藏经阁的几位高僧倒是松了口了,可是……” 如恩慢吞吞地说道:“他们说要现银啊!” 他不是没有现银可以垫付,只是他花天酒地惯了,白县令听说这话知道有门:“多少银子?” 哼哼!咱用银子开道,看谁能招架得住! 如恩低头道:“几位大师说了,要拿六十两银子过来才能进藏经阁……” 实际各位大师只是要了四十两,还特别允诺:“有人想进藏经阁,好办好办!只要给了四十两银子之后,只要不把咱们这些绣本偷走了,什么都可以翻!他想随手摘录也成,想要看咱们的孤本也成!” 结果如恩自己加了二十两,白县令又很大方:“如恩,这事办得利索!本县有赏!” 说着,他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好好干!有多余的银子就全归了你!” 如恩连连点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他又说道:“白大人,这藏经阁毕竟是本门重地,大人进去可以任意翻阅摘录,但是有些本寺孤本几位大师发了话了,可以看,但是要交孤本调阅费!” 白县令挥挥手道:“带路带路!” 紫冰兰满脸的兴奋之情,没想到自己这天下间堪称绝顶的轻功没闯进去,白云航用银子轻轻松松地就闯进去了。 如恩和尚拿着一个灯笼在前带路,紫冰兰和白云航跟在后面,如恩和尚偶尔发出一两声笑,道:“白大人,我们藏经阁可是天下无双的藏书之地,能将各类武学收集得如此齐全,也就是咱们一家!本寺对于藏阁也是重视万分,像二百年前火烧少林寺,大伙儿自发的跑到藏经阁救火,结果把方丈室给烧了!咱这里面的书精彩万分,白大人您肯定能派上用场!” 转了半天,终于到了藏经阁,在外面看去,只见一座三层高阁,灯火通明,如恩笑了笑:“那是本寺弟子潜心静修,正在里面看书了!两位请稍等片刻,贫僧这就去通知几位师祖!” 不多时,如恩已经喜滋滋地走将出来:“白大人!您这就可以进去了,有一句话我得说在前面,咱这里的书精彩万分,是外面不能比的!可千万不要随意撕毁啊,本寺有规矩,撕一页罚银十两!” 白县令一呆,如恩继续说道:“大人若有心摘录,本寺可以提供笔墨,若是想要影印,本寺也提供服务……当然了,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 白县令不由暗暗叫绝,这少林寺虽然是千年大派,但也是很会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只是当如恩说出这影印的价钱,白县令也不由惊呼:“藏经阁的心实在太黑了……这么一张纸就要这么多银子!” 如恩振振有词地说道:“谁叫本寺有这么丰富的秘本……天下无双啊!” 白县令问道:“难不成还胜过琅嬛福地和还施水阁?” 如恩微怒道:“白大人,藏经阁是什么地方,岂是琅嬛福地这等小书摊可比得上的!我敢说,藏经阁有的,琅嬛福地肯定没有,琅嬛福地有的,我们藏经阁也有!” 白县令一听这话,感觉上这些银子值回票价了,他大喝一声道:“咱们进去吧!如恩,带路!” 紫冰兰点点头:“看看少林寺藏经阁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打开门,里面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些三四十岁寺僧,大家手里都拿着一本书,站在那津津有味、全神贯注地看着,白县令看了一眼封皮,却是些佛经,他心道:“少林寺好生了得,这佛经都看得这么有味道啊……难得,难得啊!” 紫冰兰的想法就更进一步:“江湖传言,佛经读得越多,这七十二绝技才能练得越多……若是佛法不够精深,就会像南慕容他爹那样走火入魔,少林寺竟要有这么多精心武功的大高手!” 大家看得很有味道,根本不关注白云航和紫冰兰走进来,如恩引着白县令上了二楼,这二楼的藏书更为丰富,只是看书的僧人少了许多,如恩上前和两个老僧打了下气招呼,那两个老僧点点头,如恩转回身来道:“走这边!” 白县令对这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僧关注得很,看着人家都是深藏不露,莫不成是无名老僧那种级数的高手,白县令对紫冰兰轻声说道:“看多少记多少!” 紫冰兰深以为然,这些和尚看起来武功比下面的那一批更强,不知道三楼还有什么高手,她轻声答道:“不会闯祸的!” “这边来!”在如恩的指引下,白县令转到一个书架之前,白县令顺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刚想粗粗翻阅,却被这内容吸引过去了。 ------------ 第81-84章 .第八十一章 藏经之秘 是少林洗髓经?还是少林易筋经?还是传说中的九阳神功? 都不是!这一本便是传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绣本金瓶梅》,白县令若干年前的第一本性启蒙教材。 紫冰兰见白云航看得全神贯注,脸一微红,轻轻地拧了白云航一把,白县令这才把这书放下,朝如恩笑了笑。 如恩笑道:“白大人,这本看过了?我们二楼可有的是绣本,可不是一楼文心阁可比的!” 白县令随手翻了一看,果不其然,书架上《肉蒲团》、《灯草和尚》、《痴婆子传》、《桃花影》……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而且是清一色的绣本。 只是白县令连佳人都抱过了不少,还会在意这些玩意儿,不禁冷哼一声。 如恩一点头,然后说道:“白大人?可是不够刺激?您开的价钱,当真是只能到这二楼风月宝鉴,若上三楼虎门,那恐怕还要加些银子!” 白云航不由提起了兴趣:“莫不是三楼是武功秘本?” 如恩找了张凳子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本绣本边看边说:“白大人……咱少林寺有什么屁个武功秘本,若是有的……” 他沉吟一会儿,白云航淡淡地说道:“那又有什么?” 如恩笑道:“早就卖掉了……咱们少林寺若有什么秘本拿到外面卖的,那全是假货!说白了,咱们少林寺的各位大师拿自己的武功象珍宝一样看待,要学上好的武功,关键是看银子!” “银子给的越多,而且越讨师父的欢心,你的进步也就神速!若是不给银子,那就惨了,什么武功都学不到手!就这么说吧,拿熊大师兄举个例子,他当年为什么要当少林弃徒,关键就在于银子给的不够多,人家师傅不但不用心教,平时还把他往死里打!这些武功秘本便是有的,也要全力藏起来,否则不就是坏了师傅的生意,各位传功师傅多半喜欢口授而不立文!” 白云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在少林寺习武和到咱们衙门里打官司差不多是一个性质,有理无财莫进来!” 如恩轻轻笑了笑道:“咱们藏经阁的名声在外,也不是浪得虚名,光是这藏经阁之内就藏书一万三千四百册,天下间什么样的禁毁书刊,咱这里都是应有尽有!” 白云航又是一声冷哼,如恩当即薄怒道:“看不起人不是?咱们少林和尚也是人啊!也是需要解决的,可是有什么银子和好吃的,全得先孝敬给各位前辈长老,自己能捞到多少啊……我们不容易啊,三个月才攒足一次下山的银子啊……可还得小心大人您的查抄大队啊!” “所以我们最大的精神食粮就来源于这里,咱第一天来看《杏花天》的时候,那是从头一直看到尾啊……大人,您是不知道咱们少林寺的难处啊!成千上万个男人挤在小小一个地方,不找些精神食粮来,这是会出大问题的!” 白云航总算表示理解:“说得好象也有些道理,只是贵寺藏经阁着实有些浪得虚名了!” 如恩不服气了,他大声说道:“怎么浪得虚名了……到了今天……我们少林寺藏经阁是全天下第一流的好去处!告诉你吧,这三楼虎门便是……” 一个大和尚充满自信地插嘴说道:“我带你们上三楼看看……保证让你们心服口服!” 白县令和紫冰兰一起跟着这个大和尚上了三楼,这三楼的书画不多,倒是有十几个僧人坐在桌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很有些儒雅之气。 这大和尚大声说道:“这里便是传说的虎门……真正的藏龙卧虎之地!” 只是这时候,有个和尚骂道:“臭小子,叫你好好用心写……这一段怎么又抄金瓶梅了!瞧,瞧,瞧!西门大官人!咱这本书明明是柳际帅北伐,怎么变西门大官人了!” 那个被骂的和尚也不服气:“师弟,你上个月抄肉蒲团不是抄出问题来……结果好了,上市的书全退回来了!人家都说,看看看看,这未央生怎么出来了!” 白云航看了如恩和这大和尚一眼,这大和尚强自笑道:“全是一些小错误!小错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白云航一边扶着紫冰兰的手,脸上尽是嘲讽之意,如恩和尚便是极度不服气了,他大声说道:“别小看咱们这三楼,可是有着二十三位代笔的藏龙卧虎之地!我敢打保票说,河南地面出的禁毁书,有半数是出自咱们虎门之手!” 白云航笑笑道:“那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登大雅之堂不成!还不如专心印些武功秘本出来卖!” 如恩怒道:“咱们不是没印过武林秘本,结果好了,印个几百册卖不动了!可我们出的书,销量是有保证的!” 这少林寺藏经阁虎门可当真是一个集策划、撰稿、编辑、印刷、发行于一体的小型地下印刷厂,人员众多,而且还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 那个大和尚见白云航有些不信,当即讲了些非常实在的例子:“咱们藏经阁可不是浪得虚名啊!雅易安和檀郎知道吗?” 这一大一小两个太监,白云航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可是这与藏经阁有什么关系?就听这大和尚说道:“想当年,这两个阉人夜入藏经阁想盗取秘本,结果好了,看绣本金瓶梅看得入迷了,一直到天亮还在书架下低头看书……” “结果让您给收拾了?明明不能人道,还看这种书干什么?” 如恩一听这话,那是讲得滔滔不绝了:“哼!那两师徒,为了抢书看还自相残杀起来,让我们好顿痛罚!撕一页纸罚十两银子,罚也罚死他们了!” 白云航连声道:“那当真是罚死了!” 须知阉人不能人道,这情欲之火反较寻常人更重得多,非但如此,那如恩和尚还讲出来了一段秘闻:“那雅易安满脸通红,也不知道积赞了多少情火。他主动拿出五百两银子来,要在咱们少林寺看个够!” 白云及道:“那有何用?看得越多,心中越难受啊!” “可不是!可不是!白大人您说得对极了!”如恩道:“咱们少林和尚都是有本钱的,他们可比不得!只不过这雅易安居然要上这虎门来!” “虎门?” 少林和尚欲求不满所以搞起了“虎门”,可比起少林弟子,雅易安的痛苦更多一些,因此他也要写一部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黄书来,那如恩滔滔不绝地说道:“可不是!这雅易安一出手就是较其他人强出了不知多少倍,别的人写的三妻四妾也就到顶了!可是你想想雅易安如何?人家可是写一个男人独霸几十万女人之事!” 白县令抬起头,随意看了如恩一眼,才确定如恩这和尚没说假话,如恩继续说道:“越是没本钱,越是想要把自己写得越伟大!你想想,一个男人独霸几十万女子啊……对了,那本书叫星空……” 几十万女子?雅易安果然是天生的阉人啊!白云航只问了一句:“那本书卖得怎么样了?” 如恩和尚没话说了:“这小子天生就是个阉人的命,才写了一卷,下面就没有了……天生的阉人啊……害得咱们损失惨重啊!” 那个大和尚看起来十分稳重,这时候也生气了:“这雅易安就是个阉人……写什么《君子之道》、《天子圣朝》,结果好了,写了没多少下面就没有了……这个死阉人啊!咱们虎门在他身上不知道赔了多少银子,偏生这阉人说了,咱这个名字既然烂了,就让小檀郎上来吧……” 如恩抢着说道:“这下好了,一大一下两个太监折腾在一起,这书自然是半死不活了……咱们少林寺藏经阁也真是遭了灾,碰上这么两个灾星!” 这么一说,白云航摇摇头道:“难道他们没写出全本吗?” 那个大和尚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们下面的货色都是没有的……” 紫冰兰冷冷说了一句:“得……你们虎门的水平看来也有限,看来就是抄来抄去了!” 如恩率先不服了:“天下文章一大抄,我们怎么就抄不得了……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全抄了!” 这后面的底气就不足了:“好歹也是一万有五百字是咱们亲笔写出来的!” 那大和尚则是说道:“咱们的书好歹在江湖上卖得不错,特别是什么少侠三万妻之类,在少侠之中最是流行……” 紫冰兰今晚白跑了一趟,不由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能卖得多少本?难道你们还出什么玉女十八夫不成?” 如恩很是不服气,可是那大和尚却说道:“好主意!好主意!这实在是个好主意啊!玉女十八夫,一听这名字就能大卖物卖!” 他大声叫道:“你们今晚给我写部玉女十八夫出来,今晚就要!明天赶工刻版,这个月底就要上市了!” 一众文僧都答了声是,然后赶紧奋笔疾书起来,如恩却说道:“师叔!这书犯了官府的忌讳,恐怕易受抄不好卖啊!” 那大和尚却道:“学一楼文心阁的法子,在外面包上佛经不就成了!” 如恩道:“可是这等书有伤风化,恐怕官府抄得厉害!” 白县令却是老于世故的人物,他说道:“这还不好办!改个名字就行了!比方说叫《明藩荒淫录》不就行了!” 本朝是前明夺到的江山,对于前明自然是百般攻击,据说那相《福王秘录》就是出自太宗皇帝李过的授意,由兵政府顾尚书顾大人亲自组织编写。照白县令的看法,这本《福王秘录》的描写可比什么《金瓶梅》刺激多了。 这个流言是真是假,白云航并不清楚,但是白云航知道一点:“对于《明藩荒淫录》这种类型的书,打击力度不会很大……” “特别是着重描写前明宗室的无能、荒淫、残害百姓,官府对这等书欢迎都来不及,何况是查抄了!”这只是白县令顺口说出来的话,可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妙!妙!妙!如恩师侄,要向白大人好好学着点!我想到了,我们可以出很多书!” “比方说,钢猛一点的,我们可以出一本《多尔衮大战大玉儿》,如果是迎合读书人,我们可以出《秦淮八艳恨史》,若是给各级官员看的,我们出《吴三桂陈圆圆秘史》便是……” 一时间,这大和尚竟是想到了无数的题材,反正关键在于一点,这些书都是攻击前明和鞑子兵相互勾结残害百姓杀害忠良。至于本朝,那自然是无比正确、光明的象征了。 白县令不知道是的,没过多久,少林寺的“虎门”精心炮制了著名的情色小说《秦淮八艳恨史》,虽然是到处抄袭而来,但是销路极好,读者对于南京福王小朝廷灭亡本来很感兴趣,何况这书里到处都有令人无比刺激的情节,因此一经推出,立时洛阳纸贵,竟是印发近百万册之多。 因为通篇都是攻击南明的词句,象开封苏安琪苏大人不但不予查抄,还特许销售《恨史》的书店可以减免赋税,苏大人自己也特意影印了数千本,虽然这都是对付前朝的宣传物品,但是苏会办自己也留了一本。 对于《恨史:有这么好的销量,少林寺自然不愿放弃继续发财的机会,于是乎《秦淮八艳恨史・续》、《秦淮八艳恨史・再续》、《秦淮八艳恨史・别传》、《小八艳》、《八艳野史》……纷纷出台,虽然不象《秦淮八艳恨史》那般大赚特赚,也是颇有赚头。 非但如此,在百余年之后,这大顺朝的史书讲授伪明之际,也是按照少林寺特意炮制的说法来讲授的,野史已成正史。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品花之会 那大和尚乐得合不拢嘴:“多谢!多谢!此后还等这位老弟多多关照啊!” 如恩和尚这才介绍道:“师叔,这位便是咱们登封县的白县令白大人!” 一听这名字,这大和尚更乐了:“久仰久仰!洒家俗家姓杨,因为腿脚灵便,在陡峭的山间走个来回比老山羊还快,所以江湖上曾给过一个匪号‘羊脚掌’,后一剃发到少林寺兼起这活计来了!” “洒家也只是剃发而已,这寺规寺律都管不了洒家!曾著《再举记》三部,举者,其意自明,此述史杨二人娶得一对何氏姐妹花,却长久不举,无意**之举却引得二人再举,以致引发人伦悲剧,诚为醒世恒言!此书首创**之题材,又有金戈铁马之声,还暗藏无数情色故事,尤为刺激,想当年,那真是大卖特卖啊……” 这大和尚摇着头滔滔不绝地说:“好景不长啊!洒家连写三部续集,却是一代不如一代,眼下正思索要不要换个《一百零八妙人》来写啊!” 白云航笑了笑:“那预祝大师新著大卖特卖!” 大和尚大大咧咧地说道:“叫洒家一声羊脚掌就成了!多谢白老弟的美意,到时候洒家这些《吴三桂陈圆圆秘史》若是出了,还借白老弟的名头广加宣传!” 白云航脸色有些冰冷:“不必了!不必了!” 若是自己的名字与这《吴三桂陈圆圆秘史》之类的禁毁书籍牵扯上关系,恐怕这前程也要毁了,只是羊脚掌笑着说道:“误不了白老弟的优差!白老弟也无须出面,更不会损及老弟的官声!” 白县令觉得不不如多翻几本春书来看,分当即朝羊脚掌和如恩施了个礼,结果倒在这三楼虎门翻出了好几张春宫画来,画工精致,确非凡品可比。 结果紫冰兰好生吃味,俏生生地绝世美人就在你身边,怎么比不上这画儿了……没一会儿,她扯着白云航的手将他拉回了客房。只是到了客房,紫冰兰又好生后悔:“夫君,花了这么多银子,硬是没多看几本……今天晚上算是蚀了血本了!” 白县令满脸坏笑:“谁说蚀本了……看,这是什么!” 紫冰兰看着白云航从袖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不由一惊:“哪偷来的春宫画儿,还想要轻薄人家……打死你啊!” 只是说归说,她却是搂着白云航的脖子一块儿颇有兴致地看着这春宫画,脸上尽是红晕,在灯光下很是诱人,白云航笑道说道:“偷书尚且不算偷,何况是几幅儿了……方才我看那羊脚掌讲得太兴奋了,根本没注意脚下的东西,顺手就拿了两本,冰兰你瞧瞧!” 这春宫画上尽是些男女闺中之事,画得颇妙,只是白县令有些失望的是,往往每到精彩之处,必有人将其刻意撕去,也不知道是为清净寺规还是哪个不守戒律的少林弟子偷偷撕去了。 紫冰兰瞄了白云航一眼,嗔骂了一声:“死人……这画有什么好看的!” 白云航满脸坏笑:“当然及不得冰兰好看了,来来来!今晚看了这么多,让咱们来演练一番……” 紫冰兰拧了白云航一把,脸上却象滴出水来一般:“怕了你不成!” 这一夜正是被浪无尽风流之时。 第二天,白云航起得很迟,倒让熊捕头一帮白等了半个上午,只是朱清海那帮人也是太阳高照才零零散散从山下杀将回来。 接下去的行程少林寺早有安排,除了玩山游水还是玩山游水,少林寺派了两个能说会道的辨僧前来指引各派高手,期间也免不了夸一句:“天下武功出少林!” 只是武当派的高手不服气:“发扬光大在武当!” 结果此语一出,各大门派都炸了锅了,大伙儿都讲自己门派是如何朝气无限如何鼎盛,至于少林、武当这两大派只属于武林古代史的范围,而不属于武林当代史的范畴。 只是大家都讲究“要文斗,不要武斗!”甚至连出口伤人都不肯,只是海吹自己门派如何兴旺,最后变成了相互吹捧,还是朱清海道出了真谛:“咱们是来用公帑玩的,争得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 这两个引路的和尚也转了口气,一路上介绍起各派高手在少林寺的丰功伟绩,力求雅俗共赏。 这雅的一面便是:“各位前辈同道,这棵大树便是当年华山容大余诛杀魔教护法的所在,当年容大侠手持银剑,大喝一声……” 自然也有俗的一面:“各位……除了诛杀魔教护法之外,容大侠还有一项惊人的丰功伟绩!大家都不知道吧,什么?你已经在这树下玩过六遍了?没事,没事!我告诉大家,当年容大侠就是这里与魔教圣女一见钟情,然后干柴烈火……” 少林寺和尚讲讲黄段子的水平果然是胜人一筹,毕竟是专业人士啊!紫冰兰都羞得依偎到白云航的怀里去了,白云航看了紫冰兰一眼,然后说道:“怕什么……今晚我们早点睡!” 游山玩水之后又是花天酒地,花天酒地之后又是游山玩水,少林寺的预备会除了大家空讲了一个下午,却是什么事情都没办成,只是白县令高高兴兴地带队回了登封县,临别之际特意吩咐一声:“下次若有这等好事,赶紧来通知,咱家一定到会!” 刚到衙门没多久,杏花村的徐震头目已经派人报了急讯:“大人!事情不妙,天下品花人大会的预备会听说就在咱杏花村开了,杏花村的姑娘人心惶惶!” 这所谓“品花人大会”,就是借着少邪大会的东风,天下采花贼的一个大聚会。据说口号是:“采花贼,此为何等之伟业,吾等照耀了半个星空,却得不到半点星光,让吾等联起手来改变这一切吧……” 采花贼这个职业,不但是风险极高回报极小,而且是高体力劳动,更要紧的是没有工伤保险、医疗保险、养老保险、没有住房公积金、没有……。 总而言之,这是靠出卖体力劳动的职业,而且缺乏保障,更要紧的是江湖上人人喊打!只是白县令稳若泰山,他说道:“预备会?是怎么一个组织法?” “报大人,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淫贼各自推举两人前来参加预定把品花人大会的日程、安全保卫预先保障好,绝不能刚一开会,人家正派少侠就杀上门来了……” 白县令当即说道:“不怕!他们肯定是在妓院胡天胡帝去了!肯定是拿着淫贼辛苦积攒出来的公帑大花特花!” 果不其然,没过两徐震就已经回服,那帮淫贼确实在杏花村开了一次大会,只是把会场摆到了床上,花月影和几个淫贼格外卖力,以谁能最为持续而比个高下。 结果会场上只闻男女浪声不断,多亏了花月影事先备足了少林寺新出“第二代龙虎七绝丹”,威猛无比,硬生生干翻了两个妓女,虽然他事后两天没起床,可获胜之后却大声说道:“各位陕西省的同道,咱花月影可为了你们赚足了面子……” 当然不能替本省同道白赚面子,他花月影这段时间花的银子也是陕西路上的采花贼接济的,只是派来的代表中哪一个是自费来的?除了公帑,谁会花得这么大手大脚! 只是这预备会变成了床技大赛,至于正事,他们也早有决定:“我们采花贼从来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什么预先定好的地点都不安全,到时候挑个山头大伙聚一聚就得了!” 至于安全保卫?早就同少林寺打好招呼了,大会期间一律休战,若是少侠要讨女侠欢心追杀采花贼的话,自己出钱雇吧! 至于会务招待,这好办,风餐露宿枕天席地就行了!大家商议的是以后五百年采花这个传统行业如何发展的重要问题,个人就请克服一下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各省来的各位采花贼唯一的共同语言就是经过相互打探之后,本省同道交的公帑还不够多,还得多交些银子才能把大会办得更好。 除此之外,按徐震转述的话便是:“这帮采花贼能办成什么事啊……天天就知道在妓院里吃喝嫖赌!还主动找到我说,这采花贼是个辛苦活,眼下银子没花干净之前,一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结果一旁听着的李玉霜轻声笑了出来,白云航转头看了她一眼,李玉霜随口说道:“这帮人和你一样整天不干好事!” 白县令说道:“怎么不是好事了!玉霜,你且说说什么是坏事!” 郭雪菲笑道:“还是小心妙,万一这帮恶贼有什么阴谋,你可吃不起这个亏啊!” 白云航心道:“咱家里好多娇滴滴的美人儿,给这帮采花贼看一眼都是蚀了老本!此事万万不成!” 他当即说道:“徐头目!” 徐震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属下在!” 白云航道:“这些采花贼在本县意图不轨,不可大意啊,要严加看管……你去领个二十两银子出来,也到杏花村过过舒心日子!记住,可要把他们的底细给查探出来!” 徐震应了一声就回去了,白县令起起自己的牢里还关着一个抓来的采花贼孙余玉,当即叫来了张亦隆:“张县丞,那孙余玉的饭够不够啊……” 张亦隆笑道:“哪能不够啊……过年前后当然是管饱了,现在咱们又来了这么多新弟兄!” 对付采花贼,张亦隆格外眼红,一想到这孙余玉整天花天酒地,带头第一个扑上去,大家一致将这孙余玉当做新进公人的优良教材,在他身上演练怎么样又能折腾人又不留痕迹。 孙余玉起初还挣扎了几下,到后来连哭都哭不出来,毕竟新手太多,难免会有伤到了身子,可全变成老手的时候,他已经习惯的念道:“各位大人……饶命啊……” 白云航笑眯眯看着跪在地上的孙余玉说道:“孙余玉啊……本官看你瘦了许多,是不是没吃饱饭啊……” 这段时间孙余玉已经被折腾得不**形,对于“牢饭”的含义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一听这话就哆嗦起来:“大人!大人!各位官爷对小人照应得极好,比亲生父母还要好啊……” 白云航的嘴角带着微笑道:“这么好啊!本官原本是想让你换个地方,看起来本县的公人对你照顾得极好,还是让你多呆几天吧!” 孙余玉头磕个不停:“请大人开恩!请大人开恩!” 白县令却只哼哼两句,孙余玉最后说道:“大人!这品花人大会离召开之时已然不远了,小人愿戴罪立功深入虎穴!” 白县令却怒道:“我白云航不是三岁小孩,你别拿这套来哄本官!你不就是想借这个机会一去不返吗?咱家偏偏不让你得意!” 孙余玉一听这话,赶紧辩白道:“大人!大人!小人是真心诚意的为您卖命啊,在登封县您便是王法,小人怎么敢于违抗大人您的意思!小人可以写个投名状出来!” 这投名状本是绿林道上的典故,但凡有人入伍,必叫他出外杀个人或做个案子,绝了这人的后路,只是这采花贼的投名状却不一样,孙余玉把各路采花贼的隐私都给泄露出来了,哪个不能持久,哪个又有多少小老婆,哪个男女通吃,哪个曾被事主打昨跳水而逃……最关键的还是点出苦主的名字! 除此之外,孙余玉大写特写大念特念:“我咒楚老大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生儿子没屁眼……” 白县令总算是半信半疑地问站在一旁的茅禹田道:“这采花贼的投名状可信吗?” 茅禹田还没说话,孙余玉已经抢先说道:“大人!小人一定为您肝脑涂地!就凭小人这能耐,逃得出大人的手掌心吗?” 白云航哼哼两声说道:“这样啊……茅典史,这个人就先派给你用吧,若是办不好事情,你给他吃点饱饭!”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水陆通吃 孙余玉看到那一缕许久未见的阳光之后,心中竟是无限欢喜。 虽然是给他休息了一天时间,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登封公人喂牢饭极有水准。 “好一个登封县……好一个白云航!老子这就使唤兄弟整死你!”孙余玉心里发狠:“老子也是个人,却给你整成了这般模样……” 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去,孙余玉心里已是转了几百个念头,一想到这段时间所受的拷打,竟是半丝勇气也提不起来:“得了吧,老子看看再说!” 他本是个极有气魄的汉子,只是在登封实在是受了个大挫折,什么过往的勇气都丢掉了。这时间从路头转过来一个皂衣公人,孙余玉已然转了念头:“卧底就卧底吧!只要不得罪他们就可以了!听他们放的狠话:‘小子,老实点,下次就把你派到砂场去!’还是得过且过吧!” 他只能找了辆马车,奔赴杏花村投奔那帮旧友去替白县令查探详情。 在马车静下心来,他越想越是心寒,生怕办不好这一桩事情,再受公人缉拿进了牢房那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滋味。 实际以他的身手,若是逃遁无踪,白县令也未必有什么能耐能逮得到他,只是他一向一帆风顺,经受这么一个朋挫折,不要说什么报仇雪恨,便是让他与官府作对都没了勇气。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马夫猛地大叫一声:“这位孙爷,到了!” 孙余玉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下车来,享受着许久没有照过的阳光,心里思索着自己方才在车上炮制出来的那段越狱经过。 ※※※※ 白县令处置完孙余玉的事,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处置起公文来了,没过多久,一个可爱的小脸就偷偷地从门外探了出来。然后喜滋滋地叫了声:“大哥哥!” 白云航瞧着孙雨仪笑了笑,孙雨仪轻轻地走了过来,作了个鬼脸,白云航却是埋头处理上呈下行的公文来了,孙雨仪看着桌子上一叠又一叠的公文,消无声息按着那些自己认识和不认识的字把公文分起类来。 她倒是很聪明的孩子,这些公文虽然有许多她不认识的字,也有些草书,但分得却是八九不离十。白县令合上一份公文,孙雨仪却是随手拿来一份紧要的行文。 白云航一看,正是苏会办今天送来的急件,也不知道孙雨仪到底是如何从杂乱的公文中翻找出来的,仔细一看,不由又惊又喜:“虎翼军在登封驻防四月,靖平地方多有功绩,今特令回防许州!” 雨小将军的那两千数百官兵,白县令既期盼他们能早日开拔,地方上便不再需要筹措粮草。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们能迟点调走,有虎翼军撑腰,他白云航在登封县是真正的威风八面。今天见了公文,不由又惊又喜。 白云航抬起头,只见孙雨仪笑得甚甜,却不敢打扰白云航的思索,倒是极懂事的孩子,他不由会心一笑,从桌内取出一包糖果递了过去,然后才思索这其中的利害得失。 他现在总算是有些实力了。熊耳山加上虎嘴寨来的公人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人,比之寻常大县的武力要多出一倍,可是他心中还是没底。 “这熊捕头终究是少林寺弟子,还有徐震,恐怕也难驾驭!若是雨小将军一走,这少林寺立时要在县内占了上风,这如何是好啊……” 任他也是极为精明干练的人物,思索来思索去,也是想不出一个办法来,那边孙雨仪却递过来一颗糖果,那眼神似乎在说:“雨仪吃了它便会心情好,大哥哥也吃一颗吧!” 白县令又是会意一笑,剥开了外壳塞进了嘴里,这糖确实好甜,白县令的心情也立即好转过来! 咱赤手空拳到登封县来,都能打出眼下这个局面,何况现在有这么多的人马,还怕什么!孙雨仪看白云航的脸上多云转晴,轻声问了句:“大哥哥!还有吗?” 看着粉嫩的小脸,白云航心情大好,又翻找了遍抽屉,却没找到半颗糖,方才已经全数递给了孙雨仪,他笑着说道:“等会带雨仪一块买去!对了,别告诉几位姐姐!” 孙雨仪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叶清秋对她吃零食管得甚严,白云航因此被责怪过几次了。 白云航看孙雨仪把公文都分得整整齐齐,干脆直接伸了个懒腰,毫无半点官威,孙雨仪脸上多了两个小酒窝:“还是现在的大哥哥好!” 白云航也抛开心事:“难道方才的大哥哥不好了!” 孙雨仪赶紧站了起来:“不是!不是!只是现在的大哥哥……” 说着,她竟轻声哭了出来:“好象我爸爸……” 孙雨仪的父母,白云航和叶清秋等人也费了好大的心思去寻找,只是人海茫茫,偏生孙雨仪也同个详细的地址,只说了些零碎的语句,白县令甚至连紫冰兰和连天雪都托付过了,最后还是毫无音信。 孙雨仪是极懂事的孩子,寻常时候不说自己念家,只是私下里白云航曾见过小声哭过,因此白云航总觉得自己好象说错了话,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拉着孙雨仪的手说道:“雨仪,莫哭!莫哭!等会买零食去,多贵的价格哥哥都给雨仪买!” 孙雨仪的脸儿立时变了,她吐了吐舌头:“哥哥!真的!” 白云航拍了拍孙雨仪的小手道:“哥哥还骗你不成!就怕你到时候给哥哥省钱!” “你啊……”叶清秋带着一丝责怪的语气走进门来:“也不知道照顾小孩子,就只知道乱花钱啊!” 叶清秋今天利落得很,一色青衣,手里拿着长剑,腰下挂了暗器,袖里还似乎藏了什么短兵器,还好她也不是专程来找这一大一小的麻烦,否则一场埋怨是免不了的。 叶清秋举起了宝剑,随意一拔,正是寒光四射:“那女飞贼沈飞凤,我可是逮到下落了!” 白云航对这女贼恨得咬牙切齿,他当即问道:“在哪?我立即带队过去!” 他手底有过百公人捕快,还可以衣出连天雪这等绝世高手,大伙儿合得严严实实,再备上强弓,保证让这女飞贼旧债肉偿,只是叶清秋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就在登封县,只不过她还有同伙!我这次现在去查探,让你那帮饭桶公人随时待命!” 白县令赞道:“好!叶师叔出马,当真是不同凡响,咱这就叫那些饭桶随时待命,到时候多带几张强弓过去,任她有再强的轻功也给我射下来!” 叶清秋神色淡淡:“好吧!莫教坏了小孩子……” 见孙雨仪苦着一张脸,白县令道:“我们现在出去,不要告诉别人就可以了!” 孙雨仪却是很懂事,也有些好强:“不行!方才哥哥答应过了,雨仪不吃便是了!” 白云航应了一声,心中想道:“这沈飞凤倒是好大的胆子,又到我这登封县来做案子了!这回可不能让她跑了,一定要计划周全一网打尽!” 他坐回椅子上,顺手翻翻这段时间报上来的呈文,倒有好几桩富商失窃重金的案子,应当便是这类沈飞凤所为。 这次虎翼军移驻登封县,白县令原本以为光是这筹措粮草副食就会让地方喘不过气来,只是没想到因为筹措得法,再加上从四处搜刮来的大笔贼赃甩卖,这登封县民众倒觉得日子过得有滋不味,四面八方的商户也是把登封县挤得水泄不通。 即使是贼赃甩卖完毕之后,大小商户仍是有增无减。登封有好几千驻军和过万江湖人物,还有近十万平民,光这驻军的吃喝拉撒都是一笔大买卖,而且大伙儿已经习惯在这登封县买卖货物,以至于登封的市面比洛阳还要繁华几分。 可洛阳府纵然再吃味,对于开封府辖下的登封县也是半点办法没有,最后思量来思量去只能在背地里搞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这大小商户多了,这案子自然也就多了,只是大伙儿也不在意,在开封、洛阳两府敢于开山立寨的强人不是洛河寡妇的门下,便已经被雨小将军率军收拾干净了。 眼下登封县就是整个河南省商户最众的几个地方之一,白县令就猜出这沈飞凤的用意:“这女贼!肯定是前次在登封大捞了一笔,这次又肯定想大赚特赚了,叫了一帮同伙前来相助!咱好好收拾她!” 他想到这儿,不由又是会心一笑,雨仪轻声问道:“大哥哥……” “雨仪!白兄弟!”这时候沈晓薇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她们洛河七寡妇的大姐头:“有事惊扰了!” 白云航赶紧起身施了一个礼:“大姐!沈姑娘!” 这大姐头白云航也不知道唤什么名姓,只是跟着沈晓薇叫一声“大姐”,这个大姐年纪比沈晓薇还要小些,充满阳光的笑脸,留了一个很干脆的马尾,一身红衣红裙充满了朝气,干起事来也很厉害,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女子统领了整个河南道。 只是白云航私下打探过了,这不知名姓的大姐头确实是洛河姐妹的大姐,什么事情都能自己作得主张,至于为什么当得了大姐头,白云航也询问过紫冰兰。 紫冰兰的消息比白云航灵通得多,她说道:“听说这位大姐,以前嫁给汉京一位大员的儿子,结果刚过了门没几天,这位大员的儿子就死了,就这般做了寡妇……那位大员的地位,据说连苏会办听了名字都要抖三抖,有这个背景,自然做得大姐头了!” 洛河七寡妇最大的资本便是官面上的众多关系,而这位大姐头有朝中大员为奥援,自然能当大姐头,而白县令对于这个能通天的大姐头也是不敢马虎。 孙雨仪见到沈晓薇她们走进来之后,自觉走出门去:“哥哥!我去找姐姐玩了!” 沈晓薇赞道:“好伶俐的孩子!” 白云航答道:“是很聪明啊!我若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就好了!” 大姐头笑道:“白兄弟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自然会有象雨仪这般聪明的女儿!这次我和妹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请白兄弟帮个小忙!” 白云航从容地说道:“说吧!咱们这么好的交情,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大姐头一抬手道:“咱们姐妹,虽是结义于洛河之上,可却是走着这绿林道发买卖,所以和水面上的朋友并无什么来往!” 白云航笑道:“莫不成贵姐妹和水面上的朋友起了冲突?这就难了,我在水面上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我这帮弟兄在陆上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到了水上便是软脚虾了!” 大姐头是个很干脆的性子,不象沈晓薇那般拐弯抹脚,她很有些自信地说道:“白兄弟,并非与水面上起了什么冲突,那是黄河上两个帮派起了些冲突,其中一派想请我们前去调解,咱们姐妹从来没下过水,最初也就是洛河两岸转转,自然不知道这黄河的水有多深了!可是咱们姐妹偏偏要试一试!” 这黄河水上的油水可比陆上要丰厚得多了,可竞争也是激烈,几个大帮派在水面各据一方大赚其财,其他门派要想插根针进去都很困难,这一回若不是洛河水帮被排排欺凌得实在受不了,也不会把洛河七姐妹这等母老虎引下水来。 大姐头的声调就越来越高了:“咱们七姐妹,既要做绿林道上的领头人,也要做水面的英雌,水陆通吃这才是上上之策!这次来就是请白兄弟助我们姐妹一臂之力!”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彦清风 白县令波澜不惊地说道:“我这登封县只有颍水,可与黄河牵扯不上关系!” 大姐头干脆利落地说道:“白兄弟,本姑娘是痛快人,不想拐弯抹脚!只要你肯应承帮忙,姑娘我绝不亏待于你!不过这颍水上的事情,咱们七姐妹也想管上一管,谁叫这淮河也是极有油水!” 白县令却很有些犹豫,这水面上的问题比不上陆地上,光这黄河加上各条支线在河南境就有数千里了,特别是黄河帮势力极大,据说无论在哪发生冲突都能召集五百帮众来,只是他转道一想:“富贵险中求,再说了,这事情就是失败了,他未必牵扯到咱,毕竟咱家就在陆上!” “好!大姐,请讲吧!”白云航答应得痛快,大姐也很痛快:“好!白兄弟果然够痛快!自然亏待不了你!” 说着这大姐竟是拿出一通公文来,正是苏会办的手笔:“现颍水不靖,盗匪丛生,民众屡受其害,特新投颍水巡检,暂由县代管……” 大姐头也很干脆,对着沈晓薇说道:“给我找笔墨来!” 沈晓薇应了一声,大姐头拿过纸墨就把这空档填上“登封”二字,等风吹干之后,又拿出一枚苏会办的私章盖了上去,然后看着说道:“白兄弟,您便是颍水巡检的大寨主了,这巡检司上上下下都是您一人说了算!” 白云航欢喜得很,他登封县公人捕快多,正不知道如何安排,他当即笑道:“大姐头,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差遣便是!” 大姐头一拍桌子:“这便好!” 白云航拿过公文,当真不假,无论是行文还是公印绝无半分虚候,这洛河七姐妹果然的手能通天的人物,居然能运动苏会办设立这样一个机构。若他不能应承下来,这颍水上这么多县都看着眼热抢着要。 更要紧,要从苏会办手里弄出这么一个空白文书,难度比跑出个府尹还要困难许多,这空白文书可是天下间最为困难的事情,有这么一个门路,以后咱官运看好。 白云航看得欢喜,大姐头却说道:“这长江上,咱是不指望了!当年本朝大破阿济格,全赖着这长江上的江湖豪杰仗义相助,几百只舟艇在洞庭湖出入如飞,正是借这舟师之功,阿济格才急于应付大败而归!可这黄河和淮河就不同了,当年北伐南征的时候,程系程大人在这两条河上,连半只舟艇都找不到,最后没法子自己动手……” 白云航明白她的意思,竖起大拇指道:“大姐!果然是好用心,拿下这两条河比起陆上不知道有多少倍的进帐了!” 这陆路上买卖油水虽然丰厚,可比不得水上,这水上之便远非陆上能比。一辆大车至多就能装一千石,可是一条大船能装载得几千石甚至过万石的货物,若能插手进去,自然是油水无限。 大姐头随手找了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前次为了这事情,我可是让耿大嘴多活了许多时日,设这么一个颍水巡检,我亲自跑了一遍汉阳,多亏我在京中老朋友很多,大家照应着我的生意,这颍水巡检总算是批下来了!” 颍水源于登封县,虽是淮河的支流,可也是条大河,长约一千二三百里。这么一个巡检,至少能管这河南境内的事情,白县令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象水一般流了过来:“还是大姐有法子!有法子!” 大姐头说道:“咱本来也不是想管这洛水上的事情,可谁叫人家可怜啊!” ※※※※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丹心走两岸!”几十条威猛的汉子大声吼叫着。 “洛河帮的彦护法,何必这么维护个小丫头!投到黄河帮来,保管你还是咱们黄河帮的护法!” 对面轻舟上那个年轻人穿得很简洁,腰间扎了条英雄带,手持把雪亮的银枪,站在那里却很有气势,脸色无忧无喜,只是不轻不生地答道:“黄河帮……好大的名头啊!” 他猛地的抖银枪,大吼一声:“咱怕你们什么!过来试试我彦清风这杆枪便是!” 只是这般大喝,却教这几十只大小舟艇的黄河帮众却为之变色,陆子云这个黄河帮的河南总舵主,也算是老于世故的人物,可是还真没见识过这么有胆色的汉子,他不由大声叫道:“彦清风,你也不问我们黄河帮六十万帮众答不答应!” 黄河水面上大大小小近百个帮派,黄河帮这两年一口气侵吞了半数,剩下的半数帮派多半也被黄河帮扫灭,一时间数千里黄河上行走的船只十有八九的都是打着黄河帮旗号,一统黄河干流之后,黄河帮便看上了这些小支流。 这千里洛水也颇有油水,偏巧洛河上最大帮派洛水帮现下四分五裂,分成了洛水与伊水两派,黄河帮干脆逆流直上,准备将这条洛水也收归帐下。 只是洛水一系却很死硬,别看他们才几十号人马,可是硬是顶住黄河帮的压力,双方这段时间也很是起了些冲突,虽然黄河帮没败,可是他们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这一次侵入洛水,是由陆子云亲自率领了刚刚收编的三个水上帮派外加河南总舵的十条船杀进洛水来,这洛水一系也不找陆子云黄河帮嫡系的麻烦,反而挑起了这些刚刚收编的帮众,这些帮众没有什么士气,这彦清风便是洛水一系的大将,让他一出场就连挑了六条船,这些帮派死了两个,伤了十余人之后纷纷打了退堂鼓。陆子云也知道这些杂牌军一退自己也成了孤雁。 只听彦清风洪声说道:“咱怕什么!咱就只有四十多个同生共死的好弟兄,数尾轻舟,哪怕是你六十万帮众都开到洛河咱也就这点人,怕什么!你只敢把洛水和伊水拿下,咱却也拼一拼,拼出个洛水饮马黄河的滋味!成了!咱也尝尝这黄河霸主的味道,败亦不过马革裹尸,又有什么可惧!”他说话声音不大,可是自有一种威严。 几个黄河帮的好手看着满身杀气的彦清风,竟是生了惧意,陆子云只能大声说道:“彦护法,子云今日才知道以阁下的才略,屈身一个小小的洛水帮实在是委屈了!彦护法你要是过来,这千里洛水便是您一人的天下了,这护法的位置我们黄河帮给您留着!您在洛水帮也是护法,到了我们黄河帮也是护法,而且您想要高点的位置,咱陆子云向总坛知会一声便是!” 彦清风将银枪一插,狂笑起来:“黄河帮总坛护法!好位置啊,好位置啊!” 陆子云笑道:“我们黄河帮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帮派,自然不是洛水帮这等小帮派可比的!” “哼!”彦清风挺直了腰板怒道:“咱可就是只愿干洛水帮的护法,什么狗屁黄泥帮,咱可看不上眼!” 彦清风把手放到身后,头望蓝在白云,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咱彦清风没见过大富大贵?还用得着你们提携?我彦清风抛弃官职,追随于林帮主,只愿能报答大恩,到如今跟随了三代帮主,看尽了潮起潮落,可这一片忠心赤胆绝不会有变!” 他也是军中将士,可与徐震出身于小袁营、革左五营的这帮人不同,当年他可是就职于大顺军的精锐之师,前程不可计量,只是他是极重恩义的人物,为此才抛弃武职独自投入洛水帮中。 他这番话自然是激起了洛水帮众们的同仇敌忾之气,大伙儿齐声叫道:“彦护法,咱们洛水帮就数您最忠肝义胆了,你往哪去,咱就往哪去!” 彦清风大吼一声,拾起银枪随手朝前一刺,竟是有万夫不挡之勇:“黄河水面上咱现下不管,但也请黄河帮给我退出洛水去!” 陆子云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了,但是看到那有如托塔天王一般威猛的彦清风,心中竟有不敢与之对抗的想法,旁边有个头目叫李纵云说道:“老大,咱们别来硬的!” 彦清风继续说:“洛水帮被人欺凌惯了,可是为了维系洛水这一点血脉,我彦清风丝毫不惧!”说到这,彦清风也有些热血沸腾,人以国士报我,我以国士报人,这洛水帮的基业,咱彦清风谁也不给,这洛水帮的传承,也只有您的后人才配啊!哪怕是洪水涛天,我也不惧! 那个李纵云贴着陆子云的耳朵说道:“老大,咱们地形不熟,动手恐怕会吃大亏,先退一退!” 陆子云正声说道:“彦护法,您还是回去考虑考虑吧!我给您三天时间,我以礼待人先退三十里,这段时间绝不开战!请彦护法三思……。黄河帮六十万帮众,岂是千里洛水所能对抗的!”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六十万帮众?那恐怕都能让黄河变红河了!咱不怕!三日后再会!” 双方各自上行下驶,李纵云阴笑了两声:“总舵主,这一回咱们动起手,虽然能胜,恐怕也会胜得凶险!” 陆子云点点头:“我还真不知道这洛水上竟是如此这般卧虎藏龙,这样看来,我们人手带得少了,也罢了!” 这一次他只带了五六十个亲信好手,其余一百五十多名江湖人物尽是临时收编的人物,他驱使这些收编来的杂鱼替他打头阵,胜了败了对他都是有好处,只是见到这彦清风如此能干,立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李纵云献计道:“老大,咱们多调些人马上来,最好是调个二三十条船上来!” 陆子云应道:“没错,咱们这回是差点吃了大亏!” 他盘点了手上的实力之后:“咱们再调三百人上来!大船要多调几只!” 他预定调的人马中,一半是他亲信的老部下,另一半也是收编多年的嫡系,都是值得信用派得上战场的老人物。 李纵云又一声阴笑:“老大,多备些火箭,还有这水下也调几个好手过来!” 陆子云的拍李纵云的肩膀:“你小子,就是这么鬼!我思量着还是再向总坛调一队箭手过来!” 这强弓难寻,箭手更是不易训练,黄河帮的箭手数量有限,还准备在水面上派上大用场,李纵云阴笑着把陆子云的想法说出来了:“老大!妙啊,咱们再加点火箭,到时候把他们的船队全给烧得一干二净,任他彦清风有天大的本领,也是难免一死啊!” 陆子云想到彦清风浑身插满箭羽的场景,不由笑了出来:“到时候谈判的时候,咱们先退让几步,然后等谈好咱们要调转船头的时候突然出手便是,保管让他们片甲不留!” 望着下驶的黄河帮船队,彦清风如负重负,长吐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一个坚定的想法:“大小姐,当年对您得住彦清风,彦清风也要对得住您,哪怕是杀得血流成河也不管!” 可是他心中还是没底,现下黄河帮杀上洛水来的核心帮众就有二百上下,伊水一派也有五六十帮从,而洛水一派虽然有过百个帮众,可眼下四分五裂,彦清风心里也就是十六七个帮众,今天一起来的帮众里面有一半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彦护法,您对我们洛水帮的忠心当真是没法说了!只是您许的银子什么时候给?要知道让我们头目知道肯定是痛骂一顿,咱们可是担着天大的风险来的!” 彦清风走进船舱里,从暗舱拿出一个坛子来,拿出这么多年的积蓄之后,这些帮从的脸色也变了,连声道:“多谢彦护法,多谢彦护法!” 彦清风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淡淡地说道:“三天后,黄河帮再来谈判,还得等各位同去壮壮声威,还是这个价钱!” ------------ 第85-90章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洛水风起 那些帮众都说道:“彦护法维持我们洛水林家于不倒,咱们怎么能不去!” 彦清风等他们走上岸去,却不由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彦清风驰骋沙场这么多年,到现在也不得不借外力求解这个危难了!” 旁人有他信用的弟子道:“护法,您为林家也算是把这条命卖了,正如诸葛武侯那般‘两朝开济老臣心’,我也是大小姐从小收养的孤儿,也愿意跟着您把这条命卖给林家!” 彦清风拉着他的手笑道:“好兄弟!好兄弟!亏待不了你们!只要渡过眼下这个关头,咱们这十七个人都有大富大贵的机会!” 说着,他猛得跪了下去:“几位兄弟,咱们这条命是大小姐给的,我彦清风追随过三代帮主,从来也没有眼下般困境,到现在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谢谢各位兄弟,但是只要咱们林家这点血脉还在,我们便不能散了!” 帮众们都跪了下来道:“彦护法,你起来吧……大伙儿哪一个不是被大小姐搭救过性命的,哪一个没受过大小姐的大恩大德!” 他们口中的大小姐,指的是洛水帮前代帮主林古兰,洛水帮原本只不过是洛水上一个小小的帮派而已,林古兰女承父业之后,把帮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特别是手下有彦清风这么一员忠勇双全的大将,生意好生兴旺,不但一统洛河水道,还顺势拿下了伊水。只是林古兰一年多前遇刺身亡,这洛水帮就四分五裂了,彦清风这帮人也很固执:“洛水帮是林家的基业,只有林家人才能掌管洛水帮……” 可是其他各支势力却是借机独立出去,伊水一系原来就是被强行并入洛水帮的水上帮派,现下更是占据着伊河完全独立,就差打出旧旗号了,这洛水帮也全靠彦清风勉力维持着,总算是还没有彻底覆没。 彦清风哭了起来:“我彦清风受过大小姐三次救命之恩,眼下却只能借外力来驱逐贼寇……大小姐,彦清风无颜去见你在天之灵啊!” 黄河帮陆子云那边却是得了个好消息:“总坛听说了彦清风的名字,便知道这是当年杀得洛水上鸡飞狗跳的一方豪强,特地派了两队弓手过来,还派来四位部坛扩法!” 陆子云赞道:“这太好了!这洛水就是咱们的地盘了,恐怕一年有几万两的进项啊!” 李纵云也笑道:“这次总坛可是下了在血本了!再加上咱们养的弓箭手,光是弓手就有上百人了!” 黄河帮号称六十万帮众,实际上若真有六十万帮众连龙椅都坐得了。何必窝在这小小黄河之上,这几千里的黄河,真正能拉出去干架的帮众也就是五六千人,加上外围帮从也就是三四万人,象陆子云纠合五百来人侵犯洛水,几乎把黄河帮在河南境内的实力都抽调一空了。 这两队弓手大约有八千人,原本是黄河帮准备向海上发展准备的,这一次听说在洛水受了挫折,特地派来支援。至于总坛扩法,也是黄河帮千方百计招募来的高手,水上功夫也很是了得,四个人联起手在水面上可以号称无敌了。 陆子云冷哼一声:“这样一来,咱们将近六百好手杀进洛水去,凭他们洛水帮两百人马,怎么抵挡得住!” 光阴如水,三日功夫不过弹指之间,陆子云带着自己的几只轻舟先行,后面跟着李纵云率领的大队,统共有六百人马五十只大小船只,要在这洛水之内再起风云。 行了没多久,却被一只轻舟拦了下来,舟上的人大声叫道:“尔等是什么人?我们是洛阳府的捕快!” 陆子云看了一眼,这船头确实是两个皂衣捕头,腰间佩了腰刀。左首那个斯斯文文,右首的却有几分匪气,当即笑道:“两位官爷,咱们和贵府总捕头是多年的好朋友了!这次是到上游去访友!” 右首的公人却怒道:“和我们总捕头是好朋友?咱怎么没见过你啊!有路引没有?船上载了何物?这些乘客都可有路引?可曾携有凶器!咱骑王眼里掺不进沙子!” 陆子云心里有数,这分明是礼数不周的缘故,把船靠了过来,随手递过去两张银票,那两个公人的脸色就好看多了:“兄弟,担待些,着实是公务在身!” 说着,在各条船之间跳了个来回,打开船舱随意看了两眼,最后对陆子云说道:“兄弟,您的船队没事!走吧!这次府里出了桩大案,有贼人盗走了一千五百两黄金,咱们便奉命在这河上放个卡子!” 陆子云这五条轻舟里,手持兵器甚至是强弓的帮众不少,只是人家收了银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子云心中有数,带着轻舟继续上行,只是五条船检查起来也是颇费功夫,倒是延误了半天,而后面的大队恐怕延误的时间就更多了,因此陆子云上行没多久便说道:“等等,停下,等等纵云他们赶上来再说!” 旁人有人说道:“这洛阳府居然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一千五面两黄金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陆子云苦笑道:“这案子刚巧就出在这个时候,否则我们就早赶到了,派只船过去,就说我们晚到一个时辰!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个案子!” 别看只是洛阳府的两个捕头而已,还真不好得罪,特别是这个节骨眼上,听说虎翼军就在离洛阳府不远的登封县,万一惹翻了官府,恐怕自己这帮人会吃大亏。 浆声连连,这只轻舟就朝着预定地点驰了过去。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李纵云带了十多条船过关了,只是大队仍然留在后面,李纵云远远的看到陆子云就愤愤不平:“天下竟然有这么难喂饱的猫,咱可是递了一百两过去,可是就放咱这几条船过来,其余的船还在下面,我和他们说了几句,结果好了,人家就把我赶上来了!” 陆子云问道:“下面的船队多久能过关?” 李纵云苦笑道:“三百个弟兄,四个公人,一个一个的查对路引,而且查对过后还不准走,现在全停在下面了,恐怕没两三个时辰是过不了关了!老大,等不等他们?” 陆子云苦笑了一声:“能不等吗……咱们一半多的实力都在下面啊!” 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上来了十多条船,听船上的水手说道:“全查过一遍,那些查出问题来的,现在还在和捕快谈!” 陆子云脱口而出:“谈什么!” 水手答道:“谈罚银的事情,人家的意思是在大船两百两,小船一百两过关!” 陆子云:“杀猪啊!咱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啊,就是有银子也不带在身边啊!” 那水手答道:“那个斯文的倒好说话,可是那个土匪气的家伙很难打交道,下面还有十七条船,我们这船队已经递了三百多两给那个土匪了,如果要全数过关得再交二千六百两银子……” 李纵云思索了一会儿阴笑道:“那个土匪叫什么?对!叫骑王,老子是记住这个名字了,下回到洛阳府想办法整死他!今天我们黄河帮可是给他递了四百多两银子!” 陆子云苦笑道:“人家一个小捕头一天就拿了四百多两,够可以的!现在有几个人?” 下面的水手答道:“后来从岸上又来了几个捕快,现在好象是九个人了,对了,还有两个水手!” 杀两个捕快,陆子云还有些胆子,可是杀九个捕快外加两个水手,恐怕是全省震动的案子,陆子云实在没这个胆子。黄河帮在洛水又没什么根基,若是在黄河之上有捕快胆敢拦路的话,他陆子云早就一巴掌过去了,因此李纵云说道:“大哥!咱们先往上开吧,等谈好了价钱再让他们跟上来吧!” 陆子云估计这总坛派来的弓手都已经上来了,在下面的也就是一百多人,跟不上也无关大局,应了一声:“等他们过了关,让他们赶紧上来!” 又足足等了三个半时辰,这帮公人在百般刁难之后,总算是把这队船队给放行了。每个捕快腰间都是鼓鼓的,看着船队飞快往上驶,熊捕头询问道:“他们是赶不上了,对了,给大人的信已经传过去了?” 骑王答道:“怎么能忘了!早让他们骑着两匹快骡过去了,黄河帮好大的排场啊!今天真痛快啊!” 熊捕头阴笑道:“没错啊,五百多人,了不起,了不起,咱们河南省的水师都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幸亏咱们都在熊耳山上打拼,从来没同他们照过面!” 骑王已经拿出今天的收获一张一张的细点着:“一百两,一百五,二百五……好家伙,今天兄弟统共收了六百八十两银子啊……” 熊捕头从他那里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这给大人的孝敬可不能少了!” 骑王问道:“熊大师兄,大人已经说了,我们罚多少银子都不管,只要把他们船队的情形给打探清楚了,这银子不是归咱们了!否则咱也不必这么卖力!” 熊捕头一拍骑王的肩膀道:“你啊……糊涂了,咱们是登封县的公人,大人可管着咱们了,你如果去洛阳府当公人,这孝敬就不必了!” 骑五明白过来:“四百八十两,咱们十几个人分也够了!” 熊捕头笑道:“你今天出力最大,自然是分个大头,咱今天可是把黄河帮的实力给察探个一清二楚了!就担心着大人没有胜算,这一次没有雨小将军的大军相助,胜算未必很大!” 陆子云的船队向前行驶了大约一个半时辰,才赶到预定会合的地点,却只看到一只轻舟,那舟上的水手见到陆子云就道:“几位大侠,我们彦护法等了许久,始终等不到几位,腹中饥饿,所以就先回林河弯总部,在那里准备好了宴席,等几位大侠赶过去!” 李纵云满脸阴狠,他轻志说道:“老大,这其中有诈啊,这分明是准备把咱们骗上岸去啊!不过依我看,不如将计就计,他们绝对没想到咱们会有这么多人马,这么多高手,这么多箭手!” 陆子云一转眼球:“这小子恐怕是准备在宴席酒中下蒙汗药蒙倒咱们,我陆子云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了,就去林家弯!” 林家弯原本就是洛水林家的发家之地,岸上有十多间大房子,但是洛水帮的一个根本,这一带地势平坦,埋伏不下多少人马,有个小码头,洛水帮的船只停在左边只有两个帮众看守。陆子云冷哼一声,黄河帮的船只就停靠在了右边,派了四五十个得力弟兄看守,他自己带着三百人马朝着那一排房子走了过去。 洛水帮今日才来了四十多人,彦清风虽然许了高价,可是还是有许多人认为今天过于凶险,借故不来,比黄河帮这三百兵强马壮的人马,在声势是弱了太多。可彦清风也不在意,他提着长枪带着几个亲认迎了上来:“陆舵主,彦清风恭候多时了!”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生硬,陆子云也很缓和:“彦护法,生意不**情在!阁下是条汉子,在下是敬佩得很!” 彦清风将银枪在地上一插,拱手而立,气度很是潇洒:“陆舵主,我们大小姐若是还在世,看到阁下这等人才,肯定是想要收于帐下啊!” 他这话里自视极高,不过林古兰遇刺身亡之前,这洛水帮将近三百帮众也确实是河南水面的一大帮派,若不是林古兰早死,这黄河洛水两帮之间,谁攻谁守还是未知数了。因此陆子云也笑着走了过去:“早闻林帮主是位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子云也是佩服得很,只可惜失之交臂缘悭一面,只是故人已逝,彦护法何不另择良木!”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等用毕饭后再说吧!” 陆子云说道:“也好!” 只是才走了几步路,彦清风小腿踢,银枪已经飞了起来,他顺手抓住银枪,朝着陆子云猛刺过去,出手当真是兔起鹘落一般。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落花流水 陆子云虽是全神戒备,可哪料想彦清风翻脸比女人还快,方才脸上还是一团和气,现下枪尖已经直挑腰间,硬是没反应过来。 “啊!一声惨呼,一个身影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了,陆子去浑身是血,却大声叫道:“平山!平山!” 正是这跟随陆子云多年的才部下马平山硬生生替陆子云挨了一枪,眼见是不活了,陆子云一想平时这马平山的好处,眼睛都红了,低声怒哼一声就持刀攻了上去。 彦清风却早已经冷冷一笑,将银枪一抽一递又攻了回去,这一回银枪再度发起刺入人体的声音,接着像泉涌一般喷了出来,竟又是一枪夺命的局面。 李纵云却阴狠地喊了一句:“杀一个洛水帮众赏五两银子,杀死彦清风赏一百两!” 这些黄河帮众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这五两银子也着实有些诱惑力。 再说黄河帮虽是水上帮派,可是这些人都是精通水上陆上两门功夫,这一回又是人多势众,一时间士气大振,纷纷玩起命来,只是看到彦清风那神鬼难敌的枪法,大家都有些惧意。 彦清风手持长枪,面对围上来的数十个黄河帮众丝毫不惧,眼神刚毅,持枪的双手有如铁铸一般,出枪如电,偏生恰到好处,才不过是瞬息功夫,黄河帮已经三死二伤。 陆子云朝前猛冲了几步,结果彦清风一枪扎来,带着几分杀伐之气,陆子云随手单刀一变招,哪料想彦清风也不变招,可他的速度硬是比陆子云估量的要快上几分,若不是陆子云来一个驴打滚,小命早已丢在枪下,饶是这般,陆子云有右肩仍被彦清风擦过,隐隐有几丝疼痛。 只是陆子云看到马平山的尸体,心中剧痛,又是一声怒吼杀了上去,只是彦清风的身手实在太了得了。 江湖上用枪的人物倒也有些,只是总是为数不多,出门在外携带这样的长兵器很是不便,坐船住店都得为这长枪多付川资,特别是官府对江湖中人持有这么厉害的兵器更是忌讳,要知道捕快也不过是手持水手棍,盘查得特严,所以枪法的大家虽然有那么几位,可是为数不多。 只是今日和彦清风这枪太大家交起手来,黄河帮顿时吃了大亏,彦清风本是军中杀伐惯的血性男儿,枪术极精,也极勇猛,一见面就是边夺数命。 他是从死人堆打出来的勇士,这些黄河帮中纵有些亡命之徒,可哪有他这般几度生死厮杀的。一时间都处于下风,谁也近不了彦清风的身,离得稍近些,彦清风当即银枪一抖一枪刺个透心凉。 陆子云也不回话,银枪疾刺,一个黄河帮众闷哼一声,直接倒在地上,陆子云再看旁边的情形,洛水帮的帮众们背水一战,倒是以命搏命的玩法,纵然是被彦清风重金请来的帮众,现在也只能拼起了老命。黄河帮帮众攻了两次,却是死伤颇重。 李纵云这才想起来:“弓手!弓手!快射死他!” 黄河帮终究是水上帮派,虽然也曾在陆上与人争斗过几番,但是这等数百人的大火拼还是第一番见识。别的不说,功夫已经弱了三成,至于调度也是毫无方寸,大家都是乱冲一气,这才叫洛水帮数十帮众给顶了出来,方才这队弓手更是站在后方成了看戏的,现在一听这句正想弯弓就射。 彦清风已经向前冲了两步,大笑:“陆子云,今天想走的话,就把你的小命留下吧!” 陆子云却是大惊之色,这两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出了大队人马,他带上岸的人手原本就不足四百人,又分了四五十人去看护船只,再经过这一阵厮杀已经只有三百人上下了,可是彦清风好大的排场,竟是布下了五六百人马杀了上来,就连弓手都直接被卷入战场。 只是陆子云也是老于世故的人物,他看到这队伏兵虽然众多,可没有洛水帮众那般齐整,当是临时拼凑而成,鱼龙混杂,因此他大吼一声:“弟兄们!拿下洛河,我给大家放三天假!” 这意思很明显,这三天之内想要干什么都任由大伙儿,大伙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黄河帮帮众也是在江上厮混过多年,在陆上也曾有几场好拼杀,这时候齐声大吼一声反击出去,就连前队的弓手都手持护身的弯刀拼杀起来。 这队伏兵很不齐整,起初只是凭着几分蛮勇硬生生冲了上来,结果双方撞击在一起,死伤都很重,别看陆子云在彦清风的银枪面前施展不开,可现在他手持大刀寒光连连,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竟是连杀了三个对手。 血共飞溅,双方的尸体堆积在一起,这些伏兵的死伤更重一些,只是陆子云心中却在流血,这些都是黄河帮多少年来积累的本钱啊! 可是他还得继续流血,那是因为彦清风挑了个好时机,硬是率众从黄河帮的防御薄弱处杀了进来,总坛来的护法亲自上去压阵,结果反而让彦清风挑死了一个。 这些护法原本是很为自己的武功而骄傲的,他们的武功比不得江湖上的寻常武功,那些把式全是比武会友用的,咱们既然是黄河帮的护法,这武功自然也是杀人用的,一出手便是你死我活的招数,只是没想到若论厮杀,怎么比得上这军阵上的武学,这彦清风当年可是从血泊里拼杀出来的人物,这班护法一上去就成了班门弄斧。 黄河帮的帮众见到总坛来的护法都被彦清风刺死了,不由士气低落下来,何况对方有这么多人马,自己又是远道而来立足未稳,总觉得胜算不大,见到这阵式,陆子云把一把大刀舞得密不透风,也吓退了几次攻势。 只是远方的厮杀声是真正叫他慌张了,他只派了四五十人在那里看守船只,这些船只若是丢了,自己这帮人恐怕全丢在这里了,他奋力连击砍翻了一个手,然后大声叫道:“大伙儿突出去啊!咱们在下游还有上百弟兄啊!” 黄河洛水两帮现下是结了死仇,一众黄河帮众都有背水而战的决心,一听这话,陆子云的一个师弟叫孟天迹的大吼一声:“师兄!你带人回来报仇啊!” 他竟是带着二十多个亲信好手杀了回去,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对手虽较他们多了几十倍,还是被他拦住了好一会,陆子云流着泪带着黄河帮众杀了回去。 这边的形势更惨,留下来的四五十人已经丢了半数,过百个江湖人物眼见就要把黄河帮的后路给断了,陆子云低吼一声,带着手下就冲下去。 只是这些江湖人物都是些江湖老手,陆子云竟是占不到好处,这时候李纵云大声唤道:“大家快开船,能突出去多少是多少!” 黄河帮的帮众也早没了战意,当即推舟下水,可是人家哪这么容易让他们逃走,逼得很紧,时不时有帮众战死当场,还有些帮众是收编来的干脆扔下了兵器降了。陆子云却是又急又痛,猛得扔下兵器就在地上大哭起来,几个亲信的帮众赶紧把他拖上船去,还有十几个帮众大吼一声杀了回去,要让黄河帮多保留点实力。 可是他们船开出没多久,箭雨已经从后飞来,又伤了六七个帮众。李纵云看着躺在船舱里的黄河帮众,任他一向阴狠无情,也只能痛哭出声。 今天跟着陆子云上岸的三百八十七个帮众,现下只剩下了六十三个。其中半数还带着伤,黄河帮自创以来,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挫折。 彦清风浑身已经是个血人,可心中却是兴奋得很,洛水帮总算是有了个中兴局面,大小姐,我对得住您啊,对得住您当年的知遇之情啊! 这一战黄河帮大败而归,战死了一百四十多人,还有二十多人倒在地上眼见着也要重伤不治了降了洛水帮的黄河帮帮众也不少,统共有六十多人,还有不少负了重伤的帮众也成了洛水帮这边的俘虏,只是洛水帮这边损失了重,洛水帮折损了二十多人,赶来助阵的绿林好汉死了六十多人,伤了近百多人,这河南地面的黑白两道火拼,就数这一次最为惨烈,即使在将近百年来的武林史中,也是堪称极为惨烈的一役。只是这么一次大火拼,在武林史却是只留下非常平常的一笔:“必正三月二月底,洛水帮挫黄河帮于洛河!” 这种火拼有什么值得武林史记载的?有灭门凶案?有美女俊男?有红杏出墙?有替师报仇?有以弱胜强?都没有!那这场厮杀只能很快的被江湖中人遗忘了,江湖的的侠少侠女们更期望看着两女争夫或两女争夷的决斗! 只是彦清风却在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黄河帮今天来的大小船只逃出的没几只,缴获这么多船只,他当真是兴奋得很。 在另一侧,张亦隆笑了笑:“不用咱们上场,当真不错!” 白县令淡淡地说道:“没错!别看咱们有两百人马,可是这等大血战又经得起几次折腾!人家洛河姐妹还不是把拼凑起来的绿林同道拿去打硬战,自己的嫡系却去抢船!” 徐震却淡淡地说道:“这等江湖蛮斗,着实没有什么趣味……若是我来带兵……” 他的声音渐渐高了:“必能将黄河帮尽数歼灭,而且死伤极小……这等已方坐拥三倍之兵,而这彦清风不知利用,只会凭蛮勇横冲直撞,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现在同洛水帮还是盟友,还是留点情面为好,白云航笑道:“这位彦护法对故主忠心赤胆,又有这身好武艺,当真是难得!” 这一点徐震却是赞同的,只是他本来就是大将出身的人物,现下屈就于登封县,听说白县令得了颍水巡检使的职位,很想表现表现。 这时候只听大姐头在那边大声叫道:“白兄弟,一起过来帮个忙吧!” 陆子云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信心满满的一役却是一败涂地,丢了这么多忠勇的弟兄,十年经营十载辛苦尽成黄梁一梦……。 李纵云架住陆子云:“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咱们黄河帮这么大的基业,不怕没人来投!眼下看着怎么报仇吧!” 下行不久,就同起初被拦住的那支船队会合了,这支船队还有一百多人,陆子云总算有点希望:“咱们加起来还有二十条船,杀回去杀一个回马枪!” 只是坏消息接着就过来,两个与陆子云相熟的洛阳府捕快不一会儿就乘着轻舟上了陆子云的船,一上船他们就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快回黄河去!” 陆子云糊里糊涂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总捕头搞什么啊!人家洛水帮集合上千人马你们都不管一管!” 洛水帮今日可是大阵仗,出动的人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集合这么多人马,寻常的州县都能打得下来了,就是洛阳府也未必不打打下来,这洛阳府的捕快难道是吃素的!就让这么多人在他们眼皮底下集合起来! 那两个捕快却是薄怒道:“这是总捕头的好意!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李纵云知道事情不妙,他递了两张银票询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那两个捕快道:“开封府那边传了公文过来,说你们集合了近百条船,好几千人准备沿着洛水上来谋反……你也知道,咱们洛阳府刚出了个谋反的案子,府尹大人差点就被摘印了!所以大人对这等案子最为敏感,当即让我们总捕头带队查办,你们再不走,等我们总捕头到了,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陆子云和李纵云面如死灰。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纸上争斗 这是白云航出的主意,他只是行了一通呈文给洛阳府,含含糊糊地说:“闻黄河帮今有部曲数千,沿洛水直上,似有不轨迹象……” 结果从府尹到捕快都是鸡飞狗跳,前番为了朱提举谋反的案子,洛阳府已经倒了大霉,大伙儿年底的赏钱已经没了,就连府尹大人都被苏会办骂得狗头喷血之后,跪了两个半时辰,苏会办才松了口气:“下不为例!” 可别的事情可以下不为例,可这造反的案子是绝不能下不为例,府尹大人大骂道:“还不出去给我查!凡是黄河帮的船,都给我扣下来再说!” 不但是洛水上要查,就连黄河帮在黄河上的船都被洛阳府扣下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黄河帮的船上自然是有些违禁物资。 再说了,要挑毛病还不方便!只要船扣下来了,洛阳府就有办法挑毛病,货没问题,这船有问题,这船没问题,这水手有问题!这水手没问题……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洛阳府的公人捕快都是借此小发一笔,不送钱罚没大伙儿一块儿分了,送了钱落自己腰包,李纵云到处陪笑脸好不容易才保住一半货船,只是黄河帮被白县令这一纸公文整得鸡飞狗跳。 得闻陆子云的船队一路下驶退回黄河之后,浑身是血的彦清风将银枪往地下一插,一拱手道:“今日多谢大伙儿仗义相助,咱们洛水帮没齿难忘!” 洛河七姐妹可不是彦清风一个谢字就可以打发的,大姐头很干脆利落地说道:“咱们姐妹下了这么多的本钱,死了这么多忠勇弟兄……难道彦护法没个表示?” 彦清风大声笑起来:“咱们事先已经便说好!岸上的朋友要到水面上来打拼,咱们洛水帮一概欢迎!” 洛水帮既然与黄河帮扯破了脸,自然是想把水搅得越混越好,他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们大小姐在世的时候,就时常记挂着黄河上的买卖,这小小的基业她从来没放在心上!可惜大小姐别去之后……!” 他口中尽是唏嘘之意,只是他这个人倒是个能谋善断的性子:“今日绿林道上愿意来共襄盛举,洛水帮是再欢迎不过了,这洛河上的买卖就送与大伙儿,咱们洛水帮到黄河上中流击水……” 水面上的买卖利润最为丰厚,水上帮派也不愿意陆上的帮派插足其中,平时是连针也插不进去,彦清风今日这般大方,洛河七姐妹也不愿意太占便宜:“彦护法,你这洛水上的买卖,大伙儿合起来做,五五分成便是!” 彦清风以后在水面上成了千夫所指,洛河七姐妹下水只是小问题,可彦清风却是被骂成:“江湖有史以来最大的叛徒!大汉奸!” 谁叫彦清风熟悉水上的情形,没他指点,这些绿林山寨就是下了水也是旱鸭子,可有了洛水帮在前踩地雷,结合着绿林道上的实力,着实是抢去不少人的饭碗。 彦清风很利落地说道:“大家远道而来,也没有什么表示,就设个小宴为大家接风洗尘!” 他仍保持戎马生涯的习性,摆上了十几桌流水宴,也没有好菜,只是大伙儿厮杀了一下午,只要吃得饱,哪会计较什么饭菜。 他自己也没换件衣服,就是着了件血衣端起碗来,饭菜与寻常帮众也是完全一样,白县令这边是官府中人可就完全不同了。 这饭菜的质量和官位是直接挂钩的,登封县的公人也已经买来酒茶,也有几个厨艺不错的公人捕快,虽是烧得仓促,可白县令面前的饭菜仍是最丰盛的。 白县令却吃得没有什么味道,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那边彦清风大碗吃肉却是很有滋味,时不时还同洛河七寡妇说上几声合作事宜,白县令放下饭碗走过去想探探口气,却听一个声音大声说道:“清风,数载未见,没想到当年的狂风沙竟是浪迹江上,若不是有人转告,我当真想不到啊!” 彦清风看了这人一眼,痛快地说道:“雨辰!我彦清风已经再入江湖,这官面上的事情就不过问了!再说了,你雨小将军的威名,岂是我区区一个小护法能及得!” 雨小将军身披重甲,只是神色却很淡:“清风,何必说客气话!当年你以区区一个指挥在多宝湾大破近万鞑子兵,这一名役仍是我大顺军少有的名役!” 无论是谁都颇为震动,想不到这彦清风居然有这等能耐。 徐震却是闹了个大红脸,方才他还说彦清风只会凭蛮勇横冲直撞,哪料想这人竟是当年顺军中一等一的大将“狂风沙”。 他虽然没见过这狂风沙的面,可是多宝湾、罗汉寺的大战却是名动天下,深知这狂风沙的厉害之处,这人能谋善断,虽然在军中统带的人马不及徐震为多,可是他自领的那个指挥可是顺军中第一等的精锐,永昌四年多宝湾这场大战,他也有所耳闻。 那近万鞑子兵虽然不是真鞑子,可也是前明左良玉的余部,并不算弱兵,带兵的两员将官也不是庸将,而且他们甚至还占了先机,可硬生生让这个彦清风带着六百人杀得大败,连溃百余里,兵马也折损了三成,经此一役“狂风沙”爆得大名,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个当年的顺军大将竟然飘泊于洛水之上,做了洛水帮一个小护法。 这多宝湾是彦清风当年极为得意的一役,只是他却是看得很轻:“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何须多提,什么功名利禄我都看得淡了,大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彦清风只求对得起林家,再无二志!” 雨小将军也很干脆:“雨辰今天只是想来看看老朋友而已,可是!彦清风,这水面上的事情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彦清风长叹了口气:“我重出江湖,求的是退出官场,没想到终究是退不出来!” 雨小将军笑道:“好!这洛水上下鱼龙混杂,却没什么官员管治,今天我推荐彦清风来当咱们的洛水巡检!” 彦清风一摇手,然后一指白云航道:“今天这位白县令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当年便是从五品的武官,如今当个芝麻官有什么意思?” 白县令却插了句话:“洛水巡检?这职务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洛水确实和登封县没什么关系,白县令和彦清风实际都是一个意思:“雨辰,别拿个芝麻大的小官糊弄咱家!咱家眼睛雪亮着,咱可是要个要害职务!” ※※※※ 龙门巡检司。 “什么?都是一批饭桶!饭桶!” 陆子云和李纵云在洛水上败得一塌糊涂,所以事后他们第一桩事情就是赶到龙门巡检司找金巡检使报案。 黑道拼杀上个层次就是官场争斗,这位金巡检使年纪虽然过了五十,可还是十分精明干练,丝毫看不出宦海沉浮在他身上的影响。 可是就是这个金巡检,也是黄河帮在河南水路上的靠山,黄河帮可是花了好几千两银子才把金珂送上这巡检使的位置。 金珂自己也很卖力气,要知道这官场上的晋升,不跑一跑便是听天由命了,只有跑起来才有晋升的希望。象金珂这般整天打点周到,那自然是步步高升,只是到了龙门巡检使这个位置,他便不想再挪位置了。 这个位置可是河南省最一等的肥缺,不但管来往船只,还可以代管稽查私盐! 自古以来私盐的油水是最大的,所以每天往金巡检使家里递银子的盐商也是不计其数,只不过金巡检使铁面无私,把礼物全扔出去。 本官行得直坐得正,这私盐咱自家来做,何必要你们搀和,因此金巡检使每年都能在这个位置上捞个几万银子。但是他终究只能管到龙门这一带,要独占私盐生意只能与其他人合伙。所以他与黄河帮的关系是越来越亲密,最后干脆举家入了黄河帮,做了黄河帮的总护法。 在江湖上要想发家,不需要有绝顶的武功,光有绝顶的武功只能去当护院,也不需要有绝顶的智慧,绝顶的智慧只配给人当师爷,关键是要有绝顶的权势,金总护法武功一塌糊涂,做起事来也是丢三拉四,可还是做了黄河帮的总护法。 这龙门巡检使的位置,金总护法也是坐了整整十六年,前明的大军过黄河的时候,金巡检使因为沿路支差得力,受了重重嘉奖,大顺朝的兵丁入河南的时候,金总护法那是毁家纾难,为大顺军捐助了几千两的军饷,到了大清兵南下的时候,前军刚至黄河,金巡检使已经备好轻舟,后来大顺军北伐中兴,大清军还没退出黄河,金巡检使已经率先反正了,眼见得这黄河南北都是黄河帮的势力。 这一回黄河帮沿洛水直上的计划,就是金总护法的主意,哪料想赔了夫人折了兵,光是大小船只就被洛水帮与洛水姐妹缴获了二十多条,更是把洛河姐妹正正式式的引下水来。 因此金总护护法怒气冲冲地骂道:“咱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马,怎么全丢光了……” 他的巡检司按编制只有一百五十人马,可实际却编了五百人之多,这些编制外的人马除了设法安插之外,他全放在黄河帮里,这一次却是整整丢了一百五十之多,能不叫他心痛! 要重新打造出这么一只精锐之师,也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光是这么多人的抚恤金就让他白捞一年了! 只是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一次咱们可不能善罢甘休了!一定要狠狠地教训那帮洛水蛮子!你们赶紧去招募些人马回来!” 河南流民众多,而且民风彪悍,要招募些人手倒是不难,只是想要调教的像往日那般敢打敢拼的队伍,恐怕还要大费周折,而眼前最关键的事情是:“洛水帮欺人太甚!咱们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一听这话,陆子云和李纵云都很兴奋:“总护法,您的意思是把巡检司的人马也拉上去?咱们这次是在陆上吃了亏,在江上却是可以稳操胜券!” 金珂嘴角带着一丝阴笑,笔永远比剑更锋利,在官场上如此,在江湖上也是如此,他能在洛阳龙门当十六年的巡检使,自然是朝中有人,只要朝中有人,即使是造反失败都能逃得一死,何况是区区一个洛水帮。 苏安琪同时收到了两通从洛阳府的紧急呈文,一通是雨小将军同开封陈通判、登封白县令联名上书,攻击黄河帮意图不轨,而洛水帮忠勇卫国,又鉴于黄河不靖,请设立黄河总巡检一职,统辖河南境内黄河干流及各支流。另一通则是龙门巡检司会同黄河沿境各县控诉洛水帮伏击黄河帮帮众,造成黄河帮帮众死伤无数,财物被劫多宗的惨剧,洛水帮现联合陆上匪帮四处伏击,沿河民众惊惶不定,恳请会办大人尽快出兵剿灭。 这两通呈文意气飞扬,文笔相近,苏会办看了之后:“这文字之间倒有七八分相象,真象是一人所写!” 苏会办猜得半点也没错,这两通呈文都是同一个讼师所写,这讼师在河南境内是出了名的好笔头,两方面都是专门将他请回去写出了呈文,这讼师吃了原告再吃被告一回,一桩案子倒赚了两回钱。 只是这讼师也是极富职业道德,一分钱一分货,黄河帮这边多给了些银钱,因此这黄河帮的呈文要漂亮几分,而雨小将军这边都是苏会办的爱将,一时间苏会办也无从得知真相。 既然这案子难办,苏会办也学起中国官场的老办法,打起了太极拳:“今有洛水帮与黄河帮争议一案,由洛阳府审定后回报!” 至于这河南境内黄河总巡检,这个职务实在太让人眼红,要知道这个官职至少也是一品官,这其中的油水更是不可估量,苏会办也不敢冒然设立。 可是这样一来,双方都以为抓住了对方的痛脚,讼师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经常是早上吃过原告下午再吃被告,至于要驳倒自己却是很困难的事情。 苏会办这边悬而不决,洛河姐妹一边整军备武,准备杀到黄河干流上去,一面往京城汉阳里递银子:“登封白县令一向年轻有为,眼下黄河不靖,由他兼任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边龙门巡检司听说要设立黄河总巡检的职务也是急了,这是釜底抽薪的主意啊,来了一个总巡检,咱这个八品巡检怎么办! 因此他们搞两条路线,一方面要替金珂谋夺这个黄河总巡检的职务,但如果金珂拿不到这个职务,那一定要让这个职务胎死腹中。 只是两个帮派眼下最头痛还在于这场厮杀的善后,这一场厮杀双方帮众死伤无数,洛水帮这边倒好,大都是些绿林道上的人物,死了随便找个乱葬岗一埋就可以了结。 黄河帮死了这么多的帮众,难处就大了,家属整天找上门来要人要抚恤,最后金巡检使连家都不敢回了,有苦主住到他家里去,整天谩骂不休,特别是找到尸体之后,干脆把尸体拉到金巡检使家,大声叫道:“金巡检使,我们老二死得这么惨,你们要给我们个说法!” 三具尸体就摆在金珂的客堂之中,还有几十个家属进驻,这日子自然没法过了,金珂后来连巡检司都不敢回了。 人家越是强硬,他金珂越是服软,这些抬棺入室的家属得到抚恤金是最高的,只是其余的家属不干,一时间风起云涌,金巡检使赔得心痛不已。 只是这都是小问题!这么大的厮杀怎么能不惊动官府!这可是上百条人命啊!查办的洛阳府捕头铁面无私,连雨小将军的面子都不给,也是吃完被告再吃原告! 双方都有自己的一套理由,洛水帮说黄河帮抢先杀害多人,自己是奋起自卫,黄河帮则说洛水帮预谋已久突然杀出! 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各自抓了些虾兵蟹将回洛阳府审案,双方递了不少银子进去都想扳倒对方,这样一桩大案判下来,哪怕是天下第一大帮派,几年之内也没办法翻身的。 可是洛阳府的捕快办案却是拖拖拉拉,表面应道:“这一桩案子自然是贵帮在理!”直到现在还没开审过一回,洛阳府的公人都知道这案子审得越久,这油水也就越多! 洛阳的府尹虽然还没收过礼,可是两边都传闻他的胃口很大,审案的时候只看哪边更有理,在黄河帮还流传着这样的笑话:“府尹大人属鼠,总护法想要送个一般大小的金鼠过去,结果陆舵主一把拖住总护法道:‘总护法,您给弟兄们留条活路吧!据说府尹夫人是属牛的!’” 这虽然是个笑话,可是这位府尹的尾巴确实翘起来了,走路都是趾高气扬。 只是这时候白县令终于开口了:“大姐头,彦护法,咱们得敲打敲打府尹大人了!” 大姐头点点头:“怎么办?白兄弟有什么办法?往他家扔只死狗进去?还是告他的黑状?”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燕京旧事 白云航带着几分冷笑道:“何必我们出面得罪呢?” 大姐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劳动我们的府尹大人!” 登封的林府尹和洛阳的卫府尹早就势成水火,听陈通判说他们本是同年登科的进士,只是事前名不经传的卫府尹在名次上压过了林府尹一头,后来更是娶了林府尹的心上人,因此林府尹对卫府尹恨得咬牙切齿。 有这个履历,白县令只是偶然在行文提及一句:“朱连德谋反案似与洛阳卫翔卫府尹有牵连……” 这完全是莫须有的说法,只是林府尹发现后如获至宝,当即参了卫府尹一本,说他勾结下属提举朱连德一同谋反。 朱连德既然是卫府尹的下属,双方在官场上总有些来往,林府尹就把朱连德的口供找来只言片语来充当证据。 卫府尹再次被苏会办骂得狗头喷血,苏会办还专门派了一个心腹过去掌管全府的兵马,谁叫这谋反的案子是最最敏感的。 只是林府尹很想把这个案子办成一桩铁案,专门发了个公文让白县令详加查办此案,他产意思很明显:“有证据最好,没有证据你也给弄些证据出来!” 白云航地装糊涂,弄了些很不过硬的证据报上去,就这段公文来往之间,登封县又出了一个不大不小地趣闻,朱清海朱大侠继挖出王公宝藏之后,手气实在好得不得了,居然又挖出了一个大宝藏。 这个宝藏也是河南武林道上传颂的“武林四大藏珍之一”,按沈晓薇的说法便是:“白兄弟,便是你说过的张宏用于藏金的金室!” 洛河七姐妹本来就是坐地分赃的角色,这等消息自然逃不过她们的耳朵。白云航一听,当即派了一百公人捕快会同沈晓薇去查抄现场,他是靠铲子发家的人物,对于宝藏最是清楚不过。 据他所知,这张宏是两宋更替之间的开封富商,七代薪火相传,有陶朱再世之称,家中秘有金室,号称藏金数十万,金军南下时全家为贼所害,金室也不知去向,二十多年据说有人寻得金室的半张藏宝图。 这宝藏却不在登封境内,而在密县县境,结果等到白县令带队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密县的县令大人已经派了一队公人护住了现场,朱清海更是得意洋洋:“藏金数十万啊,咱们发达的时候到了!” 他有心挖到这宝藏之后便金盆洗手,老子有了这几十万两黄金还搞什么复国啊! 虽然有心私吞,他却是张开双手道:“大家不用慌,不用慌!老规矩,多投资,多回报,现在是新时代,绝对不能不劳而获!” 白县令见自己这方的人都被堵在外面挤不进去,不由高叫一声:“兄弟们!咱们是登封县的同僚!” 结果对面密县的公人大骂道:“什么狗屁县令,回自己狗窝去!” 公人不由大怒,当即对骂起来,只是密县的捕快借着主场之利,在骂战居然占了上风,沈晓薇不由急道:“早知道就把我兄弟叫来了,有他那一百骑兵一冲,这宝藏就肯定是咱们的了!” 这时候有人大叫:“挖到了!挖到了!” 整个场面都乱了起来,成千上万的寻宝客就拼命地往前挤,有些人干脆把兵器都拿出来了,现在分银子的时候,还是靠谁声音大才能分得多! 朱清海倒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大声叫道:“谁故意伤人,谁乱走动!一律不要想分银子!把宝箱抬出来!大家在光天化日下点验这藏珍有多少!” 他是极有能耐的人物,点验之后仍有办法化公为私,这时候从暗室里抬出十几个箱子,大家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这箱子着实是南北宋更替时的古物,而且做工精细,木料上乘,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配用。又挑了两个代表下暗室去,这两个代表不多时就向大家表示:“暗室没东西了。” 朱清海自己也很激动,只是有一点他比较犹豫,这十几箱子看份量不重,怎么也没有藏金数十万的可能啊,只是他转念一想:“几万两金子也好!” 这时候有人猛得向前一窜,一刀砍了下去,箱子就打开了,这人抓起一包东西就准备逃走。 这时候群情激愤,大家都暗器准备好,就准备射死这家伙,反正第一个冒出来抢宝的人物都是白痴,哪本侠义小说里这种人都不会抢到宝贝。 只是这人张大了嘴巴,痛呼一声:“怎么是这样啊……” 这箱子中除了几捆白花花的花纸头之外,什么玩意儿都没有。 他痛哭道:“怎么没金子……金子!俺要金子!” 朱清海也呆了,接连打开六个箱子,除了纸片还是纸片,他的心都凉了!不是说藏金数十万吗?几十万两金子哪去了! 他精心考证过,这张宏确实藏了几十万两黄金啊! 大家都是一片哗然,这宝藏怎么变纸片了!大伙儿拼命地向前挤,就差一点把密县公人组织的人墙给冲破了! 白县令趁机带着几个干练的公人进去,沈越抢先拿过两张纸片递到白县令面前:“大人!您看!” 白县令一看,这纸片写着:“大宋交子五贯钱……” 他不由自言自语道:“这是交子啊!” 交子,也就是中国最早的纸币,这张宏倒确实很有银子,他十几个箱子里装了好几百万贯的交子,一贯钱折一两银子,折算起来就是几十万金子,当真是富贵之极。 只是大宋朝的交子现在能当屁用?连草纸都不如!草纸还能用来擦屁股,这交子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早两年四川也曾挖出这种交子,金石家起初倒收了不少,结果后来挖出来的交子实在太多,金石家偏偏物以稀为贵,这等交子的价格是越来越低,最后根本就是白纸的价格! 他一摇头,正想带着公人捕快回登封县,左肩却是一痛,却是一个穿着县令官服的官员打了他一拳。然后大声骂道:“这是密县的地盘,贵县还请回登封去!” 越境办案,本是官场的大忌讳,只是白县令看了这密县的县令大人趾高气扬满脸得意,心中便有火:“好啊!你一个小县令都敢和老子斗法!等着瞧,这密县咱就要多走几回!” 只是两个都是七品县令,白云航固然带的公人捕快多些,可是这密县县令却占着主场之利,白云航看着这骄傲已极的密县县令只能先忍气吞声:“君子报仇从早到晚!你等着,咱有办法收拾你!” 这交子着实是一文不值的货色,只是落到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闻名的朱清海大侠手里,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白县令刚走出没几步,朱大侠已经编好了说辞:“各位兄弟!各位兄弟!大伙儿知道这是何物?” 只见朱清海满脸的兴奋与得意:“我们找到宝了!这是当年唐通在西洋洋行存款的凭证啊!当年唐通在西洋洋行可是存了七千万两啊!” 朱清海说的这唐通也是明顺之际的一个名人,他本是前明的总兵,永昌元年太祖皇帝进燕京的时候,前明的崇祯皇帝朱由检特地急召唐通和山东总兵刘泽清进京勤王。 那时候山东总兵刘泽清接到勤王诏书之后,知道进京勤王是死路一条,当即宣称自己坠马受伤不能带兵,崇祯皇帝毫无办法,只得赐银以示慰问,但这刘泽清干脆把临清劫掠一空率军南逃。 倒是这唐通带了八千将士赶到了北京,也就是今日大顺的燕京,驻于齐化门外。 前明的崇祯皇帝好不容易见来了这么一支勤王之师,当即又是赐宴,又是发话要封赏,唐通感激得五体投地,结果崇祯皇帝当真大方,唐通这个总兵赏了四十两银子,官兵每人赏了五文钱,要知道登封的小捕快平时打赏都拿不出这个数啊,实在太丢人了。 此外崇祯皇帝还派了太监杜之秩到唐通军中当监军,结果把唐通气得直咬牙,把崇祯赏的银子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道:“皇上怕我,又以内官节制我,是我不敌一奴才也!” 接着唐通就借口自己兵员远少于太祖皇帝的王师,这齐化门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哪敌得过太祖皇帝的精锐,所以臣为大明着想,决定率部到居庸关设险以待,上奏后不等朝令,拉起人马就走,只留下了燕京一座空城。 到了永昌三年的三月十五,太祖皇帝的大军直抵居庸关,前明崇祯皇帝寄以厚望的亲信太监杜之秩会同唐通一块出降。 以后太宗皇帝便派唐通这降将率本部兵马,还带着犒赏关宁官军的银两财物到山海关招降吴三桂和高第,结果走到了山海关被吴三桂大败,以后还引出一片石的大败,到了永昌元年的十月就降了大清。 只是唐通一个小总兵,怎么能省下七千万银子?白县令都停下了脚步,只听朱清海说道:“西洋人在广州设有洋行,唐通怕自己的金银以后不保险,就尽数存到了洋人的洋行里,哪料想那洋人竟是翻脸不认帐了,今天挖出来的便是唐通在广州存银的凭证……” “您瞧瞧……这有铁证啊!瞧,这个大宋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是忌讳大明二字,所以故意弄成了大宋……” “大伙儿都别走,别走!大伙瞧瞧,洋人吞没了唐通的七千万两银子!大伙儿想想,这是我们汉人的血汗银子,怎么能让洋人吞没了……” “这笔银子是归咱们汉人的,归国家的……大家一定要讨还回来!” 朱清海的嘴皮子功夫十分了得,只可惜白县令是凭铲子发家的人物,这交子是什么玩意儿,他是一清二楚,摇摇头带着公人捕快就回登封县。 只是那密县的县令大人却是着了魔,他挤进人群里大声叫道:“奉天玉和尚,这件事情得有我一份,我身为密县的地方官实在责无旁贷!所以请大各尚把这些物事都先存到咱衙门里去!” 白县令暗想道:“哼!你这狗官就等栽个大跟头吧!” 旁边熊捕头笑道:“大人,这交子咱刚才顺手拿了几张过来,能否派上什么用场?” 白县令摇头道:“这交子一文钱都不值,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啊!” 沈越却插嘴道:“大人!刚才那朱清海不是说得头头是道!” 白县令答道:“唐通不过是个总兵而已,他能攒下多少银子啊?七千万两,这是什么数目啊,他一个小总兵若是能攒下这么多银子,哪怕是不吃不睡不发饷,几百年也捞不到啊!” 熊捕头也是精明能干的人物,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唐通若是留下七万两,甚至是七十万两都成……这七千万两就太多了!” 这七千万两是什么概念啊!徐震这些年虽然呆在虎嘴寨,可是他在江湖上故交多,见识也广,就说出了一件永昌元年的旧事来。 那是太祖皇帝率兵进燕京的时候,前明的国库库空如洗,虽然宫里的内帑尚多,可是崇祯皇帝却不愿拿出来,反下了一道让勋贵、太监、百官报效的圣旨,只是既然崇祯皇帝自己不肯出银子,达官贵人也毫无兴趣。 最后崇祯皇帝密谕周后之父嘉定伯,请嘉定伯一定拿个十二万出来,也好给大伙儿做个榜样。 结果让嘉定伯顶了回来:“老臣哪来这么多银子?”把价钱压到一万两,崇祯皇帝嫌少,一定要周奎拿出二万两来。 结果嘉定伯就向自己女儿求助,周后私下送去五千两,结果嘉定伯头脑精明,总共只报效三千两银子,自己先净赚两千两银子。 勋贵也只有太康伯张国纪报效了两万两,换了个一个月的侯爵玩玩,其余官员捐助不过百八十两而已,崇祯皇帝只能强行摊派,却是毫无结果。 最后他把脑子动到贪官的头上,太监王心银子最多,传闻家中藏银多达三十万两,崇祯皇帝当面叫他慷慨报效,结果王之心也说没钱,只报效了一万两,其余的太监不是哭天喊地就是在房前挂个家中困顿房屋出售的牌子,有的干脆把自己家中的古董器具送往市面上出售,装出一副破家纾难之相。 崇祯皇帝前后也就搜刮了区区二十万两而已,后来闯王进京追赃助饷,那个净赚两千两银子的嘉定伯抄出现银五十三万两,其他贵重物事数十万两,那个自称无钱的王心在顺军的大刑侍候之下,竟是吐出了十五万两银子,家中的贵重物事也有十五万两上下。 只是大顺军将北京的大小官员都抓来追赃助饷,统共也就是搜刮出七千万而已,传言这其中还有三千七百万两的内帑。 只是徐震说得口水乱喷的时候,白县令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最后他薄怒道:“徐震……此事讲得甚好,不如讲与苏会办听听如何?” 一听这话,徐震才明白过来,立即闭嘴不言。 这太祖皇帝入燕京的前前后后可是本朝的一大忌讳,要知道这可紧接着山海关一片石大败,咱们大顺朝的王师从来是胜利走向胜利的,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风云变色的空前大败。 虽然说大顺开国史是官员的一门必修课,但是看看那文字篇幅就知道了,比方说襄阳保卫战和北伐中兴几乎占了全书三分之二的篇幅,攻占燕京也有不少文字,至于燕京期间的所作所为,比方说牛相爷在燕京得意忘形的那些旧事,大顺开国史的作者不是不知道,但就是只字不提。 至于退出燕京的缘由,大顺开国史也只有一句话:“太祖领兵六万出征山海,遂因吴贼引鞑子兵数十万入关,虽奋战不已,杀敌十数万,终因寡不敌众,受挫返晋……” 要知道当年进了北京城之后,那些左拥右抱腐化糜烂的文武官员,有不少仍是今天朝中的大员,徐震今天说的这些故事,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中,他这个弓马手头目也只能回家吃饭吧。 那边道旁却有人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他说的又不是本朝最大的忌讳!” 沈晓薇看了一眼,却是洛水帮的护法彦清风,他仍是一色青衣,英挺得很。 熊捕头不由开口问道:“本朝最大的忌讳是什么?” 彦清风当年可是程系程大人的爱将,对这些顺军内幕的了解可不是徐震这等道听途说之辈可比的,只见他笑了笑,很干脆地说道:“那自然是说到高祖皇帝的错处!” 高祖皇帝,也就是当年的闯王高迎祥,只是他高祖的封号尚是今上即位之后才追封的,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地位? 这时候彦清风就说出了一番道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玉面飞狐 “高一功是从李过手里接下的天下,这天下由李家变成了高家,所以他总得找些借口来!” 永昌五年十月,太宗李过病重,高一功率兵入京,按着官方的说法道:“帝无子,以高一功为国戚,命牛金星草诏,传位一功。一功誓死不敢受,帝曰:李氏亲族从太祖征,多物故,虽有养子来亨,年幼非能经国者,且疏族,今方扰乱,不可以大事付稚子。晓喻再三,一功乃受。” 但是历史的真相可没有这么简单,彦清风的嘴里谈到这事情就隐隐带着几分杀气,这其中自有几分秘辛。 虽然说高一功是从太宗李过手里拿到的天下,可终究有些底气不足,而据说太宗皇帝临终前说过:“昔高氏以军授李氏,今李氏以天下还高氏,商贾营借贷者,可以详参之!” 这商贾借贷之说,指的是当年的高迎祥死后,李自成被推举为闯王,而且李自成的原配夫人,高一功的亲姐姐,当今的太皇太后高桂英便是高迎祥的亲侄女。 因此有了这层关系,高迎祥这个流寇头子在大顺历史上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了,高一功即位之后立即追封为太祖皇帝,就连高迎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饿极了造反居然在身后能得到如此的声誉。 既然高一功的天下是源于高闯王,这高闯王的形象自然也是完美无暇,别的不说,大顺军这么多大小官员一写到高闯王,不是“太祖皇帝对我的教导”,便是“太祖皇帝爱民爱军故事种种”,白旺白老都督因为无意写了几句高闯王的旧事,结果被今上骂得狗头喷血。 至于其它的事情,彦清风也是点到为止,大伙儿也不敢多听,这种事情知道得太多是会掉脑袋的! 白县令心中又是刺激,又是恐惧,这可是禁史啊! 这时候彦清风朝他笑了笑:“白县令,这次咱们到登封县来,是特来请驾的!” 白县令一拱手道:“彦兄,有何指教!” 彦清风大大方方地说道:“既然白兄要在江上做买卖,我们洛水帮有心开个香堂,想请白兄过来屈就个总护法的名义!” 白县令笑而不答,旁边熊捕头这帮已经洗白的公人抢先答道:“这不好吧!彦清风,我们大人是白道上的,早就金盆洗手不过问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再说了,我们若是就了这个总护法的职位,您怎么办?” 白县令对于这个总护法也是兴真缺缺,他这时候总算说了一句:“彦护法,你的资格比我老,年龄也比我大!这个总护法实在太高抬本县了!” 白云航实在不愿意牵涉这个江湖中去,只是彦清风却亲热地说道:“白大人,不必担心!您只要担着名义就行了,到时候分红自然少不了您的一份!” 白县令朝沈晓薇笑了笑,沈晓薇立时会意,想要从白道沦落到黑道那是轻轻松松,可是要从黑道洗成白道却很有些难度,因此白县令是万万不肯下水,而洛河七姐妹也不愿意白县令转入洛水帮,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因此她轻轻一笑:“彦护法,现下和永昌年间是不同了,大顺朝坐了江山,白兄弟自然是放不下他的七品县令!” 那边彦清风却说道:“咱在汉京还有些老友,白大人若真是心热这个总巡检的职位,彦某还可以想想办法!” 沈晓薇却很是不平:“彦护法,您这就不对了!咱们都是在黄河上混碗饭吃的,同一条船上的人理因人人齐心尽力,哪有只顾自家的道理!对了,彦护法,到现在咱还没见过贵帮的新帮主了!总得让咱们见一见吧!” 白云航知道这洛水帮已经换了四代江山,彦清风也是看尽了四代帮主的潮起潮落,可以说得上是洛水帮的托孤重臣了,只是这一任的新帮主听说是个小姑娘,只不过洛河七姐妹与彦清风合作了这么多时日,这位帮主的面却是无缘得见。 彦清风轻轻笑了笑:“只要白县令敢屈就这个总护法,自然就可以见到咱们帮主了!” 既然谈不拢,自然是一拍两散,没说几句话彦清风已经辞别离去,沈晓薇不由说了一句:“哼!这个洛水帮主也不知道怎么了?估计是成他彦清风掌控的玩物了!” 白县令却为彦清风辩解道:“这人对洛水帮一片赤心,恐怕没什么歹意吧!” 正说着,对面骑来了两匹骡子,远远大叫:“大人!大人!” 白县令张大眼睛看了看,却是那淫贼孙余玉。 不多时,这孙余玉已经跳下骡子来,脸色却苍白得很,他一见公人的面就立时变得服服贴贴,谁叫人家整天叫他吃够了牢饭,白县令不慌不忙:“那些采花贼可是暗有阴谋?” 孙余玉点头合腰,脸上还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大人!可了不得!这帮贼子是狠了心,竟是想趁这次少邪大会的机会来坏了各位女侠的名节!” 白县令冷哼一声,这次少邪大会据说引动了这大江南北的侠女魔女都赶到登封县来共襄盛举,到时候少不了绝世美人,只是这等美人也得按规矩来,白县令先挑过了再剩点残渣下来,因此白县令当即火气大了:“奶奶的!到了咱的地面,也不讲讲规矩!什么事情都得按规矩来,他们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到齐了!昨天大伙儿一起出去踩了点,今天晚上准备大家再商谈一回,到时候做个惊天动地的案子出来!听他们说,这次做案子一人一个侠女,表现好的分两个!” 白县令可是怒道:“真是不懂规矩!” 熊捕头也说道:“到了登封县,也不知道给咱们大人拜拜码头!这帮采花贼着实可恶!” 正说着,只听到有人在那边大声喊叫道:“采花贼李银水来了!” 这时候只见两旁道上都是提刀跨剑的江湖豪客,大家叫道:“在哪!在哪!李银水这坏小子在啊?” 这时候只见一个鼠头鼠脑的家伙,身穿一身花衣就朝这边跑了过来。他跑得极快,只是他没跑出六十步,前面已经杀来了一队侠士,为首的一个侠客手持银剑摆开了架势,英姿无限,大叫一声:“李银水,你这采花贼受死吧!咱是河南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羊山第一剑客,英俊潇洒,风流情种,人称‘玉面飞狐’卓……” 只是玉面飞狐还没念完台词,李银水已经转身跑了,旁边一个侠女连声嗔道:“卓大哥……你好帅啊,这样就把这‘无花不采’李银水给赶跑了……” 白云航心道:“这位‘玉面飞狐’刚才那阵势着实堪称是英姿飒爽,只见他手持银剑,**无限,满脸正气,气度从容……潇洒已极。这‘玉面飞狐’原本就长得帅气,再加上这么一站,当真是玉树临风一般。这侠少功夫不坏,只可惜把这李银水吓跑了!” 大家都没想到,这“玉面飞狐”可是专门练过这门功夫的,江湖上是讲究气质的,比方说象彦清风那般使长枪的人物已经落了下乘,象白县令这等毫无顾忌的家伙更是下乘中的下乘。如果哪一个侠少的兵器是九齿钉钯,那您不是侠少,也不是邪少,您是猪八戒!江湖上会对这种毫无气质的家伙避而远之! 就是洛水帮和黄河帮的那场血腥厮杀也是有欠风度的,现在江湖上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和谐江湖!正邪尚不两立,一个女人也可以分给两个侠少上下各半夜,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了,打打杀杀多么土气啊! 因此洛水帮和黄河帮这场空前血腥的争斗,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现在江湖上讲究的是好看的决战,所以这场厮杀很快也就默默无闻了。 只是这“玉面飞狐”还有点头脑,他并不放下长剑,这样的姿势他专门练过半年,就是保持半个时辰不动都没问题,只听他大声说道:“清妹,这恶贼还要杀回来的,我全力护着你!” 白县令看了一眼,却是砍杀声惊天动地,到处都是要出来捅采花贼一剑的少侠少邪,这李银水确实是没逃多远就窜回来。 白县令看了看,至少也有七八百个侠客在追杀李银水,旁边的孙余玉只是苦笑:“这回老李可惨了,惹了马蜂窝了!” 江湖上要想扬名,那就是斩妖除魔,要在女侠妖女面前挺直了腰,那就是斩了采花贼,时不时有人叫道:“好!我砍了这恶贼一刀!” 李银水先后挨了三四十刀,浑身是血,只是大家下手还算有些分寸,没往要害处招呼,即便如此仍是已经丢了半条小命。 这时候李银水见无处可逃,却朝玉面飞狐这边赶了过来,玉面飞狐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气度,手持银剑大声叫道:“叫你这恶贼知晓本少爷是河南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羊山第一剑客,英俊潇洒,风流情种,人称‘玉面飞狐’……” 说着,这玉面飞狐随手扔过去一个东西,李银水接过一看,却是上好的金创药,赶紧跑到一边裹了药,没想到包到一半,却是肩头又挨了一剑,原来是那“玉面飞狐”借他不备,偷偷刺了一剑,这时候玉面飞狐大声叫道:“本人卓玉凡,人称‘玉面飞狐’,今日于登封县重创采花大盗李银水!” 李银水恨得直咬牙,刚冲上去没两步,卓玉凡的两个跟班已经抢先上去,这边孙余玉的脸色都白了,他说道:“大人……,看来咱这一行是不能再混了,这等苦日子实在是过不得!” 说着李银水那边已经传出了骨头破碎的声音,这两个跟班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只是手中无银在江湖到处碰壁,只好当了卓玉凡的跟班。这时候“玉面飞狐”卓玉凡可得意了,他使出最得意的剑法抖起无数剑花就朝着李银水刺去。 他银水连中了十余剑,全身已经没一块好肉,却是仍象一只无头苍蝇般窜来窜去,只是江湖上早有规矩,这等采花贼万万不可轻饶,大伙儿一听到李银水的名字就抢着出来争个好名声,在女伴面前有个好印象,任他有再好的轻功,也逃不过几千人的追杀,因此这李银水只能到处挨刀子。 最后总算有个侠少失手刺死了李银水,倒解除了他的痛苦,只是孙余玉见了这般情景,把头缩了回去,他问道:“大人!现如今金盆洗手还有没希望啊?”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跟着我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边“玉面飞狐”卓玉凡与她的清妹已然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过人间无数”的情景了,只见那卓玉凡拉着那女侠的手说道:“清妹,我愿意一生一世这样护着您!” 那女侠也说道:“卓大哥……您真好……” 正在上演廉价感情戏的时候,也不知道飞来了什么东西,“玉面飞狐”卓玉凡惨叫一声,只见一个腰佩长剑的女子冷声说道:“卓玉凡,您可是刚刚对我说过啊……想不到你已是负心薄情了!” 卓玉凡看了这女子一眼,再看了看地上的砖头,然后胆气又壮了:“陈桂珍,我早和你恩断义绝了!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勾搭了多少男人!我早同你说过了,从今往后,咱们已是天涯陌路人,自此相逢不相识!” 陈桂珍冷哼一声,柳眉倒竖:“没那么便宜!姑娘我不能让你白占了便宜!卓玉凡,你先把姑娘我的帐给结清了!青春赔偿费五十两!” 卓玉凡刚刚结交了新女伴,自然不愿意让陈桂珍坏了自己的好事,随便一挥手,一个跟班赶紧拿出五十两银票打发了陈桂珍,陈桂珍反复验看确认不是伪币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她刚好朝白县令这边走过来,白县令听到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想睡过之后就甩了老娘!哼,没那么容易!好歹也要你小子出个五十两!” 那边却是哭哭啼啼个不休,卓玉凡赶紧辩白道:“清妹,我的心里只有你,如果失去了你,我就失去了心中的太阳!你是指明灯,你让我的心中充满了温暖……那个女人,我早就和她没关系了!你知道,我只爱你一个!” “卓大哥!我只爱你一个!” 那边连孙余玉这个采花贼都摇头道:“现如今我才知道江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少侠,原来是为了泡女人了!” 正文 第九十章 夺妻之恨 白县令看着这玉面飞狐一脸坏笑,不由打了个哈欠,却深为受了卓玉凡蒙骗的姑娘祝福,只是听到一声冷笑,回头一看,正是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连天雪。 她仍是雪中寒梅一般,目光清冷,见白云航转过头来,她淡淡地说:“你这是杞人忧天!她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孙余玉眨了眨眼睛,想要把卓玉凡这对情浓正切的男女看个真切,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连天雪轻轻一笑,啐了这孙余玉一句:“为什么采花贼在江湖上人人喊打?为什么采花贼要受遍江湖中人的歧视?” 孙余玉转了转眼睛才说道:“不就是咱们干过些案子吗?” 连天雪的眼神已经带着几分蔑视了,大家也当孙余玉白闯荡了这么多年江湖,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就连白云航也插嘴说道:“孙余玉,你也是入行许久的人物了!怎么连这点都不知道,江湖上最恨的是不劳而获!” 最后熊捕头说道:“这少邪大会就要开了,到时候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白云航大声笑了笑,随手扔过去一个腰牌:“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登封县的线人了!把腰杆给我挺直点!别像采花贼,要像个公人的样子!若是办得好,咱给你弄个公人!” 孙余玉本来是个极有胆识的大汉,只是前段时间受的挫折太多,把棱角都给磨平了,现下总是不停地点头哈腰,熊捕头一听白县令的话,顺手一拳一击再踢上重重一脚,立时让孙余玉挺得笔直。 连天地却道:“他这副模样,干线人是最好不过了!算了吧!” 白云航才哼了句:“还不谢过连公子!” 孙余玉早没了锐气,当即半跪在地:“多谢连公子!多谢连公子!” 连天雪淡淡地说道:“你这衙门里,倒也能磨平人的冲劲,过时候我要塞个人进来,你给我好好伺候!” 白云航拍着胸膛说黑话:“保证让他顿顿吃饱牢饭!” 这话一出,孙余玉是多磕了几个响头,这边熊捕头发话:“孙余玉啊!要风流成性,就得往我们公人这方向发展,一个人浪迹在外不吃大亏才怪了。” 孙余玉点点头道:“我们老大说了,咱们采花贼就是吃了这个亏,这一次要团结起来,人心拧成一条绳,不过大人啊,我看他们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正说着,登封县衙已经快到了,那边孙雨仪已经飞来抱住白云航:“哥哥!姐姐已经准备好吃的给你了!对了,还有个姐姐找你!” 白县令拍了拍孙雨仪的小脸,抬头一看却是徐家的徐雁儿,只见她有些忧心地说道:“白大人,我们夫人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虽然早已是夫妻,可这人前功夫还是要做的,白县令一脸正气地说道:“哪里话了!徐东主的事情,便是咱白云航的事情!本县既是一方父母官,自然要维护一方平安!徐家既在我辖下,本县自然会全力照顾!” 徐雁儿微一弯腰:“大人,此事还羞于启齿!还请借一步说话!” 白县令把她请进自己的小房间后第一句话便是:“雁儿!想死我了!” 徐雁儿脸微微一红,然后大有情谊地说道:“我也想你!” 只是下一刻她的脸色就变得带些冰霜了,她问道:“夫君!这桩事情,你是怎么决断的?” 白县令不解地问道:“雁儿,你在说什么啊?” 徐雁儿捂着小嘴问道:“夫君!这孩子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啊?” 白县令那是欣喜若狂,他几乎就要笑出声来:“雁儿,你有了我的骨肉?” 徐雁儿却是诧异地问道:“什么?夫君到现在还不知道吗?是夫人有了!” 白云航正声说道:“我怎么都不知道?估计估计时候,恐怕都有三个多月了!” 他在李玉霜和郭雪菲那边没少努力过,没想到和赵雪芬春风一度之后蓝田种玉,确实是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徐雁儿嗔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啊!夫人都想要把这个孩子打掉了!” 白云航急切地说道:“这万万不能啊!” 说着他脚上一痛,徐雁儿踩了他一脚还不解恨:“我还以为夫人要把孩子打掉,是你的意思了!” 白云航又惊又喜,他搂住徐雁儿的香肩说道:“我可是很想有个象雨仪那般可爱的孩子的,雪芬是怎么想的,这不成!” 徐雁儿地眼睛却是落下泪来:“可是我现在想想,你又能叫我们夫人怎么办了?毕竟她是个寡妇,与夫君又是有名无份地结局!这个孩子怎么生下来啊?几百双眼睛都盯着!” 白云航说话也有些凄苦:“是我误了你们两个!可是……可是……” 语中有无限唏嘘之意,他身为大顺朝的七品县令,迎娶辖下的寡妇是绝无可能之事,哪怕他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落得一个摘印回家的结局,只是现在白云航有了些胆气:“又怕什么!今天就到你们家下聘书,这县令不干也罢!” 徐雁儿却摇动玉首连声说道:“你不是要害了夫人!这徐家的家业不就送给那帮败家子了!” 白县令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们族长盯得很紧,可是为了雪芬和娘子,我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徐雁儿却说道:“夫君!你比我们妇道人家有见识,好歹也要想个办法出来!莫不成找个地方偷偷生下来?” 白云航思索了一下,他手头确实有些旁人见不着的实力,李玉霜和郭雪菲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叶清秋和紫冰兰若能出手相助,这事情必有转机,若是能请动连天雪,这天下间办不成的事情确实不多。 因此他当即有了主心骨:“雁儿!这个孩子肯定是要的,我这个孩子还要名正言顺!” 徐雁儿见他有了胆气,心中也欢喜:“夫君!日后雁儿若是有了骨肉,你也不能偏心啊!” 白云航点点头,只是他连续转了十几个念头,却没想到一个善后的法子,只是闻着徐雁儿的发香,在其中颇有几分沉醉。 徐雁儿顺手把白云航推开,轻声说道:“我是偷偷出来的,这个孩子我劝夫人一定要留下来!今天晚上回趟家吧!” 白县令点点头,徐雁儿又道:“今晚不好……我刚来见你,你就回家了!难免有人会说些闲言碎语,明晚吧!” 白县令道:“一切都依你!雪芬那边,你好好说话!” 徐雁儿收拾了下头发,给白云航轻轻一吻才起身告辞,白县令将她送出门外才介绍道:“是徐家的丫头,她们夫人最近受了点委屈,想请本县出面帮个忙!” 熊捕头赶紧猛拍不上:“咱们大人一向急公好义,赵雪芬若不是有大人主持公道,早就被那帮野心贼子侵占了家产!” 孙余玉一听这“赵雪芬”三个字,猛得想起了什么,苦苦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大人!方才忘记了还有一桩要务回报!” 白县令当即满脸正气侠肝义胆地问道:“可是和赵夫人有关?这帮采花贼子到了本县这不拜码头也就罢了,还敢于公然犯案!” 孙余玉低下头去说道:“大人断案如神,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却原来这次天下所谓的“天下品花人”大会上这些采花贼要较个高下,除了采摘与会的侠女魔女之外,他们还定下来几个重要目标,其中之一就是赵雪芬:“咱江某人打探过了,这赵雪芬长得有若西子一般,家中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家产,夫君失踪已久,必定是芳心寂寞……正要我们兄弟们替他解解寂寞来个人财两得!” 这叫忍无可忍!白县令恨恨地说道:“这登封县地面咱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咱白某人跺跺脚都能踩死几百只蚂蚁!” 熊捕头这次在密县受了挫折,也已是跃跃欲试:“大人!对付这帮采花贼不须什么大阵仗,咱们把前次弄来的强弓和连弩都带上,看他们的轻功厉害还是咱们的弓弩厉害!马上就去!” 白云航冷哼一声,那边连天雪发话了:“吃完饭再说!” 白云航又问道:“还有什么重要目标?” 孙余玉答道:“比方说恒山派的冷素云,终南派的楚若琼,峨眉派的叶清秋女侠,还有郭雪菲、李玉霜……” 最后孙余玉又想:“若是有人能采摘到圣门三大仙子,或者是魔门的圣女,咱们就立即推举他为天下第一品花人……” 这回不但连峨眉女侠变脸了,就是连天雪的眼睛都如霜电一般,白县令吃饭的速度更是惊人,吃完饭之后,他杀气腾腾地说道:“连公子!玉霜、雪菲,这帮贼子胆子也大了些!” 叶清秋原本是追缉沈飞凤的下落,白云航怕她独自一人有个闪失,也反她请了回来,她一听这前因后果,更是恨得拔出剑来:“好大胆的贼子!居然把主意动到我们峨眉派头上来了,我们峨眉派可不是恒山派那种烂货啊!” 白云航一咬牙,亲自去把紫冰兰都给请了过来:“好大胆子,连我夫人的主意都敢动,今天晚上咱们好好查抄一番,也让这帮采花贼知道厉害!” 一帮公人吃完饭便已经等在那里,白县令亲自带队,孙余玉穿了件披风,又戴了个狗皮帽掩住了身形,在前面带路,一帮江湖女儿手持兵器,还带上过百全副武装的公人。 这阵势,即使是虎翼军的一个掌旗都顶不住,何况是一帮小毛贼,孙余玉猛得缩到一旁,他轻声说道:“那是我们的岳老大!” 白云航只见一个鼠头鼠脑的汉子从那边街道转了下来,眼珠子转个不停,直往这边的女人看,当真天生是个采花贼的料,白县令哼了一声,当即走了过去,这岳老大看了好一会儿才见势不妙转身想走,只是白县令反应更快,已经一把扯住他袖子一拉,然后骂道:“小子!你看什么!” 这汉子见对方人多势众,当即媚笑道:“这位官爷!没看什么!啊!!” 却是一声惨叫,白县令已经抢先动手了,招数却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佛山无影脚直踢男人的命根子,白县令在众女的调教下,武功又颇有进步,这一脚原本就是极为刚猛,现下又加了几分内力,任是江湖上的好手也招架不住,何况这岳老大根本没想到白县令说打就打,那当即被踢得缩回去了。 他惨呼没停,白县令的第二波攻势已经潮水一般地攻了上去,尽使些下流招数,这岳老大惨呼之后已经是被白县令重重摔倒在地,在痛呼之余总算挤出一句话:“为什么打我!” 白县令怒道:“官府打人,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 说着又是一脚利落的佛山无影脚下踢裆部,这岳老大只剩下在地上打滚的劲了,白县令拍拍手道:“本县手酸了!” 一听白县令下令,这帮公人欢天喜地大吼一声一齐围了上去,孙余玉先看了两眼,见那岳老大一边痛呼一边抱着头挨打,就不由想起前段时间在登封县大牢吃的苦头,怒火顿起,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砖头也上去痛打,心中喜道:“还是在官府干最好,打人都不需要理由!” 众女都是江湖女儿,也不见怪,连声赞道:“打得好!” 公人都是打出了经验,打得虽狠可是却不要人命,事后也落不下多少伤痕,只是事主却非痛到了极点,可是孙余玉却是手持砖头毫无顾忌地一阵狠打,不多时这岳老大已经晕过去了。 熊捕头怒道:“打死了?没事,还有气,奶奶的!下手这么重干什么!咱们要打就要打上几个时辰,你这家伙好不识趣,晕过去了打起来就没意思了!” 孙余玉笑道:“熊捕头……俺是新手,多多见谅!下回打这小子,一定要叫住!这家伙和我有夺妻之恨!” 好大的仇恨啊!一问却是:“想当年我抢过他的相好,只是银子不多才抢不过他!” ------------ 第91-95章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品花大会 熊捕头都笑了起来:“不过是青楼里争风吃醋罢了!” 孙余玉却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他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头,想要报复回来是绝无可能,所以满腔的愤怒就朝着这岳老大出气,他当即向白县令打了小报告:“大人!这岳老大是本次大会的主事人之一,要动赵雪芬的主张也是他最先提的!” 白县令笑眯眯地说道:“派两人把他押回去,好生侍候着!” 孙余玉还要为自己表功:“大人!咱可是和这帮采花贼一刀两断了!” 这帮采花贼聚会的场合便摆在城南,他们花钱摆了个大庄子,一行人就在那开品花大会,白县令原本以为必定是戒备森严,哪料想门口连个人都没有,白县令当即一猫腰就窜进去了。 白云航听着十分耳熟,窜到一棵松树上看着这帮淫贼与寻常在会一样,往往是三人五人的靠在一团小声议论不停,只听到这声音在台上继续说道:“各位品花同仁,经过两天两夜的大会,我花月影觉得大伙儿都是有志于品花大业的仁人志士……我们采花这个行当本来是充满朝气的行当,在江湖上有成千上万的同道,只是可悲的是,到现在是什么情景……我们采花贼是人人喊打,风险最大,回报却最小!有良心的采花贼请站出来!” 下面已经有几个欢呼道:“说得好!我们推荐花月影花大少当我们的总头目!” 只是这时候台上已经有人开骂:“你他妈的!凭什么叫花月影上台讲话!” 对面当即有人顶回去:“你为什么骂人?陈克铭,难道我们陕西省的代表就说不得话!” 陈克铭不甘示弱:“哼!我们商议已定,西北的朋友不要多说话,你凭什么叫花月影说话!” “我们品花这行当有多少辛酸,总得有人讲个话,我请花月影有什么不对?即便你认为有不是之处,也不可以骂人!” 两个人已经就起了肢体冲突,旁人已经冲上去把他们拉开了,连声劝道:“两位主事人!请到一边说话去!” 白云航直发呆,自己带没来查抄,这帮采花贼已经自己闹得欢了。转头一看连天雪带着公人已经围得严严实实,那孙余玉还赶紧说道:“大人,别看这次才来了两三百个采花贼,可有名望的采花贼有几十个人……这里面的派系共有八十多个,有帮有派,有会有党……来的都是帮主、掌门、会主、大头领,谁也不服谁!” 白县令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三百人八十个派系,以往听说伏牛山那些寨主“十几个人,两三把锄头”的传闻,只是这帮采花贼比这些寨主还要不堪,这般一盘散沙的组织能有什么成就。 孙余玉总结道:“我们采花贼的历史就是一部四分五裂争权夺利的历史,就是一部内斗的历史!说白了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连讨饭的都有自己的严密组织,在江湖上谁也不敢小瞧,但采花贼的地位却仍是这般低下,这时候陈克铭不知道起了什么纠纷,推开几个劝架的同道,大声叫道:“花月影!别以为你干的勾当我不知道!” 花月影很稳重地说道:“大家都是品花同道,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干出一番事业!” 陈克铭冷哼一声:“齐心协力个屁!我们兰星会在福建原来是要来十六个代表的,现在他们在哪里!” “咱们虽然是采花贼,可是出门在外,这路引还是要开的,恐怕万一官府查房给逮到了就按流民处理,自然有苦头可吃!我们兰星会在福建省内人马最多,代表着全省的采花贼,要来的代表也最多,这么多人一块赶来登封县,结果好了,申请路引的呈文送到福建府,可是有人给告了黑状,说他们准备潜逃海外意图不轨,最后十六张路引只办下两张!花月影,你敢说这事情不是你们指使的!” 那下面已经有人大骂起来:“狗屁!全是狗屁,你们兰星会凭什么在福建省内人马最多?福建三十二个代表,我们天友帮来了十二个,你们兰星会却只来了两个,这充分说明实力上的差距!” 原来福建省要派二十四个代表过来,可是兰星会因为在福建颇有些势力,独占了十六个名额,结果在呈办路引的时候另一派做了手脚,硬是状告他们此次北上是意图联结关外的鞑子,虽然经过几番力争,可十六张路引还是只办下了两张,更要命的是这些采花贼平时就在官府挂了号,经过这么一波折,官府自然是派人查问,结果让兰星会在福建的人马纷纷隐姓埋名四处逃窜。 页天友帮这一支原本只有两个名额,兰星会被告了黑状之后,他们就立即递补上十个代表,其余各帮各派也是纷纷代表与会,大会主事人曾问及兰星会是否要重派一批代表 ,可是天友帮代表福建品花同仁一致表示:“只是些小周折,福建品花道上自会派出代表与会!” 只是这兰星会吃了大亏,自然是愤愤不平地将炮火对准了花月影,花月影这时候也怒道:“代表?福建的问题先放下来!陈克铭,我且问你!这个张平盛是怎么一回事?” 这张平盛是湖南省的代表,临时赶来参加此次盛会,陈克铭亲自为他做了证明:“这是天香会派在湘阴的主持人,这次代表着湘阴同道赶来与会!” 接着,陈克铭就等着大会将他递补为正式代表,只是花月影现在翻了脸:“陈克铭!别以为我不知道,李会长!” 旁边有人应了一声:“陈克铭,咱天香会从来不在湘阴有过分舵,本会只在关外发展势力,何曾把手伸到了湖南!此人决非本会会众,我们天香会今天才到登封县,倒让你蒙骗了两日!” 这样一来,花月影这边声势就壮了,当即有人高呼:“开除假代表!开除假代表!” 张平盛本来就是兰星会安排的棋子,这陈克铭纵然有心回护也是无力回天,只是他恶狠狠地说道:“花月影!你的勾当我还不知道吗!” 却原来花月影这一边手脚也是不干不净,当即被他挑出两个假代表,也被开除了代表资格,这次天下品花人大会放出去有四百个采花贼参加,实际只到了两三百人,双方都赶紧往里面塞自己这边的人。 只是双方既然扯破了脸,花月影也再次跳到台上去大跳:“各位同道!各位同道!大伙儿要联合起来,绝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一盘散沙了!咱们有几十万名同道,在江湖上却是毫无地位,完全是大伙儿没有齐心协力所致,大家要讲讲良心!大伙儿一块团结起来!” 兰星会这边当即喝倒彩道:“花月影,你说的没错!大家是要团结起来,可却不能成了你的一家言语啊!” 花月影拍着桌子大叫道:“今天我来,不是为了争权夺势!是为了我们品花同道能闯出一条道来,现在这种日子再也不能过下去了!这一次若不是俺千辛万苦地筹措银两,哪有这次盛会啊!” 兰星会的人继续喝倒彩:“花月影!给我下去,给我下去,你筹了几文钱啊!” 花月影抹了一把眼泪道:“弟兄不才,倒筹措了两千四百两纹银!” 这会场倒静下来了,只是白云航对他们早有底,他轻声对众女说道:“都是一群饭桶,成不了大事!” 那帮公人干脆坐下来看戏,熊捕头很干脆地说道:“对付这帮人,咱们登封县人一个顶叁!这等好戏,现在不多看一会儿,以后就没机会看了!” 这时候兰星会的人继续说道:“花月影,你当真筹措了两千四百两的会务费?” 花月影在这桩事情上干得很是漂亮,这两千四百两的会务费确实是半文钱都没少,准备全数用于这次大会上,自己还垫上了近百两银子,他拍着胸膛大声说道:“兄弟是什么人!兄弟这一辈子就踏踏实实地从事采花这门行当,是想把广大同道引导到一条光辉大道,等咱们有权有势的时候,包上杏花村两个月,想玩哪个姑娘就玩哪个姑娘!因此!” 他一挥手大声叫道:“有请两位大人!” 当即有他这个派系的人马请出来了两位大人,白云航一看,有料啊!大功一件! 左边这位身着前明官服,右边这位脑袋后却留了鞑子特有的辫子,两个人都没想到在会场还有另一方存在,不由对骂起来,若不是有人拉住,就要动刀子了,鞑子话白云航听不懂,身着前朝官服那位发的话却听得清楚:“花月影!你到云南来见圣上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口口声声直言复国之志,想不到今天竟同这个鞑子勾搭在一起,还有为什么不打出圣朝的旗号!” 花月影陪笑道:“两位大人都是两位圣上派来的贤臣……我来回奔波于关外、云南,时时刻刻不忘推翻这伪顺的统治,在两位圣上面前也表过我的一片忠心!弟兄们,把八色龙旗给我打出来!” 前明派来的代表气得直跳脚,没想到花月影又说了一句:“再打个日月明旗!” 八色龙旗在中,日月明旗居于一旁,只是连鞑子代表都不满意,何况是前明派来的代表,只是花月影有他的一番说辞:“一分钱一分货,咱是守法经营!” 却原来前次花月影在白云航手中逃得一命,他痛定思痛,也遇上几个同道中人,大伙儿都有意将天下的采花贼团结起来,花月影见不能金盆洗手,在几个月之中竟是南北间万里奔波,先是赶到云南见了永明王,接着赶到关外见了鞑子的皇帝,只是现在鞑子有三个并立的皇帝,花月影见的却是权势最小的一个。 极度困顿之中的南明江满清见有人来投十分重视,又听花月影说他能动员起天下的品花同道,都对他寄于厚望,希望把这支势力用来牵制顺朝,永明王专门从内帑里提出了八百两银子,鞑子皇帝更大方,一口气赏下了一千六百两的纹银,又分别赏了官爵,花月影也中公平交易,鞑子给的银两和官爵高些,所以旗号居正位,南明只能居于其次。 花月影得意洋洋地说道:“兄弟这一番跑南闯北,可是为天下采花同道立下大功了,两位圣上已经说了,咱们的总头目将是大明朝的从五品官员,大清朝的正四品大员,其下官员也各有封赏!” 虽是自称“品花”,只是花月影在得意忘形的时候还是时不时提到“采花”,只是他没想到下面这边已经转了几十个念头。 南明和满清的代表一起直瞪眼,前明以正统自居,鞑子曾代明而立,谁也看谁不顺眼,只是既然下了那么多血本,总要将就着让这场戏演完。 “花某不愿屈就于这个名誉总头目的位置,这一番花某为同道筹得两千四百两的会务费,又为大伙儿谋得大好的前程,所以还请大伙儿多多襄助!” 白县令见人证物证都有了,正想下令抓捕,没想到巨变又生:“花老弟……兄长有句话想说,不知花兄弟肯不肯啊!” 白县令一挥手,这场好戏难得,大伙儿还是继续看好戏罢了,孙余玉更是直摇头,眼下都是什么时候了,廖新海这家伙居然自己跳出来。 花月影见这人露了头,不由一惊:“廖大哥!兄弟这次出山,还是您一力扶持的,不知道廖大哥有什么高见?”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群魔乱舞 下面已经有花月影的知交大声叫道:“新海兄,你们把月影老弟请出来,现在双把月影老弟拉下来,这将成为我们采花界的千古罪人啊!” 廖新海淡淡地笑了笑:“廖某对于月影老弟期待极高,只是月影要让吕望英当他的副手,这桩事情我是万万不能赞成的!” 花月影的心已经凉了一半,他之所以跑前跑后,关键就是在这廖新海出面支持,要知道这廖新海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是把采花事业作为一桩事业来“办”,关键就在这个“办”字,天下间很少能找出有他这般得意的采花贼了,只是据花月影所知,这位廖大哥从来没做过一桩采花案子,而关键之字也在于这个“办”,他办采花事业之前,家中困顿以极,吃了上顿没下顿,自打他诉了采花之苦,联合了一帮采花贼之后,这家中已买了十几间大房子,而且这廖新海还把自己那个在家的兄弟也拉进了自己的“欲心帮”,之所以迟迟不立副帮主,关键就在于要继续拉这兄弟一把,要把这采花事业作为一桩千秋万代的事业办下去。 只不过人家办得甚妙,今天到场的采花贼中倒有六七十张他的铁票,因此花月影当即笑道:“廖大哥,有话好好说!” 廖新海转身就走下台去,不多时花月影派了代表过去沟通,结果廖新海传过来狠话:“咱们手上有一百张铁票,老老实实地把吕望英踢出去,否则花月影也就完了!” 廖新海和吕望英的矛盾早已是公开的矛盾,可是花月影没有自己的本钱,他左靠吕望英,右靠廖新海,一时间犯了难。 这时候会场上争执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几个大派系剑拔弩张,大声喊话,一时间令人眼花缭乱,让花月影都搞不清这其中的恩怨。 “哼!你们兰星会是什么东西啊,根本不把天下采花贼的根本利益放在眼里,就是去年,你们开什么天下品香会,开会好啊!说是为天下采花同道争取利益,可是你们拿了同道辛苦积攒下来的银子,拿着公帑跑到泰山去开会,大吃大喝,花了一千七百两银子,什么事情都没办成,最后报销的时候个别人还拿着上百两的脂粉钱来报销!” “廖新海,你们手脚就干净了!没错,前次你们是就在湖南开会,没跑远,可是银子不照样花了八百多两,哼!开到青楼里去了!” “花月影!你这次开预备会又怎么说!奶奶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做的手脚!” 白县令欢喜得不得了,他连声说道:“好!你们斗得越厉害,我们到时候动起手来就越方便!” 这时候有人抱头痛哭道:“弟兄们!同道们!到现在为什么还争斗不休,我……” 这人却痛哭起来了,旁边人都笑道:“射少!您别哭了!你采到了海南剑派的宁仙子,又摘了中流坡的富家闺女,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福气啊……您还是金盆洗手了吧!” 射斩空却哭个不停,旁人笑道:“射少是抽空出来的,虽然夫人贤良,武功也高,可是也厉害着,这一番我可是在他三位夫人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一定今晚上要把射少带回去!” 当即有人叹道:“射少啊……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采花这一行,最忌讳的便是采花采成老公!” 采花采成老公,这就是江湖上传言的三大失败之一,整个人都被套进去了,只是这时候有人开口说了:“射少,你可比咱有运气多了!” 这采花贼痛诉悲惨历史:“咱也没有什么,刚出道见到个漂亮娘们儿就扑上去了!” 众采花贼询问道:“莫不成叫人家老公发现了?” 这采花贼掩着脸哭道:“没有!没有!事情办得利索,可是后患也出来了!没几天我就下身奇痒,一看医生,竟得了花柳病了!” 众人怒道:“咱们是采花贼,不是没品格的人物!这青楼女子和咱们是一条线上的,玩青楼女子不给钱,兄弟,你这是报应啊!” 只是众采花贼中还真有好几个与这人一般的遭遇,只是大家说起来悲痛历史就有人来现身说法了,有的是被人家老公发现险些活活打死,有的是采花反中了仙人跳,千金散尽,还有的是饥不择食扑到龙阳君身上了,总而言之,幸福的遭遇只有一种,而不幸的遭遇有一万种。 只是这时候有人说道:“弟兄们,你们哪有我悲惨啊!” 大伙儿看了他一眼,奇道:“您不是当年号称采遍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石章鱼石老兄吗?你当年可是把雪山派的陈姑娘给抱回家后就毫无音讯了,那身材,那品德……大家都赞不绝口啊!听说陈姑娘还张罗着给石老兄娶个三妻四妾!” 石章鱼大哭起来:“弟兄们啊!千万不要学我,采花贼成老公是天下间最大的失败啊!射老弟,你的苦处我理解啊,当年陈慧芳也是天下间绝顶的大美女,身材相貌都好得没话说,而且温柔体贴……咱一个不小心就陷了进去,采了人家的身子,最后被她的哭哭啼啼缠不过,弄了六千两的聘金把她娶回家来!” 这似乎是许多侠义小说的完美大结局,只是石章鱼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可是娶回家我才知道她的厉害,第二年她已经是奴隶翻身作主人了,我每晚上至少要在洗衣板跪两个时辰!” “这些年来她整天大吃大喝,腰围粗得象水桶,在床上是个荡妇,在人前是贵妇,我说错一句话,人家已经一顿痛打过来……” 说到伤心处,石章鱼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大伙儿不由问道:“这是当年雪山派的陈女侠?不会吧!当年的陈女侠可是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啊!” “我只知道女大十八变,哪料想娶过来之后变化更大,婚前她对我百依百顺,结了婚之后就骑到我头上来了!” 石章鱼有一点可不敢说出来,他这些年来跪洗衣板已经跪出了心得,几天不跪洗衣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大伙儿又问道:“石兄,凭你的武功还怕不能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头来!重新到江湖上自由潇洒一番,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才是采花贼们应过的生活了!” 石章鱼哭诉说:“头几年是过富家翁的生活,什么武功全都放下来了,整天就中吃喝玩乐,后几年是天天跪洗衣板……说句实话,现在我连个壮汉都打不过了!” 正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些年来石章鱼什么武功都放下了,整天只知道躲着老婆的打,自然这体质是越来越差,他说道:“头两年是给我弄几个小老婆不错,可是自打她厉害后,就是小老婆不跑,我也得把她们送出去啊……” 大伙儿一致摇头道:“石章鱼啊石章鱼……采花采成老公,江湖三大失败啊!” 射斩空也不哭了,他抱住石章鱼安慰地说道:“石兄……想不到江湖上还有比我更悲惨的人物,我抱以极大的同情!” 他心里那个舒服啊,谁叫别人的遭遇比他更为悲惨啊!这时候台上的秩序又乱了起来,原来是廖新海跳了出来,他大声说道:“各位同道!听了这几位兄弟的悲惨遭遇,我不得不深表同情,但鉴于花月影的态度,我不得不出面参选了!我说一句,我不是反对吕望英,我是反对吕望英身边的那帮人!” 花月影一时间发呆了,要知道事前廖新海是一再表态绝不出面当这个总头目,花月影有了这个承诺才敢于出面组织人马,想尝尝天下采花贼总头目的滋味,哪料想筹来了会务费,争取来了官职,人家就翻脸了。 廖新海自有他的一套说法:“有人说我事先说过不出来当这个总头目,错了!我和花月影之间并无这种契约,在谦让和责任之间,我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一时间是鸡飞狗跳,花月影和吕望英这边的人大叫:“廖新海背信弃义”,这时候花月影见这个总头目无望,也来拆台了:“弟兄们,咱们采花贼的地位低下,我这次出山是想彻底改变这种现象,可是某些人向我不断发动进攻,欺人太过,本人……花月影无奈之下只能做出痛苦的决定,退出这次不公的大会!” 接着吕望英也上台退出,那边兰星会也是出面拆台,七八十人蜂拥而出,退到一旁看好戏,只是廖新海早有准备,他事先有一百张铁票,还拉拢了几十游离不定的票。 孙余玉看到这场景也骂道:“这帮死东西,到了现在还争个不休!” 那边廖新海则继续操作选举,他很快如愿以偿做了总头目,手下的弟兄也各自委了重任,这时候石章鱼以老前辈的身份请花月影担任名誉总头目,虽然花月影事前说过“不做荣誉总头目”,但廖新海做了总头目,他也只能屈就了,只是有人还不罢休,正当大伙儿掌声雷动表示通过的时候,有人站出来大叫:“我反对!我反对!” 却是另一个极有势力的采花贼头目百剑南,他冲上台去恶狠狠地说道:“花月影这个人,从他的历史就可以看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采花贼,他自打离开会场的那一刻,他在采花历史上的地位已经终结了!采花运动不需要救世主!” 反正都是廖新海一手操纵,又是一阵掌声,当真是极度的讥讽,石章鱼红着脸走下台去,这时候孙余玉怒道:“百剑南怎么能这般说话了!实在不象话,太不象话了!这开会的二千四百两银子都是花月影千辛万苦才弄来的!” 非但如此,廖新海这边还要痛打落水狗,花月影在旁边怒道:“什么!老子的来回路费和食宿也不给报销?你们!” 花月影白白奔波了这么多时日,反而要贴进一大笔钱,这时候廖新海得意洋洋地说道:“兄弟不才!屈就这个总头目的位置,从今以后就是大明朝和大清朝的官员了!” 白云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站了出来,大声叫道:“登封县查抄路引!” 过百个公人立时现了身形,个个都是手持刀枪棍棒,还有几位手持兵器的江湖女子,这帮采花贼立时乱了阵脚,公人们大叫道:“快把路引拿出来!路引!路引!” 这时候花月影最为聪明,他大声叫道:“白兄弟!咱是花月影!” 说着他已经摇身一变为白云航的先锋队:“弟兄们!咱为白大人打前阵去!” 廖新海见花月影带着人马杀了回来,后面还有大队手持兵器的公人,甚至还备有强弩,也慌了阵脚不敢抵抗,公人们大叫道:“查抄路引!查抄路引!快把路引拿出来!不然送给砂场采砂子去!” 这帮采花贼当即有两个叫道:“大人,咱的路引放在房里,能不能让小的先去拿过来!” 白县令的佛山无影脚直中要害,然后拍拍手指着在地上打滚的两个人说道:“哼,此两人意图潜逃,到时候关照一声郑老虎,让这两人多采两月砂子!” 还有两个采花贼拿出了路引,理直气壮地说道:“大人!咱有路引,这是云南省发的路引!” 白县令看了一眼怒道:“手持伪朝路引,大有嫌疑,给我打了再说!” 孙余玉已经率先举个砖头冲上去,一众公人一顿痛打,旁边又有人手持燕京府发的路引道:“大人!这是小人的路引,燕京府发的!” 白县令看了一眼路引,的把抢过撕成两半道:“手持假冒路引,罪加一等!” 那人答道:“这明明是真的啊……货真价实啊,燕京府发的啊!” 白县令怒哼一声:“本县说是假的便是假的!登封地面上,本县说了算!” 倒有几个采花贼不知道郑老虎砂场的厉害,当即笑着问道:“这去砂场采砂,发不发工钱!”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收降 彭狗蛋当初险些就跳进了砂场的火坑里,对于这广告也是记忆深刻:“登封郑氏采砂场待遇从优,一向是单日干活双日休息,每日只干三个时辰的活,每月可以轮休两日,逢年过节连放九天假,管吃管住,冬天发两套棉衣,春天发两套单衣,秋天再发一套秋衣,每年发六双鞋子,场中设有青楼、酒馆免费招待,每个月发二十两工钱……” 一听这话,这几个采花贼当即喜道:“当真有这等好地方?尔等从良也!” 石章鱼是本地产,对于郑氏砂场最是熟悉不过,他当即递过一张银票:“大人!这是小人的路引!” 白云航拿过银票摸了摸,确认无误之后当即笑眯眯地说道:“路引没问题,你走吧!” 射斩空一见这情形,当即向前两步道:“白大人!小人路引不在身边,可否派两位公差陪同小人一同去取?” 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老婆再厉害也厉害不过这郑老虎的砂场,射斩空宁可跳回火坑也不愿意进砂场,白县令也笑道:“那好!那好!派两个人和射少一块回去拿路引,记住要多拿几张!” 射斩空老婆家有银子,因此射斩空陪笑道:“大人发话了!别说是几张,就是十几张都成!” 在回家的路上,他和看押的公人就商量好了:“两位老哥,咱被老婆管得严,不给零花钱,能不能打个商量,我让老婆多给几张银票,你们给我两张回扣如何?” 这采花贼中自然也有头脑清醒之辈。一听到登封县郑老虎的砂场就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纷纷拿出了白花花的路引孝敬白县令,白县令依有伤风化的标准每人交个二十两,只是那南明派来的官员见风头不对,也赶紧拿出一张路引道:“这是在下的路引!” 白县令将银票塞到身后李玉霜的手里,笑眯眯地说道:“假的!没收!” 这南明大员就值个二十两?白县令是不信这个邪的,这南明官员就叫喊道:“咱是大明朝三品官员,你小子不要欺人太甚,要留条后路啊!” 白县令干脆利落,一个五指山就打了过去,接着一重拳,一撩阴腿外加一肘击,打得这三品大员倒在地上直讨饶,白县令得意洋洋地说道:“大顺七品小县令,照样收拾你!” 另一个大清朝来的代表见机不妙就想开溜,只是花月影已经带着一帮人围了上去纠住不放,大声叫道:“小人花月影戴罪立功,抓住了鞑子都统满德兴清大人发落!” 一个都统,一个三品,倒是大功一件,白县令得意洋洋地叫道:“莫走失了一个!咱们的口号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敢放过一个!” 采花贼都以轻功著称,只是轻功再高也跑不过人家手上的强弓劲弩。有个采花贼不信邪刚跑出两步就被射成了马蜂窝,再加上花月影临阵反水,当即是纷纷束手就擒。 那廖新海见风头不对,他当即叫道:“大人!大人!俺有路引,俺有路引!” 却原来是拿出了好几张大额的银票来,他叫道:“谁手上有路引的,全给我拿出来孝敬大人!” 白县令也不想赶尽杀绝,派人把这两个派来招降的大员看押起来之后,叫人把这银子收过来之后看了两眼便怒道:“假的路引,没收没收!” 那边廖新海知道自己刚就任了大明朝和大肖朝的官职,是场中的第一条大鱼,这点银子还喂不饱登封县这位大老爷,他急得直跳脚,猛得灵机一动,又从鞋底拿出两张大额路引来,正是自己苦心积蓄的私房钱,然后又威胁道:“你们把银子全拿出来,顶多老子算向你们借的!” 白云航当即大声道:“不必了!我这里提供印子钱加驴打滚的借款!” 可是白县令的高利贷在江湖也有些名气,据说有少林小和尚头个月借了二十两,第二个月就变成了四十两的债务,第三个月变成了一百二十两,这小和尚说道:“以前俺师傅教导我们什么是印子钱,咱怎么也听不懂,现在这么一弄,全明白了!” 因此廖新海一咬牙,把自己刚买的两间铺子的契约也拿出来了,花月影起哄道:“廖大哥,您为了办采花事业,据说是已经家无片瓦了,怎么又买了两间上好铺子啊?” 白县令向采花贼提供全套服务,不但是放高利贷,还搞起典当生意,这是登封县服务群众的优良传统,结果有的采花贼只能光着上身在风中哆嗦不停,什么玩意儿都拿出来当,甚至连“少林第二版龙虎七绝丹・加量不加价”都拿了出来,只是那位连公子比白县令更厉害,砍价砍得实在太厉害,什么东西到了她手里都成了废物。 除了十几个糊里糊涂要去郑老虎砂场的家伙,其余的采花贼就剩了条内裤,在这个时候花月影头脑最活,他当即站在一边抢白县令的生意:“低息借款,公道合理!” 他手里还有七百多两银子,这本是兰星会的银子,只是兰星会换了会主要清点库存,结果管帐的干脆把银子席卷一空投到花月影手里,最后就是花月影把兰星会给彻底得罪了。 所谓公道合理也就是趁机杀肥猪,大家一听他的利率之后连声苦道:“花兄弟,这钱还没借到手,你先要扣三成,又要这么高的利率,这纯心不让人活了!” 花月影自有他的一套说辞:“那好啊!到那边借去!” 只是连天雪走过来冷冷看了花月影一眼之后,花月影脑子很活,当即笑道:“这位连先生,您大人别记小人过……小人的买卖给您上贡一半!” 连天雪冷哼一声:“给你借五百两银子!” 连天雪所谓“借”也是高利贷,只是这银子根本没到花月影手里,白县令只是打了张白条。可是花月影还是借机扩大经营规模,以至旁人都说:“江湖上放租子的能耐,除了唐大小姐外,花月影着实算得上第一号人物啊!” 紫冰兰也有生财之道,她既是紫竹仙境的仙子,自然不能象李玉霜和郭雪菲跟在白云航后面收路引,不能像连天雪那样典当物品,至于叶清秋那是最轻松不过的,李、郭二女收来的路引自然免不了她的孝敬,只是她发财的法子更多,她随手指到一个颇为有钱的采花贼对着公人说道:“这小子眼睛不老实,居然敢看我,打一顿再说!” 当即有一帮公人代为一顿痛殴,接着她又指一个采花贼道:“这小子不地道!竟敢不看姑娘我,莫不是姑娘我不美吗?给我好好打一顿再说!” 她专找肥猪斩,她人头熟,谁有钱谁没钱都是一清二楚,而且有时候暴力能带来最高的效率,因此哪个采花贼被她的眼睛看到之后,当即打定花钱免灾的主意,把身上的银两财物全掏出来道:“这位姑娘,小人身上实在只有这些路引了!打欠条?好好!小人这就去打!” 凭着紫竹仙境的实力,不怕他们不给钱,如果他们真的不给钱,紫冰兰就准备借着权势把他们的家产全给侵吞下来了。 这一晚搜刮极为丰富,从县令到公人捕快各有收获,只是这帮采花贼毕竟还有一个勾搭伪朝鞑子的嫌疑难以洗脱,还是花月影的脑子最活,他大声叫道:“白大人!白大人!咱们品花会愿意在登封县注册登记……” 白县令看了他一眼,这天下采花贼不计其数,如果能收纳到手下倒是一笔实力,那边花月影已经笑道:“小人愿意承包这品花会的运作,每年上交承包费三千两!” 那边的廖新海也知道其中的油水,他当即叫道:“小人也愿意在登封注册,每年上交承包费三千二百两!” 中国的传统智慧有一项就是以夷制夷,绝不可让一家独大,白县令更是迁就天下采花贼四分五裂的事实,他大声笑道:“这样啊……你们在我登封县注册,可不是十天半月可以批下来的,不过你们可以这样来,就叫天下品花会筹备大会……” “花月影、吕望英、廖新海、陈克铭……不心设会主了,那就来个七个副会主好了,我再派三个副会主过来代管!有意见没有?” 一个采花贼刚想说什么意见,结果十几个公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他赶紧闭嘴不说,白云航笑道:“很好!很好!全票通过,全票通过!来点掌声,来点掌声!” 对于七个副会主的权限,白县令自有他的一套说辞:“都是为天下采花贼服务的,何必区别权限大小,什么决议都要七位副会主一致通过了!” 非但如此,白县令还充分表现民主,现场由采花贼们选出长老会监督会主的不法职责,会主要办的事,非得要长老会全票通过,只要七十二位长老有一位不肯通过,这事情就办不成了,而且如果是大事的话,那就要召开全体大会才能通过了。 选举完毕之后,白县令随意派了沈越等几个公人去担当副会主,自己带着大队公人回府休息去了,一帮被搜刮干净的采花贼等公人一走,大家又争执开了。 特别是听说新来的三个副会主说了白县令查抄的原因之后,花月影率先跳出来叫道:“廖新海,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搞什么比武论贱,结果把脑筋动到白县令的女人身上了!还好没动手,若是碰了一要指头,说不定咱们几百弟兄就要被杀个干净!” 廖新海也不认输:“放屁!这名单还是你选定的?论责任还是你最大!” 采花贼原本就有七十多个派系,现在有了四个副会主七十二个长老吵个不停,大家自然很难有一致意见,只有一点是同意的:“登封的白县令厉害啊……这次在登封县被搞得这么惨,不过就是说说要碰他的女人而已!还有他的女人也太狠了吧,咱今天就损失了好几百两银子啊!” 一想到今天晚上的遭遇,采花贼都是不寒而栗,以后大家都是说:“天下何处都可以做案子,就是登封县那个地方绝不能做案子……” 只是沈越倒说了一句实话:“大家放心……只要在本县之内老老实实,交清借大人的银子,保证你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你们吧,这次少邪大会便是我们大人和少林寺的净尘大师一起办的!” 一众采花贼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花月影当即后悔地说道:“从今往后,咱们绝不敢看白县令的女人一眼!大人叫我们往东,我们便往东!一切不跟着大人走!” 茅禹田这个副会长风大家都吵不出结果,他在衙门混了些时日,倒是想出个办法:“大家吵归吵!先把饼做大了再说!现在天下品花同道没加入我们品花会的十有八九,一定要把他们拉进来!” 采花这行当,本来就是自由懒散惯了,这帮办采花事业的人物也想不出拉拢人的法子,当即有人请教:“怎么拉进来?” 茅禹田借着官威说道:“我们名正言顺,他们敢不加入本会?哼哼!” 暴力有时候确实有最高的效率,当即是点醒众人,廖新海说道:“哪个采花贼以后不加入本会,就剁了他手脚!” 张亦隆心肠更黑:“这太便宜了他们!咱们要发证书,采花一级、采花二级、采花三级、采花四级,拿到了证书认证才能采花!” 花月影更是有了主意:“好!好!好!这主意好,谁若是不从,咱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就是一刀切断他的命根子,请他修心养性习练辟邪剑法!”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风波 倒是茅禹田鬼点子多:“这个先不急,过几日就是少邪大会了!到时候拉人还不方便了?” 在许多侠义小说中,采花贼是一种令人十分仰慕的职业,花钱如流水,谪花无数朵……是绝大多数江湖侠少心目中的理想职业,也有许多侠少业余兼职这份十分有前途的事业。 严格来说,采花贼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关键就是在于现如今在江湖上打拼的侠少或邪少多半业余兼了份采花贼的活儿,但是侠少只愿享受权利却不愿意承担义务,花月影当即说道:“到时候你们给我去拉人!” 茅禹田天生就是炮制材料的能手,他当即动手写天下品花会的会员福利:“本地所有会员一切个人档案由本会总部兰台统一,对外绝密保密,不受任何帮派个人调阅,确保会员绝对安全,本会会员皆有享受本会互助金之待遇,任何会员因公殉职可获得两千两到五万两银子的抚慰金,其家属子女由本会按抚恤办法规定,由本会抚养教育照顾!” 花月影拍后叫绝:“老兄,好文笔!好文笔!有这广告,不怕拉不来人!” 沈越看了看道:“着实不错,就是太象咱们衙门里的公文文笔了!不过着实不错啊!” 茅禹田文思敏捷,后面的油水就更多了:“本会会员如有遇险,本会将出面营救,本会会员可获海外仙山仙岛公费留学,本会每年选拔三千名会员到海外进修房中术,学成后全部安排本会重要领导职务,本会会员可申请每月二十两到二百两不等的生活保障金,忠于职守的本会会员年老后可获养廉金六千两到十万两不等,本会因公偷香可报销来回路费和餐饮费!” 张亦隆看了一眼道:“果然是咱登封县一等一的好笔头啊!对了,禹田,你再加一点,年底还有犒赏,每三年有本会组织的集体采花,保证万无一失而且是绝顶佳人,赶紧拉批人过来!对了,咱们要到檀香村去拉人,那帮侠少在檀香村整日过苦日子,见了咱们这广告还赶紧过来!” 倒是有人问道:“万一过来的要享受这待遇怎么办?” 沈越理直气壮地说道:“权利义务是相辅相成的,等他们奉献了义务再享受权利不迟!对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到檀香村去拉人!反正那帮人已经被魔教坑过一回,咱们是把他们从魔教的火坑里救出来!” 白县令这边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把今天弄来的银票一张一张地点过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那边紫冰兰也搜刮出一千多两银子财物外加三千多两的欠条,脸上尽是欢欣之色,连天雪取笑道:“我给你选的这个夫君,捞银子还是有一套的!” 各有各的私房钱,叶清秋拿了白云航的孝敬心情特好,不由开口道:“这两个师侄有这么来钱的夫君,倒是当真不错!难道连紫仙子都看上了!” 李玉霜嗔道:“现叔!你帮外人说话了!” 叶清秋笑道:“什么外人啊!都是一家人!” 郭雪菲薄怒道:“我说你到哪偷香去了!却是谪了紫仙子!” 紫冰兰淡淡笑了笑,李玉霜众女竟是起不了什么妒意,这本就是紫竹仙境极高明的武功,今日刻意施展之后,郭雪菲心中竟是为紫冰兰抱屈,不知不觉就说出来:“我这夫君是个鲁男子,怎么配得上冰兰啊!” 紫冰兰眼中含着无限幽怨道:“这事情不怪他,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李玉霜见她可怜,心中虽有些火气,却也不怎么生气了,倒觉得紫冰兰和白云航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云航!你叫我怎么说了!” 紫竹仙境的武功全力施展开来那是男女通吃,连天雪看似随意的看了紫冰兰一眼却没说破,白云航把手上的银票分成了三堆,递了过去,紫冰兰轻轻一笑推了回去:“够用了!夫君自己在外面也要用度的!” 李玉霜和郭雪菲见紫冰兰的动作之后,也推了回去,李玉霜还说道:“若是不够了,玉霜这边还有些积蓄!” 白云航见三位夫人谦让如宾,趁机就说道:“现在为夫倒犯了一个大大的错处,还请你们原谅!” 紫冰兰抢先说道:“夫君,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咱们都见谅着!” 紫冰兰表现出高风亮节,李玉霜和郭雪菲也只能压下不快道:“都是夫妻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白云航不知如何说起,在房中踱了一圈又说道:“哎!与你们直说了吧,雪芬有我的骨肉,可是你们知道她与我是不可能有名正言顺的一日,她想把这个孩子打掉!” 郭雪菲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小姐相约后花园”的演义故事,也流了不少泪水,因此第一时间说道:“夫君!这怎么能成啊,这不仅是你的骨肉,也是雪芬姐的骨肉啊!一定要生下来!” 在场都是女子,她这句话算是定了调,接下去的问题就是怎么劝导徐雪芬的事情了,连天雪听过前因后果当即说道:“徐姑娘倒当真可怜!这个忙我帮定了!” 白县令愁眉苦脸地说道:“可是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连天雪很有信心地说道:“安排在那位徐东家的名下不就成了!” 白县令却说道:“徐东主失踪的时间和我与雪芬春风一度的时间足足差了三个月!” 紫冰兰笑道:“别说是三个月,便是三年……我们都有法子!” 正说到这儿,外面有人大声叫道:“大人!开封府的陈通判陈大人来了!” 白县令赶紧整了整衣服,几个女子都回避到后间去了,却见陈通判十万火急地走了进来说道:“白老弟!有人参了你一本!” 白县令当即递过几张银票,连声说道:“多谢陈大人!多谢陈大人!” 陈通判却推了回来:“白老弟!你我结识一场,这就太见外了!前次咱们甩卖贼赃,陈某人赚得不少,这辈子都够花了!” 白县令问道:“不知道是什么狗胆包天的,敢在本县头上动土!” 陈通判说道:“就是贵县徐氏一族,让李党在汉京重重参了你一本!只是白兄弟可是程大人面前的红人啊,兵政府顾尚书当即把这奏折转到了河南省来!” 牛李党争不止,李党反对的就是牛党所要坚持的,陈通判转术:“苏会办见了这转来的折子痛骂了你一顿,说你不知轻重不知大局,怎么能和地方豪强起了冲突!” 白县令笑道:“请苏大人放心!我明天就让本县赵氏一族变了主意!” 陈通判也笑道:“有雨小将军撑腰,兄弟也不必担心!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样把案子办成铁案!” 白县令心道:“肯定的那徐氏族长干的好事!明天派公人把他抓来痛打一顿,估计是前次牢饭没吃饱!” 一想到这儿,他拱手说道:“陈大人!咱是个粗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办案程序,只知道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先给按下去!” 陈通判却说道:“白老弟,千万不要鲁莽行事!这案子不办则已,要办一定要办成铁案!听说这番要来登封查处此案的是李党的大员!兄弟一定要办得天衣无缝!” 河南是牛党的基本地盘,人家过来就是挑毛病的,白云航当即笑道:“实在多谢陈大人了!一定办得稳稳当当了!” 陈通判交代道:“办得稳稳当当不不成!这次听说是铁李通带头,你得小心,我得先告辞了!” 等他一走,白县令骂道:“这事情肯定是徐家从中作梗,难怪雪芬要打……” 他浑身没了力气,坐在椅子上说道:“铁李通!万一惹上这家伙就麻烦了!” 郭雪菲和李玉霜倒是不熟悉这铁李通的来历,白云航说明道:“这个铁李通啊,据说是太祖皇帝李自成的御前侍卫,一向以冷酷无情著称……你也知道,天下间这御前侍卫是最出高手的地方,各门各派的高手都削尖了脑袋去当个小侍卫!太祖皇帝遇难的时候他刚好不在太祖身边,以后太宗皇帝即位放他出去做官,听说现在是从三品的朝中大员了!” 这些事情都是当年白云航在汉京跑官听来的,他担心地说道:“这个人诚心是来找麻烦的,而且他的武功极高,手底下又养了很多高手,而且又有这么大的权势!我……” 只是他合上了双眼之后,猛得睁开双眼握住了拳头,信心十足地说道:“可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不会认输的!” 众女都有些感动,就连紫冰兰都拉着白云航的手说道:“夫君!这个孩子是你的骨肉,也是我的骨肉!” 连天雪轻声笑道:“咱们魔门一向是被官府查禁的非法组织,还从来没见过这等朝中大员,这次倒是要较量较量!” 白云航也说道:“咱在登封县好不容易经营出这个局面,怎么能认输!他是从三品又如何,今天晚上那个大明朝的正三品我都照打不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能应付得过去!” 连天雪看了看时候,轻声拉着叶清秋的手说道:“这么晚了!先去睡了吧!明天再合计合计吧!” 李玉霜轻轻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紫冰兰一眼,欲言又止,旁边郭雪菲倒是说道:“夫君!今晚上叫紫仙子睡一起吧!” 白云航差点就想抱住郭雪菲痛吻起来,他强自控制住自己,在郭雪菲和李玉霜脸上印上一吻道:“我不会负了你们!” 紫冰兰揭下面纱,露出圣洁的脸蛋儿道:“我也要!” ※※※※ 白云航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正是李玉霜光洁无瑕的玉背,倒让他心中充满了欢喜。 昨夜四人一床,却没有鱼水之欢,四个人只是说些不相关的小事。 毕竟白县令这段时间折腾个不停,又没好好休息,身体疲乏不堪,很快但在淡淡的玉女体香中睡了过去。 李玉霜已经醒了过来,见他有所动作,背着白云航轻声地问道:“夫君!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样的!” 郭雪菲却是插嘴说道:“今晚上叫夫君好好卖力便是!师姐,我可和你说好了,谁先有了孩子,谁就是大妇了!” 李玉霜脸上带着一种幸福:“我想,有个孩子是个很幸福的事情!别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紫冰兰毫无风度地打了个哈欠后说道:“这也是!不过我事先说过,我不和你们争这个什么大妇的名义!自由真好啊!” 她毫无风度地拧了白云航一把道:“平时都是要规规矩矩地扮仙子,怎么象在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玉霜问道:“仙子有什么不好?” 紫冰兰苦道:“就是不好!什么都不好!我扮仙子只能给门里赚钱!这在江湖上当了这么多年的仙子,还是昨晚上自己赚的银子最多了!” 白云航看了她随意而不经修饰的笑容,动人不可方物,竟是控制不住地在紫冰兰的脸上印上一吻道:“明晚上,你们三个一起陪我!” 李玉霜和郭雪菲嗔怒地捶打着白云航:“去死吧!” 紫冰兰倒是放得很开:“夫君!你瞧玉霜和雪菲怕了!我们紫竹仙境在这方面可是有先天优势的,想不想重复上回的销魂故事啊……对了,下回让夫君来个最香艳的遭遇!” 李玉霜和郭雪菲变脸比翻书还快:“好啊!比就比,谁怕谁啊!” 白云航笑道:“到时候我来评判评判!你们可要弄些补品给我吃啊!” 李玉霜重重地拧了他一把道:“还是去死吧!今天早饭你自己做!” 旁边紫冰兰附和道:“就是你自己做!” 女孩子的心事,有谁能真正弄清楚?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杀手 出门之前,李玉霜和郭雪菲倒是把白云航好好装扮了半天,只是这方面的功力谁都不及紫冰兰,她只是略施妙手,立时让白云航有若玉树临风一般,倒让在门口张望许久的徐雁儿看得呆了,粉脸潮红地轻声说了一句:“夫君,就凭着你这打扮,一定能让夫人回心转意!” 白云航温声道:“夫人在哪?” 徐雁儿答道:“还在自己房里抹着眼泪了!” 白云航毫不顾忌的牵着徐雁儿一路走到了赵雪芬的闺房前,他叹了口气,用力推开了房门,却只见在烛光下泪痕点点的赵雪芬依然是那般柔弱生姿。 徐雁儿小心地关好了房门,赵雪芬却仍是低着头擦着眼泪,对于白云航的到来毫无反应,白县令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雪芬!你倒瘦了!” 赵雪芬抬走头来,才又惊又喜地问道:“是你!” 可是接下去又轻声抽泣起来,白云航坐在她身旁,握着赵雪芬那玉手,怜惜地说道:“怎么刺伤了手……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赵雪芬看了徐雁儿一眼,心中大羞,低下头去不发一言,白云航却用手把她清纯如水的俏脸端起来,赵雪芬望着眼中那款款深情,苦笑道:“想要给孩子做件小衣,不小心刺伤了手!” 白云航听了这话,不知道有多欢喜,把赵雪芬搂在自己怀里道:“什么都不用想!有天大的事情,我替你担着!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赵雪芬轻声说道:“可是他们把状子递到了汉京去!我朋些怕害了你!” 白云航是个很有胆气的男人,他笑道:“怕什么!夫君我可是白手起家的人物,至不济就是摘去了乌纱帽回家种田,在这登封县任上夫君我捞够了养老的银子,还怕养不活你!” 赵雪芬低头应了一声,白云航继续说道:“来个铁李通又如何!老子就和他斗一斗,徐家的那些老头儿我更是不怕,在登封县我说了算!” 赵雪芬抬头看了白云航一眼,眼中很有些柔情,白云航却在她肚子上轻拂着,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赵雪芬轻声说道:“今天晚上你不该来的!徐家的人都盯着这里!难免有些风言冷语!” 白云航很有信心地说道:“些许风言冷语又怕什么!我倒掂记着你啊!应龙兄的案子已经结了,那帮贩卖五石散的贼人杀得杀,判得判,都叫我办了,咱们干脆就明媒正娶洞房花烛,总不能让这个孩子受苦!” 赵雪芬听他说到孩子的事情,眼睛一下子就帝了起来,她在白云航脸上印了一吻:“真的!哎!当初我走投无路委身于你,是想你能在应龙的案子上尽力去办,事后却是好生后悔,笼络你什么法子不成,多递些金银便行了!以后再不愿和你同床,只是苦了雁儿!今日听到你这番心意,倒也不曾亏了!应龙倒没有你这般心思!” 白县令看着一身白衣的赵雪芬吐气如兰的靠在自己怀中,不由豪气大生,他说道:“别说了!小宝贝怎么样了!” 赵雪芬轻轻叹了口气,才说道:“夫君!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赵雪芬也只能什么都应承了你!只是我毕竟是徐家的媳妇,又没有给应龙留下一点血脉,这孩子生下来也只能性徐了!” 徐家原本就是家大业大,赵雪芬又得白县令多方照应,已然是整个河南省都首屈一指的大家,徐雪芬说道:“咱们家里,金银虽然只有几万两,可是这些店铺、宅子、田地加起来却值个二三十万两,我想把这些物事都传给这孩子!” 白云航欢喜地笑道:“都依你!都依你!只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什么事情都依你!只是以后若再有孩儿,你可不能偏心!” 赵雪芬又说道:“我本是徐家的寡妇,也不求什么名份,以后若有了孩儿,都交付给你养,这个孩儿却非姓徐不可,只是这时日上差得太多,可有想个好法子不可!” 白县令事先与众女商量过一番,已有些法子:“这催产的法子太过危险,保不定会一尸两命,只是咱们衙门里有两位天下间绝顶的高手出手相助,保证到时候能顺当!你放心便是!” 可是他心中也没底,现在徐氏一族到汉京告他的黑状,又派来了什么铁李通,只是他原本就是乐天的性子:“徐东主的死讯我一直听你的吩咐,掩了下来!现在除了几个公人和案犯知情外,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事!” 白县令继续说道:“那公人你只管放心,他的嘴严着……至于那几个犯人,我也有法子,而且看样子,那几个老儿告的黑状上仍是说徐东家下落不明,我听说江湖上有一门易容术,能把人的容貌装扮得毫无二致!到时候找个易容高手装扮成徐东主的模样转一圈!” 事实上白县令今天已经让公人放出流言,有人见徐东主在伏牛山学仙,据说骑鹤的时候因为身体太重把仙鹤给压得飞不动了。 赵雪芬又问了些这其中的安排,白县令的法子也多,这时候他想起一事,转头对徐雁儿说道:“还不拿条热毛巾来!” 徐雁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施了个礼道:“恭喜老爷夫人了!” 白云航佯怒道:“婆婆妈妈,还不去拿!雪芬身边也就是你这个贴心人,这家里的事情你也担待一半起来!” 徐雁儿喜得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白云航轻轻擦去了赵雪芬的泪痕道:“以后可不要这般任性了!什么事情为夫担着!” 赵雪芬应了一声,把整个身子依在白云航的怀里道:“以后都依你!” 白云航朝徐雁儿笑道:“今晚上,你的夫人一起伺候咱家!” 赵雪芬重新羞涩地低下头去,说了句:“这……” 白云航笑道:“咱家小心些便是!” 旁边徐雁儿也是粉脸潮红,赵雪芬似乎很随意地说道:“听说李夫人和郭夫人一向管得挺严!” 白县令答道:“她们听了这事,也哭成了泪人!一定叫你把孩子生下来不可!今晚我说过了,不回去!” 这时候徐雁儿已经走过来帮着白云航宽衣解带,白云航看了看赵雪芬的玉体一眼,仍是说了一句:“我会温柔些!” 赵雪芬面色潮红,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都依你!” 白云航当即把她抱上床去剥成了白羊,轻抚着她的身子,百般挑逗,赵雪芬先是轻声**了几声,却是掩住小嘴。 白云航想起那与赵雪芬春风一度的场景,不由情火激迸,向徐雁儿打了个手势,两个人用心服侍起赵雪芬来,赵雪芬不由在白云航地水磨功夫下尖叫起来……。 这一夜**,赵雪芬也不时尽情呻吟,白县令也是享尽人间艳福左拥右抱,赵雪芬一边帮白云航穿衣,一边埋怨道:“都是你!恐怕丫头们都小声议论起来了!” 白云航很有胆气地说道:“怕什么!以后我尽量多抽时间来看你,有空你也到衙门里转转,雪菲和玉霜也想见见你!” 赵雪芬又想起一桩事情来说道:“听说我夫家一族,最近又请了不少高手过来!你还是小心为妙!” 白县令心道:“请高手干什么?莫不成是想刺杀我!对了,冰兰以前不是兼职做这个的?我问问她去!” 因此他一回衙门就找来紫冰兰问道:“冰兰!现在徐氏一族听说要来不少高手,似乎是朝我来的!是不是江湖上的杀手?” 紫冰兰笑道:“江湖上的杀手?肯定不是!我以前兼职干过这行的,对杀手这行当清楚得很!” “举个例子吧!江湖上干杀手的,绝对都是走投无路的家伙!哪有什么大高手去干杀手!象七星楼想杀个人也便宜着,一二十两就可以了!” 这个七星楼在江湖上可是大大有名,据白云航所知号称是“万无一失”,据说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物都能杀得掉,而且绝无漏网之鱼,只是在紫冰兰的口中就不同了:“干杀手这一行哪有不失手的!十次能办成三次就不错了,所以江湖上的规矩基本是先收一半再说!” “实际江湖上的杀手,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农夫!这些人听说江湖上如何风光,因此便到江湖上闯荡来了,只是一入江湖不回头,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去当小混混了!” “那等千里杀一人的高手谁肯去干杀手啊,杀手这一行赚钱少风险太高,一不小心就要丢了小命!倒不如多招这些亡命徒,一帮人拿着兵器围上去任是何等高手都招架不住,对这等乡下来的农夫来说,反正都是在拼命,这活儿来钱挺快!” 白云航这才明白过来:“这么说!这七星楼实际就是个空架子吧?” 紫冰兰说道:“所谓万无一失专业杀手都是空话!真正的高手谁去做专职杀手啊,咱们紫竹仙境也是经营个副业,不过本仙子从不做这等活儿,咱们紫竹仙境拿到买卖之后可以转包给七星楼!不过他们七星楼确实有不少肯拼命的家伙!” 白云航才知道,这杀手的买卖也是可以拿来转包的,象紫竹仙境六百两接下来的生意转包给七星楼就剩下四百两,七星楼再转包给某个杀手头目,这个杀手再纠合几个找不到活计的农夫就可以开张了,不过到了最后一层能剩下个一百两就不错了,所以精通的江湖人物招集杀手的时候,往往采取点清工的形式,干活的时候一个人一天一两银子,汤药抚恤烧埋包干,这样双方都有赚头。 而且听紫冰兰说明,杀手这个行当,经常有黑了良心的头目卷了尾款自己发财去了,更有些行动杀手死伤太多,头目觉得光这抚恤的银子就要赔了老本,结果有杀手杀了人之后死伤殆尽却拿不到卖命钱的例子,即便这头目有良心,往往也是这拼命钱拖上一年再发。 但是白县令实在想不通这些农夫怎么能撑得起杀手业的半壁江山,紫冰兰说明:“一入江湖难回头,功名富贵死中求!这等农夫虽然说有些拳脚功夫,可一入江湖就要受名门弟子的百般欺凌,处处低人一等,更不要提海归之辈,受的挫折越多也越是亡命之徒!要知道家中还有婆儿老小要养!为了银子什么都不管!” “别说是杀手行当,现在江湖上的大帮派都有一批真正的亡命之徒,都是山里来的农夫,他们最能打,什么场合都冲在最前面,死伤最多,可是拿的钱也最少!” 山里的农夫虽然--?138看书网?--低,但是受过许多挫折之后,他们学得也快,不但武功不弱,而且下手又狠又毒,在厮杀中最是亡命,有这几点,哪怕是幽明断绝动手前都得考虑考虑。 白云航点点头:“会打的不一定能拿钱多了!” 紫冰兰笑骂道:“就象你这个呆子,动动嘴皮就可以大把的捞钱,比我赚的要多好几倍!” 白云航正声说道:“呆子是不会捞到银子的!不过这样说来!若是真是高手,绝不会来做杀手这行当!只是徐氏一族请来这么多高手,一定有所作为,得探探他们的底子,这就得靠你了!” 紫冰兰点头应道:“这倒好办,我们紫竹仙境人手不少,只是我这段时间根本没为紫竹仙境捞进一文钱,因此前几天我两个师姐紫冰影和紫冰冰赶来登封的时候,言语之中也有责怪的意思,现在只能背着她们调度人手!” 白云航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办得好!得为咱们的孩儿弄点银子再说,给她们紫竹仙境多少银子都是白赚的!” 紫冰兰笑颜如花,她说道:“夫君!咱不过积攒点养老的银子而已,对了!有个事情也不必瞒着你,你可知道我们紫竹仙境的本行是干什么的?” ------------ 第96-100章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真相 白云航暗自思量:“你们紫竹仙境的仙子应当是出来卖的……” 可白云航表面上波澜不惊地答道:“我怎么知道啊!让我好好想想!莫不成给人做美容的?” 紫冰兰笑道:“我们紫竹仙境的本行便是贩卖五石散!” 白云航的嘴巴再也合不拢:“怎么可能……你前次不是叫我卖力去查抄五石散吗?我还查抄了好一大批!” 不过他很快一拍大腿道:“莫不成天龙帮与紫竹仙境不是一路的!” 他说的再对不过了,紫冰兰也细细从头说来:“没错!这要从我们紫竹仙境的来源说起!” “咱们紫竹仙境虽然是蒙古黄金家庭后裔,却是伊利可汗旭烈兀的后人,算起来还是刺客的老祖宗,事情从头说起,旭烈兀西征时迫降了阿萨辛派,从城堡中得到了刺客派的武功秘本!” 阿萨辛派为回派之一派,俗称“刺客派”、“新伊斯玛伊派”,该派于山中立国,占据城堡无数,以使用极端刺客手法而出名,其首领既所谓“山中老人”,名震西方之地。 这一派前后传承二百年,依赖盲从教众搏命刺杀令整个回教世界人人自危,不寒而栗,死在刺客之手的哈里发、国王、将领不计其数。 其时波斯有一雄图武略的苏丹意图进军山中,一举荡平伊斯玛伊派诸城堡,山中老人遣使求和,为苏丹所拒绝。山中老人遂令苏丹侍者乘夜色将一柄匕首插于床前,苏丹醒来见床前匕首寒光四射,又不知何人所为乃密而不宣,不久山中老人写信说:“假如我对陛下不怀好意,则这插在床头的匕首已经插于陛下之胸膛。”苏丹见信之后即与伊斯玛伊派言和,终生不复提征伐山中老人之事,山中老人之可怕可见一斑。 一直到蒙哥大汗派旭烈兀率领蒙古铁骑建立伊利汉国,旭烈兀勇武过人,自然不能容忍这种恐怕组织存在自己的领地之内,遂领兵征伐,山中老人不能抵挡蒙古的无敌铁骑,蒙古人又提出只要山中老人率众投降,可以保证教众之生命安全。 末代“山中老人”率众出降,蒙古人先后捣毁了一百余个城堡之后,又将教众尽数杀死,山中老人全家被斩不留一个,而起因就和这些武功秘本有关。 紫冰兰说道:“山中老人为了训练刺客,便在山中建立了一座大药园,到处充满了奇花异果,美丽无比,又有富丽党皇的豪华宫殿,遍地金银,园中又有无数的各族美貌少女,能歌善舞……又从小培养一批少年刺客,教导他们说若是能为山中老人壮烈牺牲可升入天堂!” “到了二十岁的时候,让他们服用五石散,在昏迷之际将他们分批抬入花园,任由他们在花园中胡作非为,更有无数美女尽心服侍,让他们置身于仙境之中……” 白云航点头道:“果然是男人的天堂!” 紫冰兰继续说道:“没错……这些刺客可以尽情享乐,自然是相信到了传说中的天堂乐园!等他们享受够了,又用五石散迷倒抬出花园!等醒过来的时候,这些刺客对于人世再无留恋,山中老人又召见他们,问他们从何处来,都答称来自天堂乐园!山中老人便派他们前去刺杀,说是为教尽力死后可入天堂!这些刺客只求再回天堂享乐,行刺时奋不顾身一心求死,成功机率极大!” 白云航不解地问道:“既然这样,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为什么不用这等法子培养刺客!” 紫冰兰说道:“这等一心求死的刺客培养起来多麻烦,光是那个大花园没有百八十万两银子就办不下来。一个刺客培养起来比同样重量的银子还要金贵,若要收回成本,干一桩买卖非得收个十几万银子,现在市场竞争多激烈,怎么争得过那些农夫出身的刺客!也只有这等专门用来刺杀王侯将相的刺客门派才用得上!” 一次刺杀,一方收几万银子,一方收几百两!明智的人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价格战是抢占市场的第一法宝,何况用上拖欠尾款的法子还可以压价,有时候杀手杀个人只能分个五六两银子,因此紫竹仙境虽然有着这么好的培养方法,却也只能赚些转包的银子。 紫冰兰把话题转了回去:“旭烈兀见到山中老人这一派种种训练刺客的武功秘本,越看越是胆寒,其时西域有个大法官来见蒙哥大汗,身上始终不离一件锁子甲,这个大法官说道‘他已经数年锁子甲不离身,就是防备山中老人的匕首’,因此蒙哥大汗才派了旭烈兀前往波斯!这等组织自己无法掌握,将是何等的恐怖,而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将是具有何等的威力,因此干脆将山中老人一派杀个精光,又将秘本转译成蒙文,建立自己的刺客组织,由旭烈兀的私生女亲自掌管!” “伊利汗国衰败之后,紫竹仙境辗转来到大都投了元朝,只是培养刺客非得用五石散不可,因此紫竹仙境也逐渐把售卖西域的五石散作为副业,最后干脆成了主业,刺客只不过是个兼职!” 白云航这才明白了一半,紫冰兰继续说道:“等元朝退出关的时候,咱们紫竹仙境却留在关内,起初倒以光复元室为宗旨,更是打出了圣门的旗号做掩护,号称本门和魔门有两千年的斗争历史,从春秋战时就争斗不休,借机掩护售卖五石散!” “啊有延续千年的门派,就连少林寺虽然不变名称,事实也是几易其手了!咱们紫竹仙境才三百年就变成全心追逐利益的组织,派内全心思地去捞银子,这五石散就是紫竹仙境的主业!” 白云航试探地问道:“那以后你们紫竹仙境的五石散,我要不要去查抄?” 紫冰兰道:“抄!自然要抄!不抄怎么拿赏金,前次查抄天龙帮的赏金你怎么还没拿回来啊!” 至于查抄天龙帮五石散的原因,紫冰兰说道:“现在紫竹仙境的后台是西域崛起的准部,我们售卖的五石散也来源于西域,而他们售卖的五石散来源于西南前明控制的地区!” 销售虽然同是五石散,也来源于完全的两个产地,但品质差不多,面对的也是同一信市场,紫竹仙境原本是独霸整个北方的五石散销售,只是现在叫西南抢去了三成市场,这一次天龙帮和朱连德公私联手,从西南贩来了不计其数的五石散,还没有开始销售,紫竹仙境已经被迫降价一成。 一想到大规模销售后的情况,紫竹仙境已经抢先动手,让白县令出面把这批五石散全数查抄个干净! 同行是冤家,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市场竞争的手段自然是无所不用,白县令明白那次紫冰兰为什么一定要全数焚毁收缴的五石散,市场垄断者对于后发进入者始终是使用最严酷的手段,这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事实上,双方为了五石散的竞争甚至到了在幕后策动战争的地步。虽然这些商人不足以策动一场战争,但在背后推波助澜摇旗呐喊还是办得到的。 只是白云航有些不明白:“五石散的利润这么大!紫竹仙境还要搞什么仙子呢,你才赚几文钱啊!” 紫冰兰指着白云航的脑袋嗔道:“木头脑袋!你在西京做摸金校尉不是也挺赚钱的,为什么要混个一官半职了!不一个道理吗!” 白云航这才明白过来,顶着一个圣门的荣誉贩卖五石散也是方便许多,正如他这个县令方便捞银子,他连声说道:“明白!全明白了!” 紫冰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明白了什么!咱们紫竹仙境虽然离山中老人已经好几百年了,可是那时代的秘本是不少啊!” 蒙古大军曾经横扫整个世界灭国无数,所获武功秘本也是不计其数,旭烈兀为了建立刺客组织专门从各个汗国求出大批秘本,以后紫竹仙境辗转来到大都的时候,又从元朝的深宫大内获得了一部分秘本。 虽然很多秘本已经失传,但是紫竹仙境在“仙子”这方面的水平却是举世无双。当年曾在元朝宫中专门搜刮了这方面的秘本,既然有东西南北的诸多绝学秘本支持,即使是宁紫缘、庄枫玉那等丑女经过她们的妙手之后都能将就着看。 只是对于紫竹仙境,紫冰兰了解最多,因此她说道:“咱们千万要小心啊!查抄的时候不能漏了底惹来报复,门里的两位师姐武功可厉害着,再说了!她们可以借着讨伐邪魔歪道的名义!” 白云航笑道:“有什么好怕的!顶多花几百两银子买几个刺客来!” 紫冰兰摇头道:“山中老人那个培养刺客的法子,我们门里也还用着,只是有所变通!” 白云航颇为震动地问道:“这怎么说!怎么用?” 紫冰兰说道:“每一代江湖少侠中,总有几个为我们紫竹仙境仙子的圣洁精神所感动,面对着邪魔歪道毅然赴死,从容就义,留下了千古英名!” 白县令知道确实有这等人物,都是江湖传颂的一代豪侠,一出手便使“天地同寿”这等玉石俱焚的盖世绝学,招招夺命,无论武功多高的邪道人物也只能与同他们同归于尽,倒着实和山中老人的刺客有些相象。 “我们紫竹仙境的法子,实际和山中老人差水我!我也出手了两次!将那等豪气无比的侠少骗到面前喂下了精炼的五石散,到时候就让他置身仙境,飘飘欲仙大被同眠在梦中享尽三日天堂艳福,无数仙子任由他销魂!等他转醒过来的时候,再由我出面用上绝学对他说道,那便是传说中的紫竹仙境,只要毅然为仙境赴死就有缘步入仙境……” 白云航关切的却是另一桩事情:“冰兰!你没吃过亏吧!” 紫冰兰欢喜地笑道:“才不会了!紫竹仙境好歹经营了几百年,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人占去便宜的,找几个青楼女子与侠少同床便是!反正我们还要加上催情药物,即使是庄枫玉、宁紫缘那等女子在侠少眼里都成了绝世美人!” 白县令赞道:“这倒比山中老人法子好,绝对省钱啊!” 现在是效能时代,讲究的是最大化节省成本,经过紫竹仙境的仙子一催眠,这些侠少全中了魔,愿为武林正道捐躯就义,白县令一想到这点就有些害怕:“万一十几个侠少用上天地同寿那等招数,咱就是有三头六臂都顶不住啊!这紫竹仙境的主意还是少打为妙!” 只是紫冰兰说道:“只是现在不同了!那等单纯的侠少难找啊!现在的侠少与以往不同了,一条心思采花猎艳升官发财,哪有以前那般单纯,而且还要在江湖上刚刚出道没有名气,有名气的侠少都给带坏了,咱们紫竹仙境最近十年才找了六七个!” 白云航总算是宽了宽心,难道这等侠少都是事前名不经传事后一夜成名,他又问道:“这等侠少的名气不大,武功估计也不会高吧!” 紫冰兰那是知无不言:“紫竹仙境自然有让他爆增功力的法子,只是我对此熟得很,到时候我来应付好了!” 白云航随口说道:“这等侠少名不见经传,经你们一折腾,不便享尽人间艳福,而且还获得绝世武功,身后还留着好名声,倒也是不坏!” 紫冰兰轻笑了出来:“给他们挑青楼女子,我们紫竹仙境都是挑最便宜的,反正什么样的女子都是仙子一般!” 白云航吻了吻紫冰兰的手道:“还好你是真仙子啊!”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藏银库房 紫冰兰没正面回答白云航的问题,只是说道:“这般好了!到时候夫君你查抄一批五石散,再由我出面求情要求发还,最终看在我的薄面上发还了这批五石散!” 白云航连声赞道:“高!实在是高!到时候我就说‘衙门朝南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两个人又略略议定细节,准备来一个以白吃黑,这时候只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大人!县令大人!” 白云航听出是徐震的声音,他打开房门就见徐头目向他施了一礼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说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白县令四平八稳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徐震答道:“大人!密县开了几间青楼书寓!” 白云航不解地问道:“他们开青楼书寓,与我等何干!我们与密县,毕竟同属开封府,非得多多见谅不可!” 徐震急道:“不是!大人他们开的青楼书寓存心是来抢咱们的生意啊!” 原来这些青楼书寓都开在登封与密县的交境之处,离登封县境也就是百八十步的距离,更要命的是他们打出的广告便是:“登封的县令厉害得很,我们密县绝无查抄青楼之事!莲香园十八间青楼书寓已经在密县衙门及开封府报备,手续齐全,此次投资得到密县方面的保驾护航……” 除了查抄这张牌,莲香园最关键的一张牌还是价格战,因为刚刚开张经营成本低,姑娘远比登封杏花村便宜,一时间抢去了许多生意,徐震说道:“大人!云老板请您想想法子,这样下去杏花村可要垮台了,对于本县极为不利啊!” 杏花村不但按月给登封县上交数百两的保护费,白县令还占了数成干股,他当即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就在我们的门口也不知会我们一声,哼!肥水不流外人田,徐震你回去准备!” 他又想起一事,当即问道:“徐震!这些青楼书寓是什么时候办起来的?咱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啊!” 徐震答道:“密县这些该死的家伙!这些青楼书寓都是一个月前才开始动土,就连云老板她们都没想到这么会快就开业!” 原来借着拍卖贼赃和雨小将军进驻的东风,登封县的青楼日进斗金,密县也看得眼红不已,徐震就拿出一件密县衙门的公文:“凡来莲香园兴办青楼者,征用土地由密县衙门出面免费征用,并从速办理一切手续,减免一切杂费,开业三年内减免一切地方税赋,三年后到五年减免一半税赋,青楼上下及亲属子女享受本县公人捕快待遇,外地马车享受本土马车一切待遇!” 后面一段优惠政策更是登封县所不及:“兴办青楼所需资金,可由本县担保向钱庄借款半数,本县所有公人捕快不得随意到莲香园进行检查办案,不得以任何借口干扰莲香园内正常的经营秩序。如因办案需要须经县令大人批准,严禁私自进入莲香园办案,兴办青楼所需一切手续本县公人捕快需随叫随到半日内办结……” 徐震轻声问道:“咱们是不是给杏花村降些税款?小心她们全跑到密到去!” 白云航怒道:“徐震!你好歹也是统领一军的人物,要知道这降下去容易,要涨上去却难了!没有这税款,咱们县里面两百多个公人捕快吃什么、穿什么啊!” 徐震笑道:“大人!要不要我们来点黑的!喷狗血,打闷棍,放火……咱们都在行!” 白云航倒是很小心:“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你先去探探底,我估计这次事情没这么简单!再说了,你这个法子太小儿科啊!” 徐震不服气地说道:“县令大人!那有什么法子?” 白县令笑道:“知道仙人跳不?派女人扮成流莺,把客人引到房中,正要成其好事,到时候叫人跳出来叫道:‘好小子!竟敢**我老婆!’” 徐震也是极为滑头的人物,当即明白白云航的意思:“然后咱们出面,对着苦主说道,‘小子,你这**案子要私了还是公了!’这样的案子弄个几起,保证他们的青楼没生意!” 白县令格外小心:“可不要光想打别人的主意,说不定人家也在打咱们的主意!云老板那边有的是过江龙,让他派几个人过去卧底!” 徐震应了声好:“现在莲香园正在高价拉拢龟奴和姑娘,已经被他们拉去了不少!派几个卧底应当没问题!” 白云航恨恨地说道:“敢和老子斗,你还嫩着!徐震,这密县的事情就由你带头了,有什么消息赶紧来报!” 前次到密县办朱清海的案子,很是受够密县公人捕快的冷面,一想到这儿,白县令怒道:“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嘛,咱也是七品县令,既然来挖我的墙脚,我也只能拆你的台了!” 紫冰兰却在背后搂住白云航的脖子,轻轻朝着白云航的耳朵吹气,白云航心情顿时好转,轻声说道:“冰兰,别玩了!” 紫冰兰柔声说道:“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说不定和徐氏一族请来的那批高手有关系!” 白云航很有信心地说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白某人不怕他们!就是不知道这帮人是什么路数了!” 紫冰兰用力搂紧了脖子,极其亲腻地说道:“夫君可是用心打下了登封县的地盘,自然会有人眼红!只不过我也猜不透这帮人的来历!” 白云航说道:“沈飞凤没逮到,黄河帮还在和洛水帮斗法,雨小将军的大军过两天就要调走了!不说了……今晚说好了,你们三个都陪我!” 紫冰兰毕竟是女儿之身,一听到这话还是害羞得逃回房去,这一夜白县令也是极度风光,风雨夜一床三好的滋味倒叫回味无穷。 只是有人幸福,自然就有人遭灾。 登封县的荒郊野地就有一群不幸的人,花月影抱着头大叫道:“这天气……什么时候能歇啊!” 这一群采花贼今天到檀花村拉拢侠少,倒是救出了许多受魔教迷惑许久的侠少,也叫天下品花会加入了不少新血,甚至还来了洋大人。 少侠在魔教听到的口号是:“先有事业再谈女人和婚姻!”品花会的口号是:“事业女人两不误,品花人是江湖上最高尚的事业 。为无数女儿解除寂寞,每人一个侠女,表现好的分两个!” 品花会还搞现身说法:“采花也能成就大事业!我们有射斩空这位兄弟,他今天没来,采了江湖上最闻名的宁紫缘宁女侠,现在什么都有了,妻子孩子房子金子银子!再说我本人,本人花月影,到现在为止采过八千江湖侠女,采了某大门派一位侠女,人家对我百依百顺,一定要包了我,说是一个月给我五百两银子!可是咱的身份怎么就值这点银子,想包我花月影至少要一千两银子一个月。前次塞外三女侠一个月给八百两咱还不干了!” 廖新海活不多,只是更吸引人:“咱比不上花副会主!只是质量比他高,咱们现在有八十八位夫人,都是采来的绝品名花,人家都是带着大批的嫁妆一定要嫁过来,其中一位光是带过来的田地就有八万亩!” “廖副会主!您虽然这么幸福,可是比石章鱼老哥还是差了几分!知道不知道石章鱼?这可是我们采花界的千古名人,值得千秋传颂啊!你也认识一个石章鱼?那是同名同姓罢了!告诉你,他只采了一位女侠,可是这位女侠太贤良,不但带过来几十万两的嫁妆,还给石章鱼找了一百多个小老婆……” 几个副会主轮流上阵,越说越是生动,就连茅禹田这个官派的副会主都大事宣扬采花和作官之间的关系,比魔教拉人的说辞还要动听百倍,就连旁听的洋大人都大叫道:“俺邓肯要入品花会!我给一百两的入会费!” 新来的兄弟们来个桃园结义喝了鸡血酒,参照新人在魔教中的品级一律升一级使用,只是依旧是光杆司令一个。 大家喝过血酒后更是热血沸腾,大声叫道:“美女!美女!本采花贼来了!今晚就办个大案出来!” 既然要采花,那就选个好目标,这时候廖新海察看武林侠女排行榜,除了白县令的女人不能动外,登封县列到排行榜上暂时只有一位中流坡的庄枫玉,他当即大声叫道:“弟兄们!咱们开到中流坡去,到时候人人都有女人了!” 射斩空虽然到会过,可他的悲惨故事还没讲给众位采花贼们,只有几个官派的副会主才知道他的经历,张亦隆掩着嘴险些笑了出来,可是几个官派的副会主都有意拆台。 只是四百多个采花贼兴冲冲才走到了一半,却遇到前所未有的坏天气,眼见就要下雨,邓肯这个洋大人操着标准的汉阳官话说道:“千万不要下春雨啊!今天晚上我可要在中流坡过夜啊!” 洋人的祷告果然有奇效,果然不下雨了,改下冰雹了。黄豆大的冰雹带着雨点就毫不留情地浇了下来,心怀不轨的采花贼抱头鼠窜却是无处逃生。 距最近的村庄都有六七里地,加上夜黑风高,众采花贼在雨中浇了半夜之后,有气无力地躺在泥水里,这时候花月影也只能说道:“弟兄们!放心好了,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挫折而已,有的是江湖侠女,弟兄们,表现好的分三个!咱们先想办法吃顿热饭换件干衣服吧!” 那帮从魔教拉过来的弟兄们一边七嘴八舌说道:“以后采花一定得找个好天气才成!小六子,你还有银子没有?咱们今天快没钱吃饭了!你也没了?” 当即有人说道:“叫檀香教把买檀香神符的银子退给我们!老子可是投了三百两进去,还有这么多的精力,这个该死的檀香教坑死咱们了!” “不会退的!我已经去找他们三次了,那个步惊远说得好听,说什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心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走过风雨,美好的阳光正在等着咱们!可是说了这么多,就是不退钱!” “妈的,这些东西和钱都拿进他们自己的小金库里去了!告诉你们吧,他们藏钱的地方我知道,前次步惊远偷偷存钱的时候被我看到了!若不是有魔教四大高手看守,我早就冲进去抢一把出来了!” 一听魔教四大高手的威名,大家都摇头道:“看来这钱是退不出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茅禹田当即从泥水地站了出来:“你说什么?檀香教存银子的地方你知道?” 檀香教有几千教众,也在这方面捞了不少银子,白县令也曾亲自查办过两次,第一次惨遭魔教教众围攻被困在村外,第二次好不容易请来了雨小将军的大军,却还是没找到檀香教藏银子的地方,结果无功而返,白县令对此念念不忘,因此茅禹田听到这段议论当即连珠炮问道:“快说!快说!” “弟兄们!这些银子可是你们的血汗钱,可不能叫檀香教白白吞没了!咱们品花会有权有势,不怕他们不把银子交出来!再说了,我们采花贼是江湖上最吃香的一个行当,我们甚至可以动员起雨小将军的大军前去查抄檀香教!只要你说出来,保管大家都有银子分!” 茅禹田也打定了白吃黑的主意,只要找到了檀香教存银子的地方,再请来雨小将军的大军冲击一番,保证大家都有财发:“只是这事情要快!一定得快,雨小将军的虎翼军在登封县只不了几天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丐帮长老 一听到这个,大伙儿的心都火热起来,张亦隆算计着:“一张檀香神符就是三十五两,你们入教至少都买了一张吧!” “哪止啊!多的都买了十六七张!倒让檀香教给坑惨了!” 茅禹田喜道:“这银子不是送上门来了!至少好几万两啊!” 邓肯在泥水里大叫:“别提什么银子!老子有的是银子,先找到中流坡再说!” 只是这几百采花贼一想到檀香教的藏银全都来了兴致,雨还没停,离中流坡路还远,找了半天在半山腰找了个破庙,几个副会主和干部挤在破庙里商议地热火朝天:“几万两啊!这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大伙儿讲究的是事业女人两不误,不过有了银子就同是有了事业和女人,虽然春雨从破洞里浇了进来,可是茅禹田却大声说道:“弟兄们!有了这银子,咱们到杏花村包上一晚上,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大家自己挑吧!” 一时间群情激昂,外面的采花贼大声叫道:“开了檀香村!咱们到杏花村玩女人去!” 邓肯浑身湿透了,他就坐在泥水里说道:“开檀香村俺有办法!俺有大炮!” 他职司大顺朝的全国炮兵教育和操练,倒是能调来几门大炮,只是大家都冷冷地说道:“咱们要的是银子!不是死人!” 邓肯又说道:“各位,中流坡真的不去了?当真不去了?我还想看看那个庄枫玉!听说是个东方的美女啊……我邓肯是天下第一少邪!” 采花贼们更关心的还是银子,还好这时候雨终于停了,又有几个采花贼不知哪打来了两条野狗,也没有什么调料,找了些干柴就烤了吃。 一众采花贼都饿了一整天,闻着飘来的香气馋得他们都直瞪瞪望着那两只瘦狗,花月影当即宣布纪律:“等大伙儿先吃,我们几个副会主最后啃骨头就行了!” 下面的采花贼自然明白几个副会主的心意:“几位会主劳苦功高,为采花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还是你们先用吧!” 哪怕是采花贼也要受这高低贵贱的制约,几个善拍马屁的家伙大声叫道:“让会长先吃!” 还没咬下去,腹中饥饿的花月影已经流了满地的口水,现在是又冷又饿,还好有这狗肉,只是两只野狗怎么也不够吃,花月影一口就把自己应得的一份全吞了下去,整个身子都沉醉在美味之中,张亦隆更是赞道:“这狗肉真好!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狗肉!” 邓肯更是赞道:“对!就是这个味儿,我从汉京赶到登封县来,就是想尝尝这味道!” 他终于明白过来:“想当年,我也是又冷又饿,能打到条狗烤着吃,那真是天大的福气啊!可是现在什么好吃的玩意儿都吃过了,这狗肉自然不值一提了!” 采花贼中有几个很长天打狗的人物,又从附近打了些野味来吃,一行人勉强吃了个三分饱之后,茅禹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赶去向白县令报信。 白县令也掂记着这檀香教的几万两银子,看着泥人一样的茅禹田喜气冲冲地前来报捷,白县令大声叫道:“好!这一次你算是首功了!” 他纠合了几十个熊耳山下来的捕快,又从雨小将军那边借了一个指挥的军兵在后策应,这一回出兵与前几回完全不同,登封县的公人捕快前面还有好几百名泥水里捞出来的采花贼们,他们冲杀在前,特别是那些刚刚加入品花会的采花贼更是猛冲猛打。 自古以来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叛徒,步经远这个圣师听说外面来了公人,刚想用上最想用的招数:“大伙儿放心,这些官差全是假冒的……大家不要放弃这个成功的好机会!风险小,回报高,见效快!” 只是没料到家贼难防,这帮采花贼都是现身说法:“步经远……你坑了老子一百二十两!……步经远,你好小子!你把老子给坑惨了!” 这时候又有人回报:“圣师大人……圣库被官军给攻破了!” 步经远一听这话,那是差点气晕过去,他们四大高手和黑木崖总舵矛盾很大,这些售卖檀香神符的银子全数放在了圣库之中,并没有上交到总舵,这下可让官府抄了个干净。 这次官府声势浩大,常驻杏花村的徐震也带着大批公人和龟奴杀过来了,据一个教众说道:“我们与他们拼了吧!也不过是一千多人,咱们也有两千多教众!咱们还有本教的四大高手!” 没错!这檀香村还有步经远在内的魔教四大高手,只是步经远略为思索之后便说道:“咱们圣教创立以来,经受过无数大小挫折,最后都是化险为夷,今日也不过是个小小挫折而已,请诸君放心!” “只要圣教教众齐心协力,则天下间没有办不成的事情!走过艰难,前面便是金光大道,大家不要为困难所吓倒,要誓死战斗到最后一刻……” 教众原本低落的士气终于被鼓动起来,步经远还说道:“你们艰苦的付出,你们无私的奉献,本来能得到丰硕的果实,只是这些贪官污吏实在太可恶了……” 说到激动之处,步经远大声叫道:“大伙儿拼了吧!来个玉石俱焚,不!我们要来狠的法子,我们要保全有用之身以图再举,圣教万岁!” 说着四大高手率先开溜,魔教教众也知道大势已去,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倒全成了官府的俘虏,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步经远着实是个人精,这么严密的包围圈,硬生生叫他给逃了。 这一次虎翼军喜气冲冲地冒雨前来,结果只抓到了大批俘虏外别无所获,到了魔教藏金的所在才发现这已经被白县令率先打开了。 一看到门口有熊耳山的公人看守,还贴了封条,这个指挥也不愿意扯破脸,只得说一句:“几位劳苦功高,只是到时候分银子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我们这帮兄弟!” 虎翼军虽然是骄兵悍将,可毕竟是在登封县的地面上,白云航对虎翼军的供应办得极好,虎翼军官兵能天天吃肉,因此也不愿意得罪了白云航,毕竟一得罪白云航,这供给就要出问题了。 这房内紫冰兰对白云航赞道:“还是夫君有眼光,首先把魔教的圣库给拿下来了!瞧,这么多银两银票啊!” 白云航点起火烛,一张一张详细点了过去,心里越发舒畅,他说道:“没想到魔教这般会搜刮!还好多亏了连公子提醒,否则这银库让虎翼军抢去,咱们就亏大了!” 这库中倒有七八万两银子,步经远等人虽然自己吞没了一部分,但大部分还是归入了圣库,各色财物总计八万两上下的样子。 紫冰兰看着这满地的金银,猛得叫道:“这些财物,咱们夫妻先分一半!” 旁边李玉霜淡淡地说道:“还是由夫君做主了!” 白云航笑道:“一半就一半!咱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就传出了消息,登封县攻破魔教圣库,缴获金银合计四万两之巨,几家赶紧分赃。 首先是虎翼军分去了三千两银子,接着白县令重奖有功的公人捕快,赏银发了八千两之多,还上交给苏会办和开封府四千两,剩下二万五千两中拿出一万五千两发还给受骗教众。 按白县令的说法是:“步经远等人整天大吃大喝包养情妇购买宅地,已经把大部金银用之一空……” 每张檀香神符,教众扔进去是三十五两,现在只能拿回来三两,但白县令好歹算是有良心的县令了,若是其他地方遇到这种事情那是分文不退,若是遇到太过可怜的受骗教众,白县令还会叫茅禹田多退几两。 有些人大哭起来:“这是俺娘给我的老婆本啊……这是俺媳妇省下来的!” 这时候雨小将军的虎翼军见到有这么多精壮,也不由心动了,雨小将军亲自做活广告:“各位兄弟!想要升官发财,还是来当兵吧!本人雨辰,永昌元年从军,到现在不过九个年头,已经是大顺朝的从四品威武将军了!” 虎翼军在开拔之前又招募了好几百个夫子,可是拿到银子最多的还是品花会,他们统共拿到了一万两银子,当然白县令是意思也很明白:“你们给我闭嘴!这圣库里到底有多少金银你们根本不知道就行了!” 可是品花会光副会主就有七个,七十二个长老,数百名创始会员,这一万两银子怎么花?大家只能开会解决,当即有人提出到杏花村包上一夜,大嫖大赌同时开大会,结果六个副会主同意,一个副会主心情不好举手反对,这事情只能放下来。 接下去品花会可热闹了,一帮人聚在一块开了两天的全体大会,大家各有各的意见,谁也不能说服谁,结果茅禹田只能请示白县令,白县令却是笑了笑:“咱有办法!你让他们再开两天会,到时候就看咱的能耐!” 他之所以这么有信心,关键是那四万两银子已经入袋为安。 要知道白县令这边四万两银子,原本按白云航的想法是人人有份,结果众女都很痛快:“既然凑了个整数,那自己先留着吧!关键还得把眼前这个局面给应付过去!” 倒是孙雨仪踩着轻碎的脚步闹着:“大哥哥!姐姐们不要,我要,我要压岁钱!至少要给五百文钱!” 这个铁李通恐怕就要来了,恐怕就要在官面上打笔仗,关键还是看谁的关系多,谁的银子足够,只要有银子,说不准银钱一使,铁李通会变成泥李通。 白县令拿到这四万两银子底气也足了,那边紫冰兰也传来了消息,徐氏一族请来的高手是丐帮中人的人物,听说还有两个九袋长老。 至于他们在登封县的目的,按紫冰兰打探到的消息,还是要拆白县令的台。 一听说是丐帮的人物,白云航也有了底:“不就是一帮讨饭的家伙吗?还分什么净衣派、污衣两派!” 他当即贴了告示出去:“登封本属大县,今有丐帮污衣净衣两派争斗不休,本县为加强管理及县境风雅着想,决定只许净衣一派在县内执行……” 这只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白县令也不相早早就与丐帮交上手,只是登封县的丐帮弟子已经闹起了分裂,虽然没正式动起手来,可是净衣一派的弟子老是说:“县令大人说了,你们污衣一派不干净,不许在登封县开买卖!” 而污衣一派的弟子也不服气:“你们算什么东西啊!登封县的老爷赶人我们调头就走,你们净衣派就想要赶我们走了!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咱偏要在登封县做买卖!” 最后还是由几位八袋、九袋的长老出面才把局面给稳定下来,只是净衣、污衣两派的弟子一见面总是怒目而视,白县令心中得意,决心继续使坏。 连天雪也在一旁指点:“他们污衣、净衣两派已经争斗了几百年,你只要加把火就成了!” 至于怎么样加把火!紫冰兰和连天雪难得联手一起,决心把丐帮的底细给打探清楚,这一日她们对白云航说道:“打探清楚了,那几个长老都住在城北徐邮家,你最好看清楚他们的容貌!” 白县令点点头道:“这最好不过了!不然吃了大亏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他当即换了便服,又藏好护身的兵器,就随着二女后面往城北去了。 徐邮家对面有个面铺,连天雪率先走了进去说道:“老板!两碗阳春面!” 白县令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眼睛却往对面徐家悄悄瞄了一眼,连天雪提醒道:“那个往外走的胖子就是他们的六袋长老!” 白云航看清这六袋长老的相貌,却是小吃一惊。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打狗棒 这六袋长老头戴瓜皮帽,身穿蓝色绸衣,为人富态,手指上还戴了个金戒指,只是衣服有些不干净,看起来倒象是乡下的暴发户,白云航压低声音道:“没想到净衣派的长老这么奢华!” 丐帮有净衣、污衣两派,据说这净衣派虽然并非是真正乞丐,投入丐帮只是为了行侠仗义,平时只穿件打着补丁的丐服,而污衣派则是真正以乞讨为业,双方争执不休,甚至出现几次大火并。 紫冰兰轻声说道:“这长老是污衣派的!” 白云航大奇,压低声音问道:“既然是污衣派,怎么穿得这么豪华,还有,他的口供在哪?” 连天雪见四周无人,便顺口答道:“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小看了要饭的,有的人一个月就能赚来二三百两银子,象汝宁府有个无赖汉,家无片瓦,干脆装成废人到处要饭,结果一年功夫下来家里已经起了三间大宅子!” 白云航连连吐吐舌头道:“这钱也来提太快了吧!咱这个县令也未必有他们来钱快!” 连天雪说道:“自己要饭确实是赚得来钱的,可是要赚大钱就不用亲自上阵!” 白县令知道有这种人物:“是不是养个几十个要饭的弟子?咱听说过这种人物,坐在家里就可以分银子吧!他们手下自有一批打手,听说那些小孩子若是要不到足够的银子,都得挨这些老头子的痛打!” 连天雪点点头道:“没错!这些分舵主都是靠这来吃饭的,象这个何长老,自己已经买了六百亩田地,在外面养了两个女人,净衣和污衣两派最大的争执就在于此!” 紫冰兰插嘴说道:“从古到今,丐帮虽然换了无数任帮主,虽然污衣这一派在人数占了优势,可是净衣派在台上始终是占了优势!” “为什么叫净衣和污衣两派?”连天雪详细地说明这两派的来历:“净衣派的弟子,说起来也很简单,凡是丐帮帮主、长老甚至是分舵主的子女后代,一出生就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学武学文家中可以请来高手指点,而且自小就有一批跟班,有这么一个根基,他们继承上代的基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江湖上有些颇有钱财的世家弟子,觉得丐帮这碗饭大有油水,干脆散尽家财加入丐帮,也是列入了净衣一派!有这么多高的--?138看书网?--,他们在丐帮中的权势也是蒸蒸日上了!” “至于污衣,这些人都是穷困得只能以要饭为生,在底层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不象净衣派那边万事如意,又有祖上的荫泽,因此就叫污衣派!” 白云航已经明白了:“说白了,也就是世家子弟和布衣子弟的区别啊!” 就如同世俗一样,这平民子弟不但在人情达练上更胜世家子弟一筹,在才华也未必输给了世家大族的弟子,人数更是世家子弟的无数倍,可在丐帮高层净衣派却是占了绝对优势。 在江七时代,净衣派就是三个长老,污衣派才只有一个长老,因此洪七也曾想搞平衡,扶植个污衣派的帮主,哪料想竟引发了净衣派的全面反抗。这种情况几百年来都没有改变,污衣派虽然屡次抗争,但是现在净衣派反而是越来越占优势,按连天雪的说法:“净衣派的弟子,只要有个好父亲,资质也不要太差,十年就可以干到七袋长老,污衣派的弟子,三十年也干不到个五袋长老!” 朝中有人好作官,帮中无人莫讨饭,后来有左翼历史学家研究污衣派数百年的斗争历史,得出这样的结论:“广大的下层劳动人民,受了丐帮上层腐朽分子的百般压迫,展开数百年激烈的斗争,这是中国古代史人民干斗争最光彩的一页,虽然屡受挫折,但是下层劳动人民越挫越勇,给了忠于封建政权和迷信思想的上层分子以沉重打击,推动了历史的进步!” 但无论是再怎么激烈的斗争,都无法改变净衣派占绝对优势的历史,顶多是某个时代净衣派和污衣派的长老比例原本是四比一,经过斗争之后在短时间变为三比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位左翼历史学家说得好:“丐帮下层劳动人民的斗争,为什么会最终失败?这是因为没有先进思想的指导,导致斗争策略的失误,而反革命份子的力量又较革命力量强得多,而且污衣派个别领导人在取得一定胜利后迅速腐化堕落……” 而连天雪说得就更彻底了:“凭污衣派这些人怎么能成事啊!有个成就就花天酒地,说起来享受来!污衣派这些长老,一有了钱不是花天酒地就是为子女着想,他们想的只是从净衣派手里多为自己争取些利益!” “净衣、污衣皆是一路货色!”白云航在做出这样的判断之后道:“可是污衣派若是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子,会不会率领污衣派压倒净衣派!” 连天雪一挥手道:“绝无这种可能!” “这个弟子越是杰出,地位升得越高,那么他转入净衣派的时间也越早!他还得为自己的弟子着想!” 污衣派的长老混得越是得意,与净衣派也是越发接近,甚至有些人直接加入净衣派,即使自己不加入净衣派,自己的儿子、孙子也是会加入这净衣派的,正如无数农民起义一般,大多数斗争以失败告终,而少数成功战例则转入了自己的对立面,作了帝王将相。 “即便是污衣派偶尔占了些上风,也只不过为净衣派的未来增添了声威,平民子弟与世家子弟相比,永远是逊色三分!” 紫冰兰也说道:“说起来,虽然说这些污衣派的长老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可是他们压榨最底层的乞丐也最狠,他们混迹群丐之中的时候对乞丐的底细一清二楚,什么事情都骗不了他们,因此他们要把乞丐压得只剩下一张破饼,而且他们一向穷惯了,一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往往不是放心发展,而是找机会置办家产,花天酒地!” “可是净衣派就不同了,他们毕竟是世家出身,对于乞丐的底细心里没有数,而且往往还留几分薄面以免污衣派发生激烈反弹!” “瞧,那就是净衣派的长老!”紫冰兰指点一个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乞丐说道:“这可是净衣派的八袋长老!” 这乞丐的衣服不但已经打满了补丁,甚至还洗得发白,但是衣服却仍是很干净,连天雪说道:“这八袋长老可来钱了!他就是坐着不动,一年也能收个一万两的孝敬。何况这位林长老是出名的会活动!可是他宁愿穿上这么一件丐服,瞧,还有这口袋!” 林长老背上确实背了八个麻袋,而前面污衣派的长老就不同,他嫌背着麻袋太土气,因此在绸衣里作了八个可以拉出来的小口袋,花了不少银子,也赢得污衣派内一片赞誉之声,按他们的说法:“咱们可一定要在衣着上压过净衣派一筹!” 白云航细加观察之后,发现确实无误,这帮中长老虽有例外,污衣派的长老多半是衣着光鲜,飞黄腾达之后就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净衣派虽然也有衣着奢华之辈,但大多数长老还是会在豪华衣物外面再套上一件旧外套。白云航摇头道:“这样能成大事?这不与太祖入燕京一个德行了!” 正说到激动的时候,只见有人大笑起来,接着徐家里已经喧哗一片,不多时开始那何长老飞一般带着十几个衣着光鲜的弟子喜气冲冲发跑了出来,那几个弟子一边跑一边恭喜道:“恭喜师傅!不要恭喜帮主了!本帮百万弟子从今往后都服从帮主的指挥!” 何长老手里不知抱了什么宝贝,脸上仿佛是收了几万两的租子一般,他大笑起来:“想不到我也有今天啊!想不到啊,要饭也能要到现在这个地步啊!” 接着一大帮长老弟子轰地一声奔了出来,污衣净衣皆有,九袋八袋七袋六袋也应有尽有,全是一帮酒囊饭袋,就听到一个净衣派的长老大声叫道:“何天竹,你反了……还不把打狗棒拿回来!” 那何长老哈哈大笑不止,他得意洋洋举了手中的物事,大声叫道:“本帮圣物打狗棒就在咱的手上,你还不跪下!本帮圣谕,持打狗棒者既为帮主,我何某人今天就是丐帮的第二十七任帮主,快给我跪下!不然本帮主就把你们全数开革了!” 白云航一眼看去,只见何长老手中拿着一枝碧玉杖,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打狗棒,据说这玩意儿是丐帮的圣物,即使是帮主亲临也服从手持打狗棒之人的命令,白云航在心里合计着自己要不要出手。 这些长老都给气疯了,有个九袋长老大叫道:“何天竹,你好大的胆子!咱们帮主刚刚辞职,又没定下下一任的帮主,我们净衣、污衣两派虽然有些矛盾,但接下去就要推举个大家一致称赞的帮主出来,没想到你竟犯了失心疯,将本帮圣物给偷去了!” 何长老却是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忠义丐帮传承这么多年,这打狗棒从第一代祖师爷手上就已经传下来了,正是千年不变的丐帮圣物,这打狗棒又有祖师爷创的打狗棒法,咱得到这打狗棒就说明是祖师爷的心意,咱就是丐帮帮主,再学上一路打狗棒法!哼哼,老子也是帮主了!” 那些弟子也亮了兵器,大声叫道:“哼哼,咱们师傅拿了打狗棒,就是本帮的帮主,你们快点投诚过来!我们师傅不会亏待你们,投诚过来,五袋长老升作六袋长老,六袋长老升七袋长老,八袋长老升九袋长老,九袋长老升传功长老,传功长老升任副帮主……若是不听咱们师傅的使唤,一律降一级使用!”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家也指望师傅作了帮主能叫自己这些记名弟子鸡犬升天,只是这些长老根本不服何长老:“狗屁!不就是个六袋长老,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净衣、污衣这一番来登封县,一方面是应徐族长之请来做一桩大买卖,另一方面就请大家公平推举位让全帮心服口服的帮主,让他带领咱们丐帮蒸蒸日上!” 何长老也骂开了:“选帮主?全帮心服口服的帮主!笑话!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选帮主,关键就是看谁有银子!谁的关系多,谁的铁票更多!” 他干脆把话挑明了:“你们不支持我,不就是因为咱何某人银子不够吗?咱们丐帮帮主可是天下间第一等肥缺,一年经手的财物不下十六七万两,即使不在其中上下其手,一年也能捞个一两万!” 几个准备参选帮主的净衣派长老气昨跳脚:“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证据!这证据在哪里!” 何长老也很干脆:“咱现在手里银钱不足,可是到了任上,绝不象云老帮主那样光想自己捞钱,不为大伙儿谋福利!我在这儿给大家亮个底牌,头两年我一文钱都不要,反而往里砸银子!” 云老帮主是个实在人,他一上任就准备给自己捞一大笔,结果有亲信劝道:“帮主!我看您是先打好根基,不要急着捞钱!头一年来个分文不取,赚个名声,第二年来个细水长流,到了第三年,已经您老人家说了算,要刮多少有多少!” 结果云老帮主怒道:“咱为这个帮主的位置投了多少进去啊!等三年?老子能等得了这么久吗?不行,第一次就要刮个干净!” 不但是雁过拔毛,还要各地分舵上交在量银钱,结果把各地的分舵主给得罪惨了,云老帮主才干了一年就已经旧伤复发不幸辞世了,至于真正的原因,各位长老心里都有数。 正文 第一百章 拳头与智慧 云老帮主辞世的时候,已经定好继任帮主的人选―自己的大儿子。但是丐帮各位长老对此根本不承认,要知道选一次帮主可是大有花头的。 这时候旁边冒出一个人来,却是一个七袋长老,平时在帮中很不得意,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就站在何长老这边来了,他大声叫道:“大伙儿讲讲良心,让何长老干上一任帮主难道不好吗?现在打狗棒就在他手里,再说了,何帮主又不会亏待了大伙儿!” “放屁!丐帮帮主之位,有德者居之,何天竹不过一个六袋长老,如何能服众?如何能统率咱丐帮百万弟子?” 何长老对此是早有准备,他冷笑一声,这街上又来了十几个伏兵,他冷笑道:“这个帮主的位置,咱是想了好多年了!咱对得住咱们丐帮,从来不让帮里吃过半点亏!再说了,周平冲,凭什么不让我做帮主!咱们都是污衣派的,你也得讲讲良心啊!” 那周平冲虽是污衣派的长老,但是他根本不给何长老面子:“哼!我不是说过了,咱们丐帮帮主这个位置有德者居之,你何天竹不配!” 何长老怒道:“呸!什么有德者居之,说白了就是比银子多,比谁的关系铁!何天竹,你就不用糊弄人了!大伙心里有数,就上一任帮主选举,咱何某人诚然是拿到顺风钱庄里的四百两银票,难道大伙没收到吗?我知道你周平冲那时候已经是九袋长老了,手里又有十几张铁票,所以拿了云老帮主的三千两银子!若不是你们临阵倒戈,海长老怎么会落选了!那一次选举中,有五张废票,其中三张写的四百两,一张写的顺风钱庄,剩下一张写的则是‘陈圆圆’!” 何长老说到这里显得得意洋洋了:“这一次我当上了帮主,每位长老都跟着我发达吧!除了一律升一级之外,每人发一千两的红包,象周长老这等的老资格,我加倍发银子!” 那个七袋长老也在旁边帮腔道:“选帮主不都是为了银子吗?大家干脆就让老何干上一任吧!到时候少不了大伙儿的好处!” 周平冲勃然大怒,这些事情都是他幕后暗箱操作的结果,也算是丐帮几百年来的一个祖规吧,换一任帮主就发一笔小财,可是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万万见不得光的,何长老把这事情捅了出来,等若是给大家一个难看,他怒道:“众位长老!云帮主出任帮主,绝非是以金银贿赂而来,绝对是以他的道德人品感召我等,大家有哪一位收到过云老帮主的银子!” 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摆到太阳底下的,一众长老都面如冰霜,正声道:“何天竹,你胡说八道!咱们云老帮主是什么人啊!本帮历史上最有功绩的几位帮主之一,我们是慧眼识珠,挑出了一个好带头人,在他地领导下本帮事业蒸蒸日上!” 白县令贴着紫冰兰的耳朵说了几句,紫冰兰点点头就转到一边去了,这时候何长老可以算是犯了众怒:“何天竹!你这个六袋长老目无尊长,意图霸占帮主之位,又夺走本帮圣物打狗棒,该当何罪,现在投降还能留你个全尸!” 在丐帮的历史上,帮主这个职位都是终身制,虽然历史上有过几位让于贤能,但帮内的传统是“人一走茶就凉”,历任帮主都盼着能在这个帮主的位置上坐个千秋万载,哪怕是多呆一刻钟都好,对于何长老,大伙儿都觉得他年富力强,在这个帮主任上至少能干个二三十年,就是退下来了说不定还会让与他的几个弟子,因此一致表示反对,再听到他把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捅了出来,大家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何长老也没想到居然犯了众怒,只是他看了看手中的打狗棒,心里就有数了,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帮家伙!老子手里有打狗棒,本帮的圣物,就是帮主亲临都得服从我这根打狗棒,你们还不跪下!” 说着何长老拿起了打狗棒,得意洋洋地舞了几下,他是污衣派出身,从小在苦海里泡大,正所谓穷文富武,也没学过什么武功,能混上这个六袋长老纯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只是升到六袋之后,野心也就大了,只是他才舞了两下,只听一声冷哼,已经有人攻了过来。 来的是净衣派的一位八袋长老,武功原本就是极高,正值年富力强之际,飞鹰剑法洒出无数剑花,顿时耀眼好看,何长老带来的这二十多人倒有几个武功好手,这时候也赶紧出手截击。 只是这位长老的武功着实太高,剑雨绵绵不绝,攻势如潮间已经逼近了何长老,何长老见势不妙,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打狗棒就打了过去,这人的身形不由为之一滞,接着何长老手下的几位好手立即围了上来,倒把这人给逼了出去。 可是何长老有脸色可难看得要命,他看着手上已经断成两截的打狗棒,眼中无神,许久才叫道:“净衣派马空楚把打狗棒截成两半了!净衣派马空楚把打狗棒成两半了!马空楚,你还不自刎以谢本帮的各位祖师爷!” 马空楚却是冷笑一声道:“我自刎个屁啊!” 他把剑收了回去,在那儿一站倒是有几分潇洒从容的风度,脸上更是带着几分笑意:“要自刎,也是你何天竹要自刎!” 可这边有不少长老已经慌了神:“打狗棒!打狗棒怎么断成两截了!不好!莫不成这是个假货?” 何长老也是惊慌失措以极,他大声说道:“这打狗棒是本帮的圣物,哪怕是帮主亲临都得服从持棒人的号令啊……这是从本帮创帮之时就传下来的圣物!马空楚,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把本帮的圣物折成了两断!” 可是几位八袋、九袋的长老却是毫无慌张之意,马空楚冷笑道:“在江湖上,比的是谁的拳头更硬,谁最能打!这个狗屁打狗棒断了就断了吧!” 周平冲向前一步说道:“罢了!何天竹,就让你死也死个明白!这哪是什么打狗棒啊,不就是我们随手削的一根竹棒吗!” 何长老脸色在那瞬间为之数变,他连声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分明是打狗棒啊!我已经看这打狗棒二十年了!” 马空楚冷笑一声:“对你说句实话!在江湖上看的是谁的拳头最硬,谁最会打拼!有这资本,莫说是本帮帮主,就是武林盟主都能坐了!没错,这是打狗棒,不过也是一根竹棒,在江湖上怎么能凭借根竹棒就想扬名立万?” 何长老眼神充满了绝望,这打狗棒原本他寄以厚望的圣物,哪料想马空楚毫不顾忌的削成了两段,他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马空楚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说道:“便是如此!为什么打狗棒一出,各大门派都要退让三步,关键是这打狗棒代表着本帮百万帮众,可是现在拿在你手里……哼哼!就是一根寻寻常常的竹棒!” 白云航在侠义小说中听说过与这打狗棒相近的掌门令符、圣火令之类的玩意儿,按书里的说法,只要把这等令牌拿将出来就能号令群雄,今日看起来,关键还是靠谁的拳头更硬。 这时候何长老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这不是打狗棒,这肯定不是打狗棒!打狗棒是本教圣物,哪怕是一代名剑也毫发无损!” “本帮开创的时候,确实有打狗棒之物,只是那是因为本帮那时候还是个小帮派,买不起钢刀铁剑,只能拿些竹制兵器,后来祖师爷发迹了,就把这打狗棒传下来了!” “只是传到第三代帮主的时候,人家拿钢剑一剑就把打狗棒削成了两段,以后和你一样打着这打狗棒主意的人不在少数,总以为拿着打狗棒就能号令本帮百万弟子……哼哼!这打狗棒的威风从来是对外,而不是对内的!在外面他代表着本帮百万弟子,对内就只代表着你一个人手头所有的实力!” 白县令觉得这话不错,这打狗棒就如他的官印一样,只有对外的效力而无对同级与上级的效力,关键还是看谁的手段通天。 那边马空楚又说道:“想抢打狗棒的家伙,都叫一剑削断了打狗棒然后杀了!告诉你吧,这根打狗棒就是二十三年前,我老爹亲自砍了竹子削好的!” 说着,马空楚大笑道:“什么令牌,都不如自己手上的本钱重要!何天竹,你就这么一点本钱还想出来丢人现眼,做梦吧!” 说罢,马空楚随手扔出一个东西:“打狗棒!什么玩意儿,咱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这令牌被马空楚扔在地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就是前明的锦衣卫指挥使令牌!当年就是十万两银子也买不来这么一块令牌啊!真正的威风八面啊!” “想睡哪家的媳妇闺女,哪家的媳妇闺女就哭着跪在你的面前,要哪家大商人破产,哪家大商户就活不到明日!就是布政使、知府这等高官,见了这面令牌也得哆哆嗦嗦!可是现如今这令牌又值个屁啊!” 白云航看了这令牌一眼,黑呼呼一块的铁牌砸在地上毫无威风可言,它当年所代表的是背后的权势,当背后的权势消失无踪地时候,它也就是寻寻常常的一块铁牌而已。 这时候何长老可是绝望了,一众长老看着他就象看着死人一般,马空楚大笑道:“何天竹!给你一个痛快,你自己了断吧!” 哈蟆这时候白县令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狗屁!什么在江湖上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全是狗屁!” 马空楚见冒出了个不知来历的家伙,也不愿多惹麻烦,大声问道:“哪里来的小子!忠义丐帮在此清理门户,你不要多管闲事!” 白县令冷哼一声:“天下人走天下路,咱如何就来不得?” 马空楚见白云航的武功未必有多高明,只是他身边的公子哥虽然俊俏得很,但武功似乎极高,实在不愿惹麻烦,他见用江湖规矩吓不住这白云航,改口说道:“这位兄台!本人是汝宁府的捕快,在此查办一桩案件,请行个方便!” 污衣派奋斗的目标是成为净衣派的一员,净衣派奋斗的目标是有个一官半职,这位马空楚的捕快身份倒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儿,只是白县令软硬不吃,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凭拳头能打出一个天下来?那是只凭蛮力的武夫才干的事情!告诉你们,在江湖打拼,关键还是靠着脑子!谁有智慧,谁就胜人一筹!” 他重新坐了下去,淡淡地说道:“这位何长老就是只凭蛮勇想干出一番事业,可是倒好!什么事情事先没考虑周全就仓促行事了,如果何长老事前备好几只强弩硬弓对着你们,你们敢不选他做帮主!可是他把心思全放在打狗棒身上,光靠蛮勇是成不了大事的!” 马空楚见他隐隐有对自己的指责之意,当即问道:“阁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江湖中人讲究的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等下流招数是不会使的!” 那边何长老已经回复了些勇气,他一听这话便骂道:“马空楚,每次和其他帮派交战,你这小子不是第一个准备毒箭、暗器还有石灰粉的吗!” 马空楚冷冷看了一眼何长老,又转头对白云航说道:“阁下到底是什么用意!我可不明白!” 白云航笑道:“用意嘛,很简单!用点脑子想想就知道了,咱家是想……把你们拖住!” 这时候两有人大声叫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是登封县熊捕头,你们快快放下武器!” ------------ 第101-105章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明察秋毫 熊捕头已经带着人马从街道的两边掩杀过来,白县令大声叫道:“尔等有沉默之权力,但尔等所言每一字皆为陈堂证供!” 那马空楚也不示弱,他瞧了白云航一眼:“我等皆为守法良民,在此谈论掌柜继任之事,请官府莫加干涉!” 那些长老对官府也反感得很:“我等皆为良民!请这位官爷莫冤枉了好人,倒是这何天竹竟拐带本帮的打狗棒!” 白云航以其人之道以治其人之身:“不就是一根竹子吗?什么打狗棒啊!” 可是这帮长老认定一个理:“我等皆为良民!” 按他们的说法:“官府未有足够证据之前,如何能胡乱抓人!” 那边何长老见官府出面,心中又惊又忧,最后一咬牙道:“这位官爷,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还是请官府莫加干涉为好!” 马空楚也暗自赞道:“咱们帮中之事不容外人干涉,何长老对这一点倒是清楚的,咱们这么一个大帮派若是让官府插手进来,岂不是油水全让官府捞去了!何长老还是明事理的!” 因此他正声说道:“何天竹,我们与你也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只要你到时候认个错就此揭过了!” 白云航却是冷哼一声:“岂有此理,依大顺律:聚众十者当报备,你们都超过多少倍了!” 丐帮谁也没拿这条条文当一回事,可是白县令拿出来的时候却是威力十足,白云航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意图谋反,给我带出去!再说了,良民哪有带这么多兵器的?” 这次众长老出来追杀何天竹,手上可是全拿着兵器,白云航就拿着这个理由:“你拿着什么?这明明是严禁私人拥有的军用兵器!” 大顺朝对兵器管制甚严,凡是稍有杀伤力的兵器一律列入管制兵器不许持有、贩卖,因此江湖上许多短兵器非常流行。只是丐帮自承家大业大,结果全拿着管制刀具,周平冲这时候就跳出来说话:“这位官爷,还不知道如何称呼!” 这时候紫冰兰轻轻一笑,拉着白云航的手柔声说道:“这是家夫白云航,现任登封县令!” 她改妆易容之后,倒与传说中的紫仙子完全是两副模样,这一众丐帮子弟也没想到她的本来身份,一听到这话,周平冲笑道:“白公子!在下听说过阁下在西安时的壮举,大伙儿都是江湖中人,给个面子吧!” 白云及冷哼一声:“今天的事!恐怕是你们丐帮不给面子吧!到我这登封县地面上,也不知道来拜码头!” 他改换了江湖切口之后,周平冲总算稍稍宽心:“白公子!一切好说,咱们都是江湖中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 白云航直接坐在桌子上冷笑道:“好商量!自然是好商量,徐家给你们出了多少银子?” 马空楚看不惯白云航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向前一步道:“这位官爷,既然你已经知道咱们丐帮的来意,大伙作何不各退一步!” 白云航笑道:“兄弟虽然已然金盆洗手,可毕竟还是半个江湖中人,一切都以和为贵!就请贵帮划出道来!” 马空楚朗声道:“既然都是江湖中人!大伙儿都好说话,咱们既然到登封县可不能白跑一趟!白大人,你就把这登封县的黑道生意交给我们吧!” 白县令勃然大怒,在桌子上用力一拍道:“把黑道生意都给你们?好啊!拿个十万两过来再说!” 这黑道生意包括妓院、赌馆、当铺等最赚银子的行当,丐帮若是掌握了这些行当,恐怕一个月可以捞个几万两银子,马空楚也是盛气凌人地说道:“白云航!不要以为我们不清楚你的种种劣迹,告诉你吧!徐族长的状纸已经送到汉京城了,到时候钦差大臣一来登封,你就等着摘掉乌纱帽吧!” 白云航解开衣领上的一个扣子,也和丐帮扯破了脸:“什么玩意儿!给你们脸不要脸!你们丐帮给我滚出登封县,这登封县我白云航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老子说了算!” 马空楚虽是与帮出身,可从小在家就被骄纵惯了。他当即上前数步,右脚踩在一张凳子上,然后冷哼一声:“咱们丐帮有百万弟子,天下无论哪个地方都有本帮弟子,区区一个七品县令咱还不放在眼上,哼!” “告诉你!我马空楚也是个官,汝宁府的捕头是也,也懂这王法,今天你不把登封县的地盘让出来,我们丐帮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县令冷笑道:“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而已……” 他眼中尽是鄙视之意:“你们汝宁府……” 他拖着声腔道:“咱不是没去过,你们的都尉张平还是本县抓进牢房去的,吴老六一听到老子的威名就吓得树白旗投降,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马空楚气得直跳脚:“老子是丐帮堂堂八袋长老,论级别怎么说也是二品官员!” 白县令瞄了他一眼才说道:“八袋长老……” 紫冰兰在旁边帮腔道:“就是要饭的小头子……” 马空楚最恨别人看不起他的出身,当即火大了:“好你个白云航!本帮有百万弟子!” 白云航冷冷地说道:“能拉出五百人干架不?哼!” 江湖上虽然有许多号称百万、数十万帮众的帮派,可是真正干架的时候,能拉出一百人就是大帮派了,丐帮号称百万帮众,可是除去这些长老之外,能一次性纠合三四百人也是他们的极限,因此白县令当即踩到他们的痛脚上,紫冰兰事着喜气说道:“别拿什么百万帮众糊弄人了!咱夫君的本钱是实打实的,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号令几百公人捕快!马空楚,既然你是没本钱的男人,你们丐帮就留下一千两罚银滚出登封县吧!” 紫冰兰这话一言双关,倒让马空楚如何受得了:“好!咱们丐帮豪杰可不怕你们!弟兄们,亮家伙,准备冲出去!” 说着院子里又冲出三十多人,正是马空楚事先布好的伏兵,白县令冷笑一声,他身边有紫冰兰和连天雪两大高手护卫,绝对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这时候熊捕快大声叫道:“准备好!射死他们!” 丐帮弟子这才发现在公人的身边居然是二十多张强弓劲弩。这弓箭一射再来,自己这边恐怕是要死伤不少,而且登封县公人的兵器似乎也较自己这边优良。 自古以来,在兵器之上以军用最佳,捕快所用次之,这些帮派多半只能买到处理货色,丐帮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与白云航辛苦经营的队伍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毕竟这可是虎翼军的退役军火。 因此周平冲等人就有些犹豫不决了。只是这队公人兵似乎有些稀薄,自己这些长老、弟子拼凑起来突围出去的把握还是有的。这时候白云航大声说道:“何长老,你还不迷途知返?只要知错就改指认案犯,本县可以宽大处理!” 何天竹动了动嘴皮子却没说出话来,迟疑了半会儿,最后还是大声说道:“白大人!多谢你的好意,我终究是丐帮中人,若无丐帮怎么会有今日的何天竹!多谢了,何天竹宁愿战死当场也不愿意背上千古罪名!” 他本是大腹便便的暴发户形象,可是这几句话说得干脆利落,白县令都不禁暗自心折:“何长老!就凭你这番话,你确实有做这个帮主的本钱!可是你就不怕贵帮秋后算帐开香堂吗?” 何天竹这回没犹豫:“何某生是丐帮人,死是丐帮鬼!” 白县令原本是拉一派打一派,没料到丐帮这些弟子倒有些骨气,绝不肯受自己利用。 这时候紫冰兰坐在白云航的身边,轻轻拍磁卡手掌赞道:“好!好!好!” 这时候正想往外冲的马空楚转回头来怒道:“白云航!你狠,你居然把火器都带来了!你难道不知道江湖上争斗是禁用火器的!” 连天雪难得说了一句:“难得阁下还知道,江湖上最霸道的武功便是火器了!” 马空楚无言以对,白云航张目一看,却是紫冰兰自作主张,从虎翼军借了两个火枪掌旗,清一色的火器架开,这帮武林高手方才还有冲出去的勇气,现在却是脸都白了。 这时候,一连串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骑兵开了过来,马上的沈青玉大声说道:“白兄弟,兄弟可是擅自带队伍给你助威来了!” 丐帮弟子看着这队杀气腾腾的骑兵,再看那两个火枪掌旗,还有登封县这两队全副武装的公人,什么人都死了,即便是从这逃出去了,可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人生地不熟,保不定人家就把你给干掉了。 白云航正得意间,马空楚猛得一腾一跃就杀了过来,他在昆仑派习武多年,这轻功是极为高明,白云航还没起身,只听一声闷哼,马空楚已是飞了回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丐帮长老们这才发现现在的连天雪目光有如霜电,让人不敢正面对视,也不知道这登封县令从哪里请来了这么高明的高手,白县令这时候带着笑容对何天竹说道:“你们丐帮的本钱都在这里了吧!” 何天竹犹是嘴硬:“本帮弟子百万,这里不过是区区一点实力而已!” 白县令点头道:“那好!我今天就心狠点,把这里杀个干净,想必朝中还会为我诛杀乱党而大加奖励!” 沈青玉在马上拍着掌道:“白兄弟说得没错!他们这么多人聚众谋反可是大功一件啊!” 周平冲那是心里大乱,丐帮五袋以上的长老都聚在这里了,如果让白县令一网打尽,这天下武林的形势恐怕就要起了大变化了。 再说了,白云航将自己这帮人一网打尽之后,恐怕还不会安什么好心,一想到这儿,就听白县令说道:“尔等是何人指使?是伪朝还是清妖策动谋反?” 案子如果落到白县令手里,白县令有着丰富的断案知识,想让你私通前朝就私通前朝,想让你勾结清妖就勾结清妖,他的手段厉害着,这时候白县令转头对何天竹说道:“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何长老能挽狂澜不倒,解救贵帮于危难之际了!” 何天竹沉思一会儿才说道:“莫不成白大人一定要插手丐帮之事!” 白县令微笑不语,紫冰兰替他说出心里话:“这是你们丐帮的私事,我夫君不想管……除非你们丐帮要请夫君出面管一管!” 何天竹深思不语,周平冲却是不假思索地说道:“本帮为帮主之位起了争执,特请登封县白大人代为裁断!” 他只想把丐帮的这点实力保存住,只是过了眼下这个关口,白云航无论说什么话,他一概不予承认便是,只是白县令却朝何天竹看了一眼:“何长老,你再不做决断!本县可就要动手了!” 何天竹干脆地说道:“既然大人抬爱,天竹愿担重担,出任新一任的丐帮帮主!” 只是白县令翻脸比女人还快,他搂着紫冰兰的细腰,十分快活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你来担当丐帮的帮主了?这是何等的大事,岂能一言两语就能决断!” 马空楚冷哼一声道:“白云航!你到底有什么用意!” 许多时候以夷制夷是非常有效果的,白县令现在已经用上了这套手法:“本县一向是明察秋毫的,虽然说本帮中何长老呼声极高,可是我觉得本帮之中英雄豪杰无数,大家还是得好好商议选出一个好帮主了!” 他嘴里已经口口声声“本帮”,似乎是已经把丐帮当作自己的本钱,最后说了一句:“这里地面太小,大伙作到衙门去吧!”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苏琴 马空楚刚想说话,白云航已经客客气气地挥手道:“几位请……” 虽然名为“请”,可是沈青玉已经在马上大喝一声,举起雪亮的军刀,当真是杀气腾腾,丐帮群雄中不乏亡命之徒,但与大军对抗这等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的行径还是三思而后行。 四百来人就前后左右严密看押着丐帮的长老弟子进了登封衙门,只是进了衙门,白县令就大声叫道:“准备几间干净上房,招待各位贵宾!” 白县令倒是热情周到,一天三顿不但都吃细粮,而且顿顿有肉,如果自己肯出钱还可以加菜,按他自己的说法便是:“大家好好休息……这比在外面要饭强了!” 只是阶下之囚再怎么样也是阶下之囚,丐帮的长老弟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火枪之下被迫下了兵器,被打散之后分别押入各个牢房。 还好为了应付武林大会,白县令已经专门扩建了登封大牢,衙役手里也置办了些弓弩,旁边张亦隆贴着白云航的耳朵说道:“大人!这般给他们白吃白喝亏蚀太多!莫不要收几个银子?” 白县令冷哼道:“这是小本!你们还养着几头大肥猪吧!全杀了!” 这时候牢狱已传来了喧哗之声,白县令是将丐帮群雄一律打乱了塞进牢分别关押,大家以往难免就有些小冲突,现下虽然大部分人都能团结,但免不了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张亦隆这时候有点明白过来了:“大人!您是想做一做丐帮帮主的滋味!妙也,黑白两道通吃!” 白县令冷冷地说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丐帮帮主的位置咱是不干,不过咱对此总有想法!” 对于犯人处置,登封县早有一套成熟的处置方案,虽然这些犯人无须吃牢饭,但是拉一派打一派张亦隆也是用得滚瓜烂熟了,他当即笑道:“大人请放心!咱们在品花会就糊弄玩过这玩意儿!” 那边沈青玉抽刀入鞘,一拱手道:“白兄弟!这回你可是捞到大鱼了,这么多八、九袋的长老啊!可惜兄弟后天就要开拔了,不能看你大展雄风了!” 沈青玉一向为雨小将军打前站,这一回雨小将军奉命移防也是他带骑兵在前开道,白云航十分可惜地说道:“可惜雨小将军走得实在是匆忙了些!” 雨小将军在登封县前后驻军四个多月,这段时间白云航借着雨小将军这棵大树可以说是威风八面,他一走,恐怕少林弟子就要反弹了,白云航十分惋惜地说道:“雨小将军此来登封,流寇不敢入登封一步,政通人和。若是能再呆几日就好了……对了,这丐帮的买卖,咱们一家吞不下,还是得请贵妹一同协助!” 沈青玉击节赞道:“不知道这新任帮主,白大人属意哪一位长老了,这丐帮的实力可不能小视啊!” 白云航含糊过去:“他们帮中之事,我们外人无权干涉……不过这事还请令妹出手协助了!” 叶清秋从那边转了过来冷冷道:“你们的花花肠子,我不清楚吗?谁报效的银子多就给谁了!” 白云航也不脸红,大声笑道:“师叔高见!” 叶清秋仍是冷冰冰地说道:“这么一个大帮派,不要光想着银子……我知道你,可象这丐帮帮主之位,掌管帮中百万弟子,你便是如何操纵,只要他坐稳这个位肯定是想要脱离你的操纵!” 白云航恭恭敬敬地请教道:“师叔请讲!云航洗耳恭听!” 叶清秋说道:“丐帮油水很多,你想一次性刮个干净是不大现实,不如把帮主当提线木偶来玩!” 白云航苦笑道:“丐帮帮主何等身份,我顶多推个帮主出来,可人家坐牢了帮主位置之后,正象师叔讲的,恐怕第一桩事情就是要脱离咱们的控制……” 叶清秋朝大牢那边看了一眼才说道:“丐帮历史上有轮流上台的传统……你玩这个不就成了!” 白云航当即被点醒过来道:“师叔是说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这样好了,为了平衡净衣、污衣两派的矛盾,头一年净衣派当帮主,第二年污衣派当帮主!谁想上台都得找咱们帮忙。” 叶清秋在江湖历练多年,自有许多点子,沈青玉赞道:“还是叶女侠见识高明!” 白云航更是连戴高帽:“这桩事情还非得师叔主持不可,以后本派就压过他们丐帮了!” 叶清秋见人冷漠,可不代表她不通世故,若是把丐帮收为已用,她们峨眉派就是江湖上顶尖的大派了,当即应了下来。 这边茅禹田已经想起一件事:“给品花会的那笔赏银怎么处置?品花会里吵了这么多天,这笔钱怎么花到现在还没个定论!可是没出定论之前,这笔钱一文钱也发不出去,现在弟兄们都是以到处借钱度日的!” 白云航笑道:“不用着急!等各位女侠来了,我带品花会的弟兄去看看。” 茅禹田又说了一句:“大人!这段时间县城里来了一帮玩放鸽子、仙人跳的人物,我们品花会有不少同道吃了大亏!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所谓放鸽子、仙人跳都是黑道的行话,放鸽子是指女骗子以作小妾为名进了受骗人的家,然后把被骗人的财物席卷一空,黑道上称为“放鸽子”,仙从跳则是另一种玩法,让女方以美色引诱男子入套,到了双方欲行鱼水之欢的时候,再让男方出面捉奸强行敲诈钱财。 那日白云航在汝宁府吃了在亏的事情,大致也属于放鸽子的变种,一想到这儿,他当即说道:“居然有这种大胆的歹徒,本官一定要严加惩处!只是品花会好歹有些人物,不会就这么吃了闷亏吧?” 茅禹田答道:“对方来头似乎很硬,而且还有些好手在内!我们打过两场架,吃了点小亏!” 白云航又说道:“好汉不吃两回亏!你们也太笨了!” 茅禹田苦笑道:“我们不知道对同道宣讲了好多回,结果同道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全怪那女人长得太美!听说被坑的兄弟们说,是个风姿绝代的大美人,而且剑法极高,结果见面之后就迷迷糊糊地跳了进去!” 白云航猛得想到那沈飞凤来,当即询问道:“那女子是不是三十上下,皮肤很白,身材高挑,瓜子脸!就是前次那个假师叔!” 茅禹田答道:“不是!绝对不是那个假师叔,不过我见过一面,长得确实是风华绝代,与两位夫人不相上下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甘堕落到这等地步!” 白云航当即说道:“好!你们给我好好查一查。这帮人好大的胆子!敢在咱们登封县的地盘犯案子,不想活了!” 茅禹田连声说道:“那就代品花会的同道谢过大人了!” 白云航处理完这事,见还没开饭,不由打了个哈欠,又发现自己身上仍是穿着件便服,干脆就准备出衙门转转,散散心。 刚出衙门没转上几十步,就听到对面有女子小声的抽泣之声,白县令立时警觉起来:“莫不是玩仙人跳的家伙?” 可是转念一想:“量他们也没这等大胆子敢在衙门犯案!” 一抬头看了招牌,正是长青药店,立时想起那位苏琴女医师,不由转头往里看去。只见店内洁净得很,苏琴一个人在那里偷偷抹眼泪。 他不由大生好奇之心,就想走进去询问缘由,就听苏琴旁边有个四十多岁的肥胖妇人大声说道:“苏姑娘!你就不用伤心了,你欠了这许多银子,凭你这小店何如何能还得清!” 这肥胖妇人接着说道:“再说了,他虽然老了些,可还是老当益壮,配得上你啊!” 白云航大奇,接着听到这胖女人继续说道:“琴姑娘!他与你也是同道,婚后你们可以一块交流药石之术,再说了!他王老医师这么大的药店,怎么也与你很般配啊!” 白云航这才听出来,这苏琴竟是要委身下嫁那王老医师。一想到王老医师须发皆白的模样,再看看苏琴这青春女子,白云航便觉得两个人差得实在太大,当即走进了长春药店,那媒婆又说了一句:“再说了,琴姑娘你可不能反悔啊!你连人家的聘金都收下了!” 白云航再看了看这药店,很是干净,只是着实有些门可罗雀的感觉,再看看苏琴虽不及李玉霜那样美貌,可长得也是蛮清秀动人,不禁说了句:“你让人家先哭哭吧!我要买药!” 那媒婆不认识白云航,见进来一个英俊青年,衣饰豪华,倒是个富家子弟模样,当即起身道:“苏姑娘,后天王老医师的花轿就要过来了!” 白云航见这个媒婆转身出了药店,不由冷哼了一声,然后看苏琴眼中满是幽怨之色,眼睛都哭红了,不由开口说道:“苏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琴见到白云航,心中不由一喜,毕竟这是登封县的第一号人物,可是一想到眼前的处境,不由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许久未言语。 白云航却说道:“可是我手下的公人捕快照顾不周,得罪了贵药店?好!我回去,把他们一律打上五十大板!” 登封县的板子神鬼难敌,也有人犯哭天喊地来苏琴的店中诊治。一想到这儿,苏琴终于开口了:“白大人!您不必为难他们,这和他们无关!他们对我一向都很好!” 当初少林寺策动熊捕头围攻衙门,便是苏琴事前通风报信,白县令事后也不忘照应苏琴的药店,哪个公人捕快若是敢上苏琴的药店收银子,白县令亲自打断他的腿,只是白县令想不通既然免了税赋,这药店怎么还经营不下去。 他正声说道:“白某能在登封县这么多时日,首先就得感激苏姑娘!当初若不是苏姑娘传讯,白某早就叫人摘了官印!这段时间白某公务繁忙,未能照应苏姑娘,实在是抱歉以极!” 苏琴低头道:“白大人!您免了本店的税赋,小女已然是感激不尽,只是……” 白县令说道:“有什么话只管讲吧!” 苏琴轻声道:“只是本店的生意实在是太淡了,以至于连房租都付不起了,这个月又跑了个病人!……” 白云航转头想起王老医师那须发皆白的模样,再看看苏琴这清秀模样,天下的病人都喜欢看经验十足的老医师,象苏琴再清秀可人,这等初出师门的女医师终是拉不到生意,以至于门可罗雀。 说着苏琴竟是哭出声来,白县令连忙劝道:“苏姑娘!你难道看不起我白云航吗?为什么不找咱家帮忙!这点银子咱还是付得起的!” 一加询问才知道,原来前段时日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病人,长得倒很帅气,出手大方,尽要些名贵药材,苏琴险些就陷身于情网之中。 白云航立时明白,这和放鸽子、仙人路都是一路的,还好苏琴一向洁身自好,倒也能把持得住,加上这药店就在衙门对面,歹人也不敢用强,只是这病人最后不但卷走了大批名贵药材,还把她多年积蓄给偷走了。 这些名贵药材都是这病人指定要买的,苏琴无奈之下只能赊账买来,其时甜言蜜语也没防备,没想到人家竟是个拆白党中的人物,倒着实苦了苏琴,最后王老医师答应替她还清这笔欠帐,但也要苏琴委身下嫁。 白云航恨恨地说道:“这等恶徒,让我逮到的话,叫他们好看!王老头趁人之危想老牛吃嫩草,门都没有!” 苏琴感激地看了白云航一眼,看着白云航这副俊俏模样,又想到那王老医师的模样,一咬银牙道:“白大人!您若是把奴家把这三百两银子填上,事后奴家愿意做您的外室!”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挡不住的桃花运 她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与其嫁给王老头那个老混球,还不如白云航强得我,至少人家长得帅气,事业也有成,虽然说家中娶了两位夫人,可王老头家中不是照样有大妇。 白云航也是大为意动,说真的,这苏琴还蛮清秀可人的,这边苏琴继续说道:“便是没身份,在外面做你的小妾也成!” 白云航嘴里说道:“这恐怕不好吧。”手里已快速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然后又说道:“琴儿,拿着!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这王老头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置好了!” 他心道:“与其嫁给王老医师那个混球,还不如让咱家好好怜惜了!” 白云航拉着苏琴的手说了几句情话,眼见着吃饭的时候就要到了,只能忍痛起身,吃完饭又转到了常青药店不,白云航这才发现,苏琴的药店和王老医师这一左一右,生意却是天差地别,不过若非如此,苏琴怎么可能就这么答应委身于白云航。 白云航关上店门,拉着苏琴的手说起了情话,只是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他的痛心之事,最近在床事之间要应付五女,很有些心有余力足,当即询问道:“好夫人……为了咱们日后的幸福着想,有没有那方面的药材!” 苏琴白净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潮红了,许久才说道:“说到这方面的法子,倒是有的!” 白县令便说起王医师的坏话:“我也求过王老混球,可这老混球只会开大吃印度神油中国伟弟各式鞭鞭,效果是有一点的,但治标不治本……应当说问题更多了!” 苏琴轻声说道:“这壮阳之方的根本在于少近酒色多加锻炼,尤禁各种春药……” 白云航听着苏琴的方法是反其而行,不由说道:“琴儿,我不是负心薄义的郎君,可是若让我为你抛开家中的那两位夫人,着实是……” 苏琴抬起头说道:“夫君的心意为妻明白了!实际为妻这法子还不是为了夫君好?说白了也就是饮食调理,平时要少吃肉多吃素,特别多吃些白萝卜!” 白云航大奇道:“这白萝卜有什么好吃的?王老头尽开些千年雪莲、千年山参、冬虫夏草之类的方子,我虽然有钱,可这些玩意儿也着实太贵了些,吃不住啊!” 苏琴当即掩住小嘴笑起来了,白云航直盯着她看,苏琴带着微笑道:“夫君吃些白萝卜,就等于吃千提雪莲了!” 白云航奇道:“这怎么说起?” 苏琴转过头来看看两旁,才轻声说道:“这话是不能对别人说的,咱俩以后都是一张床上的人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旁边王老头那边的药材卖得很不老实。比方有一天,王老头发现收来的松篙已经发黄了无法药用,便取名藏秘干篙,提高五倍价钱卖,售路看好,最后干脆改名为祖传大内藏秘干篙!” 白云航直犯迷糊,这也太夸张了,虽然改名称说不准就能换个价钱,比方说河北三河写个休书只要五百文钱,到了燕京府写个公证休书就要十两银子,可是这价格变化未免有些夸张了吧。 苏琴见白云航脸上尽是狐疑之色,就有些气愤地说道:“咱们都是一张床上的人了,我何必骗你了!王老医师的药材有多水啊,他区区一个小县城的中医堂子,就有唐代流传下来的宝传药二十多种,宋代进口的海外奇珍五十多类,元代从关外带来的草原奇方一百多种,从明廷流出的各种珍奇药材更是超过千种,千年雪莲五十多斤,千年人参六百多根,这些药材其中又分内廷珍藏、文渊阁藏、秘传、藏迷、大内等多种,实际是不同进货渠道区别而已,最好的不过是白萝卜!” 任是白云航见多识广,现在也只能张大嘴巴问道:“白萝卜?” “没错!白萝卜,他的千年雪莲实际就是白萝卜……我就想不通,他这些根本没用的药材卖得这么贵,怎么还能卖得这么好呢?” 白云航已然信了,这王老医师的水平恐怕要比苏琴差得多,只是现在看中医,首先看得是老字,然后看他开的中药名贵不名贵,而且那药方要让人家看不懂,结果好了,王老医师生意兴隆,苏琴这边却是门可罗雀,现在只能当自己的情妇了,实在是可悲之事啊。 白县令想到这点上就问道:“琴儿,方才你说要勤加锻炼少吃肉多吃素?” 苏琴一听这话又红着脸说道:“这只是一个法子而已,实际还有些……” 说着她又把话题转到王老医师身上:“那个王老医师,以前在小袁营当过军医,实际什么都不懂,在军营只会给人开金创药,重病就送到后方,没想到大伙儿都买他的药……” 天下战乱不息,大伙儿对所谓“燕京府老军医”之类往往平白就添了几分信任,白县令听说过这等人物的笑料,当即问道:“王老头出过什么丑事没有?” “他抓药倒不致抓错,只是有一回把巴豆当牛黄……” 一听这话,白云航的肚子已经笑痛了,他说道:“好苏琴啊……他当真能搞啊,对了还有什么法子……” 苏琴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夫君让大夫人、二夫人磨镜不成了,再说了……还有,夫君可以拿个角先生助兴……对了,我这里还有几本关于房中术的书,夫君也可以拿去看看,这样一来,夫君自然威风无限!” 白云航气苦,可这些却着实都是十分实用的法子,他朝苏琴笑道:“今天先拿你试验!” “不成的!”苏琴已经吓得逃开:“夫君一定要先把这点钱给了结!我收了王老混球的聘金,恐怕到时候退不回去!夫君先把这事情了结,我才能放心把这清白身子给你!” 白云航点头道:“那也好!” 两个人又谈了些故事,比方说王老医师将六味地黄丸改称龙虎神药之类,苏琴倒是关切白云航的本钱:“夫君若要那个不倒……关键在自己身子入手,早睡早起天天锻炼,这本钱自然就雄厚了……” 白云航知道她说的都是至理外言,事后他也对比了苏琴和王老医师,有两个公人因公负伤,伤势都差不多,一个送到王老医师这边,王老医师大开千年雪莲、万年人参,苏琴则只开些平常药物,结果把千年雪莲当饭吃的那个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苏琴诊治的这个公人倒只用半个月就已经生龙活虎了。 只是白云航对苏琴也是放心不下,生怕她反悔,所以临别的时候许诺:“琴儿,等你从了我!我保证让你的生意好的不能再好,他王老混球算什么啊!” 他不敢在苏琴这里停留太久,一猫腰出了店门又转回衙门,不过回到衙门还是得把王老医师这事情给解决,不过有些时候阎王不如小鬼难缠,白县令也不想自己直接出面。 他找来茅禹田说了句:“对面的王老医师,你可认识!” 回春堂和衙门正对着门,茅禹田能不认识吗?茅禹田当即笑道:“认识!怎么能不认识!” 白云航笑道:“你帮我办件事……办件私事!” 上级叫你替他办件私事,那是下属的极大荣耀,茅禹田当即喜道:“大人!有事吩咐便是,小人一定卖力去做!” 白云航打了哈欠才说道:“苏琴姑娘,对我,对咱们衙门都有大恩,可是今天倒好!王老头居然想老牛吃嫩草,送了五十两的聘金过去,硬要人家姑娘收下!” 说着,白县令拿出五十两银票道:“你替人家姑娘把这钱退了!” 茅禹田当即拍着胸膛说道:“这王老医师为老不尊!我这就去把这件事情办了!” 茅禹田办事利索,到了回春堂就把银子递了过去道:“把银子收好!从今往后,请王老医师还是非礼勿视为好!否则咱们衙门里也只能管管风纪了!” 王医师许久才反应过来:“我明明下了一百两的聘金,怎么只退了二十两银子?” 只是一听说苏琴有官府照应,王老医师倒着实有些怕了,从今以后便和苏琴一刀两断。只是这事情不知道怎么被传到了他老婆的耳朵里,结果就是另一个人的耳朵受了大罪,被扯得通红。 白县令处置完苏琴的事情之后,心中十分得意,这时候倒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县令转身一看,正是紫冰兰,她蒙着面纱,眼里带着几分神秘之色,白云航当即笑道:“冰兰!你倒是吓了我一跳!” 紫冰兰笑道:“夫君倒是吓了我一跳,这是去回春药店还是回雪菲那边?” 白云航一惊,知道这事情让紫冰兰知晓了,当即求饶道:“冰兰!这桩事情您暂时不要让玉霜、雪菲她们知晓!” 紫冰兰淡淡笑道:“我又不谋什么大妇的名份,管这么多干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一句……紫竹仙境在某方面毕竟是专研了几百年……磨镜、角先生门中都有专研,至于男人怎么样锻炼身子,也自有一套方法……” 白云航是松了一口气,紫冰兰的语气中带着无限的诱惑:“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多找冰兰切磋啊……” 白云航喜道:“都听你的!” 只是紫冰兰可不愿就这么便宜了白云航,又从他手里拿走了三百两的银票,白云航才转身回了家,只见孙雨仪正和李玉霜打闹得厉害,平时最疼她的叶清秋今天倒是忙于处置丐帮的事情,李玉霜一见走进来就说道:“云航……你到哪去了,都这么晚了!” 白云航朝郭雪菲笑了笑:“去了趟对面药店问了下方子!” 郭雪菲顺口道:“肚子都饿了!也懒得下厨房,你到外边给我们买些点心吧!” 孙雨仪张嘴就说道:“哥哥!不要这条街上的,要过两条街上的那家!” 白云航知道孙雨仪的嘴巴很灵,当即笑道:“好!哥哥这就去给你买!” 孙雨仪的那家店距衙门很有一段距离,只是夜宵确实很不错,白云航算了一下:“老板!给我弄七份点心……不,再加一份好了!不用找了!” 他倒把苏琴给掂记住了,给苏琴多买了一份,正准备拿着大饼往回赶的时候,没走出几步就见到一个女子抓住白云航的手说道:“大哥!救救奴家吧!” 白云航转过头去,却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眉如春山,眼如秋水,俏脸胜西子,皮肤欺霜赛雪,香肩柔弱,细腰只堪一握,偏生那身材极为高挑,脸上风情无限,说有多动人就有多动人,不由停下步来道:“这位娘子,区区正往回家,不知道娘子有什么指教!” 白县令知道自己长得挺帅气,但不至到了让这等美女倒贴的地步,只见这女子施了个万安,眼中含着泪水道:“这位大哥!奴家已然走投无路,看到大哥一表人才,只求大哥能解救奴家于火海之中!” 白云航连忙道:“这位娘子!有话请讲!” “奴家不是本地人,是外乡人,在登封县打个零工,前几日我丈夫突然生了重病,在客栈中无钱医治!!” 白云航知道了眉目道:“小生倒是知道间药店,保证让贵夫妇赞个价廉物美!” 他就想把人家介绍到王老医师那去,到那里他夫君便是没病都变成有前病了,只是这女子轻声说道:“眼下就连这客栈的房钱都付不出来,小女子只能自甘下贱,出来……” 说着她含着泪水说道:“这位大哥,你只要给个十文钱……小女子愿自推枕席!”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马车与侠女 有便宜不占,那不是男人,有大便宜不占,那不是白云航,只听白云航说道:“小娘子……” 话音未落,这绝色女子倒是已经退了两步,玉脸顿时变得潮红起来,她轻声说道:“大爷……奴家是初次出来的,方才说错了……您给个一百文钱好了……” 她说话有些惶恐,似是害怕白云航变了主意,只听白云航笑道说道:“好!好!好!只要你把大爷我侍候好了,莫说是一百文,就是一百两都没问题!一天一百文?这样吧,大爷我把你给包了!” 百花楼的女子都要心个六七百文甚至三四两银子,这一百文堪称是真正的物廉价美,这时候白云航又拿出一个钱袋,皱了皱眉头:“身上没带这许多银钱,这点银子你先拿着!” 说着白云航已经三步并成两步急冲冲地往回跑,却还不忘伸长了脖子看着这绝色女子,他一路奔回苏琴药店的时候,先是急促地敲开了店门,等苏琴一打开店门把点心递了过去,然后喘着气说道:“得!不但你遇到了拆白党,就是咱也遇到了玩仙人跳的!” 苏琴带着一丝同情柔声问道:“怎么回事?” 白云航靠在店门上说道:“方才有个女子,长得挺美,当然比不上你了,说的是要卖身救夫,一夜床资只需要一百文钱……呸!张家坡最便宜的货色都要五十文,一百文蒙谁啊!” 苏琴有些诧异地问道:“夫君莫不是被她坑了?对了!这女子是不是长得很高,一头黑发?对了,她的脸很白,还有……” 白云航刚刚多看了几眼,印象很深,现在回想起来当即一拍大腿答道:“说的没错啊!” 苏琴带着怒气道:“就是她!和坑我的那男人是一伙的!那男人说是他的妹妹,也中狐狸精,夫君,你快带人过去把她抓起来!” 苏琴那是气到了极点,险些人财两失,还差点要嫁给隔壁的王老头,谁遇到这等事情还能稳若泰山的话,那就是南海观世音了。白云航却是稳稳当当地说道:“怕什么!跑不了!方才我已经把她给稳住了!” 白云航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那女子只看他衣服光鲜是个肥羊,却哪料想惹到了马蜂窝了,白县令身上倒有十几个锦囊,找个放些碎银的锦囊更是十分轻松之事,他说道:“方才我只有孤身一人,虽是不惧,只是她必有同伙埋伏在旁,这次回来可是召集人手杀回去!” “夫君放心了!有冰兰,自然是万无一失了!”紫冰兰答应得很干脆:“倒不知这伙贼人为什么留恋登封不去?” 但凡玩仙人跳、放鸽子的人物,很忌讳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买卖干得太多,难免会遇到苦主,这伙男女在登封县干了几十票的仙人跳、放鸽子,苦主甚多。品花会的采花贼们甚至是和他们连斗数场,只是这些人却是始终留恋于登封县城。 白云航摇头道:“也别理这些!这次若是有什么赃银赃物,全交给你!” 在白云航的女人里,紫冰兰可说是异类,平时是个仙子,床间是个荡妇,想法也与寻常女子不同,一向也不怎么争宠,对白云航侍候也很是周全,除了总是想要积蓄些银两,可以说是颇为完美的女人,白县令因此跳过了李玉霜她们直接找紫冰兰帮忙。紫冰兰也明白了他的心意:“夫君是看上那骚货了?难得啊!” 白云航家中有娇妻美妾,寻常的女子自是不入他的法眼,只是那玩仙人跳的女子着实堪称风华绝代,也不知道如何沦落风尘,白县令倒有事后在外偷香的意愿,一听这话当即轻声说道:“你明白便好!有什么要求你开口便是!” 紫冰兰轻声说道:“冰兰也想看看这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儿家,倒让夫君如此这般心动!” 她是紫竹仙境出身的女子,想法自然与世俗女子不同,可白云航还叮嘱道:“我不过是想尝尝野花而已……这件事情千万莫让玉霜她们知道!” 紫冰兰应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夫君!这封口费怎么算?” 白云航在紫冰兰的身子上摸了几把道:“冰兰……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紫冰兰轻笑道:“等武林大会事情一了,你且陪我半月光阴,这豫省倒有几处别致的风景,你且和我一块去转转!” 白云航一咬牙道:“我担着玉霜她们百般责骂,都应了你!” 紫冰兰继续说道:“你得意之后,那女子要由我处置!” 白云航说道:“都依你!” 紫冰兰眼珠子转了一转,挽着白云航的手才说道:“夫君,我便陪你去!对了,把品花会的那帮采花贼也叫来!” 品花会的采花贼和这帮玩仙人跳的贼人可是起了数次冲突,双方恩怨最深,让他们出手自然是事半功倍,白云航当即找来茅禹田道:“那帮玩仙人跳的贼人,本县已经找到下落了!把你们会里那帮兄弟都拉出来报仇!” 茅禹田苦着脸说道:“大人!今晚上参加少邪大会的侠女倒来了过百位,咱们品花会的同仁们已经摸了过去!” 白云航骂道:“都是一帮饭桶,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想着采花!他们在哪聚会?” “不远!就是这条街上的玉香楼,那地方排场,景致也好!大人!那可是您吩咐让他们见识见识侠女的风采的!” 白云航拉着换过男装的紫冰兰玉手说道:“咱们一块过去把人马拉起来!你再挑些能干硬架的公人!” 玉香楼离着衙门也不过是三百多步,白县令走过去的时候,果然只听到笑语盈盈,莺歌燕语,一大帮侠女已经从玉香楼挤了下来,倒叫品花会的那帮淫贼流尽了口水。白云航一眼就瞅见花月影,当即拉着紫冰兰的手走了过去。 这时候只听到花月影自言自语地问道:“这些马车是哪来的?” 这时候一众采花贼才注意到玉香楼楼下竟然停了三十多辆豪华马车,辆辆都是极尽豪华之能事,即使是最差的马车也得要几百两银子,车帘揭开侠女们纷纷跳上车去,白云航当即笑道:“花副会主,这些马车自然是侠女自己带来的座驾了!” 紫冰兰轻轻地拧了白云航的把道:“别说了!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是乡巴佬到城里来了!像左边那辆马车是云中帮王帮主的座车,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买来的!可上车的却是雪山派的‘飞天玉女’丁女侠,雪山派和云中帮势不两立,这马车怎么会是丁女侠的座驾!” 白云航细一看,只见车帘洞开,一个白发老者正对那飞天玉女动手动脚,不检点得很,他也听过一些传言,只是没想到现在变得如此明目张胆了,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女侠被这老头公开包了!以前听说的故事都是暗里在外面买个大宅子金屋藏娇,怎么现在都这么大胆了!” 花月影却是愤愤不平地说道:“老牛吃嫩草!这老头太不象话!” 另一位副会主廖新海和花月影矛盾很大,当即把他顶了回去:“人家就是老牛吃嫩草,你有什么办法!难叫人家云中帮占有江南的地盘,帮众过万,日进斗金!” 紫冰兰却稍加指点,那个猴脸中年人便是江湖名气极坏的“盖马温”盖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他搂着的那个女侠也是大有来历,曾经在点苍论剑中技压群芳‘玉海青凤’陈凤儿,一几以惩治恶行闻名江湖,至于那个白色马车虽然没有车主,但是那辆马车本是血刀盟二盟主丁照花二千四面两银子买的,而坐上去的女子则是号称冰清玉洁的‘冰山天女’……。 总而言之,紫冰兰说道:“你是多见多怪!哪次侠女魔女聚会,外面没个几辆豪华马车?女侠下山,从来是门口停了一排豪华大马车!” 紫冰兰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现如今的豪华马车还讲究气派,开辆老牛车接侠女?没见过这等,装饰越华丽越好,挽马越健壮好看越好。就连御手也很有讲究,这么一辆豪华马车没个千把两银子根本置办不下来。 按紫冰兰的说法:“血刀盟大盟主那辆马车,足足花了八千六百两银子,光是那八匹汗血宝马就不知花了多少银子……现在虽然有洁身自好的侠女,可是十个侠女至少有三个被包……只要你有这么一辆豪华马车,到时候在门口停下个半个时辰,保证有女侠主动上来搭话来!” 白云航不由在心里暗道:“拿汗血宝马来拉车……这血刀盟也真够败家的!” 花月影却想道:“奶奶的!老子若是有这么一辆豪华马车,还干什么采花贼啊!放在门口就有侠女上床了!” 紫冰兰见白云航有些意动,当即又拧了一把道:“这么一辆马车,一年养下来没有一千两是不成的……再说了,现在这些帮主、盟主哪一个不是在这方面销金如土,象丁照在冰山天女身上一年花的银子少说也有两三千两了!” “若是有讲究的侠女,要打动人家的心首先得送辆豪华马车过去,而且还得把御手、草料都给人家备齐了!” 白云航贴着紫冰兰的脸儿说起情话:“她们怎么能及得上你啊……!” 紫冰兰轻轻叹了口气道:“现在的侠女比过去的侠女也不同了……百年之前是父母之命指腹为婚,几年前是敢爱敢恨,哪怕是心爱之人是个一代魔头也义无反顾……” 白云航把话头接了过来:“现如今却是只有银子,哪怕是一代老魔也轻轻松松包个侠女……哎……这等女侠,怎么及得上你的好啊!” 少侠虽然潇洒多金,可毕竟只是刚刚出师,怎么及得上已经功成名就的成功人士,正所谓一代不如一代,白云航听说过这样的例子,罗山派的罗掌门在外面看上了个女子,这女子据说是雪玉峰出来的侠女,对他百依百顺,身材相貌都没话说,连身子都是初次坏在罗掌门手里,比起自己家里那个黄脸婆,不知强了多少倍。 罗掌门那是枯木逢春,终于看到了爱情的力量,一个心思想要休妻迎娶雪玉峰的侠女进门,但他家里夫人是个厉害角色,罗掌门是从罗夫人父亲手上接过这个位置,门里师兄都站在罗夫人这边,最后罗掌门干脆连罗山派这点基业也不要,一心破身出派,去追寻自己所谓的爱情去了:“小仙……我相信,爱的力量是无穷……虽然我现在一穷二白,虽然你我年龄差得这么大,但你说过,只要两个人相爱便可以了……” 结果人家一脚就把他踹开转设到一位少侠的怀里,罗掌门终于悟出一个道理:“爱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权势和金银的力量是无限的……” 那边花月影也悟出一个道理:“等咱有了钱,买上两辆豪华大马车,想玩哪个女侠就玩哪个女侠……” 这边白云航倒想起了正事:“花月影,那帮玩仙人跳的小子已经找到了,你给我准备准备,我们就杀过去!” 花月影当即现学现用:“大人!咱们一定卖力气,只是这贼赃怎么分配?” 白云航笑道:“少不了你们的份额!听说那笔赏钱吵了这么多时日,干脆你们先买辆豪华大马车玩玩!弟兄们,咱们报仇去!” 一众采花贼齐声道:“大人说得极妙!咱们同去报仇!”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雅楠失身 白云航信心十足地拍了拍鼓鼓的腰间,拉着张雅楠的手说道:“小娘子……等急了吧,大爷我回来了!包管让你心满意足!” 张雅楠在冷风中等了大半天,若是白云航已经递过了几两碎银子,早就跑回家去了。现在这个大肥羊带着一个英俊的公子哥一同走了过来,不由一呆,只听白云航淫笑道:“小娘子,这是俺兄弟,到时候咱们来个三人行……嘿嘿……” 任是张雅楠经历不少风雨,听到白云航这阵淫笑之后也是连耳根都红透,只是她这时不禁娇呼一声,却是紫冰兰在她身上重重地捏了一把,白云航见这情形也不甘示弱,在她的丰臀上摸了一把,然后在鼻间闻了闻,连声怪叫道:“好香!好香!” 在街道的另一边,陈晋定的眼睛可以喷出火来,这两个浪荡弟子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调戏着自己的妻子,嘴里的淫词荡语更是层出不穷,只叫自己老婆招架不住。 他本是世家大族出身,从小就拜在名师之下学了一身好武艺,只是家道中落加上好吃懒做,竟是把家产败个干净,幸亏自己还有个指腹为婚的妻子,小夫妻日子过得还将就着,只是他终是改不了好吃懒做的习性,最后竟是入了邪道,和一帮贼人混在一起做起了仙人跳的买卖。 只是他虽然让自己老婆出头露面做仙人跳的买卖,偏生他妒意很重,天生就是醋坛子,现在这两个浪荡子弟更是夸张过分,对自己夫人百般调弄。 只听着那新来的浪荡子说道:“小娘子,我大哥说了,他花了银子将你包了……这可是事实?” 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张雅楠听到这话只能垂下头去道:“多谢这位大爷的恩德!” 紫冰兰轻笑道:“这次我大哥可是带了几百两银子过来,要包上你十年八年的,从今往后你就专心侍候着咱们兄弟吧!” 紫冰兰这么一说,张雅楠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急道:“两位大爷!奴家就寄住在那边的小屋里,还是进房再说吧!” 陈晋定胸中着了一团火:“快进房!快进房!” 白云航却说道:“不急!不急!小娘子,大爷包了你,有的是时间,咱们先培养培养情调!” 他倒是放开一切,专心进入这个浪荡子的角色,张雅楠只好低着头提着罗裙走在前面,紫冰兰对白云航轻声说了句:“你的运气着实不差!这女子以前也是个侠女,在江南武林上颇有名气……” 说完,紫冰兰又说了句:“小娘子,别走那么快……咱们兄弟是讲情调的人物,银子还在我大哥手里!” 张雅楠反而跑得更快了,她寄住的房子是单层小平房,点起了油灯之后,紫冰兰和白云航很随便地走了进去。 这房间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外,也没有什么装饰,那外面陈晋定刚想动手,就听到白云航大声说道:“小娘子,咱们不急,你给我泡壶茶,我这边还有些点心,咱们边吃边说!” 陈晋定不由骂道:“这两色魔,净想占我老婆便宜!” 正所谓捉奸在床,虽然现在闯进屋可以大叫:“你敢调戏我老婆!”可是终究是抓不住实在的痛脚,最好还是脱了衣服捉奸在床为好,他在外面心急如焚,偏生来了一队巡夜的公人,骂骂咧咧地叫道:“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干什么!回家去!” 这屋里白云航倒是很有风度,喝过一杯香茶之后,紫冰兰又递给张雅楠一条喷香的手帕擦汗,张雅楠心中厌恶,可还是接过去擦了擦脸,却觉得香气十分舒服,不由多嗅了几下,人整个也软了下来,软绵绵地靠在椅背,连手帕都落了下去。 紫冰兰轻笑道:“夫君!且看你的手段了!” 白云航心里有数,当即抱起了张雅楠就往床边走去,张雅楠心里又急又怒,却是半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就是想开喊都叫不出来,偏生她清醒得很,白云航在她身上的动作那是一清二楚。 这张雅楠确实堪称绝色,白云航一件一件地解开她的衣物,只见她柳眉星眸,瑶鼻樱口,肌肤欺霜赛雪,身材绝佳,细腰只堪一握,一对尖峰傲立。 当衣服一件一件地解开,白云航慢慢将她剥成了白羊,贪婪地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从尖峰到幽谷都不放过,张雅楠在白云航的热吻之下那是羞愤欲死,即使是她的丈夫也没有对她这般无礼过,何况她做仙人跳至少只是让对方言语略加轻薄,她的武功不弱,寻常男子是占不了她的便宜的,现下这般被人任意欺凌蹂躏,她不愿再试第二回。 只是白云航可不愿就此罢休,把衣服脱光之后提枪上阵直刺桃源,张雅楠想大声呼唤丈夫的名字,却是根本无力办到,只是在心里苦苦挣扎着,在白云航的冲刺之间,她茫然地望着屋顶,两滴泪水不知不觉间流了出来……。 在房外陈晋定却是毫无所觉,这两位浪荡子进了房似乎规矩起来了,那个后来的浪荡子时不时说上几句还指使自己妻子东走西去,光是茶就泡了七回,可是过了这么多时间,就是木头人也应当开始了,他不由心急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狠心,愉步走到门前,“呯”地的声踢开房门,带着弟兄们就冲了进去,准备大叫:“你这恶贼,竟然强暴我夫人,与我一同去见官!” 哪料想房内有人大叫:“有人强入民宅意图强暴民女了!” 却是紫冰兰手里拿了把短剑大声叫了出来,这时候,陈晋定终于看到自己妻子,只见张雅楠依在白云航的怀里,露出了那美丽无比的肩头,钗横发乱,神色有些凄凉又有些木然,眼角带泪。白云航靠在枕头上顺手拉了拉被子,把张雅楠的肩头给盖住,这才说道:“好大胆子!竟然强入私宅意图不轨!” 这帮贼人哪料想苦主倒打一耙,特别是陈晋定看到自己妻子的这般模样,那是怒火焚身,抽出腰刀就要冲上去,白云航当即一惊,哪料想紫冰兰早有准备,挽了个剑花,剑尖随意一刺一转,意是硬生生把陈晋定给逼退了。 而张雅楠此刻心中立时紧张无比,而白云航却是重振雄风,一只手搂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在她身上紧要之处挑逗不息,更要再度寻幽探秘,张雅楠无力反抗,却看到丈夫被逼退数步,只能泪花直流。 白云航阴笑一声,那帮贼人知道遇到了扎手人物,今日非但难以大赚一笔,反倒让大嫂赔了身子,这时候贼人有人大声说道:“大胆贼子,非但强暴妇女,还要抗拒执法,还不束手就擒!” 白云航张目一看,却是个不曾相识的皂衣捕快,这捕快戴着捕头的帽子,穿着小捕快的上衣,腰带却是六品武官的,裤子却是总捕头所用的,也不知道是从哪拼凑了一套行头,不由兴致大起,在张雅楠身上任意作法。 一干贼人只见被翻重浪,心中明白这男人正在对大嫂不轨,可是想要围上去却总被紫冰兰逼退,平时摆出这套捕快行头,保管让苦主立时软下来,哪料想今日却是遇到个软硬不吃的主。 张雅楠见到白云航目光盯着自己,想到自己和这强人赤条条搂在一起,甚至还被这强人如此蹂躏,那是寻死的心都有了,却是毫无办法,这时候房外又冲进一队人来,刀枪棍棒尽皆齐全,好手又多,不过十几招的功夫就把这帮人给收拾了。 紫冰兰轻轻一笑,帮白云航放下了蚊帐,陈晋定被两个汉子按在地上,却隐隐约约看着妻子仍靠在那恶人怀中,心中发狠,却也是挣扎不开,反倒是雨点般的拳头落了下来。 “叫你玩仙人跳!”登封县的公人捕快与品花会的采花贼一齐动手,直叫这般贼人惨呼连连,特别是品花会这帮人下手更重,正所谓冤家路窄,花月影这段时间老是受气,特别是前次被陈晋定夫妇一顿痛打,倒是盯住了陈晋定就是顿痛打:“奶奶的!叫你有这么好看的老婆!给我打!” 白云航却觉得这么多人都在屋内不好意思,当即哼了一声道:“把犯人押到衙门去,好好侍候着,千万要让他们吃饱饭!” 一众公人齐声应了句:“大人的吩咐,小人都明白了!” 茅禹田就想到了:“到时候就让丐帮那帮要饭的见识见识咱们登封县的厉害,让他们听上一晚,保证明天起来心服口服!” 花月影更是在心中喜道:“叫弟兄们今晚不要想着去采花,到大牢里试试身手!这次查到的赃物可是有老子一份!” 张雅楠听着陈晋定的惨呼,痛惜关切之余却是真正连心都死了,这恶人难不成就是那个连少林寺都为之胆战心惊的登封县白县令?听说他是贪赃枉法、**妇女、刮地三尺样样俱全啊! 这白县令心狠手辣,自己夫君此去那是遭了毒手,心中一急,张雅楠不由脱口而出:“你这恶贼,你不得好死……” 却是紫冰兰那迷药的效果已经开始失效了,这时候紫冰兰关好房门轻笑道:“小娘子,开始我可是询问过了,我夫君将你包了二十年,这二十年内你便是我夫君的奴婢了……” 张雅楠知道自己上了大当,不由边哭边骂:“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便是死也不与你们甘休……” 白云航笑道:“雅楠,恐怕咱们才配称奸夫淫妇这四个字吧!” 紫冰兰出身紫竹仙境,想法与寻常女子大有不同,她转口对白云航说道:“夫君,把她带到我那宅子里去吧!” 紫冰兰在外有自己的私宅,这一夜张雅楠当真是苦不堪言,白云航得了这么一个绝色,自然是百般挞伐,比起陈晋定,白县令在荒唐这方面更是远远胜出,更何况有紫冰兰紫仙子相助,张雅楠如何能经得起这许多风雨,可紫冰兰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但给白县令找来不少调情之物前后夹击,竟然还与她玩起磨镜,最后倒让张雅楠面红耳赤之余,宁愿与白云航在床上缠绵互拥在一起,也不愿再受紫冰兰的毒手。 她若是有一把刀,肯定会在这时一刀刺入自己那雪白的胸部,只是紫冰兰在紫竹仙境颇学得一些秘法,叫她求死都不能,最后好不容易才看着紫冰兰小心伺候着白云航穿衣。紫冰兰还说道:“事前说好了,这小娘子就交给我了!对了,这宅子太小,要侍候这位王姑娘可不方便!” 白云航很痛快地说道:“你自己去挑一处,到时候我来付钱就行了!” 张雅楠一丝不挂躺在床上,连动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这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勇气,轻声说道:“白大人!您饶过我们夫妻吧,还有冰兰姑娘,您饶过我们夫妻……” 白云航却是神色淡淡,张雅楠只能叫道:“白大人,您饶过我夫君吧!您大人有大量!我夫君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就饶过他吧!” 白云航只是笑了笑,在张雅楠的身上捏了一把,紫冰兰这时候笑着说道:“您已经被我们夫君包了,哪来什么你夫君……你夫君不是就在你身前吗?” 张雅楠神色显得万分绝望。 白云航步出紫冰兰宅子的时候,虽然有些腰酸腿痛,却是意气奋发的很,伸了个懒腰,不由想到:“这张雅楠……倒真是回味无穷啊!对了,今天这天南地北的侠客恐怕都要到了,后天这少邪大会就要开了,还得趁着今天这机会把这帮丐帮弟子给镇服了,也为我那孩儿铺条金光大道!” ------------ 第106-110章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华盖云集 这是一个十分美好的早晨,纵使寒风迎面吹来,却怎么也挡不住那点点春意,温和的阳光照射在大街上,激励着路边的桃花早日迸放,两株粗大的树林已经长出绿芽。 这是春风啊!白云航看着南来北往操着不同的口音大声吆喝着的商贩,所有的人都期盼着借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特别是十字街头已经挤了一大圈人,虽然时不时能看到伸懒腰的家伙,可是每当有人走过来的时候,当即就有人大声吆喝,虽然成功机率不大,他们却乐此不疲。这段时间他们可以一直吆喝到深夜,几千里的路都赶来了,还计较着这点辛劳? “少林七十二绝技大甩卖,一本一百文钱拿走!时不可失,机不再来!” “便宜的猪肉了!还有这排骨,绝对上等货!” “一代剑圣张家坡,当年横扫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今日再度出山,传授天残剑法!名额有限,从速报名!” “谁要瓜子了!瓜子花生,瓜子花生!” “各位少邪请看,这便是传说能剧增功力的天生丹,谁想要就拿走,分文不要!” “祖传六十代秘方,包治百病,对于男子肾虚、早泄等有奇效!” “谁要大力丸?您先用着,觉得好就赏几文钱!”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弟初来贵地,也没有别的本领,只有一套师传的独孤九剑,大家若觉小弟舞得好,就赏个几文钱!” “小女子卖身葬父,请各位大爷可怜可怜小女子吧!” 这少邪大会当真是鱼龙混杂之地,时不时有人兴奋地大叫起来,也有人垂头丧气,诅咒自己的运气和小气的客人,旁边还有人附和着帮忙吹捧,另一边则是几十位热情到极点的汉子。 只是这帮汉子虽然热情,却是有几分傲气,特别是领头的汉子头更是抬得高高的,只有当手执兵器身穿锦袍的少邪经过之时,他们才会一轰而上,大声叫道:“这位世兄,我们血刀盟对世兄仰慕已久,这次是请世兄屈尊移驾本盟,我们盟主想要亲自与世兄秉烛夜谈!” 只是另一边黑衣汉子却是把这少邪拉住:“兄弟,进这他们血刀盟算是明珠暗投,还是进我们飞鹰堡吧!” “飞鹰堡算什么玩意儿啊!我们血刀盟弟子众多,福利又好,只要进了血刀盟前程似锦!” “哼!你们血刀盟一向对门众管得死死的,进了飞鹰堡,每人分一个美女,表现好的分两个!” “哼!什么飞鹰堡、血刀盟,还不是咱天下会的手下败将,本人‘添双拳’有请这位少邪共襄盛举,需知这江湖有史以来有三次好机会,您已经错过前两次好机会了,可不能错过加入咱们天下会这个好机会了!只要有了成功的事业,还靠什么!来吧,我们天下会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飞鹰堡和血刀盟的两位头领都有几分傲气,不愿牵扯进这种骂战去,还时不时相互对笑一下,现在却是怒道:“什么天下会……你们魔教改头换面还不是这副德性,整天要骗人去买什么檀香神符!” 他转过头去对着那位不知所措的少邪好生好气地说道:“这位世兄,告诉你吧!咱们飞鹰堡前程无量,他们血刀盟也不赖!可千万不要加入这冒着魔教之名的天下会!还是加入咱们飞鹰堡吧!” 这位少邪,或者是少侠摇摇手道:“我不是江湖中人,我是城里兵器铺的伙计,这次是给富源客栈的陈大侠送剑去的!” 大伙儿立时失去了兴趣,返回了原有的位置,不多时又有客上门,仔细一看,这位少侠或是少邪衣着华丽,背着一把银剑,正是上好的金主,大伙儿立即上去拉客,这一回大伙儿都想开张今天第一笔生意,三个头目都亲自上去。 “在下是飞鹰堡的总护法,这位兄台,咱们飞鹰堡地处西疆,堡中高手无数,堡主武功天下无敌!兄台可有意加入本堡?在下可以替你引荐,免去一切费用!”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兄台,我看你相貌堂堂,骨格清秀,武功不俗,正是我天下会需要的杰出人材,这样吧!只要你入了咱们天下会,保证让你干个副总舵主!” “哼!咱们血刀盟才是正道!这位少侠,虽然您武功盖世,剑荡八荒,可总有需要人照应的时候!在江湖上,只要亮出咱们血刀盟的旗号,那是三军辟易,人人敬服,就是一代魔头也要远遁千里,有这么一件护身符,您行走江湖多么方便啊!” 魔教虽然经常变换经营场所、法人代表和公司招牌,可不变的却是那比蜜还要甜上几分的语言:“世兄!告诉你实话,我们现在是借牌经营,你难道没听说过日出东方,惟我不败,一统江湖,千秋万载!咱们神教自打出了幽明教主他老人家,距离这一统江湖日子就越来越近了,兄弟才高八斗,您来我们神教,虽然比不上当年问左使的风光,可是出了神教之后,寻常门派的掌门人恐怕已经吓得把女弟子都献出来了!” 只是血刀盟的头目却是冷哼一声道:“咱们血刀盟没有他们这般权势,咱们盟中只有八千血性男儿,兄弟给咱们盟中一丝力量,我们盟中以万般回报,哪怕是玉石俱焚,中求问心无愧!若有人碰了兄弟一根毫毛,咱们盟中八千血性男儿必会一人一刀,为兄弟讨个公道!” 说到这儿,他热血沸腾地喊道:“八千男儿血,只为一人流……” 当真是无限豪情,白云航都有点意动,心道:“这血刀盟倒有些人才!” 那位少邪更是意动不止,他挺直了身子,拉着这血刀盟头目的手正声说道:“承蒙世兄不弃,小弟愿共襄盛举!” 正在这时候,只听有人大叫道:“不好了!城管大妈来了!” 一时间是鸡飞狗跳,大伙儿纷纷收拾起自己的宝贝货物一路狂奔,有的又哭又叫,有的残废人突然健步如飞,有的丐帮弟子赶紧拿起大把银子,有货车的家伙更是动作便捷,也不知道多少男儿为之胆战心惊,那血刀盟的新晋弟子呆在原地,却不知何时那头目带着几个接引弟子已然窜进了小巷去了,茫然在十字街头望着这冷清的场面。 白云航却是怒哼一声道:“奶奶的!什么人这么大胆胡叫什么,这武林大会期间,只要交了银子,在咱们登封县可以自行买卖,只要不犯法,咱们登封县一律不予查抄!” 过了不多时,一众江湖中人才反应过来,照旧是老套路,卖大力丸的大力丸,卖春药的照卖春药,拉拢弟子的照样拉拢弟子,又多了不少新来的男男女女,这少邪大会着实是个大好商机,现在有不少男人神神秘秘地靠近白云航道:“兄弟,要毛书吗?” “新出的货色!瞧,藏经阁出品,必属精品!这是明藩荒淫录,禁毁书啊!还有这个,吴三桂大战大玉儿,秦淮八艳恨史,还有这个,陈圆圆秘史……都是好东东,兄弟不要还价,在下可是冒着天大风险!这还有好东西!” 只是这帮男人有了一帮竞争,没走多远就已经来了一帮抱着背着小娃娃的妇人,干脆利落地问道:“大兄弟,要书吗?要绣本吗?要图吗?藏经阁的,天香阁的……应有尽有啊,价格公道!” 这其中甚至有几个孕妇,到哪县哪府都叫公人捕快为之头痛,白云航随便问了下价格,价格果然公道啊!一本绣本金瓶梅就要十两银子,那些春宫画儿更是天价,白云航不由想起昨天夜里在紫冰兰那看到的春宫画儿,那才叫精品啊! 因此白县令只能冲破重重包围,只是谁叫现在是侠少大会,现在江湖上说登封有六多,少侠多,少邪多,侠女魔女也多,但是最关键还是钱多傻冒多,这等机会登封可以说是人山人海,赵雪芬开的客栈都是家家爆满,几位老板甚至不敢出门,一出门就有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要塞客人进来,可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是一张床位都挤不出来了。 这登封县大道虽然被白县令整修过了,现下却仍是车水马龙,在去少林寺的大道上甚至排成了十几里的长龙,想要挪一步都难,倒是催生了许多沿路手提菜篮的小贩大声吆喝着赚足了银子,清潮方丈一边暗赞一边苦道:“这么多人上山来!即使是干粮都没有了!” 净尘笑道:“主持!只要咱们把这次大会办成功了,以后这等人挤人的场合还有得是!” 净慧大师附和道:“方丈实在英明,作出这等决断,这当真是我少林寺前所未有的盛况啊!您可是本寺历史上佛法最为精深的一位啊!” 清潮方丈拂手道:“清潮不敢居功,都是本寺同仁一致努力的结果!对了,这路上的问题如何解决,还得想个法子!” 净慧大师喜道:“方丈,贫僧认识两位专精道路及机关设计之术的大师,一位叫聂小华,另一位唤叫黄顺悲,都是一等一的当世大家,有他们两位出马,必定事半功倍,贫僧愿推荐这两位大师!” 清潮随口应了一声,又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到寺务会议上再作决断,这路上的问题总得解决不成!” 且再说白县令这一夜风流虽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但是心中不安,突出重围之后就快步往衙门赶路,生恐河东狮吼,只是今日当真不是好时候,到处都是人挤人,没走几步,他就与一个男人撞在一起。 白云航心里有事,当即准备绕了过去,却见这中年人大声骂道:“兔崽子,你不长眼睛啊!敢撞道爷,先把道爷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给我拿出来!” 白云航一听,好家伙!你竟敢敲诈本县,他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冷声说道:“好小子!先把老子的医药费给付了再说!” 在登封地面上,他说了算,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仔细打量了这头戴道帽的黄衣道士,这道士的黄色道服已经有些陈旧了,手持一把拂尘,高冠鹤氅,原本倒也有几分仙风仙骨,只是现在盛气凌人步步紧逼,眼中更是凶光怒视,见到白云航敢于同自己吆喝,这道士火气就更大了,他一把抓住白云航的袖子道:“兔崽子!你好大胆子啊!你不长眼睛冲撞了道爷不说,还敢对本道爷无礼!” 白云航在女人面前可以文质彬彬,可在这种场合却毫不示弱,他大声骂道:“你这野道士!有路引没有,没有路引小心被抓去挖沙子!” 这黄衣道士恶狠狠地骂道:“道爷我法力无限,你这兔崽子速速把身上银钱拿来,不要耽搁了道爷的时间!” 正说话间,这道士已经扑通一声,整个人跌倒在地作了一个狗吃屎状,那边孙雨仪拍着嫩手喜滋滋地叫道:“大哥哥!我这一招仙鹤起舞练得不错吧!” 那道爷却是一声怪叫,他刚才一不小心被孙雨仪绊了一脚,若非拉住白云航的衣袖,恐怕要摔个血流,一听这话,那真是气急败坏,想要站起来亮出自己的身份,孙雨仪已是有板有眼地一踢一拳一踩,招式熟练得很。孙雨仪原本力气不大,对这道士也没有什么威胁,只是这段时间她在内功方面进展神速,竟是一日千里,在招数带着六七成内力,再加上这道士立足未稳,不由扑通一声,这道士又摔倒在地,倒是孙雨仪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哥!倒让这坏人扯破你衣服了!” 这道士一直拉着白云航的衣袖,两起两落之间倒是把白云航的衣袖给扯破了。只是白云航听到孙雨仪的声音就喜欢得很,哪会责怪于她,当即转头对这道士怒目而视。 这道士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当即又站了起来,摆开架式就要向孙雨仪冲过去。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武当掌教 这道士从小到大都是目中无人惯了,还可真没吃过这等大亏,当即是面色狰狞、脸色发青,目露凶光,连几根短须都竖了起来,孙雨仪被他吓得赶紧逃到白云航身后抓着他的衣角。 白云航也是握紧拳头摆开了架势,这道士倒有些粗浅的武功,两人拳来脚去倒是试探性地过了几招,只是不分胜负。 旁边倒是围拢了一大帮人,参加这什么武林大会一来是为扬名立万,二来就是看好戏,大家见到这么可人的孙雨仪站在白云航身边,倒是一齐为白云航加油呐喊:“把老道士给干掉!干掉都道士!” 这道人见在拳脚上胜不了白云航,当即用上百试不爽的法子,他猛得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笑道:“无量寿佛!贫道是武当派……” 正说着已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倒地不起,却是白云航见他露了这么一个大破绽趁机杀了上去,一记重拳接着踢中命根子,什么恶毒招数连击而出,围观的江湖中人大声叫好,更有好事者赶紧上去踩几脚,这年头一轰而上以众打少都是理直气壮之事,何况这等痛打落水狗行侠仗义之举。 孙雨仪眉开眼笑,拍着手叫好,白云航见那道士只知抱头挨打,反倒是打落水狗的旁观者越来越多,也是笑着转身,映入眼帘的正是喜滋滋的孙雨仪唤道:“大哥哥!” 牵着孙雨仪的手,白云航不免多说了几句:“雨仪!刚开始踹那死道士的那一脚踹得好!可惜你还小,不然那一脚就能叫那死道士起不了身!” 孙雨仪当即嘟着小嘴说道:“人家不小!可是将那老道士一脚就给踢倒了!” 等进了衙门,倒见叶清秋从衙门里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容说道:“好小子!今天倒是真够胆大!” 白云航没明白叶清秋在说什么事情,以为是东窗事发了,赶紧去找李玉霜和郭雪菲,她们两个确实不平白云航昨夜专宠紫冰兰,难免就有些冷眼相待,李玉霜甚至冷冷地说了句:“今后夫君一心去找冰兰好了!” 白云航小心地给二女赔不是,又许了不少承诺才让二女勉强点头才回二堂办案,没料想才坐下没多久,那边李玉霜已经满脸欢喜地走了过来:“夫君,听说你大展神威,三拳两脚就把武当掌教给收拾了!” 白云航诧异地问道:“武当掌教?是那个老道士?” 郭雪菲后脚也到了:“可不是,夫君!这一番您可是出尽了风头,没两下就把武当掌门给解决了!” 白云航吓得站了起来,这武当的掌门可是朝廷御封的提点,正六品的官员,足足比自己都高上两级,官员当街斗殴,这罪名告上去,双方都讨不了好。 再说了,武当派可是与少林并称武林的两大门派,近年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巴结上了咫尺之距的汉京众位皇亲国戚,风头一时无二。只是他弄不明白的是,武当掌教好歹也不是他这等小角色能应付得了的,怎么这么干脆利落地就给自己收拾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淡淡地说道:“方才我也看过了,打也倒打得痛快,不过一个武当派掌教……有什么好提的!” 连天雪拿着折扇气度从容地走了进来,白云航当即问道:“那老道士是不是武当提点?” 他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连天雪仍是神色淡淡地说道:“玉虚宫的提点,那是怎么样的身份,怎么会来参加这什么十大门派大会!” 自前明以降,玉虚宫便是朝廷管理武当的大本营,身份尊崇无比,有不少提点因得宠信甚至被御赐为四品、五品的高官,前明又尊崇道术,不少提点甚至随侍于皇帝前后传播长生不老之术,到了大顺朝,武当山与汉京同处湖北,咫尺之距自然是恩宏无限,既处庙堂之高就无意去过江湖之远的日子。 因此武当的提点怎么会看上这等江湖把戏,白云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郭雪菲却不解地问道:“那个面的人怎么都说夫君一招半式就把武当的掌教给收拾了!” 连天雪带着一丝微笑问道:“几位!武当山有多少道观?有多少门派?” 按李玉霜的说法:“这武当山的道派,光是大派就有以五龙观为根本的上清观、真武玄武派、清微派、属于五斗米道余脉的正一派、张三丰所创的三丰派、孙碧云在永年开创的榔梅派、全真龙门派、郝大通所创的郝祖派、老华山派,除此之外还有静一派、三茅派、大茅派、吕祖蓬莱派、遇山派、华山派、神霄派……” 至于道观,更是号称有二万间之多,大明永乐年间就动用三十万人修缮道观无数,这武当上的道观恐怕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之多,因此连天雪就点出了关键:“今天公子对付的那个掌教,就是武当派的掌教!” “武当派?”白云航觉得挺麻烦:“怎么又转了回来!” “没错!武当派,这是简称,全称是武当清微派!” 武当山上的道教门派天差地别,除了都属道教一脉,同尊真武大帝之外,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现如今弟子最多香火最旺的是正一派和龙门派。正一派就是汉末张陵所创的五斗米教,俗称天师道,宋真宗时传入武当,宋无之际便是武当道教的主体。而龙门派则是全真余脉,明时传入武当,近年来派中道法精深之士层出不穷,大有压倒正一派之势。 只是这两大派都走的是上层路线,对于江湖草莽毫无兴趣。而开始被白云航收拾的这老道就是属于“武当清微派”,那是元代武当道士张守清以清微道法为主,博采正一、全真诸派之长所创立的武当派,亦称武当清徽派。这一派崇奉真武神,讽诵有关真武经书,注重内丹外法,主张三教合一,在武当同中紫霄宫、太和宫倒有些道士崇奉。 只是这武当清微派到了现在实在不成气候,走不了上层路线只能改走下层路线。到江湖上混碗饭吃,这太和道长道法精深,但只会点粗浅功夫,因为打起了借牌经营的主意,反正武当清微派一向简称武当派,他一见面就是:“贫道是武当派的掌教!” 旁人立时肃然起敬,虽然这老道一副手无缚鸡的模样,武当功夫博大精深,人家太阳穴平平无奇,那是已经到了精气内蕴的地步。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武当清微派的道士凭借这武当掌教、护法的身份在江湖上也混出了些名头,虽然正一、龙门两派也想纠正,只是哪敌得这山上十数个大小门派联手,要知道这其中还有名动江湖的三丰派,这一派号称“天下武功出武当”,除了演化出少林寺武功之外,还分化出太极、八卦、形意三大派。 要知道这三大派哪一派都是名动天下,只是人家就不乐意,他们都是武林中的大派,各有传承,自承与武当并无关系,只是无论是正一还是龙门都想借此宣扬自己的历史。再加上各大道派的反弹,最后也默许了这种借牌经营的行为。 非但如此,这两大派的高层非常有头脑,他们竟然借机引进了特许经营的先进理念,要使用武当派的招牌每年都得向他们交钱,只是很快就出现串货的问题,一个武林大会上竟然出现了六七位武当掌门,最后只有相互协调解决,这一回就是武当清微派拿到了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哪料想这太和掌门刚到登封县就吃了大亏,旁人只知白云航三拳两脚就干脆利落地收拾了武当掌教,再想到以往白云航就一招解决少林寺的净慧院主,江湖上白云航的威名大振,不是武当掌门武功不高,明明是白县令武功太高,江湖上传言:“登封县令白云航,武功深不可测,堪与魔教幽明断绝媲美!” 有了这重身份,白县令自然是身份百倍,当天紫冰兰就接到了一笔大买卖。这生意是紫竹仙境的大师姐紫冰影接下来的,只听她冷冷地说道:“三师妹,最近你在登封没什么生意开张,师傅很不满意,这笔生意很有油水,人家信任咱们才委托给咱们,不然就给了七星楼!” 七星楼干的是杀手买卖,紫冰兰接过一看,正是一桩六万两银子的大买卖,只是在江湖上绝无花六万两银子去刺杀一个人的道理,这是个打包的单子。 登封县令白云航、洛水帮彦清风、洛河七寡妇……尽是黄河帮的对头。紫冰兰就带着微笑说道:“师姐!这笔生意,咱们可不能接啊!” 紫冰影语气冰冷到了极点:“师妹!这生意怎么不能接!这么大的油水啊,要知道这笔生意我们可是付了押金!” 黄河帮对紫竹仙境寄以厚望,因此紫竹仙境非但拿不到一文钱的预付款,所有行动费用一律自筹,还得向黄河帮付上六百两的押金,以免在行动中发生拖欠刺客工钱的事情,只是紫冰兰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师姐!您还不知道吧!这白云航可不好对付啊!一拳打翻少林净慧院主,三招击败武当掌教!这等高手,我们单个只收六万还得考虑考虑!”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这买卖接下来,这讨价还价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要知道在江湖接刺客生意也往往是低价接单,然后向雇主讨价还价。比方在刺客中增加一位江湖十大刺客,还有某些廉价刺客因故不能参加改换性价比更高的顾客云云,外加要求增加汤药抚恤等等,有时候五十两接下来的单子,雇主因小丢大最后付了足足八百两。 紫冰兰似乎就是为紫竹仙境着想,因此紫冰影当即说道:“刺杀这么一位大高手,自然就不能这么便宜了!” 紫冰影当即和紫冰兰罗列了一个单子,鉴于白云航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其他刺杀目标肯定也是绝顶高手,因此在刺杀中要运用更厉害的兵器,更多的杀手……总而言之,这价钱要加到九万两,而且要预付五千两的启动费用。 黄河帮在黄河上日进斗金,跳出洛水帮和洛河七寡妇,再加上白县令横插一杠,每个月都要少收过万两银子,几番和洛水帮文斗武斗,结果彦清风本是顺军大将出身,能文能武,堪称是出则为帅入则为相的人物,陆上又有洛河姐妹助阵,官面上有白县令这靠山,倒是让黄河帮反攻洛水不成反而连溃数阵。 既然到了这等地步,黄河帮就打起了肉体消灭的主意,只是普通我杀手组织听到有位七品县令和大批高手之后就犹豫不决了,前次好不容易收买了两个杀手组织准备干一票大买卖,哪料想还没出动,主事人被上门讨要工资的乡下刺客绑了票,这买卖自然也完蛋了。 下一波刺客更冤枉,刚进登封县就被熊捕头以查抄路引的名义借机生财卖到郑老虎砂场里去了,到现在还是生死未明,这边黄河帮只知白县令这边如此厉害,只得十分肉痛地拿出几万两银子花钱免灾。 原本只愿出五万两银子,一听完白县令发威的消息之后,黄河帮这边主动又加了一万两,只是紫冰兰更狠:“这次刺杀可是江湖上空前绝后的一次,对方光是好手就不下数百人,我们不动用几百个刺客,付出几十条人命是完不成这买卖的!这一回买卖不赚个十万两银子,我们紫竹仙境是要赔大血本的!” 许多年后,黄河帮一个头目回忆当年的事情道:“奶奶的!我是后悔了,咱们当年为什么要请紫竹仙境出面,把这几万两银子招雇些亡命之徒,给大伙儿每个分个五十两银子,再允诺打倒洛水帮之后每人再分个一百两,莫说一个洛水帮,就是十个洛水帮都给咱们打翻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武林大会 “邓肯!邓肯!我们爱你!邓肯爱你!你是少邪的榜样!” 谁都没有想到,这万众瞩目的少邪评比大会上,最出风头的居然是邓肯邓少邪,人家有银子当即召集一大批少女、**、熟女甚至是中年妇女,手执鲜花在少林寺附近手舞足蹈,连声高呼,人家邓少邪的魅力当即压过了无数刚刚从少侠转职过来的少邪。 要知道五十岁的老太太也拿了邓肯的银子,当真是大小通吃老弱通吃,非但如此,她们的歌词让你听过一遍都难以忘记,何况有了银子之后邓肯用得是疲劳轰炸的法子,瞧这歌词多美妙啊:“邓肯邓肯,你是武林的救星,你是天下的英杰。邓肯邓肯!你是西方的骄子,你是北天的星辰,你是江湖的豪杰!内除奸细,外抗强敌,为正义而战,图天下之太平!邓肯邓肯!你的名字千古流传,我们永远爱你!邓肯必胜少邪,必胜魔头……!” 白县令自认一张脸已经剑捅不进刀劈不开,听了两回之后这番歌词却是就想远而避之,只是邓肯用上了十面埋伏的办法,白县令当真是有些走投无路。 只是武林大会是各方英杰群出不穷的时候,瞧,那就有一位身材高挑的艳服女子在那里签名售书:“各位少邪,绝对隐私大赠本,签名本《奴家是如何上了武当掌门的床》只要二百文……” 这女子以前曾和武当山上某个小道派的掌教上过床,也没考据过对方的身份,结果吃了大亏。这小掌教一翻脸之后,原先许诺的青春赔偿费、大宅子、大小丫环、豪华马车都变了空影,这女子倒也没吃亏,按着预先的计划,在藏经阁写作班子的支持下,写出了这本武林史上的经典名作《奴家是如何上了武当掌门的床》,在少邪大会上大卖特卖。 只是藏经阁内卧虎藏龙,早就联络了无数被抛弃的情妇,准备推出继篇《江湖隐私最新揭秘―我与三大帮主的六年情缘》、《不得不说的故事―我被三个男人包养的六年》……以致在一段时间内七星楼和保镖生意兴隆。 整个少林寺内外人山人海,只见人头无数,好戏无数,却是半步难行,还好少林寺对于白县令这等贵宾早有准备,当即把他们从小道请了进来。 至于其余的江湖人物,想进少林寺先排两个小时的队吧,若是没有关系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排着,见着这么一幅场景,再好的景色都没用,郭雪菲就说道:“少林寺……当真是浪得虚名啊!瞧,除了这么多果壳外,找不到好看的景致!” 李玉霜却是贴在白云航的身后说道:“有夫君就行了!什么地方都有好景致了!” 白县令作为本次武林大会邀请的最高级别政府官员,待遇自然不同,少林寺特别将他安排到主席台的位置,这一次虽然是“天下武林十大门派大会暨十大少邪评比大赛”,但完全是两个分开的大会,少林寺将十大门派大会压缩成半天在一个小偏殿上召开。 清潮方丈首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各位掌门,各位武林同道……” “在这新春三月之际,我们十大门派精英荟萃,壮志抒怀,在这里隆重召开第十六届武林十大门派大会。首先我代表少林、登封僧会司,向多年来支持武林十大门派发展的各大门派、各位掌门表示衷心的感谢,向参加这次大会的各位同道热烈的欢迎,并通过大伙向江湖上的广大豪杰义士表示崇高的敬意和亲切的慰问!” “过去的几年,我们十大门派在大顺皇朝和中央及地方各位大人的正确领导下,同舟共济,取得许多丰硕成果,门派形象日新月异,门派发展蒸蒸日上,整个队伍素质不断提高,圆满完成了大顺皇朝给我们下达的预定任务。总而言之,我们召开这次十大门派大会,就是对过去数年进行全面总结,开拓进取,创新武林史新的篇章!” 清潮方丈的报告虽然只是简短讲上几句,时间却是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唯一可惜的是掌声不多,接下去是白县令上台讲话,只是白县令的话题仍然是老三套:“非常感谢各位武林同道对我的信任和支持,让我有机会能在这次武林大会中发言。本县在荣幸之余,深感责任重大,心不自安,但是……天下十大门派是一次传统的武林佳节,汇集天下武林的无数英雄豪杰,特别是上次大会以来,在苏会办的直接指导下,坚持着为大顺朝尽忠尽力的正确方针不动摇,牢记圣上对武林同道的六次批示,紧密结合大顺统一大业的进展,在许多方面开展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我作为大顺朝的一名县令,深感激动……我对大会寄以极大的期望,希望大家以忠于大顺为根本宗旨,在以下几个方面有所进取。首先,要贯彻永远忠于大顺的宗旨不动摇……下面我讲这么一个小问题……” 可是接下去却是话锋一转:“各位要知道,这大顺朝是严禁武林同道聚众集会的,违者以谋反论处,这一次本县和少林净尘大师虽然经过力争,几次上开封走汉京百般疏通,但是仍然只是允许我们搞个几百人的小集会,象这般这么大规模的武林大会,我是冒着杀头掉脑袋的危险来参加的,各位武林同道也是冒着同样的风险!” “因此,我向大会提个宝贵意见!我们既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那给本县的车马费是不是酌情增加,还有各位武林同道的纪念品是不是也需要增加几样!” 白县令话音一落,当即掌声如惊雷般响起,历经小半个时辰不息,大伙儿一致赞同白县令的说法:“白大人是朝中官员,参加我们这等大会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是一旦事发,就是不杀头掉脑袋也得摘掉乌纱帽,非得多拿些车马费!强烈要求给白大人增加车马费,同时加发纪念品,还要免费旅游接待!” 白县令的车马费若有了着落,大伙儿的纪念品之类自然也有着落。最后清潮方丈见这少邪评选大会已经捞足了,当即拍板道:“好!各位武林同道,白大人车马费加倍,纪念品再赠送若干!还有……” 清潮沉吟了许久:“再赠送定点旅游路线三天!……” 果然又是惊雷般的掌声,大家觉得这个决定再英明不过! 只是清潮真是老谋深算,大伙儿在大会之后终于明白什么叫“定点旅游”了,这少林寺附近本已是人山人海,只得找几个景点走马观花看了几回。 只是这定点还是不够,花几弹指功夫看过景点之后,然后就有能说会道的少林弟子引到某处店面,当即介绍道:“这间玉店,价格便宜公道!” 当即又出示了几件寻常珠宝,正欲挑选之时,这店员一问是某大派的掌门和弟子,当即说道:“咱们老板是你们同乡啊……” 店员们详详细细地介绍了掌柜的家乡和白手起家的经过,这时候有位掌柜走了出来发了名刺,正式闪亮登场了,一问,果然是老乡见老乡。掌柜当即笑道:“咱也在点苍山上住数十载……此时忆起,虽是乡音虽改,却当真是魂牵梦挂!” 掌柜豪气冲天地说道:“都是老乡啊……你们这些人不许坑俺老乡了,都给我出去!俺亲自来接待俺老乡!” 接着一帮同乡叙起旧来,说--?138看书网?--苍山上的景致那是头头是道。比起这些点苍弟子还在熟悉上几分,甚至还能说起几位故人来,又讲起自己是如何一掷千金,生意又是如何兴隆,然后再自报一回家丑:“既然是同乡,那老哥我也说句大实话!咱这珠宝可是有几十倍的利润在内啊!大伙儿若是买了珠宝,可是要亏蚀了老本了!” 最后临别豪气冲天的说道:“既然是同乡,难得见上一面,咱就以成本价限量卖上一两套珠宝,也算是不白费这番千里有缘来相见!” 这珠宝价格实惠着,原本卖几百两的珠宝现在只卖几两银子,当即有人一掷千金买了数件,最后这掌柜还不忘加上一句:“既然是同乡,老哥我奉劝一句,这财不露白,几位还是将珠宝藏好!” 原本终南派是开黑店的行家,刘掌门及杨牡丹开发了数个新景点,比方说传说中的活死人墓、绝情谷底之类,但也不过一碗阳春收个八百文钱,住一夜收个二两银子,宰得前来控访的文人心痛不已,哪有这等好手段,当即愿者上钩,各自买了一在堆珠宝,还觉得赚了大便宜,哪料想几两银子买来的珠宝经行家的手一鉴定,却是只值几文钱。 少林寺的办法多着,除了珠宝店,药王院,茶铺,肉店,饰品店……一家一家转将过去,不怕你不动心,不怕你不上当,三天定点游玩当即除了购物还是购物,此外的时间就是在来回的马车上睡觉。 还好白县令要务在身,逃得一劫,只不过这武林大会还末结束,还有最后一个节目,那就是比武大会。 要文斗,不要开斗,这是江湖上长久以来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且不说双方比斗若有闪失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结下十世之仇,就是分出胜负又能如何,胜者自然是趾高气扬,败者却是一心血耻,引发不知多少江湖争斗。 因此,武林大会采用百分百文斗之法,象白云航一眼就看到那灰头灰脸的太和道长第一个把自己新近写的武功心得送了上去。各位掌门也各有妙论,准备在这方面一比高低,虽然只要你向少林藏经阁交了牌面费,这可是人人有奖的比赛,但好歹也要争一个脸面。 太和道长这次代表武当派可是把武当的脸面给丢尽了,先是被白云航三拳两脚给收拾了,这种情况下还好意思说:“不是我方太弱,而是敌方太强!” 对白云航吹捧得最厉害的就是这位太和道长,抬高敌人以吹捧自己:“你们可知道这位县令大人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告诉你,是天位!传说的天位高手,若不是贫道这等高手出场,保证一招就轰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却难以预料,和那女人上床的并不是太和道长,只是他既然是武当的代表,这帽子只有他才能戴上去,大家看着太和道长的眼神就变了。 太和道长只得准备在这比武上争一争雌雄,准备大出风头,特地请了枪手写了一篇长篇大论,准备到时候技压群雄,拿个探花下来。 接下来的评比也是走走形式,少林寺净慧院主的文章文采出众,又能结合实践和历史提出新观点,再加上辩证过程精妙无比,他的《论天山剑法源于达摩剑法》之类向来是比武中的第一名。 当然了,净慧院主这些文章妙用无穷,少林寺讲究文武双全,逐次晋升,不但资格足够,还得写出一篇妙文来,比方如定升执事写的文章便是《净慧院主《论天山剑法源于达摩剑法》之补正》,而净道写的则是《再论〈论天山剑法源于达摩剑法》一文之缺失》,净尘大师则写了一篇《关于《再论《论天山剑法源于达摩剑法》一文之缺失》的几点看法》甚至还有《四论《再论《论天山剑法源于达摩剑法》一文之缺失》的严重不足》,这样一来,大家文章的引用率也就是去了。 只是本次评定却出了点意外,几个评委的脸色都难看得很,也不知道如何评定,不多时却传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有三位掌门的文章完全一模一样!”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色空庵 台下的大伙儿纷纷小声议论开了,这消息真够震憾人心,大家都在猜测这三位掌门到底是谁,首先终南刘掌门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恐怕他就居其一,至于其他两位掌门大伙儿是猜不出来。 应当说这条消息存在很大的错误,首先要说一点,这丑闻顶多只有两位掌门牵涉在内,终南派刘掌门和武当派的太和掌教,至于少林派的真道班首只是抄错了文章。其次,完全一模一样也是不可能,至少三篇文章的标题就不一样。 何况他们论证的题材完全不一样,终南刘掌门在文中讲的是终南派的七分轻掌,太和掌教则写武当太极拳,至于真道班首写的是少林柔掌,而且他们事先总觉得自己这事情办得万无一失,都是从前代流传下来的孤本找出来,那是前代高手的精华所在啊。 哪料想武林高手往往都是大字不识的草莽野夫,又讲究言传身教,哪有什么能耐将自己的武功精华整理成册,左冷禅之辈所以在五岳派中独占鳌头,关键还是人家将嵩山派的武功整理成册,所以武功高手纵使留下些秘本来也要小心,须知这些秘本往往是大杂烩,东抄一段西引一句,自己武学真正的精华之处未必能凝练总结出来。 前人抄书后人遭殃,三个人都有些呆了,这明明是前辈留下来的孤本,怎么……。 还是白云航最为精明,净尘大师递过一个求救的眼神之后,他立即从主席台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各位……刚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白云航眨了眨眼睛,满脸正气的说道:“天下武学,万流归宗!各派武学虽然表面上是天差地别,实质却不过四个字,那便是刚柔并济……正所谓殊途同归,武学也不例外,方才便有三位武林中的仁人志士,研究不同门派的不同武学,却是殊途同归,得出相近之结论,这说明武林之中奇才辈出……” 他硬是扯了一通大道理,大家心里明白,可眼下正缺这么一个下台的台阶,谁也不愿得罪这么三位在江湖上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特别是真道和尚,他连忙用力鼓起掌道:“白大人说得真好!” 自然有利害人的亲戚朋友在一旁摇旗呐喊,不多时已经有了结论。一个皮肤白净的少林弟子细声细气地说道:“这三篇文章文字优美,特列特别奖之列!” 倒是有了这番一波波折之后,少林弟子也不愿意再多生事,这武林大会就草草散了,净尘和尚是这次少邪大会的主事人,他一闭会当即把组织武林大会的几个亲信弟子骂个狗头喷血,不多时又追上了白云航。 这一回却是好声好气地问道:“白大人!这一回可是多谢你了,否则这武林大会非搞砸了不可!” 白云航很客气地说了一句:“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对了,这一回云老板倒是提了好主意!” 净尘合掌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贫僧与这杏花村素无来往!” 白云航淡淡地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禅机啊!云老板有个提议,想在寺中搞个小院子!” 净尘大师仍是合掌,木纳地说道:“小院子?什么小院子?” 他脑子很活,当即领会过来:“小院子?可是清潮方丈那边通不过啊!即使是清潮方丈那边过了,恐怕寺里的长老们也多有非议!” 白云航笑道:“我们不过是想立个尼庵,捐些功德而已!请潮方丈对这等善事必定是十分乐意的!” 明顺之际,这天下间倒有不少青楼借尼庵之名行卖春之实,更有恶徒在尼庵搞起了仙人跳之类的玩意儿,获利极丰。云娘为了拓展业务,倒是把脑子动到了少林寺的身上,须知这少林寺里僧俗弟子不计其数,又有无数南来北往的正邪人士,正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白云航就挥着手说道:“外面一碗阳春面不过是三文钱,你们山下外卖一碗阳春面都要七文钱,正可谓奇货可居,若是这尼庵办起来,还不怕香火不兴旺吗?” 净尘大师喜道:“没错!没错!说得极有道理,咱们少林的阳气是过旺了些,咱们禅教起源于西方,可是毕竟来了中土之地,一切要入乡随俗,正所谓阴阳调和,咱们在寺内办个尼庵,一来可以调和阴阳,二来服务于南来北往的武林人士!不过这关键之处,还在于这‘一家’二字上吧!” 垄断能带来最高的利润,终南山下阳春面二文钱一碗,终南山各景点的阳春面要卖十文钱一碗,关键就在于这垄断二字,您就是想换一家也还是终南派开的面馆,这少林寺来往的人流比终南山不知要多上多少倍,自然也不知多了多少倍的利润。 一想到这个,白云航就兴奋起来:“净尘大师,这个尼庵一开,可是对于我们登封县,对于少林,对于云老板都有好处的好事!你放心好了,云老板说过了,只要个小院子修尼庵捐功德,每年上交少林寺的香火钱好商量!” 净尘大师关切的却是另一桩要事:“这尼庵好修,可是其他门派恐怕对于本寺难免有些议论纷纷,须知本寺毕竟是禅宗祖庭!这清誉可毁不得啊!” 白云航早有打算,他说道:“大师不必担心,我与云老板商议已定!绝不会毁损少林的清誉,庵中尼姑虽是带发修行,但入庵前皆要补习佛法数月,再说了!虽然在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段,咱们也要搞点特色经营!” 男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这等带发修行的尼姑,而且还处于少林寺圣地,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男儿为了睹神尼一面而踏破少林寺……的门槛。 要知道神尼这个身份是会引发许多贱男人的欲望的,如果说杏花村走的是高档经营的路线,那么这尼庵走的则是最高档的路线,须各此际离明亡不过数年,秦淮八艳的盛景也相距不远。 秦淮河上的浆声片片,秦淮河上的点点灯火,都及不上这八个女子的艳名,据说哪怕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男人,天下间最道貌正道的男人,都在心中以一亲芳泽为荣,当年愿意一掷千金的男人排成长队等待着这些女子开恩。但是想要做她们的入幕之宾,仅仅光是金钱是不够的,甚至只要登上那香阁,许多江湖人物就象得到一个海外仙山仙岛留学归来的资历一样,得意洋洋地说道:“昨日见李香君一面,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仿佛自己已经成了文雅之士,完全没了平时的匪气一般。 而云娘也是肯下大本钱,准备再造一个秦淮八艳出来,照她的说法:“咱们在少林寺要以精品取胜,里面都是经过云老板精心训练的女子,想见个面就得拿几十两银子出来,既然是在少林寺内,谁敢用强啊!” 白云航的打算也是如此:“咱们在外面围上十尺高的围墙,再派上几十个干练弟子轮流看守!谁想进来都没门,除非给银子!对了,这个尼庵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色空庵!”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名字!好名字!”净尘大师合掌笑道,很有些高僧讲禅的味道:“佛家有云,酒肉穿肠过!咱们既然要宏扬佛法,江湖上的些许非议,自然也不放在心上了!” 垄断经营,一般情况只要政府支持,又处于独占优势,就能获得最大的利益,白云航就说道:“恒山派的尼姑,从小就练坐缸,可是在江湖还是卖不出价钱来,关键就在于没有精品意识,一条心思以数量取胜,最后沦落到大同姑娘还不如的境地!” 须知在某个时空,大同府的姑娘,一向是与扬州瘦马并称的南北两大少女才艺培训基地,向有一套完整的培训体系,只有到了万恶共党上台,才令这持续数百年的培训体系为之中断,共党之恶可想而知。恒山派就以大同府姑娘为典范培育女弟子,只是带上江湖女子这个身份让人忌讳着,导致她们往往只能走低价路线。 而现在这色空庵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事实上她在河南府一带还是鲜有竞争对手,完全是走最高档路线,按白云航的说法:“这生意的另一个关键就在于内外一致,咱们少林寺的弟子要看各位女修士的面,也得照样付钱,半文不少!” “概不打折,概不打折!既然来了少林寺,你就得多捐些香火钱!”净尘大师虽然神色淡淡,但嘴角却全是兴奋之色,毕竟这是多大的买卖啊:“钱财是身外之物,他们捐些香火钱,自然是功德无量!咱们也能为佛门立些功德!” 白云航应了声好,净尘大师不忘记关键的一点:“这寺内的大小关节,都由贫僧一力打通,上至方丈,下至扫地僧,贫僧都有办法,就连这银子都先由贫僧垫付即可,等到时候再想想办法怎么填上这漏洞!”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情他在从中拿大头,白云航笑道:“这也是个想法而已……不过想法挺好,请净尘大师先实施起来!到时候咱们有了好处,自然人人有份!” 净尘大师虽然财源广进,但他是个标准的酒肉和尚,整日里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用度很大,虽然这一次操办少邪大会将要大捞一笔,但银子花得象流水一样,而这色空庵不知道会有多少油水啊,自然是不能放过了! 这一僧一官,脸上都带着一丝奸笑走了出来,却见外面好生热闹,最出风头的仍是江湖上新近冒出来的西洋采花贼邓肯,此君据说无花不采战果辉煌,至少从亲眼所见的战利品来看,从十六岁到六十岁应有尽有,都是一个说辞:“奴家让邓肯污了身子,这次是来千里寻夫的!” 却不知是邓肯花了些银子雇来的枪手,只是邓肯既然肯出钱,自然愿者上钩,别的少侠几百两几千两银子洒出去却是毫无效果,邓肯却是每人每天五百钱,只花了七八十两就已经名动天下。 不过这邓肯虽然以采花成名,但是很不幸的是,这个前基督教教士,大顺朝的采花贼权威在中国的五十年间,从来没有一次正式而成功的采花行动,但是有时候纸上谈兵就足够了,他便是大顺朝的采花权威,他一句话就能影响整个采花业。 除此之外,最热闹的仍是各帮各派拉新手入帮,今天城管不来查,所以大伙儿的嗓门特别大,只是各门各派的弟子也挑剔着:“你们帮主是什么来历?无师自通?连钻少林寺狗洞出来都不是?告诉你,在江湖上开帮派,帮主至少也要是各大门派正式出师才行,最好是海外仙山仙岛学成归来!” 那两个招兵买马的赤衣汉子都成了呆子,在江湖开个帮派哪有这么多规矩,只是许多年以后他们才知道,在江湖上开帮派,关键还是拳头要硬,名气要响,但是现在的少邪少侠眼界很高,他们往往一开口便是:“如果让我屈就你们这种没有前途的小帮派,那么给我一个副帮主的位置,每个月支薪水一千二百两,豪华马车来回接送,安家费五千两……” 只是听到这段对话的时候,白云航突然想到了另一种生财之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紫竹双仙 只不过“一招鲜,吃遍天”,白云航自然不愿把自己的谋划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倒是询问道:“净尘大师,我代品花会的同仁问一句,江湖美女一网打尽最新版何时发售?他们可期盼得很!” 净尘大师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销路这么好,光是预订就有八千册,贫僧现在正在组织加印,力争明天正式发售,咱们江湖美女一网打尽最新榜就是要树立一种标准,一种权威……” 至于就数量和详细程度来说,这本美女榜确实是树立了一种高度,此外十数年江湖上各种美女排行榜也不过是净尘大师编纂的这本《江湖美女一网打尽最新榜》做些修修补补的工作,只是净尘大师也是突然说到了另一个话题:“白大人,这一次我们还有些新业务推出,保证让江湖中人大开眼界!” 他说话间尽是得意之色,白云航当即是一合掌:“那就恭祝净尘大师大赚特赚了!也不知是什么新业务?” 净尘得意已极,脸上尽是欢喜之色:“贫僧赚了,自然少不了白大人的分润,咱们这一次也没有别的新业务,只是联合了武林中的正邪各派,海内海外各位高人,中原西域的绝顶人物联合推出了一个武林天位认证!” 白云航没明白过来,净尘大师便一边用双手比划着一边详细说明:“这个所谓的武林天位认证,将是整个武林日后的绝对权威标准,没有武林认证以后就别想开帮立派,也别想得到官府支持……有了武林天位认证,叫你在江湖上行走事半功倍……” 白云航还是不明白,不由说道:“别反那套糊弄旁人的把戏来糊弄本县,说实在的!” 净尘大师当即利索起来:“咱这个武林天位认证,实际是个评鉴武功高低的玩意儿,将天下武林人士分为地界和天位两个级别,以魔教教主幽明断绝为基准,他的武功算是地界顶峰,其上便是天位高手,天位高手又分为小天位、强天位、斋天位、太天位,相差一个级别就是差个天差地远,绝不可越级挑战!哪怕是小天位高手,随便拉到江湖上都是能以一敌千的高手,甚至能对上数万精兵……” 以幽明断绝为基准,奶奶的,这给不给人活路,这幽明断绝可是魔教教主,天下最绝顶的高手之一,在他上面哪来这么多天位级数? 可是一听到对上数万精兵?白云航不由冷笑一声,这天下若真有能抵挡数万精兵的高手,这花花江湖早就换人坐了。这天下最明的高手也不会一条心思的去当御前侍卫了,甚至有许多顶尖高手为了后代的功名富贵,不惜净身入宫,而天下最高明的高手便是帝王将相身前身后的跟班而已。 白云航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油水,净尘大师就说道:“咱也知道这武林天位认证是个务虚的东西,天下间哪来这么多高手,更何况是一剑能挡百万兵的人物……这个,即使是幽明断绝亲出,落到白大人您的手里,未必有多少胜算!可关键是,这种天位认证,就是有人喜欢啊!到时候宁愿被撞个头破血流,也要打肿脸充胖子说:‘老子离天位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人家魔教教主也不过是地界顶峰而已!’到时候还不怕财源广进吗!” 白云航冷哼一声:“咱衙门可有二百公人捕快,好手也为数不少,刀枪棍棒一应齐全,告诉你吧,那雅易安就被我手下的那帮公人吓得胆战心惊,即使是幽明断绝亲临,咱也不怕!这天位全是虚的东西,这普天之下打不出半个来!” 他心里倒有些发虚,若没有备齐强弓劲弩,这胜算着实不大,谁叫这幽明断绝可是号称魔教数百年空前绝后的奇才,什么魔功都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是有了强弓劲弩,白云航可是谁也不怕,顶多再弄些火器过来,你一个凡人哪能招架得住。 净尘大师一合掌,微笑道:“明日便是幽明断绝驾临少林之日,白大人对幽明断绝若有些兴趣,不如到时候试试他的分量!” 第二天正是天下十在少邪评选大会,不,按汉京的批文,应当是“忠顺报君深恩天下十少评选大会”,少林寺里到处挂着“报君深恩天下十少评选大会”的横幅,摆放的花花草草倒是有大半被前来与会的江湖人士搬个精光,大家都记挂着家里花园还少了几盆花,只是大家嘴里还是记挂着:“咱这次参加十大少邪评选,不拿个名次回去,还当真是羞于见各位师姐师妹!” 这一天倒是天照应,春光明媚,暖和的太阳照在白云航的衣服上,让他觉得受用极了。 净尘大师倒是秀照顾白云航,特地给白县令安排了一个前排的包间,位置很好,这擂台上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尽收眼底,再加左右都是娇妻美妾,美中不足的就是紫冰兰脸上蒙了面纱,据她说:“我大师姐和二师姐今日要和幽明断绝来个正邪绝战,咱们的事情千万不能漏了底!” 白云航也知道一旦与紫竹仙境这等组织开战,自己虽是不惧,可是自己家里人口多,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因此他答应下来。 今天少林寺也不恪守所谓“女子不得入寺”的规矩,涌进来的年青女子没有五千也有三千,自然少不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侠女妖女,希望能在这大会勾上一个金龟婿,少林寺门外女侠们的豪华马车也停了上百辆。 少林寺虽然将平时全寺僧众讲法的场地给弄了出来,可哪挤得上这许多操着不同腔调的人,大家肩并肩挤在一块,时不时有人大叫一句:“那个便是恒山派的冷素云……果然长得极美!” “恒山派?她们可是时常到大同府去劳军,你愿泡她,就到大同府当个小卒!” 旁边的人却笑他没有见识:“这冷素云和恒山派的其他女子不一样,人家可是……可是……” 这人硬是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冷素云,最后突然恍然大悟:“人家便是恒山派的头号红牌了!” 这时候倒有些女子突然尖叫起来:“邓肯!邓肯!我们爱你!” 人群里全乱了,不时有女子尖叫:“谁是邓肯?哪个是邓肯……邓肯……邓肯!” 这个时代,老实结巴的金刀驸马已经不是江湖女儿的头号偶像了。倒是昔日的白驼山少主能让江湖女儿魂牵梦挂,而邓肯已经成为江湖女侠和女魔头的新偶像。 西洋佛郎机人,光是这一点就能让多少女儿心醉神迷了……这中土武林谁不想着到海外仙山仙岛进修,可是人家却是更进一个层次,到了极西佛郎机之地,光是看看那佛郎机红衣大炮,就知道此国国力之强,何况按中原人的理解,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邓肯据说也是修士出身,自然更会念经。 何况人家是标准的成功人士,现在已经是腰缠万贯,又是朝中的要员,现在已经是四品大员,哪个女侠女魔头不想着过官太太的舒心日子……何况人家可以说是既有权势又有金钱,光是那西洋葡萄酒的专卖每年就能给这邓肯赚上几十万两银子,伴上这么一个大夫可以少奋斗三十年啊! 因此现在发出尖叫的江湖女儿,多半不是收了邓肯银子的那种,反而是一条心思想借邓肯的西风乘风直上的江湖女儿,甚至有个女侠尖叫道:“邓肯……i love you!给我买辆豪华马车吧!i love you!我心中的邓肯啊,我想要八匹大白马拉的豪华马车!” 其他的少邪都对邓肯怒目以视,只是邓肯却是自信满满地朝台下挥了挥手,对于这次少邪大会,他可是胸有成竹,事前他与张亦隆、花月影等人反复演练过,这一次少邪大会绝不会有半点闪失。 只是没等邓肯得意完毕,那边的少男少女突然又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尖叫,他们的目标却是在屋檐上单脚傲立的一个白衣老者:“幽明断绝!那是幽明断绝!幽明老师,您收我为徒吧!” 魔教少主……这又是一个叫人十分眼红的职业,只是想要得到幽明断绝的青睐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幽明断绝也不过是惊鸿一现,当白云航站起来想详细看看这幽明断绝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屋顶上消失了,倒当真是有些一代魔头的风范。 如果在五十年前,自然有长辈大声叫道:“大伙儿小心防备……这魔头狠毒无比……大家一定要斩妖除魔!”只是现在几位掌门只是在小声议论着:“幽明断绝怎么现在才来……又走了?那件白衣确实不错,回了华山我也弄一件来穿穿,真是挺帅气!” 少邪大会搞的是标新立意,净尘大师也知道越早进入正题越能多捞些银子,这一回他很干脆地说了几句简短的发言之后就当众宣布:“本次报君深恩天下十少评选大会正式开幕,获得武林十大少邪荣誉的少邪们,除了能得到高低不等的奖金之外,还有意外惊喜,本次大会的召开,得到了开封府和登封县的大力协助,同时四川唐门、云南点苍派、少林藏经阁、黄河帮、天山派……等诸多门派也为本次大会的召开提供了无私的支援!” 白云航冷哼了一声:“这净尘念这么多门派的名字干什么?从四川唐门念下来,至少有六十个门派!” 连天雪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所谓的支援门派,要他念银子可要洒大把的银子出来!这笔钱全操持在净尘的手里,他想怎么使就怎么使!” 白云航当即怒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这次少邪大会的利润可是我与净尘分润!不知这老家伙坑了我多少!” 正说着,台上的净尘大师大声叫道:“现在我先来个节目,有请罗烟雨罗女侠来一首江湖潮生录……” 白云航却是满脸的不屑:“罗烟雨?可是那位以歌舞成名的女侠?” 这位罗烟雨在江湖上着实有好大的名气,她成名不在于她的武功,罗女侠的歌舞着实有大家风范,举手投足之间据说让人心醉神迷,堪称一绝,只是白云航对这等女侠却是十分不屑。 约摸一杯茶功夫之后,白云航猛得从椅上跳了起来,手里连连鼓着掌,双目直望台上跳着轻舞的罗烟雨,嘴里连声叫道:“净尘这老家伙着实有些眼光……这歌声着实太好听了!这罗烟雨也着实可以堪称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 整个会场也是一阵喧哗,只是大家的声音虽然不小,却怎么也压不下这罗烟雨的歌声,这歌声悦耳动听极了。再看看那极富大家风范的歌声,倒是让江湖上的汉子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赞叹声,只是纵使是再高的赞叹声,罗烟雨的歌声却始终回荡在你的耳边。 白云航看着罗烟雨那恰到好处的服饰,还有那堪称顶尖的舞姿,还有这动听悦耳到了极点的歌声,连声赞个不停:“这歌声真好听啊……光凭着这歌声传遍全场的内力,这位罗女侠的武功恐怕就不会弱于幽明断绝多少!” 旁边连天雪只是轻轻笑了笑,紫冰兰却是嗔骂道:“笨蛋啊……你没听出来!” 白云航急问道:“听出来什么?” 旁边的众女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紫冰兰瞧了瞧左右无人关注,才压低了声音道:“这纯是假唱啊……这唱曲子的又不是罗烟雨!” 白云航往台上看了半天,却是只见罗烟雨嘴巴时张时合,纯无半点作假之态,他当即说道:“不会啊……罗女侠明明在唱着曲子,这成千上万的人都听着啊!” 紫冰兰却是呸地一声,她说道:“人家早对好嘴形了,你哪能看得出半点破绽!” “告诉你吧,这罗烟雨是莫干派的弟子,相貌倒是不差,倒是在舞这方面下了好些年的功夫,只是这歌着实是唱得一塌糊涂,因此在江湖上一向是半红不紫!” “至于在后面唱曲子的那位,唤叫曲凌珠,二十年前就在江湖上行走,她在曲艺上的才华堪称宇内一绝,武功上也极有成就,一段江山情能让无数武林中人挥剑问情……只是脸长得有些麻子,身材也不行,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年,也不过混碗饭吃,人家都喜欢挑些年轻貌美的姑娘来唱曲子!自然也成不了大气候!” “因此罗烟雨和曲凌珠相逢之后当真是一拍即合,她们两合作在江湖混出了名气,罗烟雨在前台跳着轻舞,曲凌珠在幕后唱起了曲子,她有家传的秘法,能用内力将声音传至数百尺仍是清楚如故!” 白云航这才明白:“我说了……这么多优点,怎么可能集合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当然了,你是例外啊!” 连天雪淡淡地说道:“她们两个,倒是一对绝佳搭配,好好看,好好听!” 白云航点了点头,罗烟雨表演完毕之后,可以说是出了大风头,接下去净尘大师刚想宣布,就听一声冷哼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大伙儿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白衣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在那高高的旗杆之上,这老者满头银发,一身白衣,傲立于旗杆上,气度潇洒已极,当即又是连声尖叫:“幽明断绝!老师,您收下我吧!老师,为了加入圣教,为了圣教圣女,我宁愿抛弃小师妹抛弃恒山派的情人破出华山……” 幽明断绝看了一眼脚下的人群,心上有些不安,却是用力握紧事先拉好的钢丝,这条钢丝可是出自江南天工堂之手,号称绝无闪失,又有少林弟子精心布置过,无论从哪个角度,若不是仔细观察,绝不会露了马脚。 蛤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这旗杆的顶处着实太高了些,任是他幽明断绝有最高的轻功,万一钢丝断了摔将下去仍不免丢了小命,只是这种想法绝不能表现在脸上,他神色淡淡地重复一遍:“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这时候好戏上演,只见两道黑影如蝴蝶一般飞舞而来,姿态优美已极,空中不知道为什么,洒满了无数鲜花,整个擂台成了花的海洋,却是掉落得恰到好处,这两道黑影刚刚站起,却又见无数白鸽飞舞,扇动着翅膀向上飞去,正这时,幽明断绝淡淡一笑,整个人从旗杆顶处滑了下来,整个擂台美到了极限。 紫冰兰指着那两个黑影说道:“那便是我两个师姐,左边的是大师姐紫冰影,右边的是二师姐紫冰冰!这个布置,恐怕是出自我们紫竹仙境的手笔!” 幽明断绝拉着钢丝慢慢地顺着滑了下来,猛得向上一跃一折再一跃又一个盘旋,台下的少男少女都看得如痴如醉,更有人大声说道:“天啊!这是昆仑的纵鹤擒龙,故老相传,这门功夫可以在空中不借任何力量任意改变方向……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要想练成天下间最绝顶的轻功,有些时候钢毕是必须的,魔教的幽明断绝不例外,紫竹仙境的两位仙子也不例外,大过紫冰兰也说道:“这钢丝不过是个辅助的道具而已?我两位师姐的真实武功,联起手也未必比幽明断绝弱上多少……何况她们还有许多必杀的绝技,再加上心意相通……” 幽明断绝竟是在空中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盘旋,姿势优美之极,尽显了魔教第一人的绝代风范,多亏了净尘大师用心布置,这钢丝绳精心伪装多次,即使贴到近处都难以发现,何况幽明断绝已经在上面演练了十数番,绝不会有半点闪失,等他表演完毕的时候,他才说道:“圣教幽明断绝……两位仙子可是想要入我圣教,断绝可以代为指引一二!” 下面的少男少女却群情激愤:“快打!快打!快开战!打得越精彩越好!” 这时候场内又有人尖叫道:“紫竹双仙激战幽明断绝,一边是绝代双仙,一边是一代魔头,到底是谁胜谁负,江湖至此再起风云……请大家拭目以待,再来压押啊……幽明断绝一赔三!” 白云航也不由赞道:“好布置!好布置!净尘老家伙在这方面是用尽了心思……这两条钢丝绳到底在哪,我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 紫冰兰轻笑道:“这可是我们紫竹仙境大力协助的结果,要知道我们紫竹仙境最善于玩这等玩意儿!对了,我大师姐要虚张声势了!” 白云航看了两眼,却是十分失望,紫冰影和紫冰冰都是穿了一身黑衣,外面再披上一件黑衣斗篷,脸上蒙着黑纱不说,外面还带了黑色面罩,什么都看不真切。 只是下面的少侠少邪们,许多都是见过紫冰兰的真容,他们心道:“紫竹仙境的三仙子便是如此美貌……这大仙子、二仙子不知又是如何美貌了!” 因此许多少邪当即临阵反水,大声诅咒着片刻之前他们称颂的幽明断绝:“两位仙子……一剑把这个一代魔头给砍了!” 这时候只听紫冰影说了一句江湖上非常非常经典的台词:“断绝先生,你的刀在何处?” ------------ 第111-115章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正邪大决战 这段台词太过于经典了,以至于每个闯荡江湖的侠少在决斗的时候都不忘念上一番。 只听幽明断绝傲然说道:“刀在我的心中!” “想不到断绝先生的武学已经到了手中无刀,心中有刀的境界……贤姐妹也只好在人数上占了些便宜!” “紫冰影,紫冰冰,你们的剑又在何处……” “剑在……” “剑在何处?” “剑便在这里!” 只见幽明断绝击节赞道:“紫竹仙境出来的女剑客,果然与众不同,竟然已经跳出心中有剑手中亦有剑的地步,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从小到大的境界!” 看不清真面目紫冰影却是淡淡地说道:“幽明先生错了……贤姐妹既是剑,剑既是贤姐妹……心中有剑,手中无剑的境界已是落了下乘,真正的境界是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人既是剑,剑既是人,正所谓人剑合一……” “剑既是人,人既是剑,剑意所至,无人能挡……好功夫!” “幽明先生虽然只到手中有刀,心中无刀的境界,但照冰影来看,却是离天人合一境地已然不远……果然也是好功夫!” 这段台词,江湖中人上至八十,下至八岁都能倒背如流,谁叫江湖上恶战之前双方要念上这么一段,如果不念那肯定是你的境界不够,要被江湖同道蔑视,只是今天幽明断绝也稍稍作了一些变动:“故人已逝,想不到静妹竟然教出这样两个好弟子……只是嘴皮子功夫是争不到天下六第一的,看招!” 说着,幽明断绝猛得拿起一把指甲刀摆了出手的姿势,那边紫冰影已经开口道:“断绝先生,这一招‘西岭雪’,使得如此之妙,已经是到达变化无穷,神乎其神的境地,实在是空前绝后的刀法,当真是惊天动地的盖世绝招!” 那边幽明断绝也是投桃报李:“好功夫!好功夫!老夫此次重出江湖,想不到会遇到这么两个硬手!这一招‘紫竹初生’,虽然使得稚嫩了些,可是却加入了你们两人的自创,可以说是发前人之所未发,想前人之所未想,见前人之所未见,大妙!大妙!绝对是好功夫啊!” 自己捧自己的境界已然落了下流,这相互吹捧的境界才是上乘,只不过尚未到顶尖地步。双方只是摆了个架势,仍在继续客套:“幽明先生,家师称赞阁下为江湖近年来魔道第一人,今日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光是凭着先生这路血影残魂刀就可以列入天下前三之列,须知血影残魂刀正是江湖最一等的霸道武功。阴狠毒辣无比,可是在断绝先生手中使出来,却是不带半点霸气,果然使到绝顶的境界!” “两位客气了,瞧紫竹仙境的天意剑法,正是道门正宗绝学。虽不象我们刀法般奇峰突出妙不可法,却是堂堂正正,在下到现在还占不了上风……果然是好功夫!好功夫!” 双方互相吹棒了足足一杯茶功夫,却是没有什么动手的迹象,白云航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紫冰兰温声说道:“放心了!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这又不是江湖上的决斗,顶多说半个时辰就开打了!” 白云航总算放了心:“我还以为他们要讲上几个时辰了……前次终南派刘掌门和人比武争雄,足足扯了四个时辰,结果好了……对方那老头还没动手就给太阳晒得晕过去了!” 紫冰兰笑道:“这不是比武夺帅的玩法,这毕竟是十大少邪的评选大会,这不过是个节目而已了,关键就看我那两位师姐怎么演了!现在看来这台词虽然老了点,但我那两位师姐的演技还是不错!” 何止是不错两字,一看到两大仙子决战魔教教主的戏,立即有许多男人起了坏主意,这紫竹仙境的紫冰兰已经是绝色中的绝色,武功更是高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若是能一箭双雕,保证象当年韩浪子的接天之恋在江湖上能传颂千秋,自己也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因此坏男人都期待来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好让自己能有机会关心佳人一亲芳泽,还有些人更加痴迷,比方就有人大声呼喊道:“两位紫仙子!加油啊!紫仙子!加油!” 白云航看了一眼,却是中流坡的上门女婿射斩空射侠少,脸色发青的射少侠享尽一龙三凤之福,难得有个放风的时候,又被三个老婆看得死死的,看到两位紫仙子的身影,不由突发少年狂,自己若不是步入这个婚姻的坟墓,恐怕追求紫仙子的强力竞争者也有自己的一份吧。 正想着,台上却是动起手来,只见剑花闪烁,寒光四射,身影飞动,着实既好看又刺激,白云航赞道:“终于开打了!你两位师姐演得还不坏了!” 白云航这话一出,紫冰兰淡淡地说道:“两位师姐在这方面可是下了苦功夫,须知她们在跳舞上专门下了数载功夫,这天南地北的剑舞样样精通……” 江湖上人最喜欢看热闹,他们关心的是这场决战精彩不精彩,好看不好看,可真正你死我活的争斗却是招招见血,几招便是伏尸当街的局面,这等恶斗江湖上人却嫌既不刺激又不好看,因此紫竹仙境和魔教可都是下了苦功,幽明断绝那么大年纪的人物,还得重新老老实实去学跳舞,毕竟在这世上,舞是人体肢体动作中最美妙的一种。 根据江湖发展动向,“武学舞蹈化”是一大趋势,大家都以本门武学华丽而沾沾自喜,至于山西彭氏五虎断门刀之类的武学,几十年来都是一路衰败,谁叫这等武功不够优雅呢? 可是正当白云航看得痛快的时候,这台上三人突然停手不打了,只听紫冰冰柔声说道:“断绝先生,请问阁下手上所持的指甲刀,是不是岭南温家的七巧刀?” 幽明断绝朗声大笑道:“好眼力!好功夫!没错,这就是岭南温家的七巧刀,不要小看这把小刀,老夫注入内力之后已经削铁如泥,当然了……在指甲刀这方面,天下间没有比它更好的了,做工细致,叫您用得舒心,如须购买,请联系岭南温家,地址岭南广州赵秀山下温家村……” “果然是名不虚传!贤姐妹下次到岭南也不会忘记买上一把七巧刀!” 双方都停下手来,幽明断绝又问道:“请问冰影,你们用的香粉,莫不成是苏州天香居的天翼香?” 紫冰影嗔道:“断绝先生果然是个老不正经的,不过咱这香粉确确实实但是苏州天香居出品的天翼香。用了之后不但香气迷倒了断绝先生,还能叫你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对了,告诉幽明先生一句,咱这绸衣也不是俗品!” 台下当即有人连声叫好,只是四川唐门的弟子却是气急败坏,这指甲刀虽小,却也是四川唐门的一个重要财源,今日竟然被这小小的岭南温家占去了便宜。 三年后岭南温家家主换代,要查帐过程中,才发再幽明断绝这一次堪称是一字千金,为了这段话竟收了八百两之多,只是双方的话题越来越多,比方说幽明断绝露出了一口白牙:“牙好胃口就好!请用本教出品的牙粉!” 可是净尘大师对于双方突然多出来的这段台词也是半点方法也没有。 幽明断绝原来开出的出场费是足足一万两,每说一句话还得另加一百两,结果净尘大师当即砍成了五千两出场费,和紫冰影、紫冰冰的正邪大战另算八百两,而且至少要说足三千句话,比武至少要斗满一千招。 至于紫冰影、紫冰冰的身价虽然不如幽明断绝,可她们也是紫竹仙境这一代的大师姐和二师姐,在江湖可是一呼百应的人物,身价自然也不低。 只是在合同中商定,她们要说够多少句话,打多少招,这样一来净尘大师才觉得自己的银子不会亏本,但是从来没商定可以在这其中可以插播小广告。 只是没想到幽明断绝果然是魔教第一高手,说起话来绝不吃亏,他说的每段话的价值都是超过了一百两,这正邪大决战确实表演得精彩万分,只是可惜双方往往是斗上一百招,然后开始相互吹捧,紫冰影更是指着自己耸起的尖峰说道:“这便是天山雪玉膏……” 白云航有点想要抓狂了,还好这时候幽明断绝终于使出了真功夫,只见他手一挥,身前是一道火墙,白云航张着大嘴巴问道:“这厉害啊!怎么弄的?” 连天雪也颇为震动:“幽明老头的武功什么时候到了这等境地?若是到了这等境地,我怎么也追赶不上!” 紫冰兰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白云航只得亲自起身去询问净尘大师,回来的时候双方又停手了,紫冰影说道:“好功夫!好功夫!好一个天火诀啊!” 只是下面的人地是心中象进了一只小耗子,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台上的正邪大决战,都是进展到最精彩的地方突然来一个:“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江湖美女一网打尽最新榜!白银玉伴送亲友,白银玉伴送师父,白银玉伴送师妹……” 这叫人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了,这时候白云航压低了声音道:“问过了……实际也没有什么,就是把下面的黑油用根火柴点着就是!” 这台上的武斗终于又开始了,这时候只见紫冰影银剑一挥,大喝一声:“无形剑气!” 那边的少林弟子赶紧点着导火索,这可是从皇宫大内弄来的烟花,据说制作者是天下第一的烟花世家,只见无数烟花从东南西北同时迸放,着实是万分好看。 台上的正邪大决战打得精彩,只可惜插播的广告实在有些恶心,只是大家没注意每次幽明断绝开口的时候,人气最高的少邪邓肯都是恍然大悟:“妙!妙!妙!实在是太妙了!” 比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幽明断绝和紫竹双仙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变魔术了,这是货真价实的魔术表演了……。 干魔教第一高手是个很辛苦的活儿,活到这么老不但要学跳舞,而且还要学魔术,还好幽明断绝是个真正的天才,什么玩意儿都是一学就会,现在他甚至一挥刀,袖子里已经飞出了两只鸽子。 双方的比斗是波三折,好不容易要到尾声了,这时候净尘大师急急忙忙跳进了包间来,慌张不定地说道:“白大人,大事不好了……” 白云航当即问道:“怎么回事?莫不成是要火烧少林寺了?” “比火烧少林寺还要急上几分啊!这幽明断绝和紫竹双仙的比斗眼见就要完了,接下去是恒山派的冷素云上台表演了,可是……” 白云航知道这个冷素云,据说是恒山派苦心培养的一位女侠,相貌绝佳,武功也高明得很,身价自然也高,只是听净尘大师说,他好不容易才说动了恒山派让冷素云登台亮相,白云航头问道:“莫不是吃坏了东西……这难办了!赶紧得叫苏琴医师过来诊治不可!” 净尘大师苦着脸说道:“比这还要难办许多……这冷素云事前定好了八百两银子,说是所有费用都在内了……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们恒山派变卦了,说是‘没八千两银子,咱们素云绝不登台亮相,咱们可不是什么戏子!’” 白云航也急了:“八千两……她们恒山派也当真是开得了口!若是依了她们,咱们可是少分了几千两银子!” 净尘大师的脸色更苦了:“她们恒山派还有更过份的要求!”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财有道 “报销恒山派六十名弟子的路费、食宿、脂粉、车马……什么回去还要派专车接送……这得要多少银子!”白云航听到恒山派的要求之后当即跳脚了,可是恒山派的条件是一条跟着一条:“要预定我们评选邪少最喜爱的江湖女子?还有居然要咱们给他们专门吹捧……这都是银子啊!雪花花的银子!” 这些要求表面并不起眼,实际却是能值好几千两银子,白云航还指望着能靠这笔银子来当老婆的奶粉钱,当即是一跳三尺高:“能不能让她们少要点!一万多两啊,算到我头上就是一千多两啊!本县这段时间手头紧得很,少赚了一千来两会心痛的!” 按照他与净尘大师的约定,这次少邪大会所得利润,扣去成本和上交给少林寺的部分,剩下的纯利中白县令可以拿到一成,按净尘大师自己的说法,除了他自己以外,白县令算是拿得最多的一位,就连他自己都只能拿四成,但毕竟是没有办法的,这么一次武林大会没有官府支持是根本办不起来的,毕竟几万云集一团,官府多半要以聚众谋反论处。 这时候,净尘大师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她们事先答应得很干脆,八百两银子全包,哪料想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反悔,我们事先已经预告幽明断绝与紫竹仙境两们仙子的比斗之后就是恒山派的冷素云上台!” 冷素云是恒山派精心打造包装的女弟子,在江湖上人气很高,据说与紫冰兰相差无几,自然也有许多追求者和痴迷者。只要她一露面就立即有无数鲜花与飞吻送上来,净尘大师原本以为八百两请来冷素云是占了大便宜,毕竟从山西到河南登封可是老远的一段路程,这么多女弟子的路费都得要三四百两银子。 他甚至为了请来冷素云自愿再加了两百两银子,结果恒山派的老尼姑当即回绝:“咱这次来少林寺,是为素云打个名气,就是赔本都成!净尘大师,关键是要我们素云的人气给打出去,到时候还怕赚不回银子!” 哪料想恒山派奸滑到了如此地步,净尘大师现在是叫苦连连:“一万多两……这是什么价码!人家到台上走个个把时辰就要过万两银子,咱们这次办少邪大会非得赔了血本不可!白大人,您给想个办法吧!这里面可有您的一成利润啊!” 非但如此,净尘大师还说道:“这一次咱们衣了五批人过来!现在恒山派不肯上台,其他两批人也开始观望,想学着恒山派要我们加价!这一进一出,恐怕要损失个二三万两银子啊!” 白云航不得骂起了粗口:“恒山派的老尼姑,你也太霸道了!一个幽明断绝才要了五千两,人家多敬业啊……奶奶的,我操你……” 这是大实话,幽明断绝可是魔教有史以来最顶尖的高手之一,人家的武功也是实打实的,虽然不能以一敌百,但是砍翻三四十人还是可以办得到,可是现在生活不易,特别是战乱频发税赋又很重,以前的老本都快要坐吃山空了,所以堂堂魔教第一高手也只能靠走穴混饭吃,虽然不是给钱什么都干,但是只要给足够的银子,幽明断绝能为你办好多事情。 为了演得好看,演得精彩,人家幽明断绝还特别自费学习跳舞、魔术等多项专业技能,看看台上,人家演得多么敬业!这才是职业精神! 一分银子一分货色,你总得对得起你收的银子,这冷素云完全没有职业精神,就连紫冰兰也勃然大怒,她抽出兵器问道:“净尘!这冷素云在哪?我们过去收拾她!” 白云航一声令下点起四十名全副武装的公人捕快,张亦隆叫苦:“大人……这么多江湖人物,哪是我们这点人马可以弹压得住的,偏偏雨小将军的虎翼军已经调走,您现在又调走四十人!” 白云航当即怒道:“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马上把最好的人马给我调过来,对了,弓手弩手我全带走!” 连天雪倒有些主意:“让台上的幽明断绝多拖些时间,让我们把这事情先解决了!他多打几个广告也无所谓!” 幽明断绝果然是有职业道德,不但表演得好,而且广告也是帮人家打上两回,只是净尘大师骂骂咧咧:“今天可让恒山这帮老尼姑给坑苦了!” 净尘带队在前,紫冰兰恶狠狠地跟在其后,当然是杀气腾腾,那模样倒象是有人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不肯还一样,不过李玉霜和郭雪菲的脸色也不好看:“一万两?这一万两给俺,俺也愿意上台走上几圈!” 恒山派弟子有个独院,倒是清净得很,门口有两个老尼姑把守着,这两老尼姑一向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人物,在恒山派是管收钱的,最最心狠手辣,武功也特别高。 须知这江湖上的武功也是讲究境界,正所谓“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与佛门的顿悟有些相近,有人从动物形态中悟出绝代武学,有人从河川大山习得绝技,还有人从棋道中悟出极高明的武功,只可惜当今中土棋道不振,一些大高手只能东渡扶桑以求绝顶功夫,只是这收银子中也能悟出绝顶武功。 象唐门的二小姐,原来是心肠极好的大家闺秀,什么武功都欠了几分杀气,可自打家主让二小姐收了两年租子,二小姐的武功那便是突飞猛进了,出手虽然不带半分杀气,却是一招毙命,唐家的佃户也痛诉道:“没想到走了周扒皮,来了一个更厉害的地主婆……孩子妈,咱活不下去了!” 这两个老尼姑在恒山派也是天天便是一句:“交银子!” 哪怕是你是幽明断绝,在这两个老尼姑的地面上都得老老实实交上银子,何况是游人、佃户和有钱的肥羊。在这等历练之下,这两个老尼姑的武功也到了极高的地步,现在面对净尘大师带过来兴师问罪的人马,这两个老尼姑不但毫无半分惧意,反而是剑眉直竖,大喝一声:“交银子!” 净尘知道这两个老尼姑的厉害,这恒山派也真够邪门,光是进这个院子就得十两银子,美其名曰“与冷仙子相处一个院子的机会,着实是千载难逢,仅仅收些工本费而已”,可是净尘为了请动冷素云已经交了六回银子,现在一听这话,习惯性停足不进。 只是紫冰兰可不是普通人物,她毫无惧意,看了两个面带杀气的老尼姑一眼,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收税!” 登封白县令果真是机灵人物,一听这话当即反应过来:“老尼姑,我们听说你们在这搞无证经营,特来收税!你已经收了多少银子,全给本县交出来!” 旁边的公人捕快当即连声说道:“就是!没有我们县令特许,你怎么能在这里作买卖,把银子都交出来!交出来……这登封县一向是我们县大人说了算!” 这两个老尼姑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没钱……要命有一条!” 对于要钱不要命的老尼姑,紫冰兰可是很有办法:“不要你的命,把你的路引拿出来!不然全送到郑老虎的砂场改造改造!” 郑考老虎的砂场威力无穷,这两个老尼姑也不由为之动容,旁边公人捕快虎假虎威地叫道:“查路引了!查路引了!伪朝余孽藏于红尘之外外者甚多,你们赶紧把路引拿出来,否则就大有嫌疑!” “净尘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恒山派给你们捧场来了,怎么把官府牵扯进来!纵使是有些江湖恩怨,自然是江湖上了结!” 紫冰兰抽出兵器:“好说!既然是江湖恩怨江湖了结,这就好说!弟兄们,准备动手!” 熊捕头是个极滑头的人物,当即大叫道:“熊耳山熊曦愿与恒山派了断恩怨!” “山西彭家五虎断门刀彭狗蛋愿与恒山派了断当年恩怨……” “华山徐震愿与恒山派各位师太了断恩怨……” “峨眉李玉霜愿与各位师太了断恩怨……” “峨眉郭雪菲愿与各位师太了断恩怨……” …… 紫冰兰一发话,果然是一呼百应,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只是最近改入了公门,有时候恢复个江湖身份玩一玩也是不坏的主意,只是有时候公门中人比起江湖中人可以更无顾忌,而且可以照样用强弓劲弩将对方射成马蜂窝。 白云航也凑个热闹:“在下白云航,当年与恒山派有过过节,今日要与各位师太做个了断!” 这两个老尼姑见这招收拾不了对方,反而惹来了更大的麻烦,只是回到了原点:“几位官爷……咱们恒山派可是一向安分守已,瞧!这是咱们的路引!” 紫冰兰已经一支脚踏进了院子,老尼姑却着急了:“这位姑娘……咱这个院子可有冷素云冷仙子,她的身份实在不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若是惊动了冷姑娘,咱们可吃罪不起,或者这位姑娘您交个十两银子!” “至于这后面几位……那便宜点,每位十两,最后送五两银子给各位买份点心!” 紫冰兰可不客气,一把拉开了老尼姑的手,两个老尼姑都是江湖的上绝顶高手,只是紫冰兰虽然只是江湖的一级高手,可是她身后可是有二十张拉得满满的强弓劲弩,因此紫冰兰还是冲入了院子之中,接着白云航也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接下去老尼姑可急了:“几位还没付银子啊!” “哼!老子骑王在开封府进春花楼玩姑娘都不要钱,就你这个破院子就想要收老子十两银子?老子没收你银子就算客气了!” 那边紫冰兰已经喊出来:“查抄!查抄了!查抄了!吾等奉苏会办之命前来查抄一桩杀官谋反的大案,里面的人全都出来!” 净尘那是得意洋洋,俗话说得好,小鬼难缠,今天跑了这个院子六回,却连这个冷素云的面都没见到,开头还好,人家答了一句:“冷仙子还在化妆……” 可是这冷素云整整化了两个时辰的妆还没出来,净尘大师却是火烧眉毛了,那边人家却开出了价码:“我们恒山派好歹也是个正宗大派,哪是八百两就能打发的!八千两!少了不干,等过了这个时辰就不止这个价,谁叫你发的海报已经把我们冷师侄给列了进去,咱们冷师侄那是天上的人儿,八千两已经大大的便宜你了!” 净尘想要讨价还价一番,可是人家根本没这个兴趣:“现在是八千两……再过一会儿价钱更高!” 人家不讲职业道德,白云航却是要讲一讲职业道德:“咱们好歹是大顺朝的公人,既然要办一桩杀官谋反的大案子,那自然要给我办得漂亮点,给我搜啊!” 公人们都应了一声:“大人请放心!咱们保证办得干净利索,若是有意图杀官造反的贼人当场格杀便是!” 这院子有三个小房间,东边的房间外面围了四个年轻尼姑,一听这话就急了:“不能进去!不能进去!我们冷师姐还在里面化妆呢!对了,你若是想要让我们给冷师姐传话,请先交四两银子!” 净尘大师那是喜形于色,在这四个尼姑面前他可是不知吃了多少亏了,交了这么多冤枉钱,不但没见过冷素云一面,甚至没和人家讲过一句话,虽然想过硬冲,可人家的恒山派剑法厉害,思量之后还是被迫退了下来。 可紫冰兰可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大大方方地说道:“你们四个,长得还不错……可惜……可惜了!” 这四个尼姑没领会紫冰兰的意思,当即合掌答道:“这位女施主,贫尼都已是一心向佛,抛开一切了!” 紫冰兰下一句倒让她们吃了一惊:“她们四人大有嫌疑,给我扣下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比试开始 紫冰兰霸道蛮横已极,没有半点温柔之气,只是恒山弟子也不认输,手持银剑,当即顶了回来:“咱们是来给净尘大师捧场的,净尘!你且说说,你事先说过这地面上的事情由你解决,现在怎么又带着官府的人过来寻咱们恒山派的麻烦?这传出去,恐怕对净尘大师您的声望有损啊,日后要请人就没这么容易了!” 紫冰兰冷哼一声:“什么恒山派……你们的剑有批文没有,非法持有兵器,正是大罪一条!” 白云航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江湖中持有兵器自卫也不稀奇,只是听说恒山派和大同的驻军常来常往,这倒叫我想起来当年太祖皇帝领兵北进燕京,在大同府率先举义的姜襄姜总兵……” 这姜襄也是明末顺初的一个奇人,李自成进北京的时候,他献城投降李自成,城内的明宗室永庆王、代王被杀,一片石兵败他降了清军,以后又起兵反清被杀,大同亦被鞑子兵屠城,白云航说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显:“臭婆娘,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们的底细我们清楚得很,小心我个折子让你们恒山派灭门!” 只是恒山派的师太也不认输,她们冷哼一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尼姑就拿出手头的尚方宝剑,她和另一个尼姑把一个长轴给拉了出来,只见上面题了四个大字:“德泽三晋!” 仔细一看,却是陕西张节度在山西任职的时候题的字,这几个尼姑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便是当年张大人为我们题的字,我们恒山派对于大顺北伐可有奇勋啊!” 只是张会办的字在陕西省、山西省或许会派上许多用处,但是在这河南就不同了,现在的苏会办与张节度是死敌,河南陕西往往是势同敌国。所以白云航上去一步,毫无惧意,就把张节度的题字撕成两半。他嘴里还说道:“张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清正廉洁,铁面无私,堪称我大顺朝第一等的能员!岂会受尔等的蒙骗,尔等借着张大人的名义招摇撞骗,实在太可恶了!本官便替张大人撕了它!” 他后面茅禹田狂拍马屁:“大人,您的眼光真是高明!一眼就看出这题字纯是假货,告诉你们,我们大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几个尼姑见这一向灵验的尚方宝剑吓不住这帮公人,知道麻烦大了,赶紧把这题字收了回去,省得白云航一伸手就把这给撕碎了,这张节度的威名在河南可不好使啊,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尼姑站了出来:“这位官爷,这题字可不是假的吧!” 这是恒山派真正的命根子,花了两千两才在汉京千辛万苦求来的宝,正是牛相爷如夫人的亲笔题字:“南岳衡山!” 只是白县令不吃这一套,他看一眼才说道:“在登封,牛相爷也罢,苏会办也罢……” 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说道:“老子才是王法,把你这玩意儿收起来,不然老子一把撕了它!” 他可以说是骄横已极,旁边净尘大师却是赶紧上来打哈哈了:“几位师太,切莫惹急了白大人!在登封地面上,白县令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各位少林寺都服他三分!” 紫冰兰却是记挂着自己的银子,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还不叫冷素云上台去!” 几个老师太唯唯诺诺地说道:“马上叫冷师侄上台去!” 只是紫冰兰可不想善罢甘休,她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凌厉:“咱们登封县一向是好客的!听说你们这次开出八千两的高价……恐怕这一路零零碎碎的表演恐怕也不少吧!几位师太,咱们登封县与别县不同,大顺律人人平等,僧尼都得完税……我估计着,你们就交三千银子上来吧!” 白县令是敲诈好手,没想到紫冰兰的水准已经是青出于兰,让他连连点头之余:“你们恒山派不守十分规矩的行径甚多……” 他瞅了瞅几位恒山弟子手中的长剑道:“这可是管制兵器……尔等随身携带不说,还敢以对抗官府,这可灭门的大罪啊!” 几个恒山弟子一下了呆了,这在江湖上拿把剑都不合法啊?还好反应得快赶紧抽剑回鞘,没叫公人给锁了押回登封衙门。白县令又瞅了瞅这帮尼姑道:“咱们登封县,咱说了不算,我老婆说了算!既然我老婆说你们要上三千两的税,那你们就得上三千两,先不用交银子,押回去好好审问!” 说着他随手点了几个老师太,正是恒山派能作主张的前辈,这帮公人捕快一闻白县令的号令,立即如虎狼一般冲了上去,将这几个师太给结结实实地绑了。 恒山派有心抗拒官府,只是实力无力回天,明明是人家来找麻烦,可是人家仗着官府的名义,自己现在怎么斗也斗不过他们,只能从长计议,倒是有个光头尼姑脑子挺活,赶紧向张亦隆递了一封银子过去:“这位官爷,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出家人却是无依无靠,还请这位官爷在大人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张亦隆却是将银子推了回去:“这位师太!咱们吃的是大顺朝的粮饷,自然要为大顺朝卖力……还是到公堂上说吧!” 眼下恒山派的银子收不得,张亦隆也只能铁面无私,当白县令让他带着几个老师太赶回衙门去,还不忘记:“几位师太都是贵体,给我好心照料……照着丐帮那批人的待遇就好了!” 这时候,冷素云已经开始上台卖力表演,她与恒山派的其他弟子不同,美固然是极美,却是给人一副冰山大美人的感觉,白县令看了两眼,却笑道:“告诉恒山派弟子,让她卖力点……若是唱得曲好,这恒山派应交的税赋可以减免一半!” 冷素云确实是十分卖力,虽然及不上幽明断绝和紫竹双仙的正邪决战,却也是精彩万分。可是这时候却是剧变突起,只听到台下有人大声呼道:“演得太烂……什么恒山冷仙子,纯是一个烂货……” 这时候喝倒彩之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还往台上扔瓜果,冷素云连中数弹,原来洁白如雪的裙子都变得花花绿绿了。只是白云航皱起了眉头:“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茅禹田,你给我弹压下去!” 只是冷素云上台却是给闹砸了,接下去的三场表演,上来的江湖女侠和妖女也是遭遇到同样的问题,总有人喝倒彩,只是茅禹田处理这等问题却是没什么经验。 紫冰兰在外面转了两圈,才回来说:“都是她们自己之间闹……象冷素云那场,是华山派的宁女侠不愿冷素云在自己前面抢了风头,而她自己那场又是……” 却原来是这些江湖女子为了生意搞起了恶性竞争,要知道这虽然是评选十大邪少,可对于江湖女儿来说,这可是招揽金龟婿的好机会。因此大家一不做二不休,除了紫竹双仙和幽明断绝惹不起之外,一帮女子都是安排了人手在下面喝倒彩。 白云航叹了口气说道:“这又是何苦了!争来争去,最后又没见什么人得了好处去!” 紫冰兰却是一笑:“在江湖上谋生也难啊……即便是美女也是如此,谁叫江湖女儿从来是低了大家闺秀一等,再说了,这等争斗,除了华山派搞过一个比赛之外,顶多就是搞过什么江湖十大美女之类的评选,实在僧多粥少,再上这些排行榜公信力不强……” 旁边茅禹田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站在一旁苦苦地思索着。 既然连这些江湖女儿竞争得都如此厉害,这十大少邪的竞争就更厉害,且不说这其中的暗箱操作,就说这邓肯轻轻松松杀入百名之内就可知其中的黑暗。 邓肯手有缚鸡之力,掌中有西洋掌心雷,身家丰厚,因此特别顺利,第一场对手不知为什么吃了泻药上吐下泻,连站都站不稳,因此邓肯邓大人一招克敌,胜得干脆利落。 第二场的对手稍强一些,邓肯邓大人足足花了三十招才获得全胜,只是事后那对手就到茅禹田处领银子去了:“副会主!咱这次上台和邓兄弟交手,可是演得干脆利落啊!这银子什么时候兑付啊?” 第三场的对手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杀出关来,却是连负多处重伤,比第一场的对手还要弱上几分,只是人家往身上涂了些药物立即就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朝着台下的观众大声说道:“瞧一瞧!看一看!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便是江南郑家的绝代名药―九宝还魂膏!” “兄弟我挨了天山派沈师弟三剑,华山丁师兄两掌一剑……这本来已经是要了小命的重伤,多亏了这药可,是肉白骨死生回生……” 这人已经浑身是血,原本连站都站不稳,只是他涂过伤药之后:“可是涂了这九宝还魂药,兄弟身上就有了精神,什么伤痛也不在意了!” “在江湖上凶险万分,时时都有小心准备暗算于我!在这种情况下,兵器便是您最好的朋友,而这九宝还魂膏则是您最好的伙伴,九宝还魂膏能叫您多出九条命来!” 邓肯也没有想到他的对手居然当场打起广告,只是最有效果的广告便是这等现身说法的广告,这汉子涂过药之后,倒真是精神极了,当即大声叫道:“咱原本是小命去了九成,有这个九宝还魂药相助,现在全身都是力气,全身都在发烫……来吧,你这个洋人……看看咱们中华神药的厉害!” 邓肯上标准的佛郎机人,这汉子自然看得出来,江南郑家可是特意挑了邓肯这洋人来挑,准备事后大赚特赚,只是邓肯怎么能叫这汉子糊弄住,他先是退了一退,接着这汉人浑若没事人说了下去。 这时候只听一声哨声响起,然后裁判走上台指着这汉子大声说道:“你这人严重违反比赛规则,屡教不改,现罚出场去!” 这汉子立时呆了,他抓着裁判的手说道:“大哥!咱一向规矩得很,怎么会得了红牌!” 这裁判没好气的说道:“这比赛的事,俺朱协说了算!你在台上宣传江南郑家的药材是没事,可是这宣传没有报备,按极刑处置……” 这却是净尘大师刚刚想出来的生财之道,要想在少邪大会打广告,非得向他交钱不可,这又是一条生财之道,只是这朱协裁判早收了邓肯的银子,无论这汉子如何规矩,他总有办法将他罚出去,谁叫人家是裁判呢。 邓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却听到旁边擂台有人大事宣扬自家的绸衣,不由也拿起一瓶自家专卖的葡萄酒来饮了两口,气度潇洒从容已极,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外很长一段时间,江湖上的男儿都喜欢喝上一杯洋酒,毕竟这是时尚啊! 邓肯虽然没打一个字的广告,心里却是明白着:“咱这一趟少林没白来,以后有的是发财机会啊!” 当然了,江南郑家的九宝还魂膏也是大卖特卖,毕竟除了邓肯这一场之外,他们还安排了其他少邪为这等神药大打广告,加之这九宝还魂膏也确有奇效,较之普通的金创药效果好上不少,当真是大卖特卖。 不过许多年后,江湖上才有人知道,这种药江南郑家早就卖了几十年,只是那个时候郑家叫这种药为―高级金创药,却没有什么人问津,换个名称再加价一百倍却是卖得特别红火。 而邓肯邓少邪,虽然年龄大了点,却也是成了十大少邪最强有力的竞争者之一,要知道他在下一轮比赛中,甚至还没开始比赛,就中用一句话把对手彻底击败:“你输给我吧!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暗流涌动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邓肯对于对方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家伙虽然有心问鼎,但是技不如人,家底又不丰厚,眼下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因此对手一听这话当即怒道:“来啊!老子是天下第一!” 邓肯毫不客气地冲了上去,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个拳头砸了过去,然后又是一腿一踢,干脆利落地一招制胜,下面的少男少女已经把这个洋人作为自己的偶像来崇拜,高声叫道:“邓肯!邓肯!加油加油!” 邓肯非常有气度地打开了葡萄酒的酒桶,这一回却是把酒桶往下扔了下去,让这些邓肯迷们享受着自己的快乐,西洋“葡萄王”邓肯十分顺利的打进了百强。 至于其他场合也中精彩万分,下毒、收买、捅黑刀……什么手法都是层出不穷,杀到百强这个级别,不是有真材实料就是身家丰厚,只是这百强的资格也不好混。 大家在台上一站,什么隐私都没有了,台下的江湖人士有事没事拼命的发掘着自己的隐私:“左边那个,告诉你们吧,这小子借了我五十两银子没还……还有那个,对,高个子……告诉你们,这小子嫖女人从来不给钱,哪有资格称少邪啊!什么?少邪还有这种标准?当然了,少邪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物,可以没气节,但是不能没气度,进了青楼就是销金如土,这才是少邪的基本标准……” 只是这还是普通的问题,问题严重的几侠少邪,不是有女人冲上台去千里认夫,就是有人连声喊叫要打打杀杀。更有千里外乡遇知己―债主,就连邓肯都被一个从不认识的女人缠住:“夫君……咱们回去吧!不要争什么天下十大少邪了,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谁叫他是前十的有力竞争者,自然有人在天下英雄面前给他上眼药水,只是邓肯宦海沉浮多年,自然是久经历练:“这位姑娘,您认错人了……不过……” 邓肯压低了声音:“若是您有兴趣做这个行当的话,我加价一倍,谁叫你上来的,你找谁去!” 这抱着孩子的女人当即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对不住啊……咱找错人了,这位先生……小女子着实对不住啊……” 她转身就作了传说中的叛徒:“夫君……咱们夫妻双双把家还吧!” 那被缠上的少邪苦着脸问道:“你收了俺的银子,不但不办事,反而怎么给老子栽赃啊……” 这女子笑着说道:“谁叫那位邓大爷给的银子比您多啊……我的亲亲老公,您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何必在这种场合争什么名头了……” 这台上是哭声笑声叫声混作一团,各有得意失意之辈,这时候只听锣鼓声声,接着净尘大师走上台去,朝台下施了一个大礼道:“非常高兴!我们的少邪评选大会到目前为止举办得非常成功,百强已经决出来了,大家都在期盼最后的前十终究是哪几位少邪了吧……” 台下的少女少男到处发出尖叫声,净尘大师示意大伙儿静下来:“接下去我们进行最后的决赛,既然百强比试,自然与普普通通选秀大不相同,断断不能一锤定音,因此将分两次进行。” 净尘大师一口气也不歇,当即高声说道:“这第一轮为大会指定套路,请诸位少邪按照大会指定要求表演套路动作,诸位裁判给分之后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但是最终得分……” 台下的观众都觉得这种想法非常新奇,因此他的声音越来越兴奋:“第二轮为自由套路,请诸位少邪挑选自己得意的武功套路,在台上尽情施展,裁判给分之后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然后再乘以一个难度系数……” 可是台上的少邪们却是全发呆了,谁都没想到净尘大师在决赛中居然出了这题目,这大伙儿有的长于轻功,有的长于剑法,有的善于水下功夫,还有的自称床上无敌,可无论如何从来没演练过这种比法。 这时候净尘大师指着第一号选手说道:“这位选手,您的指定套路动作是李白静夜思的一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请用八招剑法把这诗中的意味演练出来!” 这位少邪是关中渭北的刀客出身,平时勇悍无双,一手雪亮的快刀法在江湖上也是堪称顶尖刀客,家中也颇有家资,可是叫他去学什么静夜思,却是真正七窍通了六窍,一听这话就已然发起呆来。 这时候净尘大师继续解说道:“一号选手正在准备当中,我们继续解说这次比赛的规则……本次比赛谁的得分最高,谁就是第一名,可是有观众说如果有两位选手得分一样那怎么办?不要紧,我们不有另一条规则,身体轻的列在前面,举个例子说吧,比方说一号选手王远智和二号选手丁杜的得分一样,那么一号选手王远智体重一百零六斤七两,二号选手本杜体重一百一十一斤六两,最后以一号选手胜出!” 这时候王远智着实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得打起精神,大吼一声把自己的看家刀法演了八招出来,只见刀光闪闪,倒是极有功力,演练完毕后就瞅了瞅净尘大师。 净尘大师却是不着急,他好声好气地对王远智说道:“方才一号选手王远智的表演已经完毕,接下来在评分之前,我们请出本寺的净慧大师对一号选手的规定套路进行讲解,大家欢迎!” 在密集的掌声中,一副世外高手模样的净慧大师笑呵呵地说道:“方才王远智演练的刀法便是渭北刀客常用的华山一条道,这路刀法源自华山派的刀劈华山,根源在于本寺的雪洗刀法,这路刀法是极具杀伤力的,可是表面看起来意境却是与李太白这句静夜大不相符,实际却不然。瞧,这一劈一转一刺,大家看清了没有,正是一个床意……还好……。” 净慧大师身体力行,亲自逐招逐招的解说着王远智的招式,王远智起初还不在意:“这老和尚疯了,咱这刀法都用了二十多年了,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有什么意境啊!” 只是后来却是越听越是惊心,他不由想到:“想不到咱的刀法还有这许多奥妙在内……” 最后更是流起了冷汗:“想不到净慧大师的眼光竟如此独到,咱这刀法之中竟有这许多破绽啊,看来还得下一番苦功,将这刀法完善到精深的地步。” 且不说这少邪大会上的得失,这王远智回渭北之后闭关三年,倒是真将自家刀法逐步完善,在关中渭中以刀王而闻名。只是台上的净慧大师也是心中无底:“咱这番海吹,也不知道台下有没有什么精明人物看破了?不管了,咱们少林寺的武林秘本我净慧也全部看过一遍了!” 净慧是典型的“说说天下无敌,做做倒数第一”的人物,他最后还是将问题提到得分之上:“王远智先生的刀法着实是颇合李太白诗中的意境,可是终究有大破绽在内……首先李太白这诗空幽远大,王先生却是拿起一把刀子来舞,就不如一把银剑那般有意境。第二,必须看到,咱们这规定套路的动作是追求意境,可是王先生的刀法却是杀气过重了……” 他点来点去,大家终于明白了,首先剑要比刀更为优雅,第二这套路首先要讲究优美,象王智远干脆利落的试了几招,着实是落了下流。 因此第二个选手上去就是变了想法,他拿了一把银剑,再换上一色白衣,扎好英雄带,刚一上场就见剑光闪闪,银剑飞舞,当真是好看已极。 几个评判都连连点头道:“二号选手的水准倒确实较一号选手高出了许多……瞧这美观就不知道强出了多少……” 这时候就见各家少邪的功底了,有时候为求一字意境,有些少邪竟是本门一路剑法中最花哨的招数演了出来,台下皆是一片叫好之声。 只是这少邪有百位之多,一时半佳作也不会比试完毕,因此净尘大师也暂时退到后场休息,他一想到这次少邪大会给自己带来的财源就喜形于色,有由抓起一个算盘打起算盘珠子来。 他越打越是得意,这每个珠子在他眼中都代表着无穷无尽的财源,他越是得意,整个椅子也越在摇晃,只是他猛得吃了一惊,看了算盘一眼,才说道:“二十万两?想不到这一回竟要赚这许多银子……咱净尘是发财了,等俺有了钱,要在开封洛阳各买个大宅子金屋藏娇,初一在开封,十五到洛阳……” 说到这,他又有了一个念头:“二十万两……竟要给那白县令二万两银子?两万两啊!这能买多少姑娘了……” 按净尘和白县令的事先约定,为了感谢白县令在奔走批文上的努力,净尘赚得的利润要给白县令分润一成,净尘算了算,除了这大会的成本,上交少林寺的报效,大致能剩下个二十万两。 可是这二十万两不能由净尘一家独吞,净尘大约能拿到六七成,寺中一些有头有脸的大和尚要拿走一二成,剩下的一成则要由白云航拿走。 净尘现在就在掂量这其中的得失:“二十万两都是咱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他白云航什么事情都没办,就在批文上帮个小忙就拿走二万两了,咱干得这么累却只能拿个十二万两!不成不成!咱得找找他谈谈!” 此时的白云航浑然不知净尘的心思,他倒是忙于同众女调笑,连天雪一向冷傲,现在望着台上的众位少邪那华丽无比的招数也笑道:“当真全是花花架子……这样一来,谁演得慢谁就得利!” 紫冰兰不解地问道:“这怎么说?” 连天雪道:“你们想想!要让评判和各位观众看得清楚,演得越慢越好,若是太快了,大伙儿都看不清楚,最漂亮的招数也就废了!” 后面的茅禹田与邓肯颇有深交,听了这话赶紧记下,叫人传话给邓肯。 而在另一侧的一个包间,一个锦衣人指着白云航的包间问道:“那便是白云航?” 旁边有人答道:“便是!大人,这狗县令可把登封给整惨了,自打他上任以来,着实是刮地三尺,少林寺已经向汉京告了十七次御状……登封县民更是苦不堪言!” “您瞧瞧!这狗官不过是个七品小县令而已,他却是养了这许多妻妾,这银子从何来……还是他贪赃所得!您瞧,他还在玩龙阳……” 他指的便是一身男装的连天雪,只是这锦衣人却冷笑了几声:“这断袖之趣,你们怎知其中的趣味……他身边这些美女我倒是不心动,倒是这美少年……着实让我心动了!我非得把这白云航给弄倒不可!” 他身边这人才知道拍到马脚上了,原来种大人喜欢男人却不喜欢女人,只听种大人说道:“你可不要小瞧这玩意儿,要知道现在莫说京中的达官富人颇有以此为荣者,便是现在京中的大家闺秀江湖女儿……” 种大人压低了声音:“……也是喜欢这类咱耽美之书……小蓝你若是写好这等书,那自是前途无量……” 种大人这话倒是十分只能信上六七分,自古以来喜好娈童者源源不断,尤其以两汉为甚,只是这等女儿只是喜欢耽美之书而已,倒是这小蓝一听这话,赶紧掂记在心中,他心中虽有不解,这些年来只看什么“藏经阁小组”出的演义小说,对于这京中的时尚多有不知,虽然一想便觉恶心,但是能借此发家也是不坏。 种大人见小蓝沉思不已,却是一笑:“这一番本官为李通李大人打前站,顺便来登封看这白云航到底是什么人物,看起来也寻常得很,这等美少年伴在他身边,当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小蓝连声说道:“着实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只有种大人您才配得上这等绝佳美少年了!” 种大人又是一怒:“我又无龙阳之好,我是想把这美男子送与京中各位有志之士……” 他摇了摇头道:“这少年固然是美到极处,可惜欠缺几分阳刚之气,可惜可惜……不过也算得上上品了,若是能献上去,恐怕咱的前程无量啊!” 白云航可当真不知道有人居然打起了连天雪的主意,他却见邓肯这洋人走上台来。 邓肯对于中土武学是一窍不通,但对于中土的戏曲倒是颇有研究,只见他上台来手拿一瓶上好的葡萄酒,拿起来喝了两小口,然后用力往地上一砸,也不理这四射的酒不,仰头一笑,正头走了上去。 这气度着实叫台下台上一片叫好之声,接着邓肯张开双手朝着台上台下施了一个礼,嘴里操起了洋话,这评判虽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话,可人家毕竟是洋人,见识不同中土人物,讲的必定是极精深的话语,加上这洋人的着装确实与众不同,全身一睛没一件不是精品,这印象分已经打了个满分。 邓肯挥金如土,全身上下的装饰尽是挑最贵的来打扮,结果白云航看了他一眼便说:“十足的暴发户……出个千两银子,俺请位大师帮你打扮打扮,保证让你技压群芳!” 对于打造仙子的紫竹仙境来说,专业人士出面,自然是轻轻松松的一桩小事,可是邓肯事后对着铜镜得意洋洋地叫道:“yes!yes!想不到我邓肯居然也如此帅啊……哈哈哈哈!” 白云航事后还送上一张片子,拍着邓肯的肩膀说道:“邓大人!以后有这方面的需要,找人便是!本县给你打九折!九折!” 现在邓肯在台上一站,确实是把全场少邪的风采都给抢走了,就连李玉霜都说道:“平时看看不怎么样,现在到台上一看,竟然还是个一流人物了!” 白云航指了指紫冰兰说道:“要想有这等变化,找冰兰便是……免费!” 郭雪菲立时明白过来:“好啊!想不到紫竹仙境的妙手竟是如此奇妙!” 这时候邓肯在台上已经开始他的规定套路了,他演练得极慢,花哨也是够花哨,只是真正江湖争斗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倒象是戏剧中的架子一般,招式演练完毕还在那摆了个姿势,好让评判看个真真切切,只是邓肯在这上面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这花花架子倒叫他演练得有板不眼。 郭雪菲转了转眼珠又说道:“这几招,恐怕也是出于冰兰的妙手吧!” 紫冰兰掩嘴轻笑道:“没错啊……这是天山玉女门的招数,演练起来绝对好看……这位邓大人也真有能耐,都做到这等高官了,却是天天吃苦用心演练……” 邓肯这套路表演当真是赢得了满堂喝采,一时间掌声如雷,评判也是给出空前的高分,邓肯站在台上喜得连声高叫:“谢谢少林寺,谢谢少邪评选大会,谢谢我的父母,谢谢紫竹仙境,谢谢那些一直支持我的朋友……” 说着说着,邓肯作含泪哽咽状:“我的成功有大伙儿的一半……” 这一番表演,当真叫邓肯处于绝对优势,后面的几位少邪纵有再优秀的表演,人气也较邓肯低了许多,白云航指着邓肯说道:“这一番邓肯为什么能技压群雄!关键在于肯花钱,肯包装,肯学习!” 紫冰兰也是乐道:“江湖上的少侠,只要我们紫竹仙境一包装,保证有侠女倒追!” 正说着,那边已经起了争执,却是有位少邪见到邓肯的人气之后十分眼红,带了跟班要找邓肯算帐,结果邓肯站在那里用洋话连声大喝。 这少邪不知道邓肯用洋语将他从头骂到脚,只知道要找邓肯算帐,只是他手下这队跟班虽是江湖上的好手,邓肯的跟班阵容更为豪华,登封县的公人捕快、邓肯身边的官兵、品花会的采花贼……全都一应俱全,人手更是较对方多了三倍。 这些跟班虽是亡命之徒,可对方也不中吃素的,少邪一想到若是跟班有个折损,这汤药抚恤全让自己出银子,立时软了下来。 那位种大人却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邓肯邓大人也到了这场上,小蓝,可要过去见一见面!” 邓肯邓大人可不是寻常人物,在襄阳会战他的表现非常优秀,是今上高一功最亲信的西洋人,这种地位,可以看一看西方历史书的记载:“……值得注意的是,1645年,中国的太宗皇帝李锦在襄阳击败了鞑靼人的军队,这被称为是“重新兴起的第一军事功勋”。在这场会战中,耶稣会的罗德格・德・费乐德神父和桑切斯・堂・邓肯司铎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他们帮助中国皇帝改革了中国的军队,把现代战术和野战炮引入了这支中世纪水平的军队,还帮助中国皇帝在襄阳修筑了欧洲式样的多面堡垒。在会战中中国军队正是依靠着这些击败了曾经无敌于远东的鞑靼军队。在这场会战中费乐德和邓肯表现出罕见的坚定和勇敢,他们在中国的军队和政府中都有了很高的声誉。同时他们与湖北总督,也就是未来被他们称为世祖皇帝的高一功以及他的头号宠臣程系建立了深厚的私人友谊。这也帮助耶稣会彻底打开了通往中国皇室和上层社会的道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超级女侠 当然也有近代史研究者认为这是“西洋殖民者帮助封建政府残酷镇压少数民族”,但无论如何,这位邓肯邓大人是最得高一功恩宠的人物之一,只是这小蓝并不明白这一切,他很直接地说道:“种大人,您又是何必了,虽然他较大人您的品级为高,不过是个洋人罢了,您如何能屈尊了!” 种大人阴笑了两声道:“这可不一样,邓肯邓大人可以直达圣听,可不是你我可比的!当然了,你说的也有些在理!” 小蓝却冷笑道:“种大人,您不如上个折子!他身为朝廷命官,又行此荒唐之事,正是大大的错处!” 种大人正在沉思之中,却猛得又眼睛一亮,他指着一个极有英气的年轻人说道:“这不是当年的狂风沙吗?他当年弃职潜逃,怎么现在又混迹于草莽之中!” 他说的便是洛水帮的彦清风,当年彦清风以“狂风沙”之号在顺军中极具威名,前程远大,却不知道为何突然挂冠而去,给种大人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哪料想彦清风也看到了他,只是彦清风什么事情都看得淡了,只求能维持洛水帮林家一脉,他从人群转了出来,朝着白云航走了过去。 白云航看到彦清风后便笑了笑,他说道:“彦护法怎么有空到这来?”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方才我看到一个老朋友!” 白云航不解地问道:“什么老朋友:” 彦清风仰望着擂台,只是他的注意并不在那台上的比试,反而是那天空能更吸引他的注意:“种致码!你可曾听说过这人?” 白云航想了半天才说道:“莫不成就是那投奔太宗皇帝的阉人?”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没错!” 这种致码可是大大有名,当年太宗皇帝转战汉水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主动来投大顺要当个小太监,只可惜太宗鉴于前明灭亡之故事,宫中早已不用阉人,这种致码算是白白挥剑自宫了。 后来询问之后才知道,种致码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物,他是在永昌元年的时候也不知道听信了什么流言,说是入宫之后富贵无量,又看了那些小广告:“你想成功吗?只要付出一点点牺牲和代价而已,故老相传辟邪剑法天下无敌……只要十六两现银和三天时间!保送大内护卫!” 这人一心想学东方不败当年的文成武德,硬生生挥剑自宫,哪料想那传辟邪剑法的大师傅居然见势不妙就跑了,大顺朝宫中又不用阉人,只好从军做个小兵。 只不过襄京最吃香,处致码也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彦清风说道:“这位种阉人,可是‘铁李通’面前的红人,听说白大人和这李通上些不对付……” 李通私下派人来查探白云航底细的事情,白县令半个月前就知道了,只是这河南是种致码的伤心之地,他同随从一路行来竟不惊动沿路官府,倒是出于白县令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官员出巡,最喜欢便是兴师动众,名为微服私访,实为搜刮一空,只是种大人便是在河南地面自宫,所以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只好收起尾巴做人。 只是既然落到彦清风的眼里,白云航心里就有底了,他朝彦清风拱手道:“这一回可多谢彦兄弟了!”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这一回还是为了这个黄河总巡检的官职来的,不过现下这种致码来了,事情恐怕更麻烦了!” 白云航无喜无忧地问了一句:“可是这黄河总巡检的职务倒是批下来了,可是人选还没定!现在金珂的呼声很高!” 龙门巡检司巡检金珂是黄河帮的大后台,为了黄河总巡检的职务,金珂派了陆子云和李纵云两员大将可没少在汉京各衙门打点,牛李两党的要角都递了贴子送了礼物进去,彦清风这边可吃了这方面的亏,也找不到什么要角来,因此金珂转任黄河总巡检的呼声很高。 金珂毕竟在龙门干了十六年的巡检,什么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资历足够了,就地晋升为黄河总巡检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可是彦清风与白云航这边,着实提不出什么可以担任黄河总巡检的人物,只能提出白云航以洛水巡检代行黄河总巡检之职。 只是白云航是登封县令,离这黄河也太远了些,再加上金珂银子递得够多,呼声一下子就压过了彦清风这边,彦清风不急不缓地说道:“也没什么!这事只要还没一锤定音,我们就有办法……眼下倒是李通的事情,白兄弟还得好好应付!咱们虽然各有各的想法,可眼下毕竟还是坐在一条船上!什么互相拆台的想法就不必有了,只可惜小雨回防许州了,否则借他一千人马,看他黄河帮胆敢如何?” 白云航却是淡淡的说道:“借雨小将军一千精兵,兄弟现下也能借得出来,只是这如何善后?” 金珂毕竟也是名巡检,没有铁证就很难让人家翻不了身,彦清风却颇有自信地说道:“兄弟的身份,虽然是个洛水帮的小护法,可毕竟在军中混迹个几年,莫说是调动一千军兵,就是把虎翼军全调走都有办法善后……只是……” 他口中语气有些无限感叹之意,白云航也知道他必有一桩极厉害的杀手锏。对于如何应付李通,心中已经有了些底。正这时候,台上的净尘大师笑呵呵的说道:“各位来宾,各位少邪少侠,各位侠女妖女,各位江湖朋友,经过激烈的争夺,本次少邪大会终于决出了前十位少邪,现在我来宣布他们的名次!” 紫冰兰对邓肯很有信心,她说道:“本姑娘精心打扮的人物还有什么差错不成!你想想,邓肯两轮比赛得分都是最高的,这最后的天下第一少邪必定是邓肯了!” 彦清风却是淡淡地说道:“结果未出之前,一切都是不可预料的!” 正说着,净尘大师念道:“获得本次正下第十少邪“北海邪龙”称号的是……(下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净尘大师故作神秘状)……邓肯!” 下面又是一阵尖叫声,接下去却是翻天了,邓肯自己都得意洋洋张开了双手,接着却是回头去找净尘大师算帐:“no!no!” 要知道邓肯在比赛中得分最高,人气也最高,这个天下第一少邪的称号对于他来说就如同反掌观纹一般轻松,哪料想最后结果居然为之一变,他拉着净尘大师的手摇个不停:“我是第一名,我是第一名!我抗议!我强烈抗议!” 下面也是喧哗成一片,喝倒彩的,哭泣的,尖叫的声音混成一片,有许多邓肯迷们大声叫道:“邓肯才是我们心目中的天下第一少邪!” 就实际来说,邓肯在净尘大师心目中也是堪称天下第一少邪,可是他的背景似乎还不硬,他似乎只是一个有洋酒专卖权的商人而已(对于邓肯的官方背景,净尘大师还不够清楚),而这里的少邪哪一位不是江湖上的富家公子,这位是南宫世家的少主人,那位更是北海冰宫的当代宫主……。 谁都不好惹,谁都惹不起!虽然说最后是以比分论胜负,可是在这比分之上,可是有着许多暗箱操作的空间。虽然选手们的比分差距很大,可是只要有朱协裁判出面,什么样的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 可是这位置只有十个,所以邓肯也只能屈就第十了,谁叫他的背景不够硬,谁叫他居然忘记给净尘递银子! 只是这台下却是群情激愤,净尘大师却是趾高气扬地看着台下,这少邪大会是咱一手操办,一切都是咱说了算,你们吵吵闹闹也影响不到最后的结果! 他一个一个宣布最后的结果,邓肯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最后他大叫起来:“黑幕!黑幕!这其中有天大的黑幕!” 只是台上台下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毕竟这结果已经不能更改了,最后邓肯大叫道:“停!停!大家停一停!听我说!” 邓肯在台下操着标准的汉京话:“鉴于天下少邪大会暗箱操作,黑幕重重……” 那又怎么样?顶多也就是退出比赛了,净尘大师心中得意,方才为了前十名的名次排列,他又捞了许多银子。 邓肯大声说道:“本人,邓肯!决心在登封县举办一次公开公平公正的武林大会,绝不搞暗箱操作,工切都由江湖朋友来决定!” 一听到这话,茅禹田转了转眼珠就率先跳上台去:“各位!各位!对于邓肯邓先生的建议,我……天下品花会副会长茅禹田表示十二万分的赞同!” “经过我们天下品花会各位副会主的一致同意,这次武林大会由我们天下品花会与邓肯先生全程操作,由天下品花会全力赞助!” 台下的江湖人士都很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可净尘大师根本不把这品花会当一回事! 什么品花会啊!笑死人了!不过就是一帮下流采花贼的组合而已,现在的江湖上找得出比采花贼地位更低的行当吗? 听说白云航只是带一队公人冲了一回,这些采花贼就已经是鸡飞狗跳了,再说了,品花会怎么可能组织得起什么武林大会,他们这一次连自己比武论贱都没组织好! 本来净尘大师还想借着这次比武论贱的机会大事推销他所谓的《江湖美女一网打尽最新榜》,结果品花会连自己的会主都没选出来,笑死人了! 茅禹田兴冲冲说了这一通话,接下去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抓了抓头发才说道:“江湖女儿,无论是妖女、魔女、侠女,也无论年纪、门派……只要对自己有信心,都可以参加我们的品花大会!” 他这可是完全为品花会着想,品花会现在有一大笔公款,只是七个副会主对这笔款子的使用吵个不停,品花会内各位采花贼各有各的想法,结果这笔公款到现在一文钱还没用。 照着茅禹田发财的经验,这钱只有动起来了,自己才有机会在其中捞一笔,因此他借着这个机会准备以品花会的名义搞什么品花大会,借此大捞一笔。 只是邓肯却较他精明许多:“品花大会?不!不!亲爱的各位江湖朋友,以在下的意见,我!邓肯与品花会推出的这次大会将称为超级女侠……当然了,妖女、魔女都可以参加,我们不做任何限制!” 他邓肯也算是品花会的成员,属于赞助会员那一型,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实践,不过和茅禹田这帮人交情很深。因此茅禹田立即改口道:“欢迎大家参加超级女侠!我们不搞暗箱操作,一切都基于公平、公正的原则,由所有在场的江湖人士决出最后的胜负!” 净尘大师却冷哼一声,他心道:“不搞暗箱操作?那赚个屁钱啊!这次少邪大会,赚头最大,油水最多的就是这暗箱操作中的收入!如果不计入这一笔钱,恐怕这次少邪大会是大赔特赔!” 净尘大师一想到这,当即在脸上堆起了笑容:“对于邓肯先生的决定,我们表示十二万分的抱歉!但是我们必须说明,邓肯先生得到天下第十少邪的名次是经过全部评判的多次讨论后特别决定的!因为邓肯并不是我大顺人士,按照我们的规则,他甚至连百强都没有资格进入!” 邓肯一听这话,当即叫道:“超级女侠不搞地域限制,扶桑、安南、楼兰……哪的江湖女儿有兴致都可以报名参加!” 那边净尘大师却是好声好气地说道:“在这里,我们预祝邓肯先生举办的武林大会取得一定的成功!” ------------ 第116-120章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破碎虚空 只是他心底已经不知转过了多少恶毒的主意,同行是冤家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净尘大师也不能免俗,只是表面功夫仍是做足了:“哼哼!等你们开张的时候,就等着为烧眉毛!” 实际对这“超级女侠”,就连邓肯与茅禹田都不知道如何具体操作,他们对于这等办会的操作都是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如何上手,比不得净尘大师在这方面极具经验,又有少林寺的“十大门派武林大会”作为甚大,更是借着华山论剑的东风,再加上少林寺的品牌效应,完全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何况现在“十大少邪”已然成为一种品牌,虽然说最后的评选黑幕重重,但这种负面事情也同样为净尘大师操办的少邪评选大会增添了无数人气,象净尘大师就大声说道:“各位江湖朋友,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接下来就要举行十大少邪的巡回表演和新一届少邪的海选,到时候将在各地评选出少邪候选人若干!” 那边茅禹田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打出超级女侠的招牌,与十大少邪一男一女,短期内至少还不会有直接冲突,正所谓“差异化生存”,只是邓肯加上名声不佳的品花会,让江湖朋友们对他们着实没有多少信心。 这两边都是各怀鬼胎。 那边白云航却得到张亦隆的急所:“大人!报告大人……咱们衙门抓来了一个意图谋反的大胆狂徒,竟胆敢攻击我圣朝和圣上!” 这少邪大会上的冲突无论如何只能算是治安事件,比不得这等重大政治事件,特别是下了“意图谋反”、“攻击圣朝”的结论之后,白云航也只能急急忙忙地往县城赶。 纵使是打出登封县令的招牌,可一路行来仍是车水马龙,当真是有些寸步难行,张亦隆说道:“今天中流坡庄家送来一个大胆已极的狂徒,这狂徒服装怪异,倒同西洋的佛郎机人有些相象,言语更是大胆已极!” “大顺朝马上就要亡了,大顺军在山海关败得一塌糊涂,李自成在九宫山被人杀了,或者跟我去光复明朝,或者去投大清朝,大人跟着大顺朝是没有前途……”那人奇言怪论甚多,偏偏有些骨气,硬是不肯跪在地上。结果白县令无奈之下用上大板子,才两板子,这人已经变成了软骨头。 可是白云航走南闯北,见识也广,硬是就想不起哪有这等装束。这人白白净净,长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农活的人物,穿了件极怪异的服装,怎么看怎么怪异。白云航一看就下了结论:“身着奇装异服,给我打十大板!” 那人不经打,立即痛呼着叫道:“大人!小人这衣服可不是什么奇异服,这是小人从海外新买来的庄吉西装!庄重一身,吉祥一身!” 旁边来的是庄家的管家,他指着这白白净净的人说道:“这杨史越狗奴才好生胆大,我家老爷好心收留了他,让他在地里做个长工。可是这杨史越好吃懒做不说,还鼓动那帮泥腿子造起反来,说是要把我们庄家的田地全分给了那帮泥腿子……甚至大骂太祖皇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杨史越甚是圆滑,一看到这场合就大声叫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 旁边倒有不少庄家的佃户长工出来指证这杨史越道:“大人!这杨史越好大胆子,居然要意图造反,还要开了庄家这田地救咱们庄户人家了!咱们祖祖辈辈都在种庄老爷的田地,若没了庄老爷,我们吃的穿的从哪来呢?” 杨史越知道自己犯了左倾盲动主义的错误,那一个后悔啊!谁叫自己在中国革命史这门课程上一向不用心,结果反被落后群众绑进了公堂。 如果能学得专心些,也能在这时代多些发动群众的办法,说不准现在就已经打开了县城把这狗官给制服了。但是左倾盲动主义的危害是无穷的,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发动武装起义的代价更是惨重。眼见着这登封县的板子就要落下来了,他咬了咬牙,终于呼喊出来:“大人!大人全招了!小人是从四百年后的二十世纪来的,现在是大顺朝吧?接下去大顺朝进军北京就要在山海关大败,李自成抢了吴三桂的小老婆陈圆圆,吴三桂领着清兵进关后就要一统全国!这位大人,在下说的都是以后几个月要发生的事情,绝无半点虚假。大人,您要混个好前程的话,不如去投大清吧!” 杨史越的明清史很一般,这等山野村夫也不知军国大事,他打探了半天之后也就知道今年是大顺朝的必正三年,李自成的大顺军似乎已经进了北京城,因此杨史越才会头脑发热决心发动全面武装起义……。 白云航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声骂道:“胡说八道!都是放屁!不要拿永昌元年我大顺朝的一点小小挫折来胡说八道。今上于襄阳力挽狂澜于不倒,现如今我大顺王师已然驱逐鞑子于辽东!吴三桂?哼哼!他现在还在陕甘流窜,你这妖人竟敢以妖言惑众!” 说着,白云航的脸色就沉下来了:“妖人杨史越妖言惑众意图叛乱,证据确凿,斩立绝!” 事关重大,白云航没有象平常案子断一个秋后问斩,而是断了一个斩立绝。可虽然是斩立绝,可还得等开封府审核才行,可是这等事关谋反的案子,开封府和苏会办一向都是从严处置,何况这还是一个一等一的铁案。瞧!这犯人还胆敢在大堂上策动大顺官员投靠鞑子,白云航若不断一个斩立绝,恐怕自己的乌纱帽就要掉了。 杨史越知道坏了,这个空间好象和自己了解的历史有所不同,他急声道:“大人!小人说的句句是实,句句是实啊!请大人明察啊!小人确实来自于四百年后啊,何况小人才高八斗,确实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白云航仍是铁面无私,不留半点薄面,倒是一旁听着的连天雪来了点兴趣,她瞄了一眼这杨史越,开口说道:“你既说你才高八斗,多半是夸夸其谈,即使是真,那如何说起?也罢,曹子建七步成诗,你也照着来一首便是!” 杨史越死里逃生,心里得意:“看来老子和那些架空小说的主角一样,都是福大命大,这女人真美啊,老子日后肯定要玩玩她!”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世代看过的一本叫《寻秦记》的小说。想到那里面的情节,不由得意起来,竟是忍痛站了起来,大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首将进酒,杨史越倒是背得极熟,只是一念出来举座皆惊,白云航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拢了。杨史越正得意洋洋之时,白云航猛得一拍惊堂木道:“给我打!别以为咱目不识丁,本县也是秀才出身!” 杨史越正抬头挺胸得意洋洋之际,却发现势头不对,他甚是圆滑,赶紧换了一首凄凉的词牌:“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只是白县令脸色更怒,他刚一念完,就大声叫道:“下一首莫不是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了!本县可没那么糊涂!” 白云航这一句“千古风流八咏楼”,正也是易安居士的佳作。一听到这杨史越才恍然大悟:“该死的,我怎么到了这个时代啊!唐宋八大家都过时了!” 杨史越在学校还算是比较用功的学生,可是唐诗宋词虽然背得烂熟,象全清诗之类的课外读物却是一眼也没瞄过,现在的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在他的印象里,终清一代似乎没有什么大诗人,想起来的诗词也只有吴梅村的那句“冲冠一怒为红颜”,可谁知道这诗他们读过没读过,这似乎是什么必正年间,似乎李自成都挂了。对了,想起来了,李自成建号是永昌啊,完了完了,都对不上了!对了,好象有位龚自珍,可是这位龚自珍有什么大作?至于艾青的当代诗“啊,我的母亲大堰河”,这种场合似乎没有效果啊!我明明比他们多了四百年的智慧,怎么一点用处都没有啊!杨史越搜刮来搜刮去,最后总算搜刮四句出来:“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白云航总算是点点头道:“倒是有些气势!” 杨史越继续搜刮出四句来:“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此语一出,白县令和连天雪都极为震动,杨史越一见似乎有门,赶紧又念出了另一首词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白云航脸色无忧无喜,只听杨史越继续念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一听杨史越念完,这堂上堂下略识文才之辈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了,白云航转头看连天雪,连天雪递过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已经下了一个结论―反诗,绝对的反诗。 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背景,这首词意境壮美雄浑,气势磅礴,感情奔放,胸怀豪迈,正是一首名词。可是在封建王朝统治下的大顺朝,这却是标准的反诗! 白云航不由想起来水浒传里宋江的反诗“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他的脸色郑重已极:“这妖人不知悔改,现现在还嘴硬,给我重重绑了,等核准的公文一到立即处斩!” 这杨史越当即被严严实实地绑进登封大牢,还好一众公人都知道他是个死囚,倒让他在死前多快活了些时日,只是杨史越却是很不甘心:“为什么我多了四百年的智慧,竟然是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这一日他继续念着这句话,却听到有人答了一句:“随遇而安吧!” 杨史越抬头一看,却是个大侠风范的男子,却看不清真实容貌,也不知道什么来路,这男子淡淡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混进来,只想见你最后一面!现下既然见到你的面了,心也安了!” 杨史越先是呆了老半天,最后才跳了起来:“兄弟!既然你我都是从未来回来的,何不把我救出去!” 那男子淡淡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是想活下来,活得更好而已!再说了,我哪有什么办法能把你救出去。我会给狱卒递上几两银子,让他们给你多加几个菜!” 那个男子再也没来过了,第三天便是杨史越斩首的日子,只是临刑前杨史越竟是抓到一要救命稻草,他连声叫道:“几位大人!大人!小人我想到一首好诗,能不能看在这好诗的份上,饶了小人一命!” 监斩官看了他一眼,然后以同情的语气说道:“念吧!” 杨史赵深呼了一口气,念出了第一句:“一片两片三四片” 结果旁观众人都报以不屑的目光,这也叫诗? “五片六片七八片” 台下的目光已经不是不屑了,而是深深的同情了,这人莫不成是只背过三字经吧,可是下一句更令大伙儿摇头。 “九片十片十一片” 杨史越看着这无数蔑视的目光,回想到许多人念出这一句的风光场景,再想起自己的不幸遭遇,竟是硬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最后竟是当场气绝身亡。 许多时日之后,有人在程系程大人面前提起了这杨史越妖人和这首破诗,程系大人终于替杨史越念完了最后一句:“飞入芦花皆不见!” 结果大伙儿恭声如潮,齐声赞道程大人作得好诗,只是程大人看着大伙儿不以为然的神色,却在心头暗叹一声:“这御制诗着实没有什么感染力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潮起潮落 不知不觉间,少林寺举办地少邪大会已经过去了十几天,虽然在落幕的时候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可净尘大师还是大赚特赚,白县令几次上门讨要自己应得的一成红利,净尘大师都说:“还没最后结算完毕,再等一等吧!” 这段时间,倒也算风平浪静,只是登封县突然又多了不少胡言乱语的妖人,城东马家坡的村民竟然违抗盐铁专卖的国策,私下合股开采铁矿,结果让开封府逮了个正着,发了公文让白县令从速查办。 徐震点起了五六十名公人捕快去马家坡拿人,徐震他自己还嫌这点人马太少,生怕到了马家坡被无知山民围攻,可是走到马家坡倒变成了救人的善举,还得了一个“义薄云天”的锦旗。 原来是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妖人要搞什么“小高炉”,要炼钢,说的是天花乱坠,说是这玩意儿能造出钢水,山野村夫无知,竟是信了他。结果这什么“小高炉”才开张,当天就发生了大爆炸,死了两个,伤者无数。徐震赶到的时候正好是哭声一片,无处求救,倒成了村民眼中的大救星,他赶紧把伤员送到县城去救治。 又是一个死罪!结果这妖人倒是见机不妙就赶紧开溜,不过没跑多远就被逮住了。一问原因却是很简单:“这妖人着实太奢华了,奶奶的,哪有庄户人家用上好的白纸擦屁股的!” 这妖人在牢中也只求这一桩事情:“大哥!这位大哥行行好!给俺弄点白手纸吧,要上大号了!” 诸如此类的妖人屡出不穷,又比方说城东有人被人坑骗要合伙烧玻璃,结果玻璃没浇出来,银子倒被骗了上百两,结果被人骂道:“你做白日梦啊!那等上好的玻璃,怎么就让你轻轻松松的弄出来!” 白县令办案也是干脆利落,该杀的就杀,该判的就判。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当真是雷厉风行。把这等不稳定因素尽数扼杀在萌芽状态,一时间登封大治。 除此之外,白县令家中也是一派平和之象,赵雪芬看着白云航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温柔,白云航关切她肚中的孩儿,有空就往赵雪芬那跑一跑。 孙雨仪嘴馋,整天掂记零食,偏生大家都疼爱得不得了,将她当宝一般看待,倒是叶清秋想到了法子:“雨仪!今天没把剑法练熟之前,不许去偷吃零食!就是你白大哥给的也不成!”白云航在旁边庆幸:“真得多练练剑法,那么多零食吃下去,再不走动就走不动了!” 最受欢迎的就是紫冰兰,现在她凭着紫竹仙境的资源公器私用,整天和李玉霜、郭雪菲在一起置办新衣,好得如胶如漆,非但如此,名动江湖的恒山派,不知中了什么邪,被紫冰兰吃得死死的,居然留在登封不走了。 白云航则用另一方式操纵丐帮,丐帮弟子在牢中已经换了三任帮主了,大家对于轮流执政、轮流上台的优缺点已经了如指掌,换个帮主更如同反掌观纹一般。 只是这似乎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而已,三月底的一天,少室山落了一阵雨,却坏了清潮原定下山巡视的计划,只得在寺中做了一天的法事,很晚才睡下。可是清潮方丈睡下并没有多久,就被人吵醒过来。张眼一看,却是一向提拔重用的净慧大师,他迷迷糊糊地问道:“净慧师侄!何事?” 净慧大师小心地侍候着清潮方丈穿衣,嘴里轻声说道:“长老们在方丈室为有些事情开会,想请方丈过去!” 清潮整理了下僧衣说道:“哟!肯定又是为了钱的问题,哎!过去过去!” 方丈室离清潮方丈的居所不过百我步路,净慧替清潮方丈开了雨伞,把天空落下的雨珠都给挡了回去,清潮方丈一边走一边说道:“净慧师侄,这方丈之职也是一番苦行啊,虽说四大皆空。” 方丈室已经挤满无数个油亮油亮的光头,虽然这似乎只是一次普通的例会,可是少林寺的长老、院主……谁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次普通的例会,因为每次普通的例会往往会关系到自己的前途,象净尘大师能承包这次大赚特赚的武林大会,就是在某次例会由清潮方丈决定的,而某些关于人事晋升的例会,更会关系某些人的一生,象某次例会,净慧大师就为自己争取到这个院主的职务,也不知道有多少油水……。 只是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古怪,大家看着清潮方丈的眼神也有些古怪,不过清潮方丈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问道:“今晚的议题是什么?” 平时到了这个时候,都要大家起身恭迎方丈驾迎,只是今天空气却象凝固了一样,大家的神色越发古怪起来,却只有一个半僧人站起身来,还有一堆坐在原地没动静,有几个人想动动嘴皮子,终于还是没开口。 却是作得一手好素菜的净书大师一合掌,然后上前两步,说了一句:“师叔请!” 等清潮方丈坐定,净书大师看了清潮方丈两眼,内心不由剧烈地跳动了两下,才说道:“今天的议题是……我们必须质疑清潮和尚能否继续领导好本寺!” 清潮方丈正坐在椅子上舒服地品着香茗,净书大师这话却如同在他耳边打响了几十个惊雷一般,可是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好啊!是净书你提的意见?” 那眼中的精光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他毕竟是清潮,执掌了少林寺这么多年的大和尚,手下的亲信弟子无数,说出来的话总有一种威仪,无数大和尚口中想要开口和正要开口的言语都变得悄无声息了。净书大师只做得一手好素菜,但他在这个时候却是定下心来,看了清潮方丈一眼,终于开口说道:“我少林寺是禅宗祖庭千年古刹,可自打清潮和尚上任以来,却是佛法不兴,反而是……” 净书大师开始时有些心虚,可时越到后面越是胆大,可以说是意气奋发,把清潮方丈说成了少林寺的千古罪人,甚至列出清潮方丈的十六条罪状,清潮方丈也沉下脸来。 但是佛法不兴的根本,这十六条罪状的头一条却是白县令上任以来,少林寺不但没把整个登封县的香火钱收过来,反而象一个脱光衣服的女人一样任由白县令搜刮。这些香火钱都变成了登封县衙门的税赋地丁,按净书大师的说法“就连杏花村就在少室山底下,清潮也不知宏扬佛法,以致杏花村为红尘所染,每月上解的香火钱减少大半,他清潮方丈只知任用私人,最终得出这么一个结果,是不是我们少林寺的千古罪人?” 而最关键的一点更是致命:“自去年以来,清潮和尚不知宏扬佛法,竟然售卖佛田十二倾之多,历朝历代的高僧都以增加佛田为荣,少林寺只有增加佛田之旧事,从无售卖佛田之先例!清潮,我且问你!” 这着实是实情,就象乡下的土财主以收买土地为荣,这少林寺既然是个大地方,自然也不例外,看看少林寺碑林里各位大师的履历里,第一桩大功德就是“收买良田若干”云云,经过历朝历代苦心经营,到了清潮手上竟达到两千倾之多。田产遍及开封洛阳两府十数县,可以说是标准的大财主。 去年为了应付雨小将军的白县令,少林寺一时间筹措不到那么多现金,就卖了十六倾山地来筹现银,这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净书竟是借题发挥,大事攻击。 现在清潮方丈也要反击了,他对着仍在滔滔不绝控诉的净书训道:“说够了没有!净书,你疯了!把他给我拉出去!” 净书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咬着牙说道:“清潮和尚,你已是少林寺的千古罪人了!就看看本寺各位僧侣的意见吧!同意罢免清潮和尚方丈的请举手!” 说着,净书举起了第一只手,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了,他知道在这种场合失败是落得什么结局。 第二只手……第三只手……。 会场内稀稀疏疏地举起一只又一只手,净书大师的心却始终悬着,虽然事先约定的几位大和尚都举起他们高贵的一只手,但是还没有到决定胜负的时候。 清潮方丈的脸色有一丝惶恐,但更多的还是自信,甚至还带有一种骄傲,他以居高临下的目光望着这些拼命挣扎的小虫子。 只是当净吉大师举起他那只手的时候,清潮方丈的脸色终于为之一变,似乎要张嘴欲言。 净书大师的神情则带着几分期盼,掌握暴力机器的人往往能掌握上层建筑,净吉大师在少林寺是个不太起眼的人物,但(一路看小说网,电脑站www.13800100.com)是就这个不太起眼的人物让净书大师这些造反派下了最后决心,即使是处于劣势也有翻盘的机会。 这净吉就是少林寺最有权力的人物之一,整个方丈室的护卫僧人就是在他的指挥之下,只是净叶大师的脸色也有些惶恐。 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清楚,方丈室的护卫僧人中他自己能指挥得动多少,毕竟这些僧人有一大半是由清潮方丈安插进来的。 清潮方丈死死地盯着净吉在师,胜负似乎在这一刻要决出来了。谁能掌握住更多的护卫僧人?净吉大师也不知道。净书大师则期盼这个答案! 但是永远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到底是怎么样,在这时候突然有人站了出来,他对着清潮方丈用怜悯的语气说道:“清潮师弟!放弃吧!” 净书大师诧异地望着这个老和尚,这个老和尚平时一直就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清潮方丈说什么也不管,就连那一声附和都免了。三十年前统领少林八百武僧的英气已经消沉得一干二净了,事先他也曾想联络这位师伯,但最后大家一齐摇头将他免了,没想到现在终于说出一句惊天震地的话。 望着这个师兄那只抖个不停的手,清潮却感到了一丝恐惧,这个该死的老和尚一直是少林僧兵的灵魂,即使自己多次往里面掺砂子也是如此:“清苏师兄,您说什么!我不明白!” 整个房间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清苏大师只是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如果我大喊一声的话,外面的三百僧兵就会冲进这个房间来!” 一锤定音,无数只手在这瞬间举了起来,这一天清苏大师已经筹备了许多年了,净书望着清苏大师的身影,竟是呆了一呆,没想到这番苦心经营,竟是为人作了嫁衣,清苏大师带着淡淡的笑容:“清潮师弟请吧!同门一场,总会留点情份!也请师弟多多配合,先辞去方丈主持之职再请闭关面壁三年吧!” 按常理,少林寺的方丈得经过朝廷册封才可以取得合法地位,只是明灭顺代,清潮只是少林寺自行推选的方丈主持而已,他在任上也有好些作为,虽然去年卖了十六倾山地,但前几年却为少林买了过百倾的上好水田,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人就是如此无情。 清苏大师继续说道:“师弟,等你面壁出关之后,自然会给你个好待遇,仍是专车接送,外加两个小沙弥!师第您若要还俗,我们也不阻挡,还送上五百两的安家费!” 清潮大师似乎没听到清苏大师的话,只是他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巡视了房中的僧人一遍,最后留恋地看着茶几上的茶杯一眼,这个地方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落寞地步出了方丈室,独自步入了那夜雨之中。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云再变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也是权力不断再分配的过程,清苏大师手头有三百僧兵,净书大师一干人却又借了道义上的优势,所以两帮人马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样一来,新任的方丈既要与两个方面都有联系,又不能太过于亲密,更不能是前任清潮方丈的基本人马,这样能让双方都能接受的人物不多,最后倒是来了个破格提拔,大悲庵的真道班首超越诸多净字辈、清字辈的前辈大师,直接坐上了方丈主持的位置。 但是接下去瓜分权力的过程倒让真道方丈又悲又喜。喜的是自己这么年轻就成为少林寺的方丈,悲的是两帮人马甚至连点剩饭都没留下,把寺内的要害位置瓜分个干干净净 ,这帮出家人根本不懂一点谦让,自己这个方丈主持的位置也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摆设,实权未必有自己当班首的时候那么多。 清苏大师倒是安慰真道方丈:“真道!少林寺有史以来的方丈主持,就数你最为年轻,希望你能宏扬佛法,将少林寺发扬光大!对了,本寺的方丈主持一向要由朝廷来册封,只是新朝鼎立,本寺的两任方丈主持没得到朝廷的册封,这一番贫僧托一位朝中大员奔走这事情倒是有些眉目,只是开支甚大,可否请方丈大师在其中列支一二……。 方丈大师自己都没有捞到半两银子,反倒是给别人。真道和尚当真是好生郁闷,偏生清苏大师是好声好气地对着他讲话,一想到就是这无用老和尚将自己推上方丈的位置,也是这老和尚将不可一世的清潮方丈赶下台的,再想到这其中的关系厉害,真道和尚,不应当是说我们的真道方丈,终于做出明智的决断! 点头! 一边微笑一边点头! 一边微笑一边连连点头!那笑容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那脸上似乎带着无尽的欢喜和荣幸,就差扑上去抱住清苏大师了。 少林寺方丈的地位在历朝历代以来都是尊崇无比,如果遇上尊崇佛法的皇帝,少林寺方丈的地位说不准就和朝中一、二品的大员相当,即使是平时也能混个四品、五品的虚位。 就凭着这个品级就可以一生吃用不尽,看谁敢到少林寺找麻烦!只是一想到这,真道的新仇旧恨就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恨恨地说道:“眼下的当务之急,除了争取册封方丈之外,还得斗倒白云航那狗官!” 被别人抢走了娇滴滴的美人可以说是男人的奇耻大辱,更何况白县令对真道和尚的打击是非常全面的,到现在真道和尚的心理还没有从这次打击中走出来。 人是一种恋旧的动物,出家人也不例外,真道和尚此言一出,许多人就想起了当初的好时光,那时候的少林寺威风八面,在登封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登封之土莫非僧土,就连半个开封府和小半个洛阳府都成了少林寺的后花园! 可这白县令一上任,就把这登封县搞得一片哭声,且不说他如何刮地三尺,也不说他如何欺男霸女坏事干尽,更不说这狗官践踏佛法,就说他上任以来对少林寺的种种胡作非为吧! 几次查抄青楼都抓的是少林弟子,浸过水的板子直打得哭声喊声混成一片,更有几位大师也遭了他的毒手,到现在还没清余款,更勾结少林寺叛徒熊曦屡番迫害少林弟子,现在少林弟子下山去都是要到处东张西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了毒手。 自打狗官上任以来,县内商户和庄户人家原来交给少林寺的香油钱都进了狗官自己的腰包,少林寺这几个月都是月月赤字月月亏空。许多僧产僧田在这狗官的支持突然被主事人霸为已有,再加上他打着雨小将军名义到少林寺大肆搜刮,甚至让清潮方丈也卖了十六倾山地,这样一来,少林寺一个月就短少了上几万两银子的进帐,也难怪他们恨得咬牙切齿。 还有这狗县令迫害佛门弟子到这等地步,这杏花村一向以来都是深受佛光感召的地方,每月上贡的香火钱分文不少,现在倒好,狗官派了一个叫徐震的华山叛徒坐镇杏花村,现在的杏花村上贡的香火钱减少了一大半,这杏花村是什么地方啊!是少室山脚下,少林寺的门口啊,这香火钱由少林寺来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直把白云航骂成畜生道里的人物,实际关键还在一点,雨小将军的虎翼军已经从登封回防许州了,少了这两三千精兵,白县令手头只有两三面公人捕快,再加上又新设了水上的巡检司,这又分出去了几十号人。 而少林寺就不同了,现在寺中僧众上千,俗家弟子也有上千名,僧兵也有过百人,怎么说都是登封县的头号势力,再加上僧产无数,谁掌握暴力机器和经济基础,谁就有可能掌握上层建筑,因此这帮出家人也想反攻倒算的一天,七嘴八舌的将白云航骂得体无完肤。 只听净慧大师恨恨地说道:“白狗官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杏花村明明是本寺历代相传的僧产,他怎么能派公人进驻!且让本寺点齐上千人马,趁夜围攻杏花村,把这帮狗腿子赶将出去!” 旁边的僧人也各有些恶毒主意,一心让白云航家破人忘,毕竟只有地盘的争夺才是你死我活的决战,而所谓的正邪决战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 本次武林大会暨十大少邪评选大会还有一个助兴节目,那就是传说百年难遇的正邪大决战,幽明断绝身先士卒,在大会结束前带了数百弟子杀上少室山来,江湖豪杰们群情激愤,一心要斩妖除魔,集结了好几千名武林正义人士抵挡幽明断绝的入侵。 只是这个时候也有不少邪派人物加入幽明断绝的旗下,双方各自集结了数千人马,在少林寺前激战半日,不知为茶余饭后增添多少谈资,也不知道多少少邪少侠讲起自己这一次的英勇事迹勾得美人芳心暗动,也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拍着胸膛说自己的壮举,更是引出无数次惊天动的正邪之恋,还有无数新出的侠义小说讲到这一次的大决战。 不过按白县令上报给开封的正式呈文却不过是一句话:“正邪大决战激战三个时辰,双方无伤亡!”没错!双方无伤亡,有个愣头青想要冲将上去砍翻几个魔头,结果一把就被自己的师兄拉住了:“小笨蛋!冲到哪去了?我们在这里远远的扔泥巴就成了!” “师兄!这不是正邪大决战吗?我准备冲上去杀几个魔头!咦!大家怎么都在玩泥巴啊!” 他师兄冷冷地说道:“我们与魔教有杀父之仇?” “这个是没有的!” “我们和魔教有夺妻之恨?” “师兄,这个也没有!咱们门中一向极少介入江湖,和魔教根本没什么来往!” “我们杀败了魔教的教众之后,能不能拿下他们的地盘?” “师兄!本门的根本在长白山,魔教的基本地盘在中土,就是想拿都有心无力啊!” 他师兄没好气的答道:“既然没有杀父之仇,没有夺妻之恨,杀光了魔教教众也拿不到他们的地盘,咱们干什么要卖力气啊!来,还不如多扔泥巴赚个好名头!好!幽明断绝也中了咱一泥巴,以后在江湖说起我来,也可以说是咱也曾给魔道第一高手幽明断绝一记重击!” 可是一牵扯到登封县的地盘问题,少林和尚也要与白云航拼了老命。一山不容二虎,登封这个地盘要由少林寺说了算,现在没了雨小将军的虎翼军,就凭他这等人马怎么能与咱们少林寺斗法!登封,还是少林寺的登封啊! 只是真道和尚始终没从那次被白县令狠狠打击的阴影中走出来,他踌躇了半天才说道:“各位师祖,各位师叔师伯,各位师兄师弟,大家说得都挺在理!中是这白狗官着实有几分能耐,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再说了,公然与官府作对,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当!” 净慧大师一想到雨小将军的虎翼军,就想到那些高叫“反顺复明”旗号却被灭尽满门的江湖同道,也终于闭上了嘴,真道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说道:“这狗官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不过是个七品县令而已!我若是被正式册封为方丈主持,至少也是个三品!再说了,他手下也就是百多号人马,除了几个本寺叛徒更没什么好手!咱们少林寺是禅宗祖庭,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清苏大师已经开始为自己争取利益了:“真道,这争取册封的事情缓不得,非得多给点银子运动朝中的各位大员!” 当年太祖皇帝入河南的时候,打的旗号是“均田免粮”,而少林寺可是开封府最大的大地主,自然站在农民起义军的对立面了,结果太祖就有心火烧少林寺筹措军资,还好经过几位今天朝中大员百般维护,这事情最后还是大事化不,小事化了,让少林寺筹措了一笔劳军军饷和几千石粮食而告终。 这几位朝中的大员到底是谁,寺僧各有各的说法,有的说是今天的西京留守程系程大人,有的说是牛金星牛相爷,还有人说是当时的襄阳知府牛大少,但无论如何少林寺总算是逃过一番刀兵之灾,而当年主持操办此事便是这位清苏大师。 因此一想到这关节,真道大师也大方起来了,他随口就许了六万两银子的开支:“清苏师祖,这六万两您让在汉京的同门先用着,如果不够以后再补,也不用搞什么报销之类的手续!关键是把银子用到实处,要直接把这狗官拉下马来!” 真道和尚想走上层路线,和净慧走武装斗争路线不同,只是商议到天亮还没个结果,白云航却已经在睡梦中得到了少林剧变的消息。 他精神一下子就抖擞起来,他望了一眼沈越和熊曦压低了声音道:“这消息可靠不?那来报讯的人还在不?” 熊大师兄答道:“那人是我十分亲信的师弟,和我常来常往,也一向仰慕大人的道德文章,这一次趁少林剧变之机钻狗洞出来通知大人一声!他还要回去继续开会,现在已经快马回少林去了!” 什么“仰慕大人的道德文章”之类全是空话,分明是熊大师兄在少林寺安排的细作,只是白云航的脸色当真是难看得很,旁边沈越说道:“眼下最要紧还是杏花村,徐震带了全队人马在杏花村啊!少林寺只要出去几百僧兵,徐头目那边就要全军尽没了!” 熊大师兄却是不怕:“徐震那边倒是不紧要,他是打老仗的人物,手下那帮弟兄也勇悍十足,少林寺就是出动上千人,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杏花村!不过总得派点人手过去接应!” 徐震带的公人捕快都是他从虎嘴寨带来的亲信,既勇悍又可靠,因此熊大师兄对他信心十足,他反而担心起了登封县城的安危:“咱们人马分散在全县各地,在县城也不过是近百人而已,若是增援杏花村人马过多,这县城就有危险了!” 白云航却是笑了一声:“怕什么!难不成少林寺还有胆子攻打县城,那是赤裸裸的造反,顶多就象熊捕头前次那般来个围攻衙门。沈越,你立马带三十个公人去杏花村增援徐头目,如果真不行,就退回县城来!” 沈越应了声是,白云航又向熊捕头问道:“熊捕头,县城也不得不防,这县城的防务就全交给你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买凶杀人 徐震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那里不自觉就散发一种剽悍的味道,办事很是得力,他带着这帮弟兄驻扎在杏花村这个烟花之地,竟然在他的带领下人人禁足花街柳巷,把杏花村打理得井井有序。 他对同僚也很热情,沈越刚带人进了杏花村,他已经张开双手高呼道:“沈兄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老哥我已经备好两杯水酒,咱们先饮上一杯再谈公务!” 徐震那炽热的野心旁人是很难注意到的,沈越也不例外:“徐头目,少林寺想要翻天了!大人让我来接应你!” 本来按沈越的意思,这杏花村实在太靠近少林寺,少林寺若是派上几百寺僧往下一冲,这就成关门打狗,还不如把他们接应回县城去,这样一来力量全集中在登封县城,少林寺就是有围攻县城的胆量也得三思而后行。 只是徐震听沈越这话之后,笑容淡淡地说道:“多谢!多谢沈兄弟和咱们县令大人的关怀!不过若是就这么扔下杏花村这么一个地盘,实在是有失我们官府的威风!兄弟这些人马是带老的,人人能打能拼,沈兄弟这帮人马也是熊大师兄在熊耳山的班底!” 正说着,徐城的语气就热切起来:“咱们步马弓手全齐备,兵器也称得精良,饷银每个月都发得足足。论人马,我手下一百个干将,沈兄弟手下也有三十员能打能拼的好兄弟!有这么一百三十个好兄弟,天下何处去不得,天下又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何必在意一个小小的少林寺!” 沈越是少林叛徒,平时对付昔日同门很是下了些狠手,虽然也给自己留了些后路,但一想到少林寺的报复,再想到手上的实力,他不由说道:“徐头目说得在理!杏花村这个地盘可不能轻易放弃了!” 徐震拍着胸膛说道:“兄弟这颗心,只有为咱们大人打算,只有为公家打算!沈兄弟,你也想想!这杏花村每个月进贡咱们多少银子啊!若是没有这笔银子,咱们的粮饷恐怕都发不下来了,那怎么能一走了之呢?这是会失人心的!再说,别看咱们就驻在杏花村这么一个据点上……” “这么一个据点可就安在少林寺的门口,有这么一个据点,咱们登封县的刁民谁敢不服王法?谁不敢照章纳税?咱们若把这么一个要点给丢掉,那就只能退缩到县城,光凭县城的那点税收养得活咱们这么多兄弟?咱们登封共有三百三十个公人捕快,是寻常大县的一倍有余!” 也难怪徐震如此热心,他干事一向干脆利落,这一番没白跑白云航这里来,好不容易把颍水巡检弄到手里,眼见就要带领兄弟们上任去,可偏偏要出这样一桩事,若是自己灰溜溜地缩回县城去,别的事情不说,这颍巡检的职务就没有他的份了。 只有失去才懂得珍贵,徐震也曾是统兵数千的大将,现下更期盼有朝一日能重温昔日的辉煌。而这个从八品的职务就是他准备东山再起的第一步,因此叫他灰溜溜地跑回县城,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干的。 沈越也是思索半天之后变得热心起来:“咱沈越都是少林寺弃徒了,还对本寺留什么情面不成!徐老哥,你有什么主张,兄弟照着办便是,有咱们这一百三十个好兄弟,天下还有什么可惧之事!” 徐震握紧了拳头:“好!兄弟我就说了,咱们有一百三十个公人捕快,杏花村里还有几十个拳脚功夫过硬的护院保镖,全拉到少林寺山门外显显威风!” 沈越却还嫌人手太少,最后把杏花村的龟奴、打手、侠少跟班全拉了出来,拼凑了三百人马就浩浩荡荡开到少林寺山门显显威风。 虽然勇气十足,少林寺各位长老都是群情激愤,可是一想到当年火烧少林寺的故事,再想到徐震背后的大顺军官军,当日少林寺山门紧闭,真道方丈闭关不出,寺内诸位高僧也各有要务不能见面,结果徐震和沈越就带着人马围着少林寺走了一圈。 在这种情况下,杏花村的云娘终于明白谁占了上风,她和许多杏花村青楼老板原本听到风声之后准备许多给少林寺的慰劳品,甚至还准备让杏花村劳军三天,只要不打扰她们在杏花村做生意。 但是自打徐震带队在少林寺山门转了回来之后,这些慰劳品就变为给徐震的慰劳品,按几位少林寺和尚的说法:“人心变了!” 在这种情况下,杏花村的徐震就象一颗毒蛇的牙齿一般安在了少林寺的门口,不拔下这颗毒牙,少林寺就别想再度独霸登封,但是少林寺虽然有上千精壮,可是却没有勇气强行驱逐徐震这三百人马。 毕竟那是三百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健,再加上地形优势,少林寺不付出同样的伤亡是拿不下杏花村的,可一想到要付出这么多的伤亡,少林寺里的诸位长老就始终下不了决心。 但是,少林寺诸位长老是有办法的,白云航就笑呵呵地问道:“六万两?冰兰,我的人头真的这么值钱?” 紫冰兰淡然笑之:“黄河帮那个十万两的单子上,夫君值三万两银子,而少林寺也愿意出三万两刺杀!而且少林寺还已经付了三千两银子的定金!” 白云航当然明白少林寺的定金当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只是紫冰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毒一些:“既然奴家要正式嫁入白家,这紫竹仙境的招牌不如再利用一回了,所以我把两笔生意都接了下来,就准备一剑刺死白云航了!” 白云航笑呵呵地说道:“冰兰这次可是带着大笔的嫁妆过来了?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紫冰兰白了他一眼:“小笨蛋!两位师姐都在用心操办婚事,我这个师妹也不能太寒酸!” 白云航一问才知道,却原来又是一段江湖美事,在前段时间的少邪大会我们的射斩空射少侠对紫冰影和紫冰冰一见倾心。他可是见过紫冰兰和连天雪的真面目,虽然说魔门的大师姐胜过紫竹仙境的三仙子一筹,可是就连紫竹仙境的三仙子也只是较魔门的大姐头连天雪稍逊一筹,所以紫竹仙境的大仙子、二仙子那当真是绝世人物了。 比起自己家里的庄枫玉和宁仙子,这两位才是男人真正值得追求的伴侣,要容貌有容貌,要权势有权势,要武功有武功……。 在江湖上,至少十万个男人和两千人上女人希望紫竹双仙能成为他(她)们的终身伴侣,而射斩空就是这个团体中很不显眼的一个。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赞叹一下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在三位夫人的贴身紧逼之下,射斩空完成了不可思议的任务,硬是生生追到了紫冰影和紫冰冰这两位紫竹双仙,这是何等的奇迹啊! 虽然射斩空也曾是潇洒多金的男人,但现在他只是一个被老婆管得死死的可怜已婚男人而已,在女人眼中的魅力值实在是低得出奇,他所在的泰山派与紫竹仙境相比更是一个非常普能的小门派,他身上的银子在夫人的管制下永远不会超过五两,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因此我们不得不承认恋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得不感叹恋爱中的男女是盲目的。 且不说中流坡庄家是如何鸡飞蛋打,也不说射斩空是如何吃尽了苦头,更不说河东狮吼是如何可怕,我们只知道一个事实,射斩空非常幸福,或者说中非常幸运的娶到两位真正的武林仙子,她们甚至带去几十万两的嫁妆,或许这笔嫁妆是让庄枫玉和宁仙子改变主意的原因。 爱情是盲目的,从相识到结婚也不过十来天的功夫,当满脸幸福的射斩空笑呵呵地揭开新娘子盖头的时候,他已经幸福得晕过去了。 江湖的美女排行榜固然不可信,可是很多时候一个门派的排序并不是按着容貌来排的。有时候可能照入门前后,有时候是照年龄长幼……总而言之,幸运的射斩空终于体会到幸福是什么滋味了,一床五好对于男人似乎并不完全是一种幸福。 特别是身处于中流坡庄家这种地方,更幸运的是,虽然紫竹仙境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可是再怎么装扮,再怎么抹粉,有些时候也不过是让女人表现得更美而已,而本质是很难改变的,这个本质不仅仅是指容貌,而且还是指性格,许多问题在结婚以后才会暴露出来,因此射斩空在被几次大被同眠之后痛苦得要挥剑自宫,只是射斩空最后还是没下这个决心,虽然他比阉人还要痛苦。 还好,紫竹仙境有足够多提升男人欲望的好东西,于是乎射斩空又成就了一段江湖上千古传颂的佳话。 而照紫冰兰的说法:“两位师姐真不够意思,虽然婚礼操办得仓促了些,可是她们不但把紫竹仙境的家底都给搬空了,还欠下了几万两银子的债务!不过我是不会为她们还债的!” 因此白云航也清楚现在需要自己配合紫冰兰的刺杀行动,他一脸正气的说道:“说吧!到底刺啊!” 在少林寺与杏花村徐震对峙的第八天,登封县内突然传出一个极为震动的消息,有人竟然刺杀县令老爷! 这一番构思得十分巧妙,出动的刺客装备精良,更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凶,虽然没人因此殉职,可是县令老爷以下数人全部受伤,县令老爷还被刺中了左手,更可恨的是这帮凶徒竟然在刺杀之后尽数逃跑得无影无踪。 白县令对此十分震动,带伤冒着天大的危险率众追缉这帮贼人,登封县城连继七天宵禁,公人捕快格外卖力,在登封县城内挖地三尺般地搜查刺客,虽然没把刺客给逮到,可是有许多不幸的小毛贼却没逃出这次风暴。 而江湖上的行家对于此次刺杀行动给予了十分中肯的评价,这可以说是一次完美的刺杀行动,无论是潜伏、刺杀、逃跑都可以说是完美无暇,完全可以作为刺杀教材来使用,唯一的遗憾便是刺杀没有取得完全成功,但这只是意外而已。 现在江湖上的刺杀行动已经引进了许多先进的管理经验,比方说已经有了计量支付的概念,紫竹仙境向买凶的双方提出继续支付银两的要求,鉴于紫竹仙境在第一期工程中表现卓越,令登封县人人惊恐不定,公人捕快四处查缉凶手,因此黄河帮付了三千两,少林寺也付了一千两。 紫冰兰却很不满意,她通过紫竹仙境向业主提出:“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刺杀成功,关键在于人手太少,兵器不算精良,如果有了涂了剧毒的兵器就完全不同了!” 她向两大业主提出一个长长的单子,这个单子真道和尚看了三天都没看明白,只知道这个单子是紫竹仙境向蜀中唐门购置了许多歹毒无比的兵器和暗器,以方便一击而中远遁千里,而黄河帮金珂收到的单子比少林收到的还要长上许多。 这么一个单子自然有紫竹仙境虚报的成份,如果照单全数买下来的话,至少也要十万两银子,因此双方都不砍大删,最后少林寺又给了两千两,而黄河帮则很小气的给了九百两银子。 而此时的白云航,并不象传言的那样左手受伤,他的左手正在温柔地抚摸着赵雪芬的肚皮,眼里多了一种平时难以见到的温情,赵雪芬轻轻地说道:“小宝宝可能感觉到你了……宝宝,那是你爸爸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查办河南 白云航眼中全是幸福,他从容地说道:“那个‘铁李通’已经到了咱们河南境内,不过雪芬你放心好了,我自会收拾他!” 赵雪芬可不知白云航用什么法子收拾这帮人,她只是对着白云航有着盲目的自信。 此时这队办御案的人物,已经从湖北过了武胜关进了河南地界,武胜关是天下雄关,登上顶峰便可放眼千里,这位带头的“铁李通”兴致极佳,登上顶峰对天怒吼。 他原是草莽中的人物,后来因为天道不公行侠仗义便单人独刀落了草,曾作了许多案子,官府派了许多公人捕快前去追捕,全被他杀得大败而归,后来投了太祖皇帝,比武夺帅中技压群雄,杀败了天南地北的好汉,当了太祖皇帝李自成的御前侍卫大头领,一向以冷酷无情著称。御前侍卫可以说是最亲近太祖皇帝的位置,往往只要一言一语就能影响到李自成的决断,又创立了自己所谓的“铁心门”,收了几个好弟子,因此这李通也很有孤芳自赏的本钱。 可是太祖皇帝崩驾之后,无论是太宗皇帝还是今上都有自己的一套班底。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李通所凭借的也不过是武功极高,资历极老,但是太宗皇帝和今上对他不信用,按太宗皇帝的说法,他不过是“太祖身前一忠狗尔”。偏生李通是出名的狂傲,这狗又不懂得摇尾巴,这御前侍卫头领的位置又是要害中的要害,因此李能也被屡番重用,在几个清水衙门之间调来调去。 正所谓龙游浅水,李能虽然有着天下顶尖的功夫也不得在京中郁郁不平,虽然品级是有了,可是实权却是半点皆无,纯是一个装饰品而已,想起在李自成帐下的风光日子,当真是不得意得很。 这一回为了白云航的案子,李党对牛党屡番攻击,甚至直指河南苏安琪贪赃枉法,竟任用白云航这等无耻小人,既然挑到党争这上面,那自然是热闹得很,就连身在湖南的西京留守程系程大人也上了折子,请求以顾君恩顾大人到河南查清事实。 李党这就不干了,兵政府顾大人一向属于牛党干将,让他到河南查案去,那不变成自己查自己?因此他们很是点出几位清廉干练的能员,更关键的是这几位能员都与李党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只要把他们派到河南这个牛党的根本之地去,保证能查出无数的大案来。 但是李党的人选很快被牛党给推翻了,人要想借理由还不简单吗?这些所谓的“能员”,从三岁到三代的资料很快被人翻了出来,最后吵来吵去,今上倒不失是位马上打天下的创业之主,把李通这位当年的侍卫头领给找了出来。 为了便于在河南查办登封县白云航等若干未决大案,今上可是给了李通一位“河南查办使”的要职,又给了便宜行事的指示。 李通有若龙回大海一般,那当真是意气奋发,大有“此去河南斩不平,斩尽不平解意气”的意思,旁人看待他的眼光也变了许多。 今上决定他复出的当天,就有许多河南省上的人物到他府中拜访,要知道那时候他自己不不知道自己就要复出了。 有些时候人事任免消息是传播得最快的,特别在那些低级官员流传得更快,甚至连当事人还没听到风声这前,已经有无数的人得到了消息。 整整两天的时间,到府的官员和前任官员有二三百人之多,在门口排成了长队请这位正三品的“河南查办使”召见,又有无数的旧友一夜之间冒了出来恭喜,至于送到府内的土特产那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李通倒真不失为“铁李通”,他铁面无私地将这帮想要锦上添花的家伙给赶了出来,又找了不少自己的故旧弟子,得意洋洋地开到了河南境内。 他登上武胜山仰天长啸,大有壮怀激烈之感,哪料想他一进河南境内就被白云航派出的人手给盯上了。 这帮人都是洛河七姐妹手下的强人,现在却是通过白云航的关系洗白了,混进了信阳府的公人队伍里干起了官差。 强人的极致就是公人,光凭着白云航这个小县令的面子不远远不够,还是靠着雨小将军才把这些人安插进去,这帮人也是知恩图报,第一时间就把李通这帮人看得紧紧的。 “好!”李通对于信阳府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这信阳的父母官干得不错!” 这道路又宽敞又洁净,到处可以看到鲜花,时不时有才百姓来称赞信阳府尹大人的恩德,甚至送来了万民伞。 他却不知道就为了这第一印象,信阳府下了多少功夫,提前两天动员人马把信阳打扫得干干净净,经过的道路全都整修了一遍,又弄了几百盆花过来。 总而言之,李通就这么过境一次,信阳府可是花了血本,这次多亏了这帮新招安的强人,这些人不失绿林本色和丐帮干了一场硬架,结果当时丐帮还想不服输的时候,从丐帮总舵传来了消息,新任帮主让当地的分舵暂时停几天买卖,不过信阳府也答应事后给予补偿。 至于李通看到民意,那民意全是制造出来的,中午信阳民众推举九位乡绅前来晋见李查办使,没有一个不是大事称赞的,甚至还有人当场送来了一场称赞李通的长赋,李大人根本不知这骈文是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上面说的是好话。 他郑重其事地心了起来,回京之后还郑重其事作为自己的政绩给众人传阅,大家看过之后也是赞不绝口,连带着写骈文的那位老兄也得了个小官,直到许多年后,有个弟子看过之后说道:“弟子似乎在哪本书见过这篇文章!” 抄书抄到这份上也是堪称一绝,李通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把那位抄书的老兄赶回河南老家去。可这事情还没完,这位老兄吃了大亏之后恨在心,许多年后报复回来。 至于其他的玩意儿就更多了,甚至有人主张“李大人有大恩德于信阳,信阳民众愿为李大人建生祠一座!” 许多年前李通可是非常不耻魏阉的无耻行迹,甚至出口痛骂,可现在他已经沉迷于众人的恭维之中,还有他的弟子王勘说了一句:“老师,请不要忘记了魏阉建生祠的故事!” 李通这才如梦初醒:“倒是老师忘了!咱们这次是查办案子来的,若不是你一句提醒,老师就要背个拢民的骂名!这次来河南,不管那白云航有什么后台,我这个做老师的一定要把他办得身败名裂!” 王勘正声说道:“老师却是说错了!这白云航有什么后台,这案情到底如何,我们到现在都一无所知,这案子的关键还在于我们自己不要搞得身败名裂,要力争秉公办案!” 李通连声说道:“还是你脑子好使!咱们这案子也力争办成个铁案,让上上下下都十分满意!看来掌门的位置,还得由你来接啊!” 王勘却是很谦虚地说道:“几位师兄的才干都较我强上太多,还得让李天毅师弟来接掌吧!” 李通点点头:“我这么多弟子里,当真你是聪明的几个了!” 王勘是个苦命人,从小从苦水泡大的主,即使是千辛万苦拜了李通当老师之后仍是苦上加苦。那么多师兄师弟都盯着李通死后留下的位置,可王勘心里清楚着,李天毅虽然对师兄弟许过很多诺,但那都是空话,他眼里看得清楚,铁李通终究还是个凡人,他这位置是给自己的爱子留着的。因此时时不忘加上一句:“天毅师弟果然是奇才啊,我们这一门的掌门位置最好留给李师弟!” 李通当即骂道:“胡说什么!给我赶回去!”可心里却是十分受用,觉得王勘的话是说到了自己的心里去了,所以王勘很是受李通信任,传授了不少向不外传的武功。 后来李通又把王勘推荐出去做了个小官,王勘在任上也很用心,学得不少刑名之学,在官场办事也是颇为得力,这次李铁再次大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勘。 一路行来,王勘屡番出语提醒李通,李通倒是赞道:“秉公办案!王勘你这一句话说得好,咱到了登封县就力求办成一桩铁案!”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王勘也有自己的想法,现下他一离开李通的身边,当即就有两才人马前来拉拢:“王大人!您好!请赏脸吃个便饭……陈世兄,您就不必与我抢人了吧!我与王大人一见如故,已经与大人约好到府上喝上两杯……陈大人,实在是王某已经和许大人事先约好了,要到他府里喝上几杯,晚上一定到你家了!” 王勘看了那个信阳府的许姓官员一眼,笑着说道:“这间青楼,莫不成就是话大人的府上了?” 许知杰也大大方方地说道:“王大人您说客气话了!许某说句实话,若手上有这么一间青楼,许某就连衙门都不愿去了,就在这青楼里日日销金吧!今天请王大人来,是有人做东主!” 这青楼很是花了心思装饰,一进门就是莺歌燕语不断,王勘也是风流人物,当即一边走一边和青楼女儿调笑开了,许知杰压低声音说道:“东主还在楼上等着咱们!” 王勘心里雪亮着,这一回可要尽兴而归了,昨夜登封县的徐族为了这一桩案子也是请我自己在信阳府的另一家青楼花了近百多两银子,可自己却是始终含糊其词,不给一个实在的承诺,最后逼急了也就是四个字:“尽力而为!” 可就是这四个字的承诺也叫那徐族的长老欢欣鼓舞,谁叫这位王大人是李通李大人身边最信用的一位,有他一句话就够了。 不过王勘倒是很意外,这东主请自己的地方居然中是二楼的一个偏厢,一不见美人在旁,二不见大鱼大肉,桌上只摆了四菜一汤,简朴得很,全是素菜,酒倒有一壶,这位许知杰指着那个颇有些傲气的年轻军人,轻声介绍道:“这位就是今天的东主!我们虎翼军统领雨辰雨小将军!” 王勘一听这段介绍,赶紧收拾了几分轻浮之态,整了整衣物,施了一个大礼道:“王勘见过雨小将军!” 雨小将军神色淡淡,倒是这个许知杰继续介绍说:“雨小将军以往主浊我在军中的老长官,若非雨小将军力荐,在下怎么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雨小将军现下已经在咱们虎翼军镀了金,眼见得就要回中军部担任果毅将军!” 雨小将军这时候才发话了:“知杰!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从四品威远将军,什么果毅将军都远得很!倒是这位王世兄很得李通李大人的宠爱,日后前程无量啊!” 王勘心中暗暗欢喜,他又是施了一个大礼道:“王勘早闻雨小将军的大名,日后还请雨小将军多多提点属下!”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坐吧!一起吃个便饭吧!” 这饭菜很是简单吧,不过雨小将军既然吃得很有味道,王勘也不能不连声夸赞:“雨小将军朴华无实,果然是军中楷模!大人,属下能不能再盛一碗白米饭?” 看到雨小将军亲手给自己盛饭,王勘觉得这顿简朴的中餐比之昨天那顿流水宴远远胜出了,他心中热切得很,这位雨小将军可是今上和白旺最信用的大将啊! 眼下虎翼军这个位置只是让他镀镀金过渡过渡而已,按他在京中的了解,雨小将军做到果毅将军的日子,确实就象流言这般指日可待了,接下去更是前程无量,比起自己那个风雨飘摇随时象翻船的老师不知强到多少去了。 就连这和番到河南办案的差使,他也替李通担了无数的心,这个差使哪是这么好接的!无论办得如何,总会得罪朝有的一党,凭自己老师的性子,凭自己老师的人脉,翻船是十有八九的事情,怎么比得上这位有如朝阳一般的雨小将军,要知道哪怕是河南这个地方,雨小将军也是立下了无数功勋的。 他想到这里,脸上笑得更灿烂了:“王勘在京中就听闻到雨小将军的种种故事了,只可惜勘只是从九品的小文官,未能与雨小将军见上一面,今日一见,雨小将军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雨小将军神色如常,可眼中总有一二分喜色,他说道:“我倒是听说过了,李通手下的弟子中,就数你武功最高,才华最出众,干什么都是能手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怎么就沦落到一个从九品的位置上了!” 王勘平平淡淡地说道:“我老师铁面无私,所以我们这帮弟子也是秉承了老师的风骨……” 许知杰却是冷哼了一声,这王勘办事办得好是真,若说他秉承李通那个铁面无私的性子,却是任谁都不信。 若问这王勘办事有多得力,就看他在京中应付检查的事情就可知一二,那一日有几位上官前来检查来往接待标准的事情,照着大顺朝的标准,一位官员每天用餐所费最高不得超过一两银子,结果那一天一桌十个人吃了二十两雪花银,事后这几位询问起如何报销,这王勘当即答道:“这还不好办!就当你们来了两天便是!” 为了这个事情再来检查,王勘这一回是先上个标准的四菜一汤,几位上官虽然嘴上称赞,脸上却不好看了,哪料想这时候把这个四菜一汤换了下来,又换上四菜一汤,四菜一汤流水般地换来换去,上官都一致称赞:“贵处的接待标准执行得很严,廉政很够标准!小王办事十分得力!” 还有一次,上官又来检查接待标准,这一番的要求是四菜一汤,王勘面不改色,果真是以四采一汤接待,一桌仍是十个人,他上了四十个菜十个汤,前来检查的上官更是一臻称赞。 可再能干,朝中无人莫作官,眼见着同僚一个个都升了官,他却是原地不动,他那个老师也不会为自己争取争取,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了。 现在他一想到雨小将军这靠山,嘴里就越发恭维了,这时候雨小将军也慢慢地引入正题了:“听说你老师这番作了河南查办使,很是威风?” 王勘含糊的说了句:“确实是圣上的恩德!”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确实是圣上的恩德!听说你老师准备在开封府办个大案子?” 王勘心道:“这白云航好硬的后台!居然能请得动雨小将军!” 他不敢大意,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老师的意思是,到了开封府不要草草断案,把问题搞清楚了!一切都要秉公断案!”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原来如此,却是我为你老师白白担心了!你老师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过于刚硬了,这次若是要急于求成,恐怕是要吃个大亏!” 王勘一听这话,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了,嘴里却是很恭敬地说道:“还要请教雨小将军这其中的因由!” 雨小将军很从容地说道:“你可知道那白云航的底细?” 王勘越发震动,他急促地问道:“莫不成这白县令有什么奥援不成?不过我老师的性子,一切都要秉公办案!” 雨小将军没有点破,他只是说道:“你想想这名字!” 王勘想了半天,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雨小将军,您是说……” 说着,他用手指沾了酒在桌上写了个“白”字,雨小将军点了一下头,王勘心中立时明白过来了。 当今天下,姓白的大官中第一位便是那位中军部都督白旺白大人,这位可是天下间排名第二的武将,加上田见秀这混球向来不理事,可相当于太祖皇帝时刘宗敏刘大人的地位啊! 这白云航若是白旺白大人的亲戚,这前因后果立时都明白了,难怪能请得动雨小将军,难怪河南省全力维护,难怪李党各位大佬会如些兴师动众……这位白旺白都督,可不是王勘这个芝麻官可以得罪得起的人物啊! 雨小将军仍是神色淡淡,很有一种荣辱不惊的味道,可王勘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自己老师的那条破船翻船的可能性又大了许多,他当即想得找个可有可无的承诺给雨小将军。 论在太极拳这门功夫的功力上,他王勘已经是当世的绝顶高手,谁叫公门出身的人物最善于一个“推”字,哪料想雨小将军开口比他还要快些:“王老弟!雨辰比你多些阅历,因此也要多说几句话!” “这登封的白县令,我个人是不太熟的,可总归是见过几面,当然了!我不是为了他来请老弟你的,我觉得这个人还好相处,还是个人物,办事也算得力,不过生活或许有些不检点,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生活作风问题有时候能决定人的政治前途,但是许多生活作风有问题的人还是照常升官发财,何况雨小将军已经为白云航的生活作风问题作了结论,王勘自然是不敢提出反对意见:“是真名士自风流,我想这位白县令纵有些不检点,恐怕也不关大节!” 雨小将军也满意王勘的话:“说得好!我带兵十年,也算是有些心得,什么**劫掠之事,雨辰那是一力禁绝的,如有违犯定斩不饶,可若是官兵有些风流故事冒出来,我却是大人大量,尽量给予方便……不信你问知杰!” 许知杰在一旁赶紧说道:“大人说得没错!我们大人虽然治军严明,却是爱兵如子!” 王勘也答了句:“受教了!” 雨小将军又把问题绕回原点:“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还是登封白县令的事情上!他这个人,照我的看法,还算是个好官,没办出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知道苏会办为何如此器重于他?” “登封多少年没向河南省上交一文钱的皇粮国税了,可这位白县令一上任就打开了局面,不但把去年的皇粮国税都给交上来了,就是历年积欠的也给交清了!人爱就是不办法!” 王勘一副满脸惊讶的样子:“这么说来!这白大人还是一位能员了!” 雨小将军却是很从容地说道:“我带虎翼军在登封驻了半年,这其间的钱粮支差都是这白县令一手筹措的,这位县令在这方面办得甚好!不但如此,我带兵剿匪,也多亏这位白县令在其中出了大力,但是登封县在其中有些差错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这,雨不将军猛得话锋一转:“当然了……雨辰与白云航相处时间不长,对他了解还不够,若是被他蒙骗也是大有可能的……” 这话里有话,王勘立即理解了另一种意思:“莫不成你的眼光比我雨小将军看人的眼光还要厉害?” 雨小将军继续说道:“这一次若去登封府,我送王勘老弟四个字,那便是‘秉公办理’!大伙拿的都是大顺朝的奉禄,自然要尽心尽力地替大顺朝办好事!” 王勘有了雨小将军这番提点,那是感激不尽,就差递上门生贴了,千恩万谢之后才离去。雨小将军这中餐简朴得很,却当真是让王勘在内心掂量掂量李通翻船的可能性。力求让自己不要一同陪葬,就连当晚徐家请的晚宴也没去了,只是依旧重复了“一定尽力”的旧话。 只是许知杰事后却对雨小将军问道:“大人!这白县令当真和白旺白大人有旧?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我又没给他什么明明白白的提示,是他自己想法太多了……再说了,我也没给他什么承诺!” 许知杰回想起这一席谈话,雨小将军确实没许下什么承诺,却是让王勘感恩不尽,果然是当年力守襄京的英雄人物,这武当山的太极拳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李通的想法却是与王勘大有不同,他正是意气奋发之时,这一次刚一出京,徐家一族派出的说客就把他包围,这登封白县令在他心目中已经成了天下间第一等的贪官污吏,他不由想起了一句反诗:“杀尽不平方太平!” 这等草莽中出身的人物,有时候实在太过刚烈了些,他一路行来屡番痛骂白云航,却不知道他的随从之中很有不少洛河七姐妹的人马。这帮公人早就听说过了白云航的威名,其中有几个新招安的公人捕快当即对赶来信阳坐镇指挥的熊捕头说道:“那狗官着实是不要脸,整天就知道大骂白大人!在咱们河南绿林道上谁不知道白大人是一等一的好官!要不要咱们一刀削了他脑袋,或者……” 这人以前是下蒙汗药开黑店的人物,结果他刚开口,一个稳重的汉子就说道:“说什么胡话了!铁李通的名字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虽然这人不在江湖排行榜上,可是武功着实厉害,我昨天见过他演练刀法,着实是个人物!再说他身边跟着那么多护卫,怎么动手啊!” 熊大师兄更是怒道:“也不知长点脑子!杀了这么一个三品大官,你不要脑袋,我们大人还要脑袋!这一次你们只管把这死老头侍候好,有什么消息和雨小将军通风报信便是!我们大人岂是那么容易就翻船了,有苏会办和雨小将军,什么大风大浪都可以安安稳稳地稳坐钩鱼台!” 那个稳重汉子又问了一句:“熊大师兄!早就听说过你的威名了,听说熊大师兄接下去要去黄河上做买卖?到时候可否照应着兄弟们?” 原本按白云航的想法,徐震去当颍水都尉,让熊捕头带一帮人去洛水,进而收并黄河上的地盘,有着彦清风和洛河七姐妹一旁策应,这事情应当能办得很稳妥,哪料想两方的反弹都很激烈,特别是黄河帮,当真不失是天下间的一大帮派,根基很稳,现在在黄河上集结了上千人马,摆开一副决战的态势。 白云航纵使热心,也不敢冒着卷进去,现下双方都在用笔开战,立争黄河总巡检这个职务。不过一听到这话,熊捕头就乐了:“我们大人一向照应着道上的兄弟,等俺做了黄河上的巡检,吃香的喝辣的忘不了兄弟!不过这一回还请诸位兄弟多卖些力气,好让我们大人渡过眼下这个难关!” 那人答道:“我们大姐头说了,白大人的事情就是我们自家的事情!河南九府上百县,无论哪一府哪一县的衙门里都有咱们自己人照应,这老李通他是翻不了天的!” 熊捕头也有些得意,眼下比起当年熊耳山饥寒交迫那是不知强到哪去了,他大声说道:“你们给咱盯紧了!他李通就是放个屁,咱们也要通报一下!对了,他李通一路过来是不是很风光啊!咱们就给他点教训尝尝!那帮准备拦驾告状的,你们都给拦下了吧!” 大伙儿齐声道:“拦下了!都拦下了!” 熊大师兄点点头道:“把状纸给我看看!我看看其中哪几位会让他头痛的,到时候你们把人放出来去拦轿告状!对了,你们自然不能阻拦了!” 所谓“让他头痛的”,自然是来头极大,或者是这案情极其复杂的案子,熊捕头以往是书生出身,看过状纸之后挑出几件最最难断的案子,就准备明天让这些人拦住官轿狠狠告状。 这帮告状见到来了这么一位文弱书生模样的人物,却是满腔的侠肝义胆,把自己这些人全放了出来,那当真是感激不尽,又听说人家已经打通了关节,明天只管拦住官轿递上状纸,那更是欢呼雀跃不已。 ------------ 第121-125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流言纷纷 “大人!这是我们和邓肯邓大人群策群力商定的计划,咱们这个超级女侠一定要一炮打响,成为天下江湖女儿人人皆知的品牌!” “超级女侠”许多年后却是江湖女儿人人皆知的品牌,每次女弟子下山之前,长辈都不忘叮嘱一句:“都长大了,也是要到江湖上长长见识,不过别的地方都可以,那登封县的超级女侠是万万去不得的!” 有些门派干脆是千叮嘱万嘱咐,生怕女弟子把这给忘记了,女弟子也是感激长辈的关怀:“这登封县是去不得的,我们决不去登封县!” 可是青春少女怎么能不去参加“超级女侠”,再说了,到登封县看看十大少邪的风采也是不错的,但女儿家说话也要算数,她们说过“登封县是去不得的”,因此就直奔超级女侠的各地分赛区去了,为几个去登封县的名额拼得你死我活,就是抢男朋友都没有这么激烈。 只是现在的“超级妇侠”只是邓肯在激愤之余所产生的副产品,比起“华山论剑”、“十大少邪”这等经典品牌,第一欠缺知名度,第二欠缺美誉度,第三欠缺经验……完全是个白手起家。 还好邓肯邓大人在这方面是下了血本,不但从自己葡萄酒专卖营生挪来七千两银子作为本钱,而且“邓肯葡萄酒”已经为本届“超级女侠”提供冠名权、专用酒等全方位的赞助,加上品花会的大力支持,至少这个超级女侠不会半途而废。 现在他就是和张亦隆、茅禹田来争取白县令的支持,虽然他的品级比白云航高出许多倍,现在却是万分客气地说道:“白大人!本人作为超级女侠的策划人和发起人,对于超级女侠有着十足的信心,现在只需要你的一点点支而已!” 邓肯是今上身边的红人,因此这批文已经稳稳当当的办了下来,比起白县令和净尘大师千辛万苦的去争取不知强了多少,谁叫那些文员一见到邓肯邓大人的手笔办起事来就无比利索,那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啊! 旁边张亦隆也主道:“大人!净尘老秃驴坑了你四万两银子,这笔帐不能这么算了!” 少林寺既然换了新方丈,净尘大师事先许给白县令的一成红利那便是打水飘了。非但如此,少林寺弟子积欠的上万两罚银也都变成了一堆白纸,真道和尚作主把这笔罚钱给免了。 只是白县令似乎有些犹豫:“虽然说咱们同少林寺很有些过节,但我若是全力支持邓肯邓大人和品花会,恐怕我的四万两银子就再也回不来了……要知道那四万两银子,我还是存着很大的希望!” 外面流传净尘大师这次赚了四十万两银子,而白县令照着这数字一估算就是足足四万两,这笔钱要回一部分也是好的,那边邓肯就有些着急了,他大声说道:“四万两?小意思!我们有办法从净尘那里催讨回来!只要白兄弟能支持我邓肯办这超级女侠!” 事实上白云航在心里早就赞成办这超级女侠了,毕竟这品花会完全是白云航手里的实力,象张亦隆、花月影这一帮品花会的大头目更是白云航六上的提线木偶,只是这种事情他要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而邓肯的头脑就比较简单了,他一门心思的就是想斗垮那个什么“十大少邪”,现在净尘大师已经搞起了“十大少邪巡回演出”兼各地分赛区的选秀,而“超级女侠”除了一份批文外空空无几,他的说法也有说服力:“如果我们……对,超级女侠办得好了!那净尘老和尚打不过超级女侠,就不得不来求大人您了,到时候大人您要催讨银子就方便了!” 白云航一拍桌子赞道:“说得甚好!你们办超级女侠,有什么要求便尽管开口说好了!你们要多少公人捕快,叫张亦隆先调出去就行了,事后再补人手续由我来核准!如果场地不够,反正县城附近还有不少大庙,地方又宽敞又干净,以前虎翼军都住哪里,到时候你们把和尚赶出去就成,可不能让千娇百媚的女侠们受了委屈!” 这么一说,邓肯和品花会的几个头目都兴奋起来,可是他们只知道操办这么一个比赛,但怎么办出名头,办出银子,却是一无所知,还是花月影比较滑头,他又向白县令施了个礼道:“大人!我们品花会以往有种同好之间相互交流的手抄本子,想借这次的东风正式印上几百册!” “同好之间相互交流的手抄本子”云云全是拿来蒙骗白云航的话,实际这玩意儿尽是登载些类如“春风一度”之类的玩意儿,效果既有好的也有坏的,有采花贼不幸买了春药拿来对付被害人,结果被害人不但神志十分清醒,力气也不知为何大了数倍,差一点就踢断采花贼的子孙根,就连射斩空成就美姻缘的那本书,也是在这等手抄本子上找到的售卖点。 现在他心里有个小九九,想借此捞一笔:“咱们的书,自然也要改一改风格!什么广告都不要,请来画师把江湖上的美人都画将出来,然后书名改成江湖侠女图,保证大卖……” 倒是邓肯想到另一个点上:“江湖侠女图……不错不错!这样好了,咱们的选票就放在这书的最后,谁得票多,谁就是第一名!” 他们又说了些细节,白县令听着觉得着实没有什么味道,这时候却发现这伴采花贼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那是一种很古怪的目光,也有些仰慕到高山仰止的感觉,可又有一些讽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直到这一天的晚上,白云航才明白这其中的因由,他握紧拳头说道:“是什么小人炮制本县的流言……” 这也难怪,谁被人如此中伤都会愤怒的,现在那流言中的白县令就是一个十恶不赫的千秋罪人:“知道我们的白大人的来历吗?他本来是燕山弟子,后来与师娘偷情,又玩弄师妹感情,踩起了两条船,弄出一尸两命的悲剧,事后干脆叛出师门,在江湖上干起了采花的行当……” 整个流言没有半点根据,除了白云航这个县令是跑来的之外绝无半点真实,白县令恨恨地对紫冰兰说道:“我好歹也是有口味的人啊!江湖的凡脂俗粉根本不入我的眼,你想想看……说我打劫青楼,不但过夜不给钱,反而坑骗妓女的钱财!这是谁在胡说啊!还有,我和那些女子有什么纠葛啊!什么天香狐,我连名字都没听过,呸!给我倒贴银子都不要!” 应当说这个八卦炮制得还是相当有水准的,但是当事人就很不好受了。还好紫冰兰对白云航的底细清楚得很:“你啊……真有这能耐,早就是江湖上的一代豪杰了!还能窝在登封县这地方!我和玉霜她们都清楚得很,只是谁弄的这玩意儿?” 白云航猛得一激灵:“黄河帮!肯定是黄河帮!少林寺那帮死秃驴应当想不出这么阴的主意!该死的黄河帮,看来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是不成了!” 紫冰兰也觉得白云航说得在理:“黄河帮这些人一向阴得很,最初玩刺杀的是他们,现在玩这制造流言的也应当是他们,没事!咱们有办法收拾他们!” 白云航倒是合计了下手头的实力,不由摇摇头道:“可惜咱们没有在水上的豪杰,否则就给黄河帮一个教训!” 那边郭雪菲听到这句话,不由说了一句:“怕什么!黄河帮虽然是水里的人物,可是他们不能不到岸上来吧!” 白云航一拍大腿道:“好!彦清风和洛河七姐妹不肯干,咱们来干!咱们招些人马,把黄河帮在岸上的分舵给挑掉几个,看他们在水上能有多威风!” 倒是李玉霜稳重些:“这黄河帮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把我们师姐妹也给牵扯进去了!这仇一定要报!只是咱们眼下要和少林寺斗法,才这些人马恐怕不够吧!” 白云航却说道:“咱们登封县公人捕快三百人,确实是少了些……可是天下间只要有公家的位置出缺,还怕没人来投!明天我就去挖少林寺的墙脚!” 这一招着实是狠招,在少林寺没反应过来之前,少林寺年轻一辈弟子中最有才华的几十人已经变成了少林叛徒,不,应当是登封县正正式式的捕快。 要知道,这捕快可是正正宗宗的金饭碗啊!粮饷丰厚,威风十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其他地方想干个捕快非得有靠山才成,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让男人少奋斗十年啊。何况看看熊大师兄的榜样,人家上少林寺,师祖辈的大师都得出少林寺三里路迎接啊! 当然了,这捕快也不能白干,大伙儿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少林寺派来的卧底,纷纷带了投名状来。现在白县令手里收藏的少林武林秘本之多堪称宇内之最,整整堆了半个书房,按他的说法便是:“哪怕是少林寺都没咱们这么齐全!”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莲香居 眼下已经兵强马壮,就等着扫荡黄河帮的一天,不过白县令对于这些新丁的战斗力还是没底,他眼珠一转,就把脑子动到密县莲香园的头上。 密县何县令和开封府林府尹是势不两立的死敌,只不过何县令后台很硬,在上面有人,林府尹早想着有朝一日能痛打何县令,现在白云航就主动跳出来充当这打手的角色,谁叫密县莲香园抢了登封县杏花村的生意,白县令自己因为这个每个月都亏损了一大笔银子。 这莲香园就在登封县和密县交界处,离着登封县界不过数十步远,事前密县方面可是下了大手笔:“登封的县令厉害着,我们密县绝无查抄青楼之事!莲香园十八间青楼书寓已经在密县衙门及开封府报备,手续齐全,此次投资得到密县方面的保驾护航……” 后面的优惠政策更是登封方面所难及:“凡来莲香园兴办香楼者,征用土地由密县衙门出面免费征用,并从速理一切手续,减免一切杂费,开业三年内减免一切地方税赋,三年后到五年减免一半税赋,香楼上下及亲属子女享受本县公人捕快待遇,外地马车享受本土马车一切待遇!兴办香楼所需资金,可由本县担保向钱庄借款半数,本县所有公人捕快不得随意到莲香园进行检查办案,不得以任何借口干扰莲香园内正常经营秩序,如因办案需要须经县令大人批准,严禁私自进入莲香园办案,兴办香楼所需一切手续本县公人捕快需随叫随到,半日内办结……” 一想到这个,白县令就有些不痛快,这何县令和白云航很不对付,两倒最近很是发生了不少冲突,结果牵涉之际何县令仗着自己后台硬,狗眼看人低,时不时就骂一句:“登封县的狗官……” 这能叫白云航心里好受?他早有打算到莲香园去查抄一番!哼!这小小县界挡不住本官。你们别以为躲在密县本官就不去查抄了!也叫何狗官尝尝我登封知县的厉害!咱就拿莲香园试试手! 紫冰兰听到风声之后,自己没说什么,倒是请动了李玉霜:“夫君要去莲香园,我们师姐妹也一块儿去!” 原本是紫冰兰害怕白县令在外面勾搭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白县令这有什么话好说,当即带了大队人马杀奔密县莲香园去也。白县令带头踩过界碑,大声叫道:“新来的弟兄们,都跟在老弟史们后面……记住一点,这一回我们是在登封境内办案,从来没有越境办案!” 哪料想冲进了莲香园一看,却是生意冷清得很,既不见嫖客,也不见妓女,只逮得小猫两三只:“大人……我是石章鱼啊!您还记得我吗?以前让你逮过的,我认罚便是!只要不告诉我老婆,罚多少银子都可以……大人啊,今天我真的很冤枉,来到这里连个姑娘都没碰到!不知为什么都关门了!” 白县令是震怒了。看着这生意冷清的一条街,他可是震怒了:“哪一个小子给这莲香园通风报认的!让本县逮到好好收拾他!” 沈越几个头目想到一大笔银子泡汤了,也是很不痛快:“这什么世道!哪个小子向密县方面报的密!大人,不用您动手,我们先帮你把他腿打断了!” 要知道,每次查抄青楼所有收获,白县令可是大发银子,这一次白县令和杏花村的云娘说好了,这一次是来为登封县的香楼事业保驾护航的,事成之后由杏花村出上一笔赏金,哪料想竟是空手而归。 这时候熊捕头不知从哪提了一个人过来,脸上不复斯文相,倒是恶狠狠地问道:“好家伙!躲到后面就以为我逮不到你了!告诉你,我们是登封县的公人,奉我们大人之令来办一桩杀官谋反的大案,你这掌柜,给我好好讲清楚,若是说不清楚,那你就是和那帮杀官谋反的奸人有所牵连!” 那掌柜原本也甚是圆滑,只是商家见了官家,原本就是有理说不清的事情,何况熊捕头这么一恐吓,这掌柜脸全黄了,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您有什么话,请尽管问吧!小人一定说清楚,说不清楚的话,小人就麻烦了!” 白云航关心的还是这泄密之事:“你这掌柜,我且问你,你们这里今天晚止怎么不开了!是不是有人传消息给你!” 那个掌柜瞅了瞅白云航,只见白云航好声好气地对他说话,胆气也壮了些;“大人!您难道不知道吗?我们莲香居十八间香楼,今天已经全部停业了!” 白云航继续好声好气地说道:“怎么就了?” 那掌柜没好气地说道:“有何县令这等人物,这生意怎么做得下去啊……可怜我啊,投了上千两银子在这上面,现在恐怕是血本无归了,有头脑的人物都跑到洛阳府去了!” 白云航越发不解:“怎么了!莫不成是密县的税赋太重了?” 他不由想起一个名词:“关门打狗!”据说许多地方的把商户请了进来,事先宣称免税三年全力支持,等商户创立了点基业然后开始大收特收。 只是事实和白云航的想象有很大的差距,这个掌柜苦着脸说道:“何县令……何县令啊……” “都是他,他一个人就吃垮了我们莲香园三十四间香楼啊!” 白县令不由诧异起来:“这怎么说?我是实在不明白了,本县也是个官,说不准还能为兄台讨出个公道!” 这掌柜顿时有了些希望,当即从身上掏出一大堆的条子,白县令仔细一看,却是些白条,掌柜说道:“都是我糊涂啊……隔壁的香楼办不下去了,这白条就三折转让给我了!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啊,花钱把这白条买下了,现在就一折我都想着卖出去!” 白县令瞅了瞅这些白条,十张里有三四张是出自何县令的手笔,人家在上面盖了私章不说,还把大印给盖上了。仔细一问,白云航已经把前后的因果搞清楚了。 自打莲香园开业以后,何县令对于这莲香园的支持便是不遗余力,甚至做出硬性规定,公务接待要在莲香园办,不管来什么客人,什么级别都要到莲香园来! 好吧!何县令本人更是身体力行,带着一帮公人来莲香居里大吃大喝,吃完喝完玩过女人之后,掌柜笑道说:“县令大人大驾光临!这一顿就免了吧!” 何县令却是笑道:“这怎么能免!这决不能免!公事公办,我给你打条子,你到时候拿条了到衙门领钱!” 何县令干脆利落打下了白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何县令就专心在莲香园办公,替莲香园解决发展中的一系列问题,县令大人既然移驾莲香园,那么密县的八十多公人捕快除了留守的几个人之外,也全跑到莲香园为各家香楼提供全套服务。 八十多人的吃喝拉撒不是一个小数目,何况其中色鬼也不在少数,也中促进了莲香园的生意,公家人毕竟是公家人,出手特别大手,象何县令可是没熊掌燕窝就吃不下饭的人啊,事后也是干脆得很:“老板!签单!” 各级官员也学足了何县令的榜样,抹抹嘴便说道:“老板,签单!” 最后公人捕快也大喝道:“老板!今晚是公务宴,记在衙门帐上!签单!” 都是些出手特别大方的主,只是上上个月到衙门里要钱,何县令打了个哈欠说:“衙门里现在没钱!下个月再来吧!” 当然了,公人捕快的出手照样是非常大方,一顿公务宴每人一份熊掌两个青楼里的俏姑娘,足足吃了六百两银子,只是上个月中再去要钱,何县令伸了个懒腰道:“衙门里现在没银子,月底再来吧!” 到了月底,何县令还是一句话:“老子就是没钱……你还能怎么样啊!” 本月初,几个青楼的老板去讨要钱财让公人给赶了出来,结果大伙儿一算计,好家伙啊!密县衙门自莲香园开张以来,统共在这里吃了七万多两银子,其中出自何县令之手的白条就有四万多两……这帮老板都呆了,七万多两,这密县衙门哪有这么多银子啊!七万多两,这密县衙门怎么吃得出来啊! 熊捕头一听到这,不由大叫一声道:“奶奶的!几个月吃出七万多两!这是什么世道啊!” 一众公人捕快也是一齐摇头道:“这实在也太过分了些!” 白县令苦笑道:“咱们去年一年,在外面也就是吃了五百多两银子!这密县……” 他已经无话可说了,那掌柜继续说了下去,这青楼虽然利润无限,也好歹也是需要经营成本的,开张以来统共作了九万两的生意,倒是有七万多两的白条子!大家一算计,连老本都回不了,天天都在亏空! 公人捕快照相照顾着莲香园的生意,可是青楼老板们却不乐意了,这熊掌难道不要钱啊!这燕窝难道不要钱,这姑娘难道不要钱啊! 特别这姑娘,从来是讲究人钱两清的,现在都是由各家老板垫付一半,剩下的一半等结清了再说,只是姑娘们都不乐意,现在多数又跳槽到了洛阳府那家新开的青楼去了。 只是这些公人捕快,还有何县令很有办法,既然这几个家不肯让自己签单了,那就换一家吃吧!美名“定点”! 结果莲香居没一家青楼不遭了他们的毒手,到现在为止,密县衙门统共欠了十万两,特别是前几天,一帮公人捕快整天的开销不少于一千两! 前几天少林寺与白县令闹起了矛盾,结果少林弟子都奉命禁足寺内,这个最大的客源一断绝,莲香居便再也维持不下去了,青楼是要本钱的,雇的姑娘、龟奴、打手哪一样不要成本?哪一家青楼不是投了几千两的本钱?再说了,哪一家青楼采办的各色名菜不要银子? 昨天有人又去衙门要钱,结果好了,何县令一翻脸就把人给赶了出来,事后还引来了一帮公人捕快来这里公款消费,结果被老板给谢绝了。公人捕快也翻脸了:“给你脸不要脸!老子照顾你生意都不肯?好吧!明天老子就来查一查你这家青楼!” 这莲香居的生意已经门可罗雀了,就是正常运转也要这帮老板赔得当裤子了,何况现在还有这么一帮会吃会喝会嫖的公人捕快,一听说他们要上门查抄,最后一帮原本准备求爷爷告奶奶继续办下去的老板干脆决心歇业回家,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再不收手就得把自己都陷进去了。 白县令算是开了眼界,那掌柜抹了一把眼泪道:“哎……我们办青楼,都是有个成本在这里的,现在看起来风光,可是这钱都赖在密县衙门里!这位官爷,这位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为我们主持正义啊!” 大伙儿都是满脸的景仰与愤怒之情,就一帮公人,一天吃掉一千两,这是什么日子啊!熊大师兄更是想到密县那不过是八十多人,其中还得有人留守县城,这种日子他也想过了! 只是大伙儿景仰最景仰,还是掩不住满脸的愤怒之情,咱们都是公人!吃过抹完嘴就跑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咱们白大人吃饭都是当场付钱的,你们密县倒真有能耐,几个月吃出十万两的银子啊! 要知道这十万两的银子,密县到百年之后都没还清楚,每一任新县令都为这十万两的亏空头痛不已,时不时有一帮债主把衙门给封了。 只是现在白县令可是寻到一件顶尖的兵器,他笑着说道:“这位兄台,我愿意为你做主!能否写个详尽的经过交给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绝地反击 白县令善于借力打力的法子,得了这么一件宝物之后,他自己并不出面,反而把这功劳让给了即将上任的徐震徐巡检。 徐震奋笔疾书,控告密县何县令率众数月吃喝即达十万两白银。这么一桩大定热肠将出来之后,整个河南省上上下下都是议论纷纷,就连苏会办也是动怒了:“几个月就吃出十万两来?我这会苏署来往接送多少大员,都没有这么大的开销!好大的胆子!” 这分明是忌妒啊,忌妒他自己不能这样花天酒地,忌妒之后苏会办当即作了与开封府尹一致的裁定:“罪不可赦,交李通李大人处办理!” 这何知县在朝中也有些靠山,现在抓到了大把柄开封府和河南省都能轻轻松松的办了他,可是苏会办和林府尹宁愿来这么一折腾,李通您老人家兴师动众的杀到河南来,那我们就把这案犯送到您的面前,您老人家要秉公办理还是贪赃枉法,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李通也很干脆利落,这案子一移交过来,当即下令让王勘带了几个得力弟子去缉拿这何县令到案,哪料想王勘一听这活当即劝道:“老师!老师!这何县令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啊!” 李通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了:“徒儿,这桩案子,这多少人都在看着为师如何办理,若是这第一桩大案子办不好,那登封县令的案子如何能办!这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办成一桩糊涂案!” 这一路上,洛河姐妹倒是给了李通不少颜色看,尽挑些后台最硬难断的案子让人冲到李通轿前告状,只是这些案子确实太难办了。比如说朱清海最近又有大收获,他竟然挖掘出了传说中四在秘藏的另一宝—福王遗宝。 传说中,洛阳城破之前福王将四十年所得尽藏于某地。这福王遗宝距今不过十数年,朱清海费尽了天大的心思才总算挖掘出这遗宝,只是这遗宝的处置让他头痛万分,原本都是福王在汉京购置的宅地,足足有几百张货真价实的地契,估量价值达数百万两之多。 朱清海以原主的身份力请李通发还这些宅地,李通刚想开口决定发放,王勘已经发现不对,抢先开口道:“这些地契还得验上一验……” 结果这地是发还不了了。福王当年占去的这块地今天倒当真被霸占去了,只是这块地有个名称叫作—皇宫。 当年太宗皇帝北伐中兴的时候,可是专门挑了无主之地来建皇宫,以减民间负担,李通若冒冒失失地说出一句发还旧地的话来,这官帽恐怕是难保了。 只是朱清海这案子还算是最简单的一个,一路来告状的人物一个比一个让李通头大。直到遇到何县令这么一个案情相对清楚的案子,他刚想来一个雷厉风行,哪料想那王勘却是聪明得很:“徒儿是为老师着想啊!老师,您想想……” 这密县的水有多深,王勘精于人情世故,远较李通清楚:“这何狗官在密县经营十数载,心腹无数。我们若是冒冒然然地去拿这何县令,他事后一口否认怎么办” “更紧要的事情是,只要何县令还在台上,他在这些青楼欠的帐或许还有还上的一天,若他不在台上了,你叫那帮青楼老板到哪儿要钱去!到时候一翻供,老师就被动了!” 就如王勘所说,这何县令就如此这般的威胁各位青楼老板:“老子不当县了,你们的银子也就扔水里去吧,不要想再拿回来了!” 这还算简单,关键是何县令当真是能通天的人物,短短几天功夫,他已经收到了几十个条子,或是为这何县令说情,或是要李通秉公办理的,他只能催促王勘尽快把何县令缉拿到案,可是王勘那边却是拖拖拉拉,总的挑些不紧要的理由给推托过去。 河南官发都看在眼里,原本对这铁李通还有些惧意,现在改称一声“泥李通”,不过李通现下倒是豪情无限,原来是有人又递了状纸过来。 这两通状纸,都是与要办的登封白云航一案有些关系,一个是少林寺控诉登封县残害僧人霸占僧产一案,另一个则是黄河帮以商户的名义控诉登封县勾结绿林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状子,都是写得意气风扬。据黄河帮的那状子估计,白县令上任以来残害至死的百姓已逾万人之多,甚至还给白云航罗列了十大罪。 加上先前徐氏一族关于白云航纵容赵雪芬侵吞族产的状子,李通倒是很有把握,眼见着密县一案办不下去,他干脆跳过来决心先办登封县的案子。 一闻到这风声,当真是八方风云会开封,凡是与白县令有些过节的人物都云集而来,要看白云航的好戏,就连失踪许久的天龙帮少帮主都现身开封,眼下就等着白县令到开封府来了。 王勘知道深浅,缉拿白县令前一天突然腹泻不止,只昨让其他人去登封县缉拿白云航,那负责缉拿的李通的爱子李平和,自视甚高,带着六七个人大大方方地往登封开了过去。 一出开封府就有少林弟子在前指点路径,少林弟子为了让李平和在这案子上卖力点,很是下了些功夫拉拢,光是龙虎七绝丸就备了一桶,结果倒好,李平和一帮公人腰酸背痛,倒在开封府多休息了足足两天才赶往登封缉拿白云航。 带路的是白云航的老熟人大悲庵如定和尚,当初白县令初次上任的时候,他可是威风得很,仗着自己有些蛮力,视衙门为自己家一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一脚撞破门来一把抓住白县令衣襟就是一顿痛打,只是后来白县令越来越威风,而如定反变成了白云航手中的玩物。 因此如定一看到县衙,就想到了白县令的厉害,不由哆嗦了几下,但是看到自己后面有几位官爷撑腰,当即壮起胆来,整了整衣服大声朝县衙叫道:“我少林如定回来了!快叫白云航出来负荆请罪!” 哪料想里面有人当即回应道:“大人吩咐过了,有敢打扰大人午睡者,重打不饶!” 李平和仗着自己老爹李通这个后台,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大声说道:“快叫罪官白云航出来自缚请罪!” 如定和尚也在一边帮腔道:“这位就是李平和李大人!白狗官犯了案子,李大人就是前来……”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惨呼一声:“啊……” 出手是正的连天雪,她本是当世绝顶高手,如定和尚哪里能招架得住,加上手里更是拿了兵器,偷袭空手的如定,任是如定和尚有天大的能耐也被打得痛呼不已。 在连天雪旁边已经冲出几十个手持兵器的公人捕快杀了上来,个个高呼:“大人吩咐过了,有敢打扰大人午睡者,重打不饶!” 李平和带来的六七个弟子,武功倒还不错,只是对手人马太多,才一开战就已经败得落花流水了。李平和最惨,熊大师兄、沈越、徐震等诸多好手专门对付他,个个都使出看家绝活,李平和身上连遭重击,不由痛呼了一声,被这帮人困住了。 那边熊大师兄怒气冲冲地叫道:“打扰我们大人午睡,岂是你们担待得起的?给我狠狠地打!” 连天雪也来了兴致,试了试自己得意的归雁十七旋,一众公人捕快们更是事前得了白县令的指示,个个下手毫不留情,重拳重脚雨点般的落了下来,一时间地上惨呼连连。 一开始大伙儿对李平和倒还有几分敬意,只是李平和仗着自己老爹的威风耀武扬威:“哼!你们好大胆子啊,竟敢公然拒捕!老子一个一个的把你们给收拾了,流放到琼州府去!” 徐震瞄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这小子,自身难保还想这些啊!小心弟兄们给你一个教训!” 李平和吃了大亏,心中怒火熊熊,又见这帮人不敢动手,心中便觉得有了些底,当即撕开外衣,露出了满是胸毛的胸膛:“呸!小子,有本事朝本大爷这打!打啊!呸!不打是我孙子!” 徐震一记重拳就顺势重击过去,接着他大喝一声:“弟兄们!这小子给脸不要脸,给我狠狠地打啊!” 沈越这边早已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一听这话不由一齐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就围了上去,直打得李平和求饶不止。 这帮中层干部的手法比起寻常的公人捕快那自然是更胜一筹,不但力道控制得好,知道怎么样既不会把人打死又能让人感到最痛苦,还要没什么伤痕,而且花样百出,道具众多。任是李平和一身好本领也是只能抱着头叫道:“我爹……是……李……” 那边如定被打得也拿李平和当救命稻草:“几位官爷,别打了!这一位是李通大人的公子!” 徐震早有准备,他冷冷地瞧了如定一眼:“你这个秃驴,说话尽是不实之词!河南查办使李大人那是人中豪杰,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他的公子也是与众不凡,怎么就是这般无赖模样啊!你竟想胡言乱语坑骗本巡检!给我狠狠地打!” 如定本来就是一众公人捕快重点照顾的对象,此言一出,如狼似虎的公人出手更是越发重了,结果当即有人劝解道:“别弄死了!到了牢里他的饭管饱!” 一听这话,如定当即吓晕过去,几个公人当即泼了他一身冷水把他弄醒过来继续照顾,李平和见着自己带来的这队人马全军尽没,当即是又惊又怕,再加上一帮汉子打得他疼痛不已,只能叫了句:“你们还有王法没有?” 那边有人冷冷地答了句:“在登封县,本县就是王法!给我继续打!” …… “咱家确实是没干什么坏事……” “给我送回去吃饱饭再说!” …… “大人啊!饶命啊!” “饭还没吃饱?” …… “大人,小人已经很饱了!小人知道错了,小人曾偷看隔壁王家姊妹洗澡……” “就这点?看来还是没饱!在咱们登封县讲究客随主便,千万不能太客气啊!” …… “大人!小人可是什么都招了,就是咱背着媳妇偷人的事情都给招了……” “对不住啊!你那帮同伙中,有些事情说得和你不一样,你还是吃完了饭再说吧!” …… 以后几天之中,登封县的衙门可是热闹得很,一众人人捕快办起案特别利落,特别是在衙门里当捕快跟班的孙余玉。一想到自己当初采花失手受的苦头,当即就是兽血沸腾,上去架住几个嫌犯动手,还现身说法:“你们都搞错了……这么最痛了,当初你们就是这么折腾我的!”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些家伙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人,当即吐了不少亏心事出来。 那边李通得闻白县令公然抗法不说,还把自己派出去的人马无缘无故地尽数抓进了牢里,当即是勃然大怒,下令让王勘带大批人马去登封县把白云航抓来。 王勘得了高人提点,哪有这胆子,再说了,就是把自己这些人马拉到登封县去又如何?这查办使下属的人马也就是五六十号人,人家可是好几百号人,而且还有绿林道上的人物支援,连李平和都敢打,自己过去了也是一样的结局,说不准连个尸体都留不下来! 因此他一听这命令吓得声音低沉下来了:“大人!这是苏会办应管的事情,咱们出手,恐怕不方便了!” 李通重重地一拍桌子:“本官奉命查办河南,如何不方便了!王勘,你马上带人过去!” 王勘却是咬定了一个理:“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咱们须与地方上多多配合,若是冒然行事,得罪了地方上,这案子如何办得下去!” 无论李通如何说法,王勘都是不肯干这活儿,顶多就是卧病在床,李通有心亲自带着人马到登封县闯一闯,结果旁人劝道:“李大人!您不能冒然犯险啊!您难道不知道这白云航的底细吗?” “这白云航名义上是登封知县,实际则是河南绿林道上的总舵把子,这几万绿林好汉,几百山寨都归他号令!您要是冒冒失失去了登封县,岂不是要往虎口里送吗?眼下的关键还是怎么扳倒这狗官!”陆子云继续说道:“这狗官在登封县经营有年,就是少林寺都对他无可奈何,但是他所有的地位都是靠着这登封县令的位置面来,如今就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法子,请苏会办和林府尹把这个狗官地县令之职给免了,这狗官的人马自然也就散了!” 这是釜底抽薪的法子,李通不由击称快,他当即请来了苏安琪,控诉了白云航的种种不法行径,特别是公然扣押查办使下属的这般重罪,简直就是意图谋反了,请苏安琪回去立即罢免白云航的县令之职。 哪料想,白云航之所以敢在登封县胡作非为,关键就是有着苏安琪这个后台,苏安琪收受了白云航那许多好处,最近白云航又透露了许多重要消息,他自然是满口答应,那罢免的公文却是拖而不决。 不过陆子云当真是黄河帮的大将,一见苏安琪始终没有回音,而白云航那边却有些动作,招揽了不少人马,似乎有翻盘的打算,当即再次请动了李通,这一回李通代苏安琪拟好了公文,就等他盖印。 苏安琪却是笑眯眯地说道:“这公文事关重大,我一个人可做不了决断,等我回府找来众位大人细加商议,一定给李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通浑身都是火气,就是这登封县也太大胆了……他当即就写了六通公文,火力全部集中在白云航身上,每一件事情都足够定白云航的死罪。 ……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河南三品查办使李通李大人又一次到了苏安琪的官署。 这官署原本是个很传统的建筑,只是苏大人信仰洋教,现下这官署也有了许多西洋风情。 李通一看到这个就火,好好的炎黄子孙不当,信什么洋教啊!只是这话他可不敢开口,先不说苏大人,他旁边这位教友也是很有来头,邓肯邓大人,人家是今上面前的红人啊! 因此他清了清嗓子后,带着一副笑脸问道:“苏大人,这白云航的罢免文书可曾发了?” 这一回苏安琪终于没叫李通失望,他随手拿出一件文书,然后递给了李通道:“李查办使!这回可要多谢邓兄弟了,他听说登封出了一个如此邪恶的家伙,当即气愤得说不出话来……多亏了邓大人!多亏了邓大人啊!” 李通拿过公文,也根本不管官场上的礼节,他本来就是武林大豪,在官场上倒有离群索居的味道,朗声大笑起来:“痛快!痛快!这一回非得抄了白狗官的家不可!” 他身边的少林净慧大师、黄河帮陆子云和一众人马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免了白云航的官职,这狗官什么官威都没了,这往后的天下还不是咱们的天下! 旁边的陆子云思索了一会儿,多说了一句:“抄家还不够!这狗官罪大恶极,斩了他一个不说,还要灭他九族!” 净慧大师第一个附和:“灭了他九族!” 一出口又觉得不对:“佛门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请白施主到咱们少林寺当个小沙弥好了!” 那边徐族长却是关切地问道:“李大人!这狗官免职杀头,我等那被侵吞的族产可否立即发放!” 李通冷笑道:“叫这狗官和我作对!还扣了我的人!你们的条件,本官都依!” 跟在他身后的王勘却是知道事情又有了变化,那一天雨小将军在言语之中可是吐露过几句邓肯与白云航的关系,让他出面对付白云航虽有可能,但是机率不大,说不准这帮人下了套子叫自己这个老师跳进去。 正想到这儿,外面有人大声道:“大人!登封县令白云航率人投案求见大人!” 苏安琪嘴角多了一丝微笑,却是的拂手道:“他来干什么!他可知自己犯了什么大罪!” 那人答道:“大人!白县令似乎是带人来投案的!” 苏安琪怒道:“他居然连李查办使的人都敢扣,当真是胆大包天了!把他直接押下去!” 正说着,只见一个年青官员走了进来,朝着苏安琪一拱手道:“登封县令白云航见过会办大人!” 苏安琪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您便是白云航!好大胆子啊!” 说着,他朝着李通手上的文书一指:“你现下已经不是登封县令了!” 那边李通得意洋洋地说道:“本官已经请苏会办免了你的职务,你现在虽前来投案,可是死罪难饶!本官给你一个痛快,你不如自行了断!这样还能留个全尸!” 王勘注意到白云航嘴角的微笑越发得意,知道这家伙恐怕还留着厉害的后手,当即开口道:“老师!白县令虽有过错,可好歹也让他有个说话的机会!” 不过痛打落水狗可是江湖中人的爱好,其他人怎么会有王勘的善心,当即是大骂开口,白县令却是朝着苏安琪笑了笑:“苏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下官还不明白!” 旁边邓肯换了一身官服,威风得很,操着标准的汉京官话说道:“你是贪官!他们说你是大贪官,贪污了几百万两银子!” 这边白县令的戏演得极佳,他当即跪在地上大声叫道:“大人!大人!您可要为下官作主啊!下官一向公正廉洁,从无贪墨之事,这贪污几百万两银子又如何说起!” 苏安琪当即插话道:“白县令!你既然来投案,为何还如此顽冥不化,不如从实招来,说不准还能保得一条小命!” 白县令当即答道:“下官不是来投案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邓肯张嘴说道:“你这个罪人,你不是说要来投案自首的吗?” 旁边苏安琪也怒道:“开始你不是说要主动投案?为何现在又变了说辞?” 白县令向两位大员施了一个礼道:“几位大人,下官是送密县何川间何县令来投案的!” 一直没发话的林长河林知府:“何县令犯了何案?他与你是同僚,如何能叫你绑他来投案?” 一听何县令的名字,李通倒想起了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由问了句:“密县县令何川间?可是那位拿公帑大吃大喝的县令?白县令有这番意思固然不错,可是白县令,请将你自己的事情说清楚!” 白云航淡淡一笑:“这位就是河南查办使李大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下官早就听说了李大人铁面无私,是包青天再世,只是何县令这案子有些棘手,只要先办了密县这桩案子,下官任由大人处置!” 李通冷笑一声:“本官出京的时候,就立下了决心,那等贪官污吏,不管后台多硬,本官都一律严惩不贷!密县的案子本官自然会办。白县令,还是先说说你的案子吧!” 白县令当即把李通顶了回去:“这何县令不象本县这般出身布衣,后台极硬!所以李大人就想包庇何县令了吧?下官的意思,何县令不过是犯了些错而已,就让他免职回乡种田去吧!” 这时候邓肯却是说道:“这密县的何县令又犯了什么大错?他的后台又是何人?还请李大人说个明白!” 他想要找李通的麻烦,李通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这何县令是都督内外诸军事田见秀田大人的外甥!本官先前已经接获密服,何县令在密县滥用公帑,其款极巨!” 他一点出田见秀田大人的名字,白县令当即张大嘴巴问道:“何县令是田见秀的外甥?本县如何不知道?他滥用公帑?案件竟是如此重大?本县这番只是陪同何县令前来为他的小节小过投案而已!” 苏安琪当即发话:“如何个小节小过?既是小节小过,就此揭过就罢了!” “何县令在青楼嫖娼不幸被人拿获,本县此来是让各位大人能松松手,就此揭过了!” 林长河与何县令一向不和,当即落井下石道:“身为朝廷命字,竟不知斯文检点,实在是有辱斯文!此案可不能就此放过了!” 苏安琪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神色来。他转头对李通说道:“若是嫖妓之事,虽然有失斯文,但他毕竟是田大人的家人,就此揭过也无妨!可是这滥用公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必李大人早已对案情十分明了,就由李大人来办如何?” 一帮人三言两语都把自己与这案子扯清了,倒让李通往火坑里跳。可是田见秀田大人虽然是个老混球,每次军议的时候总是埋头睡大觉,可是他在军中资格之老,宇内无人能及,威望之重也是无人能及,正是本朝武官中的第一人,李通不过是个正三品的河南查办使,得罪了田见秀田大人,岂不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只是白云航一番苦心算计,却不得不让他从严办了这何县令:“这狗官!本官一入河南就接获密报,这狗官竟滥用公帑数万两,沉迷于青楼之间!”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来报:“密县父老听说何县令投案,欣喜十分,已经赶到衙门外求见查办使李大人!” 这一番来的都是些密县士绅,他们首先赞了一通李查办使秉公办案,把何川间这鱼肉乡里的狗官给办了,然后又献了一个“青天再世”的大匾,把李通放到火上烤不说,还叫他想下来都没办法下来。 只是李通细加询问前后因缘,却与白云航的说法不大相同。 人一走茶就凉,何川间既然已经下台,这些士绅也不管交情,纷纷控诉何川间令人发指的种种罪行。原来何县令搜刮地皮实在搜得过火了,不象白县令那般精通策略,搜刮了地皮还能叫对方赞上几句,上任几年来,竟是搜刮了几万两银子,又在外面欠上了十几万两的外债。 密县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县,怎堪如此搜刮。到了前几天,密县县民已经是忍无可忍,当即由一帮深明大议的士绅出头冲进了衙门,绑了这何县令游街示众,哪知道这登封白县令竟是官官相护,派了公人将何狗官抢到登封县,然后送到了开封府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说到这,其中一个士绅连连以头锤地:“草民东方高,本是守本分的庄户人家,实在是这狗官欺压太甚,已然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所以才闯入衙门绑了何狗官,此事几位大人责怪下来,小人一力承担便是,只求不必牵连众人!还有,登封白县令只知官官相护,竟想包庇这何狗官,恳请几位大人严办!” 他把头锤得呯呯作响,不多时已经头破血流,那边苏安琪率先发话:“这事情嘛,还是由李大人来处置便是,不过你们既是基于出于公义,虽然不合法却合情理,此事本官就此揭过,谁也不许再提!至于白县令之事,他也是基于同僚之情,此事也不必再提了!” 苏安琪既然对此作了历史结论,旁人也不敢再提了,只是众人都把眼光指向了扛着“青天再世”大匾的李通,就看他如何善后了。李通被看得心中有些发慌,可是现下既然进了这个火坑,也只能强自镇静:“诸位大人,我想田见秀田大人深明大义,本官严办何县令之事,倒替田大人扫了门前微尘,田大人深明大义,必然会深明大义!” 白县令却是在下面拆台:“几位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不应包庇何县令,只是李大人还请三思而后行,这何县令在密县任职多年,他在朝中的后台肯定不止田大人一位,以下官看,李大人押后再审,等风头过了就好说了!到时候如何断案,就听李大人一句话!” 东方高一听这话,当即又是以头锤地:“密县民众只求李大人能为民作主,将这何狗官绳之于法,办得越快越好!若是拖拖拉拉,叫这狗官逃脱了惩处,李通李大人您便是我密县的千古罪人了!只求李青天为民作主啊!” 旁边苏会办、林府尹一旁则说:“失察!失察!我等竟险些让这狗官逃过大顺律法的惩得,还是李查办使断案如神!失察!李查办使果然高明!这案子就由李查办使来断,我等两人就在一旁观摩,决不发二言干扰李查办使!” 捧得越高是让人摔得越重,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李通当真是骑虎难下,他无奈之下,只得清了清嗓子道:“本官一向秉公办案,这密县何县令的案子决不可延后,本官要当场开审!” 至于白县令,眼下他都是自身难保了,哪有什么心思去找白云航的麻烦。苏安琪一声令下,当即设了一个简易的公堂,几个人将何县令押了上来,李通一拍惊堂木大声道:“何川间,你可知罪!” 王勘看在眼里暗自庆幸,这伙人当真都是一等一的老狐狸,现下不声不响设了这么一个火坑叫李通跳了进去!无论这案子最后断得如何,吃大亏的都是李通,何县令若是坐实了罪名,苏安琪、林长河甚至白县令都可以在田见秀面前拍拍屁股道:“此案与我无关,我们虽然百般维护何县令,都是李查办使一意孤行!” 可是李通就苦了,田见秀是堂堂的正一品都官,大顺权将军都督内外诸军事,岂是李通所能惹得起的!眼见着李通这条船就要翻了! 可是李通若放过了何县令,这个千古罪人也背在了身上,如何能继续查办河南?也只能灰溜溜地赶回汉京去了。 他不由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台上的李通和台下的何县令,台下的何县令倒是干脆利落的汉子,他当即答道:“见过查办使大人,见过会办大人,见过府尹大人!下官知罪了!” 他当真倒霉得很,原本在衙门里坐得安安稳稳,看在田见秀的面子上,谁也不敢动他,可哪料想白县令竟暗地煽动一帮士绅将他与一众公人捕快绑起来游街示众,丢尽了脸面不说,这官职也保不住了,现下更是被押到了公堂之上,只是他手中还藏着厉害的杀手锏。 按李通的想法,只要这何县令说一个“不”字,自己就准备大刑侍候,十几种刑具全部用上,把这案子断成死案再说。哪料想这何县令竟是如此干脆的承认了,他只得继续问道:“何县令,你既是一方的父母官,如何能这般贪赃枉法,置一方百姓生死于不顾!” 那何县令越发干脆:“下官这职司是花大钱买来的,商人都讲究回本,本县自然也不能亏了本钱,还要狠狠捞上一笔!” 旁边邓肯怒道:“花了多少银两?” “报大人,下官花了两万两银子!” 白县令一听这话,不由暗自吐了吐舌头,多亏自己聪明,有了牛相爷如夫人代笔的荐书,这搜刮的压力自然也轻得多了。 李通在上面听得勃然大怒:“好大胆子啊!竟敢在大圣朝治之时买官卖官,你且说来,是什么人卖的官,本官要严办此案!” 何县令瞅了李通一眼才慢慢地道:“下官虽然是田见秀田大人的外甥,但田大人对家人管束甚严,严禁我等借他的名目在外面胡作非为,所以下官在京中之时,还是跑了……” 他顿了一顿,观察了一下李通的神情才说道:“下官是走了庄蕴华庄夫人买的官职!”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庄蕴华庄夫人是哪位?就是李通的夫人啊! 这位夫人也很了不起,当年慧眼识英雄,以大家闺秀下嫁给李通这个无名之辈,只是这位夫人素来喜爱黄白之物,手眼不怎么干净,借着李通的名义在外面捞了不少好处。 只是李通却不相信自己的夫人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当即怒道:“胡说八道!” 何县令硬气得很:“下官愿与夫人当面对质!” 李夫人庄蕴华倒与李通一块出京巡视河南,李通面色铁青,派人去请庄蕴华过来。不多时,只见一个半老徐娘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李通瞅了她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我且问你,这密县县令的职司,是不是你卖的!” 庄蕴华看了何县令一眼,何县令当即大叫起来:“李夫人!我是何川间,当年多亏您帮小人搞定密县县令的职司,所以每年都不忘给你上贡银两,还有这次少爷到河南,小人也没少上贡!” 庄蕴华双手叉腰,瞪了何县令一眼,又白了李通一眼:“没错!这县令是几年前本夫人卖的,这又如何?” 李通查案最后查到自己家里,当即气得说不出话来,苏会办等人却是笑眯眯地看着这场好戏,许久之后,李通才说了句:“这县令之职如何卖得!” 庄蕴华瞪了李通几眼,说得理直气壮:“这县令之职如何不能卖得!老爷当初在吏部任职之时,正好有这么一个县令的缺,这何县令也挺识趣,自然是叫他来当!咱家中那么多人口,多大的用度,就凭老爷那点薪水如何尽情开支?现如今世上讲究金钱至上,为妻常感财源支绌,力不从心,所以沿用世风,将该款留用!” 一旁的人听到这话,都有心继续看好戏,于是便不发一言,李通怒气更盛,不多时脸上却是作若有所思状,最后沉默无语,过了许久,才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择日再审!”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和尚告状 所谓“择日再审”,自然有另一重意味,那便是“永无下文”。 只是苏会办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何县令的案子就是李通想不了了之,苏会办这帮人也要弄点事情出来,既然李查办使要择日再审,那何县令只能在大牢里呆着,直到李通审他的一天。 小道消息在官员的纵容下往往是传得最快的,当天晚上开封府的平民百姓们都开始对李通一家人指指点点,李通简直就成了华山岳先生再世,就连开封府招募人学辟邪剑法的都大声说道:“快来啊!快来啊!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您就可以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特别请到大内侍卫总头目李通传授岳不群的心路历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了!” 白云航也是善于痛打落水狗,李平和那一帮人被他找了借口重重打了一番赶了回去,而且白云航点名这是来找李通的麻烦。 一时间开封府内是人人拍手称快,都将这位县令看作是前朝的海瑞再世,却不知白云航找的借口都是乱七八糟,什么调戏寡妇、随地小便都出来了,但关键在于,白县令在政治上是正确的,李通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灰溜溜地滚回汉京去,谁叫自己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 至于如定和尚,白云航也很客气,请他吃够了牢饭就决心放人,可如定和尚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风声,白云航这一回要杀鸡给猴看,要在度牒( 旧时官府发给僧尼的证明身份的文件。也叫“戒牒”)上盖上“嫖客”二字,让他在少林寺再也无法高升一步,当即是吓得送礼物托关系,银子花得流水一般,白县令倒也很痛快:“回去叫如定和尚放心,本官决不在他的度牒上盖上嫖客这两字!” 等如定和尚拿到度牒一看,果不其然,上面确实没盖“嫖客”二字,只盖了四个字“不是嫖客”,不过少林寺的和尚有了生活作风问题,哪有继续高升的可能,以后在人事晋升的时候,大伙和总是旧事重提,主张对如定和尚控制使用,白县令这杀手锏一出,少林和尚胆气大寒,都有了几分惧意。 白县令可就是威风无限,他借着何县令倒台的东风,密县的一众官吏也多半倒台。因此白县令不怕冷言冷语,举贤不避亲,把自己登封县办事得力的公人捕快推荐到密县去当县丞、县尉、主薄等职,待到林长河反应过来的时候,密县衙门已经没有什么空缺的位置了。 这一帮从登封县被推荐出去的人马,以后就成了白云航傲开封洛阳两府的本钱了。 但是让白云航最最得意的一桩事,还是为自己和赵雪芬出了一口恶气,他现在就照着徐氏一族的请求,好好理了理他们的族产。 “徐族长,这房子不错!我看还不如拿出来浑做你们族里的学堂了!” “大人!这是老夫养老用的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明天贴个告示出去,说族长大人不愿把这房子捐出来!” …… “您是徐族里的前辈,这等善举怎么能落人之后!来来来,这八十亩田地不如就充当学田!我等徐氏后辈,百年之后一定感怀您老人家的善举!” “大人!大人……能不能少一点啊!” “这善举是越多越好,徐老前辈,是不是嫌善举太少啊!我听说您族中后辈对你后山那几亩地仰慕已久啊……” …… “这地方还不错!” “大人,小人愿充作族产!” …… 所有这等善举,白云航都是出自诚心诚意请对方施行,绝不强迫,可是他既然意在沛公,这几位老前辈行起善举来也是争先恐后。 虽然几个徐氏一族的老前辈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徐氏一族中的大部分人家却是十分欢迎,对于劫富济贫,穷人从来是不会拒绝的,何况有了这些族产,以后自己的儿女上私塾就可以省去了一大笔银子。 至于几位被强捐的徐家老前辈,面对白云航的反攻倒算毫无办法,李通灰溜溜地滚回了汉京,丐帮成了白云航的打手,再加上洛河七姐妹的声援,无奈之下也只能改吹自己的善举,倒是博到了几个乐善好施的名头,徐氏一族的族产硬是生生在白云航的嘴皮下增长了十几倍。 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是,就连徐家媳妇赵雪芬都捐了些田地出来,只可惜听说赵雪芬听闻到徐应龙的下落,已经千里寻夫去了,现下不在登封县,否则以白县令与赵雪芬的交情,让她重重捐出一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多时又从川中青城山传来了消息,说是赵雪芬虽然没有找到徐应龙的消息,可是在青城山下却有了徐应龙的骨肉,等生养了孩儿就赶回登封来。 这说法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疑点,可是现在是白云航占了上风的时候,谁若是多说一句风言风语,白云航得到风声后肯定上门来劝捐,所以大伙儿都只敢把疑问埋在肚子里。 白云航则是得意洋洋地关切徐氏一族,每日起来就吩咐那帮公人捕快:“徐家那帮老头子有什么动静?给我盯紧点!”熊大师兄等一班公人是用对待谋反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关键问题,手段不在于合法或非法,关键在于让领导满意。 这一日,熊大师兄一大早刚刚起来,伸了个懒腰,对一旁的公人捕快说道:“弟兄们,咱们出去到那几个老家伙那里转一转!中饭就在他们家里吃了,到时候手脚勤快点!” 大伙儿脸上都会意地笑了起来,正调笑着,就听到外堂有人大声击鼓,熊大师兄说道:“叫人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此击鼓鸣冤?” 骑王带了两个公人转了出去察看情形,不多时满脸震惊地走了回来道:“奇了!奇了!” 熊大师兄哼了一声道:“大惊小怪!莫不成是有个美女来击鼓鸣冤?我们大人心肠最软不过,你领进来让大人审审案子,说不定到时候大人还会夸赞几句!” 骑王摇头道:“不是女人……是两个和尚,居然是两个和尚!” “和尚?”熊大师兄诧异地说道:“真是和尚?你没看错?奶奶的,什么时候和尚也来衙门告状了!” 自打白县令上任以来,基本政策就是全力打压少林寺,再加上境内僧人纵有争执,也只会到少林寺设立的僧会司告状,从来没有什么和尚到衙门告状的先例,今天算是破天荒了。 那边白云航也被惊动了:“莫不成是少林寺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正想着,那两个告状的和尚已经被引进了大堂,长跪不起道:“小僧因恶徒霸占寺产流浪在外,恳请大人为小僧作主啊!” 白云航瞅了这两个和尚一眼,都是相貌寻寻常常,身着古旧僧衣,着实不起眼的很,当即问道:“你们是什么寺院的和尚?又是何等恶徒霸占了你们的寺产?此事本应由僧会司管辖,你们又为何来我这衙门告状?” 这两个和尚跪在地上说道:“弟子是北宗弟子,现来状告曹洞宗霸占少林寺产,恳请县令大人为小人作主,发还寺产!” 白县令略通佛法,不由一惊:“竟是禅宗北宗的弟子?这一派居然还有弟子?” 所谓禅宗北宗,那也是佛门中极有名的一段故事,达摩一苇渡江到了少林寺之后传播禅宗,少林寺便成为禅宗祖庭,达摩亦称禅宗初祖。 达摩之后的二祖就是著名的慧可,传承到湖北黄梅东山寺的五祖弘忍,弘忍门徒中以上座神秀最得赏识,一日弘忍欲挑选衣钵传人,令各弟子各作一偈,神秀作了一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这偈作得极佳,神秀本以为这衣钵传人的位置已经稳若泰山,哪料想一个到寺不过八月的舂米行者慧能,虽不识文字,却请人代写一个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弘忍见到慧能的偈语之后,觉得慧能已得了自己的真传,便私下将衣钵传付给他,又站他南逃岭南,禅宗到此分裂为南北两派,正所谓“南顿北渐,各执一法”。 慧能后来创立了禅宗南宗一派,今日少林寺的曹洞宗便是出自南宗的青原一系,神秀则创立北宗一系。在武后、中宗时也曾兴盛一时,但早已经是失传已久。 自安史之乱之后,禅宗南派便已压过了北派,成为了天下佛门正统,这少林寺自元时便是曹洞宗的地洞,想要一句话便要人家把这么大的一个寺院让出来,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这两个和尚却振振有词的说道:“少林寺是禅宗祖庭,而我北宗正是禅宗正统,因此这少林寺当归还我北宗!” 白云航一听这等胡言乱语,不由为之一笑,又猛然明白过来,人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告状,那是大有深意的。 正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自己全力打压少林寺,这两个不知道来路的和尚也认为机会来了,想要借这个机会大发一笔,当即一拍惊堂木道:“这帮恶徒好生可恶,竟敢强占寺产!来了,去将少林方丈拿来问话!” 这两个和尚倒真不是禅宗北派的弟子,只是两个混饭吃的野和尚,连张度牒都没有,最近饿得没饭吃,想要上少林寺挂个单,哪料想少林寺不接受游僧挂单,两个和尚只能饿着肚子下了少室山。 这年头,当和尚也难啊!两个野和尚有心还俗,却在杏花村听说了白县令与少林寺斗法的事情,不由灵机一动,想以告状的名义混碗饭吃只是少林寺毕竟是千年古刹,哪能被两个野和尚吓住,真道一关寺门,把公人捕快全给堵在寺外,真道方丈更是说道:“怕什么!不就是神秀的两个再传弟子吗?我们怕了他不成,他们就两个人,能凑到十个人都是上天保佑了!不用理会他们,过几天这两个和尚自然会走!” 真道的话当真说中了,不用白云航出面,只是听说了这状纸已经,不过两天功夫北宗一派就凑足了近百人,少林弃徒、地皮无赖、野和尚一应俱全,就是缺精通佛法之辈,但是人多力量大,这帮和尚说是官司未胜负,生计维艰,恳请先发还部分寺产维持生计,白县令当即拔了五百亩僧产。 这帮和尚佛法不行,顺着旗杆往上爬的本领不小,白县令只说“代管”,他们差点就把这五百亩僧田给卖了,又强占了少林寺在城东的一处僧院。 少林寺发现掩耳盗铃的法子,当即决心派人前去夺回寺产,哪料想几位大师说得天花乱坠,对这帮北宗弟子却是对牛弹琴一般,北宗弟子只会大骂一句:“操!” 最后双方只能动起手来,少林弟子精通棍棒,眼见北宗弟子节节败退,哪料想熊捕头在关键时刻突然带了大队公人捕快杀到,虽说是各打了五十大板,趁乱抓了几十个僧人入狱,可是北宗弟子拍拍屁股就出了衙门,少林弟子反被以“聚众斗殴”的名义重重的罚了一笔。 以此一役,自愿剃度的北宗弟子一下子就多了不少,已然是号称八百罗汉,实数也有一百六七十人,时不时到少林寺外示威,至于强占僧产之事为数不少。 这些人大多是江湖上的老油条了,特别是那帮地皮无赖出身的和尚,谁见了都得远遁千里,竟叫少林寺的众位高僧对此毫无办法,一时间成了白云航打压少林寺的一大助力。 ------------ 第126-130章 .正文第一百二十六章洛阳行 少林寺原本依靠的李通李大人现在是灰头灰脸,不但在开封府跳进了火坑,在回汉京的路上还丢了一回大面子。 李大人再次过信阳的时候,为了显摆显摆威风,以示自己不是灰溜溜地滚出河南,专门检阅了信阳府的府兵一番,其中有个老府兵已然七八十岁,须发皆白,连站都小不稳,手中柱着拐杖在那里受阅,李通要显显自己的威风,便找上这老府兵的麻烦:“这么一位老人家,连站久了都成问题,怎么能上阵打仗,真是胡闹!” 那老府兵当即答道:“老了!不中用了,若不是我侄子一定要让我当个府兵,补贴一下家用,我早回宝丰养老去了,才不来当这累人的活计!” 李通当即问道:“你那不孝顺的侄子!” “姓牛,名金星!”李通一听这答案,险些连魂儿都散了,牛金星,那不是牛相爷吗,脸色一变,当即捧了一杯水酒敬了过去:“老英雄老当益壮,到了这等岁月还算不老,廉颇八十还能领兵出征……这位老英雄这等精神实在可敬!就请饮下这杯水酒!” 这又是一段流传河南全省上下的笑话,到现在少林寺实在指望不上李通了。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到了这个时候,真道方丈算是发了狠话:“这帮秃驴实在欺人太甚!纠合全寺僧兵杀下山去!咱们不是有那么多天位高手吗?” 没错!净尘大师操办的武林天位认证生意火得不得了,一开始人家抱个小天位的证书回去是欢天喜地了,要知道幽明断绝才是个地界顶峰,只是任何认证都逃脱不了帕金斯定律的约束,越到后面注水越是厉害,现在在江湖上行走,亮个强天位证书都很难找到一份护院的好工作。 光是一个少林寺之内,光是通过和正在通过太天位认证的高僧就足足一打之多,什么小天位、强天位、斋天位那几乎就是人人有份,可是谁也不愿丢了面子,大江南北的好汉们打架之前往往要亮一亮自己的天位认证证书,小天位出去往往是一拳就被人打倒了。 这武林天位认证不仅仅肥了净尘大师一个,还催生了许多相关产业,比方就您手无缚鸡之力,却要通过这强天位认证怎么办?那就由我们来打造盖世英雄,到了登封西大街英雄商号,只要二百两银子,保过小天位认证,其余强天位、斋天位认证价格面议! 一时间当真是风起云涌,成为武林中的新时尚,可是还是有一个大问题,少林寺这么多天位高手,打起架来移山搬海,破坏力实在太大,硬是不敢出手对付门口的一百多个无赖。 到了这个地步,倒是净尘大师想到了主意:“现在关键是在于白县令的态度,这次我们大大得罪了他,可是事情还没到不可缓和的程度!” 当即有一帮强硬派表示反对:“净尘,咱们和白狗官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就没有和好的一天!你想想,我们花了这许多银子让紫竹仙境拿下他的性命,搞什么缓和,这许多银子不是扔到水里去了!” 净尘大师转了下眼珠道:“我们与白县令誓不两立,可是眼下和这帮北宗败类那更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我们迟早是要与白云航决一胜负的,但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全力对付这帮佛门败类!” “不成!不成!这怎么能成,那帮佛门败类若不是有白狗官撑腰,怎么会如此嚣张!” 这时候真道方丈却突发奇想:“传言那白县令好色如命,只要是美貌女子,他见了立马变了脸面,用花言巧语欺骗人家,不如咱们投其所好,先送几个女人过去!” 前段黄河帮炮制的流言后患无穷,真道方丈这么一说,几个老和尚相互瞅了几眼:“方丈这主意是很高明!可是到哪找姑娘啊!咱们少林寺里除了男人还是男人!” 真道满脸豪气地说道:“你们到山下找便是!杏花村那么多姑娘还怕找不到几个中意的?” 几位僧人都竖起了大拇指道:“方丈大师实在是高!高!” 少林寺划了几千两银子专款出来,为杏花村的几个名妓赎身,只是亲自经办的真道方丈恶习不改,从赎身的银子里扣下了一千五百两,准备为自己弄两个情人,而具体经手的净尘大师老当益壮,收了五百两的回扣不说,还接受了一次全方位的三陪服务。 最后落实到赎身这方面上的银子,也不过是一千出头,结果四个妓女才送上门去就被白云航赶出门去,白云航正气凛然地说道:“咱是一方父母官!自然是视美色如粪土,你们少林寺看错了!” 事后夫人们听到风声,纷纷夸赞白云航此事办得甚佳,枕席又多了几段私语。 不过白云航也有自己的思量,他好歹也是娇妻美妾俱全的成功人士,口味也不能太低下,这等青楼的凡脂俗尘,他白云航根本就看不上眼! 哼!哼!就是野花比家花香,咱也是有口味的成功人士!何况这等千人睡万人枕的破鞋,天知道会不会带什么毛病,你少林寺拿这等货色来应付咱家,那是看低了咱家!好一个少林寺!这桩事咱记下了! 送上门的女人被赶出门去,对于少林寺来说这是一忧,可是接下去的情形变化却叫他们为之一喜,紫竹仙境果然是武林圣地,派出来的杀手当真是十分能干,虽然最后还是功败垂成,可是最后时刻白云航还是中了多处毒箭,已然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只可惜眼下有这帮秃驴百般牵制,否则以前失去的权力和荣耀都要在这一刻回复过来! 即使如此,现在白狗官也是长卧病榻,生死不明,紫竹仙境的紫冰兰紫仙子向少林寺保证:“即使是最最乐观的估计,这狗官也得在床上躺上半个月!搞不好这狗官的小命就挂掉了!” 与可靠的保证同时到来的,还有一张巨额的清单,要求少林寺继续提供资助购置多种毒物、兵器、强弩,以求一击必中,彻底解决这白狗官,鉴于这次刺杀确实比较成功,少林寺也提供了一部分资金。 可是白云航当真是遇刺重创?他不是不连皮也没擦破?不!为了配合紫冰兰的表演,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但擦破了皮,还要一个月时间都不能露面! 当然,白云航并不是在登封衙门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呆着,他在连天雪的安排下,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易容带着苏琴和李玉霜赶去了洛阳府,去探视在那里准备生养的赵雪芬。 这间宅子是紫冰兰用白云航的银子买下的,只是地契写的名字却是紫冰兰,她早已经在这间宅子里等待着白云航。 白云航找了半天,才在路人的指点下找到了这间宅子,敲开紧锁的房门,先是露出两张玉脸,两个丫头打扮的女子那是一喜一惊,徐雁儿一眼就认出了白云航,当即喜道:“云航!苏琴姐!玉霜姐!” 白云航关好房门,旁边的张雅楠到这时才认出白云航,神色苦楚中带着几分无奈,施了礼道:“白先生!”却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调笑道:“你早已经把身子带着心思给了夫君了!你可忘记当初的山盟海誓!” 紫冰兰说的正是张雅楠的生平恨事,当初她玩仙人跳的把戏,反叫自己失陷进去,自己说了许多山盟海誓的话儿不说,还失身给白云航,自己丈夫也被判发配边疆……。 一想到这恨事,张雅楠的眼睛就红了,紫冰兰继续调笑道:“莫不成你还记挂着当年的芙蓉帐暖!今晚就让我与夫君替你重温旧梦好了!” 张雅楠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又是愤怒,又是羞涩,这紫竹仙境在磨镜上的造诣着实是登峰造极,再加上白云航这个色狼,倒叫张雅楠在前后夹击下难以自处,她只恨当初为何贪生而未能保全贞节……。 正当张雅楠神色变幻之际,只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丽装妇人从房中走了出来,带着十分喜气说道:“云航,你来了!” 白云航脸上尽是温情,望着赵雪芬的目光格外温柔:“雪芬,我能不来吗?咱们的孩儿都有快七个月了,今晚我抱着你,好好和你说一夜的话儿!” 看着这副温情无限的局面,张雅楠难得露出一丝温柔,对于有了身孕的赵雪芬,作为女人,张雅楠倒是关切得很,特别是她与白云航那一波三折的诡秘关系,现在连生个孩子都得躲在外面避开外人耳目,这生下来的孩儿,恐怕还得挂上她那死丈夫的名义。一想到这,她便走了过去,小心地与徐雁儿扶住了赵雪芬。 旁边苏琴却奇道:“冰兰姐,你买了这许多药物为什么?” 白云航这才注意,这宅子里倒是晒了不少药物,苏琴一边看一边说道:“这个是党参……这个是南海的……这个是冬虫夏草……冰兰姐,你难道是为雪芬姐进补?可这个不对啊……不合药理!会有伤身体的!” 紫冰兰脸色潮红,许久才说道:“苏琴妹子,这不是为你雪芬姐进补的!” 白云航笑了笑道:“苏琴,我们进去再慢慢说!雪芬,最近是不是很想我了!” 赵雪芬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那是冰兰妹子自己弄来的药物……” 紫冰兰脸色更加潮红起来,白云航不由问道:“那是什么药物?” 紫冰兰看了白云航,却没说话,旁边张雅楠倒替她回答了:“白云航,那是紫仙子搜刮心思弄来的药物,她也想为你生个孩子!” 白云航不在洛阳府的这段时间,紫冰兰与张雅楠每天夜里都是形影不离,因此紫冰兰的许多隐私之事她也略知一二,白云航一听这话,欣喜万分地说道:“冰兰,你有了?” 紫冰兰垂下头去不理白云航:“哪有啊!” 她虽是仙子,终究也是世俗女儿,眼见着赵雪芬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自己的肚皮却很不争气,不禁为自己着急,专门在洛阳府找了位诊治不育之症的神医,在神医指点下,弄来一大堆名贵草药,就等着这次好机会,想借着这次旧梦重圆为白云航生个白白胖胖的宝宝。 苏琴是名医师,可硬是看不懂这神医开的是什么方子,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冰兰姐,我且给你把把脉,有方子吗?我给你看看!” 那神医的方子写得是狂草中的狂草,常人绝难看得懂,只是骗不过苏琴这同行,她摇着头说道:“不对啊!不对啊!哪有这方子治不孕不育的!” 说着,她随手搭在紫冰兰的纤手上,约莫过了一会儿,神色猛得变得古怪起来,脸色变得凝重,许久才“咦”的一声说道:“冰兰姐!你是去诊治不孕之症?这方子没拿错吧?这药没拿错吧?” 紫冰兰心中不定:“姐姐是什么人,妹子也有些数吧!怎么会在这等问题上打马虎眼!苏琴妹子,怎么了?” 苏琴又问道:“这些药物抓来之后,姐姐可曾服用过?” 紫冰兰摇摇头,望着白云航:“都等着他来了!” 苏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垂首向紫冰兰说道:“恭喜冰兰姐了!冰兰姐你有喜了!” 白云航高兴得当场就跳了起来,张雅楠则是松了一口气,这魔女若是有了身孕,想必不会象以往那般折腾自己了。李玉霜嘴角带着微笑,可望向白云航的眼光总有几分古怪,赵雪芬则是用温情的目光望着紫冰兰,紫冰兰自己那是浑身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幸福,整个身子差一点就软了。 白云航高兴过了之后,猛得想起一事:“那庸医着实可恶,若不是苏琴,那就坏了大事了!” 正文第一百二十七章激斗 紫冰兰更恨得咬紧嘴唇,按苏琴刚才的说法,那庸医开的方子,寻常女子服用之后也不过是有伤身子,但若是有身孕的女子服用之后,对胎儿大有害处,甚至大有可能造成一尸两命的悲剧,还好她自己尚未服用,却已是花了近百两银子,她当即毫无风度地叫道:“我与这庸医没完!” 白云航当即问道:“那庸医身在何处!为夫带人教训教训他!” 紫冰兰当即把这前因后果给说个清楚,原来数日之前她为赵雪芬到药铺抓些安胎的药物,在抓药的时间,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和紫冰兰搭上了话儿:“这位姑娘,是为自己抓安胎的药物?” 紫冰兰应了声:“不是,为我姐姐抓的!” 这女人人高腰粗,看起来象个农妇,在抓药的这当儿两个人就聊起开了。当她得知紫冰兰苦于肚皮不争气的时候,当即指点道:“这位姑娘,还好你遇到了我!若是别人对这就没什么办法了!” 她说得很有信心:“咱洛阳府里有位陈神医,专治这等不孕不育的疑难杂症,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里,保证是手到病除!俺有个表妹,也是和姑娘一样的毛病,嫁到夫家六七年时间,肚皮始终没见过什么变化,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家里见她生不出来,就要拆散这对恩爱夫妻,多亏了人家陈神医!抓了两回药,肚子就大起来了,生了个小胖儿子!” 旁边当即又有个妇人说道:“陈神医,莫不成是汉末药铺的陈神医吗?那可是洛阳府第一等的好人,咱那女儿就是在他那儿抓了几回药,才生了个女儿!” 几个妇人说得很邪乎,把这陈神医吹到天上去了,任是紫冰兰身在紫竹仙境十多年,是天下骗术的老祖宗,还是不由信了几分,到了那汉末药铺,那陈神医更是说得天花乱坠,一堆一堆的药理听得紫冰兰迷迷糊糊,不由就抓了几味药回来。人家陈神医还拍着胸膛说道:“咱治这等难言之隐的病症,向来是手到病除的!这位姑娘,你且放心好了,保证十个月就生个大胖小子,若是不准,我可以全额退款!” 哪料紫冰兰终日打鹰,今天竟被小麻雀啄了眼,莫说白云航不服,紫冰兰自己也有无限恨意:“好一个陈举啊!本姑娘叫你从今往后变成了陈不举!” 倒是李玉霜慎重得多了:“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这里是洛阳府,不是登封县!” 黄河帮河南舵。 李纵云这个黄河帮的大头目大声喝道:“有请云流丹老先生!” 他话刚出口,就听到有人大声道:“云老先生是前辈高人,怎么能如此无礼!云老前辈,在下陆子云,现任黄河帮总舵总舵主!奉我们陈帮主和金总护法的命令,来迎接前辈,我们帮主和金总护法随后就到!” 云流丹在江湖大大有名,算是正派中的顶尖人物,武功极高,更是闽海郑家在江湖上的代表,只是今天看上去只不过是个寻常老头一般,充其量不过是身体结实一些,倒是他身后十二个汉子个个身高马大,眼神锐利,潜伏了许多杀气。不过最显眼的还是远远站在云流丹身前的这位马脸老者,只见这马脸老者眉发灰白,满脸的阴森之气。 云流丹还没起步,这马脸老者已经走了好几步,嘴里还阴森森地说道:“不必客气!雅易安何德何能,能叫陆总舵主亲自迎接!” 陆子云原本是满脸的笑容,一见到雅易安,脸色当即有些难看起来:“是雅老兄!好久不见……这个!” 云流丹这帮高手是闽海郑成功的部下,历史上与黄河帮这些内河水寇过节很深,这一番若不是火烧眉毛了,黄河帮也不会冒着灭门的危险请来这帮高手。 但是这点恩怨,比起来雅易安和闽海郑家的恩怨就不值一提,想当年雅易安投靠了鲁监国朱以海,鲁监国既居海上,又有舟师,自然要和闽海郑家起冲突。 那时候的雅易安摇身一变成了鲁监国的头号杀手,其时双方仇杀甚是惨烈,往往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雅易安既为朱以海立了些大功,这欠郑家的血债就不计其数了,象云流丹手下的四大弟子连带一个侄子,全叫雅易安杀得干干净净。 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雅易安竟同云流丹联起手来,这些恩怨怎么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解的,正在陆子云犯疑的时候,那边云流丹终于开口了:“今天到河南与各位英雄共襄盛举,诚蒙雅公公不弃,我们两家联起手,愿与主河南绿林道斗上一斗!” 那边雅易安阴森森地说道:“这一回,俺是请动了不少英雄人物!比方说卫辉七雄、白云山庄叶飞欢、双龙堡主欧阳洛……” 这些人物都是前次和雅易安联手伏击连天雪,结果连天雪脱困而出,雅易安倒是丢失火器若干件,这此人事后衰神附体,在江湖上无处可去,倒是重新与雅易安勾搭上了。 陆子云却不知雅易安这段时间又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好事,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投闽海郑成功,结果这郑家之内的仇家无数,倒叫他寸步难行,只得作搏命一击。其时郑成功的世子郑经留守厦门,和四弟的奶妈陈氏通奸生子,这本是小事,结果雅易安策动唐显悦为自己孙女,也就是郑经夫人鸣不平,倒让郑成功气闷胸膛,当即令雅易安带人到金厦斩其妻董氏和乳母陈氏及其生的孙子。 雅易安办事当真得力,金厦文武官员全部抗命,一来二去,变成了郑成功连世子郑经都要诛杀。 但是金、厦官员联合拒命,硬生生让郑成功一代英雄在绝望中气噎而死,时年三十八岁。 郑成功死后,郑经继位,自然不愿意放过雅易安这祸首,结果雅易安经过无数风波,倒是识趣得很,当即自吹:“王爷,属下在北地武林声望极高,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号令十万豪杰!” 所谓“十万豪杰”并不能让闽海郑家心动,谁都知道雅易安手上那些盟主令旗、盟主令牌之类的玩意儿,都是他自己找人炮制出来的,但是他的潜在实力却让郑家有些心动。 雅易安好歹也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之一,手下象檀郎那样的小太监也有二三十人,身手都不算太坏,在北地武林也确实可以联络个几百号人马,若是办得好,说不定还能在大顺军的后方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来。 郑家对河南这地方是寄以厚望的,原本能期望耿大嘴能领兵响应郑家,耿大嘴自然也愿意多个照应,当即在暗地里接了郑家的委任,哪料想被徐震捅了耿大嘴一刀子,郑家在河南的一点实力也跟着烟飞云散。 因此郑经听了雅易安的话之后,当即大事封赏:“雅总管这番自告奋勇,到河南这等险地去,这是很值得大伙儿学习的,既然如此的话……” 雅易安当即得了“河南河北太监总管兼神策军指挥”的职务,权力可以说是大得吓死人。军权、财权、人事权一应俱全,但是几天之后,雅易安又上门去讨要:“王爷!小人眼下为王爷大业奔波,已经请来了过百江湖好汉……” 雅易安打出自己的名号,倒真请动了上百名失意的江湖人物,其中很有些山野出身的亡命之徒,若是家大业大,谁肯来干这等掉脑袋的事情,贫下中家的革命积极性是最高的。 只是雅易安养不活这一百多张嘴,便是想把这百多人带到河南,这路费也没办法筹措,就是他们的鞋子都没办法解决,虽然说光着脚凉快。这长途奔波特别费鞋,而光着脚是搞不定皇图霸业的。 经过雅易安苦苦恳求之后,郑经总算解了雅易安的燃眉之急:“好说好说!雅总管的事情,关系着我们郑家的兴衰成败,本王一定全力支持!” 十天之后,雅易安拿到了自己的一双鞋,虽然两只都是左脚的,也就是这么宝贵的一双。 郑家对于雅易安的前途,可真是悲观得很,眼见召集起来的人马就要散了,突然来了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村,闽海郑家和武林正道第一高手云流丹突然愿意与雅易安这阉人共襄盛举了。 在武林之中,所谓的“第一高手”是无数人奋斗一生的目标,但是当你拿到这个所谓“第一高手”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前景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前途无限。 无数的江湖男儿会以打倒你作为人生目标,正所谓长江手浪推前浪,但是关键问题是天下第一高手是不能当饭吃的,养家糊口是每一个男儿都必须为妻儿办到的第一桩事情。 而在闽海郑家,有一打的“天下正道第二高手”,他们对云流丹很客气,但他们并不局限于客气这一点,虽然他们不象那些武林后辈那样喊打喊杀,但是他们的手段更令云流丹头痛,只要稍稍有个闪失,这帮人就会指使别人出来痛打落水狗。 技术上最优秀的产品,永远不会是市场上占有率第一位的,江湖与官场也不例外,云流丹虽然是“天下正道第一高手”,但却相当失意,当然也是想对而言,郑家为酬谢他坐镇郑家,也是给了些好处。 对于一个正道第一高手来说,这些好处足够让他过上很富足的生活,但对于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来说,这点好处只能让三十多张嘴基本实现小康而已,更要命的是,云流丹发现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武功这方面。 这是最要命的一件事情,天下正道第一高手,现在不过是郑家高级打手,至于其它方面显露的才华,全让武功方面给压了过去。说白了,他不过是个高级跟班而已,无论是谁,对侍卫首领的要求可不局限武功这一项。 在郑家呆了六七年,云流丹觉得自己的锐气都被磨得干干净净了,几乎就是成了一个混饭吃的闲人,每当他想大展宏图的时候,总有许多人为他考虑:“云流丹?他的武功确实是很高明的,但是咱们郑家立足海上,靠的是数万水师和铁甲精锐!这功夫顶个什么用!大有败事的可能,还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让他把护卫这份很有前途的职司干下去吧!” 特别是那帮正道高手排名稍稍在云流丹后面的人物,他们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因此云流丹可以投闲置散,很不得意,倒是有个弟子给他出了个主意:“雅易安奉郡王之命,出任河南河北太监总管,他现下没权没势,师父莫不如借他的东风,要个名义成就一番大事业!” 两个破败户联起来倒当真是声势大壮,特别是云流丹虽然失意,但终究有些人脉,从郑家手里要到了五千两银子,让大伙儿置办了新衣和兵器,只不过这样一来,各位有地位有身份的大佬纷纷同雅易安套近乎。 “雅总管,此去河南,可曾一切完备?” “郡王既已下令,大伙儿都照应得很,一切都已完备!” “这个嘛,这河南之地深处敌后,又是兵荒马乱,雅总管身边非得有个善于采办货物之人方可放心!” “许大人所想,倒当真是易安没考虑周全!” “那就好,我有个侄子,能说会道,采办货物最是拿手了,我是举贤不避亲,就推荐给雅总管了!” “多谢话大人美意了!” …… “雅总管,听说你要到河南去了?那好那好!到了河南,首先得把钱袋掌好,我给你推荐个人,我弟弟,管帐房那是一等一的在行!” 都是些得罪不起的主,雅易安也只能笑道:“多谢李大人美意,雅某从命便是!” 从武士统领到开封知府,这伙人已经向他们俩个塞了四五百个官员进来了,现下雅易安和云流丹这个队伍是大员比官员多,官员比干活的要多,多亏河南这地方地处敌后,愿意冒死来上任的官员着实不多,多半是先要个名义,雅易安和云流丹若是打开了局面就赶紧上任,若是打不开局面也没什么损失,否则光是这路费和饭钱就能让雅易安破产。 也多亏了有这帮人,否则那几百个公章盖下来就能叫雅易安和云流丹跑断腿了。以往雅易安是想见个主管都难,一个公章要十天半月甚至更多时间才能办下来,现下有这帮人做后台,特事特办,现场服务,一天就搞定了。 云流丹弄了三条大船直入黄河,到登陆的时候银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又进了黄河帮的地盘,双方很地干了一架,黄河帮大敌当前,不愿树敌过多,当即把雅易安和云流丹请到了龙门总舵来。 只是黄河帮见了雅易安这阉人,想起他过往的辉煌纪录,脸色都十分难看,象李纵云就挑明了说:“雅总管,您到河南来!我们欢迎得很,只是咱们一向与世无争,您就行行好,放过兄弟们吧!” 倒是总护法,也就是龙门巡检金珂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什么话啊!雅公公和云大侠好不容易来了咱们河南,咱们欢迎得很!” 李纵云当即不说话了,金珂继续笑道:“几位是从闽海来的吧?欢迎欢迎!” 人家这么客气,雅易安也只能堆出一副笑脸来:“正是!正是!” 只是雅易安怎么也掩不去满脸的阴森,这一笑反而显得越发可怕,金珂笑着说道:“听说雅老先生去年在登封县受了些小挫折,却在人家几百个高手的围攻之下突围而出,这等风范,实在让人赞叹不已!” 雅易安脸有得色,发出几声嘶哑的笑声:“金总护法,你太客气了!” 云流丹却是瞅了一眼金珂,淡淡地说了一句:“兄弟是奉了延平郡王之命,和雅总管一同来河南谋定中兴大业,久闻黄河帮中尽是血性男儿,又深受顺贼迫害,极愿与贵帮一同揭杆而起!” 金珂心里打的是将雅易安这帮人送到官府领赏的主意,只是又不愿树敌达多,他是有家有业的人物,哪里肯同这些破落户做没本钱的买卖,当即是笑呵呵地说道:“没错没错!本帮深受顺贼迫害已久,时刻等着大军北伐,到时候愿响应大军揭杆而起!” 只是实际的承诺,金珂半句也没提:“只是我们黄河帮是个小帮派,供不起两位江湖大豪,倒是可以推荐一个好地盘!” 云流丹对此大感兴趣:“什么地方?” 金珂笑着说道:“登封县!” “登封县,地处开封府与洛阳府之间,民风十分剽悍,起事时可以来回于两府之间!而且登封县有数万少林弟子,少林寺久受官府欺压,真道方丈早有心起事,雅先生和云大侠何不移驾登封!” 这番花言巧语直叫雅易安连声叫好:“公公我便是在登封县受了些小挫折,可是现在也要在登封县找回这面子!***,这帮人不地道啊,居然用上千人围攻我雅易安一个,多亏本公公神勇无敌,有万夫不敌之勇,杀了三百奸贼才突围出来!” 他说话越来越是激动,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旁边一个小太监檀郎赶紧上前扶住雅易安:“总管,你不必生气,这场子,咱们从登封县找回来便是!” 几句话就挑起了雅易安的旧恨,只是云流丹却是冷冷说道:“好啊!雅总管就带你的人马走一趟登封县,我个人觉得还是黄河边上风光最好!至少收保护费来招兵买马最是便利!这些小事,想必黄河帮的几位兄弟不介意吧!” 黄河上大小船只来往不绝,自然是一块大肥肉,这么一块肥肉不吃,让云流丹冒冒失失打登封县去开基创业,那是万万不能的,只是黄河帮这边就急了,若是让他们在这插上一脚,这要流失多少银子,何况云流丹不走,那边雅易安也不由犹豫了几下,这时候黄河帮的帮主沈圣狼就说话了:“这个……云大侠在咱们黄河上作个小买卖,弟兄们也是欢喜得很!” “不过云大侠若要个好前程,我个人以为还是到登封县去!这样好了,登封、洛阳两府的陆上地盘,我们黄河帮全部让出来!” 都是一堆空话,不过黄河帮沈圣狼倒是给了实实在在的利益:“既然两位移师登封的话,在下愿赠送两千两程仪!” 紫竹仙境那边催款催得很紧,黄河帮这边也周转不开,只是雅易安当即竖起了十个手指:“一万两!” “二千五百两!我们手头也紧!” “雅易安冷笑一声:“八千两!否则我们就在黄河上住下了!” “两千七百两!我们顶多再派些弟兄协助!” “七千五百两!不能再少了!我们现在手头更紧,只能靠水吃水了!” …… 云流丹突然一锤定音:“好!四千两就四千两!你们再派六十个向导出来!还好我们就在这黄河边上要招募些人手!” 沈圣狼阴谋得逞,十分得意:“你们多招些人手!这登封县的公人捕快也有些辣手!” 雅易安和云流丹当即就地招募了二三百人,多半是由山野出身的杀手转职而来,多亏了云流丹这金字招牌,这些杀手都对未来充满了幻想,不领工钱就随着雅易安向登封县进发。 另一方面,白云航在洛阳府的报复也开始了。 首先出场的是丐帮群雄,现在丐帮已经变成了白云航手里的提线木偶,而他们使用的方法很简单,也让陈不举很无奈,毕竟家里住进了三四十个要饭的,这些要饭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治死人,白吃白住白睡不说,还要自己赔上一大笔银子。 陈不举对于这帮要饭的人物,处置很得体,他是和和气气地和这帮要饭花子摆事实讲道理:“什么……老子怎么可能医死人!老子当年医活人都不拿分文,怎么可能会医死人!” 陈不举这胖子说话越来越大,最后大声吼道:“咱是洛阳府的名医,专治跌打损伤,绝对不可能医死人!肯定是你们搞错了!回去吧,回去吧!” 也难怪他这么强硬,陈不举话音一落,身后就出来一帮市井无赖,个个连个衣服钮扣都不扣,光着膀子,手中拿着菜刀等一应凶器,陈不举底气十足地喝道:“臭要饭花子!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这帮市井无赖也是大声呼喊道:“要饭花子们,你们竟敢诽谤我们陈神医的名誉,我们洛阳府的父老乡亲们一百个不答应……” 陈不举的头就抬得更高了,这帮市井无赖可是他结交已久的狗肉朋友,在街坊邻居眼中都是一等一的恶棍,保证能吓跑这帮要饭花子。 只是下一刻却是兵器掉了一地,一个一向无法无天的无赖突然看了对方一眼,赶紧把菜刀扔在地上,一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原来是周长老,您老人家怎么到这来了,小人失敬了!” 大家见到是丐帮的周平冲周长老混在家属之中,都软了下来,都把借来的菜刀赶紧扔在地上,连忙上去劝解道:“误会!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啊!” 无法无天的市井无赖为什么怕丐帮!关键是人家拳头硬,人马众多,再说了,丐帮最赚钱的一个行当,就是拐骗些无知少年到别地去偷窃兼职要饭,这些少男少女的生活可以说是苦不堪言,要不到银子也偷不到银子,那回巢之后只能挨一顿痛打。可即使是要到了银子也不过全数上解给各位老大而已,换不回一餐饱饭。 可是丐帮的手法岂止这么简单,对于无赖地皮,他一发起狠就是将人打成残废。叫你求生能求死不得,事后还要你沦落为人家的赚钱工具,毕竟少掉两条腿或者两只手的要饭花子能讨来更多的银钱。 但这种生活肯定不是生活在阳光之下的市井无赖所要追求的,因此陈不举就被一帮要饭花子围住,一顿好的。 这帮叫花子下手不重,但是陈不举心痛不已,因为他们完全是在打砸抢啊。 刚进的野山参当萝卜啃,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瓶与四散的药材,有些家伙打开药柜就把药材往口袋里倒,但是最令陈不举心痛的事情是―周平冲这个污衣派的长老居然不顾身份,打开了钱柜,带着一帮弟兄不管是铜钱还是银两、银票就往自己身上塞。 陈不举心如刀割,以至于这帮要饭花子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格外得痛。他在乱拳之下一边抱住头,一边想到一桩紧要的事情。 这帮要饭花子怎么说也是要饭花子,终究不过是江湖上的小人物而已!哼!告诉你,洛阳府的许捕头是我陈不举家的大靠山,他可是俺陈不举陈大官人的远房表亲,还有这洛阳府的公人俺陈大官人也认识不少! 虽说法不责众,但是办几个首犯还是可以的吧! 陈大官人请来了洛阳陈捕头,而且还把洛阳府的忤作给请来了,那忤作满脸酒气地说道:“你们这帮刁民,本官方才已经查清案情!根本不是陈不举陈大官人误诊所致,明明是个意外!这是个医疗意外,与陈不举陈大官人毫无关系!” 一帮要饭花子吃了一惊,他们分明是无事生非来的,只说陈不举医死了人,至于医死了什么人,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这忤作就这么清楚。 这可是陈不举在洛阳府行医多年对付苦主的杀手锏啊! 他本是个破败户,五十岁前是个小商户,后来得高人指点,改行学得一点医术开业号起脉来了。 装修药铺的时候,他自己先弄了四十多面锦棋挂了起来,全是“妙手回春”、“华陀再世”之类的玩意儿,甚至还有“天下第一花柳病医师”、“海外仙山仙岛学成归来,克莱登学院客座”之类的铜牌数个。 他也是出名的好人,开张大吉的时候,来了一个病人,明明没毛病,他为了让人家高兴,也给他开了两副药方,自己赚了银子自然也很高兴,人家也因为医好病也很高兴。 此后的手法不更多了,比方说常年在洛阳府替人义诊,当然了义诊是手段,关键在于卖药,许多病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是得了要命的病,多半是花柳病,非得买他陈不举吐血减价销售的药材不可。 后来手法更多,洛阳府到处都可以见到陈不举贴的小广告“专治阳痿早泄,陈不举出手不凡”,又雇来大批托儿大赚其利,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苦主上门砸铺子的,今年陈不举就被砸了六回铺子! 只是陈不举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善后经验,今天这帮要饭花子不过是人多点来头大点而已,他陈不举诊治死的人还少吗?这年头庸医也吃香! 他这回就请出了洛阳府的忤作,谁都知道在这洛阳府打官司,这尸检是由忤作一张嘴说了算,看你们怎么办! 陈不举等忤作一讲完当即就跳了出来:“听到了没有!本人是神医,你们这帮匪众,还不束手就擒!瞧瞧洛阳府的大老爷都在这里,几位老爷,将这些匪众绑了!” 周平冲嬉嬉笑了两声:“对面是洛阳府的公爷啊!在下也是个公人,在登封县谋了个步弓手之职!” “在下也是个官,在开封府兼了个差使!” “大伙儿同府为官,怎么还没见过啊……” …… 丐帮自从沦为白云航的提线木偶之后,白云航为他们的合法化可没少操心过。 现在丐帮在官府可是合法注册的社团―“忠顺帮”是也,至于派中长老在白县令的帮忙之下,也纷纷谋得几个不领饷的闲职。 只是自古以来,官场之上从来只有官官相护的真理,大家伙儿一客套一寒喧,就把陈大官人给冷落了,最后周平冲打了个哈哈:“既然是洛阳府的老爷出面,在下也只能让步了!这样好了,我们请陈大官人给个一千两的抚恤吧!” 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只是让陈不举更郁闷的事情还在后面,等他借了高利贷付清之后,猛然想起来,到现在为止自己居然不知道到底医死了什么人,最后他的拍脑袋:“这帮家伙是来生事的!” 只是白县令对丐帮洛阳分舵早有叮嘱:“以后这位陈不举陈大官人的生意,就请多加照顾了!” 只是陈不举也不是吃素的人物,他可是得过高人指点的,因此当即写了一封书信向那位指点自已的高人求救。 那位高人前段时间受了些伤,眼下刚刚养好伤势,一听说陈不举受了伤,当即震怒,决心带着自己大队人马赶到洛阳府替陈不举讨回公道。 这边洛阳争斗暂且放下,再说那雅易安、云流丹两人统率了几百精英往登封而去,两个人都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知道这六七百人聚集在一块必定引起官府注意,所以将人马分成数十队分头往登封县进发。 雅易安带着小太监檀郎走在一路,一路行来倒也算平安,眼见就要进登封境内,雅易安一面派檀郎到少林寺联络,一方面准备集合这几百精英。 哪料想,在原地收拢了两三天,竟是连云流丹带的那一队在内,竟是只收拢了一百六七十人,雅易安不由大为惊慌,倒是云流丹反复探听之后才得闻消息:“贵属下都是些意图以小博大大发一笔的人物,所以被魔教的步惊远给拉走了!” 雅易安和云流丹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居然把自己带来的实力搜刮个干净,那是气得直拍大腿,雅易安拔出随身携带的细刺剑,阴森森地说道:“好一个魔教!居然把脑筋动到老子头上了!咱们杀个痛快!” 云流丹也觉得这点实力来之不易,一定要抓回来,当即连声赞同。 且说这魔教被白云航反复查抄了数回之后,早已不敢在登封境内落足,步惊远带着一众核心教众到了距登封县境十余里外的陈山村落脚,白云航见他们不敢到自己境内发展教众,倒是放了他们一马,专心对付少林寺。 结果雅易安好不容易经营起的这点实力,还没到登封境内已经被步惊远派出的核心教徒打着升官发财的名义拉走了大半,因此雅易安和云流丹当即带着人马直冲陈山村,还没到陈山村已经听到上面喧哗阵阵:“制止外围,打击庄家!白小姐内幕玄机诗!!上期回放:白云深处有神仙,老孙醉酒耍醉拳!今期待解……” 正文第一百二十八章七彩球 “一二两边找七肖十四周围出龙来鼠到虎发财……” “五楼到四十八楼看家畜……” “黄大仙一语破天机:今期当头请看蛇前马后,四面楚歌奉上天,两地同发带救归……” 只见男男女女分聚一块,个个如痴如醉念个不停,手中还拿着一本小册子如若天书一般。 雅易安不由大惊:“莫不成这魔教又出了什么坑钱的新路子……” “雅总管,雅老哥,你们来得正好!正好来共襄盛举了!” 来的是雅易安的多年好友,金华双龙堡主欧阳洛,只见他赤着上身,精神却很好,时不时往手上的小册子看上几眼,仿佛这小册子能给他带来无尽金银和荣华。 雅易安心中有着无尽疑问,生怕上了魔教的当,要知道魔教这帮人确实不干好事。 虽然说江湖上早已没了正邪之分,可是只要沾染上了魔教往往是家破人亡的命运,一想到这,他当即问道:“欧阳堡主,听说叶庄主等人也在这?” 欧阳洛笑呵呵地说道:“都在这!都在这!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都不愿离开,一定要参透这其中的玄机了!” 正说着,那边白云庄主叶飞欢也带着两个女弟子走了过来:“雅总管!兄弟们等候多时了,就等总管和云大侠一起参透这其中的玄机了!到时候人人都跑不了一场荣华富贵!” 他一边说话,一边仍是翻看着手中那本黄色小册子,至于他的两个女弟子更是聚精会神地投入到这上面去了。 雅易安思索了一会儿,猛得一拍大腿道:“欧阳堡主,叶兄弟,莫不成这册子是本武功秘本不成?咱也是天下间有数的好手,无论什么高明的武功,还都得从头学起!咱也就不费这功夫了!” 云流丹眼神一闪道:“两位,还是小心为妙,魔教害人无数,小心这武功来路不正,练到后面会走火入魔!” 百年前就曾经有过这样的例子,从禁宫中流出的日月神功在江湖上流传甚广,几乎可以说是人手一册,这武功确实厉害,一经习练就有脱胎换骨的感觉,可是习练日久之后却是十有八九走火入魔,据说这是当年魔教的阴谋。 只是欧阳洛却笑道:“两位老哥……若是参照这其中的天机,保证有无尽的后福……” 雅易安和云流丹只是将信将疑。 一天之后,他们才搞清楚这帮人玩得是什么把戏,这原来是魔教新开设的一个玩意儿。 “咱们圣教为了造福天下同道,特别推出这七彩球的博彩之法,保证能让你以小博在……” “所谓七彩球,就是七七四十九个彩球,总共第七天开一个特码……只要你猜中了这个特码,就能以小博大,赚回七七四十九倍的银钱!” “我们圣教是江湖千看报不倒的老帮派,资金雄厚,又有官府作为担保,无论是多大的彩金,我们都能付得出!” “我们这是合法的博彩,大家请放心!” …… 雅易安没言语,直到晚上才说道:“欧阳洛这帮人脑子坏了,赌什么啊!咱们都是没身家的人物啊!” 檀郎阴笑道:“师父,小赌怡情了……弟子觉得这一回是二七之数,欧阳堡主也觉得弟子说得不错……” …… 第二天云流丹大骂了一通魔教这所谓“七彩球”的玩意儿,谁叫他好不容易抓了这么点实力,又要全数毁在魔教手里,因此他站在村中心的谷场上大骂:“**你们魔教十八代祖宗……好歹都在江湖上混,凭什么把的我弟子都变成这般模样!” 他那几个弟子站得远远的,不敢与云流丹顶嘴,最后才说了两句:“师父,就呆了两!我们不是把身家性命押上,只是玩玩而已……” 这七彩球中彩的概率着实不大,已不过是四十九之一的机率,可若是中了,却能拿回四十九倍的彩金,着实让许多人为之心动。 至于步惊远在其中操纵彩球开出,却是绝无可能之事,要知道这彩球是由陈山村内的彩民来亲手开出,据说云流丹一个弟子就参加了开出彩球的仪式。 何况根据步惊远的说法,若想猜中特码,最好采购他们手中的图册。 这此玄机图、玄机书印刷精彩,据魔教中人所说,正所谓“先知先觉”,一切都是定数之事,这特码马是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这特码虽是不定之数,但若是能参透天机,保不准就能猜中这特码,赚回七七四十九倍的彩金,而这天机就藏在这些玄机图、玄机书之中。 更紧要的是,这七彩球的玩意儿不限制彩金大小,你就是押下了一百万两,圣教也愿意付个四千九百万两银子。 …… 四天后。 “这次,我后悔没听你讲啊……真的中了,可惜我只投了二两银子,真是可惜啊……这钱真好赚啊!”说话这一位是步惊远的多年知交,事先安排的托儿。 只是这话一出,雅易安就是一拍大腿:“真可惜啊!就差一点点!欧阳洛那帮人倒是发达了!” 昨天可是开彩的日子,开彩之后当即有一帮武林高手说说笑笑,提过一整把的银票,大声叫喊道:“中了!中了!中的兑钱去!” 整个村子在喧哗了一阵之后又冷清起来,中的固然跑到县城去大吃大喝,象雅易安这般没中的人物就只能蒙上被子等下次的机会。没中彩金固然难受,没钱出来吃夜宵了。 可日子还是要过,雅易安神情恍惚,和檀郎等几个亲信弟子凑在一起看着那本最新版的黄大仙天机诗:“这句是什么意思啊?” 步惊远心黑得很,这天机诗之类的玩意儿也是每隔七日就出最新版,虽然有了旧版,可是大伙儿都愿意弄个新版以求万全。 雅易安思索一回才说道:“双鼠齐至龙时节……我先来演练一套双鼠剑法!” 叶飞欢也同他们凑在一起:“黄大仙啊……这天机歌挺准的!这次老子真可惜啊!差了一点点就中了……” …… 又是两个七天之后。 “买什么好?买什么好?”雅易安瞅了云流丹一眼:“到底买什么好啊?” 云流丹喜洋洋地说道:“哈哈!前一次,我投了十两,结果拿回五百两,当真是后悔没多投个几两,我想啊,如果上次投个一千两,咱这一辈子都不用奋斗了!这一次我猜三十七,你瞧这天机歌说得好……” 雅易安思索了半天之后才说道:“我觉得还是黄大仙的天机歌最好,按我演练剑法来看,应当是二六!” 既然今天是下注的日子,整个村子就显得格外荒凉,只有几间房子里挤满了人。 檀郎早已经入了魔教,挤在一张桌子替魔教收取彩金,几个本子密密麻麻的写着数字和人名,时不时有人大喝一声“我押五百文,三十二”之类,檀郎也不抬头,直接在纸上记下名字和特码,现在都熟得很了,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哪一位了。 雅易安原本只是稍稍押上几文钱玩玩而已,只是现在却是越玩越大,特别是看到云流丹得了一大笔钱之后,这赌徒心理也逐渐深化了。 现在他人已经瘦得象杆一般了,他虽是阉人,可却是天下间有数高手,身体一向健壮得很,只是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研究特码,就是铁打的人都吃不消啊。 只是他虽然嘴里说:“黄大仙天机诗最灵!”,可是心里完全没数。正这时,只听有人大声叫道:“仙人来了,朱仙人,神通广大的朱仙人,您大慈大悲,给个提点,这一期的特码究竟是什么?” 只见一脸正气的朱清海朱大侠从村子另一头走了过来,他大声劝道:“诸位兄弟,正所谓十赌九输,大伙儿自有天命!何必苦觅这无因无缘之事了!” 旁边有人指着朱清海说道:“这位就是朱仙人,据说他是财神下凡,知道这特码的天机,上一回拿走十万两银子的那位,就是受了朱仙人的提点,借了两千两银子把本儿给翻回来了!” 那边朱清海朱大侠继续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是要折损贫僧的寿元的!” 只是众人哪肯善罢甘休,当即有人跪在地上:“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奉天玉大和尚,求您救我一救,我家里老婆还指着这一期中个特码回去给她买饭,大和尚,我有里有老有小,十几张嘴巴都还等着这银子,您就行行好吧!” 只是朱大侠却是铁石心肠的人物:“天机不可泄露,贫僧也是俗人,不知道什么天机,再说一旦泄露了天机,上天是有惩罚的!” 叶飞欢指着朱清海朱大侠:“两位老兄,我这个十七的特码就是多亏了朱大侠指点才知道的!” 雅易安顿生极大兴致:“十七?这话怎么说!” “老子为了让这个死和尚开口,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啊!”叶飞欢继续说道:“我让我那帮女弟子陪了这和尚三晚上!这和尚是个花和尚!” 叶飞欢性好渔色,山庄中美貌女弟子不少,只是到了这魔教的地盘之后,听说了朱清海的神机妙算,这帮女弟子都动了倒贴的心思了,叶飞欢也顺水推舟,用色易诗,得了一句天机诗。 只是朱清海神通再大,也是给了一句天机诗,为了这句天机诗,云流丹、雅易安与他又起了争执:“什么十七……照我看,明明是十九……二十四才对……” 第二天开彩,三个人都拍着大腿说道:“晕死啊!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上!早知道就买九了,浪费了这么一首天机诗!” …… 又是一个七天。 陈家村一带卖猪肉的孙屠户觉得最近生意坏了许多,以往每天能卖个一头肥猪,自打有了七彩球这玩意儿之后,生意大坏,不中彩的人物都在口腹上愿意省一省,准备在七彩球上捞一笔回来。 只是他没有什么怨言,只是翻了一回天机图后说道:“现在买的人多了,‘玄机’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好猜,现在呢?如果特码要出‘鼠”它玄机就告诉你蛇了!” 只是这一回不仅仅是朱清海大侠一个人有了神通,许多人都突然开了窍,被上神附了体,一时间追捧者不计其数,也借机捞上一笔,既得财又得色。 至于这其中的奥秘,有个半仙的爱徒最清楚,自家师被天山弟子请去参透天机,结果一帮华山弟子只得把徒北架走了。 这徒弟入门才三天,不知道如何请神附体,只得临阵磨枪,晃着身子,胡言乱语了百八十句,华山弟子信以为真,倒得了几个大红包,最后向师父责怪道:“师父……为什么还不教我请神之法……今天险些就出大丑!” 徒弟当即把今天的前前后后说了一番,结果师父惊道:“想不到你已经把我的请神之法学去了!” 不过生意最红火的,还是朱清海朱大侠,人人都说朱大侠知道天机,每猜必中,只是很多人得了天机诗却大意了。 现在他就搂着两个自愿倒贴的叶飞欢女弟子朝一个小房间走去,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可以无比复杂,尤其是步惊远这魔教四大高手的眼神尤为奇怪。 只有步惊远知道,这七彩球的创意便是出于朱清海,而对于七彩球的后继发展,这们神秘的朱大侠更是了若指掌,想到这位朱大侠几年来提供的无数创意,步惊远不由暗自惊叹了一声。 惊叹归惊叹,步惊远眼下可有个很紧要的消息,白云航回登封县了。 正文第一百二十九章分赃 步惊远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有些惶恐起来了,赶紧请来了朱清海朱大侠:“朱大侠,咱们合计合计……” 朱清海不慌不忙地答道:“慌什么?是白云航白县令养好病了吧!不用怕不用怕!我早有写策!” 步惊远是只老狐狸,只是在白县令手中吃亏吃的太多,因此有些恐惧:“朱大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登封县有三百多号公人捕快,个个都是能打能拼的人物,只要派个二三十人到我陈山村来,保证生意就黄了一大半!” “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干我们这一行当的,哪有完全不起个波折的!他登封县又不是没来过陈山村!”朱清海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清茶后说道:“关键在于我们怎么样摆平这白云航!” “这白云航比不得那些小捕快!一二十两银子是打发不过的!他们登封县越境办案,在咱们陈山村抓了好几回,可是越抓越红火,越抓越兴旺!只要给了几个捕头银子,人进去了照样可以出来!” 朱清海说话间很沉稳:“现在登封县的公人捕快都巴不得到这一带来办案,抓几个买彩的,然后收上一笔罚金,比起在少林寺山脚下和那帮秃驴死斗到底不是强多了!所以官府也是能搞定的,关键在于你能出多大的利益!” “你们在檀香村那买卖,原本是多红火啊!可是折腾到最后,人也散了,银子也是没留下多少!关键就在于官府分不到半点好处,我当初怎么指点你的!” 步惊远当即想起当年朱清海的指点:“这官面上的事情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登封县衙的各位老爷要当自己亲爹一样侍候着,千万不要有个闪失!” 可是步惊远觉得登封是少林寺在当家,拟根本不鸟白云航。 事实证明,政府公关是经营中非常关键的一点,白县令当即看上了这块肥肉,狠狠地斩上几刀,把魔教在檀香村的基业给尽数摧毁。 因此朱清海就说道:“这檀香村的基业可有我一份!记住,那当中有我应得的四千两银子!现在我们得看看如何讨好白云航,他白大人讲究一字千金!我们就请他题几个字,一个字一千两银子是出不起的,但是我想一幅字一千两的介码,任谁都愿意这么干!” “其次,我们的发展可不能局限于登封附近这么几十个小山村,我们要加速扩张。我们要飞速发展,决不能把自己约束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来!要把全国的银钱集中到我们登封来,而不是光靠搜刮登封的银钱!” “要自信,要对我们的七彩球有绝对的信心,要记住!这是超前时代五百年的优秀产品,哪怕是在五百年之后都能令无数人如痴如醉。所以我们在下一步就是白云航白县令的支持下,把这一优秀的产品打入开封府和洛阳府这两个市场。” 但是怎么样让白县令主动支持魔教的产业,朱清海大侠自有一套想法:“白云航在登封刮地三尺,这银子自然是不会在意了,所以要送出新意来!” 这送礼也是一门大学问,关键不在送的银子多少,而在于你送的礼物合不合人家的心意。 少林寺给白云航送了几个妓女过去,结果白县令当即把人赶了出来,人家大鱼大肉惯了,你少林寺自然太是不知趣了! 朱清海首先派了步惊远表示要缓和缓和关系,顺便走一走夫人路线,叶清秋和连天雪等众人都拿到一堆小饰品,虽然不值几个银子,可是让连天雪都对魔教的印象大为好转。何况步惊远还作了承诺:“白大人!兔子不吃窝边草,大家都是混一碗饭吃,所以咱们圣教决不在登封县搞什么七彩球!咱们就是想请你题个字,表一表我们七彩球的功劳!” 当然了,白县令自然不能白题。步惊远笑呵呵地说道:“虽然我们的基业不在您的登封县内,可是长久以来多蒙关照!,只是最近我们有些周转不开,银根甚紧,所以想请白大人您共襄盛举!” 白县令十分义愤道:“什么共襄盛举,不是在你们的生意中搭个暗股吗!本县一向公正严明,怎么会干这等人神共愤之事,不干不干!” 步惊远轻声说道:“大人!咱们这七彩球每月几千两银子的利润,我们教中兄弟商量过,只要您肯搭个虚股,每月至少能拿一千两银子!” 白县令愤怒地重重拍了桌子:“好你个步惊远,想我白云航是堂堂朝廷七品县令,怎么会被你这区区一千两银子收买!我的人格是无价的!” 步惊远被吓得心惊肉跳:“大人!那您就拿一千五百两吧!” 白云航笑眯眯地说道:“我家女人多,养家花度大,每个月初一都存个两千两银子吧!” 事后白云航又交代了几句,却是用上祸水东引的办法,支持他们到开封府和洛阳府开张七彩球,白县令可以在幕后提供一点支援。 另外倒是让步惊远和朱清海为之大开眼界,白县令收钱的手法果然是厉害,几个来回就把这些银子给洗白了。 只不过白县令虽然成了魔教的保护伞,可是登封县还是依旧越境办案,心照不宣的查上陈山村几回,若是不知情的外人,总以为白云航与魔教的誓不两立的死敌。 …… 陈山村。 今天又是七彩球开出号码的时候了,可是云流丹这一帮人多半都是无精打彩得很。 雅易安一向穷困惯了,和檀郎两个人穿一条裤子也是无所谓,只是今天输得实在太惨了点,当即是坐在凳子上叹气叹个不停。 双龙堡主欧阳洛多年来锦衣玉食,大手大脚惯了,最近手上却实在紧了些,看到雅易安这模样,不由就埋怨道:“雅公公,都是您出的主意!叶庄主费了多大的心思才从朱清海那问来这天机诗,可是你硬说这黄大仙最准了,结果好了,云大侠虽然猜出彩球,硬生生让你一派胡言给毁了!” 云流丹也不复一代大侠的风范,人瘦了许多,站在那里发呆,听么这话整个人都痴掉了,许久才骂了一句:“多好的机会啊!老子要翻本,一定要把本翻回来!” 须知这七彩球魅力无穷,无论是一代大侠,还是一代魔头,甚至是一代阉人,只要痴迷于这七彩球上,这些玄机诗、玄机图就都能倒背如流。 云流丹这正道第一高手可不是浪得虚名,可是他在习武上所花的心力,尚不如花在玄机图之万一,当真是茶饭不思,一天都在猜度这玄机诗。 若是他把这般心思都放在武功之上,保证是古来今往第一大高手,什么东方不败西方失败之类的高手都在他手上支撑不了三招。 可是这七彩球有七七四十九个数字,要想猜中真是难上加给,云流丹也就是起初中过两回,这几次可以说是输得连裤子都当掉了。特别是这一回他当真是到处去买后悔药了,谁叫自己好不容易猜中了一回,还硬生生让雅易安给坑了一回。 只是光埋怨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博上一博,把本给翻回来,他就有这种想法:“兄弟们,我云某今天把饭钱都给押上了,可是……” “大伙儿可否借上几百两,让我博上一博,把本给翻回来……等俺发达了,保证不会亏待大伙儿!” 只是大伙儿都是连连摇头,有银子自己为什么不押啊!现在大伙儿都穷困得很,只能看着中了彩球的人物在那里把酒言欢,至于这帮失意人能干什么!那还不简单了,眼红了! 最后还是叶飞欢说道:“云大侠,你也是一代大侠了!只要你到地面上转一转,这几百两银子就不是立马到了您手上!” 说产简单!这七彩球可谓是有着无穷魅力的东东,能让贞女失节,能让良家子弟变成拦路打劫的强盗,还能有着使人向善的动力,象卫辉七雄这帮强盗整天沉迷于天机诗中,还有盗贼全心钻研于此,云流丹也不例外,他把这十几期的号码都研究得比自己老婆都要熟了。 可是研究这些玄机诗、玄机图是要费无尽心力的事情,大伙儿哪有心思去干上一桩劫富济贫的买卖充实一下自己的腰包,虽然在江湖上都是充实腰包为主,劫富济贫为辅。 因此到了钱这个关键问题上,这些江湖大豪都犯了愁,这时候雅易安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大家都是江湖中的豪杰,都想着有个翻本的好机会!今天本宫与大伙儿实话实说了吧,就在这登封县有这么一位大金主!大家不如干上这么一票,日后生计都不愁了!” “绑票?不如绑少林寺的真道和尚!人家有的是银子啊!” “登封?那应当有些金主,听说登封赵家有银子!” “绑票!这行当我在行,我来主持便是了!” “绑一批少林和尚过来,院主一万两,道首五千两如何……” 大伙儿一时间七嘴八舌起来了,雅易安当即喝了一声:“静一静!本公公所想的,与你们大不一样!若是绑到那位金主,别说几万两银子,便是几百万两银子都可以捞得到手!” 他说话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阴森这气,大家立即停嘴不说了,雅易安阴笑了两声:“告诉大伙儿,这绑肉票的行当我不怎么在行!可是金主却是只有我一人知道!” “论有钱,这登封有这么几家,一个是登封城内的赵家,人家号称有十几万两银子的家产,可是这家产再多,能拿出来的现银也不过是几万两银子……另一个中流坡的庄家,只是现在来了一位射斩空射少侠,花钱花得比较厉害,估计也拿不出什么银子!” “剩下来的,一个是少林寺,只是少林寺是个硬骨头,难啃得很,另一个是魔教,只是劫了魔教,我们怎么去下注啊!再说了在这陈山村反反复复查探过,魔教手上的现银也只有几千两银子!” 旁边檀郎转了转眼珠子道:“师傅,莫不成您是要打那位的主意!” 雅易安哼了两声:“没错!那位金主大伙儿都认识,魔门的大师姐连天雪!手里可掌握着魔门的几百万两金银啊!” 正文第一百三十章漂白 虽然众人中认识连天雪的人不少,但是若不是雅易安提起,那真是没几个人在平时想起她。 连天雪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那是有原因的。 如果没有什么先天性的优势,比方少林主持的私生子,点苍掌门的情妇之类(最好是演出一段不得不说的绝对隐私)那么哪怕你的武功再高,在江湖上也是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现在的江湖是眼珠时代,讲究的是武林营销术,要出名就得吸引大伙儿的眼球,你就是没钱代广告,也得想办法保持极高的暴光率,什么华山论剑南海试刀哪一次都不能少,否则你就是无名小卒。 连天雪虽然有着魔门大师姐的名头,可是在江湖上行走次数不多,一向又以神秘而著称,所以她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也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只是“几百万两金银”足以让连天雪在今后几年都不炒作的话题,哪怕就是一文不名也可以写回忆录骗钱,连天雪在这一瞬间,知名度超过了少林主持、武当掌门、魔教教主,成为整个武林知名度最高的人。 大伙儿一起欢呼起来:“打开登封县,活捉连天雪!银子!金子全都有了!” 至于有了金子银子之后干什么?那还用说吗?回来买七彩球翻本啊! 雅易安阴森森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前次我与欧阳堡主等人攻入登封县围攻连天雪,虽然连天雪手底下的高手较我们多上十倍,但弟兄们勇猛无比,硬生生把魔门杀得落花流水,只可惜那狗官白云航在这时候竟然勾结雨小将军的火枪队前来围攻,本宫一把银剑向无二合之敌,终因有力杀贼无力回天,单身杀败七百官军后才突出重围!” 第一次说这桩旧事的时候,雅易安是红着脸说道:“我一人突围出来……” 第二次说这桩旧事的时候,雅易安是淡然地说道:“到了这时候,我举剑杀伤了几个对头突出来!” 第三次这这桩旧事的时候,雅易尖着嗓子说道:“本公公是什么人物?莫说是几十个对头,就是几百个厉害对头,本宫也能杀掉一半之后突出来……” 到了现在,已经是几千高手加上装备西洋火器的官军围攻他雅易安一人,光他雅易安一人前前后后就杀伤杀死七百多官军,说得欧阳洛、卫辉七雄这等人物都是脸上发烧,赶紧低下头去了。 只是几年以后,雅易安的版本又更新了:“想当年,本宫在河南登封县,遇到了连天雪率十万高手围攻,还有雨小将军带了三万铁骑十万步卒前来围攻,咱是什么人物?就是当年的当阳长板坡赵子龙都不及本宫一成功力,本宫当年十进十出,一把银剑……” 历史证明,这注水的版本和年龄大有关系,基本每隔三年,雅易安口中的敌人就强大一倍,自己的友军也会大幅缩小。 只是他现在注水的功力还不到家,大伙儿瞅了雅易安阴森森地发话之后的感觉就是:“这家伙太疯狂了……” 让一个疯子来统率大伙儿会有出路吗?大伙儿立即想起了许许多多《锦衣卫秘史》之类的故事。再说万一这太监杀疯了不分敌我怎么办,当即有人喊道:“雅公公武功高明,可以当我们的先锋官!让他杀尽魔门邪徒,至于运筹帷幄,我的看法还是得请一位老成持重之士来主持不可……” 雅易安期盼的总头目就这么花落别家,只是自称“老成持重”的前辈高人层出不穷,后来又有年富力强的青年高手出来竞争,反复争论,迟迟定不下一个人选。 有人主张比武夺帅,云流丹和雅易安是大点其头,可是一向自吹武功天下第一的那几位不干;有人主张公平选举,那几位自吹“老子在江湖上朋友无数”的又不干了;主张谁捐的银子比较多,又有人不干了……。 鉴于这个总头目的位置始终没办法定下来,最后大家决定用一种最公平也是最得人心的办法来决定总头目的人选,那确实就是最最公正的法子―抓阄。 最后云流丹幸远地当上了总头目,他拍着大腿叫道:“我说我怎么不中了……原来运气都到这来了……兄弟们,打开登封县,弄来了金子银子我们再来买七彩球!” 只是云流丹还是第一次统率这么多人马,他当即很谦虚的和雅易安等一众头目讨论得出一个《对于进入登封县打击魔门的决定》。 简而言之,这个决定认为目前的形势,以连天雪代表的魔门虽然还很强大,但是只要我们紧紧团结在云大侠为代表的武林正义周围,一定会彻底击败魔门。 目前的主要困难是整个团体不够团结,一定要加强领导,加强团结,要这么看待问题,以云大侠为代表的武林正义就是整个江湖的救星,大家一定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我们有江湖上的几百名好手,一定能打垮魔门。 尤其注意的是以魔门勾结登封县的贪官白云航,眼下的情况十分不妙,打倒魔门要分三步走:第一先联合少林武当,第二引发魔门魔教互头,消耗他们的力量,第三步便是彻底打倒魔门,在他们身上重重踩上一脚,叫他们永远也不能翻身。 只是云流丹才发现当大官的好处,他这个正派第一高手以往都是替人跑腿,现在突然能统率这么多人马,能对人指指点点,官瘾第一时间发作,当即拍板下发《关于登封“连天雪”问题的决定之二》、《关于落实“连天雪”决定的通知》、《关于落实云总头目最新指示》、《云头目最新指示和决定》……。 除此之外,对于人事权力的运用,云流丹也是无师自通,短短几天之内,云大侠颁发了一百多个晋升令,他的弟子门人全部就职于头目、帐房之类的要害位置,牢牢控制着这帮亡命之徒。 只是七彩球的魔力实在太大,云大侠当即把雅易安委任为“总督北七省军民两务兼河南河北两省巡查使、兼河南总领、兼开封府宣抚使、兼登封查办使”,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打前站送死的!” 不过云大侠却对他万分信任,生怕他这个冲锋在前的敢死队万一真的弄到连天雪的金银卷款潜逃,当即是派了四大弟子前去协助,顺便把雅易安手底下的亲信好手全数调走,安插进大批雅易安从来没接触的人马。 雅易安对登封县的厉害本来就心有余悸,一时间又换成了一批除了七彩球外什么都不管的手下,当即是更加心有余悸,生怕自己在登封县有个闪失。听说登封县的板子加上郑老虎的砂场,任是幽明断绝都顶不住啊。 所以雅公公也很聪明,他看着这帮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杂牌军,当即选出云流丹的四大弟子,把他们派进登封县视探。 正所谓“离登封县只有十五里”,可是八百高手硬生生就是花了十天功夫才开入登封县。 只是派进去的十几名好手都是毫无消息传回,直到云流丹发了大火气才知道这四大弟子带着十几个临时拼凑的人马在官道上大摇大摆走着,突然杀出了一队公人大声喝问道:“有路引没有?” 四在弟子身上没有路引,只是他们一向霸道惯了,当即顶回去:“老子就是没路引那又怎么样!” “没有路引?大有嫌疑!带回衙门好好审问!” 要知道在登封县,没有路引是大有可能,但是对于公人来说,只要孝敬了银子,那就一切好办,哪怕你是反贼都没有关系,既无路引又无银子也问题不大,让公人耍够了威风,自己细声细气地说上几句,唯独是这等衣着光鲜,偏偏口气生硬是公人的最爱。 只听捕快骑王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有暴徒竟敢袭击捕快啊……” 当即是有人呼应道:“他们竟敢拒捕啊……你们这是造反啊……死罪啊!要诛九族……” 这帮人当即亮了兵器,江湖人一般都比较穷,所以买不起重兵器,只能买些短刀之类的兵器,这也是刀剑在江湖上如此流行的因素(当然你如果愿用砍树的斧子也成)。 比方说一把关云长用过的青龙偃月刀,八十二斤的重量寻常高手施展得开施展不开是个不小的问题,携带不方便也是个问题,官府对重兵器的管制也是个大问题,但最关键的问题,当年鲁智深用生铁打造一把六十二斤的水磨禅仗加一口戒刀,还得五两银子了! 何况现在的打铁老师都滑得很,老喜欢抬价,只要你一压价,他立马抬价:“你不能按重量算,这是武器啊,是关系你性命的!你的命值多少钱啊!” 一把用精钢打造的青龙偃月刀得几十两银子啊!江湖上有几个人买得起这么贵重的兵器啊! 在登封县,那重兵器更是不流行了,一方面是保证公人捕快在兵器上的绝对优势,对兵器那是严加管制,另一方面在登封县携带管制兵器是论斤两收费。 这几位仁兄身上刚好带了几把分量颇足的刀剑,骑王的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收费!交钱!” 云大侠的这四大弟子还在迷糊的时候,人家已经亮出了行头,劲弓强弩,上好的精钢好刀,甚至还有几把长枪,全部是军中的淘汰品,骑王大声吼道:“快快放下兵器,你等可以保持沉默,但你等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对付这种成功人士的人士,登封县早已形成一套成套的处理程序,首先是讯问出身、姓名、父母……只要发现后台不硬,就直接转入第二道程序:“没收赃物、赃银……” 骑王将他们绑得严严实实当即把兵器拿去当街拍卖:“便宜了!便宜了!官府贼赃甩卖了……”,十几两碎银两除了上贡给白云航的部分,准备小发一笔。 至于这帮人马,骑王将他们打上一通杀威棍后,当即卖给郑老虎的采砂场,双方各取所需,可以皆大欢喜。 这帮人被带到采砂场后,脸都白了,这郑老虎的自卫队装备比登封县的捕快还要强上几分,几十张强弓劲弩,甚至还有两把不允许民间拥有的西洋火器。甚至其余的轻重兵器,除了当年朱清海用来砸人的笔记本电脑还有电烤箱,什么都齐全了。郑老虎带着自卫队在这来回巡视,眼见是逃不出去了。 一个脸上堆满了媚笑的家伙大声给这帮新来的家伙训话:“弟兄们不用怕!不用怕!进了咱们这砂场,大伙儿就是兄弟了!兄弟自我介绍一下,兄弟叫白斯文……” 这白斯文衣衫有些破烂,可嘴上的功夫却很厉害:“大伙儿真的不用怕,俗话说得好,劳动创造财富,进了我们这采砂场,只要卖力干活,女人、银子、地位、甚至是官职,什么都有了……” 这帮人却只掂记一桩事情:“我们只要七彩球中了大奖,还怕什么啊!快放我们出去!” 白斯文笑眯眯地说道:“这个七彩球……只要卖力干活,还怕七彩球不中个大奖啊!来来来!兄弟再介绍一下我们采砂场的好处!” “哪怕是再偷懒成性的人,到了咱们砂场,受了我们郑大官人的感召,都是变得勤勤快快的!再说,咱们这里给的工钱高,一个月只干十天活,再说要女人有女人,要美酒有美酒,兄弟是乐不思蜀了!” 变得勤勤快快?这是白斯文自己亲身体验的,他当初偷懒成性,三天只干了一天活,郑老虎请来砂场的七大高手,什么厉害的刑罚都给他试了一番,白斯文真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试了这么多刑罚都能保持着杀猪般的叫声,直令砂场的劳动效率整整上了一个层次。 受了这么重的刑罚,可人的潜力还是无穷,第二天白斯文赖在床上不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子不行了……昨天被打得这么惨,非得卧床三月不可!” 结果郑老虎说了一句:“那好!叫弟兄们照昨天的待遇打上三个月就行了!” 白斯文吸了一口冷气,人已经飞奔到河滩上采砂去了,那去势之疾,据现场的人估计,可以达到江湖轻功前一百名,不但如此,当天他一天干了三天的活。 从此以后,他勤力干活,一天只干半的活,其余时间就在河滩上来回转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回的郑老虎:“老板!这风头不对,前几天来的那帮人想跑啊!” 一般我们十分形象的称呼这种人为“狗腿子”,白斯文经此挫折之后,替郑老虎卖命格外卖力,前次黄羊那帮人从采砂场逃跑,就是白斯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咬回来的。 郑老虎对白斯文也很重视,虽然没编制到自卫队去,但允许他一天只干半天活,时不时发些银钱,只是郑老虎砂场里流行的银钱与外地不同。 当年早慢熊死守新野,发给官兵大量自印的银票,官兵开赌动不动就拿出上百两的银票来,郑老虎便是那时候早慢熊军中的一个小军官,学了故主的旧智,开砂场给的工钱也是他自印的银票。 这等银票,只能在砂场内部流通,唯一可以购物的所在也是郑老虎二媳妇开的小店,态度恶劣,堪称官营商店不说,物价高涨得出乎外界想象,而且往往是限量购买,只有到了你可以离开砂场的时候,郑老虎才肯兑碎银,只是他在这其中的油水更大。 所以白斯文虽然拿了郑老虎的银票,可是只能维持不饿不饱的局面,因此专门劝这些新来的人:“兄弟们,初来砂场人生地不熟,兄弟我可以好心借些银两出来……” 他放高利贷的手法无师自通,只比少林寺的大和尚弱上几分,可是这些人都不防备,身上既然已经身无分文,还不如借个几钱来周转一下。 白斯文更狠的是,当他明白七彩球是什么玩意儿后,当即向郑考虑上了一策:“老板,这七彩球完全可以利用啊!这好几百精壮啊!” 郑老虎眼珠一转,扔给白斯文一个昨晚上的馒头,然后阴笑道:“几百精壮啊……好一个七彩球啊!” 白斯文赶紧赞道:“老板英明!老板英明!老板实在是英明!” 郑老板当即派人去陈山村号召一下:“没钱买七彩球不是?那好办!” 却原来是登封郑老虎的采砂场和步惊远联合提供买彩服务,你如果中了七彩球,那好办得很,还了郑老虎的银钱拍朋屁股走人便是;若是没中,那也好办得很,您只要在郑老虎的砂场里打上几日短工就能继续买七彩球。 特别是白斯文到陈山村亲身说法:“郑老虎的采砂场待遇从优,一向是单日干活双日休息,每日只干三个时辰的活,每月可以轮休两日,逢年过节连放九天假,管吃管住,冬天发两套棉衣,春天发两套单衣,秋天再发一套秋装。每年发六双鞋子,场中设有青楼、酒馆免费招待,每个月发二十两工钱……” 一时间郑老虎便多收了三四百精壮,至于雅易安这帮人也有了出路。 这借款服务不是郑老虎和步惊远直接出面,而是通过雅易安、云流丹来代理,这样一来,他们也能从中分出一块利润来买彩,郑老虎大方得很,当即允诺,这些精壮在砂场打上一日短工,他们这些代理就能捞到一天的好处。 步惊远可以给出一根好大的胡萝卜,客客气气地请了这些武林大豪一顿,酒喝到尽兴的时候,步惊远露了一个将七彩球扩展到开封府的意思,雅易安当即站起来:“贵教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些,怎么能就限制于开封府这么一个地方……这七彩球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东西,甚至不能限制于河南一个地方!” 叶飞欢一听这话当即急道:“请问贵教有没有将七彩球向江西扩展的打算!本人愿意做江西省的总代理!” “如果扩张到江浙一带,本人愿意作为代理……” “闽海如何?本人愿意一力承担……” …… 步惊远也觉得这格局太小,倒是朱清海大侠冷笑了一声:“不要想得太远……几位都是江湖上的大豪,若要想把这七彩球……” 他说出了一个在他时代人人皆知的名词:“我们要从农村包围城市,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这陈山村,位处于官府统治的薄弱一带,登封县管不到,开封府不能管,洛阳府想管没精力管,这七彩球的业务要一个一个脚印来,我们要上山下乡……” 只是步惊远觉得白云航太厉害,当即说道:“别的地方都可以去得,只是登封县去不得……” 这几位江湖大豪,了是放下了面子,各自带上一批亲信弟子深入基层,推广幸福之源七彩球,虽然没扩张到开封、洛阳两个府城之内,可是城乡之间,上至八十老头,下至八岁稚子,人人皆知七彩球之名。 尤其云流丹云大侠,他既是当世正道第一高手,推广七彩球那是事半功倍,现在又买又卖,可以说是大赚一笔。 只是步惊远心中有些害怕,自己虽然每一期都是任意操纵这七彩球的开出,只是这一比四十九实在玩得太凶险了些,生怕哪一天就露了馅,和朱清海商量之后,便改为中者通吃全部赌注(当然步惊远所谓成本还是需要的,至于其余的暗箱操作,我们也都心里有数)。 眼见是生意红火,就只差开封和洛阳两个府城,步惊远心中着急,可是朱清海却劝道:“千万莫惹急了官府,这开封府的买卖,还非得请官府中人才行!” 请哪一位?自然是登封白县令了! 只是白云航很为难地说道:“这个……步兄弟,不是兄弟不愿意帮忙,实在上头有规定,咱们官家不能牵扯到这博彩业上……兄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步惊远白了白云航一眼,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数,人家白云航什么事情都不干,就可以从他的七彩球生意拿过两千两雪花花的白银,可是现在有求于人,他也只能低头道:“白大人!若是能打开开封府的局面,一定少不了您的好处……” 白云航淡然地说道:“我要什么好处……” 说着,他一拂手道:“本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家中有娇妻,又是堂堂的登封知县,银钱也不曾短少!步兄弟,我建议你不如收了这七彩球的买卖,把他用在正道之上!” 步惊远心里雪亮,白云航这意思分明是说:“老子能让你这七彩球合法化,就看你能付出多少银子了。” 他一咬牙道:“大人……小人愿意再孝敬两千两银子!” 白云航满脸委屈地拂拂手道:“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计较呢……罢了,你就汇到我指定的票号去吧!本官实在是勉为其难,替你再做冯妇!” 白县令出马,自然是与众不同,他当即在开封知府林长河面前道:“听闻大人为府中周转为难?” 林长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眼下开封府家底最丰厚的便是这位白云航白县令,可是登封县打着去年雨小将军在登封县用度极大,地方无法应付的名义,把今明两年的皇粮国税都给免掉了,而且白县令还振振有词的说道:“且不知咱开封府哪一县能支撑得住雨小将军吃住如此之多……要想我交上这些赋税,就请他到雨小将军那吧……” 雨小将军虽然和林长河是同级的官员,可是一个是前朝降官,一个是新朝红人,林知府怎么敢到雨小将军处说三道四,这登封县的皇粮国税自然也不用提了。 少了登封县的皇粮国税,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政事慢慢上了正轨,而苏安琪苏会办是个蛮喜欢搞民主集中制的人物。民主集中制的精髓在于“集中”,而不在民主,苏会办把一切财源都抓得死死的,开封府有着落的收入着实没几项,若不是去年登封县贼赃甩卖,他林长河年都难过了。 难得今日白云航良心发现,林长河当即喜道:“莫不成是贵县应交的皇粮国税有着落了……” 白云航笑呵呵地说道:“大人说笑了……我登封不过是开封府的三等小县,怎么会应付得了雨小将军的虎狼之师,只是今日突然发现一生财之道……” 白云航说得极慢,那林长河的味口都被调了起来,只是他为官多年,也是淡淡的说道:“折县令请讲,若是有什么好提议,本府一定从善如流!” 白云航就说道:“我听闻咱境内有七彩球一物!” 林长河当即哼了一声:“白县令是说派人去抓七彩球,然后重重罚上一笔?这些好处都叫各县给收去了,听说你登封县在其中捞了不少……” 登封县有白云航撑腰,胆子格外的大,时不时越境办起七彩球的案子,不过苦主总能花钱免灾,倒和步惊远合作愉快。 这时候白云航才吐露了一个真实的意思:“小人听闻,这七彩球,光我开封一府,银钱进进出出就达数万两之多,有时候更多达数十万两!” 这七彩球,林长河倒也曾玩过两手,全是血本无归,但是听到“每月多达数十万两”几个字,脸上当即严肃起来:“白县令的意思是开放博彩?这万万不可,这是有伤风化之事,这是会被言官重重奏上一本的事情。” 白县令笑道:“知府着实误会了,我以为博彩一业的宗旨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造福于民……他的目的便是扶老、助残、救孤、济困!” 林长河脸色严肃的说道:“哪里来的歪理邪说!白县令还是请回吧!本府是堂堂进士出身,怎么能同一帮赌徒同流合污!如若再说,本府免了你的县令!” 白县令瞄了瞄林长河的眼色,定下神来:“林大人!下官可是为了咱们开封一府着想!那帮操办七彩球的人物,现在可同洛阳府联系得紧,这本是手快有手慢无的事情,若是让他们抢了去,那便是什么都捞不到了!” 林知府一听到洛阳府这三个字,一想到洛阳知府,想到了夺妻这恨,当即大生恨意:“洛阳府与他们也在联络?此话当真?咱们开封府是省会所在,如何能站他们洛阳府抢了去!” 稍缓了缓,他又问了一句:“这七彩球一开,每月府衙可拿多少?我们开封府一向用度很大,百八十两那是不济事……” 白县令打的便是化私为公。将这七彩球由私赌转为公开的官方博彩,当即笑道:“大人!这七彩球一开,府里每月至少可拿几百两啊……” “几百两?”林长河大生犹豫:“这似乎不多不少……只是这些银两,对于府衙周转恐怕不济事,若是开了这先例,恐怕……” 白县令笑眯眯地说道:“知府大人一心为公,小要佩服得很,大人要这般想,若是催促一下,府里一个月拿个千把两也不成问题,大人的用度就紧张了些,如果大人的用度大方些,这府里的用度自然要牺牲一下!” 林长河会意过来,却原来除了上贡给开封府的银钱之外,还有自已应得的一份,这是杠杆原理的最好体现,不过他笑道:“本官一向清正廉洁,倒是不缺那几两银钱……只是我开封府便在苏会办的眼皮底下,如何使得!” 白云航答道:“苏会办早有主张!只要大人上个呈文便是!” 苏会办那里,却是洛河七姐妹的大姐头出面,也不知道这大姐头有什么能耐,竟能让苏安琪点头! 林长河思索了一会儿,猛得想起一事:“我以为,这七彩球的关键还是在于一个独占!还是请苏会办出面,除却咱们开封府之外,其他各府一律不得开办,也显显咱们会办驻节之处的威风!” 这自然有他的私心在内,开封府能办,洛阳府照样办得,若要洛阳府不办,只能在苏安琪那讨得一个独占之权。 这要求本是白县令要提出来的,虽然眼下七彩球只有魔教一家在办,可是眼红这买卖的人物不少,前段时间有一帮人办了类似的六合彩,幸亏云流丹是一代大侠,眼线特多,第一时间回报了步惊远。步惊远又知会了白县令一声,这一次白县令却是毫不客气,派了过百公人查抄他们的所在,抓了好几十人,又是登封县的大板,又是送到郑老虎的砂场收拾,把竞争对手扼杀在萌芽。 步惊远平时宣传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咱这七彩球,是江湖上仅有的一家,其他的都是非法仿冒的!” 要过一个被完全垄断的市场,那是非常困难的,就象在江湖上开客栈,那也是非常困难,要知道江湖上的客栈绝大部分属于著名的“悦来客栈(大顺中华食油)”联锁系统,剩下的一部分也是属于“有间客栈(大顺在华食面)”加盟店。 据说有这么一种传说,有间客栈在一个地段开一间客栈,悦来客栈也会在它对面再开上一间客栈。除了“悦来客栈”和“有间客栈”这两大系统,很难找到第三间有点名气的客栈,就是能办得起来,也会被这两大垄断寡头消灭得连骨头都不剩,要知道这两大垄断寡头才是江湖上最有权势的势力,下属员工以数十万计,网点遍布江湖的每个角落,光是专来打手就以千计。 一间客栈若是想独立于这两大寡头之外,光是食料问题就要头痛万分了,因为大顺国内几乎所有的食料来源都叫这两大寡头给垄断了,你必须要超过成本价三倍的价格到这两大寡头进货,而且万一人家来些不合法的手段,肯定叫你连裤子都赔掉了。 现在七彩球也想在河南形成这样的绝对垄断,所以一个独占权是必须的。虽然只是让开封府独家开办,但是只要开封府开办,那么把七彩球卖到其它地方去,那便有云流丹、雅易安这些人打下手。 不过既然有林长河知府上了呈文,那这事情就办得十分顺利,魔教的河南分舵既然发迹了,当即和黑木崖脱离了关系,步惊远组建了所谓“大顺河南开封忠君报国金沙大商号”来操办七彩球买卖。 什么总护法、分舵主、大头目之类全部换了名称,按朱清海的建议改成了董事长、执行官、总经理、部门经理之类的名目,就是魔教的普通教徒,现在也风光起来了,人人的片子都写着“xx经理”! 按朱大侠的说法,这叫做“包装上市”。 最风光的还是步惊远自己,他以前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角色,见了官家就要逃之夭夭,现在反而是官府中人来巴结自己了,按照朱清海朱大侠的说法,他是:“宇内博彩业巨子,著名慈善家,大顺金沙商号首席执行官步惊远阁下。” 而且经过朱清海和白县令的暗箱操作,他还有一个头衔:“海内奇侠,江湖英杰,武林奇葩,威震河南,名扬河北,北地武林一代宗师兼大顺河南省开封府登封县步弓手队步弓手候补递缺步惊远是也。” 按照步惊远的说法:“当官就一定有钱,有钱又不当官的,他的钱早晚也是归当官的!你想要把这买卖办得长久,就一定要弄个官职来!” 洗白之后,步惊远完全是乐善好施的一代英杰,这个月他已经给开封府上贡了三百两银子(不包括林知府拿的那四百两银子),除此之外,他还捐了五百两修桥造路,顺便拆了两个学堂建庙。 根据朱清海大侠替他炮制的文章,步惊远那真的慈善家中的慈善爱,这十几年隐姓埋名已经捐了无数金银,这段时间一方面要为官府上解官银,一方面又要乐善好施,那资金周转那是困难到了极限,但是文章里步惊远说道:“这应交的税款,一分也不能少,一天也不能迟,一定要交上去……如果交不上,那就把我娘子陪嫁过来的那只金手镯给卖了……什么,又要修桥了,好!咱们再困难也不能苦了这开封府的平民百姓,什么?商号里已经挤不出一文钱来了!那就用我的名字去借高利贷,这等事情咱们是绝不可落于人后的!什么,这个月已经借过了?罢了罢了,那就把娘留给我的传家宝押到当铺去!” 完全显现出一位急公好义、一心为公的慈心人士,步惊远看了朱清海写的文章之后,竟是羞涩万分,一向用快刀都砍不破的脸居然红得象猴子屁股,朱清海赶紧加上一段:“步惊远公虽然乐善好施,却一向不好虚名,吾等向他提及这种种善举,步惊远竟不致一词……” 白县令也在其中捞了许多好处,林知府借他的光,每个月也多捞了四百两,对他十分亲近,这一日白县令正准备向他告辞,林知府却拿了一个呈文道:“白县令,有人将你告了!” ------------ 第131-135章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豪宅 白云航不慌不忙,瞄了林长河一眼,林长河正襟危坐,虽然说不上是神色俱害,可神色尽是有些怒色:“白县令,你好歹是一方父母官,可是这等违禁的事情居然也敢去办!这等事情若是捅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可是一向对你寄以厚望的,没想到你居然这等不争气!”林长河余怒未平:“这桩案子既然落到本府的手里,本府一定秉公执法,白县令你还是早点善后吧!” 只是这并不是在杀气腾腾的大堂上,而是在长林河知府的书房之内,一排排的书架既以能把林长河的进士出身显现出来,又便于两个官员在书架下窃窃私语。 因此白云航立时有了底:“知府大人,下官一向小心谨慎,不知在什么细微关节上犯了些无意之过?还请大人明察!下官若是犯了些无心之错,请大人依法办理便是!” 他猛得话锋一转:“林大人!在河南一省之地,谁不知道大人您就是包龙图在世,都说四百年前有包文正打坐在开封府,四百年后又有林长河林清天坐镇开封府,有您坐镇,咱们这些下属哪敢贪赃枉法了!” 当官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调儿了,哪怕是刮得天怨人怒,也要落一个万民相送的好名声,何况林长河虽然小节屡屡有过,却不失是个能员,因此一听到这句话,当即是多云转晴:“没错!白县令,在这桩事情上没有什么余地,本府一定秉公办案!” 白云航满脸正气,神态严肃地向林长河施了一个大礼:“知府大人!大人您铁面无私,下官也一定秉公执法,就请大人把这案子交给下官来办便是!” 林长河舒舒服服地靠在太师椅上,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白云航两眼,又看了看修饰十分豪华地书房,却没说话,白云航知道林知府有些待价而沽的意思,当即身体靠前说了一句:“大人有什么吩咐,都请交给小人去办便是!” 林长河这才很满意地开口说道:“白县令,不是本官为难你,实在是白县令你这案子实在离奇了些,你瞧瞧……” 那状纸告的是白云航在登封刮地三尺,将所得钱财在登封城外建有别墅百数十间,公人捕快各有一份,而白县令更是独得大别墅数套。 而据状纸所云,为了兴建这些别墅都是刮地三尺,把登封县刮得天高三尺,民众苦不堪言。因此特来为民请命,请列位大人追究白云航以下数十人的责任。 白云航一见这状纸就大叫冤枉:“知府大人啊……这实在是冤枉啊!实在是我登封县衙门破败不堪,要知道这衙门建于百年之前,现下已是杂草丛生,晴天太阳猛照,雨天漏水不断,知府大人您想想,这房子能住人吗?” 林长河哼哼两声,却没个明确的答复,白云航继续说道:“我等皆为国效命,本应当风餐露宿,但这房子实在太陈旧不堪。我家那口子说若不整修一遍就回四川老家……下官无奈之下,和众位同僚反复商议之后,才定在城外荒野之地建了那么几个小房子……” 整修突然变成了建别墅,白云航又扯远了:“知府大人……您莫听这些刁民的胡言乱语,我们登封县本是个小县,经济一向不怎么富裕,哪有什么余钱去建别墅啊,所以只能挑在城外的荒山野岭之中建房子了……这样才省了工本!” 林长河点点头道:“这倒是……如若建在城中,恐怕那地价你们就承担不起了!” 只是林长河没料想白云航的手段,他占的地皮本是少林寺的僧产,只是白县令打了一个“征地开发”的名义,把这些地皮全都占了过来,然后立即组织拆迁队扫荡过去。 这拆迁队堪称是江湖上战斗力最强的队伍之一,堪与城管、保镖并称。尤善使用重兵器,数年前上千正派武林人士围攻魔教总坛,激战三日而不下,反倒伤了五六个人,无奈之下只得退走,这时候附近一帮村民经过,见到魔教总坛之内破败的木匾之类林立,不由惊呼:“都是好柴木……且拿回家烧烧!” 只是惊惧于魔教之厉害,正好有一拆迁队经过,当即有人祸水东引:“那块地已经征了……快去拆吧!” 魔教教众正在庆功之即,只见一帮杀气腾腾、全副重武装的人物杀将进来,纵是幽明断绝亲自出手,哪敌得住这帮亡命之徒,不过两天功夫,魔教总坛就被拆得干干净净。 最后幽明断绝要讨个说法,人家倒是给了一个说法:“违章建筑……速将拆迁费拿来,逾期的滞纳金可是很贵的!” 有这等强兵出手,少林寺如何能抵敌得住,事后白云航倒没亏待少林寺,鉴于城西别墅是登封县本年度重点工程,每亩地价补偿一百文,只是不知为何,最终到了少林和尚手中只剩下三十文了。 白云航连连点头道:“知府大人说得一点没错!这建茅屋的事情,本是经过我登封全县同僚一致公决的,大伙儿一致都深表赞同,每人都捐了二十两白银的建房费,然后县里再挤出一点银子……” 林长河又是点了下头:“果真如此?这二十两白银在郊外盖个茅屋,似乎太贵了些……” 确实不便宜啊!这些地价是向少林寺高价征收来的,而拆迁队是为白县令干白工的,他们听说白县令还准备搞几个形象工程,至于建房的粗工、老师工,全是从大牢里请出来的,人人卖力干活,白县令说过了,干活不卖力罪加一等送郑老虎砂场劳动改造,干活卖力的一律开释。 至于其余工料,谁敢收白县令的高价,登封县的各家商会纷纷主动捐献,白县令怎么推都推不走,最后一核算着实是价廉物美。 因此白县令笑着说道:“知府大人,着实是下官和众位同僚没有房子,所以不得已才在郊外盖个小茅屋……” 对于这状纸,白云航早有准备好的对策,正所谓法不责众,莫不成上峰敢把这登封县的官员一扫而空不成?何况他早有借口:“咱们建个小宅子,既合情又合理。瞧瞧……建宅子这事,从开封府到登封县都批过了!咱们纯是解决住房问题,每人一套而已……” 当然了,白云航既然是登封县县令,自然要与官同乐了,只是他家人口多,在衙门任职的人也多(白云航早已给李玉霜、郭雪菲、连天雪等人在衙门里安排了领空饷的职位),因此照着每人一套的法子,他一人独得六间位置最好占地最广的豪宅(忘记说了,似乎白县令连孙雨仪都穿插了一个领空饷的位置)。 林长河点点头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只是按照大顺律,我等公门中人必须居于衙门之内,随时待命,不过……” 他品了一口香茶道:“不过,既然白县令提起来,在外面建个茅屋避风那也不坏!这样吧,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替我也置办一间!” “怎么好意思要在人的银子!下官与众位同僚勒紧一下腰带就成了!” “不成!本府是一向大公无私的,这钱一文也不能少!” “大人您就太见外了!登封县是您的下属,难道连二十两银子都筹不出来吗?这算是我登封公门孝敬大人您的!” “白县令,您这么说!本府可要翻脸了,正所谓一丝一文都取之于民而用之民,别看这二十两银子是个小数目……” 两位老爷那当真是发扬风范,推让了许久白县令才总算收下二十两银子的银票,嘴里还说道:“大人……我估计建这宅子还有得多,到时候给您退回来……对了,这状纸的事情,下官一定秉公办理!” 林长河点点头:“一定要秉公办理,白县令切莫到时候牵连太多……” “下官明白!”白县令前头出了府衙,后头让人去采办了近百两的礼品,美名“这是买宅子剩下的银子置办的,退回给大人!” 既然还有剩余,林长河也谢之不恭了,花了二十两能办这许多事情,他自然对白县令夸赞连连,至于苏会办那边也是一般场景。 且说白云航回返登封,正想处置这状纸,旁边张亦隆走了进来,手持一个请贴道:“大人!少林寺送请贴来了!” 白云航当即想到这状纸上头:“好啊!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黄鼠狼给难拜年来了,我掂量这状纸也是他们送的!” 那边张亦隆答道:“不是一回事!这一回是好事,他们少林寺请大人您去剪彩!” “大人您也知道,苏大人和他们不对付,所以他们请不动林知府……” “白云航冷哼一声:“请不动林知府,自然是要请本县了!可眼下是什么光景,咱们和少林那帮和尚斗得火热,这年头进少林寺岂不是羊入虎口!” 张亦隆又答道:“大人多带些人马过去便行了,杏花村不是驻着咱们的人马吗?这一回少林寺可是下了血本!” 白云航当即笑道:“多少银子?那我把连公子带上,看少林寺怎么对付咱们!” “少林寺说了,大人您拿五百两,一个人过去一两银子!谁叫他们请不动林知府呢,只得劳您的大驾!” 少林寺虽然跳出红尘之外,可是对于这等政治待遇的事情却是万分计较,如果连小县令都请不动,少林寺的面子到哪去了! 不过白云航连连点头:“虽然是小钱!倒也不坏!咱们上少林寺玩玩。对了,少林寺和尚这次是为什么事情请咱家?” 张亦隆笑道:“报大人……就是少林寺把他们寺前的大道改过了,特请大人过去剪彩!” “好象是有这事!”白云航终于想起来了:“听说那路那桥造得极其好看!” “没错没错!”张亦隆道:“大人说得没错!确实好看!” 少林寺这次可是花了血本,请来了两位专精道路及机关设计之术的大师,都是一等一的当世大家,又花了钱请了拆迁队赶走那帮刁民。 见识过拆迁队的威力之后,少林寺在亲身感受之后,也请来拆迁队,打着“以武学经营少林”的名义大肆征地,送到衙门的状纸就有近百张了,此外还搞起了全寺动员。 反正少林寺长年不缺前来习武的青壮劳力,所以少林寺就用上人海战术,每日都是几千俗家弟子上阵挑泥,后面跟着一帮高僧监工,当然了:“要习武,第一桩事情还是要锻炼肩上的力量,而锻炼肩上的力量,我们少林寺以往是挑水的方法,但是根据我们少林寺近百年的精心研究结果,发现挑泥比挑水更能锻炼肩上的力量……” 当然了,除了挑泥之外,还有许多重体力活儿等着习武的少林弟子,为此少林方丈主持真道还获得了西洋克莱登学院的“西洋荣誉佛学进士”称号。 当然了,真道和尚还把这次修路吹得天花乱坠,筹得几万两银子的善款,只是最后一结算,虽然有这么多的免费劳力,工本又如此之低,但是最后结算居然高达三十万两银子之巨,若非少林寺家大业大,就要被这个工程给坑进去了。 虽然说净慧大师等人在其中捞了一笔,但关键在于这个工程实在太宏大了。 这个工程之所以立项,是因为当初办侠少大会的时候,通往少林寺的道路一片车水马龙,在去少林寺的大道上甚至排成了十几里的长龙,想要挪一步都难。 因此前任清潮方丈在净慧大师的鼓动下,就决心把道路彻底整修一遍,真道方丈更是将此做为自己的德政工程,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工程规模竟是如此之大。 白云航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场景似乎也太夸张了点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北弯窗 我们不得不承认,河南的这座建筑物是历史上的空前奇迹……(摘自―美国历史书《东方历史》1970) “在美学历史的地位,他是无以伦比的……”(摘自―世界美术史) “我们不得不以骄傲的心情宣布,在建筑史上,少林寺前的这个建筑群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摘自―顺朝建筑史) “在十七世纪就能创造如此的奇迹,我不敢相信我的目光……”(一位法国游客) “这确实确实是世界第九奇迹!”(摘自美国人的评评价) 任是白云航见多识广,还是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切! 确实,少林寺前的这个建筑群是奇迹,别的不用说,光是占地就达数千亩之多,其间十几座白云航见所未见的环形大桥,有拱桥、木桥、石桥等等,当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总体来说,三层环形桥依山而建,分三层组织交通,大车、小车、骡马、行人各行其道,总共十条不同大道加上三层交叉,从美学和建筑学角度来说,实在很难找到第二个象这样完美的建筑了。 孙雨仪已经是拍着手赞道:“好好看啊!” 白云航也看出门道来,这建筑群是以一条鲜花为原形,当真是造得极美了,不知这是哪位高人出手设计的。 旁边有知客僧当即解了白云航的疑问:“这是两位专精道路及机关设计之术的大师,一位叫聂小华,另一位唤叫黄顺悲,都是一等一的当世大家,有他们两位出马,自然事半功倍,这可是我们真慧大师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白云航那是越看越喜欢,当即询问两位高人的来历,知客僧道:“我们怎么能忘记得了这两位大师呢?她们马上就来!” 果不其然,不多时少林寺就请出两位高人,都是五十多岁的女子,满脸笑容。 “咱心上的石头总算着地了!咱心里压力一直很大的,因为这么多人看着了!”聂小华自我评价道:“咱昨天亲自开着跑了一辆,好!很好!这桥面接缝做得很平,路面很平整,也耐滑!一功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她带着满脸的自豪说道:“咱们就在少室山附近,以后每天来回都得经过这北弯窗桥,天天能看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心情就别提有多舒畅了!” 另一位老设计黄顺悲更是满脸笑纹:“二十年关,咱帮少林寺造过一座小桥,现在这么一座天下空前绝后的巨桥又在咱的日夜操劳之下飞架在眼前,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这几个月来,咱天天都盯在工地上,现场技术指导特别重要啊……” “咱是多么幸福啊!这北弯窗桥屹立在这里,自己的成绩能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看得见,摸得着……” 真道也冒充雅僧来说道:“佛虽云四大皆空,但看这八棵菩提树,再看这流光溢彩的桥儿,我们觉得多么幸福啊……” 不过大伙儿的想法都是一样,这桥儿多宽啊!又有这么多大道,这么多层次,而且那标志设计得多好啊,这是“严禁后退”,那是“严禁大车”,这是“严禁向左”……有这么高明的设计,一天就是通过十几万辆大车都没问题。 白云航兴致也来了,他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特别指出北弯窗桥是苏大人的关怀之下才能建设成功,只有在大顺朝才能建成这种奇迹般的巨桥。 他越看越喜欢,当即叫人备了一轴豪华马车,带着李玉霜她们上桥去转一转,在桥上越转越有味道,这桥设计得确实好啊……。 瞧,这雕栏,这桥形,这绿化……哪一桩不是人间杰作啊……。 这时候孙雨仪轻轻地说了一声:“哥哥,有能向前了……” 白云航一看,却是前面有一个“大车专用”的标志,原来正前这道是拉货的大车专用的,豪华马车不能走,他想了想,那不往左转吧,却是一个左禁行的标志,往右下行吧,又看到一个禁行的标志,那就回头吧,好家伙!严禁回头啊! 白云航是云里雾里,不多时这桥上的人流渐渐多了,大伙儿都是叫苦声一片,一辆大车来回转了半天还没找到下去的路,白云航赶紧找了一个少林弟子问道:“大师,请问这路怎么走啊?” 这少林弟子事前背过一段路线图,刚想说话,看看四处的标志道:“你是怎么走上来的?” 白云航无言以对,这时候这北弯窗桥的人流车流是越聚越多,白云航亲自驾着马车走了半天,也不管什么标志了,却是走不出去,明明下一层的出口就在不远处,可是白云航走了半个时辰都没找到。 孙雨仪倒不愁,她随身带了许多零令,高高兴兴地吃着,白云航就觉得没面子了,夫人、连天支、叶清秋那指挥着白云航向前向后,可是这豪华马车终究是下不去,连天雪自认少小就习过八卦奇门之术,当即亲自上阵,结果走了一个时辰,孙雨仪才说道:“这不是刚才我们被堵住的地方吗?这前前后后都是违规啊。” 白云航苦楚地说道:“这绕得也太多了吧……他不是一朵花,恐怕至少是四五朵花吧……” 直到当天深夜,抛弃了马车的一行人终于从桥上走下来了。 “世界第九奇迹”北弯窗的名声就此开始了。 传说中有人在桥上被堵得活活饿死,但这个传说很难搞清楚,不过白云航知道确实有辆车子堵了三天三夜,在登封县已经有一种全新的职业,那就是北弯窗桥售卖食品给堵车的车主。 不过北弯窗桥的传奇刚刚开始,据说白云航对于堵在北弯窗桥上的人很同情,有人说:“大人!不是小人迟到,实在是在北弯窗桥上堵了半天!” 白云航当即道:“在北弯窗桥上堵着不算迟到啊!” 邓肯则直呼:“比克里特岛迷宫还奇!伟大的主啊!这是何等的奇迹!” 奇迹一个跟着一个,北弯窗桥正好在登封县交通最密集的大道上,每天都有很多仰慕少林寺大名的人物不小心上了北弯窗桥。 天罗山侯二与少林寺有不解宿愿,这一番带了过百弟兄前来报仇,一不小心上了北弯窗桥,结果下来后已是两天一夜,少林寺以逸待劳,轻轻松松地解决了这帮人马。 雁山派柳七公子原本上少林寺藏经阁偷盗少林七十二绝技,在北弯窗桥堵了两天这后,终于所悟,从北弯窗桥的桥形悟出一套千变万幻的剑法,剑术大成,成为一代武林宗师。 沈千愁是武林一代机关宗师,尤善于奇门遁甲之术,在川中研究八阵图十八载终获大成,正想在武林中摆摆威风,结果在北弯窗桥上走了两天三夜,运用自家的奇门遁甲之术却怎么也走不出来,最后灰头灰脸回四川老家去了。 王大风和陈超也都是武林一代机关宗师,他们听说了沈千愁大败而归的事情,亲自来登封对着北弯窗桥研习了三个月,不得不承认:“这北弯窗桥果然是奇门遁甲的极致啊,那个区区八阵图怎么能比啊!” 虽然没把北弯窗桥的奥秘给研究透,可是此后百年,他们俩位已经是奇门遁甲中的绝代宗师了。 两位设计师在武林中从此暴得大名,江湖上一听是她们俩设计的玩意儿都是闻风丧胆,有一天被堵住的时候,她们自己也承认这北弯窗桥实在是太厉害了:“奶奶的!你以为老娘没在桥上被堵过,告诉你!老娘的家就在北弯窗桥边上,老娘也被堵了一天!” 当真是武林中的第一奇迹啊!这等恐怖的东西终是有人不信邪,只不过六年后天霜神教的八百教众高手进攻少林,想要借机一统江湖,哪料想上了北弯窗桥就再也下不来了,天霜教主转了整整一晚上都没转出来,不由大吼一声:“这地方是人能来的吗?这少林寺实在太恐怖了!” 话音一落,竟是拔剑自尽,人家才知道这桥的威力,从此之后武林中人上桥前都先准备好三天干粮,但是这“北弯窗桥”名声也名动天下,大家都知道来登封县,别的地方可以不去,但北弯窗桥一定是要去的。 真道和尚任上着实没有什么丰功伟业,但是光凭着这北弯窗桥的建立就为他赢得足够的政治资本,他可以说是历任方丈主持最有名气的一位,仅仅逊于达摩祖师,这完全是北弯窗桥的威力啊! 一百多年以后暴发的大暴乱中,乱军想要进攻登封县的大地主少林寺,结果几千人还是被堵在了北弯桥上,这令北弯窗桥的名声达到了极点。 少林寺更是宣扬:“北弯窗桥,天下第一!无人当关,万夫莫开!” 只是这时候大伙儿只知道北弯窗桥是天下第一大迷宫,是一个极好的去向,倒是没有人想起来它原本是座大桥。 而白云航也很快在这桥上赚到了好处,只见一群满脸带着期待的侠女们连声说道:“哥哥!您终于来了,我等了半天!这桥怎么回事了,上来了就下不去了!” 白云航笑呵呵地说道:“众位师妹,叶师叔,还有玉霜、雪菲她们已经准备给你们洗尘了,我一听说你们要先去少林寺转转,然后再到县城就知道不对了,这北弯窗桥上不得了!” 侠女们连声附和道:“当真是上不得!上不得了!咱们四川到河南,虽然走了几千里路,可真没一段路象这破桥,居然直着走都会迷路!” 轻歌燕语,倒是让白云航迷醉于其中,这帮侠女就是李玉霜、郭雪菲的师妹们,她们把四川的家业都卖个干净来河南投白云航了。 本来叶清秋不怎么赞成把石柱基业全毁了,可是郭雪菲却有自己的想法:“现在川中兵荒马乱,那点田地值上几个银子?再说我们的基业本来在峨眉山上啊!” 白云航也说道:“不必再过拘泥吧,比方说,昆仑派不是也到了中原吗?” 昆仑派是天下间最不名副其实的门派,按道理应当在昆仑山上,可是昆仑山上那等恶劣环境,就是师父肯住,徒弟也呆不住,所以昆仑派实际是在属于昆仑山余脉的岷山。 岷山在川西,守着富足的川西平原不住,反而呆在山上?各代掌门人都是精明人,置地都是往山下走,正所谓人往低处走,川中一乱,你们又举家出川。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象昆仑派这么齐心,象唐门就分裂成了好多派系,一派出川避祸,被其余各派系攻击为“临阵脱逃”,一派一度投了张献忠,便成了“从贼”,另一派投了清军,那是洗不掉的污点,而忠于南明的这一派更是被骂作“不知变通”,还好峨眉派没有这么麻烦。 峨眉派变卖了家产,又拿到白云航派人转来的路费就出川来了,只是途中有不少波折,直到现在才到了登封。 这帮女弟子听说过少林寺对女施主禁足,去年又有侠少评比,当然是要先上少林寺转转,哪料想一上北弯窗桥,想要下来就难了。 还好白云航赶到,他这时候拿出一幅地图说道:“这北弯窗桥直着走弯着走,都会迷路的,还好我早有准备!” 一帮女侠围着白云航瞅着地图看,当即是迷迷糊糊,白云航指着一条红线转来转去,中间还转了几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道;“只有这么走,才能下去。否则无论如何都是原地打转的!” 正说着,只听那边有个女子说道:“这位公子!您知道下去的道?行个好吧,把我带下去,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您的好处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商会 白县令抬头一看,是个极美的女子,比白云航大上几岁,身着黄衣黄裙,腰提长剑,却没了平时的英姿,原来是被饿扁了:“这位兄台,可否把我带下去!小女子一定重谢!” 白云航又瞅了瞅,总觉得这面子有点面熟,最后终于想起来了:“可是洛河姐妹?” 那女子点点头:“我是四姑娘郑慧!你是?” 白云航笑道:“我是登封县白云航,与你们大姐头还有老六有些交情!和姑娘见过一面,不知道姑娘还记得在下吗?” 那郑慧赶紧想施个礼,却已是饿得慌了,这细腰再也直不起来了,两个峨眉女弟子正要扶住四姑娘,没料想白云航已经抢先一步扶住郑慧,又从身上拿出备好的零食。 郑慧在北弯窗桥上整整饿了一天多时间,早已是饿得慌了,峨眉的女弟子也是饿了半天,纷纷抢过零食吃起来。 正是雪中送炭之举,再看他照着那地图上复杂无比的路线走下北弯窗桥,众女都是感激得不得了,郑慧连声道:“这一回多谢白大人了!” 白云航笑道:“这太见外了,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郑慧看了白云航两眼,才叫了声:“白兄弟!” 白云航大大方方道:“今晚上要为几位师妹接风洗尘!郑姑娘也一同来吧!” 郑慧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也好!这次我来登封,除了受大姐头委托到少林寺收些租子外,也还想和白县令商议些小事!” 收租子?这是美名在外,说白了就是收保护费,按她们大姐头的说法就是:“什么少林寺!实际也就是绿林道上的一个大山寨!我们不收保护费就要饿肚子!” 原本少林寺哪会将洛河七姐妹放在眼里,只是被白云航灭了威风,又不敢树敌太多,他们在河南全省都有各种各样的产业,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报效个近千两银子。 当然了,洛河七姐妹也不是白拿这笔银子,几个月后真道方丈就获得了苏安琪颁发的大奖―一辆价值一千两白银的豪华马车,只是真道和尚要拿走这辆豪华大车,还得先从少林寺的公帑拿出两千两银子。 后来才知道,这种马车实际是洛河姐妹自己在一手操办,苏安琪对此一无所知,这种豪华马车十分洋气,而且是专门将给卓有功勋的成功人士的。 档次既高,又是打着苏安琪的名号限量发售,洛河七姐妹这生意竟是红火得不得了,寻常人就是拿三千两银子出来都买不到,真道和尚更是得意洋洋:“从今往后,咱们豪华马车就叫宝马……到街上横冲直撞,想撞谁就撞谁!” 至于另一桩与白云航有关的事情,郑慧却是遮遮掩掩不肯当着人面说,白云航则是赶紧把这帮英雌安顿下来,白云航独得六间相邻在一块的大豪宅,现下是派上用场了。 峨眉女弟子今日算是见了世面,这么大的宅子,这么豪华的装修,还有这风格是西洋式的。连地砖都这么高档,个个是兴高彩烈地洗澡去了。 这时候郑慧才把白云航拉到无人处道:“白兄弟,我们姐妹是派姐姐来探个音信的!” 白云航笑道:“不知是什么事情?贵姐妹的事情就是在下的事情,派个人吩咐一声便是,何劳郑姐姐的大驾!” 郑慧轻声笑道:“这事情可难得很!不知白公子能不能帮到忙!” 却原来是魔教在开封府漂白了,七彩球成了博彩,那当真是日进斗金,魔教这帮人可以说是赚翻了! 这个洗白和在暗地里操作完全是两回事,在阳光下的利润永远是最大的,现在七彩球不但成了北地博彩之首,就连西南都有非常大的影响。 人家洗白有这么红火的生意,洛河姐妹看得眼红,当即商议也要洗白了,到时候黑白通吃岂不是赚翻了! 白云航当即犯了难,这洛河姐妹与七彩球完全不同,七彩球原来是带些灰色色彩的东西,不黑不白,可是洛河姐妹完全是走的黑道。 她们干的买卖是绿林道上坐地分赃,可以说是整个河南省最大的绿林道头目,虽然洛河七姐妹露脸较少,但怎么也是与白道粘不上关系。 当然,可以将赚来的银子开办青楼、赌馆,只不过这些还是黑道的玩意儿,至于办正正经经的生意……哼!凭绿林人物那只知花天酒地的性子,不赔得只剩裤子才怪了! 白云航犯了难,别的好洗白,只是这绿道怎么洗白啊? 两个人商议了一天,怎么也没个结论,最后白云航只能开家庭会议来商谈此事,叶清秋倒也很热心,若是将这绿林道洗白,她们峨眉派大有好处可捞,可关键是怎么洗白了? 连天雪听着也颇为心动:“咱们圣门一向被紫竹仙境骂得体无完肤,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现在也得想个法子洗白了!” 白云航就更头痛了,这魔门一向是危险的地下反政府组织,怎么洗白啊? 那边郭雪菲则在盘算:“若是净绿林道洗白了,那是多大的盘子啊……” 只是商议来商议去,都没有什么好法子,要知道洛河七姐妹的大姐头可是手可通天的人物,和苏安琪苏大人的关系颇为亲切,可是她都没办法把自己洗白,何况是白云航。 正当大家都犯难的时候,只听紫冰兰轻轻拍了拍桌子,轻笑道:“有了!不就是些绿林道生意吗!咱们紫竹仙境干什么买卖,大家心里有数,可咱们紫竹仙境连洗都不用洗!” 紫竹仙境的经营手段远较其他武林门派高明,这充明品牌经济的效应,本代紫竹仙境和魔门都是三个弟子,从相貌这方面说,紫竹仙境明显处于弱势,但是紫竹仙境很精明将最美的紫冰兰放在第三位,让前面两位的紫冰冰和紫冰影寄以最大的期望。 而魔门的经营手法就差得多了,连天雪的容貌在门中明明是第三位,可是居然按综合实力评比将她排在大师姐的位置。而江湖上的人认为,魔门的大师姐只比紫竹仙境的三师妹稍美一点,那么说来,紫竹仙境的大师姐、二师姐远远美于连天雪,别提魔门的二师姐和三师妹了。 因此大伙儿一想到紫竹仙境的经营手法上了,郑慧深思了许久才说道:“若能成其好事,我们七姐妹感激不尽!” 紫冰兰淡淡一笑道:“这绿林洗白困难,关键在于名目!绿林道是靠立山寨收保护费,总不能学人家干保镖吧?” 郑慧答道:“镖行我们也想干!只是这一行难干啊,特别是我们本来就是沾染绿林色彩!” 紫冰兰笑道:“那不如改成商会!” “商会?”白云航先是一惊,接着又是连连南昌节赞道:“高明!高明!改为商会最为高明!” 接着紫冰兰朝连天雪笑了笑:“魔门想要洗白,那就更容易了,改成合法宗教团体不就成了!” 这也是极高明的见解,只是白云航都犯疑难:“倒真能洗白了!但无论是商会还是圣门,恐怕光靠河南省还不够啊!” 没错!白云航已经有一整套的方案,他把洛河七姐妹的实力改编为运输同业商会之后,各地的山寨都可以改称分会,公开负责会员的来回脚费。 只是这商会涉及面太大,按白云航掂量,在河南道上无论是脚夫、车马还是船只,只要是运客运货的,都得加入这个行业。 当然资本都是有原罪的,既然是绿林道洗白,那自然免不了血与火的争斗,只是白云航秉着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则:“眼不见为净!” 只是想到这其中的利润,白云航不得不兴奋起来,光是这河南省的运输同业商会就能创造多大的利润啊! 只是这等事情一定要得到官府支持,没有地方官府支持,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但是最关键还是要得到汉京的支持。 虽然风险高,但是这其中的回报也很高,苏安琪肯定想看到这帮绿林人物转而洗白,可是关键在于这个商会能给官府带来多大的好处,白云航思量一下,这个商会可以为官府征集车船,可以代收税款,甚至可以安排一部分退下来的官员。 至于这其中的收费方式,白云航也思量了一会儿,不过关键还是汉京方面的表态,白云航说道:“汉京一句话,可能我们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所以关键要得到汉京的支持……” 少林寺若且把前明皇帝的题词视若珍宝,白云航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众女都是连连点头,白云航又想起了事:“对了,咱们那黄河总巡检的职司到现在,汉京都没有一个定音,是应当到汉京跑一趟了!” 郑慧得了紫冰兰的指点,喜出望外:“在下先去知会我们大姐头一声!且不知白公子何时能动身啊!” 白云航一时间犯了难,赵雪芬眼见快到了产期,自己正准备往洛阳府走一趟。 连天雪看出白云航的难处:“别急!动身之前,对有些人要好好敲打一番,省得我们一动身就掀起什么风流!” 所谓“有些人”,首先指的是少林寺,只是真道和尚此刻他顾,堂堂一个大桥变成迷宫,任他是堂堂少林方丈主持,仍是不断受到寺中攻击。 只是责任追究一向不会追究到第一把手,因此真道和尚当即说了一句:“对于这个事情,我确实要负一部分责任,领导责任在我,至于具体责任……” 既然要负领导责任,那就说明不要负责任了,至于具体责任,两位大师是净慧大师一手推荐,不过净慧大师也有一套说词:“对于这次北弯窗桥的事情,贫僧表示很大的愤怒!贫僧会负应当负的责任,当然这个责任的问题还得大伙儿的认定才可!” “负应当负的责任”,这净慧大师的话果然有禅机,这句话的意思实际是:“老子决不肯负什么责任!顶多到时候拼个鱼死网破!” 这两位都不肯负责任,至于其他人,更是直接表示:“决不负不应当的责任……” 现在少林寺势力林立,谁都要小心从事,清潮方丈被推翻之后,谁的势力都不形成绝对优势,所以大家最后决议对这北弯窗桥:“大家要广泛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当然这责任的事情,我们慢慢来认定……当然了,我们关键是向前看,不要纠缠于历史上的一些肢节问题……关键是要向前看……” 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而形成最终的决议案则要等着第二年的春节之后。 少林寺既然是这样的局势,白云航收拾起来自然是方便许多。 倒是洛河七姐妹那边比较麻烦,她们既然要洗白,自然要整肃一下内部,可是绿林道上颇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物,对于洗白没有兴趣,只想大块吃肉大碗吃酒,自然和洛河七姐妹的长远打算起了冲突。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白云航虽然震惊于洛河七姐妹下手之毒,可也要装成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资本,本来就是有着原罪的,但是为了追逐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会尽力将自己洗白。 而白云航没想到的是,这次进汉京居然还有不速之客愿与他同行。 彦清风神情淡淡,一切显得那么风清云淡:“既然白大人与洛河姐妹都准备到汉京走一走,在下也愿奉一块到汉京走一回,说起来,我在汉京还有许多当年的老战友,说不准还能帮上白大人的忙!” 只是白云航能看出他内心深处的决心。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送礼 白云航看得出来,这是个有很多故事的男人。 很多故事,当年他是大顺军第一等的大将“狂风沙”,手下一个指挥是顺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可是在功成之即挂冠而去,这其中恐怕就有好多故事。 潜身于小小的洛河,小小的黄河之中,这个男人终究还是不甘寂寞啊! 白云航点点头道:“当年的老战友还靠得住吗?” 他已经不是那个统领大军的狂风沙了,而是洛水帮的彦清风,只是彦清风淡淡地说道:“放心!” 他脸上隐藏着一种痛苦的欢欣,白云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至少在汉京办事是要顺利得多。 出发之前,在紫冰兰的协助之下,他倒有许多荒唐行径,其中也免不了生出许多波澜来,以至于登封县白县令好色如命的威名名动河南,这期间倒有一则趣闻,苏安琪有一日兴致极好,出了开封府微服私访登封县。 一路暴雨不止,眼见快到了登封县,刚即派个家丁前去问路:“苏安琪来登封县拜见白云航!请问这是到了哪儿” 结果被问的人好心,一听是“苏安琪”姑娘要落入白云航的虎口,当即叫道:“快跑!快跑!” 苏安琪在车上只闻“快跑!快跑!”之声,当即听得莫名其妙,却以为是有人暗害,当即叫道:“快跑!快跑!” 会办大人发令,哪有不跑之理,马夫鞭子雨点般落了下来,连同那暴雨一块激得马车连连,这马车连跑了一整天,一直跑到黄河岸边。 这一年黄河的水特别大,眼见这大坝就要冲垮了,却因为苏会办的无意到来才改变了命运。 苏会办亲自指挥抢险,官员也只能到坝上冒死堵决口,白云航在这期间紧急征调少林寺两千僧兵到坝上堵决口,这些人干活勤快,让苏会办赞不绝口。 对于这些少林寺出来的救灾人马,白县令倒是照发工钱,只是苏会办手下的经手每人搭售了一套新衣,最后拿到手的工钱只剩下一半。 几万人苦苦干了几天时间,这大坝眼见就保住了,哪料想苏大人是个狂势的洋教教徒,他念着:“在星期日骑马、乘车、修理房屋或妆饰仪容等都是不合法的,田里的劳动应该禁止,以便人民可以到教堂礼拜,如果人做了其它劳动,他要受罚。论自主的、为奴的、戈特人、罗马人、叙利亚人、希腊人或犹太人一律不许在‘主日’作任何工作,除非特别必要。也不准使牲畜劳动,如有人冒犯,自主的罚款六所利地,为奴的受鞭打一百下!” 既然天主命令安息日停止劳作,所以苏安琪也下令大伙儿休息一天,哪料想这一天雨越来越大,洪水滔天,眼见就要垮坝,苏会办却很迷信。他严令大家一律休息,念道:“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致灭亡,反得永生!” 后来又改念:“天主对诺亚和他的儿子们说:‘看,我现在与你们和你们未来的后裔立约,并与同你们在一起的一切生物:飞鸟、牲畜和一切地上野兽,即凡由方舟出来的一切的生物立约。我与你们立约:凡有血肉的,以后决不再受洪水湮灭,再没有洪水来毁灭大地。天主说:这是我在我与你们以及同你们在一起的一切生物之间,立约的永远标记:我把虹霓放在云间,作我与大地之间立约的标记。几时我兴云遮盖大地。云中要出现虹霓,那时我便想起我与你们以及各种属血肉的生物之间所立的盟约:这样水就不会再成为洪水,毁灭一切血肉的生物。几时虹霓在云间出现,我一看见,就想起在天主与地上各种属血肉的生物之间所立的永远盟约,天主对诺亚说:这就是我在我与地上一切有血肉的生物之间,所立的盟约的标记。” 他念了好长一段,只是上帝的威力好象只限于西方,而东方是玉皇大帝的地盘,这坝随时都要决口啊,还好雨小将军机灵,一见情况不对,大叫一声:“大家上去啊!大家上去堵住!” 几万人自发性地冲上去堵口,沙包一包一包的往黄河里扔,苏会办三令五申也是无用,大家都住在黄河边上,这黄河有个闪失,自己的小命连同家室都不保了! 因此顺利堵住了缺口,而这次堵口也成为苏安琪宦海浮沉始终不忘的一个亮点,他时常提到最后一天是如何出现神迹的,若不是自己对天直念圣经中与诺亚与彩虹立约的那一段。 而白云航是堵口七天之后出发的,赵雪芬为他生的儿子才刚刚满月,可他不得已又要分离,那凄凄泪雨,直叫人心碎。 还好这一番出游,白县令倒是带上一家人出去旅游,从叶清秋到郭雪菲几乎一个不拉,甚至连张雅楠都带上了,那帮李玉霜的师妹也一同上路。 洛河七姐妹更是全部出动,但是他没有带什么好手到汉京,而是运了十几船的土特产。 无论是什么场合,送上一点土特产总是让人满意的! 白云航在船上则讲出当年的一段故事:“当初我在京城中跑官向牛相爷那递了礼物,虽然没见到牛相爷的现,但是牛相爷多有勉励之语。” 夫人都知道白云航的荐书是花了三百两银子走通了牛府二门主事牛三爷老婆的门路,请牛相爷的如夫人写的(牛相爷当下的手札,除了军机大事,多半是这位如夫人代笔的),可是牛相爷所谓勉励之语,夫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不由都好奇起来。 白云航轻声道:“当初牛相爷对我说,这普天之下,只有你我两个是真心反明扶顺的,是真心灭明的!当然了,你我反明的对象不同而已!” 众夫人都是不解,张雅楠一向很不说话,这时候也盯着白云航问道:“这怎么说?” 白云航苦笑一下:“牛相爷法眼厉害,居然看得出我的礼品是前明御用的……” “前明御用?”张雅楠更加不明白了:“这怎么说起呢?” 白云航笑了一声:“你既然随了我,我也实话实说吧!比起玩仙人跳的,我也是高明不到哪去,我靠铲子发家的!” 张雅楠明白过来了:“摸金金尉?” 白云航点点头:“那时候我虽然筹集了一笔银子,可是在汉京跑官怎么耐花啊……人家牛相爷之类的大官对寻常的礼物看不上眼,眼见山穷水尽了,我就集合一帮同道,跑到北京做了一笔大买卖!” 所谓买卖,大家都明白是什么玩意儿,张雅楠是被白云航强抢回来的,但相处的时日久了,也有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意思,她当即问道:“明十三陵……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白云航笑了笑:“我想那明陵之中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只要盗上那么几件,这跑官的事情就说不定立马能成,于是一帮人很是下了些功夫,我这一辈子就算那些日子费的心力最多了!” 他没说自己挖的是哪一座皇陵,只是前明皇陵珍宝无算,想必白云航必有所获,紫冰兰问道:“莫不成夫君送与牛相爷的就是当年从皇陵中掘出来的明器?” 白云航点点头道:“我送的那是心痛不已,那笔买卖虽大,可是那么多人一分,我就分到了两件,全送给牛相爷,结果牛相爷就赏了夫君我两句话!” “那两件明器,若是拿到市面去卖,好歹也有几千两银子……可是人家牛相爷就赏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了,虽然都是真革命,可一个是革死的命,一个是革活人,虽然性质相近,但实质却不相同。牛相爷在前朝虽然是个进士,可落魄得很,别的不说,光看看他永昌元年进了燕京的时候,只忙着筹备登基大典,四处向人递贴子,招揽门生,开科选举,这怎么是一个丞相的作为,丞相的权势就局限于此吗?这只是内阁首辅的格局。 虽然大明已经二百多年没有丞相,以至于大伙儿忘记丞相的威风了,可这也着实说明牛相爷当年的落魄了。 因此对于掘了明陵,解了自己心中之气,牛金星那是暗中乐开了怀,可是他最终只赏了两句赞语,这表明了什么问题? 关键就表明了白云航的礼不够重,他牛相爷可是朝中文官第一人,资历再无人能及了!平时经手的明器没有几千件也有几百件了,随随便便一件都能值万金,既然见得多了,对白云航从明陵掘出来的这两件自然看不中意! 因此白云航说道:“以我所见,牛金星平时的银钱都是以数十万计,随便从中抓一把都是几千几万两银子,所以我们这一回送礼要有针对性!” 何谓针对性?倒是张雅楠是玩仙人跳出身,对人的心理最为熟悉:“投其所好!” “我送礼再重,对于牛相爷来说,也是桩小礼物,咱们在登封县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可到了汉京,随随便便一个京官,都变成咱们的老爷,因此我们要投其所好!” 无论哪朝哪代,归根到底都是一个由人情网络组成的王国,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可是这些京官胃口太大,白云航和洛河七姐妹这些年头虽然是积蓄了银子,可是真要拿出来填送礼这个无底洞,那怎么都不够填的。 张雅楠对人的心理揣摩得最清楚:“只是象牛相爷大官,怎么样才能投其所好?” 白云航点点头道:“说得极好!我请大家过来,就是研究这个问题!” 知已知彼,方能百胜不败,京官再大再威风,可他终究还是人,终究能被糖衣炮弹攻破,可关键是怎么找到突破口。 送礼是一门学问! 送礼是一门大学问! 送礼是一门极精深的大学问! 白县令虽然少年老成,可在这方面终究还是集合集体的智慧进攻攻关。 这已经不叫行贿,这种送礼已经超出送礼的范畴,叫做政府公共关系,是一门值得研究的艺术。 一帮女人在这方面提出许多开创性的意见,特别是张雅楠更是提出一个好办法:“既然彦清风当年是顺军中的大将,那么不如让他以开战友会的名义召集些高级武将!” “好!好主意!我们可以以无偿提供赞助的名义,这是个好法子……可是文官那边怎么办,彦清风可不认识多少文官!” 不过白云航知道彦清风手上还有一件杀手锏,但这个杀手锏彦清风恐怕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施放出来,看着他嘴角的苦楚和自信。 最后白云航对于一家人的任务作了总结:“我们这一次到汉京最关键的任务就是送礼,但不能傻送,要送得巧妙!” “我们最关键就是送礼的技巧,我听说少林寺那帮和尚卖龙虎七绝丹,现在招代表已经到了这等程度:用一个空盒子作礼物,让考官当客户,但他们无论用什么方法,应聘的人一定要让考官收下礼,还要帮他找到一个光明正大收下的理由!” 苏琴在旁边说道:“就是,就是!我真是佩服死那帮人了,真的太厉害了。连我喜欢穿什么衣服,还有听别的药店,连医师的老婆喜欢什么布料,儿子喜欢吃什么都能打听得!而且,这帮人还能不时变着花样送好处,今天塞银票,明天给礼物,后天又请旅游,甚至还有出省游……” 天下间的官员,到京城事实上也不外乎是两件事情:跑关系、送礼,在这方面,白云航自然也不例外,自然更有其它考量。 “这一次,还有个紧要的事情,你们老公当了一年的县令,看看有没有机会高升一步!老婆们,这也是桩紧要的事情,事情要办,官也跑,两手抓,两手也要硬!” 这登封县令虽好,可终究只是个七品小县令,现在白云航已经将势力扩张到洛阳、开封两府,他还等着再高升一步的日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毛贼 汉阳。 武汉三镇直面大江,正是九省通衢之地,气势极为宏大,汉水和长江在此水乳交汇,而龟蛇两山隔江相望,而三镇最紧要的就是汉阳,或者可以称他为汉京。 这里就是顺京,也可说汉阳城是大顺朝的根本,在汉京附近有着几个最精锐的军编制,有着大顺朝控制下最重要的财源,汉阳城内有着大顺的皇室和中央政府。 前明崇祯十六年,太祖皇帝李自成的大军克襄阳后直下汉京,后来太祖虽然回襄阳杀“曹操”罗汝才去了,可是武汉方面却出现一个极大的变化。 本来张献忠的大西军对隔江的武昌虎视耽耽,在另一个时空是张献忠拿下了武昌而大顺军一无所得,但历史改变了,由于垂涎楚王的财产,牛金星府中的一个记室,老营的一个帐房程系,说服白旺赶在张献忠之前空袭武昌成功,事手因功被授武昌府尹。 这是程系大人宦海生涯的--?138看书网?--,从此以后武汉三镇便一直在大顺军的控制下。无论是太祖兵败一片石,还是襄阳苦战,武汉三镇是大顺军稳固的后方。 当神州易色之时,太宗皇帝李过就把京城定在这里,高一功继位之后仍然维持着这个格局。 初入汉阳,白云航有些很不适应,这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大城市。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而在汉京,也有这种感觉,虽然离开汉京只有一年,可这个城市变化让白云航感觉到一种陌生。 汉京已经许多年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了,现在这个城市之内有着好几万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他们的家人、奴仆。他得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资源。 无论是西南的战火,还是北边的烽烟,都不会影响到这个城市的生活,人家似乎活在醉生梦死之中。 而河南完全就是加一种局面,从前明末年到永昌年间,河南一直是大军厮杀的战场,期间大小战役不计其数,民众十不存一,在这种情况下,小小的登封县也能号称“小开封”了,但是只有走到这个汉京,才能体会到这是什么样的城市啊! 白云航站在码头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大发感想,最后他突然有了一个极其深刻的感想:“有人掏他的钱包!” 白县令好歹也算半个练家子,当即一伸手握住了那黑手,哪料想那小偷滑得很,一见不对当即甩开白云及,一路狂奔而去。 看着抓着自己钱包的那只黑手,白云航气炸了,当即一路跟了过去。只是那小偷地形熟,跑得又快,白云航追了好一会儿,硬是没追上。 他一到汉京就丢了这么一次人,刚想说话,那边彦清风手持银枪转了过来:“好小子!可不要让我逮到你!” 白云航问道:“彦兄弟这等身手,也被人掏包了?”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倒是兄弟失了手,是我们帮主失手了!” 他口中的帮主,是洛水帮前任帮主林古兰的妹妹林古英,是稚气十足的小姑娘,比孙雨仪还要小些,不过在船上却很讨众女的欢心。 彦清风前后侍奉过洛水帮三代帮主,可以说是看尽洛水帮的潮起潮落,在洛水帮中再没有人的威望胜过他,可是他这人是个死脑筋,硬要学“两朝开济老臣心”,自觉受林古兰大恩未报,所以一定把林古英扶上帮主的位置,自己反而要退居其次。 他平时为林古项是百般维护,今日竟然有不长眼的毛贼向林古英下手,那还不叫他火冒三丈! 当即是提了银枪到码头上巡视,白云航又跳回船上去说了这事,众女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这二十多大小船只上有不少贵重礼品,切莫叫小毛贼给顺了去。 那边洛河七姐妹却已是吃了小亏,被人提走了一包土特产,虽然不值什么银子,可是白云航也不禁骂道:“这汉京的码头怎么乱成这副德性!” 彦清风提起银枪,就朝一个在码头上维持秩序的捕快走去:“你们汉京的公人捕快是怎么回事?这码头上怎么有这么多贼啊!” 那捕快冷哼一声:“旁人怎么没遭贼偷!偏偏是你遭了贼,报上名来……姓名,何方人氏,何处何时被窃,遗失何物?” 他说了一通废话后又说道:“咱们汉京城一向治安良好,今年的发案数比去年足足少了三成,这个月又比上个月少了五成,而我们这个码头更是汉京出名的夜不拾遗,莫不成你是想报假案!” 白云航也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在下是河南开封府登封县县令白云航,奉旨回京分干,哪料想一下码头就……” 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捕头就肃然起敬了:“没想到是位县令大人啊!大人回京公干?好!好!好!可是遭了贼?” 那瘦捕快说话那是十分客气:“咱们码头常有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冲撞大人,请大人千万不要在意!大人的身体金贵着,这抓贼的事情就交由小人来办!大人可是发愁今晚上住店没有银子?小人身边还有些碎银,请大人先收下吧!”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碎银,白云航却是摇头道:“不必了!” 他被窃的那个钱包只有些零碎的银子,林古英那边也是差不多,可关键的问题在于:他和彦清风着实丢不起这个人。 少洛河七姐妹和众女也来帮忙,来回巡视码头内外,老子报仇从早到晚,决不吃半点亏,不多时孙雨仪一阵小跑过来拉了拉白云航的手,白云航心里有数,当即和彦清风转了过去。 就是这个矮子!白云航见了人影就欢喜起来,那小偷却没发现已经被两个大男人盯上了,嘴里哼着十八摸的小调在人群转了两转,又掏走了一个钱包,白云航可是把他掂记上了! 那小偷一路向东行去,白云用度和彦清风一路跟踪而来! 小偷一转身,竟是进了一个小房间,白云航探进半个头一看,却原来这房中还有一人,那小偷正把两个钱包递给那人。 白云航看得真切,其中一个钱包就是自己的!当即大喝一声,彦清风提着银枪就杀出来了! 虽然银枪这重武器携带不便,可是施展出来,谁都怕上几分,何况彦清风是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人物,别说是两个小毛贼,就是两个一等一的好手,也要在他的银枪之下饮恨当场。 可白云航却是发呆了,耳边只听到彦清风大声喝道:“好大胆的毛贼!还不束手就擒!” 白云航眼睛大大地望着那接过钱包的人物,这胖子身着皂衣,手持一根木棍,正是个汉京府的捕快。 只是彦清风的银枪一出,莫说是汉京府的捕快,就是大内侍卫都得讨饶,两个人赶紧跑在地上,双手抱于脑的讨饶道:“这位大侠,手下留情……” 虽然还有“小人家有八十老母,又有弱妻在床,还有幼子”的老套路,可是彦清风却是狠角色,他银枪一抖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告诉你一声,你放心便是!一枪挑了你,你家中的银子、票了、妻子、房子、儿子都由我彦清风来照料便是!哼哼!您夫人若有些姿色,就由这位白公子来照料便是……” 说着银枪又是一挑,吓得这一毛贼一捕快脸色都白了,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白云航则是在他身上踢了几脚,然后把身子都给翻了一遍,洛河七姐妹丢的那包土特产没找到,苏琴后来发现丢的药材也没找到,但是白云航和林古英丢的钱包都找到了。 彦清风当即把他们押了过来,嘴里大声骂道:“好大的胆子……也不看咱们是什么人!胆子倒大得很!” 白云航这一行,都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这帮毛贼倒真是胆大包天,往前走了几步,开始撞到的那个瘦捕快从左侧钻了出来,笑道:“白大人……这钱包找到了!” 白云航没翻钱包却点头道:“钱包是找到了,也没缺失什么,可这事情怎么说?” 说着,他瞪了这对难史难弟一眼,那胖捕快只得低下头去,倒是这瘦捕快机灵得很,当即笑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说着往那对难兄难弟看了一眼,这两人也机灵得很,当即就开溜了,那瘦捕快道:“大人您还有什么东西遗失的……这都是清单!” 说着施展出一件极其厉害的兵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能叫很多人息事宁人,可是白云航是什么人物啊! 平时几百几千的银票也是经手了好多,哪会将这五十两一张的银票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和彦清风一起转头走出出来。 走了约摸三四十步,彦清风冷哼一声:“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白云航更是怒道:“这汉京城的捕快实在太可恶了!这等捕盗勾结的事情都做得出,可惜不是在我们开封府啊,否则我就好好整治整治他们!”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是不能这么算了!我有办法!” 白云航问道:“有什么办法?”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我有很多老朋友,请他们出面见一面还是办得到的!” 整个汉京府小偷最猖狂的地方是汉阳码头,而第二天,彦清风发出了请贴,请他们在汉阳码头见个面。 彦清风当年是大顺军中的大将,虽然只是个指挥,但这个指挥比起普通的果毅将军权限都要大,因为这个指挥是当年李自成和高夫人的亲军改编而来,后来虽屡经变化,始终是顺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当年的部众今天身居高位者实在不少。 更紧要的是,从这个指挥演变出来一个今天相当吃香的狼牙军,就驻于汉京附近,这些老部下一听说老长官有事召见,当即赶来见个面。 结果在汉阳码头就有许多故事,一个果毅将军的钱包没了,结果捕快报案的时候应付了事,可是知道果毅将军的真实身份之后,当即一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钱包回来了,结果果毅将军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钱包,包里什么东西都没少。 还有一个掌旗来见老长官,结果也被掏走了钱包,当即向捕快报案,那捕快得知被盗者是个军官后,为了息事宁人,当即顺手自掏腰包给了几十两银子。 结果一会面,这个掌旗就把事情捅出来了,彦清风惊道:“一个小捕快随手就能拿出几十两银子!好富啊!我们这些老弟兄中,虽不缺五六品的官员,可是要随手拿个几十两银子,也未必就这么大方了!” 那个果毅将军更是发了一通火:“就是就是!这帮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们狼牙军一向就看他们不惯了,平时吊儿郎当,打几个绿林人物都得我们出手!” 那个掌旗连声说道:“就是就是!这汉京府的公人捕快,非得好好整治不可了!” 彦清风似是有意似是无意的说了一句:“若是能派些我们的老弟兄进去,这风气自然能整肃一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帮军官都有些心动,这京都之内有好几千捕快,是个极大的肥缺,以往一直落在“曹操”罗汝材旧部和一帮前朝降官的手里,若是把这抓到手,却是个大大的好处! 特别是打完仗后,大顺军的部队很有可能进行裁军,谁不想给自己留个后路啊!因此一个指挥当即说道:“老大人说得极是!这汉京府的捕快确实是需要整治整治了!” 彦清风这些人算是老营出身的人马,在顺军比不得当年高一功在荆襄的嫡系,自然有些失意,这话一出大家的脑袋就活络起来了:“老大人,您来说说,这到底怎么才好!” 彦清风年纪并不大,只是当年在顺军威望极高,这帮旧下属倒是尊称他人“老大人!” 只见彦清风指了指白云航:“这事关键还靠这位兄台相助!” ------------ 第136-140章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襄阳 “这位白云航兄台虽然只是个登封县令,可论在官场上的谋略,咱们这帮人可比不上他!” 彦清风这些旧部大多是苦哈哈出身,心眼初三,只知道真刀真枪拼杀出个功劳,比不得白云航这等滑头。 白云航站了起来,施了一个大礼后才说道:“诸位兄台,都是我的前辈!只不过彦兄这次请我来谋划谋划,在下倒有个想法!” “请说!请说!” 白云航清了清嗓子:“以在下看,这一番出手,必须要快要狠,要打得对方翻不过身来!” 他知道这帮人都是下层出身,多半大字不识,当即讲了个极简单的例子:“大伙儿知道西游记吧?知道?那便好!大家看看这西游记,那孙猴子原本也是象咱们大顺军一样,是妖中的豪杰,都是揭杆起义替天行道的人物,可最后变成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的打手,为了一个战胜斗佛,到处打杀妖怪,这说明什么!咱们不是为谋一个富贵吗?” 众皆点头,又听白云航继续说道:“可是他一路保唐僧取以,一路打杀的妖怪都是什么来头!都是草根阶级,都是赤手空拳从底层打拼出来,孙猴子下手最狠,这些妖怪在他手下非死即伤,最差也是被抓去当宠物!” 众人当即明白过来,白云航说得滔滔不绝:“可是大家想想,那些有后台妖怪又是如何?哪一个不是被主子带回家管教,连根毛都没伤着!” “这说明了什么道理?说明了咱们官场里的真道理。什么坐骑,就是他们贴身的车夫!什么宠物!全是他们的小秘,什么童子,全是亲信记室!所以西游记揭示了一个真理,那便是!” “咱们这些官员再怎么牛,也是惹不起那些开国功臣的!但是这一次要在汉京府动手,恐怕会牵连到许多高层!” 白云航这番话倒是让这帮老弟兄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白县令这番说法,莫不成咱们这笔买卖干不成了!” “干得成!干得成!绝对干得成!”白云航笑道:“大家再想想西游记,天下就数如来佛祖权势最大,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而咱们的如来佛祖就是当今皇上!” 汉京即是顺京,当然这其中的势力纠缠就复杂无比,就不定一个小小的九品官都能参倒三品大员,白云航想出一个最妙的法子:“既然其中复杂无比,那我等就来一个快刀斩乱麻!让这汉京府成一个最最烫手的玩意儿,谁也要避而远之!” “而且最最关键的一桩事情,咱们动手不仅要快要狠,还要毫无声息!让外人不知道是咱们干的!” 彦清风这时候说了一句话:“白县令,你倒忘记了一桩事情!这桩事情,最好就是能直达天听,捅到今上面前!” 白云航点点头:“彦兄弟说得极为在理!到了今上面前,再小的事情都要变成巨案,最好能有个御批!” 众位老兄弟才知道这位白县令的脑袋有多活络,这位县令大人的前程无限啊!两帮人当即变得极为熟悉,纷纷要请白云航到自己家中聚一聚,再顺便喝上两杯酒。 有彦清风这么一联络,白云航在京中送礼的计划进展极快,大顺朝是马上打出来的江山,虽然现在不是马上治理天下,可军人好歹有很大的发言权,这个七品小县令便不时带着几封书信来回京中衙门。 至于汉阳码头的事情,那便最顺利不过,牛佺牛大人与友人在这相聚半会,结果也被偷了钱包,而有人当即在旁提出:“牛大人,这汉京总捕头可是李党!” 牛佺当即写了奏折直达天听,今上高一楞震怒已极,刑政府和大理寺亲自督办,派了四个精明干练的捕快下去办案,结果这案子办得极为顺利。不仅是汉阳码头,就连武昌、汉口码头上的捕快都被一扫而空,一听说是皇上亲自抓的案子,再看到那大刑,捕快和毛贼都多半老老实实交代。 这码头上的官匪勾结也是堪称一绝,应当说他们的激励位列世界先进前列,他们开创性将计时工资和计件工资完全结合起来,最大促进了双方当事人的工作积极性,其内部分工明确管理科学,还提前几百年实行八小时制工作时间。 每名小偷要进入码头行窃,必须给该时段执勤捕快交纳数两到数十两的入场费,只有交费之后,小偷便可以在码头自由活动,将自己的专业技能发挥到最大效率,哪怕被苦主发现被逮到现行,小偷也一点不会担心。捕快既然收了入场费,自然会想各种办法保护他,经常是当着苦主的面,将这名小偷带回衙门审问,可当苦主一走,小偷就放出来,并再次发挥自己的专业技能。 这种机制确实可以极大提高官匪的工作效率,对于不肯交费的小偷团伙,双方会联合起来保护自己的垄断市场,并给予最严厉的打击。 只是在专政机器的打击下,双方都一同在牢中相对无言,根据当时的传言,当时可以在牢中凑一个“全体捕头见面会”,实际情况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可是光被逮进牢中的捕快就有七十多。 这案子牵涉极广,不仅把汉京府、武昌府的总捕头给牵扯进来,还有不少中低级官员,但是在审问中又扯出了大问题。 专政机制带来最高的效率,在发现逃避打击无望之后,捕头捕快们相互乱咬,那帮毛贼也是相互乱咬,有人举报其中一帮叫“天心帮”的盗贼有严重的政治问题。 宁犯最严重的刑事案件,也不能与政治问题牵扯上关系,原来的刑事案件转变为严重的政治案件后,今上再次震怒。那些想把这案子压下去,不了了之之辈赶紧扯清关系。 这“天心帮”是汉京甚至湖广一带最大的黑帮之一,帮从数以千计,可是帮中头目的政治地位一直很低,几个护法好不容易才谋得个宦家记室的职位。这连在编的公务员都不能算,就因这个原因一直被官府打压,干起事情也非常不顺,而帮主深谋远虑:“咱们也要洗白了!帮中要多出些官员捕快!那时候我们天心帮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帮!” 他们洗白的方法和洛河七姐妹完全不同,洛河七姐妹是得到官府支持后转化为合法商会,而他们的手法则是黑白不分,决心把自己渗透到官场。 进官场,虽然可以靠关系,可归根到底还是两条路。第一条路是科举之路,这些江湖帮派顶多有些军师角色,都是象诸葛亮那样的乡下读书人,没什么见识,哪里能高投得中,那只能走第二条路,走捕快这一条路。 这一条路见效特别快,自己兄弟审自己兄弟,连入场费都可以免除,可是汉京府不是登封县,捕快除了留用的前朝旧人之外,多数是退役的老兵。 帮主当即定下决心,派出二十名帮中最为精明能干的少年弟子去投军,先到军中发展,然后走曲线调动的路子。这些少年弟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很能拼打,又带些精心准备的各色礼物孝敬长官,自然在汉京附近的城卫军中发展得十分顺利。 见些情形,这位帮主当即又先后派出数十名帮众投效湖北各地的城卫军中,眼见可以收获丰硕的果实—一个帮派有着一百名帮众是捕快,这是多大的资源啊! 只是现在碰到了铁板,京城重地有数百名不法之徒结党营私,还意图潜伏军中意图不轨,而且还准备潜入官场之中,而且就在汉京府这个天子肚子下之地!对于这种事,哪一朝哪一代都是最为忌讳的,主审官第一时间定为“意图谋反!” 对敌人要象狂风暴雨一般,这一回天心帮固然要一扫而平,两百多帮众全进了大牢,主审官是个刑名好手,他第一时间寻找这桩案子与关外鞑子、西南伪明的联系,抓到线索就绝不放过,绝不放过就大刑侍候。 对于这等上升到政治问题的案件,现在牵涉进来的官员不小于百名,实际牵连的官员更多,哪怕没收过人家的好处,也有一个失察之罪。 人人都想着扯清关系,最好能没有任何责任,如果扯不清,只好表示只有一些间接责任而没有直接责任,再扯不清就表明自己是犯了政治上不够敏觉警惕性不够高的问题,如果还扯不清,那就干干脆脆的承认自己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 这案子都烧到政府头上,就连牛党都引火烧身,还好牛金星干脆利落,放弃了几颗不关紧要的棋子! 至于彦清风的这帮才弟兄,他们早在没事偷着乐了。这次暴风雨过后,被牵扯进去的官员与公人达到二百这多,这等大案,开国以来算是极少见的! 二百多个位置,大家都眼红着这些空出来的位置,可是彦清风这边的人马有着先天性的优势,他们没有人牵扯到这桩大案。 “咱们都是太祖爷一手带出来的老人,一向任劳任怨,什么功劳都叫这些新进之辈抢去了!可国家危险之际,关键顶用的还是咱们这些人!” 摆老资格是最有效的办法,在这种压力下,即使是高一功也不得放出一批实缺表示安抚。 毕竟大顺朝的天下,按比较官方的方法是“昔高氏以军授李氏,今李氏以天下还高氏,商贾营借贷者,可以详参之”,也就是高闯王,李自成,李过,高一功的世系,即使到现在李自居之妻高太后仍是一种代表大顺军团结的象征,虽然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个花瓶。 彦清风在庆功宴上直接了当地说道:“大伙儿心里都明白着!这是今上的赏赠!咱们当年是太祖皇帝的亲军,今天也要承担起应负的责任!” 白云航倒是想起当初查办河南的铁李通:“对了!有个叫李通的,据说当年是太祖的侍卫首领,你们认识不?” 彦清风没说话,倒有几个老兄弟笑了:“李通!知道!知道!听说在你们开封府丢了大面子,丢的好!他这人武功勉强还可以,可武功再高有什么用,他这个人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一掌旗精兵!若是担心安全,带上我们这一指挥保证万无一失!我们这个部队,不是吹的,从商洛山到中兴诸役都是第一等的精锐,可惜就是没赶上襄阳……” 白云航再想说话,有个老兵喝多了:“襄阳!襄阳!人人都说襄阳保卫战挽狂澜于不倒,可天下间有哪个知道襄阳保卫战的真相!” 当即有人掩住他的嘴:“莫说错话!莫说错话!” 这个人白云航瞅了一眼,就是那个被偷了钱包的掌旗,平时不得意得很,他拉开旁边的人捂住他嘴的手:“我怎么说错话了!怎么说错话了!我偏生要说,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是事实!” 按官版战史,永昌三年的襄阳保卫战是众志成诚,值得永远纪念的典范防御战例,在这次防御战,今上高一功统率一万七千雄兵死守襄阳,鞑子军七万猛攻襄阳半月不克,但城中粮草将尽,其时城中粮食、弓矢、火药都尽了,太宗皇帝李过的援军在荆州被鞑子兵阻住,城中的军发都惶恐不安,今上在程系程大人和牛佺年府尹的劝说下亲点精锐自小北门出击,先是击溃了数百绿营,顺势又打垮了几百鞑子粗骑,雨小将军在阵中勇猛无双,借着这战功从此发迹。 小北门一役一举歼灭了鞑子军的过万精锐,阿济格眼见不妙只好退兵,又被太祖掩队追杀了一阵,接着早慢熊闻听阿济格兵败的消息,在新野反水抢了阿济格的红衣大炮和辎重,让阿济格军大伤元气,进而引发了新野之役。 襄阳成为大顺中兴的关键一役,只是现在这掌旗却有完全不同的说法。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秘辛 襄阳。 这个城市在历代军事史上都有着极重要的地位,正所谓“襄阳为荆州之藩篱,屏翰上流,扼荆州之冲,又足以为荆州重轻……且襄阳在今为极边,去荆州四百五十里,无崇山峻岭长江大河之险,敌人弛轻骑,不两日至城下”,正所谓“湖广之形胜,在武昌乎?在襄阳乎?抑荆州乎?曰: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襄阳可以说是中国东西的一个联系枢纽,又是南北之间的关键,无论是东西之争,还是南北之争,襄阳都是必争之地。 而永昌三年的襄阳之役,就是一次关键性的战役,这次战役让连续受挫的大顺军有了喘息的机会,进而保有荆襄,凭借荆襄之地而有了中兴之机,但这次战役有着太多的秘辛。 彦清风仍是淡然处之,看了那个大舌头的掌旗一眼,淡淡说道:“某曾为太祖军中一小卒,虽未亲赴戎机,可是对其中经过,知之甚详……” “永昌三年七月,今上领自军一万七千人镇守襄阳,加上襄阳城内的我大顺军各部,统共是三万三千,阿济格领兵四万六千人来攻,对外号称七万,程系大人又在襄阳大战前请太祖临时将襄阳精壮征募入军,这样一来,我大顺在襄阳就有将近六万军兵!” 原来是如此这般,官版战史一般只提今上自领的一万七千人,不过这样一来:“没错!阿济格领兵四万六千人围攻襄阳,可是清妖都是打老仗的,今上的六万军兵只有半数堪战,这一役打得辛苦啊!” “多亏阿济格的红衣大炮因道路难行一直没赶上这场大战,到襄阳保卫战结束的时候才到了新野!可即使如此,阿济格的几次试攻仍是惊险无比,他手下的部队是满汉八旗与左良玉降军混编的部队,都是百战精锐,几次登上城去!打了半个月,鞑子折损了三千三百多人,可守城我军的损失几乎逾倍于此……而且折损的都是我军最能打仗的部队!” 当时负责攻襄阳还是左良玉的汉军,这支大顺军的手下败将到了襄阳城下却神气起来,几乎要把城墙上的守军打垮,后来又动用满八旗主试攻了半日,是今上亲自领着亲兵才把满八旗打了下去:“打到这份上,兵固然疲劳了,粮草、火药也将尽了,太宗皇帝的援兵也给鞑子拦住,程大人和牛知府力请太祖爷从小北门出去……” “这一次出兵很是打了鞑子一个出其不意,小北门外的几百绿营很快被打垮了,接着我军冲入八旗军中。可那是近千真鞑子,当真个个都是能打硬仗的人物,虽然我军借了突袭之利,最后还是被他们组成了骑阵,双方血战之中我三倍之军险些被鞑子打垮了,多亏了雨小将军卖力,才将之尽数歼灭!鞑子兵得知有满八旗被我袭击,结果当即召集精骑前来支援,我军被打得节节后退。哪料想冲到营门之际,被围的鞑子军尽数被歼,我军士气大振,一顿猛击将千余真鞑子援兵击退……” 彦清风继续说道:“算起来,小北门之战,我军非但没占半点便宜,反而是吃了大亏!要知道那一役,虽然先是击杀绿营四百,又杀灭鞑子九百名,可我军也战损了一千九百之多,都是我军中身经百战的好男儿!” “鞑子的精骑果然能打!不过我一举尽数诛杀九百真鞑子,倒也是快意之事,要知道满八旗也不过十万人!只是这一战之后,折损的骨干太多,我军没了士气也只能退回城去,一心准备困守孤城!” 彦清风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只不过阿济格折损了这么多真鞑子,心痛无比,军中的士气一下子低落下去,偏偏这个时候阿济格军中即将粮尽,太宗皇帝的援兵又有侧击之势,怕自己的部队顿兵城下折损太大,只能决心退兵。” “说起来,这个时候,阿济格若是放开命攻上城来,这襄阳城多半是守不住!军中的士气已经降到极点,只是阿济格这一退就退出大问题!” 怎么会退出大问题?白云航大为不解,彦清风正声说道:“清妖在襄阳城下的损伤并不大,四万六千鞑子兵因为死伤、逃亡、生病损失了五千多人,其中有近千真鞑子,而我军损伤达八千之多,人战术层面来说,怎么都是咱们顺军吃了亏,不过好歹是过住了襄阳!” “可问题在于,当时鞑子兵的辎重和大炮都到了新野,四万多人的辎重 、饷银啊!此外还有大批眷属,在新野的早慢熊看着可是眼红得很,这么多资财足够他的部众用上数载了!原本这玩意儿是看得吃不得,可是前线突然传来襄阳退兵的消息,这早慢熊的消息太不灵通,本来是清妖统共折损了五六千人,可是他听闻的消息却变成光满八旗真鞑子就折损了五六千人。” “这是什么概念啊?满八旗在入关前不过是十万人,如果折损了五六千人那足以震动天下了,何况阿济格的部众不过是四万六千人,如果光真鞑子就折损了五六千人,那么阿济格军的绿营汉军折损肯定更重,说不准阿济格整个垮下来了!” “早慢熊的胆子一下壮了起来,城中除了他的几千亲信之外,就只有四百负责押运的真鞑子,他大摆宴席之后刀兵顿出,把鞑子兵都杀得干干净净!这城中的红衣大炮、辎重、饷银、眷属都归了自己!早慢熊还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年头,就是靠实力说话!有了这么多好玩意儿,这天下之大还怕没去年!’” 阿济格走到半道上,却被早慢熊莫名其妙来了一闷棍,甚至自己的妻女都弄丢了,那是愤恨异常,可是那再怎么怒气冲天,终究是粮草断绝,辎重饷银尽为早慢熊劫夺,军心不振,而新野虽是小城,却坚固异常,再加上那十几门红衣大炮,阿济格军不过是试攻了半日就死伤了三四百人,全军士气低落,只得绕道回南阳。 可阿济格哪能忍下这奇耻大辰,对于襄阳不克他并不在意,可是新野之败让他丢尽了面子,说难听点还戴了绿帽子,略为休整之后又点齐部众,全军三万人浩浩荡荡杀回新野报仇。 新野不过是小县城,城内不过是早慢熊的数千部众,可是阿济格动用了三万精兵,要知道攻襄阳才动用了四万六千人,这当真是杀鸡用上斩牛刀。 可是早慢熊也是个人物,每次激战他亲临前线:“咱们现下和阿济格结了不共戴天之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打胜了,全军重重有赏,想要什么咱给什么!打输了,咱们一块去地狱吧!” 城中军资充足,又有十几门红衣在炮,鞑子兵攻了五天,登城前后十数次,都被带着大批银两劳军的早慢熊用银子给打下去了。早慢熊在城头大叫:“只要打退这一次猛攻,这些银票就是在伙的了,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每登一次城,早慢熊就撒一次银票,阿济格的部队却是打得疲老不堪,五天之内虽然登城十数次,但是每次都被早慢熊用银票招募的敢死队给打下城去,只是阿济格终究有三万大军,这新野眼见就要失守。 哪料想早慢熊见情形不对,早已经向时在襄阳的太宗皇帝李过输诚,太宗皇帝身边虽然中有几千人,却没参加襄阳大战,建制很是齐整,而且都是精骑,当即和今上联合出兵,今上出步兵两万,太宗皇帝也步骑五千,趁着鞑子兵疲老的时候消灭阿济格掩护侧翼的千余兵马。 阿济格顿兵于坚城之下,死伤累累不说,还惨遭前后夹击的命运,要知道这一次攻新野他可是当真卖尽了力气,五天之内竟是损伤了五六千人,就连真八旗都损伤了一千三四百人,当即是心寒胆战,再次溃回了南阳。 阿济格军可以说是清军的一支野战精锐,可以此两役,损伤不下一万五千人,元气大伤,而大顺军反而得了早慢熊这支颇有战斗力的部队,这荆襄一带的战略优势顿时回到大顺军的手中。 “当即为了鼓动士气,襄阳刚刚解围的时候就宣扬我军在城下杀败鞑子军七万,毙伤鞑子达三万之众,其中还有鞑子的统领,不过清妖那边也好玩,他们声称他们在襄阳城下折损不过数十而已,那毙命的统领纯属误伤!到了今上即位,这襄阳之役更是光彩夺目,谁叫这一役是今上指挥的!就成了挽狂澜于不倒的关键一役!” 彦清风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屠候早慢熊屡战屡败,而且做过的坏事不计其数,可是在咱们大顺军却是官职越升越高!关键就在于这新野的大功之上!” “虽然说今上毕之功于襄阳,可是早慢熊大人在新野的功劳是明摆着的,死伤的清妖比襄阳之役更多,就连真鞑子也要比襄阳多得多!所以有什么事情,今上都不忘提提这桩旧事!” 白云航总算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就听彦清风淡淡地说道:“咱们大顺军打的苦战恶战多了,凭心而论,这襄阳之役也不过是极普通的一役。” “可是这一役的份量太重了,象虎翼军就因为没有参加过襄阳一役而撤销了军部,我们狼牙军是一等一的精锐,也因为没有参加过襄阳之役……” 这帮军官们也纷纷鸣起不平来,顺便大谈特谈他们的革命历史:“跟你说实话吧!我参加了南原大战……你参加潼关南原大战,我难道没参加?我还是当初太祖皇帝身边的十七骑之一!……”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所以我们得请这位白兄弟替我们谋划谋划,我们要担起自己的责任来!” 白云航这时候点了一句:“在下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县令而已,哪能承担起这等重任!各位老将军实在太看重在下了!” 当即有口直心快的老兄弟道:“白县令,这几天我们才发现足下着实是干练能干,怎么能屈就于这个小小县令之职,七品小县令实在是太屈就了,以白兄弟的才这应当当知府、会办方可!别说什么知府、会办,我觉得就是大学士也能当得!” 大伙儿酒喝得多了,舌头自己也大起来:“白县令你放心!大伙儿虽然失意得很,可在官员的任命还是能说得上句话的,白县令你便放心吧!” 白县令却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在下的资历太浅了,哪比得上诸位老将军啊,在下是一年前才高就了登封县的职务!” “一年?这有什么关系!雨小将军他的年纪比白兄弟大不了多少,可也是永昌元年才上山入的伙啊!” “什么上山!那叫从龙!这实在好办得很!” “白兄弟是陕西人吧!听说以前在西安潜伏,还到过北京干过反明复顺的大事,得过牛相爷的赞许?这就成了!” 彦清风没说话,那个大舌头的掌旗道:“白兄弟,你是大明崇祯十六年投入我大顺军的,我等这帮老兄弟都是见证人!都可以替你做证!” “前明十六年投军,这个履历,年纪小了些,不过老营中幼年童子甚多,想挑毛病没那么困难!永昌元年随太祖入京,后因战乱回陕,一度与大军失散,后来又与我等这些老兄弟联络上,在中兴大业中屡有功业,北伐成功之后抛弃高官厚禄断然回乡,后来受我们这些老弟兄之邀才出任登封县令……” 这履历造得漏洞百出,但关键是有这些老资格出面,谁敢否认?彦清风神色淡淡,却听有个女音说道:“着实甚好!就让我也做个见证!” 彦清风的脸都白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娘娘 白云航看了一眼那妇人,这妇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初看很是端庄大方,身饰华贵无比,偏生有些江湖女儿的豪情风范,身边跟着两位青衣妇人,那喝醉的掌旗脸色原本是通红通红,一见这妇人脸色立时就变青了,那酒立时全醒了过来。 只见几十个豪情汉子都伏下身去,彦清风已经抢先一步跪了下去,头磕和得连连作响,只听他尊称一声:“娘娘!” 那几十个汉子脸上只有恭敬之色,头磕得象捣蒜一样:“见过娘娘!” 白云航一个激灵,也毫不顾及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训示,也跟着跪在地上,又偷偷瞄了两眼这娘娘,只见娘娘虽然是满身锦衣绸缎,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但总不失几丝草莽出身的色彩,那俏脸虽然掩住早年经历的许多风尘,但怎么能掩住眼角的风霜啊! 高祖皇帝高迎祥的亲生侄女,太祖皇帝李自成的结发妻子,太宗皇帝李过的伯母,今上高一功的亲姐姐,便就是这位大顺朝太后娘娘高桂英。 高桂英在大顺朝中的地位十分超凡,自太祖皇帝高迎祥起,历代皇帝的禅让继位都有她的影子,她的威望之高,在旁人是难以想象。 高一功讲究自己的帝位源于高迎祥,所以在继位之后自己这位亲姐姐愈发尊崇,在名义,这位有着监国的太后娘娘才是大顺朝握有最高权力的人物,但仅仅是名义上。高桂英所有的地位都建立在皇权之上,仅仅是名义上。 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这位太后娘娘的超凡地位,这个出身草莽的女子,随便一句话都能把几个象白云航这样的威风人物打到十八层地狱去。现下白云航不由胆战心惊起来,这伪造官员履历可是重罪中的重罪。 高桂英瞄了彦清风一眼,冷冷说道:“好大的胆子,彦清风,你当年卷款潜逃的事情,刑部还没有销案,可现在又敢回汉京来了!你可是以为哀家会顾念着当年你追随先皇的情份吗?” 彦清风连磕了三个响头,却只是说道:“娘娘!” “着实是好大胆子!你们这帮人别以为自己是先皇的旧人,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军纪严明,你们这般聚众生事早就要削了脑袋!” 她嘴里很是严厉,可每句话都不忘提及太祖皇帝李自成,白云航心中顿时定下神来,他抢先说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高桂英神情带了几丝威严几丝惆怅:“想当年,太祖皇帝何等英伟的人物,怎么能有你们这帮不争气的东西!” 当即有人在下面说道:“太后娘娘,实在是我们不争气!对不起太后娘娘的期望啊!” 高桂英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两个青衣妇人紧随在她的身后小心侍候着,高桂英瞄了这跪在地上的一帮男人,轻声说了句:“都起来吧!好歹也是太祖身边的人!” 那起先喝醉了酒大着嗓门的掌旗,现在嗓门又变大了:“娘娘!咱们这帮人都是跟着太祖爷出生入死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功劳,只会卖力打仗,不会说话,请娘娘见谅!” 高桂英原本是山野出身的农妇,只是嫁了李自成之后,也不知道多少世面,自然能镇住这帮人,她扫了这帮人一眼,又瞄了下白云航:“你这县令,又是什么人物!” 白云航赶紧答道:“太后娘娘!小人是登封县白云航!” 高桂英听得他语气带着秦腔,当即喜道:“是陕西人吗?” 白云航施了个大礼道:“小人是西京人!” 高桂英点点头道:“我倒想起来了,当年太祖皇帝商洛山再起的时候,收拢了老营,有个娃娃就是你吧!难怪看着面熟!” 白云航听得莫名其妙,又听高桂英说道:“不对,你进我们大顺军中,应当是南原大战之前的事情,你那时候还小,是太祖爷捡来派在老营的娃儿!” 潼关南原大战,那是大明崇祯十一年的事情,那时候白云航年纪尚小,才八九岁光景,就听高桂英说道:“老营中多是老弱,若不是本后还有些记性,倒真的把你忘了!” “后来,你也跟着太祖、太宗两位皇帝南征北战,还做过太祖爷的亲兵!这诸位老亲兵都可以做个见证!” 白云航立时明白过来了,这高太后说得严厉,可心里还是向着这些当年身边死战的老人,就听高桂英继续说道:“倒是哀家失察诸位都是永昌年间甚至更早就跟随着太祖、太宗两位皇帝的老人,可是总有些人喜欢蒙蔽圣上,这大顺朝的江山是大伙儿打下来的,这大顺朝的江山也应当由大伙儿一力维护!” 白云航却是喜出望外,这履历不简单啊! 太祖皇帝李自成是崇祯三年起兵,他原本是个小驿卒,也就是邮递员,哪料想赶上了国有体制改革,邮递系统人员大裁员,太祖皇帝在裁员大潮不幸下岗,眼见生活没有出路,只好上山做了亡命之徒,创立了老八队。 只是老八对时的旧人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只要没犯脱离革命队伍的错误,即使没有谋得一个高位,也会享受指挥一级的待遇,而就大顺军来说,大致有个几个历史时期。 南原大战之前的老八队几乎是资格最老的老革命,其次是退入商洛山复起转战数省参加革命的,再次则是大顺入河南时候从龙的,再往下就是永昌元年之后走向光明的,而永昌元年又分为襄阳大战之前、北伐中兴之前和北伐中兴之后,资格越老,享受的待遇就越高。 现在白云航今年才二十五岁,虽然这个履历漏洞百出,可有谁敢质疑,这个履历可有太后娘娘做的见证,您若是说这份履历有问题,岂不是说太后娘娘犯错了吗? 有谁肯与自己的乌纱帽过不去啊!这份履历若是让雨小将军见到了,这个永昌元年才参加革命的年青人会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了,白云航为了让这份履历编得更象样一点年纪也不得不加了四岁,等到了晚年,这个在豫中、豫西发号施令几十年的白云航又特别申明:“当年参加革命心切,投军不得已多加了八岁,所以老夫还能再为我大顺朝干上八年!” 只是这酒局算是完美收场,白云航事后才知道,彦清风这帮人当初都是跟着太祖皇帝的,而太后娘娘可是太祖皇帝的结发妻子,换句话说,彦清风这帮人也是高太后的旧部了,而现在彦清风也是高桂英手下的干将兼打手。 只不过给白云航炮制好了履历,高桂英当即离去,临别还赞了一句:“这位白县令能堪大用啊!” 只是这天晚上,白云航又有了饭局。 送礼就是一场革命,革命就是请客吃饭,白云航进汉京以来,天天都有饭局,这酒桌上的能耐大进。 只是这一桌酒,白云航也有点惧意,果不其然,主人指着满桌的洋酒说道:“这都是西洋的上好葡萄酒!三千年,五千年,六千年的!绝对是好酒,请用!” 白云航不知道西洋为什么有这么老的酒,只知道这酒一定很名贵,当即笑道:“邓兄弟!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邓肯操着纯正的汉京口腔道:“您说哪里话了!都是老朋友了,老朋友!来来来,喝酒!喝酒!” 他的西洋酒未必名贵,可后劲却是十足,白云航可是在这方面吃过大亏,当即笑道:“邓大人!这次来府上,可是有事相求啊!” 邓肯眯着眼睛笑道:“你都与那帮老军头牵上关系了,在咱们这汉京城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的!” “倒是我要敬白兄弟一杯!”邓肯一口饮尽了杯中酒:“今天,邓肯也有事想请白兄弟帮助!” 白云航大大方方地拍着胸膛说道:“说说说!邓大人的事情就是我白云航的私事,邓大人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开口,白某一定办到!” 邓肯脸上有些为难:“这……这事情有些不好办啊!” 他自己又喝了一杯洋酒,才说道:“着实是桩难办的事情!我知道白兄弟手能通天,可这桩事情,寻常人是办不了的!就是白兄弟恐怕也难办啊!” 白云航淡淡笑道:“邓大人!您只管开口便是!只要白某力所能及的,一定替您去办了!” 邓肯这才放下酒杯,屏退两旁的仆人,压低声音道:“这事情虽然难办,可若是办成了!可有大大的好处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亏空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白云航可不是吃素的主人,他嘴里连声说好,心里却道:“到底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居然叫这从四品的大员都犯了难?” 这邓肯有个从四品的加衔,又是永昌年间今上经营荆襄时的嫡系,论能量怎么都要比白云航强得多,只听他说道:“这么一说,我算是放心了!” 白云航不假思索地问道:“可是超级女侠那档子事!没事!没事!我想挑些女侠参加还不容易!” 邓肯在少邪大赛上被少林寺黑了一回,因此和花月影这帮采花贼一起经营起了这“超级女侠”,白云航估计着邓肯搞的赛会肯定是参赛女侠都凑不齐,想请自己帮忙。 他不由松了口气,自打他称霸登封县之后,紫冰兰手上的江湖女儿为数不少,去参加这“超级女侠”还可以积攒一下人气,只是邓肯摇头道:“白兄弟,不是这桩事情!” 白云航顺口问道:“这超级女侠运营得还成吗?” 邓肯不由笑了笑,却原来这超级女侠红火得不能再红火了,别的不说,光是汉京分赛区的比拼已经叫邓肯都看不懂了! 整个大赛从一开始就以金钱为胜负的关键,品花会的《品花宝鉴》上有超级女侠的选票,结果品花宝鉴的销量开创了一个新纪录,有人几千本几千本的狂订,选票经常达到几万张之多。 根据非正式的统计,这品花宝鉴的总发行量已经超过了三百万册,大大促进了大顺印刷业的发展。 会哭,会笑,会唱歌,容貌不是决定最后的关键啊!哪怕就是哭得惊天动地,拿不到票就是不成啊! 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永远站着一个成功男儿啊!汉京分赛区决赛现场用来投票的月桂花高达三两银子一朵,概不可折,结果到了最后时刻,一位成功男士一口气买了三千朵月桂花,为自己女朋友夺得头名立下了汗马功劳。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老少皆宜娱乐形势极大牵动无数人的眼球,不过最美的选手一定不能坚持到最后,这就是铁的定律。 现在汉京女儿上最风行的事情就是去当女侠,当不了女侠就替自己的偶像拉上几票! 邓肯继续说道:“这超级女侠办得真好啊,真不知道到时候登封决赛是什么情况啊!恐怕一下子涌进来几十万人啊!” 品花会这采花贼组织也顺利学着潮流洗白了,现在采花贼们是物尽其用,成为各地分赛区的男性评委,正所谓“有品味的品花人”自然有些女人会爬到评委的床上去了。 比起当年干的行当,可以说是风险低,回报高,他们纷纷表示:“我们这个行业是干净得很,决不是外界宣扬的那样!” 白云航心里嘀咕道:“就是有几十万人上了北弯窗,恐怕还是一样的结局,既然不是这一桩,那是什么事情?” 就听邓肯低声说道:“兄弟是我大顺的炮术总监,以炮术精湛著称,督练天下炮军!” 他声音慢慢高了起来:“这督练天下炮军之事,牵连甚广,所以邓某特别尽心尽力,力求办得万无一失!” “我们炮军,统共大小炮数千门,炮手、车夫相关人员几近十万人,是我大顺军中最关键的骨干部队!我邓肯办起事来也格外卖力,什么军需、军食、军衣都得亲自组织人手来办!” 邓肯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只是邓某虽然卖力,可是这市面上奸商太多,常常不小心就吃了大亏,最后筹划下来,又有陛下御批,炮军下面办了一个小小商行,专司采购之职!” 白云航心道:“难办了!” 如果鹰击商号也叫“小小商行”的话,这天下间就没有什么商号了! 既然有军方背景,可以获得大量贷款,又有商业情报和政府公关上的优势,这鹰击商号已经是稳赚不赔。 据说白云航所知,这家商号不但把炮军相关的业务都给包下了,还有许多民营业务,比方说炮军需要好铁和好铜,所以商号下就不七家铁矿和三家铜矿,炼铁需要木炭和煤,光在山西就在十几间煤矿。炮军机动需要车船,可这家商号下属的车马和船队实在太恐怖了点!大车数以千计,骡马几以万计,大小船只数百只,更可恨的是,这邓肯居然打着“军用”的名义,这些车马船队都不用交半分税费,甚至连过路税都免除了。至于其余的当铺、客栈……也是不计其数,可以说是一个国有垄断大商号……。只是邓肯一提这事,白云航心中就没底,他到底要干什么? “邓大人!莫不成是您的商号有了亏空?这好办!要多少银子来填亏空,都由白云航来筹便是!白某若是筹集不全,也一定给邓大人您给周转来!”白云航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是探一探邓肯的底牌:“邓大人!白某一向是最讲究义气!” 邓肯笑眯眯地说道:“白兄弟是想错了!果然是好兄弟!好兄弟!也只有这等好兄弟才肯帮兄弟!”邓肯大声说道:“邓某果然没有看错人!本人是西洋克莱登学院的高才生,怎么能看错了!” 白云航心中越发没底,他拍着胸膛:“要兄弟干什么用?关键就是用在这种时候了!” 邓肯摇摇手道:“白兄弟,您倒是误会了,我们鹰击商号,虽然摊得铺得有些开,但是不交半文税赋,官面上又没有问题,哪怕是天大的商号倒了,咱们鹰击商号也不会倒台,更不会亏空了!” 您想想,这鹰商号纯是一进行经营活动的事业单位,想要破产清算都没有机会啊! 只是白云航的疑虑就更大了:“那么邓大人!您请白某帮忙的又是什么呢?” 邓肯说道:“咱们商号,每年的盈利都有几千两银子……只是这一次想请白兄弟帮忙,就是帮我们的鹰击弄一个几十万的亏空出来!” 白云航大为不解,事业单位不能破产清算,所以单位主管虽然报告困难连天,可是报告成绩是尽量虚报,亏损都要报成连年盈利,可是邓肯为什么要弄一个大亏空出来?要这等亏损落在纸面上去之后,可是对邓肯的前程大大有损啊! 邓肯明白白云航的心意道:“白兄弟,这个亏空也确实难弄了!可是不能不弄啊!我给你交个底吧!” “我们起兵之初,是兵为将有,所以了……”邓肯朝四方瞅了瞅才说道:“正因为兵为将有,所以今上才接了大宝,太宗皇帝有个私生子还有个私生女,只是今上那时候掌看兵权印把子,太宗皇帝也只能把皇位让出来了!可是兵为将有的情况不能长久,所以永昌年间就开始将兵权收归皇室,为了安抚各位老将军,所以特许各军开办商号可以经营实业!” “咱们鹰击商号也是这等情况!”邓肯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只是现下皇权巩固,陛下觉得军队经营商号与民争利,一心两用,既伤害国家权威又有害战力了!” 他说的确实是实情,天下间没有既能打仗又能赚钱的军队,因此白云航问道:“还不知道有什么白某可以帮忙的?” 邓肯轻声说道:“圣上已经定下决心,下个月就准备下圣旨,把这家商号都与各军脱钩!” 白云航说道:“纵使如此,这几天京中所见,最豪华地马车都是军车,个个都横冲直撞,根本不把旁人看在眼里!这等情况恐怕很难改变吧!” 邓肯答道:“这桩事和那桩事不是一个性质!” 他又巡视四周,确实无人偷听才说道:“这是从宫中得到的音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其它各军都稳若泰山,兄弟我却是火烧眉毛!” “虽说他们不知情,可谁叫兄弟也算是经济好手了!这商号的财产,我也同兄弟交个底,虽然有八十万的借款,可是光是现银就有二十多万两,其它财产合成现银约摸有二百多万两啊!” 白云航眼一转:“可是化公为私啊!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大的赚头!” 邓肯苦笑道:“这百多万两的家当,可是兄弟我的小金库,想怎么支取都方便!若是全部交出去,那着实心痛啊,可是往年兄弟上报的数字却是好看得很!” “若是照着那上面的数字来要兄弟移交出去!”邓肯说道:“可是卖了我邓洋人都赔不起啊!” 白云航淡然处之:“邓大人是今上面前的红人,今上自然会顾及当年荆襄的旧情啊!” 邓肯连连摇头,汗水不自学就流了下来:“不行!不行!我这么多年辛苦经营,怎么就这么移交出去!这些田地、车马行都是咱的!” 白云航当即问道:“那邓兄弟的意思是什么?” 邓肯当即说道:“兄弟的意思,是圣旨下达之前抢先赚上一笔啊!这笔钱合理合法!” 白云航问道:“如何合理合法?” 邓肯笑道:“以邓某的想法,我先借十万款子给兄弟,兄弟到时候想办法借十万两给我!到时候就说这十万两银子收不回来。您瞧瞧,这十万两的亏空不是成了吗?” 白云航呸得一声:“全是下下之策!邓兄弟地志向难道就只在这十万两上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收购 邓肯兴致就来了:“这是怎么说?这其中若有大大的好处,自然是不会亏待了兄弟!” 白云航瞄了他一眼:“你可曾听说过,你们西洋有一个说法,叫‘mbo’!” “mbo?”邓肯会意过来:“就是西洋捞大钱的法子!” “所谓‘mbo’,就是你替人家代为打理财产,最后把财产全部无偿归了自己,美名叫‘管理层收购’!对啊!”邓肯倒是见多识广:“不过这概念不是由西洋传来的,而是由我们的程系程在人提出!” 原来邓肯是前明崇祯四年进入内地的佛机郎士兵,因生病而留在教堂,受到天主感召,痛悔自己以往的罪恶生活(当然了,这只是邓肯自己的说话,更关键的一点是当时邓肯已经不名一文),成为为耶稣会修士费德勒的助手(邓肯经常自称是西洋洋教的红衣大主教,更喜爱喝酒,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不是忏悔罪恶之后的教士)。 开封陆沉的时候,程系大人从水中捞起耶稣会修士费德勒与他的助手邓肯,邓肯顺利成为大顺军的一员。 按西洋历史书的记载就是“……1645年,中国的太宗皇帝李锦在襄阳击败了鞑靼人的军队,这被称为是“重新兴起的第一军事功勋”。在这场会战中,耶稣会的罗德格·德·费乐德神父和桑切斯·堂·邓肯司铎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他们帮助中国皇帝改革了中国的军队,把现代战术和野战炮引入了这支中世纪水平的军队,还帮助中国皇帝在襄阳修筑了欧洲式样的多面堡垒。在会战中中国军队正是依靠着这些击败了曾经无敌于远东的鞑靼军队。在这场会战中费乐德和邓肯表现出罕见的坚定和勇敢,他们在中国的军队和政府中都有了很高的声誉。同时他们与湖北总督,也就是未来被他们称为世祖皇帝的高一功以及他的头号宠臣程系建立了深厚的私人友谊。这也帮助耶稣会彻底打开了通往中国皇室和上层社会的道路”。 程系对于邓肯人生观的再造有着非常大的影响,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你的人生观,纯粹是最最腐朽的资产阶级人生观!” 在接触中,程系曾对高一功提出所谓“mbo”的概念,让高一功在替李自成经营荆襄的时候,在私下经营自己的一份自留地,一片石大败之后,高一功的部队成为大顺军中装备最好、人数最多、补给也最充足的部队,进而实现了管理层收购,升任大顺皇朝公司终身制董事长兼ceo。 虽然从公司治理结构来说,大顺皇朝公司存着各子公司自行其事的问题,因此在公司改制中决定合并子公司,而白云航提出的建议是趁公司改制的机会。 “当年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我就听过程在训示过这‘mbo’的奥妙,今日想来果然是世界先进水平啊……”邓肯赞叹道:“只是,白兄弟,只是这怎么操盘啊?” 白云航当即说道:“鹰击商号现在搞得太简单了!要复杂!要复杂啊!” 邓肯当即理会:“我立马去再开办十七家商号!” 鹰击商号控股飞扬、天南、七星三家商号,飞扬商号又是七星商号的第二大股东,而七星又是鹰击商号的最大债主,而飞扬商号则是七星商号的最大债权人……。 总体而言,经过优化优质财产之后,鹰击商号上的帐号已经是严重资不抵债了! 没错,严重的资不抵债!新设立的诸多公司相互进行了多次经营活动,而在经营活动留下的巨大债务全部留给鹰击商号了! 能找到一个更复杂的公司治理结构吗?没有!绝对没有!不,绝对能找到了! 事实上的优质资产剥离给邓肯设立的另三家商号,但是这三家商号之间的股权结构之复杂,堪称是教科书上的典范啊! 经过让人眼花的反复转移之后,特别几次收购和反收购之后,现在鹰击商号仍是一个巨型商号:资产达到一百五十万,负债达到一百七十万之多。 这仅仅是体内循环而已,为了完美的实现“mbo”,邓肯又设立六家商号,这些商号更是深得虚拟经营之精髓,总商号全部设在国外。 只是这么一个乱摊子交代上去怎么也不好收场,所以白云航和邓肯决心立即炮制假帐,只是这等消息不能外露。 邓肯连说辞都准备好:“虽然是资不抵债,可是这全都是为了炮军才如此啊!这么多年来,炮军一直在向鹰击商号吸血啊!这个……实在不方便说啊!这么说吧,炮军在鹰击商号上的所得恐怕不少于百万啊!您难道忘记了,那一次送到您家的……” 白云航请动了连天雪相助,提出了一个完美的收购方案,以管理层收购了整个鹰击商号,整个收购金额将高达三十万两。 以三十万两的巨资收购一家已经资不抵债的国有企业,这是谁都乐意见到的。当然了,人家管理层不能白白吃亏,经济上的损失要得到政策补偿,比方说廉价地皮之类。 当然控股方式是非常公平,也非常合理,不仅管理层要持股,高层员工也要适当持股,只是按照白云航和邓肯的方案,管理层基本不出钱,只是向鹰击商号借钱(这个借是值得注意的),而各地商号的高层则必须付现金白银。 邓肯、邓葡萄、邓二杆子、邓洋人四个人,合计股份将达到半数以上,而白云航因为其中操作有方,也拿到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过白云航购买股份的时候,也是不用出一文钱现金)。 这堪称是完美的“mbo”方案,也多亏邓肯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圣旨下达之后,军队严禁经营商号的禁令是一日三申,只是查办使很快发现鹰击商号虽然是个大商号,实际是个空壳子,历史包袱太重了。 至于其它商号,虽然也忙于做假帐做亏空,可是哪有这许多时间,圣旨过后当即是一扫而空,可查办来查办去,这鹰击商号是个大问题啊!在诸多军营商号里,鹰击商号是最后解决的! 根据许多炮军出身的老人说,这些年来给炮军的拔款一直不足,所以炮军是靠着鹰击商号输血才得以维持的,按邓肯在《鹰击商号改制动员大会上的讲话》:“我们在永昌二年创办了鹰击商号,应当说,鹰击商号在为大顺军筹措军资,为炮军筹措军费……等许多方面做了许多贡献,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从永昌二年到现在,我们鹰击商号光是因为卖给炮军货物的价格亏蚀就达到二百万两之巨……” “而随着历史的发展,鹰击商号已经严重不适应现在的新情况,也面临着许多新问题!” 因此当邓肯设立的两家商号提出所谓“管理层收购”的建议之后,很快就得以通过,唯一的意外就是收购价格从原定三十万增加到三十六万两,增加的部分改为普通员工持股。 而白云航发现,邓肯这人没说实话,这鹰击商号实际只有六十万的负债,而资产达到四百万两以上,原来借着改制的机会,邓肯把许多炮军附属的小商号也夹到了鹰击商号里来了。 一切都是这么完美!过了两年,邓肯顺顺利利的运作着鹰击企业上了汉阳证券交易市场,这个交易市场是程系程大人的遗愿,而邓肯在其中捞的利润更是不计其数。 只可惜邓大人虽然捞得多,可是在超级女侠问题上却是越来越不明智,每年追着一位女侠到处跑,虽然是传出许多佳话,可是扔的银子更多,超级女侠不是他一家办的!他想买票还得照实付钱,只是能打个八折而已! 象有一年超级女侠总决赛,邓肯喜欢的水女侠眼见就要淘汰出局,临危之际邓肯亲自买下九千九百九十九朵五两银子一朵的月桂花,把水女侠重新又砸回了前三,被江湖上称为“第一凯子邓洋人!” 至于其它的开销更是不计其数,十年后一盘算,邓肯他这十年不但没进帐一文钱,反而亏了好几万两,自己仍是金牌王老五一个。 不过白云航并不知道,他也被女人纠缠上了。 林长河瞧了一眼这案宗,淡淡问苦主道:“口说无凭,白县令眼下在京城有事,所以得等他回来才能办了案子!” 那女子娇滴滴地说道:“知府大人,请您为民女作主啊!民女明明是个处子,结果被这帮凶恶已极的捕快抓去关了七天,那白县令硬说民女是个青楼女子!大人,您可以派人查查啊!民女明明是个处子啊!” 所谓“登封三大案”,除了已经案发的“捕快别墅案”外,这就是第二宗**卖春案。 张亦隆脑子很活,他当即说道:“大人!您莫听她一派胡言!知府大人,您且听我说!” ------------ 第141-完美结局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传国玉玺 林长河没好气地瞅了张亦隆一眼,谁都知道登封县的公人无法无天,办出这样的案子又有什么稀奇的,关键的问题在于如何把这案子给掩盖下去。 可张亦隆还是不依不饶:“知府大人!我可以打保票,我们登封县绝对不会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 林长河一拍惊堂木,满脸正气地说道:“胡说八道!” 茅禹田转了转眼珠子,向后退了几步,悄悄从捕快旁边转了过去,一直转到林长河的身边,附耳过去:“大人!此事绝不是我们登封县干的!小人有确确实实的证据!” 林长河一呆,问道:“这怎么说?” 茅禹田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男人都清楚的语气说道:“**卖淫案……我们登封县会办出这么没品的案子吗?咱们县令的习性知府大人不是不知道,即便是**,只要由我们大人来审案,哪有什么黄花闺女的可能!” 林长河一时间反应过来,这登封县令的好色之名可是名闻全省,看这苦主长得倒是十分标致,若落到白县令的手里,哪有不借机人财两得的道理,他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猛力一拍惊堂木:“好大胆的贼人!竟敢借机诬告朝廷命官!来人啊……” 两旁的公人捕快已经磨拳擦掌,就等着打上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八十杀威棒,哪料想林长河的语气依旧充满正气:“此案重大,由本官带回后堂审案……” 数月后,林知府纳小妾一名。 张亦隆则赶紧修书一封,说明此次纯系黄河帮的阴谋策动,白云航在京城收到书信之后十分震惊。 不过他有了高太后替他作见证,这完美的履历一拿出来,谁敢不服,只是还缺些物事。 还好白云航是从下层劳动人民出身的,没过多久就在一条小街道的墙壁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办证……请联系……” 一套完整的官员履历,南原之战前参加革命,跟随太祖、太宗、今上出生入死,甚至还有高学历毕业证书。正所谓十年寒窗,一朝功成,那办证的家伙大声说道:“请阁下放心!我们办的证书如假包换!” 至于对付敌人,那要用最温柔的手段来对付的。 黄河帮在汉京有个分舵,白云航没采用任何攻击行动,只是派了几百个丐帮弟子满大街地刷小广告:“黄河帮,百年帮派,历史悠久……如欲办证,请联系黄河帮京城分舵xxx” 诚然办证是黄河帮诸多业务中非常重要的一项,这种小广告也为黄河帮招来了大量生意,可关键问题在于,这种生意一定是静悄悄地进行,绝不能打枪。 于是乎,三天之后,白云航带着众位夫人出外游玩的时候,就看到大队大队的公人捕快大事剿黄河帮汉京分舵。 这次行动力度之大,动用人力之多,取得战果之丰硕,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有许多积年大案就此破获。 黄河帮的汉京分舵颇有势力,可经过白云航的一番免费广告宣传之后,从此不此复起。丐帮早已经是白云航操纵的提线木偶,白云航主张“民主第一,轮流执政”的方针,让各位长老都来坐一坐丐帮的位置,自己在最后面任意操控,可是还是有许多丐帮弟子对白云航不服气,只是看到人家这么温柔的攻势,这些丐帮弟子就死心了。 黄河帮干将陆子云赶到汉京的时候,却发现黄河帮在汉京的势力已经被连根拔起。而所有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几万个街头的小广告而已。 历史的真实就是非常残酷的,有时候残酷到你完全想象不出真实情况的程度。比方说当年徐子陵大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那么多江湖美女都勾不动徐大侠的凡心,这确实是个奇迹。可历史的真相是残酷的,根据考古发现,隋唐时期女性是以肥为美的!那个时代是以“胖”为衡量美的标准,我们可怜的徐子陵徐大侠……,我们不能不同情一下徐大侠,他遇到的所谓江湖美女,实际都是江湖肥女,在无数肉食性恐龙的攻击之下保得清白之身,徐子陵大侠实在不容易啊! 我们一直不能想象一只肥鸟一般的师妃喧在树头上点足飘去,还有那长袖白衣的婠婠,实际却是个肥婠婠,至于沈落雁,雁儿太肥了,自然会飞不起要落下来……。 由此可知,阴葵派的绝招自爆,就是化脂肪为力量的,瘦人就算自爆,也没有那个威力,当年祝宗主就是把满身肥肉都练成了硝化甘油,才成功自爆的。 所以千万不要刻意追求历史的真实,就象现在连天雪所说的这样。 “我们圣门的历史,实际和紫竹仙境蛮相近的……当年蒙古人入主中原,陆秀夫崖山殉国战,大宋宗室弟子就组建了我们圣门……” 江湖秘辛果然是不同凡响,若不是连天雪说穿,白云航怎么也想不到魔门居然是宋室之后:“那么圣门自当是武林正气的代表,怎么变成了魔门!” 连天雪神情淡淡:“蒙古人既然入主中原,那就是王道!王道就是正道,我们圣门力图恢复,那便是大逆不道了!” 江湖只是朝堂的折射,蒙古人入主中原之时,自有许多武林门派投入帐下,而象魔门这种邪恶的反政府组织力图推翻政府,自然是恶大至极,等到朱元璋北伐中原的时候,魔门没有借道这个大好机会守完成业务转型,反而继续推行地下秘密传教,自然也就是魔门。 明灭顺代,连天雪就准备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完成魔门的业务转型,把魔门的地下经济合法化,然后包装上市赚得巨额利润。 白云航听毕,自然有一套成熟的方案,连绿林道都能成功转型,何况是魔门这种危害性不大的组织,白云航已经完成了转型方案设计。 这个魔门只是名头不好,但是完全可以向合法宗教组织靠拢,还可以借着这个转型号上几个宗教活动场所。 只是这时候,连天雪猛得提及一大胆的主意:“云航,可知当年传国玉玺故事?” 对此故事,白云航岂能不知! 这传国玉玺就是当年秦国统一天下之后,用何氏璧制成的一方玉玺,丞相李斯题写“受命于天,即寿永昌”八字,史称“传国玉玺”。 秦末,子婴献传国玉玺至刘邦军中请降。西汉末,王莽称帝,传国玉玺在争抢中摔破一角,用黄金补上。东汉末年,玉玺相继落入孙坚、袁术、曹操手中。后来北方大乱,玉玺几经辗转又被唐朝所得。唐末天下大乱,朱全忠废唐哀帝,夺传国玺,建后梁,李存勖灭后梁,建后唐,传国玺也随着到了后唐。石敬塘带契丹军攻至洛阳,末帝李从珂怀传国玺登玄武楼自焚,传国玉玺就此失踪。北宋哲宗时,农人段义犁地时发现传国玉玺,送至朝廷。各部各阁的大学士经过多方论证,依据前朝的遗迹,最终确认为始皇帝所制的传国玺。靖康之乱后,徽钦二帝被掠,传国玉玺也被金人掠走,后来转入蒙古人之手,明初时明太祖遣徐达入漠北,追击遁逃的蒙古朝廷,以期得到传国玉玺,未获。明灭顺兴,今上既然是出身于草莽,就以正统自居,生怕别人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对于这方传国玉玺更是念念不忘。 连天雪指着紫冰兰说道:“我们圣门是宋之遗民,紫竹仙境又是北元余脉,不如我们玩大点,弄一个传国玉玺出来!” 白云航连连摇手道:“这恐怕不成……风险太大了!我们到哪找个传国玉玺啊!” 紫冰兰倒是兴趣很大:“宋室遗民和北元余脉争夺传国玉玺,这确实是个好题材啊……可行!可行!” 白云航一拍双手:“我们到哪里找这个传国玉玺啊!” 连天雪淡淡一笑:“那还不容易……你做上一个啊!” 白云航知道这可是死罪,不愿担这么大的风险:“这个……这个……传国玉玺哪是那么好造的,到哪找那么好的玉质!这事情风险太大!” 紫冰兰轻轻拧了拧白云航,嗔道:“云航……你怎么糊涂了!要办这一桩事情,岂是我们一家能办得了,正所谓利益均沾,关键就在于如何拉些人来……” 白云航当即回味过来:“若是我一人献宝,查实有假那很容易,可是正所谓法不责众,这一桩献宝案若是牵扯上林知府、苏会办,甚至是牛相爷、程大人等人,今上就是想办都难啊!” 这就是登封三在案中最出名的一桩大案“献宝案”,只是白云航还没有理解透连天雪的意思,只听她道:“今上想的就是这么一个正统的名位……他明明知道这传国玉玺绝非真货,可为了说服自己代表正统,他绝对会认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占尽风流 大顺必正三年是个好年头。 我大顺精兵先大挫满鞑于辽东,程系程大人南征捷报连传,到现在又有河南会办苏安琪会同全省官员联合上奏:“今有干员数名,开封知府林长河、登封知县白云航……今日圣人出,天下太平,特献传国之玺……” 此一消息传出之后,天下震惊,满清鞑子也跟着在辽东那找到了十几个传国玉玺,至于南明永明王也如法炮制,只是普天之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是最聪明的,依样画葫芦是不能成事的。 在大顺朝内,这个消息也震动了满朝文武,最先上奏的是属于牛党的苏安琪苏大人,而附和的最厉害反倒是李党人物,反倒是牛党人物时不时说上一个辨证真伪云云,只是今上圣明,御口说了句:“自古治国,关键在于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事不必再提!” 只是狂热的牛李两党怎肯就此罢休,特别是李党被牛党抢去了先手那是越发着急,进行连番总动员,一定主张这是大顺的祥瑞,牛党也不忘推波助澜,最后今上总算松了口:“先辨真伪再作打算!” 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没两天关于传国玉玺的相关文章已然百数篇,只要是能拿起笔来的都要写一篇,就连远在南京的南京留守李大人虽然未曾亲见,也亲自写了一篇考辨,程系程大人日理万机,也不忘这紧要之事。 大家的意见很多,但归纳起来就是一点,当今世上出了一位功过三皇德超五帝的圣贤天子,这传国玉玺才得以出世,大伙儿是高度的政治敏锐性来论证这个政治性问题,至于技术细节……那是无足轻重的问题。 今上见到这许多文章后不喜反怒,仍是那句老话:“我大顺朝起于草莽之中,得天下民心而崛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不知用心治理国家,反纠缠于这小小物事……” 说话间今上手抖着不停,最后怒道:“从速查办……” 高一功火冒三丈,给参与其中的官员以重责,特别是河南省官员更是受了点名批评,林长河还被处了一个撤职留任的处分,又派大队人马到登封县查办,中是这板子举得高高,只是轻轻落下。 林长河不怒反喜,逢人就说:“今上可是亲自点了我的名字……” 自古揣摩上意是升官发财的不二法门,高一功火气越大,群臣关于传国玉玺的奏折越多,最后高一功终于眉开眼笑:“看来寡人还当真是天命之主!” 自古身居高位之人,架子必然极大,高一功虽然得了这转国玉玺,可还是反反复复来上这样几回才开始使用这枚玉玺,到这时候谁也明白,大顺朝的圣旨上都有着“受命于天,即寿永昌”这八个大字,谁敢提反对意见。 唯一的意外就是几年之后白云航再次入宫觐见今上,今上设家宴招待,酒醉后私下让孙雨仪多传了一句话:“白云航,干事干得要干脆漂亮些!前年你献的那个玉玺水平仿得太差,分明是几两银子的地摊货,害得朕要私下花几百两银子请大师傅再做一个!” 至于此中最大的获利者就是连天雪和紫冰兰,魔门借着这个机会来了一个金蝉脱壳借牌上市,更有许多传奇小说大讲特讲这玉玺的争夺,此后数百年,玉玺出世是永久不变的主流题材。 借着这玉玺的东风,白云航出入在京中衙门之间广结好友,为洛河七寡妇和魔门的合法化奔走。 政府公共关系是一门大学问,可是白云航欠缺两样政治公共关系的基本素质。 白县令酒量极小,号称三杯即醉,在这政府公共关系已经失败了一半。 白县令家中娇妻众多,自然不敢在外鬼混,政府公共关系方面已经彻底失败。 政治公共关系失败,往往是一事无成,还好白云航借着传国玉玺的东风成了京中的大红人,办起事还算有些进展,只是小鬼难缠,有些公门门难进,脸难看,几个小官员卡死了白县令。 这时候京中又生变故,邓肯看着白云航借着传国玉玺的关系很是得利,也很是心动,他想到大顺朝的国号“顺”,在汉字是一个极怪地字,分明是一帮乡下农民和落第秀才起的国号,因此当即自己策动带领一帮官员请易国号。 第二个吃螃蟹的人往往会吃大亏,从技术层面来说,改易国号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事实上高一功的子孙也抛弃这个国号,但是很多问题要从政治角度来考虑。 既然要从讲政治的高度来探讨国号问题,高一功一向标榜自己的皇位是源于高祖皇帝高迎祥的,所以特别忌讳这种国休问题,邓肯邓洋人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这回是真正的龙颜大怒。 还好邓肯见机得快,散尽了许多家财保命,又请动了几位超级女侠从中说项,才算把此事平息下来。 还好现在的超级女侠办得非常红火,邓肯收入极丰,品花会的采花贼也不去采花了,专司评委之职,不用他们出去采花,自有人倒贴。 至于白云航这边,自然也有人倒贴。 紫冰兰朝他笑了笑,搂着他的手说道:“夫君辛苦了……为妻会好好谢你的!” 她也在紫竹仙境搞了一次管理层收购,经过她一番经营,紫冰冰和紫冰影的紫竹仙境只是剩下了一个非常干净的壳资源,只是紫竹仙境的五石散实在是怎么不方便摆在官面上来了,最后还是白云航有了高招,把贩卖五石散的生意改为戒绝五石散,又制了许多戒毒药材,也是获利极丰。 白云航笑道:“咱们夫妻之间,还说这种话干什么!” 说着她打开房门,指着坐在房中间的二女说道:“这两位姑娘也愿意借重夫君之力!” 左边这位长得极美,几乎能与紫冰兰媲美,白云航瞄了一眼,倒是认识的,恒山派精心打造的头号红牌冷素云。 恒山派的第三产业一向走平民化路线,所以质量始终上不去,特意打造了冷素云号称卖艺不卖身的头号红牌,只不过现在恒山派也已经成了紫冰兰的提线木偶。 这位冷素云很有职业素养,虽然人前从不假以颜色,但一见到白云航当即站起身来,风姿万千地施一个礼,嘴里是极娇媚地话儿:“白公子回来了!” 右边这位却没动静,她的相貌比起冷素云却是差了许多,只是白云航看到她却是越发激动,这不是楚若琼吗? 这可是当年白云航在终南山作摸金校尉时的梦中情人,一向温柔得紧,终南派没有一个好人,整天借着开发新景点斩客,只有这位楚若琼姑娘才会对自己待之以礼,有时候还会免去自己的一份门票钱。 今天也是如此,这位楚若琼姑娘已经羞得低下头去,脸上象发了烧一般,只是正是如此,她的魅力反而胜过了冷素云。 紫冰兰左手牵着冷素云,右手挽着楚若琼,笑着说道:“这两位姑娘,也是和我一般的心思……” 要做大就得合法上市,恒山派的第三产业,终南派的旅游业都到了发展的瓶劲上了,所以这两派才把最得意的弟子派出来,只是紫冰兰轻笑道:“夫君……时间还早,不如我们秉烛夜谈吧……” 事实证明,号称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永远只是号称而已,即使她是个江湖名女侠也不例外。当付出合理的价格之外,冷素云也是轻解罗衫,与君同床共枕到天明。 不过恒山派确实在冷素云身上下了血本,虽然还是被白云航采摘了处子身,可这十几年坐缺的功夫不是白练的,被翻红浪,全力迎合,直让白云航乐不思蜀。 倒是楚若琼还是温柔得紧,虽然是白云航许出更高的价钱,可是还是有些不依不饶,最后白云航不得不用上几分暴力手段,楚若琼在床上还是三分抵抗七分迎合,直让白云航欲火焚身,竟然在她落红之后又蹂躏三回。 至于紫冰兰,她不但从中协助,还亲身上阵指导新妇,最后一床四好,竟是让白云航享用已极。 她们紫竹仙境自有许多床间秘术,今日一一施展起来助兴,任是冷素云也被羞得红了脸,白云航对她也是怜惜已极。这一夜在她的器具和药物协助之下,白云航当真是超水平发挥。 只是再怎么超水平发挥,白云航第二天也是起不了床,腰酸背痛。半个月都没出门,就是在房中享尽温柔。后来才知道,黄河帮搏命一掷,又给紫冰兰两万两银子刺杀白云航。 而紫冰兰则是用了特殊的法子杀得白云航喘喘一息,半个月都不能起床。只可惜功亏一篑,黄河帮最后得知白云航还是保得小命一条,不过离死期已然不远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把握幸福 只是白云航既然在房中呆了半月之久,这政府公关也停了半个月。 还好礼物齐备,白县令筹措着用糖衣炮弹将这些顽固阵地一个个解决。 这一日,他在自己置办的宅子里踱来踱去,又想出几个好法子,心中窃喜,正得意间,只见一个女子悄无声息走进了彦清风的院子。 这女子的身形看不真切,白云航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背影,他心中想道:“莫不成是彦清风的老情人?” 彦清风当年可是大顺军的大将“狂风沙”,却莫名其妙去当洛水帮的一个总护法,潜身于江湖之上,这其中当真是大八卦了!他一想到这,就起了不良念头,不知彦清风和这老情人会不会干柴烈火,一见面就旧情复燃! 偷窥是人类的天性,既然起了这种念头,白云航当即把耳朵贴在墙角,哪料想这院子不但没有那熟悉的声音,就连一句对话都没听到。白云航盼得心急,当即轻手轻脚上了墙,继续他的偷窥小计,心中满是兴奋之情。 墙不怎么高,借着一棵大树的掩护,白云航看清了院内的情况。纵有千番心思,见面仍是相对无言,彦清风左手抱着林古英,左手持磁卡雪亮银枪,眼神却只是痴痴望着那女子。 一见到那女子的形状,白云航险些被吓得翻下墙去,只能用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胸口。 院中仍是相对无言,彦清风最后还是开口了:“这些年来……你还过得好吗?” 高桂英盼着这句话已经许多年了:“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 彦清风两行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夫人……你清减了!” 双目对望,四行清泪,又是无言,许多时候重逢比相思更痛苦。 高桂英望着魂牵梦挂的身形,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许久许久她猛得钻进彦清风的怀里:“这些年来,可苦了你……” 白云航这才明白彦清风为什么要退隐于江湖之中! 他又不由瞄了这对情人一眼,彦清风才三十多岁,相貌堂堂,长得极俊,谈吐不俗,正是许多女性理想的丈夫与情人。 至于高桂英,她虽然地四十出头,可保养有方,看起来只有三十七八的样子,现在依在彦清风怀里,倒象一个期盼着丈夫的农家妇人。 只是一看到高桂英,白云航的头都大了! 这可是高桂英啊!太祖皇帝的结发妻子,今上高一功的亲姐姐……。 彦清风放下了林古英和银枪,用宽大的肩膀安慰着高桂英,林古英灵活地转着眼珠,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对情人。彦清风扶着高桂英坐到了椅子上,时不时说上几句体已话,高桂英猛得又搂紧了彦清风的肩膀:“我只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这个大顺朝的皇后娘娘,实际上也是普普通通的女人。彦清风柔声说道:“我只愿抓住你!抓住那每一刻的幸福啊!” 两个人的地位天差地别,彦清风比高桂英整整小了十岁。当年是高桂英的亲兵,这段情愫他们即使埋在心底,也终究有太多太多的眼睛盯着了,现在彦清风死死地握紧了高桂英的手说道:“我只想握住现在每刻的幸福,你终于肯同我一起走了吗?” 高桂英没了平时杀伐决断的气质,只是红着脸道:“当年我第一个丈夫死了,我在家里寡居,遇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就嫁给了他,只是我第二个丈夫死的时候,总算又有了你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再改嫁一次又能怎么样……我还曾生下一子一女,什么牵挂都没有了!” 高桂英虽然是李自成的结发妻子,可她嫁给李自成之前却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只是她现在把改嫁说得轻轻松松,只是这其中就说不尽的艰辛困苦。 白云航轻手轻脚地跳下墙头,心里却想着彦清风的话:“握住现在每一刻地幸福”,鬼使神差般朝东边走去,那是张雅楠的居室。 在他的妻室中,就数张雅楠的来历最奇特,身份也难堪,明明是白云航强抢出来的女子,若不是白云航心有所感,也难得会去她的居室。 秋叶被风一吹,在地面上飘动着,很有些萧瑟的味道,白云航叹了一口气,正想开门,却听到有人说道:“他好久都没来了……妹妹倒是幸福了!” 白云航听得出来这是张雅楠的声音,没了平时的恨意,只有一种失落,接着一个声音说道:“雅楠姐!他怎么都没来你的房间?” 张雅楠的声音低了下来,还带了几声抽泣:“姐姐倒是苦得很……” 又有一个动听的声音微怒道:“都是些薄幸男儿!靠不住!” 白云航不由停住了脚步,叶清秋怎么到了张雅楠的房中? 苏琴接过叶清秋的话,轻轻叹了口气道:“嫁鸡随鸡,又有什么法子……总算他对我体贴,只是……” 张雅楠轻轻地叹了口气:“姐姐才叫遇人不淑了……这……” 说着,又抽泣起来:“硬生生叫他坏了清白,可是他根本不把姐姐放在眼里,这个月再怎么冷落你,好歹也去了你房中两次,可是姐姐……注定是独守闺房的命!” 白云航不由宽下了心,她诸位夫人中最担心的就是张雅楠了,一听这大有情意的话儿,哪能不激动万分,接着听到叶清秋说道:“若不是风流好色了些!他倒是个良伴,论相貌有相貌,论权势有权势,对女儿家也够体贴!” 白云航心中又是一喜,没想到叶清秋这话里有着几重意思,就听苏琴笑着说道:“清秋姐,莫不是对我家相公心动了?那好,就让我家相公再分一分心!” 叶清秋一听这话,倒也把持得住,只是脸带微笑道:“我都是大你们一轮的人了!哪有什么人会看上我!再说了,你们两个不吃醋?” 没料想竟然有人推开了房门,大声说道:“清秋……我娶你!” 本是闺中戏语,哪料到被白云航撞破,不由又羞又急,又嗔又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对白云航本来也不过有些若有若无的好感,这些话儿也不过是闺房中的戏语而已。只是见着了正主,纵便是有一分情意,也变成十分情意。 白云航脸带微笑,很潇洒顺手关好房门:“很久了!雅楠,今晚我睡你这!” 叶清秋平时一向对白云航冷若冰霜,可到这种情况也是失了方寸,就站起来想走。白云航当即开口道:“雅楠、苏琴,按住她……” 张雅楠失身,本来因为紫冰兰在旁做了帮凶的缘故,对于这等事情她可以说是旧事重温,当即拉住叶清秋的一只左手,苏琴见她有所动作也跟着学样。 叶清秋本来是武学大家,任是百八十个张雅楠苏琴都抵敌不住,只是白云航出手更快,一个恶虎扑食,双手已经紧紧搂住了叶清秋。 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搂在怀里,感受着他的男性气息,叶清秋已经是方寸大乱,她的脸已经是潮红一片,用力挣扎了几下又挣不开,只能轻声求饶道:“我是玉霜她们的师叔啊……” 这年头师徒恋是最最风行的,白云航哪顾忌这些:“我就想你!你们三个今晚哪也不许去!一起陪我!” 望着三位绝世佳人,白云航已然是欲火焚身,当即抱起了叶清秋朝床上走去,叶清秋完全毫无主张:“云航……不要啊……这样吧,我那些师侄你想哪个,我就让哪个来侍候你……” 只是李玉霜和郭雪菲的那帮师妹,白云航早已是打得火热,虽没有真个销魂,但也是关系亲密到了极点,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白云航已然把叶清秋扔到床上去,雨点般地吻落了下去之后:“清秋咱们成了一家人,那些师侄自然也是一家人了!” 叶清秋羞得闭上了眼睛,又眯开了一丝缝儿,呼吸粗重起来,白云航已经撕开她的上衣,开始抚慰她敏感的身子。她愤怒着,挣扎着,可是有张雅楠和苏琴在一旁助纣为虐,怎么也没有用。 白云航在有停赞叹,一团火在心中燃烧。 她的身体是完美的,这个完全成熟的处子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的经验,但是越发能激起他的性欲,这个身子是敏感的,期盼着自己的怜惜和蹂躏,可她的主人却是自己的师叔,一想到师叔、江湖女侠,白云航就越发兴奋起来了。 张雅楠和苏琴也都解了外衣上床,对于白云航的再一次宠幸她们期盼了许多时日,特别是张雅楠……。 白云航重重吻遍了叶清秋的全身,挑拔起叶清秋的所有情欲,叶清秋用力挣扎着,嘴唇却贴着白云航发出诱人地哼声,最后还用最轻地声音说出最诱人的话语:“用力些……把我撕碎了吧,我都是你的……” 她从来没有受过男人的怜惜,但是经过白云航的怜惜之后,她才知道女人的乐趣。 只要是男人,谁能承受起这样的诱惑,白云航已经迫不急待地提枪上阵不多时,叶清秋在发出一声痛呼之后又娇哼了几句……。 白云航懒洋洋地不想起床,有时候一床四好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只是贴在背后的张雅楠却不放过他,她用自己灵活的舌头挑逗着白云航敏感的耳垂:“夫君……为妻还想再要一次……” 前前后后都有恶狼一样的眼光,就连刚刚破身的叶清秋也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白云航。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淫糜的气氛。 人生自当如此! 许久,白云航才被张雅楠和苏琴联手扶着去吃晚饭,叶清秋走路的姿势也是有些走调了,李玉霜和郭雪菲脸上不由有些薄怒。 张雅楠和苏琴对白云航特别热情,就往他嘴里夹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彦清风和戴了面纱的高桂英一块走了进来。 高桂英已经没有那深锁眉头的愁苦之色,彦清风也很干脆,就直接了当对白云航说道:“我与这位夫人郎情妾意,虽然只能飘泊江湖,但也心甘情愿,白大人……我们就此别过了,还望日后多多照顾我们洛水帮!” 还好房中都是白云航的妻室,否则这么一桩大秘闻就得杀掉好一批人,只是高桂英轻轻一笑,朝彦清风道:“要什么飘泊江湖?” 彦清风一呆:“那……今上……不,你弟弟那边?” 高桂英淡淡地说道:“我终究是她姐姐,只是苦了你……” 自古帝王家多不幸,高家也不能例外,只是高一功即位之后,身边亲人就剩下这么一个亲姐姐,也是照顾有加。 当年之事已然过去,高一功对彦清风的恨意渐渐消了,他的地位也越发稳固了,高桂英这个太后娘娘只是他拿出来撑撑台面的。 得知彦清风重回汉京,他仍是勃然大怒,只是高桂英来求他:“帝王家难道都要绝情吗?我们姐弟两个连这点情份都不讲吗?” 想起当年陕北困顿的旧事,高一功感想万千,竟是答应这对情人暗地里破镜重圆,只是彦清风这时候蒙在鼓里。 孙雨仪听不明白高桂英所指,只是笑了笑。 高桂英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越发欢喜,只愿私下替彦清风生下个孩儿,弥补一生遗憾,只是她看着孙雨仪突有所思,当即问道:“你叫什么?” 孙雨仪脸上笑出两个小酒窝:“我叫孙雨仪……” 高桂英呆了好半晌,猛然抱起孙雨仪道:“你是雨仪?没错,你是雨仪,你就是太宗皇帝的女儿啊!” 正文 完美结局 必正三年的秋末。 登封县令白云航终于回到了这个阔别许久的县城,只是这次白云航是脸带微笑满脸温柔地回到这个小县城。 关于白云航在汉京的遭遇,有着许许多多种传说,但是可以确认的一点是——这小子发达了。 河南地面的绿豪强一个个低声下气到登封县来见他们的大哥,不,现在改叫总经理了! 黄河部巡检的职司落到了徐震的手上,从登封县出来的公人开始走进了开封、洛阳两府的衙门,按白县令的说法,这叫做举贤不避亲。 一切都洗白了,再也没有什么黑暗的势力,特别是魔门一经洗白就吸引了大众的眼球,现在想要加入圣门的名家贵女几乎挤破了头。 白县令也越发张狂起来,他为了维护地方第三产业的发展,毅然冒着极大的风险查抄各地的青楼,首先是查抄开封府各县的青楼,甚至敢于公然到开封府去抓人,林知府盛怒之下写了个批文:“都是一府同仁,何必手足相残!” 白县令也当真给林长河面子,当即决心不在开封府抓人,现在开封府地面的青楼都逃避到开封、洛阳两府之间上去了。仗着自己是在洛阳府经营,开始与登封县的杏花村展开你死我活的争斗,白县令当即点齐五百人马,纠合三百绿林好汉,展开了轮番扫荡。 一时间惊叫不断,小衣与内衣齐飞。尖叫连连:“白大人……我是石章鱼啊……我是石章鱼啊……我是管平潮啊……” 只是却有意料之外的大战果。白县令瞄了一眼躲在边角上的那位林知府,故作未知转过身去:“好好招呼招呼!” 林知府也扯不开这个面子,毕竟被下属抓了个现形实在难看。他遮着脸就想躲过去,只是登封县对于这等有伤风化的治安案件早不一套系统的解决方案。 林知府只是在郑老虎的砂场干了半天活儿,已经提前三个月完成他三年没完成的瘦身计划,他喘着气叫道:“快!快!快!我是开封知府林长河,快叫你们的县令大人过来!” 白云航带着整脸的诧异转了过来:“这不是知府大人吗?怎么把您给误抓了!抓错了,抓错了!” 林长河苦着脸叫道:“白云航,你是怎么办事的!这怎么回事!” 白云航当即无奈地说道:“莫不成……下官办的可是……” 林长河一听到这提示,当即笑道:“没什么事……本官只是想来体验生活!” 白云航装成红脸,赶紧报喜道:“知府大人!好事!好事情!” “什么好事?”林长河没好气地说道:“先给本官弄碗饭来!” 白云航笑呵呵地说道:“昨天夜里,我们去洛阳府查抄青楼,大人您知道逮到了谁?” 林长河还是没好气地说道:“谁?” “洛阳府的张知府!” 话音刚落,林长河已经一跳三尽高了:“好啊……这家伙终于落到我的手心里来了!好!好!好!此事再妙不过了!再让他尝尝这登封采砂场的厉害!” 他与洛阳府的张知府可是有夺妻之恨,因此白云航笑着说道:“那一切都听大人的!” 根据传说,洛阳府张知府在登封砂场呆了三天,原来一个大胖子三天功夫就成功减肥,创造了大顺减肥史上的奇迹。 只是张知府怎么能让林长河好过!两个知府当即打开了笔仗,互相攻击的公文一封接着一封,倒方便白云航从中渔利。 白云航对这种情形很是心满意足,有什么不满意的!峨眉的侠女自己一个个都尝了鲜,紫冰兰果然是紫竹仙境的仙子,有她出面欺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少女:“xxx女侠,拯救武林的重任就落到你的身上……这个白云航是不世出的一代魔头,他的邪恶几乎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所以这一切都拜托了!虽然是以身饲魔,但武林会将你这段故事千古传诵的!”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的是,连天雪虽然是处子,可这方面的能耐还超过了紫冰兰,被她所谓合法化过的“圣门”,或者说是魔门骗到自己床上的江湖女儿还真不少! 这个圣门玩弄的完全是邪教手法,让这些江湖女儿从心灵完全无法摆脱圣门,不过更狠毒的是通过和白云航发生关系,让她们彻底无法摆脱,只不过这其中也有紫冰兰在其中相助,善后处理更是缺不了她的磨镜和角先生。 上个月就骗来了一对姐妹花,说是湖南巾帼门的大师姐和二师姐,巾帼门好大的名头,白云航自然不信,总以为是谎言,当即笑纳了,也当真是风光无限,可是前两日居然这两位小姐当真是巾帼门的大师姐 、二师姐。 至于其余的风流故事,那就也说不尽了,只是白云航风流后总有个恶习,那就是到少林题一次字,要过几千两银子,正所谓“一字千金”。 不过少林已经被白云航打压得抬不起头了,他们最大的盟友黄河帮更是灰飞烟灭,连总舵都给洛水帮联合洛河七寡妇攻破了。 少林寺最后买通了流亡江湖的天龙帮少帮主杨九宵,让他率众刺杀白云航。 这天龙帮当初因为贩卖五石散而被白云航查封,杨九宵与白云航可以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浪迹江湖之后,费了好大心力终于找到了当年魔教教主幽明恨留下的幽暗圣库。 这幽明恨号称魔教古往今来第一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当年武林十大高手无人是他一合之敌,而且这人智计惊人,传说中他当年一统魔门之后祸害天下,将天下由唐王朝拖入五代十国的乱局之中。辞世之时,这幽明恨将毕生所收集的武林秘笈和神兵利器尽数收藏于圣库中,这其中有当时武林中的十大神兵,有正邪武林的数百本绝学秘籍。有无数的灵丹妙药,甚至还有一本魔教的至高绝学《天魔典》。 但事实证明,时代在不断进步,那本天魔典实际是今天魔教弟子人手一册的入门武功,武学水平更在不断进步,那些秘本根本不值钱。至于灵丹妙药!哼哼!吃过之后保证拉肚子,谁见过几千年不变质的药物! 唯一堪用的是那些所谓十大神兵,只是在交战的时候杨九宵才发现了大问题—历史是在进步的。 幽明恨实际是东汉人,他所处的年代只有些很普通的生铁剑,收藏中多数还是青铜剑,杨九宵手上拿的就是传说的干将莫邪,只是传说的神兵利器,终究只是些生铁和青铜剑,哪及得上钢刀钢枪的锋利,动手之后立时吃了大亏。杨九宵自以为手上有神兵利器,哪料想两把神兵被白云航一剑砍断,接着茅禹田带着十几个公人上去捡便宜了! 自己动手不成功,杨九宵刺杀又失败了。少林寺对白云航的压迫那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期盼着白云航早日调任。 约摸过了十几日,终于传来了消息:“登封知县白云航即将外调知府……” 少林寺之中那是欢天喜地,哪料想白县令得闻消息之后便道:“下官上任不过年余,深感不能担当大任,实在不敢调任……愿在登封县这个位置上再干三年!” 少林寺得闻之后,寺内长老大哭三日,部分僧众大喜三日,真道方丈终于向白县令认输了:“大人……这登封县只是个小水坑,实在不适合您这种游龙……恳请您高抬贵手,赴了这知府任吧!” 白云航笑呵呵地说道:“我倒是想赴任,只是我当年做官前,听人说过……”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半生铁总宪,三千美娇娘……”白云航淡淡地说道:“我倒是想做这知府,然后再做一做都御史的位置,只是我这个人……” “我这个人实在两袖清风得很,不愿贪赃枉法,又不愿占人便宜……所以……这个……”白云航开始吞吞吐吐起来:“若是又能作官,又能保持两袖清风,那是再好不过了!” 真道和尚一咬牙道:“白县令,只要你肯不干这个登封县令,要钱!要女人!条件任由你开便是!” 白县令吱吱唔唔了半天之后才说道:“这个……这个!这个似乎不好吧!再说了,我刚刚娶了洛河七寡妇,再纳新妇多有不便啊!” 真道和尚只求请走这尊大神,只得开出条件来:“白公子……十万两银子,我们少林寺愿意捐纳,至于这美人嘛……只要我们办得到!” 白云航这才说了几个名字:“……我听说过铁掌飞凤是个美人……还有名动江湖的雪山飞鹰……天山那个两娇……” 真道和尚咬着牙拍板道:“都成!都成!” 白云航最后顿了顿道:“我倒想起了一个人,玉飞凤这女飞贼……我与她很有些恩怨,若是逮到她,上面这些女子就不用了!” 真道和尚干脆利落地说道:“只要白县令不干登封县令,少林寺担着天大的风险,也会把这些女子找齐了……” 两个半月后,白县令果然调任,少林寺长老们喜出望外,听说白云航这一番是调福建蒲田当知府,他们喜道:“这一回轮到南少林寺尝尝苦头了!” 又有一种说法是调湖北,他们又幸灾乐祸地说:“看来得让武当派见识见识这位白县令的厉害了!” 白云航调任的半个月后,少林方丈真道前去晋见新任知府大人,为了讨好这位新任的知县大人,真道和尚已然准备了许许多多礼物,只是在府衙外却看到了个有点熟悉的女子。 净尘指着那女子说道:“这不是玉飞凤吗?” 真道和尚瞅了一眼,果然这女子与玉飞凤那女飞贼有些相像,只是总觉得比玉飞凤圆润许多,穿着打扮也是个妇人的装饰,不由一笑道:“好象是……莫在成白云航这狗官在外地混不下去了,哼哼!贫僧就来安慰安慰她……” 只是净尘大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进了大堂,只见大堂上的知府大人十分面熟,白云航一拍惊堂木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真道和尚已经晕过去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