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初来尹家 跪在冰冷地板上的尹继善看着这位已年近花甲的老父亲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也不叫自己起来只是谈谈地说:“你这几日可耽误了不少学业,明天一大早就得去先生那里把课补补,为我尹家争个功名回来就算你大孝了。” 夫人没发话,尹泰也不敢叫他起来,尹继善也知道自己的这位父亲是位道学先生,平庸懦弱再加上自己只是个从四品,而这位夫人却是一品,他就不得不事事依着这位夫人。跪着的尹继善只得等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夫人发话。 这时候,尹家的大公子尹继良走了进来,夫人急忙站了起来把他抱在怀里细声细语地问:“我的心肝儿,今天学习很累吧!彩蝶,快去给大爷盛碗燕窝来。” “夫人,今天学堂里可好玩了,我们趁老夫子睡觉的时候把他的山羊胡子剪了,他醒来时一摸,居然把他吓晕了过去”,尹继良已经三十几岁的人了仍然依偎在母亲怀里笑数着自己的恶作剧。 “彩蝶姑娘越来越漂亮了,夫人把她给我吧”,尹继良摸着彩蝶的手也不接燕窝色眯眯地说道。 “好好,彩蝶以后你就在大爷跟前服侍吧”,夫人笑着说道。 眼看着这位彩蝶姑娘流着眼泪谢了恩,尹继善的心里就像是夺了他的女人一样愤怒:“真是个衣冠禽兽!” “你说什么!”夫人突然怒目相视。 “我说夫人应该问问彩蝶姑娘的意思,哥哥收在房里的丫鬟都有二十多个了,实在不合礼制,老爷都只有三房侧室,哥哥怎么能越礼!”尹继善愤懑地回道。 尹泰也看不下去:“夫人,就算了吧!为了孩子的身体着想,继善房里也该添一个磨墨的使唤丫头吧。” “好吧!彩蝶以后就跟着二爷吧”,夫人想到自己的确是不该把对自己这么忠诚的丫鬟往火坑里推就顺便把她指给了继善以时时管教这个杂种。 “哼!”尹继良不好在父母面前十分发作,只得恶狠狠地瞪了尹继善一眼甩袖出去。 彩蝶听后满怀谢意地给他磕了一个头,但她感到十分奇怪,这位二爷素来温顺平和,最怕夫人和大爷,今天居然敢出面保她,真是意料之外,还敢顶撞这位家里的河东狮―夫人。 “孩儿身体还有些不适就先走了,请夫人饶恕孩儿造次”,尹继善站起来踢了一下酸麻的腿拉着彩蝶就往回走。 “放肆,谁叫你在父母面前踢腿的!”夫人指着向外走去地尹继善喊道。 算了吧!他身体才痊愈,脑子有些糊涂,就别计较了”,尹泰已经年近花甲却迟迟得不到升迁再加上今天正被皇上训斥了几句,心情一直不好,见此就不想再多添烦心事了。夫人见他有些疲惫只得算了,亲自搀扶着尹泰进了里屋歇息。 刚才的事情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本来一直昏迷不醒的尹继善醒来时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古色古香的屋里没有一丝光线,雕花窗外走过一群留着辫子的陌生人。 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因为车祸而进了医院却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好像到了影视城一样,身处于清朝才有的环境之中。他觉得有些口渴准备起床找点水喝,就在这时,一少妇走了过来微笑着说:”二爷,您终于醒啦,是不是渴了,奴家去给您沏碗茶来。” 少妇刚沏好茶时,尹继善突然就头痛起来,十分剧烈,抱着头使劲地撞着枕头。少妇见此忙放下茶杯,跑来抱着他喊着:“小娥,快去请大夫,二爷又发病了!” 渐渐地,尹继善又恢复了正常,可脑子里却涌现出一串陌生的记忆:现在是康熙年间,自己名叫章佳?尹继善,字元长,满洲镶黄旗人,国子监祭酒(从四品)尹泰的二公子,是尹泰之妾张氏所生。正在旁边抹眼泪的少妇正是自己的生母张氏,本是庆生班的当家花旦,因怀上了尹泰的孩子,尹泰才不得不通过夫人范氏的许可纳为侧室,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尹继善。 尹继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穿越了,而且这个人居然和自己是同一个名字,更奇特的是自己居然成了少数民族,这要是参加高考可以加五分,自己当初要是能多加这五分就可以被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录取了,可如今却是在清朝的时空里,可惜的是自己对这位尹公并不十分了解依稀记得是在电视剧《雍正王朝》里面出现过,不过好的是自己以前就是孤儿到了这里有了爹娘反而好一些。 尹继善见自己的生母还在淌眼泪,只得坐起来来好言安慰:“额娘,孩儿没事了,您快些去歇息吧。” “没事就好,奴家不累,娘再多陪你一会”,张氏又让他躺了下去。 “夫人来了”,刚才那位出去的丫鬟小娥跑来焦急的说。 “哦,是吗?你快去沏碗热茶来,我得快去迎接才是”,张氏惊恐地整里了一下着装,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凭着脑子里现存的记忆,尹继善知道她们所说的夫人就是当今的一品诰命夫人、父亲尹泰的救命恩人、平噶尔丹的功臣―范氏,要不是因为怀上了自己,张氏也没有资格进入这尹家的大门,范夫人也不会多瞧她一眼,因自己这个尹家香火病了,所以她才会象征性地来瞧一眼。 尹继善是尹泰的庶出算不得是尹家的一流主子,所配的丫鬟也只有小娥一人,平时读书也只有两个瘦弱的书童,住的地方也是在离下人们很近的厢房,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还好他很聪明,是个读书的料子,每天除了读书也不奢求其他东西。 一品夫人的气场可真大,远远的就听见院子外面的训骂声,窗外树梢上的鸟也被惊吓的一动不动,大家都屏气凝神地随着这位当家的主子的动作而动作,她笑则都笑,她静则都静。 眼看着这位恶煞进了屋,尹继善并不像以前的尹继善那样十分害怕,也不起床,懒洋洋地说:“孩儿病了,不能给夫人请安了。” “张氏,你是怎么服侍的,继善得了病,也不找个大夫瞧瞧”,范夫人见此心中有些不快,转过身来对张氏训道。 “是,奴家知错了”,张氏埋着头回道。 “继善尽管是你生的,但他也是正经主子,你是我家的奴才,你要好好的侍候”,范夫人说完就扶着大丫鬟的手走了出去。 “你才是奴才呢?仗着自己是正室就在这里颐指气使”,尹继善有些替这位现在的母亲不平。 “快快别说这些,你是不是糊涂了”,张氏忙堵住了他的嘴。 “二爷,幸好夫人没听见,不然我和姐姐今天就要挨打了”,小娥朝门外看了看忙走进来悄悄说道。 尹继善看着这位皮肤白皙、瓜子脸的小丫鬟不自觉地一笑:“你怕什么?是我说的又不是你说的。” 小娥递给他一碗茶说道:“二爷,你难道忘了,那年你从上房给姐姐偷些果子,被夫人发现了,我和姐姐在碎瓷片上跪了一夜,一个月走路都不方便。” 张氏听后笑了笑:“好啦!别说了,都过去了,儿啊!我知道你的孝心,可是没办法,奴家地位低下,以后只要看见你飞黄腾达,母亲就是做一辈子的奴才也甘心了,快些起床用点膳吧!吃完饭后去给老爷和夫人请个安,再回来读些书,准备明天先生的问题。” 尹继善看着旁边的这位贤惠美丽的年轻母亲,心中不自觉地感受到一种母爱的关心,他从小是跟着姨妈长大的,从未拥有过真正的母爱,今天还是第一次拥有,本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他又不想失去这份母爱,便不忍吐露,只得非常感动地他点了点头暗想一定要让这位伟大的母亲摆脱奴才的身份。 请安回来的尹继善急忙地脱掉鞋袜和衣躺下说:“这请个安就是受罪啊!彩蝶姑娘你们是不是经常这样跪吗?” “回禀二爷,奴婢没有请安的福分”,彩蝶替他按摩着脚。 “这还是福分,我真是不理解,算了,不说了,你带我去我的书房吧”,尹继善的脑子里不停地催着他去读书。 尹继善来到书房便习惯性地按照昔日的习惯读了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小娥带了晚饭过来一看见彩蝶在这里服侍便高兴地来到下房里来打招呼:“彩蝶姐姐,听说夫人把你给了二爷,可真是你的福气,二爷长得这样好看又有礼有节,以后你就不用担心大爷的威胁了。” “是啊!二爷从今天起就是我的恩人,我们进去服侍二爷吃饭吧”,彩蝶接过饭盒往里间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尹继善就被回来的张氏叫了起来:“明天就是乡试的日子,老爷昨晚准许了你去参加,你快些起来去学堂听先生指点吧。” 尹继善伸了伸懒腰,不敢违背这位母亲的意思,只得起床洗漱准备上学。 ------------ 第二章 相国公子 尹继善带着两个柔弱的书童从学堂里回来才来到大街上就听见远处的尖叫声和求救声,秉承着现代人都爱看热闹的传统他就立即走了过去:“前面怎么了?去看看吧。” 一书童锦帆劝道:“二爷还是别去看了,定是大爷在调戏良家女子了。” “哦,这个大少爷怎么这么可恶”,尹继善边跑边问。 “这大爷就是这顺天府的一恶霸,仗着是诰命夫人的儿子,到处为非作歹”,另一书童锦芸接过他手中的书说道。 尹继善一前来就看见了尹继良手下的奴仆正在追着一个良家女子,他忙走前去大声斥问道:“给我放手!” “给我走开,老二,我的事你别管,你抢走了我的彩蝶我还没给你算账,你又来多管闲事”,尹继良走来指着他骂道。 “啪”,还没等他说完,尹继善就以一记重拳打在他脸上:“真是个畜生,尹继善怎么有你这种哥哥!” “你这个贱人生的狗杂种,谁是你哥哥,老子尹家不缺你这号人,给我打!”,尹继良顾不上兄弟情谊,吩咐着自己的恶仆前去教训他。 尹继善看着这些恶仆毫不顾忌自己是主子的身份卷起袖子向这边走来,他不由得一惊:“可见这尹家二公子在家里多么没有威信。“ 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现今的二爷不再是以前那个文弱的书生而是一个练过少年武术的练家子,只见三四个恶仆伸手来擒他,他忙一弯身一旋脚就踢倒了他们,然后一人一记重击,躺在地上直叫唤。 这让尹继良很是奇怪,按理说自己平时经常欺负的弱弟弟应该没有还手之力,今天怎么像是吃了大力丸一样,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看着他又放倒了七八个人,只得丢下那女子悻悻而归。 “哎哟,这尹家二公子的身子骨也太柔弱了吧!还没几下就腰酸背痛了,以后得让这身体锻炼锻炼了”,尹继善托着腰坐在上旁边的木凳歇息。 “谢谢公子相救,请问公子大名,小女回去好命人准备谢礼”,那女子前来欠身向他问道。 见她端庄秀丽、文静优美、肤若绽雪、亮晶晶的大眼睛流露出感激之情,尹继善不觉为之一动,暗想这果真应了那一句‘此女只应天上有’的俗语,今天一见果真如此。 他连忙有礼地回道:“小生乃尹家二公子,字元长,说来惭愧,刚才那恶人正是家兄,小生在此向小姐赔罪,至于报恩,小生万万不敢,权当为家兄赔罪。” “哦,原来是大才子尹祭酒的二舍,小女子再次谢过,告辞”,那女子忙用丝帕遮住脸就离开了。 谁知尹继善正在这里出神,没有听见,待他一回过神来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只得回来,暗想着自己的初恋和在穿越前一样又一次泡汤了。 “小姐,快点,我们这次偷偷跑出来,要是让老爷知道可就惨了”,一丫鬟向刚才那女子轻声说道。 “滢香,我不想进宫了”,那女子想到刚才救她的尹继善忽然说道。 “那怎么行,您已经被选成了秀女,不能违背了八旗人的规矩”滢香牵着她进了院里。 “唉!可惜,以后再也不能见到这外面的世界了”,那女子进屋后打开窗户向外望去。 这边,尹继善一回到家里就看见母亲张氏、小娥和彩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忙走过来搀起她们:“额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还不是因为二爷您强出头,夫人知道了就怪姐姐管教不严和我们煽风点火,罚我们在这里跪一天”,小娥有些气愤地说。 刚把她们都扶起,她们又跪了下来,尹继善只好无奈地说:“这是什么道理,在我们那里,再不讲理的人也不会乱罚人,你们快起来吧。” “好好好,你们跪着是吧!我陪你们跪,一人做事一人当”,尹继善见劝解无效只得拿苦肉计来逼她们,可谁知她们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也只得跪着。 “你们起来吧!夫人说了,这次就法外开恩,原谅你们,劝二爷还得知趣,一心一意读书才是,刚才国舅爷隆科多大人有请二爷,你们快些给二爷准备!”夫人的丫鬟走来傲慢地说道。 “孩子,你怎么招惹上国舅爷了”,张氏狐疑地问他。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尹继善穿好衣服后便急忙向步兵统领衙门跑去。这隆科多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这人即将大红大紫,如果能让他青眼有加,估计这仕途之路就要轻松许多了。 约莫在大厅等了两刻,就见一满脸胡须的中年人从里间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尹公子果真是玉树临风啊!且有侠义心肠,令老夫佩服。” “小生向国舅爷请安,承蒙国舅爷谬赞,不知国舅爷唤小生前来所谓何事?”尹继善恭敬地问道。 “老夫膝下单薄,只有这一个孙女以享天伦之乐,谁知她竟如此顽劣,偷偷独自出去险些落入歹人手里,幸亏公子相救,故请公子前来吃些酒菜聊表谢意”,尹继善一听他说完就看见满满的一桌菜肴摆在了面前,想到将与今天相救的女子同进晚餐不由得欣喜起来略表歉意后便开始坐了上来。 谁知隆科多并没让那女子来这里吃饭,这就大大扫了他雅兴,心里想到这古代人的规矩可真多,他只得胡乱吃点便告辞走了出来,刚一出屋就看见阁楼上依窗而望的那个女子,他伫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才走出了院门。 与才被发了好人卡的尹继善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空里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而且还是历史名人隆科多的后代,想想都觉得奇怪,一回到家里他就魂不守舍地细细品味着今天的奇遇。 “二爷,老爷派人传话来叫你过去一趟”,小娥进来传达着尹泰的话。 尹继善只得走了前去:“阿玛找孩儿所为何事?” “今天隆科多请你去做什么?”尹泰很是奇怪的是,这个朝内红人平时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从没正眼瞧上一眼,今天却派人前来邀请他这个秀才儿子。 “只是叫孩儿去吃了点酒”,尹泰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在瞒他但也不好明说只是点了点头又叫他退了下去。 尹继善知道自己这个郁郁不得志的父亲十分期待自己能够更进一步,所以他也不想把尹继良得罪隆科多的孙女事情透露出来。 次日一大早,尹继善就往贡院走去,今天来贡院的人特别多,有跟他一样才十几岁的年轻公子也有七老八十的耄耋老者,有锦衣华服的富家人也有筚路蓝缕的贫家人,看着这些鳞次栉比的人群,尹继善恍若隔世一样有些不适应这三百多年前的社会风貌,当秋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时不觉有些犯晕忙拿着书遮挡了一下就退到了屋檐下。 “这位仁兄,看你面色有些不好,是不是不舒服?”一位身穿绸缎的中年人走来扶着他问道。 “谢谢,没事”,尹继善心中十分苦恼这个书生的身体竟这么柔弱,但又不能向旁边的这个中年人说明只得坚持下来。 “我带了些提气养神的药丸,你且尝些,免得影响了考试”,那人从下人手中取了些药丸给他。 尹继善吃了些药丸果真觉得精神百倍,心中不由得暗叹中国古老医术的神秘:“谢谢这位仁兄,不知仁兄大名,可否告知?” “哦,小生是张廷璐,字宝臣”,张廷璐说完后本以为他会感动惊讶,没想到的是尹继善却是一脸的漠然。 尹继善习惯性地用他大脑存在的记忆来应对这个时空里的生活,但当他发觉面前这个人惊讶的表情时,才发现这个尹家公子以前果真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只得细细想着这个张廷璐的来历。 “张廷璐,张廷,张廷玉,肯定和张廷玉这个官场不倒翁有关系,哦,原来仁兄是张相国家的公子,不知张廷玉大人是你的?”尹继善边推边问道。 “那是家兄,现是吏部侍郎,不知仁兄的名字是?”张廷璐发现这个人并不简单,居然能认识自己这位颇受皇上器重的哥哥。 “小生名叫尹继善,字元长”,尹继善有些不好意思地答了出来。 “字元长?尹?不知令尊是?”张廷璐苦苦思索着这个人的来历,按理说京城里姓尹的达官贵人没有多少,怎么就没听说过此人,只得问得再细些。 “家父乃当朝国子监祭酒尹泰,镶黄旗人”,尹继善只得微笑慢慢回答,在这位父亲是大学士,哥哥是侍郎的张公子面前,他的父亲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尹继善不惊暗想到早在清朝这些人就开始比爹了。 直到听见他是旗人的时候张廷璐才发现自己今天的殷勤没有白献:“原来仁兄是旗人,还是上三旗的天子近人,请恕狂妄之罪。” “岂敢岂敢,时间快到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去考试吧”,尹继善不觉对这位厚黑者有些反感。 过完各种冗长的程序后,尹继善终于被领到了一小号房里准备考试。尹继善实在不理解这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子怎么让人安心考试,关键是吃喝拉稀都在这里面着实让人受不了。 正在纠结时考官就把卷子发了下来,一展开才发现这些题目并非太刁钻,还是可以微言大义的,看来教科书上的历史不能全信,凭借着脑子里的记忆再加上自己在大学里所学的逻辑学等知识来答题,不一会就做好了。 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各种气味,他也不检查一下就急急忙忙地交了卷子,也许是因为才穿越过来并不知道这次考试的重要性,所以也没当回事就急忙交了卷就大大咧咧地走了。 ------------ 第三章 解元挨打 尹继善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越发毒辣,他实在无法想象在那小房子里的莘莘学子们是如何承受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打了一会太极拳就回到屋里睡起了大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醒来吃点东西出了门。虽然这时的北京城没有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城大,但也是非常繁华,熙熙攘攘的人群,林林总总的商店让这个见过大都市的现代少年有些目不暇接。 “尹兄”,突然背后一熟悉的声音喊道。 尹继善忙转过身来却看见是昨天刚认识的张廷璐:“原来是张兄,幸会幸会。” “今日偶遇着实有缘何不到这酒店里一叙?”张廷璐指着旁边的酒店说道。 尹继善也想看看这清朝年间的酒店也就答应了下来。到了店里不得不惊叹这些店小二们倒茶的精湛技巧,只见淡黄清亮的茶水从一长长的细管子中喷涌而出,尹继善不由得惊叹:“真是细水长流。” “这些不过是一些淫功巧计罢了,尹兄何必作怪,想我等孔孟子弟斯文人怎可为这些惊讶,快吃些茶吧”,张廷璐劝道。 “话不能这么说,圣人无常师嘛”,尹继善向这位道学先生反驳道。 “尹兄说的有道理,来,吃茶吃茶”,张廷璐不想再争。 “不知尹兄对这次乡试有何把握,昨日看尹兄交卷这么早,心想尹兄恐怕是早已胸有成竹”,张廷璐轻轻摇了摇折扇问道。 “这个倒不确定,实不相瞒昨天是因为小生实在受不了那里面的环境才早早出来的,现在想起来卷子里还有几段不押韵的话没纠正呢”,尹继善边喝边回。 “尹兄真是快人快语,小生我已经考了三次都还没有中第,只希望这次不要再次名落孙山,不然的话就有愧于我张氏家族了”,张廷璐想着自己的父亲与哥哥都是仕途通畅唯独自己连半个功名都没有,不觉有些黯然。 “张兄家学渊源,这次肯定会中的,其实你可以凭令尊与令兄的关系萌生一官半职的为何还苦于科举?”尹继善问道。 “尹兄有所不知,一来家父和家兄都是清正廉明之人,不愿与家人方便,二来我岂是那只靠父兄之人,我一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不能凭我自己的实力光耀门楣吗?”张廷璐有些骄傲地说。 尹继善听后反而对他有些佩服:“张兄这次一定会中的,以后还要替我大清王朝选贤举能呢?” “这位公子说得对,张公子这次是肯定中的,且以后这间房里会有两个进士”,一道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二人说道。 “这位大师,不知你为何这样说,既然是两个得中,怎么就没有一个状元”,尹继善感到有些好笑。 “没办法,造化弄人,不过这位仁兄这次要比这位张公子考得要好”,那道士自己就坐了起来笑眯眯地说。 “敢问这位大师叫什么?”张廷璐有些疑神疑鬼地问。 “贫道贾士芳”,贾士芳坦然说道。 “算了,别理这个臭道士,我们走吧”,尹继善有些不耐烦。 “解元且慢,让贫道把话说完嘛,我知道公子能知两百年以后的事,可是由于公子的所学不多对这些细枝末节恐怕还不如我这个老道士”,贾士芳站起来说道。 尹继善听后不觉一惊,这臭道士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也怪自己当初一味学理科不注重历史,要不然绝对比这个靠《易经》行骗的臭道士强:“别乱说,我连举人都不是呢。” “现在不是,数日之后就是,贫道算卦从来没有不准的”,贾士芳卖弄道。 “额,你的意思是说,尹公子会高中解元?”张廷璐心中有些期待和好奇。 “是的,现在我不收卦金,待以后准了自然来收卦金”,贫道说完就消失不见了,惊煞了在座的所有人。尹继善也没当回事,没聊一会儿就告辞离去了。 到了揭榜这天,尹继善很早就被母亲张氏叫起来要他起来等待消息。尹继善知道这位母亲习惯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这位孩子身上,指望能够母以子贵。他只得安慰她说道:“额娘放心,我这次是必中的,昨天有人给我算了,说我会中解元呢。” “是吗?那娘就放心了,娘也不求能够凤冠霞帔,只愿你能像你阿玛那样当个好官”,张氏拿起绣花针边绣边说。 “好官?一个镶黄旗人当了这么久的官还是从四品居然还怕老婆可够好的”,尹继善知道这个所谓的父亲以后能受重用全靠自己,所以对他的平庸有些瞧不起。 “可别这样说你阿玛,现在康熙爷老了,那些王爷贝勒们斗得厉害,如果不韬光养晦的话,我们尹家也难保两全”,张氏见他对尹泰有些不忿忙解释道。 “即便这样,可他每次都把你当奴才一样看待,叫你端茶递水,让你朝九晚五地服侍这屋里的少爷奶奶们,每天忍饥挨饿地受夫人训斥还要看上等人的脸色,想想都让人气愤”,尹继善坐在她旁边说道。 “你给我跪下!”张氏突然大怒,把他推了下去。 “你读了这么久的圣人之礼都到哪里去了,谁叫你这么不孝,他是你阿玛,是你伟大的阿玛,要不是他,你娘还在大街上唱戏作打呢!”张氏用手狠狠打了他几下。 尹继善知道这位张氏是深受古代封建礼仪影响的,所以只得告罪认错:“额娘,孩儿知错了。” “你起来吧!额娘知道你是在为额娘鸣不平,额娘很感动,你从小就很懂事,这些额娘都知道,你今天说这些不伦不类的话也是听了小娥那鲁莽丫头的耳边风,以后可不要这样了”,张氏突然流起眼泪来。 “二爷,今天我去夫人那里领月钱,夫人说从今以后您的月钱银子减半,那四两的上学银子也革掉了”,彩蝶进来说道。 “减就减了吧!反正我们也不需要这点钱,以后别在二爷面前提这些,知道吗?”张氏接过月钱银子收了起来。 尹继善由于昨晚听了小娥讲张氏以前所受的委屈本来心中就十分不满,今天本想发泄一样,不曾想自己这个清朝的贤良母亲竟这样软弱,实在听不下去的尹继善只得走了出去看榜。谁料刚走到院子里就与尹继良撞了个满怀,尹继良对尹继善记恨在心今见他这样莽撞,便突然大怒地给他一记耳光,尹继善还未反应过来时就被飞来的一脚踢倒在地上:“狗杂种,没长眼睛啊!” 如今的尹继善岂是那肯受此欺负的人,当即爬起来一拳砸在他的面额上:“你才是狗杂种呢?衣冠禽兽的东西!” “好好,我这个当哥哥的今天得好好管管你,给我上!”尹继良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只有招呼自己的奴才去打,自己则悄悄跑到前堂来向尹泰告状。 只见十几个家奴向自己跑来,尹继善也不害怕,正愁没有发泄的地方的他一转身一勾脚就把跑在前面的两个绊倒在地,然后两手合力朝一人猛劈下去,再借势踢退了跟来的一人。剩下的人见此也不敢小瞧了他这个书生,开始试探着前进。尹继善便冲了上去,谁知这些平时狐假虎威的奴才竟竞相逃了开来。 在二十一世纪没有受过真正管教的尹继善越来越有兴致,便又去追尹继良。体态臃肿的尹继良哪里跑到过他,很快就被尹继善追上,尹继善追上就是一顿暴揍:“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以前那样好欺负,听小娥说我上次得病就是因为劝你别非礼小娥才被你推下湖里的结果,今天我得报这个仇。”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嘛?怎可在此打架!”路过的尹泰见尹继善正骑在尹继良的身上挥拳暴打忙阻止了下来。 “阿玛,继善无礼,我刚才去瞧他,谁知他正在**丫鬟小娥被我强行拉了下来,谁知他竟追来打我”,尹继良又哭又泣地说道。 “你胡说,不信可以叫小娥来问话”,尹继善见他反咬自己,气急败坏下正欲挥拳砸下,却被走来的范夫人抓住拳头。 “你这个臭小子,越发反了,你哥哥让着你,你却把他打得这么狠”,范夫人说完顿时就是一巴掌打在尹继善的脸上,不觉脸就紫了一块。 范夫人曾经是员武将,一掌之下便让书生身板的尹继善有些吃不消,再加上刚才耗尽了不少体力,他也就无力反击,只得用言语争辩道:“谁叫他恶语相向,还敢辱骂我额娘,就是该打。” 范夫人见尹泰并没有拿家法惩罚尹继善的意思,只得抱起自己这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儿子哭道:“儿啊!你什么时候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一个堂堂的尹家大公子,镇国将军的儿子竟辖制不住一个庶出弟弟,你出去还有什么脸见人啊!” “真虚伪!”尹继善捂着脸看着她那没有眼泪的哭喊大声说道。 “老爷你听听,你再不好好管教他,他就要杀君弑父了!”范夫人突然站起来对着尹泰大声震道。 “岂有此理,拿棍子来!”尹泰听见“杀君弑父”这四个字突然大怒起来。 “给我跪下”,尹泰接过棍子指着他怒吼道。 尹继善并不跪下,因为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对这位父亲还没有任何感情,尹泰只得用棍子使劲打他的后背,尹继善感到一阵剧痛就倒了下去,尹泰本欲再打,谁知竟见小娥跑来:“老爷请住手,外面有衙役来报喜说二爷中了乡试头名解元,正要求见老爷和二爷,讨赏钱呢。” 尹泰听后忙整了整衣冠丢下棍子跑了出去,而尹继善只得由两个仅有的书童扶着往外走去,这边范夫人也顾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忙穿戴好走了出来。 “小的们在此恭贺尹公讳上继下善老爷高中解元”,报录人走上前来向尹泰祝贺道。 “不是老朽,犬子才是尹继善”,尹泰笑着指正道。 “恕小的有眼无珠,不过尹老爷怎么看起来像是才受了刑罚之苦似的”,报录人见他疼痛难忍的表情问道。 “犬子做了些违背礼法的事,刚刚受了些轻微的家法”,范夫人见尹泰木讷只得出来说道。 “如今尹老爷是文曲星下凡,只有天上的玉帝地上的圣上管束,二老还是别太责怪才是”,报录人只等着收喜钱有的没的说了一大车话。 “那是那是,这十两银子权当官爷们的辛苦费,且拿去分了吧”,范夫人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为了面子只得笑着送走了客人,狠狠瞪了尹继善一眼就走了回去。 尹继善也没给她好脸色,凶着脸走了回去。尹泰见此只得摇摇头回到书房里之乎者也起来。 ------------ 第四章 再访隆府 “二爷,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锦帆扶着他边走边说道。 “哦,怎么个不一样,说来听听”,尹继善倒想了解一下以前那个书生尹继善。 “以前的二爷虽是不受宠的,但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从不与大爷硬来,受了欺负只得忍着,有时候连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还为你不平,可你却总是说大爷的好话,从不告他的状,我们做下人的看不惯就问你为何这样懦弱,你却说‘要以德报怨’,所以你也没受过大的责罚,可如今,你却反抗了起来,先救了彩蝶又救了那个神仙似的姑娘,现在也敢在大爷面前还手还敢在夫人面前顶嘴”,锦帆细细说来。 “那你觉得是变了好还是不变好?”尹继善问道。 “以前的您让人可怜却不令人佩服,今天的您让人佩服还解气”,锦芸插嘴道。 “说得好,我不会让你们再跟着我受欺负的”,尹继善听了自是十分高兴,不过一想到以前那个尹继善虽然年轻却极有胸襟,也让人佩服,这点自己是不能丢的。 “对,快到了,二爷,您慢点”,锦帆扶着他走上了台阶。 当尹继善一进来却发现张氏在炕上偷偷流泪,倒让他手足无措:“额娘,你这是怎么了。” 张氏忙揩净泪水:“没什么?来,躺下吧!额娘给你敷金创药,你今天顽劣地打了大爷是不对,可你给额娘争了个解元,额娘就不怪你了,你以后成了文曲星可别再做有违圣人之道的事了。” “额娘放心,孩儿记住了,孩儿日后还要给额娘得个状元回来呢”,尹继善见张氏这样心中不免有一丝酸楚,想到自己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摔下来把手摔得脱了臼,姨妈倒还打了自己一顿才找了个土郎中给自己接手,而如今碰见一位疼爱自己的母亲焉能不感动。 “姐姐,夫人叫人传话来,说宫中的九爷来访,是位稀客,叫你过去服侍着”,彩蝶进来禀告道。 “我真是白救你了,也好意思来传,谁要是敢把我额娘当奴才使我就跟谁急!”尹继善突然朝彩蝶大声喊着。 彩蝶一听倒像是有十分委屈似的,只得在一旁淌眼泪也不争嘴。 “好啦!你怪人家彩蝶干嘛?我去服侍你阿玛和九爷有什么委屈,也值得你这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讲理了”,张氏轻轻指责道。 “额娘,娘一走,谁给我敷药啊”,尹继善难得享受一回却被这么一个传话扫了兴实在有些不高兴。 “彩蝶,你来吧”,张氏把药递给了彩蝶,自己就带着小娥出去了。 “彩蝶妹妹,你别委屈,刚才是我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尹继善见她不停地抽泣便有些不忍,觉得自己刚才是过分了点只得耐心地征求她的原谅。 “二爷不要这样,奴婢不敢有委屈”彩蝶轻轻地往红肿地方吹了一口风后,再把药膏细细碾匀慢慢敷在红肿处让尹继善感到一阵阵凉意:“舒服,真舒服啊。” 彩蝶见他这样喜悦自己也高兴起来,笑着说道:“二爷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你要是有委屈就说出来,别说敢与不敢,我额娘现在都是奴才,我又充得哪门子主子”,尹继善无意说道。 “二爷,奴婢真没有什么委屈,二爷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报恩都唯恐来不及,怎么会记恨二爷你呢”,彩蝶轻轻地把衣服给他穿上说道。 尹继善忽然发觉这宅子里的每个弱势群体都这么爱忍耐,会忍耐,这让他十分不解,心想着他定要革命一回,造一造这些人的反。 过了几天,尹继善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也没计较被尹继良诬陷的事,而是着急地找到小娥问她:“那天你和我额娘一起去外面服侍,可知那个九爷是不是九阿哥。” “正是这位主子,说是专门为了您这位解元老爷而来的”,小娥淡然地回道。 “不好,这么早就来拉拢我了,我还没当官呢”,尹继善凭着自己基本的历史知识知道这位九阿哥胤禟是不能依靠的。 “神仙似的姑娘”,尹继善突然想到了锦帆那天的一句话,倒让他一阵好笑:“是该去认识认识这位神仙似的姑娘了,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二爷,你在想什么了”,尹继善被小娥叫回神来倒还不好意思起来:“没什么?你回去吧!我出去透透风。” 尹继善刚一出门就见张廷璐走了前来:“尹兄,恭喜你呀,高中解元,看来那日道士所说并非假话。” “那这么说,张兄肯定也是高中了,同喜同喜”,尹继善对他这位不愿靠家世吃饭的人还是满佩服的。 “险胜险胜,只不过是孙山一名罢了,比起尹兄你年纪轻轻就拔得头筹,着实汗颜啦”,张廷璐谦虚说道。 “哪里哪里,不知张兄突造寒舍所为何事?” “今天就是来找尹兄一起去拜访隆科多大人,他昨日就求我将这满人解元带去瞧瞧”,张廷璐毫不隐瞒地说道。 尹继善正想去见见那位神仙似的姑娘便就答应了下来:“那就走吧。” 如今正是九王夺嫡的时代,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都是他们拉拢的对象,对于这点,尹继善是十分清楚的,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已经知道了未来的胜败结果,所以对于这些其他人会十分小心谨慎的事情,他反而无所谓。 一来到隆科多府中,就见隆科多比初次见面要客气得多了:“恭贺尹公子中得解元,着实为我们满人争了一口气呀。” ”国舅爷过奖了,都是华夏之后,汉人能中得,为何满人就中不得呢?”尹继善尽量用符合他们的思想的观点来说。 “好,好,好一个‘汉人能中得,满人就不能中得’”,只见一个高大威武的人走了进来高声赞道。 “奴才张廷璐拜见十三爷”,张廷璐扯了扯尹继善的衣服示意他跪下。 尹继善见隆科多也跪了下来,自己也连忙跪下来行了礼。 “都起来吧!尹继善,你是章佳氏吧”,胤祥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端坐在太师椅上。 “是,奴才是镶黄旗人”,尹继善还是头一次见到电视剧中的怡亲王有点兴奋和紧张。 “你说得对,满人既然能在马上得天下就能在马下治天下,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可送的,我把这个扳指送你吧,有了它你可以常来我府中叙谈”,胤祥将扳指取下递给他说道。 “继善,你且在这院子里逛逛,我和十三爷、廷璐有事情要谈”,隆科多过来拍了拍尹继善的肩膀。 尹继善知道现在离康熙驾崩没有几年了,太子已废,夺嫡之争日趋激烈,他也不想去趟这趟浑水便向院子走去。隆府是前明皇亲周奎的七进府邸,宽大典雅,如今能够免费欣赏这古代建筑,尹继善心中反而十分喜悦。 “对了,那位神仙似的姑娘很有可能就在里面,我且进去找找”,尹继善看着花园中一簇房屋便走了过去。 “你不就是那日相救的尹公子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丫鬟碰见他欣喜地给他打招呼。 “那日一见你们还没来得及询问姓名,今天冒昧来到府上,还请相告”,尹继善彬彬有礼地说道。 “你叫我滢香就是了,我家小姐叫佟佳?影儿,刚巧她今天就在花园里放风筝,我带你去见他”,这位丫鬟对这位公子的印象还是蛮好的,便高高兴兴地带他走了过来。 “小姐,你瞧我带谁来了” “原来是恩人,恩人请坐”,影儿见尹继善来临忙把风筝递给滢香,自己亲自过来扶着尹继善坐在了旁边的石凳子上。 尹继善只得告谢坐下:“那日一见竟还问及姑娘芳名,还请赐教。” “哎,我刚才不是告诉给你了吗?你这呆子”,滢香不解地问。 尹继善倒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听佟佳·影儿故意嗔怒道:“休得多嘴,快去端茶来。” “恩人别和她一般见识,我在这里替她赔罪”,影儿站起来欠身说道。 “小姐真是折煞小生了,那日不过是拔刀相助罢了,还请小姐别提‘恩人’二字”,尹继善也站起来说道。 “好吧!那不知公子来此做什么?” “还不是那个张廷璐,他见我中了解元就硬要拉我来这里拜见国舅爷”,尹继善还是头一次与古代美人搭讪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胡乱说道。 “原来是这样”,影儿有些失望。 “小姐今日难得有兴致出来放风筝啦”,尹继善有些不搭调地说。 “经常在屋里呆着,闷得很,只有风筝才可以飞出去替我看看外面,所以没事就爱来这里放一下风筝了”,影儿淡淡地说。 “等小姐出了阁,就可以天天出门去了”,尹继善见她脸突然红了起来,便后悔说错了话:“在女子面前是不能说这些的,真是该死。” “可惜我已经被选成了秀女,明年元宵一过就得进宫,就更加难见天日了”,影儿有些黯然地说道。 “什么!这可不行,那康熙爷都这么老了”,尹继善心里突然着急起来:“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怎么这么爱把好姑娘往火坑里推。” “公子,你怎么这样激动,难道你对我小姐有意思,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我家小姐不是贵妃都会是王妃的”,滢香把茶盘放上说道。 “滢香,你放肆!公子,还请你见谅”,影儿嗔怒道。 “二爷,十三爷在传你了呢”,锦帆走来说道。 “滢香姑娘不过是活泼点,还请小姐不要责罚才是,恕小生失陪,改日来拜访”,尹继善悻悻而去。 ------------ 第五章 丰台大营 “奴才给十三爷请安”,尹继善心里十分叫苦:“尹继善不禁暗苦这清朝的人动不动就奴才长奴才短的可真难受。” “继善啊!我打算举荐你去丰台大营任提督帐下八品笔帖式,你可愿意?”胤祥走过来问道。 “回十三爷,奴才不愿意”,尹继善知道这丰台大营是个是非之地,提督成文运是“八爷党”,保不齐因自己是胤祥派来的,就会随便找个借口把自己咔嚓了,那可不好。 “你居然不愿意,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胤祥有些不如意地坐在椅子上。 “奴才才只是个解元,还未完成功名,授予官职恐难服众,再则家中父母已经年迈尚需照料”,尹继善只得辩解道。 “想不到你竟是个贪图功名的人,沽名钓誉之徒,还以父母年迈为借口,你难道都不替你那忍辱负重的生母想想吗?早点成就功业,早点让你母亲脱离苦海,那才是大孝!”胤祥气呼呼地说。 尹继善暗叹这位十三爷对自己的家庭背景竟如此了解,如果自己再拒绝恐怕就没好果子吃了,索性答应了吧:“是奴才糊涂了,奴才这就谢十三爷的恩德。” “你也不用谢我,我是看你有点才能,才有心提拔你,以后可得认真办事,行了,后天就去走马上任吧”,胤祥转怒为喜地扶起他说道。 尹继善一回来就把这消息告诉给了张氏,张氏听了自然是十分高兴,不停地对他说这说那,叫他要好好报恩,尹继善只得一一答应,吃完饭又被她领着去见尹泰。 “老爷,二爷今天有要事找您”,张氏笑着站在一边给尹泰锤着背。 “噢,什么事?” “今天遇见了十三爷,他让我当了丰台大营提督帐下的八品笔帖式”,尹继善说完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当了二十年监生还未进入仕途的哥哥反而有些自豪起来。 “不过是个八品芝麻官,值得你这样禀报,老子当年任二品官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狂妄,还不快读书去,瞎闹什么?考取功名才是正经!”尹泰没好气地说。 “你也是,不好好地相夫教子一味地怂恿他,信不信我把你休了!”尹泰又对着张氏一阵怒斥。 尹继善忙拉起跪下的张氏:“额娘,我们走!” 尹继善对这位道貌岸然的父亲完全没了好感,拉起张氏就往外走去。 “越发反了,你们给我回来!”尹泰大声喊道。 尹泰见喊不回来只得整理了一下官服出门去了。 这天,尹继善往院子里跑了四五圈后就回来拿着包袱谁也不告诉就急冲冲地骑马往丰台大营跑去,到隆府门前才停了下来,本想进去跟她道个别,但想着人家以后都要成龙成凤便又走开了。 丰台大营位于古北口的山坳上,四周都是由两层厚的青砖砌成的城墙,安有无数的炮台,是个易守难攻的堡垒,由当年名震中华的周培公发现并建造的,后来胤祥在这里练兵并执掌这里,所以这里的军官基本上都是胤祥的旧部。 “你就是尹继善吧”,一参将走来问道。 “小生正是,不知将军是?” “昨日十三爷派人来说,你是新委派的笔帖式,叫我来迎接,我叫殷富贵是丰台大营的一员参将”,殷富贵拱着手说道。 “谢过将军,还请将军带路”,拿一参将来接我,这个十三爷真给面子。 殷富贵带着尹继善先来拜见提督大人成文运:“启禀提督大人,十三爷新派的笔帖式尹继善到了。” “今科解元尹继善拜见提督大人”。 “嗯,好,果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材呀,如今火头营那里正需一个记账的,你就去那里记记账吧!那可是个肥差啊!哈哈”,成文运并不想让一个十三爷的人来参与机密。 “大人,让一个解元去做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恐怕不好吧”。 “这是命令,你休得多管!” “继善谢大人栽培,属下告退”,尹继善拉着殷富贵走了出来。 “这个成文运太放肆了,先是把我贬为参将,又给你这么一件丢脸的差事”,殷富贵有些气不过。 “将军不必动怒,多谢将军鸣不平,这差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还少些纷争”,尹继善说道。 “你说的也是,我们就先去吃点午饭吧”。 “走吧!肚子早饿了”。 “你这个书生可真对脾气,喂,你喝酒吗?” “喝,怎么不喝” “好,对脾气,你去我房里拿瓶酒来”,殷富贵向一士兵命道。 “自从那个成文运当了提督后,每次都克扣军饷,伙食也差了一大半,以前我还可以每顿喝几坛酒,现在居然以不贻误军机为由,禁止我们这些参将游击饮酒,我只得偷偷藏了些。真是的,老子当初杀沙俄强盗的时候都没这样喝酒误事,如今太平无事的,居然还禁酒!”殷富贵喝了一大碗酒后抱怨道。 尹继善以前喝的都是啤酒,今天一尝到这纯真的白酒不禁说道:“这酒可真烈啊!” “嘿嘿!秀才,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当年在四川剿灭乱贼时藏的老郎头,怎么样,够味吧!你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老子知道你们都是文曲星下凡,吃不得苦头”,参将把他的大碗准备拿走。 “将军,话不能这么说,晚辈不才,今天我就舍命陪英雄了”,尹继善有些不忿。 “好,好,好一个‘舍命陪英雄’,不愧是镶黄旗的后代”,殷富贵高兴地说道。 “将军也是旗人吗?”尹继善干完酒扯开话题问他。 “我是汉八旗的,是从吴三桂那里投降过来的,比不得你呀”,殷富贵苦着脸回道。 ”旗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以后都成了懒人的代名词了“,尹继善暗想着这个比解元都还响的名号。 “将军为大清百姓保了平安,就是英雄,不管汉人满人,只要为了百姓江山都是英雄”,尹继善安慰道。 “对,都是英雄,干!”殷富贵听后十分高兴。 尹继善毕竟是一介书生,不胜酒力,喝完就躺在了地上,殷富贵笑了一下,便命人把他抬进自己的房里歇息。 尹继善直到第二天正午才醒来,头昏脑胀的他走到外面,刚好碰见一士兵前来向他说道:“尹大人,将军已经出营训练去了,他叫我带你去火头营那里报到。” 尹继善来到这里才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可干的,这里的伙计都能记账,他这个解元真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觉,除了揽总查看以外倒没啥事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手里仅有两张高粱饼子:“这怎么吃啊!” ”秀才,别急,我给你准备了点小米粥喝了吧”,一个年迈的佐领过来端给他一碗小米粥说道。 “不用,谢谢老爷爷。” “年轻人真懂事。” “老爷爷,我发觉这里的士兵都只有两张饼子,而军官们也只多了碗小米粥,而库房里这么多的粮食和干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尹继善问道。 “还不是那个提督大人,他倒卖军粮,把士兵们可害惨了,士兵们以前二两的月钱银子现在都变成半两了,要不是将军背地里拿体己钱出来垫上,这些士兵们早不干了”,佐领说道。 “真可恶,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尹继善一想起那些贪官们的行为就义愤填膺起来。 “年轻人,不要这样鲁莽,他如今是八爷的心腹,皇上跟前的红人,惹不得的,前些天御史孙嘉淦大人参他,还被降了职”,佐领劝道。 “难怪这位八阿哥会失败,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哪,算了,过不了一年半载,这小子就会因为党争被杀了”,尹继善回到屋里后暗想道。 第二天开始他才发现自己的伙食只有了一张高粱饼子,现在的他由于经常运动,这点食物是无论如何都不够吃饱的,而且他还发现其他人都没减,他只得去问火头营的军头为什么减了他的饭量。谁知那人却说奉了提督大人的命,你这等书生只吃得了这么多,多了浪费。尹继善一气之下把那张高粱饼子砸在他头上自己跑了出来。 “尹大人,你气冲冲地去哪里呢”,殷富贵走过来拍着他肩膀问。 “这提督大人太过分了,居然只给我一张饼子,当我是小姑娘还是婴儿般喂养啊”,尹继善捂着饥饿的肚子说道。 “这个成文运,怎么连文曲星都敢欺负,走,去我那里,我请你吃大餐,吉姆哈,你去把我今天的买的鸡杀了,炖好了就端来,好好给我们的文曲星老爷补补”,殷富贵笑着领他走了。 “你有所不知啊!他这样就是想让你乖乖就犯,好乘机赶走你或者让你呆不下去自己走了”,殷富贵给他夹着鸡肉说道。 “真想不到一个打战的也像朝里那些人一样阴险至极”,尹继善吃了几大口饭后抱怨道。 “他岂止是阴险,算了不说了,如果你实在当不下去,就索性不干了,就在我这里当个书记,写写信或文件什么的,可好?”殷富贵起了爱才之意。 “好,我就不走了,我看那个提督大人怎么赶我”,尹继善喝了点酒说道。 “好样的,我越发佩服你了”,殷富贵大笑道。 殷富贵果真积极地派人给尹继善铺好了床,把他的一应物事也搬来过来。二人都是爽快人,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打打牌,下下棋倒也轻松快活。 ------------ 第六章 箭射提督 也不知道成文运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个事情,突然大怒,忙命人把尹继善叫来。尹继善见又好几个魁梧的士兵凶神恶煞的朝他走来,便预感不妙,可殷富贵此时也没在这里,他只得被押着前来。 “本人从来都是军纪严明,玩忽职守的一般是一刀斩了,见你是初犯又是十三爷举荐的,我就从轻罚你,来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军棍!”成文运盯着前来的尹继善说道。 “且慢!尹大人到我这里来都是我唆使的,要打就打我吧”,殷富贵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好,那就每人打二十军棍!”成文运想到四十军棍没准就会把这个书生打死了,就做了顺水人情。 尹继善的身体虽说经过锻炼已经提高了许多,可还算不得强壮,当他咬着牙忍受完重重的二十军棍后,屁股已经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而一旁的殷富贵并没什么大碍,拿披衣缠住溃烂处后,亲自与士兵们把尹继善抬回屋里。 “大人,这样做,恐怕在十三爷面前难以交差啊”,一人向成文运说道。 “怕什么?若不这样做,他们能服气吗?今天内库里又收了多少银子?”成文运问道。 “减去给八爷等人供的,共收了六十万两银子。” “好,如今到了冬天要给士兵们置办冬衣了就往上面多报一些,殷富贵的部队就不用置办了,这样就可以收得百把万两银子了”,成文运拿着一张十万两大抄说道。 “殷将军,今天多谢你替我挨这一半,要不然我就要去见马克思了”,尹继善感动地说道。 “马克思,他是谁?”殷将军奇怪地询问道。 “一个已经死去的朋友,我的意思是要不是你,那四十军棍绝对会要了我的命的,你绝对是我的救命恩人啦”,尹继善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掩饰过来。 “哦,那没什么?其实我早已把你当兄弟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不能动弹,我就像立刻和你结拜,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书生”,殷富贵说道。 “人们总是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今哪,我一遇见你这个兵,真是没理也说的清了”尹继善笑着说道。 “哈哈,你这话说得真有趣”,殷富贵笑道。 那成文运对尹继善也没那么狠,特意准了他两个月的假,让他养伤。尹继善每天没事就和殷富贵一起去各处参观,也学学剑法和射箭,尤其在射箭方面还颇有天赋。 这天正是晴空万里,尹继善与殷富贵便相约一起去训练箭法。殷富贵见他一箭射到了天空中的飞燕不禁感叹道:“尹兄可真有天赋,这还没几天的功夫,都快超过我了。” “那是,要是让我代表国家去参加射箭比赛的话,就没有韩国的戏唱了”,尹继善得意洋洋地说。 “怎么还有这样的比赛?韩国又是哪个?唱戏的?”殷富贵一连串的疑惑看着他。 “哦,想必是殷兄听错了,我是说我们老家由于以狩猎为生所以有个比射箭的习俗,韩国虽是一个戏子,但他的箭射得极好,得了今年的第一名,就是他启蒙我的”,尹继善胡乱编造些瞎话忽悠得。 “那我什么时候得去会会他”,殷富贵听后倒来了兴致。 “阿鲁泰将军,怎么还没有给我的部队发冬衣,其他部队都发了啊”,殷富贵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阿鲁泰副将问道。 “这都是提督大人的主意,专门针对你的”,阿鲁泰说道。 殷富贵听后想到这成文运欺人太甚必须去找他理论理论,谁知在成文运面前一闹,成文运便以侮辱上司为由,命人把他拿下准备斩他。殷富贵是一员虎将,几十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一时间为了拿他,整个中军大帐的人都调动了起来,甚至惊动了整个大营。 尹继善一听到殷富贵大闹中军大帐的消息,忙带上了弓箭、背上箭筒,来到帐外敲起巨鼓,没一会儿就把全营的士兵聚集了起来。 尹继善见此便跑上前台大喊道:“众将士,我们都是历经百战的老兵了,素日我们受那狗提督的欺负都受惯了吗?如今又不给我们发冬衣,明显是想冷死我们,如今为了我们的士兵,殷将军前去同提督大人理论,谁知那提督居然要杀我们将军,我们难道又要忍吗?” “不能,不能!”众将士喊道。 “那好,大家与我一起去救将军,怕事的就别去”,尹继善大喊道。 众将士的热血都被尹继善激发了出来,都跟着尹继善往中军大帐涌来,瞬间整个军营变成了战场,然而其他营的将领们都是坐山观虎斗,他们甚至希望尹继善这个愣头青把成文运给杀了。 眼睁睁地看着闹事的士兵离中军大帐越来越近,成文运气得没法,只得把已经拿下的殷富贵押到前台准备立即斩他。 众士兵亲眼看见成文运正准备举着大刀挥下,谁知就在这一瞬间,一支箭射到了他握刀的手腕上,剧痛之下他只得丢下大刀,抽出长剑来刺,还没举起又是一箭射来,却被成文运挡了回去,可就是这一挡,又是一箭射来弄得成文运反应不及,直接插在了他的胸膛上,成文运轰然倒下,胸口的血喷涌而出。 众人看见提督大人被刺,都停止了打斗退了回去。尹继善急忙前来解开殷富贵身上的绳索:“殷大哥,快走吧。” “兄弟,我问你,刚才那三箭可是你射的”,殷富贵一回来就急忙询问他。 “你觉得呢。” “数百米外射这三箭,出了你我二人之外,恐怕没人了,到底是不是你?” ”就是我,怎么了。” “哎呀,你闯大祸了,估计今晚就会传出成文运的死讯,不过你是为了救我才这样做的,所以我也不把你送去受罚,你拿些盘缠快走吧!记住不要回家”,殷富贵突然着急起来,忙去替他打点包裹。 “走不出去的,倒不如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尹继善无奈地说道。 “如今只有找十三爷才可以就你了,他是出了名的‘拼命十三郎’,为人最讲义气”,殷富贵突然说道。 “坏了,上套了,如果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成了‘四爷党’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如今只有这样才能活命了”,尹继善想到。 “兄弟,再想什么呢”,殷富贵看他一脸愁绪。 “你是我大哥,我就明说吧!我不想参与党争,那样没意思”,尹继善坦诚相告道。 “我以为你是担心性命不保呢?原来你是怀疑你大哥我故意套你呀,你放心,我知道让你参与党争会害死你,所以我也不情愿,我跟着十三爷也不是跟他争权夺利而是为了一个‘义’字,当初是他救了我,所以我才跟着他,但他若是让我做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我是誓死不从的,你们读书人哪,就是多疑”,殷富贵细细解释道。 “是我误解大哥了,现在一切都依着你吧”,尹继善听到他这样说心中不免有些愧意。 殷富贵当即就亲自带着几个武艺高强的亲兵出了大营,穿过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来到了城墙外面,拿着腰牌进了城往胤祥府上奔去。 “四哥,如今丰台大营被成文运这么横插一脚实在不好,再加上那个成文运贪污成性,我怕那些士兵会哗变啦”,胤祥向一旁的胤禛说道。 “是得想办法处置一下这个成文运了”,胤禛说完就开始思索起来。 “禀四爷,十三爷,丰台大营参将殷富贵有急事求见”,一太监走来启奏道。 “我先到屏风后面回避一下,看看他说些什么”,胤禛说完就藏了进去。 殷富贵一进来便把今天的骚乱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清楚楚,胤祥听了不由得大怒:“你们大胆!一品大员,也是你们敢杀的,我们都不敢呢!” “是,奴才死不足惜,可是尹兄,不,尹大人他是文曲星也杀不得呀,他是为了救我才射的箭,请主子救救他吧!就相当于救了奴才”,殷富贵跪下祈求道。 “你先出去”,胤祥扶起他说。 “四哥,你说这个笔帖式到底救不救。” “你让他进来听听他的想法,再决定吧。” “来人,带尹继善进来。” 尹继善一进来便看见胤祥双脚踱着步走来走去:“看样子这个十三爷比我还着急。” “奴才叩见十三爷”,尹继善习惯性地行了礼。 胤祥想先吓唬吓唬他:“尹继善,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那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是平三藩的功臣后代,是三等侯,是八贝勒的连襟!” “我管他是谁,只要是贪官,恶官,凡是危害了江山社稷,就都该杀!”尹继善大声说道。 “好好,就算他该杀,也轮不到你呀”,胤祥语气开始软了下来。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优柔寡断,只为保全自己,那死的就会是殷大哥了,就是更大的哗变了”,尹继善丝毫不畏惧地说。 “那我也保不了你,你毕竟杀的是朝廷命官,你的上司,我今晚就会你把你送去刑部,不过你放心,刑部现在是我管着的,你不会受到刑罚之苦的”,胤祥似乎找到了知己般笑着说道。 “没事,反正我早就想回去了,这个朝代我都呆厌了”,尹继善看着天花板想着在现代社会中的美好情景。 “你说的些什么?算了,我也不问了,你先去歇息一夜,明天我派人送你去刑部”,胤祥走了进去。 “四哥,你现在觉得他该不该保。” “你觉得呢。” “我突然很喜欢这小子,我觉着该。” “没错,我也挺喜欢他了,一个小小的八品笔帖式敢诛杀一品大员,就看得出此人果敢有勇,且听他刚才的一番话,就知道这人见识不凡,其临危不惧更是大才之必要,这人必须保,否则将会是我大清之遗憾,保,必须保,大不了我不要这个亲王爵号也要保他!”胤禛紧握着拳头说道。 “我现在就联络我们的各方势力保他,也让老八看看我们这些年韬光养晦出的成绩,看他还不敢不敢嚣张”,胤祥咬着牙说道。 “保要分成两种来保,一种是明着保,另一种只弹劾成文运的罪行,不提只字保他的话,你还要准备他被流放的可能,如果一旦被流放你就想办法把他要回来,藏在府中”,胤禛细细说道。 “四哥的确比我聪明,我这就去见他”,胤祥说完就走了出去。 ------------ 第七章 红颜搭救 尹继善被带下去先洗了个澡,然后又给他换上了一身华丽的绸缎衣服,又给他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他不禁自说道:“我这囚犯在这王府里的待遇可真高,这比那些犯了法的官员的牢房待遇还高,简直就五星级中的五星级呀。” “好你个夺命书生,我父皇已经收到了成文运被刺的消息,正下海捕文书捉拿你呢?你倒像个没事人的”,胤祥笑着走来坐下说道。 “奴才参加十三爷”,尹继善忙站起来跪下行礼道。 “以后在这府里可不要跪下行礼,知道吗?免得麻烦”,胤祥连忙扶起他。 “就是因为你,殷富贵也被贬成了骁骑校,那个老佐领也被人给暗害了,四哥为了保你也跟八哥闹翻了”,胤祥一边给他倒着酒一边给他说话。 “都是我连累了他们,请十三爷拿我去问罪,免得带累他们这些好人”,尹继善听见那个给自己小米粥的人被害,不觉心痛起来,忙跪下求道。 “我说了不要跪,怎么不听了,快起来吧”,胤祥心中越发欣喜。 “你的行为着实解气,你也很对我的脾气,我也不想让你这样的忠义之士就这样枉死,你明日就去刑部大牢里关着,你这次死罪是可免的,但只怕活罪难逃,你可要有心理打算”,胤祥没有丝毫的主子架子。 尹继善自然是万分感激,含着泪吃了点东西就告退歇息去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卷入了政治斗争之中,难道在这个时代要想真正的置身事外就这么难吗?真正重要的就是站好队而不是保持中立,对于他这个知道历史结果的人,找到正确的大树并不难,可对于这些身处当时的精英人士而言无疑是最大的难题。 由于受到了胤祥的特殊照顾,尹继善住的是单间牢房,牢房里有书有笔有墨还有厚厚的被子,还有一个通风通光的小窗子,如果遇到事情都可以翻窗而逃,每天都会端来三样小菜和一碗精致米饭甚至还带些邸报进来。尹继善倒也过地清静舒适。 由于四阿哥和八阿哥双方势力的难较高下,直到过了元宵也没有审出个结果出来,而隆科多的孙女影儿也进了宫,康熙帝见她长得极像苏麻拉姑,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不想让她糟蹋在自己这个糟老头子手里,只把她用做了贴身侍女官。这样一来,康熙见她行事越来越像当年的苏麻拉姑,自己倒还高兴起来,就好像回到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春时代。 不过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年迈的康熙还是显得有些疲惫,正在愁眉不展时刚好看见影儿端着新茶走了来,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影儿,朕问你,你会认字吗?” “回万岁爷,奴婢认得些字”,影儿谦虚答道。 “那你就替朕念念这些奏折,朕歪在床上听,这人老了,就得麻烦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当年你的苏麻拉姑奶奶就是这样服侍朕的,现在想想可真幸福啊”,康熙把一叠奏折递给影儿就躺了下来闭着眼听她念。 “这是内大臣阿尔松阿的奏折:臣阿尔松阿启奏,查丰台大营提督帐下笔帖式尹继善刺杀提督成文运,臣以为应当重治其罪……”,影儿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是兵部侍郎鄂伦岱的:丰台大营提督成文运,殚精竭虑,是国之干才,却惨遭杀戮……臣请治其重罪,以慰臣工。” “这尹继善怎么闯了这么大祸”,影儿暗想道。 …… “这是礼部侍郎兼左副都御使李绂的:臣闻……但此事有隐情,那成文运贪污残酷,本就该治罪,奈何官逼兵反,小小笔帖式为我大清除一大害,可功过相抵,保全性命。” “终于有给他求情的了”,影儿急忙拿起另一份奏折。 “这是侍讲学士田文境的:臣祈求圣上宽恕尹继善之罪,并嘉奖其功德。” “这是四川巡抚年羹尧的:臣参丰台大营提督成文运派其舅子在四川私开矿山、贩卖私盐,请皇上严查。” “这是吏部尚书兼太子少傅张廷玉的:臣参成文运私自任用罢免军官,结党营私,克扣军饷 ……。” …… “这是十三阿哥的:“儿臣已将人犯尹继善捉拿归案,请父皇发落。” “别念了,你说说你的看法吧”,康熙不想再听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情急之下竟向影儿问起了主意。 “万岁爷,奴婢请万岁爷饶了他吧。” “饶了他,你要朕饶谁,成文运还是尹继善?” “就是哪个小小的笔帖式”,影儿脸红红的流着眼泪轻声说道。 “噢,好,好,是朕的错了,哪里说说朕为什么要绕他?”康熙看着她那可爱的表情不觉欣喜起来。 “因为他救了奴婢,奴婢不想让他死”,影儿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这个不行,除非你喜欢他,你是不是喜欢他,如果是,朕才救他”,康熙真是成了个老顽童,逗着她就范。 “是,什么都瞒不过万岁爷的法眼”,影儿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康熙早就从刚才的奏折里看出与其说是一个关于尹继善的案子,其实不过是老四和老八的斗争,两方不相上下,康熙本想救救这个这个年轻人当然又不想便宜了老四,正踌躇间便故意询问一个单纯的女孩,没想到是天意要保那小子,居然有这么一段姻缘,他不由得感叹道:“朕当初没有成全苏麻拉姑和伍次友是朕的一大遗憾,今天朕就不要亏待你了,我这就叫上书房的人来判尹继善流放,把你明放到胤祥家中去吧。” “万岁爷,奴婢不明白,既然您要救他,为何要将他流放,又为何把奴婢放到十三爷那里去?”影儿不解地问。 “你这个傻丫头,朕也不能明着保他,你难道要朕给他加官进爵不成,你放心,你的四爷和十三爷有那个能力让他回来,你先去老十三那里等他,这就去准备吧”,康熙说完就闭上眼睡着了。 “万岁爷英明”,影儿磕完头就走了出去。 尹继善这数月来别的什么没做倒读了不少书,对于他这个对文史不甚了解的人来说,这几个月可让他长了不少见识,俨然真正成为大方之家了,凭借着这个脑袋里愿有的记忆,他现在可以在这些儒士面前运用自如了。 没过多久,皇上就下来旨意,把他诛杀朝廷巨贪与诛杀朝廷大员的功过一抵,判了个流放青海之罪,谁知还没走多远,就被胤祥换了回来。 “从今天起,你哪里也不许去,只能待在我府里,就当整个京城里没你这号人了,你家里有我替你照顾着,你就放心吧”,胤祥把他一带回来就嘱咐道。 “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猜我把谁带来了”,胤祥笑着问他。 “是谁?”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十三爷明示。” “你在外面可有中意的人了。” 尹继善一听就知道这个略微接近现代化的王爷肯定要传统的给自己赐婚了,可自己心中还对那个影儿念念不忘呢?还没那心情另择他人,只得说道:“多谢十三爷好意,奴才其实早就有了意中人了。” 藏在凭风后的影儿不觉心就谅了一大截。 “那是谁?”胤祥问道。 “奴才不敢隐瞒十三爷,正是隆科多大人家的千金,可惜他已经成了皇上跟前的人”,尹继善一脸愁容地喝了一杯酒,但他却看见胤祥在那里偷笑,心中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先是杀了一品大员,现在连皇阿玛跟前的人也敢碰,我二哥当初都因为碰父皇的人而被废了的,你小子可真行,知道吗?皇阿玛已经知道了你对影儿有想法”,胤祥笑着吃了块糕点说道。 “坏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好消息呢?那康熙就更应该杀我啊!怎么又轻判了我,可我也没跟谁说过的我的私人生活啊”,尹继善突然呆了。 “喂,你发什么神呢?”胤祥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 “奴才只是感恩十三爷和四爷救了奴才,是你们保了奴才一命”,尹继善掩饰道。 “这次不是我们救的,是人家影儿救的,我皇阿玛是看在她的份上才留你一命的,还把她派到了府中来服侍你呢”,胤祥不想在耍他。 “这是真的吗?服侍我倒不敢,只求能天天见上面就行了”,尹继善实在没想到这幸福竟然来得这么突然,他似乎已经闻到了影儿那沁人的体香了,不觉胃口也好了起来。 “影儿,你出来吧”,胤祥笑着喊道。 “奴婢给十三爷请安”,影儿走了出来,心里虽是万分喜悦也不敢透露出来,先给胤祥行了礼。 “从今天起,你就替我好好服侍这位尹解元,我先出去了”,胤祥说完就走了出去。 尹继善一见到真人倒还不好意思起来,虽说他是一个从比较开放的时代穿越而来的,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就如临战场一般不知所措:“影儿,你好,真不知道你在这里,刚才那些话,你应该没听见吧。” “都听见了,公子不必介怀,奴婢不会妄想的”,影儿镇定地站在一旁说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功名,只是一个庶出子弟不敢高攀”,尹继善也站了起来。 “公子请坐,奴婢也是庶出,只不过是爷爷多疼了点,再说奴婢只是佩服公子的英雄气概,断不会计较太多”,影儿也是一个不拘一格的人。 “小姐请坐,你是大家闺秀,小生断不肯让你服侍我,只希望以后相敬如宾就是了,承蒙小姐不嫌弃和万岁爷高看,小生断不会不依,要不是家中不能自主,小生早就正儿八经的去小姐府上提亲去了,现在小生待罪在身就先委屈小姐了,待小生高中后就一定会明媒正娶小姐您的,定不负小姐你一番心意”,尹继善细细说来。 “说这些干什么?君非池中之物,不必着眼于此”,影儿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 “对了,小生还得多谢小姐搭救之恩”,尹继善端起酒敬她。 “说这些干什么?你那日既救了我,我又救了你,岂不两清,再则说我救的是我未来之夫君,又何必言谢”,影儿又给他斟了杯酒说道。 尹继善不禁暗叹这个影儿生活在这礼教甚严的时代居然都这么开放,这要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岂不是活跃在各种场合了:“小姐说的是。” “我们既已约定终身,公子就不要喊我小姐了,我也不自称奴婢了,可好?”影儿笑着说道。 尹继善对这位小姐真是越来越佩服了,连连称是。 ------------ 第八章 隐居王府 晚年的康熙帝有着多疑的性格,当他发觉胤祥与这丰台大营的关系后,他又担心会发生什么?忙传旨以他未曾好好管理丰台大营等罪状圈禁了他。 胤祥回来就看见尹继善和影儿在说笑,顿时愁绪就烟消云散了:“你们在说笑什么呢?” “十三爷,您今天怎么早就回来了?”尹继善站起来迎候道。 胤祥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我皇阿玛怕你们在我府里受委屈,叫我陪着你们。” 尹继善一听就知道是康熙帝圈禁了他,看来以前网络上盛传胤祥被圈禁之事并非空穴来风:“十三爷是个爽快人,这些没什么?大不了我们陪着十三爷学学一些大士隐居起来,别人隐于山川,我们就隐于王府如何?” “说得好,就让他们斗去吧!本王不管他们了”,胤祥站起来一拍椅子说道。 影儿笑着走上前来:“两位进屋再说吧!这天要下雨了。” “走,走,继善,我要给你好好喝一杯,也为你们道道喜”,胤祥扶着尹继善的肩走进屋里。 尹继善突然发觉这个皇子怎么这么易于相处,不过更不解的是这么随和的皇子又怎么会与冷漠内敛的雍正相处得这么好呢。 胤祥先让影儿坐下又让尹继善坐下自己才坐下说道:“从今以后在这王府里,你们就不必拘泥,不要把我当主子,你们也不要自称奴才,我比你们大好几岁,我就是你们的兄长,你尹继善就是我弟弟,你影儿就是我弟妹,我今天找隆科多和尹泰说了,他们也答应了你俩的婚事,过几天我就找人选个日子给你们办喜酒。” “十三爷,还是等奴才中了进士在说吧”,尹继善不想自己就这样亏待了影儿。 “我刚才怎么说的,不听吗?我先让你们定下来,等你入了翰林就立刻举行,不是很好吗?” “是我误解十三爷的意思了”,尹继善不敢十分忤逆。 “回禀十三爷,外面弘历少主子来了”,一小太监进来说道。 “这个孩子来干什么?叫他进来吧。” 一阵寒暄后,尹继善就看见了一个穿得光耀照人的小孩子进来先向胤祥行了礼,又来给他行礼。 “妈呀,真没想到这就是传奇皇帝―乾隆,居然还跟自己行礼,这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也太快了,也太刺激了吧”,尹继善惊讶的暗想道。 “高无庸,四哥让弘历来做什么?”胤祥把弘历抱在怀里问道。 “回十三爷的话,四爷说了,十三爷一个人呆在屋里闷得慌,就让乖巧的弘历来陪着你”,高无庸低垂着身子说道。 “十三叔,不喜欢历儿来陪你吗?”弘历看着胤祥问道。 “十三叔怎么会不喜欢呢?十三叔高兴都来不及呢?十三叔怕你这里闷得慌。” “在十三叔这里,历儿不觉得闷,这里的哥哥们对历儿要好些。” “你们回去替我谢谢四哥,就说我会教育好历儿的”,胤祥说完就牵着弘历走到了影儿这里:“你们以后就替我好好看着弘历,我先去处理些家务。” 弘历一看见影儿就笑了起来:“这位姐姐好漂亮啊!可以抱抱历儿吗。” “是,少主子”,影儿笑着走来抱起他坐在了尹继善旁边。 “不愧是风流皇帝,这么小就这么会泡妞”,尹继善暗自思道。 尹继善看着这个弘历乖巧的样子也忍不住想去抱他:“少主子,可以让我抱一会儿吗?这位姐姐也抱累了。” 弘历有些不情愿地爬到了尹继善的怀里:“既然这位大哥哥这么说,我就先在你这里歇息一下吧!姐姐可累着了没有?” 尹继善看见弘历深情地握住影儿的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真是人小鬼大啊。” “你才人小鬼大呢?我在那边已经是十**岁的人了”,弘历悄悄地说道。 “你说什么?”,尹继善突然惊奇地问。 “我没说什么?”弘历突然紧张起来。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穿越而来”,尹继善悄悄地问。 “难道你也是?”弘历问道。 “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四川省的一名大学生”,尹继善毫不隐瞒。 “我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我是解放区的,我一名刚入伍一年的八路军,毕业于国立南开中学”,弘历也坦诚相告。 “看来是老革命了,失敬失敬,我是你们的后代,你们得了天下后成立了新中国,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我就是这个国家里的人”,尹继善放下他敬了个军礼。 弘历突然高兴起来:“这么说我们革命成功啦!毛主席还在吗?” “已经作古三十多年了,基本上所有的老革命都不在了”,尹继善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同时遇到跟着自己不同的两个时空里的人。 “唉!真没想到你居然成了乾隆,这个皇孙好当吗?”尹继善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继善,你怎么能这样,人家可是少主子,休得无礼”影儿见尹继善如此放浪形骸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忙走来阻止他。 “没事,这位大哥哥很亲善的,姐姐,我好渴啊”,影儿听后只得去给他端茶。 尹继善见她一走开忙抱起弘历说道:“喂,我真没想到你那个年代的少年也是这么调皮,不过我可警告你别占你影儿姐姐的便宜,她是我在这个朝代的未婚妻。” “我知道我不会对我未来的孙媳妇动歪脑筋的”弘历笑道。 “好,居然充起老革命的架子了晒,忘了毛主席教导你们的话了吗?”尹继善捏了捏他说。 “现在也不是那个时候,我问你,后来日本鬼子滚出中国了没有?” “这很明显嘛,如果没有的话,怎么会有我呢”,尹继善自豪地说。 “那蒋介石被打死了吗?” “这个倒没有?” “什么!” “毛主席死了,他还没死,难道你是国民党的后代,或者我们成了反动派?”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蒋介石被你们赶跑了,他逃到了台湾,没被你们打死。” “哦,为什么不追到台湾去抓他呢?” “因为美国在那里横插一脚,再加上解放军出师不利。” “可恶,我就知道这些列强没安好心,解放军又是什么军队,八路军和新四军去哪里了,被小日本消灭了吗?” “没有,算了,我以后再告诉你吧!影儿来了,可别让她发现了。” “少主子真是年少才高啊!想不到如此博学”,尹继善笑着向弘历拱手说道。 “承蒙先生看重”,弘历也作了揖。 影儿看见二人在谈论学问,也凑了过来:“你们在谈论唐诗还是宋词,让我也听听。” 尹继善只得胡乱掩饰道:“我们在说海外诸国,刚才听少主子说起大不列颠国的人奇怪,我们谈论起来了。” “大不列颠?这个国家在哪里?怎么奇怪了?”影儿把茶盘放下好奇地问。 “那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资本主义国家,号称日不落帝国,就在西边大西洋上”,弘历如数家珍的解释道。 尹继善暗中叫苦:“真是个书呆子,还是个八路呢?跟我亲爱的说这些,她能懂吗?” 弘历解释了半天见她没有搞清楚只得说:“漂亮姐姐呀,你可真是个绣花枕头,说了半天你都没搞明白。” 尹继善只得把影儿拉了过来:“我跟你解释吧。” 尹继善坐下来拿只毛笔在纸上画了了个大清地图:“这就是我们大清地图,这里是京城,这里是盛京,这里是直隶,这里是两江,这里是台湾府,这个小岛是钓鱼岛。” 尹继善又在北方画了个大致轮廓:“这里是沙俄,才跟我们打了一仗,你爷爷应该给你提过吧。” “哦,原来如此,我们大清北方有这么大的一个王朝,难怪我爷爷说打他没有打噶尔丹容易呢”,影儿指着沙俄地盘说道。 尹继善又在地图画了日本、高丽、安南、苏禄、缅甸、南掌、暹罗和琉球等过,并一一指了出来。 影儿不觉惊讶道:“原来这些国家这么小,大清这么大,他们还没有我们大清一个省大就能称国?” “可不是嘛,还有比这些更小的国家或王朝呢?”弘历插话道。 “在哪里,继善,你画出来了没有”,影儿突然好奇心大发。 尹继善只得把世界地图大致画了出来指出了大不列颠国的所在和一些小的都只能用点表示的国家。 影儿的求知欲望越来越强烈:“不对,照这样说,我九州之地就不是地之中心了,那圣人说得不对呀。” 尹继善也不知道该则怎么对她说了:“这些东西深奥的很,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就别问能那么多了,我的墨水都快倒完了。” 影儿只得这么算了,不过自此以后,三人总是在一起说些奇谈怪事,尹继善一会给弘历说些抗战以及抗战后的事,弘历用自己丰富的历史知识向他说些康熙以后的历史进程,尹继善和弘历则一起经常给影儿解释一些常见的理化现象和一些与当时不相矛盾的地理知识,影儿则给他们说些他们所不知道的宫廷秘闻和艳事以及一些当朝怪事,无不令二人瞠目结舌。 也不知过了好久,张廷璐与张廷玉突然悄悄来到府上,尹继善只得停下与二人激烈的讨论,来到前厅。 “十三爷,张大人,廷璐兄,我来晚了,请见谅”,尹继善见他们谈得正欢,只得打断他们。 “继善啦!你先带廷璐下去走走,我这里和张大人有些事情要谈”,胤祥正经地说道。 尹继善便带了张廷璐走了下去:“张兄,你现在恐怕已经进入仕途了吧。” “才中了榜眼及第,当了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我以为没有了尹兄,可以中个状元的,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啦”,张廷璐叹道。 “不过倒是尹兄你就更可惜了,你我本可以作同科进士,谁知世事难料啊”,张廷璐拍了拍肩膀。 “也是造化如此,想我尹继善也并非史书所说的那般顺利”,尹继善暗叹。 “没事,张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更何况我已经为民除了一大害,你说是吧”,尹继善说道。 “尹兄倒也看得开,不过也是,你那一次射死的提督正是八爷的重要干将,因为你那三箭,丰台大营又是十三爷的了,你可是立了大功,还怕四爷以后亏待你吗?”张廷璐无意间透露出了机密,但见他没什么表情就用别的话题岔开了。 ------------ 第九章 从龙入宫 张家兄弟离开后,这四爷一党的人就像是销声匿迹一般,做官的尽着本分,不争不抢;四阿哥离开政坛,种地栽花,与世无争;十三爷也常跟着尹继善等人一起说笑,丝毫不闻窗外事。 这一系列的怪事倒让康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先去了雍亲王府看不出什么特别就往胤祥这里走来。 “十三爷,不好了,万岁爷来啦!”一太监跑进来找到胤祥说道。 “慌什么?继善,你和影儿带着弘历到后院躲着,我前去接驾”,胤祥吩咐完后就召集福晋少爷们跑了出去候驾。 “弘历,你要进宫了,从今天起,你将是决定你阿玛成为帝王的重要原因”,尹继善抱起弘历轻声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历史使命的”,弘历笑着说道。 康熙帝一见胤祥有些瘦了,心中不免起了爱子之意:“你们都起来进去吧!里面暖和,我今天来不是什么皇帝驾临,只是一个父亲串串儿子的门而已,福晋们也别站着,都是朕的儿媳嘛,找个地方坐吧。” “朕听说,弘历在你们家住着,今天怎么没看见他呢?”康熙见四处没有发现弘历。 胤祥忙站起来禀道:“回皇阿玛的话,他正在后院玩呢?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没过多久,弘历就被带了来,聪明乖巧的弘历忙跑到了康熙怀里:“皇爷爷,孙儿好想你呀,你也不来看我。” “真是个好孙儿,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最近功课学得咋样啊?”康熙被他弄得龙颜大悦,抱着他笑着问道。 “最近读了一首诗,有些不明白”,弘历说道。 “哦,什么诗?”康熙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 “就是‘一纸书来只为墙,让她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这首诗,孙儿总觉得这是一篇大仁大义的诗,而十三叔硬是说它是一首发牢骚的打油诗,儿孙请皇爷爷解惑”,弘历认真地问道。 “这可是当朝大学士张英老先生的家书,你什么时候知道了,皇爷爷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就明白了:话说张大学士的老家在桐城,与当地名门望族吴家是邻居,两宅之间本来有一个通道,后来邻居吴家建房没有通知张家就占用了通道,张家见此不同意就将官司告到了县衙,县官见双方都是名门望族,就不敢管。于是,张家就给在京做大官的张英写了一封信,让他出门干涉此事,但张大学士觉得应该谦让邻居就作了这首诗,家里人一读此诗就明白了,便主动让了三尺,吴家人见了也不好意思,也让了出来,就出现了桐城著名的六尺巷。” “哦,从这件小事中就可以看出张老先生的高风亮节,有人怪皇爷爷不该重用张先生这样的无大才的人,今天孙儿才知道皇爷爷用张老先生就是因为看重了他的高尚品德,皇爷爷以德治天下,才使海宇升平”,弘历故作惊讶地说。 “嗯,孙儿说得真对,那你明白了这首诗的真正意义了吗”,康熙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后世之君。 “此诗从表面上看确实如十三叔所说,很平常,但其中却包含了难得的谦让之德,比任何华美文章都要德化人”,弘历解道。 “对,对,孙儿真是聪明,来人,传朕口谕,赐张英父子黄金一千两,并将此御写的诗刻在碑上用金子装裱,放在张氏祠堂永世传扬”,康熙十分欢喜地写出这首诗交给了李德全。 康熙放下弘历又对胤祥说道:“那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就恢复自由吧!你实话告诉我,那个胆大的笔帖式和影儿是不是在你府上?” 胤祥心中不由得一惊:“儿臣不敢隐瞒,因怕他一介书生不能受那等寒冷之苦,就把他接到了府中,我这就去叫他们来,请皇阿玛降罪。” “罪就不用了,他们结婚了没有?” “还没有,尹继善硬要等中第之后才肯行婚嫁大礼。” “哦,倒真是个书生。” 不一会儿,尹继善就走了来,弘历一见他来,便故意跑到他面前来:“小先生,学生给您见礼了。” 康熙摸着胡须笑道:“孙儿啊!你怎么叫他小先生了呢?” “回皇爷爷的话,他这些日子教了我很多道理,就是先生,而他又比那些老学究小很多,所以孙儿就叫他小先生了”,弘历几乎成了此时的中心人物,把大家都弄得轻松起来。 “乖孩子,真懂事,来,尹继善,我就把这个汉代玉佩送给你,就算是给你的拜师之礼了”,康熙高兴地从身上取下来递给尹继善说道。 尹继善忙跪下谢了恩不禁想道:“这些皇族出手真是阔绰,前几天的一个扳指在市面上一打听居然值二十万两白银,这个汉代玉佩如果是真的话起码又不下十万了,自己要是带着这两个宝物回到现代,就不愁买不起北上广的房子了。” “继善,从今天起,你和影儿就与弘历一起随朕进宫,由朕给他亲授课程,你在一旁提点提点他,影儿就照常在朕身边服侍,让朕享受一些当年苏麻拉姑服侍时的感觉,放心,我不会亏待你这位未来的福晋的”,康熙喝了口茶说道。 尹继善忙回道:“全凭皇上吩咐。” “胤祥,你去给他们准备一下”,康熙知道胤祥要给尹继善交待什么?便索性成全了他们。 胤祥便告了退来到后屋:“继善,这是十张五千两银票一共五万两,你拿去吧!在宫里倘若有什么不便就得靠这个银子使唤,如今你成了皇阿玛跟前的人,我也不希望你做什么?只要你好好培养弘历,让他成大才。” “十三爷,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参与宫廷纷争,的确我以前是想明哲保身,可是我现在不能光为我自己着想,我得替你这位讲义气的兄弟王爷以后的安危着想,我得替我大清百姓着想,我知道我那个救命恩人之所以残酷冷漠是有血性的,所以你放心,我会知道怎么做的”,尹继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已经与弘历约定与其让天下大乱不如不改变历史,顺其自然。 胤祥眼晴有些湿润:“难得你把我当兄弟,如果我不是皇室子弟,我早就想和你结拜了,这样吧!我把我手上这串翡翠珠子送你。虽然赶不上皇阿玛送你的玉佩珍贵,但它常伴在我身上以聊表你我之情谊。” “既然十三爷如此,我尹继善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尹继善发觉自己怎么越来越肉麻,也不再说什么?随便打了个包袱就回到了前面。 尹继善再一次来到故宫,眼晴的景致的确与两百多年后的故宫不同,由于没有酸雨的腐蚀和沙尘暴的袭击,故宫就像是焕然一新一般明净,汉白玉的台阶就雪一样白洁,朱红的宫殿在阳光下耀眼焕彩。 一同影儿见他惊讶的表情便问他:“怎么,今天算是见识了皇家威严了吧。” “不是的,不要以为我没来过,我暑假来这里好多次了”,尹继善环视这里不同的故宫。 “不会吧!你来过这里,这里要不是皇上恩准,文武百官都不能随便进入呢”,影儿不解地说。 尹继善笑着凑到她耳边说道:“听见你在宫里的时候,就常梦着进来找你。” “你什么时候也不正经了,快点走吧!让这么多人看见笑话”,影儿把他推前了几步。 “影儿,我问你,这宫里面是不是真是你说得那么恐怖,特别是你这么一个御前宫女,就不担心吗?”尹继善看着那些躲在墙角里的窥探的宫女太监们有些不安地问。 “没事的,我爷爷是领侍卫内大臣兼管着内务府,没有人敢对我下黑手的,你以后也不要到处乱走,有事就找我就行了”,影儿仿佛看见了自己以后与尹继善、弘历一起在乾清宫里玩闹的开心场景了。 没说好久,御驾就到了乾清宫里,尹继善与影儿被安排在后屋里,弘历被安排在暖阁里,康熙每天除了在前面审阅奏折外就是到暖阁里教育弘历或者与尹继善谈着各地风俗人情。 不觉已经到了康熙六十一年,尹继善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他知道这一年是康熙在世的最后一年,是最决定胤祥和胤禛和他自己还有影儿这些人命运的一年,他每天与弘历谈论的也不是什么经史子集,而是宫里宫外出现的各种异事。 几月后,康熙就病倒了,而这场病比往年来得更严重,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大限已到,多疑的他搬到了畅春园清溪书屋,只召集了尹继善、影儿、弘历三人,三人遵照圣谕不敢随意走动,每天尹继善负责去收集和整理奏折,影儿负责服侍,弘历则在一旁听康熙教训。 尹继善实在不知道自己一个外人,一个还没有跟这位千古一帝见过几次面的人怎么会成了他临终前只相信的三人之一,无意间一种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皇上失踪的消息惊动了朝野,一些不怀好意的王公大臣都急切地前来看问,但都被无情的侍卫们阻挡了。那些所谓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爷们就想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各怀鬼胎的他们拼命找人去试探。 这个机会还是被隆科多给拿到了。 这天,尹继善被康熙帝叫去乾清宫里拿一要紧东西,谁知他刚走出畅春园,就听见隆科多在侍卫墙外叫他:“贤婿,贤婿!” “这个隆科多,我还没和你家结亲家呢?就喊得这么亲热”,尹继善不觉暗笑道。 “侍卫大人们,那是我未来的爷爷,估计有些家事,让我出去一下吧!不让他进来”,尹继善给一老大塞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那好吧!可不要传递什么物件”,那人笑着把银票收起来说道。 “那是那是,众位兄弟辛苦了”,尹继善跑了出去。 “国舅爷,你找我吗?”尹继善看见他站在冰天雪地里不停地打着寒颤,心中还真有些佩服。 “贤婿呀,万岁爷怎么了?也不上朝,让奴才着实担心啊”,隆科多轻声问道。 “万岁爷病了,比前几次都重,身体虚的很,怕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把他玷污了,我们三个喝了三天的符水,洗了一天一夜的澡,才在跟前服侍,国舅爷不必担心,万岁爷吉人自有天相,过几个月就没事了,我先走了”,尹继善说完就准备走。 “贤婿,别忙,你告诉影儿,爷爷想见见她,你求万岁爷通禀一下”,隆科多喊道。 尹继善点了点头就朝乾清宫奔去了,拿来东西就跑回到了畅春园。 ------------ 第十章 重振威风 尹继善刚才无意间在翻找东西时发现了门后的黑影,便知道今天自己的事是瞒不过这位康熙爷了,所以他一回来就把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他。 康熙听后叹道:“你还是太年轻啊!被人家利用了还不知道,你拿着我的御制金牌去传上书房的方苞大人,叫他前来吧。” 尹继善拿着金牌去把自己知道文学家——方苞传了来,康熙一见到方苞就把尹继善人叫到了外面,自己则与方苞密谈了很久才出来,等方苞一出来,康熙才把尹继善一个人叫了进去:“你去传旨,命隆科多来驾前服侍。” 尹继善一出来才发现这个隆科多一直没有走:“国舅爷,皇上宣你进去服侍。” “好,奴才这就去,贤婿,这是我的兵符,你告诉他们如果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隆科多把虎符交给他后,自己则活蹦乱跳地跑了去。 “这个隆科多居然这么放心大胆地把两万人的兵权交给自己,只可惜自己不能亲眼看见这位千古一帝是怎么死去的了”,尹继善缩着身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隆科多又跑了过来:“万岁爷,驾崩了,贤婿,你和影儿去劝劝少主子,他哭地太狠了,把兵符还给我吧。” 尹继善交还虎符后就飞快来到了这里,一看见躺在床上的康熙帝,他不自觉地落了几滴泪,这个智商极高的皇帝还是走了,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自己居然成为了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 康熙帝驾崩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四阿哥就进了宫殿,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才命隆科多宣众阿哥、王公大臣们进园听宣。 还蒙在鼓里的阿哥们来到内室,并没有看见康熙帝,看见的却是隆科多。隆科多拿着遗诏庄严的宣布了传位于四阿哥胤禛的结果。在场的阿哥们除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明黄色的遗诏就在那里,由不得人不信。 识时务的胤禩率先跪了下去向胤禛高呼万岁,其他阿哥见此也都无可奈何地跪了下去。从此,一代新人换旧人,成者王侯败者贼,新的改朝换代预示着新的开始。 大清入关的第三位皇帝—爱新觉罗?胤禛就这样登上了历史舞台,次年就改元为雍正,重用胤祥,封为怡亲王,后又被追加为铁帽子王。为安抚“八爷党”,加封允禩为廉亲王,尹继善也重获自由,把影儿送回隆府后,自己带着雍正赏的一千两黄金、十匹绸缎往自己家走去。 尹继善来到门前敲了半天,也没一个人来开门,等了许久,才见姚管家从门外走出来:“我当时谁啊!原来是你啊!夫人正在屋里歇息,你敲这么大声干嘛啊。” 尹继善见他对自己无半点尊重之意还拿夫人来压他,不由得大怒:“你一个看门的管家,我姑且不管你没叫我二爷,就凭你这么久才开门,我就该打你。”尹继善说完就是一记耳光打在姚管家脸上。 如今的尹继善已经锻炼得有些力气,一掌下去,那管家鼻子都流出了血。尹继善毕竟是这府里的主子,他也不敢过于放肆,只得闪在一边。 押运银两和绸缎的衙役看见这样就悄悄劝道:“我说管家,你怎么这么没长眼,你家二爷是十三爷面前的红人,在万岁爷面前都挂了号的,是四阿哥的老师,如今万岁爷赏给了他这么多钱财,你若对他恭敬点,保不齐把这些东西都赏你了呢?你叫我怎么说你。” 姚管家听完,心里谅了一大截,他本以为这二爷是从大狱里逃出来的,谁知他居然是带着皇恩回来的,这下就惨了。 等他一来到后院准备赔礼道歉时,却看见小丫鬟燕儿拿着两块金子笑着跑出来,他忙上去挡住她:“燕儿,遇见什么高兴的事了。” 燕儿是新来的丫鬟还不知道这姚管家是雁过拔毛的人,她高兴地把两块金子亮出来说道:“管家,刚才二爷带了万岁爷的赏赐来,他正在分与大家了,跟着他的小娥和彩蝶两位姐姐各得了一百两金子,锦帆和锦芸两个小哥也得了一百两金子,平时照顾张姐姐的李管家也得了五十两金子,二爷来找张姐姐时刚好看见我在帮张姐姐洗衣服,他一高兴就给了我两块金锭子。” 姚管家从她手里抢走一块说道:“这块就算是孝敬我的,要不是我那天把你买回来,你能得这么大的好处?” 燕儿只得认栽,垂头丧气地走了。 尹继善一回来就看见张氏在湖边洗衣服,突然心情大不快:“这那里是您干得话呀,小娥和彩蝶在干嘛?” “她们俩在洗厕所,夫人说你坏了尹家的名声,就处罚你屋里的人”,锦帆跑来悄悄说道。 尹继善一听,才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她们:“锦芸去把小娥和彩蝶叫来,就说二爷回来了,管事丫鬟要是不准,小心没好果子吃。” 尹继善说完后便强行把张氏拉起来,把她扶到屋里坐下,自己跪着磕了个响头:“额娘,孩儿不孝,让您受累了。” “你快起来,额娘没事,你平安就好”,张氏得知自己的孩子还在高兴地流出了眼泪。 “额娘,您累了,您先歇着,孩儿去安排一下,去去就回”,尹继善把张氏扶到床上,替她掩好了被子就走了出来。 彩蝶与小娥一来,尹继善就都给这几个有惠于张氏和自己的奴才丫鬟赏了金子绸缎,得知李管家时常帮助她们,尹继善也派人给他赏赐了钱财。 姚管家一来就看见了尹继善在哪里赐钱赐物,他也就厚着脸皮走了过去:“二爷真是个财神爷,这些东西能否赏奴才一点。” “我可不是什么财神爷,你刚才叫我什么?”尹继善接过彩蝶端来的茶喝着。 “我叫您二爷呀”,姚管家嬉皮笑脸地说。 “你现在才想起我是二爷啊!刚才在大门外你叫我什么?算了,我也不跟你说什么了,我也不计较你什么?总之,从今以后,谁对我额娘好,我自然给他有好处,谁要是欺负她,就是欺负我,我连提督都杀得,还怕你们吗?”尹继善有些得意忘形。 “住口,你这小子,有辱门楣的事你还好意思说,万岁爷赏赐的东西怎么容许你这么践踏,还不快滚回去读书,张氏出来给我倒杯茶”,尹泰回来听见尹继善已经回家就急忙来到后院,一看见他这样心中就来了气。 尹继善的脑海里还是存有对这位道学父亲的敬畏的,只得气呼呼地回到了屋里读起了书,可怜的张氏身子刚刚有些暖和起来又得起来服侍。 待尹泰与张氏一走,尹继善就停止了读书,叫来小娥和彩蝶问道:“我没在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 小娥先说道:“你去当官后,家里人都挺高兴,只是大爷又落了第,夫人就不高兴了,天天叫姐姐去做这做那,后来听说你入了狱,老爷就四处奔波联络人脉救你,姐姐天天以泪洗面。” 尹继善没想到这个尹泰还挺在乎他这个小儿子的:“哦,你们以后就回来帮帮我,照顾一下我额娘,别去洗厕所,那些粗话岂是你们干的?” “只要二爷回来了,我们就太平了”,彩蝶高兴地换了一杯茶。 “怎么,这段时间不太平?” “还不是因为大爷那个下流胚子,见彩蝶姐姐有些姿色,就总是想侮辱她,不过每次都被我打跑了,二爷不用担心”, 小娥笑着说道。 “我担心,我担心什么?你真是人小鬼大”,尹继善笑着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尹继善就被尹泰叫了去:“你如今也大了,也用不着你额娘照顾你了,以后就让小娥和彩蝶服侍你读书,万岁爷恢复了你的功名还特意叫你去参加明年的恩科,你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安心在家准备吧!你大哥落第后,家里还没有一个中的,你可要争这口气,明白吗?” 尹继善没想到这个道学先生对他这个小儿子还抱有这么大的期望,看了看旁边容光焕发的张氏点了点头,自己也就磕了头:“孩儿遵从阿玛的意思。” “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万岁爷的意思,这可是皇恩浩荡,可不要辜负上面对你的期望”,尹泰说完就上朝去了。 尹继善一回来就听见了屋里的哭喊声,像是小娥和彩蝶的声音,原来这两个丫鬟见尹继善回来了便放松了警惕忘了锁门,被尹继良瞅准了机会,就让自己的豪奴把小娥押住,自己则准备对彩蝶来硬的。 尹继良正准备脱掉裤子时却被飞来的一脚踢到了面额,顿时出了鼻血,正准备骂时,又被一拳打倒。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打他的是尹继善,他啐了一口:“狗杂种,你放肆!” “你嘴巴还这么不干净,我打死你这个禽兽”,尹继善忽然使起连环脚踢在他身上,没一会儿肥胖的尹继良就被打的体无完肤,他忙喊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上!” 平时有些怕事的锦帆和锦芸见尹继善变得这么厉害,也参与进来帮他,还没几下就被那几个豪奴掀翻在地,尹继善只得亲自出马,跟殷富贵学了几个月的擒拿手的他没多久就把这些豪奴捆成一团了。然后他又转过身骑在尹继良的身上使劲的挥拳砸下。 “弟弟,好弟弟,爷爷,别打了,别打了,是哥哥错了,额娘,额娘!”尹继善听见他这样只得停了手,把一旁哭晕过去的彩蝶掐醒后,就让小娥去给她换了衣服,这才走了过来准备跟这个恶霸谈判,谁知他早就跑了。 尹继良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诉给了范夫人,范夫人忙拿了拐杖走了来教训尹继善,一进门就破口大骂:“你这臭小子,贱人生的野杂种,老娘给你们口饭吃,你居然反成这样,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如今的尹继善体格已经变得强壮起来,一手就接住了她那重重的一拐杖,反向一扭把范夫人疼得急忙脱了手:“夫人,省省吧!拐杖都拿不稳了,还想为你这不争气的禽兽老儿子出气。” 范夫人见他力气大,不敢硬来,只得大声叫道:“去把老爷和那个贱人叫来,看看他们的野儿子都成什么样了!” “我敬你是个长辈,没怪你包庇你儿子,你居然还这么骂我额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尹继善一说完就把一砚台打了过去。 飞来的砚台被范夫人用拐杖挡了,但溅出来的墨汁完全泼在了她的脸上,她不由得大怒,拿起拐杖就向他打来,尹继善忙把一旁小娥压下:“小心!”,自己低头躲了过去。 正在这时候,尹泰与张氏走了来。 “你们在干什么!”尹泰大喊一声后,二人只得停了下来。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你好歹是一品诰命,孩子们不听话,自有家法管教,你也要注意身份,不要让外人看见笑话”,尹泰劝道。 范夫人是个好面子的人,听了这话就消了一半的气,命人负责尹继良气冲冲地走了回去。 张氏见满地的墨迹和纸张书籍,满走过来帮着小娥和彩蝶收拾。尹泰看见两丫鬟抽泣的样子和地上撕碎的衣服,似乎明白事情的起因,也没了教训尹继善的意思,坐在一边说道:“你既然与你大娘难与相处,你就出去找所房子住下吧!免得在家里影响你学习,叫小娥和彩蝶还有锦帆、锦芸陪着你,反正你现在也有些银子,你额娘就呆在我身边。” 尹继善只得答应了下来。 ------------ 第十一章 进士及第 尹继善带着小娥等人在贡院附近找了一所房子住了下来,这里远离市井和家里,倒也清静,每天锦帆负责出门购置东西,锦芸则负责打扫卫生,彩蝶和小娥一人下厨做饭,一人洗碗买菜,倒也井然有序。 尹继善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他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有没有用,真像是回到了高三的感觉,大脑里的神经每天逼着他读书练字,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个月。 离考试还有三天了,尹继善遵从“大考大耍,小考小耍”战略,独自来到大街上闲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到了一座阁楼前面,抬头一看“丽香院”。怎么到了青楼了,倒不如进去看看这古代青楼的真实状况,到底是不是电视剧里的那样热闹。不过,自己进这样的地方好像有些不合适。 “这位仁兄,在这里发呆干嘛?想进去就进去嘛,还怕家里的老爹管吗?”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后生走来向在一旁发呆的尹继善说道。 尹继善一听他这样说,便索性走了进去:“进就进,难不成是龙潭虎穴?” “那就请吧”,那年轻后生指了指路。 尹继善一走,旁边的健仆则走来向那年轻后生劝道:“小姐,你不可以进去。” “我现在是少爷,怎么就不能进去,我到底要看看我阿玛为什么对这里这么入迷,你们都别进来”,那人说完就走了进去。 尹继善一进来就看见了十数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走了来,把他前拥后挤地推上到了大厅,还没坐下,这些女子又跑去接过来的刚才那个人。 尹继善笑了一下,然后环视看了一下,这里光听见大人、将军都是好多声,不能不让人惊讶这京畿之地也会有这等烟柳繁华之所,估计所接待的达官贵人又岂止是知府县令一流小官。 “这位仁兄又在这里发什么呆,怎么不去找点乐子”,那人坐在旁边,手里搂着一浓汁抹粉的人问。 “我没这爱好,你好好玩吧!我去看看那边的人吟得什么诗。” “等等,我也去。” “请问这位仁兄大名。” “我姓尹,字元长,字继善。” “哦,我叫颚阳。” “幸会,没什么可看的,尽是些陈词滥调,尽赋春宫淫秽了,一群无聊文人,走吧。” “尹兄这等秉性,真是少见啊。” “哪里,不过是有其他嗜好罢了。” “那是什么?” “这里没有,走,那边好像有什么舞会。” “各位,我们今夜的花魁出现了,且看她的《绝世之舞》。” “还跳什么舞,跟我走吧”,一个喝醉酒的中年人跑了上来抱住那花魁说道。 “公子请自重,奴家卖艺不卖身”,那花魁拼命挣扎。 “你跟那穷书生干嘛?跟我走吧”,那中年人说完就要去亲他。 下面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中年人的身份,不敢去惹,尹继善正准备出手相救,却看见才认识的鄂阳走了上去:“你给我放开他,她是我的!” “不行,她今天就是我的!” “那你是找死”,鄂阳一拳打去,谁知那人是会武艺的倒手一挡,一手向其胸部砍去,忽然间感到一阵酥软,大声笑道:“你原来是个女的,好一个烈货,我不要她,我要你了。” 鄂阳又羞又气时,就见那人一扑了来,她一慌张就往台下摔去,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尹继善一阵飞跑,脚尖一蹬就跳了上去抱住鄂阳,又跳了一下去,感动一阵香汗扑鼻:“你这女子逞什么能啊?” 那中年人忙冲了来,尹继善忙迎了上去,拳脚相交之下,中年人最终还是败倒在地:“年轻人,有种,连你吴爷爷都敢打,有种留下姓名。” “尹继善”,尹继善说完就带着鄂阳跑了出去。 “喂,想不到你一个书生颇有些能耐啊!怎么告知一下你师从何门?” “小时候在少林学过,殷富贵将军指点了几月。”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是不是书生?” “我还是解元呢?怎么不是?” “哎,可惜,怎么不去报武科?” “就我这武艺,比你这三脚猫好点。” “小姐,你们回来啦!老爷在屋里等你呢?这位是?”,一到鄂府还没敲门,一人就走了出来恭敬地说。 “我救命恩人”,鄂阳说道。 “那就恩公进去吧”,那管家弯着身子说道。 尹继善看这家也不像是大官的府邸,就答应着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就见鄂阳扶着一中年人走了过来。只听那中年人拱手说道:“今日有幸碰见三箭射提督的尹公子,又救了我女儿,真是令我鄂尔泰感激涕零啊。” 一直怀才不遇的鄂尔泰知道救自己女儿的人是尹继善时,不由得大喜,为了升官,他可是对雍正皇帝所喜欢的人和事完全调查的个清清楚楚,如今碰见这个潜力股,他能不好好巴结吗。 尹继善听他这番话,便感到一阵肉麻,他本来以为这鄂阳的爹是一个开放的人,没想到是一个厚黑者,一只狐狸;他本想即刻告辞但看见这超凡脱俗又香气怡人的鄂阳又忍不住多坐一会儿。 “尹公子应该是要参加今年恩科的吧”,鄂尔泰问道。 尹继善称了一声是,便告辞走了出去。 刚才被打的中年人是吴存礼的侄子,这吴存礼是廉亲王的人,这次从江苏巡抚任上回京述职,准备接任吏部侍郎一职。 吴存礼一听侄子这事便忙向廉亲王说了,廉亲王正愁没把柄整整这个坏了自己计划的尹继善,突然得知他沉湎于青楼之事,焉能放过?就等着评比结果之日把这事托出,看看这雍正怎么处理。 第二天,尹继善并没有去街上只在屋里弄弄花草,正在浇水时就听见敲门声,也没叫小娥去开,自己走了过去一开才发现是当日所见的道士,他不觉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你来干嘛?” “贫道盘缠用完,看见这里有一文曲星发亮,故来求索卦金”,道士说道。 “叫文曲星未免早了点吧!进来吧!小娥去封一百两银子交给这位道长”,尹继善知道他有些本事才把他叫了进来。 “我看这房屋风水,似乎给了少爷一个讯息”,贾士芳向四周环视了一下说道。 “又是《易经》,你又能看出什么?” “屋檐隐于树后,少爷这次不会中状元,可惜呀,不能连中三元。” “我不在乎”,尹继善闻了闻花草的香味。 “不过万岁爷在乎,他早认定你是状元,谁知你连前三甲都不是,他肯定大怒“,贾士芳说完就拿走银子走来。 尹继善也没管他,但他一转身时却看见石桌上留了一纸条:“消财免灾。” 这次是雍正帝即位的首次科考,也是选拔自己人的重要措施,十分重视的他钦点了文华殿大学士朱轼、吏部尚书张廷玉任主考官。 尹继善一考前就被张廷玉叫了去:“元长,皇上很在乎你这次的成绩,你考试的时候把‘之’写的故意小点,这样你就不必落选了。” “张大人,您也是一代廉吏,怎么想出这等馊主意,怎么可以欺君呢?难得您不相信学生的水平?”尹继善实在想不到这些人为了讨好那个雍正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算老夫多虑了,那你就去准备考试吧”,张廷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真是这样说的吗?”雍正高兴地问着张廷玉。 张廷玉淡淡地说道:“他是这样说的,似乎很不满意老臣的做法。” “真不愧是尹继善,有我们旗人的特点”,雍正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身穿状元服色游走大街时的场景了。 不知不觉九天的考试就结束了,尹继善顺利的过完会试和殿试,就开始去鸿胪寺等待消息了。 鸿胪寺卿是张廷璐的好友对尹继善也不错,尹继善在这里过的倒也舒适。 雍正正准备钦点尹继善为状元时,廉亲王却走过来阻止了他:“万岁爷,这里是吴存礼今天寄的奏折,里面状告了尹继善嫖娼的事。” “哦,拿来我看看”,雍正心中不由得一惊。 刚看完时确实惊讶,不过令人怀疑的是这奏折的墨迹是旧的,填写的日期则是新的,日期和内容的字迹似乎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显然是这廉亲王在作怪,雍正恶狠狠地看了允禩一眼,静静地坐在那里。 “万岁爷,新任江南布政使鄂尔泰前来觐见”,太监高无庸进来禀道。 雍正见现在别无它法,只得转移话题准了鄂尔泰进来。待他一进来,雍正就把奏折给他问他有什么看法。聪明的鄂尔泰知道这是赚取圣宠的最好时机,于是他忙跪下:“启禀万岁爷,这里面说得不对,原是那一姓吴的人在青楼里大闹,微臣那顽劣异常的女儿假扮男装在里面看见这样便打抱不平去解围,在外面路过的尹继善听见里面的打闹声就走了进去,把微臣的女儿救了出来,丽香院的人可以作证,微臣的女儿还有奴仆们可以作证。” “嗯,朕的人回来也这么说,但尹继善确实不该如此鲁莽,着降为第二甲前三十名,廉亲王,你觉得谁可以为状元?”雍正心中对这个鄂尔泰的印象打了个满分。 “万岁爷,臣弟推荐吴树,他家学渊源,文章老成持重,正是国之干才所必有”,廉亲王奏道。 “姓吴的,吴树”,雍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嗯,你们都退下去吧!朕在考虑考虑,明天一早就给你们答复,鄂尔泰留下”,雍正转过身坐下说道。 “鄂尔泰,朕交给你一个差使,你带着我的圣旨去镇江总兵那里领三千绿营兵立刻去抄了他吴存礼的家,干到好的话,你就去任广西巡抚”,雍正命令道。 “万岁爷,吴存礼和吴树等人正在京城,抓不抓?”鄂尔泰摩拳擦掌说道。 “抓!”雍正锤了锤桌子。 第二天,吴存礼就因贪污之罪被治下狱,吴树也被革除了功名。 当尹继善得知自己中了第二甲进士也没什么失望,风尘仆仆的就往自己的小宅子走去。 “二爷,你回来啦!我今天一大早就和锦帆一起出去看了,你中了!”尹继善见小娥这么高兴,也不自觉地笑了。 “嗯,锦帆,你和小娥去买点东西庆祝一下”,尹继善交给小娥一锭银子说道。 五人正在喝酒相祝时,就听见了密集地敲门声,一开才发现是报喜的人抬了轿子来:“祝贺尹公讳上继下善老爷中此次恩科第二甲二十四名进士,并由圣上钦点为庶吉士,特请坐轿去国子监报道。” 四个人一听都高兴地跳了起来,把尹继善抬起抛了一次又抛了一次,这几个人全把各自的理想都押在了他这个穿越而来的少爷身上,尹继善顿时生出了一种自豪之感。 尹继善给先给了报喜人每人十两的银子叫他们到院外等候,自己则进来给四人每人一千两,嘱咐他们等他回来庆祝完才搬家。 ------------ 第十二章 迎娶影儿 尹继善最高兴的事并不是自己中了进士,而是他终于可以迎娶影儿,他这个在现代生活中非高富帅的人终于可以在古代娶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无疑是人间最美好的事。 来到国子监,尹继善第一个看见的竟是国子监祭酒―尹泰,他正准备上去喊他,谁知尹泰理不都理他一下,只是向身边的状元、榜眼们说笑,他不由得抱怨道:“势利眼!” 尹继善这样的名次能进国子监当庶吉士实属雍正的特殊照顾,尹泰这个秉性正直的人自然有些瞧不起自己这个靠皇上而成功的儿子。 “你说谁是势利眼呢?”一中年人走来笑着问道。 “我说我阿玛,他瞧不起我这个赏来的庶吉士”,尹继善一语中的。 “那你怪他吗?” “我不怪他,他呀,就是太正直了,一根筋,古板,注定成不了大才,不过德行还好”,尹继善随性而说。 “好,好一个儿子说老子!”雍正大笑道。 “不知万岁爷驾临,未曾远迎还请降罪”尹泰跑来向这中年人跪下说道。 雍正见所有的监生都跪了下去才说了平身,把尹泰叫到一旁说道:“尹泰呀,要不是听你儿子这么一说,朕险些埋没了你,从今天起,你就升为工部侍郎吧!你可生了个好儿子,继善,你过来。” “奴才尹继善叩见万岁爷”,尹继善知道这个雍正行为怪诞,所以对他今天的突然而来也不惊讶。 “起来吧!继善,朕现在就授你正七品编修之职,你还要什么要求吗?”雍正问道。 “奴才谢皇上隆恩,奴才现在只想求万岁爷准许迎娶佟佳?影儿”,尹继善跪下奏道。 “你这孩子,怎么竟想着风花雪月之事,万岁爷,请恕奴才管教不严之罪”,尹泰害怕他得罪了这位冷酷的雍正皇帝。 “万岁爷,当初奴才落难时,得到了万岁爷、怡亲王、影儿的救助,才保得此命,奴才当初曾答应她,中第之后定要娶她,奴才不想成为忘恩负义之人,还望万岁爷成全”,尹继善解释道。 雍正见他这样守信用,心中不免觉得他对自己也很忠心,心中大喜:“好,先帝曾经有这个旨意,高无庸,传旨内务府赐予翰林院编修尹继善大人十万娶亲礼物,并晋升佟佳・影儿为五品恭人。” “尹泰,快回去给你儿子准备吧!朕如果有空的话也会来喝两杯喜酒的”,雍正笑着走了回去。 “继善,既然万岁爷下了旨意,你就先去内务府领取迎亲礼物吧!我先回去找个良辰吉日,写成奏折上报上去,还要叫她们打扫屋子,给你准备新房,写帖子等事”,尹泰第一次这么兴奋。 尹继善边走边想:“这个道学父亲靠自己居然连升五级,成了正二品的工部侍郎,还是个肥水衙门,这个弘历说的真对,自己就是个升官加速器。” 尹泰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怀才不遇的愁绪居然靠这个平时不怎么疼爱的小儿子给解决了,一下子就成了二品大员,回来见到张氏也和气多了,给她配了个小丫鬟,特地加了一个菜例,月钱也翻了一倍。 范氏知道万岁爷要来参加婚礼,只得放下嫉妒之心,认真地准备起来,皇上亲临家中毕竟是千年未见之罕事,无上之荣誉。 尹继善带着几箱金银珠宝在十名侍卫的护卫下来到了考试时住的小宅子里,与四人疯狂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往家里走去。 这次尹继善穿着新制七品官服还未走上台阶,姚管家就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马上跑了过来弯着身子迎接道:“得知二爷回府,奴才特地跑来迎接。” 尹继善看也不看他就走了进去。 待尹继良回来发现他还弯在那里:“姚管家,你这是干嘛呢?” “我跟二爷行礼呢?他新进了七品天官,我给他贺喜呢”,姚管家不知道是尹继良再问。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动不动都爱巴结”,尹继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气呼呼地又回到丽香院,由于又怕又嫉几个月来一直就没回过家。 “额娘,你很快就有儿媳了,你高兴吗?”尹继善看着穿着大红衣服的张氏问道。 “额娘高兴,我儿如今做了官,还被皇上赐了婚,娶的是国舅爷的孙女,额娘当然高兴”,张氏把尹继善抱在怀里说道。 尹继善本想求得父亲的同意给张氏一个封诰,但被他拒绝了,他只得等待以后有机会为她讨封了。 “等一会儿,我就带着锦帆和锦芸去接影儿,你就带着彩蝶和小娥在家里好好等着我们来行礼”,尹继善嘱咐完后就去见了范氏和尹泰,然后才带着十万礼物去了隆府接人。 自从雍正成功登基后,隆科多这个掌握秘密最多,掌管兵权最多的人,再加上自己与廉亲王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自己正担心自己的仕途不明朗,今见能够与雍正的红人尹继善结成亲家,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比影儿都要高兴,积极地准备了很久。为了把这些年贪墨的钱财撇清关系,他出的嫁妆竟然高达五十万两,可惜他不知道这次皇上会亲自来参加,本来是一招好棋却变成了臭棋。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 “国舅爷,孙婿翰林院编修尹继善奉先帝圣命前来迎娶佟佳?影儿!”尹继善戴着大红花骑在高高大大的马上高喊道。 隆科多亲自前来打开了大门:“奴才谨奉圣谕,贤婿请下马迎娶。” “不必国舅爷亲自开门,还请国舅爷随孙婿一起回府行叩拜大礼”,尹继善一说完,老谋深算的隆科多就流出了激动的泪水进了轿里。 待红妆艳裹的影儿走进花轿后,迎亲队伍才浩浩荡荡地往回走去。 “额娘,你坐下,今天你也是高堂”,尹继善把站在一边的张氏扶在旁边的坐位上,与隆科多、尹泰、范氏坐在一起。其他人倒无所谓,唯独范氏犯了嘀咕:“你做下面去,这上面岂是你奴才坐的。” “既然是继善的亲娘,朕特许她坐!”雍正穿着便服从外面走了进来喊道。 众人只得依了,待雍正坐在预先借来的黄色宝座上,众人才敢坐下。 一阵磕头作揖直到下午才结束,在席上最紧张的莫过于隆科多了,他实在没想到皇上会来,他看着雍正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一箱又一箱的珠宝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国舅送的嫁妆不少嘛?”雍正似笑非笑地说。 “万岁爷,那都是先帝爷赐的和奴才积蓄的一些薄产,如今奴才也老了,就把全部给他们了”,隆科多悄悄解释道。 “哦,看来你挺满意这个孙女婿的嘛,会不会怨朕选得不对?” “不会的,继善,年轻有为,奴才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喜欢都还来不及呢”,隆科多小心翼翼地说道。 雍正没坐多久就离了席回到宫里,这里的人才松了一口气,真正的庆贺起来。 尹继善拜完堂后,也来到前台安席:“多谢各位王爷、大人们参加我小生的喜宴,小生先干一杯。 其实,尹继善和尹泰的朋友并不多,靠的是圣宠有加,才有这么多人来捧场,什么皇室宗亲、王公大臣,能来的都来了,毕竟皇上都来了,他们要是不来,怎么像话呢? “怡亲王,您身体不好,就不要来了”,尹继善先走到胤祥这里来。 “我就是太累,就是想到你这里来,讨杯喜酒喝喝,去去病”,胤祥拍了拍尹继善的肩膀。 “那十三爷就多喝几杯,廉亲王、诚亲王,小生也敬你们几杯”,尹继善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久负盛名的八爷。 “张阁老、朱阁老,你们二老也前来给学生压阵,学生感激万分”,尹继善过来朝这些一品大员们一一倒了杯酒。 “尹兄,大喜啊”,张廷璐走了过来喊道。 “张兄,真是步步高升啊!转眼一年不见,都成二品官了,说实话,你还是我尹继善的第一个朋友,当日相助之情,难以忘怀啊”,尹继善见他如此热情,也不想冷落他。 “哪里哪里,不过是靠着父兄的美名罢了,倒是尹兄你圣恩隆盛,估计不出数年,你就远于我之上了”,张廷璐一针见血地说道。 “喝酒喝酒”,尹继善也不多说。 尹继善一坐一坐的谢完后才回到新房之中,看见红烛新娘,心中不由得感触万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古代举办这么大的一场婚礼。以前他只有眼看着那些富人开着豪车,在五星级酒店举办豪华婚礼,想不到自己如今也成了炫富之流,心中倒起了对自己的厌恶之情。 尹继善拿起玉如意揭开了影儿的盖头,见她比平常更美三分,粉面含春,红唇亮眼,他不觉迷醉起来,待镇定之后才将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细细说了些悄悄话。 春宵苦短,没多久天就亮了,第一天是很累的,尹继善要带着影儿去给族里的长辈挨个请安。 “继善,怎么这些长辈们对你总是不能不热的?”影儿回来换了淡妆问道。 “谁叫我是庶出呢?我生母又是优伶出身,在这个规矩甚严的家族里,我是没多大地位的”,尹继善趴在她肩说道。 “没事,以后我们慢慢来,大不了我们自立门户”,影儿握着他的手说道。 “对,现在我们好歹也有数万家产了,不必让额娘和你受这等气”,尹继善认真地说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给额娘请安吧!不管这些族规”,影儿站起来扶着彩蝶的手就往外走去。 ------------ 第十三章 入仕翰林 尹继善还没有当几天的翰林编修,就被升为了从六品的修撰,尹泰又调成了左都御史(正二品),尹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辉煌过,清闲的家也开始门庭如市起来。 尹继善穿上这官服,还真有点不习惯,行动一点都不自由,不能跑不能跳,当他一来到翰林才看见这么个翰林院居然有这么多官员,而且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没事做,喝茶的喝茶,闲聊的闲聊,有老态龙钟的,有年轻俊秀的,他一一打了声招呼,谁知这些人一会说跟他同科,一会说跟他同门,又有的人说与他是本家,弄得他晕头转向。 屁股还没坐热的尹继善就被雍正叫了去,一阵行礼磕头后,雍正先说道:“进了翰林感觉咋样,你与这些同僚相处还好吧?” “这个雍正帝啊!我才来呢?怎么会知道相处的好不好”,尹继善暗想道。 “万岁爷,奴才今天才来还不知道,但是奴才发现这翰林并非奴才适合呆的地方,万岁爷在这里殚精竭虑,奴才可没有心思在那里喝茶聊天”,尹继善一直想往官员冗杂的方向说起。 “你说的有理,那你觉得他们应该做些什么呢”,雍正见他一来就抓到了翰林弊病,心中自然没有失望。 “他们这些人以后都要被选去各处担任要职,且现在各处官员急缺,需要抓训练,可以把他们派出去到各地巡视观摩 学习一些能力,另外在院里的可以参与编修一些文献,不要荒废才是”,尹继善禀道。 “甚好,你现在就调任为翰林院侍讲,明天带朕圣旨去安排翰林院诸事”,雍正站起来走了出去。 尹继善在修撰职位上才干一天又升成了正六品,他发现自己果真是坐直升飞机的人,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怎样惊人的升官速度。 “今天在翰林里做得怎么样?”影儿给他脱下官服问道。 “没怎么做,万岁爷召见我谈了一会儿,把我升成了侍讲”,尹继善轻轻抱着她说道。 “你升得这样快,会有人不服的,以后你得谦虚点”,影儿凭借多年熏陶深得做官之道。 尹继善点了点头,便躺下睡着了,影儿给他掩好了被子,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尹继善为了不给人留下口舌,先去内阁拿来圣旨再去了翰林院准备好好管管这帮吃闲饭的。 “觉罗大人,您今天养的鸟可真神奇啊!它的叫声听起来就像是女子唱的歌一样”,一身穿从七品官服的翰林笑着向掌院副学士(从五品)觉罗恩寿说道。 “那是,这可是爷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的”,觉罗恩寿仗着自己是胤禟的朋友,并不把这个尹继善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坐下。 “还请觉罗大人召集一下众翰林到前台来领旨,不要耽误了”,尹继善十分礼貌地向这位康熙六十年的进士说道。 “不着急,汉副学士梁老年过古稀的人了,来往不方便,再等一会儿,他没来,我也不好擅做主张”,觉罗恩寿拨弄着鸟说道。 尹继善见他这样傲慢,只得忍了,跑出去找到梁学士:“梁老先生,您快点嘛,不要耽搁了万岁爷的旨意。” “尹大人,老夫有些体乏,实在跑不动啊”,梁远气喘吁吁地说道。 尹继善只得把他背着跑了进来,梁远连喊使不得,但也管不了他。 到了院里,尹继善就急忙拿出了旨意宣告要尹继善协助觉罗恩寿共同选择十员翰林去吏部报到到各地学习,再派十名共同编修《圣祖实录》,另外圣旨上还调离了一批人,并宣布了禁止玩鸟斗茶等闲散事。 “好哇,你个小小侍讲,居然为了邀功告起我的状了,你别以为你有了万岁爷的照顾,就可以随意”,觉罗恩寿听完后见自己手里正拿着一笼鸟,便认为是尹继善告了他的黑状,便走上了训他。 “还请副学士大人不要随意诬陷好人”,尹继善见他卷袖摘帽,便知道他想动手,自己的拳头捏的很紧。 “哎哟”,觉罗恩寿还未出拳就被尹继善擒住了,觉罗恩寿的胳膊被扭得很疼,他什么也不说就气冲冲地走了。 “姓尹的,人家可是满人,你就不怕吗?”一从七品的汉人官吏站出来喊道。 “我才不管他是汉人满人,只要他不对,我就敢打!”尹继善把圣旨放回袖里。 尹继善还未走远就突然想到此人似乎挺赞同自己的,说不定是个奇人,便又走了回来找到他:“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下官是翰林院检讨孙嘉淦”,尹继善见他丑陋不堪的面孔下透露着一股正气,不禁赞叹道:“你日后必定成为一代千古名臣。” “大人真的这么认为吗?”孙嘉淦第一次听见别人夸他,心中十分欢喜。 “嗯,说句得罪这位大哥的话,您应该比我早很多年出仕,为什么还是个七品闲官”,尹继善问道。 “没办法,这爹妈没生个好面孔”,孙嘉淦有些沮丧地说。 “那大哥跟我一路去见见万岁爷如何,说不定你的转机就出现了”,尹继善笑着说道。 “那我就听大人的”,孙嘉淦认真地看了看天空说道。 “这辈子大人是第一个不以貌取人的人,下官佩服”,孙嘉淦有感而发。 尹继善不禁暗想道:“要不是早听弘历说你以后是个著名直臣的话,我怎么会正眼瞧你呢?且罢,看来是自己境界低了。” 谁知一见到雍正,那孙嘉淦就抢了尹继善的风头,一来就要参觉罗恩寿、梁远等人,一系列的义正言辞让雍正为之侧目,再加上觉罗恩寿是九弟的朋友,倒越发激起了他的报复之心,龙心大悦之下把孙嘉淦升为了户部主事。 尹继善交还了圣旨就随孙嘉淦走了出来,便笑着对孙嘉淦说:“我说的对吧!大哥,你一见万岁爷就升成正六品的主事,你要怎么感谢我呀?” “尹大人,你的再造之德,我老孙自然感谢,不过还请您自重,免得有结党营私之嫌”,孙嘉淦说完就走开了。 “真不愧是个清官,把我都骂了,这种官要是放在现代该多好”,尹继善灰头土脸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尹继善一回来就发现觉罗恩寿垂头丧气的摘掉官帽,躺在椅子上发神。 “觉罗大人,他是怎么了?” “尹大人,您还不知道吗?孙嘉淦那个丑八怪把他参倒了,他被革了职”,一人悄悄对尹继善说道。 “这雍正真是雷厉风行啊”,尹继善不觉打了一个寒颤,看见觉罗恩寿沮丧的样子,他也把今天事情忘了,过来劝他:“觉罗大人,您老了,就回去好好歇息吧。” “你给滚开!谁要你假心假意的,谁不知道那丑八怪是你指使的,他因替你办好了事,你就在万岁爷面前说了他几句好话,就把他升为了户部主事,还是个肥水衙门”,觉罗恩寿平时最不喜欢这个孙嘉淦,不满地骂道。 尹继善并没有还嘴,而是呆在一边暗想道:“这孙嘉淦说得真对呀,自己跟他还没怎么,就被被人怀疑了,这要是真的有了什么?那不真被别人认成了同党,这孙嘉淦可真聪明啊。” “尹大人,你别生气,觉罗大人他是气糊涂了”,大家走过来求情道。 尹继善说了声无妨,就坐下了思考一会儿,然后才召集大家说道:“现在这里留下的翰林还有二十人,你们有的虽然出来比我早,有的虽然比我年长,但是现在由于觉罗大人被革了职,梁远大人也告老还乡了,朝廷也还没任免新的大人,这里就数我的职位最高,所以还是得听我安排,你们是知道那位万岁爷的脾气的,我们可不能违背了圣意,大家说,这样对不对?” “尹大人说的有理,我早就觉得这翰林院太散漫了”,先前看见拍觉罗马屁的那个七品翰林走了进来。 “我们都听大人安排”,大家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尹继善见此便把他们带到书屋里来:“你们都是从整个大清朝里选出来的最聪明的人是最有能力的人,古人说‘能者多劳我’、‘达着兼济天下’,所以,我想你们应该多想想,多讨论出一些好的政策。” 这些儒士听后心里甜滋滋的,顿时都拿出了清高的习性,装聋作哑起来。 “你们就先说说现在百姓们的十大困难吧”,尹继善坐下来说道。 “大人,如今海宇升平,百姓们安居乐业,没有什么困难”,一人出来说道。 “不,那天万岁爷对我说,现在百姓们有很多困难,还叫我说一些出来,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是个公子少爷出身,不知道有什么困难,所以才叫你们说,你们说的,我让笔帖式记录好,然后挑出好的献给万岁爷预览,估计那样的话,你们的青云之路就通畅很多了”,尹继善细细说来。 “那我就说说,我觉得现在百姓最大的困难是灾害太多,旱涝不断,应该成立专门的衙门处理这些灾害”,一个八品检讨说道。 “嗯,还有谁要说?”尹继善问道。 大家都沉默不语,尹继善只得作罢走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周学建”,那人回道。 “嗯,周学建,提出加强河务,建议着专人治理”,尹继善写在奏折上走了出去。 雍正一心培养几个干吏帮助自己改革,见到尹继善的奏折,发现他有意帮他培养这些此闲饭的人,便帮他建了一个威信,立即着张廷玉通知吏部升周学建的官。 几周来,无论尹继善怎么说,大家都遵循沉默是金的原则,除了谈些经济学问外,并不涉及时务。就在尹继善无可奈何时,内廷太监突然带来旨意,褒奖周学建为百姓着想,尽管建议不是很好,但其心思可奖,着即升为扬州清河县县令,尹继善也顺理成章的接了觉罗恩寿的职位,短短几月又升了半级。 这些没想到尹继善的话这么管用,一见周学建派了个肥差,忙放弃了沉默是金的原则,开始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些人都想快点担任要职,谁也不想在这清水衙门呆着,每天都找到尹继善提出自己的看法,倒把尹继善忙的不亦说乎。 ------------ 第十四章 户部任职 随着翰林院的讨论之风越来越浓,逐渐违背了清王朝统治者“莫论国事”的主张,雍正只得把他及时调任了户部郎中,再让张廷玉这个喜欢沉默是金的人来兼管翰林院,翰林院的官员们又闲散了起来,不过还好的是没有以前那般死气沉沉。 自从影儿怀了孕,尹继善就没把政治的事情放在心上,天天都围绕在影儿的周围,尽管范氏看不过他这种对影儿的百般依赖,但因为尹泰远在盛京当侍郎,自己现在已经管不了他,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夫人,大爷回来了”,小丫鬟跑来向正在唉声叹气地范氏禀道。 “快叫他进来!”范氏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自己这个在外花天酒地的儿子了。 “马上就要科考了,你爹给你捐了个监生,你这几个月就好好读书吧!争取考个好名次回来替娘争口气,自从那野种中了进士,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前几天,他那妻子又成了三品诰命,要不是你爹不准,张氏早就成了诰命了”,范氏激励着自己这个老儿子。 “额娘,你放心,以后我都改了,一定要为你争这口气,今年我给你得个状元回来”,尹继良镇定地说道。 “好啊!来人,快去支银子给少爷盖间新书房,再拨十个好看的丫鬟服侍少爷读书!”范氏牵着尹继良走出来大声命道。 l在园里散步的尹继善和影儿听见范氏的声音不自觉地都笑了,尹继善想了想又说道:“要是这个大少爷爷真得改了,这家里绝对要清静许多了。” “继善,我想去看看我爷爷”,敏锐的影儿从尹继善每晚告诉他关于雍正的事情后,隐约地察觉到这位多疑的君主要对自己的爷爷动手了,谁叫他功高震主呢。 “好吧!现在国舅爷日子不好过啊!万岁爷每天都在训斥他”,尹继善知道这位清朝名臣的光辉岁月没几年了,只希望他能保住性命吧。 第二天一大早,尹继善就和影儿去了隆府,谁知隆科多为了保全他这个孙女,并不想连累尹继善,死活不见他俩,二人只得回来。 假期一过,尹继善只得来到户部就职。如今的户部还是是由张廷玉兼管着,尹继善一来,他就给了他一个棘手的任务,要他去胤禟那里要回胤禟欠内务府的五十万两债务。 尹继善只得带着一干人往胤禟府里走来,可是九王爷胤禟是廉亲王的铁哥们,他现在已经被外界视为了‘四爷党’,说不定就会碰一鼻子灰而且前几任的人去都没要回债务,如今让他去可是艰巨得很啊。 “烦请告知九爷,户部郎中尹继善前来拜访”,尹继善向门前护卫拱手说道。 没等多久,便被请了进去,尹继善还没进屋就听到了一连串的英文,尹继善心中倒起了一丝敬意:“这个时代居然还会有学英语的人,看来弘历说得没错这个九阿哥真的喜欢西学。” “是谁?”当尹继善用英语说出很高兴见到九王爷时,胤禟慌张地出了门喊道。 “九爷,是奴才尹继善,特奉上命来追回五十万两的欠款”,尹继善恭恭敬敬地说。 “你就是那个打了我朋友的尹继善,想不到你还会几句英语”,胤禟笑着说道。 “是他先动的手,九爷也不必公报私仇”,尹继善不卑不亢地说。 “好,我这就还钱,来人,把我那些钱拿来”,胤禟吩咐道。 看着一大堆散碎的银子,众人顿时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去数,只听胤禟说道:“这些银子你数数,一个时辰后若算不清,我就不还了。” 尹继善笑道:“好的。” “大人,这些银子这么零散怎么数啊”,一主事悄悄问道。 “没事,你们赶快把它们分类,我来数,拿笔来”,尹继善卷了卷了袖子。 “大人分完了,一两的有三千,二两的有二千,五两的有四千,十两的有一万,一百两的银票有两百张,二百两的有一百张,三百两的有一百张,一千两的有五十张,一万两的有十张”,属下们花了半个时辰才数清楚。 “一共三十四万七千两,还差十五万三千两,九爷!”他们一念完尹继善就算了出来。 “好小子,就这么乌七八糟一画就算了出来,看来你还有几分能耐,算我低估你了”,胤禟心中十分惊讶。 “真是的,这种数学公式要是在现代,小学生都能做出来”,尹继善暗想道。 “九爷,赶快补齐吧!奴才好去交差”,尹继善说道。 “我这里没有这么多现银了,我这个玉佩是唐朝皇帝李隆基戴过的,估计值个二十万,你拿去吧”,胤禟把身上这个传教士送的假玉给了他。 “九爷,这是假的,这里有外文字母,说的是大不列颠仿造”,尹继善看了一会儿又还给了他。 “你小子真行,我也不必捉弄你了,来人给他重新搬五十万两银子出来”,胤禟有一种想请教尹继善的冲动。 “你去给雍正交差吧!改日还请尹大人来府中一叙”,胤禟嘱咐道。 尹继善告了辞,带着这一车银两回了户部。 交回库后,张廷玉特地找到他:“前面去要欠款的人都是毫无所获,你却这么容易地追回五十万两,这是怎么回事?” 尹继善便一一说明,听完后,张廷玉立即对他严厉地说:“你赶快进宫向万岁爷说明一切,不然万岁爷会起疑的。” 尹继善只得去求见雍正,当开始的时候,他确实看见雍正一脸的不满,当他说完一切情况后,雍正脸上又露出了喜色:“你起来吧!户部侍郎常寿贪污巨款,朕拨给你五百精兵和十名侍卫明日一早去抄他的家,籍没财产。” 尹继善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曾经看过《红楼梦》,知道抄家的场面是很残酷的,如今这雍正居然给他一个这么坑的差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只得回来找到张廷玉,向这个官场高手请教。张廷玉听完后叹道:“万岁爷这是看得起你,万岁爷本来怀疑你与九爷有瓜葛,谁知你的一番直白打消了万岁爷的疑虑,为此,万岁爷就要让你去得罪九爷,这样万岁爷才会完全相信你。” “谢谢大人分析,可是下官不想做这种残忍的事”,尹继善无奈地说道。 “没事,那个常寿是个巨贪,害了不少人,连他自己弟弟家的财产都被他强夺了过去,就是因为他和九爷是姻亲这些年才没有被捉拿,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拿出嫉恶如仇的心情出来”,张廷玉看出来这个敢杀一品大员的人也会有不敢做的时候。 “好吧!下官只得去办了”,尹继善垂头丧气地往家走去。 “影儿,皇上交给我一个抄家的差事,我有些不情愿”,尹继善回到家给影儿说道。 影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做这等造孽的事对我们未出生的孩子也不好,但你也不好违背,你明日去的时候,不要让你的士兵乱抢,就算积德了。” 第二天一早,尹继善就带着精兵侍卫们向常寿家奔了来,等快到常寿家时,尹继善突然命令大家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才大声命令道:“先去把常侍郎的家围起来,别忙着进去抄,我先进去看看。” 准备大发一笔横财的士兵们一听都像是丢了钱财一般沮丧,但这是大人的命令,他们值得听了。 尹继善跑上台阶拼命地敲着门:“户部郎中尹继善求见常侍郎大人!” 敲了许久,来人才开了门让他进去,谁知他一进去就看见常寿衣衫不整地抱着两个小妾走来问道:“大胆!你个小小五品官,这么早就来吵闹本官到底有何急事?” “奉旨查抄靖安伯户部侍郎常寿家!”尹继善举着圣旨大声喊道。 常寿一看忙丢掉宠妾跪了下来:“万岁爷,奴才冤枉啊!” 尹继善本想早点进来劝他好好疏散一下,没想到这个糟糕上司竟然这么窝囊,要是以他以前的脾气他早就叫人进来开抄了,但是他为了孩子和自己的本意还是软了下来:“这是万岁爷的旨意,下官不敢违背,还请大人叫家眷们出来到大厅等候吧!免得士兵们欺侮了这些家眷们。” 等所有的家眷一聚集就让这位没见过场面的现代人-尹继善惊讶了,光是丫鬟就有两百多个,个个都是姿色不凡,且姬妾更是数十个,恐怕比当朝皇帝都差不到哪里去,这让曾是一屌丝的尹继善情何以堪,这一幕幕的惊人画面让尹继善最后的善心也消失了,平时对贪官恨之入骨的他大声说了一声:“给我狠狠地抄!” 一阵阵翻箱倒柜后,谁知只查出了几万两白银,尹继善十分不解,张廷玉不是说他是个巨贪吗?怎么比自己现在的家产都少,不可能吧。 常寿见他疑惑的表情反而有些猖狂起来:“尹继善,别以为你们主子当了皇上,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随便冤枉好人,我是九爷的舅子,你恐怕得掂量掂量后果。” 尹继善那个急呀,他知道雍正这个靠抄家敛财的皇帝是要见到银子的,自己如果这样交上去,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看着常寿咄咄逼人的态势,他只得卷起袖子亲自走进屋里。 屋里的繁华倒像是天然障眼物一样让尹继善有些眼花缭乱,他只得定了定神往每一个屋里走去,半个时辰后依然查不出来什么?他只得往窗外望去,往屋檐上寻找线索。 “敢情我成了寻宝的了,这个贪官到底把金银珠宝藏到哪里去了”,尹继善正在窗边思考时却看见常寿也紧张地看着里面,也许是急中生智的结果,他无意间想到自己是不是需要换一种思路,自己高中时经常靠这样做题的呀,要不就让常寿的眼神来回答。 “来人,把常大人押进来,叫他看看我们是怎么找到的”,尹继善朝窗外大喊道。 常寿心里顿时慌了起来,走到门口就朝一个地方发了一会神,就知道是尹继善在玩他:“尹大人,别糊弄人行不,老身可没多少精力陪你玩。” 尹继善笑了一下也不回答,跑过去就扯下那幅画:“常大人,这幅画可真不错,我拿下来欣赏一下。” “尹继善,那是我祖宗的遗像,你最好别动,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由不得你了,给我扯下来”,尹继善向旁边的侍卫吩咐道。 一个侍卫只得走上前来:“大人,按照规矩,人家的祖宗灵位遗像是不能碰的,否则会倒一辈子霉的,晚上睡觉也不安身。” “哈哈,尹继善,你去扯吧!去向你主子请赏去吧”,常寿突然大笑道。 尹继善听了他的话反而来了气:“居然敢把我说成这等人,反正我是上过解剖课的,还迷信什么。” “好,我就去扯给你看”,尹继善说完就亲自走了过去。 画一扯下,就露出了一个木制按钮,尹继善爬上香案轻轻一旋转就见半面墙转了过去,一边的常寿一见顿时就晕了过去,他知道自己这下子可不单单是扛一贪官的罪名了,能不满门抄斩都是万幸了。 ------------ 第十五章 遇难岭南 尹继善实在没想到古代人的智商可以这么高,这样藏金钱比藏在大银行都要放心,半面墙一打开,里面居然比三个房间都要大,但有一半堆砌了满满的金块,剩下的就是十几口大箱子。 “来人,给我搬出来,细细查看!”尹继善兴奋地走出来喊道。 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把所有的赃款统计完,尹继善接过账簿一看,顿时就惊讶起来,居然高达五百多万两,光截留的贡品就超过十几件。 这个姓常的,要是搁在现代都快进世界福布斯排行榜了,尹继善把账簿收起来自己也走了进来,这一进来倒让尹继善傻了眼,在金库旁边的盒子里居然发现一本由英语写成的书,这个常寿居然还这么博学。 虽然是上百年前的英语笔记,但基本的意思尹继善还是知道的,里面都是一些八爷党们这些年所积累的财产名单,还有一大批名单和来往信件。 “妈呀,这里居然有这么大的阴谋,敢情这些财产不是常寿一个人的”,尹继善看完把账簿和英语笔记本后装在自己的袖子里走了出去。 尹继善先找到张廷玉,把廉亲王意图通过大肆敛财使朝廷奔溃,然后再密谋帮弘时篡位,最后夺取帝位的计划告知给了他。 张廷玉眼晴顿时都绿了:“继善,你这次可立大功了,这要是成功的话,整个天都会塌了一半,你快去禀告给万岁爷,让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着急,人家还是有能力翻天的。” 雍正皇帝听完尹继善的报告后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冷峻的表情让尹继善有些害怕,帝王心思他是猜不透的,只能静待他的旨意。 “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马上离京,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和刘侍卫带着五十精兵出使广东”,雍正说完就让他退了下去。 尹继善一回来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了影儿,谁知影儿听后竟有些焦虑起来:“你这下彻底让八爷他们不能翻身了,估计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万岁爷让你离京是为你好,你以后得小心点。” “你不用担心,我会安全地回来的,只是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尹继善并不担心这些。 “没事,我先回我爷爷家去住些日子,你快点回来吧!估计没多久这孩子就要出世了”,影儿摸着扶着椅子说道。 “你还是把彩蝶带着一路吧!她对你也有些意思,你怎么也不把她收在房里?”尹继善 “我不想纳妾,看看我额娘的命运就知道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又不是那种容不得的人,我看她也挺可靠,算了,到时候你发现了人家彩蝶的好处,你自然不用我劝,就主动娶人家的”,影儿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与其让尹继善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如让一直守规矩的彩蝶跟着尹继善。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多虑了,放心吧!这是我在贡院旁的一所小房子的契约和钥匙,小娥和锦帆知道去那里的路,我已经让锦芸在那里照看了,以后如果国舅爷住不下去可以去那里”,尹继善把房契和钥匙交到她手里郑重地说。 影儿似乎感觉到尹继善在焦虑些什么?便忙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对我爷爷不利的事情了。” “我也不确定,那里面有关于国舅爷的信,不过我没有告诉给万岁爷和张廷玉,但纸包不住火,你最好劝你爷爷小心点”, 尹继善站起来看着昏黄的烛光说道。 影儿思索了一会:“你走了也好,免得招惹些是非,我爷爷只怕是不能幸免了,他有把柄在八爷九爷那里,如果他犯了事,你也不要保他,我不想让你遭罪。” “好影儿,难为你了,你放心,万岁爷是不会杀他的,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尹继善轻轻抱着她感动地说道。 “我叫彩蝶进来给你准备一下行李,这南方多瘴气,可要注意身体”,影儿说完就走了出去。 第二天,尹继善就坐着马车带着五十兵丁出了城。 清朝时的广东一带就是一偏远之地,除了零星的一些村庄外,到处都是荒野之地,一路上碰到的土匪都有十几股,幸亏他的五十个士兵都是好手,不然他很难相信自己能在岭南走么久。 走了几天的路后,尹继善等人终于到了一小县城住下歇息。当地县令吴进早已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客栈,尹继善不想耍大牌,硬要在县衙里找了几间空房子住了下来。 这天晚上,他还没有睡熟,就见刘侍卫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今夜有大批土匪攻进了城,县令已经跑了,我们赶快走吧。”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尹继善问道。 “您别问了,走吧!来人快带着大人和彩蝶姑娘走!”刘侍卫忙命人把尹继善等人推上了马车,自己带着士兵们环护在马车周围边打边走。 谁知城门已经被死死的关住了,前面还有一大批土匪等着他们,刘侍卫一看,四周居然都是密密麻麻的土匪。 “大人,我们上当了,这些人不是土匪,是化装成土匪的军队,看这阵势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刘侍卫紧握着腰刀向里面的尹继善说道。 尹继善走了出来一看也吓了一跳:“如今得罪权贵可真不好啊!看样子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你就是监察御史尹大人吧!你以为离开京城就安全了吗?你也不想想那常寿家也是你这等人敢抄的”,一土匪头子说道。 “除了那小妞,全都给我杀死”,一蒙面人拿枪指着彩蝶说道。 尹继善知道此时没有外援是不可能的,他只得轻声问道:“刘侍卫,这附近最近的军队有哪些?” “三等伯肃恒离这里最近,另外就是提督殷富贵了”,刘侍卫说道。 “肯定就是这个肃恒要杀我们,他的色胆可是出了名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殷大哥求救了”,尹继善一听心里就欣喜起来。 “刘侍卫,我与那殷提督相交甚好,你能不能趁乱出城求救?”尹继善问道。 “大人,实不相瞒,我是粘杆处的,轻功自是了得,暂借大人官印一用,好让提督大人信服”,刘侍卫情急之下顾不了隐藏身份了。 “原来这雍正还是不放心自己呀”,尹继善对这位皇帝又怕了三分。 “彩蝶,把官印交给刘侍卫”,尹继善说完就走到最外面大声喊了一声住手。 很明显那蒙面人才是老大,他一招手,前来厮杀的人立即住了手。那人走来问道:“你小子还有什么话说呀?” “各位好汉,我一心想当个为民造福的好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们为啥要杀我,即便是要杀我,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嘛?” “好吧!我就让你小子死个明白,你助纣为虐,帮助那暴君陷害忠良,成文运,常寿这两个忠臣还不就是你害的!”蒙面人说完后准备看看尹继善会有什么表情。 “早知如此,何必要碰那政治高压线啊!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只得自认倒霉,看来人家的祖宗遗像的确得罪不得呀”,尹继善大声喊道,装成一种后悔的样子。 “小子,你想活命吗?”那人问道。 “想,难道我还有一条生路?”尹继善欢喜地问。 “当然有,只要你跟着我倒戈,把那龙座上的暴君拉下来,你照样一身富贵”,那人知道这尹继善有些才能,便起了拉拢之意。 “这些人真是贼心不死啊!如今这雍正的皇位坐得这么稳,还妄想推翻人家”,尹继善很想嘲笑他,但为了拖延时间,他只得说道:“可否给我点时间考虑,毕竟家人还在京城。”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能归顺我,你的家人自然有我们的爷保护”,那人说道。 尹继善实在服了这个人,那隆科多的院子里暗藏的血滴子不知道有多少,他能保护的过来吗?且现在眼前自己阵营里面有好几个身手都这么好,几乎没让土匪前进一步,说不定就有粘杆处的人,自己要是真的倒戈的话,后果恐怕更严重。 最终,那人允许让尹继善思考片刻,尹继善只得假装思考以等着刘侍卫的消息。 “大人,大人,你怎么睡着了“,刘侍卫回来喊醒他问道。 “刘侍卫,怎么样,我殷大哥来了没有”,尹继善急切地问。 “殷大人不愧是万岁爷称赞的名将,他一面派人去偷袭肃恒的驻地打探虚实,一面派了一万人向这边跑了来,再等几刻钟就到了,还有殷大人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刘侍卫轻轻回道。 尹继善一看居然是把弓箭笑着说道:“殷大哥想的真周到,现在那边的人在等我的回复,只给了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你先去布置好防御。” 刘侍卫一来到前面,就有人给他报告了尹继善有倒戈的可能,刘侍卫忙解释道:“这是尹大人的缓兵之计,大家不要错怪了尹大人。” “尹大人,考虑好了吧”,过了一会儿后,那人前来问道。 “你这等乱臣贼子,我怎么可能和你为伍呢?有胆量就放马过来吧”,尹继善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那蒙面人顿时大怒,亲自带着人冲了过来,一阵厮杀之下,眼看着自己的面前的士兵有些招架不住,他只得暗喊:“殷大哥,你怎么还不来呀!” ------------ 第十六章 恶霸官虎 尹继善此时已经没有办法了,只得向刘侍卫说道:“刘侍卫,让大家收拢过来,全力冲出城。”尹继善说完就开始拉弓射箭。 “大人,有人在撞城门了!”刘侍卫大声说道。 “终于来了,告诉大家援兵来了,全力杀出城去!”尹继善说完又搭上一支箭,一箭射去就把挡城门的土匪射中了。 “二爷,没箭了”,彩蝶喊道。 “真扫兴,彩蝶小心”,尹继善把彩蝶拉了过来。 城门一开,殷富贵的士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土匪们只得向侧边逃开,殷富贵立即带人冲了前去,把尹继善等人救了出来。 “大哥,你终于来了”,尹继善前来激动地说道。 “兄弟,你没事吧!一会我们再叙旧,现在我要去处理这帮混蛋”,殷富贵身穿戎装走了进去。 “肃恒,你快投降吧!假扮土匪杀掉一个小小五品官,你用得着这样吗?不过,也只有你这样偷鸡摸狗的人才想得出来,你我都是朝廷的人,我也不杀你,你还是投降算了吧”,殷富贵喊道。 “好吧!如今事情已败,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不过你休想把我拿去领赏”,肃恒自知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即便雍正不杀他,自己的主子也会杀掉自己的,一说完就抹了脖子。 “这肃恒很不错的,怎么就与我们为敌了呢?”尹继善走上前来向殷富贵问道。 “没办法,各位其主,不过这肃恒的确错怪了我,我的真正主子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是脚下的万千民众”,殷富贵悄悄说道。 “大哥说得对,这些人为了那个位子不惜涂炭生灵,完全不顾天下安危,是注定成功不了的”,尹继善对这个殷富贵有了一丝刮目相看的感觉。 “我得回驻地了,这里的事情还要禀明万岁爷处理,我们就此别过”,殷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完就走了。 尹继善也收拾妥当,让刘侍卫先带着伤亡的人回京,自己和彩蝶还有几个刘侍卫指派的人一起往省城走去。 越接近省城经济条件就越好,茶园、农田确实要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尹继善看着正在田间劳作的农民,心思不觉想到了自己以前生活的农村,这么多年,这种以牛为主要工具的耕作方式一直没改变,他细心地向彩蝶告诉着这些与二十一世纪的相似之处,看着她聚精会神的样子,自己似乎比以前更加快乐了。 “二爷,快看,这些士兵怎么把田间的百姓拉走了”,彩蝶指着山下说道。 “快去看看,这可是怎么一回事”,尹继善马上往山下跑了下来。 等他们来到山脚时,已经晚了,那些辛勤耕作的农民已经被杀掉了,尹继善恨地直咬牙,他使劲地打了几下旁边的树干:“可恶,这些当兵的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二爷,你听,好像是一老人哭泣的声音”,彩蝶细细说道。 他们往声音的方向寻去,却发现一个老妪龟缩在一洞里哭泣,尹继善忙上去劝慰她:“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住在这洞里哭泣,也不回家?” “这就是我的家呀,因为交不起租子,家里的房子被恶霸给烧了,我被赶到了这洞里,没想到后来就病的走不动了”,那老妪哭着说完。 “老人家,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啦?”尹继善准备扶起她却见她已经是一个瘫痪的人,只得先把她放下。 “我们都是布政使大人的佃农,他家的租子都收到二十年后了,我们实在付不起就逃到了这里垦荒,谁知他们又说这里也是他布政使大人的地,要赶我们走,我们不依,他们就说我们是土匪把我们的房子烧了,把人也杀了”,那老妪眼泪边流边说道。 “客官,我劝你们还是别从这里走吧!赶快回去吧!路过这里的人不死都要扒层皮呀”,那老妪有些劳累睡了过去。 “二爷,她死了”,彩蝶试了试她的鼻息。 “不可能吧!她刚才还说了这么多话呢”,尹继善还想多问些为什么。 “估计是因为急火攻心造成的,二爷,如今只有靠你为他们伸张正义了”,彩蝶握着尹继善的手郑重地说道。 “我知道,我们先把她埋了吧”,尹继善有些哽咽地说道。 埋好那位老人后,尹继善他们并没有往回走,而是直接往大路走去,走了约一天的路程,才找了户农家歇息。 到了半夜的时候,却听见了满院的狗叫声,睡得浅的尹继善忙起了床,走过来叫醒彩蝶:“我们出去看看外面是怎么了?” “少爷,您这么晚来到这里有什么事?”那农民唯唯诺诺地向一个二十左右的俊后生问道。 “姓张的,看在你把你的女儿送给我的份上,我本想让你一年后才交租子,谁知你那该死的女儿居然这么野,我只扯光了她的衣服,她就碰柱撞死了,倒花了我十两的棺材钱,加上十年的租子一共四十两你今晚得给我还了”,那人趾高气扬地说道。 “少爷,我没那么多银子呀,要不你把我那老伴拿去,让她给你们做饭”,那农民祈求道。 “我呸,你想恶心死我呀,今天要么还钱要么就学你女儿撞柱而死”,那人把那姓张的农民踢倒在地。 “给我住手!”尹继善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声喊道。 “好你个姓张的,你居然藏了外地人也不给我说一声”,那人大声说道。 “既是外乡来的,你们就要交十两银子的过路费”,那人喊道。 “我要不交呢”,尹继善压制住怒火说道。 “要是不交我就要你脱成皮”,那人发怒了。 “彩蝶,把我的官印拿出来,老子是京城里来的监察御史,你们敢!”尹继善咬着牙紧握着拳头。 “监察御史,我还以为是多大的官呢?我爹的官不知比你大多少,也敢在这里放肆,给我教训教训他!”,那人嘲笑道。 见十来个人冲了过来,尹继善先把彩蝶推进屋里,自己跑前去一勾脚一挥手,没几下就把这些横行乡里的家丁给打得给人仰马翻。 “好小子,有能耐,让士兵们上”,那人大声喊道。 这下遭了,尹继善万万没有想到这人还带了士兵,但此时他与几个贴身护卫只能硬拼,正打得分不开的时候,那人忽然叫了声住手:“监察御史,请看看这里。” “你们真卑鄙,快放过她”,尹继善看着彩蝶不知什么时候被抓了去。 “别以为假扮男装就可以瞒得住我,监察御史你就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和你的随同恩爱缠绵的吧”,那人淫笑着说道。 尹继善那个恨呀,他只得冲了前来,谁知竟被士兵们悄悄设下的绳子给绊倒了,自己也被擒住了。 那人见此也没心思再找那姓张的农民算账,押着尹继善和彩蝶就往回走去。 “这里简直就是土匪之窝啊!想不到这些官兵们就跟土匪一样”,尹继善暗想道。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奔来,尹继善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希望的来临。 “来者是谁?”那人大声问道。 “我们是天云寨的,你们劫了我的纲,我特地来取回”,前面身穿戎装的女子喊道。 “那不就是鄂阳吗?”尹继善暗喜。 “我哥是你们十八寨的副盟主官龙,我爹是布政使官达,你们让开”,那人报出自己的家世后就准备着前行。 “我们不认那个,赶快放人!”,鄂阳喊道。 “休想,给我上!”,那人生了气。 显然这鄂阳是带足了人手的,一阵火拼之下立马就见了胜负,那人只得放了尹继善却带着彩蝶走了。 “尹兄,你没事吧?”鄂阳也没再追,过来询问道。 “二爷,救我!“那边彩蝶也大声喊道。 尹继善来不及回答鄂阳,忙从她身上取出弓箭弯弓一射,就把那人的马给射中了,那人和彩蝶都跌在地上,那人准备拉着彩蝶跑,尹继善又弯弓一射,一箭又把那人的脚给射中了,彩蝶挣脱了出来。尹继善又连射三箭把阻挡彩蝶的三个士兵射倒,士兵们见此只得让彩蝶跑了回来。 “尹兄,真是好箭法,那是嫂子吗?”鄂阳兴奋地说道。 “我一妹妹,你们马上去把那官虎捉来,我好审问”,尹继善向自己的护卫命道。 “多谢鄂小姐相救,不知鄂小姐为何在此”,尹继善喜出望外地问。 “我让士兵们假扮成土匪去追杀一股流匪的时候正好在这里遇见了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我还以为是土匪,就在追了前来,谁知竟是你们”,鄂阳说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也到了这里?”尹继善问道。 “家父现在是云贵总督兼署广西巡抚,我帮着他剿匪,剿着剿着就到了广东境地了”,鄂阳笑着说道。 “想不到令尊已经是地方大员了,实在佩服,鄂小姐也是女中豪杰呀”,尹继善高兴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过奖了,尹兄,你这几天都遇到了什么?”鄂阳好奇地问。 鄂阳听完尹继善的话后,不由得怒骂道:“这些姓官的,居然这么可恶,我阿玛本想参他的,因他曾是万岁爷潜邸的奴才,颇受恩宠,我阿玛才没有参,如今我进了广州境内,不好冒犯他,才准备放他一马。” “二爷,你没事吧”,彩蝶跑过来哭着问道。 尹继善安慰道:“我没事,你受惊了。” “大人,这厮抓来了”,二人押着官虎走来。 尹继善没等他说话就是一记重脚踢在了官虎的身上:“你小子连朝廷命官都敢杀!” “我警告你,你最好放了我,不然等我爹知道,你们可就惨了”,官虎仍然傲慢地说 ------------ 第十七章 再次动怒 众人押着官虎来到那位姓张的农民这里,尹继善又向他询问了官达的官声,原来这官达从当梅县县令开始就是一恶霸官员,指使自己的大儿子与土匪勾结到处打家劫舍,而他的二儿子就帮他征收苛捐杂税,弄得土匪越来越多。 尹继善和鄂阳派人去找了纸笔来,让他写了证词,并许诺他日后奖他一个从九品的官身,还给了他两百两银子,然后又写了官虎的罪状,可官虎死不认罪,逼得尹继善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让他伏法。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彩蝶来问他所说的地主什么时候才没有的时候,他猛然想到这官虎不就是地主?,倒不如学学当年老一辈的做法,给这些地主开批判大会。 “鄂小姐,麻烦你叫你的人去召集一下附近的村民到这里来集合”,尹继善向鄂阳说道。 很快,所有的村民都被召集起来,尹继善等人带着被押着的官虎走到台上,他先大声说道:“官虎,快给所有的乡民们跪下!” “士可杀不可辱,你有种就杀了我,叫本少爷给这些贱民下跪,休息!”官虎实在没想到这尹继善竟然这样侮辱自己。 尹继善最终还是强迫他跪了下去:“乡亲们,我是万岁爷派来的监察御史,我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公审这个恶霸,你们现在可以上来向我告状,揭发他的罪过!” 平时对官家二少爷恨之入骨的村民们一听,便知道这是青天大老爷来给他们伸张正义来了,前来揭发的人一个比一个多,光能偿命的罪行就是好几十条,尹继善只得挑了数条有辱皇权的罪状让所有的村民都按了手印,然后才摆到官虎面前要他画押。 “二爷,你为什么要挑这些罪状,他们并不是最可恨的呀”,彩蝶不解地问。 “这些天,我给你传授的思想,你还是没明白,只有这些有辱皇权的罪状才能让万岁爷狠心杀他的奴才”,尹继善细细说道。 官虎实在架不住这么多人的辱骂,口水已经布满了他的全身,他实在受不了了,这比凌迟都还惨,他只得认栽,画押之后,尹继善当即宣判他死罪,立即执行。 尹继善正纠结谁来斩他,一见下面这么多人的怒眼,他立即喊道:“你们当中谁当过屠夫?” 一下就走出来十来个人,尹继善随便找了个人递给他一把腰刀说道:“你就代表这里的百姓像杀猪一样把这恶人杀了,以还给百姓们一个公道!” “老爷,不好了,我们家二少爷在七里沟被京城里来的监察御史给斩了”,管家跑进来向正在吸鸦片的官达禀道。 “什么?这个尹继善好大的胆子!”官达气得站了起来。 官达随即调来两百衙役和兵丁向七里沟奔去,一路上把尹继善的十八代祖宗都给骂了,等他到时只看见了已经身首异处的儿子,他不由得恸哭起来:“儿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 “好你个尹继善,老夫定要杀了你全家!”官达让师爷去收尸,自己走了进去准备亲自动手杀掉尹继善,来个先斩后奏。 正在屋里说笑的尹继善猝不及防,刚听见官达的大喊声一转身就看见一刀向自己直刺过来,这时一护卫迅速飞来一脚打在刀面上,趁刀闪到一边时,他忙转过身来握住刀上边的钝边,然后再是一脚就把官达踢飞了。 “官达,你人老了,别逞能了”,尹继善捡起刀指着他说道。 “报,提督大人来了”,外面传出士兵的声音说道。 “好,尹继善,如今提督大人来了,我看你怎么交代,你与土匪勾结、擅杀好人,我要参你!”等尹继善把刀放开后,他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提督大人,您这是干嘛?”官达看着这个平时与自己相处还不错的提督殷大人居然拿刀架着自己的脖子把自己直往屋里逼。 “谁叫你带我的兵杀我兄弟了啊!老子才上任就知道了你往这边跑来的消息,敢情你是要杀人啊”,殷富贵边走边问道。 “可是他,他杀了我的儿子”,官达苦笑不得。 “就你那俩儿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俩的德行,要不是我一武将不能插手地方的话早就杀了!” “下官往常不也是经常孝敬您吗?再说您现在不也插手了吗?” “你是不是想抓我的小辫子,啊?我才升了广州将军,这里的军队一切都是我决定,你一个文官谁叫你调兵的,啊?你往常孝敬我的,我都存在那里呢?你要的话随时可以去取。” 尹继善听见是殷富贵的声音,便高兴地走了出来:“殷大哥,别这样吓官大人了,人家尿都吓流了。” “好,我听尹大人的”,殷富贵放了官达走了进来,他不好插手地方事务只得借助尹继善来惩贪除恶。 “殷大哥,幸亏你来的早,不然的话,你就只能给我烧纸钱了”,尹继善想不到自己在广东能得到这殷富贵这么大的帮助,真是始料未及呀。 “这狗日的贪官真是厉害呀,连朝廷命官都敢杀!”殷富贵拍着尹继善的肩膀说道。 尹继善让他了坐了下来:“我已经把这里所有的事情密奏给万岁爷了,估计没几天就会有旨意下来,这个官达为害多年,我得找证据让他伏法。” “兄弟,你就说要大哥怎么帮你,我也是贫困孩子出身的,最恨这些人了,他的贿赂证据我这里有些,我马上就写证词”,殷富贵说道。 “我也不要什么程序过程了,明日直接请王命旗斩了他,大不了我不做官了,也要给老百姓们一个交待!”尹继善镇定说道。 第二天,殷富贵的一千多人马守住各处要道,鄂阳和尹继善的人则维持着来这里观摩的百姓,尹继善坐在新搭的台子上意气风发地巡视着眼前的一切。 “尹大哥,你可真够大胆的,一个五品官居然敢斩二品大员,我们想都想不到”,鄂阳这几天也跟尹继善和彩蝶耍熟了,也不再拘礼。 “我这可是冒着被杀的危险干的,这些日子受到他们这样的欺负,让我深刻明白了这土霸王必须尽快除掉,否则的话,你我就没有葬身之地了,而且这里的百姓就更加无安宁之日了”,尹继善细细说来。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是个英雄”,鄂阳认真地说。 “这些不过是我们的职责,你带着彩蝶进屋里吧!别看这血腥的一幕”,尹继善说道。 尹继善站起来宣布完官达的罪状后就大喊:“请王命旗,诛官达! 一排排的士兵传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官达就被斩了。 雍正看着尹继善的密折,大致知道了广东的具体情况,他知道这个官达这些年给自己积累了不少资产,如今为了澄清吏治是不能再留了,倒不如借尹继善的刀除掉他,为了表示自己对官达十分痛恨,于是他就朱批道:“可杀之,若以后遇到此等官吏不用禀报,直接腰斩,并抄起家!” 刚准备交给太监去发送的时候,张廷玉走了进来:“万岁爷,尹继善请王命旗斩了官达。” “说是为什么了吗?”雍正背着张廷玉问道。 张廷玉轻声回答:“说是因为官达残害百姓,与土匪勾结。” “荒唐,未经请奏就擅自杀掉大员,真是鲁莽,着即降成从五品御史,命他细查,可抄其家,戴罪立功”,雍正想不到这个尹继善居然不等自己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就提前动了手,心中倒有些不快。 “这个雍正,怎么就这么喜欢玩抄家的游戏?”尹继善看完奏折暗想道。 “二爷,想什么呢”,彩蝶走过来坐在她旁边问道。 “彩蝶呀,这些日子以来,你也懂了不少的东西,你给我说说,抄家有什么好?”尹继善抱着她问道。 “其实抄大贪官的话,一可以充实国库二可以赢得民心,所以他们就爱抄家了”,彩蝶分析一会儿说。 “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我又要去抄家了”,尹继善站起来走到窗外看着月亮不觉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月亮,感慨了一会儿就回来歇息了。 次日一早,鄂阳就收到鄂尔泰的信要她立即回去,鄂阳只得不舍地准备离去。 “鄂阳,影儿没在我身边,对这帝王心思我就不知道怎么把握了,你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为何万岁爷对我这次处罚得这么轻呢?”尹继善找到即将要走的鄂阳问道。 “其实万岁爷并不是想惩罚你,我估计你做了什么让万岁爷失望的事情,他才小示惩戒一下”,鄂阳分析着说。 “官达是万岁爷曾经的心腹,你要杀他,得给万岁爷一个表现大义灭亲的机会吧!谁知你这么急就把官达斩了”,鄂阳坐下来说道。 “尹大哥,要不我来给你当师爷吧?”鄂阳发觉自己呆着尹继善身边更开心些。 “好啊!你回去征得你阿玛的允许后就来吧!我静候你的到来”,尹继善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就答应了下来。 “好,就这么定了!”鄂阳高兴地站起来找彩蝶去了。 送走鄂阳后,尹继善就把查抄官达的任务交给了殷富贵的人,自己实在不想通过抄家升官。尹继善慢腾腾地走了好几天才进了城。 尹继善暂时住在省城的客栈里,也不知道是谁传播尹继善是包青天再世,每天都有不少的百姓来到客栈伸冤,弄得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按理说他是御史不负责冤狱的,应该找按察使才是,但他还是忍不住接了几件看看,谁知这里面有多半就是告按察使收受贿赂随便办案的,看完后他不惊拍桌而起:“我已经杀了个布政使,难道还在乎多杀一个三品大员吗?” ------------ 第十八章 连升六级 谁知这句话传到了广东按察使方原瑛的耳朵里,那方原瑛深夜就只身跑出了广州城。尹继善第二天来见他,却扑了个空。 方原瑛在城外找到了一直潜藏着的官龙,二人便悄悄密谋等殷富贵带着士兵一回去,他们就对尹继善动手。 尹继善除了让士兵围住方原瑛的家,他只得回到客栈苦苦思索方原瑛去了哪里,也许是当青天大老爷当出瘾了的缘故,他对方原瑛的去处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这方原瑛在广东当了这么久的按察使八成已经与官达勾结起来了,现在还有个官龙没有落网,这方原瑛多半是与他汇合了,如果汇合了,他们要做什么呢?”尹继善自言自语地说。 “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自保,可他们见自己不会妥协,估计都在想趁朝廷没把我调走之前就杀了自己,现在之所以不敢是因为我身边还有殷大哥的大部队,大不了我假装让殷大哥带着士兵离开,我亲自引他们出来”,尹继善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找到殷富贵商量着计策。 “好计策,你不打仗都是屈才了”,殷富贵听后大声赞扬道。 于是自此以后,殷富贵便开始准备回营,第二天就与尹继善一起去街上采购物品,到了第三天,殷富贵便向尹继善告了别。 尹继善故意送殷富贵到了十几里远,到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尹继善脱掉上衣替彩蝶遮住细雨:“这南方的天气可真有情调,早上还是旭日东升,到现在又是烟雨迷蒙。” “二爷,看样子你今天倒还很放松,不像往日那么警觉,这样多好,在这湿漉漉的路上悠闲的走着就让我想起我小时候经常和姐妹一起在山谷里嬉戏的时刻”,彩蝶扶着尹继善开心地说。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就去你家乡四川做官,我真想看看它现在和几百年后有什么不同?”尹继善看着脚下散落的竹叶想起了自己那个这几年多难的家乡。 “几百年后?二爷,你说的,我没听明白。” “没什么?你影儿姐姐来信了,说她已经生下了我尹继善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取了个小名雨涵”,尹继善高兴地说。 “名字真好听,不对,二爷我怎么感觉前面有很多人向这边赶来,不,四面八方都有”,彩蝶突然警觉起来。 尹继善似乎比往常要镇定许多,看着近来的官龙笑着喊道:“别蒙面了,穿着轻车都尉的马靴,是个人都知道只有你官龙才会这样傻。” “哼,别在这里得意,你杀了我父亲和弟弟,我今天一定要取你的狗头!”官龙露出了真实的面貌。 “发信号,把你们的武艺证明给他们看看,免得他们以为你们这些吃皇粮的都是吃素的”,尹继善抱着彩蝶大声说道。 刘侍卫指派的人的确不赖,一人立即朝天空放了信号弹,另外几个守在尹继善和彩蝶的身边,就是没让官龙的人前让他们丝毫。 警觉的方原瑛一听见信号弹的声音,就立即掉转马头准备离开:“大少爷,有埋伏,我先走了。” “怕死鬼,你要是敢走,我就先杀了你!”官龙把他拉回来恶狠狠地说。 没过多久,果真有大批的士兵冲了来,这下方原瑛吓得都发起抖来:“大少爷,我真顾不得你了,再见!” “来不及了,方大人,你以为与土匪勾结真的会有好下场吗?”尹继善说完就是一箭射去,由于是在雨中,箭偏了一定的角度并未射中方原瑛的要命之处,只插了他的屁股上,他只得从马背上摔下了,沾了一身的泥水。 机灵的土匪见自己即将被包围都竞相逃开,没心思去斗了。 官龙见此心里突然就慌了神,谁知就在这一慌神之际,一护卫立即飞起就一剑横刺在他喉管里,官龙失望地望着天空倒在了水坑中,溅起的泥水刚好打在方原瑛的脸上。土匪头子见此准备逃跑谁知一箭从尹继善的弓中射来,惊慌的土匪头子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被赶来的士兵控制住了。 “尹大人,饶命啊!下官没有勾结土匪,都是官龙他逼的”,方原瑛跪在湿地上使劲的给尹继善磕头。 “方大人,你是三品大员,我才五品,你怎么能称下官呢?你若没有勾结土匪,谁会信呢?”尹继善从他身上搜出信件说道。 “好,好,我自我了断”,方原瑛努力的站起来抢过一把刀准备架在自己脖子上,但他并没有着急而是趁尹继善背着他的时候忽然朝他刺去:“尹继善,拿命来!” “二爷,小心!”彩蝶急忙跑了过来,一刀横插在彩蝶的心脏上方,彩蝶吓得晕了过去,旁边的护卫当即向他砍去,士兵们也把长枪一刺,方原瑛瞬间被刺了千万个窟窿,血染红了水坑。 尹继善忙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给她简单的包扎后喊道:“快回城给彩蝶治伤!” “彩蝶,你醒醒”,尹继善呼唤着躺在床上的彩蝶,从今天起他才发现这个彩蝶居然对自己这么好,难怪影儿说她好。 “兄弟,她怎么了?”殷富贵走来耐心的问道。 “她替我挡了一刀,并没有伤及要害,但由于失血太多,至今处于昏迷状态”,尹继善握住彩蝶的手说道。 “那个土匪头子已经认了罪,我已经上报朝廷转述你的功德,我还听说你已经当了父亲,为兄在此就给你道喜了,只可惜不能回京看看我这个侄女”,殷富贵转移着他的注意力。 “是得赶快回京了,等她的伤一好和鄂阳回来,我就走”,尹继善想着是该给这位愿意为自己献出生命的人一个交代了。 此时的京城已经是皇室宗亲的灾难之年,也不知道几天之内就有多少贵族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雍正正在心力交瘁时,尹继善的一封密折就像是一记强心针一样,让他知道了对官吏们的无情的同时赢得了最珍贵的民心,他开始思索着如何安排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奴才,如何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 张廷玉的精明之处就是他总会在雍正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最不需要他的时候沉默,他一进来就奏道:“启禀万岁爷,经查明方原瑛确实是八爷家奴,就是他企图让官达反水,从抄官达家里找出的信件可以证明,而他毫无政绩且胆小怕死。” “嗯,朕已经知道了,尹继善也算磨练完了,着即恢复正五品官职”,雍正放下奏折说道。 “万岁爷,江苏巡抚一直缺着,这是军机处和吏部拟定的名单,请万岁爷尽快定夺”,张廷玉奏完后就下去了。 “江苏巡抚,这个要职到底派谁去呢?鄂尔泰在云贵忙着改土归流,李卫在浙江忙着摊丁入亩,田文境在河南忙着官绅一体纳粮,李绂是个书呆子,孙嘉淦还得澄清吏治,派谁去?”雍正在房间里踱着步。 “万岁爷,宝亲王觐见”,一太监进来奏道。 “宣。” “皇阿玛,您召见儿臣来是为了什么?” “弘历,朕要你去视察一下江南和河南,观察一下这些施行新政的地方怎么样,对了,你觉得谁去当江苏巡抚比较合适呢?” “皇阿玛,儿臣觉得就尹继善比较合适,他有魄力。” “可是他太年轻,资历不够,总不能一下子就升成了二品大员。” “皇阿玛,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为了大局就顾不上资历了,能不能服人就是尹继善的问题了。” “好,好一个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朕就准你所奏,你马上去军机处着即升任尹继善为江苏巡抚领右都御使衔(正二品)赏三眼花翎”,雍正看着桌上尹继善的名字笑了起来。 “这下江南一行可有人陪了,得好好问他一下新中国的事情”,弘历心里十分欢喜。 大学士马齐知道这事后忙求见雍正:“万岁爷,一日之内连升六级,恐怕不妥吧!还请万岁爷三思。” “马齐呀,现在朝廷缺少干才,只得破格了。” “即便如此,可他也不能超越其父啊!这样就与圣训不合啊。” “你说得对,你马上去传旨,调尹泰回京任兵部尚书,他教出这么个好儿子,就再赏他个三等伯爵。” 马齐只得告退,他知道这位与众不同的皇帝总是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举动,不过像这种升官速度真是罕见。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彩蝶熟睡了一月多才醒,尹继善换了无数个大夫都没能把她治好,但她确实没死,尹继善真害怕她成了植物人。 “我终于回来了吗?二爷?”彩蝶醒来有些高兴地说。 “你终于醒啦!来人,快叫大夫过来看看” “二爷,我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好像就是你所说的另一个世界,对了就是那里,我在那里长大、成功、结婚、死去,居然又回来了,这里是不是已经过了六十五年了。” “刚好你昏迷了六十五天,你真的到了我所说的那个时空?”尹继善听后十分惊讶。 “幸好我回来了,那边没有二爷你,实在是难受,只得找了个跟你像的人勉强过了一辈子”,彩蝶似乎比以前大胆了许多。 “二十一世纪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好,那边压力很大,总是在追求错误的东西,直到临死才后悔,我在那边就是拿健康换了个昂贵的墓地”,彩蝶细细说来。 尹继善万万没有想到彩蝶会有这样的一段经历,简直是又惊又喜,正准备向她询问二十一世纪的事情时,一士兵走了进来:“大人,外面有一个人求见,说是你的师爷”。 ------------ 第十九章 触怒龙颜 “肯定是鄂小姐来了,二爷,恐怕你要入乡随俗了,好好学会适应一夫多妻制吧”,彩蝶知道这鄂阳对尹继善有意思,而尹继善看鄂阳的眼神又与众不同,所以她故意打趣道。 “别乱说,那是我的师爷可不是妾室,再说了,反正我们男性也不吃亏,我先出去见见她”,尹继善笑着走了出去。 “尹大哥,现在整个两广地区都在传颂着你的美名呢?戏班子都写出了你杀布政使、按察使的折子戏呢?有的人说,你的脸也是很黑的,头上的月亮在晚上还能发光,照得满屋的鬼怪不敢靠近,我当时一听就笑了,这哪里是你嘛,这分明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包黑炭嘛”,鄂阳一来就话不离嘴。 鄂阳还未坐下,内廷就传来了升任尹继善为江苏巡抚的旨意,等内廷太监一走,鄂阳就笑道:“尹大哥,你可真行啊!杀了四五个有官爵的人,居然没受一点处罚,还直接连升六级,成了二品大员,弄得我这个师爷也跟着沾光,不行,我的薪酬得涨点。” “好,涨就涨吧”,尹继善看着这个二品官服和朝珠花翎,似乎想起了曾经在博物馆里看见的二品朝服,不禁起了一丝思乡之意。 “我早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二爷要任江苏巡抚了”,彩蝶过来接过朝服说道。 "不可能吧!这来回都要一月多,你怎么就提前知道了”,鄂阳说道。 “彩蝶,你说错了”,尹继善暗示道。 “我说我早就知道鄂小姐会来当师爷”,彩蝶仔细看着自己曾经为了得到这件尹继善穿过的朝服足足花了好几百万才把全套给拍买了下来,不觉心里有一丝颤动。 “嫂子,你的伤没事了吧!我还给你带了点补药,你以后当了二品诰命可不要忘了我哟”,鄂阳开起了玩笑。 “鄂小姐,别乱说,我才不要当诰命立牌坊呢?我只要长长伴着二爷就知足了”,彩蝶自从经历了一次时空之旅后已经对成为尹继善的小妾开始反感了,反而更愿意当他的丫鬟,即便是红颜知己也好些。 “只怕由不得你了,走吧!我迟早都得叫你嫂子”,鄂阳把她往屋里推去。 “只怕不是叫嫂子,而是叫姐姐了吧”,彩蝶也毫不示弱。 “你!”鄂阳一听,脸就红了起来见尹继善在外面与护卫们说话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便急忙跑了进来。 尹继善交待好回京的事情后也回到了屋里,见到她们两个嬉笑的场景,心里也欢快起来,想到自己能和两个美人胚子在一起也算是幸福的人了。 “二爷,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彩蝶见尹继善进来忙走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想不到这一次时空之旅,你还是没改变服侍人的习惯”,尹继善笑着说道。 “就你们这些少爷的生活自理能力,恐怕我们这些丫鬟要是懒点,你们就没法活了”,彩蝶不像以前那样站在他旁边而是坐在了他旁边。 “说的也是,在这个朝代的好处就是生活方便,什么都有人照顾,如今久了,我连自己穿衣服都不会了”,尹继善放下茶杯说道。 鄂阳整理好被彩蝶弄乱的头发走来问道:“你们说的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要是明白就好了,我们后天就出发,明天我要去给殷将军告个别,你们明天自己去街上帮我买点特产什么的,好带回去给你们影儿姐姐和雨涵”,尹继善替鄂阳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如今是雍正三年的春天,除了鄂阳不知道会有事情发生,无忧无虑以外,尹继善和彩蝶一路上都是忧心忡忡地。 “二爷,知道吗?隆科多就是在今年遭殃的”,彩蝶很认真地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不过没料到的是我居然在外面呆了这么久,影儿和孩子还在他家住着呢?”尹继善焦虑地说。 “尹大哥可别乱说,国舅爷不是还在边境与沙俄谈判吗?”鄂阳不解地问。 “大人,刘侍卫来了”,一护卫来到马车前禀道。 尹继善一见到刘侍卫便向他问了京里的事情,谁知隆科多已经被传回京押在了刑部大牢里,按理说这隆科多被整也是咎由自取,可他毕竟是影儿的爷爷,自己不能无情无义,尹继善一方面连忙写了替隆科多说情的奏折,一方面又加快速度往京城赶去。 雍正看完尹继善的折子顿时就横眉倒蹙起来:“这小子可真有胆量,胤祥,你看看。” 胤祥看后不觉的笑了:“这就是他的风格,大家都在弹劾隆科多的罪行,都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而他居然来求情。” 雍正并没有笑,而是一脸严肃地说:“朕还以为他跟隆科多之间什么都没有,这下子倒不得不令人怀疑了,先留中不发,命刑部加紧审理隆科多的罪行。” 尹继善等人一回到京城就看见街上贴满了告示,扯一张来一看才发现,隆科多已经被治成了大案,告示上列举了隆科多的罪状多达四十条。 “这个国舅爷倒还比官达他们更可恶了?真是可笑”,尹继善将告示递给彩蝶说道。 “没办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我们得赶紧回家”,彩蝶说道。 “尹大哥,你打算怎么办,这国舅爷是你的亲戚,会不会牵累你呀”,鄂阳终于有些焦虑了。 “别说这些了,赶快回家”,尹继善催了起来。 尹继善一回来就把影儿她们接了回来,一看见自己的小女儿顿时焦虑之情就烟消云散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朝代生儿育女,自己实际是他们的后代而现在他们却成了自己的后代,真是不可思议。 “影儿,这些日子让你辛苦了”,尹继善放下孩子深情地说道。 影儿面容有些憔悴:“没什么?你回来就好,这位姑娘是?” “哦,她是鄂尔泰家的二小姐,现在是我的师爷,你知道国舅爷的事情了吗?”尹继善小心地问。 “知道了,里面传来消息,爷爷他明天就要被腰斩了”,影儿突然流出眼泪起来。 “什么!你别哭,我现在就去见万岁爷”,尹继善抱着她安慰地说。 “来不及了,你还是先自保吧”,影儿抱住他不让他走。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以后天天以泪洗面!”尹继善替她揩着泪水说道。 “彩蝶,把我的官服拿来,我现在就去面见万岁爷”,尹继善喊道。 “尹大哥,你可得三思啊”,鄂阳劝道。 尹继善穿好官服就立即跑了出去,没想到的是在路上却碰见了张氏,他忙停下来单膝跪下:“孩儿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你都当上二品官了,真好”,张氏高兴地扶起自己这个久违的儿子说道。 “额娘,你先过去帮我安慰一下影儿,我还有要事去觐见万岁爷,就不能陪您了”,尹继善说完后就跑了出去。 “尚书大人,听说你那巡抚儿子回来了,可否给我们引荐一下?”尹继善刚要到大门口就听见了门外的声音。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走了老娘又来了爹,这请安问候的又得花半个时辰”,尹继善心中暗苦,但还是给进门来的尹泰等人请了安。 “阿玛请恕罪,孩儿现在有急事去求见万岁爷,就不陪您了”,尹继善说完就准备走。 “站住,什么事情这么急?”尹泰叫住他问道。 “去向万岁爷求情,求他免去国舅爷的死罪”,尹继善忙停住说道。 “那种辜负皇恩的人就该死,你去求什么情,如果你还想保住你头上的那红顶子,最好给我在家好好呆着,别去惹怒万岁爷”,尹泰实在不想让他惹祸上身。 “不,我一定要去,不要就不要了,我不稀罕!”,尹继善取下官帽就跑了出去。 “你,你!”尹泰气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兵部汉尚书史贻直劝道:“尹大人别怄气了,人家年轻人有胆量,哪里像你我这些人只知道明哲保身啦。” “算了吧!尹大人,继善他如今也是大员了,由万岁爷管着呢?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刚回京的直隶总督李绂也劝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老子,那怕他将来成了我上司,我也得管他!”尹泰气冲冲地说。众人没法只得你一句我一句地劝了老半天才让尹泰消了气。 “启禀万岁爷,新任江苏巡抚尹继善求见”,内廷太监进来禀道。 “叫他进来”,雍正倒还真想看看这个尹继善是怎么求情的。 一阵行礼后,尹继善就开始发言了:“启禀万岁爷,奴才请求您免去国舅爷的死罪。” “哦,免去死罪,为什么要免去他的死罪?”雍正居然表现得很平静。 尹继善镇定地说:“因为他罪不至死,并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他要谋反,如果他要谋反,当初又何必要帮助万岁爷呢?” “大胆!你尹继善到底还是不是我的臣子!来人!”雍正最忌讳别人说这隆科多帮他称帝的事情,今天尹继善明显触怒了龙颜。 尹继善只得跪下听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的处罚,不由得想起了伴君如伴虎这句古话。 “尹继善不理法纪,着押往大牢!”雍正向进来的侍卫命道。 刚押走尹继善,就听见屋外的内廷太监走来禀道:“万岁爷,怡亲王求见。” ------------ 第二十章 井中奇遇 “快把他扶进来,别让他在外面吹着”,雍正忙命道,也不管被押走的尹继善了。 怡亲王一进来就向雍正问道:“万岁爷,继善他犯了什么错?” 雍正便把尹继善刚才的话表述出来:“十三弟,你说说,这小子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硬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万岁爷,臣弟觉得这恰是尹继善的可用之处,他并不是趋炎附势之流,为了保全万岁爷的名声他不想触怒龙颜,这才是大忠”,怡亲王胤祥奏道。 这个怡亲王说话实在太有艺术了,竟然说成尹继善惹怒他是为了不让雍正落下诛杀功臣的骂名。 雍正一听反而对这尹继善添了一丝好感,但他又不能说他自己刚才确实荒唐了,于是他只得辩解道:“其实我不过是假装生气,正如十三弟所说,朕也喜欢他的忠诚,你就把他从牢里接出来吧!替我好好安慰他。” 怡亲王对这个皇帝哥哥的善变真是无语,但是也不好明说,只得告退。 尹继善还没被押出午门,怡亲王就派人来把他放了,然而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往刑部大牢里走去。 打点好牢头后,尹继善顺利地来到关押隆科多的牢房里,这里面黑暗肮脏,到处都能听见老鼠的吱吱声,让这个从未亲历过古代牢房的尹继善实在有些不适应。 “国舅爷,您醒醒,我是尹继善啊”,尹继善轻声喊着他。 “是继善啊!你这时候怎么到这里来啊!你快走吧!免得连累了你”,隆科多一见是他心里有些感动。 “我替影儿来看看您,您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万岁爷留您一命的”,尹继善见他布满污垢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反而更加可怜他了。 隆科多听见尹继善会帮他,顿时精神起来:“好贤婿,如今你要救我是不行的了,我倒不如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你,你去献给万岁爷,还可让你立一大功。” “您别这样说,我尹继善岂是那为了功名利禄而不择手段的人,您再想想有没有我能够帮您做的”,尹继善蹲下问道。 隆科多轻声说道:“我把关于八爷和三爷的罪状所藏的地方都告诉你,你去把它取来就行了。” “嗯,您就放心吧”,尹继善说道。 隆科多朝他低声说了很久,尹继善听完后,心情变得十分沉重,他知道自己掌握的这个阴谋要是一透露出来,不知会有多少皇亲国戚会人头落地。 次日一早,尹继善就装扮成猎户背着弓箭来到了城西的小山中,不过让他疑惑的是并没有找到隆科多所说的古井。 “这个国舅爷不是在玩我吧!一个皇亲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荒郊野外呢?为什么就不学学常寿,设个机关什么的”,尹继善开始抱怨起来。 尹继善来到的是北京西边的一个小山丘里,这里在几百年前还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除了野鸭子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更别说一口古井了。 穿过重重密林后终于到了一片开阔地,开阔地里布满了荆棘灌木,尹继善只得用弓箭硬生生打出一条路来,准备到不远处的大石头旁边去看看。 “那里果真有一口古井啊!居然还藏得这么深,这附近也没有村庄,真不知道打这口井有什么用”,尹继善边走边想。 忽然之间,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从灌木丛中响了起来,尹继善知道这是蛇运动的声音,他立即警觉起来,拿出弓箭搭好箭轻轻向灌木丛中走去,还没走多远,一支巨蟒拔地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冲来,他立即一箭射去,箭尽管插进了蛇身,但那巨蟒丝毫不理会依然俯冲了过来。 尹继善只得往古井那里跑去,他站在井口上紧紧地捏着一支箭看着巨蟒向这边爬了过来,此时尹继善那个悔呀,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帮隆科多,自己又不是许仙,不可能让这条蛇爱上自己,自己又不是武松,没那打猛兽的重拳呀。 后悔归后悔,现在只能冷静下来想想怎样逃生,由于那巨蟒离他实在太近,射箭已经无济于事,他只得准备往大石头上跑去,可那条巨蟒似乎并不想让他逃走,巨蟒急忙围成了一个大圆圈,把尹继善围在了中间,然后越缩越紧,然后那巨蟒突然向他咬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跳了下去。 在井里做加速运动的尹继善似乎平静了许多:“这种失重的感觉真爽啊!真想不到自己就这样穿越回去了。” 本以为自己可以回去的尹继善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依旧在急速下落,他这时不由得惊奇起来:“都这么久了还没到底,这那里是井啊!这分明是直到地心的隧道嘛。” “尹大人别多想了,快着路了,做好心理准备!”底里一阵声音传了上来。 “贾道士,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尹继善听出来这是贾士芳的声音。 尹继善刚一喊完,一只大鸟就飞了上来托住他慢慢地降了下来,尹继善紧紧地抱住大鸟的脖子喊道:“贾道士,这是什么鸟啊!怎么这么大?” “这是大鹏”,贾士芳在下面回道。 “你别骗我了,《庄子》上说,大鹏鸟大若垂天之云,这支鸟起码还没它翅膀大呢?”尹继善刚一说完,那鸟就剧烈摇晃起来。 “鹏兄,此等书呆子,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那庄子惯用夸张之法,他却不知,你又何必和他计较,你就别生气了,快救他下来吧”,贾士芳刚一说完,那鸟就变得平稳起来。 “看来是我错了,鹏兄别计较,我给你道歉了”,尹继善经过刚才的一阵摇晃吓出了一身冷汗。 “想必你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吧?”尹继善一下来就向贾士芳说道。 “隆科多自知不保,所以才费尽心血找到我,我当时就说只要他把关于三阿哥弘时和八爷党密谋篡位的证据交给我,我就可以救他,他开始还不肯,硬是费了我三天口舌才把他说服,我只跟他说需要时可去城西小山后的古井中去寻找”,贾士芳似乎很满意他的做法。 “无聊,藏一个罪状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尹继善丝毫不为所动。 “笑话,不这样做,怎么可以让你轻轻松松地救了隆科多,不这样做,怎么可以让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信服我”,贾士芳解释道。 “那个时代,莫非你不是清朝的人?”尹继善更加好奇起来。 “我就不瞒你了,我开启时空之旅本打算去唐朝的,却在路过清朝的时候遇见了你还有即将成为乾隆的那小子,出于好奇我就跟着你们来了,你们的运气都比我好,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名臣,而我成了个臭道士,所以我只有跟着你们混了,时不时的跟着你一起玩玩,回去也好写旅游笔记,交给出版社才好大赚一把”,贾士芳说道。 “说了这么半天,你不过是跟我们一样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尹继善似乎并不惊奇。 “我告诉你,你别不服,我的能耐岂是你能比的,刚才那巨蟒看见了吧!那就是我幻化出来的”,贾士芳在手上点了一下,手上就显示出他刚才被巨蟒追着的视频。 “人才呀,都把电脑植入人体了!老实说,你是哪个世纪的?”尹继善这才佩服起来了。 “足足是比你们多五百年”,贾士芳笑道。 “好儿孙,真争气,这鸟也是假的吧?”尹继善笑着问道。 ”这是模拟出的大鹏鸟,刚才我把他智能化了“,贾士芳在手上输入一段不成句的汉字后,那鸟瞬间就消失了 “为什么你们输入的不是字码,而是汉字?”尹继善又问。 “汉字自有汉字的妙处,在我们那个时代,汉字是运用高科技的最好语言,你们还体会不到”,贾士芳说完后又输入了一段汉字,然后,岩缝间里就出现了尹继善要找的罪状。 “你怎么变出了的?”尹继善把罪状从岩缝间拿出来问道。 “跟你们一样,复制,粘贴,再打印”,贾士芳说完就把手上的显示屏关闭了。 “哦,你们可真厉害,不过现在要紧的是赶快去救国舅爷,不然的话,影儿就要哭死了”,尹继善翻看了一下这些罪状,不由得惊叹这隆科多的心细之处。 “哎,我们怎么出去?”尹继善问道。 “你的智商真的不行,你没看出这里有一口古井是很不正常的事吗?我们直接乘幻化汽车回去”,贾士芳骄傲地说道。 “我靠,我早就看出来了,好不好,谁曾想到你弄出这么大的一条蛇来吓我”,尹继善有些不服。 “闭上眼晴,我们该走了”,贾士芳说道。 “为什么要闭眼晴?”尹继善闭着眼晴问道。 “我用的射线很对晶状体的损害很大”,尹继善听后忙闭上了眼睛。 尹继善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菜市口,他好奇地问贾士芳:“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隆科多马上就要被押往这里开斩,我们当然是在这里救他咯”,贾士芳说道。 “一会儿怎么救?”尹继善紧张地问。 雍正现在不想杀他了,估计是三阿哥用了激将法迫使雍正又动了杀心,一会儿所有的大臣都会来参观,你就趁所有人都到齐的时候马上前去制止行刑,把所有的罪状交给张廷玉就行了。 果然没过多久,隆科多就被押上了刑场,负责监斩的是三阿哥弘时,谁知还没到午时三刻,弘时就丢下令牌命其开斩。侩子手立即喝了一大口酒使劲一喷,乘此举起大刀就劈了下来。 ------------ 第二十一章 乾隆着迷 眼见刀就劈了下来,谁知就在这时候,一束光芒射来,刀瞬间就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发出金属的碰撞声,站在刑场外面的贾士芳对着尹继善悄声说道:”你快去吧!就照我说的做,这个三阿哥为了灭口居然这么着急砍他的头,幸亏我这激光反应快,要不然,你就没法回家给你老婆交代了。“ “真有你的,谢了,我先过去了”,尹继善走了前去。 维持秩序的士兵见他是个官员,就让他走了上去,一旁还在惊讶钢刀为何而断的弘时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尹继善向他行礼时,他才回过神来。 “尹大人,你今天来晚了,快过去观斩吧”,弘时说完又回到了座位上。 “三爷,借一步说话“,尹继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当弘时一听到只要他斩了隆科多,立马就会有人把他企图篡位的罪证交给雍正时,他立马就跑了过来,停止了刑罚的进行,亲自跑回去求雍正免了隆科多的死罪。 尹继善见他这么着急地走了,不由得笑了一下:“这个三阿哥傻得可以,就这样还想夺嫡?”。 尹继善把隆科多的绳索解开后又来到张廷玉这里,把罪状交给了他,张廷玉看了后,脸顿时就苍白起来,拉起尹继善就往紫禁城赶去。 “皇阿玛,刚才儿臣在准备斩隆科多大人时,突然发觉儿臣不该如此不孝,这隆科多毕竟是我的舅姥爷啊!所以着急跑来请皇阿玛收回成命“,弘时跪着说道。 ”甚好,你也变得心慈了,那隆科多的事朕再考虑考虑,你先下去吧“,雍正实在不明白这个儿子怎么变卦变得这么快,只得暂时让他回去。 等到尹继善和张廷玉来了后,他才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自己面对的威胁不只来自自己曾经的兄弟还有自己的儿子,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旁的尹继善和张廷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只有静静地站在那里。 ”尹继善,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的“,雍正背对着他突然问道。 ”是隆科多交给奴才的,他要我面呈万岁爷“,尹继善回道。 ”哼,算他眼里还有朕,看在他这份功劳的份上,朕就让他多活几年“,雍正冷酷地说道。 听见雍正这么说,尹继善总算是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影儿知道后会不会高兴点。 ”张廷玉,拟旨,着隆科多幽禁于自己府中,永世不得出来,着升三阿哥弘时为郡王“,雍正突然转过身来念道。 ”张大人,万岁爷他今天的神情还真恐怖“,尹继善出来后轻声说道。 按照张廷玉的资格在宫里是可以坐轿子的,但今天却陪着尹继善一起走路:”这就是天子威严啊。“ ”大人,你说这万岁爷为什么对他这个混蛋儿子不但不惩罚反而升高爵位呢“,尹继善又问道。 ”什么混蛋儿子,这句话可犯了大不敬了,别再这样说了,万岁爷的心思,我们最好不要去臆测,隆科多就是个教训,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张廷玉着实数落了他一顿。 尹继善见这位大学士如此谨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默地听他教训,等他出来上了轿子,自己才轻松许多暗自叹道:“不愧是四朝重臣啊!真是够谨慎的。” “影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国舅爷他只是被圈禁在了家里,不再有性命之忧了”,尹继善一回来就找到影儿说道。 “如此一来就好了,这几天我担心的不只是他一个,而是你们两个,以后可别这样鲁莽了,知道了吗?”影儿摇着摇篮说道。 “好的,过几天,我就要去江苏了,你也去吧”,尹继善看着熟睡的女儿说道。 “雨涵还这么小,再说额娘要是没有人在她身边,她受到的欺负只怕更多,所以我就不能陪你去了”,影儿轻轻挂着雨涵的鼻子。 “那好吧!以后在家就辛苦你了,什么时候我得带着你们离开这个压抑的封建家庭才好”,尹继善见她如此贤惠美丽,心中不自觉得感动起来,感觉自觉无论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影儿把门关好后说道:“趁这几天你没走,你就把彩蝶收在房里吧!以后出门在外,她也好照顾你。” “你不知道,彩蝶是不愿意的,她与你们想的不一样,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尹继善笑着说道。 尹继善万万没有想到古代的贤妻贤得居然到了愿意主动把自己的丈夫分享给别人的地步,而且她们还逼着丈夫这样做。 果真如此,当影儿又向彩蝶说及此事时,彩蝶却委婉的拒绝了她,这倒让影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算了。 到了尹继善准备出走这天,尹泰一大早就把他叫了来:“你马上要去江苏上任了,那是文人汇集之地,繁华富庶之乡,你到那里可不要学你以前的样子动不动就杀一两个大员,那可不行,得学会以德服人。” “阿玛教训的是,孩儿自当以柔和相治”,尹继善看着站在他旁边的张氏,心里有些不舒坦,他无法忍受在自己跪下的时候,为何父亲可以高高在上的受礼,而母亲只能端着茶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能默默垂泪。 “阿玛,孩儿想求阿玛一件事情”,尹继善突然说道。 “讲”,尹泰接过张氏手中的茶说道。 “希望阿玛能够请求万岁爷给额娘一个封诰,让她脱离贱籍”,尹继善祈求道。 尹泰顿时就来了气:“休想,你别以为当了巡抚就可以违背圣人法制,优伶出身的人就只能做下下人!” 尹继善听了心中十分不舒服,一下子就跑了出来:“锦芸驾车走!锦帆去告诉宝亲王的人,我在城门口等他。” “二爷,你生谁的气呢”,小娥和彩蝶走来问道。 “我生尚书大人的气,你们管的了吗?”尹继善撩开窗帘说道。 “只怕二爷为的是姐姐吧!她迟早都会封诰的,你不必这么急”,彩蝶知道尹继善在生尹泰的气,忙坐在他旁边劝道。 小娥见他们二人这样亲密,坐在这里似乎很别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走了出来:“锦芸,自从二爷从广东回来,他对彩蝶姐姐就格外好些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锦芸边驾着马车边说道:“你不知道,我听少夫人说,彩蝶她在广东替二爷挡了一刀,现在都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二爷感激她本想娶她,谁知她竟然不愿意,二爷也没生气,如今对她好些也就在理了。” 小娥把包袱放下来靠着说道:“原来如此,只可惜这些天我们跟着少夫人,没有去广东,要是去了,说不定也会在二爷那里讨些好处呢。” “怎么,你难道也想给二爷挡一刀,然后当个小老婆什么的?”锦芸开着玩笑说道。 “我说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锦帆,正正经经的,你以为二爷是那种喜欢收一大堆小老婆的人吗”,小娥没好气地说。 小娥见他没再说什么了,自己就打岔说道:“昨日听彩蝶姐姐说,我们和宝亲王一路去江苏。” “我知道,听二爷说他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上”,锦芸接过话来。 “哦,是吗?那这下我们二爷又攀上高枝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估计也会沾光的”,小娥开始幻想着被弘历赏赐财物的情景。 “我说你满脑子怎么尽是‘沾光’、‘好处’什么的,真是个势利眼!”锦芸不满地说。 “你可别说我,当初是谁说二爷不中用还是想办法跟着大爷才好啊!也不想想,谁还有你势利”,小娥争执道。 “你们在外面争什么呢?到了城门口没有?”尹继善见他两争个不停只得出来阻止道。 他刚一出来,鄂阳就骑马赶了过来:“尹大哥,你们走得这么急干嘛?我才去了你家,他们却说你早走了,我就赶到这里来了。” “倒是我忘了,你是坐马车还是骑马走?”尹继善笑着问道。 “我还是骑马陪着吧!我可坐不惯那摇摇晃晃的马车”,鄂阳弄了弄自己的帽子说。 没过多久,就到了城门口,尹继善下了马车,看着这京城郊外的原野,心里不觉一动:“彩蝶,这几百年前的北京城郊可真漂亮啊!这要是搁在现代起码已经成了高楼大厦的驻扎地了。” “是啊!二爷,这个时代的好处就是活着舒服,没有污浊的空气、肮脏的河流、晃眼的玻璃”,彩蝶瞩目着一丛丛绿色说道。 “尹大哥,宝亲王他们来了”,尹继善听后忙转过头来,看着已经长大的弘历笑道:“几年不见,都这么大了。” “那是,康熙六十一年一别,都四年了,你都当二品大员了,我也成了宝亲王了”,弘历走来握着他的手说道。 “你还不是一样,这么年轻就成亲王了,人家弘时好不容易才得个郡王,你让人家怎么想”,尹继善轻轻打了他一下。 谁知当小娥走来时,弘历却收住了笑容,尹继善感到奇怪转身一看是小娥来给自己披外套来了,他真没想到这个穿越而来的乾隆还是这么风流,他只得打断他的目光:“别看了,小心组织上说你作风有问题!” “不,不!我李宏虽然是小资产阶级出身但并没有作风问题,请组织细查!”弘历忙回过神来郑重地说道。 “噗呲,你呀,这里没有组织,快别发愣了,走吧”,尹继善忍不住笑了一下就把他推上了车。 ------------ 第二十二章 总督赌博 宝亲王一上车就向尹继善询问:“刚才那位给你添衣服的是谁?” “那是从小服侍我的丫鬟小娥”,尹继善认真地回答。 “也是下层人民啊!被你们这些地主家庭剥削得够深了”,弘历自言自语道。 “我什么时候剥削她了,倒是你这个最大的封建统治者剥削着她们”,尹继善打趣道。 “别乱说,乾隆是,我可不是,要不是无意间穿越而来,我才不愿意当这种大剥削阶级出身的代表-皇帝呢“,弘历争辩道。 尹继善对他真是无语,只得认输:“好,好,人家小娥的的父母曾经还是真正的工人阶级呢。” “是吗?快说说,让我学习学习”,弘历突然来了精神。 “她父母以前是传统的手工业者,负责烧砖,谁知她的父母不小心都被掉进窑里烧死了,而那黑心的老板不给她赔偿一文钱,所以我阿玛就把她买了回来”,尹继善照着小娥曾经的话略加修饰地说。 弘历一听完就对小娥更有好感了:“可恶的老板,我们要罢工!” “不用罢工了,那老板的砖窑早垮了”,尹继善见他如此愤怒忙劝解道。 “那老板真是活该,小娥的确是个好姑娘,看来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她了”,弘历又笑了起来。 “难道你还想好好地剥削她吗?”,尹继善打趣道。 “你别误会了,你这种官僚家出身的人是不懂我这种纯真的感情的”,弘历郑重地对他说。 “好,我不懂”,尹继善发觉跟自己不同时代的人交流真是心累,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对了,你有没有欺负小娥,或者有什么作风问题”,弘历突然正经地问。 “作风问题倒是有”,尹继善笑着回答。 “什么!你居然也有?那小娥到底被你怎么了”,弘历突然抓住尹继善的衣领叱问道。 “你误会了,我没有把她怎么着,我的作风问题是跟彩蝶有关,跟她没关系!”尹继善对他真是哭笑不得。 “是我错怪你了,你是个开明的地主”,弘历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忙放开他道歉说道。 “谢谢,我终于成了开明地主了”,尹继善真想不到一个三代为农的他居然就成了地主了,真是搞笑啊。 弘历见他笑了,自己也笑了起来,二人又开始讲着各自在这个朝代所遇见的怪事,二人正在哈哈大笑的时候,却听见外面有一人喊道:“前面可是宝亲王和尹大人的车队?” “锦帆,你去瞧瞧,问他是找宝亲王还是找我”,尹继善忙对车窗外的锦帆命道。 过一会儿,锦帆就跑了来说道:“刚才喊的人是浙江总督兼巡抚李卫,他输光了去浙江的盘缠,所以就想宝亲王搭他一程。” “这个李卫,一个总督居然这么荒唐,这与历史上的他不相符合啊”,弘历笑道。 “你不能只看表面,你想如果他是个贪官,赌完钱财肯定还有身上的首饰去典卖,照样能买车去浙江,不会死皮赖脸的来求你,自找没趣,他肯定是个清官但又有赌博的不良嗜好,所以把钱财赌光了没法赴任只得求你咯”,尹继善替李卫辩解道。 “嗯,你说得对,叫李大人到我这里来吧”,弘历点头称是。 当李卫一进来时,尹继善就失望起来了,这李卫那里是徐峥演的李卫呀,简直就钟馗和包拯的混合体嘛,看来《李卫当官》是大大地穿帮了。 “李大人真是英武非凡啊”,尹继善别扭地夸道。 “我知道你尹大人的意思,我李卫的确长得丑陋了点,但我的心绝对比你们这些俊后生要干净,信不信?”李卫丝毫不饶人的说道。 “是,李大人说的是,小辈冒犯你了”,尹继善见惹怒了他,连忙道歉。 “嗯,你们年轻人啊就得谦虚点,毛还没长齐呢就充任封疆大吏,是很容易贪污的,以前没少做坏事和拍马吧?”李卫趾高气扬地问。 弘历见李卫有些得意,心里有些为尹继善抱不平:“李大人,还是别太轻看了尹大人,人家刚才还在赞你清廉呢?你却在这里编排人家,人家尹大人手里倒下的奸臣随便拉一个出来那个不是朝廷大员,有的还比你还大呢?人家是因为有功才破格就任封疆大吏的。” 李卫本来对尹继善比他小很多却跟自己平级耿耿于怀,如今听见宝亲王也夸他,心中就更加不服:“宝亲王可别这么说,如今年轻人是很容易狂妄的,仗着自己的一点鲁莽,无意间立了些大功德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常有的事,等过了几年,不是被钱财迷住了,就是被女人给缠住咯。” 弘历越听越觉得李卫是在指桑骂槐,尽量镇定地问道:“李大人是不是在教训小王啊!小王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李大人可以直说,不用指桑骂槐!” “这个李卫说得还真有理,那一个当官的不是最开始意气风发,壮志满怀,等取得了一定政绩就狂妄的忘了自己的立场了,就抵不住诱惑了”,尹继善默默想道。 尹继善见弘历的手捏地很紧,忙劝解道:“李大人别无他意,宝亲王不要误会。” “尹大人,你不必给我李卫台阶下,虽说宝亲王是我的少主子,但为臣的有时候还是该谏言的,今天我就得学学《邹忌讽齐王纳谏》了”,李卫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位少主子的脸色。 “你给我走!我用不着你谏言,自有上书房的先生教我,用不着你这个靠买官才当成官的地主老财教我!”,弘历现在还有些年轻,正是青春叛逆期,所以十分愤怒地对李卫大声喊道。 李卫见自己确实过分了点,只得下了马车,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离去。 尹继善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忙叫停了马车,跑了回来:“李大人别在意,宝亲王还年轻,听不进去您的意见很正常,我马上叫锦帆送您去浙江。” “锦帆,这是一百两银票和令牌,你送李大人去浙江后,再去江苏巡抚衙门等我”,尹继善安慰好有些沮丧的李卫后忙走来向锦帆嘱咐道。 “继善,这不是你收刮的脏银吧!如果是的话,我宁愿讨饭去浙江也不跟你的奴才一路回浙江”,李卫依旧一身正气地说。 “哎呀,我说李大人,您老对我尹继善怎么就这么不信任呢?我还没任过地方官呢?到哪里有收刮的银子来孝敬您,这是万岁爷以前赏的,没用完剩下的,你放心吧”,尹继善心里对他既无语又佩服只得耐心解释道。 “那好,我就多谢尹大人了,你回去吧!替我劝劝少主子”,李卫说完就骑了鄂阳带来的马走了。 “尹大哥,你怎么把我的马给他”,鄂阳从窗口里探出头来问。 “我以后赔你一匹,你就安心让人家李大人走路去赴任吗?”尹继善笑着走来说道。 多日后,李卫与锦帆二人骑着马来到一集市就下了马,李卫见到集市旁边的赌场突然就来了兴致,他忙走来向锦帆问道:“你们家主子准你赌博吗?” “没说过,不过我不会赌博”,锦帆抚摸着马鬃说道。 “没事我教你,去浙江花不了你主子多少钱,你给我点银子,我去捞回本来”,李卫心痒了起来。 锦帆紧紧的握着银票说道:“李大人,这是主子的钱就好比是公家的钱,我们不能随便挪用,如果李大人随便挪用公家的钱去赌博,就不知道会有什么罪吗?” 李卫还真没看出这个锦帆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心里还很高兴,但实在控制不在了:“好,就算我借你家主子的行吗?再说了,他给你钱就是给我在路上花的,不是吗?” “事情是这么回事,可是您不能拿它来赌博呀”,锦帆丝毫不让步地说。 李卫只得大声说道:“够了!算我借的,行不!你要是不给,我就在路上住最好的店,进最好的馆子,点最贵的菜,你信不信!如果借给我,你主子还不会花一分钱,日后还可以收了回去。” 锦帆见他这样凶又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便给了他。 于是,李卫便带着锦帆走进了这十分喧闹的赌场,李卫拿着银票换了些散银后就挤了进去,拿出五十两押了个大。庄家看他出手这么阔绰也来了兴致:“敢情这位老爷是准备大出血啊。” “不敢,小意思,过过赌瘾而已”,李卫笑道。 旁边赌博的人听了十分不服气也跟着加大了筹码,庄家见此便狠摇了几下使劲扣在桌上,毫无表情的打开看着众人的不一样的神情。 李卫见此顿时傻了眼,手心手背里都是汗。 李卫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手气这么被,眼见把尹继善给的银两输的差不多时,自己忙收了手拉着锦帆走了出来。 “李大人,你快去把那一百两赢回来呀,不然的话我们只有讨饭去浙江了”,锦帆担心地说。 ------------ 第二十三章 斩刘统勋 “算了,我这手气从来就没有这么背过,如今是赚不回来了,我身上还有些碎银,不能住店也不能进馆子了,只能买些馒头在路上垫垫肚子了,剩下的钱还得去买些草料,走吧”,李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被自己牵累的小伙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完就骑马先走了。 锦帆只得跟了上去,虽说他是尹家的家生奴才,地位低下,但他的衣食住行比平头百姓还优越些,如今叫他跟着李卫这个嗜赌如命的总督真有点受不了。 一路上愁眉苦脸的锦帆面对这些咬起来像石灰一样的馒头就受不了,只得等饿得发昏时才拿出李卫买的冷馒头啃几口,喝了河流里的浑水也倒让他拉了几日的肚子。苦不堪言的他看着李卫那没有丝毫难看的表情便有气无力的问:“李大人,你可真行,这一路上的苦,我这个当奴才的都受不了,您们做老爷的怎么就行了呢?” “我早习惯了,不这样做怎么会知道百姓疾苦呢?快走吧!前面就是江都县了,当地的县令刘统勋是个好官,我们去求他帮忙”,李卫走过来扶着他边走边说道。 相对于李卫他们,尹继善们这边可就好多了,他们就像旅游一般走走停停,有时候还会去名胜古迹处观赏一遍,吃着当地的特色美食,住在古代最豪华的客栈,每天还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程赶路,悠闲自得。 “弘历,你这个宝亲王的待遇可真不低啊!不愧是皇家的人,光明正大的用着公家的银子”,尹继善走来半讽半笑道。 弘历还没有被富贵生活所腐化,叹了口气说道:“说来惭愧,老百姓们交的赋税全都拿来供我这种王爷挥霍了,反而没为他们做半点实事。” “嗯,你越来越有见识了,也学会思考了真好,但没办法的是,亲王的招待规格是祖宗之法定了的,减也减不得添也添不得,只能以后去寻求改变了”,尹继善点了点头。 “启禀主子,扬州知府牛之清带着官员士绅们来给您请安来了!”弘历的贴身侍卫走来奏道。 “这里离扬州还远着呢?这个扬州知府可真积极啊”,弘历笑着说道。 “不要负了人家的好意,去看看吧”,尹继善先走了下去。 “扬州知府牛之清叩见宝亲王爷”,牛之清向先走来的尹继善跪下喊道。 尹继善很平淡地看着前来的弘历向牛之清说道:“牛大人。虽然我是你的上司,可你也用不着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呀。” 牛之清明白了过来,知道自己犯了个乌龙,忙又向弘历磕了头:“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少主子恕罪。” “起来吧,你们也真积极,我们才到扬州地界,你们就跑来了,其他地方的官员都没你们热情,都来齐了吗”,弘历问道。 牛之清看看旁边这些县令同知们:“回王爷,还差一个江都县令刘统勋。” “哦,他倒挺不识趣的”,尹继善没想到自己本想见见这位历史剧里经常出现的人物-刘统勋,却扑了空,于是有些失望地说。 “回禀巡抚大人,下官正准备参这个目中无人、故作清高的人,他宁愿守着家里的小妾也不来迎接王爷和巡抚大人,就可知道刘统勋的罪恶之处”,牛之清立即告了刘统勋的状。 “他告的居然是刘统勋,他要是知道此人日后的命运,估计这会子就不敢了”,弘历悄悄对尹继善笑着说道。 尹继善故作正经地说:“既然他摆臭架子,那你就代表王爷去把他请来,我们在这里等他。” “不是,巡抚大人,他只是个七品县令,随便叫个人传唤他都是大恩大德了,叫下官亲自去,似乎抬举了他”,牛之清一脸苦相。 “怎么,你连王爷主子的命令都不遵从了吗?难道要王爷和我亲自去吗?”尹继善故意嗔怒道。 弘历也装腔作势起来:“快去!尹大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牛之清只得哭丧着脸走了前去:“打轿,去刘统勋府上。” “大人,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孝敬王爷和巡抚大人的宝物给了吗?”他的师爷在轿子外面问道。 “没有,也不知道这王爷和巡抚大人是怎么想的,硬要我去把那个目中无人的刘统勋请来,真是莫大的侮辱”,牛之清气愤地说道。 “想必这是王爷他们先礼后兵的计策呢?那个巡抚大人可是个有名的先斩后奏的主,看着和善,其实稍不如意就请王命旗斩了你,不管你官大官小,如今只怕早就备好王命旗斩那刘统勋呢”,师爷在外面分析道。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叫他们走快点,我要早点把刘统勋请进鬼门关”,牛之清突然就来了精神。 一轿夫听见师爷的话顿时心就谅了一大截:“老家里的人都说那刘大人是个清官,怎么这么快就要被斩了,这个新来的巡抚大人真是个杀人魔鬼,动不动就杀人,想学包青天也不用这样学吧。” 那轿夫一回到家里正好看见回娘家的女儿问道:“女儿过来,我问你,你婆家那边的刘大人是不是个好官?” “哎哟,爹,他可老好呢?就在回来的路上,我还看见他穿着官服在那里和乡亲们一起修复堤坝呢”,他女儿立即说道。 “不好,刘大人有危险,你快回去告诉给刘大人,就说巡抚大人要斩他呢?叫他快跑吧”,轿夫吃着女儿煮的面说道。 “那好,爹,您外孙就先寄在您这儿,我马上回去”,他女儿听后立即走了出去。 他女儿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颇有贤名的罗员外,于是她立即走了前去:“罗员外请停轿,小民有要事要说。” “你是周佃户家的媳妇吧!什么事说吧”,罗员外掀开轿帘问道。 “我爹是知府大人的轿夫,他今天得到消息,新来的巡抚大人要杀刘大人,这事小民们做不了主,还请罗员外帮忙”,她祈求道。 罗员外正愁没有进仕途的机会,如今碰到这么一个为民请命的机会怎么肯错过,于是他立即把她请到家里细细询问,然后一边派人去给刘统勋通知消息一边召集七里八乡的士绅们往尹继善这里赶来。 这边,牛之清先回到府上歇息了一会才换了一乘轿子来到县衙一见到刘统勋就说道:“刘大人,你如今是时来运转啦!王爷和巡抚大人还叫我亲自来请你呢?你快走吧!你们快给刘大人准备轿子。” 刘统勋笑了笑走进屋里换了身囚服戴上枷号走出来笑着说:“牛大人就不用安慰我了,我早就知道这巡抚大人要拿我开刀呢?走吧。” 牛之清心里实在是太得意了:“那好,为了表示同僚之义,你坐轿子,我走路相陪,连夜赶路,可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统勋说完就坐进了牛之清的轿子。 腹黑腰大的牛之清怎么受得了这颠簸之苦,还没走几里路就喘着粗气:“怎么这么远啊!师爷你带着刘统勋先走,我到那河边去纳纳凉。” 谁知他一到河边就发现自己才强娶来的小妾正在这里与当地的穷秀才通奸,他那个气呀,自己还没尝鲜呢?就被这小子给先占了,气急败坏地他忙命跟着的衙役把他俩绑了起来押了回去。 “你回去告诉大公子,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架火烧死,真是败坏门风!”牛之清气愤地向一个衙役命道。 赶了上来的牛之清没有了先前的得意,十分愤怒的他已经没有先前的好兴致,忙把刘统勋赶了下来,自己坐回轿子里骂道:“伤风败俗的狗男女,我呸!” “牛大人,什么狗男女惹你生这么大的气”,刘统勋倒是饶有兴致地问道。 牛之清这时正好没个倾诉的对象,只得把实情告诉过了他,刘统勋听后反而说道:“谁不知道那秀才与你那新娶的第十房妾室是青梅竹马,打小就定了婚约,还不是你一阵巧取豪夺之下才拆散了这对鸳鸯,还把人家的父母都押进了牢里,人家才肯嫁于你的,你这时却变本加厉地要烧人家,真是不要天良呀。” “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别在这里废话了”,牛之清听他这么一说,更加来了气。 “锦帆,这就是江都县衙,你拿着令牌去敲门吧!我没带印信,恐怕人家不信”,李卫靠在石狮子上说道。 锦帆刚对一开门的小孩展示令牌时却被那小孩当面吐了一口吐沫:“你家巡抚大人真是一个恶霸,我老爹这么好的官,就要被你们抓去砍头,如今又来拿人,难道要把我刘家人杀绝呀!” “这位公子误会了,我家巡抚老爷不会乱杀好人的,我和浙江总督李大人在路上输尽了盘缠想到贵府上求助,还请公子通禀一下”,锦帆笑着说道。 “你家巡抚大人要杀了我爹,还好意思找我们求助,脸皮真厚”,那孩子说完就关了门。 “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老子李卫都没这么大的气势,人家尹大人离这里还远着呢?怎么可能要杀你家老爹,去叫你家老娘来!”李卫实在忍不住了跑来推开门大声说道。 “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在我面前摆什么谱,昨晚我亲眼看见我老爹穿着囚服戴着枷号走了出去,说是巡抚大人要拿他!”那孩子丝毫不畏惧。 “刘墉,不得无礼!”,只见一个少妇走来过来对这个小孩大声喊道。 ------------ 第二十四章 魔鬼巡抚 那少妇走来问道:“不知二位官爷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 “想必你就是刘夫人吧!你别害怕,我们路上盘缠用完了,想给你借点盘缠好去浙江上任”,李卫突然又变得和气起来。 “那就请先进去梳洗一下,用点饭吧!我叫人去给你们准备”,刘夫人客气地把他们请了进去。 刘墉则有些受不了,昂起头怒骂道:“真不要脸!” “小儿顽劣,还请见谅”,刘夫人连忙替刘墉道了谦。 二人梳洗完毕后,又吃了一顿热饭才来到刘夫人这里向她道谢,李卫这时想起了刘墉的话便向她问道:“刚才听贵公子说,刘大人要被巡抚大人杀头,不知可有此事?” 刘夫人只得满含泪水地点了点头:“只求这位小哥在你们家主子面前说说,求他细查,不要冤枉好人啊。” 锦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到刘夫人如此大度地招待他,他就更加愧疚了:“请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李大人,您还是独自去浙江吧!我就不送你了,人命要紧。” “等等,我也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尹大人发的是哪门子疯?”李卫把他喊了回来。 “夫人你就放心吧!我不信我一个总督还管不了他一个巡抚”,李卫说完就带着锦帆准备出去。 “等等,李大人,你还是别去吧!我听说那个尹大人连一品大员都敢杀,还是别连累了你,你快去浙江上任吧”,刘夫人一番好意地说。 “是吗?那我就更得去了”,李卫带着锦帆真的往尹继善这边赶了来。 尹继善今天起得很晚,一出门就看见弘历已经在门外小娥聊天呢?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彩蝶,你觉得小娥和弘历在一起怎么样?” “不错啊!正好是清朝版的灰姑娘的故事”,彩蝶笑着说道。 “嗯,走我们去看看”,尹继善牵着彩蝶走了出来。 “小娥,你知道吗?你是无产阶级的后代,你终将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弘历向小娥说道。 小娥见亲王亲自给自己讲课,开始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听了一会后头都大了:“王爷,你说的我都不懂。” “没关系,慢慢来”,弘历很有耐心地说。 “我说弘历呀,你能不能说点通俗的,小娥,王爷的意思就是你终究有一天会获得幸福的”,尹继善笑着说道。 “二爷,你来了”,小娥见他来了脸就红了起来。 “没事,你们聊吧!我和彩蝶出去走走”,尹继善说完就走了出去。 他和彩蝶一出来就看见一群穿着绸衣锦缎的人向这边走来,却被侍卫拦住了,尹继善便走上前去问道:“阿桂,他们气势汹汹地来这里干嘛?” “尹大人,他们是来找你求情的,他们希望你能放过刘统勋大人”,傅恒回道。 “放了?可我没抓过他呀?”尹继善疑惑不解地问。 阿桂又说道:“我听他们说,你要斩了刘统勋。” “奇怪,他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要斩他呢?能让我前去看看吗?”尹继善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朽是康熙四十八年的举人,做过一任候补知县-罗水良,今天带着江都县的乡绅们来向巡抚大老爷求情,请大老爷高抬贵手放了刘统勋大人”,那罗员外带着一干老人跪了下去。 “你们都起来,我没说要斩你们的刘县令啊!不要误会了”,尹继善亲自搀起罗员外说道。 罗员外步履蹒跚地走上前来说道:“我听知府大人的轿夫说,你们要把刘大人请来斩了,这难道有假?” 俗话说旁观者清,彩蝶似乎看出了其间的误会,走来说道:“你们真的误会我家大人了,我们请刘大人来不是杀他是问他一些当地民情,刘大人是个好官,我们都知道,宝亲王都说要写奏折褒奖他呢。” “既然如此是老身们鲁莽了,还请大老爷恕罪”,罗员外慢慢地弯身准备行礼。 尹继善忙扶住他:“使不得,您们都到旁边客栈里歇息吧!不要惊了宝亲王的驾。” 尹继善刚送走罗员外等人就听见了路前面的一声声大喊:“江都县县令刘统勋向魔鬼巡抚尹大人献头来了!” “这个刘大人还挺会骂人的嘛,彩蝶,我本以为杀掉那些贪官污吏可以传一世英名呢?结果都是些负面新闻,如今我都成了魔鬼巡抚了”,尹继善苦笑道。 这句话被走来的鄂阳听见了,急性子的她忙抽出了宝剑:“尹大哥,我替你教训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还好官呢?我看就是一庸官!” “鄂小姐,你回来!你这一去,只怕误会会越来越大!”彩蝶忙走上前去阻止了她。 见刘统勋走上前来,尹继善忙走上前去:“刘大人,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杀你的?” “百姓告诉我的”,刘统勋不卑不亢地说道。 尹继善亲自前来为他取下枷号:“百姓?我从没有给百姓们透露过这个消息呀,牛大人,我叫你去请刘大人,没叫你去押他!” “下官可能是误解了大人的意思,请大人恕罪”,牛之清忙弯着身子道歉。 “刘大人,听到了吧!是跟你同姓的刘大人误解了我的意思,你换上官服随我去见宝亲王爷吧”,尹继善说道。 “看来是下官搞错了,还请大人恕罪,不过我并不跟知府大人同姓,他是傻傻的牛,而我是重义气的刘”,刘统勋冒起了酸。 尹继善突然大笑起来:“哈哈,看来是我搞错了,走吧!两位大人。” “二爷!”突然背后一人喊道,尹继善一回过头来才发现是锦帆,正准备问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却听见李卫没好气地说:“好你个尹继善,你杀人杀成瘾了是吧!多好的一个县令,你也要杀了,你是不是过分了点,敢情你真是个侩子手啊!” 尹继善听他这样说,心里就更加委屈了,生气地说道:“刘统勋你去跟李大人解释!” “牛之清,你是怎么办事的,啊!我什么时候叫你去抓他的!你如今让我受这么大的冤枉!你还想不想当下去!”,尹继善完全没了理智对着牛之清大喊道。 “大人恕罪,下官知错了”,牛之清跪了下来使劲地磕着头说道。 尹继善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了回去:“你们说说,我什么时候胡乱杀人了,敢情他刘统勋、李卫就是一身正气,我就是污浊不堪。” 鄂阳见尹继善这样生气,马上转回来一巴掌打在李卫脸上:“你充得哪门子好汉,我问你,那克扣军饷的成文运该不该杀,那勾结土匪,残害百姓的官家父子难道不该杀吗。那企图要了尹大人命的方原瑛,难道他就不能自保而杀他吗?” “好姑娘,你打的对,是我李卫错了,我不该这样”,李卫经这么一打反而舒服了许多。 “那你凭什么说尹大人杀人成瘾?”鄂阳丝毫不让步。 “我那还不是在气头上,胡乱说的,我这就进去给你家大人道歉行不?”李卫惭愧地说道。 “去吧!还有你,刘统勋,你有能耐就别来啊!你是不是怕死才大声吆喝让众人知道啊!我现在就杀了你,反正尹大人都被你冤枉了,倒不如真杀了”,鄂阳故意吓他,拿起剑就行他刺去。 “姑娘且慢,下官已经向尹大人道歉了,当时一时气愤就想起了‘魔鬼巡抚’这四个字,还请姑娘谅解”,刘统勋知道自己误解了尹继善,就不想表现得那么有骨气了。 “你这沽名钓誉的家伙,自己有本事也去除掉几个大员啊!装什么清高”,鄂阳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就走了过去。 “锦帆,那是谁呀,这么凶”,李卫悄悄问道。 “她是云贵广西总督鄂尔泰家的千金,谁都不怕,就怕我家二爷,现在是我二爷的师爷”,锦帆边走边说道。 这边的刘统勋听了鄂阳的话倒是醍醐灌顶,咬了咬牙就走了进去跑到尹继善面前单膝跪下说道:“刚才下官实在错怪了巡抚大人,下官再次告罪,鄂小姐说得对,为官者是应该除掉大奸大恶,下官这就请巡抚大人禀明王爷,尽快治扬州知府牛之清的罪!” 牛之清见众人都走进去之后才站了起来,走到他师爷这边来,一巴掌打下去骂道:“你说得些什么?如今让我得罪那个杀人成瘾,不,不!那个铁面无私的巡抚大人,你叫我以后怎么在这扬州地界为官啊!你也逃脱不了!” “大人教训的是,你快进去吧!再晚点,巡抚大人就会寻个由头斩你了”,师爷捂着脸劝道。 牛之清一听忙拍了拍衣角的灰尘跑了进去,一进来就瞧见刘统勋在哪里跪着,于是他就想道:“好啊!你个刘统勋,平时一分钱都不肯孝敬我,如今捡高枝去了啊!认错这么积极。” 牛之清不甘落后,反而双腿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求着尹继善恕罪,倒把尹继善弄得苦笑不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牛大人,你且起来,刚才是我尹某过于急躁了,刘大人正在求我给王爷转述你的罪过呢?听说你要烧了一对狗男女,有这么回事吗?”尹继善变得有些和气起来。 牛之清听见刘统勋在巡抚面前告自己的状,顿时气冲斗牛,恶狠狠地看了刘统勋几眼:“请巡抚大人不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词,那对狗男女有卑道德,忤逆家法,正该烧死,我还准备带王爷和您去参观呢。” 牛之清知道尹继善的阿玛是满人里的理学大师,最是注重家法的,想必这尹继善这样的理学熏陶者也会满意他的做法,谁知却被尹继善当面骂道:“你这没人性的东西!” “对,像这种没人性的东西,封建社会的黑暗统治者的代表人物就该被千刀万剐”,弘历在内屋里和小娥一起聊天,却被赶来的鄂阳叫了过来,一过来就听见牛之清要烧人的话,顿时生起气来。 ------------ 第二十五章 初到江宁 当牛之清听到“千刀万剐”这四个字时差点救晕了过去,等他镇定下来后,顾不了在场的大小官员立即冲到弘历面前跪下哭诉道:“也不知道那刘大人在少主子面前说了些什么?惹得少主子生这么大的脾气,奴才错解您的意思是奴才的过错,可还请少主子念在奴才的一片赤胆忠心上面给奴才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牛大人,那对男女烧了没有?”彩蝶走来问道。 “今天准备行刑,这时候估计快点火了”,牛之清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好,我们快去救人!”彩蝶忙大声喊道。 “牛之清,如果他俩被烧死的话,你就陪葬!快带我们去救人!”弘历大声说道。 牛之清忙站了起来:“就在我家祠堂,我马上派人去阻止。” “阿桂,牵马来,我们马上走!”弘历大声命道。 牛家现在的族长是牛之清的大伯牛永贵,此时他正站在高台上宣布族规,而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两个人丝毫没有心情去听这些冗长枯燥的家法家规,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他们的家,他们一点也不关心。 宣布完族规后,便开始点火,也许是上天有眼,刚把干柴点燃,天上就下起了雨,把刚燃起的火苗灭了,这可把族长牛永贵弄急了,眼看就要错过吉时了,淅淅沥沥的雨就是不停。 “这对狗男女实在是太肮脏了,上天都不要,把他们装进猪笼里献给河里的龙王!”族长突然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方法。 他这轻轻松松的一句话下去,低下的子侄们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而来这里看热闹的村民中一些年老的人则说道:“这牛大户家的猪笼都装过三个寡妇了,如今装一个不是寡妇的人,是不是不吉利啊。” 这话刚好被走来的族长牛永贵听见了,他生气地说道:“闭上你的臭嘴,无知乡民都知道些什么!” 尹继善等人赶到祠堂时却发现整个祠堂空空的,弘历见此还以为是牛之清再骗他:“阿桂,把这个戏弄本王的牛之清给本王抓起来!” “王爷息怒啊!这可能是下了雨的缘故,所以我大伯他们可能是改用别的方式了,那柴火还堆在那柱子下面呢”,牛之清忙解释道。 “你倒是越吓越聪明了,快派人去问吧!牛大人”,尹继善淡淡地说道。 很快牛之清的人就回来禀道:“六奶奶的小弟弟说,那两个人被装进猪笼里准备倒进河里去呢。” “阿桂,你先带人去追!”弘历立即吩咐道。 “启丰哥,我们到地下再去厮守吧”,被装进猪笼的女子对那男子说道。 “老天爷也算是眷顾你我了,能让我们魂归一处,哈哈”,那男子突然狂笑道。 抬猪笼的人根本不管这些,使劲地往河里一抛:“笑什么?见龙王去吧。” 赶来的阿桂一看赶紧飞跑过来,跳身一跃硬是把装着大活人的两个猪笼拎了起来,又用蜻蜓点水般的功夫回到了岸边:“把这里的一干人等不分男女老幼一并抓起来,等候王爷发落!” 牛永贵开始还挺生气:“你们是谁,凭什么干涉我家族之事?” 阿桂懒得理他,待把二人解救出来后才说道:“我奉主子之命救你们二位,你们都没事吧?” 牛永贵见阿桂并不理他顿时火气更大了:“你是哪里来的臭小子,老夫曾经做过福建学政,你怎么敢充耳不闻?” “学政有什么了不起,人家阿侍卫可是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你现在应该明白是谁在管你的家事了吧”,追来的鄂阳意气洋洋地说。 “为了主子安全,还请鄂小姐不要随便透露身份为好”,傅恒劝道。 这时候,尹继善和弘历也走了来,看着湿漉漉的二人,心里面不知不觉地有了一丝英雄的快感。 “这位是宝亲王、这位是浙江总督兼巡抚李大人,这位是贵地新任巡抚尹大人,这位是江都县县令刘大人,赶快给诸位大人谢恩吧“,阿桂笑着向二人嘱咐道。 “晚生彭启丰谢过王爷和诸位大人相救”,彭启丰拱手谢道。 “你是有功名的人吧?”尹继善走来问道。 “前年我中了个秀才,考了几次都没中举”,彭启丰坦诚说道。 “只怕不是智商问题而是情商太高吧”,彩蝶悄悄对尹继善笑道。 尹继善听后也笑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没事,以后慢慢考,这位女子是?” “她是我的意中人,叫应莲”,彭启丰开心地看着满脸水珠的应莲回道。 弘历也走来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置你们于死地呢?” “此事说来话长,容晚生给王爷还有诸位大人们慢慢道来”,彭启丰今天看见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给他撑腰,他也就毫不顾及了,把牛之清的种种恶事都抖露了出来。 “王爷,不要听他胡说,下官这是一时贪色,并未伤天害理呀”,牛之清忙走来跪下说道。 看着涕泗横流的牛之清,尹继善他们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带着彭启丰和应莲,押着牛永贵就离开了。 没过几天,牛之清就被革职押解进京了,牛永贵也被当地的按察使判了刑,牛家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彭启丰,我见你如此寒酸,恐怕难以度日,不知可否与我一起去江宁,给我做个师爷,每月给你些钱粮,以此度日,再加上在省城应考也方便些,可好?”尹继善看着他的破寒窑说道。 “那晚生就多谢大人了,待我收拾收拾就和大人一起上路”,彭启丰拱手说道。 自此,尹继善一行又多了两个人,再加上江南河网交错到处都是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象,众人都不急于行程,一路上吟诗颂歌也算是逍遥自在。 “二爷,前面就是江宁了,我们快到了”,彩蝶指着远方的小塔说道。 尹继善把手放在眼前说道:“真的快到了,我还从未来过这江南水乡呢?想不到第一次来这里居然是在清朝。” “可惜啊!这里虽美,但在我们那个时代却是日本鬼子造成的地狱,那时我作为地下工作者亲眼看见这条小河上飘浮的尸体,河水一周内都是红的”,弘历走来感叹道。 “弘历,你穿越前的那个时代是最悲惨的,可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这里却是最失望的,那一年我去南京开会,却发现整个太湖流域都是污浊不堪,恶臭弥漫,没有一点水乡之美”,彩蝶也感叹道。 “别说了,如今这个时代,这里既太平又富饶还是我额娘的老家,我们何不好好欣赏欣赏”,尹继善笑着说道。 “好吧!不说了,你去叫小娥和鄂阳她们过来,我们该上岸了”,弘历说完就向身旁的随从命道。 进入江宁城后,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士绅来行礼是少不了的,可让尹继善惊奇的是这个地方的士绅比官员多了不少啊!而且有些士绅由于曾经是朝廷大员,说起话来比官员们都还有底气。 尹继善考虑到这里的文人太多只得悄悄找来彭启丰问道:“启丰啊!你是知道的,这江浙一带的举人进士是一抓一大把,什么先生居士的,都不计其数,如今我要在这里做官,对他们应该怎么对待,你是本地读书人,给我提些建议吧。” “大人,文人相轻,重名不重利,只有您谦恭有礼、弘扬其名声,他们自然就被你折服了,这里有一个文坛领袖之家族,你得拜访一下”,彭启丰若有其事的说。 “哦,那是谁家?”尹继善问道。 “就是江宁织造兼两淮巡盐御史曹頫家,他家上承皇恩下安黎庶,数十年来一直是文人雅客聚集之地,所以大人得重视此家”,彭启丰说道。 尹继善听后不觉的笑了,这明显就是曹雪芹的家嘛,就是不知道他家里到底有没有十二金钗什么的。 “只不过因为他家曾是廉亲王的亲信,自从新皇登基后就没有昔日的光辉了,所以很多想巴结皇上的官员都不敢去”,彭启丰又说道。 “那好,我先去见他,鄂阳,你带着锦帆和锦芸、彭启丰夫妇先去巡抚衙门准备”,尹继善走来向鄂阳嘱咐道。 “这曹家最好别去,尹大哥”,鄂阳劝道。 作为红迷的尹继善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急忙走了出来问道:“你们中间谁是江宁织造兼两淮巡盐御史曹大人?” “下官正是,不知巡抚大人有何事?”曹頫站出来行礼道。 “曹雪芹是你的什么?”尹继善现在就想把这个困扰了红学家们几百年的问题给解决了。 “继善,你说错了,曹雪芹在家里叫曹霑,所以你应该问曹霑的出身”,弘历悄悄提醒道。 “哦,对对,就是曹霑,他是你的儿子还是你侄子?”尹继善走来向请教一个老师一样和气地问道。 这下倒让曹頫松了一口气了,他还以为巡抚大人点名自己过来是为了诘问亏空一事,结果居然是询问霑儿,不过奇怪的是,霑儿才十一岁,他怎么就知道了,难道皇上他早就在查我家了。 “回巡抚大人的话,霑儿是我哥的遗腹子”,曹頫奏道。 “哈哈,弘历,没想到这个大难题被我给解了”,尹继善悄悄对他说道。 “是啊!看来胡适是错误的,我们毛主席也喜欢《红楼梦》,不如我们就去他家看看,让曹公早点写,免得让后人为他那半成品牵肠挂肚”,弘历也高兴起来说道。 二人的异常举动到令在座的官员士绅们惊讶了,这宝亲王和巡抚之间是主仆关系啊!怎么像是称兄道弟的样子,而且这‘曹公’二字怎可配的上这个四品官员呢?还是从亲王口里说出的,真是诡异,但他们也不敢反问,只得不自然地陪笑着。 “曹老先生,带我们去你家看一下,可以吗?”弘历完全是基于尊重曹雪芹而对曹頫礼遇有加。 “王爷这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万万不敢当这‘老先生’三字,那时上书房的师傅才有的称呼,请王爷收回成名,王爷要莅临寒舍,奴才自当带路”,曹頫受宠若惊地跪下说道。 “那就走吧!曹大人,诸位还是先回去办公吧!有曹大人一人招待就够了”,尹继善说完也就跟着曹頫走了。 ------------ 第二十六章 神童曹霑 曹頫知道如今单靠那个摇摇欲坠的廉亲王是不行了,只有找好新的大树,如今宝亲王如此青睐,家族命运岂不是又要好了起来。 “曹大人,你家就是不一样,虽说我等在京城里见过的亭台楼阁不少,但是比起这里的小巧别致、典雅幽静真是差得远,这富贵豪华之处也丝毫不弱啊”,尹继善边走边说道。 曹頫一听还以为这尹继善是在讽刺他铺张浪费、安于享乐,忙解释道:“巡抚大人不要误会,下官这宅邸是万岁爷临幸的,所以奢华了点,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尹继善忙打消他的疑虑,和众人急忙走进前厅坐下审视着眼前林林总总的人,不过就是没看见那个传说中的文学大师-曹雪芹。 没想到弘历比他还着急:“曹大人,带我们去见见你家霑儿吧。“ 曹頫只得走到后院去寻找曹霑,先找到一个丫鬟问道:“霑儿呢?” “在老夫人屋里呢”,那丫鬟朝一个方向指了一下。 “老夫人,前面宝亲王和巡抚大人要见霑儿,请老夫人应允”,曹頫进来说道。 “奇怪,霑儿这么小与他们素不相识,怎么会要见霑儿呢”,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不知道,那宝亲王和巡抚大人行为怪诞,而且对我家的来龙去脉还十分清楚,所以还是让霑儿去吧!他们俩都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不能怠慢”,曹頫劝道。 “好吧!霑儿,你去吧”,;老夫人把怀中的曹雪芹轻轻推了出去。 “老夫人,我怕,他们是什么人啊?”幼小的曹雪芹娇滴滴地问道。 “好孙儿,去吧!他们都是万岁爷的人,对你没坏处”,老夫人亲自走下来牵着曹雪芹出了院门。 等到了曹雪芹走了过来,尹继善和弘历立即走上前去向曹雪芹敬礼道:“晚辈见过曹公。” 这一举动让旁边的曹頫着实惊讶,没想到这两位贵人居然会像一个晚辈对一个孩子如此恭敬。 “曹大人,此人日后必是大才,只是目前生前要受尽贫困之苦啊”,弘历率先说道。 “王爷,虽说我曹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是霑儿再怎么也不会受到清贫之苦啊!还请王爷明示”,曹頫希望能得知点宫廷里的消息。 “日后必见分晓,你与你们舅老爷家的李煦命运是一样的,不过你放心,我们看在这位未来文学大师的面上会援手相救的”,尹继善认真地说道。 “你们是不是说我家就要被抄了?”曹雪芹问道。 “你觉得呢?”一旁的彩蝶把他牵过来问道。 “我家以前与那八爷是姻亲,为他出了不少力,可最后登基的确是四爷,我家当然是他的政敌咯,他肯定得伺机报复,你们是他们的奴才,肯定是先来打探虚实的。不过我叔父他们做了不少亏心事,即便是抄了也不可怜,但是请你们记住,你们也有被抄的时候!”曹雪芹似乎不畏惧。 “霑儿!休得胡言乱语!”,曹頫生怕曹雪芹的狂言惹怒了尹继善和弘历,于是就大声呵斥道。 曹頫忙跪下求道:“小侄无礼,说出这等欺君罔上之语,还请王爷和大人谅在他年小无知的份上饶恕他吧。” “你们起来,说得多好,不愧是革命家的本色,我都没有你这种平魄力”,弘历并没有生气而是高兴地走到曹雪芹身边来扶起他说道。 “这么小看事情都看得这么远,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尹继善悄悄向站在旁边的彩蝶问道,然自己又走来不住地打量这曹雪芹。 “你以为人人都可以穿越吗?人家本来就是神童,不信你试一试”,彩蝶把曹雪芹牵过来开心地逗着他。 “我现在考霑儿一个题,如果他答得上来就原谅了他,如果答不上来我就据实上报”,尹继善实在想见识一下曹雪芹年幼时的水平,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那你就出题吧!天下还没有我答不上来的题”,曹雪芹丝毫不畏惧。 “你还挺自信,好,我且问你,那你可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此句出于何处,又是何人所写,又能否背完?”,尹继善笑着问道。 “这下糟了,这个大人不问经史子集、程朱理学,单单问一禁书里的文章,要是我说出来,保不齐要被叔父严加审问,如果不答,整个家族就要遭殃了,算了,豁出去了”,曹雪芹暗想道。 “大人,这是汤显祖的《牡丹亭?皂罗袍》里面的,全文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曹雪芹顺顺溜溜地说了出来。 “真厉害呀,彩蝶,给这位神童送些礼物”,尹继善笑着说道。 “大人此等禁书,我们不敢传阅,估计是小侄平时听唱戏的人说的,还请大人不要挂怀”,曹頫生怕尹继善以此为借口告他一状。 “曹大人多虑了,我尹某不是这种人,再说了,我看的你们所谓的禁书还少吗?如果要被治罪的话,我是第一个被治罪的”,尹继善解释道。 曹頫听了总算放心下来,殷勤地请尹继善和弘历等人到内厅去吃饭。 彩蝶突然想到了一个注意忙悄悄对尹继善说道:“二爷,你还记不记得《红楼梦》第三十八回里面,贾家一群人在那四面有窗临水,左右有回廊,跨水接岸,后面有曲折竹桥的藕香榭,她们盖在水池中的藕香榭里赏菊花、吃螃蟹的场景,要不你问问他们家里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彩蝶姐姐,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也想去那个地方看看了”,旁边小娥听见也插话道。 “既然小娥姑娘都说了,曹大人,你府上可有这样的地方,如果有,就在那个地方摆饭吧”,弘历也来了兴致。 曹頫只得前去再向彩蝶询问了一下才走了过来向随从命道:“叫小姐们回避,然后在绮云榭摆宴接待宝亲王和巡抚大人。” 彩蝶忙阻止道:“大人,不用叫小姐们回避吧!你放心,王爷和我家二爷都是正人君子,如果今天不能有幸领略一下你们曹家儿女的风采真是可惜啊。” “对,对,彩蝶姑娘说得对,曹大人,我弘历你还不放心吗?”弘历忙说道。 “去告诉老夫人,让她准备让家中女眷前去迎驾”,曹頫听后还以为弘历会在他们曹家选择王妃,心里突然就更加高兴了。 尹继善边走边说道:“彩蝶,你看,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大观园嘛,我起先还后悔穿越到这个奴性严重的朝代,但如今看来,我是最幸运的。” “二爷,我要不是穿越过去一回,还不把这里当回事,如今就不一样了,总觉得是到了天堂一般”,彩蝶指着远处的杨柳美蕉说道。 “真美呀,可惜呀,你们不知道,在我们那个时代,这些都会成为日本鬼子的东西,我们只有滚到大西南大西北去了”,弘历叹道。 尹继善笑着走来说道:“你总是说些扫兴的话,有种你以后当了皇上就去把鬼子灭了,让大和民族永远不存在。” “不行,这有悖于我的思想,我们不能当侵略者,是吧!小娥”,弘历看着小娥问道。 “王爷,我没听懂,你说是就是”,小娥一脸茫然地回道。 尹继善听后便不由自主地笑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娥为什么就那么招弘历喜欢。 “喂,你打算在江宁呆多久,万岁爷让你巡视江南和河南的学政,你没事就在这里跟着小娥身后瞎闹,也不是个事”,尹继善故意打趣道。 ”也呆不了多久,关键是我想让小娥跟着我一起去,反正你已经有彩蝶和鄂阳陪着了,要不你就答应我带着小娥走吧“,弘历恳求道。 尹继善见他如此诚实只得答应了下来:“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带着我的贴身侍女走,就不怕人们非议吗?” 弘历一听顿时就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哎,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这样,二爷就和小娥结成兄妹,这样的话,身份上就不是问题了,假意说小娥是从秀女里选出来的,大不了以后回京补一下名额就行了”,彩蝶突然出了个主意。 “这个主意好,彩蝶真聪明”,弘历突然兴奋起来。 尹继善挂了一下彩蝶的鼻子说道:“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贴身丫鬟突然变成秀女,亏你想得出来。” 彩蝶笑了笑就没说什么?在前面玩水的小娥根本就没听到。 没过多久,就到了这绮云榭,尹继善与弘历都开始凭借着脑子里的记忆和思维吟诵起诗歌来,表现得很有雅兴一般,这一幕除了曹頫连声称好外,彩蝶只在哪里偷偷地笑。 “你们就装吧!曹家的红颜知己还没来呢?就开始扮演起才子的角色了?“彩蝶笑着走来说道。 “好好,我们一会才露露才华,我不相信这尹继善的肚子里只有之乎者也没有春花秋月”,尹继善坐下笑着说道。 “说得对,这乾隆可是中国作诗做的最多的人,难道就不厉害吗?”弘历吃了一粒花生说道。 “可惜的是他做了一万多首诗,没有一首在文笔或是思想上堪称一流,全是些不入流的诗篇”,彩蝶打趣道。 “老爷,老夫人和众位少爷小姐们都来了,是让他们给王爷和大人先行大礼呢还是先吃饭?”一管家走来禀道。 “行什么礼,直接叫她们进来”,弘历忙命道。 ------------ 第二十七章 曹家女子 随着这一群花枝招展的曹家女儿们的到来,相比于盯着眼睛都发绿的弘历,尹继善则悄悄对彩蝶打趣道:“真后悔先认识了你和影儿,这些人的确是各具神态呀,有的是鹅脸叶眉,有的是柳腰葱臂,有的是玲珑别致。” “既然二爷喜欢,可以随便挑几个带回去呀”,彩蝶似乎有些不服气。 “算了吧!我可做不了千古风流人物,不过你看弘历那小子,受了这么严格的思想教育居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尹继善笑着对她说道。 彩蝶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就别打趣他了,他那个年纪对姐姐妹妹都是有感情的,但不会像你一样胡思乱想。” “我跟你说,你还真误会我了,我可不是像贾琏薛蟠那样的浪荡公子”,尹继善说道。 “哼,谁信,不过她们比起小说里的还差了那么一点神韵,似乎这些人都是跟迎春一样的木头人”,彩蝶说道。 “你以为果真是小说里呀,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估摸着这些女子都是花瓶”,尹继善很有理地说道。 “要不我试试?”彩蝶说完就走到曹雪芹身边,给他递了些果子又牵着的手轻轻地夸着他,没一会儿这年幼的曹雪芹果真与彩蝶亲近许多了,当彩蝶问及他家有没有李清照之类的才女时,曹雪芹正准备说出来但瞧了瞧弘历后又闭起了嘴 “二爷,看来真的是我们主观化了,这些人都是三寸金莲,深深受了理学的禁锢啊”,彩蝶过来悄悄向尹继善说道。 尹继善点了点头:“亏他们还是旗人,居然也受了程朱理学的毒害,你们算幸运。” 除了弘历、小娥还开心地与曹家人聊天外,尹继善与彩蝶对此都没有兴趣了,二人失望地吃了些东西就借故走了出来。 “不过二爷,这里的景致却比小说里的要胜三分,太养眼了”,彩蝶挽着他的手边走边说道。 二人正在赞叹时,却看见曹雪芹也走了过来:“彩蝶姐姐,你不是要访问李清照蔡文姬之类的悲苦才女吗?刚才在人群里我不好明说,我现在就带你去。” 曹雪芹开心地走来拉着彩蝶的手正准备过桥却又转过身来对尹继善说道:”你不准跟来!“ ”不是,这是为什么啊“,尹继善实在受不了被自己偶像所抛弃的感觉,就有些委屈地问道。 曹雪芹看了看彩蝶又看了看尹继善说道:“好吧!我又何必拆散你们这对鸳鸯呢?你要去的话,得回答我一个问题,说对了才准你跟来。” 彩蝶和尹继善听到”鸳鸯“二字后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我且问你,你是如何看待这世间的男子与女子的”?“曹雪芹也不等尹继善说话就先提了出来了。 这算是问对人了,不就是照着《红楼梦》的意思说嘛,只听尹继善若有所思地说道:”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见了女子便觉清爽,见了男子便觉肮脏。“ 曹雪芹点头称是,恭恭敬敬地给尹继善行了个礼也领着他走了前来。 尹继善看着他悄悄对彩蝶笑道:“倒真有几分宝玉的影子,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亲近了。” “也是啊!可能是他天生对你们这些官员有种厌恶感而对我们这些底层人士有种亲切感吧”,彩蝶笑着说道。 尹继善听后笑了一下就没说什么看着曹雪芹带着他们穿过一条暗道再绕过一道曲栏,跨过一条小溪就进了一处满院香草的房屋,然后又见曹雪芹轻轻走上去且轻轻敲着竹门轻轻喊道:”八姨,霑儿携友来访,可否准许?“ “只能带两个人,余则免见”,只听一声柔和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彩蝶,你说这里面会是谁呀,这侯门之内也有这农家院舍”,尹继善轻声说道。 “两位进去吧!八姨在这里住了三年了,见的人不超过十个,所以你们应感到幸运,能够成为前十个”曹雪芹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进了竹门才发现这下面居然是一片深潭,深潭上面是一排长廊,长廊两边还有芭蕉李树,走进布满青苔的小石子路没多久就到了正屋,只见一个穿着绿纱白裙的少女拿着一本《南华经》躺在藤条椅上翻阅,旁边站着一个小丫头。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中年人呢?居然只是个年轻女子,倒有几分神韵”,尹继善暗想道。 “霑儿,如今你怎么把臭男人带了进来了,我不是说过,这里面最多让你这个小男孩进,其他男人都不能进吗!”那少女看着尹继善来似乎很生气。 “你这话倒有些意思,难不成你连你爹也嫌弃”,尹继善笑道。 “你!你给我滚出去!”那少女突然大怒。 “八姨请息怒,霑儿是见他虽然是朝廷大员但没有半点庸碌之气,也不摆架子,所以就觉得他是个奇人,想让你看看”,曹雪芹似乎十分怕这位姨娘,已经跪了下来,急忙拿尹继善刚才的原话来证明尹继善的与众不同。 尹继善知道文人相轻的道理于是便又拿话来激她:“曹霑,看来你们曹家并无才女,估计那苏州李家也是,毕竟曹李两家同运嘛”,尹继善准备拉着彩蝶出走。 “等等,你刚才说曹李两家同运,似乎有些道理,还请你说得明白些,为什么曹李两家命运相同?”那少女果真和气了许多。 尹继善并没着急回答:“想必小姐是李家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那少女问道。 “霑儿叫你八姨,你要么姓马要么姓李,可你这窗纱尽贴李花,连绿纱衣上都有洁白的李花,门前一不种梅二不种菊独有李树,再说霑儿说你在此已寄居三年,三年前正好是雍正元年,那应该是李家最黑暗的一年吧”,尹继善说完就叹了口气。 “二爷,你不会说她就是脂砚斋吧?”彩蝶悄悄说道。 “有这种可能,你看她月洞门旁的书桌上的那一方方古砚,独有一台与众不同,那台色泽鲜明,凝重似胭,白里透红,很可能就是所谓的脂砚”,尹继善悄悄回道。 那少女轻轻把书放好后扶着那丫头走来:“大人说得极对,但我不仅仅是李家人那么简单,我十五岁那年因才华出众从了太子,谁料我俩都性格乖张,不能相处,我只得含恨回来,谁知没几年家中就发生剧变,我因与皇家有些许关系才被允许寄于曹家。” “哦,看来小姐也是命运多舛啊”,尹继善轻轻叹道。 “刚才大人说曹李两家同运,难道是说曹家也要遭此横祸吗?”那少女似乎很关系曹家的命运。 “这是在所难免的,恐怕小姐要再受流离之苦了”,尹继善回道。 然而,那少女似乎并没有多惊讶:“对,对,在所难免,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能不遭报应吗?只是可怜了霑儿。 “不知小姐为何对男子如此厌恶,还请明示”,彩蝶似乎更关心这个。 “自从我来到曹家以来,才知道这里的老老少少没一个安了好心,连我都得时常提防,侯门脏事多,还请姑娘不要细问”,那少女回道。 “偏你对这感兴趣,难道你还怕她赶我走哇”,尹继善讥笑道。 “大人真是有兴致,大人是才出来为官吧!不然的话也不会没有一点官架子了”,那少女随便说道。 “八姨,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事了,他已经是巡抚了”,曹雪芹似乎找到了自信。 “哦,大人真是少年得志啊!敢问大人名叫?”那少女问道。 “我叫尹继善,不知小姐芳名是?”尹继善轻轻弯了一个腰问道。 那少女想了想说道:“我早就听说过你了,在康熙爷在的时候,你杀过一位提督大人吧?” “纯属巧合,今天可否不谈政治只谈风月”,尹继善谦虚说道。 “倒是我俗气了,大人真是与众不同,旁边这位姑娘到底是你的丫鬟还是贵夫人”,那少女走来细细地端详着彩蝶说道。 “她叫彩蝶,也是位与众不同的人,具体什么俗气的身份,小姐难道很重视吗?”尹继善笑着问道。 那少女终于笑了:“哦,我又唐突了,今天还真遇到了两个知己,都不注重身份,很好,小女本叫李筱,自己取了个别号,李下老人。” “你依然是花容月貌为何就言老了呢”,彩蝶好奇地问。 “心已老,一切自然就老了”,李筱说完又走了回去。 “不知小姐可否知道‘脂砚斋’”,尹继善把自己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那李筱突然转变了口吻,厉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问及这个,又是从何而知的!” “我的妈呀,美女,你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吗?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直接说知道或不知道就行了嘛”,尹继善心中有些气恼。 还是彩蝶比较冷静:“李小姐,如果难为情不说也罢,我们只是随便问问。” “姑娘多虑了,我只是奇怪你怎么知道‘脂砚斋’的”,那李筱说道。 “我们以前听说过的”,尹继善不可能说是自己以前在大学里图书馆里知道有个脂砚斋批语,只得胡乱掩饰道。 “哦,也难怪,这脂砚曾经是贡品,想必大人是看见那书桌上的脂砚了,也罢,既然大人与那脂砚有缘我就带你们走一遭吧”,李筱说道。 “走一遭?去哪里?”彩蝶问道。 “走就是了,霑儿来扶着我,你就不用进来了”,李筱向旁边的丫鬟吩咐道。 只见李筱把脂砚拿了来带着他们进了一见茅屋,茅屋里有一架书,一张桌子,一排笔,一把椅子,一叠纸,就没有其他奢华的装饰了,曹雪芹等李筱点了点头就走过去把脂砚放进去后转动了一百八十度,突然一条暗道打了开来。 “你们不必惊奇,这个通道是在建园子的时候,太子命曹寅老伯伯打的,现在除了我和霑儿之外,谁都不知道”,李筱说道。 尹继善等人弯着身子进了这个通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出口,一出来才出乎了他的意料。 ------------ 第二十八章 后山之苦 原来,这个李筱直接把他们带出了江宁城外,而且与巡抚衙门只有一河之隔,尹继善环顾四周后说道:“想不到这里离巡抚衙门这么近,不过,李小姐,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荒郊野外而不是密室或暗洞什么的? 李筱只是淡然地一笑:“大人想多了,这只是以前康熙爷南巡寄居曹家时害怕曹家作乱而让太子派人背着曹家修了这么一个暗道好准备逃走的,太子的脂砚才可以打开暗道,太子被废后就把这脂砚斋交给了我,这事就只有我知道了。” “大人是知道的,如果有一天曹家被抄,我自然带着霑儿出逃,且逃开的唯一地方就是去你的巡抚衙门,所以到时候还请大人相救”,李筱欠了欠身子求道。 尹继善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巡抚衙门周围聚集了一大批平民装扮的人而且手里都拿着兵器,没过一会儿就看见有几个人被蒙着眼睛押了出来。 尹继善凭直觉感到那些被押着的蒙眼人很有可能就是鄂阳和彭启丰他们,他连忙喊道:”彩蝶,我估计鄂阳她们有危险,我先从这里回巡抚衙门,你且陪着李小姐转悠,回去后找到弘历叫他小心!“ 尹继善说完就跳下了河向对岸游去,虽说是初夏,但由于清朝时的环境较好,河水依然有些冰冷,尹继善咬着牙忍受着沁骨的寒意努力地游了过去。 长长的辫子沾了水显得愈发的沉重,尹继善只得把它卷着额头上,悄悄地沿着河滩往巡抚衙门奔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巡抚衙门,尹继善此时还来不及欣赏这古代官衙的宏伟,很轻松地把大门踢开后,就直接冲进去大喊着鄂阳等人的名字,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哪怕是一只野猫或是老鼠都没有,忽然他发觉前厅大门上还挂着钥匙和锁,便走了过来。 他刚一推开门就是一阵灰尘落了下来,眯了一会儿眼晴后才睁开往里面走来,很明显除了太师椅和大木桌子外,其他的家具依然还有浓厚的灰尘,而这椅子和桌子上面仍然有水迹,摆在上面的包袱也没来得及拆开。 尹继善暗自思索道:”这抹布还是湿的,地上也有水滴,鄂阳她们肯定是被抓走了!而且还没过多久,肯定是刚才那一群人,可是这些歹徒怎么不打开包袱取走里面的印信或者银票呢?“ 尹继善又朝四周巡视了一遍,一个散落在地的木块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里肯定打斗过,只有剑才把这木块削得这样直,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尹继善心中万分焦急起来。 尹继善镇静地从包袱里拿出官服换下了湿漉漉的锦袍,然后又挎着包袱准备往江苏按察使陈宏谋那里赶去。也许是刚才只顾找人而没有注意大门处的缘故,等他准备走时才看见门栓处插着一封信。 尹继善打开一看,却只看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想救回他们,就到后山竹林来,不准带兵,否则你只能见到尸体。” 尹继善看完后反而冷静了许多,毕竟知道了鄂阳他们的下落,只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哪里知道这后山是在什么地方呀。 “大人,巡抚大人来了”,一捕快跑进来向正在审查案卷的陈宏谋说道。 陈宏谋立即放心案卷跑了出去:“巡抚大人来这里有何贵干?” “陈大人,我来向你报案,我的两位师爷和下人被歹徒抓去了,其中一位是云贵广西总督的女儿,所以还请陈大人速速立案侦查!”尹继善着急地说道。 “此事重大,下官立即派人手查办这件事,不知那歹徒留下什么证物没有”,陈宏谋站起来问道。 “这是歹徒留下的一封信,陈大人请看”,尹继善把信交给他说道。 陈宏谋看完之后依然很冷静地问:“不知大人打算去还是不去?” 尹继善把信收了回来:“去,怎么不去,你去找宝亲王商量且把情况告诉给一位叫彩蝶的姑娘,叫她小心,如果我三天之后还没回来,你们就进山清剿。” 尹继善又问道:“对了,你还得给我说说后山在什么地方?” “大人,且慢,您是巡抚大人,不能有丝毫闪失,让下官去吧”,陈宏谋把他叫了回来。 “我看了一下,案上的银两他们一文钱都没有动,就不可能是劫财,若是劫色就不可能有‘他们’,而鄂阳他们从未在这里结过仇怨,所以多半是冲着我来的,只得我去才行”,尹继善镇定地说道。 “大人也是才来,也不可能得罪这里的人啊”,陈宏谋说道。 “不是,官龙就是江宁人,曾经是这里的帮会头头,金盆洗手后就考了武举人,仗着他父亲的势力还得了个三等轻车都尉的爵位,估计就是他的人找我算账来了”,尹继善想起官龙的档案说道。 陈宏谋听后只得答应了下来,给他指了指后山的去处就着急地往曹府赶去了。 由于才下了雨,整个后山的都是湿漉漉的,雾气也很大,尹继善根本不能看见十米以外的事物,只得胡乱走着。穿过了几从竹林后,尹继善才发现了一条小路。 小路两旁的草又深又密,由于尹继善是大家公子的出身,从小锦衣玉食的,敏感的皮肤根本就受不了这些深草的刺激,但他只得忍着巨痒尽量把这些蒿草推在一边,可这些草丛间还潜藏着荆棘,稍不注意就把他的手刺得生疼。 当他看见一长溜溜的脚印时,心底突然兴奋起来了,似乎也忘记了难熬的痒和难受的痛,顺着脚印也不走了多久才渐渐地就看见前面有一个竹门。 一打开时,突然就是一张大网掉下来把他网住了,他使劲往外挣扎,怎奈那网绳十分结实而且还越来越紧,尹继善只得算了,安静地坐在了网子里不再动弹,呆了一晚上也没有人来 次日清晨,青草吐露,林间蒸出一团团雾气,渐渐地就听见了鸟声,尹继善疲惫的眼晴看着这些似乎也轻松了许多,安详地眯着眼静待着歹徒的来临。 “老五,你去看看那个当官的有没有尿裤子”,尹继善还没眯多久,旁边就走来了四五个人,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向一个年纪小点的人吩咐道。 那个被喊作老五的忙走过来准备用手撩开尹继善的官服,尹继善哪能受得了这等污辱,立即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吐沫骂道:“小子,刚绑朝廷命官,不要命了!” “你他妈的,给我放尊重点,我管你是什么朝廷命官,帮主既然说了要绑你,我们就得绑你,敢朝我吐口水,我踹死你!”那人气愤地朝尹继善连踢了几脚。 虽说这个老五年纪比较小,但他的脚力还真不错,尹继善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腹部的一阵阵剧痛,但他只得咬着牙骂道:“一群土匪!” 那老五跑回去跟那个年长的说道:“三哥,他没尿裤子,还吐了我一口吐沫,还骂我们是土匪。” “他妈的,还挺有种,敢骂我们青龙帮是土匪,给我揍他!”那个老三气愤地命道。 尹继善那个惨啊!白白净净的脸硬是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拼死护住的官帽也被窝心脚踢变了形,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多少脚,吞下一口血后大骂道:“你们就是一群土匪!” “想不到这江南之地也有这等野蛮人,看来我真的来错了地方,只是不知道鄂阳有没有吃这样的亏,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会吃得了这些亏”,尹继善越想就越担心鄂阳的安危。 过了许久,那一伙人又走了来将他捆得很紧,尹继善顿时急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这些土匪真是无法无天!” 那些人也不搭理他,扯下一块深色的布条来遮住他的眼睛,把他抬着就走了,无论尹继善怎么挣扎怎么骂,这些人仍然不动于衷。 也不知道被抬了多久,才被重重地摔了下来,尹继善正要喊疼却听见一人说道:”帮主,我们把他带来了。“ ”快把网子给他取下来,端把椅子来让这位大人坐着”,那人转过身来向他的人命道。 尹继善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只能由别人扶在了椅子上,刚一坐下就是一阵剧痛:“你们把我的屁股都打成这样了,叫我怎么坐嘛!” “是草民唐突了,快把我那虎皮垫子拿来”,那帮主命道。 “帮主,把你的虎皮垫子给这狗官坐,值得吗?”旁边一位书生打扮的人劝道。 “无妨,就让他坐吧”,那帮主说完就走来向尹继善行了个道歉礼:“我兄弟们打了大人,草民在此替他们赔罪。” “假惺惺的,要是赔罪,怎么不叫人惩罚你的兄弟,只道个歉就行了吗?我杀了你再说句道歉就可以了吗”,尹继善心里抱怨道。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尹继善此时只得大度地说道:“算了,我来这里只是想问我那一男一女的师爷和随同可是被你们抓去了?” “还请大人见谅,为了能请来大人,所以只得出此下策,除了那个姑娘因为性子太烈受了些拳脚之苦外,其他人都完好无损地在我山庄里歇着呢?”帮主谦卑有礼地回道。 尹继善此时心里愤怒极了,他一个大男子都受不了这些重重的拳脚,更何况一个女子,但此时他只得隐忍。 ------------ 第二十九章 一身正气 尹继善见他还是给自己几分面子,也不十分愤怒:“既然请我,递个名帖不就行了吗?为何还要打我的人,你们这样做明显是报复!明显就是些土匪!” “我劝你小子放尊重点,我家大哥要见你用得着投名帖吗!”那火爆的老三实在看不惯尹继善那气派,于是就走过来大骂道。 尹继善如今还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也不好十分得罪,只好沉默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只见偌大的厅堂里布置的还算错落有致,墙边那些小喽啰的着装都是一色的,墙壁上还挂有一张张画像,画像下面的香案中才插了香,似乎这不是一群匪帮还有些正派的气息。 尹继善这下放心多了,正要说话时却见帮主坐了下来呵斥道:“老三,休得无礼,退下去。” “大人,我们青龙帮是劫富济贫的帮会,素来与官府和善,这次之所以抓您上山,是因为你在广东杀了我的关门弟子官龙,他的妻子跑到我这里找我诉苦,要我帮她报仇,我为了一个‘义’字所以就把大人抓上山来了”,那帮主细细说来。 “为了‘义’字,亏你们还劫富济贫呢?也不问问你那关门弟子在广东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残害百姓,勾结土匪,简直是无恶不做,我难道就不能除掉这等恶官吗?”尹继善很有底气地反问道。 帮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我是听了他一些不好的名声,可大人也不该动用私刑杀他呀,应该遵从规矩交给朝廷法办。” “遵从规矩,亏您们好意思说规矩,你们要是守规矩会随意把我的人劫走吗?要是守规矩会随意殴打朝廷命官的吗?守规矩会私自藏匿犯官家属的吗?守规矩会平白无故地打着劫富济贫的名义去打家劫舍后,来为自己修建奢华的庄园吗?”尹继善依旧厉声说道。 “你!我们不守规矩是为了义气,你们是朝廷的人就应该守朝廷的规矩!”帮主有些生气了。 尹继善不由得噗呲笑了起来:”真搞笑,你们不守规矩是为了义气,我不守规矩难道就不是为了百姓吗!" “再说,要按照朝廷的规矩,我那王命旗难道不是朝廷赐予的规矩?”尹继善丝毫不让步不等他还口又立即说道。 “老夫说不赢你,不过我要澄清的是我并没有把你的人怎么样,我们青龙帮不是土匪,是打抱不平的正义之帮!”帮主郑重地说。 尹继善见他有些生气也不好再强辩,只是淡淡地说道:“帮主,既然你们是正义之帮,就应赶快给我治伤再把我的人放了,然后随便你怎样报复,本官从不后悔杀了官龙!” 那帮主有些理亏,虽说心里有些不服但是碍于面子还是命人给尹继善敷了药,自己则坐在一旁生着闷气。 "你说我们该如何收场,如今为了给官龙鸣不平把巡抚大人得罪了可不好啊!再说这个巡抚大人一身正气,我们也不能为了私仇寻机报复啊“,那帮主向那书生询问道。 那书生想了想才说道:”我们已经打了巡抚大人和他的女人,算是出气了,如今只好就坡下驴,放了他们才是正经,然后可以备些厚礼才可消此矛盾。” 那帮主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到香案面前拿着三柱香默默地拜着墙上的画像:”列位已故帮主,请保佑弟子能消此误会。“ 也不知道这青龙帮用了什么偏方,没过多久,尹继善的拳脚之伤就好了许多,他弯了弯腰就立即跑了过来:”我的人在哪里,还请帮主快带我去见他们!“ ”帮主,不好了,三哥因气不过这个当官的摆臭架子就去找那姓鄂的小姐了,正要**她呢?夫人叫我来通知一下”,一人进来禀道。 “帮主,你好意思说你们是正义之帮,简直就是禽兽之帮,你们要是欺侮了鄂阳,小心你们的脑袋!我尹继善不是好惹的!”,尹继善突然站起来把桌子踢倒在地大声骂道。 尹继善见他没有反应,愣在那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挟持住那帮主说道:“赶快带我去!” 那帮主这些才缓过神来,连忙命人给尹继善带路,尹继善只是说了一声“得罪了”三个字就立即跑了出去。 尹继善一到就看见昨晚带人殴打他的老三正在撕扯鄂阳的衣服,鄂阳被绑在柱子上不停地骂,旁边的一个妇女想前去劝阻却被那老三推了下来,尹继善也不说话,拿起一跟板凳就冲了出去,对着那老三,一板凳打过来,那老三的脸顿时鲜血直流:你他妈的,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尹继善并不想把他打死,丢下板凳直接那拳头猛砸他的脑袋,也许是药效发作的缘故,竟有些使不出力气来,他只得换成脚来连踢他的腹部。那老三被打的龟缩在墙角丝毫不能动弹,旁边的人正准备前来帮忙却被前来的帮主阻止住了。 尹继善见帮主来了,也不好再打他,忙走过来给鄂阳他们扯开绳子。鄂阳一被解开就倒在他肩膀上睡了过去,这满身的香味倒让尹继善的怒火消减了许多,抱着她坐在板凳上说道:”帮主,我替你管教了一下你的属下,还请见谅。” 旁边的老三趁此摸着屁股悄悄逃了出去,心里还不住地念叨:“真他妈的无耻,居然还说是在管教我。” 这时,官龙的夫人走了来,一看见了尹继善就哭着走前去喊道:“是你,你杀了我丈夫还有我公公、小叔子,你让我们官家家破人亡!” “哼,你好意思说,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的家被你们弄得家破人亡,不知道有多少良民被你们诬陷成土匪给杀了,你们那些官家老爷就不该受到惩罚吗!”尹继善向她大声呵斥道。 那人顿时止住了哭声吓得倒退了几步:“大老爷饶命啊!大老爷饶命啊!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夫人前后表现判若两人倒让尹继善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说什么就让那帮主的夫人把她扶了下去。 “帮主,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想必你也清楚了我杀官龙的缘由,你又何必再生事端,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山下的数万绿营兵可就要血洗山庄了,如果你放了我们,我还能替你们劝劝”,尹继善细细说道。 那帮主才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走吧!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大人说得对,我这些兄弟只是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而已,实际上只是为了一口饭吃,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那就告辞了”,尹继善见彭启丰走了过来忙抱起鄂阳,带着他们就走了。 “帮主就这么放他走了吗?”一人走来问道。 “看着他一身正气的样子我就有些畏惧,如果再不放他回去的话,估计就会有大量的士兵进山剿灭我们了,赶快撤走吧!这富庶之地是呆不得了”,帮主叹道。 尹继善刚一下山就碰见了围山的士兵,便问走上前去说道:“我是巡抚大人,你们这是在干嘛?” “受到宝亲王和江宁将军的命令,围住此山”,那士兵回道。 “弘历他们来了,快带我去见宝亲王他们”,尹继善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大人,卑职没有那个资格去,须得我们的佐领才能见宝亲王”,那士兵说道。 “哦,你还真有纪律性,我一定在江宁将军面前保举你,去找你们的佐领大人吧”,尹继善心情愉悦了许多。 等了半天,尹继善才见到衣冠不整的佐领跑了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小的见过巡抚大人,小的这就带大人去见王爷。” 尹继善看着那士兵脸上的指痕问道:“你刚才都没这指痕,怎么这时就有了,是谁打的?” 那士兵丝毫不顾及旁边佐领的眼色,反而据实说道:“小的前去禀报的时候,因打搅了佐领大人的好事,所以才挨了打。” 尹继善看了看佐领的眼神,心里倒对这个士兵更添了些敬意,向那个佐领笑道:“你这个佐领平时对士兵还挺好的嘛,他们都敢把你的短揭出来。” “那是,卑职一直爱兵如子”,那佐领笑道。 “姑且看在你这一点好处的份上,就不治你玩忽职守之罪了,把刚才那个士兵调给我可以吗?”尹继善和气地问道。 那佐领正准备回去好好惩治那说实话的士兵,却见巡抚大人要提他走,心里就有些失落但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你们终于脱险了,这下子我就不必担心了,传令下去,人质已经回来,将士们准备全力进山围剿”,弘历迫不及待的想展示一下自己在近代磨练出的指挥战争的才能。 “且慢,我看还是不要斩尽杀绝的好,他们对我还是挺客气的,还是劝降好些吧”,虽说这些人惹恼了他,但平静下来的尹继善想了想觉得这些人还不完全算是土匪恶霸之流,就走来向弘历劝阻道。 “好吧!就由你这个巡抚说了算吧!可是让谁去呢?”弘历问道。 “还是我去吧!我对哪里比你们都熟悉”,尹继善说道。 “不过让巡抚大人去,是不是抬举这个小帮派了”,江宁将军插话道。 “没事,这样还显得有诚意,让彩蝶和这个士兵跟我一路就行了”,尹继善指了指刚才那个被佐领打了的士兵说道。 ------------ 第三十章 竹林遇刺 午后的阳光穿过丛丛的竹林,形成一道道光束和一处处光斑,在细微不绝的蝉鸣声中,尹继善静静地吮吸着潮湿的空气,不住的感叹:“彩蝶,这可真是天然氧吧啊。” 彩蝶微微地点了点头,展开雪臂,闭着眼晴,也尽情地享受着竹林间的静谧,而在一旁的小兵则没有一丝毫的闲情逸致,两只眼晴死死地盯着前方,耳朵不停地收缩着各处的声音,手里紧握着腰刀,环护在尹继善和彩蝶的中间,一步又一步的走近山庄。 青龙帮帮主站在屋外的槐树下,坚毅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恐惧,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山庄被数万的绿营兵围住的消息,知道青龙帮如今是凶多吉少,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巡抚居然会惊动了数万绿营兵,如今是后悔不迭。 “帮主,我又打探了一下,这个巡抚大人和宝亲王关系很好,这绿营兵就是宝亲王调的,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那个书生打扮的人过来问道。 那帮主倒表现出异常的冷静:“没事,该来的总会来的,怪老夫当初太鲁莽了,竟忘了民不与官斗这句老话呀。“ “那就先等等看吧!他们这么久还没进山应该不单单是要剿灭我们,叫兄弟们保持警惕不可轻举妄动”,帮主依然十分镇定地吩咐道。 这时候,只见一个小喽啰走来禀道:“帮主,刚才那个当官的又来了,还带了个小兵和一个漂亮女人。” 帮主一听心里面似乎放心了许多,看来这个巡抚大人并不想把我们斩尽杀绝,又可能是要跟我们谈判,思索片刻后:”通知下去,不可妄动,直接让他过来!“ 尹继善一直都想让张氏摆脱奴隶的身份,知道自己只有出将入相才能为张氏争得封诰,才能真正的在大清朝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出将入相的前提是要先把这个江苏治理好,要治理好就不能是简单的剿灭干净,而是要通过招抚挣得民心。 尹继善一走来就向帮主行了个礼:“帮主,不要生气,这山下的士兵并不是我叫来的,你也知道,我一个巡抚也调不动整个江宁的绿营,所以我今天来是在你和宝亲王之间讲和的。” “多谢大人,大人也知道我们是正当门派,即便是抓了大人来也是礼遇有加,所以还请大人转告宝亲王,青龙帮无意与朝廷作对,但若朝廷真要把我们当土匪,那我们也只有学水泊梁山了”,帮主不卑不亢地说。 “那是,我呢已经向宝亲王解释了,他说:‘尔等若是良民,自当放下武器回家安心务农,不可再虎踞山里,威胁社稷安危’”,尹继善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我等山野莽夫自幼习武早已荒废了耕作技艺,恐难以生存”,帮主说道。 “我倒有个办法,你们既然有一身好武艺,何不去城里开个镖局,如今这太平盛世,南来北往的大众买卖越来越多,生意自然就很好”,尹继善把自己早已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 其实,帮主倒也愿意做点正经生意,只是这些年是寅吃卯粮,并没有多少现存银两,所以他只好无奈地说出了自己的窘迫之处。 “这好办,彩蝶把康熙爷送我的那个汉代玉佩给他”,尹继善转身说道。 彩蝶有些不情愿地从腰间里把这块玉佩取出来递给了他,尹继善拿着走来说道:“这是先皇康熙爷赏赐的汉代玉佩,市面上能值个万把两银子,我先借给你,你去当铺里换些本钱,买所宅子开个镖局。” “大人,为何如此慷慨,这可是御赐之物,一年比一年值钱啊”,帮主推开彩蝶的手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是当好人,我是要和你合伙”,尹继善正经地说道。 “合伙?大人的意思是?”帮主似乎来了兴趣。 “你知道,这年头,当官不容易,即便是有了养廉银,也不够听小曲的,要不贪只得做生意了,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我暂时把这个玉佩借给你去当了,你赚了钱后就给赎回来,另外你得每年给我两成的利,你也知道要是没我这本钱,你这些兄弟们要么做刀下亡魂,要么做山中野人”,尹继善细细说道。 帮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儒林出身的大官居然会说出这么一个儒士所最轻视的行业,细想到如今开镖局除去本钱和开销外一年赚五千两是没问题的了,每年只给他一千两倒也容易,但是最好的还是找个靠山一路上遇到官府也好通融。 帮主看着尹继善似乎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便走来笑道:“多谢大人提点,草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放下身段做我帮的副帮主。” “这可不行,我对你们那江湖事不感兴趣”,尹继善拒绝道。 “二爷,你不知道,他这是想让你以后能够为他们提供保护呢?毕竟遇到官府找麻烦还得找你们当官的解决,你还是当了这个名誉董事长吧”,彩蝶悄悄说道。 ”真有你的,我的好彩蝶:“尹继善悄悄挂了一下彩蝶的鼻子说道。 ”好吧!我就听彩蝶的,我愿意”,尹继善做出一种让步的姿态说道。 彩蝶刚才好在为要拿出汉代玉佩而懊恼,现如今见他这样逗自己,便也开心地笑了:”这种场合要注意身份,二爷。“ 帮主突然大笑起来:“大人真爽快,那好,还请大人与我结拜,这样当起副帮主才能说服众人。” 尹继善学着从电视里看到的情节拱手说道:“能与帮主这样的义士结拜也是我尹某之幸,不知帮主姓名是?” “乔山”,帮主回道。 “怎么不叫乔峰”,彩蝶暗笑道。 那乔山还十分看重这个仪式,忙叫旁边的书生写了文书,又叫人摆好香案,正正规规地与尹继善结拜了起来。 待仪式完后,只见那书生也走了来笑道:“父母官大人与百姓结拜真是千古佳话呀,大人此举超越了史上多少名臣啊。” “彩蝶,这书生要是不当官真是可惜了”,尹继善走过来对着彩蝶轻声嘀咕道。 彩蝶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把尹继善手中的玉佩递给乔山说道:“乔帮主,不,应该是乔镖头,这个玉佩就交给你了,带着你的人跟我们下山吧。” 初夏的阳光似乎并不那么强烈,也许是透过了竹林后的缘故,照在人身上十分地温暖,一群人踩着才落的竹叶轻快地在往山下赶去,一路上是有说有笑。 然而,就在众人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一飞镖突然就从林间穿了过来,直接朝尹继善的额头飞来,尹继善背后的乔山等人虽说精通武艺但也无法阻挡住这迅速飞来的镖,就在这一千钧一发之际,走在最前面的那士兵忙把刀丢上去硬是把那飞镖打偏了角度射在了尹继善旁边的竹干上。 “大人小心!”那士兵忙退后来挡在尹继善的身边,两眼锐利地看着各处的动静,耳朵专注地听着各处的声音。 “乔帮主,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是贵帮中的一员了,为何还要置我于死地,置你帮近百名名兄弟的性命于不顾!”尹继善诘问道。 就在尹继善诘问时,那士兵突然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向右侧掷去,然后就听到一声哀嚎的声音。那士兵忙跑前去把他抓了来:“大人,这就是刺客。” 已经护卫在尹继善身旁的乔山惊讶地走上前来:“老三,你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袭击副帮主了。” “大人,这等偷袭你的人,就该腰斩!”素来与这老三不和的书生来到尹继善身边插话说道。 “他是什么副帮主,那是我的位子,他只是雍正老儿的走狗,一个奴才,我一堂堂正正的汉人怎么可以与这种人为伍!”老三骂道。 “哦,看来你还是反清复明的志士,没错,我是旗人,是你们所谓的奴才,可是我的心是向着百姓的,而你呢?不知抢了多少汉人的财产,也丢尽了汉人的脸,你不就是想当副帮主,你再当一个就是了”,尹继善走来说道。 这老三由于曾经在天地会干过,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民族思想教育,由于品行不佳就被逐出了门,现在投在乔山这里倒也自由,只是现在见副帮主的位置被尹继善抢了去再加上今早被尹继善打得够呛,所以就先藏进林里准备用自己的飞镖绝技杀掉尹继善也好重回天地会,谁知遇到这么厉害的一个小兵,见尹继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只得任由那士兵押着他走了。 ”大人,还请您留他个全尸,毕竟我与他兄弟一场“,乔山恳求道。 尹继善现在才知道和这乔帮主称兄道弟的重要性了,要不然这些不服气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害自己呢:“既然你我已经结拜就是兄弟,你就不必称我为大人了,我已经与青龙帮扯上了关系就不能不讲兄弟情义,我不会把他怎么着的,先关他一阵子,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乔山点了点头就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尹继善是不会那么容易饶了老三的,这老三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了。 ------------ 第三十一章 乌龙事件 看着尹继善平安无事地带着这些人下了山,弘历也就放心了,亲自带他走来说道:“这是我皇阿玛给你特配的一千抚标,佐领以下的军官,你可以直接任免报呈兵部就行了,这是随你遣派的两位参领:汉正白旗的刘铭、满镶红旗的明瑞。” “刘侍卫,想不到你又来帮我了,只不过你怎么变成参领了”,尹继善高兴地把刘侍卫拉过来问道。 “末将不长进,让大人失望了”,刘铭不敢说出自己就是因为尹继善才被降了职,只得敷衍道。 “明瑞将军,日后也要靠你的协助呀”,尹继善走来给屠大海也打了一声招呼。 “末将自当尽力,请大人放心”,屠大海声音洪亮地说道。 “小娥呢?”彩蝶突然问道。 弘历笑着走来说道:“我没叫她来,这个人为何被绑着?” “这人企图杀了二爷,要被带回衙门审问呢”,彩蝶扶着鄂阳说道。 弘历点了点头,就过去与尹继善说了些话就离开了,尹继善则过来也扶着鄂阳问道:“鄂阳,你没事吧。” “没事的,尹大哥,我们回去吧”,鄂阳对他微笑了一下就没再说什么。 等弘历他们一走,乔山他们就拿着玉佩去找当铺去了,尹继善一回到衙门就命人把那老三关进了大牢,又找来那小兵问道:“小兄弟,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你叫什么?有这么好的功夫为何只是个小兵?” “回禀大人,小的是镶红旗的人,名叫温福,自幼习得一身武艺,但是由于没有钱财巴结佐领大人所以就一直升不上去”,那士兵如实说道。 “是吗?跟我来!”尹继善又激发出了自己嫉恶如仇的性格。 尹继善带着那士兵刚一走进巡抚衙门后面的抚标大营就听见掷骰打牌的吆喝之声,心中便起了一丝不快,一走进去正好发现是在山下遇到的那个佐领,走上前去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他妈的,是谁打,哦,原来是大人,下官见兄弟们无聊所以才和他们玩玩牌”,那佐领挨了一巴掌后气得准备大骂谁知转身一看居然是尹继善顿时又从苦瓜脸变成了笑脸,笑嘻嘻地替自己辩解道。 “万岁爷说了多少次旗人越发不争气,需要大大地整顿才好,如今看来这句话是对的,看看你这样子,连狗都不如,摘掉你自己的顶戴给我回家去赌!”,尹继善怒斥道。 明瑞是个急性子的人,听说那佐领丢了自己的脸顿时就跑来拔出剑要斩了那佐领,最后还是尹继善把他拉住了说道:“他也没什么大错,不要杀他,让他回家去吧!这佐领之职就让温福接任如何?” “全凭大人做主”,明瑞点头说道。 温福在尹继善的关照下变成了四品佐领,每日带着一百来人守在巡抚衙门里,自己则经常跟着尹继善左右保驾护航。 温福的家人听说此消息忙准备了谢礼去尹泰家里道谢,尹泰有些不明白缘由,第二天来到兵部一收到公文才发现是尹继善搞的鬼,暗自笑道:“这小子也学会培养自己的人了,看来是越来越摸上做官的套路了。” 乔山在巡抚衙门东北边上买了处三进的宅子,取名叫“青龙镖局”,仗着与巡抚有点关系,生意倒是比别的镖局红火许多,头一年下来就挣了七千多两银子,尹继善自己也得了一千多两,全部由彩蝶管着。 这日,鄂阳走正在花园里撷花却看见锦芸高兴地跑了过来便拦住他问道:“锦芸,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鄂小姐,你不知道,二爷给我派了个好差事,他让我去那青龙镖局当掌柜,说每年给我五十两的工钱呢?这比当跟班的要好多了,你看这就是二爷给我预付的工钱,足足一百两呢?我一定要给二爷管好账,好好报答他的恩德”,锦芸喜笑颜开地说道。 “那你有了钱打算干什么呢”,鄂阳见他高兴成这样自己似乎也被感染了便高兴地多问了几句。 “先凑些钱买个住所,再娶房媳妇”,锦芸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以后的日子。 “恐怕难了,你得从你二爷手里要回卖身契才行啊”,鄂阳微笑着说。 “没事,二爷说了,我们可以在外面成家立业的,以后回去了自然把帮我们解除奴才的身份,如今锦帆那小子都拿着二爷的银子在城西那边开了个书局,每天卖些字画和纸笔还有书籍顺便还帮哪些文人刻印书本,赚了不少的钱了,二爷给他的工钱也比我多上好几倍,可那锦帆还不知足,一心一意想考个秀才什么的,这不,又落第了”,锦芸说出一车子话来。 “你的话真多,好了,你去偷着乐吧”,鄂阳缓缓地伸着手臂说道。 “鄂阳,你这个师爷又在偷懒,人家彭师爷成了举人都还在写公文,你却在这里悠哉乐哉地玩”,尹继善走了坐下打趣道。 鄂阳自从那日差点被欺负之后,就变得有些懒散起来,发娇似的说:“尹大哥,我最近不舒服,就让我歇几天吗?” “好吧!你不干还好些,倒给我省了不少事”,尹继善鄂说道。 “对了,尹大哥,我怎么觉得你这些日子不像个官员倒像个商人,这是读书人所不耻的呀”,鄂阳疑惑地问。 “你不知道,如今在外做官,你自己清廉是不够的,你的奴才也会给你惹一大堆货,前任山西巡抚楼连,本来自己是个清官,但跟着他的那些下人们倒悄悄收了上万两的赃款,结果这楼连就被抓回了京城,我们这雍正爷是个心狠的人,一听楼连贪污便把他斩了还抄了家,结果抄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面没多少钱财,雍正爷悔之不迭,一细查才发现是那楼连的下人们惹得祸,所以我得给他们找点事做,给他们一个前途,才不会连累了我”,尹继善细细说道。 鄂阳听后说道:“尹大哥,你想得还真远,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过你自己顺便也能赚取不少吧。” “那有什么?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以后出个什么事情自然有用得着银子的地方”,尹继善笑道。 “对了,鄂阳,过了年,你都满二十了,还不叫你阿玛给你找个人家,难道要当一辈子的姑娘啊”,尹继善突然问起了她的终生大事。 鄂阳居然还脸红起来,嗔怒道:“尹大哥,你真是无聊,我阿玛都不急,你着什么急啊!难道我在这里惹你烦心了吗?这么想赶我走?” “哪里有啊!我是关心你呀,你一个一品大员的女儿怎么能像我家彩蝶那样一辈子跟着我当随从呢”,尹继善认真地说道。 “像彩蝶姐姐那样不是很好吗?生活起来倒也自由,也不用被婆婆管着,多好,要不我就跟你当一辈子的师爷吧”,鄂阳拉着他的手臂笑道。 “那我宁愿早点递上折子退休算了,免得耽误了你这个大美人”,尹继善半开玩笑地说道。 鄂阳听见他说自己是个大美人,就像是吃了蜂蜜一样,心里不自觉更加喜悦了起来:“那我不管,要不我也给你当个丫鬟,帮你端茶递水。” “算了吧!就你这大小姐脾气,一天不知道要摔坏我多少茶杯”,尹继善打趣道。 “怎么会呢?我从小到大我都没要丫鬟们服侍过,倒茶烧水什么的,可难不倒我”,鄂阳嘟哝着嘴说道。 尹继善挂了她鼻子一下说道:“你呀,好好的主子不当,倒愿意当奴才,真是疯了。”尹继善说完就整了整官帽出去办公事去了。 鄂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道:“尹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了,我这么死皮赖脸的跟着你,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能够与你结百年之好吗?难道你就因为我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愿意委屈了我,可是你知道吗?我不在乎做小的啊。” 突然,鄂阳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一个人走来,好像就是尹继善,鄂阳觉得自己这时再不说就晚了,心砰砰直跳的她忙转了过去抱住那个人哭道:“尹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鄂阳的心呢?鄂阳打心眼喜欢你呀,鄂阳宁愿做小的,当丫鬟也要跟你在一起,自从那日在山上被你抱下来之后我就发现自己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你了,现在看见你跟彩蝶姐姐有说有笑的时候,我心里就像是被人用刀在刺一般难受。” “鄂小姐,你满嘴说的是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那人也抱住她镇定地问道。 “奇怪,这尹大哥怎么穿的是彩蝶姐姐的裙子,还是粉红的,不对,这腰这么细,糟了,我搞错了,这是彩蝶姐姐呀”,鄂阳一发现自己搞错了对象顿时脸羞得通红,立即跑了回去,关上门后摸着跳得极快的心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过把心里话说出去后,确实感觉要轻松许多了。 原来,彩蝶刚算完帐,脖子有些酸痛,就准备来园子里走走,谁知正巧看见鄂阳坐在水池旁边的亭子里,自己就悄悄走过去准备吓吓她,还没吓到她就被鄂阳反过来抱住说出了一大堆跟她平时不一样的话,倒把彩蝶给吓着了。 彩蝶坐在那里怔了很久才独自说道:“哎,这二爷又要犯桃花了,彩蝶呀,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谁叫你是这个时代的人呢。” 这时,尹继善拿着一封邸报高兴地走进来找到彩蝶:“鄂阳去哪里了,她刚才还坐在这里呢。” “不知道,刚才我一来她就跑了,有什么事吗?二爷?”彩蝶似乎还不想把刚才那乌龙事件告诉他。 “哦,我刚才在邸报上看到,鄂尔泰因平叛有功被加封为伯爵,所以就亲自拿了进来给鄂阳贺贺喜,让她高兴高兴”,尹继善坐了下来说道。 “二爷,你还真有心,鄂小姐知道你这样关心她,她一定很高兴的”,彩蝶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啦!好像有点不高兴,又像是瞒着我什么事似的,到底怎么了?彩蝶”,尹继善轻轻抱住她问道。 彩蝶挣脱开他的手说道:“估计鄂小姐就在屋里呢?二爷快去告诉她吧。”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都好像怪怪的,算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你一会儿拿去给她看吧!我还有回大堂审那个老三呢?关他有一阵子了,是该审审了”,尹继善的好心情完全被彩蝶给破坏了,只得了无生趣地走了回去。 ------------ 第三十二章 大海擒贼 “老三,原来你叫屠大海啊!既然有个‘大’字,怎么不叫‘老大’啊?这个才适合你嘛”,尹继善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 老三没料到这个巡抚大人一不对他用刑二不骂他居然饶有兴致地跟自己开着玩笑,自己也自然也轻松了许多,说道:“不敢,当老大的人得有一身正气和胆气,我老三还不够格。” “怎么不够格,你老三连朝廷二品大员都敢抓、敢打、敢杀,难道还敢说自己没有胆气吗?还举着民族大义的旗帜要反清复明还不算是有正气吗?”尹继善义正言辞地问道。 老三这才发现,敢情这抚台大人是先礼后兵呀,一心想把自己往反清复明的路上引,这可是凌迟的罪行,自己当初是迫不得已才说出这话的,没想到被他给记住了,哎,实在没想到的是人家是旗人,自然对这个敏感,看来自己是真的惨了。 “怎么不说话”,尹继善拍了惊堂木问道。 这屠大海还不想认栽,只得解释道:“想必大人错怪了草民,草民并不想反清复明,只想过安生的日子,当时只是因为欺负了大人和夫人,怕大人治罪才想到要杀了大人。” “这小子还真会说话,鄂阳什么时候成了我夫人了”,尹继善暗自笑道。 “也罢,谅在你犯罪动机没有做成,姑且不严办你,先关入大牢吧”,尹继善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按照清朝律法,他已经可以斩掉他了,可是作为一个习惯了现代法治社会的人来说对于一个还没做成事的人宣布死刑,确实不想这样做,只得先拖一拖。 屠大海回到牢里后,再也没有先前的镇定了,坐立不安的他知道自己一死是免不了的了,当时自己真的是鲁莽了,只得垂头丧气地坐在牢里想着以前在外面飞檐走壁、尽度春宵的美好日子。 “你知道吗?今天藩台大人家的三小姐被采花大盗给玷污了,藩台周大人找到我们抚台大人又是作揖又是下跪的求我们抚台大人出兵协助捉拿采花大盗,那臬台陈大人也说好多大户人家的女子也被玷污了,好几天了都没有抓获,抚台大人只得答应了出兵连夜捉拿,可还是没有捉到,反而又多了几个良家女子自杀,真是可惜呀”,一送饭的衙役边走边对另一个衙役说道。 “这采花大盗真是可恨,这不,我们府里的彩蝶姑娘和鄂小姐还有师爷的妻子都配了好几个士兵保卫,每天院里巡逻的人也增加了,大人把赏金都提到一千两了,还没有抓到”,这衙役也说了起来。 正巧这话被屠大海听到了,心中想道:“自己以前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如果能够帮大人立这个功,那不就有希望免去死罪了吗?无论行不行总比在这里等死强啊。” “两位衙役大人,可否替小的帮个忙,替小的转告大人,我能够帮大人擒拿此贼”,屠大海喊道。 “你一个死刑犯能有什么办法,本大爷索性告诉你吧!我们大人找陈大人谈了,说你的罪行至少要诛灭三族呢?你就好好呆着吧!什么事不做偏偏要去杀我们大人,知道我们大人什么来头吗?那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怡亲王的结义兄弟”,一衙役做出自己好像和尹继善很熟悉的样子狐假虎威地说道。 屠大海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什么亲人,要不然就亏大发了,但基于本能的求生欲望,他又大喊道:“衙役老爷,我以前就是干那采花贼才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如果让我去捉贼是最合适不过了,如果我捉到此贼就把赏银献给两位老爷,好不好?” 那两个衙役听见后面一句都来了兴趣,只听见一个人走来笑道:“采花贼捉采花贼,谁敢信啊。” “大哥,我看倒不如让他试试,那可是一千两赏银啊”,旁边那个贪财的衙役建议道。 “可是万一他也干起采花贼的勾当了该怎么办,那我们还要不要命啦”,另一个衙役似乎更谨慎些。 那贪财的衙役可不想放过这么一个发财的机会,又建议道:“要不我们让他变成太监,这样的话,他想干采花贼的事都干不了了。” 另一个衙役也笑了起来:“你呀,一想到钱,人就变聪明了,这种馊主意你都想得出来,你去跟他说吧。” 那衙役给屠大海说了后,着实让屠大海纠结,在太监和死亡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去如何抉择了,但一想到自己以前的那些师伯师叔们断头的情景,心里面就直发谅,只得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尹继善就被师爷从睡梦中叫醒,原来是那屠大海受了伤,出了很多血需要赶快救助,尹继善便睡眼朦胧地抱怨道:“我不是严令禁止用刑的吗?这些衙役,就是不听,快去账房领银子请大夫给他治伤吧。” “哈哈,好你个屠大海,是谁给你想的馊主意,让你成了司马迁,真是佩服啊!想不到你也能承受如此大辱”,第二天尹继善一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就忍不住地大笑道。 屠大海求生心切等他笑完后,忙跪下说道:“大人,草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敢求大人饶恕草民,但请大人让草民在最后的日子里为百姓除去一害,也好让草民死得心安!” “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就答应你,只要你能擒得此贼,我就让你将功抵罪,并把你推荐给宝亲王让他带你进宫,日后也好发展,你说怎么样”,尹继善听他这么一声顿时激起了这几日他的愤怒。 屠大海忙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大人成全,草民一定永世记得大人的再造之恩!” “行了,起来吧!不必说这些肉麻的话了,我才上任就出了这么一件烦心事,也只有靠你帮我解决这件事了,一会儿我让温大人给你详谈此事,今晚就给我捉得此贼!”尹继善厉声命道。 屠大海被他这一命令吓得倒退了几步,心中倒起了几分敬意。 温福接受尹继善一阵嘱咐后就走来找到屠大海说道:“你一个手下败将能有多大能耐,也值得在我们大人面前这样吹嘘,肯定是怕死吧!要不然也不会自己断子绝孙了。” 屠大海自从忍受自宫的奇耻大辱后似乎对别人讽刺的抵抗力要强了许多,只是淡淡地说:“大人,不必嘲笑草民,且看草民的表演。”屠大海话一说完一下子就飞了到对面人家的屋梁上,这边的温福还没反应过来,这屠大海又飞了回来。 “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算我错怪你了,只要你好好干,大人会给你一个好前程的,你看我就知道了,擒你那日我还是个士兵呢?如今就成了四品佐领,我给你说说这采花大盗这几日的作案情况吧”,温福这下子语气要和气了许多。 屠大海听完温福的讲述之后,心里仍然没有多少底,他只有回忆自己以前做采花贼时的情景去想想这采花贼今晚最有可能去哪里。 他整个上午就在各家屋檐上飞来飞去,几乎每个阁楼里的姑娘都被他瞧了一遍,当他来到一大户人家的屋顶时才停住了脚想道:“奇怪,这里的瓦片都被踩碎了几块,怎么就没有进屋里呢?我且悄悄看看。” 屠大海不敢推开瓦片,深怕惊动了里面的人,只得贴着瓦片听着里面的动静,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什么:“按理说,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即便不在阁楼里,她也得有一两个丫鬟守在屋里呀,怎么屋里好像没有人似的。” 到了晚上,他才悄悄把脚勾在屋檐上,身子倒下,用双手勾住窗棂上沿,朝里面一看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一小姐的闺房,满屋的男士衣服和药物,根本就是一男人的房间,突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忙翻身上来悄悄飞到隔壁人家的屋檐下只露着头看着刚才那里,只见一个男子穿了一身黑衣从那窗子里冒了出来,并且以蜻蜓点水的步伐朝自己这边走来。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只得翻窗而入,那屋里的女子被他吓得正要尖叫却忙被他用手捂住了嘴巴:“姑娘,别怕,我是抚台大人派来捉采花大盗的。” 那丫鬟本是悄悄来给小姐拿锦盒的,谁知刚一进来就看见了屠大海,十股魂都吓去了九股,只得软软得躺在了他身上。 “多香的身体啊!可惜现在没有这欲望了,算了,先干正事吧”,屠大海发了一回神就把那丫鬟放在了地上自己又翻窗走出去悄悄跟着踏瓦声飘去。 “奇怪,怎么像是在往回走,难道这采花大盗要去巡抚大衙门,那可不好,那里有三个大美人呢”,屠大海心里惊出了一股冷汗,不觉得感到了责任的重大。 “妈呀,这满园子里这么多士兵巡逻,要是没点真功夫,谁敢来呀”,屠大海生怕露出一点声音,否则的话就要被这些持弓箭的士兵万箭穿心了。 突然,那个采花大盗终于出现了,只见他翻身跳下,双脚挂在栏杆上,取出一个圆圆的东西往反方向投去,然后就听见对面房檐上发出一声巨响,所以士兵都赶了过去。 “坏了,这小子是在调虎离山呢?得赶快阻止他”,屠大海急忙飞下来抓住他大喊道:“采花大盗在这里,温大人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 第三十三章 包围镖局 下面的温福往上面一看果真看见一个人正在往彩蝶的屋里吹**,而另一个人却抓住了他的脚,但是由于自己悬空吊着使不上多大力气去制伏那人。温福迅速反应过来大喊道:“大家小心,采花大盗出现了,往彩蝶姑娘的房间来!” 温福说完也飞了上去,怎奈自己的轻功远远没有这二人好,到了半空中只得跳了下来,指挥士兵们把四处围了起来,拉好弓箭随时准备射死那人。 那人盯了这里好几次每次都苦于没下手的地方,今天好不容易找了个炸药丸想引开那些士兵,谁知背后跟着的这个人完全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他只得使劲地挣脱屠大海的手跳进屋里抱起一人就飞上屋檐跑去。 屠大海只得使劲追去,顿时间满城里的屋檐都响了起来,吓得所有人都点起了蜡烛,整个江宁城红光满面的,街上的士兵和衙役也开始多了起来,跟着瓦片的声音向二人跑去。 “那采花大盗抱走的是彩蝶姑娘吧”,一士兵私下问道。 “不知道,反正是我们巡抚衙门的姑娘,大家都尽心点,好好在大人面前立一功,否则的话,大人非打死你我不可”,一个军官悄悄命道。 这些士兵一听都激动了起来,不顾劳累地满城跑着。 “兄弟,你真是重口味呀,居然喜欢上我这个男的了”,被那采花贼抱着的尹继善说道。 “枉自你如此聪明,怎么就没觉得我比其她女子要重呢?快束手就擒吧”,尹继善劝道。 屠大海见那人抱的是尹继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抱一个大男人跑,难怪逃不出去。”谁知,自己刚一说完,就见尹继善就被那人给抛了下来,这尹继善哪里会轻功啊!眼睁睁地看见自己从屋檐下摔下,屠大海只得放弃追击,拿起一瓦片用自己的飞镖技术把打在那人的背上,然后就跳下来往窗户上一蹬,飞跃过来抱住尹继善:“大人小心!” “赶快去追那贼,别管我,追到了,我赏你两千两银子!”尹继善一被屠大海安全地放在地后上就忙命道。 屠大海一听到这两千两银子就更来劲了,忙飞上来朝还未走太远的采花贼追去。 “大海呀,前面那就是两千两银子和你下辈子的命,赶快追上他!”屠大海边给自己加油边飞快追去。 那人显然是被屠大海的飞镖击中了,灰白模糊的瓦片上能够闻到新鲜血液的味道,屠大海心中不由得一喜:“他妈的,幸好让他受伤了,要不然我就追不上了,这人轻功如此厉害就向燕子一样,怎么就不学好。” 屠大海飞跃得越来越快,轻盈的步伐就像黄叶随秋风而飘一样,在千家万户上追逐,渐渐的离那人越来越近了,然后突跃扑了过去抱住那人,谁知那人就像泥鳅一样滑,转身一脚踢向屠大海的下处。 “你他妈的可真阴险,不过老子已经没有那东西了看你怎么偷袭,且吃我一拳!”屠大海骂完就是一击重拳打去,那人晃了几下又稳稳地站了起来,转身而来一掌向屠大海的面门击去。屠大海忽然双手撑在瓦片上,两脚踢开那掌后直接向那人的胸膛踢来。那人则跳将起来抱住他的脚准一扭,屠大海只得迅速收了回来摸摸被扭得生疼的脚,气愤地又打了过去。可明显的是屠大海的功夫要略逊一筹,要不是这人受伤了的话早就逃掉了。 正在二人缠斗的时候,尹继善与温福等人赶了来,有心无力地看着二人在屋顶上打斗。尹继善眼见那人渐渐地占了上风,真担心他又跑了,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看见温福手里拿着一支弓箭,忙躲了过来准备射箭。 “大人,不妥吧!这二人缠斗着又这么远不好射呀”,温福劝道。 “来不及了,你难道就不相信我吗”,尹继善说完就是一箭射去,只见那箭从下面直接沿墙而上,饶过房梁以一个绝妙的抛物线从屠大海耳边飞过,吓得屠大海忙低头下去,而这箭则刚好插在那人的胸膛之上,那人只得滚了下来,四周的士兵立即跑上来将他围住了。 那人见自己无法逃脱便把胸口的箭使劲一插,顿时鲜血横流,死了过去,尹继善走来对着才飞下来的屠大海说道:“这贼比你还有点骨气。” “大人,说得是,不过草民感兴趣的是他是谁,因为总觉得他的身法有些熟悉,但又无法确认”,屠大海嬉笑着说道。 温福便蹲下来把那人的面巾一扯顿时惊煞了屠大海:“居然是老二,他怎么有这么厉害的一身轻功?” “温福,速速带人给我包围青龙镖局!”尹继善惊讶之余忽然大声命道。 温福立即点了一百人往青龙镖局跑去,很快就把城东北的青龙镖局包围起来。这时候,镖局的一人走了出来丝毫不畏惧地说:“喂,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围住我们镖局的,知道这是谁开的吗?说出来只怕吓着你!” “是谁开的,你倒是吓吓我呀”,温福部下把手横插在腰上说道。 “我们后台老板是就是我们的抚台大人,知道吗?他可是我们副帮主,赶快滚蛋吧”,那人趾高气扬地说道。 “这是大人的镖局,不对呀,我们接到命令就是包围这镖局呀,你快去问问温大人”,那部下忙派了一个士兵过去向温福询问。 温福知道后立即走了前来说道:“这位伙计,我知道我们大人跟你们合伙开了这家远近闻名的镖局,但是你们家的另一个副镖头居然就是我们这些天一直捉拿的采花大盗,现在已经正法,所以亲奉大人的命令来围住贵镖局,还请你等不要妄动,免得生出嫌疑。” 那人忙走了进去把事情告诉给了乔山,乔山急急忙忙地出来向温福解释道:“大人,我与抚台大人是结义兄弟,麻烦你转告他,武副帮主的事情,我们着实不清楚,还请大人明查。” “我们只是奉命围住这里,并不进去查封也不抓人,你们只要好生呆在屋里就行”,温福语气还算委婉。 没过多久,尹继善自己也走了来问道:“乔大哥,这老二的事情,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 “兄弟请里面坐,这老二素来与人和睦相处,像个木头一样的人,即便你打他一巴掌,他也不知道还手,我也只是知道他人聪明给我出了很多主意,全把他当个诸葛亮在身边用着,但确实不知道他轻功这么好啊”,乔山无辜地说道。 “我也不是故意想刁难乔大哥,毕竟这镖局也有我的份,但是这次青龙镖局里出了这么号人,我害怕青龙镖局也沾上嫌疑,以免影响青龙镖局的声誉,所以才派兵了包围这里,还望理解”,尹继善走进来坐下说道。 “我明白大人的良苦用心,要怪只怪帮里的兄弟们不长进,出了这么号人也是我镖局的一大耻辱,该怎么做还请大人发落”,乔山低声下气地说。 尹继善见他这样惧怕,忙站起来安慰他:“大哥不必这样,目前最要紧的是给老百姓们一个说法,所以得委屈你们,先把你们抓进牢里审问一下,然后再广发告示证明你们的清白,另外还得定下帮规,对于一切作奸犯科者要定下处罚的规矩,才能让镖局长久生存下去啊。” “全凭兄弟吩咐,您就把我带着吧”,乔山不是个糊涂人为了自己的生意只得这样了。 尹继善把押回了牢里,为了避嫌又把他们交给了陈宏谋去处理,不过这陈宏谋还真是铁面无私,一点也没顾忌尹继善的面子,一场审问下来就流放充军了好几个人,青龙镖局也被罚了三千两款项作为赔偿金,弄得所有人都有些不快。 不过这几天最不高兴的还是数屠大海了,他依旧被关在了牢里,他有些失望地想道:“难不成这抚台大人反悔了不成,真是个小人,我还以为他是个好官呢?妈呀,这下我可亏大发了。” 让屠大海有些欣慰的是这个温福还算义气,每天都会给他带些好酒好菜进来,渐渐地,二人就以兄弟相称了。 这天,屠大海吃着温福带来的鸡腿说道:“温大人,你真义气,可是那抚台大人就不是了,他居然过河拆桥,不履行当初的承诺了,还算把我关在牢里。” “你终于提起来啦!我们大人这是在玩你呢?他说你的武功极好本想重用你的,可又想到你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还追名逐利所以又不敢重用你,正不知如何处置你所以就把你依旧关在牢里,再磨磨你的心性”,温福笑道。 屠大海一听尹继善还在替自己想着以后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流起了泪水:“难为大人为我操心,但请你告诉他,我屠大海出去之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知道吗?当时百姓把我当做捉贼英雄献花说媒时,我才发现当英雄的真正乐趣了,就是为这些百姓死了也值得啊。” “你终于想明白了,这牢房你也不用坐了,大人早就把这两千两赏银交给我了还有任命你为巡抚总捕头的任免书,拿着跟我出去吧”,温福高兴地把东西交给了他。 “谢谢大人,谢谢温大哥”,屠大海跪在地上使劲地磕着响头。 “走吧!要谢就去谢大人吧”,温福笑着把他拉了出来。 “温大哥,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这次捉贼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这一千两你就拿去吧”,屠大海感激地将一张一千两银票递给他说道。 ------------ 第三十四章 小人得志 “兄弟,这万万不可,我们大人早立了规矩,私底下不可收这些谢银和贿赂,否则轻则被革职,重则被治罪的,前一个总捕头就是因为收了人家十两的银子才被革职的”,温福忙拒绝道。 “哦,看来是小弟不知请了,看来这大人真是个好官,只不过对部下是不是严了点啊”,屠大海听到温福说完这两件事后有些担心地问。 温福笑道:“你这就误会大人了,你知道你这个总捕头一年多少工钱吗?” “多少”,屠大海问道。 “足足一百两,比县太爷的俸禄都多好多呢?你这下明白了吧”,温福说道。 “妈呀,这要是干上几年,我都可以当个土财主了,不过大人哪里来这么多钱发啊!难道是挪用公款?”屠大海疑惑起来。 “不是,这全都是开镖局、开书局还有开当铺得来的银子,除去一切花销,每年还剩两千两银子呢?加上大人自己上万的养廉银和俸禄一年上万两进账呢?还害怕大人养不起我们这帮下属吗?”温福说道。 “只怕多养几房小老婆就不行了,是吧!温大人?”屠大海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也用不着你操心了,快走吧!大人还等着我们呢”,温福也不自觉地笑了。 二人刚走了几步,屠大海又拦住他问道:“温大哥,那日射中老二那一箭是不是你射的,真是好箭法,我自愧不如啊。” “不是我,是我们抚台大人”,温福自然地说道。 “不会吧!大人能有这么一身好箭法?”屠大海似乎不相信温福所说。 温福见他在挑战自己的权威,只得认真地说:“如果没有这么好的箭法,能三箭定提督、一箭杀将军吗?” “哦,看来大人还是一豪杰,我平时还真低看他了”,屠大海独自念叨着。 尹继善一见屠大海走来忙过来迎接:“我们江宁城的大英雄来啦!快请坐。” “大人抬举草民了,这件事大家都是出了力的,草民不敢独占”,屠大海觉得自己还是该给温福留些面子,于是就谦虚起来。 尹继善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真有长进了,我也不你派进宫里面,那里面勾心斗角的也不安全,规矩也很多,要不你就留在我身边当总捕头,给你一百两的工钱够你打牌吃酒的了,你看如何?” “全听大人安排!”屠大海立即单膝跪下大声回道。 “好,爽快!你先下去吧”,尹继善高兴地说道。 尹继善刚一进来就看见彩蝶和鄂阳在长廊沿上绣花,便不自觉地走来笑道:“我说鄂小姐,你也喜欢干这细致活?” 鄂阳自从那日错对彩蝶倾诉衷肠后见到尹继善就没有以前自然了,见他又来打趣自己,她也没有往日那样的反驳劲,只是淡淡地说:“只是跟着彩蝶姐姐学些女工罢了,尹大哥别见怪。” “我见怪?我见什么怪,你彩蝶姐姐跟我说了你好多事情呢?看来你的确长大了”,尹继善说完就笑着去找彭启丰了。 “彩蝶姐姐,难道你把我那日对你说得糊涂话全告诉他了?你不是答应替我保守秘密的吗?”鄂阳有些责怪彩蝶。 “我哪有,别听大惊小怪的,我只是说了你的其他事情”,彩蝶笑道。 “那就好,我如今可算是知道什么叫相思苦了,只可惜月老牵错了红线”,鄂阳抱怨道。 彩蝶正要说话时,却见屠大海站在了鄂阳的身后,忙起来一巴掌打在他身上:“你这个衣冠禽兽,我这一掌是为鄂阳打的,要不是看在你抓到采花大盗的份上,我才不会让二爷放过你呢!” “彩蝶姐姐教训的是,鄂小姐,我今儿就给您跪下陪个不是,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不识抬举的东西吧”,屠大海过来时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知道这两个大美人必定会成为未来的尹夫人,所以如今必须得毕恭毕敬才能有利于将来的飞黄腾达,就顾不得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了。 “你起来吧!毕竟你也受到了惩罚,以后只要做个好人不可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鄂阳淡淡地说道。 “不怕两位姐姐笑话,如今想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行啊!所以还请两位姐姐放心,日后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吩咐,我屠大海定万死不辞!”屠大海嬉皮笑脸地说。 鄂阳和彩蝶都忍不住笑了,突然,彩蝶看了看鄂阳便对他说道:“如今我们姐妹正有一件烦心事需要你解决,你可愿意?” “承蒙彩蝶姐姐看得起我,什么事尽管吩咐”,屠大海神情专注地问道。 “就是如何完成鄂小姐的心愿,不要让她再受相思之苦,只可惜我们二爷是个闷葫芦,又不能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去说,所以这件好事还得靠你们这些常跟在二爷身边办事的人去做才行,那温福是个老实人,如今只有你最合适了,你可愿意?”彩蝶问道。 屠大海便信誓旦旦地答应了,正要告辞时,彩蝶又把他叫了回去说道:“我们那二爷的脾气与思想与其他大人不一样,你可要注意,别捅了马蜂窝,免得到时候后悔我没提醒你。” 屠大海心想不就是干一件说媒的事情嘛,那尹大人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我就不相信看着投怀送抱的大美人不心动。 满怀信心地屠大海先来到牢房里做做样子巡视一下,不料却遇见了那日给自己出馊主意的两个衙役,心中便起了报复之意,走来叱问道:“你们两个每天都在这里闲逛,是不是又想打探监人的注意,我可警告你们,那探监人也是挣钱不容易的老百姓,他们怎么禁得住你们的压榨,所以给我趁早打消这主意。” 那两个衙役见他成了总捕头,也就改变了口气:“老爷说得是,这是我们才收的孝敬银子,老爷拿去吃些酒吧。” “来人,把这两个目无法纪的衙役给我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居然公然收探监人的钱还想贿赂我,当我屠大海是贪财主啊!”屠大海义正言辞地把银子往地下一摔就大声命道。 那两个衙役被打得皮开肉绽地走到屠大海这里来谢道:“多谢老爷教训,小的们知道错了。” “那就好,把银子捡起来回去疗伤吧!那日我承诺的赏银,你们还要不要?”屠大海得意地问道。 “我们哪有那福气消受啊!权当孝敬老爷吧”,两人苦笑着说道。 “算你们懂事,日后只要你们听话,好好的帮助大人办案,自有你们的好处”,屠大海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说道。 这时温福向那边走去,他忙捡起一块银子揣在袖子里,跑了去:“温大哥,您这是去哪里呀?” “听前面的士兵来报告说有个人来找我们大人,说是他的二舅,我正要去看看,但我不习惯做这些接待的事,既然你来了,你就去办这件事吧”,温福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屠大海心想:“这可是个机会呀,这要是把舅老爷服侍好了,保不定他会在大人面前说我多少好话呢。” 想了想后,他忙郑重地说:“温大哥,您是对我最有情义的人,只要是你叫我办的事,我就帮你做,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前院。” 温福的耳根子软,听了他的奉承话后,心里甜滋滋的,朝他挥了挥手就笑着走开了。 屠大海急急忙忙地跑到前院一见到这个所谓的尹继善的二舅就忙单膝跪下说道:“小的给舅老爷请安,如今我们大人正忙着呢?要不小的带你出去玩玩,听听小曲,进进馆子,权当给舅老爷接风?” 那人听后忙高兴地答应了下来,跟着屠大海到处游荡,玩得真是尽心。 这边,尹继善还在向彭启丰询问关于江苏这些年的军政大事,刚准备过来替忙于写公文的彭启丰倒杯茶时却见温福走了进来。 “大人,外面有个人自称是您的二舅爷,要见您”,温福奏道。 尹继善听后便立即用脑子里的记忆回忆着关于张氏和范氏的家世,张氏的家乡确实在江宁,不过只有一个舅舅怎么可能还有个二舅,而且正是这个可恶的舅舅把他这清朝的母亲给卖到了戏班子,这时候找上门来难道想找打吗?那个范氏就更不可能,一家都在漠北,即便在江宁有也别想当我长辈。 “不管他是谁,先按照规矩抓起来再说!”尹继善命道。 还没过多久,温福又走了来:“大人,又有几个人来了,有个说是你的三姨,还有一个说是你大伯。” “我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亲戚了,难不成他们都跟我穿越了不成,即便是穿越了,我也没这么多亲戚啊”,尹继善感到十分好笑。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来一个抓一个,快去!”尹继善厉声说道。 “大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估计这些人都是半路上听了你的一些故事,便想来随便骗些财产,打些秋风”,应莲笑着端着茶进来说道。 “大人,还是去见见他们吧!这些人的风气不可涨,得赶紧治治,否则来的亲戚就更多了,那时就不好办了”,彭启丰建议道。 尹继善喝完一杯茶后:“那好,我就去见见我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尹继善笑着走了出去。 ------------ 第三十五章 审问亲戚 那个自称是尹继善的二舅的人见屠大海对他如此的殷勤,便也不自觉地摆起了舅老爷的架子起来,对着屠大海说道:“小子,不是我说你,如今我那外甥成了大官,我这当舅舅的自然是要得个一官半职的,你如今对我好算你有见识不像那些门前的士兵眼里跟没人似的,凶神恶煞地直把我往外赶。” 屠大海笑嘻嘻地点头称是。 “兄弟,快把这个舅老爷抓起来!”,温福突然走了来对屠大海吩咐道。 那人一听还以为是尹继善查出来他是冒牌的,顿时心就谅了,挣脱开屠大海的手准备逃走,就在这时却听温福说道:“舅老爷,还是委屈一下您了,由于您并不是告状申冤,所以还是得按照规矩来,以骚扰衙门为由把您暂时扣押起来。” 那人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发现,立即就火冒三丈起来:“别以为你是个当官的就了不起,动不动就要抓人,你等着,等我那外甥一来见我,我就告你的状!” “您还是先进牢房里再想告我的事吧!大老爷还有姑奶奶、姨奶奶都在里面呢”,温福表现得很平静。 “不是,温大哥,大人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亲戚啊?”屠大海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快点把舅老爷带进去”,温福说完就走了。 尹继善这边早已换好官服正经地坐在大堂上,彭启丰和鄂阳在两边站着,左右下面都是一排排凶神恶煞的衙役拿着大棍子喊着“威武”。 “把那个自称是我二舅的人带来”,尹继善命道。 那人一来就颤颤巍巍地说:“草民给外甥老爷请安。” “喂,您既然喊我外甥又何必喊我老爷,到底你是我孙子还是我是您外甥啊?”尹继善微笑着问。 “我是您二舅”,那人紧张地只会这样说。 尹继善又问道:“那你姓什么?” “姓张”,那人胸有成竹地回道。 “哦,没错,我母亲也姓张,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母亲只有一个哥哥,怎么你就成了老二呢?”尹继善平静地问。 “哦,我是她堂弟,在族序里排行老二,所以就说成是您的二舅了”,那人急忙反应道。 尹继善突然大怒道:“你是哪里来的骗子!我额娘除有一个哥哥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亲戚!” 那人见自己露出了破绽忙辩解道:“大人,草民说错了,我是夫人的哥哥,是你唯一的舅舅啊!” “想不到你还找上门来了啊!我额娘从小被你打骂还不算,你这个当哥哥的居然还把她卖给戏班子,让她小小年纪到处流浪,如今我就要替我额娘报这个仇,来人给我拖下去,直接打死!”尹继善故意狠狠地说。 那人只知道这张氏是尹继善的母亲,万万没想到这尹继善对他舅舅是恨之入骨呀,小人不吃眼前亏,他忙哭喊道:“大人饶命啊!我等是在江湖上行惯了的骗子,只想在大人这里来骗些财产,并不是大人那可恶的舅舅啊!” “那就不用打了,先押回牢里”,尹继善说完又叫人去传他那位大伯。 “您说你是我大伯,那您姓什么啊?”尹继善问道。 “我姓尹啊!因二爷出生前我就离家出走了,所以二爷不认识我也是很正常的”,这人还未说完就被下面温福阻止道:“又是一个骗子,我家大人是旗人,姓章佳,什么时候姓尹了!”这人只得灰溜溜地被人押走了。 “您说您是我姨妈,不过我姨妈这时候正在成都的茶楼里打麻将呢?您是哪个姨妈,什么时候来这里了”,尹继善故意这样问道。 那妇女笑道:“你说的是你那二姨吧!姐姐她就是这样爱研究点茶艺,这“麻将”怕就是她新置的茶品了。” 尹继善顿时就笑得合不拢嘴,走过来指着她说道:“您的智商是不是负值啊!这谎撒的也太二了吧。” “您说得对,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外甥的确实是我的福祉,您那二姨也的确是太忙了所以就不能来了”,那妇女并没有听懂尹继善的话只有胡乱说道。 “我问你,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是哪里来的骗子,还不从实招来!”尹继善突然改变了语气。 “大人,您说什么?刚才那些人,我都不认识的”,这妇女看着他说道。 鄂阳实在忍不住了也走来说道:“我真是奇了怪了,刚才那些人是大人的舅舅、姨妈、大伯呀,你们一家人怎么都不认识呢?” “亲戚家并不经常走动,外甥女不要奇怪”,这妇女见鄂阳的发髻便知道她是未出阁的小姐,能跟在尹继善身边的就只可能是妹妹了所以灵活机智地她,就喊出了外甥女这个称呼。 鄂阳朝她转着圈说道:“真是好笑,我鄂家人怎么成了尹家人了,一看就是个骗子,就这么烂的技巧也好意思来这里骗吃骗喝?” 那妇女顿时哑口无言,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满混过关地她只得跪在地下发抖。 “还不快说!”屠大海在下面厉声喝问道。 “大人饶命,我与刚才那些人都是这一带的江湖骗子,因为这些日子听了很多关于大人的故事,又知道大人是个挥金如土的人,连自己手下的奴才都能得个千儿八百的银子,所以就想冒充大人亲戚来骗些吃喝”,这妇女认起罪来倒不拖沓。 尹继善似乎隐约地发现这个德育教化优良之地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只得有些失望地把他们关了几天就放了。 这个冒充是尹继善的舅舅的人一放出来就看见屠大海在牢房外面瞎转悠于是忙走过来像个哈巴狗似地说道:“屠老爷,您在这里干嘛呢?” “滚开,你这个死骗子,居然敢冒充是大人的亲戚,害得我在你面前像个狗似的花钱花精力还要拍马屁,我没来找你还钱,你居然还敢来找我,快点还钱!”屠大海的态度明显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弯。 那人只得哭丧着脸说道:“屠老爷,小的哪里有这些钱财,还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啊。” 屠大海狠狠地抓住他衣领说道:“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呀,都想当我们大人的亲戚了,哪怕是当奴才都不配,赶快还钱,要不然我往陈大人那里一告,就有你受的!” 那人没办法只得认栽,暗自感叹这人的态度变得可真快,回去把以前骗来的钱财给了屠大海,自己倒比以前更加贫困了。 这屠大海又朝那几个骗子要了银子,欢欢喜喜地揣着银子来到尹继善这里报告这些骗子的事情。 “好你个屠大海,你倒真会巴结啊!我居然没想到你对我那个舅老爷这么上心,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你就跑去把他服侍地心满意足的,这要是成了真的,你岂不是要给他当奴才了啊!”尹继善一见他来就生气的叱问道。 尹继善平时最讨厌这种小人,今天听闻屠大海的奉承事迹后,心中既失望又生气,一见他来就大声责问他这件事情。 “大人误会了,我不知道他是骗子啊!而且当时我见他如此寒酸就觉得可怜,又见他是大人的舅舅,所以就带着他出去吃了点好的”,屠大海忙跪下辩解道。 “你起来吧!这事情是温福的士兵说的,我也不完全相信,但你给我记住,我平时最讨厌这种曲意逢迎的人,以后你要秉公办事,如果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坏事,那你可得小心了!”尹继善郑重地说道。 “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一定改正”,屠大海战战兢兢地回道。 尹继善也没多说,急急忙忙地来到彭启丰这里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大人,我要进京赶考去了,我知道大人您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我在离去之前替你请了一位师爷,是我的同科举人,浙江金华人,名叫沈嗣君,不知道大人以为如何?”彭启丰拿着《大学》边看边说道。 “那就多谢你,我正担心你走了我怎么办呢?没想到你还替我找好了,只要是你找的,我就相信,他人呢?”尹继善问道。 “我明日就带他来拜见大人,他因最近父亲离世,因此只得守孝不能参考”,彭启丰回道。 第二天,彭启丰就带着沈嗣君来见尹继善,尹继善一见他就忍不住夸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啊!请坐。” “大人见笑了”,沈嗣君谦虚地回道。 “二爷,我怎么觉得他跟你倒像是孪生兄弟似的,颇有几分神似”,彩蝶在一旁悄悄说道。 尹继善一听就笑着说道:“的确,这可比我那亲哥哥要好多了啊。” 彭启丰和沈嗣君只是勉为其难地笑了笑。然后,彭启丰才说道:“大人,应莲就只有寄托在大人这里了,这些是为应莲支付的寄养费。” “彭师爷,这些日子,你帮了我不少忙,这应莲嫂子就暂时在我这里住着,你就放心吧!钱我是万万不能要了”,尹继善忙推开他的手说道。 彭启丰见此只得告了谢带着沈嗣君去屋里给他说些他每天要做的事情。 这边,尹继善伸了个懒腰说道:“彩蝶啊!这古代的大官当着真是累啊。” “可不是吗?对了,二爷,我一直想给你说件事”彩蝶也坐了下来说道。 “什么事”,尹继善眯着眼睛问道。 “是关于鄂阳的心事”,彩蝶刚一说出口,尹继善就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她问道:“我是觉得她如今怪怪的,她到底有什么心事了?” ------------ 第三十六章 如此便好 “你们两个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彩蝶正要开口的时候,鄂阳却走了进来。 “哪有,我们在说京里的事情,在谈还在家里的少夫人和雨涵小姐”,彩蝶笑着把她牵来坐下说道。 尹继善并不想掩饰反而直接问道:“鄂阳,我们其实在说你呢?你自从那日受了欺负后就没有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彩蝶姐姐,你跟他说什么了!”鄂阳突然大声指着彩蝶问道。 “我没有说什么呀,再说你也不能老这么憋着呀,索性你自己说了吧”,彩蝶着急地回道。 鄂阳突然就不知不觉地流出眼泪看了看尹继善那炯炯有神地目光大喊道:“不!我不会说什么!我不知道!”鄂阳喊完就立即跑开了。 鄂阳独自又跑到湖心亭里趴在栏杆上流着眼泪看着湖水暗自纠结着。 刚刚从处理完一些积压的公文的沈嗣君也来到园子里四处走着,正巧远远地看见鄂阳坐在那里发愣,他便偷偷地从小路穿过来趴在假山后面看了看鄂阳,不觉心中就像是一股急流的水激起平静的湖面一样砰砰直跳起来。 “这真是仙女呀,想必这就是曹子建笔下的洛神吧!若能得此一女,夫复何求啊”,沈嗣君忍不住暗叹道。 “是谁?还不给我出来!”鄂阳突然警觉起来喊道。 沈嗣君禁不住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规规矩矩地行礼说道:“小生因公务乏累,故到处来走走,不曾想打扰了小姐清静,还请见谅。” 鄂阳见他如此有礼有节,还与尹继善长得有几分相似,倒有没什么气可生了:“哦,那就请公子随便吧。” 沈嗣君也坐了来故意地吟了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鄂阳听他念了这句诗,倒还心有所感,这不正说的是自己吗?可是那尹继善为何就没有正眼瞧自己一眼呢?难道在他眼里只有像彩蝶姐姐那样圆润的脸庞才得他的青睐吗? “公子真是好兴致”,鄂阳拭干泪水微笑着说道。 “小姐见笑了,小生见小姐似乎有些伤心事,不知小姐可否相告?”沈嗣君谨慎有礼地问道。 鄂阳此时的愁绪就像是被堵住的河水一样,满满的都快溢了出来,听他这么一问,自己只得倾诉了几句:“不过是一些女子愁绪罢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不该有的心思,现在想来倒真是无趣。” “小姐真是多虑了,《诗经》上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小姐这样君子品格的人有些春情之思也是很正常的”,沈嗣君细细说道。 鄂阳见他说话如此释怀,便与他多谈了一会儿,看着他那抖动的眉毛,就好像是在跟尹继善一起谈心一样,心中的愁绪倒减少了许多。 自此以后,沈嗣君每日有空都会拿些诗集来与鄂阳谈论,鄂阳本是不擅长这方面的,听他的意思说,男子都喜欢有才气的女子,便以为尹继善之所以对她没有心思应该就是因为自己没多少才气的缘故了,于是每天倒也乐意向他请教。 这日,尹继善刚从陈宏谋那里回来准备过亭子旁边的长廊去看望一下应莲,谁知刚一走来就看见鄂阳和沈嗣君十分亲近地坐在那湖心亭里谈论着什么?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心也不自觉地快速跳动起来,平白无故地对这沈嗣君添了一丝妒意。 “我这是怎么了?那可是郎才女貌、如此般配,自己已经对不起彩蝶了,可不能再破坏了人家的好事了”,尹继善自言自语地说道。 但是,尹继善还是有些受不了,怕一会见到他们不知道怎么应对就干脆绕了一段路来找到应莲:“嫂子,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是大人来啦!奴家在擀面条呢”,应莲端了一杯茶来说道。 “彭师爷没在家,嫂子还住得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就到前面去给彩蝶姑娘说一声,不要见外”,尹继善接过茶了微笑着说。 应莲继续忙着她的事说道:“多谢大人惦记,一切都好,彩蝶姑娘时不时得会送一些新鲜的果子来,还有那鄂小姐也会给我送一些新衣服,倒让我每天都感激不过来呢。” 尹继善听见她提到鄂阳,心中不觉一动:“想不到她也是这么善良,不过确实该出嫁了。” 想到这里的尹继善忙向她询问道:“嫂子,我想问问那沈师爷可有妻室?你觉得他怎样?” “沈师爷以前考了两三次都没考上,这次得了我家那个的教导后居然就中了,他也就是有一身酸气而已,有些胆小其他就没什么了,话说回来,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太了解这些老爷们,不过他倒还没有娶亲纳妾”,应莲说道。 尹继善刚开始一听,心里还有些不知不觉的得意,却听到他没有娶亲时,心中倒还失望起来,但只得强迫自己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尹继善念着念着就走了回来。 屠大海正准备进来找尹继善,没想到刚好在路上碰见了他,于是他忙嬉皮笑脸地走了来喊他,但是无论喊多少句,尹继善都没有回答,而是一味地说:“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屠大海见他这样,心里忽然着起急来,忙去叫来彩蝶:“彩蝶姐姐,你看看,大人他是怎么了?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彩蝶走上前来喊了一下,也没把他喊动,忙大声喊了一句还是没有喊醒,她顿时哭了也不顾在旁边的屠大海,忙抱住尹继善哭喊道:“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她这一声哭喊倒还真把尹继善喊醒了,尹继善忙握住她的手说道:“彩蝶啊!想不到,我在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多难过的事,我穿越前都没有这样痛苦过。” 彩蝶没有听明白他的话,点了点头就把他扶进屋里,细细问道:“二爷,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好让人担心。” “也没什么?我是看见鄂阳有了归宿,算是了却了一块心事,所以才有些异常”,尹继善强作欢笑地说道。 彩蝶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抱住他的腰安慰道:“二爷,不必让自己难受,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这是在清朝,有个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如果二爷喜欢鄂阳,完全可以收了她何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不行的,彩蝶,我已经脚踏两只船了,怎么可以再踏第三只船呢?再说人家鄂阳找到了好人家,我们应该高兴才是,我也真是的,心里面还有这样的占有欲”,尹继善握住彩蝶那双暖暖地玉手微笑着说道。 “也罢,如果这鄂小姐真的找到了好人家,也还不错,可关键是这鄂小姐的心思早就在你的身上了”,彩蝶淡淡地说道。 尹继善心中虽然是万分欣喜,但作为一恪守原则的人,他还是很平淡地问“是吗?那她就爱错人了,还是趁早斩断这情丝吧。” 彩蝶虽然心里不是很情愿尹继善接受鄂阳,但作为一个天性善良的她,又不能忍受尹继善这种残忍的说法,只得把那日鄂阳在湖心亭的事情告诉给了他。尹继善听后倒没有说什么?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静静的屋子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氛,过了许久,尹继善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可惜,她现在找到更适合的人了,我还是尽量把这情种扼杀在摇篮中吧。” 彩蝶忽然对尹继善有些厌烦:“二爷,你说了半天,那人家到底是谁呀?” “你去问鄂阳吧!我得走了,做了巡抚,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百姓身上才好,不可为情所困”,尹继善说完就走了出去。 彩蝶越听就越是激动起来,完全没有了丝毫的醋意也不是故意的用理智在伪装自己,而是切切实实地成为了一个侠者一样对尹继善的这种放弃而看不过,对于二人的这一种无可奈何而惋惜。 于是,彩蝶就义愤填膺地来找到鄂阳问道:“鄂小姐,你是不是真的对二爷没那心思了?” “彩蝶姐姐,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鄂阳给她倒了杯茶问道。 彩蝶着急地说道:“我把你那日的话跟二爷说了。” “哦,是吗?你还是没有保守住这个秘密,那尹大哥怎么说?”鄂阳表现得很平静。 彩蝶便把尹继善那些无所谓且显得有些残忍的话说了出来,然后就问道:“鄂小姐,你倒是说说,你心里到底是不是有了其他人了,如果没有的话,我好去劝二爷。” 鄂阳听了尹彩蝶转述的这些话,心中就像是匕首刺了好几十刀一样疼痛,本来内心就有些高傲的她只得含着泪水说道:“没错,我是找的好人家了,你回去告诉尹大哥,我不会在让他担忧了,他真是个好哥哥!” 彩蝶忽然发觉自己听到的这个结果似乎并不如意,但还是不得不走了回来。 彩蝶心中就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样,真是酸辣苦咸甜都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得回到屋里发神 ------------ 第三十七章 调兵修堤 自此以后,鄂阳与尹继善和彩蝶两人虽然都住在同一所宅院里,却比平时疏远了很多。 每天,鄂阳都会起得很晚,几乎每次都是因为沈嗣君来找她,她才起床穿衣洗漱和他出去聊天说话。 鄂阳逐渐地也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非要和尹继善在一起不可,如今与这书生相处倒也融洽,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有时候,尹继善无意遇见二人在一起谈论诗词文章,自己虽然仍有些酸楚,但触动也更加少了。 没多久,汛期就到了,整个淮河和扬子江流域都受了灾,连江宁城附近都连续下了近半月的大雨,城旁边的扬子江的水势是一天比一天高,尹继善每天除了派遣官员去苏北赈灾外还要带着人去观察水情,倒也是十分忙碌。 这天,屠大海遵照尹继善的吩咐去园子里叫沈嗣君去记录库存粮食,谁知他一看见沈嗣君在园子里与鄂阳亲密无间的样子就来了气,心想这个师爷居然敢动大人的女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样一个讨好的机会的。 只见他轻悄悄地走来,一靠近沈嗣君就朝他面门挥了一拳:“敢调戏大人的女人,找打!” “哎哟!”体弱单薄的沈嗣君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下。 “屠大海,你在干什么!”鄂阳不明就里地责问道。 屠大海知道这鄂阳喜欢尹继善,所以就有些理直气壮地说:“鄂小姐,我替你教训这小子呢。” 鄂阳那里越发觉得他无理取闹,扶起沈嗣君后,也朝屠大海甩了一巴掌:“你给我滚!” 屠大海也不敢还手只得委屈地说:“鄂小姐,你这样做,小的挨些打没什么?可大人要是知道了可不好啊。” 鄂阳这下才明白了,敢情这屠大海是遵从了尹继善的吩咐来打沈嗣君的,她实在没想到这尹继善会这样做。鄂阳故意挽起沈嗣君的手说道:“麻烦你告诉尹大哥,我鄂阳谢谢他的关心,如今鄂阳心中有了沈公子,就请尹大哥放心吧。” 屠大海听了倒真有些不明白,只得回去委婉把话转述给了尹继善,谁知尹继善倒向屠大海发了气:“谁叫你去打沈师爷了,要是再多管闲事,我就免了你的职!” 有些委屈的屠大海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怪鄂阳,只得在心里把那沈嗣君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尹继善如今是彻底伤透了心,独自埋进公文堆里狠狠地掉了几滴眼泪后就跟没事人似的带着屠大海和温福就往布政使周学健那里走去。 一来到周学健这里,尹继善就问道:“周大人,如今水势如何?” 周学健慢慢回道:“如果这雨一直不停的话,今夜这江水就要漫进江宁城了。” 尹继善听后就没再多说什么?在屋里踱着步走来走去地思索着如果这雨一直不停,会有什么后果。 “不!不能干等着,我们得尽快抢先加高加固堤坝”,尹继善看着这漫天的乌云和墙角边密密麻麻的蚁群说道。 “大人,可是如今人手不够啊!陈大人几乎带着大部分民工去了苏北,现在都还没回来呢”,周学健焦虑地说。 尹继善想了想,只得根据在现代的经验说道:“动用军队!” “不行的,大人,非缉拿和作战而擅自调动军队是要治罪的!”周学健立即反对了他的提议。 “没事,出了事我负责,现在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城里的千万百姓被流离失所!”尹继善斩钉截铁地说。 尹继善二话没说就在周学健这里找了一幅蓑衣斗笠穿上亲自去把自己的一千抚标士兵召集起来直接往江边赶去。 昏黄的江水就像咆哮着的巨龙一样不停地在城边翻滚着,尹继善的脸上也挂满了水珠,他直接撩起自己的袍子将水珠揩去,为了能够更好的指挥这些士兵,他索性把蓑衣斗笠都取了下来,任雨水击打着自己的全身。 巍然不动地尹继善站在大石狮子上喊道:“各位兄弟,这雨水一直不停,照这样下去,整个江宁城的乡亲父老们非流离失所不可,所以本官要带着你们抢修堤坝,你们愿意吗?” 看着站在江边却丝毫不畏惧的尹继善,这些士兵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呐喊着:“愿意!愿意!” 很快,这些士兵就开始投入到堤坝的加固加高工作中,拼了命的搬运石料和泥土,尹继善也带着两位参领在雨水里四处搬运着。 没过多久,天就黑了下来,在家里的彩蝶一直在衙门前面望眼欲穿地看着有没有轿子回来。 等了许久后才见屠大海跑了回来,屠大海也不等她问,就忙说道:“彩蝶姐姐,大人让我们回来告诉你一声,他今晚要带着士兵抢修堤坝就不回来了。” “什么!他这样一直淋着要是生了病可怎么办?”彩蝶顿时着急起来。 屠大海也没有多说什么忙走进去找到沈嗣君说道:“沈师爷,大人请你过去帮忙记账,好多石料是从老百姓家里拆出来的,要记录成册。” “请他过去,去哪里?”也在这里的鄂阳问道。 “去江边啦!大人就在哪里招呼着士兵们修堤呢?其他大人和师爷们也在现搭的棚子记录呢”,屠大海说道。 鄂阳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说道:“他也太玩命了,一个巡抚居然亲自去江边指挥,这要是万岁爷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呀!” 这时,雨却停了下来,于是,众人都跟着屠大海往江边赶去。本来有些胆怯的沈嗣君也淡定下来,拿着文房四宝跟着她们坐在马车去了。 马车还没走多远,就是一阵电闪雷鸣,顷刻间天地万物就又处于雨声和风声之中了。 忽然,一束闪电就在马车旁边闪来,坐在马车里的沈嗣君顿时吓得滚下了座位,笔也跌落了下来。 鄂阳忙扶起他:“你怎么啦?” “哦,我忘了带大人的印信,我们还是先回去拿吧”,沈嗣君现在只想找个理由快点回那高大安全的巡抚大院子里去 。 鄂阳有些失望地说:“应该用不着印信吧!还是快点去吧!那边需要你。” 沈嗣君依然不肯,只得添油加醋地说了些要用印信的理由,鄂阳没法只得让屠大海回去拿。 然而,沈嗣君却说道:“我还是亲自去吧!我不放心他。” 屠大海一听这句话就来了气:“你还不放心我,你不就是害怕吗?就在这里找借口,真让人恶心!” “好了,沈公子不是你说得这样的,叫马夫往回走吧”,鄂阳立即阻止了屠大海的讽刺。 鄂阳跟着沈嗣君来到他屋里,只见他四处翻找着,便也来帮他,没多久就拿了出来:“这不就是大印吗?” 沈嗣君正准备来拿,突然一声炸雷响起,沈嗣君立即蹲下钻进了桌子下面:“妈呀,这雷也太吓人了!” 鄂阳那个失望呀,但她也没有十分发怒,只是淡淡地说:“没事了,你出来吧。” 沈嗣君颤抖地钻出来接过印信时忽然觉得自己可不能再去了,否则非被吓死不可,于是他推说自己身体有些不适,让鄂阳自己把印信带去。鄂阳见他这样猥琐的样子,倒还相信了几分,只得拿着印信独自走了出来。 “鄂小姐,彩蝶姑娘叫我通知你一声,与其等着沈师爷缓过神再去,倒不如她先去帮着记录,所以她就和屠捕头先走了”,应莲走来笑着对她说道。 鄂阳听后只得独自骑马向江边赶去,一来就看见彩蝶在棚里一手拿着手帕拭去脸上的雨水一手拿着毛笔在哪里写着勾着,而尹继善则穿着湿漉漉的官服在士兵中间呐喊,就连屠大海和温福都在四处忙着。 突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阵狂风把尹继善的官帽掀飞了,鄂阳忙跑去捡起来给他戴上:“尹大哥,快进棚里去吧!别着凉了。” “小心!”突然一阵闪电从鄂阳旁边闪过,尹继善本能的把她拉了过来抱着喊道。 等一声雷鸣后,尹继善忙把她丢了开来又跑到另一边去了。 鄂阳刚才确实被尹继善的这一举动所感动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她知道这是沈公子所不能给她的,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尹继善远去的背影有一种想要去抱住他的冲动。 尹继善此时还没有多少心情搭理鄂阳,眼看着洪水就要漫上才加高的堤坝,他只得一边派人撤离沿岸的百姓一边派人去四处巡视有没有缺口。 果然就在尹继善前面十米处的地方决口了,尹继善立即带着四五个士兵扛起大沙袋冲上去堵住,鄂阳看着他如此不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全,便跑前去拉他回来。 “你给我滚开!谁叫你来这里的!还不快滚!”尹继善就像暴怒的猛兽一样朝鄂阳吼着,接着就是用力一推把她推在地上。 鄂阳这本来就十分脆弱的心灵如今是彻底被尹继善的粗鲁语言击碎了,伤心极了的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尹继善会突然如此粗鲁地对待她,她急冲冲地跑回去躲在屋里哭了一晚上。 不过万幸的是除了少数地方被淹以外,尹继善等人还是在最大的洪峰到来之前把河堤加高完毕了,如猛兽般的洪水只得沿着新加的堤坝向东流去。 ------------ 第三十八章 征收银两 第二天早上,尹继善取下浸满雨水的官帽看着浑黄的洪流禁不住有些神采奕奕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能够在这一夜之间带兵修筑起长达数里的堤坝,这些堤坝就像铜墙铁壁一般把骄狂不可一世的洪水挡在江宁城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也能拯救数万百姓。 “幸亏大人有先见之明,自己亲自带兵上前加高加固堤坝,要不然这整个江宁城都会被变成泽国了”,周学健打着一把伞走来奉承道。 “大人,陈大人带人回来说,苏北那边雨水停了,河水也退了”,温福也走了过来禀道。 尹继善此时还没有闲心与他们闲谈,他知道这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特别是苏北地区:“周大人,还得赶快派人去各个受灾地区洒石灰,好防止瘟疫的发生。” “大人,只怕是有心无力呀,如今没多少银两去购置大量石灰了,光是购买粮食和修建被毁房屋再加上赔付百姓们的石料木材和给军民们的赏钱都还差一百八十万两啊!”周学健只得如实禀告。 尹继善一听见这个天文数字,热辣辣的心顿时就凉了下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值得载入史册的抗灾壮举居然会花了这么多钱财,但他又不能表现出半点沮丧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没事,先回家换身干衣服,喝碗姜汤,再想办法。” 早先回来的鄂阳心中虽然也担心尹继善的安危,但又不愿意再去前面看看,只是闲坐在屋里发愣。 昨晚吓得不轻的沈嗣君回过神后也觉得自己昨晚的举止有些不妥,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鄂阳屋里向她解释自己的失态缘由。 鄂阳见他如此坦诚,心中反而多了一份好感。正在她发愣时却听沈嗣君说道:“鄂小姐,小生今日想与小姐说一句心里话,不知小姐可否愿意倾听?” 见鄂阳点了点头,沈嗣君先努力地哽咽了一下才说道:“小生自从那日见到小姐后,就常夜不能寐,即便睡着了梦里也常是小姐的影子,古人说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今小生就想求得小姐不知小姐可否愿意?” 鄂阳实在没想到这沈嗣君居然这么大胆的向她表白,也许正是因为十分爱自己,所以才敢如此大胆,比起那为了名声而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尹继善,这个温和有礼的沈嗣君似乎好多了。 想来想去的鄂阳最终觉得自己也许只有嫁了人才可以彻底对尹继善死心,于是她便僵硬地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沈嗣君见她答应了自己的追求,心中就像花儿开放一样高兴,暗自想:“没想到这鄂小姐居然会答应了自己,人美丽倒在其次,关键是能够做一品大员的女婿那才是几辈子都想不到的好事。” “鄂小姐,会试就要到了,小生想早日进京赶考,待考中进士之后也好在鄂少保面前提亲,不知鄂小姐可否与小生一同进京?”沈嗣君轻声问道。 沈嗣君知道自己是不能在巡抚衙门呆下去了,自己在这里不怎么尽责尽力还在其次,关键是从抚台大人手里夺走鄂阳那才是最容易招尹继善嫉恨的,于是他昨晚就准备好了行李,准备带着鄂阳迅速离开。 鄂阳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虽然现在她与彩蝶和尹继善疏远了些,但是这里确实比家里要自由许多,温馨许多,或者说她早已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如今突然叫她离开,倒还真舍不得。 她看了看外面才被雨水洗得青绿干净的芭蕉叶和才露出的荷包,然后才慢慢说道:“让我再想想吧。” 正当鄂阳在无法抉择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的应莲喊道:“尹大人,彩蝶姑娘,你们回来啦!我这就去给你们端姜汤来。” “谢谢嫂子,鄂小姐和沈师爷喝了没有?”鄂阳清楚地听见尹继善有些嘶哑的声音在下面询问着自己。 “昨晚就喝了,彩蝶姑娘,你可真是个巾帼英雄啊!如今外面的百姓们都在夸你呢”,鄂阳静静地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那是,你不知道,嫂子,如今我是一点也离不开这个巾帼英雄咯,她实在是太厉害了,没一会功夫就给我算出一百八十万两的债务出来”,鄂阳一听见尹继善的这句话心中就有些不快。 这时,她又听见彩蝶说道:“二爷,你这是怪我吧?” “哪有,好蝶儿,我哪敢啦!我如今是被你彻底管住了”,鄂阳一听见二人在外面打情骂俏,眼晴就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看来自己确实不适合呆在这里了,如今对待一个丫鬟都比对自己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丫鬟毕竟是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算是青梅竹马了,自己又算什么呢?还不速速离去,免得打扰了别人”,鄂阳越想就越觉得委屈,禁不住流出了泪水。 沈嗣君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就伤心起来,连忙给她递了张手绢:“鄂小姐,你这是为何?” 鄂阳细想想自己如此伤心也真是无趣,倒不如大大方方地离开才好,于是她立即就开了门说道:“走,我们现在就走!” “鄂阳,你过来一下”,尹继善一见她气冲冲地出来,自己连忙前去用亲和似的口吻喊道。 鄂阳立即就停了下来,但就是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会后悔离开或者是一见他的脸就会忍不住流泪。 “鄂阳,昨晚那里决口的时候实在是太危险,我知道你是害怕我有危险才冒雨过来,所以我为了能够让你彻底回去,只得大声骂了你,再加上当时的情绪确实有些激动所以还请你原谅,大哥就在这里给你道歉了”,尹继善诚恳地弯下身子说道。 这几句话虽然平时,比起沈嗣君的话少了很多文采和华丽,但是的的确确地解开了鄂阳的心结,此时,她的眼泪就像是水滴一样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尹大哥你起来吧!是鄂阳小气了,鄂阳没记恨你”,鄂阳温柔地把尹继善扶起然后略带歉意地对沈嗣君说道:“沈公子,对不起,如今尹大人正是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就先不进京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是不会反悔的。” 沈嗣君一见鄂阳看尹继善那深情的眼神心中就十分不忿,他又不敢向这位大官发怒,心中只嘀咕着自己本想靠婚姻进仕途的道路就要被尹继善给阻断了,谁知这鄂阳却说出了“不会反悔”这四个字,沈嗣君心中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那好,小生的未婚妻就先拜托给尹大人了,小生即刻进京赶考!”沈嗣君依然谦恭有礼地向尹继善说道只是把“未婚妻”这三个字加重了一些语气。 聪明的尹继善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便以兄长的口吻答应了下来,然后又叫彩蝶封了一百两银子送于他作为进京的盘缠。 沈嗣君开始还有些推辞,最后还是按耐不住本性还是收了银子,挎着行李走了。刚一出门,他就看着江苏巡抚衙门的大门想道:“想拿银子收买我,休想!总有一天我会夺走你的一切的!” 三人又是和好如初,开开心心地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一起聊天。只不过这鄂阳的心性确实改变了不少,越发的多愁善感起来,一回到屋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会想想自己的阿玛,有时候也会想想沈嗣君。 次日一早,尹继善就把藩台周学健和臬台陈宏谋等人召集起来商议如何解决这一百八十两债务的问题。 尹继善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补齐这笔款项,望着房梁沉思了许久,才走来说道:“彩蝶,把怡亲王送我的扳指加上现在的存款一共有多少?” “一共三十万两,二爷你不会是想”,彩蝶欲言又止。 尹继善叹了一口气:“没错,我尹继善只得倾家荡产才行了,周大人,要不把我们库存的粮食卖点?” “不行的,大人,苏北的灾民还亟待这些粮食去解救啊!”陈宏谋急忙阻止道。 这下又让尹继善犯难了,妈呀,这个大窟窿该如何去补啊!早知道就收了曹頫和乔山的礼物了,也能折变好些银子出来。对了,曹家,这些富豪人家不是有的是钱财吗?就找他们。 尹继善忽然又目光闪烁起来:“我如今有一个想法,话说这江浙之地,文人汇集,想必很多人都是心怀天下黎民百姓的,要不我们召集一下当地的书香大族,让他们捐助些银两?” 众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这些久经官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办法有些不靠谱,但他们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与其被皇上治罪倒不如让这个愣头青上司出出洋相,也好把责任推卸到尹继善身上。 事实就是如此,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尹继善的请帖都发出去几十封了,就是没见一个人来,他真没想到这些平时吵着要向自己送礼送人的员外们怎么到了自己要的时候又都一毛不拔起来。 尹继善失望地坐在椅子时说道:“都是些铁公鸡!周大人,直接明文发出向有地一百亩以上的人家征收抗灾税银!” 没想到,周学健立即阻止了他:“大人,不行的,这些一百亩以上的人家大多数是官员士绅,按照朝廷法令,官绅是不纳粮纳税的。” “哼,我问你,那沿江的一千多亩良田是谁家的?”尹继善有些生气地问。 “是高阁老家的”,周学健淡淡地回道。 “嗯,好,那晚我和众士兵们堵决口的那处水浇地又是谁家的?”尹继善又问道。 “工部徐尚书家的”,周学健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我又问你,这些日子,他们可曾派人前来帮助我们修筑堤坝,可曾出一点力,可曾出一分钱!”尹继善忽然站起来大怒地问道。 周学健早在翰林院的时候就见识了他的脾气,知道这个尹继善是彻底生气了,此时只得颤抖地说:“没有。” “大声点!”尹继善大声喊道、。 “没有!”周学健吓得倒退了几步。 “他妈的,老子为保护他们家的财产冒着生命危险熬夜苦战,居然还不能收一点银两,这是什么道理,即刻派人去征收,要是不交,有他们好看的!”尹继善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 第三十九章 气急败坏 周学健只得退了下去,一回来就立即遣派人员去各处大户人家征收,谁知一周下来,这些大户人家没有一个缴纳银子。 这时候,尹继善是彻底震怒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如果要不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这些大户人家的田地难道就不怕被洪水淹没吗? “周大人,再发告示,如果再没有人响应,就告诉他们,本大人要决堤淹没所以田地”,尹继善想到自己也许只有吓吓他们,他们才能心甘情愿地拿出银两。 “高阁老,这个巡抚大人不会真的要决堤吧”,已退休的徐尚书深夜前来向他询问道。 这位高阁老似乎很平静,只听他说道:“我就不相信这个愣头青会决堤,他要是敢决堤我就奏本参他涂炭生灵,为一已之私竟然决堤淹死数万百姓!” 徐尚书听后忽然就大笑起来,暗自商量片刻后又拄着拐杖坐着黄色轿子走了出来。 果真如此,这些士绅们仍然没有一个前来缴纳银两,尹继善又不能真的去决堤,也只有和他们干耗着了。 这天,屠大海突然跑进来奏道:“不好了,大人,百姓们来要赔付的银子了,整个衙门外面挤满了人群。” “走,出去看看!”尹继善心里面知道这种事情是迟早都要出现的,毕竟这些百姓为了帮他抗灾,把自己的家都拆了,而自己没有一点表示是绝对不行的。 尹继善一出来就看见一大群百姓把这巡抚大堂围得水泄不通,而且他们的眼里都充满了对官府失信的愤怒之色,尹继善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但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只能面对不能逃避。 尹继善紧紧地握住彩蝶的手,咬着牙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鄂阳,才独自来到大门外,谁知一出来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鸡蛋打中了,然后就听见一人大喊道:“乡亲们,快点打这背信弃义,不顾百姓死活的狗官!” 这些愤怒的百姓经过这么一挑唆,顿时鸡蛋和青菜就像雨点一样向尹继善这边飞来,温福连忙走来替他挡住,屠大海则忙把大门关住气愤地说:“这群乡巴佬真是太过分了!” 尹继善知道今天的民愤是必须解决的,不能久拖,于是他立即大声命道:“大海,把门打开!叫士兵们不要还手,任百姓打骂!” “头,这抚台大人是怎么了?我从来都没这么窝囊过,被这群不要命的百姓打得鼻腔脸肿的,居然还不能还手!”一士兵抱怨道。 “你就别说了,你看大人自己还不是满身鸡蛋清和菜叶子,唉!多好的官啊!可惜这些百姓们却误会他了”,那人说完就连声三叹。 等这些百姓发泄够了以后,尹继善才开始发言道:“乡亲们,我知道是我欠了大家的银子,让大家都没了房子住,但是你们知道吗?那可是一百八十万两啊!这城里的老爷们不肯拿一分钱出来,我也是无能无力呀!” “少废话,谁不知道你们中饱私囊,整天歌舞升平的,这时候又在这里哭穷!”人群中有一穿褐色衣服的人大声说道。 “我们用不着跟他们废话,乡亲们,我们冲进去,把这狗官的家给抄了!”另一人大喊道。 那人这么一吼,形势更加危急了,前面的士兵们有些招架不住,不停地往后退,尹继善身边的士兵则紧紧的握住刀枪准备他的一声令下好发泄憋屈着的怒火。 “兄弟,你在这里负责大人的安全,我去大营求救!”温福看着这些百姓气势汹汹地样子,忙悄悄向屠大海嘱咐道。屠大海点了点头,藏起有些颤抖的手,把尹继善护在身后。 尹继善冷静地审视着眼前这一切,令他深疑的是这些百姓里面大多数人的手指都是白白嫩嫩的,不像是干农活的人。 尹继善又试探性地说道:“乡亲们,要是我尹继善中饱私囊、贪图享乐的话,我就不会和乡亲们熬夜苦战呀,你们那日都为我欢呼,今天为何又这样为难我!” “大人,不是我们为难你,我们这些沿岸的百姓流离失所的,没有了家,你得给我们个说话呀”,一个年纪有些大的人前来说道。 “老人家,你与他废什么话,这等狗官哪里管百姓死话,大家伙,冲进去砸烂他家的东西!” 尹继善似乎看出了什么?忙悄悄对屠大海说道:“屠大海,你赶快混入人群中去,悄悄跟着刚才那穿褐色衣服的人和他旁边的那些人,记住不要让他们发现。” “大人,直接抓过来不就行了吗?”屠大海不解地问。 “这不是百姓闹事,而是有人专门整我的,若是直接抓人,反而让百姓们失望,快去!别废话!”屠大海看着他冷峻的眼光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只得退下去忙换了衣服,钻进人群中去了。 眼看着有些士兵们就要被推倒,尹继善拳头捏得紧紧的已经做好了命令士兵反抗的准备,他把袖子慢慢挽起,然后又慢慢地走下台阶,正准备大声下令的时候,却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声音很密但很整齐,尹继善暗笑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把这些乱民统统包围起来,谁敢再前进一步,杀无赦!”明瑞骑着一匹高大的马飞跃过来。 “不准放走一个,速速保卫巡抚大人!”刘铭也横立着一把大刀从旁边穿了过来。 接踵而至的士兵围得像铁桶一般,好些人倒还真的被吓住了,不敢前进,唯独屠大海旁边的那人仍然高声喊道:“不要怕,乡亲们,朝廷是相信我们的!” 那人刚一喊完,明瑞就跑过来揪住他,准备拿刀来砍,尹继善见此立即跑下来大声命道:“不可,明瑞将军!” 明瑞只得把他放了下来,横着枪指在他的喉咙前方:“要是再喊,我就把你当反贼杀了!” 这些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眼看着自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围住,所有人都沉静了下来,有的已经吓得直发抖,有的则直接瘫软在地,有的直接跪在地上朝自己面前的士兵求饶。 刚才那老人只得坐在地上悄悄抱怨道:“那些人真是不知进退,这下可好了,抚台大人一生气就要我们的命了。” “坏了,吴管家,老爷只叫我们来闹事,没说会来这么多兵呀,周管家被挟持着要是露出消息的话可如何是好”,那穿褐色的衣服的人有些害怕地向旁边的一人悄悄说道。 谁知那人依然毫不畏惧地说:“怕什么?难不成他尹继善敢动我们家老爷,一动不如一静且看看这个抚台大人如何处理。” 尹继善已经发现了这些鬼鬼祟祟的人,见他们仍然有些得意,心里暗自思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奴才,还几分胆色,想让我尹继善吃亏,可没那么容易!” “明瑞将军,刘将军,你们把这里给我团团围住,不要动手!”尹继善说完就走进去把衣服换了,洗了把脸,倒在椅子歇息了片刻才走了出来。 “各位乡亲们请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请你们给我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内赔付不了的话,我就自杀于这深宅大院内,这样你们还不用背着谋反的罪名!”尹继善本想好好惩治一下这些暗自坑害自己的人,但又想到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真正悲惨的百姓,所以自己还是很温和地说了这些话。 尹继善手一举,士兵们就让出了一条道路,这些百姓们都默默地走了出去,只是有少量的人还回头瞧了瞧,然后又失望地走了。 “大人,为什么要放了这些刁民?”明瑞反问道。 尹继善看着这些人说道:“难得还有些不麻木的百姓,要是都是这样的话,中国也不会在一百多年后沉沦了,大清也不会落得傀儡的地步了。” 明瑞轻声问道:“大人您说的什么?末将听着是一头雾水。” “你一介武夫,懂什么?你以为还是当年,动不动就屠城砍头,那样的话,天下何时才能安定”,刘铭走来打趣着明瑞。 尹继善忽然觉得这个刘侍卫还真有些见识,会意的点了点头:“刘将军说得有礼,二位请进去歇歇吧。” 尹继善一回来,就沮丧地倒在椅子上叹道:“彩蝶,这可怎么办啊!我要是比尔?盖茨就好了,三天之内还上一百八十万两,我当时怎么会夸下如此海口呀。” 鄂阳虽然听不懂尹继善的意思,但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无奈,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敬意还夹杂着同情,默默地沏了一碗热热的茶走过来:“尹大哥,会有办法的,喝茶吧。” 尹继善接过来轻轻地抿了一口就放在了桌上,看着鄂阳变得如此温婉有礼,心中还有些感动,但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问道:“鄂阳,我看你依旧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想沈公子了。” 鄂阳也没说什么?只是独自悄悄回来不自觉地走进沈嗣君呆过的房间里发了一会神,然后又来到亭子里傻坐了很久才又走了回来找彩蝶说话。 到了下午,屠大海着急地从外面走进来悄悄对着尹继善的耳朵低估了好一阵子,尹继善听完后脸色立即就变了,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果真是这群王八蛋干的,我尹继善可不是好欺负的!” 尹继善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能形成这么大的势力,自己要不再拿出点手腕,淡何出将入相,谈何治国兴邦。 “屠大海,你们青龙帮以前主要是干什么的?”尹继善忽然问道。 “劫富济贫!”屠大海脱口而出。 “那好,我好歹也挂着青龙帮副帮主的头衔,我也来个劫富济贫!”尹继善说完后直接把桌上的一碗茶灌进了嘴里。 “大人的意思?”屠大海问道。 “没错,我尹继善索性就豁出去了,你们两位今晚就召集士兵,立即去给我包围了高府,不准逃走一个,必要时可就地以谋反罪论处!”尹继善对着刘铭和明瑞狠狠地命道。 ------------ 第四十章 劫富济贫 士绅们这边却是洋溢着胜利的气息,高阁老特地加了一班子的戏,徐尚书也多摆了数座宴席。 “高阁老,姜还是老的辣呀,这个尹继善想借这次洪灾破了士绅不纳粮的规矩,真是想得美”,徐尚书拿着酒杯蹒跚地向高阁老走来说道。 “哼,那小子要不是仗着万岁爷和十三爷的宠幸,能就任这一封疆要职吗?一点能力没有,我看呀充其量就是个绣花枕头,还是回去拍万岁爷的马屁才是正经”,高阁老讥讽地说道。 被尹继善派来查探虚实的屠大海早已暗藏在高家大厅的屋梁上,一听见这个高阁老的狂妄之言,他便有些气不过:“你这个死老头子,大限到了,还不知道,还嘲笑我们家大人,且给你点颜色瞧瞧。” 毫不知情的高阁老一咕噜就把一杯酒喝了,谁知才喝下去,喉咙就不舒服起来,忙命旁边的人看看。 “阁老,你嘴里有一支死蜘蛛,好大”,那人从他嘴里把那死蜘蛛拿出了出来。 高阁老气得狠狠地打着旁边倒酒的丫鬟:“你想毒死老夫啊!” “不对呀,我这杯酒里也有只蜘蛛,还活着呢”,一官员惊讶的喊道。 “妈呀,我这里也有”,一员外害怕地站了起来。 我也有,高阁老,你家的酒好生奇怪”一公子后退了几步。 原来,高阁老这一桌上所有的酒杯里都有蜘蛛,高阁老是个要面子的人,连忙告罪,又重新换了一桌。 在房梁上的屠大海看了暗笑道:“居然还吃不惯爷爷给你们准备的蜘蛛大餐,那就尝尝我们大人的抄家大餐吧。” 屠大家迅速地进了内院,细细查看着高家的所有财产和非法物品。 “大人,还请三思呀,这高阁老在朝中有不少人,不可轻易得罪”,刘铭拍马过来向尹继善劝道。 “多谢刘大人,我如果不当一次强盗的话,这些士绅是不会妥协的,出了事的话有我担着,别担心”,尹继善依然很冷静地说。 一旁的明瑞却兴奋许多:“刘将军,你怕什么?他只不过是告老还乡的一品大员,没多少能耐了。” “明将军不可轻视这些人啊!他们是这个社会的特权阶层,势力强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要不是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也不好干这土匪的勾当”,尹继善说道。 高府大门外的下人一看见一大路人马举着火把围了过来就吓得瘫软在地,回过神来才喊道:“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坏了,高阁老,难道朝廷派人抄你家来了,我得先回去了,告辞”,一官员立即站起来说道。 “且慢,李大人不用着急,我与京城里的三爷关系甚好,如果万岁爷要抄我,不可能不通知我的,先等等看”,高阁老显得十分地淡定。 喧闹的高府大厅顿时安静下来,肃穆的气氛下,没有一个敢坐下安心地喝酒吃菜,低垂着脑袋期盼着此事与自己无关。 尹继善带着一干精兵强将一冲进来就气得横眉倒蹙:“好啊!外面的百姓们衣食无着,你们几个还有心思在这里大鱼大肉,来人,把所有的人都给看押起来!” 尹继善 看着这些浑身发抖,磕头如捣蒜的士绅们,就想到了自己今天被鸡蛋菜叶乱打的情景,尹继善别提有多解气了,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道:“高阁老,徐尚书,你们不是想整我吗?没想到吧!你们也会有被我整的时候!” “尹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等从未与朝廷作对”,高阁老气呼呼地说道。 “是吗?把他们押上来!”只见那几个遵从高阁老的指示去闹事的管家和下人被五花大绑地走了过来。 “高阁老,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怎么也想到用游行示威的办法来整我”,尹继善打趣道。 高阁老见他把那几个受自己指示的奴才抓了起来,便知道这个尹继善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尹大人,下人们犯了错,是我管教不严,但是你也用不着大动干戈吧。” 尹继善没好气地说:“我今天带人来,一是要捉拿这几个图谋不轨的反贼,二是向高阁老借点银子,好赈济灾民,高阁老一向忧国忧民应该不会拒绝吧。” 高阁老心里那个气呀,这尹继善已经把话挑明了,要治自己图谋不轨之罪,自己要是不给钱的话,正好给他找了个借口,所以他只得毕恭毕敬地回道:“可是尹大人,老夫一向为官一向清正廉洁、乐善好施,家里没多少银两借你呀。” “是吗?屠大海,你说说看”,尹继善向赶来的屠大海命道。 “大人,我查了一遍,府上光私藏的贡品都多达五六十件,金银珠宝更是不计其数了”,屠大海回道。 “高阁老,你还清正廉洁呢?说起假话都不觉得脸红!”尹继善说完就挥了挥手,然后就是一大群士兵跟着屠大海进去有条不紊地搬进搬出。 “尹继善,你混蛋,你没有圣旨,怎么能随便翻动我家东西!”高阁老见此便脱口大骂了起来。 “我就混蛋了,你能把我怎么着,老谋深算的家伙,没了军权也敢瞎闹”,尹继善自由自在地吃着桌子上的美味说道。 尹继善吃完之后,看了看在座的士绅说道:“你们还不赶快澄清关系,是不是要我告你们结党营私啊?” 这些士绅们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忙走来向尹继善把这高阁老这几年的丑事都揭露了出来。 高阁老看着自己的一件又一件罪状被写了出来,气急败坏下大喊道:“你们这帮见风使舵的家伙,墙头草,两面派! 高阁老喊着喊着就晕了过去,尹继善忙叫人把他抬下去医治去了,自己则亲自进来安抚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人。 尹继善看着这些满屋子的女眷,不禁暗叹这高阁老的生活可真幸福啊!也不知用了什么独门秘方,居然能够对付得了这么大的一堆姬妾,有的都似乎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大人,都查出来了,除去府里没动的古玩玉器和家具以及各人的首饰衣服外,共有现银二百万两”,温福进来禀道。 “好,留下五十万两给高阁老养小老婆,我们先借一百五十万两”,尹继善十分自然地说道。 “那些违法的贡品怎么办?”温福问道。 “全部查封,奏报朝廷”,尹继善说完就走了出来。 尹继善一出来就先来到徐尚书:“尚书大人,你前年还与我阿玛同掌工部,怎么这么早就告老还乡了?” “老朽风烛残年,干不动了,倒是令尊如今荣升内阁,理当庆贺”,徐尚书和气地说道。 尹继善突然又变了语气:“你要是不与这群人为伍,起码都执掌军机了!” “尹大人不要错怪老朽,如今知道高阁老是这等虚伪,企图不轨之人,老朽恨之入骨啊!老朽如今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徐尚书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尹继善实在没想到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由得好笑道:“徐尚书,难得你嫉恶如仇,想必你也是心中装着百姓的人吧。” “大人说的是,如今江苏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老朽寝食难安啦”,徐尚书很自然地说道。 尹继善真是服了这人了,听着他那冠冕堂皇的话,心里真是受不了,只得就坡下驴地说:“既然如此,徐尚书就请你给我借三十万两,好赈济灾民,你看如何?” 徐尚书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自己一味想撇开罪责,谁知这尹继善根本就是在套自己,自己只得认栽了。 尹继善见徐尚书答应了下来,便高兴地带着众人走了,还在这里愣着的士绅们久久不敢离去,有的还是自己的家人赶来把他们抬了回去。 尹继善一回来就倒头躺在床上说道:“彩蝶,我今天终于从这些铁公鸡身上拔出毛了,你没看见他们那个样子,真是解气!” “谁叫你有军权了,你等着吧!他们就要反击了”彩蝶替他按摩着说道。 “反击就反击,我才不怕呢?我本来以为这里的士绅都是文化人,可以和睦相处,谁知他们在利益面前也是那么自私,那就怪不得我了,索性把他们都得罪了,好行使官绅一体纳粮的新政策”,尹继善淡淡地说道。 到了凌晨,尹继善还在熟睡中却听见外面有鼓声响,忙坐起来:“彩蝶,你听听,是谁这么晚了还敲鼓呢?” “这应该是有什么大冤情吧!二爷快穿衣服,开堂审问吧”,彩蝶立即披了件袍子走下来替他换上了官服。 等尹继善一出来才发现敲鼓的不是什么伸冤的百姓,而是陈宏谋敲鼓深夜来访,只听他气呼呼地喊道:“尹大人,你真是个强盗!” 尹继善真有些搞不懂:“陈大人,你为什么这么骂我?” “你就是个强盗,那高阁老自有皇上圣旨查办,你擅自动兵强抢,与土匪有什么两样!”陈宏谋甩了甩衣袖说道。 “可是陈大人,你知道的,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百姓们就都活不了了,你知道百姓们活不了有什么后果吗?那是要民变的啊!”尹继善站起来重重地拍着桌子说道。 “随便你怎么说,你这样做就是不对,我要参你!”陈宏谋依然怒吼道。 “你参就参,我尹继善坐得端行得正,要是明天那徐家依然还不肯交钱赈灾的话,我还得这样做,送客!”尹继善见他一根筋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生起气来,他真不明白这些历史上所谓的直臣怎么一个比一个令人讨厌。 ------------ 第四十一章 尚书大人 陈宏谋见尹继善油盐不进只得甩袖出来,一回到屋里,他就气呼呼地坐下说道:“老师,你还是回去筹集银子吧!我去说了,那尹大人丝毫不让步。” 徐尚书本来指望自己与陈宏谋有师生之情,好让他在尹继善面前说些好话,如今见他也是空手而归,只得叹了口气:“看来老朽只得倾家荡产了。” 一回来的徐尚书就歪坐在椅子上揣着粗气,没一会儿,他家的管家就走了前来说道:“老爷,曹家的人有意出售一处几百年的七进的老宅子,只要七十万两呢。” “是吗?你去支一百万两银子把那园子买下留给我养老,剩下的三十万两去交给抚台大人”,徐尚书一身都喜欢收购一些老宅子,现在仍然不肯放弃。 徐尚书第二天一起来就坐着轿子往高府走去,路上看见络绎不绝地百姓前来领钱领粮不觉叹气说道:“唉!我是低估这个年轻人了,他这是要真真切切地要为百姓造福啊。” 高阁老经过尹继善这么一闹,身子骨明显弱了很多,有两个姬妾搀着走出来:“徐尚书,看来你我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就不会想到这个抚台大人手里有兵啊。” “是啊!而且他还是个愣头青,是有仇必报,从不愿意吃亏,一旦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高大人你受惊了”,徐尚书丝毫忘记了自己昨晚骂高阁老的坏话了。 “没事,看来那成文运和官龙的事情并不是巧合啊!如今我们得从长计议了”,高阁老早已从下人们口中得知徐尚书背叛的事,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怪他,也没有提出来,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个为官者都应该这样做,换做是他,也会这样做的。 徐尚书一听立马问道:“高阁老,您的意思是,我们还要跟他斗?” “嗯,我一个曾经的堂堂大学士怎么能容忍他这样胡作非为!明目张胆的从我家抢走这么多银两,还冠冕堂皇地说是借用,你说我能忍得下这口气吗?”高阁老紧紧地握住拐杖说道。 徐尚书想了想自己那即将拿出去的三十万两,叹道:“算了吧!高阁老,这尹大人是万岁爷跟前的红人,你我都是半入黄土的人了,何必再争呢。” “就是要趁我还活着,就不能任由那小子胡来,我已经命我那当御史的侄子动本参他了,我那在京任职的长子已经在各处联络他尹继善的对头了,只要我们细细规划,就一定能整倒那小子”,高阁老拍了拍桌子。 徐尚书担心地问道:“可是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啊!就不怕那贡品和罪状一进京惹怒了皇上?” “那里面牵扯着三爷,三爷会帮我的,再说,我一个要死的人还怕这些干嘛?人活着为的就是一口气,一口气不出活着又有什么用”,高阁老很平淡地回道。 徐尚书不想再多说什么?匆匆地告了辞,坐上轿子准备往巡抚衙门走去。 他还从未拜访过尹继善,这次是第一次往巡抚衙门走来,多多少少还有些紧张,他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不想再与高阁老一起参与争斗了,只想过来与尹继善搞好关系,免得被整得晚节不保。 徐尚书一下轿子就看见一群人押着几大车的粮食从巡抚衙门走来 ,他忙走前去慢吞吞地问道:“壮士,可否打扰一下,你们押这么一大车粮食是去哪里?” “哦,我们是青龙镖局的伙计,遵从副镖头的命令,义务押官粮去苏北赈灾”,那壮士有些自豪地回道。 “敢问你们副镖头是?”徐尚书知道敢私自运走官粮的人肯定不简单,所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就是抚台大人,怎么样,吓着您老人家了吧”,那伙计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 徐尚书听后,心里不觉想道:“这尹大人也是进士出身,怎么会干这种勾当,真是匪夷所思啊。” 徐尚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又看见一队队的士兵往各个街道角落里洒着石灰,他又忍不住过去好奇地问:“敢问,这位军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哦,老人家,你不知道,抚台大人说了,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瘟疫,我们这是洒的第二次,半月前我们就洒了一次。幸亏洒了,你知道吗?附近也遭了灾的河南和安徽都发生了不大不小的瘟疫,唯独我们江苏没有”,那士兵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是啊!这抚台大人可真有先见之明啊”,另一个士兵也按耐不住说道。 徐尚书拄着拐杖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地爬上了台阶,突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街上领钱的百姓,运粮的壮士,洒灰的士兵,然后又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看来我真的老了。” 虽然尹继善和陈宏谋闹了些矛盾但一到谈正事时,都能够坦然地坐在一起商量合作。这不一大早,尹继善就叫来他和周学健细细筹划赔付和筹粮事宜。 徐尚书一进来就看见他们三个在那里细细盘算,禁不住喊道:“三位大人真是勤政啊!前来必定前途无量。” “是老尚书大人来了,学生不曾远迎,还请见谅”,周学健率先走来喊道。 “藩台大人不必这样,你们忙,我这次是来找抚台大人叙叙话的,不曾想打扰了你们的公务,还请见谅”,徐尚书等着尹继善发话。 尹继善向温福和屠大海嘱咐了几句才喊道:“彩蝶,快来扶老尚书大人进屋喝茶!” “不知徐老为何把三十万两改成了十万两,还请徐老明示”,尹继善尽量和气地问道。 陈宏谋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扶着徐尚书,一听到尹继善这样说才潜藏怒意说道:“尹大人,你,你不是已经拿扳指和玉佩还有你的存银抵了吗?怎么还要找老尚书大人要。” “陈大人,我尹继善倾家荡产的帮徐老尚书做好事,怎么也得知道个缘由吧!你是个清官加穷官,但你也不能偏心啊”,尹继善辩解道。 徐尚书一得知嘱咐的事被管家给坑了,顿时气地踹不过气来,等顺畅后才告罪道:“抚台大人有所不知,我被那狗奴才给耍了,他给我说江宁织造府的曹大人要以七十万两出售一处大宅子,我就给了他一百万两,让他把剩下的三十万两捐来,谁知他竟做了这样的缺德事。” 尹继善一听,暗自叹道:“这个社会的吝啬鬼可真多,宁愿以七十万两买高价宅子,也不愿意主动拿出一分钱赈济灾民。” 他算是把这个徐尚书看清楚了,有些失望地说:“哦,原来如此,您还是回去守着您那新买的宅子吧!我也不要你补这二十万两的差额了,请回吧。” 徐尚书不曾想到自己不仅没有跟尹继善搞好关系反而倒臊了一鼻子灰。只得道了谦,颤颤巍巍地坐着轿子回了府。 徐尚书一回来就命人把那管家给绑了,心想自己受小辈们的气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被这一群狗奴才欺负。 那被绑的管家一被押来,徐尚书就拿起拐杖边打边责问。这管家是素日是知道老爷的习性的,忙委屈地磕头说出自己这样做的缘由。 原来,这管家也是为了在他面前讨好,故意只交了十万两,有惊无险地给徐尚书剩下二十万两。 徐尚书听了他的理由后,心中却是要欢喜许多,仍然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就敢肯定这抚台大人会不再追究?” “老爷有说不知,这抚台大人是小老婆生的,虽说是大家公子,但从小也受尽了苦头,只有一些下人对他好些,所以他天生对那些下人有一种怜悯之情,如果是老爷这样做的话,他必然追究,但是如果是我们这些下人们私吞的话,他就不再追究了”,那管家分析道。 徐尚书略微地点了点头:“你起来吧!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缘由,你立即进京给二爷带封家信去。” 那管家笑嘻嘻地走了,暗自抱怨道:“这糟老头子,下手这么狠,不过拿七十万两买五十万两的大宅子,挨得值!” 不自觉笑了起来的管家一回来就发现了自己才赚取的二十万两白银不见了,但他又不敢大喊,只得在屋子里到处乱找,直到搭梯子上了房梁才发现自己那二十万两白银的去处。 “管家,我们家大人也是你能忽悠得了的吗?谢了!”管家看着那张白纸条心里又急又气,不知不觉地就晕倒了,从房梁摔下来,躺了近两月,花了好些银两才痊愈了。 徐尚书只得另派人他人进京带信,而尹继善这边则依旧如火如荼地办着灾后安置事宜,丝毫没有感觉地危险的临近。 徐家二少爷恩补了礼部员外郎的缺,按理说,应该在礼部里办着差事,谁知那带信人在礼部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家的二少爷,满京城打听后才知道他一直呆在丽香院里没有出来。 ------------ 第四十二章 纨绔少爷 京城的丽香院是达官贵人的聚集之地,这里不单单是青楼,还有棋牌、茶会、戏院等娱乐项目,偌大的厅堂两边盘旋着一丛接着一丛的房间,在三楼雅间的天字号房里,徐家二少爷正同高家侄子在一起闲聊。 “徐大人,你真的要为一个卖艺的女子辞官?”现任监察御史的高家侄子收起袖笼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酒。 “高兄,你有所不知,我徐某的心如今彻底被小雯给拴住了,她说她只嫁进士,可我是靠我老爹的关系没有走科考之路直接补为员外郎,所以只得辞官从新考咯”,徐家二少爷接过酒来一口吞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真是个情种啊!尚书大人要是知道非打你不可”,高家侄子又给倒了一杯。 “哼,我那老爹就是一个嗜钱如命的家伙,就喜欢到处买宅子,就是不多给我点钱花,弄得我在小雯面前好没面子”,徐家二少爷举起酒杯与高家侄子碰了一下后又满口灌了下去没好气地埋怨着徐尚书。 “你大哥现当着通政使,可以找他要啊”,高家侄子又给他夹了些菜。 “得了,我爹还没死呢?他就摆出长兄如父的架势,整天板着个脸,道貌岸然的样子见着都心烦”,徐家二少爷了无情趣地又喝了杯酒说道。 “好吧!谁叫你我两家是世交呢?这张一千两的银票你就拿去给小雯姑娘买几样首饰吧”,高家侄子立即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他。 “真是好兄弟,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办?”徐家二少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可真了解我,你是知道的,如今皇上远在山东,三爷监着国,正想除去几个四爷的人,你可得上点心思,从你们张侍郎身上找些毛病出来”,高家侄子悄悄说道。 徐家二少爷听后有些警惕地问道:“你们要对礼部侍郎张廷璐动手?” “岂止是他,首当其冲的是江苏巡抚尹继善,他直接抢了我家,我已经狠狠地参他了,这个张廷璐只是个陪葬品,还有孙嘉淦,三爷正要把他弄成尹继善的同党呢”,高家侄子毫不顾忌地透露了出来。 “妈呀,我们张侍郎可是首辅的亲弟弟呀,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容我再想想,好吗”,这徐家二少爷是完全秉承了他父亲的政治基因,遇见大事还知道思索再三。 “好吧!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带两个人来给你认识认识”,高家侄子素日知道这徐家二少爷十分谨慎,也不强求就告辞走了。 带信的人总算是有机会面见自己的二少爷了,谁知他正要说话时,却听见徐家二少爷命道:“徐财,快叫二少奶奶。” 这下徐财可就傻了眼了,二少奶奶不是在家里呆着吗?怎么还要让我叫一个青楼女子为二少奶奶呢。 “快叫!” 徐财见他生了气,只得跪了下来:“奴才徐财给二少奶奶请安。” “这就好,起来吧”徐家二少爷满意地说道,一旁的小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雯,嫁给我吧”,徐家二少爷又恳求道。 “不行,说好的,必须等你辞官正儿八经地考中进士后才行”,小雯微笑着说道。 “不是,这是为什么呀”,徐家二少爷问道。 “我说过,我只愿意嫁那种靠自己取得功名的人,而不是靠祖上的功德才苟延残喘的人”,小雯认真地说道。 “好,好,都依你,我明天就把辞官折子递上去”,徐家二少爷抱着她说道。 “二爷,这是老爷的书信,他嘱咐你不要参劾尹继善大人,尽量想办法保他”,徐财终于找了个机会插话道。 徐家二少爷忙拆开信来看了几遍后才叹道:“幸好我还没答应,我家那老爷子可真厉害啊!” 小雯听到“尹继善”这三个字,不由得一惊,想起了当年自己被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和一个叫“尹继善”的公子相救的事情,她也很感兴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你都要成为我的人了,我索性就告诉你,今天高兄告诉我他们已经预备整倒江苏巡抚尹继善了,而我父亲来信说叫我能保则保,不能保也不要学以前落井下石,只可保持沉默,你说我该怎么做”,徐家二少爷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问道。 “这么说我的恩人已经是巡抚了,你一定要保他,我不要你辞官了,如果你能保他的话,我就无条件地答应你,为奴为婢都行”,小雯认真地说。 徐家二少爷很是惊讶她的表现,忙请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小雯只好把当年差点被吴树欺负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哦,原来如此,既然是你的恩公那就是我的恩公咯,焉能不保”,徐家二少爷把信点燃后丢进了火盆里。 第二天,高家侄子带了两个人来,一一向徐家二少爷介绍:“这位是新科探花沈嗣君公子,如今是文华殿大学士朱太傅的东床;这位是三爷的西席吴树先生。” 真是冤家路窄,徐家二少爷没想到这个满脸癞子的吴树居然会亲自找上门来,但他也不好十分发作只是淡淡地一一行了礼。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事,太傅大人不是看上新科状元彭启丰了吗?怎么又另择良婿了?”徐家二少爷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太傅大人当时一看见状元郎就有些喜欢,想择为女婿,谁知彭状元不肯,说自己已有娇妻,不忍相弃,拜了官印后就赶回江苏接状元夫人去了,沈公子则是后来又看上的”,高家侄子如数家珍地说道。 “到底是状元郎,品德就是高,不忘糟糠之妻令我等汗颜啊”,徐家二少爷叹道。 “兄弟,别乱说”,高家侄子害怕沈嗣君误会忙劝阻道。 徐家二少爷十分不服气,硬要问高家侄子为何这样说他,高家侄子只得悄悄对他说了沈嗣君与鄂阳的事情。 “哦,沈公子,我不知情,还请恕我唐突之罪”,徐家二少爷连忙道歉,不过心里立即就十分厌恶这个探花郎了。 沈嗣君有些难看的脸色顿时就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没事,我早已那尹继善决裂了,像这种目无纲纪、以下犯上的人,我怎么能取他身边的人呢?我宁愿当和尚也不愿意取跟他尹继善有一丝半点关系的人!” 徐家二少爷本生是个痴情种子,在其他事情都能圆滑变通,唯独对待感情比别人要专注些,听他这样说,心里就低估道:“你以为你是潘安子建,谁都想嫁给你。” 徐家二少爷不想跟旁边的吴树多说,便主动问了其他事:“不知道三爷打算如何处置尹继善?” “已经诏谕刑部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派人去江苏革其顶戴,捉拿进京!”高家侄子脱口而出。 徐家二少爷心里顿时就慌张起来了,只得推说不舒服离了席进来向小雯告知了这件事。 小雯一听后就哭了起来,顿时香泪纵横弄得徐家二少爷那个心疼啊!不停地劝道:“宝贝,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那你快去救恩公呀,去救呀!”小雯使劲地推着他。 “好,好,我马上换衣服去朝廷里打听”,徐家二少爷禁不住小雯的软磨硬泡,只得急急忙忙地换了衣服出了丽香院往各处去打听。 他一询问才知道,原来三阿哥趁雍正没在京城排除异己呢,如今正准备对这些平时与弘历走得近的人下手,想要通过尹继善打开一个缺口,抓出一些朋党好一同审问。 徐家二少爷立即来到礼部找到张廷璐向他告诉了自己所打听到的阴谋,张廷璐正在思考该不该救尹继善一听他这样说,心中暗自想道:“看来如今是唇亡齿寒啦!尹继善是一定要救的。” 张廷璐立即用起了自己的人脉网络,每天不停地嘱咐大小京官们上折子为尹继善求情,然而弘时对这些折子看都不看一眼反而还立即向刑部下达了谕令。 刑部侍郎孙嘉淦一接到这道谕令就怔了一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那个帮助自己实现青云之志的尹继善居然会被押解进京治罪。 旁边新升上来的刑部郎中刘统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走了问道:“大人,什么人的案子让您发愁呢?” “哦,对了,你在江苏做过一任县令,我想问你那尹继善的官声如何?”孙嘉淦见他走来便详细问道。 “哦,下官倒与这位大人有些交锋,不过下官很是佩服他。虽然他做事有些离谱,但是嫉恶如仇、善恶分明、正义凛然,想必他的一些传奇故事,大人是知道的”,刘统勋毫不掩饰的赞扬起了尹继善。 孙嘉淦点了点头便把这谕令递给他:“你看看,说说你的想法。” 刘统勋一看,脸色就变了,忙走来急切地说:“大人,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啊!尹大人可是国之干才,千万不能陷害忠良啊!” “哼,朝中有人想当秦桧,我才不当帮凶呢?我马上去求见诚郡王!”孙嘉淦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地出去了。 很不幸的是,第二天,刘统勋就得知了消息,孙嘉淦被治成了尹继善的同党,被收监在刑部大牢里。 ------------ 第四十三章 押解进京 深夜,外面潺潺的流水声伴着稀稀落落的雨滴,让夜晚显得愈发冷寂。 屋内托腮难眠的鄂阳轻轻地开了门来到栏杆旁坐着听着雨打芭蕉的清脆声不住的叹气。 她已经知道了沈嗣君高中探花的事,心里本应该欣喜,可是当她看见尹继善那祝福的神情时,她又无缘无故生出了恨意。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空对着远处的破旧灯笼发神。 远处破旧灯笼旁边似乎站立着一个人,但她表现出少有的镇定,并不那么急躁地冲前去捉拿,而是悄悄地慢慢地向这边移来。 “尹大哥,这么晚了,你站在这风口里干嘛?”鄂阳过来才发现打着灯笼的人是尹继善。 尹继善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沈嗣君背信弃义的事告诉给她,便背着身子说道:“哦,我只是出来走走,屋里闷得慌。” 鄂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嗯”了一声就往回走,她很希望背后的尹继善能够快速跑上来抱住她,然而轻轻在耳边说:“鄂阳,不回京城好吗? 但是,令她失望的是,自己等来的不是尹继善而是深夜来访的彩蝶。 “彩蝶姐姐,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是为什么?”鄂阳扶着她进来坐下。 彩蝶拨弄了一下散乱的头发:“鄂阳,二爷怕伤害你,所以就让这府里的人都瞒着你,可我觉得倒不如让你早点知道,俗话说的好,长痛不如短痛嘛。” 鄂阳隐隐约约地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什么事,姐姐你说吧。” “就是,就是那沈嗣君是个负心郎,他已经娶了朱太傅的四女儿!”彩蝶咬了咬牙还是勇敢地说了出来。 鄂阳一听,心中是又气又悲又喜,气的是这个当时口口声声说要迎娶我的俊秀公子竟然言而无信另择他人了;悲的是自己难道就这么不值得被爱吗?被人一再的抛弃;喜的是自己终于可以不用离开尹大哥他们了。 昏黄的烛光下,一双晶莹透红的眼晴紧紧地盯着画屏,没有说一句话,不知不觉就听见了啪啪的泪水滴落声。 “鄂阳,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这样憋着好吗?”彩蝶见她这样忙过来轻轻抱住她。 “彩蝶姐姐,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尹大哥不要我,如今沈公子也抛弃了我,我就那么差吗?”鄂阳钻进彩蝶怀里哭诉道。 彩蝶见她这样心里就像是自己被抛弃一样难受,也哭了起来:“好鄂阳,你不要想多了,这些不是你的错,都是那负心郎的错,你放心,你尹大哥会帮你教训那可恶的陈世美的。” 二人久久地依偎在那里直到清晨第一声鸡鸣响起才各自散开了。 次日,恢复理智的鄂阳一早就来找到即将进京的彭启丰:“彭状元,可否请你仔细说一下沈公子为何突然变卦?” 彭启丰听她这样问,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才明白过来:“看来,鄂小姐是知道的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鄂阳听完他的讲述之后,不觉地微笑了一下:“果真是人往高处早,水往低处流哇。” 彭启丰也不知道怎样劝她,只得向走来的尹继善招了招手,示意着鄂阳已经知道了沈嗣君背信弃义的消息。 “鄂阳,有些事情不要太在乎,你放心,那小子终究会遭到惩罚的”,尹继善忙跑来劝道。 尹继善不来还好,他一来倒把像是坚硬的石头一样把鄂阳那易脆的玻璃心一下子就击碎了,只见她忽然转过身来死死地抱住尹继善:“尹大哥,他们都不要我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 “妈呀,我如今彻底是被这个小魔女给缠住了,她这一哭就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尹继善抱着她暗自想道。 正在尹继善无所适从的时候,就看见温福着急地走了进来:“大人,不好了,京里派人来抓你了!” 顿时悲伤凝重的气氛里更添了一丝紧张,尹继善只得松开手走出了出来。 “奉谕令,查江苏巡抚尹继善擅自调用军队为己谋私,强行抄没高家,实乃目无王法、辜负皇恩,着即革职,押解进京!”一凶神恶煞的人喊道。 “尹大人,得罪了!”那人一挥手,旁边的跟班就走上来给他套上了枷号,这时最先赶来的鄂阳忙强行把枷号夺了下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押走尹大哥!” “还请这位姑娘不要妨碍公务,否则别怪我等无情!”那人大声斥道。 “本小姐今天偏要妨碍一下”,鄂阳强行拉着尹继善就往里走。谁知那人果真一手抢来推开鄂阳:“走开,不容放肆!” 鄂阳急忙一脚飞来,奈何自己武艺不精,被那人反手捉住:“姑娘,别费事了,小心脏了绣花鞋!” 那些跟班的一听见那人这样说,都笑了起来,被放开的鄂阳有些气不过,正准备飞拳来打,却被尹继善抓住手腕阻止道:“不要这样,鄂阳,他们不会把我怎么着的,回去和彩蝶一起准备一下,早点回京。” “这位壮士,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不要为难她们,上枷号吧”,尹继善摘掉顶戴,把手立了起来。 那人亲自接过枷号替尹继善套上,拿锁锁上就带着他走了。 随后赶来的彭启丰看见尹继善远去的背影只得过来向旁边的屠大海询问道:“大海,这是为何?” 彭启丰知道后,急得跺起脚来:“这下糟了,尹大人这一去凶多吉少啊。” 鄂阳一听心里就更加着急了,立马喊道:“大家伙,随我去救尹大人!” 得知消息的彩蝶一出来就把鄂阳拦住道:“不要这样,鄂阳,强抢的话反而不好,按察使陈宏谋很早就说要参我家二爷,我们去找他!” 鄂阳一听就立马带着温福和屠大海等人往陈宏谋这里走来,陈宏谋一见这架势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王法,询问后才知道是尹继善的人来找自己兴师问罪来了,他连忙拿来自己还未上交的参劾折子给鄂阳看了,才消了此误会。 彩蝶从鄂阳手里接过折子焦虑地说:“若是陈大人参倒的还好,看来如今二爷是遭小人陷害了,鄂阳,二爷走之前说了什么?” “叫我们收拾东西回京”,鄂阳回道。 “也是啊!这事家里肯定不知道,估计朝里的小人都瞒着尹泰呢?我们得快点回去通知消息”,彩蝶想了想说道。 “好,我马上去准备”,鄂阳立即走了回去命人去各处收拾搬运。 彩蝶慢慢地回忆在这个时代,历史上的尹继善会被谁陷害呢?她脑子里不停地闪过一个个人物,嘴里不住地念道: “八爷党已经覆灭,雍正还需要二爷,弘时,对只有他才会这样做,谁叫二爷和弘历走得近呢。” 彩蝶分析出缘由后立即找到屠大海:“大海,你速去浙江通知宝亲王,告诉他,我们尹大人被押解进京了。” “可是?宝亲王要是不见我怎么办?”屠大海心里有些害怕,想要抛弃她们,自己独闯天涯,似乎又有些不忍心,只得唯唯诺诺地说道。 “没事,他身边有个丫鬟叫小娥,是二爷曾经的丫鬟,你找她就容易多了”,彩蝶用着有些恳求的语气说道。 屠大海只得勉强地答应了下来,连夜往浙江赶去。 彩蝶送他走后又来找到温福,准备向他嘱咐几句,却听他先说道:“彩蝶姑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已经征得了两位将军的同意,带人护送你们回京。” 除了锦帆和锦芸留下打理生意外,彩蝶与鄂阳还有彭启丰夫妇等人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回京城去了。 一路上众人都没怎么说话,就像陌生人一样淡淡地与乔山等人告了别,又与周学健等人告了别。 等到了江都时,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下车一看才发现是数十万的百姓已经把路堵住了,早先已经到了这里的尹继善等人也被迫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 彩蝶忙跑来抓住尹继善冰冷地手抚弄着他凌乱的头发哭道:“二爷,这是为何?史书上可没说尹继善会遭受此罪啊!” “好蝶儿,你怎么成了书呆子了,史书上的话也能全信吗?不要担心,不过换一种旅游方式罢了,只是这陈大人倒还实诚,竟然学会发动群众来夹道相迎”,尹继善乐观地看着这群密密麻麻地百姓说道。 “江苏按察使陈宏谋率苏北十万百姓在此跪送抚台大人,期盼抚台大人早日沉冤得雪!”陈宏谋用着他那高超的狮吼功弯腰高喊道。 看着排山倒海的人群,听着此起彼伏地呐喊声和哭泣声还有骂声,尹继善被这一场面弄得心潮澎湃,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的一些举手之劳竟然会得来这么高的尊崇,他立即跪下喊道:“我尹某何德何能接受万民跪拜,大家快起来吧!” 看着这么大声势,尹继善已经完全忘记了那日朝他脸上飞来的青菜和鸡蛋,禁不住热泪盈眶。 在他的再三劝说下,众人才渐渐散去,尹继善还未来得及与彩蝶她们好好诉说,就被那差官催促着继续赶路。 ------------ 第四十四章 两度遇险 清晨起来,尹继善看了看初升的太阳便又开始了行程,一开始还觉得这枷号戴着还挺新鲜,久了就嫌它是个累赘,弄得整双手都一直酸痛着。 行了些许里路后,他们就改走了水路,押解的人还特意租了条大一点的船,准备沿着大运河往京城走。 这天,不知怎么回事,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就是乌云密布,昏暗无光,尹继善忍不住问道:“这位壮士,这里的天气倒真是变幻无常,敢问这是何处啊?” “大人还是省省力气吧”,那人并不想多说。 尹继善只好独自看着乌黑的云在万里的碧波里游走,忽然,他通过水里的倒影看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举着刀正要劈下,他忙倒入水中,奈何河水太深,手又不能展开,只能通过脚努力的划着。 顿时,一群黑衣人从他周围腾飞而起,速度最快的那人眼看着离他仅有几寸了,他本着求生的欲望,忙把枷号举起去挡。 “这是谁要害自己呀,派这么多人来杀自己!”手足无措的尹继善闭着眼期待着自己能够躲过此劫。 只听到“咔嚓”一声,原来枷号被锋利的朴刀砍成了两截,尹继善见自己空出手来,忙使劲全身力气往河岸游去。 可就在他正前方,又冒出来一群黑衣人,他只得转换方向,哪里人少他就往哪里游去。 尹继善暗自庆幸自己的游泳技术好,要不然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可就在此时,那押解他的人也抽出刀向他砍来,这下他是全明白了,敢情这些人都是一伙的,他只得大喊道:“你们为何要杀我!” “主子要你的命,大人虽是好官,也得受死!”,那人把横刺过来。 “看来我要成为政治斗争牺牲品了,这些满清贵族们真是不安分啊”,尹继善心中哀叹道。 尹继善苦于自己手中没有兵器阻挡,又是在水上不能施展他的腿法,只得不停地转移位置,让这些杀手一次又一次地扑了个空。 坚持了一个时辰之后,尹继善实在乏得不行了,僵硬无力的手无法再击打出水花了,疲惫浮肿的脚也不能迅速的游走了。 “算了,我逃不掉了,你们来杀我吧!让我早点穿越回去也好”,尹继善闭上眼睛静待着锋利的尖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尹大人,何必如此轻生,且看我如何救你!”尹继善一听到这话忙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一具高度仿真的机器人浮在水面上向这边驶来。 “妈呀,难道我已经死了,穿越到了未来,不对,这些黑衣人还在啊”,尹继善疑惑地想道。 只见那机器人十分敏捷地将一个个飞跃而来的黑衣人击抛到了对面岸上,尹继善不由得赞叹:“好家伙,你怎么不去投铅球啊。” “尹大人,我对那不感兴趣,你在这显示屏里写上“快艇”二字后,你就可以乘快艇逃到岸上去了”,那机器人一说完就在尹继善的面前变化出了一个数十英寸的显示屏。 “坏了,这个‘艇’怎么写啊!会说话的机器人?”尹继善对这个能够进行对话的机器人充满了好奇。 “没文化,真可怕,朝廷的‘廷’字右边加个小舟的‘舟’字就行了”,那机器人嘲笑道。 尹继善并没有生气,笑着输入了“快艇”二字,果真自己旁边就出现了一只小型快艇,他立即坐了上去喊道:“谢了,有文化的机器人!” 还在与机器人缠斗的黑衣人一看见尹继善坐上一种奇怪的船走了,便丢开手朝尹继善这边追来。 “尹大人,你旁边的触感盒子是一把自动手枪,可以拿出来反击”,尹继善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自动提示,忙照此说的做,把手轻轻一放在旁边的盒子上,就看见那盒子自动变幻成了一把手枪,自动地朝飞过来的黑衣人们射击。 “坏了,这尹大人有神仙帮助,我们快走!”一人看见自己好几个伙伴被飞来的小铁弹射死,忙让所有人都退了回去。 可是这自动手枪依然不肯放过他们,弹无虚发地射倒了一个又一个杀手。 “坏了,神仙在惩罚我们呐,赶快求饶吧”,一胆小的人喊道。 这些剩下的黑衣人一听都慌了神,忙跳到那艘租来的船上不停地磕着头祈求道:“我们是奉了主子的命才向尹大人动手的,我们是无意的,求神仙大人饶命啊!” “机器人,如何才能停止射击?”尹继善想好好审问一下这些黑衣人不该斩尽杀绝。 “那是语音提示的,你刚才一说出‘停止射击’,它就已经恢复了原样”,那机器人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尹继善也不管她,看了看那恢复原貌的盒子后就忙操纵着快艇往这几个黑衣人走来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若告诉我的话,神就会饶了你们。” 不曾想到这些黑衣人丝毫没有在乎所谓的神,忙抓住机会拿出匕首向尹继善刺来,尹继善忙腾空而起一脚将那匕首踢了出去:“还真是一群忠心的奴才,快告诉你们主子是谁!” 除了一个人还在那里颤抖着祈祷外,所有人见刺杀无望,都跳下了河,自沉了下去。 “你怎么不跳?”尹继善问道。 “我怕水,他们都会潜水,唯独我不会”,那人颤抖地回答。 “那你总该告诉我实情了吧”,尹继善很有耐性地问道。 “是三爷”,那人刚一说完就被一把从水中飞出的匕首给刺穿了喉咙,尹继善见此忙跳上快艇跑了。 “妈呀,真没想到这些奴才真忠心,本领也高强”,逃到安全地带的尹继善心里砰砰直跳。 “尹大人,这次在清朝的科技之旅感觉怎么样?”也不知道贾士芳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向他走来说道。 尹继善挤了挤自己的湿衣服说道:“我还以为老祖宗有什么惊人的技艺,一看见你出来,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能不能帮我把我的湿衣服烘干?” “老祖宗确实有惊人的技艺,只是你们这代人都太浮躁,不用心去发现而已”,贾士芳立即辩解道。 “不过,你这衣服请恕我爱莫能助,我不是这个领域的”,贾士芳无奈地说道。 “好吧!我得赶去京城了,你要去吗?”尹继善刚一转身,贾士芳就不见了,自得暗叹道:“来无影去无踪的,弄得跟神仙似的,不过是我孙子的孙子罢了,搞什么神秘嘛。” 没过多久,天就黑了下来,尹继善找来一堆干柴就地燃起了篝火,一边烤着衣服一边玩弄着火堆。 “我靠,这清朝的长袍脱下容易,穿上也太费劲了吧!这纽扣无论怎么扣都不像个样子”,尹继善拿着已经烤干的衣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穿,急的直跺脚。 “要是彩蝶在就好了,也怪自己平时不锻炼一下自己的独立性”,尹继善暗自抱怨道。 尹继善忙活了好久,才把几件衣服穿戴整齐,然后就熄了篝火,连夜赶路。 已经一晚上没吃东西的尹继善到第二天中午就饿得不行了,不过更悲催的是,走了好几里路就是没见一处人家,只得往西南边的一座山林里走去,期盼能够找点野果子垫垫肚子。 不过幸运的是,如今已经到了秋天,整个山林间结满了各种各样的或青或熟的果子,尹继善只得暗自笑道:“要不是学了些植物学和中药学,这些果子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去辨别哪些该吃,哪些不该吃。” 尹继善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在上面吃着自己寻来的果子慢慢地吃着,不觉一股清甜融入心脾,他十分舒畅地说道:“这真是纯正地享受自然啊。” 就在他准备打盹细细品味这林间清风时,却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吼声,他立即翻身起来却看见不远处有一只老虎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下他肠子都悔青了,干嘛要来这里呀,老老实实地走大路不知道有多好。 他两眼也紧紧地盯着那只老虎,身子慢慢蹲下来,就地抓起一块石头,然后缓缓地后退,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一步接着一步地往后退,不自觉地滚落出豆大的汗珠来。 两边吹来的清风轻轻地吹起了他的长发,让他的后背一阵阵的发麻,但他不敢后看,而是慢慢地向一棵大树靠近。 那老虎似乎看出了他的目的,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然后突然就是一阵狂奔,如离弦的箭一样向尹继善这里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尹继善忽然就是一转身,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老虎的一扑,那老虎丝毫没有气馁忙反身一转向他撞来,尹继善急忙跳起抓住一树枝,双手一撑,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总算躲了过去。 有些心魂未定的尹继善暗自叹道:“妈呀,我这一旋转都快可以进国家体操队了,哪里还有***等人啊。”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那老虎突然就说一跳,锋利的爪子企图把尹继善从树上抓下来,尹继善只得翻身一跃用两只脚夹住了旁边的一棵刺槐树。 “刺得好疼啊!这该死的老虎是要我在两棵树之间表扬杂技吗?”尹继善咬着牙暗自抱怨道。 那老虎三招之后便没了多少气力,只得蹲在树下与尹继善耗着,尹继善只得死死地一边用手抓住树枝,一边用脚夹住树干,丝毫不能动弹。 “那个该死的贾士芳又去哪里了,怎么不再派一个有文化的机器人出来救我呀”,尹继善暗自念叨着。 ------------ 第四十五章 驮人过河 尹继善见自己所期盼的人一直没有出现,只得亲自观察着周围的事物,希望找到一个自救的办法。 想了一会儿后,尹继善用脚死死地夹住刺槐树,大胆地放开双手并扬起双手摘掉了旁边的两个果子,然后使劲地朝反向掷去,待把老虎的注意力引向反方向后,自己又忙就势下移了一点迅速把离老虎最近的那块石头捡起朝它头上猛砸。 那老虎咆哮了一下,转身来咬,尹继善又迅速地缩了回去。等那老虎一不注意,又用双手使劲抓住枝桠,腾出双脚来如旋风般地向那老虎踢去。 重重的几脚之下,那老虎有些头晕目眩,不觉地晃了几下,尹继善就像荷尔蒙爆棚一样,大胆地跳下来骑在老虎背上一手揪住老虎头皮一手捏着拳头猛砸。 那老虎不堪忍受使劲地摆了几下就把尹继善摔在了地上,尹继善摸了摸被擦伤的嘴皮,就地抓起一石头猛投了过去,正好打在老虎眼睛上,自己则立即闪过一边,准备老虎的下一次袭击。 老虎不是人,不能摸一下受伤的眼睛,只得闭了一下,拼尽所有力气向尹继善扑来,早有准备好的尹继善立即翻身一跃跳到了老虎背后,然后又是几记连环脚踢去。 尹继善见那老虎没有还手的力气忙跑来抓住它的尾巴使劲一拽:“管你什么保护动物,你无情就别怪我无意!” 那老虎忍不住剧痛发出激烈地吼声,尹继善立即丢开了尾巴,横脚向它腹部踢去,谁知这一踢才发现这是只怀了孕的母老虎,便不忍再痛下杀人,匆匆地跑了出来。 回到大路上的尹继善全身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直接躺在了灰厚土硬的大路上睡了一天一夜。 这日清晨,东方的红日仅仅爬上了槐树梢上,一群人马就早早地往大路疾驰而来,两旁树林中的鸟儿都被疾驰的马蹄声吓得满天乱飞,唯独熟睡的尹继善依然安详地躺在路中央享受着温暖的朝阳。 最前面的人一见路中央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立即使劲地拉住了烈马,走过来禀道:“查大人,前面路中央躺着一个人,把路拦住了。” “是哪里来的醉汉,你们快把他抬到路边,不要耽误了行程”,查良弼下了马命道。 四五个人走过来使劲地把尹继善抬在了路边:“这人可真沉啊!” “查大人,如今只等把曹家一抄就可以走马上任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尹继善昏昏沉沉地似乎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人说起了曹家。 “别多说,快走吧!小心有人提前给曹家通知了消息,那样的话,我还能抄到什么?”查良弼一说完就上了马。 尹继善细想了想:”如今是雍正六年,正是曹家被抄的一年,这可不好!“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就改变了与彩蝶等会合的计划,直接往回走去了。 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尹继善拿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棍子,提着一包刚刚采摘的野果,神采奕奕地在大路上哼着歌曲,倒真是十分的恬静自在。 忽然,他就皱起了眉头:“以这样的速度,还怎么去救助曹霑和脂砚斋主人啊!必须得找匹马才行。” 尹继善在周围走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农夫向他询问了最近的集市,然后又走到集市上去拿出身上仅有的一百两银票买了一匹不高不壮的瘦马。 连夜兼程的尹继善很快就到了江宁城下,看着一大群正在进城门的官兵,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终于赶上这伙抄家的人了。” 如今这些江宁城的人已经认不出蓬头垢面的尹继善了,只见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妇朝他骂道:“死叫花子,离我远点!” 尹继善心中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好的,美女,你先走!” 旁边的士兵看着也忍不住笑了:“叫花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涵养的吗?爷给你两文钱,进城买俩馒头吃。” 尹继善千恩万谢地接了银子,进城立即买了两馒头躲在墙角吃了起来:“真是一文钱饿倒英雄汉啊!” 喂饱肚子后,尹继善伸了伸了懒腰就往锦帆经营的“福隆书局”走来。 “掌柜的,外面有一个叫花子要找您”,一伙计走进来向正在埋头苦读的锦帆禀道。 锦帆正在背《论语》,正要背完被这伙计一搅和就全忘了,便没好气的说:“没看见我在温书吗?直接给点银子打发走就是了!” 那伙计灰溜溜地走了出来便把气出在尹继善身上,走来推着尹继善:“死叫花子,给我滚!” 尹继善立马抓住他的手逆时针方向一扭,那伙计疼得直叫唤:“大家伙快来帮忙,这叫花子要打人呢!” 尹继善没想到这个锦帆居然会这样对他,气急败坏之下大喊:“好你个锦帆,看我不进去好好收拾你!” 他的腿法极好,几踢之下就把赶来帮忙的伙计都放倒了,然后走进去直接把门踢开,拿起旁边的一大瓷器就砸向一边的桌子上:“锦帆,你这个臭小子还不给我出来!” 锦帆刚记起几句就听见了瓷器的破碎声,正准备出来责怪时,却看见满脸污垢的尹继善正在厅堂里砸着东西,他忙前去阻止道:“二爷,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东西啊!” “我看着不爽,怎么啦!难道我就不能砸吗?”尹继善没好气的说。 锦帆见他这样,便忙问他受了谁的气,只听到尹继善停下来说道:“我受了你的气!” “二爷这般打扮,可能是外面的人误会了,还请二爷进里屋梳洗一下吧”,锦帆把他带了进去。 “玲儿,快去给二爷梳洗,梳洗完后再去备些好酒好菜”,锦帆走来向一才盘了发的女子吩咐道。 尹继善见此倒消了七分气,忙问道:“这位是?” “是我的妻子”,锦帆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哦,恭喜,恭喜,初次见面也没什么礼物送的,对了,你考上了吗?”尹继善和气地问道。 “才中了个末等秀才”,锦帆笑嘻嘻地说。 “那就好,至少不用服徭役了”,尹继善突然十分羡慕这个小家庭,四周看了看就没再多说什么。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尹继善酒足饭饱后,也不告诉锦帆实情,就急急忙忙地往江宁织造府跑来。 如今的江宁织造府可谓是重兵压境,里面的翻衣倒柜的声音和女人孩子的哭泣声都传到了大街上,尹继善正在想如何进去时却看见守在外面的正是刘铭,他忙走来问道:“刘将军,好久不见。” “大人,你不是被押解进京了吗?怎么又回来啦”,刘铭悄悄问道。 尹继善不敢告诉他实情只说自己是被从轻处罚,贬为庶民了,又撒谎道:“我找里面的查大人有些事情,可否通融一下?” “大人何必这样客气,弟兄们,放尹大人进去”,刘铭一声命令,尹继善就顺顺利利地进去了。 只见查良弼的身旁跪满了老老少少的人,那些人不停地哀求着他,然而他就是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尹继善暗自呸了一声就悄悄的进了一处屋子,将正在往自己衣服里装首饰的一士兵打晕,然后又换了他的衣服,往李筱那里走去。 正过了绮云榭,就见到一个士兵押着曹霑往这边走来,他立马前去恭恭敬敬地说:“这位大哥,就把他交给我吧!您再去抢点。”说完,他就从衣服里拿出些首饰给他。 那人笑嘻嘻地接过首饰笑道:“算你小子懂事,你押着他去请功吧!我再去搜搜。” 曹霑一看见他正面刚准备喊他就被尹继善拿手捂住了鼻子:“霑儿,别叫,现在逃命要紧!” 曹霑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往李筱这里走来。 尹继善和曹雪芹一来这里就看见李筱抱着脂砚准备到处跑着,他连忙走过去,把几个追她的士兵解决掉,然后说道:“快随便拿些值钱的东西走吧!” 尹继善帮着二人拾掇了一些首饰就进了茅屋迅速来到了以前来过的荒郊野外。 “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先歇歇吧”,李筱疲惫地坐在地上说道。 尹继善往四周看了看说道:“只能呆一会儿,这些士兵似乎正在往这边走来。” 李筱点了点头,把抢出来的一些首饰珠宝都包裹了起来,正准备递给丫鬟却发现自己忘了带丫鬟,只得抱怨道:“早知道就该带个丫鬟出来。” “真是当小姐当惯了,给我吧”,尹继善没好气地接过包裹,把士兵的衣服也脱了下来装进了包裹里就带着二人往河边走来。 “喂,你们两个会游泳吗?”尹继善一到河边就向二人问道。 尹继善见二人都摇了摇头,便有些无语:“靠,这些人的生存技能真糟糕啊!” “好吧!你们一会骑在我背上,我把你们一个一个的带过去”,尹继善说完就开始脱着衣服。 李筱见他脱着衣服顿时警觉起来,从头上拔出簪子问道:“你要干什么!” 尹继善见她那恐惧的眼神就忍不住笑了:“别误会,我脱衣服只是为了好游过去,放心,我只脱上半身。” 李筱一听才放心地放下簪子但还是侧着头,不忍偷看。 没过了一会儿,尹继善就把曹霑带了过去,然后又走过来说道:“太子妃,别强迫自己了,快过来吧!你看我有什么怕的,又不是我看你。” 李筱见他这样打趣自己心里就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如何争辩,只得壮了壮胆子走来爬上他的背,把两只脚放在他的腿上,两只手撑着他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由他驮着走了。 “这后背可真厚实啊!靠在上面不知道有多舒服”,李筱两眼直直地看着尹继善的后背上的肌肉。 “太子妃,你在发什么愣啊!都到了,还不下来,你难道想冷死我啊”,尹继善叫道。 李筱只得马上下来,脸红红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 第四十六章 跳楼出逃 九月的江南有些细雨霏霏,小涨的河流上飘着一叶小舟,小舟中的尹继善了无情绪地看着外面欣赏这独特的雨景,时不时的微笑一下。 “尹大人,听说你被押解进京了,怎么又回来啦?”李筱走出船舱问道。 “还不是你们这群大户人家联合陷害我,半路就想杀了我,幸亏我命大,才逃了回来”,尹继善把河中的水轻轻舀起又轻轻倒下。 李筱扶着桅杆:“那你怎么又要救我们?” “还不是看在霑儿的面子上,不忍心让他受牢狱之苦,才连夜赶回救他”,尹继善躺在船板上翘起二郎腿说道。 李筱笑了笑就没再说什么?任雨丝打着脸上和头发上也不走进船舱里躲躲。 几个时辰后,三人又换乘了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北方走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雨反而大了起来,马车在泥泞的大路上艰难地行驶着,等到了一处树林时,马车就深深陷在了深深的水沟里,无论尹继善怎样催促,那马车就是不能向前一步。 尹继善只得向里面的李筱和曹霑问道:“你们谁会驾马车?” 两人都摇了摇头,尹继善只得让两人下去推车自己则操纵马匹,李筱和曹霑平时都娇生惯养的,哪里推得动,只见曹霑推着推着就哭了起来。 尹继善只得走下来扶起他:“我说曹霑,你都十三岁了,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推个车有什么委屈的?” “你不要这样说霑儿,这些奴才们干的事情,叫他来干,他能不委屈吗?”李筱过来替他拭着眼泪。 “我靠,难道奴才就不是人吗?就没有你们金贵吗?就该给你们推车吗!”尹继善起初还以为曹霑会跟别的少年不一样,听李筱这样说反而更加失望了。 “再说,你家和曹家起初还不是别人家的包衣奴才,如今还充起主子的款来了啊;我一个满族贵族的后代都甘愿给你们驾车,你们娇气什么!”尹继善没好气的说。 “好了!我们谁娇气了,推就是了!霑儿,别哭,我们继续推”,李筱见的自尊心一被伤害爆发出了火爆脾气,和曹霑一起再一次使劲地推着陷在泥土里的马车。 尹继善看着慢慢移动向前的马车笑着念道:“看来我的激将法还是挺有效的。” 那拉车的马匹见后面的阻力小了,突然就是一跃一下子就让马车跳出了水沟,而背后推车的李筱和曹霑却因为惯性的作用摔倒在水沟里。 听见摔倒的声音,尹继善忙停住马车,走了过来扶起二人:“两位,没事吧。” 曹霑摸了摸撞起了包的额头说道:“没事,尹大人,辛苦你了,我来驾马车吧。” 尹继善见他那坚毅的表情,心中便有些欣喜:“不愧是未来的文学大师,性格就是这么倔强,还有点小气敏感。” “算了吧!你这么小,怎么能拉的住这匹烈马呢?还是和你八姨在车里好好呆着吧!记住把湿衣服换了”尹继善笑着走来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雨越下越大,下得有些反常,尹继善只得减慢了速度,专注地驾着马车向前行驶着。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就黑的跟晚上一样,尹继善看到一家简陋的客栈便停下马车向里面说道:“天快黑了,我们去客栈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这个客栈十分冷清,除了一个驼背的老头就没别的人了,尹继善先进来问道:“老人家,可还有空余的房间?” 那老人细细地打量他了一下,然后又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李筱和曹霑,看着他们三人都是锦衣绸缎的,那老头便笑着说道:“有,多着呢?只开一间?” “你这老头说话还真奇怪,我们三个怎么会只要一间呢?要两间上好的吧”,尹继善笑着给他递了一锭银子说道。 “不用找了,先带我们去房间吧”,尹继善从李筱手里接过包袱往楼上走来。 李筱走进那老头才打开的一间房看去忍不住又退了出来:“这比我家的马圈都差,怎么住人啦!” “老人家,这是最好的吗?”尹继善知道这个太子妃有些娇气尊贵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老头摇了摇头:“客官,这是唯一的两间砖砌房,其他的都是土墙房子。” “好吧!老人家麻烦你打些热水上了,赶了一天的路想泡一泡一脚”,尹继善很礼貌地说道。 “我的太子妃娘娘,你要不住另一间吧!也许会好点?”尹继善带她来到了旁边的一间说道。 尹继善看着这间更加臭熏熏的房间只得无奈地说:“看来只得委屈一下太子妃了,还是回原来那间房间将就一下吧。” 李筱似乎有些生气:“尹大人,我可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喊我太子妃了,你这样喊一不成体统,二对你自己也不好,知道吗?” “好,好,王妃早些歇息吧”,尹继善笑着走进了屋里。 “尹大人,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与理亲王允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再乱嚼舌根子,小心我跟你没完!”李筱说完就气呼呼地进去了。 “你还坐在这里干嘛?怎么还不洗脚睡觉?”尹继善向坐在床上无所适从的曹霑问道。 “没下人来服侍,我怎么洗脚,怎么脱衣服睡觉啊”,曹霑很天真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倒让尹继善有些失望起来,尹继善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偶像居然会是一个小皇帝,连这么简单的事都要等别人去做。 “你如今不再是少爷了,你是逃出来的朝廷钦犯,要习惯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你看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尹继善细细说道。 尹继善见他点了点头,便又说道:“你以后得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特殊的,都是平等的。” 尹继善刚说完就见他流出了眼泪忙替他揩干眼泪:“好吧!我错了,我不说了。”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也难怪,家里遭此剧变,即便是大人也受不了啊”,尹继善看着他想道。 曹霑突然又说道:“尹大人,你说道对,我不是少爷了,我是应该自己服侍自己。” 尹继善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未来的文学大师说得话嘛。 于是,他就亲自把曹霑牵过来手把手的教他如何洗脸,如何叠衣服,如何铺床。 “尹大人,我以后可以叫你尹大哥吗?”曹霑躺下说道。 “可以呀”,尹继善想到自己能够当文学大师的大哥简直难得的殊荣啊。 “那么尹大哥,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说人都是平等的呢?”曹霑好奇地问道。 尹继善耐心地说:“那我问你,你家的奴才都是谁生的,你又是谁生的,皇上又是谁生的?” “尹大哥,我明白了,我们都是父母生的,都是人生的,那怕他是皇上,我们都是一样的出生”,曹霑很快就说出了尹继善想要的答案。 尹继善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没错,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出生,所以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既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就都是平等的咯。” “哦,那尹大哥,那皇上跟我们也是一样吗”,曹霑细致地问道。 尹继善眯着眼说道:“岂止是一样,还有比我们笨的呢?比如扶不起的阿斗和喜欢当木匠的朱由校,睡吧。” 曹霑还想多问听他这样说只得自己一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曹霑今夜似乎有些失眠,一直就睡不着,不知不觉就问道了一种怪怪的味道,他忙摇醒了尹继善:“尹大哥,好像这屋里有什么难闻的东西?” 尹继善揉了揉眼睛仔细地一闻忙慌张地坐了起来:“不好,这是臭鸡蛋的味道,谁给我们房间里放了硫化氢,想毒死我们,快穿衣服,我去通知李筱!” “可是?尹大哥,我不会自己穿衣服”,曹霑不好意思地说道。 “哎呀,你可真无用,这是剧毒气体,你先别穿外套,快把这布条拿在刚才没倒的洗脚水里浸湿了,然后捂在鼻子和嘴上,我先去喊你李筱”,尹继善忙从被单上撕下一块布递给了他。 尹继善急忙跑过去一脚把门踢开把睡得有些迷糊的李筱背了过来,使劲地打了一巴掌后才说道:“她醒来后,你快去给她也捂一块湿布!” “啪!”尹继善刚一说完就挨了一巴掌。 “你打我干嘛!”李筱甩了甩手问道。 “我来不及跟你解释,有人朝我们房间里投毒气了,你没问道一股越来越浓的臭味吗?”尹继善说完就把湿布捂在了她脸上,自己也连忙捂着。 “先别说话,赶快跟我走!”尹继善拿着湿布走在前面说道。 尹继善带着他们来到了对面的房间,然后立即打开窗户看了看说道:“幸好楼层不高,跳下去应该没事。” “你们快跳!”尹继善轻声喊道。 “不敢”,李筱看了看他回道。 “你们真是无法伺候,这样总敢跳了吧?”尹继善扯了条床单系窗棂上说道。 曹霑勇敢地说道:“尹大哥,我先来吧。” 当尹继善看见曹霑咬着牙死死地抓住床单往下掉了一会儿,才捂着嘴巴跳了下去之后,忍不住赞扬道:“真是个勇敢的孩子!” 尹继善说完就给李筱向下指了指:“跳啊!” 尹继善见她那恐惧的样子,只得摇了摇头:“我背着你跳,这总可以了吧?” 李筱便爬在了他背上死死地扣住尹继善的脖子等他往下面跳,谁知由于两人加在一起的质量太大,尹继善不好着力直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哎哟,我说李小姐,你用得着这么害我吗?你看人家霑儿都这么勇敢,你还怕什么?”尹继善摸了摸被摔得很疼的屁股抱怨道。 ------------ 第四十七章 疑兵乱阵 尹继善还以为李筱会还嘴,谁知待他回头一看,原来,这李筱早就晕倒在地了。 “坏了,她已经处于中度中毒了,这里又没有什么碳酸氢钠之类的药品,只能进行简单的抢救了”,尹继善抱着她立即往林子里走去。 “霑儿,你去找些泉水来”,尹继善说完就把嘴对到了李筱的嘴上给她做着人工呼吸。 “尹大哥,你这是在干嘛?难道是要占八姨的便宜吗?”曹霑有些警惕地问道。 “你误会了,这硫化氢气体对呼吸系统有损伤,我把她抱进林子里来,就是为了让她吸收充足的氧气,对着她的嘴好帮她呼吸”,尹继善解释道。 曹霑摇了摇头:“你说的,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你又没学化学,总之我是在救她,你快去找水!”尹继善懒得跟他解释。 曹霑看了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了想还是乖乖地找水去了。 等曹霑把水打来,尹继善就用水清洗着她的眼睛,又用嘴给她不停地灌了些水。 过了半个钟头后,李筱总算是醒来了,只是感觉自己嘴似乎被另一只温暖的嘴封住了,亲身感受到一股液体从那嘴里流到了自己嘴里。 她顿时就明白自己被侮辱了,使劲地推开那人,然后就是一巴掌打去“无耻!” “八姨,你醒啦!尹大哥的办法还真有效!”曹霑欢喜着走来说道。 “你这一巴掌可真够重的”,尹继善摸着有效红肿的脸说道。 “尹大人,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你想干嘛?”李筱很警惕后退了几步。 曹霑只得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李筱听后也就没说什么?摸了摸仍然有些昏痛的头问道:“尹大人,什么是硫化氢气体,为什么一定要跳窗户逃走呢?” “我一时不会儿跟你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能人异士居然能在这个时代制造出这种东西,都可以得诺贝尔了,幸好浓度不高。要是往楼底下走早就死了,这毒气是往低处走的”,尹继善自己也有些头昏起来。 “坏了,气体弥漫过来了,赶快那湿布捂着鼻子往高处走!”尹继善顺手就把一块才用了的湿布捂在李筱的鼻子上喊道。 等到了坡顶的时候,三人才停了下来,李筱痛苦不堪地把湿布丢在一边:“这是用什么水浸的,怎么有一股脚臭味?” “八姨,那就是我跟尹大哥的洗脚水,嘿嘿”,曹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好啊!尹大人,曹霑还小,我就不计较,你也用不着这么整我吧!”李筱生气地对着尹继善大声说道。 尹继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抱歉,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有洗脚水可以用了,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啊。” 李筱扬起手准备打他又放了下来:“暂且饶过你这一次,我们现在要去那里?” “一路向北,等到了京城,我再想办法安置你们还有解救曹家的老老少少”,尹继善郑重地回答。 李筱看着眼睛有些湿润的曹霑问:“尹大人,你为何如此想要救助曹家?” 尹继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得胡乱诌道:“也许是跟你们投缘吧。” 三人歇息了一会儿就往开始往北方走去了,正要下坡时却被四面赶来的人给围住了。 尹继善看了看这些人穿着不一,手里的拿的兵器也是千奇百怪,当他发现骑在马上的那个客栈老头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些估计是打劫的,不要惊慌”,尹继善把二人护在自己身后悄悄嘱咐道。 只见一个辫子上插满了野花的人先走了出来拿剑指着他说道:“你们还真是命大,这“鬼气”都没有把你们毒死。” 居然这硫化氢还有这么一个怪名字,这些人可真够有水平的,尹继善沉稳不惊的脸上似乎没有露出一丝畏惧的神态,而是平静地说:“不敢,是因为你们的技艺太差劲了!不过你们还算是中国古代伟大的化学家!” “我才不叫什么华学家,我是强盗,害怕了吧!赶快求求我给你们留个全尸吧”,那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曹霑和李筱害怕地直往尹继善背后躲。 糟糕,这些人难不成不仅劫财还要我们的命,这些劫匪也太没有风格了吧!尹继善也有些担心起来。 尹继善试探性地把装有首饰珠宝的包袱打开丢了过去:“财物拿去,总可以放我们一条生路了吧?” “不行,三位的皮肤这么好,剁成陷做成包子一定很好吃”,那人流着口水说道。 这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还可以逃出去,如今多了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可怎么好,尹继善紧紧地拉着李筱和曹霑的手开始往后退。 “别退了,你们跑不了的”,那客栈老头笑道。 “我们快跑!”尹继善拉着二人就行西南边跑去,。尹继善早就观察好了,西南边都是些坡度很大的丘陵,骑马是不管用的,以他的耐力还是能够坚持一阵子的。 “不行了,尹大人,我跑不动了”,李筱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上。 “快起来,不要命啦!“尹继善着急地喊道。 李筱气喘吁吁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办法。 尹继善只得背起她向曹霑鼓励道:“霑儿,要坚持!男子汉,宁愿跑死也不要被强盗杀死!” 尹继善见他点了点头就拉着他加快了速度,由于耽搁了一分钟左右,下面的强盗们已经追了上来,尹继善只得停了下来准备着殊死搏斗。 “他奶奶的,你们还真能跑,这下跑不掉了吧!去把他们给我抓起来!”那领头地向身边的三人命道。 看来只能干几个垫背的了,尹继善就地抓起一个破树棍子紧紧地握在手中,盯着走来的三个人。 见那三人一靠近,他决定先发制人,朝最前面的一人头上虚晃一棒,见那人举刀来挡,便立马蹲下一记狠脚踢在那人胯下,待踢倒那人,他又横飞一棒正巧打在第二人的脑门上,然后又飞起一脚将第三人踢倒。那三人疼痛难忍都退了回去。 尹继善做了做踢腿的姿势说道:“原来都是些乌合之众,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从现在开始,我告诉你们,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两个!”尹继善大喊道。 谁知果真还真有两个不怕事的走上前来,尹继善见他们一黑一白的各自拿着两把大刀,心里面不觉打了个寒颤,只有边退边找破绽。 找到机会的尹继善迅速蹲下捡起几颗地下的野果朝二人砸下,然后飞快地跑到二人背后,拿起匕首一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学过人体解剖的尹继善一刀之下就结束了那人的性命,捡起刀来指着对面的强盗们说道:“不要命的都给本大爷过来!” 那领头的看见自己的兄弟都无动于衷,顿时就来了气:“你们都是饭桶吗?这么好的肉馅都没人去取!” “大哥,这人有些能耐,要不让兄弟们一起上吧?”那客栈的老头建议道。 “他们要群挑了,我数到三之后,我们就开始跑,知道吗?”尹继善观察一会儿后悄悄嘱咐道。 待强盗们雄赳赳地走来时,尹继善立即喊道:“三,快跑!” “尹大哥,你还没喊一、二呢”,曹霑边跑边喊道。 “呆子,喊个三就够了,再喊就来不及了”,尹继善拉着二人的手不停地往上坡奔跑。 当尹继善他们看见前面的大石头时只得失望的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追上来的强盗们说道:“也罢,今天是跑不掉了,待我杀几个陪葬的吧。” 尹继善让曹霑给他捡了些石头,然后自己不停地向赶上来的强盗砸去石头,砸倒砸伤了几个人之后,那领头的也叫那些强盗们那石头和棍棒砸着他们,尹继善只得带着二人又躲到了大石头后面,等待着厄运的到来。 眼看着脚步声越看越近,曹霑和李筱则颤抖越来越厉害,尹继善也只有暗自抚慰着他们:“没事,黄泉路上,我们也不孤独。” 突然,脚步声又停了下来,然后脚步声又反而更多了,反而比以前更嘈杂了,尹继善只得走出大石头看看,一看才发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批人向这伙强盗杀来了。 尹继善立即走了过来说道:“太好了,终于有人来对付这伙吃人的强盗了,你们就在这里躲着,我也去帮忙。” “可以不去吗?何必要杀他们呢?”李筱有些担心他。 “不行,这是一群吃人的魔鬼,必须除掉,再说人家来帮我们,我们不去帮人家,说得过去吗?”尹继善说完后就冲了出去。 尹继善便冲便喊:“各位好汉,大爷我带着一千人来帮你们杀掉这群强盗!” 一些胆小的强盗听见这样的喊杀声便担忧了起来:“难道我们被包围了吗?” 尹继善冲到强盗中间去后又开始喊道:“不好啦!满山遍野的人向我们杀来啦!大家快逃命吧!” 尹继善喊完就笑着往坡下跑去,一大批强盗也跟着他跑了起来,紧接着整个强盗队伍的斗志力完全就溃散了。 那领头的带着那客栈老头也跑了过来,一点也没有发现在旁边狂奔的尹继善,而尹继善抓住这个机会就挑断了他们的脚筋,那二人立马就摔了下来,然后一下子就被赶上来的尹继善一一送上了西天。 “好样的,真是机智过人啊!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 第四十八章 身份复杂 “香主,舵主找您来了”,尹继善还未来得及道谢,那人就被叫了过去,他只得回去带着李筱和曹霑出来向这些人致谢。 这些人的确与刚才的强盗不同,很有次序地环绕在一小撮人的周围,每一排的人佩戴的装饰是一模一样又比后一排的人要多一些,比前一排的要少一些。而且从刚才那二人的称呼中就可以知道这些人八成就是历史上久负盛名的天地会。 尹继善很尊重地向刚才那个大汉行了个礼:“晚辈多谢众天地会的好汉们解了这次生死之围!”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那个的?”那大汉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警觉地握住手中的刀柄。 尹继善心想一会”香主“,一会”舵主“的喊来喊去,不是明摆着露出了自己的身份了嘛,还在这里惊讶什么?他也不理那大汉只是走过来悄悄跟李筱和曹霑嘱咐道:“这些人是天地会的,而我们都是旗人,所以我们得隐瞒身份,记住了吗?” 二人点了点头龟缩在尹继善的身后看他怎样应对。 尹继善很淡定地回道:“屠大海想必你们知道吧!我是他的师父,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那大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你就是鲁洪明大侠?” “正是,只可惜教出一个逆徒,我已经把他逐出师门了”,尹继善只得忽悠着他。 “舵主来啦!” 尹继善放眼一看,只见一披着风衣,手拿双剑的绝妙少女英姿飒爽地走了来。实在想不到众人口中的舵主会这么漂亮,这么年轻,只不过那对冷冰冰血淋淋的宝剑跟人一点也不搭配。 那女子一来,这香主就走前去踮起脚尖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后就被这女子叫了出去。 “你就是鲁大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英俊了呢?罢了,权当你是吧!白阳分舵主吕四娘在此有礼了”吕四娘抬了抬尹继善的下额后,心里不觉有些荡漾起来,不忍拆穿他,便也假装成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鲁大侠,连忙又恭敬地行了礼。 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刺杀女高手了,不过她这动作也太轻佻了吧!连自己都无意间被她调戏了。 “看来还是被你瞧出来了,我不是鲁大侠,你也不必行如此大礼。不过,吕舵主这举动,要是吕留良先生知道了,岂不生气?”尹继善把微笑着说道。 吕四娘没想到这个俊后生居然还知道她的父亲,很是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家父的?” “大儒吕留良先生不肯入仕,一心著书立言,注重民族气节,这些谁不知道,谁不敬服啊”,尹继善很随意地说了出来。 吕四娘忽然觉得尹继善肯定有些来历便把他们请到了住所,细细问道:“可以说一下你的真名了吧?” “小生名叫尹善,这位是我表弟曹雪芹,这位是我表姐曹狗儿”,当尹继善介绍到李筱时见她不高兴的样子便故意胡诌了个不好听的名字。 吕四娘不觉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一个人的名字十分高雅却似是女儿之名,另一个人竟如此粗俗却应是男儿之名呢。” “男女之名混叫好养活,我表姐身体羸弱,十岁那年一个和尚来她家说,这个孩子怕养不到二十岁,只有取个畜生的名字方能长寿,因她属狗,所以就叫狗儿了”,尹继善悄悄对着李筱笑道。 一旁的李筱气得直朝他瞪眼,而曹霑也忍不住在那里埋着头偷笑。 “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佛缘”,吕四娘微笑着点了点头。 “确实是有这么一段佛缘,据我所知,四娘也是在寺院里长大的吧?”尹继善很自然地问道。 吕四娘倒越发对他产生了好奇:“这个你也知道?” “你吕四娘的英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我们这些南来北往的人早就听说多了”,尹继善若有若无地夸道。 吕四娘想想倒也是,然后又向他问道:“你可知道我父亲的下落,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见到他。” “此生恐怕是见不成了,不过令尊的思想太前卫,能躲在深山还好,若是出来恐怕还会危及生命乃至全家之性命”,尹继善很神秘地说道。 “前卫?先生可否详解一下”,吕四娘着重强调了一下“前卫”这个词。 尹继善看了看三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等待着自己解释“前卫”这个词,便摇头晃脑地说:“这个词指一个人的思想很崇高,别人还理解不过来,不会被当前的社会所完全接受的意思,令尊就是因为太前卫,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先生说的是,只不过家父可有生命危险?”吕四娘忧虑地问道。 尹继善故弄玄虚地卖弄道:“令尊活着的时候不会有危险,但只怕死后累及其家,恐怕你们吕家难逃此劫啊!”哪里是恐怕,根本就是肯定嘛。尹继善看着吕四娘那深思的表情,便暗自高兴自己再一次成功地忽悠了一个美女。 “先生,不知可否能够躲过此劫?”吕四娘忽然走过来慌张地握住他的手问道。 这手真温暖啊!尹继善只得隐瞒史实说道:“只有他一直不出山,不广播言论就可以了,要是能让他向满清王朝屈服就更好了,估计是不行的。” “肯定不行的!别说让我父亲屈服,我都不会屈服于他们的!我还有推翻他们的暴政!”吕四娘突然抽出双手严厉地说道。 尹继善拍了拍手:“好好,不愧是女中豪杰,既然如此,又为何不拉起旗帜明干呢?” ”你有所不知,虽说现在满清有过不少罪恶,可现在历经两代帝王的治理,这老百姓们大都忘了素日恩怨,所以我们也不好让这安定的社会又变得大乱,因此现在只做些除暴安良、诛杀贪官的事情,还没到举兵造反的地步“,吕四娘细细说道。 ”看不出来吕舵主还真是宅心仁厚啊!懂得顾全大局,甚好“,尹继善不由得翘起了大拇指。 吕四娘听后坚毅地点了点头,紧握住手中的剑横放在胸前,然后抽出宝剑舞了起来。顿时剑声肆掠,万树齐晃,如一阵清风一般吹落了满树桂花。 真不愧是野史上传闻杀掉雍正的人,能有这样一身绝妙的武功也是可以直闯皇宫的。她一停下来,尹继善就立即拍了拍手:“好一股秋风扫落叶之势,真真让人眼花缭乱。” “过奖了!” 尹继善仍然夸奖了几下就与曹霑、李筱被带下去歇息了。尹继善见李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便好奇地问:“李大小姐,你整天拉着个脸给谁看啊?” “尹大人,你要是再叫我大小姐,我就更你急!”李筱警告着他。 尹大人做出一脸苦相:“叫你太子妃,你说不好;叫你王妃,你生气;叫你大小姐,你还是不高兴;难道你要我叫李下老人,可你没那么老啊?” 李筱听他说自己没那么老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后叫我三娘,你有一个吕四娘了,我就当三娘吧。” 原来这妞也想占我便宜啊!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尹继善苦笑着说:“不是,我哪有那么多娘啊!你要是想当娘,当初怎么不和太子好好生一个。” 这下又戳到李筱的痛楚了,曹霑见尹继善惹哭了李筱,忙过来悄悄对尹继善提示道:“尹大哥,你说话太过分了,我八姨还没圆房就被遣回娘家了,如今她还是处子呢!” 尹继善这才发觉自己说话过了分忙过来作揖道:“李大小姐,不,三娘,你就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有些事情我不知道随口就说出来,还请见谅。” 李筱见他这样诚恳立即就破涕而笑:“谁生气了,霑儿,我们走!”说完,她就拉着曹霑现走了。 到了晚上,尹继善似乎听到一些瓦片的响动声,立即就警觉起来,听到几声猫叫之后又放心地睡下了。 谁知过几分钟之后,他脖子就被一把冰冷的剑给冷醒了,一睁眼就被吕四娘捂住了嘴:“别说话,跟我走!” 尹继善点了点头就被她挟持了出来,等到了院外,吕四娘才放下剑:“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没事,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尹继善淡定地问道。 “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一个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多,但你肯定不是鲁大侠”,吕四娘又立起了她的剑。 尹继善突然转过身来郑重地问:“告诉你也可以,不过对于我的具体身份,你到底想听哪一种,是想听现在的,还是听本来的?” “哦,你的身份还很复杂吗?都说吧”,吕四娘把剑推人了剑鞘。 “具体的说,我是从一个遥远的时空来的,那里是这里两百多年后的日子,我来之前是居住在四川的汉人,到了这里后居然成了满人,且还是满族贵族之后,我真名叫尹继善”,尹继善坦然说道。 “什么!你是章佳?尹继善!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吕四娘立即拔出剑指着他喝问道。 尹继善很平淡地说:“我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女侠,直到两百多年后都还有你的故事在流传呢?你说我会害怕吗?” 尹继善没有说出他真正的理由,清朝名臣尹继善在历史上无论怎么死都不可能也没有资格死于吕四娘之手。 “不愧是一任好官,看来你并非浪得虚名啊!不过你刚才的话让我有些不明白,你到底是满人还是汉人”,吕四娘再一次收回了宝剑问道。 尹继善无奈地摆了摆手:“这个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在这里我实际上是个满人,但我骨子里又是个汉人,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因为在我们那个时代,汉人和满人都成了同一种人,都是同一个大家庭的成员。” 吕四娘还是有些不解,只得说道:“也罢,我也不清楚你说的什么?总之看在你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的份上,就不杀你了。” “不愧是多情多义的女侠,尹某在此多谢你不杀之恩,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或者赏一赏月亮?”尹继善不想再跟她纠结这满汉矛盾的事只想跟她说一些别的事情。 ------------ 第四十九章 袭击车队 尹继善看着榕树梢头上挂着的一轮皓月,不觉就想到了远在京城的影儿,想到自己也已经好久没有回去见见自己那多年不见的妻子和女儿,雨涵也许都会喊爸爸了。 “喂,尹大人,你怎么哭了”,吕四娘递给他手绢问道。 “没什么?看着月亮想起远在京城的亲人了”,尹继善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出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吕四娘听后也叹了口气:“我也一样啊!已经五年没见过父亲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添了几根白发?” “对了,你以后别叫我尹大人了,我已经被革职了,差点就被他们暗杀在路上,幸好我命大逃掉了”,尹继善了无情绪地说道。 吕四娘惊讶地问:“这是为什么?你不是当得好好的吗?他们为什么连你这个上三旗的人都不肯放过?” “没办法,这年头,想为百姓做事的官员就的得罪这些显贵们,那怕我的身份是何等尊贵照样会被拉下马来”,尹继善说完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想想自己的名臣之路是不是真的终结了? 吕四娘气得从台阶上跳了下来:“真可恶,这世间还有没有公道!” “吕四娘,不必这样气愤,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等等看吧”,尹继善劝道。 “坏了,我得赶快回京!”尹继善突然有些担心有没有人对影儿她们下手,无意间就脱口而出。 吕四娘有些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尹继善那忧郁的眼神,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走吗?” “嗯,走肯定是要走的,吕四娘。虽然跟你只相处了一天,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与别的女子不同,觉得你挺投缘的也很爽快,我们后会有期!”尹继善拱了拱手就慢慢走开了。 突然,尹继善就被跑上来的吕四娘给抱住了:“你能再陪陪我吗?你是第一个让我心仪的男子。” 也许是因为与影儿和彩蝶分别时间长了的缘故,本来心中就空虚的尹继善不知不觉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在这个月高风黑的夜晚与吕四娘进行了巫山云雨之事。 第二天,尹继善一醒来就见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草坪上。昏昏沉沉的他急忙穿好衣服准备回屋,正巧就看见了泥土上的一行字:“献身于君,此生无悔—四娘。” 这吕四娘可真够前卫的,真不愧是继承她父亲的基因,估摸着还发生基因突变比他父亲更前卫了。也罢,看着她重情重义的份上,我又怎么能刻薄寡思呢?找个机会再悄悄向她陪失德之罪吧。 尹继善穿好衣服后收拾了一下带血的草坪和碾平了泥土就回到了自己卧室继续困了一会儿。等到了日上三竿后才又起了床去叫李筱和曹霑,匆匆吃了些东西就去找吕四娘辞行。 尹继善一看见吕四娘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一见她依然神态自若地招待自己和李筱二人,自己倒有些不明白是自己睡了她还是她睡了自己。 “尹大人,出什么神呢?她都喊你几声了”,李筱摇了摇他的手。 “哦,你喊我有什么事吗?”尹继善脸有些红红地问。 只见吕四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是我给你们的盘缠,还给你们准备了一辆马车,你们现在就走还是吃了午饭再走呀?” 尹继善哪里还受得了她这样的淡定之风,连忙着急似的吵着要走。 “喂,尹大人,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吕四娘好好呆几天,这么着急着走干嘛?”李筱打趣着他说道。 尹继善心里本来就有些失落,见她打趣着自己便没好气地说:“什么四娘不四娘的,一个大娘就够我受的了,别乱说了,省些口舌吧。” “你不止有了大娘、四娘,如今还多了个三娘,不是吗?”李筱说完就使劲地笑了起来,居然还笑得从座位上摔了下来“哎哟。” 尹继善一边用鞭子抽打着马车一边说道:“该!遭到报应了吧!看你还敢不敢乱嚼舌根子。” 如今已经到了深秋,整条大路上落满了层层黄叶,车轱辘在行驶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音,贪吃的马儿还忍不住低头嚼上几片碎叶子,边嚼边拉着三人慢慢地走着。 走了一会儿,三人就下了车坐在路旁的一大石板歇息,李筱看着这些满树的红叶忍不住走进树林里去了。 没多久,她就跑了出来又惊又怕地牵着曹霑的手说道:“霑儿,我看见抄我们家的那个查大人了,他正押解着我们的家人和财物在那边的大路上走着呢。” “什么?八姨,快带我去看看!”曹霑顿时眼睛湿润了起来。 三人穿到树林的这边来就看见了绵延数百米的运输队伍,整个队伍里依然有低沉的哭泣声和鞭子的抽打声,尹继善忙用手遮住曹霑的眼睛:“霑儿,别看,看了你会一辈子不开心的。” “没什么?尹大哥,你就让我再看他们最后一眼吧”,曹霑重重地握住尹继善的手说道。 尹继善看着他那充满仇恨和悲伤的眼神,不觉想道:“谁能知道这举世名著的来之不易啊!那可是深深地伤了作家后,才来重重地感动你我。” “霑儿,男儿有泪何必空洒,敢不敢尹大哥一起去教训一下那群强盗!”尹继善有些担心这曹雪芹会一辈子处在痛苦之中,便想帮他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 尹继善也没等他回答就把他拉了过来,嘱咐了他一下,就带着他悄悄走来匍匐在路旁:“霑儿,石头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哎哟!” 紧接着又是一句“哎哟!谁他妈的暗地里拿石头砸我!” “我们再靠近点,去砸那个查大人”,尹继善拿着一块石头悄悄地靠近车队。 “啊!”查良弼的额头正被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头击中后,顿时鲜血直流。 “来人,有刺客,快去抓刺客!”旁边的一副将立即拔出刀招呼士兵们四处追寻。 尹继善牵着曹霑迅速地跑到一棵大柏树背后躲了起来,暗自笑道:“且让他们找去,一会我们把这个大石头往他们找的方向推去,不砸死都要吓死几个混蛋。” 二人说干就干使劲把一大石头从上面往坡下推了下来,那大石头翻滚起来就像一个大圆球一样往那几个士兵碾去,也许是该那查良弼倒霉,谁知道他就站在那几个士兵后面,脚生生地被大石头砸断了。 尹继善朝曹霑笑了笑说道:“行了,我们也把他们玩够了,一会我去引开他们,你去把那些下人放了,让他们自己逃命去吧。” 尹继善拍了拍双腿就俯身一跳,跑到查良弼身边来:“大家伙,你爷爷在这儿呢?怎么往那里走了?” “那就是刺客!快去抓住他!”查良弼一手摸着额头一手摸着腿大喊道。 尹继善见那些举着长枪大刀的士兵跑了过来立马照着他们正面洒了一把灰然后急忙往高处跑去,与这些士兵们周旋。 “大人,那人简直就是兔子变的,在这坡地里就像是在平地一样快捷自如”,一副将气喘吁吁地走来说道。 “都是群饭桶!哎哟,疼死我了!”查良弼哭喊道。 “大人,不好啦!所有的下人都被放跑啦!已经追不回来啦!”一士兵过来禀道。 “什么!我的妈呀,那些都是银子啊!快去追!”查良弼急的晕了过去。 众人见总督大人晕了过去,都没心思去追了,陪着他周围等他醒来。 尹继善边驾着马车边向旁边的曹霑问道:“霑儿,怎么样,解气吗?” “解气,真解气!”曹霑高兴地拿着一支狗尾巴草说道。 尹继善打出一鞭子之后又说道:“解气就好,到了京城,我再让你解气一回。” “嗯,好,尹大哥,你可以教我驾车吗?”曹霑突然问道。 尹继善把鞭子递给他:“可以,你过来,一手拿着绳子一手握住鞭子。” 越是到北方,天气越发寒冷,当他们进入直隶时,满地已经积满了一层厚厚的雪,马车有些不好操控,然而固执的曹霑仍然要坚持自己来驾。 这天,李筱见曹霑的手磨出了血忙对着尹继善骂了一通,尹继善有些无奈地抢过缰绳:“霑儿,进去吧!你要是再来驾车的话,估计你八姨都要杀了我了。” “不对,这车走不动了,难怪你驾不走”,尹继善说完一下来才发现是车轱辘坏了,三人只得打起包袱徒步前行。 这夜,北风吹得很紧,尹继善见二人都缩成了一团,便问道:“你们会生火吗?” 二人都摇了摇头,尹继善只得无奈地说:“你们以后得学会如何在野外生存,知道吗?像这种人烟稀少的季节和地方,任何事都得靠自己。” “尹大哥,你说的是,我现在就学”,曹霑懂事的说道。 “霑儿,别求他,有什么了不起,宁愿饿死也不求他!”李筱有些气愤地说。 曹霑没有说什么跟着尹继善走出去找了点柴火又弄断了一根小树根走了来。尹继善一边用匕首和绳子组装成的工具钻着树干一边说道:“这叫钻木取火,古人都会了,我们要是不会就真的是对不起老祖宗了。” “尹大哥说得对,八姨不要生气了,好吗?”曹霑有些娇气地摇着李筱的手劝道。 李筱反而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好,好,我不生气了。” ------------ 第五十章 回家不易 终于来到了保定府,三人先去了澡堂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又进馆子里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大餐,然后又换了一身厚实华丽的大氅,精神饱满地在保定城的大街上逛来逛去。 “坏了,我才当的银子没见了”,李筱摸了摸身上焦急地说道。 尹继善忙放下手中的冰糖葫芦:“不会吧!那可是三个金钗的银子啊!这保定府的治安怎么也不行啊!还是直隶总督府的所在呢。” “八姨,你还有首饰吗?要不给我,我再去当铺当点,不然今晚我们睡哪里呀?”曹霑拿着三串冰糖葫芦问道。 “身上和头上的首饰一路上都花的差不多了,只有脂砚还在最里面藏在呢”,李筱轻声说道。 尹继善指了指对面的裁缝店说道:“宁可饿死也不要打这脂砚的主意,去把身上的这身衣服换成粗布的吧!省点银子住店。” 三人只得换成了平民打扮住了两间下等房子,简简单单地洗漱之后就将就着睡了,到了第二天,吃了点饭菜后,身上就没有一文钱了,二人只得再次徒步前行。 北方的风沙大,如今又正是北风狠刮的时节,数日不曾梳洗的三人蓬头垢面的终于到了京城城门下,看着巍峨的城门,三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尹继善高兴地最先跑了前来,谁知他刚到城门口脸色就变了。 尹继善看着城墙上曹霑和李筱的画像,不得不惊叹这古人的绘画水平之高,这二人的画像实在是太惟妙惟肖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忙把告示扯下跑回来对李筱说道:“你们看看,京城里正在缉拿你们两个呢。” “那可怎么办,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京城呢?”李筱有些慌张地问。 “我哪里知道,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进去,我估计这些士兵也认不出我们,我们先去野地里在身上和脸色糊些泥土,装扮成乞丐,先混进去再说”,尹继善指了指前面的野地就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出入城关的人们就看见了三个佝偻的乞丐往这边走来,这些人就像是看见狗屎一样忍不住捂住鼻子尽量与这三人保持很长一段的距离。 “喂,这些天牛大人正在把乞丐往城外赶,一会儿可不能让那三个乞丐进城”,一领头的指着尹继善他们向一士兵低声命道。 尹继善一走近就被那士兵拦住了: “哪里来的乞丐,不准进去!” “哎,谁说乞丐就不能进去了啊!给我让开!”尹继善见他这样傲慢不觉地来了三分气。 “废话少说,赶快给爷滚出去!”那士兵依然把他往外面推。 尹继善害怕暴露了曹霑和李筱的身份就没敢动手,只得无奈地站在哪里想着该如何是好。 “滢香,拿点银子给这几位军爷,这天冷得很,让他们拿点钱去买酒喝,也求他们让那几个乞丐进城去找大户人家多要点吃的吧”,一娇气熟悉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出来。 那领头正巧从轿子旁边经过见此忙笑着从滢香手里接过银子笑道:”这位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放他们进城去吧!别在外面冻死了,还熏了众位兄弟。“ “可是头儿,您不是说牛大人不准乞丐进城吗?”那士兵走来不解地问。 那领头的把银子揣进腰包里得意地笑着说:”你说我是听牛大人的还是听银子的,真是的,一点都转不过弯来,谁说他们是乞丐了,那分明就是这位小姐家的末等奴才罢了。” “这位军爷说的是,小民才刚扫墓回来,这几个奴才因为刨土弄得有些脏,还请不要误会”,影儿见此忙补充了几句。 尹继善听后突然就发起愣来,待被李筱和曹霑推进来后就傻站在那里,隔了一会儿才大喊了一句:“影儿!” 那轿子突然就停了下来,一个身穿素色裙子的年轻少妇也顾不得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四处跑来跑去喊道:“继善!是你吗?你没有死吗?” 影儿找了许久也没找到藏在小巷里的尹继善只得站在大街上哭了起来:“继善,你在哪里?爷爷走了,如今你也走了,你叫我和涵儿怎么办?” “小姐,您不要这样好不好,二爷他已经走啦!我们快回去吧!雨涵小姐还在家等着我们呢”,滢香擦干眼泪抽泣地把她扶了起来回到了轿子里。 影儿掀开轿帘又看了一看,除了看见三个乞丐站在巷口看着自己外,所有人都是在走自己的路,买卖自己的东西。无可奈何的她只得放下轿帘摇了摇头:“哎,这也许是我的幻觉吧。“ ”继善,你可千万别喝孟婆汤,等涵儿长大了,我就来找你”,影儿自言自语了一下就睡着了,进入了梦乡,梦到当初自己和尹继善初次相遇的时候。 当尹继善看见她这一幕时心里就像是在被人用火烤一样难受,一种愧疚夹杂着欢喜的心情让他不知所以,低声叹道: “算了,还是先不要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吧!这样会让她更加伤心的。” 尹继善想来想去还是眼睁睁地看见轿子从自己旁边擦肩而过,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李筱和曹霑连忙跟了上来,李筱忙问道:“你刚才喊的影儿是谁呀,是你在那个妓院里的相好吗?” “我警告你,李筱!你要是再乱说,我打断你的舌头!她是我多年未见的妻子,妻子!你知道吗!”尹继善突然把所有的积怨都发泄在了李筱身上,似乎就像是在怪罪自己一样对她怒吼道。 曹霑听后生气地问:“尹大哥,你为什么对我八姨这么大声,你太过分啦!” “霑儿,我们走,不要以为我们真的就那么没用,离了你我们照样能活!”李筱拉着曹霑就气冲冲地走了。 尹继善忙跑了前去拦住李筱:“好啦!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好吗?刚才是我情绪失控了,请原谅。” 李筱并不那么小气,见自己的自尊得到了维护就没再走了:“好吧!本姑娘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尹继善此时还不知道去哪里,想回家又不敢面对影儿;去找怡亲王,自己把扳指典当成了救灾银子如今肯定是进不去了;去隆科多府上,那里可能已经没人了;去找张廷玉兄弟,自己这副模样肯定是进不去的。 思来想去的尹继善还是只得带着李筱二人往家里走去,眼看着就要到尹府时,尹继善看见大门外停下了一蓝色轿子,便知道是有人来拜访,为了不惹这些人笑话便又忙带着李筱二人躲到了旁边。 “想不到这么久没见面,这尹继良都戴了五品顶戴了”,尹继善暗自笑了笑待他走进去之后自己才带着李筱二人往这边走来。 “姚管家,且等一等,麻烦你去告诉老爷,就说不孝子尹继善回来了”,尹继善走来趁姚管家还没进去忙走来把他叫了回来。 “是谁呀?”还没走远的尹继良听见外面有人提到尹继善忙好奇地出来问道。 “回大爷的话,是三个叫花子,一个自称是我家二爷”,姚管家指了指台阶下的尹继善他们回道。 尹继良素来就嫉恨尹继善,如今见姚管家公然称起了二爷,忙一巴掌打了过去:“没长眼睛的狗东西!哪里有什么二爷?那个逆子早就掉进大运河喂鱼了,将他们打了回去。” 姚管家只得忍着痛暗自抱怨自己没有长脸色怎么能在大爷面前尊敬二爷呢?他只得愤愤地向几个家奴招呼道:”将他们打了出去!“ 尹继善听见尹继良说自己也没有生气,毕竟自己现在是虎落平阳,但见几个家奴拿着棍棒向自己走来,他还是得奋起反击。 看着几个家奴没几下被制伏之后,尹继良似乎还有些觉得这个人就是那该死的尹继善了,忙走下来仔细看了看,不觉心中所有的不平与嫉妒都得到了释怀,一边笑着一边指着尹继善说道:“你可真是命大啊!尹继善!三爷的人没有解决你就算了,没想到连大运河也没淹死你。” “这么说,你是知道我差点被暗杀的事了?”尹继善尽量不让自己生气,毕竟自己现在如此狼狈确实需要回家好好歇息和洗漱一下。 尹继良听他这话倒有些骄傲地说:“笑话,我如今在三爷那里岂是你能比的,不要以为有宝亲王的照顾就可以为所欲为,如今不照样被我们三爷弄得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懒得和你多说,快让我进去”,尹继善心里感到十分厌烦也不好十分发作便想拉着李筱二人往里走。 “想回家吗?可以呀,除非你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满意才行,不然这府里的人都不会认你的?”尹继良忙拦住他挑衅说道。 尹继善见他想刁难自己,也不害怕反而有些自然地问道:“那要怎样才能让你满意啊?” “很简单,给当哥哥的行大礼,从我胯下穿过去”,尹继良给他指了指自己的胯部说道。 ------------ 第五十一章 父子相见 尹继善听他这样说,心里面早就气的要炸开了,如今为了能够安心地回到家里,他还是表现出少有的镇定,微笑着说:“确实比以前更像一头猪了,两腿之间就剩一条缝了。”尹继善说完就蹲下来拿手去比划了一下。 尹继良见他不肯服软只得厉声问道:“你到底钻不钻?” “我看你是看戏看多了吧!那韩信能受胯下之辱,我能受吗?我只问你一句,你让不让我们进去!”尹继善的脸色突然就难看起来。 尹继良知道尹继善的厉害也不敢十分为难他,只得过来消遣起跟在尹继善身边的李筱和曹霑二人。只见他走过来准备去摸了李筱的脸蛋一下:“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连当乞丐都有女乞丐跟着。” 李筱看不惯尹继良这肥头大耳的脸见他来嘲笑自己,立即顺手抄起棍子打了他一下:“别以为你是尹大人的大哥,你就可以放肆!” “大人?哼,一个死叫花子还当自己是巡抚大人啊!滚吧!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尹继良说完就走开了。 “哎哟!”尹继良挨了尹继善一拳后摸着脸说:“你敢打我!我,我去叫夫人来评评理!”尹继良知道自己打不过尹继善便找了借口急忙跑了进去。 尹继善看了看天边的太阳,再看看这府邸上的“尹府”二字,心中不觉有些失落,暗想着这还是自己的家吗? “尹大哥,我们还进去吗?”曹霑用口水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说道。 按照尹继善的性格,是不想再进去的,可是如今曹霑和李筱已经数日水米未进,如果再不找个地方进些水米的话,恐怕即便是自己挨得住,他们也是无法挨得住的。 “怎么不进去,这可是我的家!”尹继善苦笑了一下,就带着曹霑和李筱上了台阶。 刚跨进大门时,就看见范氏亲自带着一群奴仆走来,把自己和李筱二人包围起来。看着这阵势,他似乎明白了许多,心想难道自己真的犯了什么大错吗? “夫人,您这是?”尹继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见影儿和张氏,心中有些酸楚。 范氏仗着自己人多,也不再惧怕,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说道:“你这个逆子,也好意思回来,我且告诉你,从此以后我尹家再也没你这号人了,快走吧。” 尹继善听她这样说,也没露出伤心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说:“可否在走之前,让我们见见影儿和我额娘?” “你就不用见了,影儿已经改嫁他人了,至于你额娘,那我就不知道了”,范氏照着尹继良的嘱托把影儿说成了改嫁,因害怕把他逼急了,也隐瞒了张氏的下落。 “你胡说!那我的女儿呢?”尹继善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说的,但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范氏不知道怎么说了,想了想就随便说道:“跟她额娘走了!” “她们去哪里了?”尹继善表现出异常的镇静问道。 “你家那活寡妇嫁给和亲王为小妾了,你说她们能在哪里,快走吧”,范氏见他整个脸都变了脸色,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突然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来人,送这位客人出去,关门!”范氏实在有些受不了尹继善那要杀人的眼神只得往里面逃去了。 尹继善知道这个和亲王就是那个历史有名的荒唐王爷,喜欢办丧事,喜欢吃祭品,如今要让他收了影儿做小妾也不是没有可能。 将信将疑的他只得带着曹霑和李筱往和亲王府跑去。 尹继善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了和尚的念经声和道士的请神声还有满街的哭泣声,尹继善心中猜想这里离和亲王肯定就不远了,果真一来到和亲王府就看见整个王府大门上挂着的两个白色大灯笼和漫天的白幔。 尹继善正要走上去却看见尹泰从里面走了出来,待他乘着轿子走过来时,尹继善忙拦住轿子:“不孝子尹继善拜见阿玛!” “你就是继善?你不是死了?” 尹继善见他这样说不禁想着这所有人都盼望我死,难道你也盼我死,且不顾那么多先向他问问影儿她们的情况。 “阿玛,我没死,我活的好好的,我今天找你只是想向你问一件事,你放心,我不会回去拖累你们的,说完我就走!”尹继善内心表现出异常的坚强,如今他也算明白了,自己这个庶出的人要是为官做宰还好,若是受了苦难是指望不成家里的人能助你半分的。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你要去哪里,还不跟我回去在祖宗面前好好认错!”尹泰被尹继善的一席话弄得糊里糊涂的。 真可谓好言一句三冬暖,尹继善听了这话才发觉自己并不真的是举目无亲,微微哽咽了一下才站了起来:“谢谢阿玛,不知额娘和影儿还有雨涵如今怎样,听夫人说影儿已经改嫁看。” 尹泰这才明白尹继善刚才为什么对自己说出如此见外的话了,敢情又是自己那不通情理的夫人在乱嚼舌根子,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尹继善与大房素来不和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额娘在家里好好的,只是你媳妇与女儿因与夫人有些不和,所以我就允许她们搬到你以前的那个小宅子里去住了,也给她们在附近购置了些田产房间还调了几拨下人过去服侍,不会吃亏的”,尹泰的一席话算是彻底打消了尹继善的疑虑。 影儿和这范氏之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呢?她们素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呀?难不成因隆科多死了,佟家渐渐失势的缘故,所以这范氏就寻上影儿的晦气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在想什么呢?快跟我回家吧!这两位是?”尹泰说完就指着曹霑和李筱二人说道。 “哦,他们是江南名门望族曹家的人,想必阿玛应该知道江南的大学问家—曹寅吧!他就是这位小哥的祖父,这位是前苏州织造李大人家的千金,曾经与现在的理亲王有过婚约,她叫李筱”,尹继善把二人的身世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待李筱和曹霑向尹泰行过礼后,尹泰才淡淡地说道:“都先跟我回家再说吧。” 尹继善此时的心情要轻松许多了,自己本想先去见见影儿的,但想到自己是应该先去看看张氏,毕竟那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母亲。 尹泰见带着尹继善回去一是基于做父亲本来的爱二是毕竟这尹继善只是暂时受到三阿哥的打击,只要等万岁爷一回来,保不定他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事,可如今却多了两个犯官家的人,这可是朝廷钦犯,要是一旦被御史发现了,往上面一弹劾自己可怎么办。 尹继善越想越觉得这二人是个祸害,一直以来就懂得趋利避害的他焉能让尹继善收留这二人,心中便想到只等回了府再让尹继善把这二人打发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尹大哥,我怎么觉得尹大人好像不太欢迎我们似的,要不我们就不跟你添麻烦了,我们还是另投他人去吧”,曹霑敏感的神经看出了尹泰不快的眼神,便走来低声向尹继善说道。 “如今你们就跟过街老鼠一样,谁都不敢收留你们,你说你们能去哪里;再说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早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了,就不要走了,不管谁欢不欢迎,我都会照顾你们的”,尹继善摸着他的额头安慰道。 “好一个当做一家人看待,只恐怕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吧”,李筱为刚才尹继善还记得她与理亲王有婚约的事而懊恼,所以就不自觉地说了些丧气的话。 姚管家见是尹泰回来了,忙走上前来打着千说道:“老爷回来啦!刚才大爷从诚郡王那里给你带了点人参,已经命人熬好了,老爷可要喝点?” 听着姚管家这么大的回禀声,尹继善就知道了他这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着尹继良的孝心,自己不屑地笑了笑就转到一边对着李筱说道:“喂,你闻没闻到一股狗身上的臭味?” “我闻到啦!是西洋哈巴狗的味道,真是少见多怪”,李筱明白他是在打趣姚管家,于是就搭腔笑道。 “看来我又孤陋寡闻了,也是啊!你们那等家庭,这种狗肯定有很多”,尹继善偷笑着说。 曹霑一脸不解地问道:“尹大哥,我家和八姨家从来都不养狗的。对了,八姨,什么是西洋哈巴狗啊?” 二人见曹霑这样也没解释什么?相视而笑之后就听见尹泰命人带他们进去洗漱。 尹泰刚吩咐完,就看见范氏走了过来讽刺道:“老爷真是个好阿玛也是个好官,前些日子还吵着要把老二开出宗籍,如今还是当个宝似的带了回来;除此之外,还额外收留了两个乞丐,这皇上要是知道啦!定要好好夸奖您一番呢。” “你满嘴胡说些什么?你连我阿玛都不放在眼里了吗?要是如此的话就犯了七出休妻之条了,信不信我劝阿玛休了你!”尹继善见她如此狂妄,没有丝毫尊重尹泰的意思,自己也就不由得生起气来。 ------------ 第五十二章 深谋远虑 “继善,休得无礼!”尹泰见尹继善训斥着范氏,忙阻止了他。 尹继善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告退回去,谁知范氏忙阻止道:“谁要进来的,滚回去!” “夫人,你怎么能这样,他再不像话也是我尹家的子孙,你如今这样做岂不是有损你贤良淑德之名?”尹泰走来着急地拍着她的手劝道。 范氏见尹泰这样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忙给姚管家使了个眼色才叹了口气:“唉!就听老爷的吧!我若再不答应,人家恐怕就真的说我是母老虎了,我冤不冤啊我!” 可真爱往自己脸上贴金,也罢让你自己贴一会子去吧。尹继善轻视地盯了范氏一眼就带着曹霑和李筱进内院里去了。 “尹大人,我怎么瞧着刚才那个管家有些鬼鬼祟祟地样子”,李筱接过一杯饭后茶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尹继善盥洗完双手之后也接过茶来:“那是姚管家,是这府上有名的小人,我刚才也看见了他和范氏两个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且不管他,等会儿我就去看看我额娘,你们就在屋里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管。” 不过奇怪的是,尹继善把曾经自己住过的地方都走遍了,把所有的下人都问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张氏,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不安,难道李筱说那姚管家的鬼鬼祟祟就跟自己的这位额娘有关。 尹继善呆坐在地上托着腮帮子捡起泛黄的落叶,看了看叶子上面的洞孔,有些怅然,有些疑惑的发着愣。 “二爷,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说嘛,李管家怎么会叫我把您旧日的衣服拿出来重洗一遍呢?原来是您回来啦”尹府里的三等丫鬟燕儿抱着一大堆衣服走来给尹继善打着招呼。 尹继善示意的微笑了一下:“真是辛苦了,让你洗这么多衣服。” “没事,洗的是二爷的衣服,我乐意”,燕儿笑着回答后就抱着一大堆衣服有些吃力地往湖边走去。 尹继善见她这样,忙跑来把她拦住说道:“燕儿,把你的衣服拿给我,我替你抱着。” 燕儿如释重负地把衣服丢给他,甩了甩酸痛的手臂说道:“谢谢二爷!” “二爷,你刚才在哪里想什么呢?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想少夫人了吗?”燕儿是个开朗的女孩,见尹继善沉默不语,只好自己主动地搭着话。 “哦,不是,我是在寻我额娘,我找了她半天都没找着,问遍了府里所有的人,每个人都推说不知道,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尹继善希望能从她口里知道些答案。 燕儿见他期盼自己的目光不自觉地避了过去低着头:“二爷,我跟您说,您可别生气,这些日子您在外面犯了罪,夫人就怪着您额娘养了个祸种,就罚她天天打扫厕所,还让她在厕所里吃住,几月下来竟然老了许多。” “哼,最毒妇人心莫过于此!谢谢你,燕儿”尹继善急忙丢下那一大堆衣服夺路而去。 尹继善寻遍了所有的方便之处也没有找到张氏,又急又气的他只得去寻找姚管家,向几个老嬷嬷们打听好姚管家的去向之后就立即跑了前去。 他一来到这里正巧看见他在训斥几个小丫鬟,由于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怒火,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前抡了姚管家一拳又把他按倒在地,举着拳头:“你这媚上欺下的狗奴才,又在这里欺负人,我且打死你再说!” 姚管家急忙用双手抱着他的拳头哀求道:“二爷,我冤枉啊!刚才这几个小姑奶奶偷了大房里的东西,所以才教训她们几下呀!” “即便是如此,那我也得追究你为何虐待我额娘,别又说你冤枉!”尹继善一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手高举着拳头,仍旧不肯放他起来。 姚管家听后才知道是东窗事发了,只得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范氏身上:“二爷,您别生气,我也是照夫人的吩咐做的,我还劝了夫人,可夫人说我若不肯就要打死我,所以我就让你额娘戴了脚铐,天天洗厕所了,等你一回来,奴才就放了她,如今正在前厅里服侍老爷呢。” 当尹继善紧捏着拳头、呼吸急促地来到前厅时,却看见尹泰和范氏正端坐在太师椅上,而张氏那水肿的双手则托着茶盘站在一边,低着头不能多说一句话,不能多行一步路。 尹继善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范氏,但在张氏和尹泰面前自己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股热血涌了上来的尹继善急忙跑进来跪在张氏面前,看着她已经略显老态的脸哭了起来:“额娘,孩儿不孝,让你受苦了!” 张氏此时正端着茶,不能蹲下来扶他,只得侧着脸垂泪,生怕让泪水落进了茶杯里。 尹继善没过一会儿就自己站了起来,从她手里夺过茶盘,然后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倾倒出来的茶水泄满了整个桌子。 “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的苦都没让你改了这目无尊长的顽劣之气吗?”尹泰见他气呼呼地进来一不与他行礼,二不向夫人行礼,却独独向张氏跪着行礼,还发着茶杯的脾气,就生气地问道。 “阿玛,不是孩儿故意耍性子,您且评评理,这夫人居然让我额娘像犯人一样戴着脚铐天天扫厕所!就这比蛇蝎还毒的长辈,我能尊敬吗!”尹继善说着说着就指着范氏怒吼道。 尹泰见范氏有些颤抖,也明白了这范氏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张氏的事情,但他认为礼法远高于一切,所以他就立即站起来拍了拍桌子大喊道:“放肆!就算夫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也是你的额娘,张氏她只是我尹家的姨娘,你敬她只能说明你是个有礼的读书人,你敬重夫人才是正理,才是你真正的尽孝之道!” “什么狗屁理论!我又不是她生的,她生的除了好色的畜生外还能生什么?”尹继善轻声抱怨道。 范氏见尹泰在为她撑腰,便又拿出诰命夫人的款来,指着尹继善有些委屈地说:“老爷,你瞧瞧他那不屑的样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尹泰此时还没有心思管这些家务事,忙劝道:“好啦!夫人,在孩子面前不必这么计较,教训一下就行了。” 范氏有些不忿,只得站起来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去,当走到尹继善身旁时忍不住“哼”了一声,尹继善立即还给了她鄙视的眼神。 “张氏,你下去歇息一下吧!继善你过来坐下,我给你些话”,尹泰把手中的诗集放下来说道。 尹泰等尹继善坐下之后才问道:“承蒙圣上隆恩和祖宗保佑,我如今得进内阁,而你兄长靠恩荫也成了吏部五品郎中,对于他,我倒不担心。唯独对你,我才有些担心,你本来圣眷正隆,不到三十就升了巡抚,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但少年得志难免让你有些狂妄和得意,引起嫉妒,成为众矢之的,从而招致飞来横祸呀。” 尹继善想想自己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似有所悟地说:“阿玛说得对,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我被王公大臣们嫉妒也是在所难免的,三阿哥这样做也是有他的一番道理,不过我可真的没和四阿哥有什么勾结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 “你与四爷是君子之交也罢还是结党密谋也罢,我都不在乎,毕竟如今你兄长与三爷走得近,而你又与四爷走得近,五爷是没用的,所以日后不管谁做了皇帝,都对我尹家没多大损害”,尹泰说出了自己一个很长远的战略。 尹继善听着尹泰这样说,不得不暗自佩服自己阿玛的深谋远虑:“果真是老狐狸呀。” 但他却不这样想,因为这早在康熙晚期:“九子夺嫡”的时候,影儿那一家就是佟家就用了这个方法。 那时,一等公佟国维和其侄子都统鄂伦岱支持“八爷党”,隆科多则支持“四爷党”,算是双向赌注,以后不管谁赢得帝位,佟家照样权倾朝野,谁知除了佟国维死的早以外,鄂伦岱还是被斩了,隆科多也因功高盖主,差点被斩,佟家还是没逃过一蹶不振的命运。可见,这样是行不通的。 “阿玛,您可知道当年康熙年间的‘佟半朝’之说?”尹继善很淡定地问道。 尹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想起来当年权倾朝野的佟家,那时除了爱新觉罗家族,可就算佟佳家族最得势力了,内有当着太后和皇后、皇贵妃的佟家女,外有做着领侍卫大臣、议政大臣和六部尚书以及都统提督等一品要职的佟家男,至今想起都令人咋舌。 “知道啊!你突然问起这个干嘛?”尹泰表现出有些狐疑地样子。 “他们家当年也是这样做的,可结果还不是逃脱不了富不过三代的命运,您又何必费这些心思,当了大学士就好好做些利国利民的千古良策吧”,尹继善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尹泰听了这句话,似乎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儿子之间的不同了,自己是在为整个家族利益着想,而他却并不在乎这些,更加在乎的是如何实现自己的抱负和整个天下。如果这样的话,尹家要么因为他的成功而极一时之盛甚至远超当年佟家,要么因为他的失败家破人亡,最终百年基业就会消失殆尽。 ------------ 第五十三章 翻墙入院 尹泰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你说得也对,为官者自当兼济天下,可如今这曹家人留在这里可不好啊!” “怎么就不好啦?”尹继善不解地问道。 “那曹家虽说是诗礼簪缨之族,但毕竟是‘八爷党’的余孽,我等应该敬而远之,就算你在万岁爷面前倍受器重,也要注意着这些,如果交友不慎就会给你和尹家带来灾祸,所以你必须尽快把这二人请出去”,尹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没有给尹继善留丝毫的余地。 尹继善这才算明白了,敢情这老头子是在趋利避害呀,害怕曹霑和李筱给自己和家族带来麻烦,真是够谨慎的。 “阿玛,可谓君子重于义而不是重于利,且不说他们不会影响到你和尹家,即便是影响到了,我也不会如此无情地赶他们走”,尹继善斩钉截铁地说道。 尹泰以为他是在说自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就有些生气地问:“你的意思是我是重于利咯?” “阿玛,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为的是家族利益,可我为的是自己的良心和责任”,尹继善见他有些误会就急忙解释道。 尹泰听后越发觉得这尹继善是在顶他的嘴,突然就拍案而起:“好,好!你光明正大,重情重义!那你就带着那曹家人给我滚出去!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尹家白有你这等子孙!” “出去就出去,额娘在尹家为奴为婢,我在尹家体会不到半点温暖,这尹家的事压根就跟我没关系!”尹继善实在是受不了尹泰的无理取闹,便还了嘴。 “你这个逆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给我滚出去!”尹泰气得横眉倒蹙,倒在椅子上不停地揣着粗气。 尹继善长袖一挥:“走就走,清朝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只为家族利益着想的落后官僚才导致一百年后的没落,一个个都是利禄之徒!” “额娘,这里真不是你呆的地方,和我一起去影儿那里住吧”,尹继善先来找到张氏,想把她接走,以免让她在这里倍受折磨和剥削。 知子莫若母,只见张氏走来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是不是和你阿玛吵架啦?”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什么也不想说了”,尹继善有些硬气地说。 “你们俩的脾气都这么倔强,我也劝不回你,你要走就走吧!额娘是不能走的了,自从嫁到尹家,我就没打算走过”,张氏眼睛有些湿润起来。 尹继善把她扶到炕上坐下问道:“这是为什么呀?您在这里被当做奴才使,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些都额娘的造化,你若真的有心,以后要是再当官的话,你就求皇上把我们这些人的贱籍取消了,这样的话,不单单是额娘一人不会再为奴才,就连所有的青楼妓女艺女还有唱戏的都不会再为奴为婢了”,张氏意味深长地说道。 尹继善听了这位母亲的话,倒对她添了几分敬意,她虽是一介女子尚且知道为所有人着想,而那个大学士尹泰却想不到这么多,真是境界有所不同啊!也难怪这尹泰以前一直未受重用。 尹继善答应了张氏,以后若能复出,就为天下所有贱民说话,给他们翻身。然后又劝了几遍,但张氏死活都不跟他走,他只得无奈地往曹霑和李筱这边走来。 “尹大哥,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你辞行呢”,曹霑见尹继善走来,有些委屈地说道。 “这是怎么了?是我招待不周还是什么原因?”尹继善明知故问。 李筱这时候挎着包袱走出来有些不高兴地说:“尹大学士刚才把我们叫去谈了一下,他说得对,我们不该连累你,影响了你的仕途,我们这就走了,你多保重。” “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是被天下所有的人抛弃了似的,你们两个能给我造成多大影响,也不想想我尹继善会因为你们而一蹶不振吗?而且我宁愿不做官,也要保住这位未来的文学大师”,尹继善说着就走过来揉搓了一下曹霑的脸蛋。 曹霑见此忙笑着问道:“尹大哥,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嗯,走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我带你们去我真正的家”,尹继善从李筱身上抢过包袱就把手臂搭在曹霑的肩膀上径直走了出去。 尹继善看着曹霑就不自觉地说道:“霑儿,从此以后你就要经历寄人篱下或者贫困潦倒的生活了,你害怕吗?” “没事的,尹大哥,自古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与,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我如今又有何惧?”曹霑很坚定地回答。 “那就好,你放心,你尹大哥一定会照顾你的!”尹继善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尹大哥,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曹霑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尹继善不由得笑了笑,心想能够得到未来文学巨擘的赞扬,简直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荣誉呀。 “尹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刺骨的寒风让李筱不自觉地缩紧了脖子,两只手直打着颤。 “去城西贡院”,尹继善一说完就想起了曾经在书上记载曹雪芹后来一直居住在城西的事情,禁不住暗叹道:“原来历史就是这样发展的呀,既是巧合又是必然。” 一来到城西,尹继善就指着一处小宅院说道:“这是我以前买的宅子,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住着,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估计没人会来开门的,今晚我们就索性先翻进去再说。” “这围墙这么高,怎么翻啊?”曹霑用手比划着围墙问道。 尹继善笑了笑说道:“这个还真难不倒我,大海那小子教了我几招,你们看着啊。” 尹继善走到远处揉了揉脚尖,然后就迅捷地跑了过来,突然蹬地一跃在墙体上再着力一跳,双手刚好抓住墙檐,使劲地往上一撑跳了下来。 谁知他一跳下来就挨了几棒,然后又被几个壮汉绑了起来。 “终于抓到你这个小偷了,快把他送到滢香姐姐那里去!”一丫鬟把手中的棒子交给一人,然后又把双手横插在腰间。 尹继善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自己家里被一些下人们给擒住了,他只得努力地解释他不是小偷,是这里的主人,可这些下人就是不听,硬把他到了影儿这里来。 “滢香姐姐,我们把这个小偷抓到了!”那丫鬟依旧挽着袖子,邀功似的站在那里。 “等等,这人好像是二爷,快把他嘴上的布团扯开,我得问问他是谁?”滢香放下影儿没有吃的饭菜说道。 布团一扯,尹继善就兴奋地说:“滢香,我是你二爷呀,你们干嘛埋伏在那里捉住我还打我?” 滢香立马跑来蹲下来双手握住他的手臂高兴地大声说道:“原来是二爷!你没有死!” 尹继善把绑自己的缰绳丢在地上,然后舒展了一下酸痛的手臂,摸了摸自己身上挨打的地方说道:“我命大着呢?带我去见见影儿吧。” “二爷,这些日子常有些小偷进来,所以我们就常派人守在那墙边,刚才把你误认为是小偷,还请你不要在意”,滢香提着灯笼边走边说道。 “我是那种记恨的人吗?对了,我带来的那两个朋友,你把他们接进来了吗?”尹继善背着手,享受着这种当主子的感觉。 “回二爷的话,都把他们请进来了,那位小哥还有些拘礼,但不知那位小姐是?”滢香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尹继善带回来的这个漂亮小姐会撼动自己家小姐的地位。 尹继善一听她的语气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故意打趣道:“你觉得她怎样,也不知道你家小姐会不会生气?” 滢香听了这话后就有些不高兴了心想真是人家说的那样,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即便是娶个天仙也爱不了两三天,如今岂不是应验了? “喂,在胡乱想些什么呢?”尹继善轻轻打了她一下就走了前去。 滢香跟了上来:“二爷,小心路滑!” “二爷,你放心,我家小姐是最贤惠的,她的字典里就从没有‘醋’这个字,你就放心吧”,滢香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在心里暗骂着尹继善。 尹继善见她被自己成功地忽悠了,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好,我们快走吧!我得尽快给影儿说一下,毕竟这从窗户纸迟早都要捅破的嘛。” “二爷,你且到前面的亭子里略坐坐,我先过去叫小姐准备一下,再来接你过去,你觉得怎样?”滢香一听这样说,就想快点去把这个消息提前通知给影儿,于是就故意找了个借口。 “好吧!你就先去吧!我就到那亭子里去看看夜景”,尹继善捂着欲笑的嘴就往前面的亭子里走了过去。 尹继善一等她走开,就悄悄穿过蔷薇园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真是傻姑娘,就这么容易被自己骗了,我且看看你怎么在影儿面前告我的状?” ------------ 第五十四章 只想科考 “小姐,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听那个?”滢香走来替影儿把雨涵的被子盖好。 影儿见她奇奇怪怪地样子,就把她带到外面来:“随便你不过要轻声点说,小心把涵儿吵醒了。” “嗯,那好,好消息就是二爷他还活着,他已经回到了屋里”,影儿一听她说了这话心里就像阴雨连绵数月的人见了晴天一样兴奋,急忙插话问她:“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小姐还是不要去见他为好,二爷心里有了其她人了,都带回来了”,滢香凑到她耳边悄悄说道。 影儿心里不觉就是一阵颤动,等呼吸慢慢平息下来后才强颜欢笑着说:“哪里是其她人了,不就是彩蝶嘛,当初我就有这个打算,以为这样可以更好的管住二爷,以免他到外面去寻人。” “若是彩蝶姐姐还好,但那是别人啊”,滢香很镇定地说。 影儿尽量往好处想去,尽量克制着自己那欲哭的心:“哦,我想起来了,那年二爷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叫做鄂阳,是吧?想必就是她了,她看起来也不错,究竟也没什么。”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影儿啊!怎么就不生气呢?怎么就不痛骂我几句呢?猫在一边的尹继善暗自叹道。 “哎呀,我说小姐,你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不是你所说的鄂阳!是个江南女子!”滢香有些着急起来,使劲地摇着影儿说道。 影儿一听,薄薄的嘴唇有些颤抖起来,手里紧紧地捏着手绢说道:“也罢,这些事都是注定的造化,只要他还知道回来就好。” “哈哈,好你个滢香居然敢这样编排我!”尹继善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笑着用折来的一根茅草根轻轻地打了滢香一下。 “二爷,你什么时候跟来了,你刚才不是说要捅破什么窗户纸吗?”滢香见尹继善走来,还以为他是在抵赖,仍有些理直气壮地反问着他。 “我刚才的说的是玩笑话,你都听不明白吗?枉你跟我相处这么久了”,尹继善笑了笑就走到影儿的前面来,一手扶着她柔软的肩膀一手揩拭着她喜极而泣的眼泪。 “你还活着?你终于回来啦!看老天爷没有骗我!”影儿激动地抱住尹继善那宽大的后背,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生怕他又走了似的。 尹继善见她如此激动,只得等她平息下来后,才把她搀进屋里,一边互慰着这些年彼此所受的委屈,一边诉说彼此的思念。 到了第二天清晨,当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才把第一缕金色的阳光透射进屋里时,尹继善就醒了。他轻轻地挪开影儿的玉臂,坐起来从凌乱的床上找出自己的衣服穿上,亲了亲影儿的胴体后就走了出来,坐在天井下的小藤椅上静谧地享受着家里的阳光。 就在他安详地闭着眼睛独处于宁静之中时,影儿也走了出来,悄悄地来到他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肩上,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说:“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先进去洗漱吧!我去喊涵儿。” “涵儿都有三岁了吧!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叫我阿玛?”尹继善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让影儿坐了下来问道。 “她每天都问我你长什么样子,可想你呢?好啦!快进去吧!梳洗好了就去见见你那两位朋友,不能把人家晾在一边”,影儿轻轻推了他一下。 尹继善刚刚梳洗完就听见门外传来悦耳的童声:“额娘,我阿玛在哪里呢?他凶吗?” 尹继善一听就知道是雨涵走了来,心里不由得燃起了一种作为父亲才会体会得到的喜悦,急忙放下手中刷牙用的青盐走来一开门就看见一位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的小女孩正在影儿的怀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就是雨涵吗?我就是你阿玛啊!”尹继善激动地摊开双手想要把她抱在自己的怀中。 “额娘,他就是我阿玛吗?”雨涵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指着微笑着的尹继善问道。 影儿把她放在地上高兴地说:“嗯,他就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阿玛呀,快叫啊!” 雨涵并不是个胆小的孩子,看着尹继善亲切的样子,此时的她就像找到了大树的小鸟一样喜悦,自己忙跑到尹继善怀里一边喊着“阿玛”,一边拿着小手拭着有些湿润的眼睛。 抱着小雨涵的尹继善如今是完全沉浸在了家庭团圆的氛围之中了,脸上充满了幸福。 过了一会儿后,雨涵才从尹继善的怀抱中挣脱开来,亲自去屋里搬了两个个小凳子来:“阿玛,额娘,你们先坐!” “你让我们坐下,那你呢?”尹继善先让影儿坐下,自己才坐下笑着问道。 “我坐阿玛身上啊”,雨涵说完就欢快地钻进了尹继善的怀里,惹得一旁的人都笑了起来。 “真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尹继善不住地赞扬道。 “阿玛,你一回来我们就再也不用害怕那个坏人来打额娘的主意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们一直都是把门关着的,从来都不敢随意出门,一点都不好玩”,雨涵嘟咙着小嘴说出了这些日子小宅院的情况。 尹继善把她侧了过来面对着自己:“哦,你们受到了什么欺负吗?快告诉阿玛,阿玛给你报仇!” 影儿瞪了雨涵一眼说道:“哪里受什么欺负了,不要听涵儿胡说。” “不!我就要说!”雨涵一点也不怕影儿,把头转了过去。 听完雨涵断断续续的诉说后,尹继善突然筋骨暴起,踢开大门准备冲出去将自己数日所积累的怒火都发现出来,却被赶来的影儿抱住了:“你还是这么急躁,也没受到多大的委屈,何必呢?再说人家已经是吏部郎中了,不是随便能打的了。” 尹继善正准备挣脱开她的手却看见曹霑和李筱走了来,只得劝道:“曹霑和李筱来了,把手放开吧。”影儿见此忙放开双手,不好意思地对着走来的二人笑了笑就招呼着丫鬟上茶。 “阿玛,这两个人是谁呀?”雨涵似乎与尹继善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见到曹霑和李筱走进来,又跑进尹继善的怀中抱住他的脖子问道。 尹继善摸了摸他嫩嫩的小脸蛋:”这位是曹霑哥哥,可有学问了;这位是李筱姐姐,脾气很不好,你以后要是不听话,可得小心点咯。“ 雨涵跑下来试探性的拉了拉李筱的手:“我不信,这个姐姐这么漂亮,一定不会骂我的,是吧?” 李筱见她如此可爱乖巧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抱起她说道:“别听你阿玛乱说,姐姐喜欢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骂你呢?” “继善,你带他们去园子里走走,我去跟涵儿换身衣服,涵儿快下来,不要让李筱姐姐抱累了“,影儿说完就牵着雨涵轻轻地摆着手绢往里面走去了。 园中秋色正好,漫天的花谢花飞,让天生喜欢美的曹霑不停地驻足叹息,尹继善见他如此陶醉,便忍不住问他:“霑儿,有没有写一本小说的冲动?” 曹霑听后有些不理解,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问道:“尹大哥,什么是小说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有写它的冲动呢。” 看来是我犯糊涂了,这时候哪有小说这名词啊!尹继善只得稍加解释:“我是问你有没有想去写一些传奇脚本什么的,比如《西厢记》或者《水浒传》什么的?” “尹大哥,你为什么要我去写那些禁书呢?那可是下流书籍呀?”曹霑心中有些欣喜但表面上还得略作正经地问他。 尹继善背着手有些得意地走来说:“哪里是什么下流书籍了,分明就是好书嘛,比四书五经好看多了,等百年之后,真正流传千古的就是这些书!” 李筱倒还很高兴地走来问他:“尹大人,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要知道弘扬这些禁书是要被治罪的?” “那还有假,实话告诉你们吧!什么演义野史我都有所涉猎,都比程朱理学的书好看,你们不要被一些人给愚昧了才好“,尹继善真想快点激起曹霑写《红楼梦》的愿望,毕竟早点写就能够多写点,就不必留下半成品让后人为此遗憾终生了。 曹霑有些坚决地说:“尹大哥,我知道你想的跟别人不一样,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觉得写这些下流书籍有什么好,我想好好读书中个举人进士好振兴我们曹家。” 尹继善听了这话还真有些失望,按理说这曹雪芹应该厌恶科举才是呀,怎么也跟其他人一样依旧遵从“学而优则仕”的古话。 尹继善看了看他年轻的面庞便明白了过来。看来是我太着急了点,人家还小还没有经历到太多的事,思想上还没转过弯来。看来我得让他尽快去见识一下这满清王朝的方方面面,才能让他真正认识到这个时代的本质。 “好吧!以后你就和你八姨一起在这里读书习字,有机会呢就和我一起去一些名门家里去拜访拜访,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认识,你看咋样?”尹继善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边走边问道。 “那就多谢尹大哥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到前面去吧!我好借尹大哥的书房一用,快点温习一下四书”,曹霑似乎很急切地想要去学习了。 小子还挺勤奋的,比我要努力多了,尹继善暗自笑着跟了上来。 “等等,两位先别忙走,前面好像有很多兵马来了,会不会是来抓我和霑儿的?难道是你的影儿派人告了密?”李筱跑前来拉住尹继善和曹霑警觉地问道。 ------------ 第五十五章 怒发冲冠 “不会的,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告诉你们的真正来历,你们在这里躲一躲,我前去看看”,尹继善说完往回走去。 尹继善刚出园子就听到了尹继良的声音:“快把这里围起来别让朝廷钦犯尹继善再次跑了!” 尹继善这才算明白了,敢情是这尹继良告的密,专门来抓我的呀。 “二爷,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你快跑吧!一个叫诚郡王的人亲自带人抓你来了!”滢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拉住尹继善急切地说道。 尹继善反而不怎么着急,笑着说道:“你看你都急成什么样了,你家小姐和雨涵如今怎么样?” “她们还在前面与大爷周旋,你快从后门跑了吧”,滢香使劲地把他往后拉。 尹继善此时的心早就飞到前面去了,哪能听从得了滢香的建议,他使劲地挣脱开滢香的手就飞奔了前去。 原来自从那日尹继良知道尹继善平安无事的回来之后,他就急忙跑到了弘时的府上,向他告发了尹继善平安回京的消息。弘时听后顿时雷霆大怒,亲自带着侍卫往尹家赶来。 然而一到尹家却扑了空,弘时便把气撒在尹继良身上,尹继良没法只得亲自来逼问自己的老子--尹泰。尹泰摄于弘时的淫威,为求自保只得供出了尹继善的新住处。 尹继善悄悄来到前面一探出头来就看见穿着五品官服的尹继良站在那里向影儿说道:“好弟妹,我知道我一个当哥的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再说你的锥子也算是给当哥的给了一个惩罚,可是朝廷要来拿人,你就不要再顽固了,赶快说出尹继善的下落吧。” “我不知道!他一直没有回来!”影儿把雨涵护在自己身后,看了看自己周围的情况,暗自庆幸尹继善没有前来。 “佟佳?影儿,你爷爷隆科多也没你这么有胆量敢跟我作对,你最好快点说出来,要不然今天我就要你好看!”弘时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影儿。 “额娘,我怕”,雨涵看见这满脸癞子的弘时,害怕了起来。 “别害怕,有额娘在!”影儿紧紧地捏着粉拳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弘时,狠狠地咬着牙齿又说道:“你要干嘛?你别过来!。” “我要干嘛?你不知道吗?当初你还未出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满人里有一绝世佳人就是你佟佳?影儿,谁知你居然嫁给了尹继善那小子,算那小子有福气,我也不跟他计较了,不过今天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我要跟你好好温存一下!”被**冲昏头脑的弘时立即就向影儿扑去。 影儿急忙一闪就躲了过去:“好你个弘时,再怎么说我们佟家也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亲家,你要是再这样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如今再也没有什么‘佟半朝’之说了,隆科多也死了,你还猖狂什么呀,还是乖乖地从了我吧”,弘时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影儿听他说到隆科多就急了起来,急忙从头上拔出簪子指着他说道:“当初我爷爷就是被你利用才惹万岁爷生气的,后来也是你落井下石才害死了他,如果你再敢前进一步,我就杀了你为爷爷报仇!。” “哎哟,小娘子,别生气,隆科多是咎由自取,与我可没半点关系,不要做这谋反的事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做我的王妃吧!日后还有可能当贵妃,别在这里做活寡妇了,为了个贞节牌坊浪费一辈子可不好”,弘时把准备前来护驾的侍卫们阻止住,自己依然毫不畏惧地说道。 尹继善此时真的憋不住了,一见弘时的手已经伸向了影儿的胸前,他立即抄了个棍子跑过来踢倒旁边的侍卫,飞跃过来对着弘时的脑袋就是一棒,接着又打了数棒。 “哎哟,是谁想造反啦!快给我杀了他!”弘时也不去看是谁打的他,趴在地上立即命道。 “阿玛,快赶走这些坏人!”雨涵大声哭喊道。 “你快跟额娘一起进屋,阿玛在外面收拾他们!”尹继善一说完就抢过影儿手里的簪子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义,二话不说的就往弘时的身上扎去,扎一下就骂一句。 旁边的侍卫们见此都傻了眼,心想着这人也太大胆了吧!敢对三阿哥动手,可是灭族的大罪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救驾!”尹继良见尹继善现了身,心里就乐开了花,忙招呼侍卫们前去抓拿尹继善。 见这些侍卫走来,尹继善立马把簪子朝一人掷去,趁那人躲避的时候就飞起双脚一阵狠踢,然后又侧身踢到一人的刀,捡起来直接朝那侍卫身上捅去,那侍卫一下就倒在了血泊中,尹继善还从未玩过刀,看见这一幕心砰砰直跳起来,见另一人拿刀砍来,他立马大吼一声闭着眼睛朝着那人乱砍,真是乱拳打死老师父,这一阵乱砍倒在这人身上刺了百十个窟窿。 剩下的侍卫见尹继善这样生猛都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毕竟对方的人要多些,尹继善心想只有震慑住了这些人,才能有机会反击,于是只见他迅捷地踢倒一人,然后立即把那人使劲一踩,顿时鲜血从那人口中喷涌而出,尹继善见此立马大喊一句:“想活命的,都跟我滚!” 那些侍卫都是贵族子弟们谋的闲职,本想跟着三阿哥来打点劫,谁知道遇到这么一个恶煞,哪里还管躺在地上的弘时,听尹继善这么一喊,都散得无影无踪了。 “你们等等我!“弘时见此也摸着自己的屁股急忙跑了出去。 “弘时,你这个混蛋,你可别想跑!”尹继善立即追了过去。 “尹继良,快拦住他!”弘时忙把尹继良推了过去,自己忙骑上了马忍着屁股上的剧痛,飞奔而去。 尹继良见此只好捡起一把刀对着尹继善说道:“你别过来,小心我杀了你!” “你不是早就想杀我吗?你侵吞了影儿的嫁妆不够还想打她的主意,她被你们娘俩逼得逃到了这里,你还是不肯放过她,如今又想告发我,我今天就和你算个总账!”尹继善怒吼了一下,尹继良手中的刀就被吓得掉到了地上。 尹继善趁此忙把他踢倒在地然后骑在他的身上,一手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挥起重重的拳就向他身上砸去。 “好弟弟,别打了,手下留情啊!”尹继良躺在地下苦苦地哀求道。 “不行!”尹继善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积压的愤怒全都发泄在他身上,拳打脚踢之下,尹继良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尹继善此时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不管下面的尹继良如何哀求不管旁边的人如何劝解,他仍然没想停下他那重重的拳头。躺在下面的尹继良的鼻子、嘴巴还有眼睛都被打出了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叫唤,死死地躺在那里了。 影儿见此觉得有些不妙立马跑了出来拉住他:“别打了,你再打,他就要被你打死了!” “你走开!”尹继善一把手把影儿推倒在地反而站起来拿脚狠狠地揣狠狠地揣,也不知道揣了多少下,他才停息下来,然后就呆坐在地上:“这群混蛋,敢惹我!” “二爷,不好啦!他没气啦!”一下人惊讶地喊道。 尹继善一听再看看地上浓浓的血,心里突然不由得一阵震,妈呀,敢情今天我杀了三个人了,还加上一个哥哥,这要是搁在现代比爆头哥都可恶了。 尹继善低垂着头,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走过来靠在影儿身上:“不好了,影儿,我杀人了,我又杀人了!” 影儿此时也惊魂未定,见他这样自己也没了主意只得暗自抽泣着,下人们见此都没有上去劝说,一个个默默地搬运着留下的四具尸体,清洗着流了一地的鲜血。 尹继善回到屋里洗了洗澡直到晚上才回过神来,他发现他自己从穿越到这里来,从杀提督开始一直到现在,死在他手上的人命都有好几个了,他突然都有点不敢想象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一种油然而生的罪责感让他有些受不了,许久之后才叹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不同吧!也许在这个时代正义是需要鲜血来维持的吧。” “继善,你今天杀了一个朝廷命官还是你的兄长,还有三个侍卫,我看我们还是快点逃吧”,影儿走来伏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又能往哪里逃呢?叫人去吧曹霑和李筱叫来吧!不能让这二人被我们拖累了”,尹继善拍了拍影儿有些颤抖的手说道。 曹霑和李筱胆战心惊地出来以为是朝廷来找尹继善要人了,没想到并不是朝廷派人来抓她和曹霑,而是尹继善闯下了大祸,李筱想了想居然拒绝了尹继善的意见,硬要和曹霑留下来陪着尹继善面对即将到来的惩罚,无论尹继善好说歹说,二人就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还是要呆在这里,尹继善拿二人没办法只得默默地进了屋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说。 影儿把曹霑和李筱安排好后一回来就看见他躺在床上看着蜡烛发呆,便轻声地走过来抱着他:“你不要担心,到时候阿玛也不会不管的。” “睡吧!他不杀了我这个不顾君臣礼节和兄弟之义的逆子就是万幸了”,尹继善看着影儿似乎一切的焦虑都淡化了许多,平静地沉醉在她的体香中睡着了。 ------------ 第五十六章 府尹中箭 ”小雯,你开门啊!真的不是我害恩公的,当时我去想办法救他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才从高大哥那里知道了新消息,恩公他还活着,就在京城,你开开门啊!小雯,你都一个月没理我了“,徐家二少爷一得知尹继善回京城的消息就连夜跑到了丽香院恳求着小雯。 ”小雯,你快点开门吧!刚才听人说,顺天府尹牛大人带兵就要捉拿恩公去了,那牛大人和恩公有些私仇,你要是再不开门,可就晚了“,徐家二少爷话一说完,门立即就开了。徐家二少爷一见她就立马抱住她,咬着她的耳朵喊道:“我的小心肝,你可算是开门了,你知道吗?这一月见不到你,我都瘦了十斤了。” “打住,你刚才说什么?”小雯躺在桌子上捂住他的嘴问道。 徐家二少爷熬了一月,如烈火干柴般正想尽兴一次谁知竟被小雯这样拦住只得了无情绪地说:“你到底是为什么呀,人家为你积压了一身的火,你却又拦住人家,我们还算是夫妻吗?” ”我们不算,你妻子在江宁服侍双亲呢?我只不过是个姘头“,小雯整理好衣服歪坐在凳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徐家二少爷一听这话就急了:”你以后可别这样说啊!谁不知道我徐家二少爷是有名的情种,我那死老爹在我还没生出来的时候因喝醉了酒就和高伯伯订了娃娃亲,结果长大了硬是要我娶了那高家母老虎,我比那猪八戒都惨,我!“ 小雯听见他拿自己和猪八戒比顿时就笑了起来:”你这个猪八戒娶了高老庄的女子还不乐意呢?人家那个猪八戒可是想了八辈子都没得逞。“ ”我还是喜欢我的嫦娥妹妹,嘿嘿“,徐家二少爷听她说自己是猪八戒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嬉笑着过来抱住小雯说道。 ”走开,我又不是你的嫦娥妹妹,我问你,恩公他到底怎么了?“小雯见他又想来那个,便立即转移了话题。 徐家二少爷正在兴头上哪里顾得了这些边亲边说:”好雯儿,你且让我泄泄火,恩公这会子不会有事的。“ 一时半刻后,小雯坐在梳妆台起一边替他绾着头发一边问道:”你玉露也沾了,美酒也尝了,总该说话了吧。“ ”那是,你放心,我早就通知了张廷璐大人,还特地准备了马车,等你装扮之后,我们就假装连夜去拜访恩公然后就带着他们一起出京,然后我就带你回江南卖酒“,徐家二少爷玩弄着梳妆台上的胭脂盒说道。 “你要学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当垆卖酒吗”,小雯轻轻地帽子给他戴上。 徐家二少爷站起来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我想了想,如今是一时半刻都离不了你了,也觉得当这个五品小官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和你一起学学古人,岂不更有意思。” “算了,我还是习惯住在这里,在这里跟姐妹们在一起要快活许多,我们快去救人吧”,小雯轻轻捶打着他说道。 徐家二少爷不想在小雯面前露出优柔寡断的姿态领着她连夜跑出来向徐财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照您的吩咐,已经让丽香院的头牌妓女把牛大人耗在哪里了,我们现在去来得及”,徐财笑着回道。 徐财,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徐家二少爷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 ”小的又忘了,小的给少奶奶请安,少奶奶请上车“,徐财掀开轿帘对笑嘻嘻地对着小雯作出了‘请’的姿势。 正在温柔乡中享受睡眠的尹继善被门外急躁的敲门声闹醒了,立即警觉地起来披了间衣服就跑了出来:”外面出什么事了?“ ”回二爷,一个叫徐浪的人求见,说是有要紧大事相告,关乎二爷的性命“,那丫鬟慌张地禀道。 真是奇怪,这徐浪我真没听说过,管他是哪路神仙,先去见见再说,尹继善急忙回来穿戴好后对影儿说道:”照顾影儿,我去看看,你们别出来,必要的话就从后门出逃。“ 尹继善一开门就看见徐浪焦急地作了个揖:”小生拜见恩公,还请恩公快跟我们逃命吧。“ ”这位公子,你好生奇怪,我对你何恩之有,为何行如此重礼“,尹继善忙扶起他,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他。 ”恩公,闲话少说,马上家眷们准备好立即走吧!顺天府尹马上就要带兵来了“,徐家二少爷也不解释,立即把他拉了出来。 尹继善甩开了他的手,又跳了下来笑着说道:”你真是搞笑,顺天府尹拿人的消息,你怎么会知道。“ ”恩公,你不相信他,总该相信我吧!丽香院卖艺的,您忘了吗?”小雯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尹继善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正在回想时,就见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向徐浪禀道:“二爷,不好了,那牛府尹带兵正朝这边赶来啦!你们快点!” “这么快,这可如何是好”,徐浪一时没了主意。 尹继善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立即镇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别急,人是我杀的,三爷是我伤的,麻烦你们快进去带着这府里其他人快点走,我来殿后!” “徐大人,你也忒小看我牛某了吧!以为弄几个小妞就可以把我迷住,真是天真,快把这里包围起来一个也不准逃走!”顺天府尹牛大人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喊道。 这不是被革职且押解进京的牛之清怎么成了三品顺天府尹了,这小子可真够可以的,居然还能死灰复燃,真是官场高手!尹继善见是他,心里顿时就放心多了,因为他知道这种人玩弄权谋还行,真真做起事来就比饭桶还饭桶了。 “你们赶快进来,马上关门!”尹继善立即命道。 待徐浪等人都进来以后,尹继善带人把旁边的大缸子抬到门后:“徐大人,请稍等,我先进去一下。“ 尹继善一进来就问影儿:”当年怡亲王送我的那把好弓,还在这里吗?“ ”在,我一直带在身边“,影儿放下有些害怕的雨涵,亲自走来从箱底里用双手吃力地拿出那把弓来递给尹继善。 这把弓是典型的清弓,弓重弦紧,用牛角、牛筋等材料制成,射出的威力可以和早期的火药媲美。尹继善接过那把弓扛在肩上又拿了两个箭筒走了出来一边命下人们搬梯子,一边搭弓抽间,然后站在梯子上使劲一拉,就把撞门的一人射中了:”喂,那位,你要是再撞,我就射你了!“ 那人见此便不敢再撞,乖乖地站在那里,牛之清看见了顿时气得头上冒烟:”你们发什么愣,也给我射!“ 尹继善见一阵箭雨飞来立即缩回来把头埋在檐下喊道:”你们快挨着墙!“ 箭雨过后,尹继善立即翻身上来对着牛之清就是一只力箭飞去,只见牛之清的脚被那只箭射穿了,从马下摔下来的他疼的直叫唤。 ”我告诉你牛之清,别以为你当了三品大员,我就不敢杀你,你要是再不命他们退下,我下一箭直接射穿你的狗头!“尹继善说完就是一箭射去,把他的官帽直接钉在了地上。 ”全体退下!“,牛之清的脚被射中了,不能逃跑只得坐在地上大声命道。 牛之清见尹继善又拉了一支箭顿时就急了:”尹大人,别呀!我已经叫人后退了,有话好说。“ ”那好,我且问你,是谁你命你来捉拿我的?“尹继善一会瞄瞄他的头一会又瞄瞄他的另一只脚。 ”是奉了三爷的谕令,与我无关啊!“牛之清都要哭了出来了。 尹继善反而站了上来把弓箭依旧拉着说:”那好,你们暂且回去复命,就说我明日会亲自去刑部归案,不用你等捉拿,此时若要强抓,小心你的狗头!“一说完,尹继善的箭就离弦而出射中了牛之清的那匹枣红马。牛之清一见那箭飞来,尿就流了一地,回过神来后就急忙命人把他抬了回去。 尹继善见士兵们退去之后,就下来把弓箭交给下人,自己松展了一下手臂:”这清弓可真不好使,没几箭,肌肉就被拉伤了。“ “恩公好威武,实在令小生敬服,不知恩公为什么许诺明日亲自投案,而不是趁此与我们一起逃走?”徐浪心中总算是放心下来,走来有些胆怯地问道。 尹继善立马单膝跪下:“尹某方才没有相信徐大人,致使错失良机又使徐大人得罪了那边的人,还请恕罪!” “恩公请起,我徐浪此人岂能是他们能整倒的,您不必担心,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徐浪急忙扶起他。 尹继善苦笑着说:“你们有所不知,因家兄与诚郡王垂涎我妻美色,我一气之下杀了家兄伤了诚郡王,还杀死三名侍卫,如果不投案的话,恐怕会连累更多的人。“ ”哦,原来如此,恩公不愧是性情中人,不知恩公打算如何安排家中妻小?”徐浪心里顿时就慌了起来,很害怕那个牛之清在三阿哥面前告自己与尹继善勾结的事,那自己不死都要脱成皮,但表面还是得装得自然一点。 尹继善看了看天,然后又叹了口气说道:“除了家中妻儿和曹霑与李筱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这些下人们如果回到本家的话免不了被那可恶的夫人报复,索性都遣散了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夫人和小姐还有那两个都跟我住在一起吧!反正我那里一个人住不习惯”,小雯突发奇想地说。 徐浪暗自咳嗽了一声后才说道:“让夫人和小姐等人住在你那个地方会让外人笑话的,这不合适!” “难道安置在你家吗?”小雯反问道。 徐浪哪里敢啊!这尹继善的妻儿他尚且不敢接下,更别说那曹霑和李筱这两个朝廷钦犯了,所以只得连声说着不可。 尹继善见他为难的样子摇了摇头:”也罢,就让她们跟着小雯姑娘,我也不计较这些,而且这样的话,诚郡王他们恐怕找不到也想不到。“ 徐浪禁不住小雯的威逼利诱只得答应了下来。 ------------ 第五十七章 投案自首 当徐浪跟着尹继善进屋一看见影儿时,心里就不自觉的怦怦直跳起来,难怪三爷和尹继良大人会为一个已婚之女着迷,难怪尹继善会为了她不惜杀掉亲兄,打伤王爷,敢情是应了那句古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小雯见他直盯着影儿出神便使劲地扭了他一下,暗自骂道:“真是个下流胚子,口水都流出来了,小心一会恩公一怒之下也把你杀了!” 徐浪不好意思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退了下来,心想自己如果不退出来的话,只怕一把持不住就做出了出格的事来,到时候小命就没了。 影儿见徐浪和小雯出去之后才呜呜咽咽地靠着尹继善的肩膀哭了起来:“你真的要去投案吧!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 “没事,你以为我真的有那么傻,任由他们杀了我吗?我到时候会临机处置的,再说还会有人在暗中保护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到丽香院去后,千万要小心,小雯姑娘还可以相信,我看那徐大人倒有些难以依靠”,尹继善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二人正相互依偎着时,雨涵去跑了过来哭喊道:”阿玛,我不要你走!“ “尹继善不看到她还好一见她那伤心的小脸蛋,钢铁般的心顿时就化了,立即蹲下身来把她抱起来安慰道:“好孩子, 别哭,阿玛很快就会去找你们的。” “与其在这里伤心,倒不如让你们快些准备吧!我去跟李筱二人交代一下”,尹继善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走了出来。 曹霑和李筱早就知道了今晚的事情,只听李筱走来坚强地说道:“尹大人,不,尹大哥,这一月多来,你帮了我们不少,可以说,如果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到现在。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到时候要是那弘时真的要杀你,我就去找他那些叔叔们帮忙。” “你这个名不副实的皇家媳妇,有几个人会听你的,还是好好和影儿她们在小雯姑娘那里好好躲着吧!我不会有事的“,尹继善淡淡地笑道。 李筱并没有和他争辩只见他激励着曹霑说道:”霑儿,以后这里就只有你一个男子汉了,你可得好好担当了,知道吗?特别是小妹妹,你要好好教他读书写字。“ “尹大哥,你放心,我会承担好一个男子汉的责任的,我也一定会教好雨涵小妹妹的”,曹霑用坚定的表情郑重地说道。 “这就好,以后你就叫曹雪芹,好不好,这样的话,你以后就可以正常的参加科举,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你是曹家之后了”,尹继善建议道。 “古有美芹十意,今我独取雪芹之名,更加高洁,真是个好名字,谢谢尹大哥”,曹霑似有所悟地说道。 这哪里是我取的,分明就是你自己取的嘛,我只不过是提前提出来罢了,尹继善不由得微笑了一下就走了回来,陪着雨涵和影儿谈了一晚上。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远处天际间的第一缕霞光才射进徐浪的马车上,影儿等人就拿着包袱进了马车慢慢吞吞地像蹒跚行步的老者一样往丽香院走去。尹继善孤独地站在门外,手不住的挥了很久,才渐渐地放下,然后沉重地转身关上门向马车追奔而来。 很快他就追上了马车,但他还是停了下来,改变了奔跑的方向往尹府跑了来。依旧还守着大门的姚管家尽管已经知道尹继善是戴罪之人,但他还是有些畏惧他,恭恭敬敬地开了门让他走了进去。 尹府如今是挂满了白幔,整个大堂里是哭声一遍,前来吊唁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当一管家大喊着二爷回来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哭声、叹息声还有咒骂声,把目光齐聚在尹继善的身上。 尹继善紧紧地捏着两只拳头一脚一脚向尹泰走了来,已经哭得不省人事的范氏一见尹继善走了进来顿时就来了劲,跑了来使劲地锤打着尹继善:“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尹继善丝毫没有理会她,在他的脑子里,并不后悔杀了尹继良只是前来接受自己应有的惩罚,毕竟夺走别人的生命不是说夺就夺的,那怕他是十恶不赦的人,即便是夺了,自己也应该承担应有的惩罚。 “孩儿亲手杀掉了那可恶的哥哥,已经犯了家法和国法,请阿玛责罚!”轰然一声,尹继善就跪了下来重重地朝尹泰磕了一个头。 尹泰脸上不住地抽搐着,坐在上面咬着牙指着他狠狠地说:”你这个逆子,你也好意思前来认罪!” 也不知道范氏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匕首跑了来直往尹继善身上捅去:“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夫人请住手,不能让我们尹家断了后,他可是尹家唯一的种了呀!”尹泰第一次做出了反对范氏的举动,双手死死地握住范氏拿着匕首的手喊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范氏也不好十分发作,好要面子的她只得把匕首丢在地上大哭起来,拼命地喊着尹继良。 “你走吧!老夫也帮不了你,自己去刑部认罪吧”,尹泰瘫软在椅子上老泪纵横地挥了挥手。 张氏作为内眷是没有资格出现在外面的,尹继善只得闯进里面来看见正在刷碗的张氏突然又停了下来:“还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才好。” 来到刑部的尹继善看着这森严的大堂,心中不觉有一丝感触,想到如今自己也要进入其间受尽折磨,真是始料未及。 “尹继善,你还挺守约的嘛,想不到吧!有一天我沈嗣君也会比你高一头?”已经升任刑部主事的沈嗣君有些得意地说道。 尹继善一听是他忽然就是一转身一拳打在他脸上:“你这等负心汉,还敢在我面前猖狂!” 沈嗣君摸了摸有些松动的门牙:“来人,把这等谋逆之人押入大牢!” 沈嗣君气愤地走了出来,一进屋就对着开门的管家一阵痛骂,管家看了看他那肿了半边的脸,便知道老爷肯定是又在外面受了什么气,一回来就把怒火发泄在他们这些下人身上了。 “沈大人如今高升主事,怎么还这么不高兴”,登门而来的高家侄子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便下轿走来笑着说道。 “高大人,你不知道,虽说那尹继善成了阶下囚可是那么飞扬跋扈,你看我才被他打了一拳,我一个堂堂刑部主事被一个囚犯打了,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沈嗣君指了指脸。 “我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你呢?皇上这几日就要回京了,三爷叫我等尽快把一些案件坐实了,最好没有翻供的余地,所以你需要尽快对尹继善用刑,把他直接折磨死”,高家侄子向他悄悄说道。 “好,请你转告三爷,我一定完成他的嘱托”,沈嗣君似乎已经看到了尹继善被绑在架子上哀嚎的样子。 沈嗣君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又向高家侄子问道:“高大人,你说这三爷日后会高登大位吗?” “沈大人还是别问这些事情好些,毕竟你我都不是三爷的正经奴才,如果知道的太多就会引火烧身,你只要认认真真地为三爷办事就行了”,高家侄子顿时就变了脸色,有些严峻地警惕道。 “哦,看来是我多问了,我这就回刑部完成三爷交待的事”,沈嗣君深谙其中道理,虽说心中对弘时这棵大树没抱多大信心,但如今也只有投靠他才能步步高升了,大不了日后反水就是了。 尹继善进了牢房才发现这刑部大牢自是与他巡抚衙门的大牢不同,牢门一边的木头都是由铁皮裹着的,连四周的墙壁下沿以及地上都镶嵌了一层铁皮,虽说上面铺就了一层薄薄的枯草可坐在上面依然觉得十分冰冷。 牢房的冰冷倒在其次,更冰冷的怕是他对面这一张张冰冷的面孔了,除了一个人还坐在哪里吃着草根外,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向尹继善围了过来。 “喂,你们想干什么?”尹继善见此也站了起来有些警觉地后退了几步。 “小子,想必你是初犯咯,那我就告诉你牢房里的规矩,凡是来到这里的新人都得到挨我们一次打”,坐着的那人把草根吐在地上,挽了挽袖子走过来说道。 尹继善慢慢地握紧了拳头:“这是什么烂规矩,真是一群暴力狂!不要以为我只是一介书生,一会儿你们可别后悔!” “好啊!弟兄们给这位小兄弟行行礼”,那人侧了侧头就走了回去。 这些人哪里是尹继善的对手,没几下尹继善就把这些人制伏在地,然后尹继善又是一记飞脚将那人踢倒在地,接着又换了一脚踩在他脸上转了一下:“我说过,你们会后悔的,还不信!” “尹大人真是文武双全啊!只是不知道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对面一人大声喊道。 这人的声音好熟悉,看样子是认得我的,只可惜看不清面貌,有些狐疑地尹继善忙转过身来问道:“请问你是?” ------------ 第五十八章 秘密处决 “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我就是孙嘉淦啊,朝廷里最丑的官员”,孙嘉淦把有些凌乱的辫子甩在一边,也探出头来。 这个孙嘉淦,当初我还以为他挺聪明的,为了不结党,对我十分冷漠,结果想不到他还是进了大狱。 “原来是孙大人啊!你怎么也进来啦?”尹继善刚一说完就见沈嗣君走了过来,只得立即保持了沉默,放开自己的脚坐在里面,侧着脸看着上面的小窗格子发愣。 沈嗣君一来就把钥匙递给衙役:“去给这新来的戴上手镣脚铐,戴好后就把他押到刑房来。” “沈嗣君,你放心,我不会跑的,何必这样呢”,尹继善不屑地说道。 “你放肆!我们大人的名讳你也是你能称呼的?”那衙役替尹继善戴好脚铐后就踢了他一脚。 “你小子是不是欠抽啊!”尹继善准备还手却发现这手铐就像两个大石头一样压的他不能动手,再动动脚却只能移步向前而不能张开。 “尹继善,这是我专门为你挑的手镣脚铐,全是纯铁打造,怎么样,戴着舒服吧?”沈嗣君笑着问道。 尹继善这下才明白自己是被沈嗣君给耍了,自己只得坐下问道:“沈嗣君,你到底想干嘛?” “不想干嘛?你不是说你欠抽吗?好,我就带你去尝尝拿盐水煮了的鞭子抽打在身上的滋味”,沈嗣君说完就命人拉着尹继善走了。 “沈嗣君,你这个酷吏!”孙嘉淦见此便大骂道。 “你随便骂,我一会就酷给你们看看”,沈嗣君一点也不生气,带着尹继善就往刑房走来。 尹继善被绑在架子上,手被箍得很紧,脚也丝毫不能动弹,只见沈嗣君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小暖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而旁边的汤池里的盐水不停地沸腾着,似乎就在尹继善面前炫耀着自己的厉害。 沈嗣君挥了挥手后,就见一人走了过来扒开尹继善的衣服,然后从汤池里取出比马鞭粗好几倍的鞭子走了过来对着尹继善就是一鞭子打将下来。 “沈嗣君,你这个王八蛋!小心等我出去后,你没活路!”尹继善此时的前胸就像有上万只毒蛇在咬他一样疼痛,疼得他双腿不停地抖了起来,气愤地他只得咬着牙怒骂着沈嗣君。 “你就省省心吧!三爷说了,你以下犯上还杀死亲兄,已经犯了死罪!”沈嗣君放下暖壶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几口。 “不过我倒是有个可以让你活命的办法,只要你承认你和宝亲王等人密谋篡位,三爷自然为替你想办法的”,沈嗣君放下茶杯,背着手走来说道。 看来自己还是躲不过宫廷政治斗争,可要自己说违心的话可没那么容易,再说那弘时志大才疏、好恶贪酷,更何况历史的事实证明这弘时始终是失败者,自己怎么会犯傻呢。 “算了吧!我可不知道什么?我劝你还是趁早反水,要不然若干年以后,你就惨咯”,尹继善侧着脸丝毫不在乎地说道。 “给我继续打!”沈嗣君生气地转身回去。 那人依旧把重重地鞭子打在尹继善的身上,尹继善依旧不停地骂着沈嗣君,也不知道抽打了多少下,一直到一衙役点亮了屋内的蜡烛走来在沈嗣君面前低估了几句后,尹继善才被拉回了牢里。 “尹大人,你没事吧?”对面的孙嘉淦高声问道。 “我没事,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罢了,孙大人想必也受了此罪吧?”尹继善躺在地上紧紧地握住拳头回道。 “尹大人,请受我等一拜”,只见刚才蹲在墙角吃草根的那人走来单膝跪下拱手拜着。 “你们这是干什么?”尹继善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人走来从身上取出一小瓶子轻轻地拧开,向尹继善的伤口处边洒边说:“刚才我们不知道您是位大人,所以就想像往常一样欺负欺负你,谁知并没有欺负到反倒被您打了,不过我们都很服气也很敬佩您的功夫!” “哦,你给我洒得什么?怎么感觉如此清爽?”尹继善很感激地问道。 “这是我家传的秘制金疮药,专门治皮肉之伤的,我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人把小瓶子拧好揣进衣服里,又朝他背上吹了几口风。 “这么说,你们也经常受这鞭子抽打之苦咯?”尹继善看着这些身穿着武官的靴子,心中就添了一丝好奇心。 那人看了看周围才悄悄说道:“大人,我们都是养心殿的蓝翎侍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被治了罪,天天把我们拉去严刑拷打,硬说我们是宝亲王的人。” “是吗?我是曾经的江苏巡抚尹继善,镶黄旗人,我需要你们现在就把你们进来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我说清楚,不准错过一个细节,知道吗?”尹继善知道雍正一直喜欢住在养心殿,这些养心殿的侍卫都是千挑万选出的忠心奴才,如今有人把他们都治了罪似乎在向他告诉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尹继善细细听后才知道历史上的弘时之所以会被雍正赐予自尽也是他罪有应得的,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弘时已经不是雍正的儿子,他还是雍正的政敌,一个最急于争夺统治天下的政敌。 沈嗣君又被高家侄子叫去嘱托了一番,待他一回来就命人把尹继善带了过来:“尹继善,本官就不折磨你了,还是直接送你去见先帝爷吧。” “不是,沈大人,还没审我,怎么就让我死的不明不白呢”,尹继善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但现在他得套出些关于弘时的信息,所以就这样问道。 “好吧!我就让你死的明白,最主要的不是你犯的罪,而是你不该和一些人太近,不过也算你倒霉,三爷正想通过打击几个大臣以扳倒宝亲王,谁知你就当了出头羊,居然调用军队修堤还抄了三爷的亲家-高老太爷”,沈嗣君很得意地说道。 “哦,那你们打算怎么处死我呢?”尹继善平静地问。 沈嗣君向衙役打了个招呼就走回去坐下说道:“你在皇上面前还有些地位,再说怡亲王和宝亲王也对你青眼有加,自然不敢明着杀你也不能留下蛛丝马迹所以我们就找了种最好的办法让你死,让你死得既没有刀伤也没有中毒迹象。” “好吧!让我也尝试一下这世间上最独特的死法吧”,尹继善表现出很好奇地样子。 “来人,伺候尹大人贴麻袋”,沈嗣君一声命令下去,就见两人抬着一麻袋走来,往他身上一放,瞬间尹继善就觉得呼吸困难,心脏似乎都要被压碎了。 “尹继善,被这麻袋压着,最多半个时辰你就会窒息而死,你就好好享受吧!哈哈”,沈嗣君笑了起来。 这该死的贾士芳怎么还没出现,难道真的要我以这样龌龊的方式回到现代吗?这也太坑了吧。 正在尹继善有些沮丧地时候,却听到一人走了过来对着沈嗣君骂道:“沈嗣君,你这个酷吏,你又在滥用私刑,快把他给我放了!” “刘大人,这是三爷的谕令,恕下官不能从命!”沈嗣君见是已经官复原职的刑部郎中刘统勋走了来只得拿出弘时来压他。 尹继善见是刘统勋来了,心中自是十分欢喜,可自己却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动弹,只得在心里渴求着这刘统勋能够不畏权势,赶快来搬掉这该死的麻袋。 “不管你的什么三爷,就是不准你等酷吏随意用刑,赶快把麻袋搬开!”刘统勋一声怒吼顿时就吓到了一旁的衙役,他们连忙走来把麻袋搬开,站在一边低垂着头。 “好你个刘统勋,不要以为张廷玉让你官复原职,你就可以随意妄为,你可要小心三爷的脾气,哼!”沈嗣君挥了挥袖子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原来是尹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刘统勋一发现被背麻袋的人是尹继善,就忍不住问道。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尹继善便把实情都告诉给了他,刘统勋听后虽然替他感到惋惜,但也觉得尹继善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所以他还是遵从往例亲自把他押回了大牢。 “尹大人,这是我给你挑的最好的牢房,是个单间,少了许多麻烦,你且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不知你还有什么需要嘱托我的”,刘统勋把牢门锁上,又探出头来问他。 清醒过来的尹继善忙站起来说道:“刘大人,可否让我与孙大人还有那一群犯了罪的侍卫们关在一起?” “好的,尹大人,你且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安排”,刘统勋说完就走了出去。 到了晌午,刘统勋才走了过来:“尹大人,都安排好了,我先把你的手镣脚铐打开,再扶你过去。” “那就多谢刘大人了”,尹继善心里对这位刘统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按理说自己当初并没有怎么照顾他,而他却能在自己落莫的时候这么照顾自己。 ------------ 第五十九章 后继有人 “各位侍卫们,这位是刑部侍郎孙大人,是朝廷里有名的好官,你们就不要打他了”,尹继善一回来就指出孙嘉淦的身份向这些侍卫们说道。 “尹大人误会了,我们不会不明就里地乱打人的,养心殿蓝翎侍卫托木哈见过孙大人”,托木哈单膝跪下向孙嘉淦行了个礼。 尹继善听了这话就感到好笑,好一个“不乱打人”,明明就是因为有所畏惧嘛,还这么冠冕堂皇。 “等等,你说你是养心殿的侍卫,那可就奇了怪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动你们?”孙嘉淦立即就问道。 这个孙嘉淦可真够聪明的,不愧是一代名臣,一下子就找准了厉害关系。尹继善心中不由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孙大人,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当年的储位之争的后果吧,那可是直接导致朝廷动荡、纲纪混乱、民不聊生的原因啊,我们可不能让此重演,更好况这诚郡王的举动很明显是想更进一步啊”,待孙嘉淦听完那侍卫的述说之后,尹继善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尹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只是我们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又该怎么办呢?”孙嘉淦表现出一种很无奈的样子。 “这简单,这满清贵族里真正斗计谋数城府最厉害的就是雍正了,只要让他提前知道了消息,这弘时的小伎俩就不行了”,尹继善很自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尹大人,你这话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呀,不过话糙理不糙,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孙嘉淦会意地笑了笑。 扎木哈也凑了过来:“可是要怎样才能让万岁爷得知消息呢?” “这就更简单了,一会儿刘统勋来了,就把消息透露给他就行了,以他的能力这种传信的事情根本就是小试牛刀”,尹继善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尹大人似乎很相信他,虽说我跟他共事了几月,可还是有些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诚郡王的人”,孙嘉淦淡淡地笑着说。 “没错的,相信我!”尹继善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这刘统勋要是跟着弘时混得话就不可能成为后来在清朝担任首席军机大臣的唯一一个汉族官吏了,所以自己只得果断地拍了拍胸脯说道。 孙嘉淦还想争论几下却看见刘统勋急忙跑了过来站在牢外着急地说道:“尹大人,不好了,刑部得到了上面的谕令,已经判了你斩立决。” “什么!不可能吧,尹大人,你怎么会被判斩立决呢”,孙嘉淦一听这个消息就惊呆了,这尹继善的父亲可是当朝一品大学士又是首席军机大臣张廷玉的得意门生,怎么会被治成斩立决呢? 尹继善倒不是很惊讶,毕竟自己背后还站在历史和未来人贾士芳两大靠山呢,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于是他很平淡地说:“刘大人,看把你急成什么样了,我和孙大人有要紧事要跟你说呢。” 待尹继善和孙嘉淦把隐忧都告诉给了刘统勋之后,刘统勋听后深有感触地朝尹继善恭敬地行了个礼:“尹大人一心只装江山社稷而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之忧,真是令刘某佩服至极。” “刘大人说的是,尹大人真是少年老成,看来你年未三十就当了封疆大吏并不是靠的邪门歪道也是理所当然的,皇上能够如此破例也甚是英明啊”,孙嘉淦也不由得感叹道。 真是的,要夸赞我就夸赞我嘛,干嘛又夸起雍正了,尹继善禁不住笑道:“别说了,我耳根子软得很,禁不住你们夸,刘大人快通知消息去吧。” “你看我真是分不清轻重了,尹大人说的是”,刘统勋立即跑了出去。 “唉,我哪有那么伟大啊,只不过是一个事后诸葛,比你们先知道后五百年的事罢了”,尹继善暗自笑了笑就闭上了眼睛歇息了下来。 刘统勋一出来就急忙骑马往张廷玉府上赶去,向他通知了这个消息,见过大风大浪的张廷玉似乎很平静,不但不担心反而很高兴地说:“看来我朝真是后继有人啊,你还有尹继善都可以成为朝廷柱臣,但现在还需要磨砺心志,特别是那尹继善越是优秀就越是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现如今就是最好的佐证。” “中堂大人说的是,只是现在关键是该怎么让皇上知道京城的事情?”刘统勋有些急切地问道。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我们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救尹继善,他已经招了很多朝中大员们的嫉恨,连其令尊都得罪了,我深怕有人会连夜对他下手,使我大清失去这一后继良臣啊!”张廷玉摸了摸胡须,不住地感叹了几声。 “你也是一样,为了保你,我还得像保孙大人一样,由我亲自来给你治一条不轻不重的罪,以免三阿哥也对你动手,你可要明白我的苦心”,张廷玉想了想又说了几句话。 “下官明白中堂大人的意思,与其被人小人陷害倒不如被中堂大人降职甚至是革职”,刘统勋今天似乎又学到了几点政治智慧。 “好,一会儿你和廷璐一起去怡亲王府借看望怡亲王的名义告诉他尹继善的事情,让他想办法,这皇家的事还是要皇家的人来解决比较好”,张廷玉走来向一下人吩咐了几句。 怡亲王这几日的病似乎有些好转,渐渐地也能练一练拳脚。等刘统勋和张廷璐一来,他就在园中练着臂力,待他知道了尹继善的事后,顿时就咳嗽了起来。等咳嗽平缓下来,他才立即换了身衣服往诚郡王府赶去。 弘时此时正在府中与高家侄子等人商议事情,闻听怡亲王来访,大小幕僚们只得退去,各自心里打着鼓暗测着这怡亲王来访的目的。 怡亲王是雍正最信任的弟弟,掌管着京城的部分兵权。对于这位叔叔,弘时自然是不敢得罪的,也不敢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不轨之举,只得毕恭毕敬地前来迎接。 谁知怡亲王一来就过问尹继善被判斩立决的事情,这倒让弘时有些始料未及,心中暗叹这尹继善的势力之大,连自己的十三叔都惊动了。不过他也不怕,很自然地把尹继善所以的罪状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怡亲王带着商量的语气把尹继善从江苏到京城犯下的所以罪过的事情经历都阐述了一遍,就是要告诉弘时尹继善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可弘时就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摆出了自己监国的架子,要送怡亲王回去。 怡亲王被弘时的人强行遣送回来之后,就气得不行,直咳嗽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清晨还咳出了血。 害怕夜长梦多的弘时第二天一早就命沈嗣君为监斩官赶快斩了尹继善。还不知道消息的影儿等人一走进丽香院就引起里面的各色人等的非议,只听见一人指小雨涵悄悄说道:“喂,真没想到这花魁跟徐家二少爷的野种居然会这么大了,长得还挺乖巧的。” “我看你是说错了,应该是徐家二少爷的原配来京里找他算账来了,你看他旁边的那个比小雯姑娘还美三分的娘子很明显就是他的原配吗,那种高贵气质不是普通人才有的,必是像高阁老那样的大户人家才有这样的女子“,一人细细说道。 “你说得还有些道理,那小孩明显要跟那少妇亲密些,只是为何又多了个大男孩,难不成我们那老尚书大人还有一个儿子?”一人边看边问道。 “别去管别人家的事了,还是好好吃酒吧”,一人看见徐浪那示威的眼神忙打断了话题说着其他风花雪月的故事。 把影儿等人安置在丽香院之后,徐浪就急忙往牛府赶去。而那牛之清由于受了尹继善一箭就没来得及去诚郡王王府请罪,只在屋里哎哟连天的乱叫乱骂。当他一听到徐浪来访,心中就更加来了气,待徐浪一进来就对着他破口大骂:“好你个徐浪,居然和尹继善串通起来陷害我,我要向三爷如实禀告!” “府尹大人误会下官了,那日去尹继善那朝廷钦犯那里,并不是与他勾结只是向他索债,他在江苏任巡抚时欠了我父亲三十万两白银,我得趁他进大牢之前要回那笔钱财”,徐浪素日知道这牛之清是极爱银子的,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托词。 牛之清从徐浪手里接过十万两银票暗藏在袖子里,顿时就变了脸色笑着说:“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徐家二少爷怎么会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呢,令尊的那笔债务可要到了没有?” “要到了一半,所以这事情还请牛大人在三爷面前多多解释几句才好”,徐浪又在桌上放了一张五万两的银票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来人,传里面,本官今天要给徐大人摆宴”,牛之清很不客气地收起了那张银票,也忘记了疼痛,高兴地扶着一丫鬟请徐浪往里面走去。 到第二天一早,徐浪就往丽香院赶去,一见到小雯就忍不住抱怨道:“哎哟,我的小雯啊,为了你,我昨日足足花了十五万两银子啊,你可得好好慰劳慰劳我啊。” ------------ 第六十章 刑场之上 “你什么时候为我花了这么多钱,可别乱说”,小雯从盒子里挑选了一对雕着牡丹的金钗插在发髻上。 “我为了救你的恩公,把牛大人得罪了,害得我被他狠狠宰了一笔,你说我是不是为你花的?”徐浪对着镜子缓慢地替她梳着头发。 “别乱梳!你那是为了保你自己,不想被三爷怪罪才花钱买牛之清的嘴的,怎么就怪上我了?”小雯嗔怒地打了打他的手。 徐浪急忙放下梳子摸了摸有些疼痛的手:“知我者莫过于小雯也,一会我就去刑部打听一下消息,询问一下你那恩公的情况,你可不要让她们随便外出啊。” “去吧,去吧,真是看不惯你这样子,哪里像个爷们儿”,小雯忙站起来使劲地把他往外推。 徐浪一出来就往刑部走来,从沈嗣君口里得知尹继善被判斩立决的事情后就急忙赶到了丽香院,悄悄对着小雯说道:“小雯,尹继善被判斩立决了!”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小雯着急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来尹继善这次确实是惹怒了三爷,还是静观其变吧”,徐浪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对了,这两日可不要让尹继善的家眷出去,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徐浪心中很是为难,按理说自己不该帮助尹继善的,谁知却已经做了好人了,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大人,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只求你帮我们最后一件事”,早就在门外的影儿推开门来很坚强地说道。 小雯看着她满含泪水的眼睛就忍不住瞪了徐浪一眼,沉重地走来握住影儿的双手说:“姐姐,你不要这样,我们会想办法救恩公的。” 徐浪也接过话来说道:“不知夫人要我办什么事,尽管吩咐。” “哦,烦请徐大人将我等带到怡亲王那里,我们到了怡亲王那里就不会拖累徐大人了”,影儿欠了欠身子。 “不可,那怡亲王是三爷的亲叔叔,难道他们就不是一伙的”,小雯急忙阻止道。 “小雯,你不知道,怡亲王与尹大人素来关系甚好,如果将夫人等人安置在怡亲王府的确更稳妥些”,徐浪这时候巴不得把这个包袱抛给怡亲王。 “徐大人说的是,还请徐大人安排一下”,影儿说完转身离去,拭了拭泪水看了看房顶。 “好好,我这就去办!”徐浪倒显得比往常要积极许多,急忙走出去安排马车。 怡亲王见是影儿等人来了,心中自是十分欢喜,很热情地亲自出来向徐浪夸奖道:“徐大人,本王就多谢你照顾尹大人一家了,本王日后自会在万岁爷面前举荐你的。” 徐浪这下可就乐坏了,自己既卸下了包袱又得到了怡亲王的青睐真是天下最划算的事啦,只见他装出很担忧地样子说:“只是下官官卑职小,未能救得了尹大人,心中着实惭愧,还请王爷想想办法。” “嗯,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徐大人,你可比令尊要正直多了,你且回去吧”,怡亲王挥了挥手就走到影儿这里来十分亲切地说:“影儿,其实算来,我也是你的表哥,以后你们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至于继善他,我会想办法救他的。” 影儿听后心中十分感激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也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怡亲王述说了一遍,怡亲王只得安慰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 这天清晨,陷入阴霾之中的京城里没有一处光明的角落,平时异常喧闹的大街空无一人,唯独平时要冷清许多的菜市口此时变得异常的热闹,整个广场内挤满了一大群人,他们都在等着那一个特别的囚车的到来。 不过今天来观刑的人分量还真不低,光是内阁大学士和军机大臣就来了三个,六部九卿也出动了近半数,监斩官沈嗣君神采奕奕地骑着马一会看看站在囚车里的尹继善一会看看坐在下面的阁老大臣们,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比当年中了探花跨马游大街都还要风光。 尹继善正眼也不瞧一眼沈嗣君那挑衅的眼神,因为他知道小人得了志都是这样的,像这样的人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他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骄傲地看了看远处巍峨的紫禁城,忽然情不自禁地大声喊了起来,高声大喊是他发泄的最好方式。 随着囚车被打开,尹继善就被推上了刑台,又被强行要求跪在了地上后,才在他身上插了个牌子还准备了白练。跪在地上的尹继善不自觉地想到窦娥暗自笑道:“如今我也要体练一下这古代执行死刑的独特方式了,真是跟谁说谁都不信啊。” 沈嗣君见他依然如此开心地样子,心里倒有些气愤起来,走来使劲踢了他一脚骂道:“都要死了的人了,还笑什么笑,给本官严肃点!” 尹继善不由得大声喊道:“有种你再踢一下!” “你难道还以为我不敢吗”,沈嗣君一踢来,就被早有准备的尹继善来了个措手不及,一阵横脚就把沈嗣君踢倒在地。沈嗣君摸着头上的青包走回来坐在案头直接把令牌往地上一丢:”时辰已到,斩!“ 在旁边观刑的彭启丰一听就冲进来:“且慢!沈嗣君,你不知道时辰还没到吗?” “哪里来的狂徒,给我拉下去,一切继续,斩!”沈嗣君又丢下了一把令牌命道。 “本官是翰林学士,都跟我滚下去!“彭启丰挣脱开后就跑到沈嗣君面前大声叱问道:”好你个沈嗣君,你这个卑鄙小人,谁不知道你是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小人,如今你要杀了尹大人,就先杀了我!“ 沈嗣君那个气呀,看着彭启丰当做这么多人侮辱自己,只得咬着牙狠狠地说道:“给我打下去!” 尹继善眼看着彭启丰一个瘦弱书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情急之下就奔脱了绳子,走来对着打彭启丰那一群士兵就是一顿暴揍。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了,这个囚犯也太与众不同了,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执法者而不是被执法者殴打。 “彭师爷,你没事吧?”尹继善把彭启丰一解救出来就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似的,他准备转身看看谁知锁住他的手,但那只手实在是力大,他丝毫不能动弹,他又准备拿脚反击,可还未踢去就被另一人的脚给卡住了,那人一使力,尹继善就不得不跪了下来。 “你这狗奴才,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样尝到大内高手的厉害了吧,你放心,只要你说出影儿的下落,我就免你一死”,弘时十分傲慢走到他面前很得意地笑道。 他不自觉地往一处阁楼里望去,在西边阁楼里的怡亲王旁边站在的一人就是影儿,还穿着徐浪那日来他家里时的服装,尹继善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悲伤,不忍再看,努力地哽咽了一下直接朝弘时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就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注定得不到大位,想要佳人,去妓院里找去吧!” 弘时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辱骂,拿手绢揩净脸上的口水指着尹继善:“叫你狂,来人,直接腰斩,立即执行!” 尹继善被几个人强行按在了地上,无论他如何挣扎就是挣扎不开。只见侩子手喝了足足一大碗酒往刀上一喷,尹继善看着正在急速而下的大刀不禁想道:“我居然会也这种方式回到现代,只是要与我在这个时代的爱人们永别了。” “再见了,影儿、彩蝶!二十一世纪的朋友们,我回来了!”尹继善突然就是一声大喊,接着就是一阵狂笑。 在下面的影儿哪里能眼睁睁地看见尹继善被一刀两断,听见尹继善呼喊着她时,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也高声喊了起来。瞬时间,整个刑场都是这二人的声音,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都集中这一对生离死别的恋人身上,弘时一见是影儿,高兴地命道:“去把那小娘子抓来!” “可是,王爷,她旁边坐着的是怡亲王,我们不敢啊”,一大内高手忙跪下奏道。 “混账!本王今天就不信他一个病秧子还能管住我,再不去我就杀了你!”弘时把那人踢了一脚,又拔出刀了指着他怒吼道。 尹继善一见按住自己的两个大内高手去抓影儿去了,忙挣脱开缰绳,冲过来对着弘时就是一阵猛踢,然后一手死死的卡在弘时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要你死!” 弘时顿时脸色苍白,一边用手全力地把尹继善的手往外扳,一边不停地蹬着两只脚,在坐的大臣们看见此状忙走来向尹继善求情道:“尹大人,要三思啊,皇子不可杀呀!” “什么狗屁道理,他能杀我,老子就不能杀他吗?”尹继善愈发加大了力气。 “你这个逆子,还不赶快把诚郡王放下!”东阁大学士尹泰气急败坏之下走上前来想扳开尹继善的手腕奈何就是扳不开。 “尹大人,还是不要这样,你如果掐死了诚郡王,你们尹家上上下下几百人可都会被砍头的”,张廷玉一语中的地说出了其间要害。 尹继善一听,心里不觉地颤动了一下,手腕也松了些力气,谁知那诚郡王趁此竟逃脱了出来急忙逃到上面对着抓回影儿的大内高手说道:“把小娘子放开,你们直接去把尹继善这个反贼杀死!” ------------ 第六十一章 刀下留人 尹继善哪里是这两个人的对手,没几下就被这两人摁倒在地,一边是影儿的哭泣声一边是李筱和曹霑的呐喊声,尹继善不觉暗笑了一下,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眼泪,我尹继善就是死了也值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二人从天而将,一人是贾士芳,一人是高举着黄绢子的侍卫,贾士芳看了看那侍卫不禁笑道:“看来我今天是白跑一趟了,且去也!” “喂,贾士芳,你干嘛走啊?”尹继善十分不解地大声喊道。 弘时一见那装扮与众不同的人,便知道他是粘杆处的人,立马就慌张起来大声命道:"赶快杀了尹继善!“ “且慢!”那人话刚一喊出,一弹珠就把砍向尹继善的大刀打落在地:“三爷,奉万岁爷圣旨,要你刀下留人!” “好,你们赶快把小娘子带回府,不能便宜那小子!”弘时见杀不成尹继善了,就急忙命那两个大内高手把影儿带走。 尹继善见此忙挣脱开来准备去追却被一大群的士兵给围住了,无可奈何的他只得捶胸顿足的站在哪里仰天长叹。没过多久,但他看见一重重的黄盖向这边移来的时候,自己心里突然就燃起了希望,反而沉默地坐在地上任由刀枪在自己的脖子周围旋转。 一直在外巡视新政效果的雍正早在淮河上就听到了尹继善的美誉,本想到江苏去实地查看一下,谁知就在路上碰见了弘历和彩蝶等人,听了他们的诉说之后就感觉到弘时的心怀不轨之处了。感到不妙的他立即停止了行程直往京城赶来。 雍正披着一身乌黑的大氅,牵着下面明黄色的裤脚一走上来就大声喝问:“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全都给我退下!” 只听“啪”的一声在弘时的耳边响起,雍正一瞬间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五道指痕:“孽障,我爱新觉罗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来人,把诚郡王和沈嗣君都给朕看押起来!”雍正转过身来大声命道。 “你们滚开!皇阿玛,你为什么要抓儿臣?”诚郡王挣脱开侍卫的手反问道。 雍正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走过来扶起尹继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善,这些日子委屈你啦,从今天起,你官复原职,赦免你一切罪责,没有朕的御笔圣旨谁也不能革掉你的职务甚至是捉拿你!” 尹继善实在是不知道雍正为何如此青睐自己,居然会用一种道歉的口吻跟他说话,他还是立即跪了下来:“谢主隆恩!" “平身吧,你在江苏的事情,朕都知道了,做的甚好,只是急躁了点,要不是朕及时赶到,我大清恐怕就要失去一位干才了“,雍正十分和蔼地对他说道。 尹继善听后自然是感激涕零了一番,但此时他心里还牵挂着影儿,只得借故自己受了伤忙退了下来。 “大人,等等我!”尹继善刚一走出人群就看见了屠大海往自己这边跑来了。他此时正需要这样一个帮手,一见他来了,心里不觉一喜:”你来得正好,彩蝶和鄂阳呢?“ “她们还跟着宝亲王一路呢,当时遇到劫匪,万岁爷和宝亲王分成两路跑了,宝亲王让我跟着万岁爷跑,所以就先来京城了”,屠大海笑嘻嘻地说。 尹继善一知道彩蝶和鄂阳的消息,心里又有些不安起来,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影儿。于是,他立即把屠大海带过来悄悄地在他耳边低估了好一会儿。 “大人请放心,我马上去寻找夫人的下落”,屠大海一说完就飞上了房檐往诚郡王府奔去了。 尹继善看着他远去的影子自己也独自往回走去,当他回到菜市口时,众人都已经散了,曹霑和李筱还有小雯等人也不见了,他只得往丽香院跑来。 虽说丽香院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挂了”莫谈国事“四个字,但这依旧管不住人们爱闲聊的嘴,尹继善一进来就听见了一人在议论他,便好奇地停在那里多听了几句,只听到那人对着另一人说道:“你知道吗,今天被斩的犯人就是那位曾经杀了提督又杀布政使的尹大人,那尹大人如今和诚郡王争女人,结果诚郡王要杀他,谁知雍正爷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又把他救了,你是他的命大不大?” “真够大的,不过我还听说,诚郡王还被抓了起来,敢情这老子不帮儿子反而帮起了外人了,真是奇怪”,另一人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姿态。 “哪有啊,雍正爷只是想安慰一下尹大人,因为他也不想这个二愣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就意思一下把诚郡王抓起来了,趁尹继善一走,早就放了”,那人表现出自己很了解的神情说道。 尹继善一听这句心里就着急起来:“坏了,这弘时要是被放了的话,指不定他要怎么对待影儿呢?” “尹大哥,太好了,你终于被救了!”小雯一见尹继善在下面转悠就急忙跑来抱住他激动地眼泪都流了出来。 尹继善见自己被小雯抱得如此之紧,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使劲地推开她:“小雯姑娘不要这样,我没事,多谢你的帮助。” 小雯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就把他带进了自己房间,然后又用自己昔日用的茶杯给他泡了一杯茶亲自端来:“尹大人,请用茶,姐姐她们去了怡亲王王府,都怪我照顾不周,还请尹大人见谅。” “难怪在刑场看见她们在怡亲王身边,小雯姑娘不要这样说,你的大恩大德,我尹某自当铭记在心,我还有些急事就告辞了”,尹继善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房间里浓浓的胭脂味,便准备告辞。 “尹大人且喝了这杯茶再走,可以吗”,小雯恳求地说道。 尹继善只得匆匆把那杯茶灌了进去,然后又道了几声谢就走了出去。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小雯忍不住地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又不住地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微笑了一下才回到房里。 尹继善一出来就被屠大海拦住了:“大人,夫人就在诚郡王府的西花园的一处厢房里,四周都是十来个大内高手把守着,硬闯的话估计很难成功。” 尹继善哪里管得了这些:“先回去准备,边跑边给我说一下里面的具体情况。” 二人就像是在参加田径比赛一样一边以飞快的速度在大街上狂奔一边则严肃地商讨着解救的方案,引得街上的行人和店主像看稀奇似的直直盯着二人。 夜幕降临,诚郡王府外的两只大灯笼亮了起来,喝的醉醺醺的弘时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躺在椅子不停地抱怨着雍正对他的不公,新娶的侧福晋见他这样,便忙走过来企图把他扶到床上休息,却被弘时的一巴掌打倒在地:“哪里来的丑八怪,给本王滚开!如今皇阿玛宁愿为一个狗奴才撑腰也不给我撑腰,我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了,滚,给我滚,索性你们都去跟了老四!” 乱七八糟的地骂了一通后,弘时就倒在地上睡着了,被打倒在的侧福晋也不敢去扶他只得跪在地上抽泣着。 “是谁!”弘时酒醉中的一句乱喊倒让屋顶上的屠大海吓了一跳,他忙俯身蹲下,轻轻拨开瓦片往里面一看,才放了心:“居然是喝醉了在说胡话,都快把爷爷的尿都吓出来了。” 尹继善朝走在屋檐上的屠大海点了点头,就穿过弄堂走到诚郡王府的大门外面,看着这巍峨的大门,心里不觉就打起了鼓,俗话说“侯门深似海”,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光是这连体的院墙都把大半条街给占了,再看看整个台阶旁站在的数十个士兵,心里面更添了一丝胆怯,这么多人,怎么闯啊?“ 为了救影儿,他也只得豁出去了,躲在大石狮子后面朝一个领头射了箭,那领头疼痛得直叫唤,叫唤之余,还不忘招呼着一大批士兵往这边走来查看。趁此,尹继善悄悄饶过他们的背后,溜进了屠大海事先打开的门。 “大人,诚郡王喝了些酒,这时候才醒来,一醒来就往关押夫人的那间屋里走去了”,屠大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尹继善的耳边嘀咕了一下,然后就飞过去站在对面的屋檐上给他指了指方向。 尹继善猫在长廊里悄悄地往那边走去,谁知就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支狗,心想到幸好这支狗还没有叫,要不然可就惨了,他急忙把搭在弦上的箭射了出去,那只猎狗只是轻轻呜了一声就倒下了,尹继善舒缓了一口气后又跳到了一间房子的背后,而这间屋子传出来的**声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谁又在造人呢。” “什么人!”千小心万小心的尹继善还是被巡逻的护卫发现了,见只有两个护卫走来,他还是放了心,且敢肯定的是这护卫还不知道自己是闯进了来的刺客要不然早就喊人了,他也不答语一边后退一边找准最佳的射击时刻,当看见那两个侍卫处于重叠位的时候,划的一下就是一支利箭射出,把那两侍卫穿在了一起。 尹继善拔出弓箭悄悄地借着月光穿过天井,跳过一条小溪,刚要到内院门的时候却被一个年幼的孩子看见了,他正想灭口,但又忍不住收起了弓箭:”算了,我又不是武松,何必血溅鸳鸯楼呢。“ 谁知他刚一走,那回过神来的孩子就大声呼喊起来:“有刺客,抓刺客!” ------------ 第六十二章 受了重伤 尹继善那个气呀,但此时他只得迅速地往内院跑去,由于这一呼喊,整个内院的护卫们都聚集起来,尹继善只得拉起弓箭边射边说道:“本不想大展绝技的,奈何那个小孩硬要我这样,你们就别怪我了!” 尹继善的臂力一直都不错,这样的重的清弓,他运用的十分自如,只见他射出一箭后迅速地又射出了一箭,挥舞着大刀赶来的护卫们还没有近他的身就被射了个对穿孔。 外面的护卫们也赶了来,尹继善见自己被前后夹击,只得退到一墙壁后,靠着墙壁一会拿弓挡一会又拿箭射,这些护卫们见他箭无虚发,都有些胆怯,没再靠近,想等他把箭射光后,再赶上来把他乱刀砍死。 尹继善急中生智,只见他依然向两人接缝处射了一箭,被那箭吓得不轻的护卫见自己依然安全无恙的站在那里便暗自笑道:“他也有射不准的时候。” 尹继善趁此突然以一个迅速的加速度往那两人的缝隙处奔了出去,一阵狂跑之下,这些护卫没一个人跟得上。 “大人,要小心了,大内高手要来擒拿你了”,屠大海忽然又冒出来嘀咕了几句。 尹继善心中顿时就有些胆战心惊起来,在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大内高手面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但现在关键是不打也得打,当他看见了旁边的一个大池塘时,眼睛不觉一亮:“我倒要看看你们水上功夫是不是还比我厉害?” 尹继善知道这些大内高手都是北方人,水性都差,所以他迅速地往池塘跑来并不加思索地跳进了池塘中,妈呀,这水真够冷的,简直就像是在受凌迟之罪一样,被好多小刀子割着肉呢。 尹继善渐渐适应下来后咬住冻得发紫的嘴唇,拉着满弓朝飞来的大内高手射了一箭,这些大内高手在水上施展轻功本就有些困难,谁知为了躲避这突如其来的一箭,他们就忽略了自己轻功的施展一不注意就掉了下来,在水里面不停地喝着水。 尹继善看着他们像鸭子一样在水里打滚,不觉地笑了起来:“真是群笨蛋,再见了!” 游到岸上的尹继善踢开了一道院门,直接往屠大海指的那间厢房奔去,谁知他刚走没多远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给挡住了去路,为了不表现出自己惧怕的心理,他便收起了弓,摆着悠闲的姿势说道:“喂,又没下雨,戴着个斗笠干嘛,识相的就给爷让开,否则我让你们身上留数十个窟窿!” 那两人丝毫没有退缩,尹继善见此便知道自己遇见的这两个人不是善茬,他故意装出准备搭箭射的姿势其实两只脚早已做好了开溜的准备。 他故意的虚晃了一箭然后趁机往长廊里跑去,长廊的顶盖很矮,不能施展轻功,那二人只得和他转着圈子,一边跑还不停地骂道:“真是个狡猾的刺客,他要是一旦走出去,老子非把他撕碎了不可!” 尹继善一会儿在腾空而起摸了一下梁子一会儿又俯身下地从两旁座位底下穿过,把那二人耍的团团转。尹继善见那二人的体力被耗得差不多了时,就连忙跑了出来,站在空旷处等着那二人来拿他。 那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指着他说道:“你小子终于出来了,看我不把你撕碎!” “都累成这样了,还怎么撕我,先看看我的擒拿手怎样吧”,尹继善知道自己的功夫比不上他们,但是耐力绝对比他们好,等把他们都玩累了,他就肆意出售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没几下就把这二人给绑成了一团。 “你别过来!滚开!”当尹继善正在得意时,却听见了影儿的哭叫声,立即又着急起来一边往那边跑去,一边喊道:“屠大海,你快去帮忙!” 尹继善刚要到这里的时候就被两个藏着已久的大内侍卫给捉拿住了,尹继善此时心里面着急得跟火烧眉毛似的哪里还顾得了自己打得过打不过,他立马强行扭开自己的肩膀,尽管自己的肩膀被扭得生疼,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立即蹲下腾出脚狠狠地踢在一人的下处,待那人疼得坐倒在地时,自己又顺便一脚踢向另一人,这人反而抱住了他的脚把他使劲地一抛,尹继善摔倒在栏杆上,腰顿时被撞闪了。 尹继善站起来扭了扭腰,也不和他们缠斗急忙趁此狂奔过来,一脚把门踢开,并没有见到任何人,他往屋子里转了转却在墙角处发现了影儿的披风,心里顿时有了一种酸酸的感觉,不自觉地留下了眼泪。 他一边喊着影儿一边跑出来四处寻找,就在他走到一树下时,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剑刺中了,见到那剑头已经从背后穿到了自己的前面,他不由得暗叹了一句:”糟了,我八成要死了!“ 但他还是习惯性抽出身来,吐了一口血后就强撑着身子转过来迅速地夺过那把剑指着树丛说道:“是谁敢偷袭我,快给我滚出来!” 弘时见被他指着喉咙,只得胆怯地走了出来:“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大人,夫人早就被我救下来了,不过我们周围都是士兵,屋檐上也是很多高手,我们逃不出去啦!”屠大海抱着影儿从屋檐上跳了下来着急地说道。 “没事,有他在我们手里还怕跑不出去吗,你快封住我的穴道,不要我的血流尽了!”尹继善见影儿平安无事心里也就放心许多了,咬着牙走到弘时的背后一支手卡在他的脖子一支手拿着剑封住他的喉咙。 屠大海也背着晕过去的影儿跟在尹继善的身后,专注地看着周围的人群移动。 “怎么,你们还堵在这里干嘛,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们的主子啊?”尹继善见刚要走出内院时却被一大群护卫给堵住了,只得狠狠地问道。 尹继善见他们无动于衷,便拿剑在弘时的手臂上重重的划了一道伤口,疼得弘时直接大喊道:“哎哟!你们快让开,让他们走!” 护卫们只得规规矩矩地退了下来,暗藏的高手们见此也只能忍着,憋屈得看着自己的主子被押出了大门。 尹继善押着弘时走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屠大海把影儿也放进去之后就走了过来驾着马车飞快地跑了,见没有人跟来时,才把弘时直接丢下了车,往丽香院跑去了。 重重摔倒在地的弘时一站起来就摸了摸疼痛的屁股:“好你个尹继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被剑刺穿的尹继善倒在马车里早已不省人事。被马车摇醒的影儿看见满身是血的尹继善吓得哭喊了起来:“继善,你这是怎么啦?” “你醒醒,醒醒呀!”影儿把他抱起使劲地呼唤着他,尹继善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说道:“你别这么摇,让我躺在你怀里就行了。” 影儿只得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不知道怎么办的她不停地催促着驾车的屠大海:“驾车的这位大爷,他昏过去了,流了好的血,您能拉他去找大夫吗?” “那好吧,少夫人,到尹府了,我们把他扶进去请你们家里的大夫先抢救吧”,屠大海一看见前面的尹府就立即停了车,跑前去使劲地敲着门。 敲了半天都没见开门的屠大海只得自己先跳进里面把门开了,才过来把昏迷的尹继善背着往尹府里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正前来开门的姚管家,那姚管家见到屠大海还以为是刺客忙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刺客!” 他这一喊就把所有值班的奴仆们喊了过来,那些奴仆们拿着家伙过来时,看见的却是满身是血的尹继善,于是大家又都喊了起来,这一喊倒把熟睡中的尹泰也叫醒了,尹泰忙穿好鞋子走出来向走来的李管家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回老爷,二爷受了伤,满身是血,家里的大夫正在抢救,但那大夫说要用他的祖传秘药才可止住血口,但他要我们先付一百两银子才肯用药,但二爷和少夫人身上没有银子,所以老奴就来找夫人要牌子去支银子”,李管家慌乱地说道。 尹泰一听几乎都要晕了过去,急忙扶着门框说道:“快,快给我更衣,我要去瞧瞧!” “我才不给呢,就让他活活疼死才好,正好一命抵一命,李管家,叫大夫别想赚钱了,派人把他们夫妻俩直接赶出去,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尹家的人了!”范氏听到尹继善受伤的消息后,心中比赢了钱都要高兴。 “哎呀,夫人,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继善,他已经得到了万岁爷的赦免,再说他也是我们尹家唯一的血脉,你怎么可以不顾大局呢”,尹泰急得直跺脚。 “我不管,除非他还我儿子命来,我才拿出牌牌让你们去支银子,否则我一分钱也不给你们!”范氏依旧回来坐在床上把头朝另一边流着眼泪,心有不甘地说道。 ------------ 第六十三章 失去理智 尹家的财政大权一直是被范氏管着,可如今范氏不肯,尹泰也没有什么办法地只得向李管家求道:“你们去想想办法吧,他不仅是我们尹家唯一的血脉,也是万岁爷最器重的人,你们救了他会有好处的,求求你们了。” “老爷您别这样说,老奴会想办法的”,李管家把他扶了进来慢慢劝道。 “等等,李管家,我警告你们,你们这些当奴才的要是帮那小子出一分银子的话,我就把你们全赶出去,你信不信!”范氏突然又把李管家叫了回来向他发出了警告。 李管家实在是不理解为何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如今那边正等着自己拿银子过去救人,只得假装答应了下来,然后急忙地往这边跑来。 也许是太急躁了的缘故,李管家刚要到前面时就摔倒在地上疼了老半天想爬起来又爬不起来只得坐在地上干着急,这时候姚管家走了来,他忙把他叫过来嘱咐道:”姚管家,你来一下。“ “这是我身上的一百两银票,你拿到前面去给二爷付药费求求大夫,我这年迈的身子摔倒了不能走路,只能麻烦你前去了,快去吧,再晚点,恐怕二爷命就没了”,李管家从自己从最里层的衣缝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递给他说道。 姚管家刚领了范氏的指令,怎么会愿意把银票拿去救人呢,他只是假意的收了银票后就走前来对着大夫说道:“大夫,我们可是没钱给你的,你治不治就看你自己的了。” “喂,我说姚管家,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府里还出不起这点银子吗?”一位老嬷嬷走来责问道。 “这可是夫人吩咐的,可不是我的主意”,姚管家很理直气壮地说。 “也行,我知道夫人因为大爷的事不高兴是可以理解,大不了我们这些当奴才凑些分子,各位,你们说好不好?”那老嬷嬷在尹府里地位还不错,她的话也很有号召力,刚一说出口这些奴才们都随声附和起来。 “不行!夫人说了,谁要是出一文银子的话就会被赶出去,你们还有谁敢出啊”,姚管家给这些热情高涨的奴仆们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姚管家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哑了,沉默不语地看着屋内流血不止的尹继善和正在哭泣着的影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夫一见这样的情况也急了:“喂,你们到底要不要我救他,我这些药全是救命的药,比金子还珍贵,如果不救他,我也不用浪费这么好的药了。” “大夫,求求你救救他!你就救救他吧,我有银子”,影儿见此忙跪下来求情说道。 “你有银子,那银子在哪里呢”,大夫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被撕烂的衣裙还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丫鬟,所以就有些不屑地说道。 “银子在西边的宅子里,临时没带在身上”,影儿摸了摸身上和头上只得尴尬地回道。 “没辙了吧,我告辞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那大夫背着包袱就准备走。 “等一等,我有银子!”一个叫燕儿的小丫鬟抱着一个盒子走了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心想这个小丫头出得是哪门子风头啊,不过五百钱的月例也敢在这儿菩萨。等看见她把打开盒子时众人才惊讶了,里面的首饰光宫里的都有好几件,这一下别说救一个人就是救十个人都行了。 “少夫人,您快起来,跪在地上当心着了谅,跟这等人下跪,真真玷辱了您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燕儿走来把影儿扶起来说道。 “我说大夫,你居然连我们少夫人的跪都敢受,你也不怕折寿,你快些治病吧,治好了,没准阎王爷就改了主意把你的阳寿又添了回去,兴许呀,还添点岁数”,燕儿打趣着他说道。 除了姚管家有些不高兴以外,其他奴仆听了都很敬佩地笑道:”想不到,燕儿姑娘这么会说话。“ “燕儿,你可要知道,以后你就不是尹家的人了”,姚管家急忙走过来警告道。 “姚管家,你误会了,这些首饰都是少夫人的,昔日她见我勤勉就给我了这么多,但我没那品级戴,所以如今就只有还给她咯,这样也不算是我出的钱了,大伙说是吧?”燕儿一边替影儿绾着头发一边争辩道。 “燕儿姑娘说的是,姚管家,您就别费心了”,其他人都笑着劝道。 大夫把尹继善的血止住之后就走过来向影儿拜了个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夫人见谅,这位爷已经没有大碍,待小的开些方子,留些药膏,每日服用之前在伤口处敷些药膏,一个月就会痊愈的。” “多谢大夫,燕儿姑娘,就麻烦你给大夫给些赏钱吧”,影儿感激地说道。 第二天,燕儿正在给苏醒过来的尹继善喂药,一嬷嬷就冲了进来先向影儿请了个安就立即走进来向燕儿说道:“燕儿姑娘,你快点跑吧,夫人亲自带人来捉你来了,说是要打断你的腿。” 燕儿听了心里也害怕起来看着影儿无助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有我呢”,尹继善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咬了咬牙说道。 那嬷嬷刚一出来就吓得退了回来,吞吞吐吐地说:“夫······夫人,您来啦?” “好你个死燕儿,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来人,直接把她打死!”范氏也不搭理嬷嬷,直接走过来对着燕儿就是一顿大骂。 “夫人请息怒,不知燕儿犯了什么错,夫人小心气坏了是身子”,影儿忙走来跪下拦住前来打燕儿的奴仆求道。 范氏又转移了对象对着影儿骂道:“你这假心假意的东西,就跟狐狸精似的,我儿子就是你害死的,我要你偿命!” 范氏说完就从奴仆手中抢过板子往影儿身上打去,尹继善忙从床上滚将下来,忍着伤口处的剧痛忙用后背替影儿挡了一下,然后又咬着牙坐了起来:“你这死老东西,发疯啊!” “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还我儿子命来!”范氏又是一板子打下来,影儿忙挨过来想挡住却看见尹继善早已站了起来一手抓住板子一手摸着在渗血的伤口说道:“你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下杀手了!” 范氏如今已经顾不得这些,只见她迅疾地靠近来然后顺手就在尹继善伤口处抓了一下,把尹继善那浸满血了的纱布给扯了下来。只见那才起了疤的伤口又不停地涌出血来,尹继善只得按着近心端倒在地上说道:“影儿,快拿药和布条来!” “不准!”范氏见此也愣在那里了,一见影儿去拿药,自己忙走来死死地抱住影儿说道。 “你们这是再干什么!两婆媳在打架吗!”尹泰带着来看望尹继善的怡亲王刚一进来就看见范氏死死抱住影儿的场景,便有些生气地问道。 “继善,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快叫大夫!”怡亲王一看见倒在地上,胸口处不停地流着血的尹继善,就急忙走了过来把他抱在了床上。 影儿见范氏放开手后就立即走过来从盒子里拿出药膏正转身时就被范氏夺过药瓶,影儿只得抓住她的手不放开:“夫人,求求你把药给我吧,继善他的血就快流完了啊!” “范氏,快把药给影儿!”怡亲王走来命道。 “不行!”范氏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丝毫不理会怡亲王的命令。 “由不得你不给”,怡亲王亲自从范氏手里夺过药瓶就递给了影儿,谁知范氏还要去夺,怡亲王只得一脚把她揣开:“真是个泼妇,尹泰,你是怎么持家的?” 尹泰忙命人把范氏强行押了下去,自己有些唯唯诺诺地走来向怡亲王告罪。 怡亲王也没有多说什么,待尹继善的血流被影儿和燕儿止住后,才轻声地问道:“影儿,继善这伤势还有无大碍?” “回王爷,继善他只是普通的刀剑之伤,只要止住了血就没大碍了,只是流血太多,身子很虚弱需要休养和进补几日”,影儿用感激的口吻回道。 “那就好,尹泰,你家似乎不是很太平,我觉得还是让继善在我府上静养才好,你觉得呢”,怡亲王通过刚才的情景对这尹泰的管家能力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一切听王爷的”,尹泰有些难堪地回道。 怡亲王忙把自己随身侍卫叫过来命道:“你们把尹大人抬进我的轿子里,准备回府。” “王爷,这样恐怕不妥吧,让尹大人坐您的轿子,您可怎么办啊”,尹泰忙阻止道。 “我的轿子大,好让尹继善躺在里面就不会影响到他的伤了,我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头,走点路又算得了什么,还可以锻炼锻炼筋骨”,怡亲王使劲地吞咽了一下,忍住咳嗽,故意装得很健康的样子说道。 来到王府的尹继善一见雨涵还有李筱和曹霑走了过来,忙高兴地坐起来谁知刚一起来伤口就被胸肌给拉痛了,影儿忙过来把他扶着:“小心,你这伤口才结了疤,可别又破了口。” “额娘,阿玛这是怎么啦?”雨涵忙跑了过来逮着影儿的裙摆问道。 “阿玛没事,只是受了点伤”尹继善笑着说道。 尹继善刚一说完就看见曹霑的眼晴有些湿润了起来,便知道他肯定是因为看见自己这一家人相互关心的场景想起了自己家的事情,于是他忙对着雨涵说道:“涵儿,你去把雪芹哥哥和李筱姐姐叫过来一下,阿玛要跟他们说说话。” ------------ 第六十四章 殿前面君 “你们放心,万岁爷已经让我官复原职,等我伤一好,我就进宫替你们曹家求情”,尹继善慢慢靠在影儿的身上说道。 “多谢尹大人,我和霑儿自当感激不尽”,李筱见尹继善和影儿如此恩爱,心中就有些不自然。 尹继善笑着说道:“李筱,当初你还要我叫你三娘呢,怎么今天就生分了,还称什么尹大人,再说曹家并没有什么大错,只不过是当初跟错了阿哥,被雍正嫉恨罢了,要怪就怪曹家后人无能,腐朽堕落,他们要是肯出点血把亏空填上,而不是去贿赂和巴结王公大臣就没什么事了。” 李筱暗自惊奇这尹继善的胆量,居然敢直呼当今皇上的名字,也佩服他的见识对曹家的事情真是一语中的:“那好,我就叫你尹大哥吧,我也不敢当你的三娘,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这就好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要那么见外,还有我刚才说错了话,并不是所有曹家后人都无能,譬如雪芹就是他们曹家的骄傲”,尹继善看着曹雪芹有些沮丧,便忙说了这话安慰。 “尹大哥,你说的对,我们曹家子孙是有些不肖,你不用安慰我!”聪明的曹雪芹明白尹继善的意思,便忙说了出来,但脸上还是忍不住挂了些眼泪。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我并不是安慰你,我是真的说错了,那织造署本来就是个赔钱的差事,动不动就被宫里的人敲诈,如果没有其他财路是难以为继的,再加上雍正元年,万岁爷停止给你们拨银子,而你们曹家照样收了盐道的银子,就被巡盐御史给参了,后来又让御用石青落色再加上骚扰驿站和你那叔父行为不检点就造成了今日局面,你说是不是?”尹继善细细说来。 李筱听到他说“一家人”这话,心里就好受多了,一听他这一番话就有些好奇地问:“尹大哥,你怎么对曹家的事情这么了解,这些事情没多少人知道的啊?” “是啊,继善,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曹家了,我竟不知道”,影儿也很诧异地问道。 尹继善想说自己是在大学图书馆里得到的资料,又怕她们不懂只得掩饰道:“康熙爷驾崩之前,他就嘱咐过我要照顾一下曹家,所以我从那时开始就关注曹家了,所以一到江苏我就先去曹府咯。” 尹继善见她们都点了点头,这才舒了口气,心想虽然这谎言在逻辑上不那么严密可总算是把她们忽悠过去了。 尹继善见曹雪芹还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得又多说了几句:“雪芹啊,你不要这样,你以后就好好读书,等你中了状元,何愁不能振兴曹家呢?” “嗯,尹大哥,你说得对,我听你的”,曹雪芹坚毅地点了点头。 “这就好”,尹继善刚说完就见怡亲王走了进来,他忙欲下床行礼却被怡亲王阻止住了,只听怡亲王很亲切地过来坐在他旁边说道:“我已经命人从宫里给拿了些人参好给你补补,你就好好在这里养着,我先去宫里跟万岁爷说些事情,今天就不能陪你了。” “想必王爷知道我受伤的缘由了,不是我不敬重三爷,只是他的行为实在是不令人敬服,再加上王爷您也知道我是个直爽鲁莽的人,所以就做了些错事,但是我今天还得求王爷转告给万岁爷一件事”,尹继善故意显得很失落的样子说道。 “没事,我知道你的脾气跟我一样,什么事就说吧”,怡亲王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影儿,你们都先下去,有些事情你们最好回避”,尹继善待屋内只剩下怡亲王和他时才严肃地说:“王爷,我担心三爷他有不轨之举。” 怡亲王脸色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继善,你可不要乱说,挑拨皇家关系可不是谁能担当了的。” “王爷,我只是猜测,你知道吗,养心殿的侍卫都被三爷给换了,所以我希望你能让万岁爷多注意他点”,尹继善忙解释道。 怡亲王一听,心里的确有些颤动,但也没说什么,待他一来到养心殿时就发现这里的侍卫都变了模样,他一见到雍正就忙悄声问道:“四哥,殿外的侍卫都是你换的吗?” “你这么快就听见风声啦,这还不是弘时那小子搞的鬼,如今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之间明争暗斗,没半点兄弟和睦的情况,朕才算知道了皇阿玛晚年为什么如此痛苦了”,雍正说完就叹了几口气。 “四哥,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要不你就早日定了储君吧,这样恐怕也好些”,怡亲王忙提出了个主意。 “这绝对不行,当初皇阿玛很早就立了二哥,结果你都看到了吧,还不照样是兄弟离情让外人看着笑话”,雍正立即拒绝了这个提法。 “对了,尹继善那小子怎么又招惹上弘时了,还去他府里大闹了一通,难道就不怕朕治他的罪?”雍正不想把自己在外被弘时暗害的事情提出来,便转移了话题,故意喝问道。 怡亲王便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雍正,雍正听后并未说话,想了一会儿才笑了笑:“这个尹继善也忒大胆了,弘时再不对也是他主子,先让他在你那里养几天,以后朕再好好审问他。” “嗯,四哥,要不要弘历和弘时接管一些军务,臣弟如今的确有些吃不消了”,怡亲王忽然又提起了自己的事情。 “不准,朕知道你身体不适,但是你还不能撂挑子,那弘时可不能掌半点兵权,等弘时回来再说吧”,雍正心里正思考该如何对待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已经没有心思再与怡亲王说话,便忙命人把他送了回去。 尹继善的伤一好就被跟怡亲王进了宫,等要到了养心殿时,怡亲王才嘱咐道:“继善啊,弘时已经在万岁爷面前参了你,你待会见到万岁爷可要使劲地认罪,否则我就没法替你说话了。” “我明白,万岁爷不派人直接拿我就说明万岁爷已经不计较了,但我自己这个当奴才的得识趣”,尹继善不骄不躁地说道。 尹继善对自己的旗人身份很是厌恶,一生下来就得当这些旗主的奴才,而且世代都是这样,关键是这些旗人还以自称奴才为荣,特别是成为皇上的奴才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比如像他这样一个上三旗的皇帝家奴就是所有人推崇的身份和地位,连当初张廷璐都是为这个才肯结交他。 但是尹继善一进来还是得跪下来:“奴才尹继善奉旨觐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雍正告了一声“平身”后,尹继善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端坐在金黄色宝座上的雍正,然后就低着头退到一边。 “十三弟,你身体不好,就坐在朕旁边的软榻上吧,继善,你也受了伤,就坐在你旁边的凳子上吧”,雍正表现得很可亲,一边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一边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不对吧,这雍正怎么没有丝毫怪罪我得罪他儿子的意思,居然还这么关心自己,还给自己赐座,就连张廷玉、马齐这样的老臣也没这待遇啊,自己的一点小伤就得到如此隆恩,肯定是他在试自己。 “奴才不敢受坐,奴才惊了诚郡王的大驾,还闯了诚郡王府,请万岁爷治罪!”尹继善急忙跪下,使劲地磕着头。 雍正看着尹继善磕得有些红肿的额头,心中对他的气愤也就消减了七八分,反而还浅浅地笑了笑:“看来你还挺老实的,这地板是实的也不怕把头磕坏了,朕也不是偏听偏信,也不会包庇什么皇子阿哥,你且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吧?” 尹继善见自己的苦肉计成功地让雍正消了气,便放下心来说道:“禀万岁爷,万岁爷知道影儿和奴才的婚事是先帝爷御赐的,可诚郡王不知为何竟然违背圣意,意图强行拥有影儿,于是奴才一时糊涂就忘记了君臣之礼,闯进王府,犯下了大罪。” 诚郡王以前就向雍正提及过要雍正把影儿赐予他,然而那时雍正正想惩治隆科多,不想让弘时与隆科多搭上任何关系,就以先帝御赐的名义拒绝了弘时的请求,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父子关系逐渐紧张起来。 雍正想了想就不由得笑道:“看来你是一个痴情种子,也罢,不过弘时的折子上可不是这样写的,他说你结党营私、目无王法、经商取利等等一共数十条罪状,你自己看看吧。” 这个弘时可真够可以的,居然列举了自己五十多条罪状都快赶上鳌拜和隆科多这些权臣了,自己要是承认了的话,只怕即便是有一千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了。这弘时硬是仗着自己的老子是皇帝,就可以肆无忌惮,也不想想古来那个帝王是更重权位还是更重亲情,想治倒我,没那么容易。 尹继善想了想决定开始反击,只见他忙又磕头奏道:“禀万岁爷,按理说,臣不该挑拨万岁爷与诚郡王的关系,但事关江山社稷,奴才如今只得冒死一说了!” “哦,有这么严重吗,你倒是说说”,雍正已经对弘时起了必除之意,心想何不借尹继善的手除去这个逆子,也好让自己少一个戕害子嗣的恶名,于是他还是很平静地问道。 然而在一旁的怡亲王却焦急得不行,他忙对尹继善使眼色,很想告诉他雍正这是在利用他,然而尹继善并没有理会他。 ------------ 第六十五章 不准你参 尹继善虽然没有去查过弘时的事,但经过彩蝶的历史恶补,他还是不慌不忙的引经据典地把弘时从最初与隆科多、胤禩等人的勾结还有后来的一些不轨之举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尹继善的话的确触动了雍正最敏感的神经,以前只是“恨铁不成钢”的他如今起了恨意,他没想到自己包容了儿子这么多年,可弘时依旧是不能懂得他的苦心,愤怒之余的雍正对弘时已经彻底的绝望,特别是他投入自己的政敌胤禩的阵营也让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孤立的政治地位。 “十三弟,你且回去,尹继善留下”,雍正脸色严峻地说道。 怡亲王听此忙跪下禀道:“四哥,弘时虽然不听话,但仍然可以教导,还请四哥不要过严才好。” “朕自有分寸,来人,送怡亲王回府!”怡亲王见雍正下了逐客令只得无奈地退了回去。 尹继善知道雍正是想要对弘时下手了,而且很有可能把他当枪使,但此时他也只有听命了,谁叫弘时逼得他走投无路呢。 “尹继善,你大胆!照你这么说,诚郡王跟塞思黑他们还有什么两样!”雍正忽然大怒。 这雍正变得也太快了吧,怎么一下子就如此生气,尹继善故意哆嗦了几下忙跪下说道:“万岁爷,奴才并没有这意思,诚郡王与塞思黑自然是不同的,诚郡王只是受到别人的挑唆,奴才只是想让万岁爷知道即可。” “你起来吧,朕又何尝不知道这些,所以才给胤禩他们改了名,削了籍;世人都说朕狠,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朕也是很无奈啊,这些兄弟都不争气也就算了,如今连朕自己的亲儿子也离心离德,尹继善,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雍正语气有些沮丧地问道。 尹继善见他可怜的样子,也就没去在意雍正这喜怒无常的情绪,而是很淡定地回道:“万岁爷不必如此伤怀,万岁爷虽然得罪了哪些权贵,但万岁爷赢得了民心,终究有一天那些中伤万岁爷的人会受到惩罚的,这一点奴才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说得对,朕才不在乎,你且说说朕现在该怎么办?”雍正两只眼狠狠地盯着尹继善问道。 那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干嘛要问我呀,算了,我且忽悠忽悠你吧。 只听尹继善很细细说道:“禀万岁爷,如今重要的是不是惩治诚郡王,而是杜绝这种储位之争的发生,不能让后代皇室子孙也因为储位之争自相残杀,致使国朝根基不稳。” “哦,你倒看到长远,可有办法?”雍正还以为尹继善会要他大义灭亲,没想到尹继善压根就不提这事居然会提到了另一个让他苦思冥想的问题。 “秘密立储!”尹继善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秘密立储?你且说说”,雍正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的,万岁爷,康熙爷很早就明立了太子,本以为可以避免兄弟争斗,可恰巧由于理亲王从小就成了太子所以就变得乖戾异常、残忍固执,造成万岁爷二废太子,可要是不立太子,则内斗之事更加严重,所以奴才以为倒不如秘立太子,告知众臣此事但不告知太子是何人,等到了成仙之日,再命王公大臣启封密诏宣布储君,不知这样可好?”尹继善无意中就窃取了雍正的政治成果。 “嗯,甚好,朕准了,继善,凭你此策就解决了数千年的立储问题,你立大功一件啊”,雍正不觉眉开眼笑起来。 尹继善听了这话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只得谦虚了几下。 “尹继善,朕要你明日早朝就参弘时!”雍正突然命道。 “万岁爷,奴才应是被参才是,怎么要奴才去参诚郡王呢?”尹继善知道自己要是出头参弘时的话,那就要彻底得罪弘时一派的王公大臣了,以后自己怕也要被人孤立了,雍正这是在坑自己啊。 “随你怎么参,下去吧!”雍正说完就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尹继善还不想下去,他忙走前一步:“万岁爷,奴才还有一件事想求万岁爷。” “哦,你还求起朕了,是什么事?”雍正有些好奇地问。 “奴才想求万岁爷赦免曹頫一家”,尹继善说道。 “曹頫?也不是多大的一个人物,朕就依你”,雍正又拿起了奏折朝尹继善挥了挥手。 尹继善一回到怡亲王府就被怡亲王叫去了,怡亲王很是很生气的样子问他:“继善,你和万岁爷说什么呢,难不成你果真劝万岁爷杀了弘时!” “王爷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虽然诚郡王处处想置我于死地,但我也知道不可这样做,毕竟诚郡王是关系到朝中的一大群人,所以我只是向万岁爷提了一个主意而已”,尹继善忙站起来低着头回道。 “哦,你还是挺明白的,我那四哥素来心狠手辣,我害怕经过你这么一激,四哥正好借你之手行杀子之事”,怡亲王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王爷,您说对了,万岁爷要我参诚郡王呢”,尹继善走来扶住他,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碗来给他服下。 怡亲王顺了顺胸口说道:“好啊,一个臣子敢参劾皇阿哥,这要传出去又是千古佳话啊,这是万岁爷有意让你成为一代直臣啊,只是以后没几个人肯与你尹继善为伍咯。” “王爷说的极是,如今尹继善以后就好好做一代正臣,不管什么个人生死荣辱”,尹继善很坚定地说道。 “我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好一个正臣,不要怕,本王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怡亲王心情似乎舒畅许多,便高兴地带着尹继善往园中走去。 “启禀王爷,东阁大学士尹大人来访”,怡亲王正与尹继善在园中说笑,却见一下人走来说了此番话。 “令尊大人来了,继善,你要见见吗?”怡亲王知道这对父子的关系也甚是紧张,于是才这样问道。 尹继善心中倒不是恨这位道学父亲,毕竟只是两代人的思想立场有所不同了,于是他还是很乐意地答应去见见这个智慧与懦弱并存的阿玛。 “不孝子给阿玛请安”,尹继善一见尹泰还是很懂规矩地跪下磕了个头。 “起来吧”,尹泰在怡亲王面前也不会训斥尹继善,只得命他站起来,然后转身向怡亲王拱手相谢道:“王爷照顾犬子,老奴倍感隆恩,在此谢过王爷。” “哪里哪里,尹大人也是一代老臣,鞠躬尽瘁,本王尽点心也是微不足道的,不知尹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怡亲王很和气地说。 “老奴今日一是来向王爷请安,二是来接回犬子一家,不敢再叨扰了王爷,让外人知道也会笑话老奴治家不善,如此一来,老奴还有何颜面为国朝效力,所以还请王爷成全”,尹泰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好吧,既然是尹大人主动来接,我也不好强留了,待本王为你们父子摆一宴再走可好?”怡亲王见尹继善那不高兴地样子,本想拒绝但一看见尹泰那佝偻的腰背和湿润的眼睛还是答应了下来。 尹继善没吃多少就下了席独自来到小池边靠在栏杆上了无情趣地看着水上飘浮的落叶,自从他杀了尹继良后就没有了以前对范氏的憎恨,更多的是对她的愧疚,所以此时的他正在纠结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范氏。 “尹大哥,我不想跟你回尹府,我总觉得尹大人不是很欢迎我们”,曹雪芹也走了过来。 “我也不会住在那里的,以后我们还是去小宅院里住,对了,”尹继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太好了,谢谢你,尹大哥”,曹雪芹说完就找李筱去了。 尹继善一回来就得去给范氏请安,范氏也没有说什么话,气冲冲地骂了几句就进屋里去了,他只得回到屋里给张氏请安。 待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后,他才走进书房里写参劾弘时的折子。这时候尹泰却走了来问道:“你还在写什么折子呢?” “阿玛来啦,我在写参劾的折子”,尹继善忙放下毛笔站在一边。 “嗯,字有长进了,你要参谁呢?”尹泰知道虽说他俩是父子,但这折子他是没资格看的,所以只是瞄了一眼。 “参三阿哥”,尹继善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什么!”尹泰忙抓起案桌上的折子一手撕掉,然后又指着尹继善怒骂道:“你不知道爱新觉罗家族是我们镶黄旗的旗主吗?你要是把这折子一递,所有的满族王公大臣都会说我们尹家背主弃义!” 尹继善知道自己不能告诉他这是雍正的主意安慰道:“阿玛不要误会,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参,不会连累你的,朝中的人该得罪的就得罪了吧。” “真不知道万岁爷器重你哪一点,你这个逆子,那可是你的主子,你要是参了,就是以下犯上!”尹泰说完就狠狠地打了他几下。 尹继善实在受不了了便也顶嘴说道:“我就是要参,你想怎么样!我不会向你一样当个缩头乌龟,不会江山社稷着想!” 尹继善说完就气呼呼地坐回来拿出新的奏本写,刚写几句就被尹泰夺了过去,尹继善忙拿起毛笔指着尹泰说道:“阿玛,虽说我是你儿子,但我也是朝廷命官,你要是敢撕掉这二品大员的折子,我就连你一起参!” “好,你参,我就让你参!”尹泰听后只得把折子丢在地上气呼呼地回到了屋里。 ------------ 第六十六章 参劾弘时 第二天清晨,尹继善很早就被影儿叫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上早朝自然觉得十分新鲜,一边任由影儿给自己打着辫子一边看着天际边的霞光,心中显得十分的畅快。 “继善,一会儿,你先去给阿玛请个安,他如今年老了,上朝不方便,可得好好扶着他”,影儿替他打好辫子后又把官服拿来替他穿上。 “你还真贤惠,他这一品大学士进午门后有坐轿子的资格,瞎担心什么”,尹继善有些不屑地说道。 影儿轻轻打了他一下笑道:“你这个不孝子,还编排上我了,别人还只当说尹家父子都是大官,荣耀得很,谁知道这对父子竟跟死敌一样。” “好啦,我一会去请安的时候再去给老头子请罪,好不好,我今天还要得罪一大批人呢,还怕多得罪一个吗?”尹继善不耐烦地转身握住她的双手说道。 此时外面已经是浓云密闭,寒风凛冽,不知何处飘来的风沙打在脸上就像是雕刻师手中的刀一样在尹继善的脸上划了划去。尹继善不觉地缩了缩身子,搓了搓有些冰冷的双手埋怨道:“这年头上个朝竟是要命呢。” 尹继善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尹泰这里,见尹泰老态龙钟地走了来,尹继善不觉起了一丝颤动:“阿玛,您小心点,这青石板铺就的路最容易滑倒了。” 尹泰屏退扶着他的两个小丫鬟,走来替尹继善整了整顶子:“大清早的别说这些,忌讳!走吧,等一会下了雪,路就不好走了。” “唉”,尹继善点了点头就忙把尹泰扶进轿子中,自己则走来对着轿夫说道:“路上慢点,不必很急。” 尹继善回到自己的轿前忍不住叹道:“都这么老了,还要朝九晚五地处理政事,也够尽责的。” 一来到午门前,尹继善就下了轿,看了看远方升起的初阳,再摸了摸袖中的折子就走进去了。 刚一走进午门,就下起了雪,尹继善饶有情趣的摊开手掌接住飘来的一片六角状的雪花,任由它在自己的指尖化去。 “尹大人好兴致,快进去吧,再呆一会儿,你这顶子就会盛满雪花了”,孙嘉淦笑着走来替他扫了扫帽顶上的积雪。 “孙大人,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尹继善本来想今天在殿堂上为他求求情,没想到他早就被放了出来,所以就有些惊讶地向他问道。 孙嘉淦双手朝前面的宫殿拱了拱手很严肃地说:“承蒙皇上隆恩,让我官复原职还升了左都御史一职。” “哦,那就恭喜孙大人了”,尹继善见他如此诚恳的样子,心中就感到有些别扭,但还是应景似的笑了笑。 “多谢尹大人,还请尹大人先走”,孙嘉淦说完就后退了几步。 尹继善见他还是这样谨慎只得摇了摇头就先走了前去。尹继善由于升的太快,而且又基本上在外地做官,所以并不认识多少京官,也就没多少人来与他闲聊。他也乐得清闲,走得很快。 “真是冤家路窄呀,尹继善,你这狗奴才也好意思走在本王的前面”,弘时一见尹继善从自己旁边走过,就忙拦住他挑衅道。 “见过诚郡王,下官先走了”,尹继善心里虽是气愤得不得了,但也不好在众大臣面前发泄,只得行了行礼就走了。 “你这狗奴才,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赶着去投胎呀,还不快给本主子跪下行礼”,弘时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喊道。 尹继善咬了咬牙,捏了捏了拳头暗自骂道:“你小子等着!” 待隐约的三声鞭响后,雍正才在丫鬟和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一坐下就是百官高呼。 “都起来吧,今天朕准所有大臣风闻议事,随便发言”,雍正说完见瞧了瞧站在第三排的尹继善。 而站在下面的尹继善此时的心跳动的比谁都快,他还只是在电视上看见过这种场面,可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自己也会埋着头站在这肃杀的气氛中准备御前奏对。 尹继善不知道雍正这是在提示自己,埋着头的他也不知道雍正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他只是站在中间发愣,准备找个最佳的时机出击,好好地参一参弘时。 等他悄悄的抬了抬头在看见雍正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忙准备站了出来谁知竟被自己的阿玛给拦住了,他只好退了回去只见尹泰颤颤巍巍地走出了递上折子:“启禀皇上,老臣参劾江苏巡抚尹继善擅离职守、目无法纪、飞扬跋扈之罪!” 尹泰这一参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了起来。 “这个尹泰,平时三月不说一句话的,怎么今日第一个出来捣乱”,雍正有些不如意盯着他,从太监手里接过折子看也不看一眼就丢在一边。 “喂,你说这尹大人莫不是老糊涂啦,怎么参劾起自己的儿子来啦”,尹继善后面的一人向旁边的那人悄悄问道。 “哪里呢,你不知道,那尹继善大人杀了尹泰最心疼的大儿子,这对父子如今就跟仇人似的”,那人悄悄说来。 “两个臭八婆,爷心里正烦着呢,能不能不扯爷的闲话了”,尹继善心里不停地骂着二人。 而孙嘉淦见这二人在底下私聊着尹继善,忙阻止道:“朝堂之上不得喧哗!” 尹继善见雍正没有在乎自己的罪过,便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参劾折子,但当他忙掏出自己的折子时,弘时却抢先一步站出来奏道:“皇阿玛,儿臣也参劾江苏巡抚尹继善,尹继善以下犯上、结党营私、那晚还夜闯儿臣府邸意图刺杀我,幸亏儿臣武艺尚好,才没有被这背主弃义的狗奴才杀死!” 紧接着,雍正还没来得及说话,额驸刑部尚书舒兰就站了出来:“禀皇上,臣也参劾尹继善杀害亲兄、背叛其父的不忠不孝不义之举!” 兵部侍郎胡远京也站了出来禀道:“禀皇上,臣也参劾尹继善擅自调用绿营兵,与江湖匪徒勾结!” “我靠,怎么这么多人来参自己,自己还没来得及参别人倒被别人给参了”,尹继善看着这一个接一个的大臣走上前去参着自己,心里倒是越来越好奇。 雍正一看这要置尹继善于死地的阵势,心里就感到一阵发麻,他没想到弘时还能有这么大的势力,连尹泰这个老家伙也掺和进来参起自己的儿子了。但他还是明白众怒难犯的道理,只得故意生气地问道:“尹继善,这些大臣们的参劾,你可承认?” “擅自调用绿营兵不是臣调的,再说臣一人也调不到绿营兵;臣夜闯王府只是救人不是刺杀王爷;臣杀害亲兄是为了自保,但也有过失之罪,臣自当摘去顶戴花翎凭皇上责罚,但容臣在摘去顶戴之前参一个人,臣就是死了也无怨言了”,尹继善走上来跪下说道。 雍正见他似乎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些宽慰,便故作惊奇地问:“哦,你倒是先说说你要参谁?” “禀皇上,臣有谏言:臣不知为何像尹继善这等大逆不道之人为何还能站在朝堂之上,臣望皇上忠奸分明!”已经升任右副都御史的高家侄子见雍正似乎还不想治尹继善的罪,有些着急的他知道一旦参不倒尹继善,弘时还有自己这些人都得被尹继善给参倒了,于是他忙站出来拿出了一个言官的刚正不阿,直戳龙鳞。 雍正一听顿时就生气了立马就站了起来指着他:“你大胆!” 雍正很想命人把他拉出去斩了,但又怕落下擅杀直臣的恶名只得气呼呼地坐下说道:“不妨,尹继善先说说你要参谁,参他什么?” “臣参诚郡王性情放纵、行事不谨!”尹继善立即拿出折子,双手捧上说道。 “哦,你胆子倒挺大的,由你亲自上来把折子递给朕瞧瞧”,雍正的怒火平息了下来。 尹继善只是照着史书雍正对弘时的判决写了个折子并不是真正在述说弘时真正的罪过。然而正是这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让雍正甚为满意,只见他故意装地说:“尹继善,着你亲自把折子递上来。” “写的甚合朕意,下去吧”,雍正略微看了看折子悄悄对他说道。 尹继善一下了就看见弘时狠狠地瞪着自己好像要吃了自己似的。尹继善倒也不怕他,不屑地对着他笑了笑就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弘时!你做的好事!”雍正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一只指着弘时大喊道。 弘时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惹恼了雍正,忙走过来跪下道:“皇阿玛不要相信尹继善那狗奴才的一面之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望皇阿玛明察。” “你要朕明察,你自己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你什么,你再说不迟!”雍正气得嘴唇有些抽搐起来,亲自走下来把那折子摔在他面前。 弘时不看还不打紧一看就真得怕了,心想敢情这尹继善一直在自己身边似的,居然把自己怎么命隆科多控制畅春园,怎么与胤禩勾结,怎么意图杀掉弘时的时间、地点还有参与谋划的人物都写得明明白白。 “皇阿玛,儿臣冤枉,这都是尹继善栽赃儿臣的,他这是挟私报复啊,皇阿玛!”弘时看后忙丢掉了折子双手不觉地抖动起来,然后又跪在地上使劲地磕着头禀道。 “栽赃?这上面说得这么仔细,这是栽赃得出来的吗,你是不是要朕把当年隆科多的供状和塞思黑的罪状拿出来,你才肯认错吗?”雍正气得无法,便跑回去夺过太监手中的笤帚往弘时掷去。 ------------ 第六十七章 成了奴才 弘时此时才算明白了雍正的意图,只得垂着脑袋:“儿臣知错,请皇阿玛责罚!” “启禀皇上,诚郡王虽有错也不过是受人蛊惑,唯独尹继善,还请皇上严加治罪!”高家侄子希望能够逆袭,忙先发言道。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事,我看那蛊惑的人就是你,要不然也不会在数日之间从七品御史变为二品副都御史,来人,将此人押下去,严加审问!”雍正此时已经完全没了顾虑,很严格地命道。 “朕那日已经说了要特赦尹继善,那就得言而有信,所以朕就保住他一命,将其革职留用,你们都退回去吧”,雍正语气又变得和婉起来。 尹继善听着雍正这变幻无常的语气,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害怕,心想果真如世人所说伴君如伴虎,自己要不是提前知道雍正的意思,刚才那一幕幕都要被吓死了,惊吓归惊吓,他还是得谢了恩,摘下顶戴退回来埋着头听着雍正的决断。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了我大清国法通畅,朕也不好包庇自己的儿子,将弘时革除爵位关进宗人府!”雍正走回来坐下说道。 “皇上,不可呀!弘时再有什么错也不该被押入大牢啊,再说他被一个奴才参倒,这传出去我爱新觉罗家族还如何面对众人啊!”一老亲王走了出来劝道。 “朕意已决,休得多言,散朝!”雍正说完就站起来走了。 待雍正一走,一亲王就走过来扇了尹继善一巴掌:“亏你还是镶黄旗的人,狗奴才,这等陷害主子的事也做的出来!” “就是,尹泰是怎么管的”,一郡王也走来讽刺道。 “哪里呀,你不知道,这小奴才是尹泰那老奴才的妾生的,那妾曾经是唱戏做打的贱民!”又有一人走来大声说道。紧接着,跟着的所以大臣都狂笑了起来。 尹继善二话不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把这些所谓的主子们打翻在地,然后又踩在那讥讽张氏的人身上说道:“别以为你是个郡王,我就不敢动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小命!” “住手!尹继善,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退下去!”果亲王允礼走来阻止道。 尹继善知道这个果亲王与怡亲王走得近,看在怡亲王的面子就放了手,向他行了行礼就气呼呼地走了。 “真是反啦,这狗奴才!”待尹继善走后,那郡王才站起来骂道。 “王叔,您就消消气吧,他不过是一个奴才,你又何必跟他动气,再说你以为他一奴才就真能参倒弘时吗,这其实是万岁爷的意思”,果亲王扶着他,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这些老王爷们一听都哑巴了,不敢再多说什么,等到了别人向他们尹继善的时候,居然都变了一种口吻,不停地说着尹继善的好处,说他敢于直言,不畏权贵呀什么的,总之夸得是连绵不绝。 尹继善走来一看见尹泰就忍不住前去拦住他的轿子问道:“敢问阿玛,刚才您为何要参我,难不成您是真的还在为大哥的事情生我的气。” “老夫能生什么气,老夫敢吗,万岁爷都原谅了你,老夫能不原谅你吗,我参你那是因为避免姓爱新觉罗的那些主子们不仅怪罪你还怪罪我们尹家,我要让他们知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的错,与尹家无关!”尹泰心中有些埋怨尹继善没有告诉他自己参弘时的实情,害得他违背了雍正的意愿。 “那好,想不到阿玛还是为家族的平安尽心尽力,真是个好奴才”,尹继善有些失望地说了些气话,就独自走开了。 “你这个混小子!真是气死我了!”尹泰听他也叫自己“好奴才”气得浑身发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就命人打轿走了。 独自走着的尹继善总感觉自己的头上冷得很,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帽子,暗自笑道:“这清朝男子可真是离不开帽子啊,这光秃秃的额头在这冰天雪地里还真有些受不了。” 尹继善一回来就先跑进屋里找了顶帽子带上然后又坐在镜子前照了照便不觉地笑道:“影儿,你看我像不像不个地主或是土豪什么的?” “什么是地主或土豪啊?”影儿一边折叠着他的官服一边问道。 “就是员外的意思,你说我像不像个员外或是乡绅什么的?”尹继善正了正帽沿说道。 影儿从柜子里又取了顶镶嵌着紫色宝石的帽子走来笑着说道:“再试试这个吧,我算是明白的意思了,你是想过那种无官一身轻的生活吧?” “知我者影儿也,我才没那心思去跟那些人当奴才呢,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好,没准闲来还能写出什么旷世巨著出来”,尹继善伸展了腰板说道。 “你就别想啦,你这奴才是一辈子都逃不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在有的人面前是奴才在有的人面前就成了主子了。还有,估计过不了多久万岁爷还是要启用你的,既然把你推上了风口浪尖肯定得要你去收拾残局”,影儿往床上新添了一层被子后又走来往暖壶里加了些炭然后才递给他说道。 “对了,涵儿还有曹雪芹他们呢?”尹继善把影儿的手也抓来按在暖壶上问道。 “快放手!好烫!他们在园子里读书,这个曹霑可真聪明,一本《全唐诗》硬是叫他背得个滚瓜烂熟”,影儿使劲地扳开他的手,摸了摸有点粉红的耳朵,转过身去不停地夸赞着曹雪芹。 “那是,他祖父就是编这个的,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这个,你让滢香准备一下,我们还是搬回小宅院里去住,我与我那阿玛实在是合不拢,跟那夫人就更加无法相处了”,尹继善一边穿着靴子一边说道。 影儿找了件披风替他穿上:“好吧,既然如此,我们也把燕儿带上吧,她救了你,夫人当然是容不下她的。” “都听你的,改日我好好给她道谢”,尹继善一出来就看见满世界的银装素裹,朱红色的楼台亭阁在在晶莹的世界里就像争奇斗艳的红花一样灿烂明亮,踩在吱呀作响的雪地上的他很有兴致地吹着口哨往园子走来。 “二爷,老爷叫你前去一下,宫里面传圣旨来了”,正在这时候,李管家却走了来。 “哦,好吧,李管家,您是个好管家也这么老了,就不要到处跑了,派个小厮来就行了”,尹继善扶着他往前面走去。 “二爷不愧是读书人,行事说话都这么有礼,你是我的主子,老奴实在受不起啊”,李管家很感激地说着。 尹继善扶着他慢慢走过一道石桥:“您小心点,您老以前这么照顾我和额娘,我如今长大了哪敢在您面前摆主子的款呀,要不您就跟我一起去小宅院替我管管家怎样?” 李管家素来与姚管家不好,范夫人也有些嫌弃他,如今听见尹继善这样说倒也巴不得答应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尹泰年老昏聩不体圣意,着即革去其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之职,朕念及您一身品行甚佳特加恩为太傅和赐予你二等侯爵;尹继善年少才高,不畏强权、朕不忍相弃特启用为大理寺卿,钦此!” 那太监念完后又命道:“你们都起来吧,老奴还要单独给尹泰和尹继善二人传万岁爷的口谕。” “尹泰大人,万岁爷说了:‘尹泰这个老奴才那日有些不听话了,不该让尹继善难堪,就这样不疼爱自己儿子的父亲,朕是不能用的了,你就好好当个闲散大员吧;尹继善是个很合朕意的好奴才,朕那日革你的职只是迫于形势,朕终究有一天要让你担当大任的’”,那太监转述完雍正的话后就摊开了手暗示着尹泰该出点礼钱了。 尹继善此时的心里早就气得不行了,他听着这雍正的话就像是自己以前对着自己的宠物所说的话一样,有些受不了的他忙扶起跪在的尹泰说道:“阿玛,不要这样卑躬屈膝,快起来!” “放肆!”尹泰很气愤地骂了一下尹继善,就又跪了下来:“老奴知错了,请主子放心!” 尹泰跪奏完后就站了起来又要尹继善跪下谢恩,尹继善哪里肯这样,他反而摆了摆袖子坐在椅子上说道:“这位公公,你回去告诉万岁爷,我明日就去赴任,你走吧。” 那太监见他如此傲慢,心中十分不快,但见尹继善那怒火冲天的样子只得赔笑着脸说道:“太傅大人,令子不懂规矩,难道您老还不懂吗,难道要老奴回宫向万岁爷说清楚今天尹大人的不敬之处吗?” “看来是我忘了,公公,这对玉瓶是老臣昨日在琉璃厂寻到的晚唐真品,听说您是玉石的行家,要不您就拿去赏赏?”尹泰忙转身把案桌上的一对玉瓶取来递给那太监。 “好,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太监嬉皮笑脸地将那对玉瓶接过来交给随行的小太监说道。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那对玉瓶不知道被哪里飞来的茶盖给打落下来,碎了一地。那太监顿时脸就变得生硬起来:“尹大人,你这是为何?” “没什么,我一看那就是赝品,便忍不住想试试手法,看自己能不能打中它?”尹继善玩弄着手里没有茶盖的茶杯说道。 ------------ 第六十八章 大理寺卿 那太监知道尹继善如今很受雍正看重,所以也不敢得罪他只得灰溜溜地走了。而一旁的尹泰早就气得七窍生烟,怒指着尹继善骂道:“你这个败家子!给我滚!” “阿玛,我也正想跟您说,我和影儿还是去小宅院吧,呆在这里免得惹您生气,还请您和额娘原谅儿子的不孝”,尹继善并没有向往常一样顶嘴,走过来弯着身子说道。 尹泰一听便垂下了头,扶着椅子后退了几步,然后挥了挥手:“你这逆子,走吧,我尹家迟早都要因你带来祸事。” “阿玛放心,我不会连累您的,以您的官场智慧也不会被我拖累上的,就好比今日早朝你为了自保甘愿参自己的儿子一样,只可惜您还是算错了帝王心思!”尹继善说完就甩手而去。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小人闲住”,尹继善一来到这里就看见曹霑在亭子里背着《大学》便忍不住接道:“是‘小人闲居’而不是‘闲住’,其后为: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 “是尹大哥来啦,你真厉害,我说怎么不对劲呢,你先去前面找八姨和雨涵妹妹玩吧,等我把它背完”,曹霑说完就默默地背诵了起来。 “哎呀,走吧,这么好的雪景不念念诗词在这里背这枯燥乏味的文章有什么乐趣”,尹继善夺下他的书说道。 曹霑见此也只得算了,偷偷看了几句默记了一下就赶前来和尹继善说笑着绕过廊桥而去。 “阿玛!”小雨涵一见尹继善走来就忙丢下雪球跑来跳上尹继善的身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尹继善抱着她碰了碰她的鼻子,走来向李筱说道:“我已经向万岁爷说了曹家的事,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是吗,这下可好了,只可惜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亲人没有被折磨死”,李筱正欢喜了一下又沮丧了起来。 “哎呀,担心这些干嘛,要不我们来吟吟诗,免得辜负了这好雪景”,尹继善见二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便想通过转移话题以使二人放下心来。 “尹大哥,我今天没有心思吟诗作赋了,我们还是谈些其它的吧”,李筱木然地坐在了石凳子上。 尹继善忙放下雨涵半弯着身子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快回去准备搬家吧,我们不在这里住了,还是回小宅院里。” “回小宅院好,阿玛”,雨涵倒先高兴起来。 二人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尹大哥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后,尹继善和影儿还有雨涵就去尹泰请安,尹泰一看见伶俐可爱的雨涵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唉,人说家和万事兴,可我尹家今日怎么就成了这样。” “爷爷,您叹什么气呀,我们只是过去小住一些日子,以后还是经常来看您的,您就开心点吧”,雨涵咬着小指头走过来拉了拉尹泰的手说道。 尹泰被她这么一说,眼睛倒还湿润了起来:“走吧,爷爷没叹气嘞,以后好好听额娘的话。” 尹继善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里不自觉地有些不忍起来,但一想到自己与他严重不同的观点,便也只得狠狠心强行走了。 待尹继善一到大理寺就见徐浪走了来,他便万分感激地走来握着他的手:“前些日子,还真有感谢徐大人的鼎力相助。” “尹大人,说的是哪里话,下官一直以来就敬佩大人您这那刚正不阿的品格,能够协助大人真是下官的荣幸”,徐大人挣脱开尹继善的手拱手说道。 尹继善发现刚才自己竟然行起了现代才有的握手礼,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重新拱手致了谢,然后看了看他的四品补服便忙祝贺道:“恭喜徐大人高升四品,不知徐大人现任何职?” “下官如今是大理寺少卿,成了大人的属下”,徐浪心里还是对尹继善很感激的,因为要不是他为了小雯救了尹继善的话也不会得到怡亲王的好感,也不会这么快就升了官。 如今经常往怡亲王府跑的徐浪渐渐地对尹继善有了更仔细的了解,此时,他只想好好巴结好尹继善这个圣上面前的红人,所以说话自然是甜滋滋的,尹继善听了几句后就像吃了很多糖一样竟有些腻了,便忙让徐浪前面带路去大牢看看。 尹继善第一个看见的是被锁住木头上的高家侄子,便好奇地向已经低垂着头的徐浪问道:“徐大人,这位是?” “回大人的话,他是原右副都御史,是已告老的高阁老的侄子,那日在朝堂之上因忤逆圣意就被皇上传谕要严加审问”,徐浪忙阐述道。 高家侄子很生气地骂道:“徐浪,你这个墙头草,亏老子把你当做亲兄弟一样看待,居然没想到会被你反咬一口,真有你父亲的风范!” 尹继善一听倒有些好奇:“徐大人,你说的高阁老就是我在江苏任上得罪的那位大员吧,怎么他的侄子又和我扯上了关系,你和他认识吗,你父亲是?” 徐浪对尹继善的一连串问题倒有些招架不住,定了定身后才慢慢说道:“回大人的话,正是那位高阁老,这位高大人就是在高阁老的授意下才借用诚郡王的势力想报复大人您的,下官与高阁老是世交,家父就是在江苏为百姓捐银三十万两的徐尚书。”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你们家确实要比高家狡猾,既然是世交,你就应该待他好些,不要成天拿鞭子抽得人家体无完肤的”,尹继善指着布满伤痕的高家侄子有些不满地说道。 “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徐浪忙弓着身子说道。 尹继善摇了摇手:“别说这些奉承话了,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正当尹继善走到三号牢房时就听见一人在那里低沉地喊道:“冤枉,冤枉,冤枉啊!” “徐大人,他是怎么了?”尹继善问了之后,徐浪不敢说自己是受了牛之清的嘱托强行把这人关在这里的,只得掩饰着说:“回大人的话,这人杀了自己的妻女却死不认罪,下官就把他打入了死牢。” “不对,此人眼睛满露恨意,且瘦弱不堪,看其打扮是个书生,估计他连只鸡都杀不了怎么会杀掉两条人命呢,打开牢门,我要问问他”,尹继善命道。 徐浪忙劝阻道:“大人是不相信下官吗,这人的罪状都是落实好了的,大人还是回前堂歇息吧,这里的味道不好免得熏坏了大人。” 尹继善听他这话反而越发想过问一下:“我偏要过问,休得管我!” 徐浪只得命人打开了门,心里很是忧虑地看着尹继善扶起那人把他的头发略微整理了一下问道:“我是这里的大理寺卿,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冤屈?” “大理寺?我呸!还不就是你命人把我关起来的,你们还官官相护,在这里充什么好人!”那书生忽然大怒了起来,朝尹继善身上吐了一口吐沫。 徐浪立即大声喝问道:“大胆,竟敢对我们大人如此无礼,大人你先回去,待下官好好惩治一下这等刁民。” “徐浪!你要是再找借口阻止本官问案,本官就要怀疑你跟这人有关!”尹继善呵斥完后,依然耐心地问着这人,那书生见他这样,顿时就像找到了救星一般忙跪下抓住尹继善的衣襟哭诉着自己的冤屈。 原来这事跟沈嗣君有关。这书生名叫张盛,家境贫困,但家里却有传世名画《清明上河图》。已经被革职的沈嗣君想要复职便想讨得朱轼的喜欢,他知道自己的岳父朱轼喜欢古画,便有意去四处巡视,无意间竟从下人口中得知张盛手中有此名画,请他入府,想以一百两买他的画。谁知张盛竟口出狂言,说那怕是拿一万两银子来买,他也不卖这传家之宝。沈嗣君见他这样狂妄,心中未免嫉恨,便勾结牛之清以他拖欠官府税银为由将张盛的家抄了底朝天,牛之清的属下竟然还对其妻子用强,谁知他的妻子太烈被恼怒的属下一刀给捅死在地。张盛见此只得往大理寺来报官,谁知竟被大理寺给关了起来。 尹继善听后就站起来狠狠地瞪了徐浪一眼:“要不是看在小雯姑娘的面子,我现在就要抓了你,且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马上带足人手随我来!” 虽是寒冬腊月,但徐浪早已吓得冷汗直冒,他一边连连称是一边极力替自己辩解。 “等等,叫人把这书生也带上”,尹继善说完就与徐浪一起走了出去。 尹继善骑着马带着一大队彪悍的人马往朱府奔去。刚要到朱府,尹继善就停了下来:“这朱轼毕竟是万岁爷的老师还教着宝亲王,我们还是不要明火执仗地进去为好,你让他们都在外面候着,你我二人先进去把探探虚实;记住,一切要照我行事。” 徐浪连声夸赞了一下就与他一起下了马往台阶上走来。那朱府的下人见是两位大人来访就忙让尹继善二人进来。 ------------ 第六十九章 赏画拿人 朱轼问听尹继善和徐浪来访也不敢怠慢,忙让人将尹继善二人请进客厅喝茶。尹继善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太傅大人,小侄今日来到贵府并不是为了公事,只是小侄听闻太傅大人近日得了名画《清明上河图》故特意前来想在太傅大人这里赏鉴一下并请教一下太傅大人的学问。” “令尊就是现今的学问大家,贤侄又何必舍近求远,既然赏画,老生自当从了贤侄的意愿,免得别人说老夫倚老卖老”,朱轼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尹继善看着他高风亮节的样子,心中还真有些替他不值,真不知道他就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势力的女婿。 “太傅大人过奖家父了,家父如今年迈,小侄还常让他烦心,说来也甚是惭愧,小侄今日来就是来聆听大人的训言的”,尹继善恭敬地站起来行了个礼。 朱轼见他如此温顺有礼,心中也十分高兴,便亲自去把那画拿了出来,细细展开与尹继善二人赏鉴。尹继善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很羡慕地指着画说道:“果真是真品啊。” 朱轼见他这样便有些好奇起来,故意拈了拈胡须问:“贤侄何以见得?” “你们请看,这上面有宋徽宗的双龙小印和他题的五签,宋徽宗擅用瘦金体,这一点没几个人能模仿得了,当然除了蔡京童贯一流人以外,还有很多赝品不会把几百年来的藏画之人的题跋都给加上,唯独此画既有金国张公药、元时杭州陈处等人的小题跋又有前明首辅李东阳的长题跋,所以必是真品无疑了”,尹继善很专业地娓娓道来。 尹继善说完朝徐浪示意了一下就躬身向朱轼请教道:“太傅大人觉得小侄所论可否合理?” 朱轼满心欣赏地夸赞道:“不愧是尹泰大人之子,果然令人刮目相看,来人,摆上御赐的碧螺春来,老夫要与贤侄彻谈一番。” “太傅大人,既然如此,不知大人是如何得到此画的,可否告知学生?”徐浪在尹继善的示意下才插了一句话。 “乃是老夫犬婿所得,老夫在此还替他向贤侄道个歉”,朱轼说完就拱了拱手。 尹继善忙慌张地站起来拜了一下:“太傅大人您是国朝帝师,如此降低身份道歉,要是让家父知道了,非打我不可。” “我与贵婿沈公子早先在江苏就相识了,也知道他才高八斗,那日的事情也不是他的错,也是小侄罪有应得,如今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想必沈公子也深谙画理,不知可否请他前来一谈也好消除与小侄间的误会,小侄日后在万岁爷面前也好举荐他”,尹继善说完又躬身行了个礼。 朱轼知道尹继善是雍正面前的红人,他如今正为沈嗣君得罪尹继善而担心,见尹继善有意与沈嗣君重新交好,倒巴不得尹继善能够帮帮沈嗣君,便忙命人去把沈嗣君叫了来。 尹继善一见沈嗣君来到这里,也不看他那嬉皮笑脸地表情,立即摔了茶杯大喊道:“来人!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伪君子给我抓起来!” 朱轼看着鱼贯而入的士兵顿时就惊诧起来:“贤侄,这是为何?” “太傅大人,不要惊慌,且听我把一些事情细细告诉您老,您老一明白就不会怪小侄变脸变得如此快了”,尹继善便把朱轼请到坐位上细细地把沈嗣君在江苏辜负鄂阳的事情一直到最近弄得张盛家破人亡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沈嗣君见自己被两个魁梧的士兵反手押着只得哭着说:“岳父大人,您老不可听他胡言啊!他这是在报复小婿啊!” “沈嗣君,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清楚,来人把那书生带上来!”尹继善怒指着沈嗣君命道。 “张盛,你且说说,你如何证明此画是你的传家之宝?”沈嗣君一见张盛被带了前来就立即坐下问道。 张盛忙跪下说道:“回大人的话,草民自知才疏学浅,不敢在画上写题跋,便在背面恭恭敬敬地写了个张字,大人不信,可以查看一下。” 朱轼忙展开一看,背面果真有一个“张”字,顿时就颓然地向尹继善拱手说道:“犬婿既已犯罪,就请尹大人将他带走吧。” “岳父大人,您是堂堂帝师,您一定要救救我呀”,沈嗣君依旧哭喊着。 “你这个畜生,休得再叫我岳父!”朱轼说完就恭恭敬敬地走来对尹继善说道:“尹大人,既然此画是这位公子的传家之宝,老夫就不夺人所爱,麻烦您将此还给他吧。” 朱轼见尹继善依然有礼有节地接过画,心中未免就有了些酸楚,看着沈嗣君那颓废的样子便不由得感叹道:“同是一代人,为何人家就正义凛然、有勇有谋;而你却龌蹉不堪、仗势欺人呢?” 徐**人押着沈嗣君一出来就对尹继善说道:“大人,您真是有智慧啊,不过令下官更佩服的是你竟如此博学,这《清明上河图》竟被你说的如此清晰。” “这哪里是我博学啊,这分明就是我临时发挥的,我只不过是近来识得一些小篆,照着画上的历史名人引经据典地胡诌了一遍就行了”,尹继善很得意地说道。 徐浪依旧拍着马屁说:“大人是谦虚了,这朱太傅是大学问家,岂能是随随便便就能胡诌得了的,大人还是有真本事的。” “要说本事,这其中有些是度娘的功劳,我只是记住了一些而已”,尹继善顺口说道。 徐浪这就犯迷糊了,忙小心翼翼地问他:“大人,不知您所说的度娘是谁呀?” 尹继善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忙纠正道:“度娘是影儿的别字,这下明白了吧?” “噢,贵夫人真是才貌双全,大人真是三生有幸啊!”徐浪顿时如柳暗花明一般恍然大悟起来。 “别拍马屁了,快回大理寺,我要赶快写折子进京向万岁爷奏明此事”,尹继善说完就快马加鞭而去。 尹继善一写完折子就匆匆忙忙地进宫投了贴。等雍正一见他,他就急忙下跪行礼奏道:“禀万岁爷,高大人在我大理寺已经被严加审问了好几天,不知万岁爷要如何处置他?” “这厮直接斩了算了,还用得着奏吗,还有那高阁老都退了休还勾结朝中大臣,就是他害了弘时,传朕口谕把他也革职了事,将其抄家,朕就把他的家产奴仆赐予你!”雍正毫不客气地说道。 “大人,你快谢恩啊”,这时候,一旁的屠大海忙暗示尹继善。 尹继善心中正在惊叹雍正的凶狠,根本就没反应到雍正这个随口而出的赏赐,听一公公这么说,便稀里糊涂地忙跪下谢恩。 雍正笑了笑就让他站了起来,然后才让屠大海出去传旨去了。尹继善这下才发现刚才那公公是屠大海,心中暗想这屠大海几日不见消息原来成了雍正的贴身太监。 “你还有什么事要奏吗?”雍正见他还不肯离去。 “禀万岁爷,奴才才一上任就发现了一件案子,请您过目,望万岁爷准许奴才逮捕顺天府尹牛之清大人”,尹继善立即把折子递了上去。 雍正看了后竟气得把折子摔在地上:“朕准你所奏,革了他的职,立即带兵将这等恶官捉拿归案!” “奴才谨遵圣命,奴才还有一件事想问万岁爷,这曹家的事可有眉目,万岁爷可是答应奴才的”,尹继善见曹家的事情迟迟未解决,心里面也着急起来。 “你怎么对这曹家如此关心,快如实说来”,雍正忽然问道。 尹继善对这喜怒无常的雍正倒真有些反感,但此时他只得勉强地说道:“奴才和宝亲王在江苏时曾经去过曹家,对他家的文化所吸引,也深知这曹家在江南儒林中的地位,所以奴才想求万岁爷放过曹家,好让江南的读书人敬佩万岁爷的仁德。” “哦,好吧,不过这曹家人都被流放到了宁古塔,朕就让他们回来吧,这曹欣也让他官复原职吧,但朕已经把曹家在江南的财产赏赐给大臣了,不能还给他们了,就把北京的一部分财产还给曹欣吧,这下你满意了吧?”雍正难得地妥协了一回。 “谢万岁爷,奴才感激不尽,奴才告退!”尹继善一出了就伸了伸腰,舒展了一下压抑的心情。 “大人,你如今怎么成了三品了”,屠大海走来向尹继善打着招呼。 尹继善无所谓地取下官帽看了看蓝色的顶子说道:“哎,这有什么呢,大小都是个奴才,你这些日子都干嘛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小的如今成了万岁爷的贴身太监兼三等侍卫,那日遵从万岁爷的吩咐去接宝亲王去了,如今先回来给万岁爷通知消息”,屠大海洋溢着得意地笑容说道。 尹继善跟他寒暄了几句就去军机处领了圣旨,然后才回到大理寺一边让人带消息给曹霑和李筱,一边急忙命人去叫徐浪。 “大人,徐大人命人把他自己锁了起来还关在牢房里呢”,一狱卒走来禀道。 “什么!他这是要干嘛,带我去看看”,尹继善深感好奇地走了进去。 徐浪一见尹继善忙跪了下来:“大人,下官有罪,下官曾经因帮助大人所以生怕牛大人向诚郡王告发下官与大人是一伙的,所以下官就给他送了不少的银子,那日张盛来报案时,正好牛大人正来找我,于是他就以要告发下官曾经行贿为由逼迫下官关了张盛,致使酿成了大错,请大人责罚!” “笑话,你是朝廷命官,我怎么能说责罚就责罚得了你的,你且起来,现在最紧要的是去逮捕牛之清”,尹继善忙命人替他打开了枷锁。 “说起来,你也是因为救我才不得不这样做的,我岂能不救你,等这件事一过,你就写个请罪折子,我再替你求求情然后再夸赞你此次查案有功,我相信万岁爷会网开一面的”,尹继善安慰道。 尹继善见徐浪像鸡吃玉米般点了点头,便立即大声喝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召集人马速去逮捕顺天府尹牛之清!” 没多久,尹继善就和徐浪一起带着一大队人马往顺天府奔去。 ------------ 第七十章 看不惯他 尹继善一来到顺天府就立即勒住马头,高举着圣旨大喊:“奉圣上谕令,立即捉拿顺天府尹牛之清!” 谕令一下,徐浪显得比谁都积极,立即带人跑前去如利箭出鞘般冲开前来阻挡的衙役,进到中庭把四处围了起来,并亲自带人进入内庭去寻找牛之清。 奈何徐浪寻了半天也没见到牛之清,这下他可就急了,如果让牛之清跑了的话,尹继善多半会怀疑是自己透露了消息的。 果真如此,尹继善见他半天毫无进展便气冲冲地走进来对着徐浪喝道:“徐大人,你不会要告诉我这牛之清已经跑了吧?” 徐浪此时早已颤抖起来,心里不停地抱怨着这个给自己添麻烦的牛之清。一听尹继善的反问,他就更加着急了忙跪了下来:“尹大人,真的不是我透露消息的啊,大人不要误会了下官啊!” “你起来,我没怀疑是你通知消息,如果你通知了消息又何必负荆请罪,快找个下人来问问,保不齐这牛之清是在哪里逍遥呢”,尹继善见他害怕成这个样子,心里还不由得感到一丝好笑。 徐浪听他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是大人睿智,下官到底吓得不轻。” 待找了个下人一问才知道这牛之清早就带了几个奴仆出门寻乐去了。尹继善望了望才升起的太阳才说道:“这个牛之清都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思去寻乐子;徐浪,你素日了解牛之清,可知他有什么嗜好?” “大人,此人最好美色,多半是在丽香院”,徐浪不假思索地回道。 “居然跟你一样,真是臭味相投,不过你是钟情于一人,估计他就是遍插茱萸了”,尹继善无意地打趣了一下。 徐浪听他这样说自己,心里倒还有些乐意:“大人对下官的评价说得极对。” “别废话了,还不带人速速去丽香院!”尹继善突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厉声命道。 此时的丽香院早已是人满为患,到处是莺歌燕舞、流觞婉转。当一大队士兵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时,这些人就吓得魂飞胆散一般,转眼间,四处就响起了燥耳的尖叫声,这一连串不绝的尖叫声把怀香抱玉的牛之清吵得毫无情趣。 他一出来就朝过来的一士兵脸上打了一巴掌:“狗日的,谁叫你们在这里胡闹来的,还不给本官滚回去!” 那士兵还以为这人是个大官,也就自认委屈,捂着脸灰溜溜地走了过去。 见那士兵走后,有些得意的牛之清正欲关门时却听见徐浪的声音“牛大人,你且出来吧,徐某可不想亲自进来抓你。” 牛之清一听这话才感到不妙,忙走出来猫着脸也不再敢管四处搜寻的士兵只是走到徐浪面前悄声问道:“徐大人,你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却是为何?” “牛之情在这里,把他绑了!”徐浪一见是他,二话不说就命人押到了尹继善面前。 尹继善一见到牛之清就忍不住嘲弄道:“牛大人,你什么时候把衙门搬到这烟花之地来了?” 牛之清见他这样打趣自己,就有些不忿地说道:“尹大人,你不用嘲笑牛某,牛某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能让你前来捉拿!” 尹继善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圣旨丢给他就调转马头准备放回奔去。牛之清一看圣旨才发现自己是彻底的要倒霉了。他忙拿着圣旨转过身来朝徐浪求情,谁知徐浪也是不理不睬地忙命人把他拷了起来。 一回到大理寺,尹继善就立即升堂问案。由于徐浪的指控和揭发,牛之清也不好再狡辩规规矩矩地就认了罪。唯独沈嗣君仍然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勾结牛之清抢夺民财的事情再加上尹继善本来就痛恨沈嗣君的行为,如今见他这样也不顾不得什么就把他也打了数百鞭子,他这才不得不认罪。 最后在雍正的授意下,牛之清被流放到了宁古塔,沈嗣君被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沈嗣君一回到朱府,就被朱轼责骂,进了屋还被家里的河东狮责骂。沈嗣君并不喜欢性格乖张、妒忌心很强的朱家小姐,但是为了仕途才娶了她。谁知经尹继善这么一搅合,弄得什么都没有了。每一次挨骂,他就更恨尹继善一层。 徐浪在尹继善的劝说下不得不写了个请罪折子,谁知果真如尹继善所料,徐浪不仅没有被惩罚反而被雍正外升了云南布政使,弄得徐浪对尹继善是感激涕零。 可不,他一接到谕令,就急忙亲自前来请尹继善去他府上听戏,以表谢意。尹继善见他这样热情,自知推脱不掉,便欣然带着曹霑一起去他府上了。 尹继善和曹霑一进徐府就看见徐浪亲自走了过来恭维地向他道着好,一边还不停地夸赞着曹霑聪明。一边不好意思的曹霑只得谦虚地行了礼然后就随着他们来到了戏院。 尹继善一进戏院才发现这徐浪的人脉可不是一般人所比拟的,只见整个坐在厅堂里的人群中光是红顶子和黄盖子都有好几个。尹继善看了看便打趣道:“徐大人,你请的人这么多都是比我官大的,你叫我怎么请安啊,又怎么坐啊?” “尹大人,别这样说,下官的一张薄脸倒让你说得不好意思了,今天不过是额驸哈元尼来给下官庆贺所以跟来的显贵就多了点,我这就带您到前面去坐”,徐浪半弯着身子向尹继善做出“请”的姿势。 尹继善一边走着一边向曹霑说道:“霑儿,今天尹大哥就让你好好看看这些官僚是怎么生活的,日后对你们写小说也有帮助。” “尹大哥,虽然我还不想写小说,但是您要我了解官僚的生活就显得多余了,因为您就是官僚啊,我每天不是在了解您的生活吗”,曹霑有些疑惑地说道。 尹大哥听了他这话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虽然是官僚,但我的本质与这些官僚的本质是不同的。” “这位尹大人,你在瞎嘀咕啥呢,还不点几出戏让我们看看”,旁边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转动着自己手里的珠子,语气很不好地说道。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就来两出《西厢》和《牡丹亭》吧”,尹继善很随意地朝走过来举着戏单的丫鬟说道。 曹霑一听他的话就很开心地说:“尹大哥,你这一句话就把这两折戏评准了,真是出口成章,果然好文采!” “我呸!果真是出口成‘脏’,又是跟汉人学得,动不动就弄些下流文章来,真不知道万岁爷器重他什么”,那人悄悄侧过身去向一人抱怨道。 “额驸别生气,不要跟这些奴才们计较”,一人细声劝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得意样,就是想教训他一下,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就顺不过气来”,这额驸悄声骂道。 “那好办,这尹大人的生母是唱戏的出身,您一会儿就找找戏子的麻烦,保管这尹大人心里面就跟别人打了他一样难受,但您又没明着招惹他,我想万岁爷也是不会怪罪你的,他也不好跟您争论什么”,这人说出自己的主意后就指了指台上的崔莺莺。 此时毫不知情的尹继善正在向曹霑讲解着《西厢》的文学价值。谁知正在二人很有兴致地评头论足时,就见几个人迅速奔上戏台抓住那演崔莺莺的边打边骂道:“狗日的贱民,要你演就好好演,谁叫你唱的阴阳怪气的,如今惹起了我们额驸的坏心情,就得要你的狗命!” 那戏子只得苦苦地哀求着手下留情,谁知台下的额驸看也不看她一眼,眼睛挑逗似的看着尹继善脸上那暴起的筋条。 在下面的尹继善还不想动手,还是很有礼貌地向那额驸求了情,然而额驸并不买他的账。眼看那戏子就要被这额驸的恶奴打死,他也来不及跑前去相救,只得纵身过来用手扣住这额驸的脖子喊道:“你们快放手,要不然本官就掐死他!” 那些恶奴见此只得放了手。一旁的徐浪也忙走过来和稀泥,好言好语地劝说了一阵,尹继善才松开手,拉着曹霑就往回走去。 “尹大哥,你为何着急着要走啊,难道你怕他们了吗”,曹霑边走边问道。 “不是我怕他们,是我不想惹麻烦,我刚才看出来了,是这额驸想找我麻烦,所以我只得先走了,这样才不致于酿成我以前的大错!”尹继善说完就匆匆地把曹霑推进马车里,自己驾马而去。 虚惊一场的额驸哈元尼此时的心气就更加不顺了,佯装无事的他一回来就向他刚才给他出主意的那人抱怨道:“这狗奴才真是气煞我了,我一定要治一治他,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不知道您为何这样气他,他可是连三爷都敢得罪的人呢”,那人替他锤着胸膛说道。 “就是因为他不把弘时放在眼里,我才气不过!先生,你给我出出主意,要怎样才能让这狗奴才吃点亏?”哈元尼问道。 “对了,您今天可曾听见他夸赞过《西厢》和《牡丹亭》两本禁书,要不然我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在万岁爷面前告他称颂下流不堪之作”,那人想了想就说出了个主意。 “好!我现在就进宫去告诉万岁爷”,哈元尼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 第七十一章 尹泰发怒 次日一早,尹继善就被召进了宫里。然而今日与前些日子不同的是,雍正似乎给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一见尹继善进来就怒气冲冲地指责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起那戏文上的浓词艳曲,还染上了汉人的酸病!” “万岁爷息怒,奴才当时被徐大人请去听戏,只是一时口误才说了这有辱祖风的话,奴才从没看过关汉卿的《西厢》和马致远的《牡丹亭》,所以还请万岁爷明察”,尹继善一听雍正的话,就知道是有人在雍正面前打了他的小报告,所以他就故意犯下常识性的错误好让雍正知道他自己只是想卖弄一下并不是真的颂扬这两出戏文上的思想。 “噗呲!”经尹继善这么一说,雍正一口的茶水都呛了出来,笑指着他说道:“你呀,没事瞎卖弄什么呀,这两出戏文跟关马二人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你居然还在朕面前犯这等错误,真是活该被弹劾!” 尹继善装出很佩服的样子说:“奴才才疏学浅没有万岁爷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奴才的心却是始终记着万岁爷的好的。” “起来吧,你和哈元尼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雍正其实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但还是很想听一听尹继善自己是怎么说的。 待尹继善讲述完之后,雍正见他没有说假话才很有耐心地说道:“这个哈元尼战功卓著,还是铁帽子王的世子,所以朕也不好十分苛责他,你;另外,朕看你着实不适合呆在京里做官,朕还是把你放到外面去吧,你且说说你想到哪里去任职?” 这个雍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居然还考虑起了自己的意愿。尹继善心里不停地打着鼓。 “这个李绂,他这是要干什么!”尹继善正在发愣的时候,雍正突然就暴怒了起来,把手中的折子摔在尹继善面前骂道。 “万岁爷,您请息怒,不知李大人做错了什么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尹继善捡起折子给他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看完之后说说你的看法”,雍正推开了他的手,然后歪着身子咳嗽了几下。 尹继善一看才知道是这李绂参了田文镜还顺带批评了雍正一直自以为傲的新政的事情。 尹继善暗自想到这李绂也是一代廉吏如果不替他说说情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他便奏道:“禀万岁爷,李大人的话虽然迂腐了点,但请万岁爷看在他为官清廉的份上饶恕他吧。” “算了,朕也不想怎么对他,你如今还年轻可不能被这些人给影响了,朕要你多学学鄂尔泰、田文镜还有李卫这些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能臣干吏”,雍正语重心长地说。 终于到了史书上的尹继善最经典对话的时候了,且看我是怎么回答的吧。尹继善心里窃笑了一下就拱手奏道:“启禀万岁爷,奴才是奴才,他们是他们,奴才不会盲目地学他们的。” “什么!你且说说你是怎么看他们的?”雍正如今为这么多人弹劾这三人而心烦意乱,没想到尹继善似乎也不怎么看好这三人。因此,雍正的情绪起了些小变化。 尹继善倒也不慌不忙地抖了抖衣服说:“奴才怕说了惹得万岁爷生气,还是不要说得好。” “朕偏要你说,快说!”雍正被他这样一激,倒愈发好奇起来。 “除非万岁爷先赦免奴才无罪,奴才才敢说”,尹继善故意吊了吊雍正的胃口。 雍正此时脸色变得有些严峻起来,他暗想这尹继善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难不成也跟李绂一样大肆痛骂田文镜等人。 “朕且赦你无罪,说吧”,雍正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 尹继善不慌不忙地抖了抖衣服:“回禀万岁爷,奴才觉得任何人都不是完人,即便是帝王将相也是一样,所以对于李卫,奴才学其勇,不学其粗。田文镜,奴才学其勤,不学其刻。鄂尔泰,宜学处多,然奴才亦不学其愎。” “说得很好,别说是他们,即便是顺治爷都下过’罪己诏’,朕没想到你如此年纪竟洞若观火、持有主见,来人!传朕口谕,升尹继善为江苏巡抚兼左副都御史并赏戴双眼花翎!” “谢主隆恩,但奴才还有些事情不吐不快”,尹继善想趁雍正高兴地时候把自己的一些主张提出来。 “但说无妨!”雍正很坦然地挥了挥手,语气和蔼地说道。 “启禀万岁爷,奴才想为那些为娼为戏为丐的贱民求得万岁爷的恩德,恳求万岁爷让他们真正成为我大清的子民,能够耕地读书、从良行善以享受到我大清盛世的恩泽。另外,由于数十年前的战乱,导致闽赣一带有大量没有编入户部册子的棚户。所以,奴才望万岁爷将他们重新编排并划与籍贯,这样做的话一方面可以安抚民心另一方面也可增加朝廷赋税。奴才请万岁爷恩准!”尹继善细细说来。 雍正思索了一会才说道:“佛说‘众生平等’,也如儒家的‘仁爱‘思想,朕就准你所奏。而且这棚户和贱民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弊病,朕若真做好了,看谁敢说我大清不会安邦定国!” “万岁爷英明,奴才替额娘和天下的弱势群体感谢吾皇恩德!”尹继善这还是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向雍正磕了个头。 雍正见此倒也会心地笑了笑:“起来吧,朕知道你的生母就是戏子出生,但朕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而不重用你,你给朕提出了造福万民的良策,朕十分高兴。” “你回来,朕知道你家的事情,朕这里有高丽国进贡的千年灵芝,你且拿回去给你阿玛,好好跟他和睦相处,另外你也可以趁此求求你阿玛为你额娘讨个封诰”,当尹继善正要告退的时候,雍正又把他叫了回去。 “这个雍正为了把我训练成一代名臣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连我家中的事情都被他牵挂上了”,尹继善双手捧着用黄绢子包裹着的千年灵芝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下就往尹府走去。 一到尹府门前,尖嘴猴腮的姚管家就缩着个细脖子走了过来把尹继善搀扶着说:“二爷,您吉祥!” “嗯,吉祥,我阿玛近来可好?”尹继善甩开他的手问道。 那姚管家嬉皮笑脸地说:“好着呢,大人经常在书房里和一些幕僚们下棋论诗,前几天李绂大人来府中拜访还说着二爷的好呢。” “李绂大人来过?他还在吗?我怎么着也得见见这一真佛”,尹继善以前看二月河的小说,印象最深的就是李绂这个人物,如今听了姚管家的话自然是愈发的急切起来。 尹泰的书房与归有光的项脊轩有些神似,也是几间散列在芭蕉杨柳里的旧屋子,显得十分清幽别致。尹继善不愿绕过前面的溪流,蹭了一下土就跨了过去,然后从一月洞门进去寻着一段曲径就到了这里。 门前的小厮一见是尹继善忙进屋里向尹泰禀道:“大人,二爷回来了。” “哦,太傅大人,难不成他们所说的二爷就是您哪位敢动三阿哥的儿子?”在一旁与尹泰一起下棋的李绂举着手中的白子竟忘了落子。 尹泰听见李绂这样说,心里也是有些甜滋滋的,毕竟父母都是望子成龙的。但他还是故作愤怒地说:“李大人哪里知道我这逆子的秉性,日后保不齐会给尹家带来多大的祸事。” “话不可这么说,令子年少得志是有些招人嫉妒,但有您这德崇位高的阿玛在,他也不会偏得太远的”,李绂摆了摆手说道。 尹泰听到这话就不住叹了口气:“唉,老夫如今哪里管的了那个畜生啊,只怕是孔圣人在世也没法教化这等畜生了。” 在窗外迟迟未进的尹继善没有听见尹泰说他一句好话,心中未免有些失落。他不由得垂下了头走进来跪下道了声福就站在一边,也没了刚才想结交一下李绂的好心情。 “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见过直隶总督李绂大人!”尹泰严厉地命道。 尹继善很颓然地转过身子行了个晚辈礼:“小侄见过李大人。” “张氏,快给尹大人上茶!”尹泰见他如此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就不自觉地生了三分气,但也不好说他只得招呼着张氏。 等张氏端茶来时,尹泰就突然大声呵斥道:“放肆,不懂规矩吗,见到大人怎么如此慢待!” 张氏连连告罪才高举着茶杯埋着头含着泪说道:“尹大人,请用茶!” 尹继善见张氏手中那颤抖着的茶杯顿时满腔热血就涌了出来,轰然一声,尹继善就跪倒在地:“额娘,孩儿万万受不起,请额娘退下吧!” “太傅大人,这少妇是尹大人的额娘吗,您怎么能让她服侍自己的儿子?”李绂很惊讶地问道。 尹泰很淡然地说:“李大人也是孔孟子弟,难不成也忘了三纲五常?老夫家中子孙自然是以范氏为母,我尹泰为父,这人不过是府中一奴而已,大人请下棋吧。” 一旁的张氏听了这话就像是自己被人挖了心一样难受,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忙把茶盘放在地下,朝尹继善跪着说:“请尹大人起来,奴家万万不敢受此重礼。” 尹继善见此只得强行把张氏扶了起来,让后走来朝尹泰跪下:“阿玛,圣上隆恩,特让孩儿给您带来高丽进贡的千年灵芝,孩儿别无所求,但求阿玛为额娘正名,替她讨个诰命!” “老夫怎么做岂能依你,拿什么破灵芝来装孝心,也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尹泰怒指着他说。 “阿玛请息怒,这事是万岁爷同意的,孩儿才被擢升了江苏巡抚还赏戴了双眼花翎,这些都可以为证”,尹继善立即取下顶戴指着上面的珊瑚珠子和孔雀翎说道。 尹泰不见这个还好一见这个就越发生起气来:“少拿万岁爷来压我,老夫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个逆子,来人,拿大棍来!” ------------ 第七十二章 娥皇女英 “太傅大人,您这是要干嘛?”李绂按住尹泰的手问道。 尹泰气呼呼地说:“李大人,老夫今天要执行家法就不能送李大人了,来人,送送李大人!” 待李绂一走,尹泰就接过棍子使着浑身的力气往尹继善身上打去,尹继善也不敢还手只得任由他打着,打着打着顶戴也被打歪了,连才插上的孔雀翎也被打落在地,尹继善仍然咬着牙吭都不吭一声。 张氏见此想抓住那棍子,却被一棍子打在脸上,但她依然顾不得疼痛反手抱住尹泰苦求道:“老爷,您息怒啊!您可得注意您自己的身体!” “滚开!”尹泰一脚把她踢开后依然打了起来。但张氏还是过来死命抱住尹泰:“老爷,您要打就打奴家吧,二爷可是您家唯一的子孙了,不可打死了他啊!” 尹泰一听这话就停了下来,但想了想还是挥起了棍子,张氏见此只得起身抱住尹泰的手不肯放手。尹泰年迈有些挣脱不开只得无奈地说:“放开!我不打他就是了。” “怎么不打了,打得很好,老爷不打,我也要打!”张氏刚放下心来,范氏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谁说要再打,就得问问本王答不答应!”就在此时,宝亲王也走了进来,怒对着范氏说道。 “老奴拜见宝亲王”,尹泰见宝亲王和李绂一起走进来,就忙放下棍子行了礼。 “太傅大人不必多礼,小王今日来特地是奉皇阿玛的命来看看尹大人和太傅大人可曾和好如初,没想到太傅大人让皇阿玛失望了”,宝亲王轻轻扶起尹继善说道。 尹泰听此,心里自然是万分感激,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跪下请罪一会才站起来命人侍候弘历。 “小子,刚才谢谢你呀,要不是你这么一解围,我恐怕就要被那老家伙给打死了,还有那范氏巴不得整我呢”,尹继善和弘历一出来就摸了摸出血的嘴角说完就过来朝准备进轿子的李绂说道:“刚才那一幕让李大人见笑了,小侄想嘱托一下李大人,请李大人以后不要随便参人,要不然万岁爷是很生气的。” “尹大人说的是,李大人如果看不惯田文镜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不要再惹恼我皇阿玛了”,宝亲王也过来劝道。 “多谢二位相告,但我李某行的端坐得正,历来是只为百姓着想,不关心个人生死,告辞!”李绂说完就告辞而去。 尹继善和弘历相视一笑就摇了摇头就走了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我穿越到这里,我就经历了两次贾政打宝玉的场景,看来曹公笔下的情节并不是凭空捏造而来的,这的确是这个社会实实在在的现象啊”,尹继善弯了弯脖子说道。 “哼,你别瞎说了,这些道貌岸然的老官僚就是这么顽固不化,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狠手,还是人吗?”弘历似乎比他更生气抱怨了几句就打轿走了。 尹继善一到小宅院外面就听见了里面的笑声,心里就高兴起来,拍了拍额头自言自语道:“我真够笨的!弘历回来了,彩蝶她们肯定也回来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尹继善一闯进来就看见围坐在炕上的影儿、彩蝶、鄂阳和李筱,便按耐不住地笑着说:“好一幅冬闺集艳图啊,我今天也算是亲眼目睹了。” “尹大哥,你比喻得真好!可不是吗,这些姐姐和我八姨都跟天仙似的,你以一幅画来形容是再适合不过了”,曹霑走来很透彻地评道。 彩蝶到不以为然地走过来把曹霑拉到自己的身边朝尹继善笑道:“都侵犯了人家霑儿的版权了,还好意思在那里卖弄!” “彩蝶说的是,鄂阳,你几时回来的,没回家里去看看吗?”尹继善不是很自然地朝鄂阳说了几句话。 鄂阳脸红红地看着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了,倒弄得尹继善有些奇怪起来忙走过来问着彩蝶:“她这是怎么了?” “二爷,她这是害羞呢,你自己还不明白吗,有时候别太矜持了,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彩蝶说歪过身去向影儿和曹霑讲着自己在路上的奇遇。 尹继善见她们都不怎么理睬自己,只得在李筱这边来言辞和气地说:“李筱姑娘,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说话呀,是想家乡了吗?” “才不是呢,我是在听她们说话,尹大人要是没事的话就请一边喝茶去吧”,李筱也冷淡地说道。 “怎么会不想家乡呢,我如今又要去江苏当巡抚了,这次我肯定是要带着影儿她们一起去赴任的,要不你和霑儿也跟我们一起去,一则霑儿的户籍在那里好参加科考,二则你们也可以带我们去江宁城各处游玩,岂不好?”尹继善殷勤地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李筱依旧很冷漠地回了几句便走过来与彩蝶们说笑起来,丝毫没有一点拘束的感觉。 尹继善没法只得傻愣着那里看着她们欢笑。就在这个时候,雨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子就跑到尹继善的身上,谁知雨涵刚好压到了尹继善的棍伤处痛得大叫了几声。 一直侧着头的影儿立即就转过身来,随便穿上一双花盆鞋走过来轻轻撩开他的后背一看立即就吓得不清:“这是谁打得呀,滢香,快去拿棒疮药来!” 还在夸夸其谈的彩蝶也闻声下来,谁知找了半天竟找不到自己右脚穿的鞋,一看才发现是在影儿的左脚上,心里面正想笑一下,但一看尹继善那痛苦的样子,又没有心情笑了也急忙过来问道:“二爷,你到底怎么啦?” “还不是我家那个老家伙打的,真不知道他一天想得什么,动不动就下黑手,霑儿,我可给你上演了一个好情节,你以后写小说可有的是素材咯”,尹继善躺在炕上一边哎哟着一边说道。 “我去找他!”鄂阳一听这话,心里就像自己被别人打了一样生气,提起宝剑就准备往外走去,她刚一下来就问道:“我的鞋呢?” “在我脚上呢,鄂小姐还是回去好生坐着吧,这尹大哥所说的老家伙是他的阿玛,你怎么算账啊?”李筱端了一盆温水走来说道。 尹继善见她们急成这样,便不由得感叹道:“这下子能得到四大美人的关心,区区棒伤算得了什么,是吧,霑儿。” “尹大哥,你怎么这么贫了,还想教坏霑儿”,李筱转身坐在他旁边说道。 “就是,你哪里像个朝廷大员的样子,难怪阿玛会下此狠手,彩蝶跟我一起扶二爷进屋敷药,两位小姐请回避吧”,影儿说完就与彩蝶一起把尹继善扶了进去。 一进来,彩蝶就把门关上然后打开雕着四君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亮白细致的小瓷盒,轻轻扭了扭开关后就从头上取下玉簪子从瓷盒里挑了点药膏点在绿玉盘里,然后拿着个成窑杯走过来从槅子上取下双耳珐琅瓶,倾斜着珐琅瓶往杯里倒了一小杯去年藏的雪水。接着又从小格子里取下小金勺舀了点水点在绿玉盘里细细调合着。 “喂,彩蝶,你怎么这么讲究,弄个药也太繁琐了!”尹继善侧过头躲过透窗而入的阳光说道。 “你懂什么,这样做才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别动!”影儿轻轻打了他一下就开始轻轻地解开他的扣子,先凑近来吹了一下伤痕又起来把另一层衣服也慢慢撩开。等尹继善一丝不挂地时候,她才惊讶地说了话:“阿玛下手的确狠了点,你今天犯什么大错了。” 影儿从彩蝶手中接过绿玉盘用指尖挑了点药膏敷在尹继善的棒伤处,边敷边吹着柔柔的细风让尹继善感到特别清爽。 “今天这顿打挨得可真值啊,我瞬间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了娥皇女英我还奢求什么呀”,尹继善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我去,二爷,你现在何止是娥皇女英啊,至少也四美饶身了”,彩蝶坐在他旁边打趣道。 影儿也忍不住向彩蝶说道:“真不知道你二爷上辈子修了什么福,那天我与李小姐谈心,隐隐约约地也感觉到她也对你家二爷有心思,最后问了问霑儿才知道这李小姐在自己屋里经常写着‘继善’二字,你说说这是不是又生了一段相思案。” “听你这么一说,我瞬间发现我岂止是官运无双连桃运也是无双的啊”,尹继善说完就被彩蝶打了下:“你还挺得意的嘛!” “小姐,那边的老爷请人来找二爷和你”,滢香从门外说道。 “让他等一下”,影儿吩咐了一下就向彩蝶命道:“彩蝶,你先给二爷吹一下,等药干了你再把柜子里的薄纱拿出来给他盖上,我先出去瞧瞧阿玛有什么要紧事。” 滢香一见影儿出来就担忧地问道:“小姐,这老爷才打了二爷,不会又要打你吧?” “不会的,先去瞧瞧”,影儿说完就迅速往前面走来。 “奴才给少夫人请安!”那人到很乖巧地行了礼。 “起来吧,阿玛让你来可要传什么消息?”影儿端坐在椅子问道。 “老爷说了,明天是他的生辰,请二爷和少夫人务必回府相聚几日,以尽人孝之道”,影儿听后就答应了下来,等她一告诉尹继善,尹继善就气不过地抱怨道:“这时候又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儿子了,早先拿棍子打的时候怎么就不想不起。” 影儿和彩蝶忙劝了几句,尹继善消些气,与二人温存了一夜就什么事都忘了。到了第二天还是规规矩矩地往尹府走去。 ------------ 第七十三章 一品诰命 尹泰虽然过的不是整生,但由于他这八十五岁高龄在官僚里十分罕见再加上本身的地位倒也过得十分热闹,前来庆贺的门生故旧自然也是应接不暇。 这日,尹继善一来到尹府前就看见门外的两个大红灯笼和两边新挂的寿联,便忍不住笑道:“倒也喜庆,我看您今天还打不打我!” “大人,谁要打你”,尹继善循声一看竟是彭启丰走了来,便惊喜地招呼道:“彭师爷,原来是你呀,那天多谢你的正义之言。” 彭启丰回了个礼说“大人不必这样说,不过令下官好奇的是大人一向不惧权贵、直来直去怎么还怕一人打你?” “看来彭师爷还不知道啊,你们眼中的大学士尹泰尹大人实则是个暴力狂,你瞧瞧我这手腕就是他昨天打的,你说我怕不怕,难不成你让我也像对其他人一样去造他的反吧?”尹继善挽起袖子指着仍未消去的伤痕说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大人以‘暴力狂’三字就道出了对令尊的不满,倒也贴切,不过令尊是我曾经的主考官,说起来我也是他的门生,所以我就不敢苟同了”,彭启丰对这尹家父子的事情早有耳闻,不过让他不解的是这两人都算得上是正人君子,怎么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尹继善听他这话,知道他是在劝自己,便也转了口气说:“看来我这阿玛还是有一双慧眼嘛,能让彭师爷当状元确实是实至名归。” “令尊岂止是有一双慧眼,下官觉得他还是一肱股之臣呢”,彭启丰感叹地说道。 尹继善不觉黯然一笑:“哦,是吗,你倒是说说看他怎么就是一肱股之臣了?” “昨日,我还是在翰林院值班的时候,皇上突然传我去拟旨去写一道圣旨,这圣旨就是要废除贱籍和编排和安抚棚户的,当时我心里就十分感动起来,心想这可是一道好圣旨,暗自思索是谁提出的。当我问及皇上是谁提出这一千古良策时,皇上只说了‘尹大人’三个字,你想这必是恩师所为,难为他一满臣还能为我们汉人考虑呀!”彭启丰眼里流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尹大人此时真想纠正一下他的错误猜想,但一想反正自己也是盗窃雍正或者是某位大臣的良策又何必去计较这些呢,便也假装敬佩地感叹了几句。 “尹大人,听说你还是做了江苏巡抚,有这么一回事?”,彭启丰跨过门槛侧过身来问道。 看着尹继善点了点头后,彭启丰就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承蒙怡亲王举荐,下官也升了江宁知府,日后又可以和大人一起共事了。” “嗯,好,日后我们就在江苏好好干出一番事业,快进去吧”,尹继善心里也有些兴奋起来。 尹继善与彭启丰刚和来临的各位王公大臣打完招呼,就见姚管家走来恭敬地向尹继善说道:“二爷,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尹继善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姚管家走了进去。 “孩儿给阿玛请安”,尹继善一来还是恭敬地行了礼,暗自忍受着弯腰时扯痛后背伤处的疼痛。 “为父昨日的确下手狠了点,但黄金棍下出孝子,你就不要记恨为父了,找个软点的椅子坐下吧”,尹泰见他那样子,心中也有些愧疚和担心。 真是好言一句三冬暖,尹继善听了这话心里面就像吃了蜜糖一样早把昨日的忿恨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见他依然和和气气地说:“阿玛说的是,孩儿的确有些不服管教。” “你如今是青云得志又秉直刚硬,朝廷内外嫉妒和怨恨你的人不少,为父若不消减消减你的气焰,恐怕你以后眼里就没怕的人了”,尹泰好言规劝道。 “阿玛,说的极是”,尹继善听他说的还有些道理。 “嗯,为父已经八十五了,也没什么好帮你的,只是告诫你一句,俗话说的好,登高必跌重,你如今被万岁爷如此看重日后自然是位极人臣的,但越是这样就越要小心才是,日后做事就不要快意恩仇了”,尹泰又唠叨了几句。 “宣太傅三等侯尹泰带着一家老小出来听旨!”尹继善正不耐烦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弘历的声音。 尹泰一听是圣旨驾到就立即着人摆香案,四处召集府内家眷赶到前厅来跪听圣旨。 尹继善一出来就看见弘历穿着亲王正装,双手捧着在阳光下发着金光的圣旨,还带着四名太监和四名宫女。尹继善看着太监和宫女手中的凤冠霞帔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圣旨的来意。 等弘历一靠近就听见他缓缓展开念道:“尹泰若不是因其子尹继善之才能,朕断不会宠你以相国之尊,然若没有张氏何来继善,故朕现特封张氏为一品诰命夫人,且尹泰应先拜谢新夫人再行应诏大礼,另外朕特许张氏夫人与尹继善一起去江苏赴任,在此特赐予尹泰御制寿衣、玉弥勒、长寿水晶桃三样贺礼!” 弘历一念完就朝尹继善笑了笑,然后才亲自蹲下来扶起眼神呆滞的尹泰说道:“太傅大人请起,小王在这里就给您祝寿了。” 尹泰连声了说好几声“不敢”才与弘历一起回到屋里坐下等着尹继善去把张氏请来。 由于尹继善今天会过来,张氏一大早就起了床,穿上了一年里最好的衣服,然后偷偷摸摸地走到前院来,当她刚走前来时就看见一簇衣着华丽的贵妇在那里围着范氏说笑。看见她们满头的金钗银簪和全身的绫罗绸缎,不觉有些自惭形秽忙低着头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正好看见前院大门外下马的影儿,她正准备走前去给自己这位贵族儿媳打招呼时却看见又是一大队翟茀翠衣的诰命夫人朝影儿围了过去,她只得灰心丧气地往这西边走去。 忙于应付前来贺喜的影儿和被尹泰叫去谈话的尹继善没有丝毫的机会去注意在附近转来转去的张氏。有些失落的张氏只好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屋里,看着渐渐脱落的朱漆和日渐密集的蜘蛛网发愣。 正在发愣的张氏不觉被外面的锣声和管弦声吵到了,此时已经舒畅许多的她想到自己一个贱民能够生出一个大官也就感到了些许的安慰,便哼着家乡特有的《茉莉花》来到柜前取出尹继善幼年的衣服放在盆子里准备出去再洗一次。 张氏很认真地把这一件件衣服展开铺在石板上用略显苍老的双手使劲地搓着,正在她全神贯注地搓着时,却听见背后面一个小女孩走来轻声细语地问她:“这位嬷嬷,这天这么冷,您又穿得这么单薄,怎么还要出来洗衣服呀,怎么不叫丫鬟去洗呢?” “你是哪家的小姐呀,还挺善良的,我只是一介奴婢哪里使唤得起丫鬟,你快离开这里,小心掉进池里去了”,张氏语气和蔼地说道。 “这就是我的家呀,我来帮你吧”,雨涵见她锤打衣服的样子很好玩,便也忍不住走下来想试一试。 张氏一听她这话,就犯了疑了,按理说,老爷没有女儿啊也没有什么什么侄女或者表侄女在这里寄住,而且已经走了的大爷也没有子嗣,难不成这小姑娘是就是自己那皇亲儿媳生的孙女,只可惜自己还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 张氏越想越高兴,忙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扶住她问道:“小姐,嬷嬷问你,你的阿玛和额娘是谁呀?” “我阿玛就是他们常喊的‘二爷’,我额娘就是‘少夫人’”,雨涵很自豪地回道。 张氏一听她这话,心里面憋闷的不愉快一下子就释怀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小脸蛋:“你就是我孙女!” “您的手好冷啊!”雨涵挣脱开她的手娇滴滴地说道。 “哦,不好意思啊”,张氏忙放下手偷偷拭了拭泪,然后才收起衣服哄着她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雨涵生下来时还是张氏喂的奶,穿的衣服,但后来不到一年,影儿就被范氏以寡妇晦气为由将她赶到了小宅院,张氏也就再没有看见过雨涵一样,以致于如今还不知道雨涵长什么样子。 “您真是我奶奶吗,那爷爷怎么说那个很凶的夫人才是我奶奶?”雨涵拿着张氏给她的绿豆糕问道。 “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你随身的丫鬟呢?”张氏出门看了看有没有人走来。 雨涵盯着墙角移动地蜘蛛说道:“我悄悄走了出来,不知道她们在哪里?” 张氏拿着笤帚过来一边扫着蜘蛛网一边给教雨涵唱歌,倒也忘却了屋外越来越近的吵闹声。 “小的拜见夫人”,张氏看着突然造访的姚管家,吓得忙走过来抱着雨涵惊恐地看着他:“姚管家别乱喊,老奴没动这歪心思。” 尹继善一看见张氏这害怕的样子还以为姚管家进来对张氏做了什么,一脚就把他踢倒在地:“你这狗奴才做什么了,把我额娘吓成这样!” “二爷不要这样,他倒没吓我,是奴婢自己吓到了”,张氏苦笑道。 “额娘,不要再这样称呼自己,圣上颁了圣旨已经封您为一品诰命了,请您跟我来好让宫娥们服侍您沐浴更衣”,尹继善接过她怀中的雨涵便走来命丫鬟们去扶她,自己便回到前面安排事宜去了。 ------------ 第七十四章 巧谏雍正 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的缘故,张氏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是胆战心惊地走过来扶起姚管家,不停地替尹继善道着谦,因为她知道尹继善每打骂这些人一次,这些人都会加倍地报复在她的身上。 如今的姚管家哪里敢狐假虎威呀,还没站起来就忙跪下朝张氏磕头道:“奴才见过夫人,还请夫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才们一般见识!” 张氏见他这样心里倒有七八分相信了,当那四个花团锦簇的宫娥和一干赶来的满族诰命们一起来拥着她前去时,她就有些觉得受宠若惊了,特别是看着门外满脸妒意的范氏,她就更不敢露出丝毫的喜庆之色了。 张氏正在不知所措时,正巧看着影儿也走了来,这时她才略微放了心:“少夫人,这是?” “儿媳给额娘请安,请额娘沐浴更衣”,影儿行完家礼就屏退这些说奉承话的诰命夫人们,亲自走来一边扶着她一边给她讲着今天的事情。 张氏听着听着就看见了前来的范氏,她忙挣脱开影儿的手:“既然这样,你先去给夫人行礼吧,如果你也像这些人一样对我趋之如骛的话,她就更加难受了。” “好吧,我让彩蝶陪着你吧”,影儿说完就带着滢香和雨涵往范夫人那里走去。 诸事安排好后,尹继善就亲自跑前来把张氏扶到坐位上,然后又搀着有些不高兴的尹泰走前来让他给张氏行礼。 尹泰虽然心中有万分的不情愿但看着那金黄色的圣旨他还是不得不给张氏行了礼,张氏见尹泰给自己行如此大礼,一下子就把她埋藏了几十年的委屈给激发了出来,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一旁的大人夫人们忙劝了好久才把她劝住了。 尹继善等人挨次行了礼后,宝亲王才起身走到尹继善旁边悄悄说道:“喂,怎么样,我这个大礼送的好吧?” “哦,原来是你在雍正面前吹的风啊,我是说这雍正怎么提出这么刁钻古怪的要求,要我阿玛给额娘行礼,原来是你的主意”,尹继善悄悄打了他一下说道。 “我就是要治一下这些顽固的老官僚!我先回去复命了,你们好好庆贺吧”,弘历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尹继善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走回来细声安慰着尹泰,但看着范氏那不高兴地样子,他最终得到了尹泰的同意带着张氏等人回到了小宅院。 次日一早,张氏刚一吃完饭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时就看见尹继善和影儿还有雨涵恭恭敬敬地前来给她请安了。看着他们,张氏一想到自己从今以后终于可以享受到久违的天伦之乐就不住地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尹继善与影儿陪张氏说话的时候,宝亲王又派人急匆匆地来找他。尹继善只得忙着了朝服往宝亲王府赶去。 等尹继善一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李绂还是触犯了龙颜,被雍正革职下狱了。弘历由于知道历史上的李绂久负盛名便向雍正求情,然而雍正依旧不肯,所以,他只得找来尹继善好一起想想办法。 尹继善在弘历的书房里来回踱步,走着走着就说道:“这下可就难了,这李绂在历史上是有名的‘铁汉’,要让他低头比让十个孙嘉淦低头都难。” “就是啊,而且无论我怎么说,皇阿玛就是不听还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不是在结党营私,还问李绂是不是我的走狗”,弘历无奈地说道。 尹继善过来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别急,历史上的李绂并没有被斩首,现在只是历史给我们派了个救人的任务而已,让我再想想。” “对了,既然我们说李绂的好,他不听,要不我们就说说李绂的坏?”尹继善突然说道。 “你疯了吧,这样的话,我皇阿玛岂不是更生气”,弘历灌了一杯茶说道。 “好,就这么做!”尹继善终于想出了个办法忙凑近弘历的耳朵向他解释了一会儿,弘历听后不觉眉开眼笑起来:“果真是个好办法,那我们现在就进宫去?” “走,越快越好!”尹继善拉着他就往外跑。 尹继善一进来就看见雍正黑着一张脸瞪着弘历便知道这雍正肯定是在生弘历的气了。还没等他们说话,雍正就先警惕道:“谁要是为李绂求情,朕不管他是亲王还是巡抚,朕一律治罪!” “启禀皇阿玛,儿臣和尹大人不是来替李大人求情的而是来参李大人的”,弘历先走前来拱手说道。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参李绂什么?”雍正这下倒有些惊诧起来,难不成弘历和这尹继善也是一类见风使舵的人?那可就让自己失望了。 弘历悄悄朝尹继善笑了一下就回过头来说道:“启禀皇阿玛,儿臣参李大人不识抬举、顽固不化、只为自己一时清名不思万民之福而且儿臣还查明李大人还空有清廉之名,实则是个大贪官!” 雍正虽然此时对李绂很生气也很失望,但并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要一个总督大人的命,如今听他这样说便很急切地问道:“哦,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想朕怎么处置他们?” “启禀万岁爷,奴才一向是嫉恶如仇,所以奴才请旨让奴才和宝亲王一起去抄没李大人的府邸,把他的脏银抄出来才能让天下儒林人士心服口服!”尹继善这话一说一面是在给雍正下套一面是在告诉他,李绂杀了容易,但要重新挣回儒林人士的心可不容易。 “好,朕就准你们带一千轻骑去抄没他的家!”雍正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很自然地笑道。 “领旨!”弘历和尹继善一起跪下喊道。 尹继善和弘历早就商量好了,并不是真的查抄李绂的家。只见他二人先来找到李夫人好好安慰一番才听尹继善细细劝道:“李夫人,我也不想查您们,您把你们家最不值钱的饰品交给我们吧。” “最不值钱的,这是为何?”镇定下来的李夫人有些不明白。 “本王也给说不清楚,总之,您要是想救李大人就得照本王这么做”,弘历严肃地说道。 李夫人见他着急地样子忙行了个歉礼:“王爷息怒,府里最值钱的就是妾身头上的几件铜制钗环了,其他都是铁的,不知王爷要哪些?” “什么!这李大人好歹也是一任总督怎么就这么穷,夫人头上的金色钗环都是铜的?”弘历很惊奇地问道。 尹继善从李夫人头上拔出一支金钗放在烛光上燃了一下又把弘历身上的金腰牌扯下来燃了一下说道:“王爷请看,您这纯金的大内腰牌燃了这么久都没有变黑,而她这金钗已经成了黑炭般,明显是黄铜掺和锌等元素制成的,看来我们真的救错人了。” “是啊,难怪满清王朝能够运作两百多年,都是有这些人在支撑啊”,弘历不由地感叹道。 尹继善和弘历给府里留了些数千两银票后就抬了些锅碗瓢盆还带着些李夫人的首饰连夜进宫复命去了。 “皇阿玛,这些全是李绂的家当!”弘历指着几口大箱说道。 这个李绂还真是个伪君子,没想到他居然贪了这么多金银。雍正心里一边暗叹一边走过来开箱。谁知一开箱,雍正就变了脸色:“这就是你们抄出来的李家家产吗,怎么尽是些炊具!” “不,还有他家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这个小盒子里”,尹继善捧出一精美的盒子禀道。 这李绂可真狡猾啊,为了留住清名居然不贪现银子全变成了房契和银票。雍正暗自惊讶了一下就忙命尹继善把盒子打开。 “混账!你们这是再玩朕吗,信不信朕现在就可以治你们欺君之罪!”雍正已经明白了弘历和尹继善的目的,也知道自己完全错怪了李绂,但他还是不愿放下一个帝王的面子所以依然显得十分很生气。 雍正狠狠地抓起一把熏黑了的铜制钗环砸下尹继善,愤怒地转过头等着弘历和尹继善能够立即认错好给他一个台阶下。 就在此时,尹继善和弘历早就跪下了。只听弘历先磕头说道:“皇阿玛,儿臣有罪!儿臣险些害了一代清官,请皇阿玛责罚!” “奴才也有罪,奴才误会了李大人,奴才该死!”尹继善也伏地认错。 雍正瞧了瞧这些熏黑的破铜烂铁,心里面也些感动起来,努力地掉了几颗泪才转身来扶起二人说道:“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不是你们的错,是朕一时糊涂了,以后要有事情可以直言不用讽谏,朕不是那种容不下的昏君!” “遵旨!”弘历和尹继善相视一笑便立即回道。 “嗯,朕念李绂虽是一品大员却清贫如洗,朕就免了他的死罪把他革职留用为编修《八旗志》吧,另外再赐他黄金两千两,撑撑门面吧”,雍正背着手略有所思地说。 弘历和尹继善忙谢过恩就往军机处赶去了,等圣旨一写好就立即去了刑部大牢把受尽刑罚折磨的李绂接了出来。 尹继善刚救完李绂就被雍正急忙传进了宫里:“尹继善,你在京城待的时间也太久了,江苏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得赶快去替朕解决解决!” “奴才领命,不知是什么事?”尹继善聚精会神地问道。 ------------ 第七十五章 兴化知县 雍正一边找寻着折子一边说道:“江苏的兴化县衙被一些乱民给烧了,布政使周学健上折子说是有前明余孽在从中作祟,而朕这里有份密折却说这兴化县令贪赃枉法以致于民怨沸腾故怒烧县衙,所以朕要你立即回江苏给朕细查此事。” “奴才遵命,只是奴才请求万岁爷能准奴才两件事”,尹继善不慌不忙地说道。 “说说看”,雍正眼睛还是只瞅着折子说道。 尹继善知道雍正发明了一种控制百官的密折制度,这种制度造成的结果就是密折说的多半比普通折子准确许多,所以尹继善更相信后者,于是他便徐徐说道:“奴才想求万岁爷能够让屠大海随奴才一起去江苏查案,还想求万岁爷赐予奴才先斩后奏之权。” “准了,就让屠大海以三等侍卫的身份与你一起去江苏吧”,雍正说完就把自己的玻璃眼镜取下来细细擦拭着。 等一旁的屠大海谢过恩,尹继善就忙拉着他出来回家小聚去了。 等匆匆地过完春节,尹继善和彭启丰两家人就准备往江苏赶去了。由于曹欣还未回来,曹霑和李筱也还是跟着尹继善一起前行。 这天,等前来相送的王公大臣一走,尹继善就忙命人驾车启行了。谁知马车还没走几里地,就有一飞骑跑来找到尹继善说道:“大人,我家主子说他已经病重不能前来送你还望你见谅所以特地命奴才带了这青裘送于你,另外还有这扳指,王爷说了,这扳指是帝王之物劝大人以后不要随便当掉,要是被人参上一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哦,替我谢谢怡亲王爷,不知王爷是如何知道我当了这扳指的?”尹继善惬意地戴上扳指问道。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总之我们王爷自有办法”,那人似乎并不想说出来忙准备要走。 尹继善让人给他些赏银并让他转托了些好药材就忙命人驾车又走,一路之上风尘仆仆直到了第二年阳春三月才到江苏地界。 这日,正是春光灿烂,万花吐蕊的天气,尹继善先下了马车舒展双臂嗅了嗅田野间弥漫着的清甜空气才很有感觉地说:“彭师爷,还是南方的水土更适合我呀,谁叫我是南方人呢。” “大人,你怎么是南方人呢,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应该更适合关外的雪原才是”,彭启丰心情也很舒畅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说错了话。 “哪里呀,我骨子里可是南方人更不是什么关外的满族人”,尹继善一想到自己的真正身世就有些怀念,不自觉地往西边看了看又说道:“彭师爷,你去过四川吗?” “没有,下官想说的是,虽然大人是满人但也不要不认祖宗才好”,彭启丰听他说话如此奇怪忙规劝道。 尹继善也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解释,便又另外说道:“彭师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到底对满人入主中原是怎么看的?” “很好啊,顺应民心,一切合乎天理”,彭启丰心想这尹继善肯定是领了雍正的什么密旨,让他来查访他们这些汉臣的。 尹继善微笑了一下,掐断一根狗尾巴草说:“彭师爷不要误会,你不妨说说实话,这满清贵族在你们心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来是下官多虑了,其实像下官这种贫困人家出生的官僚并不太在意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什么族的,只要天下太平就足够了,要我说的话,现在比起前朝后期的宦官当朝、昏君连出好多了,如今的百姓虽然少了头发但过的日子确实要安稳多了,至少苛捐杂税少了很多”,彭启丰尽量说了些让尹继善满意的话。 不过让他颇感惊讶的是,尹继善并不是很如意:“你说的对,无论谁做皇帝,老百姓根本就不在乎,因为这皇帝根本就不该有或者对他们来说跟本就没有好处。” “大人,你越说越离谱了,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让下官听见倒也罢了,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只怕是灭九族的罪呀!”彭启丰惊恐地瞧了瞧四周忙警惕地阻止道。 尹继善也只是笑了笑便又回到车里开始了行程。 尹继善重任江苏巡抚的事情早传遍了江宁城,没等他进城,周学健早就抢在陈宏谋的前面垫了三十里的黄土等候着他了。 那日,尹继善正在轿子里午觉,谁知外面传来的欢呼声一下子就把他吵醒了。他忙叫人前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周学健带着数万黎民百姓在路旁欢迎他呢。 “这周学健搞得什么鬼”,尹继善笑了笑就下了轿子一看才发现整个大道全是垫上了厚厚的黄土,难怪行走在上面一点都不摇晃。再一看路旁却是衣着整齐干净的百姓们跪在路边向他磕着头。 “周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煞本官,搞这么大的排场,臬台陈大人呢?”尹继善一边遣人去把这些百姓劝回一边走来向周学健打着招呼。 周学健一边在尹继善面前诋毁着陈宏谋一边奉承尹继善赢得了江苏百姓的心。尹继善越听就越烦便忙阻止道:“周大人不要再说了,且给本官指指谁是兴化县令谢炎?” 兴化县令见尹继善要见他忙笑嘻嘻地走了出来:“抚台大人,下官正是兴化县令。” “你就是谢炎啊,我知道你,你也是雍正元年恩科的进士,还是第二甲第一名比本官考得都好啊,不过你是怎么搞的,这么久了还是个县令居然还生出民怨出来,还不快给本官说清楚!”尹继善越说就越有气。 这谢炎见他这样顿时吓得不轻忙跪下也不管下面厚厚的尘土不停地磕着头:“下官不敢跟大人相比,下官有罪,请大人责罚!” “抚台大人,今天是您走马上任的好日子,先回城歇息吧,不要生气”,周学健一边命人把谢炎扶起一边劝着尹继善。尹继善的确有些困倦也只有答应了下来。 尹继善一进城才见陈宏谋带着人赶了前来,还没等他说完,陈宏谋就指着一大叠纸张和书册说道:“抚台大人,奉圣意,下官现在就把高家的财产交给您,这是高家的原有账册,这是高家所有下人的契约,这是高家所有的田契,这是高家的所有房契,请大人处置。” “妈呀,这雍正也太大方了吧,一下子就给了我近一百万两金银财宝还有上上下下的几百奴仆丫鬟”,尹继善看着上面记录的密密麻麻的东西,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高家人呢?”尹继善让屠大海接过这一大叠账册契约问道。 “大人不必担心,高家人在京城里还有万贯家产,他们已经迁回去了,不会饿死的,只是这些下人,大人要如何处置?”陈宏谋知道尹继善有些宅心仁厚,于是就解释道。 尹继善想了想才先让陈宏谋带着他们去关押高家下人的地方。等他到了这里时就立即让陈宏谋把这些人都放出来聚集到外面,然后他就站到高处喊道:“各位,你们知道我是谁?” “知道,大人是我们的新主子!”一些很聪明的下人忙跪下回道。 “不,你们错了!我是你们的仆人,具体来说,我是老百姓的公仆,你们才是我的主子,所以我现在就烧掉你们的契约,你们从今天起就重获自由了!”尹继善说完就从屠大海手里把那一大叠预先分出来的卖身契抓起来开始撕了起来。 “彩蝶,你说你二爷是不是疯啦,这是万岁爷的赏赐他怎么视如草芥,还说自己是百姓的奴才?”影儿心里有些痛心尹继善的豪爽之举。 彩蝶对着尹继善投射出赞赏地目光说道:“他这是在学彭湃呢,宁愿不要自己的财产也要还给这些下人们自由,您别担心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在大户人家虽然为奴为婢但过的比百姓们要好,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选择自由和尊严,他们宁愿拿这个换来舒适的生活。” 影儿丝毫不理解她说得什么只见前面的那些下人们都感激涕零地朝尹继善磕着头,看着看着她似乎就明白了许多。 然而,令尹继善颇感意外的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有好些人宁愿为奴为婢的。尽管他撕毁了所有的契约,但还是有那么近一半的下人不愿离去,死都要跟着尹继善,尹继善无法只得允了下来。 一到高家大宅,这些剩下的下人们都十分积极地回到各自的岗位在屋前屋后打扫了起来。仅仅花了一个下午,一切都焕然一新,影儿便开始安排着家里的诸项事宜,而尹继善则要带着屠大海去巡抚衙门安排事宜,先见了温福和锦帆与锦芸又见了前来相贺的乔镖头。直到了第三天,二人才轻松下来,陪着张氏等人赏着满园的春色。 这一天,尹继善正在抚衙里同温福询问着江苏最近的吏治民情,却见屠大海走进来禀告说兴化县令来访,他便有些不高兴地说:“一个县令不回自己的县办事成天呆在省城里干嘛?” “抚台大人,您不知道,兴化县的县衙被烧得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得带着一家老小呆在自己省城的家里了”,温福忙解释道。 “笑话,县衙被烧了,就不能先找个小客栈暂时办事吗,让他进来吧”,尹继善不忿地说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太师椅上。 那兴化县令一进来就忙跪下磕着头哭诉着说:“抚台大人,求您救救下官啊!” ------------ 第七十六章 收取贿赂 “快把谢大人扶起来,成什么样子,即便是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点疤,用得着这么害怕吗,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尹继善有些不屑地抽出令箭边玩边命道。 “抚台大人,您都知道啦?”兴化县令惊奇地问道。 这人是怎么啦,怎么就像是犯了什么死罪一样,先不管,我且试一试他。尹继善想了想才很冷淡地说:“嗯,本官早就派人查了,谢大人,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是,是,抚台大人,下官明白,但这些人是不是应该?”兴化县令指了指周围的下属。 尹继善挥了挥手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才抱着手说道:“说吧。” 兴化县令笑着走来弯着腰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大面额的银票放在案前说:“听闻抚台大人新得了皇上赏赐的宅邸还没去翻新,下官特地准备了点孝敬银子解一解抚台大人的燃眉之急。” 尹继善没想到这兴化县令竟然直接地就来这一套,看着这总值超过十万两的银票,他的心里有些作痛,他没想到自己如今也会被别人贿赂,不过雍正给他的“贿赂”比这个大多了,这区区十万岂能打动他的心思。 “看不出来谢大人还挺会办事的嘛,不过你是知道的,万岁爷派我来正是为了你们兴化县的事,所以你若不给我个交待的话我也没办法给万岁爷上折子啊”,尹继善并不想撕破脸皮,还想通过他套出些关于兴化县的情况。 兴化县令看着尹继善脸色微喜地盯着银票,心里倒有七八分放心了,心想着尹继善幸好不是陈宏谋这类的清流,要不然的话,他可就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了。 “那是,下官会让大人好做人的,这兴化县的民风彪悍,最不服管教,且前明余孽甚多,所以才造成了县衙被毁”,兴化县令很放心地走上前来说道。 尹继善见他不肯说出实话,索性把那银牌放进袖子里后才说道:“本官肯定是按照谢大人所说的给万岁爷奏明,但你必须告诉本官实情,否则本官为了日后逃脱法网也不会收你的银子的。” “大人别急,下官这就说来”,兴化县令暗骂这尹继善狡猾无比,还没上船就预防着以后落水的事了,但还是不得不凑到他耳边来把他如何盘剥百姓如何强占民田说得个清清楚楚。 令他没想到的是,尹继善一听完就忙把案上的所有令箭全摔在地上大声命道:“来人,把这个十恶不赦的贪官给我押进大牢!” 他的命刚一下,温福和屠大海就以箭步跑进来扣住兴化县令。兴化县令这时候就有点不知所措了:“抚台大人,你这是?” “哼,把你这银票给我揣回去!区区十万两就想染黑我尹某的心,未免太小瞧我了,把他打入死牢!”尹继善把银票摔在他脸上后就甩袖而去。 这兴化县令这就不解了,忙大声喊道:“抚台大人,若是银子不够,下官可以再加,您不要说翻脸就翻脸啊!” 尹继善忙转过身来苦笑了一下才说道:“你能再给我献一个高家吗?不能吧,哈哈!” 兴化县令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自己是被他给耍了,悔之不迭的他忙挣扎着骂道:“好好,姓尹的,你混蛋,本县令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岂容你说抓就抓!” “你就省省吧,抚台大人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屠大海悄悄从把地上的银票捡起来放在自己的鞋筒里说道。 兴化县令听了这话就没话可说了沮丧着脸暗自后悔不该听周学健的建议来贿赂尹继善。不过当他看见屠大海收起他的银票那一幕的时候,似乎又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姓尹的,你要当清官,可你的下属不愿当清官,你就等着瞧!” 这夜,在屋里等着兴化县令的周学健苦等了半天就是没有见到这人来,他顿时就着急起来,忙叫自己的心腹过来命道:“你去把抚台大人请来吃饭,快去!” “不是,老爷,您不是已经让谢县令孝敬完抚台大人后就请他一起来府上小聚吗,怎么您又改变了主意?”心腹不解地问。 “事情有变,估计这姓尹的不贪钱,只能用别的方法了,总之一定要把他拉下水,你立即去把他请来,我得看看他是否知道了我和谢县令之间的事情”,周学健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周学健是拿了谢县令的大部分银子的,所以对于谢炎的事情,他不得不关心。此时的他不得不思索着要是尹继善油盐不进,他该怎么办。 在屋里不停踱着步的周学健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进屋的尹继善,只听到背后一熟悉的声音传来:“周大人,你怎么了,心急火燎的样子,难不成江宁城又要发大水了。” 周学健一反应过来顿时脸就红了起来,僵硬地笑道:“许久没与大人共事了,有些害怕大人的威严。” “哎,你这就说得不对了,你好歹比我大很多,还掌管着整个江苏的民政,哪里就怕得我这样了,难不成我是老虎啊”,尹继善由于曾经亲眼看见过周学健治水防灾的能力,所以对他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着玩笑说道。 周学健苦笑了一下,便请他入座。谁知他刚镇静下来,尹继善的一句话又让他担忧了起来,暗自后悔着应该想到的。 原来,尹继善一坐下来就看见桌上不是摆着两副碗筷,而是三副碗筷。颇感奇怪的尹继善便随口问道:“周大人,你难道还请了其他人吗,怎么这里是三幅碗筷?” “哦,这是小女的碗筷”,急中生智的周学健看了看尹继善那风度翩翩的样子,便又想到了用美色拉他下水的主意。于是,他一说完就朝下人们使了个眼色这才坐了下来恭维着尹继善。 这周家女一出来果真让尹继善眼前一亮,只见她杏脸桃腮,娥眉凤眼,高高隆起的一抹隆胸下是修长如柳的腰身,巧笑若飞燕转世,颔首似合德临来。尹继善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她娇滴滴地欠身说道:“小女给抚台大人请安。” “好,我安好,周大人,现在这个时代不是内眷不能抛头露面吗,你怎么还让你这么个貌美如花的闺女出来相坐呢?”尹继善吞咽了一下,尽量地避过那少女的秋波侧着身子问道。 周学健见他那泛光的眼神和不停挪动的大腿心中就暗自窃喜了一下才说道:“大人别误会,自从她姐姐不堪**自杀后,下官就仅有她一个珍宝了,如今下官听闻贵夫人久未生子,所以下官有意与大人结成亲家,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尹继善此时可真的有点难为情了。他看了看这个少女虽说还年轻但早就伴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狐媚样,骚得他心里直痒痒,真想答应了下来。可一想周学健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只得说着“喝酒”,并不提自己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可周学健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一边让他的女儿去为尹继善倒酒一边说道:“大人,不要多心,小女不会在意什么妻妾之分的,能够跟着大人这样的千古良臣也是小女的福分,不知大人?” 尹继善刚才还有些神魂颠倒,可当他缓过劲来时就越发觉得这周学健有什么不对了便趁着酒兴骂道:“我说你这个当爹的到底是怎么了,非要把自己的女儿赶去做小的,本官家中的娇妻美眷不知有多少,再说我妻子生儿生女与你有何相干,快让她滚回闺房去,免得以后嫁不出去又怪我尹继善潜了她!” 周学健不知道这尹继善的欣赏水平有多高,不过他自有办法,只见他轻轻从一丫鬟手中拈出一点粉末悄悄混在酒杯中后又倒了杯酒递给尹继善说道:“小女丑陋不入大人的法眼还请大人见谅,只是下官还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不,你不要误会,什么事说吧”,尹继善一喝了他这杯酒就有些微醉,摇头晃脑地说道。 “是这样的,不知大人如何处置这兴化县令谢炎?”周学健又给他倒了杯酒问道。 尹继善哪里知道这周学健是在套他的话只得眯着眼说道:“我今天从他口中隐约觉得他还有什么同谋,所以我还是把他审几天了再斩他,你以为如何啊?” “都听大人的”,周学健脑子里闪过一阵不安,但还是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回道。 尹继善发觉自己越发有些支持不住了,只得扶着桌子说道:“你家的酒可真烈啊,快给我叫一辆马车来,只怕是不能骑马了。”尹继善刚一说完,就全身酥软地倒在椅子上,口干舌燥地吞咽着口水。 周学健泛起了一丝微笑:“抚台大人不甚酒力,就把他扶进小姐房中歇息去吧。” 等尹继善被扶进去之后,周学健才走了出来找到在外喝酒的屠大海说道:“屠大人,你家大人今晚醉了暂时就在我府上睡下了,我也已经派人去他府上通知了,不知屠大人您要去何处?” “喂,你们周家既然好客,难不成只好巡抚不好我这个三等侍卫吗,我可告诉你藩台大人,本大爷可是在万岁爷面前挂了号的,我的一句话比你们一万句话都管用!”屠大海发着酒疯肆无忌惮地说。 “哪里哪里,屠大人误会了,我正想求大人一件事,不知大人肯不肯?”周学健说完就拿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了他。 屠大海可不是尹继善,只见他眼睛眨一不眨一下:“大人请说吧,等你说了,我再加价。” “好,屠大人爽快,不快是被皇上和抚台大人看重的人”,周学健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凑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下。 “这种贪官,取他性命究竟也是为民除害,那我就勉为其难吧,先给十万两吧”,屠大海竖着一根手指说道。 ------------ 第七十七章 成了淫贼 这夜,当尹继善还在迷迷糊糊地行着房事的时候,屠大海早已悄悄来到牢房里,等所有衙役还有温福都被迷晕过去之后,他就来到了兴化县令这里:“谢县令,我家大人说了,只要你如实说清楚你还有什么同党并交些银子,你的官位和性命自然是无忧的。” “是吗,我该如何相信你?”谢炎心中早已暗喜起来。 “你若不信我,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屠大海悄悄回道。 “好吧,我都告诉你吧,我来找你家大人都是藩台大人吩咐的,他原本是想让你家大人和我们一起合作的,谁知你家大人跟姓陈的一样油盐不进,只要你肯救我,我定是少不了孝敬您的”,谢炎丝毫不知道死亡正朝他悄悄临近。 屠大海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你得先先告诉我你的银子都在哪里,我才能救你,否则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谢炎见此忙把自己所收刮的银子的藏身之处都告诉给了他。可没曾想到的是,他刚一说完,屠大海就给了他一刀。他一边摸着涌着血液的伤口一边说道:“你为何骗我?” “笨蛋,我本来就是要杀你的,到了阴曹地府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藩台大人吧”屠大海说完就急冲冲地飞奔出去,回到周府给周学健交待后就到外面过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又回到周府做出自己一直在这里等尹继善回府的假象。 尹继善依稀记得自己回来的时候很累,迷迷糊糊地就进了屋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兴致竟似新婚之夜一般把影儿折腾了一夜。等到第二天起床时,他才看见床上的血渍不觉笑道:“影儿,这又不是你的第一次,怎么还流血了?” 尹继善见她没有说话,忙把她翻过来一看居然是一个抽泣着的陌生女子,顿时就惊讶起来忙抓起衣服下床指着她问道:“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还没回答,周学健就闯了进来,只听他故意惊讶地问道:“抚台大人怎么在这里?” 尹继善正要问他却见那女子忙跑到周学健面跪下哭诉道:“父亲大人在上,女儿昨晚遭此淫贼侮辱本想以死雪耻却思及父母之恩未报,故等到这时,女儿不孝只有跟随姐姐去了!”那女子说完就拔出簪子往自己脖子插去。 周学健忙把她的手腕抓住对着尹继善骂道:“好啊,抚台大人,老夫今日才算是看清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来人!” 尹继善有些不明白地挥着手:“不是,我什么时候成了淫贼啦,我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哼,老夫本想与结成儿女亲家,你不答应,老夫也不敢高攀,但见你喝醉了酒便仍好心留你一夜,没想到你竟然干出这等苟且之事,如今老夫也不管你是什么人物了,你们快把这淫贼拿下!”周学健向冲进来的健仆命道。 周学健此时心里早就欣喜起来,他只等着尹继善向他求饶,然后他就会促使尹继善听自己的意愿办事从而把他拉下水。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尹继善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沉着地反抗着前来捉他的健仆,没几下尹继善就把这些健仆打倒在地接着就走过来把周学健的衣襟抓住把他举起来问道:“我靠,你还想动我!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老子绝对不会干那种龌龊之事!” “父亲!”那女子忙走过来扳着尹继善的手,尹继善此时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风度了,只见他重重地一脚踢去就把衣衫不整的那女子踢倒在地,然后又把周学健强按在地上:“周大人,你别以为我尹某好欺负,如果我对令女用强的话,她怎么不叫,难道这屋前屋后的丫鬟嬷嬷们都是死猪,听不见啊!你最好如实说来,否则我就先弄死你,再向万岁爷请罪,不过万岁爷能饶我杀兄之罪难道就不能饶我这罪吗?到底是谁吃亏,你自己明白!” 周学健没想到尹继善到了这个时刻居然还这么威风凛凛,冷静稳重,一股泰山压顶而不倒的气势让他不得不转变策略:“抚台大人息怒,下官兴许是误会抚台大人了。” “那你就从实说来,否则我三步之内定能取你性命!”尹继善放开他后便坐在椅子上喝道。 “是,是,下官昨晚见您喝醉了,就让我女儿扶你去歇息,具体后来的事情,下官就不知道了”,周学健说完就给他女儿使了使眼色。 尹继善盛怒之下,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忙掐住她的脖子怒眼瞪着她:“那你给本官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就掐死你!” 这女子等尹继善放开手后忙磕着头求道:“大人饶命,小女子昨晚见大人不停地呕吐还脏了满身的衣服,就把大人扶进了自己屋里,为大人盥洗换衣,谁知小女子见大人体格伟岸、英俊不凡就一时起了不良之心与大人云雨了一番,小女子自思此事若败露必是遭万人唾骂,所以就故意诬陷大人侮辱了小女子,求大人饶命!” “我靠,本官有那么大魅力吗?周大人,你自己看到了吧?”尹继善心里颇不是滋味地看着周学健。 周学健此时却又是变了一番面孔,只见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对着他女儿就扇了两巴掌大骂道:“你还是我周家的女儿吗?我且打死你再说!”周学健说完就顺手拿过一把鸡毛掸子又开始不停地打着她。 尹继善见此忙踢开他:“给本官住手!本官最看不惯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老狐狸,快给你女儿想个办法才是正经,要不然传了出去,你们周家的脸可丢大了!” “是,是,下官一时气昏了头”,周学健装的很怂的样子回道。 “噗呲”,尹继善看着周学健那害怕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藩台大人,本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要害怕成这个样子了。” 周学健心想要控制和利用尹继善是不行了,倒不如索性把女儿嫁给他,做个翁婿之亲日后互不相犯也是好的。于是他忙屈身拉着他女儿一起朝尹继善跪下说道:“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请大人成全!” 尹继善看了看他女儿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便有些不忍忙拉起他俩好言相告道:“什么事说吧,只要不起害我的心,我都可以考虑考虑。” “多谢抚台大人,下官想请抚台大人收纳了我这贱女!”周学健说完就磕头说道。 “什么!”尹继善惊吓得差点滚了下来。 周学健也不等他说话又磕头说道:“小女已经做下大错,日后肯定是嫁不出去了,日子久了,恐怕就会引起别人瞎猜,倒不如给大人当个小妾,也好给外面一个说法,请大人成全!” “行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以后再说,我先回抚衙办事去了”,尹继善通过这个事情越发觉得不对劲,便想着尽快出来查查是否与兴化县令有关。 尹继善一出来就看见早在外面与周府下人们对峙的屠大海,他忙走过来朝他怒吼道:“昨晚你是不是偷懒了,怎么让我在这里留宿,还让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淫贼!” “大人息怒,是藩台大人说你要在这里歇息的,我只好在外面守着咯”,屠大海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道。 “好吧,你先起来,我们得马上赶回衙门!”尹继善说完就骑上了马飞驰而去。 谁知尹继善一到巡抚大堂就见温福早已脱了上衣跪在他面前拱手说道:“大人,小的没有看好兴化县令,致使兴化县令昨夜被人下了黑手,请大人责罚!” “什么!我尹继善今天是撞见鬼了吗,怎么一下子就遇到这么多意想不到的祸事,快带我去看看!”尹继善说完就气呼呼呼地往牢房赶去。 尹继善一见倒在血泊中的谢炎,顿时就火冒三丈:“把这里所有的衙役都给我抓起来,严加讯问是谁下了黑手!” 听了半天的鬼哭狼嚎,尹继善才走近来对着温福命道:“把他们都放了吧,看样子不是他们下的黑手。” 没有办法的尹继善只得在谢炎被杀的地方四处寻看,然而这尹继善在这里呆得越久,屠大海就越担心,生怕东窗事发的他只得不停地劝着尹继善先回前面去再说,可尹继善就是不走,直到影儿叫人来传尹继善回去时,他才略放下心了,这才过来很有耐性地安慰着温福。 尹继善一回来就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影儿,看着影儿那异常严肃的样子,他就越是坐不住:“好影儿,你倒是说话呀,如今我这脑子是一团糟,你得给我出出主意啊。” “你别急,我刚才想了想,我觉得还得从你说去周府吃饭的事上说起,你说你发现了桌上是三副碗筷就好奇地问了几句,而周大人却说是他女儿的。不过按理说,这不合情理,哪有家眷与外客同席的,我估计他还请了别人;你那晚并没有喝多少就迷糊不清,我想肯定是他做了手脚,我估摸着他要么是想拉你下水要么是要嫁祸你,谁知你丝毫不惊慌,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想与你有点关系,日后犯了事也好脱身”,影儿思索着说道。 尹继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可他到底做错什么事了,非得费尽心机还搭上了自己的女儿?” ------------ 第七十八章 逼着纳妾 “肯定是和你最近办的事情有关咯,估计他的罪都在那县令那里,所以这县令才被灭了口”,影儿摊着手无奈地回道。 “你真聪明,我如今算是柳暗花明了,而且我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是屠大海干的”,尹继善镇定地说道。 “不可能吧,他可是你一手提拔的,如今又是万岁爷跟前的人,犯不着为别人做嫁衣裳吧?”影儿好奇地问道。 尹继善似乎找到了一点自信:“能够在牢房里那么高的小窗沿上留下血脚印的,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而且谁又能相信他会一直呆在周府,但也正如你所说,我也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做,所以我现在还不好说什么?” “哦,但这件案子只有不了了之了,这屠大海以后才看看吧,唯独这周学健可不是个善茬,像他这种小人最是狡猾的,君子是斗不过他的,所以你还是纳了他家女儿吧,否则他奏本一上,朝廷里那些嫉恨你的大臣都会弹劾你的,到时候只怕万岁爷想保你也不能保了”,影儿表现出一种很无奈的表情说道。 尹继善连忙站起来按着她的肩膀说:“不,不,我宁愿娶一乡野村姑也不愿意娶她。” “你破了人家的身子要是不娶人家,你这不是要耽误人家的一辈子吗,我最看不惯这种不负责的人,你必须这样做”,影儿很严肃地说道。 “算了吧,那充其量是***,人家吕四娘都能看得开,她一个专门陷害人的人就不能吗?”尹继善走到门前抱怨道。 影儿一听他这句话就警觉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是‘***’,吕四娘是谁,我还以为你这只是第一次,念在你是被迫的才原谅了你,没想到你早就偷腥去了?” “你不要误会,我娶她,好吧”,尹继善见她那似怒非怒的样子忙赔笑着脸走过来轻轻抱着她说道。 “哼,装什么装,像是谁在逼着你纳妾似的”,影儿一边打着尹继善一边笑着说道。 尹继善正害怕她追问自己和吕四娘的事情,如今见她这样说,心里也就放了心,便有些信誓旦旦地说:“可不是吗,你说我哪里像其他八旗子弟一样,整天眠花卧柳,斗鸡走狗;像我这种人,打着灯笼也没地找去。” “你就夸吧,你第一次回京带回个鄂小姐,第二次回京带回个李小姐,下一次回京肯定是要带个周姨娘了,也许还不止呢,还好意思说这些”,影儿又生起气来侧过脸去。 尹继善这就有些不同意了:“喂,不是,敢情你的贤惠是装的呀,可我也没染指她们呀,你可以去问呀!” “这就是你的狡猾之处了,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可你拴住的是人家的心,你说说现在这鄂阳和李筱,那个不是为你魂牵梦绕的,只要心在你这里了,还怕身子不在你这里吗?”影儿有些不屑地说。 尹继善这下可就无话可说了,见她果真生了气,只好笑嘻嘻地走来陪着礼说道:“好,好,我错了,看来我这孙悟空再厉害也逃不出你这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好影儿,你就别生气了。” “我呸,看不惯你这种打了一人家一巴掌又给人家一颗糖吃的人,我懒得跟你生气,总之以后不要把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就行了”,影儿故意嗔道。 尹继善显得很无奈地样子说:“我如今哪里敢啊,你和彩蝶每天都形影不离的,我就是只苍蝇也逃不出两隔纱帐啊!” 二人正在嬉笑怒骂时,滢香却突然敲门进来,二人只好严肃地坐在一起听着她的汇报。 “二爷,藩台大人已经命人敲锣打鼓地把新娘子送来了,请二爷早做抉择”,滢香一说完,尹继善就气得站了起来对着影儿吼道:“什么,这个姓周的,哪有他这种嫁女儿的!” “你朝我吼什么,这周大人知道你是个嫉恶如仇的急性子,害怕你一怒之下既反了悔又请王命旗来个先斩后奏,所以只好先吵得路人皆知你这抚台大人要纳妾,让你能反悔”,影儿骂完就忙让滢香等人给他换上大红衣服戴上青色新帽。 等尹继善一出去,有些劳累地影儿一边让滢香给她按摩着肩膀一边抱怨着说:“这下好了,这府里又多了位大美人了。” “也是啊,不过以小姐你的容貌,谁还比得上你呀,再加上你与二爷又是患难夫妻,所以谁也不会撼动你在二爷心中的地位的,不过奴婢要劝小姐一句的就是,小姐你未免对二爷太霸道了,似乎都犯了七出之条,以二爷的做官速度很快就会成为总督的,到时候不要让二爷埋怨你才好”,滢香经常都会听见影儿和尹继善的争吵声,今天见此忙说了出来劝着影儿。 影儿微微笑了一下:“哼,没事的,我如今算是摸准他的性子了,他就是一外强中干的人,别看在外面多么威风,什么惩贪锄奸、触犯龙颜都不畏惧,可唯独到了家里,就没有大人的款了,你说说他何曾打骂过你们下人一回?” “也是呀,那日二爷就给曹霑说这七出之条全是糟糠,还说嫉妒是人的本性本没有什么大错,二爷确实是与别的主子不同?”滢香一想起尹继善昔日的奇谈怪论就觉得好笑。 影儿听她这样说又叹了口气:“其实呢,要数了解二爷,我们就不如彩蝶了,她总是与二爷说得很开心,什么鲁迅什么郁达夫,我却一点都不懂。” 滢香听她这样说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得和她一起叹着气。 “鄂阳,你听这唢呐声,这年头还有逼着我纳妾的,你说怪不怪,早知如此,当初在被押解进京前,我就答应了你多好,至少也比她大,可惜啊,我那时有点笨”,尹继善纳妾,最不高兴的恐怕就是鄂阳了,特别是当尹继善穿着大红衣服碰见她时说的话,更是让鄂阳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在房间里发了一上午的呆,直到彩蝶来叫她,她才出来强憋着笑脸相陪。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她才有了些闲散时间去找一个清静地方释放自己憋闷已久的不快。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尹继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喂,你不去前面吃好吃的,在这里发什么呆?” “尹大哥不是也一样吗,祝贺你啊,又得了美丽娇娃”,鄂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话。 “好你个鄂阳,连你也来挖苦我,我还打算不再用屠大海,求你当我师爷呢,可没想到你也和她们一样,一点都不懂我”,尹继善有些孩子气地说道。 鄂阳此时也不知道尹继善是在故意跟她开玩笑,而她却早已当了真,刹那间就反身抱着尹继善哭诉道:“尹大哥,不要生鄂阳的气,鄂阳以后不会再挖苦你了,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强迫你,我很愿意当你师爷,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去抚衙。” 尹继善被她这样抱着,全身都酥软了起来,就像是被绵绵的被子紧紧地包裹着一样柔软舒服,一种温馨与燥热之感油然而生。尹继善此时真想把她按在地上然后肆掠地撕扯她的衣服发泄自己的被激起的**,可当他一看见从前面走过的下人时,又不由得停止了早已贴上颚阳脸上的嘴唇,推开她紧紧地握着拳头说:“对不起,鄂阳,我刚才似乎又犯错了。” 鄂阳的脸上也绯红了起来,忙摸着发烫的脸就跑了回去。尹继善忙站起来喊道:“喂,你不必收拾东西去抚衙,这里离那里近,用不着这么麻烦。” 停住的鄂阳还以为他会说什么要娶她的话,没想到居然只是这么一句平常话,她只得点了点头就跑开了。 “真是奇了怪了,我尹继善穿越到这里,什么事没干倒惹了一大堆的情债”,尹继善自言自语地笑道。 这周家小姐进了尹家的门倒也安分守己,每天对影儿等人也是恭恭敬敬的,府里的人也都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唯独尹继善还是对她冷冷淡淡的,与她说的话不会超过三句。 屠大海也被尹继善遣去了兴化,表面上是让他以三等侍卫的身份去安抚当地百姓其实是尹继善有意再试试他。 眼看春闱就要近了,整个江苏省最大的话题就是乡试,朝廷新派了学政来主办此事,尹继善倒也乐得清闲,成日间就在家里帮忙辅导着曹霑的功课。 这日,尹继善正在凭借脑子里的记忆给曹霑讲解着四书五经,可讲着讲着尹继善就有些不耐烦了:“霑儿,学了这么久,你应该也乏了倒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休息一下?” 曹霑扭了扭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说道:“也是,我这些日子已经把这些书都背熟了,应该可以考上了吧。” “嗯,这就对嘛,要不我们就来赌谁知道的诗词最多”,尹继善随口说道。 “尹大哥是想玩李清照和赵明诚赌书的游戏,不过我觉得多叫些人来似乎更好玩一些”,曹霑也忍不住心痒痒了起来,他最擅长的就是诗词了,如果不露露才,心里的确有些硌得慌。 “那你就去把这这屋里的所有读过书的人都叫来,快去”,尹继善笑着命道。 曹霑便飞快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把影儿、彩蝶、鄂阳、李筱还有那周家小姐羽灵都叫了来。 继善一看见周羽灵就问道:“谁叫你来了,你读过书吗?” “回二爷,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家仅仅读过四书”,周羽灵很谨慎地回了几句,按照她以往的认识,男人们是不会喜欢那种有才气的女子的,所以她还是略表谦虚地回了几句。 “哼,我尹继善的女人要是没点知识涵养那还是我的女人吗,难不成就只是生育工具啊,这里是文人雅会,你来瞎凑什么热闹,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尹继善很不顺眼地指着她说道。 ------------ 第七十九章 猜诗游戏 周家小姐见他这样不看待自己,只得黯然地退了下去,刚下了台阶却被彩蝶拉了回来:“二爷,你太过分啦!” “就是,你这是什么气量,真当人家没墨水吗,人家那是谦虚,哪里像你,半壶水响叮当”,影儿说完就过来安慰了周羽灵几句。周羽灵也不敢违背了她们的心意,只得含着委屈憷在那里。 “好,好,我的错,行了吧,今天天气尚好,你们整天呆在屋里也快发霉了,所以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娱乐一下,玩玩诗词什么的也好给曹霑减减压”,尹继善不想再争论下去,把她们都带到了湖心小亭里坐了下来。 影儿一坐下就忙说道:“那好吧,我就先说一句诗词,你们猜猜出处,只能用对应的诗词答上来,心领神会便可;这头一句就是‘红杏枝头春意闹’。” “喂,喂,你刚才还说我是半壶水呢,也不知道谁是,谁不知道红杏尚书的典故啊,还是我给大家来个有水平的”,尹继善有些不如意,忙打断了影儿的话。 “二爷,你一个现代人能行吗,可不要贻笑大方之家哦”,彩蝶轻声嘱咐道。 尹继善很郑重地拍了拍彩蝶的肩膀:“这有什么,别忘了我现在的大脑里存储着两个人的知识。” “你们听着啊,‘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这一句是最容易的,你来说吧,免得又有人说我拿着有色眼镜看人”,尹继善说完就指了指低首蹙眉的周家小姐说道。 周羽灵这下可就犯难了,本想好好表现一下,却硬是想不起这首诗出自何处,只得哭丧着脸说:“二爷,奴家不知。” “你不知道我最喜欢才女吗,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怎么让我对你有好感,算了我也不说你了,滚到一边煮茶去”,尹继善又训斥了几句,惹得影儿她们都怒眼相向。 “这是什么歪诗啊,只怕是你杜撰的,在这里故意刁难人家的吧”,影儿反言相刺道。 李筱听了尹继善喜欢才女这话,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少夫人说错了,这不是尹大哥杜撰的,这诗的作者和‘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是同一人。” “对嘛,你看人家李筱多么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猜中是刘禹锡的”,尹继善忍不住大声夸道。 “你们也不要灰心啊,且听这一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尹继善举着一根手指若有所思的念道。 影儿一听这一句就顿时来了兴致,忙丢下手中的月季花:“这个我知道,你们都不要跟我抢。” “我真不知道二爷是哪里想到的这些偏诗,少夫人,你说吧,我们不会跟你抢的”,彩蝶对尹继善有些刮目相看。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影儿很有感情地朗诵了起来。 “不愧是少夫人啊,经你们一念,苏武要是在此都要哭了”,鄂阳心中有些不甘,知道她们在一语双关也不好过分。 尹继善微笑了一下就走过来悄悄在影耳边说道:“我这私房话,你拿出来显摆什么,下次注意点。” “别急,下面有更难的,‘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这一句谁知道啊?”尹继善抱着手挑衅似的问道。 在一旁看着红鲤鱼的曹霑一听忙转过身来:“这是首唐诗,他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似乎更加清远恬淡,是不是尹大哥?” “好机灵的霑儿,看来解元必是你的了”,尹继善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额头。 “下面还有啊,‘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谁知道啊?”尹继善接过周羽灵递来的一杯茶喝了起来。 李筱见这些人都答不上来,便又索性站出来:“此诗是一巴蜀才女写的,难得的是这首诗对巫山云雨另有一番表达,尹大哥,我就以‘凄凉逝水颓波远,惟有碑泉咽不流’回答你吧。” “我靠,这李筱也太牛了吧,这薛涛的诗她都知道,我要不是因为是薛涛的同乡人也不会记得起她的,更何况我也只知道她的一句,没想到这李筱还比我知道多些”,尹继善惊讶地盯着李筱,不觉得细细欣赏起她来,见她玉肤华貌、体态窈窕,心里便起了一阵神思。 “喂,你瞎愣在哪里干嘛,快出啊,难不成只记得这些啦”,影儿见这二人都出了神,忙打了尹继善几下。 尹继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好,好,看来我们少夫人还不服气呢,听着啊:‘唯将终夜长开眠,报答平生未展眉’,怎么样,李筱,你还说得出来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李筱有些摸了摸自己红红的脸回道。 “我最喜欢这句诗了,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似乎更动人心脾”,鄂阳见终于有自己知道的了,欢喜得了不得。 尹继善也笑了起来:“我们的鄂阳真是文武双全,随你怎么看,总之我都觉得你是对的。”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这句够难得吧?”尹继善无意中想起来《霍小玉传》。 “尹大哥真是博览群书啊,这传奇脚本在市面上可是不多见了,尹大哥为什么不说‘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这一句呢”,李筱很自然地说道。 “李益的佳作你的知道,你牛!再来!”尹继善给她翘起了大拇指。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你还能说出来吗?”尹继善目光闪烁了起来。 李筱见在场的人都在希冀她的回答,便也毫不相让地说:“李义山的总是这样隐晦但又透着点刚强,譬如‘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好,人才!‘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句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吧?”尹继善刚一说完,李筱就跃跃欲试了,却被一旁的彩蝶拦了下来:“好姐妹,你且让我也说说,免得我今天只有独坐冷板凳了。” 李筱只得让给了彩蝶。“具体来说,这是首词中的一句,传闻当年完颜亮就是因为这句而起了南侵之意,他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这句,想必大家都知道的”,彩蝶神采奕奕地说道。 “切,谁不知道你是高考文科状元,这高中课本上的词也好意思念出来”,尹继善轻声打趣道。 “我就是好意思,你想怎样啊?”彩蝶娇嗔道。 尹继善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好,好,你有本事的话就说说‘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的出处。” “霑儿,就给我消消他的气焰,不过是多读了些书嘛,在这里牛什么,哼!”彩蝶很不屑地把曹霑推了出来。 尹继善也不屑地说:“居然请外援,好吧,曹霑你就说说吧。” “尹大哥,这句我真不知道,兴许我八姨知道”,曹霑很坦然地把李筱拉过来说道。 “这是小杜的,也亏尹大哥知道这首诗,原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李筱笑对着曹霑说道。 尹继善对李筱可真是佩服极了,不住地赞叹了几句,硬是想了一会儿才很有把握地念道:“‘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照,曾照彩云归’这句应该会难倒你吧。” 看着李筱沉思的样子,曹霑就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我八姨真的被尹大哥难倒了,我来帮她吧,正好我以前看过他的词,这人很怪,本是相国公子,却不愿意通过父亲的资源走后门让自己升官,文章一流却不参加科举,用钱无度,家里人却饿得上顿没有下顿,被人骗了一次又一次,却仍然以诚待人;尹大哥,他的‘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似乎更好点。” “唉,不愧是曹雪芹啊,只可惜此人命运与你相同啊,不过你们的不幸却是文学上的大幸”,尹继善叹了几口气后又觉得无聊起来,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了。 “喂,你怎么不说了,我还没尽兴呢,鄂阳也只说了一句”,影儿挨过来推着他说道。 尹继善挪了挪凳子连说没兴趣了,彩蝶见周羽灵在一旁艳羡的样子忙把她拉过来:“二爷就算是没了兴趣,但你总得让试一试她吧,不要真的以为人家无才,是吧,羽灵姐姐?” “奴家自小学得些诗词歌赋但究竟没有李筱妹妹懂得多,不敢在二爷面前卖弄,我看就算了吧”,周羽灵虽是满心期待但也不敢太锋芒毕露。 “好,好,既然如此我就顺便考你几句简单的,听着啊,‘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可否知道出处啊?”尹继善有些逗着她问道。 周羽灵听了立即就陷入一阵冥思苦想,可就是无论是想遍李杜还是思遍苏辛就是找不到这首诗词,只得不好意思地说:“看来奴家真的是才学浅薄,比不上各位姐姐妹妹了,请二爷赐教。” “好吧,我再给你首简单的‘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首你要是再答不出来可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咯”,尹继善看着她疑惑地样子便很得意地说道。 ------------ 第八十章 曹霑被打 彩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把周羽灵拉了回来:“他这是在耍你呢,别说你猜不出就是当今状元郎也猜不出来的。” “可二爷不是说这句很简单吗?”周羽灵不解地问道。 彩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只得指了指曹霑悄悄说道:“这些都是霑儿写的,你说有几个人会知道?” “哦,那霑儿可真厉害,小小年纪能写出这么好的句子,志向不小啊”,周羽灵忍不住夸赞道。 彩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笑了笑就带着她走了,接着众人也都散去了。这周羽灵自从这一次后反而更加不怎么出门了,每日就闭门书斋中吟诵唐诗宋词,早早的就把自己父亲交待的事情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到了乡试这天,曹霑起得很早,朝自己的曹家那个方向拜了拜就收拾起了行囊往考场走去。 这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旭日初升的天际间洒满了霞光,整个大街上的人稀稀落落的,除了几个从外地来赶考的秀才外,倒没有多少人了。可刚走到考场前时,曹霑就被一处地方给吸引住了。 只见几乎所有的秀才都集中到那里,叽叽喳喳的似乎在讨论些什么,曹霑也忍不住想去凑凑热闹,待他挤进味道复杂的人群时,才发现原来是这些人在让一道士给自己测字,只见一个大户人家的胖少爷腆着一张浑圆的大肚皮把坐位上的一寒门学子挤走,自己堆在位子上握住那道士给他的笔在纸上写这自己的名字,可令曹霑这些人不懂的是怎么也认不得这个字。 曹霑这时候就忍不住请教道:“这位仁兄,可否告知您的姓名,说实话我真认不得你的姓是何字,既像骆又像驮,还请解惑。” “这个难道不是‘骆’字吗,你连这个字都认不得,你还参加什么考试呀”,那胖少爷很平和地说道。 曹霑这下就有些不如意了忙大声说道:“这就不对了,大伙说说,这是骆字吗?” “这根本就不是字嘛,这位兄台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真不知道这秀才又是如何考上的”,一人应和着说道。 只见一人似乎很了解这胖少爷似的高声说道:“人家可是这城中首富的儿子,只要有银子,那怕是他不会认一个字,秀才还不是照样拿啊,只怕这举人也是十拿九稳的了。” 这胖少爷可是忍不住了轻轻挥了手,就见几个豪奴走了过来抓住刚才说话的那人就是一顿暴打,曹霑见此忙走过来呵斥道:“都住手,大家都是孔孟子弟,怎能如此没有修养!” “把多管闲事的这人也给我打一顿!”那胖少爷招呼一下,曹霑就被按倒在地,也被这些豪奴拳打脚踢了一顿。就在他被打的时候,这些人只有看着甚至窃笑着自己的不识抬举。直到被打完了,众人才散去,曹霑也只得艰难地站了起来,摸了摸疼痛的后背后就往考场走去。 曹霑这一次发挥得很不好,他也很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去多管闲事,等他正在埋怨时却看见正朝自己号房走来的尹继善,他立马就埋下了头生怕这尹继善看见自己这样狼狈会大发雷霆。 可无论他怎么躲避还是让尹继善看见了,但由于正在考试,尹继善也不好怎么询问只是轻轻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回禀抚台大人,学生没事,请到别处巡查去吧,您在这里,学生更紧张”,曹霑轻声回答后就立即埋下了头。 尹继善可不能容忍自己的人被欺负,他立即回到凉厅里让人把学政富宁叫了来,那学政立即就赶了过来半弯着身子,看着神色严峻的尹继善便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再看看他那攥紧的拳头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 果真如他所料,尹继善突然就大声喝问着他:“你这学政是怎么当的,居然还有打考生的规矩,你们大清朝不是规定不能对读书人用刑吗,怎么我刚才就看见一个秀才鼻青脸肿的在那里考试,还是我府里的人!” 学政刚才还是云里雾里的,一听尹继善最后这一句‘我府里的人’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暗自埋怨是哪个有眼无珠的人打了抚台大人的人,这下可把自己也连累到了。 “大人息怒,下官也不知情,兴许是文人相轻,一时说话不注意起了纷争,下官这就去严查给少爷一个交待”,学政急忙道者歉说道。 尹继善也不好十分发作,只得让他退了下去。这学政一回来所有心思都没在这考试上了,而是去各处查探。一下子就把那道士还有那几个打了曹霑的豪奴都抓了起来。城中首富骆语笙一听说自己的下人被抓就急忙风尘仆仆地赶来找学政,等学政一告诉他真实情况,他就吓得不轻,敢情自己这儿子这下闯下大祸了,说罢就立即赶回去备了几箱厚礼往尹继善的家里奔去。 等考试一结束,这胖少爷正嚷着口渴,但见不到一个下人,气得他索性独自一人往秦淮河畔逍遥去了。可还没走几步就被迎面而上的曹霑等人挡住了去路,这胖少爷一看见曹霑背后站着这么多官兵,他就感到了一丝不妙,忙转身走了。 “站住!尹大哥,就是他!”曹霑话刚说完,温福就立即冲去把这胖少爷抓了前来。学政一看见这人就有些慌张起来忙恭敬地凑过来朝曹霑说道:“少爷,这公子来头很大,我们就不要惹了吧。” “废话,难不成这恶霸还能管的了我这个巡抚吗?”尹继善见这学政有些心虚立即以一种很严厉的口气反问道。 “那是,那是,回禀抚台大人,下官知道这公子是谁”,学政接着说道。 “是谁?”尹继善很认真地问道。 “他是首富骆语笙的儿子,有的是钱”,学政特意把那个钱字说的特别重暗示着被押着的胖少爷。 这胖少爷想不到自己居然打了抚台大人的人,顿时就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再看了看学政的眼神立即就变了态度苦苦哀求道:“学生有眼无珠,大水冲了龙王庙,错打了抚台大人的人,请大人饶命,学生愿意奉上万两白银!” “哼,一个富二代耍什么横,温福,先把他打一顿再说,得比曹霑重!连文学大师都敢打,那以后岂不是连整个中国文化都不放在眼里了?”尹继善没有丝毫就此罢休的意思。 “抚台大人饶命啊,学生知错了,学生不该打贵公子”,这胖少爷虽然身上肥肉多,但也架不住温福等人的铁拳,不停地哭喊着饶命。 “不行,你的意思是其他人就可以打吗?”尹继善弯身下来问道。 胖少爷忙哭喊着说:“不,不,都不打了,学生谁也不打了。” “住手!尹大人,可以了,他毕竟也是有功名的,按照大清律例,读书人是不可以受刑罚的”,陈宏谋一边把温福等人拉住一边过来向尹继善劝道。 “好吧,既然陈大人这么说我也就算了,这种恶霸就交给臬台大人吧,这是你的职责,须得保证以后不再发生欺凌弱小的事”,尹继善说完就带着周学健等人走了回去。 尹继善一回来就把骆语笙的厚礼退了回去,然后就走到曹霑这里来看看他的伤势。曹霑一见他走进来就说道:“尹大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说吧”,尹继善躺在藤椅上拿着一本《南华经》随意地翻来翻去。 “我刚才想了想,如果我没有你这个巡抚照着的话,是不是我今天的打就只有忍受的份了,这骆家的人也不会殷勤地送人参送鹿茸了”,曹霑若有所思地说道。 尹继善感到了一些安慰,他没想到这个曹霑已经开始分析这个社会了,也就是说曹霑会逐渐地朝着他文学大师之路一步步靠近了。 尹继善很有兴致地给他讲解了许多,把自己对这个清朝社会的了解基本上都给他说了个清清楚楚。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曹霑并不是很同意他自以为已经成了历史定论的某些观点,可他也并不着急,因为任何事情都不是一下子能说通的,得需要自己慢慢去感悟。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揭榜的这天,曹霑依旧起得很早,不过与那日不同的是,尹继善特意给他配了几个精干的便装士兵,免得在街上想拔刀相助的时候却没有实力去充英雄。 由于曹霑是抚台大人家的人已经士林间传开了的缘故,所以现在这些和他同科秀才们都对他额外的恭敬,连那胖少爷也陪着笑脸前来说自己与曹霑是不打不相识,一个劲地奉承着曹霑,倒令曹霑颇不自然。 很快大红榜就把抬了出来,曹霑和众秀才都踮起了脚尖,眯着眼睛细细看着这上面的名字,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到让所有的秀才们都唏嘘不已。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写不来自己的姓氏的胖少爷居然成了解元。 一些寒门学子可就不服了,气愤地要去撕掉这红榜,却被守榜的士兵拦住了,可由于秀才们太激动,曹霑眼看这些士兵有些招架不住,忙命自己随身的便装士兵也参与进来。 可就在推来推去的时候,不知何处飞来一方砚台,泼了曹霑一身的墨水,曹霑正要发怒却听到那投砚台的人指着他骂道:“你们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肆意营私舞弊,天理不容!” ------------ 第八十一章 悬赏求答 曹霑想到自己尽管虽然在八股中少写了一股且还在上面沾了血迹却能够成为第六名确实有些不对,听见他的骂声反而有些自惭形秽起来,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一旁眼看这些红了眼的落第秀才就要冲上来打自己和曹霑时,胖少爷忙躲在曹霑后面劝道:“曹少爷,你快让人把他们都杀了,否则的话我们就都惨了。” 也许是天生的正义感在作怪的原因,曹霑对他这一句话感到特别恶心。狠狠地瞪了他一下就走过来大声喊道:“各位兄台既然觉得考试不公,我就带你们去找抚台大人怎样?” 这些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更加激动了,刚才还怒骂着曹霑这下又都怂恿着曹霑为他们讨回公道,曹霑被这些人一激励,也来了莫大的热情,立即就走出来挥舞着手往巡抚衙门走去。 胖少爷见此就更加着急了,忙跑前来拦住曹霑哀求说:“曹公子,你不要这样啊,你也知道一旦这样闹了,就会被杀头的呀!” “休要你管!”曹霑依旧带着这些人往巡抚衙门走去。 没有办法的胖少爷见此只得往学政府上奔去,因为他知道这科场舞弊的事情一旦被捅出来,这学政大人将是第一个被杀头的再加上一切都是他收的贿赂,所以他不会不管的。 胖少爷一见到学政就急忙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了他,吓得毫无办法的学政只得慌慌张张地来找到周学健,周学健自然是跟这件事也逃不了干系,但他沉思片刻后就立即很严肃地向这胖少爷说道:“你快去巡抚衙门,否则你就真的承认自己是作弊得的解元的。” 胖少爷一听这话就立即退了回去,而周学健却仍然很沉着坐在椅子向学政说道:“如今还不知道这姓尹的会怎么做,不过本官敢肯定的是只要有他在,我们就不能安宁就不能舒坦地捞银子。” “大人的意思要除掉他”,学政低声问道。 “真是笨蛋!那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连诚郡王都斗不了他,我们能除掉吗?”周学健厉声反问道。 学政被他这么一骂,心里着实委屈但也不能表现出来仍然礼貌地行了行礼:“下官愚笨,愿听大人请教。” “既然不能让他贬官入狱我们就帮他升任外地,免得再压在我们头上踹不过气来,这样说不定还会讨得万岁爷的喜欢,你去拿点银子来,我立即命人带进京去四处打点”,周学健神情专注地盯着学政说道。 学政心里这下就不如意了,为什么非得自己掏银子去为别人打点:“大人,真的需要银子吗?” “怎么你还舍不得了吗,我告诉你,到时候要是让尹继善抓住了你的把柄,你就是拿一百万两银子去孝敬他,他也会斩了你,兴化县令就是个例子!”周学健知道他的心思只得细心地警告着他。 学政没法只得退了回去立即命人带了一笔巨款到了周府。周学健立即把自己的心腹叫到跟前说道:“这尹继善和陈宏谋都不是好惹的,我得尽快调任他地,刚好如今云贵总督和甘肃巡抚空缺下来,你就立即带银子进京去四处打点。” 周学健见诸事安排好后便换了一幅模样,穿上官服往巡抚衙门走来。等周学健一来就看见巡抚衙门已经被一大群秀才给围得水泄不通了。但是让他佩服的是,这尹继善丝毫不慌张地站在外面与这些激进的秀才们讲着道理。 周学健一进来就陪着笑脸向尹继善说道:“抚台大人,您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一不派兵镇压二不关门躲避,只是不知道大人想出了什么办法没有?” “早就有了,只是你这个主管民政的大人迟迟不来,我也不好做主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家就在这里试一试这解元的才华,如果果真如他们所说,我们就把这解元抓起来并上报朝廷重新考试如果他真的有才华的话,就把其间带头的抓紧大牢按律惩治!”尹继善脸色铁青着说道。 “一切都让抚台大人做主吧,下官照办就是,只是还请大人谨慎行事才是”,周学健拱着手说道。 “放心好啦,我不会像某些人偷鸡不成还赔了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尹继善似乎已经察觉到周学健肯定又做了什么手脚,于是便故意挖苦着他。 周学健只是苦笑了一下便退在一边。然而尹继善却没有闲情由他生着暗气:“岳父大人,还不快去把那解元骆武远叫来,好当着大家的面试试他,难道还要小婿亲自去请吗?” 周学健心里虽然十分不痛快但也知道忍着前去把那胖少爷带了上来,然后又给所有秀才们说了几句,这些秀才们才安静下来看着尹继善如何考查这个心里已经胆战心惊的首富公子。 尹继善很有兴致地站起来走到这胖少爷身边拍了拍他的额头:“小伙子,别紧张,先深呼吸一下。” 尹继善待他平稳些后才转身过来大声问道:“骆秀才,本官今天当着所有读书人的面考考你,你如果答得出来,本官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果你要是错了,就别管本官严苛!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大人”,这胖少爷心里哆嗦了一下才怯声回道。 “那好,本官问你,有句戏词叫‘苗而不秀是个银洋蜡枪头’中的‘苗而不秀’出自哪部四书,全句又是?”尹继善背着手问道。 “苗而不秀?禾苗?这难道是首诗?是《诗经》吗?”胖少爷心里不停地胡乱猜来猜去,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落。 尹继善见他这样心里也就明白了**分,便故意厉声喝问道:“想了这么久还没想出来吗,快说!” “是,大人,这是《诗经》里的,具体的诗,学生就不记得了,请大人恕罪!”这胖少爷吓得忙跪了下来。 “哈哈,就这水平也好充解元!”这胖少爷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底下一片哗然。等稍微安静下来后,尹继善才随便指了个穿着有些寒酸的秀才命道:“你上来替他答吧,答对一字本官就赏你一两银子。” “抚台大人此话当真?”那秀才有些自信地问道。 “当然,商鞅能够徙木立信,本官就没不能吗?”尹继善说完就点了点头。 “那好,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苗而不秀’出自《论语?子罕》全句是‘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大人,学生答完了,给赏钱吧”,这秀才满怀自信的摊开了手掌。 “你倒是很自信,全说对了,这是二十两银子,拿去吧,不过本官这里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要是能够说出那句戏词是出自何处,我就把这一百两银票也给你”,尹继善可不想让他们只学些四书五经,便有心想鼓励他们多多涉及其他文章。 这秀才想也不想地就拱手回道:“学生家贫没有看过那些戏文,当然,学生也不认为这戏词能比《论语》值钱,所以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尹大人,下官也觉得这秀才说得极是,你这是有意在贬低四书五经啊”,陈宏谋也站了出来反对道。 尹继善这下可就无语了,也不好与这些孔孟子弟争论,只得让步说得:“哎呀,我说陈大人,我不过是有意与这些秀才们联络一下感情,你来较什么真嘛,你只当这是在玩游戏,行吧?” “好吧,那就请大人把他这二十两改为两百两”,陈宏谋指着那秀才说道。 “喂,我说陈大人,你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痛啊,你当我尹继善是开钱庄的啊,好吧,幸亏万岁爷给了我这么多银子,要不然我就只有去你陈大人家去讨口饭吃咯”,尹继善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令鄂阳给那秀才给了两百两银票。 “尹大人真是过谦了,万岁爷赏给了你一座金山再加上你自己家的产业还怕用完吗,您如今帮助一下这些贫困学子们也是一善举,下官佩服!”陈宏谋低身行了个礼说道。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要这一百两银子啊,要知道这一百两可是能够在秦淮河畔快活好几天的,到底有没有人要?”尹继善可不想让自己的打算落了空,他必须得让这些人知道戏词里面也有好文章且思想价值比这些四书五经高得多了。 曹霑本想站出来回答但他看见尹继善直朝自己递眼色,又会意地沉默了下来想明白后就转身向自己的身边的秀才们悄声说道:“你们谁知道倒是快说啊,这抚台大人是最喜欢看戏的,你们要是谁答出来了,保不定你以后就青云直上了。” “这时候谁不明白啊,可是我们平时只顾听戏哪里顾得了这些禁书,旁边一个穿着绸缎的富家公子低声抱怨道。 正在大家无言以对时,突然一个看热闹的市民挤了进来跪下来问道:“草民给抚台大人请安,草民知道这句戏词出自哪里,只是不知道抚台大人是否允许草民来讨此赏钱?” “一切与民同乐,无论是谁,只要他说对了,本官就赏,你说吧”,尹继善没想到这时候还有这么大胆的百姓不觉感到一阵欣慰。 ------------ 第八十二章 敲诈勒索 那百姓半跪着身子很认真地答道:“回大人,这是折子戏西厢里的词,草民以前经常背这个。” “嗯,说得很对,鄂阳把这两百两银子给他吧”,尹继善表现出了莫大的热情高兴地朝他笑了笑。 这百姓接过这张自己平时见过的最大银票简直就乐开了怀,激动不已的他有些忘乎所以起来:“草民不知如何报答大人赏赐,恳请大人让草民献唱几句,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大胆!我一看你就是个贱民出身的戏子,还不滚回去!”周学健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前来对着这百姓怒吼道。 尹继善这下就不服气了,他内心里最见不得别人瞧不起戏子,顺势就是一脚向周学健踢去:“我看你这家伙才大胆呢,万岁爷早就下了废除贱籍的圣旨,难道你想抗旨吗?” 跌倒在地的周学健这下就不明白了,他本以为尹继善这种假装清廉的人在众人面前是不会允许百姓奉承的,所以就故意出了个头顺便还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尹继善不仅没有怪那百姓倒怪了自己又见他很和善走到那有些害怕的百姓旁边说道:“不要害怕,你告诉我,你是干啥的?” “回抚台大人,草民是庆生班的当家花旦,请大人恕罪!”那人忙跪下回道。 “嗯,好好,本官与你们戏子本就是一家,本官的额娘也是做这个的,本官如今都还在为成为一个艺术家的儿子而自豪呢,你起来吧,以后等本官有了空就请你们班来唱几句,叫庆生班是吧?本官记住啦”,尹继善很亲切地说道。 陈宏谋这下可听不下去了忙挨过来劝道:“尹大人,快让他走吧,你这镶黄旗的身份,谁敢和你称一家呀。” “好吧,各位秀才们都回馆歇息吧,本官立即上折子说明此事,望万岁爷降旨重新考试”,尹继善这时候还不想对这学政和胖少爷下手,因为他这样做的话似乎会打草惊蛇,而且还不能发现这周学健是否与他们有所勾结。 周学健很不理解尹继善今天的举动,因为按照尹继善平时的为政风格,今天肯定是要使出雷霆手段的,但令他不解的就是尹继善今天一异乎平常地把学政和那胖少爷放了回去就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一回来就呆坐在椅子的周学健一直在揣测着尹继善的心思,可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学政富宁却突然造访。他此时很不愿意见到这个很容易引火烧身的人,但毕竟他知道了自己的太多秘密还是不得不见了他。 “藩台大人,这抚台大人的折子已经出城了,这可怎么办啊,到时候你和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呀!”这学政此时顾不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听这学政一说‘你和我’,周学健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了,暗叹这尹继善的狡猾。没过多久,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走出去朝心腹吩咐了几句才走回来很淡定地说道:“没事,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已经叫下人去预备了,我们边吃边想办法。” 在饭桌上,周学健很是严肃地说了一些主意才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到了后院,等这学政一走,他又回到书房来忙写了揭发学政舞弊的事情和赞扬了尹继善平息事态的壮举。待一切都交待清楚后,他才舒展了一下筋骨,慢悠悠地往小妾房中走去。 鄂阳尾随着学政的轿子直到了他的家才返回来往尹继善这里走来。尹继善一听完鄂阳的报告就很得意地笑了笑:“这个周学健,果真与学政有勾结,鄂阳,你去告诉温福,让他立即派人去秘密保护那学政和姓骆的!” “尹大哥,照你以往的风格你肯定是不等圣旨下来就先抓了他们,但你这次不但不抓为何还要派人去暗中保护他们?”鄂阳很不解地问道。 “你不明白吗,如果当做大家的面抓他们,有些人就会怀疑我与这件事情有关,从而诬告我未等旨意就擅自拿人是为了灭口;所以,我只得遵从规矩先等旨意下来再说,然而我又担心幕后主使者趁此先灭了口,所以我才命人去暗中保护他们”,尹继善细细解释道。 鄂阳心里似乎有些忐忑不安但也不好打消尹继善的积极性而是故意装得很明白的样子说:“尹大哥,你的意思是这事情还会牵扯其他大员?” “嗯,你快去吧,我先歇会儿”,尹继善说完就躺着藤椅上眯上了眼睛。 这日,温福正穿着便装在学政府门前闲逛。突然,学政家的一个下人走了出来,温福忙低下额头走进街旁的茶馆叫了一碗茶,正在他边盖碗边往学政府看去时,背后却被人打了一下,他顿时就吓到了:“莫非被人发现了?” 谁知他一转身却发现是身穿华服的屠大海在捉弄他,只见屠大海很高兴地叫了一碗茶然后陪着他坐下说道:“温大哥,你不在大人那里办差,在这里闲坐着干什么?” “你不知道啊,你没在这几日,江宁城出了大事了,你等着吧,没过几日就有很多贪官会人头落地的,我现在就是奉大人之命在秘密查探此事”,温福很骄傲地说道。 屠大海毕竟是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听他这么一说就更加怀疑尹继善会把他和周学健的事情查出来。于是,他便很小心地问道:“温大哥,这尹大人有没有提到我呀?” “没有提到你什么,不过我看在你是我好兄弟的份上,我就给你介绍一件立功的事情,到时候得了大人的提携可别忘了我啊?”温福知道他轻功极佳,便突发奇想地给他说了尹继善想查周学健的事情。 屠大海听了自然是万分感谢温福,但贼心不死的他还是打着他的小算盘。这日夜晚,屠大海换了一身黑服攀上了周家的屋顶,轻轻跳在一大榕树后才着了陆,随便找个人逼问后就直接往周学健睡觉的地方奔去。 “你是谁?你想干嘛?”周学健一手扶住床沿一手用被子死死地盖住自己的小妾警惕地问道。 “藩台大人,你连我都不认识吗,你放心好啦,我以前还可能对你的小妾感兴趣可现在我是彻底断了欲望了”,屠大海关上门很自然地扯下自己的面巾说道。 “原来是屠大人,屠大人真是好功夫啊,不知屠大人今日来找老夫是为何事?”周学健这才放心地下了床亲自给屠大海沏了一碗茶。 屠大海也不喝茶而是很严肃地坐下来说道:“我今天来和你做一笔交易,我这里有一个消息对你很有用,估计值些银子。” “哦,也不知是什么消息,又能值得了多少银子?”周学健一听就觉得这屠大海肯定是想打自己的秋风。 “周大人不要以为我屠某是来打秋风的,这学政大人和我家大人的关系变化,你就不关心吗?”屠大海一边玩弄着桌上的空杯子一边得意地说道。 周学健此时就觉得不对了,按理说自己给学政下的慢性毒药还不会有任何征兆的啊,怎么这学政这么快就反水了。他此时也不敢再怀疑这屠大海是否在打秋风忙走过去在枕头下拿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双手递给屠大海说道:“大人,这是买消息的价钱,您可以告诉我了吧?” “本来是想要你十万的,姑且看在你我的关系上,我就接受了吧”,屠大海收起那张银票后就凑到周学健的耳边告诉他这学政为了自保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栽赃到了他的身上。 周学健一听完他这话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后悔自己不该下慢性毒药倒是应该直接了结了他的。 屠大海看着他那满脸的汗珠便很得意地说道:“藩台大人,您也不必害怕,凭我对大人的了解,这件事还是有保命的余地的,只是又得看您出多大的价码来买我的主意咯。” “这么说,大人早替我想好主意咯?”周学健心里恨死这个借机敲诈自己的屠大海了,但又不得不语气和婉地套着他的话。 “那是,凭我您我的交情,您到了悬崖边,我还不拉你一把吗?”屠大海生怕他察觉出来便立马就摊开了手说道。 周学健只得无奈地走去把大箱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拿锁解开把里面所有的首饰金银都倒了出来:“还请大人救救老夫。” “好说,好说”,屠大海很惬意地悄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才收了钱财走了出去。 “这个屠大海可真是可恨,多半是尹继善这小子指使的,敢跟我玩阴的,咱们等着瞧!”周学健也不知怎么的,恨着恨着就恨到尹继善头上了,待一屠大海一走就不停地骂着这二人。 没过几天,周学健派进京的人终于赶了回来,那人一回来就立即向他禀道:“老爷,小的这次见到了跟姓尹的有过节的额驸哈元尼,他说愿意保举老爷您升任甘肃巡抚,不让你受到尹继善的欺负。” “欺负,老夫有那么懦弱吗,那尹继善的官职呢?”周学健一听这人说自己是因为害怕尹继善才想升任他职便感到有些不忿。 “回老爷的话,听已经调入军机处的鄂尔泰大人说,皇上已经准了两江总督和您联名保举尹继善为云贵总督的奏折,还夸你虚怀若谷,说你不像陈宏谋那样,尽管尹继善他在折子里经常夸陈宏谋,可陈宏谋依旧在折子里说尹继善年轻鲁莽还不适合掌管一省军政”,这人细细转述道。 “哼,真不知道皇上看重他那样,这下好了,老夫花钱让他升了官,倒头来他还要整我”,周学健表面虽然是万分抱怨但心中已经吃了定心丸,暗自庆幸自己这层出不穷的计策。 ------------ 第八十三章 新的科举 刚好就在这日,尹继善终于收到了朝廷的谕令,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朝廷不仅让他捉拿学政等人还让他主考,重新主持一次乡试。 “鄂阳,立即命人前去捉拿学政富宁和那姓骆的!”尹继善把折子重重地放在小桌上说道。 鄂阳刚一走,周学健就走了进来,尹继善便很礼貌地命人给他沏了碗茶:“你来的正好,万岁爷要我重新主持一次乡试,你是副主考,你就给我出出主意看看考什么为好?” “不过是四书五经,全凭大人做主,下官此次来是想告诉大人一件事”,周学健很平静地说道。 “请说”,尹继善轻轻启开了茶盖轻轻地吹着热气腾腾地茶水说道。 于是,周学健走过来对着他悄悄地说道:“下官昨日收到京里的来信,说学政富宁已经奏本参劾了大人,说是大人您逼迫他定骆家少爷为解元的,下官特来告知大人。” 尹继善真不知道这些人一天想得都是些什么,难不成还把自己当猴耍吗。尹继善想了想便笑道:“只怕诬陷本官的不是他而是你吧?” “抚台大人这是误会下官了,下官已经给朝廷上了奏本申明了此事与大人无关”,周学健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尹继善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了,正在他为难时,鄂阳却走了回来,只见她一副沮丧的样子便知道了肯定有什么意外发生:“怎么回事?人呢?” “尹大哥,富宁已经在家中暴亡了,只抓到了那姓骆的秀才”,鄂阳很不高兴地回道。 “什么!好你个周学健,还是让你得逞了,我怎么那么笨啦我”,尹继善怒视了周学健一眼就后悔地拍着自己的额头。 周学健心中虽然很窃喜,但他表面还是表现出异常紧张地样子说道:“大人,这下可好了,这要是传出去,京里的人没准还真的以为是大人您下了黑手!” “废话,我告诉你,姓周的,你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给我等着!”尹继善怒指着他骂道。 周学健也不生气忙跪下说道:“大人息怒,下官知道大人是一身正气羞于与这等人为伍,但如今即便是您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所以还请大人就此息事宁人,不要吵得沸沸扬扬,下官也会替大人保守秘密。” “别在这里出什么馊主意,本官有那么好忽悠吗,鄂阳将这件事如实相告,我就不相信朝廷还杀了我不成”,尹继善一点也不领周学健的情,把茶一放就让鄂阳把“好心好意”的周学健赶了出去。 “尹大哥,你别生气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考试,秀才们不知道会不会重新开考,都呆在城里等消息呢,有些贫穷的秀才已经没法过了”,鄂阳看他失落地样子便想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上来。 “你说得对,你给屠大海派一项任务让他领银子去接济一下那些贫穷的秀才,我现在就命人把陈大人请来,一起商量怎样拟题?”尹继善心中尽管有些愤懑不平,但现实容不得他来半点空闲去反击,但也不想和周学健一起商量考试的事情所以单单只找了陈宏谋。 陈宏谋一到,尹继善立即走了出来握住他的手感慨地说道:“陈大人啊,看来我还是专断了,以后有事还是应该多多和你商量才对呀!” “大人的事情,鄂小姐都告诉给我了,究竟也没什么,君子素来是斗不过小人的,不知大人叫下官来又有何事?”陈宏谋比尹继善大几岁,但二人的性格却有些类似,彼此也互相理解,俨然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 “是这样的,万岁爷让我重新主持一次考试,所以我想请你来和我一起商量,到底应该考什么?”尹继善心里并不想考什么八股文章,所以才故意这样问道。 陈宏谋实在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说:“大人直接从四书五经里找一句就行了啊?” “不行,我不想这样考,本官不想考出一些书呆子出来”,尹继善忙挥了挥手说道。 “那大人要怎样考?”陈宏谋对他的话感动很惊讶。 “既然选他们当官,就应该考考他们的政治理想,直接让他们议论国事岂不更实用?”尹继善很有想法地说道。 陈宏谋禁不住笑了笑:“大人说的也未尝不对,但朝廷并不允许这样做,在他们眼里,用八股文章取士似乎更合他们的意,因为这些人当了官才会听话嘛。如果录用的都是你我这样的,那京城里的权贵们岂不要气死?” “今日陈大人的一番话,倒令尹某刮目相看啊,那么我们就这么定了”,尹继善没想到陈宏谋的思想这么开明,并不像其他官吏一样腐朽落没。 “不过下官觉得此事还是不要太过急切,毕竟对于一些寒门子弟来说,这样做对他们很不公平,就拿那日的事情说,一个秀才连戏都没看过还指望他能够读更多的诗词就更难说了”,陈宏谋想了想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说的是,这些贫困秀才们的读书资源有限,不能操之过急,还是从四书五经里选题但不能再要八股形式了,陈大人觉得应该要求什么样的文体?”尹继善问道。 陈宏谋也不知道怎么说略微思考了一会才说:“既然大人不想让试卷僵硬化,那索性就不要求文体,诗词歌赋文章皆可,到时候只从思想内容上评卷就行了。” “那好,接下来贴告示等事情就麻烦陈大人了,我先回府去想想怎样出题”,尹继善朝他拱了拱说道。 尹继善一回来就在书房里茶不思饭不想地翻阅着四书五经,可就是不知道该拿些句子来考试,就在筹措不决时,彩蝶已经端了饭菜进来:“二爷,你在忙什么呢,成天呆在书房里跟霑儿似的。” “你不知道,万岁爷突发奇想让我主考,我正在想怎么出题呢”,尹继善焦头烂额地把书籍翻来翻去。 “这还不简单,你办一次现代高考就行了嘛,找些大学问家来一起出一道语文试卷就行了”,彩蝶这一说突然就让尹继善开窍了,他禁不住抱起彩蝶笑道:“好蝶儿,你给我出了个好主意啊!” 尹继善匆忙吃了一碗饭就命人去把陈宏谋请了过来,陈宏谋还没进大厅,他就亲自出去把他迎接进来:“陈大人,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一个满人没有你们汉人懂得多,所以我觉得我一个人肯定出不了什么好题,所以你得给我把这江宁城了的大儒和曾经获得过进士的官员士绅都请到我这里来,我要请他们帮忙给我出题。” “大人真是谦虚了,下官这就照办”,陈宏谋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满人能够如此虚心,敢于承认自己满人的不足,心里倒也巴不得去把所有大儒名士请来让尹继善好好见识见识。 尹继善见他如此开明也很高兴地赞叹了他几句。很快在陈宏谋的盛情之下,江宁城内就有十来名数一数二的大儒被请到了尹继善府中,尹继善很兴奋地请他们喝茶饮酒,并陪以丝竹管弦使这些人丝毫感觉不到这是在一个旗人家里。 尹继善待这些文雅之士互相行礼完毕后才站起来面带微笑地说:“各位先生们,我尹某才疏学浅,不能出一道真正的试卷所以还得求你们来帮忙,如此以来,孔圣人才不会说我这个人粗鄙呀!” 下面的人一听这话都不觉地笑了起来,但又不敢过分放肆努力地控制住了情绪才各自略微地谦虚了几句。 “本官先声明一句,我们必须在一月之内考完,所以一月之内除了我以外,你们必须呆在我这四面环水的小院里不准外出,你们的吃穿住都在里面,这是为了防止泄密,院外将派一百名绿营兵守卫,谁要是出去一步,直接乱刀砍死!”尹继善突然变得很严厉起来。 “启禀抚台大人,你这样做是不是有悖于仁爱之道”,一大胆的员外奏道。 “您误会啦,我这样做是害怕有人泄密,你要知道一旦这次又泄了密,万岁爷肯定会发怒的,到时候你我这些人都要人头落地,所以大家还是委屈一下吧”,尹继善恭敬地行了个歉礼。 “当然啦,我尹某也不会委屈大家,每日都会配给你们最好的饭菜和茶点,一月之后根据你们的表现可以付给你们五百两到五十两不等的银两以表示你们宣扬圣人文化的贡献”,尹继善知道虽然当做不乏清高之人,但利益毕竟是能够打动大多数人的。 一人听了这话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既然大人这样礼贤下士,小民就遵大人吩咐,只是不知大人要我等如何出这八股文章?” “本官已经和陈大人商量了,这次考试不完全按照八股来考”,尹继善话还没说完,一进士出身的退休知府就立马打断了他的话:“大人,这八股取士都是好几百年的祖例了,这样改不得呀!” “荒唐,怎么就改不得了,万岁爷既然命本官全权主持这次考试,就得听本官的,那火耗归功和摊丁入亩等措施那一项不是先在一地方实验的,本官这次就是要在江苏试一试新的科举!”尹继善已经猜到了肯定会有人反应,所以他就很有准备地搬出了雍正这个足够震慑住人的皇权代表。 下面的人一听这话都以为是雍正的意思,大多数人心中虽然是万分不愿但也只得从命了,但还真有那不怕事的人站了出来:“大人,不可呀!这八股取士是最好的取士之法,不能改呀!” ------------ 第八十四章 当主考官 “可不可以由不得你,到时候一切后果都由本官承担,你要是不愿意就请出去!”尹继善显得十分生气,挥手一指,温福就立即走上前来把这人强行押了下去。尹继善见剩下的这些人都没有异议或者不敢有什么异议才放心给他们讲着如何出题。 按照尹继善的设想,出的试卷要包括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由这些人从四书五经中各选一句考察这些句子的含义,第二部分是最重要的部分,考察这些学子对时事的理解,第三部分由学子自由发挥,诗词歌赋皆可写。 这些人虽然心中万分不情愿但摄于尹继善的威严和金钱的诱惑也不敢说什么了,直挨了三天才出了一份颇令尹继善满意的试卷。 已经三天没有出门的尹继善很高兴地从一老举人手中接过样卷,看了看后便忍不住夸赞道:“不愧是大家呀,出的参考答案就是有水平,本官会向万岁爷为你们请功的。” 这些人都谦虚了几句后就忙奉承着尹继善标新立异,尹继善越听就越觉得耳根子受不了便挥手示意不要再说:“行了,我这样做不过是尝试一下,充其量是玩玩而已,也谈不上是什么前无古人的壮举。” “文房四宝伺候,本官要评定各部分的分值”,尹继善异常兴奋地握着宣笔蘸了点红色墨汁细细地在试卷各处写来写去:“总分一百五十分为好,毕竟我已经习惯了高考,第一部分相当于基础题一共九道就九十分吧,第三部分很重要就五十分,最后是自由发挥就十分吧。” “大人,你这是画的什么,草民究竟不懂这满文还请大人明示”,一位中年的教谕指着尹继善写下的数字请教道。 尹继善见他们这样奇怪,便明白是自己一时疏忽居然是用阿拉伯数字在写分数,而这些人肯定误以为自己是在写满文了,于是他只得道着歉说:“你们想错了,这不是满文,这是西方的数字,就好比汉文里的一二三四五等计数用的。” “哦,原来是夷文啦,大人真是博学多才,可吓死草民了,草民还以为大人要考秀才们的满文呢”,一人忙倒吹了一口冷气说道。 “你们多心了,本官不会故意难为他们的,以后依然只考汉语,因为我认为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尹继善一边说话一边把各处小题的分数确定了下来,尤其是加重了选自《诗经》一句的分数。 尹继善修改完后又便命他们用小楷重新誊录了一遍,然后自己才接过试卷轻轻平铺在桌上,待墨迹干了以后才轻轻卷起试卷放进预制好的金色铜管内。尹继善自己亲手拿着金色铜管走出来朝鄂阳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尹大哥上轿吧”,鄂阳回答完。尹继善就钻进了轿子里,在一百名绿营兵的护送下往锦帆所管的时务书局走去。 “鄂阳,你带人把书局四周围起来!”尹继善一下轿子就异常严肃地命道。 还在屋里苦读的锦帆听见士兵的吆喝声顿时吓得不行忙走了出来,谁知一出来就看见尹继善威风凛凛地站在他的门口四处环视着。锦帆忙走了过来向尹继善请了安才站起来问道:“二爷,您这是为何?” “事关乡试的大事,你就不必多问了,你赶快找几个不识字且可靠的刻印师傅,我要你们连夜印完所有试卷!”尹继善说完就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紧张地环视着周围。 锦帆对尹继善的吩咐有些无法理解只得小心翼翼地说:“二爷,这些师傅都认得些字啊。” “好吧,那你找几个可靠的就行,给他们三倍工钱但不能让他们出书局,吃穿住全由你包了,到时候到抚衙里去领银子,快去办!”尹继善很严肃地命道。 锦帆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得立马找了几个老实的师傅。谁知他一带来见尹继善,尹继善就突然命道:“你把他们的地址和姓名都报给鄂小姐,然后带他们到里面来找我。” 这些师傅见是抚台大人亲临也不敢多问什么只得稀里糊涂地听着锦帆的吩咐把信息都写好后就跟着他到了尹继善这里。 “在这里,你们就不必行礼了,本官这里有一份试卷,就由你们和锦老板一起刻印,到时候本官自有重赏!”尹继善说完就把试卷交给了锦帆并郑重地嘱咐道:“小心点,一切保密,到时候如果出了任何差错,哪怕是少一张试卷就得要你人头落地!” “可是二爷,我不知道要印多少张啊”,锦帆很紧张地问道。 “到时候,陈大人来了,他会告诉你的,你们先印五十张,我就在这里守着等陈大人来了,我再走”,尹继善说完就坐了下来顺便拿来一本才刻印完的新书粗略地浏览着。 约莫过了好几个时辰,陈宏谋就风尘仆仆地走了来:“大人,周大人已经在考场布置了,下官已经统计了一下这次考试的秀才人数,共计二百一十二人。” “很好,那就印二百一十五张试卷吧,你在这里监督他们,不能出任何人差错,我先回去看看那些大儒,免得委屈了他们”,尹继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立即赶了出来。 “大人,鄂小姐还没回来,她让我陪着大人,不知大人现在要去哪里?屠大海一见尹继善出来就殷勤地迎了上来。 “好吧,我们先回府”尹继善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进了轿子。 屠大海从温福那里得知尹继善有些不待见自己,便有些害怕尹继善会查出自己再加上尹继善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为了重获尹继善的信任倒比往常显得殷勤十分。 这不,屠大海见尹继善进了轿子就忙走前来对一轿夫说道:“你们这些抬轿子的一点都不好,让我来吧。” “算了吧,你如今也是五品官,这样做不合适了”,尹继善在轿中劝道。 “不碍事的大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就权当是小的在报恩吧”,屠大海说完就扛起了棍子兴奋地抬着轿子往府里走去。 待到了府门前,屠大海忙压低轿子过来掀开轿帘把尹继善扶了下来:“大人,小心,这些日子瞧着大人为忙政事都瘦了许多,小的看着就很心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为大人分担些事情。” “你别在我背后搞手脚就算是我的福气了”,尹继善忍不住警示了一句就急冲冲地往小院子跑去。 跟随着尹继善进来的屠大海一看见小院子四处的士兵就惊恐地问道:“大人,莫不是您府里闹刺客了,怎么派了这么多士兵?” “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尹继善一声怒吼,屠大海顿时就吓得闭住了嘴不敢再多问什么。 “温福,我没在的这几个时辰内,可发生了什么事?”尹继善看了看这院子周围纹丝不动的士兵问道。 温福暂时松开了手中的刀柄过来拱手回道:“回大人,一个时辰前藩台大人遣人来说要这些人都去考场修改题目,小的没有应准险些与他们打起来。” 尹继善微笑了一下才说道:“也不知道这姓周的又要打什么鬼主意,你做的很好,以后还得这样,我先进去瞧瞧这些被关久了的大学问家们。” “大人且慢,大人还没给小的分派任务呢?”屠大海心里颇不是滋味,特别是这种被尹继善冷落的感觉就像是在拿刀在割自己的肉一样难受。 尹继善看着屠大海那失落的眼神,心中也动了一下恻隐之心,便想着改造一下他也未为不可,于是尹继善就走了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想必你也看出了我对你的态度,如果你要想重获我的信任,就给我查出一个大贪官出来,倒时候我就亲自向你道歉并把你当兄弟相看!” 平时狡猾无比的屠大海倒真让尹继善的这一席话给吸引住了,此时的他似乎并不显得那么讨厌可恶,倒平添了几分可爱。只见他跪在尹继善面前重重磕了头后才双手抱拳说道:“大人请放心,我屠大海却不会让大人有一丁点失望!” “好,去吧”,尹继善亲自扶起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后就进了院门。 屠大海知道尹继善所说的‘大贪官’是谁,要找到他的罪状并不难,难的是自己与这周学健之间的勾结该如何掩盖。毫无头绪的他只得一边思考一边往周学健哪里走去。 尹继善一进院子就连忙向这些大学问者道着歉,丝毫没有巡抚大人的架子而是很有兴致地向他们请教着唐诗宋词元曲,偶尔还对对句子写写诗词,玩得倒不亦乐乎,渐渐得也把晚饭都忘记了。 待陈宏谋派人来说试卷已经印完后,他才出来往书局赶去。等他一到,陈宏谋就把溢着墨香味的一堆试卷交给了他:“都印好了,正好是四更天。” “很好,我们就不要睡了,快准备考试吧”,尹继善很激动地说道。 “好吧,可这些师傅们呢,他们都累得不行了”,陈宏谋说完尹继善忙转过身来朝他们鞠了个躬:“辛苦您们了,您们就在这里睡会儿,睡好后就去找锦大老板每人支五十两银子,就说是他二爷吩咐的。” 尹继善一出来就对陈宏谋说道:“这些日子为了出新卷花了不少时间,明天得必须考试了,所以还得麻烦陈大人几件事情:一是考场方圆十里内不准有任何影响到考生考试的声音,二是由于我和周大人要监考,所以还得麻烦陈大人严密监视好那些被关着的大学问家和刻印师傅,小心他们往外泄密。” “大人想得可真周全,真不像是第一次当主考官,我这就去办!”陈宏谋忍不住夸赞道。 ------------ 第八十五章 第四十名 等了许久的考生们终于开始了考试,虽然这古代科举的录取率极低,但它是平民阶层改变命运的唯一且稍显公正的途径,因此这些鱼贯而入的考生和官员们对这科举一直是敬畏至极,就像朝圣教徒一样庄严而肃穆地进行着一道道严格的仪式。 然而这次考试与以往不同的是,由于尹继善的改动,让这些平时只知死读书的秀才们叫苦不迭,等考试一结束,很多人都没了玩乐休憩的心情,垂丧着头挎起行礼失望地躲进了客栈。 被尹继善熏陶已久的曹霑就比他们好多了,他正担心自己可能会因为背不得多少儒家典籍而名落孙山,可老天庇佑的是主考官成了尹继善,考察方式也不是单纯地考记忆力,他反而平添了几分信心。 考试完了以后自然是就是阅卷评分了。除了尹继善、陈宏谋和周学健以外,依旧关在尹继善府里的那一干大儒也参与了阅卷。 在紧张忙碌的阅卷过程中,很让尹继善失望的是这些人的观点都太单一,气得他不时地把卷子掷在地上骂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帝国精英吗,我怎么看全是朱子的弟子?” “大人,你且看看这几篇再说”陈宏谋也不好怎么反驳他只得挑选了几份自己中意的卷子递给他看。 尹继善看完后才略微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这些人真是良莠不齐啊,这张卷子写的就是不一样,通篇看来语句简朴流畅,却能微言大义,特别是基础题,粗算一下可以值八十分,时事议论敢提出异议就给四十分,才华一般就五分吧,一共一百二十五,陈大人觉得呢?” 陈宏谋表示没意见后依旧开始审阅着自己手里的一堆试卷,可当他看见一张文字隽秀的试卷时眉头不觉皱了起来,他知道尹继善是镶黄旗人所以也不敢给他看只得谨慎把周学健叫来:“藩台大人,你且读这一句。” “维民乃止”,周学健还没念完就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忙扯过卷子跑到尹继善面前说道:“大人,你看这人写的句子,真是大逆不道,小官请求大人立即将此人捉拿归案!” 尹继善看着上面的这四个字就想起了雍正四年的一件“文字狱”案件,那案件就跟这四个字有关,也正因为这四个字流放和杀害了数十人。看着二人紧张的样子,尹继善倒很自然地笑了起来:“这人的胆子也够大的,难不成想做第二个查良嗣?” “下官以为也许是这人并不知道当年查家一案,所谓不知者无罪,所以还请大人三思”,陈宏谋很担心尹继善会借此大做文章以博得晋升之路所以就很小心地劝道。 “大人万万不可,向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必须加以重惩,否则将会危及我大清江山啊!”周学健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怒视了陈宏谋一眼。 尹继善真有些厌恶周学健的话,便毫无耐心地说:“你且说说这哪里是大逆不道了,哪里危及江山了?” “大人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维民乃止就是影射此人诅咒皇上将要人头落地呀!”周学健义愤填膺地回道。 “笑话!我且问你,这‘维民乃止’是出自哪里的,又是何人所言?”尹继善不屑地问道。 “出自《礼记·大学》,乃是圣人所言”,周学健很快就答了出来。 “那就对了嘛,难道周大人一直以为这圣人之言是在诅咒万岁爷人头落地了吗!”尹继善这句话一出倒真把周学健吓得不轻,只见他连忙跪下来说道:“下官不敢,大人明鉴!” “起来吧,没人把你当奴才你倒自个把自个当做奴才了,以后这种杯弓蛇影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尹继善依旧审阅着自己手里的卷子。 陈宏谋心里不觉对尹继善这样一个满人又添了一分敬意,出于对尹继善的仕途着想他还是不得不说道:“大人,下官觉得你还是应该略微惩罚一下此人,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到时候要是让万岁爷知道了,整个江苏都会跟着倒霉了,而且此人他日要是当了官再这样不小心恐怕伤及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而是他整个家族了。” “还是陈大人想的周全,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就让他落选吧”,尹继善将笔插进笔筒里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后又坐下来开始阅着试卷。 没过多久,试卷就都阅完了,重新整理后,陈宏谋才把试卷都放到尹继善的面前说道:“大人,按照你的吩咐,试卷的分数都排好了,一百二十分以上的有二十五人,一百到一百二十的有十五人,九十到一百的有八十人,八十分到九十的有六十人,剩下的一共有三十五人。” “看来这还不好选啊,这九十分到一百的占了这么多,再统计一下九十五到一百的”,尹继善暗苦这清朝科考录取名额太少,只得提高了分数线。 “大人,九十五以上的一共八十二人”,陈宏谋统计了一下后回道。 “那就以九十五分为分数线”,尹继善说完就让字写的好的周学健誊录名字和分数以及籍贯让口齿清晰的陈宏谋拆开条子从高到低的念着:“解元,扬州解泽京,一百四十分;第二名,溧水李齐,一百三十七分;第三名,沐阳龙有文,一百三十六分······第四十名,江宁曹雪芹。” “且慢,他怎么就考了这个名次,我还指望他当解元呢”,尹继善一听到曹雪芹的名字就忙打断陈宏谋的话,亲自走过来展开曹雪芹卷子看了看那个由自己在暗处写下的一个小小的数字“一百”便笑了笑说:“居然还是我亲自打的。” “大人不必惊讶,曹公子应该还没完全学到大人的一身学问吧,要是再隔一年只怕就是满分了”,周学健也停了笔走过来安慰道。 陈宏谋看了看试卷的背面后才说道:“藩台大人说得对,大人请看曹公子写的词作,在我朝恐怕就只有明相国家的大公子能够比得上他了,估计是因为太年轻读的经书太少的缘故,所以这九道基础题都答得都不太好。” “嗯,不过比起纳兰容若,他还差那么点情伤,其细腻之处却又在他之上”,尹继善心里暗想自己也太不讲情面了,居然给文学大师打这么低的分数,只得随便夸赞了几句以补自己的愧疚。 第二天,起得很早的曹霑一来到院门外就看见年纪比他还小两岁的袁秀才满面春光的走了过来,他也就满心欢喜地拦住他说道:“看袁兄高兴的样子,难道袁兄考上啦?” “不过是名落孙山”,那袁秀才很坦然地回道。 曹霑这就不理解了,一个没考上的秀才怎么欢喜地给中了似的,但他也不好明着问只得委婉地夸赞道:“袁兄真是一坦荡之人,不拘泥于功名真是令曹某佩服。” “哪里哪里,曹兄误会啦,抚台大人亲自主持的考试就是不一样,设了一个分数录取线,即便是落第了也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比如我这次考了九十四分差一分就中举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的时务方面稍显不足”,这袁秀才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可惜的表情。 曹霑客套地安慰了他几句后才问道:“袁兄可曾看见我的了。” “没有,不过我想曹兄既然是得到了抚台大人的亲传肯定至少是一百三十分的,最起码也是亚元了”,袁秀才心中虽然略觉得有些不公不过心中也很认同曹霑的才学所以还是很客气地说了几句。 曹霑感谢了一下就独自走了进来,可令他失望的是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只考了一百分,仅仅居于中等水平。 曹霑了一回来,管家就欢喜地把他拉了进来高声喊道:“我们的举人老爷回来了!” 曹霑略微地笑了一下也不说什么,了无情绪地走到李筱旁边来问道:“八姨,尹大哥回来了吗?” “应该要回来了,少夫人都命人置办饭菜了,你怎么了,中了举人还这样愁眉苦脸的?”李筱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道。 “霑儿,恭喜你哟,这是我给你的贺礼,王夫之的《唐诗评选》,这可是难得的好书哦”,尹继善把装着书的楠木匣子递给了他。 曹霑很淡然地谢道:“谢谢尹大哥,可惜我考得并没有尹大哥当初那么好,除了那首词以为其他的都不太好。” “唉,不要这样想,考试并不能准确地考察出一个人的各方面的才能,你也许并不适合当政治家所以才考得不那么理想,而且我觉得你也许更适合当文学家,要是按照唐朝那种以诗歌取士的话,也许你就是解元了”,尹继善见他如此低落,只得细心地劝着他。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政治家’和‘文学家’,但我懂尹大哥的意思了,也就是说著书立传和建功立业都是同样值得青史留名的”,曹霑很有感慨地说道。 “霑儿的悟性就是高,好歹是中了,快去吃饭吧”,影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来,拉着曹霑就往厅堂走去。 尹继善本想吃完饭后就带曹霑去四处名胜古迹转转一来是轻松一下二来可以更好的把曹霑往文学路上引,可就在他想着去哪里的时候,屠大海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尹继善一听就欢喜地不行,立即跑了出去。 ------------ 第八十六章 黄叶题诗 原来,兴化县令谢炎为防止被周学健反咬一口或者是为了临阵倒戈,早就暗自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周学健的罪状暗藏在了一无人知晓的山庙里。 屠大海也是因那晚敲诈兴化县令的钱财而得知了他把所有东西都藏在了这里。不知怎么办的屠大海也是鬼使神差地重新来到这里想再寻些有价值的东西,没想到的是他还真的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尹继善很兴奋地骑着马在喧闹的大街上一边疾驰一边问道:“你真的找到了他与兴化县令强取豪夺百姓田地且下令杀死兴化百姓数十人的罪状吗?” “是的,大人,小的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屠大海扬起马鞭追着急切前行的尹继善。 “你干得不错,万岁爷已经准许我在兴化这件案子上先斩后奏,就算他周学健再狡猾也逃不过我的王命旗了!”尹继善说完饶过密集的人流穿过一条小巷,然后掉转马头往山路奔去。 不过令尹继善没想到的是,正当他出了城门口就听到了喊着自己和屠大海的内廷太监,尹继善只得勒住了缰绳下了马走来问道:“敢问这位公公来江苏有何要事?” “回尹大人的话,小的是来宣旨的,还请尹大人先回城吧”,这内廷太监很恭敬地答道。 跪在最前面的尹继善暗自瞅了瞅靠近自己的周学健才回过头细心地听着圣旨:“奉上谕:擢升江苏巡抚尹继善为云贵总督,布政使周学健为甘肃巡抚,陈宏谋补上布政使之职,但因云贵总督空缺已久,大事极多,特命尹继善即刻走马上任,勿再插手江苏事务,其科举之事就略显荒唐,下不为例,钦此!” 尹继善一听完就立即站了起来夺过圣旨看了一下确认是真的后才大声问道:”谁叫你升我官了,升我也就罢了,这种人你们怎么也要升!” “尹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这升官可不是小的做得了主的,这都是万岁爷的意思啊,您要是嫌官职低也不要怪罪小的呀!”这太监满脸委屈地说道。 “是啊,抚台大人,您虽然才干惊人,但毕竟是年轻了点,估计皇上也不好当做众臣工的面直接让您入值军机,所以只得让你在外任上多建些功劳嘛”,周学健半讽半劝道。 尹继善怒视了他一眼才大骂道:“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一心只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人吗,我告诉你,他日我肯定入得了军机处,而你只能去见阎王爷!” 周学健心中对尹继善的怒骂自然是万分痛恨但苦于自己现在还没有办法扳倒他,只得仍然赔笑着脸说道:“大人是少年英雄,下官自然是比不上,大人还是先回去准备行李吧,剩下的事情就由下官来打点。” 尹继善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个布政使怎么就这么难抓,和官达比起来,同样是布政使,而官达却轻而易举地被斩于旗下,况且那时的自己还官位低下,可如今自己虽然掌一省军政大权反而奈何不了自己的一个属下。 有些沮丧的尹继善一回来就对着影儿说道:“我如今怎么了,不但没有治倒他反而眼睁睁地看见他高升巡抚了。” “谁让你这么不高兴了”,影儿把他扶在椅子上,把他的官帽取了下来,将他有些凌乱的辫子拆散开来,然后又从滢香手里拿来梳子一边替他慢慢地梳着一边问道。 “算了,你一会儿去问鄂阳吧,我要去云贵当总督了,明天就得走,一会你和彩蝶帮我准备一下”,尹继善把弄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说道。 次日一早,在江苏大小官员士绅和亲朋好友的十里相送后,尹继善就带着鄂阳和屠大海还有几个奴仆往西走去。 在这金秋送爽、丹桂飘香的季节里,尹继善等人也不着急赶路,慢腾腾的花了一个月才进入江西新建地界。 新建县位于赣江下游西岸、鄱阳湖南面。正因为有这么好的水域,新建县素有“鱼米之乡”之美称。 这日尹继善等人坐在一只船从一古老石桥穿过,划进一小湖时就看见一个小码头正前方矗立着一个石头砌成的门楼,上面写着大大的“新建”。 “鄂阳,这新建离鄱阳湖远不远?”尹继善看着旁边飘过一排排的小山和点水而起的白鹭,心情显得十分畅快。 “尹大哥,是的,这里还是那周布政使的家乡呢”,鄂阳把一双皓腕伸进清澈的江水中摇来摇去。 “可真让人扫兴,我还想去鄱阳湖去玩玩呢,如今兴致全被他给打消了”,尹继善抱怨了一下后就把鄂阳的手从水里拉了出来并把她的箭袖收了下来说道:“小心着凉,这水虽然干净但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鄂阳被他的手这么一握反倒觉得异常温暖,心里异常的喜悦的她正好看见一片摇摇晃晃的黄叶从树梢慢慢地降落在尹继善的帽沿上,她忙喊了声“别动!”尹继善只得一动不动地问道:“我帽子上落什么东西了吗?” “不过是一片枯黄的叶子”,鄂阳很有感觉地把这片黄叶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然后有用修长白嫩的手指拎着它遮挡着跃出了江面的红日。 “不对,你再看看我帽子上还有什么东西,因为我刚才的确听见“啪”的一声”,尹继善正准备自己取下帽子再看看却被鄂阳抢先取了下来,谁知鄂阳刚一取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尹大哥,你可真有运气,不知什么时候你的帽子上落了一鸟屎。” “什么!这该死的鸟儿,也忒不讲卫生了,幸好这个时代没有禽流感”,尹继善简直是无语极了。 鄂阳只得走进船仓里又给他换了一定紫金黑顶帽:“尹大哥,要不到里面去吧,这一带林子多,鸟就多。” “连鸟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就不信了,偏要在这里好好看看南国风光”,尹继善也捡起鄂阳刚才丢在船板上的那片落叶,然后又把它高高放下,只见这片落叶就像直升机似的旋转着落在了水面上,正巧这时一缕阳光透过苍翠的黄果树叶丛,直射在那叶片上映衬出绚烂的光影。 “倒挺好看的”,鄂阳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靠到了尹继杀的肩膀上看着缓缓向前的黄叶说道。 “不对,那叶子上面的纹路怎么像是一排排文字,你且起来,我去把它拈回来”,尹继善也忘了要注意船的重心,等他刚一来到船沿就“咚”的一声滚了下去。 “妈的,我真够倒霉的”,幸好尹继善会游泳,要不然不被淹死也得被冻死,但他还是有些不忿地抱怨了几句。 鄂阳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就为了这么一片叶子,值得吗,尹大哥快进去把衣服换了吧。” 尹继善换了一身旧衣后才走了出来把刚才的那片黄叶拿出来透着阳光看了看,只见上面写道:“恶霸周扒皮、仗兄为藩台,鱼肉百姓死,妻妾比后宫。” “尹大哥,这首诗虽然写得不行,但它似乎告诉了我们很多东西,你说我们要不要查探一下”,鄂阳拿过黄叶似有所悟地说道。 “古人红叶题诗促成一千古佳话,我如今碰见一黄叶题诗虽不是千古佳话却也是千年罕见,这件事我管定了!”尹继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热血,紧紧地握住船杆说道。 鄂阳似乎对这个“红叶题诗”更感兴趣忙拉住尹继善的手问道:“尹大哥,真的有关于‘红叶题诗’的佳话吗,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好吧,这件事发生在晚唐时期,当时有一位落第书生叫于佑。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在长安城墙下漫步。当时也是中秋,城墙边的御沟中浮着很多落叶,也许不知是怎么的,他也禁不住弯下身子在御沟里细赏着流过的一片片落叶,正巧在一片红叶上,他看见了这红叶上题着一首诗:“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他便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宫墙,就猜想定是一位宫女的怨诗,也许是惺惺相惜的缘故,他居然把那张红叶带回家中,珍藏了起来。几天后,他也在红叶上题诗两句,置于御沟上游的流水中:“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之后他又怅然地在流水边徘徊许久才离去。几年过去后,科场失意的他只得在大官韩泳家教书,谁知一日韩泳竟告诉他皇上要放出宫女三千,任其婚配,而且有位叫韩翠苹的宫女由于与韩泳同姓,因此就寄住在韩府。韩泳见于佑尚未婚配便为二人牵线搭桥,促成二人的缘分。一天,韩翠苹在于佑的画笥中看见自己亲笔题写的那片红叶,问于佑哪里得来的,于佑便如实告之。韩翠苹说:“妾在水中也得到一片红叶,不知是何人所做?”于佑取来一看,墨迹犹存,正是自己当年所写的。俩人都沉默了下来,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出口,相对感泣良久。因为自红叶题诗到他们结为夫妇,中间已隔着十年的光阴。韩翠苹为此悲欢交集,于是提笔写下:“一联佳句题流水,十载幽思满素怀。今日却成鸾凤友,方知红叶是良媒。”从此,这段佳话就留传至今了。” “好美的佳话,尹大哥,我真羡慕他们”,鄂阳很有感触地问道。 “没什么好羡慕的,你鄂阳的佳话只是还没出现而已,说不定比这个还动人”,尹继善看着她那艳羡的眼神,不觉地笑了一下说道。 “喂,前面的船快停下,谁叫你们往前驶的!”正在此时,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拿着大刀从林间冒了出来大喊道。 ------------ 第八十七章 名门大户 这二人穿着青色褂子,把鞭子藏着头上,横肉怒眼地乘上一艘轻舟拦住尹继善们的船,挑衅似地说道:“我说你们几个外地人,是不是不懂我们新建的规矩吗,这里是周家庄,这片湖是周家湖,这片天是周家天,从这里路过的人就得就给周家人交过路钱!” “搞半天你们是打劫的呀,可打劫怎么不多叫几个人,才两个人就想把我这一船金银珠宝给抢走吗?”尹继善挥了挥手示意屠大海不着急动手后才走过来抱着双手淡淡地问道。 “你小子再胡说,小心大爷我割了你的舌头,这是老爷的吩咐,凡是过了这片湖的人都得交五百两的过湖费,快交!”这二人听见尹继善说有一船金银珠宝便把价钱加了十倍。 尹继善依然镇定地笑道:“想不到这厘金制度竟是你们家老爷发明的,看样子那曾文正公也从你们这里学来的呀,不过我这里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你得给我说说我交了银子后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你过我们周家的地盘就得交银子这是天经地义的,再不交,我就把你旁边的小娘子抢去给我们家老爷当小妾!”那人垂涎欲滴地看着鄂阳说道。 尹继善表现出难得的忍让:“我这里最小的银票也是一千两的,你们上来拿吧,连同这小娘子也送给你们老爷。” “尹大哥,你!”,鄂阳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尹继善忙握住她的手臂使了个眼色:“我只是玩玩他们,看你这着急的样子。” “你们这些商人真是阔气!”这二人收起大刀毫不犹豫地上了船,嗅了嗅鄂阳散发出的天然体香,很满意地摊出手来:“拿来吧。” 鄂阳瞧了尹继善一眼后就假装把手伸进衣服做出拿钱的样子,没想到的是鄂阳却拿出了一支小钗迅速地划向那人摊着的手腕,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这就是一千两,拿去吧。” “你们敢耍我!”这二人愤怒地拔出大刀正欲砍向鄂阳时却被鄂阳两脚打落水中:“就是耍你们,想怎么着?” “你!”这二人一气之下便送了拳头过来,谁知竟被尹继善给反手拿住了,再顺势一旋转,痛得二人弯了身子,两脚站立不住几乎要滚了下去。尹继善笑着说道:“你们这么想下水就下去洗洗吧,这么大一股狐臭味都快熏死我了!” 鄂阳见尹继善这样逗着他们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尹大哥,你看他们那样子就像是两只大鸭子!” “这哪里是大鸭子。这分明是基因突变后的大蛤蟆”,尹继善笑完就忙命人把这二人给救了上来看着二人水淋淋地样子就更加没有了脾气:“旱鸭子也敢在这水上称王称霸,你们还是带我去见见你们老爷吧,否则你们是尝不到什么甜头的。” 这二人被这么一冷倒打了几个哈欠,想了想尹继善和鄂阳刚才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规规矩矩地带着尹继善和鄂阳上了岸往周家走去。 尹继善等人穿过一片田园,踏过一簇野草地,饶过一丛竹林后才进了一处由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这二人进了小巷子就停了下来:“两位稍等,待我们进去通禀大管家。” “喂,难不成这低矮小门就是你周家正门吗,再说你们直接找你家老爷就是了,干嘛还要去告诉大管家?”尹继善抬头看了看这黑白相间的徽派建筑,愈发觉得大气庄严。 “二位有所不知,我俩是下等奴才跟佃户一样没资格进大门,只能从这小后门进去,而且也难见到老爷,即便是见到了老爷也没资格说上话,只有大管家才可破格见我俩”,一人待那人进去之后才细细说道。 尹继善也无话可说,阻止住了想要发气的鄂阳,抚摸着墙上的青砖,细看着他家的调檐画墙也不说什么。 “大管家说了,这是翰墨之家,不能沾了你们商人的俗气,叫你们最好快快交了银子,否则就别想出这县城了”,那二人似乎又有了几分底气。 “这也算是翰墨之家?我看是搜刮之家吧,要不这样,你拿几张银票去见见你那大管家,问问他,这银票能不能洗刷掉我们商人的俗气?”尹继善从鄂阳手里接过几张银票放在二人手里。 “大管家说了,既然二位这么大手笔,想必是皇商了,所以还请二位从大门进去吧,我等也因为你们才可进一进这大门了”,那二人陪着笑脸出来说道。 “好一个翰墨之家,尹大哥,你这权贵之家还真比不上了”,鄂阳忍不住玩笑了几句。 尹继善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跟着二人走出巷子,走过角门,踏上七级台阶指了指大门前的石狮子说道:“鄂阳,还是古人说得好,这种人家恐怕除了这两蹲石狮子干净,其他的连阿猫阿狗都是肮脏的了。” “尹大哥说得也是,只是这句话我还真没听说过,不知是何人所说”,鄂阳提了提三尺青锋剑跨过高及膝盖的门槛说道。 “这是曹霑那小子杜撰的,哪里是什么古人说的”,尹继善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这《红楼梦》的话,又不想侵犯了曹雪芹的版权只得胡诌了起来。 “霑儿倒真是有才,不过尹大哥你看看这周家的天井倒真是比四合院好看,清澈的井水和随意安置的石桌倒把外面的大气全给掩饰掉了”,鄂阳聚精会神地看着周围。 “这是典型的徽州古居建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每逢下雨的时候,这里就会形成一面水帘使人很容易忘却外面的纷纷扰扰”,尹继善摸了摸有些冰冷的石缸说道。 “让两位久等啦,我家老爷和县令大人一起出城迎接路过此地的云贵总督尹大人去了,还请二位见谅先随我进屋尝尝雨后六安茶吧”,那大管家既不躬身行礼也不摆手示请,只是摸了摸胡须说完就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去了。 “请留步,敢问这位管家,这总督尹大人可是才由江苏巡抚升上去的尹继善,他怎么会路过这里呢?”尹继善故意装着很好奇地样子问道。 这大管家本不想理他,但有管不住自己的虚荣心,便炫耀着说道:“正是你所说的这位大官,但你只呼他的名讳就不好了,看在你等商人不知礼数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这尹大人已经成了我家的姑爷,我家二爷前些日子接到大爷的信说他走的路正好要经过新建,叫二爷好好招待招待我家这姑爷才是。” “敢问你家大爷是那位大人,你家二爷又是?”尹继善表现出很倾慕的样子,拱手问道。 “我家大爷就是才升了甘肃巡抚的周大人,我家二爷是前科的举子,赋闲在家”,大管家昂首挺胸地举着手说道。 “哇,看来小民如今是进了贵人府里了,失敬失敬”,尹继善轻轻打了一下欲笑又止的鄂阳后就躬了躬身子行了一大礼。 “看来你还是知些礼节,不过一会要是我家姑爷来了,你可得离开,毕竟我们姑爷是尹相国家的公子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身份尊贵的很,所以你这商人就不好在此了”,大管家一刻也忘不了显摆周家的权势。 “那倒也是,不过照您这么一说,这尹大人肯定是满人了,可这满汉不能通婚,又怎么成了贵府姑爷了?”尹继善听他这姑爷长姑爷短的,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便反唇相讥道。 这大管家听了他这话,脸上就挂不住了又不好说是周家的二小姐成了人家的小老婆只得委婉地回道:“虽说满汉不通婚,但娶个汉家女子做侧室也是合法的,你们商人就是无知。” “哦,让管家笑话了,如今小民知道了贵府的显贵,也就不敢在宝地放肆了,小民这就去准备过湖费和觐见礼,而且刚才因不知道贵府的情况,所以就有眼无珠地伤了贵府的人,还得赔些找大夫的钱吧?”尹继善十分谦卑地问道。 这大管家知道眼睛的这个商人是个巨富,便想狠敲几笔,刚要说出口却被走过来的一华贵老妇先插了话:“这位相公误会了,我周家虽比不上名门大户却也是书香门第,怎么会计较这些,这过湖费和觐见礼就免了,算是给你们留些本钱,那两个下人打死了也不足惜,如果要了你的赔偿银子岂不是显得我周府不懂礼数?” “好一个打死了也不足惜,这也说得出口”,尹继善心里抱怨了一下才转过身来行礼道:“小民给这位夫人请安,谢过夫人仁慈大度!” “管家,吩咐下去,备一桌酒菜让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歇歇脚”,这夫人说完就转身离去。 那夫人一走,这大管家不仅没有照做反而挥手把他往外赶,尹继善这就不理解了忙问道:“管家,夫人不是留小民了吗,怎么还把小民往外赶,再说您看这天都下起雨了,怎么也得让小民在这里避避呀?” “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是我们家夫人好心,你以为你一个商人真的进得了我家府邸吗,没要你们的银子就算好了,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们打出去!”管家口气变得凶狠起来。 “你!”鄂阳正要发怒却被尹继善给阻止住了,而这管家却依旧趾高气扬地说:“怎么,想闹吗,我告诉你们,我要是一喊,保管你们只有爬着出去了!” “在吵什么呢,老子在雨里风里冻着,你们这些狗奴才却在这里闹来闹去,还不快去给我叫几个丫鬟来玩玩,在这里瞎闹什么!”一五十来岁的老人怒气冲冲地一进来就大骂着这管家。 ------------ 第八十八章 我家姑爷 这人瘦削的脸庞和长条的身材让尹继善想起了银幕里的僵尸,特别是那痣上冒出的几十厘米长的胡子越发觉得恶心,但他还是故作恭敬地走来向大管家问道:“管家,这位是?” “他就是我家二爷,还不快请安!”管家说完就被赶上来的这人阻止道:“不必了,这小娘子长得倒不错,有人家了吗?” “回二爷的话,这是舍妹,尚未婚嫁”,尹继善做出惊恐的样子把鄂阳拉在了自己的背后,暗自挥了挥手示意她暂且忍耐。 这人听了这一句把尹继善拉到一边,走过来抬头嗅了嗅:“真香啊!”,这人感叹了一下就伸出不老实的手摸向鄂阳的双峰:“如此尤物,先让爷尝尝鲜。” 尹继善见他这样放肆,忙急速转身过来挡在鄂阳的前面说道:“我说这位大叔,您这是在干什么呢,舍妹可不是随便碰的哟。” “滚开!老子不是你大叔,老子现在就要收了她,保你一辈子富贵!”这人很傲慢地把尹继善往外拉扯却怎么也拉不动,只得放了手问道:“要多少彩礼,才可娶下令妹?” “小民已有富贵,别无他求,舍妹只配状元探花不配糟老头子”,尹继善故意激怒着他。 “娶不娶由不得你,来人,把大舅子拉下去好生看着,将小姨娘拉进府里好好梳洗!”这人走回来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旁边的丫鬟,很跋扈地招呼了下去。 尹继善此时可再也憋不住了,两手肘一发力就把两个小厮逼退了几步,忽然以一个三步蹬跳飞起来就是一鞭腿踢在这人的脸上:“老色鬼,还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这人摸着红肿的脸爬起来怒指着他:“你混蛋,来人,快把他拿下!” 尹继善见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人来,心里似乎感到了有些不安,急忙抄起一张椅子往前面丢去后就急忙走到鄂阳旁边来嘱咐道:“这周家的家丁可真多,一会儿尽量往那老色鬼靠拢,把他挟持住!” 鄂阳点了点头正要以一剑往刺向面前一人时,却见外面一书生打扮的人跑进来大声阻止道:“快住手!二爷,我们发现尹大人了,他们就在你周家的湖面上,您快过去迎接吧。” “哎呀,你说我家这姑爷怎么就走了水路,害得我白等了半天,快走,快走!”这人着急地拍了拍手后就往外面走去,刚走出门却又倒了回来大声命道:“把这二人抓起来关在柴房里,等老子回来再审问。” 这人说完后就立即出来上了轿子往湖边赶去,可由于一场秋雨的缘故,一路上滑的不行,轿夫摔了无数次才在他的骂声下赶到了湖边。一到湖边,这人就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往小码头边停靠的两艘船舫赶去。 “我家这姑爷真是两袖清风,堂堂的总督大人居然只有两只破船,也不怕伤了朝廷的体面”,这人一下轿子就忍不住指着那两只船赞了一下,然后才急急忙忙地朝码头走来。 “前科举子周学廉给姑爷请安,还请姑爷回家一叙”,这人十分殷勤地上船来朝穿着官服的屠大海拜了拜。 “你他妈的是在嘲笑本官吗,不知道本官不能那个了吗,还敢称我为姑爷!”屠大海听他喊自己‘姑爷’便触痛了自己的最脆弱的地方,没有好气地扇了他一巴掌。 这人一下子就红了两边脸,但又不敢生气只得捂着脸看了看他镶着水晶石的官帽和绣着八蟒五爪与猛熊的官服才明白了自己是认错了人,只得赔礼道歉着问道:“是小民认错了人,不知这位大人可是与我家姑爷一路的?” “喂,那乡间莽夫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你们这些读书人也不知道这船上是云贵总督尹大人的船驾吗,怎么会有你的姑爷,真是笑话”,屠大海没半点好眼色给他。 “对,对,他就是我家姑爷,我兄长是才升上去的甘肃巡抚,和他有一层翁婿关系,嘻嘻”,这人暗想自己总算找到了这位权贵,高兴地了不得。 屠大海这才知道他是周学健的弟弟,便故作惊讶地说:“哦,原来如此,令兄的确与我家大人有翁婿关系,不过我家大人早去你们家了,你不知道吗?” “不对呀,寒舍今日除了有一男一女来访以外,就没见有官员来呀?”这人听了他这话反而有些疑惑了起来。 “哎呀,我说你是怎么搞的,我且问你,那男的手上是不是有个紫绿色的扳指,那女的是不是有一股奇香?”屠大海此时心里暗自庆幸这老头要倒霉了,但还是故作正经地问道。 这人想了想刚才遇见尹继善和鄂阳的一幕幕便忙惊恐地退了几步,摸着额头着急地说了声“不好”后就立即下船来急忙招呼人快些回去传话,然后自己也忙乘了轿子往回赶去。 不过周学廉哪里知道这尹继善和鄂阳早把他家翻了过来。整个院里到处都是瓷器的碎地声和桌椅的撞击声还有那下人们的哎哟声以及女人们的尖叫声,尹继善和鄂阳在一间间屋子里穿来穿去,倒也没让这些家丁占到半点便宜。 等这周学廉一到才阻止了众人忙跑到尹继善面前跪下哭诉道:“我说姑爷呀,您怎么就不亮出身份呢,这些家产打碎了不要紧,可要是打坏了您,可叫我等如何是好呀?” “我要是不这样做,能知道你这土豪的本质吗,你还娶不娶我这妹子了啊”,尹继善正不知道如何斗都过这上百的家丁时,却见他亲自前来制止了打斗,便也变得和气起来。 “岂敢啊,她也算是我的侄女了,我要是这样做了,只怕要遭天谴的,还请姑爷和侄女到内院里歇息吧,我让人把这里打整一下”,周学廉正眼也不瞧一眼这碎了一地的古董,忙叫人把二人领了进去。 周学廉见尹继善并没有计较他刚才的禽兽之举,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安排好诸事后就亲自来到湖边和万分恭敬地向屠大海说道:“这位大人,您们请上岸吧,我家姑爷在我府中等候您们呢。”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害臊,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姑爷长姑爷短的叫着我们大人,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大人不讲礼节,把长辈当成晚辈待呢?”屠大海收了收袖口,踩倒脚前的一株车前草说道。 “大人说的是,小民改就是了,我周家难得攀上这么个贵人,一时就忘了分寸,还请大人不要见怪,对了,小民看大人也是一五品武官,不知大人干地是什么要职?”周学廉把屠大海迎入轿中,站在轿窗外陪着屠大海说话。 屠大海也不拘礼俯身钻了进去掀开轿帘对着他说道:“那周学健没跟你提我吗,不知道我是御前三等侍卫吗?” “哦,小民想起来了,大人就是曾经智擒采花贼的英雄,小民久仰了,只是小民想问大人一件事情,不知大人可否相告?”周学廉拱手问道。 屠大海听到他说这件事情心情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什么事情就说吧,只是我们大人在这里呆不得很久,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 “小民知道大人是我那新侄婿的贴心人,想必大人是知道让他保举一个县令要多少钱了?”周学廉轻声问道。 屠大海见他终于露了底,便也故意显得十分为难地说:“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大人素来清廉,别说保举一个县令就是保举一个驿丞也是很难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看在你和我们大人是亲戚的份上,这件是究竟也不需要我们大人,我也是能够办得了的,你只需给我二三万两银子就行了,保管比别人便宜。” “既然如此,就拜托屠侍卫了,那小民就给五万两,以后还得麻烦大人回宫后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了”,周学廉伸出了五个手指微笑着说道。 “嗯,果然爽快”,屠大海说完就凑过耳去听着周学廉请求屠大海保举新建县令为南昌知府的事情。听完后,屠大海就立马把自己随身的私密小厮叫了过来悄悄嘱托了一会才挥了挥手暗自笑了笑跟胸有成竹似的。 周学廉把屠大海等人招待好后就立马赶去了县衙找到那新建县令很无奈地说道:“哎呀,孟大人,看来你还得多备些银子啊,我那姑爷说了,现今吏部尚书查郎阿和嵇曾筠两位大人与尹相国家的关系不是很好,所以还得多需些银子,至少得十万银子才办得了此事。” “这要价是不是高了点,要不下官亲自去和尹大人商量商量?”这新建县令的确有些舍不得拿出自己三分之一的财产去买一个从四品官职,因而只得犹犹豫豫地说道。 “我说你是真笨啊还是假笨啊,我家姑爷肯当面跟你说这事吗,只怕你话没说完脑袋就没了,你到底要不要那个南昌知府,不要的话,自然有人要!”周学廉装成一种很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新建县令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拿出十万两买好些,毕竟当了这洪都的知府一年就可以收刮得多些,这样没准一年就把这本钱赚回来了,而且还可以和这云贵总督搭上关系可是一大好处。 秘密交接后,周学廉就立即赶了回来交给屠大海五万两,自己独吞五万两后就立即给周学健写信:“兄谨启,弟已按兄意以尹继善名义收得新建县令十万两白银,给屠大海五成,弟得五成,他日尹继善必因此事身败名裂,兄可早拟参劾折子。” ------------ 第八十九章 微服私访 尹继善并不知道屠大海与周学廉这些人的事情。此时的他正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找到这在黄叶上题诗的人。看着这黄叶上隽秀的字迹,尹继善也不自觉地模仿起了他的字迹,写着写着尹继善似乎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次日一早,天边的乌云已经换上了一层霞衣,已经换上朝服的尹继善端坐在花木梨椅上说道:“鄂阳,传人把那老色鬼叫来,就说我有要事要找他商量。” 没到一碗茶的功夫,周学廉就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俯身下地行礼后才问道:“姑爷有什么事啊?” “别叫我姑爷,听着别扭,是这样的,我想聘请个钱粮师爷随我去云贵,麻烦你去告诉县令大人一声,让他把县里的所有读书人都叫过来,我要好好挑选”,尹继善端起茶吹了吹溢出的蒸气说道。 周学廉也没有查出什么异端,很快派人把这件事告知给了县令,县令也不敢马虎,只用了一上午的功夫就把小县城附近的读书人都叫了过来。尹继善很庄严地扫视了一下这些人后才命人把文房四宝拿来说道:“你们每人依次来这里写一句‘洪都新府,豫章故郡’,快点。”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这尹继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待所有读书人都写完后,才见尹继善摇了摇头,埋头看了看桌上的那张干得风都能吹碎的黄叶说道:“算了吧,没一个人写出万岁爷喜欢的字,要是聘你们帮我写折子的话,那以后我的折子在万岁爷面前就要大打折扣了。” “小民想请问这位大人,不知道皇上喜欢那种字?”一个不服气胆子又大的书生站了出来。 “大胆!还敢和大人顶嘴,还不滚下去!”一旁的县令生怕尹继善怪这书生无礼,便故意显得十分生气地样子大骂道。 尹继善忙摆手说道:“他既然不服气,就让他留下来,你们都回去吧。” 待县令和周学廉等人离开后,尹继善才拿着那片黄叶走过来对着他说道:“本官很佩服你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魄力,虽然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但已经消磨了许多狠劲,这叶子上的字就是万岁爷喜欢的,你看看吧。” 这书生接过那张叶子一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惊恐:“大人,您是怎么得到的?” “本官是在湖边捡的,难不成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尹继善见他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便知道他肯定和这黄叶上的诗有关,心里也就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不,小民不认识”,这书生见尹继善追问此事便有些害怕,以为他这是要处置自己的朋友于是就连推不认识。 尹继善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只得跟他解释了一番。这书生见此便凑过来向尹继善说了几句后就告辞而去。 “尹大哥,那人给你说什么了?”一旁的鄂阳很感兴趣地问道。 “他说黄叶题诗的人就躲在湖边住着,其他的就不重要了,看来我们还得去一次湖边”,尹继善说完就拉着鄂阳往屋外走去。 “姑爷这是要去哪儿?”尹继善刚与鄂阳来到大门,就被管家拦住赔笑着脸问道。 “哦,我和她出去郊游一下,看看这江西地界的田园风光”,尹继善眼睛往城外的稻田看了看。 “那要不要派几个人跟着?”管家很殷勤地问道。 “不用了!”鄂阳有些不耐烦地拔出了半截剑似乎在告诉他有自己在多几个人和少几个人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真是个女汉子,走吧”,尹继善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尹继善和鄂阳先沿着田埂往一边稻田走去,走着走着就穿过一片林子,来到湖边往四周看了看才放心大胆地沿着湖边四处寻找。 “尹大哥,这湖这么大,我们这样找只怕到今天晚上也找不到啊!”鄂阳单脚踩在一树桩上说道。 尹继善指了指远处的黄树林说道:“这湖边只有那一处林子里有黄叶,我们只去那里就行了,用不着这么累的。” 鄂阳便不再说什么跟着他走了不是很久就进了这一片黄树林。二人一来到这里就看见林子里有一条终止于水沿的羊肠小道,羊肠小道两旁是没过膝盖的篱笆,篱笆上还有些野菊花,循着小道往东南边走了一会就看见一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柴门堵在前面。 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小柴门并没怎么锁,只是用一木棍从里面扣住了而已。鄂阳忙挽起袖子准备伸到里面去取下那小木棍却被尹继善给拉了回来:“你没看见这里吊着的竹板和小棍吗,这是在告诉我们进之前要敲门,不可造次。” “这人可真清高,他既然有此要求就应该用一好门死死地关住才是,弄这么个小孩子都能进去的门有什么用?”鄂阳操起手不解地抱怨了几句。 “这就是隐士的风格,俗话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如果你在这种门未紧掩的情况下敲门的话,这主人才会理你,如果你直接闯进去的话,你就一辈子也别想他跟你说上话了”,尹继善拿起小木棍舒缓地在竹板上敲了三下。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穿着粗布草鞋的人走了过来在柴门外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回去。鄂阳这下就不明白了,很气愤地问道:“尹大哥,他这是为何?” 尹继善开始也不明白,等一阵秋风吹过来把他朝珠甩向空中时,他似乎明白了过来忙说道:“看来这身官服在有的地方管用在有的地方就不管用了,鄂阳,你帮我把我这官服脱下来吧。” “尹大哥,这隐士真是难伺候,要不我们直接进去就行了,何必费事!”鄂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在下已脱去此身臭皮囊,不知可否相见!”尹继善突然大喊一声后才笑着向鄂阳说道:“且等等,他们就是这脾气,一会儿就会来开门的。” 果然没过多久,这人就走来了打开柴门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不像其他官员,请进去吧。” “多谢”,尹继善等他先走几步后才与鄂阳一起走了上来。鄂阳趁那人不注意的时候满使劲地呼吸了几口气悄悄说道:“尹大哥,这人好大一股臭味,我都差点吐了出来。” “忍着点,人家是外脏内不脏,比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干净多了”,尹继善很严肃地训斥了她几句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忙捂住嘴巴尾随着那人进了屋子。 令二人大大出乎意料的是,这人的屋里却是绚丽许多,就跟花的海洋一般,尹继善不觉地赞叹道:“这位先生的屋里可真是与众不同啊,外面是一片萧索凄凉的秋景,而这里却似阳春的盛景一般。” “大人过奖了,不知大人找草民有何要事?”这人本来就嫌弃外面世界的尔虞我诈,而尹继善的这一番隐语倒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令他对尹继善又尊敬了几分。 “先生是否看看这张黄叶就知道了”,尹继善把珍藏在自己袖里的黄叶拿了出来递与他后又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要是也藏于深山之处不管百姓死活只顾自己安逸的话,只怕到了孔圣人面前,我也是无颜以对的。” 这人想了想说道:“大人教训的对,这正是草民之作,具体的事情还请大人换上草民的衣服随草民一起去见见就知道了。” “什么,尹大哥,要我们穿他的衣服?”鄂阳条件反映似的捂住了嘴。 “这位小姐不要嫌弃,老百姓们都穿着这个过年,比不得你们达官显宦人家”,这人面容上露出了一些不满之色。 尹继善忙道了几声谦主动把挂在墙上的衣服拿下来让鄂阳给自己穿上,定了定神后才强颜欢笑地说道:“看来我今天也得玩玩微服私访了,这位先生请带路吧。” 鄂阳从那人手里也接过衣服穿上咬了咬牙后就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如今正是收获的季节,这周家的人都在各处收着租子,时常就会出些人命,刚好在今天那周家的二爷会亲自去东北地垄里收租子,因为那家人实在是太穷,挨了无数次打就是没有交齐租子”,这人边说边走。 尹继善等人刚饶过一大石头就听见外面田间地头上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哀求声,鄂阳正准备出去看一看,却被那人拉了回来:“就在这里躲着看看,不然的话,你们就发现不了真正的情况了。” 尹继善第一个爬上大石头低着头放眼往去就看见抽着旱烟坐在滑竿上的周学廉,在他脚下则是一个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男子,另一边就是一个被几个仆人擒住的乡村少妇,正在此时,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孩咬住了周学廉的脚,只听周学廉大声骂道:“快把这狗杂种给老子摔死!” 尹继善眼看着一仆人举着那小孩正对着一石头准备摔下死,他也就顾不得什么,忽然急速跑了下来大喊一声:“住手!” ------------ 第九十章 出逃新建 这周学健听见一熟悉的声音就忙转身一看,居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跑了下来便也不十分在意地说道:“这佃户的声音好生熟悉,别管他,把这个狗杂种摔死!” “啪”,奔来的尹继善一拳打在那仆人的脸上时顺手就夺过那小孩交予旁边那跪在地上的妇女后就走到周学廉面前来,什么也不说就是一记狠脚将他踢倒在地,口里塞满了泥土。 “哎哟,是哪里来的狂徒,快把他打死!”周学廉扶着管家的手歪歪倒倒地站起来说道。 “二爷,他不能打,他是姑爷啊!”一管家扶起他指着尹继善手上的扳指轻声说道。 周学廉见此也不敢多说什么,哼了一声就默默地走了。尹继善也不管他,走过来扶起那妇女问道:“这位嫂子,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何打你?” “他们要收我们四十年后的租子,我们交不起就只有挨打了”,这妇女垂着头说了几句后就爬了到一男子身边来轻声呼喊道:“孩子他爹,你快醒醒,那河东的稻子还没收呢,要是再去晚一点,那周家人又要把稻子抢去了。” “我不行了,孩子他娘,我先去那边等你们了,这世道活不成了”,那男子奄奄一息地说了几句就垂下了手,闭起了眼。 “尹大哥,他死了,这姓周的也太可恶了”,鄂阳摸了摸他的鼻息说道。 “先生,这些银子你拿着,麻烦你帮这可怜的娘俩安葬一下这男子,剩下的银子就当做我们给他们的一点补偿吧”,尹继善掏出几张银票交予他手上面露愧意地说道。 “自古杀人偿命,鄂阳,我们找他算账去!”尹继善见这人收下银子后就立即拉着鄂阳往周府跑去。 “尹大哥,我们真的要杀他吗?”鄂阳一到周府门前反而有些犹豫起来。 “杀,怎么不杀,农民的命就不是命吗!不过现在先别动手,毕竟他们人多不好逃跑,等到了晚上再说!”尹继善紧咬着牙重重地说了几句后就大摇大摆地跑了进来。 “大人,鄂小姐,你们回来啦”,尹继善刚一进来就碰见迎面而来的屠大海等人。 “嗯,你们都回船上去,我们今晚就要走”,尹继善严肃地命道。 “为什么不白天走呢,干嘛要晚上走?”屠大海不解地问道。 尹继善懒得跟他解释,厉声喝道:“叫你准备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屠大海只得悻悻地带着人去了,尹继善见他走后才对鄂阳说道:“你先回屋歇息要装着跟没事人一样。” 鄂阳一回来就关上门舒展了一下筋骨就剑不离身地假装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门居然被打开了,但鄂阳还是故意装着睡着的样子准备细看看是谁不敲门就走了进来,而且走个路还是如此的轻声慢步的,生怕被人发现了似的。 “小娘子,小娘子”,那人喊了几声见鄂阳没有回答便屏气凝神地过来拿手抚摸着她的脸庞。鄂阳很明显感到这是一支很老的手,但她还是忍住了,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那人的手刚下移到鄂阳的敏感的部位,再也忍不住的鄂阳瞬间就推倒他,然后立马坐起来抽出剑直接捅入了那人的胸膛:“大胆淫贼!敢占我便宜!” “你!来人,把她拿下!”那人指了指她就立马大喊了起来,没一会就倒下死去了。 鄂阳定神一看才发现正是周学廉,她顿时就惊讶地张大了嘴:“不会吧,这老色鬼居然倒在了自己的剑下?” 闻声赶来的仆人一看见倒在血泊里的老爷和手里拿着长剑的鄂阳瞬间就吓得不行四处奔跑呼喊了起来。鄂阳也不管不了这些忙收起剑往尹继善这边赶来。 “尹大哥,不好了,那姓周的鬼迷心窍居然摸到了我房里要占我便宜,被我一剑给杀了!”鄂阳着急地说道。 “那还不快跑,还愣着干嘛!”尹继善听完就立即拉着鄂阳往外面跑去。 “姑爷,您看如此匆忙,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守门的仆人恭敬地走了问道。 “我们有要紧事!”尹继善和鄂阳刚一说完就听到背后数人追过来大喊道:“快抓住他,他不是什么姑爷,他杀了我们家老爷!” 这些人一反应过来就立即追了上来。尹继善见此只得拉着鄂阳更加迅疾地跑了起来。 “哎哟,尹大哥,我脚崴了”鄂阳因为跑得太快居然没有注意的脚下,直接摔了一跤。尹继善没法只得背起她继续狂奔。尽管尹继善的奔跑速度极快,但毕竟这些人对这里的地形道路比他熟悉,他每一甩开一段距离都会被这些人抄近路给赶上。 跑着跑着尹继善就看见了站在船上的屠大海,见此他立即大声喊道:“有刺客,快来帮忙!” 屠大海循声一看就看见尹继善背着鄂阳从这边跑来,而他们后面这是一大群手拿大刀的周家仆人,见此他急忙飞了过来背起鄂阳就以蜻蜓点水般的样子回到了船上。 尹继善背上没了鄂阳,跑道也就更快了起来,当他侧目一看却见码头已经被抄近路的人给堵上了他只得一边大声喊着让屠大海他们往前面开一边往湖边跑来。突然,他就蹬地一跃,跳入湖中直接游了到了船边然后就被众人拉上了船。 “快划,这周家的人可真多!”尹继善来不及换衣服,直接接过一划桨划了起来。 “不好了,大人,他们追上来了,前面也有他们的船!”屠大海焦急地喊道。 “我都看见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只有动手了,本不想伤及无辜的,谁知他们这么忠心!”尹继善丢下划桨站在鄂阳前面咬着牙说道。 尹继善此时也顾不得这些忙大喊道:“本官是云贵总督尹继善,你们想造反吗!” “大家不要信他,这人假冒官差,罪大恶极,堂堂总督怎么不带一兵一卒,直接射箭把他们射死!”一聪明的管家说了几句后,这些人依旧有恃无恐地靠了过来。 眼见这些人越来越近,射上船的箭越来越多,屠大海只得过来劝道:“大人,要不你和鄂小姐趁他们还没靠太近回到岸上,我和这些仆人们在这里跟他们周旋。” “这样的话,那你们怎么逃走?”鄂阳听他这样说立马问道。 “没事的大人,我这里有皇家侍卫的腰牌,谅他们也不敢怎样,到时候我们直接去云南找大人”,屠大海假意地摸了摸腰间后说道。 见尹继善和鄂阳安全地潜到岸上逃跑后,屠大海才放心地说道:“我身上根本就没有腰牌,你们快跳湖逃跑吧,我先走了!” “大人要去哪里?”一仆人跳下湖后问道。 “当然是去云南,你们就不用来了,快回去把消息报告给少夫人!”屠大海说完就拿起一包袱飞到了另一边岸上故意站了一会儿等周家人发现自己时才狂奔了起来,但又不展示自己的轻功绝技而是把这些逗了一时辰后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尹继善背着鄂阳跑了很久才停了下来,坐在高大的松树下不停地揣着粗气。等呼吸稍微平息后,尹继善才指着鄂阳的脚问道:“好些了没有?” “好些了,尹大哥,我们这是在哪里呀?”鄂阳弯了弯脚踝后就看了看远处的高山密林有些茫然地问道。 “应该还是在江西境内,前面的那大湖就是鄱阳湖,那远处的高山应该是九岭山”,尹继善站起了指了指远处说道。 “尹大哥,你来过江西吗?”鄂阳惊讶地问道。 “没有,以前读过这方面的书,快走吧,去找一个村庄度过一晚再说,等一会天黑以后就有可能有野兽出没了”,尹继善拉起鄂阳牵着她往一山坡上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是没有发现一处村庄,尹继善只得无奈扶着鄂阳坐下说道:“歇息一会儿吧,看来是找不到人家了。” “那怎么办呢,尹大哥?”鄂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尹继善的肩膀上娇滴滴地问道。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坐破庙,我们可以去那里暂居一晚,你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尹继善指了指一里外的一处破庙说道。 尹继善见她举着手摇着头便笑了笑就蹲下来背起她往那破庙走去。 “尹大哥,你看!这是一座瘟神庙,我们可不能住在这里否则是要倒霉的?”鄂阳趴在尹继善的背上指着庙里的一尊瘟神说道。 “怕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算倒霉吗?”尹继善自思自己是一个严格的唯物主义者是不会相信这些迷信的,尽管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强撑着坦然的笑脸说道。 “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去捡些干柴生火”,尹继善说完还没走几步就被鄂阳抱住了:“尹大哥,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昨天杀周学廉的胆量去哪里了啊?”尹继善刮了刮她的鼻子就牵着她走了出去。 “尹大哥,你先别过去,你看那树的背后好像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动,而且它还越来越近了”,鄂阳躲在尹继善的背后指着前方的一大树背后黑乎乎的东西有些害怕地说道。 ------------ 第九十一章 炒回锅肉 尹继善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有个黑影子在那里乱晃,他便忙从鄂阳手中拿过宝剑缓缓地地抽出剑往这边移来,只听“嗖”的一声,尹继善手中的剑脱鞘而出直刺向那黑影。 没过多久,便听见刚才那黑影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又颤颤巍巍地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从上面滚了下来,尹继善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一只野猪,便有些兴奋地说道:“原来是只野猪,鄂阳,我们今晚有好吃的了。” “也是啊,不过尹大哥,这天野猪好像没有我在广西看见的大”,鄂阳拔出剑指了指猪头说道。 “这只野猪并未成年,所以就没那么大,要是成年的话,我肯定是拉不动了,不过这野猪是群居动物,而这里只有它一只说明它是走散了的,而且它似乎已经受了伤,要不然刚才跑的时候也不会跛一跛的”,尹继善边说边拿藤条把这野猪捆在一木棍上然后就和鄂阳把它抬往瘟神庙去了。 尹继善一回到瘟神庙就把野猪放在庙门外说道:“鄂阳,你刚才还说住在瘟神庙要倒霉,你看我们倒霉了吗,还收获了一野味岂不好?” “可它怎么做啊?”鄂阳搬来些柴火放在屋子空旷处问道。 “我一四川人还不会做菜吗,川菜里最好做的就是回锅肉,我就给你做个回锅肉怎样?”尹继善取来一个干枯的木棍平放在地上再用剑掏了个洞后就往里面放了些干草,然后又取来比洞口差不多大的小木棍放在干草塞满的小洞里不停地转了转,没多久就见一丝火苗燃了起来。 “哇,尹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个办法的?”鄂阳有些大惊小怪地问道。 “这是老祖宗的办法,叫钻木取火,用了上万年了,快拿些干柴来,免得火熄了”,尹继善一边将火苗引向鄂阳铺好的柴堆中一边端起柴堆底层的木块轻轻地吹着风。 鄂阳把干柴递给尹继善问道:“对了,尹大哥,你刚才说你是四川人,这不可能吧,而且你不知道君子远庖厨吗,怎么还会做什么“回过肉”,那“回锅肉”怎么做啊?” 尹继善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有些头昏,只得一个一个说道:“我以前在那里生活过就自认是四川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君子,远不远的就管不了我了,再说这“回锅肉”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菜,现在想起来都直流口水呢。” “哦,尹大哥,不过听你一说,我倒觉得这回锅肉没锅可不行啊,可这破庙里哪里有什么锅碗瓢盆啊?”鄂阳向四周看了看,当看见那高高在上的塑像时又急忙低下了头。 “也是啊,我去找找,那怕是有一个铁罐子也行”,尹继善说完就拿着宝剑绕到塑像后面在一堆砌的破烂处翻了翻令他喜出望外的是还真发现了一生满锈迹的铁锅,喜得他忙把它拖了出来,谁知刚一拖出就看见十来只叽叽喳喳的老鼠往外面跑去,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鄂阳尖叫的声音,尹继善便拿着铁锅走出来笑道:“你们这个时代的女生怎么也爱这样尖叫啊,不过是几只老鼠,有什么可怕的?” “哦,尹大哥,你还真的找到了铁锅啊,可这铁锅这么脏怎么用啊”,鄂阳抱着两只手看着他手里的那只毫无金属光泽的铁锅说道。 “没事,我一会用剑把这些锈迹铲除就是了”,尹继善说完就坐下来拿着剑细细铲着那些锈迹,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见了银白色的锅底,尹继善拿着它在火上烤了烤就出去洗了洗才盛了一锅水进来放在预先用石头架好的三角炕上烧起了水。 “尹大哥,你烧水干嘛,那野猪什么时候弄它?”鄂阳好奇地问道。 “先把水烧开,消消毒,然后在烫烫它”,尹继善弄了弄燃得不是很旺盛的火堆说道。 没一会儿,等水沸腾后,尹继善就端着这一锅滚烫的开水淋在野猪身上,接连用几锅开水烫了之后,尹继善才拿着预先已经用开水煮了的剑过来刮着它的皮毛。 一旁的鄂阳就像一个小孩一样聚精会神地看着尹继善的一举一动,当她看见尹继善刮着猪毛时便忍不住笑道:“尹大哥,你这个时候真像是个屠夫。” “是吗,你不知道,我干爹就是个屠夫,我小时候经常趴在他背上看他杀过年猪,而且我在大学就学过解剖,这屠猪宰羊的行当还真是小菜一碟”,尹继善很高兴地跟她分享着自己穿越前的生活。 “尹大哥,你的话,我真听不懂,不过我现在觉得你越来越奇怪了,这些八旗子弟里面,估计你是最怪的一个了”,鄂阳一边添着柴火一边说道。 “以后最好别提我是八旗子弟,八旗子弟是这个时代最无用的寄生虫,说起来脸上都无光”,尹继善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野猪的骨架,顺着胸脯就是一剑划下,居然没流出一滴血。 “尹大哥,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们大清就是这些八旗子弟打下来的,他们可是功勋卓著啊”,鄂阳从小接受的都是“正统”教育,实在是不理解尹继善为何说出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你是个美丽的满家女孩,可以为曾经英武的他们感到骄傲,可我就不能这样了”,尹继善把找到的静总动脉对着溪水剪断后就把野猪提了起来,把血放进了涓流而去的溪水中。 “尹大哥,也是啊,现在这些八旗兵除了斗鸡走狗的确没别的本事了,连我阿玛在云贵征服土司时都是用汉家绿营兵才打的赢,一旦用了这些八旗精兵都会输得很惨”,鄂阳走过来帮着尹继善提着那野猪说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别把那主动脉给弄断了,当心这血压过大冲你一脸的血”,尹继善忙一说完就见鄂阳一剑之下就把那主动脉给划断了,顿时血就冲上了树梢。 尹继善看着她那满脸是血的样子笑道:“叫你别碰,你偏要碰,这下好了,弄得给红头鬼似的,快去洗一洗。” “我见它比你划断的那根要粗,便想把它划断好流得快点,谁曾想这跟管子里的血这么厉害”,鄂阳一边洗着脸部一边抱怨道。 “没文化真可怕,洗完之后就去火边烤烤,免得弄感冒了”,尹继善把那冲血处对着溪水下游说道。 待野猪的血放尽后,尹继善才把野猪放进溪水里洗了洗,然后又把掏出来的内脏埋着土里,再用剑把野猪划成了两半后才放在庙阶前的石板上切下一块五花肉放在屋里的锅里煮了起来。 “尹大哥,你为什么要把五脏六腑埋了起来,还把血放进水里?”鄂阳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毁掉这些蛛丝马迹才不会被周家人或野兽发现,快把这剑放进锅里煮一下”,尹继善一边洗着庙门前的石板一边回道。 你想得真周到,哈切!”鄂阳还没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果真是感冒了,把我那官服穿上吧”,尹继善说完就挽起袖子用两根细木棍将煮烂的肉块夹出来放在拿水烫过的石板上再用开水煮过的剑切起了肉片。 “我如今也成了二品大官了,哈哈!”鄂阳穿好尹继善的衣服后就很兴奋地站起来转了转身子向尹继善展示了起来。 “有什么好得意的,快去把我刚才采回来的野花椒和野辣椒拿去洗了”,尹继善笑着走来端起锅也往外走去了。 待重新用水洗过后,尹继善才把肉片丢进锅里淹了油后就不停地用剑翻炒着,炒了一会儿就往里面丢了野花椒和野辣椒,待炒得出了汁水后,尹继善才把锅端了下来说道:“史上最奇葩的炒菜模式就这样诞生了,哈哈!” “尹大哥,你炒地真香,我现在可以尝尝了吗?”鄂阳忍不住地拿舌头舔了舔嘴唇。 “吃吧,不过会让你失望的,因为没有盐”,尹继善在火前烤了烤冰冷的手说道。 “是有点淡,但的确很好吃”,鄂阳还在吞咽着就忍不住往嘴里又送了一块。 “看你那吃相,真是典型的吃货,还有呢,别急”,尹继善尝得可没有她那么有味,毕竟这没有盐和其他调料的回锅肉与自己在穿越前吃的的确是大打折扣。 没过多久,二人就吃饱靠在一起在这瘟神庙里睡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当林间传来阵阵鸟声时,尹继善和鄂阳才昏昏沉沉地醒来,二人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居然没有听到一声鸡叫,看样子周围真的没一处人家,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鄂阳先站起来走到庙门外看了看说道。 “也罢,一会我们把那剩下的野猪肉腌制了带在身上,免得还没走到云南就在这没有人烟的鬼地方先饿死了”,尹继善说完就来到溪水边洗了洗脸。 “什么是腌制,尹大哥?”鄂阳将剑也洗了洗。 “就是用柏树叶将肉熏腊,我们那里叫做腊肉,你一会儿看我做就是了”,尹继善把鄂阳手中的剑拿过来后就走到前面的一颗柏树,爬上去砍了一大堆的柏树枝桠。 见砍的差不多了后,尹继善就跳了下来把这些柏树枝桠拖到庙内,点好火后切了几块好的野猪肉挂在瘟神塑像的手上,没过一会儿就见浓浓的白烟从柏树枝桠堆里冒出升上来熏着上面的野猪肉和瘟神像。 ------------ 第九十二章 好心人家 “尹大哥,这白烟问着都挺香,估计这熏出的野猪肉应该也不错吧”,鄂阳蹲在地上新奇地看着从这翠绿色的叶丛中冒出的滚滚白色烟尘说道。 “那倒不一定,我只是想带点不易腐烂的食品而已,你去把那剩下的一大半野猪给埋了,毕竟人家也是野生动物,不能委屈了它”,尹继善眯着眼不停地朝柏树叶丛里吹着风。 等到了下午,野猪肉被熏得差不多后,尹继善才把它取下来包在扯下的布匹中说道:“这下我们可以挨过两天的路程了,走吧。” “好,我们走”,鄂阳倒很兴奋地朝前面的平坦之地走去。 “回来,我们应该往西南边走,你那是北方,永远也走不到云南的”,尹继善见她走反了方向就忙把她叫了回来。 “那边不是西南方吗,你看那边的山这么多?”鄂阳指了指远处的山峦问道。 “你看这些树冠,朝我这边的叶子茂盛些,所以就是南方了,在野外不能瞎走,知道吗?”尹继善指了指眼前的一棵松树说道。 “哦”,鄂阳嘟了嘟嘴就跟着尹继善往西南方走去。 走了几天后,尹继善带着的腊肉也吃完了,二人只得忍饥挨饿地继续往南边走去。到了一山脚下时,二人才歇息下来躺在大石板上闭着眼睛摸着肚子回忆着各自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 “尹大哥,我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可怎么办啊?”鄂阳侧过脸对着尹继善叹道。 “坚持一下,这里既然有稻田就应该有村庄,我们先洗把脸等见到了庄稼人不要把人家吓到了”,尹继善说完就把鄂阳拉了起来穿过蒲苇丛来到河边清洗了起来。 待清洗完后,尹继善直接跳到一水中的石头上说道:“拉着我的手跳到你面前的那快石头上,快!” “这能行吗,水还是挺急的,我可不想再湿鞋了”,鄂阳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 “不要怕,你能行的,我三岁时就开始光着脚丫子背着大背篓在这山涧里飞来飞去了,就这点算什么”,尹继善顾不得她犹豫一使力就把她拉过来抱着她直接跳到了对面岸上。 “这条小路旁边的草才被人给铲平,说明这条小路旁有人家住着,我们沿着这条小路走走看”,尹继善把鄂阳放下来指着前面的一条整齐而又狭窄的小路说道。 鄂阳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柏树和点缀其间的稻田和竹林反而忘却了饥饿,兴致勃勃地伸直着双手摇摇晃晃地走着小碎步哼着小民歌。尹继善见她这样高兴,心里也舒畅了许多,不停地给她讲述着自己以前在乡间生活时的童趣。 “尹大哥,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就越发不懂了,你不可能在乡村生活过啊,而且更不可能是南方”,听得津津有味地鄂阳忽然就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我,我没骗你,你看,前面好像是一大片桔子树,金灿灿的,可以买点垫垫肚子了,快走!”尹继善指了指前面后就立即饶到她前面跑了过去。 跟上来的鄂阳一看见这一大片的桔子林就兴奋地跑进了林子间转来转去。谁知还没进去好深,就听见“汪汪”的几声,俄而就见一只恶狗跑了出来,鄂阳吓得忙跑回来躲在尹继善的背后说道:“这里居然还藏着一只恶狗,好险!” “幸好这狗是绑着的要不然你今天就惨咯”,尹继善笑了笑就带着她循着桔子林边的小石子铺就的小路往不远处的茅草房走去。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呀?”一老头牵着一头老牛走过来问道。 “这位老人家,我们是从新建来的,路上一直没有吃东西,所以想在你这里买点吃的”,尹继善躬身行了行礼就让鄂阳递给他一张银票。 这老头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二位请跟我来吧。” 这老头把那头老牛系在桔子树上后就领着二人走进茅屋里喊道:“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你快去备点吃的,他们还没吃饭呢。” “好呢,你去摘点桔子给他们垫垫饥,我这就去烧火”,屋内传来一慈祥的声音。 “你们请坐,这大山里很少有人来,你们怎么到这里来呢”,老头拿了两只不规则的棕褐色的小碗去沏了些茶放在二人面前问道。 “谢谢您,老人家,我们得罪了一姓周的财主,他要杀我们,所以我们就逃到这里来了”,尹继善捧着这碗浑浊的茶水一下就灌了下去竟似饮着琼浆玉露一般。 “看来是对苦命鸳鸯,你们好好歇着,我去给你们摘点桔子”,这老头说完就拿起靠在门槛边的竹篮子出门去了。 鄂阳听见他说自己和尹继善是一对“苦命鸳鸯”,心中就像吃了蜂蜜似的,连碗里的苦茶都感觉是甜的:“尹大哥,他这茶虽然粗陋但却比京里的贡茶好喝许多。” “哪里是这茶好吃,分明是你心里的茶好吃吧,你去帮帮那屋里的老奶奶,我去帮帮那打扫野兔的老爷爷,不要在这里瞎坐着”,尹继善推了推她就跑出来喊道:“老人家,我来帮你吧。” “这哪里是你们这些书生干的活,别把你们的锦袍弄脏了,你还是进屋去吧,屋里暖和”,这老头有些吃力的把桔子枝桠扯弯下来,挑了些不怎么大的桔子放进篮子里。 “不碍事的,我就是一童生罢了,您拿着篮子,我来摘,要是因为给我们吃桔子而使您摔倒了的话,恐怕孔圣人就要拿板子打我了”,尹继善诙谐地说了几句后就直接爬了上去按照那老头的意思摘着这树梢上的累累果实。 “我看够了吧,老人家?”尹继善跳了下来接过竹篮子问道。 “你再上去把那边的几个大桔子摘下来,免得以后烂掉可惜了”,老头刚指了指,尹继善就跳上去摘了下来。 “年轻人就是有劲,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两个老人就只能看见这些又大又黄的桔子掉地上烂掉了”,这老头咧着嘴笑道。 “我看您还健朗的很,不知道您老贵姓是?”尹继善一边给他剥着桔子一边问道。 “我姓李,在这里生活都好几十年了,都没见个人来,不曾想今天还能碰见你们,你们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好好过活”,这老头很同情尹继善和鄂阳这对苦命鸳鸯,所以也就不由自主地说了这话。 “谢谢您老的好意,我们还要去云南投亲戚呢”,尹继善把他扶进屋里坐下。 这老头看了看他手上那翠绿色的扳指便有些失望地说道:“也是,一看你们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愿意在这穷乡僻壤里过活呢,只是你们亲戚怎么在云南那么远的地方呢?” “您老别这样说,我以前也是寒门子弟,再说您们如此慈爱,哪里就有嫌弃的道理,只是因我那舅舅中了举外放到云南当县令,所以他就叫我过去给他当师爷,这样也可养活自己”,尹继善有的没的扯了一大堆慌。 “这样也好,好歹有一个当官的舅舅,这样就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好过多了”,这老头说完就唉声叹气了一会。 “老头子,瞎扯这些作甚,我看这年轻人可不像那些财主家的少爷们专抢老百姓家的闺女,以后功成名就之后保不定是个好官”,老妪领着鄂阳把饭菜端了过来。 “对对,你以后可得好好当官,快吃饭,这兔肉是我昨日才打的野兔,新鲜,你们尝尝”,这老头给尹继善和鄂阳一人夹了一筷子。 尹继善故作惊讶地赞了几句后,这老头心里也开心极了情不自禁地地讲起了自己所知道的趣事,还没说几句就被那老妪打断了话:“谁愿意听你在这里瞎扯,快让这两个孩子多吃点饭才是正经。” “好,好,我不说了,吃完饭后你给这两个孩子备些干粮,好在路上吃”,老头端起盛有浊酒的破碗说完就吃了一口。 尹继善和鄂阳对二人很是感激,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待打好包袱后,尹继善才走过来递给老头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说道:“多谢二老的款待,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这一千两银票,你们就收着,去置办些土地什么的以备将来养老之用。” “年轻人,虽然你有个当官的亲戚,但也不能这么糟蹋银子,这一千两够我们两口子过五十年了,我们不过是略微替菩萨行行善日后到阴间少受点罪,你这样做就是折煞我们了”,这老头忙把尹继善的手推了回去。 “不,您老必须收着,否则我舅舅要是知道我知恩不报的话,他定是要打我的,到那时我就当不成师爷了”,尹继善显得很无奈地样子说道。 “那好吧,不过这一千两实在是多了点,你随便拿几文铜钱就行了”,这老头见他这样恳诚只得做出了让步。 “您老不知道,我们因嫌碎银子带着不方便,所以身上最小的就是一千两了,又不能把银票撕成两半花,所以只得恳请两位见谅咯”,鄂阳禁不住笑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这样吧,我们这里还有一头小毛驴,你们就拿去驮东西的,要不然的话,我可不敢收你们这么大的谢礼的”,这老头说完就把屋后的小毛驴牵了过来。 “那好吧,我们走了,老人家”,尹继善接过绳子拉着小毛驴说完就和鄂阳下了坡往西南边走去了。 “等一等,年轻人,哎哟!”屋里的老妪见尹继善和鄂阳掉了个小包袱在屋里,只得忙拿了出来谁知刚走到这老头面前来就摔了一跤,旁边的老头忙把她拉了起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人也没走远,着什么急啊。” “不对,这是县太爷们穿的衣服,这帽子也是县太爷们才戴的,老头子你看看”,这老妪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指着从包袱里抖落出的官服顶戴说道。 ------------ 第九十三章 被蛇咬了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比县太爷大多了,难怪他出手这么阔绰,看来我们今天是遇见贵人了”,这老头把包袱重新收拾好后就直直地盯着赶回来的尹继善。 “年轻人,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家到底是什么人家,我以前在一财主家当短工的时候看见一个总督大人穿得跟这就是一样的官服”,老头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巨大的秘密一样很专注地向他问道。 “是我们的错,我瞒了二老,我舅舅不是什么县令,他才升了云贵总督,所以这其实是给他赶制的官服顶戴”,尹继善微笑着回道。 “哦,你原来是出自达官显宦之家,去了云南可别仗着你舅舅的关系欺负百姓,快走吧”,这老头挥了挥手感叹了几声就扶着那老妪回去了。 尹继善答应了一声就把包袱丢给鄂阳说道:“自己成了自己的舅舅,倒真是史上最奇葩的谎言,走吧!” 就这样,二人一驴又开始了旅程,也不知过了多少条河,爬了几座山才总算是到了一小集市,二人在集市把这天驴子卖掉后才换了两匹马继续赶路。 有了马,二人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刚过春天就进入了湘西地界,因湘西地势复杂,山峦起伏,基本上没什么大路,所以二人只得牵着马继续步行。 “尹大哥,这里比起我们那天经过的长沙城一带差远了,有时候连马都不想走,更别说人了”,鄂阳使劲地拉着拖延不走的马说道。 “这里的地形和我从小生活的川东地区是一样的,地形崎岖且少数民族极多,而且这里就是苗族的主要聚焦地,语言不通是最大的麻烦”,尹继善望了望面前的崖壁说道。 “不过还好的是,我以前跟阿玛在云贵的时候学会了苗语,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的山洞歇息吗?”鄂阳抚摸着马鬃问道。 “看样子不行,你看这些野生苎麻上这么多的蛇口水,估计这里八成有很多蛇从这里出没,其他的还好,关键这里是五步蛇的主要生态聚居地,所以就显得很危险了”,尹继善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植物说道。 “五步蛇很厉害吗?”鄂阳抬头看了看将要变黑的天空问道。 尹继善绕过爬上一尊巨石坐了下来:“这人要是被五步蛇咬了,虽然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五步内致人性命,但一天是足够的,而且这五步蛇的毒性比眼镜蛇都要强,即便是在几百年后都没多少中了五步蛇毒的人能够幸存。” “这么厉害,那我们还歇息干嘛,得快点赶路才好”,鄂阳把尹继善拉了起来朝对面的开阔地走去。 二人走了没多久,天就黑了下来,尹继善只得拍了拍马匹说道:“看来我们只有在这荒郊野外过一晚了。” “那可怎么办呢,你不说五步蛇还好,你一说我倒不敢在这里呆了,尹大哥”,鄂阳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 “看把你吓得,没事的,幸好马是站着睡觉的,一会我们在马上睡一夜就是了”,尹继善笑道。 “看来只有委屈委屈马儿了”,鄂阳说完就上了马俯在马身上闭起了眼晴。尹继善笑了笑就独自走到一石头上坐下来想着往事。 次日一早,一夜没睡的尹继善打了一会太极拳,在周围跑了跑才摘了点野果子回来叫醒鄂阳:“该醒啦,等太阳出来了,五步蛇就出洞了。” “什么,五步蛇来了,在哪里?”鄂阳一听见五步蛇三个字立马就醒来跳下来警惕地问道。 “真是大惊小怪的,把这些新鲜的果子吃了,一会儿就赶路”,尹继善把果子递给她后就走来抚摸马匹,观察着该从那方走才能最快到达云南。 初夏的阳光并不是那么热烈,还特地给这湘西的山涧间增添了许多的七彩光环,尹继善和鄂阳也忘却了途中的劳累,不停地为每一奇花异草驻足,为每一秀美光景停留。 突然有一天,尹继善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只见一块大得足够容下几百人的磐石倾斜在山峦间,磐石因日经风雨的侵蚀变得灰白光滑,磐石周围则是插满了郁郁葱葱的松柏槐杨,从高处看下去就像是遗落在绿色森林间的一块白玉。 “这里跟我家杨柳河畔的滑石板倒有些相似,鄂阳,我们先别忙走,我教你玩个游戏怎样?”尹继善细想了想突然就勾起了自己穿越前的童趣,便忍不住想重温一次当初的快乐。 “尹大哥,你要玩什么?”鄂阳把马拴在附近的树干上问道。 “你别多问,就在这里等我”,尹继善说完就拿出剑从旁边的柏树上砍了许多枝桠下来编成两个船型的器物,再捡了些松毛铺在里面后才把它放在石板上说道:“你一会照我的样子坐在里面,然后就坐这个从这上面滑到石头底下,尝一尝风一般的速度。” 鄂阳满怀好奇地照尹继善的样子坐在上面,通过脚来控制住不使自己下滑,待尹继善说了一声“放”后,才把脚放开,只见这柏树枝叶编织成的器物就像是风一样从山间飘向山脚。 “尹大哥,这可真刺激,两边的树木就都看不清了!”鄂阳不能全睁开眼但还是异常兴奋地说道。 “哈哈,好玩吧,告诉你,以前我们家门前就有这么一块大石头,小时候经常这样做,裤子都不知道磨坏了多少条”,尹继善呼了一声就抬起脚狂声大笑起来。 等到大石板底部,二人才停下来,舒展了一下身子就往回走去。刚没走几步,尹继善突然就倒在石头上哎哟了一声后就忙喊道:“不好,鄂阳快把这条蛇砍断,它就是五步蛇,咬得我真疼!” 等鄂阳抽出剑时,那蛇早就跑得不知所终了,她只得转过身来蹲下看了看撩起尹继善的脚部看了看两个渗着血的牙形伤口问道:“尹大哥,你真是被它咬了吗?” “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这乌鸦嘴,鄂阳,看来我只有在这里跟你告别了,你还是快点走吧,这里的确很危险”,尹继善知道这五步蛇的剧毒所以也懒得去处理伤口只得很无奈地说道。 “不准你乱说,尹大哥!”鄂阳吓得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想也没想就忙低下头吸着他伤口处的血毒说道:“你放心尹大哥,我就是吸也要把毒吸出来。” 尹继善真想把她一脚踹开但是全身就像被零下几十度的冰块冻僵了一般不能动弹还直打着寒颤。他只得努力控制着上下打颤的牙齿说道:“好鄂阳,别吸,免得你也中了毒,快停下。” 尹继善的话刚一说完就见鄂阳也酥软倒了下来,他开始还不发觉鄂阳是中了毒便欣慰地说道:“这就对嘛,真听话,我知道你是好意,可这样做不仅没有用还会多搭上条人命,而且我又不算死充其量算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坏了,鄂阳,你别告诉我你也中毒了,你醒醒,快醒醒!”尹继善强撑着内心的寒冷喊了几声,见她一直没有答应,只得无奈地嗅着从她身上飘来的体香,不觉又重新激发了久藏在他内心里的那份多情。 此时的鄂阳还有些意识,但已经没有太大的力气与他说话,只能默默地睡在他的旁边感触着尹继善渐渐弱去的气息。 二人此时就像是一精妙绝伦的塑像一般刻在巨大的磐石上一动不动,虽然眼神里充满了情感,却不能说出一句话,动一下身体,随着太阳的落下,夜雨的降临,惊雷的响起,二人仍然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 “爷爷,你看哪里是什么,好像是两个人躺在哪里”,次日一早,一个采蘑菇的苗族小姑娘刚巧路过这里向随后赶来的一苗家老头指道。 “快领爷爷去看看,他们好像还没死”,这苗家老头看了看仍然在抽搐着的鄂阳和尹继善着急地说道。 “你们这是被什么咬了?”赶来的苗家老头看着二人乌黑了的皮肤问道。 听着他一口的苗家语言,尹继善除了眨眼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努力地拿嘴嘟咙着提示他去问旁边的鄂阳。这苗家老头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忙转过来向鄂阳问了几句,鄂阳有气无力地用几句苗语回答了他。 “还来得及,妍儿,你快把爷爷背篓里的竹筒拿出来”,这苗家老头得知二人是中五步蛇之毒后忙向旁边的苗家小姑娘吩咐了几句。 “我给你们服的是我们苗家的秘制急药,即便是才死了的人也能靠此药也能坚持半个时辰的走动,所以你们还是快点给我回寨里去,我好让我们寨里的神婆给你治,否则就来不及了”,这好心的苗家老头说完就引着奇迹般重新站立起来的二人往寨里走去。 尹继善不能与这二位苗家人沟通,只能听着鄂阳与二人间谈话,等进了寨门时,鄂阳才转过身来悄悄对尹继善说道:“尹大哥,我刚才细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们是蛊苗,所以我们一会得小心点。” 尹继善虽然不知道蛊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对苗族“蛊术”的厉害还是知道的。他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苗家风俗,一会你提醒着我,免得惹怒了他们。” ------------ 第九十四章 神婆救人 尹继善二人跟着他们一过寨门就上了坡,然后饶过较贫瘠的几块梯田才到了一吊脚楼。这吊脚楼依着崖壁而建,不是很大最多有三间屋子,且还有精巧的飞檐翘角,并有走廊且旁边是白木质栏杆,栏杆雕有各种图案。 “这吊脚楼到别具特色”,尹继善在楼梯上驻足了一会儿才跟着进了上层屋里。一进了屋子就见这苗家老头放下背篓,在火炉里添了些柴块后才走过来对他们说道:“你们去上面躺着吧,我马上去请神婆来救治你们。” “老人家,这天气如此炎热,怎么还让我们在火炉上躺在呢?”鄂阳此时全身有些发热,看着那才加了柴块的火炉就像看见红彤彤的火焰一样不敢向前。 “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些发热,那是药效的缘故,等一会儿药劲去了,你们体内的蛇毒一旦复发,你们就会像在冰窟窿里一样发冷,时辰快到了,你们快躺着去,否则就算是神婆再厉害也救不了你们了”,这苗家老头重新系了系绑腿说道。 尹继善和鄂阳相互点了点头,便一起径向朝那火炉走去,刚开始的时候,二人就像是在被架在火上烤着一样难受,汗水湿透了他们的全身。可就在二人准备下来不再受此煎熬时,突然就感到了一阵寒意袭来,顿时就从盛夏步入严冬,连下面的火焰都觉得是冰做成的一样。 “你们再坚持一会,我爷爷马上就回来了”,看着二人冷得不停地打着寒颤,一旁守着的苗家小姑娘只得一边忍着炎热在火炉旁给他们添着柴火,一边安慰着二人。 等了约有半刻钟的样子,苗家小姑娘才看见一穿着无领镶边绣花衣,穿着宽松绣花的大裤子,戴着有数层厚的老妇女在爷爷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她猜想这肯定就是平常害得小孩闹肚子的神婆了,她便害怕地躲开了一边看着爷爷恭敬地向这神婆说着这二人的毒。 这神婆听了她爷爷的话后,忽然转过头来瞪了瞪她。这苗家小姑娘见神婆这么看她,吓得忙下了楼梯躲在下面的羊圈里不敢上楼。 见这小姑娘走后,神婆才开始说话问道:“刚好我的蛊就是蛇毒,解此剧毒也容易,只是须得没有血缘关系才可解救,不然的话我宁愿下蛊将二人处死也不救他们。” “尊敬的神婆,不知您为何要有此要求,能救得二人岂不是能助神婆早日成仙?”这老头很恭敬地问道。 神婆听他说这话,心里倒也乐意救助二人,但还是说明了自己的缘由:“是这样的,我这蛊向来只有害人,没怎么救人,并不是我狠毒而是这蛊救了人后会让人中另一种蛊,到时候只怕酿成大祸了。” “到底是什么大祸呢?”苗家老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会克制不住自己,急于想行房事,如果这对男女是亲兄妹的话,这样做岂不是让他们日后被雷劈?”神婆看着不停地发抖的二人,心里的最后底线也在渐渐松懈。 “我们・・・・・・我们不是兄妹,请・・・・・・请神婆放心”,听着鄂阳吞吞吐吐地说了几句后。这神婆才放下心来,找这苗家老爷爷要了一碗清酒后就把手伸进身体里摸了一会儿才把手伸进酒中蘸取着清酒滴入到二人的口中还一边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这神婆一念完咒语就把剩下的酒倒在二人身上然后才把一旁的苗家老头喊了出来:“二人已经无事了,但你们不能进去,你和你的孙女先去我家歇息一晚吧。” 过了一会儿后,尹继善才渐渐的苏醒。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做了个梦,一个奇怪的梦,在这个梦里,他最初好像是在大雪地里冻着躺着然后又像放电影似的进入了春天,后来又直接步入了酷暑,热得他实在不行了,他便脱去来了自己的上衣,可他还是感觉到热,只得脱去了裤子,最后即便是脱得一丝不挂,还是受不了这股由心里蔓延到体表的燥热。 中毒不是很深的鄂阳虽然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燥热,但她还是有些清醒,面色晕红的她尽力地克制住内心的躁动不安,侧过脸不敢偷窥已经没有衣服蔽体的尹继善。 可内心的想法最终还是打败了她的理性,但尹继善无意地伸过一只手无意搭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时,她就迫不及待的相拥了过去。 刚刚苏醒过来的尹继善惺忪着睡眼并没有意识去分辨粘着自己嘴唇的人是谁,他的大脑中枢只是告诉他应该接受这人的邀请,与她融为一体。 “鄂阳,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做了什么?”不知到了何时,尹继善总算是恢复了理智,侧着脸问道。 鄂阳只得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尹继善听了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声“你真傻呀”便穿上衣服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一言不发。 “尹大哥,你怎么了,这件事不怪你,在那种情况下,为了能救你的性命,我们只能这样做了”,鄂阳了解尹继善那优柔的性格,所以只得从旁解释道。 “没怎么,难得你一片真心,我一直想让你有一个更好的归宿,不必像我额娘一样做小妾,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只有接受这个时代的安排了,只是日后要委屈你了”,尹继善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慢慢地说道。 “能跟尹大哥一起就是鄂阳最好的归宿,尹大哥不必想太多,即便是像彩蝶姐姐一样,鄂阳也是愿意的”,鄂阳听了尹继善这柔柔的话语早已是心驰神迷,哪里想得到什么等级地位,反而看着他那忧郁的眼神温和地倾诉道。 尹继善轻轻点了点头:“好吧,等以后回了江宁城,我就和你行婚嫁大礼。” 等爷孙里从神婆家回来时,屋内早已没有了喘息声,但这苗家老爷爷还是不敢贸然进去,先把孙女叫下楼后才猫到小窗旁边来听听二位是否已经醒来。 可刚一听到尹继善的最后一句“婚嫁大礼”时,就激起了这苗家老爷爷的往事,情绪激动的他忽然就闯了进来高兴地说道:“好一个有情郎,既然要行婚嫁大礼何必等到回江宁城,就在我们这苗家山寨举办岂不好?” 尹继善见他一脸高兴地样子且不停地说出一大串苗语就很茫然看着鄂阳:“这位老人家说的什么?” “他说我们可以在他们寨里成亲”,鄂阳有些高兴地回道。 “能够在苗家行婚嫁大礼倒还真是别具一格,对于民族大团结也是有好处的,你就告诉他我们也很想借他的宝地成亲,只可惜碍于我们是外族人,不方便在此行婚嫁大礼”,尹继善向鄂阳嘱咐了几句后就让鄂阳将此话转述给了这苗家老人。 等那苗家老人说完后,鄂阳又回过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尹大哥,他说他愿意当我们其中一人的干爹,这样就可以行婚嫁大礼,可是我们如果这样做的话是不是有辱门楣,恐怕你我的阿玛都不会愿意会有一个蛮夷民族的老人当我们的干爹。” “我还以为你担心其他什么呢,这算什么,别说我们阿玛是大学士即便是当今圣上,他们也没有权利阻碍我们为民族大团结做贡献,人家救我们一命,认个干爹有什么,总比我们那个时代变了味的干爹好”,尹继善的一番话便打消了鄂阳的疑虑。 这苗家老人见二人恭敬地行了礼,便知道二人是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喜得他忙把自己的孙女叫来让自己的孙女给他们行苗家礼。尹继善照着鄂阳的姿势回了礼后才被这苗家老人请到里屋的凉席上喝茶。 经询问才知道这苗家老人叫黑愣吉,而那个小姑娘却取了个好听的汉人名字-夏妍。虽然知道二人的姓名,但尹继善还是无法与二人进行正常的交流。只得让一旁的鄂阳给自己翻译,提示。 “尹大哥,这黑愣吉爷爷要给我们行贵客之礼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鄂阳悄悄凑到尹继善耳边说道。 “何谓贵客之礼,难不成要请我们吃大餐?”尹继善见他在一只木桶里抓取着什么便故意这样猜道。 “是这样的,他们会先给你一杯掺水煮成的油茶,此茶味道古怪没多少汉人喜欢,但一会必须得喝下去,否则他们会认为你瞧不起主人。当然,由于你我是干儿女,所以得喝三杯,第一杯是这油茶,第二杯则是苦茶,第三杯才是甜茶”,鄂阳指着黑愣吉拿出的三只小竹杯说道。 “好吧,说实话,我现在肚子有些饿了,全当把这茶作为充饥的东西用吧”,尹继善学着鄂阳的样子从夏妍手里接过第一杯茶后就送到嘴边喝了起来。不喝不要紧,这一喝着实就让尹继善后了悔。 “这哪是茶呀,真正是坑死人了”,尹继善心里暗暗叫苦,但一看看这夏妍和黑愣吉专注着自己的眼神只得努力地闭着眼喝了下去。 当第二杯苦茶递到他面前时,他的胃就开始了造反,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接了过来凑到自己嘴边暗自想道:“胃呀,你就忍耐一下吧,只要不是龙胆这类天下极苦之物,你还怕什么。” ------------ 第九十五章 蜥蜴泡菜 尹继善故作绅士的把茶端起先轻轻抿了一口,但就是这一口就让他觉得跟喝了一大杯黄连苦水一样,不过为了不让这热情的苗家人失望,他还是强撑着笑脸说道:“此茶真是特别,我先喝了。” 一说完,尹继善就绷紧神经将此喝了下去,刚喝进肚里,他胃里就跟翻江倒海似的折腾。鄂阳见他不停地哽咽着便知道他是受不了,便忙替他接过第三杯甜茶递到他手里悄悄说道:“快喝下,别吐了出来。” 待这甜茶一下肚,尹继善才感到一丝舒爽从喉咙蔓延到胃里,然后才很自然地流露出了一丝微笑表示味道不错。 鄂阳则很习惯地放下茶杯问道:“谢谢您的美意,不知我们接下了要做什么?” “去见神婆”,黑愣吉说完就朝夏妍嘱托了一下。 “您为什么不让夏妍和我们一起去神婆哪里,而是一个人在屋里做饭吃?”鄂阳听了黑愣吉对夏妍说的话后便有些不解地问。 “神婆不喜欢夏妍,免得惹她不高兴”,黑愣吉淡淡地说了一句后就没再解释什么。而鄂阳虽然很想问问神婆为什么不喜欢夏妍,但一见黑愣吉那有些冷冷地表情便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鄂阳,这苗家神婆是什么人,是不是那种会各种蛊术的老奶奶?”尹继善一边跟着前面的黑愣吉往前走一边轻声向鄂阳问道。 “这苗家分很多种,这神婆好像在蛊苗中才有,而且地位也不低,但是她并不是老奶奶,我那天见过她一眼,看起来还不老就跟你额娘差不多”,鄂阳悄悄回道。 苗族人一般住在较为贫瘠的山地里,因而尹继善等人去的神婆家虽然离这里不远但由于要走一段崖边山路所以还是费了一个小时才到了神婆家时,但此时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尹继善一看这神婆果真所鄂阳所说,并不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奶奶而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只见她很恭敬地把黑愣吉扶了进来说了几句话后才走过来摆出一副难看的脸色对着鄂阳和尹继善说了几句。 “鄂阳,我感觉她不是很欢迎我们,但她为什么对黑愣吉这么孝敬?”尹继善不能听懂她的话只得观察着她的脸色问道。 “我也感到奇怪,她一个神婆居然尊敬地称黑愣吉为叔叔,还很关心他的身体,但就是不问夏妍为什么不来,看果真如黑愣吉所说,她不喜欢夏妍”,鄂阳悄悄嘀咕道。 鄂阳向尹继善嘀咕完后便又用苗语礼貌地向神婆说道:“再怎么说还是要多谢神婆相救!” “哼,不用谢我,我不过是看在黑愣吉叔叔的面子罢了,再说我只是想用你们体内之毒喂喂我的蛊,以毒攻毒一下,而且恐怕现在的你应该感到一阵疼痛了吧?”神婆悄悄将一只小蛇藏进袖子里说道。 鄂阳的肚子的确有些隐隐作痛,起初她还以为是毒未完全消去的缘故,这下听了这神婆的话才算明白过来:“尹大哥,似乎她又给我下了蛊,要不然我的肚子怎么会越来越痛?” “白芷,你还不把这那东西收了,快点,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黑愣吉此时居然一改昨天那恭敬地口吻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语气警示道。 “她们这些汉家姑娘,害得黑子哥哥死得那么惨,我就是要折磨折磨她!”这个名叫白芷的神婆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那也不是她的错,快收了!”黑愣吉抱住欲找这神婆拼命的尹继善喊道。 这神婆见尹继善那怒目相视的样子和黑愣吉那责备的目光只得嘟着嘴很不高兴地把袖子里的蛇拿出来对着鄂阳不停吐着舌头,直到见那蛇口中含着一条白色的大虫后才走了回来收起小蛇说道:“好了!” 她这虫子一收,鄂阳的确就没有了疼痛,悄悄地向尹继善说道:“尹大哥,我没事了,你小心点,这神婆很厉害,是黑愣吉把她劝住了,她才放过来了我。” “那就好,你且问问她,她为何要如此作弄你”,尹继善见到这一幕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居然会玩这么大的虫子和蛇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可鄂阳问了无数遍,这神婆就是不理她,最后还是黑愣吉看不下去了对这神婆说道:“白芷啊,黑子虽然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该把愤怒发泄在她身上,而且这女子会苗家话,我已经打算收她为干女儿,也好给他们办一下婚事,你就来帮帮忙吧。” “什么!黑愣吉叔叔,当初我要当您的干女儿,您不肯,如今您却要收她做你的干女儿,这是为什么?”这神婆很气愤地指着鄂阳问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可你是世袭的神婆,我不能收你当干女儿的”,黑愣吉知道她是个急性子,只得忙解释道。 “好吧,既然他们想成为苗家干女儿和干女婿,他们就必须得吃三杯茶和山泥鳅,否则我不会在土司面前替他们作证的”,这神婆不愿忤逆黑愣吉的意思,只有拿苗家风俗来故意刁难刁难二人。 “尹大哥,黑愣吉要收我做干女儿让你当干女婿,可神婆要我们吃三杯茶和山泥鳅后才答应黑愣吉的想法”,鄂阳转过来急忙向尹继善说道。 “这神婆的权力还这么大,收个干女儿还要她答应,这是什么逻辑”,尹继善微微一笑。 “没办法,这神婆在土司面前能说上话,而黑愣吉这样的普通苗人则不能,而且这神婆和黑愣吉之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好像跟黑愣吉的儿子有关系,而且她很痛恨汉家姑娘,估摸着刚才她就是以为我是汉家姑娘才作弄我的”,鄂阳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话。 “真不知道汉家姑娘哪里惹着她了,你先不要说自己不是汉家人,免得她更加痛恨满人,你只说三杯茶已经领教过了,不算什么,什么山泥鳅就当做吃一顿野味吧”,尹继善有些不屑地说道。 鄂阳听他这么一说忙提醒道:“尹大哥,你是不知道才这么说,你知道她所说的山泥鳅是什么吗?说出来吓死你!” “是什么?”尹继善依然无所谓地问道。 “就是蜥蜴,我阿玛已经见一个土司的时候就因为不愿意吃那个才惹起了一场战斗”,鄂阳这一说出口,尹继善顿时就瞠目结舌了,他实在没想到这苗家人的口味居然这么与众不同。 “你且问问她不吃山泥鳅会有什么后果?”尹继善虽然极愿意学学刘伯承与少数民族来个歃血为盟但实在不想把那看着都恶心的蜥蜴吃进嘴里。 “尹大哥,我问了,她说她们土司已经造了朝廷的反,如果不吃的话,她就把我们举报给土司,让土司派人杀了我们”,鄂阳问完神婆后就急忙过来悄悄向尹继善说道。 这鄂尔泰都不愿意吃的东西,我能吃吗,真没想到为了消除民族矛盾还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无可奈何的尹继善想了想只得努力地吞咽了一下说道:“罢了,同是这块土地上的人,她们能吃我们就能吃,鄂阳,答应了她吧。” 那神婆见鄂阳答应了下来,便暗自窃笑了一下后才向黑愣吉说道:“黑愣吉叔叔,这可就怪不得我咯。” “三杯茶就免了吧,他们刚才已经吃了,把这个山泥鳅吃了,我就收她做干女儿”,黑愣吉知道这个有些为难鄂阳他们,但毕竟这是苗家风俗只得妥协下来。 一向争强好胜的神婆一听见“干女儿”三个字又有些不如意了突然就转过身来说道:“不行,她不能做您的干女儿,她只能和我结拜,然后只能叫你叔叔才行!” “好,好,都依你”,黑愣吉无奈地笑了笑后就吸起了旱烟不再说话。 这苗家所吃的蜥蜴在当地不仅仅被叫做山泥鳅还叫四脚蛇。苗族人将它处理后就加少量米粉,然后一起腌入坛子内,等到了重要的仪式或遇见贵客时就拿出来吃。 此时的尹继善也正看见那神婆从褐色坛子里拿出一只被泡得发白了的蜥蜴然后就把它放在案板上用刀切成了几块放在碗里,然后才烧了几个家常菜端在桌子上向他们喊道:“快过来吃吧!” 尹继善和鄂阳待黑愣吉先坐下后才走了过来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那独特地蜥蜴泡菜。 这神婆见此居然难得和气地亲自过来给他们添了点米饭,然后又亲自给二人的碗里每人夹了一块蜥蜴肉。 尹继善和鄂阳互相看了一眼才转过身拿起筷子夹起那块感觉有千斤重的蜥蜴肉送进了嘴里。 “还好,这蜥蜴肉只是在心理上起到了震慑作用”,尹解善一边咀嚼着油而不腻的蜥蜴肉一边暗自庆幸着。 神婆见二人并未被吓到,心中未免就起了一些失落,但还是履行了自己的约定,亲自摆了香案,与鄂阳结拜了起来。 待结拜仪式完毕后,黑愣吉就忙兴奋地走过来扶起二人说道:“我现在有两个女儿了,真好!” “黑愣吉,你要我们好找!”正在黑愣吉高兴地时候,突然就见两个土司身边的亲兵闯了进来大声向他呵斥道。 “土司找我有事吗?”黑愣吉害怕地问道。 “听说你收留了两个汉人,土司命我等来把他们押走!”这两个亲兵扫视了一下屋子就是没看见外族打扮的人。 ------------ 第九十六章 约见土司 黑愣吉见此便知道自己救助尹继善和鄂阳的事情被发现了,他只得掩饰着说道:“想必土司误会了,我没收留汉人,那是神婆的小妹妹和小妹夫从别的寨来这里了,二人现在就在这里。” 这两个亲兵朝着黑愣吉所指的方向看了看便向神婆问道:“尊敬的神婆,请问这两位是您的亲人吗?” “是,她是我多年未见的妹妹”,神婆走过来抱住鄂阳的一只手臂表现出和鄂阳很亲密的样子回道。 “他们是汉人吗?”一亲兵追问道。 “我们是满人不是汉人”,鄂阳觉得这些人应该只恨汉人应该对满人没什么仇恨便毫无准备得说道。 “土司说了,若是汉人来了,要先抓起来不必着急杀死,若是满人直接杀死不用请奏!”一亲兵急忙拔出刀来向自己的伙伴说道。 “哎呀,两位,你们误会了,他们说的是‘蛮人’不是说的‘满人’,我的妹妹怎么可能是满人呢”,神婆见此忙跑来把这两个亲兵拉住解释道。 “不管这二人是什么人,都得随我等去见见土司,快走!”两亲兵依然很严肃地喝道。 神婆朝黑愣吉看了一眼才说道:“既然如此,妹妹,妹夫就跟我一起去土司吧,还请两位在前面带路。” “走吧!”这两个亲兵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声后就带着她们出门而去。 “尹大哥,为什么他们这么痛恨满人”,在路上,鄂阳轻声问道。 “兴许是满人对他们也欠下了许多血债吧,这野蛮统治文明注定要发生许多悲剧,记住,以后不可随便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免得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尹继善倒有些同情这个文明极度发达却备受欺凌的民族,因而心中也没有多少不解。 尹继善一到土司这里就看见大门前摆着一个大锅,大锅里是沸腾的水,水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的油,油边还残留着一小撮头发。 “尹大哥,这锅肯定是煮人的”,鄂阳轻声说道。 “保持沉默,我知道”,尹继善看着房梁上挂着的那一具具骷髅说道。 “尹大哥,我本想保持沉默,可你看这杆子上挂的是什么?”鄂阳有些恐惧地指着挂在屋内杆子上的官服说道。 “不过是几件五六品的官服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尹继善觉得这土司肯定是把这些官服当做了战利品挂在这里以显示出他的威严,倒也没感到奇怪。 “台下的那位,你到底是何人,难道还瞧不起本土司的战利品吗?”就在神婆准备让尹继善和鄂阳跪下给土司行礼的时候,早就听到了尹继善所说之话的土司便在神婆暗示之前操着汉话问道。 “真好,想不到你这土司还会汉话,没错,这些不过是些下层武官的,我的确瞧不上!”尹继善很自然地回道。 “大胆!还不跪下,当心土司把你煮了!”好心的神婆故意把声音放得很低狠狠地提醒道。 “没事,本土司不是那种杀人如麻的人,你说你瞧不起,难不成你还有更大的战利品吗?”这土司将右脚翘在座位上挑衅地问道。 “没错,我确实有更大的,而且比你所杀的任何一个官都要大许多”,尹继善抱着双手得意地回道。 “小子,实话告诉你,本土司可是杀过三品大员的人,清廷为此不惜拿一万两买我的人头”,土司见他这样冲,便也禁不住炫耀起了自己。 “那算是什么,鄂阳,把包袱里的官服拿出来展开给他瞧瞧”,尹继善很淡定地说道。 鄂阳也不理解尹继善为什么要这样做,只得听他的把他的官服拿出来和神婆一起平铺开来。 尹继善不屑地笑了一下后就接过顶戴指了指上面镶着珊瑚的红宝石说道:“你走过来看看,这是不是正二品的顶戴?” 土司见此忙跑下来夺过那顶戴看了一会又摸了摸官服惊讶地说道:“妈呀,二品顶戴再加上双眼花翎,这跟湖广总督是一样的款啊,小兄弟,你是怎么弄到的?” “这还不简单,自然是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了,不对,应该是百万军中取总督之首才对,怎么样,这下开眼了吧”,尹继善再次成功地忽悠了过去。 “的确是开眼了,这清廷的总督总共才八个,你就夺了其中一个,真是大英雄!”这土司不住地赞叹道。 “土司大人,不好啦!湖南巡抚陈大人亲自领兵攻打山寨来了,他们带了足足五千绿营兵”,就在尹继善得意时,一苗民闯了进来向土司禀道。 “怎么了?”尹继善看这土司听了禀告后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便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于是就急切地问道。 “湖南巡抚陈铎打进来了,他这次是铁定要把我苗寨铲平了,真不知道一个汉人为什么如此为满清朝廷卖命?”这土司有些抽搐起来。 “他们这些大地主哪里想得了这么多,你别急,我可以让这些绿营兵撤退”,尹继善见他如此焦急,便有些忍不住想帮助他。 “你能行吗?”这土司疑惑地问道。 “我也是汉人,你说我行不行?”尹继善说完就让鄂阳收起包袱随他出去。 “要不要派人保护你?”土司拉住他问道。 “不用,我去去就来!”尹继善说完就拉着鄂阳跟着刚才回来禀报的那苗民走去。 尹继善和鄂阳一到了寨门前便看见了前面不远处密密麻麻地一大群绿营兵朝着寨门走来。尹继善见此便忙和鄂阳一起出了寨门饶过一道山坡等着绿营兵的到来。 “尹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帮这些反贼?”鄂阳一边给尹继善穿着官服一边问道。 “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对于他们只能招抚不能强行镇压,如果能够保他们一命,他们自然会消除许多误会”,尹继善穿好官服后就立即跳将出来拦在外面向前来的士兵喊道:“本官乃云贵总督尹继善,你们大人是谁?” 前面士兵见挡在自己前面的是一总督,也不敢放肆便忙跑回去禀告给将军。没过一会儿,就见一将军策马加鞭跑了过来急忙下马单膝跪下说道:“参将刘铭给大人请安,想不到能够在这里遇见大人,真是末将的福气。” “原来是刘侍卫,你我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不知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尹继善见领兵的是刘侍卫这下可就更有把握让这巡抚退兵了。 “末将奉抚台大人之命,为先锋官带领一千人马先行攻打寨门”,刘侍卫也毫不顾忌的把军事机密告诉给了尹继善。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他们都是我大清子民,你们抚台大人为何还要率兵攻打他们呢?”尹继善故作不解地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伙苗人的土司是个反贼,他领着苗人屡次作乱杀了我们不少朝廷命官,所以我家抚台大人才抽调五千士兵前来攻打”,刘侍卫如实相告道。 “哦,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应该以招抚为主,剿灭为辅才是”,尹继善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种事情还是要抚台大人做主才是,我一小小的参将决定不了这些事情”,刘侍卫很无奈地说道。 “能带我去见见他吗?”尹继善看了看从那边逶迤过来的轿子问道。 “他就坐在那顶轿子里面,我带大人去”,刘侍卫说完就掉转马头领着尹继善二人走去。 这巡抚陈铎本是李绂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但由于李绂被革职在家,因此他只有想方设法得立些功绩来博得雍正的注意,而且还可以帮帮自己的老师-李绂。于是,他一升任巡抚就到处抽调兵力来攻打苗寨,希望通过这次胜利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陈铎一听完刘侍卫的汇报就立马命人压轿,自己则忙跑出来向尹继善自报了姓名后才说道:下官是李绂大人的学生,听恩师说大人在京里曾力保过恩师,下官在此就谢过大人了。” “原来你是李绂大人的学生,难怪如此殚精竭虑,不过陈大人的为政之道似乎违背了李绂大人的为政之道”,尹继善也故意摆了一副官腔说道。 “下官倒未察觉,还请尹大人明示”,陈铎很谦虚地说道。 “李绂大人为官一向是仁爱大度,清正廉明,可陈大人今日却如此兴师动众的要攻打苗寨,是不是有悖于贵师为政之道了?”尹继善知道这些清流出身的官员是十分注重门生关系的,因此就特意地在李绂身上下了文章。 陈铎明白尹继善想招抚这伙苗贼,他也乐得成其好事,毕竟尹继善救过他的老师,可自己眼看就要建功立业怎能够轻易放弃。 因此,陈铎还是恭敬地回拒道:“下官也并不是不想招抚他们,可大人不知道的是,这些苗贼冥顽不化不是那么容易招抚的,而且他们还杀害了不少朝廷命官,所以还请大人见谅。” “那有什么,万岁爷早就说了,只要这些苗民诚心归附可以免去以前的一切罪过,因此不管他们多么可恶,只有招抚了他们才最合万岁爷的意思,明白吗?”尹继善见不能说服他只得搬出雍正来压他。 “可招抚不了他们呀,大人!”陈铎知道尹继善离皇上近,最是明白皇上的意思,因而只得妥协了下来。 “没事,我能帮你办到,当然这功劳全算在你身上,你觉得怎样”,尹继善很豪爽地问道。 “既然大人想一展雄才大略,那下官就从其所愿了,下官这就退兵三十里”,陈铎见他这样说,好大喜功的他未免心花怒放起来便也爽快地答应了他。 ------------ 第九十七章 还是死了 “不行,你们直接退回去,免得让人家觉得我们朝廷没有诚意”,尹继善正色道。 “可是尹大人,这样做的话,你的安全谁来保障呀,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我等可怎么办?”陈铎有些犹豫地回道。 “好吧,你就让刘侍卫带一千精兵驻扎在附近照应就是了,其他的都带回去吧,而且如果你做的好的话,这湖广总督的缺就非你莫属了,明白吗,陈大人?”尹继善做出沉思的样子说道。 这陈铎一听“湖广总督”四个字,心里立马就甜滋滋起来:“下官明白,大人此举真有班公遗风啊!” “过奖了陈大人,您还是快回去吧,免得中了暑”,尹继善待他乘轿回去后才过来对刘侍卫嘱咐了几句然后就带着鄂阳回苗寨去了。 “尹大哥,你真的要去招抚他们吗?”鄂阳根据自己这几天的见闻推测觉得这土司并不是那么好招抚的,因为他们似乎很恨满人。 “看情况吧,这伙苗民似乎与朝廷有之间有很大的矛盾,不好消解啊”,尹继善对这些敢于对满清朝廷反抗到底的土司也很敬佩,但此时是清朝最为安稳和平的时代,与其让他们做出白白的牺牲不如让他们归附于朝廷,使天下大定。 尹继善回到苗寨时已经换下了官服正装,穿着苗家的大襟衣,束着皂色腰带走到土司面前很平静地说道:“土司大人,绿营兵已经被我们劝退了。” “呵,你们的能耐还真是挺大的嘛,且说说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土司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不仅不对尹继善大加赞扬,反而露出了一丝警惕的语气问道。 尹继善不想急于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而是故意掩饰道:“很简单,就像演戏一样穿着这身官服在他们面前摆摆架势就行了。” “别是假戏真做吧,尹大人”,这土司很自然地抬起了脚,把玩着一把匕首问道。 “尹大哥,他好像知道了你的身份”,鄂阳听见“尹大人”三个字立即就凑过来悄悄说道。 “有可能,但我觉得他八成是在吓唬我们,因为这些苗民并没几个懂汉话,没那么容易探听到我与陈铎等人的谈话”,尹继善暗暗嘀咕了一下后便故意装出不理解的样子问道:“不知土司大人在喊谁,难不成这里还有另一位大人?” “你倒沉得住气,我劝你还是主动交代出自己的身份”,土司还不想揭露尹继善,依装疯卖傻地说道。 尹继善很谦卑地拱着手:“土司大人,我能够敢于杀掉二品大员,你难道还不清楚我是什么人吗!” “还在这里装疯卖傻,来人!将他们押下去煮了!”这土司命令一下,旁边便站出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来押尹继善。尹继善也不反抗,还一边给鄂阳使着眼色暗示她也不要反抗。 等这些壮汉就要把尹继善和鄂阳举起往锅里丢时,神婆也沉不住气了,尽管她听不懂这尹继善和土司之间的对话,也搞不懂这尹继善怎么就得罪了土司,但她还是急忙跪下求情道:“请土司大人饶恕我妹妹,妹夫吧!” 土司并不真的想把尹继善二人投入锅中,他见尹继善一直没有承认自己是朝廷中人,心中也就略微放了心,见神婆求情便也乐得送个人情:“既然神婆求情,就把他们押回来吧。” “本土司现在姑且相信你不是朝廷的人,也暂时领了你计退绿营兵的情,但你还得呆在寨中,不准离开半步!”土司此时不确定尹继善到底是什么人物,如果真是朝廷大官的话就可以当个人质,如果真是一路枭雄的话,也可以做个盟友,因此只得把他强留了下来。 土司的话正合尹继善的意,但为了让土司更加放心,他故意显得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土司大人,您怎么能这样,我与神婆的妹妹已经定了日子去云南成亲,你把我们强留在这里岂不是有意要拆散我们?” “哈哈,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这娶亲的事情在哪里办不行,难道一定要去云南吗,念在你为寨子立了一功的份上,我来替你们主办婚事,够可以了吧”,土司有些笑了笑说道。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敢忤逆了土司大人的好意,不过还得要神婆同意才行”,尹继善特意瞧了瞧一旁无所事事的神婆,摆出一种很严肃的样子说道。 神婆哪里拒绝,只得听从了土司的意思,陪着笑脸答应了下来。 神婆一回来就急忙把黑愣吉找了来,向他说了今天土司要给尹继善和鄂阳主持婚礼的事情。黑愣吉一听就有些兴奋起来:“早先我错过了他们俩的婚礼,还害得他们到阴间去做了夫妻,如今我可不能错过这次了。” “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黑愣吉叔叔不要再过分自责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样安排好这两人的婚礼,这两都是外人,所以就不好分什么男方的家和女方的家”,神婆把黑愣吉扶到凳子上劝道。 “也是,既然你成了那姑娘的姐姐,你家就当做女方家吧,我家就当做男方家,现在就去准备吧”,黑愣吉揉了揉眼睛说道。 鄂阳和尹继善从这日起就开始按照苗家习俗,一人居住在神婆家里,一人居住在黑愣吉家中,尽管尹继善离了鄂阳就没法与这些苗民交流,但为了入乡随俗也只能这样了。 次日,鄂阳一大早就被神婆叫了起来。可让她不解的是,神婆没有了素日那凶狠的样子,而是摆出了一副很悲伤的样子招呼着鄂阳洗脸吃饭。 鄂阳见她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就更加憋不住了,便不得不问道:“神婆姐姐,你一大早起来就怪怪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以后一个人就好好呆在这里,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不要多想什么”,神婆劝慰道。 鄂阳见她这样,心中突然就感到了一丝不安,忙慌张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尹大哥出事了?” 神婆沉重地点了点头后才叹了口气说道:“那五步蛇的毒太强了,他复发了,昨晚就还是死了,去的时候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不可能!我怎么就没有事?”鄂阳此时就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撼,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鄂阳忙抓着神婆的肩膀大声问道。 “你别急,你只是吸了他毒,中的不深,而他的毒已经进了血里去了”,神婆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和蔼地抱着她解释道。 “不可能,不可能,尹大哥是这个世界上命最大的人,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呜呜!”鄂阳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倒在神婆的身上大声哭泣了起来。而且还哭个不停,哗啦哗啦的泪水就像喷破而出的洪水一样打湿了神婆的衣服,湿透了整个袖口。 “好啦,好啦,不过是骗骗你,哪里就哭得这么伤心了,弄得个跟真的似的”,神婆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笑道。 鄂阳仍然抽泣着问道:“他真的没死吗?” “没有,事情是这样的,按照我们苗家哭嫁的习俗,新娘子在出嫁的前夕要真正伤心的哭一回才行,为了让你好好的落几颗真心泪,就只得这样吓唬你咯”,神婆细细解释道。 “你们这是什么破习俗啊,害得人白伤心了一场”,破涕而笑的鄂阳轻轻敲打着神婆的肩膀说道。 “怎么就白伤心了,以此换一个如意郎君还不值吗?”神婆打趣道。 “不跟你说了”,有些脸红的鄂阳侧过身去娇羞地说道。 神婆笑着摇了摇头便走过来打开镶着铜边的大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见闪耀着银光的精美苗服走过来对着鄂阳说道:“我准备这件衣服都十年了,却从没有穿过它去嫁人,没想到今天竟让你穿上了。” “好漂亮的服装,我真的要穿它吗?”鄂阳有些期待地问道。 “嗯,你转过身来,我给你穿上”,神婆笑着说道。 不过这衣服虽然好看,但一穿上来就有些不习惯了,这满身的银器穿上就像披了一身铠甲一样重。这不,鄂阳穿上后不停地摇晃了几下才渐渐地站稳在地:“这个真的好重哦!” “一会头上的这个还更重呢,不过戴久了就习惯了”,神婆双手抱出一个缀满银饰品的帽子说道。 “这可比那些格格妃子们戴的要贵重许多了,样子也好看许多”,鄂阳紧紧地用双手护着戴在头上的帽子说道。 “这句话我爱听,我扶你去见你的情郎吧”,神婆也换了一身了正装过来扶着鄂阳下了楼梯。 鄂阳一看见站在吊脚楼沿旁的尹继善就想起了刚才被神婆忽悠的事情,她想也没想就忙挣脱开神婆的手,晃着重重的脑袋,发出不绝的银铃声跑了上来。谁知也许是这身穿着不方便的缘故,她刚要到尹继善身边就跌倒了下来,“啊”了一声的她立马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尹继善见此直接跳了下来把她扶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笑她就被鄂阳反手抱住问道:“尹大哥,你没事吧?”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今日是不是犯傻啦,穿了这么多银饰品居然还敢往楼梯上跑”,尹继善重新将帽子戴在她头上笑问道。 ------------ 第九十八章 连胜三场 鄂阳乖巧地笑了一下后就靠在了尹继善的身上说道:“人家担心你嘛。”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需要你担心吗,我背你上楼吧,免得又跌倒了下来”,尹继善说完就弯下了腰背对着她。鄂阳见此也不拒绝,一边乐呵地笑着一边紧紧地扣住尹继善的脖子幻想着自己以后与尹继善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喂,该下来了,难不成在我背上都睡着了吗”,尹继善上了楼后刚要挺直身子让鄂阳自己下来,却见她没有反应只得轻轻晃了晃身子笑道。 还在他背上出神的鄂阳被他这么一晃倒吓得大叫了一声,又气又笑地打着尹继善说道:“尹大哥,你真坏,差点让我摔了下来。” 尹继善勾了勾她的鼻子笑道:“谁叫你赖在我上面不下来啦,还把我的脖子箍得那么紧,险些要掐死我了。” “呸呸,这么好的日子,不兴说这不吉利的话,知道吗?”鄂阳对着木板干吐了几下很严肃地说道。 “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打情骂俏了,快进去给黑愣吉叔叔行礼吧,一会儿土司到了,就没机会行礼了”,神婆笑着走上来将鄂阳打断道。 鄂阳与尹继善刚给黑愣吉行完礼,就听见了外面震天的锣鼓响还伴着断断续续的唢呐声,众人忙出来循声一看只见土司骑着高大的枣红马领着一大批鼓手和唢呐手以及一些挑着烤熟的六畜和各式礼物的亲兵。 可让鄂阳和尹继善颇感意外的是,这土司一看鄂阳在这里瞬间就拉下了脸问道:“神婆,你不懂我们苗家的规矩吗,还没迎亲怎么就把新娘送过来了?” “回土司大人,因他不会苗话,所以我就没这样做”,神婆无奈地指着尹继善解释道。 “那好吧,但这迎亲的事情还得举行才行,等今天的庆典办完之后,你就带新娘回去,等他学会说苗语时就让他来迎亲,这样才可把新娘嫁给他”,土司不想在查清他们底细前让尹继善和鄂阳离开这里,便企图以尹继善学苗语的机会拖延他离开的时日。 神婆只得答应了下来,可鄂阳这下子就不肯了,她知道这学苗语没一两个月是学不会的。于是,她忙把土司的话转述给了尹继善。谁知尹继善不仅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高兴的样子还特意的微笑着说:“为了我的新娘子,别说学苗语,就是学水族语言,我也不怕。” 鄂阳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就感动地了不得:“好的,尹大哥,从今天起,我就开始教你说苗语。” 土司见他们同意了下来,便故意地笑了笑后就立即吩咐人摆上宴席,点上篝火。没过一会儿,一群人就开始在锣声中唱起了歌,跳起了舞。 尹继善倒也聪明,不过花了十来天的时间就学到差不多了,也许是在苗寨中潜移默化的缘故,过了几天倒也训练地应对自如了。 由于土司的作怪,这个婚礼也真是奇葩,直过了这么多天,尹继善才在今日傍晚穿着正装在一伴郎的陪伴下往神婆家中走去,目的就是迎回鄂阳。可这迎亲可不是那么好迎的,按照苗家习俗,他还得过关斩将才行。 这第一关就是“对歌”,神婆特意召集了一些与自己相熟的又能唱的苗家组成了一道“人墙”拦在路边,尹继善要是对得上她们的歌,她们就会后退几步,要是对不上,她们就会前进几步。 这日,尹继善刚要进神婆的屋就听见了笑声,绕过石头走来一看就是四五个苗家女孩组成的“人墙”在这里嬉笑打骂。 “各位姐妹们好,我知道我对不赢你们,你们可不可以让一下我,让我先唱第一句,这样的话,水平就低些也就简单些了,行不行啊?”尹继善一心想把她们引上套于是就故意这样问道。 “好吧,你先来吧”,众人看尹继善那诚恳的样子便索性答应了下来,心中猜想着尹继善会唱出怎样不堪入流的句子出来。 “我要是唱的不好听,姐姐妹妹们可别笑话我啊,我先唱了啊,你们听着:什么水面打跟斗呢,什么水面起高楼呢,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 尹继善唱完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如何对得上这《刘三姐》里的台词。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姑娘们居然后退了几步,尹继善忙问道:“各位姐姐妹妹,人家刘三姐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答了上来,你们怎么都认输了?” “不好意思,我们没你的刘三姐厉害,我们常住在山中,从未起过关于水的句子,你且再说来,看我们对的上对不上”,众人很坦荡地认了栽。 “好吧,看来我还得感谢一下刘三姐了,你们再听:什么结果抱娘颈呢,什么结果一条心,什么结果包梳子,什么结果披鱼鳞?”尹继善想没想就照着《刘三姐》里的台词说出了一些关于水果的谜语。 “好兄弟,你这是哪里学来的句子,我们只知道一些,所以还算是你赢了”,这些姑娘们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不得不按照规矩退了几步。 “也难怪,其中有些谜底是热带水果,估计你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次算我侥幸赢了众位姐姐妹妹,我再说一句:什么有嘴不讲话,什么无嘴闹喳喳,什么有脚不走路,什么无脚走天下?”尹继善说完之后,心里也不觉地忐忑了起来,因为这是他记得的最后一句了,倘若被她们答了上来,自己就没法了。 众位姑娘一起商量了一下后依然摇了摇头还得后退了几步。然后,就见一大点的姑娘站出来说道:“好兄弟,你能够连赢我们三场,我们也没水平拦住你了,这样吧,你把答案都告诉我们,我们就放你过去。” “那就说话算话,这水面打跟斗的是鸭子,水面起高楼的是大帆船,水面撑阳伞的是荷叶,水面共白头的自然是鸳鸯咯”,尹继善一边比划着这些事物一边说道。 “原来如此,那第二场的答案呢”,众人都把眼神齐聚在尹继善身上,期待他的回答。 “抱娘颈的是木瓜,一条心的是香蕉,包梳子的是柚子,披鱼鳞的是菠萝”,尹继善边想边回道。 “难怪我们猜不全,像香蕉菠萝这种稀罕玩意儿,我们这些姐妹们估计见过吃过的就没几个了”,一不甘心认输的姑娘给自己找着台阶说道。 “那是那是,要说这有嘴不讲话的就是菩萨咯,而无嘴闹喳喳的是铜锣,有脚不走路的自然是你们的土司了,无脚走天下的就是铜钱了”,尹继善把这些谜底都一一说出了来,众位姑娘也不阻拦他,自觉地让开了道路让尹继善通过。 尹继善一到神婆所住的吊脚楼下就命伴郎点鞭炮,以示自己成功地过了第一关。没过一会儿,神婆就把鄂阳扶了出来:“你还真行啊,对歌居然难不倒你,快领她回去吧。” 尹继善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只得一笑置之,然后就扶着鄂阳往回走去。尹继善知道接下来的第二关是“抢妻”,就是有女方的人把新娘抢走并藏了起来,要尹继善拿钱去赎或去寻找的游戏,因此,他依然万分警惕地扶着鄂阳边走边注意路边的风吹草动。 但尹继善这次可就没第一关那么好的运气了,当他与鄂阳刚过一垭口时,就不知被哪里飘来的奇香熏倒在地。等他醒来时,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了。他深知这只是一场游戏,也不着急鄂阳会有什么不测,而是一边走着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周围。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除了月光外,在这边天地里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尹继善放眼望去只在一山坳处看见星星般的光点。他边朝那边走边自言自语道:“他们走得还挺快!” 尹继善也不寻路而去,碰见沟壑他就跳,碰见崖壁他就攀,碰见山涧他就跨,基于从小在山地里奔跑出来的水平,没到一个时辰,他就追上了这一群打着火把的人,可正当他准备向前去打招呼时,却看见了自己交给鄂阳保管的扳指在被一人把玩着,于是他又不得不跳上了树隐藏起来。 “顺治御制,新娘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上面的两个字的意思”,尹继善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土司拿着那一枚怡亲王所赠的扳指站在鄂阳面前面色冷峻地问道。 “我不知道,这不过是在路上捡的小玩意儿”,鄂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撒起了谎言,也不敢正对着那土司一味地埋着头回道。 “呵呵,捡的小玩意儿,你运气可真好,快说实话,否则你永远也见不到你的新郎了!”土司使劲地拍了拍树,尹继善就从上面掉了下来,蹲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说道:“算啦,你别逼她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好啊,我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你就说说吧”,土司顺手就把扳指投到了尹继善手中。 ------------ 第九十九章 三等男爵 “其实我是云贵总督,不是反清复明的斗士,我来这里纯属偶遇,却没想到生出这么一段公案来”,尹继善摊开双手说道。 “哦,一个去云贵的人居然留在了这里也的确够不可思议的,且说说你是如何劝退陈铎的五千兵马的吧?”土司见他小小年纪竟如此镇静,心中未免有些折服,便很有耐心地问了些不着边的话。 “我说我能够招抚你们,他就同意了,不过他还是挺在意我的,临走时还在寨门外留下了一半的人马做策应”,尹继善知道以这土司目前的实力最多不过两千人,因此他就刻意的把刘侍卫的人马夸大了一倍多。 土司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督抚居然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只有三分气的他故意装成了八分气的样子问道:“你这狂徒小子,胆子倒挺大,我有那么好招抚吗,就不害怕我现在一刀结果了你?” “你不好招抚,可其他的苗民好招抚,我不害怕,因为一方面你近不近得了我的身还是个疑问,另一方面我已经跟外面的绿营兵说好了,一月之后若我没出来,他们就会直接冲进来屠戮此寨!”尹继善显得有盛气凌人的样子。 尹继善见他直踹着粗气便知道自己的话让他有些吓住了,见此,他只得再加一把火说道:“你也许会惊讶我一个外地督抚为何能够让这里的巡抚将军俯首试听,其实这不奇怪,因为我代表的是当今圣上-雍正,还有怡亲王、宝亲王以及都与我关系密切,另外你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 “是谁?”土司果真有些被震住了死死地盯着鄂阳,他深知这几个人物在当今清廷中的地位,自己如果把他杀了的话,迎来的剿灭可能就不只是一个巡抚所调的兵了,而是整个朝廷的疯狂报复了。 “鄂尔泰鄂中堂!”尹继善不假思索地回道。 “原来你们不是汉人是满人”,土司屏退左右,抽出了自己的腰刀指着尹继善说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鄂阳,还愣着干嘛,难道要等着被他们宰啊?”尹继善趁他立刀未稳时急忙一脚踢偏那腰刀转身到鄂阳身边大声喊道。 “小子,反应倒挺快,给我上!”土司一声令下,身边的七八个亲兵就立马冲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三面刀锋从自己面门上劈来时,尹继善忽的一闪就立马躲了过去,忽然一记飞脚就将笨拙的三人踢倒在地,然后又瞪跳起来,横空一脚就把与鄂阳缠斗的两人踢倒。接着二人又没过几分钟就把剩下的两三人放倒在地。 土司见自己的亲兵躺在地上直叫唤,也不得不惊诧于二人的功夫,如今他才算是明白了“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的道理。可就在他出神的时段,尹继善早已发挥了自己的特长,迅捷地跑到了他的身后扣住他的脖子然后又将他摁倒在地:“鄂阳,把刀拿着,不要让这些亲兵跑了,我要和土司大人好好谈谈。” “我没什么好谈的,你最好现在掐死我,否则等我回去的话,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土司依然十分嘴硬。 “你一个人死了倒无所谓,可你有问过你寨里的苗民们愿意和你一起去死吗!为了你一个人的‘气节’去得罪数十万的清军,这值得吗,到时候你愿意看着自己的这一族绝迹吗!”尹继善加大了一丝力气喝问道。 尹继善通过几天的观察,知道这土司不过是一个志大才疏且优柔寡断的人,此时见他那犹豫的眼神便又松开了手:“你最好想想,是要一个知府加数千苗民的安宁还是要一堆白骨?” 这土司因小时候在其他地方亲眼见过清军屠戮苗寨的情景,因而十分痛恨清军的残忍,当然痛恨之余也有一丝惧怕,此时听到尹继善的‘白骨’二字也信了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尹继善。 “土司大人,既然你还在犹豫,我就给你说说大道理,如今这大清已经入主中原三朝,虽说其专制自私之处比大明更甚,但已经两代君主励精图治,业已根深蒂固,逐渐被大多数人视为正统,尽管这样让很多其他民族的人倍受委屈和不服,但相比于为彼此的利益而连年征战的年代,相守于红苕与土豆构成的太平岂不是更好吗?”尹继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的没的说了一大车话。 “哼,你要不是满人的话,就凭你这些话,我就足可以杀了你!”土司虽然深知自己对抗整个清廷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他仍不愿意承认自己那已经被击垮的雄心。 “好吧,那我就把你掐死,然后从这里逃出去以剿灭乱贼的名义,恳请雍正准许我调用上万绿营兵用大炮将你们的苗寨轰平,杀掉所有人,让你的英魂无法得到祭祀,让你的族类从此断绝香火!”尹继善说完就真的加大了力气,咬着牙死死地掐了下去。 最终,这土司还是软了下来,急忙拍着尹继善的手示意他停下,尹继善会意地松开手后问道:“你有什么遗嘱就说吧?”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能代表雍正吗?真能不杀害我的民众吗?”土司严肃地盯着他问道。 “能,实话告诉你,如今朝野之上,能够有我这么隆厚圣眷的督抚挑不出第二个,我的意思就是当今皇上的意思”,尹继善特意展示了那个扳指说道。 “那好吧,我可以归附,但一个知府太低了,我要跟你同级”,土司似乎在故意跟尹继善为难。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你当这是过家家啊,你知道即便是一个真正的知府要爬到我这个位置要多少年岁吗,告诉你吧,大多数人一生能熬到从三品都不错了,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尹继善感到有些好笑地说道。 “那你知道一个摒弃自己的“信仰”而换得数千苗民性命的抉择有多难吗?”,土司也照着他的口吻回道。 他这一句话还真让尹继善有些动心,对他骤然增添了一丝好感:“好吧,我给万岁爷写个密折,替你要一个二品的三等男爵,怎样?” “为什么不是一等男,干嘛要三等?”土司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为什么,因为你不能超过刘铭传一等男的爵位”,尹继善也很孩子气地回道。 “他是谁,凭什么要压过我一头?”二人渐渐地饶过了那些沉重的话题。 “因为他打过西洋强盗,你有过吗?”尹继善笑着问道。 “西洋强盗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不敢的,到时候要是等我遇见了,我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土司虽然不知道所谓的西洋强盗是什么,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畏惧。 “好,你要是生在晚清的话,就凭你这一点勇气,别说是男爵,就是公爵侯爵,你也配的起!”尹继善很欣慰这些人在这个时候还有一种难得的盲目的自信心。 “土司大人,从今天起,你我就是好朋友了,我扶你起来”,尹继善扶起土司后就给鄂阳使了个眼色,把这些外强中干的亲兵也释放了。 “不行!”土司一看见鄂阳就说道。 “怎么,你要反悔吗?”尹继善忙做出要掐他的架势问道。 “不是,我是说你们的迎亲仪式不能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你还得给我‘赎金’才能带走新娘子”,土司笑道。 “哦,好吧,那你要多少赎金?”尹继善将手搭在土司的肩膀上问道。 “就你这个扳指吧,否则的话,我就反悔咯”,土司知道这个扳指是皇家信物,有了这个,他才能更好的说服众人。 尹继善明白他的意思,想也没想就很爽快的扳指取下来递给他说道:“我离京之前,怡亲王特地交待我不要再送出去,可我今天还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了,你好歹替我好好保管着,没准那天怡亲王又要派人来赎回它了。” “好,我定当好好保存它,不过这样的话,你的亲王就要亏大发了”,土司听了他这话倒越发信任他在满清皇室中那非同一般的影响力了。 尹继善等人一回来仍然跟没什么事情发生了一般,依旧是各自挂着有些变了味的笑脸沿路边走边说笑。 神婆早已在黑愣吉这里等了很久,一见尹继善牵着鄂阳回来,才露出了一丝浅笑:“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马上天就要亮了,要是再不回来就不吉祥了。” “让神婆和黑愣吉叔叔等了一晚上真是不好意思,我在这里谢过两位了”,尹继善和鄂阳都弯了弯身子恭敬地道了谢。 道完谢后,尹继善才有了机会细看了浓妆艳抹的鄂阳。见她鸭蛋般的脸面透着些红晕,尹继善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与影儿结发的时候了,心中不由得砰砰直跳起来。 鄂阳见尹继善一直盯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不停地闪动着晶莹的眼珠子。一旁的神婆见此知道二人是犯了情欲,便忙打断道:“你们就别频传秋波了,按照我们苗寨的规矩,在新婚之夜,新郎是不能跟新娘同睡的。” “不是吧,你们苗家也太没人道了吧,怎么可以遏制人的天性呢”,尹继善有些失望地说道。 “这是规矩,天马上就要亮了,你们还睡不睡啊?”神婆打趣道。 “算了吧,我还是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吧,鄂阳,把我的小印给我,我要写密折让刘侍卫派人送回京城”,尹继善在鄂阳耳边悄悄说完后就接过小印就往土司哪里去了。 ------------ 第一百章 去云贵了 没过多少日子,雍正就下达了谕示,着即湖南巡抚陈铎迅速到此苗寨商讨招抚诸事,由于尹继善在一旁的协助,陈铎的招抚事宜倒也顺利。很快,土司就被封为二等男爵,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命官。 诸事完毕后,尹继善与鄂阳也得准备离开苗寨往云贵去了。临行前,已升为湖广总督的陈铎基于感恩,特地给派了一支军队沿途保护他。尹继善也不好拒绝,商议好吃过新知府的宴席就出发。 这日,尹继善起得有些晚,当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时,太阳的光芒早已射进了屋内,将墙上的一面有了些锈迹的铜镜照的发亮,而铜镜里正是还依偎床上贪婪地享受着清晨凉爽的鄂阳。 尹继善看着鄂阳的一痕抹胸不觉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把青色的薄被子往上面挪了一下说道:"小懒猪,可不准再掀被子了啊。" “嗯”,鄂阳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依然闭着眼睛侧着身子抱着尹继善的一只手揣着均匀的呼吸声。 尹继善见她如此乖巧可爱,便禁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屏气凝神地嗅了一下鄂阳与生俱来的奇香才直起身来,折了折衣襟径直往屋外走去。 尹继善一出来就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给吸引住了,忍不住地抬起头瞧了瞧桔子树梢里的那些飞来飞去的燕子麻雀。透过丛丛的枝叶,尹继善看见了正坐在树枝上的夏妍。这一幕,不由得勾起了尹继善童年的记忆,便走过来问道:"小夏妍,你坐在上面干嘛呢,是想捉麻雀吗?" “不是,我在看远方"”,夏妍坐的这根树的确是这屋旁最高的,尹继善好奇地也爬了上来坐在她旁边问道:"你为什么要看远方呢?" “因为我爷爷说,我的爸爸妈妈一直在远方没有回来,我只要每天站在最高的地方就能看见她们了”,夏妍露出童真般的笑容说道。 作为一个从未见过亲生父母的人,尹继善不禁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再看了看夏妍那清瘦的脸庞和稀疏泛黄的头发,他的心里似乎感动了一阵酸楚。尹继善见她那满是期待的眼神便忍不住想帮帮她:"小夏妍,你能把你的愿望告诉给我吗,叔叔没准可以帮你实现呢。”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去远方找我的爸爸妈妈,因为爷爷已经老了,爷爷和我都想念他们”,夏妍的这一番话让尹继善感动地有些想落泪,如此一个懂事的苗家小女孩,任谁也不想让她明白这“父母在远方”只是一个谎言。 “叔叔正好要去远方,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我让他们一起帮你寻找你的父母好不好?”尹继善指着西南方的一排山峦问道。 “可是我走了,爷爷怎么办呢,他一个人在这里会孤单的”,夏妍虽然很想答应尹继善,但一想到自己那白发日添的爷爷又不得不垂下了头玩弄着光着的小脚丫子。 尹继善不想让她失望,很和气地建议道:“没关系,我有马车,可以带你和爷爷一起去,不用徒步去,到时候我就让你爷爷在我家当大夫,那样的话,他就不用干重活了,你觉得怎样啊?” “好就是好,可爷爷他能答应吗”,夏妍的眼睛早已放出了光,但聪明的她知道要想劝动爷爷去远方比登天还难。 “能行,到时候,我帮你去说服他”,尹继善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女儿-雨涵,心中愈发感慨的他一从树上下来就去找黑愣吉,似乎这样做才能消除自己一个当父亲的愧疚。 走出桔子林的尹继善找寻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条由黑愣吉自己砌成的石阶路上总算是碰见了背柴回家的黑愣吉。尹继善忙过来扶住他:“黑愣吉叔叔,您该叫醒我,让我帮您背才是,您要是摔倒了可怎么办呢?” “您可是大人,小民怎么敢劳累您呢,您还是快回去歇息吧,我好给您们煮好吃的”,黑愣吉违拗不过尹继善,虽然表面上拒绝着但又不得不把这一捆柴交给了他。 “黑愣吉叔叔,我想问您个问题,还请您明示?”尹继善有些生硬地背着柴问道。 “什么事,问吧”,黑愣吉一边锤着自己的腰一边回道。 “我想问您的是这夏妍的父母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是觉得你们家的事情有些不一般,不知您可否方便讲给我听,也好使我消此疑惑”,尹继善边问边观察他的脸色,见他那有些僵硬的脸色反而愈发好奇起来。 黑愣吉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长,当年我的儿子跟你一般大的时候就跟着土司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知府大人一起去外面闯荡了,可谁知我那儿子竟然在外面与一个汉家女子好上了,还生了个女孩就是现在的夏妍。” “这没什么啊,难道你们苗家也跟满家一样,都不准与汉人通婚不成?”尹继善见他欲言又止便故意插了这么一句话以激他再说下去。 “不是这样的,我们苗家没有这样的烂规矩,那是因为当时土司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神婆早已和我儿子有了婚约,土司见我儿子背信弃义一气之下就下令处死了我儿子和那个跟着他回来的汉家女孩,由于神婆的死命相劝才算是保住了夏妍的性命”,黑愣吉说完就哀叹了一下,眼中不觉地流露出思念的泪花。 “难怪这神婆最初对汉家女子没有好感,原来是有这么一段渊源啊。不过这神婆也是一个很善良大度的人,黑愣吉叔叔,您说是吧?”尹继善见他这样便故意地转移了话题,夸起了神婆。 黑愣吉重重地答了一声“嗯”后就没再说什么,扶着一株李树踏进了旁边的菜园子:“大人,您先回去,小民去给您们摘些新鲜的菜叶子吃。” “那好吧,您老可得注意脚下的淤泥,别摔倒了,不要摘多了”,尹继善背着柴回到屋里时,鄂阳早已经醒来,见他将辫子挽在额头上,背上是一大捆柴便不由得笑道:“尹大哥,你什么时候当樵夫了?” “是啊,我打算不当什么总督了,跟着这黑愣吉叔叔一起砍柴采药多好,你以后也只能当个樵夫婆婆了”,尹继善将柴码在墙角处,拍了拍手上的碎叶玩笑道。 鄂阳听他这样说,心里面就跟吃了蜂蜜一样甘甜,脸却唰地一下就红了,走过来问道:“尹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叨唠他们也够久了,而且他们自从知道你我的身份后也没以前那么亲近了,如今呆在这里越发显得无聊。” “就这几天,我打算把夏妍还有黑愣吉叔叔也带走,毕竟是他们救了我们,我们应该给他们一富贵,不能再在这大山里贫困着了”,尹继善将两只手搭着她的肩膀上说道。 鄂阳翘了翘小嘴巴想了想低声说道:“应该把神婆也带上,她的恩德最大,要不是她的蛊,我们怎么会那个呢?” “你这个小坏蛋,想得些什么,一点也不害臊,好吧,你去跟她说,就说我们去云贵的时候需要一个跟其他的苗寨打交道的向导,想让她来担当此任,就说工钱由她定”,尹继善走到灶头来蹲下身子开始生火煮水。 “尹大哥,我真想不到你居然会用这个烧火”,鄂阳既兴奋又惊讶地说道。 “小时候,每次放学后就用这个煮猪食,当然会咯”,尹继善拿了跟小木棍将里面的柴火挑起了一个小空隙并朝里面轻轻一吹,就燃起了红彤彤的火焰。 “一个总督大人会烧火,小民也是头一次见到,说出去没谁信的”,黑愣吉一手抱着蔬菜一手牵着夏妍在背后说道。 “你们回来啦,我也只是会生个火,具体的做饭还得靠黑愣吉叔叔您这位大厨才行”,尹继善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将手上的灰尘往鄂阳那白皙的脸上抹了一痕。 “你!”鄂阳正要还手但见他们在这里忙又收了回来走进屋里去重新洗了个脸。 尹继善和黑愣吉见此都笑了起来。等她走后,尹继善才正式与黑愣吉商量着带他们去云贵的事情。黑愣吉刚开始还不肯,但听到尹继善说夏妍的体质差需要好好补补,也需要读书识字时,他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夏妍见爷爷答应和这个总督叔叔一起去远方,自然高兴地不得了,吃饭时居然一改平时那沉默寡言的内向性格,不停地问了尹继善和鄂阳很多关于鬼蛇神类的故事。 由于鄂阳的再三劝说,神婆最终也答应一同前行。最终,在吃过新任知府的宴席之后,尹继善特地让陈铎准备了两辆大马车,带着五人往就近的贵州重镇铜仁赶去。 从湘西到贵州的路并不平坦,蜿蜒曲折的马道在崇山峻岭间穿行了近一个月才到了铜仁。早已得知的消息的铜仁知府与当地官员特地赶了几十里路来到一小集镇上迎接他们姗姗来迟的总督大人。 ------------ 第一百零一章 路上遇袭 晚夏时节,蝉鸣不绝。往铜仁行进的马道上,尹继善总是撩着窗帘看看北方,因为离这里不远处就是四川的地界,他真想能够回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个时代的天府之国,但此时由不得他。 他已经在路上耽搁得太久了,造成了云贵二省的军政大事一直拖延不决,因而不得不加快行程,忍着夏日的炎热,连忙往曲靖赶去。 可就在他沉浸于这宁静之中想故乡时,前面的马车却停了下来,尹继善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旁边的佐领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大喊一声“护驾”后就抽刀跑了出去。 尹继善猜想自己肯定是遇袭了,忙转身向同车的黑愣吉说道:“黑愣吉别害怕,这里是湘黔交界处,三不管的地方,我们多半是遇到毛贼了,您在车里好好呆着我出去指挥官兵把这群毛贼赶走!” 尹继善说完就下了车撩开窗帘一看只见整条悬在崖壁上的马道的前后都苗人给堵住了,保护他的一百多名士兵分成了两部分,一半跟着佐领在前面激战,另一半则在车队后面阻挡着越聚越多的苗人。 “这是怎么回事,尹大哥”,鄂阳也下了马车一手紧握着青锋剑一手紧捏着粉拳问道。 “先不问这些,当务之急是我们得与这些拿生命保护我们的官兵一起战斗,以击退这些苗人”,尹继善一说完就让鄂阳冲去了后面,而自己则直接跑到前面来用苗语大声喊道:“本官乃云贵总督,你们想造反吗?” “大哥,云贵总督是多大的官,他很厉害吗?”一苗人问道。 “不知道,再大的官不过也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能有多大的能耐,弟兄们,给我杀!”一苗人头头举着大刀大喊了几声。 尹继善见这些人没有反应只得从一倒下的士兵手上夺过一把刀来边冲边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弟兄们,冲啊!” 正在前面厮杀的佐领见尹继善也冲到了前面,忙躲开与自己缠斗的苗人头头跑过来护住尹继善的右翼劝道:“大人请回吧,这里危险!” “不行,在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加入战斗就多一分胜算,后面的聚上来的苗人越来越多,你带人去后面抵住,我在这里打出一条通路来!”尹继善虽然自认为自己是打架第一能手,不过在这种对手以死相抗的情况下,他却显得有些笨拙,使好些士兵不得不放弃与敌人争斗,相继环顾在他周围,替他挡住从个各处袭来的苗人。 实在看不下去的佐领见此就有些着急了,如果让尹继善还在这里的话,所有官兵的重心都会聚集到他的周围而不能顾及向自己砍来的敌人,这样不仅起不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反而使阵营混乱起来,很容易导致突围不出去。 佐领实在忍不住了,趁新的敌人还没砍来时,他忙跑过来使劲平身的力气把尹继善一脚踢开了十几步远,尹继善还以为是敌人踢了他,正欲劈刀来斩,却被佐领反手拿住了:“我说你是不是不会当大官啊!这种局面,你跑到前面来不是添乱吗,快滚下去!” 尹继善往日只有踢别人的份如今却被这个小小佐领踢了一脚,心中就跟受了奇耻大辱一样难受,他正要大声批评时,却见前面的官兵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确实推进了好几十步,而那些由普通苗人组成的乌合之众渐渐落了下风。他这才明白了佐领的意思,只得毫无言语地往鄂阳哪里走去。 而在后面的鄂阳却不像尹继善一样冲动,而是横插着腰大喊道:“大家不要慌,弓箭手准备!” 这些平时训练有素的士兵很懂规矩地让开了一个口子,等这些苗人一往这个口子冲来时,突然如雨般的箭连发了过来,倒下了一大批苗人。鄂阳接着又喊道:“趁敌未稳,大家冲啊!” 这些士兵一听这命令,立即持刀架枪冲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的苗人又倒下了一大批。顿时这些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苗人就被吓住了,不觉地后退了十几步。 尹继善见鄂阳如此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倒也有些自愧不如起来,不过他还是急中生智地走来高举着手先用苗语后才用汉语大喊道:“我乃总督大人,前面的贼寇已经杀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命你们快速冲杀十里!” 这些士兵倒也深信不疑,立即重新变换了阵势大喊着冲了过去,尹继善也禁不住冲了前去。而这些苗人由于本就是惊弓之鸟,听了尹继善这话又见士兵毫无后顾之忧的冲上来,立即就没了斗志,撒开两只小腿跑了起来,凭着自己对这山里的熟悉,没一下就跑没了踪影。 等尹继善回来时,鄂阳立马跑来有些生气地问道:“尹大哥,你冲前去干嘛,小心被人伤到了。” “不碍事的;临阵不乱,沉着指挥,鄂阳,你可真有名将风范”,尹继善喜不自胜地抱着她夸奖道。 “尹大哥,你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叫人看着了不好!”鄂阳笑着捶打了他的肩膀几下。 “尹大哥,你也挺聪明的啊,知道攻心为上的道理,居然想到拿苗话把这群乌合之众给吓走了”,鄂阳见尹继善突然有些不高兴起来便忙过来拉住他的手劝道。 “那不过是耍耍小聪明罢了,先不说这些了,你扶我回车上去坐坐,我这肚子很疼”,尹继善摸着被那佐领踢到的地方,感到一种剧烈的绞痛。 鄂阳见他这样痛苦忙焦急地把他扶着往车里走去,待进去之后,才撩开他的衣服看了看,居然是一个红红的脚印,鄂阳顿时就吓得了不得大声问道:“尹大哥,你这是被谁踢的,居然下这么大的力气!” “大人,下官向你请罪!”打退苗人后的佐领重新安排护卫后就立即走到马车边来跪下奏道。 “尹大哥,是他踢的吗?”鄂阳也不等他回答,忙跑出来抽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责问道:“你好大的胆子!” “鄂阳,快把剑放下,这件事不怪他!”尹继善捂着肚子探出头来命道。 “本小姐从不枉杀好人,你先且说说你为何要踢总督大人,如果理由不足以平服我心的话,我这就结果了你!”鄂阳一改往日的温柔性格,恶狠狠地说道。 “当时事情紧急,大人在那里反而使我的兵不好应对敌人,下官见大人斗志正盛知道劝不下来便在一时情急之下使劲将大人踢了出去,下官自知有罪,但恳请大人准许下官护送大人至曲靖时再杀下官不迟!”这佐领并未露出任何恐惧之色,重重地磕了个头后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佐领,本官不但不怪你,本官还要夸奖你呢,你且起来吧,免得叫弟兄们看见了说我是个小肚鸡肠的总督”,尹继善强撑着笑脸说道。 鄂阳环视了一下周围这些士兵们的眼睛,知道自己这剑要是一割下去,这些人没准就会像这佐领一样朝自己和尹继善下手,便也收起了剑气愤地说道:“你起来吧,本小姐暂且先饶了你,若总督大人有何变故,定当拿你是问!” “多谢大人和鄂小姐隆恩,下官领命!”佐领拱着双手说完后就站到了尹继善的马车旁边命令队伍加速前进。 但由于这马道本就不平坦,这样加速前进起来,马车未免就更加颠簸起来,再加上尹继善肚子生疼禁不住这样的抖动,但他又不能过分表露出来只得故作好奇地问车窗外的佐领:“杨佐领,这些士兵才经历了一场恶战,你怎么还要他们跑这么急,可别累坏了他们。” “大人真是仁爱,不过大人应该知道的是,这些苗人尽管被大人的威严给吓走了,但如果他们一旦知道了我们的虚实就会卷土重来,我们可就再没办法逃出这深山老林了,因此与其让他们送命倒不如让他们受些累”,这杨佐领一点也没有看出尹继善难受的表情,反而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一旁的鄂阳知道尹继善是受不了如此的颠簸忙大声喊道:“停车!” “不可,鄂小姐,如今若是多耽搁一刻,您和大人就会多一分危险,还请鄂小姐见谅,继续加速前进!”杨佐领一点也不买鄂阳的账,只是略微表示了一下歉意。 “大胆,你不知道你那一脚把总督大人踢得有多狠吗,我要前去请黑愣吉叔叔过来给他瞧瞧脚伤!”鄂阳直接拔出了剑怒指着杨佐领问道。 杨佐领这下才招了招手大声说了一句“停下”,然后鄂阳才下了车怒视了他一眼就跑到前面把黑愣吉叫了过来。 黑愣吉一来一看就变了脸色正色道:“这位佐领大人可真下的去手啊,这要是再重一点,只怕大人的肠子就要被踢出来了。”黑愣吉说完就从自己的小背篓里选了些草药放进嘴里嚼碎了后就拿出来敷在尹继善的肚子上然后扯下自己的布条替他缠了一圈才完毕。 “没事,哪里像您说得那么重,杨佐领,可以加速前进了”尹继善微笑着喊了几声。 杨佐领虽然心里万分愧疚也有些担心尹继善会责罚自己,但如今还没脱离险境,他只得暂时忍了下来,命令士兵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往铜仁跑去。 “杨佐领,为何停了下来?”疼痛减轻了的尹继善问道。 “回大人,前面有朝廷官员来迎接了,我们没有危险了”,杨佐领回道。 “那他们摆了多大的排场,是不是黄土铺路,百姓夹道高呼?”尹继善还不着急下车反而平静地问道。 ------------ 第一百零二章 总督架势 令尹继善颇感意外的是,这铜仁知府非但没有隆重地迎接他,反而显得很狼狈地过来怯声的向尹继善行礼道:“下官是铜仁知府廖成,这一带苗贼横行,险些害了大人,望大人见谅!” 尹继善见他自己也是满身的血渍和泥土不但没有怪他的意思,而是很好奇地问道:“廖大人不必自责,想必廖大人刚才也遭到袭击了吧?” “是的,大人,但那不过是小股苗贼,已被下官击退了”,廖成如实回道。 “哦,廖大人一文官能如此英勇,实在是令人敬佩,不过这云贵一带作乱的苗人会何如此之多,廖大人可否告知一二?”尹继善通过刚才的一次遭遇已经发现了这些所谓的苗贼不过是些普通的农民,因为他们大多数人拿的武器都只是锄头和镰刀,因此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一次“官逼民反”。 “回大人,下官以为这是跟这里的民风彪悍,从未教化有关”,廖成的回答并没有让尹继善很满意,有些失望的尹继善只得让他回去,自己并未在铜仁停留片刻而是直接往云南赶去。 过河饶山近半月之后,尹继善终于到了云贵总督衙门所在地-曲靖。 而此时这座西南小城早已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从各地赶来的官员和新调的士兵,这一切都是为了尹继善的到来,尹继善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除此之外,已经大致知道这段历史的他深知这个时候的云贵是一个政治的焦点,也是民族矛盾的焦点,所以他有些紧张,即便是久未见面的徐浪前来向他说话,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的笑意,只是淡淡地问候了几句。 待安定下来后,尹继善才将徐浪连夜叫了来问道:“徐浪,今天白天,在他人面前我也不好做出厚此薄彼的样子,因此对你冷淡了点,但是你应该知道,现在我最亲近的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因此你得向我如实禀告一些事情。” “下官明白,大人要是有什么事情就问吧”,徐浪自从与尹继善共事于大理寺以后就开始对尹继善钦佩有加了,今见他如此信任自己心中自然是有些激动的。 “你我年龄相差不大,在这种场合你就不必喊我大人,就叫我名字算了,你把如今整个云贵地区的“改土归流”后的苗、彝等族的情况简单说一下吧”,尹继善很想知道这些在史书没有详细记载的具体情况。 “嗯,自从鄂大学士在这里实行改土归流后,各处有好些土司不甘心自己世袭的官职被夺,便接连发起了几起造反”,徐浪还没说完就被尹继善打断了话说道:“这些我知道,除了临安和元江一带还盘踞着一些残敌外,前任总督高其倬已经将最近一起的造反镇压下去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如今你们是如何对待这些战败被俘的苗人的?” “除了刁兴国等首恶者被凌迟处死了以外,其他的人都被押在了各地的大牢里,让多少人流放,多少人为奴,多少人死,全凭大人裁决”,徐浪回道。 “全都放了!”尹继善想也没想就命道。 “大人,这是为何?”徐浪不知道尹继善为何会突然这样下命,因为这些苗人一旦放出去就跟白白地抛弃很多财富一样。 “我叫你别喊我大人,你还要喊,拿我的话不当回事吗,这些苗人也是我大清的子民,斩其首恶即可,何必再添杀戮,免得让苗人觉得我朝没有无爱民之心,明白吗?”尹继善很没有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还是你有远见,只是那你打算如何剿灭这临安一带的残匪呢?”徐浪不敢忤逆他的意愿,只得转移了话题问道。 “这就不用担心了,万岁爷之所以在剿灭大部分反贼后让我来当云贵总督,一则有可能是让我来这里打击一些官兵的恶行,以免激起少数民族的公愤;二则就是让我镀镀金,在军事上建立一些功绩,所以对于这股残匪,也不必太担心”,尹继善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说的是,如今这股残匪剿起来倒也不费事,只是到时候大人恐怕会因为另外一件事费事的”,徐浪有些隐晦地说道。 “什么事?”尹继善追问道。 “就是大人说的头一则咯,只是到时候,还请大人不要因为逞一时之快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也莫让皇上失望才是”,徐浪不想让那些地位特殊的八旗子弟误认为是自己在尹继善面前告的恶状,所以也不好明说。 尹继善知道他是个精明圆滑之人,只是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后才说道:“明天,你负责召集曲靖城内的大小官员来总督衙门议事,你先回去吧。” 第二天一早,尹继善吃过早饭后就在鄂阳的陪同下来到了前厅的坐北朝南的椅子上坐着,还没坐一会儿,就见大大小小地文武官员走了进来,大家都恭恭敬敬地向他这个朝廷新贵问了好,然后才相继按照次序坐了下来。 “藩台大人,大人们都来齐了吗?”尹继善眼晴盯着第三排的空椅子问道。 “回制台大人,镇国公总兵班尚大人还没到”,徐浪故意把这人的爵位说了出来,暗示尹继善不要较真,这人可是皇室宗亲。 可尹继善并没有买他的账,因为他知道在做的这些二三品文武大员都比自己年纪大,资格也比自己老,如果自己这个史上最年轻的总督要是一开始就不较真的话,恐怕以后没办法管住这些人了。 尹继善不温不火地说道:“鄂阳,你去写一份我的密折,就说班尚仗着自己是皇亲,眼里瞧不上我这个总督,请万岁爷将我和他换一下位置。” “制台大人别当真,兴许班尚大人是起来晚了误了些时辰,下官这就派人去催”,素来与班尚要好的按察使范时远忙站过来躬身求情道。 “大胆!本官还没命人去催,你倒先着起了急,杨佐领,将此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军棍!”尹继善突然就爆发出了雷霆般的愤怒,狠狠地指着按察使喊道。 “制台大人,不可啊,臬台大人他是一文人,身子板弱,只怕这四十军棍一打,人就没了啊!”总兵福鹏急忙跪下求情道。 尹继善知道这个福鹏是弘历的家奴,是出了名的好心人,便故意卖给他一个人情说道:“好吧,只打一十军棍,略表惩罚吧,臬台大人,你觉得如何?” “谢制台大人宽恕,下官感激不尽”,范时远心中虽然深恨尹继善的不讲情面,但此时他可不敢惹这个出了名的愣头青,只得认栽地受了十军棍回来谢了尹继善歪着屁股听尹继善发话。 “本官今天先说第一件事,那就是以后该如何对待这些苗、彝等人,你们都记着,这不单单是我的意思,也是万岁爷和鄂大学士的意思,首先对于这些人的剿抚要恩威两用,且恩得多余威,以示朝廷的博大胸襟,对于愿意归附的人要十分优容,且大肆表彰,不吝赏赐,对于那些不愿归附顽固不化,也有重其气节,除罪大恶极处死以为,其他的人能免则免,你们知道了吗?”尹继善问道。 “那这些关押着的反贼呢,以及那些被买为奴隶的人呢?”福鹏似乎很赞同尹继善的策略。 “在押的都放了,都是我大清的子民,哪来的什么奴隶,不管是自愿为奴的还是强迫为奴的,本官都不承认,且深恶痛绝,要是经我发现,那就别怪我无情!”尹继善说完就恶狠狠地扫了前面的一些八旗将领一眼,而他们都自觉地低下了头。 按察使范时远私底下已经通过买卖这些苗人赚了不少银子,如今尹继善破了他的财路,他心里虽然万分不愿意,但由于刚才的那十军棍,早已破了他的胆,只得忍气吞声地奉承了几下就答应了下来。 按察使范时远此时只希望自己的靠山镇国公班尚能够快点来,也好阻止尹继善这个菩萨般的愚蠢行为,可他等了很久,班尚一直都没来。 尹继善接着又说第二件事了:“眼下第一件要务就是剿灭残匪的事情了,本官想了想,决定亲自带兵前去,就让总兵董芳和那个镇国公与我同去吧,福鹏就留在这里驻守,另外徐浪负责粮草押运,你们觉得如何?” 这些人似乎都没有主见,奉承了几句后,就不再说话,尹继善只得接着说第三件事情:“此次作战既不是打沙俄也不是收宝岛,各位可不要再有以前的野蛮行径了,一句话:禁止奸淫掳掠,违令者不管他是总兵还是士兵,一律杀无赦!” 这些人见此忙信誓旦旦地说了几句便不再说话,无语的尹继善只得站起来说道:“事情说完了,我们就跟着臬台大人一起去释放这些无辜的苗族百姓吧,顺便去把今天的会议精神传达给那个架子很大的国公爷,如何啊?” ------------ 第一百零三章 拜访国公 由于今天是个赶集的日子,附近赶来曲靖城购买货物的人流比往常要多了许多,无论前面的士兵怎样敲锣摔鞭,道路仍然显得拥挤不堪,尹继善等人只得慢腾腾地往牢房走去。 按察使范时远心里指望着他的班尚大人能够趁着人流密集而行动缓慢的时候尽快赶来,否则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尹继善的行为。 可让他失望的是,尹继善等人都进了牢房了,他仍然没有来。范时远也不好独自离开,只得抽了个间隙派了一个衙役前去找班尚。 尹继善一手背在后背上一手扫了扫扑面而来的灰尘对徐浪说道:“徐大人,本官倒进过几次牢房,自认为这是天下最黑最脏的地方,可我今天一看见这里的情况,我才发现原来京里和江宁的牢房比起这个竟是宫廷楼阁了。” 跟随的官员听了尹继善的诙谐之语,倒也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不过当他们看见这满屋子的排泄物和残手断肢时,顿时就失了兴致,禁不住恶心呕吐起来。 尹继善倒是显得异常平静地往转过身来准备询问范时远,不过范时远却没了踪影,他正要生气时却被鄂阳给拉住了,只得故意笑道:“看来这里确实跟地狱似的,连我们的臬台大人都不敢进来了!” “制台大人,下官来了”,范时远捂着鼻子从人群间挤了过来。 “我说臬台大人,你们怎么都喜欢玩失踪啊,这里的环境再难闻,也不用捂着鼻子吧,你看我们捂鼻子了吗”,尹继善和颜悦色地问道。 范时远一听这话,忙放下了手:“让制台大人见笑了。” “你不是说这里关押了大量苗人吗,怎么我看这里的每一间牢房里除了两三个老弱病残龟缩在墙角以外就没多少拿得起刀剑的人呢,难道这就是你关押的反贼吗?”尹继善责问道。 “这个,这个,下官并不知情,兴许是这些狱头通敌把他们放了”,范时远情急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嫁祸给这些牢里的狱头。 尹继善见此便故意将计就计地命道:“那好,杨佐领,你把这些狱头都拉下去给本官砍了,谁叫他们通敌的!” 这些狱头一看见杨佐领等人拿着明晃晃的刀走了过来,顿时就吓得把手中的锁丢在了地上,齐刷刷地跪下哭诉道:“大人,冤枉啊,这原是臬台大人把这些苗人都卖给了旗人老爷们为奴隶了,小的们不敢说慌!” “你们胡说,本官何时买卖过人口,请大人不要信这些人的满口胡言!”范时远顿时就着急起来,拱手说道。 尹继善真想在此时把他给就地解决了,但思及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些被掳走和在押的苗人都解救出来,所以为此他只得咬着牙捏着拳头训斥道:“你们是不是都把本官当猴耍啊,徐大人,我记得你昨晚给汇报过这里关押了多少苗人,你现在就跟他们说说。” 徐浪这下可就急了,这尹继善这样说,摆明是在告诉范时远是自己把这私自买卖人口的事情透露给尹继善的嘛,不想得罪人的徐浪只得故意说自己忘了此事。 尹继善见他这样便不屑地暗笑了一下才说道:“徐大人真是健忘,那好吧,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这里关押的苗人共计两百八十四人,除去老弱病残外就有两百一十二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徐大人?” “大人真是好记性”,徐浪哪里管他说的对不对,心里破不高兴地回道。 “范时远,即便是这些狱头都是通敌者,他们也放不走两百多人,再说难道你这按察使是饭桶吗,怎能让他们放走这么多人,不管怎样,本官至少得治你一个玩忽职守之罪,杨佐领,将他押下去直接正法!”尹继善斩钉截铁地说道。 范时远知道这个愣头青什么都做的出来,一旦上了气头,可就管不了自己是不是朝廷命官,因而他也顾不了自己的尊严忙跪了下来:“制台大人请息怒,下官确实没有买卖人口啊!” “还要狡辩吗,快押下去!”尹继善见他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懊恼这人实在没有徐浪的智商高,只得稍加提示了一下。 范时远死死地抱着牢门柱子不让杨佐领将他带走:“制台大人,下官想起来了,原是镇国公修别院,来借了些犯人去修别院去了。” “呵,好牵强的理由,本官且相信你一回,快带我们去把人要回!”尹继善忽地一转身,对着鄂阳笑道。 “鄂阳,你和徐大人在这里把这些苗人放了,并去库房给他们每人发五两银子安抚费,我先和他们一起去会会那个国公爷”,尹继善嘱托完后便领着这一干人往班尚这里赶来。 “来人,将这贱货拖进茅厕里淹死,哭哭啼啼地让老子一晚上都没尽兴!”才起床的班尚看也不看床上的姑娘一眼,摇摇摆摆地从小厮手里接过跨刀走了出去。 “国公爷,您老要是再挨一会儿,只怕牢里的苗人都被放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您老就没多少人可杀了”,一衙役弯着腰嬉着脸说道。 “怕什么,大不了抓几个汉人过过杀瘾就是了,一个镶黄旗的奴才我不相信他还敢来我府里称王称霸不成!”,班尚话刚一说完就见一大队人马冲了进来,将前院围了起来。 “坏啦,坏啦,万岁爷抄我家来了!”班尚见这阵势吓得忙准备往后院跑去。可他还没跑几步,就被一人踢倒在地,肥肥的身子滚了几下才翻了过来一看原来是白净皮的后生,他顿时就转怒为喜:“这厮长的不错,比我府里的小生好看多了。” “啪”,班尚正要伸手去摸尹继善的手,就被尹继善使劲打了一巴掌:“混账东西,你还男女通吃啊,难怪牢里没一个年轻男子。” “哎哟,你这厮脾气还挺大,好吧,你戴着扳指我也不罚你了,你只道个歉就行了”,班尚捂着脸说道。 “啪,啪!”尹继善又接连甩了两巴掌,打得他鼻里口里都出了血。然后,尹继善才把官帽戴上向范时远说道:“这家伙色迷心窍了,快让他醒醒,否则本官直接拿刀结果了他!” “国公爷,您仔细看看,他可是制台大人,您还不认罪!”范时远将他的血渍揩了揩说道。 班尚抬头看了看那帽沿后的双眼花翎和帽顶上的红宝石顿时就明白是自己又犯龙阳之兴了,忙站起来故作正经地问道:“尹大人,你为何这时才戴上官帽,险些让本爵丢了面子。” “这天气这么热,就不允许我取下帽子吗,班尚大人?”尹继善真不知道这家伙有如此嗜好,此时的他真想一脚将这人踹死,但毕竟他是雍正和胤祥的外侄,因此自己不得不再掂量掂量。 “大人不要生气,这班尚曾经在京城里就是出了名的恶棍,癖好有三,第一是嫖无论男女,第二是杀人尤其是小孩,第三是赌博,曾经输给李卫大人一座豪宅和一百亩良田”,福鹏见尹继善那要杀人的眼神忙掂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悄悄嘀咕道。 “哼,此等混世魔王,且看我如何收拾他!”尹继善轻轻回了一句后就直接大踏步走了进去毫无礼貌地坐在上面。 “尹大人,你是这里的总督,本爵尊你为大人,可你毕竟是我觉罗家族的家奴,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坐上面吧?”班尚尽量压着自己的火气问道。 尹继善也不回答,而是站起来慢慢地转过身来迅疾拔出杨佐领身上的刀挥向班尚的头颅,这一幕让在场的官员吓得都张大了嘴,眼睛睁得像桃似的盯着班尚的脑袋。 可就在一秒的时间里,尹继善转了刀锋将其辫子消掉了一截才收回刀来,递给杨佐领然后依然坐了下来问道:“班尚大人,你说我能不能坐啊?” 满人虽然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但这辫子已经成了他们尊严的象征。尹继善这一剪让所有人都捏了把汗。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什么,但令他们惊奇地是这班尚确实被镇住了,横蹙着眉头坐在了下方不停地呼气。 “嬷嬷,你说我们家国公爷这魔鬼般的人怎么就能忍受到了那制台大人的剪辫之辱,还不敢吭声了”,一躲在屏后的端茶小丫鬟低声向一穿着布衣的老妇孺问道。 “你这都不明白吗,这制台大人这么做是在告诉他自己不管什么皇亲国戚,要是再逼一下他,他就直接拿刀宰人了,我们这国公爷刚才朝后面偷偷瞄了眼院子里的士兵心里便知道这制台大人暂时是惹不得了,为了保命就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坐在下方了”,这老嬷嬷一边清扫着昨夜留下的血渍一边说道。 “哪里呀,我看是因为我们家老爷怜香惜玉的缘故,你看那制台大人的脸蛋就跟二十岁左右的小生似的,保不齐我们大人是因为爱护他才不跟他计较罢了!不信的话,你看他手上的扳指就知道了”一娇艳的戴钗大丫头走了过来一边朝尹继善抛着媚眼一边说道。 “这扳指能说明什么呢,姐姐?”小丫鬟好奇地问道。 ------------ 第一百零四章 释放苗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也难怪,像我这种经常在老爷身边呆的人就知道的多了,有些白皮嫩肉的小生也是老爷们的玩意儿,他们一旦得了痔疮就得戴上扳指,这样老爷们才不会去玩他们,有时候还给他们赏些银子,以示关心”,这大丫鬟很有经验地说道。 “得了吧,你这小狐狸精,别在这里教坏了小孩子,人家这么年轻就当了总督肯定是贵胄官宦家的正经孩子,哪里是你们说得哪样,还不快下去,小心让他们听到了,撕烂你的嘴!”这老嬷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忙把二人推了回去。 尹继善等人根本没有管躲在屏风后的丫鬟嬷嬷,而是听着跪在地上的范时远回答关于与班尚买卖苗人的事情。 范时远此时哪里管的了什么国公总兵,为了活命,他只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班尚。而班尚竟然表现出少有的冷静,两只眼睛死盯着范时远什么也不说。 待范时远说完之后,尹继善才放下茶杯说道:“班尚大人,为了顾及万岁爷的面子,本官也不明着治你的罪,你就照着臬台大人报的人数把他们都交出来吧,然后本官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怎样?” “哼,我能说什么,只是请尹大人考虑一下后果”,班尚向站在门口的管家招呼了一下说道。 “后果,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后果’二字怎么写呢”,尹继善说完就背着手走了出去,跟着那管家走了过去。官员们见尹继善走了,都不敢坐着,向班尚拱了拱手后便跟了上来。 原来,这些苗人因才被拉进来,还没来得及安排,故都还被关在一大屋子里。尹继善看着这些衣衫褴褛地苗人走出来,心中不由得感到了阵阵酸楚,好像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一样,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愧疚。 等所有的人都被集中起来后,尹继善突然鬼使神差地命道:“数一数,不能漏一个人!”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官员们再次惊呆了,他们一开始以为这制台大人只是想作作秀,可没想到他真的较起真了。不过更加戏剧性的是,一数后果真比范时远所供的人数少了六个。 尹继善怒视了班尚一眼后只吐了一个字:“搜!” 班尚丝毫没有被尹继善吓倒,侧着身子昂着头看着天空,好像此事跟他无关似的。 没过一会儿,就见两个士兵抬了个脏兮兮地苗家女孩走了过来,除了上半身仍然穿着苗家服饰外,下半身已经难以入目,尹继善此时的感觉就跟在解剖实验室的感觉一样,臭气把一切的罪恶都揭露出来了。 “大人,我们在茅厕边发现了这具尸体,她刚才还一息尚存,此时就说不出话来了”,一士兵向尹继善禀道。 “班尚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尹继善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 “我哪里知道,你查去呗”,班尚毫不在乎地回道。 “来人,将班尚给我押起来!”尹继善突然大声命道。 “尹继善,你这个狗奴才,你想干嘛!”班尚突然像一个主人对着自己的奴才一样怒斥道。 尹继善哪里受得了他这样辱骂自己,直接将他从士兵手里夺过来然后就是一记窝心脚,接着又是拳将他打倒在地,夺过刀来架在他脖子上喊道:“喊主子,否则我杀了你!” 班尚见他气势汹汹地样子又看了看他周围的亲兵,只得轻轻喊了声“主子”然后才被人扶起来呆在一旁,心里暗骂着尹继善。 “大人,还有五个也从茅厕里掏上来了,请问大人该如何处置”,杨佐领回来禀道。 “将她们都厚葬在国公府的后花园里,并立碑写上“命丧于镇国公府”,正在气头上的尹继善突发奇想地说道。 “大人,不可吧,这样岂不是要破了国公府的风水,到时候,只怕全府的人都不安宁了”,福鹏壮了壮胆子走来委婉地劝道。 “不这样也行,为了彰显皇恩浩荡,国公爷至少得给这些受惊的百姓每人发二十两银子作为赔偿,否则本官就让这里变成乱葬岗!”尹继善之所以一开始提出这么荒诞的法子就是要班尚做出赔偿。 众人见尹继善做出了让步都忙奉承着说好,怂恿着班尚答应了下来,没办法的班尚只好人云亦云地命人给这些苗人发了些银两。等太阳落山后,尹继善才离开了国公府。 “死奴才,在本爵面前逞什么威风,充其量不过是爱新觉罗家的一条狗而已,你等着”,班尚见尹继善走后,躺在椅子上抱怨道。 班尚虽然是皇室宗亲,但并不得到雍正的赏识,虽袭了个镇国公的爵位却在这里当了个不大不小的总兵,要是真跟圣眷正浓的尹继善较起劲来,倒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因此他也只得忍住了。 尹继善一回到家里就看见鄂阳和徐浪还有小雯三人坐在屋里说笑。一见到他们,自己一天的不愉快顿时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小雯姑娘来啦,几年不见还是如此楚楚动人啊。” “大人见笑了,我们家老爷是个呆子,办事不力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小雯时常听徐浪说尹继善做事跟雍正一样都是雷厉风行,毫无情面,让人又敬又怕,所以她就想趁此替徐浪发表一下抗议。 “你们家的徐浪如果也是呆子的话,那天下就没有老实人了,就留在这里吃饭吧,我让你们尝尝湘西的腊肉,鄂阳,你叫人去把黑愣吉叔叔带的腊肉切些来做菜,就说我今天要招待客人”,尹继善随口吩咐道。 “徐浪,这些苗人都安顿好了吗?”尹继善侧着身子问道。 “都发了银子,都感恩戴德的走了,不过他们的田地都被附近的官员士绅以及这些带兵的将领给强占的差不多了,估计他们已经没处安身了”,渐渐习惯了说真话的徐浪似乎已经忘记自己的这句话又将伤害到那些特权阶层的利益。 “徐浪,你终于肯直言不讳了,在这个时代,人口剧增,人地矛盾异常尖锐,可这些上层人物丝毫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甚至还火上加油,你去细查查这些土地都被谁强占去了,到时候我们按名收回”,尹继善半弯着身子说道。 徐浪看了看小雯,见她那似点非点的头,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自思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次日,尹继善立即召集了所有官员商讨剿灭刁兴国余党一事。一方面由于尹继善的兵员素质和武器配置对于这些负隅顽抗的人本来就是压倒性的优势,无论怎么打,也不会吃多大亏,再加上这些官员大多数都是尸位素餐的家伙,所以也就没怎么商量就决定了明日由尹继善亲自带着董芳和班尚以及杨佐领出征临安一带。 尹继善还是第一次亲自带兵出征,自然有些不适应。这天一早,徐浪就命人抬来了一顶八人大轿说道:“大人,请上轿吧。” 二品官员在京城以外按照规格是要乘八抬大轿的,可尹继善总觉得乘轿子就跟去旅游似的,丝毫没有行军打仗的样子:“徐大人,这轿子能行吗?” “大人请放心,这轿子里面镶了铁板,普通兵器是奈何不了的”,徐浪敲了敲轿身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野外行军乘轿子像什么样子,难怪晚清时期的战争败得那么惨,给我匹马来!”尹继善瞧了瞧里面华丽的装饰和宽敞的空间后就有些不如意地命道。 “我知道大人有气魄,可那一带都是密林深渊,如果大人骑着马在外面张扬的话,就怕那些暗箭伤了大人”,徐浪一脸苦笑道。 “不需要,不用管他什么暗箭明箭,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快牵匹马来”,尹继善折了折袖沿说了后就走到鄂阳身边来,见她一身的男儿装打扮便忍不住笑道:“鄂少爷,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尹大哥,对了,你为什么要让神婆和黑愣吉叔叔他们也和我们一起去啊,这可太危险了,而且这里有好些人是看不起他们的”。鄂阳看着神婆和黑愣吉们坐的马车问道。 “没事,我已经叫杨佐领多派了人去保护他们,叫他们去自然是有用处的”,尹继善接过士兵的牵来的马匹,一蹬脚就骑上去甩鞭而去。 云南地区多以丘陵山地为主,路多不平,尹继善虽然行军劳累但经过沿途风景的这么一吸引,倒也颇有望梅止渴的功效。没过几天,上万人马就逼近重镇临安了。 “鄂阳,你对这里比我熟悉再加上那天我已经领教了你的指挥才能,想必你也得你阿玛的真传了,你且说说这次作战该如何指挥为好?”尹继善虽然知道这次作战不过小试牛刀,但越靠近这里他心里似乎就越来越不踏实了。 “其实呢,本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这次剩下的余孽都是惊弓之鸟,别说这近两万的精锐就是只有两千也能打赢的,可关键就是怕他们有着必死之心,血战到底可就不好了,俗话说哀兵必胜就是这个道理”,鄂阳细细说道。 “嗯,我倒时候就合而不攻,大肆做宣传运动,并让神婆和黑愣吉叔叔这两个苗人为他们的榜样,我就不相信他们会不惜生命抵抗我这位如此宽怀的总督”,尹继善说道。 鄂阳正要说话时,却见前面一箭往班尚所坐的轿子射去,忙大喊了一声“小心”,尹继善忽地一转身顿时就惊呆地说道:“这个徐浪还真是个乌鸦嘴,还真让他说中了,只是不知道这轿子是不是也镶了一层铁板?” ------------ 第一百零五章 国公攻城 不过这班尚的轿子即便是有没有铁板镶在里面也没有多大关系了,因为这箭射来的时候,班尚正好挑着窗帘欣赏着一旁的鄂阳的身影,丝毫没有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而这箭也正好射中了班尚的喉咙,不过还好的是,这箭不知是力道不足还是他的喉软骨与众不同,居然没有刺进太深,而且更为出奇的是没有流出太多的血。 不过,这班尚喘气几乎越来越不通畅,眼睛睁得圆圆的,脸也变得苍白,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尹继善见此忙从一人的箭筒里拔出一把箭来,将其折断拿着箭镞问道:“有火吗?快点!” 身旁的总兵董芳忙吹燃备用的火种递过来:“制台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救人”,尹继善拿过火来,一边烤着箭镞一边命道:“鄂阳,去把黑愣吉叔叔叫来,叫他快点,否则的话,人就要死了。” 待黑愣吉一来,尹继善忙问道:“黑愣吉叔叔,如果我将他的箭拔出来,你能堵住他的血和气吗?” 黑愣吉摸了摸班尚喉部说道:“我正好带了点祖上秘制的草膏,本来是以后防止大人受伤的,没想到用在了他身上。” “制台大人,不可啊,末将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也知道这要害处一旦被利器插上若一拔出来的话,肯定会喷血而出的”,董芳见尹继善一手握着箭镞,一手做出要拔箭的姿势。 “你懂什么,他这箭镞肯定是有部分插进支气管了,不然他能这么呼吸不畅吗?我若不快点拔出来,他过不了多久就得窒息而死”,尹继善说完就把那手中的箭镞对准喉部表皮迅捷地一划,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居然没渗出多少血来,在这个小口子下面清晰地能看见一根由软骨构成的管子,而那射来的箭正好没进了这管子几毫米,尹继善忙喊道:“黑愣吉叔叔,我一拔的时候,你就把你的秘制膏药给他贴上!” 有些紧张的尹继善说完就把那箭使劲地一拔:“贴!” “黑愣吉叔叔,你这真是神药啊,这么快就止住血了,这伤口也能让它自己愈合吗?”尹继善惊诧地盯着这黑乎乎的东西说道。 “能,只是得要三天以上才可”,黑愣吉很自豪地回道。 “你们苗人真是厉害,这药要是搁到现代,也是很有价值的”,尹继善这句话一出,一旁的人都不自觉地表现出了不屑的表情。 “哎哟,尹继善,你这是要剐我呀,将我的肉割破不说,还给我弄上这臭死人的东西,弄得我喉咙像火在烧似的,真疼!”班尚一边踹着气一边抱怨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尹大哥和黑愣吉叔叔费心费神的救你,你还不领情是吧?你既然嫌它臭,那好,我这就把这草膏扯下来!”鄂阳说着说着就真的弯过身来要扯,却被黑愣吉给拉住来了说道:“你这要是扯了,会留很多血的,到时候直接就痛死了,不要拔!” “好兄弟,你不要生气,我这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你还是不要拔吧,看着你这白白嫩嫩的脸蛋,我就不觉得疼了,要不你就坐进我的轿子里来陪我吧,骑着马上不安全免得摔下来把你的小手手摔折了”,班尚即便是到了如此虚弱的地步也不忘了调戏几句。 “班大人,你还是知点趣吧,这可是我的妻子,小心我直接把你弄死”,尹继善拉住想要动粗的鄂阳警惕道。 “原来尹大人也好这口啊,不过一个小孩子玩玩也就罢了,你还把他娶为妻子,这可就有伤体面了,这要是传出去说总督的夫人是个男的,到时候万岁爷要是知道岂不是要气死,哈哈!”班尚讥讽了几句,然后看着尹继善和鄂阳的怒目,心里面别提多高兴了。 “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本小姐是男的吗,我鄂阳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跋扈的总兵!”鄂阳摘掉帽子,打散辫子说道。 “我们到前面去,别跟这镇国公争吵,就让他在这里疼着吧”,此时的班尚可不像在曲靖城里一样好对付,因为这时候他手上有一支散漫但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的八旗兵,所以尹继善此时只得把鄂阳拉开,免得激发出更大的冲突。 四五天后,尹继善的大军进驻到了玉溪,并开手着手准备合围的事情。 “班大人,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尹继善换了一身戎装,横挎着一柄精致的宝剑问道。 “好了,如今该找这群反贼报仇了,害得本爵疼了好几天”,班尚虽然能忍受的了尹继善的气,但绝对无法忍受异族人对他的侮辱,因而他早已发誓要在城破之时好好惩罚一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班尚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得饶人处且饶人,本官已经决定不强攻,而是合围促使他们投降,免得伤了我们与苗家人之间的感情”,尹继善看着城外的喀斯特地貌说道。 “什么,我说你这奴才,怎么就这么喜欢在这些猪狗不如的家伙面前当菩萨,你眼里没我这个主子也就罢了,反正万岁爷也看不起我却器重你,我也只能说你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可你怎么也不能忘了我满人的尊严啊,你们章佳氏曾经也是响当当的勇士之姓,怎么变得跟黄羊一样软弱?”班尚把尹继善数落个不停。 “好啦,跟你这种野蛮人说话,我真他妈的累!”尹继善很不忿地走过去跑下城楼找董芳去了。 班尚见尹继善丝毫不把他瞧在眼里,气得只有不停踢着墙体:“他妈的,他还是满人吗,跟汉人一样软蛋。” “大人,您不要生气,其实这一带的反贼力量真的不行,您要是想泄愤杀人,直接让我们这些八旗弟兄打就是了,何必要跟绿营兵一样听着那总督的吩咐”,一副手忙过来建议道。 “也是啊,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传令下去,立即进攻翾要,得城后可尽兴屠戮抢劫!”班尚摸了摸已经结疤的喉部命道。 班尚带的八旗兵虽然散漫,但一听见可以入城大肆劫掠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在班尚的带领下冲到了翾要城下,嗷嗷地叫着,准备强攻。 “头领,不好啦,清军兵临城下了”,一苗兵跑进来向一苗族头领禀道。 “哦,那他们带大炮了吗?”这头领故作平静地问道, “带了,比山里的野猪大点”,那苗兵奏道。 “坏啦,听我祖爷爷讲以前在大明万历年间,我们的苗人祖先造反就是被这大炮剿灭的,一炮就可以把城墙摧毁,不过根据我祖爷爷的描述,这炮不应该这么小”,苗族头领心里暗自打了一会鼓后就立即走了出去。 “他们真的有大炮,快派一百人去城下四处巡逻,城垣哪里被砸蹋了,就让他们先堵住”,苗族头领脸上已经流出了冷汗,他没想到这些八旗精兵会来打先锋。 班尚见这城墙不过是土培与几块破转组成,便也不想去搭什么云梯,运大柱子撞门,直接命令士兵开炮。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一声炮响,气得人不得不走过来喝问道:“达佐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听从本爵的号令了吗?” “大人,这些大炮我们不会操作,我们只会在马上打,这东西不知道是举着打还是扛着打,而且他比猪还沉”,才通过买通和亲王成为佐领的达拜的确是不认识这铁疙瘩,只得如实禀道。 “笨蛋,萨布素将军打老毛子不就是用的这玩意吗,这可是圣祖爷的心血,我来!”班尚很熟练的从旁边的木盒子里取出火药填进炮筒里面后,便接过火把点燃了引子,可谁知除了只听见“嘶”的一声外,就没任何反应了。 满脸疑惑的班尚只得拿刀将那火药劈断,接过除了些沙土和木屑外,就没别的玩意了,气得班尚大声责问道:“这兵部是干什么吃的,把我耍得够惨!” “大人请息怒,如今兵部是两位尚书,而这武器又是我们满人尚书说了算,可您是知道的,他是您的姑父,才从盛京升上来,连汉字都不识几个,他能懂这些吗,估计他见了这大炮就跟见了怪物似的”,赶来的副手忙劝解道。 “我倒给忘了,如今是我那姑父在掌管兵部,他的确是不适合干这个,有一次我找他要一批火铳,你猜他给配给我的是什么?居然全是几箱烟枪,我当时就笑了,说我这军营里也没这么多烟鬼呀!”班尚边笑边打趣道。 “后来我给他退了回去,并给他写了封信说这不是火铳,你猜他怎么回我,他居然误以为这烟枪就是火铳,也是拿来吃烟用的,你说好笑不好笑?”班尚越想就越忍不住讥笑着自己这个姑父尚书的无知。 “他妈的,气人的是,我那姑父不懂就算了,那汉尚书史贻直难道也不知道吗,我们万岁爷居然还说他是一代名臣,我看啊也是一无用的东西,做了尚书什么事都不去做只知道搞内斗,这也不怪他,这原是汉人一贯的坏毛病”,班尚越说越有劲。 “大人说的是,这汉人要不是因为内斗,我们满人还夺不了这么大一笔财产和土地,不过大人真的是错怪史大人了,这六部里面每个部门有两个尚书,实际上就跟没有是一样的”,班尚听他这话便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还是挺有见识的嘛,不愧是举人出身,当年我们顺治爷为了笼络汉人的心,设了两个尚书,如今倒好,大家推来推去的就没有真正管事的了。” “好了,不废话了,传本爵命令,立即搭云梯强攻!”班尚立即拔出刀命道。 ------------ 第一百零六章 替天行道 “一群笨蛋,连大炮都不会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夺了前明天下的,吩咐下去,全力守城,为酋长逃走赢得时间”,苗族头领见他们不会操作大炮,也就放心地笑了笑命道。 不过这些苗人打仗还真的不行,没坚持到一个时辰,班尚的士兵就攻上了城,有的地方实在不高,好些士兵直接从那里爬了上去。 苗族头领见此只得带着残兵逃了出去,也不再管这小城里的百姓死活。而班尚一进城就没有想到什么安抚百姓,直接将刀飞去插在了一奔跑的百姓身上大声命道:“趁制台大人还没来,赶快抢啊!” 这一声命下,这些八旗士兵就彻底抖露出了其野蛮的本质,挥着刀逢人便砍,逢女便奸,惹得整个城内是哀声连连,恍惚若鬼子进村一般。 班尚领着一干亲兵一路砍砍杀杀的到了一大户人家门前,细看看原来竟然是一头领的居住之所。班尚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血迹和肃杀之气,直接冲了进去。 也许是这姑娘倒霉的缘故,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遗落在了这里,当然她还是有些相信自己是能够幸免的。因为她长得有些丑陋,自己的主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可当这些辫子军直直地盯着自己时,她不得不剧烈地抖动起来了。 “现在本爵要赏给你们一个大姑娘,赶快执行!”班尚淫笑着命道。 就这样,罪恶的一幕出现了,几十个八旗兵解下裤子轮流地照着班尚的吩咐在那女子身上游动。刚开始,被七八个士兵控制住的女子还能以大声尖叫表示抗议,可渐渐地声音就变得有些嘶哑,最后已经没有了声音,眼睛也开始没有神色,等最后一个八旗兵满怀期待地前去插入时,他就只感到了一阵冰凉,一种死人才有的冰凉。而正是这种冰谅,让他萌发起了一丝罪恶,他头一次大胆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问道:“大人,她死了,我们放过她吧。” 班尚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过来挥刀砍断了他的右臂说道:“这就是违背本爵命令的下场,快干,否则我直接宰了你!” 班尚不想让自己的士兵出现任何仁慈之心,他要让他们变成一群恶狼,而自己则是这恶狼之主。待这士兵痛苦地毫无感觉地执行完任务时,他才走过来享受剁肉的快感,刀劈刀砍之下,那一具胴体早已变成一堆碎块。 披肩上沾有肉末的班尚似乎还没有尽兴,他不再管自己的人,而是像一个普通士兵一般一边叫着一边冲进了千家万户,然后又是一阵哀嚎之声。 主帅如此疯狂,身旁的文人幕僚焉能再安稳,平时连刀都没怎么拿过的他们居然也捡起了刀像个狂热的武士般冲了出去,开始抢掠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财产。 “制台大人,不好了,班尚率兵攻打翾要去了!”董芳立即跑到江边来向尹继善禀道。 “什么!这家伙把本官的计划全给打乱了,董总兵,传我命令,立即集合所有士兵直奔翾要!”尹继善气得真想把班尚给抽了,忙骑上马带着鄂阳等人调转了马头往翾要奔去。 尹继善等人一到翾要城下,除了看见散落在整条大街上的苗人尸体外根本就没有发现八旗兵。待他们下了马,握剑执刀走进来时,却看见一个约有十**岁的八旗兵正举着刀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个苗族老头做着要砍的姿势。 “住手!”尹继善气愤地大声命道。 那士兵也许是正沉浸在自己杀人的欢乐中,丝毫没有听到尹继善的命令,忙挥下刀锋,想象着一会儿血液喷涌而出的画面。突然,刀还未及那苗族老人的脖子,一把剑就刺进了自己的腹部,抬头看了看才发现是那个前日才给自己送一了一双布鞋的制台大人杀了自己。 “你们这是在干嘛?”尹继善跑过来完全丢失了昔日和蔼可亲的语气,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襟问道。 “是,是总兵大人的命令”,那士兵一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看着满目疮痍的街道,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声,闻着四处飘来的烧焦味,尹继善似乎已经猜到了这又是一个“扬州十日”。尹继善捡起宝剑高举着大声命道:“董总兵!” “末将在!”董总兵心中的热血也开始澎湃起来,此时他似乎也觉得真正的强盗不是这些苗人而是那群丧心病狂地士兵。 “速速召集你部人马,去四处搜查,若遇八旗兵烧杀抢掠者,就地抓捕,如有反抗者可就地正法!”尹继善怒视着董芳命道。 “得令!”董芳拱手回了一声就走过去。 “杨佐领!”尹继善又大声命道。 “大人有何吩咐!”杨佐领拱手问道。 “带上你的人跟我来!”尹继善拖着剑闯进了第一所房屋。 看着这些光着身子的八旗兵和苗家女子,尹继善丝毫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眼所见的现实场景,一股嫉恶如仇的血液开始灌注到了他的全身,他咬着牙命道:“就地杀了!” “大人饶命,饶命啊,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一游击忙磕着头求着尹继善。 尹继善转过身去说道:“杨佐领,你去问问这些躺在地上的苗家姑娘愿不愿意饶了他们,如果愿意的话,就可以饶了他们。” 这游击见尹继善不肯饶了自己,便爬过来死死地抓住尹继善的裤脚求道:“大人,饶命啊!下官知错了!” 尹继善将他踢倒在地,愤然地走了出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的几声惨叫,这几声惨叫让他心中有些颤动,但为了镇住局势,他还是依旧义气凛然地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尹大哥,这些人固然可恶,可你这样严刑峻法,只怕逼急了他们,引起纷争就不好了,我看还是饶了他们吧?”鄂阳走过来劝道。 “这些士兵可以饶,但那些军官可别想逃过惩罚,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这些苗家百姓,别忘了,黑愣吉叔叔和神婆还看着我们呢?”尹继善说完就带着人四处抓捕那些八旗兵去了。 这些穷凶极恶的八旗官兵此时已经没有了丁点的战斗力,除了极个别反抗被就地正法以外,大部分官兵任由着绿营兵将他们押到了城外空地上。有的士兵甚至一人抓了七八个八旗兵往外赶。 过了一个时辰以后,数千的八旗兵都被集中到了城外的空地上。此时的他们被两倍于自己的绿营兵围着,手中的兵器也被缴了,只能散漫地站在空地上等到惩罚的到来。 “兄弟们,不要怕,我们是上三旗的,这些人不敢杀我们,再说杀了这些苗贼也用不着赔命割肉”,一穿着黄色铠甲的参领低声安慰道。 “就是,别说是这些苗人,就是杀了汉人,我们也是不用赔命的”,一穿着白色皮甲的副将也响应道。 “而且我跟制台大人都是镶黄旗的,我想他是不会对我们下手的”,一镶红旗的协领炫耀起来。 “啊!”这人捂着胸口忙跪下求道:“制台大人饶命!” “站好!”尹继善大吼一声就走了前去。 当太阳快藏进西山后,董芳才走过来禀道:“大人,剩下的两千八旗兵都集合好了,全凭大人处置!” “镇国公班尚呢?”尹继善背着问道。 “班总兵不听末将调遣,还在西屋里坐着呢”,董芳回道。 “把他拖来,他要是不从的话,直接将他的头提来,出了事本官负责!”已经没有皇权意识的尹继善此时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必须要处置这个十恶不赦之徒了,哪怕他是皇亲国戚。 “杨佐领!”尹继善大声喊道。 “下官在!”杨佐领握着刀单膝跪了下来。 “将这里面四品以上的军官都给本官带到最前面来,本官要跟他们好好上一课!”尹继善走上才搭建的台子上命道。 等所有佐领以上的军官都站到了前面来时,董芳也亲自把累的气喘吁吁地班尚抬了来。尹继善见他那满身的血迹和卷了的刀柄,就知道这人的罪行了,因而什么话也不说就命人将他丢在了最前面的草地上。 “董总兵,你现在带上人去各处抬一百具尸体来,最好是妇女和小孩的,我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还是不是人!”尹继善将拳头捏得紧紧的。 过了一会儿后,站在最前面的这些傲气的佐领参领们看着前面的累累尸体瞬间就消失了傲慢,有的还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你们看看,你们造了多大的罪孽,这还只是从一条街里抬出来的,估计还有上千平民百姓倒在了你们的屠刀之下,你们知罪吗!”尹继善高声吼问道。 下面谁也没说话,只有班尚回过神后才说道:“我说尹大人,你在这里充什么大侠,往常打仗不就是这样做的吗,难不成你还真把这些奴才的命当做命了啊?” “对,你们这群野蛮的强盗妄称王者之师,我要替天行道!”尹继善指着他大声喊道。 “你们这些佐领参领,为非作歹,论罪当斩,来人,将他们都给本官斩了!”尹继善抬手指了指前面的这些武官。 “且慢!,尹继善,你也不看看,达佐领可是和亲王最亲近的家奴,你敢杀吗?这谢参领是刑部尚书的内侄,你敢杀吗?这图副将是图海大将军的孙子,你敢杀吗,还有这些佐领,哪个不是王公大臣家的家奴,你敢杀吗?”班尚站起来,把这些武官的背景一一指给了尹继善,就是想告诉他,他们都是不能动的。 可是,还没过几秒钟,班尚就砰然倒在了地上,只说了句“你有种!”便闭上了眼。 ------------ 第一百零七章 总督被俘 这些傲气而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八旗官兵见制台大人尹继善斩了镇国公班尚,才意识到这制台大人是要动真格的了。前排的十数个武官都跪了下来,磕着头求尹继善饶命。 尹继善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也不说话,正要举起手时却被鄂阳给拉了下来:“尹大哥,算了吧,震慑震慑就行了,毕竟他们的身份不一样啊。” “你误解我了鄂阳,我并不全是为了树立威信,而是为了替这些苗族人讨回个公道,这些人若不加以严惩的话,只怕以后我们与苗家的仇恨越来越深了”,尹继善说完就举手做出了斩的姿势。顷刻间,刀锋急转之下,血色维护了正义。 下面的八旗官兵见此也不敢再说什么,暗自哆嗦了起来,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制台大人是要埋了自己还是烧了自己。他们想反抗,可周围都是举枪立刀的绿营兵,也就只能盼着制台大人网开一面了。 尽管攻下了元江流域的重镇-翾要,但尹继善并不高兴,这么多平民被屠杀,元江和临安的两处残敌肯定是要负隅顽抗的,到时候自己付出的代价就更大了。 第二天的清晨下起了雨,水雾笼罩了整个林间小路,行走在林间小路上的尹继善等人觉得很宁静,而且宁静得有些可怕。众人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想着能尽快冲出这片丛林。 很快,这近一万的人马走出了丛林,走进了一片峡谷,峡谷一边是河一边是大路,两旁是笔直的崖壁。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尹继善看了看后面的官兵和潺潺的流水才转过头来说道:“鄂阳,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美丽的峡谷,让人都忘却了世外的烦扰。” “尹大哥,先别走,这种地方最容易遭到伏击了,还是小心为妙”,鄂阳把他拉住说道。 “不会吧,这些苗人应该没这水平和能力吧,要想伏击我们这近万人,只怕他们兵力不够啊”,尹继善反问道。 “要不末将带一些人前去试试?”董芳过来说道。 “好吧,董总兵小心一点”,鄂阳抢先说了后,董芳就领了一支人马冲了过去。 “尹大哥,都半个时辰了,董总兵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真的有事?”鄂阳走前几步用心听了听却听不到半点刀枪的碰撞之声。 “制台大人,我们在后面发现了一群苗贼,正向我们林子里跑去,佟副将请求追上这股苗贼”,一游击前来禀道。 这还没到临安,怎么就冒出苗兵了,尹继善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追击十里,然后必须立即返回!” 鄂阳本想反对,但见尹继善的命令中似乎已经考虑了某些因素,因而就没有说话,下了马到水边去看了看水里的倒影。碧绿的水中映衬出的景色除了蓝天白云以外还增添了一些人头,鄂阳忙转过身正想大喊,但一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好一些便装着没事人一样走过来悄悄说道:“尹大哥,上面有苗人,我们不要乱动,免得引起他们的警觉。” 尹继善正要问她为什么时,就看见了两边崖壁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苗兵,而且几乎全是女的,尹继善忙转移了话题问道:“鄂阳,你估计一下,有多少人?” “难不成她们猜到我发现她们了吗,真是一群狡诈的家伙,尹大哥,我粗略看了一下,人数估计比我们现有的人马少不了多少,而她们居高临下,我们只有挨宰的份了”,鄂阳说完就立即大声喊道:“全体将士听令,迅速跑进林子里,要快!” 鄂阳一喊,顿时所有的人都急忙调转了马头,向林子狂奔而去。而正是在这一刻,箭雨和石头雨就下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倒下了一大批官兵。 不过情况更糟糕的是,那林子里也埋伏了一大群苗兵,有的士兵一冲进去还没注意就被砍成了两段。在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倒下之后,后面的士兵才意识到了危险忙停了下来挥舞刀枪挡住飞石和箭雨。 眼看这些士兵被打成筛子或被砸成肉饼,情急之下,尹继善看了看只有那片林子才能抵挡这些石头和箭,因而他只得大声命道:“不惜一切代价冲进林子里!” 而鄂阳则显得要镇静一些,躲在尹继善身后的她看了看这些林子边缘的苗兵,才发现这些苗兵并不是很正规,除了不要命以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组队阻击。鄂阳见此忙大声命道:“所有人迅速后退五米,列队交替攻击,弓箭手压阵!八旗兵向两翼展开!” 经鄂阳这么一命令,这些士兵立即就左右运动了起来,没过一会儿,苗兵组成的人墙就被最前面的尹继善等人冲开了一个缺口。一下子,飞石和箭雨就失去了功效。 然而就在形势有些好转之时,主帅尹继善却被几个苗兵给俘虏了,被冲开的鄂阳见此忙焦急地大喊:“快救制台大人!” 可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等这些士兵一反应过来,尹继善早就没了踪影。鄂阳急的不行,也失去了理智:“所有人跟我追击残敌去,救回制台大人!” 冲出了约有十里,鄂阳丝毫没有发现那些苗兵的踪迹,在这种千沟万壑间,她也没了主意只得停了下来向一参领问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回鄂小姐的话,除了董总兵和佟副将带走的三千人以外,这里只剩四千人了”,这参领当佐领的时候,就曾跟鄂尔泰和鄂阳打过仗,因而对她也倍加信服。 “一下子损失了两千多人,还丢了总督,可真够窝囊的,传令下去,就地休息!”鄂阳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尹大哥是不是被抓去了离这里最近的临安城。 到了下午时分,鄂阳才带着官兵们继续沿着元江往临安城方向寻去。到了一岔路口时,有些口渴的鄂阳才停下了马向一参领命道:“让大家歇息一会吧,也不知道制台大人被捉到哪里去了。” “鄂小姐!鄂小姐!”一条小路的右边树林子里传出了一声声熟悉的声音。 鄂阳侧过身子才发现是黑愣吉和神婆还有夏妍走了来,她忙走过去握住神婆的手说道:“真是抱歉,因当时为了救尹大哥,竟把你们给忘了,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我们早在林子里就被这里的苗人给抓走了,但她们见我是同族人,就把我们给放了,而尹大人,无论我们怎么解释,她们就是不放”,黑愣吉刚一说完,激动不已的鄂阳忙聚精会神地问道:“你是说你们知道尹大哥在哪里!你们快告诉我尹大哥被抓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危险?” “鄂小姐,你别急,我们也只是在路途中碰见了大人,那时他被封住了嘴还被绑上了好几层麻绳,因此我们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黑愣吉轻声解释道。 鄂阳听他这样说,激动地心又凉了下来,一边走着一边沮丧地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够聪明,只能眼看着他被抓走了。” 神婆见她如此心伤忙安慰道:“妹妹不要自责,大人他吉人自有天相,要不是他,整个翾要城的百姓恐怕都活不了了,要不是你临危不惧的话,恐怕今天就不会有人逃出了那峡谷了。” “是啊,鄂阳姐姐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一起去救大人吧”,鄂阳听了夏妍的话也忍不住地笑了笑:“谢谢你们,我们这就去救尹大哥。” 没走几个时辰,天就黑了下来,鄂阳等人只得在江边暂时停了下来。神婆见鄂阳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只得随手拿了条才烤好的鱼来递给她面前说道:“饿了吧,把这条小鱼吃了吧。”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鄂阳微笑了一下后依旧保持了沉默,顺手把一颗石头丢进水中,激起了一环一环的涟漪,俄而一片陨落的黄叶随着涟漪飘到了鄂阳的面前,看着这一片黄叶,鄂阳似乎有些触景生情起来,口里不住地念道:“一联佳句题流水,十载幽思满素怀。今日却成鸾凤友,方知黄叶是良媒。” “妹妹,你念得是什么诗呀,是大人写的吗?”神婆很有耐心地问道。 “不是他写的,可胜似他写的,我终于明白我和尹大哥遇见的为什么是黄叶而不是红叶了,原来这早就注定我们会像黄叶一样短暂”,鄂阳又不自觉地敏感了起来。 “好妹妹,你别乱想,大人他只是被抓了,不一定会死的,说不定他会像说服土司一样说服这里的苗人呢,到时候不但没过反而有功”,神婆一个劲地安慰道。 鄂阳一边流着泪一边说道:“不会的,在翾要城,我们杀了这么多苗人,已经彻底地激怒了他们,哪里就能说服他们的,只怕凌迟都是有的,到时候我尹大哥连一个全尸都保不了,你说我怎么面对这个事实,怎么面对江宁城里的姐姐们和京城里的王公大臣们。” “不要想多了,大人他自有办法的”,神婆见她这样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得也埋下头,对手中的鱼全没了胃口。 “要不这样,我和黑愣吉叔叔先去临安城打探一下,到时候我们能救则救,若是不能救也能把大人的下落告诉你,你说好吗?”神婆突然侧过头来兴奋地问道。 “真的吗,那妹妹就谢谢姐姐了”,鄂阳忍不住要跪了下来,神婆忙扶住她:“别这样,大人再怎么说也是我妹夫,我救他是应该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临安怎么走?” “我这就给你们派个向导,到时候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在城外接应你们的”,鄂阳激动地扶住神婆说道。 ------------ 第一百零八章 江边一梦 鄂阳送走神婆和黑愣吉之后便牵着夏妍走到一大树底下坐下,看着江边近处的那一轮明月出神。此时的她不知道派神婆和黑愣吉去临安城到底对不对,但她不惜放弃任何一个救尹继善的机会。 “鄂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是在担心我爷爷吗?”夏妍很乖巧地凑过来问道。 “你真懂事,姐姐岂止是担心你爷爷呀,如今姐姐担心的事就跟你的头发丝一样多,你去睡觉吧,姐姐在这里再待会儿”,鄂阳抚弄着夏妍的长发温柔地说了几句。 “我不睡,我就在这里陪着姐姐吧”,夏妍抱着鄂阳的手臂听着草丛中的蟋蟀声。 “鄂阳,鄂阳”,鄂阳看见尹继善若隐若现地向自己走来,微笑着喊着自己的名字。 鄂阳忙高兴地一边喊着“尹大哥”一边跑了过来,待刚一走近时,尹继善就倒了下来,突然白净的脸也变得血肉模糊起来,鄂阳忙抱起他喊道:“尹大哥,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打得这么惨?” “我,我快死了,鄂阳,你快来救我,快攻下临安城来救我!”尹继善还没说几句,就有一个苗家女子横冲了过来将一团白布放进了尹继善的嘴里。鄂阳还没反应过来,那苗家女子就飞走了,鄂阳只得腾出手来说道:“尹大哥,我把它给你拔出来。” 可鄂阳使了很大的力气,就是拔不出来,急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过了多久,尹继善的嘴里的布团居然不见了,鄂阳忙抱起他问道:“尹大哥,你没事吧?” “我要去了,你要替我报仇!”尹继善一闭上眼睛就恢复了本样,变成了鄂阳第一次在丽红院门前见到他时的样子,那是一身墨白色的褂子和松绿色的袍子,渐渐地,尹继善却飘了起来,飘着飘着就越过了树梢,然后越过了鄂阳的头顶。当他飘向月亮时,鄂阳才反应过来大喊道:“尹大哥,尹大哥,你不要走!” “鄂姐姐,你醒醒,你快醒醒!”夏妍见鄂阳满头大汗,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尹大哥”,便知道她肯定是做噩梦了,所以就不停地推着她,让她醒来。 鄂阳总算睁开了眼,而映入眼帘的景色正与她梦中的景色一样,也是一轮皓月,一面江水,一痕绿草,而与梦中不同的是,已经没有了那飘向月亮的尹继善。鄂阳惊恐地哭了起来:“尹大哥,尹大哥,你不要走!” “鄂姐姐,你这是怎么啦,大人他被抓走了,不是他自己走的”,夏妍不解地看着她。 “哦,他还没走,也就还没死,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快走,快去救他”,鄂阳拿起树旁的宝剑站了起来带着夏妍往林子里走去。 夏妍见她像是着了魔一样,忙跳起来拍了拍她的额头,念了几句咒语后才把鄂阳拉住说道:“好了,鄂姐姐,你刚才肯定是中邪了,我们还是回树下歇息去吧,明日再去救大人。” 经夏妍这么一重拍,鄂阳总算是回过神来,见参领等官兵都走了过来,她才不好意思得笑道:“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此时的鄂阳再也睡不着了,假装睡着的她待不放心她的夏妍等人睡熟后,自己才睁开眼,悄悄起来往江岸边的小渚上走去。这小渚上除了一棵野生的大榕树和一被江水拍平的石头外并没有多少值得凭吊的物事。 鄂阳坐在石头上靠着大榕树想着尹继善,直到晨曦到来时,她都没有发出一声响。榕树梢上歇息的雀鸟清晨出去觅食时才发现自己的巢下坐在一个人,它很惊慌地招呼自己的爱人要小心树下的人,可无论它怎么叫,那树下的人就是没有采取任何侵犯性的行动。 “鄂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啊,士兵们集合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发起攻击?”,参领走来问道。 参领见她没有反应只得连喊了几句。鄂阳忙反应过来:“你来啦,有什么事吗?” “鄂小姐,您是不是病啦,末将问您什么时候出发?”参领关切地问道。 “哦,我没事,大家都吃了晚饭了吗,都集合好了吗?”鄂阳站起来扶住大榕树摸了摸有些疼痛的额头。 “末将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除了您以外,都已经吃了也集合好了”,参领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鄂阳只得笑了笑,走到岸边来,看着这些士兵如此整齐的军姿,她不觉得眼晴一亮:“龙参领,你带的兵不错啊!” “这不是我带的原因,他们其中有的是我的兵有的则是才被制台大人惩罚了的八旗兵,他们之所以如此整齐其实是因为他们很想救回制台大人”,龙参领如实相告道。 鄂阳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你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是的,鄂小姐!”,一大胆的八旗兵站了出来回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鄂阳笑问道。 “回鄂小姐,我们以前有罪,只知道跟着大人们烧杀抢掠,自从制台大人抬来一百具尸体让我们看让我们埋葬她们时,我们才发现我们真的错了,我们比草原上的豺狼还坏,是制台大人唤醒了我们的良知,我们感激他!”这士兵声泪俱下地说道。 接着,一士兵也按耐不住了:“还有,那日制台大人处斩了十八个大人的举动让小的十分敬服,也让小的相信他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不止这些,就凭那日遇伏的时候,有哪个大人能像制台大人那样冲在最前面,还用力护着自己身边的人,我那日就是因为制台大人才保住一命的,要不是制台大人的话,我早就见阎王爷去了”,一游击说完救大声吆喝着救尹继善,然后这些士兵都跟着喊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鄂阳流出了激动的泪花:“谢谢大家能如此理解他,现在我要带你们去攻打临安城,你们愿意听我的号令吗?” “愿意!”元江边顿时响出一阵浑厚之声。 “龙参领,谢谢你啊,这些士兵能够如此精诚团结还对尹大人如此敬服,只怕少不了你的功劳吧?”冷静下来的鄂阳一边拉着缰绳一边向龙参领轻声问道。 “能娶到鄂小姐的人肯定有其独有的魅力,末将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好话罢了”,龙参领有些勉强地笑着说了几句。 “龙参领说笑了,以前你和我一起去剿匪的时候,我就看出你的与众不同,你放心,等救回了尹大人,我定在他和阿玛面前好好举荐你的”,鄂阳特意回避着他的眼神说道。 “只可惜末将是一汉军旗的,要不然也可以娶一个像鄂小姐这样美丽聪慧的满族姑娘”,龙参领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 “你何必这样说呢,还是你们尹大人说得对,汉人与满人都是一样的,而且在许多方面,汉人要比满人优秀许多,所以你又何必这样自己作践自己呢?”鄂阳不自觉地夸起了尹继善。 “制台大人真的这样说过吗?”龙参领好奇地追问了起来。 “嗯,而且更多的时候他对汉人比对满人还要好些,而且称赞汉人的次数总是多于满人”,鄂阳满心里虽然不理解尹继善为什么会厚此薄彼,但心中总觉得他这样做是对的。 龙参领最初说服众士兵齐力救回尹继善除了一丁点的责任感外最多的就是为了秉着要让鄂阳一辈子都开心的誓言的缘故,而如今听了鄂阳这话,心中反而对尹继善增添了一丝好感,回想起那日他怒斩十八员家世显赫的罪恶官员,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尹继善似乎在改变一种现状,一种满汉不平等的现状。 此时的他不仅仅是为了鄂阳而救尹继善了,渐渐的愈发觉得自己是在救一个能够将改变种种压迫的前无故人的名臣,一个自己一直想做也很期盼的绝世名臣。 “鄂小姐,我们得抓紧分析一下这些日子的战事了,还是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吧”,龙参领还是头一次这样主动打断鄂阳的话。 “你说的是,如今有三个问题一直萦绕着我的脑子里,第一个就是董总兵和佟副将的下落,他们是否还活着?第二个就是这些苗贼怎么这么多人,而且尽是女兵?第三个就是这么久了,我们怎么还没碰到一个贼寇,难不成这些人都躲到城里去了?”,鄂阳接连摆出了三个大难题。 “末将觉得,这些还得等攻下了临安城后,才能知晓答案”,龙参领不想说自己不知道,而是很委婉地回复了一句。 鄂阳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细细地想着这些日子所遇到的事情和盘算着该如何用这四千人拿下临安城。 临安城是鄂尔泰就任云贵广总督时新建的一座新城,规模不大却异常坚固,鄂阳和龙参领对这做城的城防都异常清楚。因而攻进这座城,她倒不担心,关键是她弄不清这里面的到底实际有多少苗贼,如果真是以前所说只是一群残敌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伏击自己六千多人的,因而她不得不小心些,并没有贸然前进。 “绕过这座小山就是临安城了,我们先在这里驻扎下来商议一下对策,明日再攻城!”鄂阳下了马向龙参领指着前方的一座小山命道。 ------------ 第一百零九章 被俘之后 尹继善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处。只是进了一暗洞后,才刚能开口说话,就又被人用黑布蒙住了眼晴,朦胧之间只知道自己眼前是一个洞口,洞口外立着两个像是人又像是树的东西。 “好饿啊,美女些,能不能赏我碗饭吃?”尹继善大喊了一声后,便见那个黑影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将他架了起来:“跟着我们走,主人请你吃饭!” “是吗,你们主人还真是好客,不知道贵府是?”尹继善故作好奇地问道。 “少废话,快跟我们走!”,一人使劲推了尹继善一下,弄得他差点跌倒在地。 “各位好妹妹,你们能不能把我眼晴上的布条取下来,这样的话,走路就方便些,你们也不用这么受累了”,尹继善语气温和地劝道。 “不行,我们主人没让我们取,我们就不能取下来”,扶着尹继善右臂的女子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尹继善本想借此好好看看这里的地形,但被她拒绝了,自己也不好再争辩,只得沉默地由着二人架着自己往越来越高的地方走去。 终于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尹继善等人就在一地方停了下来。尹继善依稀能看见这个地方很空旷,一个拱形的洞口即便是在黑布下也能看清它那巨大的轮廓。 尹继善不知道她们所谓的主人身处何处,为了不显得那么被动和胆怯,他也不等什么主人发话,而先问道:“喂,既然到了,你们也该取下这该死的黑布了吧,难不成你们长得比猪还丑,而不肯让我瞧一瞧吗?” “哼,嘴巴还不干净的,将他的黑布取下来堵在他的嘴里!”一悦耳尖锐的女声从尹继善的前方传了过来。 待取下黑布后,尹继善闭着眼晴并没有睁开眼晴,而是摸索着前行了几步。而那主人则反而觉得好奇了:“喂,本主将你的黑布取下来了,你怎么还不睁开眼睛。” “我怕你们真的长得太丑,吓着了我!”尹继善一边诙谐地回话一边亲自将黑布取下来紧紧地捏在手里,免得真的又让她们作弄了自己。 “那你睁开眼好好看看,看我们能不能吓着你!”那主人似乎有些不服气。 “我是开玩笑的,你别激动,眼晴被遮久了一下子睁开是很容易伤害眼晴的,所以我得闭一会儿才能睁开,否则我就成了真瞎子,到时候就真看不到各位神仙般的容貌了”,尹继善揉了揉眼晴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也不知道这些人如何巧夺天工的,若大的洞里居然被装饰的跟水晶宫一般,两边的钟乳石形成了两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刻着各种的花。蜀绣铺就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刚才那个不服气的主人,不过也该她不服气,鸭蛋般的脸面,蜂腰细肩下流出了一种天然的风韵。 尹继善此时还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味这秀色可餐的主人,毕竟他还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杀了自己,也不知道鄂阳等人的情况。他得想办法逃走或者是被她们放走。 坐在上面的女主人见尹继善长得如此清秀,心中不觉地荡漾了起来,饶有兴致地她也忘了自己最初要为苗族人报仇的承诺。反而有些礼貌地说道:“请坐!” “我从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优待俘虏的,你们费尽心机将我俘虏了,一不杀二不剐,居然还请我座?”尹继善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便好奇地多问了几句。 经尹继善这么一提醒,这女主人才想起了正事,忙拍了拍脑袋自责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把大事给忘了,来人,将这个十恶不赦的恶官给我押过来,我要好好审问他。” “我看是你是犯花痴病了吧,要审就审吧,爷保管从实招来”,尹继善推开来押自己的人,亲自走到前面来站在中间,毫无惧色地盯着这主人说道。 “主人,我看没必要审了,像他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就该立即千刀万剐,才能告慰那些死在他们屠刀之下的百姓们”,一个似乎在这里很有地位的女子站了出来。 “不!”那主人摆了摆手后又坐了下来:“下面的,报上姓名、官位、籍贯。” “大巴山里面出来的,没得啥子官职,学名叫尹继善,诨名叫二娃子”,尹继善侧着身子,晃着腿很不在乎地用一腔川音回道。 “别以为操一口四川话就骗的了本姑娘,就凭你身上的戎装,我也知道你是镶黄旗的武将,而且至少是正二品,你最好如实说来,否则就如同此花”,这女主人说完就朝尹继善旁边的花盆挥了挥袖子,转眼间花枝尽折在了地上。 尹继善没曾想到一个少数民族的女子并不是井中之蛙,居然能猜得如此接近,他也不好再故意隐瞒:“算你猜对了,我是云贵总督,名字你应该知道的,不过翾要之屠并不是我操纵的,不过我也有责任,你如果真的要替那些百姓们报仇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毫无怨言。” 这女主人见他仰着脖子做出准备被斩的姿势,心中反而更添了一丝好感,越发舍不得杀他了,但还是故作矜持地喝道:“哼,果然不出我所料,像你们这种狼心狗肺的狗官,我真想现在一刀宰了你,可听那日从曲靖投奔来的苗人们说,你是个好官,也罢,我暂且先不杀你,将他押下去,择日再审!” 尹继善还没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就又被押了下去。这次,他被锁在了个石头砌成的房子里,到处都被密封了起来,除了能够通过石缝看看外面的葱郁外,他又只得默默地呆在这里希冀鄂阳能够平安无事。 “这是你的饭菜,吃完了就放在门前,我自会来取”,尹继善正有些饥饿难耐时,前面的石门突然就开了半截,然后只见一人递了一盘饭菜进来说了几句又放下石门离开了。 尹继善没想到的是,这女主人给他的牢饭竟如此丰盛,一盘东坡肘子和一蝶小菜,真真切切地让自己感受到了家乡的风味。 “替我谢谢你家主人,就说我尹某来世定要结交她这么个女中豪杰!”尹继善对着外面大喊了几句才回过头来狼吞虎咽地吃着。 “主人,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去查了,这个云贵总督的确不是屠杀翾要城的罪魁祸首,而是那八旗总兵镇国公班尚不听他的命令擅自出击攻下了翾要,然后就展开了大屠杀,这个总督与众不同的是,他不但没有坐视不理反而还严惩了这些恶魔最终遏制住了屠杀,当时就斩了十八员佐领以上的武官,包括那个国公爷”,一乔装成清朝士兵的人回来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向这主人禀道。 这主人听这话不觉地舒了一口气,就好像一个被众人一直误解的人被重新信任一样释怀。待打发下属走了后,她就迫不及待地独自走到石屋来:“打开石门,本主要夜审此人!” “怎么样,尹大人,饭菜还合口味吧”,这人进来一边踱着步一边问道。 “你们女人真是心细,难为你们想到拿川菜招待我,有什么事就说吧,对了,能不能告知一下你的名字,我可不想像那些人一样像个奴才一样喊着你‘主子’,毕竟我在京城里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尹继善见她喊自己“尹大人”,心里也猜到她肯定已经对自己转变了态度。 “紫苏”,这人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想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出来。 “紫苏,多好的名字,害什么羞嘛,有一味中药就叫紫苏,很香也很有价值,很配的上你”,尹继善尽量让她明白自己是友善的朋友并不是她们的敌人。 “是吗?”紫苏很激动地凑过来问了一下后又说道:“我的人已经查清楚了,你的确是个好官,所以我就不杀你了,你先在这里呆着吧。” “等等,既然如此,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尹继善拉住她的衣襟问道。 “别急嘛,你先呆在这里,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你走的”,紫苏有些不怀好意地偷笑了一下就跑了出来,丝毫不理会背后尹继善那着急的表情。 心跳有些加速的紫苏躲进自己的小闺房里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走了出来传了一人前来并在那人耳边嘀咕了一阵。 那人听后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待稍微冷静下来后才正色地问道:“主人,你真的要让他做我们的压寨相公吗?” “那是,难得遇见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你说容易吗?快去吧”,紫苏有些脸红地推了推这人,见她走后,自己又忙回到屋里梳起自己的头发来。 “主人,请换上这件衣服吧”,一女子双手捧着一件大红袍子和黑色礼帽走进石屋来向尹继善说道。 “不是,姑娘,你刚才叫我什么”,尹继善感到很不对劲,一边后退一边问道。 “我叫你主人啊”,那女子故作正经地回道。 “那你真是折煞我了,我宁可让你叫我臭要饭的,也不习惯你叫我主人,你请回去吧,这种衣服太过鲜艳,还请你带回去吧”,尹继善把她往外推着。 “主人真幽默,您马上就要和我家主人成亲了,我能不叫你主人吗,快换上新郎装吧,一会还要拜堂呢”,那女子从旁边钻了过来,将那件赶制的新袍子展示着说道。 “简直是荒唐!你们家主人是吃错药了吧!滚开!”尹继善一下子就大怒了起来,吓得那女子连连后退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尹继善冲了出去。 ------------ 第一百一十章 强纳为夫 外面的女兵见尹继善跑了出来,都以为是主人的意思,也不去追他,有的还甚至还给他让路。 “真是群女土匪!”尹继善一边抱怨着一边往山下跑去。 “站住!你们快把他抓住!”刚才那女子一反应过来就忙跑了出来大声命道。 尹继善见此忙撒开了腿,狂奔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只知道往山下走,尽管脚和手都被荆棘伏击了许多次,留下了许多伤痕,但他并没有放慢速度。 在这山坳里饶来饶去的尹继善突然有些焦急了起来,因为无论他怎么饶就是饶不出这山腰的一片竹林,不过眼看着山上的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不得不抛开疑惑继续朝下面奔去。 “终于看到小溪了,真好!”尹继善一碰见溪流心里就有了底,毕竟还没有哪一条溪流不会流到山脚的江水里,因而他便随着这条溪流飞奔起来。 “站住!”听见声音的尹继善刚一转头,一片锋利的叶子就从自己的耳边急速飞来钉在旁边的树干上。 “背地伤人算什么好汉!”尹继善立即调转了角度喊了几句,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忽然之间,不知从哪里的人一拳向尹继善的头上砸来,他忙将头侧了过去,伏地立脚去踢其腹部,而那人早在他背后偷袭一掌,尹继善像是被什么石板撞击了一般难受,但他还是顽强地直起了身子,一拳直冲向那人的肋骨,却被那人反手抓住扭了起来,尹继善顾不得自己的手直接用头撞向了那人的额头。 “你不怕我将你的手扭断吗?”那人侧过身子不但躲过来了他的头还反过来扣住了尹继善的肩膀。 “好吧,紫苏姑娘,我打不过你,但对于你的无理要求,我绝不从命!”尹继善实在是不知道这毫不知道自重的女匪头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无论自己怎么挣扎,她依旧把自己的双肩箍得很紧,自己只能服起软来。 “我无理吗,本姑娘喜欢你,有什么无理的,你怎么就如此不识抬举,我且问你愿不愿意?”紫苏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反而觉得这一切都很光明正大,因而她根本就不理解尹继善为何会如此反感自己的举动。 尹继善此时那个气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我行我素的霸道女匪头子,只得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好吧,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一个已经有了妻室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已经有了个女儿,你总该死心了吧!” 也许是这个时代的女性真没有一夫一妻的观念,尹继善的这些话丝毫没有打击到她那炽热的心,她反而很感动地松开了手,紧紧地抱住尹继善说道:“原来你是因为怕我受委屈才如此残忍地不辞而别呀,你怎么不早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人,自然能跟她们和睦相处的。” 尹继善被她死死地抱住不能动弹也不能出气,只得在心里暗自骂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尹继善如今是彻底栽了,遇到了这么个瘟神!” “瘟神?”尹继善想起了逃出新建县时,自己与鄂阳在那瘟神庙里的时光。心中未免有些担忧起来,他也就越发没有心思跟这紫苏谈什么情,说什么爱了,他使劲全身力气往外挣扎,可就是挣扎不开。 “把你憋着了吧”,紫苏见他那有些不老实地手臂在自己的胸部动来动去,忙放开了尹继善,一见他脸憋得通红,才知道是因自己抱得太紧,让他不得不拼命挣扎。 尹继善连忙深呼吸了几口气,待自己平缓过来后,也不理她,直接就往山下跑去了。 “喂,你要去哪里,没有我们带路的话,你是跑不出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紫苏也不生气,跑了一截也不再追他,忙站在一跟树桩上大喊之后,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尹继善听了这话只得失望地倒转回来,略微和气地求道:“紫苏姑娘,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的妻子如今还下落不明呢,我得赶回去找她!” “你放心,你的三支人马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们现在都很安分,所以你的妻子应该是平安的”,紫苏一边替他揩拭着汗水一边安慰着他。 尹继善打开她的手,走过来坐在松毛覆盖的地上说道:“你们的能耐真是大啊,不仅伏击了我的一万人马,还时刻掌握着他们的动向,只可惜不走正道。” “那是,当时我本想将你的一万人全都吃掉,可没想到你旁边的那个小兄弟太精明,居然在进入峡谷之前停了下来,让我们失去了全歼你们的机会,幸好我急中生智,让临安城过来的人分成了两只队伍分别吸引走了你的三千多人,眼看就要打消你们的疑虑,可那个小兄弟竟然鬼使神差地去了岸边而且盯着水面看了好一会儿,开始我还不发觉可后来我才恍然大悟起来,敢情这个小兄弟的警觉性这么高,居然知道通过水面观察到了我们这些伏兵,因而我只有提前发起了攻击,所以尽管你们吃了亏但还是保住了元气,如果你现在不答应的我的话,只怕那三支人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紫苏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话。 尹继善真没想到这个面容姣好的弱女子居然会说出这样颇有军事才华的话来,他心里不惊有些暗服,不过听他夸赞起鄂阳,自己反而感到了一种骄傲:“你所说的那个小兄弟就是我的妻子,她叫颚阳,你们没那么容易打败她的。” “原来她就是鄂阳呀,那个没事带着一帮人把各处大大小小的山寨欺负个遍的鄂小姐,哎呀,我如今要跟她共侍一夫也是三生有幸啊”,紫苏很早就听说了那个闻名云贵的鄂大小姐。 “就凭你这句话,你就比她差得很远,一个女子一点都不知道廉耻,成什么样子,我劝你还是把我带下山去,那样我还会考虑考虑和你做个朋友,如果你非要行不耻之事的话,休怪我尹某不客气!”尹继善语气渐渐变得强硬了起来。 “本姑娘懒得跟你这种书生废话,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来人将他绑了抬回去!本主要学我爹当年抢我娘一样抢了他!”紫苏很霸道地将尹继善扣住命道。 “你们这群土匪,大土匪!”尹继善手脚不能动弹,只能破口大骂了起来。 “主人,要不要堵上他的嘴?”一人有些受不了尹继善的脏话。 “不必了,免得让他憋屈坏了,就让他骂吧,他要是不骂的话,他就不配做我的男人了”,紫苏亲自过来扶着尹继善的头,不让他的头悬着难受。 待所有的拜堂仪式准备好后,紫苏才亲自走到被绑在柱子上的尹继善面前笑了笑就替他解开了绳子,眼看尹继善就要逃走,她立即用一脚勾去,待尹继善侧身翻倒时,她忽然急速转过来背着他:“你们把衣服给他穿上。” 尹继善摇摇晃晃地还未站稳的时候就被四个女子强行按住了手脚,然后只见刚才那个捧红衣的女子走来替他穿上了衣服。见自己反抗不过,只得地大喊道:“好啦,好啦,我服软了还不行吗,也不知道是谁吃亏!” “终于想明白了,过来拜堂吧”,紫苏眉开眼笑道。 尹继善毫无情趣地应付完所有过程后,直接就躺在了一椅子上顺手拿过一茶杯猛灌了几口后就将茶杯摔倒在地,砰地一声后,他才诘问道:“这下如你意了吧,土匪头子?” “你瞧瞧你这样子,快消消气,跟我回屋里去,在这里闹脾气也不怕丢脸”,紫苏也不生气,一边笑着一边将尹继善强行拉进了屋里。 尹继善见自己拗不过她,只得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无奈地问道:“紫苏姑娘,我们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谈吗?” “好啊,老爷想谈什么”,紫苏提了一瓶酒来给他倒了一杯问道。 “我靠!你!好好,我先不计较这些,我且问你,你的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竟然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尹继善尽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伸出双手做出让步的姿势问道。 “种田的,偶尔打一下劫,怎么啦?”紫苏喝了一杯酒问道。 “没怎么,既然是种田,山下这么多良田不种,怎么跑到这上面来种这贫瘠之地?”尹继善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以前有土司的时候,租子太高,我们种不起,土司被官兵杀后,土地就被官兵强占了,我们又不能种,只能逃到这荒山野林来种咯”,紫苏如实回道。 紫苏见他不再说话,手里拿着茶杯沉思起来,便站起来拿过他的茶杯说道:“其实我们逃到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这些人要么是不满清廷官兵的强盗行为而揭竿起义,要么是被官兵诬陷成反贼并借机敲诈我们,所以我们只有逃到这里,而我们寨里的男子差不多就是因为这两个方面被杀得差个不多了。” “难怪你们这儿几乎全是女子,看来鄂尔泰和高其倬都没有认识到这人地矛盾和民族矛盾啊,你放心,只要你放我回去,我马上把土地都还给你们,禁止他们圈地强占”,尹继善一边喝着茶一边平静地说道。 “真是青天大老爷啊,让小民好好伺候伺候你吧”,紫苏不想再跟他废话,故意显得很妩媚地把他拉了起来往床边推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女见面 尹继善一坐在床上就劝道:“紫苏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可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劝你做事不要这样无拘无束好不好,敢爱敢恨固然可嘉,但也要有个限度,我虽然不是柳下惠但请你也不要做山阴公主。” “既然你不是柳下惠,那你还矜持什么,难不成要本姑娘亲自给你脱衣服不成?”紫苏微笑着伸出手来要解开他的纽扣。 “主人,有要事相告!”紫苏还没解开第一颗纽扣,外面就传来了一人的焦急之声。 紫苏很扫兴地坐回来故意显得很端庄的样子:“什么事,进来说吧?” “禀告主人。一个叫颚阳的人带着四千清兵快攻下临安城了,临安城的酋长请求你派兵支援”,一人进来禀道。 “真是我的好鄂阳,居然敢带着四千人攻临安城,怎么样,紫苏姑娘?”尹继善笑着走了过来。 “没那么简单,立即点齐本部人马速速支援!”紫苏吩咐完就转身过来笑问道:“怎么样,我的制台大人,你那好鄂阳恐怕骑上老虎容易,要想下来就怕难了吧。” “鄂阳只有四千人,你这要是一去增援,她怎么能抵挡得住,你不能派人去!”尹继善突然大声命道。 “不去也可以,除非你与我共度赴鸳鸯帐”。紫苏似笑非笑地说道。 “赴就赴,你一个女子都不害羞,难不成我尹继善就真的成了和尚书呆子了?”尹继善一下子就把紫苏抱起来往床上那么一投,整个人也倒了上去,凌空中响出一声声狂笑之后,四面又恢复了平静。 有些头昏脑涨的尹继善一边捡起床沿边的衣服穿着一边想着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个自己打不赢也斗不赢的紫苏。但一想起她昨天的荒诞之举,又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又是一个吕四娘啊。” “吕四娘,她是谁?”紫苏一下子就立起身来问道。 “关你什么事,如今事情也做了,你总该带我去临安城了吧?”尹继善俯身坐在凳子上玩弄着茶杯问道。 “等用过早饭,我立即召集所有人马跟你一起去援助我们的鄂大小姐”。紫苏将旋转在桌上的茶杯拿起了往空中抛去,待要落地时,又用脚尖接住了。 “我们?你这么快就投敌叛变啦”,尹继善将那茶杯放了回去。 “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投敌叛变的,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有什么意思,我先出去吩咐一声”,紫苏打趣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穿行在密林间的尹继善有些眼花缭乱起来,暗想着自已要不是跟着这些在这里熟悉惯了的人一起下山的话,自己还真的走不出这错综复杂的山中小径和鸟道。 尹继善撷了根青草在手里揉搓了起来:“紫苏姑娘,你是哪里人啊,怎么能认出我是镶黄旗的二品官,连什么柳下惠和山阴你都晓得,居然还听得懂四川话。” “笑话,我爹爹就是四川的山贼头子,后来抢了我娘就生下了我,因为我娘思念家乡云南,我爹爹只好将贼窝搬到这里来了,以后我爹爹就经常跟这里的土司官员们争斗,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当然分辨得出你的身份,至于什么柳什么山的是我瞎猜的,但敢肯定的是,你一定在比喻你自己好,而说我坏,不过我不跟你计较”,紫苏欢快地像只百灵鸟一般抱住尹继善的手臂跳了起来。 尹继善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欢喜,自己则冷淡地观察着这些密林中的植物,偶尔看见一些热带植物长在了这里,反而挣脱开她的手跑了过来给看稀奇似的仔细端详了半天。 “一株野草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吧,要到山脚了”,紫苏一把他抓了过来,替他摘掉了头上的一些蛛网。 “这里离临安城还有多远?”尹继善眺目远望去只见几缕青烟从远处的山谷中逶迤地飘了出去。 “不远了,你不用担心,鄂小姐不会有事的,只怕你去了,她反而不安全了”,紫苏拍了拍他的肩膀跳上前几步转过身来后退着走。 尹继善懒得说话,走过一边去抚弄着崖壁,敲了敲树干,拔了拔花草。 在尹继善等人还没到来之前,鄂阳早已攻下了临安城,她一方面严令禁止抢掠,一方面着人四处查询尹继善的下落。待碰见黑愣吉和神婆时,她才得知了尹继善并没有在临安城。 鄂阳没法只得亲自去追出逃的酋长,刚好在路上碰见了四处乱撞的佟副将。二人合并一处又齐力往元江城追去。 “好熟悉的一股清香”,尹继善走进一片林子往东南边寻去。 “兴许是有什么花精在作怪,别过去,大多数好闻的花都有毒”,紫苏嘴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地跟他循了过去。 “对,这是鄂阳的味道,她身上独有的味道!”尹继善着急跳过一道山涧,却在不注意间跌倒了下来,腰部撞在石头尖上,他也不管钻心的疼痛,努力地握住旁边的树枝准备站起来,可刚一移脚就又摔倒在地。 “谁叫你这么急的,我看看”,紫苏蹲下将他衣服撩起来看了看说道:“都红了这么大一块,我扶你去吧。” “鄂阳!鄂阳!”尹继善隔着一条河流向对面的鄂阳喊道。 而正在急速前行的鄂阳似乎并没有听到尹继善的声音,脸也没偏过来瞧一眼。 “哎呀,你这么喊,她是听不到的,让我来帮你”,紫苏摘下树上的两片刺叶朝鄂阳那一路人挽了挽手腕。很快,河对岸的鄂阳突然就停了下来并挥手让其身后的官兵停了下来。 “鄂小姐,为何突然停了下来?”龙参领骑马上来问道。 鄂阳将还穿在自己身上的叶子取了下来看了看对面河岸的树林和沟壑说道:“你看,这新叶是才被人摘下来的,却打在了我身上。” “不会吧,这边没树啊,难不成树叶是从对面射来的,是谁又这么大的能耐啊?”龙参领自觉地站在鄂阳的前面去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我们先涉水过去看一看,没准就是那几个逃跑的酋长躲在那里偷袭我们”,鄂阳跳下了马,轻声地往河边移来。 鄂阳一到来到对面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大声喊道:“我们的制台大人就在不远处,大家快点跟我一起去见他!” “鄂小姐,制台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呢,你别是糊涂了吧?”佟副将看了看这郁郁葱葱地树林问道。 “我跟你们说不清楚,相信我就是了”,鄂阳也不再害怕踏山涧里稀疏排布的石头,蹦蹦跳跳地到了山涧中央,然后穿过一灌木丛,绕过一道山梁果真看见了尹继善,可她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尹继善紧紧地抓住紫苏的手转过身来说道:“我们往回走,她们离我们这里不远了。” “你呀,用得着这么急吗,难不成我这个新欢还比不得你的旧爱吗?”紫苏半开玩笑地说道。 “知道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吗,也罢,我现在越说就越生气,总之我在你面前彻底没了一个男人的尊严,鄂阳虽说也是一痴情女子,但人家就知道尊重比深爱更重要,就这一点就注定我这一生都得好好待她”,尹继善也不管有没有伤着紫苏的心,自己丢开她的手蹒跚地往上坡走去。 “咚!”尹继善腰又闪了一下,直接从上面滚了几步。 “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鄂阳急忙跑下来使劲地扶起他问道。 “没事,腰闪着了点,你呢,没事吧?”尹继善不等她回答就忙问道:“听说你仅用四千人就攻下了临安城,可真厉害啊,不愧是鄂大学士的女儿。” “还不是因为你早先将军队整治的好,要不然这些官兵肯这么卖命吗,对了,她是?”鄂阳显然对尹继善身后的这位美丽女子更感兴趣。 紫苏也不等尹继善介绍,笑着过来将鄂阳的手牵着:“我叫紫苏,是你们家大人新纳的妻子,不过按照你们的话说,应该算是妾吧,对了,我是不是应该称你为姐姐了吧。” “尹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反贼给俘虏了吗?”鄂阳诘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那日我们被伏一事并不是临安城的土酋所为而是这些人策划的,而她们俘虏我只为那些被屠杀了的苗人报仇,后来得知真相后,她们又原谅了我,不过难以启齿的是,自己被她强行纳为了夫婿,如今见了你,心中怨气才稍减平息”,尹继善简略地说了个大概。 “哦,那我猜这叶子肯定是你射的吧”,鄂阳拿出那两片刺叶向紫苏展示道。 “没错啊,你是不是想感谢我呀?不过不必了,你我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紫苏高兴地将那两片叶子取过来含在嘴里。 “尹大哥,不是我鄂阳怪你纳妾,但你看她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大家闺秀,以后回到江宁城后,夫人和少夫人肯定是不答应的”,鄂阳细声劝道。 “喂,我说鄂大小姐,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你又何必看不起我,再说你不过攻下了一座小县城嘛,用得着在这里低声细语说人家吗?”紫苏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很不服气地反击道。 “你有种把元江城也攻下来啊,如果攻了下来,我第一个认你做姐妹,怎样?”鄂阳横插着腰一点也不让步。 “攻就攻!”紫苏大声回道。 “青狐,集合本部所有人马,不,只召集四千人,随我去攻下元江城!”紫苏立即骑上了马朝元江城奔去。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中堂来访 尹继善笑着捏了捏鄂阳的小脸蛋:“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理了,那元江城可比临安城难打啊,她也只带四千人,而且差不多都是女的,她即便是穆桂英在世也无能无力吧?” “尹大哥要是担心她,可以带兵去帮他呀,反正这里的官兵都受你节制”,鄂阳狡黠地笑了笑。 “你们去保护你们的女主人吧,免得她受了伤害”,尹继善向剩下来的女兵吩咐道。 “好啦,我们先去临安城看看吧,我可不想再出现第二场屠杀”,尹继善边揉着腰部边扶着鄂阳的手往上面走来。 “尹大哥,你还能骑马吗,要不我让个力气大点的士兵背着你吧”,鄂阳将他的手搭在自己另一侧的肩膀上说道。 “不必了,多大点事呀”,尹继善咬着牙蹬上马镫轻轻甩了一鞭就跑了出去。 待来到临安城以后,黑愣吉急忙给他敷了些草药,没过一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而尹继善杀班尚的折子此时才到达京城,鄂尔泰是第一个收到折子的,当看到这折子时,吓得就跟自己杀了人似的忙跑到宝亲王府去将折子交给了弘历。弘历看了看折子,心中反而觉得有些畅快,大加赞叹道:“真好,真解气,尹继善此举解救了多少劳苦大众啊,像那种跟鬼子一样灭绝人性的人,就该杀!” “王爷,您说得什么,奴才听不懂?”鄂尔泰见他不急却喜,心里面还以为自己是找错了人,以为这尹继善和弘历不是一派的。 “噢,你看我,鄂大人,小王一时说错话了,还请见谅”,弘历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着马虎眼。 鄂尔泰大人此时可没有闲心和他扯淡,他知道这杀了皇亲国戚的罪过可不是砍头就能解决问题的,因而他只是僵硬地笑了笑说道:“王爷,您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您是首席军机大臣,您不知道怎么做吗,皇阿玛龙体不安,且一日比一日严重,我们要是把这折子递给他瞧了,他一旦知道自己的外侄没了,岂不是要加重他的病情,先留中不发”,弘历将折子放进袖子里也不还给他。 如今已是雍正十二年的下半年,此时的雍正身体日渐不继,只得将一些日常事务交给了弘历打理,当然也暗含了培训他的意思。而正因为是弘历掌管朝廷琐事,才使尹继善又躲过一劫。 鄂尔泰开始还以为弘历不在乎尹继善的生死,如今见他为了保尹继善居然真的不顾及自己表哥的生死,而且处理得极为老道,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件事给掩盖过去了才相信了幕僚所说的话。 鄂尔泰没想到尹继善会与这个皇储的得力人选情谊这么深,关系这么铁。回到府里后,他特意选了一大堆厚重的礼物来尹家拜访,来看看这个平庸得让自己平时并不怎么瞧得上的太傅大人。 尹泰还并不知道鄂尔泰第一次登门拜访的真正缘由,但他还是热情地迎接了这位朝中大红大紫的人物。 “太傅大人,您老长寿啊,如今整个紫禁城里只怕找不出第二个咯”,鄂尔泰先说了句客套话。 “哪里哪里,托万岁爷的洪福,老朽苟且偷生了几十年,只可惜越发的老啦,如今这牙齿掉没了,腿也迈不开了,再也不能握笔拖墨咯”,尹泰说完就咳嗽起来,一旁的丫鬟忙捧过痰盂来接住。 “太傅大人如此体弱,要不学生在万岁爷面前求求情,把尹大人调回京城里来,这样也好孝敬您老啊”,鄂尔泰心中倒是很想借这个机会把尹继善调回京城里来,这样自己就多了一个帮手,跟张廷玉那般汉臣较起劲来就更有把握了。 尹泰人老心却还是精明的很,他知道眼下这雍正帝离去的日子不长了,而正是在这场君王更替的时候,政治漩涡往往是最厉害的,所以他可不想让尹继善回来趟这趟浑水,因而故作无奈地说道:“不必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与那不孝子不共戴天,如果他回来的话,我只怕死得更快!” “您老还是不放心尹大人,如今他也是一方封疆大吏,只怕已经沉稳了许多,到时候回到京里只有让您老更舒坦的哪有催您命的”,鄂尔泰微笑着劝解道。 “鄂中堂常年在外做大事,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啊,暂且不提那不孝子了,一说起他,我这心就堵得慌,我这里新进了一班好戏子,要不我请您听听?”,尹泰知道鄂尔泰也是个爱听戏的,便提出了这么个合乎情理的请求。 鄂尔泰知道他是在回避这个问题,自己也不好违拗他的意思,只得含笑着说了个“好”字,便亲自站起来扶他起来。 “别别,鄂中堂这是折煞老朽了,您是百官之首,怎可如此屈尊?”尹泰可不想在礼制上惹上一丁点麻烦,忙趔趄着身子避开了鄂尔泰那伸出的手。 鄂尔泰识趣地丢开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等回来以后,他经不住感叹了一下:“果真是老狐狸啊,我还没说完,他就猜中我的意思了,也罢,如今老狐狸要死了,只有利用那只小狐狸了。” 第二天,鄂尔泰就让礼部侍郎递了个折子,大肆地表彰了尹继善,顺道也声情并茂地阐述了尹泰的严重病情,并大论了孝义伦理纲常,最后才道明目的,想将尹继善调回京城来。 尹继善在紫苏还没回来之前,还不能离开临安城。这日,天气有些异常,整个的乌云将天际笼罩着成了一片暗黑色。城楼上的尹继善一手环抱着鄂阳一手指着天边的乌云说道:“你看,要下雨了,估计紫苏打元江就更麻烦了。” “没事,你不是让董总兵接应她去了吗,瞧你担心的,还口口声声说是露水夫妻呢”,鄂阳离开他的肩膀轻轻捶打了他一下抱怨道。 “好啦,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说我能怎么办”,尹继善又将她抱在胸前说道。 “也不知道在这个节气的雨后还能不能见到彩虹,要是能见到就好了”,鄂阳不好在说什么,只得随意拿了句话来搪塞着。 心里颇感愧疚的尹继善也不好打趣她,只得旁征博引地说道:“出现彩虹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云南处于热带与北温带之间,这时候应该还有些夏天或雨季的气候。” “你说得什么啊,这是那一家的学问啊?”鄂阳嘟咙着嘴问道。 “尹家的,行了吧”,尹继善笑着回道。 鄂阳忍不住掩住嘴笑了笑:“尹家的,你也好意思,我们快到里面去吧,这里都掉雨滴了。” “报告制台大人,紫苏携元江城五头领头颅来见,请开城门!”在大雨降落之时,城门外突然就想起了紫苏的阵阵呐喊声。 “哦,她还真有能耐,尹大哥,我们去看看吧”,鄂阳也管不了外面的磅礴大雨立即就把尹继善拉了出去。 尹继善一看见紫苏手中拿五个血淋淋的头颅就禁不住感叹:“你们真是女汉子啊,我的那些大学同学一进解剖室就吓得往外跑,可谁知你这紫苏居然还颇感兴奋地提着。” “我帮你立了一件大功,你还不高兴吗?”紫苏跳下马来抖了抖身上的雨珠。 “高兴,高兴,你先回去换身干衣服再说,董总兵,你安顿一下这些人,下午再来向我汇报具体情况吧”,尹继善一一吩咐后就说笑着与二人走了进去。 “喂,紫苏姑娘,穿我的衣服吧,你那苗人的衣服不能再穿了,这样让别人看见也不好”,鄂阳将自己新制的一套藕荷色的旗袍抱了过来。 “谢谢啊,怎么样,你服气了吗?”紫苏一展开衣服一边看着一边问道。 “这有什么,小小女儿家怎么还以这个为荣呢,快穿上吧”,鄂阳略显勉强地说了说。 “我不会穿啊这衣服,这么多口子,甚是麻烦”,紫苏努力地反着手进入袖口可就是进不去,就只能着急地跺着脚说道。 “真笨!我来帮你穿,以后见了夫人和少夫人可不能这样了,要懂得些规矩,知道吗?”鄂阳笑着走来将衣服脱了下来重新替她穿好后才把她牵到旁边的床帏里坐着说话。 紫苏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对着铜镜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衣:“你别说,你们这旗装穿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紫苏见她只是笑了笑,只得自己又问道:“我问你,尹大人他有几房妾室啊,有没有一百个?” “一百个,亏你说得出来,你当这儿是后宫啊,加上你的话也才三个,而实际上也应该把彩蝶姐姐也算上,她在尹大哥心中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鄂阳一说起彩蝶就透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目光。 “彩蝶,她很漂亮吗还是比我还会打仗?你倒是给我说说尹大人的这几个妻妾,也好我有个准备,免得以后一不小心得罪了她们?”紫苏推着她说道。 “少夫人是最能容人贤惠的也是最漂亮的,但她从不出门也不怎么管尹大哥,倒是彩蝶姐姐总揽着尹大哥在外的产业也总喜欢说教他,毕竟她曾经替尹大哥挨过刀,所以尹大哥待她自然与别人不同,更加特别的是,只有她才能跟尹大哥说上很长的话,那些话我们都听不懂”,鄂阳细细说道。 “什么话?她在尹家算什么身份?”紫苏好奇地问道。 “丫鬟,就是一些什么‘穿越’、‘乾隆’还有‘闭关锁国’什么的,总之我是完全不知道的”,鄂阳有些不如意的笑道。 “丫鬟?真的只是个丫鬟?”紫苏惊讶地问道。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返回曲靖 鄂阳站起来看了看外面渐渐停下的雨后才转过头来点了点头:“嗯,这就是彩蝶姐姐的不同之处了,她宁愿做一个尹大哥身边的自由的丫鬟也不愿做一个每日被各种礼制束缚着的主子。” 很是期待能够早日见到这几个奇女子的紫苏又追问着下一个周家小姐。 “这件事想起来都感到好笑,她原是甘肃巡抚周学健家的千金,那个周大人本来是想以其女儿来陷害尹大哥的,可没曾想到尹大哥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尹大哥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一怒之下就要杀了他,最后他不得不跪求饶命,只得赔了自己的女儿”,鄂阳又坐回来笑着说道。 “不过呢,这个周家小姐倒也是最听话的,不管尹大哥怎么讥讽她,训斥她,她都能忍,而且对别人也是俯首帖耳,俨然是最听话的,夫人除了少夫人最喜欢的就是她了”,鄂阳很有兴致地接着说道。 “哦,看来她是最听话的,那你呢,你这么高贵怎么会甘愿做妾?”紫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 “我嘛,本是师爷”,鄂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师爷,哈哈,天下哪有你这种师爷”,紫苏正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捧腹大笑时,尹继善却闯了进来笑问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尹大哥,她这是在嘲笑我呢,看样子以后我这个旧爱没好日子过了”,鄂阳微笑着说道。 紫苏笑的流出了泪花走来扶着尹继善的肩膀说道:“我哪里敢啊,人家可是总督衙门的师爷!” “好啦,别闹了,紫苏姑娘,你且把你攻打元江的事情给我说说,我好据实上奏,如今都这么久了,朝廷还没有派人来捉拿我,估摸着又是谁帮我了一把”,尹继善说着说着就将自己的扳指取了下来仔细地玩弄着。 “尹大哥,你觉得是怡亲王在帮你吗?”鄂阳见此忙凑过来问道。 “肯定不是,这怡亲王早就在雍正九年去世了,这次应该是弘历,紫苏,你倒是快讲讲你的丰功伟绩呀”,尹继善站起身来坐在屏风旁的小椅子上问道。 紫苏便丢开鄂阳的手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事情是这样的,当时那元江城里的酋长们并不知道我是去攻打他们的,我假意说是来支援的,他们也就信了,最后我来了个里面开花,就把他们解决咯。” “哦,果然机灵啊,我现在就上折子表扬你们两位,怎样啊?”尹继善笑着说道。 “算了吧,哪有女子以这个为荣的,尹大哥,我们只要你有功交给朝廷就行了”,鄂阳俯身过来说道。 “这怎么行,我至少得给你们讨给诰命当当,对了,你们去准备准备,我们要回曲靖了”,尹继善说完就走了出去。 等到第二天,尹继善一早就找到龙参领:“龙参领,你就留在这里吧,本官打算上奏在临安城设一镇总兵,你当第一任总兵怎样?” “末将谢大人提拔!”龙参领单膝跪下道。 尹继善将他扶了起来替他弹了弹灰尘:“你要谢就谢鄂阳吧,这一带少数民族很多,风俗不一,难免起一些争端,你可要妥善处理。” 龙参领看了看鄂阳后又拱手向尹继善保证了一番。尹继善肯定了一下就上了马往城外奔去。 这时候,天气已经渐渐放晴,路边茂盛的野草中冒出了一簇簇的野花,一点也没有秋的萧索。尹继善拉住了马转过身来向紫苏问道:“紫苏姑娘,你这些属下打算怎么安排,我看还是遣散了吧,耽搁了人家一生可不好啊。” 紫苏想了想说道:“不行的,她们跟了我这么久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你就把她们编成你的亲兵吧。” “好吧,但你还是跟她们说清楚,想嫁人的,本总督可以赐予她们银两,想回家种地的,本总督可以赐予她们土地,剩下的我再把她们编成一只军队吧”,尹继善看了看后面的一大群女子说道。 “尹大哥,如今除了紫苏姑娘的女子军以外,还有八旗兵的事情亟需处理,现在八旗兵里没有佐领和总兵,很散漫啊”,鄂阳凑过来说道。 “我已经写了折子,让杨佐领接任班尚的职务,其他的佐领,你来定吧,你对这里的部队比我更熟悉些,到时候我好一起呈给兵部”,尹继善笑了笑说道。 “好吧,至此这云南地界的‘改土归流’算是彻底完成了,现在该对准贵州的近百寨土著了,他们之间恣意杀掠百姓,且经常内斗,自相残杀,真可谓‘汉人被其摧残,夷人受其荼毒”,鄂阳蛮有感触地感慨道。 “这改土归流的确是势在必行的,但难免会再起冲突啊,如今最紧要的是地整肃军队,严明纪律,不要把好事办成了坏事”,尹继善一想起那次屠杀就陷入了沉思,他来这个时代已经有十几年,似乎已经渐渐认识到这个时代有很多弊政,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改变这些弊政的想法。 尹继善一回到曲靖城就找到徐浪等人制定了一系列抚民安民的举措,不过等把所有的百姓都安置好了以后,一个很突出的问题摆在了他面前。那就是这些旧日土著酋长管理的地盘一经改为府县后,就急需一大批知府县令去充任此职。 “大人,对于这些官员的任命,下官倒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讲?”徐浪谨慎地侧身过来说道。 尹继善做了个“请说”的姿势,便转过身来听他说道:“大人应该知道,自从实行‘摊丁入亩’后,我们征收的税银越来越少了,可我们云贵每年还得承担着川陕的军饷,所以下官觉得我们可以征得朝廷的同意,大开捐官之名,这样既可以解决了缺官的问题也可以补充一下库银啊!” “我说你呀,你怎么连这等馊主意都想得出来,你这是典型的饮鸩止渴,那些通过买官而上任的官员能是好官吗,大部分都是搜刮百姓的主,而且这一带民情复杂,只怕没过几年,各处的百姓又得起兵造反了,这捐官制度是清朝的一大弊政,绝对不能实施!”尹继善很不客气地对徐浪大加训斥了一回。 “那照大人这样说,这‘摊丁入亩’不也是弊政吗?”徐浪也渐渐地学会了直言不讳。 “这倒不是弊政,只是不合适罢了,这么多年的‘圈地’、‘买地’,致使大清的大部分土地都在一些皇亲国戚和王公大臣手里,特别是皇家的田产更是占了好大一部分,这样一来,普通百姓们占的土地就很少,所以交的税就少了,这就是雍正爷为什么要实行‘官绅一体纳粮’的原因了,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所以雍正爷治理河道和打仗以及养那一伙八旗‘寄生虫’所需要的大批银子就只能通过抄家来获得了,”尹继善细细说道。 “大人的话真是一针见血啊,下官说句大胆的话,据我父亲所说,如今国库里的银两最多的时候也不抵不上前明的一半啊,大人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徐浪拱手请教道。 “这也难怪,我们大清只知道发展农耕,收些农业税就行了,可前明的税收不仅仅在于农业上,人家还有很大一笔是从商人手里收的,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把眼光放宽一点,云南有很多矿产,我们可以鼓励私人经营,从他们身上收税银,绝对比从那些农民手里强行刮来的要多!”尹继善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大人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啊,这么好的想法,大人为什么不向朝廷上折子呢?”徐浪心里有些憧憬起来。 “我也只是才有了这些想法,再说这些想法,说给你,你自然是明白的,可朝廷那群尸位素餐的大臣是很难想到的,而且我估计雍正爷也是想不到的,这是他们的局限之处,我们得慢慢改变”,尹继善站起来按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事扯远了,我们还是说说这些知府县令的事情吧,要不这样,你去把城里的有功名之人都给我召集起来,我考核一下后就直接把授予他们师爷职务,让他们先管着,等朝廷旨意下来,再授予官职”,尹继善看了看墙上的画命道。 徐浪站起来应了一下说道:“听大人刚才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一件事情来,其实自从平定三藩之后,云南有很多矿山都被废弃了,大人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不要再浪费它。” “嗯,你想赚钱吗?”尹继善转身问道。 “想啊!”徐浪毫不犹豫地回道。 “等有了空闲时间,我们就让下人们带些本钱去开些矿产”,尹继善刚一说完就见一士兵走了进来说是有个叫屠大海的来访。尹继善真没想到这个平素以轻功见长的屠大海居然走了这么久才到曲靖城。 待屠大海进来时,一阵臭烘烘的味道扑鼻而来,尹继善和徐浪都迅速地捂住了鼻子。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临叛乱 一旁的徐浪捂着口鼻也不想再问尹继善这是何人,忙躬了躬身子退了出去。待徐浪走后,尹继善才站起来放下手问他:“屠大海,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全身有这么浓烈的屎尿味,难道你滚进茅厕里了吗?” 屠大海听他这样说,也自己扬起手臂闻了闻,一股发酵的腐味使他迅速低下了头侧过头去干吐了几下才转过身来向尹继善说着自己的经历。 原来屠大海刚经过贵州毕节某关卡时,却被设置关卡的苗兵抓了起来。这些苗兵将他押进了一进大牢里,大牢里每天都会被关进一大批汉人,而且每天都会拉出去几个杀掉。 屠大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用自己的轻功绝技逃脱了出来,谁知却被夜间巡逻的苗兵给发现了,无奈寡不敌众,他还是被抓住了。为了惩罚这个胆大的屠大海,这些苗人便罚他每天去挑大粪,因而惹了一身的臭味。 后来,这处苗寨的酋长罗万象造反,屠大海也被征召为负责清扫人马粪便的奴隶。终于到了贵州大方一带时,屠大海才趁机逃了出来,一路翻山越岭才算到了曲靖城。飞檐走壁后,才发现了尹继善的房间。 尹继善听他这样说了一通,便转过身来用手拈着自己的短须说:“照你这么说,这罗万象肯定是造反了,我们怎么没收到下面的消息?” 屠大海只得解释着说自己的速度可能是太快,赶在了传递消息的士兵的前面。尹继善听着也有理,命人带屠大海下去沐浴洗漱后,自己才走进书房里写八百里加急折子连夜让人往京城送去。 这天,军机处当值的是张廷玉,他见了这折子,马不停蹄地就跑到养心殿将折子交给了病情稍微好转许多的雍正。雍正依靠在软枕上翻开折子看了看就陷入了深思之中。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自己是要尹继善在外面随便剿些残敌立些军功的,可如今贵州这拥有五万苗兵的苗酋罗万象造了反,如果再让尹继善领着云贵总督只怕难免违背了自己的想法。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抱怨了一下:“这个罗万象,降了又叛,真是过分,廷玉,你速去传朕口谕把鄂尔泰和弘历叫到这里来,我们连夜商量商量此事。” “一概礼仪免去,鄂尔泰,你先看看这个折子”,雍正一见鄂尔泰等人躬身进来忙招了招手示意免礼然后就将折子丢了过去。 鄂尔泰一看完这个折子,眉头就紧锁起来,看了看张廷玉也瞄了一眼雍正。见张廷玉低着头毫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昏昏欲睡的样子,他也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而雍正却早已批着另一份折子,虚脱的身子除了有些颤抖外根本就不能透露出半点圣意。因而,他也不说话把折子递给了弘历后自己也沉默了起来。 “这下好了,尹继善一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军功就要开始立起来了”,弘历看完折子偷偷地笑了笑后才走上前来微微侧头地瞧了瞧张廷玉和鄂尔泰。而张廷玉依然深埋着头,只有鄂尔泰示意地拱了拱手暗示请弘历先说话。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不足为虑,尹继善完全能胜任此事”,弘历双手捧着折子说道。 雍正真没想到弘历会说出这等话,按理说,他是应该为了保尹继善不因战败而免职而力劝自己将尹继善调开的。但雍正还是显得如一湖秋水一样平静地问道:“鄂尔泰,你担任过云贵总督,想必对哪里的情况很熟悉,你且说说。” “启禀万岁爷,奴才觉得对于罗万像这种降而复叛的人,就应该展露我大清威严,严行镇压,以震慑住那些虽已归附却包藏祸心的土司酋长;而尹继善惯以宽恕待民,且未经大战,所以奴才觉得还是把他调回另择手段强硬的总督为好”,鄂尔泰向弘历投射出了惊诧的眼神,走上前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雍正端起一杯茶来揭开茶盖吹了吹热腾腾的蒸汽问道:“廷玉,你是尹继善的老师,你且说说,这尹继善该调为何职?” 雍正一说完,张廷玉就抬起了头,一下子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皇上,自改土归流以来,夷族百姓终可免受土司奴役,也感受到了浩荡皇恩,但由于某些官兵在这些新辟之地肆意抢掠和屠杀,且某些流官贪赃枉法,骤然增加税务和徭役,致使这些百姓才更加困苦,因而罗万象等人才借此复叛。而尹继善一上任就抓到了此间要害,严明军纪,慎择官吏,所以微臣觉得还是让他继续干下去为好。” 张廷玉不说则已,一说倒是天衣无缝。雍正听了他这话倒有些犹豫起来:“可这尹继善对于打仗之事,能行吗?” “皇阿玛,其实这样一来,倒可以给他一戴罪立功的机会,毕竟他未请示就斩了镇国公等人,到时候还是要给宗室族亲一个交待的”,弘历补充了几句。 “朕就给他这个机会,廷玉,速去拟旨,命尹继善为云贵总督兼领广西总督,全权节制三省兵马和人事调动迅速平叛,若此战赢了,朕当对其过往鲁莽之举不再追究”,雍正说完抿着喝了几口茶又与他们说起了别的事来。 尹继善写完折子就让人把紫苏和鄂阳叫了来。紫苏一看见鄂阳也在这里便故意开着玩笑说道:“大人,今晚是要我们两个陪你睡觉吗?” “小小女子家,一天想得些什么,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们,你们在打仗上面有些手段,所以找你们来先商量商量”,尹继善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了几句后就变得严肃起来:“贵州毕节的大土酋罗万象造反了!” “这个罗万象素来狡猾异常,且野心巨大,是我阿玛亲自说服的,当时他还和现在的四川总督张广泗拜过把子呢,可没想到他还是造反了,尹大哥,他的势力可不低啊,你能行吗?”鄂阳点着小指头问道。 尹继善也不好说自己不行,虽然他知道自己除了靠着运气剿了几股残敌外还没有指挥过作战,但是他还是想想试试自己到底有没有军事才能。因此他也就故作坦然地说道:“我行不行另当别论,如今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应对此事,鄂阳,你对这里比我熟悉,你且说说贵州的军队够用吗?” “当时为了追剿云南诸匪,贵州的军队大多调到了云南,如今贵州的总兵力不超过一万人吧”,鄂阳想了想说道。 “才一万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给贵州增兵了”,紫苏扯了张凳子过来坐下说道。 “紫苏说得对,尹大哥,现在最重要的是集结所有的云南兵然后全速发往贵州”,鄂阳说完就拉着紫苏回到了内院。 尹继善坐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才派人把所有的文武官员都连夜叫了过来。这些官员摄于尹继善的淫威,虽然心中万分抱怨但还是急忙穿衣束带赶了过来。 “本官今天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是跟大家告知一件紧急大事,那就是贵州苗酋罗万象造反了,他手里下召集了五万兵马,其声势远远大于以前的反叛”,尹继善站起来神色严峻地说道。 “大人,此消息可靠吗?”福鹏很谨慎地问道。 尹继善见他们不相信,只得把屠大海叫了过来并向他们说明屠大海是御前三等侍卫后才让这些人彻底相信此事。此时,众人才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等着尹继善的命令。 “屠大海,你带我的令牌速去临安命龙总兵带两千精兵迅速赶到曲靖城听令,然后你就去贵州通知各地官府要他们严加守卫,不得有误!”,尹继善一下将令,屠大海就忙拱手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见了踪影。 “别看了,福鹏、哈元吉听令!”尹继善的一声大喊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末将在!”福鹏和哈元吉同时转过身来拱手回道。 “你们一会回去之后就集结你们的两万精兵赶赴普安,带足粮草奔赴贵阳,一定要抢在罗万象攻打贵阳之前到达贵阳!”尹继善用手指了指预先备好的地图说道。 待福鹏二人接过将令后,他又拿出一将令:“董芳,你素来擅长长途迂回,我现在要你的一万人在一日之内奔到镇雄,你能办到吗?” “大人,这恐怕不行吧,从曲靖城到镇雄路途多山多险沟,没四五天是不可能到达的呀,董总兵即便是飞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飞到镇雄的”,徐浪给尹继善浇了盆冷水,但尹继善丝毫没有生气:“我知道,但是从毕节到贵阳需要两天的路程,所以我得让董总兵在罗万象到达贵阳前拖住他,董总兵,你行不行?” “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办到!”董总兵斩钉截铁地回道。 “那就好,只要你如约到了,就算你胜利,本官绝对给你记一大功!”尹继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杨总兵,你明日一早集结好你的八旗兵,等龙总兵的两千人到了,就随我赶去六盘水”,尹继善侧过头来向才升为总兵的杨佐领命道。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纳威游击 “徐大人,如今这选任吏员的事情只得交给你了,要记住宁缺毋滥,还有这粮食也由你负责,按察使协助你即可”,尹继善向徐浪嘱托后就让众人退了回去。 待众人走后,尹继善才坐了下来,看着这张泛黄的且写着万历三十六年制的老而详细的地图校验着自己派一万人疾行入镇雄,两万人经普安到贵州省城贵阳,一万人多人到六盘水所形成的三面合围之势到底行不行。 尹继善对自己这一时想起的方略还是不太自信,因而他又把鄂阳和紫苏叫了来。紫苏和鄂阳一看,倒还颇感到诧异起来。鄂阳拊掌在胸前说道:“尹大哥,说实话,要我带兵小打小闹还行,但要我想出这合围之势,还真是我不能的。” “所以大人是大人不是将军咯,只不过这三面合围表面上看起来毫无破绽,实际上这云贵一带山多地险,保不齐这些人能乖乖地被你围住”,紫苏冷静地看着地图说道。 “紫苏说得对,狡兔尚且还有三窟,更别说他们了,到时候再按照实际情况具体执行吧;对了,这次紫苏就不用去了,毕竟你们同族相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们回去睡吧,我独自再呆一会儿”,尹继善挥了挥手就坐回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划来划去。 初晨,蓝天下的一轮明月还未回到属于它的夜晚,尹继善就带着大队人马往宣威赶去了。 出发的第一天,贵州人马来报,罗万象已经攻下了黔西县城,杀其县令,并已经过鸭池河。 第二日,尹继善又收到消息,织金被占,清兵不战而退。 第三日,尹继善已经丝毫没有初始的淡然,他了无情趣地伸张着手任由唠叨着的鄂阳在一旁给自己穿着戎装,自己也不说一句话。 “大人!”突然,窗外又传来了屠大海的声音。尹继善侧过头不由得说道:“别又是什么坏消息吧?” “大人,罗万象的大军主力四万人今日突然改变方向往六盘水赶来,而赫章也被其一部给攻下了!”屠大海拱手回道。 “尹大哥,这下大事不好了,我们快撤吧?”鄂阳一听就嗅到了其中味道,忽然慌张起来。 尹继善也许是被坏消息打击的麻木了的缘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撤,为什么,这仗还没开打,就撤了岂不是大失军心?” “哎呀,尹大哥,你怎么就这么木呢,你看,这赫章和织金都是六盘水的重要门户,罗万象放着近处的贵阳不打,独独绕过来包围六盘水,其目的已昭然若揭,摆明了人家就是冲着你这个总督来的,这样既可以打破三面合围还可以通过打掉中军大营从而实现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的目的”,鄂阳急的直跺脚。 “别慌,我再看看”,尹继善挥了挥手就细细琢磨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地说道:“鄂阳,你真是女中诸葛呀,我这才明白过来了,可若真的后退的确会大损军心啊。 屠大海见二人这么说也着急起来:“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撤吧,下官这就前去准备。” “且慢,我且问你,纳威城攻下没有?”尹继善摆了摆手又把他叫了回来。 “这个,下官不知道”,屠大海如实相告。 “速去查明,快去!”尹继善突然的一声命令倒让屠大海有些不明白,但不明白归不明白,他还是迅速地跳了出去,跃上房檐往北方走了。 鄂阳这下就不解了,但见他沉思地样子只得也跟着埋着头细看着桌上的旧地图。当看见尹继善拿小狼毫以纳威城为起点画了一条长箭头时,自己才明白过来镇静地问他:“尹大哥,你是不是想通过保住纳威城使罗万象的大军左右不能兼顾,然后你就以此纳威城为据点北上各个击破?” “嗯,这要看纳威有没有被攻下了”,尹继善丢下笔转过来揉搓了一下脸就下了楼,走到院中来锻炼身体。说是锻炼身体倒不如说是在等屠大海的消息,漫不经心的他没过一会就朝房檐瞅瞅。直到了中午,鄂阳叫他回屋用饭时,他才摇了摇头回到屋里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尹继善忽地就丢下了碗筷奔出大门外,一看居然是名大内侍卫举着圣旨跑来。自己心里顿时就有些失望了,但也没法只得跪下黯然地听着他宣旨。 等圣旨宣读完毕,尹继善立即接过圣旨也不管一旁的侍卫就立即跑回屋里看了看地图后才露出久违的笑容:“这下好了,我又添了两万广西兵,大不了我再来个中心开花!” “尹大哥,还是不要这么乐观为好,这远水救不了近火,纳威城不过一千绿营兵,而且听闻那个游击好色胆小,恐怕早就被攻下了”,鄂阳打发侍卫走后才进来扶在他的背上说道。 “不可能,这纳威城夹于两山之间,要想攻下纳威必须爬上山从上面往下攻击,否则的话即便是近代化的热兵器部队也不能通过纳威城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易守难攻之地’,前几日才下了大雨,山路必定尽是泥泞,罗万象的行军速度必定减慢,因而现在最多是在爬山”,尹继善往窗外努了努嘴。 “大人说得对,下官在回来的途中发现山中有很多穿草鞋的脚印还有密集的马蹄印,当我随印跟着去时,就发现在纳威城的西山上聚集了上万的苗贼,他们正在架灶生火呢”,屠大海从窗口钻进来说道。 尹继善听后就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先喝杯茶吧,然后还得麻烦你去通知平坝、睛隆两城的守军命他们放弃城池直奔纳威救援!” “尹大哥,你这样做,那安顺岂不是不保了?”鄂阳见尹继善将重镇安顺的两翼放弃,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当便走过来问道。 “打仗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歼灭其有生力量才是根本,这两座城池离纳威最近,最远的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为了保住纳威城只有将这两座县城的绿营精锐调去咯”,尹继善细细解释道。 见鄂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尹继善也不再解释了,亲自出去找到杨总兵并让他立即带五千人出援纳威。 此时的纳威守将是游击闫恒,他本是汉正蓝旗人,祖上积得些产业,因而花了三四千两银子买的了一六品武官之职,没几年钻营就升为了三品游击。如今苗兵来攻,他却浑然不知,搂着娇妻美妾直睡到天已大亮时,才有一丫鬟走到帐前禀道:“大人,弋佐领求见!” “这臭家伙,真会找时候,他有什么事吗?”闫恒透出半个头来问道。 “大人,您快起来准备准备吧,我今日才得知消息,制台大人快到六盘水了,已经派杨总兵往我们这里来了”,弋佐领实在是等不及了,只得闯了进来。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快给本老爷更衣,这个制台大人可是有名的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听人说前些日子镇国公怠慢了他,他直接寻了个理由将人家斩了,那可是万岁爷的亲外侄啊,如今我要是稍微怠慢了他,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罪呢”,闫恒吓得忙坐了起来,伸直了脚,让丫鬟来给他穿鞋。 “笨蛋,你会不会穿啊!”闫恒一脚将那丫鬟踢倒在地。 闫恒穿好鞋后,伸展着手催道:“你倒是快点啊,这制台大人要是发了气,指不定是个什么罪呢,说不定全都把你们卖进窑子里去!”服侍他的丫鬟听他这样说,都吓得有些发抖起来,但又不敢吭声只得默默地快手快脚地服侍着。 “老爷,你怕是说错了吧,说不定这制台大人一时生了怜悯之心,将她们全都收进房里呢,到时候当个小姨太太还就变成了主子呢”,一妖媚狐艳的少妇一边抹着浓脂艳粉一边打趣道。 闫恒见她这娇滴滴地抿红说话,自己一时又控制不住了自己,一手推开丫鬟走过来将双手伸进那少妇的薄衫内,揉摸着两对木瓜般丰满的双峰,没游走几下就脸色红晕起来,感到了一丝燥热后也顾不得什么“大人”不“大人”了,一手就把那少妇抱起正要埋头贴上那红唇时,才意识到弋佐领还在这里,于是就忙伸出右手来托在少妇的臀部上命道:“弋佐领,你带人去看看,查查这杨总兵以及制台大人何时能到?” “大人,要是杨总兵一会就到了,而你又不在,可怎么办?”古代的通信不发达,闫恒不敢确定自己在得知消息时,杨总兵已经走了几天了。 “你就说我病了,快下去!”,**高涨的闫恒已经没有了耐心跟他废话,说完就将自己那满是络腮胡子的粗唇贴了上去转了几下就熟练地腾出手来解着纽扣,刚及沟壑处就直接伸了进去没搓摸一会就迫不及待将新制的旗袍扯烂掉,直到露出鲜红的肚兜后才住手下来撩开锦帐倒了进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吓到闫恒 闫恒身对着眼前的玉体,早已忘却了巫山外的俗事,控制不住地褪着自己的皂绿色箭裤正要入进去时却被那少妇抓住下面摇了摇头说道:“老爷,妾身那个来了,你还是忍忍去九姐姐房间吧。” “他妈的,你这个臭**,事情怎么这么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子为了温存你连制台大人的大驾都顾不上哪里顾得了你这个那个的,快松开手,痛死我了!”闫恒气得扇了她几下说道。 这少妇无法只得侧过头指了指站在帐外的丫鬟:“爷,要不跟她共戏鸳鸯吧。” 闫恒一看帐外那丫鬟的娇小曲线和稍凸的山峦,就忍不住把眼晴往下扫去,见此细腿紧绷若粉葱立地,就更添了一丝楚王之霸气,俯身下来一把手就把帐外的丫鬟拉了进来:“且让你替爷泻泻火!” 这丫鬟见主人浑身黑毛杂乱,吓得就跟看见大黑熊一般忙死死地用手扳着他的手臂,无奈力气不够,她只得用长长的指甲扣着他的肉,可任凭她怎样扣怎样蹬地,身后的这大黑熊就是不放,没几下就将她拽上了床:“死奴才,指甲够长的,快把她按住,爷要快受不了了!” “也不知是谁受不了”,少妇怒骂了一下就把那丫鬟的双手压住。亲眼看着闫恒将其灯笼稠裤撕烂,闯入了其禁室。 “死奴才,你动什么动!”闫恒一边抽动着一边扬起跟芭蕉叶大差不多的粗手掌扇着挣扎着的丫鬟。这丫鬟见此也不敢挣扎了,只得吼声大哭起来,闫恒有些受不了就直接将一枕头重重按在那丫鬟的脸上。 床帏里的反抗倒是停止了,可没过两分钟,一股冰凉就通过那丫鬟的下部袭入了闫恒的身上,不觉打了一个寒颤的他忙抽出来倒在一旁取下枕头说道:“你且看看,这奴才是不是没气了?” “啊!”这少妇刚将被指甲抓破的食指凑到那丫鬟的鼻孔处就吓得龟缩在床脚尖叫了一声。待缓过神来才颤颤巍巍地指着丫鬟说道:“老爷,她没气了,你是不是太重了,她毕竟才跟您孙女一样大。” “这够晦气的,老子还没尽兴了,谁叫她就松了,你过来,我们再来!”闫恒一脚将那丫鬟的尸体踢下床去,然后又爬了过来命道。 “老爷,还是让九姐姐陪你吧,妾身今天真的不行,下面还流着血呢”,少妇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痛苦地求道。 “老爷,老爷,不要啊,老爷!”无论这少妇怎么喊,怎么叫,闫恒都没有听进去。可就在此时,弋佐领又闯了进来,这次比上次更焦急的他一来就撩开床帐正要大喊“大人不好了!”时却看见了满眼春光,他忙转过身去:“大人,快快更衣吧,苗贼攻城了!” 闫恒正要大骂可一听这么一说忙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倒在了血泊中。弋佐领忙深埋着头把他扶起来正要扶稳时却看见刚才那个站在这里的而此时却衣服不整的丫鬟,惊得他又把手放了下来,使闫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弋佐领,你这个混蛋!”闫恒扶住床沿站了起来捂着额头骂了几句,可刚骂完时他就听见了外面的刀枪呐喊之声,吓得他又倒了下来,瘫软在地上:“弋佐领,你把我摔残了,本官站不起来,你赶快回去告诉士兵们,就说本官不慎摔伤,望大家全力守城!” “好吧,下官就先下去了!”弋佐领憋闷着自己心中的愤怒回答了几句就摔帘而去,还没走远,闫恒又喊道:“且慢,你立即去给本官找几个力气大点的士兵和四五辆大马车。” “大人这是为何?”弋佐领不解地问道。 “少废话,叫你办就去办,要快!”闫恒颤抖着的手挥了挥就转身回来,扭开花瓶,进入了一处暗阁。 闫恒让人装了满满的几大车财宝放在外面,正要扶着少妇钻进车内安乐时,却见弋佐领又跑了过来,他一下子就吓得从上面摔了下来还喊道:“不好了,肯定城破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了。” “大人,你快起来!”弋佐领跑来扶起他,拍了拍他衣服上的淤泥。 “弋佐领,你来了就好,我把后面这一箱珠宝给你,你快带人殿后,我先撤了!”闫恒颤抖着说了几句就往马车上爬,可因身体颤抖得厉害好几下就没有爬得上去,他只得红着脸抱怨:“这马真他妈的不听话,动什么动,害得老子上不去,弋佐领你推推我。” “大人,你别这样,制台大人已经给我们派援兵来了,现在已经将来犯的那股小贼给击退了,你我快去迎接他们吧”,弋佐领侧过身来咬着牙忿恨地回道。 闫恒一听这话,心跳的速度顿时就减慢下来,一面抚摸着心口一面说道:“这就好,这就好,老子还要好些财宝没拿走呢?” “闫大人啊,你这是要逃走吗?”从睛隆赶来的游击胡伟长笑着走来敲了敲沉重的大箱子笑道。 “我说你呀,你怎么就这么胆小,就你这样子,要是制台大人知道了,你的脑袋恐怕就不在了”,胡伟长偷偷从里面顺了一串金项链丢进袖子里走来拍着他的肩膀叹了几口气。 闫恒心里虽然暗气他拿了自己的财宝,可如今还仗着他援助只得装着没看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拱着手求他别说。 “胡大人,平坝的张大人呢”,弋佐领行礼询问道。 “他呀,人家可是高傲的很,在哪里对你们的城防指指点点呢,说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像他没来,你们就守不住城了”,胡伟长不满地说了一通张游击的坏话。 “哼,不过跟我平级,有什么了不起的,胡大人,这里你最大,我的士兵都受你指挥!”闫恒一想起张游击那油盐不进的君子样就气愤不过。 等到了下午,游击张广林来的闫恒府中,见到闫恒和胡伟长二人对他冷冷地样子,他也不在乎,因为他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待坐定下来后,他才主动说话:“两位大人,据制台大人跟前的屠大人说,这次攻击纳威的苗贼至少有四五万人,这第一次攻击恐怕只是苗贼想试试底,只怕下一次攻击会很猛烈的,所以我们还是好好商谈一下对策吧。” “四五万人,我的妈呀,我看我们还赶快逃吧,你们二位没有家产在这里,我可不行啊,不行,我得命人先把我的财宝运到安顺去”,闫恒吓得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闫大人!你是这里的守城主将,你怎么能说出这等话!”张广林是个直脾气的人,听见他这样的窝囊话就气得拍桌而起。 胡伟长扶住吓软了腿脚的闫恒:“张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闫大人如今不是你的部下了,你就不必再这样颐指气使,我们要劲往一处使,共同对抗苗贼才是,屠大人传了制台大人的话,要我们一定要保住纳威城,而城外的苗贼是我们的十几倍,所以我们得加强防务,不得有半点闪失。” “张某脾气暴躁,请闫大人见谅,不过我认为如今光靠守城是守不住的,我们得主动出击,以我们绿营兵的战斗力完全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见我们主动攻击便不知道我们虚实,必定不敢再攻,等制台大人的大军一到,我们就可寻机歼敌了”,张广林为了大局只得躬身向闫恒道了歉。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张大人,我打的仗比你多,你这样做是不行的”,胡伟长一口否决了他的提议。 “胡大人,也亏你打这么多年仗,怎么还是跟猪脑子一样,我们若一味守城就发挥不了我们士兵训练有素的优势,而对方人多,我们再会战也死守不了多久的”,直来直去的张广林气得一边捏着拳头打墙壁一边说道。 “好啊,张大人,就你行是吧,我们也不争了,且看看闫大人的意思,如果他同意了你,我绝对服从,如果他同意了我,你就闭上你那双臭嘴!”胡伟长气得横眉倒蹙起来。 张广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拱手向闫恒劝道:“闫大人,你且说说,看看谁的对策是好的。” “哼!”闫恒不屑地瞪了张广林一眼,然后就转过身恭敬地向胡伟长说道:“还是胡大人有见识,您的智谋岂是我们小辈所能比的,小辈同意您的意见。” “你们!”张广林无法气得甩了甩袖子就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睡在城墙上的张广林刚睁开朦胧的睡眼,似乎看见了一丛丛的缠着黑布的东西往城边移来。本能的他立马站了起来,抽开宝剑走到前面来一看才发现是密密麻麻的苗兵攻城来了。 “大家快起来,苗贼攻城了!”张广林仗剑高呼了几声后,就跑了下去,将一大石头硬生生地搬到了城门中央,然后自己才回来一边命人去闫恒府上传递消息一边亲自前来射箭丢石。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欲调十万 屠大海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给尹继善,他很害怕当自己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给尹继善以后,他会愤怒成什么样子,会不会迁怒于自己。为今之际,他只能把责任都推到闫恒等人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攀上墙体,沿着房檐下的小窗槅子往里面瞧了瞧,见尹继善正坐在床沿边搂抱着鄂阳诉说着什么,他也不敢打扰,屏气凝神的等尹继善站起来坐在窗沿边的花木梨椅子上时,自己才准备从窗户跳进去。 “不行,大人好像有些不高兴”,屠大海见尹继善挽起袖子横拿着茶杯似乎就要将那雪白的瓷杯子摔到地上的样子,便又停住了脚,双手勾住墙体的凸部静待着。 “尹大哥,你可真有点孩子样,一个茶杯都能耍上半天”,屠大海见鄂阳笑着走过来把他的袖子放了下来。 屠大海见鄂阳都能随意地打趣尹继善,心里也就放了心,壮着胆子跳了进来单膝跪在尹继善的前面:“大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尹继善显得颇为平静地问道。 “是不是纳威城也守不住啦!”鄂阳一边擦着屠大海在窗沿上留下的泥浆一边淡淡地问道。 屠大海瞧了瞧尹继善那深邃的眼神后又低下了头:“是的,鄂小姐说对了!” “什么!你们这些绿营兵是干什么吃的,黔西丢了,织金丢了,赫章也丢了,这些我都不生气,也可以理解你们,可你们居然把纳威也丢了,我把睛隆和平坝的三千精兵派去了,又让杨总兵带去五千人,如今整个纳威城应该有近万人才是,仗着地势险要,别说他罗万象有四五万人就是四五十万他也得要半个月才攻得下来吧,怎么三天都没到就城破了!”尹继善忍不住气得正要摔杯子时却被鄂阳拦了下来。 “大人息怒,这原是闫恒等人贪生怕死,杨总兵还未到达,他们就因罗万象的第一轮攻击而城破,如今杨总兵正扼守在从六盘水到纳威路上的一小山上,他让我来问大人,需不需要重新夺回纳威城?”屠大海趁着鄂阳死死地抱住尹继善的时段,忙把失败的原因都推了过去。 “哼,来不及了!就我们这点兵力,怎么能行,如今整个战争主动权全掌握在他罗万象手里了!”尹继善很痛心自己的这一个好计划又被打乱了,十分不甘心的他只得怒气冲冲地问道:“闫恒那三个游击呢?” “他们现在正呆在杨总兵那里呢”,屠大海有些害怕地回道。 “你速传我的意思给杨总兵,命他直接将这三个游击给我押回来!”尹继善气愤地转过身来将鄂阳的手扳开。 “尹大哥,如今纳威已丢,六盘水东西北三面俱是苗兵,我们还是快点撤吧,要不然到最后,南面也被包围了就不好了!”鄂阳给尹继善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来说道。 尹继善失望地看了看她,见她明亮的目光里透露着的一汪关怀,心里不觉地有些感动:“唉,如今只有这样做了,可惜啊。” “尹大哥不要沮丧,当年刘邦与项羽争霸还不是屡战屡败,但人家就是屡战屡败最后还不是夺得了天下?”鄂阳轻轻地拍着尹继善的肩膀安慰道。 “且慢,鄂阳,你看,我这一位总督呆在这里引来了多少士兵,这么一小块地方就把罗万象的所有主力都聚集了起来,如果我手里有数十万大军的话,定可以将他们包了饺子”,尹继善以纳威为中心画了一个圈后才转过身来抓住鄂阳的手兴奋地说道。 “是有这么一番道理,可尹大哥,你这样做太冒险了,这是绝对不行的”,鄂阳一开始还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但一见尹继善的这身高品级的官服又忙拒绝了这个提议。 尹继善将她环抱在自己的怀中,撩了撩她前额的头发说道:“你放心,这六盘水城高墙厚,且城中屯粮甚多,周围山势复杂,完全可以坚守一两个月的,到时候等大军云集,胜利就指日可待了。” 鄂阳也不好反抗只得略显焦虑的样子说:“可是,你虽然为云贵广三省总督,但总共能调来的军队不超过六万人,围歼这四五万人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啊。” “你这就不知道了,如今的成都将军是殷富贵,他与我关系深厚,让他调两三万人不成问题,再有就是湖南的那个刘铭刘侍卫,让他的一万人进贵州帮忙,他也会答应的”,尹继善先是沿着镇雄、贵阳、安顺、富源、宣威几个点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在四川、云南、湖南、广西上面画了一只箭头指向六盘水。 鄂阳扳了扳手指头后说道:“这样算来尹大哥可以调动的军队就是十万左右了,而且殷将军手底下的兵都是饱战之兵,那是完全可以以一当十的,既然如此,尹大哥,你就放开手干吧!” “嗯,那我们就把知府叫来,让他疏散百姓准备城防吧”,尹继善兴奋地将她抛了起来。 这时,天已经放晴,见识了尹继善盛怒样子的屠大海满脸怒意地来到了杨总兵这里,可他还没碰见杨总兵却先碰见了嬉皮笑脸的闫恒,心里正没好气地他冷嘲热讽道:“闫大人啊,这老鼠洞又没在这里,你钻到这里来干嘛。” 虽然闫恒的品级比屠大海高,但屠大海毕竟在雍正和尹继善面前都是红人,因而闫恒也不敢小觑了他,尽管他知道屠大海这是再嘲笑自己胆小如鼠,他也不敢生气反而笑着客气了句,然后又悄悄从怀里摸了张大额银票出来:“屠大人,您在制台大人面前跑前跑后的,也着实辛苦,这点敬意,还请笑纳,还请屠大人在制台大人替下官求些情。” 屠大海见这张银票上面的“一十万”三个字,眼晴瞬间就绿了,情绪一下子从厌恶变成了喜悦:“我知道你闫大人是个恪尽职守的主,纳威城失守肯定是别有原因的。” “屠大人英明啊,这的确不是闫大人的错,那日苗贼攻城时,我和闫大人据城坚守,可没曾想到那张广林居然与苗贼勾结大开城门,我等才不得不连夜撤出城来,所以还得请大人在制台大人面前澄清才好啊”,胡伟长说完就双手将自己在闫恒的财宝堆里顺的一根金项链捧到了屠大海面前。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张广林呢?”屠大海接过了那条金项链藏进了袖子里问道。 “他呀,下官趁他不注意就把他的右手给砍了,然后就把他拉到了这里,现在还在帐篷里歇着呢”,胡伟长想了想才回道。 “你们可真是好心啊,知道这纳威城丢了,制台大人有多生气吗!老子都差点被砍了头了,快去那个叛贼抓来,这是制台大人的口令,快去!”屠大海突然大怒地指着闫恒喊道。 胡伟长见闫恒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只得自己带人前去将张广林抓了来。屠大海见张广林被抓来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拍了过来:“好你个张广林,你是怎么守城的,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张广林见他责怪自己丢了城池也不好反抗,只得忍了忍:“屠大人替制台大人教训下官,下官承受便是,但此次并不完全是下官的错,要不是闫大人和胡大人贪生怕死,何至于这样,所以下官认为最大的错在于他们,望大人明察。” “明察?哼,制台大人早就查清楚啦,你就是个叛徒,暗中和苗贼勾结企图来个里应外合,要不是胡大人机警,你恐怕早就跑到酋长罗万象那里邀功求赏去了吧?”屠大海义气凛然地反问了一句。 “屠大海!我警告你,士可杀不可辱!你再了不起,也不过是个五品的阉人,仗着自己会飞檐走壁就在这里颠倒黑白,也不知道这二人给你多少好处,由得着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张广林听他这些构陷自己,气得只有乱捅一气地骂道。 屠大海见他揭了自己的伤疤,脸已经气得发白了起来,指着张广林:“你,好一个张广林,你不是要‘士可杀不可辱’吗,本官就成全你!”屠大海说完就从一旁的士兵身上抽出刀来往张广林头上砍去。 “且慢!屠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只听铿锵一声,杨总兵的一箭就将屠大海手中的大刀打落在地。 “总兵大人,你来得正好,制台大人听说纳威城丢了,很是生气,扬言要重责守城官员,如今我才发现,这一切居然是张广林的造成的,一时气不过,只得来个先斩后奏!”屠大海没好气地辩解道。 杨总兵听他这样说,自己也有些紧张起来:“屠大人,照你这么说,制台大人要我们重新夺回纳威城吗?” “不用了,制台大人让你将这叛贼押回去就是了”,屠大海不好在杨总兵面前撒气,挥了挥衣袖就走开了。 “来人,将张广林押上囚车,并通知全军立即开拔回营!”杨总兵一声号令下后,原野又变得平静下来。 “大人,杨总兵已经将丢掉纳威城的官员押回来了!”最先赶回的屠大海一见到在地图前沉思的尹继善就立马单膝跪下拱手禀道。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斩了闫恒 尹继善憋闷了好久的怒火一下子就被屠大海的话给点燃了,他忽地一下就抽出剑来侧转过身正要刺向被五花大绑的张广林时,他又愣住了。 只见这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贪生怕死之人脸上的数道伤痕,他便感到了一丝怀疑:“速速报上姓名,告诉本官你为何弃城而逃?” “大人,他叫张广林,据下官查明,游击闫恒和游击胡伟长本已有死守之心,可这张广林居然勾结苗贼,企图里应外合,幸亏胡大人英勇,才将他擒来”,屠大海不容许这张广林先说话,趁张广林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替他回答了。 “混蛋!”尹继善一脚将他揣在地上。 “制台大人明鉴!这全是屠大海和那二人的一面之词,大人且看看下官身上再杀下官也不迟!”张广林只觉胸前一阵火热的疼痛,委屈的他一下子就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坦胸露背起来。 尹继善见他前胸处的那渗着血的伤口,和腰部的一处长达二十厘米的刀伤,愈发的深信不疑这其间必定有诈了。 “屠大海,你是怎么查的,就他这身上的伤痕,他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快去把那两个游击给我押来,本官要亲自审问!”尹继善丢下了剑,忙蹲下来将张广林扶了起来。 “尹大哥,你不知道,他可是四川提督张广泗的从弟,此人性格执拗,却异常勇猛,如果说他是贪生怕死之辈,那只怕贵州就真无良将了”,鄂阳待屠大海走后才过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屠大海一口咬定是你的责任?,尹继善虽然已经猜到这其中缘由但仍然想让别人说出来。 “尹大哥,这你还不知道吗,你也知道那屠大海有些不干净,这闫恒在我阿玛手下时就是出了名的贪酷之人,难不成他们不会勾结一起,企图将罪责嫁祸给这个毫无心机的张大傻子”,鄂阳拿来一瓶药膏,亲自蹲下来替张广林敷上。 待屠大海将闫恒二人押了进来,尹继善就看见这闫恒和胡伟长二人满身鲜血,手臂和脸上也满是血迹。他不由得感到一丝好笑:“看来你们都是忠勇之士啊,一个二个都满是伤痕。既然你们这么勇敢,怎么还这么快就让纳威城丢了呢?” “禀制台大人,这全是张广林那叛贼造成的,望大人明鉴!”胡伟长急忙跪下来义愤填膺地瞪着张广林。 “尹大哥,你不妨吓吓闫恒,估计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鄂阳低声在尹继善耳边嘀咕了一会。 “好你个闫恒,你本是纳威城的守将,他们二人只不过是来援助你的,纳威城失守,你罪责难逃,来人!将他押下去斩了!”尹继善突然暴怒起来大声喝道。 闫恒被尹继善这么一吼,吓得裤子一下子就变湿了,一看见士兵走来押自己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忙转过身来抱住屠大海的脚:“屠大人,你救救我,我给了你十万两银票,你得救救我呀!” 屠大海那个气呀,他真不知道这个自吹在纳威城是如何如何横行霸道的人在这里居然吓成了这个样子,还没怎么审问,就把自己也给牵连上了。 “滚开,你别乱咬人!”屠大海一脚将他踢开,跪下说道:“大人,下官误听了闫恒所言,有失察之罪,请大人惩罚!” “我看你不是失察之罪,怕是贪墨之风吧,你且看看你袖间的那是什么东西,金晃晃的都快掉出来啦”,尹继善失望地坐回在椅子上。 屠大海正要用手撑地起身看时,那金项链却直接从下面掉了下来,鄂阳忙把它捡了起来看了看上面的“献给鄂小姐物”几个字,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递到闫恒面前说道:“闫大人,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吧,当年你还是佐领的时候,就悄悄托龙参领将这条金项链送给我,我嫌它太珍贵就退还给你,今日怎么就到了人家屠大人手里去了?” “小的那时年少无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鄂小姐见笑了,这金项链本是胡大人拿去的,胡大人又给了屠大人,请鄂小姐明鉴!”闫恒一边磕着头一边道明缘由。 “大人,别听这闫恒胡说,这金项链我压根就没看见过,那是鄂小姐的东西,即便是我看见了,我也不敢拿去呀!”胡伟长心里也十分气愤这闫恒把一切的预先谋划好的瞒天过海之计全给打乱了。 “你就是胡伟长啊,我可没说过这是我的,你怎么知道的,你这是不打自招啊”,鄂阳似笑非笑地走过来问道。 “屠大海,你最好如实说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念你我过去的情义!”尹继善抢过项链看了看上面的字迹也不由得笑了笑,然后才把项链丢到屠大海面前很严肃地说道。 屠大海是不敢跟尹继善耍花腔的,看着他的眼睛,屠大海就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只得把自己收受胡伟长和闫恒贿赂的事情说了个明白。 “制台大人,屠大人说错了!”胡伟长等屠大海一说话就忙磕头说道。 “哪里错了,你倒是说说”,尹继善看了看一旁的气得捏拳抬脚的张广林。 “其实这些都是闫大人主使的,下官迫于他的淫威,才不得不参与陷害张大人,而且下官还知道闫大人犯了一件罪过,下官现在禀报给大人望能抵下官之罪”,胡伟长如今为求自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什么罪过,尽管揭发,本官自然计你一功”,尹继善走到他面前,然后又看了看一旁颤抖着的闫恒。 胡伟长自知此时难以启齿,只得站起来凑到尹继善耳边细细说了。谁知,尹继善这么一听,顿时就激发了他那火爆的脾气。 他开始见闫恒如此胆小,还觉得他有些可怜也不认为他会是丢掉纳威城和陷害张广林的主谋,谁知得知这一信息后,他彻底起了愤怒,一脚就把闫恒踢倒在地指着他鼻子大骂道:“好你个闫恒,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你也下得去手,我不杀你,人神共怒!来人,将他押下去直接斩了!” “制台大人饶命啊!”闫恒刚开始还知道求饶但被拉出来时,一见那阳光下闪耀着的大刀,他顿时就吓晕了过去,这一晕就再也没有醒来。 “胡伟长,你这人手脚不干净还嫉贤妒能,你就不用当游击了,自己回家养老吧;屠大海,你是万岁爷面前的人,我且不动你,自己回紫禁城吧,本官不敢再用你了!”尹继善说完就走了出来看着外面的蓝天发愣。 “大人,下官求你不要让下官回京城,下官的脾性不适合那里,而且下官的前程都是大人给的,大人是下官的再生父母,此生我就是负所有人也不会负大人,请大人让下官留下吧!”屠大海从里面爬了出来,声泪俱下地朝尹继善哭诉着。 “屠大海,我原谅你的次数还不够多吗,自从你在我江苏巡抚任上任捕快时,我就有些耳闻你手脚不干净,我也没追问,心想人嘛,金无赤足,哪有完人,只要你不过分,我就可以既往不咎,可你不仅没有改掉陋习还变本加厉,周学健那贪官能从我手底下逃走,你也有一份功劳吧,还有上次在新建,要不是你从中收取贿赂,还以我的名义去京城勾结官员,我们会差点丢掉性命吗,这些我都没过问你,可你如今却为了十万两白银陷害三品大员,你说我还能再相信你的德行吗?”尹继善心里颇为感动他的忠诚,但他还是指着他将这些年屠大海的罪过数落了个清清楚楚。 “大人,您是知道的,下官已经是绿林中人,江湖习气重,毛病多,大人要打我可以,甚至是杀了下官,下官也毫无怨言,可大人你不能抛弃下官啊,下官宁愿摘去这顶戴,做大人一马前卒,如何?”屠大海之所以这么言辞恳切,一是自己真不想有这种被尹继善弃用的失落感,二是自己在雍正那里说实在的不过是个小侍卫,没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因而自己的一切荣华富贵不过是仗着尹继善这棵大树得到的,而且只要尹继善的奏折一上,自己戕害朝廷命官的罪过可就大了。 屠大海见尹继善丝毫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只扶着栏杆看着外面操练的士兵。心里已经显得万分焦急地他只得把悔恨的目光投给了自己身旁的鄂阳,连连磕了三个响头:“鄂小姐,您是最了解我屠大海对大人的忠心的,当时您还未出嫁时,我就相信你会成为大人的人,下官也早已把您认成了自己的主子,请您求求大人原谅下官吧!” “好啦,好啦,你起来吧,究竟也不是多大的罪过,尹大哥,您就原谅他吧”,鄂阳对屠大海的印象都很不错,再加上屠大海这满眼的热泪,她只得蹲下来亲自将他扶起来劝着尹继善。 “既然如此,除非你征得张广林将军的同意,本官才可考虑考虑”,尹继善特意将张广林拉到了面前。张广林对尹继善原谅自己失守之罪已是感激不尽哪能计较这些,便微笑着说道:“既是制台大人的奴才,屠大人就请起来吧,日后我们一起戴罪立功才是。” “那好,屠大海,从今天起,我就看你的表现”,尹继善说完就走了进去。 屠大海和张广林见尹继善走了回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都傻愣在走廊上等着尹继善的命令。可过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尹继善喊他们。约莫又过了半刻钟才见鄂阳走了出来。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苗兵攻城 “屠大海,这是两封信,你须立即交给成都将军殷富贵和湖南凤凰总兵刘铭,记住,你把信早送到一日,我和大人就少一日危险,若晚了一日,那我们就多了一日危险”,鄂阳先拿出两封密信递给了屠大海。 “鄂小姐,您为何这么说,大人手里有一万多人,怎么会有危险?”屠大海不解地问道。 “你现在还不知道吗,罗万象之所以占领织金、赫章、纳威,就是为了包围六盘水,好生擒制台大人,而制台大人为了把这些苗贼吸引住,便要坚守在此,从各处调集大军来个反包围,你明白了吧?”鄂阳拍了拍屠大海的肩膀笑问道。 屠大海和张广林这下才明白尹继善为何会对纳威城如此看重,原来丢了这纳威城等于让尹继善处于了危险的境地。鄂阳见二人懊悔不已,只得劝道:“你们也不要担心,只要你们尽心尽力,制台大人还是会很安全的。” “鄂小姐,下官有什么任务吗?”内心极度自责的张广林急切地向鄂阳询问道。 “有,你与你的从兄张广泗有来往吗?”鄂阳双手合握在一起扬起来对准太阳看了看后才放下手叹了口气问道。 “关系紧密的很,下官和他是从小一起玩打仗玩大的”,张广林回了一句。 鄂阳激动地拍了拍手:“那就好,张大人,为了能够彻底歼灭这股苗贼,还得麻烦你速去四川请你家从兄调三四万军队来参与合围,你若能搬得此处救兵,制台大人就把闫恒和胡伟长的士兵和你合为一处,让你当参领。” 待张广林和屠大海走后没几天,罗万象的大军就占领了平坝和睛隆二城,接着又用了十来天就占领了威宁和普安,已经彻底断了尹继善与曲靖城的联系。 这日,也换上戎装的鄂阳仗剑刚走上城头就找到尹继善说道:“尹大哥,据探子来报,一共有四万人向这里云集,且仅有十里了。” “我们的人马进展如何?”尹继善看着远处天边才升起的一轮红日问道。 “早已赶到镇雄的董总兵自从歼灭苗兵三千人后就过了乌蒙山,目前应该在威宁一带藏着呢,而贵阳的福鹏二人也带着两万人绕道往安顺赶来,广西兵已经过了百色,因为栈道毁坏耽搁了一些时日,应该晚些到安龙;龙总兵的七千人也到了富源”,鄂阳一一说道。 “有屠大海和张广林的消息吗?”尹继善还是第一次在指挥上万人作战,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用六万人歼灭人家四万人,因而他很迫切地想知道这二人能搬来多少援兵。 “没有,尹大哥,万岁爷替你想得真周到,圣旨上都说了你可以借调湖广和四川的士兵,你就不要担心搬不到救兵了”,鄂阳见他说话有些紧张,便微微地靠在他肩膀上劝道。 晚上,雨下的很大,青纱帐中的尹继善和鄂阳都未睡着,相互依偎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车马喧嚣声。大约到了四更天,二人才渐渐闭上了疲惫的眼睛,静待着明日的鏖战。 次日,尹继善和鄂阳依旧起得很早。等他们来到城楼上时,外面早已是数不清的苗兵。松散的列阵和高低不平的呼声,让第一次守城的尹继善有了些许的放心。 尹继善深知在战略上可以轻视对手,但在战术上则需重视对手的道理。一看见苗兵往前移动的步伐越来越快,尹继善就立即拔出剑来高举着命道:“调好大炮!” 待所有操炮的士兵都站起来后,他才立即命道:“放炮!” 这时候的大炮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其震耳欲聋的声音绝对比任何巨鼓敲出的声音都要震慑敌人。几朵小小的蘑菇云落在苗兵中间时,人尽管没有被炸死多少,但胆子却被吓得不轻,好些苗兵都忍不住地往后退却了。 耳朵稍显清静的罗万象回过神来后急忙又大声命道:“那不过是声音大一点的鞭炮,大家别怕,继续冲啊!冲进去,准许尔等大抢三天!” 这些苗兵受此诱惑又来了士气,大呼着杀声往城墙跑来。可这些苗兵眼看着就要在护城河上搭好人桥时,一阵箭雨射来,一大群苗兵都倒在了河里。 稍许的停止后,这些有些骄傲的苗兵才反应过来要用盾牌护住自己才能往前面冲。终于冲过了护城河的大部苗兵开始往四处城门涌去。云梯和大木柱子也开始派上了用场。 “大人,鄂小姐,你们先下去吧,苗贼的弓箭手已经在准备了,要是射到了二位可就不好了!”杨总兵走来一边把二人往后面推一边劝道。 “那怎么行,堂堂一总督岂能躲在屋里,要是这样的话,士兵们焉能有斗志!”尹继善闪过来,拿过一箭就开始瞄准射在一苗兵的面门上。 “尹大哥,正因为你是总督,你才更不应该站在这里,你站在这里的话,人家杨总兵就不好指挥了,士兵们也不能集中注意力杀敌了,你我还是下去商讨对策吧,别忘了上次在路上遇到贼寇时,你冒然冲在最前面所出现的差错”,鄂阳过来劝了几句,尹继善才无奈地走了回来:“那好,杨总兵,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死死守住不可学闫恒!” 杨总兵单膝跪下回道:“大人请放心,有您在城里镇着,众将士焉能惧怕苗贼!” 待一阵箭雨过后,杨总兵就立即跑到前面来亲自搬起一快巨石往城下丢去,眼看着那巨石将撞城的一干苗兵砸成了肉泥后才跑到西边来,一枪将爬上云梯的一苗兵戳死后直接就将云梯挑起来让其沿着城墙壁滚下,这云梯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将一旁的两个云梯也撞了下去。 “你带一百人去西城门,哪里的城门有些老化只怕招架不住撞!”杨总兵向一佐领命后又跑到了东边,见一士兵躲在里面不敢前去,就立即一刀挥下:“大清铁律,后退着斩!” 一旁的士兵惊愕地看了看杨总兵手中的人头,然后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挥刀射箭阻止着苗兵的攻势。 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尹继善倒没多少烦躁,反而平静地倒着茶水一边喝着一边说道:“鄂阳,你听这些撕裂的叫声,多半那些苗兵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顽强的反击。” “是啊,他们一路攻下的那些城池都是轻而易举的,特别是平坝和睛隆二城,居然只用了三天,只怕他们骄傲地都忘了自己的实力,还以为官兵们都跟待宰猪羊一般好欺负”,鄂阳淡然地笑道。 “大人!”尹继善刚准备说话就看见本地知府何知府跑了过来。 “不用行礼了,发生什么事了?”尹继善见他这样焦急地样子,本能地握紧了剑柄站在鄂阳的前面问道。 “回大人,有些百姓闹着要出城避难,下官已经派人挡住了,可人越来越多,下官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来禀告大人了!”何知府弯着身子拱手说道。 鄂阳颇感怀疑地凑过来低声向尹继善说道:“尹大哥,这群百姓估计不简单,哪有逃命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逃的?” “先不管这些,去瞧瞧再说!”尹继善跟着何知府刚一跑出门外,何知府却停了下来:“大人,要乘轿吗?” “你当这是旅游啊,还乘什么轿,直接骑马赶过去”,尹继善说完就骑上了马拉住缰绳等着知府。 “回禀大人,下官是文官出身,不会骑马!”脑袋刚好够着马肚子的何知府无奈地回道。 “本官一二十一世纪的人都会骑马,你居然不会,真是荒唐,那就跑吧,还愣着干嘛!”对此深感无语的尹继善只得也下了马跟着何知府往前面跑去。 “大人,就是这里,可累死下官了”,何知府说完就直接累趴在地上揣着粗气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本官乃云贵总督尹继善,你们快回去吧,这里危险!”尹继善见这里人头攒动,衙役们渐渐招架不住了,只得自己站了出来大声喊道。 “你胡说!什么总督大人,我看你肯定是假的,各位乡亲们,总督大人早就跑了,哪里还顾得了我们的死活,大家快冲出城去,免得等苗人冲进城大家就都活不成了!”一人喊了几声就开始吆喝着众人往城门挤。 “这是总督印章,你们还信不信!”尹继善从身上掏出印章来大声喊道。这话一出,吵闹着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把目光又一起转向了尹继善。可尹继善正要准备劝说时,一片树叶却疾飞过来将一枚银针打落在地。鄂阳见此立即拔剑护在尹继善的前面命道:“有刺客,速速保卫大人!” 亲兵们闻此立即就拔刀分成了两路,一路把尹继善和鄂阳团团围住,一路把人群团团围住。 “不用了,紫苏姑娘,你且出来吧”,尹继善捡起那片叶子将它从半空中轻轻抛下。 “别忙,待我帮你们抓住了真正的刺客再现身!”人群中刚传来一句回应之声后,就见一扛着锄头的农夫被一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渔夫给扣住了双肩,接着那农夫就被这渔夫给强行摁在了地上,然后又是一巴掌打下去,那农夫的口里顿时就吐出了一大堆银针。 ------------ 第一百二十章 紫苏来了 士兵见此立即拥了上来将那农夫押到了尹继善面前。尹继善看了看鄂阳才转过身来拿起他的手瞧了一下才笑说道:“你一个农夫怎么脸如此白净,手上也没有一处老茧,将他押下去先关着吧” 那渔夫又捆了两三个百姓走了过来,将他们丢在一旁:“其间的奸细,我都给你抓获了,你该记我什么大功啊?” “功自然是要记的,只是你得暂等一下,我得先把这些百姓们劝回去”,尹继善示意地笑了笑就走过来命士兵们收起了刀,自己亲自单膝跪了下来:“各位乡亲们,我尹某连累大家了,让你们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对此我深感愧疚,因而你们受他人蛊惑要逃出城求生,我也不怪你们了,可你们知道吗,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死人,到处都射着箭,丢着石头,你们这要是出去只会送死的,所以还是请你们回去吧,你们放心我们是不会让他们攻进来的,官兵们也不会抢掠你们的,到时候等战斗结束了,我还会上表朝廷抚恤你们的。” 这些百姓看见士兵剑拔弩张地对着自己早已没了胆量如今见总督大人说话如此客气,谁还敢在惹事,都只有默默地回去了。 这场风波平息之后,尹继善才将紫苏叫了过来问道:“谁让你来的,这里危险的紧。” “人家是担心你嘛,再说鄂阳都可以在此,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陪你呢,该说说我功劳的事了吧”,紫苏翘起一只脚来搭在另一条腿之上大大咧咧地说着。 “是啊,尹大哥,今天要不是紫苏的叶子,恐怕你我都没命了,你就赏给她点什么吧”。鄂阳也笑着走来说道。 尹继善朝身上看了看,除了些应景的玉玦和配饰外到真没有什么,他也就只有摊开手说道:“我现在还真没有什么可给你的,你且说说你要什么吧?” “我要带一只百人队出城饶过侧面的小山攻打他们的右翼”,紫苏此言一出,让正在喝茶的尹继善突然喷水而出,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一旁的鄂阳也惊讶地走过问道:“我说你不会是脑子发热吧,外面这么多苗兵,你还要出去攻其右翼。” “你们真笨,所谓兵者诡也,我这一冲击,外面的苗兵就猜不到你们的真实实力,心想你们既然都敢于反击,那城里的精兵肯定也不少,这样他们就不会贸然进攻,你们拖延的时日岂不更久了?”紫苏站起来背着手说道。 尹继善一个现代人除了从银幕上照搬些道道外,哪里考虑得那么多,见她如此自信,也不反对她,反而鼓掌道:“那好,既然你想当巾帼英雄,我就给你二百精兵,到时候可得活着回来哦。” “你放心,我这辈子是粘上你了”,紫苏挑逗地开了句玩笑后又坐了下来。 这夜,紫苏带着二百人悄悄猫出了城,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些人都是一身黑衣装扮,连刀都被黑布包着。等要靠近苗兵营地时,一旁的佐领忙拉住紫苏:“如今离他们这么近,我们要不冲过去来个偷袭吧。” “你当他们是猪啊,你没看见两边两个哨兵都没有吗,人家就等着你去夜袭呢,都轻声点,走到他们后面去,等明天早上他们发起攻击时,我们也才开始攻击”,紫苏说完就抱着头翻滚了过去。 经过一日鏖战的苗酋罗万象很是苦闷,今日所伤亡的士兵居然是攻打纳威和平坝以及睛隆诸城伤亡数目总和的两倍。他气得将从闫恒家中搜到的唐代大瓷器给摔碎在地上大骂道:“真是混蛋,格老子攻了一天了,这些辫子兵们居然还这么卖命!” “酋长大人息怒,这清廷总督就在城里,他们焉能不卖命,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防止他们夜袭,毕竟他们那些骑兵冲起来是很生猛的”,一谋士点头哈腰地捡起碎片劝道。 “撤去所有哨兵,让黑子带五千人埋伏在营地门口,我就让他来个有去无回!”罗万象气呼呼地坐下来命后就走进了内帐与抢来的女子们歌舞言笑起来。 尹继善听完杨总兵的汇报后才走了回来脱去铠甲上衣躺在床上说道:“今天我方伤亡不到一千人,看来这些士兵也不是孬种嘛?” “这样看为将者是谁了,你杀了这么多为非作歹的将领,也亲自坐镇这里,再加上杨总兵指挥有方,士兵们当然打得好咯”,鄂阳将他的靴子脱了下来,将其脚浸于水中一边按摩中一边说道。 “鄂阳,你起来吧,我自己来,你一个大小姐能够下嫁于我已是大幸,怎能让你这样服侍”,尹继善立起身子来正要扶她起来却被她用手打开:“瞧你说的,这是夫妻之道,是我应该做的。” 尹继善见她温柔可亲,心中更加喜悦,禁不住站起来将她抱入帐中,压在她上面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来个夫妻之道。”尹继善说完就吻了上去,谁知却被鄂阳用手挡住了:“尹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了,快起来好生洗脚吧。” “这是人之本性,只要不违背伦理道德,有何坏的好的,好鄂阳,且不洗脚了吧”,尹继善笑着就贴了上去,一顿激吻之后,鄂阳也蹬掉了绣花鞋扭身上来顺着尹继善脱去了绿裙上衣,露出一身柔软之地任他开采。 娇喘细细的鄂阳翻过身来拨弄着尹继善的头发说道:“尹大哥,如果这次城真的破了,你会弃我而去吗?” “怎么会呢,我本身就对不起你们了,焉能再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尹继善碰了碰鄂阳的鼻子颇有感触地说道。 “尹大哥,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思想有时候虽然古怪但也甚贴心,就拿你对待女人的事情来说,就比其他士大夫要好许多,在你们身边的当个丫鬟都比在其他府里做诰命还强”,鄂阳一边拈着尹继善的渐渐生出的胡须一边说道。 “好了,别拈了,怪疼的”,尹继善温柔地笑了笑就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杨总兵,这是我和鄂阳给你准备的一份关于罗万象的资料,你且看看”,尹继善将一叠纸递给前来的杨总兵后又说道:“昨日之战,是因苗兵骄傲轻敌且不知虚实所致,并不是人家怕你们,所以你们可不要掉以轻心,好好研究对策,我已经安排了一支奇兵在苗兵右翼,你们的压力应该可以减轻些了,不过也要做好接应准备。” 杨总兵听完尹继善的嘱托后才不好意思地说:“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大字不识一箩筐,这上面有好些字是认不得的。” 尹继善笑了笑说道:“你呀,你呀,没文化真可怕,看来我得给你再当一回参谋了。” “这罗万象狡诈无比,野心也不小,原本是贵州七十二苗寨中最强大的土酋长,后来因擅自攻打其他苗寨且手段凶狠,遭到其他苗寨联合反击。眼看就要被兵败之时,却逢鄂大学士搞改土归流,他也就借势归附了朝廷,摇身一变成了朝廷最好的伙伴,谁知他羽翼丰满后又起了造反之心······”尹继说完后就盯着杨总兵,看他如何回答。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人今日的一席话让下官明白了这个罗万象其实就是个志大才疏的狐狸罢了,下官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呢”,杨总兵诙谐地说道。 “嗯,能这样想就好,快去准备吧,一会我会来看你们的,给你们打打气加加油!”尹继善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在外面藏了一夜的紫苏一见苗兵发起了冲起,心里顿时就兴奋起来,忙拔剑暗命道:“可憋死本姑娘了,大家准备好了,一会就随我骑马冲杀过去!” “酋长大人,您看那边!”一谋士向左指着喊道。 罗万象转头一看却见一群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向自己的右翼冲来,且攻势甚猛,前面阻挡的苗兵就像待割稻谷一样被这些骑兵齐刷刷地割掉一大群。渐渐的,苗兵们有些招架不住,竟纷纷退却过来。 “快准备弓箭,把他们射死!”罗万象见自己的官兵一股脑的往后撤,气得骑马过来高声命道。 “不好,众位散开去,将苗兵阵营冲散后到东门集合!”平素习惯了征战冲杀的紫苏见前方的苗兵正搭箭瞄准,便忙策马回走相告。 “我们又成功地度过了一天,这首功应该是紫苏的,你可真是勇敢啊,居然带着两百人把这个万人队给冲散的四处溃逃”,这夜,尹继善将六盘水的主要官员们都聚集在了一起,一举起酒杯就先赞扬着紫苏。 “哪里哪里,这应该是那些死去的五十个弟兄们的功劳,而且要不是杨总兵大人接应的好,我们只怕都要葬身城外了”,紫苏举起酒杯谦虚地回道。 “嗯,你明白就好,我现在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董总兵的一万人离这里已不到五里,福鹏和哈元德将军的两万人也过安顺,离这里还有一天的路程,龙总兵的七千人也猫在了他罗万象的后面,就等着在他屁股上咬一口肉呢”,尹继善笑着将自己知道的最新情况都说了出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奇迹出现 第二天早上,尹继善推开了轩窗,一见外面摇曳的竹枝,心情一下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忙把一旁叠被铺床的鄂阳叫了过来,向她指着竹梢上的一对比翼鸟笑了笑说:“俗话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如今你我在这小阁楼里也让这比翼鸟羡慕起我们了。” 鄂阳见他有如此雅兴,也会心地笑了笑,然后就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可这一看把一切的好心情都打坏了。 尹继善见她脸色变得难看,眼睛只盯着下面,自己也探出头了来一看,原来竟是一个人趴在地上,且此人满身血迹。 “屠大海!你这是怎么了?”尹继善下了楼梯就往这小巷子里跑来,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人居然是屠大海。 “大人,小的在纳威的山上被苗兵发现了,被数千人围着特别是堵住了南下到这里的路径,小的为了早日把消息传递到大人面前只得学关公过五关斩六将了,谁知小的无能刚到了大人屋上就摔了下来”,屠大海咳嗽了几下说道。 “你是好样的,我先让大夫给你治疗治疗”,尹继善正欲扶他起来,却见他已无法站立,只得弯下身来准备背他,可就在他弯腰时突然灵机一动:“你们把这两根竹子砍下来立即给本官削出两根竹竿来。” “尹大哥,你这是要干嘛?”鄂阳将削好的两根竹竿拿了过来。 “鄂阳,你先别问这么多,你快去屋里将我们的床单拿来”,尹继善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屠大海的伤势,当摸到他的腰椎和尾椎部位时,顿时就吓到了:“这下坏了,这屠大海以后只怕飞不成了,估摸着下半身得瘫痪了。” 尹继善一边将床单系在竹竿上一边说道:“这个叫担架,我也是才想起这个玩意儿,从现在起你们就照着这样做几十个担架,拿这个把城墙上和外面伤亡的兄弟们都抬回来医治安葬,这样做也可以让他们少受份罪也好抢救。” 尹继善说完就亲自把屠大海抱上了担架,然后自己和一个士兵抬着担架往大夫那里跑去。 “大夫,你外科手术如何?”尹继善见他一边把着脉一边拈着胡须就有些等不住了。 “你别吵!”这大夫丝毫不懂他说的什么外科手术大声训斥了尹继善一句后就走过来摸了摸屠大海的腿脚和身子,然后过来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军爷想必是从城墙上摔下来的缘故,他的腰部和腿脚都摔折了,老身只能给开一些方子让他减轻些痛苦,别的就爱莫能助了。” “大夫,我把他的摔折处扶正,你能用药让他康复过来吗?”尹继善急切地问道。 “这位军爷,你懂什么,要是这腿脚折了还可以接好,可他的经脉估计也摔伤了,你这一动,他连命就没有了!”这大夫似乎很不满意别人在这里对他指指点点。 “大胆,你敢这样训斥我们制台大人!”一随身佐领忙拔出刀架在了这大夫脖子上喝道。 这大夫一听这话忙吓得跪了下来,他压根就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尚显年轻的人会是总督大人,如今为了活命只得磕头如捣蒜地求道:“草民有眼无珠,冒犯了制台大人,望制台大人饶命啊!” “把刀放下!”尹继善大声呵斥了一句后就把这大夫扶起来劝慰了几句后又问道:“大夫,我知道你不是个庸医,我如今还想问你,如果我把你所说的经脉给接好了,你能让他那里重新长好康复吗?” “草民有些生髓长经的方子,可草民不是华佗不敢把他肚子划开去里面用刀子啊!”大夫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屠大海,你先把殷富贵和刘铭的事情告诉我们,然后我再跟你商量一件事”,尹继善走过来拭去了他额头上的汗水道。 “是的,大人,殷将军得知你被困于此,立即就点了三万人马往这边赶来,如今估计离纳威城不远了;刘总兵也亲率了一万人疾行赶来,离这里也仅有两三天的路程了,另外张广林也从张大人那里搬来了一万人,正朝这里马不停蹄地赶来呢”,屠大海紧紧握着尹继善的手低声回道。 “哦,鄂阳,你先带人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杨总兵,让他也知道这个好消息以激励斗志,这下我们云集了十二万人,看这罗万象还能嚣张到几时?”尹继善命完就蹲了下来拍了拍屠大海的肩膀准备询问他的意思。 “大海,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身体摔坏了,估计以后你只怕是瘫痪了,也就是说你别说你飞就是连走路都不行了”,尹继善语气和婉地说完后,屠大海脸一下子就变得毫无表情起来,眼睛也开始湿润起来。 “大人的意思是说小的以后就是个废人了?”屠大海咬了咬牙问道。 屠大海见尹继善含着泪点了点头后也不再说话,想了想后突然就狂笑了起来,没笑多久又突然冷静了下来,神色严峻地侧过头:“大人,小的求大人替小的办一件事情,成吗?” “可以,只要不违背天理,你要我干什么我都干”,尹继善毫不犹豫地回道。 “大人,小的求你把小的杀死!”谁也没有想到,屠大海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众人立即投来惊诧的目光。 屠大海见众人如此惊异也不感到奇怪,反而洒脱地笑了笑:“小的以后成了废人连上厕所吃饭都不行,更别说替大人办事了,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死在大人手里小的也没什么怨言,请大人答应小的这个请求吧。” “不行!”尹继善一口就否决了屠大海这个经过思想斗争的决定。见他满脸的沮丧,尹继善忙又劝慰道:“你这伤势还是有救的,只是希望很渺茫,一万个人里才能成功一个,而且这里没有麻沸散这类的麻药和专业的医生,估计你没被治死都会痛死的。” 屠大海听他说这话眼睛里又放出了希望的光芒:“大人的意思是小的还有一丝可救?” “嗯,但要割你的肉剖你的腹就跟凌迟一样,你能受的了这般痛楚吗?”尹继善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得通俗地说了个大概以求他能明白。 “横竖都是要死的,小的甘愿一试”,屠大海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决心。 “那好,我就试一试,我这要是一不注意,可就不是救你而是杀你了,而且我还是个大学生,除了做做实验外还没临床用过呢,你放心我吗?”尹继善自己倒有些不放心起来。 “要不是大人宽宏大量,小的早就死了,小的这条命就是您的,被大人杀了,小的别无怨言”,屠大海自然地笑了笑说道。 “那好,你们去找些小剪刀和小刀子和马尾来,另外还有酒、醋、布团这些物件来,总之给士兵拔剑刮骨时要用的物件都拿来”,尹继善命完就亲自抬了张桌子过来放在中央,又拿了好几个烛台过来点燃,把整间屋子照得光亮许多。 没过多久,在尹继善的亲自操办下,一个小型简陋的手术室就搭建在了这大夫的堂屋里。尹继善穿上用白布裁剪出的白大褂命道:“留下五个士兵环护在这周围,无论里面叫得多痛苦外面发生多大的事都不许任何人闯进来,包括鄂大小姐!” “来个胆子大的反应快的士兵,给本官递东西!”尹继善探出头来说了一句后就开始在里面做起了自己这次大胆的实验。 “你们大人呢,那是怎么了,刚才抬过来的人在里面吗,叫的这样凄惨!”半夜才赶了过来的鄂阳一听见从堂屋间的屏风里传来的痛苦声就一边往里面闯一边问道。 一士兵立即横过来将鄂阳挡在面前:“大人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他也不准任何人闯进去!” “让开!连本小姐也不允许吗?”鄂阳见他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只得往里面硬闯。 “嗯,鄂小姐请到一旁坐着去吧”,士兵拔出了刀回道。 “奇迹!真是奇迹啊!我尹继善居然成功了,这种手术连我们教授都没把握,我居然成功了!”尹继善高兴地举着两只血淋淋地双手出来自言自语道。 鄂阳见他满身的血迹顿时就惊呆了双目,捂着鼻子指着他问道:“尹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满身的醋味和酒味真真熏死人了。” “我在给屠大海治伤,这味道只是简单的杀菌而已”,尹继善脱去布衣,一边洗着双手一边说道。 等一切都弄好以后,尹继善才亲自拿来担架来将痛得昏过去的屠大海抬了回去,将他放在床上静养着并每天定时给他吃着大夫开的方子。玉竹人参贝母等名贵中药吃了不下半斤后,屠大海的下身才有了微微的感觉,养了大半年后人也可以下地行走,但是跑和跳等还是很困难。 屠大海的康复治疗都是后话,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城外的那群攻城越来越凶猛的苗兵。就在次日清晨,预先准备好的苗兵居然撞开了西门,不过幸好紫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这股冲进来的苗兵还是被埋伏在西门的数千人给压制了回去。 “紫苏,没受伤吧,我们现在已经有三万七千人藏在了苗兵的背后,两万广西兵离这里也只有一天的路程,你们觉得我们的总攻应该什么开始呢?”尹继善先是询问了一下紫苏然后才抬起头向左右的人问道。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绝地反击 紫苏挽起袖子露出一双光滑滑地膀子搭在尹继善的肩上说道:“你可别想在我身上动刀子,受没受伤由不得你操心!” “好,好,我不操心”,尹继善笑着回了一句。一旁的杨总兵可没有闲心跟他们一起开玩笑,而是走到尹继善面前来恭敬地说道:“大人,末将觉得我们明日就应该发起总攻,毕竟这城里的士兵已经伤亡过半了,守城是越来越艰难了。” “杨总兵,外面能够立即发起攻击的只有三万七千人,能有把握歼灭下面的三万多苗兵吗?”鄂阳端了盘茶来问道。 “鄂阳说得对,不能打无把握之仗,要歼就全歼,再坚持一天,到时候凑齐了六万人数就两倍于他们,这样的里应外合就更有把握了”,尹继善知道如今仗打到这个份上,多坚持一天,危险就多十分,但为了不让自己的战略付诸东流,他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可是大人,士兵都十分疲惫,恐怕挡不住苗兵的下一轮猛攻啊!”杨总兵抚摸着自己身上的箭伤处说道。 “你累人家就不累吗,明日全部都去守城,什么总督、总兵的全都不管了”,尹继善果断地说了后就端起了茶杯一口灌了下去。 次日一早,尹继善为了振奋士气,特地换上了二品朝服来到城楼上四处查视。查视完后,他就把杨总兵叫了过来责问道:“怎么石头弓箭如此少了?” “回大人,这几天苗兵攻击得太猛,用去了不少,所以今日我等官兵只得等他们上来近身肉搏了”,杨总兵如实禀道。 尹继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亲自带着人来到城内寻找有什么可以拆掉的木料石材。走了好久,尹继善才到了一破旧作坊前坐了下来休息,可就在此时一股刺激的气体飘了过来,众人都打起了哈欠。 可尹继善正要离开时却被紫苏拉住:“等等,尹大人,我紫苏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拒敌,而且比什么石头木头都要管用,你想不想知道啊?” “有什么办法,你且说吧”,尹继善转过身来笑问道。 “不行,除非你今晚陪我一晚我才告诉你,要不然还是让你心爱的鄂阳小姐想个办法好咯”,紫苏诡异地笑了笑后突然就竖起了食指顶着尹继善的下颚说道, “你!当着这么多人提这种要求也不害臊,说不说由你”,尹继善故意生起气来甩开她的手刚一转身就被她拉了回来:“喂,这有什么害臊的,老娘我又没去勾引野男人,你气什么气呀,再说我来了这么久,你每次都陪着鄂阳,难不成我就那么丑,鄂阳就是天仙啊?” 看着众人偷笑的样子,尹继善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本来没有气也添了三分气:“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真的走了!” “好,好,我说,人家也不知道这战过后还能不能跟你那个,你却毫不在乎,真是没趣,你们闻着这么浓烈的味道就没想出办法来吗?”紫苏有些不高兴地嘟咙着嘴说道。 “嗯,的确是个好办法,看来尹大哥今晚是得好好陪陪你了”,鄂阳开始听到紫苏的醋话,心里本来颇为得意,但一听她这话,自己也忍不住赞叹起来走过来半开着玩笑地说了几句。 “也是啊,鄂阳、紫苏,你们和知府大人立即去督办此事,我先去四处城门看一看”,尹继善听外面的厮杀声,心里也更加着急了,一想明白紫苏的话就忙骑马离开了。 “制台大人都亲自拉弓射箭了,我们还惜什么命,赶快堵住缺口!”一佐领见尹继善骑着高头大马走来射箭,忙率领退下来的城门士兵又冲上上去硬是拿身体将撞开城门的苗兵挡在了外面。 “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和你们一起堵城门”,尹继善忙下了马跑过来跟着众人一起抵住晃动的城门。士兵们见此似乎就跟长好几十倍力气一般,也不知道苗兵撞了多久,城门仍旧紧闭着。 一个时辰后,努力的苗兵终于撞开了城门,可当他们准备挥刀冲进来时却见到铺天盖地的辣椒粉向他们飘来。那些辣椒粉落进了他们的嘴里耳朵里眼睛里,呛啊涩啊辣啊,这些苗兵瞬间就成了瞎子,而两旁的清兵们就这样毫不费力将他们送上了天堂。 与此同时,云梯上的苗兵也吃了辣椒粉的亏,好些人因呛得太厉害竟直接摔了下来,有的人即便登上了城楼也因看不清楚周围而做了刀下亡魂。就这样,在辣椒粉的帮助下,尹继善与他的官兵又成功地度过了一日。 “现在该收网了”,尹继善淡淡地说了一句后就转身过来:“现在我命令!” “请大人吩咐!”在场的所有人齐声回道。 “杨总兵何在!”尹继善拿出第一枚令牌问道。 “末将在!”杨总兵顿时又焕发了斗志,大声回道。 “明日五更时,你速速集合城内所有能战之兵给我冲出城去!”尹继善脸色严肃地将令牌递予了他。 “图佐领!”尹继善又大声喊了一声。 尹继善待他一站出来就亲自走过来命道:“你带着五十人连夜出去将我的命令传递给广西兵,让他们明日负责包围且歼灭东边之敌!” “海佐领,你带人连夜去通知董总兵,让他包围并寻机歼灭西边之敌!”尹继善刚一说完又转身过来向另一人命道:“索佐领,你速去通知福鹏和哈元德,命福鹏带一万人先连夜饶到南边与龙总兵合围在南边,然后命哈元德总兵于明日直接从北边冲杀过来,不必进城!” 尹继善发出一连串命令后才让这些人退回去歇息,而自己则还要连夜安排人去联络殷富贵和刘铭以及张广林带来的援兵。 转眼之间,尹继善自己也没想到的是,自己一个只拿过手术刀和菜刀的人居然成了指挥十多万人作战的最高统帅。当他摊开地图时,似乎已经看见整个贵州西南部里云集的十万雄兵全都按照着自己的部署一步步地展开一步步地接近胜利。 “喂,你是不是该睡觉了,这地图你都看了好几个时辰了”,紫苏特地换了一身松绿色薄裙,泡了一玫瑰花澡走来故作温柔地提醒道。 “一边去,我现在满脑子正兴奋着呢,如今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战争狂热分子了”,尹继善除了嗅了嗅飘来的香气外也不偏过脸去看她而是一边比划着突发情况一边喊道:“好鄂阳,你给我沏杯茶来吧。” 紫苏特意地照着鄂阳的嘱咐增添了自己的魅力却没想到这个尹继善正眼也不瞧一下,如今听他口里还是念着鄂阳气得她将沏好的茶端来重重地放在他的头下抱怨道:“你是不是真的瞧不起我这个山贼姑娘啊,你要是瞧不起,你明说,可你也用不着如此冷对着我啊!” 尹继善见自己的地图被溢出的茶水打湿了才抬起了头正要责问时却见她粉红脸蛋上透着一股妒意,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边拿绢细细地揩拭着地图一边笑着说道:“我哪里敢瞧不起你呀,紫苏大小姐,你要怎样就怎样呗还用得着我想不想吗?” “那好,本姑娘就不信了,你这个尹大人是木头做的不成”,紫苏说完就挽起袖子用手捏着尹继善的耳朵往里面拉来。 “我靠,你这是干嘛,喂,你轻点!”尹继善偏着头痛苦地喊了几声后就被她那温热的嘴唇给封住了嘴。瞬间被触电般的尹继善也只有丢下了手中的毛笔揽住了她的腰倒进了芙蓉帐中。 尹继善被她弄得全身倒也和三月春风般和煦温暖,可就在火热之时,一颗扣子竟因在情急之下无法解开。紫苏见他那着急的样子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君子呢,原来比我还急啊,还解他作甚,我替你扯断就是了省得憋坏了你!” 当尹继善还沉浸着早上的香甜中时,了无情绪的鄂阳早就起了个大早,招呼着尹继善的亲兵们准备今天的大反击。” “这个尹大哥,都这么久了,还不起床,今天的大反攻要是没了他,能吓破苗贼的斗志吗,你快去瞧一瞧你们的总督大人”,鄂阳看了看树梢上的太阳后就不自觉地抱怨了几声道。 “鄂阳,让你等急了,这身戎装还得让你这位鄂大小姐替我穿上才行,那精力旺盛的紫苏毛手毛脚的不仅没穿好还耽误了不少时辰”,尹继善抱着一身镶边的黄色铠甲走了来。 “只怕精力旺盛的不是她而是你吧,恋着春宵就明说吧还找什么理由啊,转过身来,把手伸直”,鄂阳忍不住地打趣了一下后就细致地替他穿上了甲衣。 站在最前面骑着骏马的尹继善显得异常的意气风发,待所有士兵都集合完毕后,他就立即高举佩剑大喊道:“众将士听令,随本官杀出城去,活捉罗万象,冲啊!” 尹继善此话一出,一旁的杨总兵率先领着一支精骑冲了出去,接着尹继善才带着鄂阳和紫苏冲了出来,最后殿后的则是何知府,他见总督都如此买命,自己也好像年轻十岁了一般,也大声吆喝着冲了出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收回失地 准备休憩半刻再战的苗兵们还没从昨日的困倦中醒来,就迷迷糊糊地看见城门突然大开,大开之后就是一支气势汹汹的军队冲了过来。他们还没拿好长枪戈矛就被迅速奔来的清兵给斩于马下。 一阵哀嚎声与厮杀声把还处在温柔乡中的罗万象吵醒了,他正要大骂,却见自己的谋士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道:“酋长大人,那姓尹的亲自带着城内残兵冲了出来,正与前军混战在一起呢。” “是吗,哈哈,真不知道这个姓尹的小子是怎么想的,老子正愁是不是应该放弃这久攻不下的六盘水,却没想到他真是个二愣子,居然亲自带着四五千人冲了出来”,罗万象心里真庆幸雍正派了这么一个行事鲁莽的年纪不大的人当地方大员,这样也来自己的霸业也就近在咫尺了。 “传令下去,活捉尹继善的,本酋赏银万两;拿其人头者,赏银五千两”,罗万象命完正要回到里面时却突然又折了回来把那谋士又叫了回来命道:“传闻他身边的鄂小姐是一尤物,你们可别伤了她,一旦抓到立即带到我这里来!” 这谋士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走了出来。可正当他骑上马时却听见四面八方的马蹄声,吓得他忙下来伏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上听了好久才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 他又冲了进去,不过这次迎来的确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挨了一记耳光后,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骑上马朝还没有马蹄声的南方跑去。 可就在他跑去一个时辰以后,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美人与战俘被押来的罗万象才渐渐感到了一丝不安,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问就是找不到自己平时最为倚重的谋士。 罗万象只得走了出来,骑上马还没走远就听赶来传递消息地属下禀道:“禀告酋长大人,清兵一下子就从四处冒了出来,总计不低于六万人,酋长大人快撤吧!” “六万人!这姓尹的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罗万象一气之下就将一旁的玉屏推倒在地。 “酋长大人息怒,这四处赶来的清兵都是以逸待劳之兵,异常骁勇,您还是快撤吧,再不撤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这属下说完就把他拉出来推上了马背亲自护送着他逃了出去。 一边激烈厮杀着的尹继善一冲进这罗万象的中台却发现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他不仅没有感到惊讶反而淡淡地笑了笑命道:”杨总兵,你速派人去通知殷将军让他迅速控制西边和北边的要塞关口别让这股敌人逃了出去,其余的人继续去各处追剿,记住追的时候要大喊投降不杀,倒戈有功!” 尹继善此时的威信正高,众官兵只觉他仁义,因而也大都执行了下去。果然没几天,罗万象的一万多残兵就垮得更快。尹继善见战事一切进展的顺利,于是就放心地回到了城里,除了写折子上报朝廷关于此战细节外就是安抚城中百姓和听着士兵传来的佳讯。 一天后,士兵传来消息,殷富贵率兵收回纳威、赫章、威宁、会泽四城,并在这一沿线上设下了天罗地网。 接着第二日,又接到消息,刘铭一路已经收回织金、平坝、睛隆三城,并已转兵北上。 连着第三天,张广林带来的一万援兵也照着尹继善的吩咐占领了罗万象的起家之地-大方、毕节顺带还收回了黔西。 “我原来还以为贵阳和安顺会发挥多大的作用,可没想到居然这六盘水成了此战焦点,传令下去,禁止抢掠,禁止屠杀,将罗万象押来时不可对其有任何**的行为,违令者斩!“尹继善一边看着城中领着抚恤钱粮的百姓士兵一边命道。 可让尹继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罗万象居然钻了回空子。本想北逃的罗万象见自己的北去之路被堵死以后只得凭着自己对当地的熟悉,饶着小路奔向了重镇安顺。而此时安顺差不多就是一座空城,没有多久,他就再一次带着自己的五千残兵攻克了这座名不副实的重镇。 尹继善一得知这个消息后并不显得很慌张,反而把赶来六盘水相聚的殷富贵和刘铭等人请到饭桌前举杯相谢。 殷富贵已经又好久没有见到他,故而非常的激动地说道:“如今这么多年没见,你现在居然都成了总督了,还娶了娇妻美妾,真是羡煞你殷大哥了。” “殷大哥见笑了,这还不是仗着仙逝的怡亲王的恩德,要不然你是知道的,就以小弟这性格别说当总督就是当个小县令怕也被别人所不容啊”,尹继善知道殷富贵是怡亲王的家奴,所以就特地谢起了怡亲王。 “你是知道的,我一个包衣奴才如今能得到侯爵身份也是主子给的荣耀啊,可没想到他这么一个贤王这么早就去了”,殷富贵不觉地就将话题说到了别处。 “大人不用伤心,怡亲王也是为国而伤,为了江山社稷他不得不累死累活呀,这一点万岁爷也是清楚的,别的兄弟都要把‘胤’改为‘允’,而独十三爷仍可保留这个字,不必避讳”,一旁的刘铭忙替他倒了杯酒劝慰道。 尹继善神色凝重地说道:“殷大哥,你不用伤心,王爷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王爷,他想他的奴才也要是一个忧国忧民,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的人,你我如今剿贼抚民就是答谢王爷的恩德,王爷在上面看见你我的行为也是感到高兴的,可如今贼寇未除,安顺的各族百姓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不去救他们却在这里徒增伤悲,王爷要是知道了定会失望的。” “你说的对,我殷某又辜负了主子,兄弟们,明日一早,我们就攻打安顺,擒住此贼如何?”殷富贵突然振奋地站了起来举起酒杯提议道。 尹继善干了酒杯后就坐下解释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如今这罗万象穷途末路,如果我们把他逼得太急,他势必兽性大发,将城内的百姓肆意杀害,到时候我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为此我觉得,我们只让大军重重地围住安顺,然后想办法招降他,以化解此劫。” “大人说的极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这些苗贼之所以屡剿不完就是因为我们施仁太少,下官一切遵从大人的吩咐!”刘铭分析了一下就站起来拱手回道。 殷富贵见二人意见一致,也只好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小弟你的管辖范围,我等只是援助,一切依你便是,不过由于川西也有小股贼兵作乱,到时候那罗万象一旦投降我就得立即赶回去不能再来这里和小弟你喝酒了。” “大哥自有功绩要建,小弟怎敢阻止您青史留名,在此我就先祝贺大哥凯旋而回“,尹继善豪爽地举起了酒杯说道。 殷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再说话,待坐下后才跟他和刘铭说了些官场闲话。许久之后,三人才撤去酒席各自歇息去了。 几天后,在尹继善的统筹安排下,十多万人马除去守城回云南和广西以外,共有七万人把安顺城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罗万象一开始还颇为自信地对众人说道:“尹继善那个毛头小子尚且能坚守六盘水近半月,我就不相信我还守不住这比六盘水还难攻的安顺场,从现在开始大家齐力守城,总有一天他们会退去的。” 可当罗万象知道围住外面的有七万人后,他的心还是受了很大的触动,毕竟五千人挡人家七万人的比例差距实在太大,罗万象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了情绪玩乐,而且一天比一天瘦。 “酋长大人!不好啦!”一人忙跑了进来喊道。 “什么事,难道是清兵攻城了吗,可他们攻城怎么不先放那中听不中用的大炮?”罗万象忙拿着兵器走了出来问道。 “不是的,清兵现在依旧在城下盘踞着不动呢,小的要来禀告的是,因为我们好像士兵投降以后不但没有被治罪反而发了钱粮种子准其回乡务农,所以就有好些士兵悄悄溜出城去投降了清兵,今天一大早就有一百个士兵跑出去投降了!”这人详细说完后,罗万象顿时心里面就起了一股莫名的害怕:“妈呀,我真想不到这个姓尹的居然会来‘攻心为上’这一招,长此下去只怕真正为我效命的士兵就没有了。” “你速去查办,一经发现有人出逃,杀无赦!”罗万象命完后就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发着呆。 没几日,尹继善劝降的信就到了罗万象手里,其间的什么审时度势和朝廷恩德是尹继善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才写出来的。而且里面基本上都是为苗家人的利益着想,可罗万象一看到‘投降’二字就气得横眉倒蹙将信撕碎后摔在地上大声说道:”要我跟一个毛头小子投降,没门!再说我既然成了吴三桂,清廷焉能饶我,去把那个送信的人斩了,并去城里抓二十个年轻姑娘来,老子死也要死的风流一点。”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悬一线 一旁的下属良心并未丢失,听他这样下令本想劝谏,可他又知道这酋长素来是刚愎自用,不喜别人顶嘴,所以他只得委婉说道:“酋长大人,众人皆知,贼首一旦被清廷抓住必是凌迟处死,因而在下也觉得我们不能听信了姓尹那小子的鬼话,可在下觉得我们倒不如将计就计把那姓尹的骗到这里来再用我们苗家之蛊术于无意间将他杀死,到时候我们乘虚突围岂不好?” “果然好计策,你且去办吧,”,罗万象高兴地拍着自己的手说道。 如今的时节已入了秋,渐渐地昼长夜短,阳光逐渐展现出了它温柔的一面,不过人们总是在有意无意间的开始体会到了越来越近的寒意。这日早起的尹继善也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有些堵塞的鼻子让他感到有些不自然。 然而为了尽快招降罗万象,他不得不撑着有些疲劳的身子不顾鄂阳和紫苏的焦虑只身坐着马车一路往安顺颠簸而来。 对于这种降而复叛的人,很多人都没有抱多大的信心,包括他自己都略微感觉到这有可能是一个圈套。可毕竟与其徒增杀戮倒不如他这个穿越而来的人物去试一试,反正死了也无所谓。 尹继善一进安顺就被罗万象亲自迎到了屋里。他一坐下就拱手向罗万象赞叹道:“酋长大人好气派,这满屋子的书香美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那一文人墨客之家呢。” “大人过奖了,这是罪臣珍藏的蒙顶山茶,用雨后花露沏的,大人且尝一杯吧”,罗万象为了不使尹继善怀疑自己先端起了另一杯茶大口喝了几下后才说了个‘请’字。 “蒙顶山茶,这可是四川名茶啊,我当年读书的时候就是一穷屌丝可没资格喝这茶,想不到如今在酋长大人这里开了眼,可是酋长大人这样喝可就不好吧,俗话说一口为品,二口为饮,酋长大人这样一喝而尽只怕这好茶就成了解渴的蠢物了”,尹继善端起茶会意地笑说了几下就抿了一口。 “大人不愧是进士出身的高雅之人,罪臣乃一附庸风雅的粗人,大人的这一番教导着实让罪臣学了不少东西,大人请放心,只有皇上能宽恕我的罪过,我立即就投降,回家务农去!”罗万象越说越显得自己真的跟想通了一般,让一旁的尹继善终于被忽悠了过去。 一天后,志得意满的尹继善再三谢了罗万象后才回到外面的清兵大营里歇息。谁知这日晚上,他的腹部突然就感到了一丝绞痛,就像是别人拿了个离心机放在他肚子里一样,疼得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要尹继善死也可以,可让他受着这般痛楚可是不行的,心里恨极了悔极了的尹继善紧紧地捂着肚子爬下了床将一旁的大锅撞倒在地后才引起守卫士兵的注意。 士兵一看他痛苦的样子忙把佐领叫了来,佐领一过来就扶起他问道:”制台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传我命令,全体官兵继续围城,且严防今夜贼寇突围,另外速拿个担架来抬我去见大夫!“尹继善说完就大叫了起来,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可当士兵们把他抬到随军大夫那里时,大夫却只有跪地求饶说自己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尹继善只得命人把自己连夜抬回六盘水。 此时的六盘水已经没有刀兵之声也没有呐喊之声,静悄悄的城门除了进进出出的普通百姓也没有了素日跋扈的官兵横冲直撞而来。而正是这种时候,一支精骑跑了过来:“快速闪开,迅速去找大夫救治制台大人!” 这些倚靠在城门口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迅疾奔来的骑兵给撞离了十几步,正要大骂时却抬头看见那队伍中间的担架上躺着一个大官,忙灰溜溜地捡起腰刀走过来向一人嘀咕道:“这就是制台大人啊,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脸色如此苍白,估计阎王爷已经在招他了。” 另一人点了点头看着往离城门越来越远的骑兵不住地叹了口气。而此时正在外面逛街的鄂阳和紫苏见到如此跋扈的士兵到处冲撞反而十分来气。一旁的紫苏是个急性子,一老头眼看就要被那前面奔腾的烈马踢倒在地,她二话不说就飞去一只金钗,然后腾空跳过来接过那老人将其放在地上后立马强按马头跳上来踢下那士兵拉住缰绳正欲大骂时却看见后面担架上的尹继善,她立即就转怒为惊:“尹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鄂阳本想走过来夸耀紫苏的绝妙动作可一听喊“尹大人”时忙抬头望去,果然,只见尹继善虚弱无力躺在担架上,两只手垂着下面,似乎已经没有丝毫力气。 鄂阳立马跑来问道:“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快去请大夫!” “不用了,这是蛊术所致,他的肚子上隐隐约约有好几十条虫子在爬,并不是病魔所致,而城里并没有蛊苗,这可怎么好?”紫苏放下尹继善的衣服焦急地思考起来。 “蛊苗?有这样的人”,鄂阳立马说道。 “在哪里,得快点把他请来,要不然里面的毒虫就要把他的肚子吃空了!”紫苏双手摇晃着鄂阳的肩膀问道。 “神婆!对,我们得立即回曲靖!”鄂阳终于反应过来立即转过身来大声命道:“本小姐命令你们速回曲靖城去总督衙门找一个叫神婆的人!” “紫苏,这是尹大哥的印章,你带此速去安顺城,命令所有士兵立即全力攻城,活捉这个可恶的罗万象!”回到小阁楼的鄂阳将总督印章交给紫苏后就亲自带着亲兵往何知府这里奔来向何知府交待好一切后就策马往曲靖赶去。 烟尘弥漫的驿道上是没有停下脚的马蹄,伤痕累累的马身上是没有停下的马鞭,数十飞骑已经全然忘记了歇息的必要,无论昼夜的疾行数日后终于到了曲靖城,一进曲靖城就冲街闹巷,等到了总督衙门前,人与马才停了下来揣着粗气。 待气息稍微平缓后,最前面的士兵就迫不及待前去猛敲门环,片刻后就见一老衙役打开门气愤地骂道:“你们这些士兵仗着立了哪门子功劳啊,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里是总督府,快滚开!” “走开,总督大人快不行了,你耽误的起吗?”那腰粗膀肥的士兵二话不说就将老衙役一脚踢倒在地,推开厚重的朱漆大门喊道:“快抬进去,找一个叫神婆的人!” 士兵们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跑来跑去在偌大的总督府里翻来翻去,喊来喊去。跟着他们的老衙役有些不服气地抱怨道:“这哪里是找人啊,这竟是抄家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把制台大人抬到神婆哪里去!”赶来的鄂阳顾不得换去满身灰尘的衣服,摔着马鞭冲进来厉声命道。 “回鄂小姐,小的们找不到一个叫神婆的人,喊了半天也找不到这个人”,一士兵如实回道。 “鄂小姐,我知道神婆在哪里,要不是这伙士兵太跋扈,老朽也不用装到这时候”,老衙役很得意地走过来禀道。 “她在哪里?”鄂阳急切地盯着他问道。 “那三个苗人都去云雾山采药去了”,鄂阳听后气得不行:“你呀你呀,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时候还与这些年轻人斗什么气,大家快随我去云雾山!” 山花烂漫的云雾山上展现的是云南独特的垂直气候风貌,香汗淋漓的鄂阳一路攀岩蹬石,终于到了半山腰,而此时的半山腰早已是一股浓烈的秋意,寒冷的雾气让焦急的鄂阳不觉打了个寒颤。差点跌倒的鄂阳忙抓住老树干扭了扭腰说道:“寻了这么久,大家歇息一下吧。” “妹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了,大人呢?”神婆背着一小背篓手里拿着几株草走下来问道。 “可算是遇到你了,姐姐,你快跟我回城去,尹大哥他中了蛊毒,眼看就不保了”,鄂阳忙踏过前面的灌木丛将她牵了过来焦急地说道。 “刚才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道人说大人有危险,叫我先下山,没想到这是真的,我们快些走吧”,神婆说完就拉着鄂阳的手迅速往山下跑去。 赶了回来的神婆一见到尹继善那脸上的黑点和起伏不停的胸脯便摇了摇头问道:“他的肚子是不是好像有很多条小虫子在爬?” 神婆见她点了点头后才说:“这种蛊虫肯定在箭毒木汁中泡过的,要解此蛊毒须得解此箭毒木的毒,如今只有一种草能解此毒。” “神婆,这……这箭毒木的厉害我是知道的,它能够见血封喉,一旦中了此毒必是在几分钟内死去,可我已经痛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死去,别是你说错了吧?”吃了神婆随身药丸的尹继善有些清醒过来捂着肚子气息微弱地问道。 “大人说的是,但这箭毒木汁经过这种蛊虫综合之后就没有那么快的毒效了,据我嬷嬷讲,中此蛊者必是在五天后的黎明死去”,神婆最近几月学会了用汉语交流,一旁的人听了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但又不敢说什么,连鄂阳也不敢在此流泪免得让尹继善更加痛苦。 “照你这么说,推来算去,好像就是明天黎明,我就得死了吧?”尹继善苦撑着笑脸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问道。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找箭毒木 实际上,尹继善如今想到自己即将死去,反而多了一丝留恋,反而越发舍不得,特别是当他看见一旁为他偷偷流泪的鄂阳,他就更加感觉到自己已经在这个朝代留下无法割舍的感情。 他越是回想着以往的场景他就越是不想死去,强烈的求生欲望开始充斥着尹继善的思考。 渐渐的,他的脑子里开始着急起来,并不停地默念着箭毒木、蛊术这些词汇。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的他忙问道:“我记得我们药学老师讲过,世界是有且只有一种草能解箭毒木的毒,不知神婆可知是哪种草?” “我想一想,我嬷嬷好像说过”,神婆说完就解下自己的外衣摊开在地上找寻着上面奇奇怪怪的符合。 “神婆姐姐,你这是干嘛?”鄂阳将尹继善身上的被子往上面提了提侧过头来见她这样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跟我嬷嬷学蛊术的时候,我就把她的话用苗文全都记在了这外衣上,所以我得找找”,神婆很认真眯着有些远视的眼晴仔细查找着。 尹继善见她爬在地上专注的样子就有些暗悔起来,心想自己要是记得老师所说的草是什么草就好了,也用不着这神婆这样徒劳了。可就在他走神时,神婆就兴奋地站起来说道:“我找到了,这种草就叫红背竹竿草,可据我嬷嬷说,这种草在我们族中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啊!照你这么说,那黑愣吉叔叔也不知道了?”鄂阳听了这话忙转过身来却在不注意间因脚还被榻脚挡住而直接摔倒下来,结实的地板让她疼得不得不坐在地上也跟神婆一样趴了过来问道。 “鄂阳,你怎么啦!”鄂阳的这一声尖叫让沉思中的尹继善忙回过神来看着她问道。 鄂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碍事的,尹大哥,你现在好些了吗?” “除了心里像火烧,肚子胀得很外,我还能说些话”,尹继善强撑着回笑了一下。 突然,尹继善心跳又加速起来,可此时他正好已经想起来这个红背竹竿草,也许是求生本能的缘故,他忙伸出手来招呼着鄂阳和神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知道了,这草・・・・・・草的颜色是绿色的,一般・・・・・・一般在箭毒木下面,它的枝干很细就跟藤条一样,你们・・・・・・你们快去找吧!” 尹继善说完就大口大口地呼起气来,额头上和手上不停地冒汗,渐渐的皮肤也变成紫色了。鄂阳见此吓得忙跑过来哭问道:“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哎呀,好妹妹,你先别哭,我们快按照大人的吩咐去找箭毒木吧”,神婆心里虽然诧异尹继善怎么会知道关于此草的知识,但稍微冷静的她知道当务之急不是去问他这些学术类的问题而是应该快快去找这红背竹竿草。 “等等!”鄂阳等人刚踏出门就被尹继善叫了回来。 “这树在海拔一千米以下且比较暖和的常绿叶林的地方才有”,心跳稍微平缓些的尹继善补充道。 “什么是海拔呀,尹大哥,我不是彩蝶姐姐,不懂你的话,你能再说明白点吗?”万分焦急地鄂阳忙问道。 “哎呀,这可急死人了,要我怎么给你们说呢,总之这云雾山的海拔是两千米,你们不必去山顶找另外往还开着花且满眼绿色的林子去找”,尹继善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喘着气。 鄂阳和神婆带着一干士兵一冲到云雾山脚下就停了下来,四处望了望除了西面有一带林子是满眼绿色外其他方向都是呈现出秋季独有的金黄色。神婆倒颇有兴致地说道:“大人知道的可真多,你四处看看,那边可不是有一处与众不同的林子嘛。” “他可是进士出身,我们快去吧”,说完,鄂阳就策马带着众人往西面奔去。 进入这密林,众人就开始抬着头四处寻找。许久之后,最前面的神婆终于看见一浓密的藤蔓中间矗立着一棵高达数十米的毒箭木。但欢喜之余,她还是警惕地停了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传说中的毒箭木了,大家都小心点。” 鄂阳似乎并没有听见神婆的警告,对于这谈虎色变的毒箭木好像不太在乎。只见她推开横在中间的粗藤蔓,低下头开始寻找着绿色的草。 “妹子,你的胆子还真大,我也来”,神婆壮了壮胆子走来低下蹲下身去在丛丛绿叶间将所有绿色的草都采了个遍。 一旁的士兵见她们都能如此大胆的钻进树丛中采草,也不敢再在外面站着,也都加入进来采集了一大堆绿色的草。 “这下子采了这么多,还真分不清哪种是对的”,神婆将衣服的一滴乳白色汁水抖落进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筒里说道。 “先不管这么多,全都拿回去再说”,抱着一大堆绿草的鄂阳说完就钻出来骑上马急冲冲地策马往回奔去。 在她们回来之前,黑愣吉和夏妍早已回到了总督府,也得知了尹继善的情况。黑愣吉虽然很精通药理不过对于蛊毒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用了些舒心缓气的药给尹继善服下。 眼看着天就黑了下来,鄂阳和神婆才各自抱着一大堆各种绿草跑了进来放在地上:“这全是在毒箭木下采的。” “这可如何是好,其实我也没见过那草啊”,尹继善有气无力地说道。 “别忙,我来看看,这是鸟儿草,这是沟边草,这是帽儿草,这是朝天芽・・・・・・这些我全都认得,唯独红背竹竿草是我认不得的,而这里面没有我不认识的,所以这些就全都不是大人所需要的草”,黑愣吉将每株草都认了出来说道。 “肯定还有我们没采到的草,我再去采!”鄂阳说完就跑了出去。 “神婆姐姐,你快拉住她,这么晚了,小心碰到野兽,也很容易被毒箭木伤到的”,尹继善努力地坐起来向神婆的求道。 神婆立即追了过去,可也不知怎么的,这鄂阳驾驭的速度倒比往日快了许多,她追了好久就是追不上。等到了白日所寻得的毒箭木这里时,她才追了上来:“好妹子,你别过去了,这大晚上的,是很容易被毒箭木给伤到的。” “休要你管!”鄂阳瞬间就爆发了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对着神婆大喊了一声后就提起自己手中的灯笼钻来了进去。 “哎哟!我的手!”神婆一听见里面的声音也忘记了危险忙钻了进来一看才发现鄂阳摔在了地上,手指却被毒箭木的树枝给划破了。 神婆顿时就吓得不轻,忙念了一下就拿出自己的蛊虫放到鄂阳的手指上吸伤口处的血见蛊重中毒死去后才扯下布条缠住她的手指道:“连我的蛊虫都死了,毒性太大了!妹子,快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回去!” 此时的鄂阳除了大口大口喘气以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办法的神婆只得亲自把她攮上自己的背,钻了出来还没跑几步却听到了后面一人喊道:“且慢,红背竹竿草就在鄂小姐摔倒的地方,你怎么不采回去?” “是你,你是神仙还是道士?”神婆一转过身就看见自己今天早上碰见的神秘道士,故而很惊讶地问道。 “我认识你家大人,先不说那么多,你快来采草,我指给你看”,这道士丝毫不惧怕的折断箭毒木的树枝,使神婆不用弯身就直接钻了进去。 “这就是红背竹竿草,它虽然小但还是有显著的特征的,因为它根本不是草而是木,只是你们家大人学艺不精,把它当做草而已,一看它的树干就知道了”,道士指着这红背竹竿草说道。 神婆也不答话,一个劲地拔出几株红背竹竿草后才走了出来说道:“道士,你能帮我救救我妹子吗,只怕等我回去把草药熬好后,她就不行了。” “苗族姑娘,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啊,你不知道凡是野兽中了此毒上坡最多七步下坡最多八步平地上九步就会窒息而死吗,我要是一开始没救她的话,她现在还会活着吗?”道士说笑道。 神婆立即摸了摸昏阙过去的鄂阳的脉搏:“果然平稳有力,神仙道士,谢谢你啊,要是知道你会解此蛊,我干嘛还要这个草啊,直接把你带回去救救我们大人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刚才也是用的此草,只是很快提取出了它的有用成分而已”,道士打开身上的微型电脑保存了一个化学结构式说道。 “哇,你真是神仙吗,这七拐八拐的是什么卦啊,它是法术吗,它能治病吗?”神婆头一次表现出一个孩子般的好奇样子问道。 “我不是神仙,就是一道士,这个不是卦而是组成这草的一部分化合物,只有它才能真正有效地解这毒,快走吧,你们家大人已经岌岌可危了,我们得快点赶回去”,道士解释了一下就拉着神婆急速飞了起来。 “神婆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些田地都在我脚下往后退啊?”苏醒过来的鄂阳紧紧地抱住神婆的脖子问道。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够资格 “别害怕,这是神仙道士的法术,我们正在天上飞呢”,背着鄂阳的神婆一点也没觉着累反而颇有兴致地劝慰着她。 “神仙?难不成我们真的中毒死了?还成了神仙”,鄂阳惊诧地问道。 “鄂大小姐,你没死,你若不信,可以掐掐你自己”,神婆说完就摇晃了起来慌忙之下就抓住了那道士的衣襟。 “你们小心点,我要减速下降了”,道士说完就在空中显示屏上按了一下减速按钮。 回到了地上,鄂阳才彻底放心下来,着急地把那道士往总督府里拉:“神仙爷,您快进去救救尹大哥吧,您若救好了他,我给您建一祠堂,还给您立一尊像,天天供奉您!” “得了,我可不是神仙,你的祠堂对我没用处,我们快进去吧,天马上就要亮了”,道士说完就直接腾飞入空中饶过前堂进入了内院。 “哇,敢情他比屠大海还厉害”,鄂阳惊讶地说了声后也跟神婆急忙地跑了进去。 “我说尹继善啊,你以后学药学可得多多实地观察,知道吗?尽信书不如无书,光呆着学校里看图片查资料还不是纸上谈兵,与实际之物差之千里啊”,道士一进来就先对痛苦翻滚着的尹继善教训了几句。 尹继善如今被一个孙子辈的人教训,心里颇不服气,但此时的他难受的除了怒视外就只有大口大口呼气以表抗议了。 道士见他的瞳孔逐渐放大,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忙拿出一微型注射器插入了尹继善的脖子间,一股黄色液体进入了尹继善颈部静脉后没多久,尹继善的呼吸就渐渐平缓下来,接着他的肤色也开始褪去了乌黑色,但肚子还是十分绞痛。 “你们这些后辈子孙可真是厉害啊,见效这么快,对了,那是什么液体?”尹继善摸了摸脖子问道。 “别忙,你们快把那草拿进来”,道士一见鄂阳和神婆进来就忙喊了一声。 只见这道士接过草来仅仅取下一部分后就放进一金属仪器中,旋开仪器上的旋钮后,一股红色的光芒就散射开来,整间屋子顿时就陷入了红色的海洋中。 “这神仙又在施展法术了,妹子,今天我们又大开眼界了”,神婆悄悄向鄂阳嘀咕道。 鄂阳此时根本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只专注地看着道士将那金属仪器打开,抖落出了一些美丽的晶体后就直接放进了尹继善的嘴里。接着,她就看见尹继善难受地吞咽了几下。 “好苦啊,贾士芳,你这个臭道士,你是不是加了龙胆了啊”,尹继善抱怨了一下就大喊道:“鄂阳,茶!” “鄂阳,茶!”尹继善无论怎么喊,鄂阳和神婆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道士手中那发着红光的仪器。 “哎呀,那不过是跟微波炉一样的原理,你们这么入神干嘛,快沏碗茶来呀,可苦死我了”,尹继善实在是受不了,不得不将一花瓶推倒在地,响亮的碰撞声才让鄂阳回过神来:“尹大哥,你叫我吗?” “我要茶!实在是太苦了”,尹继善张着嘴巴喊道。 “哦,好好,你忍着点,我去沏茶!”鄂阳立即跑进里面槅子前面,拿出各色贡茶后才挑了一种薄荷茶。 “喂,鄂大小姐,那不中用的,你得给他沏蒙顶山茶才行,只有那茶才可以解决我这神奇苦药”,道士笑着喊了一声。 “蒙顶山茶?这里有龙井、碧螺春、六安、观音就是没有蒙顶山啊”,鄂阳一包一包的拿出来看了看回道。 尹继善真是无语,手直直地指着贾士芳说道:“你存心坑我是吧,不过你打错了算盘。” “鄂阳,我那盔甲里的内包里有,还是罗万象那家伙送的”,尹继善笑着说道。 鄂阳听了这话忙把茶叶丢在地上跑到厢房中将那件盔甲拿了出来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小包蒙顶山茶来。她此时也不讲什么茶道,直接倒进茶杯里,冲了半杯沸腾着的开水,细细吹凉后就端了过来:“尹大哥,你将就着喝吧。” “贾士芳,你这到底是什么成分,苦得我实在受不了,也亏这蒙顶山茶,的确很有效果,你这是怎么知道的”,将茶杯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后,尹继善才坐起身来问道。 “这可是专利,怎么可以随便告诉给你呢,不过那苦的东西只是一种生物碱不是什么龙胆,另外我也只加了几微克而已就把你苦成这样”,贾士芳说完就关掉了仪器的发光装置说道:“鄂大小姐,你去拿个干净的碗来。” “妈呀,这可是康熙年间制的白玉碗,尹继善,你家真是土豪啊,这种碗拿来装我研制的药液,未免可惜了吧”,贾士芳从鄂阳手里接过一只玉碗看了看说道。 尹继善看了看外面渐渐大亮的天,心里面突然就有了一丝失落,见到一旁的鄂阳绽放出了久违的笑脸,他又感到了一丝幸福和喜悦。听见贾士芳诙谐的话语,他也就轻松地接道:“这只玉碗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都是上千万呢,但在这个时代最多是一件不太贵重的玉器而已,你就拿回去发笔横财如何?” “得了吧,我可不敢违背《宇宙旅游国际法》,你还是拿去装尿喝吧”,道士说完就将仪器中的液体倒入了玉碗中然后又递到尹继善面前要给他灌下去。 “我靠,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没想到它真的又一股尿骚味,臭道士,你们二十六世纪的人喝的药怎么都这么重口味啊?”尹继善也不再要什么茶,忙将一旁的水壶嘴放进嘴里大口喝了几口后就喷了出来。 道士说完就在空中显示屏上写着一个方子说道:“我刚才给你服用的都是些激素,对你的脾胃肝脏伤害很大,所以还得给你一个治本的中药方子,你可得每日煎着喝,要喝一年,而且一月内要有三禁。” “喝一年的中药方子?那我岂不是成了林黛玉了,天天被药陪着,还有三禁!是那三禁止?”尹继善一边看着他身上的人体植入电脑装置一边问道。 “第一就是禁房事”,道士说完就笑着看了一下一旁的鄂阳,见她羞怯地埋下了头也不好再打趣了,严肃地说道:“这个还得麻烦鄂大小姐好好监督你家大人了,这要是不禁的话,就有可能毒性复发哟。” “这个不要她监督,我尹继善有的是定力,穿越前十年都能熬,这一月算什么;第二禁是什么,快快说来”,尹继善可不想让一旁的士兵们笑话,便立马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道。 “第二禁是禁荤腥辛辣,一月之内只能斋戒吃素”,道士说完,尹继善就有些不如意了,自思自己这样一个肉食动物一天不见荤腥就跟满身被虫子咬似的,这一个月都不吃肉岂不是要人命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干脆住进寺庙直接当和尚得了,能去掉这一条吗?”尹继善偷偷朝鄂阳使了个眼色,希望她来个美人计劝劝贾士芳。 谁知贾士芳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就转过身来向鄂阳嘱咐道:“鄂大小姐,这第二禁是最重要的,你如果不想你们家大人以后瘫痪得跟木头似的,你就得不让他沾一点荤腥,哪怕是剩下的汤都不能喝,一旦喝了就会立即瘫痪!” “你这不是存心坑我吗,鄂阳,别听他的,快说第三禁”,尹继善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说道。 “这第三禁止嘛就是禁止发怒,一旦生气你就得疼一回,知道吗?”道士说后收好仪器关闭电脑:“我先走了,以后再见。” “喂,贾士芳,你可否留下给我作幕僚!”尹继善见他要走忙高声喊道。 “以你现在的级别还不够资格,等你当了大学士的时候,我自会来的”,俄然,空中传来一句回应。 “哼,架子还挺大的,在总督府当幕僚还差了吗,真是的”,尹继善大声抱怨了几句就下床穿好衣服捡起剩余的红背竹竿草说道:“这可是个好东西,神婆姐姐,麻烦你把它收好吧,以后好救人。” 神婆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自从看见尹继善认识这个神仙般的道士后,心里面间接地对尹继善也增添了一丝崇敬和一丝神秘感。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走来回道:“大人真是菩萨心肠,我一定收好它,只是不知道大人是如何知道这草的,难不成大人跟那道士一样是转世的神仙吗?” “你被那道士给耍了,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是在一本古书看到的”,尹继善走到窗外惬意地望了望朝霞。 “那大人看的是什么书?”神婆追问道。 “《本草纲目》,明朝李时珍写的,记载了天下所有的药典”,尹继善回答后就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喝着冷茶以去除残留的苦感。 “《本草纲目》,这本书好像很有用的,大人可以给我看一下吗?”神婆越发来了兴趣。 “你得先掌握好汉文,然后我就送给你一本《本草纲目》,还专门出资让你研制新药,可好?”尹继善见她对知识的渴望这么强烈也不好打消了她的兴趣,因此信口承诺了几句。 “那就多谢大人了,倒时候,我神婆就不用制蛊毒害人了,而是制好药像黑愣吉叔叔一样救人了”,神婆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以后的道路,满脸期待的把鄂阳拉了过来说道。 鄂阳见尹继善有些消瘦的脸庞正要说些话时却见一佐领身份的官员跑了进来:“大人,我军已于昨日攻破了安顺城,已将贼首罗万象押解到了这里,请大人法办!”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打罗万象 “这是谁下令攻的城啊,我只是让你们围城,没让你们攻城吧”,尹继善瞅了鄂阳一眼后就站起来有些生气的问道。 “尹大哥,别忘了神仙道士所说的第三禁,你别生气,是我让紫苏姑娘带着你的印信去前营下令攻城的,当时也是图解一时之愤,打乱了尹大哥的计划,还请尹大哥不要责怪”,鄂阳忙过来拉着他的手劝道。 “我哪里生气了,不过你别说这臭道士的话还真有些应验,这肚子果真有些不舒服起来了,你快扶我去坐在软榻上,站着忒难受了”,尹继善难受地弯了弯腰说道。 尹继善还没坐稳,突然间,就见一苗族打扮的人从外面直接飞了进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鼻子嘴巴都摔出了血。众人忙侧头看去只见紫苏从外面跳了进来,扭了扭了脚踝:“臭家伙,敢戕害我家大人,还不赶快给我们尹大人磕头赔罪!” 罗万象是一个很讲究尊严的人,不但不顺从紫苏的意愿反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要扑向尹继善。紫苏见此忙挥手一舞,几片叶子正好打在罗万象的背上就跟侏罗纪时期的三角龙一样,疼得他只得再次摔在地上。 紫苏挥完叶子就直接一脚踩在罗万象的背上,然后抽出身上的马鞭狠狠地鞭笞在罗万象的身上,疼得他直叫唤。 “够了!紫苏,你给我住手!你这样子跟纳粹分子和鬼子们有什么两样!”尹继善实在看不下去她如此对待一个已经被俘虏的人,气得他忙跑过来夺下她的鞭子训斥道。 “什么是纳粹,什么是鬼子,尹大人,你好了吗,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看见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紫苏欢喜地要跳了起来,可就在此时却看见尹继善早已栽倒在地捂着肚子哎哟了起来。 “尹大哥,你怎么又生气了”,鄂阳忙扶起他并把鞭子还给了紫苏:“紫苏,你别打罗万象这家伙了,尹大哥他本来是要死去的结果被一个神仙道士给救了,但道士说他一月之内不能生气,你这一打就把他肚子又气疼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我真的错了,那我就不打他了,尹大人,你可以不生气了吗?”紫苏难得表现出了温柔的一面就像一个认错的小孩子一样走过来扶着尹继善。 尹继善被她这么一闹,到不由得感到好笑起来:“我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你紫苏回来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我怎么会生气呢,是吧,鄂阳?” “嗯,我们尹大哥是最通情达理的,来人,先把罗万象押到大牢里去,严加看守,不得用刑不得**,知道了吗?”鄂阳顺承地夸了一下尹继善后就走过来向一门外聚集的官兵命道。 “黑愣吉叔叔,夏妍妹妹,神婆姐姐,你们先下去歇息吧,各位也都回去吧,大家都忙了好几天,也没睡个囫囵觉,今天我和制台大人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都下去吧”,鄂阳一一说完后才走回来坐在软榻上握住尹继善的手说道:“怎么样,尹大哥,合乎你的意思了吧。” 尹继善笑着点了点头:“嗯,知我者,鄂阳也;这些人虽然可恶但也是我大清子民,不可像对待猪牛一样,知道吗?” 紫苏不知道尹继善这是在旁敲侧击,也不懂得什么民族大义,只是有些不高兴地抱怨道:“不过是要有菩萨心肠嘛,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要不是为了给你尹大人出口气我用得着这样下黑手吗,那元江一带的贫苦百姓那个不知道我紫苏是个劫富济贫的侠女,我做的善事可比你们大多了也多多了。” “我不生气,我也说不赢你,你是个侠女,跟吕四娘一样的人,我佩服都来不及呢”,尹继善虽然年近中年今天却表现得跟极易冲动的少年一样,不满地侧过脸去朝鄂阳说着指桑骂槐的话。 “好啦,尹大哥,人家紫苏是个直率的人,你怎么就不明白了呢,紫苏姑娘你也让着点,他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呢,等一会我跟你说说关于那神仙道士的事情和他给尹大哥的三禁,你就知道自己有多么不该和尹大哥顶着干了”,鄂阳凑过来劝着紫苏。 “什么神仙道士,你快说给我听听”,鄂阳的一席话一下就激起了她的好奇心,鄂阳拗不过她只得凑到耳边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她,知道所有事情后的紫苏姑娘笑着打趣道:“原来你还有神仙庇佑啊,看你这心慈的样子难不成你真是菩萨投的胎不成?” 紫苏见他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忙拱着手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尹大人,您就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要是觉得我烦,我现在就出去,我出去给你守大门去。” 尹继善和鄂阳见她那乖巧可爱的样子,都噗呲地笑了起来。尹继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打趣着说:“若是让你去给我守大门,只怕真的就没有人敢进这总督府了。” “对了,紫苏,我还得问你一件事情,那屠大海,我把她交给了你,你是怎么安排的”,鄂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嗯,还有殷将军以及刘总兵他们都回去了吗,另外那些官兵们打完仗后都是怎么安排的?”尹继善接着问道。 “哎呀,你慢点问不行吗,我慢慢给你们回答啊,那个屠大海还在路上,殷将军和刘总兵都回去了,张广林大人请来的四川兵也回去了,广西兵也回防去了,你的官兵除了有一万人守在各处要塞外,其他的都在回云南的路上,这是你的印信”,紫苏流利的将所有事情都说完后就将印信交给了尹继善。 “看来你挺适合当总督的嘛,说得这么井井有条”,尹继善接过印信交给鄂阳后就躺了下来享受着晌午的温馨。 “你困了吗”,意犹未尽的紫苏见他闭上了眼睛,打起了小呼噜,便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你的嘴唇好香”,尹继善眯着眼笑了笑就抬起头亲吻着说道。 “喂,你可得悠着点,我可不敢把你弄残废了,你就先睡一会儿,我找人去弄几个菜,都中午了,我也饿了”,紫苏忙挣脱开他,推了他一下就站起来还没走几步就被尹继善叫了回来:“你等等,最好去弄只烧鹅来,嘴巴好像吃点好吃的。” “尹大哥,这才第一天,你就忍忍吧,紫苏,你让她们弄些白菜萝卜就行,记住油也不要用猪油得用菜籽油”,鄂阳端了一盆热水来放在桌上,准备给尹继善洗脸。 “我自己来吧”,尹继善夺过鄂阳手中的毛巾站起来开始汲着水,然后又展开毛巾揉搓起了自己的脸,完毕后才说道:“我不是为自己吃,而是想让你们打打牙祭,你们这几天这么累,要是吃不好,弄得容颜憔悴吃亏的可是我啊。” “尹大哥,你就别贫了”,鄂阳将热水端出去倒了后就走回来搀着他回到小耳房中的大床上,然后又从柜子里拿了床锦被来给他盖着:“你先睡会吧,这里面清净,外面的流水和兰花应该能让你好受一点,我已经派人去给你抓药了,一会就熬给你喝。” 尹继善见她又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水墨色的旗袍和一件朱红的双层大肚兜就要出去,他也就顺口说道:“你我之间换个衣服还用得着到别处去换吗,你就在这里换吧,我会老实的。” 鄂阳听这么说也就从楠木桌下抬了个雕花小凳子出来,将衣服放在上面后就开始解着纽扣,褪去满是汗渍的箭袖衣服和对襟褂子,露出一屏玉背。吹弹即破的嫩肤让床上的尹继善有些哽咽起来,他深情地喊了一下“鄂阳”。 鄂阳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丝毫遮掩,便转过身走过来问道:“什么事?” 尹继善也不说话,伸出两只手来就触摸着鄂阳的丰满之处,鄂阳被他这么一碰呼吸也有些加重起来不自觉地就倒了下来,眼看就要对准他的鼻子准备激吻时她才回过神来慌忙地拿起衣服遮住自己:“尹大哥,你可别动情,不要忘了神仙道士的话。” “臭道士,还管起我的私生活了”,尹继善虽然已经服了软但还是愤懑地抱怨了一下。 “我用黑布缠住你的眼睛,免得我解下衣时又激得你想那个”,鄂阳果真就拿了条黑布来将尹继善的眼晴遮住后就缠了起来。 “尹大哥,放下你的手,你摸的我热热的!”鄂阳打掉尹继善那不老实的手后才就立即将缠好的黑布打了个活扣。 “真香啊,难怪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鄂阳,只要有你的气息,这黑布带来的黑暗也是美的”,尹继善深呼吸了一下才很有感触地说了一句。 已经换好衣服的鄂阳才走过来解下黑布笑说道:“尹大哥,你说的这么好听,若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又为何带了一紫苏呢,而且要不是因为五步蛇的缘故,你只怕还要逼我嫁给什么才子公子呢?”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雯心思 “你不说这些还好,你一说这些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夫一妻制是我一直以来的意识,可没想到来到这个时代,这一夫一妻是多么容易被击破”,尹继善叹了口气说道。 见鄂阳细致地听着,他也就继续说道:“影儿为了贤良之名可以强迫自己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有时候还主动逼着我去拥抱其她女人,从而也就娶了周家小姐,当然这不是她的错,影儿也是为了我的名誉才甘愿受此委屈。” 尹继善接着补充道:“但也正因为她的贤惠,我就更加没有惧怕的去恋上其她的女人,长期以来再加上某些偶然因素,我就和你还有彩蝶都有了夫妻之实,不过那个紫苏是个例外,可以说在这个时代除了她,你们这些女子都是没有基本权利的弱者。” “权利?什么权利?”鄂阳似懂非懂地问道。 “就是吃醋的权利,还有独自占有自己爱人的权利,你们在这个男权社会里是最悲哀的,当然,我们这些贵族男子则是最幸福的,随便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从小到大都有数十个妙龄少女服侍着”,尹继善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 “也是啊,我们来云南虽然没带什么丫鬟,但看看藩台徐大人家的姬妾成群,就可以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过的是什么日子了,比神仙还快活呢”,鄂阳回笑道。 “岂止是比神仙舒服”,尹继善弯弯了嘴唇说道。 “对了,尹大哥,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说紫苏是个例外呢,还有你刚才所说的吕四娘是不是那个因为曾静案而被通缉的吕四娘,你怎么可以说她是侠女,难不成你认识她吗?”鄂阳本来是不想问这些的,但听尹继善说了这些话她也来了兴致。 尹继善见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的样子,便也笑了笑说道:“好吧,你是我的女人,你就有了解我私生活的权利,我也不应该对你有任何感情上的隐瞒,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紫苏之所以是个例外,是因为在当时她不是受害者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不是我逼她而是她逼我,她强行把我弄成了夫婿,我也没办法,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始乱终弃,既然她都不在乎我又在乎什么,只是让你们受了些委屈”,尹继善少不得重新给她解释了一遍,见她满脸释然的表情也长叹了一声。 然后,尹继善又接着说道:“这吕四娘的事情,影儿和彩蝶都是不知道的,李筱姑娘应该是知道一点的,当时我正是在落魄的时候,心情孤寂,再加上男人本有的偷腥之癖,我就在不经意间和那吕四娘行了房事,如今想起来还颇为愧疚呢,毕竟那是人家的第一次啊,就这样被我占了。” 鄂阳见尹继善如此坦诚,心中的积怨反而没有了,舒展了一下筋骨后就长叹一声道:“如此看来,这吕四娘也是一情深义重的女子,特别是对你尹大哥的情义。” “嗯,你出去转转吧,我有些累了,真想睡会儿,饭好了记得叫我啊”,尹继善说完就侧过头闭上眼睛进入了睡眠。 沉睡着的尹继善侧了侧身子,朦胧中看见帐外还有人还坐在这里,他便随口说着:“鄂阳,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说完,尹继善又侧过了头,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 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的尹继善微微听见了些许的抽泣声,他正要睁眼时却又听到了一声叹息。尹继善这下才知道自己睡梦中所察觉到的人不是鄂阳,就是这个扼腕叹息的人。 正如他所料,尹继善睁开眼看见的不是温和敏感的鄂阳也不是大大咧咧的紫苏,而是盘着发,别着红牡丹发髻,披着深蓝色风衣,呆着孔雀坎肩的小雯。 “小雯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徐浪欺负你了吗,要是那小子在外面招花惹草还不待见你,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伸冤”,尹继善见她眼睑处残留在泪痕,柳眉紧锁,恍惚有一种悲泣之感,便很关切地询问着他。 小雯轻拈丝巾拭了拭眼角后才笑不漏齿地说:“大人见笑了,徐浪虽花却待奴家还是认真的,奴家今日才闻听大人病了,听人说都快去了,所以就着急跑了过来瞧瞧大人,见大人安康,奴家也就放心了。” “哦,那徐浪呢,那小子怎么不陪你来瞧瞧?”尹继善随口问道。 “他这些日子忙得很呢,安排好各地官员补充后,他就亲自带人去考察各地矿山了,好像说要好好在这里赚些钱财,都好几天了也没见他回来呢”,小雯一说及徐浪就像骂骂这徐浪但碍于在尹继善面前,她也只好矜持一点。 尹继善坐起来拿过一靠枕放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又拉起纱帐别在床勾上,正要揭开茶杯时却被急忙站起来的小雯给抢了过来:“大人是要喝茶吗,奴家给您倒吧。” “谢谢你啊,小雯姑娘,你以后不必称自己为奴家也不要称我为大人,你我都是朋友,就叫我尹继善就行了”,尹继善双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漱了几下就见眼疾手快的小雯早已把痰盂端了过来,尹继善示意地笑了笑就吐掉了茶水。 “徐浪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尽管他身上有些富家公子的陋习,但是能够扶你为正室还为你求得了诰命身份就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尹继善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便有意无意地说起了徐浪。 小雯不屑地笑了笑说:“你说得对,他待我是极好的,可我就看不惯他那曲意逢迎的样子,常常在达官显宦面前算计,一点也不像大人这样两袖清风,为民做主。” “小雯姑娘,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里有这么好啊,不过是没有徐浪聪明吧了,说实话徐浪可比我会做官呢”,尹继善见她这样夸自己心里虽然是喜滋滋的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人谦虚了,你不过三十来岁就高居总督怎么说自己不会做官呢”,小雯心情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尹继善侧过身来解释道:“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之所以能这么容易当上总督是因为我是满洲上三旗的人,雍正爷说过在同等才能之下他用人第一考虑的是宗室其次是旗人,最后才是汉人。” “而徐浪他们虽然是汉人却三代显宦,他的祖父是大学士,父亲又是尚书,而他呢没到四十就成了二品布政使,这可不是皇上器重他们也不是满清权贵瞧得上他们,而是他们徐家的家学好,自小就懂得左右逢源、明哲保身的厚黑之道;所以他擅于钻营就很正常了,不过他比起其他官僚公子要开明许多了”,尹继善见她很有耐心地看着自己,便继续说了起来。 “何以见得他与其他花花公子不同呢,小雯倒也听你说说”,小雯托着腮帮子问道。 “说句得罪你小雯的话,你一个里的花魁,若是碰见了其他贵公子最多宠你爱你三天就不得了了,可人家徐浪把你娶为正妻还让你成了诰命,这在他们那种礼教深严的封建官僚家庭里,要迈出这一步是很难的,一是他的确很爱你二是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不会被家族和父母控制”,尹继善看重的就是徐浪是一个没受理学思想和封建礼法所束缚太紧的人,故而颇为感慨地细细道来。 小雯眼晴有些闪烁起来,僵硬地笑了笑后就准备站起来告辞谁知一不注意竟没站稳一下子就跌倒在床上滚了一下,一抹香唇就贴在了尹继善的脸上。 尹继善被她这么一刺激,心跳也加速起来,正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却见小雯柔柔地吻起了自己的脸颊。尹继善虽然憋了许久却也知道分寸忙侧过头来躲过她的湿吻:“小雯姑娘,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快起来!” 小雯见他拒绝了自己,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坐了起来一动不动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等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后,她才轻声地解释道:“让你见笑了,其实我不是一轻浮之人,只是?” “我知道,你要是轻浮的话,就不会来个什么卖艺不卖身了,我今天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有心思,你不妨说出来吧,憋着也总不是常法”,尹继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朝她淡淡地笑了笑。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着了迷的不仅仅是鄂小姐其实还有我,可我自知自己是一风尘女子配不上大人,也就把思念藏在了心里,日子久了特别是遇到了徐浪,我也渐渐的把你忘了,可谁知还是躲不过你,尽管时常见面但我也没有非分之想,可当我知道紫苏这样一个山贼女子都可以成为你的女人后,我就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学学紫苏”,小雯说完后就开始拭起了眼泪。 “妈呀,我是有兰陵王的美貌还是有曹子建的才华,怎么就这么招你们这些清朝美人喜欢呢,穿越前怎么就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啊”,尹继善暗自惊叹了一会。 “紫苏不过是个山贼,为何你就能接受她呢?”小雯也不知道尹继善是沉浸在自恋之中见他暗自遐想的样子还以为他在思念紫苏便就不服地追问起了。 “你想找打是吧!”给尹继善端饭来的紫苏一听到小雯说她是山贼女子,她就来了气,急忙走过来将饭盒放在地上后就伸出手抓起小雯的衣襟满脸怒意地喝问道。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能生气 “紫苏住手!”尹继善见她那要吃人的架势,忙起床顾不得穿鞋就来拉紫苏。 “你滚开,我知道你也瞧不起我这个山贼!”紫苏顺势就给了尹继善一肘,把有些虚弱无力的尹继善一下子就打倒在地。 “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端着小白菜汤的鄂阳一见尹继善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时,吓得忙丢下手中的汤,任它肆意横流,自己却走过来将尹继善扶到床上。 被溅上来的汤烫了的紫苏正侧过脸准备训斥时却正巧撞在了鄂阳打来的巴掌上。不明就里的她还没反击就听鄂阳喝道:“你发哪门子疯了,不知道尹大哥不能生气吗,你看你把他气成什么样了,他要是痛死了,我鄂阳第一个找你算账!” 紫苏见此倒有些惭愧起来,忙丢开手来对尹继善说道:“尹大人,紫苏错了,我忘了你是不能生气的,你别疼了好不好?” 脸色有些苍白的尹继善也不想跟她怎么计较,闭着眼深呼吸了几下才睁开眼说道:“我迟早得被你气死!” “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说你要怎么治我,只要能让你解气,你打我也行啊”,紫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尹继善,有些着急地说道。 “你去把地上的碎瓷片和汤菜打扫了,就算是罚你了!”尹继善指了指地板说后就坐起身来瞧着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小雯。 “鄂阳,小雯她没事吧?”尹继善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了,紫苏姑娘,我小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向你抱歉!”小雯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说后就站起来朝紫苏弯了弯腰。 “这可是藩台大人的夫人,你今天这样鲁莽是要致尹大哥于何地呀”,鄂阳拉着紫苏的手臂笑着教训了几句。 “要不是她在背后说我坏话,我能这样吗,也难怪,你是当惯主子的夫人自然有些瞧不起我们这些山贼出身的人,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紫苏扬了扬手做出一笔勾销的样子说道。 小雯见她话中有刺,本想争论几句,但思量自己无理在先,也不好再计较这些只得淡淡地笑了笑。 鄂阳微笑着拍了拍小雯的肩膀说道:“你不要计较,紫苏她说话太直,你和她呆久了就会习惯的。” 鄂阳见她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也就不好再劝什么,走到柜子前拿了件厚实一点的褂子给尹继善穿上就蹲下来给尹继善穿好鞋:“尹大哥,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客厅吃吧,呆在床上久了也是不好的。” “那是,我也不是真的那么脆弱,小雯,想必你也没吃午饭吧,要不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尹继善见小雯无所适从地站在中间便随口说了句客套话。 小雯正要拒绝时,扫着地的紫苏却突然接了句话道:“叫你吃你就吃吧,还磨蹭什么,难不成你高贵的连总督大人的饭菜都瞧不上吗?” 紫苏本是无心的话,小雯听了却好像是在讽刺自己一样,但自视修养很高的她又不能表现出愤怒,便装着不好意思地样子回道:“如此就叨扰你们了。” “唉,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往常我们可没少去你们府上蹭饭吃”,尹继善扶着鄂阳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说道。 “真是的,不就是瞧不上我这山贼女子做的菜脏嘛,假惺惺地做什么,我做的白菜只怕比你们这些财主敲诈出的山珍海味干净许多了”,紫苏将地打扫好后就拍了拍手走过来随口说道。 “紫苏,你怎么又忘了!”鄂阳见小雯那张委屈的脸,便忍不住地过来教训了她几下。 “好好,我不说了,免得又惹他生气了”,紫苏自悔失言,忙向鄂阳作了几个揖道了谦。 “你跟我作揖干什么,你真正伤到的是她!”鄂阳笑指着小雯说道。 “得了吧,我让她吃饭都不错了,我还作揖干嘛,再说她是豪门夫人,我是山间野丫头,我作揖她岂不是要吐得满地都是,到时候又要我打扫半天”,紫苏摇着手毫不在乎地走了出去。 “你不说话会死啊!”尹继善骂了一句,肚子就疼了起来,只得忙闭了嘴朝小雯苦笑了下。 “好啦,尹大哥还有小雯,你们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你们不觉得她有时候挺可爱的吗,快去吃饭吧,你们不饿我可饿了”,鄂阳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小雯之所以留下来吃饭就是因为要证明自己并不是清高的连总督府的饭都瞧不上,可当她看见桌上只摆有一盘土豆丝、一碗白菜汤、一叠淡黄瓜时才明白紫苏为什么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了。 一直在徐府里锦衣玉食的小雯看着如此粗淡的饭菜还真的难以下咽,但她也不敢说自己不爱吃,只得微笑着说道:“尹大人他真是清官啊,堂堂总督吃这等饭菜足以让奴家敬佩啊!” “紫苏,你去把神婆姐姐、黑愣吉叔叔还有夏妍妹妹叫来吃饭”,鄂阳在紫苏耳边说了句话后才侧过头来笑着说道:“你误会了,我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人,怎么会吃得下这种粗茶淡饭呢,还不是那救了尹大哥命的道士说他有三禁,其中就是禁食荤腥,所以为了他我们就不得不跟着斋戒起来了。” “哦,原来如此,你们也可以自开一席啊,何必陪着他吃这个呢?”小雯端起一杯茶拿袖子遮住喝了一口后问道。 “尹大哥是个讲究吃的人,如果让他一个人吃这些东西只怕他就更加吃不下了,所以我们得陪着他吃;你也知道,他素来是好要面子的,我们如果都吃得下,他要是再说什么岂不是自打嘴脸了”,鄂阳说完后就仰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鄂小姐真会体贴人啊,难怪他离不开你”,小雯说完后就见三个苗族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心想这便是街上传闻总督府收养的三个苗人了。既然是尹继善的客人,她也不好坐在不动,站起来行了个礼后才微笑着走到下席坐下。 “小雯,你随便坐,不必讲究那么多虚礼,尹大哥最不喜欢拘束的人”,鄂阳见她无所适从地看了看周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劝了几句后,小雯才自然地坐定下来。 “这尹大人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紫苏你去看看”,鄂阳本想自己去的,但又担心紫苏惹着小雯,只得支起了她。 “喂,我说鄂大小姐,你是不是当小姐当惯了啊,你支我一次就算了嘛,干嘛又支我,难不成我成了你家丫鬟了吗,再说你好胳膊好腿的,干嘛不自己去”,紫苏有些不服气地说了起来。 “好好,是我不对,行吗,那我们就先吃吧,不管尹大哥是死是话,动筷子!”鄂阳说完就自己拿起了一双乌木镶银筷子夹了一撮土豆丝放在黑愣吉的碗里。 “你们慌什么慌,我去还不行吗,难不成他还真的在里面生我的气而疼得晕过去呢”,紫苏一见鄂阳将尹继善搬了出来只得抱怨了几句就离了桌子。 可她还没走几步,就见尹继善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她也就坐回来打趣道:“嘞,你那宝贝尹大哥过来了,你该放心了吧。” “你!”鄂阳见她打趣自己忙拿筷子指着她正准备还嘴时却见尹继善走过来,只得瞪了她一眼便过来扶尹继善坐下,将他最喜欢的土豆丝端到了他面前。 紫苏朝她努了努嘴就埋着头喝起了自己亲自煮的白菜汤。还没喝几口突然又离开了桌子急匆匆地端了一碗药回来:“先别让他吃饭,他还没喝药呢!” 兴许是跑得太急了的缘故,居然一下子栽倒在地,一大碗药全都泼在了正对着她的夏妍身上。夏妍慌张地忙站了起来,气愤地揩拭着身上的药水埋怨道:“鄂阳姐姐才给我定制的新衣服就被你玷污了。” 鄂阳见此忙回去拿了件狸毛褂子递给她劝道:“好妹妹,你别生气,先换上这个,吃完饭后,姐姐再让人拿些好绸缎给你做件更好的苗家衣服,行吗?” “对不起啊,夏妍妹妹,我不是故意的“,紫苏被小雯扶起后就跌跌撞撞地过来不好意思地道着歉。 “我知道,紫苏姐姐你好生坐着吧,我去给大人端药吧,免得又被你打翻了”,夏妍换好衣服就走了过去重新倒了碗药来小心翼翼地端在尹继善面前:“大人,你喝吧,不烫。” “夏妍真懂事,比你那莽莽撞撞的紫苏姐姐强多了”,尹继善夸了一下就端起药碗一喝而尽。苦涩的他忙从鄂阳手里接过一碗茶漱了口后就开始夹着菜送进嘴里咀嚼吞咽后才说道:“可真苦啊,贾士芳这臭道士可坑苦了我!” 一旁细嚼慢咽的小雯见紫苏的行为举止,才算明白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与这种天真无邪般的女子生气还真是生不完。特别是见到尹继善也如此坦然便也不再疑惑紫苏为何会进尹继善的法眼了。 ------------ 第一百三十章 任你满足 就在她走神时,尹继善又有些不如意了,他摇了摇头后就直接把筷子丢在了桌上埋怨道:“鄂阳,这些索然无味的饭菜我一个人吃也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让她们也吃这个呢,再说夏妍妹妹要长身体,小雯也是客人,就更不能这么简单了。” “这个倒是我忽略了,你们不要介意啊,你们看在这些是我和紫苏亲自做的饭菜的份上就先将就着吃点,晚上我亲自带你们去最好的酒楼吃大餐!”鄂阳本来就跟黑愣吉们商量好的,但为了不让尹继善生气也就故意地带着歉意说道。 “鄂小姐的话就见外了,我们在苗寨吃的可比这还差呢,哪里在乎这些呢”,黑愣吉说道。 “和你们一起吃饭可真开心啊,老少同坐,不分男女,显得十分亲切,就像一家人似的,这些菜尝起来可就比山珍海味好吃多了”,小雯说完就夹了一小片白菜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接着,夏妍等人也说这好吃,弄得尹继善只得无奈的举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小雯吃完饭就回府了,尹继善等人则闲来无事坐在园子里的花厅里喝茶解闷。这花厅挨着一间书房,书房外是一片蔷薇园,紫苏和夏妍在蔷薇园里追逐打闹,看着她们玩闹如此开心,尹继善也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 可这二人玩得太投入丝毫不搭理尹继善,尹继善只得走进书房里随便翻阅了起来。这也不知道是那一任总督留下的书,灰尘都满了好几层,尹继善无意寻到了一本《本草纲目》便欢喜的了不得。 “神婆姐姐,我给你做笔交易怎样?”尹继善用鄂阳给他配带的丝绢擦拭了上面的灰尘后就拿了过来问着神婆。 “大人要跟我做什么交易?”神婆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还以为是鄂阳出了什么鬼点子让尹继善来捉弄她,便有意地瞅了鄂阳一眼。 “你可以把你的那件外衣拿出来跟我看一下吗?”尹继善指着她那件从不肯换洗的外衣问道。 “大人,你要看拿去便是”,神婆将外衣脱了下来铺展在石桌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尹继善窃笑了一下就弯下身来看着上面,只见上面记载着密密麻麻,有规有矩的文字,他就拍了拍手赞叹道:“虽然我不认得其间的意思,但我想它一定是部好的药理书,要是能把它写成书就更好了!” “大人是要我用汉字将它写出来,以供世人阅读吗?”神婆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的交易就是这个,我把这一叠《本草纲目》给你,你可以交给我一本记载这些文字的书吗?”尹继善拿出这几本线装的却还不是很旧的《本草纲目》问道。 “好,我就答应大人了,到时候我一定交给你一本好书!”神婆欢喜地接过书来仔细地翻阅起来。 “这就好,其实呢,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以后找处宅子建个科学院或者大学什么的,你和黑愣吉叔叔就是第一批研究员,多好啊”,尹继善说着就眼望着天神思了起来。 “大人的意思,我听不太明白,不过大人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就是”,黑愣吉笑着回了几句。 “黑愣吉叔叔客气了,我的意思是这样,我去找处宅子和土地专门让你们种药,制药,还每日给你们一些钱粮供养岂不好?”尹继善的确有些异想天开起来,看着她们满脸疑惑的样子,他才知道自己又说了些人家从未听说过的想法。 他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来默默地喝起了茶,但当他看见神婆那看书的专注之态时,他又有些欣慰起来,暗自思忖道:“等条件成熟时,一定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古代的人一般是不吃晚餐的,睡也睡得比较早,不过尹继善不同,他从一开始就要在晚上吃一顿夜宵。这不,当紫苏等人都睡去之后,鄂阳还得给他煮点面食。 尹继善没有带丫鬟,而鄂阳又是贵族小姐出身,煮的面有多好吃就可想而知了。以往还可以加点辣椒酱之类的作料增点味,可如今一贯清茶淡饭,叫尹继善怎么吃得下。 无奈之下,尹继善见她如此有心只得强撑着吃了半碗。 服侍尹继善喝药和洗漱后,鄂阳才开始卸去钗环,梳顺长发,然后就上床拉下纱帐:“尹大哥,你今晚可得老实点,半夜要是口渴的话喊我就是了。” 尹继善点了点头就眯上了眼,沉浸在她那扑鼻而来的发香之中。也不知道是药效的缘故还是情之所至,当鄂阳吹灯躺下掩好被子后,他就翻身骑了上来正要往她的脸靠近时,鄂阳就忙伸手抵住了他的嘴:“尹大哥,你忘了吗?” 尹继善闭着嘴巴无奈地瞄了一眼就从她身上翻下来,咽了几下就开始进入睡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若在梦中的尹继善就侧过身来将手搭在了她的胸前,接着就很自然的挑开衣兜揉搓着里面。 沉睡中的鄂阳也没反应过来,只是说了句别闹就侧过了身去。当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撩她的下身时,她发觉过来急忙坐起身来系好衣服点燃蜡烛后才侧过身来说道:“尹大哥,你怎么控制不住自己呢,你看你,脸色如此苍白,手脚也有些冰凉了,就说明道士说的话没错。” “鄂阳,你还是去别处睡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兴许是这药刺激了我的荷尔蒙分泌吧,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尹继善虚弱地说了几句后就垂下了无力的手。 鄂阳只得下床穿好衣服将他手放回被子里:“那好吧,我就去紫苏哪里睡去,尹大哥,你坚持一下,一个月很快的,到时候,鄂阳自会任你满足的。” 鄂阳说了句“任你满足”后就就娇羞地埋下了头抱着枕头跑了出去。尹继善朝她笑了一下后就转过头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怎么变得这样龌龊了。” 听了许久的风声和秋虫声,尹继善才进入了睡眠。等到次日早起,却发现自己的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他使劲地掐了掐自己的腿部却只感到了一丝疼痛。 “幸好鄂阳比我有定力,要不然自己就真的成植物人了”,尹继善有些脸红地暗笑了一下就坐起身来干搓了一下脸后才努力地将脚移动到床沿,然后扶着桌子咬着牙强行弯脚后就站起身只听一身骨骼响声后他才成功地下了床。 转了转脚部的关节他才察觉到自己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于是,他也不穿褂子袍子就只穿着鞋往园子里跑去,还没跑几百米他就累的不行了,脚就像桥墩一样厚重的矗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他努力地一拔却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栽倒在花圃旁的水沟里,溅了一身泥水。 早起锻炼的紫苏一看见倒在水沟里的尹继善就忙穿过篱笆,跳过水沟走来扶起他笑了笑问道:“你这是在干嘛呢,鄂阳到处找你呢,穿得这样单薄要是再惹上风寒可就不好了啊。” 尹继善也没想到自己这样霉,见紫苏那憋着笑脸的样子,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经过这一摔,尹继善倒感到自己的脚轻松了许多,迈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听紫苏似笑非笑地把她看到情景说了后,鄂阳只得表示无语地摇了摇头过来一边给他换着衣服说道:“尹大哥,你就不能规规矩矩地当回病人吗?外面的事务都是我替你打理着,如今还要操心你,你是想累死我呀。” “可不能把你累着了,如今仗打完了,就得把战果上报给朝廷,另外还有好多积压的政务没处理,我还是不要偷懒了”,尹继善说完就让鄂阳给自己换上官服准备进书房去写折子。 可就在这时,小雯又来了,这次她闻听尹继善身子虚弱,特地带了些灵芝人参这些名贵补药而来。鄂阳见此便想起了昨日见她坐在尹继善床上的事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经意地对尹继善笑了笑才沏了杯茶来递给小雯道:“小雯真是客气了,你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珍贵了,不知道徐大人可否愿意?” 小雯并不知道鄂阳这是在讽刺她做的红杏出墙事没有问徐浪愿不愿意,而误以为鄂阳是在开玩笑说自己能不能瞎制住徐浪。小雯也就以玩笑回道:“你就放心吧,在徐家这点主我还是做得了的,他要是不愿意,我就摘了他的乌纱帽!” 鄂阳见她没明白自己的讽意也不好说什么暗自想道:“只怕摘了乌纱帽后就戴上了绿帽子吧。” 不过小雯虽然没听出来鄂阳的言外之意,尹继善却听得明明白白,见鄂阳在那里暗自偷笑着,便很严肃地凑过来说道:“你可别瞎想,我和她之间可没什么!” “我知道,要是有什么,你早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快回去坐着!”鄂阳悄了悄打了他一下就朝小雯笑了笑,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请她吃茶。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制台出家 不过尹继善被鄂阳这么一戏弄,自己似乎想到了个好主意。将药喝完以后也不管口中苦涩就忙说道:“鄂阳,我觉得如果我要是去寺庙呆几天,岂不是更容易坚持这一个月?你想啊,在寺庙里,我闻不到香喷喷的肉就不会嘴馋,每天受着佛法的洗礼也会清心寡欲起来,另外两禁就好办了。” “说得也对,我这就去叫人安排”,鄂阳听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不错,毕竟佛家讲究的就是吃斋无欲。 “既然如此,我倒有个建议,这云雾山深处有一寺庙叫云心寺,很是不错,里面有一得当高僧最是能普度众生的,香民不少呢”,小雯见此忙插了句话说道。 “那好,我们就去云心寺!”尹继善没等鄂阳说话就拍了板。 “我也知道这座寺庙,因在云雾山深处故取名叫云心寺,我这就去安排,你们先聊着吧”,鄂阳刚一起来就被过・来的紫苏给按了下来:“你们去云心寺干嘛,是去给他烧香祈福吗,那好,我也去!” “我是去带发修行一个月!”尹继善笑着说了一句。 “是真的吗?”鄂阳盯着他问道。 “是真的”,鄂阳回了一声就笑着走了出去。 紫苏忙扯了张椅子坐下来说道:“喂,你好好的总督不当怎么就想着去当和尚了,我紫苏还没过几天夫妻生活呢就得守活寡啦,那可不行,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可别真当起什么菩萨!” “紫苏姑娘误会了,尹大人去寺庙是为了更好地避免三禁,而且也可以借助佛音的调理使他的身体恢复得快些并不是去当什么和尚”,小雯笑着解释了几句。 “原来如此,不过就算你想当和尚,也得让皇上罢了你的官职才可以”,紫苏说完就离开椅子挥动着手臂上的铃铛找夏妍去了。 商议好后,鄂阳就先命杨总兵带着一千人上了山,把寺庙周围给围了起来,四下也都安插了岗哨。然后,尹继善才坐在四人小轿带着鄂阳、紫苏还有夏妍、神婆以及黑愣吉在小雯的带领下往山上走去。 等到了山间小道上,尹继善才下了轿,只见此处花木茂盛,一座不算巍峨的庙宇在鎏着金光的树叶间若隐若现。听着传来的念经声,尹继善颇有感觉地说道:“到底是修行之处啊,环境就是高雅不俗。” 小雯见尹继善等人洋溢着喜悦,心情也变得大好,微笑着介绍了一下这寺庙的历史和菩萨高僧。 “听你这么一说,看也是一千年古刹啊”,尹继善赞叹了一声就扶着鄂阳的手往前面走来。 没走几步,就见一深渊横在面前,两边皆是绝壁,绝壁上连一株杂草都没有,不过在这深渊间却横跨着一小型石拱桥,拱桥两边长满了蕨类和苔藓植物,早已遮去了石头本来的颜色。 尹继善走在桥中间看了看桥下奔流的瀑布后才立起身来转身叹道:“这桥真是巧夺天工啊,可有名字没有。” “前面就有一个碑,上面写着呢”,在以前,在这种险峻的地方,小雯是不敢徒步前行的,可如今尹继善徒步走,她也只有仗着胆子过桥,暗**了摸有些软的腿说道。 尹继善点了点头便忙跑过来,站在桥头大石板上寻觅着小雯所说的石碑。忙跟来的紫苏拉住他说道:“你小心点行不行,这要是摔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啊!” “这石碑是在哪里呢,小雯?”身处于云蒸雾绕中的尹继善,摊开手掌接了接飘过来的白云问道。 “尹大哥,你别忙,小雯还在桥上呢,估计她吓得不敢走了,紫苏你去牵牵她吧”,身穿一袭白色旗袍的鄂阳一过来就把尹继善推到里面的一根大树旁边来。 紫苏见小雯果真站在桥上不敢动弹只得摇了摇头退后几步后就急速跑起来腾空飞起后就跃了过来将小雯横身抱住一个跟斗后就放在尹继善面前:“都吓得浑身发抖了,你不是说你来过这里吗?” 小雯苦笑了一下就壮着胆子走到石板边缘旁亲自将一丛藤条扯开,露出一石碑后就忙跑到里面来笑着说:“这就是桥名了。” 尹继善挣开鄂阳的手走了过来弯腰一看,才见上面不光留着桥名“跨天虹”三个字,还写着:康熙三十六年,巡抚徐琦箴建桥修庙于此立碑。” “这徐琦箴是徐浪的父亲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云心寺和这桥都姓徐吧,看来我又得欠徐浪一个人情了”,尹继善笑着说了几句就走了过来,打落鄂阳发上的水珠才款步向前面的路走去。 走了没几步,就见幽深的古木里的小径上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僧徒,最前面的一老态龙钟的老僧立手过来向尹继善弯腰说道:“贫僧玄空见过制台大人。” “大师此话过了,无知小辈来讨得贵寺一月清净,还望大师准许”,尹继善颇有礼貌地立着双手虔诚地说了句。 “佛渡众生,大人请!”玄空大师侧过身来展开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伴着禅院钟声,尹继善一行人也不说话,安静地缓步行着,等到了庙门前才停了下来:“玄空大师,你们修行之人可就是好啊,没有世外烦恼丝,一心向佛笑余生。” 玄空大师也不多言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请”就带着他走了进去。 “法继住持,你家师叔不是从不出禅院吗,怎么这次制台大人来了,他就亲自来迎接了?”并没有跟尹继善他们进去的小雯朝给她打着招呼的紫苏挥了挥手后就把一胖胖的穿着袈裟的和尚叫了过来问道。 “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师叔在两天前就出关了,他说两日后将有一显宦来寺庙进修,并说此人日后必然大贵且大善,还叫我们早早的收拾房间,谁知果真在今天,制台大人就来了,看来我们师叔真是入道了”,住持慢慢解释道。 小雯虽为徐家的少夫人,经常来这里祈祷上香,而且香火钱基本上也是她供应,所以这住持对她很恭敬,但恭敬之余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少夫人,不知这制台大人为何来此,不知夫人可否告明?” 小雯见他那满脸忧虑的样子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制台大人来了,这周围因为被士兵围了起来,你们就断了香民进献的香钱和油钱。” “我说你呀就是免不了俗,还是你师叔有眼光,知道舍些小钱交一大贵人的道理,这是一千两银票,你拿去,可得把制台大人们招待好了,我们徐家还得指望这棵大树升官发财嘞”,小雯让侍女给了他一千两银票后才走了进去。 这住持赔笑着说了好几声“不敢”,才接过银票跟上来说道:“前些日子少夫人命人给制台大人立起的长生位还供在小佛堂呢,只是最近短了些灯油,夫人是不是该加些供奉灯油的钱了?” “不用了,把长生位换成藩台徐大人的吧,灯油钱这就给你,一百两总够了吧”,小雯说着就折了枝梅花嗅了嗅后就望向南方初出云海的朝阳瞩目了一会。 到了夕阳落山后,小雯就向众人告辞下山去了。而尹继善则趁此独处于一间静室内写着折子,写了约半个时辰后才写完,抬起头却看见是夏妍在给自己研磨。 “夏妍妹妹,怎么是你在这里研磨,她们呢?”尹继善收好折子交给早在门外的士兵:“六百里加急,直接送往军机处。” “鄂阳姐姐在给你熬药呢,神婆陪着爷爷进山去了,紫苏姐姐不知道去哪里瞎逛去了”,夏妍将尹继善案桌上的毛笔拿过来一边好奇地玩弄着一边说道。 “想学写字吗?”尹继善见她笨拙地拿着笔舞来舞去,便笑着了句。 “想!”夏妍很是恳切地回答道。 “过来,我来教你,首先握笔要正确,不能向拿剑一样拿笔,知道吗?”尹继善将她手中的笔取下来很有耐心地教着她握笔。 正在他聚精会神地教着夏妍写字时,鄂阳就端着药走了进来放在一旁的竹桌上笑道:“尹大哥好兴致,居然当起了先生。” “你还别说,夏妍真的很有天赋,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女孩,还没怎么教,她就运笔自如了,只可惜都十二岁了,还没有上过学”,尹继善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夏妍在宣纸上写着“夏妍”二字。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上学呢”,鄂阳将药递给他后就过来将手搭在夏妍的肩上看着她专注地写着字。 “这就不对了,她怎么就不能上学了,等以后有了机会我就给黑愣吉叔叔商量让她上学”,尹继善如今喝药也不感觉那么苦了,一喝完就忙凑过来给夏妍写了几个新字教她认识。 谁知这一教还真教起尹继善的兴趣,直到夜黑了下来,尹继善和夏妍才下了课。 而没到一个月,尹继善的折子就到了京城。传折子的士兵一边高喊着“六百里加急快报”一边迅速地掏出腰牌展示给宫廷侍卫看后就往军机处赶来。 正巧这时,雍正也在军机处,他一见到外面的太监接了那折子就忙下了炕走过来问道:“可是云南来的折子?”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官升一级 “禀万岁爷,的确是云贵广总督尹继善的六百里加急快报!”太监双手捧着折子小跑过来交给了雍正。 “这奴才终于有消息了,且看看是死是活”,雍正朝激动地朝一旁的张廷玉说了几句就忙打开折子看了起来。 “好!真是太好了!这尹继善可真是个福将啊,居然拿自己为诱饵,调动了五省兵马歼敌,可算得上是一大手笔啊,你且看看”,雍正有些激动地把折子递给了张廷玉。 尹继善自从杀了班尚等人后就一直被朝里的权贵们忌恨着。好几次都吵着要让雍正重治其罪,不过雍正在弘历的劝说下一直坚持着不治其罪。 而这次剿灭罗万象之战,尹继善若不成功的话,只怕雍正就是再想保也保不住了。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初出茅庐的人还真的赢了,立下了第一道军功。 军机大臣们都知道这雍正十分宠信尹继善,于是都争先恐后的标榜着雍正用人英明或者是赞扬尹继善文武大才,堪当大用。有请雍正给尹继善封爵的,有请雍正调尹继善入阁的,但雍正却一直没有表态。 “弘历,你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干嘛,你且说说该如何对尹继善论功行赏”,雍正一边锤着自己日渐臃肿的腿一边问道。 “禀告皇阿玛,儿臣觉得尹大人虽然有功,但也有过。镇国公等十几个大员虽说有罪,但要治其罪也得由宗人府或者三法司会审最后由皇阿玛定夺才可,但尹大人为了严明军纪却直接将其杀死,实乃不合理,应该让他知道这个规矩”,弘历此时深知月满则亏的道理,所以与其让别人说尹继善的不是倒不如让他来说尹继善的不是。 雍正暗喜弘历终于懂得了以平衡各方的利益来保持稳定的方法,但他还是露着一丝平静说道:“你说的有理,封他一个太子太保官升一级就行了,并调为两江总督,其他官员的封赏由你弘历拟定,到时候给朕看看就行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此时的尹继善十分惬意,悠然自得地坐在蒲团上听着鄂阳弹奏的清心咒,俄而看见了竹梢末端挂起的一轮明月,他还不自觉地念起诗来。 一旁的鄂阳轻展玉指,皓腕挥动时自带出一股清风般柔和的乐曲。曲尽之后,她才提裙收琴款步而来将尹继善从蒲团上往床沿边拉来:“这首王维的《竹里馆》倒应此景。” “鄂阳你就在这里睡吧,听了你的琴声,我已经没有那样的想法了,放心吧,在这里我会老老实实地,你睡在这里也好陪我说说话”,尹继善捧着她的手腕满含深情地说道。 鄂阳心想居住在这寺庙中,未免比山下要冷点,自己在这里晚上也好照顾些,便就点了点坐下来解衣睡下了。是夜,尹继善果真没有越雷池一步,一席话说到三更天才渐渐睡去。 平空中不知是何处传来的一声鸡鸣将尹继善二人从睡梦中叫醒。起床后的尹继善满心愉悦,一边细细地听着屋檐房后的嘤嘤鸟鸣,一边散步往林间小道走来。 “喂,原来你在这里啊,快过去吧,藩台大人和那个屠大海都来了,正找你呢”,紫苏一见他驻足在一山花烂漫处打着一种缓慢而似舞蹈的拳法,便忙走过来喊道。 尹继善一知道二人来了,也不再打什么太极,拉着紫苏的手就往外走去还半开着玩笑说:“我们去看看,我差点给这徐大人带顶绿帽子,且看看他是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差点!岂止是差点,我看是你已经跟人家戴了好几顶吧”,紫苏笑着回应了一句。 “这些话可别乱说了啊,快到了,正经点吧”,尹继善说完就背着手略微严肃地走了进来坐在案前道:“鄂阳,让他们两个都进来吧。” 见徐浪和屠大海都走了进来,尹继善先示意让二人坐下后才一本正经地问道:“徐浪,听小雯说,你去各处查勘云南的矿山了,有什么发现吗?” “我亲自查了,云南盛产金银,但荒废的矿山已达一百四十八处,如果把他们全都经营起来的话,一年可净收税银一百多万两白银,但是康熙爷和当今皇上都禁止开矿,所以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这钱赚不成了”,徐浪说完就叹了口气。 “这是这些当朝统治者的短视之处,为了防止民变和重农抑商,竟不要这百万两白银,真是可惜!不过没事的,我们还是可以去开采经营的”尹继善颔首若有所悟地扶住房梁看了看外面飘来飘去的云雾。 “大人,虽然这利润大但我们也不敢抗旨啊,两代皇上都明令禁止开矿,你我这要是将告示一出,只怕迎来的是砍头之罪啊!”徐浪既不想放弃这么一大块肥肉又害怕朝廷治罪,所以就故作惊讶地样子回道。 尹继善知道今年是雍正十二年,而雍正正好在位十三年,并在明年的这个月份驾崩,也就是说雍正到他死去也只有这一年的时间了。 从准备开矿到正式生产至少也得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等正式投产的时候,早已是乾隆即位的时期了,到那时,不但没有罪反而有功了,毕竟对于同时穿越过来的乾隆,尹继善是这个时代最了解他的人了。 当然尹继善不可能把这个理由说给他,即便是说了他也无法理解,因而他只有表现出斩钉截铁地样子说道:“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先不出明文告示鼓励有钱人去经营矿产,我们先派一个人出面经营一些,自己赚些钱,其他眼红的人肯定会跟风的,到时候,即便是抗旨也是一大群人抗旨,万岁爷也就不好治罪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倒时候万一有人查出来后台是你我主使的,那我们岂不是要被治罪了?”徐浪虽然颇为心动,但还是满脸焦虑地说着话。 “喂,你是不是属老鼠的啊,胆子怎么这么小,你放心,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到时候你就把所有的罪责推到我身上就是了,我就不相信等一年后你我赚钱时,万岁爷还杀了我不成?”尹继善故意显得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徐浪见他如此执着,再一想毕竟尹继善与自己不同,人家可是雍正爷最器重的奴才,即便是杀了亲兄开罪了三阿哥都得到了赦免,更何况这种贪财违旨的小罪呢,因而他也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派谁去做这开矿山的大老板呢?” “大人,您觉得小的如何?”尹继善还没说话,屠大海就毛遂自荐了。 “也好,你素来是个贪财的,想必对于买卖,你是感兴趣的,而且在京里还有些人脉,就让你出面吧,日后赚了钱自然分你一份”,尹继善见他兴奋地眼睛发亮的样子便不由得笑了笑。 徐浪在来的路上就碰见了屠大海,按照他的理解,这屠大海与其说是雍正的奴才倒不如说是尹继善的忠实奴才。相交之下,他也察觉到这屠大海可比尹继善聪明许多,应该是个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好手。 如今见尹继善让屠大海出面,徐浪的心也就放心了一点,忙迫不及待地说:“我估算了一下,这重新开矿雇人还得准备三十万两白银才行,如今在云南我只拿得出十万两。” 尹继善听后随手就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来然后又取下随身携带的汉代玉佩递给他:“这些差不多就是够十几万两了,再让屠大海出点,他背地里不知收了多少人的银子,哼,革职都算清的。” “大人不要介怀,小的陋习太多,实在不适合当官,如今替两位大人做生意倒是个好出路,大人要小的出钱,自然是要出的。只是到时候这利是怎么分的?”屠大海笑呵呵地问道。 “看你那副德性,要不是鄂阳和彩蝶都为你求情,我可不想跟你这种贪财小人一起谋事,徐浪出了十万还要去打点上面算三份,你经营再出点钱也算三份,我出资最多也算三份可好,剩下的一份留作共同财产以备将来买卖需要和交税可好?”尹继善见屠大海如此精打细算,不觉又起了一丝厌恶之感,但一想起他对自己的忠诚倒又减了些鄙夷之色。 “大人瞧不起小的秉性,小的不怪大人,只是大人尽管放心,既然小的的富贵和生命都是大人给的,小的一生只对大人一人忠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屠大海言辞恳切地说道。 尹继善才知道这个时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奴才了,如今听了屠大海这“肺腑之言”,他都有些感动了,更别说那些当惯了主子的人。 “好啦,你可别把自己当成奴才,那样我可就更瞧不起你了”,尹继善说是这么说,但内心处也还是不自觉地被他的话给感动了。 三人正在谈着官场诸事以及四阿哥和五阿哥的事时,鄂阳和小雯却走了进来。见他们说的兴奋,小雯也只好等了会儿才过来把徐**了回去。而屠大海也跟了徐浪下去准备着开矿事宜。 “尹大哥,你手上的扳指呢?”鄂阳等众人走后忙走过来低声问道。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加官进爵 “给屠大海做买卖去了”,尹继善想也没想就答了出来。 “尹大哥,你怎么也这么贪财了呢,那扳指可是怡亲王的爱物,他说了这是皇家御用之物不可随意典当,小心御史们参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鄂阳有些生气地站起来说道。 “我可不是贪那点钱财,雍正赏的我都用不完呢,何必再多赚那么一点,我是想改变一下这云南的税收来源,发展一下这个时代的商业,这是长远的发展大计,你不懂的”,尹继善正言解释道。 “好吧,你要决定的事情我也不拦你,只是这扳指得赶快赎回来,要不然被御史参了可就不好了”,鄂阳劝了劝就将药端了过来递给尹继善。尹继善接过来就一饮而尽也不漱口就边往外走边嘀咕道:“要是彩蝶在的话,她肯定是支持我的,跟你们啊说不通!” “喂,他怎么了,好像是在生你气的样子”,刚和夏妍一起去山间采完蘑菇的紫苏一回来就看见二人闹着情绪就忙过来询问着鄂阳。 “没办法,除了彩蝶姐姐以外,我们跟他都有说不清楚的隔阂,即便是少夫人影儿都无法理解他的一些想法”,鄂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走就到里面扼腕叹息起来。 长途跋涉的内廷总管侯公公带着圣旨终于到了曲靖城。不习惯这南方瘴气的他可没有闲情去体验一下这彩云之南的民俗风情,一边拿丝帕揩拭着脸颊一边催促着仆人快些加鞭赶往总督衙门。 当肃严而又更显的静穆的总督衙门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才勉强地舒缓了一口气,扶着仆人的手刚一下轿就让他惊呆了。 让他惊呆的不是这总督衙门有多巍峨壮观,而是这总督衙门的阶前不仅没有士兵奴仆而且连一大红灯笼都没有。他慢腾腾地走近来时,才见门框上贴着一告示。 只见告示上写道:“云贵广总督尹继善大人暂时出家云心寺,若有急事就请到云雾山中的云心寺来寻。” “我们万岁爷信佛,难不成这尹大人也信佛,快找个人问问,这云心寺在哪里,好好的官不当居然当和尚去”,侯公公腆着个大肚子手指微合地吩咐了一下就抬脚走回轿中。 “哎哟,可把我的腰闪疼了,这尹大人也不挑个好地方修行,偏偏挑这么个破寺庙”,侯公公一见到前来迎接的杨总兵就不停地抱怨道。 杨总兵笑着赔了礼,可直到向他说明了尹继善为何寄居寺庙的原因后,他才浅浅地笑了笑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只怕由不得他了,等到了秦淮之地、风花雪月处,他的三禁就形同虚设了。” “公公见笑了,请公公宣旨吧”,侯公公没想到的是尹继善突然冒了出来,想到自己刚才还在打趣他便感到了一丝不自然。 “尹大人客气了,那咱家这就宣旨了,你就先接着吧”,侯公公说完徐徐展开圣旨念了起来。 果然不出尹继善所料,自己还是要回去当两江总督,而且还额外加了个从一品的太子太保身份。 没过几日,除去广西太远外云贵二地的文武大员都聚集到了云心寺,聚集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听听雍正的旨意。 “杨大人,你每日跟在制台大人身旁,只怕这次又要升了吧,我就先祝贺你了”,董总兵一见到杨总兵就拱手相贺道。 “董大人这次恐怕就失算了,我才从佐领升到了总兵,这次是升不成了,不过小弟敢肯定的是董大人这次是要加官进爵了,因为昨晚大人就一直夸赞您呢,您说他能不举荐你吗?”杨总兵笑着说道。 “依我说,这次大家肯定都有封赏的,毕竟这次很多八旗将领都被杀了,也就是说没有人占我们的功劳了”,跟着一干武官赶过来的龙总兵一见到他二人就插了句话。 “就是,杨大人,不知万岁爷是如何封赏大人的?”六盘水知府何明茂问道。 “太子太保兼两江总督,择日上任”,杨总兵一说完,众人都叹了口气道:“这下两江的百姓又有福气了。” “佟副将来啦,听说你也姓佟佳,你知道吗,大人的少夫人也姓佟佳,想必你这次肯定是要升的”,紧跟着福鹏来的哈元德一见佟副将跟了上来便忙过来拉住他的手说道。 “升不升是一码事,只是这次来还得让大人给我那姐姐送些滋补的礼品”,佟副将早已查了族谱,知道自己与影儿是同辈,尽管比影儿大但又不好称其为妹妹,只得将她认作姐姐了。 待所有的人都聚齐之后,留着浅浅的八字胡须的尹继善才庄重地从鄂阳手中接过圣旨展开念道:“宣圣谕,云南布政使徐浪上前听宣!” “微臣在!”徐浪跪下回道。 “朕闻听总督尹继善言,你恪尽职守,精明强干,督粮有功,特进你为云南巡抚并加三等轻车都尉”,众人听后都朝徐浪拱了拱手,暗想不愧是制台大人的心腹,升官就是升得快。 “接下来,就是该你何知府了,上前听宣吧”,这个何知府对于尹继善而言,还是第一个没有通过历史知道而是真实地通过半月的相处才发现的好官,因而在折子里也说到了他。 “六盘水何知府临阵不乱,辅督安民,特加为贵州按察使兼管巡抚事”,尹继善见他跪了下来就慢慢念道。 “武官们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没办法,这圣旨上是按照先文后武写的,所以你们得等我把文官们念完了才可”,尹继善见他们一个二个都耷拉下了脑袋,便插了句体外话。 接着尹继善就按照圣旨的内容念道:“经查云南按察使范时远收受贿赂,中饱私囊,着即革职流放宁古塔。” “尹继善,你混蛋!你这是挟私报复,你不得好死!”被士兵拖着出去的范时远骂了几句后就不言语了暗自悔恨自己不该真的听了徐浪的话暗地里送给尹继善珠宝,这一送反而让人家抓住了把柄。 “这范时远为官如何,就不用我解释了,他今天的下场到底是不是我报复,你们都应该清楚”,尹继善刚一说完,见风使舵的佟副将立马站出来发言道:“大人是千古良臣,范时远不过是一疯狗乱咬人罢了,大人不必在意。” 众人见他这么说都点了点头以示同意,接着又有些官员出来奉承着尹继善。尹继善忙摆了摆手:“别说这些废话了,公道自在人心。” “董总兵上前听宣!”尹继善回到了正题。 “吾皇万岁万万岁!”董总兵倒很平静地走过来跪下朝圣旨喊道。 “董总兵千里奔袭,独挡西面之敌,功莫大焉,特升为广西提督加二等子爵”,尹继善念完就朝他示意地笑了笑。 接着就是福鹏升为副都统,哈元德加了伯爵,龙总兵加骑都尉,杨总兵加云骑尉。 佟副将本以为尹继善会因为自己与影儿同姓,自己再怎么不济也会得个云骑尉的,谁知直到尹继善把圣旨收了也没有提到自己。他也就只得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佟大人,我们大人叫你过去一下”,佟副将正走到古松林时就被杨总兵叫了回去。 “佟副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佟佳氏的吧,你和影儿真的是亲戚吗?”尹继善端起一杯茶淡淡地问道。 “是的,下官是正蓝旗的佟佳氏,和贵夫人确实是同宗”,徐浪见他气定神闲地样子反而有些慌乱,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旗贯说了出来。 “哦,那你是孝康章皇后家族的本支吗?”尹继善暗笑了一下后就接着问了起来。 佟副将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悄悄瞅了瞅尹继善的脸色,见他没什么怒色心里也就放下心来了。 “佟副将,我曾经看过一段史料,上面是这样说的,当年一等公佟国纲上奏康熙爷,恳请抬旗。部议只将佟国纲之本支改满洲镶黄旗,其余佟氏本系,仍留汉军正蓝旗属下。从此,佟氏家族分为两脉,一脉仍为汉军正蓝旗,另一脉编入汉军镶黄旗。佟国纲是影儿的伯曾祖父,也就是说她的家族本支应该全部都是满洲镶黄旗的才对,可你却说自己是正蓝旗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尹继善凑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佟副将被尹继善这么一拆穿倒吓得有些哆嗦起来,定了定神后,他还是辩解了起来:“末将记错了,末将是满洲镶黄旗的。” “哦,事情是这样的,京城里的宝亲王十分敬重康熙爷,因而也就万分敬重生康熙爷的孝康章皇后,他要我选几个称职的镶黄佟佳人以备进京担当要职,所以我就选择了你,但前提是你得写一证明,证明你自己镶黄佟佳氏”,尹继善亲自研磨取笔说道。 佟副将没想到尹继善还是想着自己的,给自己找了个好主子可比加官进爵好多了。 可谁知当他满心欢喜地签了证明后却见尹继善顿时就变了脸色大吼道:”好你个佟珞中,为了自身的前途居然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毒汁处死 佟副将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呆在那里,待看见两个士兵走进来要拿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大人,这是为何?” “下去吧”,尹继善朝那两个士兵挥了挥手。 “佟副将,你是知道的,我要是把这证明一上奏,只怕你就要背个背叛旗主的罪名了,那可是杀头之罪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坦诚相告,我就看在你跟影儿同姓的份上不追究此事”,尹继善颇有耐心地说道。 佟副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尹继善了,居然被他挖了个坑,自己还主动地跳了进去。但此时不是他发泄忿恨的时候,他连忙跪下来禀报了实情,说自己一时被名利冲昏了头就忘了对旗主的忠诚。 尹继善对这佟副将并无多少好感,但毕竟他是佟佳氏的,一见到他还真的有些思念影儿,便也顿生出了一丝不忍:“你起来吧。” “这次作战,罗万象是从你的防线突围出去的,你就担有责任,没治你罪就算好的了,对于加官进爵一说还是得等你立功后再说吧”,尹继善将他没有被加官进爵的原因说了出来。 “大人,末将想说,这罗万象逃出去并不是末将防范不力,而是罗万象对这一带太熟悉了,再说,末将是正宗的八旗将领,其他绿营兄弟都被封了爵位,为什么末将就?”徐浪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够了!亏你徐浪还是二品副将,一点都没有担当,当时我就对你们说了,罗万象是本地人要特别注意各处小道和山洞,其他将领都照办了下去,可你却在帐篷里喝庆功酒,你还意思说”,尹继善当时知道佟副将作战不力,本就想将他拿下,还是被鄂阳劝住了,如今见他这样不由得来了气。 可在生气之后就是一阵疼痛,他只得让士兵把他轰了出去。待回到里屋休息片刻后才缓了过来。 “尹大哥,叫你别生气,你怎么又生气了”,鄂阳将他从床上扶起来责问道。 “还不是那个姓佟的给气的,要不是你说看着影儿的面子上,我真想上折子罢了他的职”,尹继善说完就接过药来喝着。 “何必呢,他也没什么大错,上次八旗兵屠戮翾要城的时候,还不是他命人传递的消息,要不是他的话,只怕翾要城就没多少百姓了”,鄂阳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劝道。 “所以我才把他由佐领升到了副将,哎呀,不说了,我只是希望他们这些八旗子弟明白一个道理,加官进爵是靠功劳来的,不是靠你的身份来的”,尹继善说着说着就被一股飘来的中药味呛到了。 见是紫苏在给他熬药,他也没说什么,微微笑了笑就走了出来呼吸着新鲜空气。 “大人,抚台大人来了”,尹继善还没在黄柏树下站太久就见徐浪走了来。 “我们的抚台大人来啦,草民见过抚台大人”,尹继善故意鞠了躬说道。 “你就别打趣我了,升了巡抚还不是你唆使的,既然皇上让你在云南处置罗万象以警世人,你打算怎么杀他,是剐一千刀还是八百刀还是檀香刑”,徐浪如今升了巡抚就掌握了一定的兵权,背后也跟着小队精气神十足的士兵,看上去确实比当布政使的时候要威武许多。 “什么是檀香刑,他不过是个野心大点的叛变者有必要剐这么刀吗?”尹继善只知道莫言的小说里面有《檀香刑》,却不知道这檀香刑具体是什么刑罚。 “按照惯例,造反的魁首必剐之,至于多少刀就由主审官员决定了,这檀香刑就是把削好的檀香木,从人的白道(肛门)直穿,不伤及心肺,从喉咙或者头部出来,身体绑在立柱上,经历数日,人才慢慢痛苦的死去,这比凌迟更狠点,凌迟最多痛一天,这个要疼五天以上,但用檀香刑的话,可以起到更好的震慑作用”,徐浪一一说道。 “妈呀,这檀香刑居然这么恶心这么狠毒,不要这个,也不用凌迟”,尹继善可不想让自己当一个酷吏,动不动就用酷刑处罚罪犯。 “如今腰斩被皇上取消了,只剩下斩立决了,难道就用这个吗?”徐浪曾经见过被凌迟处死的惨状,故也不想这样处罚得这么重,便自己提了个斩立决的建议出来。 “斩立决也还是狠了点,你想好好的一个人在一瞬间就被人削去了头颅,那是多么的吓人”,尹继善到这个时代已经见过无数次人头落地,让他这个平时经常跟解剖室打交道的人也些反感起来。 “尽管皇上让你全权审判罗万象,可再怎么说,总不能偏离《大清律》太远吧,至少得让他死吧?”徐浪见他有些犹豫不决地样子便有些着急地问道。 尹继善双手撑着树旁的石柱栏杆上问道:“你说说该怎么处死他吧?” “除了斩立决,我真的想不出什么了”,徐浪背着手踱步前行到树前剥着树皮说道。 “我想到了,用那种见效极快的毒药就可以,这样就可以让他的痛苦控制在几分钟之内”,尹继善想着想着就突然提出一个用药物处死的方法。 “好是好,只是鹤顶红、孔雀胆这些剧毒药在云南都不好找”,徐浪说道。 “用箭毒木汁,你随我来”,尹继善说完就命人把神婆叫来,然后就和徐浪跟着神婆往箭毒木丛走去。 “大人,不要走了,前面的这几棵大树就是箭毒木”,神婆将他们拉住后就走到前面来拿出刀来砍掉荆棘后才说道:“进来的时候小心点。” 尹继善一边指着神婆才收集的箭毒木汁水一边向徐浪说道:“看见了吧,就是那个白色的汁水,它能够见血封喉,不出十步就必死无疑,以后你处决死刑犯就用这个可比什么斩立决要人道多了,知道吗?” “这倒是个好方法,就地取材,这个有解药吗?”徐浪好奇地看着流着的汁水问道。 “有,就是这种小草,叫红背竹竿草,熬着喝就行了,它就长在这树底下,只是一般人发现不了”,神婆从布包里拿出一株干瘪的红背竹竿草说道。 “是真的,我和鄂阳就中过这个毒,就是被这种草救的”,尹继善见他半信半疑的样子便补充了几句。 “不对,市井上的人和小雯她们不是都说你是被什么神仙道士救的吗,怎么会是这不起眼的小草呢”,徐浪细瞧了瞧这小草后问道。 “你可别听人瞎说,我可不是被什么神仙救的,完全归功于这种小草,你以后派一支队伍把守在这里,可不许任何人砍伐这名贵树木,还有这种草,我也已经让神婆大量试种了”尹继善朝徐浪细细交待道。 罗万象被箭毒木处死后,尹继善在云贵广总督任上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没过几日,朝廷也派了新的总督,尹继善就待一月期满后就去两江赴任。 昨夜下了一夜的秋雨,尹继善却睡得无比香甜。到了清晨,他倒比鄂阳先起来,一打开轩窗就见外面满眼竟是云雾一片,透凉微冷的清风打着脸上顿生一种湿润之感。 他轻启门栓,侧着身子走了出来,但见东边晕红一边,恍惚若女子出嫁时薄薄的红唇一样,尹继善展开双臂交合十指对着那处红云笑了笑就放下手来打落了小树叶梢上的露珠。 尹继善不觉走到了禅堂处,但见此处芭蕉杂植,青砖绿瓦,比之于宏伟大气的大殿少了些典雅多了些幽静。 皂荚树下的扫地僧见尹继善走上台阶欲扣门环,便忙丢下笤帚跑来挡住他轻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您移步别处吧,我们祖师正在里面静修,不能有打扰。” “是我造次了,小师父提醒的是”,尹继善回了一个佛礼就下了台阶,来到树荫下瞩目远眺。 “是尹大人吧,请您进来吧”,就在尹继善准备侧身饶过杏林回去时,却听到背后传来了玄空大师的声音。他忙转身回来带着歉意说道:“打扰了大师参禅,实在是我尹某之过,敬请见谅!” “当年六祖惠能说过:‘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大人的无意之扰若影响到了贫僧,那贫僧就算不得参禅悟道了”,玄空大师微笑着将他请进了屋里。 “能和大人这种横穿六界之灵,也是我三生有幸,也算是一种参禅,大人请用茶吧”,玄空大师一边转弄着佛珠一边说道。 尹继善虽然自知自己是穿越而来,但也不会是什么六界之灵之类的妖怪吧,对此形容颇为不满的他只好询问了一下玄空大师,问他为何会这么说。 玄空大师微微颔首点了点头才说道:“世界本是虚无,万千轮回,人不会轮回前世或超越到后世,而大人独跨于几道轮回,尽晓今朝诸事,能不说是灵物耳?” “大师怎么知道我是从后世来的,难不成是贾士芳来过?”尹继善没想到这玄空大师这么厉害,居然跟贾士芳一样知晓自己的来历,因而他就怀疑到有可能是贾士芳告诉给他的。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玄空大师 可出乎尹继善所料的是,这玄空大师并不知道什么贾士芳,不过他反而愈发好奇起来,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异世而来的。 “既然大师不知什么贾士芳,那您又是如何知晓我等是异世之人的呢?”尹继善盘腿正襟危坐地询问道。 玄空大师先站起身来走到佛龛前跪下磕了几个头插上三炷香后才转过身来望着外面天际说道:“十几年前,我访峨眉归来,一回到云心寺就见天之东北,有一紫气东来,紫气上有一道士一短发后生,直到第二日才渐渐消去,见此奇象之后,我就忙闭关潜修参悟,终于开了灵窍明白是有异世之物穿越而来,到如今基本上就知道你们的来历去向了。” “大师您说的太玄了,您才是真正的神仙,实不相瞒,据我所知,这个朝代还有两个异世之物,不知您可否知道?”尹继善很有兴趣地追问道。 “一个是贫僧之后,一个是大人之侍女,那是最近的紫气东来之象,只是我那些日子正在潜修,只听我那法继师徒说过”,玄空白须轻飘,流露出了一种沧桑神秘之感。 尹继善听他这么说,更添一种崇敬之色,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贫僧之后”这四个字,因而他就兴奋地问道:“‘一个是贫僧之后’?这么说,大师莫非是爱?” 尹继善还没问完就被大师给阻止住了:“大人既然已经猜到了,何必再说出来呢,如今我已近百岁,隐藏于这南蛮之地,可不想再被人打扰了。” “好吧,大师身份高贵,却甘愿独伴青灯古佛,着实令在下折服,不过在下如今有个疑问,还得请大师解答”,尹继善也不好揭穿他的身份,便想借此将心中的疑惑说与他,以看这位曾经的最高统治者如何回答。 “大人等异世之人一来,我大清自然已不是本来之大清,大人要改就改吧,只要有益于此时黎民有何必在乎旧时规则呢,江山之大不是我满人之私产,四海之阔也不是汉家独有,只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台子而已,大人要如何演大人做主就是了”,玄空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等他问就说了出来。 “大师不愧是大师,早已参透其间道理,所以也就弃万里河山于不顾,自修于佛前,比起您的孙子,您可是明了多了”,尹继善说完就想起了一件东西,可真当他伸出手指时才知道自己早已把它给了屠大海,心里深悔自己没有听鄂阳的劝告把扳指拿回来。 “大人可是在想那枚扳指?”,玄空大师见他满脸颓然,便漠然地问了一句。 “正是,这枚扳指,其实就是大师俗世之物,可被在下拿去做买卖去了,玷污了大师之物,还请大师不要责怪才好?”尹继善带着歉意地笑了笑。 “那日我就看见了,不过那早已是俗物,大人丢了就丢了不必介怀,只是贫僧还要叨扰大人几句的是关于这大清几大弊政之事情”,玄空大师惬意地笑着说道。 “弊政?那就请大师指明,在下日后定当铭记修正”,尹继善本以为他真的达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没想到他还是摆脱不了一个政治家的习惯。 “贫僧离了帝位,以一行僧身份遍走于千山万水亲眼目睹之后才发现我原是一罪孽深重之人,我曾经的一点帝王私心却害得万千百姓受苦受累数十年;这第一弊政就是圈地之过,虽玄烨已禁,可未尽善尽美;二是文字之过,胤禛比玄烨更甚,这样下去,我大清毁得不是一时之文化二是千古之文化,只怕百年之后,夷人笑我华夏无智者耳;第三之过则是闭关之过,贫僧从前朝遗民口中得知当时海面盛况后,深感我大清愚昧,若无四海皆开之魄力怎能得万国之崇拜。第四则是捐官,官之廉是社稷之福;第五是“逃人法”和“投充法”,应众生平等;第六则是关外之地不可为我满人私产,应赐予我大清万民耕作以解人口繁盛之饥,若不再迁关内之民去关外,只怕我大清到衰落时,关外沃野竟被北方之虎狼之国吞食干净了,切记切记”,玄空大师说完就双手紧合,闭眼不语。 听得津津有味的尹继善对他的远见卓识很是敬佩,暗想着百年之后可不是皇田宗室之田独占五分之一,卖官鬻爵成风,一百多万关外良田竟失于沙俄之手,万里海岸仅有一十三行,愚昧无知成了大清子民的主要特征吗,这些全被他洞晓到了。 “大师,您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帝,您若不遁世出家的话,那天下的黎民百姓岂不是要少受好些苦了”,尹继善不自觉地说道。 “帝王都是没有耳朵的,我若不是弃帝遁世的话,只怕还是跟以前一样愚蠢也不会知道自己罪孽之深,阿弥陀佛”,玄空大师说完依旧闭上了眼。 沉思片刻后,尹继善准备再详细询问的时候,却见他已无鼻息,心跳已经停止。尹继善试着让他躺下,却按不下来,双手也扳不开,仍盘腿坐在蒲团上回到极乐世界去了。 “爱新觉罗·福临居然逝世于雍正十二年的此刻,说出去谁都不会信”,尹继善笑了笑就朝他鞠了个躬:“万岁爷,您走好,虽然我不想当奴才,但此时我甘愿叫您一声主子,主子请放心,我一定遵照您的遗言,让您的大清拥有一个真正的‘康乾盛世’。” 尹继善想着自己本是一汉人却重生在满人身上,还与苗族女子紫苏结了婚,而且自己如今已官居一品,等到乾隆即位后,自己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焉能不会大改乾坤?如此想着,便觉得玄空大师之所以会跟自己说这些话则是不足为奇了。 玄空大师圆寂之后,按照佛家习俗,他是要被火化的。整个云南的僧徒闻听玄空大师圆寂,都赶到了这里哀悼并观摩玄空大师的舍利子。 世人都知道他是得到高僧却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在袅袅升起的香烟和缠绵不绝的念经声中,尹继善朝云心寺磕了磕头就坐进轿子里往曲靖城赶来。 除了屠大海留在这里以外,尹继善带着鄂阳、紫苏还有神婆三人在总督府准备两日就出了曲靖城。 为了能够在一月期满后尝尝家乡四川的川系荤菜,尹继善特意安排了一条经武定过金沙江到成都再折东行向沙市(今重庆)沿着长江回到江宁的路程。 可云南和四川的交界处最是山高水险,真可谓“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鸟道难行,可摘星辰。 不过好的是,神婆等苗家人自小在山里长大,在山水间爬行就跟走平地一样,而紫苏当惯了山贼更是对大山有一股别样情结,只有鄂阳和尹继善有些吃不消这个,但还是坚持得住。 近半月之后,众人终于到了成都平原,看着这千里沃野,似乎付出的一切艰辛都是值得的。尹继善无疑是众人中最高兴的,呼吸阔别十几年的家乡空气,尹继善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鄂阳,古人云:‘天下山水之观在蜀,蜀之胜曰嘉州’,如今我们就到了这嘉州境内,你看这蓊蓊郁郁之色,就知道此言不虚啊”,尹继善满心怡然地说道。 “我虽没来过这天府之国,但一闻到这洇润之气,就知道我们已身处佳境,不过尹大哥,素日听你提起这里的饮食最是一绝,我们还是赶快找处酒楼饱饱口福,正好你的一个月禁期也过了”,鄂阳还没说完就见远处走来了一班衙役,几人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一步步的靠近。 “还不给老子快点,这姓谢的秀才要是跑了,我们就遭起了!”几个衙役丝毫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尹继善他们,不过这一句熟悉的四川话倒让尹继善站在哪里愣了一会儿,这衙役要去抓人的消息让尹继善本能的跟了前去。 “喂,你干嘛去?”紫苏也听懂了他们的话,但当她正准备给鄂阳说时就看见尹继善已经跟上去好几十步了。好奇的她见此也忙跟了上来拉住他问道。 “我去看看,这些衙役凶神恶煞的准没有什么好事”,尹继善说完就跳进田里沿着田埂迅疾地跑了起来,等到了小山包时,他才停了下来,只见一茂林修竹间有一矮小茅庐,而茅庐外正站在那几个衙役,一个衙役早已冲了进去。 “难不成人跑啦,这可真好,这群仗势欺人的主又扑了个空,回去又得被你们这些官老爷骂个半死”,跟来的紫苏伏在他的身上嘀咕道。 “嘘,别说话,你去把鄂阳她们悄悄带过来不可打草惊蛇”,尹继善轻轻嘘了一声就凑到她耳边来说了几句。 “格老子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就不相信逮不到你”,气得跺脚的捕头呸了一声就朝四周看了看后就指着尹继善他们所藏的小山包说道:“我们去那个地方藏倒起,等那娃儿回来!”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捉拿秀才 “你们是哪个,猫在这里做啥子?”捕头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走过来就与尹继善打了个照面。 这捕头见尹继善衣着华丽光鲜,俨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身旁还跟随着两位娇俏秀气的美人和三个穿异族服装的人,便觉得尹继善八成是一玩世不恭的阔少爷,也不好十分喝问,只是故作严肃的问了几下。 尹继善还没来得及回话,这捕头就从他身后瞅见了一个背着竹背篓的青年人,那人的身影对于他来说十分熟悉,所以他顾不得这尹继善了急忙带着人追了过去。 “就是他,他就是那姓谢的秀才!”林子中的那人一听见这话也忙慌张地撒开腿跑了起来。 尹继善见那秀才吓成这个样子倒也愈发好奇起来,便急忙追上前来。 没一会儿,那秀才就被几个衙役给逮住了,捕快也不敢打这有功名的人,只是气呼呼地说道:“谢秀才,你敢跟县太爷抢女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给我带走!” “且慢,你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呢!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跟上来的紫苏一手就拉开那押着秀才的衙役,冲着那捕快吼了起来。 “我管你是谁,滚开!别耽误了老子办案!”捕快心想这人充其量不过是一土财主家的少爷,即便是再有钱有势还不是都得听县太爷的,所以他也就没太在意,依旧骄横地回着话。 “他是总督大人,你还不跪下求饶!”紫苏这话一出,这捕快顿时就愣了,虽然像他这种末等小吏从未见过什么总督巡抚之类的大官,但至少他还知道这总督的官肯定比县太爷大,因为县太爷每一年都让他亲自押着几大箱财宝往省城总督府送去。 这捕快被紫苏这么一打断,心想自己八成是遇到什么大人物了,跪下求饶后,他就有些觉得不对劲了:“这人看上去比县太爷的儿子都年轻怎么会是总督呢,而且总督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县太爷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叫花儿的女孩子,却没想到这女子早已跟这姓谢的穷酸秀才订了亲。县太爷没法就只得让人带银子来跟他好说歹说要他退了这门亲事。 这姓谢的秀才与这花儿早已是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怎会愿意将自己的未婚妻退掉。这下县太爷就急了,干脆寻了个诽谤朝政的理由要把他逮捕治罪。 谢秀才有几个诗文好友早先得知了消息,便通知他跑出城去。谁知今天还是被这群衙役给发现了。 “这位捕头请起来吧,我这两江总督管不着你们四川地面的事情,这秀才要是犯了什么罪,你押走是应该的,只是刚才听你说,这秀才是因为跟你们县太爷抢女人才要被押回去的,这就不对劲了,跟县太爷争风吃醋也犯法吗?” 这捕头听他这么说,才明白这人敢情是路过的大官啊,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他的官再大只要管不着这里还不是白搭。于是,他也就少了些害怕与慌张,稍显客气地说:“岂止是跟我们县太爷争女人,这小子诽谤朝廷,公文都批下来了,我们拿他就是应该的,刚才不过是随便说了句混账话罢了。” 尹继善见他肆无忌惮地样子,心中虽有些不忿,但思及自己也没搞清情况便也冷静下来问着一旁两眼愤恨的谢秀才:“这位秀才,我且问你,你真的诽谤朝政了吗?”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谢秀才侧了侧头,不屑地瞪了捕头一眼道。 “哼哼唧唧地做啥子,给老子押走!”捕头怒斥了几句就命人给那秀才强行套上了枷锁往大路上押去。 紫苏实在看不下去了,正要跑上去抢那秀才却被尹继善给使劲拉住了:“先别急着当侠女,我们跟着他们去县衙看看,看看这县太爷与这秀才之间到底谁对谁错?到时候再伸张正义也不迟” 这捕头也不管身后跟着的尹继善,大摇大摆的带着谢秀才往城里赶去。谁知刚要进城,就见前面走来一队士兵,士兵们围着三顶轿子,一顶玄色的轿子晃晃悠悠的走近来时,捕快才发现那是他家县太爷的轿子。 捕头忙叫停了轿子,唯唯诺诺地回道:“禀告大人,这姓谢的秀才,小的给您抓来了,您这下可以踏踏实实的纳妾了。” 这县太爷那个气呀,他此时真想大声训斥这不识相的捕头几句。后面一顶蓝色的轿子,这捕头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这要是让后面蓝色轿子里的知府大人知道自己在胡作非为,岂不是又要敲诈自己一笔? “行啦,废什么话,你且过来”,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县太爷此时可不敢作威作福,除了露一张苦瓜脸也没发什么火,待捕头靠过来时,他才说道:“我们现在要去迎接新任两江总督,你让几个人把这秀才押回去,然后你就去前面打探打探这总督大人到哪里了。” “总督,两江的?能够让知府大人和县太爷亲自来接的人想必定是一了不起的大人物”,捕头趔趄了几下,就忙悄声过来对县太爷指着说:“大人,前面那个书生说他自己就是两江总督,你且看看是不是。” 这县太爷这下就犯难了,平时只有给这些总督大人送钱的份,哪有见面的资格,他撩开车帘盯了老半天也无从得知,自思道:“虽说自己从知府大人口中得知这尹大人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前途无量,但自己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哪里交得上这些人物,而且前面的那人又是一身书生打扮,要认出来可就难了。” “停轿!”这县太爷还是不敢大意,忙下了轿子想去请知府大人下轿来认认。 “快,快,快停轿!”知府大人一见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的尹继善就忙招呼了几声,一下轿就低声怒斥着这县太爷:“你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尹大人都到你的县城了,你居然都没发觉,他要是生了气,你这一辈子就别想升官发财了。” “下官冤枉啊,下官这狗眼能认得几尊神仙啊”,这县太爷欲哭无泪的踱着脚说道。 “好啦,好啦”,知府大人也来不及训斥他,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正衣摆袖敬礼道:“下官乃嘉州府知府张盛,不知尹大人路过此地,迎接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尹继善对这个张盛倒真没什么印象,见他如此殷勤,也不好悖了他的好意,便很客气地回了礼:“尹某不过是路过此地,知府大人如此相迎已是大情,何必如此。” 张盛半鞠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大人的恩德,下官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当初要不是大人做主,下官祖传的《清明上河图》只怕就被夺去了,下官也不会从大牢里出来做官了。” 尹继善这才想起此事,敢情是自己任大理寺卿时所办的案子,他谦逊了一回才问道:“你那幅祖传的画现在何处,可否让我赏鉴赏鉴呢?” “不瞒大人,下官已经把画送给京里的和亲王了,所以才升了知府”,张盛说后,尹继善就明白过来,敢情这张盛拿自己当初死活不肯出售的传家之宝贿赂权贵去了。 “大人若是想赏画,下官府里还有几幅仇十洲的大作,就请大人移驾寒舍如何?”张盛很是殷勤地说道。 “别急,想必你就是那位与秀才抢女人的县太爷吧,你的人可真是尽职尽责呀,按理说本官也管不到这里,不过既然遇到了此事,本官还是想问问县太爷,这秀才到底犯了什么事?”尹继善见一旁佝偻着身子的县太爷,便故作和气地问了几句。 张盛此时一心想巴结好尹继善,为了能够在尹继善面前留下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印象,他也追问了起来:“杨县令,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挟私报复的事,还跟秀才抢女人,有这么回事吗?” 杨县令此时哪敢承认此事,便胡诌道:“想必尹大人误会了,下官并不是跟谢秀才抢女人,而是谢秀才的的确确犯了事,知府大人您也是批准了的呀。” “哦,杨县令,那这谢秀才到底犯了事,可否相告呢?”尹继善不温不火的问道。 “尹大人有所不知,这姓谢的秀才在寺庙的墙上写了一首诗,上面写的‘清晨一起满昏黑’,可不就是指我‘大清’和‘满人’是昏黑不堪之物嘛?”杨县令如实回道。 “呵呵,这般牵强附会的罪名都想得出来,人家不过是说早上起来到处昏黑一片罢了,哪里就说到朝廷了,杨县令,你也是孔孟子弟,怎么这就看不明白呢?”尹继善不以为然的说道。 张盛见尹继善满脸鄙夷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批准的事情定是惹尹继善不高兴了,他想了想就立即呵斥着杨县令:“杨县令,还不让人把那秀才放了,你这家伙别动不动给读书人扣什么大帽子。” “大人不要介怀,这杨县令是探花出身,自恃才高,难免有些嫉贤妒能,所以才有了今天这荒唐事”,张盛为杨县令辩解了几句。 “不对,我还是没搞清楚,杨县令,你的捕头说你在跟这秀才抢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尹某倒还十分好奇你们这段风流事?”尹继善背着手侧过身来,依旧和颜悦色地问着杨县令。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颠鸾倒凤 杨县令心里可是恨死那捕头了,心道:“这死家伙瞎嚼什么蛆啊,这种夺**子的事情也好意思对外说出来。” “大人误会了,那姓谢的秀才打小与李家的小女儿定了亲事,如今姓谢的犯了事,李家想退了这门婚事,便请小的做主与谢家商谈,谁知这些捕头会错了意,竟说成下官强抢民女了”,杨县令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 “既然谢秀才没了罪过,那李家也就没理由退婚了,杨县令,本官还是劝你一句,这棒打鸳鸯的事干不得”,尹继善如今比以前倒沉稳了许多,点了点头就随着张盛前去了。 “尹大人,请上轿吧”,张盛将预先准备好的一顶红色八抬大轿招了过来,亲自掀开轿帘恭敬地请道。 “鄂小姐,水温调好了,请您沐浴吧”,张府的侍女一边向青色光亮的大木桶中撒着花瓣,一边细语说道。 一侍女走来替她解开外袍,乳白色的褂子轻轻一拉,就愕然出现一立玉洁的胴体。 半身倚坐在水中的鄂阳用木瓜舀着雾气腾腾的水浇灌在自己如雪的嫩肤上,遗留的水珠就像一串串水晶石一样镶嵌在她那雪肤上。 在如蓬莱仙境的水雾间,鄂阳洗了许久才站起身披了层薄纱,静静地挪步走向了里间的榻上,金簪一扯,一缕悠长的青丝顿时从娥眉边倾泻下来,恰如奔涌的瀑布横贯在尹继善眼前。 “鄂阳,你今夜好美”,尹继善吞咽了一下就把她揽入自己怀中,手轻柔地抚摸着她那滑腻细软的玉臀,静谧地嗅着发梢间飘来的迷香说道。 一月禁期已到,鄂阳特地沐浴了一番,迷醉媚人的体香之外更添了一袭曼妙动人之朦胧。鄂阳看着尹继善痴迷的目光盯着自己,反而有些扭捏羞怯起来,侧开了身子,手指轻滑,白沙恰如晨雾一般消失在锦帐中。 尹继善整个内心都被这滑下的白纱荡漾起来,阵阵涟漪下,他鼻息有些凝重起来,一只手缓慢的抬上来要解开鄂阳的红肚兜,一只手早已忍不住探了进去,揉捏着挺挺的酥胸。 “尹大哥,才一个月不见荤,你就急成这样,我自己来吧”,鄂阳见他半天都解不开,只得自己微卷着粉臂,一转一拉之下,红色的苏绣就滑落了下来,露出一席冰肌玉骨,尹继善不觉有些迷晕起来。 绣罗帐里,一弯曲美的玉琵琶,横卧在绿被间,两峰雪团矗立在粉嫩的雪脯上,雪团上结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幽红蓓蕾,宛若西岭秋雪间待放的腊梅花。 二八年华的鄂阳显现出一股成熟女性的动人风韵,薄薄的粉唇结合在尹继善湿软的唇间,柔滑细美的亲吻就像是山间流水拂过青石一般细腻温纯。 此时的鄂阳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软软地依在尹继善的双掌间,由着他吻着自己的嘴角,滑向自己的玉颈,吸着自己的泌乳,抚着自己的软臀。 沉迷在云雨迷漫中的尹继善早已忘记了窗外的世界,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贪婪的采花蝶,在鄂阳的娇喘细细中,他仿佛听见了天籁之音,更添了一丝男人的豪气。 “尹大哥,你的那个恪着我了”,鄂阳轻轻咬住他的耳朵娇嗔道,尹继善此时的下体早已坚硬如铁,哪里还听到她的温柔话语,一扯她的亵裤就把那昂物送进了那神秘的洞穴,一股温润饱和的暗流把春宵的妙处演奏到了极致。 西边厢房中的紫苏有些烦闷,往常开朗活泼的她一晚上都耷拉着脸,独自一人歪着身子躺在寂寥空洞的冷帐中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自小在山间是被捧出了名的花朵,多少俊后生排着队要跟他对歌,追求着他。她一直对自己的姿容很有自信,可现在她开始真的怀疑自己了。 紫苏当初一看见尹继善的风姿卓约,心思就如沉静的湖面被一颗掉下的巨石激起了万轮涟漪一样,又活跃了起来。她觉得她碰见了自己所爱的人,可谁知道自己到底还是比不上一个鄂阳,也不知道到了江宁,自己是不是也跟那周家小姐一样一点也不入他的法眼。 紫苏越想越沮丧,辗转难眠之下索性就起了床穿好衣服,出了屋子耍着自己的功夫来。 拳挥腿劈之下,瑟瑟的北风反而更加猖狂,飘落的残叶一片一片的堆积在紫苏的脚下。 许久之后,整个石板上已是满地的黄叶。 “姨娘,那个姐姐的功夫好生厉害!”,紫苏正畅快地发泄着心中的郁闷时,一股陌生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她从郁闷中了拉了过来。她警惕的循声问道:“是谁在说话,还不现身相见!” “你娘亲比她还厉害,你站在我身后别乱跑”,一穿着玄色紧身袍子的女子将一个小男孩护在自己的身后,走过来微笑着说道:“姑娘莫惊讶,我等是上门寻亲来的,刚才无意看见了姑娘在习武,还请见谅。” “寻亲?寻什么亲?哪有寻亲的半夜躲在人家院子里?”紫苏见不过是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梳着小辫子的三岁左右的孩童,便松开了拳头,走过来抱着双手问道。 “我们本来是去云南找这孩子的父亲的,谁知道一到云南就听说云贵总督尹继善大人迁任两江总督了,我们便寻路赶来,一到这里就听闻尹大人住在了这里,所以我们就找到这里来了”,那人忙一一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这孩子的爹是?”紫苏张大了嘴巴,心想这尹继善是在什么时候欠下了一堆风流债,如今倒捡了个儿子回来。 “实不相瞒,他爹就是我刚才说的两江总督尹大人,不知姑娘是否认识他?”这年轻女子抱起了那孩童,走过来低声询问道。 “认识!怎么不认识”,紫苏有些愤懑的侧过头,望了望树梢上的一轮冷月说道。 “哦,那你是他的丫鬟还是他的?”这女子见也看不太清楚她那张有些不高兴的脸,故而就很自然地问了起来。 可是这极是平常的一句问话在此时的紫苏听来却是那样的刺耳,心道:“难道在这些人的眼里,我也充其量算是个丫鬟?哼,你算什么东西,八成是尹继善那家伙在外面的野女人罢了,还这般瞧不起人!” “我是他的娘子,拜过堂的娘子!”紫苏很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站在月光下仿若嫦娥下界的女子并没有多少惊讶的动作,而是异常平添而礼貌地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少夫人,民女向你请安了,素闻少夫人贤惠淑德,想必你也是极乐意尹大人有这个儿子的,只是还请少夫人引我等见上大人一面,也好全父子之情。” 紫苏觉得此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但她也不好多问,想了想便有些拈酸吃醋地说:“这尹大人还在房里颠鸾倒凤呢,说不定以后还得再生一个儿子出来,你们且到我屋里坐一坐,明日再见见你的情郎吧。” 这女子此时才明白过来:“难怪这少夫人说话夹枪带棒的,敢情她误以为是我偷了她的男人。” “想必少夫人误会了,我不过是这孩子母亲的一介侍女,他的母亲早已进京去了,他母亲走之前彻底叮嘱我要把这孩子带到他父亲身边,所以民女与这尹大人并无瓜葛”,这女子一进屋就忙解释起来。 紫苏此时才释怀了下来,但她还是故意狡辩道:“什么瓜葛不瓜葛的,我可不在乎,我且问你,这孩子的母亲是谁?为什么会抛下这孩子进京?” “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吕”,这孩子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这女子给急忙用手捂住了。这女子心里一阵慌乱,待平静下来后才有些不自然地微笑着说:“他娘只不过是丽红院的当家花魁,名字就叫女人花,这孩子把我们的玩笑话记住了,什么大名鼎鼎,不过是些丢脸的名声罢了,让少夫人见笑了。” “这孩子心眼倒挺实在的,风尘女子也没什么大错,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少夫人,不过跟她母亲一样地位低下罢了”,紫苏笑着说了说后就喟然地叹了口气。 一手环抱着鄂阳,一手搭在锦枕上的尹继善沉睡在温柔乡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外的紫苏,而鄂阳却已经注意到了,她狡黠地笑了笑后就穿好衣服,悄悄走出来轻轻地关上门来到紫苏的屋里。 “鄂大小姐,你来干什么,要是那家伙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没见了,可怎么办?”紫苏有些不如意地打趣道。 鄂阳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坐在那小孩的对面问道:“紫苏姐姐,这二位是?” “哦,这是尹家少爷,这人是一位叫吕,嗯・・・・・・,一位姓吕的姑娘的侍女”,紫苏本想把这孩子母亲的真实名字说出来好好看看鄂阳的表情,但一想到这孩子的母亲毕竟是风尘女子,自己这样说出人家的艺名未免让旁边的女子不高兴。 “尹家少爷,他是哪个尹家的少爷?”鄂阳笑着问了问,刚一问完,她的眼神就凝重起来,好像看见了鬼一样,透露出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恐惧。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连夜进京 紫苏见她面色有些难看,便以为这鄂阳肯定也是一吃醋的主儿,如今见尹继善还有别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还为尹继善生了个大胖小子,鄂阳即便再是大家闺秀也不会毫无不愉快的情绪的。 紫苏还是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就是我们尹大人的孩子,太子太保的少爷啊。” 鄂阳此时顾不上搭理紫苏,反而严肃地走过来问着那女子:“姓吕的?莫非他母亲就是吕四娘,一个朝廷钦犯?” 雍正十年,晚明思想家吕留良因湖南儒生曾静一案牵连,被雍正钦定为“大逆”之罪,此案成为震惊清朝的文字狱大案,他被剖棺戮尸,其子孙门生故旧大多被处死或流放宁古塔。 鄂阳早从尹继善口中得知这吕四娘就是吕留良之女,也就知道这吕四娘是朝廷钦犯,所以就多问了几句。 这女子见她神色慌张,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顿时就把那孩子拉在自己的身边然后解下剑来横对着鄂阳说道:“既然这位小姐猜到了,我也不好隐瞒,不过你要想拿我们去领赏,可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 这女子见鄂阳的表情就跟看见危险的虎狼外,所以有些鲁莽的她二话不说就忙拔剑出鞘蹬桌翻了过来,准备立即控制住鄂阳,这样也好挟持她为人质便于逃脱。 此时站在屋外的紫苏一听见屋内的桌椅响动声就立马跑了进来,忽的一脚将桌上茶盘中的茶杯踢了过去:“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 “姑娘误会了!”鄂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一锋利的剑刃别在了自己的脖子前。她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得悄悄朝紫苏招了招手示意她不要妄动。 那女子很轻松地躲过了那飞来的茶杯,可就在此时,紫苏早已纵身飞了过来,跃起身来一手劈下之后就将那女子手中的剑给震了出去,飞出去的剑正好碰撞在一大花瓶上,大花瓶发出了剧烈的破碎声。 “喂,你们争男人也不用这么狠嘛,大家以后都是姐妹,何必这样呢”,紫苏紧紧的反手扣住那姑娘的双手劝道。 “这位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并没有要告发你的意思”,鄂阳刚说完,尹继善就披着一件外衣走了进来:“紫苏,你这里是什么摔碎了,把我都给吵醒了。” 紫苏扭过头去故意嗔怒道:“什么碎啦,是心碎了!你看你做的风流好事,要不是我在这里,只怕你这心爱的鄂大小姐早就被杀了!” “你别胡说,这位姑娘是谁呀,你把她的手都捏疼了,快松开吧”,尹继善见她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一个满脸紧张的陌生女子,便走过来劝道。 “尹大哥,她是吕四娘的侍女,这个小孩就是她的孩子”,鄂阳将躲在那女子身后的小孩拉了出来。 吕家被抄时,尹继善那时正在去云南的路上,一路上千难万险的几乎与外界是隔绝的,待他到云南任上才知道此事,除了向当时的刑部侍郎刘统勋写信询问一个叫吕四娘的人外,因为忙于平叛倒也没过问太多。 事后也没有听到这个吕四娘的事情,除了弘历竭力所保的少部分吕家人免掉死刑外,大多嫡系亲属都被斩首示众。到如今,遇见吕四娘的孩子,他反而生了一种莫名的愧意。 尹继善听了鄂阳的话不觉沉思了起来:“吕四娘的孩子?我跟她只有一次,应该不是我的吧,难不成她后来也成了家了,这样也好,免得因为我耽误了人家一辈子。” “喂,这就是你要找的尹继善尹大人,有什么事说吧”,紫苏这才丢开了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急忙走到尹继善的身后来,一只脚死死地踩着掉落在地上的剑笑着说道。 “你真的是尹大人吗”,这女子很是平静地问道。 “是啊,我就是尹继善,姑娘有什么事吗?”尹继善接过鄂阳手中的茶问道。 让这女子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总督大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肥头大耳或者是老气横秋,俨然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偏偏佳公子,心道:“难怪小姐会看上他,长得还真有一副好模样。” 由于吕四娘事先告诉了她自己和尹继善的关系,所以这女子对他倒是很放心,沉思了片刻就前来欠身行了礼:“民女给大人请安,不知大人可否让她们都先退下?” 紫苏和鄂阳一听这话都表示不愿意退下,毕竟这女子要是真的来个什么刺杀,就以尹继善的身手估计很难躲过。但无论她们怎样说,这女子就是不肯。 尹继善只得侧过头来说:“你们就先出去吧,我看这姑娘不是什么坏人。” 紫苏和鄂阳只得退了下去,顺便也把那把剑带了出去。见门被关上后,这女子忽然就把那孩子推过来跪下磕头道:“大人,民女乃吕四娘的侍女,这位孩子是我家小姐与三年前在云台山上生下的,小姐说是你的孩子,让民女特地带这孩子来见你!” “吕四娘?当初我和她只有一次怎么就让她结了种子,不过看这眉眼间还真跟自己有些相似”,尹继善想了片刻心中就激起了一丝狂喜,忍不住蹲下来抱住这个小孩亲昵起来:“你真是我儿子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娘是这么说的”,这个小孩有些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嘟囔着嘴说道。 “回大人,他叫庆桂,是小姐给他取的名字”,这女子见他丝毫不提及吕四娘是朝廷钦犯的事,心里反而越发忐忑了起来。 “好名字,你也起来吧,不知道你如何称呼?”尹继善摩挲着这孩子的脸蛋笑着询问道。 “小姐一直叫我善儿,民女还有一件事要求于大人,若大人不答应的话,民女就不起来”,善儿深埋着头,语气有些哽咽起来。 “你带着庆桂千里寻亲的情意让尹某很是感激,善儿姑娘有什么请求敬请直言吧”,尹继善只得亲自将她搀了起来。 “那就请大人派人去拦住小姐吧,她要进京行刺皇上啊,大人!”,善儿突然声泪俱下地说了出来。而尹继善听了这话也吓退了几步,用手撑住桌沿:“是真的吗,她走了多久了?” “她上个月走的”,善儿刚一说完,尹继善就立马跑了出来让鄂阳留下带着黑愣吉三人和庆桂直接回江苏,而他则连夜带着紫苏与善儿赶往京城。 紫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见他留下鄂阳却带着自己,心中反而有一丝窃喜,但当歇马休息时,她还是忍不住打趣着问他:“你追你的小娘子,拉上我干嘛,这一路狂奔可累死我了。” “紫苏,你别这样,那人不是什么小娘子,她叫吕四娘,是要进京行刺皇上的,我要快些去把她拦住,要不然等她被侍卫抓住了,那就惨了”,尹继善将包袱中的干饼和水袋递给了她。 “她胆子可够大的,我知道你为何要带上我了,原来你是害怕她万一被抓进去了,就好让我去帮你劫狱啊”,鄂阳喝了几口水就上了马策马扬鞭跑开了。 “快上马追吧,尹大人,我紫苏可不想劫狱,所以得赶快追上你的小情人”,尹继善听了这话不觉地摇头笑了笑然后也上了马狂奔而去。 尹继善叫上紫苏也并不是想让她去劫什么狱,而是想到到时候如果劝不住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吕四娘,他就只得让武艺绝伦的紫苏实行强制手段了。 “可不能让庆桂这孩子刚有了爸突然就没了妈啊”,尹继善自言自语了一句就挥起一鞭打在健硕的马背上,通人性的马儿发出一丝嘶鸣后就如一阵风般迅捷地奔过了秦岭,跑进了太行,进入了直隶。 高大巍峨的宫墙上站在一个人,此人就如同天边一朵纤细的乌云一样不易被人察觉,特别是在昏黑空旷的紫禁城内,更是让巡逻的侍卫们察觉不到刺客的靠近。 此时的养心殿内依旧是灯火亮堂,不过几个门外的小太监已经靠着门框打起了瞌睡。唯独殿内的雍正仍然精神抖擞地在批阅着奏章。而奏章旁边正好放着一本雍正苦心孤诣所作的《大义觉迷录》。 雍正瞥了一眼这金箔包装的《大义觉迷录》,脸上不觉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可在吕四娘的眼里,这金色的书册上所写的东西全是雍正的辩解与恶言,表面上澄清自己,终止谣言其实是愚弄士林而已。 她越想越气愤终究按捺不住地抽出长剑直刺向雍正的后颈,可就在没到十厘米时,雍正居然弯下身去了。 吕四娘只得就势偏下横劈向雍正,可此时一旁的丫鬟早已回过神来:“有刺客,抓刺客!” 一个时辰后,宝亲王弘历,和亲王弘昼,大学士张廷玉和鄂尔泰都被从宫里赶来的太监叫了起来。一听到雍正遇刺的消息,他们一下子就没了睡意,忙招呼着仆人备轿备马。 新任的歩军统领明瑞一大早就召集起军队封锁九城城门,整个京城里一下子就增添了好几倍的巡逻队伍。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刺杀雍正 吕四娘的第一剑没有刺中雍正,便注定了失败的结局,随着那宫女的一声呼叫,屋内一下子就冲进了十几个大内侍卫,任凭吕四娘武艺再高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被擒拿住了。 关押在刑部大牢的吕四娘很是痛心,痛心自己没有成功地报仇,痛心之后又顿生出一丝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听善儿的劝告,从此以后就要让桂儿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了。 一想到庆桂,吕四娘就想到了尹继善,那个雍正很器重的臣子,居然是自己在这短暂的人世间唯一的男子。当初的那个夜晚,月光皎洁,那树荫的媾和至今还让她回味无穷。 “唉,自己在想什么,真是的”,吕四娘责怪了一下自己后又偷偷地笑了起来。 “都要死的人了,还有心情笑,跟我走吧,姑娘,刘侍郎要连夜审你”,一个狱头见她眉清目秀的伶俐样子,便不觉地为她叹惜起来。 “我看你也是个好姑娘,怎么就想到杀皇帝呢,我都替你可惜,快走吧,刘侍郎是个好官,你在他面前多求求情,兴许你还能有个全尸”,狱头拉着她的铁链边走边说道。 对于刺杀陷害屡见不鲜的雍正对于吕四娘并没有多少怒恨,反而显得十分镇定,除了让弘历和刑部审理此案外,他也没说要把吕四娘怎么样,依旧担忧着他的丹炉。 刑部侍郎刘统勋之所以连夜提审吕四娘,是因为他有一事不明,这件事很让他感到好奇。等吕四娘一被押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所有衙役叫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吕四娘不知道这个刘大人到底要干什么,一不给自己用刑二不升堂问案居然还把衙役文书等赶了出去并关上了大门。想了想,吕四娘的心倒有些慌了,心中暗自想着要是这个刘大人想占自己便宜的话,自己直接就咬舌自尽。 刘统勋并没有越雷池一步,而是搬来一张凳子挨着她坐着问道:“吕四娘,对于你的家族厄运,本官也很是痛心,但是你的行为未免偏激了点,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居然敢刺杀皇上,这不是害了你们吕家吗?” “哼,用不着你来劝我,还有什么话快说吧”,吕四娘侧过头去,很是不屑地说道。 “本官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和两江总督尹继善尹大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亲自写信询问你的下落,还暗中嘱咐宝亲王和我设法营救你”,刘统勋看了看四周后才俯身过来低声问道。 吕四娘心里感到了一丝安慰,她没想到这个尹大人居然还记得自己甚至还关心自己的安危,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要是承认自己和他有那一层关系的话只怕也会拖累了他。 “什么尹大人,我不认识!”吕四娘特意表现出一副很不在乎的表情说道。 “吕姑娘,你能这样说就好,明天在堂上,本官希望你也这么说,毕竟以你现在的情况要是让大臣们知道你和尹大人有些私交的话,只怕尹大人的性命也是要受牵连的,而且于你也无益”,刘统勋细细说道。 吕四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用刘大人提醒,我的事和他没关系,我自当不认识这个人。” 一见城门口盘查甚严,尹继善就感到了一丝不妙,急忙就下了马拿出随身携带的令牌向守门的佐领问道:“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有所不知,昨天有个叫吕四娘的女刺客混进了宫里要刺杀万岁爷,那个女刺客很是厉害,死伤了七八个大内侍卫才被捉住,为此明瑞大人就加强了城防,盘查带兵器的百姓”,佐领一一回答道。 “什么,那小姐岂不是”,善儿还没完全喊出来就被紫苏捂住了嘴。 “你想找死啊你,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你跟刺客有关系,你还怎么去救人”,紫苏悄悄说了她一句。 佐领只道这两个姑娘是刚才那位大人的侍女便也没觉得什么异常,依旧带着士兵回到城门细心盘查起来。 “别说了,现在只有去见宝亲王才能解决此事了”,说毕,尹继善就扬鞭往宝亲王府赶去。 弘历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二十年了,渐渐的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同为后世之人,他对尹继善倒也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尹继善既然来访,他也就如隔了三秋没见的老朋友一般欢喜异常。 待设宴款谈时,他才知道尹继善之所以折路北返是为了吕四娘。对于吕四娘,弘历自然是知道的,也愿意去救这一位侠女不过让他一筹莫展的是按照大清律例,刺杀皇上可是十恶不赦之罪,要想摆脱刑罚可谓难上加难。 尹继善颔首想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来问着弘历:“既然刑罚难免,不知你可有办法免掉她的死罪改判其他罪行?” “行倒是行,不过那多半是生不如死,譬如贬为奴隶,活得就跟牲口一样”,弘历如实回道。 “那就好,我倒想到了个主意”,尹继善说完就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弘历听后倒不觉笑起来:“果真是个好办法啊,不仅免掉了死罪还倒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刑部汉尚书史贻直看了看手中的案卷后就情不自禁地感慨了起来:“皇上真是仁慈啊,能免了刺客的死罪,其胸怀真是古今罕见啊!” “史大人说的是啊,自顺治爷以来,我们满人何曾亏待过你们汉人,就比如设这满汉二尚书还不是为了彰显主子们满汉一家的胸怀,可史大人还有一点却没有看出来”,刑部满尚书讷亲摸着稀疏的胡须走来说道。 “哦,还请讷亲大人明示”,史贻直行礼问道。 “你有所不知啊,万岁爷遇刺后,我作为内大臣立即就赶往了养心殿,当时我偷偷瞧了一眼,你不知道那姑娘长得可水灵了,要是放在大街上,谁都不会相信她会是刺客,即便是宝亲王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万岁爷把此案交给宝亲王后,宝亲王就特意交待过我,对这个刺客不可用刑,好生招待,你且想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宝亲王如此宽仁如此关怀”,纳亲很是得意的说道。 “难怪如此,原来是宝亲王生了情愫,多谢大人指点”,史贻直说完就见刘统勋走了进来便忙拦住他说道:“刘大人,你一会儿着人直接把刺客吕四娘送到宝亲王府去吧。” “且慢,要用轿子抬并且先带她去我府上打扮一下,洗个澡什么的,总之得服侍好了”,纳亲补充了几句就笑着朝史贻直点了点头。 “两位大人的意思,下官着实不明白,这吕四娘不过是个犯人怎么倒弄得给侍候主子一样,而且还送去宝亲王府,这是为什么呀?”刘统勋禁不住多问了几句。 “哎呀,我说刘大人,你审案时候的聪明劲去哪里儿,算了本官也难得给你解释,总之你这样做的话对你是有好处的,到时候宝亲王对你就更加器重,不过你可别忘了这是两位尚书大人的意思”,讷亲很是和蔼地拍了拍刘统勋的肩膀说道。 刘统勋看了史贻直一眼,见他含笑点了点头才退下去着人把吕四娘送往宝亲王府。 “姑娘,你可真是有惊无险啊,听人说有位亲王看上了你,便在万岁爷面前求了情,免了你的死罪,让你做了奴隶,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好自为之吧”,一狱头微笑着解开她的镣铐说道。 吕四娘在狱中颇受这位狱头的照顾,对他也有一些感激,所以也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您就不必安慰我了,我犯的是什么罪我知道,即便是天王老子救不了我的,而且我已经不在乎这所谓的生死了。” “姑娘,这可不是我乱说的,是我在前面偷听到大人们说的,不过想来也是,这亲王是他的儿子,别说是一个刺客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得给他不是,你以后要是结了婚有了孩子就明白了。” 狱头这话倒触及到了吕四娘,她黯然想道:“是啊,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普普通通的平民,谁会拒绝自己孩子的请求呢,可是当初桂儿求我别走的时候,我却拒绝了他,看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桂儿,娘对不起你呀!” 狱头见她没有作声就走了前去,还没走几步就见刘大人带着人走了过来,他只得连忙跪下让开道来。 “奉上谕,着即发配吕四娘为永世奴隶,把她带走!”刘统勋刚念完就见吕四娘早已没有了镣铐,便会心地朝那狱头看了看然后才着人带着吕四娘走了出来。 “敢问这位大人,不知是哪位亲王救了我”,已经视死如归的吕四娘没想到自己还能免去死罪,但对于这位亲王她却毫无印象,所以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姑娘真是好福气,受到了宝亲王的青睐,还有什么坎过不去的”,刘统勋冷笑着说了几句后就走开了。 吕四娘也没在意刘统勋那不满的表情只是独自在后面嘀咕道:“管他什么亲王,要想收了本姑娘可没那么容易。” “自己是断不能成为他满家的女人,到时候是自杀还是杀他?还没有见到桂儿我不能自杀,哼,杀不成雍正,我就杀了他的儿子!让他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吕四娘想了片刻后就进了轿子,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 ------------ 第一百四十章 四娘为奴 吕四娘心里一这样想,便也少了些警惕,倒也十分顺从,让她沐浴她便沐浴,让她梳妆打扮她便梳妆打扮,直到被人抬进了王府内院,她才松了口气,心想这亲王一定是一酒色之徒,若不是垂涎自己的美色断不会救自己。 “为了自己的私欲居然肯容忍刺杀自己父亲的人,这个王爷一定不是什么好王爷”,吕四娘挑开帘子看着王府内整齐华丽的殿宇想道。 “禀王爷,奉两位尚书大人的嘱托,微臣特地把吕四娘抬了来,请王爷查验!”刘统勋故作平静地朝弘历禀道。 “刘大人,你们刑部对一个奴隶也太好了吧,算了,让这个女荆轲下轿吧”,弘历放下手中的书本说道。 “怎么会这样,刘大人,你们刑部到底搞得什么鬼,还不如实说来!”弘历一见这吕四娘打扮的花枝招展,便猜到肯定是有人自作聪明了。 刘统勋见他有些愤懑,便把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弘历听后便笑着说道:“你看见了吧,这些满人好的没学到,这种投机钻营之道倒学得挺快,刘大人,麻烦你回去告诉给讷亲,让他以后别自作聪明。” 刘统勋退去之后,弘历才笑着走来说道:“你就是吕四娘?” “民女正是”,吕四娘看着他周围环卫着的几个大内侍卫,便不着急动手,暗想等和他独处一室时才动手。 弘历并没有察觉出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杀气,依旧保持微笑说道:“你的胆子可真大啊,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在意你刺杀我皇阿玛,跟我进屋吧。” “进屋好,只怕你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吕四娘暗笑了一下,就跟着他走了进去。可让她惊讶的是,这宝亲王并没有进来而是笑着关上门走开了。 “这个王爷八成是沐浴去了或者要等到晚上才会来这里,我且等他来了再把他杀死”,吕四娘想了想就转过身来,可这一转身顿时就让她哑了,什么刺杀的事一下子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四娘,你这些日子受苦了,不,应该说你这些年受苦了,难为你把我们的孩子生了下来还养这么大,不过当初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尹继善从一屏风里走出来满怀愧意地握住她的手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桂儿呢,我不是让善儿带着他去云南找你了吗?”吕四娘很是激动地抱住了他问道。 “我已经让人带他先回江宁去了,一知道你进京行刺的消息,我就连忙赶来了,谁知一到就知道你被押进了大牢,只得设法把你救了出来”,尹继善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说道。 “不是一个王爷求的情,把我要去当奴隶了吗?”吕四娘半身依靠在尹继善的怀中,眼睛里露出水一般的温柔。 “是我向王爷求的情,让他在万岁爷面前禀明把你赏赐给我永世为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尹家的人了”,尹继善抚着她的头埋进了自己胸间说道。 “不过是你们家以后的一介奴婢罢了,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在你们家当一辈子的奴才!”吕四娘挣脱开了他娇嗔着说道。 尹继善笑了笑后就依旧将她揽于自己的怀中说道:“我怎么会让庆桂的娘当奴婢呢,别说是你就是我家的真正奴婢也比人家的小姐强,她们甚至可以读书学习还可以向我这个主子造反。” “你说得好听,到时候只怕还不是被你又打又骂,等老了还不是跟丢破鞋似的说丢就丢了”,吕四娘愈发的温柔起来,长长的秀发倾泻下来,弥漫着淡淡地芳香,柔和的玉指轻轻地拨弄着尹继善那浅浅地胡须。 “真格的,明日我们就回江南,不要再去刺杀什么皇帝好不好,尽管他们做了对不起你们吕家的事,可你一杀了他就会引起一阵血雨腥风,知道吗?”尹继善抚摸着她那软软的臀部劝道。 “不行,他害了我们一家,我一定要找机会杀了这鞑子皇帝”,吕四娘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你这样做的话弃庆桂于何地,再说不到一年,雍正就要驾崩了,你又何必去冒这个险呢,答应我,不要去做这等有去无回的事情好吗?”尹继善双手捧着她那柔嫩白皙的脸劝道。 “你怎么就确定他会在不到一年内死去”,吕四娘似乎已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关怀便很感动地笑了笑问道。 “总之你相信我的话,如果一年之后雍正还在的话,你要去杀他,我二话不说,而且我还无条件帮你去杀他,你想啊,凭我在雍正心目中的地位,帮你刺杀他岂不是更容易了?”尹继善说完就禁不住靠近了距离,嘴唇慢慢地凑了上去。 吕四娘也微倾了一下脸配合着凑了过来:“我就答应你,一年之后,若他没死,我定要他的命!” 呼吸逐渐急促的尹继善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双手一紧就让她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而吕四娘一下子整个人就软了下来,躺在他的臂弯里没有一丝力气,随着舌苔的缠绵,早已忘却了刚才的赌约。 吕四娘压抑了许久的爱意被这一通热吻彻底激发了出来,她不自觉地抱紧了尹继善,两峰坚挺地的**触摸着尹继善敏感的胸膛。尹继善被风韵犹存的吕四娘彻底的迷住了,他熟练的腾出手来握住盈盈的两乳,顺势一压就让她倒在了床帐中。 尹继善见她如此的深入,渴望的目光就像一汪春水一样润泽,便也就明白自己此时与其说许多的话语倒不如这样好好安抚她那脆弱的内心。 吕四娘并没有第一次时的羞怯,而是直接褪去了纱裙,展开两只玉臀来夹在尹继善的腰间翻身上来,两只手紧紧地环抱着尹继杀的脖子说道:“让我们重温一下那时的快感吧。” 温婉动人的话语让尹继善脱去了最后的一件薄衣,心领神会的挺了进去,蜜甜柔滑的交合让吕四娘不停地发出一丝丝幸福的吟哦声,热辣的红唇也忍不住主动去舔着他每处敏感的部位。 主动迎合上去的吕四娘让尹继善也不忍心让她早早的失去这难得的兴奋,也就更加卖力的在她身体里冲刺。渐渐加重的娇喘声让尹继善不得不相信这吕四娘有多么的渴望他的浇灌。 “起来了,我的老爷”,吕四娘轻声唤着仍然在熟睡中的尹继善。待他一睁开眼,她才把他扶了起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奴婢了,我来服侍你穿衣服吧。” 尹继善见她一改冷艳高洁的风范,乖觉的学着奴婢服侍主子的样子,亲自蹲下来给他穿着鞋袜和衣服,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名义上你是万岁爷赐给我的奴婢,其实是我并不是想让你为奴为婢的,以后你就在我府中好好过活,陪着桂儿”,尹继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一边抚摸着她的酥胸一边说道。 “我知道,以后能够做你的婢女还能照顾桂儿,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吕四娘温柔地躺在尹继善的身旁说道。 “嗯,这就好,以后你就和庆桂在我府中安安静静的生活”,尹继善说完就走了出来,找到弘历谈了一会儿话后才开始准备回江宁。而吕四娘则先与善儿嘘寒问暖了一阵然后又与紫苏熟络了起来,达官贵人三妻四妾的她也没太在意,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介奴婢便更加没有什么意见了。 为了更好的表明自己现在的奴婢身份,吕四娘特地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做“怡宁”。不敢再耽误的尹继善也就带着怡宁、紫苏、善儿三人立马赶着马车往南边赶来。 进入初春时节,百草复绿,由北到南的大道上处处是一派新春景象,可当过了淮河进入扬州地界时,天气总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这日,依旧下着细如发丝的雨,嫣红的河岸边也一直汪着一色灰青色的纱帐。站在船栏杆上的尹继善看着河中没有间断的涟漪便不觉地叹了口气,思绪转瞬间就回到了初次到江苏任巡抚时的抗汛经历。 “喂,你在想什么呢?”从船仓里走出来的紫苏一看见尹继善打着油纸伞站在船板上发愣,便也走了过来拍着身上的雨水问道。 “你来干什么,小心淋湿了,到时候又该喊头疼了”,尹继善把她往船仓里推去。 “别,别,我的身体哪有那么娇弱,人家是来劝你到里面去的,如今鄂大小姐不在,你又才痊愈,所以还得我来照顾你,昨晚估计你又没少和那怡宁温存,估计身子是很虚的,快些进去吧”,紫苏反过来倒把尹继善往里面推去。 “想不到你紫苏小姐还挺会体贴人的嘛,走吧,一起进去吧,去看看她们做了什么好吃的”,尹继善说着就把油纸伞移到了她的头上然后又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等等,我要你先亲我一会儿,然后再进去”,紫苏想起了那日也是下着小雨,她正好看见尹继善和怡宁倚立在船头热吻着,而尹继善的手中的油纸伞落在了船板上慢慢地滚来滚去的时候更令人艳羡,所以她此刻也想来一点那样的小情调小浪漫。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遭遇官差 尹继善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呀,是不是又偷偷地看我们亲热啦,以后自有亲你的时候,快进来吧,再不进来,衣服就快湿完了。” 紫苏乖张可爱地摇了摇头,然后直接就丢了油纸伞抱住尹继善坏笑道:“我偏要这样,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吧。”紫苏说完就腆着一弯热唇贴了上去,尹继善也受不了那一刹那间涌上来的热度,眼看着紫苏有些站立不稳,只得顺手丢下了油纸伞抱着她那纤细的腰身,扭动在稀稀疏疏的雨中。 “你到底爱不爱我?”紫苏仰着脖子,看着他那双迷人的剑眉问道。 “都相处这么久了,我能不爱吗我,好啦,你也享受够了,我们该进去了吧”,尹继善将手从她的衣襟里抽了出来,替她扣好纽扣后才捡起滚到船沿边的油纸伞走了进去。 “你这个贪吃嘴,为了要这点小情调,把衣服全都弄湿了,快把衣服全都脱了,穿上这件绿色的吧”,进来后,尹继善拿丝帕揉搓了一下她那挂满雨珠的发髻然后直接把她的肚兜小裙扯了下来说道。 紫苏被他脱的光光的倒打了一个寒颤,见他两只眼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前胸,便忽地一下遮住了上面,见他的目光又移动到了下处,又忽地一下遮住下面,羞羞答答的倒让尹继善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你怕什么,当初在洞中的豪气去哪里了,快把衣服穿上吧,免得着了谅”,尹继善把衣服丢给她后自己也转过身来找寻着自己的衣服。 “在黑灯瞎火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任你一阵胡摸倒是很舒服的,可在这大白日下让你贼眉鼠眼的看着,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你不信我也这样看着你换衣服,看你好不好意思”,紫苏说着就跳过来站在他前面专门看着他脱裤子。 尹继善倒真觉得有些不习惯,见她的两只眼睛就像盯住猎物一样盯着自己的身体,便也有些不适应的转了过来脱去裤子,然后就准备转身拿新裤子换上时却刚好与她打个照面,吓得尹继善忙掩住了下体推了几步:“快到一边去,真不害臊!” “哈哈,我看见那只大马猴了,你又能把我怎样”,紫苏大笑了一下就跳了下来拍着尹继善的肩膀说道。 “喂,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情,自从到四川以后,你就没有碰过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嫌弃我紫苏不够好啊你”,紫苏倒在床上翘起一只脚颇有些严肃地问道。 “一个女子也好意思问这些,真不害臊,我欠你一晚,还不行吗,真是的,快些出去吧,她们估计都把饭做好了”,尹继善听了这话脸倒有些红晕了起来不过一看紫苏那副俏皮脸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吕四娘特地做了一碗鲫鱼汤,又炒了两三个小菜,感觉第一天为人奴婢倒有些新鲜,特别是一想起昨晚尹继善说得些荤段子就禁不住喜滋滋地乐呵起来。 “善儿,去喊他们来吃饭吧,我去洗一下筷子”,吕四娘说完就又忍不住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敢情这奴婢当得比她当初当侠女时还要风光安逸。 尹继善和紫苏一尝起这饭菜也忍不住地夸赞了起来,倒让吕四娘内心更加喜悦了起来,也就高兴地给每人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喂,你可得记住,你是欠我一晚的”,紫苏见尹继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吕四娘那脸上的小酒窝,便悄悄挨过来凑到他的耳朵边说了一句。 尹继善听了这话倒吓得呛了起来,拿着筷子指着紫苏就是不能说出一句话,才吃进去的饭喷的到处都是。 一旁的善儿忙去拿来帕子将尹继善的身上和船板桌面揩拭干净,然后把吕四娘舀好的一碗鱼汤递给尹继善笑着说道:“紫苏妹妹给大人说了什么,让大人激动成这个样子。” “就是,紫苏妹妹到底说了什么,溅了我一身的饭粒”,吕四娘接过善儿手中的丝帕也各自揩拭了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吧,这么好吃的饭菜可不能浪费了”,尹继善白了紫苏一眼后就把话岔开。 “喂,喂,干什么的,前面的船快停下!”几人还在说笑的时候,岸边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前面的船夫只得将船停在岸边然后才走了进来问道:“这位老爷,前面有官差,您且前去看看吧。” 尹继善忙撤了饭桌走了出来还没说上话就被迎面而来的官差大骂一通:“你是不是不懂这河面上的规矩啊,到了这里还不停下,到底要爷爷喊你多少声!” “你!”紫苏见他如此跋扈便忍不住准备挥拳打她。 “怎么,想造反吗,小姑娘长得倒挺俊的,想必又是在什么青楼里买的相好的吧,快些交过河费,交了爷爷才放你们过去”,一官差翘起大拇指摆了摆说道。 “紫苏妹妹,先别激动,这河道上每隔十里就设一关卡收银子,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大人现在既没带兵又没带印信不好逞强,强龙难压地头蛇,还是忍一忍比较好,”,吕四娘虽然好打不平,但江湖经验还是比较丰富,在这些猖狂数年的恶霸官差面前没有十足的把握是动不了他们的。 “这位官爷,我们是回家省亲的,都是良民,还请官爷见谅,不知道要交多少银子才能过去?”尹继善听她这么说便也忍将下来,故意装成低声下气的样子问道。 “算你小子还识相,我看你的船倒也很大,估计带了不少货物吧,我给你打个折,就交十两银子吧”,官差见他约莫二三十岁的年纪,穿着华丽,便猜到他肯定是一富家公子所以就故作正经地敲了一笔。 “怡宁,把银子给这位官爷”,怡宁故作腼腆地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了他,可这官差却抓住了怡宁的手不放,还有些放荡地笑道:“小妞的手握着真滑啊,这位公子不介意让她陪爷爷一晚吧。” 官差还没说完就见旁边又停来一只船,便也就放了怡宁的手忙跳到这艘船上,不过一看这艘船上站满了许许多多的壮汉,他也就不好再作威作福只得拿出正式的官方语言说道:“奉漕运总督的命令,在此设立关卡,凡是过往商船,必须交一成的过河费,你们应该交五两银子。” “喂,那位官爷,他们的船比我们大,怎么只交五两,而且我们又不是商船,你们怎么还收我们的钱?”尹继善故意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大声问道。 “废话,你们船上有美人,他们船上没美人,爷爷我为了安抚我的憋屈久了的弟兄不抢你的美人,还不得多收些银子管住他们,你的货物就是那美人,就是商船,所以就得交十两银子”,那官差一番强词夺理后就站在一旁等着那船的主人出来。 “这些狗官,真会扯,我们什么时候成了货物,即便是货物,岂能只值五两银子!”紫苏抱着双手埋怨了起来。 “那船的主人出来了,我们且看看他是怎么说的,我就不相信这些客商就甘愿受此欺诈!”尹继善说完就探出头来听着那船上的人说话。 “这位官爷,我们押的是两江总督尹大人的货物,这是他的印件,您瞧瞧,这大红印章还是他当江苏巡抚时盖的呢”,那老人没怎么弯腰,只是稍微有些和气地把一张文件递给了他。 “哎哟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耽误了他老人家的船,可是大罪,这位老太爷,你请过去吧”,这官差吓得忙把文件递给那老人,然后直接跪了下来说道。 “尹继善?是你吧”,怡宁微笑着看了看尹继善问道。 “嗯,是我,可我不是什么老人家,我年轻着呢,走,我们过去看看”,尹继善笑着跳了过去后才喊道:“敢问这位老人家可是乔镖头?” “你是尹”,乔镖头两腿一软还没跪下去就被尹继善给搀了起来然后使了个眼色才说道:“对,我就是尹公子,不知道您给我叔父运的什么,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乔镖头虽不明白尹继善此时不想透露身份是不想惊动这些敲诈取财的官员但也会意地行了礼回道:“此事不是一句两句说清楚的,且待这船过了关卡后,草民再向您解释。” “您原来是总督大人的侄子,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公子见谅”,官差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一边假意地打着自己的耳光一边跟哈巴狗儿似的道着歉。 “没什么,你也是奉命做事罢了,只是不知道草民那十两银子还交不交”,尹继善笑着问道。 “不交了,怎么敢让您交呢,您和那两位姐儿都走好,小的先告辞了”,官差说完就躬着身子往后退去,兴许是心里慌了神的缘故,竟忘记了自己已经退到了船边,一不注意竟栽进了水中,一下子就变成了落汤鸡,引得船上的紫苏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让几位小姐见笑了”,官差僵硬地笑着说了后就灰溜溜地游走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紫苏生病 “禀告师爷,除了有两艘船没收银子外今日共计收银两千两”,换好衣服的官差连夜赶到了督运衙门报道。 “是哪两艘啊?”听着他回话的师爷曾经交待了这位官差,说在关卡处若是遇到了权势大的人就直接放过,不过得把他们的身份搞清楚,以备以后去打点,所以他便多问了一句。 “都跟两江总督尹继善大人有关,一艘是押着他的货物,一艘是他侄子亲自押着的,所以小的没敢阻拦”,官差如实回道。 “他的侄子?这尹继善的哥哥不是听闻被他杀了吗,而且好像他的哥哥并没有子嗣啊,难不成坊间传言有误?”师爷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后才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船过了关卡后,乔镖头就立即跪了下来:“草民以大人的名义四处走镖,坏了大人的名声,请大人治罪。” “乔镖头请起,我当初也是自允许了的,也没什么罪不罪的,而且每一年我还从您哪里得一千两银子,用一下的我的名声也是该的”,尹继善把他扶了起来道。 “大人说错了,如今我们镖局已经开到整个运河南北两端了,早已年进万金,大人的收益自然是高的,不知大人这是要去哪,是微服私访吗?”乔镖头想及他开始不肯透露身份便以为他是为了微服私访。 “不是,我去了一趟京城,如今要回到江宁,对了,我且问你,如今这漕运总督是谁呀,怎么还设置关卡收银子,这跟土匪收过路费有什么两样?”尹继善很是严肃地问道。 “回大人,就是您以前的同僚周学健大人,他在这里设了十道关卡,每月差不多进项十多万两,弄得客商们苦不堪言啊”,乔镖头悄声说了出来。 “那他胆子也忒大了吧,怎么就没人管他呢?”紫苏插嘴问道。 “这位小姐有所不知,这位周大人从不拦住官家和权贵人家的船只,而且他每年还会四处去打点各处官员,因此就没人管他呢,而且自古以来商人就为人所不耻,也没有人喜欢为商人伸张正义,所以这种哑巴亏就只有吃了”,乔镖头摆出一副愁容说道。 “这个周大人和我相处的时间可长着呢,当初我差点就葬身在他家兄弟手里,如今想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且等着瞧吧”,尹继善轻捶了一下桌子说道。 乔镖头说了些其他话就告辞回到了自己的船上,这边尹继善等人则依旧围坐在烛光下说笑。 眼见到了四更,众人也该睡了,尹继善本准备去和紫苏共处一夜的,谁知紫苏竟吵着有些不舒服,尹继善无法只得依旧与怡宁睡在一起。 次日一早,乔镖头早已派人给他们端来了可口的饭菜,尹继善难得有闲情逸致去叫紫苏起床吃早饭,谁知紫苏经过一夜越发病了,尹继善摸了摸她的头竟滚烫得跟火炉似的。 “真是的,后悔不该淋雨了吧,竟烧得这么厉害”,尹继善故意教训了一下后就对她实行了一些物理降温,然后才走到乔镖头的船上向他询问着这附近哪里有大夫。 “大人,我认识一邵员外,他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神医,他就在江都城外,离这里不远,我这就带您们去”,乔镖头招呼好自己的镖师后就亲自带着尹继善等人上了岸往江都城走来。 “这邵员外的祖上当过崇祯朝的太医院院史,他秉性恬淡,喜好山村野居,所以他在郊外建了一处宅子,前面山坡上的满眼芍药就是他家种的”,乔镖头一边走着一边向尹继善等人介绍着有关邵员外的情况。 伤寒感冒在现在也许没有什么,大不了就用抗生素,虽然后患无穷但见效极快,但在那个时代,却是夺命的大病,尹继善见紫苏嘴角干燥,面色红晕,两眼发红,心中给急的什么似的根本没有闲心听乔镖头说道。 “邵员外在吗?”乔镖头刚一敲完门,就见一小男童走了出来,便走上前去恭敬有礼地问道。而此时心急的尹继善哪里顾得了这些虚礼直接冲了进去:“邵员外!急救!急救!” 还在午觉的邵员外被这急促而又响亮的急救声音吵得十分来气,正要发泄时却见竹窗外有个公子哥抱着一个虚弱无力的小姐便忙起了床穿好鞋袜边走边喊道:“急救是什么,快些把人抱进来吧!” 短暂的望闻问切后,邵员外才拈须说道:“小姐不过是受了寒而已,问题还不是很大,我写个方子交给下人熬好药来给她服下休息几天就行了。” “那多谢员外・・・・・・哈切!多谢员外了”尹继善也忍不住打起了喷嚏,连打三个后才笑着说道:“兴许是被这鬼丫头给传染上了。” “邵员外,你的方子怎么会有这虎狼之药,她可是一女子啊,能扛得住这药力吗”,尹继善见他的方子上多了几味中医们都不敢用的药,便有些怀疑他的医术故而讯问了起来。 “看来公子还懂得些药理,我刚才把脉时发现这位小姐的气运协调强健,想必武艺很高,所以就大胆用了些虎狼之药,毕竟她现在高热不退若不下猛药怎能治猛病”,邵员外见他怀疑自己的医术也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地解释起来。 “噢,是小生错了,耽误了员外治病,小生在此道歉”,尹继善行了个歉礼就退到一边。 “来人,给这位公子熬碗姜汤,老朽估摸着公子不出今晚必全身发冷无力,所以先让公子驱驱寒,免得到时候又得用猛药了”,邵员外说完就把方子交给了一下人然后就亲自将他们请进了暖屋中喝茶歇息。 “邵员外,他们就麻烦您老了,在下还得回去押镖,就先告辞了,他日再来府上道谢”,乔镖头先向邵员外行了个礼然后才向尹继善微微弯了弯身子。 尹继善见邵员外目送乔镖头出去之后才细声问道:“小生充其量也只是一受寒而已,又喝了姜汤有何必还要需猛药治呢,还请员外指教。” “我从公子的面色便可看出公子肯定是在长期服一药方,而且那药是要以一年为期才可根除公子体内剧毒,可公子已经耽搁了一月,体内已积压余毒太多,故比那小姐还要糟些”,邵员外娓娓道来时,尹继善早已钦佩不已。 “邵员外真是高明,不满您老,小生确实中过剧毒,因遇急事也停了药,如果有大病还得麻烦邵员外妙手回春”,尹继善很是恭敬地行礼道。 “哎呀,这都是我的错,当初临走前,鄂阳亲自把方子交给了我嘱咐我一定服侍他喝药,谁知我竟给忘了,幸好没什么事,要是有事的话,我可亏大发了,咳咳”,紫苏有气无力地朝怡宁说道。 “你这人这事怎么都忘了呢,快些休息吧,真是的,方子在哪里”,怡宁蹲下来凑到她身边问道。 “我忘放在哪里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紫苏摸了摸身上说道。 “好啦,你好生歇息吧,相信这位邵员外一定有办法的”,怡宁说着就走出来站在看着邵员外给尹继善把脉。 “等公子去了寒,老朽再给你吃一副药,十天之后就可去除这箭毒木之余毒,也可免了天天与药相伴的痛苦”,邵员外笑着移过手来端起茶说道。 尹继善很是感激地道了谢,心中却对此人暗叹不已,想到这时候还是有高人的,只是没有人去发现罢了。 到了晚上,尹继善果然觉得冷得厉害,禁不住发起抖来,弓着身子道:“怡宁,挨紧一点,我好冷。” 怡宁见此也就挨了过来,见他抖动得如此厉害只得抱住了他,两只脚缠住他的下身,手也紧紧地揽住他的肩膀,而尹继善放在她酥胸上的两只冰冷的手也让她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那个员外说道没错,你什么时候得了如此大病,也不告诉我一声”,怡宁此时与尹继善的眼对着眼,鼻对着鼻,嘴对着嘴,,一股娇嗔之语倒让尹继善稍觉好点。 “为了赶进京去救你就忘了吃药,积压的余毒被寒逼出来了,等些日子就会好的”,尹继善感到她那急促而又温暖的气息便禁不住把嘴凑近了些说道。 怡宁见他是为了自己才造成今夜的情况,心中未免生出一丝莫名的感动,两只眼睛竟也不自觉地与他对视起来,渐渐的也把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吻合后就像吃着冰激凌一般透着凉意与爽快。 “我现在没有力气,你亲我就行了,干不得别的”,尹继善见她竟抽出手来摸到了自己的下处只得无奈的将她抱紧了些说道。 怡宁坏笑了一下就把手抽了回来依旧环抱着他的脖颈吻了起来:“这样也可以让你暖和点,不干别的。” “坏丫头,撩得人痒痒的,就是没力气整你,哎,我还是男人吗我”,尹继善无奈地想了想便索性把舌头探进了她嘴里。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文字狱案 没到三天,紫苏就自愈了,而尹继善尽管得到了邵员外的精心治疗,却没有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精神,依旧浑身疲软,乏力得跟七老八十岁似的。 这日,趁着邵员外把完脉的当口,尹继善才插话道:“这些日子着实叨扰了您,若是没大碍的话,小生还是离去较好。” “公子这就见外了,老朽治病从不只治半截,你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老朽也是一饱读诗书之人,这点待人之义还是有的,不过呢,公子好了后最好立即回去,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邵员外看着远处的山墙说道。 尹继善见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似乎已经猜到这邵员外肯定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见他遮遮掩掩的自己反而更加好奇地问起他来。 原来,听邵员外说,这江都县令看上了他家位于西山的一百亩水田,想要低价从邵员外手中购得,可这一百亩水田是邵员外祖上留下来的基业,因而在那个把祖宗看得很重的时代,邵员外是绝对不肯的。 不过江都县令并没有死心,不知这邵员外是哪一次心血来潮跟几个好友去山中赋诗赏景竟无意间写了首怀古诗,而那首诗正好怀的是朱元璋的家乡-凤阳县,江都县令发现了此诗便亲自上门来过问。 江都县令亲自过问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么邵员外送田给他要么被治一个反清复明之罪。 这邵员外虽有些怀旧但说什么反清复明确实有些冤枉,但他又不愿意将自己的祖产拱手送人,所以这件事情就一直这样僵着,不过这邵员外深知这祸事迟早都是要来的,所以在此之前已经将自己的子嗣全分在了各地,自己也隐居到了郊外。 尹继善深知这文字狱在清朝十分泛滥,而且对其处罚的力度也是十分的大。 早在康熙初年,就发生了著名的《明史》案,当时有个人名叫庄廷珑,家里面很有钱,钱多了就不知道怎么花,便想写一部《明史》,这样也可以像司马迁和司马光一样流芳百世。 这庄廷珑也是说干就干,到处搜罗资料,寻访故人,大有当年太史公的遗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同乡朱国祯也曾写过《明史》,可其手中的《列朝诸臣传》等手稿还没来得及刻印就一命呜呼了,后来朱家衰落下来,急缺钱用,就这样一拍即合之下,庄廷珑便把这些手稿高价买了过来。 也没有考虑什么版权问题,庄廷珑便在这些手稿上也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并补写了些崇祯年间的事情便刻印发行了。晚明出现的优良文化思想在那时还没有被完全阉割,所以里面倒也有颇多直斥清王朝的语言,因而在当时也是一本很红的书。 没成想到的是,这本书被一阴险小人发现了,这阴险小人为求富贵便把此书告到了将军松魁那里,松魁交给了巡抚朱昌祚处理,朱昌祚又让学政胡尚衡处理,胡尚衡收了庄廷珑的重金后便没有追究此事。 谁知这小人见没捞着什么好处便不死心,将此事告到了京城,从而掀起了大狱,庄家和朱家尽被屠戮,松魁被罢职,朱昌祚被处以绞刑,就连原礼部侍郎李哲文也因给这书做过序而遭满门抄斩,其间冤死者多达七十人。 与此相关的还有康熙末期的“《南山集》案”,判死刑的就达三百多人。到了雍正时期,文字狱更是猖獗,而且不仅仅是因为清朝统治者为加强思想统治,更多的还是因为官场矛盾,毫无根据的诬陷和中伤,从而滥杀了大量的无辜之人。 譬如雍正四年的,隆科多举荐的内阁学士查嗣庭在任江西主考官时因所出试题中有《诗经》中的“维民所止”一句,便被人说成居心叵测,说“维止”二字意在削去“雍正”二字的头,雍正听闻大骂,便命人严查他,后来查嗣庭死于狱中,便被戮尸示众,其儿子也被处死,家属流放。 类似情况还有翰林院庶吉士徐骏诗稿中因有“清风不识字,何得乱翻书”一句而犯了大忌,被刑部以大不敬之罪处斩。还有乾隆时的胡世藻所作的“一把心肠论浊清”被说成是作战故意把“浊”字强加于清朝国号之上。扬州举人徐述夔的诗中有“大明天子从相见,且把壶儿搁半边”一句便被解为有灭清兴明之意而被戮尸,就连礼部尚书沈德潜也因“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而被戮尸等等。 文字狱案一成往往是家破人亡,诛连亲友,因而大多文人也就不敢再用“清风”、“明月”等常见于文学作品的词汇。甚至好些文人只能投身于考据中不敢言更不敢隐言。 号称清朝第一大文字狱案件就属吕留良一案了,其残害的人数更是史无前例,因而也就是为什么有吕四娘刺杀雍正一事了。 不过倒让尹继善惊讶的是这位邵员外对于这种谈虎色变的祸事竟没有多么强烈和紧张的反应,除了做出应有的防范以外,却依旧在此处行医为善。 兴许是人越老心境就越淡定的缘故,故尹继善也不再追问,只是寒暄了几句后才由紫苏扶到屋里,看见一旁拈线刺绣的怡宁,他反而涌出了一股愧疚之感。 “四娘,你们吕家很冤,吕留良先生是伟大的思想家,是圣人,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会帮他正名的,也会让你们吕家从见光明”,尹继善忽然跑过来握住怡宁的手认真地说道。 怡宁很是感动,如今别人对她们吕家是避之不及,明哲保身之人更是以怒骂吕留良是贼寇而求自保,求富贵,可尹继善虽是满人却敢于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的父亲有这样高的评价,甚至还要为吕家平反。 尹继善这些冒着杀头之罪的安慰话彻底征服了她的心,崩溃的泪腺喷涌出水柱一样的泪水。怡宁强行憋着自己的抽泣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你冒着危险去平什么反,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吕家的事只有后人去平反的。” “好啦,好啦,你们就别在这里淌眼泪了”,紫苏拉着善儿走来将他们扶起来劝道。 “喂,你还像个大人吗,跟女人似的在这里呜呜咽咽的,成什么样子”,紫苏将尹继善压在凳子上给他舀着鸡汤责骂道。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还给你一个美好夜晚的”,尹继善说着就跟着紫苏走了出去,以给怡宁一个独处的空间。 “你看看你,本来人家好好的,被你这么一折腾,又得伤心一阵子,我带你去小路上转转吧”,紫苏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扶着尹继善出了篱笆门,来到一旁的菜园子里转着。 紫苏今日穿着一件朱红色对襟褂子,和着里面的白纱薄衣,倒使她的肌肤越发显得丰腴润泽,特别是那双托着尹继善手臂的玉葱手在细如鸟鸣的铃铛声中显得更加温柔。 尹继善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臂拍了拍道:“我们到前面的那个石头上坐坐吧,走了这么久感到有些累了。” 紫苏见此也就任劳任怨地把他扶到前面的石头上坐下,这石头是立在油菜花的旁边,放眼望去除了青色的菜苗外就是一片无垠的金色海洋。 偶尔飘来的一阵油菜花香倒让二人有些迷醉,紫苏也在不经意间微微靠在尹继善的肩上说道:“这种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看风景的感觉真好!” “是啊,这就是二人世界的妙处”,尹继善将手搭在了紫苏的肩膀上摩挲着说道。 “你说,要是你和我在这里坐着一直到老到死该有多好”,紫苏越发小鸟依人起来,一改昔日的顽皮模样,颇有些成熟女人的风格,两只眼睛饱含深情地看着尹继善说道。 “得了吧,你想得倒挺好,以我现在这三妻四妾的情况,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你如果当初找个苗家小伙子嫁了的话兴许还有这种可能”,尹继善站起来正对着她说道。 “你只喜欢我一个人不就行了吗”,紫苏也站了起来,撑了个懒腰后就禁不住抓住尹继善的两只耳朵轻轻地扭住说道。 紫苏笑道十分开心,朱红色的衣襟在阳光和油菜花的映衬下分外明亮,隆起的两对山峰更是晃动得厉害,尹继善见她如此妩媚动人便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耳朵,侧身转过来抱住她的细腰说道:“你今天倒比往日好看些。” “是吗”,紫苏还没说完,脚后跟就被后面的石头绊了一下,而尹继善又紧紧地抱着自己,使自己不能立起来,因而只得向右一摆了一下,这一摆反倒把尹继善摔进了油菜地里,而尹继善依旧抱住她不放,她也得跟着栽倒下去,双乳正好碰撞在尹继善腾出来的手掌上,一刹那间两人都呆住了。 “你倒是起来呀,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尹继善的手也不好动弹,嘴唇又紧挨着紫苏的嘴唇,无奈之下只得侧过头去说道。 就在尹继善转头的过程中,紫苏的上唇也跟着划过了他的脸部,一下子就又愣了起来,等尹继善说完之后,她才翻身起来,坐在一旁,红扑扑的脸上写满了歇斯底里的幸福。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县令拿人 “喂,你的那个软绵绵的,摸起来还真是回味无穷”,尹继善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埋着头,便忍不住凑过来打趣她几句。 “真是畜生,碰到人家喂孩子的奶奶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说!”紫苏似气非气地用胳膊肘打了尹继善一下。 “也不知道谁是畜生,那次在洞中,你可是把女土匪所有的霸气全都演绎出来了,我这个受害者只得委屈地忍受你的折磨,如今想起来都如噩梦一样啊”,尹继善说完就叹了口气,歪倒在一旁梅树上坏笑起来。 “别动!”尹继善忽地一下就靠了过来喊道。 “怎么了?”紫苏两只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的发簪松了,我给你重新插上”,尹继善说完就将她头上的玉簪子拔下来看了看后才小心翼翼插进了她的发髻。紫苏倒也知趣的让尹继善给她插着发簪,可突然的一阵疼痛让她彻底从这小浪漫中回过神来道:“好痛,你会不会插呀!” 紫苏说完就把他手中的簪子夺了过来,一只手压着发髻一只手横着玉簪子往里面缓慢的插去。而此时,她的手一举,正好露出一展曲美的身姿,洁白的薄纱里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那一对粉白色的**。 “这就是你以后喂孩子的奶奶啊,你别说,我所接触的这几位女子中,你的这个最是丰满,也不知道以后能喂多少孩子”,尹继善如小贼般地偷偷瞄了一眼后说道。 “估计能喂七八个吧”,紫苏刚接了他的话,就见他贼眉鼠眼的盯着自己,便立马拿手遮住他的脸说道:“非礼勿视,不知道吗,这东西也是你随便看的。” “我哪有看,别乱想,还养七八个,我看是老母猪吧”,尹继善拿开她的手侧过身去说道。 紫苏听他在骂自己,便有些生气地挨过来扭着他的耳朵说道:“你敢骂我是老母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似吧。” “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是你自己说的能喂七八个,又不是我说的,嘿嘿,你想想,能够同时喂七八个孩子的除了老母猪以外,什么东西能啊”,尹继善笑着辩解道。 “你还不认错是吧”,紫苏见他油腔滑调的,反而扭得更加来劲了。 “你扭我耳朵,我捏你那里”,尹继善说完就张开双掌袭击了上去,抓住那一团软球使劲一捏,这一捏倒真让紫苏不得不腾出手来拿开他的手,紫苏抓住他的手使劲一扯却把自己的朱红外衣扯开了口,一抹若隐若现的粉白色胸脯跳动地十分明快。 “你看你,慌里慌张的,我也没把你怎么着”,尹继善见把她弄得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得亲自给她扣着衣服岔开了话题。 可还没说几句,两腮帮子就被一热辣的粉红绵手给托了起来,接着就见光晕下的一弯红唇急速贴了过来,被紫苏强行索吻的他只得乖乖的俯首就擒,倾倒在浅草丛上任她胡来。 “行了,够了啊,我现在可没力气跟你干那个”,尹继善见她解着自己的衣服,便忙趁她唇部下移时侧过头来说道。 “我不管,我也要有个孩子,我要喂孩子”,紫苏说了句毫不周边的话就继续主动而又猛烈地扯开自己的衣服拱出那对大奶奶来在尹继善的身上滑来滑去。 “你又来你的那股女土匪的豪气了!”尹继善此时可没有精力消受她的野气,只得无奈地摊开手训斥道。 “我紫苏想干的事情,没人难得住的,反正你欠我一晚,我现在就要讨回来”,紫苏一时之情意高涨之下也忘了尹继善此时的虚弱,一股子蛮横作风把尹继善弄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啦,我求你了,我的姑奶奶,我身上的余毒发了,身子疲软的很,你这样做不会尽兴的,倒害得我又要在邵员外家多呆几天了”,尹继善只好伸出手来跟求菩萨似的求着紫苏。 “这世界是不是反过来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每次在她面前就跟受害者一样”,尹继善颇感委屈地想道。 紫苏听了这话急忙停了下来,给自己和尹继善穿好衣服才把他扶了起来埋怨道:“我讨的是什么男人哪我,病怏怏的就跟女人一样,什么时候才能喂得成孩子呀?” 尹继善的自尊被她这话伤得可够惨,于是他也就立马反击道:“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回你的云南找个健壮的小伙子呀,即便你天天要,他也不会吵累的。” “呀呀那个呸的,我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怎么听起来想是小女人在吃醋时说的话”,尹继善暗暗骂了一句后才回过头来看见紫苏那得意的笑容,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错了,我的祖宗,我错了好不好,你别生气了行吗”,紫苏见他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的跟戏台上的曹操脸一样没有一丝血色,便吓了起来,忙不迭的躬身作揖道着谦。 “我没有生气,是被你这女野兽给倒腾的,搀着我走吧,再不走,就要下雨了”,尹继善如今可不敢再说自己很是没力了,要不然自己的最后的一点大男子尊严就要彻底在紫苏面前败得一丁点不剩了。 可身体却由不得尹继善的心,还没走两步就软软地要倒了下去,紫苏只好将他使劲拽了起来,然后又蹲在他的前面说道:“爬到我背上,我背你吧,尹家大少爷,以你现在的虚弱样子,我们即便走一天也走不回去的。” “你起来,我自己会走,我还没到要你们女人背的时候!”尹继善说完就绕开她疾行了起来,可谁知硬撑着走了不到十步就栽倒在了菜地里。 紫苏只得跑过来将他搀起,拍净他身上的泥土后才说道:“好啦,你就别硬撑了,我背你又怎么啦,即便是背你一辈子,你在我心目中也照样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要是臭要面子的话才让我瞧不起呢。” 尹继善被她这话说得倒也无言以对,只得听话得爬到了她背上,然后看着她那后颈下的一颗红痣说道:“等我恢复了力气,我要好好折磨折磨你!” “好,好,我等着那一晚,行了吧”,紫苏笑了笑就带着他往回走去。 “你发髻都乱了,先停下来梳一下吧,要不然回去了,人家还以为我们干了什么好事呢”,尹继善说了之后,紫苏便把他放了下来,略微梳理了一下头饰后才站起来给尹继善重新编着辫子。 到了傍晚,乌云也就多了起来,飘来的一阵细雨又把白日的晴朗送入了雨夜。 服完药后,尹继善与邵员外正在灯下闲聊时,外面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听到这密集杂乱的响声和看着邵员外变得僵冷的表情便猜到是那江都县令来了。 该来的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邵员外家中除了些妻妾和好几个仆人以外倒也没有什么牵挂,可让他担忧的是,尹继善一行人还在这里。 邵员外向一仆人低声吩咐后便立马站起来对着尹继善说道:“这位公子,我已经让人给你们找了藏身之处,你们快跟他去躲着吧,他们是冲着我这个老头子来的,可不能连累了你们。” “邵员外,多谢您的关照,已经来不急了”,尹继善看着冲进来的一大队衙役捕快说道。 “邵员外,上面已经准了,本官特奉上峰的命令来捉拿你等大逆不道之徒,来人,将他们全都给我拿下!”江都县令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挥了挥袖子大声说道。 “吴县令,老朽老命一条,随你怎么处置,但这几位是暂时投宿在我家的过客,与他们无关,还请您明察秋毫”,邵员外指了指尹继善说道。 “你就是江都县令?不过你既然收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怎么还是这么瘦,尖嘴猴腮的,一看还以为是海瑞在世呢”,尹继善此话一出,邵员外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吴县令见他衣着华丽,举止娴雅,便猜他肯定是一富家公子,便想让他交点钱就放了他,但一听这句话,他反而生起气来:“什么海瑞,我看你一定是天地会的,也是一反清复明的主儿,姓邵的,就凭你窝藏反贼这一条就可以灭你九族,把他们都给我押回去!” “且慢!吴县令,他可是两江总督尹继善大人的侄子,你可得掂量掂量!”邵员外忙伸出手来挡在前面喊道。 “露底了吧,本官才从周大人的师爷哪里得知,两江总督尹继善大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侄子,这人肯定是冒充的,冒充总督大人亲戚罪加一等!”吴县令很是得意地说后就退到后面来,招呼属下前去捉人。 尹继善见邵员外盯着自己便有些不自在,只得简单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小生日后再向您说明情况。” 没一会儿,尹继善和邵员外就被押了起来,戴上了枷锁,然后吴县令才命人冲进内院拿人,可还没过多久,冲进内院的人就被打了出来。 尹继善自己没了力气反抗但紫苏她们可是身怀绝技,她们一出来就看见尹继善和邵员外被押着中间,便索性大打了起来,没几下功夫,前面的衙役们就有些抵挡不住。 “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有高手,幸好本官从周大人那里借了救兵”,吴县令说完就命人带着尹继善和邵员外出了大门,着令外面集结好的数百士兵冲进去抓人。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鄂阳来了 紧接着就有许多的士兵从墙檐上冒了出来搭着弓箭,而且羽箭上还有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邵员外,你最好让她们都住手,否则的话,我就命人烧了你的宅院,然后以你们抗命为由直接将你们杀死!”吴县令见那三位婢女甚是厉害,转眼间已经逼近了自己,所以就不得不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出来。 尹继善后悔自己此时虚弱无力,要不然岂能被这些人给辖制住,见邵员外的宅邸就要毁于一旦,他也就只得大喊道:“紫苏,怡宁,善儿,你们还是住手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到时候他们会吃亏的!” 吴县令这下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尹继善是那三个美娇奴的主子啊,他也就忙抽出一把刀来架在尹继善的脖子上喊道:“你们要是再不束手就擒,本官就将你们的主子就地正法!” 紫苏等人只得停下了手,乖乖地任由旁边的士兵将自己押起来,眼见紫苏等人向自己这边押来,尹继善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说道:“吴县令,你捉了我就不后悔吗?” “本官后悔什么的,本官为朝廷做事,尽心尽力,有什么后悔的,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从本官眼睛下逃脱!”吴县令说完就命人将他们押上囚车。 “你们不要担心,到时候我再看看他会不会吓得尿裤子”,尹继善向紫苏等人说了后就主动地钻进了囚车里。 “你的身体没事吧”,怡宁回过头来问道。 “这位公子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自我恢复,到时候,只怕身体比以前还要强健”,邵员外插话说道。 “这几日多谢邵员外款待,如今这事也是小生应有的劫数,还请邵员外不要挂怀,你放心,到时候他们会尝到苦果的”,尹继善也不好行礼只得相视一笑道。 邵员外听他这话,好像他挺有来历似的,但见他刻意隐瞒也不好再追问便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只可惜印信在鄂阳那里,要不然他们刚才搜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磕头求饶了”,紫苏暗自抱怨了一句就侧过头盯着尹继善。 “喂,你还欠我的那一晚是不是要在牢房里还啊?”紫苏悄声问道。 “你这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我先睡会儿,没空跟你说话”,尹继善斥责了一下就闭起了眼睛。 尹继善等人一押回来就被打入了死牢,不过让他们感到新奇的是,这县太爷抓了他们却没有着急地提审他们或者是押入上一级的监狱。 县太爷不理他们也并不是县太爷不在意他们的事,而是他一回来就接到了消息,说是新任两江总督将要路过这里,从原两江总督福禄到知府宗则都来到了江都等候迎接,他这本地父母官能不着急地赶来吗。 “师爷,这姓邵的一干人就先关着,等本官随诸位大人把总督大人迎接完以后就回来提审他们,对了,那三个奴婢长得还不错,你去找个好的买家把她们卖给妓院,挣些银子总比杀了好”,江都县令嘱托好后就进了轿子往码头赶去。 其实呢,他们接的两江总督并不是尹继善一行人,而是沿长江回来的鄂阳等人,为了造出尹继善没有离开的假象,鄂阳特意在进入两江地界的时候摆起了仪仗,威风凛凛的行走着驿道上倒让两江官员趋之如骛地赶了来迎接。 原两江总督福禄已经升了吏部侍郎,一直没走就等着尹继善回来交割政务而且也可顺便结识一下这位朝廷新贵,谁知总督仪仗到了时却没见到尹继善本人。 鄂阳只得推脱说尹继善早已微服回了江宁,而自己只是奉他的命令做做样子而已。众人也不好说尹继善做事荒诞,只得悻悻地回到了各自家中。 只有江都县令还是倍加恭敬地请鄂阳等人看戏吃饭,以尽地主之谊。这日,刚招待完鄂阳等人走,江都县令就忙赶到福禄这里,准备向他禀报关于邵员外的案子,谁知福禄早已连夜进京述职去了。 江都县令没法只得准备着把这件案子报告给新任两江总督尹继善。不过让他放心的是,这尹继善也是满人,想必对于他即将禀报的这件案子很是感兴趣,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大功一件。 有些沾沾自喜的江都县令并没有回县衙,而是带着随从来到了烟花楼喝花酒度春宵。 酒足饭饱兴尽后,江都县令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便特意把老鸨叫了来问道:“我说老妈子,我手上有两个色艺绝佳的大姑娘要卖,你能给多少银子?” 老鸨见县太爷要卖奴婢也不好不答应,只得说了个折中的价码。江都县令也没讨价还价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几个奴婢烈得很,而且有功夫,到时候不知道你能不能辖制住她们”,江都县令想了想问道。 “什么烈的有功夫的,小民见得多了,大人请放心,到时候包管有办法让她们心甘情愿地接客”,老鸨说了后就告辞退了出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江都县令拦了下来:“既然你有办法,你可得记住,她们的第一夜是一定要给本官的!” “是,小民记住了”,老鸨笑着欠了个身子就走了下去。 到了第二日,尹继善的身体倒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渐渐地握拳踢脚也有了力度,当然也免不了对邵员外有一席感谢之言。 不过,由于得知老鸨出六千两的高价买紫苏三人,江都县令就更没有时间提审尹继善他们,而是一回来就命人把紫苏三人用重铐铁枷押到了烟花楼。 三人一到这里似乎也明白了这江都县令的意思,紫苏气得都咬着牙说道:“早知道如此,本姑娘当初就该跟他们同归于尽!” “别急,我倒有了个办法”,怡宁看着华丽喧嚣的烟花楼说道。 “小姐有什么办法”,善儿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办法,我们可以先不反抗,等这狗官把我们卖了后,我们再寻找机会从妓院逃出去搬救兵,以这小小的妓院要想困住我们,休想!”怡宁拖着沉重的镣铐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好的,到时候我让鄂阳带上万督标来把那狗官碎尸万段!”紫苏恶狠狠地说了句。 鄂阳等人正往江宁的水道行去,就见隔岸一行人朝自己这里喊着“尹大人”。鄂阳只得命人停船靠岸,上岸后才知道是以前认识的乔镖头。 “小民见过鄂小姐”,乔镖头知道这鄂阳是如今大学士的女儿,跟戏文里的相国小姐一样尊贵于是就先行了个礼才说道:“小民在运河上见到过大人,他现在估计还在邵员外家,故特来相告。” “邵员外家?这么说,大人他回来啦,还请乔镖头带我去一趟邵员外家”,鄂阳说完就转身过去向随身侍从命道:“传令下去,先不回江宁,随我去见总督大人!” 鄂阳等人吹锣打鼓,浩浩荡荡地一到邵员外家时让所有人等惊呆了眼。鄂阳忙命人停了锣鼓声,面色严峻地向乔镖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好像被人抢过!” “小民不知,还请鄂大小姐治罪!”乔镖头也不知自己走了这几日,这里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一见鄂阳那要吃人的脸色,他就吓得忙跪了下来。 “快去找个老乡来问问,大人若是出了什么变故,我们大家的脑袋可就不保了”,鄂阳这话更像是对乔镖头说的,乔镖头也就会意地站起来忙命自己的人去四处询问。 “你立即带总督印信去见督标参领温福,让他速带一千人来江都见我!”,鄂阳一知道邵员外全家人被抓到了县衙大牢,心里就感到了一丝不妙,为了应对不可知的突发情况,她只得先以总督命令去调兵来然后再往江都县衙赶去。 温福从来人口中知道尹继善下落不明,心里也有些焦急,要不是尹继善的提携,他现在很可能还是个小兵,如今恩人有难,于公于私,他也得尽心尽力地赶来。 江都县令从烟花楼老鸨那里得了六千两银子正在暗自得意地时候,却见师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问之后,才知道这鄂大小姐带着总督仪仗又折回江都了。 “这鄂大小姐走了来,来了又走,是要干什么,你快派人去通知烟花楼的老鸨,说本官今晚不能来了,先别让那三个姑娘接客,牢里的那两个人也先关着。” 江都县令灵感一来,似乎就明白了什么,心道:“保不齐那个自称是尹大人侄子的人跟尹继善真的有什么关系或者是他的内侄也不可知,要不然这鄂大小姐也不会突然折回来。” “来人,快把那跟邵员外关在一起的人给我放了!”江都县令手心里冒出一股冷汗,看了看桌上的六千两银子和几张地契就又放平了心。 江都县令很是恭敬地将鄂阳接上了岸,一阵嘘寒问暖后也不好再说什么,而鄂阳却强压着内心的愤怒淡淡地问道:“吴大人,我听说你最近逮捕了邵员外一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知吴大人可否禀明?” 江都县令听她第一句就问这件事便知道果真是那件事出了纰漏,心里不由得添了一丝紧张。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总督现身 江都县令也就只有把邵员外所犯的事说了遍,丝毫没有提及还抓了另一个富家公子的事情。 他侧眼看了看就发现鄂阳对他的回答似乎很不满意,心中倒也有**分肯定这鄂大小姐八成是为了那人了。 “鄂小姐,抓捕邵员外的时候,下官的人误解了我的意思,把一个投宿在邵员外家的公子哥也抓了来,下官审问后觉得他无罪就把他放了,还给他陪了礼,现在估计已经回家了”,江都县令不等鄂阳发话就先说了出来。 鄂阳听后又让他描述了一下那人的面貌,越听他描述就越笃定那人就是尹继善,此时她也矜持不下来了,又是生气又是急切地对他吼道:“你摊上大事来了!” 江都县令被她这一吼吼的是一头雾水,还没回过神来就又听鄂阳朝他喊道:“吴县令,快带上你的人随我去把那人找回来,要是那人找不到的话,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妈呀,我遇到什么人物了,还要砍十个脑袋”,江都县令被鄂阳这么一吓倒也退了几步,然后才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出去。 尹继善几天没有梳洗,衣服又被狱卒们扯得很烂,走着大街上就跟贫困的小老百姓一样不起眼,看着两边跑来跑去的士兵衙役,他也不太在意。 “这位大爷,您知道烟花楼在什么地方吗?”尹继善一出来就听一好心的衙役说自己一路的三个奴婢被卖到了妓院烟花楼,所以他一出来就走到一卖烧饼的地方向一老头询问道。 “一边去吧,就你那样子,还想去烟花楼,还没进去就怕被人打成筛子了,自己回家抱着你的老母鸡睡吧,别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老头说了他一顿就把他推了开去。 “不是,我才坐了几天牢就这么狼狈吗?”尹继善嘀咕了一句后依旧向别人问着烟花楼的去处,人们或嘲笑或不理,总之没人愿意告诉他烟花楼的去处。 “听你这么问,你是不是想找媳妇了,你碰见我张大媒婆算是找对人了,邻村有个四十岁的寡妇,要不我说给你,你只需给十文谢媒钱就行了,你放心,包管说成功”,一胖大婶听他说后就忍不住给他搞起了推销。 尹继善当时就想晕了过去,自己再怎么不济,也有娇妻美眷好几个,这媒婆也太不会识人了。 “不愿意就算了,求我张大媒婆的人多着呢”,那人说着就扭着歪着走了。 尹继善也没闲情去鄙视她,仍然向人问着烟花楼的去处。 “那人就是大人要找的人,就是他!”一个领头的士兵指着尹继善喊了一下就冲了过来,尹继善还以为这些人又来抓他,本能之下就直接撒开腿跑了起来。 这些人跑是跑不赢尹继善的,追了大半条街硬是没有追上,终于有队衙役仗着对这里的熟悉抄近路堵住了尹继善的去路。 可没让他们想到的是,尹继善居然没有头一次抓他时那么好抓,几下打斗,就让好几个衙役疼在地上直叫唤。 “那小子居然会功夫,兄弟们还是小心点”,一个衙役朝追上来的士兵嘱咐几句后就跟着追了过去。 尹继善跑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了,便躲在了一隐蔽的墙角出着粗气。歇息片刻,尹继善就往上瞧了瞧就见上面一轩窗外站在一位浓妆艳抹的姑娘,那姑娘穿着一身葱绿抹胸裙子,厚重的口红把整个人的白皙皮肤都遮住了。 “这应该不是什么闺阁中的小姐吧,要不然也不用打扮得这么风骚”,尹继善瞧上几眼,就见那女子朝自己抛了个媚眼,抛了之后又做了个飞吻,扰得尹继善也忍不住朝她笑了笑。 “这个穷酸小子,一对牙齿倒挺白的,哼,你是卖油郎,我可不是花魁”,上面的这女子想了想就不再挑逗她,回到屋内又与一老态龙钟的士大夫打情骂俏起来。 “此女子的神态举止好像是干那个的,对,就是,那么这里一定是妓院了”,尹继善想了想就绕过前面来,正要抬头瞧一眼上面的匾额时却撞到了一位正从里面出来的老人。 “你是哪里来挑粪的,弄脏了本老爷的缎子,你赔得起嘛你!”那老人忍不住教训了几句道。 尹继善只得不好意思地赔了赔礼,那人见此只是说了句“有辱斯文”就走了开去。 “也不知道谁有辱斯文”,尹继善暗地里说了一句就抬头看了看,红绸陪衬着的“烟花楼”三字倒让他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可尹继善还没走上前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壮汉给挡住了。“喂,没钱的别进来,心痒了自己回去找个老母猪睡了算了”,一壮汉推了他一把说道。 那壮汉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倒也有些服气地说道:“你倒有些力气。” 那壮汉还没说完就被尹继善一个摆拳打歪了脸,然后又是一记边腿加横踢直接让他倒了地。 他正要对付来援之人时,却被背后的一人直接给横抱住了,接着就见一捕头走过来给他套上了枷锁道:“总算把你抓住了,多来几个人,小心又让他给跑了。” 众人见此只道是一在逃的人犯也没当回事,笑了笑就依旧纸醉金迷起来。 尹继善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阴沟里翻船,而且还是被这几个衙役给逮住了。记住了这里的路线后他也就只得闭着眼睛养神。谁知到了县衙时,就被一声音给吓住了。 “属下鄂阳见过总督大人,属下援救来迟还请总督大人降罪!”鄂阳一来就忙跪下行了个大礼,这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人都给惊呆了起来。 江都县令是第一个晕过去的,他没有想到这个冒充是尹继善侄子的人就是尹继善自己,直到他醒来时都还摸着自己的脖子问一旁的人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 没过一会儿,温福也正好带着大队士兵赶来了这里,尹继善见此忙命道:“温福,立即派人把这县衙给我围起来,将这巧取豪夺、陷害百姓的江都县令给我押入大牢!” 温福道了一声“是”就亲自把那县令给带了下去,将一座县衙围得给水桶一般。 “走,剩下的人都随我去烟花楼,鄂阳,你们就别去了”尹继善说完就夺过一匹马来扬鞭跑了出去。 “尹大哥,你去烟花楼干嘛?”鄂阳大声问道。 “紫苏她们被那县令给卖到了那里,我要去救她们!”尹继善拉住缰绳回道。 “温福,把这里给我围起来,不准放出去每一个人!”尹继善命完就走了进来喊道:“叫你们的老鸨出来见我!” “大人,这老鸨跪正跪在你脚下呢”,一人笑着低声回了一句。 “草民见过总督大人,给总督大人磕头!”老鸨云里雾里的磕了头后,尹继善才发现了她。 “你就是老鸨啊?吴县令把我的夫人和丫头卖给了你,你把她们关在哪里了?”尹继善这话一出,吓得老鸨七魂走了六魂,她只得忙不迭地磕着头回道:“大人饶命啊,草民不知道那是贵夫人和小姐,如今都在屋里伺候着呢。” “快带我去!”尹继善刚一说出口就看见了起先在墙角跟看见的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又瞧了瞧自己的这身衣服才改变了主意:“先别忙,你这里可有沐浴的地方。” “有,有最好的雅间”,老鸨颤抖地回道。 “那好,就让她带我去沐浴,另外给我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尹继善指了指那位浓妆艳抹的女子道。 老鸨只得照办,悄声在那姑娘面前嘱托了几句就退到了一边。 这位女子没想到刚才那不起眼的小生居然是总督大人,暗自后悔刚才没有多抛几个媚眼,不过见这位总督大人点名要自己去服侍他沐浴就说明他是记住了自己。 这位女子想了想心里就是一阵狂喜,忍不住扯低了胸衣,褪去了外面的深绿色外衣。 “禀告大人,这是预先备好的热水,不冷不烫,奴婢这就给你脱衣服沐浴吧”,她娇滴滴走过来解着尹继善的扣子说道。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到时候把衣服从门缝里递进来就是了”,尹继善打开她的手就走进去掩上了门。 这女子很是失望,但想及能够站在这里外面服侍这官爵高又较年轻的人已是莫大的殊荣,也不觉有些喜滋滋地笑了起来。 “你进来帮我编一下辫子”,尹继善换了身干净衣服顿时就显得精神头十足,但这又长又密的头发倒让他有些犯难只得把外面的那女子叫了进来。 这女子很是开心地走了进来将尹继善的长发托了起来,正要编时却发现旁边没有梳子,她忽然就急中生智起来道:“大人,要不然就让奴婢服侍您洗个头吧。” “这头发的确也有些日子不曾洗了,那就麻烦你了”,尹继善躺在软榻上见她那张桃花般的笑脸倒也答应了下来。 这女子忙跑出去把洗头一应的物事都给拿了来,认认真真地服侍着尹继善洗头。 “你按摩地真舒服啊,你叫什么名字呢,是从哪里来的”,尹继善的头部被那女子按得很是舒爽,便在无意间问起了她的身世。 那女子也是一聪明的人,知道此时自己只有把自己说得十分的可怜才能博得这位大人的同情,才能被他赎身,重获新生。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烟花楼里 于是呢,她倒也不急着回答,先是抽泣了一阵待引起尹继善越发强烈的好奇心后才吞吞吐吐地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从小就被老鸨取了个“绿袖”的名字。 她又接着说自己从小被老鸨打骂,为了让自己变得美丽更受客人喜爱就让自己每日喝些许砒霜,而且即便是在生理期也不能请假,也必须去接客。 尹继善见她梨花带雨,哭得眼睛肿肿的,心中还真的有些不忍:“好姑娘,你别哭了,我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你且说说,我能帮你些什么才能帮你解除此磨难。” 她见尹继善握住自己的手安慰着自己便知道自己这些添油加醋的话已经让他有所触动了,便索性跪了下来声情并茂地说着自己宁愿给尹继善做牛做马也要尹继善救她跳出这苦海。 尹继善见此也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待她给自己编好辫子就拉着她出来在老鸨面前说道:“这位叫绿袖的姑娘很是会服侍人,我且把她赎了回去做丫鬟,不知老鸨要多少价钱?” 老鸨见他没有要直接带走自己十几年培训出来的心血且还要出钱,心里已经是十分高兴了,便也忘记了抬价,只是随便说了个价钱。 “那好,可是我身上的银票都被别人给扒光了,明日我再给你这笔赎金,你先把卖身契还给这位绿袖姑娘可好?”尹继善和气地问道。 按理说,在此时,这老鸨是不敢不肯的,可她已经习惯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所以就有些迟疑起来,生怕尹继善拿到了这女子的卖身契后就反悔起来。 绿袖好不容易把尹继善说动了,哪里肯放过这么个机会,便不顾及什么尊卑,忙拉住尹继善的手说道:“既然如此,就先用我的私房钱出吧,大人以后再还我就是了。” 老鸨那个悔呀,她平时为了防止这些姑娘私自为自己攒赎身银子,就故意在她们面前把价钱抬得很高以断了她们的念想,谁知刚一慌神在这位总督大人面前妥协了一下就被这小妮子抓住了机会,想到拿自己的私房钱支付赎身银子。 “那好,你就先给着吧”,尹继善说完就让老鸨带着他去见紫苏等人。老鸨也不敢反悔,将卖身契交给绿袖后就一把将她手中的一包银两夺了过来并颇不满意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眉开眼笑地说道:“绿袖以后富贵了,可别忘了妈妈的好啊!” 将卖身契捏得紧紧的绿袖也不理睬她,只是深埋着头跟在尹继善的背后一边抿嘴暗自庆幸自己终于成功地脱了身一边瞧着瞄着尹继善的样子,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摆脱奴身回寒窑的一幅美好幸福的画卷。 “绿袖姑娘,你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我且看看我的人被你这个老鸨欺负成什么样了”,尹继善说完就见老鸨早已害怕地跪了下来道:“回禀大人,草民还没让人碰过她们,只是给她们吃了些**,这是解药,请大人查验。” 尹继善接过一精致的小瓶笑着说道:“我就说嘛,她们武艺都很高强,居然没有把你的烟花楼闹翻天,原来你自有妙药啊。” 尹继善推开门一看却只见到紫苏一人和衣躺在锦帐内,于是他又走了出来朝还跪着的老鸨问道:“这里只有一个人,另外两个呢?” “回大人,另外两位姐儿在另两间房里”,尹继善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走进来关上门来得紫苏的面前,见她粉白圆润的鹅蛋脸有些红晕,似睁非睁的大眼睛眯出一条乌亮的细缝,弯弯的柳叶眉微微动了动。 见她睡得如此香甜,尹继善倒有些舍不得让她醒来,握住她的两只玉腕缓缓地低下身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后才将那小瓶拿过来,扳开她那一寸来长的小嘴缝,将一股翠色的液体倒了进去。 “唉,如今是彻底被你这小魔女给迷住了”,尹继善想起自己才从牢房里出来脑子里竟是紫苏的画面时就感慨地说了一句。 说毕,他就将她的被褥往她胸前提了提,一见那件雪白的衬里,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颊。 “啪”的一拳从被子里面打了出来,尹继善的脸部糊里糊涂地就闪了闪,连牙齿都有些疼痛起来,一股腥味的液体也从口里渗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紫苏是发的什么疯,一拳居然使这么大的劲,正要责问时又被横空劈来的一脚给蹬倒在地,接着就见一只金莲踩在了自己的胸前:“敢睡你姑奶奶,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哎哟,怎么会是你呀!”紫苏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打的嫖客不是别人正是尹继善,便忙蹲下来将他扶起来揩拭着他嘴角的血说道。 “你下手也忒重了,去给我倒杯茶吧,我漱漱口”,尹继善摸了摸自己有些红肿的脸颊后就坐到榻上来,揉着自己的腰。 紫苏将倒好的茶递给他以后就自觉地蹲下来轻轻捶着他的腰问道:“我刚才的劲大了点,是不是闪到腰了?” “不碍事,江都县令已经被我关入大牢了,外面一切都被我掌控住了,鄂阳她们也在这里,等我歇一下就带着怡宁她们离开这里,直接回江宁去”,尹继善将她的手拿开,扶到自己身旁坐下说道。 “这个狗官差点就让我们沦落风尘,一定要严惩他!”紫苏紧紧地捏着尹继善的手臂说了后就侧过身来对着他笑了笑。 尹继善见她粉面桃腮,歪着一弯薄唇尽露出一副可爱模样,笑若花儿般地凝视着自己,便不禁地抬上来轻轻托住她的上颚,用大拇指划了划她的脸颊。 “笑得如此香甜,跟抹了蜜似的”,尹继善微笑着说了一句就挨近了来在紫苏的朱唇上点了一下,这一点竟被早已闭上了眼的紫苏给吸住了,他也就势将她压了下去,不老实的手也慢慢滑下,滑到结着桃儿领的地方停顿下来,四指展开铺平在她起伏的胸脯上。 顺承的紫苏依旧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在彼此厚重的鼻息间,似乎彼此的情意又更深了一层,见他熟稔主动地解开了自己的最后一层绸衣,有力的舔舐着自己的肌肤,她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被灌入了一汪清泉,清泉滑过自己的每一处地方都是那么的舒爽柔美。 “快点,抱紧我!”荡漾的话语让尹继善忍不住地露出了一丝邪笑,特意地半弯着身子只是抚弄着她的头发也不挨紧,倒让紫苏只得含着自己的手指张开粉臀在哪里扭来扭去,眼巴巴地望着尹继善。 尹继善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紫苏那妖娆妩媚的举止给吸进了身体,只知道在**的弥漫中,自己很是畅快,彻彻底底地找回了自己的尊严。 坚挺而又持久的极速冲刺让紫苏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巨痛与舒服相伴时的快感,柔迷的眼中竟是对尹继善的肯定和叹服。 似乎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极力追求的男子除了善良多情的一面外还有强健勇猛的时候,狂风暴雨般的冲撞让她不得不承认尹继善已经彻底从病怏怏的书生状态蜕变成了劲霸凶狠的英雄。 紫苏再次笑了,皓白的牙齿因为笑容显得更加洁白,湿唇在那一笑间倍添了美丽,恰如熟透的樱桃在春风的拂来拂去中等待着情人的采摘。 心有灵犀一点通,汗雨淋漓的尹继善俯身下去用两只手托起了她的柔背,在软绵的肌肤上摸了摸,在饱满隆起的臀上捏了捏,在红晕蜜甜的樱唇上吻了吻。 “你轻点,身子要紧!”紫苏不敢十分的贪吃,毕竟在暂时的满足与夫君健康之间,她还是更在乎后者的,也就只有在一阵爽快的疼痛之后,说出了自己关心的话语。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早点还了你的一夜,免得你整天都惦记着”,尹继善说完之后反而加大了力度,在迅猛的抽送间,紫苏也不知道拒绝,任由他鞑伐起来。 娇声绕帐,鱼水交欢,巫山共合,玉体横沉翻滚的紫荆帐里除了神仙艳羡之外更多的是鸳鸯之间对彼此爱情的追索,穿越而来的尹继善也免不了沉醉于此。 里面贪欢不止的二人全然不知外面的天早已黑了下来,烟花楼里的一干寻欢作乐的人也因总督大人久久没有撤兵走开而被困在这里,大胆的人索性让老鸨为他准备了晚饭,胆小的人只得紧捂着肚子盼着这位总督大人能够早点尽兴出来。 老鸨也不敢打扰总督大人,除了向温福说些好话暗送些钱财外也就只有等在那里。 “敢情这位总督大人把这里当成他的后宫了啊”,一人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喂,你这话就大不敬了啊,不过也是,娇妻美眷带回府中尽情享用就是了,干嘛如此急躁在这里就开始了,传出去也不好啊,要是被御史大人知道了,一顿参劾是免不了的”,一人低声警告了那人后自己也开始聊了起来。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遇旧人 “算了吧,这位总督大人的名声,我们大家也不是不知道,几个御史是吓不到他的,听说他在云南又处决了镇国公班尚等十几个大员却丝毫不损,恐怕除了当今皇上,他谁都不怕了”,那人接着说了起来。 “众位仁兄还是莫谈国事为好,我们只论风月,只论风月!”一人敲了敲桌子警惕道。 众人只好缄默不语,等着楼上的总督大人快些出来。 鄂阳不知道这尹继善去救个人怎么会救这么久,难不成五百人还救不回三个人? 从县令口中得知紫苏等人被卖到了烟花楼后,越想越不对劲的鄂阳只得将神婆等人安置在县衙,自己带着人纵马寻了过来。 此时的江都城里除了烟花楼和县衙周围,各处也都渐渐地恢复了昔日的热闹。在如此喧嚣拥挤的大街上,鄂阳只好下了马,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来穿去。 “鄂阳”,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鄂阳不由自主地转了身,看着眼前的这人,心中倒有些复杂的情绪。 这沈嗣君断了仕途之路只得做起了买卖,几年下来,倒也积累了不少财富,如今从江苏购得大量绸缎准备运回京去卖,不曾想却在这里遇见了鄂阳。 沈嗣君的原配已经离世,尚未续炫,正要寻一佳人,谁料恰巧在这里遇见了鄂阳。他见鄂阳依旧是姿容俏丽,香袭于身,一弯新月淡眉间自有一番深情,心中倒也有了再续前缘的想法。 当然沈嗣君并不是以貌论人之徒,他若看重鄂阳之貌早在当初就已经抱得玉人归,他更在意的而是鄂阳那权势日臻高涨的爹。 还没有与鄂阳寒暄几句,他就想到自己以后要是能成为鄂尔泰大学士的女婿,自己岂不是又可以重返仕途了,到时候封妻荫子、光耀门庭的崇高理想又可以实现了。 “是你,你有何贵干?”鄂阳的思绪经过短暂的停留后就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毫无表情地问了问。 “鄂小姐,且慢!”沈嗣君见她面带不虞之色,也不好再亲切地直呼其名,而是摆出了自己昔日的儒士风度,恭敬地喊了一声“鄂小姐”。 鄂阳略显好奇地侧过头来淡淡问道:“有事吗?” “当年在江宁时,承蒙鄂小姐关照,如今小生依然将小姐的情谊铭记于心,改日还想登门拜访,不知小姐如今居于何处,可否告知小生”,沈嗣君拱手问道。 难得他还记得,看来也不是那么薄幸,只是我已经和尹大哥共做连理,于他的缘分已断怎可再生枝节。 思前想后的鄂阳略微地笑了笑回道:“小女现住在夫家,乃江南尹家,沈公子要来做客,我家老爷自然是欢迎的,但是当年的事情还是请沈公子忘记为好。” “夫家?江南尹家?”沈嗣君眉头一紧,暗自说了说后才问道:“不知鄂小姐的相公是哪位尹公子,还请详情告知。” “你还不明白吗,就是现任两江总督尹继善,沈公子要不与我去见见他,他此时正在烟花楼”,鄂阳话一说完就见他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一股委屈与失望并存的神态毕露无遗,心中不免有一丝小人之喜,似乎当年所受的一切委屈皆因此时的一句话语而反击成功。 鄂阳也不好再为难他,梳了梳马鬃就饶过一个酒坊走开了。 埋首顿足后的沈嗣君恢复了镇定,他久惯风月场地,自然知道烟花楼的意思,心道:“这尹继善堂堂一品总督难不成在烟花楼嫖宿?我暂且去看看回京之后往御史们那里一桶,说不定这尹继善的乌纱帽为此掉了也未可知?” 想必,沈嗣君就依旧显得神态自若地追了上来,既没有调情也没有煽情,愈发比初次相识时还要有礼有节。 等到了烟花楼,沈嗣君才发现这尹继善竟把整个烟花楼给围了起来,里面这些妖艳妩媚的美人儿和富态阔气的男子都林林总总的站在大厅里,既没有打情骂俏也没有吆五喝六,而那个害得自己功名全无的尹继善却还未现身。 鄂阳也不搭理一旁的沈嗣君,向温福询问了一下情况后就提裙跑了上来,一脚踢开东厢房门时,把她吓得忙转过了身说道:“尹大哥,这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思干这个?” 尹继善与紫苏此时正相拥而睡,没有穿一丝衣服,连被子都滚在了床底下,愕然的一声门响,尹继善才睁开了眼。 尹继善见此也不太好意思,忙下来拾起衣物丢给紫苏后自己也赶紧穿戴起来,兴许是太慌张的缘故,穿了半天就是穿不好,只得有些气愤地说道:“这古代的长衫衣服怎么如此难穿?” 鄂阳听此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走过来瞧着还在床上香睡着鄂紫苏笑了笑说道:“我来给你穿吧,瞧瞧那小妮子的样子,你们折腾的够舒服吧。” “嘿嘿,不提了,不提了,这小妮子可是饥渴的很哪,我浇灌了好久才让她尝够”,尹继善说完就刮了刮她的鼻子坏笑道。 “真是一风流人物,快些下楼吧,你把整个烟花楼都围住了还在这里大搞风流,传出去只怕又是好几本参劾折子往紫禁城里飞”,鄂阳打趣完就将他使劲推了出去。 “喂,你看那位翩翩佳公子,好生熟悉,好像是你的老情人呢”,尹继善侧过头来在鄂阳的耳边低声说了后,腰部就被重重地捏了一下,疼痛难耐的他一抬头却看见鄂阳那张脸早已变成了一张苦瓜脸,两只眼睛瞪得都快要把尹继善给杀死了。 尹继善只好一笑了之,然后才故作严肃地走下来道:“被羁留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回去了,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但回去之后可别到处宣扬本官的风流佳话啊。” “沈公子请留步”,尹继善见沈嗣君要走,便忙走过来拉住了他。 “小民沈嗣君见过总督大人”,沈嗣君听到尹继善那一句“风流佳话好”后,心里面早已是欣喜不已,但在表面上,他还是谦卑地行了个礼。 尹继善扶起他颔首点了点头问道:“沈公子如今在做什么呢,该不会又在做些巧取豪夺的勾当吧?” “小民不敢,自从大人那次让小民改过自新后,小民就一直是秉公守法,如今虽然做些南北两地的丝绸买卖等下贱行业但也是公平交易,不曾巧取豪夺”,心里打了一下颤的沈嗣君忙拱起手来辩解了几下。 “那一次查办了沈公子致使沈公子丢了功名,本官感到甚是可惜,但是国法如此,本官也只得秉公执法,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你既然在做买卖,那我问你,你在大运河上可曾也遭到数道关卡的盘剥?”尹继善客气地说了几句就问到了有关官员盘剥客商的问题。 沈嗣君还没回答,尹继善就先走了过来背着双手看着外面的太阳说道:“等我把江都县令的事情解决好了以后,就好好参参周学健这个家伙,让你们好好的做买卖,怎样?” 沈嗣君唯唯连声的应了应就告辞走了出去,尹继善和鄂阳也没搭理他,不过沈嗣君刚一走出来就被站在外面的一随从给拉住了:“沈公子,您的来头可真不小,连这总督大人都认识您。” “哪里哪里,当年我还是举人的时候在这位尹大人的府上当过师爷,所以就认识了”,沈嗣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后就甩袖走开了。 “唉,沈公子也真是可惜啊,想当初,你也是探花郎而且还是太傅大人的东床快婿,如果没有被革除功名的法只怕现在早已是督抚了”,这人随口说道。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嗣君一听了这话,心中未免又起了忿恨,咬牙捏拳地笑了笑就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尹继善等人也离开了烟花楼,被解除包围的烟花楼虚惊一场后依旧是莺歌燕舞,灯红酒绿。 尹继善一回到县衙就把邵员外放了出去,而江都县令趁机窃取的邵家田产也归还给了邵员外。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江都县令也只得自认倒霉,被停职待参的他只得准备数千两银子去买回自己的七品县令了,不过再在两江这样富庶的地方当县令他是没有希望的了。 在邵员外家逗留一天后的尹继善就得摆起仪仗赶往江宁了,而这位沈公子却早已往位于淮安的漕运衙门赶去。 靠着岳父是前文渊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朱轼的身份,沈嗣君很容易就进了漕运衙门并得到了漕运总督周学健的亲自接见。 “沈公子仪表堂堂,举止娴雅,不愧是太傅大人的佳婿,不知道沈公子来到敝处所为何事”,周学健拍了拍袖子后就端起一杯茶来朝他问道。 沈嗣君听了他这话心里面也有些喜滋滋的,也就更添了一丝自信道:“晚辈此次前来是来提醒周大人您的。” “提醒,提什么醒?”周学健显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问道。 沈嗣君见此便刻意摆出十分严肃的神情说道:“晚辈想提醒周大人的是两江总督尹继善大人要参劾你,这是我亲耳听他说的。”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吏部尚书 “大人是知道的,这尹继善可不是个善茬,他的话在皇上那里的分量可比您大得多,他这折子一上去,您可就没机会遮掩了”,沈嗣君接着说道。 周学健并没有回答他,依旧喝着他的茶。 周学健与沈公子在此之前并不相识,而如今沈公子却如此替他担心,倒令他感到很是奇怪,他也就故作矜持地放下茶杯微笑道:“贤侄请坐。” 沈嗣君见他改称自己为贤侄,心中也就猜到了这周学健对自己的提醒很是重视。 “老夫刚才从贤侄口中得知,贤侄与尹大人想必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贤侄此次来提醒老夫,是尹大人派你来的还是贤侄自己的意思?”周学健问道。 暗自窃喜着的沈嗣君听见周学健这话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周大人已经误认为自己是尹继善专门派来的呀。 “周大人误会了,其实晚辈本是被圣上钦点的探花郎,本以为就此可以飞黄腾达谁知那尹继善为报一己之私仇竟害得晚辈从此与仕途无缘,所以晚辈不过是一时义愤来帮助大人不被尹继善这等小人给戕害罢了”,沈公子忙解释道。 周学健倒也瞧出了他眼中的妒火,不屑地笑了笑才说道:“千里为官只为财,这尹继善也忒不识相了点,他既然敢参我,我也敢参他,只是如今苦于没有参他的把柄罢了。” “晚辈已经把他的把柄找到了”,沈嗣君说着就俯身过来凑到周学健旁边低声说了一阵。 周学健倒也有些激动起来,轻拍了一下桌子:“太好了,皇上不是器重他少年老成、为人清正稳重吗,这下我看皇上只怕要失望了。” “周大人说的是,他是满人却包庇反清复明之逆党,作为一品大员却霸占烟花楼,这两条罪都是皇上最为痛恨之处,这下他不死也得扒成皮了”,沈嗣君不由得发出了几声阴笑。 “贤侄,要不你就帮我写个参劾折子立即呈送京里”,周学健将他扶到坐位上说道。 “甘愿效劳”,沈嗣君笑了笑就作起拿笔的架势来。 雍正刚了吃一粒丹药,精神略觉好些便打开了漕运总督周学健呈来的密折匣子,谁知刚看了一句,心中就陡然生出一股怒气来。 “啪”的一声,黄橙橙的折子砸在了紫檀木桌子上,雍正手掌一麻才消了这一股子气。 三日后的下午,午睡后的雍正随手拿来一匣密折一打开却发现上面写的是“太子太保兼两江总督尹继善”的字样,便急切地翻开来看。 看了之后,雍正心中犹如疑云密布,想道:“这尹继善难不成知道了周学健参了他而故意也寻了个借口反过来参他?” 由于周学健的密折是沈嗣君写的,所以雍正也就通过字迹知道这周学健的密折是别人所写,因而雍正也就猜测是代写之人把消息透露给了尹继善。 周学健让沈嗣君来写折子确实是抓住了雍正疑心很重的性格,这样一来,即便尹继善写的再准确也只能被雍正怀疑成自保之策了。 不过雍正还是保持着自己固有的镇定道:“速去宣宝亲王、张廷玉来养心殿。” “你们说说,朕真是看错尹继善这个狗奴才了,往昔我只赞他英勇果断,却想不到他居然也会明里一套暗中一套”,雍正一见他们进来就变得雷霆大怒起来。 “肆无忌惮地包庇逆民,带兵霸占妓院,我八旗子弟的脸都被他丢尽了!”雍正接着补充几句后就把两封密折丢给了他们。 对于雍正的这种气短易怒的脾性,弘历已经不以为然了,习惯性的捡起折子瞧了瞧后就递给了一旁的张廷玉。 张廷玉依旧是沉默寡言,因为按照惯例,雍正要是真的想处置一个人的话是不会这么生气的,就像处置年羹尧的时候一样,让你猜不到他已经把你恨得牙根痒痒了。 雍正歪坐在暖榻上,右手不停地拍着大腿,急促的呼吸却渐渐地缓慢了下来。 弘历见此忙跑了前来跪下一边捏着美人拳给他捶着一边劝道:“请皇阿玛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捶了约一刻钟的时刻后,雍正酸痛的大腿已经好多了,拍了拍弘历的肩膀让他站了起来。 “朕的龙体与我大清江山的长治久安孰轻孰重,你们还是说说朕该怎么处置这尹继善吧?”雍正说完后就躺在了弘历递来的靠枕上。 “启禀皇阿玛,儿臣刚才看了密折,觉得还有诸多疑点,譬如这周学健本是漕运总督远在淮安怎么会把尹继善的琐事知道的如此详细,所以这本折子充其量也就算是风闻言事罢了”,弘历走过来说道。 “另外这几日京里的丝绸物价飞涨,于是儿臣就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从这些南边来的丝绸商人口中得知这运河上确实有人设置了几十道收银关卡,从而加大了这些商人们的本钱,因此就难保这周学健不是因为尹继善的告发而狗急跳墙”,弘历接着说道。 见雍正依然没有说法,张廷玉也就只好插了一句道:“启禀皇上,微臣觉得还是应该选一大员为钦差大臣以南巡为由暗中调查一下二人所奏之事为好。” “廷玉说得有理,派谁去合适呢”,雍正点了点头说道。 “皇阿玛,儿臣愿・・・・・・”,弘历还没说完就被张廷玉悄悄打了一下。弘历只好立即改口说道:“儿臣原觉得太傅朱轼合适,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大学士马齐合适。” “马齐,不行,他太老了,就封吏部汉尚书史贻直为钦差大臣代朕南巡审查新政为由去暗中查查二人”,雍正说完就让二人退了下去。 “张师傅请留步”,一出养心殿,弘历就把张廷玉叫住了,问道:“张师傅,学生刚才本是想毛遂自荐的,可张师傅为何要暗中阻止学生呢?” “王爷,您应该知道,历来明主都是厌恶党争的,特别是皇上这种经过九子夺嫡的人,如果您去的话势必让皇上更加觉得你和尹继善大人有私下勾结的嫌疑,他就会觉得你是在结党营私,就会严惩尹继善好来个杀鸡儆猴给你看?”张廷玉细细说道。 “多谢张师傅教诲,可这史贻直的弟弟就是两淮巡盐使且与周学健很是要好,这次让他当钦差,难道他就不会徇私舞弊?”弘历问道。 “王爷所虑极是,但老臣相信这史大人应该是一聪明人,知道在得罪宝亲王自毁长城和保住弟弟的乌纱帽之间作何选择”,张廷玉说完就进了轿中。 京里的大员虽然不能像外地的督抚一样搜刮和克扣民财致富但他们每年从外地官员们的手中收到的孝敬银子也就是所谓的“消息费”却是数以万计的。 自张英、张廷玉相继为内阁大学士起,这桐城张氏进入清廷枢要机构并取得信任者,就有张廷瓒、张廷璐、张若蔼、张若澄等人,再加上其门生故旧遍天下,因而这张氏家族的势力在当时可谓登峰造极。 当然,与势力相伴而生的必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张府也不例外,敞亮大气的狮头大门,横贯一街的高墙,直耸云端的危楼,让史贻直不得不感叹道:“相府宅邸果真是与众不同啊!” 平素见惯了达官显宦的张府家奴并没有对这位执掌吏部的一品大员感到多少新奇,但见他眼睛不停地在四处张望,这些人反而添了一丝鄙夷的眼光。 一个穿着绫罗裙衣的末等小丫鬟端了痰盂出来后,紧接着就是一身宽体胖的富家公子走了来,脸上堆着笑容,躬身行礼道:“小侄见过尚书史大人,家父就在里面,小侄扶您进去吧。” 史贻直并不知道这位恭敬有加的公子是谁也不敢造次,只是微笑了一下就跟着走了进去。 刚过一宽达三丈有余的大影壁,史贻直就见到由四五个姬妾扶着的张廷玉赶了来,他连忙抖擞着身子跑上前去行礼道:“下官给张相请安。” “史尚书不必行如此大礼,你我都算是老人了,可不能轻易地弯腰咯”,张廷玉笑着说道。 史贻直知道他话里藏着机锋,也就猜到这张廷玉请自己来肯定是为了自己此去江南的事宜。 史贻直过来扶着张廷玉说得:“下官明白张相的意思,如今下官领了一个差事,跟两位封疆大吏有关,事情难办的很还请张相答疑解惑啊。” “史大人说这话就不对了,老朽可不敢插手你的事务,老朽今日请史大人来只是想给史大人说说家常话,免得史大人到了江南找不着路”,张廷玉说道。 史贻直明白张廷玉说话的意思是要给他敲边鼓,也就会意地回道:“是,相爷说的是。” “史尚书,你现在执掌六部之首,可谓位高权重,但还是略有不足啊”,张廷玉怀抱着一小手炉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敢不敢,下官恬居大冢宰之职乃张相举荐,皇上恩重,没立寸功实在是汗颜怎敢再有他想”,史贻直慌忙起身回道。 ------------ 第一百五十章 二爷回府 “史尚书不必如此,皇上说了,他日新帝即位,辅国良臣是不能没有史贻直的,想必日后,史尚书入值军机是一定的,而且眼前就有一件好事可让史尚书早登相位”,张廷玉说完就瞧了瞧一旁的史贻直。 “请张相明示”,史贻直忙拱手回道。 “史大人是知道的,如今三阿哥进了宗人府,五阿哥乖戾异常,日渐失宠,独四阿哥兼管户部,皇上千秋之后,这天下是谁的就可想而知了” “而两江总督尹继善又是四阿哥的第一等心腹大臣,你若还他清白,想必四阿哥是记得你的,到时候入阁拜相,一门显贵是自然而然的,倘若为一两淮巡盐使的官帽而铤而走险,只怕到时候连尚书都没得做了” 等张廷玉说完之后,史贻直才起身行礼道:“张相所言真是醍醐灌顶啊,下官谨记。” 史贻直一出来就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是两朝老臣啊!我还得多学学。” “入阁拜相,多么遥远的一个梦想,如今就快达到了”,史贻直掀开轿帘再看了看张府想道。 两淮巡盐使虽是从三品的副部级职务却掌管着全国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税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肥水衙门。 做着两淮巡盐使的是史贻直弟弟史瑞本是受周学健的委托进京请史贻直在京里替他周旋的但等了一上午却不见史贻直的人影。 “哥,你终于回来了”,史瑞一见史贻直下轿就忙跑过来扶他下来。 史贻直神色很是严肃,一言不答。待进屋后才开口问道:“老二,你当着好好的盐运使,怎么又进京了。” “是这样的,哥,我听说您病了所以就特地带了些人参来看看你另外还想请哥哥您帮帮漕运总督周大人”,史瑞细声细语地说道。 “老二,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周学健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史贻直说完就盯着他。 史瑞忙凑过来低声说道:“哥,这事情我只给你一个人说,你可别透露出去。” 史贻直听史瑞说完后,立刻就变得大怒:“混账东西,你好歹也是两榜进士,居然跟这种人狼狈为奸,吸取民脂民膏,我们史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哥,你别生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外地当官的难处,每一年要是没有个十万八万的银子去打点京里的王公大臣和两江的上司,我这个盐运使能当得踏实吗”,史瑞忙解释道。 “另外,这是周大人孝敬给你的二十万银票,除去孝敬你外还要请你在皇上面前说说他的好”,史瑞刚一拿出银票就被史贻直给夺来摔在了地上。 “老二,你看看这密旨,你就知道你这银子你该不该带!”史贻直将怀中的黄绢丢给他后就甩袖走了出去。 史瑞摊开一看,立马吓得不轻,心道:“妈呀,看来总督大人猜错了,皇上居然派人来查了,幸好钦差是自家哥哥,要不然自己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哥,哥!”史瑞立即追了前去,跪在了史贻直的面前:“哥,你得救我呀!” “慌什么!快起来!事情还没到掉脑袋的时候”,史贻直把他扶了起来说道。 “怎么能不慌呢,哥,这事一旦暴露了,你弟弟我恐怕就不只是掉脑袋了”,史瑞侧过头去有些沮丧地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自有分寸”,史贻直说后就躺在了软枕上眯着眼晴叹起了气。 史瑞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地回到了扬州,还没歇一天就立马赶去了淮安,将消息告诉给了周学健,周学健对史瑞很是感激,痛哭流涕地诉了一夜的衷肠。 没几日,承蒙漕运总督周学健保举,史贻直的长子史奕就由长治县令升任为兰州知府,在周学健的重金贿赂之下,史瑞也擢升为福建按察使。 兄弟儿子都升官虽是好消息但在此时史贻直的耳中听起来却是坏消息,他不得不叹道:“周学健越是这样做,自己越是为难。” 史贻直此时还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迎着扑面而来的河风,他越发不能理出个头绪。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尹继善身袭一身墨白羽衫,手执一把文征明作画的古扇很是惬意地立在乌篷船上念着古诗。 “这韦庄的《台城》倒也合此时景色”,身着一身荔枝色束腰薄裙的鄂阳走出来挽着尹继善的手臂说道。 “我也只是念念别人的诗作,要是李筱在的话,只怕早就创作出一首好诗了”,尹继善伸出手来抱住鄂阳说道。 “李筱?也是啊,你们马上就要见面了”,鄂阳淡淡地回了句就侧过身来看了看后面的船只。 尹继善见此正要转身过来说些安慰话时却见自己家的奴仆走了来问道:“小的给二爷请安,不知二爷是先回衙门还是回府?” “这样吧,鄂阳,你先把紫苏她们带回府去,我先和怡宁她们去两江衙门交接,完事后再回来和你们相聚”,尹继善说完就吩咐船只靠岸,换乘了轿子往两江衙门赶去。 “请问这里是两江总督尹继善大人府上吗?”一操着云南口音的人下了大骡子马小跑前来问道。 在西边小门里歇脚的尹家仆人抱着双手上前来大声喝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敢在这里大声喧哗!” “李贵!听这几个人的口音好像是云南一带的人,别忘了我们二爷在几个月前就是云贵总督,兴许是二爷派来的,快去好好问问”,回府的彩蝶忙走过来劝住了李贵。 “你看我,多亏彩蝶小姐提醒”,李贵拍了拍脑袋傻笑道。 “这里是他府上,你们请进府吧”,彩蝶朝他笑了笑就走过来说道。 “不用了,这是云南巡抚徐大人交给尹大人的五十万两白银,是他应得的分红,我们先告辞了”,那人让人掀开了一辆大马车,指着里面的几口大箱子说道。 “五十万两?这个徐大人是谁?怎么会给他这么一大笔银子?”彩蝶很是不理解,但又不好询问,很是沉静地说道:“知道了,李贵,找人去把这辆马车拉进去吧,等二爷回来再做定夺。” 彩蝶立即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影儿,影儿听了心中也有些不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难不成二爷也这样做了吗?” “先把它藏起来吧,不要让夫人发现了,等二爷回来再说”,影儿说完就走来向自己的小厮许怡良吩咐道:“出去打听一下,二爷还有多久回府”。 “喂,李贵,你怎么老是盯着彩蝶小姐”,许怡良将站在院子中央魂不守舍的李贵拉了过来说道。 “哪有”,李贵抓了一下头又傻笑了一下。 “还说没有呢,刚才我就看出来,彩蝶姑娘对你笑了,而且笑得还很好看”,许怡良比李贵小几岁,但心眼可比李贵多,说完就跑了出去。 李贵并没有生气,笑了笑就走到小门内坐下暗自言语道:“有吗?不过好像她的确是不经常对人笑呢。” “李贵,你再说什么呢,什么好事给我说说”,守门小厮们见他在那里偷笑就忍不住问了几句。 “好生看门,不准偷懒,二爷要是回来看见你们这样,你们指不定要挨打呢”,李贵呵斥了一句就走到大街上看了看。 “快开大门!二爷回府了!”李贵看见许怡良向自己高喊着跑来,忙反应过来:“快,快,开大门,二爷回府了!” “彩蝶姑娘,二爷回府了!”大开朱门后,李贵就跑到了彩蝶这里了。 “他终于回来了”,彩蝶低声说了句后又是嫣然一笑,然后才吩咐道:“我们过去看看。” 李贵抓耳挠腮了一会,心道:“她又笑了,许怡良说得对,她笑起来真好看,难不成那小子?不可能,他才多大点年纪?” 彩蝶用手撩了撩自己的秀发踮起脚尖往街西口的仪仗看了看,“两江总督”、“太子太保”多么耀眼的牌文啊,彩蝶心里涌出了一股骄傲。 “彩蝶姐姐”,鄂阳一下马就走来握住彩蝶的手兴奋地说道。 “你们车马劳顿快进屋歇息吧,二爷呢,他怎么还不下车?”彩蝶见几个苗族打扮的人下了车却没有见到尹继善的身影就不得不多问了一句。 “尹大哥他先去两江衙门了,晚上才回来”,鄂阳说完就把她拉了过来指着一位明目皓齿,娇小美丽的苗族姑娘道:“彩蝶姐姐,她是紫苏姑娘,是二爷在云南娶的。” “娶的?这个二爷在这个时代别的没学到,风流韵事倒学的挺精”,彩蝶心中暗自责骂了一会后才露出笑脸:“奴婢给紫苏姨娘请安。” “紫苏姨娘?”紫苏满脸不解地看了看鄂阳。 “噢,哎呀,彩蝶姐姐,你别讲这些虚礼,可不要称她为姨娘,喊名字就是了”,鄂阳笑着说完后就悄悄凑到紫苏耳边道:“姨娘就是小妾的意思。” 紫苏听了鄂阳的话还以为彩蝶是在直接喊她小妾,她倒有些不开心了:“彩蝶姐姐,我以后也算是尹家的主子了,你可别把我小妾来小妾去的,叫我紫苏就行了,我可不会像某些人目中无人啊。”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五十万银 “喂,你胡乱说些什么,待会见了夫人可别这样无礼,彩蝶姐姐为人大度不跟你计较”,鄂阳见此忙责备了一下紫苏。 “彩蝶姐姐,这个小姑娘叫夏妍,是尹大哥认的妹妹,这是黑愣吉叔叔,这是神婆,他们救过尹大哥的命,尹大哥见他们过的贫穷就把他们带来了”,鄂阳一一介绍道。 彩蝶示意地行礼道谢后就牵着夏妍往里面走去,绕过长廊钻进月洞门就折向东往东暖阁去了。 “彩蝶姐姐你也不让人啊,一个二爷的丫鬟牵着二爷的妹妹摆明了是向紫苏说明自己不一般的身份嘛”,鄂阳一边走着一边向彩蝶嘀咕道。 “可惜人家没有看懂我的反击,白做戏了,我还是退后一步乖乖地做丫鬟吧,一会要是夫人看见了又要责怪我了”,彩蝶说完就退到了她们后面。 “不要这样,我们两年没见面了,还是好生絮叨絮叨吧”,鄂阳又把她拉了回来。 “不就是尹继善最贴心的丫鬟罢了,用得着这么巴结吗,真不愧是大学士的女儿,把为官的一套全学到了”,紫苏见鄂阳与彩蝶如此亲近,自己却被晾在一边便有些不高兴。 影儿和雨涵扶着夫人张氏急切切地赶了来刚过了小竹桥就见彩蝶和鄂阳等人迎面而来。 “额娘,你看,那是鄂小姐,她和二爷是一路去的云南,她都在这里来了,想必二爷也在那里,我们快些过去吧”,影儿扶着张氏指着前面说道。 “好好,你们小夫妻的离开这么久,只怕是一刻都等不了了,额娘是理解的,你快些去吧,我在后面慢慢来”,张氏和蔼地笑了笑后就挣开脱影儿的手把她推了前去。 影儿听了她这话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笑道:“不急,这里风大,我还是扶您去旁边的小浪轩里歇息一下吧。” “好吧”,张氏果觉有些头晕,摸了摸额头后就点了点头。 “夫人的福气可真好呀,二爷在外面当着大官,少夫人又这么贤惠孝顺,我们跟着都沾了福了”,周羽灵拿出丝帕拿将椅子擦了擦说道。 “周姨娘真会说话,你们都坐下吧”,张氏笑了笑道。 影儿悄悄打了一下一旁嘟咙着嘴的雨涵说道:“滢香,陪着小姐一起到前面去告诉彩蝶,就说我和夫人在小浪轩。” “滢香姐姐,我真看不惯周姨娘那拍马屁的样子,我真担心要是等阿玛回来了,她要是也这样拍阿玛的马屁的话,那我和额娘岂不就没人疼了”,长大了些的雨涵很是机灵,一出来就一股脑地倾诉着自己的不满。 “小姐,二爷他根本就不喜欢周姨娘,周姨娘为了在这府里活下去就只有讨好夫人了,她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滢香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 “唉,她进我家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雨涵叹了口气。 一直站在门外的彩蝶等到夜幕降临时才见到不远处的尹继善,只是与想象不同的是他竟然怀抱着一个三岁孩童,身旁还尾随着两个粉色佳人。 “二爷!”彩蝶立马跑了前去抱住了尹继善,完全没有顾忌这是在大街上。 “喂,李贵,你快看,彩蝶姑娘她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二爷”,许怡良俯在李贵身上惊讶地说道。 “知道啦,我正看着呢,彩蝶姑娘她怎么可以这样?”李贵眼晴有些湿润,心里很是堵得慌。 “李贵,看来你想多了,彩蝶姑娘原来早就是二爷的了”,许怡良摇了摇头说道。 “喂,谁想多了,我看是你想多了,彩蝶姑娘很快就要成为主子了,这多好啊”,李贵慌忙辩解道。 “也是啊,跟着你当奴才,生了儿子女儿还是奴才,跟了二爷就不一样了,到时候生了儿子没准就可以考个状元什么的,当了官,彩蝶姑娘也跟着当诰命夫人了”,许怡良笑着打趣道。 “也是,你快些进去把二爷回府的消息告知给少夫人吧”,李贵待许怡良走后才强落了几颗眼泪。 尹继善此时真想把彩蝶的小桃脸托起来一通热吻,但碍于自己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和两个女子只得把紧紧抱了一下就挣开手来。 “彩蝶,这是我的孩子,庆桂,这是怡宁,跟你一样也是我的女人但对外是我家的下等奴才,这是善儿是她的侍女”,尹继善介绍以后就牵着怡宁和彩蝶的手往里面走去。 “真不害臊,谁是你女人了”,彩蝶会心一笑后就挨过了朝尹继善悄悄骂道。 “喂,你什么时候在外面养的二奶连私生子都有了,真是够快的,比你升官快多了,也罢,还是少夫人说得对,你每一次回来都会带个女人回来,不过这次多了几个了罢了”,彩蝶见他不说话就继续嘲弄了起来。 “你呀,就别编排我了,等以后我慢慢给你解释,行吗”,尹继善说完就快步跑了进去。 尹继善一进来就招呼一个丫鬟过来问道:“少夫人和雨涵小姐在哪里?” “回二爷,她们在荣华堂中等您呢,夫人也在那里,不过您可得小心了,去的时候得说点好话,夫人好像很生气,连少夫人都骂了”,丫鬟神色乖张地说道。 “知道啦”,尹继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内心早已被迫不及待的团圆之喜给充满了哪里顾得了这人的警惕,直接就抄近路往前院正屋奔去。 荣华堂是尹府的前院正屋,宽阔庄严,没有江南园林的小巧玲珑倒有北方庭院的磅礴大气。 尹继善一进来就感觉到了这里的肃穆气氛,张氏穿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堂屋中央,一旁陪站着同样凤冠霞帔的影儿和不停地给自己使者眼色的雨涵。 “继善,你跪下!”张氏紧紧地握住龙头椅,满脸怒容道。 “额娘,孩儿犯什么罪了,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尹继善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这一吼给吼没了,毫不理解地问道。 “额娘,二爷才回来,这件事还是以后再问吧?”影儿见尹继善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便悄悄朝他瞪了一眼,然后才侧过头去劝道。 “你闭嘴!”张氏大声呵斥了一声,众人吓得一个趔趄,一点也不敢言语。 “继善,你如今是一品大员了,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五十万两银子,毫不遮掩,大摇大摆地就拉了回来,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在外面贪墨的银子?”张氏讯问道。 “五十万两,折合成人民币约一个亿呀,自己什么时候拉这么一大笔银子回来了?”尹继善暗中想了想后就很委屈地说道:“额娘息怒,孩儿从来没有拉五十万两银子回来呀?” “你还狡辩,继善,你在你额娘面前也撒谎吗,我带你去瞧瞧就知道了”,张氏说毕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尹继善跟着她们一进到小厢房里就看见了五口大桐木黑漆箱子,待丫鬟打开后就看见这每只大箱子里堆满了整整齐齐地亮闪闪的白银。 尹继善冲开前面的人跑到箱子前面拿起一锭白银看了看,然后又拿起一锭白银看了看:“这是哪里来的白银?” “哼,我正要问你呢,这是不是你私吞的军饷什么的?”张氏厉声问道。 “额娘息怒,这些银子有云南产的还有两广的甚至还要山西的,孩儿要是克扣军饷的话,那一定是清一色的官印断不会是这些杂银”,尹继善解释道。 张氏听他这么说忙过来双手捧起白银看了看,然后略微舒了口气才说道:“这笔银子既然不是克扣军饷所得,通过其他渠道贪得也未可知?” “额娘,你难道就这么不信任孩儿吗,如果孩儿真的是那种的人,自然有朝廷的人来治我的罪,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审我,还算是我的额娘吗?”尹继善心里实在是十分憋屈,便忍不住地诘问了几句。 张氏被他这一问也发现自己似乎是过分了,心里倒生出了几分惭愧,便忙转过身来安慰道:“继善,不是额娘怪你,额娘是怕你真的做了贪官。” “额娘从小受够了贪官压榨的苦,如今见你拉来这么一大笔银子就糊里糊涂地误会了你,你不要怪额娘好吗,额娘希望你能够像你阿玛一样清廉自守,好吗?”张氏一下子又恢复了母亲的慈爱。 “孩儿是不会跟额娘计较的,孩儿答应你不管官当有多大,都以阿玛为榜样,做一个好官!”尹继善握住张氏的手感动地说道。 “哎呀,被你们这么一审,我都快饿死了!”尹继善见气氛缓和了下来就诙谐地摸了摸肚子笑着喊道。 “是,是,吩咐下去,快开饭,影儿,你去安排吧,我先和继善他们去云霄阁里等着”,张氏微笑着说道。 尹继善早已被影儿那双湿润的泪眼给电住了,正迫不及待地想和她说说话却没想到张氏居然要她去安排晚宴,正是无奈时却发现彩蝶领着怡宁三人走了来。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别之后 尹继善计上心来,忙把庆桂拉了过来:“额娘,这是您的孙子,他叫庆桂,孩儿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做下的风流事,如今已经三岁了。” 张氏见此也没有心思替影儿责怪他在外的风流事和鄙夷怡宁的不守妇道,早把庆桂揽到了自己的怀中摸着他光光的小前额问道:“你真是我孙子?” “是的,额娘,这孩子的娘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样也是苦命的良家女子,我见她娘俩实在可怜就把她娘俩接了来,要不,你先和她娘俩聊着,我和影儿去安排吃饭?”尹继善也不去理会影儿等女子的眼神一个劲地在张氏耳边说道。 张氏听尹继善说这娘俩和自己一样都是苦命的人越发有了好奇心去了解她们的故事,便就坡下驴道:“好好,我就知道你最惦记的还是你的小媳妇,去吧。” “影儿,我们走吧”,尹继善说完就拉着影儿的手往前面走去。 “这两年来,你受委屈了”尹继善到了一无人的树林下就停了下来抱住了影儿深情地说了后就凑上了嘴吻在了影儿那温润的唇上。 影儿心中积压已久的委屈一下子就被这火热的吻给化解了,幸福和感动的泪水不自觉地流进了二人的嘴里。 “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尹继善轻抬着影儿的下颚说了句话后又吻了上去。 “好啦,我们先去安排晚饭吧”,影儿不敢再贪婪地在这里热吻。 “哈哈,阿玛,额娘,你们倒是亲下去呀,怎么又停了,我还没看够呢”,尹继善正要说话,却见一五六岁的小女孩从灌木丛里跑了出来笑道。 尹继善见是雨涵,忙把她抱了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说道:“两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谁叫你在这里偷看阿玛和额娘的,也不害羞!” “本小姐就看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啊”,雨涵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后就插着腰说道。 “涵儿,越发不像话了,快下来!”影儿呵斥了一下后就又问道:“我不是让你带夏妍小姨去园子逛逛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了?” “她在前面等我呢,我先走了,你们继续亲吧,没人偷看你们了”,雨涵坏笑了一下就跑开了。 尹继善见她如此可爱的模样,心中倒更添了一丝喜悦。 “要不我们再继续亲亲吧”,尹继善笑着问了一句。 “有其女必有其父,走开,外面的女人还没亲够吗,巴巴得到了家里还跟馋虫一样”,影儿伸出水葱似的手来堵在他的嘴唇嗔怒道。 尹继善也不好再强行索吻,伸出手来抓住她的玉指头就往前走去。 “喂,那个小孩真是你的孩子吗?”影儿试探性地问道。 尹继善见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微弱的烛光映衬下愈发显得晶莹透彻。 “是啊,还是我被押解进京的时候种下的,不过你放心,在我眼中,儿子女孩一样重要。” “一不一样我无所谓,我只是想问问,这孩子真是你的吗,他额娘的出身怎样?” 那时候,重男轻女是很平常的事,影儿并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这女子的身份来历是否正当,这孩子是否真是尹家的血脉。 “你呀,还是逃避不了这个社会的思想局限,这孩子和他额娘都是正当的,你就放心吧”,尹继善摇了摇头后才说道。 “好吧,谁叫我是少夫人呢,要受两头的气”,影儿说完瘪了一下嘴快速走了前去。 “好,好,这就好嘛,这才像我的妻子嘛,以后在相公面前就得学会撒脾气”,尹继善忙追上她安慰道。 “一边去,一个堂堂总督这么说话,成什么样子”,影儿心里虽然早就乐开了花,可表面还是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说道。 丰盛的晚宴结束后,影儿忙于去安置新来的人的住处,直到三更时分才回到房中歇息。 “你终于回来啦,看来你这个少夫人当得可真不容易啊”,尹继善一见她回来就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替她拔出钗环,拆开发髻。 影儿温柔地笑了笑后就转身过来把他也按在自己的坐上:“你赶了这么久的路,怎么不早点歇息?” “难得能够与你独处一晚,我怎能忍心早睡,滢香,去给少夫人打盆热水来”,尹继善吩咐后就把她扶到了床上坐着:“你先泡个脚吧。” “你呢”,影儿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 “我已经洗了”,尹继善见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也就猜到了她当这个家有多么不容易,心想道:“做尹府这个大宅门的ceo可真不容易啊!” “行了,滢香,你把水端去倒了吧,二爷呢”,醒来后的影儿见尹继善没有在床上,而自己的脚却早已在脚盆中被人搓洗起来。 “你醒啦,滢香早被我打发出去了,我去把洗脚水倒了,你先睡吧”,尹继善站起来拿毛巾揩了揩手说道。 “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把三纲五常全打乱了”,影儿见是尹继善在跟他洗脚,慌忙地忙抽出脚来责备道。 “那有什么,打破就打破呗,古有举案齐眉,今我尹继善手洗玉足照样是夫妻情深的典范”,尹继善将洗脚盆递给门外的丫鬟,走进来将影儿揽于自己的怀中说道。 “你呀!”影儿虽然觉得这不对,但心里却是异常地感动比说上一万句好话还要贴心,所以她也就没再多说,温顺地躺在了他的怀中。 尹继善见她依旧睁着眼玩弄着自己纽扣,便有些窃喜地问道:“你不是累了吗,怎么还不睡?” “被你这么一吓,到不想睡了,我们说会话吧,两年了,我有好多话不能在别人面前说,你知道吗?”影儿抬起头来环抱着他的脖子很有感慨地说道。 “我知道”,尹继善只说了三个字就低下了头,贪吃的嘴唇挨近了影儿那蠢蠢欲动地粉唇,柔柔的一碰就立即如磁体似的吸住了。 尹继善全身一麻,恰如电击一般的身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双手将影儿横着一推就让她躺在了粉红纱帐中。 影儿妖娆的笑了笑就伸出手来抱住了尹继善的头颅,轻轻地坐了起来主动地吻着尹继善那满含迷情的眼晴。 彼此积存已久的爱恋在顷刻间爆发的十分猛烈,尹继善再也顾不得影儿那疲惫的身子,疯狂的一扯,就急躁地摸了进去,使劲地捏了一下后就索性把最后一层遮掩之物褪去了。 俄然,影儿的胴体体横沉在尹继善的眼帘之下,饱满挺翘的仙桃乳,堆雪砌玉的斜肩,曼妙动人的身姿,让尹继善的下处鼓胀了起来,禁不住如泰山压顶一样摊倒在了影儿的身上。 香软柔滑的肌肤如白瓷一样滑腻,尹继善的唇沿就像采蜜的小蜜蜂一样辛勤而又贪婪地吸来吸去。 “影儿,你依旧是这么迷人”,尹继善说完就双手一紧,狠狠地在她的丰臀上抓了一把,影儿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尹继善却早已将她托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贯入了影儿那充盈的穴中。 久久未能媾和的二人在静谧暖和的空间里完全忘记了彼此的疲劳,延绵不绝的低吟声就好像婉转悦耳的鸟声一样倾诉着彼此的关怀。 “啊!”突然,一阵熟悉的小孩声从窗外响起,刚刚尽心完的尹继善累得要死,只得向一旁的影儿说道:“定是涵儿这鬼丫头在偷窥,你出去说说她吧,我先睡了。” 影儿只得随手披起一件袍子,立马跑出来把不小心崴了脚的雨涵给扶了起来:“活该!先回去让丫鬟给你敷脚,明天再责罚你,真是的!” 雨涵本来是想来看看自己的阿玛到底是不是陪着自己的额娘,谁知一来就看见阿玛在脱着一个人的衣服,细细一瞧才发现是自己的额娘。 一时好奇心起来的雨涵便禁不住多看了几眼,结果就趴在窗前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而旁边守门的丫鬟早已靠在门前睡着了也不知道有人在这里偷看少儿不宜的事。 雨涵脸红的就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见影儿如此生气她也不敢顶嘴只得灰溜溜地由醒来的丫鬟给扶了回去。 “昨晚那个偷看的人是涵儿吗?”次日清晨,尹继善抱着丰腴柔媚的影儿亲吻了一下问道。 “嗯”,影儿点了点头后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我没在家里,你都把女儿教成什么样了,那种事能让她看吗?”尹继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责备道。 “子不教父之过,要怪就怪你这当爹的太花心”,影儿说罢就翻身起来,将绣有“戏水鸳鸯”的红肚兜穿好,然后才去取了新衣过来:“换上这套衣服吧。” “二爷,小姐,我能进来吗?”尹继善又与影儿热吻起来时,门外却传来滢香的声音。 影儿忙侧过身来将胸前的纽扣系好道:“进来吧。” “回禀二爷,这是你的信,是外面的奴才去开门的时候发现的”,滢香一进来就将一封写着“矿山”两个字的信件交给了尹继善。 尹继善拆开看了后,脸上不由自主地堆起了笑容:“我这下可清白了,那五十万两银子总算是搞清楚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钦差大臣 “五十万两银子的事?信中怎么说?”影儿说完就让滢香给尹继善编着辫子,自己夺过信来。 “这是我和徐大人还有屠大海三人在云南做的生意,开了几个矿山,谁知才这几个月就赚了五十万两银子,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利润的话,我也成了年收入过亿的富豪了吧”,尹继善笑了笑开口道。 “你就乐呵吧,要这么多银子干嘛,我们又不缺这个,还是平平安安的就好”,影儿说完就将信件还给了尹继善。 “对了,影儿,李筱和雪芹去哪里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他们?”尹继善突然问道。 “哦,就在几月前,雪芹的伯父曹欣升了监察御史,就派人把李筱和雪芹给接回京了说是不好意思将曹家的亲戚寄在我们这里,我千劝万劝之后,他们还是要走,我就只好将他们送到了十里长亭”,影儿开口回道。 尹继善听了此话也没有说什么,拍了拍影儿的肩膀后就走出门来站在花阴低下想道:“这曹家可别又犯什么错了。” 史贻直一到江苏境内就被周学健的八抬大轿接去了淮安。在最高档的酒楼宴席上吃地酒足饭饱后的史贻直倒也没有表现出对周学姐的厌恶。 史贻直也算是老臣了,知道对于周学健这种小人应该虚以委蛇,因而他除了说些客套话收了些厚礼外倒也没交出自己的底。 周学健不知道这个钦差大臣打的是什么主意,送走史贻直走后,他就忙让沈嗣君去给史瑞带了封信,要史瑞在这个钦差哥哥面前好好敲敲边鼓。 钦差大臣史贻直将到江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尹继善这里,作为地方最高长官的他不得不抓紧预备着迎接钦差的事宜。 “彩蝶,这史贻直是何许人,史料上可有记载”,尹继善一回府就把彩蝶叫了过来问道。 “从《清史稿》上所写,史贻直是三朝老臣,雍正初年就已官居二品,到乾隆年间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两度入阁拜相,此人八面玲珑,善于趋利避害,只有一次遭遇打击”,彩蝶边想边说道。 “哪一次?”尹继善并不是很熟悉这位史贻直,如今从弘历的信件中得知他这次来就是查自己的,所以就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彩蝶穿越到现代去后,主修历史,对清朝的了解要甚于尹继善,史贻直算是一代名臣,她倒也记得一些资料。 “这个史贻直后来入了贤良祠,查案办事的能力很是突出,所以这次他来八成又是查什么的”,彩蝶又想起了一些资料说道。 “你猜对了,弘历在信中已经给我透露了,这个史贻直就是来查我和周学健的,估摸着雍正开始对我不信任了”,尹继善说完就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 “一件莫须有的文字狱案件在你我看来虽然不是什么大罪,但在家天下的现在可是宣扬统治威严的最好佐证,结果这件大案被你给压下了,能不让疑心重的雍正失望吗”,彩蝶搀着尹继善开口说道。 尹继善转身过来将她的鬓发别在了耳沿后面,双手扶在她的香肩上,说道:“你不是说了吗,史书上的尹继善很有福气,既然有福气,我就好好利用利用这福气干几件让触怒龙颜的大事!” “撑过这几个月吧,等弘历即了位,这大清可就真的掌控在你们后世小生的手里了”,彩蝶勾住他的脖子笑了笑说道。 “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史贻直应该是个聪明人,知道轻重缓急”,尹继善说完就将手一扬,昂视踏步走了出去。 尹继善终于走开了,李贵瞅准了个机会立即钻了进来,站在彩蝶面前故作笑脸地问道:“彩蝶姑娘,你和二爷是?” “一个主子一个奴婢,能是什么?”彩蝶笑着将书桌上的书码放整齐道。 “那你们怎么总是搂搂抱抱的,我还以为你和他?”李贵说完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二爷他喜欢这样,我这做奴婢的能怎么办”,背对着李贵的彩蝶脸上不觉地露出一丝微笑回道。 “这个二爷,真是个禽兽!彩蝶姑娘,你放心,哪怕他是你我的主子,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他欺负你的”,李贵听她这样说,便以为那次在街上彩蝶和尹继善的相拥和今天他们二人的拥抱都是尹继善的错,心里也就释怀了下来,拍了拍胸脯说道。 “哼!”彩蝶瞪了他一眼就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又倒转回来喊道:“李贵,虽然二爷心好,但当奴才的也得识好歹,背后骂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怎么生气了,难不成她和二爷真的有事,这不可能,彩蝶姑娘是个心气高的人,怎么会愿意做二爷的小老婆呢”,李贵觉得府里这些婢女中,配得上他这魁梧身材的就只有彩蝶了,所以无论怎样,他都不愿意去相信这彩蝶会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彩蝶一出来就看见了雨涵和夏妍在亭子里说话,她刚走过去拍了她们肩膀一下,雨涵吓得忙转过身来,脸红红地问道:“彩姨,你是不是在偷听我们说话?” “我哪有,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你们在这里说话就过来瞧了瞧,谁知把你们吓成了这样,雨涵,你们在聊什么呢,脸红成这样”,彩蝶摸了摸她的脸问道。 “没,没说什么”,夏妍忙摆手说道。 雨涵可没有夏妍那么羞怯,忙凑到彩蝶身边嘀咕了一阵后才问道:“彩姨,你和我阿玛睡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真是人小鬼大,以后可不许再提这事了,否则彩姨第一个打你!”彩蝶没想到她们在这里居然谈论一些荤段子,便忙摆出一副生气地样子训斥道。 “哦,知道了”,雨涵嘟咙着嘴侧回身来坐下一句话也不说。 “这个彩蝶姑娘,二爷不敢惹,却把气撒在小姐身上,她才多大能知道自己的爹是个混蛋吗?”,尾随过来的李贵见彩蝶在那里训斥雨涵就笑着低声说了几句。 “李贵,你躲在那里干嘛,我可警告你,千万别打我彩姨的主意,她可不是一般的奴才,在我阿玛心中的地位比那个周姨娘还重要!”雨涵一眼就发现了躲在爬山虎外的李贵,便索性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是,小姐教训的是”,雨涵虽是一个孩子,说的话也有些孩子气,可在李贵的耳朵里听起来却像是拿着刀子在割他的肉一样疼。 “唉,谁叫我是奴才呢,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就被主子给抢去了”,李贵暗自摇了摇头,谁知突然间他的耳朵就被雨涵给揪住了。 “哎哟,小姐息怒,奴才错了!”雨涵见他摇头,便以为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便跑了过来揪住他耳朵拉着走了。 李贵虽然是体格健壮,却不敢在这位小主子面前反抗,只得弯下身子不停地求饶。 无论夏妍怎么劝,李贵怎么求饶,觉着好玩的雨涵就是不松手,像牵着一只大笨牛一样在园子里转来转去。 正巧在这时,怡宁路过了这里,见到一个大汉竟被一个小女孩欺负成这样,她就忍不住了:“住手!” “雨涵小姐,别以为你是二爷的掌上明珠,就可以胡作非为,还不快放手!”怡宁大声喊道。 雨涵见此忙丢开了手带着夏妍忙跑了。 “你就是门外的李贵,一个大男子也真够窝囊的,被一个小女孩欺负成了这样”,怡宁笑着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李贵已经知道这个就是皇上赐给尹家的奴婢,叫做怡宁,见她长得跟十五的月亮似的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雨涵小姐,你刚才确实过分了点,虽说那李贵是你们家的奴才,你也不必这样戏弄人家,不过奇怪的是,你怎么反倒对那个在你家永世为奴的怡宁惧怕三分”,比雨涵大七八岁的夏妍一来就和雨涵做起了好姐妹,每天形影不离的倒也无话不说。 “你不知道,我的夏妍小姑,她可是我那新来的小弟弟的生母,昨晚我又看见她和我阿玛睡觉呢,所以呢,她可不是一般的奴婢,只怕是我额娘的劲敌”,雨涵很是认真地说道。 “哦,难怪连鄂阳姐姐都也对她那么尊重”,夏妍说着说完就与雨涵往紫苏和神婆那里走去。 初夏时节,天气已渐炎热,南方人都十分难捱争相临水相憩,更别说居住在北方十余年的史贻直,心里更是觉得异常烦闷。 “让大家都到凉亭里去吧,把仪仗都撤了”,史贻直吩咐后就让随从去寻买一个西瓜解解渴。 尹继善正了正衣冠,拭了拭脸上的汗珠后才走来跪下道:“奴才尹继善率两江大小官员给万岁爷请安!” 钦差驾临如同皇上亲临,尹继善作为两江总督自然得领着一班文武官员前来拜见。 “诸位请起,皇上甚安”,史贻直坐着凳子上挥了挥手道。 尹继善率众官员谢了恩后就站了起来过来朝史贻直恭敬地说道:“这里天气炎热,还请钦差大人去我两江衙门吃些西瓜喝点甘泉。” “尹大人的款待倒真是既雅致又贴切”,史贻直将一整杯甘泉水饮尽后,就从一旁的托盘中拿出了一块西瓜说道。 “钦差大人说笑了”,尹继善回了一句话后就瞧了瞧在座官员。 巡抚兼布政使陈宏谋和按察使彭启丰都知道了钦差大人此次来江宁的真正目的,所以心里都有些替尹继善担心。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清风明月 相反,尹继善倒是平静的很,这一点史贻直也看出来了,心道:“少年老成啊,难怪宝亲王和张相如此重视此人。” “诸位还是请回去忙你们的公务吧,这里有尹大人向我汇报就行了”,史贻直说完就从一旁的仆人手中接过一丝帕来揩拭着沾满汁水的胡须。 一旁陪侍的鄂阳没想到这个钦差大人还挺邋遢的,一点也没有顾及到自己一品钦差的身份。 陈宏谋见尹继善示意地点了点头后,就带着官员们出去了,心道:“钦差大人会趁我们走后直接捉拿尹大人吗?” “陈大人,你在想什么呢?”彭启丰见陈宏谋一直看着里面,就好奇地走了回来问着他。 “你说尹大人会不会跟以前一样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押解进京呢”,陈宏谋说道。 “你就放心吧,温福将军已经将衙门控制好了,你当门外那些抬泉水运西瓜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吗,钦差大人虽说是领了旨意的,但他应该明白这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吧”,彭启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 “什么,这温福将军的胆子也忒大了吧”,陈宏谋听他这样说,心里更加害怕了。 “温福将军本就是尹大人从小兵一手提拔到三品大员的,你说他是谁的奴才,人家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主子罢了,满人的事,我们汉人最好不要插手,让他们内斗去吧”,彭启丰说了一句就甩袖走开了。 史贻直见鄂阳不屑地别了自己一眼,心里也就猜到她是笑自己行为有些孟浪。 “这位师爷打扮的想必就是鄂相的千金鄂小姐吧,几年不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即便是男儿身打扮看上去也是那么的秀色可餐”,史贻直朝尹继善笑着说道。 “正是”,尹继善真不知道这史贻直到底是怎么了,一下子就把话扯到鄂阳身上去了。 接着,听了史贻直的话,他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史贻直是在暗讽自己啊,只听史贻直说道:“尹大人师从张相,聘请鄂相之女为师爷,其左右逢源之功真是令史某敬畏啊!” 自己既然能够让钦差敬畏难道就不会让雍正敬畏吗,好一个史贻直呀,说话虽不着调却暗藏机锋。 尹继善懒得跟他委婉过去委婉过来,索性就摊开了牌,做出一种大无畏的样子说道:“史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尹某可没钱送你,也没能力让你的儿子兄弟升官。” 史贻直吓得忙丢下了茶杯:“尹大人,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周大人之间的事的?”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学健既然能查到我兵围烟花楼,难道我就不能查到你们之间的勾当吗”,尹继善可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根据彩蝶所说的信息胡乱诌的,见他这样惊讶,倒也有些窃喜起来。 “实不相瞒,史某来此就是要查你们二人的,史某假意收受周大人的贿赂就是想详细了解关卡盘剥一事,如今特来江宁就是想了解一下尹大人到底为何要包庇逆民、兵围青楼,还请尹大人告知隐情”。 史贻直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犹豫竟让尹继善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他要是密折一上,自己这个钦差只怕倒被给他参了。 尹继善见史贻直向自己透露了实情,心里也就知道他是向自己低了头。 于是,他立马就说道:“这里有一句诗,还请钦差大人听听。” “尹大人请讲”,史贻直拱手回道。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钦差大人觉得此诗如何?”尹继善端起茶杯来问道。 “此诗应是随意拈来所得,平实淡雅,算得上佳作了”,史贻直故作认真地默念了一下后才说道。 “哦,是吗,钦差大人再评评,兴许会发现其真谛”,尹继善笑道。 史贻直也不知道尹继善是卖的什么关子,便又默念了一句道:“史某不才,念了几遍,觉得此诗应是一人闲时所作,虽词句不华,但思想也甚是平淡,既无青云之志又无愤世嫉俗之意。” “好啊,钦差大人,你竟看不出来这是一首反诗,你这是有意隐瞒,故作无知!”尹继善突然大怒起来。 “不可能啊,这诗怎么会是反诗呢,史某也是进士出身,这句小诗还是看得懂的,尹大人是误会了”,史贻直心平气和地说道。 “误会?这是误会?当时万岁爷让宝亲王评此诗的时候,宝亲王就不是这样说的”,尹继善立马又编了个谎来说道。 “王爷怎么说的?”连鄂阳也跟着好奇起来,靠过来认真地问道。 “他说:‘这清风不识字就是说满清贵族无用,是一群野蛮之人,而何故乱翻书就是嘲讽满人居然敢夺取汉家江山’,尹继善转述完后,史贻直早已惊出一脸冷汗。 “万岁爷很是赞同的他评价,作诗的人自然是跟吕留良一样被处以了大逆不道之罪”,尹继善接着说道。 “尹大人说的,史某怎么没听说过,这作诗之人又是谁呢?”史贻直忙问道。 这可怎么好,我把乾隆年间的文字狱案件搬到了现在,这个史贻直又在这里追问,得想个法子圆谎。 尹继善被他这么一问就慌了起来,沉思片刻后才说道:“这是钦差大人在湖广任总督的时候的事,作诗之人我也不记得了,好像就是吕留良的学生。” “哦,不过尹大人,史某绝对不是故作愚昧,真的是没有看懂此诗,而且史某斗胆说一句,这诗这样去理解确实有些牵强附会呀!”史贻直直言不讳地说道。 “史大人直言相告,不惧危言,尹某佩服,实不相瞒,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下面这句诗,史大人觉得它是不是也是暗藏深意呢”,尹继善说完就命人取出纸笔来将邵员外的诗句写了出来。 “恕史某直言,这句诗更加平淡无奇,比不上刚才尹大人念得那句,但这首诗也含‘清风明月’,也可以理解为反清复明”,史贻直很是中肯地说道。 “钦差大人的话说得真好,您的才华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实不相瞒,这就是邵员外的诗句,江都县令贪图他的田产就以此诗诬告了他有反清复明之意,就像我刚才要诬陷史大人一样”,尹继善说道。 “哦,史某明白了,要是凭清风明月就治人大逆不道之罪的话,那唐宋两代的读书人可得庆幸自己没有被治罪咯”,史贻直笑道。 “钦差大人真幽默,要是照这样下去,只怕唐诗宋词包括《诗经》就得成为禁书了,想必您饿了,我们先去吃饭怎样?”尹继善回道。 史贻直见尹继善只是带着自己一干人进了一小酒楼,便诙谐地笑道:“比起周大人的款待,尹大人的就显得不给我这个钦差面子了。” “不,不,我尹某给钦差大人的面子可不是什么豪华的宴席,而是前途,一个光宗耀祖的前途”,尹继善笑着说道。 “哦,不知尹大人为何这样说”,史贻直问道。 按理说,这样的话应该是反过来说,应该是钦差大人给地方官员前途而不是地方官员给钦差前途。 尹继善忙说道:“宝亲王曾经给我说,当朝汉臣中除张相外,就数史贻直能成为柱国之臣了,而史贻直确总是韬光隐晦,让宝亲王他不能确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完尹继善的话,史贻直敢情是明白了,敢情这宝亲王真如张大人所说是在借此观察自己到底是何政治立场。 史贻直还没有说话,尹继善就先开了口:“宝亲王在信中给我说了,他有意倡导满汉一家,因而想比万岁爷重用张相一样还要重用一汉臣。” “宝亲王对您的评价最高,如果您这次办事办得好的话,到时候大清第一汉臣就非您莫属了,入值军机兼管六部,荣膺大学士,加封侯爵,可不就是光宗耀祖了吗?”尹继善接着说道。 尹继善给史贻直抛了这么大的一个橄榄枝,史贻直倒有些措手不及。 史贻直定了定神后,心道:“张廷玉算是爵位最高的汉臣了也不过是个伯爵,而我要是被封侯爵的话岂不是真的是第一汉臣了吗?” 在外人眼中,尹继善是弘历的第一心腹奴才,他的话八成上就是弘历的话,史贻直因此也十分相信尹继善所说的话,心里也就真的乐呵了起来。 “尹大人说的是,史某一定将实情报给皇上,还尹大人一个清白,请宝亲王放心”,史贻直很是认真地说道。 “钦差大人的正义凛然之气真是令尹某佩服啊,堪比林则徐啊!”尹继善拍着史贻直的肩膀赞叹道。 “林则徐?请问尹大人,这林则徐是何人啊?”史贻直笑了笑就岔开了话题问道。 尹继善被他这么一问,心里倒也有些慌了,心道:“坏了,自己满嘴跑火车,吹大牛,居然把林则徐给吹出来了。” “嘿嘿,尹某不才,兴许是因为年轻记得史料传记比钦差大人多点,这个林则徐就跟宋时的范仲淹一样”,尹继善笑着解释道。 “哦,那这个林则徐一定外藩人了”,史贻直可不想在一个比自己年轻的满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学识不行,所以就辩解了一句。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改内大臣 “我的妈呀,棒子国硬把我国古代名人说成是棒子人就够过分的了,怎么连当政者也把自己的民族英雄往外推了,必须马上纠正”,尹继善想了想道。 “钦差大人!这林则徐不是什么外藩人,他是福建侯官人,你自己回去翻《二十五史》找找就是了”,尹继善立即纠正道。 “尹大人,不是《二十四史》吗,怎么多了一史?”史贻直追问道。 “哎呀,我懒得给你解释了,自己回去翻翻,天下之史书多如牛毛何止二十五史,至少上百史了,加上你们姓史的人恐怕都上万了”,尹继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待送走史贻直后,鄂阳也问了起来:“尹大哥,你今日与钦差大人的一番对答很是精彩,一点也没落下风,但是你所说的“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和林则徐,我怎么也没听说过呢?” “哎呀,又来了一个,实话告诉你吧,这些都是我杜撰的,行了吧”,尹继善只好妥协了下来。 “我就说嘛,连我鄂阳都不知道的东西,你是怎么知晓的,敢情是杜撰的呀”,鄂阳笑着说后就抱起了双手满脸傲气地走了前去。 没几日,史贻直就往福建赶去,竭力劝说其弟弟史瑞反水后就让他去找寻周学健非法设置关卡夺民利的账册证据。 几天后,史贻直就以迅捷地速度通过史瑞掌握了周学健的所有证据,然后奏本一上就将周学健等大小官员十来名押解进京了。 雍正的注意点并不在这上面,除了批示让刑部和都察院严办外,他也没再发什么其他谕令。 过河拆桥是官员们趋利避害的常用方式,所以刑部和都察院的官员们没几天就给周学健定了罪判了刑,最后,周学健被流放到了乌里雅苏台,而史瑞则因举报有功降了三级留用。 平常官员们被革职留用其实跟贬职没什么两样,但史瑞有个当吏部尚书的哥哥,所以没几天就成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史瑞啊,以你一个人的贬斥换来我史家的繁荣昌盛,你是值得的”,史贻直总是这样安慰着史瑞。 “哥,我知道,只是你能不能把我弄到外面去,当个芝麻县令也行,当这闲职除了算账还是算账就跟师爷一样”,史瑞除了抱怨自己没有实权也不敢说自己的哥哥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功名而牺牲自己。 “等等吧,我虽说是吏部尚书但是外官差不多都由当地督抚举荐”,让自己的弟弟从正三品按察使转眼间变成了六品主事,史贻直也有些愧疚,所以还是很温和地劝了劝他。 “这个史贻直办事还真行啊,朕的奴才没半点得罪还查出了这么大一个案子”,雍正很是气愤地对鄂尔泰说道。 鄂尔泰大病初愈,刚一临朝就被雍正宣进了养心殿,如今听了雍正这话,他心里也明白这史贻直定是没有摸准雍正的心思。 其实呢,史贻直压根就没有顾忌到雍正的心思,人家顾得是未来主子弘历的心思。 但是雍正不这么想,他只道这个史贻直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思,便想让鄂尔泰替他说出自己的真正心思。 鄂尔泰这种帝前侍奉的人很是聪明,听了雍正的提示后他就说道:“启禀万岁爷,奴才昨日看书的时候看到这么了一则故事。” “什么故事”,雍正故意多问了一句。 “相传贞观年间,英国公李绩功勋卓著,满朝文武无人能及,唐太宗生怕自己死后其儿子高宗李治难以驾驭和掌控,就故意把他贬到穷山恶水处当刺史, “李绩有功不赏却罚,很多大臣都不服气,连太子李治都来替他求情,唐太宗见此便对太子说:‘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以后把他升回来,这样他才会感恩戴德于你,他才会臣服于你, “于是,高宗李治即位后就把李绩升了回来,李绩铭记着太子的恩德,从此以后对他也甚是忠心,即便是太子后来宠幸武则天要立她为后,李绩都是毫无怨言地听命于高宗。” 鄂尔泰的这个故事简直说到雍正心坎上了,他虽然知道这个故事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万岁爷,史大人跟李治一样就是没转过这个弯来,他只知道查明案子就了事,却不知道万岁爷是想让他借此教训一下尹大人,从而使尹大人日后更加忠实于他以后的新主子”,鄂尔泰接着说道。 “爱卿所言有理,明日早朝朕要听到参劾尹继善的话”,雍正说完就让鄂尔泰退下了,心道:“看来要略作惩戒的不只是尹继善还有你鄂尔泰呀!”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六月时节,尹继善在这个时代的生日也快来到了,不知不觉他也是奔四十的人了。 男子到了三四十正是一支花,此话不假,尹继善虽说已过而立之年,但除了嘴沿添了一痕青色的八字胡以外依旧是满面青春。 阖家上下都齐聚在临水而建的香柳榭中,三方大楠木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真是笙歌萧然、筵开玳瑁。 这时,尹继善正与紫苏行着酒令,李贵就突然就跑了进来大声回道:“启禀夫人、二爷、少夫人,圣旨来了!” “圣旨!快快,撤去酒席,摆上香案!”张氏忙止住了笑容,神色严峻地吩咐道。 “额娘不要着急,我们家接旨一直接的都是好消息”,少夫人影儿见张氏慌得了不得,便忙顺摸着她起伏不停地胸脯劝道。 尹继善跪地上磕了头后,内宫太监才展开圣旨念道:“奉圣意,两江总督尹继善行为放荡,不思检点,再加上其嫡母一品诰命范夫人病重,故不可再任为两江总督,着即调回京里暂任内大臣之职!” 内大臣是仅此于领侍卫内大臣的侍卫亲军统领,从一品,负责协助领侍卫内大臣,地位尊崇但没有实权,对大多满族大臣的惩罚都是被贬为或革职保留为内大臣。 “幸好只是薄惩,额娘可以放心了”,影儿又劝道。 尹继善被调为有名无实的内大臣就跟贬职没什么区别,一心想大展宏图的他心里倒有些失落。 清朝的九大总督之中,两江总督是仅次于直隶总督的地方要职,掌控着全国最富庶的地方,权大财大。 尹继善见自己当了两江总督,就想借这快相对于内部省份接触商人最多和资本最发达的地方试验性地革除弊端,推进改革,谁知还没开始就被雍正的一道圣旨给扼杀在摇篮中了。 尹继善只得从命,除了彩蝶理解他的失落外,其他的人也就只能或多或少的安慰几句。 李贵见彩蝶每天都和二爷形影不离,有时候整宿整夜都呆在一起,他也就只好彻底死了与彩蝶结缘的心。 紧接着,尹泰也让人寄来了一封家信,信中写到尹泰和范氏都很病重,要尹继善带着所有家人尽快回京当家做主。 除了紫苏与神婆以及黑愣吉不愿在长途跋涉留在这里和留下一定的奴仆照看宅邸外,尹继善全家一百多人都登上预备好的两艘大船沿着大运河北上进京。 船才行到保定的时候,尹家人就传来了消息,辅国将军夫人范氏已于七夕时驾鹤西去,雍正特赐了五千两银子治丧事并追封为登州县主,特令尹继善丁忧去职为母守孝一年。 “这下好了,从一品的内大臣也没了,无官一身轻,一了百了了”,尹继善笑着朝身旁的影儿自嘲了一下。 “好啦,你什么时候这么热衷权力了,你不是经常拿这个嘲笑史贻直吗,怎么自己也不能免俗?”影儿劝了劝就下去吩咐众人换上素衣孝服。 “要想俏,一身孝”,影儿虽已是少妇,年纪过了二十五,但依旧绝色端丽,秀外慧中,换上孝服后更显得淡雅脱俗、丰神冶丽。 尹继善忍不住将她揽于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样也好,以后我就好好做个财主,陪着你们吟诗作赋、听戏吹曲。” 尹泰年近九十,身体虚弱已极,略感风寒就得喝药几个月,如今见因范氏病重,他就不得不管理起了这家的内务,没到几天就劳累病了。 像尹家这种名门望族就像《红楼梦》中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一样庞大,家族中光是大大小小的主子就是几十个要是加上各个级别的奴才恐怕就得上千了。 尹泰作为族长要管着这个近乎一个团的编制的大家族,确实是有些体力不支,所以他也只得把与自己关系一直不好的儿子请回来。 尹继善和影儿一到家就得去灵堂哭,不管真伤心也好还是假伤心也罢,二人都得按照礼法哭足几个时辰才能被亲友劝住,为了让他们哭出来,尹泰还特意让人拿香去熏他们,熏得眼睛胀胀的尹继善和影儿倒真的哭得个昏天黑地。 忍饥挨饿的尹继善和影儿作为孝家还得守夜,等亲友们都走后,二人才勉强吃了些冷菜冷饭垫垫饥饿。 “影儿,你还能坚持的住吗,这一品诰命去世,丧事礼仪还真多,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我那混账哥哥给杀死,要不然我们也不用这么累得当着孝子孝媳”,尹继善揉揉了影儿的肩膀说道。 影儿一听他这话顿时吓得拿手堵住了他的嘴,然后过来磕头道:“大娘,当年夫君误杀了兄长,实在激于一时之意气,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不要找他附身。”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比粪还臭 “你还挺迷信的”,尹继善话刚一说完,周围就响起了一阵哀音,吓得影儿忙又不停地磕着头:“大娘见谅,大娘见谅!” “喂,影儿,你看那里来了个黑影,走得真慢就跟飘来一样”,尹继善忍不住想逗她一下,便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 影儿忙抬头一看,果真如尹继善所指,远处长廊里确实有一个黑影向这边移来,吓得她忙缩进尹继善的怀中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里。 “哎呀,看你怕的,我好歹也是打过仗的人,杀的人可多了,要是真有鬼索命的话,我早不在了”,尹继善说着就站起来走了过去。 “你回来!”影儿见他朝那里走去,心里也是十分担心,壮了壮胆子就跟着走了来。 “原来是阿玛,您这么晚了还到前面来干嘛”,尹继善一见是尹泰就侧过头来朝影儿笑了笑然后就把尹泰扶到灵堂旁的凳子上坐下。 “我就不能来吗,别看你们大娘凶,内心可是疼着你们,这些年你们在南方住着,她也没少念叨你们,早把你小子当年的大逆不道之举忘了,结果你小子倒是心硬得很,一封家信也不寄”,尹泰说道。 “孩儿不孝,阿玛教训的是”,尹继善和影儿跪下回道。 “都起来吧,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家都不齐谈何治天下,你现在回来了,我就让你当族长好好当这个家,以后我走了,也不致使这个家四分五裂”,尹泰语重心长地说道。 影儿让丫鬟去给尹泰拿来了一件大氅让尹继善给他披上后,尹泰才继续说道:“你比为夫有出息,这么年轻就官居一品,影儿也很贤惠不愧是孝懿仁皇后一脉的人。” 尹继善还是头一次听尹泰肯定自己,心中之喜难以言表。 “我们这一脉虽是达官显宦,但尹家其他兄弟子侄却是三六不等,甚至有的不如寻常人家,你以后还是多帮衬帮衬他们,说到帮衬,等你扶柩下葬后就以新任族长的身份开办一家尹氏私塾吧,这样也可以帮那些贫困子弟读书考功名”,尹泰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阿玛说的是,孩儿一定照办,您还是回去歇息吧”,尹继善劝了几下,尹泰也就回去了。 范氏下葬之地就在京城西郊祖坟地。康熙初年大闹圈地运动时,尹继善的祖上仗着上三旗的统领身份强占不少良田,如今整个西郊就有数千亩良田属于尹家。 当年的非法圈占如今都成了合法田产,尹继善这个名副其实的大财主在范氏下葬前一日就来到了郊外在众人的陪同下察看着送葬的路径。 范式下葬之后,按照礼法,尹继善还得在范氏墓地附近搭棚住上一年以全孝心,守孝其间,不可行房事,不可吃荤,最难以忍受的是不可洗头,不可沐浴。 当然,尹继善可没有那么老实,每次夜间就会去附近的溪水旁边把头洗了洗甚至还洗了洗冷水澡。 这日,经过一夜疾风骤雨,天气显得分外的凉爽,尹继善和影儿以及随身服侍二人的彩蝶趁此就出去走走兜兜风。 刚翻过一道小山梁,尹继善等人就发现了一断残垣断壁,残垣断壁前方还有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俱是蓬门荜户,比起尹继善临时在乡村里建造的砖瓦房,这些人家更像是搭的棚子。 阡陌交横,鸡犬相闻,尹继善一手牵着影儿一手牵着彩蝶很是新奇地绕过一段篱笆,见到一簇紫色野花时才停了下来驻足深闻了一会。 “雪芹啦,秦可卿被贾珍玷污的这一情节还是舍弃较好,舍弃之后就更添了一丝扑朔迷离之感”,矮土墙外传来的一句话语引起了尹继善和彩蝶的注意。 “秦可卿?贾珍?难道?”尹继善有些欣喜不已地朝彩蝶笑了笑。 彩蝶也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向影儿笑道:“我敢打赌,雪芹和李筱妹妹一定是在这里住着。” “不可能吧,她们走之前特意给我留了地址,说她们就住着都察院东边的曹府里,怎么会在这里呢”,影儿刚一说完就愣住了。 只听里面的人说道:“要是尹大哥在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这秦可卿在天香楼的事被省去是错的呢?” “好像真的是她们,我去敲门看看”,影儿说完就走过去刚要做出敲门的姿势,突然,小柴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影儿等人还没细看是谁,一盆飘浮着白菜叶的水就扑到了影儿的脸上和衣服上,水珠从湿透的发丝上落下,显得十分的狼狈。 “是你们?”李筱见尹继善他们突然出现,心中一惊一喜之下,连铁盆也摔在了地上,溅出的水倒打湿了自己的鞋子。 尹继善见李筱荆钗布裙,倒比昔日的小姐清秀装扮更加至真至纯、丽质天成,真如转世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李筱与尹继善对视了一眼,忽地一下又侧过了头,微笑道:“少夫人,刚才多有得罪,把你的衣服打湿了,我这里还有两件旧年的锦缎衣服,你若不嫌弃的话就请进来换上吧。” “你们也都进来吧”,李筱向尹继善和彩蝶微微一笑道。 尹继善一进来就看见院子周围是杂草和泥土混合而砌的矮墙,从小柴门过去直通两间茅草房,茅草房的门是用竹篾编成的。 右边是菜地,也许是土地过于贫瘠或者是主人不擅栽种的缘故,菜都泛黄无绿,即便是墙根处的番薯也有些受不了。 左边除了一大堆荒土和一大丛艾蒿蕨草外就只剩下了一个规则不整的石头和散置在下面的两个小木墩,不过在石头和墙根之间的一圃丁香花和紫藤萝确是护养和修剪的异常好。 尹继善见他们居住的环境比自己小时候居住的乡村农家还要糟糕心情就很沉着但一见到这一处开得异常鲜艳的花卉倒有一种莫名的欣喜和无奈。 “尹大哥,这里实在是简陋,让您见笑了”,曹雪芹笑着说道。 “简陋是简陋,比起刘禹锡的陋室有过之而无不及呀,只是你们娇生惯养久了,完全不会操持家务,这些菜呀地呀都没侍弄好,你去给我拿个锄头来”,尹继善说完就自己去墙角跟把一缺角的锄头拿了来。 尹继善走到菜地里一边松着土一边说道:“这地板结的厉害,你们也不松松就种上菜,菜与菜之间太密,二氧化碳供应不足,菜能长好吗?” “尹大哥说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和李姨确实不懂这个,不过你怎么会这些呢”,曹雪芹惭愧地问道。 “为官者就得与民同作才能了解百姓疾苦,我要是不会干农活,我能当好一任督抚吗?”尹继善说完看了看就又说道:“雪芹,你家的茅厕在哪里?” “尹大哥要解手吗,李姨是爱干净的人,于是我们就请人在百米之外安了茅厕,我现在就带你去”,曹雪芹也拿了一荷锄来道。 “这李筱还是这么洁癖,我不是想解手,我是想让你找个桶去提点粪来浇灌这菜地,这些菜有了粪作有机肥才能长得好”,尹继善笑了笑道。 曹雪芹这个少爷倒也习惯了这里的脏与臭,所以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就找了个木桶去了。 “尹大哥,你懂得可真多,这些臭臭的东西真能让菜长好吗,只怕我李姨要是知道了,她死都不肯吃的”,曹雪芹提来后就捂住鼻子说道。 “她以前锦衣玉食的时候可没少吃这粪土养出来的饭菜,快浇上吧”,尹继善说道。 “尹大哥,这归隐田园的学问还真多,我家要是没有衰落的话,就不会来这里体验生活,我还就一直不知道这里面的学问”,曹雪芹颇有感触地说道。 “这些只是基本的生活能力而已,算不得学问”,尹继善回道。 “要是没有这些学问的话,我早就饿死了,这可是真学问”,曹雪芹说道。 “你们也不用学这些学问了,今天就跟我们回去,还是跟我们住着,在这里受这些苦,别把你们的才华全都浪费在了这些黄土上”,尹继善一边洗着手一边说道。 曹雪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尹大哥是可怜我和李姨,可我已经长大成人,不可能一直寄居篱下,我宁愿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李姨也不愿拖累您惹别人嘲笑。” “你一直都很有志气,这我知道,可你们根本不适合耕种植桑,这样下去别人不心疼,我就是第一个心疼的”,尹继善将曹雪芹那变得粗糙的手拿出来看了看说道。 “既然雪芹你不愿寄人篱下,那倒不如就让二爷给你找份事做吧,听说你已经是贡生了,还当过八品笔帖式,想必当个什么教谕还是行的”,彩蝶走过来擦拭去曹雪芹衣服上的水渣开口道。 “算了吧,彩蝶姐姐,我是不想入仕途了,那些当官的除了尹大哥还算是干净的外,其他的人就比我刚才提的粪土还臭,我是不想挨着他们了”,曹雪芹这话一说出就让尹继善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 第一百五十七章 高价买断 “真不愧是大文豪,其清高劲真是毕露无遗”,尹继善暗笑了一下才开口说:“阿玛要我开一尹家的私塾,我觉得索性开一书院,就聘请你当先生教孩童们如何?” “这可行,只是尹大哥,我不想教四书五经、八股文章”,曹雪芹心中豁然开朗起来。 “那是,我也不希望你教那陈旧的东西,我每月给你五十两的薪酬,随你怎么教,如何?”尹继善本想直接来个高新聘请的,但想到曹雪芹是个有志气的人,薪酬高了倒会让他觉得你不尊重他而是在可怜他。 一个月五十两在现在社会也是一月万元左右,曹雪芹的基本生活算是无忧了。 曹雪芹很是欣喜地答应了,心道:“此薪酬不高不低,尹大哥还真是了解我。” “那李筱呢?”影儿见李筱有些失落,便忙插了句话问道。 “她一个女子用不着自力更生就在我们家住着吧”,尹继善话刚一出,就被李筱给驳回来了。 尹继善愣地一下回头听她说道:“我也要自力更生,教几个孩子还是教的下来的。” “那好,你也被聘请了”,尹继善见她得意地眼神里透露出一股调皮,心里倒有些触动,便索性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们到底怎么会住在了这里,不是在曹御史家吗?”影儿忽然问道。 “这个还跟鄂阳姐姐的阿玛有关,曹伯伯当御史没几天就上了本折子参劾鄂大学士,谁知参劾不成竟被鄂大学士反咬一口,曹伯伯的家产全部充公,我们也就迁居到了这里”,李筱细细回道。 “李姨,您别这样说,这跟鄂阳姐姐没关系,她是她,鄂大学士是鄂大学士”,曹雪芹的这一句话再次让尹继善很是满意,暗想这曹雪芹的确懂事明理了。 “雪芹啊,你刚才在说什么秦可卿、贾珍,他们是谁呀?”尹继善故作不懂地问道。 “哎哟,你瞧,我都忘了,尹大哥,我写了本如你所说的小说,我现在给他取名叫《石头记》,我去拿给你看看”,曹雪芹很是兴奋地说道。 尹继善把前面的八十回看了好几遍倒也不必再急于重温,倒是后面的四十回,尹继善还是很想立马看看的。 尹继善很是好奇地把他拉了回来:“雪芹啊,你写到多少回了?” “尹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一直是想到一点写一点,然后和李姨一起编订顺序目录和批注,现在编好的只有二十五回”,曹雪芹如实说了之后,尹继善心里就感到了一丝失望。 像尹继善这种《红楼梦》的忠实读者在自己的偶像作者更新缓慢的情况下,他也只有无话可说,甚至还得安慰几句以给他充足的动力。 “看来我得拿银子催更了”,尹继善想了想道:“我很是赞同你小说,尹大哥也不知道该怎么支持你,要不这样,我给你买断了怎样?” “买断?尹大哥,什么是买断”,曹雪芹疑惑地把他扶到木墩上坐下问道。 尹继善发现自己又用了一个现代词汇只好再做解释道:“我是这个意思,我在江宁开了个时务书局,你可以把编订好的回目章节卖给我,我再让时务书局编印成书卖出去,怎样?” “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实不相瞒,霑儿的《石头记》有些针对于现在的朝廷也不只是朝廷恐怕连整个士林也是针对的,如今朝廷对文人之文章管的甚严,所以,你这样做只怕会引火烧身的”,李筱忙警惕道。 “我知道而且我就是看重它针对时局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以我尹继善的权势,一本小说还够不成多大威胁”,尹继善毫不畏惧地说道。 李筱和影儿越听越糊涂,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只是彩蝶倒也很兴奋地在那里表示赞同还让曹雪芹把那编好的二十四回拿了来。 几下翻阅之后,彩蝶又对曹雪芹大加赞赏了一番,然后挨到尹继善身边来道:“这可是曹公原稿,要是带回去的话可是无价之宝。” “我知道,我们还是先确定一下买断价格吧”,尹继善偷笑了一下就很严肃地拿着这一叠稿子说道:“雪芹,我略微看了看,的确是上等佳作,这样吧,我以千字一千两买断你的《石头记》怎样?” “一千两,这可是史上最高买断价啊,《红楼梦》总计七十多万字,你这一下就要付,我算算”,彩蝶说完就折算了一下然后惊讶地说道:“一共七十多万两白银,相当于人民币一亿多啊,尹大哥,你付得起吗?” “我这是一口价买断,比起《红楼梦》数百年来的总销量,这算什么,而且现在云南的矿业几个月下来都是五十万,还担心付不起这个,让曹公安心写作这是文化上的贡献岂能是用金钱恒量的”,尹继善回道。 “好吧,二爷,你有种,除去丧事的花费现在府上共计一百多万两现银,你既开书院又搞买断,共计就得花得差不多咯”,彩蝶总管尹继善的财务,对他的资产比他自己还清楚。 “没事,在这些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大事上,就得舍得花钱,为什么我一直认为康熙是明君,就是因为他在与百姓生活密切的河道治理上舍得花银子,每次治河都是动辄数百万两,我这又算什么呢”,尹继善低声回道。 “好吧,这曹雪芹把《红楼梦》写完就是亿万富翁了,这西村陋室也就在历史上不复存在了”,彩蝶说着就过来与影儿一起看起了《石头记》头二十五回。 曹雪芹和李筱很是无奈地笑了笑,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拒绝还是该答应,毕竟在他们心中也不知道文字这东西到底该以何价值衡量。 尹继善算是看透了他们的心思道:“尹大哥知道,你写这小说并没有想过什么黄金白银的事,它们也很俗气,甚至还玷污了这书。” “但是,这个社会能够衡量万物的也就只有黄金白银了,这本书是无价之宝,尹大哥为了让你衣食无忧安心写书只得出此下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白银去表明此书的好,还望你理解”,尹继善接着说道。 “尹大哥,误会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要是真心喜欢我的书,哪怕我把它写好直接送给你都是愿意的,只是你给的银子太高,我一时难以接受,我从来没想过它也逃不了白银的束缚”,曹雪芹说道。 “我明白,白银的束缚?其实呢,这就跟人不得不吃饭喝水一样,白银本无罪,有罪的是用白银的人,不是吗”,尹继善笑着问道。 “尹大哥的禅语让我悟了,那好吧,我就答应你,不过我不知道我已经写了多少字,是写完再给了,还是写了好多就再给好多?”曹雪芹看了看李筱后问道。 “写多少给多少吧,早拿到钱买处宅子娶房妻室,都老大不小了”,尹继善摸了摸曹雪芹的脑袋笑道。 “不过千万不要太监哦,你一太监就会害得很多读者扼腕叹息,很多学者苦猜一辈子,知道吗?”彩蝶笑着走来捏住曹雪芹的两只耳朵说道。 “我知道了,彩蝶姐姐,你捏疼我了”,曹雪芹也免不了俗,被尹继善这么一点化,倒也不做作了,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算了一下,现在这二十五回预计二十万字左右,我先给你二十万两银子,准备准备我们就走吧”,尹继善说完就走进里面去看了看。 里面虽然简陋,但布置却很整洁,尹继善见此就笑着看了看李筱。 李筱害羞地低下了头然后才开口道:“这里自然比不上你的豪门宅邸,不过很是清静。” 尹继善也不说话,待走到门边时才说道:“走吧,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了,你依旧是高贵而又一尘不染的李筱。” 李筱俏皮地笑了笑也不与他争执,走到门前看影儿依旧在那里看着《石头记》,便好奇地问道:“少夫人,这个很好看吗?” “嗯,果真是好书,与我们尹家好相似的”,完全入迷着魔的影儿丝毫不知道尹继善他们刚才说得什么,李筱问她时,她也是边答边看。 “我的少夫人,我可算是找到你我的共同点了,快走吧”,尹继善笑着说后就把影儿拉着走了。 尹继善先把曹雪芹和李筱送回了尹家,并立即付给了曹雪芹二十万两银票,曹雪芹也就顺便将尹府的白桦园买了下来暂做居住之所。 “阿玛,孩儿想遵照您的嘱咐立即建造一个私塾,明年眼看就要秋闱了,早点建好,那些学生们也好早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读书”,尹继善一见到尹泰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样甚好,明日我就召集全族召开大会,把族长之职给你,你当族长后就带领族中子弟们去选址建造吧”,尹泰说完就眯眼睡着了。 次日一早,尹继善和影儿身着一身素服站在身穿侯爵蟒袍的尹泰旁边看着将来行礼的族中子弟。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贵挨打 “族孙章佳?因络,现任湖南按察使,见过老祖宗”,一比尹继善年纪还大的人走了来向尹泰磕头道。 “这是你五房叔叔的嫡孙,很有出息,是顺天府举人呢”,尹泰给尹继善指着说道。 满人考科举一直不如汉人,能出个举人确实是不容易,但尹继善这个满人却是两榜进士,所以也不太在意地点了点头。 “小侄给叔叔请安”,那人倒是很乖巧地朝尹继善磕了头。 “您还是起来吧,您估计都五十了吧,还给我下跪,这不合适”,尹继善忙他扶了起来。 “放肆,他是你晚辈,你就得好好的受礼!”尹泰小声训斥了一下他。 “族侄章佳?戴虎,现任顺天府满人教谕,给老祖宗请安”,一老态龙钟的人蹒跚走过来僵硬地磕了个头。 “妈呀,这个更老,还是个侄子,这尹家的老龄化程度可真高啊”,尹继善暗自想道。 “终于来个年轻的了”,尹继善见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跑了过来,心里倒有些喜悦起来。 可接下来,尹泰的话就让他无语了。 “继善,他是你的远房祖父,是你八房曾祖八十高龄时纳的小妾生的,如今还算有出息,当着泰州知府呢,你快给他磕头吧”,尹泰担心尹继善不服就特意多解释了几句。 清军入关已历百年,满人汉化程度也越来越深,大多也放弃了自己本来的姓氏,就好比尹泰给自家取为尹氏一样,所以这个人要是前面不提章佳的话,别人还以为他姓戴呢。 尹继善听着他的名字都是那么的别扭,哪里再肯比自己小的人磕头请安。 “阿玛,二爷他虽然是晚辈且已丁忧去职,但他还留着太子太保的身份,让他下跪恐怕不妥吧,倒不如让儿媳来代他吧”,影儿见尹继善的整张脸都拉了下来,就忙低声也向尹泰劝道。 “你还是一品诰命呢,有什么妥不妥的,这不是在朝廷是在家里,就得按照家规来,就得长幼有序,继善,快跪下请安!”尹泰已经严肃地说道。 戴虎也不敢接受尹继善的磕头大礼,不说他是太子太保,就凭他是族长的儿子,他也是不敢受礼的。 一个不肯一个不敢,不依不饶的尹泰也只得妥协下来让尹继善给他行了个拱手礼。 紧接着什么同知、县令、佐领、主事、举人、监生,秀才等有官爵或功名在身的族中子弟都来行了礼,而那些身份普通的子弟就只能在远远地看着。 一天下来,尹继善的感悟只有一点,那就是尹家的芝麻官太多,当寄生虫的族中旗人更多。 尹继善成了族长后,第一件事就是选地址建书院,按照他的想法,读书之处应该建在郊外,以求安静。 第二日,尹继善刚用过早餐,怡宁就跑了来笑着禀道:“二爷,你的侄子来给您请安,说是有要事相商。” “我侄子,怡宁,你没搞错吧”,尹继善刚说完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哦,就是那个老的都走不动的人?” “快带我去,这么大年纪了才当个八品教谕也算是个人才了”,尹继善刚一说完就见那教谕领着四五个清客走了来。 清客是寄食在大户人家的读书人,这些大户人家们为附庸风雅也甘愿养着这些食客。 “教谕大人,他们是?”尹继善指了指后面这些面露微笑、羽扇纶巾的人问道。 “回二爷,太傅大人说您今天要去选址建书院,便让我带着几个识风水懂诗书的人来帮衬你”,教谕回道。 “哦,我阿玛也不疼疼您,这么大年纪了,能爬坡过河吗?”尹继善笑着问道。 “不碍事的,为了德化教育,小侄搭上这条命也是值的”,教谕的话倒让尹继善听来很是满意,含笑点了点头后,他才向怡宁说道:“去把曹雪芹先生和李筱小姐给我找来一下。” “你们等一下,我还有带两个人去,一个人曹寅之孙,一个曾经的苏州织造李煦之女”,尹继善说完就让他们坐下休息。 怡宁还挺习惯这种每日只供尹继善使唤的丫鬟生活,不过在别人眼里却总觉着有些别扭,哪有小主子的妈妈是奴婢的。 怡宁刚绕过梅花林就撞见了李贵,见他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怡宁都觉得有些别扭,悄悄地捏着拳头就朝他迎面走去。 “这位姑娘请留步!”李贵自从那日被雨涵揪了耳朵后就对彩蝶完全没了心思,反而对帮他教训雨涵的怡宁有了些好感,所以就特意地叫住了怡宁想给她道个谢。 “你有事吗?”怡宁停住脚问道。 “那日多谢姑娘相救,小姐不懂事,还请您不要计较”,李贵笑嘻嘻地说道。 “我计较,我计较什么”,怡宁暗自感到好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用了,那也不算救不救的,当奴才还得有点尊严,不要被小孩骑在了头上。” 怡宁说完就走了,不过李贵却停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 “姑娘且慢!”李贵又跑了上去:“姑娘,请问你叫善儿吗,你的小姐是不是叫怡宁,可为什么你家小姐有了我们二爷的孩子却还当着奴才呢?” “这位大哥,你搞错了,我就是怡宁不是善儿,我为什么会是奴才,你去问雍正吧”,怡宁话一说完,李贵就彻底地愣住了。 李贵这个人很是悲剧,连着喜欢的两个人都是二奶,他的内心的愤怒就像火山喷发了一样急速地宣泄了出来。 李贵咬着牙冲上去抱住了怡宁,手指刚准备去捏怡宁那翘起的傲物,就被怡宁给反手擒住了,然后接着就见一脚从正前方踢来,绣花鞋就跟石头一样碰撞在李贵的头上。 李贵一下就倒在地上了,怡宁翻身一跃就跳过来抽出拳头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没几下李贵的脸就肿得跟马蜂窝似的。 “好姑娘,我知道错了,饶命啊!”李贵只得不停地求饶。 李贵一时的鬼迷心窍就惨遭恶打,心里面五味杂陈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见大家也害怕要是二爷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处置自己。 跛着脚捂着脸的李贵又偷偷看了一眼远去的怡宁,然后才回过头来叹道:“唉,注定我李贵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我要是有二爷那么好的命就好了,我要是有他那样的命,就娶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天天享受什么都不干,那该多好”,李贵看着远处尹继善正与彩蝶在林子里打情骂俏于是就胡思乱想了起来。 到了晚上,李贵又在半路上拦住了端茶回府的怡宁。 怡宁忙转了转脚后跟,手指捏出了响声道:“怎么,你这厮是不是还想尝尝本姑娘的拳头?” “姑娘你误会了,今天下午的事多有得罪,我不是采花贼也深恨那些人,当时实在是太激动了,所以就冒犯了姑娘,我这次拦住姑娘一是向你赔罪二是求你件事”,李贵举着双手颤颤巍巍地说道。 “什么事?”怡宁松开了拳头问道。 “我李贵本是高府的家生奴,后来皇上把高府的奴才财产都赐给了现在的二爷,二爷是个好主子,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觉得这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我请姑娘别把下午的事告诉给二爷,我不想让二爷觉得我李贵是个薄情寡义,不知廉耻的人”,李贵拱手说道。 “姑娘,你只要答应我,以后我为你马首是瞻,把你当主子看待”,李贵接着单膝跪下道。 “你起来吧,我不会告诉他的,不过我得警告你,以后别打这歪主意,否则的话,我吕四娘头一个要杀你!”怡宁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真实名字给抖露了出来。 “你就是吕四娘?你以前把我们高家的那个坏蛋三爷给杀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觉得很解气,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你”,李贵的话,怡宁也不太在意还没等他说完就走开了。 尹继善逛了不下十处村庄,总是觉得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等到了阳山脚下时,才找了一户人家歇息了下来。 这户人家虽是尹继善这个大财主家的佃农,但却不认识他们。所以只是把尹继善一行人当一个路过的一样招待。 尹继善刚用木瓜舀起甘泉解着饥渴时,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一旁的佃农脸上早已没了血丝,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老婆,别担心,我家现在没什么值钱的了,庄头没什么可拿的了”,一干瘪精瘦的中年人将一皮肤黝黑,满脸雀斑的女人护着身后说道。 “老人家,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不要担心,这是庄头来收租子的”,那人朝教谕说道。 “彩蝶,这还没到年终,怎么收起租子了?”尹继善向一旁的彩蝶问道。 “没有这回事,我和影儿姐姐都没让哪个庄头提前收租啊,这阳山的三十八亩水田和五十七亩旱地好像都是乌庄头在管,我和影儿姐姐才管起京里的地来,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彩蝶回道。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全山书院 庄头就是书上所说的富农,严格上说他们也是地主家的佃农,但他们往往是把地主家的地以较低的价租来然后再以较高的价租给贫农们耕种。 按理说,庄头的政治地位和佃农们是一样的,但像尹家的这种满族家庭,往往有很多包衣奴才,这些包衣奴才往往会被主子们派到这些村子里当庄头替主子们收租子。 所以,有些庄头虽然有钱有势但由于是大户人家的奴才,其政治地位反而没有这些贫困的佃农高。 “先不说这些了”,尹继善一见小柴门被撞开拥进了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来就忙打断了彩蝶的话。 “姓余的,又过去三天了,三石粮的租子凑齐了吗”,乌庄头嘴里叼着个烟斗也不管一旁的尹继善等人直接向那中年人走去。 “乌庄头,我们确实凑不齐租子啊,你说城里的二爷要盖私塾要提前收租,可我去问邻村的唐庄头了,他说根本没有这事啊”,这个余姓农民心里并没有瞧得上这个家奴所以说话倒也不卑不亢。 “那你就去种他的地呀,我就现在收,你能把我怎么着,来人,把他媳妇给我拉回去当奴才,抵押成租子”,乌庄头话一落,七八个人就走了上来恶狠狠地要抢走那妇女。 “住手!”尹继善大声一招呼,随身的几个奴才就冲了过去将那几个人抱住了:“各位,二爷在这呢!” 乌庄头是个小庄头,一直都在乡下,再加上尹继善才回北京,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这些新奴才和新主子。 但尹继善身后只露出半个头的彩蝶,乌庄头还是知道的。 几天前他去交接地契的时候就是彩蝶负责的,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少夫人呢,后来才知道是二爷身边的通房大丫头。 “彩蝶姐姐,不知道哪位是二爷真身,老奴没有见过真佛,还请您指明一下”,乌庄头也是六十来岁的人来,却依然跟哈巴狗似的喊着彩蝶“姐姐”。 “彩蝶,回去之后,把乌庄头撤了,改到府里挑粪,要是让他继续干下去的话,老百姓们的血就被他吸干净了!”尹继善说了后就气呼呼地走了。 乌庄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撤了职,等他回过神来后,尹继善早走出去十几步了。 “乌庄头,听二爷的吧,回去找少夫人求求情兴许可以改到去守大门,你也老了,积点德吧”,彩蝶说笑了几句后就跟着众人走了。 “不是,彩蝶姐姐,您可得在二爷面前替我求求情,这里的地我熟悉,要是换了庄头,这些佃农也是不干的呀!”乌庄头忙追上彩蝶说道。 彩蝶听他这话就折了回来,朝跟着出来的那姓余的农民转述了乌庄头刚才的话,谁知那农民听后直接不屑地说道:“要是你乌庄头还当这里的庄头的话,我宁愿去别村租地过活。” “嗯,说得好,有股子硬气,就由你来当庄头如何啊?”尹继善见彩蝶久久没来也走了回来,刚巧就听到了这农民的话。 姓余的农民吞吞吐吐地说道:“可,可,可我不是你们家的奴才呀!” “唉,这有什么,就你了,彩蝶,回去之后,派人把这阳山的地契都交给他”,尹继善说完就抱着彩蝶的肩膀走了。 “好嘞,既然二爷您这么放心我,我保证比乌庄头多交一倍的租子”,姓余的农民一下子有了翻身成为富农的希望,倒也喜不自胜起来。 “不必了!”尹继善大声回了一句后就朝彩蝶说道:“彩蝶,从今天起,种我们家地的佃农减掉一半的租子,年收入不足五两银子的,可以免交一年的租子。” “今天起?还是明年开始吧,今天开始的话改账很麻烦,你难道想我和影儿姐姐累死呀”,彩蝶笑道。 “好好,就明年,我可不想成为恶霸地主周扒皮”,尹继善刚一说完,教谕就忙奉承道:“二爷真是宅心仁厚啊!” “二爷倒是宅心仁厚,只是你这个大财主每年就要少收两千石粮了,约合白银两千多两了,那可是人民币四十万啊!”彩蝶一边靠在尹继善的胸前走着一边算道。 “你倒是很会精打细算嘛,区区两千两能算什么呢,等着吧,过几个月云南的徐浪又得给我运回几十万两”,尹继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且慢!”尹继善走到小山涧旁边时,顿时就停下了,一股惊喜的表情让彩蝶等人都知道他肯定是看上这块地方了。 “尹大哥,这里环境倒是不错,但是这里离京城太远,要一个时辰呢,我们还是往回走吧,兴许李筱妹妹她们找到更好的了呢”,彩蝶建议道。 尹继善还是听从了彩蝶的建议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片茂林修竹之处。 最后还是曹雪芹和李筱找到了离京城只有半个时辰的佳处,此处就是全山村,比之于尹继善开始瞧上的地方更加宽阔,但风景却是相得益彰。 此时的北方没有黄土高原那般光秃秃,也没有风沙袭击后的荒凉萧索,红绿之间倒也有几分靓丽,有时候还可以见到一丛竹林,在清风的吹拂下不停地摇曳。 尹家的私塾历经几月终于在西郊全山下,依山傍水处建造成功,七进的大院子,宽敞的数十间大屋,灰墙绿瓦,青松高柏,倒真是一静谧之处。 曹雪芹和李筱看着这葱茏秀丽的山庄别院也是赞叹不已,尹继善见此也就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在这里教书育人还行吧?” “嗯,好比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啊”,曹雪芹说完就走了进去,吟诗作赋起来。 “别说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就是国子监也入不了我的法眼,我要让这个书院不只是个书院,我要让她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所真正的大学,不过现在得慢慢来”,尹继善自言自语道。 “什么是大学呢?”李筱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大学就是涵盖天下所有的学问之处,不仅仅是为了科举中第,他还要研究和总结天下所有的学识并有所成”,彩蝶忙接过话来回道。 “我现在给这里就取名为‘全山书院’由我任院长,雪芹和李筱为副院长,明天开始剪彩”,尹继善说完就走了进去。 游览了半日,尹继善和彩蝶才与雪芹二人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棚屋中。 次日,尹继善又回到了尹府,找到尹泰禀道:“阿玛,私塾建好了,万事俱备就差教书先生这把东风了。” “这个为父已经想好了,你按照上面这些名册挨着去写信去请,他们都是当代大儒,你把他们请来就是”,尹泰说着就将一叠名册递给了他。 尹继善打开名册一看,上面都是些理学大师,资格最老的就是帝师朱轼其次还有康熙重要谋臣方苞以及前科状元陈倓。 “阿玛,我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商量”,尹继善将名册交给随身的怡宁后说道。 “什么事?”尹泰很是虚弱,只说了三个字就觉得异常疲惫。 “孩儿觉得与其建本家私塾倒不如建一教化乡里,供天下学子读书的书院,所以孩儿就自作主张将私塾取名为‘全山书院’,且不仅仅收本族子弟还想收一些因家贫而不能读书入仕的寒门学子”,尹继善说道。 尹泰见他说的有理,且其见识明显比自己高,所以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我老了,一切由你做主吧。” 尹继善得到了尹泰的赞同,就立马改了书院招生的规则,要一不分满汉,二不分贫富,三不分阶层,四不分年纪。 不过刚一提出,彩蝶就提出了异议,因为照这个规则收人的话,书院的学生肯定不下千人,尹家再家大业大也无法每日提供其上千人的伙食。 尹继善只好做了改变,设置了录取名额并通过考试选定学生,而且家产丰厚者还要按照彩蝶拟定的标准交一定的学费。 这样以来,本族子弟的特权就没有了,他们只得带着礼物去求影儿和张氏。 在张氏和影儿的劝说下,又因为这些族中亲戚确实为书院建造出了不少力,尹继善只得做出了让步,本族子弟可以免试保送入学。 决定了招生事宜,就是聘请老师了。不过还好,帝师朱轼倒也不计较他曾经治罪沈嗣君的事,很是爽快地答应尹继善来全山书院请客。 朱轼都答应了,其他人也就跟着答应了,毕竟比起闲居在家里而去既可以收些门生子弟又可以结交一下朱轼这些重量级人物的全山书院确实是划算多了。 尹继善让曹雪芹和李筱组织考试和录取,二人倒也尽心尽力,把诗词歌赋文章各类杂学都考了个遍,硬是在几百人中精挑细选出了五十名外族子弟。 不过当尹继善拿到这录取名册时,就傻眼了,这五十名外族学子要么是家境殷实要么是豪门贵胄要么是书香门第,没一贫困学子。 尹继善心里略有些失望,心道:“这就跟名牌大学很少有农家孩子一样。” “你们看看,这五十名外族学子中怎么没有一名寒门子弟呢,要是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让天下寒士寒心吗”,尹继善郑重地跟曹雪芹指道。 ------------ 第一百六十章 首辅演讲 “这个倒疏忽了,可我们的确是按其才学品行录取的啊”,李筱回道。 “教育垄断古往今来都有,这也很正常,这不怪你们,再开二十个名额吧,只收寒士!”尹继善说后就翻起了那五十学子的档案。 “袁枚?一个南方人怎么到北方来求学”,尹继善笑了笑就搁置在一边,背着手走了出去。 选定学生名额后,剩下的就是挨着名册去请老师了。 帝师朱轼倒也没有计较他治罪沈嗣君的事情,见他一满人却尽兴倡学也就十分感动,不但答应了他还愿意给书院捐资两千两。 朱轼都允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托大,尹继善几天登门造访下来,倒也没有一个人拒绝。 “阿玛,明天书院就要开始授课讲学了,本想在开课之前请您去讲讲的,但是你的病却越来越重,这可怎么办呢”,尹继善一边给尹泰喂着药一边说道。 “族中长辈们怎么说呢?”尹泰喝了几口药就呛了起来。 尹继善忙从张氏手中接过丝帕来替他揩拭了一下嘴角,回道:“他们有的人说要请一名大儒,有的人却说要请一名朝中大员。” “讲学第一课,自然是要在我们满人中选,你素来与鄂相家的鄂小姐有来往,要不你去请请鄂大学士来讲吧,他是个实干之臣又中过举人,想必讲的既不是纸上谈兵又不言之无物”,尹泰说道。 才从刘统勋府上出来的尹继善并没有急着回家,找了处酒馆随便吃了些酒菜就往鄂尔泰府上赶去。 鄂阳自从回京后就回到了鄂府。鄂尔泰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再加上他是一十足的满人,对儒家礼法看得不是很重,所以尽管鄂阳与尹继善私接连理,他也不太介意,毕竟尹继善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 尹继善来访,鄂阳是自然是第一个出来相迎的,见他那眼中布满血丝,鄂阳就有些心疼道:“都丁忧去职了,还这么累,整天忙些什么呢?”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开书院啊,钱财砸进去了一半不说,还要去各处请人,所以就到你府上来咯”,尹继善摸了摸她那粉嫩的脸颊说道。 鄂阳见自己的阿玛走了出来,慌张地忙丢开了手,站在一旁:“阿玛!” 鄂尔泰早看见了她和尹继善卿卿我我的样子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样子笑着走过来:“贤侄怎么有空来老夫这里,请进吧,鄂阳,把阿玛珍藏的雨前龙井茶泡两杯来。” “是”,鄂阳见鄂尔泰没有责怪自己,心里面自是十分开心,忙积极地走了进去。 尹继善待坐定下来后,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鄂尔泰,鄂尔泰倒也想借此多收几个门生子弟,也就欣然应允下来。 相谈一两个时辰后,尹继善才起身行礼道:“多谢鄂相赏脸,晚辈就告辞了,明日早朝之后,晚辈亲自来请。” “贤侄慢走”,鄂尔泰笑着说完后就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鄂阳道:“想去送就去送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保和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鄂尔泰要来全山书院开第一讲,整个京城士林早已传了个遍,天刚到黎明整个全山书院内就聚集了数百名慕名而来的读书人。 见到如此多人前来听讲,曹雪芹倒也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也不知道这些趋之若鹜的人到底是来听课还是来看鄂尔泰其人的。” 发完牢骚后,曹雪芹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内磨墨写书。这几天跟着尹继善见了不少达官显宦的他倒来很多灵感,没到一个时辰就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千来字。 “我书中只有一个贾雨村,而这现实中却不下百个贾雨村”,曹雪芹刚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 “善儿见过曹雪芹先生,二爷让小姐到这里来负责书院的警卫安全,少夫人便让我顺便给你带了些冰镇的水果”,曹雪芹听完善儿的话,倒也欢喜地接过冰冷的白瓷请了她进来。 “善儿姑娘请坐,茶水这些你自己倒吧”,曹雪芹笑着说了几句,就将白瓷放在了水缸中。 “先生身边没服侍的人吗?”善儿见他书本到处乱堆,脸盆放在凳上,脏衣服堆满了墙角,便忍不住地问了一下。 曹雪芹生性洒脱豪迈,虽文采精华但生活却有些邋遢,往常有李筱管着倒还好些,如今李筱为了帮助尹继善开书院便去了尹府与彩蝶同住,他也就更加自由散漫了。 曹雪芹也是一好面子的人,听她这样说也知道她是嘲笑自己不爱干净,便也强加解释说:“这几日忙于写书和书院的事,倒忘了整理,让姑娘见笑了。” 曹雪芹话一说完就见善儿早已在帮他整理起了内务,地上、凳子上、床上等处乱码的书都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书加里,脏衣服也丢尽了门外的木盆中。 善儿很是认真地一边扫着地一边抹着桌子,而一旁站在的曹雪芹也没阻止她而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欣赏风景一般看着她打扫。 不知不觉中,也不知道过了好久,善儿把那一大堆脏衣服都洗涤干净晾上了时,曹雪芹才回过神来:“真是麻烦姑娘了,雪芹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是。” “先生客气了,你帮二爷们做了这么多事,善儿做这些又算什么呢,只是善儿不知道先生的书都是按什么顺序摆放的,就按照斗胆按经史子集从上到下放好了,先生要看的话就这样找吧”,善儿回道。 “没想到,善儿也读书识字,也是才女啊”,曹雪芹也不知道怎么夸人,只是刚才听她的话便以为她识得字读过书,所以就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 “先生过奖了,善儿不过是粗通文墨而已,哪里像先生这样高深,还可以写旷世之作”,善儿按照尹继善们平时对曹雪芹的评价回道。 “先生,善儿先走了,少夫人说您写书写累的话就尝尝那些水果,可以解解暑”,善儿说完掩上了门朝走了。 “好一个善儿,真是现实中的袭人麝月啊”,曹雪芹暗自笑了笑就又拿起了笔挥舞了起来。 “我大清自开国以来,贤良者多如泥沙,但究以才贤俱佳者却鲜有人者,盖因当今世人只重贤而轻才,故鄂某今天一不说圣人之言二不讲天地君亲,单讲讲这贤与才”,鄂尔泰一上台来就开门见山讲了起来。 尹继善见他穿着一品仙鹤官服,前挂杂宝及诸香朝珠,很有威风地高谈阔论起来倒也忍不住地细心听了起来。 鄂尔泰此时演讲虽是随性而抒,但却有理有据,轮次分明,观点新颖独特。 譬如他的“忠厚老诚而略无才具者,可信而不可用,聪明才智而动出范围者,可用而不可信……但能济事,俱属可用,虽小人亦当惜之,教之。但不能济事,俱属无用,即善人亦当移之”之言连尹继善听了都大声叫好。 “为国事民生,宁用有才而不肖,不用贤而无才之人”,鄂尔泰又总结了一句后就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将整杯茶水灌入了口中。 下面停滞片刻后,才响起了掌声和叫好声,鄂尔泰见此倒也颇为得意:“这些学子们能够叫好,令老夫甚是欣慰,大清由此还可强盛百年!” “鄂相说得有理”,尹继善笑着回了一句。 “贤侄啊,你这样做很好,老夫下次有空还想来讲课,是否方便”,鄂尔泰倒挺喜欢这种千人大演讲,所以就多问了一句。 “鄂相莅临是书院荣幸,方便,肯定方便,巴不得鄂相每日都来呢”,尹继善回道。 “好,老夫回府后就命人给你送一万两来以捐资书院”,鄂尔泰大笑了几声就带着随从走了,尹继善送出了山门才走了回来安排开学事宜。 尹继善开办书院的事早已传到了雍正那里,谁知雍正却说道:“尹继善做的事虽是离谱了点,但也不必较真,但这鄂尔泰却让朕甚为失望,堂堂首辅居然去那种地方大放厥词成何体统!” 鄂尔泰演讲之后,很多人慕名而来,真可谓门庭若市,连张廷玉都上门来请教。 可他还没得意几天,圣旨就下来了,革去了鄂尔泰的保和殿大学士之职暂留为领侍卫大臣兼兵部尚书仍在军机处行走还罚银一万两。 雍正罚鄂尔泰一万两白银摆明了是想告诉鄂尔泰:“你大放厥词不够还要捐资一万两,看来你是钱多的发慌,那朕就罚你一万两!” 鄂尔泰很是苦恼,得意的神情也没有了,再去演讲的热情也日渐消失,但每逢与人谈话时,他还是津津有味地说着演讲时的精彩。 雍正不想过于打击弘历的势力,也就纵容着尹继善的行为,但弹劾他的折子实在太多,烦闷的雍正只好向军机处命道:“凡是弹劾尹继善的折子,留中不发,责备书院的留中不发!” 尹继善采取了小班制,把这一百名学子随机分成了四班,每班为二十五人,每日由方苞讲解《论语》、朱轼讲解《中庸》、状元陈倓讲解《大学》、李筱讲《诗经》。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为你写诗 让李筱这一女子来讲《诗经》,在座的学子开始很是不服,但没几日就彻底折服了她的才学,有些富家公子还特地迷上了她,其中最数痴迷的就是袁枚了,当然这是后话。 除此之外,尹继善还给他们安排了选修课程,就是数学和地理还有国学(四书五经之外的)。数学和地理由尹继善来教,而国学则由曹雪芹来教。 像尹继善这样的两榜进士、太子太保来教他们,众人倒也服气,可让曹雪芹来教他们国学就又让他们不服气了。 这日傍晚,斜阳下的霞光已异常的灿烂夺目,善儿也满心欢喜地坐在了树旁纳着凉快。 “哼,都是些伪君子,不过是说《金瓶梅》文辞精美罢了,用得着这么大打出手吗?”曹雪芹愤懑地话语被树下的善儿听到了,她忙睁开眼却见他头发凌乱,衣服是满是墨迹。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教书怎么把墨水都教到衣服上去了”,善儿拿出丝巾来擦了擦他衣服说道。 “善儿姑娘,你说这些人可气不可气,我不过是说了几句《金瓶梅》的好话,他们就骂我是假道学,还拿东西砸我!”曹雪芹气呼呼地说道。 “《金瓶梅》是什么书啊,这名字听着还不错,他们不懂先生罢了,先生何必与他们较真呢”,善儿说完就陪着他走了回来,帮他把衣服换了,然后热心地就把衣服拿去洗了。 “还是善儿姑娘说得对呀,世人不懂我,我又何必怪世人”,曹雪芹暗自感慨了一会儿就从书架子里拿出了自己以前省吃俭用买下来的《金瓶梅》。 “善儿姑娘,这本书送给你,你回去看看吧”,曹雪芹将此书细心地擦了擦然后拿绢包了递给了善儿。 善儿很是感激地接过了这本书,回去之后倒也细细翻看起来,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便还想看,不过脸却越来越红。 第二日,春梦初醒的善儿总算知道这曹雪芹先生为什么会因这本书而挨打了。 “先生,你的书我还给你了,此书太那个了,奴婢看了不好,奴婢劝先生也少看些”,善儿说完就把书放在了他的桌上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曹雪芹并不介意这些,他也知道让一个女儿家看这些确实是太难为情了,要不是当时脑袋发热,他是断不肯把此书送给她的。 自从看了《金瓶梅》后,善儿就魂不守舍的,怡宁见着奇怪,便强逼她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怡宁听完善儿的话后,倒很镇定,良久之后才微笑着问道:“善儿呀,你也不小了,长得也跟花儿似的,该找个人了。” “小姐,你为什么突然问这话,难道你是想赶走善儿了吗?”善儿惊讶地看着怡宁问道。 “我不是要赶你,我是说你该找个夫君了”,怡宁握住她的手解释道。 善儿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善儿是小姐的人,永远都不离开小姐。” “好吧,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且问你,曹雪芹先生怎么样啊?”怡宁见她这样便不好再问了于是就换了个方式问道。 “你是说先生?你和少夫人都让我多照顾照顾他,我也就每日去帮他打扫了一下屋子,他这个人倒也是个真性情的人,不矫揉造作,学识渊博,不过他,他居然喜欢看那种书”,善儿很是惊诧地说道。 “他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就先生长先生短的,听着多别扭,看那书怎么了,你二爷看的那书可比他多了去了”,怡宁笑了笑道。 “曹雪芹他既然敢把这书送给你,就说明他把你识作了知己,甚至是喜欢上了你,知道吗?”怡宁说完就拍了拍善儿的手臂。 “喜欢我了,是真的吗?我不过是一介奴婢,不可能”,暗自沉思的善儿并没有察觉怡宁已经走了出去,只得外面传来的“哎哟”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怡宁一出来就感觉到了自己头顶屋檐上有人,她假装不知道,暗自把屋后的竹竿拿了来往上一捅,一书生打扮的人就摔了下来。 怡宁反手将他押到了自己小屋内问道:“你是谁?半夜三更不睡觉,爬到我屋顶上干嘛?” “学生袁枚,是来找李筱先生请教的”,袁枚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回道。 “李筱?她没住在这里,快回去睡觉吧,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也不迟啊”,怡宁见他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也不多问就让他回去了。 善儿这边刚闻声出来就地上遗落了一张纸,打开一看,上面露骨之语让善儿心跳再次加快起来,心道:“难不成先生他真的?” 次日,善儿怀揣着那张纸来到了曹雪芹这里,心里十分忐忑的她刚走到院里就听到一女子的声音:“我还以为没我照顾你,你屋内会脏成什么样呢,没想到这样整齐,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李姨,你不知道,这些全是善儿帮我干的,我哪里有心思弄这些家务”,曹雪芹不好意思地回道。 “哦,善儿,你倒会使唤人”,李筱说完就坐下翻起了书。 可她还没细看就被曹雪芹一把给夺了过去,嘻嘻笑道:“李姨,你还是看别的书吧。” 这一幕被善儿看得一清二楚,心想:“小姐说的没错,这先生都不敢把书给他的小姨看却敢给我看,看来先生果真对我有心。” 心里陡生出一股莫名之喜的善儿如今倒不愿进去把这纸张还给他,而是紧紧地抱在胸前折路走了回来,躲在被窝里展开了那种纸读了一遍又一遍。 李筱见曹雪芹有人照顾心里也就放了心,专门来找到怡宁感谢了一番然后又找到了善儿。 善儿见她是曹雪芹的小姨倒比往日更加敬重,亲自端茶奉上道:“李筱小姐请用茶!” “善儿妹妹不必这样客气,这些日子还多谢你照顾霑儿”,李筱双手接过茶来时,却发现这个善儿比平时多戴了几对簪花,伶俐聪明的她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善儿妹妹,以后还得多麻烦你帮我照顾照顾霑儿了,他那人只知道读书写字,什么都不会干,我这个当小姨的又不能照顾他一辈子,你说是不是”,李筱说完就直夸善儿泡的一副好茶。 善儿听她这样夸赞自己又不停地嘱托自己要好好照顾曹雪芹,心里倒也十分开心,于是等李筱要走时,她就忙追上来勇敢地说道:“李筱小姐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先生一辈子的。” 李筱笑着点了点头就坐进马车里走了,还没走远,就听外面一人喊道:“李筱姑娘,学生袁枚不才,昨晚诌得一首诗想送给姑娘,谁知学生不小心丢失了,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下车,让学生给你念念?” “哪里来的登徒子,快些走开!”驾车的李贵见此忙把藤条打了过去骂道。 “你先回去吧,明日讲课时,再念给我也不吃”,李筱暗笑了一下回道。 袁枚虽很想见李筱,但要不敢十分狂妄,又见李贵那凶狠的样子便知礼的退到一边:“既然如此,学生明日再献给先生吧。” “一个小屁孩也敢调戏我家二爷的女人,胆子比我都大”,李贵一边驾车一边说道。 “那也就是我家二爷人心好,好欺负,要是换成别的主子,你李贵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一旁的许怡良笑了笑说道。 坐在车内的李筱只是笑了笑也不去与他们争论,但心里却有些喜悦起来。 “二爷,建造书院和购买书籍等的花费太大,如今加上官员士绅们捐的银两家里一共只有三十万现银了, “而书院每月要消耗三千两银子,教席们每月要付七百两银子,加上每月给贫困学子的三百两补贴,一共要四千两,而家里上上下下七八百人,每月花费近两万啊, 照这样下去要是没银两进账的话,尹家就支撑不到两年了”,彩蝶很是担忧地对尹继善说道。 “嗯,我知道了,派人去云南找屠大海,问他什么时候能再运一次银两回来”,尹继善说完就见李筱走了进来,只得勉强地笑了笑道:“李先生回来啦,彩蝶在里面忙着呢,你去找她吧。” 彩蝶见是李筱来了,便忙把账册放在一边牵着她的手笑道:“我还以为你就在书院住下了呢。” “霑儿也长大了,我这个当姨的该让他独自过活了,以后还是陪着你吧”,李筱笑着回道。 “你怕不是想陪着我,你是想陪着二爷吧,二爷天天来我这里拿银子,你可以天天见到他”,彩蝶倒也习惯了拿尹继善来编排她,心里的酸楚之感也逐渐消散下去。 “瞧你说的,我来帮帮你算算账有什么不好,在书院里整天面对那些酸文假醋的人,烦都烦死了”,李筱娇羞地一笑后说道。 “好好,要不这样,趁今天休假,你去棚房陪二爷转转,我还要去影儿姐姐哪里商量钱粮的事呢”,彩蝶说完就把她推了出去。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山涧之戏 影儿对《红楼梦》实在是很痴迷,急于知道后文故事的她每日都要彩蝶把后面的情节说给她。彩蝶是个博闻强记的人,倒也很详细地给她讲完了所有故事。 彩蝶一来到影儿这里,影儿就把着她的手笑道:“这家里花钱就跟淌水似的跟雪芹所写的那个贾家一样,要不是有你这个平儿在,只怕这尹家也早就寅吃卯粮了。” “我可不是平儿,倒是你这个少夫人当得不容易,王熙凤和王夫人都是你,而那个贾母(张氏)又什么都不管,二爷不但不心疼还在外面大把大把的花钱”,彩蝶打趣之后,影儿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尹继善在范氏墓旁的棚房里住了差不多快一年了,周围也被他修葺和铺设的很是错落有致,李筱一来到这里就被这里给吸引住了,不住地赞叹道:“好一个整洁的雅然之居啊!” 李筱穿过花棚,嗅了嗅后就来寻着一路堆砌整齐的小石子路过去,刚来到一梨花树低下就看见尹继善坐在一根倾倒在水涧间的木头上。 那木头上面倒没有一片枯叶和碎泥,尹继善的一身银褂白衫在周围红绿弥漫的环境中倒也分外鲜明素雅。 李筱踩着小碎步不想打扰他,悄悄尾随到他背后才突然大叫了一声,吓得尹继善忙转过身来,一不小心整个人就掉进了水中。 “好啊,你居然敢戏弄我!”尹继善见她开自己的玩笑,便也玩心大发,直接将水泼了上来,李筱慌忙用手遮住脸:“别泼了,我不是故意的。” “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下来吧你”,尹继善跳上来一拽就把李筱也拽入了水中,李筱身子一偏就倒在了他怀里,见此她忙往后面一退却踩在了青苔上。 李筱眼看自己要跌倒在水中便忙抱住尹继善使劲往他面前冲了过来,这一冲挂满水珠的唇就贴在了尹继善下唇上。 尹继善被这飞来的一吻顿时给惊住了,贪婪的他索性抬下了头多吻了几下,吻着吻着就停不下来了,此时彼此都闭着眼晴,谁也不想先停了下来。 当彼此的舌头环绕了许久后,尹继善的手就不自觉地探进了李筱的薄衣,抓住那桃儿似的凸峰盈盈一握一捏时,他就停住了,急忙抽出手里转过身蹲下来捧起水来浇灌着自己热乎乎的脸。 心跳扑通扑通的李筱也没想到尹继善会来这么迅速和始料未及的一出激吻,她害羞地抿嘴笑了笑就转过身去系好纽扣,揉了揉被尹继善弄疼的部位。 “还傻站在哪里干什么,快回去换换衣服吧”,才占了李筱便宜的尹继善也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而是埋着头说了几句就拉着她上了岸。 李筱也不敢看他而是侧着脸看着对面的瀑布道:“这里的环境真好!” “好吗?那它好在哪里呢?”尹继善说完就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部。 “它的好只需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净’!”李筱竖着她那修长的雪指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在曹家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看出你是一个纤尘不染、喜欢干净的人,连芭蕉、李树、桌椅、茶具都是侍弄的十分洁净”,尹继善笑了笑说道。 被尹继善这么无意的一说,李筱倒不知道怎么说了,心里感到了一种惊喜与激动的她忽地转过身来:“我们去哪里玩玩吧,那里的瀑布就很洁白明净。” 尹继善本想拒绝却被她推后了几步,见她难道如此有兴致,他也不好让她扫兴,只得任她推着走道:“好吧,今天天气还比较暖和,冷一会儿应该没事。” 李筱一来到低洼的鹅卵石上就惊喜地指着石沿边的水潭说道:“你看,这里的水好清澈啊!” “是吗,再清澈也没有你清澈吧”,尹继善的这一句无心之言让李筱听了又是一阵满意与惊异。 眉开眼笑的李筱扶住尹继善的手臂跳到了水中的一面石头上,然后又独自跳到了另一边。 尹继善见此倒禁不住笑道:“你的胆子还真大,鄂阳上次与我逃难的时候遇到比这密集许多的石墩都不敢跨过去,你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就到对面去了。” “嘿嘿,你也过来啊”,李筱刚笑着说了一句就见到瀑布前端的一小小的弯弯的彩虹,喜得她忙踏在了眼前的一块青苔石头上,正抬起另一只脚时,整个人一滑就铺倒在了水潭上。 尹继善见她青丝晕染在水面上恰若梦幻般的水墨画一样动人,而淡绿色的蜀绣裙衣在散漫开来的青丝和波纹晃动的水面上渲染着就更加迷得惹人发醉。 见李筱呛了起来,人也开始下沉,他才忙回过神跳下水中用手托住她的后背,撩开她的发丝后才见她水一般细嫩的肌肤上腻滑的挂不住一滴水珠,而那双明眸却好似汪着一滩清泉般透澈。 感性压过理性的尹继善忍不住地将自己早已搐动着的嘴唇挨上了去,亲吻了起来。 李筱整个人彻底地就被电住了,身体一僵,手也送开了,两只脚微曲在尹继善的胯上一动不动。 眼睛有些迷离的李筱正要享受着尹继善粗狂地滑摸着自己的弯曲处时,一泓巨大的水声却突然从自己身边响起,吓得她大声尖叫了一声。 尹继善被她这一喊忙停了下来,将她抱上岸来,四处张望道:“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有颗石头从上面掉了下来,惊吓着了我”,爬起来的李筱一手摸着红彤彤的脸一手指着高处的绝壁说道。 羞愧难当的尹继善只是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呆坐在地上看着外面的远山出神。 “真是憋屈,早不掉晚不掉,偏偏这时候掉”,尹继善心里责怪了一下就站起来系了系衣服上的水珠。 李筱早已恢复了正常就跟没事人一样,依旧欢喜地说道:“这里居然有彩虹。” “这里基本上每到晴天都会有彩虹的”,尹继善扶着她回到了对面的小路上说道。 “真的吗,你们家的祖先可真会挑地方,以后我要是也长眠于此就好了”,李筱这话刚一说完,尹继善就拿起手来敲了敲她的脑袋训斥道:“鬼丫头,说些什么呢,这种话也是可以瞎说的吗?” 尹继善走了一截倒也不自觉地说道:“除非你成为一我们家的一员,才可长眠于此・・・・・・”。 “坏了,我这是说的什么,该死!”尹继善话刚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心里懊悔不已。 “算了,算我没说,快点走吧”,尹继善使劲拍了拍一旁的槐树干道。 李筱早已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娇羞地低着头也不说什么,拿手梳了梳头发就跟着他往小石子路上走去。 “这件羽纱的裙子是影儿的,她还没穿三天就放在了这里,你拿去换上吧,不能给你找一件干净的新衣服了,你就将就着穿吧”,尹继善将一叠放整齐的衣裙捧了来说道。 “没事,荆钗布裙我都穿过,这个又算什么呢”,李筱接过衣服来抚摸了一下说道:“这是苏绣的质地,你的心真细,知道我喜欢家乡的丝绸。” 尹继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走出了屋子关上门走了。 如今天已转凉,秋意渐浓,李筱的体质本就羸弱,加上这次又受了凉,惊喜交接之下,竟生起病来。 李筱一回到尹府就卧床不起,去书院讲课的事自然暂时停了下来,每日在家里除了帮曹雪芹批注一下《红楼梦》以外就是睡觉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李筱,以后我们就回苏州去建造一处临水的别苑,给他取名为脂砚斋,你我长厢厮守于此,怎样”,李筱被尹继善怀抱着,听他说了这话以后,她就感动地点了点头。 “我是一个孤僻的人,只有你懂我的心思,知道我喜欢苏州,喜欢有明净的水,有安静的园”,李筱温柔地笑了笑。 接着,李筱竟躺在了软绵绵的被上,尹继善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般把自己全身吻了个遍。 “李筱妹妹,李筱妹妹”,端药进来的彩蝶刚一拉开床帘,就见沉睡中的李筱笑得十分香甜,口水都流到了白玉枕上。 “啊!”梦中的李筱正到高潮时,尹继善却突然消失了,吓得她忙大喊了一声,一睁开眼却看见彩蝶看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彩蝶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发觉刚才的一幕幕只是一个美丽的梦时,李筱就有些失望,了无情趣地撩开了洒在前面的发丝。 “你做什么美梦了吧,都流口水了,快把药喝了,喝了再梦吧”,彩蝶说完就起床将药递给了她。 袁枚很早就来到了山门前等着李筱,谁知等到了日上三竿时也没见到李筱。 有些失望的他正要走进书院时,却见李贵走了来,袁枚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他就是昨日给李筱驾车的马夫!” 可当那人掀开轿帘时,他就失望了,因为那人不是李筱却是鄂阳。 ------------ 第一百六十三章 袁枚来访 "怎么又是你,你又想干嘛?"李贵见鄂阳进去之后就走过来亮出两只拳头朝袁枚喝问道。 "这位大哥请息怒,李筱先生昨日答应学生要评学生的诗,可她怎么没来而换成了另一个美人呢",袁枚说着就将一锭碎银给了李贵。 "李筱姑娘生病了,暂时由鄂大学士家的鄂小姐代替她讲课",李贵也不接银子说完就回到车上驾车走了。 "大哥且慢,烦请你把这首诗交给她",袁枚说完就把一团纸丢给了李贵,见李贵接过纸团后,他就飞跑着走了。 "切,小屁孩,别把我李贵当红娘,敢跟我二爷抢女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李贵说完就把纸团抛到了山门下。 敲了关门钟后,善儿就跑了来关门,刚一关好,她就发现了一个纸团。心慌的她迅疾地捡起那纸团后立马展开轻功绝技跑回了自己的小院。 "相思难耐春宫寒",善儿念了一句就不敢再念下去,脸上幸福地笑容比对面的烛光还要灿烂。 "这个先生,写的诗越来越露骨了,既然你这么想要我,怎么每次我傍晚去你内屋打扫时,你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写你的字,碰都不碰我一下",善儿心里暗自说道。 "喂,善儿,你是不是又在想你的先生了,喜欢就去给他说清楚吧,再这里苦相思有什么用,习武之人最忌讳满腹心事了,像小姐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二爷就爱上了到晚上就那个了,来得多顺快,扭扭捏捏地成什么样子",怡宁一进来就见她拿着小纸团在那里发愣,便无心地说了她几句。 "小姐,你来啦",善儿也不跟她争,将纸团揣进了袖子里说道。 "把纸团给我看看",怡宁早就瞧见了她那鬼鬼祟祟地动作,说完就干脆走了过来直接从她袖子里抢了出来。 "哎哟,写的真肉麻,他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这样,纸上写的柔情蜜意的,到见面时却跟个木头似的",怡宁笑着说了几句就将纸团还给了她。 怡宁见她如捧珠玉般的抱着那纸团,满心欢喜地笑着,跟吃了蜜饯似的,便索性把随身带来一包袱丢给了她道:“这是少夫人给主子们发的月钱,因钱银短缺就改成了发丝绸锦缎作月钱,你把这包袱里的锦缎拿去裁了给你的心上人做件褂子吧。” “小姐说什么呢,什么心上人”,善儿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这样想,手里不停地摩挲着锦缎暗自心想道:“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先生却还穿的那样单薄,是该给他做件衣服了。” “小姐,你说先生他喜欢什么颜色的,是青色的还是绿色的?”善儿挑来挑去问道。 “你看,还说没心上人呢,做件红色的新郎服吧”,怡宁笑着说后就出去了。 “小姐别打趣奴婢了,李筱姐姐之前嘱托我帮她好好照顾先生,我这是全李筱姐姐的情,不是小姐说的那样”,善儿辩解道。 “对了,小姐,刚才你说这是你的月钱银子,还是少夫人给主子们发的,你却也得了,看来少夫人没有把你当奴才看待,而是当成主子看待了,只是为什么尹府家大业大怎么连银子都发不起了呢”,善儿问道。 “没办法,二爷这几月花钱给流水似的,即便是朝廷也花不起哇”,怡宁说完就走了出去掩上门朝里面的善儿笑了笑。 谁知她刚一出来就被人给蒙住了眼睛:“是谁说我花钱跟流水似的啊?” 怡宁听见是尹继善蒙住了眼睛,便嫣然地笑了笑靠在他身上:“是我说的,你想怎样啊!” “我想怎样,做二爷的要惩罚你”,尹继善说完就拿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粉臀。 怡宁也不生气而是娇柔地哼了一声就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想到来这里,不和你的李筱大小姐腻歪啦?” “胡说些什么,我们去那边的林子里坐坐吧,说说话怎样?”尹继善抱着怡宁的柔肩就往对面的竹林里走去。 秋风习习,竹叶飘飘,空旷静谧的竹林里,尹继善和怡宁相依而靠,时而嬉笑时而怒骂,倒也快活。 “尹大人!尹大人在吗?”愕然,院子中传来急促而又些不阴不阳的声音。 “这是太监的声音,难不成有旨意来啦”,尹继善扶起怀中的怡宁忽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扣好了衣襟后才走出来回道:“不知是哪位公公找下官?” “可找到您了,接旨吧,尹大人”,一内廷太监忙返身跑回来道。 “赐尹继善一品衔,并准其进京赴丧”,内廷太监说完就抹起了眼泪。 “等等,这位公公,敢问是不是万岁爷他?”尹继善见他满身缟素,悲悲戚戚的样子便猜到有可能是雍正真的驾崩了。 “回尹大人,万岁爷他驾崩了!”,内廷太监说完就跪了下来大声哭喊了起来。 尹继善听后立马就看了看怡宁,只见她的嘴唇略微地动了动,窃喜地眼神中似乎还透露着一丝失望。 待那内廷太监走后,尹继善才转过身来说道:“雍正死了,你可以放下心中的仇恨了。” 怡宁没有理他而是跪了下来朝着南边磕头道:“父亲大人在上,暴君雍正终于下了地狱,不孝女未能给你们报仇实乃一生所恨,望父亲大人体谅。” 尹继善忙扶起了她,撩开她的秀发吻了吻她的眼脸:“一切都过去了,吕留良先生是一代大儒,他一定会流芳百世的。” 怡宁嗯了一声就倚靠在了尹继善的身上看着天边的晚霞。 “给那狗皇帝送完丧就把桂儿给我带来,我想见见他”,怡宁朝尹继善吩咐了几句就上了马往回走去。 尹继善笑了笑也没有回答她,看了看她的背影后就策马往城门赶去。 雍正驾崩了,京城里也戒了严,往常鳞次栉比的商店都龟缩到了街沿,满城的士兵又多了起来。 而一心赶往尹府的袁枚却没有多少心思去关心这些士兵和满城的哭声,心里依旧只是揣度着自己的第三首情诗能否获得李筱的赞赏。 “哎哟!”袁枚还没说完就被尹府门前的李贵从九级台阶上推了下来,摔的鼻青脸肿的。 愤怒至极的袁枚一改刚才的谦恭之礼貌,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怨道:“本人好歹也是有功名之人,岂容你如此跋扈,真是过分至极!” “宰相门前七品官,我就是跋扈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啊!”李贵双手抱着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得意洋洋地回道。 “好好,就算是你是七品县太爷,那你也不能阻止我去看望李筱先生吧,再说了,她又不是尹家的小妾,我去看看她又怎么啦?”袁枚到没有真的怒发冲冠,倒跟李贵讲起理来了。 “唉,还真叫你说对了,李筱小姐还真是我家二爷的妾室,小子,你上次给李筱小姐送什么诗我就不追究了,但你今天要是敢再不知廉耻就别怪我李贵打读书人了!”李贵说完就亮出了拳头。 袁枚听了这话很是气馁,拿着自己苦思冥想的第三首情诗正要转身离去时却听到了一句很有希望的话语。 “李贵,你满嘴胡说些什么,李筱小姐不过是我尹某的朋友哪里是什么妾室!”正巧回府的尹继善一听见李贵的话就忙开口训斥着他。 “这位小兄弟,看你有些脸熟,不知你是?”尹继善训斥完李贵就走过来问着一旁的袁枚。 “小生袁枚见过尹大人,现在您家的全山书院寄读,大人治学之德助学之恩令小生崇敬”,袁枚忙向尹继善行礼说道。 袁枚是清朝桐城学派的代表人物,其才学在清朝算是最佳的,如果要在清朝硬找一个文化界的名人的话怕也只有袁枚算得上一个了,而尹继善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门前认识这位大文豪,心中倒很欣喜。 “哼!原来还吃着我尹家的粮食读着我尹家的书院,居然好意思在我李贵面前充大!”李贵随口刚说了一句,尹继善就瞪了他一眼。 “袁枚啊,你我虽是初次相识,尹某却像是遇到故知一样,尹某很是高兴,不知你可否随我进寒舍坐坐?”尹继善依旧笑着问道。 袁枚本以为在奴才如此蛮横的府中,其主子应该是更加目中无人的,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尹继善居然一点都没有架子。 袁枚见他主动邀请自己进府,便以恭敬不如从命之理由随尹继善走了进去。 “尹某待仆人素来略微纵容了些,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袁举人见谅!”尹继善见袁枚向自己传递出对李贵的不满之意,便主动替李贵道了个歉。 袁枚生平还没有见过主子替奴仆道歉的,心中对尹继善倒也越发好奇起来。 寒暄片刻后,尹继善就让袁枚去看望李筱而自己却先走到西花园去找影儿。 此时的西花园内,已是红叶漫天,秋华晕染,忙了一天家务调度的影儿躺在软椅上细细地品味着《石头记》。 影儿的玉指刚刚拨弄过一页时,就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二爷怎么有这个怪癖?” “我有什么怪癖啊,影儿小姐!”尹继善一过来就抱住了她问道。 “你怪癖可多着呢,这个宝二爷不过爱红,你这个二爷岂止是爱红还喜欢亲人家那里,还喜欢・・・・・・”影儿还没说完就住了口,脸上泛起了一阵微红。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君臣相逢 “还喜欢什么?”尹继善站起身来轻揉了一会儿影儿的软肩就俯身下来抚摸着她愈发饱满的胸脯问道。 “还喜欢・・・・・・还喜欢让人家吹箫!”影儿被尹继善弄的全身酥软火辣,便索性缩进了他的怀里娇羞地回道。 “呵呵”,尹继善此时也不好再去满足自己爱尝影儿**里**的癖好,小温存了一会儿就离了椅子整了整衣冠说道:“雍正驾崩了,我要进宫去见宝亲王,你在家里多准备一些白布香烛什么的。” 古时帝王驾崩是天下最悲哀的事,比汶川大地震这样的自然灾害还要让人重视。 影儿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万岁爷他驾崩啦?” “嗯,我先走了”,尹继善见她一脸严肃地样子,心中倒也紧张了起来,忙跑出了辕门往紫禁城赶去。 “你可算是来了”,在这震天骇地的恸哭声中,披麻戴孝的弘历也不得不掩盖住内心里的重逢之喜,快步走到尹继善的面前后就又变得神色凝重了起来。 尹继善见此也不得不添了几丝悲戚之色:“奴才给四爷请安!望四爷节哀顺变!” 尹继善请完安也不急于去搭理弘历而是学着前来的官员们一样跑到了雍正的灵前大声哭了一阵后才退到一边。 “难道我来晚了吗?”尹继善退回后就扯了扯弘历的衣襟问道。 “走,我们到里面说话”,弘历低声说完就把尹继善带进了内屋。谁知一进来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如今雍正皇帝驾崩了,整个大清国运就掌握在我这个穿越人物的手中啦!” “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做,把大清改成什么样才好?”弘历又坐了回来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现在还不算皇帝,你怎么就确定大清就在你的掌控中了”,尹继善微笑着回了一句。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雍正之后就是我这个乾隆啊,反正我可不想做那个历史上极度自负又极度自私的乾隆,写的诗比全唐诗都要多,却没有一首像样的,还好意思自诩为十全老人”,弘历说着说着就摆出了一幅鄙夷的神色。 尹继善见他壮志满怀,倒也不想再拂了他的意愿,很是认真地分析道:“满清不比元蒙,她的汉化程度很深也很会笼络汉族地主阶级,特别是入主中原历经百年后其封建统治更是根深蒂固了起来。” “如果我们一下子就大改特改的话,就很容易遭到满清贵族的顽固抵抗,最终就会像百日维新一样令后人扼腕叹息,所以我们不能激进式的改革,得循序渐进”,尹继善说道。 弘历很是赞同他的想法,思及如今正是封建皇权统治的登峰造极阶段,不可能也不现实来个疾风骤雨式的改革。而且如今还没有什么工人阶级和其他有利环境,所以他也不好在这个时代实现自己真正的政治理想。 商讨了数个时辰后,二人才达成了一致,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解除满清统治对中国文明发展的制约和束缚并逐步建立适应以后的政治体制。 确切的说,按照近代历史学家钱穆的言论,清朝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政治制度。 对于政治制度应该是出于公的,目的是为了社会的稳定和大多数人的利益而清朝的统治则大多是一些含有私心的手段而已。 由于清朝的统治是基于满清部族政权建立的,所以他的行政方针更多的是一种“部族政权”的私心,一切由满族部族的私心而发。 对于这种只有手段的朝代,弘历最紧要的就是要确立一些真正适合这个社会发展的政治体制。所以他和尹继善一出来就陷入了沉思,直到进入乾清宫去揭晓雍正密旨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金碧辉煌而又安静的大殿之内站满了王公大臣,大家都瞩目看着同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悬挂在正殿上的“正大光明”匾额。 雍正鉴于康熙末年九子夺嫡的教训便根据尹继善的建议创建了这一秘密立储制度。而今天就是揭晓答案的一天。 内廷太监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双手捧着依旧鲜黄明亮的密旨颤颤巍巍地走了下来,而下面的王公大臣们却急出了一身冷汗。 尹继善虽然早已知道了答案,但依旧有些紧张和激动,等到太监宣读下一任皇帝是弘历的时候,还是禁不住露出了微笑。 短暂的停留后,众王公大臣除了和亲王弘昼还傻站在那里外,都靠拢了过来向弘历行着跪拜大礼参见新皇。 弘历被这高亢的“万岁万岁万万岁”震起了千丈豪迈,似乎觉得自己真的是站在巅峰之上将世间万物都踩在了脚下一般。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尹继善并除了与弘历商讨一些国策外其余时间都呆在了家里。 没多久,弘历就登基做了皇帝,清朝正式进入了乾隆时期。 “二爷,你可算是舍得来彩蝶这里了”,彩蝶一尹继善进来就忙跑来扣住了他的脖子温柔的笑道。 “可委屈的好彩蝶了,相公这就好好犒劳犒劳你”,尹继善掩了门就将彩蝶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就势就将她按在了桌上,茶杯摔了一地。 “二爷,你怎么这样心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彩蝶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脚勾在了他的腰间,柔柔的粉唇一下子就吸住了他的舌根。 “啊”,尹继善刚摸索进了彩蝶的裙间,就听她尖叫了一声,他也只得忙住了手,离开她温柔的香吻问道:“怎么了?” “茶水把我的衣服弄湿了”,彩蝶镇定地回答后就扑哧了一声笑了起来:“我们还是到床上去吧,二爷。”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这一下让我差点就一泻千里了”,尹继善有些沮丧地说了几句就摊开了手:“走吧,去床上把衣服脱了吧。” “才几天没见荤,就把你馋得这样”,彩蝶笑了笑就跳到了他身上:“我要你把我抱到床上去!” “好好,一会儿我再好好整你!”尹继善正抱着她碰了碰她的鼻头笑道。 国丧结束,尹继善正憋着一通火特别是今天见到李筱的那一种妩媚的诱惑,心中更是激起了人之本性。 因而就大胆而又毫不顾忌地闯入了彩蝶的香闺,不过他也不是只耽于行乐而是借此向彩蝶说说自己与弘历的蓝图。 “我和弘历说好了,以后尽量提拔重用汉人或者是汉八旗的的人,逐步废除满人的诸项特权并加快他们的汉化程度”,尹继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彩蝶衣衫滑下时露出的一抹雪肌说道。 “其实现在你们得先把军队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才行,要不然很容易造成百日维新一样的惨剧”,彩蝶撩了撩自己眼前的头发说道。 吞咽了几下的他立马就如猛虎下山一般环抱着彩蝶的娇躯滚在了被子上,将彩蝶夹于身下亲吻着她的小蓓蕾道:“我刚刚被任命为提督九门兼五营步军统领并加为领侍卫内大臣,掌控了京城的所有军队。” 彩蝶伸出自己柔嫩的舌尖滑腻着尹继善的古铜色肌肉:“彩蝶我在这里预祝二爷早日实现改革大业!” “好蝶儿,有了你我这个穿越过来的人物才没有感到孤单”,尹继善说完就埋下了头,发出了粗重的鼻息伴着砸碎的亲嘴声。 彩蝶被他的那东西咯得难受,只得主动地拱其身来:“二爷,你让他进来吧!” “胀得受不了吧,别忙,我得满足一下我的怪癖”,尹继善说完就要吸取彩蝶的溢水,却在此时听见了剧烈的敲门声。 “是谁啊!”尹继善急忙立起身来问道。 “二爷,宫里面派人来了,要你即刻进宫面圣”,一人半弯着身子回道。 “真扫兴,我先走了,好蝶儿,相公晚上再来和你共度巫山”,尹继善俯身吻了彩蝶一下就急忙跳下床来匆匆穿着散落一地的衣服。 “对了,二爷,其实你可以建议让朝廷除些钱两资助书院,毕竟以你一个人的财力实在是供不起,而且在朝廷的帮助下可以发展成一所近代化的大学,并让朝廷出台一些关于大学的政策岂不好”,彩蝶半倚在床上说道。 “真是聪明!”尹继善刮了刮彩蝶的小鼻子表扬道:“我这就进宫去找弘历要钱!” “皇阿玛果真是偏心,什么都给四哥了,如今连皇位都给他了,真不知道我哪里不如他了”,和亲王弘昼眼见自己兼着的九门提督之职被尹继善夺了去心中就更添了一丝愤怒,一回府就抱怨了起来。 “可不是么,五爷,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四阿哥根本就是虚伪的小人,最会在雍正爷面前卖乖,而暗地里却丢尽了皇家的颜面”,内大臣班额说道。 “就拿他跟尹继善二人来说,君不君臣不臣的,哪里有什么帝王的风范?”弘昼站起来说了一阵就又叹起气来。 “五爷怎么叹起气来了?”辅国将军布里阿转身过来问道。 “这些年我装疯卖傻就是为了韬光养晦以躲开三哥和四哥的争斗到时候好渔翁得利,谁知皇阿玛早已写了密旨,着实让我寒心啊”,弘昼仰着头看了看门外的一抹黑云说道。 “五爷不必如此绝望,奴才这里倒有一险计”,内大臣班额见此便忙过来低声奏道。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乾隆遇刺 “好,就这样做,不成功便成仁,与其平平淡淡地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弘昼嘴角闪过一阵阴笑后就低声凑到布里阿耳边嘱咐了几句。 “好,开办大学是个好主意,这样以来既可以培养出真正的有识之士又可以解放思想并逐渐引起人们对其它学科知识特别是自然科学的重视”,弘历一听完尹继善的建议就赞不绝口了起来。 “来人,宣户部侍郎兼内务府总管傅恒觐见!”弘历说了一阵就发出了自己的口谕。 “傅恒?这人可是历史上乾隆帝很宠溺的小舅子,对了,他真是你的小舅子吗?”尹继善笑着问道。 “嗯,他姐姐就是小娥,为了让小娥有个高贵的身份,我就让傅恒家把她认作了女儿,如今小娥就是富察皇贵妃,你这下明白了吧”,弘历在尹继善全然没有帝王的架子,直接就走过来将一叠折子丢给了他:“帮我看看吧。” 尹继善随手拿过来一封折子说道:“自从朱元璋废除了丞相以后,后世的帝王就添了不少的负担,这么多折子,昨晚肯定是鏖战到天亮了吧。” “可不是吗,相权取消后,就是皇帝兼着宰相,一个人干双份活,每天晚上不到凌晨是批不完的”,弘历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着朱笔批写着自己的谕令。 “别人以外当皇上好,后宫佳丽三千,吃尽山珍海味,其实哪有那么多时间去风流快活,不瞒你说,我已经一月没临幸过妃子了,不是我不想是时间不允许啊”,弘历说完就甩了甩酸痛的手臂。 “唉,时间都去哪儿了,如今看来恢复丞相是很有必要的,你觉得呢”,席地而坐的弘历拿过一杯茶来喝了几口后问道。 “丞相废除是有道理的,毕竟丞相的权力太大,容易造成权臣干政,而且恢复丞相容易引起很多道学先生的反对,其实我们可以借此加大内阁或者军机处的权力”,尹继善说道。 “我对军机处没什么好感,迟早都是要取消的,还是加大内阁的权力为好,要不就设立一个内阁总理大臣,为以后的总理负责制打基础”,弘历抄着尹继善票拟的意见说道。 “嗯,好”,尹继善刚说了一句就见一官员朝这边跑了过来,便忙下了台阶站在一旁。 一见这傅恒如此年轻,白皙的竟如女儿一般,尹继善心里就犯了嘀咕。 乾隆一生最宠幸的两位大臣一位是傅恒。傅恒年纪轻轻就官拜大学士最高的保和殿大学士,而傅恒英年早逝以后乾隆就没再授予他人保和殿大学士之职。 第二位就是做过世界首富的和珅。而乾隆最宠幸的这两个人都是美男子,弄得尹继善倒不得不怀疑历史的乾隆帝是不是真的有娈童之好。 “傅恒,你管着户部就是大清的财神爷,朕现在需要钱就得把你请来了”,弘历笑着说了句后就走了下来拍了拍他肩膀。 “万岁爷此言令奴才惶恐,如今国泰民安,库银十分充足,这些全是天恩浩荡所在”,傅恒恭敬地说了些客套话。 “今天叫你来可不是让你说奉承话的,朕要你和尹大人连夜讨论出一个关于办学每年所需银两的章程出来”,弘历说完就把二人叫进了书房。 最终商议决定,由朝廷每年出资五十万两资助尹继善的办学事宜,分别由户部和内务府各出一半。 到了次日早朝,弘历就宣布了此事并决定于下月初一去全山书院查看,并着令担着总理事务大臣的鄂尔泰和尹继善、傅恒几人相陪。 “追风,山沟里的人都准备好了吗?”杀手头头残云挑开一笼树叶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对了,残云大哥,这次那位王爷要出多少银子”,追风好奇地问道。 “乾隆的命五十万两,那位鄂尔泰大学士的命是二十万两,傅恒五万两”,残云一边嚼着一根破草根一边回道。 “不是还有一个提督尹继善嘛,刺杀了他能值多少万”,追风继续追问道。 “那个尹继善不能杀,他有个小妾怡宁其实是当年名动江湖的吕四娘,如果我们杀了他,就会得罪不少的武林中人”,残云说完就如一阵烟般消失不见了。 “先生,这是我给您做的冬衣,您穿上试试合不合身”,善儿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将自己早已裁剪好的衣服拿到了曹雪芹面前来。 曹雪芹见她紧抿着薄唇,两只眼睛里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内心也不由得颤动了一下,反而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就多谢善儿姑娘了。” “快穿上试试吧”,善儿见他接过衣服,心里便十分地高兴,绽满笑脸的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信息。 “唉!”曹雪芹见善儿接过衣服要给他穿上,便僵硬地转过身来伸开双臂让她给自己穿上。 “善儿姑娘,我还以为我这个世界上除了李姨外就不会再有好女孩给我做衣服了,想不到善儿姑娘还想着我曹雪芹”,曹雪芹无意地一句却让有意的善儿心里愣了一下。 善儿以为这是他主动表白的话语便索性抱住了曹雪芹温柔地回道:“善儿知道先生的情意,善儿愿意服侍先生一辈子!” “哼!还没喝交杯酒就先抱上了!”善儿抱着曹雪芹的一幕正巧被前来的李筱看见了,她也就故作严肃地表情走来说道。 “李姨,你来啦!”不明就里的曹雪芹被善儿这么一抱,脑子里一下子就变得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见李筱走过来便挣脱开了善儿的手急忙跑了过来。 “霑儿,你也大了,李姨求夫人给你寻了个好姑娘,你过几天就回城去准备迎娶那位姑娘进屋吧”,李筱一边整理着曹雪芹的衣领一边笑道。 “李筱小姐,你说什么,是不是先生他要娶妻啦”,善儿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最低冰点,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嗯”,李筱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也是,先生也该娶妻了,也该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总不能寻个我们这种小奴婢,那样也丢了脸面”,内心就像针扎一样疼的善儿只得强忍住内心地委屈说了几句后就迅疾地跑了出去。 “善儿姑娘!你别······”李筱本想借这娶妻谎言激一激自己这位有些木讷的大侄子,谁知善儿居然产生了更强烈的反应。李筱刚一转身,她就跑得没了人影。 “坏啦,我刚才不过是一句谎话,却没想到善儿姑娘这么大反应,霑儿,你快追去看看,替我给善儿姑娘道个歉”,李筱说完就忙把曹雪芹推了出去。 “哦!”曹雪芹回应了一声就迅疾地跑了出去。 “什么!这个李筱居然和雪芹合起来耍我们俩,走,我们找她们算账去!”怡宁听了善儿的哭诉,便气得不行也就有意要为善儿鸣不平,便拉着善儿就急冲冲地往曹雪芹这里赶来。 “算了,小姐,人家也没做什么错事,有什么可伸冤的”,善儿忙拦住了怡宁。 “不行,李筱曾经说好了要把你说给雪芹,她反悔了就是她的不对”,怡宁刚一说完就察觉到了什么,忽地一下就蹭上了树接着就如翩翩燕子一般飞了出去。 “小姐,你走错啦,先生不住在那个方向”,善儿刚喊完就愣住了,暗自忖道:“这时并没有风哪里来的风声,不对,一定是轻功高手来了。” “今天二爷和皇上要来,可别出什么事”,善儿想了想后也追了过去。 “根据现在的实际情况,我觉得应该设定经科、文科、史科、工科、农科还有兵科,而兵科就包括武器以及武艺还有兵学知识,一共六科”,尹继善一边说着自己的设想一边帮着弘历看折子。 “嗯,这些慢慢来,只是我觉得光是这样还不行还得以利导之,我觉得应该这样规定:凡是从全山书院毕业的人都可以授予生员资格,优秀者可以成为举人”,弘历说完就看着尹继善一动不动。 “你是皇帝,自然是你说了算”,尹继善笑了笑就挑开了轿帘:“前面快进山了,我一个提督大人可不能躲在轿子里面了,我先出去了。” 谁知,尹继善刚探出个头来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出鞘声,一抬头就看见灿烂的阳光下闪过一道剑影,并且眼看着就要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大胆刺客,快住手!”尾随而来的怡宁见他要刺尹继善,自身的潜能一下子就被激发了起来,硬是从十几米的高树上飞跳了七八步。 一瞬间,追风手中的剑就被横空劈来的绣花鞋打偏了方向,他正要反手去劈时却见刚才从轿子里冒出头来的人只是一名官员并不是乾隆皇帝。 “先把那值五十万的皇帝杀死再说”,追风心里迅速地盘算后就没有再去管怡宁而是跃到了轿子侧面踢开涌来的士兵后就跳将起来将轿子顶部批了开来。 “我靠!”追风正要刺向那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弘历时,后背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只得偏过头来看了看,却见一支铜簪子插进了自己的脊椎。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做文章 全身立刻变得酥麻无力的追风除了无奈地看着飞离的善儿姑娘外只得摔在了地上被一些普通士兵给拿住了。 残云没想到突然冒出的这两个女子居然有这么高的武艺,自知买卖失败的他只得匆忙救起追风等兄弟逃了出去。 “曹先生,你是在找人吗?”袁枚知道曹雪芹是李筱现在唯一的亲人,爱屋及乌之下便也对他也有些关注,一见他慌张地在四处跑来跑去,袁枚便跑来询问着他。 “我在找善儿姑娘,她被我李姨的一番假话给激跑了,你可知道她去哪里了”,曹雪芹拭了拭满额头的汗水不停地揣着粗气问道。 “谁是善儿姑娘,她长什么样啊”,袁枚本想帮他的忙好在他面前表现表现自己这位未来姨父的风范,不过他对善儿这类婢女自然不认识,所以也就无奈地多问了几句。 “跟我李姨一样漂亮,不,准确的说是比我李姨要好看的多”,听曹雪芹说完,袁枚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哦,那好吧,我帮你去问问。” “那多谢了”,曹雪芹继续满山满园里寻找了起来。 “速去追刺客!”尹继善大喊一声后才靠了过来:“万岁爷,奴才护驾不力,罪该万死!” “没事,想不到在这种地方都会遇刺,还好有四娘出现”,弘历说完就过来俯身朝单跪在地的吕四娘和善儿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今天还得多谢你们。” 随身的侍卫们大都还知道眼前的这个怡宁就是当年深入大内刺杀雍正的吕四娘,所以倒比刚才还要警惕十分。 “你们都下去,不必紧张!”尹继善将围在弘历的身边的侍卫们叫开一定距离后才过来向鄂尔泰解释了几句。 “传朕口谕,尹府侍女怡宁和善儿救驾有功,赐予蓝翎侍卫六品衔,钦此!”弘历正色道。 面对弘历的封赏,怡宁也不谢恩,瞅了尹继善一眼就拉着善儿跑了开去。 “尹大人,你家的奴才还真是无礼!”鄂尔泰见此本想大加责备一下,却见一旁的弘历依旧是满脸微笑,便也不好再做姿态,只是略加严肃地朝尹继善批评了几句。 “万岁爷,前方山路迷障,老臣唯恐万岁爷再遭不测,所以老臣建议万岁爷摆驾回宫由老臣代为前行如何?”鄂尔泰接着说道。 “不必了,区区刺客又有何惧!”弘历说完就换乘了一匹马继续前行。 “善儿,不用追了,走,我们回去找李筱,去找她问个明白”,怡宁说完就拉着善儿往书院跑去。 “等等,先生就在前面”,善儿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山坳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曹雪芹道。 曹雪芹还没有过如此大的体力消耗,全身此时就像是个蒸笼一般在有些刺骨的寒风中冒着热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慌张,只是觉得自己一定要找到善儿,不要让她生气。 可他刚停下脚来歇一口气时却见怡宁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雪芹,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善儿姑娘?” “我······我······”,曹雪芹被怡宁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摸不着头脑,所以反而有些结巴起来。 “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且问你,你为何要给善儿写诗,而且还是偷偷摸摸地写些浓词艳诗”,怡宁害怕他不承认说完还把这些诗给念了出来。 “这不是我写的,我从来没有跟别人写过诗啊”,曹雪芹心里暗忖此诗之作者还有些才气只是其意境却稍逊于自己。 曹雪芹刚一说出口就一下又愣住了,心道:“难不成有人真的在追求善儿姑娘了,而善儿姑娘又对自己这么体贴又是怎么回事呢?” “算了,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善儿从曹雪芹惊讶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心里又羞又愧的她只得走了出来:“小姐,我们错怪先生了,我们还是走吧。” 怡宁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这诗是谁的倒不重要,如今重要的是能不能帮善儿抓住爱情的机会。 “干嘛要走,雪芹,我且问你,你是愿意娶善儿姑娘还是去京城攀附权贵娶什么大官的女儿?”怡宁一本正经地问道。 曹雪芹被她这一句话倒给激着了,深恨蠹虫禄鬼的他焉能愿意去娶深受封建毒害的名门女子,所以他想也不想就回道:“善儿姑娘自然比那些女儿干净。” “那就好,走,跟我去找李筱,看她怎么说”,怡宁说完就拉着二人进了内院。 李筱费了好一通解释,才让怡宁平静了心气:“原来是你这小妮子在作怪,害得我的善儿委屈得跟丢了魂似的。” “我已经认错了,还不行吗”,李筱抿嘴笑说了几句后就把曹雪芹拉到旁边认真地问道:“霑儿,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喜欢善儿姑娘吗?” “李姨,霑儿开始不知道不过现在就知道了,当善儿姑娘跑出去了的时候,霑儿的心情就跟贾宝玉离了林黛玉的心情一样”,曹雪芹说完后就很是小心地看了善儿一眼。 善儿也不知道谁是贾宝玉,谁是林黛玉,不过她还是笑了,脸上笑开了花,眼里笑出了泪。因为曹雪芹说完就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善儿姑娘,雪芹愚笨,还请见谅”,曹雪芹的还是第一次尝试到心跳快速加快后的快感。 善儿毫不顾忌地靠在了他身上,沉默地不说一句话安心地听着曹雪芹那叮咚作响的心跳声。 看着二人如此温馨的画面,李筱的眼睛不觉地湿润了起来,思绪也回到了那日与尹继善的山涧之戏。 “喂,你的侄子如今有人照顾了,你也用不着操心他了,该操心你自己了吧”,怡宁见李筱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便忍不住与她开起了玩笑。 “去你的,快去喂你儿子吃饭吧,在这里瞎嚼什么蛆”,李筱学着怡宁往常的话语也说了几句脏话。 “万岁爷今天能够见到这么多优秀学子齐聚于台下,颇有当年唐太宗于宫墙之上临见新科进士之豪迈,令奴才万分崇敬!” 待傅恒说后,弘历才示意性地点了点头前来高声喊道:“同志们好!” “喂,换一句话,现在‘同志’这个词还没出现”,尹继善见他露了相,便忙扯了扯他的背后衣襟提醒道。 “哦”,弘历不好意思地朝尹继善笑了笑,然后才重新醒了醒嗓子与台下的学子们搞起了演讲。 不得不承认这弘历很会宣传和演讲,没说几句,下面的学子的热情就被带动了起来,一阵一阵的喝彩声让大会很是壮观。 自此之后,全山书院就进入了正式官办时期,并由大学士鄂尔泰任名誉院长,尹继善任院长兼管学大臣,曹雪芹和李筱各以五品衔为副院长。 几日后,尹继善又设立了藏,接着又把经、史、工、农、兵、满学等科分为速成和预备两班。 后来又索性把太医院和国子监与书院合并了起来,加设进士馆、译学馆及医学实业馆,并重新取名为全山大学。 为了更好吸引读书人来读,毕业生分别加授给贡生、举人、进士头衔。 除却管学大臣统辖全国学务外还另设总监督,专管京师大学堂事宜,派全山大学毕业生新科进士于敏中为第一任总监督。 至此,全山大学逐渐成为了一所颇具规模的近代化大学。 不过,尹继善在办学之余还要其他大事要做。一回到宫里,弘历就把尹继善传进了宫里,并与他商量要趁这次不知明理的谋杀案大做文章。 很快,尹继善转任为刑部尚书兼协办大学士全权负责查办此次谋逆大案。 “温福,传命下去,各处城门的关门时间提前一个时辰,开门时间延迟一个时辰,并严加盘查进出人等”,尹继善大袖一挥道。 “大人,不知盘查些什么?”温福见他如此严肃,便很是认真地多问了一句。 “其实也用不着查出什么,这么跟你说吧,只是做个严查的样子给京城里的人看,让那些权贵们知道,万岁爷是真的生气了”,尹继善解释道。 “另外还要多派几只队伍去各处街道巡逻,必要的时候可抓些混混以壮大声势”,尹继善继续命道。 “王爷,京城戒严啦,城门已经提前了一个时辰关门,四处盘查的也异常严格,连一些小巷子都有士兵巡逻”,布里阿悄声向弘昼禀道。 “不用慌张,乾隆既然没死那就肯定要大查严查,现在最好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和亲王面色沉重地说道。 “现在京城的六部九卿以及顺天府、内务府等重要职能部门中,有一大半的人是由满清贵族或者是他们的家奴担着,譬如这京北大营提督就是和亲王家的包衣奴才”,尹继善拿出一大串官员名册指与弘历说道。 “不过,在向他们动手之前,我们得先安排我们自己的人要去充任那一职务,比如这京北大营提督就必须要让明瑞这类汉化满人来担任”,尹继善继续说道。 “好,我们连夜拟出一个名单,都让他们进京述职”,弘历说完就将笔一丢整个人跳了起来:“现在有谁知道我们名义上是查案去除异记实际上却是在进行着一场大的人事调动?” 没过几日,顺天府尹满洲正蓝旗人蓝格被免职。 接着傅恒升为户部尚书,原户部满尚书被责令原品休致。 再则明瑞进京述职,并立即升任为京北大营提督。 ······ “王爷,还没到一月京城里的一二品大员都被换了一遍,就在刚才,四川提督殷富贵成了兵部满尚书兼满洲都统”,内大臣班额一大早就赶到了和亲王府禀明情况。 “这个乾隆到底是要干什么,抓我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和亲王也犯起了嘀咕。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想起床 “好一个‘天子门高!’”来李府造访的尹继善刚饶过一环腊梅树就突然听到深深幽竹中传来一声话语。 措不及防的尹继善吓得忙转过身来撩开竹叶一看,原来已被革职的原直隶总督李绂在竹林里面读书。 此时的李绂正穿着一身布衣,拿起旁边竹桌上只装有一汪清水的木杯喝了一口后又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脸上还依旧挂着微笑。 尹继善见他如此娴雅,脚步倒比刚才更轻细许多,一来到他身旁才行礼问道:“给李老先生请安了,不知李老先生是否在阅读大明首辅李东阳之故事。” 李东阳四岁时就能写大楷,是远近闻名的神童,神到连当时的皇帝都知道了他。 于是呢,皇上便要召见他,但因为他那时太小,不能跨过宫门那高高的门槛,所以皇上见此便嘲笑道:“神童脚短。” 反应敏捷的李东阳也不示弱,立即回应了一句“天子门高”,皇上听了自然是大喜,大加赏赐。 “大明?”李绂没想到尹继善居然会如此称呼明朝,而且其语气中不仅没有丝毫鄙夷反而是透露着对前朝的崇敬。 “原来是尹大人,敝处简陋,就请将就坐坐吧”,李绂也知道这尹继善现在已经高居尚书之职,所以他也不好倚老卖老便将这竹亭里的唯一的椅子让给了他,自己则站在了一旁。 尹继善见此忙把他扶了回去:“您请坐好,晚辈岂敢在您面前就坐!” 李绂也就只好作罢,听着尹继善说道:“其实晚辈就是替万岁爷来扶您跨天子门槛的。” “嗯,传皇上口谕,李绂免跪听旨!”,尹继善还没等李绂回过神就立起了身拱着双手朝紫禁城的方向敬了敬喊道。 “谢主隆恩,罪臣听旨!”李绂忙站起身来垂首回道。 “李绂直言敢谏,乃儒林楷模,着即恢复原品暂任内阁学士一职”,尹继善念完就朝李绂行了个大礼:“晚辈在此恭贺先生沉冤得雪,得为天子近臣。” “尹大人不必如此多礼,老朽年迈昏聩承蒙皇上惦记如今也就只得竭忠尽智罢了,只是尹大人官居要职可得要处处小心才是”,李绂此时也笑了起来,抽搐的胡须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老先生说的是,阿玛也还惦记着您,不知您是否能移步寒舍全我阿玛挂念之谊”,尹继善愈加谦逊地问道。 “太傅大人有请,老生怎敢托大,这就去,这就去”,李绂说完就把书籍放下,与尹继善走了出去。 “常言道大隐隐于市,刚才在先生府上没半点车马喧嚣之感,谁知一来到大街上就又回到了红尘”,尹继善话刚一说完心里就犯了疑惑。 “如此多的轿子车马是要往哪里去呢?”同样犯疑的李绂说完就下了车拦过一人问道:“敢问如此多的轿子是要去何处呢?” “都是去尹府的,皇上换下了许多官员,他们都去找皇上近臣尹大人贿赂套消息呢”,李绂听完就看了一眼尹继善,然后才讳莫如深地笑道:“尹大人如此年轻就成为旁人趋之若鹜的权贵,着实令人咋舌呀。” “让老先生见笑了,晚辈不过一时得宠,日后利国利民之策还得要向先生多学习学习呢,霍去病再英勇也是卫青之甥,您说呢”,尹继善说道。 李绂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直到进了尹府遇见尹泰后才平和有礼地说道:“太傅大人教子有方啊,今日我观令子大有信陵君之风,只怕以后其成就必在您之上了。” “你不必如此夸他,如今皇上年轻喜欢用身边的人,他自然是水涨船高,可哪有一辈子受主子待见的奴才,即便是当年的隆科多、年羹尧等人还不是・・・・・・唉,不说了,那小子能够亲自去把你请出来也算是不枉我这几年的教诲了”,尹泰说道。 “太傅大人说的是,不过令子似乎一直一来都有神灵庇佑般,虽总是闯祸却总能化险为夷,而且能得到三代帝王赏识也算是千古罕事了”,李绂说着说着就不禁有些艳羡了起来。 “嗯”,尹泰被李绂这么一说,心里自然是万分自豪的,不过一想起自己从前总是偏袒老大尹继良而时常责罚尹继善的时候,心里就产生了一丝愧疚,心道:“继良啊,你若在天有灵,就原谅你弟弟吧。” “兵部左侍郎端华送长白山人参一盒,吴道子《送子观音图》一幅”,尹继善一边念着,小雨涵就在一旁写着。 ・・・・・・ “宗人府丞海笙经送千年灵芝一枚外加两万两孝敬银子”,小雨涵刚写了一半就忍不住问道:“阿玛,这些人送这么多礼,我们都要收吗?” “都打包送进皇宫里去,让弘历裁夺去吧”,尹继善说完就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写累了吧”,尹继善坐下来将小雨涵抱在身上撩了撩她的头发问道。 “嗯,手好酸哦,只是这么多人参灵芝虫草的,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完”,靠在尹继善怀中的小雨涵甩了甩手臂回道。 “傻孩子”,尹继善笑着碰了碰雨涵的粉嫩小鼻子笑道。 “哼,我什么时候傻啦”,小雨涵嘟咙着嘴说了几句就凑到尹继善的耳边轻声说道:“阿玛,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吧?” “什么小秘密,是你偷吃了芝麻糕还是摔坏了小花瓶?说吧,阿玛不跟你额娘说”尹继善笑着问道。 “哎呀,不是这样的”,小雨涵扭了扭小身板就抱着尹继善的脖子说道:“我看见夏妍姐姐在画那晚你和额娘亲热的图。” “你这个小坏蛋,哪里像个女孩子,这种事也好意思提出来,你是不是又偷看了阿玛和额娘睡觉啦”,尹继善忙把她放下怀中问道。 “哪有,你误会啦,我哪有那爱好,只是夏妍姐姐也在画罢了,我给额娘说,额娘叫我不要说,要保守这个秘密”,小雨涵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 “难不成夏妍那小姑娘思春了”,尹继善一听小雨涵这样说,就想到了这里。 “听你额娘的,以后这种事情不要乱说,你夏妍姐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很正常!”尹继善摸了摸她的额头后又说道:“去玩吧,阿玛去看看阿玛的阿玛。” 看着前方的一径布满绚烂秋花的路,尹继善就忍不住舍弃了大道沿着这里饶了过来。 不过,他刚一绕过灌木丛就听到一碎密集的跑步声,待他忙出来时却见是一小女孩跑了开去。 “喂,你跑什么,又不是遇见蛇了”,尹继善没有瞧见那人是谁却发现了自己的脚下踩着了一只软软的物事。 “好一幅春宫锦囊,也不知是为那个情郎绣的”,尹继善笑了笑就将锦囊挂在了一旁的枝桠上,然后就退后躲在了暗处,心想得看看这位思春的小姑娘是谁? “我问你一件事,夏妍妹妹多少岁了?”尹继善一来到彩蝶房里就自己倒着茶水问道。 “禽兽!她才十三岁,你就想收了人家啦?”彩蝶瘪了瘪嘴说道。 “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问问而已,我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无耻,再说我又不是教授”,尹继善笑着辨别了几句就起身抱住了彩蝶,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谁知道呢,人面兽心的人多的是,你现在的动作就彻底揭露了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彩蝶弯着身子一边说着一边任由尹继善解着她的衣襟。 “喂,你怎么垫这么多绸子,难不成还嫌自己这里不够丰满吗”,尹继善说着就坏笑了一下,然后直接就托着彩蝶的臀部将她抱了起来:“好好,我如今我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我就好好当一回教授!” “唉哟,你轻点,照你这力道,夏妍那小萝莉怎么能受得了吗,几下就被你销魂致死了”,飘飘欲仙的彩蝶一边咿呀咿呀的哼着一边打趣着尹继善。 尹继善见她还在这里说着玩笑话,便越加凶猛了起来道:“你再胡说八道,本老公今天就饶不了你了。” 激战了一夜的尹继善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察觉到窗外的夜色已经逐渐淡去。而卧于他身下的彩蝶却不得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撑着精神喊道:“喂,该起来啦,你今天还得早朝呢?” “嗯,什么早朝不早朝的,那是京官们的事”,疲惫的尹继善朦胧中了回了一句后就一手重重搭在了彩蝶的细颈上,压得她险些透不过气来。 “哎呀,你手怎么这么沉!”彩蝶使劲将尹继善的手向推了推,然后又毫无力气地躺了下来:“你现在就是京官,快起来吧,别迟到了。” “什么京官不京官的,那是四品以上的事,再说皇上又没叫起,我再睡会儿”,尹继善睡梦中也不忘占占彩蝶的便宜,依旧不停抚摸着她的酥胸。 “什么四品不四品的,你如今都一品啦,而且你是第一个被叫的起”,彩蝶温柔地吻了吻尹继善的面颊说道。 “没事,就说我病了”,尹继善说话就又侧过脸去躲进了被子里。 “你不是说你今天和弘历还有事情要在大殿上说吗,难不成事情也不管啦”,彩蝶说完就动了动可就是不能从尹继善的重压下腾出身来。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朝堂之上 “哦,我还要和弘历唱双簧呢,他演明君,我演清官;要不你先起来叫丫鬟帮我打好洗脸水再把早餐准备好吧,我再睡会儿”,尹继善说完就索性翻过身来将身子全压在了彩蝶的身上。 “啊!”彩蝶被他这一压不得不叫了一声,终于没有了多少耐心,大声说道:“你压着我啦,叫我怎么起来嘛!” “哦,那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困了!”尹继善忙翻过身来,整个人直接躲进了被里。 “哎哟,我可算是呼吸到了一点新鲜空气了”,彩蝶坐起身来大口呼吸了几下就下了床穿上一件大裘后才来到外面屋子里喊道:“都起来了,二爷今天要上早朝,大家就少睡点吧。” “哈欠,彩蝶姐姐,你们昨晚闹了好久,我们都没睡好”,一不懂房事的小丫鬟一边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亵衣亵裤一边埋怨道。 “去,你这小丫头懂些什么,快去把洗脸水打来”,一年龄大些的丫鬟偷笑了一下就走来从她手里夺过衣服来并呵斥了一下。 换了一身衣服的彩蝶全身很是舒畅,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小树苗一样焕发了新的生机。 “你还睡,我掀了你的被子!”彩蝶怒巧着小嘴,探步过来骤然一下就把尹继善的被子掀了开去。 此时已是十月天气,再加上早晨气温最是阴冷,尹继善扛不住这一激就立马坐了起来:“你想冷死我呀!” “好二爷,奴婢知道错了”,彩蝶见他有些生气便又发起娇来,两双透亮的眼睛不停地对他眨呀眨的。 “好啦,还有心情放电,要是把我点燃了可够你受的”,尹继善将彩蝶揽于腿上,手指滑了滑她的前额道。 “现在几更了呀?”尹继善把彩蝶推了出去后就朝外面的人喊着问道。 “回二爷,已经五更了,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六更了”,尹继善听了立即就慌忙了起来:“快去把我的衣服拿来,都快迟到了!” “快快,不用吃早餐了,给我拿两个馒头来,我在车上吃”,尹继善慌忙地戴上顶戴后就跑了出来:“快把马车牵出来,速去午门!” “二爷,厨房里只有些冷馒头,还没来得及热,你要不再等会儿?”彩蝶跑前来喊道。 “哎呀,管它什么冷的热的,一会还要在大殿里站好几个时辰呢,总比空着肚子挨饿强啊,快点给我包来,要是迟到了,我可得挨屁股了!”尹继善很不耐烦地说道。 “活该,叫你赖床,这下好了吧”,彩蝶说完就将包着两个冷馒头的干净绢布给了他。 “我先走了,不跟你废话了!”尹继善一跳上马车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可没吃几口就给噎着了。 “我今早怎么这么狼狈啊我”尹继善无奈地哽咽了几下,心道。 “大人到了”,尹继善一到午门就不能坐车了,受了一路的颠簸他也有些乏累,看着横贯在前面远处的太和门,他只好再次叹了口气:“明日一天要让弘历给我个在宫里骑马的恩德。” 尹继善歇了歇脚就开始疾奔起来,遇到栏杆就翻遇见高阶就跳,可当要到内门就见侍卫门开始关门了,他只得忙加速跑了过来:“别忙关!” “我靠!”尹继善见这些侍卫没有理自己,就只好双脚贴地快速滑了过去,可刚一滑进朱门时,他就被十几口锋利的刀给控制住了。 尹继善轻轻地把自己胸上的刀拨开后才笑道:“别误会,我是刑部尚书尹继善。” 一赶过来的御前侍卫认出了兼着领侍卫内大臣的尹继善便忙说道:“放过他吧,他是尹大人,想必是上朝迟到了。” “一场误会,大人不要怪罪!”这个御前侍卫正要象征性地赔礼道歉却见尹继善早已跑进了院门,往养心殿奔去了。 “鄂大人,这尹大人怎么还没来?”张廷玉刚与庄亲王允禄絮叨了几句就走过来向鄂尔泰问道。 “我哪里知道,兴许是那小子第一次上朝不知道时辰吧?”鄂尔泰淡然地回了一句后走到了果亲王允礼身边聊起天来。 “我看是那小子恃宠若娇,在家里抱着小妾睡觉不想起吧”,弘昼说了几句就大声笑了起来。 一旁的允礼忙阻止道:“弘昼不得无礼,别失了皇家威严!” 允礼刚呵斥完,鞭声就响了,紧接着弘历就走了过来,扫视了一周后,脸上起了微妙的变化。 “众位稍候,朕要出恭一下”,弘历略微按了按肚子就回到了里面:“小明子,去前面看看尹大人来没来,今天可不能少了他。” 半刻钟过去了,弘历终于等来了小明子却依旧没有看见尹继善,他也就只好重新整了整衣冠道:“算了,不等他了!” “昨日刑部尚书尹大人病了,所以他今天就不能来了”,弘历的话刚一说完就见宫门外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尹继善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趔趔趄趄地跑进了殿内了,轰的一声就跪倒在地:“奴才来晚了,请万岁爷责罚!” “你来得到真及时啊,老子的谎话刚说出去,你小子就钻了出来”,心里很不乐意地弘历表面只得僵硬地笑了笑道:“礼部尚书郭义奎,这官员上朝迟到该如何处罚呀!” 礼部尚书郭义奎立即站出来回道:“回皇上,该杖责三十!” “啊!不会吧”尹继善直直地盯着高高在上的弘历,心道。 弘历见他那惊恐地样子也有些忍不住想笑,故意咳了两声后才说道:“杖责暂且寄下,尹继善起来吧。” 尹继善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该站在哪里,但见刚才那个礼部尚书郭义奎站在张廷玉的后面,他便想到自己也是尚书也应该站在那里,心里想了想就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尹大人,你是刑部满尚书应该站过去,到鄂中堂的后面去”,近前的吏部尚书兼协办大学士史贻直忙低声说道。 弘历见尹继善终于站好了时才开始郑重其事地说道:“诸位大人今日有何事要说,可先行报来!” 这时候,允禄忙站了出来:“老臣有事禀报,皇上初登大位,诸事繁琐,所以老臣建议皇上重开议政王大臣议会。” “多谢皇叔挂怀,朕乃天下之主怎可再以议政王论天下事,这样岂不是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了,所以朕宁愿殚精竭虑地使我大清国泰民安也不敢让天下臣民失望”,弘历细细说道。 允禄想多掌些权力,便想通过此举让弘历重设军机或者更好的是恢复八王议政。 允禄见弘历并不是纸糊的便退而求其次继续奏道:“既然如此,那重设军机处如何?” “这个嘛,朕再考虑,先暂且不议”,弘历委婉地一笔带过后就站了起来道:“今天,朕还要一件事要告知与诸位臣工,来人,把那些金银细软都抬出来!” “都打开!”弘历话一出,太监们就相继开启了一笼笼大箱子顿时就见殿内更添了一抹金光。 下面的大臣除了尹继善等少数人以外都傻了眼,甚至有的人都发起抖来了,不过大部分人的心里面把尹继善也恨极了,心想:“好你个尹大人,充得什么清官,不要就明说嘛,为何还要把我的那些心肝宝贝给皇上啊!” “这不是存心想整我们吗,老子咒你不得好死,你十八代祖宗都不得好死!”,顿时安静的殿内弥漫着一阵接着一阵的暗骂情绪。 尹继善也不管这些人抛来的冷眼,就直接站了出来奏道:“启禀万岁爷,奴才奉旨密查谋逆大案已经查出来了,其间的主谋就在朝堂之上,但他官高爵显,奴才不敢动他!” “谋逆!”所有人一听,顿时就都又傻眼了。 “没错,朕那日与鄂中堂等人去京城西郊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刺客,险些就丧命当场。但先皇新逝,朕立足未稳,便不敢伸张,只让尹继善暗中查探才是。谁知你们就在查案这当头上门去送礼,还要给那些渎职或是帮凶们说情,你说朕该怎么想?”弘历说完就坐回了龙椅恶狠狠地看着下面的大臣。 众人都沉默不语,心想这下可算安心了,皇上搬出谋逆大案来,八成是要打倒什么王爷大官,怎么会把所有的大臣都打成反贼呢,那样岂不是让皇上自己也难堪。 “内大臣班额奉银三万两再加一对宋朝哥窑对瓶,布里阿居然还把自己的家传宝物也送了去,你和尹大人的交情真的那么深吗?”弘历将账册拿过来翻到一页随便说了几句。 紧接着,弘历还没等布里阿表达自己对尹继善是多么崇敬,自己与他的感情有多么好就又说道:“朕这次就既往不咎,这些财物全当你们的赎罪银子,不过下次要是让朕发现了半点差错,就别怪朕现账旧账一起算!” “户部尚书傅恒!”弘历侧头过来又喊道。 “奴才在”,傅恒一出列就抖了抖衣袖回道。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亲王自杀 “散朝后,你派人把这多达百万之巨的财物都领回户部去,算是百官们为天下穷苦百姓们捐的一些钱财”,弘历说道。 虚惊一场的大臣们散朝后都立即出了宫门口,心想得赶快回去好好想想皇上到底要对谁动手,自己也好马上撇清关系。 布里阿和班额看了一眼弘昼,但见他并没有理自己只是向尹继善走去,也就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 “尹大人真是两袖清风啊,数百万两银子面前都不折腰真是令本王另眼相看啊”,弘昼讥讽地说了尹继善几句后就走了出去。 “王爷请留步!”尹继善可不想吃这等哑巴亏,便立即跑了过去挡在了弘昼面前。 “尹大人还有什么事?”弘昼见尹继善满眼怒火,便也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奴才劝王爷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有些时候人是斗不过天的”,尹继善说完就走出去,心想:“老子就是比你伟大,至少你死得比我早!” 弘昼听了尹继善的这一句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全身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冷,心里凉凉地想道:“难不成乾隆真的查出是我派人刺杀他的?” 这晚,万分高兴的弘历刚把小娥揽于身下,就见外面侍候的小明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万岁爷,不好啦,和亲王他······他?” “五弟他怎么了?”小娥忙挣脱开弘历问道。 “回禀娘娘,和亲王今晚突然崩了!”小明子平了平心气回道。 “立即传旨赐于一万两治丧,着京内亲王以下的王公大臣前去祭奠”,弘历吩咐完就回到了暖炕上自言自语道:“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死了呢?” “王爷都自杀了,我等也跟着去吧”,班额说完就举起双手将孔雀胆往嘴里送去。 “唉,这样也好,省得连累妻儿”,布里阿从班额手里扳出了毒药,也服了下去。 “这弘昼莫不是做贼心虚吧,我无意中说的话难不成就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尹继善看着弘昼的灵位暗自想了想就走出了亲王府。 “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来尹府的李筱一看见尹继善就忙住了脚,站在一旁微笑着问道。 “没什么,这么久了,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尹继善笑了笑就走过来关心道。 “嗯,静养了这么久,早就好了,不过尹大哥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呢?”李筱略微懂些医理,见他满脸潮红便知道尹继善八成也是伤了风了。 “只不过有些头疼,没什么大碍,倒是你的身体实在是太缺乏锻炼,改天我教你太极拳,以后没事就打上几次应该要好很多吧”,李筱见他话里话外都是深深的关怀,感动的只有不停地点头称是。 “既然来了,就在我家多坐一会儿吧,多陪影儿她们说说话,谈谈诗词什么的顺便也教教我那顽皮的女儿”,尹继善一提及雨涵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必了,我还有事忙呢”,李筱还得回去给曹雪芹准备婚礼,所以不得不拒绝了尹继善的邀请。 “对了,尹大哥”,李筱刚走几步又忙回过身来。 “还有什么事吗”,尹继善又是一弯浅笑,让李筱的内心又不觉地震动了一下。 “过几日,霑儿要娶善儿姑娘进门,已经征得影儿姐姐地同意了,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放过善儿姑娘?”像善儿这种家奴丫鬟向来只是主人的物品,没有半点人权,所以李筱不得不多问了一句。 “瞧你说的,好像我是强占少女的恶魔一样,既然影儿都答应了,我哪有不答应的,什么时候请客,可别忘了我这个大老板哦”,尹继善笑着说道。 “嗯,到时候第一个请的就是你,我先走啦,尹大哥”,李筱欢喜地转过了身跳跃过了前面的小石桥。 “瞧你,高兴得跟自己要嫁人似的,路上小心点”,尹继善说着就回头看了她一眼。 “尹大哥,有没有回头看我,有没有?”李筱放慢了脚步一边走着一边想道。 “傻瓜,回头看看就知道了”,李筱暗自骂了自己一下就慢慢转过了头去,一看见尹继善转身的动作心里就乐得不行:“他一定是回头看我啦,要不然也不会转身的,他回头看我啦!” “夏妍姐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好姐妹?”小雨涵不停地摇动着夏妍的手臂问道。 夏妍如今离开苗寨久了,脸蛋也越发嫩白了起来,全然没有了昔日的青涩,细声细语地笑着回道:“当然是啦,姐姐不是经常给你编些小花篮吗?” “那我问你,我是不是要有姐夫了?”鬼精灵般的雨涵刚说完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猎奇地盯着夏妍。 小脸红扑扑的夏妍被她问道实在是有些尴尬,正巧见尹继善走了来便忙起身说道:“别乱问了,你阿玛来了。” “两个小家伙在这里瞎嘀咕什么呢,还不进屋去,小心给冷着了”,尹继善笑着训了几句就闪进了屋去:“影儿,我回来了!” “又让你逃过一次,我就不相信问不出你内心的小秘密”,小雨涵说完就挣脱开夏妍的手跑进了屋里。 “小家伙,怎么又不敲门,快出去!”小雨涵刚闯进来就被里面的尹继善给赶了出来。 垂头丧气的小雨涵只好回到了自己屋里,坐在炕上托着腮帮子说道:“怎么他们都喜欢学我的小狗狗们干那个呢?” 刚一进屋的夏妍一听见她这一句就忍不住噗嗤一笑,将刚喝进嘴里的水吐了一地:“雨涵妹妹,你一天在想些什么,夫妻之礼能用狗儿的发情形容吗?” “那什么是夫妻之礼,为什么狗儿也发情呢,夏妍姐姐?”小雨涵愈发好奇起来。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姐姐给你讲讲我们苗寨的鬼故事吧”,夏妍坐在小雨涵的身边说道。 一晌贪欢后的尹继善梳着影儿缭乱的鬓发笑道:“数日不觉你是越发的美了,我的夫人,特别是你这甜甜的微笑都快把蒙娜丽莎的微笑比下去了。” “蒙娜丽莎?她是谁?她笑起来很美吗?”影儿轻轻挑起了一点红润的胭脂膏点在了脸颊上问道。 “不过是个画中人,没有你美”,尹继善的手沿着她的细肩滑下后就抱住了她的双臂。 “你难道也想吃这个胭脂吗?”影儿见他的唇瓣挨了过来便问道。 尹继善笑了笑就吻了吻她那微凉的耳畔:“我可没有宝玉那喜欢吃女人胭脂的臭毛病,我只喜欢吃你。” “走开,不像话”,影儿娇嗔地骂了他一句就站起身来服侍尹继善穿好衣服后才搀着他的手臂走了出来道:“小滢,吩咐下去,就在这里摆上一桌饭菜。” 影儿特意夹了一块稍大的肥肉往尹继善口里送了来:“来,相公,妾身喂你吃菜!” “夫人,这不是菜,这是肉,你还是把那小白菜给我喂点吧”,尹继善侧过了头道。 “你还是吃这块肉吧,相公这几天都瘦了”,影儿笑着就将那块肥膘喂了过去。 “别,好夫人,就别为难相公了”,尹继善连忙摆手道。 影儿故意拉了一张臭脸,歪过身去做出一副生气地样子道:“相公如今一点也不体贴影儿了。” “都怪我把你们这些小妮子给惯坏了,好,我吃,我吃总行了吧”,尹继善说完就张大了嘴巴,闭着眼简单咀嚼了一下就赶忙吞了下去。 “好相公,乖,再把这碗里的都吃了吧”,影儿说完就坏笑着就将一小碗肉汤递了过来。 “做人不要太过分啊”,尹继善此时已经被影儿耍的食欲全无,吓得忙起身来摆手道。 “你吃不吃!”真是“女人脸,六月天”,影儿突然又愤怒起来,两只大眼睛让尹继善只得安心地当个耙耳朵。 “好啦,我吃,我吃还不行吗”,尹继善不知道影儿为何要如此强迫她,努力地吃了一半后只好无奈地说道:“夫人,小的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你就饶过相公吧。” 影儿正要再次逼他,却见李贵走了进来,她也就只好恢复到一身贤惠的气质来:“有什么事吗?” “回少夫人,宫里来人了,叫二爷立即进宫去受罚!”李贵回道。 “受罚?”心中陡然疑惑不解地影儿忙又瞪着两只大眼睛再次盯着尹继善:“二爷,你要受什么罚?” “谁知道呢”,尹继善刚说了一句就忙惊诧地说道:“我靠!别是要挨板子吧,我还以为这件事就算了呢?” “夫人,我先去了,挨板子也比喝这个强,拜拜,等晚上回来,相公再好好报仇!”一溜烟,尹继善就跑了出去。 尹继善一进了养心殿待弘历将所有的太监和丫鬟都驱赶出去后,他才直接坐在了一旁的炕上道:“把你这里的好茶给我一杯,我现在满嘴的腥味和药味总之说不出是那种味道。” “给,你喝什么了嘛”,弘历将一杯贡茶递给了他问道。 尹继善直接就将茶水灌进了嘴里漱了几下后才回道:“肉汤!” “对了,你怎么这么较真,真的要我挨板子吗?”尹继善说完就揉了揉自己越发昏沉的脑袋。 “哪里是我较真,你看这折子就知道了”,弘历说完就将监察御史刘羽海的折子递给了他。 “这个小小御史胆子还真不小啊,居然敢参劾我”,尹继善见上面写着自己恣意妄为,不遵朝臣规矩,心中倒有些哭笑不得。 ------------ 第一百七十章 重设军机 “所以说,你还是挨挨打吧,要不然如何去堵这悠悠之口,再说这规矩可不能废啊,你要是特殊了,那就有更多人想让自己特殊了,所以你还是去领罚吧”,弘历说完就把侍卫叫了进来。 “哎哟,那些侍卫的力气可不小啊,我这下可得只有趴在你这里了”,一个时辰后,摸着屁股的尹继善满脸苦笑地进来说道。 “那你就趴着吧,我已经传旨给那刘御史了,说领侍卫内大臣兼刑部尚书尹大人已经受罚,并在朕面前大加赞叹了你,并为大清有这样不畏强权的御史感到高兴”,弘历说道。 “你倒是会树立什么光辉形象,可我没那么高尚,总之,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尹继善随手拿来一本奏折说道。 “河南总督田文镜!这人好熟悉啊,好像是雍正器重的大臣吧?”尹继善一边浏览着折子上面的内容一边问道。 “他说什么了吗?”细心批着折子的弘历头也抬地问道。 “唉哟!”尹继善歪了歪身子后回道:“他要退休,写的是辞官折子了。” “辞了就辞了吧”,弘历回了一句后,脸色忽然就变得难堪了起来:“这个允禄安得是什么心,又催我重设军机处!” “重设就重设吧,这个军机处有利于加强皇权,也就更有利于你进行短期政治改革,到时候再废除了就是,只是这军机处不必让他们进来就是了”,尹继善又拿起了江苏巡抚陈宏谋的折子道:“可算是见到老熟人的折子了。” “过几天你就要见到他本人了,我已经升他为吏部侍郎了”,弘历笑道。 富态十足的影儿坐在热滚滚地炕上一手抱着一个小火炉一手拈着小炭块很是清闲地哼着小曲,一想起尹继善走前的样子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尹继善日夜鞑伐,全然忘记了昔日积累下的亏损,所以影儿为了他和自己的长久之福,就悄悄把煮了碗掺有药物的肉汤。 不过她此时还不知道尹继善亏损倒没有反而因油腻太重再加上伤风已经在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尹继善一不小心就患了重感冒,只得请了病假。而弘历这边依旧是十分忙碌,没多久就下旨重组军机处。 被安排进入军机处的除了尹继善外还有鄂尔泰以及总理事务大臣张廷玉、已经升为文华殿大学士的史贻直还有傅恒与兵部尚书讷亲。 当然领班军机大臣还轮不到尹继善,出于平衡各种势力的考虑,就让鄂尔泰成了领班军机大臣。 对于张廷玉,虽然资格老但实在是算不上一代卓越能臣,所以弘历即便是有意让汉臣领班也不得不让个人能力更强的鄂尔泰来担任领班。 当然,像允礼和允禄等满清贵胄却没有进入军机,这是明摆着要削去满清贵族们的权力了。 允礼年迈当不当军机大臣也无所谓,可权力欲极强的的允禄却还不甘心,暗自盘算着自己重新进入权力中枢的时机。 “哈欠,快拿纸来!”尹继善捂着鼻子栽着头在地下喊了一句,影儿就忙过来把纸递给了他:“要不要重新换个太医啊?” “鼻子都快捏烂了,这纸没有卫生纸好,揩拭的我鼻子火辣辣的,影儿,你让人去多弄些丝绢来,我今天得奢侈一会了”,尹继善一边醒着鼻子拉着尹继善的手说道。 “大夫就不用换了,如果连个伤风都治不好,那他还当什么太医啊?”尹继善说完就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待影儿出去后,彩蝶就进来了,她一过来就摸了摸尹继善的额头:“幸好不烫,不过脸却这样红。” 尹继善睡不着却不想说话,只是睁开眼笑了笑。彩蝶也只是抚摸着他的脸道:“好好的怎么就感冒了,多半是那两个冷馒头惹得祸。” “哈欠!”尹继善一个大喷嚏瞬间连人都坐了起来:“鼻涕快掉出来了,纸!” 被喷了一脸的碎沫星子的彩蝶也顾不上这喷嚏传染不传染的,忙把身上的丝巾递给了他:“用这个吧,鼻子舒服点。” 刚刚告别了清涕横流的尹继善正难受于鼻子的不通畅时,李筱的请柬却到了,影儿本想推掉的,不过尹继善可不愿意因为一场感冒就失去了参加文学大师婚礼的机会。 天气已经很冷了,再加上尹继善又是受了寒,影儿就给他多加了好几件衣服,弄得他很是无奈,心道:“我还是个男人吗我,一个感冒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成什么样子。” 李筱一天就张望着门外,可张望了半天就是没见尹继善的到来,心里面也就越发焦急了起来:“莫非他真的病的很重,重的不能来了。” “哪里就重了,不过是个小感冒,你们用得着这样关怀备至吗,两位美人,就不要围着我左看右问了,好不好?”尹继善一到曹家门前就有些不耐烦地朝彩蝶和影儿说教了起来。 “尹大哥,你来啦,快进来吧,外面天冷”,李筱也走上前来扶着他进屋。 倒是李筱的殷勤,尹继善还不敢大呼小叫,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新郎倌和新娘子呢?”白了尹继善一眼的彩蝶一进来就四处扫视起来。 “新郎倌去书院接新娘子去了”,时刻保持着笑容的李筱回道。 看着曹雪芹和善儿的拜堂,影儿也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和尹继善的结婚场面,那时的场面可比这时大多了,百官云集,连皇帝都送礼来了。 “影儿,是不是再想你我以前结婚的时候啦?”尹继善揉了揉鼻子后就悄悄抱住了影儿。 “嗯,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已经被眼前一幕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影儿刚微微地准备靠在尹继善的肩上时就突然又站了起来暗自后悔自己险些失态了。 外面传来的一阵打乐声让允禄心里面也不自觉地高兴了起来。此时的他正满心欢喜的拿着圣旨去前废太子胤礽的府上为胤礽之子弘皙加封亲王爵位。 为弘皙还有廉亲王等人的子嗣加封爵位和恢复名誉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弘历哪里讨来的旨意。 这样一来,这些恢复富贵荣华的侄子难道还不应该感谢他这个叔父? 没办法,宗室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弘历为了自己地位的巩固不得不做出了一定的让步。 而弘皙曾经可是嫡长孙,也就是说,如果胤礽没被废的话,继承帝位的应该是他。所以弘皙心里一直就有一种没能成为帝王的遗憾,而这种遗憾往往会演变成野心。 当然,孤傲的他也不太在意这个什么亲王,不屑一跪的他一听允禄念完就把圣旨丢给了一旁的太监道:“叔叔真当得是好奴才,难不成你真的肯屈就于他雍王府下吗?” “可别这样说,弘皙啊,如今一切都过去了,都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人,谁当皇帝都是一样,不是吗?”允禄安慰了他几句。 “哼,我阿玛本就是嫡长子,岂能说废了就废了,即便是废了也轮不到他雍王府那些阴险小人来当政,要是换成了叔父,我弘皙倒也无法可说”,弘皙接着说道。 “弘皙,你说什么呢,我先走了,你以后得注意点言行”,允禄虽有些得意但明面上也不敢十分表现出来。 “叔父且慢,弘昇、弘普、弘昌、弘皎,你们出来!”弘皙见他要走,便忙把他拉住喊道。 “你们怎么在这,弘普,你不是说你听戏去了吗”,允禄见这一下子就拥出了这么多子侄,便惊呀地过来看着自己的次子弘普问道。 弘普是一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满人,对于汉族中的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看得很重,所以他对弘皙的皇长孙身份可算是推崇备至。 弘普忙过来跪下道:“孩儿给阿玛请安,孩儿并没有去听戏而是要演戏来的。” “演戏,演什么戏?”允禄忙问道。 理亲王弘皙抢先过来帮弘普回答道:“演匡正扶义之戏,叔父,弘普现在是满洲都统,弘昇管着镶白旗务,弘昌又是火器营都统,而弘皎又管着半个骁骑营,难道靠这些兵马,我们还不能演好这场戏吗?” “你们胆子也忒大了,你们这是要造反啊!”允禄实在是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此时的他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他也就只得怔在了一旁。 在同情心与内心久压的忿恨相推下,允禄最终点了头:“好吧,我们进屋去商量商量吧。” “臣谢主隆恩!”监察御史刘羽海接过圣旨就高兴地对着自己的夫人吩咐道:“夫人,快给我备二两酒来,我要好好庆贺庆贺!” “庆贺什么,一张圣旨传来既没有赏赐又没有升官更别说封诰了,有什么好庆贺的”,刘夫人怨气十足地道。 “真是妇人之见,老爷我敢惹尚书尹大人不遭罪就算好的了,还敢要什么赏赐,我庆贺是为了庆贺当今皇上英明,很有大局之明”,刘羽海说完就抓了把花生米丢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什么!老爷啊,你怎么能这样干呢,那尚书可是当朝一品,你要是得罪了他而丢官罢职,那我们全家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去?” 刘羽海是个贫困弟子出身,没有半点家产,好不容易在而立之年中个进士娶了一房媳妇才在十年后混到了现在的五品御史职位,所以刘夫人听了他的话就不得不紧张了起来。 “刘大人在吗?”尹继善总算是找到了刘羽海家,满巷子里的霉味让他不得不捂住了鼻子。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海回京 刘夫人并不理解刘羽海这种儒家子弟的价值观,但也不好说他,便就离开厨房去开了门:“大人是?” 刘夫人在京城里呆久了,也分得清官员大小,一见尹继善官服补子上绣着白鹤,就知道是个大官,所以也不就毕恭毕敬了起来,欠身问道。 “这位是领侍卫内大臣兼刑部尚书尹大人,还不敢快请你们家老爷出来迎接!”随身兵丁威严十足地回道。 “坏了,他肯定是找我家老爷算账来了”,刘夫人想了想就忙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啊,我家老爷性子耿直不懂得变通,若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才好。” “起来吧,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家老爷呢?”尹继善让人把她扶起来后才走了进来一见站在一旁的刘羽海就故作喜悦的样子笑道:“刘大人才是真正的廉吏呀,居于陋室却忧着国体大事。” “大人过奖了,食君之禄,当为君尽忠”,刘羽海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嗯,好,尹某很是佩服刘大人的赤胆忠心,只是眼下就有一件要事要刘大人去尽忠,不知刘大人可否有意见?”尹继善很是认真地问道。 “理亲王真的准备动手了吗?”弘历悄声向连夜进宫的尹继善问道。 “嗯,刚刚上任的顺天府尹的刘羽海已经去郑家庄包围理亲王府了,他才派了人回来,说庄亲王等人都齐聚在理亲王府密谋大事,并且还当场发现了黄袍”,尹继善回道。 “幸好我们知晓历史,提前动了手,只是不知道历史的乾隆是怎样把这场谋逆案扼杀在摇篮之中的”,舒了口气的弘历说道。 次日一早,弘历就颁布了好几道谕旨,庄亲王允禄被革去了亲王爵并圈禁在家,弘皙则被消除宗籍,关入了宗人府;而其他宗室子弟则都是被革爵了事。 没几天,果亲王允礼就离开了人世,弘历借此又颁布了一道严诏:禁止担任侍卫的宗室成员与大肠侍卫等交往,禁止闲散的宗室“随意妄为,目无法纪”等。 接着又颁布严旨禁止宗室与大臣结交,并下令将这道圣旨广布于部院等各级衙门中。 弘历的权力算是基本完全掌控了,接下来该是和尹继善一起整改朝政了,可出人意料的是,尹继善又得丁忧了。 事实就是这样的,高寿的三等侯太傅尹泰去世了,而尹继善不得不再次遵循朝廷礼制丁忧回籍。 “彩蝶,你小心点,这才下了雨,台阶很滑的”,在尹继善的辛勤耕耘下,彩蝶终于也珠胎暗结,所以这日,悄悄回府的尹继善一见到彩蝶就忙跑上来扶住了她。 “哪里就摔了,看你小心的”,幸福指数蹭蹭往上升的彩蝶一边摸着自己的略微凸起的小腹一边说道。 “这能不小心吗,天大地大孩子的事最大”,尹继善小心翼翼地把彩蝶扶到了炕上后才将耳朵贴到了她的肚面:“好像还没动静诶。” “这才几个月嘛”,彩蝶笑着回了一句道。 尹继善只好再次坐了起来,盘着双腿笑看着彩蝶。 “二爷,你看我干嘛?”彩蝶见他盯着自己,倒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你真美”,尹继善笑着说了句就起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那我哪里美呢?”彩蝶笑着问道。 尹继善沉默了一下,仰望着看了看墙上的山水画后才回道:“想得美。” “想得美?”反应过来的彩蝶一见尹继善得意地样子就明白过来,说着就举着拳头要打他:“你讨厌!” “好啦,不过是逗你玩玩”,尹继善抓住了她柔软的小手摇了摇说道。 “不行,我要打够”,彩蝶翘着小嘴道。 “好好,你打,你打,打够了我们才商量正事”,尹继善说完就干脆挨了过去,让她不停地捶打着自己。 打够了的彩蝶就直接躺在了尹继善的身上玩弄着他腰间的小玉佩说道:“二爷,如今《红楼梦》大卖,但纸张完全供应不足,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在京城里也办个印刷厂呢?” “我已经写信给锦帆了,让他即刻派人回京办理此事,等到印刷业搞好以后就大量刊刻文章书籍,加速文化传播”,撩着彩蝶秀发的尹继善说道。 “对了,我还想既然大学都有了,是不是还应该有个研究机构什么的,譬如科学院什么的,这样也好促进科技进步”,彩蝶继续说道。 “是个好主意,我本想只设立一个医药研究所并把黑愣吉叔叔他们接回京来搞研究,听了这么一说,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把规模再弄大点”,尹继善早已忍不住把手伸进了彩蝶的衣内,一边说着一边揉摸着她。 彩蝶被他弄得一脸潮红,双唇也忍不住凑了上来:“二爷,你把夏妍送到书院里去读书吧。” “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尹继善贪婪地吸着他的香唇问道。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她自己要求的,她不好意思亲自来求你就找我说了”,彩蝶不敢与他过多的腻歪,忙抽出嘴来说道。 按理说,自从书院开办以来,书院的招生都是通过考试录取的,即便是本家人免试的特殊政策也只是最初的规矩,自从朝廷插手并让进书院读书又更多的含金量以后,本家人也不得不经过相比外家人较易的考试通过。 而夏妍除了会说汉语以外,实际上还算是一个文盲,要让她去考试的话,肯定是不行的,要想通过尹继善走后门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一来有了第一次就难免有第二次。 再加上,此时还没招收女子读书的先例,所以尹继善就更加为难了。 “既然是这样,那让她直接进入书院肯定是不行的了,要不这样吧”,彩蝶听完尹继善的话后就分析了一下,然后又兴奋地坐了起来道。 “你小心点,你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吗?”尹继善忙伸出手来托着彩蝶的腰部问道。 “二爷,其实你还可以再办一所小学,毕竟雨涵和庆桂们都长大了,他们也需要读书啊,这样一来不就可以让夏妍读书学习了吗?”彩蝶兴奋异常地说道。 “说的也是,一个国家不可能只有高等教育而无初等教育,我过几日就去找书院的人谈谈,看看能不能再建一所附属学校,还有招收女弟子的问题”,尹继善想了想道。 尹继善刚离开彩蝶的房间正要去内院看影儿和雨涵们时,却见一个熟悉的人但打扮又显得与京城格格不入的人走了进来。 “这个李贵,越来越偷懒了,这种外地人也不通报一声就把人放了进来,要是惊吓到府里的女眷可怎么好”,尹继善埋怨了几句就走了过来拦住了这个人。 “屠大海!怎么是你,你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尹继善走近时才发现是许久不见的屠大海。 “大人,你当初的决定算是对了,如今我们和徐大人都赚了个盆钵满贯,如今整个云贵地区都涌进了大量的人开矿建厂,徐大人靠此收了大量的赋税,因而就高升为了闽浙总督” “可是谁知道,这新来的巡抚大人是个极度仇视商人的书呆子,他一上任就明令禁止开矿,还上奏弹劾了徐大人还有大人您,并强停了我的矿,一天就得损失好几万两银子” “所以我这次连忙进京来告知大人,并希望大人去各处走动走动,可别让那个巡抚大人胡搞下去了”,屠大海连续不停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歇歇吧,我这就进宫去看看情况”,尹继善说完就让一旁的仆人将他带去了客房。 “大人,小的这次带来二百万两银票,全是你所得的分红,你看是现在给你还是以后”,屠大海刚走几步就折了回来。 “二百万?交给少夫人吧”,尹继善还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笔钱,但他依旧是十分淡定,直到走出了门才不得不推起了笑脸。 傅恒面色沉重地走了来,拱着双手道:“尹大人!” 傅恒现在已经是协办大学士兼户部尚书,位列军机处大臣第三位,所以见了尹继善他也不必自称为下官了。 尹继善做了个请的姿势后就带着傅恒进了内书房,可谁知傅恒还没坐下来就慌张了起来,像是自己遇见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一般。 “傅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样心急”,尹继善很是镇定地问道。 “哎呀,尹大人,你这次可闯了大祸了!”傅恒狠狠地指了尹继善一下道。 “请你坐下,慢慢说,尹某到底闯什么大祸了?”尹继善见他这样着急,倒忍不住乐呵了起来。 傅恒平了平心气后才说道:“昨天,云南巡抚何明茂上奏说你任云贵总督时竟公然违抗朝廷禁令,开矿经商,万岁爷知晓了也十分生气说你是什么‘资本家’。” “资本家?”尹继善听到这三个字似乎已经猜到了弘历因何生气了。 尹继善在傅恒的陪同下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养心殿,一进养心殿他就看见弘历气呼呼地坐在那里:“傅恒,你退下!” 待傅恒走后,弘历仍不愿理他,依旧歪着脖子看着别处,完全忽略了尹继善的存在。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舌战官员 看着散落一地的奏折,笑了笑的尹继善也不理他,漠然地把这些奏折堆码了起来。 “你看看吧,这些全是弹劾你的折子,你也真行啊,居然干起资本家的勾当了”,弘历此时很矛盾,他一方面希望大清国能够发展工商业一方面又不愿意出现所谓以掠夺为手段的资本家,所以静下心来的他对尹继善倒没有了多大的气愤。 尹继善粗略地看完一些折子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人真会骂呀,骂得我狗血淋头,不过也看得出来此时的大清朝官风还算清明啊,要不然也不回有人敢骂我这乾隆宠臣了。” “你还有心情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拖下去斩了!”弘历立刻就跳了起来怒指着外面道。 “我信,怎么不信,只是我一死了,我云南矿山里的几千无业游民可怎么办,要知道他们养家糊口全靠在我矿山的劳动所得,而且收入还远高于他们回家种地”,尹继善毫不畏惧地回道。 弘历愤然转身指着他道:“好,你有种,你虽然是新中国的人却学到的是资本主义的一套,真是令我失望。” “好啦,我不跟你说气话了,我且问你,难道新中国就不能没有商业了吗,马克思的著作里也没有说商业不对吧”,尹继善见他没有回答就继续说道:“而且好像八路军里也有什么兵工厂,延安也有厂矿呢?” “那不一样,我们那里的工厂是受政府管制的,工人是受到保护的”,弘历忙回道。 “对呀,你是皇帝,你也可以对现在清朝的工商业进行管制啊,商业的发达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你是不能阻挡的,你所能做的就是引导他管制他, 你可以一方面打压和处罚垄断和过度剥削劳工的商人,另一方面也可以鼓励工人自己成立工会并为自己斗争啊, 而且这样也可以诞生一个新的阶级即工人阶级,这样岂不是可以更早实现你的政治理想了吗?”尹继善详细说道。 “你让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弘历怒视了他一眼忽然又叹起气来,头一次摆出了帝王的姿势,背对着尹继善招了招手道。 屠大海一见尹继善回到府里,就忙放下手中的胭脂米粥跑到他身边来躬身问道:“大人,您这是去哪儿了,刚才那位大人是?” “那是万岁爷的小舅子傅恒,现在已经是协办大学士兼户部尚书了,升官升的比我的都快”,尹继善笑着回答后就端起了茶杯朝一旁给自己倒茶的小丫鬟笑道:“谢谢!” 小丫鬟不知道尹继善这是在故作绅士的样子却以为这是二爷在调戏自己,所以她也忍不住地含首笑了笑。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了”,尹继善见屠大海又在问他便忙把注意力从那小丫鬟身上转移过来。 “这大人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玩弄小姑娘”,屠大海心里埋怨了几句后就又重新问了遍。 “哦,傅恒是来领我进宫去面见万岁爷的,万岁爷专门召我去也正是为了此事,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万岁爷基本上已经被我说动了”,尹继善站起来折了折袖口说道。 屠大海总算是松了口气,心想道:“大人的能耐还真强,连万岁爷都专门护着他,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又不喜欢白花花的白银呢,倒是那些沽名钓誉的书呆子是个例外,家里面有了良田千亩就不顾别人的死活了。” “屠大海,你先回去等着,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开业了,不过我得告诉你,得给工人们加一倍的工钱,并规定每天最多工作八个时辰,如果要加班就多给其一倍工钱,记住了吗?”尹继善嘱咐道。 “大人,为何要这样做,那些工人们不过是些没有田地的人,给他们一口饭吃就不错了,何必要多花这些钱财了”,屠大海问道。 “你问我为什么?那我问你,你不这样做能证明给那些读书人,做工比种地要划算吗,你不这样做能将最好的工匠留在自己这里吗,而且凭着良心,我们也不能把这些工人们不当人!”尹继善一本正经地说道。 尹继善见他没有回答,便又继续说道:“总之我们给工人们的工钱要比地主家的佃农一年的收入高要比当兵的军饷高,而且我们多挣好多,工人们的工钱就得跟着涨更多,大海呀,我们不能做黑心老板,明白吗?” “大人是一个好人,始终关心着黎民百姓,大人的一席话让大海很感动,大人请放心,大海是你的奴才,一切都听你的!”屠大海说完就抱拳退了出去。 到了晚上,为屠大海接风洗尘的尹继善正喝得高兴时,李贵忽然又跑了进来还领着一个穿着紫色太监服的人走了过来。 屠大海一看向自己走来的太监就吓得忙低声向尹继善说道:“大人,万岁爷怕是没有被你说服吧?” “不会的,要是那样的话就不会只让小明子来而是派士兵直接来拿我了”,尹继善解释了一下就忙笑着问候道:“哎哟,明公公,您怎么有空来到寒舍啦?” “尹大人,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来传皇上口谕:尹继善明日穿孝服上殿对质群臣。” “哼,这个弘历自己舌战群儒就行了,干嘛又要拉上我,害得我又要早起”,尹继善暗暗抱怨了一下。 “几更天了?”尹继善懒洋洋地晃了晃脑袋问道。 “才三更天,放心,不会迟到的,我已经让人把马车准备好了,还特意给你炖了一碗鸡肉羹,等洗漱好后就让人给你端上来,吃点热的可别再吃什么冷馒头了”,影儿说完就给他披了一层风衣。 “我高三都没起这么早过,幸好有你们让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不然我宁愿辞官也不愿意当这什么一品大员了”,尹继善说完就张着大嘴巴哈了口气。 尹继善刚走出几步就又走了回来:“来,娘子,相公亲一口,你辛苦了。” “讨厌!快走吧”影儿打了他一下就踮脚起来偏过脸去亲了他一下后就摇摇摆摆地回到了屋里。 “禀皇上,臣以为开矿乃祖宗禁令不可违背,而尹大人当年作为云贵总督却与徐浪等人勾结公然违背禁令,大赚私财,对于朝廷国法置若罔闻,臣请皇上严惩其罪!”左都御史郎达奏道。 “郎大人此言差矣,朝廷禁令不过是规定不准再开采新的矿山,而尹某任云贵总督时并未让人去开采新矿,只是把一些因叛贼作乱而放弃的旧矿山重新开采了而已,所以我尹某并未违背朝廷禁令,往万岁爷明鉴!”尹继善忙反驳道。 弘历笑着看了看尹继善后就点了点头道:“尹继善说的是,这一点,朕是最清楚的,当时在云贵军饷供应不上,尹继善就曾以密折建议皇阿玛重开旧有矿山以安军心,皇阿玛当时是准了的。” “皇上,即便尹大人当时是权宜之计,但他好歹也是孔孟子弟,也不应该经商取利,开矿山这样的下流勾当岂不是有辱我儒家门风?”,刘羽海大胆地站了出来道。 “又是你这个刘羽海,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怎么处处针对我”,尹继善心里颇有些不爽快了起来。 “刘大人,照你这样说,作为孔孟子弟就不该经商了是吧,那我怎么还听说你当年还是举人时就在大街上卖过梨呢,你那样做难道就不是经商取利了吗,刘大人,可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尹继善的铁杆盟友刘统勋站了出来反驳道。 “唉,都是姓刘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看来智商是硬伤啊!”尹继善暗自叹道。 刘羽海被他这一说,脸都红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刘统勋是怎么知道自己曾经当街卖过梨的。 “哎呀,我当初不过是勉励人们尽孝才编了个自己曾经当街卖梨挣钱为母治病的故事,谁知竟被这刘统勋给拿来当做了把柄,早知道我就不瞎编了”,刘羽海暗自后悔道。 刘羽海自然不敢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只得狡辩道:“皇上,微臣当时只不过是一时权宜,为了尽孝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而” “而什么,刘大人,你是一时权宜而尹大人就不是一时权宜吗,殊不知尹大人剿灭乱贼后,整个云贵地区遗留下来了大量的无田无地无房的百姓, 如果不让他们进入矿山开矿,他们还能靠什么养家糊口,如果一味让他们乞讨抢劫岂不是有损我大清恩德,而且谁又能保证那些居心叵测者不会借此大做文章呢,你说尹继善的这权宜之计难道就不对吗?” “刘大人,照你这样说,无地我大清可以给他地种,又何必去开矿呢?”郎达继续追问道。 “郎大人,据我尹某所知,你在滇池附近有良田五千亩,那好,既然郎大人为国为民,想必你是愿意把你的那五千亩良田送与那些无地游民吧?”尹继善忙接过话来问道。 “郎大人,你家世代为云南大族,想必良田不止这些吧,只有你肯把地捐出来让那些无地游民养家糊口的话,我尹某就立刻自己摘去顶戴花翎,毫无怨言!”尹继善说着就立马走了出来把头上的官帽取下来摔在地上怒视着他。 “你!我郎达岂能将祖产擅自送人!”郎达被尹继善逼得差点气得吐血。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逼出城 “好啦,两位不要再争了,朕昨日想了一晚上,尹继善之举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废弃矿山而不采岂不是弃我大清财富于不顾,这样一来我大清又要少进多少岁收啊,基于此,朕决定将闽浙总督徐浪贬为云南布政使兼管巡抚事替朝廷负责开矿一事,而尹继善已丁忧去职无官可降就让他多丁忧一年以全孝心吧”弘历总结性地发了言。 “吾皇英明!”台下终于统一了口径异口同声地喊道。 尹继善刚一走出来就被鄂尔泰给拦住了:“尹大人,看不出来嘛,你小子挺会挣钱的,我鄂尔泰当云贵总督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您鄂中堂是改土归流是为朝廷挣一方太平,而下官不过是为自己挣钱,这能一样吗?”尹继善笑着回道。 “哈哈,看来也只有你小子才懂得我鄂某人的心啊,难怪鄂阳一天到晚要跟着你,你小子就讨人喜欢,喂,你什么时候娶我女儿,我现在可是很想当你的岳父了,你可别不识好歹”,鄂尔泰笑了笑后又很严肃地说道。 尹继善听他这样说倒也有些想念鄂阳了,便忙悄声说道:“岳父大人明鉴,小婿和鄂阳姑娘早在湖广就按照苗家习俗结婚了,所以说鄂阳姑娘已经是我的平妻了。” “哦,原来你们早就・・・・・・,哼!要是依着老夫昔日的脾气早打得你满地找牙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岳父,那我就提醒你一句,凡是别太玩过火,圣眷不是永远都有的”,鄂尔泰说道。 尹继善见他走后正要快步骑上马来却听见背后一人说道:“尹大人,我家老爷请你过去一叙。” “下官见过张中堂”,尹继善现在倒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就连鄂尔泰和张廷玉这满汉两派领袖也都按耐不住亲自来拉拢他这位朝廷新贵了。 张廷玉咳嗽了几下才说道:“尹大人年轻有为,不拘泥于行事,实在是我朝之幸,不过老夫希望尹大人还是要多读书才好。” “这个张廷玉能不能提些实质性的意见”,尹继善告别张廷玉之后就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回到家里后又把这些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真的去鄂中堂府上了吗?”张廷玉将茶杯轻放在小楠木桌上问道。 “是的,老爷,我亲眼看见他进去了,还是鄂中堂亲自出来把他迎进去的”,张府的管家回道。 张廷玉听后只得叹了口气:“唉,看来我们汉臣又要被排挤在外了。” “你真狠心,这么久了也舍不得来见鄂阳”,鄂阳躺在尹继善光溜溜的胸肌上一边轻轻地捶打着他说道。 “这几天事情太多,忙不过来,起来吧,你阿玛该商量完事了”,尹继善说完就坐了起来,将床榻下的衣物捡了起来。 “等一下”,鄂阳忙把尹继善手中的衣服夺过来又丢下了床。 “你这是要干嘛?”尹继善很不理解地问道。 鄂阳忙翻身过来骑在尹继善身上,环抱着他的脖子柔声细语道:“我还要再要一次!” “你可真饥渴啊,好好,我算是舍命陪美女了”,尹继善笑着碰了碰她的鼻子就将她翻身压在了身下。 尹继善被鄂阳索取得可谓是“精疲力竭”,不过还是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起床来到鄂尔泰这里:“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嗯,你坐下吧,来人,给姑爷沏杯回阳茶来”,鄂尔泰看他的虚弱面色便知道他肯定是被鄂阳弄得很惨,但又不好明说便刻意让丫鬟给尹继善沏了一碗提神的茶点。 “年轻人,得学会节制呀”,鄂尔泰见尹继善喝了提神醒脑的茶还是打着瞌睡,便也不好再给他谈什么要事了,心里暗自教训了一下就让鄂阳把他扶回了屋里。 尹继善睡得次日天已大亮时才醒了来,而此时鄂尔泰早已上早朝去了,而作为领班大臣的鄂尔泰又不得不呆到了晚上才能回府。因而尹继善更是乐不思蜀,肆无忌惮的鄂阳温存了整整一天。 弘历不愧是近代穿越过来的有为青年,就在尹继善躺在温柔乡里不知相思为何物时,他这个乾隆帝早已连发了好几道维护矿工权益的圣旨。 屠大海把尹继善的嘱托告诉给了徐浪,而徐浪则将其润色补充后上奏给了弘历。 弘历正苦于没有完备而又符合实际的维护工人权益的方案,一见徐浪的折子就茅塞顿开了来,惊喜之下就把徐浪提拔成了云贵总督并兼管广西巡抚事,让其负责在各处成立工会等等。 尹继善舍不得家中的娇妻美眷啊,可是谁知已经转升任为右副都御使的刘羽海的折子一上,尹继善就不得不离了这里出了城,独自为尹泰守起墓来。 此事一出,刘羽海就出了名了,别人一见到他就不停地夸赞道:“刘大人真是刚正不阿啊,如今那尹大人谁都不怕就只怕你刘御史。” 刘羽海喜滋滋地接受了这个评价,可风光享受到十日,弘历就把他叫进了宫里大加训斥了一顿,并直接外放成了扬州知府。 刘羽海虽然外放了个肥差却不能再做言官了未免也有些失望,但他也不能抗旨所以只得无奈地叹道:“皇上再英明,还是喜欢宠幸近臣啊!” 曹雪芹娶了善儿姑娘后依旧和李筱等人住在了书院,而尹继善则也时常来到他这里来蹭吃蹭喝。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初春时节,阳光渐渐多了起来,百花架下摆好了一桌家宴。 善儿安箸,李筱倒酒,怡宁盛饭,而尹继善和曹雪芹这两个大老爷们儿和庆桂这个小老爷们儿则充分享受着大男子的特殊待遇。 “尹大哥,今天的菜肴都是李姨做的,你尝尝可不可口”,曹雪芹笑着说后就夹了一小块豆腐给尹继善。 “麻婆豆腐,香辣回锅,还有鱼香肉丝,李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川菜,今天我可得饱饱口福了?”兴奋至极的尹继善说完就将自己碗中这嫩滑如水的豆腐送入了口中。 “真爽啊,香麻俱佳,李筱,我居然没想到你会有这么一门手艺”,尹继善说着说着就不住地夸赞了起来。 脸上始终堆起着微笑的李筱见尹继善闭目赏鉴的样子,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喜滋滋地回道:“这些都是跟彩蝶姐姐学的,学得不好,让尹大哥见笑了。” “哪里就差了,都是大师的水平,你要是开一个川菜馆的话,保证大赚!”尹继善正色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多吃点”,欢喜异常的李筱头一次尝到了当家妇女的喜悦,心里自然也就越发向往自己能有一个幸福的家了。 须臾饭毕,满桌只剩下残羹剩饭,尹继善今天心情好见此便主动请缨道:“今天这顿午餐,你们女人的功劳最大,所以碗就让我们洗了吧,来,雪芹、桂儿,我们把碗筷收了。” “尹大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来洗碗吗?”曹雪芹很是惊讶地问道。 “嗯,怎么,是不是很诧异呀?没事,我们今天就当一回好男人”,尹继善说完就挽起了袖对曹雪芹说道:“快点,别磨蹭!” “不是,尹大哥,君子远庖厨,我们都是读书人,干这洗碗的话,像话吗?”曹雪芹的思想还跟不上尹继善的节奏,所以就有些为难了起来。 “好好,你要清高就清高去,桂儿,走,我们洗”,尹继善说完,庆桂就欢喜地跳了起来:“好的,阿玛!” “你看,有怎么样的爹就有怎么样的儿子,要是我父亲在的话,指不定要如何数落你们了”,怡宁笑着向李筱说后就又吩咐道:“善儿,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去洗吧,免得他们把碗摔坏了。” 曹雪芹见善儿要去洗,瞬间就感觉到自己弱爆了,便忙抓住她的手道:“算了,我去吧,你服侍我这么久,我也该为你做些事了。” 善儿姑娘很感动地点了点头:“嗯嗯。” “李筱,走,我们去看看,看看军机大臣是如何洗碗的,这可是千古罕见的奇闻啊”,怡宁说着就站了起来。 “好,走吧”,李筱没想到今天尹继善还会来这么一出,心里颇为好奇地她一牵住怡宁的手就快速地往对面的小溪走去。 “尹大哥,说实话,我还不会洗碗”,曹雪芹拿着一只碗实在是不知所以然地说道。 “不是我说你,雪芹啊,你就是被你的小姨给惯坏了,都结婚了还没有半点独立自主能力,要是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尹继善说完就给做起了教育。 “也是,李姨要是进了你家就不能在这里住了,善儿又不会做饭,那我岂不是要饿死?”曹雪芹苦笑着回道。 “进我家?不是,雪芹,你的意思是?”尹继善忙放下手中的大把筷子,疑惑地盯着曹雪芹问道。 “是啊,李姨一直就有意于你,我也是才知道,尹大哥,你难道不想收她为妾吗?”曹雪芹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他回道。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吻泪含情 “别瞎说,我尹继善生活够腐化的了,简直比种马小说里的男猪脚还要厉害,岂能再糟蹋了你小姨,你这当侄子的也真是,怎么把自己的小姨往火坑里推呢”,尹继善越说越觉着自己所说的话怎么就那么违心呢?” “咚”的一声传进了尹继善的耳朵里,接着就看见一滴水珠掉进了小溪中,接着自己手中的碗里也掉了一滴,尹继善故作不知地笑道:“居然下雨了。” “哪里是下雨了,你自己转过身看看,你的话全让李筱听见了,人家本来今天挺高兴的,却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些绝情的话来”,怡宁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基于一个封建女子本有的贤惠品格,她还是摆出了大度之风。 “你跟着瞎操什么心,让她哭哭也好,这么优秀的姑娘干嘛要做妾,岂不是可惜了,善儿,你去安慰安慰她,雪芹,你也去”,尹继善说道。 曹雪芹刚走几步,尹继善就把他叫住了。 “雪芹,等等,你去给你李姨说,不是我尹继善狠心,是这个心太小装不下那么多爱了,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尹继善说到这忙反悔了:“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了,算了,不管了,她自然会明白的。” 李筱偷了偷瞄了一眼,见到走来的却是雪芹和善儿而不是尹继善,心里不由得一凉:“看来是我李筱自作多情了,呜呜!” 春风拂来,夹杂着一丝丝微微的凉意,李筱不得不侧过了身抬手将些许凌乱的秀发别在耳间:“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善儿与曹雪芹听此就彼此对望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而依旧呆在溪水旁的尹继善和怡宁也相互看着,不苟一笑。 尹继善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多情的人,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把多情当做习惯,这是对自己感情的不尊重。 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尹继善此时只想撇过这个话题,逃避这段缘分,所以他最终还是笑了,微笑地说道:“怎么,盯了我这么久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么?” 怡宁侧过脸去笑了笑道:“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当初就悔不该跟了你,如今倒好当了你家的看门?” “看门?看门什么呀,娘子?”尹继善的笑着走来抱着她那纤细的腰躯问道。 “去,懒得跟你说”,怡宁说着就别过脸去,故作生气地抱了他坚实的后背。 尹继善见她娇嗔可爱,再被她的体香所迷,就忍不住捧起了她粉颈吻了起来,唇间的触摸下,二人完全忽视了外界的一切,伴着和煦的春风将爱意表达到了极致。 “好了,我也该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尹继善推开了怡宁不舍地说道。 “一个人在那墓地里守着难免孤独,要不就让桂儿陪着你吧”,怡宁忙拽住他的袖子说道。 尹继善转身抱起树根下玩耍着的庆桂道:“不必了,过几天,我还要办个小班,让他去念书呢?” 李筱很是沮丧,连课也难得去讲了,尹继善不得不再次让鄂阳顶替了她,而一直暗恋着她的袁枚就不高兴了,一直想着自己的女神怎么不来了。 这天,袁枚谢绝了同学的邀请,借请教学问的理由来到了曹雪芹所住的小院里。 可让他大失所望的是,李筱刚刚出去了,就连曹雪芹也不知道她具体去了哪里,正着急地找着呢。 扫兴而归的袁枚正巧碰见了尹继善,暗想这尹继善是这书院的主人,应该知道李筱到底去哪里了,于是他便大胆地走了前来:“学生见过尹大人。” 尹继善现在都在寻找愿意收一些女子做弟子的读书人,可他递了很多帖子,都没有人愿意开此先例,所以他的心情也有些糟糕,见是袁枚在向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袁枚啊,有事吗?” 听了袁枚的询问,尹继善倒也没有多少担心,心想:“女孩子一时接受不了打击,也很正常,出去走走没准就想开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的李先生去哪里了,不过以你袁大才子的水平还需要请教别人吗,要不这样,我尹某请你当教习如何,日后自然给你品级官位的”,尹继善笑着回道。 “尹大人说笑了,学生资质尚浅,那能教书育人”,袁枚只当尹继善说的是玩笑话,也不当真。 “真格的,我尹某想成立一个女子班,不知你可否愿意当第一个授业女弟子的教习?”尹继善立即问道。 袁枚没想到尹继善说的是真的,他便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尹继善的心情也大好了起来,便忙叫人去筹办此事。 几天后,尹继善就增加了两个特别的班级,一个是招收庆桂这样的小孩童读书的小班,一种就是袁枚这个小帅哥专教的女子班。 夏妍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了书院,看见两旁的青松古柏翠竹涓流,她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寨子。 而一路的小雨涵则没有这么兴奋,嘟咙着嘴的她很不情愿地埋怨道:“阿玛也真是的,没事让我一个小女子来念什么书识什么字嘛?无才便是德嘛。” “也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见到他,也不知道他还在没在这里读书”,夏妍捏了捏口袋里的小锦囊想道。 已经五天了,李筱一直都没有回来,而被书院各项事务缠身的怡宁和曹雪芹也不能离开书院太远去寻找她,唯独只有让善儿去四处寻找,有孕在身的善儿也没有了以前的体力,所以寻找了这么久就是不知道李筱去了哪里。 “这姑娘居然也会玩离家出走的把戏了,你有没有到她经常去的地方找啊?”正规划如何建立科学院的尹继善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向赶来相告的善儿问道。 “二爷,都找了,即便是她以前居住的小村庄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李姨,你说她到底是去哪儿呢?”善儿焦急地回道。 “这姑娘去了哪儿呢,别是被什么采花大盗给掳去了还是自寻短见了”,尹继善刚说完脑子里就闪过一丝灵光:“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这样吧,善儿,你再去京城里找找,我去那个地方找找,到时候谁先找到了彼此通知一声就行了”,尹继善说完就往回走去。 这个地方依旧是那么安静,安静地连鸟儿都不愿意咂嘴吵闹,安静地连水流都减慢了速度,消失了波涛的撞击声。 李筱就在这个地方,她双手托着腮坐在干净而又沁凉的干木上,望着脚下的一滩清潭,嗅着四周飘来的花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花红柳绿,水蓝天青,李筱心中的烦闷被这空旷优雅的自然给消解地只剩下了微笑。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俄然,小径深处传来了朗朗的念诗声。 这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所写的《葬花吟》,在此时还很少有人知道这首诗,而李筱却是此诗的第一位读者,所以她也就不自觉地接了下去:“天尽头,何处有稥丘?” “稥丘?”李筱刚接了一句就呆地愣住了,眼睛看着山峦边的尹家墓地群,心里面突然又想起来尹继善曾经的一句无心之言:“除非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员,才可长眠于此。” “尹大哥,如今我成不了你家的一员了,看来只有长眠于此了”,李筱说着就走上了石板,到了一较深的潭前看了看:“此水倒是十分干净,也足以容得我李筱的洁白了。” “别!好你个李筱,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就念起了这首诗,谁知道竟成了杀手”,尹继善忙跑过来边说边举着双手就要接她。 双手抱住垂直下降的李筱的尹继善一下就栽进了潭中,桃花潭水深千尺,尹继善和李筱就像一颗落入水中的巨石一样激起了万丈波涛,吓走了石板上休憩的群鸟。 尹继善一手环抱着李筱的胸脯一手托着李筱的玉背,趔趔趄趄地游到了浅滩处:“李筱啊,你这是何必呢?” 李筱连吐了好几口水后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来的她一下就转过身来抱住了尹继善,眼泪如泉涌般地流了出来:“尹大哥,李筱只喜欢你,你别不要我!” 没办法女人的眼泪就是制伏男人最强大的武器,尹继善的心即便是铁打的,也受不了美女的梨花带雨啊,更何况人家是以死相要挟。 尹继善扶起了她,双手握住她的细肩,慢慢地凑上嘴去吻着她的泪水,泪水的咸度因为水珠的掺杂而淡了许多,可其间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浓烈。 李筱的脸还是红了,红的跟桃花似的,她想避开尹继善这炽热而又美妙的火唇,可她避不开,反而被吸得更深了。 尹继善娴熟地在她身上游走着,春衫轻解,霓裳褪去,温软无暇的碧玉在青石板上忸怩了起来,时而拱起时而瘫软时而侧身相饶,整个身体就像水流一般融入了尹继善大山一般的身躯。 李筱不知道尹继善下一刻要做什么,感觉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咯着的她除了咬着手指猜测外也不知道主动去迎合,只等着尹就善的下一步行动。 “啊!”一种舒爽的痛让李筱险些晕了过去,指甲也深深陷入了尹继善的皮肤。 待尹继善放慢了速度后,李筱才觉得好些,可就在此时自己又觉得有些不足,竟主动地抬起身来,磨搓着那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东西。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尝禁果 初尝禁果的李筱很是高兴,心里眼睛里都写满了浓浓的幸福。 “尹大哥,这就是书中所述的云雨之欢吗?”李筱趴着尹继善的身上温情脉脉地问道。 “嗯”,尹继善点了点头,撩起她的秀发亲吻了一下回道:“这也就是所谓的夫妻之礼,从此时起,你我就再也分不开了,彼此的心也已交结在一起来,而交结出的结晶就是你我的孩子。” “那刚才你射入的一股温热的水流就是我们以后的孩子吗?”李筱竟主动迎合了过来,舌苔自主的扫着尹继善的牙根。 “可以这么理解,走吧,我们先回屋去把衣服换了,全身湿漉漉的容易着凉”,尹继善说完就站了起来把李筱拉了起来,可刚一拉起来正要放手时,她又栽倒了下去。 兴许是尹继善刚才索取地太过的原因再加上李筱本是的体质太弱的问题,李筱此时已经累得行走不动了。 尹继善只得强撑着自己的疲意,抱起全身瘫软如泥的李筱踏过小溪,回到小径上,推开柴门,如瀑布一般倾倒在了床上。 李筱此时才开始认真地欣赏起尹继善那伟岸的身躯,玉树一般的身躯让李筱有了再要一次的想法,她不自觉地反手抱住了尹继善的肩膀:“尹大哥。” “嗯,有什么事吗?”才穿进去一支袖子的尹继善也伸出手来握住她柔细的葱指问道。 “我”,李筱忽然想起尹继善此时是在守孝,又是在祖坟里,所以便控制住了此想法,笑着辩解道:“没什么。” 李筱按耐不住地想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恰巧见到尹继善那穿衣服的笨拙动作,便主动请缨道:“尹大哥,我来服侍你穿衣服吧,你看你的袍子都没有穿整齐。” 尹继善也不好再拒绝她,便将开始穿好的衣衫也脱了下来,坐在一旁,让李筱为他更衣。 不得不承认,李筱的身材是迷人的,全身也是纤尘不染的般干净,特别是阴穴中吸合饱满的紧致让尹继善回味无穷。 尹继善哽咽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点了点李筱胸前馒头大小的小山包,柔软若棉絮一样的那里让尹继善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已经将它们都握在了手中。 已经完全没有思想禁锢的尹继善实在是抵抗不住如此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尤物横亘在自己面前,尤其是那拥有天然魅惑力的身材让尹继善抵制不住心中的火热。 “尹大哥,这是在祖······祖坟”,李筱还没说完就被尹继善的热唇封住了嘴,她不得不再次解下刚刚穿上的衣服,可心急的尹继善根本没有耐心去等她解开密而多的纽扣。 野蛮的拉扯下,衣服彻底被撕烂了下来,李筱不得不还以颜色,也去撕扯着他的衣服,可她没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是尹继善自己将松松的衣服一股脑地脱将了下来。 尹继善没有太多的礼法约束,如果他既已认定你是他的女人,那么他必然会不顾任何情况去宣泄着自己兽性的一面,当然这种本性的展现在爱人面前更多的是爱的发泄。 贪欢许久后的尹继善侧过脸去看着李筱笑了笑,手指划了划她的眼睑,渐渐地滑向了她的纤腰,接着一下子就将她囊入怀中闭着眼浅睡了起来。 第二天,尹继善就带着李筱来到了全山,向曹雪芹他们说明了情况。 到下午,二人又高高兴兴地结伴回到了这里。 怡宁的内心无疑是酸楚的,但那又能怎么办呢,作为一个女人既然不能占有他的所有也就只有容纳他的所有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尹继善和李筱开始过着一个相对无扰的二人世界了。 这日,和煦的春光刚刚透过柴门,饶过枣树,射进屋里,尹继善就醒了,接着他也吻醒了美梦中的李筱。 “尹大哥,今天我们要做什么,不可能天天都那个吧?”李筱说完就娇羞地躺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也不是驴变的,哪有那精力,我那年栽得桃树应该开花了,我们去看桃花吧?”尹继善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建议道。 “好啊,我最喜欢桃花啦”,李筱竟像个小孩般拍起了手。 人间四月天是最美的季节,百花竞相开放,绿的红的紫的黄的白的,铺满了整个山林,不过在这里,桃花却显得格外耀眼,粉若晚霞洁若白雪的桃花让人似乎到了酉阳,进了武陵,看见了桃花源。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尹大哥,此时的桃花美景只怕也只有唐伯虎的这首《桃花庵歌》能形容的好的了”,李筱一边说完就拉过一枝结满桃花的枝桠闻了闻。 “还有一首诗歌可与此相媲美,只是风格稍微哀婉了点,我且给你念念”,尹继善说完就颔首想了起来。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东风有意揭帘笼,花欲窥人帘不卷。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李筱听完后,直接就躺在了他身上,温柔地问道:“尹大哥,你什么时候记得我这首《桃花行》了?” “这是你的吗?”尹继善本想说这是林黛玉的,但想及都是曹雪芹创造的,说来应该是曹雪芹的,可这跟李筱有关系吗? 李筱点了点头道:“是我给替霑儿写的黛玉诗。” “哎呀,你真是大才女啊,我的小宝贝,走,我们在去那边转转”,尹继善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后就牵着她跑了前去。 在尹继善的要求下,影儿不得不把家里的一些十三四岁以下的小丫鬟们叫了来给袁枚当女弟子,这样一来,袁枚的这个女子班也有了三十来号人。 上课的第一天,除了夏妍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子上等着袁枚外,其他的女孩子都不知道读书上课为何物,都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袁枚第一次做师讲课,当然得为人师表,他特地穿了身华丽的锦缎褂子,腰系一身蓝紫色玉带,显得美若中秋明月般。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来到窗前就听见里面很是吵闹,他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准吵了!”袁枚一声大喝,所有的女孩子一下就都愣住了,雨涵手里的砚台也摔在了地上,墨汁倾倒在了夏妍的脚上。 可此时,只有一个女孩子绽开了温和的笑容,微笑地看着袁枚,就像是看着一株盛开的桃花似的。 这个女孩就是夏妍,夏妍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了那日在尹府偶遇后就一直没有忘记的小郎君。 妾有意,郎无情,袁枚不知道坐在最前面的这个年龄稍大点的清秀女孩为什么还在那里一直傻笑,而且是看着自己傻笑。 没错,袁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立马走到了夏妍的面前,严厉地命令道:“你给为师站起来!” “哦”,夏妍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暴风雨,她只是乖巧地站了起来,依旧露出甜蜜地微笑。 袁枚彻底无语了,他不想体罚人的,更何况是女孩子,而且这些女孩子保不齐就是尹大人的女儿或是小妹妹更或是养着的小萝莉。 但他还是决定开次体罚,不开不行啊,要不然他这老师的威严该如何树起来。 袁枚拿出戒尺后又命令道:“把你的小手伸出来,为师今天要教教你怎么尊师重道!” 夏妍依旧保持着微笑,她不知道那戒尺是干什么的,但她的手却伸得很直。 袁枚还是担心打到了她的手指,便索性握住了她的手。 夏妍被这一握,脸上一下就红了起来,心里却甜滋滋的,暗想道:“他居然摸我了,他摸着我的感觉好舒服啊!” 可夏妍接下来就感到不舒服了,因为那戒尺已经开始打她的手了,打得她很疼,钻心地疼,还没打几下,她就滚出了眼泪。 泪水打在了戒尺上,可袁枚依旧没有停了下来。 小雨涵见夏妍那委屈地眼神,实在是忍不住了,整个人忽的一下就撞向了袁枚:“不准打我夏妍姐姐了!” 袁枚的腹部被雨涵的脑袋撞得很痛,心里也就越发的生起气来,正要就势拿戒尺打她时,一个丫鬟忙站出来:“住手!她是我们的大小姐!” “大小姐?哼,大小姐就了不起吗,在这里只有老师最大,她冲撞师父,就得受罚,回去之后罚抄《三字经》十遍”,袁枚说完就走到夏妍的面前来:“坐下吧,别哭了,下次得注意,知道吗?” “嗯”,夏妍含泪点了点头就坐了下来,眼泪被自己强迫止住了。可就在此时,她感觉到了脚下透过一阵温凉。 乍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绣花鞋被墨汁彻底地染黑了,她见此又想笑了,想笑小雨涵的莽撞,却还是忍住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他不喜欢女孩子笑,不喜欢活泼的女孩子。”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她嫁人了 小雨涵却不在乎这些,悄悄地朝夏妍说道:“没事,我祖母哪里多的是绣花鞋,我替你去找她要一双,给你一双宫廷的,怎样?” “不必了,少夫人给我的,我换着穿都没穿完呢,你还是想想该怎么抄完五遍《三字经》吧”,夏妍刚说完就见袁枚瞪着自己,吓得忙坐正了身子。 “别说了!”夏妍见雨涵又要给她透露什么小秘密,便忙打了打她的手臂警惕道。 雨涵见夏妍不理自己,只得趴着桌子上,一双大眼球鼓鼓地看着上面故作大家的袁枚。 袁枚也不敢十分责怪这位大小姐,只要她不过分,听不听也无所谓,而他只绘声绘色地向其她小女子讲着学问。 其实也不算是学问,只是识文断字而已,而这些从未接受过教育的女子们却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好了,讲了这么多,为师就小考你们一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里的“衿”,有谁会写啊?”袁枚还是很注重课堂上的互动性的,讲了几刻钟就提起了问题。 夏妍很想表现一下,可她的汉语知识有限,此时还不太熟悉前后鼻音的差别的她不敢冒然站起来回答。 小雨涵却忍不住了,锋芒毕露的她看没有一个人起来回答,自己就索性站起来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大大咧咧地写了下来:“就是这个字,你看看。” “这有什么难的,也敢来考本小姐,早知道你是这水平,我就不来了,我额娘教的可比你好多了”,雨涵很傲慢地说了几句。 袁枚不得不承认这个雨涵小小年纪写的字却十分遒劲有力,浑圆大气,但他一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心里就不如意了,便摸了摸没多少胡须的下巴道:“谦受益满招损,不过是识文断字而已,算不得什么?” “哼”,雨涵懒得跟他争执,轻声哼了一声就躺在桌上睡了起来。 袁枚也不管她,依旧讲起《诗经》来,可刚念道“蒹葭苍苍”时,他却一时断电了,不知道下一句该是白露什么。 正犯难时,却听见似睡非睡的雨涵用梦话接了起来:“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阿玛,你又在跟彩蝶小姨念诗了,又不陪我额娘了。” 袁枚很是尴尬,但尴尬地同时自己又不得不惊叹于雨涵的记忆力。 “喂,这位小姐且慢走”,袁枚不知道夏妍的真实身份,但见刚才小雨涵叫着她姐姐,便以为这人也是什么贵族小姐,所以就拦住她这样称呼道。 背着小雨涵的夏妍没想到袁枚会在下课后来找她,她很认真听他问道:“这位小女孩是尹大人的?” “哦,她是尹大哥的大女儿,是少夫人生的,很聪明但很调皮,还望老师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夏妍依旧不敢以笑相求,说完就呆呆地站在那里。 “哦,难怪这么聪明,回去吧,过两天我亲自去拜访拜访少夫人”,袁枚说完就走了回去,晚饭也顾不得吃就来到了曹雪芹这里。 “李先生找到了!真是太好了,那她在家吗?”袁枚听到这个好消息一下子就眉开眼笑起来。 “袁兄弟,我曹雪芹知道你的想法,不过很抱歉的是,我李姨已经嫁人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消息,她应该不会再来书院讲学了”,曹雪芹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乾隆三年的春天,某个晚上,京城内,曾经阳光向上的文艺小青年袁枚失恋了,十分沮丧的他只得来到这里寻找寄托。 一壶烈酒,一位稍有些李筱神态的女子,一张绣榻,一曲哀婉的古琴音,袁枚彻底地醉了。 醉梦中的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风流倜傥的才子却收不了李筱的芳心,而她愿意嫁给一个妻妾成群的朝廷官员。权势真的比才华更具意义吗? 袁枚开始怀疑自己的三观了,但在此之前,他得恣意地放纵一回,不然自己会被憋坏的。 “夏妍姐姐,你在吗?”雨涵怀揣着一串很大很精美的珍珠项链敲了敲门。 “进来吧”,夏妍忙把锦囊藏在枕头底下喊道。 “夏妍姐姐,我给你送件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呀?”雨涵说完就把这项链套在了夏妍颈上:“哇,夏妍姐姐你戴起来看着真漂亮,我要是个男子,我一定会娶你!” 夏妍对着铜镜转了转身子,摸了摸项链下吊着地那颗大珍珠笑问道:“真的很漂亮吗?” “嗯,夏妍姐姐,我把这项链送给你了”,雨涵说完就又夸赞了几句。 “可是这项链实在是太珍贵了,真是你的吗?”夏妍问道。 “真是我的,上次我跟额娘进宫给娘娘请安时,娘娘送给我的,额娘找我要,我都没舍得给她呢”,雨涵忙解释道。 “贵妃娘娘赏赐的东西,你也敢送人,算了,我不要,谢谢你的好意,雨涵妹妹,你还是快去抄《三字经》吧,免得明天受罚,说真的,那戒尺打着还真疼呢,我的手到现在都是火辣辣地呢”,夏妍把项链取下来递给她说道。 “别介啊,夏妍姐姐,要不这样,我把我手上的翡翠镯子送给你吧,这是鄂阳阿姨送给我的,好像也挺名贵的,但不是皇家御用的,送给你应该没事吧”,雨涵解下那镯子道。 夏妍见她今天有些奇怪,一个劲的向自己献殷勤,便也就猜到了她的小心思:“雨涵妹妹,你不会闯什么祸了吧?” “不是,我・・・・・・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抄一抄《三字经》,府里的姐妹们都不会,就只有你这位好姐姐能帮我了”,有求于人的小雨涵不得不放下了高傲的个性。 面对雨涵的“贿赂”,夏妍却不为所动,很是郑重地把镯子放在了她手里:“镯子还你,我不能帮你抄《三字经》,你的字比我写的好多了,师父会发现的,好妹妹,你还是自己好好抄吧。” “自己抄就自己抄,哼!”雨涵拿起镯子就跑了出去,很是失望的她直接跑了出来,正巧碰见了回府的尹继善,但她还是气冲冲地说道:“走开,别挡道!” “小家伙,脾气还挺大!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你了”,尹继善笑了笑后就往自己书房走去。 尹继善抽了个时间回府专门是为了所谓的科学院的事情,重新扩建出的三进院子和一处仿造的欧式建筑构成了别具一格的科学院。 完成了科学院硬件设施的他,回来就是为了请一些所谓的大师。当然,他请的大师不只是什么大儒大贤,更多的是一些前明家传的高级技工,譬如负责火器营造的,打铁打得好的,甚至是擅长做雕梁画栋的。 这些人大都被遗弃在了民间,有的人甚至已经干起了补锅烧铁的活,尹继善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把他们找了起来,全都放在了这里,让他们各自去做一些项目。 紫苏和黑愣吉们第一次到京城,倒有些不适应这里干燥的空气,一下船就躲进了尹家来接的车子里。 “黑愣吉叔叔,这尹大人家还真是阔绰,这些来迎接的奴仆们的穿着都比人家的主子华丽,看来我们进去之后得万分小心了,万不可让他们嘲笑我们这些苗家人”,神婆笑着说道。 “侯门深似海,要不是尹大人刻意要我们来,我倒宁愿回苗寨呆着,这里什么都没有,这山也不大,很难采到草药”,黑愣吉一边说着就一边看着车窗外的京城市民。 吆喝的,杂耍的以及来来往往的轿子车马,让黑愣吉越发地感到不适应,好像自己已经被这么多人给挤得无法动弹似的。 不过,紫苏倒是兴奋的很,独自一人坐在车轿里的她翘着二郎腿说道:“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姓尹的纳了多少房小妾。” “那少夫人是个面善的,肯定是管不住他的,等我回去再好好问问?”紫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就栽倒了下来。 “紫苏姨娘,到了,您请下来吧”,随身嬷嬷撩开车帘说道。 “终于到了,坐得我骨头都散架了,终究没有骑马舒服啊”,紫苏说完就跳了下来,舒展了一下身子后就伸出右手来:“哇,这屋子可比放菩萨的大殿还好看啦!”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乡村小丫头,居然还跟二爷成了亲”,门边的李贵低声说后就暗笑了起来。 李贵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话还是被紫苏给听见了,一阵疼痛从手上传来,埋头一看,正是一片叶子嵌在了自己手臂上。 “小小奴才,说话注意点,要是再说瞎话,小心你的嘴巴被我给割烂!”紫苏说完就大踏步走了进来。 “这下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紫苏妹妹,随我去见少夫人吧”,紫苏没想到第一个来接她的是羽灵,未免有些失望地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他呢?” 羽灵是个聪明乖巧的人,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虽然竭力去争取所有人的好感,却总是适得其反,特别是现在唯一看重她的夫人张氏完全不管事了,她也就越来越被冷落了。 而此时,彩蝶怀了孕,影儿和雨涵被皇后娘娘召进了宫里,迎候紫苏等人的任务就只有交给她了。 羽灵见紫苏无视自己的存在,便强压住心中的不快僵硬地笑问道:“紫苏妹妹,你在问谁呢?”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收为女儿 “就是他呀,就是你家那个叫二爷的,看你的打扮应该就是他的通房大丫头吧,你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吗?”紫苏推开她跑上了假山四处张望着道。 羽灵见紫苏把她当做了侍女,心中就更加不舒服了,热情的面孔也就撑不住了,正色地回道:“紫苏妹妹难道不知道我也是二爷的妾室吗,何必这么作践我呢?” “哎呀,这有什么区别,小气鬼!”紫苏跳了下来,说了一句就跑了开去。 “你!”羽灵还是控制住了,心里颇为委屈地想道:“我真的那么不讨人喜欢吗,二爷冷落我,少夫人对我也是不冷不热的,彩蝶姐姐也不把我当主子,就连这个山贼女子也瞧不起我,呜呜!” “喂,周羽灵,你在掉什么泪呢,有谁欺负你了吗?”刚从李绂府上归来的尹继善一回来就看见周羽灵在这里偷偷落泪,便瞬间同情心爆发,把她拉到了身前:“别哭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没事,让二爷见笑了,妾身见紫苏妹妹回来了,所以就高兴地哭了”,周羽灵揩拭了眼睛,微笑地回道。 “说的话真违心,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这样装模作样好吗,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在家里哪里有那么多拘束,我也猜到了,准是那紫苏说的话把你伤到了,你去传人备饭吧,一会儿我替你说说她”,尹继善说完就走开了。 周羽灵今天总算是听到尹继善的一番顺心话了,心里面的委屈一下子就一扫而尽。 “黑愣吉叔叔,我开办了一个药物研究所,我想安排你去当所长,神婆姐姐呢就当副所长,你们呢,以后就在研究所里研究药理,制备草药,可好?” 尹继善的一番请求,二人很快就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啊,毕竟在这里除了这他们能做什么呢。 “想不到你让黑愣吉叔叔们千里迢迢地来这里是为了这个,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着了”,紫苏刚才在饭桌上被尹继善数落了一顿,心里自然有些不爽。 “你懂什么,这是叫发扬你们苗家的文化,知道吗,要是有一天,朝廷引起了重视,你们苗家就有很多人要靠此脱贫致富了”,尹继善说了一通后见紫苏根本就不搭理她,便也不再跟她多废话了。 到了夜晚,尹继善独自一人步着星月来到了彩蝶房中,笑着向她说道:“现在好了,科学院的模型基本建成了,只等我复出后让官方承认他了。” “嗯,二爷做事就是迅速,相信不久后,清朝的科技水平能够恢复到前朝水平甚至有巨大的进步”,彩蝶在尹继善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嗯,不过我那日和李绂大人谈论一件新发生的文字狱案件时,我心里又多了个想法”,尹继善说道。 “文字狱?二爷又有什么新想法呢?”彩蝶又侧了侧身子。 “是这样的,我觉得现在不应该禁锢人们的思想,更不要提倡什么‘莫谈国事’,我要人们不仅要谈还要大谈特谈,并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麻木的人们觉醒过来”,尹继善细细说道。 “二爷是想创立报刊吧,是想开新闻媒介之先河吧,这可是史无前例的的壮举啊,只是,现在的印刷技术能跟上吗?”彩蝶兴奋之余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锦帆已经给我说了,他说他书局现在的印刷技艺得到了较大提高,完全供应得上”,听了尹继善的回答,彩蝶便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就好,以后我没事也去发表些文章,兴许也会出名呢。” 尹继善刚从彩蝶这里出来就被紫苏给拦住在了门槛:“人家才到这里来,你就不多陪陪人家,整天还跟什么小丫鬟腻一起。” 彩蝶听见了紫苏的话,倒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是紫苏吗,你进来吧,让我这个小丫鬟看看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在头上戴叶子。” 紫苏听彩蝶这么说,便索性走了进来,然后一片叶子飞去正巧钉在了彩蝶的床沿上:“没戴了,叶子跑到你床上去了,彩蝶姑娘,你怀了孩子,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是早点睡吧,给你的好二爷生个大胖小子,我们先走了。” “要你吩咐!长着一瓜子脸却是个脑残,真不知道二爷怎么就看上你了”,彩蝶抱怨了一句就侧身藏到了另一面。 尹继善无奈地笑了笑就牵着紫苏的手进了屋,一下子就把她抱住滚向了暖炕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后才拍打着她的臀部道:“叫你张狂,叫你张狂!” “哎哟,人家哪里张狂了,人家不过是想早点见到你,早点和你要个孩子吗,如今彩蝶那丫头都怀上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紫苏笑着说完就主动伸出手来解开了尹继善的纽扣:“好郎君,你好狠心哦,把奴家一个人丢在江宁。” “什么狠心不狠心的,我尹继善也不能分成几半,能顾得过来吧,就你这小魔头,哪怕是西门大官人也忙活不过来呢”,尹继善说毕就抱着紫苏的脸蛋热吻了起来。 已经升为皇后娘娘的小娥真是感慨万千啊,一个连自己的家世都不知道的尹府奴婢转眼间就成了满清贵族,居然还母仪天下,看着昔日自己的主子成了自己的奴才,她倒有些不适应了起来。 “少夫人请起,当年我不过是尹府府上不受待见的小丫头,因为是张氏姐姐的丫鬟,常受些委屈,还是少夫人嫁到尹府后才令本宫的生活好些,少夫人的恩德,小娥至今不敢忘却,哪能受得起你的大礼”,小娥忙让侍女把影儿扶了起来。 “皇后娘娘现在是富察氏家族的,我尹府当时不知道您是凤凰,故当做丫鬟使唤实在是罪过,还请娘娘恕罪”,影儿也没有想到短短十几年里,人与人之间的地位竟会变化这么大。 “好了,以前的事就不提了,这位就是二爷・・・・・・尹大人和少夫人的女儿吧,长得如此可爱,要是再大些,本宫都想把她收为儿媳妇了”,小娥说着就把雨涵拉了过来,逗着她玩。 “回禀娘娘,正是妾身之女,顽皮的很,管教不严,让娘娘见笑了”,影儿毕恭毕敬地回道。 “我看着倒可爱的很,这张小嘴跟二・・・・・・尹大人还真像,你多大啦?”小娥拉着雨涵的小手问道。 “回娘娘,我今年八岁啦,已经会读书写字了哦”,小雨涵很不服气自己的额娘在皇后面前这样说自己,便自己主动地强调了一下自己已经具备神童的潜质了。 小娥受张氏的教育很深,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更是奉为真理,所以对于小雨涵的自夸倒没多少新奇,只是瞧着她可爱,眉眼间有着尹继善的神韵。 “读书识字有什么好玩的,是不是啊,我们漂亮的雨涵小姐?”小娥摸了摸雨涵的脸蛋问笑问道。 擅于察言观色的影儿只得解释了一下:“这都是我家二爷惯得,还请娘娘见谅。” “没事,这尹大人从那日被从水中救起之后就变得有些古怪,我是知道的,不过呢,有怎么样的君王就要怎样的臣子,万岁爷还不是有些奇怪”,小娥笑着说道。 “看着这雨涵这么伶俐,本宫就想把她收为儿媳了,可惜她还没长大,要不本宫先把她认作干女儿吧,少夫人以为如何?”小娥此时有意与影儿加强关系,以给自己找到更多的娘家。 “小女雨涵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德,给皇额娘请安!”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聪明的雨涵自然不肯错过,没等影儿答话就磕起了头。 “哎哟,你瞧瞧,这小姑娘多聪明啊,好闺女,快起来,让皇额娘抱抱,来人,本宫要赏!”小娥一下子就母性泛滥起来,赏了穿的赏吃的,赏了吃的赏戴的,赏了戴的赏玩的。 “永璇,你带雨涵妹妹去御花园玩玩,其她人也都退下去好生看着这两位小主子”,小娥乐了一会儿就要进入正题了,不过这正题就是后宫的争斗,影儿作为小娥唯一可以请教的局外人,小娥只有抓紧向她探讨了。 影儿在屋内帮着小娥参谋着后宫大事,而雨涵则与八阿哥永璇手拉着手来到了御花园,不过御花园虽大倒让雨涵有些失望了:“这花园一看就没什么好玩的,连棵果树都没有,真是无趣!” “还无趣!不会吧,这可是我最喜欢也是我唯一可以自由玩耍的地方”,永璇颇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难道你没去过其他地方吗?”雨涵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说起清朝皇子的少年生活,还真是无法用一“苦“字形容。清朝的皇子大约是六岁就入学读书,每天大约从清晨五点一直读到下午十点,即便是刮风下雨都不能辍读,一年之中只有端午、中秋、万寿节(皇帝生日)、皇子本人的生日等五日放假。 当然对于少数民族要想长期统治一个人数与文明程度都远远高于自己的民族,它也不得不这样做,但也实在是忒严苛了些。 听完永璇的诉苦后,雨涵只得的感叹了一下:“唉,可怜的孩子,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当阿哥的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想不到竟这样辛苦。” “可不是吗,那些大臣们根本就没有顾忌我们阿哥的身份,时不时的就拿戒尺打我们,上个月我挨了十个,痛了好几天呢”,永璇继续说道。 ------------ 第一百七十八章 阿哥永璇 “要不你跟我们去书院读书吧,那里教我们读书的那个家伙也有些讨厌,但不会让我们读得那么辛苦,每天只上两三个时辰就可以出去玩了, 而且书院里有处很大的果园,里面的苹果比碗都大,枣子跟鸭蛋似的,现在还有樱桃呢,每天我们都会爬到树上去摘果子吃,有时候吃得我都走不动了,嘿嘿”,雨涵颇为夸张地说道。 “真的吗,听你这么说,就跟世外桃源似的”。永璇听完倒十分向往了起来。 “嗯,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去玩水,捉蝴蝶,还有我那个小弟弟最喜欢捉小麻雀了,要是你去了,他准高兴得带你去林子里捉大黄鹂鸟”,雨涵绘声绘色地吹嘘道。 “那好,我现在就去找皇阿玛,你陪我去吧”,永璇很是兴奋,一听雨涵说完就忙拉着她往养心殿走去。 “快藏起来,我六哥过来了,他总是欺负我,皇阿玛又向着他,所以我可不敢招惹他了”,永璇忙拉着雨涵向一处假山跑去。 不过这二人这么一躲,连随身的宫女太监们也找不到他们了,待二阿哥永琏走后,二人才悄悄从绕过假山往养心殿加速跑了过去。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二人没想到刚过一处偏殿时又被突然冒出来的永琏给撞了个正着。 “别跑!小璇子,见了本宫还不下跪请安磕头,跑什么跑”,永琏横插着腰说道。 “你也不是万岁爷,凭什么给你请安磕头”,雨涵倒抢先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这小丫头是谁,来人,把她给我拿下,赏乱脚二十下!”永琏威风凛凛地吩咐道。 “二哥,你不能打她,她是皇额娘新认的干女儿!”永璇见此也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永琏笑了笑,就没有说什么,把永璇推向一边:“别说是干女儿,就是真格格又怎样,一边去!” 不过永琏虽然不把雨涵瞧在眼里,但他这些随身的太监们可就顾忌了,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干女儿,他们怎么敢打呢? 永琏见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们没有执行他的吩咐,倒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便亲自挽着袖子道:“一群狗奴才,平时白养你们了,我亲自来!” “我踢死你这没上没下的小丫头片子!“阿哥们从小除了习文之外还要练武,如果永璇这一脚真的踢中了雨涵的话,估计没死都会震坏五脏六腑的。 不过呢,雨涵是没有那么笨的等着去挨打的,永琏的脚闪过来时,她早已跑到了一旁的树梢旁。 雨涵倒是跑掉了,但永璇却被这闪来的一脚给踢中了,不对,确切的说,是永璇主动前去挡的,也许心中的小宇宙爆发了吧,准备大显男儿本色。 可他毕竟还是男孩,一脚踢中胸膛,让他自己坐在了地上,心脏被撞的有些憋闷,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滔天的哭声。 “住手!”弘历循着哭声跑来,就见永琏按着雨涵,准备挥拳砸下,他便喊了一声。 “皇・・・・・・皇阿玛!”永琏放下了拳头,语无伦次地喊了一句就退到了一旁,一个劲地向众人使眼色,意思是叫他们别乱说。 不过此时,一直沉静如视死如归的小雨涵开始哭起来了,而且哭得很大声,眼泪突然就大股大股地喷了出来,其效果直接就把一旁真哭的永璇给比下去了。 永琏心里那个气呀,心想这小丫头摆明了是故意装哭来吓皇阿玛,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你还哭,我又没打到你,你哭什么!” “永琏,你给我住口!”弘历也不认识这小姑娘是谁,但见这阵势就是傻瓜也看得出来谁是受害者谁是罪魁祸首了。 弘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朝一旁的太监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如实禀报!” “这・・・・・・这个”,太监很纠结,看了看永琏的脸色就也不敢再说什么。 “好,不说是吧,来人,以欺君之罪给朕拉下去全部斩了!”,弘历顿时喝道。 太监们吓得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吞吞吐吐地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知道情况的弘历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脾气。 “好了,死罪就免了,回去各领二十大板,永琏把你弟弟扶起来”,弘历说完就走到雨涵旁边把亲自把她抱了起来,拿出丝帕揩拭了她的泪水问道:“好孩子,别哭了,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弘历听完雨涵的哭诉后,倒也忍不住笑了:“这习性还真有几分相像。” “永琏,给朕去养心殿候着,晚上再找你算账,永璇,你过来”,待永璇一过来,弘历就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一看一红红的印子,脸色又变了:“永琏,你给朕回来!” 永琏垂头丧气地倒了回来:“皇阿玛还有什么旨意。” “你看看,你这当哥哥的怎么这么狠心,简直让朕失望透顶了,回去,给我在养心殿里跪着,不准起来!”弘历彻底震怒了。 “皇阿玛,孩儿想求你件事”,永璇躺在弘历的怀中,轻声向说道。 “什么事,说吧”,给永璇敷这药膏的弘历此时完全没有了帝王的尊严,俨然如一位平凡的慈父。 “皇阿玛,孩儿想和雨涵妹妹一起去尹大人的书院读书,不知皇阿玛可否允准?”永璇说完就闪出一丝期盼的目光看着雨涵。 雨涵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得有的没的说道:“万岁爷,我阿玛在书院开了个小班,在那班上的师傅教的可好了,什么数学语文,还可以学唱歌跳舞可有意思了,您就让八阿哥去吧。” “这个尹继善,难道趁着丁忧的空闲,又办起了新式教育了吗,不过这样也好,让永璇接触一下新的教育方式应该不错”,想了一会儿的弘历便点了点头:“好吧,朕答应你,你去给你皇额娘说吧。” 永璇高兴极了,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躲过了霸道的哥哥,还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地读书念经。 弘历一准许,小娥自然也不敢违背,而且还额外加恩,让永璇随影儿去尹府玩耍一天。 “八阿哥,让妾身抱你吧,这门槛太高,小心磕到了您”,影儿很是小心地说道。 “这算高吗,你看我,一下子就跳过去了,小璇璇,你也跳进来吧,让我看你行不行”,小雨涵一跳进屋就双手叉着腰挑衅道。 永璇丢开影儿的手,后退了一步道:“我也行,你看着!” “哎呦!真疼!”永璇一跳过去就因重心不稳栽倒在了地上,鼻子都快摔歪了。 影儿很是无语地摇了摇头,忙把永璇扶了起来:“滢香,你带着小阿哥和小姐回屋去,我去看看彩蝶。” 影儿忙活了一天,很是疲惫,当闻听尹继善早和紫苏共赴巫山时,她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除了向羽灵询问了一下她对紫苏等人的安排后就直接睡了。 一直到次日清晨,察觉到有人吻着自己的眼睛时,她才睁开了眼笑着说道:“小别胜新婚,昨晚过的舒服吧,二爷?” “瞧你说的,我今天就得走,这家里还得让你多操心了,还有,我得告诉你件事,你可别说出去,要是让人家知道了,指不定要如何弹劾我呢”,尹继善说着就凑到她耳边把自己收了李筱的事对她说了。 “二爷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干这个呢,这是违背孝道的呀,那李姑娘早不收晚不收干嘛要这时候收”,影儿听后就教训了起来。 “好啦,我知道错了,你相公操守不行啊,好影儿,你就多担待点吧,啊,我先走了”,尹继善又亲了她一下就急忙跑了出去。 尹继善带着黑愣吉等人到了科学院,先把他们安排妥当后,便又给紫苏嘱托了几句才回到了棚屋这里。 要想开设刊物,则必然要成立编辑部,而编辑部的成立必然需要聘请编辑 尹继善见李筱和紫苏二人闲着也是闲着,便先把她二人招为了编辑。 “编辑部可以分为这几个组,文编辑组负责写文章和审阅文章,采编辑组就负责采访新闻和人物,美编组就负责美术编辑,负责给文章配图以及封面设计以及排版设计,办公室就负责销售以及宣传等其他事务“,尹继善想道。 尹继善初步确定后,又想道:“李筱可以当文字编辑,紫苏这个人可以去办公室打杂,而其他人怎么去找呢?” 雨涵今天托病请假没有去上课,而是和小阿哥一起在尹府花园里嬉笑打闹,两小无猜的二人倒玩得十分欢快,而永璇也甘受年纪比他小的小雨涵的驱使。 “小璇璇,别玩了,快跟我来,我们去那边荡秋千”,雨涵说完就穿过一片灌木丛,往周羽灵的漱玉馆走来。 “雨涵妹妹,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璇璇了,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哥哥”,永璇很是认真地建议道。 “哎呀,你还没我高呢,怎么就能当我哥哥呢,等你以后比我高了,我就不叫你小璇璇了,那个时候你就叫我小雨涵,好不好啊?”小雨涵说完就叼着了一根狗尾巴草。 “好吧,雨涵妹妹,你看,前面有人在画画,那是谁呀?”永璇问道。 “那是我阿玛的小妾”,小雨涵很是不如意地回道。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版刊物 “小妾?俗话说妻不如妾,尹大人应该很宠溺她吧?”永璇随口说了一句,就见雨涵冷下脸来:“你懂什么,我阿玛才不宠她呢,她是自己不要脸的要来,我把我们家以前的事给你说说你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她阿玛是个贪官,也不是她的错呀,雨涵妹妹,我们去看看她吧,不要当小气鬼”,永璇的话倒颇有些懂事孩子的样子,雨涵居然也听进去了,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 周羽灵知道面前的这个小男孩是皇子,便忙行了大礼:“奴婢给八阿哥请安!” “起吧,你是在作画吧,作得真好看,能送我一幅吗?”八阿哥看着这些画作,倒也想要幅回去临摹临摹。 “雨涵,你们原来在这啊,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活蹦乱跳的”,尹继善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来,一见到雨涵就把让抱了起来刮着她的小鼻子。 “你呀,袁师傅给我说,你已经欠了十五遍《三字经》没抄,你什么时候开始抄啊,一直这样拖着总不好吧”,尹继善笑着说道。 “阿玛,那个袁师傅也太过分了,你把他撤了吧,省的他整天罚我抄什么《三字经》”,雨涵抱怨道。 “那可不行”,尹继善说完就示意一旁的周羽灵起来,然后又逗了一下永璇才进了屋。 尹继善第一次来漱玉馆,倒颇觉新鲜,里面清雅素丽,沁香迷迭,让他心情瞬间感到有些爽快愉悦:“羽灵啊,你这屋子布置得还真不错。” 面对尹继善的首次来访,心里十分激动的周羽灵倒有些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尹继善听彩蝶说这周羽灵颇有些绘画天赋,所以今天特地来看看她。 “的确画的不错,不知你可否愿意跟我作些画,配些图什么的”,尹继善欣赏了一番后就很是诚恳地问道。 “二爷让妾身做什么妾身照办就是,哪里就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周羽灵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心想:“这二爷平时是不喜欢别人一幅奴才相的,自己刚才又说错话了。” 尹继善倒没表现出什么不愉快,而是直接就拉着她的手出了门:“雨涵,玩够了,记得带小阿哥回去,阿玛现在要忙正事了。” “阿玛,你去忙什么正事,忙正事要牵着手去忙吗?”雨涵大声问了一句就拉着永璇的手往反方向走去:“真是坏阿玛,小璇璇,我们走,不理他!” 周羽灵不知道尹继善要干什么正事,不过听雨涵那么一问,她倒忍不住红了脸,心想:“二爷他是不是要那个?好多年都没有跟二爷温存了,还是第一次趁他酒醉时被父亲逼着干的,如今都记不清楚了。” 不得不承认,周羽灵真的是想多了,因为尹继善没有带她进屋,而是出了府上了马车。 “二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有些失望的羽灵试探性地问道。 “去开房!准备好了吗?”尹继善说完就撩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的市井场面。 “开房?”周羽灵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不敢多问,心想能够陪着尹继善出去也是很幸福的,何必再奢求其他呢。 有心计但还不阴险的周羽灵在尹府的这种开放坦诚且相对平等的家风熏陶下,她的心灵已经净化了许多,终于不再怎么去刻意掩饰自己。 这些进步,尹继善也是看出来了,觉得这样一个美人既然已经成了自己的人总不能孤身幽怨一辈子。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么多的人,为什么就不尝试着接受已经嫁给自己的人呢? 尹继善见她美目流盼,肌粉肤嫩,神态间却如姣花照水般灵动可爱,特别是那一双秀长的手指将那张紫红色丝帕揉来揉去,便忍不住抬起左手来抱住了她的香肩又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指道:“是不是一直没出过门啊,看看外面怎么样?” “比府里要热闹许多”,羽灵身子一紧,又不敢挣脱出来,只得强露微笑回道。 “那是”,尹继善见她有些不适应,竟如处子般羞怯,便不好意思再跟她过于亲昵,忙放开手来说道。 锦帆立马跑了上来:“禀二爷,房子开好了,二爷下车吧,前面的巷子实在是太窄,马车进不去。” “好吧,羽灵,快下来”,尹继善一跳下来就拉住她的手将她搀了下来。 尹继善一上阁楼就笑着喊道:“我又请来了一位美术编辑,羽灵,进来吧。” 周羽灵微笑着走了进来,一见到满屋子的才子佳人,自己就有些胆怯起来,似乎感觉自己有些不合适这里,还是尹继善叫她坐,她才敢坐了下来。 “这下人差不多都有了,李筱、曹雪芹、袁枚,你们三位就当文字编辑负责审稿,羽灵就当美术编辑,负责配画以及版面设计;紫苏就先当采访编辑,现在就开始工作”,尹继善说道。 “第一步是想一个刊名,你们也许还不知道什么是杂志报刊,我简单的解释一下,这刊名就跟起书名一样,要表达出我们做这事的目的,比如康熙时期收集字就取名《康熙字典》,还有《律历渊源》等。” “尹大哥,我倒似乎有些明白了,我觉得我们就取名叫‘论道’吧”,李筱接过话来。 尹继善见众人没有说话,便知道他们没有理解过来,便索性说道:“那就用这个名吧。” “接下来就是收集稿子了,李筱,我昨晚告诉你什么是征文启事了吧,你呢,一会儿就写个征文启事出来,并说明凡是被选中发表在《论道》上的文章将给予每字一文钱的报酬,甚好的还会加价・・・・・・”尹继善继续说道。 尹继善本来想与他们一起商量该在《论道》刊登些什么内容以及如何分类的事,但想到这些人都是两眼一抹黑,所以这些少不得是自己一个人干了。 尹继善将《论道》分成了五个部分,第一部分则是政论,刊登些读书人对朝廷的看法和建议等,第二部分则是文论,发表些诗词散文以及学术性文章等,第三部分则是武论,发表些关于军事类的新闻和知识等,第四部分则是人论,发表些显要人物的谈话内容,第五部分则是奇论就相当于现代的新闻与八卦。 尹继善分好了内容的板块,李筱也按照他的意思写好了征文启事,而紫苏也忙着去各处张贴启事,羽灵则开始设计着封面。 稿子的采集基本上是从书院里的读书人手里征集的,也有缺钱的翰林学士以及国子监的学生们来投的。 不过出于安全等诸多方面的考虑,尹继善还是让他们都用了笔名。 短短几天,尹继善设在小巷口的木箱就装了一百多份的稿子,可当他们审阅这些稿子时就失望了。 “尹大人,这些稿子都是些浓词艳赋,稍好的就是论经说道的散文,可就是没有关乎朝廷大政的文章”,袁枚将一堆筛选出的文章丢在了尹继善面前说道。 “看来读书人们还没放开思想,没事,我就不相信就没人写不出《六国论》来,要不这样,袁枚,你来写一篇怎样”,尹继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我写就我写”,袁枚说完就拿起了笔开始挥洒起来。 很快,《论道》的选文工作就做好了,袁枚以‘桐城旧友’的笔名写的一篇《论海运与漕运》,尹继善以‘百年’为笔名写的一篇《论大清百年来的得失》被放在了政论一块。 李筱则以桃花仙为笔名写了一篇《赏鉴之宋词十首》,曹雪芹则以芹圃先生写了篇《朱圣人与孔圣人》还加上一些精选的诗词散文放在了文论。 尹继善在彩蝶和鄂阳等人的帮助下写了一篇《大清国周围局势图》,并由羽灵作画后才放在了被列为第三块的武论部分。 第四部分除了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史贻直的官场哲学外还有尹继善亲自做采访的《乾隆皇帝访谈录》,另外还有一些新科进士们的应试心得等。 第五部分则是内容杂糅,什么某多罗郡王八十高龄还纳了一十四岁的小姑娘,工部尚书英库拖欠百姓工资达三个月,皇后娘娘认了干女儿等消息无疑在当时是最劲爆的。 这几天,最辛苦的莫过于周羽灵,她不得不拿着小画笔连夜给每篇文章配图,辛苦得都有了黑眼圈。 但她同时也是最认真的,心中很害怕让尹继善的一丁点责怪,有时候尹继善的一次小小的批评与指正,她都很在意的改了又改,画了画直到尹继善点了点头。 似乎尹继善的肯定是她最大的胜利似的,特别是尹继善有意或无意夸了她几句的时候,她总是能高兴半天并迅速从疲倦中摆脱出来,继续满怀激情地投入到刊物的编撰中去。 见羽灵这么卖力地在尹继善面前表现,敏感的李筱和好强的紫苏自然也不甘落后,也都尽心竭力地审阅编写。 看到这几个女子如此大的干劲,尹继善不得不满怀感慨地对曹雪芹和袁枚说道:“虽说女子不如男啊,看看她们,我们简直是自愧不如啊!” 经过两月的努力,第一期《论道》的终于成形了,尹继善拿起这后约一厘米的《论道》笑道:“筛选不下千万遍,终于弄出它了,去把锦帆叫来。” ------------ 第一百八十章 刊物畅销 “锦帆,比原计划再加印五千册,凑足一万五千册,现在普通百姓一天平均有五十文的收入,每册就定为十文价格”,尹继善刚收完就又把他喊了回来:“另外给我精装十册出来,我要送人!” 又过了好几天,一万五千册《论道》杂志终于印出来了,尹继善给每位编辑送了一册又给乾隆送了一册。 “老王爷,您老真是健朗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纳小妾,到现在为止,您共有三十八房妾室了吧这还不算上您那二十五名同房丫头,虽说您是勋戚,但这妾室未免太多了吧”,乾隆笑着朝下面的多罗郡王济德格说道。 “我大清朝又没有东厂锦衣卫,万岁爷是怎么会把我家了解得这么详细?”多罗郡王心里犯了难,但终归不是什么大事最多惹大臣们笑一下,所以他也没有多问。 乾隆从怀里拿出《论道》来说道:“这上面是写的清清楚楚的呀,从龙入关的勋戚后代多罗郡王济德格新纳的小妾乃吏部员外郎张恩之女,此女虚岁十四,其金莲足有两寸之短・・・・・・” “这上面写的真详细啊,哦,这上面还有,还有工部尚书英库的事情,据相关人士透露,英库将修通州河的三十万两工程款拿去盖园子了,拖欠百姓们的工钱截止到今日长达三月零五天并五个时辰・・・・・・” 乾隆一念完,英库就忙跪了下来:“万岁爷,此乃一片胡言,奴才并没有挪用工程款啊!” “你不用争辩了,就在这《论道》一书出现后,御史就上了参劾折子,且折子里面的证据确凿,你自摘去顶戴回你新园子里等候处罚吧”,乾隆说完就又翻了起来。 “下面的这一则消息,朕就不念了,这是朕的后宫私事,跟皇后娘娘有关,你们要想看下朝后自己去买来看看吧,另外朕也悄悄投了稿,上面有朕和史大人等的文章,你们也可以看看”,乾隆说道。 “鄂中堂,这《论道》的能耐真大呀,连王爷尚书这样的人都查到了,甚至连皇上后宫私都知道”,一大臣向鄂尔泰悄声说道。 “哼,不是这书的能耐大,是弄这书的人能耐大,依我看,多半是万岁爷本人或是他的近臣,你立即去买几册回来并查这书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鄂尔泰嘱咐道。 这个时代并没有多少识字读书的人,再加上即便是读书人也没多少人愿意将自己的闲钱花在买书上,所以尹继善的《论道》刚开始卖的并不是太好,起先投出的数千两银子一直都赚不回来。 可经过乾隆这么一宣传,就有了些起色,半月之后,竟卖出了几千册,在当时已经算是畅销书了。 后来,又听说《论道》上有皇帝的御书,还有大学士尚书进士等名流显要人物们的题字,销量应是直线上升了起来。 紧接着,由于看了《论道》的人越来越多,多罗郡王府的门前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大多都是来找他询问有关房中术的,弄得多罗郡王颇不好意思,无奈之下只得把还未碰过的小妾遣回了娘家。 而英库也的新园子也成了众人题诗讽刺的焦点,没几天,整个园子的墙上就留了上万首打油诗,被罢职在家的英库只得把园子贱卖了,悄悄搬回了奉天。 可他已经成了老百姓们人尽皆知的贪官,所以乾隆还是在御史们的提议下将他押了回来,关进了刑部大牢。 而皇后娘娘也不得不做出了正式的应答,颁布了懿旨说了雨涵一通的好处正式宣布将她收为干女儿,而乾隆也意思了一下,赐给了雨涵一固伦格格的身份。 因为《论道》的揭露,百姓们拖欠达三个月之久的工钱终于发了下来,而这些百姓们也不管自己识字不识字就都拿出钱来各人买了一本,一买来才发现不识字是硬伤啊! 然而,在这同时,《论道》上面的言论在士林和官场中也引起了极大的争论。 有的开始争论着《乾隆访谈录》上的访问内容,有的着争论着海运和漕运那个更重要,有的则争论着朱熹到底是不是真的理解了孔子的学问。 其中争论的最厉害的就是曹雪芹写的《朱圣人与孔圣人》这篇文章了,因为这里面的观点对程朱理学提出了诸多的质疑,且其论据十分有力,从而彻底震撼了读书人们的心。 就在争论还未平息时,《论道》的第二期征文启事又出来了,且这次的征稿稿酬已经加了两倍。 就读于书院的贫苦学子孟泽很高兴地把自己的室友聚集了起来:“各位好友,往常都是你们请客,今天放假后,就让我做一次东家请你们大吃一顿如何?” “算了吧,孟兄,你家如此贫困,即便是有了书院的补助也只能天天喝粥,你请得起吗?”一稍胖些的室友笑着说道。 “就是啊,孟兄,你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读书人得量力而行,今天还是我请吧”,一家境十分富裕的室友也说道。 “不是,你们不知道,我在《论道》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足足得了三千文,后来尹大人见我是书院的,且文章又写的极好,就额外奖赏了五十两,你说我是在充胖子吗?”心里十分喜悦的孟泽说完就拿出了一大包银子来。 “看来,在《论道》上发表文章还真划算,那就走吧,孟兄”,一人笑着说了一句道。 众人玩得很尽兴,兴尽之余,也都向孟泽打听着有关《论道》的事。 当听见《论道》已经开始第二期征文启事时,大家都摩拳擦掌起来,暗想自己也要挣点零花钱花,顺便也可以发表发表自己的观点,反驳一下那个批判程朱理学的狂生。 这下,尹继善的编辑部实在是忙不过来了,面对日进万稿的局面,尹继善不得不决定扩大规模了。 尹继善去翰林院和国子监以及书院等地秘密招聘了数十名各类编辑,而这些编辑在经过短暂的磨砺后就开始了《论道》第二期的编辑。 不过第二期的大多数文章基本上都是长篇大论,很明显跟尹继善起先的按字数付报酬的方式有关,所以尹继善不得不立即改变了方式,规定了更合理的买断方式。 其中大部分稿子都是对政论和文论中的文章进行口诛笔伐,这让曹雪芹和袁枚等人很生气,并想把文章全都丢进垃圾桶里。 可尹继善却不答应了:“我们要允许有不同意见的人,论道就是大家一起谈论,我们不可能让大家所论都一样吧,那样就没意思了,凡是观点明确,论据充分,文采精华的作品不管其观点如何都选上,凡是有真知灼见的,不管有多么违背常规都选上,记住了吗?” 由于尹继善的不让步,《论道》还是公平的选择了百家之文章,一发行就被抢购一空,甚至出现了洛阳纸贵的情况。 不过其中的一篇文章引起了轩然大波,那就是尹继善以敢言居士写的《新学伪经考》,其实这也不是尹继善的文章,是尹继善将康有为的文章提前了一百多年发表而已。 康有为为了宣传维新变法,便开始对儒家经学开始了挑战,并发表了《新学伪经考》。此书的大体意思就是西汉王莽以后的儒家经学都是假的,并不是孔圣人的真言,而是被王莽篡改了的。 “这是谁写的,简直是胡说八道!简直是狂妄得无法无天!”张廷玉生平第一次发怒,愤怒地把整本《论道》都撕了个粉碎。 鄂尔泰也不是很乐意,将《论道》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来人!给我查查这敢言居士是谁,简直是逆天了,这种话,他也敢说!” 士林里响起了一片哗然,整个官场也跟着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似的。毫无疑问的是,大家都对这个敢言居士是恨之入骨了,因为这篇文章的观点就是要说他们信仰千年来的理念都是假的,这是多么大的思想冲击呀!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有人去买《论道》,直隶和山东的人也千里迢迢地进京来购买了,《论道》的销量一下子就又上去了一个台阶。 “启禀老爷,奴才查清楚了,这《论道》背后的大东家就是尹继善,只是还不知道这敢言居士是谁?”张廷玉和鄂尔泰几乎同时得知到了此消息。 但一知道是尹继善的,他们就都犯难了,因为尹继善既然是大东家,那就摆明乾隆就是大东家的大东家了,谁还敢去查封那《论道》呀。 “《论道》这书不能查封,因为皇上在上面也写过文章,如果直接查封的话,势必是对皇上不敬,我们现在是要惩治这个叫‘敢言居士’的人”,张廷玉向自己的门生说道。 “一定要严惩这个叫‘敢言居士’的人!”鄂尔泰同样忿恨地说道。 听了张廷玉和鄂尔泰等人的奏报,心里十分得意地乾隆故意装成一幅严肃地样子说道:“岂有这等谬论,把那文章给朕呈上来!” “放肆!这敢言居士也真敢言,朕看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乾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得这么大的脾气,直接就将《论道》摔了过去,打得一旁的太监硬是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启禀万岁爷,奴才请旨速去捉拿此人!”九门提督上前奏道。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湖边春色 “不必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人家能敢言我们难道就不敢反驳吗,朕就不相信我大清国这么多饱读诗书之人,还不能将一狂生给说服了,朕现在就宣布旨意,鼓励所有读书人去发表文章去给朕批驳此文章!”乾隆说道。 没几天,乾隆就又补发了一道旨意:《论道》乃我大清文盛之征兆,应大加发扬,日后凡是在《论道》上发表的言论,不管其多么大逆不道不管其多么荒诞可笑皆不可以此治罪。 这下《论道》就更火了,其销量简直就是突飞猛进。鄂尔泰和张廷玉等人都找到了尹继善,并也亲自发表了文章去大肆批驳。 而尹继善和乾隆借着《论道》也在暗箱操作,换了十几个笔名去抨击时政和揭露封建士大夫的丑陋,渐渐地也开始发表了一些有关民主类思想的文章。 弘历比尹继善更狠,直接就将卢梭、孟德斯鸠甚至是马克思等人言论搬了出来。 《论道》一下子就成了保守者与激进者的战场,其残酷之处丝毫不亚于真正的战争。 一年之后,《论道》的年销量更是突破了百万册,并且上面的思想争锋也是越发激烈,已经分成了许多的派别,大有百家争鸣之象。 渐渐的,此时的清朝开始出现了思想解放的征兆,在言论自由的大环境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忘记以前的文字狱下的重压,而文字狱案件的处罚也开始由重到轻,由轻到无,并被继任的刑部尚书尹继善给直接废除了。 而在这一年之间,尹继善家又添丁进口了,彩蝶成功地诞下了尹继善的第二个儿子,这对于今年再次大赚的尹继善来说,无疑是喜上加喜。 一直想要孩子的紫苏也害了喜,一确认自己有了身孕后,她也文静了许多,每天由三四个丫鬟服侍着,简直就要成了高贵的阔太太了。 李筱也搬到了尹府,这对于影儿等人来说,并不惊讶,心里面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而李筱现在却是尹继善等人的第一斗士,其以桃花仙为笔名写的文章更是驳得一些老学究无字可驳。 “岳父大人,这是您的稿酬,一共五百两”,尹继善一来到鄂尔泰府中就四处张看了一下,很明显,自己的鄂阳没在府里。 “放下吧,五百两有什么稀奇的,可恨的是那个叫桃花仙的人,写的文章又把老夫给争下去了,继善,你给我说说,这个叫桃花仙的人到底是何许人,到底是男是女?”鄂尔泰待尹继善坐下来就急忙问道。 “岳父大人,这是我们《论道》编辑部的规矩,不透露任何人的真实信息,为的就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使大家敢说真话,譬如到现在,都没有几人知道那个叫‘老井’的就是您呢”,尹就善说道。 “好好,我不为难你,真想不到你会弄出这么个玩意,听鄂阳说,你的《论道》挣了不少银子?”鄂尔泰随口问道。 “银子挣多挣少倒无所谓,关键是兴起了我大清的一代文风,这才是万岁爷所希望的,如今这盛况不说远迈唐宋,即便是比起前朝也是大为精进了吧”,尹就善说道。 “嗯,看来万岁爷是真的想开创盛世啊,如今你也快丁忧结束了,复出之后,势必会进入军机,我也老了,这领班大臣还得你来接替才行,你可得做好准备,不要整天都想着挣钱,知道吗?”鄂尔泰说道。 尹继善被鄂尔泰说教了半天就去了张廷玉府上,将他的稿酬也送了过去,只是现在的张廷玉明显对他要冷淡些了,而尹继善也没有了昔日的热情,毕竟两人的想法逐渐有了分歧。 “二爷,您回来啦?”尹继善给羽灵这位美术总编辑开了一月三百两的高薪,所以她特地多打造了几件首饰,整个人都是金光灿灿的。 “嗯,少夫人去哪里了”,尹继善现在年纪大了,就越是喜欢被小女人服侍的感觉,也许也是因为在富贵乡中呆得久了的缘故,反正他现在更加喜欢被人伺候了。 羽灵替他脱去披风后就扶着他坐了下来,一边给他按摩着一边回道:“少夫人今天被皇后娘娘召进了宫里,回来时吹了风嗓子有些不舒服就早睡了。” “哦,那彩蝶和紫苏也歇息好了吗?”尹就善继续问道。 “嗯,彩蝶姐姐和小少爷没吃晚饭就睡了,紫苏妹妹特地叫厨房给她堡了鸡汤,她喝了后也回屋歇息了”,周羽灵一一回道。 “那李筱呢?”尹继善躺在藤椅上抬起双腿闭着眼睛很是悠闲地问道。 “李筱姐姐回书院照顾善儿姑娘去了,说是怡宁姐姐还要照顾大少爷所以就忙不过来,哦,雨涵小姐也跟着去了书院”,周羽灵说完就叹了口气,心想:“看来二爷还是不待见我,问了这么多人就是没有关心到我。” 尹继善似乎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法,忙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来笑着问道:“怎么,好好的叹什么气呢?” “没事,应该是夜深了,有些想睡觉了吧”,羽灵忙解释道。 “哦,那你去睡吧”,尹继善本想今晚就跟她来一次水**合的,但见她有些疲倦,便只得打消了自己那邪恶的想法,有些失望的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影儿。 周羽灵见尹继善要走,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二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哦,我去看看少夫人“,尹继善笑着回了句后就趁着夜色摸了摸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小弟弟:“好兄弟,再忍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去找筱儿,让她好好犒劳你。” “唉,今天她们都没有机会去服侍二爷,只有我一人可以,可二爷还是不愿去我那里,宁可去守着少夫人,真是车轱辘还是原配的好”,周羽灵仍旧叹起气来。 昏黄的灯笼映衬着一张叹息连连的美人惆怅脸,只见她托腮摇头,抱手扭腰地靠在梅花树底下看着泛着斑斑月光的湖面,其叹惋之息将湖面都弄起了涟涟波纹。 尹继善很是无聊,确切的说是有点空虚,所以他和衣睡下就按捺不住焦躁的心偷偷进了书房,找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本《风月鉴》,心想:“我尹继善今天也得龌蹉一回了。” 作贼似的尹继善跟怀揣着宝贝似的猫着身子特意寻了条小路回去,可他还是被人发现了,没错,就是被湖边的羽灵给发现的。 周羽灵以为是什么贼走了过来,吓得忙大声叫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呀!” 尹继善慌忙之中就一不小心就将书丢进了草丛中,他也懒得去寻找,便忙出来捂住羽灵的嘴巴道:“你瞎喊什么呢,是我!” “原来是二爷,可吓死我了,您怎么会在这里呢?”羽灵忙揣了几口气问道。 “我去了一下书房,你大半夜的不回屋歇息在这里干什么?”尹继善反问道。 周羽灵不知道怎么回答,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尹继善回道:“我,我・・・・・・” 尹继善被周羽灵死死地抱着,一股香气逼近了他的鼻息,让他也不由自主地把周羽灵也抱紧了:“好啦,你不用回答了,二爷今天想・・・・・・想要了你!可以吗?” “你愿意吗,羽灵?”尹继善就像是一个刚谈恋爱的小青年向自己深爱的女朋友索吻一样胆怯谨慎。 周羽灵一股红潮涌上脸来,她设想了无数次与尹继善再度鱼水之欢的场景,却始终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场景下,而且是尹继善主动提了出来。 “羽灵,我知道我现在有点那个,但我想了想,与其让你孤孑一身,倒不如趁着我还未老去,尽量给你些雨露,说实话,我现在对你也有意思了,当然你要是想恢复自由身也可以,我可以立马写封休书,这样你就可以自由择选夫君了”,尹继善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说道。 如今的礼法太严,一个女子要是被休了的话就等于夺去了她所有的人格尊严,那她将永远抬不起头来,羽灵自然是不肯的,她并没有理解尹继善的意思,而是想着自己若真的再不抓住这次机会的话,也许真的就要被休了。 “趁二爷还未老,我应该早点和二爷有个孩子”,周羽灵亲自凑了过去,一边湿润着尹继善那有些干燥的口唇一边想道。 尹继善抛去了所有的思想包袱,开始了肆无忌惮的侵略,他拼命地用自己的舌根叩开了羽灵的牙关,若蛇须般地吸着羽灵分泌出的女儿香。 香躯在尹继善揉搓下倾倒在了软软的草上,青草的香味在热乎乎的气息中愈发浓烈,特别是当尹继善撕扯尽所有的遮掩后,整个湖边草地上顿时就变幻出了一幅饱含意味的西方油画。 油画上的羽灵被尹继善压着了宽阔的身板下,双乳被大手握住捏住擒住,让她不知不觉地腾入了仙境般,一股炙热蔓延到了全身。 羽灵偷偷瞧了瞧月色下摇曳的湖水,湖水里的那个躁动的影子就是压着自己上面的尹继善,只见他开始将火唇下移,越来越接近自己敏感的部位。 久旱逢甘霖的羽灵大方的满足着尹继善的,那怕是稍许的不适应也让她给忍住了,直到尹继善下面那被自己设想了无数次的**进入了自己的隐秘之处时,她才不得不叫了一下:“二爷,你可不可以轻点,我那里有些疼!”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鼓励恋爱 “好吧,你许久没有做过,自然有些痛楚,我慢点就行”,尹继善说了一句就放慢了节奏抚摸了一下她那嫩红的脸庞:“往昔我对你有些偏见,你可别太在意,日后你也是我尹继善的妻子,可别像个奴才似的唯唯诺诺。” “嗯,二爷,你还是快些吧,那样到底要舒服一些”,尹继善听了羽灵的话便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就遵循她的意思,恢复了他的本色。 没多久,湖边栖息的鸟儿实在是忍不住这里的娇吟声,都飞了出去,另找一片宁静之处去了。 春色满园关不住,早起打扫园子的府里老嬷嬷一到这里就看见了两个大黄青蛙,吓得忙闭上了眼睛大喊道:“不好了,通奸了,快来抓奸夫**啊!” 这一下,尹继善和羽灵就彻底被吵醒了,吓得二人忙拾起衣服往林子里跑去,可还是被闻讯赶来的人给拦住了。 “真是太伤风化了,如今少夫人当家,府里的这些姐姐哥哥们就开始不老实了起来,如今居然在露天干起了那事来了,走我们去看看”,一老嬷嬷向一人说了后就朝这边走来。 “走开!等我们换好衣服”,众人一见是二爷,便都闭住了嘴,忙转过身去,自行把二人给围了起来。 “唉,如今这府里可真的要越来越乱了,少夫人一向宽容,二爷呢,自己也是个多情种子,指不定这府里日后要多生出多少风流孽债出来?”一年老的仆人感叹道。 “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去干活!”李管家走来训斥了几句就转身走开了,可刚走到林子里,他就看见了一本书掉在了地上。 李管家是不认识字的,所以他也没觉察到什么,便忙捡起来:“这是谁丢的书呢?” 正巧拿着药的滢香从这里走过,李管家便把这书给了她。滢香一见这书,心里就被吓得震动了一下,但还是故作镇静地把书藏进身里说道:“我知道了。” 影儿一见到这书就气得两眼发直,咳嗽也越发的剧烈了起来:“去把二爷给我叫来,这府里居然还有人看这种书!” “二爷,你看看,如今府里要严查一查了,万不可允许这种邪魔歪道滋生!”影儿一见尹继善进来就将这书扔给了他。 尹继善一见上面的《风月鉴》三个字,心里就颤动了一下:“这是谁给我找到的。” “我想起来了,这是万岁爷往昔在看的,应该是永璇来玩时把它带来的,我下次进宫的时候就把他交给万岁爷”尹继善急忙把弘历搬出来当替罪羊。 “好影儿,你都生病了,还这么操心,为夫看着好心疼哦,滢香,药熬好了吗?”尹继善说着就坐在影儿的身边摸了摸她的脸。 没一会儿,羽灵也急匆匆地来了。 “底下的人真是这样议论的吗?”尹继善一边给影儿喂着汤药一边向坐在一旁的羽灵问道。 “嗯,底下的奴才都说是府里出现了妖精了呢,有的人说花园里的山洞里和树林里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爱来爱去的场景,都快赶上了”,羽灵一一说道。 “哈欠!”羽灵刚一说完,影儿就将一口药喷在了尹继善身上,然后轰然躺在了靠枕上虚弱无力地说道:“二爷,妾身管家不力,您还是另择她人吧。” “少夫人别误会,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只是把这些日子听到的谣言转述了一下而已,这些话最多只有一成是真的,大多不过是老婆子们谣传的”,羽灵忙解释道。 “就是就是,影儿,你别这样激动,府里的少男少女们长大了自然是有些动情思春的,这也很正常,我尹继善都不能免俗,更何况她们呢”,尹继善脱去了上衣让羽灵给自己重新换了件衣服。 两眼酸涩的影儿不想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二爷,你和羽灵妹妹出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好,你多休息吧”,尹继善笑着说完就拉着羽灵走了出来,可一出来他就变了脸色:“传令下去,往后府里谁要是再胡说八道,不管是谁,立即给我撵出去!” “真是荒诞,动不动就乱嚼舌根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尹继善骂了一句就又补充道:“羽灵,你去府里各显要处贴张告示就说府里的小厮丫鬟从今以后不必再由主子做主婚配,可自由恋爱自由嫁娶,凡是自由恋爱而要结婚的,可到账房领取二十两赏钱,具体细则你去和彩蝶商量!” 尹府里的丫鬟小厮大多数包衣奴才或者是家生子,其婚姻大权和生死性命一般是由府里主子们掌控,而尹继善这一放权无疑是让少年奴仆们获得了一次巨大的解放。 由于尹继善鼓励他们自由恋爱,渐渐的,整个尹府内的丫鬟小厮们倒真的开始肆无忌惮的谈起了恋爱,而尹府内院也跟大学校园似的,到处是成双成对的少男少女。 自此以后,尹府内院又多了些地名,譬如情侣湖、情侣坡、情侣桥啊等等。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苦啊,二爷呀,你给尹家带来万贯家财的同时也给尹家带来无数的痴男怨女呀”,年过九十的李管家如此抱怨道。 没多久,尹继善就丁忧期满,复职为刑部满尚书,顺带还袭了个侯爵。 如今正值炎夏,京城里也是如炙烤着一般,影儿特地给他作了把扇子让羽灵画上梅兰竹菊四君子让他拿在手里。 摇着扇子的尹继善一走进上刑部大堂就见刘统勋走了出来,他忙打招呼道:“刘统勋,另一位尚书大人呢?” 尹继善所问的另一位尚书大人就是刑部汉尚书孙嘉淦。本来六部中的每部只能有一个尚书,一个侍郎的,但清朝则要满汉分开,有一个汉尚书就要有一个满尚书,有两个左右汉侍郎,就要有两个左右满侍郎,,于是六部本来的十二个正副长官就变成了三十六个正副长官。 譬如刘统勋现在的职位就是刑部汉左侍郎,一直没有升迁,但他可以单独上奏,这样一来,他的上司-尚书根本就管不着他。 “孙大人在审阅一个顺天府呈上来的案子”,刘统勋说完就把他领进了大堂。 “孙大人还真是尽忠职守啊,这么热的天也不偷闲纳纳凉,还来审查案子”,尹继善一进来就客套地夸奖了他几句。 “尹大人过奖了,这件案子都拖了一天了,孙某可不敢再拖下去了”,孙嘉淦一边看着状子一边回道。 “那是什么案子呢?”尹继善递给他一牙西瓜问道。 “你看吧,顺天府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举人的媳妇与一外地道士通奸,后来被这举人发现了,二人便把举人连至其公婆也杀了”,孙嘉淦大致地说了一下。 “孙大人,这件案子还是发回重审吧,我觉得还有诸多疑点,譬如这状中说这道士广西柳州人,可岭南之人大多说粤语,其沟通尚且困难又如何通奸,另外这上面说这举人几日前就得了痨病,所以说不定是因病而死”,尹继善一一说道。 “是吗,照你这么说,此案子还得重新审查了?”孙嘉淦拿过状子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真有漏洞,我这就把这案子驳回去。” 到了下午,西边露出了一片嫣红,打轿回府的尹继善刚路过顺天府时,脑子里就想起来今天所知晓的那件案子,于是他便命停了轿,自己独往顺天府里走去。 “孙大人,你怎么也来了”,尹继善没想到的是,他一进大门就见孙嘉淦也到了这里。 一下子来了两位尚书,顺天府尹张鹏翔就有些紧张了,拱着不停地发着抖的手说道:“下官见过两位大人,给两位大人请安!” “张大人不必多礼,我和尹大人来你这里主要是顺道来看看,另外想问问你有关昨天的那起人命案子,天子脚下,出了这等大案可不能小视啊”,孙嘉淦意味深长地说道。 “孙大人说得极是,张大人还是带我们去牢房看看吧”,尹继善见张鹏翔大汗淋漓地样子便也不好再多问。 张鹏翔领着二人进牢房就一直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尹继善和孙嘉淦问他话,他也只是支支吾吾地回答。 “尹大人,看得出来这张大人对顺天府的治理还是挺不错的,你看这里,有一大半的牢房都是空的”,孙嘉淦说了几句就走到了死囚的牢房。 “我想不是治理的好,而是顺天府尹敢抓的人少吧,京城里的大员到处都是,他张大人即便是海瑞再世也得掂量掂量,我说得对不对呀,张大人?”尹继善笑问道。 “大人说的是,前面就是那举人家的媳妇了,如今才十七岁,还未生育,旁边关着的就是那道士,也不过二十来岁”,张鹏翔稍稍平和了一下心情。 尹继善点了点头便走过去问道:“你就是方举人家的媳妇梅儿?” 尹继善见她什么都不说,手指肿得跟脖子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便转过身去问着张鹏翔:“张大人,你可曾对她用过刑?” 张鹏翔只得承认了下来,尹继善也不继续深究,便又走到那道士这里来:“把他弄醒吧,我要问问他?” 那道士醒了,唧唧歪歪地大骂了一通,但孙嘉淦和张鹏翔都没有听懂,尹继善似乎是听懂了但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果真是两广的人,他说的是粤语,在骂我们是蛇鼠一窝的狗官呢。”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如何处罚 张鹏翔顿时就火了:“来人,把这污蔑上官的人给我拉下去直接打死!” “慢!张大人,用得着这样激动吗,当官哪有不挨骂的,不是被百姓骂就是被同僚骂,最不好的就是被皇上骂”,孙嘉淦忙劝阻道。 尹继善便也操着一口粤语问道:“你实话实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哪有道士骂人时还满口之乎者也的。” 孙嘉淦和张鹏翔二人见尹继善用着粤语与那道士谈话,就只得站在一旁,硬是插不上一句嘴。只知道那道士的眼神刚开始充满了愤怒接下来便有了丝好奇,接着就激动地朝尹继善磕起了头。 “这道士满口胡言乱语,大人还是不要当真才好”,张鹏翔见尹继善问完后就忙过来劝道。 “你说的也是,不过我刚才也问出来,这小子是个假道士,是个只读过四书的童生,其他就不好证实了”,尹继善刚一说完,张鹏翔就拍起了马屁:“大人真是英明,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线索。” “好了,一会儿你直接把犯人押到刑部大牢去,不可有任何差错,否则拿你是问”,尹继善说完就拉着孙嘉淦走了出来:“孙大人,此案八成是屈打成招,看来得我们亲自审理了。” 三日后的一天,尹继善就把孙嘉淦和张鹏翔等人带到了停尸房:“刚才我当了一次仵作,对这方举人进行了一次尸检测,按理说他要是被他媳妇用针刺进喉咙而死的话,他的喉部应该有流血的痕迹,即他死后血迹处应该发黑,但他的喉咙里面没有一处发黑,这说明张大人所说的死因并不对。” “还有,你们看他的肺,已经发黑且许多的囊,囊内光滑,其体积与正常大小一致,并不是水肿或是癌病,这明显是晚期肺结核的表现,也就是所谓的痨病,当然你们不用担心被传染,我已经处理过了”尹继善很是专业地说道。 “其实假如方举人没有被人所害,那他也应该就在最近几天死去,另外,那梅儿的公婆我也打听了,二位老人早在二年前就去世了,这是他家亲人的联合证明”,尹继善拿出一张证明来说道。 “张大人,你审的什么案子!”孙嘉淦喝问了一下,张鹏翔就吓得忙跪了下来:“大人,下官疏忽了,望两位大人见谅!” “起来吧”,尹继善阴着脸说了后就转过身来问道:“张大人,我且问你,你今早起来,是不是下部瘙痒刺痛,尿频尿急,全身不适?” “这・・・・・・这个?”张鹏翔退了几步,大腿蹭了几下后就慢吞吞地说起话来。 “你要实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要不然耽搁了久了,即便是请太医来,也救不了你了”,尹继善接着说道。 张鹏翔心想这尹继善简直神了,自己早上才出现的症状,他怎么就知道了,不过性命关天,他还是承认了下来。 “你这是淋病,一般有三到五天的发病期,你年轻看起来身体也不错,所以在捱到了第五天,就是现在,孙大人,你也是读过医书的人,想必知道这淋病以及梅毒是怎么回事吧?”尹继善继续说道。 “姓张的,你是不是经常寄宿?”孙嘉淦立即问道。 张鹏翔忙矢口否认,不过还是尹继善替他答出了感染此病的原因:“其实张大人的病是方举人的媳妇给她传染上的。” “她!怎么可能?”孙嘉淦感到十分惊讶。 “是这样的,那道士其实是一颇会医术的一位书生,他不过是扮成道士赚点钱财而已,但谁知当他遇见了梅儿时,就一见钟情了,而梅儿也因自己夫君是个病秧子而郁郁寡欢,于是二人自然就勾搭在一起了,但谁知梅儿早就被一人给盯上了”,尹继善说完转身看着张鹏翔。 “那道士说梅儿在牢房里被你玷辱,我开始还不信,直到我发现梅儿也得了同样的病,而与她经常媾和的道士却没有时我才相信了,张大人你说是不是呀?”尹继善得意地问道。 张鹏翔什么也不说,沉默地站在一旁,心里一直打颤,腿部一直发抖。 “去吧,估计你憋不住了,厕所在刑房西边,别尿到裤裆里去了”,尹继善一说完,张鹏翔就跑了过去,众人见此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尹大人,我突然有个疑问”,刘统勋站了出来问道。 “什么疑问?”尹继善又戴上了自己制作的原始医用手套。 “就是为什么你说张大人的病是被梅儿传染上的呢,难道说梅儿在此之前就得了此病?”刘统勋问道。 “是的,我让牢房里的女囚替我看了,这梅儿的下处已经糜烂化脓,且有分泌物,这应该是七八天后的症状了,也就是说梅儿其实一直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与假道士通奸的同时还与其他人有染,而梅儿被传染上了此病还没传给道士时就被张大人以杀父害长之名将其捉拿了,道士也被抓进来以后就从梅儿的描述中知道梅儿得了此病。” “张大人,你作为朝廷官员却不洁身自好,随意诬陷,你可知罪”,尹继善喝问道。 “下官知罪,只是下官想问大人的是,下官这病能治好吗?”张鹏翔知道自己犯的不是死罪,所以他最担心不是罪责的惩罚而是这淋病的惩罚。 “这就是报应,知道吗?不过不用担心,几个月前这病没得治,但现在可以了,我见京城里风花雪月的人太多,死于此病的人也太多,就让科学院里的黑愣吉们研制了治理此病的新药,今晚我派人给你送来,你照着嘱咐服用就行了”,尹继善说道。 张鹏翔正要磕头相谢,尹继善就忙他扶住了:“不用谢了,你回去等参吧,不过可得注意别把那病传给你的家人,本官可不是菩萨没那心情去救你全家人。” 没几日,梅儿的病就被治好了,但她还是被关在了大牢里,因为她毕竟触犯了当时最大的法律即十恶不赦之罪。 “按照大清律例,这梅儿不守妇道,通奸多人,已经是十恶不赦之罪,应该处于凌迟!”孙嘉淦大声地向尹继善吼道。 “我不同意,梅儿只是触犯了道德而已,根本就不应该处如此严厉的刑罚!”尹继善大声回应道。 “那好,我且问你,要是你的女人与外人行苟且之事,你该怎么办?”孙嘉淦问道。 “我会休了他!与她断绝一切关系!但我绝对不会因此而杀她,甚至把她凌迟处死!”尹继善立即回道。 “好,你怎么想我不管,我是刑部尚书,反正我是要按照大清律例执行,你尹大人要想当善人干脆出家得了”,孙嘉淦说完就走了出去。 “我也是刑部尚书,我也有判决权,什么大清律例,我堂堂一品尚书还不能上奏让皇上改了它吗?”尹继善大声喊了之后就立即戴好帽子进了宫。 “刘大人,我们到底怎么写判决书,是照尹尚书的写还是照孙尚书的写?”一人过来小心翼翼地过来向刘统勋问道。 “一个部里两个尚书,我也不知道听谁的,你先别写,还是等皇上来决定吧”,刘统勋说完也走了出去,直接就奔向了全山科学院。 “你既然是尹大人的朋友,那老朽就多给你三颗吧,这药精贵着呢,用了好几十种中草药,一天才能研制出一颗来”,黑愣吉把一精致的盒子递给刘统勋后就嘱托道。 “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担心去陪小凤儿过夜了”,刘统勋暗笑了一下就马上转换了脸色,依旧变得高大上起来。 “唉,这些当官的人啊,怎么就不节制点呢?”黑愣吉叹了口气说后就回到了屋内。 “你这么着急是干啥呢,快喝口茶吧”,弘历一见尹继善急冲冲地进来就忙把他拉了过来问道。 尹继善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就将自己与孙嘉淦争论对梅儿是否判凌迟之刑的事情缘由说了个大概。 “这种小事也来麻烦朕,你一个刑部尚书可是全国最高司法长官难道就解决不了这种民事案件吗,再说了也并不是杀了人”,弘历最近忙于处理西北军务,所以十分忙碌,见尹继善给自己没事找事,便也烦了起来。 “没办法,谁叫你设两个刑部尚书,谁也管不了谁,最后为了个案子争了半天也争不出个结果来,觉得刑罚重了,尚书也做不了主,这官当得还真憋屈”,尹继善说道。 “这可不是我设的,是顺治爷留下的规矩,好吧,我们现在就商讨改规矩,把皇权下放可以吧”,弘历将手中的折子丢在桌上走过来说道。 “这个不是最急的,现在最急的是马上修改法律,什么凌迟、檀香刑还有车裂以及骑木马等酷刑都得废除了,另外得重新界定那些道德与法律,有些错误必须严惩有些错误却不必严惩,就比如这个梅儿即便是有罪也不至于凌迟吧”,尹继善平静下来道。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出征巴蜀 “你一堂堂刑部尚书,这些你去办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我来”,弘历刚说完就发觉自己又说错了:“不对不对,我说错了,现在你这个刑部尚书没权处理这些,那好我先帮你把凌迟给废除了,然后才放权给你,由你去废除酷刑,如何?” 很快,弘历就下了圣旨,着令废除凌迟、车裂等酷刑,最严的惩罚就是斩首,其他死刑一律废除。 这一令下,大多官员就开始齐唱赞歌,高呼吾皇仁厚。 唯独孙嘉淦是满心里的不痛快,心道:“定是尹继善出的主意,唉,还是满臣有优势啊!” 可没过几天,他就更生气了,因为乾隆又发了道旨意,意思是从现在起六部尚书侍郎不再分满汉,俱是读书明理之人之所得。 “这样一来,那我汉臣岂不是要渐渐被排除大员之列了吗?”孙嘉淦实在受不了,便连夜写了封折子谏言此事。 可他还没等折子批示下来,就被任命为了吏部尚书,这下他就无话可说了,因为六部中最重要的部门给了他,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仅如此,乾隆还加重了六部尚书的权力,基本上恢复到了明朝时期的水平并有所加深,譬如小官可由吏部尚书直接任命,而大官也不全由皇帝独裁,必须经过九卿的廷推,廷议,除此之外,令官僚惊讶的是,这次保留下来的六部尚书汉臣就占了四个。 孙嘉淦当了这样的吏部尚书自然是乐意,便很快就大刀阔斧地改革起了吏治,哪里顾得了什么满不满汉不汉的。 而尹继善成了唯一的刑部尚书自然也是放开许多,自此以后,刑部里的官员都受尹继善统辖,只向他负责,而他直接向皇帝负责。 “圈地之弊经过雍正和你的治理基本上革除了,文字方面,生员不得言事,不得立盟结社,不得刊刻文字这三条禁令也因为《论道》的出世而被相继去除,照玄空大师的说法,还有四条弊政未除,作为刑部尚书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废除‘逃人法’和‘充役法’这条弊政了”。 思来想去的尹继善最终决定了下来:“来人,把部堂里的所有郎中以上的官员召到大堂来,本部堂有要事相商。” “诸位都知道,我大清入关之时,有大量的汉人奴隶不甘忍受压榨再加上思恋家乡,在随军入关之时大批逃亡了出去,于是就形成了所谓的“逃人”问题”,尹继善一坐下来就进入了正题。 “大人说的是,入关之初,曾令藏匿逃人者从重治罪,本犯处死,家产没收,邻里、甲长、乡约,各鞭打一百,流徙边远地区。后来国朝昌盛,民心安定,康熙爷便逐渐放宽对逃人的禁令,并最终撤裁了督捕衙门并归于刑部管理,而雍正爷也将逃人之罪降为普通罪过,改死刑为充军,到现在经历三代君子励精图治,天下百姓皆是我大清子民,此法确实不该再有”,刘统勋附议道。 “既如此,我八旗人逃旗者的刑罚也应该废除”,刑部郎中伦明也发话道。 “嗯,伦大人所言极是,我们不能光看见汉人的不平之处,我们下层满人的不平之处也应该关注到,有时候,有些满人的生活还不如汉人呢”,尹继善接过话来。 “不妥,尹大人,八旗人不仅是民还是兵呢,八旗逃旗跟士兵当逃兵是一样的,要是不惩罚的话,那打仗时,岂不是所有的人都逃了?”刑部郎中余于池说出了不同的意见。 “余大人,大清乃我满人打下的江山,凭什么你们汉人就可以免除受罚,而我们满人还得流血打仗,你这是什么道理!”伦明气愤地骂道。 “不要争吵!我们都是大清子民,保护江山不只是有八旗兵还有绿营兵呢,本部堂想了想,旗民离旗也是人家自愿的事,不必责罚,从今天起旗人除旗兵外逃旗者也不必深究,总之,逃人法要彻底废除!” 尹继善说完就写好了折子递进了军机处,第二天,他的折子就通过了,正式颁布于全国。 逃人法本就是奴隶制社会的一种落后表现,一直留到现在便不得不从某些方面说明清朝发展的落后。尹继善促进这一弊政的废除虽不是居功至伟,但也是一利国利民的好事。 不久,尹继善就因此被加封为协办大学士并入值军机处。 经过吏部尚书孙嘉淦(他可不想尹继善这样的菩萨在刑部里当滥好人)、工部尚书史贻直、户部尚书傅恒、礼部尚书汪由敦推荐,尹继善继任为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 “你前世是学医的,现在却成了大清国的最高军事长官,你行吗?”弘历笑着问道。 “怎么不行,常言道,大医治国,中医治人,小医治病,我这能治国的大医还不能治军吗,再说不是有你这个前世军校毕业的军事专家坐阵嘛”,尹继善说着就展开了一张地图。 “好了,不说这些了,西北战事平息了,大小金川却一直打不下来,你是知道的,历史的大小金川之战打得并不好,你前世既然是四川人,你且说说该如何应对才好”,弘历说完就将张广泗的折子丢给了他道。 “大小金川位于川西,那里山川地势很复杂,山寨是一座挨着一座的,这种战不好打,特别是用冷兵器打这种山地战就更不好打了,不过这种战实际上打的就是钱粮,要不这样,让我去担任川陕总督兼兵部尚书去前线做好后勤工作并根据实际情况调用统兵将领”,尹继善说道。 次日一早,尹继善就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川陕总督全权负责大小金川之战的各项事宜。 自小在山里长大的紫苏和习惯打打杀杀的怡宁也被赐予了五品职衔随他一起去四川。 “二爷,真可惜,我却不能随你回四川,康定溜溜的城哟,月亮弯弯,一想起这首《康定情歌》,我就越发羡慕紫苏和怡宁”,彩蝶偎依尹继善的怀里说道。 “我们这次是去打战,不是去游山玩水,也没什么好羡慕的,等我们老了,我们就一起回四川来个夕阳游,好不好?”尹继善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 “嗯嗯”,含着泪的彩蝶郑重地点了点头就抱住了尹继善的脖子抬起身来深深地吻着尹继善。 尹继善娴熟地探手进入她的内衣,游走一圈后才说道:“我走了,等夫君凯旋而归的时候再和你巫山云雨。” 走出北京城,路过山西,越过黄河秦岭,到了二月时节,尹继善一路人才过了酉阳,进入到了川东境地。 “马上就要到成都府了,紫苏,你先回云南把你的那一队女子军带回来,我要有大用,怡宁,进城后,你去买些像样的礼物随我去拜见一个人”,尹继善说完就抽鞭走了前去。 经过明末清初的一场劫难,只剩几万人的天府之国直到现在才恢复了些生机,绝户无人的平原开始有了些村落,不过村落里的人大都是从湖广一带移来的人。 “我的祖上进入四川也应该是这个时候移民来川的吧,唉,张献忠这八大王和清兵们欠下了多少血债呀!”,尹继善踏上一山坡说道,刚一说完他就看见前面闪来一路飞骑。 “是傅恒,这个皇帝小舅子,皮肤不但没有晒黑还越发的水润洁白了,看来四川的水土真的很养颜啊”,尹继善朝怡宁笑道。 “傅大人,如今战事如何啊”,尹继善问道。 “哎呀,尹大人,张广泗的步步为营之策的确是下下之策,如今打了这么久,还没攻下一个山寨,可他是名将,比我有威信,所以大家都听他的”,傅恒似乎很是不如意,言语之间希望尹继善能够支持他。 “我尹某对作战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上一次打罗万象即便是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我还是被山贼给俘了,如今我就不越俎代庖了,不过我们可以去请一个比张将军更有威信更有名的人”,尹继善说道。 “尹大人要请谁呢?”傅恒见尹继善如此谦虚,心里也就宽释了些。 “他就住在成都府,只是不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尹继善说完就在怡宁的耳边叮嘱了几句,然后才笑着问道:“都记住了吗?” “嗯,都记住了,到时候我去满城找你”,怡宁说完就骑马而去。 俯瞰成都,一条银白色的玉带穿城而过,过合江亭后分流为府南二河,而合江亭上可见一人一蓑衣一斗笠一根斑竹钓竿。 垂钓的人两鬓发白,双目微闭,眼看鱼儿咬钩却又不扯,直直地从晌午掉到了傍晚。 傍晚时分,春雨来袭,瑟瑟竹风漾起环环波纹,波纹深处可见一身影遁入了一边的林中。 “不用藏了,姑娘的身段虽好,可老夫这听惯刀声马声的耳朵还辨别得出来”,怡宁听了随风而来的一段话,便直到从竹中走了出来:“老将军虽耳聪目明,可还是老了,晚辈告辞!” “姑娘且慢!”怡宁听了这一句如钟般震撼的喊声,便有些支撑不住,忙扶着竹子:“老将军,有事吗?” “这位姑娘,你是谁派来的,怎么喊老夫为‘老将军’”,听了他的询问,怡宁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奉我夫君之命,来看看你到底怎样,还能不能拉弓,还能不能上马,告辞!” 尹继善一下马就整理了一下衣冠:“怡宁,他真的是住在这儿吗?” “嗯,就在前面的巷子口里,挨着那处亭子”,怡宁搀着尹继善的手臂回道。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岳老将军 “你听这舞刀声,这刀至少得有两三百斤呀,真不愧是三朝名将”,怡宁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嗯,你相公上阵杀敌不行,不过三顾茅庐这种小手段还是会的,把礼物给我,我现在就进去”,尹继善刚一说完就听见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愕然,他就听到了一声洪亮的声音:“草民岳钟琪给尚书大人请安!” “老将军请起,晚辈怎敢受你如此大礼”,尹继善忙让怡宁把他扶了起来,心想:“我就不去扶了,免得到时厚指挥不动你。” “这是晚辈的爱妾,现在是御前五品带刀侍卫说,想必老将军已经见过了,若她对老将军有什么不敬之处,还请老将军海涵”,尹继善将礼物给他后就笑着指了指怡宁道。 待怡宁意思性的赔了礼后,尹继善才又笑问道:“老将军现在年过花甲了吧,不知最近身体如何?” 其实,自从怡宁那日去查探岳钟琪的住处时被岳钟琪发现后,岳钟琪就预感到最近会有大人物来访,一派人打听才知道担任着兵部尚书的军机大臣尹继善亲自出任为川陕总督来到了成都。 所以他每天都会在有人来拜访之前,舞刀作秀以证明自己依旧是力大无穷。所以此时他就无语了,心想:“你个姓尹的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是身体有问题,能把大刀耍地如此瑟瑟有声吗?” “历史上的廉颇为了证明自己依然强健,便一顿吃了十斤肉,要不我今天就试试抗金英雄的后代一顿能吃多少,嘿嘿”,尹继善灵光一闪便说道:“晚辈素闻川菜天下第一,刚好正当正午,不知老将军可否舍晚辈一宴。” “尚书大人能在寒舍用餐乃草民荣幸,草民这就去吩咐贱荆准备饭菜”,岳钟琪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亲自把瓮藏的酒挖了出来,又去集市上割了足足有二十斤肉。 岳钟琪吃了足足十大碗饭,撑得肚子就要破了似的,喝下去的酒好像也漫到了喉咙似的时候才放下了筷子:“老夫今日胃口有些欠佳,饭量比昔日少了许多,让尚书大人见笑了。” 尹继善笑着看了看怡宁,细嚼慢咽地吃完后才表现出万分惊讶的样子说道:“老将军真是好饭量啊,如此看来我大清还有希望啊!” “如今大小金川叛乱,朝廷征剿不力,不知老将军可否愿意重新出山,与我等再立功业!”尹继善立马单膝跪下奉酒问道。 “草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甘愿作尚书大人帐下一马前卒拱起驱使,以保我大清江山!”岳钟琪接过酒来刚一喝下去,胃就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一下子就吐了一大堆。 “这是宫廷秘制山楂丸,快让老将军吃下去”,尹继善见岳钟琪真的撑着了便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丸递过来道。 “兵部调令,岳钟琪即刻启用为剑门关总兵,随军出征大小金川”,尹继善写完就从怡宁手里接过兵部尚书的大印盖了下去。 “尚书大人,你一个尚书能做这样的主吗,总兵可是二品大员啊”,岳钟琪久居在家,自然对外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尹继善少不得解释了一番:“老将军有所不知,万岁爷实施了新政,六部只有一个尚书,兵部尚书的权力也加大了,对于二品以下的武将可以先行任命,然后上报给皇上即可。” 岳钟琪自从被雍正寻嫌判为斩监候后就一直没有被启用,乾隆即位后为了不使本朝出现第二个岳飞也只是将他释放回家,直到此时,尹继善才想起了他,让他重新穿上了战袍。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岳大将军!”尹继善一见岳钟琪进入自己的大帐就禁不住心中豪气夸赞了起来。 没几日,尹继善就成立了作战三人组,组员由尹继善、傅恒、岳钟琪组成。 “岳老将军,表面上您虽然是一充当先锋的总兵,但实际您是主帅,尹某不才甘愿当您的勤务兵,全力负责粮草供应,傅恒颇有军事才能就负责各处照应,调和矛盾”,尹继善说道。 岳钟琪答应了下来,心想:“这尹继善明知此战最重要的是粮草供应,他才主抓这点却还故作谦虚,可真是高风亮节,睿智大度,这下老夫不服都不行了。” 大小金川一共有大小山寨一百八十处,呈星罗状散布于各处山峰之山,其大金川主寨就在大渡河岸边的悬崖顶上,只有一鸟道可通。所谓鸟道不过是在岩石凿出洞来,供人们攀援而上的一排排小坑而已。 而大渡河浪高水深,岸边俱是悬崖,难以下河驶船,河上仅有一索桥相通,这索桥已被大金川重兵控制,凡是过桥之人必被当成活靶子。 小金川的主寨则在锁月山上,沿着锁阴山下面就是连着的十八道山壑高峡谷。 “一个山寨一个山寨的攻肯定是不行的,即便是我们花费了十倍的努力攻了下来,其主寨的叛军也会轻易地夺了回来,我们应该不管其一寨一山的得失,直接进攻其主寨!”岳钟琪说道。 “老将军说的是,那我们这就集结军队准备横渡大渡河”,尹继善说完就看了看傅恒,见傅恒没有异议,就直接宣布了命令。 几日后,整个大渡河岸边就集结了密密麻麻的三万多清军,旗帜飘扬,刀剑横立,伴着滚滚的波涛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戎装披甲的岳钟琪冷静地审度着强攻的时机,等到了天稍大亮时,他才大喊道:“开始进攻,冲啊!” “怡宁,你说岳钟琪他们打得怎么样了”,尹继善问道。 “应该快攻下来了吧,毕竟这岳钟琪是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怡宁回道。 尹继善笑了笑就拉着她的手走到前面的树底下,看了看远处的运粮队伍道:“我估摸着不好打啊,这大渡河连石达开都过不去,红军横渡也是付出了巨大的损失,就凭他们这些刀剑只怕再添上十万人也不行啊!” “石达开?红军?”怡宁闪过一丝疑问后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答应让他们强攻呢?” “我这是要调开大金川的注意力”,尹继善说完就走了过来朝一运粮官吩咐道:“速派一支队伍去广元进汉中运粮,再派一支队伍去湖广运粮,一定要给我造成四川即将大军云集的假象,知道吗?” “总兵大人,尚书大人有令,要你们快撤回来!”一传令兵急忙跑到岳钟琪的身边吩咐道。 岳钟琪十分诧异地复问道:“什么!” “尚书大人要您撤回去!”传令兵继续回道。 “干嘛要这时候撤,眼看都快过河了,这时候撤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你回去告诉尚书大人,就说我岳钟琪概不能撤!”岳钟琪回答后就又呼喊着要冲上去。 “回尚书大人,岳老将军不肯撤!”尹继善听后急的直跺脚:“这个家伙,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你告诉他,就是我军粮草已被烧毁,如不撤下来,恐难供应。” “大人,我军粮草真的被烧了吗?”傅恒忙问道。 “吓他的”,尹继善回道。 “供给要是断了,即便是过了河也没有精力去攻下其他山寨,还是撤吧”,岳钟琪气愤地斩断了一旁的小白杨后就招呼着大军撤了下来。 “尚书大人”,岳钟琪刚见到尹继善正要问他话时却被尹继善给打断了话,只听尹继善命令道:“你速去命令大军陈兵河岸,给我做出强攻的架势!” “这尚书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说好了强攻,为何又在半途上要我们撤下来,撤下来又要准备强攻”,岳钟琪被尹继善耍得一头雾水。 岳钟琪仗剑立于河边看着夕阳西下,不觉地发出了哀叹,心想自己的一颗雄心壮志又要付诸东流了。 “老将军不必叹息了,尚书大人让你去他大帐一趟,这里由我来指挥”,傅恒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的女子兵都带来了吗?”尹继善环抱着紫苏滑摸着她的胸脯问道。 “都带来了,她们现在嫁的嫁,走的走,只剩下五百来人了,不过还是有几个长得漂亮的,你想不想要啊?”紫苏笑着用手指头点了点尹继善的鼻梁道。 “瞧你说的,你们苗家的漂亮女孩,我可消受不起,不过五百人也够了,我看中的就是她们善于爬山跑林子,我准备带她们去干一番大事”,尹继善不知不觉就已经将手伸了进去。 尹继善握住她那高挺的山峰使劲地一捏,紫苏就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尹继善忙捂住她的嘴:“别叫,小心让别人听见了,我们先悄悄温存一会儿,快脱衣服!” “岳老将军来了!”怡宁今天被尹继善软磨硬泡求了好几次才勉强答应替他放哨,一见岳钟琪过来,她就忙大声打起了招呼。 忙忙碌碌地尹继善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就见岳钟琪早已坐在了一旁,他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将军,请喝茶!” “尚书大人,今天的事让末将颇不明白,不知为何让末将半途撤了下来,还有那粮草真的被烧毁了吗,我听说已经开始往汉中和湖广运粮了,另外您叫我来是所谓何事?”岳钟琪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飞跃暗河 “这么给你说吧,粮草被毁是假的,往湖广和汉中大量运粮也是假的,其实强攻主寨也是假的”,尹继善回答。 岳钟琪这下就懵了,只听尹继善又说道:“谎称粮草被毁是想让老将军把大军撤回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造成大量运粮的架势是想告诉敌人,我们要大军云集;以我清军现在的战斗力强攻是不行的,所以强攻也是假的。” “你不是说要听我的吗,怎么现在也说我强攻主寨的主意不行呢?”岳钟琪暗问道。 “老将军想什么呢,其实还是你说得对,只有攻下了主寨,其他的山寨就不是问题了,所以我们还是要去攻主寨,只是不用强攻”,尹继善还没说完就被岳钟琪打断问道:“那怎么攻?” “奇袭,嗯,奇袭,我派出去的探子是个苗家女子,她知道在大渡河上游的一处山坳里有一山洞,山洞下面有一条暗河,那暗河直接通向主寨”,尹继善不能说这是自己前世当驴友时发现的,便把这条信息说成是由紫苏发现的。 “所以尚书大人是要派一只精兵沿着暗河奇袭主寨?”岳钟琪忙问道。 “嗯,这大金川首领莎罗奔曾是你的部下,所以我想带着老将军一起去,如果可以的话把他招降,您觉得呢?”尹继善笑着问道。 过了几日,尹继善等人就到了山洞这里,这个山洞与别处山洞不同的是,它的洞口是朝向天的,洞很深,里面的水流声也不是听的很清楚。 “还好,这里跟几百年后的环境没什么变化,怡宁,你带的绳子呢?”尹继善接过绳子绑在自己身上道:“我先去,你们看着我是怎么下去的,你们一会都跟着下来,记住,一定要把火把点上。” “下去点不就行了吗,干嘛要现在就点上”,怡宁随口说了一句,就被紫苏反驳道:“没见识的东西,这洞太深,点着火把才可以去,知道吗?” “为什么”,怡宁自小是在江南长大,对山洞里二氧化碳含量过高易造成窒息的常识不太了解,所以也就不知道进了洞,火可以提示人们洞里的二氧化碳含量是不是太高。 “哇,真是别有洞天啊”,怡宁一下了就惊呆了,想不到山洞下居然流着这么大的一条的河,足足有十几米宽。 “不对”怡宁忽然又拔出了剑向尹继善说道:“这里好像有婴儿的哭泣声。” “不用惊慌,这是娃娃鱼的声音,大家继续前进”,尹继善交待了一下就抢先猫着身子走了前去,但见到前面的晶光闪烁的地方时才停了下来:“把竹筏准备好。” “现在我们就要沿着暗河顺流而下,把这些竹筏连着一起,我们也要手拉着手,绳子连着绳子,一会到了下面会有急流,大家都小心点”,尹继善嘱咐。 “这里好冷哦”,怡宁缩紧了脖子道。 “再坚持一下”,尹继善将她死死地抱住,还吻了吻她冰凉的嘴唇道。 “二爷,你说这时候外面是晚上还是白天啊,这洞里什么都看不见,我都担心走不出去了”,怡宁又说道。 尹继善没有回答她,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以前来的时候的经验。 “不好,前面是瀑布,人要是被冲下去就没命了,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现代器材,得马上停下来!”尹继说完就大声喊道:“所有人都有,全给我下水,回到岸上去!” “这水太冷了,能不下去吗?”怡宁摸了摸水问道。 “废话!这是我的命令,必须下水,赶快,估计不到两百米我们就得被冲下崖了!”尹继善跳进了水中,忍着刺骨的寒冷把紫苏和怡宁也拉了下来。 众人见此也都相继弃了竹筏,在冰冷的水中站着迈不开脚,有的人见此便自作主张地依旧站在竹筏上随水漂流而去。 “大家加把劲,赶快上岸”,尹继善说完就咬着牙往岸上走去,一到岸上就听见了竹筏被冲垮的声音。 “啊!”前方传来的一阵救命声再次证明尹继善刚才的命令并不是唬人的,众人都齐刷刷地将目光对准了尹继善。 “尚书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走,前面过不去,周围也没有路,黑黢黢的也看不清楚啊”,岳钟琪过来拍了拍被冻麻了的双脚问道。 “现在我们是出不去也回不去了,而今之计就只有冒险试一试最惊险的办法了”,尹继善说完就转身过来大声吩咐道:“全体都有,估摸一下自己的重量从轻到重给我排好。” “紫苏,你出来,你的力气我是领教了的”,尹继善把紫苏拉了过来:“你去前面找个地方绑上绳子,把你自己也绑上。” 待紫苏把自己绑好后,尹继善才带着众人走了过来,自己抱住了紫苏的腰又紧紧地拽住了她的手道:“怡宁,你也过来像我对紫苏这样抱紧我拉紧我,然后就是岳老将军,依次从重到轻,知道了吗?” 不过,岳钟琪这时候可就犯难了,他一个男子怎么可以去抱怡宁呢,而且这女子还是尚书大人的妾室。 尹继善见他这样,便只得解释道:“非常时刻,顾不了这些了,老将军,现在不是在乎礼义廉耻的时候,快抱住怡宁吧,我是个开明的人,是不会在意的。” 岳钟琪见此只得过来抱住怡宁:“得罪!” 怡宁也不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尹继善一眼。 “紫苏,放绳子,慢点放”,待所有人都这样做好后,尹就善才向紫苏发布了命令。 就这样,一排互相抱着的人群沿着越来越急的水流往前慢腾腾地走去。 “大人,前面不能走了,是个有上百米深的瀑布!”前方传来了声音喊道。 “给我抱紧,继续往前面走,第一个人要小心被水冲走,抱紧第二个!”尹继善虽然喊了出去,但还是听到了人被水冲走的救命声。 掉了十几个人后,剩下的人才算掌握了尹继善所说的方法,前面手脚并抱的几十个女子硬是慢慢地滑落到了地面,而此时还在瀑布上端的紫苏早已是累得大汗淋漓。 “紫苏,亲爱的,你不能丢手,你要是丢手,我们全都得摔下去了”,尹继善死死地抓住紫苏的腰部说道。 “我知道,只是可惜了我那些好姐妹”,紫苏咬着牙说道。 “老将军,你别松,你这一松,你下面的那一百来人都得死!”怡宁转述着尹继善的话道。 “嗯,好,委屈你了,姑娘”,岳钟琪说完就加大了力气,将两边的人抱得更紧了。 “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小乖乖,等出去了,你再好好收拾她就行了”,紫苏此时还忘不了打趣尹继善。 “别说笑了,前面好像传来了欢呼声,应该是有人成功下去了,传令下去,叫她们节省体力,不要呐喊,免得分散上面的注意力”,尹继善说完就又听到了救命声。 “唉,要是我早先嘱托好,这几个人就不会被冲走了”,尹继善暗自埋怨了一下。 岳钟琪一看见自己即将着地,手就不自觉地放松了,可他下手的女子因为没有站稳就又栽进了水中。 “老将军,你笨啊!家里娶了这么多个年轻小姐还好意思在这里装纯!别松手!你看,你这一松手就让人家被冲走了!老子真是服了你!”,尹继善第一次大声责骂了起来岳钟琪。 岳钟琪自己也很惭愧,一下来就沿着河岸寻找着刚才那个因为自己被冲走的姑娘。 “紫苏,怡宁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上面没有谁能拉着我们了,我们一定要更小心,知道吗?”尹继善抱着两人一人亲了口说道。 “嗯,紫苏妹妹,你往右边走点,哪里有处凸起,我一会儿就在哪里施展轻功然后把二爷抱着跳到对边岸上去,你一个人下来应该有把握些吧?”怡宁建议道。 “嗯,怡宁姐姐说得对,那我现在就加把力气往右边走点”,紫苏咬咬牙说道。 “亲爱的,你可以吗,还有你怡宁,你这柳腰细背能带着我一个大男人飞跃暗河吗?”尹继善颇为怀疑地问道。 “可以的”,二人齐声说后也学着尹继善亲了他一口。 “紫苏妹妹,准备,幺,二,三,松手!”怡宁喊到三就抱着尹继善拼劲全力使劲地瞪了一下那块凸起的石头然后以一个大翻滚准备跃过暗河。 “不行了,二爷,我把你抛过去,来生・・・・・・”,怡宁实在是托不去尹继善了,只得准备将他全力抛出去然后自己再掉进河里,于是她目测了高度后就将尹继善狠狠地抛了出去。 “啊!不对,我下面怎么软软的”,已被抛出来的尹继善翻身一看,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十几个女子的身上,而怡宁却被急忙跑过来的岳钟琪给接住了。 “你这下肯抱我的女人啦”,尹继善忙翻身起来笑道。 “这姑娘把您抛向了软滩,而自己却手脚朝天的摔向了石头,我要是不跑来,她的命就没了,此时也就顾不了了,姑娘,多有得罪”,岳钟琪放下怡宁说道。 “那就多谢老将军了,要不然我尹继善就又少了一娇妻了”,尹继善笑着说完就见上面的紫苏紧挨着崖壁,试探着地往向滑,当滑到一地方时,她又纵身一跃,跃了过来。 尹继善眼疾手快地早已跑了过去,心想:“这些可不能让岳钟琪那家伙占我女人的便宜了,那多丢人啊!” “哎哟,紫苏,你砸死我了”,尹继善痛苦地喊道。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散播谣言 “嘿嘿,谁叫你跑来的,活该!”紫苏翻过身来骑在尹继善身上笑着说道。 “你快起来!”尹继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说道。 “不忙,先亲亲,人家刚才就差点见不到你了”,紫苏说完就埋下了脑袋,热吻起来尹继善。 “尚书大人,得注意影响啊”,岳钟琪心里无奈地埋怨了一声就学着众人转过了身去。 “岳老将军,素闻你治军严明,这莎罗奔又是你曾经的部下,所以应该比较怕你,因此晚辈想到了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尹继善抹了抹嘴后走过来朝岳钟琪说道。 “什么办法,尚书大人请明示”,岳钟琪拱手道。 “那就是你穿上我的官服,并戴上我川陕总督的印信以兵部尚书兼川陕总督的身份去劝降他,你觉得怎样?”尹继善问道。 “这恐怕不行吧,世人都知道我岳钟琪已经赋闲在家,怎么会相信我已经被朝廷重用为川陕总督了”,岳钟琪忧虑地说道。 “这个请你放下,在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傅恒传出了消息说尹继善已经被降为布政使全权负责粮草押运,而你则被提为了总督,所以你就放心吧,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就当一次总兵如何?”尹继善说完就将自己的官服脱了下来。 “好吧,只是末将不知,大人为何还让这些姑娘穿着金川地区的土著服装”,岳钟琪问道。 “我是想让她们扮成土著女子,去寨中四处散播主寨已经被攻破的谣言,以瓦解莎罗奔的信心并顺便杀掉几员大将”,尹继善说完就朝紫苏说道:“一会出了洞口,你们就四处散开,能哭多惨就哭多惨,知道吗?” “不好啦,清兵进寨了!”把自己的裙子撕成了条条,头发弄得十分凌乱的紫苏一边奔跑着一边喊道。 一首领打扮的人忙过来拦住了她:“喂,姑娘,清兵在哪儿?” “噗!”这首领刚说完就被紫苏给一匕首给捅死了,然后她又藏起匕首跑了开去。 “清兵还在强攻呢,怎么会这么快就攻上来了,快,再派些人去前面悬崖顶挡住”,莎罗奔立即命道。 “头领,不好了,寨子里悲苦声四起,都在呼喊清兵进寨了,一些老人妇女小孩们都四散逃了开去,甚至有些士兵都放弃关隘逃了”,一人忙跑来奏道。 “兄弟,别守了,快回去带着妻子儿女逃吧,清兵从后山上来了,这里守不守都无所谓了”。 “你们还守什么呀,首领们都投降了,快跑吧” “啊啊,呜呜,我的妈呀,我不活了,清兵把从后山上来了,幸好我跑得快,要不然我就被他们给糟蹋了!”扮成土著妇女的女子兵们就这样四处散播着谣言。 “谣言是最好的武器,一旦超过人们的心理界限,他们就会失去理智,毫无抵抗力,你瞧见了吧,老将军,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尹继善得意地说道。 “头领,我军溃不成军,清兵已经攻了过来,马上就要攻上主寨了”,一属下急忙前来奏道。 “什么,这清兵昨天还攻不上来,今天怎么这么快,走,我们出去看看”,莎罗奔说着就走了出来,谁知不看还好,一看就了不得,只见所有的人都四散逃去,下面的清兵简直就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传令下去,烧杀抢掠者,杀无赦,奸**女者,杀无赦!不管前面的抵抗多么薄弱,都给本官往前冲,一直冲到主寨顶峰上去,因为我们的尚书大人还在上面,需要我们去拯救!”傅恒不停地下着严令。 清兵的纪律一严明,土著们的抵抗就越发低了,没过几个时辰,傅恒的中军就到了主寨。 “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几百名女子的四散奔逃,就引起了所有的妇女四散奔逃,妇女一奔逃老人小孩们就跟着奔逃,接着士兵们怕了胆小地也跟着跑了起来,渐渐地跑的人就越来越多,直到首领也跟着跑了起来”,岳钟琪细细分析道。 “嘿嘿,这还是得益于我一年级学的课文-《咕咚》”,尹继善说着就给他讲起了这个故事。 “哦,原来如此”,岳钟琪刚说了一句就皱起眉来,忙拔出了刀:“大人,您看,那边跑过来的就是莎罗奔!” “那好,从现在起,你就是大人,我是你的部下,冲啊!”尹继善也拔出大刀来挥舞着跑去。 “冲啊!”岳钟琪也跟着冲了过去。 “一品仙鹤服,红宝石顶戴,不好,头领,清兵主力到了,我们该怎么办”,一人忙停了下来护在莎罗奔身边。 “那是岳将军!”莎罗奔忙大声说了一句。 “投降吧,莎罗奔,我大军已经把你们包围了,请相信我岳某!”岳钟琪停了下来,拦住向前冲的尹继善喊道。 “大人,贼首,就在前方,末将这就去取他的头颅!”尹继善做了做样子喊道。 “别忙,我相信莎头领是个识时务者的俊杰”,岳钟琪很有风度地将大刀收入了鞘中,而尹继善则故作谨慎地握住刀护在岳钟琪的身边。 “将军,您不是已经被朝廷抛弃了吗?”莎罗奔此话的意思是自己还不够相信岳钟琪的身份地位能否代表清廷的意思。 “我现在被皇上重新启用为川陕总督,专门负责剿抚事宜,这是我的印信,你且看看,就知道老夫有没有资格招降你!”岳钟琪说完就直接将印信抛了过去。 “罪将给总督大人请安,愿意向总督大人请降!”莎罗奔看后忙奉上印信跪下来道。 “老将军,我们现在还不能摊开身份,毕竟这里还都是他们的人,得等我们的大军上来后,我们再摊开不迟”,尹继善悄声说完就听岳钟琪说道:“知道了,尹总兵,你先回去接应我军主力,我要和我的老战友叙叙旧情。” “总督大人,恕属下不能奉命,您一个人在这里,只怕・・・・・・”尹继善知道岳钟琪是想借此将他遣回去是想让他回到安全的地带去,但尹继善还是摆出属下的样子意思一下。 “怎么,我连自己的老部下都信不过吗,给我退下,这是军令,知道吗!”岳钟琪立刻大怒地拔出刀来指着尹继善喝道。 “是,末将遵命!”尹继善拱手说后,下来后才抱怨道:“我靠,幸亏是装的,我若真的是他部下的话,耳朵岂不是要被他吼聋了,难怪莎罗奔这么怕他。” 岳钟琪与莎罗奔叙了好几个时辰的旧,两人的感情似乎也越发的浓烈了。莎罗奔感觉到自己的老上司比以往更平易近人了,岳钟琪也感到自己的部下比往常更加机灵了。 二人谈得很愉快,不过岳钟琪却丝毫没有说起究竟如何招降以及招降后该怎么对待莎罗奔的事,即便是莎罗奔主动问他,他也是避开不谈。 这也不奇怪,不是他不想谈,而是他根本就是假冒的总督,跟本就做不了主,又不能随便的打空条支票。 “将军,说实话,罪将之所以叛变就是因为你被清廷冤枉,被清廷冷落,罪将是不忍心让你成为第二个岳飞,罪将这才做了第二个何元庆啊,如今好了,清廷还是重用了你,让你官拜尚书,总督两省,罪将也无话可说了”,莎罗奔说完就抹起了眼泪。 “唉,要不是尹继善给我个总兵之职,朝廷哪里想得起我呀,莎罗奔,你这话就像是拿着匕首再刺我的心啊!”岳钟琪心里暗自想着,表面上却也眼泪汪汪地抱着他欲哭无泪。 哥俩好啊,可谁又知道对方心里真正的痛楚啊,算了一切就付与酒吧。 于是就这样,二人喝得很尽心,喝得尹继善领大军到来时只见到酒气熏天的地上躺着两个醉鬼,彼此还喊着:“来,干!” “把他们都抬回大帐,明早开始举行受降仪式!”尹继善宣布命令后就把傅恒叫了过来:“受降后,把那几个违法纪律的官兵都押到台上去斩了!不要求情,军队最重要的就是纪律!军队要是没有纪律就是土匪了!” “这个姓岳的,把你这官服弄得到处都是酒气,本想给你洗了,但你今天还要去接受投降,你还是忍着穿一天吧”,怡宁一边给尹继善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其实这样也好,酒气正好掩盖住了他的臭气,到时候到了台上,我也用不着捂住鼻子了”,尹继善笑着说道。 “也是,那天在洞里,我差点都被他熏死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月没洗澡了”,怡宁拍了拍他身上道。 “呵呵,走吧,亲爱的”,尹继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闪过来亲了她一口道。 “讨厌!”怡宁打了他一下,就温柔地抱着他的手臂:“紫苏和她的那些小伙伴应该要回来了。” “你和你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吧,我带着你们这些人就可以打赢这场战争,没想到吧”,尹继善一见紫苏跑过来就笑着说道。 “的确,都惊呆了,不过还是死了几十个人”,紫苏说着就耷拉下了脑袋,垂头丧气了起来。 尹继善见她这样,自己心里倒也不忍地走过来抱住她:“没事,我回去后为为给她们一个好的安排的,另外我已经派人去暗河的出口寻找她们的尸体了,好紫苏,你都当妈妈了,要振作,知道吗?”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废除军机 莎罗奔接受了投降,大小金川之战也算告一段落了。岳钟琪被提拔成了四川总督,并恢复了其公爵。 这日,尹继善刚回到成都府,就接到了乾隆的密旨:“迅速召集各地绝对忠诚的官兵进京,以为接下来的绝对掌握军权作准备!” “云贵川的十二万官兵基本上都是我带过的,其忠诚度最高,我决定把他们带回京城里,但在此之前,你得下旨让京城里的非嫡系军队调到这里接手防务”,尹继善立即展开密折写道。 几日后,乾隆就下了谕旨,特命尹继善为宁远大将军,集合云贵川十二万大军进京受赏,并将京城丰台大营,京营除健锐营、火器营、神机营三支特种部队外、西山锐健营等京城附近的军队调与云贵川进行实战训练。 “你去通知广西提督董芳,命他带两万精兵速来成都集结。” “你去命令副都统兼贵州提督福鹏,命他带二万精兵来蓉。” “你去命令哈元德和杨国华,龙兴,命他们各带着自己的部队来我这里集结。” “殷大哥,你作为四川提督,还是你去把四川的五万大军集合吧,我们要准备进京了。” “兄弟,你调集的这些军队全是受过你的指挥,可以说就是你的嫡系,你带他们进宫恐怕不是去领赏吧,就算是领赏,贵州和广西以及云南的官兵也挨不到边吧,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刚来到成都的殷富贵没这么歇息就被尹继善叫到了自己的大帐内。 “这是皇上的密旨,你这下明白了吧”,尹继善说完就将一黄绢包着的本子丢给了他。 “照你这么说,难道京里?”殷富贵忙停住了话,不敢再多问。 秋风乍起,潇潇北风,乌云翻滚处,只见一排排精兵强将列于城墙之下,弘历挺直着身子行了个军礼,尽管士兵们不知道这是军礼,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高呼起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就是京城里现有的十二万大军,其中八旗兵五万,绿营兵八万,一品以上的将领有明瑞、殷富贵、傅恒、温福、福鹏、董芳、哈元德、杨国华、龙兴、阿桂、兆惠”,尹继善向弘历陈述着这些军队的情况。 “朕决定把他们编成四大野战军,朕亲自担任总司令,你这兵部尚书就任副总司令,然后你再去按照山地作战,平原突击,城池攻坚、千里急速这几个特点去重新编排这些军队吧”,弘历说着又跟尹继善暗授了几句。 “好的,但现在得先给他们履行犒赏的诺言,你这个兵部尚书可有得忙的,快去吧”,弘历说完就进宫继续批阅起了奏折,批得腰酸背痛时就又感叹道:“是时候该废除军机、权分内阁了。” 尹继善把大小金川一战中的将领都聚集到了大堂内,把兵部新的权力阐述清楚后才说道:“你们也都知道了我这个兵部尚书和你们各自的职责了吧,也就是说你们的犒赏都是我由这个兵部尚书来负责草拟的, 现在,我已经草拟出来了,你们听一下是否满意,若是不如意就大胆地提出来,我不会怪你们的,这是你们的权利。 “士兵和总兵以下的军官的赏赐我就不念出来了,那是兵部可以直接决定的权利,我现在念的是你们的赏赐”,尹继善继续说道。 封侯的封侯,升级的升级,赏银的赏银,总之很多人都没有异议,都颇为满意。唯独总兵兆惠站了出来:“尚书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 “请讲!”尹继善很是大方地说道。 “为何阿桂被赐予三等伯爵,而末将却只有一三等轻车都尉的爵位?”兆惠问后就看了看尹继善的表情,见他面带微笑,便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过分。 “因为你的部下有三个佐领参与了抢劫,并且杀害俘虏,你作为统辖他们的总兵大人,也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功过相抵,你得到的犒赏就自然低了点,明白了吗,我们尊敬的兆惠将军?”尹继善将文件递给了他。 兆惠很不好意思地把文件还给了尹继善:“明白了,尚书大人,请你不要这样喊末将,末将管军不力,愧不敢当!” “我就是欣赏你的坦荡,你不必太过自责,你能主动提出异议,也很不错,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尹继善笑着说道。 过了几天,尹继善则把所有的高级将领都召集到了兵部大堂。 “有圣旨,全体都有!”尹继善待所有人都聚集到大堂后,就站起身来展开圣旨念道:“特命兵部尚书尹继善加为宁远大将军,迅速整编训练京城所有军队,即从现在开始,京城所有官兵俱听你之调动升降,不再担任原有职务,爵位品级除外,钦此!” “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将领都惊呆了,心想:“这下尹继善的权力可真大啊,他完全都可以造反了!” “中堂大人,这尹继善是皇上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皇上把京城以前的官兵调离京城又把尹继善曾经统辖的官兵调进京,这就说明皇上是想完全掌控京城的军权,以不受皇亲贵胄的限制,估摸着皇上要有一番大动作了”,礼部侍郎汪由墩向张廷玉分析道。 “岳父大人,万岁爷想大刀阔斧的该革,就得惹恼了那帮手握重兵的铁帽子王和一些皇亲贵胄,所以我们得有一支队伍,您应该明白了吧”,尹继善一回家就把鄂阳拉进了鄂府,才知道是鄂尔泰急着见自己。 “你现在都是二等延庆侯了,不错啊,不过你们要怎么掌控军队,我们这些文官无所谓,但可别伤了国家根本,就比如这军机处,是不能废除的”,鄂尔泰说道。 “军机处乃非常之时所设,何必再有,必须废除,鄂中堂,你不必再说了”,弘历厉声说道。 “万岁”,鄂尔泰那个“爷”字还没喊出来,就直接倒在了地上。尹继善见此忙把他扶了起了,却发现他早已昏阙了过去。 尹继善掐着他的人中:“万岁爷,鄂中堂他昏阙了!” “快传太医,其他人都回去吧,此事以后再议”,弘历说完也跑了下来,抬着鄂尔泰往太医院跑去。 “你看看,一国之君亲自抬着大臣这简直是太荒诞了!”一官员指责道。 “你懂什么,这是皇恩浩荡,要是换成了你,你看谁来抬你”,另一官员接过话道。 “鄂小姐,把你的书给我吧,二爷派人来叫你快些回去,说是有要紧大事”,愁绪满面的李筱走来找到鄂阳说道。 “李姑娘,瞧你的样子,难道二爷出事了吗?”鄂阳把住李筱的双肩问道。 “不知道,来报信的人也不知道,总之叫你快速回去,说是出大事了”,鄂阳一边想着李筱的话一边快马加鞭地往城里奔去。 就在鄂阳达到的那一刻,鄂尔泰就停住了呼吸。一代名臣就此画上了句号。 鄂尔泰逝世后,紧接着,张廷玉也告老还乡了,整个乾隆王朝的政权彻底落在了乾隆和尹继善身上。 没过几个月,弘历就宣旨废除了军机处,并以规定内阁负责日常政务,设立内阁总理大臣,择日召开廷议推选第一任内阁总理大臣。 不过在推选内阁总理大臣之前,弘历和尹继善还得有一件事去办,那就是如何安排这四大野战军,当然这些都是由尹继善具体负责。 尹继善实在是搞不懂弘历为何要把这些军队按照什么野战军分,其职务又是什么司令员什么长的,因为他总觉得这种安排在这个时代总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弘历不干,他觉得这样安排一时是别扭了点,但指挥的时候更方便。 尹继善只得照办。他把大部分八旗兵和一部分去过西北作战的绿营兵编成了第一野战军,又把京城三营的特种部队编成了第一快速特种纵队化归给第一野战军,由尹继善自己兼任一野司令员和第一快速特种纵队司令员,傅恒为副司令员兼第一快速特种纵队副司令员。 而第二野战军则是由明瑞为司令员,福鹏、龙兴为副司令员的一支擅长攻坚的队伍。 第三野战军则是由殷富贵为司令员、哈元德、杨国华为副司令员的一支精于山地作战的队伍。 第四野战军则是由董芳为司令员、阿桂、兆惠为副司令员的一只善于千里急速奔跑的一支队伍。 “你们是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官职啊?没错,本官也是第一次听说,万岁爷是为了便于与其他官兵相区分,所以才这样做,你们有什么疑问吗?”尹继善将总兵以上的将领任命说完就坐了下来。 “大人,末将已经明白了万岁爷这样安排的意图,末将猜测这四大野战军应该还有一个总司令员吧,所以末将想问着总司令员是谁呢?”阿桂是个很聪明的人,理解能力很不错,在别人还在消化自己的新职务时,他却已经有了问题。 “没错,统辖我们的最高官职就是总司令,但不是总司令员,总司令就是当今圣上,兵部尚书兼任副总司令员”,尹继善语气放地比较慢,直到众将领都明白的点头后,他才不再解释。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掌控内阁 “也就是说大人现在武职是副总司令兼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兼第一快速特种纵队司令员咯?”颇为关心官爵的兆惠站出来问道。 “还是年轻将领敢发出疑问啊,没错,这就是本官现在的武职,但本官还是得听万岁爷的,另外,对于总兵以下的将领任命以及对应的品级,已经写在了小册子上,到时候会给你们每人发一本,兵部大堂里也有这样的告示,还有《论道》上面也会特别刊登”,尹继善说道。 《论道》的涉猎越来越广,内容越来越多,所以就不得不将属于新闻的部分分开出来,单独成为报刊,名字依然叫做《论道》。 自此以后,清朝的乞丐们有了个谋生之道,那就是卖报。小报童也开始出现在这个社会。 而这天,整个京城大街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卖报声,卖报声发出了一个同样的信息,那就是六部九卿一致通过,尹继善选为了第一任内阁总理大臣。 此时的内阁总理大臣还不能现代的总理或是首相相依并论,确切的说他的权力跟丞相的权力大体上是一样的也就是当时的最高行政长官,但军事权与监察权还是皇上和都察院的。弘历和尹继善现在为了不过分刺痛他人的神经,所以就不得不有一个这样的过渡期。 “从现在起,所有的日常事务由内阁负责,内阁总理大臣领保和殿大学士衔,其他内阁大臣顺序依次为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体仁阁大学士”,一上早朝,弘历就下了此谕令。 “万岁爷,奴才既已为内阁总理大臣,理当辞去兵部尚书之职位,还请万岁爷允许”,尹继善立即奏道。 “在京城防务整训未结束之前,你还是先兼着吧,兵部日常事务可交给兵部左侍郎负责,现在由朕宣布进入内阁的人选”,弘历说完就让一太监念起了另一份圣旨。 “吏部尚书史贻直转授文华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傅恒授予武英殿大学士、刑部尚书刘统勋授予文渊阁大学士、左都御史孙嘉淦授予东阁大学士、工部尚书徐本授予体仁阁大学士人” “恭喜啊,史大人,您现在是我们汉臣领袖了,要不是尹继善因为是满人的话,只怕大清第一臣就非你莫属了”,吏部侍郎高斌前来恭贺道。 “岂敢岂敢,老夫已老,干不了几年就要告老还乡了,我大清还得靠你们啊”,史贻直意思性地谦虚了一下,心里却暗想道:“幸好当初听了尹继善的话,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第一汉臣了。” “大人,您的名望素来远远高于其他一品大员,为何只把您排在了第五位,可真是不公平”,御史刘与义找来向孙嘉淦抱怨道。 “就是,据下官所知,内阁大学士的安排,内阁总理大臣是有推荐权的,所以下官想这事肯定跟您当刑部汉尚书时得罪了他尹大人有关,所以大人还是抽个日子与尹大人缓和下关系吧”御史杨廷璋说道。 “好啦,你们别说了,他尹大人要是小肚鸡肠的话,当初就不会推荐我当吏部尚书了,要不是我更喜欢掌管都察院,谏言皇上的话,现在吏部只怕还轮不到史贻直那老狐狸呢,这内阁大学士的安排是根据其实际职务的重要性安排的,所以我排在第五位是我自己的原因,但我们应该谏言的是,不应该把都察院看得这么低!”孙嘉淦细细说道。 “孙大人果真是大肚弥勒啊,这是我尹某的错,当时跟万岁爷写推荐折子的时候,没注意到监察机构的重要性,我们这就进宫去请万岁爷将顺序调换一下,如何?”突然造访的尹继善一进来笑着说道。 第二天早朝,弘历就将左都御史孙嘉淦提为了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史贻直则降为了文渊阁大学士,刑部尚书刘统勋降为了东阁大学士。 史贻直很是沮丧,自己的第一汉臣还没当几天就被孙嘉淦给夺去了,但他也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现实,只是逢人便自嘲道:“文渊阁才是老夫我的家啊!” “梁山泊排座次,你们几个阁臣的顺序也排好了,也拟好了行事章程,日后保和殿里的平台就是你们日常办公的地方,朕也会从隔三差五的从乾清宫过来”,弘历说道。 “这些都是通政司分出来的折子,现在我们就开始按部门批阅,三品大员以上的折子由我批阅,若是遇到不好抉择的时候就给我,我会把折子呈上再和皇上商量决定”,尹继善很是严肃地说道。 “还有,朕差点忘了告诉你们的是,从即日起,你们都是天子臣民,无论满汉都不可自称奴才,也不可再喊什么万岁爷什么七爷八爷的,这样反而把人喊老了”,弘历似乎很在意这个,所以就特意重申了一下。 忙碌了一整天,积压起的折子终于在几个大臣的全力协助下完成了,而尹继善还得留下来与弘历吃晚饭,当然吃晚饭倒在其次,二人还得再谈谈接下来的打算。 “我现在当了内阁总理大臣又兼着兵部尚书与一野司令还加上那闲职领侍卫内大臣,已经够忙的了,这管学大臣与翰林院掌印学士的兼职就给我撤了吧“,尹继善给他倒了杯杏花酒道。 “说的也是,现在你与我忙着这些改革大事,确实顾不了教育文化的管理,只是不知道让谁去管全山大学与科学院合适,这些有文化的大臣都是理学大家,只怕很排斥新式学科”,弘历与他碰了一杯道。 “就让李绂去吧,他现在对全山大学的新学问还挺感兴趣,给他加个协办大学士的从一品衔去管这事,然后再让一向听话的学政张廷璐去给他当助手,应该就行了吧”,尹继善继续说道。 “也好,明日你们内阁就拟旨让他这个翰林院掌印学士去接替此职吧,不过等会儿,你还得去给他谈谈,要不然小心他一上任就把你弄得新式教育给改的一塌糊涂了”,弘历说完就笑了笑。 “眼下还有四大弊政未除,一是禁关令二是捐官制度三是闭关锁国四是八旗特权,这些弊政可是一个比一个难办啊,不知道要伤及多少实力派的利益要遇到多少阻力”,尹继善说完就叹了口气。 弘历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心情澎湃地说道:“没事,不管前面的困难有多大,我们都不要放弃!” 尹继善和弘历连夜商定了接下来废除这些弊政的步骤以及可预测的阻力,直到进入了夜晚时分,他才出了宫来到李绂府中。 在李绂家中畅谈了两三个时辰,他才终于把李绂说服,才让李绂彻底地从理学的圈子中跳了出来,决定试着去用兼容并包的思想去接纳一切的知识。 “少夫人她们都睡了吗?”凌晨三更时分,尹继善才回到了家,见长廊前的院落房间都熄了灯,便只得自己取了个灯笼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影儿屋中走去。 “哎呀,你弄疼我了!”尹继善经过一处假山时,却听见对面柳树林里传来一声女儿声。 “啊啊,好香儿,我捅进去了能不疼吗,你且忍一忍,等一会儿就爽了,啊!”尹继善很疲惫但脑袋还是清醒的,一听这话,本不想多管闲事的他也控制不在自己的好奇心走了过来。 “喂,你们在干什么!”尹继善一进来就大声问道。 “啊,好爽快,你再来,再加把劲,好舒服!”滢香再次主动地朝许怡良索求时,许怡良却不响应了,一侧过头去见尹继善正看着自己和滢香。 “二爷,小的・・・・・・”许怡良忙起身也顾不得穿衣服忙就近把滢香的罗裙遮掩住滢香,使劲地磕起头来:“二爷饶命,二爷饶命啊!” “瞧你们,真是开放啊,我府里的林子都成你们天然的温床了,唉,这也不怪你们,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谁叫我这个当二爷的作风也有问题呢,你们快些把衣服穿上吧,滢香,你去给我弄些吃的,现在倒有些饿了”,尹继善笑着说道。 滢香的脸一直直红红的,也不敢直视尹继善,尹继善见此便打趣道:“怎么,昔日少夫人身边最信任的首席大丫鬟如今的傲气都去哪儿了,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平时的滢香可以为了影儿与尹继善据理力争几句,也不会多么惧怕尹继善的主子身份,即便是尹继善也得让她三分,更别说其她人。 可如今,滢香并没有多大的威风而是直接跪了下来,泪雨婆娑地求道:“还请二爷不要将此事告诉少夫人,要不然她会撵我和小许出去的。” “都喊上小许了啊,看来你们还真有感情啦”,尹继善嬉笑了一下,滢香习惯性抬头瞪了他一下,便忙于垂下了眼睑:“还请二爷不要笑话,我和他是约定了三生的,而且这也是您二爷发布告示允许了的。” “是,我允许了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但你以后要是肚子被那小子弄大了,我可是瞒不过的,你到时候可得自己拿主意了,你们毕竟是随影儿陪嫁过来的奴仆,要是我尹府本来的奴仆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你们结为连理”,尹继善说完就让她站了起来给自己煮面去。 尹继善实在是太忙了,每天真是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首辅办公时。 ------------ 第一百九十章 深夜回家 “你的那个《论道》杂志和报刊也移交给别人掌管了吧,要不然你会被拖垮的”,次日傍晚,弘历与尹继善各自端了碗米线坐在台阶上互相说着闲话。 “明公公,再给我加点醋,谢谢”,尹继善将碗递给小明子后才回答:“我已经交给彩蝶去打理了,她前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这些产业,哪怕是再多几倍也不在话下。” “陈宏谋在湖广总督任上干得久了,也该调为两江总督了,彭启丰在广东巡抚任上搞得不错也该升为两广总督了,加上闽浙总督徐浪,如今要想开海通商就还差直隶总督该派谁去了”,弘历吃完简单地抹了抹嘴后就走进来展开地图说道。 “还确实选不出能够独挡一面又有远见又不保守顽固的封疆大吏去担任直隶总督了”,弘历念出了些各地督抚和京里大员的名字便有些无可奈何地笑道。 “有了,这是盛京侍郎路达的折子,你看看,这人居然提出了开办海运一事,难得呀,要是碰见历史上那个自大的乾隆帝,只怕早就被斥责一顿了”,尹继善说着就将折子递给了弘历。 “好是好,只是他是满人,能信得过吗?”,弘历看完说道,尹继善却不以为然:“无所谓,只有他有这见识,哪里管他是满汉,直接把他提为直隶总督吧,这样也许还可以向那些满族大臣知道你这个皇帝没有忘了他们。” “二爷回来了吗?”尹继善的妻妾们都换好了华服,抹了脂粉,佩了新首饰,齐聚在影儿的房间里等着尹继善的归来,可直到夜幕降临,也没见郎君还家,彩蝶只得亲自出来询问。 “还没呢,估计又在宫里吃饭了”,李贵看了看紫禁城的鼓楼回道。 彩蝶倒有些气得娥眉倒蹙,凤眼园睁:“这个弘历也真是的,把我家二爷当奴才使了不成,今天是他的生日也不放人家一天的假。” “今天真是我生日吗,我的生日不是在五月吗?”尹继善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嗯,你在这世的生日就是今天,怎么,头疼吗?”彩蝶忙拿开他的手,自己给他揉了起来。 “兴许是工作强度太大了吧,进屋去吧”,尹继善将扶住彩蝶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屋,一见屋内花枝招展的美人儿,他也提不起来兴趣,直接躺在了影儿地身上:“明日我放假,明日再过生日吧,今天太晚,我得睡个美美的觉。” 终于放假了,尹继善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听见外面叽叽喳喳地鸟叫声,他也焕发出了生机,一把抱住身旁地影儿:“昨日爷实在太累,看着你们这么美,都没力消遣,今天可得好好鞑伐了。” 尹继善说毕就贴上了嘴,双手直接将伸进了被窝,将影儿的薄衫脱了下来,按摩着影儿依旧柔滑的身子:“我的少夫人还是风韵犹存啊!” “嗯,你那里这么快就反应了,可见也宝刀未老啊”,影儿狡黠地笑了笑道。 “那好,我们夫妻一起上战场杀敌,我先给你热身”,尹继善说毕就缩进了被中,狂亲狂摸了起来。 日上三竿,滢香才拖起疲惫的身子勉勉强强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我该去服侍二爷和少夫人洗漱了,你就别再贪吃了。” 许怡良吻了一下滢香的稥肩:“你去吧,今晚我们去湖边学二爷和羽灵姨娘做黄青蛙如何?” “臭不要脸的,亏你想得出来,少夫人已经在那里派了人守夜,要是被抓住了,脸岂不是丢大了?”滢香打了他一下就坐起身来穿好衣服鞋袜道。 “怕什么,少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二爷自己也是个偷腥的,大家一样,充其量一顿打罢了”,许怡良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想道:“不打死就算好的了。” “啪!”的一声,一耳光就拍打在了许怡良的脸上。 “我可警告你,以后别瞎嚼蛆!二爷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府里这样,岂不是有损我相府声誉”,滢香甩了甩疼痛的手就走了出去。 “啊,二爷,你们这是?”滢香见快要到中午了,就没敲门,直接就挑帘进去了,谁知一进来就看见尹继善在哪里倒提长壶儿让影儿含着抚慰。 滢香吓得忙退出帘子:“二爷,少夫人,你们慢玩,我出去把风。”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难道二爷又出去了吗?”尹继善昨晚说将生日家宴推到今日,所以一大早,彩蝶等人就走了过来,却被滢香给拦在了外面。 “几位姨娘不要这样,二爷他还没起床,少夫人也没起床,他们······他们还在洞房花烛呢”,滢香不好意思地笑道。 “哈哈,洞房花烛?也亏你这不晓男女之事的滢香说得出来,麻烦你进去告诉二爷,就说天已大亮,春宵已过,该起床过生日了”,鄂阳倒忍不住地大声笑了出来。 “喂,昨日假期休得还不错吧”,第二天早上,尹继善一来到内阁,弘历就问起了他。 “那是,一人大战六朵金花,怎一个爽字了得,算了,不说这些了,明日大叫起时就要宣布三大政策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尹继善玩笑了一句后马上就又变得严肃起来,很是认真地问道。 “朕已经同内阁大学士们商议好了,除了傅恒因为觉得有些伤及满人贵族利益外,其他人都没有意见,最后大家才草拟好了这道圣旨,你且看看吧”,弘历回道。 “山海关外荒城废堡,败瓦颓垣,沃野千里,有土无人,恐日后罗刹诸国侵占,朕决定撤销禁关令,并鼓励百姓出关开垦;同样,回疆之地,也不必为我满人自留地,山西百姓也可走西口” “皇上,不可呀!关外沃野乃我大清龙兴之地,如认流民进关,岂不是有扰我旗民生计啊”,理藩院尚书海成立即站出来阻止道。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弘历懒得多说,继续让太监宣示着自己的圣旨。 “再则,从此后,取消捐官制度,并铸碑立言:后世君者宁可国穷理竭也不可卖官鬻爵,凡卖官鬻爵者直接处死!” 此时,户部右侍郎林雅民站了出来:“皇上,取消捐官制度固然有可澄清吏治的好处,但国库若没了这么一大笔收入也无法支撑啊,今年山东因大旱免税,黄河又在开封境内泛滥,要是没有捐官银子,该如何去支这两笔赈灾银子啊!” “这不还有下一道圣旨吗,小明子,念吧”,弘历回道。 “朕思及国朝已立百年,八旗子弟繁衍已至百万,若再由朝廷供养实在是太困难,故朕与内阁商议决定,取消不准八旗子弟经营生产之命令,鼓励其八旗子弟自谋生计,除现为官兵者和老弱病残外,其他八旗子弟的月钱供给到明年不再发放,今年每人增发百两以示朝廷恩德”。 弘历的这道圣旨对下面的这些满族大臣可谓是晴天霹雳,不过好的是,现在朝堂上已经没有皇亲贵胄临朝参政,要不然说不定会有人直接走上来指着弘历的鼻子骂了。 除了尹继善和傅恒站着不吭一声外,其他大臣都唧唧歪歪起来了。 “海大人,皇上这是怎么了,他这是要弃我们八旗子弟于不顾吗,他这是一个满人该做的事吗?”一人有些愤懑地低声问道。 “皇上这道圣旨是要把我们八旗子弟逼上绝路啊,我们这些八旗子弟除了玩鸟斗蛐蛐就是吃喝嫖赌了,哪里还会谋什么生计啊,即便是射箭骑马这样的老手艺都生疏了,这朝廷要是不管了,我们岂不是要饿死!” “林大人,皇上这道圣旨好啊,这样一来,虽然短期花掉大把银子,但以后也不必每年拿着几千万两白银去供养那群斗鸡走狗的八旗子弟了”。 “现在的八旗子弟是有钱的真讲究,没钱的穷讲究,大部分家庭早已是寅年吃卯粮了,都是赊账过日子等朝廷的银子发下来就去按轻重缓急还钱,如今朝廷的钱要是断了,估计这些八旗子弟的生路也断了”。 “皇上不是想到了吗,要一年后才断钱,而且今年每人还多发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人家五年的生活了”。 尹继善见傅恒有些犹豫地愣在那里,便自己率先站了出来,跪下三拜九叩道:“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哎呀,尹大人作为第一满臣,他都同意了,我们还能说什么,不过好像他尹府就有旗民三百来名,这样一来,他真的愿意让朝廷断了这供给吗?”一满臣有些失望地说道。 “尹爱卿平身,你尹家就有三百旗民,你这个族长打算怎么办啊?”弘历说后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家里的旗民除去当官当兵外剩下的两百人大都有自己的田产过活,其妇孺还可以在微臣的书局和《论道》编辑部做一些事,他们现在的生活基本上都不用靠朝廷养活,而且一年最差的也有五十两银子的收入,所以还请皇上放心, “微臣作为内阁总理大臣又是满臣最高官员,微臣当做表率,所以微臣请皇上也断了我尹家今年的供给,以报天恩”,尹继善还是第一次如此恭敬地向弘历进言。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殴打王爷 “嗯,尹爱卿不愧是首席大臣,朕甚嘉奖之,朕作为满人也应该有所表示,传旨,从朕的内帤抽出一半资助那些鳏寡孤独的旗民吧”,弘历说完,尹继善就意思性地歌功颂德了一下。 弘历觉得尹继善的这些反常举动都很别扭,倒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又看着傅恒,心想:“即便是听话的小舅子,碰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时也如此迟疑。” 傅恒见弘历看着自己,知道自己是不能再犹豫下去了,他便也跪下来响应着尹继善。 这些满族大臣本来想在尹继善和傅恒这两位重臣的带领下,好好劝谏一下的,但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内阁大臣都妥协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尹继善一回府就把彩蝶叫了过来:“彩蝶,过不了几天,京城里就会有很多旗民要找活计干,你让锦帆去多招些旗民做工人,印刷厂招不完就给云南的矿山招点,我会写信给屠大海,让他做好接受一大批工人的决定。” “这些寄生虫去当工人也不知道要将那矿山的进度拖延多久,不过也没办法,总比让他们聚集起来闹事强,快去办吧”,尹继善说完就出了府。 “尹大人,不好了,康亲王、慎郡王还有图贝勒以及尚贝子他们跪在了养心殿外,请求皇上撤销停放旗民的圣旨呢”,小明子忙拦住尹继善道。 “好啊,尹继善,你这个吃里扒外趋炎附势的狗奴才,要不是你在皇上面前出的这些馊主意,皇上能这样吗?”康亲王一见尹继善来就忙站起来指着尹继善骂道。 “十三叔,他这狗奴才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东西,把朝政改得一塌糊涂,自己加了个什么内阁总理大臣的官职把朝廷大事都给管完了,不但如此,他还是个巨贪,听说他尹府每年要进好几百万两,这不是搜刮来的是怎么来的”,尚贝子说道。 “就是,尹继善,今天本王就替所有旗民打死你这个狗奴才!”慎郡王是这些人里面最冲动的人,一时气不过就要挥拳打向了尹继善。 尹继善忙后跃了一步,闪过那拳头大喝道:“大胆,本官乃内阁总理大臣,岂容你等闲散王爷打骂,看拳!” 尹继善说毕就以一个腾空翻,一拳袭向康亲王的同时,猛地一收脚直接将扫向冲过来的慎郡王等人。 除了慎郡王,另外两个皇亲都是荒诞了武艺好多年,被尹继善的这一扫都直接倒在了地上,尹继善见慎郡王夺了过去,便忙收脚俯身跳将过来将慎郡王压在了身下。 康亲王很是胆小再加上已经是七十岁的老人,一见尹继善根本就不把他们这些主子们放在眼里,就吓得坐在地上直打着哆嗦。 “快来呀,造反啦!”倒在地上的尚贝子与图贝勒也不敢去招惹尹继善,忙跑开大喊了起来。 “居然敢打老子,老子管你是什么王爷贝勒,看打!”尹继善一边挥拳砸着慎郡王一边怒吼道。 尹继善见他已经鼻子已经被打得出了血,脸也肿胀了起来,便停了下来起身时,却看见图贝勒和尚贝子领了一大帮侍卫过来。 “就是他,就是他让旗民被停放了银子,如今他又打了慎郡王,你们快把这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拿下!”图贝勒说完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 这些侍卫里大多都是高干子弟,平素就是充数拿俸禄的,根本就没有多少好勇斗狠的脾性,虽然心里也埋怨自己家的闲散人被停放了银两,但真要他们去打架还是不敢。 尹继善见他们没有走上前来算账,也就放了心,更加胆气十足地走了前来指了指自己的官服道:“认识这一品仙鹤服吧,本官乃领侍卫内大臣尹继善,你们要是胆敢冒犯本官,我就撤了你们的侍卫衔!” “你们要想清楚,本官要是撤了你们的侍卫衔,你们就得像其他旗民一样自谋生路,你们看着办吧”,尹继善说完就要踏进殿去。 几个审明利害的侍卫见此忙跪了下来:“卑职给大人请安!” 其他的人见此也跟着跪了下来:“给大人请安!” “起吧,这几个王爷贝勒扰了皇上的清静,还敢在养心殿门前闹事,给我押下去,听候皇上发落!”尹继善说完就看着他们,这些侍卫们没法就过来朝图贝勒说道:“贝勒爷,请见谅,小的们为了饭碗还得照令办事,委屈你们了。” 这些被侍卫们押起来的王爷贝勒们见此只得大骂道:“尹继善,你这个狗奴才,我们等着瞧!” “给我押下去每人杖责一十!”尹继善说完就进了殿,却见弘历原来就在门后看着他们的事。 “你还真行,连王爷贝勒都敢打,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见他们才躲在里面不出来,想不到还是被你给解决了,你没挨打吧?”弘历问道。 “没事,你还是发道圣旨,给我些处罚吧,也好给那些王爷们一个交待,这样也可以缓和一下你与这些叔伯兄弟们的关系”,尹继善说完就和他去了内阁。 第二天,弘历就发了圣旨,尹继善因对康亲王等无礼被夺去了双眼花翎并罚俸半年。 “叔叔,看来皇上还是向着我们的,你看,我们还是平安无恙地被放了出来,而那姓尹的还不是被大骂了一顿,还受了罚”,图贝勒笑着向慎郡王说道。 “哼,那算什么处罚,要是换成了先帝,他一个狗奴才敢打主子,早就被凌迟处死了,如今只不过罚些俸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慎郡王不忿地说道。 图贝勒忙问道:“叔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去和那姓尹的算账吗?” “不必了,我们今晚连夜出城去盛京找到另外的八个铁帽子王,一起商量夺位事宜,眼下的事情越来越明了了,这乾隆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满人,而是谣言所传的,他是大学士陈世倌的儿子”,慎郡王说道。 除了这几个皇亲贵胄反应比较激烈的话,其他的八旗子弟因为安抚得当再加上他们已经麻木愚钝,因而京城里倒没出现多大的事故。不过山海关外却渐渐有了大军云集的迹象。 几月后,四大野战军的训练以及初见成效了,不过让尹继善不太满意的是,这些人的装备实在是弱爆了,总觉得现代编制和训练的军队拿着冷兵器总是很别扭。 尹继善特意去兵部和火器营等地方视察了一下,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清朝的火器炸药的研制水平不仅比不上同时代的西方,而且连明朝也比不上了。 坐在轿子里的尹继善了无情趣的眯着眼睛,心里默念着:“战争的胜利,重要的不是武器而是战争的正义性,更何况大家都是冷兵器对战冷兵器,又有何惧呢?” “大人,有人拦轿!”士兵前来禀道。 “堂堂一品大员的仪仗也敢拦,掀开帘让我看看是谁?”尹继善命道。 “你现在是保和殿大学士,所以我自然就来了,你的时空之旅也快结束了,不过在结束之前,我们还得做最后一件事,这件事必须得有我,不过你得给我一个官职,让我过过官瘾”,贾道士说完就坐下来自得其乐地吃起了花生。 “官职?想不到你一个未来的人也有如此大的官本位思想,对于一二品的大员,我是没权力的,那要通过廷推,不过要是弄个小县令当当倒还行”,尹继善接过话道。 贾道士倒也忍不住笑了:“哈哈,一个七品县令,你打发叫花子吧,要不这样,你把你的内阁总理大臣让给我,我帮你解决盛京云集的那二十万八旗兵。” “要是能让的话,我可以让,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官瘾,本人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不在乎这些”,尹继善笑着说道。 “算了,我跟你说着玩的,过不了几天,我就可以在这里上演一场现代光学武器狂虐冷兵器的战争了,所以你还是给我一个监军当吧”,贾道士说完就给尹继善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没几日,弘历和尹继善就得到了消息,盛京的八大旗主造反了并领了二十万万旗兵往京城直奔而来。 “各位将军,盛京的八旗兵反了,他们远在盛京,有自己的产业,朝廷的诏令根本就不影响了他们,而他们却反了,我想问他们是何居心!”尹继善站在三尺高的月台上大声喊道。 “尚书大人,很明显,他们是想趁机作乱,京城里的旗民不反而他们却反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阿桂上前说道。 “就是,末将愿当急先锋为皇上荡尽叛贼!”兆惠等其余将领立即单膝跪了下来。 经过短暂的誓师大会,被任命为镇北大将军的尹继善就领着一野和四野共八万军队出征山海关了。 “海大人,朝廷只派了八万精兵,而盛京可是二十万骑兵啊,你说朝廷能赢吗?”一人很是焦虑地问道。 “尽管朝廷做的有些事很过分,但食君之禄忧君之事,那些旗主图谋不轨,即便是败了,我们也得与皇上共同抗敌,知道吗?”海成说完就整了整衣冠,走出去召集家丁让他们随时做好上城门替皇上守城的准备。 不过除了像海城这样忠心耿耿的满臣外,还有些满人也在观望,心想要是朝廷败了,他们也立即响应将爱新觉罗家族推下皇位。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六脉神剑 “尚书大人,打罗万象,您调用了四省兵力进行大迂回大包围全歼叛贼,而大小金川之战,您是用了谣言打赢了叛贼,但前两次,都是以多打少,而这次叛军可比我们多两倍多啊,我们该怎么办?”也有些担忧的傅恒试探着问道。 “没事,出了山海关你就知道什么叫逆袭了”,尹继善说完就命令士兵急忙传书给直隶总督路达,要他迅速派出更多的斥候查探叛军主力。 山海关外,松花江畔,铁帽子王礼亲王领着二十万刚放下锄头没多久就重新拿起刀枪的旗民歇息了下来:“传令下去,三更生火,四更做饭,明日一早直奔锦州,锦州总兵是雍正府邸的老奴才,所以少不得要有场恶战。” “叔父,您是这里辈分最大的,按理说,进了京城应该让您当皇上,可慎郡王仗着自己是前朝太子的后代早就拟好了内阁和六部人选,这不是摆明要登基当皇帝吗?”熹贝勒上前说道。 “哼,我早就瞧出来了,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跟我争皇位,等我借助他们的兵力打败了尹继善的什么野战军,再跟他们算账也不迟”,礼亲王说完就将马鞭打在了树干上。 “尹继善的区区八万兵马倒无所畏惧,如今本王担心的是进京后,到底是谁当皇帝,估计礼亲王那老不死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们现在要注意的是保存实力而不是一味横冲直撞,知道吗?”慎郡王给自己的将领不停地嘱咐道。 锦州总兵冷里是雍正的家生包衣,其忠诚度绝对是高的。此时的他很是担忧地看着北方分析道:“锦州城里不过五千人,根本就阻挡不了几天,但我估计这些二十万必定不是一条心,等会一定要充分利用这点拖延时辰。” “报!总兵大人,大将军传来急令,要你放弃锦州城速撤回关内”,一士兵跑上城门道。 “什么!大将军真是这样说的?”冷里夺过信件来一看,就无奈地打了打城墙:“传令下去,集合兵力,撤回关内,放弃锦州!” “这一路过来,本王还以为会有什么恶战,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望风而逃啊,哈哈!”礼亲王高兴地笑道。 “嗯,弘历那面的八旗兵不过是些没有骨气被汉人的酒色迷晕了的人哪里有我们这些八旗兵的战力,不出三日我们就要达到山海关了,到时候京城就指日可待了,哈哈”,慎郡王也笑了起来。 尹继善和傅恒一出山海关就找了块较为隐蔽的地方驻扎了下来。这日,尹继善开始换上了镶黄色戎装问道:“关外我们的士兵都退回来了吗?” “嗯,都退回了,叛军很顺利地占领了各处城池,距这里也只有几百里了”,直隶总督路达回道。 “路总督不必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我估算了一下,他分兵驻守这些城池至少要用去五万人,所以他现在的实际作战兵力是十五万了”,尹继善说劝了一下。 以兵部侍郎衔参赞军务的监军贾道士来到一出隐蔽处后就开始操作起了自己的人体电脑,输入了长长的一段编码,编码中频繁地出现了“激光技术”、“隐身技术”、“微型机器人”。 待他编码好这些程序后,战斗已经迫在眉睫了。尹继善此时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在战马上问道:“董芳,叛军离这里还有多远?” “回大将军,还有十里,末将的大军已经开始在各个地段准备阻击了,只是不知道大人打算如何排兵布阵?”董芳回道。 尹继善心中也是很焦急的,焦急的是那个说好给他展现现代科技的贾道士居然没见了。 “你总算来了,说吧,你要怎么应用你的技术?”尹继善见贾道士走来便忙低声问道。 “我已经利用气雾喷射技术,将我们这边的大军都隐身了,此时敌军是看不到我们的,但这种技术只能用两个小时,除此之外,这是微型机器人,你现在把你的手指伸入里面,当它摄入你的手纹后会根据你的手的指示发出高能量激光,你可以随意打击任何目标就像“六脉神剑”一样”,贾道士说完就把尹继善的手指放入了一只有马镫大小的小洞中。 “今天天气好,太阳光足够提供充足的电量,你可以表现出你百步穿扬的本事了”,贾道士接着说道。 尹继善笑了笑就调转马头大声命道:“通知所有官兵不得发出任何声音,一野二纵、三纵、六纵从左边包抄,四野八纵、十纵从右边包抄,直接攻其中军!” 尹继善见董芳和明瑞各领着三万精兵从两翼走开后,自己也带着两万人来到了山峦上,看着对面来的叛军,他二话也不说,自己也冲了上去。 “冲啊!”众人见大将军一马当先,也不敢怠慢忙朝数倍于自己的叛军冲了上去。 “啊,是谁在杀我!”前面的士兵看不见已经冲向自己的野战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战友就倒下了马背。 沉浸在惊讶中的其他战士还没反应过来时,刀剑早已劈向了他们,而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以同样的结局倒在了血泊中。 野战军的官兵很是诧异,为什么当他们把杀向叛军时,这些叛军就跟瞎子一样四处张望甚至反应慢的根本就不还手。 但疑惑归疑惑,这些经过实战的野战军官兵一点也不犹豫,便又杀戮了起来。 “大将军,叛军已经被我军分割包围了,眼下中军已经暴露了出来,明瑞将军正在冲杀中军!”董芳前来向尹继善奏道。 “那好,董芳,你速去歼灭其他有生力量,本将军要去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了”,尹继善说完就找了个缝隙冲了过去。 董芳见他一个大将军却跟个普通士兵一样到处冲撞,便想把他拉回来,但他觉得尹继善这么做有他自己的道理,便打马往反方向走了。 “大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明瑞一见尹继善冲了上来,便拦住了他问道。 “命人速去护住左右,本将军要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拿弓箭来!”尹继善接过弓箭来就开始拉起弓来,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小,根本就拉不开这大弓。 明瑞见他连弓都拉不开,便很无语地说道:“大将军,还是让末将来吧,末将这就把前面的那个大胖子兵射死。” 可接下来的结果就让明瑞惊呆了,因为尹继善射出的不是箭而是一道奇异的光芒,那光芒直接穿透前面的叛军,将叛军深处的熹贝勒直接就拦腰折断了。 “大将军,你这是?怎么?”明瑞等小伙伴瞬间都惊呆了,傻愣在哪里看着尹继善手中的光芒撩倒了一个个叛军将领。 “本将军这是秘密武器,知道吗,你们现在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冲刺穿插也是因为你们被隐了身,叛军看不见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冲杀啊,得抓紧时间”,尹继善得意地说后就开始对准了叛军中枢。 “王爷,奇怪了,一个小时前出现的敌军没见了,而我们的士兵却死伤了大半”,一佐领忍着不知是被刀还是被剑劈伤的手臂前来奏道。 礼亲王也很是迷惑,眼见自己前方的士兵成批成批地倒下,除了听见漫天的刀枪声和呐喊声,就是没有发现半个敌兵。 可就在他无所适从时,他的手就被闪过来的一道光芒给割断了,而他还未感到疼痛的时候,整个人就被拦腰割断了,顺道还割断了几个亲兵的头颅。 “不好啦。王爷战死了!”一幸存的亲兵大声喊道。 慎郡王正暗自庆幸礼亲王战死时,他就看见了在自己几百米前的一大队野战军。 没错,两个小时过去了,叛军已经只剩下中军这五万残军和散落在各处的二三万散兵了。 慎郡王很惊讶也很想不通,想不通这敌军是怎么突然出现的,难不成刚才那漫天的厮杀声就是他们传出来的? 不管了,慎郡王决定孤注一掷了:“冲啊!” 可他还没砍倒面前的一个小兵,就被同样的光芒给穿透了,接着,他就倒在了马下。 剩下的贝勒贝子国公们不知道尹继善发出的是什么光芒,但他们都很时务的投降了,没办法,自己要是再不投降的话,自己就得像礼亲王和慎郡王那样稀里糊涂地被那光芒给杀了。 这下尹继善就被彻底神化了,有的人说他是天神化身,能够施法术,有的人说他的忠君之心感动了上天,上天赐予了他杀人魔光。 不过,尹继善此时还顾不了这些,轻松了镇压下这一起叛乱后,他就立即回到了京城。 “那个道士走了吗?”迎接尹继善凯旋而归的弘历一回宫就没了帝王风范,很是亲切地给他沏好了茶问道。 尹继善仔细品了品回道:“嗯,这次还多亏那个后现代人,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打呢?”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家中琐事 “也是,如今满清贵族的势力都被我们剪除了,而且我也颁布了旨意,设立了海运衙门,领总督衔并取消了海禁,如今剩下的就是立宪限制皇权了”,弘历笑着说道。 “嗯,不过在此之前,得防止满族势力复苏,我们要大力提拔和封赏汉臣,并且我们还要大造声势,通过《论道》阐明什么是立宪,什么是民主和科学”,尹继善附议道。 “好,你负责造势,我负责提拔和封赏汉臣”,弘历说后就坐了下来,自己也品起茶来。 “二爷,你回来了,外面都把你说成神了,说你会发光,是真的吗?”羽灵一来到前院就碰见了尹继善,就忙走了过来搀着他的手臂说道。 “别听外面胡说,不过是二爷勇猛罢了,你说二爷勇猛不勇猛啊,我们的羽灵小姐?”尹继善一回来就变了个人,调笑着羽灵说道。 “嗯,二爷是勇猛!”周羽灵很肯定地点头说道。 尹继善笑而不语,正在此时,他却见雨涵着急地跑了过来。尹继善忙拉住她:“宝贝,你做什么这样急?” 雨涵现在已经十二三岁了,人也长高了不少,不过性格还是那样大大咧咧的,只见她着急地跺脚道:“阿玛,额娘她跪在地上不起来,说是要等你去责罚她。” “阿玛,您可不要打额娘,额娘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您就原谅她吧,雨涵求您了”,雨涵见尹继善已经跑了过去,便忙跟了过来说道。 尹继善一脚踢开门就气得了不得,忙俯身去扶起肚子明显已经大了的滢香道:“影儿,我的少夫人啊,你怎么可以让人家滢香跪下呢,她好歹也是陪伴你多年的丫鬟如今又有了身孕。” 原来,影儿见滢香天天害喜,就本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怀孕了,但想到滢香平时也没怎么跟男人接触,而且以影儿的了解,滢香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除了是尹继善种下的应该就没有别人了。 可纸包不住火,到现在影儿不得不问她时,她才说了实话,其实如果她说是尹继善的,倒没有什么,但滢香却说怀的是许怡良的就不行了,这对影儿来说简直是极大的侮辱! “二爷,妾身管家不严,致使出现了如此家丑,望二爷休了妾身!”泪雨涟涟的影儿跪在地上转过身来道。 “你起来,这算什么道理,除非你影儿看不上我这屌丝了,我才会休你”,尹继善知道影儿受到的封建礼教很深,所以也不责怪她,将她扶起来放在自己的脚上说道。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滢香你回你的屋里去歇息吧,许怡良呢,你怀了他的种,让他去照顾你吧”,尹继善见影儿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便想自己一个人好好规劝一下影儿。 语言与身体的抚慰让影儿的心情确实缓和了许多,但她依旧是苦丧着脸道:“二爷,我给您丢脸了。” “说什么呢,脏唐臭汉,那家没有点风流事,再说,人家滢香也是大姑娘了,哪能没有点七情六欲,她有了喜欢的人,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尹继善说完就吻了吻她的眼。 “我知道了,二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的想一会儿”,影儿说完就彻过身去沉思了起来。 尹继善一出来经过滢香的房间时就听见了里面的抽泣声,他便敲了敲门:“滢香,你怎么了,许怡良呢?” “许怡良那胆小鬼跑了,呜呜!”滢香也没有听清外面是谁在问她,就随口回了一句。 “来人!去把许怡良那小子给我找出来,这有什么怕的,男子汉大丈夫一出事就跑算什么东西”,尹继善立马招呼了一下护院就来到彩蝶这里,给他交待着一些朝廷上的事情。 “舆论宣传的事就交给我吧,只是少夫人的心结还是很难消除的,她是个外柔内刚的人,也很要面子,可自己的丫鬟做出了这等丑事这无疑是在她的心口上狠狠地剜了一刀”,躺在尹继善身上的彩蝶玩弄着他的辫子说道。 尹继善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你说的是,影儿的事也只得靠她自己去想通了,不过你们可要跟平常人似的,免得让她觉得你们是在嘲笑她。” “这还用你说”,彩蝶笑着回了一句就抱着他的脖子热吻了起来。 很快,许怡良就被找了回来,尹继善亲自接见了他:“许怡良,你跑什么,你家的滢香怀孕了,你有什么打算啊?” “谁知道她怀的是谁的孩子,我许怡良不过是跟她玩玩,她就敢献出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其他小厮也搞上了,这孩子说不定也不是我的”,许怡良有些不屑地说道。 “你!”在外面偷听的滢香听见他这话就气得要撞墙,还是尹继善把她拦了下来,顺势也踢了许怡良的一脚:“许怡良,你说的什么话?” “回二爷,小的没说什么,只是不想娶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去玷辱了我许家!”许怡良刚说完就挨了尹继善一拳,不过当尹继善要打第二拳时却被滢香给拦住了:“二爷,不要打他了!” “把许怡良给我撵出去,这种始乱终弃的薄幸郎,居然会出现在尹家,哼!”尹继善气急败坏之下就摔门而去。 滢香哭了很久,而许怡良却没有有任何的表示,头也不回地就在小厮的押解下出了府。 “兄弟,你为何如此无情”,李贵见他走了出来,就忙拦住他问道。 “因为我在外面有人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不能被赶出尹府去和我的小云雀长相厮守了”,许怡良笑着说完就走了出去,突然又转过身来:“李贵,以后不要这么老实,要学我,知道吗?” “呸,我学你,如果我是滢香姑娘的兄弟,我一定打死你!”李贵吐了一口吐沫就关上大门。 “雨涵妹妹,我给少夫人和滢香姐姐煲了鸡汤,你给滢香姐姐端去就说你额娘已经原谅她了,我呢就给少夫人端去把许怡良那负心汉的事情说说”,夏妍端来两碗鸡汤过来朝雨涵说道。 “我额娘一直是很善良的,兴许见滢香姐姐这么可怜,她就会原谅她的,夏妍姐姐,我们快去吧”,雨涵说完接过鸡汤,却又忙放在了桌上摸了摸耳朵笑道:“好烫哦!” “多垫一层吧,傻妹妹”,夏妍笑着说了一句就端着鸡汤走了。 雨涵忍着仍然有些烫的鸡汤过来敲了敲门:“滢香姐姐,我是雨涵,我可以进来吗?” 雨涵连续喊了几遍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可门居然已经上了栓。聪明的雨涵似乎感到了什么不妙便忙将鸡汤放在地上,大声喊了几遍后就开始撞起了门。 也许是门栓不够好的缘故,雨涵很快就撞开了,不过她看到的滢香却躺在了地上,还在挣扎着,而旁边却有一个瓶子,瓶子里还有蓝色液体。 “快来人啊!”雨涵急忙跑到门外大声喊了起来,恰巧此时不放心滢香的尹继善也走了过来,一听见雨涵的叫喊声便忙循声快跑了过来:“宝贝,怎么了?” “阿玛,滢香姐姐她,她服毒了!”雨涵焦急地抖着双手把那瓶子递给了尹继善。 尹继善忙看了一眼就急忙吩咐道:“雨涵,你快去厨房叫她们把所有的鸡蛋都给我拿来。” 尹继善说完就拿起茶水给滢香灌了起来,边灌边对跑来的丫鬟喊道:“派人快去叫大夫,也把科学院的神婆给我叫来!” “阿玛,鸡蛋拿来了”,雨涵提了一大篮筐鸡蛋走了进来,额头上已经累得冒出了汗。 “快,宝贝,把生鸡蛋给滢香姐姐喂进去,阿玛扳着她的嘴,你快给她喂呀!”尹继善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对雨涵说话,雨涵也不生气忙反应过来敲开鸡蛋给滢香灌。 “这丫头是什么时候从科学院弄来的铜离子溶液,想自杀也不要这么奢侈嘛,这可是我们的心血”,尹继善低声埋怨了一下就给滢香坐着一些必要的拯救动作。 “阿玛,你在干什么”,雨涵见尹继善在滢香身上按来按去的,便以为尹继善是占滢香的便宜,所以就忙问道。 “我这是救她,你快点给她喂鸡蛋”,尹继善简单解释了一下。 “阿玛,鸡蛋真的可以救滢香姐姐吗?”雨涵一边从丫鬟手里接过鸡蛋又给滢香喂了下去。 “嗯,你滢香姐姐是重金属离子中毒,用鸡蛋里的蛋白质去中和她体内的重金属离子可以避免她体内的蛋白质因为重金属离子而变性,不要喂了,再喂十几个鸡蛋就要把她撑着了,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尹继善说道。 神婆还是来了,大夫没来,这得得益于紫苏的迅捷轻功,在苗家的独特蛊虫救治下,滢香还是活了过来。 “神婆姐姐,不愧是蛊苗传人,五步蛇毒能解,如今这重金属也能解,看来我尹继善有必要提供专项资金好好研究一下你的蛊虫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尹继善笑着问道。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您的鸡蛋还是挺有效的,要不是这鸡蛋解了毒,这蛊虫即便是死了也救不活她了”,神婆笑着回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滢香死了一次就不愿意再死了,喉咙仍有些干燥的她也不愿说话,汪着泪水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与无奈。 感觉自己背叛了影儿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影儿,再加上被许怡良无情的抛弃,她的确很绝望但见尹继善这些人又全力地救她,她还是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爱。 知晓了滢香悲惨遭遇的影儿也不愿意再懊恼与自己情如姐妹的滢香了,这天她亲自走进了滢香的房间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 多年后的一天,滢香的那个算是没有了爹的孩子考取了状元,这也是尹府里走出的唯一的一位状元,尽管他不是真正的尹家人。 这日,已经靠在冷馒头过日子的许怡良看见了路过的那位状元郎,他像平头百姓们一样羡慕的张望了一下,这一张望就见到了毕生后悔的一幕,他看见状元郎跪在了已经白了头发的滢香面前喊着“娘”,而喊着“爹”的正是站在滢香旁边的那位佝偻老人正是他当年说的老实人-李贵。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结局 许怡良终于尝到了一种被世界所抛弃的滋味,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拦住了那状元郎的仪仗。但很不幸的是,当状元郎还没反应过来时,许怡良就被衙役的板子给打死了。 理由是一个穷酸乞丐居然敢挡新科状元的道,按照律例要挨二十板子,这还是当年尹继善当刑部尚书时减轻了的刑罚,可见此时的许怡良的身子骨有多么的差。 话语回到现在,现在的滢香无疑是最艰难的,但所幸尹家这个温暖的港湾让她不至于在人们的冷眼中活下去。 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难隔层山,夏妍与袁枚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就在袁枚知道了李筱背后的那个大“干爹”是谁后,他就彻底陷入了人生低谷期,恰好多次向他眉目传情的夏妍抚慰了她的心灵。也许他是这样想的:“尹继善,你抢走我心爱的李筱,我就泡了你尹府的小姐,我看谁吃亏!” 当然这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尽管袁枚知道李筱进入了尹家这个大豪门,而且这土豪就是他的老板,他还是没有拘束地投入到了尹大老板给他安排的工作中去了。 从教授女弟子到开办《论道》再到论战群儒再到现在投身到伟大的立宪运动中去,他都是立了大功的。当然,在此之间,他也得到了他该得的,一口气买下了家乡的随园又购置了良田千亩再加上头顶的那顶五品帽子。 尹继善这几日的夜生活基本上都是在羽灵这里度过的,当然紫苏、鄂阳还有李筱也都挤了过来,而彩蝶和影儿都没有了心情,一个处于工作亢奋期,一个处于情绪低迷期。 “你们尹家与别的侯门公卿之家还真的不同,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先不说这些了”,怀中抱玉的袁枚了若无心地说道。 “不过里面的人都挺好的,我这样一个苗家女孩如今都离不开这个家了,要不以后我不和你回随园了,我们就在这里吧”,夏妍说着就笑了起来。 “这怎么行,我可不敢让我的小娘子再回那个丫鬟和小厮都可以随意许身定情的尹府”,袁枚开着玩笑道。 “你,不准你这么说尹家!”夏妍突然挣脱开了他的怀抱站了起来,怒指着袁枚喝道。 “好啦,我是开玩笑的,别说是我就是其他人也始终不明白你家二爷的治家风格,对吧?”袁枚笑着解释了几句就站起来牵着夏妍往林子里走去。 没几天,尹继善就被封为三等英贤公,至此他的官爵总概括为领侍卫内大臣兼内阁总理大臣兼兵部尚书。 董芳被封为二等振兴侯,授予其黑龙江将军职务,同样被晋封为侯爵的杨国华成了盛京侍郎,与董芳一起掌管着东北的军政大事,让两个汉人掌管满族发源地,这是弘历和尹继善故意安排的。 当然,不止这些,新疆也交给了岳钟琪,除此之外,清朝的九大总督也基本被汉人掌控。 直隶总督路达调任为海运总督,直隶总督之职由陈大受接任。 两江总督陈宏谋调进京中任工部尚书,并让庄有恭署理两江总督之职。 闽浙总督徐浪加封太子少保,着即三年内不必上缴库银,以发展造船事业。 两广总督彭启丰调为湖广总督,没办法这小子只知道劝农耕桑,放在两广的确是不适合,寻了半天,弘历和尹继善才决定把高斌这个对世界地理相对比较感兴趣的二品大员调去总督两广。 云贵总督则是由龙兴接任,这位曾经暗恋鄂阳的封疆大吏因为很大度的与情敌保持了很良好的上下级关系,所以一当上云贵总督就被加为了协办大学士,意思是你以后是有希望进入内阁当武英殿大学生或是执掌兵部的。 四川总督阿泰尔被查出贪污,弘历很爽快地把他革职回京,让一直精明干练的甘肃布政使吴树声火速上任。 陕甘总督则是由殷富贵去担任,这个汉军旗的人现在很开心地坐在太师椅上擦拭着宝剑想道:“有个兄弟好啊,有个混得好的兄弟更好!” 接着几个月后,在准备得足够充分后,弘历宣布了举国立宪的旨意,并令全国三品以上的官员和举子们进京商讨立宪事宜。 进过长达半年的争论,总算是出了一部新的《大清律》,其中最特别的律令内容就是皇上不得干预国家军政大事,军政大事一律由全国督抚和六部九卿选举产生的内阁总理大臣负总责。 而内务府也被撤销,皇室不再拥有内帤,所以的税赋都由户部收缴,每年从国库收入中拨出百分之五来供养皇室。 另外,皇室成员不得担任内阁总理大臣之职,需要说明的是这一点是弘历自己提出的。 经过在《论道》上无数次的论战和交锋,弘历终于决定了以下的内阁总理大臣人选:分别是左都御史孙嘉淦,吏部尚书史贻直,户部尚书傅恒,刑部尚书刘统勋还有尹继善这个前任内阁总理大臣。 不过在此之前,尹继善得辞去这个位高权重的内阁总理大臣之职。 “尹大人,您真的愿意辞去这内阁总理大臣之职吗?”工部尚书陈宏谋特意到他府里问道。 “那是一定的,皇上都愿意舍去自己的权力,我又何必在乎一内阁总理大臣之职,另外我也快到五十了,岁月不饶人啊,要不再陪陪我家里的那几个娘子,只怕就老得干不动咯”,尹继善说着说着就开起了玩笑。 “大人真会说笑,下官没有想到如今的大清朝会变成这个样,如今也许只有一个结论了,那就是你和弘历都不是普通人,大人,下官斗胆问一句:皇上他是不是真的是陈大学士的孩子?”陈宏谋听声问道。 “陈大人,你也是老臣了,怎么会相信那些谣言呢,皇上是雍正爷的儿子,这是没错的,但他的胸襟却是宽大的,他一直都强调满汉一家亲,如今他自己家的格格嫁给刘墉就是个例证”,尹继善认真地说后,见陈宏谋仍是一脸的不解,便转移了话题。 没办法,他总不能说自己和弘历是穿越过来的吧。 经过弘历的特许,这些候选大臣可以在选举之前进行自己的宣传,他们可以去全国巡回演讲。 史贻直是最在乎的,他特意把自己的门生故旧招进了家里彻夜长谈,谈了好几个时辰后,众人才相继告辞,可甘肃巡抚鄂昌却被史贻直留了下来。 “鄂大人,听说甘肃布政司出缺,你看犬子能不能担任其布政使一职?”史贻直完全放下了刚才作为内阁大臣的架子,很是和蔼地问道。 “老师,学生不敢隐瞒,史少爷他真不适合当甘肃布政使,他连买个包子的账都不会算又如何去管好一省民政,所以学生断不肯从命”,鄂昌倒是个很有操守的满族官员,很委婉地拒绝了史贻直。 鄂昌是史贻直当学政时选出的学生,如今却不给史贻直面子,史贻直很不高兴,但还是隐忍着情绪笑道:“鄂大人真是秉公为国,你请回去吧,老夫有些劳累,想歇息了。” 可以说鄂昌还真对得起他的老师,他一回来就连夜写了折子奏明此事。 接着,没过几天史贻直就被弘历取消了其候选人的资格,并降为吏部侍郎。 史贻直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花了十万银两的打点费,所以他很沮丧,于是,没多久自己就请辞告老还乡了。 剩下的刘统勋和孙嘉淦等人也很努力的竞争着,当然史贻直的教训告诉他们,搞竞争不能走地下路线,要学尹继善一样在《论道》上,在大学里大胆地表明自己当内阁总理大臣后的政治主张。 选举的日子终于快到了,尹继善很有信心自己能够胜出。因此,他特地趁着这几日的闲暇时光与自己的妻妾们过着比较安逸舒服的日子。 在选举的这天,正好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当其他候选人都在家里焦急地等着选举结果时,尹继善却正带着府里的男男女女们在园子里的大草坪上为夏妍与袁枚举行着婚礼。 这是尹继善亲自主办的,美丽羞怯的夏妍和阳光帅气的袁枚穿着红衣新服相偎在草坪上,而尹继善则带着众人看着羽灵为这对新人作画。 “二爷,这羽灵妹妹的画技真是越来越好了”,情绪已经恢复正常的影儿依旧是那么的端庄大气,挽着尹继善笑道。 “嗯,不对,羽灵你画错了,你应该把夏妍的肚子画凸点,以示早上生贵子呀”,尹继善的一句玩笑话一下子就让在场的人都大笑了起来,而主人公们却不高兴了,但还得强撑出一张笑脸,心想:“可千万别把肚子画凸了啊,那样不好看。” “二爷胜出啦!二爷胜出啦!”众人还笑个不停时,就见李贵带着一帮吹锣打鼓的内廷侍卫走了进来。 没错,尹继善的确是成功胜出了,这应该是全国的读书人选出来的,为什么要用读书人呢,没办法,老百姓们还大都是文盲。 尹继善当了内阁总理大臣,就有权力组织内阁了,按照最新《大清律》的规定,他要选择三名汉族官员,三名满族官员,一名蒙古族的亲王一名其他民族的土司组成九人内阁。 尹继善选择了傅恒、刘统勋、袁枚、脱木和(蒙古亲王)、陈宏谋、阿桂、海成、湘西土司茂才为内阁大臣。 尹继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西南这么多的土司中选一个有点政治家水平的土司,不过当他和鄂阳激情四射时,他就想起了那个在湖南的寨子。 湘西土司茂才很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什么贵人,让他居然成为了掌控大清的内阁大臣。 “我一定要好好为我苗家争取些福利,乡亲们,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们苗家人也可以指点江山了”,茂才一走上紫禁城巅壮怀激烈地感慨道。 尹继善任了五年,经过选举又连任了一届一共执政了十年,十年间无非是发展工商业,促进中国的近代化,这些不必多写。 多年后,尹继善在这个宣告了他的结束,而他的后代却依旧演绎着他的传奇。雨涵成了永璇的王妃,庆桂后来也成为了内阁总理大臣,不过尹继善下一任不是庆桂,因为那个时候的庆桂还处在恋爱蜜月期,是刘统勋继承了他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