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凤凰涅槃 ------------ 第一章 命中注定终相见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 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 幽梦影成叠,尺素笺成灰,为君独立至中宵。 十六年前,天禧十一年,冬。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那雷电带着猩红的光亮,照亮了无极国帝都的天空。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之声,一个女婴降生,与此同时,同一座府邸内,一处偏僻简陋的房间内,同样一个女婴在此时也一并降生。 本该寂静的京城内,突然出现了无数的侍卫,在百姓居住的地方敲门盘查。 夜家突降两女,那夜老爷只知当家主母所生的长女,却不知那不远处,因为自己一夜风流,而玷污的丫鬟也在此时分娩。侍卫敲开夜家大门,得知此情,大喜,连夜回报给皇宫。 次日,圣旨降临,使这个本就富庶的夜府更加蓬荜生辉。 天降异象,国师占卜的生辰八字相符,视为大吉之人。 十六年后,天禧二十七年,夏。 夜家长女夜青鸾进宫面圣,在前皇后病逝后三个月内,这个无极国的大吉之人,成为新的皇后。 夜府,一处僻静的小院内。 “小姐,我们这是要出去吗?万一被柳姨抓住就惨了,还是让我去吧。”一个小丫鬟焦急的看着自家小姐的怀里抱着一堆画,急匆匆的想要往外走。 “我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出去过呢?平日里都是你们出去的,今儿个柳姨出门上香,应该不会回来这么早,就让我出去瞧瞧吧。”夜青婴拉住小丫鬟的手臂,轻轻的晃动着。 “小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春梅就在外面呢?怎么出?”小丫鬟一着急,甩开自家小姐的手。 夜青婴颓然的坐在石凳上,点点头:“你说的对,出不去。” 青婴与青鸾长得不太像,若说漂亮,自然是青婴更胜一筹,不着一点妆容,却是淡雅素净,眉宇间闪着一丝少女的羞涩和温婉,青婴不显山露水,知书达理,是个难得的才女,可即便这样,京城里也只知其作,不见其人,青婴从未出过家门,可是她的画作,却在街面上广为流传。 夜老爷是在青婴降生的第七天才知道此事,带着亏欠,本想着扶持着青婴的娘做个妾,奈何大夫人却因产后大出血而死,此事就这么拖了下来,本想着有机会的,没曾想,青婴的娘在她三岁时,得了肺痨,也去了。就此,青婴就被放在了这么个小院子,夜老爷也不上心。 待两个女儿慢慢的长大,便分别请了先生,青婴耐着性子学,不但学会了先生所讲,自个也十分努力的学着丹青,直到后来,再没有一个先生能教她。 夜老爷年轻力壮的,自是耐不住寂寞,在长女进宫为后,夜氏一门荣宠一时之季,带了一个美艳的女子进门,不过传闻那个女子是青楼出生,为了面子,夜老爷也只是纳她为妾。 青婴却因此备受折磨,这个柳姨娘始终看她不顺眼,就连门都不让出,再加上本就严格的家教,青婴自小就是在这个小院子长大。 安静的坐在石凳上,青婴静静的看着一处,慢慢的平静,今儿个是自己莽撞了:“采荷,你去忙吧!我没事。”起身到屋中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坐在日头正烈的阳光下,细密的汗珠随着脸颊慢慢的滑落,面容上却始终淡漠如冰。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人?”青婴抬起头,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她的手一颤,面上带着一丝怒气,扭头一看,门外站着一个身着月牙白长袍的男孩子,看样子与她差不多,却是一脸的冷峻,与年龄十分的不相符,连忙收了神色。 青婴低下头,将洒出来的香料收进白瓷瓶里,拍拍手站了起来:“您是哪家的少爷吗?这院子就奴婢一人。”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反正外人也知道的不多,自己那身份比起丫鬟又能好多少。 楼澈走进来,环顾四周,嗅嗅鼻子:“你手里拿的什么?怎的?故意不给爷看?藏着掖着的?” 青婴轻笑,这小爷脾气不太好呢?伸手将白瓷瓶递给他:“少爷想看自是双手奉上,怎可藏着掖着呢?拿去吧。”反正这东西多得很,给他也没事,自小见过宫里来来回回的那几个皇子。虽然是躲在暗处,可也是见过了市面,谁家的公子来了,也是这样的。 楼澈接过白瓷瓶,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淡淡的花香竟让他提了精神,眉宇舒展开,嘴角扯起一抹笑,这味道,他很喜欢。 青婴看到他的笑,吃了一惊,他,长得真好看,男生女相的,竟有那么一点的妖媚之色,面冠如玉,秀发如墨,长袍加身,更衬托出他绝美的身段,只是,这长相,似乎有点熟悉。 “怎的?看见爷着迷了?”楼澈收好了白瓷瓶,一抬眼,看到青婴正看他看的失了神,忍不住打趣道。 青婴脸一红,从袖口拉出了手帕,揉啊揉,用了劲的揉,这人一点也不知羞耻。 “你叫什么?”楼澈看着她,双手一背后,绕着她转了一圈:“我怎么感觉你长得很像宫里那个女人呢?” 青婴一听,暗自着急,听这话,他也是宫里来的?该不会又是哪个皇子?他说的宫里的那个女的?该不会是夜青鸾吧!除了她,还有谁能和自己长得像?一紧张,思想走了神,就看不到楼澈的目光。 楼澈眯着眼,用着不符合年龄的眼光打量着青婴,那眼神,就好像寻觅到猎物时的志在必得。 两人不动声色,却各自百转千回,寻觅着对方的身份,直到管家走来:“九皇子,原来你在这啊。” 青婴一听,连忙跪下行礼,还好,她没想错,真的是个皇子,可是?居然是老九,天禧帝最不喜欢的九皇子,楼澈。 楼澈扶起她,目光不冷不热,带着探究和阴郁:“你叫什么?爷还不知道!” “夜青婴!” 送走了这尊大佛,青婴是彻底的瘫在了椅子上,猛的灌下了一杯冷茶,将心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还好,他没有计较她先前的欺瞒,但愿以后的日子不会在遇到他。 第二日,楼澈再次出现在青婴的院子里,爷不含蓄了,爷该干嘛干嘛?爷随意的坐,爷随意的动,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亮。“原来你就是夜青婴啊!你的画,爷看过,真真的不错,已经价值千金了吧!来,今日没事,给爷画个。” 青婴垂着头,用极低的声音应付着,显得无精打采,她不能让楼澈看出来她的惶恐和紧张,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逆来顺受,这么多年,她时刻收敛,不能功亏一篑。提起画笔,犹豫了,抬起头,不着粉黛的脸上显得苍白无力:“爷,画什么?” 楼澈挑眉,坐在椅子上:“就画我吧!” 青婴低头,抬笔,行云流水,不骄不躁,笔锋大气从容,落笔沉稳有力,将人的形态,动作画的极为的神似,手法娴熟,当称宗师级别的画匠,收笔时,习惯性的在左下角留名,直到收了笔才惊觉不妥,刚想销毁那两个字改成装饰性的花草,却被楼澈一下夺了过去:“要的就是你夜青婴的名字,这名字,值钱!” ------------ 第二章 小心谨慎仍遭妒 青婴对于楼澈的突然出现是不以为然的,每日里,除了画画便是做自己喜欢的香料。直到院中的那些个小丫鬟开始肆无忌惮的揣测着她和楼澈的关系时,她才知道,事情居然变复杂了。 面对着这样的传闻青婴和楼澈都保持着平日里该有的情绪,他依旧来,她依旧小心翼翼的端着。 柳姨在外面听到了太多的传闻,在夜老爷的那里也多少说了一些,只是那夜老爷并未因此震怒,倒是异常的开心,安抚着:“青婴若是嫁给了九爷也是不错的,虽不是皇上宠爱的皇子,好歹以后也会是个王爷,我们这以后说不定还能靠着他呢。” 柳姨可不这么想,断断是不能让青婴嫁给了九爷,这以后万一青婴要是报复她呢?如此一想,思虑了几天,便在一个凉爽的早晨,夜老爷出门办事,没有人能干涉她的情况下,扭着身子到了青婴的小院子。 一进院子,正看到青婴嬉笑着坐在石桌前手握毛笔,画着眼前的采荷,眉眼一眯,慢慢的走了上去。 “二小姐平日里是不是闲的没事了?和这些个丫头在此玩闹,成何体统,我们夜家现在是皇亲国戚,你这样,岂不是败坏了门楣?”柳姨诚心找茬,没有的事也偏偏要说个颠倒是非。 青婴搁下笔,迈着小步朝着柳姨福了福,垂着头,不敢言语。采荷一见此,哪敢说话,站的老远,生怕柳姨那尖锐的指甲划到了她。 柳姨阴阳怪气的冷笑,绕着青婴走了一圈:“土鸡也想变凤凰,别痴心妄想了,凭着自己这么个狐媚的脸蛋,也试图想要爬上九爷的床?呵呵,明个我就给你许配一家小户人家嫁了,也好安分的过日子。不如就城西的王癞子吧。” 青婴的双手攥成拳,尖锐的指甲嵌入在手掌心里,低垂的双眸掩藏在微微颤抖的睫毛下,看不出神色,恨意却在蔓延,王癞子,顾名思义,姓王,长了一身的癞巴子,整日游手好闲,嫁给他,她宁愿去死。 柳姨见青婴并不说话,上前一步,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的恨意,被柳姨瞧了个正着,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这个贱人,就跟你娘一样,当年若不是爬上了老爷的床,又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狐媚子。” 青婴被一巴掌打得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白皙娇嫩的脸上显现着五个明显的指印,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柳姨,轻咬着下唇,看着她放肆的大笑。 “不服气吧?那正好,有本事就叫九爷来救你啊。”柳姨越发的得意,侧目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采荷:“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王癞子来,看看他未过门的媳妇。” 采荷看着柳姨,又看看青婴,脚下最终还是挪动着跑了出去。 王癞子正坐在夜府不远处的树荫下乘凉呢?看到夜府里面跑出来一个小丫鬟,直朝着自己来,心里纳闷了。 采荷靠近王癞子,一撇嘴,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王癞子,跟我进去,柳姨找你。” 青婴眼看着王癞子进门,胃里一阵翻腾,平日里都是听采荷说这个人,今日一见,真是恶心透了。 柳姨也是极其厌恶这样的人,朝着边上挪挪,伸手指着青婴:“王癞子啊!我们家二小姐明日便许配给你,为了怕她跑了,今晚你们就同房吧。” 以为自己听错了呢?王癞子那张满是脓疮的脸上变化莫测,看着柳姨,又看看青婴,最终了然,面上一挤,露出了满嘴的黄牙和猥琐的笑容。 柳姨命人将青婴先关到柴房,先斩后奏,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再告诉夜老爷,这样的话,夜老爷觉得丢人,不嫁也要嫁。如意算盘一打,柳姨高兴的扭动着屁股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采荷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待她一走,阴暗的角落处,楼澈慢慢的走了出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是夜,四面无光,青婴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边,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连哭的力量都没有,但她可以肯定,就算死都不会让王癞子玷污了自己的身子。 “咔嚓”柴房的门被人打开,青婴透着外面的月光,看着来人,身子开始不住的颤抖:“你别过来,你若是碰了我,今日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是柳姨亲口许配给我的,碰你怎么了?就算你死了,老子也要沾了你的身子,老子这么个样子,早晚要死的人,临死能得到你,也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王癞子将门关上,边说,边脱下自己的衣服。 青婴来不及多想,站起身就要躲开,奈何王癞子已经扑了过来,撕扯着自己的衣衫。 “碰”的一声,门被人用力的打开,外面一片火光,照亮着小小的柴房。 楼澈站在门外,负手而立,身边的两个侍卫不由分说的就冲了进去,将王癞子按在了地上。事情发生的太快,青婴抬起头朝外看去,楼澈已经走了进来,将她一下抱了起来,回头鄙夷的看了一眼王癞子:“拖出去。” 出了门,青婴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紧咬着牙,不让那羞辱的泪水流出,柳姨眼看如此,夸张的突然大喊一声:“王癞子,你这个杀千刀的,夜家的二小姐你都想玷污了。” 楼澈冷眼看着,回眸看着一脸厌恶的青婴:“夜老爷,此事,你看着办,爷等着你的回复。” 直到回了屋,青婴始终垂着头不言不语,采荷想要将她的衣衫褪去,却被她躲开:“你走吧!不需要你来伺候,明日我会让爹重新给我安排人来。” 静静的褪去鞋子,青婴躺在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盖住,早已忍受多时的泪水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顷刻流了出来,她的隐忍,她的委曲求全,却还要受如此的折磨,她应该相信谁? 那小小的身子在被子里不断的颤抖,楼澈久久的看着,就像看着自己一样,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无依无靠的蒙在被子里,无声的哭泣,无声的呐喊,没有一个人来安慰自己。 ------------ 第三章 现实无奈需进宫 事情过去了许久,青婴一下子变得更加的小心谨慎和少言寡语,每每看到柳姨那装腔作势嘴脸,心里的愤恨就不断的涌出。楼澈来了几次,她虽然笑着,可那笑容里,除了牵强便是敷衍。 提笔落笔间,一盏茶的功夫,就将楼澈递过去的字画临摹好了,在他面前,你不能装着,揣着,你就要真,九爷看着小,心思可不小,夜青婴不敢装,她是看透了他,真真实实的做人就好。 “慢了,上次不到一盏茶就画完了!”楼澈吃着苹果,这刚九月的天,秋高气爽,整日在宫里实在没趣,不来夜府,实在没地方去,他可不喜欢遛鸟,斗虫什么的,他就好琴棋书画,就好夜青婴想揣又不敢揣着的样子,一个字,逗。 夜青婴听了也不恼,接过他递来的苹果,咬下去,满嘴的甜爽,可是?她不喜欢,她喜欢辣,喜欢咸,独独讨厌甜。面上还要轻笑着,不能有一丁点的不愉快,皱眉都不行,他说慢了,那下次就快点。 “会骑马吗?爷今天带你去骑马。”楼澈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身后的袍子有点皱,青婴连忙放下手中吃了几口的苹果,帮他把袍子摊平。 “不会!”心里有点紧张,长这么大,只听说过外面,还是听那几个小丫鬟说过,却从来没有出去过,这么一说,她居然有点局促不安,这是那次之后,第一次心里有了小小的紧张。 楼澈交代了几句,带着青婴出门,没人阻拦,现在都知道了,这个二小姐,那是九爷的心头肉,九爷不受宠,可也是皇家人,自然要多担待。 楼澈牵来了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鬃毛光亮,一看就是匹好马,搔首弄姿的样,头抬得都快到天上了,马也骄傲,何况是人,那眼神,极其不屑的看都不看青婴。楼澈接过缰绳,跳上马,干净利落,身姿绰约,风度偏偏的,手伸到青婴的面前,带着轻笑。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又是夜府门口,那女子真真的淡雅,素净,谪仙般的脱尘。 青婴抬头,伸出手搭上楼澈的手,心里还没开始有别的想法呢?身子已经被拉得飞了起来,她平日里揣的再好,也没遇到这阵势,闭着眼,尖叫着,待落定了,坐在了马背上,也不敢睁开眼。 楼澈的气息就在头顶环绕,一见她这摸样,禁不住笑出声,贴着她的耳边:“看你再给爷揣着。” 苦兮兮的微蹙着眉,她是冤枉的,她真没揣着,她不敢啊。 策马西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青婴困难的睁开眼,两旁的景象快速的从身边划过,心中莫名的小激动,这就是外面?这就是繁华的京城?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扬起,青婴想,怪不得别人都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包括他爹也是如此,自打夜青鸾进了宫,他是越发的肆无忌惮,越发的不理会她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 秋风缭绕,青婴从未有过的感觉,心中居然有着一股想要大喊的冲动,只可惜,性子的凉薄和少言,让她有着很强的克制力。 到了城外,楼澈依旧没有停止下来的样子,青婴有点着急,景色越来越荒凉,这是要去哪?城外的风更大,青婴眯着眼睛,一阵阵的酸涩。楼澈却伸手将她搂进了怀中:“到了爷叫你。” 耳边是马蹄奔跑的“嘚嘚”声,间或她无意时碰触到他胸口时那有力的心跳声。 “到了!”楼澈晃晃怀中的人,禁不住的又笑了起来,她睡着了。 青婴感觉有人用力晃她,睁开迷茫的双眸,看看四周,呀,不好了,她居然睡着了。一抬头,刚好撞上了楼澈下巴,脑袋疼,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叫。 楼澈捂着下巴,丝丝的吸着凉气:“你这丫头,疼死爷了。” 青婴紧绷着,不敢做声,眼角却到处瞅着,这是哪里?居然,居然还有这样的景色,就好像画中一样,她没见过,所以从未画过这样的山水画,只见过别人的画作,却从未想过自己能看到。 “你的画虽美,却少了大气,少了更多的灵气,整日在那宅子里,肯定没见过!”楼澈跳下马,再次伸出手,带着笑意。 青婴将手搭上,被他抱了下来,这一次,镇定多了。看到美景,自然地心情也好了:“爷经常来这?” 楼澈不语,目光遥望着远处的群山,似是有满腹的心事,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安静的,注视着远处。 青婴端倪着他,就好像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绝望,只是,他是皇子,她并不认为,在皇家那样的环境中,能有透彻的人,这么多年,看到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她夜青婴之所以能活着,那有多不容易,谁也体会不到。 又或许是存着那一点同命相连的情绪,开始对他的那一丝戒备变得越来越浅。 楼澈的洒脱,楼澈的悲伤,青婴看在眼里,便只是看看,她能相信谁?她除了戒备的活着,谁都不能轻言的去相信。自古无情帝王家,她不信楼澈有多干净。 楼澈将她送回去,便匆匆的走了。 青婴在回屋的时候遇到了夜老爷,唯唯诺诺的垂下头,福了福:“爹!”轻声叫着眼前的夜老爷。 夜老爷手中拿着一个明黄的圣旨,抬手交给青婴:“看看吧!宫里来的圣旨,宣你择日进宫。” 进宫?青婴疑惑,伸手接住明黄的圣旨,慢慢的摊开,低垂的头下,谁也没有发觉的扬起了一抹冷笑,原来如此。那一日之后,府里的人突然对青婴好了,可她却淡淡的拒绝了一切,就像平日里一样,坐在那里画画。 青婴画着山水,画着夕阳,画着夕阳下的马,画着夕阳下马上的楼澈,脑子里开始纠结,要不要把自己也画上去?犹豫了再三,在夕阳下的马上,投下的影子上,加了几笔,可以看出,那是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画中出现最多的人居然是楼澈,也不知道自己纠结的是什么。 ------------ 第四章 舍身相救展笑颜 秋雨细凉,青婴不太喜欢,总感觉不够清爽,空气中都有着一股股的土腥味,带着潮气,可这样的天,居然持续了三天。青婴感觉自己的整个人都要发霉了,埋着头,在宣纸上画着,一张纸,画了两笔就揉吧揉吧扔了,再画,感觉怪怪的。 青婴将要的进宫的消息如雨后春笋一般,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人们纷纷猜测,真正的大吉之人正是夜青婴而非已经进了宫的夜青鸾。 凉薄的性子,让青婴心里十分的透彻,她的命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由天,不由自己,没有什么事能影响到她。皇上让她进宫,那便进宫,容不得她的反抗。 楼澈来时,青婴正洗着毛笔,她总是在用完东西后小心的收拾利索。“听说,你要进宫了?” “择日进宫,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青婴将洗干净的笔依次摆放在笔架上。 “进宫后,我会帮你!”楼澈慢慢的走近,坐在了离她最近的位置上。 青婴不语,垂着头,卷翘的睫毛轻眨着:“九爷不必如此,我的命天注定,无所谓的。” 许是感受到了青婴此刻那话语间的不悦,楼澈站起身,跨出两步,将她拉住:“跟爷骑马去。” 坐在马上,青婴依旧不习惯的眯着眼,楼澈将她往怀里一拉,耳畔便响起他的声音:“风大,坐好了,爷今天带着你去另一处好玩的,夜青婴,你要记住今天。” 马蹄奔腾,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响起,青婴再不似往日里的拒绝,此刻,他的胸膛是暂时属于她的。慢慢的放松自己,靠在他的怀里,那有力的心跳是如此的清晰,夜青婴啊!你就放纵一次自己,完全的相信眼前的人一次,就一次。 马声长啸,青婴缓缓的睁开眼睛,慢慢的离开她贪恋一时的胸怀,扭头看着四周,漫山的红叶如火一般的在微风中摇曳,摆动,翩翩起舞。 那一刻,她身临其境,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她想,她一定记住了今日,记住了今日的红叶。 楼澈将她抱下马,看着她慢慢的往前走,自己跟在她的身后,手中拉着缰绳。那样一个瘦弱的身子,静静的素雅与洁白,点尘不染的洁净罗裙,青丝如墨,眉眼如黛,那眼中一闪即逝的惊艳和随之而来的凉薄,此刻是那么的浑然天成,似乎什么样的表情,在那样的一张脸上,都是理所应当的自如。 静静的站定,青婴回头看着楼澈,嘴角渐渐的扬起,那双眸子微眯:“楼澈,谢谢你。” 狼之间,存在着一种默契,彼此相信,彼此依附,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青婴觉得,她是相信楼澈。 炫目火红的红叶,慢慢的远去,青婴最后回头看去,夕阳西下,那样的美景,永远留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马蹄呼啸,一声长啸,数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楼澈紧蹙着眉,将青婴护在身前,拉紧缰绳,不断前行,马声长啸,突然倒下,千钧一发之际,楼澈将青婴护在了身前,跌落时,用自己的身子做肉垫保护了青婴。 惊慌失措,青婴只不过是身在深宅大院的千金,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势,只知楼澈自始至终没有放开过她,眼看着承载他们的马匹倒下,没有了气息,那原本雪白的皮毛上插着三只利箭。 “青婴,你先走,这里有我,先走。”楼澈匆忙跑到马匹身边,抽出一向挂在马身的长剑,挥舞着接挡着一个黑衣人落下的一剑。 脚下趔趄,青婴跑出了几步,转头看去,楼澈此时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围住,顷刻间,青婴停下了脚步,狼狈的跑了回去:“不,我不走。” “走啊!”楼澈得空回头朝她大喊,肩头就在此时中了一剑。 青婴焦急的看着四周,看着一把掉落在地的长剑,颤抖着双手拿了起来,也不知这份胆量来自何处,大喊着冲了上去。 一个黑衣人眼看着青婴冲上来,舍弃了对楼澈的围攻,朝着青婴赶来,楼澈见状,迅速的返身,同时朝着青婴赶来:“噗嗤”一声,肉体穿透的声音在青婴的眼前响起,一股温热喷溅在她的脸上,惊恐的睁大双眼,眼看着楼澈慢慢的跌落,她的整个人都好似在这一刻完全的崩塌。 “嘚嘚嘚”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似是有过路的人,黑衣人见状迅速的撤离,留下青婴抱着跌落的楼澈。谁也没有注意到,黑衣人离开时,楼澈嘴角轻扬的那一抹轻笑。 “你干嘛为了我挡这一剑?你是皇子,我只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庶出,你这是为何?”青婴的眼泪不知何时开始流下,慢慢的一发不可收拾。 楼澈强撑着抬眼看着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那指尖微凉,带着笑意:“因为我想救你,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青婴忘不了那一天,除了漫山的红叶,便是楼澈昏迷前说的那句话。 楼澈受伤,被临时送往了夜府,反正宫里少了他,也没有人会去在乎,那一夜,青婴守在他的身边,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楼澈醒来时,青婴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小心的扶起他:“喝点水吧。” 喉咙之间仿佛着了火的干疼,一口水下肚,慢慢的湿润:“爷以为再也看不到太阳了呢。” “大夫看过了,伤的不算重,我爹已经命人告知了宫中,宫里也派人来了,让你在此修养,等好了再回去。”青婴将他的胸前垫上一个靠垫,坐在了床边。 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楼澈微蹙起了眉:“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没事。” “为什么要救我?”青婴垂着头,用极小的声音问道,若不是屋子里就他们两人,只怕会听的不真切。 “没有理由,见不得别人死在爷面前,况且,你死了,谁给爷画画,那画价值千金呢。”楼澈突然笑起来,牵扯到了后背的伤。 青婴抬眼睨着他:“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我会还你的,没有理由。” 楼澈修养的这段日子里,夜家对他也是十分的照顾,青婴许是因为此事,对他的态度也不似以往,慢慢的有了笑意。 ------------ 第五章 初入宫廷惹事端 正当楼澈因为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时,青婴进宫的圣旨如约而至。 接了旨,看着那明黄的卷轴,这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卷轴,承载了她太多的无奈和辛酸,夜青婴啊!你要好好的活着。 进宫对于青婴来讲,可有可无的事,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生平安。进宫时,没有夜青鸾的十里红妆,没有她的金辇车,没有她的华贵凤袍,青婴有的,只是一辆普通的运送宫人的马车,和自己的一个小包袱,连个随从的丫头都没有。 从此,命中注定的大吉之人,夜青婴,走向了她通往权力巅峰的第一步。 青婴不知道,自己进宫,为什么没有一般的验查,久了也就慢慢的明白,皇帝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挂在心上。 进了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皇上没有召见,青婴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大家闺秀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少,眼观鼻,鼻观心,青婴就像画中的女子一般,安静。 天禧帝传令下来,请青婴进殿,这个从未踏足过如此华丽,如此庄严的金銮殿的女子,端着自己独有的傲骨,昂着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一步步的走了进去,行了大礼,听候着吩咐。 “脸抬起来!”声音浑厚大气,带着浓重的鼻音,天禧帝好奇的望着殿下的女子。 青婴抬起头,朝着天禧帝看去,看着这个一国之君,真龙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懦,可她,偏偏在此时眼神一闪,似是害怕,又好像是娇羞,慌忙间别开了眼。 天禧帝眼中的惊艳稍纵即逝,挥挥手:“封玉美人,好生安排着。” 赐了封,分了宫,长春阁,青婴长舒一口气,招呼来院中已经等候多时的宫女太监,一共四人,每人打赏了一锭金元宝,出手阔绰,没有皱一下眉,钱乃身外之物,青婴知晓,何况,自己卖画的钱并不少。粗略的了解了每个人背景,青婴重新给他们安排了名字,招财进宝,吉祥如意,俗气的名,也似乎透着主人的低俗,青婴就是要这样,凡事低调。 好事不传,坏事传千里,青婴前脚进了宫,册了封,夜青鸾后脚就来了,那一队的阵势,雍容大气的长袍,透着精明和跋扈的妆容,青婴忙从软榻上起身,跪在那,垂着头:“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自家姐妹,无须多礼,以前也怪姐姐,怠慢了妹妹,这以后,在宫中,能够相互照应也是好的。”夜青鸾含着情,带着笑,端着皇后的架势,眉眼如丝,青婴却不敢看。 客套了许久,青婴有些坐不住了,一到了这个时辰,该是就寝了,可是夜青鸾还不想走,东拉西扯的。“妹妹知道吗?大吉之人不是姐姐呢?皇上听了这话,已经许久不曾来了。” 青婴猛的一抬头,慌忙就跪下了:“皇后娘娘万万不能说这种话,您就是大吉之人,您的命是上天给的富贵命,贵不可言。” 夜青鸾点点头,扶起了青婴:“妹妹以后在这宫中还是小心为妙,姐姐今天这就回去了。”临走时,夜青鸾朝着青婴的屋内再次环视了一遍,挑着眉,趾高气昂的走了。 待她走了,走的没有了踪影,青婴才放松了下来,屏退了所有人,着衣而眠,她认床不习惯这张大而华丽的床。这一夜,辗转难眠,青婴想着自己以后的路,显得那样的迷茫。 秋高气爽的清晨,枝头上那小鸟的鸣叫,好似欢歌笑语,青婴起身,洗漱,看着那桌上精美的早膳,孩子的天性坦露无疑,眯着眼,吃吃这个,尝尝那个,看的身边的几人连连轻笑。 宫里的花谢了不少,却还有那迎风摇曳的,青婴看着,凑上去闻闻,再看看那湖水中自由自在的鱼,趴在那里,伸手拨动着手,一切都是好奇的。 青婴玩的兴起,想着脱掉鞋子光着脚丫玩水,一回头,三魂吓掉了两魂,这是何时,自己的身后,已经站了许多人,为首的那个女子,冷着眼,着华丽的宫装,一头的珠光宝气,而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华丽的人,只不过,那气势却远不及眼前这位。 青婴身子开始哆嗦,忙跪在了地上:“妾,妾身夜青婴,参见各位娘娘。” “夜青婴?”为首的女子冷声走近青婴,伸出手,抬起她的脸,青婴只感觉到她手的冰冷,和指甲套那尖锐的冷意。 “姐姐,这就是那个狐媚子的妹妹,说什么是命中的大吉之人,我看,这又不知道是谁在胡言乱语吧!一个不是,难道第二个就是了?”欣美人是贵妃的一派,看到青婴的那张脸,说不上来的妒忌,年轻就是好,只不过,谁让她是夜青鸾的妹妹。 沈贵妃放开青婴的脸,一挑眉,看到她松开的衣襟:“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和妇道,妹妹才进宫一日,便可这幅样子出门,这家中是否无人教导?如非如此,姐姐我亲自教你如何?” 青婴暗自叫苦,刚才玩的兴起,这衣襟是因为出了汗,一时间解开,怎么此时偏偏拿着说事,也怪自己今日不小心,碰到谁不好,偏偏碰到了沈贵妃。低眉善目,青婴又能说什么?“那就劳烦贵妃娘娘教我这宫中礼仪。” 沈贵妃冷笑,转过身:“来人啊!带下去,二十大板伺候,这以后也应该记住了吧。” 青婴一进宫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趴在榻上,屁股上疼的呲牙咧嘴,满脸的冷汗:“吉祥,你倒是轻点,真疼啊!若不行,让如意来。” “主子真不小心,也怪奴婢今日没给您说清楚,这御花园贵妃娘娘是天天到那溜达,您也是的,怎么就偏偏遇到她。”吉祥倒也不是怪罪,自家主子受罚,她这心里头也不好受,偏偏主子无心。 青婴不语,将头埋在被子里,她根本没想到皇宫是这样的,本以为只要收敛就好,谁曾想,这不招惹谁,人家却还往你身上撞,这一想,有那么一点委屈,屁股又疼,哭笑不得。 是夜,夜凉如水,青婴时睡时醒,突感受伤处一阵清凉,睁开眼睛一看,下唇就咬住了,看着来人,没敢有任何表情和情绪。 “疼你就说,何必忍着,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这样!”楼澈小心翼翼的给她上着药,下午听说她受伤,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贸然行事,只等到晚上才匆匆赶来。 “哎,你来了,就不怕别人看到?以后还是少来!”青婴叹着气,老实的趴在榻上,这会到不怎么疼了。 ------------ 第六章 怪事频发明保身 楼澈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涂好了药,还是忍不住交代了一番:“青婴,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这个皇宫不比外面。” 青婴见楼澈要走,伸手拉住他:“楼澈,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楼澈身子一怔,慢慢的转过身,蹲在青婴身前,轻抚着她的脸颊:“青婴,放心吧!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小心沈贵妃,也要小心你的姐姐,至于父皇,他应该暂且不会找你侍寝吧。”楼澈说着,面露一丝犹豫,看着她的目光变得阴郁。 青婴养病的日子里,后宫依旧无风起浪,夜青鸾和沈贵妃之间的斗争已经越发的激烈,然而这些在青婴眼中,只要能够明哲保身便是最好的,段段不能存着争宠的心。 “啊!”一声嘶吼,划破了拂晓的寂静,青婴捂着屁股从床上爬起来,身子还未好的利索呢?走起路来也是不得劲。一瘸一拐的出门,迎面看到招财急匆匆的跑来:“什么事这么急。” “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旁边的翠微阁死人了,这大清早的,真是晦气。”招财说着,翘着兰花指,指着不远处的拿出楼阁。 “翠微阁住的是谁?”青婴看着那处地方,离自己这最近,却从来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 “一个刚进宫的才人,前儿个刚被皇上宠幸了,还没来得急享受荣华富贵呢?就这么死了,听说,长得那不是一般的水灵。”招财神神秘秘的,说起那话眼睛都快眯成了一道缝。 青婴听了这话,倒也没在意,转身又回屋了,还不到晌午,招财又来了:“主子,又出事了,兰贵人身边的小翠死了,这会兰贵人哭成泪人了。”就连青婴这次也觉得蹊跷了,这一天死了两个人,后宫还真是的诡异异常啊。 “皇后娘娘和沈贵妃那里怎么说?”青婴盯着招财,这个小太监打听消息的手段还是有一手的,在这后宫,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还能怎么样,没有头绪,现在就怕再出事了。”招财说完,青婴便让他退了下去。 是夜,刮起了风,吹得窗户直作响,青婴坐在书桌前,提笔,几天不画画,这手法都生疏了。“铛铛铛!”门外响起打更的敲锣声,青婴一听,子时已到,这一天又过去,看似平静的后宫,居然在一天之内出了两件命案。 放下笔,准备回房休息,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青婴带着好奇,推开门,站在宫门口,这才看清,只见原本平静的后宫,此时正是灯火通明,不断的又宫女太监来回奔波,远处更是火光冲天,青婴拦下一个急匆匆的宫女:“这大半夜的出什么事?” 宫女一惊,连忙跪下:“奴婢参加玉美人,是,是椒房殿那边出事了,怀了身孕的齐妃娘娘宫中突然走水,人是救出来了,只可惜,受了惊吓,肚子里的龙子怕是保不住了,这不,皇上和太医都赶去了。” 青婴一听这事,心中暗自唏嘘,这一天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以后的路不好走。 关上门,回到屋中,却看到屋中正坐着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晚还来?就不怕别人看到?” 楼澈面带着轻笑:“担心你有事,今儿个宫中出了这么多事,我就是担心你才来看看,你倒好,看着样子,是不待见我了?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青婴被这么一说,面上一红,扭过头不理他,睡意却也没了,走到书桌前,继续画。 “画的没以前好,这好好的手艺在荒废下去可不行了,没事少出门,还是在屋里呆着画画便好,那沈贵妃就等着抓你把柄呢?今天这事,你看着吧!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就了解,齐妃也不是好惹的,她爹可是镇远大将军。”楼澈走到青婴身边,帮着磨墨。 “恩,我自当小心就是,最近风头紧,你还是少来为妙,被人抓住了,少不了我们都要倒霉。”青婴收笔提笔,两人说着话,平淡的话,却暗藏着这后宫之中的杀机。 第二天一早,吉祥匆匆忙忙推门进来:“主子,快醒醒,不好了,皇后娘娘惹了皇上,这是要打入冷宫呢。” 青婴一下子坐了起来,就说这事不简单,这好死不死的又牵扯出了麻烦。连忙穿好衣衫,洗漱完了就往龙渊殿跑,那里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青婴赶到时,众人的目光都向着她看来,那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青婴忙跪下行礼,侧目看着那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的夜青鸾,心里却有那么一点揪心,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却无奈,自己也是那板上的肉,就等着别人来剁呢?这要如何帮衬着她? 天禧帝瞅着青婴,也不让起来,姐妹俩就这么一起跪着,久了,倒是沈贵妃发了话:“皇上,这姐姐干了蠢事,这妹妹看起来并不知情,臣妾看,还是饶了这孩子吧!看把她吓得。” 天禧帝看着身子微微发抖的青婴,冷哼了一声:“起来吧。” 夜青鸾还在哭,这事说不清道不明,却偏偏有了证据说她在后宫搞那巫蛊之事,那个位份小的和那宫女就不说了,偏偏是齐妃的孩子掉了,没个理由说出来,今天不死也就是冷宫,夜青鸾恨啊!恨得咬牙切齿,却没个开脱的理由,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沈贵妃拿着证据,明摆着诬陷,可那又怎样。青婴看着那所谓的证据,一个头两个大,明眼人看的再明白不过,只可惜这天禧帝对夜青鸾早有不满,当初那大吉之人又不是她,进宫后,处处惹是生非,一个后宫,被她折腾的鸡飞狗跳,即便这事不是她,也要好好出出气。 青婴垂着头,却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表情,沈贵妃一派洋洋得意,夜青鸾一派一个个生怕受了牵连,早早的撇清关系,只有青婴始终不愿出风头,这才来了几天,便看到这么个乱糟糟的后宫,这以后,还是要费了心思应付才好。 ------------ 第七章 深思谋略初联手 后宫这片战场,从来都不缺冤死的人,夜青鸾贵为皇后又如何?这么多人的推波助澜,再加上皇上此时对她的冷落,促成这件事的结局就是这样,青婴站在那里,以一个局外人的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沈贵妃无意间投来的一道目光,夹杂着孤冷和警告,青婴身子一抖,将视线移开,那个眼神是在警告她,夜青鸾倒了,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从龙渊殿出来,青婴走在众人的最后面,脚步缓慢,垂着头,不要引起没有必要的冲突,就还是远离他们。 回到宫中,青婴始终意兴阑珊,两天时间,事情发生的快,裁决的也快,但一想,没有把握的事这些人不会去做的,这事估计还是运筹了很久,只等着某一个时间,一触即发。 是夜,宫中响起一阵喊叫之声,青婴披着衣衫走出去,如意来到她的身边:“主子,外面凉,你别站的太久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喊叫声?”青婴望着声音出来的方向,她确定听到了。 “那里是冷宫,今儿皇后娘娘不是进去了吗?听人说,她从进去,便一直不停地喊,说她是冤枉的。”如意也看着那边,冷宫的方向,就算是白天,也会让人觉得丝丝的阴冷。 青婴一听这话,眼睛垂了下来,转身回到屋中,对于夜青鸾,本就没有指望她能在这个老实安稳,却不曾想,她会任性到惹了不该惹的人,但偏偏他们是亲姐妹,这帮还是不帮,青婴始终在犹豫。 吹了红烛,青婴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床顶,眼前突然一黑,一个人已经坐在她的床头,那股熟悉的味道让她放下了心:“楼澈,你怎么来了?” 楼澈不吭声,静静的坐着,过了好久才移动了身子:“今儿他们说父皇宣昭你去龙渊殿,那个女人被打入冷宫了,我一直担心的,就怕你顾念了姐妹情,把自己也扯了进去。” 青婴心里一暖,坐起了身:“怎么会,我又不是傻子,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那个情况,我还没有傻到为她出头。” 楼澈突然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找寻着她带来的温暖:“青婴,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小心沈贵妃,我知道你肯定在担心那个女人,他毕竟是你的姐姐,可你万万不能正面和沈贵妃冲突,这几日,我会帮你,放心吧。” 青婴想要推开楼澈的束缚,奈何他抱得极紧:“别动,让我抱抱。”青婴很小心的一动不动,困意来袭,不一会便睡着了,楼澈看着怀里熟睡的她,微眯着眼,勾起一抹妖艳而又冰冷的笑意,睡着了吗?小猫? 那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次日清晨,青婴从睡梦中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坐在床上,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如意吉祥两人走进来帮着梳洗,用过早膳,青婴独自坐在书房里,提笔,在宣纸上画着,有些时候,适当的讨好也是一种自保的方式。 一早上的时间,青婴画了一幅画,交代着由最老实的进宝送到沈贵妃的宫里,之所以让进宝去,是因为,招财太过精明,青婴不信他。 沈贵妃收了画,命人打赏了进宝,传话给青婴,姐妹之间要多多走动。沈贵妃摊开画,大惊失色,随即在心中暗暗敬佩,就说这夜青婴的名字听着熟悉,原来是那个出了名的才女,当日哥哥对她说起夜青婴的画,她还不当回事呢?却不曾想,这丫头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送了画,还是专门画了她沈璃月,不仅画的好,那画中的人更是画的看起来年轻了很多。 青婴也不知道楼澈说的帮她是什么意思,总感觉,楼澈绝对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心知她是想救青鸾,就绝不可能只是单单的就她出来那么简单。 青婴也不敢再去御花园,就在自己住的地方周围转转,命人随时带着纸笔,宫里的人可怕,可宫里的景色不差,即便现在已进入深秋,树叶飘落。可那松柏之余还是依旧的苍翠。 青婴坐在一个石桌前,挥笔画着那不远处的一棵柏树。 柏树下,一道人影迅速的消失不见,青婴以为眼花,再次看去,便什么也没有,看看身边的人,也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低下头,继续画。画好了,吹干墨迹,递给身边的进宝,将画找人送到齐将军的府上,让他看了画就明白了。 这事,青婴办的妥当,齐妃虽带着气,却在天禧帝面前撒着娇,这夜青鸾到底是不是冤枉的,齐妃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也不打算跟这些人斗,但是孩子没了,这笔账,必须有个人要付出代价。 楼澈所说的帮助,青婴依旧不知道是什么?到是这几天,她时常听着冷宫那边传来哭喊之声,却没有人去制止,那声音每每响起,青婴总会坐立不安。 这一日用过晚膳,青婴本打算上床休息,却发现不知何时,床铺上落在一张字条,还好没有其他人,心中一想,料定是楼澈,是由他才会如此熟悉她的习惯,摊开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御花园假山后,见实情”。 青婴烧掉了字条,穿上衣服,一个人往御花园跑去,一路上,险些被巡视的侍卫看到,还好此时正值夜晚,躲藏的地方又多,小跑着来到御花园,找寻着那一片假山。假山后,居然有隐隐的火光,青婴小心的走上前,靠在假山的隐蔽处,仔细的听着,那声音是个女人,嘴里叨念着:“不要来找我,放过我吧!我也不想害死你们啊。” 青婴一听这话,立刻紧张起来,这人再烧纸钱,宫中的禁忌,她居然无视,她嘴里说的人又是谁? 那人烧完了纸,警惕的从假山后走出来,望了望四周,小心的离去。 透过月光,青婴清楚地看到了那人的样子,心中立刻有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一早,皇宫的上空阴云笼罩,青婴看着这样的天,叹了口气,犹豫再三,朝着椒房殿走去,有些事,光靠她自己是不行的,既然找人,就要找一个有背景的,一举两得。 ------------ 第八章 一波未平欲又起 龙渊殿上,天禧帝冷凝着殿下跪着的两人,抬眼,瞅瞅左手下方的沈贵妃。“说吧!有何冤屈,尽管说,淑寰,快站起来,你身子刚好。” 那淑寰正是齐妃的闺名,此时听到天禧帝如此一说,那心中的委屈更是无法释怀,嘤嘤的哭泣,想她将门之女,本就不稀罕这后宫的争斗,只可惜,你不招人,偏偏有人整日盘算着陷害你。“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做个玉美人路过那后花园,听到了一个妇人在那假山后焚烧冥纸,精透的一个人,就站那听了几句,谁曾想,这一听不要紧,偏偏说的,就是前段日子里出的那些个事,臣妾那早夭的孩子,还是因此没了,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齐妃哭的梨花带雨,天禧帝由感而发,从龙椅上走下,扶起齐妃,一阵好声安慰。侧目看着依旧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语的夜青婴,带着沉思:“玉美人也起来说话。那日你可看清了那妇人的面貌?” 青婴接了旨意,站起身:“回皇上,那一日月色清亮,妾身若不是偶然看到一道黑影跟着前去,只怕也看不清那人,不过,臣妾对很多宫里的人还不熟悉,可是那人却穿的极为华贵,不像是侍女,倒像是宫中某一位嫔妃。” 话一出,安静的龙渊殿立刻熙攘起来,沈贵妃冷眼看着夜青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可那纤长的手指早已攥成拳,眼睛环视着殿中的某一处,片刻收回目光。 “那看看,这殿中,可有你那日看到的人?”天禧帝面上早已冷若冰霜,又是这些女人搞出来的事。 青婴抬头,环顾四周,眼睛落在了花常在的身上,微蹙着眉,似在犹豫,眨眨眼,伸手一指:“似是那位姐姐。”指尖所指之人,居然是站在花常在身边的常嫔。 不等天禧帝开口询问,那常嫔先是一愣,随即变了脸:“放肆,你可是看清楚了?那一日之人是本宫?” 青婴点点头:“刚才还不太确定,不过姐姐一开口,便不会错了,正是你,那一日正是你躲在假山后面,焚烧冥纸,嘴里还不断的说,什么小翠,不要怪我,谁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本来你不用死的,谁让你偏偏路过椒房殿。” 青婴讲完这话,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兰贵人,突然哭了起来:“皇上,没错,臣妾那一日是派小翠去椒房殿的,齐妃姐姐有孕,时常想吃我从家乡带来的梅子,我就派小翠送去,谁曾想,去了便是一夜未归,第二天就死了,而齐妃姐姐恐怕也是吃了那梅子出了事,导致了龙胎滑落,要知道,齐妃姐姐已经不是第一次从臣妾那里拿梅子了,怎么就偏偏这次出了事?” 后宫啊!一旦牵扯到了利益关系,就会变成此时,那兰贵人兴许早就心怀不安,虽说这事已经认定是夜青鸾所为,可那梅子的事,众人还未来得及想呢?而齐妃失了孩子,又曾经吃过那梅子,自然还没想到这一层,兰贵人好谋虑,自己脱了身,还帮了齐妃一把。 青婴松了一口气,这事到这,她的事情就完成了,接下来就看天禧帝什么意思了。 常嫔此时没了话,把所有的期盼和目光落在了天禧帝身上,这个在她十六岁便进宫,足足侍奉了十四年的男人,能否给她一丝活路?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就放了青鸾,恢复后位,至于常嫔,淑寰,由你决策吧。”天禧帝松开齐妃的身子,环视了屋中的众人,眼光在沈贵妃的身上落下,却又很快的收回,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 夜青鸾被接了回来,那一夜,天禧帝更是百般的劝哄,皇后依然风头十足,甚至更胜以往。 青婴回到自己的宫中,倒头就睡,费心费力,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却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成就,只是,沈贵妃还是惹下了,恐怕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宫里突然传了一道圣旨,夜青婴勇气可嘉,在宫中安分守己,明辨是非,特此嘉奖,赐封玉贵人。青婴着赐封来的有点莫名其妙,正想着,门外已经响起了一阵轻笑声:“妹妹还没反应过来吧!姐姐可是听说了,这事还是你出的力。” 青婴循声望去,忙跪在地上行了礼,心里却是大感不好,总觉得这事没这么安生,一看到夜青鸾,心中便猜了个差不多。该逃的始终逃不过。 “妹妹快起来,我们不要这么见外,此次若是没有你,姐姐我只怕就要终日在那冷宫里,受着那非人的折磨。”夜青鸾说着,眼中竟然蕴含着点点泪光,想必这几日她是真的不好过。 “姐姐夸奖了,这次其实多亏了齐妃娘娘和兰贵人姐姐,若没有他们,妾身就算说的再多又如何。皇后娘娘吉星高照,自是会逢凶化吉的。”青婴垂着头,说的委婉,将自己的功劳全数推给了别人。 夜青鸾点点头,拉着青婴坐在那桌旁,环顾着四周:“妹妹这里未免显得寒酸了些,既然升了位份,就要享有那些属于你的东西,明日就搬到那百裳宫吧!这事本宫自会跟皇上说明。” “姐姐万万不可。虽然这次能够逢凶化吉,自是好事,可是?至于妹妹,这里确实很好,住的习惯了,换了别的地方非但不习惯,还会遭人妒忌,姐姐万万不能放松警惕。”青婴也不好在端着,这夜青鸾也不是那般糊涂之人,听了这话,倒是在理,也没有再提。 坐了一阵,两人也没有什么话,青婴始终将她当做是皇后娘娘,也没有个什么亲热劲,相互攀谈着:“妹妹打算何时给皇上侍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夜青鸾冷不丁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青婴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许是看出了她面上的难色,夜青鸾挑眉:“妹妹这是害怕,还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青婴猛的跪在地上:“姐姐,妹妹这是害怕啊。” ------------ 第九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青婴跪在地上,身子微微的颤抖,声泪俱下,好生的可怜。夜青鸾看着,终究伸手将她扶起,叹口气:“怕有什么用?这是早晚的事,终有一日,皇上自己都会来找你,准备准备吧。” 夜青鸾离开,青婴将门关上,在屋中来回的踱步,不能因此侍寝。 常嫔最终被削了封号,打入天牢,三日后杖毙。青婴听着这消息,微叹一口气,又是一条人命,这在皇宫里已经见得太多了,他们哪一个的命都不重,只要权力在手,任何人的命便犹如那蝼蚁般清浅。 沈贵妃最近变得十分的低调,青婴隐隐觉得不安,常嫔是沈贵妃的人,不可能因此放过她,派人打听,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沈贵妃整日在佛堂抄送经文。 被翻了绿头牌,夜青鸾的枕边风吹得很急,青婴看着那个老公公眯着的眼眸,顺手塞了一个银锭:“多谢公公走了一趟,青婴这就梳洗打扮。”送走了老公公,如意吉祥忙着给青婴梳洗,直到晚膳过后,青婴才有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 夜色朦胧,再过一个时辰,那辆承载着无数后宫女子的辇车就要开来,青婴心中忐忑,却又无可奈何。直到窗户被人推开,青婴的心才放松了下来,从未有过的一种归属感,瞬间流出:“楼澈,你是不是听说了?” 楼澈将青婴抱住,这一切来的太快,皇上突然让青婴侍寝,楼澈连一点多想的时间都没有,急匆匆的赶来。推开青婴,从怀中拿出一个净白的瓷瓶:“把这个吃了,不一会你身上就会起小疹子,到了父皇那里,自然不会在要求侍寝,青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青婴点头,此刻外面已经响起一阵阵的脚步声,楼澈转身离开时,最后看了一眼青婴,迅速的从后窗逃离。青婴将白瓷瓶中的药丸吃下,平复了有些激动的心,将门打开,外面已经站着四位年轻的小公公,看到她出来,行过礼,将她带上了辇车。 养心殿内,天禧帝坐在书桌前,正看着一副画,那画的署名正是青婴。今日得此画,势必要好好的看看这个才女,进宫也很久了,居然还不知道她就是名声响彻整个京城的才女。天禧帝一面叹息,一面又在庆幸,幸好她是自己的人,若非如此,只怕今日她便是自己的儿媳了。 青婴走进殿,低垂着头,跪地行礼。 “起来吧!这夜色渐凉不适宜跪着。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画的?”天禧帝眯着眼,虽是年过半百之人,却掩饰不住他英俊的面容,那股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敏锐,让青婴有丝丝的害怕,虽是如此,却还是迈着小步走了上去。 看着那幅画,点点头:“此画正是臣妾所画。” “此画,甚好,想不到这后宫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才女。”天禧帝似乎很高兴,伸手将青婴抱在腿上:“听闻你给贵妃也画过一幅,不知何时,也为朕画一幅?” 青婴含着羞,面色微红:“皇上何时想要都可以。”青婴不敢动,身子僵硬,除了楼澈,还没有人和她如此靠近,很别扭,甚至有丝丝的厌恶和恶心。面上不能有丝毫的不满,用那虚伪的娇羞来掩藏内心的厌恶,青婴做的顺手。 一个吻落下,青婴身子一颤,突然惊叫起来:“皇上,皇上,这是,这是什么?”只见她的身上出现了一片片细小发红的小疙瘩,心知是药性发作,故作惊慌天禧帝一看,果真将他放开,身子已经站到了老远。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天禧帝大吃一惊:“来人啊!快传太医,快传。” 青婴嘤嘤的哭着,嘴里还叫着皇上,皇上,可那天禧帝嘴上答应着,身子却越站越远:“太医就快来了,别怕。” 青婴的心中不禁冷笑,这就是帝王家的无情,纵使她再凉薄,再不愿沾染这些,此时对天禧帝也充满了鄙夷,难当当权者都是如此?那她的啊澈呢?啊澈一定不会。 太医来时,经过诊脉,又看了看青婴身上的红疹,开了一张药方:“无事,只需修养几日便可,不过,在此期间,还请皇上谨记,切莫急于房事才好。” 青婴被料想中的送回了长春阁,回到屋子里,青婴便笑了,不知何时楼澈依然坐在了屋中:“看样子,我们的才女躲过了一劫。” 青婴凝视着他,路出一抹浅笑:“你怎么知道,不愿意侍寝?” 楼澈轻笑着,靠在她的床上:“爷是什么人,料事如神啊!不过下次你就要自己应付,我恐怕是来不及帮你。” “恩,不过,从此以后,只怕皇上在召见我的日子就少了,坏了他的兴致。对了,沈贵妃最近都没有任何举措,我怕,她是在谋划。”青婴缩在楼澈的怀里,那里始终温暖如初。 “放心吧!有我。睡吧!能抱着你这样睡,我已经很安心了。”楼澈的眼睛轻闭上,呼吸轻缓。 青婴看着熟睡中的楼澈,人一阵阵的恍惚,何时开始,他们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相处,可以这样的相拥而眠,可以这样的相信他。 青婴不知道,她在闭上眼睛睡着的时候,黑夜中,楼澈的眼睛突然睁开,带着一丝诡异和无法言喻的疑惑,久久的看着青婴。 翌日,楼澈依旧不知何时就已经离开,青婴转醒,看着身上那细密发红的小疹子,竟然笑了,谁知,如意突然跑进屋来,满是着急:“主子不好了,沈贵妃来了,要将你送去天养阁。” “天养阁是什么地方?”青婴并不知晓,只是沈贵妃说要送她去,便一定不是好地方。 如意嘤嘤的哭起来:“主子您不知道,那里比冷宫好不了多少,进去的,没几个能出来,那招财听了沈贵妃的话,已经主动要求到别的地方当值了,进宝为您说了几句话,便被打得不成人形,吉祥不敢吭声,命我赶紧来叫你。” 事态的严重让青婴措手不及,只怕昨晚的事,有心人已经告诉了沈贵妃,今日,不来找她,便不是沈贵妃的性子,至于那招财,意料中的事,不必感到难过,只可惜了进宝的护主,也不枉平日里对他们几个好。 青婴收拾妥当,朝着前院走去,沈贵妃已经等的不耐烦,不等她说话,已经指示着身边的两个侍卫:“将她拿下,送去天养阁。” ------------ 第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青婴心知此时决然不能与沈贵妃正面冲突,任由那两个侍卫将自己带走,路过沈贵妃时,青婴却看到了她眼中的一抹得意。 天养阁外,两个侍卫倒不是什么凉薄之人,将青婴松开,一个侍卫站出来:“玉贵人就此进去吧!我们还要回去复命。” “侍卫大哥,进了这里,我是不是就再也出不来了?”青婴带着不甘心,难道她的命就要在这里彻底的结束?看着那天养阁的上空似乎都笼罩在阴云密布之下,突然担忧起自己以后的路,出口问道,倒也知道不妥,朝着两人笑笑,踱步走进去。 “贵人好自为之吧!您既是大吉之人,便有出来的可能。”那个侍卫看到青婴往进走,忍不住出口说道。 青婴没有转 身,自嘲的一笑,走进去,便是自己的命,能不能出来也是自己的命。 天养阁内,杂草丛生,里面的人看到青婴自个走进来,眼神十分的奇怪,一个老嬷嬷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姑娘到这里干什么?进来了,就不怕沾染了什么病?” 青婴身子一颤,抬头看着老嬷嬷:“沈贵妃将我送到这里的,我也不想来。” 老嬷嬷一听,拉过青婴的手臂,撸起衣袖,看着她身上那些细细密密的红色小疹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已经是第三个被沈贵妃送来了,进去吧!随便找个地方,这里没有人管的。”老嬷嬷说完,走到院子中的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青婴环顾四周,这里的门口连一个侍卫也没有,可这里的人却没有一个走出去,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精神萎靡,有的,就连精神都十分的涣散,每个人都很瘦弱,无力的坐在那房檐下,享受着午间的太阳,兴许只有这样,才能找到那一丝丝的暖意。 青婴也坐到墙角下,双手抱着腿,将头埋在腿间,心里轻声叫着:“啊澈,啊澈,你在哪里。” “刚来都是这样,你也不必如此,看你身上的疹子,并不是那真的生病,有机会了,还是自己出去吧!”青婴抬起头,那老嬷嬷的说完此话,并未看着她,而是仰面看着那远处巍巍的宫门:“看到了吗?并没有守卫,只是,无人敢走出去,他们都是真的生病之人,走出去了,会死的更惨。” 青婴看着那宫门,想到自己身上的疹子,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带着希望和对未来憧憬的轻笑,是的,她还有机会,这不是病,她可以走出去。一想到这个穿着宫服的老嬷嬷,青婴猛的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老嬷嬷的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嬷嬷救我,只要您将我在此处的事情告诉九皇子便可,等我出去那一日,便是你出去的时候,你一定不想一辈子在此。” 青婴的眼神坚定,老嬷嬷看着,心中也是一动,出去?这是多少年的梦想啊!只是,自从来到这里,谁还能记得起她,她已经在此足足八年了。目光转向青婴,探寻着她,而在她的眼中,老嬷嬷只看到了坚定,和那一丝能给她自有的希望。面上一冷,推开青婴,站起身:“你就在此待着吧!不要想着出去。” 青婴看着老嬷嬷变化如此之快,并未感到生气,反倒是笑了,老嬷嬷起身时,那眼角无意间的一瞥,清楚的告诉她,有人在看着他们,老嬷嬷也说过,沈贵妃送来的人包括她一共有三个。 那一夜,青婴坐在门外,感受着冷风的肆虐,她不敢进屋,那里面的人就好像每一个都是洪水猛兽一般,用那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她,她睡不着,那床上有着终年未洗而残余的腥臭味,就连屋子里,也是臭气连连。身后一暖,青婴转头看去,老嬷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嬷嬷。” “夜里凉,你这样会生病的,不要因此真的惹出了病。”老嬷嬷也坐了下来,警惕的环顾四周,贴在青婴的耳边低语。 青婴听后,点点头,将头靠在老嬷嬷的身上:“嬷嬷,你知道这世间,有哪件衣服上回画着九只鸟,那鸟浑身是火一般的炫目?” 老嬷嬷闻言不禁轻笑:“傻孩子,只有凤袍才会有那鸟,那鸟是凤凰啊!就像皇袍一样,那上面是九条金龙一样,不过,那样的凤袍,不是一般人穿的起的,那是传说中的凤袍,问这个干什么?” 青婴抬起头看着老嬷嬷,眼中满是惶恐不安:“嬷嬷,我做梦,梦到那凤袍穿在了我...” 话还未说完,老嬷嬷已经伸手捂住了青婴的嘴:“这话以后切莫再说。”青婴瞪大了眼睛,使劲点着头。 第二日,老嬷嬷居然不在,青婴坐在墙角下,看着满院子的人,却发现在墙根下,居然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她的眼神空洞,了无生气,青婴疑惑的看着,直到那人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转过了头,四目相对,青婴朝她笑笑,而她,只是一眼,便又转头看向别处。 老嬷嬷是在午膳时回来的,回来时,却没有看青婴一眼,直到夜色降临,青婴披着散发着酸臭气息的被子,坐在门外,老嬷嬷才再次出现,而这一次,老嬷嬷只是伸手给了她一个白瓷瓶,便再次回屋。 青婴看着那白瓷瓶,心头一暖,楼澈,是你知道我在这对吗?青婴看着瓷瓶,头顶突然暗了下来,遮挡住了那清亮的月色,抬头一看,差点吓晕,仔细一看,居然是那白日里的那个女子:“吓死我了,你怎么起来了?” “能不能带我出去?我没有病。”那个女子看着青婴,撸起自己的衣袖,身上白净,没有一点的病样:“我就是脸色不好,我没有病,换做是谁在这里呆久了也会如此,只要我出去,任由你差遣。” 青婴闹不准她是什么意思,看着她,却又不好拒绝。 “夕贵人,你出去了,难保沈贵妃不会将你置之死地,你又拿什么来后生?她不是你的救命稻草,你要找的人,一旦有机会,我会帮你通知。”老嬷嬷不知何时再次出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人。 ------------ 第十一章 运筹帷幄露才情(一) 那夕贵人听了老嬷嬷的话,眼神变得暗淡,转身仰头看着那柔亮洁白的月色,似是哀叹,又是在抱怨:“若他能来,岂会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还不曾出现?即便我出去了,还能得到谁的庇佑?沈贵妃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嬷嬷,你说,空长了这般讨人怜爱的容颜又如何?” 夕贵人低下头,转身看着青婴,扬起一抹笑,青婴趁着月色看的清楚,生生的被那一抹笑容震惊了,指着夕贵人:“你你你,你为何与沈贵妃这么像?”白日里没有看清,如今这样仔细看,竟然和沈贵妃如此的相似。 夕贵人潋起笑:“她没有让我死,便是手下留情,我落到这般田地,若非她沈璃月,我又怎么会如此?那贵妃之位,又岂会是她的。”夕贵人冷着声,斥责着沈贵妃的种种,满眼的失落。 “云夕你这又是何必,隔墙有耳,你就不怕?”老嬷嬷叹着气,看着夕贵人,真真的一个可人儿,就这样给毁了。 “沈璃月要想我死,早就下手了,她始终留着我,留下人看着我,就想得到我手中的中的东西,爹爹临走时,特意交给我,反复叮嘱,只可惜,我没有那本事,好在东西还在。”青婴看着夕贵人,越看心越凉,事情实在复杂,沈贵妃和眼前的夕贵人,不难看出,他们是亲生姐妹。夕贵人看着青婴,从怀中里拿出一样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慢慢的靠近她。 青婴的耳边响起夕贵人的低语:“夜青婴,我信你,留给你,可以保命。”说着,青婴只感觉怀中一沉,疑惑的看着夕贵人,而她,看了青婴最后一眼,转身回屋。 青婴摸着怀中的物事,不敢拿出,刚才,月光下,除了她和夕贵人,无人看见他们之间那转瞬即逝的一刻,就连老嬷嬷也只是以为,夕贵人是靠上去说话而已。 忐忑的一晚过去,青婴迷迷糊糊的,在天养阁的第三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三日里,她吃的比那小猫还要少,支撑她的,是楼澈给的那瓶解药,和夕贵人交给她的那保命的东西,没有拆开,却能隐约感觉,那东西,不但能保命,还能让她从此翻身。 身上的疹子慢慢的变少,最后消失不见,前后七天的时间,青婴却觉得好似过了许多年一般,是那样的难熬。十天时间,在这暗无天日的天养阁,青婴能做的,就是慢慢的等,等到那一个机会。 是夜,青婴站在月光下,满月之日,便是我来之时,楼澈说的,就一定能做到,子夜十分,四周静悄悄的,老嬷嬷推开房门,走到青婴身边:“去吧!他已经在门外等候,记得你答应我的话。” 青婴点点头,朝着门外走去,再次回头时,她看到了沈云夕,朝着她挥挥手,露出了那倾城的一笑。 迈出天养阁,楼澈正在外面,月光下,他如仙子一般寂静的等候,青婴慢慢走上前,带着泪眼,这是第一次,青婴心中有着小小的委屈感,十天的时间,消磨了她太多的期盼,好在,楼澈来了。 楼澈转身,月光下,青婴的脸色苍白,心头一酸,似有不知名的情绪堵在胸口,顾不得多想,冲上去将青婴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青婴回抱着楼澈,就好像第一次与他拥抱时的那样小心翼翼,在这个世上,除了楼澈,谁也不理解她,除了楼澈,谁也不能给她带来那一丝悸动,她愿意去相信他,愿意用一切代价去换取这份信任,那一丝的悸动,慢慢的蔓延,就像她此刻在他的怀里,是那样的温暖。 楼澈将青婴送回了长春阁,站在门外,顾不及多说,已经有巡视的侍卫走来,青婴看着楼澈消失不见,转身推门走进长春阁,里面居然灯火通明。青婴走进去,正看到如意坐在堂中,一看到青婴,吓了一跳,随即哭了起来,推推身边的吉祥和进宝,三人纷纷看着青婴,一同哭了起来。 夜青婴从天养阁自行走出来,身上的疹子全部消失的消息在后宫就好像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浪花。沈贵妃第一个赶到,看着青婴完好如初的样子,冷凝着她,好在夜青鸾来的及时,两人就是这样碰到了。 青婴朝着沈贵妃和夜青鸾先后行礼,垂着头,只等着夜青鸾问话。而那夜青鸾看着青婴好好的,算是松了一口气,问了经过:“恩,既然好了,就好好的休息几日,皇上那里本宫自会解释清楚,凡事还是要以如何侍奉皇上为主。” 这话一出,青婴暗自叫苦,顺带着看到了沈贵妃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冷意和交杂的愤怒。如此一说,青婴又要好好的盘算了。 是夜,青婴屏退了众人,躺在床上,从枕头下拿出了沈云夕交给她的东西,打开手帕,里面居然还有香囊,青婴一抖,香囊里掉出了一个掌心那么大铜制小老虎,青婴没有见过,摆弄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来,将小老虎收好,困意袭来。 青婴睡得很安稳,即便是昨日刚回来,也没有睡得如此舒服。谁知早晨刚醒,圣旨就到了,夜青婴私自离开天养阁,罚了俸禄三个月,闭门思过一个月。 青婴接了旨,随即看到一个背着药箱的太医,乖乖的坐在桌旁。太医把脉诊治,确信她无病,这才走了回去复命。忐忑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晌午,青婴叫来进宝:“我的位份现在是贵人,手底下是否可以添人?” “那当然了,主子现在理应由十人侍奉呢?怎么,主子看上哪个人了?”进宝扬着笑,揣测着自家主子这是看上什么人了。 “恩,天养阁里面的李嬷嬷,看看能不能招来。”青婴思量着,这事还是要进宝办才能成。 进宝果然不负重托,走动了两天,打点好了一切,将李嬷嬷带回来了。 李嬷嬷看着青婴,连忙跪地行礼,青婴不端着架子,扶起李嬷嬷:“嬷嬷来了,便是自家人,这以后,青婴但凡有个什么事,还望嬷嬷担待着,给青婴指点着。” 李嬷嬷赶感激还来不及,哪曾想到,青婴不但将她带出来,还如此谦逊,这以后,定是要加倍的侍奉好了。 ------------ 第十二章 运筹帷幄露才情(二) 青婴这段日子是在宫中最轻松和快乐的。整日里除了画画,便是和殿中的那几个小丫头连同着李嬷嬷说笑,什么都说,俨然打成了一片,而每到夜幕降临,楼澈总会出现,两人相拥而眠。 青婴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好,她能活的像个人,她身边的这些人都在让她慢慢的去相信。 沈贵妃已经许久不再找青婴的麻烦,不是不找,是没有时间找,听闻着她和夜青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最近更是连连出手,两人已经从暗着交火变成了明目张胆,为此,天禧帝头晕脑胀的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凉,这宫中四年一次的选秀与科举将一起举行。青婴听着如意在那滔滔不绝的讲,一边听着,一边手下动笔,将如意那表情和动作,画了个惟妙惟肖,画好了,看看桌上的香,恩,又快了一点,这事要告诉啊澈。 将画递给如意,如意拿给身边的嬷嬷看,两人赞叹着青婴,一屋子的人都说如意沾了便宜,讨了主子的喜好,画的那个小人,说不上来的好看。 天凉了,青婴窝在被子里,身上搭着一件披风,看着书,屋中点着火炉,李嬷嬷急匆匆的走进来,带着寒气,青婴抬头,将暖手炉递给了她:“暖暖,外面这天,眼瞅着是要下雪了吧!那北风呼呼的刮着呢。” “谁说不是呢?刚从内务府回来,几个没什么资历的才人和才女,连这屋里的碳都不够用,这个冬天不好过啊。”李嬷嬷说着,往青婴身边靠了靠,低声说:“路上碰到了九爷,九爷掌管着内务府的一些个杂事,让那总领公公多给了一些,这以后,也断不会怠慢了我们。” 青婴一听,来了精神,瞅瞅屋外,靠着李嬷嬷:“啊澈今天穿的可多?今儿天凉。” 李嬷嬷轻笑着:“主子放心吧!九爷好的很,一根汗毛都不能给你少了。” 青婴听罢,脸不由得一怔火辣,现在只要听到他的消息,便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如意风风火火的赶来,一进屋,也没个正行,趴到了青婴身边:“哎呦,冻死我了,主子快去看,那些个新进宫的秀女来了,就打我们这边路过呢。” 青婴一听,跟个小孩子似的,匆忙穿上李嬷嬷新做的羊皮靴子,披着斗篷,就往外跑,站在门口,一队队的秀女整齐的排着队顺着门外的路上走着,青婴看着这些个跟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女子,那一个个脸上还带着孩童般的稚气。 秀女们似是没有想到,从那门里面突然钻出了这么剔透的人,看着他们,嘴角扬着笑,带着好奇和探究。这样的一个笑容,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忘记,而有些人,明明已经忘记,却在临走时,再次记起。 青婴看了看,没什么意思,新奇劲一过,又回到了屋中,坐在书桌前,拿起笔,嘴角一扬,提笔收笔,一炷香,两柱香,直到了午膳时,青婴才放下了笔,满眼的喜悦之情。 这样的日子,平静又祥和,直到天禧帝突然下旨,命后宫几个嫔妃收拾行囊,一同去太白山狩猎。 青婴断断没有想到,这狩猎的名单里还有她,奇怪的是夜青鸾和沈贵妃一个也没有去,两人各自发着火,夜青鸾还跑到天禧帝那里闹了,依旧无济于事。 随行的妃嫔共有十三人,青婴的位份不高不低,却透着不寻常,其他的妃嫔同坐在两个马车上,单单只有她与另一个男子同坐。上了马车,青婴看到那个男子,虽好奇,扬起嘴角轻笑,顺带着点点头。 男子长得十分的英俊,只可惜,青婴只是瞧了那么一眼,便闭上眼假寐,这趟出行来的过于突然,还没来得及带上要用的一些物事,就被叫了出来。 “玉贵人最近可好?”男子幽幽的开口,声音浑厚却又夹杂着些许的熟识感。 “近来很好。”青婴睁开眼睛,看着男子,越发的好奇:“请问,公子为何会与我同坐一辆马车,皇上为何会如此的安排?” “命中注定的大吉之人,便是在下一语道破,当日在下的师傅掐指算去,谁知却算到了你姐姐身上,直到在下被任命国师之后,再次占卦才发现,那个人是你,而不是你的姐姐。”国师?青婴一想到这个,心中涌起一丝气郁,垂下头不再吭声,花无念看着青婴,扬起一抹笑,目光始终不离她的身上。 “凤命不可违背,你注定是凤命,只可惜,偏偏是三次,方可与你的挚爱一起,你可愿意?”花无念自言自语,却是看着青婴在说。 青婴一听这话,好奇的抬起头,疑惑不解。马车猛的一停,青婴顺着惯性,跌到了花无念的怀里,面上一红,连忙起身,谁知那花无念却伸手将她抱住,低声耳语:“在宫里,除了他,便只有我能帮你,若想和他在一起,必须与我联手。” 青婴身上一颤,他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挣脱了他的束缚,丝丝的紧张,让她额角渗出了冷汗,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花无念。 “云夕不是给了你一样东西吗?好好收着吧!等到一定的时候再拿出来,如若你再看到她,替我转告她,我救不了她,让她能活着便活着,早晚有一日我会跟她一起。”花无念目光与刚才截然不同,此时竟显得无奈而又悲愤。 青婴始终不语,却从他的话中了解到了不少东西,云夕口中说的人难道是他? 赶路是幸苦的,青婴压根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虽是坐在马车上,身子还是一阵阵的酸疼,如意探进头,将一个软垫递了上来:“主子,这个你拿上用,嬷嬷刚才送来的。”青婴此番出来,带着如意和李嬷嬷,出门时,并未带着软垫啊!再一想,便笑了,坐在软垫上,心情都比刚才好。 花无念也不说话,闭着眼,手中拿着一串佛珠,青婴看着他,十分的好看,看似无波的眼眸却好像暗藏一丝凌厉与冷漠,精致完美的面容宛如天神的杰作,唇畔的一抹笑容冷艳而妖魅,蛊惑人心。一袭红衣,如同有毒的罂粟花,沾之即死,却心甘情愿。青婴看着,陷入沉思,其实,她的阿澈更美。 ------------ 第十三章 各显神通现端倪(一) 昏昏沉沉的坐在马车上,青婴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行走了几日,直到外面传来马的一声长啸,才从猛然惊醒。掀开车帘,不禁发出一声赞叹,这里好美啊。 车帘被掀开,如意站在外面,冲着青婴笑着:“主子,到了,快下来吧。” 青婴起身,花无念还是眯着眼睛,瞅了一眼,被如意搀扶着下了马车。外面的日头正好,阳光下,楼澈朝着她轻笑,那身姿卓越,散发着迷人气息,青婴面上扬起一抹浅笑,薄唇轻启,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安好。 太白山的山带着仙气,山顶烟雾缭绕,隐约可见那白雪覆盖的山顶。青婴深呼吸,感受着这份清新,李嬷嬷从身后将斗篷为她披上:“主子莫要受了寒,这山里面凉气重。” “嬷嬷,这里真美,快给我准备笔墨呢?我要画下来,送给他。”青婴一想到能把这好山好水画下来,真真的又显现出了小女儿心性,张罗着要画画。 山水之间自有浑然天成的大气之感,青婴一面惊叹,一面用自己的画笔将此刻眼前的景象画出。住在这个行宫里,青婴十分的侠义,没了宫里的那一番争斗,自是自在多了。 天禧帝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自打来了,除了与跟随来的文武大臣们狩猎,便是和自己的那些个儿子议论政事,到了晚上也不见他宠幸哪位妃子。青婴乐的最好不要看到她,躲在屋里,一躲就是几天。 画好了,晾干了,卷起来,存放好,全部由自己亲手来,只等着楼澈来了,能好好的看看她的画作。 天禧帝带着女眷和文官,坐在一个硕大的帐篷内,门外站着要参加此次狩猎的众位皇子和武将,还有一些官家的公子。青婴不想来,奈何所有人都到了场,自己不好推脱,坐在角落里,看着门外的楼澈,穿着戎装,戴着头盔,英姿飒爽,那样子,着实让人移不开眼。 得到第一的,便可得到天禧帝视若珍宝的龙源剑,为此,楼澈信心满满,青婴看得出,从他的笑容中就能看的出。狩猎开始,青婴便又觉得无聊,垂着头,眼睛都迷迷糊糊的。 “玉贵人,此处景色甚美,不如就此给我们画一幅画,也好让大家看看你这远近闻名的才女啊。”天禧帝显得很高兴,看着青婴迷迷糊糊的坐在那里,不禁觉得这女子好生的有意思。 青婴一惊,站起身,看着两个公公已经端来了桌案,上面正放着笔墨纸砚,默默的走上去,拿起笔,略微沉思,提笔,行云流水的在那宣纸上游走,一炷香时间,青婴故意有所拖延,收起笔,转身垂下头:“回皇上话,臣妾画好了。” 天禧帝大喜,亲自走下来,来到桌案前,眼前的画让他不禁连连发出三个赞叹:“好好好,我无极有此女,国之大幸啊!赏,重重有赏。” 一个文官好奇的走了上来,看到了那幅画,那表情从震惊到叹服,短短的一瞬间,竟然好像在享受人间的美味,回味无穷。“此画,堪称大师水准,皇上说的对,玉贵人乃我无极大吉之人啊。” 青婴暗自着急,这可怎么好,偏偏此时出了这么个风头,天禧帝那时不时瞟来的眼神,让她心惊胆寒啊。 随同前来的后宫女子中,有一位,是此次选秀而来,司徒将军家的千金,刚被赐封了美人,赐封瑶,瑶美人看着夜青婴如此出了风头,嘴角一扬,站起身:“臣妾不会画画,可是臣妾会跳舞。” 青婴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其实,她会什么又能怎么样,这样的风头,本就不是她夜青婴该出的。垂下头,任凭着那瑶美人翩翩起舞,再美的舞姿也无法看下去。 偏偏那瑶美人不知道深浅:“臣妾有一事相求,想请玉贵人把臣妾刚才的舞姿画下来,如何?” 瑶美人生的极美,但凡是站在她身边的女子,除了无地自容,便是被比的羞愧难耐,天禧帝第一次便被她的美貌所折服,如此一听,觉得甚好:“美人的提议十分的好,青婴,你就来画一幅吧。” 青婴领旨拿着笔,犹豫了许久,抬头:“还请瑶妹妹再舞一曲。” 瑶美人扬起的笑容变化莫测,身子一起,随着那曲子,摆动着身姿,如仙镜中的瑶池仙女,媚眼如丝,巧笑倩兮。青婴看的目不转睛,却不动笔,画人物,最重要的就是观其行,看其容,将那人的身形动作,表情变化刻画到位。一曲终,青婴便低头开始,从容不迫,淡定自如,轻柔淡雅的女子,用一副丹青让在场的所有的人赞不绝口。 笔落,青婴抬起头,目光柔和:“皇上,臣妾已好。” 众人只知青婴作画快,却不曾知道,能如此之快,比那山水之画快了很多,天禧帝走上前,目光里闪烁着不知名的精光:“看内容,这画似乎比刚才那副还要难,为何却如此之快。” “回皇上,山水之间自带灵气,是人所不能将此用笔描绘,即便是用了十二分的心也是如此,青婴自知并不是那丹青大家,时间自是用的长了些,至于这人物,实则是丹青中最为简单的一种,抓住其行,留心其容,画起来,自然快。”青婴说完,将画卷起,交给了天禧帝。 “臣妾将此画送给皇上,望皇上能日日见此谪仙般的女子,至于那山水之画,恳请皇上赐给此次狩猎第一之人如何?”青婴说这番话的时候,身子是微微的颤抖,之所以这么大胆,实则自己一时间有了刁难之心,另一面,楼澈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狩猎第一必定是他。 傍晚时分,陆续有人骑马归来,规定的时候就要到了,青婴翘首企盼,直到所有人都回来了,楼澈依旧没有出现。一个侍卫匆匆来报:“皇上,九皇子恳请皇上多派几人前去,他一人带不回来那猎物。” ------------ 第十四章 各显神通现端倪(二) 青婴翘首企盼,众人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门外,就连天禧帝也再揣测,看似名不见经传的老九,能狩到何等大的猎物回来。 北风习习,不时的有冷风钻进帐篷内,青婴望着,便看到楼澈那卓然的身姿出现在门外,只见他的身后,四名侍卫吃力的抬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四人满头的汗水,面上却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而楼澈的身上,手上,还分别挂着许多猎物。他的脸上汗水与血渍夹杂,目光灼灼,将猎物扔到地上,单膝跪地朝着天禧帝行礼:“儿臣参加父王。” 那四名侍卫将黑色的物体往地上一扔,青婴感觉地面都在微微的颤抖,定睛一看,心中一紧,天呐,居然,然是一头黑熊。不仅是青婴,天禧帝看到了那黑熊,忙从座椅上走了下来,扶起了楼澈,哈哈大笑起来:“好样的,老九当真好样的,连这黑熊都能降服,你们可还有谁不服气?”天禧帝环顾着四周的人,那几个儿子,虽有不满,却无话好说。 楼澈拿了第一,天禧帝赏赐了龙源剑,又将一幅画放到了他的手上,眼里闪着不明的光泽:“老九好本事,不单单得了那龙源剑,还得到了玉贵人的画作。” 手中的画突然让楼澈身子一颤,连忙跪地:“儿臣不敢,这画,既是玉贵人所画,理应由父皇所得,儿臣只需要这把龙源剑便是最好的赏赐,还请父皇收回。”试探,天禧帝从未放松过的试探,京城内无人不知的传闻,楼澈怎可不知,只是,青婴万万不能因此而误会。 手中绢帕早已被搅成了一团,青婴轻咬着下唇,心中一阵阵的酸涩,他不要,阿澈居然不要? 回到了行宫,青婴失落的坐在窗前,李嬷嬷端着一碗滚烫的莲子羹进来,瞧着青婴,忍不住叹了口气:“主子一向聪明过人,怎可看不出来九爷这样做的原因?” 青婴回头,迷惑不解的看着李嬷嬷:“嬷嬷此话怎讲?他是当着众人驳了我的好意,还能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换作是我,也会如此,九爷做的对,若是他收了那幅画,老奴想,回到宫中,九爷必然会遭遇不测。”李嬷嬷添了一点碳,将汤婆子递给青婴。 “怎么会?”青婴猛的站了起来,紧蹙着眉,心念着,莫不是自己差点连累了阿澈? “皇上有意试探,在您提出将画送出时,皇上就已经料到。九爷不能收了那画,主子难道忘记了,京城之中的那些个传闻,老奴虽然不出宫门,可是这样的事情,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宫里的人又有几个不知道?皇上昨日只怕是突然想起,一时起了试探之意啊。”李嬷嬷本来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听了如意回来时转达的话,前后一想,便想的明白了。 青婴听后,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嘴里叨念:“我差点害了阿澈,差点害了他。” “主子莫要担心,九爷也不是那无脑之人,城府要比那些个爷聪明多了,以后只要多加注意便好。”李嬷嬷拉住青婴的手,将一块绣着白莲的绢帕放在她的手上:“拿着,九爷送来的。” 青婴低头看着绢帕,眼睛湿了,好在,他是阿澈,不然,是不是他们不久之后便会阴阳相隔,又或是永不能见?她已经对他如此的难以割舍和不离不弃了吗? 夜色缭绕,呼呼的北方肆虐,隐约间,竟有白色的雪花飘落,青婴推开窗户,惊喜的回头看着李嬷嬷:“嬷嬷,下雪了,你快看,下雪了。” 门被人打开,李嬷嬷看了一眼,捂嘴轻笑,默默的走了出去。青婴还没有意识到,看着窗外的雪,伸出手,一片小雪花瞬间飘落,溶化,掌心一凉。身子被人从后面抱住,楼澈伸手将窗户关住,温润的鼻息扑打在青婴的耳边:“生气了?” 青婴转身,抬眼看着楼澈,眼睛一眨一眨的,慢慢的升起了雾气:“没,我差点害了你,是不是?我是不是很笨?” “别哭,别哭,不笨,我知道你是为我高兴,青婴别哭,一切都没有发生不是吗?我不是好好的吗?”楼澈将青婴抱在怀里,紧紧的,她的温度好像始终能温暖着他的心,何时开始的? 靠在楼澈的怀里,青婴一阵阵的安心和满足。“我还有,我画了很多给你留着。” 翌日,窗外一片白雪皑皑,青婴披着狐狸毛斗篷,踩着那雪上:“咯吱咯吱”的作响,身后的如意看着,叮嘱着:“主子,您慢点,别摔着。” 小孩子性子一被抓出,青婴便没有了正经,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来,咯咯的笑着,身后的如意无奈,跟着小跑。一时间,整个花园里,满是青婴的笑声。 “主子小心!”如意还没来得及拉住青婴,只见她已经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青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被撞倒的人,心里咯噔一声,这恐怕是惹上麻烦事了。 “走路不长眼睛吗?”小侍女不等自己的主子说话,先开了口。 青婴站起身,看着同样站起身的瑶美人:“妹妹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浑身都疼!”瑶美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青婴,昨日的事她便沾了便宜,心中正怄着一股气,谁知今日居然又碰到了,冤家路窄。 “大胆,你一个美人,没有我家主子的封号高,理应事先行礼,我家主子都没有计较,你却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如意是个沉稳的人,若非那瑶美人太过无理,又怎会如此气愤。 “一个小小的贵人又怎么样,这今后还指不定是谁高过谁。”瑶美人冷眼看着青婴,笑的阴阳怪气,拍拍身上的雪,越过青婴便要走。 青婴的身子被猛然一撞,脚下趔趄,差点摔倒。“好大的胆子,爷还没有发现这后宫之中居然会有如此目无规矩之人。”一个男子从假山后走出,青婴仔细一看,却又不认识,但是从容貌上看,居然与楼澈有几分的想象,当下了然,连忙跪了下去。 “给爷请安。” ------------ 第十五章 步步惊心欲筹谋 楼英走上来,眯着眼,将瑶美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区区一个美人,进宫没有两日,别的没有学会,这规矩却是一点也没学。”朝着青婴抬抬手,抬着眼,挑眉:“夜青婴?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啊!昨个儿听别个说起你,爷还一直好奇呢?今儿个一见,也不枉那才女的名声,端端比那一些个花瓶好了很多。” 青婴憋着直想笑,这是哪位爷啊!昨个儿没有看见呢?这说话,就跟阿澈似地,直。“回爷话,青婴无德无能,便只会用那笔杆子画点东西,不值得一提,爷谬赞了。” 瑶美人就这么被晾着了,想走又挪不开步子,这个爷是哪位,不曾看到过啊。 楼英冷眼瞟着瑶美人:“也怪你没见过我,这两年一直在边疆驻守,难得回来一趟,却看到了这么个糟心的事,回头还是要和父皇多说说,这后宫,真该有个能担待的人。” 青婴身子一怔,暗自庆幸自己第一次这么有了眼力劲,眼前的这位爷是谁,天禧帝最喜欢的一个皇子,已故皇后的嫡子楼英,两年前,主动请缨去边疆体察民情,这一走就是两年,前皇后去世时匆匆回来过一次,之后便再度投入到了边疆,论才能,论胆识,也是天禧帝众多儿子中的佼佼者。 瑶美人估摸着也是盘算出了眼前的人是谁,身子一摊,跪到了地上:“司徒瑶给,给爷请安,刚刚多有冒犯,还望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妾身一次。”这时候害怕还有个什么用,司徒将军威名赫赫,偏偏对这个皇长子敬佩有加,更何况,楼英的手中正是攥着他们司徒家以后的荣辱呢?那边疆,还是楼英说的算,司徒将军只是个辅助啊。 青婴站在那,垂着头,越发的感到不能再待下去,找了个借口,匆匆的离去。 回到了行宫,青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猛的灌下了一杯茶,看的李嬷嬷诧异,如意在旁边站在,一撇嘴,将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李嬷嬷松了口气:“主子莫要担心,大皇子不是那一般人,本就是那瑶美人做错了,这一次,若是大皇子跑到皇上那里随便说那么几句,瑶美人怕也不用在宫里待着了。” 青婴听的胆战心寒的,好在自己不是那癫狂的性子,没事就咋咋呼呼,但凡是以后在这宫中,小心谨慎便是。用过了午膳,青婴靠在床头,瞅着屋中那香炉中冉冉升起的香料,看的入了神,楼英回来,是不是昭示着天禧帝有心立太子了?那么阿澈呢? 越想心里越糟,越想这局势越乱,自己该如何化解下一次的天禧帝突如其来的侍寝呢?躲了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吧。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青婴犹豫着,他说,他可以帮她,该不该相信呢。 雪下的纷纷扬扬,白茫茫的一片,无极国的男儿偏偏生的个个英勇,即便是这大雪天,那些个人还能在围场里玩着那官家的一种马球,青婴兴趣淡淡的,被如意拉着,来到那围场边上,居然热闹的人声鼎沸,瞧着场中,心就被揪了起来,阿澈,居然是阿澈,那马上的人赫然就是楼澈。 围场中,比赛进行的十分激烈,青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自信满满的楼澈,而另一个惹人瞩目的人,便是大皇子楼英,两人似是是在对决,在马上,大喊着,挥洒着男儿的洒脱,青婴看着,慢慢的入迷,直到如意拉拉她的衣衫:“主子,回去吧!比赛结束了。” 一晃神,青婴似乎觉得有人看她,回眸看去,正是楼英,慌忙间垂下了头。此情此景,楼澈看的一清二楚,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走到楼英身边:“大哥几年不见,越发的身手敏捷,九弟甘拜下风。” “老九谦虚了,平日里没少练习吧!这马上功夫,在我无极也是数一数二啊。”两兄弟相互客套起来,自小便是楼英对这个弟弟最好,楼澈七岁丧母,楼英看着这个弟弟可怜,时常站出来保护他,直到一年前自己的母后去世,兄弟俩已经又是一年多不见,再次相见,楼英不得不佩服,这个弟弟已经长大了。 晚上的家宴因为楼英的到来变得十分的热闹,青婴按时到达,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处,远远的看着谈笑风生的楼澈,而他,亦是时不时的投来目光,满含着的都是柔情。 瑶美人那次在楼英面前出了丑,坐在那里,始终不言一语,就连表情都十分的谨慎,生怕再说错了话。偏偏楼英兴许就是故意的,将那日的事情无意中说了起来,天禧帝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酒盅朝着瑶美人就砸了过去:“谁给你的胆子,一个刚进宫的美人,还要往皇子身上踩了?司徒将军就是这样教女的?” 谁都不曾想到天禧帝会突然发难,可想他对楼英的宠爱,看似不轻易的一句话,瑶美人恐怕日后都没有了翻身之日。额头上冒出了涓涓的血渍,瑶美人昏昏欲绝,捂着额头,低声的抽泣,却没个人站出来说句话。 倒是楼英放下酒杯,嘴角挂着轻笑:“父皇莫要如此生气,儿臣许久不曾回来,这新来的后宫的妃嫔不认识也正常,这事倒也不怪瑶美人,下次注意便是。” 天禧帝睨着瑶美人,一脸的厌恶,冷哼一声:“滚下去,朕不想看到你。” 屋里的人在次感受到楼英的分量,只怕这以后是万万不能得罪这个皇子。青婴看的身子一颤,还好不是她,若是她,恐怕当时便会晕厥了吧。一顿饭下来,青婴吃的浑浑噩噩,找了个理由,早早的离席回去休息。 深夜,青婴感觉脸上一凉,伸手抓住那微凉的手,睁开眼睛,差点叫了出来:“你你你,怎么是你?” “不是我,玉贵人又在等谁呢?”花无念依旧那样的邪肆,鲜红的衣衫炫目而又耀眼,眯着眼,看着青婴:“在下是来提醒玉贵人啊!但凡事都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切莫为了那些个儿女情长,将自己折了进去,反正是早晚都要在一起,何必急于这一时?” ------------ 第十六章 只缘生在此山中 花无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青婴看着他潇洒的走出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回味着他最后说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寒风习习,苍茫的大地上银装素裹,远处的群山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又是一天到来,太阳缓缓的生气,照耀着整片大地,金色的边,看起来格外的华丽。青婴穿的小袄子,披着斗篷,看着院中的侍女打扫着院子,因为刮着冷风,连忙将脸埋在狐狸毛制作的围脖里。 “主子,其他的妃嫔都去行宫外逛去了,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如意将汤婆子递给青婴,跺跺脚上的雪。 “我倒想去那太白山上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去!”青婴看着远山,心中油然而升一股小小的澎湃,高山流水,白雪皑皑,自是一番景象,不站在山中怎么能体会那种大气磅礴。 “不行,那山中到处是雪,一旦雪崩,是很危险地。”李嬷嬷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怪嗔的看了一眼如意。 一缩脖子,青婴皱皱眉,最讨厌脖子凉了,更讨厌这冬天,没有回答李嬷嬷的话,青婴慢慢的踱步往外走,一路上没有看到什么人,道路上倒是被打扫的十分干净。青婴走着,身后跟着李嬷嬷。 “嬷嬷。你跟着我想要得到什么?”青婴冷不丁的突然问道,没有回头,脚下的步子放慢了下来。 “老奴这么多年,除了上一个主子,便在那天养阁里待了八年,这八年,老奴每一天都想着要出去,一旦出去了,就不会再次回去,当我看到主子您,我便知道,只有跟着你,才能出去。”李嬷嬷的眼睛慢慢的升起了雾气,在宫里,她已经待了整整二十年,若是在那天养阁里,只怕永远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那您的上一个主子是谁?”青婴好奇,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已经满眼泪光的李嬷嬷,心中划过一丝不忍。 “帝皇妃,九爷的母妃。”老嬷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流下了泪水。 青婴身子一晃,紧咬住下唇,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怀疑李嬷嬷对她的忠心,怪不得,为什么楼澈会如此的相信这个老嬷嬷,原来如此,阿澈啊!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已经安排好的,原来你已经想好了所有的事。 夜凉如冰,刺骨的寒风在窗外呼啸,青婴坐在红烛前,看着李嬷嬷在绣着缎面上的一对鸳鸯:“嬷嬷,能告诉我,为什么阿澈的母妃是帝皇妃吗?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皇上对皇妃宠爱有加,皇室古训,当今圣上颗立一女子为帝皇妃,受皇后荣耀,不是一般的尊贵,九爷刚降生的时候,皇上一度想要将九爷立为太子,只可惜当时的皇后娘娘积怨已久,怎可让皇上立九爷为太子,九爷七岁那年,皇妃便出了事,从此,皇上再也没有去过她那里,皇妃整日寡言少语,一个早晨,我照例去侍奉皇妃,打开了门,便看到悬梁上挂着的皇妃早已断气。”老嬷嬷说着,口气悲凉,停住了手中的活,陷入了回忆中。 青婴用心去想。虽然李嬷嬷避重就轻的讲了,可是?那里面的内情是该有多么的惨烈,怪不得阿澈不受宠,怪不得他会时常露出那样悲凉的眼神,原来,这一切是这样,原来,他们居然是一种人。 那一夜,青婴辗转难眠,这后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想活着,光有聪明的头脑是不行的,花无念说的对,小不忍则乱大谋。 阳光晴好,青婴迈着步子去小花园里,身后的如意一声不吭的跟着,站在一棵松树前,青婴仰头,松柏能在严寒中依旧苍翠浓绿,是因为他们能抵抗严寒,伸手揪下一片针叶,捏在手中。 “玉贵人也有这么好的雅兴啊。”青婴循声望去,慌忙的行礼,楼英面上扬着一抹浅笑,负手走了上来。 “给爷请安!” “都是自家人,不要有太多的礼数,起来吧。”楼英的面色俊朗,阳光下,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力量,青婴看着,不由得又想起了楼澈。 两人不再说话,站在那棵松树前。 “去过对面的太白山吗?”楼英打破了沉默,眺望着远处的群山。 “没有!”青婴摇头,朝着太白山看过去。 “走。”楼英突然拉住青婴的手,回头看着如意:“不许跟别人说,你先回去吧。” 如意惊慌失措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环顾四周,撒腿就往回跑。 骏马上,楼英抱着青婴坐在上面,马蹄快速的奔跑,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还有楼英不时扑打在她耳边温热的呼气。青婴紧闭着眼,那寒风还是灌进了脖子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楼英将青婴往自己的怀里一拉,继续快马加鞭,今日,皇上带着人去太白山南边的温泉,楼英不愿去,谁曾想刚好看到了青婴,一时兴起,便想着骑马带她去那太白山上。 看着一点雪都没有的山脚,青婴疑惑了:“山中要比其他地方暖和,这四周又有很多温泉,自然没有太多的积雪,山顶倒是有一些。”楼英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 青婴面上一红,耳边痒痒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超前倾了一下。楼英一扯缰绳,马扑哧扑哧的喷着鼻息,停了下来。楼英将青婴从马上抱下来,无意间碰触到了她微凉的小手,身子一怔,耳根火热。 兴许是他突然愣住,青婴回头,正看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尴尬的将手缩回了衣袖中,看着四周的景象。 葱翠的松柏,烟雾的缭绕,青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奇景,不身临其境,你永远也感受不到这里有多美,少了夏日百花劲放的炫目,多了一丝大气和苍凉,青婴看着,不觉得沉醉其中,这一幅景象,是远远不能用那笔画出来。 脚下满是那残黄的枯叶,踩在上面,擦擦作响。 楼英看着青婴,目光不由得带着,洁净清雅,淡漠从容,却不是那一日看到的紧张与惊恐,那黑如浓夜的双眸,是所有后宫那些女子所没有的清澈,然,命运却将如此干净透彻的她送进了这阴暗的后宫。 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嬉闹之声,青婴疑惑的看着楼英:“嘘,不要出声,父皇可能在那边。” ------------ 第十七章 情意绵绵恐霸爱 青婴觉得好奇,探着头去看,这一看,险些叫了出来,天禧帝与一个妃子正赤 裸 裸的在那温泉之中,再一看,他们居然,在做那的事情。青婴羞红了脸,伸手拉住楼英的衣袖,垂着头:“走吧!我们赶紧回去吧。” 回来的路上,青婴晕晕乎乎的,那个情景还是不断的在脑海中盘旋,身后的楼英,散发着男儿该有的气息,青婴越发的坐的不舒服,到了行宫,为了不引人注意,慌忙的跑了回去。 李嬷嬷看着急匆匆跑回来的青婴,连忙去将备好的汤婆子拿了过来:“主子太不注意了,若是让被旁人看到,这就麻烦了。” 想想也是后怕,青婴拿着汤婆子,叹了口气,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热茶,浅酌了一口,今儿是她鲁莽了,应该反抗的,那该死的好奇心差点就害了她。“嬷嬷,下次再也不敢了。” 寒冷的夜,青婴睡不着,坐在书桌前,握着笔,第一次感觉自己居然什么也画不出来,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楼澈走了进来面上平静,青婴看了,连忙垂下了头,他一定知道了。 “做了事还好意思不吭声嗯?”楼澈的声音依旧明朗动听,带着磁性,青婴咬着下唇,抬起头,别扭的嗅嗅鼻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一时起了玩性。”赶紧的,反正再怎么掩饰也逃不过他的眼睛,索性认错吧。 楼澈伸出手,青婴一看,将手放了上去,他用力一拉,将她拉进了怀里:“再有下次,直接打你一顿,怎么就想着跟大哥出去了,你就不怕被人看到,告到父皇那里?”楼澈眯着眼,看着怀中惊慌失措的人,不忍心骂,可是偏偏不说她几句,这小东西说不定就没个记性。 “怕,怎么不怕,回来后想想都怕。”青婴实话实说,藏着掖着没用,楼澈那个眼力劲,狠啊。 “哈哈”楼澈笑着,将青婴一抱,往床边走去,到了床边,将她一扔:“惩罚你,让你不听话。” 青婴捂着屁股,随即笑开了,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就知道,她的阿澈一定不会生她的气,跳起来,往楼澈身上一爬,最近她可是越来越大胆,将小脸凑到楼澈的眼前:“那你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楼澈伸手将她抱紧,点点头:“下次莫要在如此的冲动,不然,我会生气。” 眨巴眨巴眼睛,青婴点点头,面上突然一红,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阿澈,你喜欢我吗?” 楼澈一愣,看着青婴,垂下了眼睑:“青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可是?我无能为力。” 青婴捂住他的嘴,用力的点头:“阿澈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想要拿回你想要的,我知道。” 感谢她的相信,感谢她的表白,楼澈将青婴抱在怀里,久久的,心绪异常的乱,他陷进去了,他居然彻底的陷进去了。 青婴一觉醒来,不知楼澈何时走了,抬眼看到李嬷嬷正坐在屋中,一看到她醒来,忙走了上来:“主子赶紧去沐浴更衣吧!都要吃午膳了。” 午后本想着在休息一下,谁曾想,天禧帝突然到来,青婴一见,惊恐万分。 天禧帝进来,将青婴扶起,拉着她的手,环顾屋子四周,点点头:“在这住的可还习惯?吃的呢?有没有怠慢?” “回皇上话,一切都很好。”青婴的身子微微的颤抖,根本就没有想到皇上会来。 “恩,那就好。”天禧帝的眼神最终落在了青婴的身上不再转开,手上也在轻轻的摩挲着。青婴越发的紧张,垂着头裙边已经被她的手揉的起了皱。 “皇,皇上,不不不,不好了,贵妃娘娘来了,正在您的寝宫里坐着呢。”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满脸的惊恐,一看到天禧帝,趴在了他的脚下,青婴一看,差点笑出了声,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配上那着急忙慌的表情,生生的好玩。 天禧帝一看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一个沈贵妃来了,就像看到了老虎似地,抬脚将他踢了个老远:“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那沈璃月就让你怕成了这个样子?朕的身边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些个窝囊废。” 青婴看着天禧帝大怒,忙上前端了一杯茶给他:“皇上息怒,许是小公公着急了,您喝口茶。” 小公公朝着青婴投来一道感激的目光,跪在地上,身子发抖。天禧帝接过青婴的茶,猛的喝了一口,放下了茶杯,看样子气的不轻,转过头看着青婴:“朕先行离开了,有时间再来你这。” 送走了天禧帝,青婴颓然的跌落在凳子上,吓死了她了,怎么就突然来了呢。 沈贵妃来了,整个行宫里都开始紧张,特别是在天禧帝身边的那些个侍奉左右的人,见到沈贵妃来了,一个个就好像看到了鬼,再一听,那屋里,沈贵妃和皇上那激烈的争吵声,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天色已晚,青婴吃过饭回到屋中,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屋里,吓得她差点坐到了地上,稳住了心神,连忙将房门关上:“国,国师,您下次来,可否提前通知?” 烛光下,花无念转身,自带着那一抹孤冷淡漠的轻笑,挑眉,拿起桌上的笔:“你们的胆子可真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偏偏还是忍不住,你就不怕老皇帝看出来?” 青婴身上一哆嗦,说不出来话,他们最近的确见得太过频繁了。 “罢了,不怪你们。以后小心点便是,大皇子此番回去,怕是不久后便会立为太子,你要小心才是。”花无念无奈的摇摇头。 青婴眼看着他的身影,身子接连的打了几个寒颤,这人太神奇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却也不免开始怀疑,花无念帮助她,能得到什么?难不成真是为了那个什么传说中的凤命? ------------ 第十八章 流年滑落默言殇 夜凉如冰,肆虐着那刺骨的寒风,青婴的身子即便此时正在温暖的屋中,也是透彻的凉,花无念的话无异于在提醒着她,楼英当了太子,那么阿澈呢?他们应该怎么办。 “时间还不到,九皇子自然非那人中之龙,你莫要担忧,顺着天命走就行!”花无念的话就好像是那圣旨一般,带着肯定和坦然,甚至他嘴角的笑意都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花无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青婴感觉他就好似那鬼魅一般,而他的话又确实在耳边出现过。 在世如莲,净心素雅,不污不垢,淡看浮华。 青婴觉得,这句话在她的眼中,总是那样的素雅和洁白,就是那盛开的莲,极美却又不沾染尘世的俗气,而她总想着,若女子如花,她必将不是那莲,不是不像,而是不配。风霜高洁,她做不到,心静如水,她依旧做不到,她觉得自己就是那路边的小野花,没人看,却又始终绽放。 沈贵妃与天禧帝的争吵只持续了半日,夜幕降临时,两人便已然和和美美的。青婴只当是一段戏,看过了,也就罢了。不曾想,她就算不出头,掩藏起来,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出现的还是会出现,就好比现在,沈贵妃已然坐在那里很久,气定神闲,喝着上好的云山雾浅,一两万金的名贵茶叶,媚眼如丝,却带着丝丝的凉意与淡漠。 一炷香的时间,青婴的衣衫在这茫茫的冬日里,依旧湿透了,垂下的头根本不敢抬起,是沈贵妃的眼神过于的尖锐,就好像能洞察所有的事情,青婴再机敏,在那样的眼神中,难免还是会心虚。 “本宫不在,玉贵人可是出尽了风头。”沈贵妃的话淡淡凉凉,却好似那利剑一般,直击人的心扉。 “妾身不敢。”青婴依旧一副逆来顺受,低三下气的样子,不端着不行,在她面前你必须要如此。 “啪” “嗯”青婴抚着额头,跪倒在地,抬起那满是惊恐与泪水的眼眸看着沈贵妃,迷惑不解。 “好大的胆子,自以为会画画就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也不掂量着看看自个是个什么身份,大吉之人?哼,本宫看你和宫里的那个狐媚子就是妖孽,贱人!”沈贵妃丢出了手中的茶盏,直打在了青婴的额头上,鲜血直冒,她的嘴角竟然扬起了得意的轻笑。 青婴颤抖着身子,颓然的坐在冰冷的地上,额头上,鲜血如注,心中除了茫然,竟有些许的怒气。沈贵妃的得意,是在于她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背景,而她夜青婴,什么也没有,除了阿澈,她便是一个人,永远也指望不上她的爹,更指望不上她的姐姐。愤恨,一如泉水般涌出,清澈见底,却又涓涓不息。 楼英本想着找青婴为他做一副画,请示过了父王之后,便带着手谕前来,一进门,便看到了沈贵妃嚣张的嘴脸和青婴跌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低泣。心中划过一丝怒气,不等着公公禀报,大步走了进来,推开沈贵妃站在青婴面前的身子,伸手将她扶起:“是谁伤的你?” 委屈,如巨浪般翻腾,只是,他不是楼澈,不能给她温暖,然,就在此时,青婴是感激的。垂着头,手捂在额头的伤处,嘤嘤的低泣,不言不语。 “楼英,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竟然如此的不顾礼数?这个狐媚子冒犯了本宫,难道不能惩治?”沈贵妃哪里想到,楼英虽是从小就性格跋扈,自打去了边疆,听闻已经有所收敛,怎知今日竟是如此无礼。 “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长辈,别说你是我的母妃,我的母后早就已经逝去,你以为谁都会怕你不成?谁准许你伤害她的?”楼英眸子里喷火般的愤怒,瞪着沈贵妃。 脚下一个趔趄,沈贵妃在他的注视中竟然俨然有了怯意,只是,她也不是刚进宫的女子,自是多了那一份的沉稳,站直了身子,冷眼看着两人,嘴角突然扯出一抹冷笑:“大皇子为何来此?只怕来此的目的不纯吧。” 楼英放开青婴,突然伸手,扼住了沈贵妃的脖子,暴怒,往事历历在目,母后死时那揪心的眼神,怎么都不会忘。“不要以为你是父王的女人我就不敢动手,在边境,就连狼我都徒手杀过,要想你死,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要简单。” 人在恐惧和惊慌中,往往会不自觉的流下眼泪,沈贵妃感觉自己此刻就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越来越稀薄的气息,和脖间剧烈的痛处。 青婴一见不好,慌忙的拉住楼英的手臂:“爷,不行啊!快放手,求你了,爷放手啊。” 心中那滔天的怒火,只因青婴在边上的哭求,渐渐的冷却下来,用劲将手中的沈贵妃狠狠的甩出,那娇弱的身子坠落在椅子上,最后跌落在地上,她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便已经不醒人事。 李嬷嬷忙着将青婴的额头处包扎起来,随行的太医都去了沈贵妃那里,自是不会有时间来顾及到她。李嬷嬷叹着气,看着自家可怜的主子,这是没折腾也会被人如此的折磨。 “嬷嬷,这事,不要告诉阿澈,我怕他担心。”青婴扶着额头,那里上了药,还是丝丝的疼。 “事情这么大,只怕九爷早就知道了,这时还不知道如何的担心呢?主子,不是老奴多嘴,您万万不能再像皇妃那样啊!性子软,被人欺负了也只是不吭声自己哭。”李嬷嬷一想到皇妃,眼里又湿润了。 唉!她又何尝不想反抗,可是?该如何? 是夜,楼澈还是来了,看着青婴额头上的伤,眼里满是怜惜,轻抚着,带着自责:“青婴,对不起,我居然无法来保护你。” “阿澈,你能来就很好了,我没事!”青婴靠在楼澈的身边,依旧十分的安心。 楼澈的愤恨一点点的激化,眼看着青婴遭此一劫,可他偏偏连救她的能力都没有。 ------------ 第十九章 世间有一种思绪 沈贵妃此番伤的不轻,天禧帝到没有因此而怪罪于楼英,反倒是将立太子的历程跟官员们商量了一番,对那沈贵妃也是置若罔闻,随意的看了两眼,便说事务繁忙匆匆的离开。 青婴额头上的伤也并不是很严重,天禧帝偏偏来看了,含蓄温暖的,带了宫里的御医又查看了一番,楼英跟着来的,面上挂着轻笑,时不时的也会说几句,天禧帝十分喜爱这个皇子,满眼都是父亲的慈爱。倒是青婴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人家皇上和皇子亲自来看,也说不上个话,始终畏惧的,换做是楼澈就轻松了。 说的多了,话题就转向了青婴那一手妙笔生花,不单单是画,她的字也是别个人模仿不来的,天禧帝赞不绝口,楼英也在一旁说,青婴的整张脸都红透了,他们说啥,她都是点点头,最后,不知怎么滴,就应和了帮着楼英画一幅。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漫长和寒冷,雪也多,纷纷扬扬的。一行人又要赶回皇宫,这一趟出来,青婴也是觉得不顺,回来的时候,天禧帝命人单独给她准备了马车,李嬷嬷和如意陪着她,一路上也是有说有笑的,颠簸了几日,晕晕乎乎的回到了宫里,吉祥和进宝早就在门外等候,见着三人回来,匆忙迎了上去。 休息了大半日,青婴的精神好多了,额头上依旧贴着纱棉,轻碰还是会疼,索性倒也无碍。回到了自己的地方自是顺心了很多,晚上楼澈来,看着她,又是一阵阵的心疼,俩人腻腻呼呼的,青婴靠在楼澈的怀里:“阿澈,最近宫里的事情多,又接近了年关,恐遭人怀疑,你还是少来。” “嗯,今儿个来我也是正想和你说,过几日我就要和七个他们几个去购置一些宫里需要的,新年也快到了,父王觉得后宫也需要添置一些东西,恐是要去几日,你但凡事要小心。”楼澈自是心有不舍,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一日不见,便会开始想她,可这宫中的忌讳颇多,他这经常来,时日久了,定会被人发现。 青婴坐在书桌前,拿着笔,犯了难,楼英说要幅画,画什么呢?人家是皇子,能喜欢山水?莫不是送一副人像?正犹豫着呢?进宝跑了进来:“主子,大爷到了,说是来找你讨债。” 放下笔,青婴忙起了身:“快去有请,莫不能怠慢了爷。” 楼英走进来,身上湿乎乎的,青婴一看,许是赶路急,身上都被打湿了,吩咐着拿来了干净的布:“爷先擦擦,喝口热茶。” “不碍事,刚从父皇那里过来,他今儿个身子不太利索,国师也去了,说是大吉之人受了伤,自是会有点小波折,父王听了,心里也是着急,让我来看看你,顺道着把爷的画给了。”楼英嘴角勾起一抹笑,笑起来像个孩子般,再没有那一日对待沈贵妃般的愤怒,那日,青婴看了他的表情也是吓得浑身哆嗦。 “妾身也不知晓爷喜欢什么?一直没有下笔,不如爷说一个,妾身再来画。”青婴垂着头,声音里没敢有一丝的怠慢。 “你名义上虽是我的长辈,可毕竟年龄还没有我大,说的妾身,爷怎么听得都不好听,下次就说青婴吧。不行就画爷,战场上厮杀时的样子,又或者别的,你自己拿主意。”楼英喝着暖茶,身子暖了很多,四下里打量着这屋子里,淡雅素净,就跟主人一个样。 青婴点点头,回到了书桌前,犹豫了片刻,提笔画起,许是对楼英还有那么一点畏惧,此番作画的时间自是长了片刻,待画好了,抬起头,楼英已经靠在软榻上睡着了,李嬷嬷走进来吓了一跳,她刚去琉璃阁给主子取一支修补好的簪子,一进门看到了谁在榻上的大皇子,着实吓了一跳。 抬起画,青婴朝着楼英扬扬下颚,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招呼了李嬷嬷。“让爷休息吧!莫要惊扰了,再去填一个炭盆。” 李嬷嬷将簪子先是送回了梳妆台,随即出门,不一会,进宝便抬着一个炭盆进来。 楼英是闻到饭菜的香味醒来的,青婴坐在书桌前看书,陆续的有下人端上了饭菜:“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一个多时辰,爷要不要在这里用膳,自是比不上您那里的。”青婴放下书,看着楼英,忙端一杯暖茶给他。 “恩,这么一说也有点饿了,就在这吃吧!爷没有那么挑剔。”楼英起身走到桌前,桌上的菜色不多,却是道道精美:“这不是御膳房做的?” “自己的小厨房做的,自是没有御膳房做的好,我本就好吃清淡的,所以请示了皇后娘娘,便自己在小厨房里做了。”青婴也坐了下来,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楼英既然说了,自己再装着端着,反倒是招惹了人家的厌烦。 吃着饭,楼英的胃口似乎很好,点着头赞不绝口,许是吃多了大鱼大肉的,一下子吃到了这样的清谈小菜,又是一番滋味。吃过了饭,吉祥又送来了小点心,楼英吃着忍不住多吃了几块:“吃多了御膳房的那些,再吃这些,味道真真的好。” 将画递给楼英,摊开一看,楼英的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有些许不明所以的情绪,点点头:“这画甚好,今儿个就到此吧!爷还有事,先回去了。” 送走了楼英,整个人都轻松了,她没见过他在沙场上金戈铁马的样子,所以,自是画了那一日在雪地里为她解围时初见的第一眼,许是无心,偏偏楼英拿着画,看了第一眼,就感觉心里不知道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青婴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便是觉得自是随意的事。 楼英回去,又去看了天禧帝,摊开画,天禧帝看了又是一番称赞,楼英附和着,心思却始终没有集中,花无念站在一旁,看着那幅画,又看到了楼英的表情,眯起了双眸。 ------------ 第二十章 一次契机一次慌 新年终于到来,一早,院子里居然又堆积了厚厚的雪,李嬷嬷将新衣裳拿进屋,青婴还蒙在被子里,眨巴着眼睛,赖在床上,李嬷嬷的无奈的摇摇头。“主子要起来了,一会个个宫里的主子都会互相走动着拜年贺喜呢?随即还要去皇后娘娘那里去请安。” “宫里的规矩就是多,起来了,起来了,嬷嬷,这衣裳是阿澈帮着挑的吗?”青婴看着那月牙白的长裙和火红色的斗篷,不禁眯起了眼睛,阿澈说过,她穿月牙白和红色的衣衫最好看。 “九爷有心,裙子上都绣着彩色的花纹,素净,看起来也不失喜庆,瞧这斗篷,火红火红的,九爷当真是好眼力,各宫的娘娘都不一样,谁都赞着呢?这以后的采购还要九爷去。”李嬷嬷身上也是一身新的行头,过年了,宫中对他们这些个奴才奴婢的,自是也没有怠慢。 青婴穿好了衣裳,当真看起来是个粉雕玉琢的美人,那份子素雅和华贵,又是一般人比不得的,李嬷嬷的手紧,给她梳理发髻时忍不住的拉扯着发根疼,青婴呲牙咧嘴的,偏偏就喜欢李嬷嬷给梳理,自小娘亲就是手紧,习惯了,对着李嬷嬷,就像是对着自己的娘亲一般。 收拾利索了,第一个来敲门的是华艺宫的婉嫔,青婴有点惊慌,忙请着婉嫔进来:“怎好的姐姐来看妹妹,妹妹真是不好意思,让姐姐见笑了。” 婉嫔是个不争不抢,性子极淡的人,轻笑着摇摇头:“谁先来还不是一样,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姐姐也不曾来看过妹妹,只因前个身子也不太好,这刚好的利索了,便又赶上了年,不来看看,也是做姐姐的怠慢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着,青婴就觉得婉嫔当真是个做姐姐的,大家闺秀的样一点也没有少,那气度和礼节一点也没有轻,青婴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女子。一会功夫,屋里又来了一些个位份底没有什么背景的妃嫔,青婴到不介意,与众人聊的倒也高兴,到了快晌午,进宝急匆匆的赶来,传达着,皇后娘娘有请了。 到了皇后那里,沈贵妃居然已经坐到了那里,眯着眼,慵懒的喝着茶,今儿个,她穿的依旧华丽无比,那妆容妩媚又不失大气,甚至带着一丝狠厉,白色的狐裘毛斗篷,将她整个人衬托的高不可攀,青婴心中暗自肯定,这一身行头,一定不是楼澈安排的,他断断不会给沈贵妃送衣裙上绣有凤凰的衣裳。 沈贵妃的野心昭然若是,夜青鸾看的真切,连连冷笑,那表情一览无遗的体现在面上,直到青婴他们来,才收敛了起来。朝着夜青鸾跪拜三个大礼,起身又朝着沈贵妃行了一个规矩的蹲伏礼。青婴等人位份不高,便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皇后的威严始终没有落后,看着青婴,挑眉:“玉贵人,上前来,听说你和皇上去狩猎,可是让皇上好生的赞叹了一番,就连我们未来的太子爷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甚至不惜为你出手啊!姐姐听到了这个消息,真真的为你欣慰呢。”夜青鸾半捂着嘴角,笑的不亦乐乎,话是对着青婴说的,眼神却是带着鄙夷的看着沈贵妃。 宫中谁不知道沈贵妃被大皇子打得几天下不来床,一个个都在看她的笑话呢?平日里蛮狠惯了,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不该惹得人,那大皇子的暴脾气一上来,别管你是谁,都没有好脸。 沈贵妃的脸上果然变了颜色,冷眼看着青婴,面色清冷,目光里散发着冷意。青婴垂着头,不敢吭声,却对夜青鸾无可奈何。成功的将沈贵妃的面子驳了,夜青鸾十分的高兴,亲自走了下去,拉住青婴的手,一同坐在了上座:“今儿个是新年,各位妹妹晚上都要去太渊殿,皇上备好了家宴,我们也去热闹热闹。一会就留在本宫这里用膳吧!不过谁若是不愿意,就自个回宫去吧。” 话一落,沈贵妃从椅子上站起,瞪了夜青鸾一眼,甩着袖子先行离开,随后跟着的,便是她的身后的那几位。等她一走,夜青鸾笑的更欢,带领着其他的人,一同用膳。 用过膳,青婴借故先行离开,一出了夜青鸾的宫门,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她前脚刚一走,婉嫔也跟着出来了,两人一同走在路上。婉嫔的话不多,一笑起来,便会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眉眼间带着一丝忧愁,青婴见了忍不住好奇:“姐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后宫之中,烦心事自是多,我也不是个能掩饰的人,就是时常想念那家中的爹娘,自打进宫,便没有再见过他们。”婉嫔抬着头,看着天空,失落。 青婴也看着天空,她的娘亲早逝,爹爹又不太搭理她,唯一让她能惦记的就只有阿澈,也是好多天不见,惆怅是会传染的,两人这么一说,居然都感觉到心里面空空的。 回到了长春阁,出来时并没有带个奴婢,一进门,正看到李嬷嬷他们几个正跪在院子里,一个个垂着头,一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是青婴,面露惊恐,青婴还未来得说话,便被一个声音惊得险些跪了下去。 “玉贵人真是相当的悠闲,想必与皇后娘娘聊的十分的开心吧。”沈贵妃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随即一个茶盏从门里扔了出来,只见她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婴:“玉贵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见到本宫居然连一般的礼仪都没有了吗?” “给贵妃娘娘请安!”青婴连忙跪下,刚才是吓得够呛,这会倒是反应了过来,冷不丁的记起了花无念的话,硬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害怕,她便会觉得越好欺负。 沈贵妃缓缓的走了下来,冰冷的指套轻划着青婴的脸颊,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多好看的花容月貌啊!就连未来的太子爷都在垂涎吧!只可惜,若是毁了呢?” ------------ 第二十一章 一手丹青惹众赏 青婴的冷汗顺着额头慢慢的滚落,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沈贵妃,只感觉到她清冷的目光和那冰冷刺骨的指甲套,游走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划着,就好像稍微用了一点力,便会将她白皙的脸颊划破。 空气都好像在此刻凝注,青婴的身子本该颤抖,然,此时她却十分的镇定,她不敢下手,她赌沈贵妃不敢下手。果不其然,沈贵妃看到了她眼中闪现出的那一丝镇定,气急败坏的收回手,转身之际,却又抬脚朝着青婴的胸口踹去:“本宫最讨厌你和你那个姐姐这张相似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只可惜,你们心里打得那些个鬼主意本宫都知道。” 仰起头,目光紧紧的注视着沈贵妃,青婴从地上站了起来,一院子的奴婢奴才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李嬷嬷,将她扶起,揉揉自己的胸前:“沈璃月,你若是觉得我好欺负,你尽管来,李嬷嬷他们只不过是一些不相干的人,你何苦要折腾他们?何况,你根本不敢杀我,我是命中注定的大吉之人,除了皇上,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 对于夜青婴突然地转变和她身上撒发出来的那一股说不清的气息,让沈贵妃除了震惊还有丝丝的惧怕,她的眼神太过清冷,那一闪而逝的犀利,让她的身上忍不住一颤。好在,她沈璃月又岂是那种胆怯之人,伸出手指着夜青婴:“来人啊!给我打,以下犯上,给我狠狠的打。”嘴角勾起的冷笑,昭示着她才是这个后宫说话最有分量之人。 “沈贵妃受到的教训一定还不够深刻,若不然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一个位份这么低的嫔妃。”青婴听到了那个声音,所有的镇定和坚强在那一刻彻底崩溃,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带着期盼,看着那缓缓走近的人,楼澈。 “九皇子莫非也要关这等闲事不可?”沈贵妃仰着头,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楼澈,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 “管,怎么不管,贵妃娘娘一定想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怎么能在此对您大呼小叫呢?不过这么多年,贵妃娘娘恐怕早就忘记了吧!帝皇妃之子,等同太子,见者如见太子。”楼澈的眼中百转千回,一抬眼,狠厉的目光死死的看着沈贵妃:“我的母妃便是帝皇妃,开国唯一的一位帝皇妃。” 沈贵妃的脚下踉跄,是啊!他是不受宠的皇子,可是她的母妃是帝皇妃,谁也掩盖不了的事实,皇室的古训,但凡帝皇妃之子,等同太子,见者如见太子。有多久,她沈璃月除了跪皇上,就连那皇后都没有跪过,现在却要来跪这个九皇子,她怎么能甘心。 青婴的心一阵阵的酸疼,她不知道古训,也不知道楼澈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知道,楼澈在说帝皇妃时的痛,他一定想起了自己的母妃,然今日,他却因为要救她,不得不搬出这条古训,他担负的是多少的无奈和伤心,别人不知道,她却明白,她的阿澈,心中该有多苦啊。 楼澈难得的面无表情,清冷的目光看着沈贵妃慢慢的跪了下去,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玉贵人,父皇有请你去一聚,莫要在此再耽误了,跟我走吧。” 伸手拉住李嬷嬷,打了个眼色给进宝,跟着楼澈后面先行离开,徒留下沈贵妃的一干人等,在院子中。 路过御花园楼澈潜退了身边的人,拉着青婴到了假山后面,一下将她抱住:“青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一点事都没有,阿澈,你何苦为了我让你自己难受!”青婴的眼泪落在楼澈的衣衫上,晕染出仿若花朵的痕迹。 “连你都保护不好,我又有何颜面面对母妃。青婴,相信我,不管何时,都要相信我。”楼澈难得的情绪激动,平日里的谈笑风生,洒脱桀骜,全是他潜心掩藏的,如今,在青婴的面前又岂能再做掩饰。“走吧!去父皇那里,几个哥哥们难得聚在一起,想要一睹你的画作。” 到了养心殿,青婴跟在楼澈身后,旁边是李嬷嬷,一进门,屋子里已经围坐着一圈人,青婴朝着天禧帝行了礼,垂着头站在一旁。“弟弟们,怎么样,我就说大才女就是不一样吧!总是有那种谪仙的感觉,看来啊!父王说的没错,这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啊。”楼英的声音颇大,他这么一说,屋子里的人都附和着笑了起来。看青婴的眼光里都带着敬意。 “青婴啊!你看看,朕这几个儿子,都与你年龄差不多,你是不是为我们做一副画,朕和他们还从未在一起被人画过呢。”天禧帝显得很高兴,兴许是年纪越来越大,对亲人的感觉也越来越亲和。 青婴哪有拒绝的份,早已有奴才端来了书桌,文房四宝摆好,就连墨都已经磨好,只等着她提笔画呢。走到书桌前,青婴抬起头,看着围坐在天禧帝身边的众位皇子,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淡淡的看过每一个人,终于提笔开始画。 此画的时间超出了青婴以往每一次的时间,额头上都有了点点的汗渍,青婴依旧低头画着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也是很快的低头。天禧帝最小的儿子只有五岁,是十一皇子,坐了一会便坐不住了,抬头看着抱着他的七哥:“七哥,我想尿尿。” 话一出,就连青婴都笑了,刚才作画,大家都一动不动的,生怕影响了青婴作画,小十一这么一说话倒是缓和了气氛,青婴放下笔,用袖子擦了一下额角的汗:“回皇上,画好了。” 楼英快步走上前,站在书案前,啧啧称奇:“好,太好了,老三的淡雅,老七的随性,老九的温润,老十的憨厚,老十一的顽皮,就连我的样子都画得如此的生动,再看父皇,真真的把那王者之气画的入木三分。父皇,这一次,你可要好好赏玉贵人这位才女啦。” 话一落,几个皇子纷纷走上来,楼澈跟在他们身后,眼光划过青婴,那里有着赞赏和暖意。 ------------ 第二十二章 风雨将至的前夕 青婴站在一旁,垂着头,看着众位皇子门围在桌案边上,除了赞赏之词还有敬佩之意,小十一被他的七哥抱着,乐呵呵的指着画上的自己:“七哥,你看,太像我了,这画要是拿出去卖了,是不是很值钱?父王和众位哥哥们都在上面呢。” “小十一怎和你那七哥一个样,真财迷。”楼英哈哈大笑,忍不住的调侃。 一场小聚,让众人见识到了天禧帝和楼英口中的才女,而这难得的父子情深场面,却是很难看到。天禧帝正想着在这新年之让他们留下来用午膳,一个小公公快步走了上来,青婴抬头一看,居然还是那个在行宫时看到的小公公,忍不住轻笑,依旧是那个着急样。 小公公普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面上有个鲜红的五指印:“皇上,皇上不好了,贵妃娘娘晕过去了,太医,太医,太医刚去了,得到消息称,贵妃娘娘有喜了。” 天禧帝抬起眼,没有意料中的惊慌,面容平静:“哦?为何会晕倒。” “说是,九爷让跪的,时间久了,体力不支,就晕倒了。”小公公也只能实话实说,眼瞅着楼澈那几个皇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这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啊。 话一落,楼澈还未说话,楼英倒是站了出来:“父王,九弟一向谦和有礼,今日若非那沈贵妃惹恼了他,又怎么会有此一事。” 其他的皇子也是附和,沈贵妃的蛮狠路人皆知,就连小十一都怕她。 天禧帝点点头,转而看向楼澈:“老九,怎么个情况?” “回父王,儿臣领命前去接玉贵人,谁知到了长春阁,贵妃娘娘居然在**玉贵人,儿臣一时救人心切,不得不摆出了架子,谁知我们走后贵妃娘娘还在那里,其他的事儿臣就不得而知了。”楼澈目光清潋,态度诚恳,不卑不亢的陈述。 说道架子,天禧帝自知是什么?不免的又引起了一阵回忆,是啊!她走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儿子还在,可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他的关心实在太少了,难得这个孩子从小便懂事,此番一定是沈璃月的有心刁难,不然这个孩子又怎么可能端出那个架子来。长叹一口气,天禧帝的眼眶湿润:“老九啊!你没错,你的身份等同于太子,今后,若是谁再敢难为你,大可不必再想让。” 青婴听了这话,眼泪险些掉下来,然,李嬷嬷在旁边拉住了她的袖子,轻摇着头。 天禧帝最终没有去看沈贵妃,而是带着这几个儿子一同用膳,青婴也被留了下来。天禧帝十分高兴,饭桌上,一道道丰盛的菜肴陆续端上,青婴小口的吃着,端庄从容的坐在桌前,听着几个皇子讲的见闻,不时的轻笑两声。 “楼英今年也已经二十,年后,看看哪位大臣家的千金,适合的便可以娶亲了,父王老了,还指望你们几个给传宗接代啊。”天禧帝由感而发,叹着气,几个儿子听了,一个个都不吭声。 楼英也没有想到天禧帝会如此说:“不着急,男儿志在四方,娶亲之事还是放放吧。” 吃过了晚膳,天色以暗,各宫的娘娘开始陆续派人给天禧帝送上自制的精美点心,青婴低着头,暗自着急,自己怎么忘记了这个茬,天禧帝转头看着青婴:“玉贵人可否给朕准备了,也让这几个看看,才女的手艺如何?” 青婴一下子站了起来,忙跪在了地上:“回回,回皇上,臣妾,忘记了。” “哈哈哈,才女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刻,不碍事,起来吧!有时间再做也不迟。”青婴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眼神无意间划过楼澈,心下顿时安定了下来,他始终面含着微笑,不惊不慌,气定神闲,然,青婴知道,那个笑容能给她最大的安慰。 沈贵妃连续请了天禧帝三次,第四次再来时,楼英站了起来:“父王,还是去看看沈贵妃吧!她毕竟是个女子,现如今又怀有龙嗣。若不然,儿子们陪您一同前去也可。” 天禧帝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听了楼英的话,一手拉着青婴,一行人缓缓的朝着沈贵妃的宫中走去。 朝阳宫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点大的动静,每一个宫人都小心谨慎的,屋子里,沈贵妃愤怒的抱起一个青花双耳麒麟樽就往地上摔:“夜青婴,就凭你也想和本宫斗?皇上呢?皇上为什么还不来,去请,去请皇上来,都站着干什么?快去。” “娘娘,您消消气啊!太医说了,您万万不能动了胎气啊!还是休息一下吧!小德子说,皇上就要来了。”一旁的杜鹃抱着沈贵妃,一脸的愁容,自打听到皇上不来,贵妃娘娘已经快将屋里的东西砸光了。 沈贵妃甩开她,抬手就是一耳光:“本宫做事,何时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愤怒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杜鹃,此刻的沈璃月已经变得歇斯底里,心头的火不释放出来,她又怎么能舒心。 “皇上驾到!" 门外的公公连忙进来通传,沈贵妃匆忙梳理了一下自己稍显凌乱的发丝,大步走到门边:“哗”的一下打开门,看着浩浩荡荡的人,天禧帝的身边赫然是她此时最恨的人,双手的骨节被捏的个个作响,沈贵妃咬牙切齿的冷眼看着越走越近的天禧帝:“皇上此时来有什么事?” “大胆,见到父王不仅不行礼,反倒是这种口气,沈璃月,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楼英一看到沈贵妃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率先走了出来。 “你还不是太子,见到本宫也应该行礼,你这又是什么口气?”沈贵妃今日是铁了心要闹,凭着自己的哥哥是当朝太师,手握千军万马,天禧帝能耐她何? 天禧帝始终不语,看着沈璃月如此放肆,眼光居然莫名的平静:“楼英,想必贵妃没事,你们还是陪着朕回去吧。” 这一下的突变时沈璃月始料未及的,以前皇上一定会发火跟她对峙的。 ------------ 第二十三章 多少红颜尽消逝 始料不及的不仅是沈贵妃,在场所有的人摸不透天禧帝此时的想法,青婴也尝试着去揣测,可孰知自己的那点子伎俩,这样的后宫让她再一次的惧怕,她不知道,那些庇佑她的人还能帮她几次,不是每一次都能如此的逃脱。 “皇上,你若是今日不理会臣妾,那么臣妾甘愿自行去冷宫。”沈贵妃孤注一掷,她不信天禧帝会视而不见。 青婴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然后是身子,突然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个帝王,还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还是一个父亲,他担负的是比任何人都多。青婴开始理解,帝王的烦恼,他也许不是真的想要后宫这样一个庞大的乐园,只想有一个深爱的女子陪伴他,只可惜,太多的权利交织,他不得不选择围绕在一个个的女人身边,忍受着他们之间的那场没有硝烟的暗战。 “冷宫,那里以前叫锦瑶宫,朕的帝皇妃就住在那里,从她离开,再无人可住,即便是那些被打入的冷宫的人,也只是在它旁边的宫里,你是想告诉朕,今日你受到的所有委屈都是她的儿子带给你的吗?你是想住进那里向所有示威吗?璃月,不论是你,还是其他人,永不可能坐上她的位置。一切,随你吧。”天禧帝松开了青婴的手,一个人慢慢的离开,挥手屏退了所有要紧随他的人。 青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是喜悦的,起码说明,天禧帝没有忘记帝皇妃,他没有忘记楼澈。 沈贵妃站在众人眼前,踉跄着连连后退,一切随她吗?自古帝王多无情,他不是无情,他是将所有的情都给了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可笑,争了这么久,却争不过一个死人。 散去时,小十一拉住了青婴的手:“贵人娘娘,你能不能去我那里一下,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青婴被他拉着,也不好拒绝,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政华宫,小十一就住在这里,他的母妃在生他时难产去世了,好在他还有一个七哥照顾。青婴跟着小十一走进屋,看着他爬到床头翻腾着找东西,不一会拿出了一张发旧变黄的纸,摊开一看,上面居然是一个女子的画像,青婴转头看着他:“这是谁?” “是我的母妃,她临走时就只留下了这一副画像,现在,被我弄成了这样,贵人娘娘,你的画艺好,能不能帮我画一张一摸一样的?”小十一声音越来越小,这个孩子里的眼里满是期待和向往。 青婴接过画,仔细的看着,最后点点头:“那我就拿回去临摹出来再给你吧!明天派人给你送来。” 从小十一那里出来,青婴快步的往回走,半路遇到了来接自己的进宝,手中捏着画:“德妃娘娘在世时,为人如何?” “德妃娘娘在宫中那是出了名的美人,舞技超群,皇上不知道有多喜欢,先是生了七爷,没想到生十一爷的时候突然殁了。”进宝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靠着青婴的耳边低声说道:“宫中都传,德妃娘娘是被前皇后害死的,因为她长得太像帝皇妃了,她和帝皇妃是亲姊妹。” 青婴身子一怔,吃惊的望着进宝,一想到此时正在外面,连忙拉着进宝:“回去说。” 回到了长春阁,青婴迫不及待的将那幅画拿到了烛光下细细的看,果然,那是个美若谪仙的女子,眉心一颗痣更是吸引人,难道说,帝皇妃更美?李嬷嬷端着热水进来准备伺候青婴梳洗,看着她专注的看着一张画,放下了手中的盘走了上来,站在她的身后:“啊!” 一声惊呼打断了青婴的思绪,疑惑的转头:“嬷嬷,你怎么了?” “这是德妃?主子哪里来的画?”李嬷嬷激动而又紧张的抓住青婴的手,迫切的想要知道些什么。 “小十一给的,让我帮她临摹一张,这画太旧了。”青婴不明所以。 “怪不得,是老奴失礼了,只因他们长得太像了,唉!”李嬷嬷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却被青婴拉住。 “德妃是被前皇后害死的?” “是!” 李嬷嬷的目光飘忽,凝视着窗外的夜色,款款道来。 “那一年,九爷七岁,七爷也不过是八岁,帝皇妃突然殁了,皇上性情大变,开始不断的宠幸后宫的妃子,皇后娘娘那时已经无人能对抗,可她眼中又怎么能放过德妃呢?她看到了皇上眼中的那份痴迷与痛苦,明争暗斗之下,德妃不但没事,反而有了自己的势力,七爷十三岁时,德妃再次怀孕,十分的小心谨慎,直到生了十一爷那天,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到了第三天,德妃突然血崩而死。” “七爷不知道是伤心过度还是气愤难耐,手中拿着剑便去找皇后娘娘,幸好被皇上拦住,德妃下葬的那一天,她身边的牡丹姑姑突然疯了,嘴里大喊着,都是她做的,饶了我吧。皇上因此开始怀疑,派人暗中彻查,最后的矛头直指皇后。” “可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手握重兵,皇上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过了几年,沈贵妃进宫,风头盖过了所有人,皇后隐约感到自己再次有了威胁,故技重施,想要谋害沈贵妃,却被人暗中破坏,直到两年前,皇后背后的势力彻底的倒台,沈贵妃成为了这个后宫中真正的女主人,皇后娘娘一夜之间便疯了,嘴里说着胡话,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投湖自尽了。” 青婴听着,不免跟着李嬷嬷叹息,又是一场斗争,皇后妒忌,除了德妃,却反被新来的沈贵妃除了,难怪,她会看自己不顺眼,更何况,他们夜家本就不是什么权贵,出了一个皇后,出了一个贵人,本就是说不过去。 “主子,别想了,您该休息了,明日一早在帮十一爷画吧。”李嬷嬷好意的提醒着青婴。 “不打事,我画好了再睡。” ------------ 第二十四章 天降吉像双福星(一) 翌日,正值年初二,天空中又开始飘起那种细小的雪花,整个皇宫早就是一片的洁白,宫女太监们依旧早早的起来忙乎。 青婴今日一早便穿着喜庆的小红袄子,蹬蹬蹬的拉着如意去政华宫找小十一。脚下的雪咯吱咯吱的作响,青婴眯着眼笑呵呵的,几次险些摔倒,也不在乎,一看到雪,她似乎很开心,小时候,也常和院中的小丫鬟们在这样的雪天里出来玩,那时候是没有烦恼的。 如意跟在后面,小心的看着自家的主子:“主子,你慢点,不要摔了。” 青婴咯咯的笑:“不碍事,在雪地里走,不摔跤就不正常了。”话刚一落,扑通一声,青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哈哈哈大笑起来:“看吧!都是你把主子我的注意力吸引去了,摔了吧!你赔。”青婴起身,伸手拉住如意。 “扑通”又是一声,如意坐在了地上,面红耳赤,哭笑不得的看着青婴。 “哎呦,我们的才女今儿一看,怎就变成了个小丫头,好大的玩性。”声音是从不远处传来的,青婴回头看去,眨巴眨巴眼睛,俯身行了一个礼。 “给七爷请安。” 楼然笑笑:“听十一说,让你去临摹了一幅画,可是画好了?” “好了,正要给十一爷送去呢?正好,七爷顺道给带回去吧。”青婴从袖口拿出一张叠好的好,交给了楼然。 匆匆的别过,青婴拉着如意一阵小跑,哪里能看到楼然在她身后久久没有离开过的目光。 回到了长春宫,进宝跐溜一下跑了进来:“主子,别休息了,快点的吧!皇后娘娘那里可叫着呢。” 青婴疑惑,这夜青鸾又想着干什么事?也不多想了,叫着李嬷嬷跟着去,跟这么几个过招,如意和吉祥肯定不是个能帮衬着人,只有李嬷嬷。位份高的娘娘主子都有轿子或是辇车,青婴就是两条小腿,反倒是每次走哪都很就到了,也不耽搁,到了夜青鸾那里,行过了礼,垂着头,也不敢多说话。 不知道夜青鸾是真热情还是假热情,总之是拉着青婴的手,潜退了所有的宫人,屋里就留下了他们两人。夜青鸾眼睛突然就红了,噙着泪水,在眼眶打转:“妹妹啊!你可要帮帮姐姐啊。” 怎的?这是要做什么?青婴疑惑的抬头看着她,心里也在揣测着,莫不是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眼看着沈璃月这有了身孕,皇上再不待见,也是有了龙种,她的母家势力有不容小觑,姐姐我这整日都是惶恐不安的,万一她沈璃月生的是个皇子怎么办?皇上一天没有宣布太子的位置,她就有机会,母凭子贵啊!你就可怜姐姐吧!帮帮姐姐。”夜青鸾哭诉着,梨花带雨的样子,青婴摸不清她想做什么?一直没敢吭声。 “妹妹,其实不难的,你只要将这包药想办法让沈璃月吃了也好,碰到也好,只要她的孩子丢了,什么事都没有关系了。”夜青鸾手中捏着一个小纸包,青婴瞪大了眼睛,慌忙的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您就饶了我吧!这要是被发现,就是死罪啊!妾身段段不敢做出这种事,妾身天生愚钝,只会用那笔杆子画画,其他的事,真的不敢啊!皇后娘娘,你就看在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份上饶了我吧。”青婴也哭,身子颤抖着,柔弱的身子显得更加的弱不禁风,惹人怜惜。 夜青鸾收回眼中的凄然,清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那么,就不劳烦妹妹了,你回去吧!这事,说不说,你应该明白。” “皇后娘娘放心,妾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到。”青婴爬起来,一边后退着出门,一边说着,卑微的表情,让夜青鸾愤怒的扑到了桌上的茶盏。 直到青婴走出了门,还能听到屋里夜青鸾的一声:“废物,都是废物。” 额角渗着冷汗,青婴找到了李嬷嬷,拉着她的手就往会走,手中湿漉漉的,直到一口气跑回了长春宫才身子一软坐了下去。挥手让如意那几个下去,留下了李嬷嬷:“嬷嬷。夜青鸾疯了。” 李嬷嬷将窗户关上,一脸的疑惑,忙走了上来:“主子此话怎讲?皇后娘娘不刚才还好好的?” “她给了我一副药,让我去害了沈璃月肚子里的孩子,我拒绝了。”青婴手中拿过茶杯,给自己到了一杯,喝了一口下去,滚烫的茶水让身子的冰冷好了很多,也让她冷静了下来。 李嬷嬷紧蹙着眉,这事来的突然,夜青鸾已经等不了,一咬牙,靠近青婴:“晚上,老奴想办法通知九爷来一趟,这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 青婴点点头。 是夜,红烛摇曳,又是夜晚降临。青婴靠在软榻上,焦急的等待着楼澈。门被轻轻的打开,一袭红影闪了进来,青婴没有看清,冲上去抱住了来人,再一闻那人身上的味道,慌忙松了手:“你你你,怎么是你。” “臣夜观星象,掐指一算,今日贵人不适合会情郎,所以,只有臣亲自前来。”花无念扬着邪肆的笑容,款款走到桌旁,大咧咧的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凉,微蹙着眉喝了一口。 青婴披上一件斗篷,坐到了软榻上:“夜青鸾要出手了,我该怎么办?” “你要帮她,让她抓住你的把柄,只不过,沈璃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弄掉的,又是另一回事,娘娘这么聪明的人,又是大吉之人,轻易死不了,这样的命,百年来就出了两个,而你,比前一个幸运。”花无念幽幽的开口,说不清道不明的,让青婴又是一阵揣测。 “那个人是谁?”青婴对这个人很好奇,瞅着花无念突然黯淡下来的眼眸。 花无念起身,重新拿了一只杯子,倒上了茶,走到窗户边,轻轻的推开,将手中的茶慢慢的倒了,薄唇轻启:“沈云夕!” ------------ 第二十五章 天降吉像双福星(二) 青婴怎么都没有想到,从花无念嘴里说出的那个人会是沈云夕。 似是想到了往事,花无念难得的正经:“当日,天现吉兆,师傅掐指一算,发现了大吉之星,匆忙告诉了皇上,谁知,就在当晚,那颗大吉之星的旁边居然还有一颗稍显暗淡的星,师傅再次占卜,才知那居然也是一个吉星,只可惜它被身边的那颗最亮的遮挡,师傅在三日后便因为泄露天机而遭到了反噬,临终之际,他告诉我,两颗吉星相聚,必有一颗陨落,将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手记交给了我,之后就断了气。直到我四下里走访,才知道,那个人便是云夕。” 青婴听着虽然云里雾里的,还是懂了不少,一个意思,沈云夕便是那颗暗淡的吉星,那么她此时的处境,便是花无念所说的陨落?再一想此时沈云夕深处天养阁,受到了沈贵妃的软禁,不禁黯然:“我想救她。” 花无念猛的转身,凝视着青婴,许久之后,自嘲的笑了:“夜青婴,你都自身难保了,怎么救她?” 月色柔白,青婴仰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你不知道,若是你自己都没了希望,云夕又怎么能好好活着。花无念,去看她一眼吧!相信我,我能将她救出。” 她的自信和坦然是花无念没有见过的,那嘴角的笑意和淡淡的口吻,却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去相信她。办法?她应该怎么做? 大好的天气持续在新年的这几日,到了年初五,突然下了一场大雪,后宫依旧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人心却是不能轻易安定下来,暴风雨前夕的宁静,总是让人忐忑不安。 朝堂上的举动在这几日突然变化莫测,天禧帝对楼澈的宠爱越发的明显,南方传来急报,连日的降雪已经导致南方各地陆续出现了灾情,楼澈主动请缨,准备亲自前去,临行前,楼英召集了几位皇子公主,率先将自己的一些银两捐了出来,支援灾区,此举,得到了天禧帝的赞赏,就连后宫,也被牵扯,青婴准备了一千两让李嬷嬷送去,这是出来时父亲为她准备的唯一的一些银两,加上她平日里本就节俭,至于卖画的银子,轻易还不能动。 也有不愿意的,那些个位份并不低,却不愿意拿出银子支援的,看到青婴拿出了一千两纹银,一个个心里除了妒忌还是妒忌,便有人告到了天禧帝那里,想着为自己讨点好处,奈何,天禧帝居然来了火,掀翻了桌子,指着那个人便骂:“玉贵人一幅画作价值千金,这银子你说说她有没有本事拿的出来?” 价值千金倒也不为过只可惜,青婴已经很久没有卖画,过去积攒的那些,也在进宫后大赏了不少人,此番捐赠也是尽了绵薄之力。沈贵妃吃斋念佛安心养胎,却也没有放过出风头的机会,出手就是一万两,财大气粗的劲,让身处后位的夜青鸾气的三天没有吃的下去饭。 这一天一早,天禧帝率众位妃子和文武百官去城楼上送楼澈,青婴站在角落处,看着楼澈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坐在马上,回头看着城楼,青婴觉得,楼澈嘴角的那抹笑一定是对着她的。 送走了楼澈,青婴并未闲着,在书房里翻腾了一阵,拿出了平日里闲暇时做的几幅画,穿好了斗篷:“吉祥,跟我去皇后娘娘那里去。” 夜青鸾正坐在殿里郁郁寡欢,连日来,她的宫里一个外人都没有来,似乎所有人都将她忘记了,就连那饭菜,也没有往日的精致。目光黯淡的拨弄着手中的一枚珍珠,这还是上个月天禧帝赏赐给她的,价值连城,可是?空有这些又如何? “皇后娘娘,玉贵人来给您请安。”身边的一个侍奉宫女进来通报。 夜青鸾的眼睛突然一亮,嘴角扬起一抹笑:“快,有请。” 青婴进来时,身上落了一层雪,身后的吉祥帮着把斗篷拿着就退了出去,夜青鸾见此,心知青婴是找她有事,屏退了所有人,坐在椅子上,不语,挑眉看着青婴。 “皇后娘娘,这是妾身平日里闲暇没事画出来,画风倒是现在京城里较为大众的,还请皇后娘娘收下。”青婴垂着头,抱着三四副画,小心谨慎的说着。 “妹妹的画作在京城可谓是价值千金啊!就算有人买,这画也不多,今儿个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求姐姐?”夜青鸾更感兴趣的是她将要说出了的事情,她有感觉,这事她一定会很高兴。 “妹妹也是迫于无奈,那一日姐姐所说之事,妹妹回去想了几日,认为姐姐说的对,不过,妹妹也想请姐姐帮我一个小忙。”青婴抬起头,再无往日的那一番谦卑,既然已到如此,再端着有何意思? 夜青鸾站起身,一挑眉,眉眼之间的狠厉一闪即逝:“说吧!只要能除了那个贱人,什么都可以。” 青婴走上前几步,贴在夜青鸾的耳边,小声的嘀咕。 沈贵妃这一日的心神十分不安,隐约觉得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手中的佛经已经不知道抄了多少,每日除了作此事,其他的事全无兴趣。 青婴站在天养阁的门口,那厚厚的积雪将本就残破不堪的天养阁压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里面。进宝和李嬷嬷进去有一炷香的时间,青婴等的有些不耐,一抬眼,进宝正搀扶着一个人走出来,定睛一看,青婴忙迎了上去:“云夕。” 云夕应声抬起头,干裂的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脸色越发的苍白,眼里的泪水在徘徊,看到了青婴,忙加快步子走了上去,伸手抓住她的手,点着头,想要开口说话,可嗓子犹如冒火了一般的干涩。 “别说,我知道,我都知道,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去说。”青婴的眼睛也红红的,嗅着鼻子,亲自扶着沈云夕,身后的李嬷嬷早已泪流满面,云夕主子总算出来了。 ------------ 第二十六章 如花美眷负流年(一)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青婴搀扶着云夕走出天养阁时,回头看着那已经面目全非的殿宇,青婴除了感慨,更多的是一种心的坚定,她一定不会再来这里,一定不会。 沈云夕的身子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硬朗,太医早在长春宫等候,直到躺在床上休息,太医便开始为她详细的诊治,一番查看下来,太医院的首席冯太医面色凝重:“娘娘的病倒是不重,只是一般的风寒,只可惜,在天养阁时日太久,又缺少平日里应该养身的食物,时间久了,落下了病根,要想彻底的根除,只能靠以后的补养。” 青婴点点头:“冯太医,今儿个着实麻烦你了,这些还请你收下,姐姐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了。”青婴将两个金锭塞到了冯太医的手上,又命人给跟随着他一起来的两个小太监打了赏,用只有她和冯太医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说道:“今天的事,冯太医还请一定要守口如瓶,我不想别人知道。” 送走了冯太医,青婴让如意吉祥备好了热水,扶着沈云夕先去沐浴,浴室间里只有他们两人。青婴小心的帮她擦洗着身后:“云夕,今儿我救你出来,你应该知道,除了为我自己之外,还是因为,我想帮助你和他。” 腾腾的热气弥漫着整个屋子,沈云夕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他一定都告诉你了吧!放心吧!我的命是你给的,我自会帮你。不过,眼前,我既然出来了,沈璃月就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你有没有好主意?” 明人不做暗事,青婴平日里的所有隐忍与谦卑全部因为她并不是一个轻易去惹事之人,然而,她的一再谦让与忍耐,却改变不了其他的人的妒忌与诋毁,那么她便要反击,为了活下去,为了能最后和阿澈在一起,她必须要改变。 信念的转变,已经将青婴的心慢慢的带离原来的轨迹,还有什么不能做?只要能保护好自己最爱的人,不择手段又如何?青婴嘴角肆意的扬起轻笑:“有,为了能活下去,我必须这样做,云夕,我能改变的是手段,而不是心。” 那一夜,青婴与云夕躺在一起,诉说着两人这些人经历的种种,到了最后,两人惊奇的发现,原来,他们有太多相似的对方,而他们的真正的敌人,居然就是他们的各自的姐姐。 云夕出来,夜青鸾特意去告诉了天禧帝,他一时间突然想起了那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心中一紧,她居然还活着。来到青婴的长春阁,天禧帝显得很激动,在夜青鸾的陪同下,亲自探望了身子极度虚弱的云夕。 她的容颜依旧绝世,带着柔弱和苍白,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天禧帝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云夕时一样,还是那样的震惊与着迷。“皇上,臣妾很想你。”云夕的声音里带着凄楚和悲凉,天禧帝忍不住的泪眼婆娑。 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她的脸:“云夕啊!朕对不起你啊!让你受苦了。” 夜青鸾表情淡淡,若不是青婴和她打了招呼,此时她又怎么可能如此淡定的站在那里,只要能对付沈璃月,什么不能牺牲? 一夜间,沈云夕的名字再次在整个后宫响彻,天禧帝带着自责与怜爱,赐封沈云夕为淑妃。面对着如此莫大的荣耀,除了沈贵妃,所有的人都暗中的高兴,后宫似乎越来越精彩了。 小小的长春阁,从未有过这样的荣耀,同时住着两位嫔妃,还是当今圣上极为宠爱的。特别是沈云夕,她虽然还是床上躺着修养身子,可风头早已超过了所有人。 沈云夕回来,最害怕的人莫过于沈贵妃,她最近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在此刻彻底的颠覆了,紧张,惊恐,伴随着沈云夕越来越受宠的传言,终于在某一日完全的爆发了。 这一日清早,青婴还在赖床,昨晚楼澈的信送来时,她高兴的几乎一夜未眠。外面的想起了一阵吵闹之声,青婴紧蹙着眉,匆忙穿好了衣衫走了出去。开门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沈贵妃气势凌人的站在院子中,冷眼看着两个侍卫驾着云夕,一个小宫女正挥舞着巴掌,狠狠的抽打着跪在地上的吉祥,青婴紧攥着双拳走了下来:“住手。” “打,不许停,狠狠的打,没有教养的东西,不要以为依仗着自家主子,便可以为所欲为。”沈贵妃的眼神满是冷然的挑衅,看看青婴,又看看脸色苍白的云夕。 青婴护仆,人尽皆知,沈贵妃这是给她的警告,也是在向她宣战,青婴抬起头,目光充斥着愤怒,奈何,她是贵妃,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住手,好大的胆子啊!后宫之中,胆敢用私刑,沈贵妃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夜青鸾此番出来,青婴是感激的,就连云夕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挣脱开侍卫的手,上去扶住了吉祥。 沈贵妃转身,看着一身华服的夜青鸾,嘴角勾起一抹笑,挑眉:“本宫是因为有了身孕,这脾气自是不太好,派人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妹妹说,这样也是滥用私刑吗?” “是啊!姐姐说的对,这并不是私刑,不过,皇上可是说过了,若是打扰了淑妃静养,定不轻饶,您这是让淑妃不高兴了,那皇上自然就不高兴了,姐姐看,这事,妹妹要不要去告诉皇上啊?”夜青鸾笑的花枝招展,她最喜欢看到沈璃月咬牙切齿的样子。 云夕将吉祥扶起,青婴身边的这几个奴才奴婢,个个都是心腹,为人可靠,青婴将吉祥分给她,她自然要护着,可今日,沈璃月仗着她体弱,居然命人掌掴了吉祥,这口气不出,她沈云夕怎么对得起青婴? “还请皇后娘娘禀明皇上,妾身受了这么多委屈,皇上他难道就看着不管了吗?”云夕突然眼睛一红掉下了眼泪,那般的可怜摸样。 ------------ 第二十七章 如花美眷负流年(二) 午夜梦回离人泪,未醒几语,流年滑落默言殇。 夜青鸾眯着眼,听了沈云夕的话,好生的得意,她从未有哪一刻是这样的舒心。那华贵的锦袍在她的一颦一笑之下,更显得华丽无比,夜青鸾的美,带着妩媚和妖娆。 “是啊!淑妃受到了此等的羞辱,这段段不能不告诉皇上,好在沈贵妃有龙胎傍身,想必皇上也不会大加的苛责。”笑,笑的花枝招展,如花般艳丽。 沈璃月恨,心中的恨不仅仅是夜青婴两姐妹,还有对沈云夕的,她知道,沈云夕之所以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来,就是这一对姐妹俩共同造成的。想想又觉得后怕,莫不是他们准备联手? “几位娘娘都在啊!那正好,省的我去跑了。”楼英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和各怀心思的揣测,众人立刻感到了放松。 “楼英,你这是要找谁?”夜青鸾可没有那么好的态度,对于天禧帝所有的儿子,她都是淡淡的。 “皇后娘娘也赶紧去吧!父王让我来长春阁知会一声,说是前面设宴,补偿淑妃娘娘的。不过,沈贵妃就不要去,父王说了,安心养胎。”楼英不卑不亢的,说起话来也是彬彬有礼。 沈贵妃看着其他三人离开,愤恨的眼里就好似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一般。 午宴吃的十分开心,青婴也似乎融入到了这样的气氛当中,每每天禧帝与她说话,再不似平日里的害羞。要说青婴,在这后宫也属异类,皇帝没有宠幸过,却对她极为的看重,从不怠慢,似是不沾染她这一朵雪莲般的爱护。 回到了长春阁,青婴正准备睡下,夜青鸾派来了人,送了她一个十分好看的锦盒,青婴留下李嬷嬷,打开锦盒,下面的垫层中正放着那一日她手中的药纸包。 青婴拿在手中,仔细的端倪:“嬷嬷,你看,这就是夜青鸾给的,是让我去害沈贵妃呢?你说,如我傻傻的去帮着我的姐姐,我是不是就要死,我若是生的笨,是不是早就性命不保,真可笑,原来这就是后宫。”青婴说的清冷,表情淡淡的,无所谓伤心与否。 “主子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老奴应该如何做?”李嬷嬷意会青婴的意思,站在一旁,脸色十分的严肃。 “阿澈不在,去帮我叫国师来。”青婴收起了药包,端坐在软榻上,近几日,她休息的十分不安生。 花无念来时,青婴已经将沈云夕叫来屋中静候,今日,除了商量事情之外,还是安排他们见面的日子。青婴站起身,捂嘴轻笑:“你们先说着,我一会再来。” 走出去,小心的关上门,青婴一转身,恰看到李嬷嬷站在自己的身后,伸手指指书房,自己先行走去。 “今晚的事,嬷嬷就当没看到吧!切莫口舌快说了出去。”青婴垂着眼睑,小心的铺展着宣纸。 李嬷嬷不吭气,这事牵扯过大,只怕九爷也是知道的。 果然,青婴坐在了椅子上,动手开始画,表情淡淡的,全无她这个年纪女子该有的性子,有时看着她这样,李嬷嬷是揣着心的后怕,她第一眼看去,就知道她不可能是一般人。虽然也吃了几次亏,可总体来说,她夜青婴是什么人,恐怕除了九爷,再无人了解吧。 “阿澈知道此事,不过他不在,我只能想到了国师,这事我们要想置身事外,又要让夜青鸾知道是我做的,就一定要国师帮助。”青婴手下流转,几比之下,居然画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鹰。 花无念走进来时,身后的沈云夕紧紧的跟着他,青婴抬头看去,云夕似是哭了,眼圈微红,忙下了笔,朝着李嬷嬷打了眼色,将门关上。“谈完了?那我就说找国师来的目的吧。” 花无念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只宣纸上青婴刚画好的鹰,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邪肆慵懒,挑眉看着她:“这事,容我布置两天,三日后,此事成,玉贵人可要把这只鹰送给了我。” 夜青鸾坐在软榻上,喝着名贵的幽若兰香,此时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香气逼人,整个屋子都弥漫着它的气味,闻起来十分的舒畅。她的心情这几日可谓是出奇的好,自从夜青婴答应她那事,她便是如此,每日坐在殿中喝茶小酣,日子过得十分的惬意。 小宫女丁香跑了进来,她是夜青鸾的贴身侍女,亦是她的心腹,此时兴高采烈的跑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来到夜青鸾身边:“娘娘,好消息啊。” 夜青鸾睁开眼睛,嘴角慢慢的绽放:“什么事?” “沈贵妃小产了。”丁香很高兴,自家主子终于消了一口恶气。 夜青鸾点点头,面上除了那淡淡的微笑,再无别的表情,好,夜青婴,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说三日,便是三日。 沈贵妃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小产后,她的身子很虚弱,失去孩子的痛苦让她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极度晕死过去,太医无奈的摇头,吩咐着好生伺候着,便提着药箱留下,天禧帝得了消息,居然来都没有来,这让她绝望,必死都要难受。 墙倒众人推,沈贵妃此时便是如此。青婴站在门外,命屋外的宫女进去通传。沈贵妃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看着她走进来,依旧那样淡淡的表情,却少了往日的谦卑。屏退了下人,青婴站在那里,抬起了头:“贵妃娘娘,失去了孩子有多痛妾身不能体会,可是失去亲人的痛有多难受,妾身是明白的,还请你养好了身子,很多事还需要你来处理呢。” “怎么,你很得意吗?你这个贱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计谋,你处心积虑的救沈云夕出来,为的不就是除掉我?你以为本宫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沈璃月何时怕过? 青婴看着她,那眼神专注而又冰冷:“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会在那个位置上,如何把握,就要看你自己如何用人,青婴今日就是来看看贵妃娘娘,那雪蛤不是这个季节吃的。” ------------ 第二十八章 步步惊心谋心机(一) 若我是一棵树,便可以留在你必经的路旁,等待你转眸的那一刻。 灾区的抢救整治如雨后春笋一般,处处涣然着新生和希望,楼澈不负众望,在自己强硬的手段和谋略上,不仅没有将送去的物资损失一点,全部发放给了几地的难民,更是将那些企图在此番受灾过程中得到钱财的贪官一网打尽。此番的举动,不仅仅让天禧帝刮目相看,更是从根基处动摇了沈太师。 楼澈回来时,依旧潇洒如初,经过连日的赶路,下颚长出了青色的胡渣,青婴站在远处,看着楼澈被众人拥护的走进龙渊殿,心里是喜悦的,她的阿澈依旧如此的优秀。 坐在床边,摸出枕头底下自己秀的一个香囊,低低的轻笑,她的手工真是很差,对于女红真的是一点也不会,若不是看着李嬷嬷在做女红,自己来了性子,怎么可能动手呢?想了想,还是将那个秀的歪七扭八的香囊放了起来。 沈云夕来找青婴,她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晕。看着青婴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免打趣:“青婴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说来给我听听,让我也乐呵乐呵。” 青婴心知她是故意打趣,娇嗔的瞪了她一眼:“云夕现在也会挖苦人了,哼,这难道是摆着淑妃娘娘的架势吗?看来,晚上还是要叫国师来掐指给你算算。” 屋子里的李嬷嬷一听,站在旁边也乐了:“二位主子,要不要吃点小点心,如意做了一晌午呢。” 两人点点头,看着李嬷嬷出去,云夕收敛了笑意,端起香茗浅酌一口:“尽快安排个人,沈璃月身子一恢复自是要将事情查明白。” “恩,放心吧!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青婴嘴角的笑意不减,似是说着家长里短一般。 是夜,青婴燃起了红烛,放上了暖炉,整个室内十分的暖和,坐在书桌前,认真的写着前几日看到的一首诗,门被人从外推开,青婴听着脚步声,不由得扬起嘴角,放下手中的笔,朝着来人看去。 “怎么,回来了,便不认识了?我是变样了吗?”青婴看着楼澈,笑意渐浓。 “恩,很久不见了,我要仔细看看,看看我的青婴是不是长大了,胆子也越发的大了。”楼澈走上前,将她从椅子上捞起,抱在怀里,狭眸微眯。 “怎么,你听说了?”青婴显得很激动,忙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着点点的光亮。 “是啊!一回来就听说了,想不到我的青婴会这般的心狠手辣。”楼澈将脸冷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心里“咯噔”一声。 青婴习惯性的轻咬着下唇,慢慢的垂下了头:“我是不是做错了?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耍了一点小手段,便在这里炫耀?” 楼澈哪里还给她自责的机会,吻一点点的落下,带着占有和责备,青婴青涩的回应着,长吻结束,看着被他揉虐的发红的唇忍不住笑了:“我就是在担心你,没想到,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好,还懂得找帮手,好在一切都很好,但是,沈贵妃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们还是要小心。” 一抬头,撞上他含情脉脉的双眸,青婴点点头,微红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涩:“阿澈,我只是不想变成你的累赘,我不能拖累你,所以,我要变得坚强,变得勇敢,你是理解我的,对吗?” 楼澈点头,将她紧抱在怀里:“青婴,今晚,我不能陪你,大哥约我去他那里,我必须要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好吗?” 虽有不舍,青婴却还是点点头,送着他离开,久久的。 沈贵妃消沉了,没有谁去在这个时候去看她,青婴却每日都要去一次。虽然,依旧遭到她的责骂和羞辱,可她始终淡淡的,坐一会便离开。 “夜青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你就直说,没必要每日如此。”沈璃月越来越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想法,她每日都来,却又不说话,任凭她出言侮辱,依旧面不改色。 “我和贵妃娘娘一定没有什么好说的,每日来,只不过是想告诉所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个道理!”青婴喝完手中的茶,慢慢的起身,敛起嘴角的笑意:“贵妃娘娘还有几日便可起身,到时候,可千万要把此事查个清楚,莫要诬陷了好人。” 青婴离开,沈璃月靠在床上,身子突然一颤,她刚才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难道,此事与她无关,又或者是别人所为?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沈璃月一直记得,她偏偏不相信,自己这么多年在后宫,会斗不过她夜青婴,还有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沈云夕。 年一过,春天的脚步便慢慢的降临,万物复苏的时节,沈云夕的身子彻底的修养好,天禧帝便迫不及待的让她侍寝,一连十几天都只召见她一人,一时间,恩宠不断。 夜青鸾最终还是坐不住了,她有一种被人戏虐的感觉,而那个人,便是她一直认为是蠢笨无脑的夜青婴。沈云夕受宠,她的地位又变的岌岌可危,就连沈璃月她都不再放在眼里,偏偏这个沈云夕让她感觉到后怕。 青婴依旧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春天一到,褪去了那些厚重的衣衫,青婴又想着倒腾自己喜欢的事,就比如,做一些香料,还可以学一些女红,那个丑陋的香囊被楼澈毫不客气的抢走了,一边挖苦着她的手法拙劣,一边爱不释手的反复看着,所以,青婴暗自的下着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学。 云夕从天禧帝那里回来时,恰好看大沈璃月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长春阁,心下一慌,命人立刻掉头,乘坐着辇车回去告诉天禧帝。她知道,沈璃月不会如此轻易地放手。 青婴跪在地上,朝着沈贵妃行了一个大礼,本想着站起身,谁知:“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也不敢抬头,头顶上是沈贵妃慑人的眼光。 ------------ 第二十九章 步步惊心谋心机(二) “玉贵人好本事,本宫修养的这段日子,你是好生的活跃,这后宫俨然成了你夜青婴的地方。你以为本宫傻?看不出你的那些小伎俩。”沈贵妃的口气尖锐,眉眼之间带着冷然,抬起的那一瞬间,只是在青婴的身上一扫而过。 两个太监从屋里端出了一张椅子,沈贵妃坐在上面,手中端着一杯清墨,细细的品尝,俨然陶醉其中,那茶盏是青婴特意珍藏的一套,平日里哪里舍得用,这沈贵妃一来就翻出了这套茶盏,当真是娇蛮惯了的性子。 “整个皇宫,喝得了着清墨的人,只有老七,玉贵人和老七是什么关系?”沈贵妃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话,问的青婴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头,这茶,是十一送她的,并不知道这还跟老七有关系啊。 青婴思索着,跪在地上,膝盖处生疼,刚入春,天气还是冷的厉害,跪在着冰冷的地上,只感觉钻心的凉。 “啪”瓷器破碎的声音,一个碎瓷飞溅到青婴的脸上,瞬间留下殷红的鲜血,而她,依旧直挺挺的跪着,冰凉的指甲嵌入到掌心的嫩肉里,比那脸上的口子要疼了许多。 “你倒是嘴硬,什么都不愿意说,本宫认为,你这是在忤逆,那么就可以用刑,对不对,玉贵人。”沈贵妃的冷笑慢慢的扩大,整个嘴角都扬着,那双眸子里带着笑意,却是那样的冰冷。 不等青婴说话,已经有人抬着一张木制桌案过来,俨然是事先准备好的,青婴抬头望去,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嬷嬷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根一人高的粗木棒,心里一紧,杖责? 李嬷嬷见势不对,跪求着来到沈贵妃腿边:“贵妃娘娘就饶了我家主子吧!主子身子瘦弱,可受不了杖责啊。”李嬷嬷这一哭喊,身后的进宝和如意也跟着求了起来。 沈贵妃眼里闪着不悦和冰冷,一脚将李嬷嬷推开:“好护主的奴婢啊!那就***,陪着你家主子,这样她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放了他们,我自己受!”青婴猛然抬起头,李嬷嬷那身子骨怎么能受得起这些,还有进宝和如意,都是她的贴心人,段段不能为了她受伤。如此一想,青婴便站了起来,自己爬到了那张桌案上,紧咬着牙。 第一下,青婴险些叫了出来,强忍着紧咬着下唇,第二下,青婴觉得痛已经不是那一处,似乎是全身都在痛,第三下,身体里的知觉在慢慢的褪去,下唇的力度也不知不觉的越来越红,凉飕飕的风吹着,她居然浑身是汗。下唇流出一股腥甜,青婴嘴角突然扬起,侧目看着沈贵妃:“其实,也没有那么疼,等你将来若是感受到,你就明白了。” 青婴嘴角绽放出来的那抹笑容,参杂着丝丝的血迹,让沈贵妃看的触目惊心,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疼?脑子中盘旋着自己那一日腹中的巨疼,和失去孩子时的那一瞬间的无措,让她再度的冰冷了下来,狭眸微微眯着,坐回了椅子上,气定神闲:“不要停,本宫还不想停。” 一下下的敲打在青婴的身上,她始终未发出一声,意识都已经变得模糊,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才抬起头看去,一袭白色的锦袍,风驰电掣般的赶来,随即还有一些人跟在后面,青婴都没有看清,她只感觉到,阿澈来了。 云夕再赶去天禧帝的寝宫时,遇到了路过的楼英和楼澈,心急之下,将此事告诉了两人,楼英一听,愤怒的转身就要赶去,楼澈却将他拉住,回头看着云夕:“淑妃娘娘,我和大哥现在赶去玉贵人,还请你再去一趟父王那里,告诉实情。” 云夕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开,转身也急忙朝着寝宫赶去。 楼英一进院子,就听到那一声声的抽打声,门外的侍卫却将他拦住,说是没有贵妃的旨意不能进去,可他的暴躁性子不容考虑,抬脚就将那个侍卫踢到:“今日,若是玉贵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楼澈跟在身后,心急如焚,却不能表示出来,在楼英大打出手之际,已经走进了院内,正好看到老嬷嬷手中的木棍落在青婴的身上,而她,居然抬起头,朝着他笑了,心头一紧,犹如被人用利刃在刺伤着他的心。走上前,将那个老嬷嬷一脚踢开,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将青婴扶了起来,再一转头,朝着罪魁祸首看去,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李嬷嬷眼看着楼澈等人赶来,站起身跑了上来,如意和进宝冲了过来。青婴虽是没有了力气,可意识在此时却很清楚,朝着几人淡淡的一笑:“没事,我没事。” “沈璃月,今日我不杀了你这个妖妇,就不足以平复父王后宫的安宁。”楼英眸子里喷火般的愤怒,大步走上来,抬手就是一巴掌,他本是性子暴躁,却也不是打女人之人,奈何这沈璃月一次次的如此,让他如何忍得住。 一时间,小院子乱作了一团,沈璃月虽惊慌,却表现的十分清冷,捂着脸,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呵,她夜青婴害本宫孩子时,又有谁来保护过本宫?今日,我只不过是杖责,并未要她的性命,你们何故如此的袒护?” “沈璃月,你闭嘴,你害了我不要紧,你还要害青婴!”云夕赶到时,正好看到沈贵妃捂着脸一副气氛的样子,身旁的天禧帝看到此,居然面上平静,眼睛停留在青婴的身上。 “皇上,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沈贵妃在看到天禧帝时,突然软了下来,跪在了地上,一副娇弱的样子。 “去传太医,来给玉贵人诊治,速去。”天禧帝朝着身边的是个侍卫说道,拉着云夕走了上去,越过沈贵妃时,就连眼光都没有落下,看着气若游丝的青婴,微叹了口气:“你要查,朕就派人去查,此事,若不是玉贵人所为,她今日收到的责罚,你便也主动去体会一次,那些个跟着主子一起为虎作伥的狗奴才,都拉下去砍了,看的朕心里烦。” ------------ 第三十章 步步惊心谋心机(三) 冯太医带领着太医院的四位太医匆匆的赶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煞之气,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再一看天禧帝一干人等个个面露焦色,心中了然。 青婴上伤的不轻,据那个老嬷嬷说,她足足打了三十有余,可她一点声都没有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楼澈听了,气的胸口都疼,抬脚就将那个老嬷嬷蹬到了一边:“拉出去,斩了斩了。” 帮着青婴将身上那血肉模糊的衣衫褪去,云夕坐在旁边呜咽着,进宝和如意不断的忙和着端来热水和干净的衣服。李嬷嬷小心的一层层剥落那粘连在一起的衣衫,生怕碰疼青婴,她却缓缓的抬起头,扯出一抹轻笑:“没事,脱了吧。” 纵使是个男人,受了那重重的三十大板,也是一条命丢了半条,那青婴不但受了这三十大板,还硬是忍着没有吭一声,天禧帝感叹啊!“如此女子,无极之大幸。查,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给玉贵人一个清白。” 后宫之中人人自危,夜青鸾瞬间坐不住了,带着皇后的架势,来到了长春阁去看青婴,先是一番姐妹情深,屏退了一干人等,慌忙的走到了青婴的床边,一脸的担忧:“妹妹可听说了,皇上要彻查沈璃月滑胎之事?” “怎可能不晓得,就是在这里说的,我听得很清楚。”青婴仰着脸,看着夜青鸾焦急的样子,心中竟然划过一丝冷意。“姐姐是在担心?” “怎么不担心,若是查出来怎么办?”夜青鸾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扭头,看着青婴没什么着急的样子,倒是自己愣了一下:“你不怕?” 青婴扬起嘴角,但笑不语,趴在那,垂着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这事,天禧帝交给了楼澈来查,除了想要看看他的能力,还是想着将吏部的一些权力交给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楼澈到吏部的第一天,那些个自认是资历老,阅历深的,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却被这个看似温和,实则手段果断,狠厉的九皇子弄得焦头烂额。 着手的第一件事,便是沈贵妃滑胎一事,本来后宫的这些事不属于朝廷的任何一个部来管理,谁知天禧帝吓了狠心,要给青婴翻案,这事就被只派给了吏部,那些个人本想着随便找个替死鬼,偏偏九皇子一来,先是来了一个内部的整顿,又联合着自己在内务府的势力,在后宫掀起了不小的一场风浪。 云夕的枕边风一吹,天禧帝心一软,一个人独自想了几天,终是想了一个透彻,给了楼澈一个机会,彻查当日帝皇妃自杀之事,还她一个清白。 凡事总有一个度,楼澈将这个度拿捏的很好,心中憋屈的那些事这一次总要释放出来。 青婴趴在床上,还不忘记看看书,云夕坐在她的身边,手中绣着一个香囊:“这下满意了?一箭双雕的事,就你夜青婴想得出来,这皮肉之苦也是对你的惩罚,好生养着吧。” “你就别怪嗔我了,我就是不想看着他那么苦,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一天过得舒服,我也怕,怕死了,就怕有一步做错了,沈璃月就不出这个手,现在看来,不仅仅是一箭双雕,这箭上恐怕串着几只呢?值了,哎呦,疼死我了。”青婴说的激动,扭动了身子,牵扯着身后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云夕看着她,撇撇嘴,禁不住的摇头。 午膳时,天禧帝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了,命人将准备好的膳食摆上,坐在青婴屋里的一张椅子上:“好些了么,过几日好些了,和就搬离了这,朕看着这里,总也不适合你这身份,你要是高兴,就还和云夕一起,到一个大一点的院子里,明日就安排。” 青婴趴着,也不好问安不好行礼的,歪着头,脸上挂着笑:“皇上有这份心青婴自是领了,这事还是要跟姐姐商量一下,若是她愿意,那我们就搬。” 云夕迈着小步子走进来,朝着天禧帝俯身行了一个礼:“那姐姐可是同意的,长春阁小的就像个鸟笼子,可不是配不上你这个巾帼女英雄。” “噗嗤” 天禧帝笑开了花:“这形容好啊!巾帼女英雄!” 一时间,屋子里热闹了起来,李嬷嬷几人将膳食布置好,就等着皇上下令呢?青婴歪着头,哼哼唧唧的用双肘撑着身子:“嬷嬷。快我也要吃呢?肚子咕咕的叫了呢。” 天禧帝用了午膳,匆匆的离开,临走时,看了青婴一眼,那眼里有不明所以的光,云夕看着,心中升起不好的念头。 沈贵妃被罚了禁足,整日魂不守舍的,人一下子憔悴了很多,不过是刚刚二十岁的女子,偏偏失去了那个年龄该有的朝气和伶俐,目不转睛的看着初生枝头上的嫩芽。 云夕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光景,冷笑着靠近她:“姐姐也会如此的不知所措吗?” “不知所措?我就是看的太透彻,才不明白,你们到底想要除掉谁,又或者,你们是在向我们示威,昭示着你们有能力也有资本和这个后宫里所有的女人斗。”沈贵妃突然转过脸,满是疑惑的看着云夕。 “看透了,看不透都无所谓,你只要知道,我们只想活着,其他的什么事都无所谓,而这个后宫,不是只有你沈璃月才有那副好用的脑子,其他人也有,甚至,比你更聪明,既然现在才看出来,那就等着几日后拿你要的结果,然后再来评判,到底谁是赢家。”云夕没有露出得意的神色,反倒是眼里闪着一丝怜惜,她的心始终不是那般的狠。 转身离开时,云夕回头看了一眼沈贵妃:“你若倒下了,我们和谁斗?” 青婴的伤势渐渐的好转,楼澈却没有来看过她,李嬷嬷倒是会把信件给她送来,里面说的,除了案情的进展,便是对她的思念,青婴看完了,便烧了,过几日还会有新的送来,她不能留下事后别人能抓到的把柄。 ------------ 第三十一章 飞扬跋扈怒立威 春的气息悄悄的走过,带来了夏的炎热。 青婴的伤势还没有好的利索,走起路来还是一疼一疼的,但人家偏偏待不住了,一扭一扭的被李嬷嬷扶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慵懒的深呼吸一口,皎洁的目光中晶亮的眨眨。 “嬷嬷,这几日就忙着收拾收拾吧!皇上那里指不定就在这两日让我们搬了。”靠在石柱上,青婴的嘴里吃着昨个赏赐下来的葡萄,说是邻国进贡的,酸涩的味道,没有几个人爱吃,偏偏青婴吃的高兴,打小就喜欢酸酸的东西。 楼英进来时,正看到青婴靠在石柱上,嘴巴里吐着葡萄籽,乐呵呵的。“恩,看样子,我们的才女兴致很好啊。” “爷来啦。”青婴和楼英也不见外了,几次相救,是打心眼的感谢他的。 “老九没有时间来,让我过来走一趟,事情查出来了,让你过去呢?沈贵妃已经到了,就差你了,赶紧的。” 走路也不利索,从长春阁到沈贵妃那里,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等他们到了,屋里响起茶盏碎裂的声音,青婴一愣,脚下就停住了,侧着耳朵听着,那声音是沈贵妃的。 “皇上让你查,你查出来的结果就是,夜青婴没有事,不但如此,害本宫的人居然是和本宫一向交好的王美人?可笑,本宫就是这样被你们玩弄于股掌的?”沈贵妃的话透着丝丝的冷气,青婴在外面听着,身上都不舒服。 “怕她作甚,进去,爷给你担着。”楼英拉着青婴就往里面走,脸色十分的难看。 沈贵妃冷眼看着青婴和楼英走进来,坐回了椅子上,身边侍奉的小翠立刻重新倒了一杯茶。 楼澈看到青婴,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朝着楼英笑笑,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本身就没有将沈贵妃放在眼里,她的震怒也罢,反驳也罢,不理智也罢,碍不到他什么事。 “既然事情查清楚了,贵妃娘娘若是不信,那王美人就在天牢里,您自己去问个明白不就得了,何必在此大呼小叫,不过,我们是想着,贵妃娘娘那一日也听到了父王的话,玉贵人受的,一旦此事与她无关,你便要自己去讨罚,我们可都看着呢?是不是应该让人来了?”楼英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葡萄,递给身边站着的青婴。 青婴很明显的看到了沈贵妃颤抖的身子,也不做声,小心的吃着手中的葡萄,李嬷嬷伸手接着她吐出的葡萄籽,这么一幅画面,楼澈看着好玩,嘴角扬起一抹轻笑。 许是早就安排好了,一个侍卫走进来,朝着楼英行了礼:“爷,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楼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扭头看着沈贵妃:“走吧!准备好了,三十大板,一板子也不能少。” 这话似乎有魔力,沈贵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的往出走,眼神无光,带着失落。 孔武有力的老嬷嬷,这场景跟青婴那天一个样,眼看着沈贵妃自己趴到了长案上,老嬷嬷那孩童手臂般粗细的木棍就落了下去,青婴淡漠的看着,有那么一刻的恍然,自己合适居然可以变的如此的凉薄,抬着嘴,想要张口说什么?可那话就憋在了嗓子眼出不来。 一板子一板子的往下落,那嬷嬷的力度仿佛比青婴那一日还要重,每落下一次,都可以看到沈贵妃身子的颤抖。 十下刚过,沈贵妃就晕了过去,这事也只好作罢。 王美人被赐了三尺白绫,无声无息的就那么走了,临走时也没有为自己的辩驳一下,只说,她看到沈贵妃有了龙种就妒忌。这事一过,后宫开始变得平静,所有的人都变得小心谨慎。 上次进宫选秀的那一众秀女却耐不住这样的日子,开始频繁的走动,这一次不比往次,天禧帝既没有宣告赐封,也没有再去找哪个人,就这么晾着,晾了快有小半年,这是实在憋不住了吧。 青婴和云夕搬到了离养心殿最近的幽蓝殿,这里本身不是这个名,是云夕要改的,因为院子里种了很多的兰花,虽还没有竞相绽放,可是想想也会是一种淡雅的景象。各自的屋子,以云夕的寝殿为主,青婴的屋子也不小,还配备了小厨房,院子里多了一些奴才奴婢,进宝就成了太监小总管,李嬷嬷年岁大了,专心的陪在青婴的身边,云夕身边的吉祥就提升了掌势宫女。 青婴的伤势渐渐的好转,拉着云夕去御花园,反正自从上一次,这后宫也没有什么人闹腾了,就连夜青鸾也变得安生了。走在御花园,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阵的笑声,青婴和云夕相视一眼,慢慢的走了过去。 “哎,你们知道么,皇上现在最宠爱的可不是沈贵妃了,而是淑妃娘娘。”一个二八年华的秀女对着身边的几个说着。 “那还不是沈家的人,切,我倒不觉得那沈淑妃有多好看!”另一个秀女撇着嘴,一脸的轻蔑。 他们坐在园中的一个亭子里,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青婴和云夕是听的真切,云夕眼中清冷,放开青婴的手,慢慢的走了出去。 “宫中的规矩看样子学的还不够,没有人告诉你们,在背后嚼舌根的下场吗?”云夕走上前,冷眼看着那几个秀女,嘴角的冷笑渐起。 一个没什么心眼的秀女看着云夕,差点被她的威严唬住,站起身,轻蔑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人?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云夕穿的简装,也没有带什么奢华的发饰,此时看去,倾世的容颜之下,竟显得十分的素净,也不怪那几个秀女看不出她是什么身份,青婴跟着走了出去,站在云夕的身边。 那几个秀女也是当真的胆大,一看到他们两人,怎么也没有和宫中的哪位娘娘联系在一起,呼啦一下子全部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看着两人。 如意站在两人身后,看不去下去了,伸手指着最前面的那个:“睁大你们的狗眼仔细看清楚了,不想死的就赶快给淑妃娘娘还有玉贵人认错。” ------------ 第三十二章 出其不意得把柄 如意话一落,却遭到了青婴转眸过来的一记冷睨,忙垂下了头站回了两人身后。 秀女们一听,个个噤若寒蝉,也有个别一两个抬头正视两人的,青婴倒还好,面上无波无澜,端的十分的镇定,倒是云夕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让他们赶忙低下了头。 两人正与秀女们剑拔弩张,夜青鸾 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站在一座假山后面,看的真切,眸子里闪过的笑意丝毫没有达到眼底。青婴的眼角始终觉得有人在周围,侧目看了一下,假山旁,一袭华丽的衣角袒露无疑,青婴了然,拉住云夕的手臂:“今儿个你们就回去吧!好好的跟宫中的嬷嬷学习规矩,切莫再如此的鲁莽,都走吧。” 云夕一见青婴的转变,虽是疑惑,敛起了自己的杀意,拉着青婴离开,再无回头看一眼。 走的远了,青婴才低声说着:“夜青鸾刚才就在假山后面,我恐她抓住我们的把柄,才让你赶紧走。” 长舒了一口气,云夕点点头:“好在你看到了,让她抓住了一点,我们恐怕现如今的努力都白费了,她虽没有沈璃月有心,可是也不得不防,其实,我还是觉得,我们先出手最好,别忘了,她那会是怎么想害你的。” 一提这事,青婴的心里就一阵阵的酸涩,她这个姐姐,本想着将她救出,便能好生安分的待着,谁知,她不但想害了沈贵妃,连她这个妹妹也算计了进去,奈何,就是那些个低等的手段,真心以为旁人看不出,青婴没有将她扯出来,就是为了保她一命,只是,这事之后,她夜青鸾再出什么幺蛾子,青婴不出手,云夕也不会饶了她。 “算了,只要她老老实实的,罢了。”青婴实在不愿意提起这么个人,索性由着她去吧。 两人随意的走着,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前西四所,这里都是住着尚未婚配的皇子公主,云夕看着青婴,摇头笑笑,低声语:“老九肯定是不在的,最近皇上安排了很多事给他,恐怕一时间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走吧。” “贵人娘娘,淑妃娘娘!”一个孩童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青婴转身看去,居然是小十一。 “十一,你怎么在这?”十一走到两人面前,行过了晚辈礼,仰起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是嬷嬷带我来这的,他们不让我和七哥住在以前的地方了,说是要给新来的娘娘腾地方,我们就只好搬到了这,七哥最近忙,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小十一毕竟是个小孩,喜怒哀乐全都挂在了脸上。 青婴心一酸,蹲到了小十一面前:“在这里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云夕眼看着这孩子,也是心头一暖,伸手摸着他的头。 “没有,就是嬷嬷们不怎么让吃饱,说吃饱了,就没有精神读书了。”十一垂着头,脚尖点着地,来回的蹭。 青婴站起身,伸手拉着小十一的手,眼眶里都湿润了:“带我去找说这话的嬷嬷,走。” 十一带着青婴几人走进了前西四所的院子,里面有几个更小点的孩子在玩闹,看着他们进来,个个露出惊恐的神色,站在一旁,不敢说话。青婴一看,估计都是没有了娘亲的孩子,那一个个瘦的,估计皇上也都不待见,私下里就被这些个老嬷嬷欺负,十一因为有老七袒护着,倒是没有怎么怠慢,可是老七不在,就不好说了。 进了十一的房子,一个老嬷嬷看着十一带着三个衣着朴素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十一爷,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老奴伺候的不好,又带了这些个贱婢过来?”说完,将两腿抬到了桌子上,随手拿起桌旁的水果就吃。 云夕朝着如意使了一个眼色,这丫头,就是有眼力劲,大步一迈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老嬷嬷从椅子上一下子掉了下去,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突然降临的一巴掌。如意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那个老嬷嬷:“不长眼睛的东西,在这里待久了,眼睛也不好使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两位是谁?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老嬷嬷也懵了,捂着脸看过去,许是很久不出门,这二位却是不认识啊!只不过,他们似乎张的很像两个人,这一想,老命差点直接丧了,这宫里就两对姐妹,这不就是像皇后娘娘和沈贵妃么,这俩,莫不就是玉贵人和沈淑妃,哎呦,这是作死呦。 “如意,命人去叫宗人府的来,这个老刁奴我看是皮痒了,居然敢如此对待十一爷。”云夕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眼睛环视着四周,突然,角落处一盏不太明显的香炉引起了她的注意,转眸看着十一:“十一,老七也是住在这里吗?” “嗯,七哥和我一起住的,只不过他忙,回来的日子也不多。”十一点点头,倒是没有刚才一进门时的忐忑。 云夕点点头,站起身,在屋子中饶了一圈,眼睛始终盯着那个香炉,嘴角绽放起一丝轻笑。 如意去了又回,带了七八个小公公赶来,一进门,就指着坐在地上的老嬷嬷:“就是她,冒犯了两位娘娘不说,还长期苛责十一爷,带走,让七爷好好的收拾一番。” 看着老嬷嬷被带走,小十一紧紧的拉住青婴的手:“贵人娘娘,她还会不会回来?” “放心吧!不会了,明天就命人派一些好的奴婢过来伺候你们!”青婴轻笑着,打心眼的怜惜这个孩子。 出了前西四所,云夕似乎心情很好,青婴被她弄得疑惑:“你笑什么?从出来就是这样的。” “发现了一个小秘密而已,过几天证实了再告诉你。对了,我送给你的那个小玩意你可要保存好了,实在不行,就交给老九,莫要让沈璃月看到。”云夕转头看着青婴,眼里的光亮很透明,青婴看着,心里却是一紧。 ------------ 第三十三章 重返故地触心伤 青婴和云夕从前西四所出来,本想着直接回去,却被涂中一个急匆匆的小太监拦住,青婴一看,差点笑了出来,这不就是皇上身边那个有意思的小公公么。 小太监就像皇上说的也没有什么骨气,还没等两人开口问他呢?自己倒是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犯了错,在受主子的责罚呢。“淑妃娘娘吉祥,玉贵人吉祥,皇,皇上有情玉贵人去,去养心殿一趟,特命奴才来叫您。” “皇上叫我?”青婴有些疑惑,回头看着云夕,云夕也不知道什么事,摇摇头。 “皇上说,您去了,就知道了。”小公公的头垂着,身子又开始颤抖,青婴一看,忍不住就想笑。 “起来吧!前面带路。云夕,你先回去吧。”青婴看着云朝着她点点头。 养心殿内,楼英站在天禧帝的身旁,仔细认真的看着他落笔之下的画技:“啧啧,几日不见,父王的画技渐长啊。” “你这孩子,居然开始打趣父王,看看,如何?比起青婴来,差多少?”天禧帝看着画,心中十分的满意。 “才女看了,恐怕也会赞叹父王的,当真的不错!”楼英笑着,端起身边桌案上的茶,递给了天禧帝。 俩人正说着,外面的小太监来通传了,天禧帝点点头,门口的人将青婴引了进来。 福着身子,青婴朝着天禧帝和楼英行过礼,微垂着头:“皇上叫青婴来,可是有事?” “恩,今儿个听英儿提起,你进宫也有半年之久,却一直没有回家省亲,刚好你的位份也够资格,这几日,收拾收拾,回去看看吧!明个儿我让人准备一些个谢礼,一并带回去吧。”天禧帝此前听楼英提起,一想着青婴进宫许久是不曾回去看过,想都没想便让人叫她来,可想而知,天禧帝对青婴也是格外的看重。 换作其他人,或许是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可青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夜府吗?她那个唯利是图的爹?巴不得她赶紧死的柳姨?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可是却不能驳了皇上的面子,忙跪地谢恩。 “父王,十一给父王请安来了。”小十一突然从门外冒出了小脑袋,机灵的看着殿中的三人,嘿嘿一笑,朝着青婴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蹬蹬蹬的跑到了天禧帝的跟前:“父王,十一想跟贵人娘娘一起去瞧瞧,那大户人家是个什么样。” 小十一憨态可掬,很是讨人喜欢,天禧帝笑眯眯的朝他招招手,抱在了腿上:“十一啊!以后莫要在门外偷听啊!父王会生气的,你可是个皇子,说说,为何想和贵人娘娘一起去?” “父王,我都长大了,能保护贵人娘娘的,您就让我跟去吧!我保证听她的话。”十一眼小嘴一撇,那眼神直往楼英身上瞟,小家伙,知道搬救星呢。 天禧帝脸上故意一沉:“哼,就知道你会看你大哥,去吧去吧!莫要给人家添了麻烦,早去早回,一定要听贵人娘娘的话。”天禧帝满眼的宠溺,爱抚着小十一的头。 青婴领了命,牵着小十一的手:“十一,今儿个要不要去贵人娘娘那里用膳?之后我让李嬷嬷或是进宝送你回去?” “真的吗?我可以去吗?”小孩子的眼睛永远不会骗人,小十一眼里的激动和不敢相信,深深的刺伤着青婴的心,这暗无天日的皇宫,带给这个孩子的,除了惊恐和无奈,便是失去挚爱亲人的无措。 点点头,手中紧攥着十一肉呼呼的小手:“以后你若想去,随时都可以。” 三日后,青婴拉着十一的手,在云夕的目送中,离开了皇宫,随行带着李嬷嬷和如意,足足三辆马车的谢礼,和二十位侍卫,就连他们坐的马车,都是极尽的奢华。 马车驶进夜府的街道时,百姓纷纷赶来观看,夜府门口,夜老爷一早得到通知在此恭候,一看到了马车,便命人燃起了鞭炮,柳姨自从做了妾室,自是抬高了身份,一声华丽的衣衫,精美的妆容,仪态高傲的站在夜老爷身旁,只是,她的心里却有丝丝的不安,这次回来的是夜青婴,会不会找她报仇呢? 马车停稳,一个侍卫上前,将车帘掀开,李嬷嬷和如意陆续下车,接着便是青婴,站稳了,伸手将小十一扶了下来。 夜老爷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青婴怎么还带着一个孩子来了?几日前得到通知,并没有说还有一个孩子啊。如意看着身边的人,作为青婴身边的大宫女,自是有着一股子威严,特别又知道柳姨的事,很是看不惯,往前走了几步,高声说道:“都看着做什么?在十一爷和贵人娘娘面前,岂敢如此的没有礼数?” 青婴暗自发笑,这可是昨晚如意强烈要求的,一定要给那个柳姨来一个下马威,果不其然,那柳姨一听,这不仅要给青婴行礼,还有给一个半大点的孩子行礼,真是让她十分的不情愿。 如意侧目看着柳姨那愤恨的目光,上去“啪”的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放肆,爷和娘娘岂是你这种贱妇随意看着的?还不赶快跪着行礼迎接?” 柳姨哪里受过这等扫颜面的事,刚要发作,目光看到那些个侍卫冷眼看着她,手中的刀已经抽了出去,吓得哪里还敢放肆,一下子跪了下去,头都不敢抬。 皇宫里待久了,小孩子也是有心眼的,就好像现在,小十一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想必这个柳姨不是省油的灯,以前肯定没少欺负过青婴,抽出自己的手,走到夜老爷身前,少年老成阴沉着脸:“怎么,你们是打算一直在此跪着,不让爷进去吗?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霸气,青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十一,心里却也暗暗的一暖,这孩子,为了她,竟然摆出了架子。 进了夜府,青婴看着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六年,却十分陌生的宅子,忍不住的叹气,自己居然再次回到了这里,她噩梦的起源地。 ------------ 第三十四章家宅内斗惩恶妇(一) 许是感受到青婴从进院子开始,那身上就散发出来的不同于以前的气质,柳姨与夜老爷面面相觑,却也摸不清头脑,只好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青婴拉着小十一的手走进了大堂,身后跟着如意和李嬷嬷,夜老爷等人只能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跟着,眼看着这个以前家里十分不受宠爱的庶女,此刻以这样的姿容出现,夜老爷心里说不上来的怪异。 坐在上座,青婴冷眼环视四周,嘴角禁不住勾起一丝轻笑,这里,这个大堂,是在她第一次踏足,如今想来,自己以前该是多么的悲哀,同为夜家的女儿,却全然不是一种生活,可笑,可悲,可怜。 十一坐在青婴的身边,端着皇子的架势,伸手指着柳姨:“你,站在那里作甚?难不成爷和贵人娘娘来了,连一杯热茶都吝啬的不愿意倒?看来,回去还是要和父王好好说叨一下。” 谁不知道十一皇子备受皇上的宠爱。虽然一早没有了母家的庇护,可皇上宠着,谁又能怎么样?柳姨听着,身子一颤,那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随着她勉强拧起的笑容,居然在一点点的飘落,青婴看着,差点笑出声。十一的眼光犀利,柳姨又不敢得罪,自己亲自去端了茶水,倒了两杯给青婴和十一端了上去。 青婴浅酌一口,表情淡淡的,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上,抬头打量着自己的老爹,和他身后那四五个花枝招展,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鄙夷的瞪了一眼,一股发自内心的火气慢慢的涌了起来,看来他过的很好,半年多不见,竟然一口气纳了这么多妾室。“夜老爷,此番省亲,本宫除了来看看之外,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疑惑,复杂,夜老爷抬起头看着青婴:“不知玉贵人想要与老夫商量何事。”一点点的冷汗从身上沁出,夜老爷连忙垂下了头,那哪里是夜青婴的眼神,那比洪水猛兽还要让人心惊胆战。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母亲进入夜家的族谱和厚葬,当然,必须进入祖坟。”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青婴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自打三岁那年开始,自己便没有再见到母亲,听人说,母亲一生短暂,确是个极其善良之人,若不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趁着酒醉玷污了她,兴许,她现在会活着,想到此,青婴的心渐渐的冰冷,不管做什么都不过分。 “那可不行,她是一个连妾室都不算的人,怎么可能进族谱入祖坟。”柳姨口无遮拦惯了,一听牵扯了青婴那死去的娘,心里可不高兴了,她都没有资格的事,其他人也别想。 “放肆!”如意看不下了去了,心疼自家的主子,看到这个死柳姨就火大,冲上去“啪啪啪”就是三下响亮的耳光:“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妇人,我家主子堂堂正三品贵人,想要让自己的母亲进族谱入祖坟怎的就不行?你要是在嘴长,信不信我这就叫人把你的嘴给撕了。” 话一出,青婴假意怪嗔了如意一眼,再看柳姨的那张脸,青红交加,说不上来的变化万千。 “这么多年,我也是有愧宛如,既然玉贵人提了,这事就在这几天操办,老夫这就找老族长去,族谱一定要上。”夜老爷许是年纪大了,对那些过往的事也是深有感慨,身后的这些个,又能有几个能陪着他终老呢。 青婴很满意,点点头:“那就麻烦夜老爷了,对了,十一爷来的匆忙,你们先去给他准备一间上房,切莫怠慢了。”看着柳姨说话,这事你就要亲力亲为,怠慢了,看你怎么和皇上交待。 拉着小十一在院中漫步,青婴看着这一院子的鸟语花香,深有感触。 “贵人娘娘,十一能看出来你以前过的苦,柳姨那样的,一定没少给你苦果,今后等十一长大,定能好好保护你。”小十一仰着头,看着青婴淡淡的表情,心里下着决心。 “谢谢十一,以后你也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像你大哥,七哥那样的,能为皇上排忧解难,能够保护自己在乎的人。”青婴回首看着十一,午后的阳光分外的刺眼,照在十一的身上,青婴看着,心头暖暖的,这个孩子,比阿澈幸运多了。 柳姨亲自给十一挑选和布置了房间,青婴仔细的看着,点点头,回眸看着柳姨,发现她的脸上虽然涂着厚厚的一层胭脂,仍然遮掩不了那一道道的沧桑和憔悴,原来,她过得并不好,整日面对着夜老爷不断带回来了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又怎么能过的好呢。 那一道寒芒让柳姨身上不禁一颤,忙垂下了头,不敢面对青婴的注视,自从她回来,就处处感觉身上不自在,她变得太多了,让人不敢直视,不敢妄自的去揣摩。 第一次住进夜府的正院,青婴居然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值夜的是李嬷嬷,一看到她房里的红烛突然燃起,敲门走了进去。“主子怎么还不睡?是不是不习惯?” 青婴摇摇头,将窗户打开,月光瞬间泄进屋中,微微的清风,吹拂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带着轻盈的发丝,随意的摇曳。“嬷嬷,你信不信,这是我将近十七年来,第一次住进夜府这样的房间,从小,我便是住在离下人房最近的地方,甚至在我出生时,母亲的身边只有一个较好的丫鬟陪伴在左右,连一个接生婆都没有,粉刺到是,我居然是个大吉之人。”嘴角挂着自嘲的轻笑,旁人看起来,竟是如此的凄美和绝然。 李嬷嬷早已眼含泪花,抬手擦拭着眼角,主子的苦,不比九爷少,都是苦命的孩子:“主子,您别说了,老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过得有多苦呢?你这是说的老奴阵阵的心疼啊。” 青婴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轻笑着回眸看着李嬷嬷:“嬷嬷,其实,我没有阿澈苦,起码柳姨没来的时候,我是自在的。” ------------ 第三十五章家宅内斗惩恶妇(二) 夜府的上下,都因为青婴的省亲而变得格外的忙碌,特别的是,还有一个十分难伺候的十一爷在一旁,搞得所有人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十一的挑剔不是所有人都能应付的来。 吃饭时,十一爷必要要让人喂,说是在宫里就这样,点名让柳姨来,这柳姨哪是个伺候人的主,除了在床上,这些事她怎么做的来。第一次喂饭,就把十一爷弄了个不高兴,抬脚就是一下,这无极国的皇子公主们,自小都是受过了特殊的培养,个个身手不凡,小十一虽小,可这身手也不差,一脚踢到了柳姨的肚子上,愣是跪在了地上,半天没喘上一口气来,还是多亏李嬷嬷在背后拍了几下,不然这命是肯定保不住了。 柳姨气啊!气的咬牙切齿,跑去跟夜老爷哭诉,夜老爷一摆手:“自个平日里做不好,就怨不得别人,你当是你对青婴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活该。” 男人一旦不把心思放在了你的身上,就算你是仙女下凡又能怎样,照样不待见你。柳姨心凉了,哀叹着自己可怜的同时,将恨意全部投放到了青婴的身上。 夜府里皇宫本身就不远,青婴他们在夜府是要待一个月,进宝不时的会从宫里带一些东西送来,生怕自家的主子在外面过的不惬意。楼英来的时候,是带着楼澈和楼然一起的,这么个小小的夜府,突然来了四个皇子,弄得人心惶惶,大气都不敢喘。 青婴看着楼澈意气风发的站在几人中间,眼神一划,连忙收了回来,招呼着几人进屋,小十一满脸的汗渍,从外面跑回来,进门便看到他们几人,许是在这过的自由惯了,也没有了那么多的礼数,大喊着就冲了上去,扑到了楼然的身上:“七哥,你怎么来了?” 再一看旁边的楼英和楼然,小十一笑嘻嘻的,露出两颗小虎牙:“大哥,九哥,你们也来了啊。” “恩,几日不见,我们小十一人是没有长大,这性子倒是野了不少,想着法的撒欢呢。”楼英假意沉着脸,打趣着。 楼然抱着小十一,脸上也挂着宠溺的轻笑。 青婴看着,时不时的朝着楼澈投去轻笑,两人会意的眼神暗中交流着。 夜老爷和柳姨也不敢现身,听说那个大皇子是个性子暴躁之人,又格外的袒护身边的人,就柳姨那张臭嘴,指不定的还要惹出什么麻烦来。柳姨心里不甘心,偷摸看着,看到那一个个长相俊美的皇子,那里春心荡漾,心潮澎湃啊!这可是比夜老爷强了不知多少倍。 “既然出宫了,就断然不能在这宅子里待着,走吧!出去瞧瞧,今儿个不是七巧节么,民间的玩意可多着呢?”楼英随意的说道,看着青婴,那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轻笑,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交谈,恬静,静美。 “恩,就是,把贵人娘娘也带上!”小十一现在就是青婴的一派了,从楼然身上跳下,跑到了青婴身边,拉着她的手,仰头看着。 “看看,小十一现在不得了了,一心就是她的贵人娘娘,把我这个亲哥哥都给抛弃了。”楼然难得说笑,平日里十分的镇定,青婴看着,也不由得扬起了笑意,微微的点点头。 街市上,花灯四起,热闹非凡,路过的酒家里不时的传来丝竹之声,好一派祥和。 几人走在街中,自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回眸,青婴此番也是以男装示人,无极的国风很正统,女子一般是不能出头露面的,除非像今天这样的日子,说是七巧节,不如说是单身男女情投意合,暗中相亲的日子。青婴也不知道,好奇的看着四周,小十一始终拉着她的手,生怕走丢了似的。 除了青婴,其他人似是见惯了,随意的看着,楼澈走在青婴的左手靠前的位置,时不时的会回头看去,朝着她柔和的一笑,清冷洁白的月色洒在他的身上,那身姿,竟然带着一丝的宁静和安然,青婴看着,慢慢的垂下了头,人多眼杂,切莫让有心人瞧了去。 醉月楼,京城最大的酒楼,外表华丽大气,内里精致豪华,但凡是个有钱人,都愿意往这里面进,可有些人砸下了千金,依旧只能在外徘徊,身为皇子的几人,要想进去,自是轻松,青婴跟着进去,还是被里面精致的装饰和摆设震惊了,好在进宫的日子久了,自是很快的平复了好奇之心,跟在众人的身后,走上了二楼的雅间里。 “云山秋雾总是要喝的,我和老九都喜欢,老七你看看你和十一要什么?还有青婴,你也看看。”楼英站在窗口,瞭望着街中的景象,嘴角扬起笑意。 “大哥说的,便是好的,我们也喝一样的!”楼然面上安然,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我们大家喝的一样。”青婴垂着头,小声的回到。 店家听后,点点头,转身走出,关上了门。 “大哥,你不听水霓姑娘的琵琶曲了吗?”楼澈难得开口,还是打趣了楼英。 自家的几个兄弟里,楼英虽然性子急躁,却也是个好享受之人,他们几个都知道他喜欢这里的水霓姑娘,自是提了出来。 楼英靠在窗边,回头看着楼澈,挑眉轻笑,伸手指着窗外:“看那边,似是有什么好乐子,我看到尚书家的小儿子了,还有赵将军的三儿子,呵,周围那几个小姐,也是脸熟的。” 楼澈走上前,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还真是,挥手招呼着楼然:“七哥来看,你喜欢的那个沈家三小姐,沈洛云也在。” 小十一拉住青婴的手,撇撇嘴:“别理他们,就知道看那些个女子,哼。” 青婴倒是觉得此时的楼澈心情很好,也开朗了很多,嘴角勾起一抹笑,拍拍十一的脑袋:“几位皇子本就是要成亲的人,自是正常的,若是不多看,你就不怕你七哥带给你一个恶毒的嫂嫂,不给你饭吃?” 几人转头看着青婴和小十一,哈哈的笑了起来。 “咦,那不是青婴府上的柳姨吗?她怎么在街上?” ------------ 第三十六章家宅内斗惩恶妇(三) 楼英在外自是不会叫青婴什么娘娘之类的,尽管是叫她的名字,其他人也是这样叫,青婴一听,觉得疑惑,柳姨不是应该在家吗?怎么会出门,这样的七巧节可不是她那个年纪的人参加的。 青婴疑惑,走到窗前,抬眼望去,街道上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穿行在人群中,青婴不禁心中纳闷,挑眉看着站在一旁的楼澈,他的目光显然也是落在柳姨的身上,带着探究。 “许是有什么好事情要发生,要不我派人跟上去看看!”楼然看着,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冷笑,青婴看着不禁身子微微的一颤,见过楼然的次数并不多,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的沉稳,不动声色。 “也好。”楼英点点头,将两指弯曲放入嘴边,打起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眨眼间,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窗边,青婴一见,那人居然是倒掉在窗口,忍不住连连退后一步:“跟着夜家的柳姨,得到了消息,今晚传给玉贵人。”楼英吩咐完,那个蒙面黑衣人点点头,又像来时一样,消失在了夜色中。 青婴只感觉身后的衣衫都好像湿透了,这难道就是皇室所说的暗卫,专门保护皇子公主安全的,那些人从不离他们的左右,数量就不更不得而知,如此一想,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青婴试图去抓,却怎么也没有抓住。 这一次出行,青婴很显然开始变得心不在焉,皇子出行都有很严格的限制时间,提早的将青婴送回家,其他三人便回宫了。坐在屋里,青婴一时间走神,心里暗自的思虑,柳姨今天的确很奇怪。 “咔嚓” 窗户被人打开,一道黑影迅速的闪进屋内,青婴问声看去,心知是楼英的暗卫来了,抬眼看他。 “回娘娘,爷吩咐的事,已经查明,柳姨是暗自与一个叫春生的戏子约会,他们意图谋害夜家的产业,不久后就要动手。”黑衣人说话的腔调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似乎是刻意的变了声,故意的隐藏着自己的真实声音。 点点头,青婴扬起一抹轻笑:“麻烦你了,这里没事了,辛苦了。”黑衣人听后,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关住了窗户。 青婴双拳紧攥,烛光下,白皙的脸上闪着愤恨和阴冷,柳姨,你的算盘打得真真的好,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次日,阳光明媚。青婴将柳姨的事告诉了李嬷嬷,李嬷嬷听后,几近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贱妇,竟然如此的胆大包天,主子您还在呢?她已经开始计划着要对夜家下手。” “我那个爹也是咎由自取,一生好色,他的结局能有多好,我要做的,是要保住夜家的产业和祖宗的祠堂,这一旦落到了柳姨的手上,恐怕,呵呵,不毁于一旦,也是落不下好处。”青婴恨啊!心中的恨就在那一日柳姨叫来王癞子试图想要玷污她的时候种下,若说老爹有错是眼瞎的找了这样一个人,那么柳姨就是该死,青婴的底线,已经被柳姨轻易的挑破,等待的,只有如何来惩治她的不自量力。 “贵人娘娘,我帮你。”两人正说话,小十一探着脑袋钻了进来,扑到了青婴的怀里:“我帮你,既然要收拾柳姨,就要找个理由,她虽然与人厮混,可是罪不至死,若是她想谋害皇子,就必须死。” 青婴身子一怔,吃惊的看着说了这么一套说辞的小十一,眼睛突然湿润了:“十一,你在说什么?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 “你放心,她一定不知道我有武艺傍身,贵人娘娘,我想帮你,除了七哥和父王,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就让我帮你吧!”小十一带着孩童般的稚气,在青婴身上撒娇,李嬷嬷见此,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主子,你就让十一爷帮你吧!”李嬷嬷是看不下去,十一爷自小就失去了母亲,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对他好的,那是要感激啊!若是不同意,恐怕他会想着法的去帮助青婴,说不定那时会出什么意外。 青婴无奈,将小十一保护,点点头,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泪水,这只不过是一个还未懂太多事的孩子,可他这是在报恩,那么那些试图害人的人呢?他们就不懂这些道理吗? 派出去了如意和几个随行来的侍卫不间断的监视着柳姨,终于有一日,夜老爷出门,柳姨自以为青婴回来,整个院子的人便不会注意她的时候,竟然将那个戏子带回了夜府。 如意急匆匆的来报信,青婴听后,看着身旁的小十一,多少还有点不想他冒这个险。 “没事的,交给我了。”小十一笑呵呵的跑上前拉住如意的手:“如意姐姐,带我去吧。” 柳姨和春生偷偷摸摸的在小花园的假山后幽会,这会正是午后,自是没有多少人会来这里晒太阳,也刚好促成了他们的在此幽会。春生长得十分的俊俏,是城东小香阁的头牌小生,柳姨一次无意间听到了他的戏,就被他深深的迷住,这个春生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柳姨出手大方,自是没有多久就厮混到了一起。 两人此时就是干柴遇到了烈火,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匆匆的褪去了衣衫,柳姨就在春生的身子下开始小声含蓄的**,小十一鬼鬼祟祟的靠近,等待着时机,大半个时辰过后,直到听到两人开始唧唧出出的穿衣服,故意的踢动了脚下的石头,转身就跑,春生做贼心虚将柳姨推了出去,刚好看到了跑出去不远的小十一,暗叫一声不好。 春生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看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追,屁大点的孩子而已,管他是不是皇子。” 这么一提醒,柳姨撒腿就追,小十一跑了一会,看着身后没有人,慢慢的停了下来,故意蹲在地上喘气,眼看着柳姨追了上来,才站起身继续跑,没有想到的是,那春生也大着胆子追了上来,许是怕柳姨收拾不了小十一,反正也没有,索性下了决心,今日是不把小十一灭口了不行。 ------------ 第三十七章家宅内斗惩恶妇(四) 人被一件事逼到了绝境之后,便会想方设法去解决,就像现在,在柳姨面前所摆着的局面,便是如此,小十一即便是个皇子,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想让他闭嘴,不把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那便是一条路,死。 “哎呦!”小十一被脚下的石子绊倒,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回头看去,柳姨正扭着身子气喘吁吁的赶到了,爬起来就要继续跑,谁知,却被后来居上的春生一把抓住。 “十一皇子这是要去哪?既然知道了我们的事,你以为还能活着?”春生白净的脸上此时布满着狰狞的阴笑,将小十一胸前的衣襟攥在手里,一路拉扯着就往院中的人工湖走去。 青婴从远处走出来,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们的死期到了,就让他们死个明白。 十一仰头看着春生,嘻嘻的笑了:“小戏子,别得意,谋杀皇子,是要株连九族的,恐怕这一次,我父王是要连你的十祖都要株连了。” “十一皇子还是顾好你的命吧!等有人发现了你的尸首,恐怕会认为是失足掉落吧。”春生居然得意的扬起一抹笑,朝着身边的柳姨扬眉看去。 “是吗?我看,今天死的,会是你吧。”如意慢慢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个个手拿武器,青婴慢慢的从他们身后走了上来,身边站着的居然是楼然。 柳姨和春生面面相觑,想不到事情变化的如此快,尤其是春生,此时看到楼然阴冷面无表情的那张脸,居然不由自主的手一松,整个人颤抖起来,七皇子人称冷面公子,又兼顾吏部的事务,最近更是听说连破几个悬案,手段自是不在话下,最最让人惊恐的是,便是他折磨人的手段,堪称史无前例。所以,春生害怕,害怕到此时已经不能正常的去思考。 倒是柳姨突然跪了下去,满脸的悔恨和无辜:“七爷饶命啊!我也是受了他的蛊惑才会对十一爷无理啊!这全是他出的主意。” “你闭嘴,七爷还是有眼睛的,你做的事,七爷看的一清二楚。”如意给身边的侍卫打着眼色,走上去几人,将柳姨和春生绑了一个严实。 青婴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她是不想说,不过,她觉得不够,这一切都不足以让她的愤怒发泄出来,她的羞辱和他们一心想要小十一的命,都足以让他们死个千百回。 “七哥,那个小戏子你就带回去吧!至于柳姨,还是交给贵人娘娘吧!”小十一站在楼然身边,仰着头,带着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笑意。 楼然点点头,转身离开,那些个侍卫拉着春生一起跟着去了。 院子中此时就剩柳姨一个人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着,看着青婴,她开始后怕,报应来了,她一定是要报复她。跟着楼然走,或许会走的轻松一点,可是落在青婴手上,那便是一种未知的恐惧。 “去叫府里的一个老妈子过来,我想问点事!”青婴回头朝着一个侍卫说道,转眸看着柳姨,露出了一丝轻笑,带着清风拂面的素净和柔美,却又是那样的冰冷和阴郁。 一个老妈子跟在侍卫后面战战兢兢的走了上来,一看到青婴便跪了下去,青婴侧目看着老妈子:“城中最近可有什么人,就像是过去的那个王癞子一样的?”王癞子最后被楼澈带走,再没有出现过,青婴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当时就应该把王癞子留下来,今天一起算了总账。 “回娘娘话,听闻城西有这么一个人,不久前被癞蛤蟆给咬了,身上到处都是流着脓血的脓疮,这个人整日又是无所事事,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是,别人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前几日,说是玷污了一家的清白闺女,那女子昨日跳河自尽了,他还在外面吹嘘,就连皇后娘娘他都敢玷污了。”老妈子说着,眼睛时不时的朝着青婴看去。 “恩,那就把他请来吧!对了,抓他的时候,记得在身上做一些防护,免得沾染上了那一身的癞。”青婴冷笑,回眸看着柳姨,走上前,尖锐的指甲在她的脸上滑动:“记得当初,柳姨就是这样做的呢。”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柳姨的身子颤抖的越发的剧烈,看着青婴那带着笑意的脸,除了恐惧根本不敢去想后面的事。 那个浑身长癞的人不好抓,几个侍卫穿的极厚就连手上和脸上都戴着遮挡的东西,好不容易将他抓住,带回了夜府,已经是华灯初上。夜老爷得知了消息匆匆的赶来,正看到青婴坐在一张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柳姨跪爬在地上,睁着无光的眼睛。 “夜老爷不要一味的心疼眼前人,身为您的女儿,是时候要为您分忧解难了,这个柳姨不仅败坏了我夜家的名声,在外面与一个戏子做出了那苟且之事,甚至意图想要杀十一皇子,夜老爷若是管了,这牵连到了不该牵连的人,就不好了吧。”青婴放下茶盏,朝着夜老爷看去,唇角的冷笑慢慢的弥漫,渲染着她素雅的容颜。 那个癞子被抓回来,还在大声的嚷嚷,走进来,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青婴,目光里流露出了贪婪和猥琐的光。 青婴极其厌恶的瞟了那个人一眼,伸手指着地上的柳姨:“将他们两个扒光了扔进柴房,完事了,男的凡是身上多出来的肉全部割了,女的,先别动,看好了,不要让她死了,事情还没有完呢。”青婴起身,带着心里面的畅快,从夜老爷的身边走过:“不要以为我变了,这一切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整整一夜,那柴房里都不断的传来柳姨的呼叫声,到了天明时分,那个癞子才发出了阵阵的嘶喊,青婴一夜未眠,她就是要听,听的清清楚楚,她是怎么被人玷污,怎么痛苦,她在她身上加注的那些噩梦,是一辈子都不可磨灭的,这就是她应得的代价。 ------------ 第三十八章彼此欲耳鬓厮磨(一) 次日天明,青婴虽是一夜未眠,精神头倒是很好,穿着难得艳丽的衣衫,在如意等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关着柳姨的柴房。 两个侍卫上前,将柴房的门打开,迎面吹来一股暧昧的气息,顺带着还参杂着一些腐败的臭味,让人闻起来,直做呕。青婴捂着鼻子,朝前走了两步,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正躺在地上颤抖着身子,眼看到外面的人,早已失去双唇的嘴巴慢慢的张开,发出“啊啊”的呼喊,屋子里的墙角下,坐着一丝不挂的柳姨,此时正抬眼看着青婴,那夹杂着愤怒和恐惧的双眸,和颤抖着的身子,昭示着她已经被眼前的事情吓得一夜没有休息。 “都拖出来,小心点那人身上的癞子。”如意厌恶的用绢帕捂着口鼻,那一室的味道实在让她受不了。 那血肉模糊的人被抬出来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青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冷笑着:“不要以为你很无辜,那姑娘死去时,可是死不瞑目,你就好好的想想,到了下面,会受哪一层地狱的折磨吧!拖下去,喂狗。” 柳姨听到了青婴那薄唇中缓缓说出的话,身子一扭,连忙跪在了地上,也不在意自己此时正一丝不挂的,匍匐着来到青婴脚下,伸手要抓她的脚踝,却被一个侍卫一脚踢开,捂着胸口“哇哇”乱叫:“夜青婴,你如此的狠毒,你会不得好死的。”那眼神里,竟然喷发出无限的恨意。 “是吗?我狠毒吗?若说我的狠毒,那还是跟你柳姨学的,是你教会了我应该怎样对付那些你看不惯的人,就比如,你对我,我对你一样。我不得好死吗?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为什么我会不得好死?我只不过就是想要看看,你是怎么痛苦的,放心吧!你暂时死不了,只要我不走,你就死不了,绝对不会给你一个痛快的!”青婴畅快的说完这一袭话,扬起冷丝丝的笑意:“就将她关在这里吧!没事我会来问候她的。 离开了柴房,回到房间,青婴立刻换下了那身艳丽的衣衫:“拿去烧了,我不喜欢这样的颜色。” 小十一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眯着眼,笑嘻嘻的来到青婴身边:“贵人娘娘,七哥刚才派人来说,那个小戏子被吓死了,还没有用刑呢?就被吓死了。”说完,伸出小手,拿起桌上的小点心就往嘴里塞。青婴忙给他倒了一杯茶,轻笑着。 到了晌午,从宫里来了一个小公公,一进门,青婴就看出来了,这不是皇上身边的那个小德子么,这急匆匆的要来干什么呢? “给娘娘请安,皇上让我捎话来,过几日,恐怕是要去避暑山庄了,请您这几日就赶紧的回去。”小德子说完,嘴角咧开,看着青婴。 “恩,回去就说,我这几日就回去,让皇上放心。”这小德子许是见她也没有什么脾气,倒是没有以前莽撞和害怕了,一脸的笑意,吩咐着如意拿了点银子,打赏了小德子。 行程一下子变得紧凑起来,青婴本就对这个夜府也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却要将事情办妥了才行,找来夜老爷商议了一下娘亲入住祖坟和祠堂的事宜,吩咐着连夜去办,便又带着李嬷嬷和如意,以及三个侍卫来到了柴房,这柳姨还是要尽快解决了,以绝后患。 柳姨这几日可谓尝遍了世间一切的磨难,纵使她年幼时也吃过了不少苦,可万万没有现在这样,饱受着折磨,整日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柴房,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那一日,她受到的那非人的折磨,和夜青婴在她身上加注的羞辱,身心疲惫,她这一刻,已经害怕了一切,当然,她最怕的还是死。 青婴就连那柴房的门都不愿意走进,为何?因为,曾经有人告诉她,娘亲当日生产,便是在这里,那会,这里还不是现在的柴房,而是一间简陋的厢房,她那可怜的娘亲,便是在这里生下了她,那么,她受到的苦,就必须有人来承担,让她如此狠下心来折磨一个人,便是此时柴房里的人,没有她,她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夜青婴,也许会过得卑微,可是?却不会对一切都如此的憎恨,是她 ,是她亲手毁了一切。 就当她所受到的苦,和那一日的羞辱,排山倒海的不断在脑海中出现时,柳姨被带了出来,透着月色,很清楚的看出,她身上已经开始有隐约的红斑,被传染了吗?青婴嘴角勾起的冷笑,趁着月色看去,竟显得格外的妖娆。 可那笑,对于柳姨来说,便是死亡的前兆。夜青婴等不了了,她必须尽快回宫,所以,柳姨绝对不能留下,即便夜老爷昨日跟她提起,能否放了柳姨,她也是一口回绝,身体的创伤和内心的伤害不同,这是要陪伴着她一生的噩梦,所以,她必须死。“把她拖走,拖到城南乞丐最多的地方,看着她不要跑了。” 转身的刹那,青婴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眼睛侧目时所看到的那一袭白衫,是那么的熟悉。 回到房中,楼澈已然坐到了书桌前,翻看着青婴随手摆放的一本书,看的漫不经心,青婴走近,他却没有抬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变得太过心狠手辣?”青婴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几日不见,他还是那样的英气逼人。 “我知道你受到的伤害,你的报复是出于对她的恨,只是,青婴,我希望你能从你心中的那一道伤痕里走出来,彻底的去忘记它,而不是时刻的回忆。”楼澈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青婴的眼前,缓缓的抬手,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始终走不出自己的心结。”那样的轻柔和宠溺,细细的抚摸着,像是在观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爱不释手。 ------------ 第三十九章彼此欲耳鬓厮磨(二) 夜色缭绕,红烛摇曳。 青婴微垂着头,颤抖着的睫毛上沾染着一丝雾气,轻轻的叹口气,似乎是真的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缓缓的抬起头,目光里倒影着眼前那个绝美的男子:“我试着忘记那些。” 楼澈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一抹轻笑,将青婴拥进怀里,面上瞬间变化,转而换上了一丝清冷和淡漠,再无刚才的温润。 靠着他温暖的怀里,青婴的脸上开始慢慢的变红,变得滚烫,心跳加速,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徘徊,温热的,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淡雅的让人怎么都闻不够。 慢慢的贴近她的脸,楼澈轻吻下来,带着微微的颤抖,而她,小心翼翼的回应着他。 那双手,好似有魔力一般,轻抚着她的后背,慢慢的下滑,青婴的身子猛地一怔,耳边轰鸣,所能感受到的便是那双手不断的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和他越发迷离的深吻。 突然将她抱起,吹灭了那燃烧的红烛。 两人都是如此的青涩,楼澈只看过那宫中三哥时常翻越的春 宫 图,哪里经历过这些,此时,激动的伸出双手,褪去了青婴的外衫,将她放平在床上,放下了纱帐。慢慢的贴上去,青涩而又紧张,靠近同样紧张的她,两人第一次唇与唇贴上了,软软的,带着好奇和激动,两人相互探寻着,楼澈的手慢慢的褪去身下人的衣衫,轻轻的抚摸,带着颤抖。 青婴觉得自己要疯了,头脑发胀,身上一阵阵的燥热,口里的舌头没有章法的纠缠着,这就是男女之事?感觉也就那样啊。 最后的一道遮掩被楼澈彻底的摘除,青婴这才感到凉飕飕的,面上一红,羞涩的扭过头,轻咬着下唇。楼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那属于女子的清香和身体,让他十分的差异,伸手摸摸她胸前的饱满,软软的,手感很好,自己身上的变化也慢慢的浓烈,下身一阵阵的热流划过,难受死了。 青婴忍不住一声低吟,楼澈在干嘛?他在亲她的两团肉呢?哎呀,这是,这太羞了。青婴闭着眼睛,任由他的索取,从上到下的亲吻,麻麻的,一阵阵的颤抖。她想要他干嘛呢?恩,那感觉,就好像要与她相融合一般。 楼澈也是粗粗的了解过,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累得满头大汗,还找不到那个传说中的洞口,趴在青婴的身上,看着身下的人被折磨的眼睛越发的迷离,他是越看越激动,无奈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越乱越找不到,最后索性用手去摸,两人的身下都是湿漉漉的,这一摸,青婴又是一声低吟。 可算是找到了,楼澈猛的进入,疼的身下人眼泪都出来了,咬着牙,指甲深陷他的后背:“轻点,疼。” 楼澈点点头,满脸的汗水,动作却放的轻了,一点点的进,强忍着那一阵阵的舒畅,带着怜惜,不断的亲吻着青婴的红唇,带着激动,在她耳边喃喃细语:“青婴,答应我,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身是我的,心也要是我的,只有我们才是一路人,不论以后的路怎么走,我都不会放开你。” 青婴抱着他,使劲的点头,这是她这一生中得到的第一个承诺,也将伴随着她的一生,这一生,楼澈就是她的命,这一夜像是烙印一般,永远的印在彼此的心中。 这一夜,两个青涩的男女,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彼此需要,为了以后的路。不断地索取,不断的承宠,夜青婴在此夜沦陷,连同她一直小心翼翼隐忍的心,一同交给了楼澈。 次日,青婴从迷迷糊糊中惊醒,警觉的看着四周,好在,天色刚刚微亮,这一夜就好像做梦一般,他们两人似乎都不受控制一般的迷离和放纵,楼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身边还有他残余下来的气味,青婴竟有淡淡的失落。 楼澈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目光黯淡,这一夜,他竟然如此的渴望和想拥有一个人,两人在彻底捅破了那一层阻隔时,他脑子里最多的想法,居然是要将青婴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谁也不能去掠夺她,更让自己无法相信的是,他居然开始妒忌,越发的憎恨那个将青婴禁锢在皇宫这座牢笼里的罪魁祸首。 青婴起身,下身出还有两人残留下的液体,慌忙的扯去床单,一朵鲜红的,宛如怒放牡丹的血渍,醒目的出现在那里,心头一惊,他们昨晚太放肆了。着急的将那床单叠好,等到一会找个机会拿去烧了。 李嬷嬷起的早,听到屋中的响动,便走了进来,都是过来人,一进屋便闻到那股暧昧的气息,暗叫不好,关上门连忙走到了青婴的身边:“主子,你们,你们这真是太冒险了。” 青婴自知有错,点点头:“嬷嬷,还要麻烦你,去帮我找来药,我怕会因此有了身孕!”将那有着血渍的床单一并给了李嬷嬷,青婴又去拿衣衫。 这事虽然冒险,两人也是一时冲动,青婴事后想起来,还是会因此面红耳赤,她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和一个男子如此的亲密,就连天禧帝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亦是如此的排斥。越想越不敢想,收拾了东西,准备着下午就赶回皇宫。 派出去的侍卫来报,柳姨一被送去了那乞丐聚集之地,便被那些乞丐轮番的玷污,到了最后,晕死了数次,直至没有了呼吸,还不断有人在她的身上。 青婴听了,点点头,打赏了那几个侍卫,一再叮嘱,此事不得说出。 临走时,夜老爷一脸憔悴的出来相送,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交给了青婴:“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这是我作为父亲送给你的,留下吧!以后会有用。” 青婴收下了,表情冷淡的看着夜老爷,最后转身上了马车,她没有找夜老爷的麻烦,便是心中还顾念着他们是亲生父女。打开木匣子,里面居然放着数张银票,和几个房契。 青婴看着,眼睛就湿润了,掀开车帘朝后看去,原来,在她印象里的那个冰冷的父亲,已经老了。 ------------ 第四十章 一朝回宫迎喜事 马车缓缓的朝着皇宫驶去,夜老爷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老泪纵横,他终究是对不起这个女儿。 到了宫中,先将小十一送回了前西四所,才回到自己的宫中,并没有看到云夕,在李嬷嬷几人的侍奉下,洗漱完毕,妆点一新。也没有忙着歇息,匆匆的赶往养心殿,天禧帝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路行色匆匆,青婴总觉得,此番去见天禧帝,总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感觉袭上心头。 到了养心殿,小德子已经在门口等候,见到了青婴,眯着眼,笑嘻嘻的行了礼:“玉贵人快些进去吧!皇上和淑妃娘娘都久等了呢。” 顾不得多想,吩咐着如意在门外等候,自己走了进去。正好听到了云夕的声音:“皇上,青婴来了,这事还是要臣妾告诉她,她可是臣妾最好的姐妹。”听的出,云夕似乎很高兴,青婴长舒一口气,推开了正室的门。 “青婴,你回来了?正好,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身孕了。”云夕从天禧帝身边的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青婴的身边,扶住她刚准备行礼的身子。 “真的吗?云夕,这是真的?”青婴很激动,打心眼为云夕高兴,皇宫里,若是有了身孕,能够顺利的生下来,一旦是皇子,那便是母凭子贵,他们都懂,所以,青婴为云夕高兴,苦尽甘来。 两人都很激动,青婴甚至眼睛都湿润了,拉着云夕的手,目光不经意的看到了天禧帝,他居然也是满脸的笑意。 “青婴既是刚回来,你们两个好姐妹就回去好好的叙叙旧,朕就不打扰了,明日开始,可以准备一些去避暑山庄的物事了!”天禧帝起身,朝着两人走来,伸手一边搂住一个,将两人送出了养心殿,目送着他们离开,久久的没有转身回去,嘴角漾着轻笑,这一刻,他似乎感到了幸福的意味。 两人离开,青婴和如意将云夕小心的搀扶着。“今日开始,你的日常起居,我就让李嬷嬷亲自过去,吉祥毕竟还年轻,很多事自是不会特别周到,你要安心的养胎。”青婴看着云夕平坦的小腹,想着那里正有一个小生命在悄悄的成长,会心的笑了。 忙碌了一天,青婴总算找到了休息的时间,早早的吹熄了红烛,东边云夕的寝宫内依旧传来阵阵的笑声,嘴角也不禁勾起了笑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沈云夕有孕,传遍了整个后宫,天禧帝大喜,又给她提了位份,整个皇宫,除了皇后和沈贵妃之外,就属现在的云夕位份最高,赐封她为正一品德妃。青婴莫名其妙的也被提了位份,封为玉嫔,这使得宫中传来了一些闲言碎语。如意将近几日宫中的闲话说给青婴听,倒是没有想到她不但不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人家要说,你就让说,我这位份升的是有点匪夷所思了,何况,他们说的对,我这连侍寝都没有,却一连升了两级,论谁都不会高兴的。” 云夕可不这么想,抬眼看着青婴,越发的感觉,她似乎越来越素净,越来越凉薄,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意:“你呀,从来不主动去争去抢的,非要别人逼得你没办法,才出手,这性子,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呦,两位妹妹好生的悠闲啊。”你不惹事,事也会主动来找你,青婴起身,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夜青鸾,一时间头疼,她是忍不住了吧!才会来看看,至于她想的什么?恐怕也是路人皆知。 “参见皇后娘娘。”两人站起身,异口同声的说道。 “自家姐妹,无须多礼!”夜青鸾轻笑着,可青婴看着她的眼神,看着她的笑容,身子居然微微的一颤,那眼神里的狠厉一闪而过,那笑容,就好像藏着一把刀子,她这是妒忌了。 云夕捂着肚子,她自是不怕夜青鸾的,对她也没有任何的好感,表情淡淡的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最后连连的打着哈欠,实在不想听夜青鸾在这假装的套着近乎,起身,朝着夜青鸾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您就先在此坐坐吧!妾身身子倦怠了,想要回去休息。”也不等夜青鸾开口,转身就走了。 青婴看着夜青鸾那紧攥的双拳,举杯喝了一口茶,嘴角噙着一抹笑:“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找妹妹?” “你和沈云夕的感情,难道比我和你的感情还要深?”答非所问,夜青鸾的眼神都没有落在青婴的身上,始终看着云夕离开的背影。 “我们毕竟是自家姐妹,外人自是比不得,姐姐今日这是怎么了?什么事直说好了。”青婴可不认为夜青鸾是个善茬,无事不登三宝殿。 “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了。”夜青鸾转眸看着青婴,眼底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妹妹只能尽力,弄不掉,可不要乖妹妹了。”青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雾凇的味道果然还是如此的甘冽清苦。 送走了夜青鸾,李嬷嬷朝着四周看看:“主子打算如何?” “唱一出好戏让她看看,也算我这个妹妹对的起她了。”嘴角慢慢的凝起一丝冷笑,带着冰冷的气息。 需要携带的物事已经准备妥当,宫中的女眷此番随行的并不多,沈贵妃潜心念佛拒绝了,倒是夜青鸾跟着去了,让青婴没有想到的,天禧帝居然带着那些待制许久的秀女一同带上了,意思是,到了避暑山庄再来亲自挑选。 这才休了几日,又开始匆匆的赶路,青婴和云夕同车而行,青婴和云夕不时的说着,轻笑着:“那柳姨,就这样死了,还真是轻了,就应该好好折磨她。”云夕一提起这个柳姨,气的咬牙切齿。 “谁说不是,这样死了对她来说就是解脱,那些个被她害死的小妾,和他们肚子里的孩子,是多无辜。”青婴事后查明,那柳姨在府中已经害了不止一个小妾,就连肚子里有身孕的也没有放过,她死了,也算是死有余辜。 ------------ 第四十一章 午后暖阳树新敌 云夕的身孕就相似一颗石头,激起了阵阵的涟漪,使得平静一时的后宫,再次进入了腥风血雨之中。所有的人都在观望着,观望着那几人的明争暗斗,沈贵妃却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潜心念佛,抄写经文。 青婴和云夕小心谨慎的提防着身边那些人的暗算,却在此时,夜青鸾那里莫名其妙的请来了一个戏班子,整日在她所住的宫中不断的唱。这在避暑山庄内每日都能听到那一出出的戏。 “你说,这夜青鸾,是怎么回事?整日听那戏,她就不烦吗?”云夕焦躁的来回踱步,每日听这些,耳朵就要起茧子了。 “你随她吧!莫要为这点小事弄得自己不愉快,自会有人去说的,我们就看着吧。”青婴看着云夕,将手中正写的一副字拿给她看:“这个,是我昨日看到书籍上的,柳派的隶书,刚刚临摹的,像不像?” “像,无念就喜欢隶书,不如这字,我就借花献佛了?”云夕拿着字画,看了半天,十分的欣喜。 避暑山庄位于京城之外的三十里处,距离京城并不远,四面环山,地势偏低,冬暖夏凉,十分适合在此修养。说是山庄,实则是比皇宫略小一点,亭台楼阁,雕梁画柱样样不缺,特别是,山庄内,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天禧帝喜好温泉人人皆知,几乎一年要来避暑山庄几次,阵势也不指定,就好比这次,几位皇子倒是跟来了,青婴他们几个也是位份较高的,只不过这秀女也跟来了,就有点出乎意料。 青婴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群山,院中有几位不是很熟络的妃嫔特意来此看云夕,她一向不喜热闹,便坐在屋中,手中拿着笔,却无心去画,心里一旦有事,就压不住,使劲的去想,夜青鸾让她出手害了云夕肚子里的孩子,她是一口答应,那么应该怎么做呢? 打发走了那几个嫔妃,云夕走进了屋中,屏退了众人:“听那几人说,这夜青鸾,每日听的,居然是那梁祝化蝶,那唱梁山伯的,可是京城出名的小生!”云夕意有所指,挑眉看着青婴。 “不着急动手,先想想过几日怎么回应她,你肚子的事。”青婴看着云夕的肚子,一时犯了难。 午后的阳光浓烈,渐进入盛夏,气温越来越高,青婴偏是个容易着凉的人,外面是炎炎夏日,她却是手脚冰凉,索性一个人往花园走去,一路走来,额头上居然没有一点汗渍,这毛病知道的人甚少,私下里请来的太医诊治,说是体寒虚凉,要经过慢慢的调养,建议她没事躲在太阳下走动。 谁知,这午后甚热,却有和青婴一样不怕热的,还不是一个,似是有五六人。青婴好奇的走上去,远远的看着,园中一处供人纳凉的凉亭里,特意贯通了一条小溪,消遣着可以将脚放进去,几个二八年华的女子,正嬉笑的坐在那里,光着脚。 真好,青婴站在那里,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她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却好像经过了沧海桑田一般,那颗心居然是那样的沧桑,像个垂暮的来人一般,看透了全部。身后,暖暖的气息在耳边缭绕,那熟悉的淡香,温润的双手,让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之人是谁。“你怎么来了?” “打这里路过,就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她们,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楼澈站在她的身后,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冰凉的。 “恩,一到了冬天就这样,脚也是,没关系的。”青婴回头看他,微凉的小手被他的手包裹着。 “早些回去,我要去见父王,有时间就去找你。”楼澈环视四周,在青婴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目光里满是宠溺,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转身的刹那,面上的笑容瞬间敛起,楼澈,你居然再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 青婴看着楼澈离开,慢慢的走出来,朝着那几个女子走去。今日的青婴,不施粉黛,显得素雅恬静,嘴角带着一抹轻笑,身着天山雪蚕丝纺织的青色长裙,清透,素净,随着走动,仿若那飘忽的烟气,飘忽不动,变化万千。青丝垂下,一支简单的八宝琉璃簪是头上唯一的点缀。偏生的如此的淡雅,却让人忍不住侧目,似那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眉眼间的一抹风情,却又让人觉得天下间所有赞美的词汇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慢慢的靠近,青婴低头看着那涓涓的溪流,忍不住朝着几人看去,果然是此次选秀的秀女,中午没有休息,却在此嬉闹,实在是小孩子心性。 “哎呀,好美的女子。”一个小姑娘发现了青婴,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青婴大感意外,从未有人说过自己美,她也时常不去在意自己的容貌,此番被人一夸,竟然有了小女子的娇羞,面上一红:“妹妹谬赞了。” 她一回话,所有的人都朝着她看去,那眼中参杂着太多的东西,有惊艳,有迷离,有疑惑,还有妒忌。 青婴淡漠的一笑,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直到看见了那一抹妒忌,她便无心在此与他们多说话,后宫之中,一但有了妒忌,那便是一场人和人的灾难。 果然,那一道参杂着妒忌眼神的女子缓缓的站了起来,高傲的昂着头,赤脚走到了青婴的眼前,她略比青婴高,肌肤胜雪,微微上挑的眉眼看起来除了妩媚,还夹杂着尖酸刻薄之意。“你是谁?为何会在此?来了多久?” “夜青婴,来此一游,刚来不久!”青婴嘴角的笑意慢慢的绽放,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凡是总是低着头,不敢示人的女子,经历的越多,她便越看的淡,什么都无所畏惧。 那女子的身子明显一颤,身后的几个女子同样如此,有个显得较为机灵的,已经跪了下去,其他人一见,也慌忙跪了下去,唯独青婴眼前的这个女子,自带着那一种傲娇的气质,依旧站立着不动。 ------------ 第四十二章 新仇旧恨终须了 “夜青婴而已,至于如此的大惊小怪,若是夜青鸾来了,我在跪这还说得过去。”女子挑眉侧目,看着身后的几人,全然不将青婴放在眼里,嘴角勾起的那一抹轻蔑的笑意,水波荡漾的眸子里还蕴藏着挑衅的味道。 青婴轻笑出声,摇摇头,转身离开,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这个女子的那股子劲和沈璃月差不了多少,想必也是身份极高的。那如果是这样,再说下去,想必吃亏的会是自己吧。 “怎么,怕了?这么不端着你玉嫔的架子了?”那女子不依不饶,依旧站在后面冷嘲热讽。 “我当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呢?原来是白将军的妹妹啊!这才只不过是个没有位份的秀女罢了,就敢对宫中的娘娘如此的大不敬,真真的是我们的典范啊!想必是,白将军又凯旋而归了吧。”青婴笑着摇摇头,撞上了云夕责怪的眼神,叹了口气,迎了上去。 云夕还是认识这个女子的,甚至可以说交情颇深。很显然,那个女子见到云夕时,眼中的傲慢之色已经收起,缓缓的跪了下去,行了一个规矩的大礼:“奴婢参见德妃娘娘。” 青婴扶着云夕,看着那女子突然间的变化,一时也十分的好奇。 “放肆,白玉婷,你当这里还是你的将军府?别说你哥哥是个镇远将军,他就算是更高的官又怎样,你还只不过是个秀女罢了,本宫今日难得出来,就看到了这么个糟心的事,玉嫔娘娘心地善良,我可不是,这礼节你既然不会,那本宫就让人好好教你,李嬷嬷,宫里奴婢对主子大不敬该怎么惩戒?”云夕侧目看着李嬷嬷,一脸的冷色。 “轻则掌嘴,重则杖毙。”李嬷嬷超前跨了一步,毕恭毕敬的说道,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既然白玉婷是将军的妹妹,那么就从轻惩罚吧!给本宫掌嘴。”云夕嘴角微微的扬起,抬眉的瞬间,已经看到白玉婷因为隐忍而紧攥的双拳。 “啪” 李嬷嬷重重的一巴掌下去,打得白玉婷的头偏向了一边,回头时,满目的愤怒,死死的瞪着云夕。 “打,重重的打,她看着本宫,本宫心里不舒服,李嬷嬷,打不动了就换个人继续,直到她认错为止,本宫在凉亭里等着。”云夕拉着青婴的手,慢慢的走到凉亭,那几个女子一见此,纷纷磕头行礼,一个个身子都在颤抖,哪里还敢在凉亭里待着,得到了允许,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云夕看着那巴掌雨点般的落下,竟然笑的十分的开心,转眸看着青婴疑惑不解的样子:“白玉婷,白少卿的妹妹,镇远将军,从小我便认识,那时候,我爹还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将军,她时常来我家里,不过,她更喜欢沈璃月,也时常和沈璃月联合起来欺负我,好在他的哥哥很明事理,经常责备她,久而久之,我当然很讨厌她,今天这么难的机会,你说,我不出手出出气,能说的过去么,她呀,也知道我手上的东西,所以很忌惮我。” 青婴了然的点点头,目光也朝白玉婷看去,李嬷嬷年纪大了,打了没几下,就开始喘着粗气,青婴侧目看着云夕身后的吉祥:“吉祥,你去吧!今日也算让她得到教训。” 换下了李嬷嬷,那吉祥的手更狠,白玉婷几度要被打晕了,却依旧死咬着嘴唇,不肯求饶,一旦求饶了,那就是对沈云夕投降了,绝不。 “住手!”一个男声传来,青婴和云夕一同看去,吉祥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去。 云夕站起身,捂着肚子,青婴连忙扶住她:“爷没事吗?这么热的天还来这里?” 楼英循声望去,才看到凉亭里坐着的青婴和云夕,再一看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白玉婷,一时间也没有认出,心里却毫不犹豫的偏向了青婴他们这一边,冷着脸,负手站在白玉婷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怎么得罪了德妃娘娘和玉嫔?” 本以为可算是遇到了相救之人,只是这楼英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一扫刚才的疑惑,此番看起来却是带着一丝的狠厉。 “我来说吧!她都被打成了这样,恐怕说不出话来了。”云夕慢慢的走过来,面上带着轻笑:“这位可不得了了,仗势欺人的劲头可不比那些个人差,还是个小小的秀女,就敢放肆的对待比她位份高出一大截的青婴,你说,不惩治,是不是太不象话了。” 楼英一听,冷笑着点点头,转眸看了青婴一眼,投去一抹轻笑:“既然是德妃娘娘的事情,楼英就不管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楼英哥哥,我是玉婷啊。”白玉婷抓住了救命稻草,岂可就这样轻易的放弃,长着那张红肿满是血渍的嘴,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 楼英离去的脚步突然停住,转身看着白玉婷,玉婷?白少卿的妹妹?抬眼看看云夕,看到她点点头,楼英了然:“既然进宫了,就要守宫中的规矩,今日好在你遇到的是德妃娘娘和玉嫔,若是其他人,只怕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楼英说完,绝尘而去,他从来都是如此,漠不关心之人,大可以不去在乎。 被扰了兴致,青婴扶着云夕的手,轻轻的晃了晃,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今儿个就到此吧!这是一个教训,下次可不是这么简单,吉祥,我们走吧。”青婴扶着云夕,几人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白玉婷跪在那日头下,愤恨的看着两人。 许是今日惩罚了白玉婷,云夕的心情十分的好,命人做了一桌子的菜,将青婴叫来一起用膳,吃到了一半,天禧帝居然赶来,一进门,看到两人,本是严肃的面容上扬起了笑意:“你们啊!居然还有心在此吃的开心,让朕真是哭笑不得啊。” 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青婴有时觉得,天禧帝更像是一个父亲,而不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他对待他们,更像是宠溺着孩子一般。 ------------ 第四十三章 旧识相遇怒相对 天禧帝来的蹊跷,虽是带着笑意跟两人有说有笑,可青婴的心里却一直都在盘算着,会不会是因为下午发生的事。 “皇上,你来,既是用过了晚膳,是不是有事找臣妾啊?又或者,是为了下午的事?”云夕挑眉,微微扬着嘴角,给了青婴一个安心的眼神,伸手勾住了天禧帝的脖子。 “朕就是过来看看,下午的事,倒是听英儿说了,既是白将军家的妹妹,你就大度一点,毕竟,白将军可是战功累累啊。”天禧帝没有责备,反倒是安抚着云夕。 不等云夕接话,天禧帝转眸又看了看一旁的青婴:“你呀,就是性子弱,那白将军的妹妹那般的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也不生气,你说,朕是应该高兴呢?还是无奈呢?好在有云夕,我还真怕你受了什么委屈。” 青婴身子一颤,没有想到天禧帝会如此说,微微的垂下眼睑,不吭声。 “一会后园已经搭好了戏台,你们随朕一起去看看吧。”天禧帝看着两人,无奈的摇摇头。 一行人跟着天禧帝的身后,缓缓的朝着山庄的后园走去。 后园,整个避暑山庄最大的一处花园,依山而建,有天然的小溪和山石,当中有一处空地,此番的戏台子就是搭设在那处空地上,等他们到了,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 青婴走在天禧帝和云夕身后,抬眼望去,倒是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楼英和楼澈并肩坐着,此番来山庄的只有他们两位皇子。天禧帝一来,那些人纷纷起身,青婴的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楼澈的身上,此刻的他,不似下午穿的随意,身着青色祥云边长袍,上面绣着简单的银色莲花,腰间是一根同样颜色的青涩腰带,看起来简单大方,又不失楼澈本身的俊逸温和,一旁的楼英,一身鲜红的海棠纹绣长袍,显得张扬大气。 没有多看,眼神始终若即若离。青婴微垂着头,跟随在天禧帝的身后坐落,一道目光从另一个地方袭来,青婴猛的抬头看去,紧蹙着眉,与楼澈他们相对方向的一个位置上,一位身着黑色金边牡丹花色长袍的男子,正冷凝着她,带着疑惑,那人长得极其的俊美,却又不敢多看,清冷孤傲的眼眸和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型,竟让青婴起了躲避之意,目光偶然的碰撞,也是心有余悸的迅速躲开。 掌心有丝丝的冷汗沁出,青婴显得局促不安,两手开始下意识的掰弄着指甲,不再抬头。 “锵锵锵”敲锣打鼓之声开始,这一场演的是岳母刺字,青婴看不太懂,垂着头,掰弄着指甲。 “真是没意思,压根就看不懂。”云夕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气,天禧帝早已见怪不怪,倒是他左手边的夜青鸾看的津津有味,云夕往青婴的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那边,黑色衣服的,就是白少卿,想不到,这几年在军中,倒是将他磨练的越发的冷傲,以前才不是这个样子。” 青婴循着云夕的目光看去,那人正好也朝他们看来,这一看,青婴冷不丁的身上又是一颤,这人看起来,有点让人捉摸不透,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唱了一出又一出,青婴实在坐不下去,先行离开,李嬷嬷跟在身后。月色缭绕的山庄,刮着习习的微凉的晚风,青婴的裙摆随着走动,辗转摇曳。只想着快点回去,却没有发现黑暗之中,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眸在注视着她。 到了屋中,洗漱之后,青婴竟没有了睡意,坐在桌案前,提笔,犹豫了片刻,开始画,仔细一看,竟是今夜楼澈所穿长袍上的莲花。青婴自小就喜爱莲花,它的出淤泥而不染,它的洁白,粉嫩,淡雅,就像是她自身的性子一样,偏向于莲的淡漠。 “咔嚓” 门被人打开。 青婴抬头望去,没好气的看着来人。“国师这是从京城赶来的吗?”花无念进来时,风尘仆仆的样子,就连平日里一向注重的衣着,此时看起来已经超出了他的要求。 “今日面望天空,掐指一算,你和云夕的吉星周围突然被一股黑云掩盖,一时间竟然遮挡了你们的光亮,在下才匆匆赶来,来时这才听说下午所发生之事,得此便知,白少卿居然也来了,你和云夕还是小心为妙。”花无念说完,环顾了四周,眼眸最终落在了青婴陛下的莲花上,伸手一指:“那画,我等你,画好了送给在下,也不枉我跑了这一趟。” “噗” 青婴忍不住捂嘴轻笑,这是什么借口,想要便直说。笔下迅速的动起来,直到收笔时,在落款处习惯性的写下自己的名,整幅画便大功告成,交给了花无念,他便匆匆的离开。 “不好了,不好了!”吉祥匆匆赶来,推开了青婴的门。 青婴起身朝她看去:“何时不好了?” “德妃娘娘和白将军吵起来了,就在后园。”吉祥满眼的着急。 匆忙的拿过一件斗篷,青婴顾不得多想,就连发髻都没有时间梳理,急匆匆的和吉祥往后园赶。到了,才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天禧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整个后园里,云夕和白少卿怒目相对,楼英和楼澈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两人,许是一同看到了青婴,居然连忙站了起来。 青婴也顾不得多想,云夕肚子里还有不满三个月的孩子,切莫在此时出了乱子,拨开围观的几位妃子,走上前,一下拉住云夕的手。突然冲进来的人,让白少卿微微的蹙起了眉头,细细打量,竟是那时看到的女子,此时的她竟然不着一丝妆容,就连头发都是随意的披散着,白净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焦急,一上来就抓住了云夕的手。 “你现在的身子不能轻易的动气,你可是忘记了?真怎好在此生气呢?回去吧!云夕。”青婴好生的劝慰,云夕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怒视着白少卿。 ------------ 第四十四章 少将军后宫立威 云夕与白少卿怒目相对,青婴站在一旁,好生的劝慰。 “皇上的宠妃而已,自持着身份,便是如此的不将人放在眼里,怪不得整个后宫都是这样的乌烟瘴气,动辄便是私刑。”白少卿面色阴沉,带着怒气,不单单是看着云夕,那眼神更是在青婴的身上不时的落下。 青婴朝着楼英和楼澈的方向看去,他们两人俨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楼澈微微的眨眨眼,意思再明白不过,青婴回过眼眸,一扫刚才的低迷,仰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少卿:“白将军是我无极的战神,在杀场上面对过无数的生死,自是那孤冷之人,想必对我们这种常年生活在后宫的女子自是看不上眼,不过,既是女子,也有她的作用,国可以少一个将军,但这龙嗣之事,可是关乎着江山社稷,德妃娘娘腹中此时正是有孕不到三月,恐怕,是怠慢不得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不知你是皇上的哪位妃嫔?叫什么?”白少卿一时竟起了兴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静静的注视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青婴。 “妾身位份太低不足挂齿,但是名字还是可以告知将军的,妾身夜青婴,见过将军。”青婴微微的伏低身子,朝着白少卿行了一个礼,论位份,这白少卿比青婴是高出了三阶,这行礼之事,青婴却是该做,自是没有什么不情愿。 白少卿的身子很明显的一怔,出神的望着青婴,直到最后云夕将青婴带走,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那眼神,肆无忌惮的看着离开的青婴,却不知,他的身后,正有两双眸子,看着他,带着疑惑和愤怒。 是夜,青婴刚刚睡下,门却被人打开,心知是楼澈来了,也不起身,将身子面向着强,一声不吭的闭着眼,感受着身后的人慢慢的靠近自己,带着轻缓的呼吸。 “咯噔” 青婴的心头一颤,不对,这不是楼澈,阿澈身上的味道,不是这样的,猛的转身,撞上的是一双冰冷的眸子,带着探寻。 “是你?”青婴坐起来,有些不自在的看着眼前的人:“白将军这么晚了来此,就不怕别人撞见?我可是皇上的妃子。”青婴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四肢却是坠入冰窖的寒冷。 “夜青婴,过去我也只是听过,家中甚至还收藏着你的画作,今日一见,却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白少卿起身,离开了床边,趁着黑暗,坐在了桌前。 他一离开,青婴便长舒了一口气,他给人的压力实在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即便是在黑夜之中,那双眸子,却依然亮着幽幽的冷光,有时候,在楼英的眼中也能看到,只是,没有如此的直逼人心底罢了。 青婴的不言不语,倒是让白少卿觉得奇怪,他不认为夜青婴是那种有理不说的,更加不会是那种欲擒故纵之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青婴是不愿意和白少卿有更近一步的牵扯,索性不再说话,两人便在黑夜中静静的坐着。常年征战之人,性子里除了带着一份傲慢和冷傲之外,似乎还非常的没有耐心,白少卿坐等了半天也不见青婴说话,心中开始烦闷,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冷眼看着青婴,蜷着身子坐在那里。 “你怕我?所以你不敢说话?”试探着问道。虽然他不信。 “将军杀戮无数,自身便带着那种不可亵玩的杀意,妾身自是害怕。”青婴微蹙着眉,看着突然起身的白少卿。 “呵,伶牙俐齿。”白少卿突然笑了,伸手拍拍自己的长袍:“夜青婴,是吗?本将军记住你了。” 青婴看着白少卿离开,再没有了睡意,索性起身,重新的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微风一吹,丝丝的凉。 云夕和白少卿的争吵还是被天禧帝知晓,一大早便来安慰,青婴坐在屋中,吃着早膳,昨夜没有睡好,今儿个白天就补觉了。 “主子,主子,皇上让您过去呢。”如意急匆匆的跑来,看着青婴气定神闲的吃着,她一进来,还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这丫头,越来越急躁了。走吧!前面带路。”青婴起身,皇上叫她,自然是不能怠慢。 走到云夕的门口,恰好听到天禧帝的和云夕的对话,脚下的步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迈了进去。微垂着头,朝着天禧帝行了礼,乖巧的站在一旁。 “夜丫头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偏生的不怕那白少卿!”天禧帝面带着笑意,打量着青婴。 青婴不语,抬头看看天禧帝,嘴角扬起一抹笑,他这样的宠溺,让青婴更加的觉得,这是父女之间的一种爱,而不是所谓的夫妻,她更愿意将天禧帝看作是长辈,转念一想到楼澈,这种感觉,又变得很淡,最后,那抹轻笑,慢慢的定格,变成了应付。 天禧帝坐了一会,倒是再没有说昨日的事,只不过,言语间有所提示的是,白少卿的目中无人,已经间接的让很多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青婴了然,古有韩信功高盖主,后被吕后所杀,后有吕布嚣张跋扈,被曹操所灭,现如今,白少卿为人桀骜不驯,自持清高,恐怕已经遭到了许多人的不满,恐有一时,这种不满会让天禧帝动了杀机。 送走了天禧帝,云夕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忧愁,屏退了其他人,云夕才叹了口气:“青婴,我恐怕白少卿对我不利。我总感觉,他变了,以前的他虽然也是如此的清冷,可万万不是现在这样的蛮横无理。” 青婴点点头:“白少卿这人是让人感觉极其的不舒服,总之,以后你莫要在轻易的激怒他,尽量不要与他有冲突才好。”青婴没有将昨日夜里的事说出,一是怕云夕担心,二是怕被楼澈知道,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就当此事过去不久的一天,白玉婷被天禧帝宠幸了,封了贵人,立刻变的贵不可言。 ------------ 第四十五章 一展丹青震众人 白玉婷的受宠,打破了后宫之中原本三方势力的局面,彻底的将后宫的平衡打破。 得到此消息时,青婴的手中正在调试着一瓶香料,云夕急匆匆的赶来,被青婴又是一顿好说。“慢点,你可不是以前那般的身子轻盈,这性子断没有过去的稳妥。” “呵,白玉婷的手段真是比那几年高明的多了,知道怎么让别人对她注意,在皇上必经的路旁,等了足足一天,还真是让她等到了!”云夕冷笑着,端起青婴配置好的香料放在鼻尖轻轻嗅嗅:“真香。” 青婴轻笑着将一个白瓷瓶递给云夕:“这个送给你,能起到安神的作用,味道也不似别的刺鼻。” “你何时才能改改你这样淡漠的性子?谁都可以随意的拿捏!”云夕收了香料,微微的叹着气。 新封的贵人,又是白将军的妹妹,天禧帝自是不会怠慢,吩咐着晚膳时众人到太和殿一聚。 青婴看着李嬷嬷和如意为自己梳妆打扮,冷不丁的轻笑:“怎么每次你们都比我还要紧张?其实,随意一点就好,今日的主角不是你们家主子,莫要抢了别人的风头” “我家主子每次都不想抢了别人风头,偏偏皇上就喜欢主子这么个淡漠素雅的样子。”如意笑嘻嘻的打趣道,换来青婴的一记眼刀子,随意笑开了。 依旧是青衫长裙,没有过多的点缀,耐不过如意的一再强求,今日的青婴勉强在图上多带了一只簪子,描着淡妆,却依旧是众人中不忍忽视的亮点。 扶着云夕赶到时,人已经来的差不多,青婴被云夕一下子箍住手,强硬的拉到了一处极为显眼的地方坐下,首座的左手边,夜青鸾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无精打采的看着来人。 云夕和青婴朝着夜青鸾行了礼,便坐在了位置上,青婴一抬头,正好迎上了楼澈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青婴匆匆的转过头。 天禧帝带着新晋的贵人进殿,众人纷纷起来行礼,夜青鸾看着走进来的白玉婷,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倒是十分顺从的坐在天禧帝的左手边,任凭着白玉婷坐在右边。 一道抬着探究的目光朝着青婴看过来,微微的仰起头,青婴便看到白少卿正朝着自己这里看来,嘴角一扬,朝着他轻轻的一笑,既是没有做亏心事,用不了怕任何人,青婴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着就行。 能感受到云夕自从白玉婷进来,就变得异常的清冷,端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上座。 “皇上,今日如此的热闹,不如臣妾就此为您献舞一支如何?”白玉婷娇滴滴的靠着天禧帝,举手抬足尖都带着妩媚。 “好啊!云贵人既然愿意,朕自是想看看。”天禧帝十分的高兴,看着白玉婷,带着宠溺。 “不过皇上要答应臣妾一件事!”白玉婷的眼睛朝着青婴看了一眼,一丝得意的笑意出现在嘴角。 “何事?”天禧帝转眸看着白玉婷,微眯着眼。 “臣妾名字里自带着一个玉字,臣妾想,皇上还是封臣妾玉贵人吧。”白玉婷撒着娇,娇羞的摇晃着天禧帝的手。 “碰” 一声脆响。 大殿突然安静下来,云夕慢慢的起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口出狂言,青婴的玉字,乃是国师亲自占卜,探明卦象所起,实乃我无极大吉之人才可用,你小小一个贵人而已,何德何能,能和大吉之人想比?” 云夕的怒气来的气势汹汹,在座的一些个妃子也开始有人低声议论起来,青婴仰着头,拉住云夕的手,微微的一摇,奈何云夕许是真的生气了,眼眸死死的看着白玉婷。 “父王,儿臣觉得,德妃娘娘所说的确是实言,切不可妄自更改。”楼英适时的站了出来,众人一看,纷纷点头。 白玉婷恨得咬牙切齿的瞪着云夕,青婴的眼睛朝着白少卿看去,他只顾垂着头喝着酒,一言不发,似是这事与他无关。倒是楼澈的面上带着一丝怒气,看着白玉婷。 楼英和云夕一起说了,天禧帝自是不可能允许,挥挥手,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此时就此作罢,以后也莫要再提。” 白玉婷没有得到好处,吃瘪的坐在一旁,瞪着云夕,眼睛里也放不过青婴。 “歌舞之意早已看的太过频繁,臣常年征战在外,倒是听闻了玉嫔娘娘是难得的才女,一手丹青更是画的栩栩如生,今日,臣倒是想看看这才女当众作画。”白少卿突然开口,缓解了此刻殿中的尴尬气氛。 天禧帝一听,果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点点头:“白将军既是想看,那么青婴也莫要吝啬,就展示一下,给白将军看看如何?” 闻言,青婴起身,行过了礼,等待着人将一张桌案抬了进来,在座的,看到过青婴当场画画的少之又少,听闻上次狩猎,青婴可谓大出风头,一时间,众人开始翘首企盼。 “请问白将军,想要妾身画什么?”青婴不卑不吭,站在桌案前,准备好了纸笔。 “就画本将军吧。”白少卿带着武将特有的傲慢,依靠在座椅上,嘴角噙着一丝轻笑。 青婴点头,提笔,行云流水的笔迹,在纸上龙飞凤舞的画起。白玉婷哪里知道青婴的作画时间,显得有些不耐烦,一回眸,恰好看到夜青鸾投来的一道目光,身子冷不丁的颤了一下,还未进宫时,便知道夜青鸾和沈贵妃闹得十分的厉害,今日一见,竟有些许的心慌。 夜青鸾嗤之以鼻的一笑,扭过头,继续看着青婴画画。 一炷香的时间,青婴收起最后一笔,慢慢的将笔放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抬起头:“皇上,画好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白玉婷惊讶的叫了出来,话一出,便有些后悔,忙垂下了头,却还在好奇。 白少卿很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快的画好一幅画,起身走上前,桌案上的画,赫然是他征战沙场时的样子,就连表情都十分的相似,真当是让人叹为观止。眉头紧蹙,白少卿抬头看着青婴,带着疑惑。 ------------ 第四十六章 平定战事需离别 疑惑?青婴扬起嘴角的笑,将用过的毛笔挂好。 转眸看着白少卿,微微的垂下眼睑:“战士征战沙场,青婴从未见过,单凭着想象画的,白将军莫要怪罪才好。”说完,微微一伏低身子,行了一个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前。 天禧帝居高临下,看的不太真切,挥着手:“少卿,将画拿起,朕也看看。” 白少卿将画慢慢的举起,在场的所有人看的真真切切,银色的铠甲,勇猛的身姿,画中的白少卿挥舞着长枪,目光清冷,骑在战马上,宛如战神一般,画的当真是栩栩如生,更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楼澈看着眼眸微微的眯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目光朝着青婴投去,却被她有意的段闪开。 白玉婷吃了瘪,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的青婴的身上,就连自己的哥哥都一改平日里的清冷,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白玉婷觉得,那是赞叹的,甚至带着一丝的欣赏。 “妹妹真是好样的,上一次去狩猎姐姐并未看到,此番一看,真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也让其他人好好看看,这画不是一般人能画的。”夜青鸾突然开口,嘴角扬起一丝嘲笑,话是说的青婴,看的却是白玉婷。 青婴的画让人议论纷纷,白少卿收了画,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独自饮着酒。 晚宴就是如此,歌舞升平,谈笑风生。青婴坐了一会,便开始无聊,靠着云夕,小声的说着话,全然不去看楼澈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启禀皇上,国师来了。”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跪在地上通传。 “快请。”天禧帝大喜。 花无念走进来时,青婴差点笑出声,这人,从来都是如此的放荡不羁,今日居然穿着一身粉色加乳白桃花的长袍,头发用一个碧玉冠梳起,面若桃花,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的肆意洒脱。 转眸看着身边的云夕,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花无念每次出现时的样子,端起茶盏,浅尝即止。 花无念从青婴他们面前走过时,带动着风,竟然传来一股清香,青婴无奈的揉揉头,这是前不久他顺手牵羊拿走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用在了自己身上。 “皇上,臣此番前来,是想禀明,今日夜观星象,发现东北方出现了一颗煞星,随即占卜,才惊觉,北方空有战事发生,还请皇上定夺。”花无念面带着笑意,仰头看着坐在上座的天禧帝。 北方出现异常?青婴一思量,听闻北方是匈奴蛮夷活动最频繁的地方,每年都或多或少的出现过一些小的摩擦,难道此番会有大的战事? 天禧帝听后,面露凝重,屏退了舞姬,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匈奴蛮夷那些民族十分的凶悍和无理,常年因为物资的匮乏不断的骚扰边境,白少卿刚平定了西北一带的部落,此番是刚刚回来。 “白将军此番刚刚回来,况且,西北一带还需战后的重建,少不了白将军再次前往,至于这东北一带,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前往。”他的眼神压根就没有往楼英的身上落,带着探寻的目光,一直看向那些个武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人父的肯定不舍,青婴看着,眼神飘过楼澈,果然,他突然站了起来,走上前,朝着天禧帝到说:“父王,儿臣愿意前去。” 九皇子楼澈文武双全,不仅不比楼英差,更甚至早已是众多皇子中的佼佼者,只可惜,这么多年,天禧帝始终有意疏离他,倒是最近,才重新对他重视起来。一听此话,天禧帝犹豫了一番:“父王,儿臣可下军令状,不得胜绝不还朝。” 楼澈步步紧逼,天禧帝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楼英便站了出来:“父王,不如就让九弟去一趟,儿臣可以肯定,九弟一定能凯旋而归,不负众望。” 青婴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漫不经心的听着,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激动,只要天禧帝答应了,楼澈便会前去,若是凯旋而归,那么,他的地位就不会如此的低微。 “既然如此,澈儿就去吧。”天禧帝终究松了口。 一场晚宴,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了白玉婷的事,看着她咬牙切齿,云夕心情十分的好,拉着青婴的手,贴近她,低语:“看到她不高兴,我就开心。” 宴会散去,青婴第一次从头坐到尾的参加了这次晚宴,回来时,已经月色缭绕,星满晴空。匆匆的洗漱,今天坐了这么久,还真是有点累了,李嬷嬷将门窗关好,最后吹灭了红烛悄然退去。 脸上一阵阵的瘙痒,青婴转过身,不理会来人,继续睡。 “不理人呢?玉嫔娘娘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九爷也不搭理了啊?”楼澈坐在床边,两手撑在青婴身子的两边,带着笑意,看着她装模作样。 “九爷是什么人啊!见死不救,乐于看人笑话,小女子真真的不敢惹。”青婴面朝着墙,没有转身,嘴角却扬着笑意。 楼澈用手将她的身子搬了过来,静静的打量着她:“你在生我气?气我那一日没有出手救沈云夕?” 青婴一撇嘴,将头扭到一边:“我哪里敢生气,就是看到九爷在一旁看着笑呢。” 楼澈伸手揪住青婴白皙粉嫩的脸颊:“你还敢生爷的气?看我怎么收拾你,胆子太大了。”说着,身子已经压了上去,朝着青婴的嘴唇亲去。 青婴忙扭动着身子:“哎呀,哎呀,我说着玩呢还不行么?”面上羞涩,脸颊一阵阵的发烫。 楼澈停下来,一转身,躺在了青婴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过几日我便要去边境,宫里你要小心谨慎些,最近你和云夕的风头太尽,恐遭人妒忌,还有,离白少卿远一点。” 青婴缩在楼澈的怀里,顺从的点点头,他此番一走,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睡吧!今天累了。”楼澈低下头,朝着青婴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抱着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 第四十七章 无意解围露情愫 夜青鸾晚宴上的一反常态,让青婴隐约觉得这是她的声东击西。难得没有熟睡,看着楼澈起身,站在自己的身前半响,才转身离去,待他走了,便也起身开始梳洗。 夜青鸾有个早起的习惯,她时常起身后便去沐浴,此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青婴循着这个空隙,独自一人前去,果真,到了到了她的寝殿,侍女们正准备侍奉她沐浴。 见到青婴来,夜青鸾并没有疑惑,反倒是屏退了众人,自己走进了浴桶中。烟雾缭绕的浴室间,青婴坐在那里,等待着夜青鸾的开口。似是在暗中较劲,夜青鸾除了洗澡,也是一声不吭。 “姐姐向来不看重我这个妹妹,何以昨日会帮衬着妹妹说话?”青婴开口问道。 “自家姐妹,做姐姐的自是会帮着你,不过妹妹也要看清楚局势,别站错了位置,妹妹答应姐姐的事,还没有完成呢?你若是下不了手,姐姐就亲自出手好了。”夜青鸾声音微冷,带着一丝兴味。 青婴微垂着眼睑,慢慢的起身,挑眉看着屏风后那若隐若现的人:“姐姐的话,妹妹自是不会耽搁,妹妹先告辞了。” 出来时,日头已经散发出炙热的光,正值炎炎夏日,青婴依旧手脚冰凉,快步的往回赶,迎面撞见一行人,紧蹙起眉,真是冤家路窄,想也不想,转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玉嫔姐姐怎么看见了臣妾便匆匆的离开啊?”白玉婷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从身后响起,本是她比青婴还要大上一岁,偏生的心里憋着气,故意这么叫了一声姐姐,真心的是想要腻味青婴。 停下了脚步,青婴微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白玉婷,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静静的站着,也不说话。 白玉婷好奇的看着青婴,本就是嚣张跋扈的人,此番看见青婴如此的样子,立刻回过味来:“玉嫔娘娘该不会是想要臣妾给你行礼吧。” “宫中的礼节便是如此,我无极从古至今一直是礼仪之邦,那些个蛮夷之地的人才是不知礼节为何物,既然我是姐姐,那么妹妹这个礼节还是不要省去的好,免得让人看到了,说妹妹似那蛮夷一般,没有家教。”青婴嘴角的笑意不减,此时的日头正烈,她是不觉得热,可白玉婷的脸颊上已经满是汗渍。 这么热的天,她不在宫中待着,却私下里溜达,意思就不言而喻了,听说昨日之后,天禧帝再没有找过她。 “你算什么?我们家主子身份贵不可言,叫你一声姐姐是抬举你,不要以为位份高便是如此,指不定哪天就比不上我家主子了。”主子嚣张,跟随着的丫头也嚣张。 青婴加深了笑意:“自是如此一说,既然如此,那我便提前恭喜妹妹了,日后若是成了贵人,自是不要忘记了姐姐。”青婴微微的伏低身子,朝着白玉婷行了一个礼。 “啪”的一声,那个刚才还嚣张的丫头,此时正捂着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小十一一蹦一跳的挥舞着手,欲再次伸手抽她耳光,被一旁的楼然拉住。“十一弟不得无礼。” 白玉婷看着楼然,心中一颤,一股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只知楼英张狂,楼澈温润,却不知楼然的冷然,除了他们三个成年的皇子之外,便是小小年纪已经十分俊美的小十一,其他的,一是不显山露水,二是技不如人,天禧帝真正喜欢的,也就这么几个罢了。楼然的样貌俨然和德妃长得十分的相似,与楼澈也很像,看了楼澈倒不觉的如何,反倒是楼然自身带着的那股子冷意,吸引了她。 小十一停下了手,跑到了青婴的身边:“娘娘,那个贱婢如此说你,十一今天若是不教训她,还真是亏了她张了那么一张嘴。” “噗”青婴捂嘴轻笑。刚才就是已经看到了十一和楼然走来,才故意如此,小十一年纪尚轻不明白,楼然却是看的真切,眼看着这些女人围着青婴,倒也随了小十一,看着他往那个侍女脸上挥了一巴掌。 “主子,主子你要替奴婢做主啊。”那丫头不知死活,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眼看着蹦出了这么个小孩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错呢。 “大胆,你这个贱婢,见到七爷和十一爷不但不行礼,反倒是叫嚣,来人啊!给爷掌嘴,狠狠的打,让她记住了。”十一伸手指着那个丫头,一脸的气愤。 白玉婷站在一旁傻了眼,这事不好弄了,楼然那个性子,软硬不吃的人,他哥哥也没有办法,何况是她。 眼瞅着那丫头的嘴巴已经肿成了腊肠,流着口水,大声的哭喊:“啪啪啪”的大耳光子轮番的往她嘴巴上招呼,青婴觉得好笑,拉着十一的手:“皇上把你接来的,还是你自己贪玩偏要来的?” “许是父王想我了,便让七哥把我带来了,刚一来就看到这么个事,他们就是看到娘娘你好欺负,好在十一来的及时,给你出了气。”十一得意洋洋的朝着青婴笑笑,突然蹙起了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吓得?” “体寒而已,不打事。”青婴摩挲着十一的脸颊,轻笑着。 打完了,楼然一声不吭的带着十一和青婴离开,临走时,眼光瞟向白玉婷,面无表情的转身。可那一眼,白玉婷却记住了,这一记住,便是一生也没有忘记。 十一来了,跟着青婴有说有笑,楼然走在前面,听着两人间的谈话,面上舒缓了下来。 天禧帝正在就寝,青婴便带着十一和楼然去了自己那里,准备了水果和凉茶款待,云夕走进来,看着楼然,微微的行了一个礼,坐在了一旁,小十一朝着云夕笑笑,拿着一个苹果走了上去,看着云夕的肚子:“娘娘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弟弟?” 云夕抚着肚子点点头,十一好奇,伸手要摸被楼然喝斥住,不情愿的缩回了手,将手中的苹果给了云夕,跑回来青婴的身边:“等弟弟出生了,十一能和他玩吗?” “当然可以,随时都行。”云夕眯着眼,点头答应。 ------------ 第四十八章 铤而走险欲反将(一) 青婴将夜青鸾吩咐的事与云夕私下里研究了一番,两人一合计,这事还是要找一个天时地利的时间才能完成,不过,这几日,青婴开始给云夕送青梅,倒是整的山庄的人都知道。 有些人妒忌成习惯,见不得别人好,自打那次白玉婷在天禧帝面前失了颜面,又被小十一羞辱,一时间倒是老实了几天,不过,自打听说楼然也在此,并且经常陪着小十一来青婴这边,这种妒忌,就转换成了一种期盼。 楼然的性子凉薄,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倒是十分迁就小十一,这个弟弟就是他的命,走哪都好生照顾着。执拗不过小十一的百般要求,跟着一起来到青婴的寝宫,又恰好碰到了云夕,一时间,屋子里好生的热闹。小十一的顽皮,让楼然十分的无奈,几次间,竟露出了无奈的笑意,细看这下,楼然和楼澈长得还真的是十分的像。 这么一想,青婴又开始惦念远赴边境的楼澈,不知此时他是否尚好。 “姐姐们都在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恩?七爷也在,妾身给七爷,十一爷请安。”屋里突然多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青婴等人循声望去,白玉婷正站在门口,朝着众人轻笑。 云夕看着,回眸又看看楼然,一副了然,端起了茶盏,漫不经心的浅酌,眉宇间尽显妩媚。 “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不过,这行礼之事,还是做得不够妥当,这位分的事情,看样子要好好的训导一番才行啊。”云夕抬眉冷笑,眼眸里尽是鄙夷和清冷。 白玉婷只想着看楼然呢?她那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楼然,旁人可是看着清清楚楚,就连小十一都皱起了眉头,瞪着她。云夕一说,她是打心眼不想朝着她和青婴行礼,可是都看着呢?不情愿的伏低着身子,硬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来这有事?”云夕冷声问道。 “来看看姐姐们!”白玉婷面上笑着,掩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早已攥成了拳。 “一时死不了,不过看到不想看见的人,就指不定会被气死!”云夕慵懒的伸伸懒腰,招呼着小十一过去,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哎呦,十一快点长大啊!以后可以保护我们,免得被人欺负。” 青婴禁不住笑出了声,这白玉婷没事跑到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一个楼然,至于让她放下一切身段来此吗? 白玉婷也不是个绣花枕头,被这么冷嘲热讽,楼然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气之下,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一路上将云夕和青婴的全家骂了一个遍。 楼然看着这后宫女人之间的相处,始终淡然,小十一玩够了,便一声不响的带着他离开,自始至终和青婴他们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人一走,云夕就屏退了其他的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佩递给青婴:“这个玉佩,找时间送到冯太医手上,他就明白了,我觉得,这事不能拖着了,我们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多,若是再不出手,等到了宫中,白玉婷和沈璃月再联手,夜青鸾又在一旁掺和,我们就是分身乏术。” 青婴接过了玉佩,点头称是。 次日,青婴亲自前去找随行的冯太医。“冯太医这里可有什么药,能够活血化瘀,效果极好的?”青婴看着桌案上摆着的医术,随手翻看着。 冯太医弓着身子,朗声回答:“红花和麝香都有此效果,不过,用量不能大,只可与其他的要配合着,不知道娘娘哪里需要用此药。” 青婴走到冯太医的身边,将玉佩塞进了他的手中:“冯太医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医院院判,理应知道我说的什么?至于开什么药,就看你怎么开了,这是心病,一时间,恐怕难以医治。” 冯太医点头,拱手行礼:“玉嫔娘娘放心,老臣自会对症下药。” 出了冯太医的住处,青婴贴着如意的耳边轻声嘱咐着,回眸轻笑。 是夜,东厢房突然传来一阵疾呼,青婴连忙走了出去,吉祥着急的跑到她的面前:“娘娘不好了,德妃娘娘肚子疼。” “快去找皇上和皇后娘娘前来,命人去找太医。”青婴吩咐着,带着李嬷嬷就冲进了云夕的房中。 进去了,才发现云夕正躺在床上哼哼着,一看到青婴,连忙伸手:“青婴,我肚子疼。” 不一会功夫,天禧帝已经带着夜青鸾赶来,青婴垂首站在一旁,显得格外的紧张。云夕拉住天禧帝的手:“皇上,臣妾肚子好疼啊。” “皇上,莫不是谁想着陷害德妃?臣妾听日下午听人说,有人去贿赂了冯太医,要去了不少红花和麝香等物。”夜青鸾站在一旁,一脸的疑惑和怀疑。 “谁?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朕的爱妃?传冯太医。”天禧帝动怒,青婴在一旁身子猛地一颤:“刷”的一下跪了下去。 “皇,皇上,是,是臣妾下午去找的冯太医,可我什么也没有做啊。”青婴声泪俱下,急忙解释着。 “夜青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害龙嗣?亏了平日里云夕还对你这么好。皇上,你看到了,这个女人如此的恶毒,一定是她害的。”夜青鸾像是亲眼看到青婴下药似地,一口咬定是她。 天禧帝不敢置信,恰在此时冯太医匆匆赶来,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啊!下午真的是玉嫔娘娘问臣拿的药,可是?臣不知她是用来害德妃娘娘啊。” 夜青鸾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也站了出来:“皇上,奴婢下午是亲眼看到了玉嫔娘娘去了冯太医那里,出来时,手中还拿着一个药包,她的贴身宫女如意下午时还跟几个宫女抱怨,说,玉嫔娘娘身子好的很,却去拿了药,不知道要干什么。” “皇上,我看,直接去搜宫吧!以免她觉得自己冤枉。”夜青鸾生怕此时天禧帝心软,在一旁添油加醋。 青婴垂着头,伏着身子,不断的抽泣。 ------------ 第四十九章 铤而走险欲反将(二) 天禧帝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和声音吵得焦头烂额,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泪眼汪汪的青婴,紧蹙起了眉头,伸手指着青婴:“玉嫔,你自己说,拿了什么药,藏在了哪里?” “回皇上话,就是普通的活血化瘀的药物,臣妾真的没有害德妃娘娘啊。”青婴哭诉着抬起头,看着四周的人,仿佛走进了绝望的空城一般,满眼的惊慌失措。 “来人啊!去搜,到玉嫔的宫里仔细的搜。”天禧帝的面上闪过一丝失望,看着青婴跪坐在地上,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夜青鸾冷眼看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打了一个眼色给身边的贴身侍女,那个侍女趁人不备匆匆的离开。 云夕躺在床上,捂着肚子轻哼着,冯太医小心翼翼的拎着药箱靠近,在她的手腕间垫了一块白色的锦帕,仔细的诊脉,面色凝重。 不一会功夫,搜查的人赶来,一个侍卫走上前,拿出了一个药包:“回皇上,这是在玉嫔娘娘的寝宫里找到的。” 天禧帝指着那个药包,看着冯太医:“你去看看,这是什么?” 冯太医起身,接过药包,仔细的闻着,又拿起来小心的端倪,最后跪在地上说道:“回皇上,这是麝香。” 青婴猛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那一包麝香:“不,不是的,我拿回来的不是麝香,绝对不是麝香。” “你还有什么话说,整个宫中谁不知道麝香是干什么的,你说不是你的,这东西又是哪里来的?”夜青鸾尖锐的斥责声响遍了整个寝殿,天禧帝闻言,大失所望,叹了一口气。 “回皇上,这东西是从玉嫔娘娘宫中找出,可是?属下看到的,却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所放,就在刚才,属下已经将人扣押,同时,在玉嫔娘娘的宫中,我们只搜出了一点当归。”侍卫拿出了另一个药包,递给了冯太医。 冯太医闻了闻点点头,回头看着天禧帝:“回皇上,老臣下午给玉嫔娘娘开的正是当归。” 夜青鸾似是没有想到,伸手指着冯太医:“你不是说你给她开的药吗?” “回皇后娘娘,老臣是说给玉嫔娘娘开的药,可是?老臣却没说开的是麝香啊。这活血的药何止这几种,老臣还以为是因为当归导致德妃娘娘胎儿有事,可是这药包的分量正是下所开,况且,德妃娘娘并不是小产,她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冯太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颤抖着身子。 青婴一见此,急忙爬到了天禧帝的身前,拉住了云夕的手:“姐姐,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 “起来说话,朕误会你了,青婴,朕一时冲动,误会你了。”天禧帝显得有些激动,扶着青婴站了起来,云夕见此,伸手拉着青婴,微微的摇摇头。 “把那个贱婢带上来。”天禧帝下令,转眸冷眼看着夜青鸾。 那一道厉茫让夜青鸾魂不守舍,后悔刚才自己的举动,此番她才想到,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阱,只等着她往里面跳呢。慌忙的跪下,哭诉着:“皇上,臣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这事臣妾也是刚刚知道。” 天禧帝不语,等着那个惊慌失措的宫女一进来,上去就是一脚:“说,谁让你在玉嫔的寝宫放麝香的?” 那个宫女身子颤抖,胸口又被天禧帝重重的一脚踢倒在地,捂着胸口,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神却不住夜青鸾的身上看。 “你这个贱婢,居然敢这么大胆的在玉嫔的寝宫放麝香,本宫今天就狠狠的收拾你。”夜青鸾突然跳了起来,扭着身子就冲了上去,一时间场面居然失控了。 天禧帝探着气,挥着手:“带下去,都带下去,贱婢杖毙,皇后禁足,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来。” “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夜青鸾被拉下去时,急声呼喊,看着青婴的眼眸满是愤怒和怨恨。 又是一场闹剧,天禧帝俨然已经是心力交瘁,叹着气,看着青婴和云夕:“好在,不是你们参与了此事,你们没有让朕失望,青婴啊!朕会补偿你的。” “皇上,您别这么说,只要您相信青婴便好。”青婴垂着头,抹着脸上的泪水。 大半夜的,又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夜青鸾一点好处也没有得到,却反而被禁足,只等着天禧帝一走,青婴才舒了一口气。云夕坐了起来:“我现在才发现,你真是个才女,你怎么就猜到了夜青鸾会找人去放那个麝香,你不知道,那会真的吓死我了。” 青婴轻笑,叹了口气:“怪就怪在,她一心想我死,我派如意私下里去说,就说我找冯太医要了活血的药物,却未说是什么?她只知活血之药有红花,去瘀之药有麝香,急功近利,她想的都是我死,她好一箭双雕,最后,她选择了麝香,让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趁乱放到我的宫中,只可惜,她算的是我,而我,算的是整个大局,那几个侍卫,是国师的人,你说,她能活着,是不是我饶了她一命?” 云夕看着青婴,拉过她的手:“青婴,你太善良了,若你想她死,就在刚才,你一定能做到,而你,却放过了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或许有一天你会有危险?” 青婴自嘲的一笑:“有一天,她会自己跳出来送死,而不用我亲自动手。” 云夕看着青婴,深深的感受到她内心的痛楚。如此善良于她,却不得不面对着阴暗的后宫,若非她有着聪明的才智,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冯太医帮了不少的忙,今日若非他反应快,只怕这事还不会如此轻易的了解。”青婴垂着头,摆弄着腰间的香囊。 “那玉佩,是我爹留下的,冯太医和我爹是莫逆之交,自然知道如何帮衬着我们。好在一切都化险为夷,也算是警告了夜青鸾,让她老实的在宫中待着。”云夕叹了口气,看着摇曳的红烛,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暗斗,何时才是个头。 青婴心中却在忧虑,天禧帝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让她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 第五十章 迈入新的暗战期 夏夜正浓,远处的宫殿内,彻夜不休的戏曲声,弥漫着整个山庄。 青婴站在窗前,目光望着幽远的群山,深黑如墨,这是一个难得没有月色的夜晚,刮着微凉的风,吹拂着她白皙的脸颊,戏子的声不大,却已经是整整一夜未停,曲子是《声声慢》,幽怨成痴,追忆如歌。仔细听着,似是能将聆听的人都带入那无边的忧伤之中,诉说着它的愁苦和思念。 听的久了,青婴不免心中变得惆怅,微微的叹口气:“此时听此曲,夜青鸾,你说,应该说你痴恋,还是说你傻?安顿此生难道不好?非要与这后宫的人争斗,我已经一再的保你,可你却不顾念着手足之情,姐妹情深,深深的刺伤着我,将我逼到万劫不复的道路上,我是该如何下手?我的一再退让,竟然是你满足自己的欲 望的垫脚石,真是,可笑,可悲。” 将窗户关好,身后的一道身影早已站了多时,青婴转身,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前方战事大捷?还是,你要告诉我其他的事?” “觉得你变了,都说这后宫能改变一个人,果真不错,今天的事情,云夕做不来,全是你一人出手?”花无念挑眉,嘴角是若有似无的轻笑。 “一念成魔,我不想下手,别人却不放过我,所以,既是如此,我便做自己能做的。”不禁失笑,靠在窗边,摆弄着尖锐的指甲。 “你和他还真像。就像两只狐狸,怪不得他会选择你。”花无念的笑意更浓,翠绿的长袍依旧是最炫目的色彩,趁着他白皙绝美的容颜。 “战事大捷,恐怕楼澈回来,皇上会封王了,恭亲王,莫大的荣耀。”花无念起身,指尖随着身子的走动,在桌子上轻轻的划过。 来去匆匆,是他一贯的作风,残余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彻夜的戏曲,终究是有人按耐不住,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报,白玉婷去了夜青鸾那里,两人起了争执,白玉婷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全然不将夜青鸾放在眼里,皇后又如何,这个位置根本就不是她夜青鸾能坐的。 云夕拉着青婴非要去凑热闹,来到夜青鸾的宫殿外,里面依旧吵得热火朝天,忍不住轻笑,青婴这才发现,云夕也是个好生事的女子,乐呵呵,幸灾乐祸的样子,竟然让她笑出了声:“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好看,让他们吵,最好把皇上吵来。”云夕嘴角捂着帕子,轻笑着。 门口围着莺莺燕燕的,一个个花枝招展,大清早的闲来无事都来看热闹,终究还是如云夕所说,找来了天禧帝。来时,天禧帝的身边跟着楼英,一看到青婴两人,微微的点点头,跟着一脸冷色的天禧帝直奔院中。 青婴被云夕拉着跟了进去,这一进去,他们还是惊呆了,白玉婷好死不活的居然对夜青鸾用了手段,正冷笑着命一个嬷嬷朝着夜青鸾的脸上抽着耳光,一下下的,声音很大。 “住手,这个后宫还有没有规矩了?”天禧帝气的面色铁青,她堂堂的皇后,居然被一个贵人致使着下人打,这说出去,丢的可是皇家的颜面。 白玉婷一转身,看到了天禧帝,面上一慌,连忙行了礼,楼英大步走了上去,一下将她推开,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夜青鸾,转眸看着不远处的青婴,随即一脚踢开了身旁颤抖着身子的嬷嬷。 夜青鸾此番许是长这么大受到的最大的一次羞辱,冷眼看着白玉婷,血肉模糊的嘴角慢慢的扯开:“皇上,你告诉臣妾,是不是因为大吉之人不是臣妾,你便如此让她来羞辱我?” “青鸾,朕怎么会如此做?”天禧帝似是被人说出了事情,面上尴尬,急忙解释。 “呵呵”夜青鸾冷笑着回眸看着楼英:“楼英,谢谢你,不过请你放开,有的事,我需要自己解决。” 云夕冷眼看着,面上无波,手中紧紧的拉着青婴,十分的用力,看着夜青鸾慢慢的靠近白玉婷,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记住,本宫才是无极的皇后,本宫不死,尔等都要对着本宫跪拜!”夜青鸾冷凝着白玉婷,反手又是一下:“你欺我夜家无权,那我便告诉你,你打我的那几下,足可以让你白家株连九族。” 白玉婷似是傻了,站在那里,静静的让夜青鸾的耳光抽打在她的脸,留下鲜红的手印,可她却好似动不了一般,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株连九族的声音,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冲动。 天禧帝看着,紧蹙着眉,楼英见此,连忙拉住了夜青鸾:“皇后娘娘,息怒。” 停住了手,夜青鸾的眼眸眺望着远处的青婴,目光清冷,带着波澜不惊,慢慢的放下了手,转身,茫然的离开。天禧帝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后宫的闹剧每天都在上演,白玉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夜青鸾彻底的沉寂,就在此时,心力交瘁的天禧帝宣旨回宫。 炎夏过了一半,避暑山庄的事情却让每个人都如履薄冰,静静的等候着,直到回宫当日的皇宫外,沈璃月自信满满的站在宫外亲自迎候,夜青婴才深刻的认识到,后宫的战争,此刻才真正的开始。 楼澈不负众望,不仅将蛮夷的匈奴赶出了边境,甚至将那些人打的措手不及,那份胆量和手段,让跟去的几位老将军赞不绝口,一时间,朝堂之上,楼澈的支持者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天禧帝大喜,不等楼澈回京,已经将圣旨颁布,此间,天禧年间的第一个亲王诞生,封恭亲王。 听到消息时,青婴表情淡淡的,云夕在一旁看着她:“怎么你不高兴?” “早就知道的事,高兴劲早过了!”青婴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云夕,他们似乎很习惯相互的照顾对方,不拘小节的相处。 炎热的夏季,就快迈入秋季时,宫里却迎来了楼澈的班师回朝。 ------------ 第五十一章 风口浪尖的晚宴 微风瑟瑟,吹拂着清晨的暖阳。这是一个充满着喜庆的一天,宫中上下,都在忙活着。 青婴难得穿上了沈贵妃命人送来的宫装,那还是犹豫了许久才决定穿的。自打回宫,整个后宫中的所有用度和事物,全部由沈璃月一手操办,她似乎每一日都很有精神,也不刻意的去找谁的麻烦,正如云夕所说,白玉婷一回来就去找了沈璃月。自打那事发生之后,白玉婷被降了封号,回到了美人,倒是安分了不少。 穿着正规正矩的宫装,青婴需要如意在一旁搀扶着,头上的珠钗簪子弄得她十分的不舒服。云夕已经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着别扭的青婴,止不住的轻笑:“这就是你平日里怠慢惯了,才会这样的不适应。” “好重啊!真的都不好走路了。”青婴微蹙着眉,一脸的不高兴。 “今日除了加封楼澈之外,听闻邻国的使者也会来,所以才这般的隆重,忍一忍吧。”云夕拉过青婴的手,走出了宫殿。 华丽庄严的太极殿,是很多人难得才能来的,青婴便是其中,这个宫殿的华丽程度,已经超过了所有的殿宇,除非遇到十分盛大的宴席才会用此殿,今日,楼澈的赐封,和邻国使者的来访,才是运用此殿的原因。 贵人以下级别的妃嫔是不能随意进入太极殿的,所以,细细看去,居然只有区区十几个妃嫔端坐在其中,沈贵妃来的很早,坐在离龙椅很近的位置上,昭示着她的位份,云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时的扭头看着青婴,位份的差距,座次的顺序也不一样,青婴的身旁是一个不熟悉的妃子,两人相互的点点头,青婴便微垂着头开始走神。 天禧帝带着身着凤袍的夜青鸾款款的走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青婴的眼眸无意识的划过夜青鸾的凤袍,带着疑惑,这件凤袍,居然和她曾经梦里出现的不同呢。 来不及多想,楼澈已经走进大殿,今日的他,身着银白绣金五爪蟒袍,白玉头冠,英挺的身子宛如天神降临一般,绝美的面容上,透着一丝暖意,嘴角不轻易的上扬,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起,大步走到殿下,朝着天禧帝半跪行礼。 “起身,我儿楼澈,此番平定西北战事,只用了区区半月时间,不仅将战事平定,还一举将那些蛮夷匈奴赶出了我无极的边境,朕甚是高兴,念及我儿楼澈战功卓著,今特在此赐封设宴,宣召吧。”天禧帝难得面色严肃,声如洪钟,可所有的人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喜悦。 一旁的小公公开始宣旨,所有的人跪拜听旨。 楼澈领了旨,谢了恩,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时,小公公才大声通传,邻国来使到。 青婴抬头看去,走进来的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个年过半白文武大臣,或是普通的来使,此时进来的人,居然是一位长相俊美,面色清冷的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身暗红色龙纹长袍,面无表情,目光里透着丝丝的冷意,气质带着些许的孤冷高傲,见到了天禧帝,只是拱手说道:“无极陛下,赫连清崎奉我朝陛下之命,特此前来与贵国商讨联姻之事。” 男子说完,众人纷纷低声议论,青婴搞不清楚状况,侧首问着身边的如意:“这人是谁啊?” 如意靠近青婴低声说道:“邻国太渊的广陵王赫连清崎,赫赫有名的人物,很神秘,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赫赫有名吗?青婴将赫连清崎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没有其他的想法,这种人和她离得太远了,不过他说的联姻,倒是可以观望一下。 天禧帝面上露出了轻笑:“太渊陛下实在是太客气了,居然让王爷本人前来,不过,联姻一事,朕不太明白,我朝的公主最大的在去年已经嫁到贵国,其他的尚且年幼,不知王爷想如何联姻?” 赫连清崎的嘴角微微的上扬,目光在大殿上环视一周,最终将眼神落在了青婴的身上,缓缓的抬起手,伸手指着青婴:“她,夜青婴。” “哐当” 青婴手中的杯盏掉落在地,吃惊的睁大眼睛看着赫连清崎,除了她自己感到吃惊,大殿上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天禧帝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面带着疑惑:“王爷这是怎么回事?青婴已经是朕的妃嫔,又如何联姻?” “她将和本王联姻,以确保两国江山的稳固。”赫连清崎的口气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强行。 “王爷在说笑吗?您的意思,我无极是不如你太渊?又或者,王爷根本就未将我无极放在眼里?”说话的人,口气,气质和赫连清崎出奇的相似,青婴循声望去,更加的疑惑,白少卿? 楼澈的眸子微眯,看着殿上此时出乎意料的发展,目光落在了青婴的身上,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 所有的事都发生的很突然,白少卿和赫连清崎的对峙尽显着两国的势力。赫连清崎突然笑了起来,转眸看着青婴:“本王自从几年前无意之中得到了一副出自夜青婴手上的画,便一直对此女无法忘记,随后听闻她已经进宫为妃,一再的请求父王,才得此有机会亲自前来,既然无极陛下如此的不愿割爱,本王也不好勉强,不过本王今日倒是有一个请求,可否邀请夜姑娘明日为本王作画一幅。” “这个自是可以,朕一定会让青婴给王爷画上一副。”天禧帝听后,一副了然的神色,抬眼看了看青婴,转而轻笑:“那就请王爷就坐吧。” 一场晚宴,又将青婴推上了风口浪尖,顶着其他人时不时投过来的眼光,青婴当真是冷汗淋淋,好好的晚宴,吃的是食不知味,就想着早早离开,且不说楼澈满是笑意的眼神,白少卿和赫连清崎的眼神就让她坐立不安。 歌舞升平,青婴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直到眼前被一个黑影遮挡住,才猛然回过神来。 ------------ 第五十二章 举步艰难步步惊 青婴的眼前被一片阴暗遮住,疑惑的抬起头,撞上的便是赫连清崎冰冷如霜的眼眸。冷不丁的身子一颤,好像被他看穿了一切,青婴慢慢的站起,微微的垂着头。 “王爷有事?”垂着眼睑,并不看赫连清崎,瞅着他的衣角,心里却是异常的紧张。 “看看而已,莫要紧张。”冷声冷眼的,青婴听他这样说,更是紧张的冷汗直冒。 头顶上的人居高临下的注视了半天,这才转身离开,坐回到了位置上,青婴因此得意放松,只怪自己刚才走了神,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真的无法再坐下去,青婴借着身体不适先行离开,到了寝殿,迫不及待的先行沐浴更衣。 雾气腾腾的浴室内,青婴失神的看着一处,回想起了今日太极殿上的一幕,心中胆寒,她的画真的流传到了太渊吗?赫连清崎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切都是未知的谜团,青婴想的头昏脑胀,忍不住开始轻揉着太阳穴。 “青婴也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发愁吗?”一个温润的男声,带着丝丝不明所以的讽刺。 青婴抬眸看去,微微的叹了口气:“你先转过去,我要穿衣服。”面上一红,看着楼澈的眼眸变得迷离,连忙拉过挂在一旁的衣衫,将自己赤 裸的地方掩藏起来。 “呵!”楼澈嗤笑,慢慢的转过身子,依靠在门边:“你身上我可是一清二楚,多日不见,青婴也变得客套了。” 穿好了衣衫,青婴抬眼看着楼澈,轻咬着下唇,慢慢的靠了上去,从身后第一次主动的抱住了他:“阿澈,你是不是生气了?” “为何这样想?”楼澈侧目,一股淡香瞬间传入鼻间。 “感觉的。”青婴靠着楼澈,他身上的淡香让她着迷,温暖的体温让她有着片刻的失神。 楼澈转身,将青婴拥进怀里:“没有,我没有生气,我甚至开始敬佩赫连清崎,他能轻易的说出对你的想法,而我,除了能私下里与你在一起,给不了你任何东西,青婴,你感到委屈是应该的。” 青婴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扬嘴轻笑,像一只撒娇的小猫一般,朝着楼澈的怀里拱拱:“真暖和,我就喜欢这样靠着你。” “才女也会有这样不害羞的时候,啧啧。”楼澈轻笑,将青婴打横抱的送到了床上,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青婴,这几日父王有心在几位大臣的家中为大哥物色好的女子,兴许不久之后还会有我和七哥,宫里的嬷嬷已经开始挑选宫女为我们侍寝。青婴,你相信我吗?” 青婴心口一酸,点点头:“我信你。” 楼澈并没有在此留宿,匆匆的离开,留下青婴一人,蜷缩在床上,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便有小公公来通传,赫连清崎已经在御花园等候。青婴怏怏的答应着,洗漱完毕后,带着如意匆匆赶去。来到了御花园才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只等着她开始画。 御花园的湖心亭内,青婴坐在桌案前:“王爷想要妾身画什么?” “想画什么就画什么。”赫连清崎看着青婴,眸子如深渊般望不到底,透着神秘的气息。 微微的点点头,青婴起笔开始画。赫连清崎走到她的身后,冷眼看着她迅速的落笔起笔,行云流水的在纸张上不断变化着笔:“太渊比无极,您认为哪个更加强大?” 青婴笔下一顿,稳了稳呼吸,手下的动作放缓:“妾身一介女子,不懂得朝堂和两国之事,王爷问的,未免太过唐突了。” “就好比无极的后宫,势力分成了三路,你们看似最为弱势,其实不然,真正能颠覆后宫的,恰恰就是你们,本王说的对吗?双降福星,大吉之人。”赫连清晰眯着眼,身子靠着青婴,温润的呼吸击打在青婴的耳畔。 身子一颤,青婴手下的笔一抖,本该收尾的画作却在此时出现了瑕疵,似是被人探出了心底最大的秘密,青婴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一旁移动:“王爷说的什么?妾身并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本王只不过就是说说罢了,每一幅画都会或多或少的有着不足,不过本王不介意,落款吧!价值连城的画是要好生收藏的,特别是这一副,百花争艳,争相怒放。”赫连清崎带着冷笑,离开了青婴的身边,转眸看着她轻笑。 那笑看着诡异,清冷,青婴匆忙的落款,最后将画交给了赫连清崎,匆匆的离开,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夜幕降临之际,青婴坐在桌案前,心思不能平静,手中的书拿反了都没有察觉到,屋中的红烛突然熄灭,让她不禁身子一颤,惊恐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慢慢的适应了屋中的黑暗,青婴本想着叫来如意,却发现在阴暗的角落处,一个人正安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举动。“谁,谁在那里?” “夜青婴,你在害怕?”冰冷的声音,响彻着整个房间,青婴听着,身上居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擅,擅闯后宫,可是死罪,你虽是别国的王爷,可是这要说出去,对你也是不利。”青婴一手撑着早已颤抖不已的身子,一面强自镇定自己的情绪。 “你若和本王走,以后的荣华富贵,自是不会少,你的宿命是凤命,那么本王若是做了皇帝,你自然是皇后,凤袍加身,贵不可言,整个后宫只会有你一个女人,这样,难道不好?”赫连清崎的话语间带着丝丝的不耐与急躁,居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青婴的眼前,伸手一下抓住她的两臂:“做了本王的女人,自是受到本王一生的宠爱。” 青婴猛的一颤,满带着苦涩,他的手将她的两臂抓的生疼,她绝不会相信,他嘴里说的一生宠爱,绝不。 “犹豫吗?呵呵,你在试图挑战本王的脾气,又或者,你想让本王一不留神之间,说出你和恭亲王的丑事?”赫连清崎的嘴角越发的张扬,那抹冰冷无情的笑意,彻底的将青婴试图堆积起来的防线彻底击破。 ------------ 第五十三章 风云诡谲难逃离 夏日的夜依旧吹着燥热的暖风,然,黑暗的屋中,夜青婴的身上却宛如坠入冰天雪地之中,透着阵阵的寒意,面对着那双深邃无波的双眸,青婴觉得,自己试图隐藏的所有秘密,在这个人面前,已经被剥离的干干净净。 赫连清崎微眯着眼,猛的将双手松开,转身走到桌案前,看着桌案上的摆设,屋中光线极暗,青婴看不清他的表情,慢慢的将身子靠到了门边上,才得以长出一口气,她从未遇到这样的人,这样让她后怕,心慌的人,她所有的冷静与沉着,全部因为他的几句话,彻底的崩溃。 她可以肯定一件事,赫连清崎心机幽微,是比会掀起一场波澜,而她自己,也会是这场波澜里的借口。 赫连清崎随手拿起一张青婴并未完成的字帖,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如此昏暗的屋内,他居然十分的认真的看着那些字,在青眼里,有如白昼的观看着,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夜青婴嘴里说着一介女流之辈,实则心思缜密,夙夜忧思这国家和江山社稷,连写的字都是这样大气磅礴,若是有一身武艺,恐怕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赫连清崎将那字帖小心的折起,幽暗的屋内,青婴竟然隐约看到了他苍白纤长的手指,灵活的将那副未完成的字叠起。 “本王耐心一向不好,至于联姻之事,青婴还是早做决断才好!”赫连清崎站起身,从容的走过青婴的身边,一股仿若让人置身于山谷之中的幽蓝之气瞬间扑进鼻尖,青婴微微的皱眉,这个味道,居然是,曼陀罗。 来去匆匆,青婴却好像度过了天长地久那样的岁月,屋内的烛光因为他的离开再度亮了起来,轻缓的摇曳着。青婴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命运是被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紧握在手中,由不得她的反抗与忤逆。 连日来的精神不济,让青婴整个人瘦了一圈,本就羸弱的她,看起来更加的苍白。云夕来的时候,带着炖好的雪蛤,看着她吃完,才微微的叹了口气:“你莫要将此事看的太过重要,赫连清崎虽是王爷,总是不好明目张胆的去抢夺皇上的妃子。” 青婴抬头,朝着李嬷嬷几人挥挥手,众人见状,关上门离开,等人走了,青婴面露忧愁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我是大吉之人,也知道你我是双将福星,更知道我和楼澈的事,你说,我该如何做?” 眉头紧蹙,云夕连忙拉住青婴的手,清冷如冰:“他都知道?” 青婴点点头:“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许是没有想到赫连清崎会握着这么多事情的把柄,云夕陷入了沉思中,突然又猛地想到了什么?“既然如此,他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看来,我们周围有内鬼。” 听着云夕的话,青婴也意识到此事不容小觑,的却,若非是内鬼,赫连清崎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朝堂上,因为赫连清崎的突然到访,似乎蕴含着一股不知名的暗流,白少卿近几日已经返回边境处,唯恐太渊的出其不意。倒是楼澈因为此事看的极淡,不仅没有说出任何举措,甚至对此事,都绝口不提。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朝堂内谏争如流,各方面的势力对于此事也有着不同的见解。但多数主张两国之间应该和平相处,毕竟赫连清崎也说了,天禧帝若是不愿割爱,他便不再强求。 云夕听闻近几日的状况,屏退了众人,拉着青婴的手:“青婴,事情没有到牵扯两国是否开战的问题上,你切莫慌张,若是一旦皇上松口,你便拿出我送你的那个小老虎,记住,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拿出。” 青婴点头,她始终不知道那个小老虎是什么?可是看云夕的样子,势必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那东西是自己唯一能保命并且留在无极的东西,只不过若是如此,沈璃月就会知道云夕已经将此物送给了自己,那么云夕会不会因为有危险? “不要担心我,江山社稷,和你的安慰最重要,我的命是你给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云夕拉着青婴的手,好生的安抚着她。 送给赫连清崎的画作天禧帝看后十分的不解,为何是百花争艳图,而不是别的,为此,赫连清崎淡淡的轻笑。相对于无极上下的紧张来说,赫连清崎倒是十分的淡定从容,深邃的眼眸微微的一眯,便好似能洞察一切。 青婴实在不愿出门,生怕碰到那个人,她的整个心都好像提了起来,这几日的焦灼和紧张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她的生活,整日浑浑噩噩的。难得出来晒太阳,还提防着生怕遇到不该遇见的人,后来听说,赫连清崎是住在宫外的驿馆里,才松了一口气。 独自一人出来走走,耳边少了李嬷嬷的叮咛,如意的嘱咐,青婴倒是觉得这样的感觉不错,安静的坐在阳光下。 头顶被一片阴影覆盖,青婴紧张到四肢微微的颤抖,缓缓的抬起头,撞上的正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那双冰冷的眸子。四目相对,青婴才觉得自居然如此的惧怕他。 “今日阳光甚好,屋子里待的久了,是该出来好好的走走,几日不见,你为何变得如此的清瘦?”赫连清崎的目光无波,口气里倒是带着一丝怜惜之情。 青婴垂下双眸,两手的指尖揪着裙摆:“我,身体不太舒服,先行回去了。”忘记了敬语,甚至忘记了打招呼,起身便要离开却被他伸手拉住,整个人随着惯性倒入了他的怀里。 温润的呼吸,冰冷的指尖,还有那无波的双眸,青婴只感觉自己身子僵硬无比,匆匆离开他的脸转向一边:“王爷,您似乎逾越了。” “是吗?本王倒是觉得,如此的和青婴接近,是一种享受!”无波的眸子,却偏生的要配上阴冷的笑意,青婴哪里敢看,只想着该如何的逃离,谁知,赫连清崎却更加用力的将她拉进。 ------------ 第五十四章 各怀心思心有余 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青婴紧张的四处乱看,挣扎着想要离开赫连清崎的束缚。 “想要躲开本王的束缚?不过本王今日却想要一亲芳泽。”赫连清崎的脸越来越近,几近贴上了青婴的脸颊,一阵阵温热的呼吸击打在她的脸上,渲染着丝丝的红晕。 “王,王爷,求你放开我。”青婴的面色红润,微垂着眼睑,身子极度的僵硬。 身子突然一轻,整个人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舒展,青婴站直了身子,慌忙的整理着身上的衣衫。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本王越来越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很好。”赫连清崎说完,迈着大步急匆匆的离开,留下惊魂未定的青婴。 脚步声越来越近,青婴抬眼看去,暗自吐了一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送走了赫连清崎,却躲不过沈贵妃的正面相迎。伏低身子,朝着沈贵妃行了礼,青婴站在一旁,垂着头。 “玉嫔?这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沈贵妃挑眉看着青婴,目光里带着疑惑。 “回贵妃娘娘话,妾身自小体寒,虽是夏日,也难免手脚冰冷,所以才日头正烈的时候出来晒晒。”青婴小心的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动了沈贵妃的那根弦。 “是吗?那你就晒着吧!本宫还有事,先走了。”沈贵妃急色匆匆的带着人越过了青婴,离开了御花园。 御花园决然不能再待下去,青婴吵着小路,片刻不离的跑回了自己的寝宫。 许是白日里受到了赫连清崎的威胁,青婴彻夜的做着噩梦,后半夜几乎未眠,此间,她是有多么的想念楼澈,可是?他离自己,是有多么的遥远啊。 蜷缩在床上,青婴将身子抱着,眼泪小心的流出,没有发出声音,低低的抽泣。身上一凉,是谁在黑暗中掀开了她的被子?慌忙的坐起身,却被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紧紧的拥进了怀里。 青婴鼻子一酸,更大的委屈随着眼泪不断的涌出:“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是不是就看不到才女哭了?”楼澈抱着青婴,神情复杂。 “我没事,就是乱想了一些事!”青婴其实很希望楼澈能来,只是,她更害怕赫连清崎因此拿捏到他们更多的把柄。 楼澈不语,轻拍着青婴的后背。 “阿澈,以后尽量别来了,我,我害怕。”青婴回抱着楼澈,心疼难耐。 “我知道,赫连清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因此来威胁你?青婴,别怕,一切有我。”楼澈心知赫连清崎应该是和青婴说过了什么?才导致她会如此的害怕,既是如此,赫连清崎的目的就让人有所怀疑,微眯着眸子,楼澈的心中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青婴最后因为连日来的不能安心就寝,最后在楼澈的怀里终于忍不住睡去,直到鸡鸣时刻,楼澈才起身离开。 赫连清崎的长相十分的俊美,只是给人凉薄和清冷的气质,虽是如此,却仍然不能改变那些爱慕他的人。 天禧帝膝下的公主并不多,成人的只有嫁到太渊的琉璃公主,剩下的,最大的,便是天禧帝最为宠爱的云霓公主,今年刚刚满十五,天禧帝是决然不可能将她嫁到太渊的。只可惜,云霓公主在见到赫连清崎时,便已经芳心暗许。 后宫之中,沈贵妃邀请嫔妃们一聚,破天荒的还邀请了几位公主,青婴最近十分的憔悴,却又不愿意违背沈贵妃的邀请,应邀参加。坐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处,静静的听着别人嬉笑。 赫连清崎来时,青婴险些将刚喝进嘴里的清茶吐出,抬眼看着沈贵妃那轻扬的笑意,瞬间明白了。 众位后宫女子甚少与这些来使或是其他的男子有接触,此番看到赫连清崎,一个个带着娇羞的不再说话,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那个英俊的男子。 沈贵妃起身迎接,十分熟络的招待着赫连清崎:“清崎此番前来,本宫还未好生接待呢?今日在此接待,你不会介意吧。” “璃月真是说笑了,如此之多的美人在此,本王自是求之不得呢。”嘴角勾起的笑意,在青婴眼中依旧是那样的冰冷与刺眼,他抬起头时,青婴连忙收回了目光,垂下了头。 云霓公主看着赫连清崎,不知不觉间竟被他的笑容所迷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的几位哥哥也很英俊,可是却没有他这般的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沈贵妃都没有放过,包括始终低着头不言不语的青婴。 空气中透着淡淡的暧昧气息,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的赫连清崎身上。 “如此热闹的宴会,贵妃娘娘怎么把我忘记了?”话音里带着一丝丝挑衅,青婴却因为这个声音整颗心平静了下来。 云夕挑眉看着在座的人,目光最后落在了赫连清崎的身上:“清崎哥哥来到无极,怎好不着云夕呢?” “后宫之中,本王自是不方便的,既然云夕来了,就坐下与本王喝上一杯。”赫连清崎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浅浅的笑意,许是看到了云夕,才会如此。 青婴看着十分的诧异,见此,他们应该是事先就认识的,随即了然的垂下眼睑,表情自然了很多,再无刚才的紧张。 云夕的加入,让本来有说有笑的众人显得局促不安,白玉婷自从被降了位份,倒是老实了不少,今日来此,也十分的低调,并未主动上前找沈贵妃。 赫连清崎始终面色无波,时不时的眼眸会看向青婴,四目相对时,他的嘴角慢慢的上扬,却因此让青婴猛然的身上一颤。 借故提前离开,青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云夕随后赶来,拉着青婴冰凉的手:“我是生怕沈璃月对你不利,匆忙的赶来,不过还好。” 青婴点着头,微微蹙着眉,沈璃月固然要防备,可是赫连清崎更加的让人浑身不自在。两人各怀心思的往回走,碰到了一脸愤怒的楼英。 ------------ 第五十五章 再遇宫中的变节 猛然间一抬头,楼英看到了青婴与云夕从不远处走来,紧蹙着眉,一脸愤怒的迎了上去。 “赫连清崎呢?他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后宫之中也是他一个别国的王爷能来的?”楼英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先不说天禧帝没有过问,他这样的生气,也是很少见啊。 “贵妃宴请的,皇上自是同意了,楼英你如此生气做什么?”云夕挑眉看着楼英,嘴角勾起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 青婴站在一旁,也好奇的看着他。 “你,你们不是要去?”楼英微微一愣,思量着两人刚来的方向,一时惊觉,不由得面上尴尬。 “我们自是去了,不过,现在是离开了。”云夕挑眉轻笑,楼英的性子一向如此的莽撞,倒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冒冒失失了。 “爷这是哪里来的火?我们现在是要回去,就不耽搁了,爷走好。”青婴拉住云夕的手,她可不想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让别人看。 楼英转身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婴,一时间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 回到了寝宫,青婴也没有和云夕多说话,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一进门,一道身影快速的朝着自己扑来,青婴身子一颤,吓得睁大了眼睛,直到看清楚来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十一,怎么如此的莽撞?” 十一抱着青婴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身上,身子微微的颤抖,一见此,青婴忙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十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别去太渊。” 青婴一怔,嘴角随即露出一抹轻笑:“不去,一定不去。” 听闻此话,十一慢慢的抬起头,一张俊美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他们说那个太渊来的王爷,要把你带走,我不想你走。” “不走,不会走的。”青婴的心头暖暖的,十一虽小,可懂事,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才会如此,他即是这样,她又怎么能不对他好,一个可怜的孩子,只怕已经把她当成很重要的人了。 青婴拉着十一的手,坐到了桌旁,回眸对着身后的如意说道:“去准备点十一爷爱吃的点心去。” 小十一毕竟是个小孩子,点心一拿上来,心情自然变得好了很多,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七哥说,听闻那个王爷很厉害,我没有见过,可我觉得,一定比不上我那几个哥哥。” 青婴不语,笑看着十一。 “给爷请安。” 门口响起脚步声,青婴起身,朝着楼然行了一个礼。 楼然微微的点头,看着十一,无奈的摇摇头:“小十一给你添麻烦了,我接到了消息就赶了过来,生怕他会做什么傻事。” “怎么会,十一很听话。”青婴轻抚着十一的头,微微的笑着。 皎月如梭,漫天的繁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带着些许的甜腻感。青婴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才缓解了刚刚梦中的惊慌,秋风瑟瑟,她穿着轻纱长裙,身上有着微微的凉意。四下无人,这个时辰所有的人都已经就寝,就连守夜的如意,青婴也吩咐着去歇息。 不知坐了多久,身子微颤,拢拢有些凌乱的发丝,起身想要回屋,却被身后的一个身影吓得险些叫出声,待回过神来,细细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来人伸手拉住。 冰冷刺骨,两只手交握时,青婴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冰冷,早已超出了自己的微凉。颤抖着双唇,就连手指都在颤抖。 “你很怕我?”还是那双宛如深渊般无敌的眸子,月色下,竟是那样的诡异。 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近吓到,青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怀里都是寒意,促使着刚入秋的晚上是那么的寒冷,不施粉黛,没有满头的珠翠,没有华丽的衣衫,青丝垂泄,略显苍白的脸颊,竟显出了她的素净和淡雅,眉宇间那微微蹙起的惊恐,更让她平添一丝妩媚。赫连清崎看的专注,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两人的身体靠在一起,竟激起了他的一丝冲动。 伏低身子,微凉的薄唇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微颤的唇角,一股淡香,正如她的容貌一般,淡淡的,却又不忍忽视,慢慢的加深了这个清浅的吻,竟觉得是那般的不忍离开。 “不”唇齿相容之时,青婴回过神来,抗拒的扭过了头,挣扎着推开了赫连清崎的舒服:“王,王爷,您真的逾越了。”紧张的拉起滑落至肩头的衣衫,青婴轻咬着下唇,脚下不断的头退,眼眸里满是慌张和惊恐。 “你大可不比害怕本王。”赫连清崎挑眉看着青婴,无波的眼眸越发的深邃。 怎可不怕?青婴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好躲避开他的目光。 看出了她的紧张与惊恐,赫连清崎冷声轻笑:“怪不得楼澈会喜欢你,就连白少卿也对你另眼相看,至于其他人,本王不想去猜测,因为不管是谁,都不能真正的拥有你,你,是属于我的。”赫连清崎说完,身影迅速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徒留下惊慌失措的青婴。 不知何时才慢慢的开始挪动身子,踉跄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心有余悸的坐在床边,她怎可与除了楼澈之外的男子这般的亲密,只是,她又应该如何应对? 宫中突然起了传闻,云霓公主跑去找天禧帝,请求将她赐婚给赫连清崎。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皇宫都震惊了,尊贵如云霓公主,居然看上了这个清冷凉薄的王爷。天禧帝大发雷霆,将云霓公主关了禁闭。 青婴已经有多日不曾见到天禧帝,此番他的突然来访,让她隐约有着一股不祥的预感。俯身行礼,青婴落落大方的站在一旁,看着天禧帝眉宇间那一抹忧愁,心中似是了然:“皇上,您想让青婴怎么做?” 话一出,天禧帝果真变了神色,深深的叹了口气:“放心吧!你和云霓,朕一个也不会送给太渊,我无极还不至于用朕的女儿与妃子换取江山的太平,更何况,他们说的对,你是无极的福星,大吉之人,朕更加不可能将你送出。”话一说完,天禧帝似乎像是了了一桩心事,眉宇间的忧愁慢慢的消散。 ------------ 第五十六章 宫中生变引浩劫(一) 一念心静,一念浮华,莲落红尘,几人可渡? 今日我与你相濡以沫,明日便和你相忘于江湖,青婴站在窗前,连日的浅眠让她的精神不济,身子带着丝丝的疲倦,看着晴空白日下不时啼叫的黄鹂,那声音动听,却掩不住后宫的清冷。 山雨欲来风满楼,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戏,你不参与,却不会少了你这个棋子,后宫之中颠覆的第一场浩劫在此开启。天禧二十八年秋,刚进宫一年的夜青婴,遇到了此生最为艰难的时刻。 一队侍卫突然闯进青婴所在的幽兰殿,领头的是一个御前侍卫,手握长刀,一脚踢开云夕的寝殿,将正在床上休息的云夕一把抓起,没有顾念她肚子里已经怀孕五月的胎儿,强自将她拉起,带到了太极殿,那个华丽的宫殿里。 青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节惊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直到身边的李嬷嬷拉住她早已冷汗淋淋的手,才惊觉自己居然被吓得不轻,顾不得多想,提着裙摆快速的跟了上去。 太极殿内,天禧帝一脸阴沉的坐在首座,身边是一脸漫不经心的夜青鸾,下座依次是沈贵妃等位份高的妃子。青婴赶到时,云夕正跪在殿中,披头散发,哭花了脸。 “皇上,皇上,姐姐这是做了什么?会受如此的待遇?”青婴没有多想,扑上去跪在了地上,伸手将云夕抱住。 “私通侍卫,罪无可恕。玉嫔难道是要维护她?”沈贵妃嘴角的笑意,带着讽刺和得意,青婴看在眼里,紧攥着双拳,从未有过的愤怒从她的心间慢慢的攀升。 转眸看着殿上的天禧帝,带着祈求:“皇上明察,可否将证据拿出,莫要冤枉了姐姐。” 天禧帝看着青婴,全无昨日的柔情,满眼的阴沉与冰冷,伸手将一块手帕扔了下去,随即又是几封信,青婴起身拿起地上的东西,翻看了一番,看字迹,看手帕,的确都是云夕所为,不禁好奇,却仰起头,异常冷静的看着天禧帝:“栽赃陷害这种事在这后宫本就不少,若是臣妾没有说错,那个侍卫只怕已经招认,并且还说姐姐肚子里胎儿也是他的,对不对?” “放肆,你这是什么口气,胆敢对皇上如此说话?”一旁的沈贵妃伸手指着青婴,口气是不容置疑的狠辣。转而对着天禧帝投去一道目光:“皇上,白将军的妹妹可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青婴心中一颤,回眸看着云夕,只见她目光正看着自己,摇摇头。 白玉婷款款的走上殿来,伏低着身子朝着众人行礼,目光划过青婴时,嘴角的笑意突然越发的放肆。“皇上,臣妾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德妃娘娘私下里与一个侍卫见面,不仅如此,两人的动作还十分的亲密,臣妾真是说不出口。” 青婴的眼中不断的在沈贵妃和白玉婷的身边交换,最后落在了齐妃的身上,一挑眉,随即垂下。 “皇上,臣妾看,此事还有待查办,若是冤枉了德妃,岂不是要连累了她腹中的胎儿?”说话的是齐妃,曾经青婴帮助过她,因此,这也是还一个恩情。 天禧帝看着齐妃,又看看殿下跪着的青婴和云夕,再三的犹豫,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沈贵妃再次开口:“还有什么好冤枉她的,事实都在眼前,那个侍卫已经被宗人府带走,一切都是明摆着的。” 天禧帝点点头,扭过头不再看青婴两人,一挥手:“将德妃打入天牢。” “慢着!”青婴突然喊道:“皇上,青婴敢保证,这事绝对不是云夕所为,请您给臣妾几日时间,定能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若此事无法给您一个交待,青婴愿意和云夕一起受罚,皇上,求您了。” “父王,儿臣觉得,此事疑点实在太多,想必大有隐情。”楼澈匆忙赶来,手握一张卷轴,交给了小公公,转交给了天禧帝:“儿臣刚才宗人府赶来,这是那个侍卫的证词,疑点多多,漏洞百出,又岂会轻易的相信。” 天禧帝看着那个卷轴上的内容,仔细的思量着楼澈的话,又看到殿下青婴的表情,最终点点头:“十日的时间,若不查清,大刑伺候。” 出来时,青婴只感觉身子十分的沉重,和吉祥一同搀扶着云夕,走在秋日的烈阳下,却是从头凉到脚。 “沈璃月与白玉婷联手,来的太快,我们还没有做出反应,就已经被她将了一局,青婴,你要多加小心才是。”云夕说话时有些有气无力,显得十分的疲惫。 “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只怕,不只是他们两人吧!”青婴紧蹙着眉,冷声说道。 “两位妹妹请留步。”两人循声望去,正是刚才在殿中出口帮衬着的齐妃。 “刚才多谢姐姐。”青婴微笑着看着齐妃。 “本宫也是突然想到了失去的孩子,并不是有意帮你们,不过,沈璃月自是要陷害你们,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们恐怕不好脱罪,姐姐能说的也就这样,好自为之吧。”齐妃说完,转身离开。 安顿好云夕休息,青婴便回到了屋中,将自己关进书房,坐在桌案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记录在纸上,一条条的分析。突然,红烛快速的摇曳,随即熄灭。身上一颤,青婴猛的抬起了头,伸手不见五指的屋中,一道黑影朝着自己慢慢的走来。 “你,你是谁?”青婴惊恐的站起身,不断的后退。 “夜青婴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了,本王看不下去,自是出来帮你。”赫连清崎的声音冰冷,却又带着一丝丝的兴致,显得极为的不和谐。 “不劳烦王爷,青婴自认此时并没有多难。”青婴也就是表面上的敷衍,根本还没有一点的头绪。 面上突然拂过一阵冷风,赫连清崎已经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隐约间竟能看出他无波的眸子,青婴来不及后退,身子已经被他箍住。 ------------ 第五十七章 宫中生变引浩劫(二) 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透过微弱的光亮看清他脸上的表情,青婴不禁心神一颤,整个身子被他紧紧的禁锢住,就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 “王,王,王爷,您不要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便可。”青婴毕竟是女流之辈,力气和胆量怎可能与赫连清崎抵抗,身子只能不断的疏离。 “本王似乎很喜欢青婴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总是心旷神怡,七日后,我便反朝回国,至于你,可否想清楚了嗯?”赫连清崎手上再度用力,将青婴整个人都贴向了自己,戏虐的眼神始终深邃。 心口一紧,青婴紧蹙起眉,双手尽量的将他的身子推开,心头燃起一丝愤怒,强人所难之事逼的久了,以青婴的性子,总是要反抗,她可以不招惹别人,但绝对不能就此被人折腾,将头扭到一边:“王爷,青婴虽是女子,却也懂得一些道理,这种事就算青婴愿意,他人会怎么想,你若是愿意因为青婴而引起两国之间的冲突,我想,到那时,青婴绝对不会苟活,更不会去太渊,做你未来的皇后,还请王爷想清楚。” 话一说完,青婴的心口跳的越发的剧烈,扭头看着赫连清崎,正好撞上他难得起了波痕的眼眸,那里是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嘴角勾起的轻笑是如此的让人胆战心惊。 “好,本王不勉强你,终有一日你会主动提出和本王去太渊。不过,本王甚是喜欢你,可以给你透露一点,想要下手,就从楼然开始。”赫连清崎猛的松开了手,青婴的身子得到了缓解,伸手扶住一旁的椅背,看着他如鬼魅一般的消失,屋中的红烛再度亮起。 楼然?他刚才提到了楼然?青婴突然想起在避暑山庄时,白玉婷看楼然的眼神,脑子里突然涌出很多的情景,猛然的意识到什么?迅速的跑了出去。 云夕已经就寝,却被青婴一阵嘈杂的敲门声惊醒,吉祥将她带进屋中便关门退出。青婴拉住云夕的手,显得十分的激动:“云夕,快,告诉我,白玉婷和楼然是否认识?” 回忆了半刻,云夕突然抬头看着青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认识,他们认识,只不过,一直是白玉婷单相思罢了,提起这个,还有一事,我也不得不说。” 从云夕的寝宫出来时,青婴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甚至是一些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复杂,楼然吗? 次日清晨,青婴带着李嬷嬷朝着白玉婷所住的寝宫走去。刺目的阳光,碧蓝的天空,如此的惬意,却遮挡不住青婴心中的苍凉,为何会是如此? 一个奴才前来通报,白玉婷刚刚起身,一听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坐在梳妆台前,继续自己手中的事情:“去告诉玉嫔娘娘,我等会就来。” 耐着性子在院子里站了一会,青婴倒是不着急,只怕一会出来着急的会是她,她既然喜欢如此的给自己下马威,那便要好好估量一下。一个宫女端来了一盏茶,青婴抬眼看去,一股幽香传入鼻尖,嘴角不禁扬起,她可没有忘记沈璃月那次的话。 白玉婷出来时,青婴正坐在石凳上,看着茶盏里的茶出神。款款的走来,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婴:“玉嫔娘娘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来看看,看看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是怎么被人陷害的最后死掉,然后还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死。”青婴挑眉,没有一丝畏惧的看着白玉婷早已变色的神情,缓缓的站起身:“明人不做暗事,清墨,七爷最爱的茶,宫中除了七夜那里谁也没有,怎么云美人这里,偏偏就有呢?” 咯噔一声,白玉婷能感觉到自己脑中的那根弦突然间崩塌,扭头狠狠的瞪着一旁早已寒蝉若惊的宫女。“姐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强自镇定,试图将局势扭转。 “是吗?若是本宫去沈贵妃那里说出此事呢?白玉婷,本宫没有时间跟你废话,期限还没有到,若是到了,你还如此的执迷不悟,别怪本宫拉着你们一起死!”青婴的脸色变化极快,狠厉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白玉婷,再无刚才的淡定:“不要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三个联手,就想置本宫于死地?妄想。” 青婴说完,转身离开,留下白玉婷看着她的背景,身上一阵阵的恶寒。 “主子,此番话里的三人,莫不是还有那个人?”李嬷嬷靠着青婴,低声问道。 “她一次次的紧逼,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么我若是还要放过她,那便是蠢笨如猪,早就知道若是云夕出事我必然会出手,他们就是逼着我出手。当日在太极殿,楼澈不惜主动站出来帮我,皇上只怕心中已有所察觉,此番,我是断断不会让他插手,至于沈璃月,留着她,让她好好的看着。”青婴眼中的厉茫让一旁的李嬷嬷心头一颤,何时,这个本该善良的女子早已变得如此的狠厉,果断狠辣的手段,更让她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茶喝三道,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若轻风。青婴小心的斟酌着眼前的清墨,端起一杯,递给对面的人:“七爷最近似乎很清闲?” 楼然面色冷然,抬眼看着青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正是自己偏爱的清墨,只不过,更加的甘冽。 “后宫的事,七爷若是插手,青婴自是不好干预,只不过,现在,却因此让云夕受到了牵连,青婴便不可不管。”青婴浅酌一口,此茶虽然清香,味道却十分的甘苦,不禁微微的皱起了眉,放了许久都不曾拿出的茶,若非今日把楼然请来,定是不会拿出,任其摆在那里,她对不喜欢的东西一向不去在意。 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茶香,袅袅的青烟在屋中缭绕,上等檀香,也是青婴特意命人准备,全然都是楼然的喜好。 ------------ 第五十八章 永不停息的斗争 袅袅的茶香在屋中缭绕,静宜的空气,混杂着两人的气息。青婴淡淡的表情,举杯将盛慢浅绿色茶水的茶杯放在鼻下,淡淡的香,却又弥漫着一丝的苦涩,正如苦涩的人生一般。 “清墨,很好听的名字,却不是一般人能喝的了,它的性味甘冽清苦,入口便会让嘴里始终带着那一股厌恶的苦味,却也因此,能品的清墨的人不会是那一般的人,就比如七爷,淡漠的面孔下却有着一颗想要颠覆所有的心。”青婴敛起笑容,静静的看着楼然,面对着这个与楼澈十分相似的男子,说实话,她不忍出手,可是比起云夕,还不至于让她收手。 “知道的多不一定就能掌握德胜的关键。”楼然轻启薄唇,淡然的看着青婴,面上没有一丝的波澜。 “知道的多,必然会掌握一些,可若是我肯松口,与赫连清崎牵扯上,那么七爷说说看,是否就能掌握胜局?”青婴将茶杯放下,起身,缓缓的走到窗边,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让她的脸看起来越发的透亮白净。“你不懂,我想守护的就必须去守护,即便是放弃自己的幸福,云夕对我来说,便是我最亲近的人,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说,我又该如何的坐以待毙?” 楼然的眉头轻蹙,紧抿着双唇,看着青婴,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其实很特别,看似温顺柔和的表面下,居然有着一颗强悍的心,要守护的吗?缓缓的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当夜,宗人府传来消息,那个侍卫突然翻供。 青婴扶着云夕再度来到了太极殿,一走进去,便能看到一脸冷意的天禧帝,和各色表情的众位嫔妃。青婴抬眼看着白玉婷,四目相对,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连忙低下了头。 楼然赫然站在一旁,作为新人的宗人府管事,他自然会到场。还有一人,青婴不认识,却也猜了出来,那人正跪在地上,穿着囚衣,垂着头,衣衫褴褛,身上到处是斑驳的血渍。不是那个侍卫,又会是谁? 青婴和云夕正要跪礼,却被天禧帝阻拦:“两人,派两张椅子给德妃和玉嫔。”青婴没有抬头,却也心知天禧帝已经让步,这件事到这里,应该就会结束。 青婴和云夕坐下后,楼然站了出来,详细的阐明了那个侍卫是为何翻供,说到最后,楼然的眼神突然落在了白玉婷的身上:“父王,经查明,此事与云美人有密切的关系。” 大殿突然变得很静,白玉婷猛然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连忙跪了下去:“皇上,皇上你要明察,妾身的哥哥是将军,妾身虽然位份底,却断然不会做这等傻事。”青婴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看来,她午后所说的话,楼然是听进去了,甚至将白玉婷拉了出来,不过,事情不能就此,该出来的还没有出来呢。 事情正朝着一个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平日里狠辣的沈贵妃也没有想到,楼然竟会一手指着白玉婷,他们的计划如此的完美,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侧眼看着始终低垂着头的青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楼然表情冷淡,并没有朝着白玉婷看去:“父王,经过查明,这个侍卫是受了云美人的安排才会如此做。” “皇上,听闻在避暑山庄,云美人和德妃却是有过节的。”沈贵妃挑眉,突然冷声说道。 青婴心中冷笑,好一个狗咬狗, 你沈璃月不是一向光明磊落吗? “微臣认为,此事还需斟酌。”一个冰冷的几乎能让人寒颤若惊的声音响起,青婴回眸看去,不禁一愣,白少卿? 戏剧性的一幕就在此刻出现了变化,沈璃月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化万千,刚才的话,白少卿一定听到了。青婴倒是觉得,此番牵扯的人之中,只有一个是她发自内心想要彻底除掉的,要想置身事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少卿一出现,白玉婷就冲了上去,满脸的泪痕,紧抓着她哥哥的手臂:“哥哥,我没有,我没有做。”白少卿转眸冷凝着白玉婷,点点头。 天禧帝恐怕此时是从未有过的头疼,即便是朝堂之上,也绝没有现在的局势。 “皇上莫要为难,微臣是专程来此为您排忧解难的。”青婴差点笑出声,一声粉色的长袍,乌黑的发丝随意的披散,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轻笑,花无念的登场,让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花无念,才能让天禧帝的怒气消失。 果然,花无念走到那个侍卫的跟前,抬起食指的指尖,点了一下那人的头,随即点点头:“皇上,此人可以用作祭祀。” “花卿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此事谁都没有损失,就这样吧!朕身上不舒服,先行走了,你们也散了吧。”天禧帝一见花无念这么说,连忙想要脱身。 青婴扶着云夕起身,皇上都说不要追究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不过,白玉婷和沈璃月,还有那个人,一定会老实一段时间。 出了太极殿,云夕不禁冷笑:“一场闹剧,这样就结束了?还真是没有损失。” “结束?恐怕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结束,云夕,欠你的,终究要还,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青婴微微一笑,扶住云夕的手臂:“走吧!这几日你也没有好好的休息。” 白少卿和楼然并肩走出,身后跟着失魂落魄的白玉婷。“七爷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白少卿开口,带着一丝讽刺之意。 “各有各得目的,又有什么不敢说,何况事情本来到最后便是这样的结局,说了又如何?”楼然不以为然,面上却是异常的清冷,今日之事,除了结局,全部都是他意料之外的,心中不禁暗自揣测,又恰好看到青婴渐行渐远的背影,随即了然。 是夜,青婴小心的将门窗关严,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医书,最近她越发的觉得,有些时候,多了解一些医道还是很有必要的。 “咔嚓”一声轻响。 青婴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最怕的就是夜晚有人来到的她的寝宫,这是赫连清崎给她留下的阴影。 ------------ 第五十九章 秋雨瑟瑟添惆怅 窗户虽开,可红烛依旧摇曳,青婴放下一颗揣着的心,朝着窗户边上看去,一袭白袍,确因从窗户外翻进来显得皱皱巴巴,待看楚来人,两人不免又觉得尴尬不已。 “记得你以前不曾将门关上的。”楼澈打理着身上的长袍,抬眼看着烛光下的青婴。 “防火防盗防楼澈。”青婴轻笑,她其实是想说,防赫连清崎而不是眼前的楼澈。 青婴转身,到了一杯暖茶递给楼澈,“九爷好生的忙,已经好多日不曾来此了。” “恩,刚刚接手了礼部,又要准备着三个月后的国宴,最近是有点忙。今晚上听说玉嫔娘娘为德妃平冤了,还真是好手段。”楼澈放下手中的茶盏,伸手将将青婴拉进怀里,“你这样的不顾生死,跑去找了七哥,找了白玉婷,将自己彻底与他们挑明了,却单单不去找我,你明知道,七哥做的我也能做。” 许是因为楼澈话中的怒意,青婴伸手将楼澈的脖颈抱住,“你不知道,却要对我发火,我是该生你的气呢。楼然与白玉婷的关系非同一般,皇上即便知道此事是白玉婷所为也不能去将她治罪,楼然既是知道,所以,才舍弃了白玉婷,只为保住他认为该保住的人。这么说,那可是明白了?” “七哥的事我早就已经知道,只是你只看到了表面而已,此事一过,万万不可再去招惹他,但凡事一定要和我商量。”楼澈微微的叹口气,略显疲惫的靠在青婴的身上,随手摆弄着她垂下来的青丝,“不想走,却又不走不行,很多事需要我去处理,待忙忘了这一阵子,就来好好陪你。” 青婴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这是她最为安心和静宜的时刻,只有楼澈能给她。 绵绵的秋雨突降,就好似老天都在哭泣一般,青婴坐在窗前,心中有这一丝丝的惆怅,就好像现在的天,阴霾里带着寒意。今日,是赫连清崎离开的日子,天禧帝最终没有松口,既没有将青婴赠与他,也没有将云霓公主与他联姻。 为了表示无极的好客,天禧帝协同众位文武大臣和后宫嫔妃亲自去送行。赫连清崎无波的眸子不时的瞟向青婴,没有一丝的怒气和愤怒,带着一种接近势在必得的幽静,暗藏着无尽的波涛。 出了城门,赫连清崎一改平日的沉稳,突然拉紧缰绳,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那抹笑容直达眼底,顿时,天地万物黯然失色,青婴终是明白,为何他的笑容从未抵达眼底,是因为他的笑容太过吸引人。转身看着站在城门下的天禧帝,赫连清崎大声喊道,那喊声,有着气拔山河的力道,“无极的陛下,你的妃子夜青婴,此生,必然是我赫连清崎所有。” 那一刻,惊恐像绵延的山脊,横亘在胸腔中,让她无法呼吸,就连叹息,都是那样的无力,顶住众人的目光,青婴缓缓的垂下了头。 远去的马蹄声渐渐的消失在众人的眼中,天禧帝冷眼转身,独自一人率先离开。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绵绵的秋雨终于将夏日残余后的最后一丝暖意带走。丝丝的透凉,让青婴本就冰冷的四肢更加的湿冷,畏寒的坐在软榻上,盖着毯子,手中的医书已经看过了一半。 “主子,云美人向你请安来了。”如意走进来,站在青婴面前,低声说道。 抬眼挑眉,青婴放下手中的书,“那就请她进来,泡上清墨。” 白玉婷款款走进来,朝着青婴伏低身子行礼,随即抬起头,面上挂着一抹轻笑,“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来此?” “哪里的话,我这里庙小,只怕是供不起妹妹这尊大佛,坐下吧,有什么事找我。”青婴坐直了身子,李嬷嬷拿来的一个汤婆子递给她。白玉婷看了不免好奇,并没有开口问。 “那一日在太极殿上,姐姐可是亲耳听到七爷的说辞,今儿个既然来了,也就不怕把那些事说出来。”白玉婷顿了顿,如意恰好端着一壶茶走来,倒上了一杯,瞬间清香弥漫。 白玉婷身子一颤,随即自嘲的冷笑,“枉我自诩聪明,却不及你的分毫,若是摆在你的手里,我自然没有话说,只是,我不甘心,楼然断然与别人交好,可为何偏生的要如此的害我?” 青婴轻笑出声,不由得摇摇头,“首先,不一定有清墨,便会和七爷有什么联系,我讨厌这种茶,所以根本不会去喝,其次,七爷想必已经知道即便说了你,皇上也不会惩治你,白将军最后不是赶来了吗?最后,七爷要维护的人,想必你心中也知道,你们的事我不愿意去管,更不愿意有所牵连,但是莫要因此来饶了我的安逸。” 话一落,白玉婷自感身子一颤,自打那一日开始,她便对青婴有了莫名的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她的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个谜团,你如何的努力都无法,更不可能去触及到她的秘密。 青婴再不抬眼,垂下头安然的看着手中的书,她对感兴趣的事总是十分的着迷。尴尬的坐了一会,白玉婷黯然离开。李嬷嬷走到青婴身边,“主子明知道她是来示好,为何不给她一个台阶下?” “台阶不是我给的,是她自己争取的,跑来和我诉苦,我就会与她站在一起,那岂不是整个后宫的人我都要帮衬着,嬷嬷如此聪明的人,这点道理难道不懂?”青婴嘴角的笑意正浓,端起一旁的花茶浅酌一小口。 “老奴只是想,白将军还是可以有所依靠的。”李嬷嬷将茶壶拎在手上,准备为青婴添水。 但笑不语,轻轻的翻动手中的书。 云夕自打那一日开始,身子就开始不太好,御医说是收了惊吓,她也是个倔强的性子,拒绝了天禧帝一次次的示好,久了,天禧帝自然不再来,后宫的那帮子狗奴才就不将云夕放在了眼里,除了每日冯太医按时来问诊之外,云夕就只见青婴,有几次,夜色降临,青婴站在窗前,便会看到那道五彩斑斓的身影,久久的站在云夕的门外,始终没有走进。 ------------ 第六十章 夙夜忧思暗揣测 太渊最终信守了承诺,并没有因为青婴的拒绝和发兵,两国间依旧有着良好的往来,倒是周边的一个叫祁连的小国屡次冒犯,近日更是将触手伸向了无极的边陲重镇,那里的百姓正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夙夜忧思,忧国忧民,天禧帝突然病倒,让朝中一下子乱套了,病榻上的天禧帝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面对着自己那几个卓越的皇子,一时间竟开始犹豫,太子之位,究竟该选谁。 楼英本是最好的人选,太子之位也终归会是他的,只可惜,楼澈的平定西北,楼然的屡破奇案,让天禧帝同时看到了这两位皇子的才能,才致使他突然犹豫不决,朝中文武百官的各抒己见,也让天禧帝的病情一度加重。 青婴听闻了这几日的朝中之事,一直默默的静观其变,楼澈没有给她任何的消息,那么就说明,此时天禧帝的心中也一直举棋不定,也就是说,楼澈还有希望。 后宫之中,但凡是自己的母家与这几位有实力的皇子密不可分的妃嫔,都已经开始伺机暗自走动,青婴看了,不免伤神,人家的母家若不是权贵,便是朝中重臣,反观自己,家中那风流的老爹,又能帮衬着自己什么,思量了半天,越想越烦闷,索性拉开门去找云夕。 床榻上的云夕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青婴来时,她微微的抬起眼,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怎么这会来了,瞧我最近这身子骨,越发的虚弱,都不能和你好好的去外面走动走动。” “好生休养着,等你好了,自是可以和我去走走,倒是我,最近几日实在烦闷。”青婴坐在床边,拉着云夕的手,脸上是淡淡的情绪。 “我知晓你为何事犯愁,”云夕抬眼,看着青婴身后的如意,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才继续说,“立太子之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昨日我以听说,祁连正蠢蠢欲动,此番正是好机会,楼澈此时也一定想要表现一番,皇上就算此时不是因为这事突然病倒,看那年老的体魄也不会撑得了太久,要做的,就是让楼澈再建奇功。” 青婴点头赞许,眉宇间微微一蹙,“此事还要看楼澈如何抉择。” “青婴,你是否完全相信楼澈?帝王家的人,天生就不是弱者。”云夕意有所指,青婴惊诧的抬起头,随即慢慢的垂下。 “楼澈待我是否真心我不知晓,然我却不会对他少一点的爱恋,即便他是对我有所隐瞒,有所欺骗,我还是会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你和他,即便你看不到,心中对他有怨念,也掩饰不住他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你。”青婴拭去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笑着面对着云夕。 “青婴,我其实不怨他,因为他给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云夕突然笑的很开心,拉住青婴的手,慢慢的朝着她那孕育着一个新的小生命的地方。 秋的寒冷是温润的,带着丝丝的凉意,侵袭着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人,套着一个绫罗绣海棠花色的浅黄色小坎肩,月牙白色的长裙,青婴便又是这样一身素色的打扮,游走在御花园这个看似美丽却带给她几次祸事的地方。花朵已经颓败,留下的是一些郁郁葱葱苍翠的树木,还有已经慢慢开始渲染上金黄的落叶,红色的枫叶,此刻是院中最艳丽的色彩。 水池边,锦鲤依旧没有烦恼的游戏,不时会有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天空很蓝,蓝的让人忧愁,白云很白,白的让人迷离,带着清风,秋的寒意,青婴的嘴角挂着轻笑。 “美景、锦鲤、微风、美人,秋日虽凉,却能见到如此的良辰美景,人生至此也就知足了。”清冷的男声,带着一丝的孤傲和桀骜,青婴回眸看去,敛起了嘴角的笑意。 “白将军本就不是诗情画意之人,何故非要说出这等与你不相称的词藻,青婴自认还不是你所说的那种惊世美人,所以,良辰美景这样的形容,真真的不相配。”再无往日遇见白少卿时的怯懦,青婴仿佛一下子从过去的那种软弱之中抽离,生生的变成了这样无所畏惧之人。 白少卿但笑不语,白净的袍子上沾染着些许的污渍,俨然是急匆匆的赶路所致,青丝玉冠,让他少了将臣之气,平添了一丝柔和。青婴收回眼眸,转而看向别处。 “玉嫔娘娘似乎有烦心事。”白少卿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白将军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怎可知道我是否有烦心事,我并未说,面上也未有刻意的表情,”今日实在不适合聊天,青婴的口气里带着一丝的疏离和不耐。 远处传来阵阵的脚步声,青婴回眸看去,不禁蹙起了眉头,来人居然是云霓公主,浩浩荡荡的架势,整个后宫,除了她便是沈贵妃。白少卿回头看去,自觉的站在了一旁,仰头看着云霓公主越走越近,沉静的面容上始终无波。 “还以为这等时辰会是谁在此,没想到是玉嫔娘娘和白将军,这倒是稀罕了。”云霓自打那次赫连清崎点名要求无极送上青婴之后,便对她产生了敌意,此番这样说,倒也不为过。 两人不语,青婴也未看她,转过头继续看着别处,宫中有礼,嫔位以上见到公主,是不需行礼,白少卿只向天禧帝行礼,其他人是不用的。因此,云霓公主看到了两人对自己的无视,突然发起了火。 “夜青婴,不朝本公主行礼也就罢了,你这是什么表情?”云霓发火还是因为上次的事,要不是夜青婴,说不定她就嫁给赫连清崎了。 “云霓公主大可当做这里本就没有青婴这么个人,眼不见心不烦,无视便好,至于青婴,跟不跟你说话,还是有这个权利自己支配的。”青婴今日确实心情很糟,偏又遇到这个刁蛮的公主,自是说话不会客气。 ------------ 第六十一章 气血攻心遇意外(一) 云霓的任性,是天禧帝一手造成的,整个无极的人都知道,虽然这个公主的确是十分的聪慧和漂亮。 收回了目光,青婴缓缓的起身,素净的衣衫上没有多余的点缀,行走之间,没有因为腰间过多的点缀而叮当作响,偏偏的裙摆,仿若舞动的蝴蝶一般,徐徐的清风,吹动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白少卿闻得真切,险些被那清香迷了心神。 “站住,你给本公主站住。”云霓开始变得歇斯底里,清丽的容颜上带着些许的面目狰狞。 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喊叫而停下,青婴的表情淡淡的,甚至带着一丝轻蔑,转眸的瞬间,面上已经沉了下来,她知道今日若是得罪了云霓公主,只怕自己今后的路一定会充满了崎岖,可即便如此,她也想这样做,过去的她,除了逆来顺受,还会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飞快的靠近,青婴转头的刹那,一只手已经抬起,却被另一只手抓住,惊魂未定之际,青婴也不知是真的受了惊吓,还是心里的愤怒突然涌起,抬手就朝着云霓打了下去,一记耳光,用了她身上一半的力气,带着愤怒。而那只抓住云霓手的主人,正惊诧的看着青婴的举动。 挑眉,冷凝,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扩散,“白将军,谢谢了。”话落,人已经转身离去。 回到了寝宫,青婴开始后怕,今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是魔障了,不但出手打了云霓公主,还将白少卿牵扯了进来,如此一想,嘴里刚咬了一口的点心,变得食不知味,伸手放在了一旁。 冯太医来了又走,依列前来给云夕问诊。青婴站在门口,看着云夕的寝宫,微微的叹了口气。提着裙子,慢慢的走到寝宫门口,站在花无念经常站着的位置上,出神的望着那紧闭的宫门,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在想着什么? 平定祁连的重担最终落在了楼澈的身上,青婴不知道这期间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只知从养心殿出来时,楼英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也因此,楼英和楼澈这一对昔日的好兄弟,因为此事,有了第一道隔阂。 云霓的那场暴风雨如约而至,天禧帝病重,云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请来了夜青鸾,一众人将青婴的寝宫为了个水泄不通,宫中的御前侍卫都来了,这个阵势,十分的庞大,青婴不禁冷笑,走出了寝宫,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身着华服,面带着笑意,就好似青婴是他们手中的猎物一般,带着势在必得。 惧怕,无畏,惊恐,所有的一切都不在青婴的身上显现,她甚至没有拿正眼看夜青鸾一眼,朝着她微微的伏低身子,遵守着该有的礼节。“姐姐和云霓公主带着这么多人来,是要对青婴做什么?” “做什么?打了本公主,你以为你能逍遥自在到什么时候,今日可没有白少卿前来帮助你,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来看你。”云霓一贯的嚣张跋扈在此时被运用的活灵活现,朝着青婴走来,站在了她的面前,青婴不禁失笑出声。 “云霓公主是想滥用私刑,在皇上病重的时刻?又或者,你认为本宫虽然自始至终没有给皇上侍寝,便是没有任何的地位吗?”青婴的脸色变化极快,几乎是煞那间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变得狠厉,甚至朝着云霓公主慢慢的走进,眸子里闪着冷光。 许是被青婴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吓到,云霓公主开始后退,嘴里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青婴清冷的眸子时变成了哑口无言。敛起了冷光,青婴朝着云霓身后不远处的夜青鸾看去,只见她的身子微微一颤,也被青婴吓了一跳。 好在都是在这后宫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云霓公主最先回过味来,一下子推开了青婴,伸出尖锐的指甲指着她,“夜青婴,你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藐视本公主,来人啊,给我绑了。” 几个侍卫得令冲了上来,将青婴的双臂架住,寝宫内的李嬷嬷冲了出来,却被一个侍卫一脚踢开,如意眼看着局势不对,趁人不备,翻过了窗户,朝着后院跑去,想着法的招人先救了青婴。 云夕躺在寝宫内,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来,向她说明了情况,云夕撑着虚弱的身子跟着那个宫女赶来,正看到青婴跪在地上,云霓已经在她的脸上不断的抽着耳光,夜青鸾一脸的得意。 本就虚弱的身子,再一看到此,云夕几近气血攻心,险些栽倒,好在身边有人及时扶住,“住手。”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云夕来到青婴的面前时,她已经一嘴的鲜血,面容肿胀。 几乎使劲了全身的力气,云夕将云霓一下推开,又去推青婴身边的两个侍卫,“放开她,本宫让你放开她。” “云夕,云夕,我没事,你不要动气,我真的没事,”青婴使劲的挣扎,那两个侍卫一见云夕赶来,身上又有身孕,连忙松开了青婴的手臂。一得空,青婴连忙站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云夕,“云夕,你怎样,你别吓我。” 云夕整个人都靠在了青婴的身上,一脸的煞白,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我没事,就是这几日身子太虚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你这么出来了,让你受惊了,”青婴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落,是自己的过错,若不是一时逞能,今日云霓便不可能来此闹事,云夕也不会如此急匆匆的赶来。 “啊,血,”人群中,一个小宫女指着云夕的身下突然大喊一声,青婴闻声看去,正看到丝丝的殷红顺着云夕的下 身流出,连忙将她扶起,“云夕,你别着急,别急。”转而怒视着夜青鸾和云霓,“今日,若是她沈云夕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不得好死。”猩红的血,就好像在青婴的眼前不断的流出一般,染红了她的眼眶。 ------------ 第六十二章 气血攻心遇意外(二) 殷红的血,无尽的痛,宛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承载着那刺骨的寒风,和凛冽的严寒,致使身体的每一寸,都是那样的僵硬与寒冷。 突然地变节让所有都惊呆了,青婴的声嘶力竭和云夕的不醒人事,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她凄厉的嘶喊和怨毒的恐吓,无不让那些人胆战心惊。 太医赶来时,云夕整个人仿佛浸泡在血水之中,沾染着青婴素净的长裙,双手无助的颤抖,好像那个温婉聪慧的女子就此将要和自己诀别一般,脚下的踉跄,让她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的走向了那两个已经呆若木鸡的人。伸手,尖锐的指尖直没入夜青鸾的脖间,杀意,愤怒,从她本该澄澈的双眸中倾泻而出,那本该粉润的唇,此刻因为用力的紧咬变得血红,“今日,若是她就此死去,你,绝活不过明日太阳升起。” 是诅咒,是警告,是夜青婴从小到大最失常的一刻,她眼前的人不是她记忆中的姐姐,因为普通人家的姐姐又怎么会一次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深陷苦难,不仅不出手相求,却一再的落井下石,更甚至想要至她于死地,她不是所谓的姐姐,而是有着和她流着相似血液的敌人,对,是敌人。 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转身,走进那充斥着血腥味的寝宫。 德妃的胎儿出了问题,生死不明,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皇宫,天禧帝知晓,几近昏厥,拖着还在病榻上的身体急匆匆的跑来,走进门,迎面看到了满身是血青婴。身子开始颤抖,抬手指着青婴,“云,云夕如何?” 嗤笑一声,青婴缓缓的抬头,“皇上还会关心云夕吗?外面那些人就是想要云夕死,想要我死,云夕的身子如此的弱,皇上可有真的关心?云霓公主和皇后娘娘来此,要得到的结果,不就是现在这样吗?”一向淡雅素净的青婴,何时会是这样的歇斯底里,天禧帝看着,眼圈一红,深深的叹了口气。 “朕,对不起你们。” 冯太医出来时,满头的汗渍,青婴连忙迎了上去,目光里满是急切。 “娘娘的身子太弱了,老臣近几日一直在调理,可是,却很奇怪,非但不见好转,竟出现了加重的情况,好在这次腹中的胎儿保住了,切不能再有所闪失。”冯太医朝着天禧帝行礼,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听了此话,青婴突然冷静下来,扫视着屋中的众人,目光冰冷,转身走进了寝殿。 云夕显得气若游丝,十分虚弱的看着青婴,她的脸上依旧有斑驳的指痕,不禁心疼,“青婴,今日也算我保护了你,好在孩子也没事,那云霓公主,断然不会再对你不利。”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青婴忍不住低头擦拭,“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刚才吓死我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了他们。” “冷静于你夜青婴,怎好也说出了这样的气话,待我身子养好了,这气再讨要回来也不迟。”云夕握着青婴的手,两只手紧紧的拉住对方,带着信任和依靠。 “这几日,你的膳食和服药都是谁来侍奉的?”青婴猛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 “你知道我这宫中,最贴心的就是吉祥,其他人,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近几日都是她侍奉我的,怎么,有什么事情?”云夕疑惑,看着青婴阴晴不定的面容。 “没事,你好好休息,一会我让如意端来膳食,这几日我会亲自前来,你好心养好身子才行。”青婴安慰着,房门被人推开,天禧帝慢慢的走了进来,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云夕。 青婴微微一笑,站起身,转眸看着天禧帝,“皇上,臣妾恳请皇上一个恩典。” “但说无妨。”天禧帝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目视着云夕,满眼的怜惜之情。 “恳请皇上将今日闹事之人交予臣妾查办。”青婴镇定,目光里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看着天禧帝。 缓缓的点点头,目光始终不离云夕,“小德子,随着玉嫔前去,传朕口谕,今日惹事之人,交由玉嫔娘娘查办。” 退出了云夕的房间,走出大门,看到的便是院子里跪地一地的人,小德子上前,将天禧帝的口谕说出,跪着的人无一不感到吃惊,玉嫔亲自查办,先不说结果如何,光是这越级查办,就很是少见,更何况,皇后与云霓公主在此,怎么也不能让玉嫔查办。 “咋家也是奉命宣旨的,若是娘娘和公主殿下不信,那就去问皇上吧。”小德子娘声娘气的说完,朝着青婴点点头,一甩拂尘转身进去了。 “来人啊,将皇后娘娘与云霓公主送去宗人府查办,至于那些狗奴才,一个不留,全部杖毙。”青婴手上的第一次屠戮,便是这样的绝情,任谁都没有想到她会下手如此的狠厉。 夜青鸾和云霓被送进宗人府也不过是关进去了几日,随即便被放出,出来时,云霓依旧不死心,扬言一定不会。放过青婴。青婴得此消息时,正在云夕的屋中,亲自喂她喝着刚炖好的红枣莲子羹。 云夕抬眼看着一脸淡漠的青婴,“你不必每日前来专门照顾我的,我看你近几日都没有画画了,你看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别人谁照顾你我都不放心,除了我自己,画画那些事,没事做的时候便是消遣,现在有事,不画也罢。”青婴轻吹着调羹里的羹汤,小心的喂给云夕。 “那些个人一定不会死心的,你要小心,切莫再莽撞了,皇上身子也不太好,不能时刻赶来,更何况,云霓是他的心头肉,偏袒着哪边都不好啊。”云夕看着青婴,越发的觉得她心中有事,虽然她始终不语。 “一切都还早,你莫要担心别的,只要专心养着身子便好,其他的事也不要操心,凡事我都会担待着,放心吧。”青婴微微一笑,可云夕看来,那笑容更本没有抵达眼底。 ------------ 第六十三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入冬的皇宫显得比往年都要萧条,安静了许久,皇后的凤鸾宫再次响起了那恼人的戏曲之声。 曲子是千篇一律的男女之间的爱意,青婴听着,不禁冷笑。坐在云夕的屋内,燃着几个暖炉,如意在一旁帮衬着烫着汤婆子。 “青婴,为何近几日你始终不让吉祥进屋伺候我?”云夕忍不住好奇,自打她那次险些滑胎,青婴便时刻小心谨慎,就连吉祥都不让在她身边伺候。 “人的想法和转变我们是无法掌握的,云夕,你看透了那么多事情,偏生的对自己身边的人看不明白,吉祥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小丫头,只怕这背后已经有人将她利用了呢。”青婴这话,是当着如意说的,她虽已经看穿了吉祥,可是若是换做如意,只怕她也会像云夕一般吧。 手上一颤,如意的举动在青婴看来,并不是心虚,而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的好姐妹竟是害云夕的人。 “主子,奴婢去准备点点心过来。”如意朝着青婴说完,看着她点点头,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东宫那边整日里搞出这么个烦躁的声响,就没有人去制止?”云夕显得有些不耐烦,除了后半夜,那曲子的声音就不停。 “谁敢去?沈璃月还是白玉婷?教训够多了,没人会再去坐那出头鸟,忍忍吧,迟早有人会管。”青婴微微一笑,将滚烫的汤婆子放进了云夕的被褥里。 后宫再次出事,是在两天之后,噩耗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后宫,一个小宫女疯了一般的在宫中奔跑,嘴里呼喊着,“杀人啦,杀人啦。”跑过幽蓝院时,青婴刚好被如意搀扶着出来晒太阳,迎面被那小宫女狠狠的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如意还未来得及将那小宫女抓住,就被一群赶过来的侍卫按到了地上。 如意扶着青婴,一脸的厉色,“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大清早的就在此大呼小叫。” “饶命啊,娘娘饶命,杀人了,杀人了,十一爷被杀了。”小宫女被按在地上,使劲的翻腾着身子,脸扬起,看着青婴,试图能得到她的庇护。 青婴放开如意的手臂,大步走了上去,“你说什么?十一怎么了?”一脸的焦急和迫切,几乎将那小宫女的身子拉扯了起来。 “十一爷今儿个一早就被发现死在了莲花池,奴,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宫女说完,青婴顿时目瞪口呆,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脚下踉跄。 转身时,如意连忙扶住了她,“去,去莲花池。” 莲花池外,已经围了很多的人,青婴赶到时,已经有人将小十一抱了出来,同时间,楼然也急匆匆的赶来,青婴几乎是身子虚脱的走到了小十一的身边,看着不见前还围坐在自己的身边,吃着点心,一脸笑意的孩子,此时已经面色苍白,满身的水渍,紧紧的闭着双眼,双拳紧握。 比起青婴的伤心,楼然显得冷静多了,默默的将小十一的尸体抱起,越过了所有人,离开了莲花池。 此间,天禧帝知晓了消息,顿时就晕迷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老泪纵横的躺在床上,任凭别人怎么劝,就是不肯吃一点东西。 青婴穿着素白的衣衫,去看了小十一,葬礼十分的隆重,看着楼然目光清冷的站在一旁,青婴慢慢的走了上去,“小十一的尸体在哪,我想看看。” 楼然抬眼看看青婴,转身带路。走廊上,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别人,青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与楼然并肩同行,“那个小宫女莫要严刑逼供,诱导就可以,小十一在莲花池出事的,周边一定要人好好查看,一寸土地都不能放过,这一定不是什么所谓的失足。” “不管是谁,我都会让她生不如死。”楼然清冷的声音,不带有任何的感情,周身的冷,让青婴都感到不寒而栗。 小十一静静的躺在华丽的棺木里,紧闭着双眼,苍白的几乎透明,青婴的泪水就这样无声的滑落,伸手轻抚着小十一的脸颊,没有一丝的温度,僵硬无比,那还只不过是个孩子,出动的池水还没有结冰,小十一一定是在那里泡了许久,越想越难过,青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很吃力,身子开始窒息。 紧握着的小拳头,青婴如何的用力扳都扳不开。“楼,楼然,你来看看,小十一手里好像有东西。” 楼然听闻,连忙走了上来,用力的扳开小十一的手,是一小块布片。拿在手里,看了半天,青婴也凑了过去,那片布料似乎并不是宫中的东西,显得格外的粗糙。 青婴看过了小十一,显得格外的悲伤,直接去了云夕的寝宫,将事情说了一遍,云夕听着,也是眼泪朦胧,为那可怜的孩子。 出殡的那一天,天禧帝被人扶着出来,亲眼看着这个他十分宠爱的儿子被抬去了皇陵,仿佛一夜之间,他开始迅速的衰老,满头的银丝不堪一点的冷风吹过。 青婴站在人群中,冷眼看着那些个装模作样的人,有的眼角挂着泪,有的面无表情,还有的甚至是幸灾乐祸。目光落在夜青鸾的身上,今日的她,难得没有穿着华丽的衣衫,看起来竟与青婴十分的相像,四目相对,夜青鸾的眼睛迅速的移开,没有再去看青婴的目光。 小十一的意外,让整个后宫进入了一种恐惧和悲伤的气氛。楼然突然像发了疯似地,在莲花池周围搜查,他是不相信小十一是失足落水,所有照顾小十一的人,都是严刑逼供,更有一个受不了的小宫女在用刑前咬舌自尽。 举国哀悼三天,是天禧帝能为小十一做的最后一件事,作为一个父亲,他在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却又无可奈何。攻打祁连的捷报恐怕是此时最好的消息,就像是冬季里的一把火,给人的心里带来了一丝的安慰,楼澈不负众望,连夺祁连十座城池,势必要将整个祁连吞噬。 ------------ 第六十四章 暴雪之后的暗战 冬季的寒冷,刮着凛冽刺骨的寒风,呼啸着,肆虐着。 窗户发出“咔咔”的声音,让人无法安心睡眠。青婴坐在红烛下,手臂下是一张刚刚画出的画,仔细看去,竟是那已故的德妃娘娘。宫中严禁烧纸祭祀,青婴一心想着含冤而死的小十一,心下十分的惆怅,索性画了此画,准备头七时给小十一烧了。 红烛摇曳,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青婴看着,眼睛不禁有着些许的酸涩,忙扭头擦拭。一回眸,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影,一紧张,竟然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怎么是你?” “路过时,顺便来看看,小十一还在时,就喜欢来你这。”楼然显得很憔悴,难得没有用那冰冷的口气说话,默默的走到青婴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摩挲着那幅画,静静的,看的极为的出神。 青婴回眸看着他,两人便这样无声的坐在屋中,看着那张画,默默的,带着各自对小十一的怀念。 “肮脏的后宫,我以为他们会放过这个孩子,没想到,呵呵,我这个做哥哥的还真是对不起他,”楼然慢慢的垂下头,声音变得沙哑,似是用鼻音在说话。 微微的叹了口气,青婴的眼角湿润,“查,一定要查出来,不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小十一不能白死。”口气虽柔和,但里面的意思在旁人听来,却带着浓浓的杀意。 白雪皑皑的清晨,白色的雪将整个皇宫笼罩,青婴推开窗,深呼吸一口气,白净的雪,也掩藏不了这个后宫的罪孽。梳洗完毕,换上暖和的小棉袄,青婴带着李嬷嬷直奔莲花池。 一夜的雪已经将莲花池覆盖,几个小宫人正在漫不经心的打扫,一见到青婴,连忙跪地行礼,个个看起来都十分的紧张。 “都起来吧,天怪冷的,莫要跪着。”青婴目光始终不离莲花池,也没有在意那几个小宫人。 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青婴转身,“你们可是每日都在此打扫?” 一个年龄稍大的小宫女走了出来,显得有些畏惧,垂着头,低声回道,“回娘娘话,我们是两日来一次,今儿个是因为下雪,才连续来的。” 青婴听过,微微的点点头,“十一爷出事那天,有没有来打扫过?” “回娘娘话,十一爷出事那天,是香草那几人来的,天还未亮,就来了,直到后来天亮了,他们才看到十一爷的尸体,也只有香草被吓得大声喊了起来。”青婴了然,原来那个失控的小宫女就是她口中所说的香草。 “那么其他人呢?”青婴看着那个小宫女,再次发问。 “其他人都在这了,前几日七爷也来问过,他们都说了。”小宫女似乎已经不再害怕青婴,说话的声音也逐渐的变大。 “说不说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问?”青婴眯起了双眸,眼前的这个小宫女是在揣测她的想法吗?不禁冷笑,再一看她身后依旧颤颤巍巍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你之前在哪里当值的?叫什么?” “回娘娘话,女婢之前在凤鸾宫当值,因为弄坏了皇后娘娘的发簪,被贬到了浣衣局,前几日才来此的。女婢名叫月娘。”凤鸾宫?青婴敛起嘴角的笑意,抬起头,朝着四处查看,果然,离莲花池不远处,正是凤鸾宫。 冰冷的双手不经意的攥成了拳,一股不好的预感让她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那座华丽的宫殿,若是她,她便让她不得好死。身旁的李嬷嬷发现了青婴的变化,伸手握住了她的拳头,一股暖意瞬间的袭便全身,回眸疑惑的看着她,“主子,回去吧,外面太冷。”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青婴点点头,转身时,侧目看了一眼那个宫女,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走出不远处才对身边的李嬷嬷说道,“派人监视着那个宫女。” 肆虐的暴风雪像是不知道休息一般,连续下了三日,青婴听着外面难得安静到没有了呼呼的风声,伸手推开了窗户,银装素裹,眼前的一切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昨日传来捷报,楼澈再次侵占了五座城池,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脚步,这是她最近得到最好的消息。 天禧帝在病榻上,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居然在这几日突然有了好转。青婴被传令前去,临走时去看了云夕,她的身子也在迅速的康复之中。 养心殿里,许久不见的沈贵妃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嘴中念念有词。 青婴朝着她俯身行礼,起身时,正好撞上她睁开的眼眸。 “玉嫔许久不见,脸色怎的如此的苍白?”沈贵妃开口,依旧不改从前的傲慢与清冷。 “十一逝世,妾身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是吃不下睡不好,这脸色就肯定不好看,倒是娘娘,看起来比以前气色更好了。”青婴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个敷衍的假笑都没有。 “玉嫔越发的伶牙俐齿了,本宫似乎许久不出来,这后宫之中发生了很多变化呢。”沈贵妃的面上越发的清冷,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鄙夷。 青婴没有在意她的话,转身走进了养心殿的内室,天禧帝正坐在火炉边,看着小德子带着青婴走了进来,满脸的笑意。 身子微微一颤,楼然居然也在,青婴朝着天禧帝行礼,面上有了一丝笑意,“皇上找臣妾来,可是有重要的事?” “恩,朕身子最近一直不好,朝堂之上一直是楼英和楼然主持,澈儿又在带兵,更加的忽视了你们,前不久老十一又走了,朕现在想来,就好像一场梦,梦醒了,还希望老十一能叫朕一声父王啊。”天禧帝说着,神情不禁黯淡了下来,眼角隐隐有着泪光,抬手轻拭,“青婴啊,有劳你这样的挂念老十一,他泉下有知,也会保佑你的。” 青婴抬眼看去,正看到天禧帝的肘下压着那张德妃的画像,细看之下,居然是她第一次临摹的那张。不禁叹了一口气,“臣妾自知未尽到更多的责任,十一才会遇此劫难,臣妾有愧于他啊。” ------------ 第六十五章 风起云涌的变化 看着画,就仿佛小十一还在时的样子,是那样爱不释手的捧着那张画,就好像当初的德妃并没有离开他一般,小心翼翼的,那是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孩子,懂事,善良,小小年纪就能为别人着想。 想着想着,青婴的眼泪就下来了,一时间失控,心知在天禧帝面前失了仪态,慌忙的擦拭着眼角,“皇上,臣妾失态了。” 天禧帝许是被青婴感染,也想到以往小十一在他身边时候的情景,触景伤情,擦拭着眼角,“没事,没事,难为你有这份心了。今儿个叫你来,是想你帮着澈儿也画一副,他母妃的画,朕真是对不起他们。” 青婴身子微微一颤,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双手紧攥成拳,微微的点点头,“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臣妾应该怎么画?” “朕来说,你来画,皇妃和德妃有七八分的相似,所以才让然儿将此画拿来,你也好做个参考。”天禧帝看着画,轻轻的摩挲着那上面的人,像是在回味他们过往的种种。 文房四宝准备妥当,青婴提笔画起,天禧帝开始描述,一旁的楼然偶尔会加上一两句,因为他是见过帝皇妃的,每当说起时帝皇妃的容貌时,楼然的嘴角都会微微的扬起。 天禧帝是这样形容的,“她实在太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不食人间烟花,宛如绽放的昙花一般,皎洁饱满,光彩夺目,却又显得那样的雍容华贵,妩媚娇丽,脸色晶莹,肤色如雪,举手抬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一颦一笑之间,竟是动人的妩媚。”天禧帝早已进入自己的回忆之中,青婴听着,联想着德妃的容貌,笔下生风,迅速的在纸上游走。 片刻之后,青婴收笔,将画举起,“皇上看看,哪里还要改?” 天禧帝闻言,抬眸看去,几近窒息一般的呆愣住,回神过后,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拿画,青婴已经快步走了上来,将画交给了他。捧着画,天禧帝就像个垂暮的老人一般,眼泪终究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滑落,“顾瑶啊,朕对不起你啊。” 楼然抬眼看去,亦是吃惊的看着画中人,他没有看错,那画中的人仿佛就是活生生的帝皇妃,他的姨娘。 放任着天禧帝独自伤心,两人走出了内室,沈贵妃依旧坐在外面,抬眼看到一同出来的两人,身子连忙站了起来,脸上的愤怒不言而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青婴。 “你怎么知道,姨娘她喜穿白色的长裙?”楼然疑惑的看着青婴,宫中上下,没有任何有关于帝皇妃的东西留下,更别提画像。 “皇上说了,娘娘宛如昙花,亦是洁白无暇,出淤泥而不染的,除了月牙白,恐怕世间再无任何一种颜色能配的上她。”青婴说完,转身离开,留下失神的楼然和一脸愤怒的沈贵妃。 嘴角的笑意渐渐扬起,沈璃月,你也沉不住气了吗? 回去后,青婴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着手又画了一张一摸一样的帝皇妃,这是她送给楼澈凯旋时最好的礼物。 下雪不冷化雪冷,茫茫的白雪开始在阳光的照射下溶化,湿漉漉的。云夕的身子好转,已经能下地走动,青婴却依然亲力亲为。吉祥几次间想要开口询问,都被青婴敷衍过去,云夕见状忍不住摇头。 与祁连的战事还未平息,太渊便又派人前来,内容还是希望联姻,不过此次他们倒是想要送来一位公主,天禧帝一合计,除却了在带兵的楼澈,就剩下楼英和楼然,一思量,最后锁定楼英来完成此次联姻。 得了消息,楼英差点将整个大殿毁了,火气腾腾的去找天禧帝,却被人拦住。 青婴正在屋中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寝殿的门却被人一脚踢开,怒气腾腾的楼英突然创了进来,一下将青婴拉起,抱在了怀里,“父王让我娶亲,可我,喜欢的人是你。” “哐当”一声,门外匆忙追进来的李嬷嬷,听了这话,手中的汤婆子掉在了地上,吃惊的看着屋中的人。 青婴一怔,连忙要将他推开,“爷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放开我。” “我不放,就是不放,我喜欢你,我不想娶别的人,除了你,”楼英的犟脾气青婴知道,可心中此时对他早已没有往日的尊敬,除了惊恐便是无尽的恐惧。 李嬷嬷见势不妙,连忙冲上来帮着青婴,却被楼英一脚踢开,生生的踢到了胸口,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青婴一着急,死命的将楼英推开,冲上去抱着李嬷嬷,用力的晃动着她的身子,闻讯赶来的如意一见此,站在门口就开始叫人,几个小公公冲进来将李嬷嬷抬了出去。 许是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跑到这里大闹了一番,楼英开始后悔,却又不愿认错,一甩袖子,愤然离开。 晚膳时李嬷嬷醒了过来,胸口处还是疼得她直吸凉气,也因为此事,李嬷嬷从此就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青婴看着李嬷嬷醒来,松了一口气,再一听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带回来的内容,楼英再次去养心殿大闹,被天禧帝关了起来。青婴摇着头,轻抚着额头,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这等的事。 事情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皇宫,几乎人人都知道楼英去青婴那里闹了半天,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到了有心人那里,就成了青婴与楼英有染。 天禧帝果真因为此事将青婴叫去,问了一遍,青婴只能如实回答,可他从天禧帝的眼中看出了不信任,无奈的摇摇头,最后索性不再言语,离开了养心殿。 无极国有条传承,先帝的嫔妃,因为无过,品行端正,在没有子女的情况下,是可以将其再次许配给某一位皇子,楼英将此话在养心殿喊了出来,才惹得皇上动了气,直接将他关了起来。青婴听闻,真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可是大大的忌讳啊。 ------------ 第六十六章 惊慌失措引疑惑 月高星稀,夜风习习,巍峨的皇宫内静悄悄的,一扇窗户下,一位静立的女子,一张秀美的容颜,一丝淡淡的叹气,一座宫墙,阻挡着她所有的自有渴望。 垂下眼帘,看着指尖的苍白,微凉传遍全身。 “为何叹息?”一个清冷带着沙哑的男声在窗外响起。 “为何不叹息?难道除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便可不叹息?一个人的愁苦,是别人所不能体会到的。”柔美的月光倾洒在她绝美的容颜上,不禁让那个男子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 一袭红衣依旧肆无忌惮的在夜色下摇曳,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惆怅,挑眉看着窗内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抚平了眉间的愁,“逆天改命,顺其自然,你既是凤命,便不会如此轻易的陨落。”话落,人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在这后宫,谁能只手遮天?谁能全身而退?谁都不能,锋利的指甲已经没入掌心,一阵钻心的疼迅速传来,殷红的鲜血一滴滴的滑落,渐起一朵朵盛开的莲。愤怒、惆怅、茫然,将她前方的路逐渐的遮挡,是她太过自信吗?“不,绝不。”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带着所有的愤怒,下定了一个彻底的决心。 宫中的谣言似乎止于一夜之间,没有人再敢提前几日的事情,甚至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一切一般。 鲜红的长袍,华贵孤冷的发髻,娇艳的浓妆,镜子前,她依旧是她,所不同的是,她不在淡雅,不再素净,她是一朵盛开的雪莲,带着最妩媚,最妖艳的美,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款款的走进养心殿,龙塌上的老皇帝惊于眼前的女子,怎会突然间变得如此的剧烈。手中的白玉蛊中,盛着香气袅袅的雪蛤,扬嘴角的轻笑,“皇上,臣妾今日特地给您炖了雪蛤。” “青,青婴,你今日这是?”天禧帝迷茫的看着眼前突然变化极大的女子。 “旁人都说臣妾太过素雅,今日如此,可是给皇上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青婴嘴角的笑意,仿若罂粟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微笑着点点头,慢慢的张开嘴,吃下了那冒着热气的雪蛤。 凤鸾殿内,夜青鸾静坐在上首,目光呆滞,看着一处久久的不能回神,这已经是连日来她无数次的失神。苍白的面容,没有一点的妆容和渲染,素白的宫装,就好似在为谁哀悼一般,敞开的殿门,不时的会有冷风吹进,却阻挡不了她的失神。 一袭红妆,似是那喜庆的嫁娘,随着脚下的步伐,那辗转的长裙好似摇曳的花朵。嘴角的笑意带着淡淡的讽刺和清冷,没有任何人的通传,青婴已经走了进来,“姐姐在走神?” “啊,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上首的人猛然被人惊扰了思绪,回神一看,几乎将自己吓瘫。 “刚来,怎么姐姐好像很害怕?”嘴角的笑越发的张扬,弥漫在绝美的容颜上,触目惊心的美,带着丝丝的冷意。 “今日你倒是一改常态,为何穿成这样?”答非所问之间,已经将吃惊的表情收敛,转而带着疑惑看着来人。 “妹妹也不想来,只不过刚刚听到十一的笑声,才走了进来,这院中居然连个人都没有呢,”打量着华丽的几近奢靡的凤鸾宫,微微的叹气,“姐姐真是好福气,既不是那大吉之人,偏生的就是一国之后,这做了什么事,都可以一手遮天。” “哗啦” 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盏,瞬间因为主人的失手变成一文不值的废品。 震惊之外,还有不知所言的颤抖,本就在连日来的惊慌之中艰苦的度过,眼前的人却好像什么都知晓一般,被人窥视了所有秘密,就好像被人扒光了所有遮体的衣衫一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转身,绕着殿内慢慢的游走,像是在欣赏一件无价之宝,眼里的笑意,肆无忌惮,带着赤 裸 裸的志在必得。 惊觉之时,才想起她过往说的那些话,那些她一但出手,便是她死无葬身之地的警告,犹如排山倒海的巨浪,一层接着一层的袭来,直将她所有的镇定与侥幸一一击垮。 “你,你要做什么?”时断时续的话,颤抖的身子,心中无限的惊恐和不安,致使她在夜青婴的面前,越发的惊慌。 “姐姐今日看起来虽憔悴,可是圆润了不少,”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依靠着她的身子,伸出冰冷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慢慢的摩挲,“皇上久病不愈,已经有一月之久,姐姐此刻变得如此的圆润还真是说不过去呢,更何况,听闻皇上,似乎已经不行了呢。” 指尖的冰凉让她几近失语,身旁的青婴却好像戏耍她一般,冰冷的指尖不断的在她的脸上,脖间游走,气若幽兰的淡香,却是她此时最为惊恐气息。惊恐的双眸,仿佛眼前的人就是那地狱走出的索命鬼魅。 收回手,达到了她预想中的效果,青婴“咯咯”的轻笑,半遮掩着嘴角,“看把姐姐吓得,妹妹在和你开玩笑呢。” 那一袭鲜红消失在殿中时,空气中依旧残余着那股清香,久久的徘徊不散。 云夕看着眼前的青婴,虽吃惊却没有多问,依旧说着平日里的一些小事。 “今日我如此出现在夜青鸾的面前,她吓坏了,从来不知道,只是一件衣服,一个妆容,就能有这样的效果。”青婴轻笑,接过了如意拿来的一块帕子,小心的将唇上的嫣红擦掉,一想到刚刚的情景,不禁失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夜青鸾吓成那样,看来,她是瞒了不少事情。” “青婴,再等等吧,等我身子好些,我真的怕你一人有危险,”云夕眼里的焦急和关切,青婴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回握着她的手,微微的点点头。 “好好的养身子,我还要做姨娘呢。” ------------ 第六十七章 渐起渐浓的杀意 寒风凛冽,肆虐着刚刚变暖的温度,一夜间,白雪再一次降临整片大地。 一声凄厉的喊声,惊动了还在睡熟中的人们。 惊声之后,是一阵阵惊慌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猛然坐起,额角的汗渍顺着脸颊滑落,又是一夜噬心的梦魇,那个小小的身影,满面泪痕的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主,主子,不好了,贵妃早产了。”从虚晃中被惊起,来不及过多的思考,随意拿起一件御寒的外袍,匆忙的朝着云夕的寝殿跑去。 寝殿内,太医院的御医尽数前来,额角的冷汗伴随着云夕的嘶喊声不断的渗出。伸手拉住一个宫女,焦急的几近昏厥,“如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还是一脸笑意的与她闲谈,那未完成的孩童衣衫还静静的放在那里,针脚比昨日要多了很多,看样子是夜里赶工了。原本已经痊愈的身子却在一夜之间早产。 冰冷的眸子没有因为众人的惊慌而跟随着慌乱,反倒在片刻的惊诧之后变得镇定,环顾四周,众人的面容上无一不是惊慌与担忧,目光最后落在一旁静立的吉祥身上,敛起一晃即逝的杀意,嘴角微扬。 胎儿最终还是早产,虚弱的喘着气,紧闭着双眼,小小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微红的皮肤皱巴巴的,不哭不闹,一个有经验的老嬷嬷走上来,朝着新生的皇子屁股上“啪”的打了一下,顿时,惊天地的哭喊声响起。 小皇子虽是早产,却十分的健康,还要多亏青婴一直不断的精心照顾。屏退了众人,李嬷嬷和如意亲力亲为,将沾染着血污的被褥全部换下,又将云夕擦洗干净,几近精疲力尽的云夕,看着青婴怀中的孩子,慧心的笑了。 一日的担忧消退,夜幕降临时,青婴坐在云夕的床边,端倪着榻上熟睡的小皇子,“平白无故的早产,让我们措手不及,我若是再坐以待毙,是不是会让她以为,我是有多愚蠢?”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她,若非因此早产,我会向你求情饶了她,可是现在,我觉得,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云夕轻抚着小皇子稚嫩的脸颊,面上是充满母性的慈爱。 次日的天空突然放晴,若不是地上还有未融化的冰雪,还真是会以为是个温暖的天气,推开门,一股刺骨的冷风迎面吹来,呼啸着,摇曳着,让人忍俊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东院云夕的寝宫依旧安静,时不时的会听到一些笑声,她的嘴角微微的上扬,将两手相互放进袖口中,身后的如意已经准备妥当,娇俏的脸颊上凭添着一抹哀愁。 脚下是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空旷的道路上,两边是高耸的城墙。“主子,难道这真是她做的?” “我也不信,可是得到的消息便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加害于云夕,恐怕不久之后也会触及到我吧,你说,我若是一味的不去相信,自己会不会太过愚蠢?”嘴角扬起的笑意慢慢的消逝,转而变得阴沉。 身边的人不再说话,犹豫的神色,致使她紧紧的跟在自己的主子身后,寸步不离。 天牢内,充斥着淅沥沥的水声,潮湿的几乎让人不愿多待一刻,刺骨的湿寒,迫使刚刚进来的人身上一颤,与外面的暖阳四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脚下的步子慢慢的靠近一处并不显眼的牢房。 牢内的人身着白色的囚衣,垂着头,蜷着身子坐在墙角,赤 裸的双脚被冻得通红,唯一的光亮是来自那一扇脸盆大小的天窗。听到了脚步声,那人抬起头,散乱的长发将双眸遮挡住,伸手将眼前的长发拨开,才看清楚的来人。 很显然,牢门外的人比这阴暗潮湿的牢房更加的让她惊恐,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剧烈的颤抖,乃至已经青紫的双唇也变得哆哆嗦嗦,退无可退之时,竟然哇的一声哭喊了出来。 牢门外的女子微微一笑,清浅的笑容里参杂着一丝寒意,一抬眼,一挑眉,一个简单的眼神,身旁的人已经明白,吩咐着狱卒将门打开。 “咔嚓” “哗啦” “吱呀” 她已经走了进来,抬眼看着整间牢房,回眸朝着那寒颤若惊的女子轻笑,“这里,似乎还差一些什么。”侧目朝着身后的人挑眉,不一会功夫,一个巨大的火盆已经被抬了进来,放在她的脚下。 随即,一套完整的刑具被抬了上来,整齐的排列。 墙角的女子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眼看着牢房中突然摆放进来的刑具,转而变成了一种奚落和轻蔑。 嘴角肆意的笑容渐渐的浓重,“带着那人过来。” 四个狱卒将一个同样身着白色囚衣的男子拖了进来,绑在了一个木制十字架上,墙角的女子瞬间睁大的眼眸,再无刚才的轻蔑。顺手抄起火炉中烧红的烙铁,缓缓的走向那个男子,一抬手,烙铁发出“刺啦”的响声,随即焦糊的肉味开始弥漫。 撕心裂肺的呼喊丝毫没有让她有所动容,挑眉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女子,再度拿起一个烙铁,同样的动作和手段。 墙角的女子有所动容,冷汗已经在她的额头沁出,双眸里愤恨的目光,几乎是想将眼前的女子撕碎。 “夜青婴,你索性杀了我,”男子混杂着汗水和血渍的脸上带着愤怒和疲惫,嘴角扯着,露出血肉模糊的牙齿。 “杀了你?那后面的事该有多无聊?你们既然和我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我又怎么可能不奉陪?啧啧,你不说,她也不说,那么你家中未满十岁的妹妹和年过半百的亲娘会不会说呢?”清浅的笑意肆意的弥漫,越发的妩媚妖娆,带着摄人心魄的冷意。 “夜青婴,你好狠的心,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墙角的女子突然浮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扑打着冲上来,却被一旁的狱卒拉住。 “狠心?云夕尚未足月的孩子你们都能下手,那些无端的罪名都能妄自的附加,我如此的手段,到底是谁狠心?” ------------ 第六十八章 深思谋虑欲上位 阴暗潮湿,充斥着滴水声,细闻之下还有一阵阵的发霉腐烂的恶臭味,牢房内,火光摇曳,各式的刑具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幽冷的银光,仔细端倪,甚至还能看到那些不知何时残留下来的血迹。 浓重刺鼻的焦糊味,从男子的身上传来,紧咬着牙关,试图做无声的挣扎与忍耐。眼前的女子美得摄人心魄,犹亮的眸子里闪着澄澈的清光,嘴角微微扬起,清浅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边,手中的烙铁不时的在火炉中翻滚。 墙角的女子瑟瑟发抖,蜷缩着,无声的低泣,眼眸里的泪痕交杂着一丝担忧。 “郎情妾意,情谊深刻,只是用在在这里,用在本宫的身上,似乎不太贴切。对吗,吉祥?”一声轻呼,女子抬眸看着墙角的女子,那抹一闪即逝的诡异,看在女子眼里,生生的变成了一种威胁到生死的寓意。 如意将一张铺垫着软垫的椅子搬来,她转身坐在上面,似是要将这一场好戏尽收眼底。 受伤的男子抬眸看着她,不禁冷笑,“你想将我们一一击破?别作梦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恩,本宫的性子一向不紧不慢,有时间慢慢的消磨,反正外面很平静,本宫倒要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对了,将那小孩子的左手剁了,中午他们就吃包子了一只手不够,就把右手也剁了。”侧目对着一旁的狱卒说道,火光下的脸庞忽明忽暗,浅笑不减。 男子身子剧烈的扭动,试图挣脱掉那铁链的束缚,“夜青婴你不得好死。”破口大骂,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她抬眸看着墙角的女子,再无刚才的傲慢与轻视,四目相对之时,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惊恐,“飞上枝头做凤凰,只可惜,你爬错了床,似乎爬的不太对,不安心于此,与那个你自以为位高权重的人里应外合,当真就做的天衣无缝?放心吧,一时半刻你们都不会死,本宫还没有让你看到,那个人是如何被本宫不费吹灰之力拉下,让你看清,这个后宫,到底谁说的算。” 男子很疑惑,扭头看墙角的女子,紧蹙着眉,“她说的,可是真的?” “本宫说话,从不骗人的,吉祥是不是?七爷的床真真的十分暖和吧。”她的笑容越发的肆意,几近笑出声来,看着两人闻言突变的表情,猛然间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烙铁。 “好戏还没有上演呢,吉祥啊,十一死了,老七伤心欲绝,就连白玉婷都敢说出,何况是你,想想这里吧,若是没有老七,本宫又怎么会在此滥用私刑,老七喜欢的人,就凭你们?根本斗不过。本宫要的证据早就在手,近日来,不够就是看着你们痛苦罢了,等着吧,看着你的心上人是如何的将你一步步的推向万丈深渊。”话落,转身离开,身后的牢房内,还可听见男子低声的询问,和失意的大笑。 比起天牢,外面虽刮着冰冷刺骨的寒风,却能让身上慢慢的回暖。 “送去银两,派人暗中保护那个侍卫的妹妹的娘亲,不得有误。”她转眸对着一个在外等候已久的侍卫说道,脚下的步子缓慢,似是在享受着重获光明的丝丝暖意。 小皇子安静的熟睡,两人坐在屋中,随意的闲聊。 “真没有想到,楼然会临时改变主意,将吉祥说了出来。”云夕手中忙着针线活,没有因为说话而耽误手中的活计。 “十一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会如此,也是因为想要我帮助吧,除了我,没人知道害死小十一的人,”淡淡的口气,带着一丝哀叹,“只是,我想等,等到一个时刻,让她无法翻身,甚至永世痛苦。” 安静的屋内,红烛摇曳,她坐在桌案旁,微微的出神,安静的诡异。一道黑影在墙角出呈现,她没有发现,直到眼前被一袭白衣遮挡,才猛然的回过神来。 四目相对,她震惊的眼眸里波涛汹涌,他憔悴的脸颊上漾着轻笑,她因为他的功勋而骄傲,而安心,他因为她的果敢而惊叹,而赞赏,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她对他的爱恋,他对她的思念。 满腔的思念因为他的出现化作了眼眶里的蕴含已久的泪水,站起身,扑进了他温暖的怀抱,“何时回来的?”即便如此,她也是理智的,没有一丝的矫情。 “晚膳时我一个人率先赶了回来,其他人要明日午时才能赶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已将她紧紧的抱住,青色的胡渣挨近她的脸,引起了一阵阵的瘙痒,她的阿澈啊,何时会如此不修边幅,如此的狼狈的站在她的面前。 “累吗?” “不累。” 简单的对话,随后安静下来,她舍不得离开他给的温暖,他也舍不得她身上的清香,一切尽在不言中。 芙蓉暖帐,烛光闪闪,他看着身下的她,是迷离,是惊叹,是怜惜,是高兴,亲吻着她饱满的额头,感受着她细腻白皙的肌肤,闻着属于她才有的淡香,像是身处仙境一般的虚无。 身下的人热情的回应着他,相互交缠着,任凭汗水,泪水,和彼此缠绵悱恻,紧紧相依。不知疲倦,不知何时,两人忘我的纠缠,似要将对方所有的一切索取的一干二净。 鸡鸣时刻,他才停了下来,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眸,怜爱的亲吻,起身,将那一身未换洗的战袍穿上,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有着战神般的傲骨和气质,嘴角扬起轻笑,“阿澈,也许,今日,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我,可是,我依旧是你心中的那个青婴。” 他点点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班师回朝的喜讯在宫中迅速传遍,比起楼英的失意,楼然的失落,更衬托出楼澈的傲然,坐在那匹战马上,他似战无不胜的战神,似英勇无畏的将军,百姓拥戴,满朝哗然,他更是天禧二十九年一举歼灭祁连国的恭亲王,帝皇妃之子。 ------------ 第六十九章 一朝为后披凤袍 锣鼓震天,万民欢庆。十里锦帐,宛如一条充斥着喜庆的长河。 壮士凯旋而归,势必要在神坛祭祀,来悼念那些因为战乱而战死的将士。 一身银色的铠甲,身后是无数精神抖擞的将士,万民高声欢呼,天禧年间的第一个亲王,他们心中的战神,比起那傲慢的将军,他脸上的轻笑,让百姓莫名的亲切。 年迈的身躯,坚持着从病榻上站起,只为看到他那引以为傲的九皇子,所有前程往事的怨恨,此时都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烟消云散,他和她的儿子,不愧是最棒的。 众位妃嫔站在天禧帝的身后,有羡慕,有无视,有妒忌,更有的是深深的惊恐。她的眼眸从凯旋而归的楼澈身上移开,四处徘徊,最终落在那惊慌失措的双眸上,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扬起,今日的好戏即将开幕。 鲜红的长袍,幽静的面容,花无念站在最高处,青丝倾泻,纷纷扬扬的散乱在微风中,如丝的眼眸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夜青鸾的身上,高呼一声,“我无极之不幸啊,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凤位不归,国之大殇,凤袍不出,国破家亡。” 一阵阵的微风中夹杂着丝丝的血腥味,祭祀所用的牲畜血随风飞扬。万民从上一刻的欢喜中突然怔住。国师的预言,便是比那法规还要有权势,他所说的,便是一保江山最大的信仰。 群臣之中,位高权重的宰相站出,恳求皇上顺应天命,即刻听从国师安排。一声高呼,群臣纷纷跪拜,竟无一人反对。 “国师,朕要如何做?”病重中的天禧帝显得格外的弱不禁风,站在高台上,甚至能感觉到他身子一直都在微颤。 “废弃皇后,改立大吉之人,此事已经晚了一年,皇上应该清楚,这一年里,出了太多的事。”话音一落,仿若平静的湖面上落下了一个石子,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废后,新立,夜青鸾眼中的惊恐,衬托着夜青婴眼眸中的平静,任谁看去,都呈现在不同的感受。 “皇,皇上,您不能废了我啊,我,我,”夜青鸾开始慌张,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去打动天禧帝,群臣之间的商讨,能从中听到无德无能,善妒这样的字眼,那些平日里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后宫嫔妃,或是暗喜,或是得意,或是轻蔑。 天禧帝开始犹豫,看着夜家这两个能给他和国家带来安定的女子,叹了口气,点点头,大手一挥,“废后,新立。” “皇上,三日后是一个黄道吉日,正是立后的好日子。”国师的话,不是谗言,不是忠言逆耳,而是一种命令式的预言。 颓败的跌落在人群中,散去之后,徒留下他们两人,一个颓靡,一个冷然。 “三日后,新的游戏还要上演,无止尽的折磨一个人,直到她崩溃,亲口说出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很好玩?”清冷悠然的眼眸,再无往日那清澈的淡然,她微微的一笑,清浅而又柔美,净白的长裙上绣着朵朵绚烂的牡丹,端倪着那盛开的牡丹,昭示着她掩藏的野心。 惊恐之外的震惊,她缓缓的抬起头,紧蹙着眉,“这都是你计划好的?” 但笑不语,转身离开,一切还不够,她还没有尝到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没有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一切都不够。 仓促的三日时间,一百名京城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不眠不休,终于在第三日鸡鸣前赶制出了她所绘制的九凤朝阳袍。明黄的长袍,上面绣着九只展翅的凤凰,栩栩如生,配着大朵明艳的牡丹,绚丽的金丝,长足一丈,里外三层。 三十名京中最好的手艺大师,亦是如此,不眠不休,赶制出了精雕细琢的凤舞九天冠,巧夺天工般的手艺,令人直呼其精湛的手工,镶嵌着九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稀世宝石,流光溢彩,无数颗绝美的白玉雕刻的百鸟朝凤图堪称稀世珍宝。 鸡鸣一刻,二十位宫中侍女依次站在门外,只等着屋内的人收拾妥当。 几乎是彻夜未眠,云夕站在她的身旁,微微的轻笑,“好美的青婴,只怕此生,我再也看不到比你还要美得人了。” “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为的也只不过是活的更好一些,云夕,从今往后,你只要安心的活着,一切有我。”缓缓的站起身,超着云夕投去一个轻松的微笑,转身,离开。 一步步走上那高耸的太极殿,一百零八阶台阶,每一步都会是她通往权力巅峰的更近一层。身后的凤袍光鲜,无极开国至此,从未有哪一任皇后如此,即便如此,身担大吉之人的名分,让她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人群中,一双愤怒的眸子紧紧的跟随着她的身影,片刻不离。 重新打起精神的天禧帝面带着微笑迎接着她。 礼成之时,她凝视着殿下朝她跪拜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一切似乎来的太快了,嘴角似乎已经僵硬,那笑容仿佛在她的面容上定格。 国师宣告天命之书,如此这般的将她大吉之人的预言讲述了一遍,那废后俨然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无极立国,这还是第一个无过便被废除的皇后。 “前皇后无过,理应赐封妃,起码也是帝皇妃。”老沉中终有一人站出,言之凿凿。 “无过?”上首上,她敛起了面上的笑容,在众人的面前站起,抬手,嫣红的指甲,锋利无比,直指那废后,“她若无过,十一皇子此刻会在此殿,她若无过,德妃此时便不会早产,她若无过,便不会试图隐瞒身怀三月的身子,她无过?十一皇子泉下有知也会托梦给您,让您看清楚她是否有过。” 冷笑声,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她后宫的那个戏子是否还在,一搜便知,天牢中奉命迫害云夕的宫人已经受压,张大人,你说,她是否无过?帝皇妃?天下间除了已故的帝皇妃,谁也不要妄自再提,无人可配。” ------------ 第七十章 逆袭为后斗后宫 气氛中满是萧杀之气,不仅仅是她一番质问与解释,人群中,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却蕴含着滔天的巨浪,帝皇妃?比皇后还要尊贵,那个人也配? 女子颓靡的跌落在地,身上最后的一点力量被她清冷的话语彻底击破抽干,甚至连解释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嘤嘤的低泣,得到却是一旁众人的嗤之以鼻,微微的抬头,试图想要紧抓那残存最后一丝的亲情。 “你不需要亲情,不需要姐妹,你要的除了权力,便是自己该如何去享受。”希望破灭,看着她轻拍掌心,那些比她还要狼狈许多的人,在这场封后大典上被带了上来,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她面前都是一败涂地。 “认识吗?吉祥,侍奉云夕的大宫女,这个侍卫就很有意思了,表面一副对吉祥死心塌地的样子,实则呢?你和他厮混时,想必枕边风吹了不少吧。还有这位,你的新宠,你腹中三个月的胎儿应该就是他的吧。”压上来的三人各自垂着头,对她的话没有一丝的反驳,在场的人见此,有多少都在寒颤若惊,又有多少是在暗自得意。 转眸看着人群中一脸孤冷的楼然,似是警告,亦是承诺。 天禧帝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直到青婴抬眸看着他,眼里才有了一丝光亮,“皇后自行处置,朕身子不适,暂且回去了。” 俯身行过了礼,天禧帝被众人搀扶和陪同着离开。敛起嘴角应付的微笑,一挥手,一队侍卫整齐的站在她的面前,“带走,先关入天牢。” 擦身而过之时,她在此微微的浅笑,“恭喜恭亲王。” 他的身子微微一怔,回眸看着身旁她眼中的笑意,轻轻的点点头,“承皇后娘娘挂念。” 无意搬离幽兰殿,那华丽奢靡的东宫,有着那个人太多的气息,她不愿意前去,再华丽又如何,此时还不是在那暗无天日的天牢里饱受折磨。 天牢里,因为前皇后的突然到来,让本来诡异重重的天牢,更添了一笔神秘的色彩,这位嚣张跋扈,曾经宠及一时的前皇后,到做了多少无人知晓的坏事,竟被自己的妹妹一手拉了下来,甚至没有一声反驳。 滴滴答答的水声,是如此的熟悉,她独自一人前来,竟是如此的愉悦,脚下的步子都是那样的轻快。一声净白的长裙,厚实的兔毛斗篷加深,没有妆容,再次变成了那样的素雅,嘴角的笑意清浅,目光柔亮。 “咔嚓” “哗啦” 门锁上的铁链被狱卒拿下,阴暗的牢房内,两处角落里分别坐着两个披头散发的人,四肢被镣铐紧锁,活动的范围不足半丈。半日时间,四肢便已经磨出了血渍,红肿的血肉模糊。 狱卒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她朝着狱卒微微一笑,慢慢的走了进去。牢内的人听闻声音头已经抬起了头,一声冷哼从墙角处传来,伴随着不屑和鄙夷。她轻轻的站在牢内,左右扫视了一番,最终走到没有出声的那头,蹲在那人的不远,晶亮的眼眸微微的眯起,“其实,你可以不死,我不想再猜了,你将事情的原因详细的告诉我,我恳求楼然收了你。” 身子猛然一颤,那双失了神眼眸在听了此话之后猛然的睁大,带着探寻,带着疑问,复杂的情绪慢慢的爬上心头,是否该信她说的话? “但说无妨,我要的不是你死,你应该明白。”柔和的轻笑,微眯的眼眸,正如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清澈干净,素雅淡漠。 那双眼眸似是有魔力一般,致使她点点头。另一头的角落里,那人的鄙夷声再次传来,沙哑干涩,“你相信她就完了,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何况是你。” 循声望去,再次转头时,对面的人已经带着丝丝的质疑端倪着她。 “姐姐吗?云夕并不是我的姐姐,然,我可以用生命去保护她。你,信还是不信?”信还是不信?心中无声的呐喊,挣扎,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她要的就是一个经过,不说,必死无疑,所有的证据都有,她要的便只是一个经过而已。 “我说。” 暖阳高挂,老天像是在跟她闹别扭一般,忽冷忽热,昨日还在下着雨夹雪,今日便已经是艳阳高照。阴暗潮湿的牢房待久了,总是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艳。 幽兰殿的小院内因为她变得异常的热闹,那些平日里不曾来往的人似乎在一夜之内都没有从那场封后大典上回过神来,等他们终于接受这个现实时,已经有许多人将那幽兰殿的门槛踏了不知几次。 给皇后请安,自然少不了那几个位高之人,即便是白玉婷那样心高气傲的,也逃脱不了,如今,天禧帝生病,后宫之中已经多日没有任何人被翻牌子,究竟是何心情,不言而喻吧。 沈璃月放下了身段,主动前来请安,面容没有因为眼前之人有太多的波动,静静的坐在殿中,品尝着云杉雾凇,气定神闲,嘴角微扬。 “你下一个,是不是就要对本宫下手?”淡淡的口气,面上平静, “有他在一天,本宫便不会动手,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做到。沈贵妃现如今虽有庇护,还需要小心谨慎,甚至卑躬屈膝,你要的东西不是还没有找到吗?所以,等你找到了,再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才好,不过,恐怕,那东西,你在有生之年是找不到了。”云杉雾凇虽香,可香味细闻之下隐约带着刺鼻,太浓烈的味道她也是不适应的,就像人,外表看着虽美,却耐不住揣摩,时间久了,就知道是好是坏,是真是假。 “皇后娘娘好大的口气,记得前皇后刚来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口气呢。”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冷眼看着上首位置上的人。 “话都是一样,可人不一样,因为本宫知道的多一点,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比如,本宫知道贵妃娘娘喜欢清墨呢。” ------------ 第七十一章 一场酷刑现凤威 狭路相逢勇者胜。最先窥视出对方弱点的人,总是能胜出的那一方。 寂静的大殿中,有两人低声品茶的声音,香炉内升起袅袅的青烟。 “他还很喜欢这个味道,真是个品味特殊的人,开始本宫也不喜欢,时间久了,竟觉得另有一番风味呢,啊,听说这香料,似是曾经云夕所喜,后来他也因此喜欢上了,看来,要想知道老七的喜好,问问云夕也不错。”微垂着眼眸,看着指尖在茶盏的边沿轻划,似是在体味个中的寓意。 “啪” 瓷器的碎裂之声,和衣钵撕裂之声,参杂在一起,支离破碎的不仅仅是器物和衣衫,她心中最后的一道底线也被彻底的击垮。 狼狈的站起身,一时间愤怒严于表面,紧咬着贝齿,目光清冷的几乎要将眼中所看之人冰冻三尺。 细密的笑声咯咯的传出,轻捂着嘴角,似是愉悦,似是轻蔑,“本宫似乎知道的太多了,不过,很明显,知道的多,胜利的机会就越大。” 紧攥的双拳猛的一下敲击在桌上,殷红的鲜血顺着指间流出,渲染着,弥漫着。 敛起嘴角的笑意,缓缓的起身,转身侧目看着已经不能掩饰住愤怒的人,“本宫最喜欢别人挑战了,这样才有兴致继续玩下去。” 夜幕降临,整间屋子内没有红烛的摇曳,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坐在窗下,任凭着寒风肆意的呼啸,初春的夜晚依旧寒冷。一道黑影一闪即逝,转眼间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带着邪肆的轻笑,深邃无波的眸子像是无底的深渊。 感受到身后的阴冷,慌忙的转身,一股让她惊恐却又无法忘怀的寒意直逼心间,脚下连忙后退,奈何退无可退,身后已是窗口。 身体的骤然冰冷,让她眼睛出现了一刻的晕眩,单手撑在在桌上,微微的颤抖,黑暗中,她能感受到,他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带着凉意和愤怒。 下颚突然一痛,迫使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视线里终于出现那人的脸庞,刀刻般的俊美,却又无法掩饰凛冽的愤怒。“为何?无极的皇后就这么吸引你?” 剧痛开始在全省蔓延,眼角几近被逼出点点的泪光,“我,我要活着。”高昂的眼眸将他的举动看的清楚,在她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的一怔,手上的力度也慢慢的放缓。 将她一把拉进怀中,那突然传来的窒息感让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甚至无力站直身子,好在他已经将她牢牢的牵制在怀里,耳畔是他温润的呼吸,浅浅的话语,“一切有我。” 心头一紧,若不是眼前的人是那个冰冷的几乎让她窒息的赫连清崎,她会感觉此时的人正是楼澈,只有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像个黑夜的使者一般,来时诡秘,去时诡异,就好像没有出现过,又或者是在做梦一般。颓靡的跌落在椅子上,身上早已冷汗淋淋,夜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心头的噩梦似是在那一日开始,又将她折磨的夜不能寝。一遍遍做着那些虚无的噩梦,整个人都显得憔悴而苍白。 天牢里的人都不来自己的死讯,关押多日便开始躁动,消息传到正在用午膳的青婴耳边,变成了一场蓄意的挑衅。“将七爷请来。” 白袍加身,器宇轩昂,除了眼眸中的冷漠之外,他和楼澈十足的像。茶盏中的云杉雾凇青烟袅袅,失神的看着。她走出来时,显得有些憔悴,看着失神的楼然淡淡的轻笑。 “天牢里似乎不平静,七爷也该娶亲了,一个侍妾而已,至于考虑这么久吗?得不到的人,妄想也是得不到。”无心饮茶,轻揉着太阳穴,淡淡的口吻,旁人听来,竟是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协议。 “若是此事,自是会做到,没有其他事了,我就先走了。”淡漠的没有一丝感情,就连眼眸都没有多余的波动似是吝啬到根本不想有太多的情绪。 没有答话,微微的点点头,看着远去的身影,微微的出神。 吉祥走出天牢时,由她亲自在外迎接,同样前来的还有七皇子楼然。并未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一天,面上扬起一丝红晕,夹杂着喜悦。主仆一场,她也算给了她一次机会,至于走出这个天牢,之后的路是死是活就与她再无关系可言。 孤零零的只剩夜青鸾一人的牢房内顿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落寞致使她紧紧的蜷缩着身子,她真的履行了诺言将吉祥带走,她不信,确实不信,吉祥出去了,能活多久,楼然一定不会让她多活,好狠毒的计谋啊,不想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就靠着别人的手来实现所要的结果。 她输了,换做是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吉祥,那样只会发泄一时之气,可她不一样,将吉祥送给了楼然,那么吉祥每日都可能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这样她才会满意,他们都是老鼠,只有她才是那只掌握游戏的猫,将他们玩弄于股掌。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妒忌吉祥能得到自己所爱的人?不要着急,你的结果没有这么简单呢,老七说了,十一死的太惨了,他还只不过是个孩子,所以,你要抵偿的是十一的命,不过轻易你肯定死不了,猫抓到老鼠,总要玩弄的。”如鬼魅的般的突然出现,却将她心中所想窥视的一清二楚,身子的颤抖越发的剧烈。 两个狱卒走进来,将她四肢的镣铐打开,架着她走出了牢房,身后的夜青婴不远不近的跟着。 特制的刑房内,刑具一应俱全,还有一口巨大的坛子,屋内很暖,两个火盆正燃烧着熊熊的火。那火光照亮了她整张脸,摄人心魄的绝美,动人的妩媚,她早已不是那个清澈的女子,即便她还是那样的素净,可眼中的冷然已经让她入坠深渊,再无生的希望。 ------------ 第七十二章 严刑拷打惩恶人(一) 走进那摆满刑具的房间,整个身子都能感受到血的气息。看着寒颤若惊的她被狱卒禁锢在十字木桩上,颤抖着身子,满是惊恐的双眸,似乎在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死一般的沉寂,只听到火炉里木柴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她静坐着,目光出神的望着十字木桩上的女子,似是很好奇她为何始终没有求饶。“为什么不放过十一?若非我抓住了那个存着侥幸心的宫女,这一切还不会这么快的结束。” “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不死不行,只是我没有想到,千算万算,你居然和楼然联手,”自嘲的轻笑,她输的太惨了,连命都会没有,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怪只怪自己太蠢了。 “他不过是个孩子,又能威胁到你什么?我一再的保你,没想到你连我在乎的人都会下杀手,你死了,就太便宜了,因为要掩饰你自己的肮脏,就害的小十一永远的离开,你不值得原谅,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淡漠的双眸里闪着冷冷的杀意,再无平日里敷衍的轻笑,整个人都显示出了一股萧杀之气。 “你那么在意子嗣,肚子里就有一个孽障,你不想活了,要着他也没有用,来人啊,给她灌药。”话音刚落,事先准备好的一碗浓黑的落胎药已经准备妥当,一个狱卒端在手中,伸手扳开她紧咬的牙关,一滴不落的全数灌进了她的嘴里,连吐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意识到她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夜青鸾开始剧烈的扭动身子,不断的干呕,死命的瞪着夜青婴,“夜青婴,你不得好死,你连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比起我,你更心狠手辣。” “啪” 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准准的打在了她的脸颊上,“比起你,我还差得远呢,你早在进宫后就知道你并不是大吉之人,还厚颜无耻的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些我都不跟你计较,这么多年来,你欠我的,太多了,一辈子都还不来,你害了小十一,又害的云夕早产,一次次的想要害我,这一笔笔的帐今生你都跟我算不清,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就是你欠的债,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慢慢的折磨你,你不是会骂人吗?来人啊,把她的舌头割了,让她骂不出来,说不出来。” “啊”的一声还未结束,夜青鸾便已经昏了过去,嘴里的鲜血如注,整个人都疲软的只靠着固定的绳索维持着。 “哗啦” 冰冷刺骨的水从头将她浇醒,嘴里巨大的疼痛让她直冒冷汗,无力的抬起头,突感腹中一阵剧痛,显然是药效发作,早已等候多时的产婆走了上去,用力的扳开她的腿,“娘娘,落下来了,需要止血。” 微微的点点头,淡漠的看着夜青鸾的痛苦的表情,没有以往的后怕,心中竟涌现出了一股兴奋,面对她的嘴和下 身涌出的血,青婴竟觉得自己在兴奋。 坐的久了,血煞的气息太过浓重,身后的几个狱卒面上都已经显示出了不适,而她依旧坐在那里,兴致勃勃的看着产婆将那个血肉模糊的刚刚成型的婴孩拿了出来,随意的放在一旁的白色绢布上。紧接着上药,止血,一连串的流程之后,夜青鸾已经变得十分的虚弱,看着从自己体内拿出的小生命,她嘶喊都不可以,只能无声的落泪。 她知道,这还只是开始,一切都没有结束,夜青婴一定不会只用这点把戏,还会有更多的苦难在后面,她开始后悔,后悔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如今连求饶的话都不能说的出口。 许是坐久了,她终于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明日继续,好生看着她。” 走出天牢时,夜幕已经降临,果然是坐了很久呢。 走在幽静的小道上,只感觉身后似乎有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猛然想到那双无波的眸子,脚下的速度越发的加快,路过一座假山时,身子却被人猛然拉住,想要出口呼叫,却被人捂住了口鼻。 耳边传来一声低语,这才停止了挣扎。 “你真是吓死我了,好在身边没有人,若是跟着其他人非要惊慌的叫出来不可。”她显得有些不悦,在看到是楼澈时,才松了一口气。 楼澈不语,静静的看着她,紧蹙着眉,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细细的看,看的十分的入神。“青婴,你知道吗?那一日封后大殿上,我真不敢相信那上面站着的是你,你说话的语气和神情,让我无法去相信,那是一向单纯的你,我知道你因为十一的事有多伤心,可是,一切你已经得到了,便不要在沾染太多的血腥,可好?” “我要的不止这些,阿澈,我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而不是报仇,要死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他们欠我的,还有那些欠你的人,同样会是如此的下场,阿澈,别阻拦我做这一切,可好?”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这个她始终深爱的男子,眼眸中化为最温柔的水色,静静的看着他浅笑。 缓缓的点点头,放开她的脸颊,“照顾好自己。” 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他负手而立,是他改变了她,还是这个后宫改变了她,他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将无辜的她带进这个是非的漩涡里,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小十一的离世,云夕的早产,让她隐忍多年的怨恨突然爆发出来,他不敢想象,以后的时间里,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回到寝宫,屋中已经灯火通明,云夕正坐在大堂内,一见她走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拉住她的手,“青婴,你走哪里了,也不知会一声,一走就是一下午,我真是担心死了。” 她的焦急她看在眼里,默默的领会,深深的感受,微微的一笑,“我这么大了还能在这个皇宫走丢吗?就是去了天牢,总不能看着她在里面好吃好喝吧。” ------------ 第七十三章 严刑拷打惩恶人(二) 夙夜忧思,辗转难眠,似乎有着无尽的梦魇在纠缠着她的思绪,夜不能寐,是有太多的事压铸在她的心头。 那双无波的双眸,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般,但凡是接近的人,都无法逃脱那双眸子的窥视,将你试图掩藏在心底最忌讳的秘密的一览无遗,在那双眸子面前,你永远不是那个能够胜利的人。 这个凤位,多少人都在窥视和争夺,她的获取,似乎来的十分轻易,却不知她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和信心,用自己那颗本该永远不涉足于深渊的心,去与那些一心想要争权夺势的人斗争,改变了她的初衷。即便如此,她会活的很累,可是,她不能让十一白死,不能让云夕的委屈白受。 将自己处于最高的位置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她懂,所以,她不能像夜青鸾一般的无能,她要掌权,她要将一切紧攥在自己的手上,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她再也不信她的命天注定这样谬语。 再恶略的地方,住的久了也能习惯,即便那里充斥着血腥、寒冷、潮湿、和肮脏。嘴中再不能巧舌如簧的去辩解,双腿上是凝固的血迹,衣衫微敞,露出血迹斑斑的皮肤,蜷缩在墙角的阴暗处,眼中是失了光亮的灰眸,干裂的双唇起着层层的皮屑,她像一只等死的老鼠,只等着那只猫,在高兴的时刻将她玩弄于股掌。 牢门轻缓的打开,她的身上微微一颤,警惕的看着走进来的人,看清那人的面容,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袭便全身。一袭白衣的男子,孤冷淡漠的双眸,那里充满着愤怒和寒冷,慢慢的朝她走近,缓缓的蹲下身子,嘴角的弧度慢慢的扬起,伸手将她完美的下颚紧紧的攥在手中。 “啊啊啊”的发出因为剧痛而产生的嘶喊,奈何,那只是徒劳,惊恐的双眸除了能看到他眼中的愤怒,更清楚的看到了她自己未来的路,一条用血砌筑的不归路。 “你的妹妹多狠的手段啊,本来,你一定不会如此,可是,她因为愤怒,亲手做了这一切,你亲手毁了她最后的一点仁慈和怜悯,是你,你死不了,她一定不会让你死,是你一手造成的这一切,所以,一切该由你来承担,看清楚她是怎么一步步将那些人一个个铲出。”楼然用力甩掉手中女人的脸,肆意的冷笑越发的张扬。 挑眉冷笑,“很奇怪吗?为何我这会才来,你杀了十一,本就是该死之人,不过,爷想要看看,你妹妹是如何庶手遮天的。” 笑声渐渐远去,留下她一人颤抖着身子,噩梦还要继续,她不知道,她这一生将要面对的,是从未有过的劫难。 依列兴致勃勃的来到天牢,所不同的是,这次,云夕一定要跟着。 看着蜷缩在墙角的人,一脸的惊慌失措,而青婴的脸上平静如常,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夜青鸾惊恐的双眸和那微微张开犹如黑洞的嘴巴,无声的挣扎。云夕一怔,随即镇定。 狱卒将门打开,两人并未走进,她伸手将云夕的手拉住,抬眼冷笑,“带去那边吧,这里太暗了。” 云夕不知道她嘴里的那边是哪里,可看到夜青鸾剧烈颤抖的身子,和张大的嘴巴无声的呐喊,心中便也了然。 触目惊心的刑具一应俱全,整齐的摆放,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很明显,这是一套崭新的刑具,特意为夜青鸾所制。按照上次的样子,她依旧被绑在了那个十字柱子上,泪痕满面的脸上,惊恐的几乎扭曲。 “云夕,你要好好看着,从此,但凡是对你不利之人,下场便是她这样,看到那边的那个黑色的坛子吗?不久之后,那些人都会在那里生根发芽,死不了,也活不好,永远的看着我们,看着我们衣食无忧,而他们便要永远活在这种暗无天日之下。”冰冷的话,眼眸始终看着那十字柱上的人,不缓不慢。 背脊上有冷汗浸透了衣衫,云夕想让她就此住手,可是并没有开口,她知道青婴,若不是因为太过的愤怒与失望,又岂会被逼成现在的样子,她只要在青婴的身后便好。 狱卒将一把手掌大小的短匕首呈给青婴,手掌中的短匕首传来一阵阵的冰冷,想必一定很锋利,银色的冷光在火炉的照射下能反射出她此时的样子,平静无波,气定神闲。 慢慢的走进,将小匕首在她沾染着污垢的脸上轻轻的滑动,嘴角勾起摄人心魄的轻笑,“他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你求饶了,说他还小,他不想死,不想这么早就离开,而你,冰冷的笑意已经告诉了他,必死无疑?”猛的一用力,她似乎已经沉浸在当时的情景之中,小十一痛苦的挣扎,惊恐的瞪着那双清澈的眼眸,甚至一向高傲的十一皇子还说出了求饶的话,声泪俱下,是那样的可怜和害怕,越想越气,越想越悲伤,小十一那宠溺的在她身边样子不时的浮在眼前,手下的力度越来越重,几乎刀刀深可见骨。 “青婴,青婴,好了,不要再划了她已经晕过去了,你不是还不想她死吗?她死了,不就是便宜她了吗?”云夕冲上前,将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青婴紧紧的抱住,大声的嘶喊。 那猩红的血溅起的血点沾染了她的脸,她的手,她整个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回过神来,眼前的人已经血肉模糊的晕死了过去,颤抖的身子让她颓然的跌落在地上,“叫太医,不许她死,不许。” 云夕抱着青婴,眼泪在眼眶中盘旋,青婴啊,她的心里有多苦,十一的死,给她再多的打击,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她才会如此的,才会这样的失控。 从天牢出来时,太医也匆匆的赶来,青婴的身子几乎是整个靠在云夕的身上,李嬷嬷在天牢外等候多时,一见到两人,看着那满身的血迹,冷不丁的暗自吃惊。 ------------ 第七十四章 皇后立威促婚典(一) 疲软的身子犹如被灌注了铅一般的沉重,李嬷嬷和云夕将她扶住,朝着幽兰殿走去。 一幕幕血腥,一块块破碎的记忆,此刻在脑海中拼凑出整个场面,小十一无意撞见了夜青鸾与戏子的好事,他们恨着心将他溺死在莲池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无意中路过的那个宫女发现,以此來要挟夜青鸾,只可惜,她偏生是个高傲的人,在青婴的面前太过的将自己显现出來,致使青婴一有了微微的怀疑便顺着宫女的这根线查了下去。 一切真相大白时她的愤怒就不可言喻的表达出來,夜青鸾敢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如此,她便能为了十一将他们全部铲除,十一的死,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一根永远不能磨灭的刺。 夙夜的忧思她竟好似生活在梦中一般。红烛摇曳,倒影着屋中的人影,紧闭的双眸微微的颤抖,坐在身旁的云夕担忧的看着她紧蹙的眉,是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睡得如此的不安稳,承载着太多的事情,加注在她身上的负担,只怕让她已经夜不能寐。 熄灭了红烛,黑暗中,一道黑影出现在屋中,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安睡的人,冰冷淡漠的双眸,闪着幽暗深邃的光。静立在床边,久久的直视着,最终微微的叹口气,转身离去。 太渊的仪仗队來的很突然,无极在接到使者送來的信件时,就好像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恍然回过神來,天禧帝卧在病榻上,下旨传令下去,连夜的布置宫中内外,城内修建的府邸也在连日的赶工,就连宫中的女眷也放下了平日里的勾心斗角,事关两国之间的关系,是断然不可怠慢。 连日來的操劳迫使青婴心力交瘁,云夕看在眼里,试图帮她,都被她一一拒绝,只因那个尚未长大的小皇子更需要母亲的照顾。 楼英整日消沉,几次见到青婴,两人只是点头打了招呼,便远远的躲开,她有心免除两人不必要的麻烦。宫中的传言却在此时传开,不仅仅是楼英对她的爱意,还有那个尚未侍寝便可一步登后的传言。 传言止于智者,她却有自己的想法,难得的清闲,一早天还未亮,便派人跑去了各宫,传令了下去,静坐在高位上。一袭红装似火,妖艳异常,孤冷的面上沒有虚情假意的轻笑,目光冰冷,带着一丝不耐和厌烦,只等着门外那第一个走进來的不知名的美人,才得到了舒缓。 赏赐了最好的茶,赐坐了上位,继续等着。 “妹妹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进宫多久?”随意的攀谈,抬眸看着那惊慌的女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突想起初來乍到的自己,那时,是不是也是这般的惊慌。 “回皇后娘娘话,妾身家住青州,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弟弟,进宫刚刚小半年。”那女子说起话來倒是显得落落大方,沒有含糊,那双眼眸也始终垂着,不曾抬眸看过她一眼。 轻轻的点点头,目光一转,看到门外走进來的人,那肆意的笑容慢慢的扩散,沈贵妃,还真是难为她了。 沈璃月走进來时,朝着上座的人行了礼,再无往日的跋扈,看着那静坐在上位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并无显得不高兴。 “姐姐就坐吧,”一旁的如意已经将茶端上,放在了沈贵妃的桌旁。 气氛丝丝的紧张,殿内的三人都无再说话,陆续有人敢來,面上神态各异,那几个位份高的,除了先前的齐妃和后來赶到的云夕,几乎都是站在被青婴凉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见人來的差不多,在人群中一环视,手中的茶盏突然狠狠的砸在地上,渐起无数的碎瓷。“來人啊,除去那些病弱的,沒來得,都给我压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皇后为何突然來了火气,沈璃月挑眉在人群中看了一眼,随即了然,默不吭声的住在那里,与云夕的时不时的四目相对,俩人竟无其他的表情。 被压上來的人几乎超出了众人的想象。白玉婷一身洁白的亵衣,披头散发的被两个侍卫夹着拖了进來,嘴里还在怒骂着,一看到上座的夜青婴,再看看周围形态各异的众位妃嫔,瞬间迷茫。 “云美人睡得还真是安逸,众位姐姐妹妹在此等了多时,沒想到,你竟然还睡着,啧啧。”云夕挑眉看着跪在地上的白玉婷,冷笑出声。 “本宫鸡鸣时分便派人去各宫通知,难不成是忘记了妹妹那里?又或者,妹妹根本沒有将本宫放在眼里?”青婴站起身,面上再无笑意,慢慢的朝着白玉婷走去。 一步步,款款而去,红袍血一般的刺目,却映衬着她的皮肤那样的剔透,饱满红润的唇微微的抿起,紧蹙着眉,用思量的目光将白玉婷看了又看,“白将军战功赫赫,家妹却仗势欺人,此番若不是本宫一再的强硬压制,只怕有些传闻,会传进别国來使的耳朵里吧。” 身子一颤,似是那掩藏的秘密被人窥视一般,惊恐的抬眉看去,那样惊艳的脸颊上毫无笑意,眼眸冰冷的似乎利剑一般,洞察着一切,竟是那般的让人畏惧。 所有人似乎在一瞬间便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來此,不过是看一场的好戏罢了,立凤威,惩妖言,夜青婴真真的好手段。她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已经无所畏惧,就连白少卿也不会放在眼里。 微微一笑,转身走回上座,如此这般的将此时所要面对的问題再次重申,最重要的是,楼英的婚典,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不管是谁,再有这样的传言流出,便不是这样的惩戒。 松了一口气,在看到她嘴角那肆意的笑容时却又将整颗心提起,谁也忘不了那还在天牢里的前皇后,她的亲姐姐,还有那送去给楼然做侍妾的吉祥,她的笑容再不是过去的清澈,那里似是正在蕴含着无人能猜透的寓意。 ------------ 第七十五章 皇后立威促婚典(二) 宫中的盛宴如火如荼的准备准备之中,后宫一切的准备都有皇后带领着众嫔妃亲自准备,从膳食到锦缎,从宫中的布置到仪仗所需的食物,一一俱全,全部经过精心的挑选,旁人所看到的,是一个同心协力的后宫,凤威到此,夜青婴所做的,是别人所不能及。 太渊的长公主几年前出嫁,配送的嫁妆堪称十里红妆,放眼望去好似真是十里那般的绵长,此番三公主出嫁,嫁的又是无极国最英勇的皇子,已故皇后的嫡子,万般的宠爱集于一身,此间无极和太渊的联姻也正式开启。 随行的仪仗依旧绵长,大红的锦缎装点着一辆辆载满嫁妆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行驶在官道上,为首的马上一袭深蓝色锦袍的男子目光清冷无波,同样蓝色腰带系在腰间,时不时的挑眉远望,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 城楼上,无极的文武百官齐聚,翘首企盼那越來越近的仪仗。 “咚咚咚”鼓声震天,城门打开,楼澈一马当先从城门中走出,白衣胜雪,温润如玉,嘴边的浅笑似那骄阳一般炫目,白马扬起前蹄,仰天长啸,英姿飒爽的挥臂一声令下,百人的迎仗队整齐的骑马走出,紧跟他的身后。 城楼上的文武百官听到一声喝令,整齐的分成两边垂首站好,夜青婴身着一袭黑底绣红色牡丹的长袍,款款而來,后面紧跟着衣着华丽的众位嫔妃,清浅的笑意朝着众位大臣微微的点头,天禧帝病重之日,除了皇后再无人可以一统后宫。 女子不能摄政,是自古的古训,夜青婴也不例外,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楼澈与那一片鲜红慢慢的接近,心中竟感到一丝的激动。 随着楼澈的队伍越走越近,那一袭红色的身影便那样走进了他的眼眸之中,嘴角慢慢的扬起,她的笑容依旧清澈,与世无争,她背后的那些人,各怀心思,却无一不对她俯首称臣,夜青婴,你的手段到底有多狠辣,你的背后究竟有多少未知的力量在帮助着你,还真是让他好奇。 收获了那一抹邪魅的轻笑,缓缓的收回目光,继而转身。 十里红妆,万民同庆,欢呼声,此起彼伏,无极国用最热情的举动,款待着别国的來使,三公主惊骇,就连赫连清崎也在惊骇,这是谁的主意,竟是将他太渊如此的看重,他根本无话可说,无错可挑。目光再次落入那抹正走进辇车的身影,红的刺目艳丽,却与她格格不入。 如此的声势,给足了太渊的面子,当今皇后用初等凤位的威严,让万民看到了不一样的女子。 比起宫中接下來的喜宴,此时只是一个开始。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在城外驻扎,赫连清崎和三公主乘坐着专门的辇车进宫。 宫中依旧是喜庆的海洋,到处是触目的鲜红,楼英静坐在天禧帝的床边,看着那已经年迈的父皇,轻轻的拉起他的手,这才惊觉,在他印象中高大伟岸,雄才大略的父皇已经老了,任凭着外面再热闹,这里依旧安静。 “英儿,我知你心中所想,父皇已经年迈,拖着这样的病体还不知会在哪一日便一命呜呼,国之重任还是要你兄弟几人担负,此时万万不能因此与太渊交恶,”手中紧紧的攥着楼英的手,就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忠告和托付。 缓缓的点点头,转而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阻止了差点溢出的泪水。起身,微笑,松开了那干枯的手,“父王,儿臣明白,你安心养病。” 喜庆的锣鼓声,一场素未谋面,便已是夫妻的婚典,就这样的热闹的开始,楼英从喜娘手中接过了红绸,拉着新娘拜天地,跪拜祖先,天禧帝撑着病体接受了跪拜,便匆匆离去。 一切是那样的顺利,所有的人挂着那虚伪的笑意,敷衍着,迎合着。 一个个精心编排的节目,看的人目不暇接,青婴坐在上位,不时的和身边的云夕谈笑。礼炮响起,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这场声势浩大的喜宴结束。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宫中,屏退了众人,静坐在窗边,只等着那红烛熄灭时该出现的那一袭身影。 就好像说好了一般,红烛一灭,那道黑影便出现在屋中,诡异异常。 “何时你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不用如此诡异的出现。”清冷淡漠的女声响起,还能听出她口气中微微的颤抖。 “你为何总是如此的怕我?”男声更加的冰冷,带着丝丝的不悦。 “何时你用真心对我,卸下了你那层假面具,我兴许就不会怕你,更何况,我不喜欢太渊,只想留在无极。”身子微微一动,试图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奈何屋中暗的身后不见五指。 粗重的呼吸声瞬间朝着她逼近,在她的鼻尖出能闻到一股属于男性的刚烈气息,面上一热,身子下意识的后退。 “看的太过明白,可不是你这种聪明人的做法,不过,本王越來越好奇,你到底有多聪明,能够一手遮天,将整个无极玩弄于股掌之中,若说是楼澈帮你,本王自知,他还沒有那样的本事。”气息接近,又猛然的离开,温润的呼吸还是将她弄得面红耳赤。 屋中突然亮起,还未适应猛然出现的光亮,连忙用手遮挡,再放下时,眼前的男子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指尖正顺着桌子的轮廓慢慢的滑动。 烛光下,他俊美的脸庞忽明忽暗,嘴角扯着一丝轻笑,目光静静的看着红烛,迫使那无波的双眸上渲染着微红,怎会有如此亦妖亦仙的男子,不是楼澈的温润,容易让人亲近。坐在远处,青婴有一丝的恍然看着他纤长白皙的指尖,竟好似沒有习武之人的手茧。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青婴连忙起身,开门后,回眸看去,屋中已经沒有了人影。如意走进來,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主子,求你救救吉祥吧。” ------------ 第七十六章 忍一时风平浪静 夜幕中如意垂首抽泣,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昔日照顾自己十分周到的奴婢,伸手将她拉起,“ 她的命,她的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所以,你让本宫怎么救?是去求七皇子?” 抬眼看着青婴眼中蕴含的暖意,如意抽泣着点点头,“主子说的是,您已经手下留情了,还给了 她想要走的路,奴婢不该如此的莽撞。” 送走了如意,屋内的黑影再次出现,转眸看着來无影去无踪的男子,满心都是深深的疑惑。 “你完全可以救那个宫女,却不出手。”男声清冷,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救?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就要自己走下去,面对生死,谁都会选择活下去,我也不例外,所 以我不出手相救,她既是能活,就绝对死不了。”一席话说完,轻捂着嘴微微的打了一个哈欠,她最近似 乎对于赫连清崎,再无初见时的谨慎与惶恐。 “你似乎很累?”男声带着少有的关心,抬眸看着她靠在椅背上。 “恩,很累,我要就寝了。”抬眼看着他依旧静坐在那里,沒有离开的意思。 屋内很安静,两个沒有任何牵连的男女用沉默來表达此刻的心情。 许久之后,青婴微微的叹气,和衣而眠,面朝里躺着,背后是一道夹杂着冷意和疑问目光,许久 不曾离开。困意來袭,疲惫的身子再也负荷不了那铺天盖地的睡意。 次日醒來,人去楼空。微微的轻笑,屋中的幽然兰花香不禁使她心旷神怡,那是一只精美的白玉 瓷瓶,里面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芬香袅袅,放在鼻尖竟不是那种刺鼻的浓烈,难不成这香味,竟有着安 神的效果? 她不信那是赫连清崎所为,却又不得不承认,除了他再无人留在屋中。荒唐,他们沒有丝毫的牵 连和纠缠,为的都是各自的目的,根本也不能有过多的纠缠,她不认为一只狐狸会存有多好的心思來让她 安眠。 窗外依旧黑漆漆的,她便已经起身,今日要比昨日的礼仪更加的繁琐,天禧年间第一个皇子联姻 ,是该如此的热闹和盛大。 梳洗完毕,穿着华丽的宫装,庄严肃穆,带着华贵的气质,眉眼之间微挑,那是紧致的盘发所致 ,使她看起來带着些许的妩媚,明黄的凤袍不似当日的华贵,却也是精心缝制,少了那份惊艳,多了一份 庄重。 凤冠颇重,纯金打造,镶嵌着宝石,无极国一代代皇后的传承凤冠,依旧如新。 祭祖的盛典时辰还尚早,她只是不愿意多睡那一时半刻,今日不同往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 办。 盛大的仪式,她又怎么可能不让更多的人去分享。 先去看了养心殿内的天禧帝,奉上了精心烹制的雪蛤,亲自将一晚雪蛤喂下,安心的离开,在他面 前,她依旧还是那个清澈的,宛如莲花般干净的女子,不沾染尘世的喧嚣和肮脏。 出了养心殿,嘴角最后的那一抹残余的笑意瞬间消逝,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丝丝的冷意,一旁的李嬷 嬷小心的跟着,眼看着又來到那个皇宫中比冷宫还要可怕的地方,天牢。 天牢里,似乎有着永远都滴不玩的水声,她的笑意在走进天牢时再度扬起,看着那人惨白的脸颊, 纵横交错的满面刀痕,微微的笑出声來。 “那张脸,还真是恢复的够快,若不是当日云夕在一旁,你兴许就死了,祸害真是要比常人活得久 。”冰冷的声音,比这潮湿的天牢还要冷上三分,沒有一丝的情感,甚至那笑声,都冰冷入柱。 颤抖的抬起眼,看着那张更加绝美的容颜,刺目的凤袍,那张犹如黑洞的嘴巴无声的张开,似是在嘶喊,又像是求饶,痛苦的表情致使那张脸更加的面目狰狞。 “现在求饶?会不会太晚?十一已经死了,他若是还活着,你便不会受此折磨,不过,你的心比我狠。可是,我不会让你痛快的死掉的,还沒有结束,一切都尚早,放心吧,不久之后,会有更多的人來陪你。”笑意越发的灿烂,效颦如花,趁着那张脸更加的清丽动人。 难得性质如此的好,从袖口中拿出那个白玉瓷瓶,放入鼻尖,一股淡香瞬间充斥着整个鼻腔,安神吗?还真是讨了她的性质。 转身离开,今日不想沾染血腥,大喜的日子。 意气风发的楼英手拉一位衣着华丽,面容清丽的女子前來,朝着青婴请安,那新娘一身喜庆的鲜红,趁着那皮肤出水芙蓉一般的净白,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上位坐着的女子,带着好奇上下打量,脑海中却想起了那个传言。 本就是被宠坏的公主,即便嫁了人还是那样的刁蛮,更何况,赫连清崎就在门外,肆无忌惮的眼神瞬间将高位上的她吸引,目光流转,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你就是那个夜青婴?”质问的口气,全然沒有一丝的敬意,自打她來,便听说了楼英当时为了眼前人甚至跑去抗旨,昨日大典她并未看到,今日一见,心中竟划过一丝妒忌。哥哥书房的那副画,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即便是看,也只能远观,她无意的看了那个落款,正是夜青婴。 微微的一笑,点点头,“三公主的性子还真是爽快,本宫正是夜青婴。” “啪” 一声脆响,三公主捂着脸,不可置信的转眸,楼英的手还未放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谁让你如此和她说话?” “楼英!” 并未想到他会如此的冲动,大喜的日子,竟会出手,赫连清崎就在门外。慌忙的走下去,伸手拉住三公主的手,“是不是很疼?” “啪” 三公主的手更快,那一巴掌狠狠的落在青婴的脸颊上,瞬间出现一个鲜红的五指印,“你算什么,凭什么碰我,狐媚子而已,迷惑了那么多的男人,谁知道这个后位是怎么來的。” 火辣辣的疼在半边脸上,嘴角的笑意却未因此消逝,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挑眉看着眼前的三公主,“公主可满意了?” ------------ 第七十七章 有些事过去也罢 意外的一记耳光,非但沒有得到她应有的愤怒,依旧是那样的笑脸相迎,任凭楼英在一旁瞪大了 双眼怒视着三公主。 送走了两人,便要前往祭坛祭祖,李嬷嬷临行前准备了滚烫的鸡蛋让她敷脸,叮嘱着如意要谨慎 ,这才出了门。 辇车上,如意小心的将鸡蛋贴在她白皙的脸上,“主子,你这是何必呢?她也只不过是个公主而 已,断然不用如此的委屈自己。” 痛意传來,微微的摇摇头,目光淡然,“你不懂,有些时候,必须要忍,不能因为你是身处高位 之人便要嚣张跋扈,更何况,她只不过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楼英回去自会关上门教育一番。” 如意不再言语,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祭坛已经准备就绪,青婴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一步步迈上那一层层的台阶,却再无当日的感觉, 平静异常的走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楼英和三公主。 看得出,楼英依旧在生气,甚至已经对三公主的话置若罔闻,一言不发的走着,眼睛却始终看着 那一袭明黄的身影。 楼澈早已将侍卫安排妥当,站在高出,看着那一袭明黄越走越近,眼眸里闪过一丝激动,若是此 时,她走向的是他,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花无念沒有亲自前來,而是派了徒弟三人前來,匆匆的做了法事,众人对天朝拜。 天公不作美,期间竟是下起了绵绵细雨。三个徒弟中的大弟子,微微轻叹,“正如师傅所言,真 的下雨了。” 话中有话,青婴离得最近听得也十分真切,那大弟子决然不会因为一场细雨便会摇头叹气,此事 一定不会如此。 宫中正式款待了赫连清崎等一干來使,两国间的几位大臣高谈阔论,最后竟然争执起來,好在赫 连清崎出來打了圆场,一切才得以平复。 又是疲惫归來,身体几乎已经担负不了那种疲惫,倒头就睡。 半夜,竟感到丝丝的凉意,抬眼看去,窗户不知何时已经大开,起身将窗户关上,身后随即一暖 。慌忙的转身,引入眼帘的竟是楼澈的双眸。 “最近几日还真是把你累坏了,今日看你脸上,可是发生了什么?”楼澈话音刚落,她便已经投 进了他的怀抱。 感受着这个唯一能给自己带來温暖的男子,闻着属于他的香气,静静的,比那兰花香还要有用, “楼澈,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什么时候,我们才不用在夜晚相会?” 身子猛然一怔,抬起的手慢慢的滑落,他真的能给她那样的一天吗?又或者,他,楼澈,真的能 为了眼前的女子付出一切吗?他不是不会去爱吗?甚至,他不会相信任何人,她的情,他能还的起吗? 她是个敏感而又聪慧的女子,怎能沒有感受到他此时的犹豫,缓缓的离开他的身子,静静的轻笑 ,“我说着玩的,有点累了,想睡了。” 转身的刹那,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一直是她在一厢情愿,他从未说过什么,他们在一起,不过 就是相互取暖而已。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下,一头栽在被窝里,将脸埋入,静静的落泪,听着他关门离开 的脚步声,心头竟是那样的撕痛,竟是那般的不知所谓。 空空的脑袋,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很多向往的目标,再无可想,她觉得自己一定病了。 次日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取消了问安,竟然在床榻上磨蹭到午膳时才清醒过來,如意忙着给她 梳妆打扮,看着她一脸的憔悴,竟是有着深深的担忧,“主子,切莫因为别的事,伤了身子。” 看着铜镜中如意的脸,那上面有着担忧,微微的点头。 “如意,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二十有三了。” “竟是这般的年纪了。”看着如意那清丽的面容,轻叹一口气,“改日,寻摸着,将你嫁给一家好人家,莫要再耽误了,这宫里,待得越久,心越冷,到了最后,就什么都不可畏惧,到了那时人也就麻木了。” 如意一愣,手中的木梳用了几分力,扯到了青婴的发丝,慌忙低头认错。 “不碍事,不疼,”静静的看着一处出神,再无话可说。 恍恍惚惚的一日,她竟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切,好像一切都沒有发生,又好像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本來相安无事的两人,却因为楼澈的不坚定,彻底的将两人拉开,她开始回忆,回忆着他们的初识,突然发现,那些巧合,似乎都是认为的巧合,他们本就不能在一起,这样,也许会好。 三公主突然前來请安,青婴正坐在屋中发愣,的了通传,连衣衫都未换,就走去了前殿。 嫁做人妇的少女在一夜间变成了女子,一改少女时的装扮,变成了此时成熟的打扮,却仍然沒有改变她面上稚气。 两人谁也沒有开口说话,静坐着,三公主连一个该有的礼仪都沒有表示,青婴微笑,自顾自的喝着如意准备的莲子羹,却沒有吩咐给三公主一杯茶。 “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势,竟连一杯茶都不舍得赏赐吗?”小孩毕竟是小孩,还未涉足太深,沉不住气倒是自然。 “既是嫁到我无极,不盼着你叫一声母后,起码的礼仪还是应该做的,昨日祭祀,本宫不远多加招惹是非,今日你已经是我无极的媳妇,自是应该做好这些,难道贵国的皇后也是这般的无理?”挑眉轻笑,敛起笑意,再无刚才的温婉。 瞬间的变脸,让三公主还未反应过來,已经被李嬷嬷走上前了拉住了手腕一下按在了地上,膝盖处一阵剧痛传來,让三公主一下惊醒,“夜青婴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对待本公主?” “打,公主还未明白过來,这是哪里,看來她只是听说了那些有的沒的传闻,真正的事情还不清楚,这个后宫,许久沒有这么热闹了,也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免得一次次的警告都换不來想要的清静。” ------------ 第七十八章 一切尽在掌握中 响亮的耳光啪啪啪的落在三公主白皙细腻的脸颊上,不依靠在多时,整个脸就肿了起來,上首的位置上,青婴微微的眯着眼,慵懒的依靠在椅背上。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赫连清崎清冷的面容出现在大殿内,三公主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用力推开了李嬷嬷,冲到了自己哥哥的身旁。“啪”所有人包括三公主本人,都愣住了,出乎意料的是,赫连清崎将三公主一下拉进,反手将她按在了地上,伸手快的让人咂舌,“谁给你如此的权利,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 收回诧异的目光,青婴镇定的看着殿下的这一幕,嘴角的笑意直达眼底,端起茶盏,静静的沒有言语,直到那抹目光抬起,朝着她看來,才挑了眉,“公主尚小,规矩是要慢慢教的,王爷切莫因此生气。” 三公主许是被打懵了,此时听了青婴的话才回过味來,“哇”的一声哭了起來,俨然就是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 挥挥手,无奈的摇摇头,“王爷带三公主回去吧,本宫累了。” 送走了意外來客,青婴再无心情休息,索性去看云夕。 走进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迎面扑來,微微的蹙起眉,看着云夕正坐在床边,垂首叹气。“都下去吧,本宫跟德妃有事商讨。”屏退了众人,青婴忙走了上去,看着熟睡中的小皇子,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孩子长得真快,几天不见,竟是变了很多。”站在云夕的身边,打心眼喜欢那个孩子。 “青婴难道看不出來吗?这孩子长得像谁?”身子一怔,疑惑的看着云夕,再回眸看着熟睡中的孩子,猛然睁大了眼睛。 微微的一笑,伸手轻抚着小皇子的脸颊,“青婴,我是不是做错了?无念之所以不敢进來,就是因为如此,他是在介意,介意这个孩子。”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渲染着她淡紫的衣裙。 一切了然,该后悔的除了云夕还有她,她能登位,不仅仅是因为花无念,也不仅仅是楼澈,还有一人,她为何沒有想到,她聪明的自以为一切都是了如指掌,却不曾知道,云夕为了她,为了能报仇,为了能获得所需要的权利,竟是做出了如此的牺牲。伸手将云夕抱在怀中,紧紧的,沙哑着嗓子,“云夕,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如此。” “不怨你,真的不怨你,是我愿意的,当日你救我出來,我便发誓,今生即便赔上自己的幸福,也会拼命保护你,青婴,我做到了,所以,你不要自责,一切都过去了,我不念,便不会再想,一切都会过去。”云夕轻拍着青婴泣不成声的身子,淡淡的轻笑,一切都会好的。 这是世上,当你觉得你做出了太多的努力,而感到自己委屈,自己无奈时,其实,会有一个人在你的身后,默默地,做着你所不知道的事情,为的,也许只会是一个微笑,或者是一个活下去的勇气。 一切的事情,在青婴面前,似乎都已经豁然开朗,叫來了李嬷嬷,郑重的看着她,“嬷嬷,从此,再吾将我的事情告诉他,若是传出,你便离开,我要的,是一个可信任的人,而不是别人的眼睛。” 后宫的消沉,似是在蕴藏着一场滔天的阴谋,她明白,所以,她决定,先行一步。 百合宫,就像它的名字一般俗气,沒有一丝的诗情画意可言,在这整个皇宫里,这样俗气的名字还真是不少,只可惜,有些人愿意去改,有些人却不会将心思放在此。一个小小的宫殿,几间房,井井有条,侍奉的宫人,多的比伺候她的人还要多。还未走进正殿,就已经听到了一声声的呵斥。 停下脚步,并不是有意不往进走,而是那说话的人,正在口口声声的咒骂着她这个当今皇后。清汤寡水的衣着,不施粉黛,她自从做了皇后,从衣衫到妆容,沒有任何人能拿捏的准确,那些惶恐的和她穿一样颜色和款式的妃嫔,几乎是绞尽了脑汁,依旧不知她的喜好,索性她也不计较,更加随意的穿着自己喜好的衣衫。 屋内的人骂累了,喝了口茶,那茶盏又被扔了出來,飞溅去的水渍,滴落了她的衣裙。 “主子,这云美人太过放肆了。”如意看不下去,小心的拿着帕子将她衣裙上的水渍擦拭。 “恩,放肆的好,这样才会有更多人去陪着那天牢里的那位。”抬眼看着门口寒颤若惊却又不敢吭气的宫人,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屋内还真不是一般的乱,除了那些破碎的瓷器,还有撕碎的衣衫,白玉婷坐在桌旁,背对着门口,气呼呼的喘着粗气,听到脚步声,竟连头都沒有回,嘴里还在骂。 “云美人好大的脾气,本宫听说你病了,特意來看看,沒想到竟是如此。”白玉婷借故已经有多日不曾露面,看來身子倒是沒有多大的事情,心情很不好倒是真的。 白玉婷似是听到了地狱修罗之声,颤抖着转过了身,青婴一看,竟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惊艳四射的白玉婷吗?蜡黄的脸上顶着一双深陷的眼睛,四周一片青紫,唇上涂着深红的胭脂,好像是被故意擦乱的,整张脸上到处都是,偏偏鲜红。一见到青婴,白玉婷身子一顿,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居然笑了。 笑容诡异,甚至带着一丝痴傻。“云美人,你是真的病了,还是在装疯卖傻?”如意撇着嘴,上下打量着白玉婷。 “夜青婴,你到底喜欢什么?今天红色明天蓝色,现在又是白色,我该怎么办啊?”说完,竟然开始在屋子里四处翻腾,随意的捡起地上的一件破碎的衣衫,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随手解开,竟是疯疯癫癫的胡乱一套,嘴角扬起笑意,伏低身子,“给皇后娘娘请安。” 敛起嘴角的笑意,青婴慢慢的朝着白玉婷走去,趁着她低着身子,将她一下拉起。 ------------ 第七十九章 双美争艳引困局 拉起的力气很大,白玉婷趔趄的险些摔倒,幸而青婴另一只手将她扶住,不过随意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自以为如此我就会放过你?若不是你,那三公主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整个后宫,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白玉婷,本宫告诉你,你们欠下的,总要还。”甩手将她推开,看着她跌落在一地的碎片和棉帛之中,竟沒有往日的愤怒或是慌张。 转身离开时,一个胆战心惊的小宫女慌忙的冲了进去,扶着白玉婷起來,回眸看去,冷眼微笑,转而离开。 四月的太阳已经有了暖意,万物复苏,昭示着新的生命已经悄悄的诞生,绿色的嫩芽,取代了那干枯的褐色,一股股生的气息在这个囚困着无数人的皇宫茁壮成长。 带着一丝丝的慵懒,漫步在鸟无人烟的御花园,似乎从某一个时刻开始,整个御花园就变得十分的安静和凄凉,再无人在此嬉闹和观赏。那池中的锦鲤依旧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想着当日她竟也有那孩童般的肆意,可以大着胆子在这里嬉水,那次的教训,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后宫的阴暗面。 蹲下身,伸手波动那碧绿的池水,凉意瞬间传遍全身,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嘴角却扬起了一抹轻笑,那是发自内心的一丝兴味,竟然感染了她的心情。 若不是此时天气并未太过暖和,她还真想褪下鞋袜,跟这锦鲤戏耍一番。 不知不觉,双手竟凉的让她打了一个喷嚏,一旁的如意连忙拉住她的手,一脸的担忧,“主子,你看看你的手,怎么如此的冰冷,快回去吧,免得身子受凉。” “不碍事,你回去帮我拿件衣衫过來吧,等会顺道去看看皇上。”青婴缩回手,摇摇头,眼眸垂着,看着游來游去的锦鲤,一时间竟不想离去。 如意无奈,点点头,交代了一番,小跑着往幽兰殿走。 看着如意离开,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静坐在石凳上,默默的一言不发,她想要安静,凡是有人的时候,她似乎都在提高着警惕,她这是怎么了,就连身边的这几个人也不愿意去相信了吗? “咳咳” 身后有人的轻咳声,回眸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转眸看向了别处,话都已经说明白了,再多的牵挂又如何,罢了罢了,便是如此吧。 “起风了,坐在这会冷。”柔和的声音,夹杂着尴尬的关心,两人几天不见,竟是如此的生疏。 “不碍事,坐坐而已,王爷多虑了。”敛起眼眸,转而看向楼澈,静静的,无波的眼眸里沒有一点的波澜,她这才惊觉,赫连清崎的眼眸里为何无波,原來竟是如此,一切都看得淡了,自然沒有过多的感觉,他们竟是这样的疏离仅仅几日而已。 站起身,不在意他灼灼的目光,在微风中踱步而去,垂下的眼眸里平静,竟沒有看到身前突然出现的一道黑影,径直冲了上去,撞上了有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抬头一看,脚下一个趔趄连连后退,揉着额头倒吸着凉气。 男子伸手将她拉住,白皙纤长的指尖已经伸出,触摸到她微凉的额头,附上了她同样带着凉意的手。一來一往之间,远处的人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划过的竟是一股酸涩,迫使着他不顾一切的走了上去,出手的力度很大,将青婴直接拉进了怀中。 面上一红,挣脱掉楼澈的手掌,挥开了赫连清崎的指尖,垂首急匆匆的越过前面的人就要走,却被赫连清崎蛮狠的拉住,“可有撞疼?” “沒事,真的沒事。”此刻,她的囧状是不远别人看到的,特别还是身前身后的两人,尴尬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试着再度甩开,那铁钳一般的手竟是这般用力的抓着不放,甩都甩不开。 “放开她,赫连清崎,你逾越了,她可是我无极的皇后。”楼澈终是忍无可忍,上前将青婴的另一只手拉住。 越是怕什么,越是來什么,青婴真恨不得此时自己能晕倒,可是,她此时明摆着身强体壮的,怎么可能晕倒呢,谁來救救她?青婴真的是欲哭无泪,左看看右看看,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王,王爷,你们这是要对我家主子做什么?”如意惶恐不安的看着三人,吓得只敢在远处喊叫。 赫连清崎突然松手,似是一副什么都沒有发生的样子,抬眸看了一眼楼澈,飘飘然的离开。青婴甩开楼澈手,头也不回的朝着如意跑去,拉扯着懵懂中还不知所谓的如意快速的离开。 一口气跑回了幽兰殿,也不理会如意的唠叨一股脑的钻进了屋内,盖着被子喘着粗气,今日她还真是太过冒失了,同时遇到那两个人,还真是从未有过的事,痴痴傻傻的想了半天,竟觉得那时的自己会是如此的惊恐,甚至还带着一丝的激动,小女子的情怀就在此刻展现,她毕竟还是个未到双十年华的女子,经历的除了那些勾心斗角,对这男女的情爱也只是皮毛,怎会想到竟有一日会有两个出众的男子在她面前针锋相对。 想着想着,抬手抚着额头,嘴角不由自主扬起的笑意就连自己都未发觉。 晚膳时,竟显得食不知味,恍恍惚惚的连一碗清粥都未喝下,便一股脑的坐到了书房里,再沒有出來。脑袋里似乎很乱,想理出一些思绪,却又无从下笔,拍拍自己的脸,重新振作了精神,下笔才开始顺畅。 小十一的眼睛,鼻子,嘴巴,和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好像昨日还依靠在她身边一般,带着奶声奶气的话音,疯玩着,大着胆子帮她铲除了柳姨,那还是个孩子,却以能为她分忧,既是这样一个聪慧的孩子,却被人无情的杀害,她是该恨,恨得痛彻心扉,恨得势要将那人碎尸万段都不够偿还十一的命。 ------------ 第八十章 小女人的小心思 整夜坐在窗前,红烛在天明一刻湮灭,袅袅的轻烟缓缓的升起,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单手撑着头,又是一夜未眠,却沒有丝毫的睡意,静静的坐在窗边,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恍恍惚惚的就是一夜。清晨的凉意让她有了片刻的清醒,抖擞精神,轻拍拍自己的脸,振作起來。 “主子,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如意在门外使劲敲,一声声的,带着哭腔。 将门打开,那丫头竟然一个趔趄扑到了她的怀中,仰头一看,几乎要哭了出來,“主子,云美人,是真的疯了,就在前院呢,德妃娘娘是拉不住了才让我來叫你。” 紧蹙起眉头,还真是片刻都不让人安静。提起裙摆,拉住如意,“前面带路。” “啊,你们不要过來,我还沒有梳妆打扮好呢,万一被夜青婴看去了,见我跟她穿的一样,岂不是要责罚我?走开,都走开,你们谁都不要阻拦我。”疯言疯语,蓬头垢面,再无往日的清丽可人,那双眼眸混沌不堪,仿佛经历了几世的沧桑。 云夕被弄得焦头烂额,几个宫女太监的站在一旁,试图要将她制伏,甚至有几人还挂了采,很显然,人疯了之后,力气也会变得出奇的大。青婴匆忙赶來,冷眼旁观了一阵,不顾众人的劝阻,径直走了上去,抬手就是几记响亮的巴掌,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顿时,那疯疯癫癫的女子瞬间安静了下來,诧异的看着她。 “疯言疯语,在这里放肆,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來人,拉下去,关起來严加看护。”藏在袖中的掌心火辣辣的疼,面上却摆着一副冰冷的表情,她在医术上见过,如果不狠狠的抽打那几个耳光,这人只怕以后都会疯着,不过,也不知道此方法能不能行。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白玉婷看着青婴,迷茫的双眸突然清亮起來,看着周围的人,一副不知所措,只感觉夜青婴看着自己的眼眸充满着狠厉与厌恶。 喧闹的前院顿时安静了下來,青婴冷眼看着白玉婷,给身边的两个小公公打了眼色,两人一松手,白玉婷沒了倚靠,瞬间跌落在地上,慢慢的走上前,蹲在她的不远处,从上到下的将她打量着,“梦魇了?还是装疯卖傻?” “我,我不知道。”无辜的眼神,带着快要滴落的眼泪,竟显得可怜巴巴的。再一看青婴的眼眸,无望的蹙起了眉,“哥哥,哥哥,我这是怎么了。” 轻扬起嘴角,展现出一抹放肆的冷笑,缓缓的站起身,“去把白将军叫來,亲自带着妹妹走。” 等了许久,白少卿风尘仆仆的赶來,一进來看到跌落在地的妹妹,和一院子围观的人,本就阴郁的面上又阴沉了三分,伸手拉起地上的白玉婷,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一向光鲜亮丽,明艳动人的女子吗?一时间,他竟然以为自己看错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白玉婷叫了一声哥哥,才真的确认。 “白将军快将令妹带回去吧,莫要再次扰了别人休息,有病就要治疗,整日想着如何害人,必将会遭受报应的。”青婴冷眼看着,出口的话带着一丝鄙夷和警告,转身拉着云夕离开,再沒有回头看上一眼。 午膳时困意最终來袭,静静的睡在屋中,竟沒有一个梦來骚扰,睡得相当的惬意安然。清凉的掌心处传來阵阵的暖意,迷迷糊糊的抬眼看去,眼前的人竟是那样的俊美,伸手在他的脸颊上,痴痴的轻笑,还是梦里好,可以很近的去触摸一个人,甚至可以坏心的掐他,小孩子的脾性只能在梦里才会得到释放吧。 可是,这感觉好真切啊,温热的就好像赫连清崎本人似地,“不不不,一定是做梦,那个面瘫男,身上怎么会是暖的呢,一定是做梦。” 脸颊被揪着不放,甚至还在自言自语,赫连清崎无波的眸子渐渐的深邃,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细腻白皙,吹弹可破,竟是这般的让人爱不释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以为是在做梦吗?在她心里,他就是个面瘫男吗?要不要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 想法总是落后于行动,还在想,身子便已经伏低,温润的唇落在她的唇角上,竟是这般的滋味,一股清香缭绕,迫使他也好像生在梦中,摇摇似是有了醉意的脑袋,不情愿的离开了她娇艳欲滴的双唇。 “唔”一声低吟,让本应离开的人愣了神,心头好似被千万只蚂蚁爬过的瘙痒,再亲一下便可,就一下。 似是不满意那人的若即若离,伸手将他的脖颈拉住,痴痴的傻笑,“赫连清崎,你一定不会知道的,这是梦,真的是梦。” 梦境里,她变身一个有点痞气的女子,面对着赫连清崎这个面瘫男,她不仅不怕,甚至带着挑衅的意味,因为梦里的人都是由她來支配。吻便那样无声无息的落下,蜻蜓点水,又或者深深浅浅,经验不足,却被那人抢了先机,不满意的蹙眉,张嘴狠狠咬下去。 “啊” 梦突然被人打破,彻底的清醒,看着面前捂着嘴的男人,眨巴眨巴眼睛,使劲的揉揉揉,小嘴一撇,不情愿的狠狠的抽了自己大腿一下,真的不是梦啊,那么刚才呢?揉了人家的脸,还叫人家面瘫男,还不知廉耻的强吻了,这叫什么事,装死吧。一下倒在床上,翻个身转向了里面,脸上火辣辣的滚烫,真是丢人啊。 “夜青婴,本王怎么这才发现,你是真能装,装的什么事都沒有发生竟然可以这样的随意。”背后升起一阵阵的冷意,她哪里沒事啊,她是无话可说,不装不行,脸上都可以煮鸡蛋了。 不说话,不能说话,绝对不说话,睡着了,她真的睡着了。心里默念,唧唧叨叨的,小嘴嘚啵嘚啵的不停,直到身子被人扭过去,才猛地睁大了眼睛直视着那人。 ------------ 第八十一章 触目惊心的报复 夜青婴发现自己的胆子越來越大了,睁着大大的眼睛还在说着瞎话。 “咦你怎么在这?”眨巴眨巴着大眼睛,说的是瞎话,一点都不难为情,赫连清崎看着,微眯着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一下坐在了床边,露出邪肆的笑容。 “夜青婴,本王觉得你很有意思。”赫连清崎眯着眼,那笑容里竟然越來越多的充斥着暧昧和肆意的风情。 “扑通”一声,夜青婴突然坐了起來,看着外面正是日头高挂,吃惊的看着他,“你你你,你疯了,大白天的闯进來,王爷,你逾越了。”这时候又开始正经起來,不然今天再纠缠下去,引來了旁人,这后果不堪设想。 赫连清崎不语,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最后嘴角带着笑意离开。怎么走的她不知道,总之沒有被别人看到倒是真的。长舒一口气,不禁失笑,自己还有这样失误的时候呢,好在她也是死活不承认。 坐在那里傻笑,一想到自己以为是梦中,居然把人家堂堂一个王爷给强吻了,脸上便开始滚烫,使劲摇摇头,朝着额头拍拍,不想了,不能想了,就当是一场梦。 心情随着那个不是梦的梦而变得好转,有了心情用膳,画起画來自是有了无尽的灵感。 夜风习习,从云夕的房内出來,独自一人往回走,一道黑影快速的一闪而逝,她微微一愣,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收回眼眸,加快了步子往回赶。 看着青婴远去的背影,那道黑影从阴暗的角落处走出,一袭玉色长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显眼。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云夕一人垂首在绣着一个缎面,一道黑影遮住了她的视线,抬头看去,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随即放下手中的刺绣,身子转向了一旁。 “你畏惧我,还是根本就不想见到我?”男声清冷,带着责备和质问。 “沒有畏惧,是我们根本不能相见,过去的都忘了吧,一时糊涂而已,你要的我都给了你,现在早已沒有什么牵连。”紧握成拳,说不上的尴尬和无奈,此人在她面前,便是心中那道不可磨灭的伤。 伸出手,将云夕快速的拉进怀中,白少卿觉得自己都要疯了,多日的思念压抑着他几乎要发疯,趁着今日赶來,她竟然如此的冰冷对他,让他该如何的面对。紧紧的将云夕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气息,不忍放开,“云夕,跟我走吧,天涯海角我总能给你一个安心的家。” “白少卿,我不爱你。”清冷的话一出,云夕的表情更加的淡漠,任凭着他愤怒的直视着她,自嘲的轻笑,那抹倾国倾城的笑任谁看了去,都不会无视,“白少卿,我真的不爱你,这只是一场沒有结果的相互利用,现在目的达到,一切就恢复到了原点。” 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白少卿第一次感到一股莫大的耻辱,一个久经杀场的将军,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失败,他将心底那最后一丝的理智全然抛弃,只为得到眼前的女人,他一生的所爱。用力将云夕的双手拉住,另一只手如铁钳般的去撕扯她的衣衫,棉帛撕裂之声,混合着他粗重的喘息声,云夕还未反应过來,便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拼命的扭动着身子,那瘦弱的身躯又岂是男人的对手,剧烈的扭动和挣扎非但沒有换來他的放弃,甚至将他的欲 望彻底的激发。不能出声,一旦被人发现,会连累太多的人,只期盼着谁会在此时赶來。 无声的呐喊和眼泪,却换不來身上男人的一刻停顿,光 裸身子剧烈的颤抖,紧咬的下唇已经血肉模糊,扭过头,不去看他那张让她满是恨意的脸。 他在她的身上不断的运动,几乎将她撕裂,一股股温热流出,迫使她尖锐的指甲深陷进他的后背,留下道道的血痕。 “咚咚咚” “云夕,睡了吗?我睡不着。”青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身上的男人猛的停了下來,目光复杂的看着身下的云夕,最终抽身站起,想要伸手将云夕扶起,却被她一下挥开,起身去开门。 一股充斥着暧昧和血腥的味道扑面而來,青婴连忙将门关上,看着衣衫不整满脸泪痕的云夕,一下子明白了过來,伸手拉住云夕还在颤抖的双手,眼泪不顾一切的流出。甚至和云夕一样,她也开始颤抖,连话都说不出來,一件件的将衣衫给她穿上,静静的收拾着那些残破的衣衫。 “青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云夕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腿,淡淡的口气。 “你不脏,以后你什么都不要为我做,只要看着,我要让那些人在你的面前求饶,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语气里沒有该有的愤怒和杀气,就好像说着家常,淡淡的口气,与云夕如出一辙。 躲在暗处的白少卿并未离开,此刻他开始后悔,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才会如此,他并不是怕,而是,看着云夕若此,他的心竟是比刀割还要疼。 整整一夜,青婴都坐在云夕的床边,蓦然的静坐,一动不动,酸涩的眼睛早已流不出泪水,她在自责,一次次的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她却做不了任何事。 “青婴,回去吧,我沒事。”云夕拉住青婴的手,微微的浅笑。 青婴转眸看着她,同样的扬起一抹笑,点点头,起身离开。 百合宫内,白玉婷似乎已经从那场梦魇般走出,清丽的容颜上除了苍白,还带着一丝的憔悴。静静的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一声尖锐的喊声将她的思绪打破,匆忙起身迎驾。刚走到门口,一个巴掌劈头盖脸的就朝着她的脸上打來。青婴满脸的愤怒,浑身充斥着一股股凌然的萧杀之气。 “拖出去打入天牢。”莫须有的罪名,顶撞皇后,足够打入天牢,这就是他们白家的第一场浩劫。 ------------ 第八十二章 硝烟弥漫的后宫 硝烟四起的后宫,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之时,谁都沒有想到,夜青婴会在此时下手,而下手的对象,居然是白将军的妹妹,白玉婷。 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样的事,让这个原本镇定到让人畏惧的女子,突然变得疯狂,就连朝堂之上,也是一片震惊。 几位皇子暂且主持着朝政,却因此事,不得不去见了天禧帝。 青婴坐在龙塌边上,哭的梨花带雨,哭诉着自己的委屈,一边的天禧帝眼神里待着深深的亏欠,轻抚着青婴的手,“青婴,朕对不起你啊,本事大吉之人,却在此时才登上了后位,偏偏朕身子又不适,真的是亏待你了。” “臣妾只是举得,这打脸还需要看主人的,这皇后的位置臣妾也并不是非要坐,可是,也不能因此就如此的欺负臣妾。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哭的眼睛发红,气喘吁吁。 天禧帝显得有些为难,毕竟这事牵扯着白少卿,手握重兵的将军不是一个后宫的嫔妃便可说除就除。 青婴扬眉,幽怨的看着天禧帝,“那皇上可以给臣妾一个权力,只要不管此事便好,一切由臣妾自己來决定,可好?” 凝神看着青婴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清丽的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的美,天禧帝越发的着迷,捧着她的手,轻轻的浅吻,“好,朕依你。” 三位皇子赶來时,青婴正从养心殿出來,挑眉看着依次站立的三人,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回去吧,皇上睡下了,有些事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本宫只是管理后宫,对于朝堂之上,并沒有插手。” 眼中的清冷,淡漠的话语,带着兴味端倪着眼前的三人,最后敛起笑容,转身离开。 天牢中,白玉婷并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白少卿匆忙赶來时,狱卒竟阻拦着沒有让进來,一直在外僵持着,直到青婴來时,白少卿那一脸的阴郁才得到了一刻的舒缓。 “白将军回去吧,云美人的事,无须商量,罪无可恕,一次次的冒犯本宫,伺机捏造传闻,这一件件的事加在一起,怎么原谅?”青婴挑眉看着白少卿,沒有一丝的畏惧,她甚至在强忍着自己的恨意,若是有机会,她真的恨不得亲手将他撕碎,云夕受到的所有委屈和凌 辱,她都不会坐视不理。 白少卿冷凝着青婴,将她变化的表情看在眼中,一挥手,屏退了身后跟随的众人,青婴见此,抬眼看看身后的人,示意着离开。 两人独自站在天牢门口,四目相对之时,白少卿在青婴的眼中看到了冰冷之外的愤怒,闪过一丝疑惑,“明人不做暗事,不知玉婷做了何事,让娘娘如此的生气?” “长兄为父,连自己的长兄都能做出那些伤天害理,尤为人道的事,亲妹妹又会是什么好人?本宫是对人不对事,白将军还不明白吗?”青婴的冷,好似要将他冰冻三尺一般的酷冷,恨意随着她每说一个字,就升华一分。 白少卿眼眸一凛,微眯着看着眼前的女子,薄唇轻启,淡漠凉薄,“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的不多,却足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这是我的誓言,就一定会做到,不惜一切代价。”咬牙切齿,无须再做任何的忍耐,饱受凌 辱的云夕在用自己的身子保护她,而她,不想再让云夕保护,她要來保护她在乎的人。 忍耐着最后的愤怒,白少卿微微一笑,“知道的太多,也许会活不长。” “不要威胁本宫,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只手遮天这种事,除非你有无上的权力,不然,只要有一点披露,我都会让你死,让你们白家彻底的垮台,白少卿,你就等待着吧,等待着那一日的到來,为你自己做下的事來后悔,來自责。”说完,一挥袖子,径直朝着天牢内走去。 天牢内的狱卒一见青婴进來,毕恭毕敬的将牢房打开,白玉婷缩在角落里,再无往日的嚣张跋扈,看着青婴,就好像在看着地狱修罗一般的惊恐,墙角的另一边,一个无能言语的女子,披头散发的坐在那里,眼中的惊恐不比白玉婷少。 “这里面太小了,要准备两个十字木架恐怕都沒有地方,对了换一间大一点的同时,还要准备一个缸。”吩咐完,并未做任何的举动,冷笑着在两人的之间徘徊,随即离开。 如何能与白少卿抗衡?这是现在最大的问題,思考着问題,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云夕的门前,她最近似乎很消沉,青婴心中划过一丝怜惜,敲门走了进去。 云夕开的门,屋内沒有一个侍奉的宫女,一抬头看是青婴,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着将青婴引进屋内。 袅袅的青烟在屋内弥漫,静悄悄的,青婴突然发现,云夕似乎开始变得不爱说话,就连她來,她也是浑浑噩噩的经常失神。“云夕,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时常发呆?” “我,我有吗?”云夕恍惚的转头看着青婴,疑惑她为什么这样说。 “你有,从我进來,你就一直在发愣,云夕,别再想了,有些事,由我來处理便好,忘记了吧,那些该死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也请你为了我,好好的爱护自己,行吗?”青婴说着,走上前将云夕的手拉住,静静的看着她。 微微的点点头,云夕抬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青婴,你要小心,那些人不好对付,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放心吧,一切有我。”好熟悉的话,青婴突然一愣,这话有人跟她说过,那时候,她竟沒有太多的感觉,此时想起,竟有着淡淡的忧伤,她爱的阿澈现在居然无法去仪仗,而真正能帮助她的,居然是那个一向冰冷的男子,她是不是应该去找他,心中明白,只要找了他,那便是一辈子,至死都无法磨灭的牵扯。 回到自己的屋中,青婴失神的坐在屋内,如意将红烛点燃,悄悄的退了下去。 ------------ 第八十三章 一场华丽的忧伤 屋内的红烛摇曳,青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脑袋里好像被塞了棉花一般,什么事都想不出來,静静的坐了许久,似乎这样安静的夜晚在他的印象中很少。 所有的惊恐不安都在那一次次的夜晚发生,所有的缠绵悱恻也发生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可是,现在,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沒有发生,静的可怕,宛如那无尽的深渊一般,四周静悄悄的,沒有一丝的动静,死一般的寂静。 微微的叹口气,站起身,披上斗篷,趁着夜色走出了房间,她不知道应该去哪,只好摸着黑,顺着自己知道的路走,途中遇到了几波守夜的侍卫,都小心翼翼的躲开。 “王爷这么晚还來这里啊。”一个侍卫高声说道,青婴脚下一顿,仰头看去,自己竟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天牢外,这所设立在宫中,比那冷宫还要可怕的地方,不知道葬送了多少的生命,这里不同宫外的天牢,是专门看押宫中获罪的人,如此,这里也是一个禁区,人人都不想來的禁区。 心中好奇,这么晚了,楼澈來此要做什么?青婴的好奇心顷刻间被激起,从暗处走出,做了消声的动作,门外的侍卫了然,朝着她行了礼,便战的端端正正的继续守着门。 放轻了脚步,小心的朝着天牢内走进去,一步步,前面的脚步声能很清楚的听到,踩着前面脚步声的节奏,青婴几乎是踮起脚尖走路。手提着裙摆,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前面的脚步声停下,有铁锁哗哗的声音,牢门被打开,很显然楼澈走了进去。 站在角落处,青婴侧耳倾听,里面并沒有说话声,只有一声轻叹。 “王爷?是不是哥哥让你來救我的?快救我出去,夜青婴那个贱 人她恨不得我死,她是在妒忌我,楼澈,你不是和哥哥关系很好吗?是不是可以救我出去?”白玉婷的声音,好似一声声催命的符咒,青婴听着,强忍着内心的愤怒,紧握着双拳。 “本王不能救你,她决心已定,就连你哥哥都沒有办法,今日來,我是想告诉你,不要去咒骂她,这样只会激怒她,只会让她更加疯狂的折磨你,少卿让我告诉你,他对不起你,不过,他会为你报仇。”楼澈的声音冷然,带着僵硬,甚至带着丝丝的厌恶,可这一切在青婴的耳朵里,那就是维护,那就是彻底的背叛。 紧咬着牙,深深的呼吸,就差一点,她就会忍不住冲上前,当面质问楼澈,是不是他一直都知道白少卿对云夕的凌 辱,是不是他即便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是不是白少卿要报仇时,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正好,真真的让她的心彻底冰冷,彻底死去。转身离开,留下了她对他的爱恋,从此,她不再和他有一丝的牵连。 皎白的月色下,她静立在天牢门外的一课歪脖子树下,清冷的面容,沒有一丝的波澜,充斥着冰冷,环绕在周身,紧攥的拳手沒有在走出天牢时松开,她在等待,等待他走出时给她一个她能相信的理由,心痛到无法呼吸时,她想用一个理由來缓解,她觉得,她能理解,只要他解释,因为她说过,她信他。 一身青色长袍,黑发梳起,淡然的面容上,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抬眼看着那棵树下的女子,微微的一怔,脚步一顿,最终垂下了眼睑,趁着夜色离开,沒有留下一句只言片语,更沒有留下她说服自己的理由。 嘴角的笑意渐浓,弥漫着,好似那昙花一现的妖娆和妩媚,这样的笑容,是她留给他最后的礼物,转身的刹那,两人从此已是沧海桑田。 她不知道那个诡异的男子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漫无目的的走在漆黑无人的路上,一步步,走的飘忽,皇宫寂静的犹如坟地一般,她便是那一抹孤魂野鬼,沒有目的的走着,那个伴随着她最美好年华的男子,终究让她死了心,伤了情,冷了念,最终变得残忍。 身子疲软的险些摔倒,伸手扶住一旁的树,久久的,喘着粗气,自始至终,她连一滴眼泪也沒有,流不出,是不是因为还不够伤心?身子犹如坠入冰窖,僵硬的连动都不能动,扶着树的手指,尖锐的指甲用劲了力气,即使已经血流如注。 “哎”一声轻叹,转眸看去,身着月牙白长袍的男子静立在月光下,显得柔白静美,谪仙一般的注视着她,微微蹙着眉,往常无波的双眸里,竟蕴含着丝丝的担忧和无奈。 “你在嘲笑我吗?嘲笑我的愚蠢,嘲笑我的自以为是?”冷声说着,眼睛却越发的酸涩,撑着身子的手好似越來越无力。 男子走上前,将她抱起,垂手看着怀中的女子,“你若是傻一点,兴许会很快乐。” 依靠在那温热的胸膛里,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身子从微微的抽泣,变成了低声的哭泣,埋着头,始终沒有抬起那张高傲的面容。 这一夜,月色柔美,青婴靠在赫连清崎的怀里,哭了许久,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的仰头看着和她如此亲密的男子,“你为何会在那里?” “想知道?有什么好处?”赫连清崎微眯着眼,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占了便宜还好意思问我要好处?我看你就是沒事窥视我來着。”青婴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努着嘴,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捂住了嘴。 “随你说,反正你怎么想我都不能阻止。”赫连清崎抱着她直到幽兰殿她的寝宫门外,才停了下來,将她放下。 “你不是住在宫外的驿馆里,为何总是出现在宫内?你就不怕被别人抓住?”青婴好奇的看着他,将他打量了几个來回。 “來去自如,无人可以阻拦我的去路,若是想虏获你,易如反掌,”面不改色的说完,突然换上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对啊,我应该将你虏获,这样你就可以留在我的身边。” ------------ 第八十四章 誓死下定的决心 蹬蹬蹬,脚下踉跄的直往后退,惊慌失措的将衣襟紧紧抓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眼前的男子虏获。 摇头轻笑,赫连清崎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其实挺有意思,有胆量,有头脑,心思缜密,却又时不时的犯着一些小错误,有时更有点小畏惧,生怕别人对她不利。 轻咬着下唇,青婴抬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微微的叹了口气,提着裙摆转身要走,步子却又犹豫着停下來,回眸看着站在月色的人,浅浅的轻笑,“回去吧,谢谢你。” 话一落,脸上突然一烫,火辣辣的,生怕别人看到似地,小跑着离开了他的视线。 春色正浓,赫连清崎站了许久,直到看着那盏红烛熄灭,才从阴暗的角落处走出,敛起那稍纵即逝的浅笑,瞬间被冰冷取代。“恭亲王的癖好真是独特,居然在此偷看了这么久。” “离她远点,她不是你能驾驭的。”墙角处,楼澈赫然走出,月光下的脸庞竟是那般的阴沉。 “本王自以为世间之人,只有不去争夺,而沒有不能驾驭,只许你暗度陈仓,到不许本王窥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何况,她是你父王的皇后,想必王爷你,也是驾驭不了的。”赫连清崎呵呵冷笑,微眯的双眸阴暗无波,紧盯着楼澈一点点的变化,不禁扬起一抹轻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身姿卓越的男子,站在皎白的月光下,谈论着共同窥视的女人,萧杀之气渐浓。 冷哼一声,楼澈甩袖离开。刚才的一幕,他自始至终都在强忍着沒有走出來,他一直自信的以为,青婴是懂他的,是能等待的,可是,时间越久,他越无法去控制她,甚至,他几乎觉得,青婴在一点点的离他远去,特别是她羞涩的躲在赫连清崎的怀中,那种双目相对时的依赖,是他所沒有见过,甚至沒有体会到得。他的心会纠痛,他甚至在自嘲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因为儿女情长來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他妒忌,他愤怒,他讨厌看到青婴在除了他之外,和任何男子说话,甚至轻笑。 那一夜,睡得十分的不好,做着各式各样的梦,直到天明才悠悠的转醒,汗水却将身上的亵衣打湿。头有点微微的疼,李嬷嬷熬了一些镇痛药汁,甘苦的药汁让她厌恶的捏着鼻子喝下,又是晕晕欲睡的睡到了午膳时。 清香的小米粥,配着几样爽口的小菜,竟然吃的津津有味。精神也随之好了很多,心里头却还在惦记着天牢里头那几个惹事的,必须要去看看,转念又想到楼澈昨夜的话,心口一疼,带着气穿好了鞋子就往外走。 充斥着春意的午后,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透过她轻盈的浅蓝色长裙,随着每走一步,就好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清浅,淡雅,不施粉黛的脸颊上被阳光晒得微红,微眯着双眸,嘴角的笑意,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般,热情而又如昙花一般的炫目。 过了一片竹林,便來到了清冷的天牢门外。站在门外,瞬间感觉,即便是阳光照射,还是能体会到丝丝的寒意。朝着一旁的侍卫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脚步很轻,隐约的能听到牢中微弱的谈话声。 细细听去,竟是白少卿的声音。 敛起笑意,瞬间沉下的脸颊上挂着一层冰冷,脚下的步子慢慢的走上前,抬眼看到角落处正望着她一脸惊恐的夜青鸾,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细细的听着白少卿对白玉婷的安慰。 “白将军多虑了,云美人还沒有遭受什么酷刑了,就算遭受了,也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吗?白将军放心好了,本宫会干脆一点的。”青婴冷笑成冰,慢慢的走出,走进了天牢内,身着囚衣的两人一见青婴,纷纷紧张的蜷着身子,惊恐的睁大眼睛,那眼眸里是深深的绝望。 白少卿起身,冷眼看着青婴,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将她的青丝抓住,愤怒的双眸里好似要喷出火來。“夜青婴,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呵呵呵,白少卿,我死了,你们白家的祖坟都会被挖出,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我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发间传來阵阵的痛处,紧咬着牙关,同样愤怒的看着几乎要爆发的白少卿,无所畏惧,根本不会再害怕。 “叮当” 一声轻响,白少卿的手一下松开,另一只手紧握着那只突然受伤的手,疑惑的看着周围。青婴的长发得到了缓解,连着后退几步,抬眼看着白少卿鲜血直流的手,比他还要疑惑。 “想不到白将军一身武艺,竟是用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要是传出去,无极的脸面,恐怕是要丢尽了。”冷声冷气,带着戏谑和挑衅,赫连清崎就这样在众人的眼光中出现,走进了青婴,微微的蹙眉,看着她一头有些凌乱的长发,伸手抚摸,“青丝及腰,女子的长发是必要爱惜,白将军太过粗鲁。” 青婴脸上闪过些许的不自在,身在朝着一旁移了一点,垂着头,轻抚着自己的长发,这个时候,最好还是离赫连清崎远一点的好。那人太危险。 白少卿眯着眼,一手还握着那只受伤的手,嘴角肆意的扬起,他似乎摸索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别猜测了,知道了又如何,白将军是聪明人,总不会去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一旦有些事说破了,你认为白家还有多少希望能存活在世上?”青婴冷凝着白少卿,他一闪即逝的得意她已经看在了眼里,她不是怕他去揭发什么,她是不想将楼澈牵扯进來。 白少卿但笑不语,转眸看着白玉婷,“那么皇后娘娘也可以放过玉婷吗?” “不要威胁本宫,试图将你那些肮脏的事情掩饰,若是你认为可以一下扳倒本宫,那么就放马过來。”正式的挑衅,是她夜青婴唯一能为云夕做的,势必要让白少卿付出代价。 ------------ 第八十五章 无法安放的悲伤 女子的气息,带着倔强和坚强,带着不折不挠的意念和坚贞不屈的抗拒,赫连清崎看着,嘴角的笑意慢慢的弥漫,迫使整张脸看起來都是那般的明媚,那般的夺目。 发根时不时的传來镇痛,青婴傲然站在阴暗的天牢里,沒有一丝畏惧的看着白少卿,刻骨的恨意,她竟然一丁点的掩藏都沒有,就那样坦然的展现给众人。 “哥哥,我不想死,你就向她求饶吧,你就向皇后娘娘请罪吧,不然玉婷一定会死的,哥哥,就当我求你,求你了。”白玉婷匍匐在地,一手拉住白少卿的腿,痛哭求饶,卑微的好似一颗沙砾般。 “不许哭,不许求饶,我白少卿征战多年,还从未对任何人求饶过,你若还是我白家的人,就收起眼泪,不许求饶。”白少卿恨铁不成钢的将白玉婷一脚踢开,一双喷火的眸子死一般的盯着青婴。 “我不要,是你,是你犯下的过错,你自己为什么不承担?偏偏让我來承担?我不要死,不要。”白玉婷松开白少卿的腿,一点点的爬向青婴,泪痕挂满了整张脸,再沒有往日的嚣张跋扈,清丽的容颜看起來除了苍白,还有深深的不甘。到了青婴脚下,突然扬起一抹自以为好看的笑容,仰头看着她,“皇后娘娘,我是我,他是他,求你原谅我吧,我知错了,贬我为庶人也可以,我不想死。” 冰冷的双眸微垂,看着脚下的人,一阵阵的厌恶和反感,脚下连退几步,“不要以为本宫傻,苦肉计,在本宫面前不好用。”冷笑渐渐弥漫,转身离开,紧攥的双拳早已侵染着鲜血,怒不可赦之下的她,竟然一下冷静了下來,还不够,白少卿必须要付出代价。 出了天牢,一刻也沒有闲着,隐隐的,总感觉有人跟着她,心知会是赫连清崎,只是此刻还沒有时间來感谢他的出手相救。回到了幽兰殿,叫來了进宝,这个现在后宫最有权力的公公依旧每日恪尽职守在青婴左右,沒有一丝的怠慢。要了出宫的令牌,青婴决定今日出宫一趟。 皇子府,是建立在京城内一处别致的庄院,特意为楼英所建,不远处,便是恭亲王楼澈的府邸,青婴穿着便装,在进宝的陪同下,趁着夜色赶來。 通传的家丁并不认识青婴,又赶上楼英出门,是由三公主亲自接待。 看着气定神闲的青婴,三公主眼里疑惑而又妒忌,她怎么就能如此淡定的坐在这里。三公主不懂,她就是想不明白,新婚不久,楼英根本沒有走进过她的房间,甚至每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她也闹过,也哭过,甚至去宫中找过夜青婴,却依然沒有换來楼英的亲近。越看越气,却又尝试过她的手段,所以,两人就这样坐在屋中,一声不吭的各自喝着茶。 凌乱的脚步声传來,楼英被众人簇拥着回來,一身的酒气,一进门,看到坐在堂中的青婴,先是一愣,使劲摇摇头,惊诧的看着她,“青婴,你,你怎么來了?” “寻你有事,很着急,就从宫中出來了,现在可有空?”青婴站起身,一旁的进宝连忙搭着手搀扶着。 挥开一旁家丁的搀扶,楼英点点头,“去书房吧。”从进门,到转身离开,楼英的眼神始终沒有往三公主身上落下一眼,青婴见此,也來不及多说,跟着楼英的身后前往书房。 到了书房,青婴吩咐着进宝在外等候,独自在屋内和楼英详谈。 一个时辰过去,青婴走出书房,朝着楼英轻笑,“此番前來,真是麻烦你了,估计三公主只怕又会多想,别觉得我啰嗦,既是成亲的人,就切莫怠慢了身边人,即便你不喜欢她。” 坐着來时的马车回宫,快到宫门口时,马车猛然一停,青婴还未來得及反应,便已经从坐上跌落,掀开车帘看去,迎面停着一辆马车,将他们的去路阻拦。 进宝跳下马车,走上去询问,片刻之后回來,掀开车帘,“主子,是恭亲王。” “不要逗留,直接回宫。”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夜幕中却听得十分的真切。带着一股子莫名的气郁,静静的坐在车内,许久之后,马车依旧一动不动。气呼呼的将车帘掀开,进宝早就不知去向,坐在外面的,赫然是面容淡定的楼澈。 放开车帘,坐回到位置上,微微的叹气。 “那一日在天牢,我心知你在,那些话依然说出口,就是沒有将你置之度外。”柔和的男声,青婴听着,连身子都开始轻颤,她还是那样的在乎他,哪怕只是一个声音,都会让她悸动。 “那一日我离开,是因为我看到你身后的那个人。青婴,是否因为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将來,所以你在生气?我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我以为我可以毫无顾忌的面对,却发现我不能,我不能眼看着你和别人笑,和别人说话。” “晚了,在你和白少卿一个阵营时,在你知道他一次次**云夕时,在你利用我的时候,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我想明白以后,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我不会再信你,楼澈,我们到此为止,从进宫的那一刻,你算计了一切,却惟独沒有算到,我会这么快知道所有,沒有谁可以告诉我,是我一次次的选择相信你,我甚至装傻,认为我的愚蠢可以感化你,而你,沒有给我这个机会。”眼泪,随着每一个字蹦出,一滴滴的滑落。 若是可以原谅,她已经原谅,若是可以不恨,她也可以因为他不去憎恨,可是,一切都晚了,你甚至开始厌恶自己的聪明,厌恶那些可怕的事实,厌恶那些丑陋的欺骗,一场计谋,误了她的一生,一场骗局,让她万劫不复,夜青婴,你不该原谅。 久久的安静,伴随着楼澈的一声轻叹,挑帘看着马车内的人,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紧紧的捂着嘴,连呼吸都是那样的悲痛,他看到的,便是青婴那满是委屈的眼泪,和撕心裂肺的忧伤。 ------------ 第八十六章 因为有情逐伤心 哭着哭着,好似身旁都是无尽的黑暗,沒有人去关心她是否难受,是否悲伤,就那样孤独的哭泣,胸口憋着一股不能言语的苦涩。她要的不多,只想要好好的活着,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却让她如履薄冰一般的孤寂和悲伤。 无声的哭泣,抬眸看去,他悲伤怜惜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关心和愧疚,心痛到无法呼吸,是多么想要扑进他的怀中,撒娇也好,责备也罢,可那万恶的自尊心迫使她不能低下那傲娇的头,不能求饶,不能原谅。 身子开始慢慢的变得无力,甚至微微的痉挛。终于,那只温热的手掌轻轻的落在她白皙的,满是泪痕的脸颊上,轻柔的抚摸,怜惜的摩挲,“我该如何才能让你相信,我该如何才能再次得到你,青婴,我后悔了,后悔当初的冲动,让你陷入这场永无止尽的斗争之中,若是能再次选择,我宁愿选择你还是那个清澈的青婴,而不是此刻伤痕累累的皇后。” 感受着那掌心的温暖,听着他充满愧疚和悔意的话语,心在渐渐的融化,逐渐的温暖。“楼澈,你爱不爱我?”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看不到你会想你,看到你会很高兴,看见你和别的男子说笑,我会愤怒,会难受,甚至,会妒忌。”楼澈自嘲的轻笑,身子钻进了马车内,靠着青婴坐着,伸手拉住她微凉的小手,面容平静。 暖暖的,楼澈和她一样,青涩的几乎根本不懂那男女之间的感情,更加不懂那爱与不爱到底是什么感觉,只知道,看见那些不好的,不快乐的,不顺心的,会妒忌,会伤心,会难受。微微的点头,扬起那张秀美的小脸,目不转睛的看着楼澈,“也许,这是就是爱,我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马车在此时缓缓的启动,承载着两人,肆无忌惮的开进了皇宫。 那一夜,青婴觉得自己身处于光天化日之下,赤 裸 着白皙的身体,坦然的面对着楼澈,而那些阴暗的角落处,又似乎有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缠绵,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双眸子里的愤怒和失落,能感受到那一波波宛如巨浪的哀伤。 痴缠的一夜,她几乎精疲力尽,沉沉的睡去,脑海中却不断出现另一个影子,那双无波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将她慢慢的看穿,那双眼眸却又不似以往的清冷,竟带着丝丝的哀怨。 “哎” 一声叹息,将一向浅眠的她从梦中惊醒,又好似还是在那梦中,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猛的睁开眼,入目便是那张俊冷的面容,伸手去推身边人,那里已经冰冷一片,楼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再看向窗外,居然已经日上三竿。 “你,我,”第一次发现她也会哑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明白,不用解释,本王就是來看看你是否安好,过几日本王便会离开,以后你要小心,”赫连清崎起身,修长的身形竟是那般的完美,回眸看着青婴,那裸 露的肩膀和脖颈上,有着斑驳的吻痕,那是缠绵一夜的痕迹,他看着,自始至终沒有离开,他也知道,楼澈是在向他宣告,这个女人,只可能是他楼澈的。 目送着那个身影转瞬即逝的消失在她的眼前,一点点,轻微的不适让她心头一颤,这样也好,幸好还沒有太多牵绊。 午后的阳光刺目,但是温热的倾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迫使人总有种想要在阳光下睡上一觉的慵懒,微眯着眼,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她已经有多久沒有这样惬意的坐在一个地方,感受着周围的清新和春意的盎然。 小皇子被云夕抱着,咯咯的笑着,三个月大的孩子,长得胖乎乎,白嫩嫩的,嘴角还有流出的口水,云夕抱着,一脸的幸福。青婴突然觉得,若是她也能有这么一个孩子多好,是她和阿澈的,那样,她是不是也会像云夕这般,即便,那孩子的父亲让她有着太多的不堪。 “会后悔吗?若是他死了,你会伤心吗?”青婴用指尖轻挑着小皇子的手心,暖融融的,带着汗渍,湿润的,让人忍俊不禁。 “若是可以,我不想他死,你会高兴吗?”云夕抬眸看着青婴,嘴角漾着轻笑。 “只要你高兴,我可以不去计较,只是,那些过往,我不会忘记,该做的我一件都不会少做,云夕,你懂我,便知道,有些事我是怎样的力不从心。” “我知道,青婴,我想你活的快乐一些。” 快乐一些吗?她可以吗? 夜晚的天牢,充斥着更加浓烈的气味,那阴暗的几乎不见五指的牢房内,两个身影各占一个墙角,紧紧的蜷缩着。哒哒哒的脚步声越來越近,悠然又缓慢,待走近了,白玉婷那双眼眸里出现了一丝生的希望。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要放我出去?妾身知错了,真的,求你原谅我吧,我不想在这里,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白玉婷依旧不放过可以求饶的机会,声嘶力竭的哭泣。 “带她回去吧,送到辛者库,为奴为婢。”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天牢顿时安静下來,送走了聒噪的白玉婷,青婴依旧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另一个角落里的女子,那双惊恐的双眸,似乎在看着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你出不去,她可以幸免,是因为她沒有错的太多,而你不同,弥天的大错,你就要一点点的承担,最近你可以轻松一下,等过阵子本宫再來招待你。” 回到寝宫,李嬷嬷正站在殿外等候,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青婴见此,心中一暖,走上前,用责备的口吻说道,“嬷嬷,这么晚了,夜里又凉,你在此做什么?” “老奴是怕主子有事,这就回去,让如意來伺候主子沐浴更衣。”李嬷嬷脸上挂着笑,那沟沟坎坎的脸上,似乎每一道皱纹又深了一点。 青婴看着她离开时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那一日的话,让这个在宫中半辈子的老嬷嬷伤心了。 ------------ 第八十七章 如此便失了一切 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微乎其微的叹息,一个温暖的胸怀,青婴觉得,她要的不多,这一切,都在你自己觉得心冷的几乎发疯的时候,楼澈给了她,她选择在投入他怀中的那一刻原谅。细想下來,她真的是小孩子脾性,人家给了一颗糖,就掏心掏肺的和好了。 自打那次争吵之后,楼澈似乎也变的小心翼翼,他们都在精心的呵护着这场不知未來的感情。也是自打那次之后,楼澈说出了很多青婴不知道的秘密,就比如,她这场争夺凤位的好戏,若是沒有楼澈,只怕此刻夜青鸾还坐在那上得意呢。 迷迷糊糊的沉浸在这种突然到來的幸福之中,青婴变得好似以前一般的清澈,云夕看着她一点点的变化,打心眼的高兴。 送走了停滞许久的太渊來使,青婴长长的叹了口气,那马上端坐着的人,临走时意味深长的回眸一瞥,就像是烙印一般,铭刻在她的心里。随即而來的喜事,似乎是一个接一个,天禧帝久病不愈的身体,终于在这个春天越來越好,青婴搀扶着他,走在春意盎然,遍布着翠绿的御花园,这个年过半百的皇帝,已经许久不曾如此的高兴。 随行的还有那些许久不见的妃嫔,几个皇子,青婴和天禧帝走在最前面,这对老夫少妻,看起來就像是一对父女一般。走累了,天禧帝坐在了凉亭内,立刻有宫女走上前,将准备好的茶盏和点心奉上,一行人说着家常的话,而青婴却显得心不在焉。 面对着楼英眼眸里复杂的情绪,青婴只感觉如履薄冰,楼然清冷的双眸时不时的朝着她看來,带着沒有情绪的冰冷,只有楼澈,面对着所有人,那种暖意,让她定了心神。 这种面子上的违和到了四下无人时,时常让她感觉到厌恶,回到了寝宫,就连晚膳都沒有吃,匆匆的沐浴更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籍。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还未來得及说话,她已经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唇上反复蹂躏,火热的吻甚至不知足的蔓延到脖颈,仿佛要把压抑许久的怒气和埋怨一股脑的倾泻出來,她刚刚感到一丝凉意,立刻被他的唇舌轻易的占领。 一切发生的那样的突然,还未來得及做任何的抵抗,就已经陷入这措手不及的意乱情迷之中,暧昧的空气中浮动着丝丝的酒气,他,居然喝酒了。 甚至被猛烈的推开,后背撞到了身后的椅背上,传來一阵阵的痛意。抬眸看去,那双眸子竟是这般的陌生,那里好似正经历着排山倒海的汹涌,那流光波动的双眸,就好似天空中最闪亮的星星,闪烁着最耀眼的光。 愤怒让他看起來别样的俊美,充斥着酒气,迷离的几乎让她不敢走上前。 “夜青婴,你是本王的,本王的。”莫名的话语一落,那道黑影迅速的离开,直到屋中安静下來,青婴才踉跄着坐在了椅子上,赫连清崎,他疯了么。 朝堂之上,天禧帝破天荒的将青婴带到了金銮殿上,听着那些文武百官的奏折,青婴沒有丝毫的兴趣,坐的久了,整个后背都是僵硬的。白少卿就站在殿下,冷眼看着青婴,肆无忌惮到旁若无人。 无所畏惧的正面迎视着他的目光,终于找到了一丝兴趣。 “父皇,儿臣有事请奏。”楼英手持奏章,走了出來。 小德子走上去,将奏章接过,踱步回到天禧帝的身边,小心的递给天禧帝。 青婴的眼眸划过楼英,落在了白少卿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轻笑,那笑容,清澈的有如孩童般,却又带着少女的明媚,带着皎洁的光亮。 “哐当” 那本奏折被天禧帝顺手扔了下去,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楼澈脚下,蹲下身子,将奏折捡起,抬眼看到了里面的内容,神情复杂,抬眸的瞬间,视线落在了青婴的身上。 “父王,儿臣所奏,也是此事。”青婴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按耐着心中的不说上來的焦急,看着楼澈,那种不言而喻的感情差点就要宣泄。 “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要反了?此事不容在此商议。”天禧帝试图掩饰,甚至眼睛已经朝着白少卿看去,青婴提着的心,始终沒有落下,楼澈还未说出他的选择。 “白将军所犯之罪,罪无可恕,父皇,此番若非已经惹起了众怒,儿臣与大哥又怎会冒着您身体不适,特此上奏?”楼澈说完,双膝跪地,楼英见此,紧跟着跪了下去,皇子一派的顺着两位皇子也纷纷跪地,到了最后,白少卿一人鹤立鸡群的站在那里,竟显得格外的落寞。 天禧帝眼中的痛惜青婴看在眼里,却掩饰不住自己眼眸中的得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楼澈啊,你终究是为了我抛弃了一颗有用的棋子吗,那么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义无反顾的相信你? “哈哈哈,无极国难道也要做那灭国的商汤么?妖言惑众,一个女人,竟让你们一个个臣服,本将军所做之事难道真的罪无可恕?那些战功,难得到比不过一个女子吗?皇上,你可看清楚了,看清楚你身边的女子,可真是那大吉之人?或许,她根本就是红颜祸水。”白少卿笑着,笑的张扬,笑的几乎是在咆哮。 “白将军所犯之罪,条条在此,儿臣欲将其的七大罪告之父皇,至于他口中的祸国殃民,红颜祸水,儿臣从未感觉到,父皇病重之时,皇后娘娘并未干涉过朝政,沒有妄加揣测圣意,更加沒有蛊惑人心,”说话的是楼然,一向清冷的,淡漠一切的楼然,那眼中清波荡漾的光亮,竟让青婴有一刻的恍惚,她沒有想到楼然会这样说。 “皇上明察。”众人高呼,一声声的响彻整个大殿,白少卿脚下的踉跄,听着高呼后楼然那一条条的罪状脸上的惨然,十足的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再无往日的傲娇。 ------------ 第八十八章 不过是一场骗局 天禧帝看着众人的反应,以及一旁青婴的沉默,再看那失魂落魄的白少卿,突然想起那一日青婴的坚决,顿时了然,垂下头,痛心疾首的挥挥手,“压入宗人府,择日再审。” 一切都沒有按照白少卿原本的想法,他以为夜青婴与赫连清崎交好,甚至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以为,他的权力在楼澈和楼然的面前起码是一颗保证,他还以为,若是能除了楼英,帮助楼澈上位,他便是最大的功臣,便可以轻易的得到他想要的,包括云夕。 可他所有的揣测在楼澈站出來时,被全部的打破,他忽略了楼澈和楼英的关系,他甚至忽略了楼然的态度,更甚至,他忘记了楼英对夜青婴的窥视,他的大意,注定了他的失败,败得哑口无言,败得心服口服,恍然间想起夜青婴那咬牙切齿,那淡定的表情和口气,一切了然,她早已有了十足的把握,只为能将他铲除。 白少卿倒了,惊起了一片哗然,只是,这样的事情,过了几天,就好像什么都沒有发生一样,归于平静。 天禧帝好像因为此事,下定了某种决心,拒绝见任何的人,将自己关在养心殿里三日。殿门打开的那一天,下着朦朦的细雨,文武百官站在朝堂外等候着上朝,青婴坐在窗前,呼吸着那清新中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 幽香袅袅的屋内,静悄悄的,已经接近于晌午,派出去的进宝依旧沒有回來,今日,天禧帝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无人可知,只能默默的等待。 进宝回來时,一脸的汗水,进了门就跪在了地上,好些事,这个聪明的小公公都知道,都明白,却始终不言不语的跟随在青婴身边。双膝跪地的那一瞬间,青婴明白,有些事,天注定,“说吧。” “皇,皇上立大皇子为,为太子,立,立沈贵妃为帝皇妃。”听到了前面,是在意料之中,可后面,那是深深的震撼和愤怒,天禧帝立沈璃月为帝皇妃?那么当时的楼澈也在场,他会怎样?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震惊,甚至是愤怒? 伸手扶住额头,轻揉着太阳穴。她的错,天禧帝一定觉察到什么了,所以,才会如此,几日前白少卿被压入宗人府时,天禧帝那意味深长的一眼,迫使那是的她冷汗淋淋。 进宝擦着额头的汗水,“主子,皇上他,亲自前去天牢,说,要彻查十一爷案子,那个戏子翻供了,说,说和他苟且之人,是,是您。” “啪” 桌上的茶盏被她一下摔倒地上,失去理智的站起身,颤抖着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垂首的进宝,“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气的命人将那个戏子拖下去仗毙,还说要验身。”进宝的冷汗不断的流出,他打听來消息时也是震惊不已。 紧攥的双拳不可抑制的颤抖,好,好的很,夜青鸾这就是你的后招吗? 一队侍卫走进來,将整个幽兰殿围得水泄不通,沈璃月走在最前面,那得意的笑容让青婴厌恶到了极点。云夕闻声赶來时,青婴已经被押走。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青婴被压到天牢时,里面已经站着很多人,天禧帝坐在上首的位置上,身后是一干的大臣和几位皇子。跪在那冰冷的地上,青婴垂着头,一言不发。 “夜家的女儿真是一个个手眼通天,朕病的这些日子里,竟做出了这么多事,皇后,你要怎么解释?十一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天禧帝质问着,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皇上随意猜测吧,妾身什么都沒有做,若是十一在天有灵,恐怕此时正哭着看着您呢,身为父亲,竟不能给他手刃仇人,甚至冤枉无辜,皇上,你说,十一死的能安心么。”青婴冷笑,明眸波光潋滟,摄人心魄的注视着天禧帝,她根本沒有做过,就不可能有畏惧,转眸看着那墙角里的夜青鸾,突然觉得她其实也很可怜。 “放肆。”天禧帝大怒,站起身,浑身发抖的指着青婴,“夜青婴,你以为你做的事,朕都不知道吗?你和老九的事,你真当朕不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我本就不想进宫,我本就不想做什么大吉之人,是你,你一心想要什么大吉之人,你害了我们夜家的两个人女儿。至于恭亲王,全是我自己勾引的,是我给他下的药,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然后我便以此威胁他,皇上,这样说你满意了吗?”青婴冷笑出声,冰冷的眸子里闪着恶毒,“不过,你根本不能杀了我,太渊的赫连清崎一定不会同意,皇上,你若是想做一个百姓口中的昏君,大可现在就杀了我,引起两国的纷争。”她在赌,赌天禧帝忌讳着赫连清崎。 天禧帝踉跄的后退,他沒有想到曾经那个清澈的犹如孩童般美好的女子,竟会变成眼前这个恶毒到让人想亲手将她了断,可她说的,却又是事实,赫连清崎的确在走时说过,若她夜青婴有个三长两短,两国必战,短短的一句话,就好像一个梦魇一般,久久的游荡在心中。 心里该有多痛,明明不爱,却一次次的将他拉出來,只为卑鄙的利用他來活下去,青婴从未这样的鄙视自己,甚至感到深深的厌恶。 半响之后,楼英终于站出,跪在了地上,“儿臣恳求父皇,放了青婴。”天禧帝本就气的半死,眼看着楼英下跪,几近晕厥。 楼澈顺势跟着跪下,青婴看着,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心中无声的呐喊,楼澈啊,站起來,不要跪,楼英,站起來,不需要的。 “儿臣恳请父皇,饶青婴不死,儿臣甘愿受罚,褪去所有名号,从此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再干涉朝政。只求父皇将青婴赐给儿臣。”楼澈垂首,不紧不慢,紧攥的双拳,是他在极力的忍受着那份痛苦。 “要杀便杀,别说那么多话,我喜欢的不是楼澈,也不是楼英,不需要他们的袒护。” ------------ 第八十九章 倾尽一切只为你 “青婴!”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朝她喊道,楼澈和楼英眼里的担忧和迫切让她更加的镇定,明眸暗涌,眉宇间竟能看出她坚定的信念。 “父王,儿臣觉得,此事有待查看,十一死的时候,皇后娘娘正给儿臣画着母妃的话,更何况,德妃始终伴随其左右,她又怎么会有机会与那戏子有染,若说和大哥九弟的渊源,估计也是一时的气话。”楼然飘飘的说着,眼眸了扬着一丝笑意,青婴看的真切。 一切根本说不过去,夜青婴那视死如归的样子,楼英和楼澈两人以死相逼的气势,天禧帝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題,可是问題在于,青婴到底有沒有谋害十一,还有楼然的话又是否可信。 天牢里安静的几乎让人窒息,青婴的双腿跪在地上的时间太久,早已麻木,冰冷的犹如身处寒冬腊月。 “皇上,七皇子说的对,云夕每日都和青婴一起,并不曾看见过那个戏子,再说了,这事已经查明,那夜青鸾手下的一个小宫女已经招人了,这平白无故的将青婴抓起來,说不过去啊。”云夕赶到时,手里还抱着小皇子。 天禧帝的眼眸在看到云夕时软了下來,伸手昭示让她过去。走进了,看着那怀中的小皇子,竟露出了一抹轻笑。 “压到冷宫吧,朕以后都不想看到你。你们都起來,这事以后不许再提,你们俩禁闭一个月。”天禧帝抱着小皇子,云夕跟随在身后,路过青婴的身边,微微的点头,匆匆的离去。 楼英走上前,伸手想将青婴扶起,却被她挥臂挡开,“太子爷还是不要与我这罪人有太多的牵扯。”从地上站起时,眼眸飘过楼澈,转身想要离开,麻木的双腿却迫使她险些摔倒。 身子一轻,人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再也无法忍受那蓄谋已久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滴落,委屈的泪水将一双眼眸模糊。楼英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失落的放下手,自嘲的轻笑,原來,她喜欢的是他,原來,他肯为了她放弃一切。 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他们,也知道那些目光中有着无尽的轻蔑和妒忌,更加知道,他们如此肆无忌惮的朝着冷宫走去,会让知道消息的天禧帝更加的愤怒,可是那个怀抱她不舍得离开,一刻都不想。 耳边缭绕着他温柔的气息,“青婴,一切有我,替我陪陪母妃,不久之后,我來救你。” 蜷缩在那落满灰尘的宫殿内,伴随着她的,是无尽的落寞,一个细小的声音,都能引起回声,可想而知,这里是有多么的空旷。心里将自己嘲笑了不下三次,自诩聪明的夜青婴啊,你居然被那个卧床许久的老皇帝算计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在他身体康复之时尘埃落定,亏你一心想要白少卿去死,却不知自己早就落进那事先就布置好的陷阱里,只等着你一步步的走进,然后万劫不复。 白少卿必须死,功高盖主,天禧帝早就想除掉他,只是,他更聪明,就是在等她,等她那些背后的势力,等着那个一手将她推上凤位的主谋出现,然后一锅端掉他们所有的人,好在,云夕还在,楼澈并沒有因此受到牵连,他在顾忌,顾忌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子。 无极的消息是在三日之后传到太渊的,初登帝位的他比从前更加的冷酷无情,得到消息时,冰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杀气,无极的老皇帝背弃了他们的协议,将她打入冷宫,饱受那无尽的折磨,那么他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从门外传來,身上一哆嗦,从睡梦中惊醒,她居然就这样在冰冷的地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想要起身,双腿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踉跄的跌落在地上,手肘处摔出了一片青紫,疼得她直吸凉气。坐直了身子,不断的揉着麻木的双腿,眼泪扑扑的往下落。 身后的殿门不知被谁用力的推开,刺目的阳光顷刻间撒进殿内,眯着眼抬眉看去,撑着身子就跑了上去,几次间差点摔倒,直到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眼泪早已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为什么还來?为什么?就不怕吗?” “你都在这里了,我还怕什么?突然发现,那些权力和所谓的金钱,都沒有你重要,所以我就來了,我陪着你,就算死,也死在一起。”楼澈微微一笑,捧着她的脸颊,落下一记轻吻。 “你真傻,你可以想办法救我出去啊,我不想在这里一辈子,我不想死,因为我还沒有爱够,我还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的在一起。楼澈,为什么这么傻。”青婴哭着,呼吸都显得那样的困难,哭着哭着,突然破涕为笑,“我的阿澈昨天很勇敢。” 楼澈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青婴。 “昨天你说,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我,我觉得你很勇敢。若不是顾念的太多,只怕昨日,我们都要死。”青婴微微一笑,靠在了楼澈的怀里。 “还好我们暂时都活着。” 殿内的两人紧紧的相拥,殿外的楼英失神的看着那重叠在一起的两人,他们是那样的般配,原來早在很久之前,他们便深深的相爱,原來青婴时常无意识的失神,时常流转的目光都是因为那时他身边的楼澈,不是他,一切都不是他。 微风摇曳,吹拂着他飘渺的长袍,那纯白的蟒袍看起來是那般的华贵大气,可这一切,却换不來一个他心爱女子的一笑,他可以为了她抛弃一切,那么他自己呢,他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就只能看着。 转瞬即逝的白色衣角,青婴看的真切,连忙松开了楼澈,伸手指着殿外的空地上,“那里,刚才好像有人。” 楼澈转身看去,空空如也,轻笑着抚弄着她的发丝,“是不是哭的太久了,看错了,这个时辰,谁会來冷宫。” “阿澈,你回去吧,只有你出去了,才能救我,我信你,真的信你,只有你能救我。”青婴看着楼澈,蕴含着满满的信任。 ------------ 第九十章 危难时刻来相救 “我不想走,既然要死,就一起死,何必再担心什么?”楼澈抗拒的站在那里,一脸的不情愿。 “该死的人还沒有死,我不甘心,楼澈,害我的人还沒有死,我死了,该怎么面对十一?”青婴扑进的楼澈的怀里,嘤嘤的低泣。她不能死,起码不能这么轻易的死去,她不能让那些人逍遥,小十一还在等着她的答复,小十一在看着她呢。 微微的叹气,楼澈最终点点头,紧紧的抱着她,“好,我走,等我來接你。”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在等待的途中,还会有很多的艰难险阻,迫使她只能咬牙坚持。看着那双狭长微眯的眸子,看着那殷红的嘴角扬起那轻蔑的笑意,看着那明黄的长袍,看着那一行人无所顾忌的站在她的面前,命人将她从殿中拖出來,伸出那尖锐的,冰冷的指尖,挑起她白皙的脸颊,“长的再美又如何?心思头脑还是一个未长成的小姑娘而已,凭什么和本宫斗?” 嘴角弥漫着摄人心魄的笑容,清雅沒有一丝妆容的脸上笑颦如花,“你在害怕?怕什么?是怕楼然在大殿上说的那一番话?还是怕,等我翻身时会将你再次踩在脚下?” “啪” 脸上瞬间传來剧痛,锋利的指套将她的脸刮破了一道口子,瞬间鲜血直涌。并未想到会划破她的脸,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恐沒有逃脱掉她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渐浓,“你在怕什么?想杀了我,却又不敢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夜青婴,不要以为你依仗着身后的那些人就很得意,你不过就是一个贱 人,下 贱 胚 子,勾 引男人的狐狸精,得意什么?若是他们看到你肮脏的样子,我看谁还來喜欢你。”朝着一旁的两名老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走上來,一左一右的将青婴架住,沈璃月伸手扳开她的嘴巴,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中,捂着她的嘴不让吐出,又命人给她灌下一壶烈酒。 一切做得仓促,青婴被浓烈的酒水呛得直咳嗽,身体被那两个老嬷嬷死死的扳住,使不上一点力气,那颗药丸入口即化,根本來不及吐出,顺着喉咙流进了肚子里。 脑袋开始迷糊,眼前的人影开始变得迷糊,两个老嬷嬷看着她已经神志不清,这才松开了手。使劲的摇着头,不能睡,一定不能睡着,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沈璃月尖锐的笑声就在耳边徘徊着,一咬牙,抬起自己的胳膊就咬了下去,剧痛让她的头脑瞬间清明了许多,沈璃月身边不知何时,突然來了两个身材高大,十分壮实的大汉。 青婴暗叫不好,身子慢慢的后退,一手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大腿,用痛感來迫使着自己不能失去意识。“沈璃月,若我今日有个三长两短,他日你必将不得好死,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将你沈家灭族,抄你的祖坟,诅咒你永世不得好死。” “啪啪” 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沈璃月冷哼,“出的去出不去还是个问題,不过,你既然那么喜欢灭族,那么你们夜家恐怕过不了几日就会了吧,皇上可说了,夜家忤逆,夜家两女罪不可恕。” “是吗?那我就等着。”青婴摇摇头,转眸看着那两个彪形大汉,“你们记住了,哪里碰的我,等我出去了,就割下你们哪里的肉,就算我不出去,你们以为,就凭她沈璃月,能将谁控制的住?看清楚形式再做事,以免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双眸冰冷,即便嘴角已经流下丝丝的血渍,那蕴含着狠厉的话语,还是让两个大汉出了冷汗。 “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怕她什么?本宫是帝皇妃,你们难道还指望一个惑乱后宫的女人有多大的能耐?”沈璃月心头一颤,顾不得多想,今日这样的好机会,趁着楼英和楼澈被软禁,她若是不出手,只怕真会像夜青婴所说,等她有一日出去,便是她沈璃月的死期。 两个大汉被沈璃月一说,从开始的犹豫不绝,到此刻的蠢蠢欲动,经历了天人交战的犹豫之后,最终向着青婴伸出了那沁着汗水的手。 一阵阵的作呕和反胃,青婴连连的后退,越來越近的两人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欲 望,伸出的手已经将她的衣襟抓住,一用力,那胸前的衣衫应声被撕得粉碎,露出粉嫩白皙的肩膀,和肚兜的一角。 一边不断的后退,一边遮挡着已经暴露在外的身子,还要克服越來越浓重的困倦和体内无尽的燥热。惊恐的双眸里有无尽的怨恨和失落,楼澈,你在哪。 破碎的衣衫一片片的掉落,能够遮掩的已经越來越少,意识也随之变得越來越薄弱,那血肉模糊的大腿处,已经换不來她多余的清醒。 “唔” 伴随着一声嘤咛,她最后的意识砰然崩溃,再也无力的伸手去遮挡那裸 露的身体。沈璃月得到了预想中的结果,眉眼里都蕴含着笑意。转身离开时,身子却被迎面冲进來的人一下推到,待身后的人将她扶起时,才看清楚了來人,那双狭长的凤眼顿时震惊的瞪着。 抬脚将一个大汉踢开,挥拳将另一个大汉打开,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力度,几乎是带着咆哮的怒吼,待看清那坐在地上,一脸红晕,不醒人事的女子,滔天的愤怒已经无法忍耐的爆发,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衫,包裹住那几乎浑身**的身子,转身站起时,一只手已经扼住了一个大汉的脖子,一用力,那颗头颅失去了支撑,朝着一旁歪去,顿时沒了气息。 另一个大汉转身就跑,却沒有逃脱赫连清崎那轻盈的身姿,轻功使然,那个大汉只跑出三步,就再也迈不出下一步。连夜不断的快马加鞭的赶來,跑死了七匹宝马,不曾想,來时,那天禧帝竟然多方的阻拦,不准他去看青婴,任凭着他是太渊的陛下又如何,转身离开时,还是悄悄的潜入在皇宫内,找到了这一处冷宫。 ------------ 第九十一章 暗夜下的默言伤 万般沒有想到,在这个冷宫之中,会看到刚刚那一幕,愤怒竟然两极化的让他迫不及待的走出來,沒有顾念到自己身份的不妥。当权者用手中的权利,迫使着后宫那些沒有权利,甚至被贬了权利的人,做着生不如死的事,**、残害,比比皆是,这个笨女人,却在用根本不知道未來的口气威胁着,恐吓着,那已经失去自制力的女人。 他的出手相救,沒有经过一丝的考虑,也许接下來的事,会让他后悔万分,只是,看到她被**,就会控制不住的走出來,出手相救,救这个根本不喜欢他的女人。 身姿亦然站在沈璃月的面前,微眯着眼,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璃月,你碰了清崎哥哥喜欢的人,知不知道会受什么样惩罚?” 双腿一软,沈璃月踉跄的跪了下去,她的傲气让她不在任何面前展露出一点的害怕,可惟独在赫连清崎面前,她害怕,害怕的肆无忌惮,害怕到想要去求饶。“我,我,我只是吓吓她。” “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沈家的结局便是她所说的,”敛起眼眸里的厉茫,转身朝着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走去,轻轻的抱起,侧目看着还在发呆的沈璃月,“告诉楼澈,若保护不好她,就将她让给我,由我亲自來保护。” 纤瘦的身躯在他的怀里缩成了一团,微微的颤抖,那件长袍之下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赫连清崎环顾整个大殿,干净到沒有一件摆设,她前一日便被打入冷宫,就是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垂首看着怀里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的那一抹嫣红,他看的深刻,若是再晚一步,她的清白是不是就沒有了。 脚下不做停留,施展着轻功,他记得皇宫的后山有一处湖泊。 小心翼翼的将她身上的衣衫褪去,不带着一丝的情 欲,将她慢慢的放入那冰冷的湖水之中。“嗯,”一声嘤咛从她的口中传出,扑闪着卷翘的睫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那张阴郁的,带着责备的眼眸,那里竟然有微微的波动。 “醒了?”赫连清崎冷声问道,眼睛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的身上。 “我,我怎么了?”还沒有觉察到他脸上的表情,只顾着看着四周。 “中了春 药,我在给你解药,”淡淡的,凉薄的好像在说着一件无关轻重的事。 唔,脑袋里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些人的脸,沈璃月的笑,还有她身上的血,就在她失去意识之前。身上一颤,一股凉意袭便全身,低眸看去,差点叫出声,连忙的闭上了眼睛。又想到现在的自己正和他面对面紧贴着,面上一烫,似是比刚才还要难受,身上一阵阵的火热。 “别动,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你要是不介意,我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可以亲自为你解药。”赫连清崎看着她扭捏的要挣脱他的怀抱,冷声劝道。 身子瞬间不动,只是那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忍不住嗤笑,“夜青婴也有怕的时候。” 两人站在水中,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洁白的月光照射在两人身上,青婴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就好似镀了一层银边,素净到沒有一点妆容的脸上平静无波,因为在水中的时间已久,嘴唇显得微微的青紫。 赫连清崎双眸平视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的抬起手,拨开她凌乱的,遮住脸颊的发丝,轻柔的,冰冷的指尖碰触到她微凉的脸颊,仿佛是被人用力的猛击了一下,那种悸动瞬间的传遍全身,待眼前人张开双眸之时,那细密的吻已经落在她毫无防备的嘴唇上。 身上的疲软不允许她挣扎的太过用力,脑袋里也沒有忘记他的警告,身上因为冷,在微微的颤抖,他突如其來的温柔,让她一下子深陷其中,难不成是那药还沒有解? 不舍的松开眼前心不在焉的人,带着一丝怒气,“夜青婴,下次我再亲你,你若是还心不在焉,那我就立刻要了你。” “我,”无言以对,看着他微怒的面色,轻咬着下唇,最终点了点头。事后回想起來,青婴真是哭笑不得,她点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着下次他真的再次亲她? 被他抱着走出了湖中,一阵风吹來,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口水全数的喷在了赫连清崎的脸上,微微一愣,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等着他的破口大骂,又或者是暴怒。 “哈哈哈,夜青婴,你以为低着头我就不能惩罚你吗?”赫连清崎突然大笑起來,看着埋首不肯抬头的女人,兴味大起,转而闪过一抹诡异的眼神。 将她送到冷宫时,月下的栀子树下,赫然站着一人,定睛看去,竟是一脸疲惫的楼澈。赫连清崎放下青婴,任凭着她一步三恍的走了上去,伸手抱住他的腰身,“阿澈!” 楼澈回身将青婴一把抱起,回眸冷凝着赫连清崎,“劳烦陛下照顾青婴,下次大可不必,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你还是邻国君主。” “若是你有能力保护她,朕也不会不远千里赶來救她。”赫连清崎微怒,冷然的看着楼澈的身形一顿,嘴角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放心吧,不会有下次。”绝对不会有下次,因为沒有任何人能再一次伤害到她。 靠在楼澈的怀里,听着他胸口那砰砰的心跳声,安心的轻闭着眼。低眸看着怀里的人,楼澈紧蹙着眉,得到通知他便已经赶來,來时太阳还在空中,他们已经不见了,而再次出现时,她赤 裸 着身子,披着一件赫连清崎的衣衫,这可以说明什么?沈璃月那意味深长的轻笑,又在说明着什么?妒忌,猜测,此时犹如毒药一般的侵蚀着他的思绪,看着怀中那安静的人,他竟觉得他们离得好远。 心跳的节奏猛然的变得急促起來,青婴抬起头,眨巴着双眸,“阿澈,怎么了?是不是坐在地上不舒服?” ------------ 第九十二章 暴风雨来临前夕 “无碍,只是,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回去,私自进宫,本就惹怒了父皇,青婴等我來接你,不久之后。” 楼澈走时,青婴蜷缩着坐在门边,阴冷的大殿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那扇殿门外,依稀可见一道身影,身姿绰约,静静的站在殿外,与她一门之隔。她不知道门外的他,但他知道门内的她。她不知道门外的他想让她主动打开那扇门,那么他就能义无反顾的带着她离开,给自己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门内的她不知道他的想法,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月光下紧拥在一起的两人,那个从清浅到深入的吻。身上一哆嗦,从门缝吹來一阵阵的风,直钻她的身上。那瘦弱的身子蜷的更加的紧。 时梦时醒,她总感觉四周有人,可疲倦的身体却如何都站不起來,趴在门口,抬眼从门缝看去,外面竟真的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夜幕之下,透着丝丝的诡异,禁不住身上颤抖的更加厉害,指尖扣着门,“你,你是谁?”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发现外面有人。”是他,心头一震,挪动着身子贴着门缝朝上看,果然是赫连清崎。 “你不是走了吗?快走吧,我不能再耽误你了,沒必要为了我影响了两国之间的约定,我谢谢你的好意。”一阵阵晕眩传來,她能感觉到自己兴许是病了,站在湖水中那么久,不病倒不正常了,加上又累又饿,此时还能说话,已经是最后的极限。 门外的人沒有说话,青婴身上的力气在逐渐的消逝,无力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仰头看着屋顶,她知道他还在,可是,这又是为什么?他不应该如此纠结于她的。 又开始变得安静,静的可怕。 “吱呀”一声,殿门被打开,瞬间,冷风侵袭。 抬眼看去,他俊冷的面上填满了担忧,将一件锦袍裹在她的身上,伸手拉起她,扯下了身上那些潮湿的衣衫,“夜青婴,我说过,你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一辈子都别想试图离开我的视线。” “你不能那么自私。”青婴别过脸,任凭着他摆弄,她是一点劲都沒有,更别提反抗。 “自私?将你置身于这般的境地就不是自私了?”赫连清崎微怒,将她抱紧在怀里,一下坐到了地上,而她,却被他整个人放在了身上。 暖意传來,她贪婪的享受着他身上的温暖,不同于楼澈的柔和,他似乎更加的火热,配着那张永远冷漠的脸,显得格外的不相符。 清晨温暖的阳光通过门缝照射进來,青婴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他冰冷的,宛如刀刻般俊美的脸颊,带着莫名的怒气,赫连清崎冷哼一声,抱着她站起了身,许是坐的太久,两条腿不受控制的弯曲,险些将她抛出,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将她紧紧的抱住,而自己却跌倒在地上。 “赫连清崎,你沒事吧,快把我放开,我看看你。”青婴在他的怀里挣扎着要起來,他却不肯松手。 “别动,我沒事,再动强要了你。”一声低吼,让身上的人顿时安静了下來,青婴是发现了,他们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而且,那个硬物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脸上一红,自然而然的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的轻缓。 看着怀里突然不动的人,赫连清崎有点无奈,她是有多怕他强要了她么,还是她其实本身就是这样胆小的人。 临走时,回眸看着那蜷缩在墙角,可怜巴巴的人,冷眸一缩,“夜青婴,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我帮你拿來吗?除了衣服和吃的?” 迷茫的抬起头,她还以为他不会再管她了呢。“有,幽兰殿我的寝宫内,有一个小老虎,李嬷嬷知道在哪里能找到。” 小老虎?一个很重要的小老虎?赫连清崎敛起目光,转身离开,他开始好奇那个小老虎,是什么样的一个小东西,竟让她在危难时刻还不忘拿回。 潜入幽兰殿时,整个大殿内正站着很多的人,数是个宫女将李嬷嬷和如意从殿内拖了出來,赫连清崎定睛一看,为首的人,正是沈璃月。只见她走到李嬷嬷的眼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说,你家主子可有把什么重要的东西转交给你?” “老奴不知道娘娘说的是什么,可是主子确实沒有将什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们。”李嬷嬷的嘴角流出一道血迹,张嘴之间竟吐出了一颗牙齿。 “沈璃月你疯了?谁给你的权利來此闹事,青婴是在冷宫,可是本宫还活着,你以为你现在是帝皇妃就能将所有人不放在眼里?”云夕中殿外匆忙赶回,走上前推开沈璃月,查看着李嬷嬷的伤势。 沈璃月冷笑,不理会云夕,朝着一旁的人说道,“搜,看到可疑的东西就给本宫拿过來。” 云夕冷眼看着沈璃月,化作满腔的仇恨,死死的攥着拳头。 一个小公公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小老虎走出,送到了沈璃月的面前,“娘娘,您看这是什么?” 云夕一看,大惊失色,连同着身旁的李嬷嬷也变了神色,沈璃月勾唇轻笑,得意的接过那只小老虎,在云夕的面前晃悠,“沈云夕,不久之后,你的下场兴许还不如夜青婴。”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嘴角肆意的冷笑让沈璃月惊恐的不能言语,手中那得來不易的小老虎被眼前人一把抓去,却连争抢的机会都沒有,那道黑影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青婴趴在门缝朝外看,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门外,吓得她身子连忙后退,退到了墙角。 赫连清崎推开门,闪身走进,将那只小老虎递给了她。“我去的刚刚好,差点被沈璃月抢走,好生保护着。” 看着手掌中的小老虎,青婴微微的点头,“谢谢你。” “不用谢我,迟早是我的女人,说谢谢就太见外了。”赫连清崎又开始打趣,看着青婴突然变红的脸,和脸上微微的尴尬,竟然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 第九十三章 夹杂愤怒的诅咒 整个大殿内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寂寞和孤独伴随着她的左右,什么都沒有,只有那件能够遮羞的黑色长袍,果腹的也是他特意带來的,即便吃在嘴里,也沒有一丝丝的美味可言。 站起身,那厚重的殿门凭着她的力气根本无法的打开,只能透过门缝朝外看去,耀阳似火的初夏,可她却如坠冰窟之中。 自打赫连清崎将东西拿走,沈璃月整个人就好像失了魂魄一般,瞬间失去了脸上的所有光泽,所有表情,静立在微风中,在烈日下,所有的人,包括云夕在内,都以为她疯了。 沈璃月沒有疯,她是在思考,思考着赫连清崎会将那件东西带去哪?一向來去匆匆行踪不定的他,为何会再次出现在无极的皇宫,已经肆无忌惮了吗? 恭亲王府内,楼澈负手而立窗前,抬头仰望天空中那一轮明月,美轮美奂的白月却不及她倾城一笑。背后一阵阴风刮过,來不及转身时,脖间已经落下一把冰冷的匕首,抬眸看去,撞上一双深邃无波的眼眸。 赫连清崎勾唇冷笑,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插入靴中,他给人的感觉始终冰冷无常,变化莫测。 楼澈转身冷凝着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 “合作,除了我,此刻谁也帮不上你,有了我,你便可以事半功倍。”赫连清崎坐在凳子上,冷眸凝视着手中的茶盏,茶的味道和她殿中的一样。 “本王还不傻,此刻沒有办法,并不代表着以后沒有办法,跟你合作?难道你会不计代价,无所回报?”楼澈冷笑,挑眉看着赫连清崎。 “以后?你认为她还能等待几日?你以为你们家的老皇帝会放着她不管?威势凌帝,你以为老皇帝会允许?”赫连清崎起身,放下手中的茶盏,“你不懂她,更不懂这个皇权当道的规则,除了我,沒有人能帮你,当然,除非她能正大光明的走出那个冷宫,不然你找不出第二个人。” 楼澈愤怒的看着赫连清崎,他说他不懂她?不懂规则?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的话却好像绕梁三日一般的久久沒有散去。 夜幕降临时,她开始蜷缩,开始慌张,天知道她是有多么眷恋着那两个不同的温度,不同的温暖,从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汲取着源源不断的暖意,來温暖自己的身体,和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沒有得到预想中的温暖,疲倦和困意却将她慢慢的席卷,等待是漫长的,长到她自己都不能正确的去判断,她到底在这里多久了。 门外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她此刻的倦意,睁大眼睛,看着那扇殿门被人从外打开,火光瞬间照亮了半个殿堂。抬眸看去,为首之人的冷漠是她见过多次的。 楼然缓缓的走上前,手中拿着一件白净的衣衫,缓缓的蹲下,回眸朝着身后的人说道,“都出去,沒有命令不许进來。” 青婴看着楼然,身子微微的后倾,茫然不知所措。 “换上吧,”说完,站起身,转过了身子,静静的站在那里。 换好了衣衫,却舍不得丢弃掉那件黑色的长袍,静静的抱在怀中。身子突然悬空,整个人已经被楼然抱在怀里,朝着殿外走去。火光四射的殿外站着一群身着铠甲的人,青婴心头一紧,双手紧抱着黑袍,时不时的还会摸摸身上暗兜里的小老虎。她不知道楼然要将她带到哪里,一路上安静的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 养心殿内,天禧帝病怏怏的躺在龙塌上,看着楼然将青婴抱进來,浑浊的眼眸突然燃起了一丝光泽,抬起干枯的宛如枯木的手,“青婴,过來,朕很想你。” 楼然将青婴放在地上,便退了下去,殿中瞬间只剩下青婴和天禧帝两人。 脚下始终无动于衷,就连表情都开始变得冰冷,看着那个几日前还精神抖擞的男人,此刻他的,就好像蝼蚁一般的弱小,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我可担当不起皇上的想念。” “青婴,国师说了,只要你回來,朕的病便会好,从明天开始,你还是皇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你不是喜欢老九吗?朕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别走,什么要求都可以。”天禧帝显得很激动,勉强的坐了起來,支撑他的,恐怕就是此时正站在他眼前的青婴。 “我想你死,只要你死了,你所说的一切都可以做到。”她忘不了这短短几日受到的凌 辱和伤害,这个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的皇帝,根本沒有将她当人看待,只怕,身体好了之后,她还会受到更多的折磨。 “你,你,我知道你恨朕那样对你,可是,你和老九的事,朕又怎么不气。” “不要再和我说这些,你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你对不起小十一,对不起已故的德妃,更加对不起帝皇妃和楼澈,你就是应该死,现在死最好了,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从里到外的恶心。”青婴声嘶力竭的咆哮,引得门外的楼然闻声走了进來。 天禧帝听着她的话,手捂着胸口不断的咳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楼然命人去请太医,自己亲自将青婴送回幽兰殿。 一路上,青婴靠在他的身上,不发一言。 云夕担忧的坐在床边,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宫女打开门一看,正是楼然抱着青婴回來,忙进去通知云夕。 仓促的从屋内跑出,看到楼然身上的青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泪也随之流下。放下了青婴,楼然转身离开,沒有多说一句的话。 青婴安慰着云夕,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问道李嬷嬷和如意进宝时,云夕一愣,转过头不言。青婴顿时了然,愤恨的咬牙,“是谁?” “沈璃月,那一日她來找东西,进宝和如意不让动你的东西,便被他们拉扯着抬了出去,后來我派人打听,竟是被活活的打死,扔到了乱葬岗,李嬷嬷年岁大了,沈璃月又知是你心腹,直接带走。本來东西已经被她拿走,谁知道赫连清崎突然出來抢走了东西,李嬷嬷被带走,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下落。” ------------ 第九十四章 身处危难两相议 云夕的话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盘旋,李嬷嬷身处何处,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青婴恨,此刻的恨不仅仅是那过去的恨,加了不止一层的恨,甚至,她觉得,世上任何的一种死法,都无法消除她恨得意念。 沒有什么比苟延残喘的活着更加的难受,更加的痛不欲生。天禧帝突然病情加重,让恢复到正常的无极国再次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困境之中。 冷睨着龙塌上垂暮的老人,青婴静坐在一旁,听着花无念的絮叨,听着那一段段的卦象,最后尘埃落定,总结了两个字,冲喜。嘴角微微一扬,殿中的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冲喜这事,恐怕还是要落到哪位皇子身上。 青婴坐在其中,身份显得极其的尴尬,天禧帝并未恢复她的位份,却与沈璃月并肩坐在上首,甚至,从座次上看,她更加的尊贵。沈璃月的脸色始终阴晴不定,垂首拧巴着手中的锦帕,一言不语。 楼然站在角落处,显得很不起眼,楼英和楼澈还在反思中并未前來。 “然儿,然儿你來,父王要跟你说话。”天禧帝挣扎着坐了起來,眼眸里从刚才的浑浊变成了此刻闪烁的光亮。 楼然大步走上前,坐在了天禧帝的身旁,扶住他的手,“父王,有何事你尽管提。” “然儿,父王知道这么多年來你过得苦,今日,除了你,父王不能再托付给任何人。你一定要答应父王,沈家,沈家还有一女,父王这就为你们赐婚。”天禧帝很激动,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咳嗽声不断。 青婴嘴角的笑意终于肆无忌惮的,无可掩饰的扬起,回眸看着一旁的沈璃月,眼波流转,“恭喜沈贵妃了,这可是沈家莫大的荣耀呢。” 沈璃月抬起头,看看青婴,又转眸看看楼然,眼神很奇怪。 楼然欣然应允,这场为了冲喜而促成的婚事就这样尘埃落定。所有人都要离开时,天禧帝突然叫住了青婴,迈起的脚步突然停了下來,转身看着天禧帝。 花无念看着青婴,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今后您还是皇后娘娘,皇上已经拟旨了,您就接旨吧。” 微微的点点头,甚至连跪下都沒有,伸手接住那卷明黄的圣旨,嘴角漾起嘲讽的笑意,“还真是谢谢皇上的厚爱,不过,臣妾还是有要求的。废了沈璃月的帝皇妃位份,宣旨,从此之后,无极国不再有任何一位帝皇妃。” 为了楼澈,她可以肆无忌惮,为了那些因为她而死的人,她可以心狠手辣,人挡杀人,佛当杀佛。 天禧帝是愤怒的,他甚至怒视着青婴,然,此刻的他,连捏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沒有,除了妥协,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两道圣旨一同宣布后的一个月,楼澈欣然从恭亲王府进宫,解禁的第一天,他怀揣着激动,甚至忐忑的心再次迈进了这个皇宫。距离上一次见到青婴,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她还是皇后,还是众人眼中的大吉之人,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因为那场小小的浩劫而改变,他也还是她,可是他瘦了,饱受着思念和软禁的折磨,四目相对之时,他们之中还站着另一个人,楼英远远的看着,今日也是他的解禁之日,却沒有得到她的相迎。 看着脸庞上布满青色胡渣的楼澈,青婴抬起手,抚摸着他消瘦的脸,“你怎么瘦了?” “吃不下,睡不着,不过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大吃一顿了。”两人站在显眼的御花园内,路过的旁人却好似沒有看到一般,匆匆的离开,当一切都不再是秘密的时候,人们开始习惯。 楼澈作为皇子,存着孝道來看天禧帝,父子相见,说不上的尴尬,青婴站在一旁,看着在床上挣扎的天禧帝,那眼中的愤怒,竟觉得十分的开心。 一切都开始朝着好的方向转变,青婴很忙,派人从乱葬岗找到了如意和进宝的尸首,好生的安葬,又给他们存在世上的亲人送去了丰厚的银两。亲自面对沈璃月时,她似乎变得很憔悴,沒说上几句话,便命人将李嬷嬷带了出來。 好在,李嬷嬷活着,受到一些折磨之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得很虚弱,青婴从内务府又找來了几个宫女太监,专门派了两人负责照顾李嬷嬷。再一次的死里逃生,让李嬷嬷看透了一切,整日郁郁寡欢。 楼然的婚事办的十分的紧促,新娘子青婴见过,匆匆的一眼,却能看出是个标准的美人,那一次省亲时楼英提过,楼然对这个沈家的小女是存着爱慕之心的。 天牢里似乎更加的水生火热,青婴将所有的怒气发到了夜青鸾的身上,一遍遍的折磨,换着花样的让她痛苦,有时候,甚至能持续整整一天。 在旁人眼里,青婴似乎开始变得疯狂,变得让所有人看不明白。 天禧帝已经不能早朝,因此,身为太子的楼英担负起了监国的事务。青婴却从云夕嘴里听到了一些事,不得不亲自去见楼澈。 楼澈很好奇为何青婴会亲自前來恭亲王府内,有很高兴,拉住她的手,迫不及待的拉进怀里,“为何会來?” “太子监国,却将战功赫赫的恭亲王整个架空,旁人都在忙着朝政,你却在此时悠闲的画画,我知你心中所想,所以,便來看看。”青婴回抱着楼澈,柔声细语。 “若是大哥继承皇位,我便退出朝政,恳请她将你下嫁于我,便可一起游山玩水。”楼澈开始幻想着那时的样子,柔和的笑着,将怀里的人抱的更加的紧。 “楼澈,若是楼英因此不放我走呢?你难道沒有看出吗?他之所以架空你,是因为什么?”青婴不想让楼澈再一次失望,再一次面对着亲人的背叛和离别,可这是事实,楼英已经在一步步的实行,妒忌已经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懂,我都懂,若是真到了那一日,我必将不会想让。” ------------ 第九十五章 一份隐藏的爱恋 骄阳似火的夏季,青婴却四肢冰凉的坐在屋内,打小落下的病,到了现在,治疗起來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冯太医來过几次,查看过之后,开了几服药,说的还是需要长期的修养。 云夕心知青婴身上的症状于这次在冷宫住的几日也有关系,私下里寻访了一些年岁颇大的老嬷嬷,问过之后,心中不免担忧,若说青婴与楼澈,也一定是经历过那些男女之事,可是这么久,却从未有过身孕,这不免让人担心。 晒着爆裂的日头,青婴这才感觉到暖洋洋的,私下里在御花园闲逛,这般的烈日之下,是沒有人愿意在此闲逛,这倒也随了她的心愿,正好着能轻松一番。 “主子。”一声主子,将青婴的思绪拉了回來,太过熟悉的一声,让她一时半刻竟以为是如意,抬头望去,吉祥正站在她的面前。大腹便便的吉祥她曾听旁人说过,因为有了身孕,楼然便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对她冷漠,甚至有时还能看到他们同进同出,楼然甚至在迎娶沈洛云时,给了她名分。 青婴挑眉,微微的轻笑,“许久不见,肚子竟是这般的大了。” “主子,若不是你,吉祥也不会如此安逸的生活。”吉祥的眼眶红润,听说了如意的事,自己也是躲在房中哭了很久。 淡淡的点点头,收回眼眸,转而看向一边,若是如意还在,她会给她准备好嫁妆,会给她选择一个好的人家,那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姑娘,到死的那一刻,都沒有想过出卖她。不同的人,走着不同的路,结局也会不同。 只是可惜,如意无福消受,吉祥虽然做出了那些令人愤怒的事,却活得好好的,这就是命。 性子似乎比以前缺少了太多的柔性,面上闪过微微的不耐,始终沒有再将头转过來看吉祥一眼。 “姐姐在这做什么?七爷让我们赶快出宫呢。”一道温婉的女声,青婴听着,微微的蹙起了眉,这声音和沈璃月太像了,转眸看去,厌恶更加的浓重,长得果然也很像,这就更加激起了她的厌恶。 吉祥转过身,青婴清楚的看到那即便有孕在身也十分瘦弱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瞬间明白了什么,看着沈洛云走进,面上换上了一抹嘲讽。 那沈洛云款款走來,体现着大家闺秀的气质,一颦一笑之间,都是那般的清丽可人,再一看吉祥,小门小户出生,还在宫中做了多年的奴婢,那气质就截然不同。沈洛云抬眸看到坐在亭子里青婴,微微一愣,眼眸中划过的那一丝妒忌沒有被青婴忽视,站起身,将沈洛云上下打量了一番。 “沈家不愧是出美女的地方,三小姐果真长的很标致呢。”青婴说完,慢慢的走出亭子,站在了吉祥的身边,挑眉,一举一动之间,绝不是那大家闺秀的气质,而是皇后的威仪,那眼神,那口气,那举手抬足间,更本不是沈洛云可以比拟的。 “吉祥以前照顾本宫很是周到,日后若是哪里冒犯了三小姐,大可以來本宫这里说叨,切莫因此惹得家宅不宁,老七不能安心。”这话说完,那沈洛云的脸上变了又变,显得很不自然,很明显还未经历过太多。 青婴转身离开,沈洛云却久久沒有离开,愤怒的双手紧攥着,新婚 之夜,本该是她这一生最难忘的一夜,楼然的俊冷,让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被深深的吸引,那一夜,楼然喝的酩酊大醉,对她却是百般的温柔,那双眸子里是深深的爱恋,直到进入的那一刻,她还在以为,楼然爱的人是她,可他忘情时喊得那人的名字,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吉祥毕恭毕敬的站在沈洛云的身旁,伸手扶住她的手,“妹妹,我们回去吧,别让七爷等的太久。” 抬手将身旁的人差点掀翻,好在一旁的侍女及时扶住,吉祥才沒有因此摔倒。“你现在得意了?有这么一个大靠山,是不是就不再将我放在眼里?” “妹妹不要误会,皇后娘娘怎么会是我的靠山呢,不会的。”吉祥惶恐的急忙解释,她不认为青婴会因为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就帮她。 长长的走廊上,回荡着青婴的脚步声,一步步的,这是一条通往太极殿的长廊,一眼望不到头,还要经过七个转弯,才能到达太极殿,一路上,各色的鲜花竞相开放,数不上的奇珍古树,郁郁葱葱的将整个长廊遮挡起來,活像一条蜿蜒着的青绿色长龙。脚步声不再是单独的一个声音,身后响起了另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那身后的人恰好抬起头來。 四目相对,两人纷纷沒有想到会在这里相遇,楼然着急的要去太极殿,青婴则是有意來此闲逛。青婴朝着他点点头,侧着身子站在一旁,楼然经过她时,一股淡香传入鼻尖,令人神清气爽之余,更夹杂着浓浓的不舍。 青婴疑惑的看着突然停下來的楼然,看着他转身,复杂而深沉的看着他,眉宇间是一抹化不开的惆怅。“七爷有事?” “你身上的味道,跟上一次不太一样。” “上次?”回想着那一次从冷宫出來,了然的点点头,“是不一样,那个味道以后都不再用了。” “是吗?那是什么味道?” “海棠花。” 楼然听过,转身离去。留下青婴一人站在那里,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沒有想到在回來的路上再一次的遇到了沈洛云和吉祥,两人坐在一处乘凉,很显然是在等楼然,不过沈洛云一脸的不耐,看样子是等了许久。 青婴不愿搭话,绕过他们从一条小路往回走,这条路直通往沈璃月新搬进的景仁宫,走过门前时,里面静悄悄的,青婴也沒有做逗留,加快了脚步。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时,吓得她差点惊叫出來,仔细看去,竟是多日不见的赫连清崎。四下里张望,生怕有人看到,“你怎么还在无极?” ------------ 第九十六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一) “等你!” “等我?”青婴疑惑,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尖。 赫连清崎但笑不语,突然朝着她走了几步,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从惊慌中拉扯着走到了墙角之下,环住了她的腰身,“朕,不想离开怎么办?” 又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紧张和无措,睁大水波荡漾的双眸,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液。 “怎么这么凉?”赫连清崎直接无视了她的紧张,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一只手,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色。 “沒,沒事,一到夏天就这样,习惯了。”青婴面上微红,想要将手从他的手中缩回,谁知,他好似真的生气一般,丝丝的拉住,顺着那敞开的衣襟,将她的手放进了他炙热的胸膛,瞬间,整个身子都好像被人抽去了力气一般,任凭着他摆弄。 月光下,两人站在沒有被月光洗礼的阴暗处,紧紧的贴近,却沒有那撩人的举动,他将她冰冷的双手护在怀中,将自己的温暖通过指尖,通过掌心传递给她。 浑浑噩噩的回到宫中,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浆糊一般,掌心似乎还有他的温度。是不是在那个时刻,她有了一丝的悸动?除了楼澈,他是另一个对她极好的男子,无处不在的关心,是不是让她有了一刻的动摇?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青婴翻转着身子,如何都不能进入梦乡。 天禧帝的身子现在全凭着太医的那些灵丹妙药吊着,青婴每日去看一眼,不冷不淡的坐在那里一个时辰,看着他对她诉说着衷肠,诉说着过往,而她却安静的好似一尊石像,不言不语,有时候甚至许久都不曾动一下。再好的灵丹妙药,吃多了,都会积攒不少的毒,天禧帝现在的双眼,早已变的污浊,药效只能延缓他的命,却不是永恒。 朝堂之上,楼英将权利一手掌握,架空的楼澈依旧在摸爬滚打,楼然的中立让很多人闹不清状况。青婴冷眼看着现在的局势,专程找來了修正史书和年历的史官,从那里,还真是知道了不少。 从史官那里出來,已经月高星稀,一个清爽吹着微风的夜晚。身旁的小宫女刚刚进宫不久,走在四下无人的宫中,甚至竟然在瑟瑟发抖。青婴不免失笑,响起自己刚进宫时,竟不似如此的惊慌,只怕那时的自己,就已经目空一切,只是为了能够活着。 幽兰殿似乎变成了一座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那些后宫嫔妃,宁愿绕道,都不打这门前过,云夕嘲笑着,是因为这个殿内住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娘娘。青婴不以为然,众人怕她,是因为她手中的权利,是因为天禧帝听信了花无念大吉之人的话,所以才会如此,若是她还在冷宫,那些人估计会巴不得她早死,甚至恨不得亲自去将她弄死。 整日里青婴都会出门,日升而出,日落而归,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直到有一天,云夕拉住她,将她拉进了屋子里,微微的一叹气,“青婴,无需在这样的忙碌,我知你在担心,一旦皇上死了,那帝位便是楼英的,无极有条古训,先帝的嫔妃,若是无子,新帝便可纳娶。楼英一向果断,此番如此的对待楼澈,早已是路人皆知,势必会在皇上驾崩之后将你纳娶。记得我给你的那个信物吗?那不是普通的东西,有了她,你便可以号令千军万马,那是一个虎符,统领南方十万兵马的虎符。” 青婴震惊的看着云夕,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赫连清崎一定知道这是虎符,却沒有因此留下,反倒是交给了她,怪不得沈璃月会拼死争夺,有了这个虎符,就是一个保命的令牌。 “青婴,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将虎符拿出,我沈家继承先帝的虎符,是为了在必要的一刻全力保住无极的江山不倒,区区十万兵马,在旁人眼里不算什么,可对于争夺之人,那便是巨大的诱惑,谁人不知沈家的铁骑,十万足可以匹敌百万。如今,沈家到了我这里,却无法再将虎符保护好,父亲在世时便已经有所预知,现在它在你的手里,就请带我,好生的利用,必要时,可以清君侧。”云夕好似沒有看到青婴的震惊,缓缓地说完,长舒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屋内,青婴开始坐立不安,云夕说的沒错,那虎符的确是巨大的诱惑,就连此刻的她都觉得,那诱惑实在是能将一个人所有的镇定打破。 一道漆黑的人影从她的身后将她抱住,耳边是他温柔的气息,青婴身子一怔,不敢妄加的乱动。 “三日后,无极朝堂必乱,你须跟我离开,否则性命难保。”温润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耳边,轻柔的,带着属于他的气息。 三日?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为何是三日?会发生什么事?” “一场夺嫡的好戏,无极必乱,将那个小东西交给他,跟我走。”话语在耳边缭绕,青婴听着听着,周身一颤,用力的推开了身后的人。 迷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太过诡异的面容上似笑非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东西我该交给谁?” “除了他,你还会将东西交给谁?除非你想他死,否则除了你,再无人可以帮他。你跟我走,是他换取江山的条件。”轰的一声,心中那最不想听到的话还是进入了耳朵里,随即是心里,慢慢的融化,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不相信楼澈会因为江山而放弃她,可是,即便他会放弃,她也会将虎符交给她,是她太傻,还是楼澈太过聪明,已经完全的掌握了她的心。 站在那里,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人,是他与楼澈达成了某种协议吗?又或者,他们之间正在进行着一场交易,筹码便是她?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楼澈不会如此,赫连清崎也不会是如此。 不知道他是何时的离开,亦不知道外面已经升起了太阳,新的一天來到了。 ------------ 第九十七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二) 不知道在接下來的三天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亦不知道在这最后的几天里,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在面对着她,她忘不了赫连清崎告诉她楼澈的决定,更加忘不了他临走时的眼眸,充满着失落和不甘。 她沒有拒绝他的抉择,因为她沒有理由,除了跟着他,她沒有任何办法能让楼澈保护她,顾忌的太多,只会让他步步难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楼澈的心头肉,那些有心人一定会利用她來威胁楼澈,所以她选择沉默,用沉默來回答一切,楼澈的决定,便是她的决定。 三日的等待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日内的所有动向,所有事情的发生,却好似并沒有因此展开。青婴绝不是那种坐着等死之人,此刻最让她放不下心來的便是云夕和李嬷嬷。 匆匆赶去云夕的屋内,却发现并沒有人在,跑去李嬷嬷的屋内事先打了招呼,吩咐着两个小宫女将李嬷嬷的细软收拾好,便又转身离开。似乎脚下总也停不住一般。 养心殿外围着一干人等,青婴走进去时,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哭声,脚下一顿,耳边的那些哭泣声便在不停的缭绕,似乎是在空中,又好像飘渺的在远处,时远时近,抬眸看去,已经有宫人忙乎着将那鲜明的黄换下,苍茫的白,慢慢的侵占着这所华丽的宫殿。慢慢的走进,入目的是一群跪地痛哭的人,细细看去,竟是后宫的众多嫔妃,和一些叫不上名字公主皇子,一个个抽泣着,呜咽着。 多么讽刺的一个场面,青婴越走越近,看见她的人,移开了身子,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她走进,看着她一脸的茫然,和眼眶中的红润。可又有谁能知道,那不是悲伤,那是她内心因为激动而显现出的一丝兴奋,禁锢了那么久,终于在这一个时刻,那个唯一可以阻挡他们在一起的男人,就要离开。 花无念静静的站在天禧帝的龙塌边上,看着他浑浊的双眸还在挣扎着不愿闭上,直到看见青婴走近,那双眸子突然迸射出一丝厉茫。花无念见此,一抬手,将身后的一干人等全部屏退,只留下他们。 天禧帝抬起那只干枯的手,伸手指着青婴,嘴里啊啊啊的,想要说什么,奈何,油尽灯枯的他,再也发不出一声。青婴冷笑,伸手挥开那支干枯的手,低声轻笑,“你也有今天?你终于能死在我的面前了,我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此刻激动的心情?” 花无念垂首,不言不语,静立一旁。 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婴转身看去,竟是楼英等人,看见楼澈时,青婴并未将眼眸多停留半刻。天禧帝似是看到了救星,身子一下子坐了起來,青婴连忙回退几步,生怕被他抓住似地。 楼英上前几步,伸手扶住的天禧帝。 “父王,你还有何交代?”楼英扶着天禧帝,一脸的焦急和伤心。 那个干枯的宛如树枝的指尖直指青婴,青紫的双唇慢慢的开启,用着极低的声音说道,“殉葬。”话落,青婴的身子猛然一怔,愤怒的看着那已经垂下手,沒有了气息的人。 “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小德子突然高声呼喊,被站在不远处的楼然一把抓住,伸手在脖间一扭,便了无声息。 花无念大步走到龙塌前方,高声宣读,“皇上临终交代,命贵妃沈璃月殉葬。” 青婴看着差点惊呆了,再看看屋中的几人,除了楼澈之外,所有的人几乎都是意料之中的样子,楼澈那紧蹙的眉头,似乎在告诉她,事情已经偏离他们预想的轨迹。 事不宜迟,青婴突然转身往外跑,经过楼澈时,眼疾手快的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快速的塞进他的手中。门外并未有人阻拦她,外面的人只当是皇后娘娘太过悲痛。 一口气跑回幽兰殿,云夕依旧不在,一股不祥的念头直逼心头,环顾空荡荡的宫殿内,竟然沒有一人。颓然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赫连清崎,你在不在?出來帮帮我。”咬牙站起身,仰头看着天空,她觉得他在,他说过,这三天都会保护她。 话落,身后一暖,险些摔倒,转身看去,是那双熟悉的眼眸,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告诉我,云夕呢?告诉我,帮我救她,求你,帮我救她。” 微微的叹了口气,赫连清崎抬手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在此等我。” 短短的四个字,青婴却犹如得到了最大的保证,站在院子内,静静的等候,不知过了多久,只知太阳已经落山,养心殿派人來此找过她,都被她一一拒绝,知道月亮高挂,那个熟悉的人,熟悉的眼眸才再次出现。 “云夕呢?”除了云夕,她不想知道,不想理会别的。 “安好,楼澈先动手,将她妥善的安排好了,明日你便和我走,一切有变。”长出口气,点点头。 换上了那一身素白,白的宛如莲,一尘不染,净白纯净。 一代帝王的落幕,昭示着新的王朝即将來临,楼英一跃从太子变成了未來的国君,再无往日那嘴角不轻易扬起的笑意,丝丝的阴冷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帝王的威严和气度。 青婴站在棺蹲边上,静静的看着沈璃月被带上來,一脸的泪痕,整个人似是失了魂,沒有一丝的朝气,路过楼然时,突然站定,将他上下的打量,嘴角绽放出一抹笑,“我这般的结局,可是你想要的?所有人都以为你心中的那个人是我,可只有我和你明白,所有的人都错了,所有的人都被你欺骗了,不是吗?” “是有如何?”楼然猛然抬头,冷凝着沈璃月,眼中是无所顾忌的厌恶和愤怒,眼角的一道余光不轻易的划过青婴,身子微微一怔,仓促的转眸,直逼沈璃月。 青婴像是在看好戏,又像是在怜悯着沈璃月的结局,平静的就好像那隐莲一般,无人所能亵渎。 ------------ 第九十八章 不如不遇(三) 一切有变!青婴忐忑的准好了一切,本该需要守灵的人,却因为身体不适而早早离开。 简单的细软,仓促的准备好,等待着那个人。不知道这一走再见会是多久,不知道他会不会來送她。准备就绪时,大门被人打开,抬眸看去,竟是楼然站在门外。 抬手将身后的细软藏起,起身走上前。 “你怎么会來?”抬眸疑惑的看着那一身净白的长袍,如墨的青丝,眉宇间挂着一丝忧愁。 “你会跟他走吗?”楼然静立在门口,眼眸里除了失落还是失落。 微微的叹口气,随即点点头,“无极沒有我立足之地,我不走,就会再嫁,与其嫁给不喜欢的人,不如放手一搏,早早的离开,兴许还会有转机。” “若是我出手帮他呢?助他称帝?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离开?”青婴挑眉看去,心头似是重新燃起了,天人交战之时,楼然的身后亦然站着一个人,一袭的黑袍,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屋内的两个都沒有发觉他是何时來到。 青婴挑眉看去时,险些被吓到,正正神色,微微的摇头,“心意已决,再无它意。”很明显的看到了那人的身子放松,也因此楼然猛然发现了他,连忙转身。 “七皇子还是赶快回去吧,切勿再來此是非之地,既然想帮助他,就看之后的结果会是如何。”赫连清崎绕过楼然,走到青婴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上闪着一丝怒气,“走吧,一切准备妥当。” 楼然自始至终沒有再说一句话,目送着青婴离开,临走时,她回眸的一笑,永远的定格在他的心里,永远的埋藏。 温润的手紧紧的拉着身后的人,沒有向以往的大步前进,为了迁就她,将速度放慢了下來,即便如此,她还是走的气喘吁吁,索性将她一下抱起,施展着轻功,一路奔波在漆黑的夜色中。怀中的人许是害怕,身子不住的颤抖,将他紧紧的抓着。 有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了马车坐定,才感觉喉头竟是一阵阵火辣辣的腥甜,粗喘着气,依靠在车箱内,怀中紧抱着包袱。 白皙的手中端着一个茶盏,里面正冒着袅袅的热气。青婴镇定下來,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大的马车虽不大,却样样俱全。很显然这都是精心安排的。 刚上车的两人相对无言,马车缓缓的开启,青婴好奇,外面是何时來了车夫。 马蹄声响彻在安静的街道上,“嗒嗒嗒,嗒嗒嗒”,马车内极其安静,青婴靠在车厢内紧闭着双眸,却无心睡眠,这还是长么大第一次出远门,沒想到却是这样一番情景。 “这么晚了何人出城?”马车被城门口的一队侍卫拦下,盘查着,青婴竖起耳朵用心去听,却沒有听到那个车夫的声音,而马车再无任何阻拦,顺利的走出了城门。 行驶了不知多久,青婴已经被颠簸的昏昏欲睡时,马车再次停了下來,赫连清崎起身下了马车,将车帘掀开,冷眸看着青婴,“下來。” 被牵着走下马车,赫连清崎转身离开,留下青婴站在那里,疑惑的不知所谓。 “青婴。”身子好似被魔咒固定一般,抬眸循着那声音的來源,眼眶里却不受控制的被泪水溢满,就连双唇,都在颤抖,整个人也好似在梦中一般的飘渺,并未想过,还会再次看到他。 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将她抱在怀里,似要将她融化,百般的不舍,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楼澈,我知道,我都知道,什么都不用说,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小心。”青婴强忍着快要流出的泪水,反而在安慰他,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他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來代替他此刻的心情。 许久之后,他终于松开了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叠银票,放在了她的手中,“等到一切都稳定下來,我会去亲自接你回來,决不食言。” 认真的点点头,将那些银票放进包袱默默的看着他,“就送到这里吧,以后的路,我自己來走,请你放心。” 捧着她白皙的脸颊,吻轻柔的落下,一点点的在她的脸上,最后贪婪的蔓延在脖间,难舍难离。心中的痛无法言喻,却又不得不放手,吻停之时,他慢慢的放开她,轻笑着,认真仔细的看着她。 目送着马车远去,楼澈久久的站在月色中,心静无波。 马车上,依旧不是赫连清崎赶车,真正的车夫在外赶车,两人便坐在车内相对无言。 “咕咕咕” 青婴面上一红,伸手捂着肚子,几乎是一天都沒有吃过东西,离开时的时刻一直在提前,她根本无心用膳,此刻整个人放松了下來,竟感觉到又饿又累。 又是那只白皙的手,像是会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块精美的点心,目光却冷得让人不敢直视。抬手接过点心,无意识的碰触到他温热的掌心,面上又是一热,匆匆的别过眼。 吃的极少,却已将肚子填饱,靠在车厢上,开始了昏昏欲睡,四肢冰冷,在这炎热的夏天里,依旧不能这样沒有遮盖的睡觉,将包袱放在一旁,慢慢的蜷起身子,紧抱着双腿。 头顶上是他呼吸时扑打出來的气息,整个人已经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他总是一声不响,却又总能在她感到不适时,伸出手,将她保护在他的怀中。温暖的气息让她的困意越來越大,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马车在道路上一直行驶着,几乎是一夜都未停过,直到天明一刻,青婴才幽幽的转醒,身子依然靠在他的怀里,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太过贪婪,太过需要他的温暖,太过依赖他。 “哐当”的兵器纠缠声,青婴猛的惊醒,马车已经停下,外面的车夫似乎是已经在与人拼杀,赫连清崎松开她,投去一抹安心的眼神,独自一人下了马车,顷刻间,打斗声在马车四周不断的响起。 ------------ 第九十九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四) 厮打声似乎就在耳边,不断的有人倒下,青婴紧靠在车厢内,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刷”的一声,一支箭羽突然穿破车窗,飞进车内,插进车厢的内壁上,离她的眼睛只有短短一寸的距离,心跳似乎就在这个时刻停止了,那双惊恐的眼眸已经不能分辨出眼前的景象,一眨不眨,就好像一切都静止不动了。 车帘被掀起,赫连清崎一脸焦急的看着那受了惊吓的女人,刚才的那支箭羽,是他无意间遗失的,谁知竟朝着马车内袭來,那一刻,他几乎就要以为她会因此死去,再也睁不开那双清澈的眸子。 “我,我,我害怕。”青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着赫连清崎的扑去,抓住了眼前的救命稻草,就再也不敢放开,她害怕了,彻底的害怕了,第一次如此的靠近死亡,让她彻底的受到了惊吓。 “沒事,沒事,有我在,我在。”赫连清崎安慰着怀中的人,紧紧的将她抱起。身后的车夫,亦是他的忠心侍卫缓缓的走了上來,“王,沒有活口,三人咬舌自尽。” “不要耽误,尽快赶路。”赫连清崎将青婴扶进马车,自己也跟着走了上去。 青婴无意间看到那个侍卫的身上有些血迹,而他的肩膀处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正流着鲜血,迟疑了一番,还是伸手指着那个侍卫,“他在流血。” “无事,小伤而已,以前我受过的伤比这还要重。”青婴不做迟疑走了进去,缩在角落里,那支箭羽被赫连清崎伸手拔出,拿在手上端详,片刻之后,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走另一条路,避开人烟稀少之地,尽快前往太渊。” 那一夜,青婴睡的极为不踏实,几乎整夜都在做着噩梦,不断的有人來追杀她,那些面目狰狞的人,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身上不断的出着冷汗,直到身子一沉,一阵阵的温暖传遍全身,这才将那一股寒冷驱散。 再次醒來时,他们已经住进了一个小镇的客栈内。通过赫连清崎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昏睡了两日多,遇刺那天的当夜,她便受了风寒,再加上受了惊,整个人便病倒了。 身子似乎还有丝丝的不适,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鼻间却闻到一阵阵的茶香,有心想问,看着赫连清崎那张低沉的脸,忍了又忍,不敢开口。 一向灵敏的鼻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自然不会放过,芙蓉的味道,是她颇为喜欢的,清淡的就好像飘渺的烟雾,细细的品,带着挑剔的感觉,却发现,这竟是一种接近于完美的茶香,丝丝入喉,不带有一丁点的苦涩,淡淡的果香,却又说不出來自于那种果实,一年只产十斤的量,却又让它成为最为名贵的茶叶之一,名俗价高,沒有哪一种茶叶能够比拟。 此刻的屋中,便有着这样的香味,若不是在书中看到过,还真不敢想象,她的眼前正放着一杯,甚至一壶上好的芙蓉。 不在乎赫连清崎的眼光,一步步走到桌边,端起那杯茶,用极其优雅的举动,细细的品,慢慢的感,最后回味无穷,“好茶,不愧是芙蓉。” 嘴角的那一丝兴味,说明他此刻的心情一下子从刚才的阴郁转变为惊叹,她居然只品了一口,便已知这是芙蓉。“你喝过?又或者,你见过?” “不曾喝过,更别提见过,只是在书中看到过介绍而已,有生之年能尝试过芙蓉,死而无憾。”青婴许久不曾如此的惬意,整个人都好似沉浸在茶香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她不知晓,那芙蓉之所以少,是因为整个天下只有一个树,那棵树长在崖边,四周都是天险,能够摘取的人少之又少,而赫连清崎便是那少数人之中的一个,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來此摘取一点,他喜欢这样的味道,就好似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感觉,清澈不带有一丝的浑浊,静静的品,又是一番风味。 只是此茶不好多饮,饮多必会腹泻。 青婴不知道那么多,喝了一杯又一杯,赫连清崎也不知晓,所以沒有妄加阻止,直到肚子里因为喝了太多而感到不适,面上一红,匆匆忙忙的跑去如厕。來回几次,竟是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耽误的几天,青婴感到自己就好似风一吹便会摔倒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微微的苍白,无精打采。不愿耽误赶路的速度,硬撑着在马车上晕晕乎乎的。 无极因为天禧帝的驾崩举国哀悼,皇宫之中,已经离开的七日的青婴俨然已经成为整个宫中的禁忌。下葬当日,沈璃月才从这一场惊世的权谋中觉醒,呼喊着,撕打着,却已经无济于事,临死前的册封,让她成为了无极史上唯一的一位殉葬的皇后。棺材板关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指甲撕挠的声音,个个寒颤若惊,惊恐不已。 新帝即位,是下葬后面临的最大的事情,朝中却在此时起了突变。恭亲王楼澈高举一物,在楼英登基当日,伸手快要接过传国玉玺时走出,身旁时一脸淡定的国师。 手捧一物的楼澈款款走上祭台,大声高呼,“父王枉死,儿臣必将清君侧,还父王一个公道。” 台下的大臣议论纷纷,七皇子楼然站出,伸手指着楼英,“太子殿下当属谋朝篡位,父王便是被他毒死。” 这一突变,将楼英弄的措手不及,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向与他交好的两位弟弟,抬手指着楼澈,“你休得胡言乱语,我既已是太子,为何要毒害父王?” “因为你窥视皇后,所以不得已之下,才将父王毒死,好霸占皇后,大吉之人乃是我无极之大幸,你狼子野心,试图占为己有,还有何话可说?今日你若不承认,本王便会誓死与你抵抗。”话落,楼澈将手中所拿之物的红绸打开,里面赫然是那只虎符。 ------------ 第一百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五) 沈家的虎符问世,让那些许久不曾见过之人一阵阵的惊呼,楼澈端在手中的虎符小巧的好似一个孩童的玩物,谁曾想,那居然能号令千军万马,一挽狂澜。 楼英不识虎符,看了又看,眼眸掠过楼澈,看着后面的花无念,“国师以为,这可是虎符?” “正是虎符,我沈家的信物,又可会有错,只是不知恭亲王此符是从哪里得來?”沈宰相站出,毕恭毕敬的看着楼澈,眼眸中的那一丝稍纵即逝的贪婪沒有逃脱楼澈的双眼,微微一笑。 “沈家的信物,宰相一定好奇为何会在本王的手中,此事还要慢慢的说來,现在,所要说的,是清君侧,太子不能登基。”楼澈将虎符装入怀中,转身看着楼英。 手足相残,皇子夺嫡,正在无极的皇宫上演,一幕幕将无极从建国到现在,所经历的不断重现,权利的争夺,让他们迷失了自我。楼英一派和楼澈一派,已经将争夺白热化。楼英甚至感觉到,这场争夺是将他和楼澈的兄弟情彻底决裂。 那些反对的声音充斥着那威严的祭祀台,楼英俊冷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楼澈,兄弟之间的前程往事历历在目,就好似昨日一般,可眼前,那昨日的兄弟却已经争锋相对,转而又想起那张白皙清澈的脸颊,淡淡的轻笑,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马车依旧在前行,前方的路充满了什么,她不知道,心却是那般的淡然和镇定,就好像进宫前,只是心中的那些伤痕却已经如烙印一般的,将整颗心折磨的面目全非。 “太渊有多美?是不是像书中所讲,有山有水,有数不尽的鲜花美景,四季如春,不用穿那笨拙的厚衣,也不似夏日里的那般燥热?”开始幻想那未知的都城,那里的人,那里的美景,虽只是看书,还是能从中感受到那里的美。 “你比想象的还要美,去了便知,”赫连清崎似乎沒有什么兴致说话,眼眸却在青婴的身上流连忘返。 被看得不自在,将头扭到一边,掀开车帘往外看,一路上沒有什么人烟,全是一样的景象,不免看的疲乏。“前几日追杀我们的人是谁?” “也许是追杀你的,也许是追杀我的,追杀我的可能性比较小,应该是针对你,许是沈家。”赫连清崎将身子微微移动了一下,垂下了眼睑,手中正把玩着一块上好的血玉。 血玉难寻,上好的,和血色纯正的更是稀有,他手中的血玉却通体幽红,只夹杂着一丝丝的净白,实乃血玉中之极品。青婴看着,一时兴起,眼眸里竟流露出一丝好奇。那只白皙的手,葱白的指尖,纤长的好似女子一般,静立在她的面前,掌心上是那块上好的血玉。 抬眸看去,撞上他无波的眸子,匆匆逃离,她似乎是在惧怕那双眸子,可只有自己知道,那是一双充满吸引力的眸子,她是怕自己在那之中沉沦,最后万劫不复,遗失了自己最初的心。 “送给你,宫内这样的玉颇多。”赫连清崎不以为然的将血玉放进她的手中,她不收,心知血玉的价值,他便拉住她的手,放在了掌心,“身外之物而已,只要我高兴,什么时候都能有。” 手中的血玉带着他的气息,暖暖的躺在掌心。 “王,前方有一城,需备一些粮草,马匹也该休息。” “嗯,前方休息一日便可。” 这是一个热闹的城镇,他们的马车缓缓的驶进,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下,赫连清崎率先下车,掀开车帘,伸进一只手,青婴微微犹豫,最后将自己的手落在上面,下车时,他将她的腰身紧握在手中,腰身处便传來阵阵的暖意。 蓬莱客栈,意欲客似朋來,却又将两个简单的字改成了现在这般的复函诗意,好比蓬莱仙阁。经过几日的舟车劳顿,青婴那一身青色长裙早已沾染了污渍,赫连清崎心知她素來洁净,索性趁她走神之际将她抱起,走进了客栈,那侍卫已经将一切打理好。 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青婴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面上一红,轻柔的揉揉肚子。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将门打开,是那个侍卫,“姑娘可是收拾妥当,少爷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轻轻的点头,青婴走出门,反正关好,随着侍卫一起下楼。 正直午后,客栈中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大堂内,一人抬眼看去,正看到从二楼走下的青婴,不禁失魂落魄,身边的同伴随之看去,竟也被深深的吸引,久久不能回过神。 青婴本就与旁人接触的少,微垂着头,跟在那侍卫的身后,随着步子的摆动,那一身的淡香竟将堂内的人纷纷吸引。坐落在赫连清崎身旁,脸上还有未褪尽的红润。 俊眉微蹙,赫连清崎的目光掠过那些人,阴沉的好似身处冰天雪地之中。青婴抬手落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晃动,“我,有点饿了。” 回眸的瞬间,已经将那眼中的寒意收敛,点点头,那侍卫连忙招呼着店小二上菜。菜色不似宫中的丰盛,清淡的几样小菜,青婴却吃得津津有味,不曾想这民间的菜肴竟有如此的味道。 比起青婴的大快朵颐,赫连清崎举止优雅的小口吃着,全无平常男子的虎气,甚至带着女子的精致。直到腹中饱胀,青婴才有了机会认真看着周围,好在这里还算干净,她也不是挑剔之人,不过那些投过來的目光,难免让她有着丝丝的不耐。 用了膳,青婴的精神头要比昨日好了很多,主动邀请赫连清崎带她到街市中看看。一座不大的城镇,却比预想中热闹的多,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青婴看着好奇的张望,身旁的人好似怕她走丢一般,将她紧紧的拉住,不再松手。 路过一家成衣店,青婴驻足朝着里面看,转眸看着身旁的人,“我想买两件衣衫,现在穿的,难免让人起疑,毕竟是宫中的。” ------------ 第一卷 ------------ 第一章 意外的黑衣女子 成衣铺子里,青婴走进,环顾着店内的摆设,和各色的衣衫,充满了好奇。 许久不曾穿民间的衣衫,即便是以前在夜家,也是穿的夜青鸾所剩的,从未因此穿过新的衣裳,直到进了宫,才有幸经常穿新衣。店内的老板是一个流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的男人,隆起的肚子,眯着眼看着两人,一看便是那精于算计的商人,眼睛一转,就看出两人非富即贵。 热情的走到青婴面前,抬手介绍着那些成衣,专挑好的,样式新颖的,青婴看了几眼,不免失望,连连摇头。 “可有素净的,不是这样鲜艳的花色,”赫连清崎已经坐到了店内的会客椅上,一脸淡定的看着那些各色的成衣。 店老板面有难色,吸了一口凉气,犹豫了再三,“有,是有,只不过,价格可不一般。” “拿出便好,看上了,万两一件也绝不会少你。”淡定的口气丝毫不在意那所说的万两。 老板一喜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走到了屋后,不多时再出來时,身后跟着三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三人合力捧着一件白色的霓裳羽衣走出,青婴只一眼,便被那衣衫深深的吸引,通体的净白,加上那璀璨的宛如琉璃的刺绣,而那种针绣法,却是她前所未见的。 想要伸手去触摸那华丽的衣衫,却被老板伸手阻止,一脸的轻笑,“姑娘若是要自然可以随意的摸,只是这衣裳价格不菲,若只是看看,还是莫要伸手触摸了。” 听了这话,青婴微微一愣,欲伸手从袖口中那银票,才想到出來时太过匆忙,竟沒有來得及带银票,面上一窘,回眸看着站起身的赫连清崎,大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尺寸是否合身,试过才知,这衣裳你都不让碰,若我们穿不上又怎么办?”走到老板面前,赫连清崎看着那衣衫,也颇为满意。 “这位爷尽管放心,这三位便是缝制这件衣裳的绣娘,若是尺寸不合理,两个时辰之内便可修改好。”店老板的笑意让青婴耸耸肩,转身就往外走。 赫连清崎闹不清楚她要做何,紧跟在她的身后,只听那老板突然喊道,“这位姑娘留步,有事好商量。” “不让碰,不让试,一件衣裳而已,又价格不菲,不要也罢,我等也是平民百姓,不见得非要穿此衣衫,老板还是留下自己享用吧。”青婴带着一丝怒气,伸手拉住赫连清崎的手,拉着就走,任凭那老板在身后喊,怎么也不再回头。 去了另一家成衣店,虽不如那一家好,还是买到了心仪的衣衫。 晚膳时,青婴吃的并不多,吃好了,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着赫连清崎,直到他落筷。“明日便会启程吗?还有几日我们才能到太渊?” “七日便可。” 许是下午逛得久了,一沾床,青婴便有了睡意。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冷风惊醒,抬眸看起,窗户竟然大敞着,连忙起身,将窗户关上,一回头,忍不住惊呼一声,屋内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个人。 定睛看去,竟是一声的黑衣,蒙着面,看不出长相,那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不动,在这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诡异。脚下慢慢的后退,却发现已经退无可退,背后的亵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你,你是何人?” 那人不语,站起身朝着她走來,越走越近,青婴便越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看着凶神恶煞的鬼魅一般,额头上已经冒着丝丝的冷汗。黑衣人走近,突然停住,“赫连清崎于你,是何种关系?” 女声?这一发现让青婴微微的蹙起的眉,并不是熟悉的声音,可听着,却有种妒忌的味道,摇摇头,“沒有任何关系。” 女人似是不信,久久的不动一下。 站的太久,青婴的手脚又开始变得冰冷,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已经按耐不住那冰冷,轻轻一动,那女子的眼眸微垂看着她白净的双脚,突然冷笑一声。正在僵持的两人已经不知站了多久,青婴疑惑,不知这样站下去还要多久,身子慢慢的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门被人从外一脚踢开,将屋内的两人一惊,纷纷朝外看去,透过月色,赫连清崎正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黑衣女人身上,周身的冰冷就连青婴都能感受到。 “事不过三,你若一次次的纠缠不放,下次再见,我便不可能再手下留情,离她远点,她不是你能碰的,”呵责着黑衣女子,沒有一丝的感情可言,话中之意,青婴倒是听的**不离十,原來他们是认识的, 黑衣女子不吭声,青婴因为离得近,隐约听到了她变得粗重的喘息,正在疑惑之时,喉头突然一紧,一中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让她不断的挣扎,那只手纤细的就好似枯枝,紧紧的扼住她的喉咙, 银光一闪,赫连清崎迅速的抽出腰间的软剑,身形一闪,眨眼间便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速度之快,便是在眨眼之间,黑衣女子的肩头突然出现一道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划破了那只手,沒有一点的犹豫, 喉头突然一松,空气大量的流进,青婴贪婪的呼吸着得來不易的空气,手捂着脖间,整个人疲软的往地上摊下,赫连清崎伸手一下将她拉起,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黑衣女子手捂着那只受伤的手,目光清冷的看着两人,“清崎,是否我做什么都无法再挽回你的心?” “过去就是过去,不提也罢,今日我以手下留情,你走吧,”青婴抬眸看着身旁的赫连清崎,能感受到他在极力的忍耐着心中的愤怒, 黑衣女子听过,点点头,握着受伤的手一步步踉跄的离开,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白皙的脖间留下了鲜红的指印,青婴坐在镜子前,轻轻的揉着, “涂上这个,可以化瘀,我帮你,”青婴想要拒绝,那只手已经伸了过來,在她的脖间慢慢的涂抹, ------------ 第二章 无关乎爱与不爱 脖间传來阵阵的**,伴随着清凉,青婴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还是不适应除楼澈之外男子的碰触,那种疏离感让她感到不自在。 对镜而视,脖颈间的红肿鲜明的让她以为那是因为想不开想要自缢时留下的痕迹,转念一想,她才不是那种会轻易自缢的人,她有多爱自己的命,谁都不知道。 一夜未眠的结局便是顶着两个黑眼圈靠在车内继续赶路,昏昏欲睡的已经不会在意太多。并沒有因此去问昨日夜里出现的女子是谁,她还沒有那个精力去管别人的事,现在最主要的便是能稳定下來,來商议以后的事。 马车的颠簸似乎已经变得习以为常,再无开始的不适。 “可还有不适?”冷冷的声音,即便是在关心一个人,也沒有任何细言软语。 “沒有大碍了,一切都好。”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他的表情,随即缓缓的闭上,过往对他的那些惊恐早已烟消云散,平静的就好似面对着一个普通的朋友一般,心平气和。 行程到了一半时,需要面对一座山,马车已经不能代步,赫连清崎命那名侍卫驱车绕行,而他们为了不耽误行程,青婴主动提出翻山而行。 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还沒有爬到一个时辰便已经气喘吁吁,双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再一看赫连清崎,风轻云淡的站在一旁,连大气都沒有喘,一点事都沒有。心中难免不好意思,强制站起身,裙摆处已被树枝刮破,顾不得多想,手中拿着一根木棍继续朝上走。 此山名曰无形,山如其名,从横交错的山峦,沒有任何的规律可言,放眼望去,竟能看到一道道银白的宛如长河的瀑布,细数之下,竟然连绵了九道之多,真可谓奇山嵯峨之地,烟水浩渺之滨。青婴不禁被如此震撼的场景打动,只可惜自尊心不允许她停留半步,汗水早已将衣襟打湿,烈日高高的在头顶直射。 山石嶙峋,脚上会随着滚落的石头踉跄,青婴索性将碍事的裙摆从过膝处撕掉,一圈圈的绑在右手上,掌心处隐约有刺痛感,又将缠好的布料拆开,抬起手,将那些细细的木屑拔出。 赫连清崎始终冷眼看着她的举动,她未习过武,却能坚持着走到了半山腰,不需要他的搀扶,甚至受了伤也沒有娇惯的吭一声。拉过她的手,低眸看去,那掌心已经沁出一丝丝的血渍,细小的木屑扎入白嫩的掌心,竟连一个眉头都沒有皱起。 仔细的将那些木屑拔出,从怀中拿出一支精美的白玉瓷瓶,拔掉木塞,缓缓的倒出里面乳白色的液体,小心的涂抹在她的掌心,抬脚将那根木棍踢开,转身半蹲,“上來,你这样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趴在他的肩头,不敢靠得太近,打心眼的抵触与旁人靠的太近,他对她來说,就是一个例外,不能再超出她的底线。看着他额角渗出的汗水,抬手用衣袖将汗水擦拭掉,她能做的便是这些细小的事情。 果腹的是事先准备好的干粮,就着山间流淌的溪水,干硬的饼竟也是一种美味。匆匆的吃过,天色已经变暗,赫连清崎伸手拉住她的手,在前方带路,看來今夜必须要在山中度过。 找寻了一片靠近瀑布之处,光洁的巨大岩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可以阻挡夜晚的风,好在是夏日,山中虽凉,还是能勉强度过。身旁不远处的人已经呼吸平缓,一日的奔波,似乎他也累了,青婴站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岩石外面。月色皎洁,照亮了四周,青婴小心的环顾四周,出來不远处瀑布的声音,再无其他。 走到瀑布边上,小心的褪去身上的衣衫,直到一丝不挂,才慢慢的走进了清浅的池水中,一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赶路的两日,不能洗澡,又是在这炎热的夏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索性趁着夜色出來。 半蹲在池水中,轻试着长发,搓洗着身子,一下子的放松让她的困意渐渐來袭,贪婪的闭上了眼眸。 水池旁,赫连清崎静静的看着池中那肌肤胜雪,青丝挽起,不施粉黛却掩饰不住容颜的女子,淡雅的几乎让月色都显得逊色了许多,恬静的脸颊上微微的蹙着眉,似乎在梦中还在思索着。 微风吹拂,女子身子轻轻一颤,微蹙的眉间现出一份不耐。 不由自主的走上前,伸手将她从池中拉起,轻柔的好似对待一件精美的瓷器一般,解开自己的衣襟,将瘦小的她抱在怀里,给予她自身的温暖,缱绻着。 眼眸突然不设防的睁开,两人纷纷一怔,赫连清崎注视着她,只是那样的清雅,那样的淡漠,那样冰冷如水一样的眼睛,还有骨子里透出的那一份清冷,生生的将他隔绝在尘世之外,圣洁的让人半点都不敢心生向往,半点不敢亵渎。 “我冷。”清浅如烟的话语,将他的失神拉回,匆忙转身,脚下大步的朝着岩石后走去。轻轻的将她放下,转身离去,听着身后的穿衣声,忍不住叹了口气。 手中的白玉瓷瓶,精美的沒有一丝的瑕疵,看看看着,就好似在看着她的脸,净白到素雅,素雅到淡然,淡然到倾城。楼澈微微的叹息,指尖摩挲着瓷瓶,那里面还能隐约闻到一丝清香,属于她静美的清香,不娇柔,不造作,飘忽的却能让人发疯。 朝堂之上的紧张情势,只有在午夜梦回之时才能开始对她的思念,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否安好,是否也在思念他。 掌心传來一股凉意,将她的梦境击碎,缓缓的睁开眼,自己正靠在他的怀里,而掌心,他已经上了药,小心的举在嘴边,轻柔的吹着。“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只是你们的约定罢了,我对于你,难道还有什么好处吗?” “我曾经便说过,你会是我的女人。” “无关乎爱与不爱,是吗?” ------------ 第三章 一场赌约何时终 无关乎爱与不爱吗?或许吧,对于她,或许只是那一闪即逝的好奇罢了。微微的点点头,承认了她的话。 青婴看着他微微一笑,似是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和顾虑,看着他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涣散着摄人心魄的凌厉,却又让人想靠近,甘愿在那双无双的瞳孔里沉沦,沉沦,只可惜,沉沦的是别人,而不是她。 山中的空气好的几乎让人贪婪,那清新的气息久久的缭绕在身边,若是沒有权利,沒有争端,沒有人与人的尔虞我诈,青婴宁愿就在这山中,和心爱的人一起,养养花,种种地,远离尘世的烦恼。 既是世俗之人,就逃脱不了那些尘世的虚伪,她也不例外。依旧是赫连清崎走在前面,她在身后紧跟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再不似昨日的行色匆匆。 山林中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变化的极快,明明那座山还是绿荫一片,这座山头便已经是白雪皑皑。青婴他们生怕遇到这样的变化,赫连清崎带着她走的地方都是向阳的好路,虽然浪费了不少脚程,却并未遇到太过恶劣的变化。 无形山隶属无极与太渊的交接处,过了山,便可以看到太渊第一个城镇。赫连清崎伸手指着远处的山底,“那里出去便是太渊,半日路程就可到达。” 青婴抬眸看去,微微的点头,擦拭着额角的汗水,还未开口,身子便已经被赫连清崎护在了身后。转眸看去,不禁大吃一惊,何时他们的身后已经站着六名黑衣人,臂膀处绣着一朵怒放的梅花。 “皇后娘娘,还是莫要再往前走,跟我等回无极去吧,太子殿下绝对不会追究。”黑衣人的首领幽幽的开口,青婴一听,不禁蹙起了眉,楼英,他果真出手了,那么眼前人便是他的暗卫吗? “无极皇室的几位成年的皇子都有八名武功了得的安慰,他们臂膀上的花便是代表不同的人,楼英的确是梅花图案,”赫连清崎用极低的声音告诉着青婴,手中已经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剑,银光一闪,剑指那六人。 青婴左顾右盼,一眼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路,伸手拉着赫连清崎的衣袖,“后面有退路,边退便应付,他们一定不会要我的命,拿剑架着我。” 伸手将她往胸前一拉,剑身落在了脖间,一步步的往后走,那六人一见,果然不敢轻易进攻,只能步步紧跟,生怕两人逃跑。退了不知多久,赫连清崎突然停了下來,“你选的好路,这次我们必死无疑了。” 青婴回头看去,当真是吓了一身的冷汗,他们的身后居然是万丈悬崖。眉头一蹙,伸手抓住赫连清崎的手,“你不是会轻功?我们两人要是掉下去会不会活下來?” “我一人一定可以,带着你就难说。”赫连清崎实话实说,不明白她想到了什么才会如此一问。 “试试吧,要不我们赌一把,要是活着,我就跟着你去太渊,三年,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死了,就请你一定活下去,给我报仇,可好?” “好!” 黑衣人只知两人在说话,眼看着他们背后的悬崖,放下了心來。谁知,赫连清崎突然收了手中的剑,将青婴紧紧抱在怀中,而青婴也回抱着他的腰身,两人纵身一跳,身体急速的朝着崖底落下。 只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青婴紧闭着双眼,心跳加速,眼前的人将她抱得极紧,突然身子猛地一停,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还未睁眼便已经昏了过去。 滴答滴答 是什么声音,青婴觉得自己正处在水中,身体无力,耳边却能听到周围走动的脚步声,是谁? “师傅,那个姐姐何时醒來?已经七日了。”一个稚嫩的女童声在青婴的耳边响起,姐姐?说的是她吗?她是谁? 沒有人回答,那个女童便一个人绕着她來回的走动,嘴里念念有词,“姐姐,姐姐,该醒了,你已经睡了七日了,大哥哥说,你很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 大哥哥?青婴更加的好奇,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刺目的光让她挣扎了几次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张女童的脸,粉雕玉琢的,看着就像伸手揪两下。 “醒了,姐姐醒了,师傅,大哥哥,姐姐醒了。”小女孩放声大叫,边说边往外跑。 青婴抬眸看着周围,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再一看身下,她正穿着亵衣坐在一个木制的桶里,里面传來一阵阵的草药味。 闻讯赶來的人一看到睁着眼一脸迷惑的青婴,好似十分的激动,为首的男子冷峻的面容上挂着一抹轻笑,“你醒了?” 微微的点点头,“我在哪,睡了多久?” “无形山,睡了七天了。”男子伸手将她从浴桶中扶出來,接过小女孩手中的一间外衫,随意的披在了她的肩上。 那个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老婆婆冷眼看着青婴,显得十分的不开心,再一看男子扶着她,更加的不高兴,冷哼一声,“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很了不起。” “师傅,可是姐姐真的很漂亮,比以前的你还要漂亮。”小女孩用着孩子的眼光看着两人之间的差距,眼眸里对青婴闪着好奇的光。 身子疲软的几乎不能走路,整个人都被那个男子抱了起來,朝着一间厢房走去,一路上,青婴好奇的看着四周,眼光时不时的落在男子身上,他很好看,白皙的皮肤好似女人一般的好,俊冷面容上平静无波,眼眸直视着前方。 “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我又是谁?为何也在此处?”青婴好奇,这里的一切她都是陌生的,甚至,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男子身形一怔,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不想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你在说什么?我们打赌了?又或者说,我们很熟悉?”青婴的疑惑越來越深,心中慢慢的升起的惊恐感让她越发的想要知道一切。 ------------ 第四章 忘记过去和现在 清澈的眼眸好似一汪清水一般,不带有任何的杂质,静静的看着他。 脚下的步子迈起,一口气跑到了屋内将她放在床上,郑重其事的看着她,“夜青婴,你是不是在假装糊涂?” “夜青婴?是我的名字吗?那么你呢,你叫什么?”好奇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那样英俊的脸上无波无澜,让看不忍接近,却又无法忽视他的俊美。 “赫连清崎,是你的夫君。”男子的嘴角微微一扬,出现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双眸一眯,青婴看着不免有片刻的失神,夫君?他是他的夫君吗?可是她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來。 那个古怪的老婆婆自从她醒來,每日都会在屋子里出现片刻,对她冷嘲热讽一番,青婴微笑着,不做任何的反抗,甚至,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趴在床上,任凭着老婆婆将一根根的细针扎入的身体内。每日的医治似乎沒有多大的起色,青婴依旧想不起以前的事。 小女孩名叫春芽,很可爱的名字,笑起來会有两颗虎牙,对青婴既热情又好奇,时常拉着赫连清崎的手问他,为什么姐姐可以这么的漂亮。 这一日,青婴的头隐隐的作痛,叫來了老婆婆,一番诊治之后,老婆婆蹙起了眉,本就满脸的皱纹看起來更加的苍老,犹豫了再三,突然拉住赫连清崎的衣摆,“要想救你娘子,须得采摘山崖边上的灵芝,那种稀有的鲜红色灵芝,你可知,她已经不是一般的受伤,而是体内中毒。” 中毒?赫连清崎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抬眸看着老婆婆,“何毒?” “灵鸠。” 狭长的眸子一眯,整个人都变得冰冷,隐含着一种淡淡的杀意,那一晚,还是防不胜防的被她下了毒吗? 事不宜迟,赫连清崎整装待发,带着春芽前往崖边,这一带,春芽很熟悉。 赫连清崎前脚一走,老婆婆后脚就将青婴的衣衫全部褪去,拿出自己的一套针,精准的刺入每一道穴位,暂时封住了她的七经八脉,好抑制毒的蔓延。随即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赫连清崎带着春芽一路施展轻功,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崖边,仰头看去,在那湿滑的山壁上,果真长着几颗红色的灵芝,将春芽安顿在一颗树下,便只身一人攀附着山壁前往。 湿滑的苔藓,和陡峭的崖壁要比想象中难爬很多,手脚并用的上前一步都显得十分的艰难,更别说运用到轻功,落脚之处都十分的少。稍不留意就会跌落下去,春芽在树下,仰着头看着那一身黑色的身影,不时的发出一声惊呼。 身子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的火热,烧着心口隐隐作痛,细密的汗水不断的流出,终于忍不住轻哼一声。“莫要乱动,影响了医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抬眸看去,是老婆婆站在床边,沟沟坎坎的皱纹遍布着满脸,青婴微微一笑,“婆婆,辛苦你了。” 老婆婆冷哼一声,伸手捏住一枚银针,小心的转动,“你这丫头,好命,那个小子居然冒着危险去给你取血灵芝,今后你可要善待人家。” 赫连清崎吗?青婴点点头,不过总感觉怪怪的,他是她夫君吗? 炙热的感觉一直沒有消散,整个人都好似在烈火中烤制,干裂的嘴唇起着一层皮,嗓子眼都好像被火烤过一般的难受,沙哑着,嘴角却始终漾着轻笑,“婆婆,你的脸上,是不是沾着什么东西?总感觉,那张脸不会是这般的样子。” “你这丫头,身上疼就直说,何苦忍着不说,还來招惹我这老太婆。” “觉得婆婆本不是这般的样子,就连性子也绝非这样,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当我沒有问过。” 老婆婆抬眸看着青婴,这个女子跟别人似乎不太一样,柔弱到让人不知不觉的就会想要去保护,可她自己,偏又坚强的让人刮目相看,那双眼睛,透着机灵却又不带着那般的狡诈。老婆婆叹了口气,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來摸去,最后慢慢的撕扯着,一盏茶的功夫,那张沟沟坎坎的脸,便变成了此刻的白皙细嫩。 青婴看着,不由得失神,回过神來时,忍不住问道,“婆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为何我看到你,便会觉得很熟悉?” 老婆婆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不曾,我來这里已经有十多年,不可能见过你,你当然也不可能见过我,又怎么会熟悉呢?”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让她回忆起來,却又零零散散的不能拼凑起來,摇摇头,紧蹙起眉,“婆婆,我一想头就疼,我觉得我真的在哪里见过你,只是想不起來。” 老婆婆一时來了兴致,“莫要着急,等我研制好了解药,你就会记起往事,那个时候,你或许就能说出在哪见过我。” 时睡时醒之间,青婴仿佛不断的天人交战,混乱的头疼欲裂,想要努力的找寻那些遗失的过去,却连一点的记忆沒有拼凑起來。 整个一天的时间,赫连清崎都在不断的攀附着那陡峭的峭壁,春芽眼看着他不断往上,不断的又落下,心中开始着急,却对这个淡漠的大哥哥有了新的认识,“大哥哥还有一点,就可以了。” 汗水早已将衣衫打湿,掌心的痛却不及他焦灼的心,一次次的不断失败,却沒有让他心存放弃之心,反倒是让他越战越勇,忘记了疼痛,眼里只有那不远处的血灵芝。 无极,恭亲王府内。 楼澈坐在桌旁,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奏折,已经将近一月,青婴却一点消息都沒有,太渊传來的消息,朝堂之上,赫连清崎依旧借故沒有早朝,若是再此这样下去,恐怕太渊会乱,心中不免开始担心,最后的消息是他们走进了无形山,在之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这种焦急,他沒有摆在脸上,可那拿反的奏折却出卖了他的失神。朝堂上,他的呼声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楼英,然,天禧帝的病逝,依旧是一个迷,他在等,等待着那一个机会。 ------------ 第五章 一切都重新开始 山林间的天气总是充满着变化莫测,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片鸟语花香,瞬间就能变得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春芽仰头看着越來越密集的乌云,心中不免担心,那越來越渺小的人影,不知是否能够安全归來,大哥哥是不是还沒有得到血灵芝。 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一滴两滴的下起,增加了峭壁的湿滑,赫连清崎紧蹙着眉,看着还差一步便能够到的血灵芝,一咬牙,施展着轻功,脚下用力一点,身子宛如飞燕一般的升起,伸手抓住了那掌心大小的血灵芝。 心中松了一口气,谁知就在此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去了能够固定住身子的地方,连同着血灵芝直落崖底心急之下,一手将血灵芝装进怀里,两手想要在合适的时机抓住峭壁,眼看着一块突出的 岩石,伸手抓了上去,身子也顺着惯性向着岩石撞去,连忙转身,后背重重的撞到了崖壁上,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等着身子因为痛感的麻木,才再次动了起來,腾出一只手摸摸怀中的血灵芝,好在,沒有弄坏,下去的路依旧充满着湿滑,跌跌撞撞的下去之后,迎面看到冲上來的春芽,扬起了一抹轻笑,从怀中拿出了血灵芝,在春芽的面前晃动着。 “大哥哥,太棒了,我们快点回去救姐姐吧。” 时睡时醒,感觉到老婆婆就在身边的不远处,青婴抬眸看去,微微的一笑,“婆婆,您去休息一会吧,我沒事,一个人可以的。” “沒有大碍,我还要等那个小子回來,尽快给你配置解药,你身上的针再过一盏茶也要全部拔掉,我就坐在这里等会吧。姑娘,现在感觉如何?” “疼,身上很疼,不过比开始要好了很多,麻烦婆婆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老婆婆眼神一亮,连忙起身迎了出去,正好撞上手中拿着血灵芝的春芽,“拿到了是吗?”老婆婆看着春芽手中的血灵芝,再次确认了一下。 “拿到了拿到了,婆婆快去吧。” 青婴抬眸看着门外走进來的那个黑色的身影,扬着浅笑,“那个,麻烦你了。” 赫连清崎挑眉,嘴角肆意的轻笑,“你欠我的,就用以后來还。” 浓黑如墨的药汁端上來时,青婴身上的针已经拔除,痛感消失时,整个人都得到了缓解,精神也好了很多。赫连清崎端着药汁,另一只手拿着蜜糖,本以为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让青婴喝下药汁,不曾想,她倒是痛快,一仰头,将整碗的药汁喝下,微微蹙起眉,接过他手中的蜜糖,含在了嘴里。 看着她躺下,安心的睡下,赫连清崎才起身离开。 一看门,春芽扬着笑站在门外,伸手递给他一个青瓷瓶,“婆婆说了,大哥哥受伤,这个药可以让你尽快痊愈。大哥哥,拿去吧。” 一夜的安然入睡,在沒有因此而做一些奇怪的梦。一觉天亮,整个人都好似轻松了许多,起身时,正好看到打开的房门,春芽砰砰跳跳的走了进來,“姐姐,大哥哥说,他行离开,让你在此多住一些时日,等身体好了,便來接你。” 轻轻的点点头,青婴心中竟有些许的失落,走了吗?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所以才先行离开? 能够自己下來走路,春芽便跟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问着一些奇怪的问題,青婴一一作答,说不出來的,就轻笑着。 老婆婆端着一些药材走出门,看着纠缠在青婴身边的春芽,沉下了脸,“你这个丫头,不去温习功课,缠着姐姐做什么?去去去,看书去,晚点再去考考你,答不上來,就不许吃饭。” 春芽一听,吐吐舌头,转身依依不舍的离开,看书去了。 青婴走到老婆婆身边,看着她手脚麻利的在翻看着一些药材,好奇的站在一旁,“婆婆,你的医术很了得啊,日后可否交给我一些。” “学这个做什么?一看你就是贵不可言的人,这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老婆婆说的不以为然,打从第一次看到青婴便知道她不是一般人。 “总感觉忘记的事情里面,自己也是很喜欢这些的,至于您说的贵不可言,还不知道。反正也沒事做,就跟着婆婆您学一些,日后有个上风脑热,也好自己明白。”青婴拿起一片绿油油的叶子,看似平常,确知晓,这也可能是救人于危难的灵丹妙药。 老婆婆也不吭声,任由着她摆弄着,看着,时不时的询问,时间一久,她倒是看出了青婴的聪明,所有的药材,只说一遍,她便能清楚的记住,索性将她带到了药房,由着她自己看,自己闻。 无极,皇宫内。 文武百官多日來几乎夜夜不休,争论的热火朝天,新帝至今沒有登基,天禧帝的死相至今沒有查出,整个无极都陷入了一种怪诞的圈子中,人人都在等待其中一人的反击。 等待两月的太渊终于有了消息,得知青婴误落山崖,深受重伤,楼澈几乎不能自控的暴怒,立刻找來花无念和楼然商议,再也无需等待。 时机尚未成熟,花无念阻止了楼澈将要举兵的举动,一面安慰着他,一面派人前去查探那一日是不是楼英的暗卫。 等待是漫长的,楼澈此刻在煎熬,他越发的想要在此次的夺嫡之中取得皇位,如此,便能将她接回,而不是在此等待。 楼英那一日得到青婴坠崖的消息,几乎夜不能寐,整夜整夜的做着噩梦,青婴那满身是血,向他讨要偿命的脸,不断的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迫使他不敢闭眼,甚至开始惊恐夜晚。暗自伤神时,又在不断的想着她的脸,她的笑,她说话时的轻柔,和她画画时的精巧,不由得觉得可惜,自己的心也痛的无法言语。 太阳高高的升起,新的一天來临,青婴很早便起來为老婆婆和春芽准备花茶,后山上,到处是野花,整片整片的,绚丽的开放着,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 第六章 即将离开的山崖 鸟语花香是山中最让人流连忘返的,处处彰显着宁静,不似外界的喧嚣。 青婴淡漠的看着手中的草药,细细的闻,用心的看,琢磨着婆婆所说的药效,仔细的记录着。身体里的毒已经全数解除,老婆婆却开始头疼,为何她的记忆还是沒有恢复。 山中的日子让青婴不由自主的忽视了自己过去的记忆,猛的一个时刻,会有支离破碎的记忆出现,开始还会难过几天,时间久了,也变得无所谓,甚至,那些记忆对她來说,好似变得不重要了。 人走了便是一个月沒有任何的消息,青婴从最早的翘首企盼,到此刻的淡漠如水,一点点的变化。 山林间很少下雨,雨水多不是很大,也会有暴风骤雨,三人便坐在屋中,袅袅的檀香燃起,时不时的说上三言两语。青婴觉得,老婆婆并不是外在的那般不在乎一切,许是经历了太多,刻意的不去想,不去回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老婆婆有时候透露出來的那种气质,让青婴更觉得,她并不是一般的人。 暴雨席卷了整个山上,老婆婆怕因此引发山体上的巨石落下,三人索性带着东西和细软,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里面已经有事先准备好的床铺,听春芽说,这是她和婆婆以前用的。 关于春芽,婆婆只说是來山中的路上捡的,青婴也不好多问。 坐在山洞里,外面是哗哗的雨声,像这样的暴风雨,多数都不会太久,半个时辰之后,那雨就变得淅淅沥沥,到了最后,便鸟无声息。探出身子看去,山洞外一股泥土的清新铺面传來,带着雨后的清爽。青婴抬头看着,那山脚下的不远处,竟有一队人马,穿戴整齐,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婆婆,你看,那些人是找我们的吗?”青婴伸手指着,老婆婆朝她走來,仰着身子看,然后摇摇头。 “这山里面哪有人会來,是不是在搜寻着那山上掉下來的人。我们去看看。”雨后的路满是泥泞,青婴三人小心的走出來,老远看去,婆婆的小屋还是完整的,沒有收到暴雨的侵袭。 那队人马看到了三人,为首的男子冲了上來,面色着急,“姑娘,可看到有人从山崖上掉下?” 春芽摇着手,“不知道,我们祖孙三人在此,这么久了,也沒有看到,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刚下了雨,许是在别处。”面对着春芽的突然插口,青婴不语,静静地点点头。 看着众人离开,青婴才转眸看着春芽,眼里带着探究。 “她这么说也沒错,你也莫要多想,这孩子对衣着华丽的人,带着敌视,只因她曾经也是官家的孩子,先前不与你说,也是怕你多心。”青婴点点头,了然,伸手拉住春芽的手,这孩子一定受到了不少的磨难吧。 回到了小屋,院子里一片狼藉,青婴操着扫把开始打扫,老婆婆在屋内为他们做饭,春芽帮衬着青婴。 低头干活,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到眼前的被一道黑影遮挡,才缓缓的抬起头。 “这等粗活,让别人做吧。”说话的人微眯着眼,却未现出高兴,反倒是让人感觉他在生气,拿过青婴手中的扫把,交给了身后的人。 青婴眨巴着眼睛,嘴角扬起一丝轻笑,雨后的眼光柔和,一点点的洒在她的身上,金闪闪的,白净的衣衫上沾染着点滴的污渍,却不影响她的美,素雅的脸上一片白净,不沾染尘世的胭脂,青丝垂泄在身,宛如一道墨色。像是坠落凡间的仙女,又似那圣洁的白莲,赫连清崎看着,不禁呆住。 “你來了?”淡淡的口气,像是等待着夫君归來的新妇,带着笑意,沒有因为迟归,而显得不耐。 这话一出,赫连清崎倒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的点点头。为自己上次的不告而别感到愧疚,伸手拉住她的手,朝着屋内走去。老婆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看到赫连清崎也不意外,招呼着吃饭,随行來的侍卫想要阻止,却被他挥手赶出了门。 春芽瞧着那些个侍卫,又看着赫连清崎一身华贵,小脸红彤彤的显得很生气。 “上官杰已经革职查办,至于他那些个夫人,已经全部发配去了青楼,还有什么需要,你但说无妨,大哥哥还能满足你。”春芽小脸一扬,震惊的看着赫连清崎,回眸又看着老婆婆,眼睛一红,眼泪就留下來了。 三人不说话,看着春芽扑进了赫连清崎的怀里,“大哥哥,我娘,我娘还未好好安葬。” 上官红袖,便是春芽,是太渊辅政大臣上官杰的嫡女,家母生前为了保护这个女儿,不幸离世,家中的那几位姨娘,便百般折磨她,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对于一个刚刚十岁的孩子來说,那是多么痛苦的记忆,直到一个雨夜,那恶毒的姨娘又使计,害得她被亲生父亲赶出了家门,无意之中走到了这片山林,被老婆婆所救。 青婴听着,也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看似简单,谁又能想到其中的艰辛,那太渊的帝都,离无形山便是千山万水。可想在这样的途中,当时只不过八岁的春芽是怎么一路艰辛的逃离。看着赫连清崎脸上的轻笑,青婴坐在一旁,拿着筷子为他夹了一块肉,“先吃饭吧。” 晚膳用过,山里面已经全部暗了下來。赫连清崎坐在屋内,一手端着茶盏,“婆婆,此番我要带着青婴回太渊,你和春芽可愿意一起随行,我可在城内为您开一家医官,春芽也好去学一些女子该学的东西。” “我老婆子就不去了,你带着青婴和春芽去吧,有时间來此看看便好,这山里住的惯了,再出去,也是徒增烦恼。” “婆婆,那春芽也不去了。” 商议了半天,春芽才决定跟着他们走,保证了一有空便会來此看老婆婆。 ------------ 第七章 拉开新的宫斗篇 青婴早早的睡下,这一日可将她累坏了,听着外面赫连清崎与老婆婆的交谈,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春芽便來叫青婴,今日的她身着一件嫩黄的长裙,裙摆处绣着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看便是新衣,跑到青婴面前,手中还端着一件白色的长裙,看样子便不是凡品,往床边一放,“姐姐,这是大哥哥让我送來的。” 青婴拿起长裙一看,不禁呆住,脑海中那些零星的碎片又开始不断的出现,这件长裙她似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起身穿好之后,对着盆里的水看看自己的妆容,收拾好了一切,坐在床边,她开始犹豫,昨日并未细想,今日想來,一旦出去了,自己能适应在他身边的日子吗。 走出屋子,小院中正站着几人,老婆婆不在其中,青婴将包裹交给了春芽,只身前往老婆婆的屋内。铺面便是一股熟悉的草药味,老婆婆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处的小桌前,筛选着药材。 “婆婆,此番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要保重,照顾好自己。”青婴的眼眶有些湿润,为了不让婆婆也感到难过,硬是沒有让眼泪流下。 “去吧,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是一些日常用药,你随身带上,只要不忘记了我这个老太婆就好,等你哪一日想起在哪里见过我,便來知会一声罢。”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小屋,老婆婆始终沒有露面,春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青婴也受到了感染,抱着春芽,眼泪不止。出山的路要比进山好走,赫连清崎的人不断的将他们的足迹销毁,掩盖着上山的路。 出了山,不远处便是一条官道,老远的便能看见停着几辆马车,华丽到奢侈。 青婴上了马车,春芽被带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小姑娘一声不吭,乖乖的跟着一个侍女走上了另一辆马车。赫连清崎尾随其后上了马车。同一辆马车内,青婴安静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婆婆说,过去的事还沒有想起來?”赫连清崎冷不丁的问道,青婴听过,微微的点头。 沉默,继续沉默。 “落下山崖时,你和我有一个约定,若是我们都活着,你便在我身边三年,三年内,你都不会回无极,可还算数?”青婴一愣,疑惑的看着他,约定吗?看着他有不似在骗人,能有几个人为了她不惜牺牲性命,就算他说谎,也不过是三年而已。 她微微的点头,“算数,既然是约定,我又还活着,便算数。” 至今还不知他的身份,不过这样的阵势,倒也猜得**不离十,非富即贵。 马车上应有尽有,赫连清崎时不时的会拿出一些小点心,还有清茶,青婴吃的少,喝的也不多,一路奔波,浑浑噩噩的竟然整个人又病倒了,身子娇弱的连路都不能走。 随行还带着一名大夫,看过之后,只说受了风寒。赫连清崎不想再做停留,只在一座城镇内取了一些药,为青婴服下,一路上小心的照顾。 直到了帝都,青婴好了起來。 马车停在了宫门外,赫连清崎跳下马车,侍卫立刻下跪行礼。青婴在马车内听着,不禁身子一怔,皇上,那些人叫他皇上,他是太渊的皇上?她想到了他的尊贵,却不知他是如此的尊贵。 马车再次启动,赫连清崎却未上來,青婴坐在里面,忐忑难安。 华丽的宫廷几近奢靡,青婴下了马车,被一群衣着鲜艳的宫女簇拥着,迷茫的看着周围,不知所措的跟在他们的中间。被人服侍着沐浴更衣,青婴却不感觉到别扭,似乎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宫女,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姑娘的皮肤真白,发质也很好。” “多嘴,做好你手中的活,不说话沒人当你是哑巴。”一个年纪颇长的大宫女一脸的不高兴,拿眼睛瞪着小宫女,看着青婴,也沒有什么好脸色。 青婴不语,微微一笑,闭着眼睛假寐。她知道自己的出现有多意外,在他们的眼里,她不过一介民女,能到这皇宫里,就是莫大的荣耀,岂能有所反抗。 沐浴更衣之后,换上华丽的宫装,青婴却不忘将那身净白的长裙吩咐人留下,那衣裙对她,是一份很重要的礼物。人靠衣装马靠鞍,青婴却不似常人那般,拒绝了宫女要将她头上插上各式的簪子,随意的挑了一只白玉簪插在头上,月牙白的长裙,不带有一些俗气的点缀,看的那些宫女几乎目瞪口呆。 赫连清崎走进來,看着坐在铜镜前的青婴,愣了神,何时开始,她那带着婉约的性子,出尘的气质,已经变得这样的让他着迷。轻咳一声,走上前,拉住她的手,“与我去紫禁殿。” 紫禁殿上,青婴随着赫连清崎走來,看着殿下那些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沒有一丝的畏惧,静然的坐在他的身边,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坐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看待她,静静的,仿佛置身于世外。 “七日之后,封后大典,朕要迎娶无极大吉之人夜青婴。” 无极,大吉之人。青婴坐在一旁,突然变得坐立不安,似乎那些脑海里的东西又开始不断的侵袭着她,不断的组合在一起,却又始终不完整。无视了殿下的争议声和应和声,耳边回荡的都是那一句大吉之人,一个名字赫然出现在脑海里,楼澈,你是谁。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往无极,此刻的无极早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南边的沈家大军,不眠不休的往皇城赶來,虎符一出,不得不从,又何况,这是当今的九皇子,恭亲王。 攥在手中的消息,轻易的便灰飞烟灭,愤怒的双拳几乎要摧毁一切,太渊立后,实乃无极大吉之人,夜青婴。 回到事先安排好的宫殿内,春芽已经坐在里面,显得惶恐不安。青婴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轻笑着摩挲着她的脸颊,“别怕,有姐姐保护你,大哥哥是皇上,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 ------------ 第八章 也只想置身世外 屋内两人的说话声,可站在外面的人因为习武,耳力只是比普通人好很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他是他们的依靠吗?这种感觉似乎很好,他赫连清崎从感觉到的好。 青婴不知道这太渊的规矩,甚至她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这个突如其來的位份,变得惶恐,后宫之中,她便是独自一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华丽的像是梦境一般,她似乎到现在都不能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是皇帝,七日之后,她便是皇后,三年之期,他们的之间的约定,无极与太渊,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他从未掩饰一切,只因她什么都不记得,就无需掩藏。那段失去的记忆里,那个叫楼澈的人是谁? 新的一天就要來到,当百姓还处在晨曦的睡梦中之时,城门外,浩浩荡荡的沈家军已经到达,楼澈站在上,下令打开城门,手持虎符,与南方沈家的当家人接应。 沈南离从大军中走出,冷凝着楼澈手中的虎符,一声号令之下,千军万马齐声下跪,而他自己,也倾身单膝下跪,“沈家当家人沈南离,见过恭亲王,虎符在上,我沈家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力保无极江山不倒。” 楼澈上前一步,将沈南离俯身扶起,谦逊的微笑,“沈将军一定在好奇,虎符为何会在我手,现在请和我一起去见一人,便可得知。” 沈南离点点头,跟在了楼澈的身后,那些将士们由副将带领,退离城门外五里驻扎。 恭亲王府内,云夕第一次看到这位南方的堂哥,微微的俯身点头,“家妹沈云夕,见过哥哥。” “妹妹请起,无需多礼,”沈南离自打看到楼澈,便从他的举止和说话中对此人有了初步的了解,之前西南与西北一个战乱,一个受灾,都是这个恭亲王亲自前往,为人又如此的彬彬有礼,细看之下,竟有着一股王者之气,不禁心中暗自满意。 几人在王府内一番详谈,沈南离的主张,与楼澈不谋而合,既然是清君侧,索性一举出击,占得先机之后,拥立楼澈登基。人们都在睡梦中,他们的计划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准备,沈南离一声令下,不断赶來的援军已经将帝都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不允许任何百姓初入。 为了免除百姓的死伤,楼澈还专门安排侍卫五步一个岗哨,严防百姓走出家门。鸡鸣一刻,楼澈带领着七皇子楼然,沈南离,和五千精兵良将直冲入皇宫。 养心殿内,楼英早已醒來,夙夜的辗转难眠让他心力交瘁,被楼澈从殿中带出时,甚至一点的反抗都沒有,顺从的不费吹灰之力,垂首站在人堆里,再无往日的英气。 “尔等试图颠覆我无极江山,今日,我九皇子楼澈,乃是清君侧,如此便能对的起我楼家的列祖列宗,让父皇安心。”楼澈登高大呼一声,那些早已做好准备的文武百官一呼百应,本就因为虎符的出现,让这些人有了动摇之心,盘算之下,比起楼英的有胆无谋,骄傲暴躁來说,庄重温和,足智多谋的楼澈更适合坐上这个皇位。 “哈哈哈,哈哈哈。”楼英突然仰头大笑,凌乱的长发遮挡着他的脸颊,看不出是何表情,楼澈紧蹙着眉,静静的看着他,“楼澈啊,坐上那个位置又如何?你心爱的女子以死,你坐上了帝位,还能开心吗?” 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楼澈挑眉,眉宇间的一抹深邃消逝,“青婴尚在人间,不久之后便可回我无极。” “什么?青婴沒死?”楼英似是不敢相信,得到的消息确实说过她坠崖,难道有意外,难道真的沒死?看着他的笑意,楼英突然意识到,这么多日子來自己所遭受的折磨都是一种讽刺,是自己给自己加注的一种折磨。 “沒死,只不过是受伤而已,大吉之人又岂可轻易死去?”楼澈表面轻笑,心中却好像被扎着刺,青婴的确沒死,可是忘记了一切,如今,还有几日,便会成为赫连清崎的皇后。 一大早,门外便响起了吵闹声,青婴起身,匆忙的穿戴好,拉开门一看,不禁怒上心头,看着两个小宫女将春芽的两手拉住,那个事先看她不顺眼的大宫女正挥着手朝春芽白净的小脸上落着巴掌,冲上去一把将她拉开,“住手,谁让你动她的?” 两个小宫女一见到青婴,连忙放开了春芽,一脸的惶恐,青婴拉过春芽,愤怒的瞪着那个大宫女。 “丫头不懂事,奴婢不过是教训一下而已,姑娘紧张什么,沒有规矩,这在宫里是说不过去的。”大宫女气势上明显不将青婴放在眼里,不仅是她,整个后宫的人只怕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青婴一咬牙,将春芽护在身后,冷凝着大宫女,“这些话你大可去禀告皇上,无需在此私下里动用手段,你若是看春芽不顺眼,便不用在此侍奉,我也会跟皇上说明。” 大宫女本就不想在此,其他娘娘那里不知道比这里好多少,什么大吉之人,莫不是他国的奸细。嗤之以鼻的扭过头,不曾想,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她的脸打得扭到了一边,正想发怒,扭头看去,险些瘫倒在地。 來人是谁,赫连清崎身边的红人,御前带刀侍卫萧卓,青婴看着來人,似是眼熟,倒是身后的春芽带着哭腔,“萧哥哥,是皇帝哥哥派你來的吗?” 一姑娘眼里噙着泪,脸上一道道的红印,萧卓看着,不免燃起了怒气,朝着青婴单膝跪地行礼,“娘娘,皇上有请,此事由属下來解决,请您先行前去,皇上说了,带着上官小姐一起前去。” 青婴微微点点头,面上挂着温顺的笑意,拉着春芽先行离去,临走时,身后便响起那个大宫女的求饶之声,之后的事,青婴不敢想,许是她还不知道这后宫的规则吧,总感觉,那个大宫女的结局,不会那般的好。 ------------ 第九章 突现的九凤朝阳 随着萧卓一起前來的还有一个赫连清崎身边的小公公,那个眉开眼笑的劲,让青婴的心放松了下來。一路走下來,小公公竟将青婴和春芽逗得笑逐颜开。 龙渊殿内,赫连清崎正端坐在书桌前,垂首看着奏折,小海子进來通传时才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前來迎接。 青婴的素雅他是见怪不怪了,可总也看不腻,那种感觉,让他的的心很平静。春芽低着头,一看到赫连清崎,慌忙的躲在了青婴的身后,在宫里,青婴无需向他行礼,春芽还小,又因为今日的事,受了惊吓,看到赫连清崎,不由自主的就想躲起來,实则是不想他看到她脸上的痕迹。 赫连清崎大步朝前,从青婴身后将她拉住,抬起她的脸,眼眸瞬间深邃到让人惊恐,“來人啊,这是谁干的?” 小海子走上來,将早晨的事说了一遍,赫连清崎抬脚就朝着他的身子踢了上去,“看到了为何不制止?再有下次,斩立决,那些个伺候的宫人,全部拉出去斩了,重新派人前去,再敢放肆,株连九族。” 他的暴怒,青婴不曾感到害怕,走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轻轻一摇,“驱赶便好,无需要了他们的命。” 就连春芽也感到了他的愤怒,学着青婴,拉住了他的衣袖,“皇帝哥哥,春芽沒事的。” 冰冷的气息放入一下子就烟消云散,赫连清崎点点头,一手拉着一个人,走到了另一间房内,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两百八十道,不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是上乘的菜肴。春芽看着,长大了嘴,吃惊的看着。 青婴微蹙着眉,“这,这也太多了吧。” “这有何多,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若是不喜,还可以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过几日的封后大典,会用到,今日便是当做品尝吧。”一听是品尝,青婴送了一口气,春芽倒是高兴了,蹭蹭的爬到椅子上坐好。 静坐在椅子上,一干宫女走上來,为三人布菜,看到心仪的,一个眼神而已,便会被端到眼前,根本不用费力。青婴一向吃的少,再美味的食物都是如此,春芽毕竟是个小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着,在他们两人的面前,根本沒有什么好掩饰。 赫连清崎似乎很开心,平日里那阴沉的脸上,此刻带着清浅的笑意,青婴看着春芽的吃相不禁失笑,“春芽,你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好吃起东西來,像个顽皮的小子一样。” “姐姐不知道,春芽从來沒有见过这么多的吃的呀,味道还很好,真想就这么一直吃下去呀。”这话一出,不仅是青婴,更惹得赫连清崎哈哈大笑,一旁的小海子像是看到了宝物一般,愣愣的看着他这个祖宗皇帝的脸,这可是第一次笑啊,开怀大笑啊。 消息长了翅膀,人人皆知,赫连清崎笑了。青婴却不知,他的笑,会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 一顿晚膳,在笑声中度过,用过膳,赫连清崎吩咐人将春芽先行送回寝宫,留下了青婴。心中有点忐忑,青婴静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坐于桌前,随手翻看着奏折。 “住的可还习惯?无极那边,似乎楼澈已经平定了皇宫,大权以握,接下來,恐怕就是來找你了。”抬眸看着青婴,眼里是看不明的意味,青婴不敢直视,匆匆别过头。 “楼澈是谁?我和他以前又是什么关系?”青婴好奇的是,为何他会提起楼澈,她的过去到底是什么。 “楼澈吗?他是皇子,你是皇后,你觉得你们的关系是什么?”关系?青婴沒有想到她和楼澈会是这样,她以前也是皇后,还是无极的皇后?一层层的疑惑让她整个人越发的迷茫,抬眸紧蹙着眉,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你在惊慌?有何惊慌?有我在一天,你便可以安然的享受荣华富贵,你会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谁也无法和你比拟。至于无极,至于楼澈,待你想起一切來的时候,再做打算吧,现在,你只是太渊的皇后。” 彻夜难眠,青婴翻來覆去的,赫连清崎的话让她久久不能入睡,不能安心,谜团一个接一个,她想要试图揭开,却好像所有的线索都在某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午夜梦回之时,又会有一块块破碎的记忆出现,是真是假,她根本无法去定夺。 一天天的靠近那个即将到來的日子,青婴还是一筹莫展,京城中最好的绣娘拿出來五件凤袍任她选择,无一都是摇头否定,赫连清崎亲自前來,拉着青婴的手,“要何种样子,你说,我便命人去做。” 青婴还未提笔,无极的贺礼就送來了,必须赫连清崎亲启,当着青婴的面拆开,几乎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那些个绣娘一个个目瞪口呆,唯独只有两个人,看着那件礼盒中的凤袍,表情各异,青婴不知有多喜欢这件凤袍,似乎很熟悉,却又是很遥远的事,但她知道,这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再沒有人任何人能穿的上它。 赫连清崎目光清冷,无波的眸子深邃到空洞,静静的看着那件明黄的凤袍,仿佛是一种讽刺,明黄的几乎刺眼的九凤,让他想起了那一日远观时她的绝世容颜,伸手将她凤袍拿在手中,抬眸看着青婴,“可喜欢?” 微微的点头,青婴轻笑,“喜欢。” 无人发现那凤袍下他隐忍的拳,递给她时的,却又轻柔的过分,“喜欢,那便是它了,大典当日,便是这件九凤朝阳袍,” 九凤朝阳袍?是它的名字吗?是无极送过來的吗?青婴爱不释手的捧着,像是捧着珍贵的宝物一般,屏退了所有人,只为细细的看看这件凤袍,小心的将它挂在衣架上,端倪了许久。 登基大典的前一日,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不愉快的事,赫连清崎大怒。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后宫,似乎所有的后宫都是如此,一旦有了女人,这样的争端就不会少,青婴很想远离是非,可心中却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被轻易的打倒。 ------------ 第十章 封后大典的前奏 赫连清崎的后宫,不似其他皇帝,只有个别的几位,还有的,便是一些侍寝的宫女,那日与青婴有了冲突的大宫女,也是其中一人,有着那样的态度,也不难猜出。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原本就少有嫔妃的后宫,一直沒有皇后,谁知,青婴才來,便坐上了那个位置,这可激怒了不少人,暗中不知道有多生气,可赫连清崎的脾气不好,又沒人敢招惹,只不过对于青婴,能自保便是最好的。 那后宫位份最大的,当属宰相的嫡女,洛迦,人长得亭亭玉立,一双眼眸满是风情,细腰丰臀,说不上的妩媚,青婴与她站在一起,就显得太过的素净。宰相在太渊,几乎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又是国丈,为人谨慎,却惟独对这个嫡女,太过的骄纵,当年若非为了巩固地位,拥立赫连清崎,是断然不会讲女儿嫁给他,这女儿的脾气,也不知道像谁,火气大的,有几次险些和赫连清崎起了冲突。 青婴哪里知道,坐在小院里,春芽正在给她背书,自从进了宫,赫连清崎变为春芽请了先生学习,这孩子也懂事,女红什么的就是不学,专门学习一些正史,军史之类的,小小的女孩,却有着一股子男孩的气概。 洛迦进來时,一见到青婴,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都冷了下來,明日便是封后大典,她不仅不紧张,反倒是如是镇定的坐在这里,心中积郁的气又怎么能不释放出來。慢慢走上去,挑眉轻笑,“妹妹自打进宫,姐姐还不曾來看过呢,明日封后大典,妹妹竟然不紧张?” 连忙起身,青婴不知是否该行礼,现在她什么都不是,这是左右为难,最后索性,服了服身子,“妹妹初來乍到,不知这宫中的规矩,还请姐姐见谅。” 一见青婴如此小心谨慎,又彬彬有礼,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不曾想会是这样,心里却一再地强调,这是她的情敌,所有和她分享赫连清崎的女人都是敌人。 青婴站着也不说话,春芽胆怯的站在她的身后。院子里其他的宫人哪里敢说话,看着洛迦在院中看來看去,也不敢去制止,一幅画吸引到了她的眼光走上去,细细的看,突然转身,“你是无极的夜青婴?你就是赫连清崎日思夜想的夜青婴?“原來是她,原來是她? 不知为何刚刚还好好的人此刻变得面目狰狞,青婴心里还在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这耳光便铺天盖地的朝着她的脸上打來,每一下都是重重的,几乎用尽了洛迦全部的力气。春芽一看姐姐被打,小小的孩子使劲冲了上去,护着姐姐。 青婴哪里肯让春芽被打,拉住她,护在身下,洛迦一个人毕竟力气有限,这绝对不够,此刻的愤怒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來人,给我拉住她,本宫今日一定要泄了这股气。” 一众人走上來,将青婴拉住,把春芽拉开,洛迦这一下,抬手就朝着她的脸上打去,丝毫不留情面。那张白皙的脸上,瞬间变得殷红,一道道的青红交错,就连嘴角都流下了血渍。 迷迷糊糊的已经不知道脸上的痛感,青婴的脸肿胀着,隐约听到洛迦的笑声,“看你这个样子还如何和我争,赫连清崎还如何喜欢你。” 赫连清崎下了早朝,坐在殿中批阅着奏折,心思却已经飞到了青婴那里,正想着她此刻在做什么呢,小海子连滚带爬的就冲了进來,“皇,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元妃娘娘闯祸了,她,她把皇后娘娘给打了。” 手中的笔停落,抬眸看去,紧蹙着眉,“你说什么?给朕说清楚。” 小海子跪在殿下,就快哭出來了,“皇上,去看看吧,皇后娘娘被元妃娘娘给打了。” 轰的一声,赫连清崎整个人都惊呆了,愤怒的大步走下來一把拉起地上的小海子,还想质问,最后索性将他一扔,刷的一下,施展着轻功离开。 到了青婴暂住的朝霞宫,便听到洛迦放肆的笑声,心中万分焦急之下,身子已经落定,看着奄奄一息,一脸肿胀的青婴,转身伸出手扼住了洛迦的脖子,愤怒的眸子里满是杀意,“谁允许你碰她的?说?谁允许的?” 窒息的感觉充斥着洛迦的,涨红的脸颊让她失去了平日里的绝美,根本说不出來话,那流出的眼泪都是一种讽刺,失控的男子将她用力一甩,背后便是僵硬的地面,不带有一点的怜香惜玉,他的眼中除了她,谁也沒有。 抱起那晕死过去的女子,春芽也跑了上來,“皇帝哥哥,救救姐姐,救救姐姐啊。” “太医,宣太医。” 宫中的震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洛迦直接被打入冷宫,赫连清崎的怒火已经让所有人的震惊,他对青婴的宠爱也让所有人害怕。看着床上已经消了肿,却还未醒过來的人,赫连清崎一直紧蹙着眉,不吭一声,那些参与此事的宫人,从上到下全部拉出去斩了,一个不留,仍不能消除他的怒气。 幽幽的转醒,入目的便是他满是焦急的脸,“春芽沒事吧。” “姐姐,我沒事,姐姐,都是春芽不好,沒有保护好你。”春芽趴在床边,嘤嘤的哭泣。 “不怪你,不怪你,姐姐沒事。”青婴的脸上消了肿,整个人却苍白的无力,赫连清崎屏退了所有人,目光死死的看着她。 “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办到,明日封后大典,你等我宣布,绝不会再有下次,绝不。”青婴看着他,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怎样的约定,亦不知道他答应过什么,脸上的痛楚让她的眉间微蹙。 天还未亮,便有宫女走进來,手中端着凤冠和首饰进來。青婴起身,身上依旧酸痛,被人侍奉着穿好凤袍,果然十分的合身,甚至就好似是为她量身定做。青婴一阵恍惚,这件凤袍,她似乎很熟悉,熟悉到上面每一朵花,一针都是那般的了解。 ------------ 第十一章 只为她废除后宫 微微肿胀的脸显得很红润,火辣辣的,青婴并非那种刻意将自己打扮到出尘的女子,可女人都是爱美的,她也不列外,眼看着脸颊这样,不免暗自伤神。 “将这个涂在脸上,可以缓解肿胀,昨日心急了,竟忘记了你脸上今日会肿。”赫连清崎站在她的身后,伸手将一个青花的小瓷瓶递给她,掌心一阵凉意传來,神色微微一愣,似是感觉不对,总觉得那个小瓷瓶不应该会是这般的颜色,又或者,应该是白色的瓷瓶。她不是挑剔之人,看着不如意,也不会轻易说出,点点头,接过瓷瓶,倒在指尖一点,小心的涂抹在脸颊上,顿时,一阵凉意传來,再无刚才的火辣。 等了许久,身后的人一言不发,一直站在那里,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來是喜是忧,淡然的让人觉得疏离。青婴转身,从椅子上站起,他目视着她,伸出了手,牵着她朝着门外走去。 自古封后大典,当今圣上只需在大殿上等候,新后独自一人走上台阶,而今日,他赫连清崎,却要向所有人昭示,她夜青婴,是他的皇后,唯一的皇后,配的起与他同行,配的起与他一同走上台阶。 帝后一同走上通往龙渊殿的台阶,自古这是第一次,所有的殊荣便在此刻落在了青婴的身上,那刺目的几乎耀眼的凤袍,让所有人惊呼,让所有人失神,淡雅的妆容,白净的像一朵怒放的莲,清澈如水,不带有浑浊。 掌心是温热的,青婴一步步的向上走,身边是一个她感觉熟悉,却又时而觉得陌生的人,此刻,封后大典已经开始,她会是他的皇后,那么他们是否能够白头偕老,青婴开始疑惑,她似乎沒有别人眼中的那般高兴,心头隐隐觉得,这就是一场典礼,一场他说的约定和赌约。 隐隐感觉身边人的走神,赫连清崎手中微微用力,面上不动声色,目视着前方,眼角的余光将她看的真切,这个时候走神,夜青婴恐怕你是第一人。 青婴回过神來,面上微微一红,又开始滚烫,心想着该不会是脸上又开始了吧,身旁的人手中又是一下用力,这一次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再走神,我就抱着你上去。” 一听这话,青婴也怕出丑了,放平了心,跟着一步步走了上去。 礼成之后,青婴被人搀扶着回到殿后的一间房内休息,褪去一身的繁重,人顿感轻松,长舒了一口气,几个宫女走进來,端着几盘点心,青婴一看,还真是有点饿了,拿起一块桃酥,慢慢的吃着,一会还有晚宴,这从早到晚,便这样过來了不饿就鬼了。 填了肚子,人又放松下來,顿时上眼皮打下眼皮,靠在桌边昏昏欲睡。 赫连清崎走进來,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她根本就不紧张,这会还能睡的着。走上前,伸手推推她,沒动静,再推,还是沒动静,赫连清崎伸手将她抱起,这下可算醒了,人却迷迷糊糊的,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阿澈!” 他的手一紧,将她的腰身抓紧,传來一阵剧痛,可算是醒了,抬眸看着他,“我,我睡着了吗?” 明显的再生气,紧蹙着眉,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刚才,你在叫谁的名字?可是在做梦?” 疑惑的看着他,做梦?叫谁的名字?有吗?记不起來了,微微的摇头,像个迷茫的孩子,“不记得了,做梦了,可是梦里的情景也忘记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无事。” 晚膳时的宴席,文武百官齐聚一堂,赫连清崎与青婴并肩而坐,手中端着一只翠绿的酒盏,里面盛着晶莹剔透的液体,一阵阵的酒香传來,青婴坐在一旁,闻着,好奇的低声问道,“可是桂花酿?” “嗯,三十年的桂花陈酿,口感清甜,朕不擅饮酒,这已经是特列,怎么想尝尝?”挑眉看着她兴致盎然的小脸,一时兴起,命人为她也倒上了一杯。 殿下的人看着,不免好奇,曾几何时,赫连清崎会给旁人这样温柔的时刻,那张脸似乎永远都不会笑,永远都带着阴沉的冷意,可面对新后,他笑了,竟然一次次的笑了。 浅酌一口,清甜甘冽,青婴点点头,舔舔嘴唇,“味道不错啊,”端起杯子,又喝下一小口,那液体,顺着嗓子往下流,一股热流瞬间传遍全身,不禁打了一个颤栗,轻笑着,小口小口的浅酌。 帝后情深,是多少人想要看见,又是多少人不愿意看到的,谁也左右不了那高高在上男子的心,唯独她,能让他失了原本的冷意,轻笑也好,大笑也罢,他能面对她不发火,就是旁人第一次所见。 赫连清崎起身,端着酒盏,“今日封后,朕还要下一道旨意,不管你们如何,今日之后,谁弱再提此事,株其九族。此后宫,从此开始,只有皇后一人,其他人愿意出宫便出宫,不愿出宫,便在宫中颐养天年。” 一语之后,整个大殿静悄悄的,他们以为听错了,皇帝要废除后宫?独宠皇后? “皇上,不可啊。”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猛的站起了身,青婴一看,那浑圆的肚子,是有了身孕吧。 “有何不可?因为你有了朕的骨肉?那就生下來吧,之后你便可以出宫,朕会善待这个孩子。”冷酷无情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变得疯狂,赫连清崎的冷,带着近乎于残酷的冷漠,青婴听着,不禁一颤,似乎他的冷,和她心中的那一股暖意截然不同,这不是她想要的。 不再有人抗争,他们太了解这个新帝,一己之力,便可以坐上皇位,有胆有谋,是太渊未來的希望,即便是废除后宫这样的荒唐事,他们也能接受,因为他是赫连清崎,他是太渊的帝君。 女子不再言语,本以为有着肚子里的龙嗣便可让她留下,起码那个人不会是他的唯一,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什么都改变不了。 ------------ 第十二章 回忆起所有过去 请使用访问本站。 大殿很静.静的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清楚的听到.所有的目光.参杂着疑惑、冷漠、复杂.甚至是妒忌. 青婴坐在一旁.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脑海里那些片段一幕幕的重现.楼澈.楼澈.所有的人影都变成了那个温暖和煦的楼澈.凤袍加身.是自己曾经的那一件.记忆在这样一个讽刺的时间内全部想了起來. 逃离.追杀.受伤.來到太渊.一切都不是假的.不是一场梦.一记恢复的那一刻.那双眼眸瞬间变得冰冷.无视那些目光.缓缓的起身.挑眉.冷笑.倾国倾城. “本宫今日为后.谁若不愿意.大可说出來.本宫改正便好.”他转眸看去.目光里闪着不明所以的光.青婴扭转头.朝着他轻笑.笑不达底. 一场大典.新后的转变让所有人惊诧.前后一个时辰而已.便是翻天覆地的转变. 回到寝宫.青婴褪去凤袍.整个人陷入一种迷离的情绪之中.一旁的春芽闹不清楚姐姐为何突然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让人感觉到一种疏离. 明黄的龙袍并未褪去.大步朝着她所在的凤凰阁走去.一进门.春芽便跑了上來.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便走了出去.将门关上.红烛摇曳的屋内.青婴冰冷的让人无法接近.赫连清崎微蹙着眉.“今日.你是怎么了.” “记起來了.所以态度自然不同.现在的我.不正是你想要许久的吗.何苦为了一个三年之约舍弃整个后宫.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爱的.是楼澈.”淡漠到沒有一丝感情的话语.击打着他的心.是吗.只爱楼澈. 冰冷的气息.带着一种掠夺.赫连清崎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暴怒的看着她.“三年之约吗.朕若是毁约呢.” 嘴角微微一扬.一丝冷笑弥漫着.“毁约又如何.你能得到什么.我的人.还是我的心.都不能.除了楼澈.谁都不能.” “那么就让楼澈放弃你.” 留下那句冰冷到浑身战栗的话.转身离开.至此再沒有踏进凤凰阁.相见亦是无言. 日子就好似这样平静的过着.沒有争端.因为沒有女人.沒有波澜.因为沒有勾心斗角.直到那一天.一个黑衣女子出现.站在她的面前.用那种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注视着她. “我和他.只有约定.沒有感情.若是喜欢他.请自便.与我无关.”青婴的心本就冰冷到失去了感情.除了楼澈.谁都无法将她的心温暖.面对这些女人.就更不可能有任何的感觉. 女子冰冷的眼眸孤傲的看着她.似是不明白.却又不相信. 院子里.青婴坐在石凳上.女子蒙面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思绪早就不在太渊.整个太渊都换不起她对无极的思念.她对楼澈的想念.不知战事是否平定.是否已经安定. 赫连清崎不告诉她任何关于无极的事情.甚至沒有任何人敢告诉她关于无极的事.就这样空着.华丽的凤凰阁就好像一个金丝鸟笼一般.囚禁着她的身体.囚禁着她的思念. 任凭谁來.都是那般的冰冷. 一袭黑色的镶金边龙袍.衬托着他完美的身形.俊美邪肆的面容上挂着一丝冷漠的笑意.“究竟要如何.” “三年而已.我只不过是在遵守你我的约定.错了吗.那么你想我怎样.”青婴挑眉.连笑容都无法假装. 静静的.一声不响的站在那里.久久的看着她. 像是看着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一动不动.那种从未有过的心痛.像是炙热的烈火.在燃烧着他的心.最后灰飞烟灭.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样的痛.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平复.那是一种烙印.有了.便会生根发芽.然后驻扎在他的心中.开花结果.一种强烈的占有之心.让他试图想要将她占为己有.抹杀了所有无极的消息.不许任何人提起有关那里的事情.可是.即便这样.也遮挡不住她对那里的遐想. 无极.太极殿. 盛大而隆重的登基大典正在此刻举行.万民同庆.瞻仰着这位年轻英俊的帝王.那看似柔和的面颊上.挂着平静的笑意.明黄的龙袍.细看之下.竟是九龙戏珠.不由得让那些见过上次封后大典的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暗自唏嘘.九凤朝阳.九龙戏珠.天作之合.楼澈是想说明什么. 皇权的再一次让位.昭示着无极新一代帝王的手段.沈家的大军从南方赶來.在城外驻扎多日.楼澈将朝廷内部的官员全部來了一次大规模的换血.恢复了科举制度.废除了四年一次的选秀.整个后宫.空无一人.百官多次进谏.楼澈决心已定.只等那人归來. 成王败寇.失败者永远无法与成功者并肩而立.天牢内.楼英坐在牢内.平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死还是流放.他想起了母后死时的样子.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平静.可那圆睁的双眼又在告诉他.她死的有多不甘心.有多不情愿. 楼然拥立楼澈有功.封为礼亲王.意为礼善.忠孝亲王.手握京畿处五万禁卫军. 花无念依旧是国师.只是.他已经进入半隐退的样子.早已不问国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果记忆可以修改.青婴愿意在所有的时间内.都有楼澈的存在. 遥遥相望无期.青婴变得越发的沉默.有时.便坐在那里一整天.身子慢慢的消瘦.瘦到原本的衣衫变得很大.瘦到那双眼睛看起來越发的大而无神. 后宫之中开始有了欢声笑语.莺莺燕燕的出现.让青婴的眼眸微微一亮.听着那些悦耳的笑声.时不时的传來.却无人走进这华丽的宫殿内.她可以走出.却始终沒有迈出那一步.她傲娇的昂着自己的头.不让别人看到她一丝一毫的脆弱和无助. ------------ 第十三章 一切只为你的愿 皇宫之内,有了女人,立刻变得比以前热闹了很多,反倒是这凤凰阁,安静的比冷宫还要冷,比天牢还要可怕,似乎所有的人都不愿意靠近这里,那些个宫女太监,除了凤凰阁本身的几位之外,再无别人进來。 试想一下,一个连皇帝都不來的地方,又有谁会记得,谁会來?这样也好,來的轻松,不至于整日整日的也去面对那些人。青婴的生活简单到除了吃就是睡然后便是静坐着。 远处的笑声每日都有,听的真真切切,一点不虚。青婴冷笑,不理会那些,就连春芽在她身边,也说不上几句话。一日阳光明媚,午后更是暖洋洋的,青婴命两个小公公抬出了案台,研磨铺纸。 许久不曾动笔,青婴咬着笔头,犹豫了许久,春芽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终于落下一笔,随即舒展开,笔下生风,那速度越來越快,一盏茶而已,那洁白的纸张上,赫然出现一为面容俊美的男子。 春芽皱着眉,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是谁。伸手指着画,“姐姐,这个哥哥是谁?” “楼澈,姐姐最喜欢的楼澈,好看吗?”青婴小心的拿起画,嘴角噙笑,目不转睛的看着画上的人,带着着迷,她从來不知道,离开了无极,自己竟会这般的想念着楼澈。 手中的画被人一把扯下,狠狠的撕破,揉成一团,青婴紧蹙着眉,抬眸看着來人。 “你竟这般的想他?朕就让你见他,不过,我想比起见到他,你更希望知道帝皇妃的过去吧。”青婴身子一怔,他说的对,比起现在见到楼澈,她更想知道帝皇妃的过去,不仅仅是她的神秘,还有的,是为了楼澈心中的那个结,她一直都知道,楼澈的心里,始终无法原谅帝皇妃自尽的事情。 婆婆,老婆婆,她像谁,她似乎太像楼然的母妃,不,当时的德妃不是已经死了吗?疑团越來越多,青婴已经深陷其中,沒错,她來太渊时的那一夜,楼澈抱着她,贴近她的耳边,说的那句话,便是,“帮我打探母妃与姨娘的死因,赫连清崎知道。” 为此,她踏上了去太渊的路,她不能让楼澈失望,这是唯一的机会。目光一软,垂首低着眼睑,“你想怎样?” “三年,三年的契约,你必须履行,期间不能再去想他。”赫连清崎阴冷的眼眸紧紧的注视着她,无需置疑的坚定。 “好,我向你保证。”青婴不知赫连清崎为何会知道她和楼澈的事情,只要能知道那段过去,解开谜团便好。 送走了他,青婴蹲在地上,将那些破碎的纸张捡起,春芽也蹲在地上帮着她,“姐姐,你是不是很伤心?画上的哥哥是不是便是皇帝哥哥嘴里说的那个人?” 微微的点头,青婴不语。 “姐姐,我能帮你,只要能送我去无极国,我便能帮你,为了你,为了你能见到画上的哥哥,春芽愿意去。”小小的孩子,一脸的坚定,青婴看着,眼泪就流了出來,小十一啊,为何眼前的孩子那么像你,是不是你看到了她的悲伤,是不是? 心里的悲鸣迫使青婴沒有因此而让春芽去无极,摇摇头,“沒事,既然答应了,就要去遵守,三年而已,我不能让你有任何的危险,我不想后悔,好孩子,姐姐知道你是好心。” 春芽靠在青婴的怀里,安静的点点头,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之后的几天,春芽时常问着青婴一些有关无极的事,提到小十一时,青婴忧伤的看着春芽,“他和你一般大小,沒有皇子的架子,喜欢围着我,只可惜,那个孩子命不好,早早的夭折。” 春芽听着,心里默默的记住了很多人的名字,扬着小脸,“姐姐,画一幅十一皇子的画像吧,我想看看他。” 青婴沒有多想,点点头,做到桌案前,春芽跟在后面小跑两步,为她研磨,看着她起笔落笔,画的极为的仔细,墨迹一干,春芽高兴的看着画像上的小十一,“姐姐,落款啊,这是你画的,就要落款,送给春芽作纪念。” 微微的点头,依照以前的习惯,落笔干净利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今日的时间。 赫连清崎夜晚突然來到凤凰阁,一言不发的站在青婴的面前。青婴抬眸看去,身上不禁一颤,今日的他,看起來怪怪的。“怎么了?找我有事?” “夜青婴,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让朕不管怎么做,脑子里都有你的影子,你告诉我,为什么?”青婴无语,有点哭笑不得,她若是事先知道他会喜欢上她,是绝对不会跑來送死的,无奈的摇摇头。 屋内又变得安静,赫连清崎动也不动一下,眼睛里是炙热的光。 “那一夜的黑衣女子來过这里一次,我觉得,她很喜欢你,而且,她对你很执着。”青婴淡淡的说,站起身推开窗户,冷风瞬间吹进來,掀起了她的发丝,带着月光的柔美,让她看起來竟是那般的净白无暇。 转眸看着他轻笑,“你爱我,可我不爱你,她爱你,可你不爱他,都是一样的,何不试着接受她,也许你会发现,有时候换一种选择,会比现在幸福。赫连清崎,我们不是敌人,即便我是无极人,我也不认为我们是敌人,甚至,我当你是我的朋友,在危难时刻出手相救的朋友,三年的时间,我失去的是时间,那么你得到的是什么?你用什么來确定,三年之内,我会喜欢上你?” 她的聪明,让他乍舌,让他难受,可她说的,句句在理,他不能无视,她说的对,他沒有任何的把握能让她在三年之内爱上他,更无法改变她对楼澈的情,那种根深蒂固不容质疑的情。 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泽,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是青婴无法忽视的,看着就怕深陷其中,她不得不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三年之内,她是不是会不轻易爱上。 ------------ 第十四章 狗仗人势的奴才 似乎每一次的交谈,两人都会不欢而散。 青婴眼看着他愤怒的來,愤怒的走,摇头叹息,一场错恋,弄疼了三个人。 黑衣女子再次出现,依旧不说一句话,站在青婴的门外,透过月色的照耀,整个人的身影折射在青婴的窗户上,一动不动。微微的一叹,女子开口说话,“他说,他可以给我名分,却不能爱我,他说他的心早就被那个人攥在手心,再也拿不回來。” 屋内的红烛摇曳,青婴听着女子的话,微笑着,“这是第一步,也许,以后,会好的。” 女子什么时候走的,青婴都不知道,只是她在窗前的那一袭身影,像是烙印一般的,刻在青婴的心头,也许,被弄疼的,不只是他们,那些爱着,或者被爱的,都在疼。 第二日的午后,赫连清崎行色匆匆的赶來,拉起坐在桌案前的青婴,一只手紧紧的扼住她的脖间,“你就如此的想他?竟让春芽一人独自冒险前去无极?” 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他,带着愤怒,青婴连连后退,碰到了桌上茶盏,哗啦的玻璃碎屑之声,在屋内刺耳的令人窒息,那种紧迫感让她的眼眸中有了深深的畏惧。 轰的一声,青婴的意识瞬间崩塌,面色通红,呼吸像是要被阻断一般,“不,不是我。” “我不信,夜青婴,我根本不信,”歇斯底里人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淡定,那双眸子里是杀意,是失望,是愤怒。 苍白的手,指尖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消逝,眼前的人影越发的模糊,意识在最后的那一刹那化作柔美的一笑,似是解脱。 这是梦还是已经离开了世上,青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引入眼帘的人一脸的焦急,紧蹙着眉,看到她醒來,长舒了一口气,冰冷的眼眸里带着自责和担忧。 相对无言,青婴睁开了眼,又闭上了眼,将头扭到一边,沒话可说,索性不说。 见他离去,踉跄着起身,坐在铜镜前,看着脖颈上那一道道的淤血,微微的蹙眉,春芽居然留下书信独自一人前往无极,心中怎能不着急?这孩子跟十一,有着如出一辙的倔强,掏心掏肺的对待别人。 來不及多想,再生气也不能让那个孩子有危险,许久之后,第一次走出这个凤凰阁,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悲凉,提着裙摆,沒人告诉她去往龙渊殿的位置,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拉住一个宫女,紧张而急切,“皇上在哪?本宫要见皇上。” 小宫女一紧张,连话都说不清楚,眼前的人她见过,当今的皇后娘娘,才册封,就被冷落,全无封后大典那一日皇上对她的万般宠爱。伸手指着远处一片巍峨的宫殿,“娘娘,那里,皇上在静妃娘娘的飞羽殿。” 抬眸遥望着远方,微微的点点头,提起裙摆朝着那一处巍峨跑去。身子果然还是虚弱的,跑了不久,便使劲的喘着粗气,两手撑住膝盖,华丽的宫殿丝毫不比凤凰阁差,里面丝竹之声响起,青婴喘够了气,站直身子,一步步朝里走去。 门外的小公公并未见过她,伸手将她拦住,“哎,我说这位,您不能进去啊,这要是让皇上不高兴了,杂家可担待不起。”小公公颇为得意的瞅了瞅青婴,看着她一身素白的沒有一丝点缀,怎么也沒有把她当成哪宫的娘娘,何况,前几日进來那么多女子,谁知道是哪位为了见到皇上不择手段的呢。 “这位公公劳烦你通传一声,跟皇上说一声,就说青婴找他,我在这里等就行。”吹着寒风的殿外青婴身着一身单薄的净白色长裙,颤颤巍巍的站在殿外,进去的人,许久都不曾出來,而她又进不去,自有的那一股傲娇,让她不能就此刻意的低下头,等的久了,身子就好像麻木了,站得久了,双腿都失去了知觉,蹲在殿外,不时的朝着里面张望。 小公公看着青婴,沒好气的走上來,“哎呦我说,您就别在这里蹲着了,皇上这一时半刻出不來,这静妃娘娘正得宠呢,您在这到底是个什么事。” “那你就告诉赫连清崎,我在这等着呢,见不见,给我个话,也行。”明知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根本沒有给她通传,也不着急,更不端出自己的身份,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即便是个皇后又如何? 夜幕降临,殿内灯火通明,守在外面的小公公开始交替,一个见过青婴的小公公看到她,慌忙跪在了地上,“皇,皇后娘娘,您怎么在此?” 这可把之前的小公公吓得一下够呛,眼睛瞪得老大,“皇后娘娘?你沒看错?” 青婴微微一笑,看着那个小公公,“劳烦公公去给皇上通传一声,我在此已经等了一个下午。” 这可好,之前的小公公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皇后得不得宠是皇上的事,可不是他能左右的。后來的小公公跑进去,半响就出來了,身后跟着赫连清崎,身旁还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恬静的像一朵盛开的莲,这不禁让青婴响起刚进宫时的自己。缓缓的站起身,那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不争气的一曲,跪在了地上,膝盖处传來一阵阵的痛楚,疼的她紧蹙起了眉。 赫连清崎大步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一脸的阴郁,“在这里多久了?为何不进去?” 依靠着他,青婴慢慢的站直了身体,抬眸看着他,“其他的都不重要,将春芽找回來吧,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无极,路途遥远,难免会有危险,我不能让她像十一那般。” 心中升起一丝怒气,她可以为了小十一赶尽杀绝,可以为了沈云夕变得心狠手辣,现在,她甚至可以为了春芽在此求他,她夜青婴到底何时能睁开眼看看真正对她好的人。 他的怒气她看在眼里,故意的无视,“赫连清崎,求你了,将春芽找回來。” ------------ 第十五章 何以如此的嚣张 怒气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越來越旺,好似不能轻易熄灭似地,赫连清崎看着她脖间的指痕,心一软,将她拉进怀里,转眸看着身后的人,“刚才是谁将她拦在门外?拖出去斩了。” 冷面冷清的人,偏偏有了一颗温暖的心,看着怀中的人,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想想今日的事又不免自责,“夜青婴,不要在朕的面前这般的虚弱,这不是你。” 后面的话根本就沒有听进去,人便已经晕死了过去。第二日清晨才幽幽的转醒,入目便是与他一脸的憔悴。“你怎么在这?”还是不习惯和他的太过靠近,这个人总有一种力量,迫使着别人想要主动靠近他。 “既然醒來了,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打探來的消息称,春芽已经进入了无极的境内,也许不久之后,你朝思暮想的人,便能得到你的消息。”嘴角嗜血的笑意让她不禁一颤,扬起虚假的笑意看着他。 甩袖离开,青婴又是一口长叹,她为何又开始怕他了呢?她在害怕什么?春芽进入无极,她反倒更加的担心,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小姑娘,又该如何找寻? 无极,养心殿内。 楼澈揉着疲乏的额头,面前堆成一座小山一般高的奏折似乎总也批阅不完。一旁燃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香料,那种香,淡的让人不去用心体会便无法闻清楚那种味道,用心之人,闻过之后,便能感受到那种清香之中的淡然,正如这种香,世间稀有,却又真实的存在。 连日來的操劳国事,让他不轻易之间忘却了很多过去的烦心事,却惟独那个人,那张脸时不时的走进他的心里,派去的探子一次次的回來,却带不來她的一点消息,甚至,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看着寝宫内,她为他亲手做的那些画,一张张都是他们的回忆,他开始后悔,后悔与赫连清崎的约定,后悔因为自己那一瞬间的贪婪,亲手送她离开,这后悔,居然來的如此的迟,乃至那一刻,沒有将她留住。 这几日的饭菜清淡的让青婴更加沒有胃口,除了白粥便是一些看着就沒有食欲的青菜,每每想要下一顿能送來一些好吃的來,那些个宫女太监便会惶恐的看着她,來上一句,“皇上有旨,娘娘近几日必须着一些清淡的。” 真想逃离这样的宫殿,比鸟笼子还要让人沉闷。走出凤凰阁,日头依旧是日头,绿树依旧是绿树,就连那风都沒有改变,能改变的只有人心。身旁沒有一个侍奉的宫女和太监,在这里,她似乎更加的孤单,时常在想念着云夕,想念着李嬷嬷,想念着如意进宝,想念着十一,最后,想念着楼澈。 身上的衣衫单薄,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的,却暖不了她的心。青色的长裙,看着她竟是这般的瘦弱,白皙的好似透明的皮肤,让她显得是一种苍白的娇柔。 漫无目的的走在青石铺成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前面的不远处,是一整片的御花园,里面竟传來一阵阵的欢歌笑语。多美好的年纪啊,她不过刚刚十八,便已经觉得苍老的像是一个老妪,容颜不变,沧桑的是心,再无勾心斗角的心。 循着声音走去,几位衣着艳丽的女子打闹在一起,笑着,唱着,美好的沒有一丝烦恼一般。青婴站在不远,迎着微风,静静的看着,嘴角弥漫着轻笑,发丝随风飞扬。 “那是谁?姐妹们,你们看,那个女子是谁?竟是这般的好看。”一位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最先看到了青婴,粉嫩的脸颊上挂着一丝羡慕的微笑,伸手指着她,对着身后的其他人说道。 众人循声望去,看着青婴,像是仙女一般的出现,青色的长裙趁着她稍显瘦弱的身子,竟让人忍不住的想去怜惜。 衣着鲜红色长裙的女子,长得颇为妩媚,挑眉看着青婴一身的素雅,冷冷的轻笑,“这位是谁,姐妹们可有见过?莫不是皇上的哪位妃嫔?” 众人纷纷摇头,红衣女子冷笑着朝着青婴走去,走进了,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不禁暗自妒忌,面上却摆着一副不以为然,“你是哪里來的?” “路过而已,”青婴在这里,很不想别人知道她就是皇后,这个皇后,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甚至感到厌恶,若是能把她当成普通人更好。 “你可知我们是谁?”红衣女子不依不饶,似乎是看着青婴不顺眼。 微微的轻笑,摇头说道,“知不知无所谓,我本不想知,你们是谁,与我何干?” 红衣女子紧咬着贝齿,自打进宫,还不曾有人和她如此的说话,看着眼前的女子,并无什么华丽的装饰,一定不会是这后宫的娘娘,有哪个女人不想着将自己打扮的美艳绝伦,像是这样的沒有一丝妆容,根本就不正常,或者说,是哪个宫的宫女罢了。这样想着,整个人胆子就放大了,挑眉冷眼看着青婴,想着一丝的不耐。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吗?怎好这般的沒有规矩?” “规矩?在这后宫,从來不知道规矩是什么,”宫女吗?看來是她太过低调了,以至于这些女人,都忘记了,这个后宫之中还有一个皇后,这就是赫连清崎的所谓废除后宫?根本就是一场讽刺的闹剧,她又何须像以前一般的步步为营,弄得自己失去了太多的依靠。 红衣女子眼看着就要发火,最初的那个衣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走上來,彬彬有礼的看着青婴,“对不起,云杉妹妹就是这样的脾气,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微微的点点头,青婴转身想要离开,谁知,手臂却被人一把拉住,回眸看去,正是刚才的红衣女子,眉宇间轻蹙,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不懂规矩就想离开?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在这个后宫里如此的横行霸道,何以有着如此嚣张的气焰。” ------------ 第十六章 跋山涉水到无极 青婴挑眉看着突然伸手自己的红衣女子,微微的轻笑,“那么你说,在这个后宫之内,什么人可以横行霸道?” 被问得一时语塞,红衣女子紧蹙着眉,将青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一个声音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呢,这样的衣着,决然不是什么身份高贵之人。 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姗姗來迟,看到争执的众人,拨开人群走了上來,面上挂着一丝焦急,一下跪在了地上,“皇,皇后娘娘,您就看在几位妹妹不懂事的份上,饶了他们吧。” 敛起眼眸中慑人的冷光,青婴垂首看着地下跪着的女子,笑意渐渐的弥漫,这是唱的哪一出?果然,众人还处在震惊中的时候,不远处來了另一拨人,青婴看去,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静然的站在那里。 身着湛蓝色修身锦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高贵大气,衬着他孤冷高傲的面容和完美的身段,更显王者之气。身后跟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身着暗红色长裙,高傲的浓妆,即看不出美艳绝伦,也看不出安详端庄,反倒是让人觉得丝丝的诡异,青婴看着,便觉得奇怪,那女子脸上的笑容根本不达眼底,虚假的让人不舒服。 众人走近,青婴但笑不语,几个女子慌忙的跪地行礼,只有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红衣女子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垂着头,生怕青婴会因刚才的事迁怒于她,再无刚才的锐利。 赫连清崎并未想到会在此看到青婴,面容上瞬间一愣,冷眼睨着她。他身旁的女子漫不经心的同样看着青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气氛。赫连清崎斜睨着身旁的女子,“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看到了皇后,不用行礼吗?” “不必了,你们在此,本宫先走了。”青婴转身,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独自一人离开。身子突然一顿,整个人已经凌空,身旁是属于他的气息,微微蹙起眉,“众目睽睽之下,皇上是想和我上演一场帝后情深吗?” 赫连清崎低眸冷凝着她,眼里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这一刻,若是她反抗,恐怕眼前的人会一瞬间爆发,然后一切无法预知。 回到寝宫,那些侍奉的宫女太监一看是跟着赫连清崎一起回來,瞬间冷汗淋淋,一个个跪在地上,磕着头,求饶着。“不怪他们,是我自个愿意出去的,沒必要责备他们。” 本就沒有好利索的身子,这么一折腾,隐约着又开始难受,被逼与无奈,赫连清崎下旨她禁足,而他,每日都会來此看着她吃药。 “大叔,前面真的就是帝都了吗?太感谢您了,还请您将我带到城内就好,我哥哥便在城内。”小女孩漾着笑脸,跟随行的一位老者说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皎洁而聪颖。一路的奔波,小小的年纪在赶路的途中,搭着一批商贩的随行队伍來到了梦想中的无极。 跳下了马车,跟老者打着招呼。无极的帝都,繁华而忙碌,那双小眼睛提溜的转着,拉住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子问道,“大婶,请问礼亲王府如何走?我这是要去投奔哥哥的。” 中年女子微笑着伸手指着远处,“那边,走到头,向左拐就是。” 蹦蹦跳跳的离开,朝着那一处府宅跑去。礼亲王府外,两个侍卫严肃的站在门外,春芽走上前,拿出手中的画,“大哥哥,请将这个交给王爷,就说,是一位故人需要他的帮助,行吗?” 侍卫冷眼看着春芽,拔出腰间的刀,“走远一点,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春芽紧咬着下唇,面上着急,将画收进怀中,一步三回头的走开,站在不远处,一直焦急的等待着,來來回回过往的行人,都不曾看她一眼。太阳西落,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王府外,春芽见识,一溜烟跑了上去,“大喊着,王爷,王爷,卖画,无极才女夜青婴的画,绝对是真迹。” 马车内,楼然听到这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來,循声望去,一见,是个半大的孩子,手中正挥着一幅画,微微蹙眉,抬眼给身旁的随从递了一个眼色,那人身手敏捷的走上前,一把抓住春芽的衣襟,将她提了起來。 春芽双脚悬空,不断的蹬着腿,“快放我下來,快点,我有事找王爷,快点啊。” 那个随从抓着她往楼然脚下一扔,站在了一旁。楼然清冷的目光,凝视着从地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來的春芽,小姑娘揉揉屁股,将画摊开,“王爷,你看,姐姐的画。” 楼然像是发现了让他激动的东西,伸手一下抓过那幅画,细细的看,看着那熟悉的落款,看着那墨迹,就好似在看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好生照顾这个孩子,吩咐下去,备好晚宴,本王今日要款待小客人,梳洗一番之后,來落霞阁。” 谁都不曾想到王爷突然的转变和难得一见的好心情。楼然在路过门口的侍卫时,停了下來,转身看着身后的春芽,“是他们不让你进的吗?” 春芽点点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自己去领三十下板子再來。” 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衫,好吃好喝的款待着,春芽可是美美的吃了一顿,擦擦嘴,“王爷,姐姐在太渊,在宫中,皇帝哥哥将她关在了凤凰阁,四周都是守卫,进不去,也出不來,姐姐不让我來,可是她又整日想着画上的哥哥,所以春芽自己跑來了。” 楼然点头,想着那幅画上的人,不禁暗暗的失落,“明日,本王便带你去见画上的人,现在,你告诉本王一些姐姐的事情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來,说道青婴身受重伤,然后去了太渊,封后大典,详详细细的说了一个遍。 楼然听着,可以想到那时她所受到的伤害,不禁蹙起了眉。 ------------ 第十七章 爱不爱你不是他 浑浑噩噩的又是两天在床上度过,这个身体,似乎越來越差。 青婴起身,双腿发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一个小宫女从门外走进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只碗,一只里面盛着黑糊糊的药汁,一只里面盛着甜美的蜜饯。 小宫女快步走了进去,将托盘放在桌上,连忙上去搀扶着青婴,“娘娘,你身子还未好,还是躺下吧。” “我饿了,沒什么事,”青婴被扶着坐在了床边,小宫女先将碗里的药汁端给青婴,又转身去拿蜜饯,青婴忍受着药汁的苦涩,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伸手拿起一个蜜饯放进了嘴里,一股甜蜜的感觉瞬间传入口内。 小宫女看着青婴喝完药,眯着眼轻笑,“娘娘,我这就去给您端來午膳。” 膳食依旧是清淡的饭菜,小米粥,青婴吃着,也无所谓了,反正这病一天不好,她就只能吃这些个清淡的。填饱了肚子,青婴又开始无所事事,看着忙碌的小宫女,“你先停下來,今年多大了?” 小宫女垂着头,显得有些紧张,“今年十五了。” “这以后,你就留在这里侍奉我吧,不要叫我娘娘,就叫主子吧,不然听着怪怪的。”青婴浅笑着,看着小宫女,不禁想到自己刚入宫时的样子,那是,如意吉祥,招财进宝四人,她只是随意起了这么几个俗名,两个为她而死,一个做了楼然的妾,一个不知是死是活。那时,他们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希望。 现在看來,这个小宫女,就好像当时的如意,带着羞涩和紧张。现在想來,竟是丝丝的心痛,想到那些逼害她的人,有些人的结局并不是她想要的,或多或少的,都还活着,就比如白玉婷,就比如天牢里的。 午膳时,赫连清崎匆匆而來,看着已经下地行走的青婴,似是松了一口气,两人难得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用膳,普通的一顿饭,竟然吃了一个时辰。用过了午膳,他并不离开,看着她许久,才幽幽的开口,“后日皇家狩猎,你可愿意同行?” “也好,整日在宫中也是闲來无事。” 太渊的皇家狩猎并不似无极,他们是在一处山林内,自行前去狩猎,沒有范围,不过多数人都跟在皇上身后。太渊人比起无极人,更善于骑射,整个太渊有几乎一小半的地方都是草原,这里的男子多数善于骑马,有些地方,民风开放,女子也多数会骑射。 阿奇盟,是这次狩猎所要前往的一片草原,青婴掀开车帘看去,绿油油的草原上,一望无际,不似深秋的严寒,风中都带着一股清新,马车的一旁,几个侍卫坐在马上,在两边随行。 “皇上呢?能否帮我通报一声?”朝着一名侍卫喊道,青婴实在是想下去看看这片广阔无垠的草原,整个人都被这种大气渲染着。 闻讯赶來的赫连清崎一声戎装,骑在一匹通体漆黑的马上,手中拉着缰绳,“叫我何事?” “我也想骑马,想出去看看。”整个随行的队伍因为青婴的一句话原地休息,赫连清崎将她抱在马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从她的身后抱住她,策马西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草原,青婴眯着眼,感受着空气中的清晰,心潮澎湃,那一次,身后的人是楼澈,那也是她第一次骑马,与这次居然是如此的相同,都不爱,却又牵扯在一起。 草原的尽头还是草原,似乎永远都沒有尽头,青婴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一切,身下的马速度太快了,几乎是转瞬即逝。耳边,是他温润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龙涎香,青婴闻着,就想起了远方的那个人,龙涎香,帝王才能拥有,那种香味,青婴还沒有來得及在楼澈的身上闻到,便已经离开。 楼澈啊,是不是也在想念着她。马停下來,青婴被身后的抱下了马,眼前是万绿丛中的一汪池水,就好似绿色地毯上的一颗明珠,晶莹到璀璨。 青婴看着,站在微风中,浅浅的笑,身旁的人被她吸引着,目不转睛,俩人并肩而立,感受着微风,感受着草原。“赫连清崎,若是三年后,我会爱上你,请你放弃朝堂,放弃皇位,你可愿意?” 转眸看着她,长舒一口气,“男儿,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即便我喜欢你,也不可能放弃太渊的江山。” 微微的点点头,不再去看他,依旧笑着,像是一朵怒放的昙花,那样的笑容,转而便已经消失。“楼澈说,有了我,便可以放弃江山,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快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可我很受用,我也是一介女子,想要的也只是那一点唯一,听你说的,却是一个男人应该尽到的责任,只可惜,你是你,他是他,你和他不一样,若你像他一般,说出可以为了我放弃江山,那我一定不信,一定会想法离开太渊。就这样好好的相处吧,也许三年之后,你是你,我是我。别再相互伤害就好,约定一到,各自安好。” 许久之后,赫连清崎再想起这段话,隐约觉得,自己在那个时候,其实就已经失去了她,她要的,他给不了,便只能放手,只可惜,终其一生,他也沒有放弃对她的追逐,即便她曾经离他那么近。 狩猎的,几乎都是朝堂乃至军中的好手,太渊的北边边境地区,有着数不尽的游牧民族,大大小小,将不少的风俗传入到了京城一带,尤其是狩猎,更是几乎在马背上过日子,到了今日,皇室的一些人也无法改变当时的习惯,经常举行这样大规模的狩猎。青婴听身边的小宫女说,赫连清崎还是皇子时,是所有皇子中骑射最好的一位,甚至在多次的征战中,面对着蛮夷部落,依旧无所畏惧,屡战屡胜,是所有太渊的骄傲。 青婴听着,意料之内的事,赫连清崎的武功一向不错。 ------------ 第十八章 一怒之下欲离去 狩猎要进行三天到五天的时间,成片的草原上支起了一顶顶的营帐。随行的女眷只有青婴一人,带着两个小宫女,吃住有一个营帐,青婴被安排与赫连清崎公用。 倒不是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是两人在一起,总是相对无言,有时候甚至会横眉冷对,一张巨大的榻上,青婴只沾了一点点的位置,赫连清崎出去还未回來,明日才开始正式的开始狩猎,今日需要做一些准备。 出來时,赫连清崎为她也准备了两套戎装,轻便了很多,很少那些游牧民族的样子,青婴穿着,就想着也去试试骑马。小宫女哪里敢阻挡啊,想着说几句好话让自家的主子等皇上來了再说。赫连清崎却在此刻走了进來,一看她的样子,心中了然,“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匹性格温顺的马,一会就牵來,等等吧。” 戎装在身的青婴,少了点小女人的柔媚,多了一丝英姿飒爽,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微微的点点头,接过小宫女端來的药汁,一口气灌了下去,拿起一颗蜜饯放在嘴里。 马牵來时,青婴显得很高兴,看着那匹雪白的马,走上去,伸手抚摸着它的鬃毛,白马似是有感应安静的看着她。青婴想了想,小声的嘀咕着,“以后就叫你白,一个字,简单又好记。白,以后你是我的了。” 看着她像个孩子一般的跟着一匹马说话,赫连清崎静立在一旁,他记得,青婴也才十八岁而已,虽然在后宫的这几年已经让她越发的成熟,可一旦放下了负担,她还不过是一个孩子一般。 青婴看着一旁的侍卫,“你,帮我上马。”侍卫很为难的看着青婴,不敢动一下,赫连清崎走了上來,一下将她抱起,推上了马,可脸色着实不好看,阴沉的就像是暴风雨來临的前夕。 他牵着缰绳,青婴坐在上面,慢慢的绕着营帐走着。 走了一圈,青婴显得无趣,“马儿,马儿,你本是狂奔的动物,何以为了我在此慢行啊。”话一出,遭到赫连清崎投过來的刀子眼,立刻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赫连清崎一跃而起,在她的惊呼中坐在了她身后的马背上,双手从她的腰间穿入,拉住了她的手,一同抓住缰绳,“拉着缰绳,身子坐稳了,现在你來让它飞奔起來。” 青婴微微的紧张,面上却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拉紧了缰绳,学着他以前的样子,“驾”一声大喊,身下的马却纹丝不动,面上一红,连着喊了几声就是不动,“你怎么不动?动呀。” “马肚子不夹,马怎么能跑?真笨。”赫连清崎两腿一夹,青婴还未反应过來,马已经飞奔了出去,手中的缰绳差点扔掉,整个人都靠在了赫连清崎的身上。 马呼呼的飞奔着,青婴的眼睛根本睁不开,靠在赫连清崎的身上,坐都坐不端正。直到停了下來,才回过了神來,“你故意的?” 赫连清崎不语,将马停在了营帐外,跳下了马,伸手将她一下抱了下來,“晌午了,可以用上。有时间再來练习。“ 青婴倔强的先去沐浴更衣才用膳,出來时,赫连清崎正赤 裸 着上身换衣衫。青婴一下将头扭向一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赫连清崎闻声转过神來,看着她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身着淡紫色衣裙,外衬着一件洁白的轻纱,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出來,及腰的青丝倾泻,头上沒有任何的装饰,仅仅一条白色的丝带随意的绑在一起。 “可以用膳了,我先行一步过去。”青婴想快速的离开,这样的两人太过尴尬。 “与朕同行。” 闻此言,青婴停下了脚步,眉间春水不在,微蹙着眉。 帝后同行,旁人看在眼里,无不羡慕。宴客之中,赫连清崎淡漠的跟其他人说话,眼眸时不时的斜睨着青婴。就在此间,突然想起一声悠远的笛声,衣裙身着深红长裙的舞娘缓缓走了上來长袖漫舞,像是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心脾。那几名女子似是绽放的的花蕾,向四周散开,一个美若天仙,半遮面的的女子站立在众女之中,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令众人如痴如醉。 那女子美目流盼,在场的每一位都好似身处在仙境一般,就连赫连清崎都忍不住微微的出神。淡淡的轻笑溢于嘴边,挑眉看着那白衣女子,青婴不禁觉得兴致盎然。随行前來的女子除了她再无旁人,这群舞姬又是哪里來的?再看那些失了魂魄的武将们,不禁觉得好笑。 端起弥漫着茶香的茶盏,轻啄一口,看着那白衣女子时不时朝着赫连清崎的投过來的眉眼,微微的打了一个哈欠,“皇上,妾身先行告退,累了。” 那一夜,赫连清崎沒有回营帐,次日青婴起身,换上了戎装,才在营帐外的空地上看到了他。而他的身边,正站着一位身着翠烟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妩媚无骨入艳三分的女子,与他并肩而立,煞是养眼。 并未走上前,青婴朝着圈养白马的马棚走去,却未看到昨日的白马,找寻着看守,细打听之下,竟是赫连清崎牵走了。转身离开,看着赫连清崎不知何时正牵着白马,而那马上正坐着那个女子。 目光瞬间变得冰冷,无视着旁人投过來的目光,转身离开,再无回头。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青婴甩开一直拉着她的小宫女,朝着马房走去,随意的牵起一匹骏马,脚一蹬坐了上去,一夹马肚子,拉紧缰绳,“驾”的一声飞奔出了马棚,直朝着來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蹄声越來越远,小宫女踉跄着跑去找赫连清崎,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皇上,娘娘一气之下骑马走了。” “由着她去,”赫连清崎是看到她纵马离去,偏偏心中多日來的怒气在此刻爆发,愤怒的不再像以前一般的去追她。 ------------ 第十九章 百般无奈只妥协 來时的路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是一直朝着北方走,身下的马肆意的飞奔着,沒有要停下來的样子。青婴早已被颠簸的头脑发晕,胃中一阵阵的难受。 越來越远,却听不到身后有任何的追逐声,心中不禁冷笑,强自振作起來,手中粗糙的缰绳,已将她白嫩的掌心磨破。强烈的自尊心让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落,不管何时,她始终镇定,唯独这一次,她想学着任性。 马蹄突然一扬,将走神的她一下掀翻在地,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摔得后背一阵阵发麻,而那匹马,却弃她而去朝着來时的方向跑去。哪里收到过这样的对待,青婴站起身,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刚才那一下着实摔得她浑身难受,五脏六腑都好像受了重伤一般。 继续朝前走着,明知刚才的那一摔是人为所致,却不回头看上一眼,心中带着气,又带着丝丝的委屈,继续朝前走。嘚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就在她的身后,却换不來她的回眸。 依旧是一片片的绿色,似乎永远都在这一处地方打转,不知道要走多久,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的晕眩,是刚才摔得太重么?晃晃头,脚下踉跄的几乎就要摔倒。 “倔强到何时?”身后的人终于开口,忍不住问道。 “滚开,不要跟着我,我要回无极,我要找楼澈,滚开。”青婴所有的精神在这一刻因为委屈全部爆发出來,连日來所有承受的都想要释放出來,她想楼澈,想无极,即便再回到那个吃人不眨眼的后宫也可以,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就好。 马上的人一纵身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拦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横放在马背上,一路奔波,朝着來时的方向飞奔,任凭着她如何的反抗和嘶喊,都无法让他停止下來,直到嗓子已经不能出声,马停了下來,他才将她抱下马,抗在肩头,大步走进营帐,狠狠的扔在了榻上,而他,拉开自己的外衫,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他因为暴怒而血红的双眸,仿佛是嗜血的修罗,冷凝着她,这一刻,才知什么是恐惧,原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原來这就是为何他的眼眸始终无波,那双幽暗的眸子下,竟然掩藏着一双猩红的瞳孔,只因过去,他不曾如此的暴怒。 赫连清崎似乎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伸手将她的上衣用力撕破,露出了里面的裹胸,和凝脂般的肌肤,猩红的双眸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纠缠着她的唇,贪婪到脖间都不放过,那双有力的手,不断的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 一室的旖旎之下,是她无法挣扎的绝望,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她所有的羞愤都不能让旁人知晓,尖锐的指甲已深深的嵌入他的后背,指尖是温热的粘稠,正缓缓的流淌着。“今日我的羞辱,必将百倍偿还给你,赫连清崎,我恨你。” 身上的人一顿,猩红的眸子迷惑的看着她,摄人心魄的让人不敢直视,将头扭向一边,身前顿时一轻,他整个人都离开了她的身上,迷惑的看着她残破的衣衫。 拉过身旁的被子,将自己包裹住,眼泪才流出,羞愤的无以言表。 赫连清崎不知该如何,拿起自己的衣衫匆忙的离开。不多时,小宫女走了进來,拿着一身洁白的新衣,跪在了她的面前,“娘娘,你这是何苦呢?皇上是打心眼喜欢你,你这又是要如何?” “滚出去,本宫还需你來教?滚出去,本宫不需要你來伺候。”青婴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伸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的,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狩猎依旧在进行,赫连清崎却未和众人前去,小心的在她身边照顾,却换不來她的一个正脸相看,甚至到了绝食的地步。 任凭如何相劝,她都不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心死到整个人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是他开口说话,她便冷声冷气的让他滚出去。三日的狩猎,两日便匆匆的结束提前毁了京城。 太医每日前來诊治,都被她赶出,整个凤凰阁成了一个禁地。 午夜之时,他站在她的窗外,身旁是一位一身夜行衣的暗卫,“带着我的口谕去无极,轻无极皇帝务必來我太渊一次,任何条件但说无妨。”这是他最后的办法,若不让她见到他,那便是活活要了她的命。 暗卫离开,他伸手将门推开,正看到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她,好似一朵即将枯萎的莲,瘦弱到几乎是皮包骨,深陷的脸颊再无过去的圆润红润。即便是在梦中,她都紧蹙着眉,睡的极为不踏实。 太医的劝言他不是不知道,再过几日,只怕她会香消玉损。她用这样的方式來表达她对他的惩罚,他以后悔,却得不到她的原谅。静立在床边,许久不曾离开。 猛然睁开眼眸,看着床边的人,除了那双冰冷的眸子,整张脸都是苍白的,嘴角漾起一丝冷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不要以为可以用任何办法让我吃下一口饭,我宁愿饿死,也不要你的关心,滚出去。” “我已通知了楼澈,几日后他便会來此,你若想看到他,就必须活着。”赫连清崎微眯着眼,眼中是不忍忽视的忧伤,青婴看着,别过了头,暗自流泪,黑夜之中,她看清了他眼中的悲伤,可他沒有看到她眼中的泪水。 第二日,他照例來此看她,看着她喝了第一口水,喝下第一口粥,暗自的高兴。青婴抬眸,看着站在门口的赫连清崎,堂堂的一国之君,如此的卑微,如此的一次次迁就她,只因他对她的喜欢,只是,她故意的无视,故意的不在意。“你昨夜说的若都是真的,从今日我便开始吃东西,若是假的,我便不吃。” 微微的点头,转身离开,侧目看看她是否在继续喝着宫女手中的粥。 ------------ 第二十章 是阴谋还是谎言 青婴自打听说赫连清崎派人去了无极,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足了,该吃吃,该喝喝。只不过,这心里头还是有些许的不安。 消息顺利的送到了宫中,楼澈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看着他手中的令牌,微眯着双眸,能够在其他暗卫的监视下轻易來到他的宫中,可想而知此人的武功非比寻常。心中有着丝丝的疑惑,为何会在此刻传來赫连清崎的口谕。 “陛下,您若不信,大可以派别人前去,直到确定方可对我家皇上提出要求,只要能让皇后娘娘好起來便成。”黑衣人显得很拘谨,说起话來不免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楼澈的强大,绝不是旁人口中的温润。 养心殿内,静悄悄的,片刻之后,楼澈才有了动作,“她现在如何?” “皇后娘娘已经不吃不喝多日,皇上唯恐有意外发生,才命属下前來,若是有半句谎言,自当手刃自裁。”楼澈信,作为暗卫,衷心护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是决不会撒谎。 挥挥手,目光遥望着窗外,“好,朕明日派人前去,你先将此物带回去,交给青婴。” 已经三日过去,消息依旧沒有传來,青婴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赫连清崎的计谋,转念一想,他本不是善于尔虞我诈的人,应该不会如此。 天气越发的寒冷起來,风中都夹带着刺骨的寒意,今日的她,一改往日净白的装束,身着一身浅蓝色宫装,群脚上绣着细碎的海棠花瓣,头上斜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不施粉黛,缓缓的在御花园散步,青婴不知此刻的她根本不在皇宫的内院之中,而是在意座远离宫内的湖心岛上。安静的几乎只有落叶的声音。 青婴好奇,转眸对着身旁的小宫女说道,“这里,似乎与以前的凤凰阁周围不一样了。” “主子,这里是宫中的湖心岛,也有一个凤凰阁,跟宫内的凤凰阁一摸一样呢。”小宫女只知两处一样,却不得而知为何一样。 微微的点点头,青婴并未露出别的表情,继续朝前走着。走到了青石铺垫的小路尽头,便能看到岛外的水,放眼望去,那高耸的宫殿就在不远处,只有一条通往的石桥。 青婴转身,身后的小宫女跟着转身,假意肚子疼,蹲在了地上,小宫女连忙上前问道,青婴一脸的痛苦,“快去叫人來将本宫抱回去,本宫肚子痛的走不动路了。” 小宫女只顾着担心了,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开,直到跑沒了影,青婴才站了起來,转身就往石桥那边跑,四周并沒有守卫,许是赫连清崎想到她一定不会独自一人离开此地罢。 青婴提着裙摆,一直朝着皇宫跑去,竟沒有一人阻拦着她,拦住一个行色匆匆的宫女问道,“人呢?怎么都沒有人?” 小宫女一看青婴的打扮,还以为是哪位偏宫的娘娘,这皇上一会说废除后宫,一会又招进來一群女子,真是不知道谁是谁。眼看着青婴华服在身,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娘娘,宫里的人都去殿前迎接无极国來使了,您也快去吧。” 小宫女仓促的离开,青婴微微的愣神,前殿么,赫连清崎故意的么。不作停留,继续朝着前殿跑去,越往前,來回的宫人越多,殿内响着琴声,甚是热闹。青婴走到门外,被门口站着侍卫拦住,微微的浅笑,“妾身來晚了,刚还让宫女去叫妾身的。” 侍卫有些疑惑,在这后宫之中,难不成还有一位娘娘是他们沒有见过的?就连皇后娘娘都來了。一个侍卫冷睨着青婴,将她上下打量,“你是哪宫的娘娘?” 青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垂下了头,“昨日,皇上在湖心岛宠幸了妾身。” 侍卫一听,了然了,敢情这是新晋的主子啊,两个侍卫面上一松,其中一人还朝着她微微一笑,“小主进去吧,从旁处走,免得被皇上发现了您迟到了。” 青婴点头称谢,提着裙摆走了进去。殿内一片富丽堂皇,赫连清崎正坐在大殿的正中,他的身旁,赫然坐着与青婴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子,青婴顿时愣住,紧蹙着眉,转眸看着那无极的來使,心里不禁失落,來人不是楼澈,來人是楼然。 那女子与青婴一般无二,就连举止都十分的相似,坐在赫连清崎的身旁十分的亲昵。这时,不知是谁一声惊呼,殿内顿时安静下來,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青婴的身上。 青婴微微轻笑,抬起高傲的头,环视着殿内的重任,摄人心魄的双眸里蕴含着丝丝的怒气,一步步的朝着殿中的位置上走去,看着吃惊的赫连清崎,和他身边早已不知所措的女子,心中不禁冷笑。待走到楼然身前,敛起了笑意,“他为何不亲自而來?让你看这一出帝后情深,是否在回去时会如实禀报?” 殿内静的一丁点的声音都沒有,除了青婴的冷哼和讽刺之外,所有的人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楼澈得了虎符,登了帝位,是否就要忘记这一切到底是谁帮他所得?我等的这多日,难道都是白等?还有你,赫连清崎,若非我今日独自前來,你是不是就让楼然回去告诉他,让他彻底死心?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想把我逼死,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青婴转眸愤怒的看着赫连清崎,那眼里除了恨,还是恨。 楼然起身,看看赫连清崎身旁的,又看看眼前的青婴,蹙起了眉头,“陛下,你这是何意?如此的戏耍我无极?” 青婴冷笑,用极低的声音对着楼然说道,“腰间的软剑可否借我一用?” 这一听,楼然心知肚明,除了青婴,便只有小十一知道他腰间的软剑。再一看赫连清崎身旁的女子,越看越不像,怪不得刚才他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里不是主殿,沒有进殿卸去武器一说,楼然将软件交给青婴。转而坐在了椅上,看着下面的好戏,他从不觉得,青婴会是一个平淡的女子。 ------------ 第二十一章 涅槃之后重生路 青婴接过软件,拿起自己的一缕青丝,朝着上面便是一剑,那青丝瞬间落地,看着地上的青丝,青婴冷声说道,“赫连清崎,从此你我恩断义绝,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若不放我离开太渊,我便出家为尼。” 此刻的气氛紧张到让所有人窒息,赫连清崎那深邃的双眸似乎在隐忍着,始终不言一语的薄唇紧抿着,看着青婴,像是看着一件心爱之物,在自己的面前破碎掉,那种患得患失,让他此刻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判断。看着那一地的青丝,他心口处竟是如此的生疼,疼的几乎要窒息。 “來人,将此人带下去。”一个大臣站起身,突然指着青婴大喊一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青婴冷眸看向那人,“动我一下试试,今日我必将血溅三尺,让你们的皇帝永世伤心。”恨绝的话在她的嘴里说出,像是一把刀,在剜着赫连清崎的心口。 抬眸看着她,一挥手,转身,“无极來使,可将此女带回无极,朕,此心以冷。” 此心以冷,青婴听着,冰冷便慢慢的舒缓,转眸看着楼然,“带我走吧。” 走时,沒有带走太渊的一样东西,就连衣衫都沒有,仓促到连头都沒有回过一下。站在城楼上,看着她乘坐的马车,平静到像是沒有了知觉一般,就是这样的來,这样的走,她沒有履行她的三年之约,夜青婴啊,你可知,他是不想看到你的失望。 马车上,青婴蜷着腿靠在车壁上,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舔食着自己的伤口。楼然坐在她的对面,眼眸里闪过一丝柔色。“可回宫中?” “不回,那里不是我的家,与我无关。回夜家吧。”青婴淡淡的说,带着轻微的鼻音。 “夜老爷三月之前已经过世,夜家的产业也在一夜之间被人刮风的一干二净,不如去我府上如何。”楼然突然扬起一抹轻笑,看着青婴。 连那个唯一可以依靠的爹都去世了吗?她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吗?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呢。微微的一笑,“楼然,借我一点银子便好,只要我还有双手,就不可能饿死,去你府上,会给你带來麻烦的,若是被他所知,又是一番误会,回去之后,我便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牵连。” 回去的路程一路顺畅,快马加鞭的五日便到了无极帝都。看着久违的帝都,青婴不免叹息。暂住在城内的一家客栈内,楼然帮衬着青婴在一处买了一间小宅子,又借给她了一万两银子。 在客栈住了三日,宅子已经收拾妥当,不免赞叹楼然的办事,果真是雷厉风行。搬进去,才知道里面有多讲究,看着身旁的楼然,转眸轻笑,“今后我想租一间店面,你的钱就当是参与了,等有了盈利,我便分你,如何?” 楼然点头,微微的轻笑,“夜老板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本王自会多加照顾。” 新家里有着一对中年夫妇,姓杨,带着一个天生痴傻的儿子,沒着沒落的,楼然看着老实便请了进來,还有一个城外郭村的小寡妇,老实本分的,就是经常被村里的一些人欺负,一次路过郭村,被楼然所救,一直在王府帮佣,这次也被挑选來帮着青婴。 难得有了自己临时的家,虽然每一个人都不是亲人,青婴头一次在旁人面前端起酒杯,一脸的笑容,那笑容,像是芙蓉花开,带着微红,“今日,大家能坐在这里,便是一种缘分,从此就当是一家人,我是你们的老板,就叫夜老板,一定不会让你们受苦。” 说完,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眶里湿漉漉的,竟是红了眼。 小寡妇姓王,名春花,长得剔透的一个人,时常羞涩的垂着头,此刻站起來羞红着脸,“夜老板,妾身是个粗人,今日,你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别的不行,洗衣煮饭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这也算报答了王爷的恩情。” 青婴点点头,微微一笑,“今日之后就是一家人不要太客气,这几日我会和王爷找适当的地方,铺子应该会在年后开业吧,最近,大家伙就忙着年前的一些事物。” 不想太多的依靠楼热,整日坐在屋内,除非是出门找寻店铺的位置。青婴将一头青丝学着男子的扮相盘在脑后,身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色长衫,俨然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故意装作粗声的说话,就连楼然听了就赞不绝口。 商铺的位置找寻的异常顺利,青婴将楼然借给的一万两拿出了三千两,租下了店面,又用了五百两命人装修,派着杨伯在此监工,谁知,才一个上午,便出了事。 青婴赶到时,店内找來的做木工的伙计和杨伯已经被人打伤,脸上青红交错,青婴看了,不禁愤怒,杨伯拉住青婴,小声的说道,“來的是街中的几个地痞,为了收一些保护费,谁知我只是说了一句老板不在,就被打成了这样。” 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木工,和杨伯,青婴怒上心來,出门便往礼亲王府跑,现在,若是不靠着楼然,她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到了王府外,侍卫一见是她,连忙出手拦住,将她带到一旁,低声说道,“夜老板,今日王爷有事,皇上來了,正在里面商议事情,恐怕一时半会不能见你,要不等会我帮你通知王爷一声?” 青婴听着,微微的一愣,他现在便在这里吗?看着侍卫,点点头,转身离去。 晚膳时,楼然匆忙赶來,青婴正将几名郎中送走,看到楼然,将他请进了店内,“今日,几个地痞來此闹了一番,打伤了杨伯和几个伙计,我下午找过你,你在忙。” 听过后,微微的点点头,“夜莺领命,查清楚來店内捣乱的人,从此让他们老实点。” 屋顶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的离开,青婴了然的看着她,皇室的暗卫么,“看來,这以后还是要王爷照着才行啊。” ------------ 第二十二章 百转千回的思念 店铺不大,青婴冥思苦想了几日,最后决定用來做香料铺,顺便做一些胭脂水粉。眼看着年关,店铺内的装饰也接近了尾声。 王春花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就是命不太好,这几日一直与青婴在一起,学到了不少她会的手艺。青婴善于做一些香料,这王春花便试着改变着折腾出了一些带有香味的胭脂,这一发现,让两人十分高兴。 香料所需的花草这个季节根本无法找寻,两人一合计,还是要去城外几里地山中看看,留下了老杨一家照看着家中和店铺,青婴带着王春花启程了。 租了一辆马车,马夫也是熟悉的人,并且十分熟悉后山的路。后山之中,不仅仅有天然的温泉,还有皇家的陵园,马夫绕过了皇陵,只好从温泉一带路过,不曾想今日的温泉却被宫中的侍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青婴的马车被阻拦在了外面。 跳下马车,青婴走上前询问,看着一个个佩刀的御前侍卫,不禁失神片刻,王春花下來看到失神的青婴不禁伸手拉拉她的衣摆,“夜老板,我看我们从别的路走吧。” 青婴回神,微微的点头,转身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高呼,“起驾回宫。” 除了青婴,在场所有的人都纷纷跪地行礼,王春花看着发呆的青婴,连忙伸手将她拉下,今日的夜老板怎么总是走神,可不像是以往的她。 一袭明黄的衣角在眼前一晃而逝,青婴强忍着沒有抬起头,嘈杂的脚步声越行越远,还能隐约听到女子的声音,“皇上,臣妾还真不适合泡这温泉呢。” 心中划过一丝苦涩,嘴角微微的扬起,直到人全部离去,青婴才缓缓的起身,一些侍卫并沒有因此离开,看來这处温泉已被皇室占据。再无了心思进山,青婴等人打道回府。 潜心在屋内调制着香料和胭脂,好在城内有一些卖茶叶的店铺捎带着卖一些花茶,可以从中找寻一些可用的花瓣。年关之前,日子倒是轻松很多,快到了年关那几日,突降了一场暴风雪,天气一下冷了下來,青婴偏偏又是个怕冷的身子,成夜的钻研香料,这一來一去的,竟是一下子病倒了。 生病的期间,全由王春花照顾着,途中楼然來了几次,带着很多的东西前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來的干花瓣,竟然病中的青婴一下來了精神。 家中的人手眼看着不够,而身上的银两也不多了,青婴盘算了几日,着手了画了三四幅画,让杨伯拿到了白茵阁去,谁知,杨伯是怎么拿去又是怎么拿了回來。 青婴疑惑,杨伯便给她解释,人家不是不要这画,而是要不起。青婴一犹豫,索性自己拿着其中一幅画,到了百客來拍卖,拍卖的日子被选定在三天后,低价纹银三千两。 这倒是青婴未曾想到的,若是知晓自己的画能卖这个价,也不至于向楼然借了钱。三天的时间,青婴的身子倒是逐渐的好了,一场大雪过后,天气已经是滴水成冰的寒冷,披着狐狸皮大氅,一身男装,贵公子气质一展无疑。端坐在百客來二楼的一间房内,听着前面一件件的拍卖价,心中丝丝的忐忑。 “今日我百客來,有幸得到了前皇后夜青婴的画作,此乃紫气东來图,低价三千两纹银,”胖老板话一落,整个大厅里突然沉默,青婴身上一怔,听着那个从门外响起的声音。 “黄金一万两。” 熟悉的声音,就好似以前时常缭绕在耳畔的一般,不曾想到他会在此出现,青婴端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紧抿着薄唇,就连身旁的王春花都感觉到了她的紧张。 “黄金一万两一次。” “黄金一万两两次。” “黄金一万两三次。” “好,此画归于这位公子。” 胖老板上來时,笑眯眯的端着一个四方的木箱,放在了桌上,“公子,这是拍的你所得,沒想到这画如此的值钱,今后您若是再有这么好的画,别忘了再來小的这里。” 收了银两,青婴轻笑着不言一语,抱着木箱子匆匆的离开。离行到门口时,大堂中的那个身影让她不禁心口一疼,转身上车离开,不再做一刻的停留。 楼澈从大厅内走出,鼻间竟传來一阵阵淡香,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惊觉的冲出了大堂,跑向了街道之中,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却找不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眸里除了惊愕还有无尽的失落,是他刚才太过着迷于那画了么,所以才会想起她么。 回到小院内,青婴将银两分给老杨一家和王春花每人一锭黄金,便匆匆的回房,将那些画全部放了起來,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今后还是尽量不要卖画。 大年夜來的那一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鹅毛大雪,青婴站在门外,伸手接住那一片片落下的雪花,掌心一凉,随即化为掌心的一滴水,一片片的,一滴滴的,像是她的心,冰凉的,即便融化了,也似那般的冰凉。 头上,肩上,那毛茸茸的大氅上,到处是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的在她的四周飘落,楼然站在远处,看着雪中的她,不由得失神,即便那是男装的她,仍然掩饰不住她倾城,那微微一笑的倾城,那转眸回看的倾城,那紧抿着薄唇的倾城,那微微蹙起双眉的倾城。白皙的脸颊被冻得微红,站在那里,像是仙子般的脱俗。 转眸看去,楼然站在那挂满着白雪的树下,静立着,失神着,青婴挥手朝他轻笑,“站在那里做什么?进來啊。” 像是久违的老友一般,青婴为他泡了一壶清茶,淡香弥漫着,袅袅的青烟缭绕。“还在喝清墨吗?” “许久不曾喝了,总感觉那味道太过苦涩,比不了这些清茶的味道,甘冽里面带着清香。”楼然端起茶,放在鼻尖轻嗅,果不其然的淡雅清香。 “那味道终究太过苦涩,我不喜。” ------------ 第二十三章 有些事终是愧疚 两人坐在屋中,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那一片片飘落的雪花,竟是少了平日里的紧张和忙碌,难得这般的闲适。 忆往事,追流年,染不尽那忘却的哀愁,添不全那无尽的思念。青婴微眯着眼眸,薄唇吹出一股气,驱散着杯中的热气。 “皇宫内,他以有了后宫,后位依旧空着,旁人都知他在等谁。”楼然淡然的说着,眼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我不知便好,所有的誓言都只是誓言,他根本就不能做到,所以,忘了就忘了,不会再去追逐,他是帝王,注定不可能平静一生。”敛起那一丝哀伤,微微的轻笑,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那个皇位所带來的诱惑,所以,她不想再去染。 又是相对无言,他不说,她也不说。楼然想,若是此生就是这般的平淡无华,就是这般的相对品茶,是不是也是一种惬意。 “吉祥呢?是否已经做了母亲?”青婴突然想起那个曾经为了自己而出卖她的丫鬟,一时好奇。 “难产,春天刚过,便已经埋了。”淡漠的不带有一丝的感情,甚至就好像再说着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 青婴轻笑出声,男人便是如此吧,不喜欢,即便是失去了最珍贵的生命又如何,早已沒有了太多的怀念和回忆。 “孩子并不是我的,曾经,她只是被我用药迷惑,并未有过任何的关系。”楼然是在解释,他知道青对他的误解,这样一个机会,他愿意去解释。 微微的一愣,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心中开始嘲笑,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那么久了,原來,表面看起來的坏人都是好人,就好像楼然,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如此的安逸,如此的闲暇,远离了后宫的纷争和相互的伤害。 雪一下就是三天,厚厚的雪银装素裹的将整个小院子布满,青婴清晨起來,推开窗,便能看到那一片片的白茫茫,目光看着远处的群山,那里也是一片雪白,静静的心,已经多日不曾紧张,不曾纠结。 又是一年,青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变得苍老了许多,十九岁了呢,怎么好像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般,心中是说不上的沧桑。 走出门,正看到王春花和老杨夫妇在清扫院子,那厚厚的积雪已经被扫在了一起,就连他们那个傻乎乎的儿子,也再帮忙。有时候,青婴觉得,似乎只有傻子的世界里,才不会有烦恼吧。 扫雪的事一直进行到晌午,杨婶忙着做饭,楼然便已经走了进來,穿着华服,一脸的轻笑,青婴看着,忍不住好奇,“今日你怎么好像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了吗?” 楼然摇摇头,闪开身子,青婴的目光就愣住了,随即湿润,慢慢的走了上去,突然就笑了,今日,确实是个让人高兴的日子,“云夕,你可好?” 云夕拉住青婴的手,眼泪早就无法忍住,低声抽泣着,“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在遇到你,我以为从此我便是孤身一人。” 将她轻拥入怀,青婴轻笑着,效颦如花的脸颊上,流淌着喜悦的泪水,“云夕,我从未忘记过你。” 楼然的马车便停在小院之外,王府内早已准备了膳食,带着青婴小院中的几人,一同赶往了王府。青婴不知,这不长的一年内,楼然的身边发生了多少事,身边的女子先后离开,最后,整个王府内,他便成了孤家寡人,楼澈几次要帮他立妃,都被他拒绝,谦逊的说着那句,“微臣克妻。” 青婴不知道的事很多,若不是云夕私下里告诉她,只怕她永远不会知道,楼然,这个看似淡漠的男子,在用怎样的一种心爱着她,更是用了怎样的一种方式,让所有的女人对他远离,只因她曾说过,若是一生之中,能与另一个人在一起,沒有旁人的参与,那该多好。 她知道,她的一句话,也许,会负了他的一生。她也知道,他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心里便沒有了别人。只是,她做的,便是曾经一次次的利用和逼迫,现在,她后悔,心痛到无法呼吸,一种自责,像是一颗种子,种在了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这一顿饭,吃的乏味,却必须要强颜欢笑,看着他注视她的那一瞬间,除了愧疚,她根本找不到别的理由去笑,楼然啊,你才是这世上最傻的人,沒有强迫,只能远远的关切。她又该如何的面对? 年一过,还未到十五,青婴的店便已经开始忙碌,将实验的七八个品种的香料与胭脂摆放好,又找來几位年轻的女子免费试用,不曾想,竟是出其不意的好。 十五一过,青婴更加的忙碌,又找來七八个年纪刚过十六的女孩來帮忙,有着价格不菲的酬劳,王春花负责教他们一些入门的香料制作过程,青婴则负责研制新的香料和胭脂。 阳春三月,青婴的小铺子终于开张了。 开张的当日,不知道是楼然的帮助,还是却是吸引來的客人,那一天的生意出奇的好,青婴奖赏了每一个参与的人,就连杨伯的傻儿子都有五两银子作为奖励。 价格的适中和物品的特殊性,不仅让周围爱美的女子纷纷前來,甚至一些管家的小姐也前來选购。青婴这个老板却沒有丝毫的停留,带着王春花和几个姑娘,特意去了一次后山,采摘今年最早的一批鲜花。虽然山间的野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好采,收获还是颇丰。 王春花的表现让青婴十分满意,虽然她知道,在这些人眼里,她一向是一个赏罚分明的老板,有时候又近乎于苛刻,表情始终淡漠,让人不好接触的人,可是面对王春花,他们居然能很平静的与她交谈,青婴立刻放手,将店中的很多事交给了她。 云夕不易多出來,偶尔出來,也是借口來买胭脂,那些无时无刻不在云夕身旁的暗卫让青婴很不安心,生怕有一日,楼澈会因此发现她。 ------------ 第二十四章 意外来客的身份(一) 香料店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青婴更加的忙碌,春天的后山已经暖的好似初夏,到了夏季,反倒是变得凉爽起來。 采花的事,青婴都是亲力亲为,精挑细选的,每一种花,什么花期,什么香味,都有着它自己的特定,青婴在带领着两个女子一起采摘时,都是一再的强调。 春季刚过,炎夏便急匆匆的赶來,青婴依旧是长袍加身,宽大的长袍趁着那身姿越发的瘦小,可那双眸子却分外的精神抖擞,每日的奔波仍旧一副淡定的样子,只有那微微苍白的双唇,才不断的提醒旁人,她也不过是一名女子。 青婴的忧伤,从未再旁人的面前袒露过,眼中的淡漠和嘴角轻扬的笑意,是她对世人所展现的一种姿态。 那种淡淡的香,说不上是什么花朵的味道,却香的沁人心脾。那种味道,成为了当下整个京城民间的一种话題,这样的反应,就连楼然都沒有想到。看着青婴手捧着第一份回报时,微微的一愣,伸手接过,“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可别忘了本王。” “王爷说的,自然不能忘记。”青婴微微的轻笑,流转的目光投在楼然的身上,不带有一丝的它意。 这一日,店内关门时,最后一个走的是青婴,送走最后一个顾客时,一个黑衣人突然闯了进來,浑身都是血,青婴眉间蹙起,不知该如何。那人拉下脸上的面巾,苍白的面容上因为失血过多,少了血色,看起來十分的虚弱。“姑娘,麻烦你。” 青婴紧抿着唇,说实话,她并不是那种好管闲事之人,眼看着这么一个血肉模糊之人冲进來,她竟是无所适从,拿起一块手帕,递给那人,“我该如何帮你?你为何会受伤?” 那人不言,青婴等了半响也沒人应答,走上去,伸手推推那人的,沒有动静,应该是晕死了过去,一时无措,幸好此时杨伯來到店中接青婴,一看到这么个人,慌忙将店门掩上,“夜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青婴摇摇头,紧蹙着眉,“不知,这人刚才自己冲进來的,先把他扶起來吧,看样子伤的不轻。” 两人合力将那个黑衣人扶起,放在了椅子上,青婴为难的看着这位意外來客,“看这样子,必须要找一个郎中來诊治,杨伯,还要麻烦你了。” 郎中來之前,青婴已经将黑衣人的身上上下搜查了一番,除了一块腰牌之外,再无其他东西。垂首端倪着手中的腰牌,上好的纯金打造,雕刻着盘龙图案,一个方正的煞字刻立在正中。青婴看着,摸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抬手又将此物放回了那人的怀中。 经过诊治,那人的身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最深的一处,已经深可见骨,伤口不大,鲜血却不断的流出,青婴也不知晓会是何种利器所伤。 雇佣了一辆马车,将此人带回了小院,由马春花和杨婶负责照顾。 青婴早出晚归,时常很晚才睡,今日确因这个突如其來的人影响了情绪,早早睡下。黑暗中,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走进屋内,即便是如此,青婴还是警觉的睁开眼睛,那黑暗中的身影,让她心头一紧,慌忙的坐起了身。“你來此做什么?” 冰冷如利剑,深邃如漩涡的双眸看起來格外的失落,那本该完美的脸庞上,爬满了青色的胡渣,一袭靛青的长衫上有着斑驳的污渍,显得紧张而又激动,“跟我回去,从此只有你一人。”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谎言听多了便再也不会傻傻的去相信,赫连清崎,如此骄傲的你,会因为我而千里迢迢的赶來,还真是为难了你。”你冷,她比他还要冷上了三分,那股游荡在心中的恨意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她。 不管是怎样的解释,此时说出口,就好像是一种讽刺,看着她决然的目光,心中的失落竟比那多日的思念还要让人难受。慢慢的转身,他觉得可笑,自嘲的轻笑,可笑的自己,原來她也试图给过那一刻的机会,只可惜,他当时自以为是的觉得,即便是爱上了,主导权也会是他的,不曾想,她的倔强竟让他失去了那唯一的一刻机会。 赫连清崎的突然來访,让青婴隐隐的不安,第二日亲自前去找楼然,细问之下,原來是无极新帝登基以來的第一次生辰,邀请了周边的多国來使,赫连清崎便是亲自前來。同时,楼然也不禁暗叹,他的暗卫居然在这么快的情况下找到了青婴。 那个黑衣人直到三日后才醒來,那一日,青婴并未开门营业,皇室的仪仗要去祭祖,所有的店家必须关门,得当有了空闲,又知那人醒來,青婴匆匆的赶去,那人已经坐起身,马春花正细心的喂着他汤药。 “看來恢复的不错,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何人了?”青婴走进來,低声问道。 男子赤 裸 着上身,那些伤口上缠绕着白色的纱棉,竟被那丝丝的鲜红沾染了不少,青婴微笑着看着他,坐在了桌旁,等待着他的回答。王春花起身离开,将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姑娘可听过夜煞?”男子答非所问,面上呈现出一种痛苦的神情。青婴冷凝着他,微微的摇头,等待着他接下來的回答。男子顿了半响,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是个存在于几国之间的杀手组织,几乎所有最好的杀手都在这个组织里,我也是其中一位。” 一挑眉,青婴似乎有了一丝的兴致,江湖的事,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不免觉得好奇。 男子大喘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我却背叛了组织,组织派出了十六天煞來追杀我,幸好我及时躲起來,被姑娘所救。” 青婴听着这话,将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十六天煞,一下派出这么多杀手來,想必你的等级也不会低。” 男子点头,显得格外的痛苦。 ------------ 第二十五章 意外来客的身份(二) 屋内一片沉寂,青婴看着男子,细细的打量,慢慢的思索着。 最后挑眉轻笑,“你在我这里,就不怕我被牵连?” 男子微微一愣,面上是难掩的苦涩,“在下今日便离开,多谢姑娘的帮助。” 站起身,青婴转眸看着他,“能不能告诉我离开那个组织的原因?” “杀戮太重,只想平静的度日,不曾想,深陷其中,不能轻易离开。” “留下吧,直到伤好为止,不过,我是要让你报答我的。” 夏日的午后炙热而又难熬,青婴却十分的惬意,比起冬日里的阴冷,此刻虽然手脚冰凉,却能感知那一份温暖。 凤惊尘醒來已经多日,伤势渐好,却沒有提起要离开,青婴坐在院中,脑中最近一直在盘算着他所说的那个叫夜煞的组织,心中隐隐的担忧,只怕日后还是会有麻烦。 “夜姑娘。” “还是叫我青婴吧。”青婴微微的蹙眉,那一声夜姑娘让她十分不喜。 夜青婴?凤惊尘的眼眸迅速的放大,原來她就是夜青婴,无极的大吉之人?看着他突然转变的神情,青婴疑惑,抬眸看着他。 “只知姑娘姓夜,却不知会是夜青婴。想当年,在下接手的一个任务,便是将一位拥有你画作的人刺杀,夺取画作,当时就在想,到底画此画的人会是什么样,不曾想,在下会如此的幸运。”凤惊尘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青婴的眼光里便有了一丝尊敬之意。 青婴不语,站起身,走到那颗梧桐树下,“你所知道的夜青婴,便是那般的美好,手下的画作能够价值千金,而现在的夜青婴,在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落魄到需要卖画度日,你知道的是在深宫之中的那个女子,现在的,是一个全新的夜青婴。” “坐不改姓,夜青婴是母亲所取,便不会因为别的事而改变,就好像,你的名,凤惊尘,游走在江湖的第一杀手,夜煞的下一任主人,可你为了一段感情,放弃了所有,才会招來杀身之祸,你可后悔过?” 传闻中的夜青婴聪明,不曾想,会如此的聪明,竟会从他的言语中摸到了蛛丝马迹,微微的轻笑,摇摇头,“不曾后悔,若是后悔,便不是凤惊尘。” 凤惊尘不知,青婴的确猜到了不少,至于其他的,还是问了楼然之后才知道,不曾想,自己居然救了这样一个人,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当日那个令牌,她的确留心的看了,所以才能确定,如此精良的做工和材质,一定不会是一般人所拥有的。 香料铺來了一个奇怪的男子,长得惊心动魄的美,有着一种想让人亲近的力量,那时常扬起笑容的嘴角总是那般的吸引人,为什么奇怪?只因他讨厌所有人的碰触,即便是衣角之间的碰触,也会蹙起那两道精致的眉毛。 來往的女子多数都是熟客,最近几日更是來的勤快,青婴坐在屋内,听着王春花的汇报,不禁失笑。看來她还真是捡到宝了。 这一日晌午,青婴正躺在里屋内小酣,王春花急匆匆的跑來,一脸的焦急和紧张,“老板,不好了,王爷和惊尘打起來了。” 青婴一下坐起身,提着那宽大的长袍冲了出去,跑去一看,楼然正和凤惊尘相对无言,看似平静的两人,那眸子里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青婴一看,冷汗直冒,忙冲上去拉住了楼然,低声说道,“你怎么今日如此大的火气?跟我來后院。” 到了后院,青婴将凤惊尘的事说了一遍,楼然听完,整个人都阴沉了下來,“让他离开,这样的人,与朝廷根本不可能相容,你难道就不怕他的那些仇家上门索事?真是自寻烦恼。” 看到他微怒,青婴反倒是轻笑,“我自有打算,放心吧。” 两人回到大堂,店内正有几个女子在挑选香料,那一个个的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的朝着凤惊尘看去,情意绵绵的样子让青婴不禁失笑。 午膳之后,整条街道突然被官兵围了起來,杨伯从门外赶來,一脸的汗水,拉住青婴低声说到,“王爷刚传來话,皇上來此,晚一点再向您解释,现在先行离开再说。” 青婴一愣,怎会來的如此仓促,收拾好东西,趁着后门还未被包围跟着杨伯一同先行离去。 楼澈走进内堂,只看到几个女子,一个个寒蝉若惊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微眯狭眸,环顾店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和气味就在身边缭绕着,盘旋着,久久的不能散去。 “起身说话,你家老板在哪?“沉着声音问道,时不时的拿起桌上摆放的瓷瓶,那里面的很多味道他都再熟悉不过。 ”回皇上话,小女便是这店里的老板。“王春花硬着头皮说道,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衫。 楼澈敛气,长舒一口,“夜青婴在哪?你们都以为朕是傻子?由着你们戏耍?”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小女真的是这店中的老板,这些香料,是小女和一先生所学,并不是您口中的夜青婴,请皇上明察啊。”王春花声泪俱下,颤抖着身子。 楼澈转眸,对着身后的一个太监说道,“去旁边打听一下,这店中的老板可是她。” 屋内燃着袅袅的青烟,青婴在屋内來回的踱步,凤惊尘站在一旁,“不如由我去将王春花救出。” “不行,你不了解他,他若是不生气还好,一旦生气了,绝不是你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楼澈啊,你这是要做什么?不是你那么轻易的不想要去相信她吗?为何又要如此的找寻。 杨伯打探消息回來,一脸的轻松,”您放心,沒事,周围的几家邻居证明,说是店中的老板就是王春花,而不是您。“ 青婴暗自松了一口气,转眸看着杨伯,”皇上走了吗?“ ”走了,只不过临走时带走了很多香料,并派人去找寻王春花口中所说的先生。“ 是吗,青婴微微的出神,带走了香料,楼澈,你在想什么? ------------ 第二十六章 逃不出你的柔情(一) 香料店这一次被楼澈突然降临,让青婴隐隐有了隐退之意,整日在屋内,已经很少去街中,王春花已经俨然成为了那里的老板。 一日,楼然突然前來,一脸的忧色,青婴为他倒了一杯茶,静坐在旁边,等待着他接下來要说的事。 “前几日,赫连清崎來访无极,与皇上一言不合,两人当庭争执起來,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几位亲信,皇上提出将你送回无极,可赫连清崎拒绝了,并说你和他有三年之约。恰好此时皇上的暗卫赶來,当场说出你早已离开太渊,就在无极帝京之内。这才引起了皇上的猜测,细细打听下來,便知你在此。”楼然叹口气,面上已经平复。 “原來如此,对了,那个孩子你是否看到过?”青婴惦记着春芽,这么久了,依旧沒有她的消息。 “在宫中,有一日,我进宫上朝,不曾想她竟然跟着了,一进去,就说什么也不出來了,皇上就留着她在宫中。”青婴听着微微的蹙起眉,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之那感觉很奇怪。 平静了几日,青婴决定趁现在正值夏日,应该多多储藏一些香料,做出更多的品种出來。此番去后山,由凤惊尘一路同行,青婴每每看到他那一张胜似女子的面容,都会不自觉的轻笑,这么好看,不是女子,还真是浪费了。 到了后山,正赶上皇帝的仪仗,青婴的马车停在路边,将路让开。就在此刻,十几名黑衣人突然降临,一声惊呼之后,外面已经响起了打斗之声,凤惊尘手中握剑,耳听八方,自己辨认着外面的形势。 青婴掀开车帘,那明黄的龙辇恰在此时也被掀开了车帘,四目相对,青婴微微一愣,慌忙的放下车帘,“继续走,不要停。” “夜青婴!”外面的一声疾呼让凤惊尘蹙起了眉,挑眉看着青婴的惊慌失措。 “启程,启程,不要停,快点。”焦急的喊着,混杂着外面的打斗声,和那可以感觉到得脚步声,像是在催促着她快点离开。马车一动不动,青婴轻咬着下唇,“凤惊尘,你去赶车,别让他带我走。” 挑开车帘跳下马车,凤惊尘正看到急匆匆跑來的楼澈,几个黑衣人已经不顾死活的追到他的身边,那些暗卫随时随地的他的周围不让黑衣人有所靠近。 走到车头,那车夫早就不知去向,凤惊尘拉起缰绳,用力的抽打着马屁股,马儿吃痛,长啸一声,冲离了刚才的位置,快速的超前奔跑。身后是楼澈一声声的疾呼。 青婴长叹口气,紧握的双拳苍白的显露出青筋,愣着神,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就像是做梦一般。 后山有一片花海,青婴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这里,就算是冬天,也能有盛开的花,一朵朵的,常年如此。置身于花海之中,还能听到那隐约的溪流之声,山中那鸟儿的啼叫,只是这样的美好,在青婴的眼中,便是黑暗前的最后一刻黎明罢。 几个篮子里装着满满的花,满载而归的两人却各怀心事。 回到小院,大门紧锁着,青婴微蹙起眉,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凤惊尘眼眸在四周查看,周围竟如此的安静,伸手拉住青婴的身子,抽出手中的剑,“这里不对劲。” 话刚落,院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人,青婴看了,踉跄的脚步直往后退,凤惊尘一看此人,恰是后山所见之人,料想这便是无极的当今圣上楼澈,此刻他的身边正站着几位绝顶高手,在暗处还有十几名高手,只要他一出手,势必会有一番恶斗。 楼澈的目光锁定在青婴身上,紧抿的薄唇说明此刻他十分的气愤,青婴伸手拉拉住凤惊尘的衣袖,“把剑放下吧,我跟他走,你自己小心。” 自始至终,楼澈沒有说一句话,看着识时务的青婴走上來,伸手拉住她的手,转身离开,一辆辇车缓缓的开來,临上车时,楼澈冷声对着一个暗卫说道,“不留活口。” “慢着,你想把他们怎样?你若是不留下他们的命,你认为我能乖乖和你走?”青婴甩开他的手,连退几步,冷凝着他,那眼里是不可忽视的倔强。 楼澈长舒一口气,抬起手,冲着她扬起一抹轻笑,“过來,朕就放过他们。” 看着那只手,纤长而又白皙,仿佛是有着一种魔力,青婴慢慢的靠近,伸出自己的手,搭在了上面。腰身一紧,那种久违的温暖迅速的传遍全身,耳畔是他柔和的低语,“看你往哪里跑?” 整个身子都被他抱在怀中,安静的像一只小猫一般,依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眼泪却不经意的流下,后宫啊,那个她躲闪不及的地方,那个让她改变的地方,将要再一次走进那万劫不复吗? “阿澈,我并不想进宫,我厌倦了那种争夺,就像现在这样,我感觉挺好”声音越來越小,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不敢面对眼前的人。 楼澈冷哼,“无极的江山,若沒有你,我要了有何用?现在我能保护你,谁也不能将你如何,你在怕什么?” 青婴并不是这个意思,摇着头,紧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辩驳。 辇车进了宫,楼澈将青婴抱起,直接进了养心殿,随行的小公公还以为这是皇上从外面带回來的女子,对着一旁的史官说道,“这一笔暂且不记,明日要看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芙蓉暖帐,美人如玉。娇颜似是出水的芙蓉一般,带着微红和羞涩,肩头那无意间滑落的轻纱,半遮掩她白皙的肩膀,水波荡漾的双眸里蕴含着微微的水气。楼澈挥手屏退所有的人,身着一袭明黄的长袍,款款的走來,挑眉看着失神的她,微微的轻笑,“从今以后,你便与我一同住在这养心殿。” “不可,后宫人多嘴杂,我若是烙上一个恃宠而骄的罪名,指不定有多少人会说叨。” ------------ 第二十七章 逃不出你的柔情(二 次日醒來,身旁早已冰冷一片,不知何时,楼澈已经去上朝了。 青婴躺在龙踏上,心头涌起一种飘渺和迷离,信誓旦旦的说过从此再不回來,可他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便这样轻易的破碎了。 恍恍惚惚的起床,一群宫女走了进來,侍奉她沐浴更衣。穿着宫中的新衣,青婴又开始晃神,静坐在宫内的榻上,失神着。 “姐姐?”一个稚嫩的女声在门外响起,青婴抬眸看去,正看到春芽站在门外,身着粉嫩的轻纱裙,梳着一个丸子头,微红的小脸上扬起喜气。青婴招招手,看着她小跑着过來,上下打量着她。 “春芽,以后切莫再如此的莽撞,过几日,我便命人送你回太渊。”青婴隐约觉得,这次再见春芽,这孩子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让她总感觉到不安。 “姐姐,你是不愿意春芽与你在一起吗?春芽喜欢这里,喜欢皇帝哥哥。”心中咯噔一声,那一句喜欢皇帝哥哥,让青婴的那一根筋一下绷紧,眼里是复杂的。 “那你留下來吧,这里不是我说的算。”青婴敛起笑容,站起身,看着楼澈从门外走进來,春芽转头看去,一下冲了上去,抱住楼澈的腰身,半大的孩子竟低低的呜咽起來。 楼澈不明所以的看着青婴,看着她眼中的那一抹复杂的情绪,微微的轻笑,“这孩子,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和皇帝哥哥说。” 春芽扭捏着,将头埋进楼澈的胸口处,“姐姐要将我赶走。” 话一落,青婴微微的愣住,随即扬起了笑脸,“是啊,想将她送回太渊,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 “不要,我不要,我喜欢这里,我喜欢皇帝哥哥。”春芽小脸通红,气呼呼的冲着青婴喊道,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一个早晨,青婴万万沒有想到,会是春芽把她弄得不顺心,再一想那些个后宫的女子,身上一颤,简直可以说是不寒而栗。楼澈走上來,拉住她的手,“一个孩子,何须跟她置气?” “恐怕这孩子以后会做出让我们想不到的事吧,何况,这孩子已经十一岁了,”浅浅的轻笑,想着刚才的情景,青婴似乎已经看到了以后的路。 楼澈今日哪也沒去,一直陪在青婴身边,带着她漫步在熟悉的御花园内,竟是另一种景象。迎面走來几个衣着淡雅的女子,青婴脚下一顿,最不想碰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么。 几人看到了楼澈,小跑着靠近,依此行礼,端庄大方,彬彬有礼,青婴站在一旁,倒显得手足无措。楼澈微眯着眼,将青婴拉进怀中,“你们不是一直在问朕,皇后的人选是谁吗?今日所见的,便是朕未來的皇后。” 几女不曾想到会是如此,一向温和的楼澈,今日竟会如此的放荡不羁,眼前的女子又是谁?怎可如此轻易的便要封为皇后?一青衣女子最先开口,“皇上,还请皇上三思,这后位是关乎整个无极的后宫,一国之母,岂可是儿戏?” 楼澈轻笑,抬手托起青衣女子的下颚,“你可知,沒有她,朕也不会是现在的一国之君。” 后宫之中一向不缺那机灵之人,一黄衣女子最先回过味來,楼澈心中之人早已人尽皆知,今日难不成他身边所站之人便是那失踪已久的夜青婴? 场面有些尴尬,楼澈心情却好似很好,搂着青婴,在几人的目光中离开,沒有留下只言片语,青婴回眸看去,那几个女子向她投來复杂的眼光,让她一阵阵的不舒服。 湖心亭内,青婴坐在石凳上,静静的看着那平静的湖面,楼澈坐在她的对面,垂首看着手中的奏折,两人安静的谁也不语。 “两国若是开战,面对着现在的无极,你觉得,我们的胜算有多少?”楼澈垂首,口中突然问道。 “两败俱伤。” 手中的笔一顿,抬眸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说。 “两国之战,其他小国只会旁观,不论无极和太渊哪一边胜,那些小国都会趁机发展,北边的匈奴,西边的巨仓都会如此,若是因为一介女子,引起两国之战,那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我岂不是天下的罪人,你是否想过,背负了这些,我该如何活下去?”青婴凝视着他,淡淡的浅笑,水波荡漾的眼眸里,蕴含着一丝淡然。 从未想过她所说的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是他太过心急吗?点点头,继续手中的事情。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一个媚若入骨的打断两人的平静。青婴抬眸看去,敛起了嘴角的笑意,那女子正赫然的瞪着她,眼里是一股股的怒气。 “谁让你來此的?小春子,是不是你让她进來的?带下去,朕不想看到旁人。”楼澈突然來了火气,甩掉了手中的笔,刷的一下站起了身,紧蹙着眉,一脸的不快。 小春子连滚带爬的跑來,求爹爹告奶奶的让那个女子先行离开。青婴看着,微眯着双眸,站起身來到楼澈身边,那凝脂一般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慢慢的摩挲着,“阿澈,这位是谁?” 楼澈的神情立刻有了一丝的舒缓,拉住青婴的手,另一只手将她的腰身一搂,朝着自己逼近,“怎么,青婴是在吃醋?” 小脸一红,青婴面上挂不住,垂下眼睑,咬着下唇不说话。这就是吃醋?刚才只不过是看到那女子对她无礼,还有她看楼澈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罢了,这难道就是吃醋? 看着怀中人那羞红的脸,楼澈一扫刚才的怒气,将她一下抱起,迫不及待的就往养心殿走去,留下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和那个女子,吃惊的看着他的举动。 缠绵悱恻,一室的旖旎,娇喘连连的暧昧气息缭绕在整个养心殿内,两人交织在一起的,不仅仅是那流出的汗水,还有那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心。 ------------ 第二十八章 来不及想的改变(一) 脚下的踉跄已经证明了她的紧张和不知所措,瞪着那水波荡漾的双眸,疑惑的看着他。 “青婴,我知晓你的心情,可云夕孤儿寡母在外,沈家又将她托付给我,我终究应该让她安度以后的生活。”楼澈拉住青婴的手,那冰凉的双手连同着身子都在颤抖,紧咬着下唇苍白到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愿意便去做,与我有何关系。”最终,她垂下了眼睑,淡淡的说道,眼眸里是一片沉静。 抽出自己的手,那种温暖瞬间冷却,转身,一步步走向那看在眼中却十分讽刺的龙塌,嘴角微微的扬起嘲讽的笑意,自古帝王多无情。 云夕的册封大典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那座新修饰的霞飞殿富丽堂皇,处处是喜庆,站在养心殿的院内,听着那座离此最近宫殿之中的轻歌笑语,淡淡的落寞,他在那里,整整一日。 执笔,画着脑海中的画,繁花似锦,夕阳西落,一张张的画,一张张的撕碎,像是在撕碎心中的哀愁。 后宫之中,新帝册立登基以來最为尊贵的嫔妃,贵妃。先帝遗妃,又带有子嗣,可朝中却无人敢來劝谏,只因她是沈家人,新登的沈贵妃一时间宠冠后宫。 整整一夜的等候,直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太阳升起,是该上早朝的时间了,身边依旧是冰冷的,淡淡的冷笑,坐起身,穿上衣衫,微微的轻笑,新的一天总是能给人带來意外的惊喜,不是吗? 穿起素白的衣裙,不施粉黛,女为悦己者容,可青婴该为谁装扮?宫中之人似乎都去了那热闹的霞飞殿,青婴独自一人,拒绝了宫女的跟随,一个沒名沒分的女子,顶着前皇后的名号,又有多少人肯将她放在眼里。走在鸟无人烟的小道上,脚下是鹅卵石铺垫的小路,身旁郁郁葱葱,不时有轻快的鸟鸣。 突然,一袭白影一闪即逝,青婴眼前一晃,脚下一虚,跌入一个散发着茶香的胸膛里,抬眸看去,面上一喜,“楼然,你这会怎么在这?”面上一红,想到了此刻两人之间的暧昧,匆忙的离开他的怀抱。 “路过此地,那边甚是吵闹。”楼然微微的皱眉,看着青婴,抬手将她头顶的一片落叶摘掉,“怎的脸色如此苍白?那一日得知你被一群官兵带走,便料想你被他带了回來。” “沒事,体寒而已,夏日便是如此。那边热闹,你离开恐怕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青婴浅笑着,想要绕过他,继续朝前走,却被他伸手拉住,转眸看着他,“楼然,我很好,就是想走走,你回去吧。” 甩开他的手,脚下加快,不在乎他一直跟随的眼眸,眼泪却在此刻不争气的流出,一咬牙,心中暗骂,夜青婴啊夜青婴,你竟会如此的在意吗? 一个人走出,晃晃悠悠的竟來到了幽兰殿,太过熟悉的地方,依旧沒有改变,推开殿门,只有一个老嬷嬷垂着头打扫着院子,青婴走近,看着那个弓着身子的背影,静静的出神,薄唇紧抿着,浅浅的叫了出來,“嬷嬷?” 老嬷嬷转过身,手中的扫除应声落地,那白色已经将发间渲染了一半还要多,一年的时间,她竟苍老的让人不敢直视,青婴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嬷嬷,为什么会在这?我走时,不是让他照顾你的吗?” “主子,主子,老身是自己愿意到这來的,不怪皇上啊,主子,别这样。”李嬷嬷的眼眸里满是泪水,拉住青婴的手,一阵颤抖,仿佛有着太多的话想要诉说。 青婴擦干泪水,看着李嬷嬷,“嬷嬷,你可知,今日云夕册封?” “老身知道,你莫怪她,你走后的日子里,皇上睹物思人,时常与她谈论你,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渐渐对皇上有了感情吧,出于你一直未归便不能正式的入宫,今日那边册封,老身便知,你可能已经回宫,只是,那养心殿尤其是老身所能去的。”李嬷嬷叹着气,看着青婴,微微的摇着头。 “嬷嬷,你现在此待几日,过几日我便來接你。”青婴摸去脸颊上的泪水,松开李嬷嬷的手,头也不回的小跑出去。一路上,脑海里全是嬷嬷说所的话,暗生情谊吗?云夕,你怎会对他产生情愫。 默默的回到养心殿,小宫女正在殿外焦急的左顾右盼,看着青婴回來,匆忙迎了上去,“您可回來了,皇上已经等了多时。”那口气里,隐约竟有着一股子厌烦之气。 “啪”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看清楚我是谁,皇上恐怕论辈分还要叫我一声母后,你这态度在给谁看?”青婴脸上显现着一股愠怒,冷眼看着眼前的小宫女。 被打的小宫女一愣,断然沒有想到青婴会出手,再一听她的话,惊觉到眼前人的身份,一下跪到了地上,颤颤巍巍的不敢抬头,心中只怕正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青婴饶过她,走进了殿内,正看到负手立在窗边的楼澈,脚下一顿,“身为前皇后,我住在这里,只怕不合适,还是搬回我以前的幽兰殿吧。”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里全是淡漠和凉意。看着他转身,蹙起眉,那英挺的眉宇间透着一丝怒气,“何时你也会变得如此的蛮不讲理?从前的青婴断然不会如此。” “一直便是如此,所不同的是,那时,你是皇子,你的心里有我,现在,你是皇上,你的心里可以装下整个后宫的女子。”青婴说完,转身离开,这里并沒有她的东西,她能去的,只有过去的那些回忆。 大步朝前走着,身后的脚步声越來越近,将她紧紧的拉住,“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 “放我离开,离开这里。”青婴决绝的不回头看他一眼,她怕那一眼看下去,会忍不住的妥协,忍不住的委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的怀抱里。 ------------ 第二十九章 来不及想的改变(二) 脚下的踉跄已经证明了她的紧张和不知所措,瞪着那水波荡漾的双眸,疑惑的看着他。 “青婴,我知晓你的心情,可云夕孤儿寡母在外,沈家又将她托付给我,我终究应该让她安度以后的生活。”楼澈拉住青婴的手,那冰凉的双手连同着身子都在颤抖,紧咬着下唇苍白到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愿意便去做,与我有何关系。”最终,她垂下了眼睑,淡淡的说道,眼眸里是一片沉静。 抽出自己的手,那种温暖瞬间冷却,转身,一步步走向那看在眼中却十分讽刺的龙塌,嘴角微微的扬起嘲讽的笑意,自古帝王多无情。 云夕的册封大典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那座新修饰的霞飞殿富丽堂皇,处处是喜庆,站在养心殿的院内,听着那座离此最近宫殿之中的轻歌笑语,淡淡的落寞,他在那里,整整一日。 执笔,画着脑海中的画,繁花似锦,夕阳西落,一张张的画,一张张的撕碎,像是在撕碎心中的哀愁。 后宫之中,新帝册立登基以來最为尊贵的嫔妃,贵妃。先帝遗妃,又带有子嗣,可朝中却无人敢來劝谏,只因她是沈家人,新登的沈贵妃一时间宠冠后宫。 整整一夜的等候,直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太阳升起,是该上早朝的时间了,身边依旧是冰冷的,淡淡的冷笑,坐起身,穿上衣衫,微微的轻笑,新的一天总是能给人带來意外的惊喜,不是吗? 穿起素白的衣裙,不施粉黛,女为悦己者容,可青婴该为谁装扮?宫中之人似乎都去了那热闹的霞飞殿,青婴独自一人,拒绝了宫女的跟随,一个沒名沒分的女子,顶着前皇后的名号,又有多少人肯将她放在眼里。走在鸟无人烟的小道上,脚下是鹅卵石铺垫的小路,身旁郁郁葱葱,不时有轻快的鸟鸣。 突然,一袭白影一闪即逝,青婴眼前一晃,脚下一虚,跌入一个散发着茶香的胸膛里,抬眸看去,面上一喜,“楼然,你这会怎么在这?”面上一红,想到了此刻两人之间的暧昧,匆忙的离开他的怀抱。 “路过此地,那边甚是吵闹。”楼然微微的皱眉,看着青婴,抬手将她头顶的一片落叶摘掉,“怎的脸色如此苍白?那一日得知你被一群官兵带走,便料想你被他带了回來。” “沒事,体寒而已,夏日便是如此。那边热闹,你离开恐怕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青婴浅笑着,想要绕过他,继续朝前走,却被他伸手拉住,转眸看着他,“楼然,我很好,就是想走走,你回去吧。” 甩开他的手,脚下加快,不在乎他一直跟随的眼眸,眼泪却在此刻不争气的流出,一咬牙,心中暗骂,夜青婴啊夜青婴,你竟会如此的在意吗? 一个人走出,晃晃悠悠的竟來到了幽兰殿,太过熟悉的地方,依旧沒有改变,推开殿门,只有一个老嬷嬷垂着头打扫着院子,青婴走近,看着那个弓着身子的背影,静静的出神,薄唇紧抿着,浅浅的叫了出來,“嬷嬷?” 老嬷嬷转过身,手中的扫除应声落地,那白色已经将发间渲染了一半还要多,一年的时间,她竟苍老的让人不敢直视,青婴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嬷嬷,为什么会在这?我走时,不是让他照顾你的吗?” “主子,主子,老身是自己愿意到这來的,不怪皇上啊,主子,别这样。”李嬷嬷的眼眸里满是泪水,拉住青婴的手,一阵颤抖,仿佛有着太多的话想要诉说。 青婴擦干泪水,看着李嬷嬷,“嬷嬷,你可知,今日云夕册封?” “老身知道,你莫怪她,你走后的日子里,皇上睹物思人,时常与她谈论你,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渐渐对皇上有了感情吧,出于你一直未归便不能正式的入宫,今日那边册封,老身便知,你可能已经回宫,只是,那养心殿尤其是老身所能去的。”李嬷嬷叹着气,看着青婴,微微的摇着头。 “嬷嬷,你现在此待几日,过几日我便來接你。”青婴摸去脸颊上的泪水,松开李嬷嬷的手,头也不回的小跑出去。一路上,脑海里全是嬷嬷说所的话,暗生情谊吗?云夕,你怎会对他产生情愫。 默默的回到养心殿,小宫女正在殿外焦急的左顾右盼,看着青婴回來,匆忙迎了上去,“您可回來了,皇上已经等了多时。”那口气里,隐约竟有着一股子厌烦之气。 “啪”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看清楚我是谁,皇上恐怕论辈分还要叫我一声母后,你这态度在给谁看?”青婴脸上显现着一股愠怒,冷眼看着眼前的小宫女。 被打的小宫女一愣,断然沒有想到青婴会出手,再一听她的话,惊觉到眼前人的身份,一下跪到了地上,颤颤巍巍的不敢抬头,心中只怕正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青婴饶过她,走进了殿内,正看到负手立在窗边的楼澈,脚下一顿,“身为前皇后,我住在这里,只怕不合适,还是搬回我以前的幽兰殿吧。”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里全是淡漠和凉意。看着他转身,蹙起眉,那英挺的眉宇间透着一丝怒气,“何时你也会变得如此的蛮不讲理?从前的青婴断然不会如此。” “一直便是如此,所不同的是,那时,你是皇子,你的心里有我,现在,你是皇上,你的心里可以装下整个后宫的女子。”青婴说完,转身离开,这里并沒有她的东西,她能去的,只有过去的那些回忆。 大步朝前走着,身后的脚步声越來越近,将她紧紧的拉住,“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 “放我离开,离开这里。”青婴决绝的不回头看他一眼,她怕那一眼看下去,会忍不住的妥协,忍不住的委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的怀抱里。 ------------ 第三十章 步步艰难步步错 “夜青婴!” 青婴一怔,身后是他咬牙切齿的一声厉吼。那包含着愤怒和不可置信的喊声,将青婴的步子生生的拦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气息,那种迫使着心脏加剧跳动的节奏,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揪住裙摆处。 “死了这条心吧,即便你再愤怒,这一刻起,你便是朕的皇后,不可能再离开这个皇宫,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注定的事谁也不可能改变,你若不愿住在养心殿,便回幽兰殿,沒有朕的允许,不许走出大殿一步。”挥袖离开,带着愤怒,路过青婴的身边时,用余光看着她苍白的脸颊,那失落的一瞥,楼澈心口一痛,想要上前将她拥进怀里,抬起的手刚落在她的手上,便被她闪身躲开,那眼眸里竟带着一丝厌恶。 叹了口气,青婴在楼澈之前离开,沒有只言片语,沒有回眸,甚至连拒绝都沒有,整个人走的十分的着急,似要离开这伤心之地,不得有片刻的逗留。苍白的脸颊上带着失落和嘲讽。 不知是怎样的走到了幽兰殿,里面一片漆黑,青婴走进去,朝着熟悉的屋子走去,路过云夕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顿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在这里,他们是最好的姐妹,相互扶持,相互照顾,云夕用自己唯一的一条生路,换來了楼澈的帝位,细细想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什么都沒有,一切都是云夕所给与的。 眼睛酸涩,泪水就像是晶莹的水珠一般,不断的滑落,片刻之后,便打湿了衣襟,上气不接下气,脑海中不断的回忆起那些过往,云夕的好,云夕的执着,云夕的苦,她怎么就因为楼澈,而对她产生了隔阂?云夕,为何你偏偏要对楼澈产生感情? 蹲在地上,早已无力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低声的呜咽,下唇早已沁出了血珠,丝丝的血红,那种腥甜竟也是苦的。 “主子,主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让老身的这个心,生疼生疼的。”李嬷嬷哭着将青婴抱在怀里,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在劝慰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凌乱的发间似乎在一夜之间又添了些许的白发。 青婴靠在李嬷嬷的怀中,低泣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來,双眸通红,看着身旁年迈的李嬷嬷,伸手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嬷嬷,我们回去吧,起來,我们回去。” 原本的殿内,什么都有,沒有一丝的灰尘,青婴心一暖,看着那些熟悉的摆设,就好似回到了当年,那些东西里有太多的记忆,就连走时留下的那画了一半的画,还平静的放在桌上。 “自打主子走了,老身一有机会便会回來打扫,皇上登基之后,准许了老身在此,有时候就在想,主子早晚有一天会回來,回來的时候还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虽然这是皇宫,这是你并不想留下的地方。”李嬷嬷说着,眼圈一红,眼泪险些流了出來,连忙扭头擦拭。 青婴伸手摩挲着那被面,眼泪在眼眶中盘旋,多少个夜晚,他们在这里相拥而眠,那时的他们充满了对未來日子的向往,在许多个夜晚,她靠在那温暖的怀抱,听他诉说着,轻吻着。可是,现在,他是一国之君,有着他的无奈,甚至,他想的更多,已经不单单是那男女之情,仅仅一年而已,他们竟有了这般的距离。 是该感叹老天对她不薄,还是不公平,让她认识了楼澈,又遭受到这样的打击。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样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伤痛和怜爱,远远的注视着她,那样的失落,那样的悲伤。青婴轻笑,从这一刻起,她应该快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笑着,不能让旁人看到她的痛苦。 伸手扯掉那一床的被褥,转身看着李嬷嬷,浅笑着,“嬷嬷,换了吧,我们一起。” 平静的一夜刚过,天明一刻,殿内的院子里突然火光通明,青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披着大氅,不知所措的将门打开。 门外,楼澈一身明黄的龙袍负手而立,静然的看着一脸疑惑的青婴,回眸对着身边的一位嬷嬷说道,“侍奉皇后换衣,随朕一同早朝。” 青婴被三五个身强力壮的老嬷嬷拉住,撤掉了身上的衣衫,用几近粗暴的动作换好了一身同样明黄的凤袍,一个老嬷嬷更甚至伸手在拉扯着她的头发,头皮一阵发麻,眼泪差点流了出來,紧咬着牙关竟然一声不吭,任凭着他们摆弄。 收拾妥当,青婴被推了出來,楼澈走上前,拉起她的手,先行一步,身后的人随之跟上。浩浩荡荡的人群,想着远处的太极殿走去。青婴一声不吭的跟着楼澈,掌心依旧冰凉,他拉住她的那只手,虽然很暖,可青婴并未感觉他给她带來的那熟悉的温暖,一切已逝。 自从楼澈登基,太极殿便被设为主殿,用在了早朝和商议国事以及宴请贵宾。青婴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天边的太阳此刻才缓缓的升起,火红的光将眼前的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边,煞是好看。青婴嘴角扬起一丝轻笑,不时的看着周围的变化,这还是第一次在宫中看到日升呢,不曾想,竟是如此的美。 楼澈回眸时,正看到她扬起嘴角看着周围,一时间竟忘记了此刻正走在去太极殿的路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脚下一顿。青婴疑惑的回眸,看着他失神的眼眸,敛起了笑容,“皇上,要上早朝了,还是尽快赶去吧。” 笑容消失的那一刻,楼澈的眉间一蹙,不满的看着她,抬脚继续走。那一段路,两人竟无再说一句话。 清晨的太极殿,被太阳镀了一层金边,更显得气势磅礴和金碧辉煌,青婴提着裙摆,跟随着楼澈走上那一阶阶的阶梯,神情有微微的晃神,那时,她还是先帝的皇后呢。 ------------ 第三十一章 时间改变了一切 走进太极殿,文武百官早已站立在大殿两旁,无一人吭声,垂首等待着楼澈。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大臣跪拜楼澈。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小公公高亢的声音在大殿内响彻,百官纷纷站起,垂首站立。 “今日,朕倒是有事要说。你们不是一个个都在问朕,这后位何时才立吗?现在朕就回答你们,今日,朕便立夜青婴为朕的皇后。你们可有异议?”楼澈坐在龙椅上,紧拉住青婴的手,嘴角漾着一种看不透的笑意。 “皇上,我无极是有这样一条古训,但凡是先帝的妃嫔,无子嗣者,新帝可以再次册立,可是,这皇后的位置,还是让前皇后來做,恐怕说不过去,再说了,前一日才立了先帝的一个妃嫔,此番这样,实在是不妥。”一位大臣走了出來,垂着头,不敢看上首的人。 楼澈点头,“李爱卿,此话有理,那么你说,这个皇后应该谁來做最好?” 李大人一怔,随即反应过來,“微臣以为,贵妃娘娘便可直接封后。” 大殿一静,已经有人隐约觉察出了此刻楼澈那笑容背后的狂风暴雨,一个个寒颤若惊,他早已不是那一望温文尔雅的九皇子,战功赫赫,谦逊的恭亲王,而是一国之君,那充斥着帝王之气的主君,又岂是能随意的任人揣测。 “臣以为,当利夜青婴为皇后,先帝时期,她便是大吉之人,皇上初等皇位时,她也尽了力,于情于理都可以坐这后位,众位大臣们难道忘记了,她是我无极的大吉之人,天生的凤命,谁又敢说,她不尊贵?”说话的是楼然,一袭亲王的湛蓝色宫袍加身,微冷的眸子扫视着殿内的那些文武百官,眼眸里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意见分成了两派,反对的一派却又敢怒不敢言,当今圣上和礼亲王力荐,那态度十分的鉴定,何况,这大吉之人,的确是天生凤命。 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好像是置身事外一般的坐在那里,微微的蹙起眉,看着楼然,心中一阵凄苦,楼然啊,你可知,现在的后位对于她來说,便是一种枷锁,她宁愿什么位份都沒有,一个人过往以后的日子,都不要再次进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啊。 楼然不知,他这一举动,竟将青婴再次推入了深渊,他以为,只要她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便是最好的结局。 立后之事,看似平定,只等着一个吉日进行封后大殿。离开太极殿,楼澈的手依然沒有放开,眼看着要往养心殿的方向走,青婴连忙停下了脚步,“我累了,想回幽兰殿。” 楼澈不语,拉住她的手继续走,胳膊被拉扯着,青婴一脸的不情愿,他手中的力气一点也不松懈,硬是将她拉到了养心殿,屏退了所有人,和她独自坐在房内一声不吭。 青婴有些紧张,忐忑的掰弄着手指,她最害怕楼澈一声不吭的看着她,似笑非笑,又像是在生气。那双眼睛里眼含着诡异的光。“皇上,可有事?” “夜青婴,你胆子越來越大,从前的你连生气都不是这样的,现在竟然想要躲避一切,你以为你躲在幽兰殿,我就拿你沒办法?名份,只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何必为了那些事情,影响我们?你难道不知道,有些时候,我是迫不得已?”楼澈手中一用力,竟将一个茶盏捏碎,飞溅的水和碎瓷到处都是,洒到了他的龙袍上。 青婴垂首,“若是沒有感觉,不去在意,那便是沒有了情,在一起又如何?我只想要平静的活着,这就是我的初衷,从未改变,若不是这个皇宫,若不是那些人來逼我,又怎么么会如此的失望,现在,我所要面对的,也许是和曾经最好的朋友争夺心爱之人,楼澈,你不明白,那种心痛,就好像在用刀子剜我的心,你们怎会如此的狠心。” 微微的轻笑,青婴的笑容总是那般的清澈,那般的热情,除了那冰冷到失望的冷笑,不论是谁,都会被她的笑容感染,楼澈看着,心中一痛,他的青婴终究是长大了,再不似那个小女孩,再无法像以前那样的单纯,她想的太多,已经预料到以后的事情。抬起手,摊开掌心,“过來,让我抱抱。” 心中一软,挪着步子走了上去,伸出手,落在他的掌心。“青婴,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我是楼澈啊。”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我,因为我是楼澈,我是能保护你的楼澈。耳畔又响起了他过去的话,青婴咬着下唇,她不知是否该向以前那样去相信他,可他的确是楼澈。“给我点时间吧,也许会好。” 依旧回到了幽兰殿,一进门,院内站着一众的宫女太监,看着她,伏着身子行礼,一声声的皇后娘娘,让她蹙起了眉,李嬷嬷面色苍白的走了出來,伏着青婴,低声说道,“云夕來了,就在里面。” 青婴轻拍着李嬷嬷的手,投去一抹让她安心的眼神,带着她走进了屋内。云夕依旧是云夕,只不过现在的她,多了妩媚,更加的光彩夺目,那微微上挑的眼眸带着笑意,一看到青婴,连忙走了上來,“前几日忙,还未來得及看你,今日得空便來了,不曾想,你竟然不在,索性再此等了一会,去哪了,可是去了皇上那?” 身子一闪,躲过了她伸來的手,青婴微微一笑,伏着身子行礼,“妾身给德妃娘娘请安。” “青婴,你这是做何?皇上早已将你定为皇后,你这向我行礼可不行。”云夕抬手将她扶起,脸上带着埋怨。 “旨意还未下,我便是一介民女,定多算是一个侍寝的宫人,只是要向贵妃娘娘行礼的,该做的礼仪一定不能少,今时不同往日了,不能太过随意。”青婴朝着一旁站去,和云夕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云夕一愣,微微的叹口气,“我知你心中所想,说來说去,终是我的不对。” ------------ 第三十二章 来不及多想的事 屋内是袅袅的青烟,燃着淡香,青婴平静的脸颊上微微的红晕,屋内竟是这般的燥热。 云夕手中端着茶盏,似是不觉那盏中正装着滚烫的热茶,掌心早已被烫的通红。两人静坐着,竟沒有多余的话语。不多时,云夕便起身离开,青婴目视着她离开,并沒有送出。 午膳很简单,简单到只有四菜一汤,青婴的胃口一向小,吃了一点,便回到屋内睡下。这一睡,竟已经到了傍晚。李嬷嬷进來几次,都看见她在睡着,也沒有打扰。青婴起身,李嬷嬷恰好又进來,端着铜盆,“主子,洗洗脸吧,午后你刚睡下,皇上就來了,派了几个宫女太监过來,专门侍奉你的。” “留下两人,其他的,都送走吧。”披着大氅,手脚的冰冷让她十分受不住寒冷,这身子骨更是一到夏日便越发的虚弱。李嬷嬷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准备好热水,为她搓手搓脚。 李嬷嬷出门,按照吩咐留下了两人,一个宫女一个太监,看起來都是老实本分之人,青婴端起茶盏喝了一杯,正看到两人走进來,抬眸细细的打量,“以后就在这侍奉着吧。”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晚,宫内的一处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远远的还能听到那歌舞之声,青婴站在院内,仰头看着那皎白的月色,“是哪里,此刻还有着歌舞声?” 身后的小太监走上前,“回主子,是皖南苑,国师正住在那里。” 微微的点头,青婴面上沉静,花无念,你可是在借酒消愁,用这些來掩盖自己的伤?同是失意之人,自己又岂能笑话别人。“去看看吧,很久不曾与国师叙旧。” 皖南苑内,花无念慵懒的依靠在软榻上,那嫣红的长袍随意的敞开,手中端着一杯酒,一仰头,便已经一滴不剩,身旁的宫女连忙为他斟满,殿内之中,四五个舞姬摆动着那曼妙的身姿,他看着,眯着狭眸,脸上竟无任何的情绪。 青婴与小太监前來,正看到他殿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一股糜烂的气息传入鼻间,微微的蹙起眉,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桀骜不驯的花无念吗。 “夜青婴,既然來了,就进來坐坐,”青婴还未走进,花无念已经在殿内喊起,里面顿时安静下來。 踱步走进,那种气息越发的浓重,酒气熏天,他正衣冠不整的靠在软榻上,身旁的宫女一个个身着轻纱薄裙,几近赤 裸,青婴的眉间又加深了三分,眼神里带着一丝的厌恶,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了下來。 大手一挥,殿内的人会意,先后走了出去,顿时,整间大殿内只剩他们两人。“找我來有何事?”挪挪身子,花无念仰头喝下一杯酒,自酌自饮起來。 “睡不着,就來看看,不曾想,竟看到这样的国师,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青婴浅笑,目光凝望着花无念,带着不明所以的冷光。 “本国师一向如此,青婴若是不痛快,也可以一起來,醉生梦死,便可以什么都不想,岂不快哉?”说话间,花无念又连饮两杯,醉眼朦胧的看着青婴,时不时的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青婴起身,挑眉看看花无念,“你这般的糟践自己,能换來什么?还不是看着心爱之人躺在别人的身下,值不值得,你难道不知道?何须在此自暴自弃,我若是你,就忘记那些该忘记的,活自己的,让别人看看,沒了她照样可以活的很好。” 花无念冷笑,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丝鄙夷,“那么你呢?你若不失意,何苦來此看我。” 似是被说中了心中的痛楚,青婴敛起了笑容,连同瘦弱的身子都在颤抖着,“我与你不同,我可以斩断情丝,而你不行。” 这是一个让人烦闷的夜晚,从花无念那里出來,非但沒有因此让自己变得舒心,反而更加的烦闷。脚下随意的走着,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莲花池,漆黑的四周,沒有一人,即便是这夏季的夜晚,站在这池边,亦是感到阵阵的凉意。侧眸对着身后的小太监说道,“在此等我,我自己走走。” 这里,是一个孩子生命陨落的地方,小十一啊,在这冰冷的水池里,你是不是很孤单?青婴看着不远处那小十一落水之处,黯然落泪,若是他还活着,是不是会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娘娘,你莫伤心,小十一來陪你。” “小十一有你惦记着,不会孤单。”一个男声从阴暗处传出,月光下,青婴定睛看去,一袭藏青长袍的楼然缓缓的走出,正纳闷他为何这么晚还在宫内,他已经轻笑着走上前,“近几日江湖上有传言,夜煞意图刺杀皇上,本王奉命在宫中驻守,这么晚了,你怎还在此?” 一听夜煞,青婴便想起了那个男身女相的凤惊尘,“睡不着,出來走走,你既然有事,我便先行离开。太晚了,小心着凉。” 看着她转身离开,那落寞的身姿竟是这般的瘦弱,似乎一阵风出來,便可以将她吹跑。 再回到刚才的位置时,小太监已经不在,青婴并不在意,独自一人往幽兰殿走去,沒有在意到阴暗的道路两旁,有着一双眼眸始终不离她身。直到路过一条长廊,青婴惊觉身后似乎有人,脚下连忙加快,几乎是小跑着。 身后的脚步声开始变得肆无忌惮,青婴拼命的跑,身后的脚步却不远不近的跟着,最后实在跑不动,索性停了下來,转身看去,空无一人,黑漆漆的一片,“别躲着,要杀要剐赶紧出來。” 刷的眼前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惊得她连连后退,险些摔倒,一只有利的臂膀连忙将她抱住,定神之后才看清眼前之人,不禁怒上心來,“凤惊尘,你偷鸡摸狗的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保护你。”凤惊尘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里隐隐有着笑意,看着怀中的人不禁失笑。 ------------ 第三十三章 辗转缠绵情两难 青婴蹙着眉,伸手推开面前的人,沒好气的拍拍自己的衣衫,“你别一天神出鬼沒的,这里是皇宫,不比外面,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我都要惨了,对了,听说夜煞要來刺杀皇上,你出现在这,难道不是找死?” “任务延迟了,因为我的关系,他们可能不会轻易派出杀手,因为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凤惊尘很淡定,那双凤眼微眯着,嘴角扬起轻笑。 青婴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也不理会他跟在后面,到了幽兰殿,想要回头跟他说一声,却发现身后早已沒有了人,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谁知道那个人正躲在哪里偷着看她呢。 一脚踏进幽兰殿,就感觉到与以往不同,殿内灯火通明,却沒有一点的声响,再往前走,便看到一众宫女太监垂首站成了两派,矗立在她的屋外,而屋内,正对着的圆桌上,楼澈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抬眸看着正从外面走來的青婴,冷眸一凛然。 青婴脚步放慢,闹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只不过出去一阵罢了。不情不愿的走进去,伏着身子行了礼,站在一旁不吭声。 “去哪了?”楼澈开口问道,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宫中随意逛逛。”青婴垂首,摆弄着两只手。 “都退下去。”楼澈起身,敛起眼中的厉茫,看着宫人都走了出去,伸手解着腰身上的腰带,“凤惊尘在哪?和你说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也沒说,皇上解腰带做什么?”青婴疑惑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既然不去养心殿,我便來这,夜青婴,发小脾气也要有个度,”楼澈转身,随手扔掉手中的腰带,朝着还站在门口处的青婴走过去,伸手拉住她欲躲闪的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轻笑,“你的身边为什么总是有别的男人围绕着,朕是不是也要生气?” 青婴不语,将头扭到一边,那有点通红的小鼻子闻到了一股令她厌烦的胭脂味,面上一冷,用力甩开了他的束缚,朝着一旁挪了几步,“麻烦皇上下次來,不要穿着在别的女人那缠绵过后的衣衫,闻不得那俗气的胭脂味。” 不是她尖酸刻薄,不是她有意找茬,更不是她故意生气,可心中的那一股酸涩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转身离开,不想再看他,走到书桌边,将那些随意摆放的纸张叠放在一起,书籍整理好。 那卷翘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一点点的雾气慢慢的升起,迷糊了她的双眼,强忍着泪水不让落下,她不是软弱的女子,却不得已一次次的面对感情而脆弱,那胭脂味,能说明什么,青婴都知道,不愿意去想,却偏偏不甘心,细想來,她和花无念又有什么区别呢。 楼澈静立在那,看着青婴垂着头,许久都沒有抬起,走上前,拉扯她,强迫她抬起头來,甚至伸手捧起她的脸,那双眸子里,强忍的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他猛然抬起她的脸,一愣,那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流进了他的心里,生疼。 “不许哭,你哭着,可知我心里的感受?你当真以为我不在乎你?”楼澈将青婴一下拥进怀里,那力度,像是要将她融进身体里,带着颤抖,和害怕失去她的惊恐。 青婴靠在他的怀中,呆愣的看着前方,两手垂着,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否该相信,是否该再次打动她。 那吻在两人各有所思时落下,楼澈带着掠夺不断的占有着她的唇,她的舌,纠缠着,两人似乎都很忘情,忘记了此刻是在哪,青婴的脑袋里甚至已经空洞了,想不起任何事,更抵抗不了他的强取豪夺。 楼澈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手在她的身上不断的游走,不断的抚摸,迫不及待的将她的衣衫剥落,面对着青婴,他总是能不由自主的失控,不由自主的想要占有她,特别是看到那些男人站在她的周围,便会有一种说不上來的窒息感。 呼吸越來越粗重,索性将她一下抱起,看着怀中已经羞红了脸,含羞的靠在他的怀中。将她放在榻上,青婴一下清醒过來,遮挡住自己几乎赤 裸 的身子,躲到了床角,“走开,不要碰我,不要用你碰过别人的手來碰我。” 箭以上弓,又岂可不发。楼澈上前拉住青婴的手,脸上一沉,将她直接拉到了身前,整个人都压了上去,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伸手放在她的饱满,迫不及待的进入。干涩的让青婴浑身一紧,传來一阵阵的痛楚,伸手拼命的推着他,唇却被他堵住,不能有一丝的呼喊。开始慢慢的律动,青婴早已疼出了泪水,尖锐的指甲因为痛,深深的陷入楼澈的后背。 情动之后,楼澈气喘吁吁的从她的身上下來,躺在了一旁。青婴蜷缩起身子,转身低低的抽泣,第一次这样的难受,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样的肮脏。身后一暖,楼澈将她抱进怀中,“为何要这样?你难道不信我吗?你知道你对于我來说有多重要。”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你的女人不只我一人,你脏,不要再用你肮脏的身体來碰我。”青婴的哭声越來越大,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 “青婴,你可知作为帝王的苦衷,为了能与你一起,我不得不这样,我知你委屈,知你难受,我岂能不知?你可知,你这样,我比你更难受。”楼澈轻吻着她的额头,目光里全是深深的怜爱和情意。 青婴低泣着,耳边是他的话语,最后仰起头,看着楼澈,“你可否答应我,迫不得已之时,也不可碰云夕,答应我,我便信你。” 楼澈轻笑,无奈的摇摇头,“青婴啊,你心中的楼澈难道便是那好色之人吗?怎可这样的怀疑我,对云夕,只是一个名份,沒有任何的感情,云夕对我有情,可那是她,我不能阻止,对吗?” ------------ 第三十四章 祭祖之前遭遇刺 名分而已吗?青婴决定试着相信,但愿也只是名分而已。 再想想这几日的日子,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得到了夫君的安抚,顿时,形神俱佳,再无那几日的憔悴,只是这心头的微微苦涩,还在提醒着她,他们已不是年幼的孩子,感情之事,还需要日积月累的沉淀,可是对云夕,却再也沒了过去的那般亲昵。 楼澈看着那张精致到令人窒息的脸颊,忍不住又落下一吻,似是永远尝不够她的甘甜,这一记吻越发的加深,伸手探入到她的柔软,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腰身,似要融入他的怀中,与他合二为一。 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青婴羞涩的回应着,与他纠缠,慢慢的将自己的灵魂与他融合,她唯一的所爱楼澈,她愿意倾尽一生來爱的楼澈,那种暖意,伴随着心底的那一丝丝的浅淡的惆怅,化作了此刻的一室旖旎,伴随着两人的低喘交织在浓浓的情谊之中,但愿此生两不相辜负。 烈日浓浓的夏天,青婴难得好心情,楼澈近几日连续來她这,虽谈不上盛宠,可是这份宠爱也是旁人不可比拟的。立后的事一再斟酌,最后敲定两月之后的一个黄道吉日举行大典。 两月之内,青婴并不想闲着,想想自己前两次稀里糊涂的荣登凤位,不能不说,就像是两出闹剧,一出比一出荒唐可笑。不禁失笑,再想想那件凤袍,多少可惜了,自己那时的强势竟胆敢冒死穿着凤袍。凤凰是为凤和凰,凤为雄,凰为雌,既是后,便理应着凰袍,青婴提笔,落下,面对着楼澈,她愿意敛起自己所有的锋芒,缓缓的将画好的墨迹吹干,最后重重的落笔,此为凰袍。 接到画卷的那一刻,楼澈捧着纸张的两只手都在微微的颤抖,此为凰袍,青婴竟为了她改穿凰袍,记得当日,先帝在世,处立她为后,她只说了一个要求,封后当日,必着凤袍。苍老的先帝为了能够苟延残喘的多活一些时日,居然一口答应,几位元老级的大臣联名上书,都被先帝一句话敷衍,“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我无极的长存,天命便是如此。” 此刻的手中,还是当日一般,青婴命人送來了亲手所绘的图样,只是,那上面不再是明黄的刺眼,参杂着艳红与明黄的凰袍,昭示着她整颗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微叹一声,将画卷卷起,“命举国最好的绣娘,最好的针线,将此袍缝制出來。” 七月初七,阴雨绵绵。皇室的祭祖正式开始。新帝登基的第一次祭祖,需行五十里前往皇陵。青婴此刻的身份的尴尬,楼澈依然我行我素的将她带上,同乘一辆辇车,后面一众浩浩荡荡的队伍,几辆华丽的辇车上,载着楼澈后宫为数不多的几位妃嫔。 龙辇之内,青婴靠在车壁上,垂首看着手中的书册,看的很用心,时不时的提起笔,圈起一些不懂的地方,以待日后查询。楼澈坐在她的对面,垂首看着小桌上的奏折,辇车内十分安静,焚着袅袅的淡香。楼澈抬眸,蓦地一顿,不知何时,青婴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嘴角勾了勾,微微的轻笑,起身拿过她手中的书和笔,放在了一旁,伸手将她抱起,辇车一颠,竟将青婴颠醒,楼澈的手还在空中,青婴一看,抬手推开他的手。 “皇上的手总是这般的不老实吗?奏折批阅完了?”挑眉轻笑,眉眼如斯,细眯成缝,那眼里竟有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楼澈看着她,索性站了起來,抬脚将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桌踢开,高大的身躯一步跨到了青婴面前,顺势倒了下去,将她压在身下,眯起狭长的眸子,坏笑着吐着气,“爱妃居然胆敢挑衅朕,看样子是朕平日里的**还不够啊。” 一边说着,手已经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上游走起來,身子总是比思想要快的作出反应,青婴一颤,面上羞红,试图挣扎,“楼澈,这是辇车内,不行的,被别人听去不好。” “这一路沒什么阻碍,几乎是彻夜赶路,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我看,不如青婴就从了我如何?” 边说,手已经将她的外衫解开,吻密密的落在她的耳边,脖颈和完美的锁骨处,带起一阵瘙 痒,青婴轻轻的低喘,生怕被人听去,连忙用手捂住嘴,身子早已不受控制的迎合着他的索取。 缠绵之后,楼澈将她抱在身上,拉过衣衫笨手笨脚的一件件的给她穿上,额间沁出细细的汗水,青婴拿过绢帕,轻柔的将他的汗水擦拭掉。 连续一天的赶路,青婴着实有些是不肖,除却临时下來如厕的几次,几乎一直坐在辇车内,身子骨都好像被晃散了一般。夜幕降临,耳边只听得到辇车晃动的声音,车内,燃着红烛,时不时的晃动,根本无法看书,青婴便靠在车壁上假寐。楼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抚额轻柔。 “哐当”一声,辇车突然骤停。外面响起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楼澈机警的起身,掀开车帘看去,一个侍卫匆忙跑上來,“启禀皇上,前方道路被巨石阻挡,属下正命人尽快搬离。” 楼澈点头应允,放下车帘坐了回來。 青婴略带疑惑的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前方有巨石挡路,休息片刻罢了,时辰不早了,你先睡下吧,”楼澈将小桌搬离软榻,拉过薄被,青婴顺势躺下,拉住了他的手,那微凉的小手在他的掌心内寻找着温暖,安心的闭上眼。 一阵金属抨击之声将刚刚入眠的青婴惊醒,楼澈目光紧锁,手中的力度不禁加深,“出了什么事?” “安心在此,有我在不会有人能伤害你。”楼澈起身,拿过一件大氅为青婴披上,小声的安抚着她。掀开车帘,正看到外面一阵兵器相融之声,一道道银光在黑暗中煞是耀眼。 ------------ 第三十五章 三百八十一石阶 突入其來的刺客丝毫沒有影响楼澈的情绪,一面安抚着青婴,一面静观其变,耳听八方,细数着周围不断涌來的刺客,大约十四五人左右,顶尖高手五人,其他的也不是等闲之辈。 一声哨声响起,龙辇的周围顿时突现数十位黑衣人,将龙辇团团围住,楼澈冷声说道,“留活口,查清楚身份。”话落,黑衣人四散而去,瞬间朝着那些刺客赶去。 青婴顿时一怔,指尖扣扣楼澈的掌心,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可是夜煞?” “还不知,待查明之后再说,放心吧,不会有事。”楼澈软言细语的安抚着青婴,外面依旧兵戎相见,打得热火朝天。青婴所担心的是,凤惊尘说夜煞最近因为顾忌他而沒有出手,那么现在的这些刺客又是谁? 转念之间,外面的打斗声竟慢慢的朝着他们的辇车靠近,一个刺客在暗卫不留神之际冲了过來,眼看着就要到辇车跟前,一道黑影突然从暗中出现,一剑毙命,沒有丝毫的停顿。 楼澈闻声,蹙起了浓眉,车帘却在此刻被人从外掀开,青婴抬眸看去,不禁一个头两个大,凤惊尘一脸惊慌的看着她,完全无视了车内还有一个楼澈,“你沒事吧,这些人不是夜煞的。” “沒,沒事,多谢了。”青婴说话都不能连贯,侧眸看着楼澈那阴晴不定的脸上,一阵阵的发慌,她是知道他吃醋的结果的。 “沒事便好,”凤惊尘说完,放下车帘,转身离开,不知道是参与了之后的围剿还是在不远处继续跟着。 总之,他走之后,楼澈便一言不发的看着青婴,那双眼里似笑非笑。青婴晃晃他的手,轻笑着往他身边凑近,“那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跟着。” “报答救命之恩吧,朕明白。”楼澈侧目看着青婴,幽幽的轻笑。青婴一撇嘴,不理他,掀开了车帘,外面的打斗声似乎已经停止下來,一些侍卫正在清理着。 辇车外一名侍卫前來启禀,“回皇上,属下无能,抓住的刺客全部咬毒自尽,并未查明,不过在一人身上搜查到了此物。” 掀开车帘,楼澈接过侍卫递上來的一物,拿在手中端倪,竟是一块玉质的令牌,青婴探着身子看去,不禁觉得好奇,“我看看,是何样的令牌。” 楼澈转身看着她,“女儿家家,怎可知道这种东西。”说着,还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青婴。 接过东西,青婴仔细看着,总感觉这东西似是在哪看过,而且是那种就在脑子里经常出现,却一时想不起的熟悉。在掌心摩挲着,玉暖入心,那上的雕刻,那种字体,一双深邃无波的眸子一下出现在了脑海中,摊开掌心,放到了楼澈的面前,“此物,太渊所出。” “赫连清崎派人來?他断然不是那种人,作为君主,他的傲气是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事的。”楼澈虽不喜赫连清崎,可今日的刺杀,也绝不可能是他所为。 青婴不知晓今日的刺客是谁派來,可这信物上的雕刻和字体,的确出自太渊。青婴见过太多次这样的雕刻和字体,又怎么会轻易忘记,若不是赫连清崎又会是谁想要楼澈死? 辇车再次缓缓的开动,天边竟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一夜便这样的过去,青婴混混欲睡,心头的疑惑还是不曾消除,楼澈伸手将她一搂,拥进了怀里,看着她安静的靠在自己的怀里,卷翘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眉间微蹙,睡到很不踏实。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她蹙起的眉抚平,一下下,很轻柔,直到她安心下來,抚平了眉间。 午膳时,众人终于赶到了皇陵,楼澈扶着青婴走下辇车,随行的人跟在身后,缓缓的朝着那三百八十一阶的石阶往上走,这是一段辛苦的路,走了不到一半,趁着阴雨绵绵,青婴的衣衫早已被打湿。走在一旁的楼澈伸手将她牵住,目光直视着前方,淡定从容。 身后有几位妃嫔因为体力不支险些晕倒,一旁的宫女太监连忙扶住。青婴不知,身为皇室中人,最不愿意來的便是到皇陵祭祖。单说那三百八十一阶的石阶能徒步走上去就很不容易,更别提那一天一夜的守灵,更是考验体力。 青婴气喘吁吁的被楼澈牵着手,脚步越來越沉重,抬头看着那依旧还很长远的路,不禁愁上心头,难怪一听到皇陵祭祖,那些人便是闻声色变,老点的宫人更是推三阻四,冒着被主子骂也不愿跟着來。青婴此番出來,身边沒带一个人,楼澈心疼她,将自己身边伺候的两人安排给了她。 走过了两百多阶,身后的人已经被甩出了很远,青婴嘴唇微微的发白,楼澈心疼她,几次停下來休息等着,眼看着她再也走不下去,索性将她腰身一揽,抱了起來。青婴靠在他的怀中,可怜兮兮的样子,“楼澈,我休息一会便好。” “沒事,有我在,安心的休息吧。”终于走完这三百八十一阶的石阶,楼澈转身看去,那些随行而來的,除了一些武官和侍卫,几乎都在磨磨蹭蹭的往上爬,不禁蹙起眉,抱着青婴继续走。 皇陵内,有事先得到通知的守灵人,楼澈带着青婴率先走进來时,门口已经跪了一地的人,青婴抬眸看去,在众多的守灵人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诧异,转眸看着楼澈,耳边响起他的低语,“手足之情,我饶他不死。” 楼英抬眸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那娇弱的人儿,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一时间,整个天地万物,好似都已不存在,唯一存在的,便是她那双澄澈的眼眸和那眼眸中流露出的淡然,她怎可这般的淡然和无辜?难道这一切都与她无关?难道她不知,为了得到她,他所做的一切? 看着她靠在楼澈的怀中,微微苍白的脸上一片恬静,时不时的望望楼澈,那眼眸里,是满满的情谊。 ------------ 第三十六章 皇陵祭祖惹事端(一) 阴雨绵绵,楼澈可沒有什么耐性等身后的人,拉着青婴,跟随着几位公公朝着他们今日就寝的宫殿走去。路过跪地的楼英,顿足低眸,青婴站在一旁,目光里透着一丝坦然。 从來都是成王败寇,若是当日败得是楼澈,楼英会不会这样的仁慈,留下败者一条命。楼澈突然站定,目光虽清冷,可眼眸中流露出來的那一抹柔色,看在青婴眼里,便是对楼然的同情。片刻之后,楼澈再度牵起青婴的手,转身离开。 晚膳需要食素,明日还要进行一整日的沐浴斋戒,今日必须要好好的休息一晚。青婴沐浴更衣之后,匆匆的吃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倒头便睡。楼澈回來时,一碰她,才惊觉她的浑身滚烫,叫來随行的御医,查看之后,才知是沾染了风寒。 浑浑噩噩的睡在床上,额头一阵清凉,促使着燥热的身子一下得到了缓解,口中阵阵甘苦。楼澈看着睡梦中依然蹙起眉的青婴,连忙拿起湿布擦拭着她的嘴唇,额头上不时的换着湿布,一夜下來,青婴身上才算正常。楼澈长出一口气,靠在床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青婴睁开眼眸,抬眼看去,楼澈正靠在床边,看样子十分的憔悴,青婴慢慢的坐起身,抬手轻抚着楼澈的脸颊。猛然惊醒的楼澈一见青婴醒來,连忙起身,抬手轻抚着她的额头,“昨日你染了风寒,太医让你好好休养,本就是体寒,这般的受了凉,只怕会落下病根,一会我命人來此照顾你,沐浴斋戒你便不要去了。” 微微的点头,青婴心里头过意不去,拉着他的手,“我又耽搁事了,对吗?” “也是我沒有想得透彻,本就下着雨,走石阶又不能遮挡,才让你受了风寒,回宫自当要好生的养护,切莫再耽搁。”楼澈说完,照顾着青婴睡下,叫來了随行的宫女侍奉左右,便匆匆的离开,赶去大殿。 青婴又浑浑噩噩的睡了半日有余,再次醒來时,已经夜幕降临,小宫女见她醒來,端上了膳食,青婴肚子早已饥肠辘辘,竟吃了不少。精神头很足,这一下居然睡不着了。索性让其中一个宫女带着她前往大殿,去看看楼澈。 此次前來,云夕并未跟随,青婴倒也因此自在了许多,跟在小宫女的身后,途中经过一些先祖的寝陵,青婴身上一颤,加快了步子。四周一片漆黑,若不是前面的小宫女提着灯笼,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青婴心里惊恐,再一想到这里还埋葬着天禧帝,身上一阵阵的颤抖。 突然,夜色中闪过一道黑影,青婴并未察觉,走到一座大殿前,前方的小宫女突然被人一个手刀打晕,青婴还未來得及呼救,便被人一下打晕失去了意识。 再醒來时,是在一间简陋的屋子内,青婴想要揉揉眼,才发现双手竟被人牢牢的困住,惊恐的看着四周,在墙角阴暗的角落处,青婴看到了将她带到这里的罪魁祸首,楼英。 他比过去要消瘦了许多,深陷的脸颊看上去微微的苍白,本该炯炯有神的双眸,此时竟是死一般的阴霾,充斥着冰冷和淡漠。坐在墙角的阴暗里,死死的盯着青婴,干裂的嘴唇像是多日不曾喝水一般。他突然站起身,青婴才能更加的看清楚,只见他身著一身白净的粗布衣,沒有任何的装饰,随着他的主动,两脚之间,有铁镣的摩擦声,青婴循声望去,才看到他的双脚被一个粗重的铁镣铐锁着。 “很疑惑我即便是锁着,为何还能将你带到这?你以为楼澈能将我锁死?若不是打不开这该死的镣铐,我又怎么可能在此待下去。”楼英气急败坏的咒骂着,冷哼着,旁若无人的说着。 青婴不语,静静的看着他所有的举动,心中感到愧疚,却也无奈,一场夺嫡的盛宴,他是败者,楼澈仁慈,留下了他的命,却比活着更加的难受,高傲如楼英,又岂可能安度此生,看着他异于常人的举动,青婴暗自料定,想必楼英因为夺嫡之事,早已性情大变。 果不其然,上一刻还在咒骂的楼英,这一刻突然平静了下來,走到青婴跟前,蹲下了身子,“青婴,爷的画何时才有?父王可是准许的。” 青婴微微一笑,“爷的画自然很快便有,只是,你将我绑着,我又怎么画呢?”顺水推舟,随着他的意思走,青婴表面上微笑着,心中却在隐隐的担心,他会不会又想到别的。 楼英一愣,脸上瞬间阴暗下來,伸手扼住青婴的脖间,“夜青婴,你还在骗我,你当我不知你心中所想?你当我还是从前那个蠢笨的楼英?我才是皇上,我才是,楼澈算什么,帝皇妃之子?真是可笑,这个贱 种,根本就不是父皇的亲子。” “楼英,你在胡说什么?”青婴心中一急,断然不会相信他的疯言疯语,楼澈怎可能不是先帝的亲子,这绝不可能。 “胡说?帝皇妃之所以被父王打入冷宫,还不是因为父王深知楼澈并不是亲子,不然,又怎么会百般的不待见他。”楼英似乎很得意,叙说着这些,來满足自己的情绪。 青婴根本不信,帝皇妃之死还是一个谜,楼英所说根本不可能是事实,一咬牙,面上一沉,“楼英,楼澈仁慈,放你一条生路,守灵虽苦,可也是让你洗清罪孽的一种,你非但不好好在这,还在这里诋毁他,你可知,你再这样,他便可随时杀了你。” 楼英突然不动了,眼中有着一种近乎于痴迷的光,静静的看着青婴,“青婴,你可知我有多么的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每当看着你,我就十分的开心,我跟父王提过,他答应我,只要我做了皇位,你便能当我的皇后,可是,你为何喜欢的是楼澈,为何?”楼英拖着铁镣,在屋内來回的走动,显得暴躁不安。 ------------ 第三十七章 皇陵祭祖惹事端(二) 屋内的光亮忽明忽暗,青婴蜷缩在地上,看着烦躁不安的楼英,隐隐的担心着。 楼英來回的走动,原本英俊的面容上表情变化万千,时而愤怒,时而惆怅,时而喜悦,甚至不同的情绪变化起來只有眨眼之间。青婴暗自缅怀过去的楼英,他所遭受的打击,已经他整个人变了。 屋内是铁镣的摩擦声,楼英來回的走了许久才突然停下,转眸看着青婴,一下冲了上來,扶住她的双肩,瞪大着双眼,“青婴,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以前,你每一次看到我,都会冲着我笑,那时候,你一定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皇位是我的,我若是皇帝,你便是皇后,我会将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青婴,你说,你说你喜欢我。” “对不起,楼英,我不喜欢你,我把你只当作是哥哥,是皇子。”青婴轻咬着下唇,忍受着双肩带來的痛楚,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大门在此刻被人从外踢开,青婴转头看去,凤惊尘那绝美的身姿静立在门口,一手提剑,摇曳的桌光照着他忽明忽暗,可那脸上的冷意却看的十分真切。 楼英扭头,看着意外的闯入者,一下站起了身子,“你是何人?” “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带她走。”凤惊尘冷着声,朝前走了两步,彻底的暴露在了烛光之下。 青婴扭动着身姿,试图趁着楼英不注意之时起身跑向凤惊尘,不曾想,楼英突然回头,将刚起身的她一把抓住,愤怒的挥手朝着她的脸上就是一记耳光,“你这个贱 人,勾引了楼澈还不够,难道这也是你勾引的人?” 这一下并不轻,青婴被打得两耳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的,眼前一阵晕眩,若不是被他拉着,险些一头栽倒。 凤惊尘眼看着楼英给了青婴一耳光,顾不得多想,用极快的速度闪身到了他们眼前,抬手就是一掌。楼英又岂是等闲之辈,空余出一只手,硬接下他的这一掌。掌风相对之时,青婴瘦弱的身子遭到了波动,一下子被甩了出去,凤惊尘眼疾手快的一跃身,牢牢的将她接住。 惊魂未定的青婴好不容易回过神來,再一看被打得单手扶着手臂的楼英,低声说道,“放他走吧,交给楼澈。” 一个路过的小太监看到了被打晕的小宫女,迅速的前去禀报,传到楼澈耳朵里,顾不得还在斋戒,起身就往跑,到了寝宫,青婴果然不在,派兵各处寻找,惊觉的想到这里还有一人,连忙朝着守陵人的住处赶去,果真不见楼英的踪影。暗自着急之时,正看到凤惊尘抱着青婴从暗处快步走出。 青婴抬眼看到楼澈,眼泪一下流了出來,“楼澈,我在这。” 楼澈大步走上前,接过凤惊尘怀中的青婴,看着她脸颊上的红印,和嘴角的血渍,一阵阵的心疼,“到底怎么回事?” “楼英,是楼英将我抓去的。”青婴靠在楼澈的怀中,嘤嘤的低泣。 待楼澈想要更深一步的问凤惊尘出了何事时,他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无影无踪。详细的经过青婴断断续续的说了**不离十,楼澈派人将楼英带來时,他居然矢口否认,谦卑的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人,跪在地上,那眼里全是失落。 楼澈回眸看着青婴,眼中闪着复杂的情绪,命人严加看管楼英,抱着青婴回到寝宫。只剩两人之时,青婴垂着眼睑,摆弄着指尖,“刚才,你不信我。” “为何这样说?”楼澈走上前,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搂进怀中,“楼英有沒有说谎我心中有数,对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青婴闷闷不乐,靠在楼澈的怀中,安静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乖巧可人,眼中蕴含着委屈的泪水,再沒有说一句话。 楼澈安抚好青婴,起身离开,推开门的刹那,青婴亦然睁开了双眼,委屈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轻轻的滑落,她分明看到了楼澈眼中的不信任。 出了门,一个暗卫突然出现,楼澈敛起戒备,“查的如何?” “娘娘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属下已经查明。”黑衣暗卫如实禀明,让楼澈放下了别的心思,与此同时,又再暗暗的担心,青婴十分的聪颖,刚才一定是发现了他初时的疑惑,才会那样问。 沐浴斋戒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等楼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來时,青婴正坐在院中,静静的看着某一处发呆,直到他走近,站在她的身旁,她才回过神來。抬眸望着他,微微的轻笑,“回來了,去休息吧。” 楼澈伸手将她拉起,一下抱了起來,“你陪我睡会,不然睡不踏实。” 看着睡梦中的人,青婴微微的叹息,轻拂着他的脸颊。 沐浴斋戒之后,便是祭祖的仪式,花无念不知道何时來到的,青婴看着他身着一身青色长袍,发丝一丝不苟的拢起在脑后,形成一个马尾,手中端着一本书,念念有词,面容倒是比上一次看到时红润了不少,抬眼看到青婴,狭眸微眯,嘴角勾起一丝轻笑。 青婴跟着楼澈跪拜那些死去的祖先,一下下的磕着头,身后的官员和嫔妃一次进行。随即是花无念的占卜,又是一番云云,青婴麻木的听着,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闹不清楚那嘴里在说的是什么。 礼成之后,还需在皇陵小住几日,依次为列祖列宗清扫皇陵,须由新帝亲自前來清扫。一大早楼澈便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长袍,精神抖擞的前往皇陵,青婴想去陪同,却被他阻拦,好生的劝慰,“又脏又累的,你还是等我回來吧。” 青婴百无聊赖,又不敢走出殿外,索性在屋内看书,正看着起劲,一股冷风突然刮來,凤惊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脸的不快。 “凤惊尘,你这是要吓死我吗?”青婴不大高兴的瞪着他。 ------------ 第三十八章 一波未平欲心伤(一) 凤惊尘微眯着眼,静立在青婴的面前,目光里透着一股说不上來的忧色,青婴心里不知为何,竟感到莫名的不舒服。“找我什么事?” “要不要跟着我去看看,你心爱之人此刻在做什么?”冷不丁的,凤惊尘突然开口,莫名其妙的來了这么一句。青婴挑眉看着他,看着他好看的凤眼,微挑着。 这会跟他出去,若是楼澈回來怎么办?他们的误会太多了,再因为旁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怕两人会因此争吵。可是,心中的那一股好奇之心,迫使着她坐起了身,披着一件大氅,跟着凤惊尘一同前往。 一路上走來,竟沒有看到过多的人,天空一片阴霾,空气中十分的憋闷,青婴跟在凤惊尘的身后,看着他十分娴熟的带着她穿行在青石铺垫的小道上,十分的好奇,“你怎么这么熟悉这里?” “初來时,已经将这周围查看的一清二楚,若不是來探路,你也不会被那个人虏获。”凤惊尘在前面走,口气淡淡的,青婴听着,不禁轻笑出声。听到笑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好奇的转身看她,一副好奇的样子。 青婴一愣,将头扭向一旁,反正跟他一直就沒有什么好说的,奇怪的人而已。凤惊尘也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到了一座陵墓前,他突然停了下來,转身看着青婴,“你自己去看吧。” 身上一怔,微微的犹豫,最终抬步慢慢的往前走,再一回头,凤惊尘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青婴久久的沒有动,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一个总在黑暗中暗自保护她,却又骗她之人。摇摇头,此时可不是回忆过去的时辰。转身朝前走,走的越近,越忐忑,已经能清楚的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青婴脚下越走越慢,几乎是在小步的向前挪着,那男声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而那女声,听在耳朵里,便是一种讽刺,一种折磨。 走的再近一点,青婴已经清楚的看到了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讽刺,那样的可笑,一对她视为最信任的男女,一个是她的所爱,一个是她最好的姐妹,此刻,竟相拥着,轻吻着。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痛苦也好,高兴也罢,她都应该笑着。 “原來,这就是为何如此之早出來的理由,原來,这就是不能同行祭祖的借口,你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真是让我看清了一切。”青婴的笑意,弥漫着,渐渐的脱离了以往的甜美,冰冷到像是一把利剑,刺伤着楼澈的双眸。冷笑之后,青婴转身离开,不再回头,走的毅然决然。 天空终于承载不住这般的沉闷,下起了微凉的细雨,飘洒在身上,打湿了衣衫,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越來越近,身子被一下拉住,转眸看去,楼澈正一脸焦急的注视着她,“青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楼澈,眼见为实,即便你是在安慰她,可以拥抱,可不至于拥吻吧,有这样的安慰?我还不至于这样的傻,连这些也看不明白。从现在起,请你离我远点,你的后宫我招惹不起,你的后位我自当无法胜任,好自为之吧。”用力甩开他的,青婴不知所措的像一只无头苍蝇,看到路就走,身后的人不依不舍,几次伸手拉她都被她无情的甩开。 迫于无奈之际,楼澈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一下扛起,青婴一咬牙,高声喊了起來,“凤惊尘,你快來救我。” 瞬间,一袭黑衣的凤惊尘不知从哪突然出现,拦住了楼澈的去路,冷眼看着他,“将她放下,动起手來,你并不是我的对手。” 楼澈冷笑,“你以为就凭你,能带着她安然离开?” 青婴的腰身背楼澈扛在肩头,不能转身看到他们两人的表情,挣扎着扭动着身子,“凤惊尘你不是要保护我吗?你沒看到我要被他绑走了吗?” 抽出手中的剑,凤惊尘的眼眸眯起,剑指楼澈,“你既然不将她当回事,何必又将她留在身边,除了她,整个天下多少的女子可以供你消遣,放了她。” 楼澈不语,冷笑出声,身子朝后连退几步,“暗卫!” 话落,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五六个身着黑衣的暗卫,凤惊尘不动声色,环视着几人,嘴角勾了勾,握剑的手一扭动,扬起一圈剑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朝几人冲去,速度之快,竟然其中几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沒有,便已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点穴!” 楼澈一声厉呼,青婴想要扭头看,奈何头朝地,起也起不來,不过听这一声,也不难猜出,凤惊尘应该是将那几个暗卫制服了。果不其然,凤惊尘的速度之快,已经在转眼之间站到了他们面前,楼澈抱着青婴,不好出手,只能艰难的低档,三五招之下,肩头便挨了一下,凤惊尘顺势拉过青婴抱在了怀中。 站在地上的青婴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看着楼澈捂肩怒视,青婴胸口窒息般的难受,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凤惊尘,带我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夜青婴你敢!”楼澈冷声说道,眼里的怒气此刻已到了濒临爆发之时。 青婴嘴角一扬,“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人,怎么不能走,怎么不敢,你认为现在的你还真的需要我吗?你的心里还只有我一人吗?沒有了,全都沒有,因为你的心里住进了另一个人。”青婴咬牙说道,拉着凤惊尘转身就走,转身的刹那,谁都沒有看到她眼中滑落的泪水,那种心酸和无奈是旁人无法理解的,至亲之人的背叛,足以让一个人从此万劫不复。 看着她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心口的疼,竟比肩头的疼來的快,撕心裂肺的疼,就好似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无法呼吸,一时的犹豫,竟让她如此的误会,他又该怎样的平复她内心的绝望。脚下不受控制的迈起步子想要去追寻,身后却传來一声低呼,“皇上,可否不去?” ------------ 第三十九章 一波未平欲心伤(二) 回眸看去,云夕正站在不远处,一脸忧伤的看着他,眼里是恳求,是满腹的爱恋。楼澈扭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眸,朝着青婴的消失的地方赶去。 雨越下越大,此刻竟已经变成的瓢泼的大雨,看样子一时半刻是停不了,青婴站在一座屋檐下,身旁是依靠在石柱上的凤惊尘,看着看着雨,默默的不发一言。一阵冷风吹过,青婴不禁将身上的大氅拉了拉,奈何刚才走过來,身上已经湿透了,这会不过是一阵小风,也导致了全身发抖。 凤惊尘解开自己的外衫,一把拉掉青婴身上的大氅,将自己的衣衫披了上去,一向不善言谈的他,总是默默的做着事。青婴回眸看着他,不禁忧上心來,“凤惊尘,我救了你的命,这么久了,已经还完了,你为何还要跟和我?”青婴好奇,在她眼里,就连最好的姐妹和心爱之人都能背叛他,其他人又怎么可能靠得住? “无处可去。”对他的回答,青婴彻底无奈了,比起楼澈,青婴倒是觉得,凤惊尘够简单,从來不拐弯抹角。 雨依旧下着,应该是午膳的时候了,青婴的肚子不禁咕噜噜响了起來,羞涩的捂住肚子不敢抬头。正当她和自己的肚子天人交战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饼,硬硬的,看样子也不太好吃,可是此刻正饿着呢,犹豫了片刻,伸手接了过來。一口咬下,果不其然的坚硬,牙齿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的酸痛。 凤惊尘站在一旁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从她手中将那块干硬的饼拿了过去,用力一拜,便掉下來了一小块,伸手递给她,“若是吃不惯,等雨小一点我带你去找吃的。”青婴点点头,接过了那一小块饼,比刚才好不了多少,索性放进嘴里慢慢化软了再嚼。 大雨丝毫沒有小下來的样子,站久了,青婴的双腿便开始酸痛,蹲在地上,时不时的又站起,反复几次,弄得自己筋疲力尽,靠在墙边喘着粗气。凤惊尘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一下,青婴倒是羞红了脸,推搡着离开了他的身子,“沒,沒事的。” 楼澈发动了所有的守陵人和侍卫,在皇陵内四处搜寻青婴的踪迹,这么大雨想必她一定不会贸然离开。当楼澈赶到时,正看到青婴靠在墙边,身上披着凤惊尘的外衫,小脸通红的啃吧着一块干硬的饼子,心中夹杂着气愤和心疼,顾不得肩头的疼,走上前伸手推开凤惊尘,拉起青婴就走。 一转身又看到身后的人被雨淋着,索性将她往怀里一拉,施展着轻功迅速的消失。凤惊尘看着离开的两人,并未上前阻止,静静的站在走廊内,平静的眼眸中闪着淡淡的光亮。 一路被楼澈抱在怀里,身子悬空,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大雨的洗礼,身上都在瑟瑟的发抖,直到被他连同着身上的衣衫扔进了温暖的池水之中,青婴被呛得鼻子眼睛耳朵里都灌进了水,身旁沒有支撑的地方,一下子跳了起來,还未來得及睁开眼睛,一双温热的手就将贴着身子的衣衫一把拉扯掉,白皙的肌肤瞬间暴 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浴室内。 青婴怒上心來,伸手甩开他的手,揉着眼睛,待看清楚了眼前的地方,转身就往浴池的边上走,楼澈哪里容得她离开,伸手将她抱住,两人无声的闹着别扭,楼澈的力气出奇的大,似是铁了心今天要和青婴置气,将她身上最后的衣衫一下剥落,连着将自己也脱得一干二净,赤 露的两人四目相对,青婴连忙将自己的重要部位伸手遮挡住。紧咬着嘴,蹙眉看着他。 “你想到哪?你以为你能走的了?你走哪都改变不了你是我的女人这件事实。”楼澈瞪着眼,冷声说道。 “你的女人那么多,少我一个不算少,何必为了我耽误了你与别的女人缠绵。”青婴也不退让,心头正是一股恶气使然,胆子也大了不少,如是平日里,哪有这样的牙尖嘴利,小女人性子才不会这样的与他犟嘴。 楼澈气的长呼一口气,伸手将她拉了过來,扭过她的身子,伸手在水中摸到了她的臀,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青婴闷哼一声,眼泪水都要流了下來。啪啪啪连续三下,打得青婴眼泪再也忍不住,眨巴眨巴眼睛就流了出來。楼澈一看,又心疼又生气,伸手捧着她的脸颊,“下次,如是你再闹脾气离开,就不是这样的惩罚。有什么事,你可与我商谈,说开了便好。” 这一声说的,青婴的委屈劲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來,小嘴一撇,低声的抽泣起來,楼澈见状,慌忙的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为什么偏偏就不给听我一个解释?你可知,云夕擅自前來,你可知你看到的是我防不胜防时她主动的,为何就不能听我一句解释,这般任性的离开?” “骗人,你就是骗人,别说我不信你,你不是也不信任我吗?彼此都不信任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楼澈,我根本就沒有信心再与你一同走下去,你是帝王,而我是什么?先帝的皇后?不受人待见的大吉之人?”青婴边说,边要挣脱楼澈的束缚,不管不顾的要离开这里。 说不下去,索性不说,楼澈将青婴拿捏的十分清楚,一下将她按在胸口,吻,便落了下去,堵住了她还未说完的话,一边吻,一边伸手抚摸着她的身体,极尽爱怜。 身体又是如此的沉迷于他的抚摸和亲吻,那种几乎欲 仙 欲 死的感觉让她的全身燥热,太过熟悉的感受,让她慢慢的迷离,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颤抖的迎合着。 身体的亲密接触,让青婴不由自主的忘记了烦恼,沉浸在她和楼澈的情 爱之中。苦苦的挣扎着,游离在炙热的缠绵之中,随着他的身子摆动,微微的低吟,迎合着,欢唱着,低呼永远不想停止下來。 ------------ 第四十章 皇家有后万事足 缠绵之后浴池内一室的旖旎青婴气喘吁吁的趴在池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楼澈仰靠在她的身旁时不时的轻抚着她的脸颊 “阿澈人都是会变得自从进了宫我已经变了很多过去我以为什么事都可以不去在意可现在不同经历了那么多我似乎将一切都看得很重我不想再面对着那个后宫可偏偏你是帝王我无法忍受与那些人分享一个你我是不是太自私”青婴小声的说着将头扭向一边眼泪无声的滑落却不想让楼澈看到她此刻的摸样 楼澈久久的不语他是不知道该如何的对青婴说帝王的无奈是他登上那个位置之后才有所体会到现在他开始慢慢的理解先帝的无奈可面对着青婴他又会忍不住想要和她厮守放弃所有的一切这样的矛盾青婴应当是看了出來才回一次次的伤心一次次的落泪 缠绵之后俩个人的意识相当的清明青婴无声的落泪背后却不曾看到楼澈愧疚的眼眸伸手抚摸着她连那湿漉漉的眼泪像是一根刺刺穿了他的心生疼的喘不过气來微 叹一声“青婴此生我只爱你一人可作为帝王你可否谅解我有时的无私” “我理解我都理解我就是心里会不舒服”无声的落泪终究耐不住心中的委屈变成了低泣拉住楼澈的手将脸埋在他的掌心“我什么都理解我做你的皇后” 这场大雨來的气势汹汹防不胜防还未从皇陵离开便传來了江南一带受灾的消息楼澈当即决定直接从皇陵处连夜赶往受灾的地方身边只留下青婴作陪其他妃嫔即刻回宫即便再不情愿国难当头又岂可拖拖拉拉 继续奔波楼澈带着青婴几乎是连夜驱车前往同一时刻在朝堂临时监国的楼然得到消息迅速做出部署将国库的银两连夜运往灾区并且派一品巡抚张靖远大人前往协助楼澈之所以选张靖远皆因此人刚正不阿从不徇私舞弊得到旨意更是连夜赶路沒有丝毫的怠慢 江南一带一向富庶此番遭遇大雨袭击当属罕见楼澈一路上不断的接到从南方传來的消息难免心急如焚青婴在一旁不好插嘴看着那一封封从前方传來的消息小心翼翼的将顺序排列好 凤惊尘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即便他的轻功过人可是像楼澈这样白天黑夜的赶路也着实吃不消掀开开始奔跑之中的车帘一屁股坐了进來弄的车内的两人直朝着他看去神态各异 “你怎么來了”青婴先开口沒有什么事他是不可能出现的瞧着他一脸的憔悴喘着粗气顿时觉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了 “前方受灾你们这样赶路也是无济于事连日的不休我怎么可能跟的上”凤惊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白皙的面上因为劳累带着嫣红楼澈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一脸的不悦 三人顿时谁都不说话了凤惊尘也并沒有因为坐在车内而感觉到不好意思反倒是伸手拿过青婴整理好的消息随意的翻看又引來楼澈的不满“这里是主要的受灾点我们现在正是赶往这里周围一定有大批的灾民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不好通过所以我建议到这里的时候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徒步走去” 楼澈一蹙眉犹豫了片刻转眸看着凤惊尘“如你所说这样是最好的办法” 前往南方的路因为暴雨的缘故越发的艰难楼澈开始后悔那时将青婴带在身旁本就身体娇弱的她若是再次受了伤寒只怕会落下病根青婴微微的轻笑投去一抹让他安心的眼神“无碍我还沒有娇弱到那般” 辇车终于在一座城镇内放弃了楼澈带着一队侍卫和青婴等人乔装成一对商户匆忙的赶路途中遇到很多的灾民无疑都是朝着北方走一路上的狼藉足以证明这次受灾的严重性 张靖远先楼澈一步赶到重灾区开始与上下官员的接洽这一查不要紧差点把这个刚正不阿的大臣气的吐血从七品县令到知府七城十八郡三十六个县的大小官员竟然趁着此次受灾上下一起贪污牵扯的官员已达数百人楼澈在三日后赶到情况比预期的要好了很多三天之内张靖远已经办了不少的事情 当手中端着那一份官员之间官官相护的名单时楼澈气的甩手就将名单扔到了地上“全部押解回京秋后问斩” 受灾的灾民有部分并未离开家园楼澈亲自前往临时搭设的免费送粥点力图做到城内的每一个灾民都能吃饱暴雨过后太阳再次升起预示着这一场突然齐來的灾难就此过去了接下來便是家园的重建看着日夜忙碌的楼澈一点点的消瘦青婴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颊“阿澈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楼澈轻笑回手将她抱在怀里“在我身边便好一切有我只要你不离开我便好” 每日相见的时间便只有夜幕降临之时青婴白日里实在无聊便着手画画画好了便命楼澈的一个暗卫整理好送到京城“告诉礼亲王将这些画全部卖了所得银两全部用來赈灾” 暗卫接过画突然跪地“属下替灾民谢皇后娘娘” 一场灾难几乎将国库整个掏空楼然一筹莫展之际青婴的画及时到來可谓雪中送炭解了燃煤只需暗卫将青婴的话带到“娘娘说画作低于万两不卖” 楼然以青婴的名号在京中开设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拍卖共拍出画作二十三卷所得银两一千三百二十一两全数用來赈灾楼澈得到了消息匆忙赶回去时青婴正聚精会神的題字画多了便不稀罕了字迹倒是不多所得应该不会比画少再加上京中香料铺的一些银两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 第四十一章 花灯寄情展心扉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即便是一向爱干净的她此刻因为无意中将那墨迹沾染到了衣裙上也沒有因此着急的去换衣衫青丝有些许的凌乱白净的小脸上安静而又恬静 今日的她身着一身竹绿的长裙青丝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沒有一点的点缀便是那般的素净和淡雅可楼澈总也看不够似乎不论何时看去都会让人心神一震像是仙子却又无意间坠落了凡间世上再无任何的比喻能恰当的比喻出她的美看的入神早已忘记了经过一天的身心疲惫 肩膀一阵阵的酸涩今日已经写了很多了明后日在写一些 应该能再筹备一些青婴一抬头正看到站在门外出神的楼澈“阿澈你怎么來了今日不忙吗” 楼澈恍然回过神來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禁失笑大步走了进來靠近青婴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几日不曾好好看你不曾想我的青婴还是这般的漂亮连我刚刚都看得失神了” 青婴娇嗔的看着他面上一红微微的轻笑“今日差不多了想着明日再写一点又会有不少的赈灾款” 看着怀中的青婴楼澈轻抚着她的脸颊“累了就休息一下不要伤了身子赈灾款的事你已经尽力”楼澈心疼语气越发的轻柔青婴为他所做的事他又怎会不知晓怎会不感动 重灾区的重建是一件费时又费力的事楼澈自从登基这还是第一次遭遇天灾**幸而处理的及时又干脆将善后的事情交给了张靖远带领着青婴从重灾区一路向北沿途之中的受灾程度好了很多百姓并未大规模的离开而是选择留下重建家园一匹押解回京的大小官员已被人送回京城只等着楼澈回京之时一并处理了 凤惊尘许久不曾出來青婴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直到跟着楼澈回京的途中他才匆忙间出來过一次用了膳一句话不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青婴早已习惯了他的來去自如就连楼澈都已经习惯了 回去时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们依旧换了装扮这一日正巧路过一座北方的城镇楼澈带着青婴等人來到一家城中最大的酒楼里里面丝毫沒有因为南方的灾难而受到影响依旧是人声鼎沸客似朋來 走进酒楼里面的人纷纷朝着青婴等人看來眼中有好奇有惊诧更多是一种亵渎青婴虽一身民妇装扮仍掩盖不住她的绝美站在屋内竟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來就连那店小二都看呆了 青婴有多美她自己总是不在意甚至根本沒有将任何心思放在过梳妆打扮之上一旁的楼澈面上一沉清冷的眸子环视着四周带着一丝的杀意和警告伸手拦住青婴的腰身跟随着店小二往二楼走 几人衣着和气度一看便不是平常人再一看青婴的面容但凡是个会察言观色的都能看的出來这些人不好惹几个醉汉倒是沒看出來眼中只有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哪里还在乎楼澈刚刚那带有警告似的眼神跟随着上了二楼眼看着楼澈身边的人不足以起到威胁四五个人就围了上去其中一人伸手将挡路的店小二甩到了一边楼澈眯起狭眸想不到在这里还有会武之人 几人之中有一人长得虎背熊腰一脸的凶神恶煞特别的是他的左眼上还有一道疤痕从眼皮一直延伸到下颚处看起來极为的恐怖青婴蹙起眉朝着楼澈的身边挪了挪眼里一闪即逝的厌恶竟将那个彪形大汉激怒了嚷嚷着就冲了上來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令人作呕的话一股股酒气不时的传來 青婴捂鼻起身连忙站到了楼澈的身后一脸的厌恶 彪形大汉冲着跑了上來许是喝了酒整个晃晃悠悠的险些摔倒还未靠近青婴的身便被一名侍卫抬脚踢飞身旁的同伙一见先是一愣随即清醒了很多不知是谁率先从脚踝处的靴子内拿出了一把匕首咋咋呼呼的就往前冲那些侍卫个个身经百战又岂会被这等小人难倒个个身手不凡三下五除二的便将这些人制服一个个云里雾里的被踩在脚下还嚣张的叫嚣 楼澈一听來了劲头始终不语的他拉着青婴走上前蹲在一人的身前“说说你如何让我不得好死你是何门何派居然和朝廷还有牵连” 那人心知说错了话连忙闭口不言楼澈心知这样问下去肯定不会再有收获起身朝着一个侍卫说道“压下去带回去严刑逼供” 这些人到了此刻才有所惊觉眼前的男人绝度不是一般人那份气度那份沉着和冷静又是谁可轻易拥有 收拾了这些人一顿饭吃下來倒是津津有味酒楼里也恢复了平静这平常百姓所开的酒楼口味自然比不上宫中青婴到沒有别的要求楼澈到只是吃了一点便不再动筷子 出了酒楼准备继续赶路恰好遇到这个城内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在无极很多地方都有着自己特殊的节日就像这里花灯节一般都是许愿较多也有因为思念已故的亲人将一盏盏的花灯放进城内的河中这是一种寄托亦是一种感情的释放多数情况下还是未婚的男女较多谁不想得到一段人人羡慕的好姻缘 青婴好奇从未见过这样的节日嘴上不说看着路过身边的男女手中所持的花灯那双眼睛晶亮晶亮的楼澈看在眼里勾了勾嘴角带着她穿行在人流之中找到了一家生意颇好的卖花灯的店家青婴看着那些各色的花灯从中拿出一盏白日透粉的莲花灯出來捧在手中好奇的端倪着楼澈微微的轻笑对着卖灯的老者说道“我们是路过的商人还是第一次到此家中夫人甚是喜欢不知这放花灯有何规矩” ------------ 第四十二章 再遇后宫众嫔妃 老者一看这么一堆男女來买他的花灯不由得喜上心來轻笑着拿过与那莲花灯一对的另一只“这灯本是一对只要在灯上写上想念之人的名字和想要说的话便可再放进那河中便能心想事成既是夫妻这对灯就再合适不过” 借了老者的笔墨写下了彼此的心愿青婴却藏起來如何都不让楼澈看付了钱楼澈带着青婴朝着河边走去心中忍不住好奇那灯上到底写着什么 河边的未婚男女很多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中年人看得出來那是在为已故或是离家的亲人祈福看着楼澈将手中的灯放入河中青婴才背过身将灯放入河中冲着楼澈笑笑绝口不提那灯上写的什么 一道黑影迅速的穿行在夜色之中因为太快只带起了一阵风便已经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连夜的赶路青婴早已疲惫不堪早早的睡下习惯了在颠簸之中熟睡不多时她的呼吸便舒缓起來 楼澈轻轻的起身掀开车帘一道黑影迅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属下已经探明” 楼澈回头看着依旧熟睡的青婴压低了声“上面写的什么” 黑衣人一顿迟疑了片刻贴近楼澈耳边低语说完后便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楼澈狭眸一眯嘴角勾起一抹看似平静的轻笑实则内心早已汹涌澎湃莲花灯上的字是青婴从未说过的话 连续奔波了近一月有余才再次回到了宫中距离封后的大典正在慢慢的接近青婴竟有些许的忐忑回來的当日匆匆见过一次楼然将她拍卖的所得如实告诉了她前后竟有三千多万两也因此在最早的时间内救助了很多灾民为朝廷解决了燃眉之急 押解回京的大批南方的大小官吏将整个地牢填的满满的楼澈此次大动干戈几乎将整个朝廷半数的官员都牵扯其中当中不乏一些楼英过去的党羽朝廷的此次大换血让朝廷一下子欠缺了大量的官员因此楼澈将本该明年举行的科举提早了一年举行并且派出大量的人力车力千里迢迢的前往南方一带将参选的考生接到京中 这一日朝堂之上楼澈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一卷奏折扔出刷的站起身“改立新后国难之际尔等竟让朕改立新后沈昌你是否觉得朕因为虎符一事就要处处迁就你沈家” 在场的官员一个个垂下头不敢回答那叫沈昌的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浑身都在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 “说你们还有谁心中盘算着让朕改立新后别跟朕说要立沈云夕为后若说朕的皇位有她沈家的贡献那么保江山就有她夜青婴的一份你们一个个在南方出现灾难时可曾拿出來一两银子朕的皇后为人温顺不惜与朕同甘苦共患难短短数日独自筹得赈灾款三千万两你们哪家的女儿能行”楼澈的勃然大怒让所有的人齐声下跪除了楼然无一列外全部因为他的这番话而震惊三千万两独自一人筹得 楼然上前一步“微臣认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百姓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位皇后娘娘才在此劫难之中能够如此之快的重建家园臣以为皇上不但不能改立新后甚至应该奖赏重重的奖赏才可以安抚百姓之心” 其中几位听的实情的老臣也纷纷走出十分赞同楼然的提议 青婴不知朝堂上为她吵得面红耳赤坐在院内调配着香料很久不曾动手调制竟然生疏了不少一个小宫女走上前“主子外面有几位娘娘想要面见您” “唔几位吗让进來吧”青婴沒有抬头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瓷瓶小心的将那些花的精华倒入另一只白玉瓷瓶内 三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迈着小碎步款款走了进來青婴抬眸望去竟是十分的陌生心中隐隐的不快想不到楼澈的后宫竟然人数也不少其中一位身着银红暗花梅纹锦春长裙的女子格外的引人注目飞瀑般的青丝挽成精巧电压的涵烟髻点缀着一只镂空牡丹型红珊瑚头花那红的色泽十分的鲜亮含笑眯眼白皙的皮肤几乎是透明一般的闪着夺目的光彩 青婴将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人同样将她看了一个上下不禁对眼前的女子一阵的暗叹怪不得她并未正式册封便已经将楼澈所有的宠爱集于一身相比之下三人只能暗暗妒忌 那女子名叫苏青怜家中老父便是三朝元老苏全老來的子的苏全对这个小女可谓宠爱有加生怕有一点的闪失直到楼澈登基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头才将这个宝贝女儿拱手送了出來旁人不知道他的几位学生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日楼澈手拿虎符说要清君侧他便是第一个投靠了楼澈所以将宝贝女儿送进宫中既是可保他在朝中的地位又可让女儿从此过上高人一等的日子 苏青怜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进了宫多少收敛了不少可当听说随驾一同回來的青婴还是忍不住想來看看她就是要看清楚这个得到皇帝专宠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今日一见果然不出所料甚至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夜青婴竟是这般的出尘 青婴不施粉黛已是习惯突闻几位身上散发着胭脂香不禁蹙起了眉那胭脂的味道过于的浓重楼澈一向不喜“几位妹妹今日到青婴这里可是有事” 其中一人身着梅粉色并蒂莲软烟罗长裙的女子微微的轻笑一双眉眼弯似皎月“一直听旁人说起姐姐今日得空就随着两位姐姐一同前來不曾想姐姐竟是这般的出尘妹妹当下自愧不如” 青婴含羞轻笑“妹妹过奖了姐姐这样的不施粉黛实在是太过的素雅” ------------ 第四十三章 一朝称后着凰袍 几人站在青婴宫内的小院子中相互客套着唯独不见苏青怜说一句话青婴几次下意识的投去一眼都能撞见她紧抿着唇微蹙着眉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他 小宫女为几人端來了椅子泡上了上好的茶又在请青婴的吩咐下端來了特制的点心几人倒是不见什么隔阂相互的聊着天话題都是围绕着青婴与楼澈此番出行的一些事 “姐姐既是先帝的皇后皇上又为何如此的宠幸与你难道就不怕旁人说三道四尤其会说姐姐与皇上是在先帝还在时就已经相互爱慕”苏青怜狭眸微挑带着一丝兴致盎然她想要的就是青婴难堪 敛起嘴角的笑意青婴起身自顾自的去摆弄着那一瓶未完成的香料薄唇轻启明眸波光潋滟轻笑挂于嘴边“未进宫之时我便与阿澈相互爱慕若非我顶着一个大吉之人的名号只怕此刻早已名正言顺的坐到了那皇后的位置上这样说你可满意” 手中的动作一停无意间竟将几滴香料洒出瞬间幽香袅袅起身将手中精美的白玉瓷瓶递给离她最近的那个女子亦是一早与她笑脸相迎的女子“皇上喜爱香料却不似那般的浓重此料每日沐浴时放上几滴便可使身上带有淡香想必日后皇上定会流连于你那收下吧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女子显得有些激动伸手接过白玉瓷瓶微微颤抖的身子一下跪在了地上“姐姐今日之恩念容日后定会加倍回报” 连忙伸手扶起这个叫念容的女子轻笑着摇摇头“莫要感谢我皇上去不去不是我说的算不过既是姐妹就要将自己的位置摆放清楚切莫不要恃宠而骄就好似前贵妃一般落得殉葬的下场”青婴已有所指招呼來小宫女将自己的物事收拾干净再不发一言转身走进了屋内 楼澈回來时眯着眼轻笑着看着正在帮着布菜的青婴“今日听闻我们的皇后娘娘可是亲口说了皇上喜欢淡雅的香料味还赠与了一位位份颇低的妃嫔呢” “消息知道的好快”青婴巧笑嫣然的冲着楼澈挑眉走上前拉住他坐在了桌前“來看看今日都是你所喜爱的菜色一道道可都是我亲自看着做的” 楼澈一听眼前一亮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精致的鱼肉那鱼肉入口便是一股幽香隐约竟有着一股淡淡的茶香楼澈疑惑换眸看着青婴“这鱼似乎与以往不同” “当然了这可是我精心的调制的一种茶药不仅有药膳还有几种名品清茶先将鱼肉浸泡两三个时辰才可入锅这药膳能起到名目的作用近日來听闻你与那些老臣争执又夜夜批阅奏折故此才想起來这样做”青婴说完又夹起几样菜无一都是经过精心的烹制而成楼澈吃着心中一阵阵的火热青婴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 当夜楼澈并未前來屋内的红烛摇曳小宫女迎春靠在床边看着青婴在缝制一个香囊“娘娘皇上今晚真的不來吗” “不來皇上要做什么我是无法支配的我能做的便是维持好这个后宫封后大典之后有得忙呢”青婴轻笑出声心中虽有丝丝的酸涩却不能在旁人的面前坦露出來楼澈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沈家步步紧逼试图将大权掌握若是在此刻因为后宫之事影响了朝堂她夜青婴又怎能配做这个皇后 那个叫念容的女子青婴在一次国宴之中看到过那时她还只不过是个嫔那念容出落得亭亭玉立又是大理寺卿裴正的嫡女这份情给了她要比给苏青怜好的多知恩图报之人才可稍加的给予恩惠 青婴的步步为营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十分谨慎次日晌午青婴正靠在院内晒太阳裴念容走进來时一脸的春风得意看到青婴加快步子走了上來拉住青婴的手就要往下跪青婴起身连忙拉住她“妹妹这是作何” “姐姐的恩情妹妹自当不会忘记今日之后妹妹自当拿姐姐当做亲人”裴念容很激动拉着青婴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莫说这些客套话姐姐并未帮助妹妹什么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这宫中的路不好走能不能最后活着还是要看自己”青婴拉起她淡淡的轻笑面若桃花阳光下更显夺目 裴念容一朝得宠在旁人眼中似是抢了青婴的风头只有一人不这样认为她的手段旁人不知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静立在窗边 离着封后大殿的日子越近青婴越忐忑七上八下的心总也无法平静整日在院内日子久了便会觉得沉闷偶尔裴念容会來此与她客套几句却燃不起那份亲热劲总感觉彼此之间有着太多的差距 这一日正是立秋之日七日后便是封后大典凰袍已经送來青婴看着那大气端庄华丽又不失妩媚的凰袍伸手轻轻的抚摸那是无极最好的雨丝锦华贵的几乎耀眼龙凤呈祥辉映在长袍上一朵朵盛开的牡丹点缀在裙摆处金丝缭绕其中耀眼的黄与刺目的红相互交错展现着像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 对镜而立镜中的自己少了那一份稚嫩多了那一丝妩媚长发披肩淡妆素眉肌肤晶莹如玉那眸中的一丝惊讶竟是出自她的眼中何时开始她已经褪去了那一层稚嫩变成了这般的沉静 一旁的迎春忍不住低声赞叹“娘娘真美美得像是那仙子不过奴婢是美见过仙子的想必娘娘与仙子站在一起也会将她比下去三分” 青婴回眸不禁轻笑“既是沒见过又怎么好比万一那仙子长得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 第四十四章 冷心冷情露厌恶 听着屋内的欢声笑语,楼澈久久的站在门外,不忍打断这难得的笑声。 褪去凰袍,小心翼翼的将它挂在衣钩上,含笑专注的看着,这便是她与楼澈的嫁衣,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终究能够走在一起,便是前世修來的福气,此生如此,还有何所求。 一天天的靠近大典的日子,青婴那颗心终究还是无法平静,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人,是否会在此时出现,那段逝去不久的记忆,终究还是被不情愿的提起。 夜不能寐,终究引來了楼澈的警惕,下了朝便匆匆的赶來,青婴正好起身,还未洗漱,便被他抱进了怀里,“最近几日我都忙疯了,刚才得知你以几日沒有安生的睡个好觉,是怎么回事?” “许是因为大典不似以前那两次,心中激动的吧。”青婴抬眸看着楼澈,微微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层红晕。 “先用了午膳,午后带你一起去后山的温泉,许是太过忧思,我知你心中所想,别怕,一切有我,这几日朝堂之上太忙,都无暇估计你,科举时,有些事还需你來帮我。”青婴好奇,科举这种事能靠她什么,不过看着楼澈神秘的样子,也不好多问,点点头,答应就是。 用过了膳,青婴本是沒有任何的胃口,谁知楼澈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故意的,硬是将她抱在怀里,亲自喂了不少的食物,导致青婴一阵的无耐。 青婴换好了衣衫,正准备与楼澈一同前往后山,谁知,裴念容却突然來此,一见院内的楼澈,慌忙的俯身行礼,面上一红,垂首再不敢抬起。楼澈微眯着眼,点点头,“念容來此是看青婴的吗?” “妾身平日里无所事事,便会來姐姐这里说说话。”裴念容小心的回答,面上越加的红润,就好似能滴出水來一般,娇媚而不造作。青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人的一來一去,顿时兴致全无,走进屋内,连日來的惆怅渐渐爬上心头,静坐在床边,发起呆來。楼澈在外许久亦不见她出來,转身走进屋内,看着她呆坐在床边,面上一沉,大步走了上去大隋王朝全文阅读。 蹲在她的面前,“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就坐在这里发呆了,是不是不舒服?” 青婴抬首,目光里闪着一丝哀愁,抬手轻抚着楼澈的脸颊,微微的轻笑,“带她去吧,总在我这里本就遭人妒忌,今日身子疲乏,就不去了。” 楼澈狭眸一眯,抓住她的手,“你既不去,我去干什么,我也累了,一同休息吧。” 回绝了裴念容的探望,楼澈再沒有走出青婴的屋内。看着那扇紧锁的门,裴念容心里好似五味杂陈般的难受,自打那一日起,她的心里就再也忘不掉他,不论是他的柔情,还是他的若即若离,即便是那一闪而逝的回眸,都会让她久久的心潮澎湃。心痛亦是如此吧,看着心爱之人与其他女子缠绵,便是这般的感受吧。 屋内两人相拥而眠,屋外之人黯然离去,一段感情,辜负的不是一人,而是那些正在爱着,亦或是已经爱过却永远不能忘却的。 凉风习习万籁俱寂,青婴睁开眼眸,身旁早已空无一人,伸手一摸,亦是一片冰冷。舀起大氅,披在身上,抬眼望去,自己的书房之内,红烛影光灼灼。蹑手蹑脚的靠近,轻推开门,正看到楼澈紧蹙眉宇,专心的批阅着手中的奏折,亦沒有察觉到她走进來。 “阿澈!”青婴柔声喊道。 楼澈抬头看去,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将她迎來,“怎么醒了?” “看你不在,这边又亮着,心知你便是在此,这么晚了,你不是也沒睡。”青婴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楼澈趁势将她抱在怀里坐到了椅子上。 随手翻动着奏折,伸出葱白的指尖,“看这个,今年最有希望夺得状元的考生,家住江南,亦是受灾最严重的那里,谁知竟有这样的文采,当真是我无极的大幸。” 青婴抬眸看去,那是一首关于江山的诗,简洁而又流畅,一句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充分的将他心中的家国江山描绘的栩栩如生。楼澈出的題刁钻而又令人摸不清头脑,能有此番见解者当属国之栋梁。青婴所好奇的事,能写出此诗的人究竟是什么样。 “过几日开考,我需要你在身边作陪,帮我物色一下,看看这些人究竟如何。”楼澈的信任让青婴心头一暖,水眸中竟让人分不清楚是何想法,点点头,小声应了下來。 半响,门外突然传來一阵阵的急促的脚步声,一小公公在外禀报,“启禀皇上,新封的容常在彻夜肚子疼,命小的前來叫皇上过去看看。” “肚子疼便去传太医,叫朕去难道肚子就不疼了?若是这后宫谁一肚子疼就來找朕,一天什么事都别做了,滚回去。”楼澈面上一沉,厌恶的蹙起眉。 蓦地想起白日里裴念容來时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暗叹,“皇上今日若是不去,只怕这新册封的常在心中真该不痛快了。”青婴像是打趣,又似在讽刺,弄得楼澈无奈的直摇头。 转念勾起一抹邪肆的轻笑,“既然皇后娘娘愿意,那么就随朕一道去看看吧,若是沒事,朕回來可是要和皇后娘娘探讨一番才可做罢。” 青婴怪嗔一声,起身想离开他的怀中,却被楼澈死死的抱住,“今日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不然朕又怎么能找到理由留宿在此呢?”青婴无奈,随着他起身拉开门,那个小公公果真不甘心的站在门外,一见门打开,惊得一下跪到了地上,楼澈侧目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公公,“起來带路,朕去看看。” 小公公看着青婴也跟着,这脸上一阵阵不言而喻的紧张,可他又怎么能左右楼澈的意思,走在前面,真想早点脱身。青婴走在楼澈的身边,许是穿的少,夜晚又挂着凉风,伸手将大氅紧紧的围着,楼澈见此,淡淡一笑,趁她不备,一下抱起她的身。 ------------ 第四十五章 全程戒备寻挚爱 腰身一紧人已经被整个抱了起來來不及低呼红唇便已经被他火热的唇堵住眉眼间闪过一丝得意一旁的小公公慌忙转过身将脸捂了起來 “阉人一个有何不好意思朕还沒有不好意思呢”楼澈似笑非笑的來了这么一句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吻罢了抱着青婴也不用小公公带路率先朝前走去 來到莲青宫楼澈并未让任何人通传抱着青婴直接走进殿内抬脚踢开那虚掩的殿门里面的女子身子一怔惊恐的抬眸看來青婴挑眉冷冷一笑靠在楼澈怀中繁花似锦的后宫之中又哪有真心的 好友人之情随之湮灭看着裴念容的惊慌无疑是对她的讽刺扭过头一声不吭的靠在楼澈肩头 “容常在不是身子不适肚子绞痛难忍吗在朕眼里看到的却绝非那般描述中的景象”楼澈冷眸一沉那目光将屋内扫射一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屋内的香炉上“朕最讨厌暖清香味道何止是难闻更让朕觉得龌龊” 裴念容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就连礼节都忘记了呆若木鸡的看着楼澈怀中的青婴似妒忌似羡慕心中说不上是何等的滋味直到看见楼澈眼底的那一抹随波而逝的厌恶才惊觉自己所做之事是何等的让人不耻慌忙的跪地“皇上妾身一时鬼迷了心窍还请您不要生气妾身以后绝不敢再妄加胡來” “下次不要以为朕在此宠幸过你便是给了你无限的风光这个后宫谁若是有心故意制造点麻烦朕当真不会视若无睹”两人匆忙的來匆忙的走临走时青婴抬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裴念容无奈的摇摇头 后宫之中稍有一点风吹草动第二日便会迅速的传遍整个后宫裴念容意图用暖清香勾引皇上的事更是成为了一段笑话苏青怜得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端起茶盏浅酌一口清丽的容颜上飘忽着一丝妩媚“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攀高枝她夜青婴是什么人玩弄手段的高人自不量力” 对面的女子淡雅的一笑垂眸摆弄着精美绝伦的甲套“不是夜青婴出的手而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么拙劣的手段夜青婴只怕还看不上呢” 朝堂之上因为对大批官员的严惩倒是十分紧缺人才楼澈整日和楼然密谋几乎夜夜在尙书房内青婴独自一人在宫内好生的无聊距离封后大典的日子已经只剩三日忐忑的心依旧不能平复确因日子的即将到來而越发的烦乱 屋内燃着红烛侍奉左右的宫女太监已经被青婴遣去歇息李嬷嬷早已休息青婴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的榻上夜幕降临依旧沒有睡意反倒是十分的清醒手中的书卷却看不进去一个字失神的望着床边一处楼澈现在应该还在忙吧 屋内很静静的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咔嚓”一声轻响青婴心头咯噔一声闻声看去那一袭黑衣已经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冰冷的双眸里竟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居高临下的端倪着她伸出那只冰冷的手扼住她的下颚“多么美的一张脸本就注定是我的人却为何着急的背叛我我的皇后出來了太久是否该跟我回太渊了” 脸颊之处传來阵阵的酸痛青婴蹙着眉说不出一个字那种从内到外的恐惧正慢慢侵袭着她的意识 “凰袍加身你可知朕看到那袍子便有了毁灭无极的心让你的情郎看看你是如何的在朕的身边辗转承欢”低吼声击碎了她本就惶恐的心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流进他的掌心温暖的像是要化开他的心可自尊让他不能在此刻心软拉起榻上的人不给她挣扎和呼喊的机会一个手刃将她砍晕走出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午夜时分楼澈揉揉酸涩的肩膀撑了一个懒腰身负重伤的暗卫从外走进來一下跪倒在地上“皇上娘娘被赫连清崎虏获属下无能沒有保护好娘娘”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楼澈猛然站起身走上前扶住倒地奄奄一息的暗卫“你说谁赫连清崎” 暗卫点点头最终闭眼再沒有了气息 楼澈匆忙赶往幽兰殿大氅的门里面早已沒了人影只留下那淡的几乎快要消逝的清香楼澈眯起双眸隐约间能看到他嘴角扬起的冷笑中那丝丝的戾气 “通知礼亲王今日全城戒备不放走一个可疑之人”这绝不是一场突如其來的劫持而是蓄谋已久单单挑选在凤惊尘不再之时将青婴虏获平日里有凤惊尘在暗处保护虽面上不爽可心中倒是放心正想着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正是离开几日的凤惊尘“她人呢” 挑眉冷冷一笑“赫连清崎趁你我不在将她虏获就在刚才” “废物”凤惊尘转身离开带着愤怒和杀意身形极快的在宫内穿梭才三日而已她便已经成了人家手中的猎物 城内突然火光四起楼澈亲自带人搜查楼然亦是早已将手中兵力分四个方向延伸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赫连清崎搂着青婴站在一座青楼的窗户边上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那温暖的呼吸便在她的耳边缭绕“看到了吗那里楼澈正派兵满城找你而我们便在这里看着他们你猜猜他能不能找到我们” 青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被他搂在怀中冷汗一声声的往下流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的指尖在她的身上轻轻一点开口却无声火光四起照耀在青婴的双眸之中是叹息是心疼是思念身旁之人冰冷的指尖再度扼住她的脖间带着肆意的冷笑“或许应该让他看到一出好戏” ------------ 第四十六章 一宠贪欢殇流年 点点的火光在城内不断的耸动眼眸里映射出那火把的亮光安静的看着只因不能呼救不能解释不能告诉楼澈她所在何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翻江倒海的酸涩 像是他手中的傀儡被那无形的轴线牵引动弹不得却又无法忽视内心的恐惧与彷徨沒有在乎他口中的好戏那双眸子的光亮却在此刻渐渐的黯淡慢慢的湮灭最后抽离了自己最后的意识倒在他的的怀中闭上了双眼 四周一片黑暗青婴知道她是将自己埋葬在黑暗之中不再想要睁开眼睛耳边是他焦急的呼声身体似乎是被他抱在怀中一声声的呼喊却换不來她的抬眸一眼眼前突然一亮是那种炙热的火光想要睁眼却发现浑身无力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可是为何却又那般的生冷好想叫一句阿澈好想跟他说就算看他一眼也好 “滚都滚从此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不然朕必灭太渊”是楼澈的声音那般的冰冷和无情夹杂着痛彻心扉带着无尽的伤痛眼睁睁的看着他怀中的她安静的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许走皇上你难道看不出來青婴此刻并未有意识吗”是楼然青婴听的一清二楚的确是楼然的声音 “朕说了让他们走谁也不许阻拦”青婴拼尽了所有的力气那双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依旧睁不开她是怎么了为何会这样 四周很静能隐约听到一阵阵的脚步声指尖微动青婴继续努力的想要走出这片黑暗头顶上突然传來一声低语“听到了吗听到他心碎的声音了吗当初你离开我我便是这样的感受” 愤怒掩盖了所有的迷惑是他是他故意所为他究竟在楼澈面前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这般的愤怒甚至不加于阻拦任凭着他们走出城内尖锐的指尖终于陷入掌心一股刺痛传來终将她所有的意识拉回猛的睁开了双眼“你做了什么” “一出好戏而已楼澈自此一定不会再相信你安心做我的女人便好”双眸里是得意的冷光面上却是一片淡然似是势在必得又好似在向她炫耀 “无耻”青婴的身子依然不能动可意识已经恢复她不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在那会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即便在他的身上依旧将自身那种难掩的冰冷展现淡漠的眼眸里甚至掩藏着一丝戾气 身子能动的时候他们早已离开了无极正如他所说楼澈并未追出來心中一点点的绝望促使整个人变得越发的沉静“你究竟要做何?得到我有什么用” 赫连清崎不语将她抱进早就准备的好的马车上那马车居然已经在此停靠了整整一晚可想而知他的势在必得坐在马车里青婴蜷缩着身子一言不发时不时的向他看去她实在看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想法当日放她离开今日却又再次将她虏获 秋意渐浓夜晚之中的风更是夹杂着凉意青婴身着白色亵衣披着一件湖蓝的大氅却挡不住秋意的寒凉将身子蜷缩的更紧睁着眼睛沒有一丝的睡意她的担忧原來都是对的那忐忑的心竟在此刻平静了下來挑眉冷笑“是谁通知你我将要和楼澈大婚是谁告诉你凤惊尘在这几日外出办事我不认为这是你事先打听好的” 青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一切似乎都被人掌握在手中只等待着这样的一个时刻赫连清崎勾了勾嘴“想你这么聪明猜出那人一定不难” 果然是她吗原來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这般的想要除掉她不禁冷笑出声“赫连清崎你可听说过这么一个词叫做不得好死待日后我终究会将所有负我之人一一铲出让他们不得好死”青婴说完肚子里却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似要将晚膳时吃的那么一点东西全部吐出來手捂着嘴巴不断的干呕 赫连清崎一愣连忙拉过她的手腕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片刻之后那本就阴晴不定的脸上更加的惨白用力甩开她的手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夜青婴你和他居然有了孩子你们居然有了孩子” 孩子青婴猛然意识到什么探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他说这里有了孩子她和楼澈的孩子震惊喜悦复杂的心情让她呆呆的发着愣他们居然有了孩子 “即便你们有了孩子又如何这孩子你生下來也会叫我父王你当真以为我会让楼澈知晓一切”轻蔑的冷哼一声带着微怒不再言语倒是青婴还未从初为人母的喜悦中脱离出來这还真是在她就要绝望时送來的一记好消息只可惜此时不能与楼澈分享 马车的速度不缓不快似乎是有意为之青婴穿起赫连清崎递给她的衣衫随意的拢拢头发她开始为以后的生活盘算而心中最大的疑惑便是他究竟对楼澈做了什么才让他死心将她放走 不远之处凤惊尘一直小心谨慎的跟着几乎是一夜未眠脚下不断的施展着轻功早已精疲力尽却不愿失去她的踪迹马车内的另一人武功极高他更是废了十二分的心來应付生怕惊动那人得不偿失 马车停在了一条小溪边青婴不愿下车看着赫连清崎下了马车自己独坐在车内挑着车帘往外张望周围一片山林四周又是连绵的群山想要独自一人离开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越是这样青婴越想离开她不信就因为赫连清崎的一句话或是什么举动便让楼澈从此不再信她她不信他们的感情竟是这般的脆弱因为旁人的干扰便烟消云散 ------------ 第四十七章 一念执着心已逝 请使用访问本站。四周的群山连绵不绝.横亘着她的思念和期盼.在她的胸腔中.让她无法呼吸.那股想要离开的心情.是比任何时刻都要强烈.都要來得迅猛.车内只有她一人.赫连清崎和车夫在河边清洗.离马车有一定的距离.青婴犹豫再三.还是起身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抬眸便看到他淡然而带着冰冷的目光.四目相对.青婴很快的败下阵來.匆忙的扭过头.十分厌恶与他对视.似乎那种眼光中的交流她总是无法将自己的意识收回.会掉进他事先就已经挖开的陷阱. 看着她提着裙摆走到河边.捧起清澈的河水清洗着脸颊.对她來说.这样的河水太过冰冷刺骨.河水中突然飘过一块绢帕.青婴好奇的拿起.看着那绢帕上的刺绣.竟十分的眼熟.再一看那绣着名字的一角.不禁心神一怔.趁着赫连清崎不注意.将绢帕放进了衣内.若无其事的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似乎一直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十分的颠簸.青婴时不时的朝外看去.竟看不到一个人.“不回太渊吗.” “回.只不过是绕行.你以为朕真的以为楼澈会轻易的放弃你.”他的冷.來自于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不管何时看去.都会令人不寒而栗.与楼澈比起.青婴更愿意看楼澈那充满柔情的眼神.这般一想.青婴的神情瞬间黯淡下來.闭上双眸.微抿着薄唇不再言语. 已是一天一夜的奔波.青婴在途中干呕了几次.每一次什么都吐不出.却又一阵阵的反胃.煞白的小脸沒有一点的精神.几次间.赫连清崎都想冲上前轻抚着她的后背.为她缓解那份难受.忍了又忍.最终高傲不允许他在她的面前低头. 好不容易路过一座小镇.也只是匆匆的购置了一些所需.还不等青婴提议休息.便已经再次赶车急行. “你究竟在着急什么.他若是追來.只怕早就來了.”苍白的面颊上挂着微怒.娇弱无骨一般的依靠在车壁上.喘着粗气. “你的身子耽搁不起.”淡漠的几近凉薄的话语像是一颗小石.击打着她的心窝.蓦地想起.他们曾经也会说笑.也会和平的相处.甚至.有那么一个时刻.她依赖着他给的温暖.这样的剑拔弩张.让他们已经越发的疏离. 微微颔首.潋去心下的悲怀.宛然一笑.笑自己的柔弱.更笑自己的命运多舛.她根本就沒有想过.像她这样的女流之辈.为何会有人争夺.为何会拼命也不放手. 终究还是到了那个最不想面对的皇宫.她的离开.她的归來.像是一段传奇.却实际只是一场闹剧.皇宫还是皇宫.不再是那个相似的湖心岛.再沒有其他女子的欢声笑语.清冷的像是一座为活人准备的寝陵.沒有一丝的人气. 他负手走在前面.脚下刻意放缓.只为等待身后的她能跟上.不至于被丢下很远.青婴环顾四周.确实沒有看到什么人.“宫中的人呢.为何这样的冷清.” “遣散出宫.沒用的人留下.只会消耗国家的银两.”淡淡勾唇.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那笑容竟好似有了温度一般.感染着身边的人. 蓦地停下脚步.微微的出神.青婴凝视他好一会儿.才用冰冷的言语回到.“借口.” 门匾上分明写着未央宫三个金字.青婴驻足看了半天.也沒有想起这是哪.站在门外不往里走.赫连清崎转身朝她望去.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冰冷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为何不走.” “这是哪里.我以前住的不是这.” “未央宫.才是皇后所住.”依旧淡漠到让人浑身不舒服.可青婴听着.那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更甚.明明不想进去.脚下还是慢慢的挪了进去. 比起以前所住的地方.这里不知要繁华多少.俨然是整个皇宫最高贵的地方.走进去.竟显得与自己格格不入.蹙眉环视.那种金碧辉煌.更是让她有种无法立足的窒息感. 青婴正在出神之际.便已经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意识还未回过神.他的唇便毫无防备的压住她的红唇.似是等待了多时.毫不留情地反复揉虐.火热的吻早已不知足与蜻蜓点水般的浅尝即止.而是越发的深刻.青婴试图挣扎.却挣脱不了他的禁锢.更本沒有招架的力量.便被他顷刻吞噬. 长吻过后.她气喘吁吁的连退几步.眼中蕴含着一层薄雾.带着倔强的委屈.垂首静立. “过來.你也不想我一冲动.将你伤害到.你知道自己有多不方便.”带着命令的口吻.要求着她.试图在压制着那快要爆发的情愫.他早已隐忍太久. 难得顺从的走上前.被他再度拉进怀里.听着他的呢喃.“你若再次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青婴.别走.哪怕你只能看着我先行离开.” 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抖.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先行离开.颔首看着他双眸中的那浓烈的深情.青婴想要无视.却被他紧紧拉住.“答应我.你我的三年之期未到.你不能离开.” 嗤之以鼻的冷笑.还真的以为他会有什么事才会那样说.弄來弄去.不外乎还是那个所谓的三年之期而已.“好啊.我答应你.” 未央宫有女主人了.在这人数不多的皇宫内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动.赫连清崎似乎很谨慎.每日下朝都会來此.从早到晚的不愿离去.青婴像是快要窒息一般.那种被人无时无刻关注的感觉真是不痛快.就连画画都不自在.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很开心的样子.那张永远阴沉的脸上.竟渐渐有了笑意.有时坐在那里.便会自己笑起來.青婴看着他.看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竟会有笑容.看似很别扭.却又不得不说.是那般的完美.那般的令人陶醉. ------------ 第四十八章 一念之殇终成魔(一)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秋风瑟瑟.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惆怅.微微的叹息.掩饰不住发自内心那一抹悲伤.伸手轻抚着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在默默的生长着.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传承着她对他的思念.是他们唯一的牵连. 赫连清崎因为朝堂之上的事整日阴沉着脸.却日日逗留在未央宫内.青婴不似之前的整日消沉.渐渐的开始与他说话.虽然那谈话的口气并沒有太过的热情.却仍然改善了不少. 秋日的阳光不似夏日里的炙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慵懒的靠在院中的凉亭内.耳边突然刮过一阵阴风.眨眼之间.一袭白影亦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青婴颔首望去.不禁大喜.连忙朝着四周环视.这才站起身.“凤惊尘.带我走吧.” “走不了.四周都是赫连清崎的暗卫.我在此说不定已经被发现.有什么话.我会尽量帮你传达.至于回去.还需要日后再商量.就此我先别过.你要好生照顾自己.等我回來.”青婴并未阻拦.依照他的话.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严密的监视着.怪不得赫连清崎能放心的去上朝. 晚膳时.青婴因为呕吐并未吃下一点的东西.早早的躺在床上.心口像是被东西堵住一般的难受.反胃的感觉在这几日竟越发的严重.请來的太医问诊过后只说需要调养.四肢冰冷的这样毛病若是不及时调养.恐怕会带给腹中的孩子. 额头上突然一暖.本在睡梦中人.猛然惊醒.入目是他透着关怀的眸子.青婴微微的侧开头.轻易的躲过了他的掌心.“听闻你晚膳未吃.很难受吗.” “难不难受你难道不知道.整个未央宫.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人.我的一举一动你不都知道吗.此刻又來问我做何.赫连清崎.我怎么现在才看出來.你是这等的无耻呢.”青婴嘴角漾起冷笑.坐起身.目光里闪过一丝的微怒. 他并未对她的质问做出答复.反倒是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即便她一次次的躲闪.还是沒有逃脱他的手掌.“你若安心生下这个孩子.我便立他为太子.到时.整个太渊的江山都是他的.你可愿意.” “不愿意.我根本不愿意.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可能.他的父亲只能是楼澈.也必须是楼澈.而你.大可以去找别的女人.与我沒有关系.”冷言冷语.青婴说的咬牙切齿.却在他的目光心头一紧.他与以前不同. 面如死灰一般的凄凉.赫连清崎自嘲的轻笑.不管不顾的将她抱在怀中.像是对待一件无价之宝.小心的怜惜着.“夜青婴.你好狠的心.你可知我为你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你可知我为你顶住所有的压力.废除了后宫.你可知.我为了你不断地打压着朝中的呼声沒有攻打无极.你可知.若是我出兵.现在的无极根本无法招架.因为你在无极.所以我放弃了.我将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放弃了.当我得知我是真心爱上你之后.我连江山都可以放弃.” 不是不感动.不是不震惊.不是沒有一丝一毫的诧异.靠着他如此的近.能感受着他每说一句话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赫连清崎.不值得.你为我做的.我都看不到.因为我不爱你.所以.你就算再好.我也不会看到.我的眼中只有楼澈.” 只有楼澈.只有楼澈.像是一句魔咒一般的缭绕在他的耳边.手臂更加的用力.将她抱在胸口.一滴两滴.那一点点的温热.像是一把利剑.刺破着她的心.那吻参杂着他的情谊.却伸手将她的眼眸盖住.他不想让她看到如此的赫连清崎.一个脆弱的赫连清崎. 心知不能去回应他.身体却好似不受控制的颤抖.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在心中带起了一阵阵的涟漪.混杂着他的暖意.本想着浅尝即止.奈何却越发的沉沦.直到他的掌心落在她的饱满之上.才拉回了她的所有意识.伸手将他推开.面上爬上了羞涩.扭头低语.“太晚了.我想睡了.” 关上门.独自走出.站在月黑风高的小院内.那惊为天人的面颊上.挂起淡淡的忧伤. 无极.养心殿内. “你与朕说这些有何用.夜青婴与赫连清崎早就有过肌肤之亲.你让朕如何消除顾虑.你以为现在的无极.在经过一场灾难之后.还能与强大的太渊抗衡.朕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任百姓不顾.”楼澈甩掉手中的奏折.冷眸凝视着站在殿中的凤惊尘.他的愤怒.只为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痛楚. “哼.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來此便是多此一举.比起赫连清崎.你楼澈才是真的无能鼠辈.今日之后.不管何时.我都会千方百计的阻拦她回到这里.因为你根本不配拥有她.”凤惊尘怒目而视着楼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看着那道背影消失.楼澈颓然的跌坐在龙椅上.自嘲的冷笑.他又何尝不想她回來.何尝那样轻易的相信赫连清崎所说的话.可无极的江山社稷又该如何.难道因此就要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绝不.他楼澈绝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只待时机成熟之时. 又是一场噩梦.那梦魇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看不清到底是谁.那狰狞的面具下更分不清是好是坏.可那些人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冷笑着.哭泣着.甚至咆哮着.愤怒着. 冷汗将衣衫打湿.青婴猛然惊醒.四周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夜晚还沒有过去.可她已经无心睡眠.站起身.摩挲着寻找着火折子.却在伸手扶住桌子时.碰到了一处温暖.惊惧的连连后退.随即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边响起一声沙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男声.“是我.别怕.” “凤惊尘.你有病.你吓死我了.” ------------ 第四十九章 一念之殇终成魔(二〕 平复内心刚才的惊恐青婴气呼呼的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股脑的灌了进去瞬间一道清凉驱散了心中的烦闷 “有了身孕的人还喝凉水真是不注意”凤惊尘轻笑为自己也倒了一杯用的是刚才青婴所用的那一只杯子 “你从无极回來的吗见到他了吗”青婴唯一关心的事便是凤惊尘是否见到了楼澈是否将她的遭遇告诉了他紧蹙着眉心中有一丝的焦虑 狭眸微眯面色瞬间黯淡俊美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戾气“安心在太渊吧比起无极这里才是你应该生活的地方不要再去惦念那个根本不值得你爱的人” 青婴一证从未见过这样的凤惊尘本就少言寡语温和谦逊的他竟这般的低吼再无平日里的淡定青婴望着他心中了然“凤惊尘谢谢你该怎么做我明白” 彻夜未眠次日一早赫连清崎下了早朝便來到了未央宫青婴颔首挑眉看着兴冲冲的他“有喜事” “边境西昌犯境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來到朝中主张攻打一举收复一想到能在此时夺取西昌难免高兴”赫连清崎难得不似以往的沉着脸轻笑始终挂在嘴边青婴点点头为他斟满一杯茶坐在了桌旁 “你要御驾亲征”青婴感兴趣的是这自打懂事时常能听到那种征战沙场大将士是如何的所向披靡特别是像赫连清崎这样的人不仅仅是是太渊的一个神话更是几国之间的一个传说传闻中他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沙场战神 “恩许久不曾出征只怕我那长枪都要生锈了怎么你想去”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青婴面上一红不自在的扭过头掩饰着此刻心虚 赫连清崎轻笑出声恰在此时宫女端出了青婴的早膳他看着一挥手“添置一双碗筷朕也吃点” 青婴颔首嘴角一撇自顾自的先行吃了起來赫连清崎坐在一旁单手撑着头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朕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带你去” 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在发什么疯青婴疑惑的转眸看去这人怎么总是阴晴不定的 宫女端着碗筷走了进來小心的放在了赫连清崎的面前悄然退了出去屋内只有两人用膳的声音时不时的赫连清崎会夹起菜放进青婴的碗里 攻打西昌的事宜正在紧罗密布的进行着青婴不知此行会去多久早早的便将自己的行囊收拾妥当只等着赫连清崎将她带去这一日天空挂着阵阵的冷风深秋的天气突然凉了下來一众宫人端着一个个盛满物品的托盘走进來青婴疑惑的看着他们一个小公公毕恭毕敬走上前一脸献媚的朝着青婴行了一个礼“娘娘皇上让奴才给您带话前去西昌的一路上可不能让您受了风寒特命奴才给您带來了御寒的衣衫六套还有一路上的用度都已经给您备妥了您看看还需要什么奴才这就给您去打点” 青婴走上前将那些盘中所放之物一一看了一遍赞许的点点头“这些就可以了什么时候启程” “皇上说后日一早今明两日他就不过來有什么事命人告诉奴才就好” 两日后的一早一行侍卫将青婴带上了宫中的辇车内青婴掀开车帘“皇上在哪他不与我们同行吗” “回娘娘话皇上一早便在城外祈福这会正在等着您呢”赶车的是赫连清崎的一员手下青婴隐约记得此人微微点点头乖乖的坐进了车内 城门外一阵阵的高呼将青婴再度吸引过去挑开车帘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那站成一排排整齐的将士们身着银色铠甲个个意气风发颔首看去那最前方一脸淡然的男子不禁暗自赞叹只见他身着一身银色铠甲身披黑色大氅身下是一匹通体黝黑的俊美桀骜不驯的眼眸里冷光四起 颔首看着青婴的辇车开來拉紧手中的缰绳策马狂奔转眼便已经到了青婴的辇车旁探出头扬起脸看着马上的人“我坐在车上会不会耽误行程” “不会好生坐着吧准备出发” 一声号令之后千军万马呼啸而起青婴并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掀开车帘朝后看去只见滚滚的沙尘四起看不到身后的人却能听到那一阵阵的脚步声和铁骑奔腾之声 此行去西昌青婴早已事先将路程和途中所遇的一切问的清清楚楚沿途会经过几座山青婴在书中了解到西昌国本是一个游牧民族经过多年的忍辱偷生渐渐的发展起來便有了野心书中还提到西昌有着几座金矿十分的丰盈几国之中太渊离那几座金矿最近也是最想据为己有此次征战只怕是赫连清崎蓄谋已久的 西昌现任君王年过半百膝下有数十位皇子个个野心勃勃宫中的丑闻与夺嫡之心比比皆是早已是内忧外患可这位君王不但沒有意识到反倒任由着事情随意的发展将朝堂交给了太子监国自己整理沉醉于酒色之中要说西昌太子倒也是个人才只不过心高气傲竟然不将赫连清崎放在眼中举兵连续在太渊的边境骚扰这也恰好给了赫连清崎一个机会一个说的过去的机会人家主动进犯他是正当反击只不过一不小心讲人家灭了罢了 青婴相信他一定有这个能力将西昌不费吹灰之力据为己有只不过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当她提出要一同随而來时他想也不想的便一口同意了原來他是想打持久战不让旁人说他以强欺弱心中开始暗自佩服他的谋略沒有天衣无缝却是最好的计策 ------------ 第五十章 偶遇山中青面兽 辇车一路颠簸挑开车帘入目便是奇山嵯峨之地成片绵延的山脊横亘在茂密的森林之中一眼望不到边烟雾缭绕的山林之间不时会有鸦雀低鸣 微蹙弯眉这山中的瘴气竟让人有昏昏欲睡之意“帮本宫给皇上通传一声”心中隐约担心身处这样的瘴气之中恐怕不可久待 嘚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收紧缰绳放缓了脚步伴随着辇车同行“有何事”淡漠的眼眸因为看到她的安好而放下了心眯起狭眸坐立于马上等待着她开口 “山中瘴气如此的浓厚你们可有感到不适是否感觉到了昏昏欲睡”她的疑惑不是随意所说那瘴气之中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腐臭味 听她一说鼻间的那一股清淡的味道似乎真有一种催人睡眠的感觉紧蹙俊眉冷峻的面上划过一丝犹豫“停止前行” 山间瞬间安静下來鸦雀无声之下气氛变得诡异将士们一动不动警惕的看着四周那一股不同寻常的感觉似乎也在侵袭着每一个人这座山谷似乎比想象之中要诡异的太多 “嗷唔”一声低吼传遍了整座山谷 身子猛然一颤分明能感受到那一股血雨腥风将要到來的前奏顿时周围大乱马蹄声惊恐声此起彼伏青婴掀开车帘看去外面的将士警惕的看着周围四处寻找着那声音的來源不难看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点惊恐 通体黝黑的马上他冷眸清涟看着从辇车中探出的头不禁开始后悔带她出來的决定竟为想到会遇到这等事听那声音不难想象那物一定非同小可竟能将释放出这样的瘴气 “嗷唔”又是一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就在周围细细听去琐碎的动静竟不是发自一个地方看來此物并不是单枪匹马 “不要乱动不要出声是青面兽”一道柔声突然出现在她的耳边侧目看去竟是凤惊尘趁乱钻进了辇车之内在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事青面兽”好奇的是听闻过很多野兽家禽偏偏这青面兽还是第一次听到 “深山野林的东西你肯定沒见过你说我要不要借此机会出去告诉他一声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损伤”戏谑的眼神坏心的挑衅着她难得见到他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禁放松了下來 “赫连清崎吩咐下去让大家不要乱动不要出声”沒有理会他的挑衅掀开车帘朝着正在外小心谨慎的人 一声令下全军瞬间安静下來一动不动那潜藏在空气中的腥臭味慢慢的黯淡随即消逝清新的空气再度传入鼻间就连周围的瘴气也越來越稀薄最后烟消云散 众人只等着一切恢复平静才谨慎的动了起來那低吼之声再无出现才将悬着的心放松下來顿时啧啧称奇赫连清崎想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來眼眸里闪着淡淡的光青婴摆摆手“不是我是别人告诉我的” 了然的点点头心知她身边一直有个沒有露面而武功深不可测的人调转马头再度驰骋速度之前又快了不少 凤惊尘悠闲的坐在辇车内阴晴不定的脸上绽放着得意的笑“人在江湖这些东西早已见怪不怪青面兽可不能去碰触谁也沒有见过它长什么样不过就凭着它能释放瘴气也不难猜测它有多厉害” 心中还是一阵阵的惊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未见过的东西何其多未知的危险更是数不胜数整日关在那争权夺利的后宫之中自然不会了解这天下间的事物暗自庆幸自己能够出來也多亏了赫连清崎再一想那遥远的无极心口又是一阵酸痛然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夜青婴的心理面已经不仅仅是儿女情长 辇车继续在颠簸途中赫连清崎在车外问过几声并未进來凤惊尘打趣的说道“他这是故意将时间留给你我独处吗” 面对着凤惊尘突如其來的打趣无奈的摇摇头相处越久就越能发现他其实并不似平日里看到的那般淡漠反倒是时常开着玩笑断然沒有传闻中杀手的那般冷血无情也曾试着问他的家人都被他巧妙的敷衍过去便不再追问心知他是故意不愿提起 西昌与太渊毗邻面对着最后一片的群山那颠簸的山路几乎让她苦不堪言凤惊尘手忙脚乱的看着她不断吐出的秽物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从未如此的侍奉过别人随行的宫女还在远处根本无法赶來只好苦了他不断的将秽物扔出去 疲软的身子靠在车壁上凤惊尘整个人仿佛是与旁人大战了三天三夜一般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着气看着已经安睡的青婴微微的轻笑 太渊最后的一处边陲重地终于在连夜的赶路下顺利到达缓缓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他难得柔和的双眸颔首看去竟是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中面色一暖吃力的想要坐起却被他伸手拦住“我累了容我抱着你小酣一会” 身子一僵沒有再动看着他靠在她的脖间气息在她的脖间缭绕轻柔的有序的那银色的铠甲光亮无比甚至能隐约折射出她的面容将士征战沙场誓死保卫国家和百姓青婴在儿时就听过那些英雄事迹今日能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那一身铠甲实在是幸运趁着他浅眠伸手抚上那铠甲指腹不断的摩挲冰冷传遍全身有那么一刻她竟为他骄傲着不知沙场上的他该有多英勇 “你喜欢我的铠甲”冷不丁的一声惊吓到了正在出神的人身子一颤慌忙的收回了手面上嫣然不自在的将头扭到一旁 ------------ 第五十一章 心意点点被融化 冷不丁的这么來了一句。还未來得及收回自己的手。就被他抓个现行。面上浮起一层嫣红。慌忙的扭过头。身前之人轻笑出声。放开了怀中的人。“走吧。进营帐。应该差不多搭设好了。” 常年的行军打仗。磨炼出他钢铁一般的意志。那股从内到外的王者之气。与平日里那不威而怒的冰冷气息。混合在一起。很难不将他看作是君王。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让她不禁暗自敬佩。打心眼里觉得。除了他有时的蛮横无理。总的來说。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子。 营帐内。她环视着四周。布置的相当整齐干净。很难看出这是只用了两个时辰便搭设出來的简易住所。里面一应俱全。就连女子的梳妆台都有。似是专门为了她而准备。一张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些书籍。拿在手中随意的翻看。都是一些医术和正史礼学。软榻上。铺垫着十分暖和的毡毛毯。为着即将到來的严冬提前做好了准备。一旁的小桌上。还有准备好的点心和清茶。都是她的喜好。 连个随从的宫女走进來。毕恭毕敬的向着她行礼。手中端着两套衣衫。“娘娘。皇上说了。边陲夜晚凉。让您多穿一点。今日需要一起用膳。” 挑眉看着那厚实的衣衫。淡烟色是她很少触及的颜色。比起月牙白。更加的给人一种飘渺和素雅。青婴伸手挑起衣衫。侧目看着两人。“这是谁选的衣衫。” “回娘娘话。是皇上亲自挑选的。这是十年才出一匹的幽锦。皇上特意为您留下了今年的一匹。”说话的小宫女口气里是毋庸置疑的淡定。甚至带着丝丝的不屑。那意思。便是她并不知晓这两件衣衫的贵重。 勾勾唇角天道殊途最新章节。浅笑出声。将手中的衣衫随手放下。“告诉他。本宫不喜这种颜色。” 两个小宫女转身离开。走到门外才低低的轻语。青婴不想去听那话中的内容。因为早已猜得一清二楚。又何必去听呢。幽锦她是听说过的。出产于一个很小的偏远小渔村。传说中。那里有一位心思手巧的绣娘。早年间因为丈夫的抛弃。而心灰意冷。于是独自一人躲到了那个渔村内。每日用海水浣纱。用一种只产于那里的桑树喂蚕。而她手下的幽锦。每十年才会织出一匹。颜色各不同。却无一都是清浅的。 那每一匹幽锦都好像是一段故事。淡的令人心碎。后來听说。那个绣娘整日郁郁寡欢。便在外收养了一个女孩子。将自己的手艺交给了她。临终前。告诉那个女孩。天下间的男人都不要轻易的相信。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女孩听了师傅的话。按照以前的规律。依旧是十年才出一匹幽锦。而那幽锦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想要得到。必须拿出一样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去交换。 突然开始感兴趣的是。他究竟用什么才换取了这一匹幽锦。心中微微一凉。自己刚才的口气。只怕会惹恼了他。加上那两个宫女回去。指不定说她什么呢。正想着。外面便传來了脚步声。门帘被掀开。赫连清崎走进來。目光清浅。“明日会给你送來你喜欢颜色的衣衫。今日先凑合穿穿。身上的衣衫在晚上。会冷。” 面上一怔。颔首看着他。轻轻的点点头。心中开始懊恼。为何有时行动和想法终不能统一。为何现在越來越无法拒绝他的要求。面上的余怒他看在眼里。那涨红的小脸说不上的矛盾和犹豫。 虽有一点心不甘情不愿。还是换上了那淡烟的对襟长裙。外面着一件同是淡烟色的小袄子。款式十分的合身。样子也讨喜。在他的面前左右摆动了一圈。抬眸看着他。“如何。这颜色我还从來沒有穿过呢。” “走吧。可以用膳了。”答非所问的。看着他突然阴晴不定的样子。撇撇嘴。小声的嘀咕着。顺从的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另一处的营帐走去。 走到半途。他突然停了下來。转身等着已经有了一定距离的青婴。伸出手。“手拿來。” 不由自主的又将手伸了过去。被他温暖的大手一下拉住。连抽回的机会都沒有。蹙起眉。心中只怪自己沒忍住。 晚膳时。青婴看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赫连清崎。那个谈笑风生。一扫平日里的阴霾。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坦荡男子。会是赫连清崎。可他确实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扭头看她两眼。那双眸中竟是波光粼粼。再无深渊般的幽静。她几度差点吃惊的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好好的看清楚这个人。 一起用膳的。无一都是朝中的将领。个个粗狂豪迈。青婴并不讨厌这样的人。甚至觉得他们十分的真实。随意的喝酒。肆意的吃肉。高兴欢呼。一起同仇敌忾。一起保卫家国。他们才是最让人敬佩的人。比起那些只知在深宫之中勾心斗角的女人來说。他们才活得更加的快乐。 突然一下子理解了赫连清崎为何会判若两人。在那个是非不断的朝中和后宫。他必须将自己掩藏在一种强势的环境之中。而此刻。面对着与自己一同征战过的将士面前。他才是真正的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这才是真正的赫连清崎。太渊战无不胜的君王。 端起面前的酒壶。小心翼翼的为他斟满一杯。低声说道。“少喝一点。对身子不好。” 端着酒盅的手一顿。抬眸看着她平静的目光。片刻之后。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本就惊为天人的面容上更加的摄人心魄。青婴不自在的扭过头。就是见不得他那张脸。刀刻般的俊美。就连女人都会妒忌。尤其是那难得的笑容。天地万物都好像在这此刻黯淡下來。他不知。旁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放下酒壶。青婴不满的冷哼一声。“别笑了。见不得你笑。” 脸上顿时凝住。那一抹笑意还未來得及收敛。“笑起來比女人都好看。你不知道这里还坐着一个女人。”猛然听到她的话。那抹笑容瞬间绽放。像是一场烟花的盛宴。美不胜收。 ------------ 第五十二章 一人之宠匹万人 粗狂之人自有他的一种品质,并非所有的人都是高门大户所出,她倒是听说,赫连清崎之前,在众多皇子之中,母妃只是一个宫女,身份背景亦是所有皇子中最低的,沒有依靠母家的一点势力,全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上了权利的巅峰。 敬佩一个人,便会从他的一举一动,言谈举止之中去慢慢的了解他,青婴也不例外。一场晚宴,让她重新认识了这个意向专横的赫连清崎,下首坐的那些人,其中不乏一些能人义士,却个个对他万分尊敬。 进军之人本不应该饮酒,赫连清崎端起的酒杯只是浅酌,坐在一旁,看着那一杯酒敷衍的端起几次,不禁觉得好笑。索性端起眼前的茶盏站起身,“诸位将军为保我太渊江山屹立不倒,可谓劳心劳力,今日,妾身便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浅酌下杯中的茶水,拭去嘴角的水渍,目光淡然的朝着身旁的人轻笑,敛起目光,朝着下首的人浅笑。台面上的敷衍,她夜青婴从來做的都不会比别人差,甚至表面功夫是她的拿手好戏。 许是不甚酒力,他起身拉起还在静坐的她,带着歉意的笑,“朕今日略感疲乏,明日在于诸位商讨战事。”本就是以缴清边陲的战乱而來,西昌那边至今都未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不得不说,一国将亡,上天都不给他们机会。 跌跌撞撞的被拉进坚硬的胸膛内,一股酒气扑鼻而來,面上一热,匆忙的伸手阻挡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颔首蹙眉看他,“做什么?别告诉我你醉里,一个晚上你只不过喝了区区三杯酒。” “呵呵”男人但笑不语,两手依旧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身,双眸里竟蕴含着迷离,抬手轻抚着她的面颊,“夜青婴何时变得这般的牙尖嘴利,何时已经彻底不怕我了么?” 一下挥开他的手,像是被他窥视到了自己的秘密,匆忙的扭过头,“酒后之言,我就当你放了一个屁。” “嘶”身后突然一凉,整个人已经全数被他抵在了马槽的木柱上,此刻若非夜幕降临,只怕巡逻的岗哨都会欣赏到他们此刻的亲密。他温热的手掌已经撩开她的长裙,顺着小腿一路向上,挑眉勾嘴,邪肆的笑意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夜青婴不该有粗俗的时候,若是日后再有一个我觉得不好听的字出现在你的嘴里,我就将你的衣衫全部撕碎。” “无耻”咬牙切齿也阻止不了他的肆意妄为。 一颗心提的老高,眼看着就要从嗓子眼钻出來时,他突然收回了手,将她拦腰一抱,两腿顺势夹紧他的腰身,攀附在他的身上,动作暧昧,可比刚才那样好,反正这种事一次两次也就习惯了,心知他还是沒有这个胆子此刻动她。 炙热难耐,整晚都睡不踏实,他低估了身旁熟睡之人对他的威胁,身体在烈酒的催促下像是在烈日下炙烤,滚烫的,无意识的碰触到她微凉的小手,脑间轰的一声,意识瞬间支离破碎,伸手抚上她的手,那一股清凉,像是久逢甘露一般。 猛然惊醒,转眸撞进那双迷离的双眸,滚烫的掌心正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你干什么?一副欲 求 不满的样子。你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淡凉的眼眸里沒有丝毫的柔情,内心却紧张的蹦蹦乱跳。 难得那张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红晕,甩开她的手,转身不再动,身后之人睁着眼不禁轻笑,“不是带了侍寝的宫女吗?何故为难自己。” 起伏的身子一怔,片刻之后突然转了过來,四目相对,两人纷纷一顿,男人的脸皮毕竟要比女人的后,何况面前之人又是赫连清崎。“怎么不牙尖嘴利了?侍寝的事我还用你吩咐?朕现在就告诉你,除了你,谁都别想。” 募得一怔,敛起面上所有的表情,垂下眸,“残花败柳你也要,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那又如何,他的儿子现在都是我的。”似是不在意,可那语气中的失落,还是被她轻易的捕捉到,自嘲的轻笑,慢慢的转过身不再言语。 本以为是睡不着的,可一闭眼便已是第二日一早。 身旁早就沒了人,冰冷的沒有温度,想是早就离开了吧。缓缓的起身,两个宫女像是掐着点來的,走进來一看,面生的不似昨日的两人,“你们是新來的?” “回娘娘话,奴婢二人早前便是皇上身边的侍寝丫头,皇上让奴婢两人从此就在您的身边侍奉着。”了然的点点头,接过他们手中的衣衫,果然恢复了自己喜好的色泽,淡雅素净。 洗漱完毕,宫女端上了早膳,小口吃着,挑眉看着一旁的两人,“你们都是为皇上侍寝过的?” “回娘娘话,还不曾,皇上已经很久沒有吩咐侍寝了,早前也只是花雨姐姐一人侍寝而已。”一小宫女垂首低声回道。 青婴面上一顿,想到昨日那两个侍女,“那个花雨呢?” “花雨姐姐昨日让皇上发配去做军妓了,说是侍奉不周,”小宫女的声音越发的轻,声音中也带着一丝丝的怯意。 嘴角勾起一丝淡然的轻笑,继续吃着早膳。 营帐外不时的响起马啸之声,夹杂着大笑和欢呼声。叫來了小宫女一问,才知闲暇之时,他们竟在比赛马上射箭,拔得头筹之人,便可得到赫连清崎手中的一把宝剑。 一直身处深宫,那里见过这等的场面,带着那份好奇,掀开营帐走了出去。广阔无垠的平原上,骏马身上的豪情男儿,拉紧弓箭,驰骋在平原上,欢呼着,畅快的淋淋,呐喊着,挥洒汗水。越是如此,在她的眼中越能感受到那种截然不同的豪迈,如非身上有孕,只怕也会壮胆骑马奔腾一番。 一道身影在她思绪游离之时來到她的身边,无所顾忌的牵起她的手,“看呆了?想不想骑马走走?” 从愣神中回过神來,转眸看着他,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不想。” ------------ 第五十三章 倾尽所有终心伤(一 男人的心情应是很好的,非但沒有生气,反倒是连声轻笑,“那就等他出生了,我亲自教他骑射。” 出生了?也许吧,不知道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中闪过一刻的窒息感,那种悲伤像是在屠戮着她好不容易再伪装起來的释怀,一点点的破碎,一点点的回忆,不断的敲打着她的心,连着后退几步,脸色略显苍白,紧咬着下唇,“我先回去了。”脚下仓促的奔跑着,不愿让他看到这突如其來的失落。 一口气跑回营帐,胃中一阵阵的翻腾,最终还是沒有忍住那一阵阵烧心的难受劲,一股脑的全部吐了出來,脸色越发的苍白。两个小宫女先后走进來,一人上前慌忙的扶住她,另一人转身想要去找随行的御医。谁知才一转身,便看了走进來的赫连清崎。 看着她痛苦的呕吐着,心想着刚才许是因为孕吐才会匆忙的离开,并未多想,挥开扶着她的宫女,亲自走上前将她抱起,“传御医过來。” 将她小心翼翼的平放在软榻上,转身倒了一杯凉茶给她,扶起她的身子,缓慢的喂给她。 “出去吧,我想休息了。”紧闭上双眸,突如其來的悲伤压的她喘不过起來,身旁之人也不反驳,拉过被褥给她盖上,起身离开,碰到正匆忙赶來的太医,挥手谴退出去,留下她一人独自休息。 思念这种事情,可以将它深深的掩埋,可一旦被无意识的挖掘出來,便是嗜心的疼,正像是屠戮,一场内心的厮杀,伤的是自己,痛的是自己,到最后又再次将它掩埋,反复如此,不断的折磨着自己。 满脑子里都是他,他的笑,他的柔情,他的细语,缭绕在她的眼前,她的耳边,她的脑海中。像是废寝忘食一般的,沒日沒夜,不是她这段时间的忘记,而是不敢去想,她看到凤惊尘眼中愤怒的那一刻,便已知他做出的决定,最终只能轻笑一声,罢了,江山社稷终究要高过与她的抵死缠绵。 浑浑噩噩的时睡时醒,身子滚烫,燥热难耐,梦中似是有人在不断的为她擦着额头,一下舒缓了她的燥热感。支起疲倦的眼眸,千斤顶一般的眼皮子沉重的耷拉着,隐约的能看到身旁的人,坐在红烛下,手捧着一卷书,片刻之后便为她换上新的帕子,额头瞬间传來阵阵的凉意。 “我......”亲启薄唇,这才惊觉嗓子眼冒火一般的灼痛,身上竟是疲软到连手都抬不起來。 “别动,你受了风寒,浑身滚烫,御医刚刚才为你诊治过,好生休息吧。”疑惑的不是自己为何会突然病倒了,而是此刻身边的人居然是凤惊尘,而非是赫连清崎。 “有什么好吃惊的,开战了,他自然要前去,我便出來照顾你了。”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撇嘴,她的心头倒是一暖,口中的干渴让她眨巴着眼睛说不出话來。凤惊尘呵呵一笑,端來一杯温热的清茶,“我要是不帮你,你会不会渴死在这?然后英勇的皇上回來一看到自己的皇后渴死在软榻上,会不会直接暴怒的要杀了我。” 口中的水还未全部咽下去,听了他这话,一口气全部喷了出來,面上一松,哈哈大笑起來,肆意的笑声引起对面人的不满,夺过她手中的茶杯,一口气灌进了嘴中,拉过她的身子,想也不想的对上她的嘴,将自己口中的水全部顶了进去,瞬间咽下肚。 她的唇饱满而娇艳欲滴,特别是唇上刚刚经过水渍的滋润,他的唇凉薄而又柔软,两唇相触,纷纷身子一颤,匆忙的离开对方。面上一阵滚谈,懊恼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过放纵自己了,这个嘴巴已经被太多人占有过,将被子蒙住头,带着愠怒,不再理会外面的人。 “夜青婴真小气,许他楼澈亲,赫连清崎亲,就不许我亲,亏我无时无刻不在暗处保护你,连这么一点蝇头小利都不给。”外面的人自言自语,口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呸,凤惊尘,你吓我几次了,我还沒有找你算账呢,再说了,你的命还是我救得,你保护我也是为了报答我。别告诉我你喜欢我,那就太让我意外了。”掀开被子,一撇嘴,不屑的看着他。 两人突然不吭声,气氛中透着浓浓的暧昧。她眉心一蹙,这种暧昧让她徒然间不适应,瞌上双眸,变得安静下來。 两个小宫女进來时凤惊尘已经不知在何时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恍恍惚惚的醒來,这才记起自己竟是又睡着了。 “娘娘,前方战事激烈,皇上传來口谕,说他回來时给你一个惊喜。”小宫女低声禀报着,口气里带着窃喜。 战事激烈?还能给她惊喜?这样的战事能有多激烈,只怕是西昌抵死在守备吧。对于他的这一支虎狼之师,又有几人能够招架的住,更别说尚在无知之中的西昌。 这一夜,她始终再无睡意,四周及其的安静,直到天明之时,才隐约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营帐被人掀开,猛的坐起了身,正看到他一脸血污的走进來,手提着一个笼子,定睛看去,那里面竟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哪來的猫?”揉揉惺忪的睡眼,虽然沒睡,还是挡不住的困乏。 “好好看,这可不是猫。”将手中的笼子打开,抱出里面的小东西,她仔细看着,怎么都觉得那是猫。 摇摇头,一脸的懵懂无知。 “雪虎知道吗?”似是有些得意,将那个乖顺的小东西放进她的怀中,勾起嘴角,笑容肆意,“西昌边陲的雪虎,十分的稀少,昨日连夜进军,竟无意中发现了它,母虎受伤过重死了,只留下了它,我便抱了回來给你玩,可喜欢。” 身上一哆嗦,怕死的一动不动,僵硬的身子垂首看着怀中那乖顺的小东西,“抱,抱走,这,这是老虎?” 豺狼虎豹听说过的,谁曾想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它竟是老虎,怎么能不怕。 ------------ 第五十四章 倾尽所有终心伤(二) 怀中的小东西蜷缩成一个小绒球,哆哆嗦嗦的。被她伸手推开,险些掉在了地上。幸而他眼疾手快的一下抱住。 “夜青婴怕老虎,那么这个小东西还真要留下,也好在朕不在之时,好好的看管你。”打趣的说道,伸出手轻抚着雪虎的脑袋,眼中燃着幽亮的光芒。 何时开始,他的眼中竟能这般的光彩夺目,那明亮到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惊为天人早已不能形容此刻的他。染血的银色铠甲上闪着冰冷的光,刺目而又心惊。 挑眉看着他脸上的血污,竟然不知不觉之间伸手轻轻的擦拭,待反应过來时,两人均微微的一愣。“只是看不到你脸上有脏东西罢了。”尴尬的准备起身,腰身一紧,已落入到他的怀中动弹不得。 “放手,你干嘛,身上好脏。”不断的扭转着身子,试图掩盖自己此刻的面红耳赤。 “脏就脏,正好你可以陪我一起沐浴。”说比做的快,不管不顾她在怀中的挣扎和小兽一般的愠怒,将她抱进了沐浴的营帐内,宫女正在往那个能容纳两个人的巨大木桶中倒着热水,腾腾的热气弥漫着,四周还分别摆放着几个暖炉。 面上越发的滚烫,在宫女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根本不好意思抬起头,直到他们走出去,才抬头怒视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你疯了?光天化日之下的,知不知道的羞耻。” 眼前的人不吭声,伸手探探水温,趁她不备,一用力,她便坐进了木桶内,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紧贴着的衣衫暴露出她迷人的身姿,两手慌忙的掩饰住胸前,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一件件的剥落掉身上铠甲,然后是长袍,最后就连亵衣都脱了。 简直是目瞪口呆,忘记了此刻身处何处,眼巴巴的看着他赤 裸 着全身走进了木桶内,这才“啊”的一声,捂住了脸,扭过头,“赫连清崎,我恨你。” 木桶中燃着袅袅的雾气,能听到哗哗的水声,鼻尖流窜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平复了片刻,小鼻子灵敏的闻到了气息之中的药香,对面之人正闭目养神的靠在浴桶边上,一脸的水汽。 “药浴?” “唔” “你受伤了?” “唔” “在哪?” 眼眸突然睁开,看着对面好奇心作祟的女人,带着邪肆的冷光看着她,“过來我就告诉你。” 一撇嘴,路出绝对不信他所说之话的表情,虽退无可退,还是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不说算了,我就当不知道。” “呵呵”的轻笑出声,眯起狭长的凤眸,伸手,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拉了过來,揽进怀中,“你是在关心我吗?我很高兴。” 高兴?仅仅因为她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吗?指尖无意中碰触到他胸前的皮肤,微凉碰到火热,瞬间点燃了他隐忍许久的欲 望,好在身后的灼痛牵扯着他的意识,一阵剧痛传來,扰乱了他的情绪,倒吸一口凉气,冷汗顺着额头滚落。 后背受伤?顾不得护主自己的身前,趁着他吃痛之时,爬出了木桶,大病初愈,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让她大口喘气。站在桶外,看着他吃痛,走上前去查看他背后的伤口。 推着他的身子,沿着脖颈往下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足有她的手臂一般长,深可见骨,流着涓涓的鲜血,那嫣红刺目,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勾起淡淡的轻笑,“吓到你了?” 吓到到不至于,那道新伤的旁边,还有一道老伤,看似也是受伤不久,刚长出粉嫩的新肉。抬起手,指尖微微的碰触那道伤口的周围,他的身子随之一颤,“赫连清崎,是不是很疼?” 战无不胜的神也会有生病的时候,她整个人的思绪还徘徊在他那受伤的后背上,只见他趴在软榻上,后背已经在御医的照料下包扎好,此刻正安静的睡着,伸手探去,滚烫的额头还是让她微微的不安。 本身便会一些医术,吩咐小宫女端來了一壶烈酒,将棉布浸泡在其中,小心的擦拭着他的身子,反复几次,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软榻上的人呼吸均匀,干裂的嘴皮上皱起了一层的薄皮,脸上是不自然的红晕。 一夜未眠,鸡鸣时刻前才因为困意來袭,依靠在软榻边上睡着了。 梦中之人幽幽的醒來,入目便是她疲倦的脸颊,睡的正是香甜。 再次醒來,自己不知何时正蜷缩在他的怀中,头顶是他温润的气息。身子一僵,回忆着这是怎么回事。“还不起來为朕准备午膳,你就这么狠心的想要饿死朕?” 一下子离开他的怀中,站起身,挑眉瞪着他,“有本事自己弄。” 无极,养心殿内。 殿内一片寂静,垂首专心致志批阅奏折的男子头也沒抬的轻声喊起,“青婴,你來看看这份奏折。”话一出,才惊觉口中之人早已离开许久,那一日不正是他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她靠在那人的怀中,离开了自己,本该能阻拦这一切发生的他,却因为要避免两国之间的纷争,明明所知他所言是假,还是一味的让自己去相信。 如今,斯人已经离开一月有余,各方传來的消息,只知她跟随赫连清崎征战西昌,那句帝后情深,还是让他心痛难耐。本该举行的封后大典也借故推辞延期,对外只说,新后病重。 那份难忍的思念沒日沒夜的在提醒着他,那一抹身影就此再也不会归來,夜青婴的傲骨是不允许她低下高傲的头,一切都是他一个人愿意相信。 “皇上,春芽姑娘想要见你。”小春子的声音打碎了他的思绪,微蹙起眉,略显不耐的抬起头。 “让她进來吧。” 殿门被打开,天色早已暗了下來,从外面走进來一个清秀的女孩,似是比一般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要成熟了许多,秀美的面容上以隐约看到了精致。敛起脸上的不快,他微微一笑,“今日怎么有空來看皇帝哥哥?” ------------ 第五十五章 前程往事竟如此(一〕 晃着小巧的身子,一脸笑意的站在殿内,“皇帝哥哥,今日我做了一件事,定能让你高兴。” “哦?什么事情能让朕高兴?”心中疑惑,料想着便是小孩子的一些玩意,也不足为奇,面上还是表示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静静的等候着她解开疑惑。 “皇帝哥哥,春芽看着您一日一日的思念着夜青婴,所以,擅自将有关于她的所有东西烧毁了,只为了你能忘记她,包括那件凰袍。”精巧的小脸上笑意不减,童声缭绕在整个大殿内。 片刻之后,他脸上的笑意还未及时敛起,整个人已经站起身,大步走到殿内的春芽面前,抓住她的双肩,“谁让你碰她的东西的?谁让你碰的?恃宠而骄是不是?若不是她,你真以为朕会如此的歉疚你?滚,滚出朕的视线。” 一向温润的人此刻爆发出滔天的怒火,手中的力度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几乎将她瘦小的肩胛骨扭断,手中一甩,不管不顾身后孩童的哭喊声,一路朝着幽兰殿飞奔,几度施展着轻功,只为能尽快赶到那里。 殿外的院门紧锁着,是他那一日下令关闭的,门外并沒有人把守,因此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走进去,销毁了青婴所有的相关的东西。推开那扇门,吱的一声,那扇门被缓缓的打开。一股浓烈的焦灼味像是破除牢笼的怪兽一般,向他袭來。脚下的步子越发的换忙,似是不相信本该还能期盼的那份熟悉,就在此刻,烟消云散。 院中的青石地上,一堆燃烧殆尽的废弃物,还燃着袅袅的青烟,像是她最后的期许,在等待着他最后的送别。金丝衣袍的衣角还残存在废墟之中沒有燃烧殆尽,像是唯一的希望,奋不顾身的跑上前,从废墟中拿出那唯一的一点残存,目光清然的看着掌心之中的残余,究竟是他的无情,他的顾虑,亲手毁灭了唾手可得的幸福娶个女王做老婆。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初冬的雨寒冷而又绵长,敲打在他的身上,他的掌心,冰冷刺骨,却不及失去她來的更加刺骨,一种灼痛,刺伤的不仅仅是他的心,还有他日后沒日沒夜的思念。 缓缓的起身,朝着她一直留念的殿中走去,一切都不复存在,所有都是沒有温度的陌生,是恨,却是自己一手造成,是恨,确因这肮脏的皇宫,是恨,只因他是一国之君。 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轻拭着脸颊,一片湿润,竟然在睡梦中哭醒了。侧目看去,不远处的软榻上,他依旧熟睡着,发出微弱的鼾声。再度躺在榻上,却全无睡意。 天还未亮,那边的软榻上便有了动静,发出一阵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和铠甲沉重的撞击声,“这么早,你的伤还沒有好,要去哪?” 他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去操练一下,昨日休息了一天,整个人都懒了。” “哪也不许去,你可知你身后的伤势有多重?旧伤刚好,新伤又加,你当真以为你是神?”坐起身,看着他面上的尴尬,走上前,夺去他手中的还未穿好的铠甲,“你因为我受的伤,我只是不想亏欠你。” 乖乖的听话爬回了软榻上,目光随着她转动。洗漱完毕,又端着温水为他擦洗,不由得嘴角上扬,“夜青婴,原來,你不说话,不生气的时候,可以这么美。” 停下手中的动作,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淡淡的一笑,“赫连清崎,你不说话,不吭声,不无耻的时候,我还是很喜欢的。” 对面的人一顿,笑意在脸庞上弥漫。伤势好的很快,因为她精心的照顾,闲暇时,她会将积攒的奏折给他打开,依次排列好,分出來轻重,却从未说出一句半句跟奏折有关的事。 她的淡漠始终是他心中所喜欢的,不言不语,却又将每一件事办的很贴切,很到位。 西昌因为前一次誓死抵抗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当他们还沉浸在一片祥和之气时,又岂会想到太渊的虎狼之师能如此之快的赶來。她好奇的是,几国之间一向都有一些密探走动,西昌也一定不会傻到沒有派人前去太渊,可是他们是如何避开了那些密探,大张旗鼓的前來西昌? “他们派來的人,我们事先就知道,哪里还容得他们回去禀报,全部在出行前一夜活埋了。”口气淡薄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沒有因为那数条人命感到不适。 冷冷哼了一声,转眸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楼澈的母妃,叫顾瑶,是我太渊之人,亦是我的姑姑。在太渊,她叫赫连瑶,她的妹妹叫顾清,也是我的姑姑,在太渊叫赫连清,是楼然的母妃,他们爱着同一个人,便是无极的天禧帝楼东临。”一语道破那个未知帝皇妃的秘密,她还是因为这样的复杂关系而感到吃惊,想到了很多,却惟独沒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猛然惊起,抬眸看着他淡然的面孔,“那么就是说,你和楼澈是远亲,你是他的表兄?” 微微的点点头。一切竟是这样的,怪不得沈璃月会认识他,怪不得他可以在无极的皇宫内面见女眷,天禧帝知道,沈家知道,唯独楼澈与楼然不知道,这就是帝皇妃与德妃最大的秘密,天禧帝不愿意重用这两个皇子,就是生怕有一天,他们知道了一切,会反,会为各自的母妃报仇。 “楼澈不知,楼然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天禧帝的死不是楼英所为,全是楼然一手造成,两位姑姑的死,只因天禧帝的怀疑,因此,楼然恨他便是理所当然,是他亲手夺去了姑姑的命,当父皇知晓一切时,什么都晚了,所有的证据都被毁灭了,知道这一切,还是我从楼然那里知晓的。”一件件事攒连起來,竟将青婴震撼的无言以对,事情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简单,并不是无极的事,而是牵扯着两国之间的一个秘密。 ------------ 第五十六章 前程往事竟如此(二) 心中的那份惶恐与担忧在那张清秀的面容上一览无遗,整个人都被影响的魂不守舍。 “你大可不必因此而扰乱了自己的心思,那是上一代的事情,与我们的关系不大,不过,似乎楼澈一直为姑姑的死耿耿于怀。”趴在软榻上,双眸平静无波,看着她脸上渐渐浮起的忧伤,不禁摇摇头。 “还需你将此事守口如瓶,楼然既然不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想,他可能会觉得,楼澈若是知道此中的关系,定会勃然大怒。”口中所说,却和心中所想不同,楼然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才刻意将此事隐瞒。 后背的那两道醒目的伤,在她眼中,一种是讽刺,一种便是愧疚,心中明知不可能对他有太多的心思,可一次次的因她而受伤,带给她的,便是一次次的愧疚,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佩,“这玉真好看。” “母亲临终前留下的,从小便在我的身上,”眼眸里闪着幽亮的光,葱白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青婴站在一旁,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他。与楼澈不同,赫连清崎似乎从内到外都是淡淡凉凉的,眼眸里总是太过的平静,淡定到让旁人惊慌,甚至畏惧。刀刻般俊美的脸庞,不时常展露笑容,可任谁看到了那嘴角扬起的笑意,都会深陷其中。 片刻的愣神引起了他的注视,“夜青婴,你在走神。” 西昌经过上一次的溃败似乎在那一刻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題,太渊的此次进攻并非是偶然,而是蓄谋已久,他们根本无法招架,特别的是,赫连清崎御驾亲征,势必要将他们一举歼灭,因为,他从未打过败仗,他是太渊的神,从未败过的战神。 一封烫金的帖子被一个侍卫送进來,青婴伸手接住,放到了他的身边。正在假寐的赫连清崎微微挑眉,“不打开帮我看看?” 转身打开那张帖子,粗略的扫视了一遍,“上面说,他们愿意割地,愿意无偿的进贡,只求一保西昌的江山。”挑眉看着软榻上的人,依旧是那个姿势,淡定的让人无法看清他内心的想法。 片刻之后,他突然轻笑起來,“割地进贡?前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后有刘邦退出咸阳让位项羽,他西昌真以为我赫连清崎只知打仗,不知晓这天下局势?放虎归山,只会给自己惹來麻烦沈王爷全文阅读。” 青婴敛起眸中的诧异,轻叹一口气,“你做主便好,这些朝堂之事,我根本不懂。” “将我所说回复于西昌來使。”口气显得很愉悦,青婴身子一怔,将帖子放到了他后背未受伤之处。 “赫连清崎,别得寸进尺。” 熄灭了红烛,营帐内一片漆黑和寂静。她睁着眼睛,沒有一丝的睡意,不远处,他躁动的翻转着身子。“夜青婴,你过來,我身后痒。” 坐起身,将大氅披在身上,來到他的软榻边坐下,伸手在他所说之处轻轻的挠着痒痒。气氛中有一丝的暧昧,突感身旁之人的身子微微的颤抖,心中一慌,“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碰到你的伤口了?”黑灯瞎火之际,根本无法看清楚此刻他究竟如何。 身旁之人不吭声,一只手却将她的手牢牢抓住,“夜青婴,此生,你若是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定不负你。” 抽回手,强自镇定的起身,“答应你便是,以后别用这样笨拙的借口跟我表白。”心还是会痛,即便已经一次次的提醒自己,即便已经对眼前的人放下了所有的戒心,更是试着去关心他,可那道刺,那道不言而喻的痛,始终伴随在她的左右。 战鼓震天,将士整装待发,伤刚有所好转,他便迫不及待的再度与众位将士进行操练。连日來的照顾,青婴早已身心疲惫,一时间竟睡过了头,一睁眼,早已看不到软榻上的人。面上微怒,这人真不知好歹,伤还未好便这般着急的要出门。 这心头上起了怒气,穿好衣衫,也不等候着宫女端來热水,自己打來了水,洗漱完毕,迎着清晨的冷风,朝着校场走去。凛冽的寒风刺骨,这才刚刚初冬而已,竟是这般的寒冷。 校场内,赫连清崎清冷的目光看着周围专心操练的将士,时不时的指点一二。她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下,一路直行,朝着赫连清崎走去,伸手拉住他的铠甲,目光里透着冷光,带着丝丝的怒气,“赫连清崎,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嘎嘣一声,一名士卒手中的长枪掉在了地上,却丝毫沒有影响此刻校场内更为惊恐的场面。只见他缓缓的转身,狭长的双眸微眯着,将身后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众人纷纷在心中揣测着,接下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淡定高傲的抬头看着他,无所畏惧的对视着他一双狭眸。 “我就是出來走走而已,回去,现在就回去。”面上一沉,冷着脸拉住她的手,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太渊的帝君,竟是如此淡然的拉着他们的皇后娘娘离开。 对于这个來无影去无踪的皇后,他们还是不太了解,不过单凭刚才的举动,便知,此女不好对付。 像是一个小孩子犯了错被长辈发现,此刻的赫连清崎便是如此,静静的趴在了软榻上,身后的人正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一边还要听着她的训斥:“再有一次,我便不会再照顾你。” 夙夜忧思,饮酒愁更愁。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夜如此这般的坐在养心殿内饮酒,像是那酒根本喝不醉一般,一壶壶,一杯杯。她以离开两月有余,太渊传來的消息始终是那断肠心碎的四个字,帝后情深。已经不知晓这是多少个夜晚在想她,他以为可以忘记,他以为可以摆脱,他甚至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惊世的春 梦而已。 只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嫣然回首,他与她的伉俪情深,他与她的夜夜厮守,都无法忘记。心还是那样的痛,夜青婴,你终究还是走进了他的心里,牢牢的锁住了他的心,牵之即痛。 ------------ 第五十七章 意外窥得暖身玉 锦鲤池边,一众衣着各色的女子在这初冬的季节里,竟然不畏严寒的嬉闹着。楼澈下了早朝,途径锦鲤池,听闻到不远处的嬉闹声,脚下不由自主的走了上去。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在这些女子的脸上他看不到一丁点的忧愁。脑海中那一只无法磨灭的影子如影随形的伴随在他的左右,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他的思绪。她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淡然的摸样,沒有大起大落的喜怒哀乐,就算是痛苦,也是那般的淡然。就是这样的淡然,让他深深的迷恋,最终不可自拔,才会在春芽烧毁了她所有的东西之后,一怒之下将春芽打入地牢,将看守幽兰殿的所有宫女太监赐死。 可换來了什么?什么也沒有,她自始至终都沒有看到他所做的一切。 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抬眸看着惊恐不安的众女,阴晴不定的脸上淡然无波,“今日,你來侍寝吧。”伸出手,指着其中稍显淡定之人,那女子抬头看來,面上一阵羞红。 细眯着眼,走上前,心中莫名的兴奋,第一次时,她也是这般的年纪吧,青涩的像是一颗未成熟的苹果,那面上即便是因为惊慌也从未有过太多的情绪。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女子微凉的指尖轻轻的碰触到他的掌心,沁凉。 芙蓉暖帐,伊人娇 喘。汗水淋淋的坐起身,身下之人早已因为疲乏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外表纵是千般的相似,直到清醒过后,那忘情的挥霍了本该把持住的思念,却因眼前根本无法与她相比之人暗自气恼,起身走下龙塌,随意的拿起地上的亵衣,简单的穿上,“來人啊,带她回去。换掉这上的被褥,以后不要再用。” 一夜之间,新晋的贵人风头可谓一时无两,传遍了整个后宫,养心殿内不留宿,是楼澈登基以來的规定,可就在昨日,那个女子却堂而皇之的被他带进了养心殿,在那张龙塌上颠龙倒凤。 而又是这一夜间,远在太渊边境的青婴,经历了一场誓死的保卫与鲜血的屠戮。 西昌心知交好无望,傲慢的太子投一次冷静的判断了此次大战的详情,突然带着大军前來围剿。赫连清崎受伤,好似未察觉,直到西昌大军赶到十里之外,他愤而穿起铠甲,手握长枪,临行前回眸静静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他向她投去一抹安心的眼神。 营帐外隐约能听到嘶喊声,两军交战,几乎打倒了家门口,青婴这还是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战争带來的惊惧。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防不设防的伸手圈住她的脖颈,冰冷的气息在她的耳边缭绕,“不要叫,不然我杀了你。沒想到赫连清崎的营帐内还藏着一个绝世美人。” 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这极有可能是敌军的人,趁着两军交战,潜入到赫连清崎的营帐内。嘴角勾起一丝轻笑,放下提着的心,“杀吧,反正我本就不是心甘情愿來此,杀了我也好让我提前了此一生,早日与我那情郎在地府相见。” 黑衣人本就站在她的身后,营帐内固然有红烛,还是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只知她似乎很伤心。身后之人果真身子微微一怔,“你是他抢回來的?” 微微的点点头,抬手擦拭着眼角,“妾身乃西昌京都人氏,常年随夫君在外经商,前几日路过此地,却被那禽兽所抓,杀了我的夫君,将我带到此,夜夜凌 辱,现如今,你说要杀了我,这也正好随了我的心愿,早已去陪夫君。” 越说越伤心,隐隐的还有着低泣之声,身后之人缓缓的松开了勒紧她脖颈的手臂,连着后退几步,“姑娘,你莫太过伤心,待我军将太渊一举歼灭之后,便带你回帝都。” 青婴转身,面上带着轻笑,“你确定你有机会带我离开?” 黑衣人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看着她嘴角轻扬的笑意,片刻间便已经沉沦,似是沉浸在她的笑容中,久久不能自拔。 脚下朝着门外后退几步,薄唇轻启,“凤惊尘,你还沒看够吗?” 屋内眨眼之间便出现了第三人,黑衣人听闻她嘴里所说之话瞬间回过神來,紧蹙着眉,“你,你刚才在骗我?” “沒什么骗不骗的,你威胁我,我当然要试图做出抵抗,只不过,我一介弱女子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当然会另谋别的方式。”凤惊尘挑眉看着面前的人,拔出手中的长剑。 “西昌太子,听闻你一向自负,今次若非事先得到通知,只怕太渊还真是会败在你的手上。”青婴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像是一朵盛开的昙花,虽美,却转瞬即逝。 心知若是不在此刻趁着赫连清崎赶回來时离开,只怕这次一定回不去。抽出靴中隐藏的匕首,谨慎的看着面前一脸淡定的凤惊尘。 手中的长剑像是舞娘的绸带一般,在空中掀起无数的剑花,用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人刺去,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到了西昌太子的面前,根本沒有给他一点缓和的余地。 剑尖挑去他手中的匕首,像是在戏耍一般,继而挑断了他挂在腰间的一个香囊,攥在手中,敛起剑身,将那手中抛到她的手中,“看看,是不是暖玉。” 西昌皇室至宝,老皇帝早将此物交给了太子,凤惊尘心知此物的重要,那西昌太子决然不会将此物离身,而此刻他身着夜行衣,腰间却不伦不类的刮着一个香囊,一切可想而知。 先是被女人所骗,又将皇室至宝抢去,这种羞辱岂是他堂堂太子所能受得了,眼疾手快的将掉落在地的匕首拿起,朝着自己的心窝刺去,他快 ,凤惊尘更快,闪身已到他的面前,伸手夺去他手中的匕首。 将那香囊里面的东西倒出,一块乳白的水滴型玉石掉落掌心,瞬间,一股温热迅速的传遍全身,不禁一颤,这就是西昌的皇室至宝? ------------ 第五十八章 一展冷清思前人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身体上的那一股暖意.伴随着体内的血液迅速的游遍全身.四肢的凉意瞬间得到缓解.就连小腹处也能感觉到一阵阵的暖流划过. 如丧家之犬的西昌太子此刻见到她因那块暖玉而绽放出來的笑意.竟然再次失神.无所顾忌的双眸.一动不动的望着那遥不可及的人.断然忘记此刻自己正是阶下囚. 凤惊尘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微眯着眼.早已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这人到死都难改本性. 前方得到消息.已知青婴与凤惊尘抓住了一个黑衣人.并证实.那的确是西昌太子.赫连清崎再无任何阻碍.心中万分得意.他就知道.他所痴迷的女子是断然不会让他失望. 火光冲天.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太渊大军.在赫连清崎一声怒吼之下.瞬间振作起來.面上再无刚才的消极.简直判若两人.西昌大军见此.慌不择路的连连后退.太渊先锋势如破竹一般的连连追赶.他更是英勇无畏.手中长枪宛如一条巨龙.挥舞着.将敌军打得片甲不留. 连续追出十余里路.才将最后的敌军全部剿灭.凯旋而归.只为回去告诉她德胜的消息. 红烛晃动.倒影绰绰.忧思的是他能否得胜归來.担忧的是他身后因她而受的重伤.嘚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还未來得及起身走出看看.营帐的帘子已被人掀开.兴致勃勃的他看着她微微一愣.整颗心瞬间得到了喘息.平稳的落下.“你.还沒有睡.” “嗯.等你归來啊.看看你不是因为受伤而打了败仗.”难得口气中带着调侃之意.从软榻上站起.走到他的面前.伸手解开他的铠甲.目光清涟.嘴角微微的上扬. “大军还在后面赶回.我骑着烈风先行赶了回來.”鼻间都是她的气息.清淡的幽香.缭绕在四周.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浅. 挑眉.颔首.打量着他的双眸.闪着流光的双眸里有着浓浓的情谊.“我又不会离开.着急什么.” 纵使平日里再淡定.听了这话.还是微微的一怔.随即点点头. 背后的伤还是因为用力的挥舞长枪导致再一次的血肉模糊.本该好的差不多的地方.又一次的撕裂.那殷红沾染在他净白的亵衣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红莲.刺目而又心惊.紧蹙起眉.伸手轻轻一碰.那嫣红便沾染到了她的指尖.娇艳欲滴. 带着怒气.将他的铠甲扔到了地上.“赫连清崎.我再也不管你了.” 心知她为何生气.伸手将欲走出的她拉住.“我不能放任众位将士去迎战.在沙场上.一个好的主帅.是能将战局扭转.为了得胜.我必须要出征.我以为.你了解.” 挥开他的手.转身挑眉凝视着他.“赫连清崎.我根本就不懂你.这就是为何我始终和你无法平静的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心中有那么一刻像是停了下來.又因为她正站在他的面前.虽说了凉薄的话.可她还在. 幽幽的黑夜.无心睡眠之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芙蓉暖帐之内.一阵阵娇 喘连连.女子白皙的手臂紧紧的圈住他的脖颈.心头突传一股厌恶.将正在进行的事瞬间停止.“不许用你的手碰到朕.” 起身.穿衣.阴冷的眸子带着一丝不悦.“來人.端上來.” 老嬷嬷手中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走了上來.那张满是沟壕的脸上沒有一丝的表情.看着床榻上惊恐万分的女子.伸出手.扼住她的下颚.将那药汁一股脑的全部灌进她的口中.冷酷到无情.任凭着那漆黑的药汁被灌进她的口鼻.这才转身离开. 女子嘤嘤的低泣.“皇上.您为何不让妾身留下您的子嗣.” “因为你不配.”无情的话语.将女子那颗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彻底击碎.惊愕的看着他将地上属于她的衣衫拿起.甩手.将士丢弃垃圾一般的扔到她的面前.“穿起你的衣衫.离开这里.” 旁人面前的得意.只是一种掩盖.掩盖着她连日來受到的各种凌 辱.呼之即來.挥之即去.他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听闻.她因为长得像某一个人.不是面容像.只是她也有着寒症.手脚常年冰冷. 殿内除了他.再无一人.女子哭哭啼啼的离开.是不敢与他说太多的话.何时.他竟变成这般的冷酷无情.只因女个女子也有同样的寒症.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为自己找借口.來摄取对她的思念. 掀开墙壁上的一幅画.那画的下面是一个暗格.伸手扭动暗格之中的一只铜质麒麟.咔嚓一声响.一处空白的墙壁上突然凹陷下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墨迹鲜明.画风明朗的画卷.被镶嵌在墙壁之上.细细打量着那画卷上的女子.巧笑嫣然.双眸光彩夺目.一身净白.再无任何一种色彩.能衬托出她绝尘的美. 午夜梦回之时.他总是这样站在月色穿透的窗下.看着那画卷中的女子.这是她给他的一份礼物.看着画卷.脑海中会不由自主的出现两个身影.他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女人.薄唇轻启.淡淡的轻笑.“母妃.儿臣该如何忘记她.又该如何不去想她.” 梦中是熊熊的烈火.她身处其中.却不痛不痒.茫然若失的走在烈火之中.看着身旁那些倒在火中.痛苦挣扎的人.心中一紧.这才惊觉.除了她.所有人都无比痛苦的在大火之中挣扎着.哭喊着.“夜青婴.你是朕的.你若离开朕.便是这样的下场.” 身后响起一个冰冷的男声.转身看去.险些瘫倒在地.那个人.居然长着两张脸.不.应该是说.一张脸.却将左右两边分成了两张脸.各取一般.从他们的口中却说着同样的话.而那两张脸.分别是楼澈和赫连清崎. 身子不自觉的后退.面对着这样诡异的场面.她除了惊慌还有无尽的恐惧. ------------ 第五十九章 心意已决欲出征 这是梦,这一切都是梦,眼前这个怪物也只是梦中的,不断的告诫自己,脚下踉跄的后退,谁知,后面早已无路可退,整个人顺着巨大的惯性,坠入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啊!”猛然惊醒,身上是一层层的冷汗,环顾四周,外面早已阳光普照,还好,这只是一场梦。 褪去那湿透的衣衫,拿过干净的换上,自己梳理着头发,似乎这一切都是手到擒來,从小便是如此照顾着自己,只不过在宫中久了,硬是将她养出了一些坏毛病。侧目看去,那软榻之上早已空无人影,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是谁都无法掌控的。 掀开门帘,刺目的阳光让她无法睁开双眸,抬起手,想要遮挡着太阳。头顶突然暗了下來,挑眉看去,撞上一双噙着笑意的眸子,“今日的日头浓烈,一早起來督促着众位将士收起营帐,前行三十里安营。只等我伤好之后一举攻破西昌。” “你的事你做主,我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再來。”刚一转身,胸口突然憋闷,一阵阵的反胃,捂着嘴险些吐出來,两个多月了,还以为这种孕吐早就过了。 身后之人迅速将她扶住,一脸的焦急和担忧,“怎么还在吐,这几日不是都沒有反应了?” 摆摆手,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伸手拉住她的手,一阵冰凉,“暖玉呢,为何不随身携带着?” 他有多担心她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只知自己是浑身无力,吐得昏天黑地。消失了一整天的凤惊尘再次出现,当着赫连清崎的面,走到青婴的软榻边上,“无极将要举行选秀。” 纵使有了准备,还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淡淡的轻笑,“凤惊尘,我现在是太渊的皇后,你说无极的事,会不会太唐突?何况,皇上还在。” 气氛有一刻的尴尬,凤惊尘耸耸肩,他本就是个无所谓的人,“恩,昨日我也是偶尔听到。” 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沒有了知觉一般,这个消息对于她來说,无一是一个晴天霹雳,可是,她不能因此伤心难过,强忍着痛,笑对着每一个人,楼澈亲手放开了她,她知道,他所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这样的领悟带给她的痛无疑是巨大的,身体稍有好转,便迫不及待的跟随着太渊的大军前往三十里外。他们已经渐渐进入西昌的腹地,这是一个富庶的国,只可惜,地广人少,有再多的资源也会被旁边的虎狼之国窥视,今日是太渊,只因早早的出手,而明日,说不定就会有另外一国來分享这餐美食。 就像是一块上好的肉,鲜嫩可口,让人垂涎欲滴。 无极的选秀似乎來的不是时候,正值冬天,又赶上了大雪纷飞,似乎大雪早已按耐不住,急匆匆的赶來,一夜之间便已经一片白茫茫。 各地赶來的秀女被临时安排在驿站内。 太渊的冬天不似无极冷,却挂着刺骨的寒风,可是一到了西昌的界限,天气竟然一下温暖起來,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那种暖意。掀开车帘,竟能看到道路两旁的树木依旧苍翠。 “西昌四季如春,越往京城走,越温暖,你若喜欢这样的气候,以后大可常來。”言下之意青婴明白,乖顺的点点头。 “恩,在这里居住倒是不错,不过常來,未免太耽误功夫了。”就算太渊将西昌攻破,帝都还是在太渊,离此路途遥远,岂能说來就來。 对面的人顿了顿,眯起狭眸,“你若高兴,大可迁都于此。” 从未想过他会说此话,垂首不再言语,面对着他,似乎总也不能好好交谈。 大雪覆盖的无极依旧热闹非凡,扫清了雪,秀女依旧从四面八方赶來,整个皇宫都变得忙忙碌碌,宫女太监都在各自忙着收拾着那些空闲的殿宇,却惟独有两处不能动,冷宫和幽兰殿,这两处,俨然已经成了禁地。 地牢内,暗无天日的日子久了,春芽小小的身子也似乎已经适应,整日听着对面牢房内一个沙哑声音在干吼着,却说不出來话,开始总是很惊慌,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一日与狱卒说话,才得知,那是先帝的废后。 细问之下,只知废后是被皇上关押在此。 难得亲自前來地牢,楼澈细眯着眼,看着那幼小的身子,屏退了众人,慢慢的靠近牢门,“你可知对面之人是谁?你可知,朕若是在乎你,你便可以高高在上,你若是忤逆于朕便会如此,青婴善良,只因她觉得你还是个孩子,而朕不是,即便是个孩子又如何,碰触了朕的底线,照样不会手下留情。” 那颗幼小的心,在此刻被彻底的击碎,就像是眼睁睁看着娘亲死去,被姨娘赶出家门,被那些乞丐欺负,这么久以來,眼前的人都是那样的爱护她,关心她,可是就因为一件错事,他彻底的变了脸,那张充满着暖意的脸早已变得冰冷,让她不寒而栗。“皇帝哥哥,不,你绝不会这样对待春芽,春芽知错了,再也不跟姐姐争了,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声泪俱下的求饶着,可他的眼中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沒有一丝一毫的暖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夜青婴不会再回來了。” “啊啊啊,”身后的牢房内一阵嘶哑的低吼,似是愉悦,又像是惊恐,楼澈转身看去,狭眸冰冷,“你高兴什么?她未做完的事,由朕继续,那几个坛子的作用,她曾经告诉过朕。” 从地牢出來,迎面碰到前來办事的楼然,一见面,楼然匆忙给他行礼。 “皇兄请起,莫要多礼。” “谢皇上!”楼然起身,看着只身一人的楼澈从地牢内走出,“皇上來此,可是看望那个孩子?” 缓缓的点点头,“那个孩子的心思太过狠辣,若非如此对待她,只怕将來还会做出更多的错事來,长痛不如短痛。” ------------ 第六十章 惦念前人思忧虑 西昌的气候宜人,坐在辇车上,也能感受到那一路走來的鸟语花香,既是这般美好的一个国家,也会因为战乱,将眼前的美景瞬间毁灭。 颠簸了数日,走走停停,众位将士早已精神抖擞的严阵以待。 骏马上,一身银色铠甲,男子冷眼看着前方,那如墨一般的长发被高高的束起,刀刻般俊冷的面容上,眉间微微的蹙起,额角处隐约有一两滴的汗渍,阳光下,那一身银白更显夺目。手握着缰绳,缓缓的走在最前端。 掀开车帘,眺望着远方,一片苍翠,“我们还要走多久?这人在辇车上坐的久了,都要颠散了。” “午后便到。”凤惊尘靠在辇车内,翘着腿,端着手中的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回答着她的话。 若不是要赶路,只怕她早就建议停下來,好好欣赏一下这沿途的风光。车外响起马的嘶吼,辇车缓缓的停住,“就此安营。” 跳下马车,凤惊尘早已消失不见,赫连清崎骑马靠近,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想不想上來坐会?” 一挑眉,扬起一丝轻笑,朝着他伸出手。单手一用力,另一只手迅速的拖住她的腰身,稳稳的搁置在自己的身前,拉起缰绳,缓慢的前行,鼻息内竟是她流转的淡香,“若不是你身怀有孕,我一定会带你策马奔腾。” 勾起嘴角的浅笑,缓缓的点点头。迎着微风,两人缓缓的走在阳光下,女子静美,男子冷然,却各怀心事,似乎只有从那重叠在一切的影子内,才隐约感觉他们的亲密。 越走视野越开阔,直到眼前出现了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那绿草,像是在随风翩翩起舞,摇曳着身姿,飘飘然,绿油油。看到眼前的美景,瞬间心旷神怡。“停下來,我要好好看看这里。”嘴角的笑意并沒有因为身后之人而收敛,反倒更加的甜美。 他率先跳下马,伸手将她抱下马,看着她一身净白的走进那成片的绿色之中,青丝随风摇曳,白裙辗转贪欢,如仙似幻,让他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见过太多次她的美,似是总也看不够, 阳光,绿意,净白如莲[综漫]安最新章节。 “若是天下都是如此,百姓安居乐业,你我远离纷争,也许,那时会很快乐,起码,无须担心国家是否要被旁人侵占。赫连清崎,我试着接受你吧。”阳光铺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细眯起的双眸蕴含着深深的笑意,那笑容,已达眼底,带着带着岁月静好的那份心思。 是感动,是茫然,是无措,千万种的情绪此刻换做一腔热忱,将她拉进他的怀中,“夜青婴,你可知,等你这一句话,等你给我一个保证,我已等了太久,久到自己都无法再去记起那是何时开始的。” 怀中之人轻颤着身子,低声轻笑,“你若时刻迁就于我,就不会次次碰瓷,我也有心,我也能看懂一切。” 那一刻,是他此生最为安心的一刻,像是得到失去已久的幸福,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那种怅然若失,渐渐的消逝,带走了他心中的阴霾。 浅吻落下,小心翼翼的碰触着她嫣红而饱满的唇,嫩嫩的,湿滑的,像是一颗软糖,甜丝丝的柔软。身子还是随着他落下的吻微微一颤,还未习惯他的气息,那透着淡淡忧伤般的净冷。 “我知你还心有所虑,我会等你。” 日头正浓,她早已汗流浃背,拉住他的衣袖,“回去吧,此刻甚是燥热。” 点点头,跳上马,伸手将她拉起,缓行回到营地。 伸手扔掉手中的奏折,这已是连续第三份上奏的,上面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在说同一件事,一旁的楼然走上前,将地上的奏折拾起,“西昌此刻向我无极请求出兵,等于是将我无极看做他们最后的挡箭牌,现在的太渊早已国力超出我们太多,只怕此时出兵,我们非但得不到好处,还会因此与太渊结仇。” “当朕真的怕他赫连清崎?无极之所以此时如此,便是因为上一次的天灾人祸,若是此刻得到西昌的好处,甚至夺取那几座金山的其中一座,势必会让我们的国力大增。”楼澈脸上一阵阴霾,挑眉看着楼然,心中不禁起疑,为何每次一到面对太渊,他这个七哥就会百般的阻挠。 抬眸看着那诱惑的冷光,不禁微叹,“皇上之意微臣理应遵从,何时起兵,微臣自当衷心追随。” 何时?还等何时。想到那人与她整日的帝后情深,他心中的那根弦就会不由自主的紧绷起來,突然站起,冷凝着下首之人,“七哥朝政还要靠你來把持,朕决定亲自前去。” 楼然蓦然一惊,抬眸看着他那微冷的面色,最后,缓缓的点点头,“臣定当竭尽所能。” 太渊的大军已经驻扎在西昌的边境,不远不近的对着那一边,一动不动,不进攻也不撤退。 这一日,烈日正浓,凤惊尘突然从外钻了进來,打断了屋内两人手头上的事,纷纷抬头看他。一改平日的漫不经心,他的面上紧绷着,“无极发兵,从南边赶來,估计是三十万兵马,楼澈御驾亲征。” 脚下一阵虚靡,连连后退,手中所持的画笔也因为失神而落在桌上,溅起几滴墨迹。身旁之人挑眉看着凤惊尘,抬手拿起怀中的绢帕,小心的擦拭着她指尖沾染的墨迹,“怎么,你是在害怕什么?” 模棱两可的话语让其他两人诧异的看着他,这话不知他是在跟谁说。 “來便來,楼澈沒有那么傻,不可能轻易的面对我太渊,除非,他真的无所顾忌,后悔了当初的决定。”说这话时,眼眸里蕴含着浅浅的透亮的柔光,将她的手指擦干净,随手丢弃了那块绢帕,沒有参杂别的不快。 拿起笔,放在水中清洗,伸手将那张沾染了墨迹的画抽出,顺势想要揉起,一只手伸过來,夺去了她手中的画。 ------------ 第六十一章 既然遗忘何须乱 手中徒然一空,那张以快揉成一团的纸被身旁之人迅速的夺了去,纤长的手指小心的将它摊开:“夜青婴因为走神,将本该送给我的画,弄成了这个样子,该罚。” 夜幕降临,营帐内隐约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她坐在木桶内,在那飘洒着鲜花瓣的温水中洗推着一日的燥热,西昌的四季如春似乎有点热。门外隐约有脚步声传來,站在帘子后面停下,“晚膳过后愿不愿意去后山看看?” 微微犹豫了片刻:“有点累,改日再去吧。”帘外的人顿足少许,才转身离开,听着脚步声走远,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终究在听到那个名字时义无反顾的心中一痛,他即便再置若罔闻也会因为她突然的冷漠而淡淡的忧心,她依旧无法面对那些逝去的情谊。 睡在软榻上,一扫白日里淡淡的忧伤,精神竟十分的好,看着那边不远处,另一张软榻上一声不吭的人,心中掠过一丝内疚,心知他一向浅眠,警觉十分高,此刻她这般的辗转难眠,他定然已经醒來:“无极若是与西昌联手,太渊能够打赢吗?” “无极尚在休养生息之时,而西昌又接连遭到几场战败,他们的太子还在我们的手上,胜算不大,不过,世上万般之事都会有出其不意的变节,若是想赢我,楼澈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只怕到时,会是一场苦战。”嗓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沉着有力,他便是如此,时刻都是这般的沉着冷静。 蓦地,他们两人之间的话就此结束。夜里的营帐内一片黑暗,四周静悄悄的,青婴还想再说什么,对面之人却不再言语,气氛徒然尴尬起來。 “楼澈那一场与祁连之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我深知他便是惊世之才,现在做了皇帝,更甚以往,终究放不下心。”微微一叹,蕴含着他内心极大的无奈,一个天大的秘密,两国之间,三人之间的纠缠,究竟在何时才能平复,是他和她无所预计,更是他们三人不能确定之事。 次日的阳光依旧炙热,似乎这样的春天太过炎热。 独自坐在营帐内,低头摆弄着手中未成形的小衣衫,笨拙的穿针引线,几次间将她葱白的指尖扎出细密的针眼,鲜红的血珠子瞬间涌出,不禁蹙起了眉,为自己的笨拙低声叹气。 从外走进來,恰好看着她捏着指尖蹙眉,大步上前,将她的手指夺去,含入嘴中,轻轻的吸允,口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腥甜。 扭捏的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奈何他紧紧的拉住,一股骚样竟将整颗心都撩拨的奇痒。含羞着抬眸看着他:“沒事的,是我自个儿手脚笨拙。” 舌尖轻舔着她指尖的温度,嘴角勾起一丝懒洋洋的笑意,随即放开:“甜的。” 两颊滚烫,将还沾染着他气息的指尖缩进衣袖,轻轻的擦拭,埋头继续手中的活,更加的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看到了她此刻的窘迫。 “这些活怎是你这样一双手做的,你本是执笔的手,女人的这些不会便罢了,一手的针眼,看多了,心中倒是十分的不自在。”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她的软榻上,单手支头,一脸的倦色。 “整日画画看书的,太过乏味,从未做过女红,本想着试试看,谁知竟是这般的难。”面上扬起一抹浅笑,微微的摇头,手中的活计依旧小心翼翼。 一旁的人早就看不下,起身将她手中的东西拿过,仔细看了看,不禁失笑,“这上面是是什么?公鸡?” 面上大窘,真恨不得找到一处地缝钻进去,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小衣衫:“给我,我又沒有让你看。”本就是坐在软榻边上,赫连清崎整个人都在软榻上,她这么一抢,脚下趔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双手顺势将她拥进怀里。 撞进他怀中的那一刻,心头一颤,整个人都已经用极其暧昧的姿势落进他的怀中,身下是他充斥着男性气息的身体,他的呼吸就在耳边缭绕:“我,我,我这样不舒服。” 猛然意识到她腹中即将三月的孩子,不禁将手松了松:“那就躺在我的身边,好累,想要睡一会。” 僵硬的身子在她身边,本以为这是睡不着的,谁知片刻之后,那一阵阵困意竟将她慢慢的淹沒。又是一个充斥着烟雾缭绕的梦境,一个面带青木獠牙面具之人身著一身黑色烫金长袍,负手立于一课梧桐树下,青婴慢慢的走近,那人竟然一动不动。这是梦,她很清楚,可是却又那般的真实,竟是眼前所发生一样。 那人立于眼前,静的可怕,隐约间竟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那一股股冷意。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不知是否再向前走去。而那人,这才惊觉她的到來:“夜青婴,你过來,不要留在他的身边。”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带着不耐和愤怒,口气竟是异常的冰冷。 身子不由得一怔,牵连着唇角都在微微的颤抖,脚下一虚,转身就跑,明知这是梦,仍旧从内心感到惊恐,那双慑人的眸子,早已不是当初的清澈,那掩藏在深处的阴霾,竟让她无比的惊恐。 “你准备跑到哪里?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我吗?”那人竟似鬼魅一般的出现在面前,回头看去,身后竟还有一人,一摸一样。心中早已不能正常的判断此刻的惊恐与疑惑,看着那熟悉的人,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身子却越发的无力。 似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挡那即将落下的眼泪,紧咬着牙关,整张脸上都是苍白的惧色。 “楼澈,你既然早已将我放弃,又何苦这般的纠缠,你一心只为江山,就要有所付出,我不是傀儡,经不起你们的摆弄,即使如此,你便放手,从此形同陌路。”眼泪,不争气的落下,那深陷在掌心的尖锐指甲,经不过如此,这是梦,这还是梦,她感觉不到疼,正是这样,她的心才会更疼。 ------------ 第六十二章 心意已决追君决 这是梦,这还是梦,这是每日熏神蚀骨的疼,久久的索绕心头,还是那颗梧桐树,还是那个一身黑色烫金长袍,还是那个青木獠牙的面具,一次比一次看的真切,终究在这一日,看的一清二楚,那张面具下让她魂萦梦系,却又惊恐万分的面容。 看着前后一摸一样的人,那种无助的惊慌,那种疲惫的身心,竟让她跌坐在地。正当万般惆怅之时,另一侧,一身净白长袍,面上平静无波的男子悄然走出,心中一松,一扫刚才的惊惧,心中竟是隐约看到了希望,不禁又再暗自悲伤,何时开始,自己竟对赫连清崎如此的信任。 她面上的表情迫使对面之人突然暴怒,碎不及防的大步走上前,一把拉起地上的她,拥进怀中,粗鲁的撕扯着她的衣衫:“不许看他,不许想着他,你是我的,我的。” “不!” 伴随着一声惊呼,她猛然从梦中惊醒,身上早已香汗淋淋,身旁之人不知何时,竟紧蹙眉宇,静静的看着她。 “梦中你在哭,究竟是什么样的梦,让你连夜的睡不踏实?”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她不断颤抖的身子,那般的清瘦。 “一个噩梦而已,沒事的。”难掩面上的疲倦,再度躺在榻上,蜷起身子,缩成了一个团。伸手之人犹豫了片刻,轻叹一声,从身后将她抱进了怀中,那种温度迅速的传遍全身,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即便是颤抖,都不愿转身。 那温热的呼吸便在耳旁萦绕,叹着气,将她拥紧:“你梦里,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很高兴,你的梦中,有我。” 难得的那片柔情是对着她,竟是这般的撩拨心扉。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那瘦弱的身子倔强的令人心疼:“青婴,我可以保护你,相信我。” 她想去信,先要给他一个机会,可心中却为何这般的纠痛。 次日醒來,她依旧蜷缩着,酸痛的身体每动一下都会一阵阵的酸痛,身上盖着软絮,身旁之人早已无影无踪,心中燃起了一丝怅然若失。静静的起身,敲打着,揉捏着自己酸涩的肩膀和手臂。 宫女挑帘走进,看着她,俯身行礼。点点头,任凭着他们为她梳妆打扮。 “娘娘,前方近几日恐有战事,皇上说,让您安心。”小宫女低声说道,手中麻利的为她梳着长发。 安心?这话为何让宫女传达给她。 “皇上人呢?” 小宫女闻言,面有愁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來。 挑眉看去,两人同时垂首不敢说话,心中隐约觉得恐有变节发生,猛然站起身,“究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一声疑惑,竟将两个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连连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娘娘,您就别问了,皇上不让说,若是说了,奴婢担当不起啊,娘娘,求您了。” 一咬牙,推开站在眼前的小宫女,拔腿就往外跑。外面十分安静,既沒有操练的将士,亦沒有巡查的侍卫,途径的每一个营帐内都是空无一人,此刻心中一惊,随即想到昨晚他异常温柔的举止,断然不会是因为出征才会有的表现,这里面一定有何不言而喻的事。 四处寻找,好不容易在马间寻得一人,那人不识她的身份,抬手指着东南方向:“那个方向,皇上亲自前往,与无极交战。” 听闻此话,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虑,无极大军來了,他來了,赫连清崎因为知道他來了,才会将她安排在此,让所有人隐瞒。眼中酸涩,一两滴泪珠滚滚而落,轻咬着下唇,竟是这般的彷徨无措。 马声长啸,转眸看去,通体乌黑的马暴躁的打着鼻息,四蹄乱踏。心中一颤,脚下却比脑中想得快,趁那人不备,徒然加快脚步,瘦小的身子用力的攀附着那黑壮的马,马儿更加的厌烦,几乎无法控制,青婴面色焦急,忍不住吼道:“畜生,我这是去救你的主子,安静。” 那马似乎有了灵性,竟然渐渐的安静下來,虽然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摸样。青婴坐上马,手握着缰绳,微微有些忐忑,那人一回头正看到她坐在马上:“你,你快下來,怎好坐在皇上的宝马上。” 这人还真是不认识她,面上微微轻笑:“放心吧,皇上既然留下了它,就是让我骑得,若非如此,你看这马,不闹了呢。” 那人嘴上不知说什么好,却也是个精明的人,这营中本就女眷不多,唯一的一个精贵的,还是皇后,细想來,眼前女子气质出尘,面容绝美,很有可能便是那皇后。面上一犹豫,只见青婴紧拉缰绳,夹紧马肚:“可是东南方向?” 那人点点头,有些不知所措,青婴得此,“驾”的一声策马而去。坐在马上,整颗心都是悬着的,此时不比当时,腹中还有尚未成型的,一路颠簸,谁知后果会如何,可心中隐约的焦虑让她无法坐以待毙,身下的骏马也似乎通了人性,收敛了以往的脾性。跑的稳稳当当,朝着东南方向飞奔而去。 东南方向,赫连清崎半夜突然得到消息,带着大军速速前往,沒有惊醒身边人,只有慢慢的留恋,深知此行的凶险,却仍然义无反顾,临走时,早已料定了一切,留下了自己的坐骑,只因太了解她的个性。 前方无极大军按兵不动,太渊慢慢的靠近,静立于对面,两军相见,竟是谁也沒有率先进攻。倒是无极一边,派人送來了请帖,在两军之间的一处空地上,楼澈邀请赫连清崎一见。 犹豫再三,赫连清崎决定亲自前去,只带一把长剑。 午后正值烈焰之下,炙热的太阳烤灼着大地,楼澈一身湖蓝长袍静立于太阳下,细眯着眸,静静的看着那一抹深黑的身影走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怎么独自一人前來?” “你觉得我应该带谁前來?有何事,说吧。” ------------ 第六十三章 何以与君长相存 嘴角阴冷的轻笑因为他的漫不经心渐渐的弥漫开來,两人四目相对,隐隐有一股隐藏的火花激起。 “西昌本与你无极无关,几座金山而已,堂堂大国无极,难道还会将这几座金山看在眼里?”淡淡的挑衅味道,那双无波的双眸因为烈阳的照耀,竟隐约闪烁着幽亮的冷光。 敛息,摇头轻叹,“太渊的皇帝,总是贵人多忘事,当日,你们离开时,不是答应过朕,再相见,她会与你携手?怎么今日,却是形单影只?” 两人正欲开口,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來,嗒嗒的直传入人心,赫连清崎闻声转身,嘴角的笑意清浅,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她不会不來,她不会退缩,她的梦中有了他。 颠簸的几乎让她作呕,胃中一阵阵的搅动着,酸水在喉间肆意的翻腾,看清前方之人,将手中的缰绳一拉,马头扭转,双踢跃起,身子却一软,险些从马身上掉下來,赫连清崎眼疾手快,飞身赶到她的身后,伸手拉住缰绳,“吁”的一声将长啸的马固定住。 身后一暖,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來的气息,惊魂未定之下,转身看着身后之人,眉宇间一皱:“不吭不响带兵前來,留下自己的宝驹,你还真是什么想到了。” 身后呵呵一声轻笑:“你现在的性子,还真是不够温柔。” 他率先跳下马,伸手将她抱下,刺目的情景让站在不远处的人几近咬牙切齿,多日來的思念,竟会在初见时,上演了这等讽刺的一幕,短短几月之间,他们之间眼底那一份牵扯竟是如此的深。 将要面对的,始终也无法逃脱,站定之后,抬眸便撞进他森冷的双眸中,与夜夜梦魇之中无二,充斥着愤怒和冰冷。身子不禁一颤,身后之人轻巧的揽住她的腰身,扬起一缕轻笑。 慢慢走上前,与身旁之人并肩而立,说不上來刺目。含笑望着对面阴晴不定之人:“听闻无极陛下在此,本宫匆忙赶來,也是为了与皇上一同目睹无极皇帝的姿容。”含笑低声,做的有板有眼,天知道心中是该有多痛。 他就在眼前,就在眼前。 低声冷笑,像是冷风拂面一般的冷:“太渊的皇后娘娘,还真是热情好客。”最后那个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那紧攥的双拳,早已出卖他此刻内心的愤怒。 青婴闻言,面上微微不适,随即一扫而去,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面上的笑意始终不减。 两人便是这般刺目的站在他的面前,像是在讽刺他的放手,许久不语,楼澈最终转身离去,再未留下一句话。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抚上小腹,那里,他们最后的牵连,也终究不会被他所知。 共骑一匹马,青婴被他从身后护住,胸口一阵阵的沉闷,还在为刚才的事心有余悸,楼澈的变化太快,那眼底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甚至,他的周身都好像散发着一股寒意,令人惊惧。 一场莫名其妙的会见,寓意着这场大战的前夕便已经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大军暂时退回营帐,这才安了心。一进营帐,两个宫女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甚至摇摇欲坠,想必是跪了许久,青婴转眸看着身边之人:“皇上不打算解释吗?” 小宫女低泣着,似乎预料到了他们接下來的出路。 “下去吧,这个月的俸银充公了。”面上是一览无遗的笑意,他的笑本就十分难得,特别是天人一般的面容,此刻带着如沐春风一般的笑意,慵懒的靠在软榻上。 营帐内徒留两人,青婴为自己倒了一杯爽口的凉茶,坐在软榻的一旁的椅子上,微眯着眼,打量着他。 “料想着他是要与我谈,沒曾想你來了,就这样不欢而散,只怕用不了几日,这场战就要打起來。”柔声解释,看着她始终淡笑不已。 扭过头,故意无视他的解释,静静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说实话,此刻还真是无暇理会那些事情,至于他所说的战争,在她的眼里,便是一场男人争风吃醋的较量,他不信楼澈之前还会为了百姓放开她的手,而此时竟然举兵前來。 太多的问題萦绕在她的心间,解不开,便不去想,可是却又时刻出现,來來回回,头都被弄得生疼。 看着她一会蹙眉,一会轻咬着下唇,一会又目光呆滞,起身走上前,拉起她:“发什么呆,不如出去走走,今日你颠簸了许久,不歇着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发呆,跟我出去走走吧。” 在她面前,她知道,他已经克制,已经降低了他的身份,从未称呼自己为朕,而是一直用着我,她感动,也自责。起身,欣然接受他的提议。 西昌的这个春天似乎太过炎热,甚至能够披靡夏日的。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现世安定,沒有山河疮痍,饿殍遍地,光景惨淡,便已经是生活在这里之人的幸运,经历过那场突如其來的洪水,看到那些人流离失所,想到他口中那不久之后的硬仗,不免暗自惆怅,百姓将要遭受多大的打击先不提,三国之见的相遇,更是要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可以不打吗?为何除了在战场上,就不能好好解决一件事呢?”淡淡的口气,带着对征战前夕的担忧。 “成帝王者,从來不会轻易收敛自己的野心,我是,楼澈也是,西昌这块肥肉,他又怎么可能任凭我太渊一人享用,即便是抢到了一亩三分田地,也是对一国有好处。成大事者,绝不会因为一点杂念而改变。”口气里有无奈,有愧疚,有淡然,眼眸看着她,夹杂着浓浓的情谊。 微微的点点头,似乎能明白他所说的话,不再言语,任凭着他拉住她的手,漫步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感受着片刻的宁静,不知大战响起,他们还能这般的悠闲吗,还能有心谈笑风生吗。 ------------ 第六十四章 少年心思欲争宠 骄阳似火,酷热难耐,仿佛是炎夏一般。 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上的棋盘,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战,下棋之人十分的紧张和认真,反观对面之人,嘴角勾起,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眉梢间尽显愉悦。 轻轻的摇头! “青婴这一步棋,已经考虑了一炷香,还不知如何落子吗?”带着一丝兴致,参杂着调侃之意。 “闭嘴,我在想。” 营帐内幽香袅袅,清浅的味道让人着迷,她白净的脸颊上带着认真和专注,哪里又能看到一旁之人那双眸之中的爱意。 交战前夕,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平静的令人窒息,即便是再不愿意去接受一切,还是要痛苦的面对。当日一念之错,成就了今日的痛楚,看着两人情深意浓的场面,心竟然如刀割一般的剧痛,那种窒息的痛楚,是自己亲手酿下的结局。不过,当日青婴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落,他还是看在眼中,她对他还是有情,他们之间绝不会因此斩断一切。 坐在屋内的书桌前,随手拿起一份奏折,却无心看下去,來到西昌几日,只不过匆匆见了赫连清崎一面,派去的探子,竟无一人获取有力的情报,若不知己知彼,又岂能轻易发兵。 一侍卫打扮的人匆忙走进來,半跪行礼:“皇上,京中传來消息,地牢中的春芽姑娘,说可帮你潜入太渊。” 面上一怔,瞬间回过味來:“谁传來的消息?” “王爷派人传來的消息,人已经在路上。” 屏退了侍卫,再无心看手中的奏折,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刚刚的事,春芽可以帮他,这的确是可行之事,可又无不担忧,春芽固然可信,然依照青婴的聪明,是断然不会看不出來的。 近几日倒是十分的清闲,每日赫连清崎依旧会很早出门操练将士,疲劳而归,偶尔会抽空陪陪她。日子越是清闲,整个人越感觉不舒服,抚摸着小腹,那里正有一个小生命与她紧紧相连。 山雨欲來风满楼 ,大有一种大战前夕的焦灼感。 许是老天终于看不下去,一场瓢泼大雨席卷而來,足足下了一天,将干渴的大地瞬间滋润开來。外面是哗哗的雨声,青婴侧耳聆听,雨声响彻不断,一个湿漉漉的人走了进來,朝着她微微一笑,伸手轻拍着自己的长袍:“这雨來的真快,眨眼间就下了起來,身上都湿了。” 拿过干净的衣衫,命人准备了热水:“先去沐浴吧,免得沾染了伤寒。” 两人总是相敬如宾,却又让彼此觉得是一种莫名的疏离,赫连清崎点点头,当时她的面褪去了衣衫,看着她面上突然一红,羞涩的转过头,不禁失笑:“害羞什么?” “话多,先去沐浴吧。”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扭过头不去看他。 夜晚的风带着雨后的凉意,轻轻的吹拂着,营帐内燃着红烛,十分的安静。帘外传來一阵脚步声,到了帘外匆忙停住:“皇上,外面有一个十來岁的孩子,说是您的妹妹,叫春芽。” 春芽?听闻此话,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对着突然到來的人吃惊不已。 “带进來吧。”话中透着一丝清冷,眼眸看着青婴,似是在犹豫春芽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青婴更加的疑惑,看着他,轻轻的摇摇头。心中的疑惑却越发的深,当日在无极,春芽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寒了心,失了忘,此刻出现,难免令人怀疑。 侍卫带着一身污渍,瘦弱不堪的春芽走进來,一看到屋中的两人,眼睛一酸,泪水直往外流。 赫连清崎起身,上下打量着春芽:“春芽妹妹怎么这个时候來的?在无极不好吗?”面上轻笑,可那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皇帝哥哥,春芽错了,春芽不应该那样对姐姐,一时起了坏心,令姐姐伤心难过。”突然地哭诉,让他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深邃。 微笑着点点头。 青婴不语,看着两人说话,坐在一旁,紧蹙着眉,将春芽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淡漠的像是在看一处戏,与她无关的戏。 “既然回來了,就在营中住下吧。”转身,挥手,赫连清崎回到桌旁,垂首继续看着奏折,那上面的字,却是一个也沒有看进去,心中了然,却始终沒有说出。 熄灭了营帐内的红烛,四下一片黑暗。 “你看出來了,为何还要收留她?”青婴疑惑为何他会将春芽留下,明明知道,这也许是楼澈派來的,一想到楼澈,那种窒息,那种失望,渐渐的袭來,楼澈何时为达目的,竟变得如此不择手段。 “也许不是呢?她毕竟是个孩子,尚未了解太多事情的孩子,我若是有所怀疑,岂不是太小气了。”翻转个身,不再说话,似是陷入了梦乡之中。 次日一早,春芽便端着一个铜盆进來,专程为青婴打了洗漱的水,看着她那张小脸上的笑意,青婴试图说服自己,她还不过是个孩子,说话自然口无遮拦。这样一想,整个人就轻松起來,接过她手中的盆:“以后这等事,还是让宫女來做。” 一顿早膳吃完,春芽建议青婴带着她四处逛逛,看着她小脸上的笑容,心下放松起來,拉着她的手,详细的介绍着,春芽看的很认真,时不时问上几句。 回來时路过校场,赫连清崎正在场中,一身净白的长袍加身,黑发束起,干净利落,他很少穿白袍,此刻看去,竟是另一番光景,那张惊世骇俗的面容,刚毅而又俊美。 片刻的失神,沒有在意身旁之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那种从幼小心灵之人涌起的妒忌越发的浓重,似乎她身边的这个惊世女子,总会得到上天的眷顾,看似冷酷无情的男子,竟为了她退下黑衣,穿上白袍,为了她一展笑颜,为了她不惜与无极争锋相对,那她心中心心念念之人,所对她的保证,亦是与身旁的女子有关,夜青婴,为何你总是能得到最好的。 ------------ 第六十五章 一心争宠破心思 因为昨日的雷雨,今日天气一放晴,倒也不是特别的闷热,校场的将士们却个个挥汗如雨。 眼睛一瞬不瞬,直直的盯着远处的人,白衣净白,衬得面若冠玉,负手立于人前,星目炯炯有神,举手抬足之间尽显王者风范。脚下的步子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斜视身旁之人,那稚嫩的脸颊上蕴含着清浅的红晕,一双眸子,看的目不转睛。 一个细小甚微的动作,从一个十几岁的孩童身上,还真是不难发现,不禁微微轻笑,再度拉起她的手:“我们上去看看吧。” 两人正欲走上前,却被一名侍卫伸手阻拦:“皇上有命,皇后娘娘可进去,其他人等,在外等候。”侍卫说的义正言辞,一脸的面无表情,青婴回头朝着身旁的春芽摇摇头,松开她的手走了进去。 见她走近,赫连清崎才转眸看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今日倒是好雅兴,皇后娘娘亲自前來。” “路过而已,是她愿意來看看,我哪有这个闲情雅兴。”眼睛在周围环视,错落的眼光不时的落在某一个将士身上,微微的点头轻笑,那人面上一红,手中的动作瞬间变得凌乱。 “看來你以后还真不能到此一游,”口气有些吃味,目光朝着那失神的将士飘去,瞬间冰冷了下來。 牵住她的手,这才惊觉她的指尖竟不是过去的微凉:“今日带着暖玉?” 点头称是,心不在焉的随他牵着,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孩童的身上,心中一凛,那弥漫着戾气的眼神,竟是从一个十岁大小的孩童身上散发出來,手中微微一用力,身旁之人便转眸看來,眼眸里微微的诧异。 “皇帝哥哥,我和姐姐今天特地來看你的,”还未走到,春芽便挥舞着手,扬声喊道。 赫连清崎本就话少,点点头,手中依旧牵着青婴的手,十指相扣,煞是刺目。 看着那交握的十指,眼眸中竟是无法阻挡的微怒:“姐姐,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无极了。” “我既是太渊的皇后,回到无极像什么?”嘴角是淡淡的轻笑,回眸看着身旁之人,四目相对,她竟展现出难得的情谊。 是真是假都已不重要,他看懂了她眼中的情绪就好。 眼中一闪即逝的愤怒和失落,看在两人的眼中,不禁感叹,这孩子的心思还不是一般人所能猜出。 午膳时,春芽借故不舒服,并未与他们一同用膳,倒是青婴,面上漾着淡淡的轻笑,胃口也好了很多,看在赫连清崎的眼中,便是难得的好心情。 微风摇曳,吹散着炙热,驱散着烦闷。太医照例來问诊,赫连清崎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等待着。 老太医经验丰富,诊脉之后,眉头便皱了起來:“娘娘近日要多加休息才好,胎像不稳,切莫再操劳过度。” 屏退了太医,一脸不满的赫连清崎走上前,将她抱在腿上:“怎会操劳过度?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操劳,整日都是无所事事 ,怎会操劳,莫不是张大人年纪大了,这诊治也不准确了。”眼中的神采渐渐燃起,竟是晶亮的令人着迷。 赫连清崎似笑非笑,伸手从袖中捻起一支血红的簪子,精美的镂空雕刻,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抬手去拿,却被他移开:“明日开始,答应我再不去多想,这支簪子便送你。” 当真是被这簪子吸引了,第一眼看去,便打心眼喜欢,伸手去够,谁知他竟一再躲闪,青婴身子倾斜,半压在他的身上,缕缕清香,顺着她的发间萦绕,撩拨着他的鼻间,微微的一走神,手中之物便已到得她手。 捻在手中,竟似爱不释手的短看着,夜青婴喜玉,对血玉更是痴迷,旁人都只知她喜爱画画,却很少知晓她这一兴致,扬眉看着似笑非笑的人:“你怎知我的爱好?” “美人如玉剑如虹,夜青婴所喜,我可是知道的不知一点。”似是得意的炫耀。 耳边突然一凉,蚊虫叮咬的疼痛让她禁不住蹙起眉,夜青婴受不了痛,可谓路人皆知。“嘶”的一声捂住耳朵,微怒道:“你做何?”这才惊觉耳垂上那微凉已经沁入之间,细细摸去,竟是一只精巧的小耳坠。 伸手在他面前,葱白的指尖在他的面前晃动:“哪有只送一只的道理,真当我不知晓,这血玉乃血玉中极品,看色泽看纹路,也不可能只有这小小的一支簪子大小,再依你的性子,一定还有旁的物事。” 皎洁如月的眼眸里燃着幽幽的光,像是慑人心神的花香,萦绕于四周,见不得,离不得。摊开掌心,上面正摆着一只精细的耳坠,同是血玉雕刻而成,用金渡边,精致的令人暗自唏嘘。扭过脸,将另一只耳朵对着他:“帮我带上吧。” 这天晚上,青婴一觉醒來,隐约听到啜泣之声,本就浅眠的她,这一醒便再也睡不着,拉过一件大氅披上,看那软榻上早已沒了人,不禁感到诧异,这么晚了,人缺不在。闻声而來,竟看到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身后抱住前面的男子,月光的倾洒下,隐约可见那脸颊上的泪痕。 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即便这白日里再暖,到了夜间还是会感到稍许的凉意,特别是此时暖玉并未在身。微风吹拂着脸颊,半眯着眼,不知是该笑呢,还是该阻止。 “皇帝哥哥,为什么你不信我?姐姐已经不信我,你为何也不信我?”那稚嫩的声音此刻听來竟是如此的刺耳,那声泪俱下,又是多么的熟悉,不久之前,她不是也是这般的对着她大吼吗? 微微的摇摇头,脚下的步子慢慢的超前:“清崎,这么晚了,是你在那吗?”有心假装沒有看到这一切,说不痛,说不难受,那都是假的,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这个小姑娘每日与她一起,形影不离,可现在,是该自嘲吗? ------------ 第六十六章 一展怒颜惩邪念 闻声看去,月光下的人影越发的苍白,不禁蹙起眉,伸手扳开那纤细的十指,即便那十指是如此强烈的紧攥在一起,也无法阻拦他要离去的心,他不是楼澈,沒有那么温柔的时候,他是赫连清崎,他眼中除了夜青婴再无他人。 面无表情的转眸看着她:“朕冷血无情,唯一的心爱之人便是她,此生不会再爱他人,敛了自己的心。”那一丝淡漠和凉薄溢于嘴角,轻蔑而又冰冷。 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夜里凉,回去吧。” 第二日,小宫女总忙赶來,一脸的焦急:“娘娘,不好了,春芽姑娘不吃不喝,连话也不说,坐在那里,像是失了神。” 心底如同燃着阴暗的小火苗,撩拨得五脏六腑都在冰冷和幽暗之中燃烧着,撂下手中的筷子,一脸的不快:“本宫亲自去看看,先为本宫梳妆打扮一番。” 带着那一股阴暗的气息,手中攥着那块能给她带來温暖的暖玉,跟随着宫女來到拿出营帐内,站在门外,看着那个幼小的身子孤零零的坐在软榻边上,一脸的失魂落魄。如是过去,这般的情景,会让她心生怜意,可现在,这是在讽刺她的仁慈吗? “春芽妹妹何故如此的伤心?”故意将自己的声线抬高了几分,蓦地听來,竟将那孩子吓了一跳,转眸一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恶狠狠的瞪着她,那眼中再无曾经的清澈。 环顾着四周,这里倒是什么都有,眼角的余光微瞥,看到她带着憎恨的眼神,不禁失笑,绢帕捂着嘴:“春芽妹妹可知无极天牢之中那个不会说话,时常长着空洞的嘴巴,嘶喊的女子?” 怎会不知,多少个夜晚,那个不能发声,却不断依依呀呀嘶喊的女子,时刻在她的对面,或是冷笑,或是死死地瞪着她,又或者用那尖锐的指甲划动着墙壁,那是一种无时无刻的折磨,她甚至忘不了,楼澈那恨绝的话语。 面容上的笑意渐渐敛起,笼罩着一层阴霾:“那个人叫夜青鸾,本宫的亲姐姐,当日与本宫争宠,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被本宫拔了舌头,亲手看着那个未成形的血疙瘩掉落,你说,是不是大快人心?春芽妹妹?” 那身子一哆嗦,惊恐的扬起那张受了惊吓的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蓦地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倾国倾城。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随意问个人都知道,当年的夜青婴身着凤袍,荣登凤位,第一个铲出的就是夜青鸾。” 从那营帐出來,入目便是炙热的太阳,伸手遮挡住,从那指缝中,透着一缕缕的光,明媚而又妖艳,心中那燃起的小火苗迅速的熄灭,放下手,朝着來时的路走去。 之前才下过的一场大雨,沒过几天,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牛毛细雨,风一吹,迎面都是湿湿的水气。开始喜欢这样潮湿的天气,带着细雨,坐在桌旁,品着甘冽清香的茶,或与他对弈,或自己画画,又或者看着两个小宫女摆弄着娴熟的女红。 这场仗,经历了十多天,依旧沒有要开始的迹象,她的心隐约的不安,那种故作漫不经心的失神,让对面之人好奇万分:“为何缕缕失神?” “不知道听雨吗?听着雨,才能够沉浸在思索之中。”掩盖着内心的不安,微微轻笑。 寡笑少欢的他近來面上的笑意倒是越來越多,有时竟会朗声轻笑,那笑容吸引人,却又故意不愿去看,心中的那个小结,总是拧巴着,自己也觉得别扭,可两人又相处的十分惬意,他甚至不断的纵容着她的那点小脾气。 孕期三月,小腹隐约可见隆起,战争却依旧沒有到來。赫连清崎有了退兵班师回朝之意,然手下的将领却无一同意,朝中七皇叔监国,传來了百官的奏折,亦是希望他能以此拿下西昌,毕竟这一块肥肉,不能便宜给了无极。太渊一向富庶,若是得到西昌,必将更进一层,国力大胜,可谓从古至今,绝无仅有。 耐着性子等待,却将西昌和无极此刻的情况了解的透彻,唯一闹不明白的是楼澈的反应。 寝室内,夙夜的辗转难眠,令他看起來瘦了不少,除了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依旧幽亮,谁也不难看出他的疲惫。轻揉着额角,连续的不眠已让他的身体负荷不了,头疼欲裂,似是染了风寒的前兆,就连喉中,亦是火辣辣的干疼,说话时更是疼痛难耐。 桌上平铺着一张画,那画上的女子不施粉黛,出尘的面容上扬起一丝轻笑,青衣柔美,姿态袅娜,容貌倾城,连夜将脑海中的影子画出,方才惊觉,他竟这般迷恋着那张素雅的容貌,一笑一颦之间那份淡然。指尖轻抚着那画面上的人脸,像是在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般,嫩滑到爱不释手。 嘴角勾了勾,指尖在画面上女子的嘴角轻轻一点:“青婴,是该回來了,离开了太久。” “啪”手中的笔顺着湿滑的手落在桌上,看着那纸张上的墨迹,不禁蹙起眉,今日怎会如此的心不在焉。午膳之后,西昌派來了使者,想要面见赫连清崎,在一个营帐内会面,两个宫女被带去侍奉左右,这里便只剩她一人。 轻轻的脚步声从外传來,头也未抬,只顾将那沾染着墨迹的纸张扯掉,重新执笔,进來之人并未言语,她亦是沒有在意,本身他们便话语不多,时常安静的各做各的事,今日心想着他不吭气,她亦不愿率先搭话。 笔下生风,手中迅速的画着,娴熟的画技让她只需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幅的画面便可。一股熟悉的淡香传入鼻间,太过的熟悉,让她不禁蹙起眉,颔首看去,手中的笔因为惊慌,再度落在桌上,沾染了一片墨迹,将本來画好的画,毁于一旦。 脚下一虚,跌落在身后的椅子上:“你,你,你为何会在此?” ------------ 第六十七章 征战西昌遇困境(一) 一颗心狂跳不已,仿佛有什么生硬的东西堵在胸口处,而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不断的涌入脑中,她死命的紧咬着牙,才能抑制住内心的惊恐与无措。 是的,面前之人,正是楼澈。 伸出手,朝着她打开,一脸和煦的笑意:“过來,随我回去。” 摇摇头,双手将身子撑起,连连后退几步:“你走吧,我不会跟你,楼澈,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再是你手中的玩物,呼之即來,挥之即去。”贝齿紧咬牙关,一丝腥甜充斥在口中,仍然不能拉回她的紧张。 “我再说一遍,过來,随我回去。”声音极低,带着怒气,脸上却依旧是那和煦而又柔和的笑意。 扬起一丝冷笑,微微的摇头,耳垂上的耳坠随之轻摆着:“楼澈,我以有孕。” 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随即迅速的涌上心头,不信她口中的话,冷冽的面上有着毋庸置疑的杀意:“你和他的骨血?” 那种冰冷,比寒冷的冬天还要冷上了三分,如坠冰窟一般的一哆嗦,缓缓的垂下眼睑,微微的点头。这一刻,她选择用伤害來阻断他们最后的那一丝情谊。她太了解面前的男子,一但不信,便会永世猜忌,恨也罢,忘也罢,此生山水不相逢。 他微微一笑,冷哼一声:“夜青婴,你的小伎俩又怎么能骗得过我,若是有孕,抬起你的手,让我诊脉便知。”习武之人,最懂得脉象,他亦是懂得。 抬起那白皙瘦弱的手臂,停在他的面前:“试试看,看我有沒有说谎。” 看着她眼中的认真,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不敢伸出手一探究竟,他怕得到那个让他发狂的结果,更害怕就此与她山水不相逢。转身,顿了片刻,抬步走出。 眼中突然干涩酸痛,一滴泪水从眼角慢慢的沁出,嗒的一下滴落,混杂着复杂的心,连日來的所有伪装在此刻崩溃,紧咬的牙关早已无济于事,泪水一点一滴的滚落。 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他留下的绵延清香,与她身上的是那般的相似,这才惊觉,一切都沒有变,就连这些细小的习惯都沒有。伸手抚上小腹,那里有着他与她的骨血,却再也换不來他们曾经的海誓山盟。 西昌的临时讲和并未换來太渊的同意,无极突然退出,而两国之间达成了一项协议,需将三座金山无条件赠与无极。西昌老皇帝还欲做最后的挣扎,举国之力,将最后的一丝希望压住在最后的十万大军上。 无极无声无息的來,又无声无息的走,几十万大军并未有所损失,倒是坐山观虎斗,空手套了三座金山。太渊虽有怨言,可除却了那几座金山,至少可以减少损失不面对无极,又可将西昌一口吞并。 天气似乎真正进入了春天,一扫之前的炎热,暖风习习,却再无燥热可言。大军整装待发,青婴却不愿独自留在营帐内,即便战场只在不远处。 乘着辇车,挑开车帘,不时引來一旁将士的侧目,心知自己的决策太过莽撞,歉意的点点头。 西昌帝都子陵,人杰地灵的一座城,百姓富庶,却在此刻陷入了沉静之中,城门紧闭,城楼上的将士紧张的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太渊大军。 虎狼之师的太远大军,正兴致勃勃的等待着一声令下,一举攻破眼前的这块肥肉。 长枪一挥,万人皆噤声。 “我军将士听令,攻城之时,不得烧杀抢夺,不得伤害百姓,若能擒住,绝不残杀,违者株连九族,绝不袒护一人。”高呼一声,瞬间身后数万将士齐声响应,响声震耳欲聋。 挑开车帘,正撞上他无意落下的目光,四目相对,他转瞬即逝的扭过头,再沒有转过來。 那一日,楼澈离开,她正跌落在地上抽泣,他匆忙赶回,将她从地上抱起,撞进她满是泪水的双眸,微微的叹息:“是我一时大意,沒有将你保护好。” “不需要对我这么好,你明知我对他有情,甚至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他,你为何还会如此?腹中的孩子亦是他的,永远不可能是你的骨肉。”声音沙哑到干涩的疼,声嘶力竭的大喊,更是加重了这种疼。 他猛然一怔,那双本闪着灼灼光亮的双眸,瞬间黯淡下來,将她放在软榻上,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后的几日,他都早出晚归,刻意的避开她,直到她主动要求随行,他才犹豫了片刻点头应允,却并未说一句话。 城门上,西昌皇帝苍老而又虚弱,被两个内侍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势如猛虎的太渊大军,看着那银色铠甲,意气风发的太渊国君,浑浊的双目里沁出了泪水:“西昌的江山败在朕的手上,怎可对得起列祖列宗,决不能因此放他们进來,就算是死,也要有尊严的死。” 不知是抵死之前的最后一口气,激发了西昌的将士,还是国之将亡,身为一国将士,在此刻的爱国之心泛滥,那些将士们原本萎靡不正的神情瞬间消散,个个咬牙切齿,双目圆睁着对面的太渊将士。 城门突然打开,从里面突然冲出大批的将士,赫连清崎拉紧缰绳,一声喝令,太渊大军蓄势待发,握紧手中的武器,率先冲进那涌出的大军之中,挥舞着长枪,银光四射,不断的有人倒地,身下的黑马四蹄乱踏,显得十分的激动。 太渊大军见此,个个生猛如虎,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辇车退避三舍,只在远处观望着战事,更有大批的将士沒有出征,可眼中那份期盼任谁都无法忽视。 “铮” 弦音响彻整片战场,跳开车帘,颔首望去,之间西昌的城楼上,一袭白衣胜雪,淡然清冷的男子坐立于之上,面前是一把古琴,指尖下流逝着震耳欲聋的琴声。心中恍然,沉静在那琴声之中,似是随着他的弦动,高山流水,春夏秋冬。 ------------ 第六十八章 征战西昌遇困境(二) 流转的琴声响彻上空,似是在给将士摇旗呐喊,又似在振奋人心。 肩头一沉,回眸看去,迎上一双含笑的眼眸:“你也被楚南离的琴声吸引了呢。” 许久不见的凤惊尘突然出现,嘴角噙着笑意,身子靠在车壁上:“楚南离的曲子很诱人,却不能多听,你在此将耳朵捂住,我去看看赫连清崎。” 看着他跳下辇车,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之中,心中为他刚才的话升起丝丝的不安。 那曲声依旧在耳边缭绕,心中却好像不由自主的会被他吸引,惊闻那句话,慌忙伸手捂住耳朵,减少了琴声的音量。 凤惊尘几个闪身,翻越过众人,朝着正在奋战的赫连清崎赶去,抬脚将西昌的一个将士踢开:“莫要听那曲声,上面之人,是楚南离。” “入阵曲!” 眉间一紧,颔首看着那城楼上紧闭着双眸,指尖撩拨琴弦的男子,那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所说。手中的银枪挥舞,屏息凝气,尽量阻挡着那曲声传入双耳。 太渊大军已经有人因为听曲而倒在了敌军的兵器之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在眼前倒下,心中甚是难耐,手中的银枪挥舞的更加的快速。凤惊尘闪身离开,快速的回到了辇车内。 青婴看着焦急,眼看着那本该气势如虹的太渊大军,此刻的气势竟被西昌压制,全凭着赫连清崎一人在前,指尖紧攥。一回眸,看到一辆马车上的战鼓,灵机一动,死马当活马医,跳下辇车,轻提着裙裾,小步跑向战鼓。 “这位大哥,可否将战鼓擂起,皇上此刻正需要鼓声震撼气势。”一脸的笑意,却淡然的像是一朵洁白的梨花,如沐春风一般的浅笑,竟让那个士卒微微愣神。 “咚咚咚”的鼓声震耳欲聋,伴随着响彻整个战场的擂鼓声,竟将那琴声掩埋,那听闻了鼓声的太渊将士,猛然从琴声中回过神來,方才惊觉此刻正处在战场之上。 青婴并未回到辇车中,而是站在有一个略高的坡上,眺望着那城楼上的男子,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人能从他始终淡定的坐姿上看出,他的淡然。 凤惊尘似笑非笑的挑帘往外看,颔首看着那城楼上的人:“楚南离,你也有输的时候。” 西昌本以为将楚南离请出,便能阻挡太渊的脚步,谁知竟被青婴一眼识破,以战鼓击破他的琴声,故而此战胜负已定。 随着赫连清崎走进遍地狼烟的城中,城内的所有百姓、官僚、宫中之人尽数跪地,俯首称臣。太渊将士进城,无一烧杀抢夺,无一凌 辱百姓,率先进城的将士整齐的站在道路的两旁,手握兵器,庄严肃穆,只等着赫连清崎带兵走进。 凤惊尘一闪身再次消失,青婴看着他,早已习惯,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來,那一身银色沾染着鲜红,发间微乱,却不挡他的俊美,甚至令人迷醉其中。 从小坡上走下,慢慢向他靠近。身子徒然一轻,碎不及防的落入他的怀中,策马奔去,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和他温热的呼吸。 城内的人看着骏马靠近,通体漆黑的马身上静坐着一对男女。 赫连清崎跳下马,将青婴抱下,落地后,紧拉住她的手,朝着前方走去。所过之处,将士纷纷叩首。 來到那西昌皇帝面前,年迈的老者早已泪流满面,一国之君的尊严让他不能低下那高傲的头颅,身后被两人按着,扭动着身子,奈何已是油尽灯枯之际,伴随着身子的扭动,传來一阵阵剧烈的咳嗽。 “呵” 嘲讽的一笑,面上冰冷,寒铁一般的面容上似笑非笑的端倪着挣扎的老皇帝:“好好安葬了吧。” 身子猛地一颤,看着那人面上痛苦的表情,她心中竟像是堵住了一块硬物:“他已投降,何需还要他的命?” “斩草不除根,后悔无穷。”那一丝冰冷,击打在她的心间上,微微的疼,面上像是失了血色一般的苍白,提线木偶一般的被他拉住手紧跟其后。接下來的事无一都是恍恍惚惚,直到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方形物体赶來,才抬眸看去。 一块大红的锦缎,包裹着一方形物体,他伸手接住,静静的端详。那被困的老皇帝眼看那物被赫连清崎所拿,眼一翻,晕死了过去。手中之物颇重,掌心大小,伸手打开红色锦缎,看着那物露出了端倪,嘴角一勾,随手丢弃到一旁,那方形国玺瞬间四分五裂,可想而知他的力气:“我太渊,有自己的国玺,这等俗物,又岂可与我大国相配。” 他的狂从來都不会刻意的隐藏,他的冷,即便远观,都能隐约的感受,他的自我和执着,是战无不胜的利器,今日西昌已灭,天下局势瞬间扭转,本与无极旗鼓相当,现如今,只怕已远远超过。那商议之中的三座金山,恐是以后的两国交战的一个借口。 子陵的繁华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甚至连无极的帝都与此想必,都要稍逊些许。可想而知,这里的人们又是在怎样一种醉生梦死之中沉沦。 收编了西昌的将士,将百姓全部释放,太渊大军进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损坏的城内尽快恢复以往的繁华,另一匹人马随着赫连清崎一同前往皇宫内院。 若说无极的皇宫华丽,太渊的皇宫大气,那么,西昌的皇宫就只能是奢靡。那金砖银瓦,雕梁画柱,无一不透着一股浓浓的奢靡气息,即便是一根石柱,伸手摸去,亦让她大吃一惊,上好的羊脂白玉,仅仅是用作殿内的石柱。 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朝阳殿,简直令人目不暇接,处处金碧辉煌,裙裾掠过那光洁如镜的白玉地砖,悄无声息,就连烛台,亦是镶嵌着宝石。 殿内的龙椅,是前所未见的纯金打造,九九八十一颗夜明珠镶嵌轮廓,血玉点缀靠背,座椅上铺着寒玉可解燥热,龙飞凤舞,竟是用黑羽石雕刻而成,金黄与黝黑相间,大气而又华丽。 ------------ 第六十九章 攻破西昌入皇宫(一) 满堂的流光溢彩,金碧辉煌,看的久了,眼中一阵恍惚。 抬手捻起掉落在地面上的一支发簪,亦是珍品,只怕是大乱之时,哪位妃嫔所掉。殿内突然一亮,朦胧而又暗红的灯盏被侍卫一盏盏的点燃,那火光微微的跳动,映在她的脸上,亦是一片红晕。 诺大的殿中,赫连清崎坐在龙椅上,翻看着面前桌上凌乱的奏章,而她,随意的走动,静静的观看,本就话语颇少的她,更是专注的看而不说话。 “呵”一声轻笑,将她的视线吸引过去,便见他正看着手中的奏折摇头晃脑,那声笑竟是來自他的口中。 下雨了。 春雨淅淅,洗刷着不日之前的一场恶战,战死战败死伤无数,那些无家可归的亡灵,只能在那乱葬岗处徘徊。如玉似冰的茶盏里一汪浅绿的新茶,袅袅清香,说不得名,入口甘冽,香味久久残余在口中,想必亦是难得上好的名茶。 初來乍到,青婴敛起了好奇,随着他,将整个宫殿粗略的游走了一遍,那御花园,竟是繁花似锦,花团锦簇,春之色竟比炎夏还要炫目,即便是夜幕时分,亦是美得惊心动魄。一队侍卫走上前,为首之人单膝下跪,朝着身旁之人行礼:“启禀皇上,东宫之处该如何处置?” “不如前去看看。”低声建议,倒不是有意为之,顾因此时太过沉闷而已。 身旁之人似是刻意不愿与她交谈,手中微一用力,连拉带扯的将她带离了此处。一路穿梭在幽暗的小路上,像是十分的熟悉。当下了然,他本就是走哪都來去匆匆,几国之间的皇宫只怕再熟悉不过。 兜兜转转之间,眼前突然一亮,一片灯火通明,胭脂之气顿入鼻间。 步步靠近,竟隐约听到低泣之声,身旁之人仿若沒有发生任何事,朝着声响走去。一进院门,一群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女子各自哭泣,或是两两相拥,或是抱膝低泣,更有甚者,趴伏在石桌上,久久不愿抬起头,那种悲凉的绝望,青婴竟能感同身受。 身旁之人冷眼旁观,松开她的手,任凭着她站在其中,茫然无措的看着那些哭泣之中的女子。一人抬头,惊觉院中突然出现的女子,以及她身旁的男子,先是一愣,微微的发呆,那女子出落在皎月之下,出尘的美,不施粉黛,沒有精心雕琢,稍显苍白的面容上透着一抹忧色,月牙白云锦秀海棠花色的长裙,青丝垂泄,只在脑后插在一支血玉簪。 便是这样,依旧无法逃离她浑然天成的绝美之姿。 男子侧立于一旁,冷眸之下英气逼人,湖蓝长袍绣着雅花纹的雪白滚边,身姿绰约,下巴微微抬起,端倪着周围的一切,似是在揣摩,又像是沉思。 突然进來的两人迅速引起其他人的侧目,有一女子,身着浅粉色秀莲花图案蜀锦长裙,面容清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敛起眼中的泪水,倒是一语道破了两人的身份:“皇上,求您让奴家离开吧,奴家尚有一未出嫁的妹妹与娘亲相依为命,本该在今年早些时候出宫,谁知竟被先帝无意宠幸,做了这后宫之人,现如今,奴家若是命丧于此,只怕家中幼妹与娘亲也活不过几日。娘娘,也求求您,看在都是女子的份上,放了奴家吧。” 那女子突然抱住青婴的腿,哭声令人心碎,她显得丝丝的紧张,脚下踉跄的后退,身旁之人迅速伸手将她扶住:“你双手尚未有一丝的茧子,又岂是在宫中为奴多年,看你锦衣玉食,只怕在这宫中定是过的十分的惬意,既是如此,又何必要急于出宫?陪陪那尚在人间的老皇帝也是积福积德。” “大胆,什么身份也好对娘娘动手动脚,可是活腻了不成?”一个侍卫拔出长刀,冷声喝道,那女子身子一颤,松开了青婴的腿,伏在地上楚楚可怜。 院中大多是这样看似可怜的女子,青婴眼看着,心却淡漠了下來,双眸更是瞬间平静下來,像是烟波翠寒的湖水,眸波如冰,令人不敢逼视。 几个胆大的女子,挑眉间尽显妩媚风情,含羞窥视着赫连清崎,引得身旁的青婴哑然失笑。 “全部带下去。” 一声喝令,冰冻三尺一般的冷,院中顿时安静下來。 摇曳着朦胧的暗红,屋内芙蓉暖帐雾气袅袅,哗哗的水声不时激荡起。 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泡在飘洒着花瓣的木桶内,清香习习,弥漫四周。身体猛然一怔,一道冷光夹杂着怒意像是利剑一般的刺破着她,转眸看去,不知何时,一扇窗户大氅,屋内极静,若非那人站在烛光下,还真是以为是风将那窗户打开。 抬手拿过一旁的亵衣,护住暴露在外的身体,淡然的直视着对面之人。 “跟我回去,打了腹中的孩子,我会既往不咎。”是冷,是淡漠,是无尽的强忍的愤怒,他以一次次的让步。 颔首,蓦然轻笑,恍若无事,看着水面上浮动的花瓣,顺手捻起一片,随意的把玩。此举更是将对面之人不放在眼中,惹得咬牙切齿,紧攥的双拳骨节嘎嘎作响,似是要将她捏碎在掌中,低吼道:“夜青婴,你莫要得寸进尺!” 心中蓦地一痛,水中的手轻抚于胸口,以此來缓解那一瞬间的阵痛:“楼澈,情已灭,你纵是万般的纠缠又有何意思,放手了便罢,你乃一国之君,当以百姓唯亲,国之唯家,方可成之大业。” 心中的冷意陡然升起,再也无须按耐,当日一时之意,竟是她死死不肯与他回去的借口,便是这样又如何,她终究是他的,谁也不许妄自强取豪夺,谁也不能迫切占有。 面上一凛,看到他面上的突变,慌忙起身,想要从浴桶之中起身逃离,奈何越是想要逃离,越是手忙脚乱,将他伸手揽住腰身,强子拉近怀中,还未來得挣扎反抗,屋门却被大力推开,一脸冷意的赫连清崎,正站在门外。 ------------ 第七十章 攻破西昌入皇宫(二) 夜风习习,像个刁钻而又顽皮的孩子,将那红烛的暗红吹得左摇右摆。 将仅剩的衣衫遮住暴露之处,身体僵硬,从指间到心间都是冰冷的凉意,任由着他将她抱在身前,半眯的双眸挑衅的看着门口之人:“怎么,似乎很不高兴。她本就是我的,自然要物归原主。” 看着他薄唇紧抿,面上淡凉,转眸看着楼澈怀中之人:“你可愿意与他归去?” 一咬牙,狠狠的摇着头:“不愿意,我哪也不走,我是太渊的皇后。”意识坚定到令身旁之人为之一颤,不可置信的侧目,死死的盯着她,似是觉得她所说只是一句儿戏。 僵持的太久,青婴面上微露疲态,一手撑在浴桶的边缘,并未紧靠在他身上。 “答案既然已经知晓,陛下还是速速离开的好,莫要扰了朕与爱妃的休眠。”嘴角勾勒起的弧度显得气定神闲,迈着步子朝着两人走來,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轻笑柔情。 身旁之人麻木的松开手,看着他将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裹紧,随即打横抱起,而她,轻靠在他的怀中,像是一只在丛林中迷失方向的小兽,沒了往日的锋芒,乖顺极了。 殿中金鼎焚着海棠梨花白,亦是她亲手所调制,气味幽香,却不刺鼻,有着很好的助眠功效,一丝丝的散入殿宇深处。金丝玉锦的软榻,青婴依靠在那里,闭着眼,窗外夜色正浓,一场阵雨刚过,空气中都带着丝丝的泥土气息。 嗤笑一声,赫连清崎走上前,坐在她的身旁:“今日倒是倔强,敢逆着他,心里此时定是不舒服的吧。” “久了,早就习惯了,若是不是他三言两语便将我推给旁人,今个儿亦是不会这般对他,罢了,越想越弄不清,安生的过日子便好。”长吐一口气,带着淡淡的幽蓝之香,传入他的鼻间。 “既是在他面前答应,是我太渊的皇后,那么,何时为朕也诞下一儿半女的?也好抚慰朕这颗焦急的心。”言语中带着兴味,挑眉凝视着他,不禁摇头轻笑。 “色字头上一把刀,皇上还请洁身自好,早早断了这个念头,若是是在按耐不住,臣妾倒是可用旁物來满足皇上,就比如这个。”晃晃自己的双手,巧言拒绝,却又不担心将他激怒。 目光如炬,直直地望着她,见她再次敷衍拒绝,心头酸涩。 子陵城内打开进行大规模的修复,百姓在惊慌之中度过了三日,才恍然明白,太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帝,竟有着一颗仁慈的心,不仅将破坏的建筑重新修复,打开城门随意通行,还在三日之内恢复了城内的秩序,一切井然有条,百姓纷纷津津乐道,比起昏庸无能的西昌帝,这位邻国的皇帝似乎更加适合担当一国之君。 殿内幽香袅袅,门窗大氅,春日的暖阳洒进屋内,照射在本就绝美的面颊上,更加的光彩夺目,骨子里透着一丝的妩媚和慵懒,更显她的淡然。睁开惺忪的睡眼,手中的书卷不知何时以掉落在地。目光落在那只知埋头批阅奏折之人的身上,撑了一个懒腰。 “醒了?” “恩。” 终于抬眸,凝视着她。 “这边若是将事情办完即刻便要回太渊,这几日你看看,喜欢什么,带一些回去也好。”落下手中的笔,从椅上起身朝着她走來。 “太渊此时应该是冬季,太冷,为何不在此多留几日,只等那边暖和下來再回去。”打心眼不愿回去,这边的气候宜人,住着十分的惬意,竟有着常驻于此的念想。 拉过她的手,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一只紫玉手镯,轻巧的套在她的手腕上,白皙的肌肤,与嫣紫相配,竟十分的和谐。“那就多住几日罢。” 他对她的百依百顺,她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心中不快,甚至懊恼,抽出自己的手,端倪着手腕上的紫玉,眼睑微垂,假装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柔情。 宫殿太大,她会迷失方向,一人走在宫中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直到听见一声琴声,竟突如一种熟悉感。随着琴声走去,一处偏远的花园内,一袭白衣的男子坐在翠绿嫣然的草地上,轻抚琴弦,一双眸子灰蒙蒙的看向一处,沒有一点的光亮。脑中立刻出现那一日城楼之上男子的身影,于眼前人一般无二。 “姑娘既然來了,可帮在下一个忙?那边的石桌上有清茶,可否帮在下倒上一杯,缓解口中干苦。”神情微微一惊,感叹着他的耳力,哑然失笑,走到石桌边上,为他倒了一杯清茶端來,接过清茶,一饮而尽,似是饥渴难耐。 “多谢姑娘,在下无以为报,不如弹奏一曲。”惊于他双目具盲,却能猜出她是女子。 “你怎知我是女子?”好奇心使然,不问个究竟,难平于心中焦虑。 “胭脂香,不仅如此,我还只你是夜青婴,那一日,在惊尘的身上闻到过。”原來如此,至于他和凤惊尘,不言而喻,同是所谓的江湖中人。 楚南离静静的坐在草地上,拨动着指尖,那音律美妙到令人痴迷陶醉,却又不似那一日慑人心弦,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却只听一回的感觉令她瞬间忘却了所有的不快,身临其境,感受着青山绿水。 曲声终,久久的回味着:“楚公子的琴声,只怕天下间仅此。” “承蒙叶姑娘厚爱,在下受用不已,只可惜,在下双眼识不得事物,自然领略不了姑娘的惊世画作。”平凡无奇的面颊怎么看都很舒服,声音更是富有磁性,不缓不慢,柔柔淡淡,却令人迷醉其中。 两抹身影,净白如莲,一淡然,一凉薄,她亦是此刻才惊觉两人的共同,始终对任何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不大喜大怒,不趋炎附势,他叫她姑娘,她叫他公子,沒有高低贵贱,他在她眼中是一位抚琴高人,她在他眼中亦是书画能人。 “姑娘似乎心中有事,不知是不是在下心中所想。” ------------ 第七十一章 只因一曲隐灼灼 “一曲隐灼灼,公子与其猜测我的想法,不如再來一曲來的快意。”回避了他的话題,将一切牵引到听曲之中,合情合理。 曲声四起,时而辗转缠绵,时而急转直下,时而又清新愉悦,总之,听着楚南离的曲子,整个人都会沉浸于其中,也许,这便是一种境界吧。她所好奇的是,那一日在战场,他手中的那首曲子,为何等同于武器,杀人于无形。 “曲中有我的内力而已。”像是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一般,竟将她的内心猜了出來。 青婴微微浅笑,捻起石桌上的一片落叶:“公子会的东西真不少,不过,老天都是公平的,给了你很多,必将会让你失去很多,再世为人,就应该处处谨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喜欢你这样窥视旁人的内心。” 话中之意,楚南离听的一清二楚,虽看不到青婴面上的微怒,可口气倒是猜得七七八八。 曲终人散,她亦是不例外,甚至很不愿旁人來妄自揣测她的内心。 回去的途中,一个小宫女行色匆匆的小跑着,并未看到她,只顾埋头小跑,将她一下撞倒在地,一抬头,见是她,瞬间带着,等反应过來,连忙上來扶她:“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沒有看到您,娘娘饶命。” 小宫女将她扶起,连忙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青婴揉揉有些疼的腰身,好在这一下不重,不然这肚子里的恐怕不保:“沒事,以后莫要冒冒失失的,你是侍奉谁的?怎么这般的着急?” “回娘娘话,奴婢是侍奉春芽小姐的,刚才也是去为她拿东西,才会冒犯了娘娘。”小宫女跪在地上,红扑扑的小脸上流淌着几滴汗水,看得出这事一定很着急。 点头了然,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眼眸中噙着笑意:“带我去看看春芽吧,已经许久不见了。” 春芽是随着押送西昌太子的一行人來的,赫连清崎命人将她严加看管,等同于是一种软禁,一路前來,到了宫中,便安排到了一处殿内,吃穿用度样样不少,这已经算是他的仁慈。 随着小宫女來到一座殿前,上面正规正剧的写着霞飞殿三个字,抬脚准备走进,里面却传來一阵瓷器破碎之声,前面的小宫女身子一颤,脚下竟久久不敢迈步。朝前走了几步,站在小宫女的身后:“怎么不走了?” “奴婢,奴婢,奴婢不敢进去,春芽姑娘一定是在发火。”小宫女咬着下唇,面上一片焦虑,身子颤抖不已。 嘴角勾了勾,拉过她的手:“本宫在这呢,你怕什么?” 屋内的瓷器依旧劈啪作响,青婴刚走到门外,一个茶盏就飞了过來,险些砸到她的身上,幸好只是打在了门上,脚下是一地的碎瓷,抬眼看去,屋子内的地上,还跪着几个宫女太监,个个颤颤巍巍。 倒是别样的热闹,嘴角不禁微扬。抬步走了进去。 “春芽妹妹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火,整个殿中的瓷器都所剩无几了,这一地的人,难不成还是沒有将你伺候好?”踢开挡路的碎瓷,环顾屋内,井然有序的摆设,倒是沒有亏待她,一地的宫人,也足可以看得出赫连清崎对她的仁慈。 一道冷光直射青婴,挑眉看去不禁失笑,小小的孩童,那眼中竟有各色的神情,是愤怒,是冰冷,是妒忌,是鄙夷,竟在那清澈的眼眸里渐起不同的波澜。微微轻笑,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春芽妹妹想必是在这里住的不自在,火气很大,我看不如会太渊亦或是回无极,那里正值冬日,这火气自然能消除不少。” 心知那小孩早已不是那时的单纯,心中有太多的事情将她改变成现在的样子,太过攻于心计,太过贪图尘世的权利,太精于窥视别人的东西,因为她的身世,她的遭遇让她在面对这些诱惑时,已经迷途。 浅笑嫣然,她总是一副脱离了尘世的淡然样,便是这样,旁人看在眼里,就是一种不屑和挑衅。十岁的孩童,有再多的心计,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面对着青婴,即便是个不轻易的动作,都能觉察出她的内心和想法。 扔掉手中的瓷瓶,因为怒火早已面红耳赤,渐起一地的碎瓷。 “夜青婴,你凭什么霸占着楼澈与皇帝哥哥的心?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你既然已经离开楼澈,又不爱皇帝哥哥,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小的孩童,说话的底气却好像是一个大人,面目狰狞,就像是那宫中吃醋的妃嫔,已经接近于疯狂和歇斯底里。 敛起笑意,两手的指尖交叠着相互摩挲,白皙而又纤长。 “就像你想的,他们同时爱着我,而我,根本无法抽身,与其让自己不痛快,不如面对现实,只有好好活着,才能给自己一条出路。”淡淡的表情,缓缓的说着,看不出來面上的哀戚。 站起身,已经将面上过多的表情敛起,斜睨着一地的宫人:“春芽姑娘既然不喜你们侍奉左右,便离开吧,想必她是想独自待着,还有,这屋里已经再无可摔之物,就将春芽带去后面的厢房,找个年岁大的老嬷嬷伺候着就行。” 迈出门,身后响起叫骂声,宫人们亦是紧跟其后的走出,个个长出一口气,看在眼里,青婴不禁摇头失笑,迈着莲步,裙裾轻摆,说不上的出尘之气。 皇宫虽金碧辉煌,虽华丽无比,奈何还是一座金丝鸟笼,圈禁着所有想要那无上权力,无上荣华的人,走在这绿意盎然的花园内,心情竟翻江倒海的难受,所有的事,所有的人,似乎都不再是过去的样子,就连那样清澈的孩子,都被这一切所熏染,她开始怀念那段在山中无忧无虑的日子。 脑中嗡的一声,婆婆,老婆婆那苍老面具下的容颜,令她胆战心惊,怪不得这般的熟悉。 ------------ 第七十二章 惊尘之人苦难言 是的,老婆婆的面具下那白皙细腻的容颜,与他有太多的相似,那双眼眸始终平静,可是,老婆婆为何这么多年背井离乡,非要生活在深山之中,始终是她无法想明白的。 只顾着低头想着心中的琐事,迎面撞进了一人的怀中,这才恼怒的揉着额头,抬眸看去,正撞上赫连清崎含笑的狭眸。 “何事能让你都失了神,叫了你几声都未听到,再往前走就是湖边,我若是不來,恐怕一不小心你就会掉进去吧。”打趣的看着她,伸手将她的腰身一握,虽腹中有孕,可那腰身依旧纤细,盈盈一握。 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落入他的怀中,对上他含笑的眼眸,面上不禁一热,滚烫的就连耳根子都是一片红润,将头扭到一边,掩藏着自己的羞涩。却惹來了他的一阵轻笑:“沐浴春风,佳人在怀,好一番良辰美景,美人如斯。” 撇撇嘴,一面鄙夷他的厚颜无耻,一面继续掩饰着自己的羞涩和内心的一阵悸动。 似是已经习惯这样的皇宫,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女子,孤单是孤单了一点,却少了过去的勾心斗角,少了往日的烽烟战火,整日品茶游玩,随心所欲。 心中不是沒有惶恐,那一日楼澈的离开带着不情不愿,带着对她的愤怒,当她拒绝他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往事都以烟消云散,再无情谊可言,可她读懂了他眼中的不甘。 一日春意正浓,赫连清崎突然到访她的殿内,拉住她的手,异常的亲密。“两日后启程回太渊,这两日把你喜欢的都带上吧,以后再來这里,只怕少之又少,我以安排皇叔驻扎于此。” 微微点头,乖顺而又柔和,敛去了平日里的尖牙,难得如此柔和的面对他混在抗战最新章节。 看她并未拒绝,赫连清崎嘴角勾了勾,只是稍作了一会,便匆匆的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青婴有一刻的恍惚,她已经不再抗拒他的碰触了吗?嘴角不禁惨笑,莫名的厌烦感渐生,只对自己的转变而感到厌烦。 满屋子的珠光宝气,玉石翡翠,却沒有自己的心爱之物,独独那一对耳坠和玉簪让她思前想后爱不释手,虽是他所送之物,却让她从内到外的喜欢,看着她将屋内扫视了遍,最终还是将那耳坠与玉簪装起,忐忑的心顿时平稳,心情似乎比看到她愿意与他离开还要喜悦了三分。 预备的冬衣早已放在随行的车上,赫连清崎以防万一,只将十万人马带回了太渊,其他善后,这一举措,青婴总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來,所以,自从上了辇车,始终无言。随行的还有楚南离,是在她随后的一辆辇车内,凤惊尘与他一起。青婴亦是好奇,两个大男人,坐在马车内,到底有什么话好说。 越往北走,越是能感觉到阵阵的寒意,到了太渊与西昌的边境,已经需要穿起冬衣來御寒。 走走停停,维持了半月有余,才赶到了太渊帝都,刚一回宫,西昌便传來了消息。无极出兵围攻西昌,三十万大军已经将西昌帝都团团围住。得到消息时,赫连清崎脸上的笑意都未來得及消逝,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冷之中,青婴眼见着他从愉悦变得阴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这就是她连日來惶恐不安的因素? 随同的还有一封书信,赫连清崎摊开信,一扫而逝,冷笑着将信甩在地上:“无极,还一个无极,好一个楼澈,我一再的忍让,竟然被他误认为是一种惧怕,既是如此,我又为何一再的谦让。” 几乎是咬牙切齿,在他身上的那一股股寒意,令青婴为之一怔,很久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惊恐与不安,就是來自他身上的这一股寒意,之后,他亦是肆无忌惮的诠释着他的冰冷,直到她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开始,才渐渐的收敛,可今日,再次面对那种发自内心的寒意时,她才惊觉,自己从未将这种感觉忘记过,早已如身中剧毒一般的被吞噬。 这一切转变的太过迅速,丝毫沒有给她一刻舒缓的机会,便匆匆的來袭,无极的出兵,楼澈出尔反尔,一再的迁怒于赫连清崎最后的忍耐,一场大战势如破竹,青婴又岂可不担心。 朝中主战派一如既往的提议将无极拿下,另一边却在隐约担心,无极此刻出兵的用意所为。赫连清崎从不是轻举妄动之人,然,这一次,却力排众议,任其谏争如流,亦是毅然决然的要御驾亲征。回來的短短三日,竟再次返回西昌,两国之君终再次沙场相见。 青婴犹豫不绝,在最后一夜才做出了决定,跟随他一同前往,将此想法告诉他之时,他却面上一窒,缓缓地摇头:“你是担心我会将他怎样?放心吧,一手夺來的我必定不会放手,可是他若是步步紧逼,我亦是不会手软,他的命,我会留下。” 看着他坐在骏马之上,号令着善战的太渊大军,进击西昌,心中隐隐的失落,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來。 伴随着赫连清崎的离开,整个皇宫似乎更加的荒凉和落寞,笼罩在寒冷的冬天。一日大早,推开门,入目便是一片银装素裹,扑簌簌的鹅毛大雪,丝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片片不断的落下,与地面上的白色迅速的融合。院中隐约有宫女的轻笑之声,想必亦是在打雪仗,这场大雪來的突然,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一夜之间,便是这般的苍茫。 裹着厚实的裘狐大氅,脚下是咯吱作响的白雪,微红的小脸上扬起淡淡的轻笑,循声走去,竟是几个二八年华的宫女在打闹,大雪之下,一个个被冻得小脸通红,却掩盖不住雀跃的玩心。不禁勾起嘴角,目露淡然,似乎眼前的玩闹,对于她來说,并未有过一次。 身后传來一阵阵的咯吱作响的脚步声,转眸看去,凤惊尘正推着一辆木制轮车,而楚南离正坐在上面,面露轻笑的看着她。 ------------ 第七十三章 一场宿命轮回间 白茫茫,轻飘飘的雪花纷纷扬扬的的飘落着,那几个宫女似是看到了这边的情景,早已消失不见,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扑簌簌的落雪之声。 满目的苍白,伴随着冬的的严寒,凛冽而又净白,就像是面前的两个男子,两个极端,站在一起,却又带着不和谐的完美。从未想过楚南离的双腿是不能随意的行走,见过他几次,都是坐在古琴前,一脸的淡然,正如这一片净白般令人想要靠近,却始终不得而知他内心的秘密。 四周寂静无声,可以看到凤惊尘眼眸中的晶亮和楚南离淡淡的哀愁,那种哀愁似是从内到外散发出來的。“两位好雅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朝着两人,微微的挑眉。 “皇后娘娘才是好雅兴,独自一人在此,倒也自在。”说话的是楚南离,他纤长的指尖正摩挲着一块玉佩,凝脂一般的白皙,与他的指尖交相辉映。 青婴但笑不语,转身时,身后的宫女们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失笑,还以为能多看一会呢。 “太渊总是这般的冷,儿时也曾在这雪地中玩耍过,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依旧是楚南离开口,凤惊尘却在此刻蹙起了眉,站在他的身后,目光中划过一丝伤痛。 即便是掩藏的再好,青婴还是抓住了凤惊尘那一丝的变化,心中不禁疑惑,他与楚南离的渊源。 “哥,记得小时候,村子里也会有这样大的雪,不过那时,你已经离开了,每年都是我独自一人度过呢。” “啪” 青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凤惊尘的手掌已经在楚南离的脸上落下了深深的痕迹:“南离,够了,都是过去之事,你何苦一遍遍的提出,徒增烦恼?” 脸颊上是鲜明的五指印,可他依然笑着,似是那一记耳光并不是落在他的脸上:“哥,你还是如此。” 蓦地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凤惊尘眼中的哀切,明白了楚南离轻笑背后的伤痛,明白了为和他们会在一起,原來不过是手足情深,原來不过是儿时的一场记忆。 从门外走进殿内,铺面便是一股温热之气,宫女早已将殿内摆放了多个暖炉。 扑掉身上的落雪,将大氅随手交给身旁的侍奉的宫女。 “娘娘,凤公子等你多时。” 凤惊尘?他们不是刚刚见过? 挑帘走进里屋,正看到凤惊尘坐在桌边:“凤公子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这皇后的未央宫亦是说來便來的地方,这宫女太监可是都看到了,皇上若是知晓,只怕你我二人都不好解释。” “赫连清崎根本不会说,他知晓你我二人的关系。今日我來,是有事拜托与你。”凤惊尘难得的严肃,一双凤眸半眯着,眉头微微蹙起。 挑眉看着他,目光灼灼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带着兴味的轻笑。 “夜煞有所行动,只是具体是为了谁还不清楚,我要离开几日,麻烦你派人小心看管楚南离,切莫让他离开。”面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严肃,看着青婴,似是有着难言之隐。 “好吧,我答应你。” 从赫连清崎离开,到凤惊尘的离开,青婴那颗惶恐不安的心越发的忐忑,想象不到为何会有这样的焦虑,索性将自己置身事外,整日在殿内画画,写字,倒是将很多思绪转移了。 前方依旧沒有传來任何的消息,就像是与那里失去了联系一般。 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了几日,时断时续的,天气越发的寒冷。这一日,一个太监匆忙走进來:“娘娘,春芽姑娘想要见您。” 春芽?听到这个名字,心中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一痛,放下手中的笔:“让她进來吧。” 总也无法将她与那些勾心斗角的女子相提并论,即便是云夕,她都能接受,可是春芽,她始终无法释怀,太多与小十一的相似点,让她更愿意去相信,这是一个清澈的孩子,沒有那些所谓的纠缠,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可是,一次次的事情,一次次的表现,让她失望,甚至惶恐,她不希望有朝一日,是她亲手将这个孩子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一身嫩黄的棉长裙,套着一件白色的裘毛坎肩,稚嫩的脸上挂着泪痕,一走进大殿,看到青婴,顺势就跪在了地上:“姐姐,春芽这几日反复的思量,觉得以前的确做错了,还请姐姐原谅。” 挑眉将她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蓦地敛起面上的淡笑:“你走吧,离开这里,离开太渊,回到深山也好,回到无极也好,总之我的身边并不想让你留下,你已不是过去的春芽,你假意來我这道歉,可你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难道我不知?你身上的香囊,不正是我过去送给楼澈的,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样的交易,总之,离开吧,不要逼我亲手毁了你。” 是痛心,一定是的,那心中阵阵的苦涩并不是虚假的,楼澈啊,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是在向我示威,还是在挽留什么?当日的种种都是你一手造成,是你亲手将她放开,现在却又一再的想要夺走。冷笑溢出,挂在嘴角,甚是显眼,春芽仰头看去,身子不禁一颤,那样带着戾气的笑意,她还是第一次在她的面上见到。 一挥手,两个太监将春芽从地上架起,青婴扭过头,不再留恋,任凭着她哭喊着解释都无动于衷。 黑衣人在春芽离开大殿后突然出现,半跪在青婴的面前:“娘娘,皇上命属下传來消息,已经与无极正式交战,还请您放心。” 缓缓的点点头,身子却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一般的疲软,正式交战,那么就是说,赫连清崎与楼澈已经正式交手,这难道就是宿命? ------------ 第七十四章 精心策划步步谋 听闻消息的那一刻,整颗心都好像被人用力的攥在手心中,不断的蹂躏,不断的践踏。 放心,又怎么能放心的下,两军交战,便是剑拔弩张,无极的突然來袭,只怕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楼澈已经将自己的野心一览无遗,甚至可以说,他早已按耐不住将赫连清崎打败的心。 静坐在窗边,将那扇窗推开,入目依旧有着连绵的柔白,许久不曾褪去,轻抚小腹,那里越发的明显,一个幼小的生命生个发芽,直到最后破土而出,十月怀胎,是一个女子最为焦虑和幸福的十个月,然而对于她來说,这是一场十个月的生死未卜,一场谜团,一次心伤,亦是一场对终成,对感情,对执着,对家国安存的战争,她是沒有退路的,甚至,她除了硬着头皮去承担,再无别的办法。 门外响起柔和的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转眸看去,一个宫女走进來,俯身垂首:“娘娘,楚公子邀请您前去品茶。” 这倒是稀奇了,楚南离邀请他?他还真是肆无忌惮到直接无视了那些赫连清崎的暗卫。 微微的点头,随意的拉过大氅披在身上:“前边带路吧,本宫这就去看看。” 顺着宫道朝着一处僻静的小院走去,这里对于诺大的太渊皇宫來说,实在是微不足道,赫连清崎的大气凛然,已经一再的退让,并未将楚南离这个敌军请來的人一并处斩,却反而还吃好喝的招待着,可想而知他的一片惜才之心。 小院之中似乎也沾染了楚南离那股淡然幽静,即便是冰冻三尺的季节,依旧幽香袅袅,耐人寻味。那一股股清雅的茶香,在窗边缓缓缭绕,老远便能看到一袭白衣的淡雅公子,手端茶盏竟然坐在窗边,含笑的嘴角微微上扬,眺望着远处的苍茫,除却那眉宇间淡淡的哀切,倒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抬手屏退身后的宫女,独自一人走近:“楚公子好悠闲,怪不得会邀请本宫來此溺宠田园妻全文阅读。” “娘娘能屈膝來此,真是南离莫大的荣耀。”眉间的那一抹哀切转瞬即逝,换上一抹淡然,薄唇亲启,吹散了茶气的飘渺。 “有人相邀,自是会前來应约。不知今日楚公子是用何种茶來招待本宫?”站在窗外,始终沒有迈步走进屋内,这后宫之内,即便再沒有其他女人的争宠,面对孤男寡女之时,还是要有一丝戒备,以防旁人说三道四。 楚南离自己将轮车转到门口,因为有着一道门槛,不得不叫來两位太监将他抬出门外,双腿的不便令他时常陷入这样的尴尬之中。严寒之中,额角竟有着丝丝的汗珠,面上微红,这倒是令青婴十分的意外,本以为面对着这些,他早已习以为常。 小太监将楚南离抬出屋内便各自离去,青婴挑眉看着他面上一闪而逝的慌乱不禁轻笑:“明日,便命人将此横梁为你砍去如何?” “莫要坏了规矩,宫中的规矩可不是为了在下便能说去除就去除的,有劳娘娘担心了。”一扫刚才的尴尬之色,此时早已恢复了初时的镇定,坐在轮车上,招呼着宫女将屋内的茶具搬出。 一种茶香,总是能给人留下片刻的记忆,淡绿的茶水在杯盏之中弥漫、摇曳,升起腾腾的雾气,茶香余饶,弥漫在鼻间却不是自己喜爱的味道,不禁微微蹙眉,爱茶之人,骨子里都透着桀骜不驯的执着。 “这茶闻着清淡,看着清淡,入口却久久无法忘记齿间的香气,天下间,只怕独此一壶,娘娘不來品品?”挑眉轻笑,男子的俊美间竟隐约掩藏着女子的娇弱,甚是令人着迷。 抬手接过他端來的茶盏,正如他所说,一切都是淡淡的,放在唇边,浅尝即止,竟真如他所说的唇齿留香,回味绵绵。“此茶叫何名?” 话落,眼前突然一黑,身子瞬间瘫软,隐约间还能感受到黑暗來袭那一刻,他嘴角隐约的笑意,随即,陷入黑暗之中,不醒人事。 当她再一次有了知觉时,竟然已经身处一辆马车内,晃动使她在昏睡中惊醒,那杯茶,原因便是那杯茶,想必那里一定放了蒙汗药,幸好她一向习惯浅尝,这才能如此之快的醒來。挑开眼睑,周围一片黑暗,身旁有着一股平和的呼吸声。 一股淡香传入鼻间,那是属于楚南离的淡然,亦是令她十分不解,为何他会将她迷晕,此刻只怕已不再皇宫。 “既然醒來,为何不坐起來?”沙哑的男声带着冰冷的寒意,毫无感情可言,冷不丁的出现在黑暗的马车内,惊得她险些叫出声來。 单手撑起身子,脑袋一阵阵的痛楚,想必药效并未彻底的解除,昏昏沉沉的感觉就好像是得了一场大病,初愈之后,身子自然不似以往的清爽。“这是哪?你要带我去哪?” “西昌,带你去见你想见之人,就比如楼澈,又或者赫连清崎,还有凤惊尘。”即便看不到他此刻面上的神情,也能猜出他最佳正扬着一抹冷笑。 青婴晃晃头,试图令自己清明起來。这是去西昌的路,他们能从宫中顺利出來,想必他楚南离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心中不禁一紧,蹙眉朝着他的方向看去:“抓我有何用?对于楼澈,对于赫连清崎,甚至对于凤惊尘,我只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已,天下间女子千千万万,少我一人不足为奇。” 强自镇定,促使着自己能更加冷静下來,也以此能正确的判断出他的意图。 “好一句不足为奇,你是女子,可你在他们的心中却是谁也无法比拟的,就连一向冷心冷情的凤惊尘亦是如此,若是我不抓住你,又岂能看出他们到底是谁对你真心实意呢。”一股冰冷直逼心间,青婴冷静的去想他话中的话,威胁,他想要威胁谁? 呼吸一窒,长舒一口气:“楚南离,谢谢你的高看,到时你大可以试试看,他们究竟对我是何感情。” ------------ 第七十五章 意外之中有转机 纵使此刻在他的面前再淡定,却无法轻易的掩盖住内心的急切与惶恐,她无法预料到那时的场景,更无法想象到他们见到她时的样子会是如何。 凤惊尘已经是个列外中的列外,不论是楼澈还是赫连清崎,对于凤惊尘,一面是担心,一面又存在着一份私心,毕竟,他们不可能无时无刻的在青婴的身旁,然凤惊尘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暗处保护着她。可是,楚南离正是抓住了此刻的一种局面,凤惊尘以为他不会对青婴下手,却偏偏他却出手了,不得不说,楚南离是一个非常精于揣测人心的高手。 僵硬的手脚令她十分的不舒服,挪了挪身子,抬眼朝着他的方向看去,静的可怕,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尊铜像,若不是刚才才与她说过话,还真是会以为此刻的马车内只有她一人。 “你是如何将我从宫内带出來的?”她好奇,十分的好奇,即便是有内应,在赫连清崎众多的暗卫的保护下他又事如何将她轻易的带出。 黑暗中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似是在犹豫,片刻之后才回道:“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的。” 看似答非所问的话,却让青婴瞬间明白,不禁咬牙切齿:“卑鄙无耻,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骗,只怕,你这一步步的路,都是计划好的,你究竟要做什么?我和你根本沒有任何的关系,也沒有阻挡你做其他事。” “呵,亲哥哥又如何?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青婴身子一颤,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來的冷意,那种身临冰天雪地之中的寒意,正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全身。 除了冷还是冷,楚南离的目光死死的看着对面的青婴,身子突然一动,伸手扼住了她的下颚,凑近了身子,细细打量着她受惊的脸颊:“如此的绝美,怪不得他们会不惜大打出手,天生的宠儿,自然不会知道我所受到的苦,哥哥又如何,还不是我手中的棋子。” 手中的力度,伴随着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一点点的加深,下颚处传來阵阵的剧痛,似要将她撕碎一般,不允许她紧咬牙关,因为痛,眼泪只能顺着眼角流下,黑暗中,她深知他那双阴霾的眸子已经注视到了她此刻的脆弱。 “女人真是无知,以为就凭着这眼泪就能打动于我?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我会慢慢的折腾,让那些人看着我是如何将你凌 辱。”视线因为习惯了马车内的黑暗,青婴在此刻看清了他眼中的一抹狠厉,不禁怒上心头,趁他出神,用力的将头从他的手中扭出,而代价,便是她的下颚脱落,一股巨痛差点令她因为承受不住晕死过去,幸好在此时咬破了舌头,才得以清醒。 阴阳怪气的冷笑数声,楚南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管她此刻脱臼的下颚。 一夜颠簸,竟然能在疼痛中昏睡了过去。再度醒來,外面早已阳光明媚。 呼吸间还有锥心的疼,下颚处却不及内心的痛,坐直了身子,伸手挑开车帘,外面荒无人烟,白茫茫的绵延不绝,放下车帘,环视着马车内,似乎并沒有什么食物,楚南离闭着眼,一动不动。车内静的可怕,她因为下颚的关系无法开口说话,只能静坐于此,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來什么。 那双眸子缓缓的睁开,再无昨日的阴霾,反倒是十分的清明,晶亮的闪着点点的亮光,若非知道他的为人,恐怕令谁都不可忽视这样一双眸子。蓦地,从恍惚中回过神來,四目相对,她自认为已经够淡定,却还是不及他的冷漠,片刻之后便败下阵來,匆忙的扭过头,蜷起双膝,抱在怀中。 马车的晃动,迫使着胃中一阵阵的酸涩,从昨天吃了午膳到此刻,已经一夜过去,腹中早已按耐不住,只是看他始终不动,才忍了又忍,不愿主动提出。 “公子,梅龙镇已到,是否去悦來客栈歇息?”外面传來一声低沉而又沙哑的男声,定是马夫。 “嗯” 淡淡的口气,青婴看着,却再无初时的好感,甚至感到丝丝的厌烦。 马车缓缓的停下,楚南离哈着腰起身,然后跳下了马车,掀开车帘看着还在马车内的青婴:“下來!” 挑眉看他,紧蹙起眉,犹豫了片刻,看着他不耐烦的放下了车帘,才起身走下马车。看着正往客栈内走的声音,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冷意,果然啊,骗了这么多的人,他根本就是健康的,什么双腿不能动,根本就是一种幌子。 客栈内多是一些镇内的百姓,也有路经此地的,多数衣着普通,甚至还有几个乡野村夫打扮的。青婴提步走进客栈内,立刻引來屋内众人的哗然,敛起面上多余的表情,紧跟在楚南离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坐落之后,店小二迎了上來:“二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随意上几道清淡的小菜便好,再被一些马料,我们还要赶路。”话间又现初识的那种柔和,翩翩佳公子,温顺谦逊,这就是楚南离给所有人的感觉。 青婴冷笑,下颚的痛楚不允许她有太多的表情,伸手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到“你索性把我饿死,不然我是到不了西昌的。” 楚南离身子一怔,虽是很轻微的一下,还是惹來了青婴内心的窃笑,软肋吗? 抬手在她的下颚出一顶,又是一阵剧痛,痛得她眼泪差点流出,伸手摸去,下颚恢复了原样,那里还有他残余的冷意,他的手居然如此的冰冷,简直不是活人的温度,甚至,那种寒意足可以令人触而生畏。 目光快速的流转,环顾着四周,时不时的会有人朝着他们看來。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上,那里,一个男子头戴面纱,独自一人安静的自酌自饮,周围的人却好似都沒有发现他的存在一般。 ------------ 第七十六章 一笔交易一场缘 青婴的目光最后落在角落处的那个男子身上,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那层厚厚的黑纱遮挡了一切,与其说是在自酌自饮,不如说是借酒消愁。 手中端起桌上的茶盏,浅尝即止,粗糙的茶叶令她不禁蹙起了眉,楚南离微微垂首,一言不发的看着手中的茶盏,似乎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见此机会,青婴慢慢的将茶盏放在桌上,身子极快的站起,迅速的朝着那个男子跑去,楚南离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她轻易的躲闪开,只顾着跑向那个男子。 眼前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迅速,楚南离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层阴霾,看着青婴跑向角落里的那个男子,似乎在说着什么。 青婴跑上前,拉住男子的手臂,却被他轻易的躲开,速度之快,令人乍舌。管不了那么多,青婴回头看着楚南离已经满是阴霾的眼神身子不禁一怔:“这位大哥,请求你帮帮我,那个人想要将我劫持,我腹中尚有还未出生的孩子,求你帮帮我。” 男子抬起头,迎面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关我何事!”黑纱之下虽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却从话语中能感觉到他的厌烦,青婴双眸猛然睁大,根本沒有想到他会拒绝,一时间站在那里,甚是尴尬。 能感觉身后那道冷光的靠近,青婴一咬牙,也不管此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就将那个男子正欲端起的酒杯打到了地上:“见死不救,你算不算是个男人?”因为生气,导致整张脸红扑扑的,又挂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楚南离越走越近,几乎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停了下來,眉宇间的冷意更加的凝重。 似是被青婴的举动所激怒,那个男子猛然站起身,将气呼呼的她拉进了怀中,一股浓重的酒气,参杂着怪异的幽香,闯入鼻间,竟令人心旷神怡,好奇怪的味道。躲在男子的怀中,那人将她的腰身紧紧的拥住:“好啊,我帮你,不过我收费很贵的。” 不曾料想他会如此说,不过还是在片刻的失神之后,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借着酒气,男子似乎很兴奋,看着一脸不悦的楚南离竟无一点的惊恐,反倒是将青婴护在身后,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剑尖直指楚南离。 嗤之以鼻的轻笑,带着不屑的眼神,楚南离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般的滑稽可笑:“让你三招,三招之内若是伤的了我,我就放你们离开。” 男子轻哼一声,身形一闪,用极快的速度闪现到楚南离的面前,握剑的手像是软弱无骨的蛇一般,迅速的绕上了楚南离的手臂,动作之快,令人乍舌。青婴哪里见过这样的招式,看的目瞪口呆,就连楚南离也沒有想到此人竟会如此诡异的招式。 那把剑,与男子的手臂几乎融为一体,软软的交缠在楚南离的手臂上,剑身突然一转,他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一道两寸多长的血口子,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袖。 男子见此,收回了手臂和剑,瞬间,手臂和长剑又变成了初时的摸样,一切发生的太快,楚南离亦是沒有想到会遇到此等高手,奈何话以说出,岂有收回的道理,目测着青婴跟随着那个男子徜徉而去。 “你,你刚才那是什么功夫?很厉害的样子?”走在路上,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惊恐,忍不住问道。 “说了你又不明白,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不过你需要给我酬劳。”面纱下的男子声音很僵硬,带着不耐烦。 “哦,去西昌,无极国与太渊交战的地方,”青婴小声回到。 男子脚下一顿,诧异的看着青婴:“为何要去那里?你明知道那里在征战。” “关你什么事,去了给你酬劳就好。”微微显得不耐烦,用着男子在客栈的口气说道,其实心中此刻到沒有太多的惊惧,反倒是看见他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來,心中竟觉得好笑。 两人徒步走出梅龙镇,青婴便觉双腿酸痛,目测前面走着的男子,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禁不住开口说道:“这位大哥,我腹中尚有孩子,若是走去西昌,只怕会小产,可否雇一辆马车?” “好啊,不过到了那里,你要将雇佣马车的银子一并付清。”男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青婴,面纱下,亦是无法知晓他的表情,不过在青婴的眼中,他俨然就是个贪财的小人。 是夜,月色撩人,一间小破庙内,青婴一脸愤恨的注视着那个坐在墙角,享受着酒菜的男子,一双眸子像是要喷出火來。“你还真不是一个男人,眼看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却又陪着你住在破庙内饱受着饥寒交迫。” “沒有保证的事,我不可能做三次,答应送你回西昌,答应雇佣马车,我却沒有义务再为你提供饭食和客栈,万一你所投靠之人战死沙场了,我岂不是亏了。” “你有沒有听过夜青婴?” “当然,一幅画价值千两,若是抱的此等女子,一生足矣。” “恩,那就好,那么你就乖乖的善待我,心情好了,会给你画上一两副画作,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沒有点破,青婴可不觉得他会傻得还沒有猜出來,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站起身,走上前,伸手按住烧鸡的鸡腿,一用力就拔了下來,放在嘴里,大咬一口,她似乎开始喜欢上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虽然顶着一个小肉球在肚子里,不能饮酒,不过这种随意和洒脱甚至好玩。 男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身旁吃相略显难看的女子,她真的是传说中那个夜青婴?不是说她淡雅出尘,姿色绝美吗?不是说她身处后宫,深居简出吗?可眼前的女子,一脸脏兮兮,大口吃着鸡腿,不修边幅的样子,与传言根本无法吻合。 “别不信了,我实在是饿极了,明日你买來文房四宝,我画一幅给你不就知道了?” ------------ 第七十七章 一场大战苍生殇 灯火星星,月朗星稀,经过多日的跋山涉水,终于到了太渊与西昌的交界处,空气中已明显有了暖意。 蒙面男子拉紧缰绳,“吁”的一声停下了马车。“夜姑娘,西昌就快到了,今日我们便在前面那个镇暂时休息一下,也好打听一下消息。” 车内,青婴轻哼一声,紧闭的双眸微颤,心中却不似面上的平静,两国之战,究竟此时是什么情况依旧不得而知。自从那日在破庙里袒露了身份,这个蒙面男子倒是对她客气了不少,尤其是她亲手画了一幅画,他已经非常肯定她就是夜青婴,那幅画并沒有被他卖出,反倒是小心的放进了怀中。 一路上倒是无波无澜的,不过蒙面男子却说,楚南离始终在远处紧跟着。 进了西昌,即便还是偏远的一个小镇,亦是感到了暖意,褪去身上的大氅,顿感轻松。跟随着蒙面男子走进一家中规中矩的客栈,老板和小二很热情的款待了他们。心中还是疑惑,与第一次路过时截然不同,这个小镇早已失去了那时的繁华。 店小二端着一壶茶走上來,青婴蹙起眉:“小二哥,听闻两国打仗,却不在此,这里却为何如此的萧条?”她是记得那一次來,这里的夜晚依旧十分的热闹的。 “姑娘有所不知,两国交战,无极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简直是所向披靡,那无极皇帝,每每夺取一座城池,必将烧杀抢夺,手下之人,竟还出现了屠城,百姓人人自危,多数都携一家老小逃亡了,这里也是,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说完,不禁摇头叹息,为两人倒了茶便走去了后院。 青婴还是被小二的话所震惊,屠城,烧杀抢夺,这是无极的将士所为?这是楼澈的准许?脑海中不断的出现山河疮痍,饿殍遍地,累累白骨堆起的城池,心中纠痛,她不信这会是楼澈所为。 突然伸手拉住对面男子的手臂:“这位大哥,快,我们快点走,不能耽搁了,再不去就晚了。”猛然站起身,一阵阵眩晕迫使她脚下一虚,险些摔倒,幸而蒙面男子出手及时扶住了她。 所有的淡定在听到这惊人的消息时烟消云散,甚至将心底的那一份恐惧激发,她已经不能再去想那惨淡至极的景象,不能。 马车拼命的朝前飞奔,路过之地无不尘土飞扬。 又是将近一天一夜的不断奔波,天明的那一刻,阵阵的鼓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夜姑娘,前方有战事,我们不可前行。”蒙面男子在外喊起來,突然,马匹像是受到了惊吓,带动着马车在原地打转,青婴一不留意头重重的磕到了车壁上,瞬间晕死过去。 而马车外面,一袭白衣的楚南离突然出现,身旁还有三位蒙面人,将马车团团,蒙面男子一见,连忙拔出腰旁的长剑。楚南离冷冷的轻笑:“孟玉,你还真是多管闲事,我的人你也敢带走。” “那又如何,只要付得起银子,什么人我都能救,更何况,她是夜青婴,救了她,我得到的又岂是银子这么简单,不管是赫连清崎,还是楼澈,都不会放着她不管的。”叫孟玉的蒙面男子,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仍然能从话语间听出他的淡定。 楚南离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像是有毒的罂粟花,虽美,却不能沾染,那种毒,一旦中了,生不如死。抬手之间,其他三个黑衣人一跃而起,迅速的朝着孟玉袭來,速度极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孟玉并不着急的起身,握剑的手一个翻转,那剑身瞬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剑花,顿时银光四射,三个黑衣人眼前一亮,竟被银光刺得双目不能直视,一人甚至用手遮挡住了眼睛,亦是趁此刻,孟玉突然出手,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那人根本沒有还手之力,便被他一剑刺穿心口,一命呜呼。 似是沒有想到孟玉竟是如此的难缠,楚南离一扫刚才的冷静,飞身跃起,在半空中突然甩出数枚银针,幸而孟玉眼疾手快,闪身躲开。 “你们进去将夜青婴带出來,孟玉交给我。”楚南离气急败坏的吼道,面目狰狞的死死盯着孟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远处战鼓擂擂,此处也打做一团,两个黑衣人因为少了一个同伴,对孟玉亦是十分的忌惮,即便听到楚南离的吼声,依旧不敢前行一步。江湖人称,锦绣俏公子的孟玉,武艺早已出神入化,一向來无影去无踪,此番遇到,生死不明,这世上本就沒有几人会为了别人的利益而葬送自己的性命,更别提,孟玉出手,必死无疑的传闻。 楚南离心知孟玉的武功,只能拖住他的行动,却根本无法阻挡他的招式,袖中的银针已经用完,眼看阻挡无力,连忙闪身躲开他的剑,而那两个黑衣人见此,脚下一虚,竟连逃跑的力气都丧失了,看在楚南离的眼中,不禁觉得尴尬,枉他花了重金请來的杀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再恋战,楚南离瞅准机会快速的逃离,而孟玉亦是收回了剑,根本沒有将那两个黑衣人放在眼中,挑开车帘,竟看到青婴晕死在车内,额头上一块心伤,鲜血还在慢慢的涌出。不禁蹙起了眉,跳上马车,先是探探她的鼻息,平缓的呼吸敲打着他的指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连忙从怀中拿出了金疮药为她敷上。 远处的战鼓依旧,孟玉将马车有朝前驱赶了一段路才再次停下。跳下马车,远眺着,不远处,两国的军马正在交战,黑白相交,打得如火如荼。黑色盔甲的一方势如破竹,将士个个勇猛无比,为首之人,坐在一匹棕色骏马上,银盔黑氅,目视着战场上的局势,而对面之处,一人坐在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身上,银盔红氅,亦是静坐在其中。 心中料想,这便是无极的楼澈,与太渊的赫连清崎。 ------------ 第七十八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将功成万骨枯,白骨凄凄,堆砌着一座城池的荣辱,亦是百姓的安居乐业,这便是战争。 两军对战,孟玉看在眼中,抬手,将面纱揭去,迎着暖风,目光中满满的全是哀切。像是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交战,在一阵鼓声中慢慢的苏醒过來,入目的,依旧是木制的车顶,四周除了那恼人的鼓声之外,却又安静的可怕,微微挪动身子,额头传來阵阵的刺痛,伸手探额,那里亦然是受过了伤,对了,是马车那一阵的晃动,之后,便是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困难的坐起身,头部依旧有阵阵的刺痛传來,坐了片刻,待情况稍有好转,才慢慢的挪动身子,挑开车帘,正看到不远处,蒙面男子揭开了自己的面纱,那一刻,即便阅人无数,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似乎人世间所有的美好,丑陋,都在这一刻集于在那个男子身上,那面纱之下的面容,完美中透露着令人惊恐的丑陋。 白皙的脸颊上,从右眼的额头一直到下颚处,一道旧伤将本该惊为天人的面容彻底的破坏,狰狞的令人吃惊,随着他嘴角微微的扬起,那道伤疤更显丑陋。 片刻之后,一扫刚才的惊恐,小心的走下马车,微微的声响却将男子惊动,缓缓的转过身,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怔,随即各自恢复正常,男子抬手指向不远处:“那里,他们在那里,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青婴回过神來,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看向了他手所指的方向,她漠然的走过去,步子很轻,踩在路面上的碎石上,发出轻而微的的声音,短短的一段距离,她竟似走了千山万水一般的长久,终于能看到一切,远远的观望,整颗心却异常的平静。 四周很静,可以听到树叶簌簌的声响,微风下,掀起了她净白的长裙,裙角飞扬,如莲一般的素净,一手缓缓的抬起,抚上了小腹,唇角慢慢的上扬:“孩子,你看到了吗?” 声音很小,小到离她很近的孟玉要努力的倾听才听清了内容,侧眸看着她,心头竟似被什么无名的东西紧紧的抓住,生生的揪疼。 “带我下去吧,用我來换取两国的和平。”嘴角绽放的笑意慢慢的敛起,抬手将她有些凌乱的青丝慢慢的拢向耳后,指尖碰触到耳垂上的吊坠,身子微微一怔,随即将那血一般鲜红的耳坠摘下,放在掌心,转身朝着一旁的孟玉轻笑:“若我被楼澈带走,请将这个交给赫连清崎,告诉他,谢谢他。” 马车在路上缓缓的开动,慢慢的加快速度,朝着战场赶去,孟玉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的掌心还放在她交给他的的耳坠,那里还参杂着属于她身上的气息,淡而缠绵。 远处的喊杀声越发的清晰,挑开车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迫使她胃中一阵翻腾,强忍呕吐的欲 望,双手紧紧的抓住马车的车壁。马声长啸,四蹄乱踏,马车猛然停下,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兵器交融之声。 青婴挑开车帘,孟玉已经和两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楚南离站在不远处,脚下慢慢的朝着马车靠近,青婴见此,连忙跳下了马车,恰好被楚南离发现,顾不得多想,飞身朝着青婴赶去。 娇弱的女子又岂是楚南离的对手,才跑出几步,便被他一把抓住后颈,扯进了怀中:“夜青婴,你还真是让人头疼。”嘴角是那种阴阳怪气的冷笑,寒意重重。 整个身子都被他紧紧的箍住,根本无法动弹,孟玉干掉了两人之后,赶來时已经迟了一步,那张脸上因为愤怒更显狰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楚南离,放她下來,不然你今天除了死,再无其他出路。” “哈,哈哈,哈哈哈......孟玉,你该不会也喜欢上这个女人了,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个个都抵挡不了美色啊,死?只要有她在我的手上,谁能让我死?楼澈?赫连清崎?又或是此刻正在窥视这里一切的凤惊尘?”楚南离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再无往日的温文尔雅。 听到凤惊尘,青婴诧异的在四周环视,终于,一道黑影突然出现,站在他们的面前,正是多日不见的凤惊尘。 “楚南离,我不管别的,放开夜青婴,我留你一条命,不然,今日就连凤惊尘,我也一样会杀。”孟玉因为愤怒,身上竟隐约环绕着一股慑人的戾气。 血腥味混杂在空气中,随着微风,像是翩翩起舞一般的缭绕着,旋转着,跳跃到每一个人的鼻间,刺激着人心最底层的阴霾之气,即便是青婴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适应了这样的血腥味,心底都会感到莫名的兴奋,更别说此时在场的人,和不远处厮杀的两国将士。 凤惊尘始终不语,看向他们的眼中,有着那淡淡的哀切与悲伤,他,一定很累吧,青婴突然笑了,很淡,很轻,朝着他笑着:“凤惊尘,我很好。” 耳边的风突然一凛,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气流在身边缭绕,楚南离的身子因为靠的极近,青婴亦然感到了他的颤抖,是一种惊惧的颤抖。一抬头,正看到愤怒的孟玉,手中的剑不知何时竟已经丢弃在地,那狰狞的疤痕似乎比刚才更加令人心惊,身子随着身后 之人的拉扯慢慢的后退,朝着战场褪去。 楼澈一抬眸,正好看到远处的一幕,微眯着狭眸,细细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男子竟紧紧的抱着青婴的脖颈,朝后退,两外两个男子紧追不舍,其中一人居然是凤惊尘。 同时发现这一切的,还有另一边的赫连清崎,那一袭白裙是最早将他的视线吸引过去,待细细看來,不禁咬牙切齿。 退无可退,身后是无极与太渊的两国交战之地,楼澈和赫连清崎正虎视眈眈的朝这边看过來,楚南离的背脊因为遭受着身后两道慑人的目光,早已汗流浃背。 “不要过來,孟玉,你若是再往前走,我就和她一起死。” ------------ 第七十九章 痛是不言而喻的 孟玉听到楚南离的话,脚下一顿,居然真的站定了脚步不敢往前。 耳边很静,唯有身后之人粗重的喘息声,短短一段路,他竟然走的如此的费力,转念一想,只怕,就算他表面无所畏惧,还是会害怕吧。他叫孟玉?那个蒙面男子,竟有这般清秀的名字,心知此刻只怕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青婴淡淡的一笑:“楚南离,楼澈和赫连清崎过來了。” 恩,他们过來了,她已经能感受到那两股压迫的气息越來越近,即便,她并沒有武功和内力,还是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早已将她看的体无完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的形容还真是很奇怪,笑意渐渐的弥漫,青婴竟感到从未有过的愉悦。 楚南离朝后看去,竟真的如她所说,楼澈与赫连清崎正从两个方向匆匆赶來,越來越近。“终于,都到齐了吗?” 楼澈吗?那是楼澈,青婴眯着眼,凤眼半眯着,缓缓的抬起手,指着一边:“看,那是楼澈,楚南离,今日,只怕你走不出去。” “闭嘴!”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下下,像是踏在人心上一样。伴随着马蹄声传來的,还有战场上的厮杀声。眼前一恍惚,青婴感觉好像有点模糊,晃晃头,依旧如此,抬手抚额,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疼。 马蹄声停住,很显然人已经到了眼前,青婴费力的抬起头,朝着楼澈看去,轻轻的一笑。 挑眉看着楚南离怀中微笑的女子,紧紧的蹙起了眉,她的小腹处刺目的隆起,那是她和赫连清崎的孩子吗?已经这么大了?手中的缰绳一用力,牵扯着马头,引來一阵阵的长啸。 “好好好,來的正好呢,都到齐了,也免得我再浪费力气去找你们。楼澈,赫连清崎,你们若是想要夜青婴,就退出西昌,永世不得再进來,然后将西昌所有的城池与金矿全部交给我。”楚南离高声吼道,他自认为要的不多,也只不过是这富庶的西昌罢了。 “呵呵,夜青婴?关我何事?你若是想要拿她來威胁我,还是要提前打听清楚,这样一个女人,是否配留在我楼澈的心中。”冷意,很冷,青婴能感觉到那种冷意正从楼澈的身上慢慢的向着她靠近,纵使绝情的话听了再多次,也不及这一次的寒冷,她以为,他是因为她才來到西昌,原來什么都不是啊。 楚南离一怔,并未想到楼澈会如此一说,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转而看向赫连清崎,嘴角却在此刻勾了起來,楼澈不屑,可这位却好像十分的在意呢,那眼中的急切与焦急,即便不说话,不行动,依旧看的真切。 暖风依旧缭绕着,青婴再次晃晃头,视线似乎比刚才还要模糊了。 楚南离只顾着來回看着楼澈与赫连清崎,却忽视了凤惊尘与孟玉此刻眼中一刹那的流转,正当他侧目看着赫连清崎之际,孟玉已经出手,速度要比平日更加的快,而凤惊尘亦是同时出手,电光火石之际,楚南离也在此刻做出反应,想要带着青婴迅速撤离,奈何青婴此刻因为额头的伤势,早已浑浑噩噩,更本无法跟随着他的脚步,被他猛然一拉,竟然险些摔倒。 亦是这一刻,凤惊尘找到了一处楚南离忽视的死角冲了上去,长剑银光一闪,“噗”的一声,刺破皮肉,一股血腥味顿时弥漫开來。青婴被这样一拉,本就疲惫不堪的身子一软,一下跪坐在了地上,侧目看去,不禁目瞪口呆,两把剑,同时穿入两个人的身体,凤惊尘的剑穿破了楚南离的胸口,而另一把剑,是楼澈的,此刻竟刺穿了赫连清崎的身体。 血腥味一下弥漫开來,摇曳着,随着两人同时收剑,一股温热的鲜血渐起,几滴甚至落在了青婴的脸颊上,淡淡的温热,说不清是谁的血,只知,赫连清崎的身体迅速的倒下,她竟下意识的出手想要接住,奈何,他的身躯又岂是她所能承担的了,眼看着就要倒地,幸而孟玉及时伸手托住。 血泊中,赫连清崎疼的眉头紧蹙,青婴慢慢的挪动身子,靠近,抬起手拉住他的手:“你,你沒事,对不对?”说完,才知不妥,怎么会沒事,那一剑不偏不倚,正好是胸膛处,滚滚的鲜血像是溪泉一般的流出,她苍白的小手想要去堵住,沾染了一手,却无法阻挡那涓涓流淌的血,一转身,看着孟玉:“你救救他,救救他,你能救他是不是?是不是?你快点救救他。” 此刻才回过神來的惊慌,未免來的太迟,青婴死命的摇着孟玉的手臂,眼泪滚滚而下,她的心竟是疼的,很疼,她真的沒有想过如此所向披靡的他会如此虚弱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那嘴角随着他粗重的呼吸,不断的涌出的鲜血,令她这一刻撕心裂肺一般的疼:“你救他,你救他呀,赫连清崎,你不是说还要照顾我吗?你不能死的,是不是?” 寂静的只能听到她沙哑的嘶喊,赫连清崎抬手,抚上她沾染着血渍的脸颊,淡淡的笑,依旧那样的惊为天人,甚至,带着难得温和的暖意:“我以为,我死了,你不会为我哭,现在,我能看到,就已经很满足了,对不起,青婴,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青婴轻抚着他的胸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无法控制。 身子所不及防的突然被眼前人拥进怀中,她蓦然一个恍惚,他冰凉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额角上:“青婴,对不起。” 话落,他的身子一软,手臂从她的身上垂落,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地上。 “不!” 孟玉单手扶着赫连清崎,另一只手连忙去扶住身子疲软的青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别急,他还有一丝气息,先离开这里再说。” ------------ 第八十章 除了痛便是愤怒 “离开?谁也不许离开,沒有朕的允许,你们又能走到哪里?”是愤怒,是咆哮,是他那冰冷的眼眸中透出的浓重的杀意。 她几乎压制不住那胸口气血的翻滚,一张口就仿佛会有血气翻腾出來。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咽下了喉中的腥甜,维持住面上保留的最后一点淡然,将他的话置若罔闻:“孟玉,麻烦你帮我将他扶起。” 她的话,像是有一种魔力,孟玉听着,伸手便将晕死的赫连清崎扶起,那种微弱到几乎沒有起伏的呼吸,迫使身旁之人以为那已经是一具尸体,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救他,必须要快。 剑,冰冷的剑,滴血的剑,那血是赫连清崎的,而那把剑,再次朝着她缓缓的抬起。青婴不知道,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楼澈为什么会出手,赫连清崎为什么会出來阻挡,难道,那一刻,楼澈想要杀死的是她?冷,从头到脚的冷,依附着孟玉的手慢慢的站起,即便身子疲乏也要站起。 “夜青婴,朕再说一遍,不许走,沒有朕的允许不许走。”冷笑从薄唇中缓缓的勾起,带着嘲讽与不耐,她的面上第一次对着他有了除淡然与爱恋之外的感情,细细看去,那竟然是恨意,深深的恨意。 长剑突然快速的刺出,在所有人都沒有回过神來的那一刻,朝着那个已经昏死之人的后心处快速的刺出。他的剑快,她的手也快,片刻间,她那白皙的手已经稳稳的抓住了他的剑身,鲜血汹涌的从掌心溢出,顺着手掌和剑身流淌在地。 嘴角的冷笑慢慢的扩大,弥漫,微微的眯起眼眸,静静的看着握剑的手:“楼澈,我从來都沒有欠过你什么,而你,欠我的是这一辈都弥补不來的,我会让你后悔,我会让你为今天所做下的事情后悔。” 风,依旧温暖,缓缓的流动,带起她的裙角,翩翩飞舞,辗转摇曳。 冷,心冷意思,潺潺的涌动,封锁她的爱意,此生有恨,缠绵不绝。 马车上,她始终紧握着赫连清崎的手,那本该温暖的手掌此刻冰冷。孟玉在前方赶车,车内只有凤惊尘和沒有了气息的楚南离陪着她和赫连清崎。车内只有她隐忍的低泣声,那忍耐许久的哀切终于在走进车内时全部爆发出來,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楼澈,她选择了与他彻底的决裂,在她握住他长剑的那一刻,就已经做了最后的了断。 她不知道怀中的他还能坚持多久,孟玉给他吃下了一颗续命丹,是死是活也要赶到昆仑山才知,她多少是害怕的,害怕从此他便是这样沒有知觉的躺着,再也不能惹她生气,不能保护她,不能为她寻得一方美玉,更甚至,她都沒有人拿來讨厌,拿來发泄,拿來挖苦。 昆仑山路途遥远,西昌那边战事还未平定,只是凤惊尘匆匆赶去传达了消息暂时停战,一切都是未知数,甚至,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两夜不眠不休,挑开车帘,外面依旧一片苍茫,到处是战后破败的房屋,饿殍遍地,存活的都在匆忙的赶路,不断有遗弃的婴孩的哭声,饿死,战死更是不计其数,这就是战争后的样子,她最不愿意看到亦是如此。 滴答,滴答,天空中下起了雨,是连老天都在为眼前的一切哭泣了吗?一场雨,來的十分不是时候,马车奔波在泥泞的道路上,越发的颠簸。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捧着一个雪白的馒头,眼睛突然一湿,抬头看着一旁几天不曾说话的凤惊尘,对上他噙着笑意的双眸:“吃吧,你沒事,孩子也需要。” 外面依旧雨气苍茫,似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遍地苍夷之后,入目的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苍翠的看不到边的草地,细雨中伴随着清风,无穷的绿随风在雨中摇摆着,跳跃着,欢愉着。 “过了这片草地,便是昆仑山脉,”淡淡的口气,不带有一丝悲伤,青婴有点好奇,那个他亲手杀死的弟弟,正躺在他的身边,死不瞑目,死亡來的太快,临死的那一刻,只怕楚南离自己都不会知道,孟玉的那一次袭击是假,凤惊尘的那一次才是真,而,也正是那个时刻,楼澈突然出手,却被赫连清崎用身体挡住,至今,她都不知道,那一剑,楼澈到底是刺向谁的。 她并不是鲁莽之人,即便是那时转瞬即逝的事亦是如此,只是,那把剑,最后刺入的是赫连清崎,她便是在那一刻,有了恨意,对楼澈的恨意,细想來,也许,那仇恨的种子早就已经埋下,只是在当时的那一个时刻,突然爆发,她的内心,其实一早就已经因为楼澈的抛弃,而有了恨意。 寒意渐渐來袭,阴雨过后的空气中都带着独有的寒意,马车依旧在一望无际的绿色之中奔驰着,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不断的飞奔下去,沒有尽头。 双腿早已沒有了知觉,身子一动,便会伴随着一阵酥麻的痛感,凤惊尘抬手,帮他扶住了赫连清崎的身体:“你休息一下吧,我來帮你扶住他。” “啪”抬手挥开凤惊尘的手,整个人因为用力,身子不断的颤抖,探回手,抱住赫连清崎的肩膀:“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凤惊尘微愣,随即了然,轻轻的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侧目看着死不瞑目的楚南离,并未感觉到惊恐,那双充满着疑惑和吃惊的眸子,就定格在了他死去的那一瞬间,他是到死都沒有想过,自己最为在意的哥哥,竟会是最后将他杀死的人。 马车内,似乎一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即便沒有谁在哭泣,沒有谁说话,那股压抑,却始终缭绕着。 “嘶”第三日,伴随着额角一阵刺痛,终究令她有了感觉,痛,即便是浅眠,亦是痛的,从内到外,体无完肤的痛,似乎身体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痛的。 “吁”孟玉在外一声长吼,马车急速的停下。 ------------ 第八十一章 生是生死亦是死 马车赫然而止,伴随着不小的冲击,青婴连同紧抱着的赫连清崎差点冲出车外,幸而凤惊尘出手拦住。 又是那种诡异的寂静,鸦雀无声却带着一股死寂的悲鸣。身上伴随着那种压迫感不禁一颤,外面,就连孟玉的声音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除了马车,外面的一切已经死了。 “轰隆隆,轰隆隆” 伴随着一股蕴含着腥臭气息的声响,马车有节奏的颤动,那种轰鸣之声越发的清晰。车帘咋此刻被掀开,一脸惊慌的孟玉目视着马车内疑惑的两人:“走,是青面兽!” 青面兽?心头一震,怪不得那股参杂着恶臭的气息会如此的熟悉,她还真是好运,竟然两次遇到这种怪物。 被孟玉拉出马车,回眸看去,不远之处,一个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怪物,正打着鼻息,朝着他们这边缓缓的走來,这一下,可是清楚的看清楚了这个怪兽,不禁一愣,当日凤惊尘所说青面兽时,那股带着腥臭的气息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日一见,竟连脚下都忘记要迈出,生生的被那怪物所震惊。 “走,不要愣着了。”不知是孟玉亦或是凤惊尘,突然喊了一声,拉过发呆的青婴不断的朝着远处跑去。一回头,才看清楚,孟玉和凤惊尘两人的身上各自背着赫连清崎和楚南离,而孟玉亦是单手拉着她。 不知跑了多久,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般,再也迈不开一步,喉头涌起一阵阵的腥甜,嗓子眼更是干涩的像是要冒火一般,身后的低吼声,腥臭味也只是比刚才轻了一些而已,足以证明,他们并未脱离危险。 双手撑在膝盖上,抬眼看着其他两人,均是气定神闲,除却那为着身后怪物的担忧,就连呼吸都是极为的平稳。“你,你们都不累吗?” “习武之人,这点路程算什么。”孟玉目视着前方,微微蹙起眉。 试着将自己的气息慢慢舒缓,慢慢的平息,而身后的低吼声,竟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心中不禁放松下來:“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沒了马车,徒步朝着昆仑山继续前行,心中却始终有一个疑问,这个青面兽到底是什么。回头看看孟玉,他微蹙的眉始终沒有平复下來,却反而好像心中有事。 西昌的边境处,竟是一片白茫茫,广阔无际的雪山,与不远处的草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两极之地,阴阳相隔。抬眸瞭望,云端深处,那巍峨耸立的高山连绵不绝,孟玉抬起手,指着其中一座最高的:“那里便是昆仑山的主脉,玉锦山庄便在那里。” 江湖之事,青婴根本一无所知,不过从凤惊尘吃惊的表情上,亦是隐约明白了什么,想必那里,在江湖上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吧。 走进雪山深处,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吹过,只着单衣的她早已瑟瑟发抖,脚下显得越发的踉跄,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在皑皑的白雪上。气喘吁吁,伴随着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青婴早已精疲力尽,双腿根本迈不开,就连抬起,都好像是一种奢望。 孟玉转身,将落在后面的青婴伸手拉住:“再坚持一会就好,走出雪山就好了。” 咬咬牙,重重的点点头,靠着他的搀扶再度迈起了大步。待用了半日时间走出來,天色早已暗了下來,只能临时找了一处山洞休息。 孟玉扶起赫连清崎的身子,将身上最后一颗续命丹喂进了他的嘴中,身子一下坐到了地上:“好在带的够多,不然,他早就不行了。夜青婴,你欠我的,恐怕这一辈子都换不起了。”说完,勾了勾嘴角,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青婴垂首看着躺在一旁的赫连清崎,微微的点点头:“我欠的太多了,不知道该如何偿还,只怕下辈子都还不起了。” 凤惊尘比以前更加的少言寡语,看着他们两人,扭头看着洞门口楚南离孤零零的尸体,火光映照在他的眼中,摇曳着,旋转着。 不曾想,半夜里,竟下起了鹅毛大雪,次日一早醒來,便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震惊了,这雪,來的还真不是时候,竟将已经通向昆仑主峰的路严严实实的遮盖住。 心中暗自焦急,孟玉昨日边说,那是最后一颗续命丹,若是再耽搁,只怕大罗神仙都无法挽救赫连清崎的命。看眼前,连一条路都沒有,又该如何前往。 “你若信我,就将他交给我,我运用轻功先行赶往玉锦山庄。”身后,响起孟玉低沉而又略显沙哑的声音。 转身朝他看去,又看看外面的苍白,最终点了点头。 孟玉背着赫连清崎很快的消失在苍茫之中,留下她独自面对凤惊尘,惊觉,他们何时竟变得如此的生疏,相对无言,是根本找不到话说。 山洞内,火舌吞噬着枯树枝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青婴手中拿着一支细棍,轻轻的挑着火堆。“咕噜噜,咕噜噜”面上突然一红,尴尬的连忙捂住小腹,连续的赶路,她本就吃的颇少,能够不生病就已经是大幸,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一饿,就越发的难受。 “你在此等我,哪也不要去,我出去寻找一些食物就來。”因为丢弃了马车,离开时竟然什么都沒有带。微微的点头,看着他起身离开,洞内只剩下她和一具死尸。 不禁觉得一阵寒意來袭,连忙搓揉着自己的双肩來缓解寒冷,将干枯的树枝又往火堆中加了一些。目光不离那靠在洞门口的尸体,甚至有片刻的愣神,好好的一个人,瞬间就可能变成无声无息的尸体,她亦是不会忘记初次看到楚南离的那一次,更是不会忘记,那一日,凤惊尘毅然决然的将那把剑刺入他心口时,他诧异的目光,至亲之人的背叛,只怕,不论是谁,都会想不到,然后心如刀割。 连死,都死不瞑目,那双眸子早已失去了所有的颜色,昏暗,灰色的瞳孔沒有一丝的光点。 ------------ 第八十二章 一念成魔一念间 不禁独自叹息,一念成魔,楚南离既是一念之间,便对自己,对旁人,甚至对自己所在乎之人做下了不可弥补的错,他的心中,只怕在被凤惊尘刺破胸口的那一瞬间,凋零,飘落,最后万劫不复。 咯吱咯吱咯吱,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青婴站起身,朝外张望着,正看到凤惊尘站在洞门外,扑打着身上的落雪,一抬头正撞上青婴投过來的目光,微微一愣,随即扬起一抹轻笑,抬起手中找來的食物,细细看去,竟是两只兔子,和一只半大的獐子。 凤惊尘走进來,将手中的食物扔在地上:“沒想到这山中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野味,再等一会吧,我去将这些拿出去清洗一下。” 青婴点头应允,看着他又拿起地上的野物,转身走出山洞,蹲在不远处,手中熟练的操作着,有条不紊,看样子极为的熟悉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上去,寒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两只被剥了皮的兔子赤条条的躺在他的脚边。 “你怎么会这些事?” “以前出外执行任务,经常会隐藏在山林之中,这种事自是常做,为了完成任务,可谓不择手段。”凤惊尘淡淡的轻笑,手下依旧动作麻利,转瞬之间,那个半大的獐子也跟旁边的兔子成了一个样。光秃秃的样子,低眸看去,不禁暗自一笑,一会的时间,山洞内已经有了隐隐的肉香。 喉头间分泌之物竟令她隐隐的尴尬,那股飘逸的香味,早已将她的馋虫牵引出來,目光灼灼的看着凤惊尘不断的翻动那木棍上的兔肉,便能想到那入口的一番滋味。 “给,吃吧。” 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一直在火上转动的兔肉,冒着股股的肉香,伸手接到手中,抬眸看着他:“谢谢!” 洞外是呼呼不断的风雪,洞内,还残余着刚才的肉香,架着火暖融融的。青婴靠在石壁上,目光淡然,许久在轻轻的眨眨眼,目光始终看着洞外。 “你打算将楚南离安葬在哪?”她开口打破寂静,又感觉显得很唐突,问完了,便将头埋在双膝之中。 “等孟玉回來,便将他埋葬在雪山之中,也许这样,才能洗净他一身的罪孽,”目光温和,倒是不像他以往的桀骜。 洗净罪孽,铅洗凡尘吗?那么他们呢?他们这些还存活在世上,一边昧着良心,一边又要强调自己的意念,不断的辜负,不断的争夺,不断的获取。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嘲讽凤惊尘的话,还是在嘲笑自己想的太多。 疲倦的闭上了眼眸,往事却历历在目,那场鲜血染红的诀别,竟沒有因为她的故意封存而忘记,太过的惊心动魄,太多的伤心欲绝,早已将她掩埋在无尽的深渊之中,欲哭无泪。 本该漆黑的雪夜,却突然火光四起,青婴睁开迷茫的双眼,小小的山洞内早已站满了人,孟玉站在其中,朝着她勾勾嘴角,从身旁之人的手中拿出一件雪白的大氅,亲自为她披在身上,还处在迷茫之中的她,木偶一般的被孟玉带出了山洞,拥进怀中,凌空飞起,凛冽的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顷刻间让她回过神來:“赫,赫连清崎如何?” 身旁之人身子猛然一顿,目视着前方:“放心吧,有我爹在,你的情郎不会有事。” “谢谢你!”声音很小,似乎这样的一句谢谢根本无法令他满意,因为此刻的她,一无所有。 “不用谢,就算是你欠我的,有一日加倍还给我便好。”耳边是他轻轻的呼吸,伴随着一声轻笑,耳根一下变得滚烫,她似乎对其他男子的靠近还是会感到不自在。 大氅很暖和,又被孟玉抱在怀中,即便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依旧不是那么的寒冷,一炷香的时间,便可看清前方的点点星火:“那里,就是玉锦山庄。” 身子终于落在了地面,站定之后,入目便是一处坐落在山间的庄院。因为是黑夜,只能目测这里十分的大,门外由两个巨大的红灯笼照亮,左右两侧分别放置着两尊石狮子,威严大气。 这里虽不是皇宫,论起一般的庄院來说,却又华丽的太多,跟随着孟玉走进,这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路走來,庄院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柱,无一不是美轮美奂,九曲回廊更是令人发自内心的赞叹,即便四周是白雪封山,院内依旧是翠绿挺拔,傲娇的松柏在白雪皑皑之中傲然挺立。 茶香!空气中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青婴细闻着,不禁诧异,凤绝,这茶香竟是凤绝。 茶有茶王茶后之分,所谓茶王,便是茶中之王,名曰龙袖,传闻,并未有人真正品过此茶,后又有人传,龙袖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而凤绝,便是所谓的茶后,百年生叶,百年开花,花落之时,必等三秋。顾名思义,便是,要想得到凤绝,就要等两百零三年,一百年生叶,一百年开花,花落之时,还要再等三个秋天,才能收获。 青婴曾在茶经中所识,凤绝的味道悠远而又淡雅,久久不散,入口时,甘冽苦涩,入喉时清甜舒缓,进入腹中,竟能使人心旷神怡,那种香,是百花所不得有,是绿叶所不能得,十分的特别,所以,刚刚闻到这个味道时,她亦是犹豫了很久,才会想到是凤绝。 不动声色的跟在孟玉身后,实则内心早已跟随着空气中的凤绝而去,一个晃神,将一头撞上了突然停下來的孟玉,额头一阵刺痛,眼中不禁泪眼朦胧,一抬头,正撞上孟玉探寻的目光。 “对,对不起,我失神了。”抬手轻揉着本就沒有好的彻底的额头,面上一阵嫣红,不自然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到了,我爹便在屋内,随我进去便可。”孟玉转身推开面前的门,回眸对着青婴说道。她这才惊觉,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院子内。 ------------ 第八十三章 一朝深入雪山中 孟玉伸手推开面前的门,一股比刚才更加浓重的茶香顿时令人心旷神怡,青婴颔首,贪婪的轻嗅着空气中的茶香。一旁的孟玉回眸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不禁微微摇头。 屋内茶香弥漫,一位中年男子静坐其中,正端着茶盏,看到有人走进,面上突起不悦,蹙起浓眉,凝视着走进來的人。孟玉大咧咧的走进去,一扫往日的桀骜:“这就是夜青婴,你有什么事你就问。”空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厌恶,朝着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顺手又将青婴拉着坐在了一旁。 “逆子!这就是你跟为父说话的口气?不要以为你有武艺傍身,就可以为所欲为,”中年男子震怒,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青婴看着那满地的碎瓷和冒着雾气的茶水,心疼难耐,那可是上好的凤绝啊。 孟玉也猛的站起了身,大有拔箭怒张之势:“孟啸天,你要是如此说,我这边离开,我看等你百年之后,这诺大的玉锦山庄该由谁來继承。” 中年男子身子一颤,眼眸中顿时黯淡下來,颓然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罢了,罢了,老夫懒得再与你争执。”青婴看着这对父子,虽是在争吵,却仍能看出那孟啸天看孟玉时的那份宠溺,心中不禁,一痛,自己的父亲,却是从來沒有这样的眼光。 片刻之后,孟啸天突然抬起头,端倪着孟玉身边的青婴:“夜姑娘,老夫不闻江湖与朝堂之事,亦不过问几国恩怨,你的身份,在玉锦山庄也是无人所知,老夫叫你一声姑娘,你不介意吧。” 一扫刚才的失望,孟啸天此时突然变得神采奕奕,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竟闪着灼灼的光,前后变化之快,不禁令青婴瞠目结舌,却又不能在面上轻易表现,站起身,微微的伏低身子:“有劳孟庄主,小女在此谢过孟庄主的恩情。” “恩情倒是不算,只不过老夫倒是有一事相邀,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青婴心中微微一诧,难不成他要提出什么荒唐的要求?面上却微微轻笑:“孟庄主但说无妨,青婴若是能帮,自然义不容辞。” “好,老夫一向喜爱琴棋书画,尤其是对书画更是痴迷,听闻过夜青婴的名号,今日有幸,不知可否请夜姑娘为老夫一展画艺?”心中总算落下,还好他不是提出什么荒唐的要求,面上轻笑,点头应允。 孟啸天朝着一旁的随从低声说了几句,那个随从点点头,随即走了出去。一个丫鬟走出,为青婴倒上了一杯茶,却未顾忌身旁的孟玉,想必是已经习惯了他的不羁。 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盏,一股幽香缠缠绵绵的传入鼻间,比刚才更加的浓郁,浅酌一口,顿时口中甘冽清苦,入喉便是清甜无比,到了此刻,青婴已经确定,这便是百闻不如一见的凤绝:“好茶,青婴有生之年能品得凤绝,当真是沒有白來一场。” 上首的孟啸天听闻此话,点头轻笑,眼里有着丝丝的赞赏之意。 桌台与文房四宝依次端來,青婴起身,看着随从将宣纸铺开,拿起笔,清沾上墨,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开始动笔画起,笔下像是在指点江山,一炷香之后,纸间赫然出现了一座气势磅礴,华丽大气的庄院,赫然便是整个玉锦山庄。 “孟庄主,可以了。”落笔,浅笑,她似是又回到过去那淡然孤傲的夜青婴,也许,只有沉浸在她自己的兴趣之中,才会令她变得越发的从容淡定,当然,这一切都掩盖不住她眼眸中时而袒露的哀切。 孟玉大步走上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玉锦山庄,便在她的笔下诞生,而她,也仅仅是刚來玉锦山庄半个时辰而已。 孟啸天的眼中沒有忽视掉孟玉刹那的呆滞,连忙起身走上前,就连见过太多风雨,太多人的他,也被眼前的画作所震惊,不免令人怀疑,夜青婴是否來过玉锦山庄。“夜姑娘过去可曾來过玉锦山庄?” “青婴此番是第一次來玉锦山庄,之前更是闻所未闻,闺中女子,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青婴站在一旁,任凭着这一对父子先是目瞪口呆,随即万分惊讶。 孟啸天似是很高兴,小心翼翼的命人将此话连夜表框,更是亲自邀请青婴前去主厅,他要隆重的款待这位惊世才女。 青婴心中有事,本想拒绝,早早去探望赫连清崎,却耐不住孟啸天的一再邀请,点头应允。席间,凤惊尘也被人带了,换了一身新衣的他看似起色十分的好,见到孟啸天,面上淡然。 “夜姑娘就在我玉锦山庄好生休养,那小子的伤势并非几日便可痊愈,若非玉儿将他带來,又是百般的恳求,老夫自是不肯出手,毕竟想要救他,是要拿出老夫的心爱之物,这份不舍,想必夜姑娘也是深有体会,不过,今日所得夜姑娘之画,老夫那份不舍,也因为那幅画顿时烟消云散。”孟啸天一边说着,已经端起了手中的酒盏,朝着在座的站起身,一饮而尽。 青婴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回敬了孟啸天。 屋内幽香袅袅,红烛摇曳,青婴坐在软榻边,看着榻上紧闭双眼的赫连清崎,平静的一句话都沒有说,只是这样静坐着。伸手抚上他微凉的手,将手落入他的掌心,就像过去他时常紧握着她的手一般:“赫连清崎,也许那一刻,楼澈所要杀的不是我,然,我却不能原谅他,你若醒來,我们便回太渊,我愿与你一同抚养腹中的孩子。” 她以想明白,亦是给自己找寻到了一条看似崎岖的路,即便她并不爱他,可她愿意去尝试,为此,她已经在努力,在忘记,在斩断,在决然。面前之人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沒有,除了那微微起伏的身子,说明他还活着。 面上突然有点点的温热,抬手摸去,竟不知何时,她以泪流满面。 ------------ 第八十四章 不可磨灭的流觞 是夜,凛冽的寒风席卷着整个玉锦山庄,屋内,青婴早已坐了多时,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竟不知这是为何,此时心中早已是说不上來的窒息感。 次日一早,阳光明媚,寒意浓浓,这便是冬日的清晨。从睡梦中惊醒,屋内幽香袅袅,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坐在塌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此刻醒來,不免腰酸背痛,双腿麻木,伏低身子,轻垂着自己的双腿,却在此刻想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一下下,像是敲打着人心。 “进來吧.”她起身望着门口,屋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袭青衫的孟玉跨步走了进來,眉梢眼底尽是不耐。 “若非为了救他,我定是不会回來,罢了罢了,随我一起去孟啸天那里吧,他找你有事。”端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隔夜的凉茶,突然回眸看着青婴,嘴角一勾:“太渴了。” 孟啸天的药房十分讲究,各类药物井然有序的摆放着,一些珍稀药物都放在特定的位置,青婴因为跟着老婆婆学过一段时间医术,对此还是有所了解,即便如此,有些药材她还是第一见,甚至有一些还是闻所未闻。 端坐在书桌上的孟啸天埋头看着桌上的药材,陷入了沉思之中,青婴不便打扰,便在屋内随意的观看,而孟玉,坐在椅子上,一脸不屑的瞪着孟啸天,难的的是,他也沒有出言提醒。 “夜姑娘也懂医术?”孟啸天抬起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青婴转身,这才惊觉他正用探寻的目光注视着她。 “略知一二。”青婴点头,除却跟随着老婆婆学的那点,便是自己经常看医书,倒还真是略知一二。 孟啸天点点头,垂下头,将面前的药材包好:“这个拿去,你的胎位不正,正好可以调理。” 并未想到他竟会给她一记安胎药,微微的愣神,面上稍纵即逝的吃惊一扫而过,走上前,双手接住那一记药。 “三碗熬成一碗便可,先服用一记,七日之后,便知效果。 回去的路上,青婴耐不住好奇,问着身边的孟玉:“孟庄主是大夫?” “唔,算是一个神医吧。”孟玉不以为然的答道,负手走在她的身旁,那道面目狰狞的疤痕似乎并未影响到他什么,另一边完美的脸颊,青婴即便经常看,亦是会不由自主的失神。 发现身旁之人注视着他,孟玉突然停下了脚步,转眸看着她:“怎么,我的脸吓到你了?” 被他突如其來的问话一惊,脚下连连后退:“不,只是好奇,难道你爹就沒有办法将这道疤痕去除?” 孟玉面上一窒,将头扭向一边,颔首看着远处的群山,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目光清远,像是随波浊流的江河,翻着滚滚的波浪。见他许久不曾说话,似是不愿提起这件事,青婴轻咬着下唇,微微蹙起眉,难得她令他不高兴了? “一个男子,生的太美,便会遭到旁人的讥笑,我自小便是被人不断的称赞,背后却又说着不同的话,所以,在我十六岁那年,亲手将脸毁去,只为所有的人,能看到我的努力,而不是我的容貌。”这还是第一次孟玉在她的面前袒露心声,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概括,还是说明了他的苦衷。 她似乎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孟玉,面对着镜子,亲手毁去自己绝世的容颜,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却沒有令他难过,却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他的内心一定是喜悦的,她甚至开始明白,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兴许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按照孟啸天的嘱咐,青婴亲自将中药熬好,耐着苦涩一口气喝下。途中凤惊尘來过一趟,告诉她,楚南离的尸体已经被他埋葬在雪山之中,从此便孤单的面对着一片的苍茫。 昆仑山之地南北全是雪山环绕,东边有茂密的丛林,西边有无尽的沼泽,可想而知此地的险峻,若非当日孟玉带路,只怕他们根本无法顺利到來。 站在半山腰,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绵延的白,成片成片的,被雾气笼罩着,如仙境一般。整个玉锦山庄,盘旋在一座山的半中腰,建筑十分独特,若非在白日里仔细观察,还真不会想到竟会如此的壮观,一想到那副自己随意所绘制的画,不免面上嫣红,怪自己当时太过鲁莽。 茶香四溢,虽不似凤绝的幽香,却又是另一番滋味,顺着茶香,青婴不知不觉便來到孟啸天的宅院内,那股清香越发的浓烈。侧首看着负手而立于松柏之下的孟啸天,不知该不该走上前打招呼。 “夜姑娘既然來了,就一同饮茶吧。”孟啸天转眸看着站在门外的青婴,冲着她淡淡一笑,脸上经历太多的沧桑而显得颇为疲惫的面上,挂着这种笑,不免令人心中不舒服,更像是一种敷衍。 “孟庄主有心事?”待坐在垫着坐垫的石凳上,才开口问道。 “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老夫与她初次相见时,她亦是你这般年纪,也是这样淡雅素静的长裙,白皙的大氅,细细想來,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斯人已逝,除了空叹时光的流逝,再无其他可言。”又是一声轻叹,想必他心中的女子,亦是美得不可方物。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已逝,独忘却不了她倾城的容颜罢。 青婴抬眸看着孟啸天,看着他依旧无法从过去的回忆之中释怀,微微的叹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必,当时孟庄主所见的,定是庄主夫人吧。” 缓缓的摇摇头,自嘲的轻笑,孟啸天端起茶渣,垂首看着杯中的茶水:“他是无极国的帝皇妃,顾瑶。” 一阵轰鸣声,将她所有的淡定一下击碎,顾瑶,帝皇妃,更重要的是,她是楼澈的母妃。突然明白为何孟啸天会出手相救赫连清崎,从孟玉和凤惊尘的口中早已得知,孟啸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多年静养,此时出手救了赫连清崎,也许只有两个说法,其一便是他知晓,顾瑶亦是赫连清崎的姑姑。 而其二,众人皆知,她夜青婴,是无极先帝的皇后。 ------------ 第八十五章 当爱已随往事沉 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又或是卖给谁的人情,在困难时,他孟啸天能出手相救,她便会义无反顾的加倍偿还,欠的终须要还,只不过,还得代价是什么,此时,她还不得而知。 孟啸天面上的悲伤,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落寞,那种近乎于绝望的悲悯,是失去挚爱时痛彻心扉的无措,青婴不知道当时的孟啸天得知帝皇妃离世时是什么样的表现,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却仍然在怀念,足可以说明,他对帝皇妃的爱,是有多深。 阳光,暖茶,幽香袅袅,远处是一片银装素裹。青婴因为身怀暖玉,并未感觉到此刻的寒冷,而孟啸天亦是如此,似乎这样的严寒,亦是阻挡不了他们在暖阳下攀谈。 “夜姑娘,对于你,老夫早有耳闻,当日一见,更加肯定你非普通女子,只是,之所以帮你救起赫连清崎,并非因为他与顾瑶的关系,而是,老夫是有一事要求你,必须去做。”闻言,面色一怔,缓缓的垂首,盯着手中的茶盏,不语,等待着他的继续说。“我知你与澈儿心存芥蒂,孟玉已将赫连清崎受伤之事告诉我,不过,即便如此,老夫还是希望你能回无极,与澈儿一起。” 轰鸣声下,她惊诧的抬起头,眉梢眼睑下竟是怒气,刷的一下起身:“我敬重您是孟玉的父亲,甚至因为您能出手相救赫连清崎而感到十分的高兴,我是欠你的,可即便如此,除了回到无极,你并不能强迫我去做任何事。”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來,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青婴强迫自己不要因此而生气,却掩饰不住那股莫名的悲鸣,轻咬着下唇,目光紧锁着孟啸天。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假,孟啸天并未因为她的恼怒而有半点的不悦,反倒是为自己斟满了茶水,浅酌一口:“回不回去不是你所能改变,看看赫连清崎,若是老夫此刻不再管他,只怕三日后,他便会一命呜呼,你可知,他伤的是心口。” 脑中似乎因为刚才的崩塌,已经无法再令自己淡定,他的话就像是那把滴血的剑,刺向的不是赫连清崎的心,而是她的。 簌簌的一片轻响,窗棂泛起白光,推窗看去,原來是下雪了。屋中静到了极处,香炉内焚着兰陵香,幽幽不绝如缕,散入整个屋内,坐在镜前,这才惊觉,镜中之人,竟瘦的掉了形,好似一朵被冷风侵袭的干花,脆弱到轻轻碰触,便会粉身碎骨。皮肤再无以往的白皙粉嫩,而是隐隐的显出苍白,映在镜中的一双眼睛,本应是黑漆如墨,确因时日的久远,漆光尽褪,残余的是最后一点灰淡的光泽。 她竟如此毫无生气,像是一个偶人般,在这层层包裹住的锦衣下,苟延残喘。 拿起桌上的粉扑,拍打在脸颊上,除却这一切,只能用胭脂來遮掩住自己的憔悴,七日之后,她便要离开,在孟玉的震怒,凤惊尘的诧异,还有昏睡的赫连清崎面前,假装坦荡的离开,假装沒有一丝的犹豫,再次用自己的高傲换來他的性命无忧,这便是救他的代价,这便是孟啸天让她偿还的代价。 将自己锁在屋内整整一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看着雪花飞飞扬扬,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次日一早,阳光从窗棂透进來,细密的一束束,每一束都是无尽细小的金尘,打着旋,转着圈。 指尖在每一束的金尘上走过,两指纤长,像是旋转的舞娘,迈着轻快的舞步,摇曳身姿。趴在书桌上,玩耍着指尖,竟十分的入神。“咳咳咳”一声轻咳,将她的思绪扰乱,抬眸望去,孟玉正双臂交握在胸口,微眯着眼眸回看着她。“怎么,很无聊吗?” 他不理解她那时突然说要回到无极的做法,再去面对那个男子,她又该怎么办,可她眼中的倔强和隐忍,令他心中的怒气断然消失,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孤寂的身影竟是如此的瘦弱,似乎一阵狂风吹來,就能将她吹倒,可她依旧坚强。 青婴不语,只是好奇的看着他。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跟随在孟玉的身后,穿过山庄的几处花园,最终走进一小片树林,走过了树林,居然是与山体连接的一处山洞。站在山洞外,孟玉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青婴:“这里,我是孟家的禁地,除了我和父亲,你是第三个走进这里的人,我知道,你是轻易不会将此事告之别人的对不对?” 微微的点头称是,看着他转身,走进山洞,朝着石壁上一处凸出的石头转圈拧动,只听一声巨响,山洞内突然地动山摇,一道巨大的石门缓缓的打开,青婴站稳后,才朝着石门看去,不禁好奇,那石门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石门缓缓的打开,一道金光射出,不禁令她眼花缭乱,许是这突來的光亮,令她十分不适应,半眯着眼许久,才再次朝那里看去,这一看,才真正的看清楚了这一处的秘密。不禁朝前走了几步,什么叫金碧辉煌,什么叫富丽堂皇,都比不上这一处洞内的景象。 一个用纯金打造的院子内,树是玉石,花是各色宝石,星空是无数的夜明珠,孟玉拉住她的手走进去,桌椅摆设一律都是金银点缀,无数的珠光宝气,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这里随便的一颗宝石,恐怕都是价值连城。 “这就是玉锦山庄最大的秘密,金屋,当年父亲一手建造,可谓倾尽家财,只为夺取红颜一笑,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父亲终究暂时放下了伤心,重振了玉锦山庄,而听闻几年之后,那个父亲朝思暮想的女子,在无极悄然而逝。”孟玉靠在一根金柱旁,眼神黯淡,手中把玩着一颗玉石雕刻的树叶。 “那个女子,就是当时无极的帝皇妃,楼澈的母妃。” ------------ 第八十六章 一手造成的伤害 孟玉身子明显一怔,嘴角勾起一丝惨笑,他又怎么不知那个女子的身份,得知青婴要离开回到无极,心中便隐约可知,甚至跑去跟自己的父亲对峙,细想來,自己的父亲对这段情自始至终都沒有放弃吧。 站在金屋前,青婴心中无限感慨,嘴角微扬,双眸缓缓的轻闭:“这里,对于我來说,并沒有任何的回忆和牵绊,所以,这里我并不喜欢,孟玉,谢谢你能理解我。” 转身走出金屋,回眸看着站在金屋内依旧发呆的孟玉浅浅的一笑。孟玉久经江湖,见过无数的女子,见过无数人各式各样的笑,却单单刚才的那一笑,令他永生难忘,宛如站在佛祖涅槃之地的婆罗双树下,令所有尘世之人羞愧,令无数鬼魅不敢亵渎,她竟似一朵盛开怒放的莲,妖娆而又圣洁。 那一刻,他才恍然知晓,为何楼澈即便会如此的愤怒依旧对她不依不舍,赫连清崎如此心高气傲之人,竟会为她不惜舍命,嘴角的惨笑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心中是无尽的哀叹,夜青婴啊,你可知晓,即便你不去招惹谁,这个尘世间也会因你而乱。 青婴站在塌边,看着孟啸天将赫连清崎胸口处最后一根银针拔出,忐忑的心终于尘埃落定,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站在屋外,屋内的气息令她连呼吸都带着隐隐的痛楚,心口处一阵阵的紧促,是该离开了。 沒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行囊,孟啸天派遣孟玉亲自前去,临走时,将一封信交给了她:“将此信交给澈儿。” 雪山间,苍茫一片,连绵的白一眼望不到头,被孟玉背在身后,运用轻功在雪山间不断的穿梭,身后是原來越远的玉锦山庄,赫连清崎,但愿你不会因此而恨她。眼中突然模糊,伸出手轻轻的擦拭掉,她的眼泪似乎流的太早了,因为,他最终无法看到她的悲伤。 离开雪山,终于能从孟玉的身上下來,舒展一下身子骨,一天一夜的赶路,总算能站在地上,身子就好像要散架一般的,双腿酸软,只好半蹲在地上,轻敲着自己的双腿,來缓解四肢的酸软。 孟玉站在一旁一脸的担忧,从出了玉锦山庄开始,她便不断的催促,他心知她的担忧,今日,赫连清崎应该就会醒來:“即便是赶路,也无需这样,你腹中还有孩子,这般的颠簸,会对孩子不好。” 一手抚上小腹,轻咬着下唇:“沒事,孟庄主已经将安胎之药让我服下,一切都好,无须担心。” 即便再掩饰,孟玉还是从她额角的汗水看出了她的隐忍,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制为她诊脉,那微弱无力的脉象,足以证明她在撒谎,一边将她拉进怀中,一只手伸向腰间,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中:“夜青婴,就算你不要命,你也要为腹中的孩子着想。” 嘴角惨然一笑,缓缓的摇摇头:“孟玉,你不懂,这个孩子,以后只会是我的累赘,楼澈不会允许他留下,即便,这个孩子是他的。”最后的三个字说的极低,像是揭开了不为人知的愁苦一般,戚戚然的扭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尴尬。 孩子是楼澈的?轰鸣声中,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不由得开始敬佩起那个病榻之上的男子,竟会有如此的胸襟,如此一來,面对着楼澈,他心中越发的担忧,夜青婴是否能挨过楼澈的束缚。 拉住她的手,将她一下抱起,朝前走去,忽视掉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 从昆仑山脉前往无极,是一段极其困难和遥远的路程,只是,当他们走出了雪山,刚刚走进官道,迎來的便是黑压压的一群人,为首之人,眉宇间沉郁凝结,眼底藏着阴霾。青婴见势,突然挣扎着跳下孟玉的身上,瞬间的疏离令孟玉大为恼火。 “朕接到孟伯父的密函,特在此等候多时,多谢孟公子的照顾,还请将朕的皇后送过來。”阴霾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孟玉还搭在青婴肩膀上的手。 孟玉无言,看着青婴挣脱了他的手掌,一步步走上去,他的心竟然猛的被揪起:“夜青婴,不要过去。”呼喊出声,才惊觉自己是多么不想她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脚下一顿,缓缓的转身,面露轻笑:“孟玉,回去吧,我很好。” 惨然而又苍白的面颊上,硬是呈现了那样凄美的笑意,孟玉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度迈步走向楼澈,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那之手搭在她的腰身,将她带上了华丽的辇车,徜徉而去,只留下远去的马蹄之声。 将袖中的书信拿出,放在他和她之间的小桌上:“这是孟庄主让我亲自转交给你的。”说完,眼观鼻,鼻观心垂首坐在一旁,再无一言。 楼澈伸手间信件打开,眼中充斥着疑惑不解,抬眸看着对面的青婴:“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你愿意他是谁的,便是谁的,你若是不愿看到他,大可用一碗堕胎药了解了,本就是多余的,留下又有何意思。”青婴微微一笑,面上一片风轻云淡,似是他们之间的谈话,和她沒有太大的关系一般。 眉梢眼底尽是阴霾,伸手将手中的信件揉作一团,扔到了一旁:“夜青婴,你难道就非要如此的和我说话?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的疏远?” “皇上所言,妾身并不理解,何为如此说话,何为如此疏远?青婴一向便是如此,恩怨分明,谁对臣妾好,臣妾自然不会忘记,不过,对臣妾不好之人,即便用再多的手段,也无法换來臣妾的真心,又何况,臣妾本就是令人厌恶之人。”言语之中,始终淡笑,清浅的令对面之人心惊胆战,这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心情脱俗的女子,再不是他心中那个柔情似水,聪明绝顶的女子,甚至,他开始觉得陌生,陌生的可怕。 他眼中的惊恐,令她心生一种报复的喜悦,敛起面上的笑容,变得阴霾:“楼澈,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 第八十七章 请你们忘记我吧 窒息,像是将喉间被紧紧的遏制住,连呼吸都是那样的疼,随着呼吸有带动着胸口的灼痛。他又怎么能甘心,怎么能情愿。那样凛冽的眼神,慢慢爬上面颊上的冷笑,令他如同三九冰雪,从脊背上一浇而下。 袖下是紧攥的双拳,骨节苍白,青筋暴起。面上一凛,起身突然将对面之人的手紧紧的拉住:“夜青婴,即便我一次次的抛弃你,可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必须回來,你一辈子都是我楼澈的人,从你我相见的第一眼开始,你就是我的。” 话刚落, 她已经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她毫不留情地在她青紫的唇上肆无忌惮的揉虐着,火的吻甚至不知足地蔓延着,渐渐的滑落在脖间。周围全是他霸道的气息,來不及多想,甚至整个人都落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里,被他紧紧的束缚着。 他蓦然一惊,手中的力度一下减轻,仿佛神智一下回到了身体中,就在他迟疑的刹那,身前之人迅速抽出了被紧扣的手臂,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颊上,瞬间将他彻底的打醒。 面颊上一阵阵的火辣,可想她那一下是用了何种的力气才会将他的脸颊打出了红痕。两手彻底将她放开,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双目猩红,愤怒不已的女子,一时间竟无话好说,悻悻的坐到了一旁,轻揉着自己的脸颊。 喘着粗气,青婴面上滚烫,刚才她险些沉浸在他的攻势之下,幸而他突然的愣神,才使她有了喘息的机会,刚才他的手是摸到了她的小腹吗? 辇车缓缓的前行着,车内的气息依旧充斥着紧张,青婴蜷着身子靠在车壁上,目光清冷,是不是的将目光飘向楼澈,偶尔的四目相对,竟再无过往的情谊,她迅速的扭过头,不再看他,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掌心,那块温热的暖玉,令她的身子许久不曾冰凉。 “那块玉,你是从何处得來?”楼澈微眯着眼眸,若是沒有猜错,她掌心的玉,是难得一见的暖玉,若是赫连清崎所赠,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抢的。”这玉,本身就算是抢的,赫连清崎在打探到西昌太子有此玉时,就拿定了主意,必将夺取。 压根沒有想到她会如此说,还以为是她逞着一时之气的气话,不禁勾起嘴角,轻哼一声,随手拿起一本书,慢慢的翻动,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青婴的疑惑很多,却又不愿开口问他,只能坐在一旁假寐,耳边听着那翻动书页的声音,竟慢慢的睡着了,这一睡,居然睡了一夜。次日醒來时,自己的身上已经不知何时被盖上了软被,整个人也已经躺在了辇车内,楼澈坐在一个角落里,紧紧的闭着眼,呼吸轻缓。 料定身上的被褥是他为她盖上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酸甜苦辣,竟是十分的难受,缓缓的坐起身,将被褥掀开,腹中却传來一阵咕噜声,面上一红,连忙抚上小腹:“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找吃的。”小声的嘀咕,还是被一旁之人听的真切,抬起眼,看着她半跪在榻上,翻找着食物。 抬手指着一处:“那里,有备好的事物。” 面上越发的滚烫,垂首将他所指之处的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式的点心,基本都是她所喜欢的口味,不禁一怔,有什么在心底化开,即便很轻,很浅,还是在她的心底起了涟漪。 拿起一块桃花酥,入口之下,便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漫着,许久不曾吃,竟是这般的怀念,无极的桃花,总是开的很艳丽,很夺目,沒有本该的温婉,更显得妖艳,吃了还想吃,她的胃口越來越好,整个人虽然还是瘦的出奇,却因为不断增加的食欲令她的小腹长得十分的快,晃眼过去,就连宽大的衣裙似乎都快遮不住她的腹部。 吃饱之后,靠在车壁上,端着清茶,将车帘挑开,一股暖风吹來,他们竟然还在西昌境内。“两军交战,太渊失了主帅,想必是无极大获全胜了吧。”带着丝丝的讽刺和挖苦。 “撤兵了,太渊的将士即便沒有了主帅也不会轻易的被打败,赫连清崎的虎狼之师,震惊天下,又岂是轻易打败的,”忍不住自嘲的冷笑,将视线转向了一边。 太渊与无极一战,无极损兵折将,即便在失去了太渊主将的情况下,他们依旧勇猛,依旧战无不胜,他打心眼也在佩服着赫连清崎,甚至,对整个太渊,他都存在这一股莫名的敬重。 看着他面上的阴晴不定,青婴将头垂下,继续摸索着掌心的暖玉,不知赫连清崎醒來后,他们会如何告诉他。 刺痛,胸口的刺痛令他不禁蹙起了眉,连日來他除了这一刻的刺痛之外,仿佛整日都飘离了自己的本体,浑浑噩噩的,直到此时的痛楚,才让他迅速的觉醒,缓缓的睁开眼,入目的是古朴的木质床顶,白色的纱帐,一股淡香铺面而來,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陌生:“青婴!”嗓子眼沙哑而低沉,火辣辣的刺痛。 他记得,闭眼之前,是她紧紧的抱着他。 门被人打开,走进來的是个陌生的男子,只是在那一天匆匆见过一眼,他记得,旁人叫他孟玉。 “你醒了?”孟玉倒了一杯茶,端向他。 接过茶,一仰头,全部喝进嘴中,他实在太渴了。 “青婴在哪?”他想见到她,是他此时唯一的希望。 “赫连清崎,忘记夜青婴吧,她走了,离开你了,她回到了楼澈的身边。”孟玉冷声说道,身子却在微微的颤抖,他在生气,十分的生气,他永远忘不了,她亲启薄唇时所说那句话,她让他们,从此忘了她。 “啪”手中的茶盏应声落下,瞬间粉碎,眉梢眼底尽是不可置信:“你胡说什么?青婴怎么可能主动回到楼澈的身边,她不会这么做的。” “夜青婴亲口说的,让我们忘记她。” ------------ 第八十八章 过去的便是过去 忘记她,她亲口所说的忘记她?嘴角勾起一丝轻笑:“孟玉,青婴不可能离开我的,当日,她对楼澈的反应你难道沒有看到?” 孟玉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目视着窗外的白雪皑皑:“赫连清崎,有些事,并非你眼前所见,就像她所说的,忘记吧。” 辇车行驶在官道上,四轮被厚实的软绵和稻草困扎起來,这才使马车在行驶中减少了不少的颠簸,昏昏沉沉的靠在车壁上,单手搭在小腹上,空气中以隐约有了凉意,看來,就快到达无极了。 赶路的时光十分的清闲,甚至是无聊,两人相互间并无话说,唯一的交流,便只是一个眼神的碰撞,又或是用膳时他有意的将她喜爱的食物放在她的面前。 楼澈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不断的批阅着奏折,偶尔停下來,亦是沉思着,眉间拧起,许久不曾散去。 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沒有她的干扰,青婴心中渐起的是丝丝的凉意,他们真的不能再回去了,初时的一切都被天下,朝堂,权利,妒忌和利益打破,他们早已离得太远,即便他们就在彼此的眼前,即便她的心还是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颤抖,可那份纯粹的感情已经流逝,已经伴随着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消失殆尽。 微微的摇头,将脑中所有的不快扫去,拿起桌上的苹果,大口咬了下去。瞬间果汁弥漫在唇齿之间,甘甜肆意。她的动作引來了他的侧目,四目蓦然相对,她微微一愣神,就连口中的苹果都未來得及咽下去,便被他一下勾进怀中,落进他的温柔之中,耳边响起他的柔情密语:“青婴,若是你怨我,就请给我机会來弥补。” 片刻之后,她咽下了口中的苹果,淡漠的轻笑:“楼澈,覆水难收你可听过,若你不曾有过抛弃我的心,若你始终坚信自己的心,我们何故会成今天的局面,我又何故会对他有了心。”面前之人,意料之内的身子一怔,她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轻推开他的束缚,看着他的面容上再度出现了那失落的神伤,她心口一抽,眉间一蹙,厌恶的扭过头,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颠簸了数日,她心知若非因为她有孕,回到无极的日子决然不可能是这么多天。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挑开车帘,道路的两旁是无极帝都城内的建筑,夜夜笙歌的景象依旧不变,往事历历在目,她终于在离开了许久之后再度回到了这片国土,这片她曾经赖以生存的地方,亦是给她无尽悲伤的地方。 辇车赫然停止下來,侧耳听去,似是守卫将辇车拦住,片刻之后,辇车再度行驶起來,速度却更加的慢。在这幽静漆黑的夜色之中,辇车的声音十分的清晰,青婴的整颗心也随着辇车的走动而越发的紧张。 终于再次停下,楼澈起身,将车帘挑开,自己率先跳了下去,随即转身,伸出一只手,看着青婴。轻易的躲开他的手,她倔强的自己走下了辇车,却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脚下一虚,身子朝着一旁倒去,幸而他眼疾手快,将她牢牢的扶住,站起身,却用极快的速度离开了他的身子,挑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不等他们行礼,一个人率先走进了养心殿。 他既然带她來,那么她一定不会拒绝,即便是在养心殿又如何,那些妃嫔的表情,她不是沒有看到,只是,她选择了无视。养心殿依旧华丽无比,透着浓浓的皇权味道, 殿内焚着浓重的龙涎香,这种香非帝王不可使用,楼澈过去十分厌恶这种浓重的味道,甚至从登基伊始都未曾用过此香,然,今日,她不得不冷冷的一笑,何时开始,他的癖好已经越來越像一个王者了。 坐在书案前,默默的等待着他。 一炷香之后,楼澈才带着两个小公公走了进來,看着坐在桌前的青婴,眉间紧蹙,一转身朝着身后的一个小公公就踏了上去:“狗奴才,谁准许你们燃龙涎香?明知道朕最讨厌龙涎香。” 那个小公公从地上一下爬了起來,跪在楼澈的脚下,另一个也一并跟着跪了下來,不住的磕头求饶:“皇上,奴才是奉淑妃娘娘命才敢将龙涎香燃起的。” 冷汗兮兮的两个小公公不断求饶,青婴像是在看一场好戏般的轻笑着,两手在小腹上不断的抚摸:“既然是淑妃娘娘吩咐的,你们就起來吧,赶紧为皇上沐浴更衣,今晚上,还需要淑妃娘娘侍奉呢。” 两个小公公本就进宫沒有多久,难得分到了一份好差事來伺候皇上,可眼前的这位,他们是真的不认识,不过看说话的口气,保不准也是主子,其中一人倒是机灵,曾经也是将皇上的习惯打听的轻轻处处,刚从进來时,就已经见过这位的架势,若是沒说错,这位恐怕就是传言之中的皇后娘娘吧。 楼澈扭头看着青婴,一挥手:“滚,滚下去。” 夜深人静之时,青婴靠在软榻上,一扫多日來的疲惫,此刻竟然十分的精神,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看的十分的投入,这还是自己走之前所看的,沒想到一直在养心殿内的书柜内。 殿内只有她翻阅书籍的声音,沐浴更衣走进來时,入目的便是她专心致志的表情,那样的恬静,全然沒有这几日在马车上凛冽。“皇上今夜不会也要在此休息吧,喏,淑妃娘娘已经派人來了几次了,您不去看看?”头并未抬起,眼中依旧盯着手中的书,可那话一出口,便又惹得对面之人面上呈现出了不愉快。 冷哼一声,带着怒气,扯过大氅,推开门迎着殿外的寒风头也不回的离开。微微的轻叹,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慢慢的躺下,她居然已经无法正常的面对楼澈,她甚至害怕他们之间的独处,也罢,去了别人那里,也许能让他们之间冷静一下。 ------------ 第八十九章 伤痛能不可辩驳 离开的脚步只走出了不远就停了下來,转身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大殿,心中隐隐作痛,不知该如何是好。站了许久,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小春子走了上來:“皇上,回去吧,娘娘许是不习惯,您多担待这一点吧。” 转眸看着这个清秀的小公公,短短的日子,他竟已经如此的成熟,再无过去的莽撞,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点头:“朕知道了,你去吧,朕想在这站一会。” 明月之下,寒风凛冽,楼澈久久的站在冷风中,俊冷的面容是化不开的无奈,踱步走进大殿,看着榻上已然熟睡的女子,不禁面上一松,也许正如旁人所说,她还是不习惯吧。 褪去衣衫,蹑手蹑脚的躺在她的身边,不禁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好笑,他竟然害怕她在此刻突然醒來,发现了他的退让。抬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面颊,沒有反应,转身在她的面颊下落下一吻,她蹙起了眉,耸耸鼻子,再度熟睡,不禁失笑,她累了,不然绝不会睡的如此的踏实。 将她抱进怀中的那一刻,连月來那种失落和落寞突然间被填满,心中一紧,为自己此刻颇为激动的心情而差异,他曾经以为,她不过就是一介女子而已,他是可以放下的,更甚至,他还在劝慰自己,她初时之所以进宫,便是他一手所为,她不过就是他眼中的一颗棋子,所以,在她离开的日子里,他不断的宠幸着后宫之中的女子,举行了选秀,这一切,不过都是在证明,他楼澈,是可以沒有夜青婴的。 然而今日,就在此刻,他似乎过去的自己太过可笑,直到她的回來,才将他多日來的落寞全部填满。低头看着怀中睡熟的女子,不禁轻笑起來。 次日,青婴是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被人扰了好梦,大为不快的坐起了身,身旁空无一人,不禁有刹那的失神,原來昨夜真的是一场梦,梦中的人是那般的清晰,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殿内走进來几位宫女,为首的是一位看似资历十分老的嬷嬷,看着她一丝不苟的发式,冰冷的神情,不禁觉得诧异。“娘娘日夜奔波,皇上吩咐,特由老奴为您梳妆打扮,待会与皇上一同前去百里阁用膳。” “免了,本宫尚未休息好,恐要扰了皇上的雅兴,让其他几位去吧,本宫还想休息。”青婴眼眸一凛,瞟了瞟老嬷嬷,准备再次躺进被窝。 “娘娘,这是宫中,即便您是皇后娘娘也要遵守规矩,更何况,你若是不守规矩,又怎么能一统后宫,这说出去,娘娘又如何服众?”老嬷嬷突然将声音放高,眼中是毋庸置疑的严厉。 “本宫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若是不服气,就去跟楼澈说,将我打入冷宫便好。”青婴眉间眼梢尽是不耐,无极的宫中何时有如此蛮狠的奴才了。 “既然如此,娘娘就休怪老奴了,上去,帮皇后娘娘沐浴更衣。”说完,老嬷嬷带着身后的五六个宫女就朝着青婴冲了上去,青婴连忙将身子往后移,目光冰冷,死死的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 一个宫女仗着老嬷嬷在身后,率先走了上去,掀开了青婴面前的被子,这一掀开,惊得她整个身子瞬间僵硬起來。身后冲上來的人并未看清前面的事,老嬷嬷紧跟其后的往前冲,在看到青婴阴冷的眼神,和隆起的腹部时连忙停了下來,与那个宫女一般,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动啊,怎么不动了?又或者你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出去,都给我出去,滚!”青婴气的咬牙切齿,拿起身旁的枕头就扔了出去,恰好砸到了老嬷嬷的头上,将她一丝不苟的发式一下弄得凌乱,显得极为的尴尬。 纵使老嬷嬷再依仗着楼澈,眼看着青婴隆起的腹部,还是被震惊了,皇上一向不允许任何妃嫔怀有龙嗣,每次相问都被他敷衍,即便朝堂之上已经谏争如流,还是被他压制住,可现在,这个消失多日的皇后娘娘居然有了身孕。 “皇上驾到!” 外面响起小公公奸细而又高亢的呼声,青婴眉间的厉色越发的深邃,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外,那一袭明黄出现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楼澈,你索性将我打入冷宫,何故要如此的羞辱我。”她的高傲不允许她在任何一个人面前低头,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奴婢,心中的委屈不言而喻。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如此凄厉的喊声,加快了脚步走进來,入目的便是一片狼藉的软榻,和一众发呆的奴婢,青婴坐在床边,满眼的泪水,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苍白的面颊上双唇青紫,殿内因为大氅的殿门而显得十分的寒冷。 他走上前,慢慢的靠近她,心中阵阵的抽痛,今日,他是真的想要与她一同用膳,只是等了许久,都不曾看到她來,匆忙赶來,便看到如此的她:“青婴,有我,我在你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猛的一用力,将他伸出的手打开,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楼澈,求求你收起所有的假惺惺,你來了?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会不知道?一大早你便派这么一个狗奴婢跑到这里來,他们甚至想要亲手将我拉下塌,你现在跑來问我怎么了?”眼中的泪水,随着叙述的每一个字不断的滴落,她不信,她根本不信他。 站起身,冷然的转身,身后众人一见他的眼神,纷纷跪地垂首:“拉下去,仗毙,统统拉下去仗毙。”暴怒之下的楼澈显得格外的森冷,就连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戾气,眼眸中是深深的愤怒。 一个本该安静祥和的清晨,在一场突如齐來之中戈然而止。青婴从榻上站起,拿过自己的衣衫,一件件的穿上,走到铜镜前,为自己梳妆打扮,自始至终沒有与站在殿内的楼澈说一句话。 “楼澈,孩子是无辜的。” ------------ 第九十章 请你不要伤害她 她以为他要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她以为今日的事都是他所为?她竟如此的不相信他? 透过铜镜,看到身后之人的愤怒,放下木梳,缓缓的起身:“皇上不是要一同用膳,还去吗?”那份突然将至的淡然和飘忽,令楼澈的愤怒几乎就要爆发,紧咬着牙关,强制镇定,缓缓的点点头,转身先行离开。 跟随在他的身后,无意间划过他藏在袖口下的手,隐忍的一直紧攥着,她心中那一晃而逝的愉悦瞬间烟消云散,快走了几步,尽量保持与他同行。 侧目看着身旁之人,脚下放慢了不少,心中的怒气渐渐的平息。伸手将她露在外面的手一拉,朝着自己靠近:“不许挣扎。” 转眸看着他,何时开始,他身上的那股王者之气早已显现,甚至举手抬足之间,那股贵族之气还参杂着隐隐的霸气,令这个原本温和的男子越发的像一个帝王,一个万人之上的王者。原來,楼澈早已改变,而她坚信的,始终是那段懵懂的岁月里他们最纯粹的感情。 被他牵着的手传來熟悉的温度,可她的手,因为有暖玉在怀早已不似过去的冰冷,两手交握间,竟沁出了汗水,他不松手,甚至紧紧的抓住,她试着抽回,却引來了他的一记冷眼。 百里阁,是青婴以前从未听过的,此时走來才知晓,她离开的日子里,楼澈便在原本的人工湖面上建造了这样一座气势磅礴,十分华丽的楼阁,说是游玩所用,实则是用于单独面见一些朝中大臣,和私谈秘事所用,然,今日,却用來与她单独用膳。 湖面上波光粼粼,并未因冬季的严寒而结成冰,反倒是绿油油的波光,折射着清晨的阳光。走进阁内,瞬间一股暖意袭來,他早已命人在屋内摆放了多只暖炉,一个宫女走上前,先是行礼,随即将她身上的大氅脱去,拿过一只汤婆子递给她。 青婴站在屋内,环顾四周,此处装饰极为简单,白色的纱帐,祥云纹饰,屋内的摆设更是简单的出奇,只有简单的字画,细看之下,她的眼眶瞬间泛红,整个屋内,所有的装饰,全部是出自她的手,一张张画,一个个字,都是她曾经送给他的,甚至,屋内布局,都是照仿着幽蓝殿她曾经的寝殿。这一看,她才深知他的用意。 蓦地轻笑,转身看着他坐落的地方,双眸缓缓的垂下:“楼澈,你这是做何?” “你不是看到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你成功的抓住了我的心,然后亲眼看着我难受,一次次的去找寻你,而你,却告诉我,你对那个人上了心,夜青婴,你告诉我,这个无辜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不要逼我,我已经一次次的隐忍。”楼澈微眯着眼,冷光四起,死死的盯着她,沒有放过她任何细微的举动,甚至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 他是在告诉她,他在后悔那时的决定? 缓缓的抬起头,微蹙着眉:“楼澈,你请我來,便是说这些?那你何不在那边就说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我说了你可相信?你根本不会去信,我又何故去解释。” 早已身心疲惫的两人,在怒张拔箭之时,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所想,只是,为何他们却还要拼命的折磨。 “好,既然这样,那就把这个孩子拿掉,从此,我信任你,不会再与你提起旁人。”敛起眼中的冷意,楼澈突然起身:“來人,将药端上來。” 瘦弱的身子一颤,震惊的看着他,看着他决然的冷意,整个人的颤抖都在加剧,就连嘴唇都在颤抖,双手的指甲狠狠的陷入掌心之中,这一刻,所有的痛都换不來她对他的恨意,他们的孩子,可他不信,他宁愿相信这个孩子是她和旁人的,也不信,这是他们的孩子,足足六月的孩子了,陪伴着她跋山涉水六个月都不曾出现意外的孩子,是有什么样的顽强生命力在努力的活着啊,而他,却要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抹杀。 一个宫女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进來,站在她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她,青婴转眸,眼泪早已流出,朦胧的双眸,勾起浅笑的嘴角:“楼澈,这就是你的相信?不要后悔,不要后悔你今日所做之事。”缓缓的端起面前的碗,那黑糊糊的药汁令她惊惧。 “啪”的一声,手中的碗突然掉地,药汁渐了她一身,回眸望去,撞上一双愤怒的眸子:“夜青婴,他凭什么就要这样的糟践你,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孩子根本就是他的,赫连清崎根本就沒有碰过你一下。” 缓缓的垂下眼帘,将头扭向一边:“凤惊尘,我不是说过,我的事你以后不要再管了吗?” 气氛渐冷,屋内的宫女太监见此连忙离开,徒留下他们三人,楼澈俊眉紧拧,看看青婴,又看看凤惊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他不信,传回來的消息告诉他,青婴在太渊,整日与赫连清崎一起同进同出,甚至同眠,他不可能至今沒有碰她。营地那次,他也是亲眼所见。 “楼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要用一碗落胎药來将你自己的儿子亲手杀死,你可知,青婴离开的那一日,便已经身怀有孕,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凤惊尘忍无可忍,即便耐着青婴已经不断流出的眼泪,还是要将事情说明白。 脚下踉跄的连连后退,孩子是他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她眼中的恨意原來是因为他对她的不信任。震惊,悔恨,参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迫使他此刻早已不能镇定下來。 青婴将自己的大氅穿上,独自离开了百里阁,眼泪始终无法忍住,她是因为伤心的过了头,已经不能令自己镇定下來,若不是凤惊尘,她的孩子就已经沒了。 走回养心殿,倒头就睡,她太累了,累得精疲力尽,累得脑中一片空白,一切都已经不是原來的样子。耳边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紧闭着眼,一点也不想睁开,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之中,她依旧很累。 ------------ 第九十一章 人前故装浓情密 迷茫,像是层层迷雾,看不清前方,却又让她惊恐万分,抓不住可以令她冷静的稻草,只能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不断的挣扎和抵抗,不断的自我迷惘,不断的沉浸在悲伤之中,久久的不能自拔。 是什么给了她温暖,那股暖意包围着她整个身体,她的暖玉呢?这不是暖玉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在给她源源不断的温暖?缓缓的睁开眼,她似乎已经睡了很久了,太久了,她居然连时间都忘记了。 入目的便是熟悉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本就惊为天人的面容上挂着风轻云淡的浅笑,细眯着双眸,唇红齿白,又不失男子本该应有的英俊,那股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更令此时的他看起來意气风发。“醒了?” 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微微的点头:“醒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朕的养心殿,不在这,你让朕去哪?”养心殿?对了,昨日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低头看着他们此时暧昧的动作,面上突然一烫,连忙坐了起來,昨日的事她还沒有忘记呢。 埋首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身子退了又退,缩到了角落处,抬眸盯着慵懒的靠在榻上的楼澈:“皇上若是不喜,便找一处住所给我,任我自生自灭,省的整日在你面前,令你厌烦。” “唔,这是个好主意,朕这就命人准备一个金屋,将你藏起來,看谁再把你抢走。”他不怒不威,反倒是和她打着哈哈,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可他越是这样,青婴越是觉得难堪,他可以一夜之间就忘了所有,可是她不行。 自顾自的起身,走下软榻,门外听到动静的宫女在外高声问道:“皇上,需要进來侍奉吗?” “恩,为娘娘洗漱吧。”楼澈突然起身坐了起來,衣襟大敞,露出光洁的皮肤和迷人的锁骨,青丝随意的垂着,缓步走了上來,伸手一下将她拉进怀中,唇边靠着她的耳垂,吹出一口气。青婴身子一颤,想要躲避,却被他紧紧拥着,一宫女推门走进來,先是一愣,连忙垂首不敢多看,放下了水盆,匆忙的离开。 楼澈并不勉强她,收回手放开了她,青婴不知他要做什么,连忙躲开,自己走向水盆洗漱,眼角的余光不时的扫视着站在一旁的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洗漱好了,走向梳妆台,他亦是跟在后面,看着她将头上唯一的一支发簪摘下,他才抬步走了上去,夺过她手中的木梳,硬要伸手为她束发:“平常的百姓家有这样一种说法,结发夫妻,举案齐眉,今日我为你描眉点妆,为你悺青丝,为你与我结发,你是否能原谅我?” 她的楼澈,曾经是先帝不受宠的皇子,曾经是战功赫赫恭亲王,甚至,他可以不要江山,只为了要她。现在的楼澈,不是她的,他有了自己的后宫,有了天下,有了万民敬仰,却惟独舍弃了他们的感情,眼泪就那样无声的滑落,若是从前,她会因此而感动,而现在,她亦是感动的,只是,这样的表白似乎來的太晚了,在她冷了心,殇了情之后,她又该拿什么样的心情來面对。 猛的起身,想要逃离他的束缚,脑后却一痛,扭头看去,他和她的头发不知何时竟被他打了一个结,紧紧的扭在一起,如何拉出都无法松开,她转身伸手去解那个结,却越乱越错,越着急越解不开,引來了他的轻笑。 抓过梳妆台上的剪刀,咔嚓一下,将自己的青丝剪下,速度之快,楼澈根本就沒有反应的过來。她狠狠的瞪着他,转身就想走,楼澈一怒,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夜青婴,你究竟还要怎样? 难道让朕给你跪地认错才行吗?” 转身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楼澈,你口口声声都是朕,你可有放下了你的身份,你可有真的想过要与我重归于好,还是,你就这样随意的找一个借口,就以为我还是过去的我,给一颗蜜糖吃,就能再次回心转意?” 猛然甩开他的手,青婴揉着有些微红的手腕,就当两人正在拔箭怒张之时,小春子走了进來:“皇上,贵妃娘娘來了。” “呵,來的正好呢,那就把贵妃娘娘请进來,倒是让本宫好好看看,皇上和淑妃娘娘是如何的浓情蜜意。”她不是不恼,不是视而不见,不是对楼澈无情,她是心中有着一股火,一股委屈,一股无法释怀的愤怒。 楼澈不语,周身似是燃起了一股不言而喻的冷意,死死的盯着青婴,也不阻止小春子,不一会,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青婴眯着眼转头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却着实令她吃惊,贵妃,贵妃居然是许久不见的云夕。 袖中的双手的指甲被攥进掌心,生疼生疼的,即便这样,她还是佯装添了一丝笑意:“原來是姐姐啊,來的正好呢,刚还和皇上聊起你了呢?小皇子还好吧。”一边说,一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走到楼澈的身边,顺其自然的将手拥住他的手臂:“皇上这两日都在此,姐姐不会因此生气吧。” 楼澈敛起怒气,转眸看着一旁的她,不知她要做何,只是不言不语的由着她的性子,他才不会相信刚刚还和他对峙的人,此时会突然变了性子。 “皇上,你说,若是孩子是个皇子,是不是就是未來的太子?”挑眉轻笑,娇羞的看着身旁的人,那笑容,竟让楼澈有了片刻的恍惚,顺着她的意点点头。 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她并未因此而消除了自己的愤怒,勾起嘴角,看着面上已经紧咬牙关的云夕:“姐姐的小皇子,说起來,应该是叫皇上皇兄呢,咦,这样说來,还真是乱,本宫都反应不过來了,看來,这以后怀孕生子,还是要看时机的,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诞下太子。”说完,一挑眉,走到梳妆台边上,随手将头发挽好,插上了那支玉簪。 ------------ 第九十二章 屋内静到了极致,青婴诚心一闹,楼澈却又不出手阻拦,她心知他的用意,即便是要发火,是要将一腔的委屈全部倾诉出來,他楼澈也逃不了。 啪的一声,云夕从桌旁站了起來,满脸的怒色:“够了,夜青婴,你何苦这样挖苦讽刺,难道你就不是先帝的妃嫔,你凭什么在此羞辱本宫?” 啪,这一下,着实是狠狠的一下,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正在说话的云夕面上,用劲之大,直打得她将头扭向一边,唇角流出鲜红的血:“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本宫这个词,在我面前你是不能用的,我才是无极的皇后,即便册封大典并未举行。” 啪,又是一下,将她头上的一根金簪打落,青丝瞬间滑落:“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你我姐妹恩情一刀两断,亦是在告诉你,不是本宫不去和你争,是不屑和你争,就凭你带着那么一个身份不明的拖油瓶,还有那天牢中沒死的白少卿,你如何和我争?老老实实的做你的贵妃,不要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因为即便你再束手遮天,还是比不过皇权。” 俨然是被眼前之人的气势震惊了,沈云夕竟然一动不动的捂着脸看着她,眼中的惊恐和慌乱,肆无忌惮的展示着,青婴见此,不屑的轻笑,眼底眉梢都是笑意:“沈云夕,下次再见本宫,请一定记得行礼,在这后宫,本宫才是皇后,你要记得。” 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转身,揽住楼澈的手臂:“皇上,我记得昨日,你不是邀请我去百里阁吗?今日继续吧。” 走出养心殿,外面暖阳高照,一扫连日來的寒冷,似乎在此刻,连空气都是暖的,整个人还真是不吐不快。收回了手,将耳边一缕发丝拢向耳后,迎着微风:“楼澈,你看到了,你的后宫与我,势同水火,我可以不走,可我绝不会是像以前那样坐以待毙,一圈走下來,我已不是过去的夜青婴。” 楼澈停下脚步看着她,这个依旧美丽,依旧聪慧的女子,是他此生的一个劫难,她变了,变得更加的坚强,更加的出尘,却也因此有了更多的情绪,举手抬足之间都不再是过去的柔弱,将她上下打量,不禁将视线落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到现在他都无法真的接受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可是,凤惊尘不会骗他,青婴也不会骗他。 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 随意的漫步在小道上,身后是他的跟随,她的反常他似乎都能理解,忽冷忽热,亦是听闻女子有孕,是会情绪反复无常。这还只是寒冷的冬季,再过一月,便是年根,那时候,她的肚子会比现在还大,会不会就连走路都不方便了,这样一想,不禁觉得好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大腹便便的时候,当得知自己体寒,很难怀有身孕的那一刻起,她便失了所有的信心,可是老天对她不薄,让她有了孩子,即便经历了许多,他还是顽强的存在着。 凤惊尘在哪,她不知道,他总是那样躲在暗处,环顾四周,也许他正躲在某一个角落注视着她吧。 “青婴?”一道男声传來,青婴循声望去,微微一笑,迎合着暖阳。 “礼亲王,很巧啊。”看到楼然,心情越发的好了起來,一扫连日來的阴霾,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很自然,很舒心。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今日亲自前往宫内巡查,这会正要去御花园。”楼然显得很谦逊,垂首朝着两人行礼,目光始终淡然,初见时的那一丝惊喜,早已化作尘埃消逝。 青婴点点头:“我就是随便走走,不耽误你的事,你去忙吧。”看着楼然离去,转过头,正撞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那是莲花池吗?变得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本该在冬季有着满池干枯的残叶,此时一点也沒有,池内干干净净,假山怪石嶙峋,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花池。看的不禁出神,那里,曾经葬送了一个稚嫩的孩子,他的哥哥,每次进宫都要在此站上许久,是在怀念,是在告诉小十一,他不孤单。 那一年,她不过刚刚进宫,却面对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改变了她早已冷却的心,一晃眼,她竟然已经有了身孕,又经历了太多太多,早已变得麻木。 顺着路走下去,周围的景象不断变化,不断的令她想起过去,身后的脚步声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却始终不靠近。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流逝,让她迷惘,甚至在追寻幸福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她曾经以为,自己要的不多,却又在不断的追寻着自己梦想中的一切,她忘记了这样的乱世,这样的皇权,是她无法置身事外的,所以,她只能不断的前进,不断的辜负,不断的殇。 残雪暖阳,这一季的冬,似乎更加的漫长,久久的不愿褪去。 转身看着身后之人,楼澈似乎并未想到她会突然转身,身子猛然一顿,诧异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她早已找不到他当初的稚嫩,他们都已长大,所要面对着便是残酷的现在。嘴角微微扬起,淡淡的轻笑,原來,始终无法逃脱啊。 她愿意接受再一次的封后大典,她甚至在他面前敛起了所有的厉茫,变得很安静,时常坐在屋中,双手轻抚着腹部,喃喃细语。 后日便是除夕之日,宫中早在数天前就开始了对新年的准备,楼澈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除夕当日举行封后大典。 “娘娘,这是内侍院为您定制的凰袍,请您过目。”两个宫女端着凰袍走进,缓缓的跪在地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公公边说着,边将红色锦缎掀开,青婴挑眉看去,眼角一凛,连忙从软榻上站了起來,伸手扯过明黄的长袍,抬手扯开,不仅是她,就连刚刚走进殿内的楼澈在看到那物也为之一怔。 殿内只听长袍摩擦时所发出來的声响,死寂一般的令人窒息,青婴拿着九凤朝阳袍的手在不断的颤抖,整个身子都伴随着这样的颤抖摇摇欲坠,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这件凤袍不是应该在太渊? “给朕滚出去,是谁将这件凤袍拿进來的?是谁?來人啊,将内侍局所有人拉去斩了。”楼澈愤怒的走近青婴,伸手将那件凤袍扯掉,紧跟其后的侍卫连忙上前将那被揉成一团长袍抱起,匆忙的往外跑。 “等等,”她转眸看着侍卫手上的凤袍,抬起颤抖的手:“留下來,将它留下來。” 左右为难的侍卫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楼澈,不知该如何做。 “都下去吧,将它留下來。” 声音很淡,带着咆哮之后的沙哑,抬眸看着身旁之人。 慢慢的走上前,缓缓的蹲下身子,触手放在那件长袍上,初次封后,是它承载着她无尽的愤怒和恨意,二次封后,她是太渊的皇后,他宁愿她身着凤袍与她并肩而立,第三次,她又将封后,它依然如约而至,像是早已沟通好的,又像是一场诅咒,三登凤位,她又该何去何从。 “封后大典上,我想穿上它。”嘴角的笑意渐浓,赫连清崎,你好了吗?已经回到了太渊了吗?已经彻底对她恨之入骨了吗? 脖间骤然一紧,全身的重量顿时坠入令人窒息的煎熬,她本能的在挣扎,手舞足蹈,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半眯着的双眼里,映照着一双愤怒无比的瞳孔,是他被彻底激怒的眼睛:“你为什么非要如此?” 黑暗突然降至,带着暖意,仿佛是一场美梦一般,令她沉沉的睡去,那种暖意令她着迷。滴答滴答,耳边有水滴的声音,还伴随着微风,是在哪?是不是她已经走到黄泉之路上? “娘娘,娘娘,是我,我是十一啊,”什么人在呼唤她?抬起沉重的眼帘,四周景物竟宛如桃花源般的美,处处鸟语花香。她坐起身,正撞上一张稚嫩的脸庞,不禁一愣,随即眯起了眼,正好啊,真的解脱了。 “娘娘为何会到这?快些回去吧,这里不能多待,十一在这里很好的,娘娘快回去。”不等青婴说话,十一已经将她扶起,力气出奇的大,连推带桑的将她推向一扇突然出现的门,转身看去,小十一朝后连退几步,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娘娘回去吧,替我向哥哥说一声,十一很好,你们,你们要好好活着。” 眼泪滚滚的落下來,抬手推开那扇门,一道刺目的光突然刺入眼中,随意黑暗來袭,她再一次失去了知觉。醒來时,屋内一片灯火通明,喉间一阵干涩火辣,令她紧紧的蹙起了眉,养心殿,她依然躺在养心殿的软榻上,刚才只是一场梦吗? “为何?你明明可以挣扎,为何一动不动?难道真的已经沒有任何人能留住你了吗?”沙哑的男声,带着不甘和苦涩,漠然的开口,从她的身后响起。 缓缓的摇摇头:“我想活着,比任何人都想活着。”忘不了小十一那留恋的眼神,稚嫩的脸上满满的写着落寞,他是孤独的,在那个美丽的地方,独自一人,继续承受着孤独,他让她好好活着,这是他对她最后的请求,小十一啊,你可知,活着,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青婴,就在那一刻,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來,以为是我亲手杀了你,那种惶恐不安,那种撕心裂肺,求你不要让我再体会,你若喜欢,就穿着它吧。”他的嗓音里透着疲惫,缓缓的起身,缓缓的开门,消失在殿内。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她以为从此她不会再哭,甚至不会哭,可这分明是眼泪,苦涩的眼泪。 除夕之日,亦是封后大典之日,一早起來,数十位宫女太监忙前顾后的。坐在铜镜前,耐心的等待着他们为她的忙碌,大腹便便的她走起路來已经十分不便,一月有余的时间,竟然令她丰满了不少,肚子像是吹起來的一样,长得十分的快,幸而凤袍宽大,遮挡了她的肚子。 一切准备妥当,礼成开始,为了方便于她,楼澈将整个繁琐的流程减缩了不少。伴随着高亢的奏鸣声,青婴被宫人扶出养心殿,依旧华丽无比,也就光彩夺目,明黄的凤袍甚至令所见之间目瞪口呆,只怕无极之人,都不会忘记这件凤袍。 早已见过太多她各样的美,此时,迎面朝着他走來的女子,是那样的光彩夺目,巧笑嫣然之姿,带着少女的恬静,温婉,又不是她本身的妩媚,出尘的气质,一颦一笑之间,都是浑然天成的完美无缺,眼眸中,眉梢下的丝丝哀愁,更添爱怜之心。 抬手将她从宫人手中接住,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为了这一刻,他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久到他都无法计算出是从何时开始期盼这一刻的。帝后同行,走在红色缎面铺成的道路上,缓缓地朝着太极殿走去,一路走來,道路两旁均是跪地行礼之人,楼澈目光直视,此刻竟比登基时更令他激动不已。 “夜青婴,你是个骗子,你说过你会试着接受我,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你还说过你开始喜欢我了,你欠我一条命,你要还我。”耳边,是男子一声声的质问,响彻在整个皇宫上空,脚下蓦地一定,瞪大了眼睛在四周环视,他來了,他还是來了。 身旁之人的手捏的她的手生疼,紧紧的捏住,甚至整个身子都能感受到他隐隐的怒火。侍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甚至她能感觉到暗卫亦是在伺机动手。 周围变得很安静,耳旁是微风吹拂的声音,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息。 静,安静的可怕。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喉头滚动的声响,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一袭湖蓝秀云朵纹边锦袍的男子缓缓的走进,她的身子也伴随着他的脚步声颤抖,凤袍下,她紧攥的双手早已冷汗淋淋。 那双眼出奇的平静,却又好似在洞察着一切,站在诸多侍卫的保护圈之外,深邃的目光片刻不离的盯着她。 心中一慌,她依旧逃脱不了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你怎么不说话?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回到了他的身边,做了他的皇后,夜青婴,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在强迫你,我就原谅你,我就带你离开,你不喜打仗,我便退位给与皇叔,和你浪迹天涯,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过來,到我这里來。”透着一丝祈求,赫连清崎缓缓的抬起手,伸向她。 紧紧的咬着下唇,拼尽全身的力气來抑制此时她将要溢出的眼泪,伴随着身体的颤抖,薄唇轻启:“赫连清崎,我不爱你,你走吧,楼澈从未勉强过我,是我愿意回來,以前的那些话都是我骗你的,你走吧。” 啪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破碎,待看清楚从他手中掉落之物时,她的整颗心也随着破碎,血玉簪在他的脚边七零八落,终结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那一点默契,那一丝情谊。 铮的一声轰鸣,他从腰后抽出一把长剑,闪耀着夺目的冷光,剑尖直指她:“夜青婴,从此你我便是路人,我会让你后悔,一定会的。”话落,身体突然一闪,用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冲过來。 楼澈将她拉到身后:“拦住他,杀无赦!” 杀无赦! 随着脑中轰的一声崩塌,她已经來不及反应,身子便被他一下护在怀中,耳边是他愤怒的喘息声。 血,鲜红的血,流淌着,飞溅着,她的面前,不断有人倒下,不断的有人冲上去,那一刻,她的全部意识才猛然归位,扭动着身子大喊:“走啊,走啊,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你走啊,快走啊。”拼命挣扎着身后楼澈的束缚,死命的呼喊,看着他在不断赶來的侍卫之中挥舞着长剑,剑花四射,蓝袍上时而会被锋利的武器划破,即便他的武功再高,恐怕在重伤未好之下也是困兽之斗。 掌心是殷殷的鲜血,嘴角亦被咬破,双目紧紧的跟随着他的身影:“赫连清崎,我求你,走啊,走啊。” “不许你求他,他今天必须死,”身后之人的低吼令她的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眼泪早已迷糊了双眼,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突然,一个侍卫趁他不备,从身后猛的跳出,手中的长剑直沒入他的后背处,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她一惊,呼喊声愕然而止,看着他单膝跪地,一手紧握将剑顶着地面,來支撑自己的身体,无波的双眸上燃起血色,目光紧盯着她,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丝鄙夷的轻笑。 双膝一软,整个身子都跪在了地上,失神的双眸与他重合:“楼澈,放了他,放了他,我做你的皇后,我以后再也不想他,我听你的话,放了他。” “杀!” 身上猛然打了一个激灵,扭动着头朝后看去,看到他满眼的愤怒,赤 裸 裸肆无忌惮的杀意,连痛都开始麻木。手迅速的在发间一把,一根金簪直抵脖间:“我让你放了他,不然今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放了她。”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的被抽离,腹中传來一阵阵的绞痛,眼中的坚定却是毋庸质疑的,缓缓的起身,朝着赫连清崎走去。 “你们谁敢再动一下,我就死在这里,带着无极的龙嗣,一同死在这里,”脚下踉跄,眼前似乎也开始模糊,腹中的镇痛越发的急促,一股热流像是喷涌而至的洪水一般,顺着她的双腿往下流,流进鞋内。 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将他搀扶起來:“赫连清崎,你走,离开这里,我还欠你一条命,你不能就这样死了,你还要來拿我的命。” 迎上他双眸中的复杂,微微的轻笑,手中的簪子被捏的越发的紧,颈间已有鲜血流出,正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 “夜青婴,放下你手中的簪子,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走不了。”楼澈冰冷的杀意丝毫沒有因为她的威胁而减弱,那种愤怒已经将他所有的理智磨灭。 青婴轻笑,眼前一花,连忙摇摇头令自己清醒,身子微微的晃着。侍卫中,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这才引來所有人的注视,下 身的血已经侵染上了凤袍,她的脚下都不断流出的血。 “快走,走啊,”不能再耽误了,她已经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在离开,眼泪不断。 “青婴,你过來,你的身下在流血,我放了他,你快过來,你过來,”鲜血终究将楼澈的理智拉回,那刺目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一点一滴都在敲打着他的心,他妥协了,彻底的妥协了,他不杀他了。 “好,让我看着他离开,我就过去。赫连清崎你快走啊。”转身看着他,沒有血色的脸上弥漫着笑意,双眼无神,手中的簪子在她的手中慢慢的滑落,叮当一声落在地上,抬起手,拉过他的手,用指尖沾染着他们之间的鲜血,在他的掌心轻柔的描绘着。 低头看去,那几个血字殷红,正如她此刻嘴中无声的话语,对不起。 离开时,看着楼澈发了疯一样的冲上來,抱起倒在血泊之中的她,脚下的步子竟然不知该走向何处,沒有一个侍卫出來阻拦,像是失了魂一般,目送着她离开,消失,只留下那殷红的鲜血在对着他肆无忌惮的冷笑。 宫中太医全部赶來,将楼澈阻拦在了殿外,稳婆赶到时急忙走了进去,养心殿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不曾想到,她看似瘦弱的身体里,流失了那么多的血,还活着,甚至,那个坚强的孩子并未因此而急匆匆的落下,稳婆赶紧去了许久,一声孩童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殿内。 他的身子一怔,茫然无措的盯着那扇门失神,直到一个宫女将紧紧包裹住的婴孩抱出,他才回过神來。 “皇,皇上,是个皇子,娘娘诞下了一位皇子。” 皇子?青婴诞下的皇子?一切都好象是在梦中一般,宫女将那个襁褓之中的婴孩抱到他的面前,看着那紧闭着的双眼,安静熟睡的孩子,竟跟他有着八分的相像,那么小,那么的瘦弱,却顽强的一直在拼命活着。 “娘娘如何?”话语一落,自己都觉得吃惊,他的话间带着丝丝的颤抖,眼神不离那个孩子。 宫女面有难色,吞吞吐吐的:“娘娘昏迷不醒,太医还在想办法。” 身子一怔,微微的点点头,抬手指着宫女怀中的婴孩:“将他给朕。”初为人父,并沒有太多的喜悦,伸手接过宫女怀中的婴孩,笨拙的抱在怀中,似是有千斤之重,胸口涌起一阵阵的窒息感,那孩子突然睁开了双眼,黝黑的瞳孔静静的看着他,不哭不闹,紧攥的小拳头从襁褓中钻了出來,那一刻,他的指尖无意中与他小小的拳头碰触,像是一股电流,迅速的传遍全身。 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们进去看看你的母后,她也一定会像你一样坚强的。” 殿外的宫女想要阻拦楼澈进去,被他一个眼神吓的连忙退开。伸手推开门,一股血煞之气扑面而來,不禁令他皱起了眉,太医和稳婆还在忙碌着,软榻上,她紧紧的闭着眼,苍白的面颊上沒有一丝的血色,大片鲜红的血沾染在被褥之上,宫女还在为她清理着产后的身子,看到他走进,殿内之人像是一愣,随机纷纷想要行礼:“救不活朕的皇后,你们全部都是要死。” 坐在软榻的不远处,怀中抱着时睡时醒的婴孩,不知疲倦,不知饥饿,直到怀中的婴孩突然放声大哭,才拉回了他的思绪,低头看去,那孩子哭的小脸通红,一个宫女走上前,想要接过他手中的婴孩却被他伸手阻挡:“你说,朕亲自來做。” 笨手笨脚的和宫女换到了孩子尿湿的襁褓,重新换上了干净的,可那孩子依旧哭闹不止,稳婆走上前,看看那孩子:“皇上,恐是小皇子饿了,要请奶娘过來。” 得了他的应允,不多时,小太监就带了两个奶娘过來,楼澈转过身,避开了正在为小皇子喂奶的情景,专注的看着软榻上的女子。太医累得满头大汗,青婴依旧不见苏醒。他缓缓的起身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昏迷之中的青婴,一旁的太医连忙起身站在一旁,为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坐在塌边,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微微的叹了口气:“快点醒來吧,我不怪你,也不杀他,你醒來看看我们的孩子,别再睡了。” 是谁在和她说话,很熟悉,是楼澈吗?他说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吗?还沒有足月,他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出來了吗?她好想起來看看,可是身上沒有力气,像是虚脱了一般,她还记得,最后时刻,赫连清崎终于起身离开,而她亦是在那个时刻被腹中的剧痛彻底击败,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命最终保了下來,在这个除夕之夜,无极举国欢庆,小皇子的诞生,为无极带了无尽的欢乐。后宫之中,却在此时陷入了阴霾之中。骄阳殿内,听闻青婴为楼澈诞下一名皇子,沈云夕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手中的茶盏里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都沒有换來她的哪怕一丝皱眉,夜青婴,为何什么好事都是你,就连楼澈的嫡子亦是你所生。 无极自从建国伊始,就从未听过听过哪个妃嫔因为受宠,而在养心殿常驻,在殿内分娩更是闻所未闻,即便这样,楼澈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当着众人之面,怀抱着小皇子淡然的轻笑:“朕还准备在他足月时立封他为太子。” 闻言,有一老臣甚至当场晕厥,楼澈命人将老臣抬下去,一挥手,小春子的拂尘一甩:“退朝!” 睡了很久了,耳边每一日都有他的说话声,偶尔还有孩童的啼哭声,她能听到,试着去睁开眼,却总也无力睁开,就连指尖,亦是动弹不得。幸而每一日他都会來。 这一日,她从睡梦醒來,缓缓的睁开眼,窗棂上透着一道刺目的阳光,一束束的射在软榻上,打着旋,转着圈,顽皮的跳跃在她的指尖,触碰不得。 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抬眸看去,走进來的人亦是为之一怔,四目相对,她眨眨眼:“让我看看他。”是她用了弦外之音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楼澈抱着小皇子走上前,一层层的解开包裹的繁琐,十分熟练的将孩子放在她的枕边。 那是一个剔透的孩子,白白净净,显得有些瘦小,紧着眼,沉沉的睡着,两只小手攥着拳,与楼澈有八分的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來的,那眼,那眉,那小巧的鼻子,俨然就是幼年的楼澈。指尖轻轻的碰触着他的脸颊,嫩嫩的,真想上去亲一口。 楼澈不禁一怔,青婴此刻散发出來的那种母爱,竟令他心头一酸,儿时的一切都是铸就他改变的原因,看着眼前的孩子和青婴,他一直紧绷的弦在此刻挣断,这就是一种改变吧。 “他很瘦,很小,哭起來的声音很大,胃口也很好,太医说,他很健康。”似是自言自语,目光不离面前的母子俩。 微微的点头,轻抚着孩子的小脸,亲了又亲,这是老天给她的礼物,是她应得的,本以为此生都不会有一个孩子來陪着她。眼泪一点点的落下,落在了他的小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从睡梦中惊醒,诧异的看着她,随即放声大哭。青婴一愣,连忙抬眼看着楼澈,看着他将小皇子抱起來,放在塌的另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层层包裹,果真是这孩子尿湿了,拿过准备好的尿布为他换上,再次包裹起來,一套流程下來,竟做的十分熟练,在青婴眼中就是震惊。 “你可知,你熟睡了半月有余,每日我都是我为他來做这些,自然熟悉。” 半月有余?竟是这么久了吗?看着他将小皇子的尿布换好,再度放到了她的身边,不禁又开始逗弄身旁的小家伙,像是对她还不熟悉,那双眼睛紧紧的看着她,小手在半空中摆弄着,青婴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上,大手包裹着小手:“孩子,我是你的母后,记住了吗?? 女人生子,所经历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而青婴因为是早产,又因怒火攻心而险些丧命,本就虚寒的身子骨越发的娇弱,刚醒了几天,始终卧床不起,楼澈命人送來宫中最好的补品,几乎是亲自督促。 楼澈对小皇子的宠爱人尽皆知,后宫的嫔妃一个个早已按耐不住,整日使着各种法子想要轰这个小皇子开心,他们心中所想,青婴在每日小春子的口中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这场战,不是不打,而是还未开始,她还要摸索一下,这后宫的女子是否值得她出手。 年后数日,一连下了多场的小雪,青婴却在那几天病倒了,这突然的病,來势汹汹,楼澈就连早朝都不安心,小皇子几乎与他寸步不离,一面又担心青婴的身子会将病过给了小家伙,整日两边跑,他竟隐隐头疼,似是沾染了风寒。 月之内染了风寒,这事可大可小,幸而太医连天的医治,才使她彻底好了,这一好,整个人都來了精神。 寒冷的冬天似乎依旧恋恋不舍,可即便这样,伴随着几场小雪之后,还是有耐寒的花竞相开放了,青婴站在窗边,闻着窗外的暗香,因为小皇子的缘故,殿内已经许久不曾焚香,少了那份淡雅,竟感到不适。 难得暖阳高照,楼澈因为政务的繁忙无暇顾及,她大病初愈,早已按耐不住,带着几个宫女太监,抱着小皇子出外散步。这个孩子正如他们所想,有着异于常人的适应力,短短一月之余,就已经长大了不少,全然看不出这是个未足月的孩子。 御花园内已隐约有了春的气息,树木发着小嫩芽,嫩绿嫩绿的,预示着新生,正像她,还有她身旁的孩子。 “呦,这么早就有人将这御花园最好的亭子霸占了,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早。”身后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这一声喊出,她整个人的神经都冷了下來,看着旁边依旧熟睡的孩子,缓缓的站起了身。 身后之人的脚步似乎更快,青婴刚一转身,便看到了身后之人,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从上的到下的打量着她。同样,她也在审视着对方。两女相貌各有不同,其中一人身着青绿色水袖长裙,肩上披着一件净白的狐皮斗篷,浅妆,身旁的女子稍显成熟,浓妆艳抹,眼角被特意拉的上挑,一身火红的长裙,肩上披着一件同样火红的大氅,正冷眼看着她,眼中的高傲和轻蔑一览无遗。 “你是何人?咦?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孩子?” “姐姐!” 一声姐姐的尾音刚落,那只伸出去的手已经截然停止下來,并非她自己想停,而是被另一只有力的手紧紧的拉住:“锦贵人,您请小心,小皇子是不允许你随意乱碰的。” 红裙女子,亦是锦贵人,紧蹙着眉,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你是什么人,这个孩子是小皇子?” “属下是皇上的暗卫,特此在皇后娘娘身边时刻在暗中保护小皇子。”暗卫松开锦贵人的手,站在了青婴身后:“娘娘,若有事属下再出來。” 青婴点点头,转眸看着两女面上突现的惊恐,不禁轻笑:“回去吧,本宫累了。” 午后的事瞬间就传进了楼澈的耳朵里,还未用晚膳,就匆匆的赶來,身后呼啦一下跟着数人,青婴疑惑的看着这阵势。 “你们一个个都给朕看清楚了,这是朕的皇后,一个两个都不认识,朕看你们是因为免除了向皇后请安变懒了,那么从明日开始,鸡鸣一刻就來这养心殿外候着,皇后何时起來,面见了你们,你们便何时离开,所有的宫中妃嫔,无一例外。”很疑惑他为何突然生了气,若是因为午后,那大可不必如此。 看着人群散去,楼澈抬眼看看青婴,朝着小皇子走去,熟睡中的孩子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香甜的睡着。看着他,楼澈的面上一缓,露出了轻笑:“为何每日看,都感觉他在变化,父皇才半日沒见你,竟觉得你又胖了不少呢。” 多数的时间里,青婴都不与他搭话,坐在一旁,或是看看书,或是亲手缝制一些小衣裳,手艺依旧很差,根本比不上殿中的几个手巧的宫女,可她依旧经常自己缝制,像是找到了一种乐趣。 次日鸡鸣时刻,楼澈起身准备上早朝,青婴反转个身,看着一旁安睡的小皇子,小家伙还真是能吃能睡的,不禁轻笑。 “外面的事你看着处理吧,这些人也是懒散惯了,多站一会也是好的。”身后响起他的话,不紧不慢的,青婴听着,并未回答。 殿内的脚步声慢慢的消失,她才起身,披着大氅,推开窗户,外面果真站着不少人,一个个在清晨的冷风中哆哆嗦嗦,不禁感到好笑,这后宫从來都是这样的热闹。 洗漱完毕,今日也并非故意起來的早,还是想要亲自看看这后宫的人。 推开殿门,门外之人刚才还在小声的嘀咕,此时截然而止,静静的看着青婴,片刻之后才回过神來,纷纷屈膝行礼。青婴扫视了一周,并未有自己熟识之人,不禁冷笑:“似乎人來的不齐,皇上不是说,不论是谁都要前來吗?大概是有人觉得本宫沒什么好怕的罢。” “回,回娘娘话,我家主子特命奴婢前來告之,她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前來。”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垂首说道。 “娘娘,我家主子染了风寒也不能赶來。”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青婴听着,不禁失笑:“春喜,你将沒有來的众位娘娘们是谁都记下來吧,本宫逐一去看看,顺便命人通知皇上,小皇子今日由他照看。” 初春清晨的寒风能和寒冬媲美,带着凛冽,肆意的撩拨着。 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已经许久不曾这么早醒來,还真是有点自找苦吃的感觉,不禁失笑,众人诧异她这突然的笑意。披着厚厚的大氅,耳边是春喜的低语:“娘娘,从这边走,离养心殿最近的便是淑妃娘娘的飞羽宫。” 闻言,她轻轻的点点头,淑妃?似是沒有什么印象,不过看这个劲,恐怕亦不是省油的灯。身后的人惶恐不安,青婴倒是见怪不怪,这些个新进宫的女子,恐怕一个个还真是沒有见过她的手段。 飞羽殿内一片寂静,紧紧跟随她的小宫女站在人群中,面色焦急,只想着能有机会进去通风报信,可周围有五六个侍卫,个个身手不凡,就凭她,是断然不可能走进。 春喜是个很有眼力劲的姑娘,青婴一个眼神,她便领会,带着两个侍卫将门推开,率先走了进去:“皇后娘娘驾到,还不迎驾?” 殿内依旧寂静无声,两个侍卫走上前,将主殿的正门用力推开,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这才将还在就寝的宫女太监们惊醒,嘟嘟囔囔的走出來,个个睡眼朦胧,淑妃的内侍大宫女走出來,疑惑的看着院内的三人:“什么人在此喧哗,竟敢扰了淑妃娘娘就寝?” 春喜还未分到养心殿侍奉青婴时,曾在这个大宫女的手下打过杂,可沒少折腾她,又一次就因为打破了大宫女喜欢的茶盏,愣是罚了她一个月的俸禄,挨了一顿板子,饿了两餐,这件事至今都令她十分的惧怕这个大宫女,此时见她出來,不免心生畏惧。 那气势凌人的大宫女一见院中站着这么一个人,这怒火是腾腾的往上冒,加上起床气,也不在乎春喜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侍卫,冲上去啪啪啪就是几记响亮的耳刮子,打得春喜当场惊呆了,连呼喊都忘记了。 青婴等了片刻,依旧不见春喜出來,耐不住这站在寒风中吹着,带着人就走了进去,刚到院子内,就看到了一个宫女正朝着春喜的脸上招呼着,她也是被着眼前的宫女惊得目瞪口呆,这宫中竟还有如此大胆的。 两个侍卫看到青婴走进來,这才敢出手将大宫女拉开。 大宫女抬眼看到为首之人,身子一颤,心中暗叫不好,这女子看着面熟,似是在哪里见到过。青婴可不想给她这个思考的时间,耐心早就被磨完了,这护犊的心就被这个宫女一下子激发出來,想想曾经枉死的如意和进宝,阵阵的心痛,面上一凛:“來人啊,给我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压住。”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本宫的人。” “放肆,连着淑妃娘娘一起带到皇上那里去。”动怒,她是彻底被这激怒了,所有的愤怒她今日毕将全部发泄出來。 “你敢!”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挑眉看着睡眼朦胧的女子:“淑妃娘娘看到本宫还真是大胆,别说本宫这事还真的敢做,只你一个藐视皇后的罪名,就足可以将你打入冷宫,带走,我们去下一处。” 楼澈正在批阅奏折,养心殿的两个嬷嬷先是将小皇子抱了來,转达了青婴的话,半个时辰过去,几个侍卫又将淑妃连同她的大宫女一起送了过來,侍卫带话來说:“娘娘命属下传话给皇上,娘娘正在逐个探望生病的各宫娘娘,一会恐怕还会送來不少,请皇上好生安排,等她回來商议。” 淑妃披头散发的被紧紧的捆着,嘴巴里堵着东西,楼澈看着,尴尬的摇着头:“将他们先松绑。” 从飞羽殿出來,青婴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前往下一处,却有意绕开了骄阳殿,朝着其他处一一“探望”,然后无一列外全部被绑着送到了楼澈那里。 天边出现了鱼肚白,这一个早晨还真是够累人的,问过春喜,就剩下骄阳殿一处了。嘴角的笑意瞬间敛起,脚下的步子却急促起來,此刻她还真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骄阳殿的位置很特别,正处在太极殿,养心殿和紫荆殿的一条轴线上,历朝这里住着的都是一等妃嫔,现如今又住着一个贵妃,使这个本就华丽无比的宫殿更加的蓬荜生辉,甚至比皇后的东宫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主殿在内共有九间,依次在主殿的两侧,有单独的房间三十二间,配备了宫女十六人,太监十六人,一等侍卫八名,规格是所有嫔妃中最高的。 站在骄阳殿外,青婴颔首看着那正统的題字,落款处竟是楼澈,看來,这个牌匾是不久前刚刚换上去的。门口摆放在两尊石狮子,亦是别的殿所沒有,大门紧锁,一个侍卫上前拍门,片刻之后才有人将门打开,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的众人,面上一惊,刚准备将门关上,便被为首的侍卫一脚踢开,大门随即敞开。 青婴缓缓的走进去,果真如自己所想,殿内一片寂静,想必此时还未起身,被大门撞到的那个太监这才捂着鼻子正眼看着來人,这一看,险些将自己的整颗心脏蹦了出來,这不是皇后娘娘吗,再一看人群中那个颤抖着的熟悉身影,顿时明白了,只是为时已晚,这人都往大殿走去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來了?”一个老嬷嬷走出來,面带着笑意,为青婴端上了一盏茶。 “本宫是顺路來探望各位姐姐妹妹的,听闻贵妃病了,本宫更应來看看,姐姐在哪?带本宫看看。”挑眉看着这个老嬷嬷,眼神将她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嘴角不禁嗤笑。 “娘娘身体不适,恐会传染给皇后娘娘。”老嬷嬷垂首说道,话中已经有了拒绝之意。 “嬷嬷这话说得,本宫可是饱读医术,又与名师专门学过医术,小小风寒而已,本宫还是可以帮姐姐诊治的。” “就不劳烦娘娘了,老身一会便去找太医來看看。” “这后宫之中的狗奴才贱婢是越來越多了,不仅沒有素养,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來人啊,拖下去,赐白绫。” “赐白绫!” 老嬷嬷的身子此时才惊觉自己眼前的人是皇后,亦是那个前皇后夜青婴,看似娇弱,却心狠手辣,计谋过人的夜青婴,太久的安逸日子,竟让她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忘记了她才是这个后宫最不该招惹之人。 两个侍卫走上前,架着老嬷嬷就往外走。“皇后娘娘这是为何如此的生气?有什么不对,也万不能随意的草芥人命。”一道女声从偏殿处响起,青婴的嘴角勾了勾,转眸看去。 “來的正好,带着贵妃娘娘一同前去皇上那里吧,本宫就不在此废话了。” “夜青婴,你不要逼人太甚。” “贵妃娘娘似乎又忘记了,本宫才是皇后。带下去!” 朝着太极殿走去,一路上她整颗心都无比的宁静,他们一个个都不怕她,都不将她放在眼里,是因为她不够狠,过去不够狠,所以才次次被人欺负,就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无法保护。 紧攥着双拳,脚下的步子极快,刚走到太极殿外,便听到里面的哭喊声,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冰冷。 一走进大殿,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楼澈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的看着殿下跪着的众人,抬眸看走进來的人,神情变了又变:“夜青婴,谁准许你如此胡闹?太极殿是何地方,岂容如此的放肆?” “臣妾不好处置,所以才送到皇上这边定夺的,若是皇上觉得处理不好,那边交由臣妾处理好了,这里还有皇上的贵妃娘娘呢。”身后的侍卫将沈云夕推上前,跪倒在地上,像其他人一样,被捆绑着,嘴巴堵住。 楼澈气的浑身颤抖,气急败坏的盯着青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站起了身:“此事就交由皇后处置吧,朕累了。” 他一离开,殿内所有被抓來的嫔妃都安静了下來,青婴站在他们面前,端倪着他们每一个人:“姐姐妹妹们这次可要看清楚了,在这里,在无极,这个后宫本宫才是皇后。今日就到此,大家若是沒有休息好,大可再去休息,只不过,下次莫要忘记了本宫的传唤。” 本以为她会对他们下狠手,却出奇不意的将所有人放了,只处置了那个掌掴春喜的大宫女。 春季如约而至,并未來迟,万物复苏,树木发出了嫩芽,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勃勃。 后宫内,各宫嫔妃在忙碌的为自己的春衣挑选合适的衣料,青婴坐在上首位置,端着茶盏,时而浅酌,漫不经心的看着低下的妃嫔们在翻看着衣料,看着他们眼中时不时显现出來的鄙夷和轻蔑,不禁觉得好笑,昨日楼澈命人将祁连进贡的衣料拿來时,已经为她挑选了最好的两匹,剩下的,她亦是赏了自己身旁的几个丫头,今日这里的,只不过是一些挑剩下的,他们一个个为此却争得面红耳赤,又岂能觉得不好笑。 宫中的女子便是如此,即便是最常见的东西,只要牵扯上了利益,那便是无止尽的争夺。 “皇上驾到!”外面响起太监奸细的声音。 青婴放下茶盏,看着从外面走进來的楼澈,敛起了笑意,起身迎接。 楼澈快走两步,将她扶起:“起來,地上凉。”身子一紧,面上微微的不适,躲开他的手,自己的站了起來,旁人并未看到两人之间的扭捏,个个暗自惊喜皇上的到來。 “朕就是回來歇歇,既然你们都在,就好好挑挑吧,皇后,朕想想与你说点话。” 说话?青婴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起身与他一同走到后殿,楼澈突然停下了脚步,青婴心中正想事,并未留言,一下冲到了他的身上,直撞的眼前一花,险些倒地,幸而被他伸手拉进了怀中。 还未來得及说话,已被他拥进怀中,鼻间竟是他的气息,面上一烫,整张脸都羞红了,又气又恼的想要将他推开,可他似是打定了注意不想松开她:“别动,若是再动,我不介意在这里要了你,你可知这几个月我已经忍得太久。” 闻言,她连忙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紧蹙着眉,盯着他:“那你有话就说。” 楼澈眯眼轻笑,手中的力度却不减:“无话,就是想看看你,今日心情甚好。” 微 微咬着下唇,挑眉看着他,眉间的不快,并未让他生气,反倒是有意刁难她一般,趁她不备,在她的唇角落下一记浅吻:“今日朝堂之上,我力排众议,立下了太子,赐名一个靖字,朝中那几个老顽固被气得差点晕死过去,好在年轻一派都是偏袒我的。” 身子还是在他的那一记吻之下微微一颤,双手紧攥,垂下眼睑:“楼澈,你不是过去不信我吗?不信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为何现在会信,还要立他为太子。” “哈哈哈,青婴啊青婴,我是多疑,甚至始终无法相信于旁人,当这小东西哇哇落地之时,看着那张小脸,我已经相信,除了我楼澈的皇子,还会有谁和我长得一般无二。” 啪! 一记耳光狠狠的落在他还來得及敛起的笑脸上:“可是,即便这样,你带给我的伤害依旧无法弥补。”心,冷冷的刺痛,他们已经相安无事的在一起许久,她始终无法像以前一般的面对他,即便他已经在不断的弥补,亦是如此,她的恨意,已经将对的爱全部掩盖,赫连清崎的鲜血几乎是沒日沒夜纠缠她的梦魇,忘不掉,便始终恨着。 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不留下一点的情谊,她能在无极好好的待着,亦是不想再向上次一般,她不想再看到无谓的鲜血,不想活在永生永世的内疚之中。 目测着她离开,离开他的视线之内,脸颊上依旧隐隐的作痛,她眼中的悲伤和愤怒始终不减,她沒有忘记他对她的伤害,她只是将这一切隐藏起來。那一日她凄厉的呼喊和恳求,他熟视无睹,便已经是个错,是个无法弥补的错。 春意盎然,万物复苏。 青婴再度拿起了画笔,想要记录下这午后春意的美景。嫩绿嫩绿的春芽,虽不能完全遮挡落叶的痕迹,还是给人带了一丝愉悦,春喜站在她的身后,不住的赞叹,青婴听在耳中,便想起了如意,面上柔和下來,嘴角挂着浅笑:“你这丫头,胆大嘴快,早晚要吃苦头,应该多学学如意。” “娘娘,如意是谁?”春喜不知,连忙问道。 “一个很好的丫头,只不过不在了,对了,前几日交待你的事打听清楚了么?”撂下笔,扭头看着春喜,却将如意的话題岔开。 “恩,打听清楚了,李嬷嬷至今仍在幽兰殿,只不过那里旁人都不敢去,只有一个小丫头在里面伺候她,说是腿脚不方便,心口还时常会疼。”春喜将打探來的消息告诉青婴,心中还是疑惑,青婴闻言,心口却是一痛,李嬷嬷心口痛,还是为了她。 看她失神不语,春喜也不好打扰,站在一旁,静静的候着。青婴深吸一口气,一扫刚才莫名的悲伤,再度拿起画笔來。那一日不欢而散之后,楼澈便几日都沒有出现在她得面前,此时正是午后,暖意融融,他们坐在凉亭内,并未注意从身后不远处走來的一行人。 楼澈心思全无的听着一旁淑妃的话,时不时的敷衍几句,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何处。眼神划过凉亭,似有人在其中,定睛一看,几日來的阴霾一扫而空,脚下不由自主的就朝着凉亭走去。 脚步声越來越近,青婴这才听到,放下笔转身看去,春喜已经跪在了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 “妾,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淑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伏低身子行礼时,面上亦是不情不愿。 青婴转过身,并未跟身后的人说话,拿起笔,专心的画着,就在刚才,她正好发现了一只小麻雀,在这略显凄凉的御花园内亦是生命的复苏,这么难得,又岂能错过。 或许旁人会说她不注重礼数,以下犯上,可对于她,最重要的就是想要做自己的事。 楼澈不以为然的走上前,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画着手中的画:“速度不似以往,画风生疏了不少,是许久不练了。今日正好给朕画一张,自从登基以來,你还从未给我画过。” 搁下手中的笔,将画好的画交给身旁的春喜,这才抬眸看着楼澈:“今日不舒服,还是改日吧,臣妾先行退下。” 转身正准备离开时,他的手却将她的手臂紧紧抓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是不是非要我当着众人的面让你下不了台,才会心甘情愿?” 微微蹙起眉,垂首看着手臂上他的手,纤长而又白皙,骨节分明,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曾经就是这双手紧紧的拉着她,抱在怀,告诉她永不分离,现在想來,似是一种讽刺。 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抬眸看他:“皇上,臣妾确实不舒服。” 两人僵持着,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淑妃此时亦是沒了往日的跋扈,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动都不动,生怕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了楼澈的心情,那一日的事情,她可沒有忘记,掌势大宫女的惨死她亦是看的清清楚楚,夜青婴是当着她的面活活将她仗毙的,那种触目惊心,是她一辈子都沒有看到过的,大宫女的求饶声,时不时的都会在她的耳边响起。 “那朕送你回去,正好看看小家伙。”青婴斜睨着他,稍显无奈的点点头,一眼都沒有看那些人,和楼澈并肩而行,一路并沒有什么话,反倒是他,时不时的和她说上几句,不知不觉之间竟走到了养心殿外。 迎面看到一人,正从殿中走出,怀中正抱着小皇子。青婴整颗心都被提了起來,冲上去就要夺,楼澈上前一步,比青婴的速度更快,从云夕手中接过孩子,抬手就是一掌:“谁准许你碰他的?谁准许你进养心殿的?谁?” 就连青婴亦是一愣,并未想到楼澈会突然发火,站在原地,看着他紧张的抱着怀中的小皇子。 云夕被推倒在地,手肘硬生生的磕在了光洁的地砖上,疼的呲牙咧嘴,眼泪直冒。 青婴晃神了半响,才走上前看孩子,小家伙此刻正好醒了,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看楼澈又看看她,咯咯咯的笑了。青婴一见此,提着的心才放松下來。楼澈将孩子交给她,面上立刻变得阴霾:“贵妃娘娘违抗皇命,责罚其禁足三月,好生的在你的骄阳殿想清楚。” 两个宫女走上前将云夕搀扶起來,云夕忍着痛,满脸的泪水:“皇上,妾身并未作出什么事,你要相信我,妾身知错了,再也不会妄自闯入养心殿了,求您别罚我禁足,妾身不想见不到皇上啊。” 逗弄着怀中的小家伙,青婴全部兴致看到他们两人如此,转身走进大殿,落得一身轻。 晚膳时,楼澈与她一同用膳,两人相对无言。夹起一块精致的鱼,放进她的碗中:“国师三日之后会为靖祈福。” 身子一顿,抬眸看着他,继续埋首用膳:“花无念看到云夕,只怕又会伤心,你何必一次次的让他如此的伤心,云夕不在意,连你也不在意吗?花无念的殇,不比我少,请你少一点伤他的心。” 楼澈静静的看着她,缓缓的点了点头:“青婴,我知道了。” 是夜,天色微凉,哄着小家伙睡了觉,便坐在了书桌前,抬笔开始画。已经许久不曾画他,真不知该如何下手,想了多时,才决定落笔,非常仔细的画,用了不少功夫,画好了却又觉得不行,揉成一团,继续再画,直到天边出现了鱼肚白,才打着哈欠回到榻上,楼澈今夜并未前來。 沉沉的睡去,并未察觉屋内走进來的人。楼澈走到书桌前,不禁轻笑,指尖摸索在纸张上,出神的盯着画。 ------------ 第一百章 晌午的阳光穿过窗棂照在软榻上,青婴从睡梦中幽幽的转醒,伸手摸摸身边,抬眼看去,小家伙不在,连忙坐起了身子,春喜走进來,一看到她,小跑着靠近:“娘娘,您醒啦,皇上和国师在外面呢,太子爷也在。” 微微的点头,暗自嘲笑着自己的疑神疑鬼:“帮我洗漱吧,去看看国师。” 花无念显得很憔悴,许久不见得他比以前黑了,也更加的瘦了,整个人看起來病怏怏的,看到她走出來,起身轻笑,那一身艳红,却是从未改变的张扬。 三人坐落在院中的石凳上,花无念伸手拉过楼靖的小手,微微的轻笑:“天生帝王命,这孩子的命硬,一点也像是个早产儿,恭喜皇上和娘娘。” 青婴点点头,端起茶盏,侧目细细的打量着花无念,他眉宇间那一闪而逝的伤痛并未逃过她的双眼,可不知楼澈可否看到。坐了片刻,青婴抱着楼靖离开,临走时,花无念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匆匆的转移了目光。 说是三日后,花无念却突然提前回來,青婴觉得只怕是有事发生,云夕有恰好被禁足,这一切似乎都太过凑巧,却又说不出什么來。送走了花无念,楼澈走进大殿,青婴正在逗弄着楼靖,听着他的脚步声,并未回头。 腰间突然一紧,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身子骤然一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坐在她的身后,安静的靠在她的肩膀上:“青婴,我要担负的东西很多,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引得她诧异的想要看看身后的人,却被他紧紧的抱着不能转身:“让我休息一下,就一下,别动。” 耳畔便响起他舒缓的呼吸声,鼻息扑打在她的脖颈处,引得她身上一颤,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而他,似是很累,呼吸越來越有规律,身子也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喂,楼澈,你别睡呀,要睡去榻上睡呀,我,我支撑不住你呀,哎呀肩膀疼。” “哈哈哈,哈哈哈,我沒睡。”身后的人笑得身子直颤抖,引得青婴咬牙切齿,扭着身子就要起身。 他的力气本就大,两人來回的拉扯,青婴的身子一轻,便落入了他的怀中,楼澈顺势压了下去,双唇相对,青婴的脑子轰的一声,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任凭着他撬开了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头纠缠着,嬉戏着。那种熟悉的感觉令她头脑发胀,连反抗都变得无力,渐渐的开始迎合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不能沉沦,不能沉沦。 他的手开始肆意的在她的身上游走,隐忍多日的情感在此刻爆发,抚摸着她越发丰满的身体,体内那股乱窜的气流一下子凝结到了身下的某一处,更加忘情的占有着她的唇舌。 “哇”的一声啼哭,将两人的思绪拉回,青婴连忙起身,推开了楼澈,将踏上哇哇大哭的楼靖抱在怀中安抚着。楼澈无奈的轻拭嘴角,这孩子还真会挑时间打扰他的好事。 青婴面上羞红,火辣辣的,目不敢直视,将身子扭过一边,刚才的自己又情不自禁的沉沦了,到底还是无法阻挡住楼澈对她的攻势,这么一想,又开始暗自咬牙切齿,嘀嘀咕咕:“这个卑鄙的人。” 这一夜,总感觉有事发生,将楼靖交给了奶娘,又派了几个侍卫守护,她独自坐在殿内,彷徨不安的來回踱步,这份焦虑來的莫名其妙。子时刚过,东边突然火光大起,养心殿的周围突然想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青婴闻声打开殿门,楼澈的暗卫瞬间出现:“娘娘,皇上派属下來保护你的安慰。” “发生了何事?皇上呢?”朝着远处望去,火光竟照亮了半个皇宫。 “皇上在骄阳殿,是那边出了事。”暗叫一声不好,回到屋中拿过大氅就往外跑,暗卫阻拦不住,只好在她身后紧紧跟着。月高星稀,青婴趁着月色急匆匆的朝着骄阳殿跑去,顾不得多想,自己心中的焦虑还是灵验了。 赶到骄阳殿时,楼澈已经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一个侍卫想要伸手拉住青婴,却被身后的暗卫阻挡:“不可阻挡皇后娘娘。” 院内火光四射,站着诸多侍卫,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火把,楼澈与花无念,云夕三人站在当中,青婴一见,脚下止步,看样子花无念是恨了心要将云夕带走,若不然也不会如此冒险,而楼澈早已料到他会如此,恐怕事先就已做好了准备,反观云夕,站在两人中间,垂首不语。 “其他人都下去,今日之事,若是有人胆敢传出,格杀勿论。”楼澈咬牙切齿的说道,负手站在两人面前,眼睛紧紧的看着两人。 “皇上,微臣这么多年來沒有功劳也有苦劳,从未开口有求于你,今日,微臣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带着心爱之人离开,还请皇上允许。”花无念面上轻笑,柔声说道。 “哼,贵妃,你还真是给朕带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你本是先帝妃嫔,又带着先帝的皇子,朕不计前嫌,将你纳入后宫,保你衣食无忧,可你居然不甘寂寞,与国师暗中斯通,于情于理,朕都不可能原谅。”楼澈冷着声,面上亦是一片冰冷。 云夕不说话,将头缓缓的抬起,正好迎上了青婴投过來的目光,身子微微一怔,本无波的面上突然闪出一丝鄙夷:“皇上,妾身并沒有和国师做出有违宫归之事,妾身更加不可能喜欢国师,您应该知道,妾身的心中只有你一人。” 一股莫名的厌恶在心底里滋生,像是咽下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看着花无念那满眼的受伤,缓缓的摇摇头。“既然无关,为何国师会在你的殿内,既然无关,你诞下的孩子又为什么会是国师的,旁人不知,本宫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孩子根本就是花无念的,她沈云夕才是那个撒谎的人,骗了花无念,骗了白少卿,甚至骗了楼澈。 ------------ 第二卷 凤栖重生 ------------ 第一章 花无念震惊的看着从阴暗处走出來的青婴,就连楼澈亦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只有云夕的眼中,除了涌现出伤痛之外,还有无尽的愤怒。 “夜青婴,你为何要一次次的羞辱我?为何?”云夕颓然的跌落在地上,捂着脸痛苦的低吟着。 青婴走上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羞辱你?我的好姐姐,你当日骗我骗得好惨啊,利用我亲手将白少卿铲出,将沈璃月铲出,只为了你自己的异己私利,只怕并不是照你所说的,是后來的相处中才爱上的楼澈,而是你一早就已经喜欢上了他,而这些,白少卿知道,沈璃月也知道,你不出手,便一步步的逼我出手,栽赃陷害,等到他们所有人都闭了嘴,这个秘密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走上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嫣然一笑:“只怕那时你根本不是早产,因为冯太医是你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个孩子根本就是足月,我当时还在奇怪,为何早产的孩子会如此的健康,直到那一日诞下靖儿才知,靖儿看似健康,却也有早产儿的一些症状,本來我还不曾怀疑,可那一日偶然所见你的孩子,才惊觉,他与花无念实在太像了,这说明什么,那个孩子根本就是花无念的,而不是白少卿的,是你一直在骗人。” 在场的三人除了云夕低低的抽泣之外,花无念和楼澈早已被她所陈述的事实惊呆了,片刻之后,花无念突然轻笑出声:“皇上,谢谢你的成全,只怕天不遂人愿,微臣无法面对她的谎言,微臣只求能带走那个孩子。” “不,你不能带走他,他是我的命,无念,求你了,就当是我的错,是我背信弃义,舍弃了你我之间的感情,可是那时,你不在,我又能依靠谁,无念,求你不要带走孩子,不要。”声泪俱下,满眼的泪水,似是要将整颗心都拿给他看,让他看清楚她的无奈。 花无念像是一朵不沾染尘世的花,静静的绽放着那炫目的笑颜,凤眼微眯,伴随着一滴泪水,他缓缓的敛起了笑容:“那你,可愿意跟我离开这个皇宫?” “我,我。”沈云夕低垂着头,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來一句话,面上的难色袒露无疑,看在花无念的眼里,已是最好的答案。只见他走向楼澈,缓缓的低下身子,屈膝跪在地上。 “楼澈,请将孩子交给我。” 楼澈深吸一口气,微微的点头:“带着孩子离开吧。”随即,他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朝着花无念的肩膀刺去,鲜血四溅,皮肉破裂的声音在耳边环绕,青婴静静的看着,沒有一丝的惧色。 “国师试图反抗,已被朕亲自赐死,今日之事,不许任何人再提,违者格杀勿论。”说完,他抬手拍拍花无念的肩膀:“保重!” 青婴不知道那一日之后沈云夕独自在宫中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楼澈并未将她打入冷宫,依旧是之前的禁足三月。宫中沒有人提起当日的事,甚至每个参与的人都是沒有发生一般,除了她一直记得。 后宫之中的风吹草动,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间,只要不是碰触到了她的底线,她便不会出手,至于朋友,她恐怕宁愿去相信凤惊尘,去相信孟玉,都不会再相信后宫之中的女子。 午膳前,楼澈兴冲冲的赶來,似乎最近的他一直心情颇好:“青婴,七哥府上的侧妃为他增添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我欲赐封为公主,这是我无极第一个公主,七哥说,由你來为那个孩子起个名。” 搁下手中的画笔,她站起身,眼睛一亮,心中渐生暖意,楼然的孩子吗,楼然终于有了孩子,嘴角勾起一丝轻笑,拿起画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交给楼澈。 “锦玉?”楼澈看着那两个字,思量着,眉间突然舒展:“我想,七哥会喜欢你送他的这份礼物。” 青婴但笑不语,将笔搁下,正好宫女们将午膳端进來,看到了楼澈,顺其自然的便多添置了一双碗筷,两人随意的吃着,楼澈时不时的打量着她:“昨日之事,你是否知晓?” 手中一顿,抬眸看看他:“留在淑妃那里的事?这个我知道,自是有人会來告诉我,不过,皇上想去哪是您的自有,我便是知晓了,也不会去阻拦,落下一个善妒的罪名,只怕朝中又要说三道四。” 楼澈突将手中的筷子摔倒桌上,面上升起一丝怒气:“夜青婴,你就真的这么不在乎我每日在哪里留宿?你就真的那么想我与别的女子夜夜缠欢?” 她亦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拭嘴角:“你是帝王,我该如何在乎?” 殿内一下安静下來,两人谁都不再言语,楼澈紧紧盯着她,他从未因为谁而失去理智,甚至,他根本就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唯独是她,只有她能不费吹灰之力让他的理智全失,淡定全无,令他做出自己都无法的控制的事。 伸出手掌,将她从座椅上一下拉起,抱在怀中,双眸逼视着她:“好,你不知道如何在乎,那么朕來教你,朕让你永远都无法忘记朕的好,你便会去在乎,去吃醋。 撕拉一声,她胸口钻进一阵凉意,这才惊觉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双手用力的挣扎着:“楼澈,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的,你懂不懂什么叫羞耻?” “羞耻?你是朕的皇后,做一些亲密的事有什么不行?”楼澈一手将她抱紧,一手还在拉扯着她的衣裳,力气出奇的大,她根本无法阻挡,紧蹙着眉,只能不断的扭动身子。 一下将她抱起,扛在了肩头上,打开殿门,朝着寝宫走去,屋外的宫女太监见此,连忙垂首不敢啃声,一个个却憋着笑匆忙离开。青婴的头倒冲着地,看不到旁人的表情,可她又不傻,自是明白他们看了一定会在心中暗笑,面上一红,双手使劲垂着楼澈的后背:“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楼澈,你疯了。” ------------ 第二章 已经扛在了身上,嘲笑就嘲笑,他一国之君,就不信这些人胆敢胡言乱语。伸手朝着肩膀上那不安分的身上一下拍打了下去,直打得青婴的屁股一痛,眼泪都痛出來了,这一下真狠。 肩上的人顿时安生下來,楼澈一脚踢开殿门,大步走进去,伸脚将身后的门关上,直朝着软榻走去。青婴憋着眼泪,紧咬着下唇,正欲开口,却被他一把扔到了软榻上,连同着他的身子,一下将她压在身下,二话不说,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下。落在她的唇上,心中的那一股久违的悸动将她的镇定一下击垮,不知所措的任由他的掠夺。 他的手攀附在她的要身上,慢慢的游走着,带起她的丝丝悸动,喘息声撩拨在她的耳畔,终于,他的舌尖碰触到了她的舌,交缠的瞬间,她已然忘却了所有,手臂不由自主的环上了他的脖颈,与他抵死缠绵。 两人都已压抑的太久,此刻的彼此体内的那种向往已经令他们忘乎所以,沉浸在无限的旖旎之中。青婴激烈的迎合着他,口中不时喃喃细语,一遍遍的叫着楼澈。终于,他挺身贯穿,她低声沉吟,身子不禁一阵阵的微颤。 激情过后,她羞涩的转向里面,不再理会身后之人。楼澈将软被盖在她的身上,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他们都在不断的缠绵,似乎永远也无法满足彼此。他似乎又看到了当时那个羞涩的她,像是含苞欲放的花蕾,只为等待他的采摘。 手搭在她的腰身上,不禁令她身子一颤:“我,我真的累了,我想休息。”四肢的酸软令她连翻身的劲都沒有,下身更是一阵阵的火热,伴随着她的甘露,那种难言的悸动,令她一旦被他碰触,便会沉沦。 身后的人不依不饶,贴在她的身后,低声轻笑:“我知道你累了,我就是想抱着你睡,來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他的话再次令她面红耳赤,又羞又愤:“楼澈,不许说了,不许说,睡觉,睡觉。” 楼然的小公主被证实赐封,楼澈亲自为她操办了一场宴席,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逐一到场,亦是给了这位礼亲王莫大的面子,后宫嫔妃一早得知此事,天不亮便开始准备,青婴得到消息时,还躺在床上逗弄着楼靖,她本就不是爱打扮之人,春喜來说,也是准备的一身新做的白裙并无其他碎空战神最新章节。 “主子,你就是不争不抢,甚至连打扮都不屑,那些个娘娘每日争破了头,就指望皇上看上一眼,这样下去,奴婢担心,皇上若是不喜你这样呢?”小丫头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带着抱怨嘟嘟囔囔。 “你家主子正因为这样,朕才喜欢,若是像他们一般,朕又怎么会如此宠她。”楼澈不知何时來的,站在他们身后,微眯着眼轻笑着。 春喜一捂嘴,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楼澈一摆手:“下去吧,朕又沒有怪你。” 青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春喜的话她不是沒有听进去,女子在后宫受宠,除了手段之外,便是倾城的美貌,有多少红颜因为苍老,失去了美貌而孤独终老,这便是后宫,伸手轻抚着脸颊,不禁失笑,她何时竟开始在乎这张皮囊了。 楼澈走上前,接过春喜手中的木梳,帮着青婴梳理着她的长发:“你深知我并非因为你的长相才会在意你,你与旁人不同,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满足。” 透过铜镜看到身后的人,微微的轻笑:“你的后宫众多女子之中,竟沒有你看的上眼的?” 嘶,她捂着脸倒吸了一口凉气,楼澈竟用手指在她的脸颊上狠狠的弹了一下:“看上眼的?还敢不敢再说了?”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一下真疼,刚弹还未觉得,片刻之后竟是火辣辣的,将手移开,脸颊上竟是红紫了一片,一咬下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來, 楼澈眼看着她的眼泪流了下來,脸颊上一片红紫,心下大惊,他刚刚那一下只用了三分力,哪里会想到竟变成了这样。连忙伸手去揉她的脸颊:“我,我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别哭,青婴,别哭,來人啊,快拿玉肌膏來,快。” 楼澈亲自为她在脸颊上涂抹了玉肌膏,一边涂一边轻吹着,青婴撇着嘴,对着铜镜看了又看,这才点点头:“你当女人的皮肤能跟男人比?下手不知轻重。” 被说得一句话也不回,楼澈也算是小载了一次。 午膳时,青婴需陪同楼澈与文武百官用膳,晚宴时,才会将皇亲国戚邀请进宫。席间,青婴看着楼澈与百官同饮,不禁拿起杯盏为自己倒了一杯,浅酌一小口,竟是甘甜清爽,十分的好喝。 楼澈一回头,正看到她在自酌自饮,连忙伸手将她的酒盅拿掉:“这酒回味很浓,小心醉了。” 眼巴巴的看着琼浆玉液被他拿走,不禁气恼,端起茶杯喝了起來。不多时,竟感觉面前的事物都在打着旋,这才惊觉,恐怕正如他所说,这酒的回味很浓,只怕她已经醉了。 一回头,正看到她小脸微红,醉醺醺的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单手撑着头,半眯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醉酒的样子,竟是这般的绝美,白衣长裙,微红的面颊上似笑非笑,安静的靠在那里,不言语。伸手将她拉起,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打横抱起:“诸位失陪了,朕的皇后只怕有了醉意。” 一路上,被风一吹,醉意更浓,青婴迷茫着双眸静静的看着楼澈:“阿澈,我们这是去哪?是否要就寝?” 楼澈垂首看她,不禁失笑:“好啊,朕此时亦是兴致正浓,青婴既然愿意,我们便一同前往吧。” 醉酒后的青婴面上越发的红润,将手圈住楼澈的脖颈,显得妩媚至极,眉眼间真真的是在撩拨着他的心弦。 ------------ 第三章 激情过后,青婴沉沉的睡去,一觉天明,醒來时却对昨日的事后悔万分,不仅沒有参加晚上的宴席,只怕在众人面前她已经恃宠而骄,最重要的是,她因此错过了面见楼然孩子的机会。 醉酒之后,整个人也因此头痛欲裂,匆匆用过了早膳正想休息,楼澈突然出现,沒给她说话的机会,已经将她的嘴唇堵住,任凭着她挣扎,所幸最后连着她的双手一并束缚在身后,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尝到了甜头,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一双星眸含笑看着她:“今日早朝,根本无法静下心來听那些老顽固的絮叨,一下了朝哪也沒走就回到了养心殿,看到你才安下心來。” 拉拉衣襟,青婴狠狠的推开他:“看我做什么?看我连路都走不动你就高兴了?”不是走不了路,而是双腿之间酸涩难忍,走起路來十分的难受,甚至样子十分怪异。 楼澈不禁失笑将她打横抱起:“再休息一下吧,我陪你一起,昨日还真是累。” 转眼又到了阳春三月,宫中之内一片嫩绿,一扫萧条的景色。青婴抱着楼靖走在小道上,这孩子好奇的东看看西瞧瞧,漆黑的眼睛显着浓浓的兴味,青婴总感觉这个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很多,即便口不能语,腿不能行,却好像能明白她的话,时不时的盯着她,许久都不移开。 “靖儿是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啊?一点也不冷了?”青婴逗弄着怀中的孩子,眯着眼,浅浅的轻笑。 “咦?那不是王爷家的嫡妃吗?怎会在宫中?”春喜冷不丁的开口说道,看着远处走上來的几个女子。 青婴闻声看去,心中颇为无奈,似乎这个御花园就是个是非之地,根本无法安安静静的坐在其中享受片刻的宁静,而那些始终不敢于寂寞的人,总会找到各种理由來影响她的宁静。 待人走进,春喜连忙跪地行礼,这才看到那位嫡妃的身后跟着的,不正是淑妃吗? 几人朝着青婴行礼,那个王妃却将青婴暗自打量了一番,视线却再也离不开,楼然的书房内有着一张女子的画像,正是眼前这位他们口中的皇后,也就是说,她便是夜青婴。 这个发现令她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恍惚,看着她抱在小皇子坐在凉亭内,并不搭理众人,心底那隐藏的怨恨渐生,就是她,一次楼然与她同房,忘情时他口中低吟一声,那一声虽轻,她还是听的真切,的确是叫着青婴。 青婴隐约记得,楼然的嫡妃似乎是沈家的小女,可眼前的这个女子并非是那个沈家的女儿,不禁觉得好奇,一转眸,正撞上那女子的目光:“礼亲王家的嫡妃,本宫记得不应该是沈家的那个女儿吗?难道之后换人了?”并非是故意提起,这是当时记得那个沈家的女儿长得十分的漂亮,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可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差了不少。 “回娘娘话,那位王妃难产时殁了,这是曾经的侧妃,最后被王爷封为了嫡妃。”春喜在一旁轻声回道,可听在姚薇的耳朵里,便成了一种挖苦,一种讽刺。 一旁的淑妃倒是乐的看好戏,京中之人谁不知道这姚薇善妒,依仗着朝中的父亲被皇上重用,不仅除了沈家的那位,还将整个王府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也就是楼然的性子淡,不然亦是不会纵容她。可姚尚书为人正派,极受皇上尊敬,即便她在胡闹,楼然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婴可不知晓这些,她的母家沒有任何的地位,甚至可以说,除了楼澈的宠爱,她沒有任何的依靠,始终孤身一人,若是哪一天楼澈对她不再宠爱,只怕她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 姚薇正是将这一切了解的清清楚楚,才更不将青婴放在眼里,皇后又如何,沒有人给她撑腰还不是沒用。看她的眼神中,又加重了那份鄙夷,淡笑的转过身就要离开。 “王妃似乎不太懂这宫中的规矩,不久之前淑妃娘娘才专门为此事尝到了苦头,你们既然一道而來,只怕这些事是不用本宫來提醒的吧。”她眼中的鄙夷和不屑令青婴突升一丝戏耍之心,瞧不起她吗?那就來试试看,想必这样的女子,楼然面对她亦是无奈。 楼澈与楼然并肩而行,负手走在青石铺垫的道路上:“七哥,今日怎么不将锦玉带來,青婴就因为那次沒有看到她跟我发了好一通脾气。” “那孩子前几日染了风寒,今日便沒有将她带來,若是皇后娘娘想要看她,等日后身体好了自是将她带进宫中來。”楼然谦逊的说道,目光却飘向了不远处的凉亭内,那一袭白衣依旧素雅,而其间的一人令他十分头疼。 正欲往前走,楼澈却突然伸手拦住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远处。 青婴面对着姚薇投过來的目光,不慌不忙的看着她,眉宇间带着轻笑。姚薇咬牙思量了半天,最终缓缓的低下身子朝着她伏低身子:“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颔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却迟迟不肯让姚薇起身。她看人并非会因为别人不友善的目光而判定这个人品性会是如何,可她是个会将整件事想的通彻之人,沈家的那位三小姐论才貌那是一等一的出众,当时将吉祥也是折磨的不成个样,倒是听闻了楼澈相继纳了几个女子,可是过不了多久便一一神秘的死去,这里面固然有沈家三小姐的,可这个姚薇,只怕手段远远超过了那个三小姐,从她刚刚凌厉的目光中便不难猜出。 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姚薇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來,青婴才突然开了口:“哎呀,王妃怎么还在伏着身子,快起來快起來,看本宫这个记性啊。” 面上带着歉意的笑意,可旁人看在眼里,那笑容未免太假了,甚至比敷衍还要令人汗颜。 ------------ 第四章 听闻青婴的话,姚薇缓缓的站直身子,腰身传來一阵阵的刺痛感,换做是平日里,谁敢给她这样的待遇,就连楼然,亦是沒有这样对过她,即便她再无理取闹,都不曾让她难堪,可今日,这个自持地位崇高的女子竟给了她如此之大的耻辱,她又怎麽能够咽下这口气。 深吸一口气,正欲发作,却被身旁的淑妃一下拉住,冲着她摇摇头。 青婴见状,当做沒有在意他们的眼神交流,抱着楼靖就往外走。姚薇见此,一下甩开淑妃的手,抬手就要去推青婴,却被一下出现的楼澈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一时间痛的直叫。楼然走上前,朝着她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下:“你撒野在王府也就罢了,却偏偏跑到宫中來,本王一直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忍让着你,却不曾想,你非但不去改变,却反而变本加厉。” 姚薇也是一时心急,哪里想到楼然会出现,在一回眸,看到的便是愤怒的楼澈,这一下,三魂七魄生生的被吓走了六破,整个人都僵硬在那。楼澈一下甩开她的手,走到青婴的身旁:“可有伤到?” “你们再不出來,只怕我和靖儿都会有事了。”虽是虚惊一场,青婴细想來还是后怕,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姚薇会在宫中如此大胆的向她出手,好在楼澈他们及时赶到。 受了一点小惊吓,青婴再无兴致流连于此,抱着楼靖先行离开,其他的事便交给楼澈他们解决。 将楼靖哄睡着,她也微微的有些乏力,靠在软榻上,正欲小酣一会,一个宫女走进來,一下跪在了地上:“娘娘,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略显无奈的坐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有什么事起來说,你们家主子是谁?” “哼,娘娘,他们家主子可是有名的难缠,便是那长春宫的于美人,跋扈惯了,今日倒是一改常态,跑來求您了。”春喜在一旁冷眼看着那个宫女,她这么一说,青婴倒是纳闷了,这后宫的明争暗斗还真是出乎意料。 宫女眼看着春喜如此说,眼泪都急得掉了下來:“娘娘,我家主子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她,她有了身孕,被同一宫的纯贵人知道了,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纯贵人,这会正被罚跪在院中,主子身子本就孱弱,若是不及时相救,只怕,只怕腹中皇子不保。” 青婴的心还是因为此生生的纠痛,面上硬是挤出一丝笑意:“你家主子腹中有了身孕为何不告知皇上?已经有孕几个月?” 宫女闻言,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青婴冷笑数声:“春喜,送她回去吧,本宫无能为力。” 春喜走上去就要去扶宫女,谁知那宫女却好像是死了心一样,跪在地上就是不起來:“娘娘,奴婢说就是了。那一日,皇上路过长春宫,主子亲手为皇上准备了羹汤,之后,皇上便留宿在了宫中,与,与主子一同就寝,到了第二日,不知怎么的,皇上就忘记了赐药,谁知主子便是这样有了身孕,主子有了私心,说什么也不敢告之皇上。” “多久的事了?” “小,小皇子出生的前一日。” 忘记了,只因为那一日是除夕,她的封后大典,却又在那一日,赫连清崎赶來,迫使她意外早产,当楼澈看到了楼靖时,却将于美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此,这个于美人才会有了身孕却不敢通知楼澈,是害怕楼澈会亲手打掉这个孩子,而纯贵人知晓了此事,欲出手将这个暂时不得露面的孩子打掉,万般无奈之下,于美人只好派人來找她,至于找到她,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就要看她这个皇后到底是不是仁慈。 嘴角渐起一丝冷笑:“春喜,将本宫的衣衫拿來,我们这就去长春宫看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真是不能安安静静的在这个后宫之中活着。跟随着宫女朝着长春宫走去,途中却意外碰到了楼澈,青婴本不想将此事对他说,可一旁的春喜嘴一快,还是将事情抖落了出來,那个宫女惊恐的跪在地上,替自家的主子连连哭求,却被愤怒之下的楼澈一脚踢到胸口,当场晕死过去。 青婴心有余悸,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楼澈将她手一拉:“随朕一起去看看,看看沒有朕的允许,是谁在扰乱这个后宫的安宁。” 其实青婴心中虽有一股难受之意,可想到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有可能会因此被楼澈打掉,心中还是软了下來,被他拉住的手沁出了丝丝的汗水:“楼澈,可否留下那个无辜的孩子?” “不可,朕的孩子,只需你夜青婴可以有,哪怕今生只有靖儿一人。”楼澈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她的请求,面上阴冷的可怕,她从不认为楼澈会是一个沉迷于酒色之中的帝王,他的理智是与生俱來的,他的谨慎和多疑,又是这个皇宫给他加注的,所以,他百般的不愿意靖儿重蹈覆辙,对她亦是百般的迁就,只为能给楼靖一个温暖的家。 长春宫的位置颇远,不比其他宫繁华,楼澈也是偶然路过,想到那一日被于美人算计,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出來,本想着事后再來收拾残局,不曾想又遇到了青婴早产,这一耽误,竟已经快两月,若非今天出事,只怕那个孩子生下來,他会真的不忍心下手。 院内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阳光下摇摇欲坠,纯贵人坐在殿内品着茶,一个太监焦急的跑上來,满头大汗:“娘娘,不好了,皇上來了。” 纯贵人一听,连忙起身,面上却极为冷静:“慌什么?”款款的走出殿门,朝着青婴和楼澈请安问好,面上扬着轻笑,青婴转眸看着跪在地上之人,脸色早已被吓得煞白,身子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其他人都下去吧,朕和皇后倒是想听听这事是怎么回事,于美人腹中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 第五章 闻言,于美人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而纯贵人站在一旁,像是在看好戏一般的冷笑。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青婴冷声开口,朝着纯贵人看去,目光一凛,竟将纯贵人一下惊到,迅速的敛起面上幸灾乐祸的笑意:“回娘娘话,于美人有违宫归,不仅不以身作则,还指使她身旁的贴身宫女几次羞辱于妾身,只因仗着她腹中有了身孕,甚至几次口无遮拦,说,说。”纯贵人说到此,突然说不下去了。 楼澈转身看着她:“说什么?说出來让朕听听。” 纯贵人身上一颤,连头都不敢抬起,又听楼澈的话语间竟带着丝丝的冷意,犹豫了片刻。“她说,说以后这个孩子生下來,必定是个皇子,这以后无极的江山是谁的还不指定,别看现在有了太子,谁知道是不是个短命鬼。” 脚下一虚,青婴连连朝后褪去,他们,他们竟是抱有这样的想法,恨不得她的靖儿去死。楼澈伸手一下揽住她的腰身,面上不怒反笑,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于美人的心思还真是想的长远,孩子?皇子?你连无极的江山都已将试图想要颠覆了。看來,朕还真是小看了你,來人啊,带去冷宫,给她一碗药,让她在冷宫之中继续做着美梦。” 地上的人早已面色煞白,一听冷宫,一碗药,迅速的抬起了头,用膝朝前挪动着身子,來到楼澈的身下,一下抱住了他的腿:“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不想去冷宫,求您了,臣妾只是一时起了贪念,并未真的想与皇后娘娘争,皇上,臣妾求您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楼澈冷哼,拉着青婴连连后退,离开了于美人的纠缠,极其厌恶的挥挥手:“带下去,带下去,朕不想看到她。” 转眸看着身后的纯贵人,青婴特别留意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即便这样,她还是决定放过她,就算是为了靖儿积德也罢。 不管是身子还是精神,早已心神憔悴,那些话语不断的在她的耳边环绕着,短命鬼,是在说她的靖儿,这便是后宫女子的诅咒,这便是他们心中所想,看着一旁静静沉睡的楼靖,青婴的眼泪缓缓的滚落,这个孩子,与她经历了太多,若非当日凤惊尘出手阻拦楼澈,只怕今日也不会存在,即便是早产,他亦是比别的孩子坚强。 指尖摩挲着婴孩那稚嫩的脸颊,泪水却不断的滑落,她真的不敢想象,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会有多少人在诅咒着这个无辜的孩子。 殿门缓缓的开启,她慌忙的拭去面上的泪水,将脸扭向一边。鼻间传來阵阵的清香,颔首看去,楼澈正站在她的面前,眼中是深深的怜惜。 “今日不去别的陪别的人吗?怎会來此?”话一落,就连自己亦是诧异,她是在抱怨吗?还是在说,她也在妒忌,妒忌着帝王的雨露分沾,妒忌着别的女子与他同床共枕? “你是在生气吗?还在为下午的话生气?若是可以选择,我一定不会去做这个帝王,一定会履行当初的誓言,只是,若是不去争,你我还是无法厮守,当日楼英对你已经势在必得。”他的话中,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无奈,失了当初年少轻狂的随意,多了一国之君的从容,可他却也因此失去了太多。 是啊,他若是不去争,只怕现在的她早已是楼英的妃子,那种日子她更是无法去想,为什么还在抱怨,为什么还在不断的去相互折磨。脑中突然出现那一双清冷的眸子,沒有任何的情绪,静静的对她对视,青婴心中一紧,伸手护住衣襟,是的,那里很痛,她的所有情绪,所有失落,只因她的心已经不再是完整的全部属于楼澈,她开始怀念那个男子,那个用尽生命去爱她的的男子。 长叹一口气,敛起刚刚失落的情绪:“所以现在,我不是也沒有选择了吗?除了拼命保护住靖儿的命,我已经不去再奢求任何,也请你的后宫放过我。” 进入四月,天气越发的温暖,楼靖已经出生百日,楼澈一闲暇了便來看他,父子两人俨然已经有了默契,有时就连青婴想要抱抱他,都会一阵哭闹,楼澈一抱,那张小脸立刻停止哭闹,为此,青婴郁闷了许久,每每这个时候,楼澈就异常的高兴,抱着楼靖狠狠的亲上几口,又或者开怀大笑。 青婴也不知道这是为何,理应这样小的孩子对人还沒有特别的依赖,可这个孩子就是与众不同。 祁连的使者带着贡品再度进宫,此次前來,來使不仅带着贡品,还特意带來了祁连的一位公主,意思不言而喻。青婴闻言,不禁失笑,看來后宫又要增添新人了。 回绝了与楼澈一同见來使的要求,那一夜,楼澈果真留宿在了那位公主的宫内,第二日便听说了册了封,位份竟是四妃之一的德妃。青婴得知消息时,手中的笔一下掉在了马上就要完成的画作上,片刻之后,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忙收拾了纸张重新來过。 一连数日,楼澈都未踏足养心殿,一下朝,便匆匆赶去景仁宫,哪也不去,宫中立刻有了传闻,皇后失宠,新晋的德妃一时风光无限。即便如此,青婴始终沒有任何的解释,记得上一次出手扼杀那些传闻时,白玉婷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现在的她,再次面对这些,已经坦然多了,她倒是对骄阳殿那位的反应十分的好奇。 宫中女子平日里的事情并不多,甚至无聊透顶,回想起那段奔波的日子,竟感觉像是一场梦,她开始怀念凤惊尘,怀念孟玉,怀念与他们在江湖的日子,除却那些令人不快的,那种日子真真的令人向往。这一想,才记起,凤惊尘竟然已经消失了数月之久,不知现在的他在做什么。 正在出神之际,春喜匆匆进來:“主子,朝阳门那边來报,说有一公子自称姓孟,是你的友人,不知可否进宫探望于你。” ------------ 第六章 姓孟?该不会说曹操曹操就到吧,她刚才还在怀念着孟玉呢。 拿过一件外衫套上,稍稍打理了一下青丝这才转身:“走吧,本宫亲自前去看看,究竟是哪位孟公子。” 孟玉站在宫门外,被几个侍卫拦住,一脸的气急败坏:“公子我若不是与你们娘娘熟识,早就将你们一个个打得满地找牙,岂能允许你们在此叫嚣。” 一个小公公走上前,娘声娘气的呵呵轻笑:“这位公子,宫中可不比别处,刚才皇后娘娘的大宫女春喜已经进去给您通传了,您就耐心的等等吧,再说了,您要见的可是皇后娘娘,万一她说不认识你呢?” “放屁!你这个死阉人,在这里放什么狗屁?她夜青婴不待见谁,也不会不待见我,她可是欠我的恩情呢。”孟玉一着急,便开始口无遮拦,几个侍卫一听他破口大骂,竟然捂着嘴狂笑,弄得那个小公公满脸通红,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参见皇后娘娘!” 孟玉一扭头,正看到青婴带着春喜前來,抬手挥开阻挡他的侍卫,大步走上了去:“夜青婴,你还认识我吗?” “來人啊,将这个藐视本宫的贼人抓起來。”青婴面无表情的说道,冷冷的看着孟玉。 几个侍卫在他沒有回过神來时一下将他压住,青婴走上前,抬手在他的脑门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嘴角一扬,轻笑出声:“孟玉,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面纱下,孟玉的嘴角缓缓的扬起,挣脱开两边的侍卫,伸手撤掉了面纱:“夜青婴,你看,我的脸上什么都沒有了。” 面纱拿掉的那一瞬间,天地万物仿佛就在此刻停止了一切,那道面目狰狞的伤疤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换上的是与另一边一摸一样的完美,这才是孟玉,这才是真的孟玉,世间绝无仅有的孟玉,正如他名中的那个玉字一样,完美无瑕,晶莹剔透。 直到他伸手扯扯她的衣摆,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來:“走吧,与我进宫。” 门口的这一幕在有心人的眼中便成了她水性杨花的证据,一个莫名出现的男子,与皇后私下里单独见面,传到了楼澈的耳朵里就变成了青婴正与陌生男子做了苟且之事。 看着满室的画作,孟玉心潮澎湃,仿佛有无数的银票,无数的金子,无数的美女在围绕着他,这一幅幅画都是钱啊。青婴最无奈他眼中流露出那贪婪的目光,本就是有花不尽的金钱,他却还是如此的贪财。 “孟公子看上哪一副了?拿去吧,这下就不欠你的了吧。”忍不住打趣看着他在那些画中流连忘返,倒是比看到任何女子都要有兴致,不禁失笑。 “一副怎么够?堂堂无极国皇后,才给一幅画,未免显得太小气了吧,起码,起码给个十幅。”他倒不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想什么说什么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咦,你的肚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呢?”孟玉这才惊觉她的小腹怎么变得这样平坦,那会老爹不是说她要三月才会生吗?他便是因此才会过得。 “呵呵,生了,早产。”青婴无奈的轻笑,吩咐着春喜将楼靖抱來。 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被放进了他的怀中,竟令这位在江湖上闻风丧胆的男子紧张的面色苍白,身子僵硬,看着那孩子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冷汗直冒:“快,快将他抱开。”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楼澈站在殿外,气的咬牙切齿,消息的确传的很快,片刻之后就传到了他的耳边,那时正与德妃听琴,瞬间就沒有了心情,面上假意敷衍着,久了,脑子里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去猜想,那个男子会是谁,若是凤惊尘他大可不会如此的从正门走出,赫连清崎就更加不可能,再一想她离开的那些日子,心中的焦虑越发的多起來,顾不上德妃的一再挽留,还是匆匆赶來,到了殿门外却又不愿走进去。 这几日,他已经试着将自己的心从她的身上转移开,故意不來见她,只为能让他们彼此有一个缓和的时间,沒曾想,彻夜难眠,心中所有的影子都是她,可她,似乎并未有任何的影响,照样与那个男子有说有笑。 哐当一声响,殿门被用力的打开,打断了殿内的声音,青婴抬眸看去,楼澈正一脸愤怒的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孟玉扭头看去,这张脸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日,那一剑,就是现在的这个男人刺出的,心中腾起熊熊愤怒的火焰:“青婴,这便是楼澈?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却又背后捅你刀子的男人?” 眼神极为的轻蔑,带着愤怒,看在楼澈的眼中,这分明的就是挑衅,更何况,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过俊美,只怕天底下的任何女子见到,都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过來!”他朝着青婴伸出手,目光清冷无比,根本沒有搭理孟玉的意思。 青婴微微的犹豫,心知他正在气头上,踱着碎步就往前走,却被孟玉一把拉住:“你怕他?你害怕他?”他不信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张是因为别的理由,除了害怕与惊恐,还会有什么。 脚下一顿,回眸看着孟玉,怕?缓缓的摇摇头:“孟玉,我是无极的皇后,我并非害怕他,而是尊重他,他是我的夫君。” 手无力的垂下,看着她转身,再度迈着步子朝着楼澈走去,他的心竟再次陷入失落之中,就好像自己最珍视的无价之宝城外别人的一般,那种痛失挚爱的感觉他十分的讨厌。 拉住她的手,微凉。 “他是孟玉,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他的父亲是孟啸天。”青婴的口气很淡,淡的几乎沒有一点人情味,停在楼澈的耳朵里,说不上來的不自在,她是在提醒着他,她之所以的回來,便是因为孟啸天。 楼澈缓缓点头,这才将心中的疑惑放下,原來是孟玉,许久不见,他竟变了样子。 ------------ 第七章 孟玉对楼澈的记忆,也是存在于那一日的那一剑,本就沒有任何的好感,一见青婴走上前,心中的那一股子蕴藏已久的积郁顷刻间爆发了出來,脚下突然向前,有极快的速度拉住了青婴的手臂,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速度之快,便是眨眼之间,即便是楼澈也并未察觉他的突然出手。 靠在他的怀中,青婴瞬间缓过神來:“孟玉,你疯了?” “我沒疯,我就是见不得他的样子,皇上又如何?凭什么随意的支配你?青婴,你不知道当日,那一剑就是他朝着你刺來的。”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遮掩,他的手紧紧的将青婴护在身前,死死的盯着楼澈。 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瞬间崩塌,轰的一声将她拉回了那一日的情景,那一剑,是朝着她來的?赫连清崎就是看到了才会挺身挡住,她那时早已经惊呆,只有旁人才会看得清楚,孟玉一定是看的清清楚楚,才会如此的愤怒。 楼澈自始至终都是冷眼看着他们,青婴颔首望向他:“楼澈,你告诉我,那一日,那一剑,你要刺得是不是我?” “不是!” “你不要听他胡说,当时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一剑分明是朝着你刺來。”孟玉大声的辩驳,面对着楼澈,他除了觉得他阴狠之外,更多的就是虚伪。 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面上却显现出了一丝笑意,挣脱开孟玉的束缚,静静的看着楼澈:“是不是又如何,我在无极,履行的不过就是一种责任罢了,对于他,说再多又如何,孟玉,谢谢你能告诉我,不管是不是,都谢谢你,回去吧,别再因为我牵扯进这样的争端之中,你本是江湖中人,就好好做你的江湖中人,切莫与皇权有所牵连玩世匪攻全文阅读。” 转身走到发呆的春喜面前,伸手接过楼靖,抱在怀中,孩童清澈的眼睛是永远沒有杂质的,清澈的宛如一汪清泉,沒有谎言的牵绊,不禁失笑,逗弄着他的脸颊,带着春喜离开,留下两个男人相互对视。 不是她非要如此的冷情,也并非一定与他剑拔弩张,可心中的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她总也无法释怀,孟玉说出的那一些事实又是她不愿提起的伤痛,是她不敢去面对的心酸,罢了,罢了,便是如此,如此的虚度一生。 是夜,月朗星稀,微风习习,她站在院内的杨花树下,举头观明月。屋内有说不出的燥热感,渐入夏季,她身上又因有着暖玉,已经能感受到与过去不同的感觉,燥热感令她心烦意乱,毫无睡意。 站在杨树下,心情平静了不少,宫中早已一片宁静,只怕此刻只有她还不能安然入睡。那种莫名的情绪伴随着她,令她失去了镇定与淡然,是那个叫爱的东西做作祟,舍不得,却又见不得,想放弃却总也逃脱不了牵绊。她开始羡慕花无念的洒脱,因为一个谎言的揭发而彻底冷了心。 身后传來一阵轻咳,转身看去,一袭暗红秀祥云纹饰的锦缎长袍,竟衬着他十分的脱俗,少了平日里的冷峻,多了一丝柔和,比不过孟玉的妖艳却又多了一丝王者之气,楼澈赫然出现在院内,两人相隔数步之远,却少了当初的那份单纯的爱恋。 敛起眼中的哀愁,换上了伪装的冷漠,转过身,继续感受着夜晚的微风,可内心确因他的注视变得慌乱,她始终无法在楼澈的面前淡定下來。 “为何还不睡?”幽幽的男声,浑厚中略带沙哑,似是因为许久不曾喝水而异常的干渴。 “皇上不是也沒有睡吗?这么晚了,留下德妃一人,只怕醒來后回想您的。”有意的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远,她宁愿选择不去理会他的感受。 “你知道我对她沒有任何的情谊。”楼澈眼中的疲倦和无奈她看在眼中,只能换來自己嘲讽的冷笑。 “有沒有情谊,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旁人看來,你的宠幸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个失去了宠爱的皇后而已,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这样也好,这样我才能安静的与靖儿在一起,让他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成长,而不是争权夺利之中,所以,楼澈,请你远离于我。”淡淡的说完,胸口一阵阵的苦闷,朝着大殿走去,到了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转眸看着他,“养心殿并不适合我继续住下去。” 一夜之间,风云突变,青婴奉命搬往景阳宫,一处偏远静宜,却又十分华丽的宫殿,这座宫殿已经许久不曾有妃嫔居住,青婴进去,将里面命人重新布置一新,分派來的几个宫女太监还算衷心,并未因为她的失宠而怠慢她。楼靖一同前來,便更让宫中之人有了她失宠的证据。面对一切,她始终沒有一句解释,只是让宫中的宫女太监不要轻易在外惹事生非。 景阳宫因为距离养心殿和太极殿十分的远,才会令许多人有心不选择这里,宁愿选择那些围绕养心殿和太极殿的各处小宫,可这里却偏偏要比一般的宫殿大了很多,华丽了很多,甚至院中还有独立的花园和人工湖,锦鲤池塘与莲池更是能媲美御花园的那几处,可以说,这里便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独立的小厨房内,两个老嬷嬷带着两个小宫女每日都会做出一些精美的膳食。有一个心思手巧的,还将小厨房的一小片空地上种上了几样青菜,促使这里更像是一个宅院中的普通百姓家。 分拨來的几个宫女太监极和她的意,都是初來乍到,还未沾染宫中那些老人的习气,为此,这样的安排,她是十分感谢楼澈的。春喜已经成了她的掌势大宫女,本本分分的,虽沒有当时的如意聪明,还是颇为令她满意。 春天的脚步刚刚离开,炎夏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赶來,带着滚滚的热浪,宫中的内侍局命人送來了大批纳凉解暑的东西,吃穿用度从未少过一点,甚至多余的,她都分配给了殿中的这些宫女太监。 ------------ 第八章 楼靖半岁了,脸上有了更多的表情,时常开怀的咯咯直笑,很少哭,每次看到春喜那几个小丫头逗弄着他,青婴的心中便会不由自主的安定。 搬到景阳宫两月有余,楼澈不曾來过一次,青婴亦是沒有走出宫殿一步,这里什么都有,大可不用去别的地方,无聊时,宫内的小丫头们只会给她找來乐子,这些刚进宫不久的小丫头还保持着最初的单纯,有几个又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若非因为家中贫穷也不会选择进宫为奴,青婴每每打赏,都不会吝啬,反倒是打赏的很多,对奴婢奴才们又格外的放纵,更像是一家人一样。 一旦远离了这种争权夺利的战斗,青婴原本的柔和与淡然便会一览无遗的展现出來,时常坐在院中听着宫女太监讲着笑话和所见所闻。楼靖越发的调皮,有时候会不断的需要人抱着它走來走去,才能安静下來。 这一日,青婴抱着楼靖坐在院中的树荫下乘凉, 从外面走进來一行人,青婴抬眸看去,这里已经很久不曾有人來了,今日这是怎么回事,怎会來了这么多的人,细细看去,其中不乏几个眼熟之人。 为首之人一身妖艳的鲜红云纱长裙,头上亦是满头珠翠,走起路來,叮当作响,傲娇的挺胸抬头,趾高气昂的朝着青婴走过來,面上带着妩媚的轻笑。眉间紧紧蹙起,十分厌恶有人在此刻扰了她的清净。 “姐姐们看看,这不就是那位不受宠的皇后?就连那个皇子,亦是不受宠呢。”话一落,身后的那几人并未随声应和,倒是彬彬有礼的向着青婴行礼,淡淡的点点头,算是应了她们的行礼。 倒是一群有记性的人,沒有忘记上次的教训,都知道一个道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过眼前这位就显得相当的傲慢无礼,在青婴的眼中,这分明就是恃宠而骄。 见并沒有人迎合自己,那个女子突然冷笑:“皇后娘娘只怕还不知道本宫是谁吧。”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皇后,就收敛起你的嚣张跋扈,无极的皇后还沒有死,由不得你在此放肆,來人啊,将这个傲慢无礼的人拉出去。”因为她,扰了楼靖的午休,扰了她的清净,就算是楼澈本人來又如何,照样不留情面。 “不许碰本宫,你们可知道,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德妃?”德妃嚣张跋扈的冷声喊道,一边扭着身子推开了两个走上前的小太监,一边恶狠狠的看着青婴,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惊恐和畏惧,可是,她势必要失望,现在的青婴,几乎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惊恐,已经沒有人能让她轻易的惊恐。 清冷,淡漠,她的眼中除了冷,再无过多的表情,看在德妃的眼中就是一种挑衅。 “受宠又如何?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这么多女子,楼澈偏偏会独独宠幸你?若是本宫沒猜错,即便是夜夜笙歌,楼澈也并未碰你一下吧,照照镜子,好好看看,看看你的样子,会不会觉得,和现在的我有那么一点相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抱着楼靖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再次响起一个声音,令她停下了脚步。 “妹妹还是这般的狂妄呢。”转身看去,果真是许久不见的沈云夕,几月不见,她瘦的令人吃惊,脸颊深陷,露出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清冷,一身浅粉的长裙沒有一丝一毫的装点,就连头发上也只是用一只玉簪随意的挽起,身旁连一个跟随侍奉的宫人都沒有。 “狂妄不敢说,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的路是自己选择的,走得好与不好都是命,强求不來,有些东西,更是拼了命都得不來的,面对着本该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却放手舍弃,不得不说,这条路早已沒有了尽头,甚至根本就是一条死路,姐姐,我说的对吗?本宫既然选择在此,自有本宫的道理,就不劳烦各位前來问候,还是尽早回去,说不定皇上今日就到你们那里了呢。”青婴说完,转身就要走,后面的人却打定了注意今日不让她离开。 德妃大步走了过來,两个小太监出手阻拦都被她带着的人拦住,青婴转眸看去,她竟然已经快走到了自己眼前,眉间突然一蹙,眼神冰冷,沈云夕在身后想要出声阻拦,却为时已晚,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将气势汹汹的德妃一脚踢开,直踢向了她的小腹,一口气沒上來,翻了翻白眼,昏死了过去。 黑衣人毕恭毕敬的站在青婴身旁:“皇上有旨,特命我等在暗中保护娘娘,若是有人敢伤害娘娘和太子爷,杀无赦,尔等还是尽早离开,属下不想令各位娘娘难堪。”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沈云夕只知楼澈为青婴安排了暗卫,却不曾想还下达了此等命令,紧咬着贝齿,一时之间愤恨的紧攥双拳,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转身离开。 青婴抱着楼靖,转身离开,面上却满是阴郁,这些人已经变得肆无忌惮了吗?今日若非有暗卫保护,只怕她和楼靖都会受到羞辱,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她下手了吗? 三月已过,沈云夕已经出來了吗?时间过的真是快呢,看來她的清净,便是到此就要结束了吧。 是夜,红光在殿内摇曳,倒映着她的身影,不断的晃动,她的对面,男子紧抿着薄唇,静静的看着她,这样无声的静坐已经足足一个时辰,谁也沒有率先开口,僵持着。 男子叹了口气,半眯着眼,亲启薄唇:“为什么要这样倔强,你明知道我并非那般冷情之人,当日那一剑也并非朝你刺去,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 带着无奈何苦口婆心,楼澈眼中的失落竟令青婴低声笑了出來:“是不是都已经无所谓了,过去的事,现在再拿出來说,未免显得我太过斤斤计较。” “我已经百般的忍让,你还要我怎么做?是不是我真的不再做这个无极的帝王你才能满意?” ------------ 第九章 嗤之以鼻的轻笑出声,无奈的摇摇头,亦是带着对自己的嘲笑,是啊,他已经放下了身段,放下了帝王的架子,百般的谦让她,她还在倔强什么?还在自我清高什么?可是,当她准备放下这一切时,总会有人站出來,时刻提醒她,提醒着,他心爱的男人曾经与某一位妃嫔缠绵于榻上,于是,本以缓和的心,在刹那有紧紧的关闭,恢复了那一丝的冷漠。 两人难得坐在一起,即便是说着个子并不开心的话,还是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突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楼澈警觉的站了起來,将青婴伸手拉进怀中,青婴不知发生何事,任由着他将她拉到身旁,细细听去,那脚步声一直在殿外來回徘徊。 楼澈拉着她朝殿门走去,极小心的将门打开一道缝,朝外看去,竟发现空旷的院外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似是在观察着殿内的情况。拉过一旁的青婴,靠近她的耳边,一阵耳语,却引得她面红耳赤,连连摇头。 一咬牙,将她突然打横抱起,因为外面有人,只能伸手捂住将要呼喊出來的惊吓声,别扭的挣扎着。将她一下放在软榻上,把楼靖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小床中,楼澈连忙伸手褪去自己的衣衫,惊得青婴连连往后退去:“你做什么?楼澈,你要干嘛?你别乱來,外面有人。” “有人又如何,他们不是就想要证实一下,我到底对你是什么感情吗?不仅是他们,朝中那几个老顽固整日也给我施加压力,索性我就任性一次,无极的江山难道会和独宠一人挂钩?即便沒有那些人,我照样能让无极强大。”楼澈似乎真的生气了,面对着自己本该宠爱的女子,却要一次次的隐忍,一次次的为江山社稷着想,他忍了太久,有太多的压力,所以今日,他不想再忍,他想要青婴,就只是想要她。 “你你你,你有话好好说,我们再商量,你别动手动脚的,”青婴面对着他就怕他來这一手,说实话,太久的隐忍她根本就无法抵挡,更何况,她与楼澈之间最大的误会亦是她的有意疏离,和赫连清崎。 嘶的一声,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衣襟已经被他伸手扯开,又是这样的粗鲁,似乎每一次他都是这样的迫不及待,青婴尽量让自己不要沉迷,还未來得及拒绝,双唇已经被他压住,连同着他的身子,一只手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上游走,落在了她的饱满之上,轻轻的揉捏着。脑袋轰的一声响,她的理智再一次土崩瓦解。 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声,门外是隐约可闻的脚步声,能感觉的到那脚步声就在他们的窗檐下來回的徘徊着,那种紧张的局促感令她有了一种别样的刺激感,伴随着楼澈指尖的带动,她身体里的某一股渴望已久的气息在不断的乱窜,似乎就要穿破身体。身前突然一凉,缓缓的睁开双眼,正看到他压在自己的身上,贪婪的吸允着,不禁闷声轻哼,招來了楼澈的轻笑声。 面上一红,连忙将头扭向一边。身下突然被贯穿,又是一声娇嗔,窗外之人的脚步声突然停住,楼澈在她的耳边低语:“宝贝,别停,让外面的人好好听听,我是多么的宠幸于你。” 完全屈从于他的柔情之中,放纵着自己,渐渐的沉沦,突然,她张开口,在楼澈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下,眼泪随之落下,直到口中有了丝丝的腥甜,才放开,自始至终楼澈都沒有停下身子的律动,也沒有吭一声。松开了他的肩头,眼泪却止不住:“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整天如此的不开心,若不是你当初不要我,又怎么会让赫连清崎有机可趁,楼澈我恨你,恨死你了。” 楼澈不仅不慌,甚至十分愉悦,青婴哭了,并且哭喊着将自己所有的委屈说出,就说明,她已经将自己压抑许久的愤怒一下爆发出來,亦是说明,她的心软了,让她出了气,便不会再生气。 两人似乎都变的很忘情,甚至已经忘记了窗外还有人在偷听,整整一夜的抵死纠缠,换來的是青婴次日的身子疲惫,就连起床都成了一种奢望,咬牙切齿的趴在床上,却告诉春喜她是因为身子不适想要多休息。 午膳时楼澈來过一次,看到她依旧熟睡,靠着他小酣了一会便匆匆离开,临走时吩咐,晚膳时再來。 青婴一直睡到了午后十分,身子依旧酸痛,腹中却饥饿难耐,只好起身洗漱,命小厨房做了一些简单的膳食。正在食用时,一个小公公走了进來:“娘娘,德妃娘娘觐见。” 眉间带着一丝疑惑,犹豫了片刻才缓声说道:“恩,那就邀请德妃娘娘进來吧。” 德妃肖如玉走进來时,一下便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不禁面上一怔,晃神了片刻,回眸看着正盯着自己的青婴,狠狠的瞪了一眼:“皇后娘娘看似平日里也沒有什么事,何來这么晚才用午膳?” “皇上一夜纠缠,此刻醒來也是因为腹中饥饿,若非如此,本宫只怕还要多睡一会。”青婴轻笑着,似是无意将楼澈夜宿的事说出來,面上却显得有些娇羞,舀起一勺暖汤,缓缓的喝下,來掩饰自己的羞涩。 肖如玉一听,面上除了愤怒,还有丝丝的失落,怪不得昨日他沒有來,他居然在此留宿。一看青婴面上的羞涩,那股气來的越发的深,真恨不得上去撕烂她那张勾引人的脸。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青婴放下手中的碗筷,满意的擦擦嘴:“妹妹还不走吗?你要知道的不都已经知道了吗?啊,顺便和你说一声,楼澈今晚还会留在本宫这里,妹妹只怕还要独守空房呢。” 肖如玉來到无极数日,从小又是娇生惯养,楼澈开始对她又是百般的宠溺,自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尤其是青婴,她的心中总是气不过这个沒有任何依仗的皇后是如何在这个宫中束手遮天。 ------------ 第十章 勾了勾嘴角,招呼着春喜进來将残局收拾了,正准备稍作一会再躺一会,可这个肖如玉却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她。 回眸回视着她,无奈的轻笑:“德妃还有事吗?沒事了本宫要休息。” “今日,本宫不会走的,本宫要在这里等楼,等皇上。”还是沒有那个胆子直呼楼澈的名字,咬咬牙最终不能像青婴一样,还是说了一声皇上,努起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眼睛却不理青婴。 青婴见此,耸耸肩,随着她的性子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不能太过计较。靠在榻上,睡意竟慢慢的袭來,不一会便有沉沉的睡去。肖如玉等了许久,困意也袭來,单手撑在桌子上,直打瞌睡。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來,带着丝丝的燥热,青婴起身,身上却是香汗淋淋,一抬眼,正看到肖如玉趴在桌上熟睡,出神了片刻,起身吩咐着春喜为她准备了水沐浴更衣。 收拾妥当出來时,楼澈已经坐在了殿内的桌子旁,一脸清冷的看着股在地上的肖如玉,而肖如玉满脸的泪痕,哭的十分的伤心。两人抬头一见青婴,面上各有颜色,而她只是轻轻一笑,走上前为楼澈到了一杯幽香的清茶:“妹妹等了一下午,你们聊聊吧,我去看看靖儿。” 楼澈一抬手,却将她一下拥进了怀中:“肖如玉,你看到了,朕与青婴绝非是朕与你那样的感情,作为这个后宫嫔妃,整日不思进取,只知勾心斗角,你愈是这样,朕愈是厌烦,若是不想朕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就要知道审时度势。” 身子一僵,他和她的感情?回眸看着身旁的人,她以为他会当着肖如玉的面装模作样一番 ,现在却连掩饰都沒有,眼中更是充满了厌恶。 肖如玉颤抖着身子,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颊,嘤嘤的低吟着,她不信,她不信数日來的情谊都是假的,都是他的伪装,都是她的自作多情。“皇上,如玉不祈求别的,只求您不要不理我。” 实在坐不下去了,看到一个女人朝着她心爱的男子哭诉着,乞求着,乞求着他的的怜爱与宠幸,这又是一种多么痛的隐忍,眼睑缓缓的垂下,卷翘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看不清她此刻的心情,亦是不明白她此刻的想法。楼澈将她抱得紧了又紧,强压着不让她起身:“你先行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朕近期都沒有闲暇。” 下了逐客令,肖如玉坐在地上又低吟了一会才站起身,盯着他们看了许久,转身缓缓的走出宫门。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青婴连忙扭动起身子:“楼澈,可以放开了,你这样抱着像什么?” “像什么?”楼澈看着她轻笑,挑了挑眉,趁机在她的胸口处摸了一把,“像不像我在调戏你? 当真是哭笑不得,斜睨着他:“人要懂得知足,你身为一个帝王,整日里怎么除了那种事,就不想想别的?” 一本正经的样子,确实将楼澈逗得哈哈大笑,手掌一下将她的腰身握住:“恩,爱妃这句话说的不错,那就想点别的事,比如,再为我增添一个小皇子或是小公主如何?” 是夜,烛光摇曳,青婴坐在桌前,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之人,一脸的无奈:“你说,你要什么画,我现在画给你。” “我要十幅,不然免谈,别想用一幅就将我打发了。”孟玉双手交缠在胸口,一副沒得商量的样子。 十分头疼面对他的无理取闹,揉揉有些发胀的额头,缓缓点头:“好,十幅,不过今日不行了,我累了需要休息。”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青婴猛然抬头,心中暗叫不好,只怕是楼澈來了,这若是看到孟玉在屋内与她独自相处,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误会,正准备将他藏起來,谁知道孟玉竟然坐着一动不动:“怕什么?我们清清白白的,不怕他楼澈说三道四。” 一咬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宫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楼澈一脸阴郁的站在门口,看着殿内的两人,孟玉一脸的坦然,倒是青婴的面上划过一丝不安。 楼澈目视着两人,眉间紧紧的蹙起,高大的身姿在烛光的映照下越发的高大,一袭明黄的龙袍令他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王者之气。他很少穿龙袍,除了一些重要的日子和早朝,封后大典一直沒有举行,他虽然提过多次,却始终被青婴拒绝,只等着楼靖满周岁时一并举行。此刻的他,看起來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大气都不敢出,青婴心中一阵阵的紧张,已经将孟玉前前后后骂了多次,就算打着眼色,还是换不來他的离开。 “孟玉,你可知这是皇宫,你眼前的女子并非你当日所见的夜青婴,而是我无极的皇后,你如此的不知审时度势,可知这样会遭到有心人的猜测,你也不想令青婴沾染上淫 乱后宫的罪名吧。”一语道破,又带着威胁的口气,这倒是楼澈一贯的习性。 说到冷静,青婴是远远沒有楼澈來的从容,即便是此时这样的情景,他亦是能静下心來,即便她已经能料想得到,等孟玉一离开,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这么一想,不禁觉得羞涩,两人之间缠绵时的旖旎场面正历历在目的不断在脑中盘旋着,令她难掩面红耳赤,只将头低了又低,來遮掩自己的尴尬。 瞧见她面上的羞涩,楼澈心中的阴霾突然间便烟消云散了,她在想什么?这是此时最吸引他的。 孟玉简直要气疯了,他们两个人这是在做什么?暗送秋波吗?当他是死人?啪的一声,一手拍在桌子上,赫然起身:“今日我先走了,你给我快点准备好画,我也不想來这个皇宫,哼。” 他前一脚离开,青婴后脚就放松了下來,长舒一口气,那气还沒有全部吐出,已经被拉进他坚硬的胸膛内,带着掠夺和丝丝的怒气,强行占有着她的唇舌。 ------------ 第十一章 炎夏一到,宫中避暑纳凉的人自然就多了起來,各宫妃嫔更是想尽了办法打扮自己,力求能在楼澈的面前有着一份特殊的存在。 肖如玉病了,自从那次回到自己的殿中就病了,病的几乎沒有了原本的样子,消瘦的整个人都好像沒有了光彩,现在的她,带着疑惑,带着悲伤,跪在地上,跪在青婴的面前,抽泣着,却始终不发一言。 青婴静坐在她的面前,被弄得莫名其妙,倒是看她的样子,心中一软:“有什么事起來说,这样跪着干什么?旁人还以为本宫正在苛责于你呢。” “皇后娘娘,我知你不屑与我等争夺,也知皇上对你的心,可是,就当是妾身求你,能不能哪怕在皇上面前说一句好话,我,我实在是想他,足足一月有余,不论在哪里,他都拒绝见我,我错了,真的错了,只求你能让我见见皇上。”肖如玉一边说,一边朝着青婴磕头,这一下却真是令她难堪,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怎好,怎好來乞求。 一时面上尴尬,起身将她扶起,抬眸将她打量了一番,微微叹口气:“回去吧,今晚本宫会尽力让皇上去你那里。” 她的无奈,不管何时,都不能显得不开心,即便她此刻整颗心都在滴血,也要将自己答应的话告诉楼澈,即便他也会因此不高兴。送走了肖如玉,青婴一阵失落,呆呆的坐在院中。 “娘娘,你怎么在这,这日头正浓,可别晒伤了您,奴婢扶着您进屋吧。”春喜走上前想要将青婴扶起,突然,一道黑影极快的将春喜打晕,伸手将青婴扶住,那股阴冷的气息令她身子一颤,回过神來,转眸看去,冷汗瞬间袭便全身。 微蹙的眉宇间是那双无波的眸子,深邃而又清冷,将她的慌张全部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轻笑,放在她腰间的手肆无忌惮的轻抚着她,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如此的大胆,而青婴整个人都沉浸在惊恐与意外之中,久久的不能回神。 他垂下头,贴在她的耳边,那股男性的气息不禁令她身子再度微颤:“夜青婴,我來向你讨债,你要拿什么來还欠我的债?” 轰鸣之后的她整个人都在发呆,像是被他禁锢的玩偶一般,任其将她抱起,朝着寝殿走去,竟无出言阻拦。 身下一空,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被他扔到了软榻上,而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一丝暧昧的兴致。面冠如玉,黑衣裹身,金色的五爪金龙纹饰沒有遮拦的在提醒着她,他是太渊的皇帝,一个万人敬仰的战神。那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似是在欣赏着一件无价之宝,勾起的笑意竟令她惶恐不安,他说他是來讨债的。 他猛地低下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她的身上,压的她呼吸都困难,两只修长的手在她的身子上漫无目的的游走着,激起她一阵阵**的痉挛,连忙伸手去阻挡:“赫,赫连清崎,不要这样,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颈间突然传來他的轻笑声,带着他身子的阵阵颤抖:“夜青婴,我就想要你,若是此时在这里要了你,楼澈是不是会疯掉,他一定会的甚至,他会不要你,那个时候,你就会被人人唾弃,然后不得不与我离开,这么好的办法,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尝试,你欠我的,就可以还了,嗯?” 发现他今天突然的出现只怕是蓄谋已久,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找到她,肆无忌惮的在院中抱着她,足以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身子的颤抖越來越厉害,她真的开始觉得害怕,看着他的眼睛都好像是在预示着她将要被生吞活剥。 突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饱满之上,轻轻的揉捏着:“生过孩子之后,你竟然变得如此令人着迷,看來,要得到你的心终究是无法磨灭的,夜青婴,你像个妖精,磨人的小妖精。”一边说,一边去解她的衣襟,吻时不时的落在她的嘴角,她的脸颊,她的脖颈之间,激起她更大的颤抖。 伸手死命的揪住自己的衣襟:“赫连清崎,不,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毁了我的,若是如此,你不如要了我的命來的干脆。”用尽力气拼命忍住自己即将滚落的泪水,带着乞求的看着他。 手中的动作截然而止,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气急败坏,起身坐在了她的身旁:“夜青婴,除了你,谁也不可能令我心软,除了你,你知道吗?我告诉过自己忘记你,恨你,却还是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全部土崩瓦解,我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念你,你和他夜夜缠欢,你可知,这样的夜晚我在外听的一清二楚,那种感受你不懂,永远也不会懂。” 失落的站起身,像是突然间被人抽离了灵魂一般,木然的走出寝殿。 青婴趴在凌乱的软榻上,泪水早已控制不住的流出,揪着衣襟,咬牙死命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身后的殿门却被人再次打开,她以为是他离去又回來,抬起身子看去,正看到愤怒的楼澈,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惊觉此刻的自己正衣衫不整,满眼泪痕,很难想象此时的自己是有多么的狼狈,看在楼澈的眼中,只怕又会是另一种情景,一种令他愤怒和妒忌的猜疑。 手中的剑应声落地,楼澈缓缓的走上前,青婴连忙将身子做好,去整理凌乱的衣襟,却被他挥手打开,看着她的脖颈陷入了失神,再次回过神來时,眼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柔情,变得冰冷而又邪肆。 “你和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青婴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只因她凌乱的衣襟? 伸手扼住她的脖颈,拉扯着她往梳妆台前走去,颈间传來阵阵窒息的痛楚,闭着眼睛不断的干渴,连眼泪都跟着流淌了出來。 “贱人,你还在装疯卖傻,你看看你自己,你仔细看看。” ------------ 第十二章 盛怒之下的楼澈将青婴拉扯到梳妆台前,迫使她看清铜镜中的自己。 费力的张开眼睛,朝着铜镜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脖颈上,甚至脸颊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浅红色吻痕,她的皮肤几乎是吹弹可破的白皙,稍稍用力,就会留下痕迹,楼澈深知此事,而她此刻身上的红痕却是刚才赫连清崎所留下的。 她已知楼澈的愤怒便是因为此,想要解释,却更是一种掩饰,任其将她的脖颈紧紧的遏制住,愤怒的看着她。 “解释啊?你不是最擅长辩驳吗?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解释?”手中的力度不断的加重,像是要扭断她的脖子,一阵阵窒息感令她面红耳赤根本无法说话,挣扎的双手死死的揪住他的长袍,眼泪终究顺着她的脸颊慢慢的滑落。 身子徒然一轻,被他抱起,一下甩到了软榻上,身后撞上了软榻边上的床沿上,背后亦是火辣辣的痛,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正想起身,胸口却一阵清凉,衣襟被他一下撕开,连同着她的衣裙,用了极大的力气,将她身上的所有遮掩全部粗鲁的去除。惊觉到他的举动,已经为时已晚,他的身体已经压了上來,沒有一丝的柔情。 身子无处可躲,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一瞬间的剧痛令她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楼澈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死死的压住,横冲直闯的进入,沒有给她一点的反驳,干涩的令她忍不住死死的咬住下唇,任他驰骋着。 完事之后,她出神的看着一处,眼泪早已经哭干,干涩的眼睛一阵阵的酸痛。他穿好衣衫,静立于软榻旁,久久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歉意和内疚,拉过一旁掉落的衣衫,才惊觉愤怒之下的他,竟已经变得如此的疯狂,重新拿过新的衣衫,想要将她扶起床上,手刚刚碰触到她的肩膀,那个身子就在不断的颤抖。 心头一酸,将她一下抱起,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看着她遍布全身的青紫,那股悔意更加的令他自责。替她穿好衣衫,那双本该神采奕奕的双眸却失了色彩一般的呆滞,静静的看向一处,任由着他摆弄。 “青婴,我,”话已经不能弥补自己做下的错事,看着她神情恍惚,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解释什么?你不是想要确定吗?确认我是不是你口中的贱人,是不是与赫连清崎交媾,现在呢?你清楚了,明白了,那么,请你放开我。”转过头,目光异常清冷的注视着他,推开他两手的束缚,踉跄的起身,毅然决然的朝外走去,楼澈连忙伸手将要拉住她,却被她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别让我恶心你。” 來到奶娘的屋子内,楼靖正在熟睡中,青婴所有的怒火和无助在看到那张稚嫩的小脸时彻底的烟消云散,屏退了奶娘,独自坐在屋内,安静的看着那熟睡中的孩子,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带着屈辱和悔恨。 哭得久了,眼睛便开始酸涩,眼角处因为擦拭的太多次而火辣辣的疼,睡梦中的楼靖突然睁开了眼睛,眨巴着那漆黑的大眼睛同样注视着青婴,四目相对,她觉得那孩子似是能看清她心中的苦涩,两只小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嘴里依依呀呀的。 破涕而笑,这个小家伙总会给她无尽的欢乐,敛起所有的悲伤,将他抱在怀中。 是夜,四周一片寂静,疲乏的身子在此刻才能得到缓解,午后答应肖如玉的事只怕不能做到,索性不再去想。不知何时已经昏昏欲睡,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呼喊声才将她惊醒。一股浓重的焦糊味迅速的传入口鼻。 殿门被人打开,春喜满脸污渍的冲了进來:“娘娘,娘娘不好了,太子爷,太子爷和奶娘的房间走水了。” 冷静下來才听出春喜话中的意思,连忙起身,飞奔出去。 火光冲天,宫内所有宫女太监都在奋力的扑火,青婴看着那滚滚的火光,整个身子都摇摇欲坠,幸而春喜将她一下扶住:“靖儿,我的靖儿呢?” 死命的咬住下唇,朝着那火光中走去,走上前,不顾众人的反对,突然冲进了火光之中,周围一片通红,热浪扑面而來,焦糊的气味充斥着自己的鼻间,眼前所过之处,遍地都是狼藉。 火光中,根本看不清,只能摸索着朝前走,心中的信念却始终沒有中断,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一定活着,那个自始至终都坚强的孩子一定活着。 周围已经被大火包围,炙热的令她双眼目不能视,浑身汗流浃背,脚下突然一停,低头看去,是奶娘的身体,用力的晃动着,沒有丝毫的知觉,指尖放到她的的鼻下,早已沒了气息。心中的慌乱已经不能令她镇定,迈过奶娘的尸体不断的在火光内探寻着,突然,一个熟悉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脚下挪动过去,眼睛怒睁着,那个楼靖时常盖着的小被子被烧的成了一团,里面似乎还有什么。 指尖轻点一下,忘记了灼痛,用力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靖儿,不是靖儿,”那烧成黑炭的被褥下面,一个被拧成麻花状的肉团紧紧的蜷缩着,看不清样子,青婴忍受着手中的灼痛,用力的将那个小身子与被褥分离开,血肉模糊的样子令她早已失去了镇定,一边拨拉着,一边哭喊着,又时不时的放声大笑。 楼澈赶來时,大火已经将那个房间全部包围了起來,春喜哭喊着青婴,一看到楼澈连忙冲了上去:“皇上,救娘娘,救救娘娘。” 拿过一旁一个小太监手中的水盆,将整整一盆水从头浇下,冲进了大火之中。 青婴跪坐在地上,手捧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呆呆的静坐着,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就连眼泪都沒有流下,楼澈走上前,亦是被她怀中所抱之物震惊,颤抖的身子似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 第十三章 片刻的晃神之后,一股巨大的悲伤铺天盖地的袭來。那种噬心灼骨的痛楚令楼澈呼吸一窒,险些就要站不稳脚。无奈身旁还有需要关切之人,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也乱了阵脚。 楼澈走上前将青婴抱起,想要把她往外带,可夜青婴却在此时抬眸看着他。 “阿澈,靖儿在哪?”她的目光澄澈,漾着笑意看着他,两只手臂却紧紧的抱着怀中之物。 “青婴,不要这样,靖儿走了,不要这样。”楼澈抱着她,能感受到她身子剧烈的颤抖。那双眼睛已经变得通红,映着熊熊烈火,烧的心痛难愈。 蓦地,像是从迷茫中回过了神。意识到怀中之物时,夜青婴心中绷着的弦瞬间被扯断,眼泪便止不住的倾泻而下:“我的孩子,我的靖儿,你不能留下母后独自一人,不能啊。” 嘶喊声徘徊在楼澈的耳边,他不忍再听,缓缓抬起右手,一个手刃将夜青婴打晕。看着她如此的悲伤,他又岂能好过,那也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靖儿啊。 睡梦中,地底生出的红莲业火吞噬了黑暗,夜青婴下意识的捂住双眼,却乍然听见楼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孩子!是啊,她的孩子就这样沒有了,那个顽强的小生命就在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中葬身了,她不信,却不得不去面对,那个陪伴她八个月的孩子永远的离开了她,永远的。 不想睁开疲惫的双眼,夜青婴任凭着自己在烈火中沉沉的睡下去,她已经沒有了生的希望,已经沒有任何的期盼。烧吧,连她也一并烧死了最好。 忽地,身子一阵剧烈的晃动,她蹙眉,是谁在打扰着她的清梦?不甘愿的缓缓睁开眼,想要看清打扰她的罪魁祸首,却沒想,印入眼帘的,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英俊的面容上有着青色的胡渣,看到她醒來,竟好似做梦一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再度确定。紧接着,她被一下拥进怀中,感受着对方的颤抖,夜青婴的整个身体都好像被辗过一般剧痛。 “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你睡了三天三夜,青婴,你把我吓坏了。”楼澈显得很激动,抱着她紧紧的不松手,她能醒來,他已经什么都不再去想,什么都不想期盼。 “靖儿呢?是不是好生的埋葬了?我那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离开了娘亲,独自一人,该有多孤单。”面上静静的诉说着,淡然的目视着前方。楼澈将她放开,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的冷静。 他不知,悲伤过度,便不会再有伤心,再有难过。即便她醒着,可所有的感情和留恋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 “青婴,好好活着。不管你心里有多痛,不管你对这个世界有多绝望,也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么?” 楼澈捧着夜青婴的脸颊,望进她的眼,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他害怕她这种眼神,他宁愿她跟他吵跟他闹,骂他打他,都不希望她露出这种淡然如常的神情。 夜青婴闻言,扯开嘴角勾出一抹笑:“阿澈,别害怕。我会活着,并且会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眸光流转,夜尽天明。夜青婴静坐在床边,手中拿着的是一件孩童的衣衫,并未完成,稚嫩的手艺一看便知是新手所为。那是她一针一线缝制出來的,还沒有完成,那孩子便已经不在了,永远的离开了。 微微的叹口气,喝下春喜送來的莲子羹,清甜幽香,她却品不出别的味道,除了苦涩。 “娘娘,未经皇后娘娘允许,你不能进去。”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不要挡着本宫的路。” 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争执声,青婴转眸看去,刺目的阳光正从殿门外照射进來,身子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她的暖玉呢?为什么感觉到如此的冷? 正思索着,眼前一袭白衣入目,包裹着女子瘦弱的身子。來人凌厉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浓浓的嘲讽。 “夜青婴,你也有今天吗?失去孩子的痛苦不好受吧,你也知道我当初的痛苦了吗?”冷笑着,肆无忌惮的挖苦着,可夜青婴的耳边却好似听不到她的话,嘴角弥漫出一抹好看的笑意。 “云夕啊,我还有楼澈,你呢?” 是的,她还有楼澈。那个给她带來了所有痛苦,所有美好,所有冰冷的男子,她还有他,他们注定要永远纠缠下去。 一语道破沈云夕的痛楚,看着她握紧双手气的咬住了唇,夜青婴却漫不经心的笑着,完全看不出是刚刚丧子之人该有的神采。 春喜走进來,从袖口中拿出一块乳白的玉:“娘娘,这个是在废墟中找到的,是您当日无意中掉落的,奴婢给您收好了。” 接过暖玉,暖意顿时传遍全身,那丝寒冷瞬间烟消云散,面上有了些许血色:“春喜,是不是该给贵妃娘娘端茶倒水,莫要怠慢了她,皇上來了,若是看到此,会说本宫太过小气。” 总是有手段将一个人激怒,却又无所畏惧。沈云夕气的咬牙切齿,无奈又不敢妄加反驳。 因为夜青婴此刻看起來太过诡异,她实在是摸不清道不明。 如坐针毡一般的待了片刻,沈云夕终究抵挡不住她那清冽的眼神,匆匆的离开。 见她离开,青婴收回眼中的清冽,换上了一层漠然:“那一日太子的屋内,有几个奶娘照顾着?可有什么异常?” “两个,那一日收拾出來的尸体也是两具,异常倒是沒有,就是,其中的一个奶娘在那一日突然身子不舒服早早的睡了,再沒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春喜努力的回忆着的那一日的事情,确实沒有什么异常。 “起火的原因查明了吗?” “查明了,是屋内的蜡烛倒了燃烧起來导致的,皇上已经派人查明。不过有一件事很蹊跷,是奴婢自己发现的,还沒有给任何人说。”春喜看着青婴,突然想到那一日的疑惑。 “什么事?”青婴眉心一蹙,转眸望向春喜。 “那一日,在扑救大火之时,奴婢看到了德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只是匆匆的一下,等奴婢再看去,就沒有了人影。” “你确定那是德妃的宫女?” “奴婢确定,那个宫女似乎有武功,是德妃娘娘从祁连一同带來的,因为脸上有好几道丑陋的疤痕,我们私下里都叫她癞疤脸,可是听闻德妃娘娘倒是很维护那个宫女。” 大火之日突然出现的宫女,身怀武功,德妃的亲信。青婴的脑中快速的盘旋着所有的事情,片刻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春喜,这事不许跟任何人说,切记!” ------------ 第十四章 时光飞逝,眨眼五日已去。一直晴朗的天气终于迎來了一场暴风雨,给炎炎的夏日带來了难得的清凉。青婴坐在窗边,安静的看着那雨水敲打着地面,溅起无数的水珠,满园的绿色贪婪的吸吮着雨露。 外面是哗哗的雨声,屋内幽香袅袅,十分的安静。她的话比过去更加的少,有时静坐在窗前能足足一天不言不语。楼澈进來时,就见她望着窗外看入了神,像是沒有察觉他的到來。遂轻轻走上前,从身后缓缓轻拥住她的腰身,细语绵绵:“今日吃的可好?” “好!”沒有躲闪他的亲昵,亦是沒有拒绝他的问话,表情始终淡然:“凤惊尘有消息了吗?” “在漠北一带有了他的消息,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找到他。青婴,你着急的叫他來可有事?”楼澈好奇她为何突然请求他找到消失已久的凤惊尘。 “惊尘是我好友,又救过我多次,只是突然很想念他而已。还有孟玉,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他们与我一起时,总像是亲人一般,”说到此,她不禁失笑,转眸看着楼澈,“就像当初与你相识,我也以为你会是我以后的亲人呢。” 那笑容灿烂如花,带着一丝清甜的柔和,夜青婴轻靠在楼澈的怀中,喃喃又道:“阿澈,若是能回到当初,我宁愿选择不与你相熟。这样一來,就不会有今天的苦果。若是早知道会是如此,我便不会在先帝的雪蛤之中放下血灵,先帝亦是不会中毒,阿澈,你可知血灵?” 将她一下推开,楼澈紧拧着眉,诧异的看着她:“青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夜青婴微勾唇角,笑的漫不经心:“我说,先帝,你的父王。是我杀的,不是楼英。”媚眼如丝的朝楼澈眨了眨眼,“是不是被吓着了?呵呵,现在想來,那时的我真有点不择手段呢,只为了能与你在一起,不惜嫁祸给楼英,因为我告诉他,承担了这一切,我就做他的皇后。” 闻言,楼澈面上缓缓的敛起了诧异,取而代之的,竟是数不尽的怜惜和疼爱。他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呢喃道:“青婴啊,我都知道,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亲口告诉我这些,我以为你会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藏于心里。” 此话一出,换做夜青婴变的震惊,变的诧异。楼澈怎么会知道?楼英一定不会说的! “父王每一次服下雪蛤,我都在一旁,那个味道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青婴,我知道你为我们能在一起做了太多,包括你容忍了我的欺骗和利用。”他一边说,一边将她的手掌贴向自己的脸颊,“青婴,别害怕。不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你只需记住一件事便好。我楼澈此生除了你,不会再爱上任何的女人。除了你,谁都可以不要。”其实心中总想告诉她,父王的死和她并未有太多的牵连。 夜青婴哑然失语,默默感受着掌心从楼澈脸颊上传來的温度。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她自以为聪明的可以只手遮天。可是在楼澈的眼中,只怕早已被看穿。他不揭发,不挑明,就这么看着她在他的宠溺之下,一步步得到想要的。 原來,楼澈什么都知道,最傻的人竟是她。 轻轻的靠在他的怀中,享受着他的温暖。夜青婴忽地摇了摇头道:“楼澈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放过赫连清崎吧,帝皇妃是他的亲姑姑,你可知顾瑶是太渊的公主。” 紧抱自己的胸膛猛然一怔,随之微微的颤抖,青婴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骤然加快的心跳:“放过他吧,他和帝皇妃流着相似的血液,他是你的表兄。” 头顶,是他粗重的喘息声,带着压抑的情绪,紧紧的将她拥紧:“好!” 那一声好,她知道是他拼命克制住的情绪和无尽的震惊,什么都料想到了,却惟独沒有想到会是如此。本该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却变成了此时最大的敌人,他怎能轻易的接受这个事实,又如何心平气和下來? 青婴抬眸看着他,将身子朝着他靠近,主动的送上了自己的亲吻。贴着他的唇,虽是生涩的很,但对于楼澈而言,已然足够挑衅。冷不丁伸手握住她的腰身,剧烈的回应着,一手将她的衣襟慢慢的拉扯开,露出她漂亮的锁骨,白皙的脖颈。 一路向下,顺着她的脖颈贪婪的吻着,喘息声令她着迷,脑中一片混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意识迷离之际,楼澈猛然将她抱起,拉住衣襟的衣衫道:“这可是你招惹我的,也算是你瞒着我这么大一个秘密的赔偿,今日你哪里都不许走。” 说罢,抱着她一路施展轻功,向外院飞去。青婴靠在他的怀中,紧紧的闭着眼睛,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偶尔还能听到惊呼声。不禁面上一红,心知两人今日只怕又会惹下不少的议论。 來到养心殿后院的那处温泉内,楼澈将青婴放在一张软榻上,整个人也压了下去,亲吻着她的额头:“青婴,靖儿沒有了,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不要再伤心难过了,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比起失去爱子,你的安危是我更在乎的。” 缓缓的点头,夜青婴抬起发红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 小心翼翼的褪去彼此的衣衫,两人坦然相见。夜青婴面上依旧有着少女的稚嫩和羞涩,任凭着楼澈将她抱进了温泉,用尽极致的温柔,令她血脉喷张,差点叫出声來。 在这温泉内,青婴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跟随着楼澈,深深陷入了情欲编制的迷网中,久久无法回神。伴随着汗水和泪水,一次次的沉沦。 精疲力尽后,夜青婴惊醒。看着一旁熟睡的男子,依旧英俊,依旧温柔,她越发的迷茫,到底应该用怎样的心來接受现在的一切?丧子之痛,比那时小十一离开的痛更加的深,她不能就此下去,放过那些真正的凶手,那场大火來的太过诡异,一切都不是眼前所看到那样。 细想着当日的情景,似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呼之欲出,却总也无法静下心來去想。后背突然一暖,一只大手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引得她身上一颤,缓缓的回头看去,正撞上他微眯的双眸。 “不要再想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楼澈,青婴,相信我,就像当初一样。” ------------ 第十五章 怎能不想?那是心头上的一块肉,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火海之中丧命。 青婴微微叹了口气,顺势靠在了楼澈的怀中,眼中一润,一股热泪缓缓的流下:“我知你心中亦是不好受,身为人父,你又岂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夭折,楼澈,答应我,让我來查明一切吧,无极的江山社稷还需要你來维持,而我,可以面对所有的 后宫之乱。” 轻抚上青婴的脸颊,楼澈淡淡的轻笑,在她的头顶上轻叹一口气:“青婴,忘记吧,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就比如现在,你我都处在极度的悲伤之中,为何不能做一件事,來驱散此时此刻的惆怅,将彼此的悲伤化作丝丝的情谊,缠绵交织?” 青婴身上冷不丁一颤,缓缓的抬起头,离开了楼澈的身子,面上一片红晕:“你你你,你在想什么?刚刚才完,身为一国之君,怎可闲來无事便想这些事?不管做什么事,都可以來缓解悲伤啊。” 青婴一边准备起身,一边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衣衫,楼澈一伸手,将她拉进了怀中,对上她宛如小鹿受惊的双目,不禁失声轻笑,眼中的欲念更是肆无忌惮的落在青婴的身上:“与其说分散注意力,不如说我们可以努力再要一个孩子,这一次,我一定拼尽全力來保护他。” 行动远远比说话要來的直接,青婴还在恍惚与悲伤中纠结,楼澈的手已经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体上游走,伴随着一刹那的悸动与颤抖,青婴惊觉自己的身子竟是这般的敏感,就连他这样的碰触都会忍不住的想要沉沦下去。 早已发现青婴身体那细微的变化,楼澈趁势将她的脸捧起,落下细密的浅吻,之前缠绵之后的痕迹还在,落在她白皙粉嫩的肌肤上,令楼澈血脉膨胀,一股热流再次在体内涌动,直冲身下的某一处,手中的力度慢慢的增加,落在青婴的身上,留下一片片鲜嫩的红色痕迹。 怀中之人突然娇声低吟,楼澈身子一顿,嘴角微微的勾起,心知青婴已经沉浸其中,两手的力度却反而一下轻缓了下來,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边缭绕:“青婴,答应我,不管何时,都要相信我,不要悲伤,我不喜欢看到你的伤心与失落。” 青婴微微的点头应允,睁开迷离的双眸,双手攀附在楼澈的脖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相信你,不悲伤,靖儿的仇未报,我就不能让悲伤打败我,我......” 口中的话并未说完,便被楼澈迅速的堵上,这样便好,不悲伤,将怀念埋藏于心底的最深处,只因楼靖的仇未报,一切还要继续,与其自我悲伤两人不断的折磨,不如放开一切,彼此缠绵,彼此取暖,彼此信任,在最困难的时候,能有个相互取暖的人,就已经很好。 楼澈的吻,带着柔情蜜意,带着无尽的怜爱,一路从青婴的脸颊而下,越过她的脖颈,落在她的饱满之上,激起青婴身体阵阵的颤抖,低吟声与楼澈粗重的喘息声相互交织,室内一片旖旎。 身上一颤,楼澈的身体再次与青婴纠缠在一起,缓缓的律动,她忘我的迎合着,在此刻,她再度忘记了那些悲伤,忘记了所有,她的整个人和整颗心都属于着楼澈,所有的前程往事,都烟消云散。 抵死的缠绵之后,一股巨大的疲劳和无力令青婴沉沉的睡去,楼澈侧目看着熟睡中的人,眉间亦是浓浓的疲倦,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來让自己心爱之人走出那片阴霾,只能不断的与她纠缠,不断的令她沉浸在爱欲之中,看着青婴伤心难过,他又有多痛。 小酣了片刻,起身梳洗,不眠不休,却不能忘却了作为一国之君的职责。在她的面颊上落下了一记吻,转身离去。转眸的刹那间,原本面上的柔情烟消云散,换上了冰冷的阴沉,只有面对青婴时,他才能给予温暖。 朝堂之上,众位大臣无一不是面色悲伤,为了早夭的太子。楼澈静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众位大臣的各抒己见,不禁扬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众位爱卿的意思,便是让朕在失去爱子的时候,还要去宠幸后宫的各位嫔妃?不断地在皇后的伤口上撒盐?” 一位面红耳赤,双目圆睁的老臣走出,恭敬而又谦虚:“皇上万万莫听信了旁人的话,太子殿下刚刚逝去,又岂可在此时贪恋后宫美色,微臣的意见,皇嗣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反观,此番太子受害,当应彻查到底,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楼澈面露缓色:“爱卿所言极是,朕也是这样想的,想我靖儿过早的夭折,又岂可如此轻易的草草了事,皇嗣一事,朕亦是会与皇后商议。”楼澈抚抚酸胀的太阳穴,一脸的疲惫的等待着其他人的进谏,殿下一阵喧闹声,楼然突然走出。 “微臣觉得,此事非同凡响,必须小心商议才行,皇上此间操劳过度,还是稍且休息几日再做定夺,臣等一定历尽所能,协助皇上。” 下了朝,楼澈再度马不停蹄的赶往养心殿。殿中依旧袅香幽幽,青婴睡在软榻之上,楼澈坐在塌边,看着熟睡中的人儿眉间却紧紧的蹙起,不禁心下一纠痛,抬手在她的眉宇间轻轻的摩挲着,试图舒展她紧蹙的眉宇。 熟睡中的人似是感到了一股暖意袭來,紧蹙的眉缓缓的平复,恢复了正常。楼澈为青婴盖好了被褥,靠在软榻边上,轻闭上双眸小酣,烦乱的思绪却总也令他无法安心休息,一睁眼,起身走到殿外,低声轻咳,一个黑衣人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半跪行礼。 楼澈负手而立,沉寂了半响才缓缓的开口:“尽快召回凤惊尘,不得有误。” 殿内响起轻缓的脚步声,黑衣人得令离开,楼澈转身时,面上瞬间扬起一丝轻笑,迈着大步走进殿内,正看到青婴揉着迷茫的双眼往外走來。 ------------ 第十六章 不等青婴回过神來,已经被楼澈一下抱了起來,对上他噙着笑意的双眸,差点惊呼出來。 “楼澈快将我放下來,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什么?我可吃不消了。”青婴一边低吼着,一边面红耳赤的无处躲藏,只能垂首轻打着他的胸膛。 “不提还好,这一提,我还真觉得又有了兴致,你不动便好,安生的躺在那里,享受便可。”低低的轻笑出声,将青婴往软榻上一放,整个人便压了上去,看着在身下倒吸凉气的青婴,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不管何时,你这害羞的样子总也无法改变,即便我们已经有过多次的亲密亦是如此。” 青婴被楼澈这样一说,面上越发的嫣红,身体亦开始微微的颤抖:“我,我累了,也饿了,等养足了精神再,再说吧。”话落,才惊觉自己口气中的暧昧有多浓,伸出被他压住的双手挡住自己的脸。 “呵呵”楼澈轻笑的起身,伸手将她拉起:“起來吧,洗漱之后用膳吧,这两日你也累了。”话中带着暧昧,青婴将头扭向一边,恰好看到春喜探着脑袋往里面张望着,面上大窘,还以为刚才他们之间的举动被发现了,现下里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躲进了楼澈的怀中,伸手拉扯着自己滑落的衣衫。 楼澈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缓缓的摇摇头:“还不进來,伺候你们家主子洗漱更衣嗯?” 洗漱之后,再出來时,楼澈已经坐在桌旁等她一同用膳。早膳过后,青婴坐在窗边,闲來无事之间,难免又开始胡思乱想,楼澈从她的身后抱住她的腰身,头磕在她的肩膀上,耳边亦是缭绕着他温热的气息:“一同出去走走吧,总是在这屋中待着,又要胡思乱想,难不成你是故意如此,好勾起我的欲念,再与你翻云覆雨?” 闻言,青婴面上一红,小嘴一撇:“堂堂无极的帝王,竟如此的不知羞耻,青天白日之下说此等下流的话。”愠怒的脸颊上越发的红晕,扭着身子离开了楼澈的束缚,她可不想惹火烧身,令自己下不來床。 乖乖的跟随着楼澈在宫中的青石路上游走,身后跟着三五个宫人,楼澈肆无忌惮的拉着她的手,恍若无人的穿梭在后宫之中。夏日炎炎,耐着烈日,两人走到了御花园之中。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鸟语花香。凉亭内早已有按耐不住炎热的嫔妃们在内嬉笑。 青婴远远的看去,目光清敛,看到当中之人时,侧目探寻着楼澈的目光,却不曾想这一下刚好对上了他的目光,身子一怔,嘴角不自然的扬了扬,将头扭向了一边,楼澈却未因此而停下脚步,反倒是将她的手紧紧拉着,朝着凉亭走去,面上换上了一丝阴霾。 “妾身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为首的德妃伏低身子朝着青婴和楼澈行礼,目光淡然,绝无过去的傲慢与张狂,身后的几个女子亦是跟随着行礼,楼澈目光一扫,冷哼一声。 “德妃倒是清闲,朕与皇后也是路经此处,就不打扰你们了。”转眸看着一旁的青婴,起步就要走。 “皇上,多日不见,不如陪臣妾几人在此纳凉饮茶,也好解解这酷暑的难耐。”德妃颔首朝着楼澈轻笑,眼波流动,带着浓浓的眷恋。 青婴站在一旁,冷冷的轻笑:“既然如此,皇上就在此陪妹妹吧,臣妾自己走走也挺好。”用力想要抽出被楼澈紧握着的手,谁知他却用了更大的力气,牢牢的抓着她的手,面上漾起一丝轻笑。 “朕与皇后娘娘感情颇深,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为了旁人的一句话而怠慢了青婴你,走吧,养心殿的清茶才是朕所喜爱的。”根本沒有去看德妃早已青白相交的面颊,拉着青婴转身离开,甚至沒有给那些人留下过多的话。 “你这样,不是明摆着给我竖起了敌人?”青婴不明白,一向沉着冷静的楼澈,为何会如此的不将那些女子放在眼中,肆无忌惮的维护着她。 “我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好好保护,又怎么打理一个国家,以前总是瞻前顾后的,现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我还能再去理会旁人的感受?除了你,谁也不会得到我的宠爱。”楼澈目光直视着前方,话语从他那薄唇间吐出,看似漫不经心,青婴却好似听到了这个世间最为坚定的保证与依靠。 垂首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不禁眼眶湿润,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力气來抑制将要落下的泪水。 在另一座凉亭内停下纳凉,身后跟随着的宫人们手脚麻利的将事先准备好的凉茶摆放好,楼澈亲自为青婴倒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杯浅酌一口,迎着暖风微微的眯起了双眸,眺望着远处的鸟语花香:“天牢内,那个人依旧活着。” 端起茶盏的手蓦地一顿,抬眸看着他:“她还活着?” “活着,你不让她死,就沒有人可以让她死去。” 两人坐了许久,迎着微风,品着清茶,一扫夏日的炎热。楼澈突然转眸看着青婴:“今日,不如我为你亲自画一幅画,过去每次都是你为我画,这才由我为你画,不过,画的肯定沒有你这个才女画的好。” 青婴疑惑的看着他,从前只知楼澈有才,却从未知道他会画画,不禁觉得好奇。 楼澈淡然轻笑:“不要小瞧了我,少时也是学过不少琴棋书画的,皇家的子嗣,会的可不只是如何治国与打仗。來人啊,笔墨纸砚备上。” 似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两个小公公端着笔墨纸砚走上來,另外两人还端着一张木桌,一切准备妥当,楼澈站在桌案前,看着青婴,手下落笔,笔锋辗转,动作洒脱流畅,嘴角始终勾起一丝轻笑:“我总想为你准备最好的,却始终心急,直到这一次,我才知你所需要的是什么,你所要的,不过就是举案齐眉,夫唱妇随。” ------------ 第十七章 举案齐眉,夫唱妇随!青婴闻言微微的一愣,随即点头轻笑,心口却阵阵的酸涩,她以为,楼澈什么都不知晓。 画作不比青婴的张狂与娴熟,却十分的大气有力,楼澈画好,拿起给青婴看,面上的笑意更深。 看着那画中宛如仙子一般惊艳的女子,青婴静静的出神,片刻之后才回过神來:“在你心中,我竟是这般的美丽?” 楼澈注视了她许久,最终将她抱在怀中:“我是不想你再次的疯狂,我不喜欢那样的你,我要的,便是画中清澈娴静的青婴。”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打湿了他的肩膀,一片温热。楼澈知道她要承受多少的打击和伤心,更加要一次次的揭开那些伤疤,不断的令自己坚强的走下去,只因她要为爱子报仇。 身心倦怠,只因不共戴天的仇恨。那一刻开始,她便将自己所有的美好全数封锁在内心的深处,她是夜青婴,聪明绝顶的夜青婴,无所畏惧的夜青婴。 正如从养心殿搬出來的那一刻,青婴带着景阳宫的宫人们,踏上了前往坤宁宫的路上。道路的两旁,宫女太监,后宫嫔妃全数跪地垂首,目测着这位无极的皇后正式踏足那个华丽的宫殿。 三日后,正当所有人都在揣测时,楼澈宣布,本月十五,正是一个黄道吉日,封后大典在那一日举行。后宫嫔妃们本以为这场封后大典会无限期的推迟,可是,在太子夭折后的第十八天,青婴却倔强的要举行封后大典,无人知晓她的意图。 那件华丽的凤袍被工整的挂在衣架上,青婴久久的端倪着,心中满是悲愤与愧疚,穿上了它,便又将掀起一场风浪,会令所有人惊诧的巨变。忽然间,青婴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并未离开,却始终令她愤恨的人,这么一想,才忽然觉得,似乎许久不曾面对那个人了。 拿起一件火红的大氅,即便是夏日,青婴还是会在夜间出门时披上一件衣裳。特别是这几日,她已经将暖玉放在了一旁,她不会允许在这个时刻,自己怀上楼澈的孩子,即便他们都在向往着,可是,时间不允许她有片刻的停止。 滴答,滴答的水声,似乎永远也无法停止下來,随着每一步的挪动,四周都会伴随着巨大的回声。脚下带着湿漉漉的泥水,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股的腥臭味,一场暴雨之后,这里真不是人所能待着的地方。可是这里,却偏偏关着几个与她抵死纠缠的人。就好像现在眼前这位,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夜青鸾早已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一脸的污渍,干枯蓬乱的头发像是枯草一般的顶在头上,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门外的人,嘴巴张得很大,黑洞洞的早已沒有了舌头,面容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疤,随着她表情的变化,越发的令人恐惧。 青婴冷冷的轻笑:“姐姐,许久不见,看來你已经熟悉了这里的日子,今日见到我,为什么还是会害怕?这么久以來,你都沒有做梦吗?沒有看到索命的小十一吗?” 看着夜青鸾满脸的惊恐不安,青婴的心却沒有过去的那般快意,与她正面相对,即便是说着挖苦讽刺的话,都无法激起她当初的那种愤怒与恨意。“夜青鸾,你早已经远离了那个战场,只怕即便在这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都比那里要好吧。我的儿子,就在几日前,在这个肮脏的后宫之中夭折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报仇?应该去向那害死他的人报仇?你说,当日你亲手杀害小十一时,我的愤怒为何会來的如此的决绝,是因为那种锥心的痛,你不懂失去亲人时的那种痛,因为你本來就沒有心。” 泪水滑过脸颊,青婴嘤嘤的低泣着,身子伴随着哭声不断的颤抖:“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自小我就以为,我有一个姐姐,可我的姐姐从未给过我任何的温暖,直到遇到了楼澈,遇到了十一,才感受到什么是亲人。你们可以说我心狠手辣,可是这一切,若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我又为何出手?夜青鸾,知道我有多恨你么?是你令我变成了一个疯狂的人,可我一点儿都不开心。” 脸颊上突然一暖,一只颤抖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划过,将她的眼泪轻轻的擦拭着,那只手穿过了牢门,带着惶恐不安,带着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暖,带着亲人最后的那一丝情谊,像是翻越过了万水千山,终于在某一刻达到了顶点。缓缓地抬起头,眼眶中的泪水根本无法忍住,这一眼,令牢房里面的人一惊,连忙缩回了手,却被她一下抓住:“出來吧,我带你出來,來忏悔你的罪孽,百年之后,小十一会原谅你,楼然会原谅你,我也会原谅你。” “夜青婴,是你吗?”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天牢的最里面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干涩的沙哑,幽幽的响起。 青婴起身将夜青鸾的手放开,疑惑的向出声的那里走去,滴滴答答的水声越发的清晰,似是清泉的源头一般。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谁,是谁在那里?” 一只苍白的手,带着一道道鞭挞之后的旧伤,突然伸了出來,朝着她挥了挥:“是我,我在这。” 险些被他的手吓到,脚下一顿,犹豫了片刻才再次走了上去,那间牢房在整座天牢的最里面,比外面更加的阴暗潮湿,发霉腐败的气味也更加的浓烈,透着那点微弱的光,青婴仔细的看着站在她对面的人:“你是?” “你不记得了吗?白少卿!” 脚下因为惊吓而连连后退,直到身后撞上了墙才停住,她沒有看错,那蓬乱的头发下面,的确是白少卿那张英俊的面孔,依旧意气风发,随着他的走动,她才惊觉,他的双脚和双手都被粗粗的铁链锁着,伴随着走动,能发出与地面抨击的声音。 “云夕呢?云夕还好吗?孩子呢?还有我的孩子!”他似乎很高兴,并未因为被关了许久而变得消沉,除了颇为消瘦之外,与当时毫无两样,甚至,那双眼睛,竟比过去还要锐利和有神。 “白、白少卿,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 第十八章 天牢内,青婴总感觉面对着眼前的人似乎是一场心与心的暗战,他的眼神太过锐利,就在她说出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时,那双眼睛已经在洞察着着她,似要看穿她一般。 “我沒有骗你,孩子不是你的,也不是先帝的,是花无念的,在和你之前,沈云夕所爱之人就是花无念,从走出天养阁开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精心策划好了一切,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包括你,也包括我,我们所有的人都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而已。”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迫使她能够无所畏惧的面对着白少卿那锐利的双眸,长舒一口气,静静的对上他的眸子。 牢中之人突然扬起嘴角轻笑,缓缓地走动着,坐在了潮湿的地面上:“我以为她只是不爱我,可我们还有一个孩子,现在想來,她不仅不爱,还利用了我,枉我一世英名,却不及一个女子的手段。”带着自嘲的轻笑,白少卿靠在墙面上,将视线挪向一处,静静的出神。 “除了你,还有我,我也被她骗了,我以为她会是我的亲人一般,可是,她为了自己,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与楼澈纠缠,全然不顾及姐妹之情,不顾念我当初救她一命,多么的可笑。”青婴说完,长叹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身后却再次响起白少卿的话。 “夜青婴,若是你需要我,我可以帮你,不过,也许楼澈不会信任我。” 命令狱卒将夜青鸾的牢门打开,夜青鸾显得有些惊恐,蜷缩在墙角,不敢往出走,青婴走进去伸手将她拉住:“走吧,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跟在青婴的身后,一步步的往外走,像是得到新生一般,到了牢门外,迎着月光的倾泻,眼泪缓缓的流出。青婴回眸看着她,微微蹙起眉,那一道道的疤痕,足可见自己当时的愤怒:“你可恨我?毁了你引以为傲的面容?” 那只被紧拉住的手一紧,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招來了青婴的嗤笑。“恨不恨都这样了,让我恨的,早已不是你,好好的悔过吧。” 从來沒有想过会和夜青鸾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看着夜青鸾狼吞虎咽的吃着膳食,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静静的看着她吃着。一抬眸,正撞上青婴含笑的眼睛,夜青鸾的眼泪又流了下來,混杂着碗中的饭菜。 用过膳,青婴吩咐人帮她沐浴更衣,自己也跟着进去,在浴桶中倒进了一些药汁,类似于凝肌霜的功效,是在山上时,老婆婆教她的,那一日突來兴致,特意调配了一些。 夜青鸾显得有些羞涩,褪去了身上的衣衫,就连青婴自己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本该白皙的身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无数的疤痕,在后背,双腿,胸前,小腹上到处都是,同时也为自己当时的手段震惊,细细想來,自己那时下手该有多狠。 亲自拿起帕子为她擦拭着身子,屏退了其他人。 “当时你一定很疼吧,我很自私,只会觉得自己痛了,就要惩罚别人,你虽然不可饶恕,我却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一直在享受着对你的折磨,可惜你不会说话,当时,为什么就狠心对待了那个孩子?”她不能释怀,即便她已经原谅了她,还是不能轻易的释怀。 那支稍显干枯的手突然抓住青婴的手,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一个字。青婴的眉间突然蹙起,紧紧的看着她:“这是真的?为何当时不说?你明明有机会说的?” 夜青鸾摇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将手钻成拳,轻垂着自己的胸口:“你痛?”青婴小心的猜测着,她应声点头,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拿过她的掌心又写下一个字,青婴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紧紧的攥起了双拳,“她已经殉葬了,说再多都不可能弥补回來,一切的真相,我希望你能告诉楼然,让他睡一个好觉。” 沐浴之后,青婴帮着夜青鸾换上了一件新衣,虽然面容不再,可她的身段依旧妩媚,将她拉到梳妆台前,却将铜镜拿到了一旁,拿起木梳,帮着她打理着头发,本该乌黑光亮的头发,却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的干枯,梳理起來自然十分的困难,几根齿子都被刮断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这才看出了她的原貌,青婴拿过一块锦帕,遮挡了她的半边脸颊:“好好待着吧,即便那事与你关系不大,可你自己还是要静心悔改,因为是因你而起,由你來带她受到谴责。” 将夜青鸾安排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内,专门派了两个宫女照顾着,一边照顾,实则还是在监视着她,即便此时已经放下了心结,她夜青婴也是个小心的人,背叛这种事,她经历的太多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命人备好了洗澡水,将衣衫褪去,自己走了进去,一股倦意席卷而來,心神却格外的清晰,假寐着闭上眼,脑中不断的出现的都是楼靖那张稚嫩的小脸,咯咯的轻笑声似乎还盘旋在她的耳边:“靖儿,母后会为你报仇。”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青婴慌忙的伸手护主自己的胸口,一抬眼,正撞上楼澈似笑非笑的双眼,不禁松下來一口气:“你怎么静悄悄的就走了进來,吓死我了。” “春光乍泄,我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楼澈的手开始不老实,青婴在浴桶内慌乱的躲闪着,却被他一下抓住,紧扣住她的脸颊,肆无忌惮的轻吻着。 弄得身下之人娇喘连连,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此刻正在沐浴之中,直到他放开了她,啧啧的轻笑着。 青婴面上一红,将头扭向一边:“今日我累了,想睡觉。” “自然是要好好休息,我又沒说要与你干什么?啊,原來是你在乱想。”楼澈眯着眼,鄙夷的看着她。 夜色正浓,青婴却了无睡意,看着身旁已经熟睡的楼澈,微微的叹息。 “靖儿,父王想你!”身子突然一怔,眼泪随之落下,原來,他不是不去想念,而是,他已经痛到深入骨髓。 ------------ 第十九章 楼澈有多痛,就连梦中都在叫靖儿,都在想念他,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楼澈熟睡的脸颊落下,那是他的思念和伤痛,楼澈啊,其实你比她还要痛,是不是? 擦拭着他滚落的泪水,不想惊动他,也许,他们父子此时正在睡梦中相会。 次日醒來,身旁已经一片冰凉,他亦是早早的起來上朝了,不管何时,他都是一个好的帝王,勤政爱民,心系百姓,即便心中有再多的痛苦他都是那样的风轻云淡,再无人之时,独自的舔食着自己的伤口。 春喜端着盆走进來:“娘娘您醒了?那边的那位姑娘也醒了,只是,她似乎很害怕别人,几个丫头过去伺候她,都被她阻拦了。” 青婴回过神來,缓缓的走下软榻:“恩,一会备好早膳,本宫与她一同用膳,对了,她的存在,本宫不想旁人知道。”春喜这个丫头看似年纪轻轻,只不过数月的**,俨然已经超越了当时如意,即便是这样,青婴还是不能完全的相信她,她的心早已不信任这宫中之人。 洗漱之后,來到夜青鸾的屋子内,正看到她蜷缩在墙角,一脸的惊恐,手中紧攥着面纱,看到了青婴,眼中突然一亮,站起身朝着她走上來。 “你害怕什么?这里都是我的人,她已经殉葬了,不可能再來伤害你。”微微的蹙起眉,她竟然这样的惊恐吗? 只见她紧咬着下唇,缓缓的点点头,才走向了摆放着早膳的桌子上,坐下了,却又连忙站起來,将一张木凳朝着她的方向摆放好,等着她走上來,坐下了,才再度坐下,却不动手去拿膳食,只等着她松手了她才敢动。 “不用惊慌,就当这是自己的家里,沒有人会欺负你,欺负你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和报应,不要惊慌了,吃吧。”面上看似平静,耐心却翻江倒海的难受,看着眼前人,她除了或多或少的愧疚之外,还有一丝凉意,太久了,她已经忘记了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变得卑微,变得小心翼翼。 用过早膳,青婴将锦帕亲自为她戴上:“现在,我们去太极殿外等待楼然下朝,告诉他当时的经过,还能写字吗?” 用力的点点头,夜青鸾又开始变得小心翼翼,面上露出的双眼中,蕴含着深深的惊恐。 “放心吧,楼然是个好人。”他是个好人,可以隐忍这么多年沒有亲自手刃仇人,只因她说过她要亲自动手,好在因为太多的事情,令夜青鸾活到了现在,才有了今日的真相,她是该暗自高兴吗? 走在去太极殿的路上,夜青鸾的眼睛不断的在周围乱看,面纱下的表情青婴不得而知,可从她那喜悦的双眸中就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会是如何,即便她的身子还在颤抖,还带着隐隐的惊慌,也许她永远也无法想到会有走出來的那一天吧。 青婴时而在想,若非此事与沈云夕无关,也许她真会不计后果的将白少卿一并放出來。正想着,迎面走來几个人,定睛一眼,嘴角不禁微微的上扬,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自打太子出事,青婴已经久未露面,即便是迁移宫殿那一次,她都是坐在辇车内,所以今日再见,对面之人不免一慌,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即便是肖如玉,那股在嚣张劲在看到冷笑的青婴时,还是胆颤心惊,更别提其他几个位份颇低的妃嫔。 夜青鸾一慌,连忙躲在了青婴的身后,微微的颤抖。 肖如玉蓦地回过神來,朝着青婴伏低身子行礼,居高临下的青婴,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不禁失笑:“真是苦了德妃娘娘了,这高贵的双膝还真是能在本宫面前屈膝,看來那次的教训之后,你还真是领悟了。” 冰冷的笑意,并未因为她的话语而消逝,反倒是更加的肆无忌惮,即便,那种笑意已经令肖如玉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敛起笑容,伸手拉住夜青鸾的手,绕过肖如玉,沒有给她一点的面子可言。 心中虽强忍着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面上仍要装出一副莫不担心,并且不断的再告诉自己,一切都沒有开始,还在等待着,等待着真相,等待着她亲手抓住那个凶手,这一次,她绝不手软。 太极殿外,青婴并未让外面的侍卫进去通传,而是带着夜青鸾站在阳光下,冰冷的指尖,迫使她贪婪的吸食着阳光带來的温暖。夜青鸾被她拉着的手亦是感到阵阵的冰冷,抬起另一只手,不断的给她搓揉着,换來了她的轻笑:“沒事,体寒而已,晒晒太阳挺好的,你在那里那么久,也应该多晒晒。” 夜青鸾迎着阳光看向她,看着她倾城的容颜,嘴角勾起的笑意,重重的点点头,指尖在她的掌心,缓缓的写着。 青婴低头看去,微微一怔,摇摇头:“沒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两个已经扯清了,谁也不欠谁的,我对你做的也不少,忘了吧。” 突然发现,她是这样的淡漠,即便心中有着无限的悲伤,她都不会轻易的坦露在外,她不得不敬佩夜青婴,女子的坚强和隐忍,只怕全天下,只有她夜青婴做的最好。 下了朝,陆续有大臣走出來,迎面便看到青婴和几人站在阳光下,几个大臣忙走上前行礼,青婴浅笑着应和着,做的极为的妥当,全无小女人的扭捏。 楼然走出來时,身旁还有几位大理寺的官员围着他说话,一看到青婴,先是一愣,看到她朝他点头,挥手示意他过去,忙回绝了其他人走了上去,准备行礼时,被青婴一下抬住手臂:“对我,你无须多礼,楼然,今日來,我便是找你的。” 闻言一怔,楼然诧异的抬眸看着她。 “走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还要借助皇上的笔墨一用。”青婴走在前面,带着其他人朝着太极殿走去。 正看到从大殿往外走的楼澈:“皇上,这是要去哪?臣妾还要用一下您的御书房呢。” ------------ 第二十章 楼澈转眸看去,不禁失笑,一扫刚刚在太极殿内的沉闷,心情突然转好,走上前,拉过她的手,转眸看到她身旁的夜青鸾,微微的蹙眉:“有事商议?” 点头称是,青婴一边跟随着楼澈,一边小心的跟他细语,楼澈一边听,眉宇间越发的紧促,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夜青鸾和楼然。许是感受到了楼澈那探寻的目光,夜青鸾浑身的颤抖越发的剧烈,青婴忙松开了楼澈的手走上去,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别怕,有我!” 走进御书房,楼澈命人将笔墨纸砚放到了一张桌案上,青婴拉着夜青鸾坐在其中,一边小声的安慰着:“写下來,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写下來,这里沒有人能伤害你。” 提笔,颤抖,连同整个心都在颤抖,往事历历在目,像是就发生在刚刚一般,那个诡异的夜晚,她与戏子辗转缠绵,却被小十一看到,本能的想要去将他抓住,恳求他不要将这一切说出,那个倔强的孩子却在冷笑,不断的奔跑,撞到了正在莲花池附近的沈璃月,小十一一惊,将自己所看到的事告诉了她,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目露凶光,冲上去紧紧的遏制住他的脖颈,肆意的冷笑着。 夜青鸾赶到时,小十一尚有一丝气息,看着沈璃月站在月光下冲着她轻笑,不由得一怔,她永远忘不了那句话:“杀了他,这个秘密就只有你我他三人知道,若是你肯听我的,与我联手一起除掉夜青婴,这便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话落,夜青鸾已经被这巨大的恐惧包围,她虽然不折手段,却不会轻易的去要了一条人命,何况这还是一个孩子,一个皇子,他的背后还有楼然,还有天禧帝,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他下手。可是,沈璃月下手了,她已经不顾一切了。 “愣着做什么?将他推下莲花池,本宫可沒有这么大的劲。”沈璃月眼中的轻蔑竟令夜青鸾有了惧怕,机械般的和那个戏子将小十一扔下了莲花池,她还能清楚的感受到小十一热乎乎的身子。 亦是这一幕,被那个宫女看到,连夜跑去找了夜青鸾,那时候的她异常的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却沒有要了那个宫女的命,隐隐之中,她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夜青婴不但不会倒下,还会将整个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忐忑的过了沒有多久,几乎夜夜被梦魇纠缠,夜青婴还是來了,她果然知道了一切,可是,就在此时,就在她保守折磨时,沈璃月再次前來,威逼她若是将她说出,便将她腹中的孩子打掉。她开始怜惜腹中的孩子,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可她沒有想到夜青婴的疯狂,忽视了小十一离去给她带來的伤害,出手之狠令她惊恐,就连腹中的孩子亦是沒有保住,曾有一刻,她已经深刻的感觉到,夜青婴比沈璃月更加的令人害怕。 一切便是如此,一切的真相竟是这样,楼然站在一旁,看着夜青鸾落下笔,长叹一口气:“沈璃月沒有死,殉葬时,我手下留情放了她,我居然亲手放了杀死十一的仇人,呵呵,呵呵呵......” 青婴已经能感受到此刻楼然的绝望,走上前,扯扯他的衣袖:“不怪你,怪只怪我们太容易相信身边之人。” 楼澈自始至终沒有说话,垂首看着夜青鸾写下的字,突然指着一处:“沈璃月为何半夜会出现在莲花池旁?那个时候她在那里做什么?这里一定还有一个人。” 青婴惊觉,转眸看着楼然。 他摇摇头:“并不是我,那时我对她已经淡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清楚,唯一值得怀疑的便是这一处,楼澈的小心谨慎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思量着当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究竟是谁在那里与沈璃月相会这才是关键。 青婴心中总有不好的感觉,她不想试着去翻出那种令自己心灰意冷的结局,更加不想让本就绝望的情谊更加沒有尽头,她宁愿相信,那时的他们是美好的。 走出御书房,楼然整个人都变的十分的消沉,青婴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小十一不会怪你的,你是他引以为傲的七哥,身后还有他一直喜欢的九哥,既然沈璃月沒有死,就还有报仇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相信我,我会帮你找出一切,就算她沈璃月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掘地三尺将她找出,这不仅仅是给小十一报仇,也是解开我的心结,才能令我不再疯狂,亦是为我的靖儿报仇。” 说也奇怪,青婴自始至终都沒有看到春喜所说的那个肖如玉身边的侍女,许是她有意不让她看到,又或者那人根本就是在暗处细细的观察着她。楼澈顶着月色而來,带给她了一个好消息:“凤惊尘找到了,他近日就会回來,听闻是去寻找什么东西,前两日刚刚给我传來的消息。” 青婴点头,转头看向楼澈:“你怎么还不说实话?夜煞到底是什么?你还要瞒着我多久?” 闻言,楼澈微微一愣,随即勾起一抹笑:“夜青婴,你可以笨一点,这样我在你面前就能放松很多,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边说,便将她抱在身前,双手开始不老实。 青婴抬手就将他的手打掉:“今日不行,我身子不方便,葵水來了。”斜睨着他,冷哼一声:“从凤惊尘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有所怀疑,他又可以随意的出入后宫,竟然还是得到你的允许,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到。” 大为不满她为何会在此时身子不舒服,双手再度摩挲上來,打着马虎眼:“很久之前的事了,夜煞并不是什么杀手组织,那些所谓的事情全部都是伪造的,只为掩人耳目,这个组织,是我一手建立,只为给我搜集情报,后來为了寻你,才将凤惊尘派出。” ------------ 第二十一章 她就是知道只要她问,楼澈便会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一切又是他的阴谋诡计,从始至终她都无法躲开他的五指山,一股气憋在胸口,竟令她气郁难耐。 楼澈见此,连忙拉起她的手:“说吧,该怎样你才能消消气?” 青婴不理会他,将头扭向一边,说实话,她不太喜欢这样被束缚的感觉,即便凤惊尘很显然到最后已经不听他的话了,开始有了自己的主张,可还是因为他的隐瞒而不快:“怎样弥补都不行,等凤惊尘回來了,你们两个一起來领罚,今日分塌睡。” 身后响起楼澈痛苦的咒骂声,早就习惯了与她同眠。 辗转难眠,始终无法忘记知道真相时的那种震撼,夜青鸾当时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还尚有一丝怜悯之心,可沈璃月,竟连自己心爱之人的亲弟都不放过,她的心何其狠,即便这样,她还是利用了楼然,令他在知道真相后无尽的痛苦,这便是该死,除了死,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再让她沈璃月活着。 浅浅的睡了两三个时辰,她便匆忙的起身,前往内侍局,寻找当日殉葬时的卷宗,刚赶到内侍局,与掌势的老公公攀谈着,里面却响起一阵惊呼之声,青婴紧蹙起眉,在侍卫的保护下远远的看着不断跑出的宫人,亦是看到了那漫天的火光,即便此时正是清晨时分。 “救火,速去救火,保护好卷宗。”心中暗自着急,怎么会在此时走水,这场大火未免來的太过蹊跷,难不成正是朝着她而來?果然,片刻之后,一个侍卫就跑了过來。 “娘娘,内侍局的卷宗阁走水了,里面的东西全部燃烧殆尽,什么都沒有留下。” 双手紧攥成拳,咬牙切齿的看着火光中忙碌的宫人们:“好,好的很,居然有人能够如此大胆的束手遮天。”心中也在此时有了决定,转身离开时之时,角落处的一道白色衣角引起了她的注意,匆匆扫视过去,那里早已沒有任何踪影,嘴角的笑意渐渐勾起,现在,她骨子里的那些疯狂,已经蠢蠢欲动了。 从内侍局出來,马不停蹄的前往御书房,楼澈正与两位大臣商量事宜,青婴阻止了小春子的通传,站在殿外等候,半个时辰之后,那两位大臣才从书房内走出,一看到青婴连忙俯身行礼,青婴客套了几句,目送着两人走远,才转身走进御书房。 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楼澈听到了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正看到一脸阴郁的青婴,忙放下笔看着她:“这是何事惹皇后娘娘不悦了?” “内侍局走水了,我前去查探一些事情,我想,我那里只怕已经有了内奸,我來,是想请你将孟玉请來。”心知除了凤惊尘之外,还需要孟玉的协助,她可不会傻到被那些人玩死在手中。 “叫他作甚?”楼澈微微蹙起眉,面上带着不满。 “就因为他的武功高,无人能敌,这么说你明白吗?这件事说好了由我自己來,我不想影响到你,何况,再过几日,还有封后大典,我不想你操劳。”青婴走上前,來到楼澈身边,带着一丝难得的嗲气,环住了他的脖颈,小春子一见此,关好门溜之大吉。 楼澈犹豫半响,最终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微微的点头:“不过我们要事先说好,你还是离孟玉远一点,我总感觉他会对你图谋不轨。” 青婴但笑不语,点点头。 孟玉正在屋内无事可做,自从回來后,他便哪里也不想走,整日在房内,看着那一幅幅的画作,其中一张,更是她自己的自画像,像是在找寻着一种寄托,看着那些画就好像在看着她,思念犹如泉涌,涓涓细流,却永不停止。 房门被人送外面一脚踢开,孟啸天大步走进來:“你这个臭小子,整日憋在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以为你是大家闺秀?老夫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忤逆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整日游荡江湖,你说我不学无术,现在我整日不出门你又说家门不幸,你究竟要我如何?”孟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來,将那些画一一卷好,才转身看着孟啸天,一脸的趾高气昂。 “给我去无极,进宫,保护当今的皇后娘娘。”孟啸天气的真想一手打死这个忤逆子,确因楼澈的请求忍了又忍。 “你你你,你说什么?”孟玉一听,当场惊呆,他沒有听错吧。 “让你进宫,去做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卫,你还让老夫说几次?你这是想要气死我啊?”孟啸天一脸的痛心疾首,特别是看到孟玉那个呆傻的摸样,更是气不打一处來。 孟玉可算是听了个真切,狠狠的吞了口唾液,点点头:“这就去,这就去。” 压根沒有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快,孟啸天一愣,又觉得他不是开玩笑,看着他转身去收拾细软,连忙在身后叮嘱着:“多带一些药物前去,既然让你进宫,只怕是皇后娘娘有了极大的需要,看上了你这一身武功,此番前去,要多加小心。” 孟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孟啸天,最后慎重的点了点头:“老爷子,放心吧。” 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孟玉就差转眼就能飞到无极的皇宫,一想到是做她的贴身侍卫,心中像是被小猫的爪子抓了一样,奇痒难忍,脚下更是快了不知多少。 内侍局的卷宗阁被整个烧毁,青婴得此消息,冷冷的轻笑,心中暗自做好了决定,只等着孟玉或是凤惊尘其中一人前來。 暖玉已经放在旁处多天,身体的寒意越來越浓,似是比以前更加的惧冷,楼澈进來时,正看到她坐在院中的阳光下,灼热的阳光似是能将一切烤化,她却像是享受一般,静坐其中。 心头燃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走上前,拉过她的手,果真奇冷无比。 ------------ 第二十二章 头上被一大片阴影遮盖,青婴抬眸看去,撞上楼澈愤怒的目光,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带着微微的颤抖。 “暖玉呢?你沒有带着暖玉?”楼澈压低声音,尽量隐忍着胸口的气郁。 “在屋中,今日想晒晒太阳,你别多心。”面上是风清云淡的浅笑,站起身,勾勾他的掌心,“你在生气吗?堂堂无极国的君王,竟会和一个女子置气,说出去就不怕别人说?” 楼澈看着她,一扫刚才的气郁,在她的脸颊上正想狠狠的弹一下,突想到那一次,连忙收回了手:“精贵的人,打不得,骂不得,捧在手心又怕化了,该怎么样呢?” 说笑之间,春喜急匆匆跑进來,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给皇上请安,给娘娘请安。娘娘,那个,那个孟,孟公子又來了。”春喜可是对这个孟公子又惊又怕,说不上來的一种怪异,总感觉那个公子长得太过耀眼,却又脾气暴躁。 青婴心中一喜,面上却碍于楼澈站在一旁,很是淡然:“那你就请孟公子进來吧。” 楼车站在一旁,一脸的不快,低声在她的耳边:“莫要做的太过放肆,我始终不放心这个孟玉,若是他对你有了非分之想,我就立刻阻止他与你接近。” “啧啧,无极的皇帝正是小气啊,”青婴一面微笑着看着前方,一边不忘挖苦着楼澈,他这样的是在吃醋吧,似乎这样的楼澈令她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孟玉跟随着春喜走了进來,看到青婴朝着他轻笑,直接无视了她身边的楼澈,伸手推开前面带路的春喜,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亏待你了?告诉我?” 青婴身子明显一怔,巨大的悲伤在听到孟玉的话之后将整个人都笼罩住,缓缓地点点头:“孟玉,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要为靖儿报仇,与楼澈无关。” 眼眶终究还是湿润了,那种悲伤欲绝,那种痛彻心扉,在孟玉面前,她终究无法克制,将头扭向一边,眼泪不断的流出,楼澈看在眼里,满满的都是怜惜,伸手想要将她揽进怀中,却被孟玉一下打开:“楼澈,你的保证在哪?我将她交给你,就是这样对待他们母子的?你该死!” 滑落,抬起就是一掌,楼澈见势,连忙后退,极其尴尬的避开了他的这一掌:“孟玉,你不要过分。” “过份?过份的是你,谁让你不好好保护她的?是让你不好好保护孩子的?”孟玉的身子又要往前冲,却被青婴一下拉住,扭过头看去,她正朝着他轻轻的摇头。 “孟玉,不怪他,他比我还要难受,还要心疼。”眼泪一旦流出,就无法阻止,隐忍了多日的委屈在此刻全部爆发出來,楼澈走上前,将青婴抱在怀中,连他的眼眶都微微的红润,孟玉见此,才缓缓的放下了手,静立在一旁。 回想那一日,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在他的怀中咯咯轻笑,竟然已经是天人永隔,再也不会见到,那种心疼,竟令他胸口一窒,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來缓解自己的憋闷。 将他邀请进殿内,楼澈匆匆的离开,孟玉见此,坐在了桌旁:“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是不是需要我帮你找出凶手?” “还不确定,只是需要你在我身边就行,宫中似乎來了一个会武功的人,我是害怕,仇还未报,自己便会丧命罢了,那样,我不会甘心。”狠狠的咬咬牙,双手紧攥成拳,放在桌上隐隐的颤抖。 晚膳一过,青婴为孟玉准备了偏殿的一间房,两人坐在院中,石桌上放着一壶清茶,夏夜里有着微凉的清风,喝着茶,着实惬意。青婴颔首看着远处天空中的繁星,沒有皎洁的月光,整个天空竟然都是一闪一闪的星星。 孟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知她此时心中所想,静宜的气氛中,幽香袅袅。 是夜,坤宁宫内一片漆黑,院内突然一道黑影,在黑夜之中,宛如一个幽灵一般。孟玉警觉的睁开眼睛,缓缓的起身,伸手敏捷的钻出屋内,紧跟其后的尾随着那道黑影。 看着他沒入青婴所住的主殿,孟玉不禁面色沉了下來,身上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紧跟其后。黑影一闪身,伸手十分的迅速,朝着软榻走去。青婴辗转难眠,一转身,看到了黑暗中的那一道黑影,险些叫出声來,倒是那个黑影,缓缓的走了上去,一下将她拉进怀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若是知道,就一定不会离开。” “不,不怪你,凤惊尘,放开我,这样不好。”青婴面上一阵火热,轻轻的推开了面前的男子。 孟玉此刻正好闪身进來,看到那个黑影正面对着青婴,一时怒火难耐,朝着那人的后心就挥掌,好在凤惊尘及时躲闪开,一回神,便看到暴怒的孟玉,连忙低呼:“住手,是我,凤惊尘。” 身子猛地停下,仔细的打量着黑衣人:“怎,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杀手來了。” “我刚从北漠赶來,”走到桌旁,用火折子将红烛点亮,瞬间,整个寝殿明亮起來,照在三人的身上,黑影晃动。 凤惊尘的面上满是连夜赶路的疲惫,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渣,孟玉看看他,一屁股坐在了木凳上:“幸好是你,不然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屋内静宜了半响,青婴拉过大氅披上,为两人各自到了一杯凉茶:“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可我不知道该如何的报答你们。”眼睑微垂,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为什么这样说,若是说你欠我的,你这一辈子都还不起,我孟玉还不是那种人,就当,就当你是我的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孟玉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她若是他的女人,就不可能让她如此的难堪,定会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绝不令她像是现在这样,如此的难过。 ------------ 第二十三章 青婴闻言,抬眸看看孟玉,缓缓的点头。 一旁的凤惊尘端起茶盏,浅酌一口,始终不言,刚刚的情景,孟玉应该沒有看到,不然只怕他早就心有不满,他也是喜欢上了青婴吗?看到他眼中的紧张,便已经有所了解。 恍恍惚惚的睡到天明,青婴刚一起身,就听到殿外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忙穿好衣衫小跑着出來,一见此,这才放下了心。只见孟玉和凤惊尘两人正各持一柄扫把,像是在切磋,孟玉招招直逼凤惊尘,而凤惊尘总是不慌不乱的一一应对。 青婴打了一个哈欠,她一向对这样的打打杀杀不上心,甚至无心观看,吩咐着春喜为自己洗漱。三人一起用过了早膳,从昨晚到今早,始终不见楼澈來,心中亦是明白,只怕來了,他和孟玉又会是一阵争执。 亲自端着早膳來到夜青鸾的房内,她正坐在窗边,看着屋外杨树下说话的两人,一听到脚步声,忙转头看來,看到是青婴,伸手指着窗外的两人。 “长得好看的那个是孟玉,脸上沒什么表情的是凤惊尘,都是我的好友,在外的日子里,他们始终保护着我,这一次來,亦是保护我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吧。”青婴将早膳摆好,上前拉过她,静坐在一旁,看着她将早三用完,才拉着她走出屋内。 孟玉十分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蒙面女子,青婴耐心的为他解释了一番,他才明白,伸手指着她的脸:“这些疤痕,可以给我看看吗?也许可以医治,我脸上的那一道,就是老头子弄掉的。” 青婴一听,心中大喜,向夜青鸾投去一抹探寻的目光,得到她的允许,才将面纱摘取。本想着孟玉会因此而感到厌恶,可他却极其认真的看了又看,最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碧绿的瓷瓶:“这个拿去,每日早晚各涂抹一次,能够缓解,至于能不能好,改日还是需要问问老头子才行。” 即便是这样,青婴感觉,自己又欠下了孟玉莫大的恩情,拉住夜青鸾的手:“放心吧,有孟玉在,就有希望。” 早膳之后,青婴独自坐在殿内,正欲翻看书籍,春喜便跑了进來:“娘娘,不好了,淑妃娘娘小产了。” 青婴手中的书卷一下掉落在地,慌忙的抬起头:“小产?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太医都说了,一月有余。”春喜面上显出一副鄙夷,“淑妃娘娘真是会掩饰,这么久了,我们居然都不知道。” 青婴冷笑,起身拾起地上的书卷:“走吧,我们去看看。” 一出门,正撞上孟玉在外面的树荫下,看到青婴,他慵懒的靠在树旁,微眯着眼,显得极其惬意。青婴摇摇头:“跟我出去一趟吧,许是有好戏发生了,不过你要保证不给我惹祸。”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是孟玉,风流倜傥的孟玉。”孟玉一下跳了起來,走到青婴身边,跟着她朝外走,时不时的侧眸看她两眼,心中竟升起丝丝的喜悦之情。 淑妃的宫殿与坤宁宫离得不远,青婴赶去时,殿外已经站着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嫔妃,有看好戏的,有來安慰的,更多的是來凑热闹的,一看青婴走來,身旁还跟着以为面冠如玉,极致英俊的男子,纷纷的投去好奇的目光,却也并未该有的礼节。 令青婴略感吃惊的是,沈云夕也在其中,站在一个角落处,目光清冷。 孟玉紧蹙着眉,环视着周围投过來的惊艳的目光,感到十分的厌烦,沒好气的靠在一根柱子旁,眼角无意间瞥见角落处的那个女子,清冽的目光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一闪而逝,很快的恢复到了平静,孟玉不禁勾起了嘴角,除了青婴,恐怕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子会有那样的眼神,即便再惊艳,还是能很自然的压制下去,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致。 青婴从太医院的太医那里了解到,淑妃的确是因为小产,也的确是一月有余。青婴缓缓的点头,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张扬,一月有余,楼澈啊,你究竟要有多少次的不小心,一个个的女子都是因为你的不小心而小产呢。 走进殿内,一股血煞之气扑面而來,青婴不禁蹙起了眉,伸手遮挡住鼻子,越往里走,血煞之气便越发的浓烈,待走到了软榻边上,才看到一脸煞白的淑妃躺在榻上,整个榻上几乎都被那刺目的鲜红沾染。 两个太医手忙脚乱的,还有几个小宫女不断的将那血水端走,此时早已沒有平日里的跋扈,更别说什么玄思诊脉了,救命要紧的事,她淑妃又不傻。 缓缓的睁开眼,正看到青婴站在她的塌边,眼泪瞬间落下:“皇后娘娘,求你为妾身查明真相,这个孩子可是皇上允许留下的,妾身一直小心谨慎,不曾想,还是因此而滑胎,求娘娘查明真相,给妾身一个公道。” 心中猛然被敲击,楼澈的允许?这个孩子是楼澈的允许?在她的靖儿尸骨未寒之时,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要下一个孩子了吗?嘴角微微的勾起:“妹妹安心休养吧,本宫会尽力给你一个交代的,莫要太过伤心,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转身离去,带着心中冰冷凝固的决绝,楼澈啊,若不是她突然滑胎,只怕到时孩子生下來,你还会告诉我那只是一个意外。 孟玉不知所措的跟在她的身后,很明显,她身上此时散发出來的那股冷意,一定是因为某件事而令她大怒。 脚步突然停下,站在一个岔路口,她犹豫了半响,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楼澈得知消息时,微微一愣,挥挥手屏退了小春子,只怕青婴此刻已经知晓了一切。正想着,殿门突然被打开,孟玉愤怒的走了进來:“你又做了什么?你说?你为什么总要伤她的心?你明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为什么还要不断的伤她心?你可知她在來这里的路上突然晕倒?” ------------ 第二十四章 闻言,楼澈突然一怔:“你说什么?青婴晕倒了?” “哼,你还关心她吗?你后宫的女子不是都怀有你的龙种了吗?为什么不敢去面对她?是不是因为亏欠?青婴真是不值得,怎么就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呸。”孟玉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软榻上的青婴沉沉的睡着,凤惊尘坐在一旁,伸手放在她的手臂上,那微弱的脉象上分明还有另外一股更加孱弱的脉象,手下不禁一顿,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再度搭上去确认,的确是有两股,那么也就是说,此时青婴的腹中又有了身孕? 刚刚收回手,殿门便被人推开,孟玉气呼呼的走进來,坐在桌旁猛的灌下了一杯凉茶。凤惊尘看看他,起身坐在了过去,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青婴有孕了,她似乎不知道。” 孟玉一愣,抬眸看着他,似是不信他的话,连忙起身冲到软榻边上,拉过她的手。他的医术虽然不及孟啸天,却也是超出了太医的水平,一搭上她的脉搏,就感受到了,久久的无法平静,紧握双拳,心中的当真不知是何滋味,酸甜苦辣各有一种。 “先不要告诉楼澈,我们暗中保护好她,总感觉除我们之外,周围的人似乎都在想着如何令她身败名裂,今日之后,你我二人轮番在暗中照顾她,为了不引起旁人的猜疑,我们也要穿上侍卫的衣袍。”凤惊尘幽幽的开口,心中却有着自己的一点点私心,他并不想告诉楼澈,青婴此时有了孩子。 是夜,青婴缓缓的睁开眼,春喜正坐在塌边打瞌睡,她嗓中一阵干涩,不禁轻咳几声。春喜闻声醒來:“娘娘,娘娘,你可有感到好受一点?奴婢给您倒点水喝。” 她缓缓的点头,嗓子眼就快冒火了。 连续喝下两杯温水,嗓子才有好转,环视殿内,除了春喜再无旁人:“孟公子和凤公子呢?他们怎么不在?” “孟公子说,他这么一个英俊的男子,还未娶亲,不好在您的寝宫多待,早早的便和凤公子回去了。”春喜面上微红,扬起一丝笑意。 青婴看在眼中,那分明是小女子怀春的一种表现,不禁失笑:“春喜,孟公子好看吗?” “啊?好,好看,奴婢从來沒有看到过那么好看的人,比国师还要好看呢。”春喜一边面上红润,一边想着孟玉。她的话却引來了青婴的一阵心酸,花无念明明说靖儿会是无极未來的国君,难道,他也沒有猜测到靖儿会突然夭折吗?如此一想,心中的愤怒与悲伤一同涌出,再无心情调笑。 最近几日总感觉身体十分的乏力,凤惊尘时不时的便会提醒她将暖玉带在身上,青婴不明原因,却也因为带上暖玉之后,整个人都好似比不带时有了精神,才会听他的话带上。 楼澈始终沒有來,青婴并未因此而感到疑惑,倒是觉得他可能是因为淑妃的事无法面对她才选择了逃避。 身子好转之后,她便带着春喜再次前往淑妃那里,在那里,意外的再次看到了沈云夕,相对无言的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淑妃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看到青婴,眼角的泪水都未來得及擦拭,便要起身行礼,青婴忙出言劝阻。 “你既然想要本宫帮你查明,就要告诉本宫,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青婴坐在椅子上,挑眉看着她,心中冰冷无比。 似是想到了那逝去的孩子,淑妃面上带着巨大的悲伤,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下:“那一日妾身本和宫中的一位妹妹越好一同散步,可是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她來,便带着身边的一个侍女朝着御花园走去,途中遇到了德妃,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时,身后却被人推了一下,脚下一空,掉进了身旁的湖中,孩子就这样沒有了。” 淑妃捂着脸失声痛哭,青婴像是被感染了一般,亦是想起了楼靖,面上划过一丝悲伤,刚好落在了沈云夕的眼中,自从进门,她始终无言。 “别哭了,想我儿都已经诞下,还不是早早的夭折,那份伤心,本宫比你來的更加的深刻。当日,你掉下湖中时,可看清楚了是谁将你推下?”青婴疑惑,德妃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将她推下,一定某一人趁乱伸手。 “妾身掉下去时,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德妃和她身边的宫女都是刚刚转头,一脸的惊恐。”淑妃仔细回想着当日,千真万确不会是德妃,且不说他掉下去时德妃也是刚好转身,而是他们之间根本还有一段距离。 这就奇怪了,在场的就那么几个人而已,不是肖如玉,不是她身旁的宫女,又会是谁? “肖如玉的身边还有什么人?”沈云夕突然开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淑妃。 “还有两个宫女,一个蒙着面纱,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也不曾听过她说话。”淑妃想了想,回答道。 沈云夕知道了自己所要知道的事,起身离开,再沒有说一句话。青婴心中疑惑,也在怀疑那个宫女,蒙着面纱,不就是那个会武功的,可是当时他们站在一起,又会是谁推了淑妃? 从淑妃那里出來,青婴一路朝着坤宁宫走去,外面骄阳似火,却压制不住她内心的冰冷。这未免太过可怕,那个人难道已经束手遮天到这种程度? 迎面撞到一人,身子险些倒下,幸而被春喜扶住,抬眸看去,竟是德妃身旁的那个蒙着面纱的宫女,青婴面上一凛:“好大的胆子,在宫中如此的横冲直闯,成何体统?你的主子就是这样管教你的吗?” 那个宫女一言不发,缓缓的跪在了地上,青婴见识,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可是,那个面纱却牢牢的盖住了她的脸,并未看清她的样子。 当下伸手又去拉扯:“怎么,蒙着面纱不让人看?难不成你还想对本宫出手?好让你的主子当上着无极的皇后?” ------------ 第二十五章 女子闻言并不惊恐,目光清冷的凝视着青婴,被她这样一看,反倒是自己感觉不适应,挪开与她对视的目光,恢复了常态。 “娘娘为何会如此的在意,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亦是不可能将你的地位颠覆,至于德妃娘娘,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皇上喜欢,娘娘又怎么阻拦?与其在此跟奴婢置气,不如想方设法去讨皇上的欢心。”言之凿凿的一番言论,青婴听在耳中,便是一种讥笑与羞辱,不禁嘴角一勾,点头轻笑。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落在宫女的脸颊上,将那面纱的一角扯下,青婴顿感一阵惧意。脚下忍不住连连后退,那张面容上,比夜青鸾更加的令人惊惧,面目狰狞的疤痕纵横交错,翻出的嫩肉粉嫩粉嫩的,却显得更加的诡异,鼻子几乎沒有,有或者说,那鼻子只剩下了两个鼻孔,光秃秃的镶嵌在那张脸上。 胸口中突然一阵憋闷,几欲作呕,连忙挥手,将头扭向一边:“回宫,本宫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厌恶袒露无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令人厌恶的面容。 那双清冷的眸子一亮,静静的看着青婴此刻的烦闷,缓缓的起身,将落下的一角面纱重新挂在耳后,并未有任何的不适,似是早就已经习惯了旁人如此的“另眼相看”。 “娘娘若是沒事,奴婢这就告退了。” 看着那离去之人的背影,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那个身段,那个眼神,甚至是举手抬足之间都像极了一个人,却又为自己的多心而感到可笑,她虽未死,却绝不可能顶着这样一张丑陋的面容,沈璃月爱美,人尽皆知。 回到坤宁宫,宫门外却站着数十位宫女太监,青婴诧异,楼澈來此从未有如此的阵势,今日又为何会如此?春喜在一旁探头探脑的,一眼看中诸多之人当中的熟面孔:“咦,那不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吗?” 话落,引來了青婴的侧目,停下脚步朝着春喜所看之处看去,似是在某一次,看到那个宫女在沈云夕的身边出现过。心头突然不好,抬步快速往里面走,正看到坐在殿中,一脸阴郁的楼澈,见她走进,整张脸似是又冷下了三分。 青婴走上前,果不其然,沈云夕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气定神闲的品着茶,挑眉看着走进來的青婴,嘴角缓缓的勾起:“妾身身子不适,就不向妹妹行礼了。” 心中正纳闷这沈云夕究竟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楼澈突然站起身:“青婴,你告诉朕,可是你派人将淑妃推下花池?” “我?”青婴正诧异,只见楼澈从首位上走下來,朝着她慢慢逼近,目光中有说不上來的情绪。 看看沈云夕,又看看楼澈,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一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做沒做过,老天在看,我无须做任何的解释。”话落,转身离开,心中划过无限的凄凉,这便是枕边人对她的猜疑。 脚下漫无目的走着,身后春喜不远不近的跟着,心中暗自着急,皇上刚才的面色阴晴不定,只怕对娘娘已经有了怨言,此时又这样一言不发的离开,只怕接下來,皇上会更加的气愤吧。想着,脚步不禁加快,向着青婴走了上去:“娘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青婴目视着前方,眼神黯淡了下來,转身看看身后,除了春喜之外,并无其他人,不禁涌起淡淡的失望:“走走而已,你先回去吧,过会本宫自己回去便好。” “奴婢哪也不走,留下娘娘一人在此唉声叹气吗?”春喜使劲摇着头,朝着青婴靠了又靠,紧挨着站在她的身旁。 目光落在春喜清秀的脸颊上,注视了片刻,嘴角扬起一丝轻笑:“那就陪本宫在此坐坐。”话落,微微的叹了口气,看到前方的一处小凉亭,径直走了上去。 宫内的小凉亭随处可见,此处有也不并稀罕,仰头看去,那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金色隶书大字,唱晚亭。记忆中这里却不是太过的熟悉,走进去,才发现,这个凉亭竟能清楚的看到西边的日落,照在天边的云朵上,那被染了金边的祥云接天连地的挂在天边,形态各异,变化万千,为这即将离去的白昼更添一抹绮丽的色彩。 日升日落,世事变化无常,昨日还缠绵厮守,今日便听信谗言与她拔箭怒张,心中不禁觉得可笑,坐了许久,那天边的最后一朵云彩也披上了夜幕的昏暗,腹中隐隐感到饥饿难耐,这才站起身來。 “回去吧。” 回到坤宁宫,整个大殿灯火通明,青婴顿下脚步,犹豫了片刻,才再次往进走,楼澈与沈云夕依旧坐在其中不曾离开。咬了咬下唇,迎着他探寻的目光看去:“怎么,还在等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是觉得是我做的,便是吧。” “妹妹这是什么话,即便你是皇后,也要将事情说明白才可,不然这个后宫,又会让多少人乱嚼舌根。”沈云夕似是因为她离去又回來感到轻蔑,口气中都带着浓浓的讽刺。 青婴不语,静静的看着楼澈,片刻后才再次亲启薄唇:“说我做的,就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來,若是沒有,就请皇上您,带着您的爱妃离开此地。”面上突然一沉,挑眉看着沈云夕,目光冰冷,不带有一丝的感情。 “宫中习武之人并不多,又是那样的高手,只怕除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卫之外,再无人能做到了吧。当日淑妃不是说过,并未看到出手之人,不是习武之人所为,又会是谁?”沈云夕说的头头是道,更加的理直气壮。 青婴扑哧一声,失笑出声,心中却好像落下了担子:“你不会是在说笑吧,凤惊尘和孟玉去干这种勾当?沈云夕,你还是去好好打听一下吧。” 楼澈突然起身,从首位走下,來到青婴的身前,嘴角突然一勾:“朕也不信,可是贵妃不信,朕只能陪着她。” ------------ 第二十六章 惊闻楼澈此话,青婴面上一阵火热,深知自己受了楼澈的骗,却又不能当着沈云夕面露气愤,淡淡的一笑,转而看向沈云夕:“贵妃娘娘,可听清皇上的话?你若是怀疑本宫,就把证据拿出來,莫要在此妄加猜测。” 看出楼澈的一心袒护,沈云夕面上变了又变,阴霾的脸上早已失去了刚刚的淡然:“整个宫中,除了你背后的那两个武林高手,还会有谁,能有那样的本事來无影去无踪?” 青婴挑眉轻笑:“还真有,你不妨多出去打听一下吧,别整日闲來无事就跑到本宫这里來无事生非,有那闲工夫,还是能想出不少折腾本宫的办法的,万万不要像这次一样,颜面扫地。” 对沈云夕越來越拙劣的手段而感到可笑,心下又暗自气恼着楼澈,怎好这般的戏耍与她。待沈云夕挥袖离开后,青婴的面上瞬间沉了下來,转身就往寝宫走,楼澈跟在后面,面带着轻笑,像是看好戏一般。 褪去衣衫,气呼呼的倒在软榻上,拉过被褥一下将头盖住,彻底的不想搭理身后的人,耳边倒是沒有放过他的一举一动,簌簌的轻响,令她心头一紧,还未用晚膳呢,难不成他要就寝?掀开被褥一看,面上大窘,连忙想要再次将被褥盖上,來掩饰自己的尴尬。 楼澈伸手将她的被褥掀开,面带朗笑:“起來用膳吧,整个一下午都陪着她折腾了,早就饿了。” “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何故要來我这?那淑妃刚刚小产,皇上难道都不怜惜一下?那可是你允许的龙嗣,就这样沒了,难道皇上不心疼?”一提起此事,心中又是隐隐的作痛,紧抿着薄唇,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迎向楼澈的目光。 面上一怔,这事的确是欠她一个交代,本该事先就与她商量,不曾想这事却早早的败露,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坐在了软榻边上,微微的叹了口气:“后宫之中,我又怎会不知晓那些手段,淑妃有孕,是我点头应允,只为保你腹中的孩子。” 诧异的扭过头,不敢相信他所得话,眉间紧紧的蹙起:“孩子?你说什么孩子?” 一手伸进被褥下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嘴角的弧度缓缓的弥漫:“这里,终于再一次有了我们的孩子,所以,无论如何,哪怕要牺牲其他人的孩子,我都要保护好他,对靖儿的遗憾,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我一定会百倍的弥补。” 怪不得连日來她时常觉得困乏,食欲又十分的大,时不时的会有轻微的反胃,一心想着该如何找出凶手,却忽略了这一切都是有孕的征兆,本想着尽量不用暖玉,身体的寒凉可以避免受孕,不曾想,却已经有了身孕。一时间还未反应过來,楼澈那温热的掌心在她的小腹上來回的摩挲着:“还是少一些在外的走动,这孩子并不像靖儿一般的坚强,你几次动怒,胎像已经不稳。” 咬咬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初怀楼靖时,她总感觉那是一个意外,并未有太多的关心,直到那时早产,看着那个熟睡中的孩子,才将她的所有母性激发,楼靖的死带给她的,已经不能让她冷静下來,她是不甘心,那样一个顽强的孩子会就此死去,现在,楼澈亲口告诉她,她的腹中再一次有了孩子,她的心竟像是涌起了巨浪一般,悲喜交织。 被楼澈扶起來,一同用过晚膳,本以为他会留下來,不曾想,只是膳后小坐了一会,他便要离开,青婴面上淡然,心中却十分想要他能留下,或是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楼澈迈出去的脚步又折了回來,在她的脸颊下落下一记轻吻:“早些休息,晚些我会回來陪你。” 心中总有说不出來的感觉,待他一离开,青婴便呆坐在窗前,仰头凝视着月色,毫无睡意,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凤惊尘正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中带着一丝犹豫。 一挑眉,将他打量了一番:“这几日你怎么不在?” “恩,去探查一些事情罢了,太渊那边,赫连清崎的一个妃子为他诞下一名太子,已经过去四月有余,此事一直被他掩饰着,前几日才昭告天下。”闻言,青婴缓缓的点点头,心间莫名的燃起一股失落感,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吗?看來,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的了解了吧。 看着她面上淡然的轻笑,凤惊尘犹豫了片刻,张了张嘴,微叹一口气:“走时,我为你把过脉,脉象中,你似乎有了身孕。” “恩,我知道了,今日楼澈告诉我的,真是一个不小的意外,本想着靖儿的仇还未报,有了身孕自然不是一件好事,可现在突然有了,心中又有了不忍,似乎有了身孕之后,麻烦事总是很多,听天由命吧。”嘴角的笑意敛起,端起已经凉透的清茶喝下,一股凉意从喉头直入腹中,缓解了夏日的燥热。 凤惊尘一向來去匆匆,见她不语,转身离去。 那一夜,楼澈并未回來,心中即便有万千的酸涩,面上却不能轻易的袒露。直到第二日午膳时,她正垂首用膳,他才急匆匆的赶來,身上是还未褪去的龙袍。 “明日封后大典,今儿个晚上,就去养心殿吧,这一次我可不想再有意外。”不经他的提醒,青婴倒是忘记了还有这件事,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 “别忙,坐下一起用膳,让春喜他们几个给你收拾一下便好。”楼澈拉住她的手,微微的用力,将她拉进怀中,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起青婴的筷子,为自己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听闻多吃鱼肉孩子会很聪明,沿海一带的一些百姓,因为长年食用鱼肉,便是如此,朝中有几位权臣,谋虑过人,便是沿海一带的人。” 青婴坐在他的身上,听着他难得的絮叨,时不时的应和着。 ------------ 第二十七章 自从得知腹中再次有孕之后,整个人都好像生活在一种左右为难和摇摆不定之间。心中对楼靖的思念不减,甚至,复仇的心越发的强烈,可是,身子的不便,却又让她退避三舍。 祁连经过几年前楼澈的平定和讨伐,已经养精蓄锐许久,虽然是无极的附属国,仍旧野心勃勃,显示送來了肖如玉,之后又几次在边境地区无端挑衅,更甚至,在朝贡时,敢贸然的顶撞楼澈,气焰十分嚣张。 楼澈几次前來倒是在青婴的耳边提到过,听那意思,是想要出兵再次征讨祁连。青婴本对两国纷争沒有太多的关注,可心中却对别的事上了心,逐向楼澈请缨,派凤惊尘前去,由楼然亲自披甲出征。 封后大典终于在多日的翘首企盼下举行,沒有前几次的激动,反而十分的冷静,天不亮便起身洗漱,由春喜和几个老嬷嬷专程前來伺候,本身便在养心殿,今日又是封后的大典,楼澈难得有了半日的空闲不用早朝。 斜倚在梳妆台的一侧,看着在宫人手中妆容一新的青婴,不禁微眯起双眸,嘴角一勾:“啧啧,瞧瞧我们的皇后娘娘,朕真是百年修來的福气,能有此等美人相伴,此生无憾。”背后的春喜噗嗤一声笑了出來,招來青婴的一记冷眼,忙扭过头捂嘴轻笑。 青婴挑眉看着楼澈,明黄的锦绣刺金祥云五爪龙袍,身姿挺拔,面冠如玉,嘴角轻扬着笑意,既不失帝王的王者之气,又不失他本身温和如玉,洒脱自在一颦一笑之间。 回过神,转向看铜镜中的自己,似乎岁月的痕迹依旧沒有在这张熟悉的面容上留下分毫,也许唯一改变的,只有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不禁失笑:“这个妆容是不是太过妖艳了?看着不太习惯。” “朕倒是觉得不错,难得见如此的你,就顺了我的意。”楼澈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内摩挲着细腻的皮肤。此举又惹得周围的几个年纪更小的小侍女的轻笑,楼澈并不在意,索性伸手挥退了其他人,徒留下他与青婴独处。 青婴颔首皱皱眉,一双水波荡漾的眸子里噙着一丝笑意:“皇上,你这是做什么?耽误了时辰可不行。” “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你知道我要忍耐的日子还久呢,何必这样的挖苦,就是想与你独处一会,总觉得,这一场封后大典,來得太过艰辛。不知道以后,还会经历多少。”楼澈淡淡的叹了口气,一用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更近的看着她的面颊。 面上是楼澈温热的男子气息,抬着清淡的香气,是青婴所喜的幽香,这种香气,令她陶醉其中,深深的迷恋着。 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精壮有力,靠在他的怀中,能清楚的听到他心脏的跳动。 许久之后,小春子在外催促,楼澈才将她放开,伸手拍拍她的小脸:“走吧,大典就要开始了,不要误了时辰。” 别被他牵引着,朝着太极殿走去。 殿中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早已静立其中,间帝后一同走來,纷纷跪地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中有眼明之人,早已发现了青婴身着凤袍,不禁瞪大双目,眼睁睁的看着那件熟悉的凤袍赫然在无极的封后大典上出现了两次。早已注意到旁人探究的目光,青婴本想解释,楼澈却边走边在她的耳边低语:“不用怕,亦不用去解释。” 掌心已隐约有了冷汗溢出,沒想到自己的一意孤行,竟让楼澈顶着如此之大的压力。抬眸扫视一周,视线最终落在楼然的身上,此刻的他静立在其中,着一身月牙白秀银蟒袍,孤冷的眸子此刻刚好抬起,撞上青婴投过來的目光,微微的愣神,稍纵即逝后,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 青婴收回目光,嘴角微扬,紧跟着楼澈前行。帝后并肩而立,目视着文武百官,其中一人突然走出,跪地进谏:“皇上,恕臣直言,我无极堂堂大国,可今日,皇后娘娘的一身凤袍,却是先帝时所用,暂不提皇后娘娘本就是先帝的皇后,就说这凤袍,又岂能接二连三的采用?” 楼澈看着那位大臣,又看看众人附和的呼声,冷冽的目视着,不言一语。 “微臣觉得,此举乃我无极一大幸事,即便是用了第二次的凤袍,亦是光亮如新,丝毫不减当年的华丽,此袍所昭示的,不正是我无极的繁盛和强大?诸位难道忘记了,皇上初登皇位,娘娘所做的牺牲?”楼然垂首,双膝下跪,好似有千斤之重,长叹一声,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楼澈的诸多亲信见此,连忙跟随着楼然一同跪地高呼,青婴所见,呼吸一窒,眼眶中隐隐有泪光初现,侧过头,轻试着眼角,手掌却被楼澈紧了紧,拉回了片刻的失神。转眸看去,正迎向他的双眼,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情谊,扭过头,轻轻咬了咬下唇:“今日之后,本宫便是无极名正言顺的皇后,本宫亦是在此立誓,此生绝不做有损无极之事,若是有违此誓,绝不苟活。” 誓言重不重,青婴早已沒有太多的在意,楼车站在一旁,却转眸吃惊的看着青婴,根本沒有想过,她会在此立誓。青婴转眸迎向楼澈的目光,嘴角缓缓的扬起一抹轻笑:“楼澈,我会好好的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楼澈以为此生也许再也不会听到青婴说这样的话,即便他已经用尽全力去爱她,都不曾想过会再次温暖她的心,青婴已经被太多的事伤透了心,今日能说出此话,他楼澈,还有什么不能满足,不能去适应,即便青婴因为报仇一事会将整个后宫弄得天翻地覆,他也会站在青婴的身边,因为,青婴是他的女人,他有必要好好的保护她。 ------------ 第二十八章 秋雨带着绵柔与缠绵飘落,扬扬洒洒的湿润着整片大地,带走了夏的炎热,为人们带了丝丝的凉意。 无极国,景阳宫内,幽香袅袅,青婴依靠在软塌之上,垂首摆弄着一块方正的绣牡丹花样的锦帕,细细的端详,许久不曾言语,倒是一旁的春喜耐不住性子。 ”主子,可看出了什么可疑之处?” 青婴揉揉眉间,轻闭上眼,微微的酸涩,令她谈谈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这种锦帕在宫中随处可见,若要追寻,只怕难上加难,若是有心之人知晓此事,指不定已经做出了防范,不过,既然有了这份证据,追查还是需要的。” 青婴挪了挪身子将锦帕递给春喜:”收起來,这事还是要和皇上商讨一番。” 春喜走上前,接过锦帕,收在了袖口中,眼神飘忽不定,看看青婴,却又好似在犹豫什么,青婴见状挑眉看着她,等待着她做回答。 犹豫了片刻,春喜狠狠的咬咬牙,抬头看着青婴:”主子,有件事,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可是不讲,奴婢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看着春喜左右为难,青婴摇头轻笑:”该不该说你总要掂量啊,若是说出來是不好的事情,就干脆不说,若是这事你认为可以说便说,你的主子可不是那种强人所难之人。” 话落,春喜面上微楞,稍作犹豫,缓缓的开口说到:”主子,奴婢明白东屋里的那个人与你关系非浅,可是,这几日,奴婢发现她似乎有心事,而且,而且就在昨日,她似乎独自离开过。” 听闻此话,青婴到未觉得有何不快之色,反倒是点头轻笑:”若是有空,你就多看看她在做什么,不过要注意,不要有任何的闪失。” 宫内青婴与春喜在交谈,宫外却传來一声尖细的高呼,闻声,青婴抬眸看着宫门之处,一袭明黄的长袍率先映入眼帘,楼澈面带着轻笑走进來,面冠如玉,竟是说不上的俊美绝然。 青婴与楼澈早已不似军臣之间那种浅薄,更像是平常夫妻之间的种融洽,少了宫廷之中的礼节,青婴倒是觉得,这样他们之间才能更好的相处。 春喜但是会察言观色,为楼澈端來一盏清茶,便匆匆的退下。 楼澈瞧瞧青婴,一下坐在了她身旁的软踏上,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宠溺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记轻吻,半眯着眼,每日里,只有在青婴的身边才能感受到片刻的清净和舒畅,他要好好的去珍惜,这难得的空闲。 ”怎么这会來了,今日朝堂之上难道沒事?”青婴迎合着他的眼,眼中蕴含着一丝笑意。 ”若是沒事,我还正好清净片刻,可事情总不是你所想的那般顺人意,除了你这,我不知道哪里还能有一处清净之地,若是连你都嫌弃我,哎,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说完,楼澈深深的叹了口气,手却不老实的说着青婴的后背一路溜到了胸前的饱满之处。 青婴忙伸手抓住楼澈不老实的手,瑶瑶头:”皇上既然事多,就应该抽出更多的时间來应对,怎好在此动手动脚得呢?” 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來,青婴微红的脸颊上虽是一派淡然,还是掩藏不了那浓浓的笑意和羞涩,目光注视着楼澈。 楼澈点点头,手下却又使了一分的力气:”朕此时甚忙。” 自打那次沈云夕一番无理的折腾之后,就安静了许久,青婴今日得空,竟带着春喜和消失几日的孟玉亲自前去”探望”。 本该异常繁华和华贵的宫殿内,却不是心中所想的样子,青婴环顾四周,竟感萧条和凄凉之色,就连宫人也是寥寥无几,即便有,亦是懒洋洋的坐在屋檐下乘凉。看着青婴几人前來,几个零散的宫人慌忙的跪地行礼。 青婴实在好奇,就是沈云夕的性子,也决然不可能会变成这样。一抬眼,正看到从主殿走出來的沈云夕,目光落在她一身清浅的长裙之上,一时间觉得诧异,那身衣衫看的好生的眼熟。 沈云夕的目光落在青婴的身上,目光清潋,束起的长发因为太过紧绷,将她的眼角拉扯着挑起,看起來分外的妩媚,浅妆之下,竟现风情。 勾了勾嘴角,青婴微微的轻笑出声:”姐姐今天是专程这般打扮的吗?是要去养心殿吗?” 心中早就知晓,还是有意提出,她沈云夕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抛弃了花无念,害得白少卿生不如死,抛却了姐妹之情,只为得到楼澈的宠爱,这一切,不得不说是她咎由自取,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便她再显得娇媚与楚楚可怜,还是得不到楼澈。 本以为两人见面总会怒剑拔张,谁知沈云夕不仅沒有朝着青婴行礼,反倒是冷冷一笑,快速的离开。 朝着身旁的孟玉打了一个眼色,孟玉瞬间了然,快速的跟了上去,随即消失不见,直到身影消失,青婴才收起了眼光,将面前的宫殿细细的看了个清楚。 青婴嘴角一勾,转身就往外走,身后的春喜并未多问,跟在青婴的身后,看样子,亦是朝养心殿赶去。 途径御花园,又碰到了出來游玩的淑妃,青婴淡淡的回应着,不给她过多的攀谈时间,迅速的离开,赶到养心殿时,正看到沈云夕现在殿外一动不动。 小春子老远看到了青婴,殷勤的走上面:”娘娘,皇上正和王爷谈话,奴才给您通传一声?” ”不麻烦了,莫要扰了皇上的正事,本宫也只不过是路过,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本宫还想和贵妃聊聊。”青婴回绝了小春子,侧目看着沈云夕,不禁失笑。 沈云夕心中怒火攻心,死死的瞪着青婴,即便他们之间站的不近,好似能听到她双手握拳时骨节的轻响。 ”姐姐如此居心叵测,还真是令妹妹刮目相看呢,民间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姐姐居然想要在宫中运用,就不怕皇上不高兴,将你砍了?” 沈云夕的身子明显一征,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狠辣。 ------------ 第二十九章 沈云夕的一举一动并沒逃脱青婴的眼睛,即便是转瞬即逝的一个眼神也沒有放过,心中不禁冷笑,面上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挑挑眉看着沈云夕,竟觉他们彼此间实在太过了解,相互窥视心中的秘密时,一定要万分警惕,这样,才会有更多赢的机会,自从他们分裂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敌人。 站在养心殿短短的一会儿功夫,青婴已经将沈云夕精心堆积起來的淡定全部打破,看着她愤怒的冷凝着自己,勾了勾嘴角,恰在此刻,楼然从殿中走出,看到不远处的青婴,连忙走上前,弓身行礼。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青婴微微点点头:”恭亲王请起,莫要多礼。” 楼然起身,微微垂首,显得有些拘谨,亦不主动说话,像是在等待着青婴率先开口。 ”恭亲王有事就先行离开吧,本宫在此等皇上便好,就不耽误你了。”青婴挪挪身子,让开了道路,示意着让楼然先行离开。 一旁的沈云夕突然迈开步子朝着养心殿走去,却被从殿内走出來的小春子一下拦住:”娘娘,您这不是为难奴才么,这皇上还未让您进去呢,只说让皇后娘娘先行进去。” ”滚开,何时本宫做事需要你在此阻拦,皇上今儿个若是不见我,我便在此不走。”铁了心的想要见楼澈一面,又岂会在此时离开,青婴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弥漫,楼然出神片刻,行了别礼,匆匆的离去,似是要尽快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呦,想不到今日竟是这般的热闹,连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妃娘娘都会在此呢。”娇媚入骨的女声从不远处传來,青婴闻言看去,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眼中的深意,只怕旁人是无所理解的。 肖如玉走上前,朝着青婴行礼,目光却在青婴和沈云夕之间徘徊,她身后跟着的,亦是那个半掩粉面的宫女。 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沈云夕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惊诧,定定的看着肖如玉。 ”皇后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小春子走上前,对着青婴毕恭毕敬的说到。 从眼前的话语中回过神來,青婴点头应允,跟着小春子就往里面走,身后却传來肖如玉呵呵的笑声,”顺便也替本宫通传一声,本宫也想看看皇上呢。” 走进养心殿,扑面便是一股清香传來,青婴面上一松,整个人都好似被这种幽香所感染,心情也随之变好。 楼澈埋首坐在龙椅上,听到脚步声,缓缓的抬起头來,对着殿下的青婴轻笑,小春子一瞅,连忙弓身退下。 青婴走到楼澈面前,拿起他面前批阅好的奏折,一摞摞的顺好,这才迎着他浅笑的目光说到:”外面还有两人等你,怎么不见见?” ”让他们等着去吧,朕也不是闲來无事,这么多的奏折还不知晓何时才能批阅完,除了你,朕可沒有义务去面见他们。”楼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伸手将青婴揽进自己的怀中,”整日都是这般的忙碌,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及他们,不老实在各宫待着,跑到养心殿來,看來,若是不杀鸡儆猴,是无法让他们明白。” 青婴伸手勾住楼澈的脖颈微微的轻笑:”那你岂不是也在说我,现在可是我在打扰你呢。”青婴打趣的说到,故意努起嘴,看似一脸的不高兴。 ”到也沒有什么事,刚才发现了一些小事情,跟过來看看罢了,若是你想知道,不如将贵妃叫进來,一探便知。”也不是有意埋汰沈云夕,心中在那一刻多少有一点不舒服,特别是沈云夕,居然身藏江湖流传的一种媚药,真是心急如焚,此举只怕也是破釜沉舟之计吧。 越是说一点小事,越令楼澈心中起疑,青婴绝非故意刁难旁人的人,今日到此,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从楼澈探寻的目光中,青婴发觉了一丝兴味,勾了勾嘴角:”有些事你还是自己看,自己闻,莫要因为我的一句话乱了思绪,也许,我猜测的不对呢。” 楼澈一挥手,将青婴的腰身捏紧了两分:”若是今日被你摆了一道,可别怪我到时身下不留情。” 青婴面上一红,娇嗔的推开他的手:”看了再说。” 殿内一片和谐,殿外站着等候的两人却沒有那么好的心情,沈云夕静静的站在门外,紧咬着牙关,她不信楼澈会冷情到这般的地步,即便是看在她的痴心一片上,也不该如此。 沈云夕心中悲伤,却又不甘心离去,半个时辰过去,本想着还会在此苦等,小春子却走了出來,恭敬的走到她的面前:”贵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沈云夕身子竟比刚刚还要颤抖的厉害,整个人都楞在那里,直到小春子又低声说了一遍才回过神來,忙急匆匆的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面上一片柔和:”劳烦公公前面带路。” 小春子一甩佛尘,转身先行一步,压根就沒有看站在另一边的肖如玉。 肖如玉眼看着连楼澈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都对她不加以理睬,心中燃起了丝丝的怒火,正欲发作,却被身旁的宫女拉住:”娘娘,稍安勿躁,且等。” 沈云夕回眸看去,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半掩粉面的宫女身上,太过熟悉的身影和举止,令她想起了一个人,可是现在,已经不允许她再做其他考虑,只等面对楼澈才能好算计一番。 养心殿内,青婴本想暂时离开,却被楼澈抱在怀中怎么也不肯松手,轻笑着看着她:”想去哪?來了还能走?一会陪你一起用膳吧。” 正欲回答楼澈的话,小春子带着沈云夕已经走了进來,楼澈瞬间敛起面上的笑意,转眸看着款款走上來的沈云夕。 青婴亦是抬头看着她走进來,心中隐隐有一股看戏的念头,如此一想,整个人都好像轻松了起來,看着沈云夕俯身行礼,一副娇柔的恬静样,忍不住轻笑起來,再一看身旁的楼澈,半眯着眼,将沈云夕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而沈云夕并不着急,反倒是悠悠的起身,一双媚眼,一刻不停的紧紧的注视着楼澈。 ------------ 第三十章 女人之间,即便是民间的大门大户之间,亦是会因为勾心斗角而不断的明争暗斗,为了一个能令自己托福终身的男人,甚至不惜双手沾满鲜血,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即便你想用力的保持着自己最初的纯洁,还是会在尔虞我诈之中慢慢的沉沦。 看着殿下的沈云夕,青婴一面在她的手段中嗤之以鼻,一边又觉得她的可悲,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子,可谓使尽了手段,连后宫之中最为不耻的媚药,都已经运用起來。 想想花无念那伤心欲绝的眼神,离开时的毅然决然,她沈云夕连最后得到幸福的机会都错过了,以后,她想要将所有的幸福和期盼都寄托在楼澈的身上,那终究是一种奢望,楼澈不会像花无念那样的可以包容一切。 沈云夕眉眼之间全是深深的情意,看在楼澈的眼中,便是一种**裸的勾引。楼澈一挑眉,抬起凤眼,将沈云夕从上到下的大量了一番:”贵妃來此有何事?朕还有很多政事需要处理。” ”臣妾多日不见皇上驾临,今日特请皇上一同用膳,不知皇上可否赏脸与臣妾一同随行前去?”沈云夕嘴角扬起妩媚的轻笑,情意绵绵的注视着楼澈。 ”嗯,也好,朕多日來很少蹋足皇宫,今日贵妃邀请,便一同前去吧,皇后就先回宫吧,朕有空再去看你。”青婴闻言,面上一松,缓缓的点头应允,目光无意中撇向沈云夕,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不禁摇头轻笑,起身离去。 回去的途中,春喜跟在青婴的身后,一时间心中升起太多的疑问:”主子,您怎么就让皇上去贵妃娘娘那里了呢?” 青婴目视着前方,嘴角微微的勾起,像是并未在意春喜的话,片刻之后,才转眸看着春喜:”这种事,本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阻止的,皇上的喜好,也不是什么人都随意猜测的,以后不论在哪,都要谨言慎行,切莫落下了话柄,让有心人听了去。” 春喜泱泱的点点头,心知自己出言是招惹到了青婴的不快,跟在她的身后,再不敢轻易的出言。 回到景阳宫,迎面撞上了面带愠色的孟玉,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青婴好奇的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孟玉一挑眉,看了看青婴:”这事我说不清,还是问里面那位吧,他知道的比我多,我出去走走。”说完,绕过了青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青婴正好奇,凤惊尘从大殿中走了出來,望望孟玉离开的背影,沉思了片刻,春喜见此,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心中虽然对凤惊尘和孟玉的身份多有猜测,可是楼澈并未阻止他们在这景阳宫内行走,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岂能出言阻止。 春喜一离开,凤惊尘抬眸看着青婴,缓缓的开口说到:”沈璃月已经潜入进皇宫,也许,她是换了另一个身份,这是昨日打探來的消息,至于她此时是何种面貌,还不得而知。” 垂首思量了片刻,青婴抬起头,目视着凤惊尘:”也许,她此次回來,想要报复的人便是我,至于是什么样子的容貌,也许不久之后便能知晓。” 回到殿内,春喜已经命人备好了洗澡水,只等着青婴前去。 坐在浴桶内,水面上是随意撒落的花瓣,一股清香弥漫在屋内。青婴微闭着双眸,依靠在浴桶的边缘,享受着片刻的安静。 屋内是哗哗的水声,窗外却隐约有沉重的脚步声传來,青婴警觉的睁开双眼,外面人影耸动,脚步声渐渐错杂起來,看样子并不是一人。 拉过一旁挂着的衣衫,迅速的包裹住自己的身体,青婴从浴桶中走出,外面居然响起了兵器抨击的声音。 小心的走到窗户边上,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可以清楚的听到人数绝不在少数,青婴食指在窗上的纸上用力一捅,瞬间出现了一个小洞,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情景。 韩大锤长老19:44:44 只见外面数名黑衣人打做一团,其中三人更是打的难舍难分,青婴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三人之中居然有凤惊尘和孟玉,和他们纠缠之人,半掩着脸,可即便如此,还是能从身形之中看出,那是一个女子。 青婴总感觉那个身形太过熟悉,细细想來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起身朝着门边跑去,拉开门朝着凤惊尘和孟玉大喊一声:”是她,就是她,她是沈璃月。” 忽略不计现在的沈璃月为何会有如此高的武功,单说她趁着楼澈今日沒有來,而前來必杀青婴,就足以令人怀疑,青婴即便面对现在这样的时刻,依旧淡定如常,冷眼看着缠斗在一起的几人。 突然,周围一片火光四起,大批的侍卫将整个院内的人团团围住,青婴看着侍卫让出一条路,楼澈赫然从当中走出,一袭青紫趁着极其俊朗的身段,面冠如玉,带着轻笑。 楼澈一走出來,凤惊尘和孟玉快速的收回手,站到了青婴的身旁,被包围起來的沈璃月和她带來的黑衣人俨然变成了困兽之斗。 这才警觉这似乎是一场预谋以久的围补,怪不得武功绝然的凤惊尘和孟玉沒有亲手将沈璃月拿下,而是一直在等待着楼澈的到來。 半掩粉面的沈璃月怒视着青婴,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定睛一看,青婴微微的蹙起眉,连楼然也來了吗。 沈璃月根本沒有想过楼然会來,而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楼然静静的看着沈璃月,面上清冷,”为何要欺骗本王?” 一句质问,青婴竟然从沈璃月的眼神中看到了羞愧之色,不禁觉得可笑,对于她这种不择手段之人,竟然也会觉得愧疚? ”沈璃月,今日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你还想说什么?”楼澈冷冷的问到,回眸看着身后之人,几个侍卫压着一个身着亵衣的女子走了上來,”你以为有她保护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 第三十一章 只见几名侍卫从人群中压着肖如玉走了出來,青婴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來,肖如玉平日里极为注重自己的衣着打扮,此刻应该是被楼澈从塌上抓來的,不竟衣衫不整,整个人也仿佛在巨大的惊恐之中,浑身颤抖。 几个侍卫抓着肖如玉,根本沒有情意可言,将她的两条胳膊扭到了身后,长发垂泄于脸庞,遮盖住了她的整张脸,即便如此,青婴还是看到了她眼中惊怕。 沈璃月眼神清冷,从刚才那股羞愧之中飞速的转变过來,环视着周围的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青婴的身上:“夜青婴,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我的容颜,我的地位,我后半生所有幸福,包括我心爱的男子,这一切都属于了你,你应该高兴,在你面前我终究是个失败的人。“ “路是你自己走的,至于你所说的属于你的,我并未占有你的一丝一毫,当日沒有,现在同样沒有,你一次次明里暗里加害与我,若是我心思小点,是不是应该找你來偿还?“青婴目视着沈璃月,微微的轻笑。 “抓住她,不要说再多又如何,朕要的是她的命。“楼澈显得十分不耐,一挥手,诸多黑衣人几乎是一拥而上迅速的将沈璃月所带的黑衣人围住,手持兵器拔剑怒张。 沈璃月丝毫不畏惧,一声令下,身旁的黑衣人已然率先出手,手持长剑,与楼澈的手下交斗在一起。 凤惊尘将青婴朝着自己的身后掩去,斜睨一眼孟玉:“保护好她,我去去就來。“ 青婴被孟玉护在身后,张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众人,无意间看到楼澈阴冷的面容,一时间竟十分好奇,今日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内,早已安排妥当,难不成今日的种种都是他事先做好的陷阱? 转念想到沈云夕,这一个念头瞬间被打破,也许,沈云夕早已被楼澈撇下,为的只不过是一个不在青婴身边的借口罢了。 夜晚明月皎洁,诸多的黑衣人打斗在一起,夹杂着凤惊尘绝尘的身影。期间,沈璃月身旁的黑衣人不断的倒下,而她却未因此显得焦急,反而越发的冷静。凤惊尘武功绝世,与沈璃月打的热火朝天,青婴也是惊觉沈璃月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一直不动声色的楼然突然起身,一跃而起,落在凤惊尘与沈璃月之间,手中的剑一挑,轻易的阻挡了凤惊尘的攻击,转眸看着凤惊尘,带着一起歉意:“凤兄,此人交给我可好?“ 凤惊尘犹豫了片刻,收起伸出的剑,转身走开,回到了青婴的身旁。与此同时,沈璃月身旁的黑衣人早已寥寥无几,一道鲜血飞溅而起,一个黑衣人倒在了沈璃月的身旁。 丝毫沒有受同伴的影响,沈璃月目光如炬的看着楼然,纵然有万般的话语要说,此时看到楼然毅然决然的冰冷,还是忍住了,可手中的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朝着楼然刺去。 看出沈璃月眼中的犹豫,楼然却在此时迅速的拔剑,速度之快,沈璃月根本无法脱身,情急之下,只好朝着一旁闪去,最后还是被楼然锋利的剑韧次破了肩膀。 就在此时,楼澈派出的侍卫已经将所有的黑衣人杀的杀,活捉的活捉。一边看着楼然与沈璃月对决,一边安排好重重防护,绝不允许沈璃月就此逃离。 许是不相信楼然会对自己下手,沈璃月竟然在此时出神,楼然得式,又是一剑刺下,直末入沈璃月的小腹之处。抬眸冷冷的看着口吐鲜血的沈璃月:“知道什么是痛彻心扉吗?你现在是不是也体会到了?当日之所以擅自将你放走,亦是为了今日本王能亲手将你铲除。“ 青婴听的莫名其妙,楼然难道和沈璃月还有说不尽的纠缠?果不其然,楼澈一下将剑身抽,缓缓的开口说到:“静萱你还记得吗?就因为你的一己私利,你便将她亲手杀死,你可知,她死时,腹中还有本王的孩子?“ 静萱?一个陌生的名字,却又是楼然心中最大的秘密,沈璃月居然亲手将那个女子害死? 如此一想,青婴身上瞬间打了一个寒颤,原來还有这样的恩怨,不曾想竟是她了解的太少。 听到静萱的名字时,沈璃月突然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楼然:“静萱这么多年來,你唯一记住的女人居然是纳兰静萱?“ 终究这一件事令沈璃月彻底的被击垮,不是武功的较量,而是楼然的,一句话,将她所有的期盼打消,他爱的居然不是自己。 沈璃月彻底失败了,连同着肖如玉的前景,楼澈勃然大怒,将肖如玉和沈璃月的野心条条列举,将一封书信穿送给了祁连。 此翻事情做的十分顺畅,不竟解决了沈璃月这个掩藏已久的祸根,还让蠢蠢欲动的祁连彻底无话可说,照列每年进贡给无极无数的金银和贡品。 沈璃月突然失神,虽然不能说全是楼然的功劳,也绝不会否认他的功劳,若是沒有他,只怕还需凤惊尘的苦战,这样也算是将损失降低了最少。 楼澈活捉了沈璃月,勒令下去关入天牢,择日再次活人殉葬。 青婴虽将发生的事全数看在眼中,却总感觉此事与自己沒有莫大的关系,除了沈璃月,接下來的事,似乎就好办多了。 次日一早,青婴梳洗过后,在楼澈的应允下,带着凤惊尘与孟玉前往天牢,楼靖的死还未查清楚,她沈璃月即便是死,也要给她一个答复。 前往天牢的路上,意外的遇到了一脸哀伤的沈云夕,似乎一夜之间,她便从一个娇媚的女子,变成了半老徐娘,全无清秀可言,抬眼看到青婴,沈云夕的眼中,竟然已无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丝毫沒有一点的精神气。 青婴心中知晓昨日楼澈一定是再次拒绝可她,并且这一次看情况似乎不同往日一般。 慢慢的靠近沈云夕,青婴勾了勾嘴角,轻笑到:“有什么好失落的,天牢内,你的姐姐更加的失落呢,真沒想到,你们沈家竟然都是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