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妖女卷·百年仙缘今朝散 ------------ 第一章 千年回忆，殇绝1 你已在这里沉睡了多久？ 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能否安抚冰冷的灵魂？ 洛莲蒂抱着双膝坐在锁妖塔的最底层，这是比无间地狱更可怕的牢笼所在。她的身边是光华流转的结界，上面有无数的梵文封印，绕着她无止境地旋转着。被这重重结界包裹的空间是彻底黑暗且空虚的，连一丝光和声都透不进来。 其实进来这里也没有太久，仿佛就是刚刚。她的师父洛寒尘联合四大天尊，八大战神将她关进了锁妖塔。 她看到他没有表情的侧脸，百年来如一日的冷漠。那些曾如冬日梅花般清寒但清晰的微笑，似乎只是她的臆想。或许这百年来的时光，也不过是她的大梦一场。 前世她因为自己的爱人不肯接受她，要和别的女人成亲而纵身从八十五层高楼跳下，留给他一段决绝伤痛的血色回忆。却不料魂魄穿越，来到这八荒异世，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她的师父洛寒尘，一个和她的爱人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上神。 她疯狂地爱上了他，不惜所有。 洛寒尘当时已为诸神之首，百里神尊。见她从莲花中托生，本以为她不过是个精灵，却不想竟是那邪妖灵的载体之身。百年来邪妖灵渐渐出世，他拼尽全力也未保她清明。眼见她被邪妖灵掌控，堕入魔道，沦为六界之害。 阿蒂，都是为师的错。洛寒尘挥手关闭锁妖塔的门，层层结界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掩盖，最终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忽然喷出大口的血，却是心痛所致。 这一百年来，看着她从幼小婴儿长成现在的模样，往事历历在目，闭上眼全是她黏着自己一口一口叫“师父”的样子。 此时他站在天宫诛妖台上，看着眼前忙碌的众人，忽然目眩。 今日九星连曜，阳气最盛，于此时消灭邪妖灵，便可使其灰飞烟灭。 四大天尊八大战神上万天兵早已整装待势，戒备森严。莫说是阿蒂，便是他，也不可能轻易逃脱得了。 阿蒂，为师今日只能舍弃了你么？洛寒尘拢在袖子里的手指紧握，百年的光阴一闪而逝，想起她扬起小小的脸，拥抱自己的样子，笑容天真烂漫。 这是十万年来，他见过的，最纯粹的笑容。 “尊上，时间快到了。”百里仙山的律尊，掌管戒律司的闾严天尊看着他道。他本是西天如来座下的罗汉之一，本就铁面无私，若不是洛寒尘多次阻拦，他早已将阿蒂这棵毒草连根拔去，又何苦留到今日来祸害苍生？ 洛寒尘敛了神情，不动声色道：“那就开始吧。” “这头妖兽该如何处置？它毕竟曾是尊上的坐骑。”闾严天尊虽比他大了十几万岁，也曾是他的师父之一，却是古板的很，事事不肯越了规矩。 洛寒尘轻轻吐气，看着被拴在剔骨台上的神兽白泽。这本是他送给阿蒂的宠物，却为了阿蒂与仙界为敌。他听见自己没有感情的声音道：“白泽本为上古神兽，却与那妖孽为伍，自甘堕落，本尊已将它逐出百里，天尊处置即可。” 闾严天尊道：“如此，便将它剔去仙骨，发配冥界，终生不得再修炼成形，只做个孤魂野鬼。” 洛寒尘看着伤重的白泽，它已显出了真身，懒懒地趴在地上，将头枕在爪子上，紧闭着眼，并不往这边看一眼，似是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他点了点头，道：“好。” 洛莲蒂被带出锁妖塔的时候，外面天光大好。她许久不见阳光，霎时竟觉刺眼。拖着沉重的锁链走上诛妖台，第一眼便看到了那袭白衣。 他袖了手，站在众人前方，面目冷冷如蒙薄霜，像极了民间为他塑的雕像。只是泥土之冷，全因没有灵气，而洛寒尘的冷，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 洛莲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似看向她，又似只看向空气。他的眸子里终日下着雾，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怎样的神情。不过这样也好，其实在师父不听她解释，强行将她关进锁妖塔的时候，她就不想再看清，师父的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不想再像前世那样，将爱人的心看的透透彻彻，将自己的心碎得彻彻底底。或许，带着些许的期望，还没有那般不甘。 她巡视一周，尽是银袍利刃的天兵天将，将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围了个严严实实，连风都进不来。可见众人都觉得很闷，心浮气躁地四处乱瞅，不小心撞到她的目光时会迅速地低下头去，用袖子悄悄擦汗。 这些人她都认得，师父偶尔来天宫几趟，她便将这大大小小的神仙都认了个遍。他们待她很好，她也从未想过去伤害他们，即便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之后。只是现在，他们很怕她，非常怕。 她拥有邪妖灵的力量，她可以轻易毁灭六界，可是？若不是他们逼她，她还是百里仙山上那个小小的孩子，那个快乐的阿蒂啊。她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没有人告诉她。 ------------ 第二章 千年回忆·殇绝2 她拥有邪妖灵的力量，她可以轻易毁灭六界，可是？若不是他们逼她，她还是百里仙山上那个小小的孩子，那个快乐的阿蒂啊。她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没有人告诉她。 这时，闾严天尊威严的声音响起：“大胆妖孽，你可知罪？” 洛莲蒂轻轻一笑，真是好笑呢？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知罪？扫视一周，她道：“阿狸呢？” 闾严天尊怒道：“死到临头了还这般不知好歹！洛莲蒂，你不要仗着你是百里仙山的人，是尊上的徒弟便可为所欲为。今日召开这诛妖大会，便是要将你这个妖孽消灭在世上，让你不再为祸六界!尊上已将你逐出师门，你已不是护世宗的弟子,不要指望着尊上还会心慈手软！” 此话一出，洛莲蒂的神色瞬间绝望。看了眼洛寒尘，他只是站着，连一个动作都没有变。“逐出师门了么？哈哈，原来，你还是这样做了，师父。” 洛寒尘的手握得更紧，却没有揭穿闾严天尊的话。不管如何，今日的事情都已注定，若是阿蒂真的要恨，就只恨他一人好了。 他微垂眼眸，未用力但声音已清晰传入众人耳中：“对，洛莲蒂，你听好，你既为百里仙山的弟子，本尊唯一的徒弟，却不安本分，擅闯锁妖塔，引得那邪妖灵出世，为祸苍生，实在天理难容。今日本尊便将你逐出师门，与你断绝师徒关系。今日，无论你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与百里，与本尊毫无干系。” 洛寒尘其实不能相信，这样绝情的话，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他本不欲去看阿蒂的表情，却还是没有忍住。 当初她宁与百万天兵拼得鱼死网破也要留在百里，宁愿魂飞魄散也要随自己回来，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承诺，承诺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将她逐出师门。如今，却是自己违约了。 洛莲蒂的反应并不如他所料，她只是冷冷一笑，便不再言语。 那一刻他突然惊觉，那个被树枝划破衣服都会惋惜半天，给剑割破手指就会大哭不止的阿蒂，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然而，造成今日之局面，又有多少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他微微一怔，继续道：“但洛莲蒂总归年幼无知，铸成今日之大错却是本尊管教不周，故本尊理应受罚。还望闾严天尊依照法典，将洛莲蒂应受的三百天雷之一半加于本尊身上。如此，也算是本尊弥补过错。”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这轰天雷本是天宫顶厉害的刑罚，一般只用来对付罪大恶极且不思悔改的妖魔堕仙，还从来没有在一个上神的身上用过。因为此雷威力极大，比之渡劫时的雷劫更甚，只一道便可令一些小仙粉身碎骨。 之所以要对阿蒂使用这么残酷的刑罚，不过就是因为她为邪妖灵载体，早已吸收了天地戾气，寻常之刑罚根本难以伤她分毫。为求速战速决，众人才同意了这个决定，想一举杀死邪妖灵。 可是他们都忘了，洛莲蒂不过是个一百来岁的丫头，与他们这些神仙比起来，还只是个孩子。或许，在自己的生死面前，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毁灭。就连这些自以为无求无欲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闾严天尊气急道：“这妖孽本性即恶，总归是要祸乱天下的，与你又有何干系？”情急之下，连尊称也给忘了。 他最怕的就是洛寒尘说出这番话来。虽说这百年来洛寒尘确实负有包庇之嫌，但邪妖灵要出世，却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 自上古诸神开天辟地，生造万物，六界制衡才保得世道循环有常。但阴阳两气时有争斗，六界生灵也多贪欲，故力量时常失衡。是以诸神寂灭后便将各自的灵力灌注于七神器之中，以平正邪两气。 但几百万年过去了，各大神器力量增减不均，六界平衡自然被打破，而这世间恶念凝聚成的邪妖灵渐渐成形，趁着七神器力量凝聚点锁妖塔封印松动之时，便横空出世。 这本是天地轮回要经历的大劫难，阿蒂不过是提前放它出世。这不是她的错，但这六界的怨念，却必定要有人牺牲才能得以平息。就这点洛寒尘已和他争辩了许久，但牺牲洛莲蒂一人而换得天下太平，却是最好的办法。 洛寒尘淡淡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本尊既为洛莲蒂的师父，便也算得她半个父亲。她是本尊看着长大的，一举一动皆在本尊眼里，如此，怎能说与本尊毫无关系？闾严天尊，若是你不肯定本尊的罪，本尊便自愿毁去这神之身。” ------------ 第三章 千年回忆·殇绝3 他说的淡漠，已将这诸神灵力之身，仙界之首的身份看得如尘埃一般。从知道真相开始，他对自己所有的一切忽然感到厌倦。他既为护世而生，当劫难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竟要害死了自己的徒儿来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身份。 这样无用而残酷的神明，做来又有何用？ 闾严天尊面色铁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洛莲蒂看着洛寒尘，泪水忽然充满眼眶，却又瞬间蒸发。她把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在心里冷笑。这样说是要补偿她么？可是她不需要，不需要这样一个虚伪的上神为了怜悯自己而说些正义凛然的话，不需要这样狠心的师父在欺骗了自己之后依旧显出慈爱的模样。他现在的表情，现在的话语，都让她恨不起他来。 她真想扑到他的怀里，闻他身上清寒的梅花香味，任他的手温柔地轻拍自己的脑袋，道：“阿蒂莫怕。” 不，不能想这些！洛莲蒂狠狠地摇头，再想下去就不忍心下手了。阿蒂，他负了你，你却不能负他。 日已近中天，天宫已是光亮一片。天边九颗白炽的光芒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移动着，渐渐排列成线。 很快就要结束了。洛莲蒂仰起脸看着天边耀眼的白光，道：“我都要死了……尊上，能不能让我再见见阿狸，只一眼就好。” 闾严天尊沉下脸道：“不行！你这个妖孽没有资格再提什么要求！”他当然不会让她再见它，白泽早在洛莲蒂到来之前便被剔除仙骨，打入冥界了。若是给她看到了白泽支离破碎的真身，还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洛莲蒂并不退缩，反而迎着他的目光看去，坚定道：“我要见阿狸。” 闾严天尊面色极为难看，冷冷吩咐天兵天将将她缚在了诛妖台的柱子上。这硕大铜柱已经伫立了一百多万年，不知饮尽了多少仙魔的血。层层黑色的血迹覆盖，早已分不清原来的颜色。 洛莲蒂并没有反抗，只是任带着倒钩的铁链猛地勒进肌肉，又被刺穿琵琶骨时才皱了下眉。**汹涌地从伤口流出来，染了一袭青色道袍。她似不知，依旧执拗道：“我要见白泽，它没有错……” 闾严天尊冷笑：“白泽本为上古神兽，却为了你这妖孽触犯天规，打伤天兵天将无数，如此孽畜，怎可留它在世？” 洛莲蒂看向沉默的洛寒尘，他的手背负在身后，冷冷道：“不错，它已被剔去仙骨，打入冥界，永不复生。” 永――不――复――生！四个字像把钢刀狠狠划开阿蒂苦苦经营的骗局，还以为，他会有一点点的善心，还以为，至少他会保阿狸周全。原来，一切都是她多想了。他从来都是百里仙山上那个冷酷无情，不动凡心的上神洛寒尘，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无心无伤的神尊洛寒尘。一百年来，竟是她看错了。 她闭上眼睛，依靠七神器之一的天之瞳，搜寻白泽的影像。 她看到白泽被绑住四肢，躺在地上。一道道紫光向它击去，割开皮肉，击碎骨骼，仙气如血般流淌。最后一道蓝紫电光，将它的身体完全撕碎，只剩两只琥珀色的眼睛上下微动。它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却清楚地知道它要说什么。 白泽说：“阿蒂，对不起，不能陪你一直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了阿狸。” 那一刻，洛莲蒂的泪水狂奔而下。她再苦再疼都可以忍住不哭，最爱的师父要杀她她也不哭，因为她还有阿狸。可是现在，连阿狸也离她而去，这个世上，她还可以想念着谁活下去？ 修炼了上万年才幻化出人形，最后却落得这样不得好死的下场！阿狸，如果我能料想到今天，百年前绝不会与你接近。 洛寒尘看着悲痛到麻木的阿蒂，心里忽然刺刺的疼。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张口便道：“阿蒂，不要。”他早该想到，白泽是阿蒂最后的依靠，如今让她看到它惨死的情状，悲愤之余，极可能将邪妖灵召唤出来。那时，凭他的力量，要如何救得了她？ 闾严天尊和众人的脸上俱是惊恐的表情，眼看着乌云滚滚而来，霎时遮蔽了万里晴空，连天地间最耀眼的日光都穿不透。若说前几次阿蒂是因为邪妖灵的控制而失了本性，那么这次却是她自己将邪妖灵唤了出来。如果她真的唤出了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怕是谁也不能再阻止。 闾严天尊急忙道：“雷公电母，速来行刑，莫让妖孽逃脱！” 两人闻声便来，脸上却带了犹豫。看着被缚在柱子上的小女孩，直到洛寒尘发话：“两位请动手，只是不要忘了本尊的话。” 他缓步走上诛妖台，将自己缚在铜柱的另一侧。当带着倒钩的铁索紧紧地咬住身体的时候，他的漆黑眸子忽然出现了淡淡的笑意，就像百里仙山上终年不散的雾霭，浅浅离离。 洛莲蒂看不到他，却感受到铜柱的另一侧传来的熟悉气息。还是那般冰冷，却令人心安。她一咬牙，大声道：“洛寒尘，你不要在这里假腥惺惺了，你的慈悲大义，还是留给你爱的天下苍生吧！我是妖，你是神，你杀了我本是天经地义，又何必做出这般姿态？ 你曾是我的师父，你救了我，这一百年来，是我欠你。你不用对我心怀愧疚，这三百天雷，我身为邪妖灵之身，自是受的住！只怕今日你们要除去我，还没有那么简单。” 闾严天尊已被她的话气得发抖，却再也不敢叫着行刑。眼前就是他最敬重的神尊洛寒尘，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受雷劈之刑？可这样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洛寒辰说出的话没有更改的可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洛寒尘听着阿蒂的叫喊，却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变动。这是他最疼爱的徒儿，是他视如己出的孩子，如今这样讽刺他，也不过是她的孩子脾气。她向来如此单纯。 ------------ 第四章 千年回忆·殇绝4 洛寒尘听着阿蒂的叫喊，却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变动。这是他最疼爱的徒儿，是他视如己出的孩子，如今这样讽刺他，也不过是她的孩子脾气。她向来如此单纯。 洛莲蒂又说了几遍，却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或许在他的心里，自己和普通人从来没有什么差别，他护她爱她，不过本性使然。如今他要代自己受这一半天雷，想来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她忽然道：“洛寒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像牛郎喜欢织女那样喜欢我？” 洛寒尘眼神忽然掀起波涛阵阵，却在被众人发觉之前平息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徒儿对他的感情已超出了世俗的界限，是他没有下定决心来斩断这段孽缘，才间接造成今日之局面。 只是自己对阿蒂，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却是连他也不愿深究的问题。 所以他平静道：“九星即将连曜，雷公电母，你们可以开始了。” “不行！我不要你的施舍。”洛莲蒂冷冷道：“你没欠我什么……” 洛寒尘却不听她言，声音沉下来道：“若是错过时辰，邪妖灵出世，便是天地间最大的劫难。雷公电母，你们是要担着这个罪名吗？” 谁也不敢担着这样的罪名，雷公电母颤颤微微地走上前来，神色却是恐惧异常。向来只有别人怕他们的份儿，哪里有过这样如坐针毡的感觉。 洛寒尘是仙神两界唯一有可能制服邪妖灵的神，身为上古诸神的传人，若是将他重伤了，邪妖灵出世后，必是生灵涂炭！就是他们，也无法生还。 洛寒尘的脸色微冷，闭了眼道：“开始吧。” “谁敢动手！”洛莲蒂忽然挣扎起来。——洛寒尘，我不要你为我牺牲！你是我最想保护的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宁愿自己死都不想你受到伤害，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我不允许！ 身上铁链哗啦作响，阿蒂的怒喊将众人吓了一跳，雷公的锤子直直地掉下来，砸到了电母的脚。电母本来就铁青的脸瞬间扭曲，掐住了雷公的胳膊才没叫出来。 现场的气氛瞬间诡异的可以，看到雷公电母的窘迫样，却没有人敢笑一声。 邪妖灵的力量众人皆知，如此小心翼翼就是怕惹怒了她。 洛寒尘脸色微慍，道：“雷公电母，你们身为堂堂上仙，何故怕一个妖孽！本尊命令你们赶快行刑！” 这几万年来，有谁见过一向无悲无喜的神界之首洛寒尘发这样大的火？ 事已至此，再无反寰之余地。闾严天尊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求洛寒尘修为足够，捱过这一百五十道轰天雷。但这样一来，散去万年的法力还是小事，若是有损神体，无法复原，却是永远不能弥补的罪过了。 轰隆一声，似乎连天界都震了三震。只见道道紫光接连劈下，似开了璀璨的花。 第一道击在阿蒂身上，第二道便毫不留情地击在洛寒尘身上。只是两人法力深厚，一时还未受到什么伤害。但五十天雷轰过，被紫光扫到的铜柱都现出轻微的裂痕，更何况是肉体。 闾严天尊看着洛寒尘如雪的白衣上慢慢渗出血迹，起初只是淡淡，后来却如流水一般，浸染出大块殷红蔷薇样的图案。 他紧握双拳，催促着雷公电母加快速度。照这样下去，怕是那邪妖灵没死，洛寒尘倒先去了。恶念本就暴戾，可抵消轰天雷一部分的威力，但洛寒尘却只能生生承受。 或许是从小被他养大的缘故，洛莲蒂也学会了他的忍耐和沉默，在撕裂般的疼痛下，并不吭一声。然而他却知她最怕疼，做菜割破了手指也会向他哭鼻子。如今却连声音也没有一点。 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随着**流逝，伤口已不能自行复原，他却只想着一件事，一定要在阿蒂魂飞魄散之前保住她的一缕魂魄，并将她送去轮回。这实在是个触犯众怒的举动，所以他才要借天雷来掩盖动静。 阿蒂没有错，错的只是自己。他现在能做的便是保存体力，但这痛苦也太过明显。 洛莲蒂的口中已流出**，邪妖灵感知危险到来，早就蠢蠢欲动，只是被她死命压住。还能压多久，洛莲蒂不知道。只是想用命来换，换一百年来那些快乐的时光，换还能留在师父身边更久一些。 “洛寒尘，你还是不想回答我吗？”洛莲蒂轻轻道。 许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忽然笑了：“那就这样吧。洛寒尘，一切都结束了。”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瞳孔已是妖艳如虹。 众仙皆惊，闾严天尊更是目眦尽裂，扬起流沙铲便朝阿蒂的头上打去。 洛莲蒂只是冷冷看他一眼，并不闪躲。杀了我吧！我也想你能够毁了我这不死之身。 垂落的手掌忽然被人握住，那久违了的熟悉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是师父的手。虽然微凉，却让人内心温暖。师父，我好想你，阿蒂不想离开你。洛莲蒂满是**的手指轻轻颤抖。师父，你听到了没有？ 感受到一股暖流沿着手指缓缓进入，是洛寒尘的法力。他已经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这样做又是要干什么？ 洛莲蒂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就在那一瞬，天界大动，铁索绷断，乌云将天日完全遮蔽，伸手不见五指。 慌忙点燃天灯，光芒却不及邪妖灵的万分之一。 “小不点！”一身紫衣的乐魔澄灵挡下了闾严天尊的流沙铲，欣喜地上前抱住她，道：“小不点，你让姐姐好找！” 自从那天她被洛寒尘带着天界精兵捉走之后，他便天上地下地找。只是这次天界戒备森严，他一直进不来。刚刚却见天界结界松动，他便趁机跑了进来。其实不用再想，也知是邪妖灵的出世毁坏了天界的结界。 如此看来，仙神两界惧怕邪妖灵的力量，自是不言而喻。一群自以为是的神仙，妄想掌控六界万物，却真是愚蠢至极。这邪妖灵的力量里，不知又有多少是来自他们的贪婪和杀戮。 阿蒂看着乐魔澄灵的脸上有微微的汗水，一向精致的容颜此时也因焦急而显得有些许狼狈。想是自己忽然失踪，使得灵姐姐着急了。她微微一笑，道：“灵姐姐，我没事。” ------------ 第五章 千年回忆·殇绝5 阿蒂看着乐魔澄灵的脸上有微微的汗水，一向精致的容颜此时也因焦急而显得有些许狼狈。想是自己忽然失踪，使得灵姐姐着急了。她微微一笑，道：“灵姐姐，我没事。” 澄灵看着一身红衣的阿蒂，再也不敢想第一次遇见她的样子。那时的她穿着素净的道袍，梳着小小的包子头，一脸干净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刚出生还不懂世事的小婴孩。那时她很傻很天真，和她在一起可以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但如今的她，有着幻世最美丽的容颜，有世间最动听的声音，但却永远没了灵魂。 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世间最邪恶的力量，孕育出的却是最完美的生灵。此时的阿蒂，长发轻垂，一直落到脚腕处。眉间一点血痣，如朱砂一般开在光洁的额头上，这正是邪妖灵的封印所在。 眼眸微落，长而浓密的睫毛便在脸上打出清晰的阴影。强烈的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界，衣裙上灵力流淌，一直蜿蜒到诛妖台下，开出大片七色的花。 和阿蒂在一起，乐魔觉得自己的美可以忽视。 一片馨香弥漫开去，洛莲蒂望着远处飞来的一群夜光蝶，微微一笑，伸出纤纤食指，托住一只蝶儿。 这是她和师父在天外谷看到的那群吗？这么多年了，它们竟还记得自己。只是师父，阿蒂好想再回到那个时候，真的好想。 洛寒尘看着足以魅惑六界，颠覆天下的阿蒂，手已止不住颤抖。还是没能阻止，阿蒂，这次，却是你先放开了为师的手。 **淋漓地从指尖滑下，他的脸色渐渐苍白如冰，看到阿蒂那纯真却又落寞的笑容的时候，心狠狠一疼，咳嗽出血。 “尊上！”闾严天尊赶紧扶住了他，并为他治疗了流血不止的伤口。果然伤的不轻，却还要这般硬撑！做自己徒弟时便是这样，如今这脾气却是更闷了。只是生气归生气，现在不是骂的时候。 邪妖灵还是出世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还害的洛寒尘白白受了这百十道天雷。若今日真是在劫难逃，罪魁祸首竟是自己了！ 洛寒尘轻轻推开闾严天尊的手，走到被夜光蝶包围的洛莲蒂身边，道：“阿蒂，跟本尊回去吧。” 洛莲蒂抬起眼，看着冰雪一般平静的洛寒尘，笑道：“尊上要带我这个妖孽回哪里去？这天下之大，我却找不到任何地方可以容身。尊上，你能带我走么？” 她的表情是空白的，眼神却是惊慌，像极了迷路的孩子。师父，你带阿蒂走好不好？ 洛寒尘看着那些脆弱的蝴蝶因阿蒂气息的波动而纷纷坠落，没落地之前已经灰飞烟灭，道：“回到永远的黑暗里去。邪妖灵，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阿蒂，如果你执意要涂炭生灵，本尊第一个与你为敌！” 洛莲蒂也看着那些碎成粉末的蝴蝶，心也好想就这样碎了。不要再听到他这样绝情的话，不要再看到他没有一丝心疼的脸，不要再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满满的愤怒，不要记得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自己。 她忽然大笑：“洛寒尘，我走到这一步，都是你逼我的！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里，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她扫视四周，淡淡道：“这里的人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我开心了。洛寒尘，我会杀光你们，我要让仙神两界，片甲不留！” “执迷不悟！”洛寒尘抬手，凌潇剑已握在手中。“今日就算是同归于尽，本尊也不会让你这妖孽为祸六界！” 洛莲蒂看着他，瞳孔里的殷红如血，带着撕心裂肺的悲伤。她道：“那好，洛寒尘，今日你为你的天下苍生，我为我的命，我们就来一决死战吧！” 曾经亲如父女的师徒，曾经相依为命的师徒，如今，终是要兵戎相见了。 澄灵站到洛莲蒂的身边，道：“小不点，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都和你永远在一起！” 洛莲蒂忽然抱住他，笑道：“灵姐姐，谢谢你。和你在桃源的日子真的很快乐，我好想再回去。灵姐姐，答应我，你要在那里等着我。” 澄灵的表情忽然变的惊恐，第一次尝到身不由己的感觉。他的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阿蒂竟然封住了他的所有力量，她根本就不想让他帮忙！ 小不点……澄灵瞪大眼睛看着她，不要这样，姐姐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洛莲蒂松开他，将他用结界包裹，决绝地送出了天界。 姐姐，我再也回不去了。我死以后，桃源会随着我一起消失。从此这世上，再没有小不点，再没有我们的桃源仙境。 小不点！澄灵没有说出的话永远也不能再说出来，被洛莲蒂毫不犹豫地推离天宫的时候，他的心也仿佛碎了。这个给了他万年生命里第一缕荧光和欢乐的女孩，以后就要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六界之内，再无痕迹! 小不点，你怎么忍心抛下姐姐？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凝结成晶莹的水珠，飞出了结界，飞到了洛莲蒂的手心。她轻轻握住，在心里道：“姐姐，再见。” 洛寒尘看着她做了这一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扬剑，剑尖指向他曾经的徒儿。 洛莲蒂也扬手出剑，道：“洛寒尘，这是你送给我的止水剑。当初你要我心如止水……你明知我做不到的，你骗了我那么久……现在我要用这把剑，杀了你！”她的眼神忽然凌厉，完全不复当年的纯真。 这足以魅惑三生的容颜，如今带了杀气，却依旧妖艳动人。 洛寒尘压下吼间翻涌的酸涩，冷冷道：“妖孽，无需再言，动手即可。” 洛莲蒂缓缓地飞到空中　，红色衣摆如地狱的红莲，绸缎般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她妖冶的虹瞳里是淡淡的讽刺却，掩饰不住心伤。她的笑容空洞而苍白，道：“洛寒尘，想保护这个天下吗？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杀不了我，死的便是你们！” ------------ 第六章 千年回忆·殇绝6 洛寒尘的手指用力地握住剑柄，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阿蒂，真的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么？师父不想杀你。 “还等什么呢？尊上？”洛莲蒂吟吟一笑：“再不动手，他们都要死了。”她的衣袖一挥，道道红光飞出，上千天兵天将立即灰飞烟灭。 这就是邪妖灵的力量！这就是六界生灵恶念所炼化成的妖魔！ 洛寒尘的指节越发苍白，眼眸却更加暗淡。 “尊上，还不动手吗？你不是最爱他们吗？你不是为了他们不惜对我背信弃义吗？现在怎么犹豫了？”洛莲蒂又是一笑，红光劈下，比天雷更甚。 霎时天宫大火燃烧，呼喊声起。 “杀了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这天上地下，还有谁能够阻止我？” 洛寒尘忽然飞身而上，剑气森寒，瞬间扑灭大火，人间降下甘霖。 众人皆喜，也有无数神仙欲上前相助，却被洛寒尘冷冷地挡回来：“这是本尊与这妖孽的决战，谁也不许插手！” 闾严天尊跺脚道：“尊上，如此大事，岂可意气？况且尊上……” “不必再说。”洛寒尘头也不回。阿蒂，为师不会让你这样白白送死。你相信师父。 洛莲蒂看着洛寒尘的剑锋袭来，不带一丝的犹豫。他的脸还是那样冰冷，她真怀疑，第一眼见到他时的笑容，只是自己的臆想。她亦应战，只是止水未到达洛寒尘防御范围之内时，她便已丢掉了剑，张开双臂。 师父，我一直都好想这样抱抱你。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洛寒尘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其实她早就一心求死了。阿蒂，你只是想死在我的手里对不对？ 冰冷的长剑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洛莲蒂的身体，**像决了堤的河流一般汹涌而出。 洛寒尘的身上已染了她的血，让他一阵晕眩。刚想往后退，却被阿蒂一把抓住，将剑完全刺入身体里。 “洛寒尘，不要走……”阿蒂握住他的手。 “阿蒂……你怎么能……”洛寒尘已说不出话来。 “师父，不要赶阿蒂走……”洛莲蒂看着他，满眼哀求。“你明明答应过阿蒂的，不赶阿蒂走……为什么你要反悔？”她最在乎的，竟只是这件事。 洛寒尘抱住她倒下来的身体，还是那样瘦弱。“阿蒂……” 洛莲蒂的目光穿越过洛寒尘的身体，飘散在黑色的虚空里。“师父，带阿蒂回家好不好？” “阿蒂，你不要死，你不会死的。为师不让你走……”洛寒尘眼角一热，一滴泪落在阿蒂的脸上。 “师父不哭，阿蒂不乖，惹师父伤心了……”洛寒尘仿佛看到阿蒂伸出小小的手，勾住他的手指，微微摇晃。 “尊上！”闾严天尊忽然冲到他们面前，一把拉起洛寒尘。他真怕洛寒尘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师父……”洛莲蒂重重地摔在地上，**流淌一地，开出遍地的红莲。 洛寒尘木然地站着，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这么轻易就将阿蒂伤成这个样子。而当疲惫的身子忽然感到有力量注入的时候，他才知道，是阿蒂将所有的灵力全都转送给了他！ 闾严天尊推开洛寒尘，举起流沙铲，大吼道：“妖孽，快快去死！” 看到大片的**溅开，所有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惟有洛寒尘，唯有他，那一刻，万年纯白的心里忽然有了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被尊为上神，却保不住自己疼爱的人！阿蒂，为师对不起你！ 额头上的神印隐隐发光，最终暗淡下来，渐渐显示出黑色的痕迹。 “尊上！”一道白光撕裂黑暗，照亮灵台。萧疏默在西天如来那里报告事务，耽搁了几天，回来竟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若不被他叫醒，洛寒尘只怕要沦为堕神。 洛寒尘微微侧目，扬手挥开天地阴霾，圣光普照。他白衣如雪，仙气流转，被毁灭的生命和建筑全部重生，犹如时光逆转，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场天地浩劫，只以阿蒂的死为终结。 可是他们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一个孩子用命换来的安宁？ 洛寒尘握住阿蒂的一缕魂魄，淡淡道：“天地浩劫已平，本尊自认罪孽深重，已不配再为诸神之首，即日起便留守百里仙山，重铸锁妖塔。” “尊上！”众人闻言皆惊　，除了洛寒尘，还有谁有资格当众仙之首？ “不必多言。今后仙神两界之事，就由闾严天尊，萧疏默上仙负责。”洛寒尘起身御风而行，转眼消失不见。 其实，萧疏默看着怒气冲冲的闾严天尊，淡淡道“其实，阿蒂才是拯救这个世界的神。” 后记：这场浩劫酝酿了一千年，却这样简单地结束。其实，上古诸神早已预料到今日的情况，是以留下承载他们力量的七神器，以助后人平定浩劫。但是邪妖灵的出世，将七神器合力所铸的封印打破，并汲取了其中的黑暗力量。 大战之后，洛寒尘留守百里仙山，避世不出。七神器亦在浩劫中散落六界，不知所踪。 《天宫史记》载那场大战可谓是惊天动地，而洛寒尘为天下苍生而诛杀爱徒之事，更是仙界人人喜闻乐道的传奇，被奉为典范。于是后世缪传，洛寒尘将自己的爱徒打得灰飞烟灭，虽正义凛然，多少有些冷酷无情。 是是非非面前，又有谁能说的清？ 那被洛莲蒂命名为“桃源”的海上小岛，轰然陷入深海，不复出现。 而故事，却还在继续发展…… ------------ 第二卷 魅仙卷·天上人间若相知 ------------ 第一章 十六逼婚令 最近，国安郡的林老宰相很郁闷。 不是因为他的老皇帝迷上了长生不老，日日召见术士不理朝政，也不是因为北方戎狄来犯，时值寒冬腊月，供给不足，军队节节败退，戎狄大军马上就要打过长城，更不是因为他辖区内的一户百姓因自己的鸡被不知谁的狗咬死了，告御状一直告到了他的门前……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在“国安女霸”林无敌的眼里，还不如她捉几只蛐蛐看它们打架来的爽快！ 什么？你不知道林莲蒂是谁？没有关系。什么？你只知道林无敌是现代人？那还情有可原。什么？你不知道国安女霸是谁，那就，不可饶恕了。 因为，我就是林莲蒂！什么？你说那又怎样？好吧！我生气了，因为我就是国安女霸，人称林无敌的林莲蒂！ 很快就到正月了，凡世的新年，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日子，但对于即将十六岁的我来说，却是灾难到来的时候了。 因为本朝皇帝经历了三十年大战，才统一了国家。为了休养生息，恢复生产，当然不排除他这个老色鬼充实后宫的打算，皇帝颁布了道法令，就是凡是年满十八周岁的男子必须娶亲，年满十六周岁的女子必须出嫁，否则以谋逆罪论处。 眼看到了年关了，不仅没有人上门来提亲，就是老爹亲自找人，说愿将万贯家财一并送出也没人敢来。其实他哪有那么多钱，不过就是万贯分之一罢了。 我这个老爹为政府服务了一辈子，就只学会了为人民服务，做人民的公仆。 之前我倒是不在乎，还把十五岁以前来试着提亲的媒人捉弄了个够，后来，就再没人敢来了。 这下可好，直到那无稽的法令下来。我才慌了神，谋逆罪，这个老色鬼也真敢说。只是这古时以农为本，若无男子壮丁，真是命不久矣。若没有男婚女嫁，又何来的子子孙孙？所以，老爹说，这法令虽不妥，却无可厚非。 再有二十天，就是司马府的祭日了，真真是不敢相信。 此刻不仅我老爹郁闷，就连整个国安郡都郁闷起来了，我到之处，众人莫不望风而逃，这下，没心肝的我也郁闷了。虽说老爹腹议了一下抢女婿的戏码，但还未成形便被国人掐死在腹中。 因为，我这样的妖孽，又黑又丑，还这么凶，谁敢要我？不当着我的面骂妖女就不错了。 就在我喝光了手里的茶水，转头叫小二添茶时，看着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小店此刻连鬼都没有一个，我叹了口气，每次都让我这个常客自己动手，真是没有一点职业道德，怪不得全国的服务业水平都这么差。 就在我站起身来的时候，一丝熟悉的梅花香味飘到了我的鼻尖。 抬起头，是个青衫俊秀的男子，眉目纯净，微微一笑，恍若妖媚的狐仙。这是我见他时的一贯想法，自然给了外号――阿狸。 修长的手指拎了一壶茶水，轻轻倒进我的杯子里。他坐在我身边，微微偏头看我，道：“蒂蒂，喝茶。” 我看着他，冬日微醺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有水晶一样的光芒。在他身后半开的一扇窗子里，满园的白梅正凌寒怒放。 “噗――”“阿嚏――” 两声很不雅的声音接连响起，其实很长时间过后，我都想不通为什么在那样优美的场景里，我会做出这样煞风景的事情。后来，穆亦然在梅花丛中对我微笑道：“蒂蒂，那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 我：“……” 虽然承认我和他在一起就像是白玉配毛坯石头，但这样赤果果的自夸分明就是，就是找打嘛！我跳起来给了他几个板栗，才想起来为什么我会喷茶水：“该死，不要‘蒂蒂蒂蒂’的叫我好不好？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们断袖呢！” “断袖？”穆亦然很无辜地扯了扯我的脏袖口，又看了看他的，然后才道：“蒂蒂，你的袖子没有断啊！我的也没有。” “……” 我掩面而泣，且不说我生就黑黑瘦瘦的，又为了威风多次扮成男儿出行，但自从穆亦然“蒂蒂蒂蒂”不断地叫之后，国人果断地把我的性别归进了不男不女的行列，也就是人妖！ 越想越来气，我一把揪起他的袖子，道：“死狐狸，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给我起的外号，现在我嫁不出去了！下个月就是我十六岁的生日，我要是再找不到婆家，皇上那老头就要治我们全家的罪了！呜呜，我真对不起我爹，对不起太阳公公月亮婆婆，对不起花花草草……” 完全无视阿狸思考时酷酷的小脸，我直接把他的袖子拉过来假装擦眼泪。 “阿嚏――阿嚏――”在把我的眼泪喷出来之前，我缴袖投降。这该死的梅花香，明明很好闻，为什么到我这里就换来无数的喷嚏？ “蒂蒂，我有办法了！”穆亦然忽然热切地看着我。 嗯？我迷茫地看着他闪光的眼眸，就像星星一样，真好看。看着看着，忽然有奇怪的画面闪进来，画面里是我和穆亦然开心地拥抱在一起的样子。我晃了晃脑袋，怎么回事？ 穆亦然道：“蒂蒂，让我娶你吧。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我愣住了。或许，像穆亦然这样出身于书香世家的子弟，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任何一个女孩接受他的告白时一定都会欣喜异常。但我林莲蒂虽然花痴，却也知道我根本就配不上他。 听说他的未婚妻，就是皇上的第十八个女儿静安公主，他是准驸马，我可惹不起。扯出一个笑，我道：“阿狸，天还早呢？别说梦话了。” 穆亦然忽然扶住了我的肩膀，俊美的脸上此刻却有些惊慌，他道：“蒂蒂，我没有说梦话，我现在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想娶你，你答应我好么？” 我看着他晶亮的眼眸，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味。我却笑了，推开他道：“亦然，这样很好玩么？我知道我长得很丑，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知道只要是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倒霉，但是，你这样开我的玩笑，不觉得有些过分了么？” 穆亦然低下头，轻轻道：“对不起，蒂蒂，我冲动了。”他猛地抬起头，却是坚定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就算世人都反对，我也要和你成亲。在我眼里，只有你最漂亮。就算你脾气不好，只要我包容你就好了。就算和你在一起会倒霉，但我会用爱，去化解你身上的诅咒……” ------------ 第二章 梅花树下人如雪 “诅咒？等等，你都知道了？”我打断他的话。 穆亦然握住我的手，道：“蒂蒂，来之前我去找了司马伯父，我向他提亲，他对我说了你的事情。他说你并非他亲生，只是在城外千佛湖边捡来的。那时候莲花正红，你躺在一只竹篮里，却不知道哭。若不是那从天而降的光芒，他也不会注意到你。而那道光芒最后，就化成了你身上的一块玉佩。” 我默默地抚摸藏在袖间的一块玉佩，上面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三个字“洛莲蒂”。老爹说这可能是我的名字，但他既认我做了女儿，便要随他姓林。 十六年来，他视我如己出。冥冥中让我想起了一个很模糊的影子。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人，曾对我这样好。 十六年来，我一直做同一个梦。在一片恍若仙境的地方，梅花盛开。有一名白衣男子衣袂翻飞。他站在花中，唤我：阿蒂，阿蒂。 我从来都看不清他的面目，也接近不了。他虚幻的，仿佛只能是一个梦。 穆亦然的手心真的很暖和，我是这样怕冷的一个人，总是很依恋他掌心的温度。但是，此刻我却只能冷冷地拒绝他。 老爹说我的命途不好，宿星多有扰命，阴气太甚，故将我当成男孩子来养。而我也不负他望，成了名符其实的女汉子。阿穆亦然这样温柔恬静的男生，怎么能和我在一起？如果他要和公主悔婚，不是明摆着看不起皇帝么？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不能连累他。 我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烦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这样吧。好困，待我回去睡个美容觉。真是的，这几日太忙，我这朵水灵灵的奇葩都快被熬夜给熬干了。” “蒂蒂，你不要走!”穆亦然急了，抓着我不放。“什么叫做就这样吧？你要怎样？我的聘礼都下了，今日你不嫁也得嫁！” “哈哈，当我是白痴啊？”我瞥了他一眼：“就算我是白痴，难道皇上老头也是白痴么？你娶了他的宝贝女儿不行，还要再拉我卷入这宫闱秘战么？我可没这个心机。要是我当了皇帝，非得治你一个重婚罪不行！” 穆亦然坦然一笑，道：“蒂蒂，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你放心，皇上那边已经同意退婚了。” “同意……退婚？他傻了吧？”我一跳三尺高。不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是说天子一言九鼎，不是说一诺千金，不是说惜字如金…… 穆亦然把我从凳子上拉下来，小声道：“蒂蒂，别动不动就跳到椅子上，注意形象。” “我真搞不懂！这都什么世道。人家公主貌美如花，又是金枝玉叶，你干吗要甩了人家娶我这个妖女？”我大喊道。 穆亦然伸出食指贴住我的嘴唇，轻轻一笑，道：“谁说你是妖女？今后我便要为你破除这邪星附体的诅咒。昔日陶渊明只偏爱花中之菊，而我穆亦然，则只偏爱你，林莲蒂。蒂蒂，嫁给我吧！让我来保护你。” 那一瞬间，中午的阳光投射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他的身后，梅花片片飞舞。 有一刻，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十六年来，自从知道了我被诅咒的命运后，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他们都恨不得我立刻死掉，这样他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除了我的老爹说他有上天庇佑，仙人保护不怕被我克之外，便是穆亦然，这个绝世的美男加好男，一直陪着我，安慰我。 在接连克死了司马家的最后一只鸡后，我再也不敢和任何生命过于接近。即便我很喜欢穆亦然，即便我真的想嫁给他，我也不会答应。更别提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他了。 或许这话会很伤穆亦然的心，但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那抹白色的影子。仿佛从出生之日便认定了，他是我要找的人，即使我都不确定他到底存不存在。 我侧着头看他：“阿狸，他们都怕我，都很讨厌我，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我？” 穆亦然很严肃地想了半天，最后却弯了弯嘴角：“蒂蒂，你想知道真相么？” “嗯。”我迫切地点头，并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穆亦然温柔一笑：“我也不知道。” 我恼了：“穆亦然，你还是在玩我！”狠狠地踢他一脚，我转身就走。 “哎，蒂蒂，你等等我！”穆亦然追出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哎呀，我的屁股——” 我偷偷扭头，刚刚下过雪的长街此刻光溜溜的，住户随意泼出的水都结了冰，他这样的公子哥走上面不摔个大马趴才怪！ 笑归笑，看他那呲牙咧嘴的样子，哪还有温文公子的模样？真该让他的粉丝们看看他的囧样。我走过去扶起他，板着脸道：“看吧！我就说和我在一起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还不信。” 穆亦然立刻恢复了平静的模样。虽然掩饰不住身体的疼痛。他道：“我不信，我就是不信！蒂蒂，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我只知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再也忘不了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好好地看着你。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仿佛很久以前，我们就相遇了。没有原因，只想紧紧地抓住你，怕把你弄丢了。” 难道，我梦里的男子，就是他？我瞪大眼睛看了阿狸半天，再一次流出了哈喇子。可是不对，为什么没有梦里的感觉呢？难道是……我瞅瞅周围，然后一把揪起他：“跟我走！” 看着穆亦然在梅树上颤颤巍巍地站着，袖子被划破了，满地都是被他摧残的花朵，我心疼啊。飘飘欲仙的感觉做不出来，倒做出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界。 我心灰意冷，道：“你下来吧。” “蒂蒂，我害怕……我恐高……”穆亦然求救似的看着我。 “……” 一米高的小梅树，也能叫恐高？慢慢走近那棵树，我笑道：“你要我帮你么？” 穆亦然拼命点头，额头都是冷汗，看来吓得不轻。 好啊！本姑娘就来帮帮你！“那你就不要娶我。”此时不谈条件更待何时。 “不可能！”穆亦然此刻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真不行？” “不行！”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那好，你就别怪我！”我冷冷一笑，猛地踹树干。直踹得花枝乱颤，落英遍地。 “梅花何错？姑娘为何如此对它？”一阵冷风吹来，还送来一个男子冷冷的声音。是真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完全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来的。 ------------ 第三章 两位绝世大神 （事实证明，那果然不是人类。是个大大大帅锅！） 我打了个寒颤，第一反应就是怎么这么倒霉，大白天的撞到花妖了。 此时，头顶忽然“咔嚓”一声，就听穆亦然一声轻呼，他整个人连带着断裂的树枝向我砸了下来。我已经完全失了分寸，呆若木鸡，吓得挪不开脚步。 天哪，这样一来，可是一砸两命啊！阿狸，都说我会让你倒霉的，呜呜。 “小心。”只是万分之一秒的瞬间，我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将我拦腰抱起，飞离事故现场。他回身一点，穆亦然和树枝便缓缓地落在地上。 鼻尖是遥远的香味，仿佛不属于尘世。我闭上眼睛，缓缓道：“师父……” 感觉到抱着我的那只手忽然一紧，而后慢慢松开。他冷冷道：“姑娘，没事了。” 我急忙睁开眼，却被这白光晃了眼。后退几步才站稳，正想好好看看我的救命恩人，他却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白衣黑发，满眼繁花。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如蝶。 这是我梦中的男子！我欣喜若狂，急忙去追。才跑了两步，白衣男子的身体却忽然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是真的没有出现过么？感觉刚刚的记忆正在慢慢淡去，我几乎已经忘记了第一眼看到他的样子。几秒钟后，我已经把他的样子全部忘记。 唯一提醒我的便是穆亦然感激的眼神，和那截断了的树枝。 于是一路上我都在不断追问关于这个冰雪美男的所有事情，被我缠得不行了，穆亦然才无奈道：“蒂蒂，我告诉你，但你可千万要保密啊。” 我竖起五根手指：“我若泄密，天打五雷轰。” 穆亦然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握住了我的手指，道：“其实，此次让皇上退婚的事情，就是他出面说的。” “他？他究竟是谁啊？”我好奇得紧。 穆亦然的眼中带着尊崇，道：“他就是刚刚救了我们的白衣男子，百里仙山的神尊洛寒尘。” “哇，神仙！怪不得那样不近人情。”我撇撇嘴。刚刚他抱我的时候，一股寒气从他的手指一直冲到我的心里，真是透心凉，心飞扬了。 穆亦然道：“成仙者，必须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万般皆空，才可做到神尊这般境界。如今，除了玉帝王母，仙神两界便惟他马首是瞻。”他悄悄降低了声音，贴在我耳边道：“其实，连玉帝王母有时都要听他的。” “什么？这也太扯……”我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吞了进去，道：“太不可思议了吧。我的思想里可就这两位老人家最大了，还有比老人家更大的？” 穆亦然笑的有些神秘，让我禁不住想在他的脸上捏几把。他继续道：“其实，据不可考证的传说，百里神尊乃是上古众神元神所凝而成的神婴之使，有修天补地，降妖除魔之能。只是千年之前他忽然沉寂，一直呆在百里仙山修炼。无论谁去邀请，都只是淡淡拒绝。若不是锁妖塔重铸需要寻找七神器，他也不会下山来……” “等等！”我听得云里雾里：“你和他很熟么？” 穆亦然摇头。 “你和他朋友很熟么？” 穆亦然还是摇头。 “你和玉帝王母很熟么？” 穆亦然头都快摇掉了。 “你……” “蒂蒂，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等我缓缓，头好晕。”穆亦然使劲晃了几下，才道：“其实，这些事情，都是司马伯父告诉我的。” “我老爹？”真是难以置信，这么八卦的事情，他竟然不告诉我而告诉给了闷葫芦阿狸！我得去找他讨个说法。 “哎，蒂蒂，你去哪里啊？还没讲完呢！”穆亦然急忙道。 “我先拜拜咯！”有直播的干嘛还要听转播的？回去找我老爹，让他给我讲故事去！“阿狸，你乖乖回家啊！”生怕他追来，我脚下一抹油溜得飞快。 穆亦然望着那鬼丫头离开的方向，眼里眉梢却是满满的欣慰。他抚摸着自己手心里的那块刻有白泽二字的玉佩，轻轻道：“蒂蒂，千年之前我没有能保护好你，千年之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了。” 北风吹落飞花无数，落花中，两个身影静静伫立。 穆亦然一转身，便看到了这两位绝世的仙。白衣如梅，却神圣高贵，远离凡俗之外，不可逾越；蓝衣如水，却温柔清澈，就算置身于凡世之中，依旧不染尘埃。 他微微躬身，道：“神尊，雅尊。” 百里神尊洛寒尘微微点头，面色依旧如冰，像蒙着薄薄的寒霜，令人看不真切。 雅尊萧疏默却是微微一笑，看见之人只觉眼前如盛开三千桃花，绰绰约约。他道：“白泽，你都记起来了？” 穆亦然恭敬道：“虽不是全部，但也十之**。” 萧疏默点头，看向洛寒尘。他们同门八千年，却还是不能看穿洛寒尘的心思。千年之前一事本已了结，谁都不想再提及，却不知他忽然要恢复了转世之后的白泽的记忆又是为何。 洛寒尘的目光一直寂寂，如铺满大雪的荒原，明明充盈着什么？却只是空无一物。他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千年之后，她重蹈覆辙。或许借助七神器的力量可以使一切重新来过，但毁了的就是毁了，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白泽，你明白么？” 穆亦然点头，坚毅道：“还请神尊放心，白泽定会好好守护阿蒂，不会再让她受神妖灵的利用。” 萧疏默接道：“仙神两界可以拼尽全力修复这个世界一次，却绝没有第二次。此次若是神妖灵再度出世，除了毁灭，便没有别的办法了。” 穆亦然的脸色瞬间变了：“毁灭……没有办法了？” 洛寒尘冷冷道：“本尊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自锁妖塔再建之日起，我便已将我的真身赋予锁妖塔之上。除非本尊死，否则锁妖塔将会一直屹立在降魔山之巅。” 此言一出，连萧疏默的表情都怔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 第四章 老爹离去，孤命！ 此言一出，连萧疏默的表情都怔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穆亦然看看洛寒尘冷若冰霜的脸，也没有再说什么。前世便是这般怕他，今世更甚了。 萧疏默道：“好了，你也该回去了。白泽，记住你的使命。而我们也要去找寻失散的七神器了。” 穆亦然点头，就见两人瞬间消失在眼前。耳畔却传来淡淡的声音：“照顾好阿蒂。” 是神尊。穆亦然的目光有些沉重。 “嘭”地推开老爹的房门。【动作不雅，乖乖孩子们不要学】。房门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被我无情地一脚踹了出去。 老爹正在书桌前打瞌睡，被我这一惊直接滑到了桌子底下打颤。我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堆书里揪出了他。 老爹拍着胸口，道：“臭丫头，爹这心脏早晚被你吓出病来！” 我立刻伸出手，讨好地坐过去，道：“女儿知错了，开给老爹揉揉。” “哎哎哎，算了，不用了，爹还好，呵呵，还好。”老爹像躲瘟神一样躲我。因为他一直坚信，我的无事献殷勤，不是打了某某大人的公子就是拆了某某将军的赌场。 “说吧！又捅什么篓子了？”老爹摸着长髯一脸的洞察世事。 我食指对对戳：“这不是看您老人家日理万机的，女儿来犒劳，哦不关心一下嘛。老爹不喜欢么？” 老爹哼哼一笑，道：“你还是开门见山吧。爹正瞌睡呢？正梦到了神尊和我说话，都被你这臭丫头给打搅了！” 我去，神尊还老少通吃啊！等等，难道一直保佑着老爹的就是他？怪不得和老爹那么熟。我故意道：“神尊是谁啊？” 老爹急忙捂嘴，一副说漏了嘴的样子。不过看我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我是有备而来。知女莫若父，老爹可谓是我的知音。 他咳嗽一声，我立马端上茶水。他饮了一口，道：“十六年前的事情爹只告诉了你一半，还有另一半。爹捡到你的时候，一道流星滑过，落在你身上便成了你一直戴着的玉佩，上面还有你的名字。 爹本来无儿无女，准备孤独终老的，谁知得蒙神尊指点，才将你抱回家抚养。按照神尊的指示给了你这个名字，而神尊也一直保护着爹不被你克死。呵呵，咱们丞相府如今可真是鸡犬不留了。” “可是？神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揪着头发想。 老爹笑道：“爹也问过，只是天机不可泄露。神仙的事情，咱们哪能猜透呢！傻孩子，别想了，还是赶快准备出嫁吧。” 他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在梦里觉得他好熟悉，见到他的时候又觉得他在千里之外？我只顾着思考我的问题，没有听到老爹的话。 “傻孩子？”老爹忽然叫我。 我刚刚回过神来，老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急忙递上手巾，拿下来后却满是猩红。是血！我老爹吐血了！ “爹，你怎么了？不要吓女儿……” 老爹微微一笑，道：“乖女儿，爹的阳寿已尽，是时候走了。若非如此，爹也不会请求百里神尊开口，请皇上成全了你和亦然。亦然是个好孩子……咳咳，有他照顾你……爹也就走得安心了……” 我慌乱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乱喊：“不行，我不同意，我不要你走！我还没有好好孝顺您呢！老爹，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乱打乱闹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老爹看着我，道：“阿蒂，爹的这条命，已经是神尊的恩赐了。他多给了爹十年寿命，就是想让你快快乐乐的长大……神尊是你最大的恩人，咳咳，你千万记住，不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话……” 我握紧了他的手，放声大哭。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老爹的手已经瘦成了这个样子。他这个病，又有多少是被我气出来的？“呜呜……爹，女儿不孝……” 病来如山倒，我第一次体会到生命的易逝。不过两天，老爹就已经不能下床了。我日日守在床前，只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醒悟，没有早些体谅他的辛苦。 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未完的遗憾，多少未了的心愿，我只知道，他看向我的眼神，是那样的心疼和不舍。他不是我的亲身父母，却给了我人世间最珍贵的亲情。如果他走了，我不知道，在这世上，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该怎样活下去。 穆亦然一直陪着我。他换了素色的衣衫，颇有些神尊的样子。此刻我再无心嘲笑他，因为他的肩膀明显消瘦了，衣服挂在他的身上，仿佛会被风吹走。 我一直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不明说，其实后来我才知道，他也说不清楚。 感情这种事情，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经过老爹的这件事，我更坚信了我是邪星转世的想法。老爹有神尊庇佑才活到了现在，阿狸只不过是个书呆子加闷葫芦，若真是和我在一起了，不出三天肯定会被我克得挂掉。我不能害他。 老爹的大限来的很快，想是上天也不忍他再忍受病痛之苦。 我虽然不想让他离开，但更不想他痛苦。 他走的时候交给了我一块小小的碎片，像玻璃一样澄澈。他说这是随着那道流星一起落下来的，还以为是个宝物，十六年却寂寂无声。或许，它就是个碎玻璃，被老爹当成宝了。 老爹还在跟我开玩笑，我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老爹走的时候很平静，整个宰相府都很平静。我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关闭了宰相府的大门。听闻朝中有人弹劾我老爹，说他私吞公款，包庇亲友，这分明就是冲我来的。 我知道那人，我曾经打过他色鬼儿子的一顿屁股。 我坐在灵堂里，听着北风呼啸，满堂白烛火焰摇晃欲灭，门口的白色灯笼拍打在墙角，声音凄苦。我抱紧了双臂，忽然感到害怕。 天地无涯，我竟不知我还可以去哪里。最疼爱我的老爹不是我的亲人，这世间处处存在的血缘亲情与我无关。 风中传来男子的呐喊，我捂住耳朵。是阿狸，我一直把他关在门外。不用等成亲了，司马家已经死绝了，不用再怕什么法令了。至于我一个人，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 我静静地凝视着老爹的脸庞，觉得他随时都可能睁开眼再叫我一声“臭丫头”，再摸摸我的头发。十六年来，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师父，老爹就是我的所有。现在，他也走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呢？ 耳畔有个低沉的声音道：“对啊！阿蒂，你克死了司马家的所有人，你还有什么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去吧！追随你的父亲而去。你的肉身将会永远寂灭，但灵魂却会得到永生。去吧！奔赴那盛大的死亡，什么都不重要了。把你的灵魂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来世。” ------------ 第五章 冒火救爱徒 我茫然地拿起蜡烛，问：“你是谁？” 那个声音一笑，道：“阿蒂，我是你的老朋友啊。忘了么，一千年以前，我们可是合作的很好呢！若不是百里仙山那群家伙，我们早就将世界握在手里了。阿蒂，若你做了这个世界的主宰，你就可以制定世界的法则。到时候，你的父亲就可以长生不老，一直陪着你。你再也不会孤单，再也不会。” “呵呵，听起来很好。”我将蜡烛扔到白绫里，大火瞬间燃起，吞噬了柱子。 这火燃得诡异，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冥冥之中操纵。蝇烛之辉，竟然很快蔓延到了整个宰相府。 我望着眼前燃起的熊熊火焰，感到无比的温暖。自懂事之日起，我便知道我特别怕冷，冬日就算生再多的火炉依旧觉得寒气难御。十六年了，我从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温暖。 我慢慢走进火里，看到火焰舔舐着我的衣角，爬上我的手臂，亲吻我的脸颊。我只是觉得温暖，竟然一点疼痛也未觉。 直到燃烧的火焰忽然熄灭，我看见他从火光中而来，带着彻骨的冰冷。他的手指触及到我的时候，我瞬间清醒，顿觉浑身疼痛钻心。 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我颤抖道：“师父……救救阿蒂……” 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吐出这样一句话的，我看到热气翻滚中他的面容模糊，但眼神却是悲痛。他像上次那样抱起我，飞离了火海。 我近乎贪婪地贴在他的胸口，吸收着他身上的凉爽。不知为何，靠近他的时候，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会减轻很多。我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他没有叫醒我，手却越发冰冷。 洛寒尘怀抱的姿势渐渐僵硬，他的目光重又蒙上层层白霜。 为什么要抱着她？就像上次那样，明明可以用法术助她脱身的，为何自己会一次次冲动地想要靠近她？ 御风前行不久，便碰到了赶来的萧疏默。他看看眼前的情形，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只是道：“交给我吧！我为她疗伤。” 洛寒尘点点头，刚要松手。却被莲蒂紧紧地抱住脖子，着急得欲哭：“师父不要不理阿蒂……阿蒂知错了……师父……” 萧疏默的脸上一丝感慨，她这样小小地缩在洛寒尘怀里的样子，一如当年。 洛寒尘道：“由我来为她疗伤。之后，你将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即可。” 萧疏默摇头：“前世她尚有白泽相伴，今世她孤身一人，这世上又有何地方是安全的？” 洛寒尘怔了一下，道：“那就让白泽继续伴她左右。” 萧疏默长舒口气，道：“神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让阿蒂回去？” “不可能。”洛寒尘冷冷道。 萧疏默点头，没有再强求。他只是惋惜，像洛寒尘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不敢面对的事情。 睡梦中觉得自己一直紧紧抓着什么？很凉很凉，我看到漫天的大火，我陷在火里，凶猛的火焰舔舐着我的脸。但慢慢的，冰雪渗进来，浇灭了我身上的火。一阵透心凉啊！ 我翻了个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脸上，傻傻地笑。 睁开眼睛，第一眼是天好亮，眼睛好疼。第二眼，好大一张俊脸！情不自禁地流出口水，我说，帅哥，你怎么这么好看！ 帅哥瞬间变了脸，一张挺白的脸忽然像抹了石灰的墙。他抓住我的肩膀，死命地摇：“蒂蒂，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抹了一下口水，拍拍他的肩膀：“哎，帅哥嘛，闻名全国的美男，谁不认识！嘿嘿！你的脸怎么皱成这样？我来给你揉揉……” 他一把握住我伸过去蹂躏他的手，双眼闪亮亮如小星星。他说：“蒂蒂，不要这样……” “嘿嘿！不要哪样啊？矮油，帅哥你还害羞……”我笑得如暴雨中的梨花一样乱颤。 “蒂蒂，跟我回家。”他抱起我。 “啊！”我看到自己被烧得褪了皮的手，不禁一阵心疼。 他急忙捂住我的眼，道：“蒂蒂，你不要看。没有关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我说：“你不要多想，我就是觉得这些皮没了倒更好看，嘿嘿！你看，是不是比以前白多了？” 穆依然默然半晌，才闷闷道：“还是黑的好，黑色更健康。” 我：“……” 看着两人离去，洛寒尘的眼里白雾更深。丫头哭闹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又尖又响亮，可以把沉睡了一万年的昏睡虫吵醒。手臂上还有她掐出的痕迹，不想抹去。 当年自己是怎么这么残忍的，看着她坠入魔道，看着她日夜痛苦，最后将她抛弃，打入轮回？如今只是看到她的伤口，便已心疼。 为什么自己的心会疼？洛寒尘微微发怔，连带着眼里的神色更加缥缈。因为在大火中阿蒂那绝望的表情像极了千年前么？还是因为自己抱住她时她对自己的依赖？还是她把自己的手放在脸上时那幸福的微笑？ 十万年的孤独，洛寒尘早已不明白。 “尊上。”萧疏默伸手一点，那些掐痕瞬间消失。他看着他道：“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再犹豫。” 洛寒尘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捻出一朵梅花。白梅含苞初放，发出白色的柔和光芒。他的眼里有微微的光芒跃动。 萧疏默就在这弹指的刹那，看到了千年前的莲蒂，扑在洛寒尘怀里开心的样子。那时她十一岁，手里还拿着一只草编的蛐蛐儿。 砰的一声轻响，梅花碎裂，光芒黯淡。 洛寒尘的手指垂下，却似千斤重。 阿蒂在他身边一百年，他日日消除这一百年来的点点滴滴，如今都到了第四十个年头了。而这四十年，又发生了些什么？ 阿蒂，你都忘了，却还叫为师记得。 我躺在阿狸温暖且厚实的臂弯，哦不，我躺在阿狸温暖的臂弯厚实的怀抱里，刚开始还盯着他那张魅惑三生的脸看得津津有味，唾液横流。搞得阿狸时不时就要低下头来，带着无语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然后用他白得像雪一样的袖子给我擦口水。 ------------ 第六章 神尊要收我？ 我说：“谢——阿嚏——谢……”揉揉鼻子，不满道：“阿狸，我求你了，不要再用这种牌子的香水了，行不？我过敏的很。” “香水？”穆亦然一脸迷茫的样子真纯情：“是种很香的水么？我没有啊。这些香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生来就有了。蒂蒂，你都闻了至少十一年了，怎么还会过敏？”他怔了一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过敏又是什么？” “我嘞个去！阿狸，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你有没有点常识，连过敏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要我对你说过敏就是有机体对某些药物或外界刺激的感受性不正常地增高的现象？”我点着他的脑门道。 “啊？”穆亦然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我惋惜地摇头，表情是恨铁不成钢的：“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烂泥扶不上墙也……额，还有一句是什么来着？” 他拉住我敲着脑门的手指，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这个小脑袋怎么会装的下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自豪道：“那还用你说？虽然姐生得丑，但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要不然也不会炼出那些丹药不是？正所谓，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阿狸，跟姐学着点。” 穆亦然的声音却忽然低沉下来，道：“蒂蒂，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炼丹药？” 我傻傻一笑：“笨啊你！炼成仙丹我就可以成仙啦！可以腾云驾雾，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可以隔空取物呢？多爽！虽然姐这一生只炼了一颗，还没出炉，不过你放心啦！有姐的就有阿狸的。姐到时掰一半儿给你哈！” 穆亦然忽然放下我，为我抚平弄皱的衣角，又看了我半天，才道：“蒂蒂，如果有人要收你做徒弟，要你修仙，你会跟他走么？” 我双手捏着衣角，忸怩道：“他帅不？” “嗯？”穆亦然没有理解我的话。 我继续红了脸，羞涩地笑：“如果帅的话，还可以考虑一下啦。” “如果是神尊呢？”穆亦然说话似乎是咬牙切齿的，我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了。 “神尊？收我做徒弟？哈哈，别开玩笑了！”我捧腹大笑，忽然觉得反应过激，立刻直起身子装一本正经道：“你严肃的？” 穆亦然忽然别过头去，像姑娘家一样害羞起来。 “矮油，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我转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袖子道：“狸狸，快说，是不是神尊觉得我根骨奇佳，天赋非凡，特意让你来传达他老人家的旨意啊？” 穆亦然忽然定定地看了我半晌，一双琉璃眸子水汪汪的，真可爱。我正想揩下他的油水，他忽然大声道：“对，他要收你做徒弟，你跟他走好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阿狸竟然会对我发脾气。这可是石破天惊的第一回啊！我兴奋的不行，双手捧脸两眼做桃花状：“阿狸，一直以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受，今天才发现，你也可以这样man，外瑞古德！你再说句我听听。” “你……”穆亦然气结，似乎一口气喘不上来，俊脸都憋得通红。 “矮油，人家错了啦！别生气啦。”趁机把我的脏爪子扑到美男的胸口上，尽情地揩。此时不揩更待何时？ 穆亦然忽然紧紧地抱住我，把我搂得半死，都快成纸片儿贴在他身上了。他压下我的扭动，用深沉的声音道：“蒂蒂，我不要你离开我。我等了你一千年，终于找到了你。我再也不要你跟他回去，你不要跟他回去……” 我翻了无数的白眼，才艰难道：“好，我不跟、不跟他回去。你、你放开我……我要死了！” 穆亦然猛地松开我，抹了把脸转过头去，道：“对……对不起。” 我如蒙大赦地大口喘气，恨不能把肺泡给撑炸了。同时这也给了我一个教训，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对，这个比喻不对。哦，是这句话啦！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的阿狸，终于爆发了。所以，对待闷葫芦一样的美男，千万小心。能溜则溜，溜不过，那就……那就揩油吧。 于是，我的爪子又扒拉上了阿狸的肩膀，拍了几下，豪气万丈地说：“木事，姐不跟阿狸计较啊。对了，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跟谁回去？你不过才十八岁，又怎么等了我一千年？你傻了吧你？” 我摸摸他的额头，也不烧啊！咋净说傻话。 穆亦然用闪闪的目光盯着我，欲言又止。那个表情，真是可爱得可以。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道：“蒂蒂，我不想你跟神尊回去。我不想你再受伤害……”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手感真好，然后才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哪！就算我想跟人家走，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么个臭丫头呢？看银家一身的打扮，恨不能把白云穿在身上，把冰片敷在脸上，我这一脏爪子上去，不就毁三观了么？就算退一万步说，人家要我，我还不一定乐意呢！我是谁啊！国安女霸林无敌啊！啧啧，这名号多响！改天我就去抢座山头，占山为王。我是山寨王，你就是……嗯，是压寨夫人！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心潮澎湃地诉说着我的宏图大业，阿狸看我的眼神却有些诡异：“为什么、我是压寨夫人？” 我瞥了他一眼，道：“这个……电视教育我们，山寨王一定要有压寨夫人的！不然，忒没面子了。嘿嘿。” 穆亦然闷闷地瞅了我一眼，一脸的委屈。从王家街走到兵禁山，跟我捯饬了一路。我的耳膜啊！ 兵禁山其实原名叫马头山，因长相像马头而得名，其实在我看来，叫驴头更合适。可能是大家觉得这驴头有些不雅，就改了马头。可是五百年前一道紫光从天而降，地动山摇的，溅起的尘土遮蔽了方圆百里，三天三夜不见天日。村里人顿觉不祥，遂请了这村镇最有名的神算子来夜观天象，还花费了重金。 ------------ 第七章 神秘黑袍人 兵禁山其实原名叫马头山，因长相像马头而得名，其实在我看来，叫驴头更合适。可能是大家觉得这驴头有些不雅，就改了马头。可是五百年前一道紫光从天而降，地动山摇的，溅起的尘土遮蔽了方圆百里，三天三夜不见天日。村里人顿觉不祥，遂请了这村镇最有名的神算子来夜观天象，还花费了重金。 那神算子本是个江湖郎中，医术不精，插科打诨倒是长项。他在山上溜达了整晚，鼻涕抽抽的，却又舍不得那金子。第二日却没有下来。村里人觉得不对劲，便请了官府的人过来。可是人没找到，反是所有的兵器都被无故吸走，不见踪影。 府衙的人怕了，急忙撤了回去。回来又有几个猎户上山打猎后再也没有下来，于是从地方业绩考虑，县太爷便下令封山。这下子，正在建设中的什么野生动物公园啊！生态园啊！游乐场啊！农家乐啊！小别墅啊！全都停了工。这损失，够县太爷心痛的。 我也是无意间做梦梦到了国安郡东南有这么一座山，山上有那么一尊鼎。那尊鼎我恰好在哪里见过。都说好奇害死猫，这话不假。我因好奇偷偷上了兵禁山，就发现了这么个宝贝。 在见到这个乌漆墨黑的大东西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杂乱无章的记忆，脑袋生疼，很多东西都看不清。却能隐约记得，那时这尊鼎里有熊熊大火，火光里有更加奇异的光芒，仿佛是个什么小球，发出夺目的光。 我还想是不是谁把太阳扔进去烧了，这时一个白衣男子纵身跳入火中，我拉他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火吞噬。 我吓得瘫坐在地上，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不是我害的你，你不要来找我……” 不久，那男子竟从火里又跳了出来。一袭白衣恍若盛开的白莲，带出无数金黄的火星围绕四周。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我才渐渐看清他的样子。而他，竟是神尊！只是这袭白衣细看竟被烧了不少的窟窿，连他那仿佛冰雕的脸上似乎也挂了彩，很是可怜。 我哀叹一声，这孩子，好好的玩什么火，把自己烧着了不是？啧啧，这身衣裳真贵，也不心疼，真是败家孩子。我的感叹还没发完，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对我伸出手，道：“阿蒂，吃了它，为师便不再难为你。” 我看着躺在他掌心白白嫩嫩的药丸，想想应该是仙丹吧！正要去接，却发现他的眼神并没有看着我，而是盯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且空洞得没有任何感情。 我正要问他，忽然一阵风过，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不见。我的面前，还是那只黑漆麻污的大铁疙瘩。 一只白手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我一把打落，道：“白泽，不要闹了！”白泽，这是谁？我正发怔呢？就被穆亦然紧紧地握住双手，他用一双能剜出水晶的锐利的目光看着我，欣喜道：“蒂蒂，你想起什么了？”忽地脸色又阴沉下来，一脸悲痛：“不，蒂蒂，你不能想起来，你忘掉，都忘掉！” 我被他这如奥斯卡影帝般瞬间转换表情的娴熟演技给整的一愣一愣的，只恨不能立马把他送到奥斯卡颁奖现场，让他捧着金灿灿的小人儿，对着各大电台媒体广播网络，激情澎湃地演讲：“感谢cctv，感谢wtv,感谢mtv，感谢我的祖国，感谢我的父母，感谢我的影迷，当然，最感谢的还是我的伯乐――蒂蒂！我这匹马，哦不，我这个人，真是三生有幸，遇到了蒂蒂……” 罢了我坐在嘉宾席里优雅微笑，他下来牵起我的手走上舞台，深情款款道：“蒂蒂，我爱你，嫁给我吧。” “这个，不好吧。”我扭捏。 穆亦然一脸坏笑：“蒂蒂，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嫩啊！我们孩子都五六个了……” 我：“……” 次奥，太恐怖了！我拍拍狂跳的心脏，回过神来。忽然想起阿狸说要娶我这件事情，我这被老天诅咒的妖女，可万万不能连累了他，得想个法子让他死心塌地，不是，是死了这条心。 我绕着那尊大鼎转了半圈，发现它除了更丑了一点之外，没有别的变化，那我扔进去的丹药炼好了没？ 穆亦然此刻终于恢复了正常，指着这尊石头一样冰冷的大鼎道：“蒂蒂，这就是你用来炼制神丹的炉子？” “额，这个，身为炉子，人家确实大了点。”我拍掉他的手，无视他诧异的目光，继续道：“不过你也不能怀疑人家身为炉子的事实啊！看看这做工，看看这造型，看看这手感、咳咳……”我的手在上面一拍，顿时起了大片的灰，把我呛了几下。 “蒂蒂！”穆亦然一把拽住我往后拉，拍着我的背道：“好，我知道了，你不必解释了。” 信屁啊！看那个表情，明明就怀疑的很。不过我懒得拆穿他了，我得爬上去看看我的神丹炼得怎么样了。这个炼丹法还是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告诉我的，那年我八岁，在门口弹弹珠玩。 他走过来，袍子长长的，却没沾到一点土。我好奇得紧，就跟在他后面，一直伺机想拉开他的袍子看看他是不是在飘。 本来这东崎国信佛信道并不稀奇，毕竟能长生不老这等好事还是人人都想尝尝的，只是像我这般从小便对佛道异常狂热的人倒不多。据说我刚会说话便要求老爹把丞相府的地给凿了，挖了一个池塘，种满了莲花，取名升天池。 不过我狂热是狂热，但天生不是读书认字的料。故大字不识得几个，典籍更是狗屁不通，只会每天念叨着怎么上到天上，去尝一口棉花糖。 我想如果那个黑袍人是神仙的话，我就能他带我实现多年的夙愿了，说不定，我还能打包一堆蟠桃下来，给老爹和阿狸，让他们都长生不老。 就在我第一十四次扑在他的脚下啃了满嘴的泥后，黑袍人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 ------------ 第八章 七美之离祭出世 就在我第一十四次扑在他的脚下啃了满嘴的泥后，黑袍人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 他的脸或许我看见了，但是忘了，或许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人，一切不过是我的幻觉。那么，我还是假设看见了他吧！要不故事没法讲了。 他回过身抱着双臂看我，我并不急着爬起来，只是抬头对他嘿嘿一笑，便飞也似的扑到他的脚下，掀开了他的袍子。不过我好失望，原来他的靴子好脏。 我失望地起身，他忽然一阵风似的跑到了我的面前，笑吟吟道：“小丫头，你觉得我不是神仙对不对？”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次奥，害我跑了这么远，吃了几斤的泥。 黑袍人忽然伸出手，将我揽在腰间，腾空而起。他道：“睁开眼睛，你不是想到天上看看么？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我迅速放下手，道：“你才胆小呢？你们全家都胆小……”我忽然忘了下面的说辞，因为我看到了好漂亮的天空，不止有好多鸟，还有我最喜欢棉花糖。我指着最大的一朵白云道：“神仙，快飞过去，快去那边。” 黑袍人一甩衣袖，那叫一个拉风。我膜拜了他无数下，最后还是没抵住美食的诱惑，扑到云朵上大快朵颐。这个糖，味道怎么淡淡的？不过还好，还能下口。对了，应该给阿狸也带点。顺便显摆一下，嘿嘿。 我正揪着云朵往口袋里塞，黑袍人忽然拎起我，把我带了回来。一摸口袋，淋淋漓漓的一兜水。 黑袍人仍抱了双臂，看猴子般看着我。我索性也抱了双臂，傲慢地回望他。这实在是个尴尬的场面，若真的是我的的幻觉，那我岂不是对着空气练翻白眼练了一个时辰？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结束的我倒是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我的眼睛疼了七天，快成死鱼眼了。不过脑袋里倒还记得他对我说什么和我有缘，要送我一件宝物，日后也可助我飞升。 我虽不信，却还是把那方子记了下来，背着老爹找齐了原料，只是苦于找不到容器，这才耽搁下来。那年在兵禁山上发现这个铁疙瘩，起初也是看不上眼，却不知为何把原料都投了进去。之后我便抛诸脑后了，偶尔想起来瞅瞅，竟发现这炉子里真的有了仙丹的形状。 据那个黑袍人的描述，此丹药不仅可以助人飞升，还可以起死回生。我想，要是我炼成了这丹药，那我老爹不就有救了么？那我就不是孤儿了。这真真是个好主意。 我伸胳膊踢腿，准备爬上去，却被穆亦然一把拉住：“蒂蒂，你要做什么？” 我看看他那担心过度的眼神，笑着说：“不用担心啦！我只是看看我的宝贝炼得怎么样了。” 穆亦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几眼大鼎，道：“这东西，真能炼药？” 我说：“小孩子，你不懂。别拉我，我就看一眼。”我挣开他的手，拿出翻墙回家的本事，很轻松地爬了上去。呼，为什么感觉这鼎又长高了呢？还是我缩水了？ 坐在边沿上看穆亦然，好像一根筷子哦。不对，这高度……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模糊的雾气升起，阻断了穆亦然焦急的目光，也阻断了我很不雅观的惨叫。 我好像，掉进去了。 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在这鼎里也不知掉了多少年，还没有看到陆地。我想，这莫非是升天的路？反正什么也看不见，我索性闭了眼打起瞌睡来。 于是，我便错过了和一个大帅哥打照面的机会。若早知道是这么一个大帅哥把我给弄进来，我指定不会叫得那么惨，多失我的形象。 穆亦然没有来得及拉住莲蒂，看着她像只猴子一样三下两下爬到了鼎上，只恨自己不是千年前那只神兽。虽长得那个了点，但至少还能腾云驾雾。现在可好，虽托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奈何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这时，鼎上忽然升腾起阵阵黑雾，瞬间将莲蒂卷了进去。他只听到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震得大鼎上的铜锈褪了三层，然后，莲蒂就不见了！ 他正讶异，便见大鼎瞬间增高三百丈，快和这山尖持平了。还好他前世见过世面，要不非得被这阵势给吓昏过去不行。 离祭！穆亦然瞬间想起来了，上古遗留下的七大神器里，由于灌注了上古诸神的法力，再加上吸收了几百万年的天地灵气，故每个神器都炼化出了自己的守护神，凌厉异常。莫说是凡胎肉体，就算是小仙小神，遇到了它们，也只能是灰溜溜地逃走。 此时，大鼎上的尘埃和锈迹慢慢脱落，在穆亦然面前堆积得仿佛一座土山。突然，山摇地动，一声巨响从鼎中传来。一道紫色的雷龙正劈在大鼎上，溅出火花无数，点燃了地上的草丛。 幸好穆亦然闪的快，才没有被火烧到。不对，自己已没有了仙法，怎么可能瞬间移出百丈远呢？他抬起头，看见雾霭沉沉的天边，两道光芒闪烁耀眼。 是神尊和雅尊！穆亦然刚刚看到他们，他们便已到了眼前。弯腰行礼，道：“神尊，雅尊，你们怎么来了？” 洛寒尘道：“天有异象，便过来看看。” 萧疏默拍拍穆亦然身上的灰，微笑道：“白泽，你没事吧？” 穆亦然道：“多谢雅尊关心，我无事。只是蒂蒂被邪风卷入鼎中，生死未卜。白泽有罪，还望两位上神降罪。”说着便跪在他们面前。 萧疏默扶起他，道：“神农鼎守护神离祭出世，既是他要带走阿蒂，与你便也没有什么干系，又何罪之有？” 穆亦然黯然道：“自千年前一战，七大神器俱耗尽灵力，坠落四海八荒，不知所踪。却不想，神农鼎竟在这兵禁山上出现，偏偏还让蒂蒂给碰到了。只是不知此时相见，离祭会如何对蒂蒂。” 洛寒尘淡淡道：“这兵禁山下掩埋着磁海，对神农鼎的吸引之力自然强于任何地方。离祭落在这里，也并非自愿。”他顿了一下，又道：“这样强的磁场，难怪凡人的兵器会被吸走。说不定锁妖塔的碎片也会遗落在这里。”最后一句话是对萧疏默说的。 萧疏默点头道：“尊上，我会好好搜查一番。”他望了眼正发出光芒的神农鼎，道：“离祭生性狠辣，千年前又因阿蒂毁尽道行，不如我去将阿蒂救出来，尊上也好收服了这神农鼎。” ------------ 第九章 帅哥，你好啊？ 萧疏默点头道：“尊上，我会好好搜查一番。”他望了眼正发出光芒的神农鼎，道：“离祭生性狠辣，千年前又因阿蒂毁尽道行，不如我去将阿蒂救出来，尊上也好收服了这神农鼎。” 洛寒尘冷冷道：“谁也不许去！祸是她自己惹下的，便该她自己担着。”他一拂袖，转身离去。 穆亦然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萧疏默，神尊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不会出手相救了。但是和离祭结下梁子的，却不只只是蒂蒂啊。 故事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海晏河清，天地升平，七大神器各自由四海三山保管。 彼时神农鼎不过是百里仙山上供大家上香的炉子，而洛寒尘也只是戒律司的一个小法官，秉承了他师父之一的闾严天尊的一丝不苟，严肃执法的精神，严格执行百里仙山上人仙妖不得通婚的纪律，活生生地拆散了离祭与清和殿下一个小仙娥含苞待放的爱情，将百万年来一直看着像石头其实和石头也差不多的离祭那刚刚情窦初开的心整得拔凉拔凉的。 因为离祭名义上虽为神农鼎的守护神，但本质却不过是个因神农鼎灵力太盛，怕承载不了爆炸了才物化出的一个小妖精，简单说就是用来分流神农鼎的灵力的。所以，在文曲星主编的《物种论系列丛书》里，自然就被归到了妖的行列。 就这样，在洛寒尘的铁面无私下，小仙娥被打落凡尘，已不知经历了多少世，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都不可能再是当年的样子。而离祭那刚刚萌芽的爱情就被掐死在土壤里，为此，他伤心得不得了，再也不允许谁把香火插在他的身上，谁插他他就插谁。 后来洛寒尘被掌门看中，收作关门弟子，带上了护世殿。这样，离祭那颗被怒火烧的通红的复仇的心又被浇得透心凉。这个梁子，也就算是正式结下了。 又过了五万年，到了洛寒尘历劫飞升为上仙的时候了。本来洛寒尘是在院子里等着天雷轰顶的，只是这离祭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筋，偏偏那天要找洛寒尘来决一死战，报报当年的棒打鸳鸯之仇。 话说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洛寒尘本就是上古诸神合体而托生的仙胎，打架自然不在话下。那年的天庭话本里对这一仗描述的绘声绘色的，还附有插图。若不是两位当事人不同意，指不定都拍成好莱坞大片了。 好了，细枝末节的跳过，只来说结局。结局未定，但那三道天雷却是被离祭生生受了。外人都道莫不是不打不相识，一打出基情了？不过谁都不敢在这两个大人物前嚼舌根子，流言欲来风满楼啊。 轰轰烈烈又是三万年，故事也就到了一千年前了。那一年确实有名的很，所以洛寒尘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人翻来覆去地传说着，这也都是拜他的倒霉徒弟阿蒂所赐。而他奋不顾身跳下神农鼎为阿蒂取丹的故事至今仍被某些小徒弟津津乐道，借此来慰藉被自己的师父忽视的心灵。 那一次离祭没有手下留情，神农鼎里有比太上老君炼丹炉的三味真火更凶猛的灭神火焰，不够品级的小仙进去就灰飞烟灭了，就算是上神，不被烧化一半就不错了。所以洛寒尘当时的举动确实是出乎众人所料，更出乎离祭所料。 洛寒尘能活着从神农鼎里出来，还是那样衣袂飘飘地跳出来，确实闪瞎了众人的眼。而离祭也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主动认了降。想来这对好基友的故事又不知被人怎样添油加醋了。 这神仙的事情还真是乱七八糟啊！穆亦然发了半天愣，想起这些都是蒂蒂告诉他的。 那时在百里修炼时，有时无趣，便见她抱着一摞《仙法大纲》那样厚的书看得津津有味。当时还奇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她能看懂什么啊！还时而掩面时而皱眉的。后来才知那是文曲星下的一个小弟子元恪写的《六界秘史之仙界奇缘》，听说年销量千万册，害得元恪瞒着文曲星动用了所有印刷机都印不过来，时时缺货。 蒂蒂将元恪奉为精神偶像，追文直追到海角天边，还掏光了自己的荷包去支持正版。也多亏了她这般八卦，自己才知道了这么多趣事。不过和她在一起久了，自己便也学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语言。 真是奇怪的丫头。穆亦然只顾着自己发愣，没有听到萧疏默叫他。 萧疏默看着洛寒尘离去的背影，一如千年前的孤傲与决绝。猜不透他的心思便不想再猜，他只知道，阿蒂永远都是那个爱玩爱闹的鬼丫头，是他最最疼爱的小师侄，而不管她做错过什么。 萧疏默看一眼失魂落魄的白泽，微微摇了摇头，道：“白泽，你先下山去，我留在这里便好。若是等下和离祭大打出手，你没了仙体，伤了你便不好了。”连着叫了几声，见他没有反应，便捏了个诀将他送回了穆府。 无止境地下落，倒让我有生以来尝了一遭失重的感觉，轻飘飘的，挺不错。但我突然想到一个很诡异的问题，若这真的是个无底洞，我一直落着，最后岂不是成了一具干尸？真恐怖。 我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眼前忽然出现一双幽亮的眸子，闪着萤黄的光。 “妈呀，鬼！”我急忙捂住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大苦大难的观世音菩萨啊！普度众生的玉皇大帝啊！耶稣啊！甘地啊！快来救救我吧。” “洛莲蒂，你不记得我了么？” 有声音冷冷地从头顶传来，还挺好听。不过我仍不敢睁眼，记忆中好像有人对我说过声音越是好听的人越是恶魔。我伸出一只手，在头顶上一阵乱摸。嗯，下巴，嘴唇，鼻子，这个软软的是什么？ “洛莲蒂，你再戳我的眼珠我就杀了你！” 唉呀妈呀，我赶紧收回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才睁开眼。然后，我瞬间凌乱。 有这么好看的妖怪么？眉清目秀，鼻梁高挺，虽满脸的杀气，却还是蛮帅的，比阿狸man多了！我轻轻招手：“嗨，帅哥，你好啊？” ------------ 第十章 把记忆还给你！ 帅哥妖怪皱了皱眉，道：“帅哥？洛莲蒂，我再说一遍，我叫离祭，记住了！” 我讪讪地笑：“记住了记住了，你叫立即，立即……额，这个名字真特别。” 离祭将我拽到地上，我踩了踩，还挺结实，不过不像是土地啊。我正欲趴下观察一番，却被他拉起来，盯着我道：“洛莲蒂，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么？” “等我？嘿嘿！立即，你认错人了吧！我又不认识你。”我推开他拉我的手。我林莲蒂虽喜好美男，但这样无故送上门来的，非奸即盗，还是小心些好。 离祭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他冷冷道：“洛莲蒂，你不要再给我装疯卖傻了。当年我扮作黑袍人给了你炼丹的法子，还托梦让你找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退无可退，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打了个哆嗦，然后干笑道：“立即大大，原来是你哦，真巧啊真巧。” “巧你个头！”离祭自觉失言，脸红了红，又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放屁，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瞪了他一眼，我笑道：“愿闻其详。” 离祭的双手猛地撑在我的身侧，将脸贴上来。我看着他那张放大的俊脸，真是美得无可挑剔，但再近一点，可就非礼啦！我急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身体，道：“你说就好了，不用这么近的，我耳朵不聋。” 离祭置若罔闻，呼出的气息都喷在了我的脸上了。就在那一瞬间，有一束光闯进了我的眼睛里。 离祭在我的耳边缓缓道：“洛莲蒂，我等了你一千年。本以为你被洛寒尘打的魂飞魄散，却不想他还是将你的魂魄送入了轮回。你是他的徒弟，他尚可以对你动情，那么拆散我和南薰的姻缘，便是千不该万不该了。我知我斗不过他，但对付你却还是绰绰有余。你师父欠我的，你欠我的，今日我都要你加倍偿还给我！洛莲蒂，看着我的眼睛，你就会知道一切。” 我听着他如同催眠般的语调，眼皮一沉，瞬间睡死过去。 离祭的声音遥远得像从天边传来：“洛莲蒂，你做的事，你怎么能忘？洛寒尘心疼你，我可不会，我会把你的记忆都还给你……” 额，这一觉睡的真不舒服，我揉揉酸涩的眼睛，发现我正置身于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处处碧草鲜花，空气洁净。抬眼望去，一座大山隐在云层里，发出淡淡光芒。我一直仰头，直到咔嚓一声脖子都抽筋了，还没有看到山尖尖。 真高啊！我捏着后颈感叹。这么高的山，怕是要坐飞机才能上的去吧。正幻想间，忽然一阵风吹来，将我卷走，一晃眼已在山顶。我趴在栏杆上往下瞅了一眼，腿立刻软了，真高！ 再转过身，便看到了三座宫殿，分散伫立在山顶周围，巍峨雄伟。我又一次跌坐在地上，看着大殿正中牌匾上那三个繁复的古体字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搞懂那写的是什么？正想找个人来问问。就看见一个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怀里还揣着什么。 我看这孩子也不过十五六岁，模样还挺水灵的，不过越瞧怎么越觉得熟悉，怎么那么像我呢？ 一路尾随着她过去，刚开始还藏头缩尾的，后来我发现他们都看不见我，便大大方方地蹿了出来，一路还顺带着拈花惹草。 女孩一路低头赶路，双手颤抖得厉害。我克制住了自己想抢过她手里的东西一看究竟的冲动，跟着她进了一间卧室。 她如小贼一般在房间外犹疑了半天，才推开门进去，将手里的药丸丢在桌子上的茶杯里，看着它融化，才悄悄地舒了口气，道：“师父不要怪阿蒂，只要能治好师父的伤，阿蒂做什么都愿意。等到师父康复了，阿蒂便会离开师父，远远的，再也不来打扰师父了……” 我正在屋子里乱晃，听见那女孩的抽泣声，正想安慰两句，却发现自己此刻就是团空气，便收回了爪子。路过一面菱花镜的时候，很惊奇地发现里面竟有我的影像。 只是这次我的脸更惨不忍睹，不仅黑，而且还有烧伤的伤疤，有的还露出粉红的嫩肉，真是……我掩面想逃，忽然明白，我和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 第十一章 神尊要自焚？ 只是这次我的脸更惨不忍睹，不仅黑，而且还有烧伤的伤疤，有的还露出粉红的嫩肉，真是……我掩面想逃，忽然明白，我和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我正发愣呢？就听离祭在我耳边道：“对，洛莲蒂，她就是千年前的你，你就是千年后的她。” 次奥，玩什么绕口令。我要是真有那么漂亮就好了。鄙视地看了一眼在我面前现身的离祭，我走了出去。 他一把拉住我，道：“这么快就想走？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哈哈……” 听着他毛骨悚然的声音，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拉走，转瞬到了大殿中。 殿中有一个燃着熊熊火焰的大鼎，鼎前跪着刚刚那个女孩，肩膀还一抽一抽的，估计是被她口中的那个师父给骂了。 真是的，人家也是为了你好，你还舍得骂人家？我瞥了一眼背对着我站的白衣男子，估计这就是女孩的师父了吧。此时，他缓缓转过身来，面目是如寒冰般的冰冷，他冷冷道：“阿蒂，你此番犯下如此重罪，你可知道？” 女孩俯首拜地，道：“阿蒂知罪，还请师父处罚。” 我盯着洛寒尘看了半天，忽然开始相信立即的话。怪不得阿狸会对我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看来他是知道些什么的。不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洛寒尘背了手，面无表情道：“你将恶灵带出锁妖塔，可是你自己的想法？” 女孩咬了咬嘴唇，道：“是阿蒂一时无心才将恶灵放出来的，都是阿蒂的错。” 我看到洛寒尘的眼底有深深的绝望，却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像他那般冰冷的神，本就无爱无恨，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徒弟有这样关切的感情？不知为何，我总是对他没有好感，不然我早就抱着他大腿求他收了我了。 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我对一个如此美的美男竟然没有好感！想来我是做不了那可以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洛寒尘一拂袖，冷冷道：“身为我洛寒尘的徒弟，亦是护世宗的弟子，从进入山门那一刻起，为师便已告诉过你我们身上责任的重大。锁妖塔乃是本门重地，无事不得靠近。你几次三番进入锁妖塔，为师念你年少无知，且未酿成大错，故不与你计较。但此次你究竟为何要放出恶灵，你若不与为师说个清楚，为师绝不会轻饶了你！” 这番话说的可是真真伤了女孩的心了，我看着女孩哭得泣不成声的，膝行着过去拉住洛寒尘白色的衣角，道：“师父，阿蒂知错了，师父无论怎样处罚阿蒂都好，只是不要将阿蒂赶走。阿蒂只有师父一个亲人，阿蒂不要离开师父……” 这孩子，真是可怜。我抹了几把眼泪，对着离祭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丫头那么辛苦地救他，他还要治人家的罪，真是铁石心肠！” 离祭瞟了我几眼，冷冷一笑：“你若是知道你当年犯下了怎样的重罪，现在我怕你都没有脸再去责怪洛寒尘。”他忽然将脸凑到我跟前，细长的眉眼轻轻挑起，笑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道：“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的。我在百里仙山和天界耗费五百年，不过就是为了搜集这些被洛寒尘消弭的记忆，好给你看。” 我撇了撇嘴，真无聊。 此时洛寒尘已经抽出了被女孩握得皱巴巴的衣角，看着熊熊燃烧的炉子，道：“此乃神农鼎，它的功用你是知道的。为师在里面炼了一颗忘忧丹，你吃了之后，便可忘记这些事情。此后，你便回到凡尘，永远不许再踏入百里仙山一步。” 跌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忽然直起身子来，满脸惊恐地看着洛寒尘道：“师父，阿蒂求求您了，不要赶阿蒂走！师父可以处罚阿蒂，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赶阿蒂走啊……师父，阿蒂求您了……”说着，女孩便在地上狠狠地磕起头来。 我看的那叫一个心疼啊！渐渐地，我的心也开始揪起来，仿佛那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孩子，就是我。 洛寒尘丝毫不为之所动，眼中的神色忽地灭了下去。他看着神农鼎中的大火，缓缓道：“为师说什么便是什么。今日为师单独将你召来，便是下了主意。为师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下落，你去喝了忘川水，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的脸色忽然刷白，一口血咳出来，洒在大火里，将火焰滋养得更旺了些。 离祭摸摸下巴道：“这上神的血可是滋补得很呢！” 我没有心思再和他开玩笑，只是觉得心里好着急，好像我知道洛寒尘此时受了很重的伤，而且是因为我受的。推己及人，我便明白了，一定是洛寒尘因救自己的徒弟受了伤，他徒弟为了救师父，无意间放出了什么恶灵，惹了洛寒尘生气了，要将她开除出去。 看看洛寒尘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如玻璃一般透明，紧握的手似乎也在颤抖。我的心瞬间好痛好痛，我好想把自己的命换给他，把他所有的痛苦自己背上。 我去，这不是那个女孩的想法吗？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摸摸脸颊，竟一手的水泽。 离祭森森一笑，道：“一千年了，看来你并没有完全忘了他。” 我懒得再看他，男人偶尔八卦一下可以，但像他这样又八卦又小肚鸡肠的人，就万万要不得了。洛寒尘当年掐死他的初恋，倒真真是救了那名女子呢！忽然发现我对这冰块神尊的好感在慢慢增加。 “师父，不要！”耳边撕心裂肺一声惨叫，堪堪将我的耳膜给震出几个窟窿。 我看到一袭白衣跃入火焰中，瞬间不见了踪迹。女孩急忙扑上去，却被一层结界弹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被这哭声搅得天翻地覆的，便扭过头去，用不经意的语气道：“喂，立即，他这是要自焚吗？不过，神仙还会被烧死吗？” 离祭冷冷一笑：“会，为何不会？我这灭神火可比太上老君那三味真火还厉害许多倍呢。就算他是神仙，一样被烧得灰飞烟灭！” ------------ 第十二章 匪夷所思的真相 离祭冷冷一笑：“会，为何不会？我这灭神火可比太上老君那三味真火还厉害许多倍呢。就算他是神仙，一样被烧得灰飞烟灭！” “且！”我白了他一眼：“说大话脸都不红，脸皮真是比长白山老松树还厚。他若是被你烧死了，那我见到的难不成是鬼啊？” 离祭尴尬地咳了几下，道：“就算不被烧死，一万年的修为也定会散去！” 一万年？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谅我这个无知的凡人，我还真不知这活了一万年以上的是什么概念。上下打量了几眼离祭，我悄悄问：“那你有几千岁啦？” 离祭的脸青了青，敲着我的脑门道：“该死，不要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都几百万岁了，你还看……” 我嘞个去啊！还是个老妖精，偏偏装的这么嫩！我捂着脑门，暗暗咒骂，脾气这么怪，果然是只老妖精。 就在我们两个纠缠的时候，洛寒尘已从火里跃出，和我当年见到的一模一样，一袭白衣恍若盛开的白莲，带出无数金黄的火星围绕四周。 他一步步向女孩走来，面无表情，脚步却是沉重的很。 我只顾着惋惜他那价值不菲的衣服被烧了不少的窟窿，好看的脸似乎也挂了彩，真是可怜。 他已经走到女孩的面前，对她伸出手，道：“阿蒂，吃了它，为师便不再难为你。” 那颗仙丹白润圆滑，躺在他的掌心里宛若一颗珍珠。若不是知道了它不是什么好药，我指定先奔过去抢下再说。 女孩拼命摇着头，把身体往后缩：“师父，不要……阿蒂不要吃这忘忧丹，阿蒂不要忘了师父……师父，阿蒂求求您了，不要赶阿蒂走啊……” 洛寒尘垂了眼眸，没有再说话。只是施了个定身咒，将女孩定住，然后将药送进了女孩的嘴里。 女孩的眼瞪得大大的，一脸的生不如死。我瞅着真是可怜，不过也说不了什么。 许久，洛寒尘一挥袖子，将女孩送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偌大的殿上，便只剩他一个人。他望着地上望了好久，我正想看看他在看什么？就被他喷出的血吓了一跳。 他靠着铜柱慢慢地坐下来，胸前的**淋漓如墨汁，勾勒出刺眼的线条。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咳嗽，胸膛剧烈地起伏，想是怕惊动了旁人。 就算我不懂医理，但一个神仙吐血吐成这个样子，怕是受了极重的伤，怪不得那女孩冒了被开除的险也要为他找药呢！我想起那颗药丸，但愿她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洛寒尘微闭了眼，却有悲哀迅速漫上他的脸庞。他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紧紧地握在手里，喃喃道：“阿蒂，为师是为你好。你若是留在这里，闾严天尊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在凡间好好生活，所有的责任，为师一人承担便好。” 不知何时我的脸颊又被泪水打湿，顿觉脑袋里一块什么地方被打开了，有种被解开束缚的感觉。 离祭斜着眼睛看了我几眼，没有嘲笑我，倒是平静道：“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 在被离祭拉走之前，我终于看到了洛寒尘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只草编的蛐蛐儿。 转眼又回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离祭跟我解释了半天，才让我相信了我是在刚刚的那个炉子里，而他就是这个炉子生出来的怪物。原谅我不会说书面语，因为这件事，实在让我匪夷所思。 按照离祭的说法，千年前我该是那个冰块神尊的徒弟，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了六界大乱。然后，我被神尊打得灰飞烟灭，又托生在了这里。 真是扯啊。我看了看离祭一脸认真的表情，不好意思反驳他，就闭了眼养神。我才不相信我是什么神尊的徒弟呢？一切都是这妖怪的障眼法。他都活了几百万年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啊。我要是信他才真是傻了呢！ 再说了，像我这样一个凡胎肉体，还能搅了六界？这样大的理想，我可不敢有。 离祭看着我，森森一笑：“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 第十三章 万年冤家初见面 离祭看着我，森森一笑：“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我才不理他，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叫了几下。偷偷回头看离祭，他正躺在干草堆上，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 我只道他们妖怪饿极了是要吃人的，看他如今嘚瑟的样子，该是还不饿。反正也逃不掉，我索性也躺在那积了五百年的干草堆上，闭目养神。不过终究做不出那样嘚瑟到欠扁的样子，只是给离祭看一场笑话罢了。 无聊中摸到了怀里一直揣着的小块硬物，打开抚摸了几下这块琉璃碎片，便想起了我的老爹，更是夜不能寐。 这时，一束光渐渐移来，打在我的身上。原来外面已经是月上中天了，不知阿狸还在不在外面等我。我这样离奇的消失，一定把他给吓坏了。 无意间瞥到琉璃上，忽然发现上面有了奇怪的画面。我坐起来用力瞅，然后看着离祭道：“你……你怎么会在上面？这女的是谁？” 离祭本来不打算理我，经不住我的聒噪，起身瞅了一眼，道：“哦，镜子啊。”他堪堪躺下，便又火烧了尾巴般地跳起来，抢过我的琉璃，盯着上面自己的脸看了许久，抬起头却是眼睛大红。他嘶吼着问我：“南薰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我……”我被他的表情吓住了，半晌才道：“我咋知道她去了哪里。” 离祭一把抓住我的衣襟，道：“洛莲蒂，快告诉我，你师父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她三万年，一直都没有找到她。刚刚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翻了几个白眼，我去，我哪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南薰，我只看到了他那张臭臭的脸好不好。很明显离祭不满意我不回答，几乎要将我掐死了。我为求保命，便胡诌道：“你先放开我，我就带你去找她。” “真的？”瞬间恶魔便天使，水灵灵的眼睛真惹人怜爱。只可惜我已经知晓了他的真面目。 我嘿嘿一笑，道：“自然是真的。您这么英明神武的，我一个小小的凡人，还能骗的了您吗？您说是不是？” 果真是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失恋的人连傻子都不如。在我花言巧语下，离祭不仅将我毫发无损地送了出来，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番，还做了我一个月的跟班。只是见面的时候稍稍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我没有想到两位大神竟然都在，倒是我的阿狸不知去哪里鬼混了。 离祭也没有想到洛寒尘会出现在这里，后退几步便亮出了兵器，一双火红的震天戟。虽然叫烧火棍更贴切一点。 洛寒尘只是背了手，连瞅也没有瞅他一眼。甚至，连我也没有瞅上一眼。 我急忙将离祭拉到身后，对着一脸微笑的雅尊萧疏默道：“误会，呵呵，都是误会。” 雅尊不愧为雅尊，自是优雅得体。他微微一笑如三千桃花开落，让人瞬间失了时间的概念。仿佛在他的一个微笑里，能瞬间老去也是种幸福。好吧！我承认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微笑了。 萧疏默道：“阿蒂你没事就好，我和神尊便可放心了。” 离祭闻言冷冷一哼，看着洛寒尘，却是一脸的鄙视。 洛寒尘拢了拢袖子，淡淡道：“离祭，本尊知道你此番急于出世的原因。当年你为本尊挡了三道天雷，本尊也送了你万年的修为。若你还觉不够，本尊还可再给你一万年的修为。只是你若是想耍什么小心眼，千年前的结局，便是你今后的下场。” 领导果然是领导，几句话便将这盛气凌人的妖怪帅哥说得惴惴的，不得不低下了头。 我正想嘲笑他几句，便见他猛然抬头，眼中是愤怒的火焰，他指着洛寒尘道：“我知是你那万年的修为才使我最早凝结成形，恢复元神，但你莫要忘了，是你欠我在先。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向你讨债而已。至于这六界如何，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只妖，是神器物化出来的。你杀不死我，就断不了我的念想。这三万多年，我不能白等！” 洛寒尘看着他，眸子里冰雪凝结，道：“如此，你今日便是要本尊动手了？” 离祭仰头大笑道：“你若是为了保护她而舍弃了神农鼎，聚不齐七神器重铸锁妖塔，以保天下苍生，我倒是乐意死在你的手里。” 空气中霎时充满了火药味，我悄悄挪到萧疏默的身后，生怕这两个人生起气来将我撕个稀巴烂。我肉体凡胎的，可经不起折腾。 眼看着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我倒是有些小小的期待。这样的帅哥打架，可真不多见。 这时，萧疏默淡淡道：“尊上，静心。” 静心？我抓抓脑袋，掩饰心底的失望。因为空气中原本令人窒息的火药味不见了，只有一股烧焦的气味。我四下瞅了瞅，才发现是离祭的烧火棍着火了。真是个暴脾气的家伙。 不过洛寒尘明显比他收放自如，霎时便将杀气掩去，只是周围的空气明显下降了十度不止。 我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挤出了满眼的泪。 萧疏默心疼地看了我一眼，用手轻轻拂过我的额头。顿时一阵桃花香味扑鼻，令人神清气爽。我冲他傻傻一笑，道：“多谢哥哥。” “哥哥？”萧疏默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失神，继而道：“当年你见到我的时候，也是叫我哥哥来着。阿蒂，伤口还疼么？” 他的手指轻柔地点了几下我的脸颊，酥酥麻麻的，但接触到他手指的皮肤却清凉无比。 我正享受着神仙哥哥温柔的抚摸，却被人一把拉开，冷不防跌了一跤。灰头土脸地看着将我拉开的洛寒尘，我瞪大的眼睛绝对可以和猫头鹰媲美。 一时间，在场的几人均面色各异，离祭是抱了双臂一副不关己事，高高挂起的样子。白哥哥则是皱了皱眉头，一脸悲哀地看着冰块神尊。而那个将我拉倒的罪魁祸首，却背对着我，不用想也知道他一脸漠然，终日没有表情的木头样子。 我真佩服我那堪比微型摄像机的眼珠子，可以在短短几万分之一秒内记录下这最真实的一幕。虽然我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那个冰疙瘩计较了。 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我趾高气扬道：“小离，送我回去。” ------------ 第十四章 奇遇美女姐姐 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我趾高气扬道：“小离，送我回去。” 看来离祭并不怎么习惯被人颐指气使，冷冷地瞅了我一眼，道：“你叫谁？” 我立刻矮了半头，拉着他的袖子忸怩道：“立即大大，您是大神，您送小的回去吧。”不对，是他有求于我，怎么反过来我低声下气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拉上了云端，瞬间失了两位大神的踪影。 洛寒尘看到离祭离去时嘴角的一抹冷笑，却没有办法再去阻止。只是神色更加冰冷，四周仙气流转，将他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 萧疏默还没有想好怎么来面对这突然的静寂，就听洛寒尘的声音淡淡地响起，飘飘渺渺，如墨色晕染在宣纸上的青花：“师弟，我刚才，是不是错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冲动地去拉开莲蒂，为何自己当初在治疗她的时候不将她的脸彻底治好，如今落下那么丑陋的伤疤，却还不许别人为她治愈。或许他这十万年都活得太过清明，到了最后反而搞不清因果的轮回。 他弄不丢自己的记忆，就不想再想起那张脸。他这样的自欺欺人，却是一个神所能做出的唯一的选择。 萧疏默淡淡道：“色相乃皮囊，尊上修为至此，自然不会为之所苦恼。只怕是心中执念不除，神心未定。” 洛寒尘没有再说话，他可以在高高的殿堂上用一张冷漠疏离的脸去面对芸芸众生，他可以用昆仑山上的冰雪掩饰自己的神色，却不能欺骗自己。 萧疏默道：“我刚刚为阿蒂诊断了一下，她脸上的伤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肉体凡胎，留下疤痕是难免的。无意触及她的灵台，一如千年前那般空灵澄澈，可见这孩子性本纯真，只是容易入了魔障。” 洛寒尘微微点头，他这个西天如来座下莲花托生的师弟，总是懂得他在想什么。许久他道：“若是她能经历了今世的种种考验，便是将她再带回百里，也无不可。” “尊上真有此意？”萧疏默有淡淡的喜悦。 洛寒尘的目光沉沉：“只是我去幽冥界查找过她的司命簿，却一无所获。想来她是我违背天命留下来的孽缘，未来如何，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萧疏默微微颔首，接道：“如今七神器之一的神农鼎已经出世，想来其余六神器也该有了感应。我已收到秋千意的千里传音，说是百里的追星仪已能感受到四海八荒里神器气息的波动。我们回去做个分布图，也可方便找些。到时候派百里的弟子去也可以。” 洛寒尘看看远处渐渐晴朗的天光，点了点头。 趴在离祭的肩膀上，吹着清爽的小风，我那叫一个爽啊。最后干脆睡着了，还把口水流了他一身。我正做梦搂着老爹和阿狸一起吃棉花糖呢？身体猛地往后仰，又狠狠地撞在一个物体上，疼得我闷哼了一声，想是那离祭来了个急刹车。 揉揉睡肿的眼，我不满道：“司机叔叔，麻烦你急刹车的时候通口气儿行不行？” 离祭半天没有理我，身体却渐渐僵硬。我趴在他的背上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便探出了头。 唉呀妈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一直以为只有国安郡永乐坊里的花魁雪柔是这世上最最好看的女人了，没想到还有比她好看一千倍一万倍的美女！ 只见远处云端上静静地立着一名美女，红衣若血，却有着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我看到她的神色淡淡，眼神斜睨过来，眼角几只彩蝶蹁跹欲飞。大风吹起她的衣摆，无数的蔷薇花瓣环绕着她，真真是此景只得天上见，人间哪得几回闻。 我的口水瞬间又流了离祭一脖子，并在他察觉之前迅速擦干抹净。奇怪的是这个暴脾气并没有理我，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红衣美女看。 我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慢吞吞地从他背上滑下来。刚刚还心急火燎地要找他那个什么南薰，如今才见了一个美女就走不动路了，真是狐狸尾巴藏不住。 不过，若是他真的迷上了这位红衣姐姐，把他的老相好给忘了，我也能舒口气了。骗人不好玩，骗这么个妖怪更不好玩。 走到前面，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离祭不能动，不是因为他看美女看傻了，而是他根本就不能动了。 我看到离祭张大了嘴，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的女子，手里的烧火棍还未显出全身，只露了个头，握在他的手里显得滑稽。 我摇了他几下他都纹丝不动，只是眼珠不停地乱转，似乎在提醒我什么。但是，我实在不是个读心专家，更读不了他这转眼珠是什么意思。正纳闷呢？一个声音便飘到了我的耳朵里：“小不点，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哇，吐气如兰，绝妙比过天籁的声音，我林莲蒂竟然有幸能听到！我看着在我面前缓缓落下的美女，招了招手，道：“美女姐姐，你好，你是在叫我吗？” 美女姐姐一脸优雅的微笑，却在看到我的笑容后瞬间失色，她惨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道：“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干的？小不点，你告诉姐姐，是谁把你弄成这个鬼样子的？” 我抹了把滚滚而流的汗水，无话可说。虽然我承认我长得的确是很丑，但像她这样没有修养大喊大叫的，我见的……额，也确实挺多。但看样子大小也是个神仙啊！怎么这么没有见识？那些妖怪不是比我长得还丑吗？当然，离祭除外。 美女姐姐好像被气急了，上蹿下跳的，全然不顾自己淑女的形象，后来拽着自己的头发，冲着我喊：“小不点，你快告诉姐姐，姐姐找他报仇去！敢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姐姐一定要扒了他的皮做马桶外罩！” 我悄悄地捂了耳朵，往离祭身后靠了靠。真是神仙不发疯则好，一发疯就惊天动地啊。我看着美女姐姐扯着自己的脸皮发泄她的愤怒，再次震惊了。这才想起来她极有可能是个妖怪，连离祭都能制服，那要吃我还不是嘎嘣一声？ ------------ 第十五章 想小情人？ 这才想起来她极有可能是个妖怪，连离祭都能制服，那要吃我还不是嘎嘣一声？ 我才不到十六岁，正是大好年华，可不能就这样英年早逝。想着想着，我竟然哭了起来。 美女姐姐见我哭的伤心，一下子着了慌，立刻变回千娇百媚的样子，用袖子擦着我的眼泪道：“小不点乖啊！不哭了，是姐姐不好，吓着你了。姐姐也是太生气了……小不点，别哭了好不好？要不，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说：“有吃的没？我好饿。” 美女姐姐的笑容魅惑三生，她道：“小不点想要什么都有。” 我立即拉住她的袖子，道：“那我们就快走吧！等离祭醒了就不好了。” 美女姐姐笑吟吟地点了点我的头，道：“放心吧！他听了我的惑音，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动不了的。” 我愣了一下，道：“那为什么我没听到呢？” 美女姐姐道：“因为小不点还和当年一样，心思纯净，才没有被姐姐给迷惑住。” 我“哦”了一声，毕竟被这样一位大美女夸奖还是很不错的赶脚。只是我不明白了，什么当年当年的，难道我们早就认识了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还没来得及问，只见眼前白光一闪，我们瞬间从云端移到了一个小岛上。妈妈咪呀，这可比离祭那个腾云驾雾快了不知多少倍。甫一下地，脚还有些发软。 美女姐姐一把拉起我，吹了个响笛，眼前里面开天辟地换旧颜啊。原本是个普普通通的海上小岛，此刻忽然开满了花，从头顶的云端一直开下来，在天地间拉出一道流光溢彩的花幕。腿上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拉我，我低头一看，却是朵七色的花，顺着我的裙角爬了上来，一直攀到我的肩上，砰地一下打开花盘，对我露出盈盈的一张笑脸。 我的牙齿瞬间打颤，对它道：“嗨，你好，你真漂亮……” 大花盘忽然化出一张嘴，冲我哈哈一笑，道：“可是蒂蒂你变丑了哦，嘻嘻。” 我汗！尴尬地对这朵率直的花笑了笑，一转头，立即被吓得坐到了地上。不知何时，哗啦一大堆花全围了上来，一个个五光十色的。这就算了，偏偏它们还都幻化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样子，争着与我打招呼。 我妈呀一声跳起来，刚跑了几步，就被人拉了回来。回头看到美女姐姐有些面目发青，我尴尬一笑，道：“嘿嘿！姐姐，我想放水。” 没想到美女姐姐竟一把拎起我，凑过来坏坏一笑，道：“小不点，每次你都拿这个借口来骗姐姐，姐姐可不会再上当了。想放水就在这里吧！姐姐看着你放。” “啊……啊哈，姐姐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在骗你的。”我干笑一声。姑奶奶啊！看这阵势，就算我有水也该被憋回去了。被这么些个花花草草看着，我都羞了。 美女姐姐啪的在我的脸上亲了口，把我惊的一愣一愣的。 这时，有棵大椽树很不害羞地伸出它的枝条在我的脸上抹了一把，嘿嘿笑道：“澄灵，你看你把人家丫头羞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年轻气盛啊！死小子要亲热也带回自己的洞里去啊！被这么帮野花精看着，咳咳，我的老脸都红了。” 美女姐姐白了它一眼，一挥袖子在它那张干瘪的嘴上打了个封条。见我隐约有些害怕，便低了头对我软软地笑：“小不点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的。”她红色的发丝如流瀑一样垂下来，铺在我的眼前。 这头发真好，像丝缎一样光滑，并且带着馥郁的玫瑰花香。我忙问：“姐姐平时用啥牌子的洗发水？什么牌子的护发素？这么长的头发，保养起来一定很不容易吧。姐姐可不可以教教我？” 像是早就熟悉了我这种奇异的组词造句，美女姐姐嫣然一笑，道：“这问题你早就问过我，如今再问，怕是你真的忘了姐姐。不过没关系，姐姐会让你想起来的。至于头发嘛，你喜欢谁的头发，姐姐这就去把它给拔下来。” 最后这句话活生生地让我想起了《西游降魔篇》，我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要了……我说说而已。” 和美女姐姐沿着小岛走了一圈，看见了无数的奇花异草，本来是荒凉贫瘠的土地，姐姐一走过去，立马花开遍地，并如红练一般铺展开来。 我好奇地揪揪这朵，摸摸那棵，直叫那些小花妖笑的花枝乱颤的。也真是奇怪，才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竟可以叫的出它们的名字，知道它们的类别。这样熟稔的感觉还真是奇怪，仿佛我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走了半天，我看也看够了，玩也玩累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就开始想念我的阿狸。自从我们三岁相识，他便一直像粘糕一样粘着我，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我的身后，充当我的小跟班。晚上他也不愿回去，若不是我老爹拎着他的衣领给他送回了家，要求晚上禁足，说不定我这一世清白就…… 其实我对阿狸的感觉是很微妙的，一方面因为他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肯和我玩耍的人，还心甘情愿地做我的小弟，受我的百般欺凌。另一方面就是可怜他小小年纪，情窦便初开的这么急促，怕他万一招惹了哪家的碧玉千金，我这个做大姐的，可丢不起那人。 但后来我才发现，阿狸那情窦根本就没开。他不过就是个小屁孩，看见人家大哥哥大姐姐拉个手也能脸红半天。他黏糊我，八成就是恋哥情结。只怪他家八代都是书袋子，出不了一个阳刚的汉子可供他膜拜，自然就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这个曾替他抢回一根糖人的国安女霸――女汉子我的身上了。 唉！真是一段孽缘。我不禁唏嘘。不过这十三年来，也多亏了阿狸，我的人生才有那么一丢丢的色彩。不想他还好，一想他就越发地想他。 美女姐姐大概是看到了我唉声叹气的样子，跳到我眼前问：“小不点，可是在想你的小情人？” ------------ 第十六章 你要忘了他 美女姐姐大概是看到了我唉声叹气的样子，跳到我眼前问：“小不点，可是在想你的小情人？” 我瞬间羞涩，道：“哪有……其实，他也不算是……” 忽听美女姐姐冷笑一声，狠狠地：“小不点，我不准你想他！” “啊？”我还奇怪阿狸什么时候惹到了美女姐姐，刚刚抬头便见风云变色，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天雷滚滚。而风平浪静的海面忽然掀起狂风剧浪，汹涌的海水冲上岛屿，将沿岸的花朵连根拔起，携卷着残花退下。 我嘞个去，又碰到一个暴脾气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没被离祭的灭神火烧死，现在却要葬身海底了么？ 美女姐姐飞身而起，站在高高的海浪上，火红衣袂如蔷薇般耀眼。她的衣袖被风鼓起，赤红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她一挥袖，便是一大片风卷残云，土地都被掀起。 我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对我傻笑，和我玩耍的花花草草瞬间都成了残枝败叶，有的连尸首都不剩。我只能抱紧了双臂，说不出一句话来。 美女姐姐冷冷地看着我，表情和那个冰块神尊有的一拼。她道：“小不点，我耗费了八百年的修为，为你重建这桃源，便是为了你当年的一句话。你曾对姐姐说，若是一切能重新来过，你要跟姐姐回到这世外桃源，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如今，你把这些都忘了，可是独独忘不了他！小不点，你知道姐姐的心有多疼吗？姐姐把你弄丢了一次，绝不会再把你弄丢第二次！你答应姐姐，忘了他，忘了他！” 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叫声，我仍觉得好听，只是紧张之余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要我忘了阿狸，怎么可能？我颤巍巍地摇头：“姐姐，这个……怕是不能的吧。他对我那么好，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美女姐姐又一扬袖，大水瞬间漫灌到我的脚下。我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跌坐在岩石上，看着大水一点点淹到我的胸口处。 “我要你忘了他！他不是你该爱的人，你们注定了不能在一起！你是妖，你是妖……” 我本来还在心里暗骂阿狸是惹了哪门子的桃花债了，报应到我的头上了，却不想听到美女姐姐口口声声对我说我是妖。或许吧！这是我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具可靠性的一句话了。其实我也一直怀疑我是妖来着，那样我就可以腾云驾雾，随心所欲地变换造型。 只是阿狸，若我真的是妖，一定会离你远远的，不会去伤害你。水漫到下巴处，我不小心呛了口水，脑袋里却灵光一闪。 “要她记起往事找我就可以了，乐魔何必如此动怒？” 似笑非笑的语气，欠扁的神情，我不用看也知是那个玩火的离祭。 美女姐姐看到他的到来也有些诧异，问：“你怎么会破了我的惑音？” 离祭甩甩被水打湿的头发，道：“我自然是破不了的，但很可惜，洛寒尘可以。” 美女姐姐的身子明显一震，道：“他……他怎么来了？” 离祭瞅瞅我，又瞅瞅美女姐姐，道：“他一直都在啊。一千年了，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美女姐姐忽然摇头大喊：“不，我不相信！他当年那样狠心地对小不点，怎么会守护了她一千年？” 离祭悠然道：“若不是他，你还能再见的了洛莲蒂吗？众人皆道他当年大义灭亲，为拯救天下苍生打得自己的徒弟灰飞烟灭，但今日洛莲蒂的出现，便是对这个歌颂的最大讽刺。他若真的不在乎她，就不会听我的话后问都不问，赶去云荒找你去了。” 美女姐姐黯然，海水也慢慢退下去，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来我最近真是犯小人了，不宜出门，一出门就遇到这么一大帮发神经的神仙妖怪。不过他们说的这个故事还颇有些话本的感觉，估计我再听几段就能明白个大概了。真是的，这样一直吊着胃口，打着蒙太奇，还真是不舒服。 离祭驾云往美女姐姐那边挪了十几丈，然后笑眯眯道：“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帮你恢复洛莲蒂和你的那段记忆，你帮我唱一首歌。” 美女姐姐瞅了他一眼，道：“唱一首歌？为什么？” 离祭摸摸鼻子，落寞一笑，道：“因为，阿薰喜欢听你唱歌。” 美女姐姐怔了一下，忽然叹道：“三万年了……”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他们谈话的，只是这里的风有点大，而且很顺，直接就把他们的话带到了我的耳朵里。我闻言大叫：“哎，要唱歌找我啊！我会唱很多。明月几时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离祭狠狠地瞪了一眼，我咽了口唾沫，闭了嘴。 这时，我就听到一阵淡淡的歌声响起。起初很飘渺，就像是飞在风里的浮尘，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却知道它确确实实存在。我听到这种歌声，眼前瞬间开出大片的蔷薇花，层层叠叠，在月光海岸轻轻摇曳。 这歌声起初很淡，却慢慢地加深。就像是哪个失意画家在一笔一笔地晕染着宣纸上的淡青花色，又如江南细雨中青衣少女撑着纸伞走过幽深的长巷，画面是慢慢清晰的。 我几乎都可以看到笔尖下落时飞溅的墨花，听到雨丝敲打伞面的泠泠轻响。 这歌声唱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听着听着，一抹脸，又是一手的水泽。怪了，最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我摇头叹息，忽然就被美女姐姐抱在怀里，她道：“小不点，姐姐不好，又让你哭了。” 趴在她的怀里，我忽然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她的胸膛是平平的？我小心翼翼地又摸了几下，终于颤抖地发现了，我的美女姐姐，竟然是个……是个飞机场！我又找到知音了！ 我还没高兴太久，眼前忽然凑过来离祭那张此刻看着觉得扫兴的脸，他的眼睛发出幽黄的光，一如我初见他的样子。忽然又犯困，我打了个哈欠，在美女姐姐的怀里倒头就睡。 又是混混沌沌一阵颠簸，醒过来我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没有了美女姐姐和离祭，一切也都完好无损，一点也不像刚刚被美女姐姐毁了的样子。我一边感叹神仙工程再造的能力，一边站起来四处走走。 ------------ 第十七章 美女姐姐的恐吓 刚刚走了几步，便见一阵狂风袭来，卷着几根枯树枝向我飞来。我来不及躲，看着它们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惊讶之余仿佛有些明白了，上次在百里仙山他们都看不见我，可能因为我现在就是一个灵魂的缘故。 想想这穿越时空的好事可不是谁都能碰到的，心里便有些感谢离祭。又走了几圈，发现这岛委实荒凉了点，半点没有美女姐姐到来时那样的热闹。 正百无聊赖，忽见头顶好大一团阴影，我后退一步，那阴影堪堪落在我的面前。呼，我吸了口冷气，美女姐姐离我可谓是咫尺之距。 我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她的手里还抓着一个小女孩，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光景。看看眉眼颇有些像我在百里见到的阿蒂，也就是神尊的徒弟。若真的是她，那现在的我，就是穿到了千年前，还比上次早了五年。 不过美女姐姐并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妖媚，一样的漂亮。 我擦了擦口水，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山洞。一路上小阿蒂不停地挣扎，却不肯说一句话。我好奇的紧，若换做了我，早就将绑架我的人骂的狗血淋头了。当然，对待美女姐姐，或许会稍稍骂轻一些。 只见美女姐姐又拖又拽地将阿蒂带回了洞里，我也顺势飘了进去。不进不知道，这哪是个山洞啊！分明就是一座宫殿。灯火通明，金碧辉煌，还洋溢着美好的花香，美女姐姐的品味果真不一般。 美女姐姐将阿蒂往地上一丢，气呼呼地坐到了宝座上，道：“死丫头，你竟然不受我惑音的影响，真是丢死我乐魔澄灵的人了！快告诉我，是谁教给你抵御之法的？是不是洛寒尘那个家伙？” 怪不得美女姐姐唱歌那么好听，原来是乐魔啊。不过这称号，有够霸气。我掰着指头数了数，世有六界，神、仙、人、妖、魔、怪。美女姐姐竟然是魔界的人，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还以为她那么漂亮定是仙子呢。 阿蒂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小小的脸上满是倔强，就是不肯说一个字。 美女姐姐吼道：“小家伙，自从你遇到我起，便不肯说一个字，我知你不是哑巴，我倒是好奇非要听听你的声音不可了！” 阿蒂的身体抱得越发紧了，窝在一起就像个小小的虾米一样。我不由感叹，看来谁生起气来的样子都不好看，美女姐姐也不例外。 这时，美女姐姐走下宝座，来到阿蒂的面前，冷笑道：“看来你师父教的你还不错，蛮有骨气的。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有骨气的人了。我乐魔这一生都在追求最动听的声音和最美的容貌，若不是你的脸蛋还显得稚嫩，我非把你的脸皮生生扒下来，放在瓶子里好好养着。等我哪一天来了兴致，扮上你到百里仙山骗骗你那个师父也不错。” 我擦，感情美女姐姐这声音和容貌都是这样来的啊！我听的毛骨悚然的，更不用说这小小的阿蒂了。丫头的呼吸都紊乱了，却还是犟犟地看着澄灵，不发一言。 听着美女姐姐又胡乱扯了一通，无非就是她去人间游历了一番，见识了凡人发明出来的种种酷刑，说要一个个试来玩玩。我越听越惊悚，根本无法将这些恶毒的话语和眼前这位如花的美人联系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万物本善，后来才知道，这世界没有这么单纯。善恶从来没有明确的界限，有些物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善恶，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本性生活，越过了人所能接受的范围，便称之为恶。 魔便是魔。 乐魔澄灵自然不知道她所做的所说的有什么不对劲，她按照的是魔的生存之道。联系起她刚刚发脾气抽大水的模样，我对这位美女姐姐的好感瞬间冷了三分。 不知不觉间，乐魔澄灵便说了一个时辰，期间她喝了三大壶开水。我在一旁听的昏昏欲睡，不小心打了几十个呵欠。眼瞅着阿蒂也被她那实在是天籁般的声音给催眠了，昔时的惊恐褪去，凡是支起了胳膊津津有味地听她讲人间的趣闻，时不时还插话提问。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美女姐姐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已经将威严恐吓变成了一场茶话会，本想就此打住，但委实是说到兴头上了，就又讲了一刻钟，才依依不舍地起身，道：“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哦，不，我告诉你，刚刚跟你说的话可不是哄你玩儿的，你要是真的惹我不高兴了，我真的会一一在你身上试一遍。把你的舌头勾出来，让你叫不了师父。再把你的眼珠挖出来，让你看不到师父。哼！” 我被她的冰冷语气瞬间惊醒，看看美女姐姐阴冷的表情，不禁感叹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阿狸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可以有女伴了。 看到阿蒂低了头，眼泪一滴滴掉在手背上。我走过去，想看看这丫头现在哭的有多惨，以此来判断我今后会哭的有多惨。 刚刚走近她，便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道：“师父，阿蒂很听您的话，没有和乐魔说一句话，也没有让她勾了魂魄去。阿蒂不怕死，可是阿蒂还想再见见师父。若是阿蒂真的没有了眼睛和舌头，师父还要不要阿蒂……” 我叹了口气，真是个痴情的小丫头，才十岁就懂得至死不渝了，这情窦也开得太早了些。我对这师徒恋本无多大意见，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相爱就好。只是这一个十岁，一个十万岁，这差别也着实大了点。 美女姐姐大概是折腾累了，随便招了几个小兵，将阿蒂锁在地牢里，一锁就是七天。无水无粮的，可怜孩子七天后都没有人形了。 其实这也不怪乐魔，我看得真真切切，因为第二天百里仙山的灵舜上仙便打了过来，口口声声要讨回他的小师侄。乐魔本不主战，被他纠缠得实在无法，便与他开战，竟然把阿蒂的事情给忘了。 这灵舜上仙本是天庭太上老君的远方表亲的叔叔的外甥，初见他觉得聪慧异常，便将他带回天庭**。可是事实证明，聪慧异常的孩子通常也是捣蛋异常，若再有个软脾气的家长，便定是要惹出大乱子的。 灵舜修仙的速度超过常人，可是闯祸的件数也以指数呈爆炸型增长。他将天庭所有的犄角旮旯都玩了一遍后，便将罪恶的黑手伸向了四海八荒，于是，就遇到了和他一样奇葩的渤海公主。 ------------ 第十八章 他来了！ 渤海龙王的宝贝女儿璀璨公主不仅生来异象，就连脾气也与一般人不同，大大咧咧如男子一般，又偏爱惹麻烦凑热闹。只因年龄太小，无人敢跟她计较。到后来，这天上人间，大陆深海，便没有人敢去招惹她了。除了这个混世魔王一样的灵舜。 两人不打不相识，几乎一见面就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曾经璀璨为了扑灭灵舜的三味真火，竟将渤海海面掀起十丈高，几乎淹没了幽云十六州！ 渤海龙王送礼请客托关系，从地狱阎王一直打理到天庭玉帝处，若不是如来佛祖远居西天，不问世事，一份大礼又逃不掉了。 掏光了老本，才将此事压了下去。璀璨被关禁闭，灵舜也被太上老君逐出天庭，丢给了百里仙尊洛寒尘。这可是天上地下最冷酷正直之人，刚直不阿不说，就是那股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就够不学无术的灵舜受了。 洛寒尘果然没有让天下苍生失望，在他的**下，灵舜不得不敛了性子，因为他实在是怕了这位一丝不苟的上神了。洛寒尘也知他本性难改，便用结界束缚他，一百年才许他下山一次。这次借着阿蒂的事情，溜下凡来，正好找乐魔舒展舒展筋骨。 就这样，两人一路酣战，从北冰洋一直打到了南海之滨，又从渤海之尾打到了昆仑之西，果然惊动了洛寒尘。本在闭关修炼的神尊，顿感天地震动，掐指一算，自己的爱徒出了事，立马就从百里仙山赶到了乐魔所住的小岛，救走了阿蒂。 没想到三万年后的我，竟能目睹这么曲折纠结的神凡魔……额，的恩怨，这下，我的灵台又清明了一点。 我永远都忘不了洛寒尘冲进来的样子。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逆着光站在地牢的门口。四下飞散的仙气环绕着他，连这小岛上刚刚开放的一株樱花树也落尽了繁花，花瓣盘旋在他的身边。我于暗处看见他完美无瑕的脸，有淡淡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春暖花开的声音，听到白雪融化，潺潺成流水。 洛寒尘的目光冷漠，却又隐含着怒气。他动也不动地盯着地上已经昏过去的阿蒂，将她抱起来，然后转身离去。 那一刻，我看到他的手指在颤抖。我的心瞬间很甜很甜，就像有只小鹿在乱撞。我堪堪跟在他后面出去，就听到轰的一声，身后的山洞瞬间坍塌，连带着一座座相通的小山也倒塌的轰轰烈烈。 我望着漫天飞扬的尘土，庆幸我只是一只幽魂，压不死。回过神来再看，洛寒尘已经带着阿蒂御风而去。我望着他的背影，却忽然听到了他的心声：“阿蒂，是为师不好，让你吃了这番苦。为师错了。” 错了？我不懂。那么老远地赶来救自己的徒弟，一怒之下还拆了美女姐姐的宫殿，这样好的师父，怎么就错了呢？我真是不懂。 我正纠结着，忽然脑袋一片混沌，瞬间就被拉回了现实。睁开眼依旧是离祭那张现在看来还好的脸，他刚想开口，就被美女姐姐一把推了过去。 美女姐姐着急地看着我，道：“怎么样，阿蒂，你有没有想起我？” 我揉揉眼睛，点点头，这回可不敢摇头。以她那性子，若我说没想起来，指不定也会把我关个七天七夜，饿的不成人形。虽说这是个意外，但我今世可没有洛寒尘那样的师父，还是自己小心为上。 “真的？”美女姐姐扑上来又抱住我：“阿蒂，你想起我了，太好了！” 我瞬间窒息，伸出两只爪子想抓住离祭求救。那厮只是冷冷道：“谁说她想起来了？你和她的故事，可不是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看完的。刚刚，只不过是你们的相识而已。” 美女姐姐的身体僵硬，慢慢松开我，道：“还要多久？” 离祭淡淡一笑：“要不了多久。我也知道她与你的关系非比寻常，除了百里仙山，这里便是她最牵挂的地方，不然，她也不会先毁了这里，好让自己不能回头。要想让她完全恢复记忆，我有条件。” 美女姐姐整了整衣襟，冷冷道：“你说。” 离祭道：“在南薰没回来之前，我要乐魔你，随叫随到。” “好大的口气！”美女姐姐目光一斜，一道冷风嗖地从我眼前飞过。 离祭摊手道：“你不过五万年的修为，我有求于你，尊你一声乐魔，你不要得寸进尺。” 美女姐姐不说话了，只是神色越发冰冷。 我又闻到浓浓的火药味，这暴脾气的离祭，怎么跟谁都能吵起来啊！真是个不省事的主，白活那么那么多年了，连人情世故都不懂！这要是做了我的跟班，指不定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呢！我清了清嗓子，正欲教授他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却想起来他本就不是人，不过是个神器炼化出来的妖精，懂得人界的生存法则又是作何？便只好作罢。 我正尴尬于这剑拔弩张的沉默，忽感脚下的土地一阵晃动。地震了？还是海底火山喷发？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美女姐姐惊恐的叫声：“他来了！” 他？谁？我第一次在乐魔澄灵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像极了见鬼时的我。想是那来的不是普通人，不然也不会将天不怕地不怕的美女姐姐吓得面无人色。 ------------ 第十九章 不要再惹事了 离祭忽然拉住我，道：“看来我没有能骗得住他。洛莲蒂我先带走了！” “你把她给我留下！”乐魔澄灵上来就拽住我的胳膊，满脸的杀气：“我这结界专为洛寒尘而设，他若是想闯进来，还需费些时间。我找了阿蒂一千年，绝不会再松开她。” 离祭拉住我的另一只胳膊，冷冷道：“乐魔，你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我现在只不过让她带我去找南薰，找到了我立马还给你。这样一个丑丫头，我可没什么兴趣！” 乐魔澄灵瞪着他，两人僵持了一阵子，在我的身体快要被扯成两半的时候，美女姐姐终于松了手，一脸心疼地看着我道：“阿蒂，你乖乖地等姐姐回来。” 还是美女姐姐的心眼好。我感激她放过了我的手臂，冲她狠狠地点了点头。低头一看，五条指印深深地印在了皮肤上。 离祭没有再说什么？拉起我就飞上了云端。 我回头看看渐渐变小的乐魔澄灵，她一身火红的衣衫在碧海映衬中格外妖娆。只是此时看来，却如一朵开在无际旷野中的一朵玫瑰，凄清冷落。那一刻，我的心忽然钝钝地疼。 我看小说向来是不喜生离死别的，现在年轻，不懂得生离的悲哀，只觉得活着就好，就还有见面的机会，却不知死别是种彻底的解脱，可彻底让人断了念想。如此比较，倒是生别更加残忍。若真如乐魔所言，她等那个阿蒂等了一千年，若是见到了还好，若是见不到，岂非是要绝望到家了？ 说来说去，我只当看个免费的戏剧，却不肯相信他们所说每一句话。 我不过是个凡人，凑巧和那个阿蒂重名，却绝不是他们要等的那个千年前的漂亮女孩。除了那张脸和我有几分相似之外，从头发梢到脚趾头，我实在是看不出我和那丫头哪里像了。难不成他们都是外貌协会的，还带近视眼？ 刚刚离开那岛不久，迎面便撞上了两位神尊。 此刻天上云雾翻腾，大团大团的白云喷涌在身边，并不断变换着造型。此处再往上一些，便可到达一重天，也可看到一些低级的小仙悠然飘荡。 一团白云飘到了我的眼前，我用手没能拂开，倒是被它蒙头包住。“咳咳――阿嚏――”我被这些像棉絮一样的云块弄得鼻子痒痒，不小心还吸进了一大块。 听到离祭暗暗发笑的声音，我也没有功夫去理他。只是当我顶着一头乱发，满脸眼泪从云团里钻出来的时候，着实尴了个尬。因为在我面前，不偏不倚，就是洛寒尘射来的目光。 他站在风端，背后就是金光闪闪的太阳，给他的白衣罩了层圣洁的光芒。我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他出现在地牢门口救走阿蒂的场景，和现在的他重合。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哗哗地出来了。 见到我这么迎风流泪的孱弱样子，洛寒尘微微蹙了眉，冰冷的脸上很快闪过一丝异样。单薄的唇抿得更紧，如刀削一般。 倒是萧疏默先迎了上来，用他的袖子擦干了我的眼泪，微笑道：“阿蒂，可曾受什么委屈？我和尊上听闻你被那乐魔抓了去，便赶来搭救，却不想走反了方向，是以才来迟了。” 雅尊对我谦和地微笑，半句不提刚刚离祭骗他们的事情，倒真真是好宽广的胸怀。偷偷看了一眼罪魁祸首离祭，那厮抱着双臂，一脸的无谓，眼睛四下乱瞟。 真是无耻。我腹诽了一下，扬起脸笑道：“多谢哥哥关心，我没事啦！”拍拍胸脯，以示我健壮得很。 “既然你无事了，就赶紧回国安郡去，不可再生事端。”冰块神尊板着脸冷冷的教训我，倒显的我是他的徒弟一般。 我委屈地“哦”了一声，又不是我想惹是生非的，是我流年不吉，才遇到了这么一个个的奇葩。 我低着头一脸谦卑，看着一双白色绣金的靴子走到我的面前，飞扬的衣角上有块奇形怪状的污迹。正奇怪神尊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不洗衣服，又看了几眼，才发现是个绣得走了样的莲花。 也真佩服我这眼力了，竟还能看出那是朵莲花而不是块石头。 莲花衣角在我的眼皮子下晃了一下，便立刻绕开我，走到我身边的离祭面前。 ------------ 第二十章 不能不知道的爱情故事 我偷偷抬头打量离祭，发现那厮明显的做贼心虚，眼光乱飞，就是不敢看洛寒尘。 洛寒尘注视了他许久，直到离祭僵硬得像块石头一样不再乱动了，他才道：“将她平安带回白泽的身边，否则你想要的，会永远失去。” 我看到离祭的身子忽然哆嗦了一下，抬起头看了洛寒尘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知――道。” 听这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就知道我的跟班那口气忍的有多辛苦。虽然自己大了洛寒尘不知道多少岁，却还是要乖乖听人家使唤，这真是忍无可忍。 捂着嘴偷笑，忽然瞥见洛寒尘的目光，却有一丝的失神。他看着我的时候，瞳孔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什么都有。看见我在偷看他，他不自然地转过头去，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尽快回去。” 我嘿嘿一笑，冲他们招手：“神仙哥哥，再见。” 萧疏默也冲我挥手，一脸和煦的微笑灿若云霞。洛寒尘背对着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到大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袍，像极了我梦中的人。 又飞行不久，终于到了国安郡。我在云端看地上的人，都如蚂蚁一般。本还是兴奋的，但一想起我的老爹已经走了，宰相府也被我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我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心酸一下子涌上来。 甫一落地，原本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街瞬间清空，还伴随着尖利的惨叫：“妈呀，妖女没死，妖女又回来了！” “快跑啊大家，她一定是找大家来复仇的！” 离祭站在我身边，很惊讶地看着老百姓如见了恶魔一样屁滚尿流，有的临走时还不忘赏我几个鸡蛋，几片烂叶子。 我抹了把蛋清蛋黄淋漓的脸，冲离祭一笑，道：“看我厉害吧！知道你不想被围观，就把他们吓跑了。不过这鸡蛋怎么不是熟的？不过没事，我让阿狸给你做炒蛋吃。” 可是离祭不聋，更不傻。他看着我，默然半天，忽然伸手拂去了我身上的污迹和烂叶子，没有再说话。 我呵呵地干笑两声，道：“可能大家都以为我被火烧死了，现在这么突然地出现，他们受了惊吓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连累了你这样的帅哥，连个送花的妹子都没看到一个。要知道，她们平时可是热情的紧呢！” 离祭微微摇头，漆黑的眸子里有淡淡的悲哀：“我活了几百万年，一直孤身一人。在我还没被带回百里的时候，我不过是人间一个破落寺庙里供百姓上香的炉子。神农鼎里终日盛满了干涩的香灰，我在里面不见天日。那时尚不懂事，喜欢变作妖怪来吓吓这些世人。日子久了，那庙便再也没人去，渐渐荒败下来。 当最后一个僧人也逃走之后，我坐在初冬萧索的风里，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丫，风吹来时呜呜作响，像极了孩子的哭声。可是我知那不是。我听过孩子的哭声，他们在父母的怀里。虽然哭着，但那哭声也是甜的。我在那里只呆了十年，何其短暂，却让我记了一辈子。 去到百里之后，我时时会想起那段在凡尘的日子，想起那些凡人的笑脸，他们的苦楚，他们各种各样的喜悦和悲哀。他们是这世上最无奈的物种，命定由天不由人。但他们却是我见过的最细腻的，最复杂的。 三万年前，我遇见了南薰。她不是人，不过是由于百里的仙气衍生出来的精灵。因为她吸收了天地灵气，且常去凡间游离，所以她的身上有我很想念的人的气息。我就那样爱上了她，没有理由。” 我仰头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很难得我第一次没有打断别人的叙述，至少保持了我在离祭面前的罕见的一个好修养。 离祭忽然笑了笑，仿佛沉迷般道：“那真是我这几百万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一路慢慢走着，听离祭说他那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我脑子里满是唏嘘，却突然萌生出一个伟大的念头。我要是把这些故事都写下来，起名叫做《你不能不知道的爱情故事》，放到科教类，当做青年未婚男女找对象的必备教材，一定大卖。要知道，现在最赚钱的就是做教辅的了。 每每看到考试季时那些围在考场外黑压压的人头，我就亚历山大，一边感叹女生不用科考真好，一边羡慕嫉妒恨地瞅着那些书摊子上守着盗版书，数钱数到手抽筋的黑商贩。 想想我日后也能日进斗金，真真是快活得不得了。正白日做梦呢？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呼救：“公子，救命！” ------------ 第二十一章 谁敢动她？ 我还未回过神来，便闻见一阵芳香扑鼻，淡淡如颐，像是午夜开在院子里的夜来香。 只见一个粉衣女子匆匆地向我们跑来，惊慌的声音亦如唱歌般动听：“公子，请帮帮我。” 我四下瞅了一眼，身边早已没人，只剩一个还沉浸在往事的悲伤里不能自拔的离祭。不出意外，那声公子该是叫的他。我只希望那姐姐不是近视，把我认成公子，我就挖个洞钻进去！ 可是离祭根本不为所动，一直到粉衣姑娘慌不择路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其实，我也可以理解为是暗送秋波，直接将自己送进了美男的怀抱。我拍着胸脯暗喜，还好没扑我。 那一刻，我再次见证了一个奥斯卡影帝的诞生。 离祭的表情起先是悲伤到逆流成河，被姑娘扑到的时候瞬间厌恶，但当看到姑娘的容貌的时候，立马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那厮直接抱住了姑娘，一脸的情深似水，深情款款，情到深处不能自已道：“南薰，真的是你？” 我还未反应过来，那姑娘也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离祭那色狼直接抱住人家，狠狠地吻了上去。 我急忙捂眼，却又不舍得错过这副活色生香的kiss图，只能透过指缝观看，以显示我这个未成年少女的纯洁无暇。没想到这一眼看的我是血脉喷张，几欲冒鼻血。 突遭色狼强吻，那姑娘竟丝毫都不慌乱，反是用白葱般的手指搂住了离祭的脖子，瞬间激情四射！我一时忘情，放下碍事的手指，聚精会神地观看真人舌吻表演. 什么？你问我怎么能看出他们在舌吻？这个，电影教育我们，只接吻的电影不是好电影，接吻而不舌吻的电影真真就不是好电影！ 额，我又邪恶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书归正传，我不带坏孩子们了。 不过说真的，我还没见过如此直率的灰姑娘，萍水相逢，连姓名籍贯家庭住址家产几何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将自己的初吻给了一个如此陌生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写着色狼二字。我实在是想不通，除了帅一点之外，这离祭有什么好的，永乐坊的花魁雪柔竟然会和他友情出演这样一部少儿不宜的相遇记。 是的，不要诧异，现在和那只妖怪亲热的正是西岐国最美的美女，国安郡最大的花楼的摇钱树，能完成一个城市财政税收百分之八十任务的非ceo非正式编制人员，一句话可令本郡环境保护部门的大小官员集体跳城外“黑龙江”游泳的环境保护大使，同时也是男女朝思暮想的梦中人。 当然，男人想女神，女人嘛，想什么你猜。 就是这样一朵惊世骇俗的水灵灵的牡丹花，惊天地泣鬼神地插在了这个破炉子上。真是可悲可叹！可喜可贺……好吧！我又乱用成语了。 很明显，原本跟在花魁身后叽哇乱叫的小狗腿子们也愣住了，他们新任丞相大人的公子一掷千金都没能换得美人一笑，反是被泼了一脸的辣椒水。脸肿得像猪头，却还是**难耐，照样大摇大摆地逛窑子，寻花问柳。 只是可怜了那些为了银子不得不屈从的如花似玉的姑娘们，这和《新西游记》里的猪头有何区别？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正式把花魁姑娘列为我的偶像名单，并称一句“侠妓”。另外再补充一点常识，在我们中国时代，娼与妓是分离的，妓卖艺不卖身。 雪柔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可令天地失色，天籁失声。曾经老皇帝的御用琴师自称“琴帝”的人前来挑战，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败下阵来。一大把年纪了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最非要拜一个小姑娘为师。 这岂不是折了雪柔姑娘的寿？人家可不敢答应。琴帝却是求师若渴，闹了几天最后都传到老皇帝那里了。可花魁只是淡淡拂袖，对圣旨不管不接，只是道：“我雪柔的琴技，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学的会。” 一个柔弱女子，还是社会最低层为了生计卖身为妓的可怜孩子，不为黄金所动，不被刺刀所惧，面对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大义凛然，侠妓之名自然而然。后来这事终于平息，却是那琴帝败下阵来，非得让雪柔收下他祖传的断弦琴。 琴既无弦，又如何能弹？可能雪柔跟我一样，同为女人多少有点好奇心，于是便收了下来，不过她从未弹过那支琴。但是看雪柔和离祭这样情意绵绵的样子，说不定为他弹一曲也无不可。 如此想来，他们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少对我来说没有。 “美人，你给本少爷……站住！”远处传来鸭子般的叫声，我顿时皱了皱眉，知道是宰相大人家那位丰腴如猪的公子一步一顿，三步一喘地跑过来了。 几日不见，这货又胖了不少，用猪来形容他我都替猪掩面。 “美人……你跑的……好快……”那猪，哦不，李世豪公子大口喘着气，还不忘跳起来给他那些狗腿子一人一顿扇子，骂道：“奶奶的，爷白养你们了，连个小娘子都追不上！真是猪狗不如，丢爷的脸！” “呵呵，爷莫生气。”一个狗腿子急忙接过他手里的折扇，哗啦一下摊开，边扇边道：“爷气坏了身子，今天吃不了十碗燕窝，那可就要了小人的命了。” “噗！”我正坐在一个没来得及收摊的茶铺的椅子上，瞥见那扇子上写的“天下一帅”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我去！什么“天下一帅”，分明就是“天下一猪”嘛！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我笑的不亦乐乎。 李世豪只是瞅了我一眼，立马跳开一步，厌恶道：“哪来的丑八怪？”立即有几个人畏畏缩缩地靠在他的耳朵边嚼了几句什么？他就看着我阴森森一笑，道：“哟，原来是林书华的妖怪女儿啊。果然有够丑！来人，把她给爷轰走，别吓着我的小美人了。” 眼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仆从向我扑了过来，离祭瞬间挡在了我的身前，冷冷道：“谁敢动她？” ------------ 第二十二章 你爸是李刚？ “吆喝！”李世豪真是个猪脑子配了双蝙蝠眼，分明就是个白痴加睁眼瞎嘛！此刻才看到离祭这样一个霸气侧漏的情敌。不过这两人真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是个人都不会选这头肥猪。 我真佩服他在离祭面前竟不汗颜，还敢发出这么轻蔑的语气词：“我当是谁呢？你一黄毛小子，也敢来管爷的事？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有了离祭撑腰，我的胆子立马大了起来，瞅着他那副嘚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难不成你爸还是李刚？” 李世豪把扇子夺回来，极为做作地扇了几下，道：“我爹可是当朝宰相！小样，怕了么？” 我汗！数九寒天里扇扇子，这货缺的真二。等着他打了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我刚想说话，就听离祭冷冷地吼：“滚！”那表情那动作绝对可以瞬间秒杀万千少女。 我相信雪柔一定和我一样，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深情款款地走到离祭身边，用她的玉臂挽住离祭的胳膊，温柔道：“离哥，你还如从前一般。” 离祭却低下头来，用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本来柔情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诧异，琥珀般的眸子里闪着萤黄的光。他沉吟道：“南薰，你……”他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微微皱眉硬是没有再说下去。 雪柔拿出了我一贯羡慕却求之不得的淑女表情，用食指轻轻掩住他的唇，道：“离哥，你别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离祭的表情并没有舒缓下来，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我一时还猜不透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现在有头猪在耳边聒噪，我也没心情再探究下去，只想快快回到阿狸的身边。 我与阿狸相亲相粘十三年，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你奶奶的，在爷面前你们这对奸夫**还敢卿卿我我？真是气死爷了！来人啊！把美人给爷抢回来，把那臭小子给爷打得满地找牙！”李世豪一跳三丈高，扇子扇得哗哗作响。 离祭将雪柔护在身后，淡淡道：“不用怕，有我在。” 雪柔轻轻点头，我急忙接道：“离哥，好好教训教训这猪头，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离祭会头看了我一眼，我立马缩了一寸。他没说话，倒是女神开口了。她握住我的胳膊，冷冰冰地问：“你是谁？离哥是你能叫的么？” “我……”看着女神原本巧笑倩兮，明眸善睐的笑颜，此刻如长满了刺的仙人掌一样，我不禁心惊胆寒，却想不通我是哪里得罪了这女神了，只好呵呵一笑：“我不能叫，不能叫……” 然而，就在她松开我手的一瞬间，我忽然看到她如今精致的容颜下的另一张脸，同样惊艳世人，甚至比现在的脸更好看！画皮么？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颤巍巍地指着她道：“你……你是……” 雪柔冷冷一笑，向我走来：“我是什么？” 她的眼光一冷，额前一块图案隐隐发光。这是妖迹！我忽然记起那张出现在碎片上的离祭的脸，他的额头上有块三戟剑的图案。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这就是妖迹，象征妖的实质。 难不成这雪柔也是妖？女神霎时便女妖。偶的个神，你可知我的心碎的有多惨不忍睹？“你是美女，你是大大的美女……”我搓着手赔笑道。 雪柔不再看我，一脸微笑又恢复如初，因为离祭正向她走来。 看着被离祭的大火烧得脑袋光光如丧家之犬一样狼狈的宰相公子，我捂嘴偷笑。 李世豪的扇子只剩下几根黒木，他气急败坏地喊：“死小子，赶快报上名来，爷非要将你碎尸万段不可！还有你，臭、**，给脸不要脸，看爷不拆了你的花楼，让你被……” “找死！”离祭面色一沉，额前妖迹闪闪发光。话音未落便是一道火光飞出。只听几声惨叫，那只公子猪和他的狗腿子们立即被火焰吞噬，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他一堆粉末。 我顿时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却走不动，刚迈出一步就啪地摔倒在地上。虽然我实在是讨厌那个李世豪，但也从来没想过要他死啊！而且还是死得这么惨。见到澄灵姐姐当初吓唬阿蒂时我便已心有抵触。妖魔本一道，怎么希望它们有伦理道德？但离祭这般狠辣却是我意想不到的。如此想来，当初他对付洛寒尘时也必定下了狠手。 这一刻，我忽然很想见见冰块神尊。 暗黑色的靴子走到我的眼底，离祭用嘲笑似的语气道：“怎么，洛莲蒂，你害怕了么？” 我忽地站起来，瞪着他道：“对，我怕了你了！离祭，你是不死的妖神，你可以随随便便杀人。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凡人只有一条命，没了就没了，永远不会再活过来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离祭看着地上已被风吹的所剩无几的骨灰，表情却单纯得如白云一般：“我，残忍？”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一脸的未知未觉，跺了跺脚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就当他死有余辜吧！”其实有关妖魔有木有伦理纲常的事情我早就想通了，怎么现在还是这样钻牛角尖？ 离祭忽然伸出手，伸到我的眼前时却被人一把握住。花魁姑娘用柔若无骨的手拉着他，道：“离哥，你累了么？不如先去我那里歇息一下？” 说罢，眼光淡淡地瞟过来。我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的眼光怪怪的。 离祭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什么。他道：“洛莲蒂，你也去。” 我去？！还是算了吧。我连连摆手，这个二百五的灯泡我还是不当了，再多待一秒我都怕女神的眼光像飞刀一样将我瞬间四分五裂。我说：“我去找阿狸，就不打扰你们了。” 离祭的表情有些失落，他忽然把我拉到一边，道：“洛莲蒂，你没有骗我，真的是她么？” 我狠命点头：“我当然没有骗你！我哪敢骗您啊？真的是他！” ------------ 第二十三章 妓、院是什么 离祭看我的目光闪烁了几下，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和女神并排而去。 于是，我和离祭的一字之差造就了我们分道扬镳的结果，我向他们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赶往穆府找我的阿狸去了。还没走几步，忽然觉得背后有熟悉的气息向我靠近。刚刚转身，就看到了冰块神尊那张绝美的脸。 我“妈呀！”一声，后退几步，却不知怎样左脚绊了右脚，差点跌坐在地上，还好洛寒尘及时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腕，依旧是那样透心的凉。那样的温度，远远低于冬日的飞雪。我看着他眼中微微的关切，忽然一种悲伤漫灌入脑海。 洛寒尘拉我站好，然后袖了手道：“离祭呢？” 我指了指国安郡仅次于皇宫那般奢华的一栋建筑，道：“他在那里。不过，神尊要去找他么？” 洛寒尘顺着我的手指看了看，竟然看到那远远的小的像蚂蚁一样的三个字：“永乐坊”。他问我：“永乐坊？那是什么地方？” “额……”我心虚地低下头去，一边发笑一边窘迫得脸都红了。我要怎么和一个大男人解释，永乐坊就是国安郡最豪华最有气派的娱乐聚会宝地，是大小官员社会名流争相砸钱的销金窟，是平民百姓可望而不可即却又非常想即的美女世界，是失眠人士打发无聊时光的最佳去处。 想了半天，我才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答道：“就是妓院。” “妓院？”洛寒尘的眸子有微微的疑惑，让偷偷观察他的我竟有些小小的心花怒放。身为一个男神，竟然不知道妓院是什么地方！果真不负他“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之名，于是，他光荣地晋升为阿狸的替补，我一定要揩一把油的男神行列。 我抬起头小心翼翼道：“尊上，不如我带你去体验一下民情？” 洛寒尘看了我一眼，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就在那一瞬间，我有种心花太多都要溢出来的感觉。真有点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那个冰块神尊。活了十万年，既然被我一句话给说通了，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孜孜不倦，不耻下问…… 那我这个老师，在毁了阿狸之后，就继续毁人不倦地教导一下神尊吧。 我热情好客地拉起神尊的手，道：“那我们就快进去吧。” 洛寒尘的手指很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顺着我的手指一直传到心里。这种感觉很熟悉，一点也不像是初识，我随口问道：“尊上，手上也能长出这么好看的莲花胎记么？” “阿蒂，你……”洛寒尘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重新拢在袖子里，神色却是异常，许久才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看到。呵呵，尊上不要激动。”我急忙举双手投降。我是真的什么也没看到，谁知道我为什么会问出那句话。不过，现在我好奇了，真想看看他的手上究竟有什么？怎么会让他这么紧张。 洛寒尘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道：“走吧。” 我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他走。但一路老想着看他的手，奈何神尊警惕性太强，我多次不得手，反是被路上的石头绊得摔了几跤。最后一次最惨，活生生地将手掌给磕破了。 我捂着血肉模糊的手掌欲哭无泪，洛寒尘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拍掉我身上的灰尘。又把我拉到他跟前，握住我的手，低头轻轻吹气。 我看到他眉眼低垂，额头微蹙，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丢了他的人。 被他握住的手掌接了仙气，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减轻。我惊异地看着伤口慢慢愈合，最后竟然连个伤疤也没有留下！原来神仙可以这么厉害！那让他治治我脸上的伤应该也是小菜一碟吧。 虽然我洛莲蒂并不十分在乎容貌，不过为了广大人民群众出行的安全，还是正常点好。我可不想谁见了我这副尊荣，被吓出心肌梗塞。 不久，洛寒尘抬头看着我，道：“好了。” 我趁热打铁，道：“尊上，你那么厉害，可不可以把我的脸给治好呢？我……” “不可以。”洛寒尘很干脆地拒绝了我。还未等我说话，他已转身离去，留我一人风中凌乱。 果然是个小气鬼！我指着他的背影，正想骂几句，想了想还是算了，这本身就是人家的自由，我又来生什么气？埋头小跑着跟上去，正好撞上转身的神尊。我来不及刹车，生生撞在他的身上。 额头上一阵温热，我微愣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由于我的个子比较小，只到神尊的下巴那么高。他这一转身，我们不就…… 我正惶恐被我夺了初吻的神尊会如何的暴跳如雷，选择什么样的方法来杀了我泄愤，保住这个秘密，就被什么东西弹开，狠狠地撞到地上。 来不及感受身上的疼痛，我慌忙看向洛寒尘。却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周身有一层黄色的结界若隐若现。而他额前一枚神迹，正慢慢显出轮廓。 完了，我惹神尊生气了！我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刚想走近他，就被他厉声喝住。他道：“阿蒂，不要过来！你快走……” 我摇头，急忙道：“尊上，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发誓，绝对不和别人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洛寒尘看着我，冷若冰霜的脸上却带着彻骨的悲哀。他说：“阿蒂，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为师……” 为师？我忽然发觉，我刚才说的话是那么像他的小徒弟阿蒂。那他现在一定是把我认成他的小徒弟了。这可怎么办？在离祭那里看到了他的许多回忆，我便已了解，他对他的小徒弟，感情一定非凡。只是他们都这样认错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了？ “阿蒂，走……”他紧闭双目，似是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我本来是打算走来着，见义勇为这种事情还是让给大侠们做去吧。可是看见他这样，我心疼得不得了，脚一软更是走不了了。 ------------ 第二十四章 阿狸要成亲了 可是看见他这样，我心疼得不得了，脚一软更是走不了了。 “我不走。尊上，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神仙么？怎么连自己都治不好呢？”我急的大喊。谁知这话竟然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猛地看向我，一挥手，如掸一粒灰尘那样将我抛了出去。 我连叫声都没有发出，就飞上了云端。身体轻飘飘地像被什么托着，在空中游走了不多久，落下却正好是穆府。 我终于回来了！刚刚想要喊着穆亦然，让他出来迎接我。却忽然发现一切都很不对劲，原本白墙绿树的穆府此刻竟红旗飘飘，到处是鲜艳的红绸，如流苏一般垂落到地上，门前的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更是增添了节日的喜庆。 掐指一算，这离新年还有几天，穆亦然就这么不甘寂寞地要过年了么？我偷笑，不过，少了我这个国安女霸，他这个年过得还有意思么？ 看到我的突然出现，原本人潮滚滚的穆府忽然门可罗雀。不过，我早已习惯，正想像往常一样从后门悄悄溜进去，却发现后门已被人重兵把守。不过还好，这个门童我倒是熟的很。 走过去三言两语，不仅没有进去大门，反而被那厮赶了出来。虽然很丢人，但我也弄懂了穆府此番装扮的缘故。不为别的，只为他们的公子，穆亦然要娶皇帝的女儿，就是明明已经和阿狸撤销了婚约的静安公主。 其实这其中的缘由不算纠结，大致是这样：穆亦然一次随父亲进宫觐见皇帝时，刚刚好露了一手书法加文采，刚刚好被静安公主给看到了，而那静安公主刚刚好喜欢他这种儒雅公子风，一切就是这样刚刚好。 那静安公主铁了心要嫁给穆亦然，连皇帝也劝不住，见她寻死觅活的，就不再管她，让她随心所欲。只是颁了道圣旨说什么皇恩浩荡，穆亦然赢取静安公主后，还可以纳妾。 穆亦然自是不答应，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在抗议绝食逃跑等多番手段用尽之后，依旧没有逃掉这门亲事。他的种种举动，不仅没有招致公主的厌恶，反是加剧了公主的征服欲。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情故事就这样壮烈地拉开了帷幕。 就在我来找穆亦然的前一刻钟，他已经被他那怕事的老爹给软禁了，成婚之前不得踏出穆府半步。 门童简短地给我说了个故事梗概，罢了还看我一眼，道：“我们家公子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自然是只有公主才配得上。至于你这个妖女，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我的耳朵自动忽略掉他之后的话，的确，我的阿狸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只是，我明明知道阿狸不喜欢那个公主，我却也不能帮助他逃跑。因为和我在一起，才是给他最大的灾难。或许成了亲，他只是会伤心一阵子，然后把我给忘了，和公主好好地过日子，生一大堆的孩子。 我默默地转身离开，身后还传来冷冷的嘲笑声。 久未放晴的天空突然又飘起大雪，我仰头看着灰色的天空，大块的雪花如黑色的精灵，落在眼里，也会化成泪水。从什么时候起，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国安女霸也开始多愁善感了么？ 伸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我决定要远远地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开始自己的生活。而我亲爱的阿狸，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抱了双肩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冰冷的北风如刀一般割过来，似乎直接穿过了我的身躯，将一颗心脏割得千疮百孔。 雪越来越大，落满了青石板的长路，遮盖了路边的狼藉，只留给我满眼的银白。积雪渐渐漫上脚背，彻骨的寒冷终于让我的牙齿也开始打颤。我走到一个墙角，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哭泣。 我是真的不想哭的，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就算是老爹走后，我也依旧可以嘻嘻哈哈地过我的生活。可是？我没想到，当知道了穆亦然的喜讯之后，我竟然会那么想哭。阿狸从此就有家了，他不会再陪着我疯，陪着我闹了。我也不能再去找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后都只有我一个人来承担。 以前我那么喜欢下雪，因为老爹会在他的书房里生个大大的火炉，把火烧的旺旺的。只待我玩雪回来，就把我冻得通红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心里，还会叫丫鬟送上毛巾和热腾腾的汤水。 不想还好，一想更觉天寒地冻，这是一种绝望的冰冷，一直冷到骨髓里。我连哭都不再敢，因为泪水凝结在脸上，就像被冰刀割破一般。 夜幕渐渐拉下来，我看见街上的万家灯火，我听见孩子的哭声与笑声，我闻到让人温暖的饭菜香味。这天下之大，竟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好想随着我的老爹而去，没有了我的捣乱，他的生活一定无趣的很吧。 想着想着，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下去。只觉脑袋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但身体却是越发怕冷，恨不能缩成一个球了。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颤颤的，想来也是只被人抛弃冻的快死的野猫了。 我支撑着无力的身体站起来，寻找那只小猫。不出三步，便看见它缩在雪地里，浑身脏的像黑炭。它看到我走来，非但不害怕，反是撑起四只小腿，慢慢地朝我走来。 我蹲下来把它抱在怀里，轻若无物，也不知饿了多久了。真可怜。我低头对它一笑：“黑炭，没人要你，姐姐要你好不好？” 黑炭很通灵地对我叫了声，拿脑袋往我怀里蹭了蹭。又抬起头看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可爱。 “黑炭，谢谢你……”我微微一笑。其实，我要谢它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谢谢它是唯一没有抛弃我的生命，让我在这凡世的最后一刻，还能感受到它微弱的体温。 我慢慢地倒下来，感觉灵魂渐渐飞离出去，飞到一个很温暖的地方。那里阳光明媚，百花盛开。 鼻尖有清寒的梅花香味，掌心有温暖的气流注入。我稍稍睁开眼，看见洛寒尘紧紧地抱着我，他握住我冻僵的手指，脸色苍白。我眨眼，看到他眼角一滴液体坠落。 ------------ 第二十五章 阿蒂，跟本尊走吧 我眨眼，看到他眼角一滴液体坠落。 我伸出的手半途垂落，却还是用尽力气道：“尊上……先救，救黑炭……” 洛寒尘别过头去，似是不想我看到他如此动情的样子，然后他道：“阿蒂，坚持一下。”看到黑炭在他的手里复苏，浑身污垢尽去，竟露出雪白的皮毛。最后活蹦乱跳地扑到我的胸口上，对我撒娇。 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我突然觉得好累，喃喃道：“尊上，黑炭就交给你了，好不好？你好好待它……它很可怜……” 洛寒尘的目光忽然狠狠地逼近我，他说：“阿蒂，你不能死……为师不要你死……”他忽然俯下头来，吻上我的唇，将一股股的仙气输入到我的体内。 刚开始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直到身体慢慢复原过来，我才懂是他把他的神之灵力给了我。只是，这时候我的心情，非但没有一丝高兴，反是痛苦到了极致。我拼命地推开他，他却把我抱得更紧。我的泪汹涌而出，却是莫名其妙。 洛寒尘，你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显现出陌生的一幕。我看见他满手**，手持利剑刺向我。 不知过了多久，洛寒尘终于松开我，而我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用雪白的袖子擦我脸上的泪水，然后对我道：“阿蒂，跟本尊走吧。”他站起来，对我伸出手。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却再也感觉不到冰冷。他给我的暖，已足以融化我心里所有的坚冰。手掌翻转过来的瞬间，我看到他的手背上，一点红痕如淡淡莲花。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我想起下午我问他的话，忽然觉得恐惧。如果我真的是转世后的阿蒂，那我不就彻彻底底地是妖了？我挣脱了他的手，道：“我不跟你回去。”我不想承认，我真的是妖。 洛寒尘微微一怔，看向我的目光，有无尽的心伤。他淡淡道：“为何？” 我说不出话来。脚下有黑炭在乱挠我的衣角，它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我，似也在哀求着什么。我后退一步，道：“没有原因。你是神仙，我只是个凡人，你又不能把我带到天上去。” 洛寒尘收回手，眼底却是苍茫，他道：“本尊早已不是神仙，也不配再做神仙。我住在百里仙山，你可否愿意跟我回去？至少，不会让你饥寒交迫。” 我还是摇头，或许他现在不知道我是妖，要是我哪天妖性大发，他还不把我抽筋剥皮？我还是不冒这个险了，留在凡间，至少还能落个全尸。 那时的我只顾着贪生怕死，一点都没想到，既然洛寒尘身为上神，又怎么会看不出人和妖的区别？ 这区别就是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这是既定的事实，未出生时一切就都已写好了。人妖的基因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洛寒尘要带我走，不就间接地证明了我不是妖么？ 洛寒尘没有再邀请，他转身淡淡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那就去找穆亦然吧。” 我急忙道：“我找了，可是进不去。神尊，你能帮帮我么？” 洛寒尘沉默了一下，伸手在我的额前一点，立即有几行发着光的字飞进我的眼里。他放下手道：“这是隐身术。你念出那些咒语即可隐身。想要现身，倒着念一遍即可。”说罢他又掏出一个小海螺，放到我的手里，道：“这是传音螺。若是遇到危险，叫本尊的名字即可。” 我受宠若惊地收好这宝贝，恨不能给上神大大磕三个响头。我这条命就是他救的，我还没有什么东西感谢他呢？他倒是先送了我这些个宝贝，真是好人，哦不，好神啊！这样一想，以前我对他的印象，大多数都是偏见了。 他默默地看着街边一盏昏黄的灯笼，直到它终于忍不住风雪摧残，忽地熄灭，他的眼神也像熄灭的灯火一样。他道：“阿蒂，我送你过去吧。” 他伸出手，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黑夜里有微微的光泽。那瞬间，我有些心疼。 握住他的手指，又握了握，确定这不是在梦中，我才笑了,道：“尊上，你真是个好人。” 这时，我的黑炭也很配合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开心地叫了几声。 洛寒仿佛低下头看着我笑了，那笑容就像是天上淡淡的星芒。他喃喃道：“阿蒂……” 又是定时，我又来占位啦！查查，亲们支持下啊！快无力了都。是我们的阿蒂还不够欢脱呢？还是神尊不够帅呢？烟闭门思过去 ------------ 第二十六章 古代豪放女 “恩？”我抬头看他，等着他说下去。 他却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下去。他把黑炭抱起来放到我的怀里，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忽然抱住了他的胳膊，感觉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想打破了这份静谧。 这样的感觉，仿佛我找了无数年，最后终于到达了我的目的地。我一只手抱着黑炭，觉得满心欢喜平安。 夜深人静，雪却仍旧下着，路滑难走，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却还是走不稳。 洛寒尘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伸手拈出一个灯笼，道：“现在看清楚了吗？” 我看着他眼中跳跃的火光，用力点了点头。却不小心一个喷嚏打出来，让原本在我怀里睡得正香的黑炭都抬起头，不满地冲我叫了几声。如此美好的时光里，真是尴了个尬了。看来我对这梅花香味过敏的症状是怎么也治不好了。 洛寒尘伸手掸去了我身上的雪花，又将他的外袍脱下来套在我的身上，道：“这样可好？还冷吗？” 我摇头，见他的眼眸里却是虚无。或许，他只是把我当成他的小徒弟而已。霎时兴奋去了大半，又走了一段路，我终于忍不住道：“尊上，可以跟我讲讲阿蒂的故事吗？” 能让这么多神仙妖魔发动干戈，为了她要死要活的丫头，尤其是让这冰块神尊都掏心掏肺地为她付出的丫头，究竟是何方神圣。我林莲蒂活了将近十六年，还从未享受过这样国宝级的待遇呢！恐怕那毛茸茸的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家伙们，此刻正气的牙痒痒吧！ 洛寒尘拉着我的手指忽然一紧，又慢慢放松下来。他淡淡道：“阿蒂，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本尊与她相识，实属天命。只是，本尊没有尽到做师傅的本分，最后害得她……”他忽然沉默，像是最后一出戏落幕后的人走茶凉。 我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道：“这本就不怪尊上啊。我都看见了，你对她已经很好啦。要是什么时候有人也能那样对我，我就……我就嫁给他！” 洛寒尘却似没有听到我的话，他喃喃低语：“你什么都没看到，也不要看到。” “那阿蒂她现在在哪里呢？”我问道。 洛寒尘不回答我，却把手里的灯给熄了，道：“前面就是穆府了，你进去吧。” 我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掌，倒也不是舍不得神尊，只是我这个人有强迫症，有事不能只听一半，不然我不仅吃饭减量，就连睡觉也不能睡上好几天了。 可是我知道神尊是不会回答我的，只能悻悻地冲他挥了挥手，道：“尊上再见。” 我念了句咒语，发现自己的身体果然变的透明，我只能感受到我有实体，却什么也看不到。我惊喜地抬头看洛寒尘，恨不能扑到他身上给他个大大的拥抱。 他只是看着我淡淡一笑，道：“快去吧。” 我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跑进去，还不忘冲那群门童手舞足蹈。 跨过大门之后，我悄悄转身，看见神尊依然站在原地，大雪纷纷下在他的身边，黑发白衣如一副清寒的水墨丹青。 心里的酸涩感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却和之前又有所不同。前一秒我还怕他认错了人，把我当成妖怪。但如今我却想他没有认错，那样我就可以劝他离开。 我林莲蒂向来心软，尤其是对这种又好看又痴情的男子没有半点抵抗力。这也证明我这副女汉子的皮囊下，其实是有颗细腻的心的。 不能再说了，我得赶紧去找穆亦然去。虽然我个人很不想破坏他的幸福生活，而事实却是从他认识我开始，他的幸福生活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轻车熟路地摸到穆亦然的房间，此时夜色虽黑，时辰却不算太晚，毕竟是冬天，何况还下着雪。所以当我看到有个女孩子在他的房间里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处一室，还能干嘛？ 我本来气的想扭头就走，但想想我是不是该听听阿狸的解释，再说了，尊上送我的咒语只用了一半，还有一半不能浪费了。 于是我就把窗户推开一个小缝，把脸贴在上面。黑炭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异常的激动，懒懒地睁开眼，伸了伸腰，从我怀里跳到窗台上，也好奇地拼命往里瞅，把我的脸都挤到一边去了. 我汗！还没见过这么八卦的猫。我按着它的脑袋把它推了出去，才堪堪看到了房间里又让我激情澎湃不能自已的一幕。 我看到阿狸被一个红衣少女推倒在桌子上，茶杯茶壶应声落地，噼里啪啦破裂声不绝，真是符合了“悲具”的名号。 眼见着红少女慢慢低头，逼近穆亦然的脸，我的指甲在窗台上狠狠地划着，一如被我武力控制不得靠近现场的黑炭。 ------------ 第二十七章 我不是第三者 只是我看不到阿狸的脸，也不知他被一个女孩推倒强吻时是怎样的一种表情。或许我已经知道这豪放女是谁了。 除了皇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还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穆府调戏大少爷？这下子，我本来想闯进去解救穆亦然的心也没有了。 被强吻是小事，若是惹恼了这千金，抄了穆府满门，那我可就万死也不足以偿还了。 我在窗户外左右为难，不能进入却也绝对不想离开。抓耳挠腮中就瞥到了在一旁气呼呼的黑炭。 我朝它拜了两拜，让它帮我去破坏了这活色生香。它却闭上眼睛，趴在窗台上，看也不看我一眼。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果然是有代沟，我果断地在它的尾巴上掐了一把，它“喵呜”一声跳起来就跑进了房间。 我得意地拍拍手掌，听者屋子里一阵杂乱的声音。那公主尖叫：“亦然，有猫，快把它赶出去啊……” 原来，她怕猫啊。我捂嘴偷笑，趁着静安公主赶猫的时候，我跑进去拉起穆亦然便跑。也忘了念咒语。还好阿狸心理素质强大，没有被我这个活鬼给吓到。 不敢从大门出去，就翻了个墙。又跑了许久，终于来到我们经常游玩的梅花林，大口喘气，嗓子疼得厉害。 穆亦然忽地就伸手抱住了我，道：“蒂蒂，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 我被他勒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显出原形呢？他怎么就这么准确地抱住了我呢？ 我憋出一口气道：“阿狸，你先松手……” 穆亦然却执拗道：“我不松手。蒂蒂，我知道我一松手你就走了。要不是神尊要雅尊通知我，你就不告而别了，对不对？” 抽空念了句咒语，我在他的臂弯里慢慢现形。我擦了把汗，怪不得刚刚没有看到雅尊，原来是跑这里来通风报信了。我道：“你要是再不放手，我肯定马上就要走了。” 穆亦然急忙松开我，道：“蒂蒂，你要去哪里？” 我揉揉脖子，道：“去西天报道啊！还能去哪里？” 穆亦然抓了抓头发，冲我一笑，道：“蒂蒂，不好意思，我只是听雅尊说你要离开我，我一时心急……” 我拍拍他的肩膀，颇为大气道：“木事，阿狸，我懂。” 穆亦然把我的手掌放在他的脸颊边，轻轻道：“蒂蒂，你的手总是这样凉。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离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无论天涯海角。” 我的手心贴着他温暖的脸，竟莫名地颤抖起来。我说：“阿狸，你都要成亲了，我不能再打扰你。”只是当我离开你，当我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真的活不下去。 “蒂蒂！”穆亦然捧着我的脸，满眼疼惜：“我早就说过，我穆亦然一生只爱你一个，我的妻子，也只有你。” 他的身子慢慢压下来，我看着他那张清秀的脸靠近过来，大脑一片空白。我承认，那一刻我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自愿的。 因为那一刻大雪纷飞，梅花绽放，香气氤氲，一切都如梦境。确实像我经常做的梦。梦里有白衣男子，有无限心安。 或许穆亦然是意乱情迷，但我却在接吻的前一秒突然清醒，我不能害了他，何况他身上还有皇家的婚约。 我道：“阿狸，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穆亦非楞了一下　，我趁机推开他，道：“你不要这么任性，想想你的爸妈……” “我要娶你为什么要想别的？”穆亦然不解地看着我。 我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黑炭一个猛蹿，跳到了我的怀里，冲我哇哇大叫。 我看一眼黑炭那被台风扫过般狼藉不堪，还沾了不少烂叶子和泥巴的皮毛，真是不忍心看。刚刚被神尊变干净的雪球此刻却像是掉到了泥坑里的石头。 可能是埋怨我在紧急关头把它推了出去，它使劲地把浑身的泥都甩到了我的脸上。 穆亦然见状把它从我怀里扒拉下去，又用手指细心抹去我脸上的泥点。 “穆亦然，你在干什么！”身后冷冷一声响。 穆亦然脸色不变，也不理她。 我的身子却瞬间僵硬，被抓了个现行，这可怎么办？我不敢回头，也不敢乱动。给穆亦然撇嘴角，阿狸，这可怎么办？ 穆亦然低头对我眨了眨眼，道：“不用怕，有我在。” 我的嘴角撇得更厉害了：“怎么可能不害怕？我可还不想死呢！” 穆亦然咧开嘴笑了：“蒂蒂，你死了，我陪你。我死了，一定会让你活。” “穆亦然，今天你若是不给本公主个解释，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静安明显是生气了。 我急忙转身冲到她面前，道：“公主大人别生气，您看您长得这么漂亮，还是保持微笑更好。我和穆公子只是萍水相逢，莫逆之交而已。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您看我长的这么丑，穆公子怎么会看上我？” ------------ 第二十八章 你要和我私奔？ “我就是看上你……”这阿狸真是不让人省心，我急忙接过话柄，道：“我知道你只是觉得我好玩，你们这些公子哥都这样。” “那你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看看。”静安吩咐道。 我慢慢抬起头，只盼着我这副尊容不要吓到了这个金枝。显然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不经吓，看到我之后立马一声尖叫并退后几步，道：“你……你怎么回事？” 虽然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但我的心还是刺刺的疼。我还没说话，就被穆亦然拉到了身后,他冷冷道：“这是别人的事情，公主难道连这个也要管吗？” 我躲在穆亦然身后　悄然观察静安的脸色，却发现她并没有我想像中的暴跳如雷，反是有种哀伤和茫然。就在那瞬间，我看到了她的表情下仿佛有另一种表请。就像我看到雪柔时那样诡异的画面。 穆亦然少有的严肃，就像鸡妈妈保护自己孩子那样护着我。和静安对视了半晌，静安忽然转身离去，但那一秒钟的哀伤却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一句话轻轻飘过来：“我只是想找你啊……” 我正想问她要找谁，穆亦然就抓住了我，把我拉了回来，道：“蒂蒂，你不要怕。” 我当然不怕，反正我孤身一人，大不了就曝尸荒野。只是阿狸，我要如何跟你说，你才是我最担心的人呢？ 看着静安默默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凛然一动，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脑海，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我想可能是我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导致大脑都运转不正常了，开始草木皆兵。 穆亦然看着我道：“蒂蒂，让我带你走吧！离开这里。” “你的意思是，你要带我私奔？”我瞪大眼睛道。 穆亦然一下子高兴了，小脸如枯木逢春般瞬间焕发光泽。他道：“蒂蒂，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我还犹豫着要怎么跟你说呢。” 我掩面，我可什么都没说……容不得我纠结了，很快穆府的护卫便追了上来。首先感叹穆老爷子身为一个文人，竟有这么高的练兵手段，培养出了这样高效率的工作人员。然后就觉得害怕，要是穆老爷子觉得我拐走了他的宝贝儿子，一怒之下把我咔嚓了怎么办？ 眼看着火把渐渐聚集到我们跟前，我拉皱了穆亦然的衣袖，道：“阿狸，怎么办？” 穆亦然道：“蒂蒂，你不是会隐身么？” “对哦！”我一拍他的肩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急忙念了句咒语，然后我华丽丽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火光大亮，将穆亦然包围在里面。此时的他一如慷慨赴死的革命党人，面对敌人毫不退缩。“你们来干什么？”他大义凛然道。 “回少爷，是老爷吩咐我们跟随少爷，保护少爷周全。”一个领队毕恭毕敬道。 穆亦然显然对人家的礼貌不领情，木了脸道：“你们回去吧！我马上就回去。” “少爷还是现在就回去吧！要不然老爷该等急了。”领队继续道。 “我什么时候回去还要你来管吗？”看着阿狸此刻一副蛮不讲理的姿态，我不禁感叹，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要是那领队只是个过路人，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那不知你的事我这个老头子还管不管的起呢？”威严的声音瞬间压过一切嘈杂，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我看着负手走来的穆老爷子。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我，但我还是怕的厉害。 穆亦然的脸色瞬间灰了，低下头叫了句：“父亲，你怎么来了？” 穆老爷子一甩袖子，冷冷哼道：“我再不来，只怕今晚我穆府便要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了！”他四下看了几眼，道：“那个妖女呢？” “什么妖女？”穆亦然立马切换到奥斯卡影帝状态，表情无辜得如孩童一般：“我只是闷得发慌，一个人出来走走。” “别跟我耍滑头！”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道：“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你都快成亲了还来纠缠你做什么！” “父亲怎能这样污蔑蒂蒂……”眼瞅着阿狸又要发火了，我急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此刻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他再顶撞那不就火上浇油了吗？反正我被人骂惯了，就当没听见呗。 “真是愚昧！”穆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人家公主千金之躯肯下嫁于你，已经是穆家莫大的荣幸了，你若是因着那个妖女而惹怒了公主，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来人，将少爷带回去，绝不能再让他逃出来，不然我打断你们所有人的腿！” 穆亦然一直后退，道：“我不喜欢她，她和我再一起又能得到什么？父亲只想着皇命难违，难道就不曾想过公主的幸福吗？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一派胡言！”穆老爷子脑子里大概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就接受不了我传输给阿狸的那套婚姻自由的理念，此刻已气的浑身发抖，大声道：“绑，将他给我绑回去，家法伺候！” ------------ 第二十九章 你的眼睛··· 不要啊！我差点就要现身了，却被穆亦然一把推开，他低声道：“蒂蒂，你先走。” 我怎么可能走？正想再扑上去，却发现穆亦然已经被包围了。因为老爷子在场，都不敢徇私舞弊，将阿狸紧紧地捆了起来。 冲动是魔鬼！我如今对这话是深有感触。若是阿狸肯撒个娇，一切不就都好了么？事已至此，我更不能出现了。但是穆家的家法我却是知道的，这一个月下不下得了床都是问题。 就在我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救星来了，猜猜是谁。不是神尊，不是雅尊，不是离祭，却是静安公主。 她看着穆亦然，目光是掩饰不住的悲哀，然而对穆老爷子说话时却神色淡淡：“放了他吧！是本公主闲得无聊，才把他拉了出来。他怕坏了本公主的名誉，才不肯说实话。只是本公主身正不怕影子邪，不需要谁的牺牲。” 穆老爷子犹豫道：“这……” 静安公主没有等他考虑完这样做可能得到的后果，直接走到穆亦然身后，为他解开了绳子，道：“你说的话本公主都听到了，只是这不能成为你拒绝本公主的借口。因为，是本公主要嫁给你的，你可以不高兴，但却不能反对。” 静安公主这番话真是深深地戳痛了我的心，她什么责怪的话都没有说，却真真地让我感到了万分羞愧。也是，像穆亦然这样优秀的人才，这世上敢不将他当宝一样看待的人也只有我了，若是他此刻肯稍微地开窍一点，我撮合了他们俩，也算是好事一桩。 这样想来，我刚刚才撮合了离祭和雪柔那对万年怨侣，如今又来撮合阿狸和公主，一个个都是男才女貌，我这个业余媒人可以去领专业资格证了。 静安公主拉起穆亦然的手，道：“跟本公主回去。” 穆亦然抬头看了她几眼，没有动。眼瞅着穆老爷子又要发飙的样子，我急忙在后面推了阿狸一把。这力道拿捏的刚刚好，既让阿狸投入了静安公主的怀抱，又不至于撞到了公主的千金之躯。在外人看来，怕是以为穆亦然故意撒娇的呢。 果然见穆老爷子的脸色有所缓和，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拍拍手，搞定。只是猛地对上穆亦然看向我时那心痛的眼神，我浑身立马哆嗦一下，握握空虚的手掌，竟然感觉心疼。 是我将你推到她的怀里的，阿狸，就算我知道你不爱她，可你也不能为了我而赔命。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命没了就没了。阿狸，原谅我。 穆亦然没有再说什么？随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了帝都。 偌大的梅花林突然安静，我有些不习惯，念了诀显出真身来。黑炭见我从空气中分离出来，也不知道害怕，瞪了双圆溜溜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子抚摸它的脑瓜，还是做只动物好，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明白。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却忽地矮下身子，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类似警告的“咕噜”声。 我还没起身，就被人一把捏着后颈拎了起来。瞬间失重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玩，我死命地掐住那只有力的臂膀，却还是摆脱不了束缚。 妈呀，谁来救救我？我快被掐死了。脖子上的那只手力气大得出奇，几乎要将我的整个脖子都捏碎了。黑炭见状，立即跳起来去咬那人的腿，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踢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摔晕在地上。 黑炭……妈的，敢那样对我的宠物！我顿时气急，只觉浑身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那是一种诡异的力量，充斥着我的血管，一直撞击到大脑里。“你放开我！”我一声怒吼，似是将那人吓了一跳，松开了我。 我落到地上，却是屁股先着地，疼得我龇牙咧嘴。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却是离祭。“该死的妖怪，不陪着你的小美人，来找我打什么架？”我没好气道。 离祭此刻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面上是满满的惊疑。他指着我道：“你……你的眼睛……” “我眼睛怎么了？”我摸了一把：“好好的，两个还在啊！你一副吃了耗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不屑地冲他撇撇嘴角，真是丢人，自己都是妖怪，什么怪东西没见过？如今对着我的这个准人类装讶异做什么？ 离祭这才收回手指，却低低地说了句：“又来了么？” “什么？什么又来了？”我不解地问。 ------------ 第三十章 把宝物交出来 离祭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凑到我的眼前，凶巴巴地问我：“你的那面镜子呢？” “镜子？我从来都不带镜子的啊。”我摊开手做无辜状。确实啊！美女带镜子是为了提醒自己注意形象，不要迷死了那么多帅哥，我这个丑女带镜子难不成是为了提醒我有多丑，注意不要惊吓了路人么？ 离祭一把将我从地上拎起来，道：“不要再装疯卖傻了！那可是上古神器天之瞳的碎片，你不可能不知道。洛莲蒂，赶快将它交出来，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我瞅着他那因焦急而瞪大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有我一脸茫然的影像。什么上古神器，我哪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发现离祭真是我最大的冤家，不仅老是问我些奇怪的问题，还逼着我帮他找人。这人都找到了还不算，还要来纠缠我。 难不成他是看上我了？我心里窃喜，通常男生追女生有两个表现，要么体体贴贴，无所不为；要么欲擒故纵，却又时时找机会接近。我看离祭就是属于后者的，也真是难为他了。 离祭仿佛已失去了耐心，仅有的一点温柔也不复存在。预感到他又要来掐我的脖子，我急忙大喊：“等等，你容我想想！”我小心翼翼地松开他的手指，慢慢后退几步，道：“你让我想想。” 我和离祭相识不过一天，算起来也没有什么交情，他要真杀了我还真是欲哭无泪。只是我从未给他看过什么宝物，他追着我要什么神器又是怎么回事？我细细地将与相遇到现在的每个情节都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啊。 等等，镜子！难道是老爹留给我的那块玻璃？我心下一惊，急忙双手护胸。这可是老爹留给我的唯一物件了，绝不能让离祭给抢走了。 只是我忽视了离祭的狡诈程度，他见我面色一变，便知我已经有了防备。一条伟岸的躯体压下来，我顿时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他的嘴角斜斜扬起，道：“洛莲蒂，你想起来了是么？那就拿出来吧。” 我急忙后退，道：“这不过是一片破玻璃，不是什么宝物，你看错了吧？” 离祭慢慢走近我，脸色都阴郁下来：“洛莲蒂，你别忘了，我可是七神器之一，怎么可能连我的兄弟都认不出来？” “额……”我一时无话，只好道：“那你要它来做什么？” 离祭道：“我不要它。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情。” “那就好。”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要不抢走它就好：“你想确认什么事？” 离祭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我，却是要喷出火的样子：“洛莲蒂，你骗了我，她根本不是南薰！” “我骗你？”我哭笑不得，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一句话好不好？你还真是不讲理，自己认错了人却要赖到我的头上。只是看他如今怒火中烧的模样，这话我也不敢说出来，只得咽了口唾沫，道：“那她是谁？” “她是瑶汐！”离祭咬牙切齿道：“你和她合起伙来骗我！” 我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神啊！我发誓，我一点都听不懂他说的话。我正纠结着要怎么回答这毫无逻辑的话时，离祭忽然扬手，一块东西从我怀里飞了出去，在空中发出红色的光芒。 那是我的玻璃！我正要上去抢，一看离祭要与我掐架的模样，我又讪讪地退了下来。 离祭抚摸着它，我惊讶地看见它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照亮了整片梅树林。乖乖，原来这玻璃还能当夜明珠用啊！我怎么就没开发出它这样的功用？ 离祭的笑容却在那光芒里渐渐邪恶，他忽地将我拉到他的怀里，道：“洛莲蒂，我会让天之瞳重新成为你的东西。因为，只有你才能告诉我南薰究竟在那里。可能会有点痛苦，但很快就好。”眼看着他将天之瞳在手心里一握，一片玻璃碎成两片。而他接下来的动作让我恐惧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竟然要将那玻璃插进我的眼睛里！ 玛米亚，我还不想瞎啊！我还什么都没看过呢！我拼命地挣扎，然而他的一只手掌却牢牢地钳住了我的双臂。我的手腕都快被他折断了，这该死的妖怪，为什么总是要和我过不去？ 我急的都哭出来了，我林莲蒂已经没有了容貌，没有了亲人，如今却是连眼睛也要失去么？我这被诅咒的命运，真的是无法摆脱了么？ 看着离祭此刻疯狂的脸，我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反抗，但在这个万年妖怪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 第三十一章 爱情是个可怕的东西 大概是厌烦了我死命的挣扎，离祭施了个定身术将我定在了原地。我的血液瞬间冰凉，这下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还是条又瘦又丑的鱼。“离祭大神，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你总和我过不去？就算是你看上我了，也不能这样强迫我吧？”我语无伦次道。 离祭冷冷一笑，用手指掰开了我紧闭的双眼，道：“无冤无仇？洛莲蒂，你这句话倒是将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的。我早已告诉过你，就算不为千年前你毁去我修为的事情，只为了你的师父，你也该补偿我，为我找到南薰。” “怎么还是这句话？”我都快崩溃了。“我不过是个凡人一枚，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毁去你的修为？大神，你认错人了吧？再说了，我都不知道我师父是谁。就算是师债徒偿，但我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太不明不白了？” 我还企图以我这三寸不烂莲花之舌来说服他放了我，可他显然已入了魔障，失去了理智，可见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林莲蒂这一生，都不要这样爱一个人。 离祭将尖锐的玻璃碎片靠近我的眼睛，冷冷一笑道：“所以，现在我就要让你知道。” 眼皮早已被他的手指撑得发疼，除了眼珠还能转动，我浑身上下真是没有一处地方能推开这双邪恶的手了。这时只恨我的眼珠怎么不能长出两张嘴狠狠地咬他的手指呢？ 离祭的手忽然抖了下，似乎真的在我的眼里看到了两张嘴一样，不过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再犹豫，准确无比地将碎片向我的眼里刺去。 眼前一道刺眼的光，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我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已经浮现出我拄着拐杖成了叫花子的模样。好凄惨的感觉，我不要！ 奋力挣扎了一下，竟然很轻易地就挣开了离祭的大手。我急忙跳出了他的包围，躲到远处大口喘气。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泽绵延，连绵不绝……还没等我自我安慰过来，却又被人一把拎在手里。我转身看去，却是永乐坊花魁雪柔那张美丽的脸。只是在此时看来，却不再动人，而是“冻人”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向来端庄贤淑，如空谷幽兰一般的花魁，被我奉为精神偶像日日膜拜的侠妓雪柔，脸上竟会呈现出如此阴狠的表情。就像是……像是我抢了她老公一样。 天地良心，我对这个既没有度量又没有内涵的离祭，还真的没有一丢丢的兴趣。就算是冷冰冰的神尊，也比他好过千倍万倍。 雪柔拽着我的衣领将我拉到她的身边，却没跟我说一句话，而是看着离祭，言语冰冷却满是沉痛。她道：“离哥，你还是来找她了。” 离祭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不告诉我南薰在哪里，我就找不到她了么？” 雪柔的指节在我耳边咯吱作响，把我听的毛骨悚然，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把我当鸡蛋一样捏碎了。她忽然愤愤道：“你以为靠着天之瞳就能找到一个连魂魄都没有了的精灵么？天之瞳是上古神器没错，可它的功能也不过是回眸往事，预知未来，这都是有关天地存亡的大事。南薰不过是个连半点修为都没有的精灵，何况三万年都过去了，就算是天之瞳启动，也于事无补！” 雪柔的声音瞬间尖锐，带着股锋利的杀气，直贯我的耳膜。我赶紧用手捂住了耳朵，心里忐忑我要怎么才能逃离这爱恨纠葛的言情剧现场。 离祭此刻才抬眼看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是淡淡的嘲讽：“你这是要告诉我，你已将南薰的魂魄给毁了么？”没有杀气，却有比杀气更厉害的气场升腾。四下的风忽然围绕在离祭周围，掀起了他的黑色衣袍，猎猎作响。 雪柔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但揪着我衣领的手却没松。我无奈只好随着她后退，只在心里祈祷离祭的脾气稍微好一点，不要像杀李世豪那样把我烧成粉末。 “你告诉我。”离祭步步紧逼。 ------------ 第三十二章 七美之瑶汐 雪柔站定，扬起脸大笑道：“对，是我毁了她的魂魄！离祭，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整整八万年。那时你是洪荒的战神，是四海八荒甚至是天庭都想拉拢的英雄。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琴魔，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拼命修炼，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和你并肩。最后，我成功了，我驾驭了伏羲琴，我成为它真正的守护神，可是我却丢了你。 如果不是我将你独自留在百里，你就不会遇见那个小妖精，你就不会爱上她，并为她出生入死。我做了那么多，只不过想你能多看我一眼。我为你写了那么多的曲子，你又何曾留意过？ 千年前一战，伏羲琴本已被毁，但我却是靠着想你的心思，一点点地凝聚元神，才活了下来。我探寻四海八荒，好不容易才追到了这里。我知道你喜欢那小妖精的容貌，我就找到了她，扒下了她的脸，然后又将她的魂魄打散。这样以后，天地之间，就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了。离哥，我爱你那么深，你究竟明不明白？” 听着雪柔哦不，是伏羲琴的守护神瑶汐字字泣血的申诉，我的大脑再度陷入死机状态。神尊的出现，已经深深搅动了我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境。而瑶汐的故事，却是彻底颠覆了我的三观。不是说神仙都是守护世人的么？不是说他们都是给人带来幸福的么？为什么我见到的神，一个个都患上了神经紊乱综合症？ 原本以为神是世上最无私的种族，因为他们创造了天地万物。既然是世界的主宰，便也不再需要有什么私心。而如今种种，却是将我的认知全部推翻。 其实他们也像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但他们的执念若是深了，却是件异常可怕的事情。人生气了，无非就是杀人，然后被杀。但是神若是放不下自己的怨念，却是要毁灭这个世界的。 而瑶汐这样做，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能原谅的范围。 既然我都不能原谅了，那身为南薰的准男友的离祭便更是无可饶恕了。他忽然一声低吼，只见狂风涌起，掀起积雪纷飞，耳畔尽是树枝凄厉的呜呜声，原本是人间仙境的梅林很快就要成为二神大战的战场了。 不断有梅花瓣飞到我的脸上，地上亦有折断的梅枝，翻滚着连一朵花瓣都没剩下。我看着地上的枯木，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洛寒尘时，他对我说：“梅花何错？姑娘为何如此对它？” 他的身上总是有种清寒的梅花香味，想来该是极为爱梅的人，不知看到离祭如此摧残它们，会是什么表情。 瑶汐猛地甩开我，对上离祭绝情的眸子，道：“你……你真的要为了她，来杀我么？” 离祭扬手，火红的震天戟已经握在手里。他冷冷道：“你杀了她，我就杀了你，这本就公平。” 瑶汐的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漫天飞花中，我清楚地看见她的泪一点点沿着脸颊滑下来。我急忙跑上前去，用手掌接住那落下的泪水。 说来也怪，那泪水在我的手心里却凝结成形，变成一颗晶莹的宝石。我盯着它看了几眼，忽然诧异为什么我会去接它。但是记忆里对这种行为好像还习惯得很。我也不想那么多了，想多了都是头疼，就把它装进贴身的小荷包里。 然后我躲到一棵树的后面，顺便也把刚刚被离祭一脚踢晕的黑炭给抱了过来。那死妖怪下手真是太重了，黑炭到现在还是一副重度昏迷的状态，也不知会不会是剧烈脑震荡。 这自然物化的力量果然可怕，我已经尽可能地远离他们了，却还是感到一阵杀气袭来，差点就将我窒息。 我本来是想跑的，谁知离祭那么阴险，竟然在我周围设下了结界，我摸着那层透明但比金刚石更强硬的物体，欲哭无泪。 我坐在地上发誓，如果老天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再也不会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了！ 忏悔了一会儿，发现黑炭悠悠醒来，圆溜溜的眼珠里尽是迷茫，但看到前方一身黑袍耀武扬威的离祭时，眼睛忽然喷出火来，大喊着便要扑上去。 我急忙拽住了它的尾巴给它拖了回来，这不是找死吗？还是乖乖跟主人看戏比较好。顺着毛安慰了它几下，黑炭这才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 第三十一章 真假美人脸 还未等我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两神已经开战。不得不承认，换上战袍的离祭确实有那种无与伦比的魅力。黑色闪光的盔甲戴在头上，却有一缕长发垂落出来，飞舞在眼前，将冷冽的眉眼衬托得更加锋利。 只见离祭那双火红的震天戟一出，霎时间映红了他的面容。我再也不敢说那是他的烧火棍了，这的确是和它主人一样暴戾的兵器，浑身都燃烧着火焰，紫红的光芒让人看了都心惊，它要是碰到我，那还不跟烙铁一样吗？真恐怖！ 这边战神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战斗准备，虽是夜晚，我却能清楚地看到离祭身上的光芒直冲云霄，连空气都发生了诡异的扭曲。 而那边我们貌似温柔实则腹黑的美女瑶汐却是一动也不动，火光映红了她的脸，似也将她的眼眶染红了。 她握紧了双拳，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身体的颤抖却是掩盖不住的。我不知道她被自己喜欢的人抛弃，还要对她刀剑相向，如今心里是什么感受，我却知道我的心此刻疼的很。 离祭冷冷道：“瑶汐，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瑶汐淡淡一笑：“我知道。我亦不会。就算你是我最爱的男子，我今日也不会放过你！因为杀了你之后，你就能完全属于我了。其实，我要是早点想明白这个道理，又何苦受了这几万年的罪？” 离祭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抬眼道：“那就开始吧。” “好。”淡淡一句话飘出，瑶汐瞬间换了妆容，本来白衣素裙的她，在我眼里已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了。如今她现了真身，仍旧是一身白衣，但衣服上光华流转，映射出万道流光，恍如满天星辰。长发娇颜，浑身上下美得无可挑剔。但是那张脸，却让我觉得无比熟悉，但又觉得无比陌生。 因为我见到的那张脸的主人，绝没有这么美。世上本无十全十美之物，所以瑶汐如今精致到极致的脸在我看来，竟有些虚假了。 离祭适时地解释了我的疑惑，他丝毫不为眼前这绝世容颜所动，反是脸色更加晦暗：“瑶汐，你又漂亮了不少！” 语气还是咬牙切齿的，是我听错了吗？ 瑶汐道：“再美的脸没有人看，又有什么用呢？离哥，我为你日夜修补容貌，你却只喜欢那个普通的妖精！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离祭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识破你的吗？就是因为南薰的脸永远都不会这么完美。那年我们路过荆棘之林，她不小心被划伤了脸，留下难以痊愈的疤痕。你虽抢了她的容貌，却修好了那道疤痕。你如此在意美貌，便是永远都比不上南薰的。” 瑶汐摸着自己的脸，没有再说话。 后来我也知道了，就是因为那当伤口，泄露了瑶汐的本来容貌，让我在没有天之瞳的全部力量下，也能看穿她的真实面目。只是我当然想不到真相是这样的，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不要再多说了！”瑶汐飞到空中，白色的纱群垂落到地上。她伸出十指，竟从她的指间长出十根流光溢彩的琴弦。早知有点法力就是好，连兵器都可以自己长出来。 她用手拨动琴弦，发出阵阵光波，却不是冲着离祭，而是齐刷刷地向我射来。我瞅着那光波比刀剑都锋利地切碎了周遭的枯枝败叶，掀起剧烈的扬尘。 我吓得腿都软了，想要逃跑却发现我根本就跑不出离祭的结界。就在我准备等死的时候，却发现那光波撞在了结界上，又狠狠地弹了出去，发出打雷般的声响。 我的表情瞬间轻松，却看到瑶汐的脸色阴暗如墨，她手下一发力，又有十几道光波旋转着打过来，依旧没能突破结界，全部被弹回来。 离祭冷笑：“别白费力气了，你的空音斩还破不了我的烈铁之罡。” 瑶汐的身体颤抖，连琴弦上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却还是不肯停手。她疯狂道：“我不相信！只要我杀了那个妖女，你就再也找不到南薰！”目光狠狠地瞪向我，我吓得直往后退。 ------------ 第三十二章 妖怪的怀抱 结界依旧承受着一波强似一波的震荡，可能离祭已经没有了耐心，他忽然一跃而起，带起两条火龙，逼近瑶汐。那炽热的火焰明显带着强烈的杀伤力，缠住瑶汐后便将她拖到了地上。 她忽然一口血喷出，指尖的纤纤流光渐渐变暗，最终消失于无形。她捂着胸口，道：“离祭，你真的忍心……” 离祭趁机将我从结界里抱了出来，我顺手拉上了黑炭。由于慌忙之中只拉了它的尾巴，它还大叫着要咬我。我无奈，只好把它抓进了怀里，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抱着离祭，生怕他把我给扔下去。 瑶汐看着渐渐远去的我们，忽然大喊：“离祭，你给我站住！” 离祭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道：“今天我不杀你，但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手软！” “离祭……”一声呼喊响彻云霄，我看到离祭只是在背后挥了挥手，就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追上来的瑶汐打下云端。 我都不敢去看瑶汐摔在地上后会有什么表情，我只是看着离祭冰冷强硬的侧脸，无由地感到恐惧。 冬夜的风很冷，尤其是在这漆黑的午夜飞在万里高空，扑面而来的风已经不能用刀子来形容了，因为刀子都没有它锋利。我使劲地往离祭怀里缩。虽然这个动作有点暧昧，但我真的是冷的不行了。就算是黑炭长了一身的毛，此刻也冷得瑟瑟发抖了，更何况是我这个大活人。 我没有离祭的不死之身，再多呆一秒，我就要和这世界永世长辞了。 还好离祭在我断气的前一秒钟意识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立马飞下了云端，道：“洛莲蒂，你还好么？” “好……好……好你……个……头啊……”我嘴唇已经不受控制了，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也没了办法。 离祭忽然对我一笑，却让我怔了一下，原来这凶神恶煞的妖怪笑起来还蛮好看的，怪不得能迷倒那么多姑娘。想起刚刚从瑶汐手下死里逃生，我就心有余悸，夜不能寐。他道：“抱歉，我忘了你现在是个凡人。” 我瞪了他一眼，这也能忘的么？双手紧紧抱住黑炭，妄图获取一些温度。黑炭这次却乖的很，没有大喊大叫，乖乖地任我蹂躏。 我正享受黑炭带给我小小温暖，忽然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我的脸唰地红了，这可是个大男人，还是一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架的妖怪，如今竟然抱着我！天哪，阿弥陀佛，南薰姐姐，瑶汐姐姐，你们千万不要找我的事，这不是我自愿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玩火的就是不一样，连怀抱都比别人暖的多。我顺便将黑炭也塞了进去，让它也享受享受。什么叫做雪中送炭，我今日是真真地体会到了。 离祭用他的黑色披风将我紧紧裹住，见我塞了黑炭进去也没说话，还用手搂住我，低低道：“这样还冷么？” “不冷不冷，你好热啊！就像太阳一样！”我好久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幸福的都想要睡觉。当初洛寒尘抱着我的时候，可能只是急着救我，而我当时也没有什么感觉。如今在离祭的怀抱里，却莫名地想起了他。他的怀抱，会不会比这个还暖？ ------------ 第三十三章 我不会放过你 就这样，在漫天星光下，在呼啸北风里，一个看谁都不顺眼，见谁都想亮兵器的帅哥离祭，静静地抱着我。我们没有再说什么话，我只是想抓紧这一点温度，我知道，很快就会没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我还在离祭的怀里，只不过他已经坐了下来，让我靠着他睡了一晚。天哪，我都不敢想，我昨天怎么就睡着了呢？也不知有没有把口水流到他的衣服上？但愿他不要发现，但愿他发现了之后也大人有大量地放我一马。 离祭见我醒来，低下头来看我，琥珀色的眸子里却是冰冷如常。他道：“你睡的还好？” 我连连点头，道：“好极了，我从来都没有睡的这么舒服过。离祭，原来你和神尊一样都是好人。” 离祭却冷冷一笑：“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他不是好人，我更不是！” 听这语气我猜想他一定是生气了，看来他与洛寒尘这万年的恩怨，要化解的话还需要漫长的路要走。 我干笑一声，道：“对，你们当然不是好人了，他是神，你是妖，你们都不是人。” 离祭看了我一眼，道：“你还不起来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在离祭的怀里，我们还保持着暧昧的姿势。脸又开始发烫，我急忙起身，道：“抱歉，我给忘了。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离祭道：“自然是离开这里。” “废话嘛！谁愿意在这山窝窝里呆着？”我愤然道，说完后才想起看离祭的脸色，还好他没有注意。不过我等了他一会儿，不见他动，便问：“你怎么了？” 离祭的脸色似乎尴尬了一下，道：“我腿麻了……” “妖怪的腿也会麻？”我诧异之余，心情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还以为仙体都像哪吒那样不是肉身呢？原来竟和凡人一样。不知不觉间，我的手便摸了上去，一不一样，当然要亲身实践了才知道。 “废话！”离祭狠狠瞪我一眼，我的手立马缩了回来。皱了皱眉，他站起来道：“我们走。” “去哪里？”我又问。 “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既然瑶汐能找过来，那么洛寒尘自然也能。”离祭深沉道：“我却不能让他坏了我的事。” “哎，不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阴暗的眼眸压下来，他抓住我的手，道：“洛莲蒂，我不会再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拼命想甩开他紧抓我的手，却换来更加生疼的拉扯。我说：“你不会还是想把那玻璃扎进我的眼睛里吧？” 离祭没有回答我，但他的表情已经写满了肯定。我再次感到绝望，并无力逃脱。 我有气无力道：“既然这样，那你能不能再让我看一眼穆依然，我今后怕是不能再看见他了。还有这祖国的大好河山，锦绣前程，我都看不到……” 离祭用种看怪物的眼光看我，其实我早就习惯了类似的眼光。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如此讲话，但十六年如一日，如今也都见怪不怪了。 离祭道：“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会……”他的表情忽然警惕起来。 “会什么啊？”该死，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会什么啊？”我锲而不舍地追问。 离祭不理我，只是用手在眼前画一个圆。那圆慢慢成型，最后变成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而我从那镜子里，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洛寒尘，身边却没有跟着萧疏默。 他的身后是大片闪烁的星星，漆黑如墨的夜空里，他浑身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如一树孤清的梅。看他的衣袂翻飞，该是在御风而行。他淡漠的脸上有些微的异样，应该是焦急吧！却不知是为谁。 ------------ 第三十四章 神要怒了 他淡漠的脸上有些微的异样，应该是焦急吧！却不知是为谁。 我指着他大叫：“哎，这不是神尊么？”大概是我一时激动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声音，离祭侧身闪开了我的音波，然后道：“我不瞎也不聋。” “额……”我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激动，激动而已。” 离祭白了我一眼，道：“就算是洛寒尘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持续后退中，我不要被弄瞎。可是我也知道这于事无补，只能被他抓进一个黑黑的地方。我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四处都是坚硬的墙壁。我使劲捶了几下，却听见离祭嘲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闹了，洛莲蒂，你现在在我的灵空之鼎里，没有我的释放，就算是洛寒尘也救不了你！” 我狠狠地踢了那墙壁一脚，却捂着自己的脚尖呻吟起来。大变态，大怪物，妖怪果然是不讲理的！我腹诽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无计可施，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不过离祭没有把我的黑炭一起装进来，这下可就无趣多了。 我正担心黑炭找不到我会不会扑上去咬离祭大腿为我报仇呢？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离祭，你将阿蒂带到哪里去了？” 声音虽轻却带着无可抗拒的压迫力，不是洛寒尘又是谁？我一下子高兴了，拍着墙壁大喊：“尊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喊了半天，发现根本没有一点用处，他们两个依旧在外面打哑谜，我彻底绝望了。 只听离祭嘲讽道：“这可是奇怪了。尊上，你看不住自己的徒弟，反来问我要人，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连我听了都气的不行，谁在洛寒尘的声音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缓缓道：“如果不确定，本尊也不会来找你。” 离祭哈哈一笑，道：“什么时候尊上也变的这般不讲理了？尊上如果真的怀疑是我偷走了你的徒儿，大可来搜我的身。” 我窃喜，对啊！尊上赶紧搜这妖怪的身，我就在他身上的黑匣子里呢。当然，顺便捏他几把给我报仇也是可以的。可是？洛寒尘只是淡淡道：“你知本尊的脾气，又怎么会搜你？只是你的灵空之鼎，如今怕是不能阻挡本尊了。” 离祭没有说话，但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许发颤，他却依旧强忍着道：“尊上既然如此怀疑我，不妨就试试看，你能不能进来！”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就风一般地窜到了我的眼前。 “离祭，有话好好说啊……你，你要干什么？”我看着他面露凶光地向我走来，牙齿不住作响。 离祭恶狠狠道：“还是让他给追来了。洛莲蒂，我不能再等了！” 被人拎着后颈飞了起来，我尖叫一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了洛寒尘。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白衣胜雪，在凄迷的夜色中，发出圣洁的光。他的眉眼依旧冰冷，却在见到我的霎那有微微不安，道：“离祭，不要乱来！” 离祭握住我的脖子，冷冷道：“尊上，你这是心疼了么？我警告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不许再跟着我们。我向你保证，半个月后，我自然会归还你的徒儿。但你若想坏我的好事，我绝不会放过她！” 他的手一紧，我立马就喘不上气来，用手拼命地扒拉他的胳膊。连黑炭都看不下去了，站在洛寒尘的脚下眼睛瞪圆，胡须翘起。 洛寒尘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明显是怒了。也是，他这样位高权重的神，被一个妖威胁，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 离祭又在手上加了一把劲，道：“怎么样，尊上，你还没考虑好么？” 洛寒尘看着他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离祭冷笑：“我只是想找回南薰，只有她可以帮我。” “可她已经没有天之瞳……”洛寒尘忽然沉默。 ------------ 第三十五章 半柱香更好 “可她已经没有天之瞳……”洛寒尘忽然沉默。 “这个就不劳神尊操心了。”离祭带着我又腾云而去，还不忘丢下一句话：“我离祭向来说到做到，希望神尊也是。” 这么臭屁哦！听着他嚣张的语气，我都有种想要把他一脚踹翻的冲动，想来神尊把他踹十脚，从九十九重天踹到十九层地狱都不解气。 一路上离祭都没有再说话，我也只能闭嘴。天越发亮了，想起昨夜在他的怀里安稳睡去的时候，我都觉得，那是不是我做的一个梦。为什么他的脾气前后就能相差那么大呢？ 从前我只想着不做人有多好，就算是做只妖，也可以随心所欲，上天入地，如今我却是再也不想腾云驾雾了，还是脚踏实地地贴近大地母亲的怀抱比较好。在我又一次被冻的说不出话来前，离祭已经抱着我在落到了一块土地上。 我使劲抬了抬僵硬的脖子，看见了金色牌匾上“穆府”两个刚劲有力的草书，顿觉满心欢喜。我的阿狸，我终于又可以见到你了。 想也不想便往里面冲，却发现门口虽然车水马龙，却没有一人来拦我。我还奇怪我好像没有念隐身咒，他们怎么就看不见我了呢？走到一个小厮跟前一看，发现他虽然呼吸平稳，却没有一丝动作。 这时，离祭很适时地走到我跟前为我当起了解说员：“我已经用结界屏蔽了整个穆府，他们谁都看不到你，也不会记得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听的我心里发毛。 我气愤道：“这样不算，阿狸都不知道我来过！” 离祭森森一笑：“当初你只是说要见他一面，可没有说还要他记得你。你如果再这样啰嗦下去，恐怕连穆亦然的面都见不到了。” 我瞬间打蔫，道：“两柱香好不好？” 离祭靠着柱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半柱香更好。” 我连连摆手，道：“我错了。一炷香一炷香，不过要从我见到穆亦然开始计时。”也不等离祭回答，我一溜烟地向穆亦然的卧室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悲叹，我林莲蒂的命怎么这么苦？这个该死的妖怪，神尊赶紧来收了他吧。 说到神尊，我忽然想起了洛寒尘给我那个传音螺，他不是说有危险就可以用它来找他么？着急之下，我竟然把那个宝贝给忘了。确定自己已经脱离了离祭的监视范围，我拿出那小螺，对着它说了句：“尊上救命，我被这妖怪抓住了。我们在穆府，赶紧来啊！” 以防万一，我对着那螺又说了十遍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千万不能被离祭发现了。做完了这事之后，我赶紧去找阿狸。果不其然，阿狸又被锁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我撞了几下门，没有开，最后终于以我的无敌流星腿踹开了窗户，跳了进去。 “阿狸，你在么？”我探头探脑道。 “蒂蒂，我在这里。”没想到真的有人回应，倒是把我吓了一跳。离祭不是让整个穆府的时间都停止了么，他们都看不到我，他们都不能动，为什么穆亦然可以？我大惑不解，怕又是离祭从中捣鬼，便顺手操起一把笤帚走过去，道：“阿狸，是你么？” 那声音听起来泫然欲泣：“蒂蒂，真的是我，我可等到你了。”循着声音过去，果然看到穆亦然站在门口，做出一副气急砸门的动作，却是一动不动。 “米它妈是谁？”光从外形上难以分辨，我使出了独门密语。 ------------ 第三十六章 人赃并获 “是花啦。蒂蒂，别闹了。”穆亦然语气无奈。 好吧！果然是我的阿狸。我扔掉扫帚，走到他面前，想把他的动作摆得雅观一点，奈何这被定格的身体如木偶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努力了一会儿，我终于放弃，道：“阿狸，为什么你能看见我呢？” 穆亦然的身体不能动，嘴巴也不能动，却有种空灵飘渺的声音从他的身体里传出来：“蒂蒂，我要告诉你，我不是穆亦然，我是白泽，是上古神兽白泽。我只是借用了穆亦然的身体，所以离祭的法术只能控制肉体凡胎，却控制不了我。” “白泽？”我右手扶额，一副想要晕过去的样子：“穆亦然，你是不是看《山海经》看得多了，怎么一天到晚地幻想是其中的人物呢？” 穆亦然的声音开始着急起来：“蒂蒂，我没有幻想，这是真的。我们千年前就认识了。我本是要被打入冥界永不复生的，是尊上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而蒂蒂你，之所以能幻化为人，也都是尊上的意思。” 神尊，千年前，诛妖台……一幕幕带血的画面向我涌来，我依稀看见那是个晴朗的日子，后面却变得阴霾。我还看见那道道紫红色的雷光，一下下劈在洛寒尘的身上。不，不可能，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么？我不相信，我不是妖！我不是妖！ 我捂住头，不住地后退。 “蒂蒂，你怎么了？”穆亦然着急道。 我看到洛寒尘的长剑向我刺来，掀起彻骨的寒风。我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不要过来……我不是妖……” “蒂蒂……”穆亦然的话还未出口，脚下却忽然撼动起来。他忽然扑到我面前，道：“蒂蒂，我们快走！” 我睁开朦胧的泪眼，看着这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问道：“穆亦然，你说的，都是真的？” 穆亦然的眼神中也带了伤痛，他把我搂在怀里，道：“蒂蒂，我一直都不想让你想起这些回忆。在被神尊救出冥界以前，我只想着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我知道成为邪妖灵不是你的意愿，我也知道，你只是想好好地活着。蒂蒂，让我带你走吧！远远地离开这里，再也不用纠缠于这些事情上。” 我看着他，轻轻道：“那这样说来，我真的是妖了？” 穆亦然道：“不，蒂蒂，那是前世的你。现在，你只是个凡人，是我最爱的女人。” 我靠在他的怀里哭泣：“不是妖就好……阿狸，我不想成为妖，不想再被神尊杀死……” 穆亦然的身体一僵，许久才道：“他不会杀你……” 还未等我们细细梳理这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哗啦一声铁索掉地的声音。房门似被狂风吹开，抬头便见穆老爷子那气的青紫的脸。 ------------ 第三十七章 草菅人命 还未等我们细细梳理这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哗啦一声铁索掉地的声音。房门似被狂风吹开，抬头便见穆老爷子那气的青紫的脸。 我看着这阵势也慌了神，还没想通穆老爷子什么时候能动了，这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呢。直到看见穆老爷子身边静安公主铁青的脸色时，才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若说上次穆老爷子捉赃未遂，那么此次可算是人赃并获了。 被当面撞见了我和穆亦然这样亲密的样子，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穆老爷子也没有意思要让我洗清。他暴跳如雷道：“来人，将少爷给我抓过来！” “这个……穆伯伯，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看着穆亦然被强行拉离了我的身边，我刚刚想劝解几句，就被穆老爷子那足以将我碎尸万段的目光给瞪了回来。 穆亦然在下人手里不断挣扎，直至被穆老爷子下令捆成了个大粽子，嘴上却还是不认输：“放开我，是我要找蒂蒂的，与她无关……” 穆老爷子的龙头拐杖一下子敲在穆亦然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的心狠狠地揪起来，看见他疼得皱眉却仍咧开嘴冲我笑的样子，泪如泉涌。 “父亲，你打我就好，不要伤了蒂蒂……”穆亦然抽空冲我露出坏坏的笑。 “孽障！看看跟着这个妖女，把你带成什么样子了，不知廉耻，目无尊长！今日为父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龙头拐杖向穆亦然的膝盖狠狠砸下，他疼得站立不稳，跪在我的面前。 我呜呜地哭着，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看着穆亦然淡青衣衫上渗出越来越多的血迹，我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嘶吼道：“不要再打了，不是他的错，是我要找他的……” 背上忽遭重击，我疼得眼前一黑，差点就晕过去。只是一下而已就疼得钻心了，还不知穆亦然现在都疼成什么样子了。目光四下搜索，终于找到了救星。我跪爬过去拉住静安公主的裙角，道：“公主，求求你，救救他……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他的，不关他的事……他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静安公主蹲下来，纤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神色满是怜悯却让我不寒而栗。这不是静安，这分明就是瑶汐。而瑶汐却一点也不害怕我拆穿她，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她道：“莲蒂，你果然就是个天生的下、贱坯子，真是见一个就勾引一个呢。穆亦然放着本公主这个金枝玉叶不娶，却偏偏要娶你这个妖怪。这是他自找的教训，你又来求本公主做什么？难道你们让本公主丢脸丢的还不够么？” 她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好想把她一脚踢飞再送几个巴掌，明明是个可亲可爱的美女，却偏偏把自己搞成蛇蝎心肠，离祭不喜欢她也是自然。 她端详了我一阵，然后一把推开我，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指，一脸厌恶道：“真是脏了本公主的眼睛呢。穆老爷，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穆老爷子点头道：“知道知道，这样的妖女，自然是不能为祸人间的。” 此时，穆亦然腾地站起来，冲到穆老爷子跟前嘶声道：“父亲，难不成你要草菅人命么？” ------------ 第三十八章 神妖之战 “混账！”一个巴掌把穆亦然打翻在地，看着自己儿子肿起来的脸颊，穆老爷子的手不住地颤抖。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指着我道：“来人，将这个妖女抓起来，即刻用火烧死！” “阿狸……”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挣扎着站起来的身子又被静安一把抓住，抽动的嘴角显示他现在异常的愤怒。我向他撇撇嘴示意他淡定，自己心里却急的像是百十只猴子乱抓乱挠。神尊啊，求救讯号都发出那么时间了，你怎么还不来啊？难不成你也想看我化成一团灰的样子？ “父亲，你不能这样，你放了他……”穆亦然的声音都一嘶哑，被打裂的嘴角依旧有鲜血不住地往下流淌。 我看的心如刀绞，只能别过脸去，道：“阿狸，你不是说我是妖么？妖怎么会那么轻易被烧死？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起来像什么样子？” 穆亦然定定地看着我，不再哭了，却忽然冲到门口，道：“父亲，今日你若是烧死了蒂蒂，我即刻就死在你的面前！” 我再次汗颜。死阿狸，虽说你用的是别人的身体，别人的老爹，但你至少敬业一点行不行？非要把穆亦然和人家老爹给弄死了你才高兴么？这孩子，安的什么心！ 穆老爷子已经不能再说出什么话了，只一个拐杖便将他打晕过去。关键时刻，行动才是王道。最后看了一眼像死鱼一样瘫倒在地的阿狸，我就被人推搡着出了门。 可眼前的场景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怪不得见不到离祭来收拾瑶汐，怪不得等不来神尊来救我的小命，原来他们二人早已开打了，此时战况激烈，连天地都变了颜色。 我从来不敢想洛寒尘穿上战袍会是什么样子，一直觉得他像是凡尘弱不禁风的翩翩公子，最多也就是摇着扇子吟诗作对的像李白那样的散仙，仿佛那千斤重的战袍穿在身上会将他的身子给压塌了。却不曾想，黄金战甲在身，他手握利剑的样子，怕是天庭的战将二郎神也不敢比拟的。 长剑在手，发出耀眼的金光，刺穿天地间的黑色云雾，向离祭飞去。离祭召唤出火龙，又与洛寒尘的剑气相缠相斗。很明显他的功力不如洛寒尘，被逼到一角，恶狠狠道：“洛寒尘，你出尔反尔！” 洛寒尘却淡淡道：“本尊并没有答应你什么。” 离祭有话也说不出来，目光瞥到刚刚从屋子里被推出来的我，眼神霎时阴暗，用手指着我道：“灭神火焰，取她性命！” 我还未反应过来为何他们两个斗气打架怎么又将我卷了进来，迎面而来便是炽热的火焰。自从宰相府大火之后，我实在是怕极了这种感觉。往后退，后面却是人墙，逃都逃不了。 难不成我就逃脱不了这被烧死的宿命？我已经无力吐槽，老天你能不能有点新意？看来老天果然听到了我的呼唤，对我网开一面。因为离祭的灭神火焰只是个幌子，他根本就不想杀我，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引开洛寒尘。 谁知一向冰雪聪明的神尊此刻竟真的上了他的当，不仅飞身下来为我驱散了熊熊火龙，还掉进了离祭的圈套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和洛寒尘隔开，虽然他近在咫尺，我却不能摸到他，更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依稀地看到他眼里的担忧和自责。 ------------ 第三十九章 你把神尊怎么了 我对着离祭怒目而视，道：“你把神尊怎么了？” 离祭冷冷一笑：“也没怎么，不过是被困在我的灵空之鼎里了。他要破出来也可以，不过需要一些时间。”他把脸贴近我，道：“洛莲蒂，你真的是太不乖了。” 我嘿嘿一笑，道：“哪有哪有。” 离祭看着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我，露出满意的笑：“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再对你客气。你的愿望我已经帮你达成，如今，时间刚刚好。”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住绳子，将我拉到了他的怀里。一看到他这个动作，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没有人能救我了，我该怎么办？看看天之瞳的碎片在离祭手指间折射出晶莹的光，又看看洛寒尘阴暗得像要打雷一样的脸色，我的心情就如上了刑场一般，只能等死了。 “离祭，住手！”忽然晴天一声霹雳，立刻如甘霖降落在干渴的土地上。是雅尊，是雅尊！我拼命抬头想向他示意我在这里，可是就算看到了我又怎样，萧疏默还是晚了一步。 两道白光射进我的眼睛里，被撕裂的痛楚立即从双眼扩散到全身。光明被血色充满，很快就变成一片黑暗。我从来不曾想过人世间还会有这样令人生不如死的折磨，那可是活生生的玻璃啊，就这样被离祭狠心地扎进了我的眼球里。身体被捆着无法乱动，我只能蜷紧了身子浑身发颤，撕心裂肺的疼痛，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呜咽。 那一刻，我好想自己快点去死。就算是被烧死被杀死被凌迟而死，也比这个舒服得多。 脸上有一道道温热的液体流过，我知道，那一定是我的血。 “离祭，你怎可如此妄为！”是萧疏默发怒的声音。一个颠簸，我浑身的禁锢被松开，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用手指轻轻抚摸我的眼，声音满是心疼：“阿蒂，你还好么？” 我说不出话来，只想用手捂眼睛，却被他制止。被他抚摸过的眼睛更加疼痛，我好想去死。 萧疏默的指尖也开始颤抖，他轻轻拍着我的背，道：“阿蒂，不用怕，很快就过去了。” 过去，真的能过去么？该不会是过去西天吧？我真的好想问问他，为什么你们都不放过我？我真的很难过，无论是对我好的还是想要害我的，我都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就算千年前我们真的认识，但我现在不想认识你们了，我怕了你们了，你们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好不好？ 只是这些抱怨的话终究说不出来一句，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似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接着便是离祭诧异的声音：“洛寒尘，你……你怎么能这么快就逃出来？” 洛寒尘的语气冰冷如刀，他道：“离祭，你以为本尊在乎那万年的修为么？要毁去你这灵空之鼎，莫说是一万年，就算是散去了这全身的功力，本尊也不会犹豫。” 离祭的声音明显有些害怕，他结巴道：“为什么……洛寒尘，你身为上神，怎么能有如此执念……” 忽听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知谁吐出一口血。便听洛寒尘的声音响起：“离祭，本尊今日不想开了杀戒。但你此番行为，已经触犯了不得干扰凡世的戒律。本尊今日就将你收回百里，接受惩处！” ------------ 第四十章 被神尊抱着 “不，洛寒尘，我宁死也不会跟你回去的！”声音已经变形，可见怕的厉害。 一股清冷梅香接近我，我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怀抱。没有那么温暖，不想我想象中的那样。或许洛寒尘这一生，都与温暖相生相克。但就是这样没有温度的怀抱，却让我觉得心安。他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有些异样：“我先带她回百里疗伤，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将他和乐魔一起关入百里禁牢。” 萧疏默道：“尊上放心。” 冰凉的指尖微微触碰我的眼，身体自然地一阵抽搐。只听洛寒尘沉沉叹了句：“阿蒂，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我去，这么疼怎么睡？我正要反驳，就感到一阵花香渗入鼻尖，浑身的肌肉立马松弛下来，连痛都不那么明显了。“师父……”我忽然低低呢喃一句，最后安稳睡去。 我不知道我在他的怀里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仿佛做了一场梦。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因为那与事实不符。 我明明记得我的眼睛疼得要死了，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可在梦中我却清楚地看到了那山那水那人。由此可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只是有待科学认证。 比如我极饿极冷之时往往想啃个烧鸡抱个火炉，但事实往往是我被冻醒，而后打着喷嚏将被我踹下床的被子给捞上来。 又比如我尿急时憋着不起，睡梦中我去撒尿最终还是被憋醒。而我脑海中分明就没有想过那山那水，却偏偏梦到了。这次我不是群众，而是女主角。 有女主角就一定会有男主角，就算是女尊，也一定少不了绿叶的衬托不是？不过我没有想到陪我出演这出言情剧的不是穆亦然，而是神尊。这是在我心里如一尊佛般神圣的人物，想象着要和我心中的神一起生活，我顿感心花怒放又亚历山大。 我在百里仙山里像只蝌蚪一样快乐地长大，日子平滑而过，我看不到头，只看到我的未来如一辆马车，滚滚驶向盛大的光明。 这样的美梦使我对即将到来的百里之行迫不及待，却不知以后无意与洛寒尘提起时，他的脸色为何会如此难看。 其实神尊的脸色终年苍白，却又不病态，只是冰冷。那一瞬，把我冷到骨头里。当然，这是后话，咱们稍后再提。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我只觉得在洛寒尘怀里连口水没流完之前，我便已被疼醒。他令我想起老爹，由此念及，我老爹死后我的惨状，不觉怨天尤人，悲天悯我，于是便哽咽不能语。 洛寒尘身形忽顿，因为周遭的风不再。我才想起来他此刻必定是御风而行，只是风却不似离祭抱我时那样的冷。他问我：“阿蒂，还疼么？” 一个字点燃我的泪点，我一边纠结要像女汉子一样坚强，一边又想神通广大的神尊定能减轻我的疼痛，纠结的结果就是我只能在他的怀里乱动，哭喊着：“疼……” 他握住我乱动的手，道：“不要碰伤口。阿蒂，你再忍一下。” 我实在是找不到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他越是不让我碰我便越是想碰，就像大多数人被蚊子叮了一口，就一定要看看那个包有多大一样，这显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好奇心。只是手被他握得紧，一股冰凉渗入皮肤里，眼睛上有湿热的气流拂过。 虽然舒服，但疼痛却不减。我想再这样下去神尊吹气吹的肺衰竭了我也不会好，便安静了下来。 ------------ 第四十一章 重回百里仙山 洛寒尘微微一怔，似是舒了口气，慢慢松开我的手。但我的忍耐力终究不行，不过半刻便抱住了他的脖子，依旧喊疼。抱完之后我才想起上次我无意夺了他的初吻他便要发火，如今面对我这么赤果果的吃豆腐行为会怎么做。 我正想松开手却被他抱住，我瞬间不敢乱动，只能保持与他耳鬓厮磨的亲密无间的姿势。 他在我的耳边轻喃：“阿蒂，为师等你好久……” 我再次失落且失望，看来尊上这思徒抑郁症是治不好了。我本来想我应该高兴吧，长这么丑还有那么多美男爱，可如今看了都只是为了一个人，连穆亦然也是。 我这一生真是失败，还未等我惆怅完，便听洛寒尘道：“驱魔者？” 一股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虽然我看不到，但我想来的人一定气度不凡，能让尊上先开口的人，地位一定不低。若是个老封建看到我和神尊这样亲昵会不会说他为神不尊？谁知开口的却是个少年：“尊上，下个月十五便是蜀山的仙法大会，家师命我来给尊上送请柬。闾严天尊说尊上有事外出，却正巧在这里碰到。” 声音刚硬，不卑不亢，想来是个俊朗少年。感觉有人走过来，我禁不住往洛寒尘怀里又钻了钻，不想被人嘲笑尊上审美有问题。谁知洛寒尘也往后退了退，难道是与我心有灵犀？ 那陌生气息停下，少年道：“尊上，家师还道，若是尊上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蜀山愿倾全力助尊上寻回七神器，重铸锁妖塔。” 洛寒尘淡淡道：“请代本尊感谢柔阳道长，七神器之首的离祭已经出世，相信其他神器也该有了感应，百里会日夜追踪神器的下落。若有需要，本尊必会登门相请。如若无事，你先回去吧。” 然后便是短暂的沉默。 听人说被人盯着看时浑身会难受发烫，此刻我就有一种被两道目光烤炙的感觉。后来我对尊上说是不是那短暂的沉默都被驱魔者用来看我了？ 尊上只是淡淡道：“那不过是已进入百里仙界，阳光照耀所致。”华丽丽地打破了这个传言，以至于那以后我都会肆无忌惮地盯着神尊的背影看，只看得他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 沉默过后驱魔者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退了。” 待那驱魔者走了之后，我明显感觉到洛寒尘抱我的手松了松。究竟是害怕还是害羞，我想神尊该没有理由害怕。若真是害怕那便只能是我的罪过了。 仙界果与凡间不同，光是空气便是天差地别。不仅清新，细细嗅来，到处都是梅花香气。怪不得神尊身上那么香，可见环境影响人这话不假，可叹我老爹不懂，成天放我在泥堆里玩耍，不仅弄得浑身一股乡土气息，肤色也接近于大地母亲。 ------------ 第四十二章 秋千师兄的名字 我第一次，哦不，第二次来这里，倒也不觉得陌生，反是如新娘回门一般忐忑不安。刚开始觉得奇怪，为何我会有这样奇怪的忐忑，很快我便找到了忐忑的源头，那便是闾严天尊。 又走了几步，洛寒尘低头对我说：“阿蒂，等会儿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说话，懂么？”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被装到了什么东西里面。然后便听到许多声音在向他问候，我才懂，他是在隐藏我。 喧嚣过后，他唤了一个人的名字：“秋千意。” 眼前仿佛浮现出大片的阳光，如花一般开在繁茂的树枝上。 女孩扬起脸看着高她一头的男孩，笑道：“秋千师兄，为什么你要叫这个名字啊？” 男孩的眼里落满了阳光，他微笑道：“那是因为我要像秋千一样，让阿蒂踩着我的肩膀，飞的高高的。” 秋千师兄？好熟悉的名字。 “师父，这一路可还顺利？”谦卑的声音响起。 “还好。闾严天尊在哪里？”洛寒尘道。 秋千意道：“在戒律司等着师父呢。” 洛寒尘道：“那好。你将阿蒂带到药池去，为师先去见天尊。” “阿蒂？！师父将阿蒂带回来了么？”声音异常欣喜。 洛寒尘“嗯”了一声，道：“快去吧。” “是，师父！” 眼睛上有温润的水流滑过，顿觉一阵舒适，仿佛那疼痛也随着流下脸颊的水而慢慢消逝。我想着这回真的是遇到好人了，我林莲蒂还真的是人品大爆发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没有！ 我刚想伸手抹一下流到嘴边的水，一只手已经善解人意地拈起一方手帕，轻轻擦过。于是我便干脆软下身来倒在他的怀里，道：“听尊上说你叫秋千是么？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名字呢？你很喜欢打秋千么？不对，应该是你娘很喜欢打秋千吧？” 不等他说话，我便想，会不会是他娘很喜欢打秋千，并与他爹在秋千架下相识，为了纪念他们爱情的结晶，便以此物为证。真是又好记又好找的定情信物。不过这要有何等的缘分，他爹才姓秋；又要有何等的缘分，他娘恰好喜欢秋千。 想想这难度不亚于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个神尊叫做洛寒尘。不过无巧不成书，世间事情大抵如此，你越觉得它不会发生，它就越要发生给你看。就像向来喜欢推理的我就不会想到，真相竟只是因为他爹姓秋，按辈分排下来正好取千，外嵌了一个他娘名字里的字而已。 我果断决定伤好之后要去写本推理小说，一定大卖，如果我能将这窥一斑而见全豹的发散性思维继续发散下去。 不过突然又想回来，我的眼睛都瞎了，视网膜都破的不能再破了，况且我对盲文十窍只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啊。再想如今的文学世界，你没个言情你就不好意思说你是写小说的。而我偏偏思维只能混女频，若我迎着大众喜好上去，注定会演变成一篇四不像。 于是我思考过后，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秋千哥，我的眼睛还能看见么？” 秋千意半天没回答我，半天后终于道：“这药池虽是尊上引瑶池仙水，又加日月光华而成，可以治愈伤口，但阿蒂的伤不寻常，能不能好，还得问过师父才知道。” ------------ 第四十三章 水温正好？ 可能是看我一副失望的样子，他急忙安慰我道：“阿蒂，你不用怕，要是你真的看不见了，我把我的眼睛给你。我就是你的眼睛。” 我虽看不见他，却能感到他的殷殷目光，如这药池的水一般流过我的伤口，带来温和的治愈。我开始想我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人掏心掏肺地对我。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特别的，于是才觉得失落。 大家只道人做错了事要感到羞愧，却不知受人恩惠更加羞愧。而我又没有机会说出这分羞愧，反映在脸上，就又叫他会错了意，以为我是伤口疼得难受。可见演戏也是要天赋的，像穆亦然那样的天才是难得一见的，需要撞到盒子里来好好膜拜。 秋千意道：“阿蒂，你特别难受么？我即刻便去叫师父过来。” 我摇头道：“没有。”虽然我也很想见洛寒尘，就算见不到他的面，也忽然想听听他的声音。我想这是不是就是我思念他的征兆之一，分别还不到一个小时，便开始心神不宁。但比起性命攸关，我还是暂且把我的儿女私情放一放。 我决定要趁着这独处的机会，把我的事情好好搞清楚，以免以后再遇到类似于或更甚于离祭和瑶汐的守护神，我会死的更惨。 秋千意的回答没有波澜，可见不是说谎。和穆亦然的回答大致不差，也是说我千年前是尊上的徒弟，但为了毁灭六界这样的宏伟大志被逐出师门，最后死于诛妖台上。 我听得唏嘘感叹，觉得神仙的世界就是复杂，生不是生，死不是死。不像凡人，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不能转换状态。 秋千师兄大概是说到了动情处，不能自已，只是抱着我哽咽道：“阿蒂，回来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不让你再走上那条路。” 我听着也难受，只是眼睛睁不开，不能陪着他一起动情。不过我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要不然就成瞎子加残废了。 在凡世我就时常思考关于失足的人是如何走上失足那条路的，再加上和老爹在一起看多了失足的男男女女，很快我便明白，选择什么样的人，在于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若你真的要成为像本•**那样千古留名的****的头头，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一定要无路可走。 条条大路通罗马，我想我不会到那个地步。 果然愉悦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我和秋千师兄促膝长谈，不知不觉中，不仅眼不疼了，连腰也不酸了。 虽然时光短暂，不过我也大致了解了“我”，也就是阿蒂的故事。 一声淡淡的“醒了么”飘进来，我的内心有种小小的激动，又有种忐忑。阿蒂以前那么乖，不像我，若尊上看透了我的本性，会不会讨厌我变本加厉。 清寒梅香扑鼻而来，几根冰冷的手指摸上了我的眼，我的心忽然从忐忑变成了心疼。听说手凉的人都是阴气过重，气血凝滞，不过这貌似不是神尊的病因。 “好些了么？”洛寒尘问我。 我点点头，还未说话，秋千意便先道：“师父，阿蒂的眼睛还有救吗么？” 洛寒尘没有说话，冰冷的手指离开我的脸，再回来时已经温热，还有些湿润。 “师父……”秋千意坚持，有种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坚韧毅力。 我说：“没有关系，我可以去学盲文，不会饿死自己。” “把我的眼睛给……”洛寒尘不动声色地打断了秋千意的话，“水温正好，将她放进去吧。” ------------ 第四十四章 和神尊一起洗澡 “把我的眼睛给……”洛寒尘不动声色地打断了秋千意的话，“水温正好，将她放进去吧。” “是，师父。” “放……放进去？”耳边传来“咕咚咕咚”的开水声，难不成是要将我煮了么？ 一双手将我托起来，身子离地，我又不敢乱动，怕他手一滑直接将我扔进去。只能抱着秋千意的脖子大哭：“我知道错了，我不是妖，不要吃我，我的肉是酸的！” 我想唐僧要被吃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风度节操神马的，都不要了！ 头顶有吃吃的笑声，秋千意道：“阿蒂，不是跟你说了么？这是药池，是治你身上的伤的。” 我“哦”了一声，继续问：“会不会很疼，有的伤口还没好。” “不会，你放心吧。”糯糯的笑声很好听。 感觉他走到了水池边却站住了，道：“师父，我……”言辞犹疑，有吞吞吐吐之感，我就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洛寒尘淡淡道：“那你出去吧，去给她找件干净的衣服过来。” 秋千意“嗯”了一声，语气却是惊讶大于肯定，不久一阵脚步声离去。我不知他们师徒二人在打什么哑迷，若我能看见他们的表情，一定能看出不对来。 我摸到了水池的边边，坚硬的大理石堆砌，却如温暖的玉石。有水滴溅到我手背上，没有想象中的滚烫，反而如这百里的阳光一样，温煦和蔼。 我说：“尊上，我要在这里面洗澡么？” 洛寒尘似是怔了一下才道：“洗澡？” 我的手臂已经伸进水里搅和开了，道：“那尊上你出去吧，我要脱衣服了。”好久没洗澡了，身上一定很脏。 洛寒尘问我：“你会游泳么？” 我摇头：“本来我是想学那个着，可是国安郡是个内陆城市，最近几年又由于天气原因多不下雨，皇上就下令把原来的游泳池都改做了水库，连喷泉的水管都通到了农田里。其实靠我老爹的权力，自然是可以让我在水库里倒腾几下的，只是待我偷偷溜到离我家最近的水库去的时候，那水库已经变成老百姓的臭水沟。后来我老爹建议皇帝出台了一项不准废水乱排的法令，然后那个臭水沟也干了……” “所以呢，阿蒂，你想说什么？”洛寒尘的耐心真好，没有打断我。 “我不会水！”原来四个字就可以解决，看来我果真做不成领导，不会言简意赅。但是要写发言稿，我想我还是可以的。 洛寒尘揉了揉我的头发，道：“这药池无底，我怕你有危险。” 无底！果然神仙的世界我无法理解，难道不会死就可以随心所欲吗？想想他们无聊时便跳进这无底池把自己淹个半死，我真是笑而不语。 “那我还是不洗了吧？或者，换个澡盆也可以。” 我想尊上一定不会理解澡盆是什么东西，因为他已经把我丢到了水里，道：“这瑶池的仙水，治伤是再好不过了。知你怕疼，便不用药了。” 我抹了把脸，脚下乱踩了一阵，发现果然没有落脚的东西，便不敢再乱动，只抓着洛寒尘的手臂。 他说：“阿蒂，你不要怕，我只是将你当做孩子来看待。” ------------ 第四十五章 我没什么好看的 我摇头说：“我没什么好怕的。听老爹说，尊上对我的恩情，如同再造，此次又得尊上相救，我林莲蒂这条命，便都是尊上的了。尊上喜欢便拿去，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讨尊上喜欢。当然，如果尊上不嫌弃我这么难看还是个瞎子。” 洛寒轻轻道：“我要你的命又做什么？”他的动作也如话语一般，只是羽毛扫过的感觉，我一身的脏衣服已经被他褪下。 他继续道：“这水中已被我施了仙法，可以治好你的脸。” 我说“不用了，反正我也看不见，眼不见为净。”他既然已经说了不给我治，便是有他的考虑，我不想他为了可怜我而委屈自己。虽然这话有点矫情，却是我现在的唯一想法。 我知道，他是真的对我好。单他为了救我而与离祭在穆府大战，我便已经知晓。就算我只是他徒弟的替身，这种感觉也是幸福的。 我想我一定是缺爱了。不过这话若是让老爹和穆亦然听到了，定会骂我不孝不忠，不仁不义，不即不离…… “阿蒂，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不好。”洛寒尘的手缓缓滑过我的身体，声音在水流声中显得缥缈。“我一直在想，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我想象中的差，还好阿蒂，你很坚强，你让我的不安稍微减轻。一千年了，你没有变多少。我想，这可能是上天对我唯一的仁慈了……” 他的手指抚过我后背的伤口，那是被穆老爷子用龙头拐杖给打出来的。当时只觉腐心钻骨地疼，想着一定肿了大块，后来眼睛被刺，便只顾着眼睛，把它给忘了。可见转移注意力疗法比止疼药管用，如果你不介意更疼一点。 就算我不能看见，我也知道，此时一定是雾气氤氲，水汽升腾，一片朦胧之色。按狗血剧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男女主角共处一室，共泡一池，起初还专心地聊天，聊着聊着就滚到了床上。 这本该是一篇香艳的女屌丝逆袭高富帅的言情文，可是我到现在想的竟只有**。这难度一点也不亚于，你看春宫的时候，想的却是人类社会的产生与发展及引起男女荷尔蒙激素升高的原因与影响结果这样的高深命题。 我想神就是神，半点也容不得人亵渎。洛寒尘是我见过的最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物种，我猜此时他的眼里必定只把我看成一只猫或一只猴子，满满的只有心疼。这道理就如狗狗可以卧在美女的怀里，而不会被骂做色狼！ 况且，我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不可怀疑的是，洛寒尘真真是个极好的正神君子。我抱着他的手臂入睡，醒来时已在床上，还换了干净的衣服。 ------------ 第四十六章 我的幸福生活 眼睛还是看不见，分辨不出白天和黑夜。摸摸眼睛上的纱布，顿时觉得没有疼痛是件多么幸福感的事情。就算瞎了，我也可以完全当它不存在，或许我也不介意拿它们做个装饰。 可以感知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如柔软的棉絮。我打了个哈欠，又想入睡。 有捏着脚步的声音来到我身边，他道：“阿蒂，你醒了么？”是秋千意。 我翻个身，刚想继续装睡。不知已有多久没有睡的这样舒服了，可是突然想起来我不是在家里，这样不搭理人家不太礼貌，便又翻过来。谁知翻的太急，我直接滚下了床，而我由此判定，这根本就不是床。没有这么小的床。 我等着我的屁股瓜熟蒂落，却只等来一个柔软的怀抱。 清冷的梅花香萦绕鼻间，我自然知道是谁来了。脸一红便不知道说什么，只低低说了句“谢谢。” 秋千意不合时宜道：“阿蒂，你的脸为何这样红？师父，阿蒂是不是发烧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脸红，看言情小说里写，通常女主遇见男主的场景，不若有了误会暴跳如雷，不若春意萌动不胜娇羞。不管哪一种，表现在脸上就都是无一例外的脸红。此时若再加上一两句心跳加速，如小鹿乱撞的描写，我们就知道，这事成了，等着喝喜酒吧。 可是我想这样的剧情一定不是我的，要是我真的对神尊一见钟情，这注定是篇虐心文。我悄悄捂住心口松了口气，还好跳的平稳。 洛寒尘忽然问我：“阿蒂，你不舒服吗？为何心跳的如此之快？” “我……我心率不齐，天生的。”恨不能把头埋到他的臂弯里。 “这又是什么病症？为何没听你爹说起？”洛寒尘一边说一边摸上了我的额头，果真是发烧了。 事到如今，我只能说：“嗯，我发烧了。尊上你把我放下吧。” 洛寒尘道：“这清心殿里没有床，你就先在我日常打坐的昆仑玉上歇息一下。” 我急忙点头，秋千意几乎是颤抖着拉住了我的手：“阿蒂，你又发烧了么？你怎么会发烧了呢？” 我想说这不是天灾，只是人祸，人祸。可是我不敢，只能含糊地点头。 “师父，我去找小师叔。”秋千意貌似表现过激了，不就是小小的感冒么？搞的我像快死了一样。 我说：“不用了，我睡一下就好。” “这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关心自己？”秋千意猛地提高了嗓门，把我吓的抖了三抖。 “好了，”洛寒尘终于发话，“不用找青木了，为师自己来。”他顿了顿又道：“还是不要让闾严天尊知道的好。” “可是师父并不懂凡间的医术啊。” 洛寒尘的语气里有淡淡的笑意：“天雷都受过来了，还怕这凡人的医术么？千意，这几日就由你来照顾她吧。” “是，师傅。” 我说：“尊上，那你就不来看我了么？”话一出口才觉得我矫情的不行。洛寒尘是仙神之首，来每天日理万机的，怎么能天天来看我？ 一只手掌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又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你不来这里，我可以去找你。” 洛寒尘却变了语气，道：“阿蒂，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人也不能见。千意，为师的意思你明不明白？” 秋千意不变的谦卑：“明白，师父放心。” “你要听话。”那只手拍拍我的头，而后不见。我问：“秋千师兄，尊上走了么？” 秋千意坐到我身边，又是把脉又是探额的，忙活了一阵才道：“还好烧的不厉害。阿蒂，你吓死我了。从前你生了一次病，高烧不退，师父守了你整整三天！” 我听着他将那事的来龙去脉细细说来，忽然觉得悲哀。我没有失忆，却只能听别人讲我的故事，而且不能反驳，这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就这样，在秋千意无所不至的精心照顾下，我被困在清心殿里无所事事，无聊至极，每天吃困了就睡睡饿了就吃。几天下来，我便趴在床上圆滚滚的，如猪一般不想再动。 饭懒得吃，秋千意便能端到我嘴边喂我，后来便发展成我在睡梦中便已经吃过了饭。只是很烦人的是秋千意不能替我去茅厕，于是乎每天在秋千意的掩护下，短短三分钟的路程便会上演一场侦查与反侦查，追踪与反追踪的间谍大战。 夜色渐下，肚子一阵乱叫，在整个大殿里掷地有声。 “阿蒂，你又饿了吧？”秋千意起身便要走。 我急忙拉住他：“不……不要误会，我只是想上洗手间。” “洗手？”秋千意拉起我的手，疑惑道：“你的手很干净啊。” “我要上茅房。”我快哭出来了，关键时刻，书面语害死人啊！ “哦！”秋千意恍然大悟，“就说嘛，你才吃了三大碗饺子，怎么还饿。” 他把我抓起来放到他的虚鼎里，据说这样就没有人能看的见我。所以说，这场谍海风云的主角不过是秋千意一个人，而作为最重要的配角，我连个脸都没露。 其实直到今天我都在后悔，那天出门前我为什么不看看黄历，上面一定写着不宜出行，东方有灾。 ------------ 第四十七章 祭梅园老树仙 当我一身轻松从茅房里出来的时候，很差异地发现秋千意不见了，那个像影子一样对我寸步不离的憨厚师兄不见了。我只记得隐约听到他在外面和别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一切无声。 我站在竹影摇曳的树林里，听着风声呼啸，闻到花香溶溶，顿觉内心开阔。在地上摸了根树枝，我决定要来趟夜游。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在屋子里闷了这么多天，也该出来散散霉气了。 迎着月色走去，满满的都是梅花香味。我便奇怪，为何这如阳春三月的百里仙山，竟会开了漫山遍野的梅花。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结果踩在一棵粗大的树根上摔了一跤，待我爬起来之后，我便将我刚刚思考的所有问题都忘的一干二净。 “何人擅闯祭梅园？”有种苍老到极限的，类似于磨砂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并有簌簌的叶子落下来。 我急忙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并抢着道：“老神仙，您别生气，我只是无意走到了这里。我没有恶意的，您就当没看见我，我马上就走！” 我慢慢爬起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蹿了出去。可是只迈出一步，便重重地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草。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把命留下吧！”这声音忽然严厉，如惊天霹雳一样炸响。我刚想捂耳朵，就发现身体已被枝叶藤蔓紧紧缠绕，我像个粽子一样被抛起来。 救命！我的声音活生生卡在喉咙里喊不出来。我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证明，人在极度害怕时，是不会发出那种类似于拉坏了的二胡的声音的。 那些藤蔓越缠越紧，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扭成了麻花了。虽然看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抓住了我，不过凭手感断定，该是只千年老树妖。 “你要吃了我么？”我颤抖道，“我没肉，不好吃。” “嘿嘿，小丫头就会骗人。看你吃的这样白白嫩嫩，怎么会不好吃？我老头子已经多年没吃肉咯！” 白白嫩嫩？是在说我么？只可惜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想来都是秋千师兄的功劳。 “百里从不留女眷，你这个小丫头又是如何跑进来的？” 不留女眷？怪不得我洗澡时会是洛寒尘在场，想来也是无可奈何而为之。总不能让秋千师兄那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留在那里，虽然他极有可能在我脱衣服之前先逃掉。不过这也说明，领导就是领导，有种坐怀不乱的风范。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快回答我！”身上的藤蔓又紧了紧，我闷哼一声。 ------------ 第四十八章 寂寞是什么东西 听神尊与秋千意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便知道他们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那我就不能说实话，即使这意味着我撒了一个谎，以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为之服务。生生世世，无穷无尽，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 不过头疼是以后的，我快要挂了才是此刻要思考的问题。我道：“你先松开我，我就告诉你。” 老树妖冷笑道：“你没有条件讨价还价，想活命就赶紧说！” 我心里怕的厉害，我好容易才对洛寒尘有了好感，想要弥补我从前说他坏话的过错。我还没有机会告诉他，今后恐怕更没有机会了。我咬了咬牙道：“那你就动手吧，反正好奇的人是你。我是个凡人，迟早都要死的，我不在乎。” “哈哈……”老树妖干笑几声，道：“你真的不怕死？” 我梗起脖子道：“不怕！”它不说话，“你……”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老神仙，是不是平时没人跟你说话，你很寂寞？” “寂寞？那是个什么东西？” “寂寞不是东西，而是一种感觉。”我看出来了，它根本就没打算吃了我，反正我们都无聊，那就和它聊聊。“就比如说，你一个人，哦不，一个老神仙站在这里，就算身边有很多人，他们很开心很友好，你看着他们的笑脸，听着他们的笑声，你想要这样的幸福，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怎样去寻找幸福，你只能看着……”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先哽咽了：“我林莲蒂这十六年来，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可是我不会很难过。我曾经有个非常爱我的老爹，即使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还是待我很好。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事事对我言听计从，任我欺负也不埋怨。我还遇到了神尊，他对我没有理由的好。听老爹说，要是没有神尊，也不会有我。所以就算我的眼睛瞎了，我还是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真是情到深处，阻挡不住，我的泪水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斜而出，厚厚的纱布也拦不住。 老树妖瞬间乱了分寸，用树枝乱摸我的脸，道：“不要哭了。唉，我真是不懂你们人类的感情，明明很开心的事情，怎么能哭的这么伤心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千年以前，好像也有这么个小姑娘，爱哭爱笑的……”它沉沉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我抽了抽鼻子道：“那个女孩，是叫阿蒂么？” ------------ 第四十九章 谁记性不好 “阿蒂……”老树妖的笑声很沙哑，“忘了，都忘了，都一千多年了。尊上，为何你还忘不了？” 尊上？难道洛寒尘也在么？我习惯性地扭了下头，发现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樵冠木仙，年纪大了，总会健忘些。”有冷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是神尊，但总觉得语气不像，神尊不是那种当面揭短的人啊。虽然我不用眼都能知道这老树妖有多老。 身上的藤蔓猛地抽走，我才意识到，刚刚我就保持着被捆成粽子的模样和它聊了大半天。本来不觉得难受，如今被松了绑之后顿觉自由万岁，可见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 身体自然做加速下落运动，落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有手指轻轻擦去我脸上未干的泪痕，他问我：“怎么哭了？”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想着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总不能说我是在悼念我那逝去的青春吧？此时无声胜有声，心事尽在不言中。 “尊上，这里可是祭梅园，旁人是不能进来的。”老树妖提醒道。 “我知道。”洛寒尘抱着我站到地上，却没有放我下来，他淡淡道：“她不是旁人，她是阿蒂。” “阿蒂已经死了。”苍老的声音变的更加苍老，“她不是阿蒂。” “难道木仙比本尊的眼神更好么？”他不想再说，抬脚便走。 有一声叹息飘过来：“我不过活了五千年，尊上，你……”后面的话我听不到，却已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因为洛寒尘已活了十万多年。 “你的话我都听到了，阿蒂，你是个好孩子。”洛寒尘将我放在一张椅子上，摸了摸我的头发道。 我眼眶一热，又想流下泪来。听说扬起头的时候眼泪会倒流回去，于是我便扬起头道：“尊上，你不用对我那已逝去的青春感到抱歉，因为它已经过去了。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太在意。哲学上说，运动是绝对的，事物是不断向前发展的，要用发展的观点看问题。 所以，当某事已经发生而你无力更改时，就不用过多悲伤。因为你不能让时光倒退，当然，这是就凡人而言，神仙是我的未知领域，暂且不做讨论。把人生比做一条河，永远都滚滚向前，就算你在某时刻让河流停止，但此时的河流已不是此时而是彼时。或许此时的时候我还很伤心，但彼时之时我或许会很开心，这就是运动的规律。所谓的时间的力量，大抵就是如此。尊上，你明白了么？” 洛寒尘似是怔了怔，道：“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嗯,我忘了。"我惭愧地低头。 “那就算了。”洛寒尘的手抚过我的眼睛，道：“你看你，将纱布都哭湿了，来换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感到他的手指轻柔地取下纱布，有一丝光透了进来。我惊喜道：“尊上，我好像看到了！” “你能看到了么？”洛寒尘的语气并没有太高兴。 我试着睁开眼，有微微的不适之感，但克服了之后便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我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黑色的眸子更加清寒。 我兴奋道：“尊上，我能看见你了！” 洛寒尘的目光停在我的脸上，许久没有说话。我慌了神，发现了不对。这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是个凡人，眼睛受了那样的重创，怎么可能还会复原？ 我指着我的眼睛问他：“我真的是妖么？” 洛寒尘转头看着桌子上的一豆灯火，道：“你是阿蒂。” “她不是！”萧疏默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口。昏暗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有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或者可以这样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凝重的表情会出现在雅尊的脸上。 ------------ 第五十章 知道不知道 洛寒尘慢慢走向他，道：“你怎么知道？” 萧疏默终日温煦的笑容突然不见，代之的是看我时严肃的眼神。他道：“原来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洛寒尘道：“本尊不知道你知道了什么，本尊只知道本尊不知道。” 萧疏默淡淡一笑，眼神突地看向我：“不管尊上现在承不承认你所知道的，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容尊上忽视。” 洛寒尘没有再说话，只是顺着萧疏默的眼神看过来，那目光让我不禁缩了缩身体。 我已经不想再猜他们知道不知道我其实并不知道他们讨论有关知道的问题，我只是很想得到一个答案，想从尊上口中亲耳听到，我林莲蒂用人的身份活了十六年，是不是从今以后要改用妖的身份证，活在妖的世界里。 由此我也得到一个真理，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当初大家异口同声说我是妖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不相信，所以现在才会这么难过。 愉悦的时光是短暂的，由简单相对论可知，痛苦的时光自然是漫长的，我现在就处于度日如年的状态。说不能说，动不能动。 穿堂而过的风扬起白色的纱缦，不时遮掩了二人的影子。时间仿佛在那刻停止，两位仙人的静默，让一切都寂静无声。 我望向窗外如墨的天空，只见繁星满天，掉在我的眼里，却化作涩涩的痛。 我走到他们面前，道：“神尊，雅尊，你们不用再为我的物种起源而伤脑筋了。若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那就让我走吧，我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的。” “你不能走！”洛寒尘忽然将我拉到了他的身边，漆黑的眸子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害怕，都快哭了：“尊上，你把我带回来，就是要杀我的对不对？”如果他说是的话，我一定会当场哭出来。一方面是因为我本就无路可走了，尊上救了我，我的命便是他的。我把他当亲人看待，他若真的杀我，我肯定会伤心。但若真的要死，我只愿死在他的手里。 “谁说本尊要杀你？”洛寒尘拉住我的手臂的手指渐渐发紧。 我吓得直往后退，嗫嚅道：“我是妖，你是神仙，自然是杀了我才好。我从小到大都听人说，妖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大家谈之色变的。而我十六年来的亲身经历便是事实。人证物证俱在，尊上还会相信我么？” 洛寒尘沉默了。 我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我嘶哑着嗓子道：“你不用再骗我了！尊上，我只问你一句，我究竟是人还是妖？” 洛寒尘还是沉默。 而我却对他的沉默无计可施。在凡世时我可以用我自己来吓唬老百姓们，说如果不招的话，我就会跑到他们家里，让他们鸡犬不留。这法子百分之百有效，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跟我打赌。可是这里不是凡世，尊上不是无知的群众，或许在我威胁他之前他会先让我鸡犬不留。 ------------ 第五十一章 教你写字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一向是我的做人准则。所以，在短暂思考后，我果断放弃了这个法子。而可悲的是，除此之外，我好像已经黔驴技穷。 “你是！” “你不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我惊讶地看到他们的目光剧烈地碰撞在一起。空气中满是火药味。 我顿时觉得我身处火药库之中，坐立难安。这情景更加提醒了我一个事实，我真的是个不祥的人，连洛寒尘和萧疏默这样有了万年交情的神仙为了我，几句话就可以打冷战，身为导火索的我，只能用伤天害理来形容。 “尊上，莫要忘了你的身份。”萧疏默嘴角忽然扬起冷冷的笑。 “不用你提醒，本尊自会记得。”洛寒尘看了我一眼后道，“本尊不管你现在来究竟是作何打算，本尊心中自有定数。” “哈哈，”萧疏默的笑声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你能够想到这样的场景么？你一直追的文笔细腻的言情小说剧作家，你为她风靡万千粉丝的照片神魂颠倒时，你却发现，原来她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翘着兰花指的彪形大汉。 现在我的心情即是如此。本该如太阳一般跟在洛寒尘身边，用他的笑容融化寒冰，用他的儒雅与神尊的*优势互补的萧疏默，此刻的笑却粗犷如塞北大汉。 “孽缘！”萧疏默眨眼间便到了我跟前，低下头看我，目光如刀一般锋利。他道：“妖女，你给我小心。” 我的身体在软下来之前被洛寒尘及时拉走，他一指门口，道：“你该走了。改日本尊自会找你解释这件事。” “哼！”萧疏默斜着眼看了看我，拂袖而去。 有风吹起洛寒尘的衣衫，发出簌簌的声音。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目光依旧朦胧一片，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想他一定是生气了。通常领导生气时有两种表现，一种是破口大骂，逮谁骂谁。另一种是沉默不语，只用深邃的目光告诉你，他生气了，你丫的小心点。 此时偌大屋子里只剩我们两个，而我却不是他们百里的人，想来也是不能骂的。只是这样的气氛实在尴尬，而一张纸恰到好处地解决了我的尴尬。 我捡起被风吹到地上的宣纸，看着上面绢秀飘逸的字体，惊叹道：“尊上，这是你写的么？太好看了，可不可以把它送给我？” 洛寒尘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道：“我不会写字，想学学。” “你爹没有教你写字？” 我急忙摆手：“不不，我不会写这么好看的字，因为老爹也不会写。” 洛寒尘摸了摸我的头，道：“这样吧，那你每日早晨过来，我教你写字。” “真的可以么？”我有点受宠若惊。洛寒尘是谁？多少人仙心中的偶像，可望不可即的神，如今却对我这个妖女千依百顺，我真是怯怯不敢信，只能再问一遍：“是真的么？我很笨的……” 洛寒尘走到桌子边，拿起一只笔对我道：“过来。” 我刚蹦跳了两步，忽觉不淑女，于是立刻停下来，规规矩矩地挪过去。 他把笔递给我，道：“你先写两个字我看看。” ------------ 第五十二章 遇见我的小祖宗 我双手抓笔，习惯性地咬着笔杆想我要写什么呢？时下流行的歌词还是来首打油诗？不行，我得来个高雅的，要不尊上肯定会以为我平时就只见识这些通俗艺术了。 虽然这也是艺术，而且是政府倡导的大众文化。但我觉得尊上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他能接受的一定是阳春白雪，是飘在空中供人膜拜的，类似于文曲星编写的，论世界的起源与万物共生的关系及六界轮回规律的形成和由此产生的影响这样光一个名字就能让人一口气喘不过气而憋死的宏伟巨作。 纠结了半天，我还是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洛寒尘道：“尊上，我要写什么？” 洛寒尘道：“就写你的名字吧。” 我迅速地在纸上画下我的名字，期间手一直在抖，导致我的字出来后如营养不良一般东倒西歪，站不起来。 我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汗，恨不能将头缩到肚子里。我说：“我的字不好看，您见谅。”在我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的手已经把纸抓到了身后。 我从来没有这样在乎一个人对我的看法。这一刻，我只想把我最好的一面给他看，并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我字写的不堪入目，从此对我的印象就大打折扣。 我真是魔障了。 洛寒尘却不看我的字，只是用手指抹了抹我的脸，道：“看你，把字都写到脸上去了。” 我的心一阵乱跳，道：“有么？” “你看看。”他忽然变出一面镜子。 我看着镜中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失声尖叫：“这是谁？” “自然是阿蒂你啊。”一个嗲嗲的声音传来。 “我？”我无语，只能看着尊上，“有妖怪？” “你才是妖怪！”那声音貌似从镜子里发出，“我可是昆仑镜的主人！阿蒂，你不认识我了么？” 我干笑。 洛寒尘将镜子收起来，道：“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说：“不用了，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我想想。” 洛寒尘道：“秋千意呢？” 我茅塞顿开，其实我就是来找他的。我问：“尊上也不知道吗？” 洛寒尘掐了掐指，道：“不用等他了，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木仙会保护你的。” “那你要去哪里？”这话我一听就知道是要抛弃我的前奏。 洛寒尘道：“我还有事，你不必多想。” 我只能看着他出了屋子，思绪立刻开始天马行空。凡人就是有这样一个优点，你越不让他想什么，他偏偏就要想什么。我一直在想他去干什么了呢，去干什么了呢？想得夜不能寐，失眠的感觉太难受，我索性爬了起来。 我刚刚从椅子上跳下来，还没走两步，便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一个狗啃泥。 我顾不得揉揉疼痛的膝盖，只抱了拳道：“老神仙，你饶了我吧。要是你还想我和你聊天的话，就不要拦我了。” “嘻嘻，阿蒂，你抬起头看看我是谁？”尖细却有灵动的声音，自然不可能是老木仙发出来的。不过它一下子返老还童倒也不是不可能。反正这神仙的世界也是光怪陆离，一点也不如尘世单纯。 我放下手，先看到一双**裸的小脚，脚腕上有红绳系的铃铛，叮铃铃作响。目光上挑，看到一身粉红的小裙子，刚刚过膝盖，露出光滑的小腿。再往上，却是张粉嫩嫩的小脸，眼睛晶亮的都可以当镜子来用。 我正在惊叹这小妖怪怎么能长得这么水嫩，它忽然就变成了一个蛇脸，还张开了血盆大口，伸出舌头舔我的脸！ 我“妈呀”一声坐到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嘻嘻，阿蒂，你总是被我吓到，我真是太开心了！”那小妖怪还得意得很。 我捂着眼睛缩到墙角，道：“你……你别过来。” “阿蒂。”那声音跟着我过来，有双热热软软的小手在掰我的手指。“阿蒂，你睁开眼看看我嘛！” 我说：“不用了，我散光，看不清楚。” “唉呀，阿蒂，你真讨厌。”那小手硬是把我的手拿下来，一张可爱的脸凑过来，笑吟吟道，“阿蒂，你不看我，就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背抵着墙不敢乱动，它的鼻尖都快顶着我的鼻尖了。我实在是羞涩的很，就稍稍扭了扭头，道：“原来你弱视啊。” “你才弱智呢！”那小妖怪一撇嘴，忽然跳到我身上，搂着我的脖子道：“阿蒂，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只顾着想你，连修炼也不认真了。你看看，都一千多年了，我才长这么大，尊上都一直骂我呢。” 尊上还会骂人么？我一阵好奇，不禁浮想联翩。 小妖怪“啪”的在我脸上亲一口，捂嘴偷笑：“可是尊上不也一样没有好好修炼嘛，要不然他这次回来怎么又憔悴了那么多？一定是在外面和别人打架吃亏了。他总是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 听它这样说，我才想起尊上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对，似是比之前更加苍白了。这都怪我，但是最可恶的还是离祭那妖怪。 “阿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它揪着我的耳朵大喊，随即气呼呼地看着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告诉你，我能看穿一切的。但是我不会跟别人说，就连尊上，我也是瞒着的！” 看着这小妖怪瞪着我的样子如此可爱，我禁不住伸手捏捏它红通通的小脸，道：“别生气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小妖怪直接偏过头咬住了我的大拇指，嘴里还模糊不清地喃喃：“咬哭你，叫你不记得我！”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小妖怪越发鲜红的脸，道：“你要咬我至少先长出牙齿来吧。哎，对哦，你连牙都没长出来呢，真是个奶孩子。” “阿蒂，你记起我了我就叫乃乃！”小妖怪又扑到我的脖子上。“我叫乃乃，叫乃乃！” 奶奶？！我真是惊得无言以对。离祭叫立即就算了，雪柔是瑶汐也算了，但这样一个连乳牙都没长出来的巴掌大的孩子，竟然这样理直气壮地让我问它叫奶奶？！ 我真是只能呵呵了。 “阿蒂，你不愿意叫我么？”乃乃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你生我气了对不对？哇，你好小气，你太抠门了，你连一点胸襟一点气魄都没有，我不要理你了……哇……” 小妖怪从我身上跳下来，嚎啕大哭地往外跑。还不忘回过头来用幽怨的眼神瞪我一眼，又冲回来把眼泪往我衣服上抹了一把，然后摇摇晃晃地跑到了门外不见了。 ------------ 第五十四章 尊上怎么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且不说我老爹从前就教育我不要惹事生非，单就这个礼貌问题，客人竟将主人给欺负了，这说出来，洛寒尘会不会把我丢出百里去。 唉，我叹了口气，起身追了出去。不过外面早已没有任何人的影子。我刚想叫它，但终究是觉得这奶奶讲出来太掉价了，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找。 “咳咳，阿蒂，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瞬间欢喜，跑到那老树精的身边，道：“木仙爷爷，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子跑过去啊？” 樵榈木仙抖了抖叶子，道：“它可不是小孩子啦。它的年纪比我都大咯！” 我说：“您开玩笑吧，它连牙都没长出来呢！” 樵榈木仙笑着道：“阿蒂，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我？”我摊开手在它的树干上坐下来，道：“你该不会也要跟我说千年前那件事吧？” 樵榈木仙叹了口气道：“其实着根本就不怪你，我是看得真真的。要不是有你啊，说不定尊上就……” “就怎么了？”我仰视着它长在粗壮树干上满是皱纹的脸，着急道：“就怎么了？” 樵榈木仙依旧叹气，好像它的嘴巴一下子只会叹气一样，就是不回答我的话。 “到底会怎样嘛？”我锲而不舍。“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想起我老爹在的时候，过年他不让我放鞭炮，我就趴在他的书桌前，用手撑起下巴问他：“为什么不让我放鞭炮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不出半个时辰，老爹一定求着我去放鞭炮。这个法子我屡试不爽，后又加以改进。只是老爹再没有机会见到，看来这法子还是不够成熟，因为樵榈木仙一点也不为所动。 “到底怎么了？”我的嗓子都沙哑了，它终于开口：“其实也没怎么样。尊上不是好好的么？” “我……你在敷衍我！”我腾地站起来，决定再也不要理它。不顾它在后面叫我的名字，说什么尊上不准我乱跑。 我拔腿便跑，以免被它盘根错节的枝桠缠住，还没跑两步，便撞到了一个人。 “怎么跑这么急？发生了什么事了？”是雅尊萧疏默，我有救了！不过不对，按照我的推理，现在他不是应该在和洛寒尘挑灯夜谈吗？难道洛寒尘去找的人不是他？ ------------ 第五十三章 真假萧疏默 我在他的怀里思考三秒，然后迅速转身，绕过他加速向前跑。 “哎，你这孩子，跑什么啊？”萧疏默拉着我的衣领把我拎回来，俯下身子看我：“阿蒂，见了我你还害怕吗？” 我点头又摇头。看着他眼中的迷茫，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面部表情。最后只好捏着衣角，不敢看他。 萧疏默整了整我的衣服，道：“见到神尊了么？” 我依旧点头又摇头。 他露出无奈的表情，伸手在我头上摸了一下，道：“这也没什么不对啊，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这才小心翼翼道：“哥哥，真的是你么？” 萧疏默一笑，笑容又如三千桃花开满天，顿时让我眼前一亮。我登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或许，我个神尊刚刚看到的，并不是萧疏默。 不过我不懂，我看不出来情有可原，但是神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若真的看出那是假的雅尊，又怎么不揭穿他，还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这些我自然是想不通的，于是推理回到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假扮雅尊？这可是百里仙山，再怎么说雅尊也是百里的二把手，这样光天化日月黑风高地就敢嫁祸别人，看来真的是活腻歪了。 于是，我就把刚刚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给了萧疏默。果然他听后脸色大变，不过却不是暴跳如雷，而是无比担忧。 他似是无法相信我说的，又问了我一遍，道：“阿蒂，你说的可是千真万确？” 我举起手掌发誓：“若有虚假，天打雷劈。” 萧疏默拉下我的手，看着我道：“此种毒誓，我以后都不要从你的口中听到。阿蒂，你的命来之不易，你一定要珍惜。” 我低下头，感觉他的手在我头上拍了拍，然后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你不必再想。” 我“哦”了一声，忽然想起来我又忘了一件事。我是来找那小屁孩的。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弄丢两个人了。 秋千意找不到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下更不好意思。于是我道：“我不是来找尊上的，我随便走走。” 看萧疏默刚才的神情，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背后说不定就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若是我能因此拯救百里仙界，是不是就能摆脱我妖女的身份了？ “阿蒂，那镜子一定跑出去玩了，你不必管它。”樵榈木仙的话插的真不是时候。 “是乃乃么？”萧疏默笑着问我。 “好吧，我刚才是随便说说的，你们随便听听。”我心虚道。真是的，和这些神仙在一起，连一丢丢的隐私权都没有了。我只能实话实说：“乃乃被我气哭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我来找它。” 萧疏默摸摸鼻子笑了：“真是一点都没变呢。阿蒂，它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跟我回去吧。” 我往后缩了缩，道：“好吧，其实我就是来找尊上的，我很害怕。” 萧疏默没有说话。 ------------ 第五十五章 天机不可泄露 萧疏默沉吟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说：“好，我不听了，我回去睡觉！” 萧疏默对我伸出手，道：“还生气了？” 我不情不愿地拉住他的手，道：“我没有生气，我开心的很，简直比中了彩票还要开心！” 萧疏默揉揉我的头发，这个和洛寒尘如出一辙的动作又让我想起了他。我说：“哥哥，如果你见到了尊上，麻烦你告诉他，我很想他……” “嗯？”萧疏默眯起眼睛看我，“你想他做什么？” “我想尊上做的饭！”形势所逼，语言不经大脑就冒出来了。不过这样说也不准确，因为我是在权衡了利弊之后才决定这样说的。 我不想玷污了尊上的声誉，哪怕把我的声誉埋没了。 “哦？”萧疏默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道：“我在百里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尊上吃饭的。你确定你没有说错么？” 我一捂肚子道：“我真的饿了，不信你听。” 萧疏默含笑看着我道：“阿蒂，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我低下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神仙是不用吃饭的。” 看来我真不是个撒谎的料，想我在国安郡的时候可是把全郡的老百姓都耍得团团转，如今竟然一点都施展不出来。由此我又得出一个结论，永远都不要跟神仙玩心眼，他们可以让你变得没有心眼。 萧疏默道：“阿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不把你从木仙那里带走，我怎么带你去找尊上？” 我的眼睛陡然一亮，跳起来就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兴奋道：“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我三步并做两步地往前跑，发现萧疏默没有跟上来。我转过身对他大喊：“哥哥，你快来啊！” 萧疏默愣了一下才道：“好。” 或许神仙身上都会有圣洁的光芒吧，在如此的深夜里，我竟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雅尊脸上的微红，如天边淡淡的云霞。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又邪恶地开发了一块宝地。 我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洛寒尘了，心里便如电闪雷鸣，脚下也走的飞快。但一想到他见了我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会不会觉得我丢他的人，便又把步子放慢下来。还时不时会跑到有光的地方，掏出我吃饭时偷偷藏的铜勺子，看看我发型服饰有没有乱，搭配是不是合适。磨蹭了一路下来，天都快亮了。 我看着东方渐渐泛白的天色，懊恼自己真是太不珍惜时间了。怪不得这世上的女强人大都没有男朋友，只这些梳妆打扮外加忐忑不安的心思就够浪费时间了。虽然我一直都在朝着女强人的方向努力，可是事实证明，我努错了方向，最终不过是个女孩子。 萧疏默一直跟在我身后，笑而不语。 我原本还觉得丢人，但在亲人面前的丢人就不算丢人，于是我就释怀了。只是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我确实有些郁闷，并且开始怀疑萧疏默或许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把我打发了。 我问他：“哥哥，怎么还没到？” 萧疏默用手指了指天空，道：“我们早就到了。只是我看你那样紧张，想让你再准备一下。” 我仰头看到一座漂浮在高空的宫殿，整个人都向后跌去。“哥哥，你是说，我们这一个时辰都在这下面打圈么？” 萧疏默微微惊讶：“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我欲哭无泪啊，我还奇怪这百里的盆栽怎么都一个样子，连树也能长得一模一样，原来真相如此痛彻心扉。我找到萧疏默，道：“哥哥，让我扶扶。” 第一道阳光从云海里透出来，正好射到我的眼睛里。还未等我感叹这阳光真好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又从我的双眼弥漫开来。 我如触电一般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用力捂着眼睛，恨不能把眼珠挖出来。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我的眼睛一定已经有毛病了。 萧疏默在我耳边着急道：“阿蒂，你怎么了？”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只会喊疼。 他的手掌覆盖在我的眼睛上，温暖的气流游走，他道：“阿蒂，忍一下，我这就带你去药池。” 我抓住他温暖的手掌，含糊道：“我要尊上，我要师父……” 双十一有木有啊，上课呢有木有啊，满课呢有木有啊，~~~~(>_<)~~~~ ------------ 第五十六章 知道害羞了？ 我颤抖道：“我要尊上，我要尊上。” 萧疏默抱起我御风而行，而我却很没有用的在他的怀里昏了过去。 醒来时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我惊恐地用手去摸眼睛，想着我怎么这么倒霉，才看见一小会儿，就又变成盲人了。 手还没摸到眼上的纱布，便被一只手握住。“别动。”我听出是洛寒尘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的手指比之前更加冰凉，让我的皮肤都颤栗起来。 “阿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洛寒尘文问我。 我想了一下，故做轻松道：“我很好，好的很。尊上你不必担心。” 洛寒尘微微叹口气，道：“你不肯说实话，想是怕我难过。可是怎么能瞒得过我？我既已知你的苦痛，却不能帮你减轻。阿蒂，你会不会恨我？” 我正被一波一波的余痛折磨得头脑不清，就没听懂他的话。不过最后一句话我倒是听见了，要恨我也只会恨离祭，哪能恨他呢？ 一滴泪落在我脸上，让我缓不过神来。我貌似又把尊上惹哭了，这可怎么办？我已经把第二人给欺负哭了，由此可见，我的秋千师兄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么强大，和我在一起那么久，竟然每天还是笑眯眯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慌忙伸出手我擦掉洛寒尘的泪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瞎摸。“别乱动。”他握住我的手。 “尊上，”是萧疏默的声音，原来他一直都在这里。我顿觉羞愧，把头埋进被子里。 萧疏默笑了，声音温润道：“小鬼，现在知道害羞了？” 我只感觉浑身发烫，一颗心脏“碰碰”地想要从胸膛里跳出来，闷在被子里的声音翁翁的：“我没有害羞，就是冷而已。” 一只手掀开我被子的一角，新鲜的空气进来，我大口吸气，就听萧疏默淡淡的笑：“还饶舌，快出来，别闷坏了。” 我乖乖地把头伸出来，道：“两位神仙，我的眼睛究竟还能不能看到？”我终于想起了正题，我还这么年轻，不想变残疾人啊。 洛寒尘不开口，萧疏默等了一阵子才道：“阿蒂或许你要接受这个事实，你的眼睛见不了光，只能在晚上才能看见。” 他的声音充满抱歉，我却稍稍松了口气，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或许你们觉得我白天看不见这件事很令人伤感，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只要我不做盲人，就算像只猫头鹰一样也无所谓。老爹教我知足常乐，不然人生永远都不会快乐。” 难得神尊雅尊今日悠闲，陪着我又聊了一会儿，我就把我这几日来的疑惑一一问了他们。然后我就恍然大悟了，这百里仙山上有三位大神，除了和和蔼蔼的神尊和雅尊之外，还有一位铁面无私的闾严天尊。人如其名，向来不近人情。 因我前世就是妖孽，所以他一直对我记忆犹新，此次不知怎么发现了我的气息，先是去找了秋千意，谁知秋千师兄宁死不屈。他没有证据，就假扮了雅尊来到了祭梅园。因为祭梅园是前世的我住的园子，没有洛寒尘的吩咐，他是进不来的。所以他只能伪装，以逃过老树妖的盘查。 那秋千哥现在在哪里呢？我刚刚问出口，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扑过来，随即一个小身体也压上来掐我的脸：“阿蒂，我好想你，你都不来找我！你这个坏人！呜呜……” 我被它掐得脸变形，话都说不完整：“我……我找你去了……没找到……” 耳边是两人轻轻的笑，就听见洛寒尘难得柔和的声音：“乃乃，快下来罢。叫你好好看着阿蒂，你倒是自己先跑了，还来怪别人，这是什么道理？” 它应该是被洛寒尘给捉下去了，我揉揉被它蹂躏的生疼的脸，十分无语。 乃乃委屈道：“是阿蒂先惹我生气的，我那么想她，她都不理我。呜呜，尊上，我就知道你偏心，一见到阿蒂就不理我了，还骂我，呜呜，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洛寒尘似有些无奈：“本尊何时骂你了？” ------------ 第五十七章 妖孽，拿命来 洛寒尘似有些无奈：“本尊何时骂你了？” “就是刚刚，就是刚刚，呜呜……”乃乃哭嚷着连话也说不清楚。 原来这就是乃乃说的骂啊，看来这小妖精还真是玻璃心。 几人又逗笑了一番，让我心情大好，感觉就像和亲人聊天一样。我从来都不敢想，在老爹去世之后我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关爱。细细反思了一下，最后归因于我前世造的福。如果我能预见到我的来世是今日这般，那我一定会造更多的福。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洛寒尘摸摸摸我的头发道。 “那你好好休息。”萧疏默道。“小鬼，快修炼去，别打扰阿蒂。” 乃乃一万个不情愿地抓着我的被子大哭：“我不要走，我要陪着阿蒂。我不走！呜呜……” 被子被拽得离开了我的身体，想是雅尊在拉它。 我虽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出雅尊此时的表情。大人终究是逗不过小孩，还是洛寒尘开口了“它想留在这里留随它吧。不过乃乃，今日你若再任性，本尊就把你丢到后山的无间狱里，让你面壁思过去。” “尊上，”乃乃可怜巴巴地道，“一定不会了。尊上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把我丢到那个地方去，好可怕！” 我十分好奇那是个什么地方，竟能把这小鬼吓成这个样子。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稚嫩的脸，带着调皮的笑，还冲我吐舌头，一脸的无害。他的脸又很快消失，最后我只记得他额前的一枚火焰神迹。 或许之前我还会觉得好奇这是谁，可是经过这么多次的经验教训，我果断决定要戒了好奇心，好好过日子。“尊上再见。”听到乃乃很乖巧的声音，我立刻就想要掐掐它那水灵灵的笑脸，如果它不介意的话。 我还没付诸行动，就听外面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颤了三颤。 小家伙一下子钻进我的被窝里抱着我道：“阿蒂，我好害怕，一定是闾严天尊来了。” 我本来不甚害怕，毕竟这百里之内，有三大神仙和数千弟子，谅它妖魔鬼怪也不敢放肆啊。可是转念一想这话又不对，若真的放肆至此，那个妖怪该是多么可怕。 可是乃乃竟说是闾严天尊，这下我便不能不害怕了。当听说完洛寒尘还是他的徒弟之后，我极度渴望自己能昏过去。 我抖着牙齿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乃乃“啪”的在我脸上亲一口：阿蒂不要怕，有我保护你！” “你……”我忍了许久，终于把脸上的笑忍了回去，“你还是先保护你自己吧。” 乃乃从我身上跳下来，道：“阿蒂，天都黑了，你是不是可以看见了？” 我说：“我试试。”手慢慢解开绳子，拿下纱布，一股清新的药香始终弥漫不去，我使劲吸了下鼻子，似乎还有洛寒尘的味道。 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再扩大。一点点光进来，初始有些疼痛，但还可以忍受。眼前的画面有些模糊，我努力瞪大眼睛，一个呲牙咧嘴的狮子脑袋凑过来，又伸出舌头来舔我。 还好我已经被它吓过一次，就控制自己没有叫破喉咙。可是它如今这个模样，却真真将我吓得腿脚发软。 乃乃骄傲地嚎了一嗓子，道：“阿蒂，你别怕，我来保护你。” 我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一声巨响，我眼睁睁地看着木门被一股力量击碎，木屑碎片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击我的面门。 这一切来的太快，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想到，在百里仙山，在神尊的地盘上，竟有人敢如此肆无忌惮。 乃乃从我身前一跃而过，嘴里咬着木块。 “孽障，你竟还敢回来！”如巨雷般的声音震的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弗抬起头便看到一尊如佛祖般的人影。 一方国字脸，双目圆瞪，浓眉倒竖，整个五官组合起来便如我想象中的阎王一般，更不用说他一身健硕的肌肉，将袈裟都撑得鼓鼓涨涨。 我顿时失了神色，对他的问话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乃乃挡在我身前，道：“天尊，你放过阿蒂吧。” 闾严天尊横眉怒目道：“大胆妖镜，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乃乃也恼了，冲他吼道：“我偏要说话怎么了？你能管天管地，就是管不了我说话！” 我正担心乃乃如此目无尊长的态度会把这阎王给惹毛了，果不其然，闾严天尊一声冷笑，将手里类似于佛杖一样的东西向地上一戳，只见大地晃动，几十道裂纹从石板上生长出来，从四面将我包围。我脚下的地板轰然塌陷，露出黑黝黝的大洞。我连叫声都没有发出一句，就被砖石掩埋。 “阿蒂！”乱石纷飞间我看到乃乃拼命向我扑来，却被那拐杖一扫，瞬间变回原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厚重的砖石碎片砸在我身上，头上，痛得我连连哀嚎，脸上也变得湿润。我用手一摸，竟然满手的血！ 我一直下坠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我努力向上探着手，想拉住什么。恍惚中我看到一束白光射下来，衣袂翻飞间出现洛寒尘苍白的脸。他向我伸出手，指尖泛出微微的光。 我想拉住他。可就在我的手触及他的指尖的时候，他却突然在我眼前消失。我瞪大眼睛，心狠狠发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绝望的感觉，我只是想到或许从今以后我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落下，黑暗再次包围了我，我终于明白，刚刚不过是我的幻觉。 阿蒂！ 是他的声音，是洛寒尘！我再次激动起来，声音艰涩地从猴间溢出：“尊上，我在这里，我在下面！” 他的声音只响了那么一下，在我空荡荡的心房里还泛着回声。让我越发觉得，连他的声音都是我的幻觉。 一切，不过是我的幻觉。 好像也没过多久，我跌落在地上，随即一个结界从四面生长出来，像个笼子一样把我套在里面。 因为见识过离祭的结界，我知这不是我的人力所能破坏的，便也不才费那番工夫，只盼着洛寒尘能尽快发现我。 ------------ 外传 ------------ 不能不吐的槽 心血来潮，写个番外。 其实最近小烟也很苦逼的，一本《浮生错：誓乱天下》虐心虐肺，怕亲们拍我，换个风格想轻松一下，又有很多人不买账。如今的苦逼烟已经无力吐槽了，或许真的是我的问题。我一直很二缺地告诉别人要坚持的自己的路，不要被别人带离了自己的轨道。如今，却是我第一个脱轨。我曾经对某个作者说，我特别佩服那些能够自我坚持的人，因为我自己没有做到，所以今天这个结果，可能也是我自作自受。 当然，说这些不是说亲们怎么样，只是觉得很无力。网文这个浩浩大军，不断有一代新人换旧人之势，又不断有人在波浪滚滚中拍死在沙滩上。或许很多人看见了前面的旖旎，却没有想到背后的辛酸。 唉，我真是对自己无语了，明明说好要给大家欢脱范儿，如今又伤感起来。说到这里，烟就禁不住要为小白文做下辩白。或许在我没写这篇文之前，我对小白也是嗤之以鼻，认为它要词语没词语，要情节也不过像对话流。但烟自己写了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现在的散文虽然不红了，但是会写的人很多，不会写会模仿的人也很多。用优美的言辞去编织故事或许不那么难，但要用最通俗的语言去讲一个故事，能不能留住读者，这就是最大的门槛。在这一点上，我是很佩服唐七公子的。她的《华胥引》算是我小白文的启蒙读物，而之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就是这篇《妖女魅仙》的起点了。 我也说过，构思这篇文的时间很长，但写的时间却很短。我8月底动笔，如今不过一个月而已。看看合同上填写的日期，《浮生错：誓乱天下》是7月13号，而这本《妖女魅仙》是10月4号。说到这里，便要感谢17的编辑了，给了烟这样大的包容。因为我在别处求评的时候，已经把我贬得一文不值了。 当然，混时间长了，抗打击能力也强了。我可以装作没有看到，但却一直在默默思考，我的这条路，究竟对不对。翻来覆去，思来想去，觉得一切也只能这样了。唐七很白，可是谁能否认她不是个好作者。 或许我这番话有不对的地方，亲们也只看看就好。只是有些槽不吐不快，亲们体谅。而且，为了弥补大家第一感觉上的错觉，以下就送上华丽丽的悲催的虐天虐地的外传（注意只是看看而已，不要联想，嘿嘿）！鼓掌撒花，烟先遁了。 ------------ 洛寒尘篇——相见争如不见时1 百年缘，一世殇，朝朝暮暮催疲老； 再相见，不相识，凄凄切切复凄凉。 如果没有遇见她，我不会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痛。 我会永远是百里仙山上无心无伤的洛寒尘，是一心肩负天下苍生不得解脱的洛寒尘。 遇见她，是劫还是缘？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或许两者都有，我也愿意相信，只有前者。 初见她的那天，正是邪妖灵出世的时候。我被师妹魔姬纠缠不得脱身，却不曾想，她对我的执念竟让她以自身全部魔力凝结出胎珠，并以我的血浇灌。那时我还不懂爱，我决绝地将她关入锁妖塔，永世不再相见。 可是她留给我一个孩子，便是阿蒂。我看见她从一朵小小的莲花中托生，面目平静，眼神澄澈。她还没有长大，却会伸出双臂抓着我的手指叫：“爸爸。” 我没有父母，也不懂得凡人的世界。或许我当时该把阿蒂和她母亲一起关进锁妖塔，可是我没有。一切仿佛冥冥注定，我第一次没有掌控我的命运。当她软软嫩嫩的手指握在我冰冷的指尖时，我的心莫名地战栗了一下，一股陌生但很美好的温暖从指尖传到心底，仿佛一股潺潺的涓流。 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温暖。她那么小，却牢牢地抓着我，像抓着整个世界。那瞬间，我微微一笑。顿时，漫天乌云散去，圣光普照大地。 我将她从莲花里抱出来，因她的出生，便取名叫“洛莲蒂”。后来阿蒂还经常会托着小脸冲我抱怨，为何给了她这样没有诗意的名字，她说在她的世界里，男生都喜欢很淑女的名字的。 我经常不懂她在讲什么，却相信了，她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迟早，会回到她的世界里去。想到这里，我有时会突觉伤感，不知为何。 但是我没有想到，她穿越时空而来的灵魂，会和划破天地封印出世的邪妖灵交汇。我起先不知，因为她不过是我师妹衍化出来的小魔童。当我发现后，我却选择了隐瞒。 我以神的名义，以百里仙山护世宗的大义，以天下苍生为赌注，背叛了神的本质。在她十一岁的时候，邪妖灵开始蠢蠢欲动。我瞒着所有人，为她悄悄封印。 阿蒂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她以为是因为她偷摘了我喜欢的梅花，我要教训她。虽然封印的过程很痛苦，可我却不能跟她明说。她在大师兄秋千意的帮助下，偷偷逃到了凡间。 得知她出走的消息，我第一次动怒。百里仙山一干弟子，有的已入住千年，从未见我变过脸色。他们以为，神就是神，是不会有喜怒哀乐的。或许之前我也这样认为，但有了阿蒂之后，我的脸，忽然有了表情。 不为她整日在我耳边聒噪，不为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到处闯祸，不为她想着法子逗我开心，只为和师兄赌我会不会笑，不为她皱起小脸为我的冷漠而委屈自责，只为她伸出手指握住我时，她那纯洁无暇的样子。 她在我身边一百年，有着我十万年来未曾见过的，最美好的笑容。 她离开之后，我遍寻百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到处都是她的笑声，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我的表情令秋千意害怕，可是他还是不肯说。那一刻，我忽然有种绝望的感觉。我仿佛知道，该来的终究回来。即便我是神，也阻止不了。 最后我用昆仑镜在凡世找到了她。凡世已过了三天。阿蒂缩在墙角，浑身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见了我过去，没有害怕，反是扑上来抱住我，哇哇大哭：“爸爸，阿蒂的妈妈呢？阿蒂也要妈妈！” 本来我是想生气的，但看到她这副可怜的样子，我的气顿时没有了。在百里衣食无忧，她什么都不会，可想而知，在凡世这三天她是如何忍饥挨饿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一向贪吃的她，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的妈妈呢？ 我不知如何回答，我根本就不知何为“妈妈”。将她抱起来，发觉她实在瘦了不少。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和污迹，她在我怀里沉沉睡去。小手依旧向从前那样，握着我的手指，握得很紧很紧。只是这次，她的手比我的凉。 那次她发了一天一夜的烧，满脸通红，嘴里还喃喃着不知说些什么。 百里有灵丹，只是她虚弱的体质却承担不了，只能这样烧着。我将神之灵力不断输入她的体内，她渐渐好转，却仍不见清醒，仿佛陷在梦魇里。她抓着我的手，不住哭泣：“爸爸，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微微诧异，还以为是因为我要封印她的事情，她有所联想。心下虽不忍，却还是不能不做。直到后来，我弄清了“爸爸”的含义，却没有弄清她口中的“爸爸”，其实不是我。 ------------ 洛寒尘——相见争如不见时2 这件事被我埋在心里，却也不许她再这样叫我。起初她不愿，后来才改口，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师父”。萧疏默问她原因，她只是含糊说“不想和别人一样”，她想要成为“特权阶级”。 萧疏默只是微笑点头，并无言语，后来才我道：“小心孽缘。”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年。阿蒂长大了，但靠着平时修习的仙法，她的模样并没有改变多少，还是十几岁时的可爱样子。 近来已经能越来越明显地感到了邪妖灵的躁动，我怕被闾严天尊发现，便收了她做关门弟子，与我一同上百里之巅清幽殿居住。 我不觉，我的执念，也这样深了。 百里之巅的清幽殿常年冷清，因为我自小住在这里，早已习惯。但阿蒂却不能适应，经常忍不住要下去找她的一帮子师兄师弟玩。我不许，她就给我说这清幽殿如何的冷。 高处不胜寒，我想想也是。便用仙法为她遮盖了这自然的寒气，令这里四季如春。她终于死心，开始和山上的精灵对话。 我看着她很快恢复活力的样子，心中也是满足。我也想，这样的时光能够绵延不绝，至少，在那天到来之前，不要再有什么意外。 不久，山顶的白梅禁不住这样的高温，全都死去。阿蒂哭了很久，要我救好它们。我向来是不愿干涉自然的规律，我爱梅，便不想让它们为了迎合我而生存。我没有答应，阿蒂也不再请求。 我看着她将那些掉落的花瓣扫起来，装在一个小袋子里，在一个有风的夜晚，将它们全都撒下了百里之巅。她的哭声飘到我的耳畔：“花儿花儿，你们要好好的，不要像阿蒂一样……” 或许，真的应了萧疏默的那句话，这是一段孽缘。那天晚上，我凝视着她的睡颜，握住了她的手，看到了她的过去。 她为了一个和我很像的男人，跳楼自杀。 原来，这就是爱。可以生，可以死，也可以生死不能。我的手颤抖着，感到恐惧。 后来，百里梅花盛开，常年不败。以至于在阿蒂离开了一千年以后，看着这些梅花，我仍觉无法呼吸。想起凡尘的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的阿蒂，又去了哪里？ 那些日子她在我身边，我时常用昆仑镜找寻她的踪影，只有看见她才会觉得安心。如今，就算我动用所有的神力，也不能再找到她的气息。 她真的已经完全离开了我，在千年前的诛妖台上，她死于我的绝情下，粉身碎骨。 神与土地同生，我可以预知天命，却预料不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如何进得了锁妖塔，如何遇见了她的母亲，我的师妹沐晴烟，如何被魔尊战天下利用，又是如何开启了邪妖灵的命脉。 这些，我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想过，如果百年前我没有遇见她，如果我没有和她一起生活，如果她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我会真的毫不留情地杀了她。我有我的使命。 白泽本是我捉来给她解闷的小兽，起初他们还矛盾重重，却不知如何成了知己。阿蒂似乎天生有这样一种能力，习惯化敌为友。她的天真热闹是我从未见过的，自从有了她的陪伴，百里的生活，也不再单调。 其实在白泽违背了我的命令，救走阿蒂，并打伤天兵天将无数后，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来，唯一狠得下心来杀她的，只有我。就连杀人不眨眼的乐魔澄灵，为了她都敢擅闯天宫。 而她最相信的，却是我。 阿蒂走了之后，我将自己禁锢在百里仙山，不问世事。 萧疏默自是一切都看的通透，他并不劝我，只是承担了大部分的事务，日夜忙碌。 闾严天尊从那之后开始变得沉郁，依旧像以前一样不苟言笑，只是看到宗里弟子稍有错误，也不再指责，只是淡淡提醒。 一千年并不算长，可于此时的我而言，却是种折磨。百里仙山梅花终年不凋，对我更是种嘲笑。我多次想将它们拔除，却始终下不了手。 我一直会想起阿蒂第一次来到百里时，她抱住树干一脸欣喜的模样。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纪念。 再见她，是想象中的样子，她不记得我，却仍保留着我给她的名字。连我自己都不知为何要扔下那块玉佩，要告诉林宰相所有的事情。我想，或许我只是怕找不到她。 人海茫茫，我一刻都不想再等。 阿蒂的宿命一如既往，只是这次还隐含着天谴，便更加多灾多难。我本为七神器而来，却不忍看她遭受这诸多磨难。还好白泽还在，他对阿蒂的痴心，是连我也比不了的。 只是这之后的变故，我不能掌控。我改变了白泽和静安公主的命运，这已经违背了天条。 那晚在大街上看到被冻僵的阿蒂，我的泪就落下来。她一直是那样坚强的女孩，纵使被所有人冷漠相待，依旧善心不泯。我抱起她冰冷的身子，她却只是要我先救一只猫。 那一刻，我不敢犹疑。我等了她一千年，好容易找到她，怎么能让她再死在我的眼前。我要带她回百里，即便是逆天而行。 我已为她背叛了我的心，就不能得不偿失。如果今世还是逃不过命定的结局，我会带着阿蒂，一起去死，让这个世界，永远太平。 未完待续…… ------------ 笑话片段大锦集（不定时更新中） ------------ 开心一刻 亲们好，烟儿心血来潮想做个笑话锦集，供大大们会心一笑。第一次写欢脱文，也不知效果怎样，但是写的很开心，也希望各位看到这本书的大大们更加开心。 ------------ 大锦集之占山为王 穆亦然用闪闪的目光盯着我，欲言又止。那个表情，真是可爱得可以。 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道：“蒂蒂，我不想你跟神尊回去。我不想你再受伤害……”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手感真好，然后才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哪！就算我想跟人家走，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么个臭丫头呢？看银家一身的打扮，恨不能把白云穿在身上，把冰片敷在脸上，我这一脏爪子上去，不就毁三观了么？就算退一万步说，人家要我，我还不一定乐意呢！我是谁啊，国安女霸林无敌啊！啧啧，这名号多响！改天我就去抢座山头，占山为王。我是山寨王，你就是……嗯，是压寨夫人！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心潮澎湃地诉说着我的宏图大业，阿狸看我的眼神却有些诡异：“为什么、我是压寨夫人？”我瞥了他一眼，道：“这个……电视教育我们，山寨王一定要有压寨夫人的！不然，忒没面子了。嘿嘿。” ------------ 大锦集之乱用成语 “同意……退婚？他傻了吧？”我一跳三尺高。不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是说天子一言九鼎，不是说一诺千金，不是说惜字如金……呸呸，都什么啊。 穆亦然把我从凳子上拉下来，小声道：“蒂蒂，别动不动就跳到椅子上，注意形象。” ------------ 大锦集之香水有毒 我说：“谢——阿嚏——谢……”揉揉鼻子，不满道：“阿狸，我求你了，不要再用这种牌子的香水了，行不？我过敏的很。” “香水？”穆亦然一脸迷茫的样子真纯情， “是种很香的水么？我没有啊。这些香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生来就有了。蒂蒂，你都闻了至少十一年了，怎么还会过敏？”他怔了一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过敏又是什么？” “我嘞个去！阿狸，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你有没有点常识，连过敏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要我对你说过敏就是有机体对某些药物或外界刺激的感受性不正常地增高的现象？”我点着他的脑门道。 “啊？”穆亦然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我惋惜地摇头，表情是恨铁不成钢的：“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烂泥扶不上墙也……额，还有一句是什么来着？” ------------ 大锦集之奥斯卡影帝 我被他这如奥斯卡影帝般瞬间转换表情的娴熟演技给整的一愣一愣的，只恨不能立马把他送到奥斯卡颁奖现场，让他捧着金灿灿的小人儿，对着各大电台媒体广播网络，激情澎湃地演讲：“感谢cctv，感谢wtv,感谢mtv，感谢我的祖国，感谢我的父母，感谢我的影迷，当然，最感谢的还是我的伯乐——蒂蒂！我这匹马，哦不，我这个人，真是三生有幸，遇到了蒂蒂……”罢了我坐在嘉宾席里优雅微笑，他下来牵起我的手走上舞台，深情款款道：“蒂蒂，我爱你，嫁给我吧。” “这个，不好吧。”我扭捏。穆亦然一脸坏笑：“蒂蒂，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嫩啊，我们孩子都五六个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