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与尔相遇 五百年前 ------------ 洒洒红光穿越去 更新时间:2010-06-11 “咳咳……这是怎么了……咳咳咳……起火了么……我……不能呼吸了……” 眼皮越来越重,我撑不住了,千里迢迢才回到家,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悲剧吗?太衰了吧…… 恍惚间,有朵朵红光瞬间迸发,梦幻般在熊熊燃烧的怒焰里跳跃,好像夕阳的残屑,那般血红。我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当我再次被烟呛醒时,已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火势越来越猛,好象已经烧到周边来了。 “咳……”怎么还没烧完?也没人来救我,看来真的在劫难逃了…… 恍惚间,有只手探了过来,提起我胸前衣襟就往外拽。 噢天,怎么这么粗鲁,不懂得怜香惜玉么? 我就被那只手毫不温柔地拎着离开了灼人的火焰,安全落地。 老天有眼呐,怜爱苦命人啊,我燕苍雪得救了耶,真要感谢那只手,虽然它有些粗鲁吧,就这么想着,我抬起手抓住那只要离开的救命神掌,放在唇边深深地吻了下去,如果我说得出话,一定会对着它大喊一声:“我爱死你啦!” 很明显,那只手颤了一下,但下一秒,它就不见了,而我则陷入了一个超级温暖却略显惊慌的怀抱。 “雪莲,醒醒……” “我的女儿,你不要有事……”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男声尽显沧桑,女声略带哭腔,却全是惊恐的呼唤着。 雪莲?他们叫谁呢?周围怎么这么吵,叮叮咣咣的,貌似在打架,只是…… 努力睁开酸涩的双眼,漆黑的夜空下到处是火光,已经很晚了。而此时,我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四方的脸,下颚留着泛白的胡须,隐在夜空下看不清表情,但脸上的惊喜绽现。刚刚是他救得我吧,那么粗鲁,跟人一样,我不禁撇撇嘴。 “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左手被握了起来,那个女声呜咽着。 我忍不住扭头去看,满是泪水的一张正点的瓜子脸上,镶着对宝石般的清眸,映着火光,蓄着泪水,更显得璀璨光华。 我情绪一阵波动,这张脸我又怎能忘,她养育了我二十年,照顾了我二十年,我一下子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妈妈,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呜……” “我的雪莲这么漂亮,怎么会死呢?”慈爱的声音趋散了满腹的恐惧,只是…… “妈妈,你说什么呢?我是苍雪呢。” 抚着我头发的手明显一顿,她把我从怀里扶起来,充满疑惑的眼睛看了看我,突然笑着说:“这孩子莫不是烧糊涂了?哪来的苍雪啊,你是阿妈的宝贝女儿天山雪莲啊……” 眨巴着眼,我突然意识到周遭的无厘头,这不是我家,我没看到一栋楼,一条马路,哪怕烧了也不该是一片草地啊?还有那些,都是什么人呢?他们是在打架,但好象是骑着……马? 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衣服虽然有些焦,但,这明显就是兽皮啊,摸上去软软的,好象真有个动物拥在怀里,抬头看看妈妈,也是这身打扮,头发卷卷的,还带个帽子。 突然间有两个念头跳出脑海: 第一,这是幻觉! 第二,我穿越了?! 回头看见那个男人,卷发披肩?脸上已然不满地纹理间掩藏着和蔼的笑容。我又拿眼睛瞟了一圈,认清了这个事实,就这样,我在大骂衰运中,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喜欢文文的亲们可以加群哦★75589948~~~ ------------ 晨光一缕初见君 更新时间:2010-06-11 一缕晨光撩开了眼帘,睁看眼想要捕捉那抹灿烂的朝霞,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破旧的敞篷车里,仰面朝上,瞪着飘渺的前途一阵发呆,今后就要在如此“原始”的世界长居? 无奈一叹,看见两匹骆驼在拉车,颠颠荡荡的,准确的说我是被晃醒的。 “你醒了?”一条略显稚嫩的童音毫无防备地搅入耳畔,吓了我一跳。莫非车里还有其他人? 稍一扭头,对上一双赭石般黑亮的眸子,晶亮的好象无时无刻不在绽放着它主人的光彩,嚣张、**……不知怎地,那对眸子就好象是两个微型漩涡,有很强的吸附力,我再把持不住就要被吸进去了,唉,真丢人!莫非这就叫放电?想到这,我一下子坐起来,怒瞪这个无故电人的小p孩儿。梳着辫子,看来这是清朝。恩,脸还不错,蛮帅的,应该还是个祸水,对,蓝颜祸水! “噗嗤!”他在我怒目的淫威下不但没退缩,反倒乐了,“没人告诉你不可以这样盯着别人看的?” 哼,你做亏心事了?还怕我看:“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小小年纪就学会对女生乱放电了?” 只见他一愣,显然不太懂:“放电?是什么?” 呃……如果我告诉他,那是不是说我就被电到了?啊,被个没长毛的小p孩儿电到,太丢人了…… “哎呦!”正神游间,额头被那臭小子弹了一下,哼,没人品的小p孩。“你是谁,怎么会在我车里?”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ate呀! 那臭小子先是一愣,被我的突然转变吓到了吧,然后举起右手递到我眼前:“你不认得我?总该认得它吧!” “不认得。”我很干脆的回答,谁会认得你的破手。 “你不认得,那你亲它干吗?” “啊……”难道昨天救我的是这只手?好象也对,那只手摸起来确实没有我那个“爸爸”的大,咳,糗大了…… 我正抹着捶下的黑线,没注意到他唇角那若有若无的一勾,接着还自顾自地叹了起来:“咳,你昨天冒死救了人家,还被无故亲了一口,你亏不亏呀……” “我……” 见我不说话,他还得寸进尺:“你看看,别人还赖帐呐!” “喂,你有完没完!”受不了他了,“欠你的,姑奶奶还你便是!”话一出口,我就想自嚼舌根,我吻了他,还是他吃亏了不成? 只见他眸中邪光一闪,把右手一探:“好,拿来。”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什么?” “还回来呀,你说的,昨天你怎么虐待它的,今天就怎么还回来。”见我迟迟不动手,接着说,“怎么,真得要赖帐?” 算了,不就一吻么,被小p孩儿吃次豆腐也不会掉二斤肉:“好啦,还就还啦!”说着把手伸过去。 被拉着的手慢慢地贴近唇边,赭石般黑亮的眸子始终邪邪地盯着我,我被他电得不行,索性把心一横,头一扭,梗着脖子,等着小p孩儿吃豆腐。 可是等来的不是温软的唇瓣,反而是……坚硬的牙齿?! “啊……”疼,疼死我啦,“你属狗的?咬,咬人呐!快,快松嘴!”狠狠的用另一只手在他胳膊上锤了两下,来解救它受难的同伴。 就在我疼得快流泪的时候,他终于松了牙,却没打算放开我的手,我火了,抽了两下竟没抽出,这小p孩儿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没理我的挣扎,只是垂下眼睑,在两排清晰的牙印间深深的吻下,温软的唇瓣来回蠕动着,柔润的舌尖小心地触碰,鼻息扑在手背上,痒痒的,好象面对珍宝般,投下他无数的爱怜,我被他突然的反差弄蒙了,虽然很丢人,但我还是情不自禁的陶醉在这一吻中。 “喂,你想不想骑马?” 不知过了多久,温热的吻已经离开,手也抽了回来,可我还处在怔忡之中。 “恩?你说什么?”哎,今天是怎么了,在这小p孩儿面前无故竟失神,丢大发了…… 面对我的神游,他只得摇摇头,无奈地再重复一遍:“马,你要不要骑?”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匹大黑马很乖的跟在车旁,不用人牵,潇洒异常。我顿时来了精神:“可以骑吗?当然要骑了!” ------------ 与君共驾初长成 更新时间:2010-06-11 没有太多的言语,我跨上了高头大马,坐在小p孩儿后面,体验飞奔的感觉,哇,好爽!怪不得在现代有钱人都会选择去马场,果然和跑车有不一样的感觉,一起一伏,就好象要飞起来了。 “我要飞起来喽,原来骑马这么好玩~~”好象哪有点怪…… “你没骑过马?” 糟糕,忘形了,在这里怎么可能没骑过马呢? “我,我都是骑骆驼的!”对,骆驼。 “哦。” 还好还好,没让他发现,否则又要被他嗤笑了…… “你不觉得,你这样有什么不妥?” “怎么了?没什么不妥的。” “你这样搂着我都不会害羞么?” “废话,我不搂着你,掉下去怎么办?”嘿,人小鬼大,“再说,你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小?你很大吗?” 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我居然可以把脸枕在小p孩儿的肩头!这么说我返老还童了? “喂!”见我好久没吱声,他又叫了起来。 “恩?”唉,想到自己白活了十几年,心里闷闷地,再提不上一点精神。 “昨天,你的车里怎么会有红光冲出?” “什么,什么红光?” “昨天我就是无意中看到你车内发出一团红光,才跑去一探究竟的,没想到里面还有个你。” “我车子着火了,自然是红的。” “不对,红的不像火光,别的车里就没有那样的红光。” 等等,红光?我家着火我也见着了红光,难道那不是火光?是那团红光把我带来的?那是不是找到那团红光我就能回去了?可去哪找呢?莫非再放一把火?那不小心烧死了怎么办?这个身子不是我的,那我的身子还在火里,这么久早烧坏了吧,呜呜……我怎那么倒霉呢? “喂!”正当我还在感怀我那身陷火海的可怜的身子时,那小子又出声了,真是的,不说话你能憋死呀! “干吗!”我气呼呼的吼道。 “你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我的身子,“我在想你干吗咬我咬得那么狠,我跟你有仇么?都肿了!”想起那两排牙印我就火大,照着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下去。 “嗯……”嘿嘿,小样儿,看你还敢咬我不?不过下一秒我就乐不出来了,他居然让他的马把我甩了下去。 “啊……”我的神呐,主,主耶酥救我!这是个缓坡,我就像个草球一样滚了下来,天呐,这臭小子那么会电人,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哦,我的腰,我可怜的小屁屁!臭小子,我要你好看! 正当我晕晕忽忽找不着东西南北时,那嚣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也不想想你在谁的马上,就敢咬我,惹怒了我的马,我都帮不了你,你自己走吧,哈哈……”说着,他乐颠颠跑走了,臭小子,我饶不了你,天啊,我怎么走呀! ------------ 芳草萋萋陷“深潭” 更新时间:2010-06-11 茫茫大草原上,一望无际油绿之乡,天呐,这是我多次遥想的梦之乡,因为这场莫名的穿越,才达成了我的梦想。苍天白云间有雄鹰在翱翔,连绵起伏的山坡前有牛羊在徜徉,哦,我有何德何能,竟得命运如此眷恋,不止给我再生的机会,还把我带到了这自由的天堂!哈哈,不由得,我要高歌一曲,献给生我养我的梦乡:“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底见牛羊……”歌声在徘徊,歌声在飞翔,在广袤的天地间拨开一片涟漪飞扬…… 有牛有羊,附近应该有部落吧,看来那小子还不算太很,我应该等等我的“爸爸妈妈”了。 当我还流连在这自由的“海域”里,无意中瞥见了一汪“深潭”,即刻被深深牵住,是谁可以拥有这么磁力的双眸,竟情不自禁勾了我的魂魄? 我一步步向它走去,毫无牵绊地丢掉一切,近了,近了,就在我的眼前了。在我的脚下,它镶嵌在一只小鹿的面颊上。在芳草萋萋间,它卧在草丛里,抬着脸来看我,豆子大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眼底满是笑意。 好可爱的小鹿!我不禁玩心大起,蹲下身抚着它的小脑袋,继而向下抚过它的身体,它不怕我,温热的小身体没有一丝颤抖,柔软滑腻的绒毛亲吻我纤细的手指,好象初生的婴儿留恋我爱怜的抚慰。 “我可爱吗?”好一个童稚的声音,哪来的女娃子,一定超可爱。 “恩。”我本能的应了声,突然觉得不太对,四下里张望,全不见半点人影。“谁在说话?” “是我呀。” “谁?”我继续寻找着,无意间瞥见了那汪“深潭”和潭中漾起的无限笑意。 是这头鹿?我很不可思议地盯着它,在确信它真得只是头鹿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话?” “对呀?”尖尖地小嘴张了又合,眼中笑意更浓。 “妈呀,你,成精了不成?”虽然唬得厉害,却恋着如此尤物舍不得跑开。 “我不是妖怪。”它细心的解释,我却觉滑稽的好笑。“我是一个梦。” “梦?”不明所以。 “对,我只是一个梦。” “你是谁的梦?” “我是我自己的梦。” 我有种吐血的冲动:“你是说,你在做梦?” “是的,我叫茵,我在尘世遗下了一场未完成的梦,而你,是我梦中的女主。” “你是说,是你做了个梦把我弄到这地方的?”怎么觉得我被耍了。 “是,也不全是,因为你的命运和我的梦境很巧然地重合了,所以我才找到了你。” 天呐,我可真倒霉,平白无故帮人圆梦,还半分利润也拿不到,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五百万,这么整我,不过,她是不是可以把我送回去呢? “那茵茵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回到我的时代?”必要时候还是把嘴放甜点儿好。 “我帮不了你,这是你自己的命运。” “茵茵姐姐既然知道我的命运,那就告诉我以后的人生会怎样吧,我还有没有可能回去?” “我并不知道你的命运将会如何,就像你做梦并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结局,这是我的梦,也是你的梦,在梦醒时分,便是你归去之时。” 我有点头大,越来越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怎么好象我也在做梦一样,但是梦境也可以这么真实么?我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却再一次馅入那汪深潭不可自拔。 ------------ 闺中情谊结挚友 更新时间:2010-06-11 恍然间,只是刹那的工夫,我从草地上跃起,看着周围的一切,有点茫然,晃晃头,真不可思议,我只是小息了一下,难道和小鹿的对话也是梦?想起茵,这是她的梦,也是我的梦,原来梦真得可以这么清晰。不受控制地,冲刚刚和茵说话的地方瞥了一眼,即刻石化当场,我从来没有如此相信奇迹…… 以为我看到了什么?在那期期艾艾的碧草中,真的有只小鹿卧在那,抬着小脑袋看我,只是那一汪深潭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含恐惧的双眸。 难道茵是附在你身上的?伸出手轻轻抚上它的绒毛,依样的细腻,依样的柔软,只是温热的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可爱的小东西,别害怕……” “你在做什么?”正当我逗弄着小鹿正欢,背后响起个清脆的声音。闻声扭头,好一个清丽丽的小姑娘,也就十岁左右,头发挽在发顶,垂下屡屡流光异彩,动人的很。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一脸无害地逗弄怀间小鹿,它已经不再发抖,时而还伸出嫩舌舔*我的手指。 “它真可爱……”不要低看了小女孩儿的好奇心,她果然走了过来,怯怯地伸出手,抚着那片柔软。 “是啊,它独自卧在这里呢。”它是孤独的,我也是孤独的,再怎样也是一屡幽魂,在博爱的命运里,单单只撇下了我,用天方夜潭设了个网,露着一脸慈爱的微笑,让我踏进早已布好的陷阱,独自走过一千零一夜的畅想,帮别人圆一场荒唐的梦! “我是玉儿,大玉儿,你叫什么?”清心的声音点亮了一切,趋散我心中无止境的阴霾,我不由得爱上了这把音线,以至于忽略了其间内容,“你从哪里来?我没见过你。” “我叫雪莲,天山雪莲,从很远的地方来的。”究竟有多远我也不清楚。 她又指了指我怀间柔物:“它叫什么?有名字了么?” “它……它叫茵,茵尘,我刚刚在这里碰到它的。”既然茵是附在你身上来尘世圆梦的,那就借用一下吧。 等等,无法原谅的大条神经,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你说你是大玉儿?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孝庄?我把我能想到的名字都说了个遍,只是孝庄没敢出口。 可能被我的突然反应吓到了,她愣了一愣,狐疑地瞅瞅我,半响方道:“我是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你认得我?” 虽然已经百分百地肯定,但经证实后,我依然被唬得手指冰凉,她是未来的圣母皇太后呀,那位清朝前期辅佐了三朝皇帝翻云覆雨坐镇几十年的女人,我,何德何能,竟有幸跟她平起平坐,折杀我也! 大玉儿可能也头一次遇上我这么爱神游的人,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就这样愣愣地跟我大眼瞪小眼。 “……格,格格,你怎么在这啊,今天来客人了,好多人呢!”一只小黄莺唧唧喳喳地搅乱了一世尴尬。 “什么?什么客人?”大玉儿恍然问。 “好象从西边很远的天山脚下来的人,对了,好象他们的小格格还丢了,这会正找呢。” “扑哧!”刚刚回过神的我,听到大家大张旗鼓地找我,我就没心肺地想笑。 大玉儿转过身来,打量了我一阵,手指轻点我的鼻尖,露出鬼鬼地一笑:“那个丢了的小格格,就是你吧。” 先抛去她孝庄的影子,她就是大玉儿,考虑下和这位大人物做个朋友,再拜个把子,以后的小日子就滋润啦! 想到这,我便抛去了自认为极其妩媚的一笑。恍然间对面的俩人好似失了神,糟糕,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呢,万一是个丑丫头,这一笑脸再变成鬼脸,把两个清丽丽的小姑娘吓坏了,那就真罪过了。 正局促不安地等待着,那只小黄莺欢笑着跑过来,拉起我的手,蹦跳着笑道:“这天山脚下可真是出美人,我一直认为我们科尔沁的格格最美,没想到现在要给比下去了呢。” “哎呀,你再夸我,我就要刨个坑自埋了。”呼,还好是个美女。 听了这话,大玉儿并没好心的打算放过我:“诶,这洁白的天山雪莲羞出了红晕,就更是凡间难寻的尤物,我要是男子,定讨了你去。” 从没被人这么夸过,可以想象我现在烧红的脸定能赛过煮熟的虾子。不行,我得反攻:“你们两个小美女,定是发现了如意郎君了,心里乐得发慌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就变着方地取笑我,说,看上谁了?我帮你们评点评点。” 这下子我成了众矢之的,两个羞红的小苹果追着我抓我痒痒,我被她们抓得不行,一下子翻倒在地,欢笑声渲染了周边一切色彩。草原就是好啊,没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没有三从四德束缚牵绊,这里的姑娘是大自然的宠儿,可以畅快地笑,自由的闹,若是把这三个女孩子搂在一起满地打滚的景象放中原去,我想老爷子一定会大呼不孝拉着一家老小去撞墙了。 无知地摧残了不少嫩草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来充当自然保护者了。 “诶呀,我的格格,你怎么还在这呢?苏茉尔,老汗爷让你来找格格,你怎么也闹起来了……” “呵呵,托娜,你别催了,我们这就回去……” 终于,在那个托娜的连催带哄加威胁的情况下,三个姑娘这才悻悻的站起来,拉着手往回走。 ------------ 似真非假“漩涡”旋 更新时间:2010-06-11 “原来真的有苏茉尔啊!”拉着小黄莺的手,我不禁感慨,这么个灵气的姑娘真的就困在宫中一辈子,尊个“苏麻拉姑”又怎样?她的大好年华全扑在了孝庄身上,后世居然还阴错阳差把她推到康熙身边当个“长房丫头”,他们至少差了四十年呐! 自动忽略我的神游,大玉儿吩咐道:“托娜,你先回去告诉父汗,就说天山脚下来的小格格和我在一起呢……” 支走了托娜,我们不由得又放慢了脚步。 “雪莲,前几天你们是不是遇到阻截了?”说了一些草原的事,大玉儿突然问起了那次劫遇。 “可不是,我差点被烧死,后来还被个小,小男孩儿救了。” “小男孩儿?”俩人像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我被搞蒙了。“别笑了,这,很好笑吗?” 还是苏茉尔最先考虑万民疾苦,带着笑问我:“小男孩儿?你说的是十五阿哥吧,他都九岁了,最不喜别人说他小,更何况……”她又上下瞅了瞅我,才道,“你好像还没有那个小男孩大吧?” “我看你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还说他小。”大玉儿好心地解了我的尴尬,却无疑给了我一棒子,白活十来年了! 不顾我的暗自悲伤,大玉儿又喃喃道:“他是姑父的兄弟,姑父陪着姑姑回科尔沁省亲,他也跟着来了,后来有探子回报多罗部落要截杀你们,他就主动请缨带兵去了。” 我要疯了,虽说知道女真人早熟,但这九岁顽童就出来领兵打仗,着实邪乎了点,在现代九岁还在上小学吧。 “格格可真是自在啊,害得大家好找。”声音出现地突兀,把我们都给吓了一跳。 扭过身寻找到罪魁祸首,我就不禁一阵火大:“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强压怒气,我不冷不热的嘲讽,只是无意识的话让对面的人浑然一僵。 赭石般的黑眸微眯,崩射出凛凛寒潮,直钩钩地盯了我半响,才缓缓道:“你读过《三国演义》?” 我被他透露危险气息的眼光盯得发毛,又突然听他这么一问,不禁愣住了,是啊,我现在可是在未开化的草原上,怎会接触到汉化书籍,不过虽然听说女真人都读《三国演义》来增强作战经验,可这么个顽童都知道,到真是另我刮目相看,要知道我是上了高中才看的呀。 “又在神游了么?”小脸上有丝恼怒,更显俊朗。 “恩?哦,《三国》而已呀,我读的东西多了。”看到他眼中愈加明显的疑惑,我知道不能再说了,早晚会露馅,脸上保持着高傲,眼睛却转了两圈,哈,找到了。“你的马很乖啊,真是听你话呢。”想起被摔下去就气大。 “哈哈,我的马,当然听我的话喽。”谁能料到他竟然没一点羞愧之色,还扬扬自得地回身拍了拍马脖子,接着贴近我耳边邪邪地念道:“你咬了它主人,它当然要你好看了。” “你信不信,我会要你好看!”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本来被他突然挨近的脸搞得一身不自在,现在也顾不得了。 “好,我等着。”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搞得我一阵酥麻。气筒,我要气筒! 刚想抓住这个气筒好好发泄一番,胳膊却被拽了拽,我扭过头见大玉儿一脸担忧,心下稍安,捏了她的手,便转过来想撂下句狠话以至不会太尴尬,却毫无预兆的对上一双黑眸,深深的磁力无情吞噬着我漂泊不定的灵魂,这对漩涡般的黑眸无形中竟与茵的那湾深潭重合了。 “雪莲,你干什么呢?快进去吧,都等着你呢……”大玉儿很善解人意的解脱了我被禁锢的意识,我立刻摆脱那深不可测的赭石色,回身拉起两个冰雕的玉人儿毫无形象的逃开了…… ------------ 帐中斗智玄机绽 更新时间:2010-06-11 直到冲进大帐,我还是没平复下来,那个漩涡和那湾深潭怎么就重合了呢?为什么会重合,毫无预兆地将我陷了进去。 “雪莲,我的女儿,你跑到哪里去了?”还处在怔忡当中的我,被那个满是慈爱的温柔包裹住,甜甜地温暖趋散了搅扰心肺的恶魔,抬起头,对上那双焦虑的泪眼,心中一阵感动:“妈,雪莲贪玩,让你操心了……” 窝在软软的怀里感动了一阵,一个浑厚的声音荡了过来:“回来就好,再不回来,你阿塔就要掀帐子了。” 恩?谁在说话?阿塔?是我老爸吧,我怎么会管爸爸叫阿塔,好奇怪呵,莫非是把爸爸当成宝塔?不过他确实可以遮风挡雨,呵呵……走神了…… 迅速调整了下表情,对着老爸甜甜一笑:“阿塔竟瞎操心,我能有什么事?”模仿小女孩儿撒娇的口吻,肉麻得加些嗲音,痛苦的我要死去! 阿塔稍微愣了一下,眨眼间扫去一片阴霾,黝黑的刀削脸柔和地绽放出数朵红靥。走过来拉起我的手,从母亲的软怀里脱离出来,对上面深深一礼道:“小女顽皮,让老汗王和四贝勒劳师动众,实在过意不去,如今我部族惨遭毁灭,还请老汗王收留,塔诺定不惜一切向真神阿拉请示,保佑老汗王部落祥和万年之久……” 上面满面红光的老爷子,抚上花白的胡须略略沉思后,展颜大笑:“哈哈,塔诺汗客气了,你们不远万里来此,跨过浩淼无边的沙漠,历经险阻重重的戈壁来到科尔沁,定是受神的指引,若塔诺汗不嫌弃,便在此住下,以加休整,来日本王定当助你夺回失去的土地和人口!” 侃侃寒暄,我真是一个头顶两个大,还神的指引,那是我运气好还差不多,哪里有神仙?不对,茵就是神仙呐! 暗自吐了吐舌头,那个白胡子老头应该是大玉儿的爷爷吧,看来大玉儿的童年过得相当不错呢。我把目光游移着,见他两边各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凛凛正气端坐于上,三十几岁的样子,深栗色的瞳光泫然着看不透的机关算计,冥冥中散播着一股股狠利气息,我被那种泫于天成的傲气镇得一机灵,他是谁? 屏蔽了他们继续的谈话,我死死盯着这个男人,大玉儿的姑父,阿塔口中的四贝勒,是的,皇太及,他是皇太及!满清第一个皇帝,呵,我蒙了…… “……塔诺汗果真受到真神阿拉的指引来到科尔沁?真神阿拉可还有别的指示?”准皇帝一开口,就把处在怔忡中的我勾了回来,瞧见老汗王面露愠色,阿塔脸色也一阵发青,咀嚼了一下,他什么意思嘛,我们都走投无路了,他还怀疑?怀疑个鬼啊! 叽里咕噜转动着脑瓜子,拿出我胡掰的本事,拼了!于是我上前一步,双手垂膝深深鞠了下去。以前一直认为他们是拿个手绢子向后一摆,再来个屈膝算请安了,像清宫戏里那样,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哎,野史误人呐! 礼行完毕,我抬起头迎上那股傲然正气,粲然一笑,才道:“四贝勒不知,真神阿拉的指示是极其神圣的,只有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合,才有可能偶遇真神阿拉下播的指引,以救人于水火,如此神秘,天机又怎可随便泄露与世人?” 我见那抹傲气清澄了些,于是再接再厉道:“如今阿塔带着部族历尽艰难险阻,虽有着真神阿拉的指引,却也应了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说得好。” “哈哈,好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哈哈……”皇太及在上面笑得不亦乐乎,展露算计的眸子里多了些许赞赏。 ------------ 命中撞上花心罗 更新时间:2010-06-11 正为自己荒唐胡掰的本事大有进步而暗自窃喜时,那抹和蔼却又至高无上的嗓音飘了过来:“落合福晋真有个好女儿,这么聪明机灵,她叫什么?多大了?” 哲哲,大玉儿的姑姑,未来的孝端皇太后,她贵气、贤淑、庄重,说起来却也是个可悲的女人,一生无子,还和亲侄女共侍一夫,虽然表面不在乎,可是我想她心里肯定便扭着。 阿妈已经笑着答言了:“四福晋过誉了,小女天山雪莲,今年七岁,年幼顽皮,不懂规矩,冲撞了。”哎,当妈的都一样,把自己孩子贬得一文不值。 正撇着嘴闷想,老爹一句话我就差点抽过去了:“福晋若看得上眼,便留在身边使唤好了。”女大不中留,也不能这么个送法啊! 正欲哭无泪的暗骂着命徒多舛碰上个遭殃老爹时,端庄的贵人那有如天籁般的音线缓缓飘入我的耳际,使得我立刻对她好感倍增。 “小格格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使唤?再说才七岁,小了点,不如让她陪着玉儿好了,玉儿比她大三岁,正每天喊着无聊呢。”笑容虽挂在嘴角,入我眼中却犹如春日朝阳那般灿烂,夏日晚霞那般妩媚,这哲哲真不是一般的漂亮! “姑姑放心吧,我们已经很好了呢!”大玉儿欢快的嗓音适时荡了过来,拉着我的手跑到哲哲身边撒娇软语。 “多铎,你保着塔诺汗部族前来,立了头功了,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我正纳闷大玉儿要撒娇干吗拉着我到边上来杵着,皇太及开了口,可是多铎?谁是多铎? 我往下瞟了瞟,兀自瞧见那嚣张的小p孩儿踏前一步,稳稳当当地行个礼,我差点厥过去,多铎?我怎么赶上这么个花心小萝卜! “四哥真是客气了,塔诺汗是友非敌,我去帮他是应该的,若四哥真的要赏,不如把我昨天抢回来的两匹良驹送一匹给我吧。” “哈哈,十五弟说话越来越文绉绉了,两匹我都给你,那本来就是你的战利品。” “多谢四哥!”多铎眉开眼笑,还不忘瞅瞅我,样子痞痞的。萝卜,一定是萝卜! ------------ 心心念念小叛徒 更新时间:2010-06-11 “哎……”完美结束了第三十六次叹息的光荣任务,又开始酝酿第三十七次的光辉使命了。这是我回到蒙古包后唯一做的事。 本来热闹的帐子现在空荡荡的,服侍我的人都被我看似抑郁分裂症吓跑了。 捧起那精致的模糊不清的铜镜,不知是欢喜还是愁。 原本的圆圆娃娃脸,突出了酷似我美丽妈妈那精致的尖尖小下巴,眼睛到是一样的灵动,似水一样汪洋一片,只是更妖媚了些,高挺的鼻梁,一点樱桃红唇,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总得来说,还真是个小美人,就是这眉毛太淡了,远处一看好象突突的什么也没有,得画一画。 这张小脸和我老妈的那张很像,以前她总埋怨我长得不似她秀气,如今晕晕忽忽得了这么张脸,她还看不见。“哎……”我可爱善良美丽大方聪慧过人冰雪冻人的茵茵姐姐,你的梦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怎么还在叹气呢?”多美妙的声音呢,唤回我无穷无尽的感慨。 是托娜,我收起小小的失落,笑意盈盈地迎上去:“这不是满帐子的人都跑了,我无聊罢了。”不好意思,推脱一下哈。 “真是的,这帮奴才怎么不侍侯着,小心我去扒他们的皮!”托娜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赶紧陪了笑脸,毕竟是我惹出来的祸。“呵呵,托娜姐,没那么严重,我这也没什么事,他们在这杵着我也心烦。” 托娜的脸色还是阴沉沉的,我暗自叹了口气,这头等奴才还得巴结着。 “托娜姐,找我有什么事吗?”这种情况转移话题是最好的方法。 果然,托娜的脸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唇角绽放的笑容可以迷死一对鸳鸯。“这不,格格让我给你拿来几件衣服,你看着合适先穿着,等过段时间新做的衣服下来我再送过来。” “多谢托娜姐了!”看着那几件童装,真是有苦说不出,好不容易盼过了二十岁再重新来过次童年,不过摆脱了奔三主义者,心理还是甜滋滋的。哎,原谅我摇摆不定两面三刀吧。 托娜看着我忽悲忽喜的大转折,很是疑惑我是不是受了刺激。 “呵呵,托娜姐,帮我换下衣服吧。”果然,托娜丢下满腹狐疑,乐着帮我试衣服,看来这招百试百灵。 “托娜姐,看见我的小鹿没?”我怎么一直就把她忘了呢,真是太没人性没道德没人品没…… “它在外面呢。”托娜无意地说,“我刚好像看见那个十五阿哥抱着它,哎,别跑啊,帽子还没戴呐……”没等托娜说完,我就撒丫子跑出去了,开玩笑,我的小茵落到那个萝卜手里,那还好得了?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得奋不顾身地去解救她! 在附近转了一圈也没见着那色萝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牵了两匹马出去了,顺便还拐带了我的小鹿,居然没人阻止,可恶! 打听清楚,我顺着他去的方向赶了过去,手上还拿着跑出来时托娜塞给我的帽子。哎,这大热天戴哪门子帽子呀! 在绿油油香喷喷水汪汪的天然草原上一路赶去,果然,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两匹马正悠悠闲闲地啃着草,其中一匹好象还驮了团东西,只是没看见人。 待走近了,看着这幅画面不由得我冒鼻血:多铎一个人躺在草地上,半眯着眼,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周围的草将他半掩,还正奋力滋长着,来掩饰那一片和谐韵味,翠油油的嫩草将他一身白袍衬托的那么世外脱俗亲和自然。 旁边两匹马正俯着身悠闲吃草,周围再靓丽的风景也难入双眼,一匹高头大黑马,一匹稍微小些的枣红马。再看大黑马的背上,我眼珠子都要冲出来了,我心心念念的小鹿正四仰八叉趴在那晒太阳,眯着眼儿悠哉自得,完全没顾及我这主人加朋友的到来。 叛徒!叛徒!! ------------ 春光蜜吻定承诺 更新时间:2010-06-11 多铎早瞟见了那抹蹦跳而来的身影,待此时那抹小人儿正蹲下身想要搞点恶作剧,他突然张了眼,满意地看着因惊吓而骤然瞪圆的水眸,欣欣然吞下那丝嗔怒的*喘。 这该死的萝卜突然睁眼,下得我一蹦三尺高,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我不满地嘟起小嘴,张口骂道:“臭萝卜,干吗不出声,在这挺尸啊!” 多铎并没有发火,只是牵起了嘴角,带出弯弯的淡淡的笑意,一双微型漩涡又不期而遇陷住了我:“来,别闹,躺下。”说着还抽出一只手过来拉我。 我被他突来的温柔阻断了思路,大脑一片空白,看着那双带着蛊惑危险的赭石黑眸,呆呆的由他拉着躺下。 哇,好高啊,碧蓝的苍穹高高在上,不惹一粒尘埃,片片白云点缀着羞红一片,灿烂的笑颜画出金色的弧线,那遥遥在望的太阳是他完美的片段,好神圣的一片净土,好华丽的一栋天然别墅,怪不得会有先人甘愿沉醉在这以天为盖地为庐的世间,也不去敷衍那奢华无度的酒肉之林…… “哎,女人……”很讨厌被人家打断臆想,何况还是这种讨厌的称呼。 “臭萝卜,我有名字!”我忿忿的骂。 “那我也不叫萝卜。”痞痞的嗓音透着份懒散。 古人不是很笨么?他的思维怎么跳得这么快?“干什么?”没办法,妥协了。 “给我唱首歌。”没有央求,只是淡淡的说着,好象还有几许命令。 你叫我唱我就唱,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翻着白眼默念,只是他的语气却让我没敢说出口,也不知为什么,是不忍心破坏这宁静祥和的世界吧。严重鄙视一下自己!算了,唱就唱,我对自己的唱工还是很自信的。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梦里青草香 你把梦想带身上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还有清风吹斜阳 一千年年年花开放 天天好时光 一次人间也匆忙 小风大浪地狱天堂 还有你的灿烂面庞 开心一刻也是地久天长 痛痛快快向前走决不回头望 这花开花落一千年一切形状 我还是自己模样 不是神仙自己编造的翅膀 晃晃悠悠 飞起来飞过四大洋 好春光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梦里青草香 你把梦想带身上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还有清风吹斜阳…… 看着这个躺在草地上闭着眼唱歌的小女人,多铎不觉有些痴了,这要有怎样开朗的心境才可以唱出如此欢快的歌儿?要知道,她的部落才刚刚遭受劫难,她的族人大部分都葬身在荒漠中,尸骨无存,她真的只是天山脚下的小格格什么都不懂,还是故意压抑着心中悲痛而装作若无其事? 看着那本该洁净嫩白的小脸却留下了风沙肆虐过的痕迹,本能的产生出想保护她的冲动。是的,她本该就是被细心呵护的天山雪莲花,是掠夺,是背叛,让她远离滋润沁凉的雪山之巅,而被迫长途跋涉,经历广袤无边又变化不定的沙漠,经过风沙无情的洗礼,与自然抗挣,与敌人抗挣,与生死抗挣…… 她的嫩瓣在枯萎,她的灵气在迫散…… 不忍、不舍、不觉中,多铎已把温润的唇瓣覆了上去。 还正沉浸在自己歌声中的我,突然觉得脸上柔软的一热,只是蜻蜓点水般便离了去,但湿湿热热的温度尚存,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被人轻薄了,于是张口便骂:“淫贼!” 睁开眼却对上了那摄人的黑眸,小漩涡还是那般透亮,只是里面多了点点温存,旋转着我大脑一片空白,晕忽忽的听进了这么一句话,却让我追了一辈子,以至在后来生死抉择之际,依然觉得那淡淡的温存犹在。 “我想守护你,只想守护你!”是关怀,更是承诺。女真人很重承诺的,而他在九岁就给了我这个承诺,让我追随一生的承诺。 ------------ 夕阳西下取名时 更新时间:2010-06-12 茵,这是梦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太美好了点,太荒唐了点,多铎才九岁,而我这个身子才七岁,俩不满十岁的小学生却制造这么温馨的画面,难道你真残忍的要毁了祖国这些稚嫩的花花草草才甘心?我摆出悲痛欲绝状,痛心疾首啊! 这是你的祖国,又不是我的。茵满不在乎。 不要这么不付责任嘛!这毕竟是你在做梦啊!我毫无威慑力的干抱怨。 我这不是要满足你那花痴的小心思?你还埋怨,哼!说完了,她继续眯着眼晒太阳。 以上就是我昏睡过去后和那只叛徒小鹿的对话,不,是叛徒茵!她不为她荒唐一梦而负责,不为对我小小心灵所造成的巨大无可挽回的创伤而道歉,还在那找借口、晒太阳,和她的黑马情人幽会,可恶!实在可恶! “喂,你该回去了!” “哦,知道啦!”我露出一脸谄媚,谁叫我是她的奴隶,可悲的女主…… 幽幽转醒时,多铎正握着我双肩很卖力的摇晃,额间有涔涔细汗渗出。 “别…别摇了…散架了…”我骨头都快散了,还摇! “谁叫你突然眼神涣散,口不能言,我还以为你中暑了呢。”是中暑么?我怎么听着像中风! 多铎还在对他的卖力不讨好很不满的抱怨,我只得充当心理上的大姐姐安慰一下喽。 “好啦,别罗嗦啦,我没事了,咱们回去吧。”看着夕阳西下,红云满天,是该回去了,要不然大玉儿一定会发火的。 “哎,夕阳无限好,只是尽黄昏。”天边烧着彤彤火云,映红了我转过去的脸。 “你怎么忽悲忽喜的?”红云也同样罩下他的脸,有着刚毅的棱角。 “啊……”我很不明所以。 “刚刚还在唱那么欢快明朗的歌,才睡一觉就悲伤感慨上了……”难道真的是强压悲痛装作什么都没有?那这个小丫头的心机够深的! “啊…没有…我没有悲伤,我只是…抒怀一下下…”其实我只是看见什么就盗用什么,没那么多情感的。哎,谁说多铎不学无术是个莽夫的?我灭了他! 自圆其说完了,他却还是满脸疑惑,算了,转移话题。 “这两匹马就是你向四贝勒要的?” “恩,是啊。”多铎很自豪地拍拍马鼻子。 “它,它们有名字没?”其实我根本不懂马,只是瞎问。多铎明显一愣,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吧:“没有,还没来得及取。” 好机会,我最喜欢取名字了,于是自告奋勇:“那我给它们取个名字吧……”只是这马名字该怎么叫呢?“闪电”?“追风”?“神将”?都俗了点,诶,有了。 “它叫魔礼寿。”我指着那匹大黑马说,接着指了指枣红小马,“它叫魔礼红。” 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怎么夸自己呢?居然把四大天王搬上来了,女真人看《三国》是为了懂兵法运用,却未必看过《西游记》,借用两个天王的名字,够气派吧~~ 我在洋洋自得,多铎却在不停地消化。“好奇怪的名字,魔礼寿…魔礼红……”好半天他才接受这两个名字。哎,有那么难理解么?你可别指望我讲出什么大道理,我可讲不出来…… “好吧,名字还不算太差。”这么勉强,哼!“我把魔礼红送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恩,啊?为什么?” 多铎很不屑地撇撇嘴,这也要理由?“这匹马那么小,你在草原上又没有自己的马,我就送你呗。” “哦。”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魔礼红的鼻子,呼呼热气喷了我一手,暖暖的,痒痒的,我突然觉得它老早就认识我了,只是我少少的善心又无故泛滥了…… “你都牵走吧,它们是一对,不应该拆散的。” “它们只是马而已……” “马是最懂感情的!”我肯定的辩驳,晒太阳的叛徒小鹿不干了,大睁了眼睛昂起尖尖小下巴:我也懂! 只是人听不懂,马听懂了,憨厚的魔礼寿没做表示,魔礼红斜了它一眼,扬了扬马头,挺了挺高傲的屁股:你歇着吧你,瞎搀和什么! “呜呜呜……欺负鹿,不公平……”叛徒小鹿的哀号没人捧场,灰溜溜继续晒太阳。 “那等哪天我们在一起时再送你。” “好。”怎么怪怪的? 第二天哲哲省亲结束,皇太及整和队伍大清早就开拔,而我还在帐子里睡得不亦乐乎,梦中有小鹿的尖尖脑袋蹭到我眼前,跟我说多铎进来了,跟我说再见呢。我费了好大劲才睁开眼,大军早行出百里之外了…… ------------ 同生同长有缘人 更新时间:2010-06-12 明朗仙华的大草原上,生命随着年华舞动。清风徐徐吹过,撩起片片浪花。阵阵涟漪从脚底漾开,青春逐渐激荡。扬起头来,碧空万里,总有大朵大朵的云去点缀,而高傲的太阳很少会羞涩一下,她总是昂首挺胸博览大地,毫无保留地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这种温带大陆的典型气候实在让我苦恼,炎热的天气让人有一脱再脱的冲动,但又不敢裸露了肌肤放到太阳公公的笑颜下去烤,日照时间还出奇的长。帐子里更是呆不得,总想找塘水去泡着才爽。 离帐子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湖泊,在一个山坳里,是个安静悠闲的好去处。 这是在我无数次抱怨夏天难熬的情况下,大玉儿没了耐心想到这个地方,还在埋怨说天山脚下的姑娘就是娇气,晒晒太阳也要寻死觅活…… 我当时听完立刻两眼冒光,脚下升烟,恨不得即刻冲过去扑到水里泡一泡,哪里还顾及到她的埋怨。身边的小鹿也跃跃欲试,它也热得够戗了。 猛女托娜一手揪住我,一手抄起撒开四踢的小鹿,硬生生将我俩的欲望阻断。一番挣扎,我们这一人一畜最终缴械投降。 “托娜姐,这么热的天,咱去泡泡凉水,多好呀。”我还想再挽回点主动权。 “对,是很爽,我也热呢。”托娜嘴上淡淡的,手上却不松劲,拽得我俩纹丝未动。在这生活了一段时间,别人眼里越来越另类的一人一畜让托娜姐管得服服帖帖。 “那,咱们就赶快去吧。”我眼中光芒四射,小鹿也舔舔下巴期待地望向托娜主人。 “是很好,但是我们晚了,这个时候他们大男人都在那放马牧羊呢,我们去了也洗不了。”托娜姐的话就像一盆冰水,直接浇灭了我们重燃的希望,我再也挣扎不动,不禁闷闷不乐,小鹿也耷拉了脑袋。 “如果能不让那帮男人在那放羊就好了。”我闷闷不乐得说。 大玉儿也没法,看来她以前也这样想过。 看着我们都灰头土脸的,苏茉尔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难……” “啊,你有办法?”知道希望重燃,我眼中立刻放光。 动听的小黄莺娓娓道来:“恩,只要我们帮着放羊放马,男人就不会去了。”都说苏茉尔聪明,看来史学家没骗人。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听到这,大玉儿也叫了起来,“我这就去跟阿玛说,他一定会准的。” 就这样,那个天然水池就是我们女人的天下了,男人一概免入。男人自然不满,却也没办法,只得吞着苦果从了。当时老汗爷听说自己的女儿主动请缨去放马牧羊,高兴的了不得,说自己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后来才知道是借机去泡澡消暑,哭笑不得。 每天清晨太阳还没露脸我们就赶忙爬起来,赶着羊骑着马,游哉悠哉往山坳走去。 开始我还不太会骑马。我一直认为这跟骑车没两样,谁知完全不那么回事,上次骑马还是坐在多铎后面,抱着他稳当得很,谁知自己掌握起来却是歪歪扭扭,总有掉下来的趋势,把托娜她们吓得够戗,很纳闷天山脚下的格格没骑过马,我依然笑嘻嘻用骑骆驼的谎言搪塞她们,真怕她们有一天真牵匹骆驼来让我骑。 后来大玉儿看着实在慎得慌,就让我和她共骑一匹,苏茉尔抱着小鹿骑一匹,赶着羊我们就奔赴水溏喽。 这真是个天然的浴池,比我想象中大多了,明镜般的湖面纤尘不染,朵朵白云安静地躺在水面,被水鸟无心地游过,搅乱了一方安宁,留下片片残羽。 看到这片仙镜,我难以压住雀跃的心,一骨碌下了马,扑向这片自然的宠儿,好似把自己融进去,就可以像它一样圣洁如画。 我们泼着水嘻嘻哈哈,像初生的婴儿接受最圣洁的淋浴。散下的头发浸了水,更显乌黑浓密,水珠轻轻地滑过嫩白的肌肤,和阳光一起,闪着晶莹,亲吻着我们羞涩的肌肤。 “雪莲,这是什么?”大玉儿抚着我的肩,纤细的葇胰轻轻摩挲着,嫩白香肩上,一片红云。 “是片残叶吧,天生来的。”说实话,我跟这个身子还真是有缘,我自己的身子也在同一个地方有片残叶,和香山红叶有些类似,残缺了些,却更显惑人。 ------------ 娶你定在长大时 更新时间:2010-06-12 整个夏天我们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其实也没几个人,我、大玉儿、苏茉尔、托娜再带两三个小丫头,毕竟没那么多闲人,对了,还有那只有了水就忘了主的叛徒小鹿,每天我都得把它服饰的舒舒服服,否则它就一抬屁股一扭头,闪人了。 虽说男人都知道我们放羊一天是去干什么,自然不会跑来充当二百五,可这地方既没立牌子,又没阻拦物,饶是这儿的男人觉悟高,也管不住那一小二白的人,这不,赶上了。 那天我刚伺候完那只小麻烦,看见大家都泡水里了,便笑嘻嘻地溜溜扒光,兴致高昂地就想扎个猛子,却听“啊……”的一声甚是扫兴,气冲冲扭头找寻罪魁祸首,却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p孩儿直接从马上掉下来,又“轱辘轱辘”以滚动式下滑,轱辘到山脚下,忙捂着眼睛大叫“我什么都没看见……”此时我早窝进水里了。 事后小p孩儿羞怯怯站在我面前,小脸红得可以滴出水来,可爱地让我想咬上一口。好容易抑制住扑上去的冲动,摸摸他的头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叫托亚斯,今年才五岁,是托娜的弟弟,才学会骑马,没喽住马缰直接上了山。看到了那幅人间极品香艳油画。我到没什么,他却羞得都要把头扎进地底下去了,好象被看得人是他。 末了扔给我一句直让我晕厥的话:“我会娶你的!”通红的小脸带着稚嫩却坚定的说,我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直笑得肚子痛。 显然我的笑打消了他撒腿闪人的冲动,定定的看着我,把嘴一撇,委屈地要哭鼻子。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更是忍俊不禁,搞笑的小虫子一个劲往我脑子里爬,却又不得不忍住,憋得好辛苦。终于控制住了,我严肃地问他:“你知道什么是成亲吗?” 见我这么问,他也不委屈了,小嘴一咧,小脑袋点得如捣蒜,坚定地说:“阿玛说成亲就是找个女人亲一亲抱一抱,再生个小宝宝,那样我也能当阿玛了。”说完还咯咯乐,又不好意思地看看我。 我那叫一个晕,我狂晕,心里一个劲地滴汗,这都什么人啊,有这么教育孩子的么?怪不得这的孩子都早熟,这才屁大点就灌输这种**思想。我突然又觉得可悲,他让我想起那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一生的梦想就是放羊――盖房子――娶媳妇――生儿子――再放羊――……的循环链,没追求,没向往。 现代还有这么闭塞的地方,更别提这五百年前的封建社会,又是番邦不受中原文化熏陶的地方,这里还过着原始的群居生活,还要求他们什么呢? 小托亚斯疑惑地看着我变幻莫测的脸没主意,我拍拍他的头,跟他说:“这媳妇不是说娶就娶的,宝宝也不是这样就能生出来的,你是男人,要成亲就得有本钱,至少得先当个男子汉再说。” 小托亚斯挠挠头:“那怎么才能当男子汉?” “上得马来能射雕,下得马来能扑虎……前提你得先长大。”恩,是这样吧。 小托亚斯眨眨眼,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冲着我说,表情异常严肃:“好,等我长大当了男子汉,就一定娶你!”说完就跑。我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我好象有误人子弟的嫌疑。 之后托娜姐没少拿这事调侃我,我只得苦笑涟涟。五岁大的孩子,能懂什么? ------------ 马蹄践花忽坠马 更新时间:2010-06-12 时间就这样悠闲自在地过了两年,我骑马已经很好了,在马狂奔时我还可以保持优雅的姿势,再也不会歪歪扭扭战战兢兢了。 大玉儿长到了十二岁,出落的有如天然百合,虽然狂放却不娇,虽然开朗却不野。在这里已到了出嫁年龄,即使万般不愿,无奈老汗王咬得紧,只得急中生智,说是在敖包节那天择夫,谁能骑马赛过她,就可以赢得美人归。大玉儿的骑术在这里是头顶头的,还没哪个男人能赛过她,老汗王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应允了。 敖包节转眼就到,这天大玉儿轻装简出,信心满满,其实我也不担心,因为她的婚事历史早有定数,算算年份也快到了吧。 比赛开始,人数还真不少,毕竟能娶到老汗王的千金是众生所愿,谁不想做部落酋长,却谁也赛不过大玉儿。 我不屑地看看急速远去的扬尘,心里不住的鄙视,白白吃了那么多干饭,连个小女孩儿都比不过,还骑,越骑越现眼! 我一个人闲逛,苏茉尔去追大玉儿了,托娜姐在干活,留我一个人逍遥。 远处小鹿连跑带颠地过来,一下子把我扑倒。这两年我没长多少,它到大了许多。 “小鹿啊,你别再长大了,大了就不可爱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我坐起身抱着它,小鹿一个劲翻白眼,舔舔下巴,难道是我想往大了长? 我最近发现它养成了无故舔下巴的毛病,还越舔越勤,越舔越熟练,粉嫩的小舌一伸一缩来去自如,舔得下巴湿漉漉的。我记得人这么舔,次数多了下巴会留红印,难看死了。它虽然不会留,但这动作很像狗诶。 想到这,身为主人的我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劝戒:“小鹿啊,你这个舔下巴的毛病很不好啊,是跟哪条狼狗学的?” 小鹿一个劲的翻白眼,嘴角抽搐…… “你该不会是跟哪条狼狗幽会时学得吧,我说你啊,找狗就得找臧獒,还得是纯种的,那才是好狗!” 小鹿脸部抽筋,嘴角有白沫泛出…… “啊,难不成你没找狗,找了一条狼?诶呀,那它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呐,你可得小心点,别一边幽会一边给人家制造晚餐!” 小鹿浑身抽筋,口中白沫越吐越多,忍不住惨叫一声,晕死过了…… “小鹿,你怎么啦,中暑啦?”我如临大敌。 小鹿不甩我,继续挺尸…… “没关系,主人我来救你!” 小鹿默哀:你不害我就好! 我拽着小鹿两条腿把它悠上马背,以自认为极其优雅的姿态翻身上马,沐浴着阳光策马狂奔:“咱去吹吹风……” 小鹿被一通折腾,要出口的白沫强行咽了回去,差点进气嗓。小鹿沉痛默哀:真得要挺尸了…… 迎面吹的风带着秀草的芬芳,柔滑却不甜腻,吹得我爽疯了。正沉浸在自己疯狂驾马没有红绿灯阻拦的畅快中,旁边另一匹更疯狂的赛马赶了上来,大有超出架势。靠,这人谁呀,有这么超马的吗?万一碰着了小朋友怎么办?没碰到小朋友,踩坏那些花花草草也不好啊,你良心能安吗?小鹿死死抱着马脖子,抖若筛糠。风吹得我睁不开眼,只有一袭白衣和张模糊的脸。 一通猛超猛赶,他好象厌倦了和我玩,直接超过我,并将马一横,我的坐骑居然没出息地受了惊,撩起前踢失控了。刹车失灵了,怎么办?我无望得闭上眼,摔下马来。 一定死翘翘了,死后还得被这匹没出息的疯马跺两下。啊,我的人生怎么这么悲惨,没被火烧死,却要被马踩死。别了我的祖国,别了我的草原,别了我的二十一世纪,别了…… 咦,我怎么不痛呢?久违的疼痛并没等来,我疑惑地睁开眼,瞳孔中一张放大的俊脸,棱角更加分明,一对小漩涡带着笑意,肆无忌惮地旋转着我。是萝卜…… ------------ 静谧宁夏柔情漾 更新时间:2010-06-12 我像闯了趟阎王殿后见到久违的亲人,一切都没失去到把恐惧给吓出来。 “呜,吓死我了……”我把脸埋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而前提是此时他的手正托着我的腰,我用胳膊死死搂着他脖子。哎,这动作又暧昧不清了,要教坏小朋友的…… 哭够了,多铎前襟湿了一大片,我伸手摸了摸,怪不好意思的。多铎无奈地看了看,拉着我躺下望天闲聊。两年不见有点想他了,真是的,他走后茵也没出现过,不管我怎么做梦她都没再来。 “哎,萝卜,你怎么又来了?”我无聊的问。 “我不叫萝卜!很难听……”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来脾气长了不少。 “好,多铎,你怎么来了?又是皇太及带你来的?” 多铎没回答,反到呵呵笑了:“你怎么直呼四哥的名字?” 我不屑地撇撇嘴:“他取名字不是给人叫的,难道是自己没事叫着玩的?” 多铎也不再纠缠名字的问题:“我四哥没来,四嫂来了,我和我哥是来保护四嫂的。” “你哥……”能让他直接叫哥,不是十二阿哥阿济格就是十四阿哥多尔衮,谁呢? “是十四哥多尔衮,比我大一岁多,厉害着呢,四哥就让我们两个保护四嫂来呢。”说着还沾沾自喜起来。不过确实很厉害,十岁出头就当起保镖来了,要是放在现代,得找个星探介绍介绍,说不定还能发一比,嘻嘻…… “笑什么呢?” “哦,没什么,嘻嘻,见到你,高兴呗,呵呵……” 多铎对我的傻笑行为已经麻木,他翻了个身冲着我,一脸贼兮兮:“那就是说想我喽?” “切,鬼才想你!”我嘟起小嘴,呜……又被戳中心事了…… “不,鬼不想我,妖精想我。” 我翻翻白眼:“对,一只小狐狸精在想你……” “哈哈,我也想那只小狐狸精呢……” 天啊,这是什么呀,谈情说爱?小别胜新婚?哦不,我九岁,他十一岁,我要疯了…… 不好,小漩涡又对上来了:“我说过,我会守护你的。”含情脉脉,我真的要疯了!! 不行,我要保护我的纯洁,为小朋友做榜样,为小动物做榜样,不可以一时把持不住就陷进去:“那怎样,还有个小子说要娶我呢……”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激化矛盾么?果然他的脸腾地就绿了。 “他是谁?”恶狠狠的,我不觉咽了口吐沫:“没谁,我逗你呢……”说得我自己都发虚。 他果然不那么好骗,两年前我就清楚的。 “他到底是谁?”黑云压城城欲摧,我在拼命挽留逃跑的空气。 “嘻嘻,我给你唱首歌吧……”挽留不住,我转移注意力。 他依然瞪着我。 “你听不听,不听我不唱了!”我故作生气地嘟起小嘴,软得不行我来硬的。我真是太聪明了,我都能拿诺贝尔文学奖了,奖项就是如何把人的绿脸变淡。这貌似是心理问题…… 效果很好,他的绿脸慢慢转变,翻身躺下,我轻轻舒了口气,嘻嘻笑着敞开歌喉: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 思念着你的脸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 思念着你的脸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知了也睡了 安心的睡了 在我心里面宁静的夏天 知了也睡了 安心的睡了 在我心里面宁静的夏天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 思念着你的脸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那是个宁静的夏天 你来到宁夏的那一天 知了也睡了 安心的睡了 在我心里面宁静的夏天 知了也睡了 安心的睡了 在我心里面宁静的夏天…… ------------ 一吻惊醒梦中人 更新时间:2010-06-12 多铎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思绪已随着歌声飘向外太空,又是这么欢娱自得的歌声,无忧无虑好似林间小鸟水中游鱼。这把声线足足勾引了自己两年,这两年内,魂牵梦绕的总是那抹纤细的身影,想象着她何时才能躺在自己身边,幻想着那一张一合的小嘴飘出无比逍遥的音律,日思夜盼,暗了朝阳,淡却夕阳。 他很困惑自己这是怎么了,从那个遍布火光的夜晚,到朝阳相随的清晨,只短短三天时间,这个小女人就可以占据他的整座心房,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意识到这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时,多铎几乎吓了自己一跳,侧过头看着那个依然自唱自乐的小女人,她就是自己将要终身守护的真命阿拉? 望着那张因阳光照耀而绯红的小脸蛋,多铎一阵欢喜,轻轻的将唇瓣贴近,印上终身守护的誓言。 歌声嘎然而止,一吻惊醒梦中人,这是第几次被轻薄了?同一个人,同一个场合,同一种意境,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跟头,可自己却在这么多个同一中犯了同一个错误!悲哀,真是悲哀啊! “淫贼!”我捂着脸张口便骂。多铎却笑笑不以为然:“你不会骂些别的?” “那你不会换个人轻薄?”我拒理力争,丝毫不妥协。 “一个男人一生中只为守护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换?”痞痞的声音却透着无尽认真。 这让我想起了后世的一夫一妻制,不禁摇摇头,甩掉这荒唐的想法:“怎么可能,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怎么能一生只守护一个女人?” “你不是男人你不懂。”多铎翻身躺下,口气好象自己已经是个十足十的男人了,“男人为了事业地位传宗接代往往都要三妻四妾,但是心底最深处只允许有一个女人涉足,并且绝无可能替换,哪怕她早已不在人世……” 我突然觉得我上了电视剧的当了,这个多铎绝对不是电视上那个花心大萝卜。 “那你这么早就把我放里面,你今后不会后悔?”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其实是我不自信,我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而他今后会有一堆老婆,有八个儿子,我……换成谁也不会轻易相信的吧。 多铎依然闭着眼:“两年前我就说过我想守护你,只想守护你,那时你就已经进来了。”语气肯定地戳进我的心灵深处。 “我……我……”我心乱如麻的“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垂头丧气地来了句:“我要回去了……”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 听了我的话,多铎站起身,“咱们一块回去。”说着牵过一匹马,我当时心事重重也没多想就爬了上去,直到他也翻身上来拽过马缰,我才惊觉这不是我的马,这是魔礼红。我想下去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动不得。 ------------ 夕阳西下泪珠儿 更新时间:2010-06-12 “魔礼红是你的,没别人骑过,我一直给你留着呢。”温和磁性的嗓音安抚了我不断挣扎的身子,给我留着,还没别人骑过,我的,呵呵…… 他并不催马,只是在芒芒草原上信马由缰,我还沉浸在小小喜悦和小小感动中,不过多铎接下来说的话让我真切体验什么叫乐极生悲。 “你还没说那个人是谁呢?”痞痞的声音勾回我的翩翩浮想。 “哪个人?”我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那个说要娶你的人……”多铎帖近我耳边,把热气徐徐吹进来,搞得我浑身战栗。 “那个人……不就是你吗,嘻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誓将装傻进行到底! “恩?真的不打算说?”多铎还是不依不饶,我要受不了了!不行,我得挺住,我不能被他的糖衣炮弹诱惑了去,我要是把小托亚斯供出来,托娜姐非把我撕巴喽不可。不管怎样,拼了! “多铎,你真的要在乎是哪个要娶我么?你应该在乎的是我想嫁哪个吧,我绝不会为了你们男人的什么事业前途而随便嫁了的,也不会因为谁的几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而赔一生给他,我的婚姻我做主,我的幸福我把握!”我顶着牙关颤抖讲出这番豪言壮语。 沉默,一再的沉默,我可是贴着个随时爆发的火山呐。就在我要举白旗缴械投降的那一刻,火山没有爆发,却流出了稠稠的岩浆。 “相信我,我会让你把幸福交到我手上的!”声音低沉,透着认真。我吁了口气,还好他不再纠缠那个问题了。 魔礼红依然在闲闲散步,时而和走在右边的魔礼寿交谈几句,刚缓过劲儿的小鹿趴在魔礼寿坚实的背上,为自己跟错了主人感到无尽的悲哀。而我那匹没出息的疯马则讪讪地跟在后面,无人问津。 夕阳悄悄地将这幅画面镀了层光环,看着这两人三马一鹿的精致水彩坏坏地笑着,遗下长长的暗影。 多铎伸出一只手盖在我双眼上,我正想拍掉,他又吹了热气进我耳朵,满意地看着脖颈上起了层细小的*粒。 多铎放下手后,我在夕阳余晖下见到,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安睡手掌,好美,好亮。我用两跟手指捏起那朵晶莹,在静谧的夕阳里,好象有水在浮动,波光迤俪,闪闪动人。 “喜欢吗?” “恩,好美,好像,泪珠儿……” ------------ 高高圆月篝火情 更新时间:2010-06-12 我怀着忐忑的心回来,却发现大玉儿在我帐外徘徊,我怕她看见我现在思春的小糗样,便想赶忙躲开,却迟了。 大玉儿望见我,满心激动地向我扑来:“雪莲,我的小格格,你跑哪去了,我等你好久了呢!” 我被她突来的热情弄的不知所措,本想遮一遮脸上未褪的绯红,却发现她呈现出娇羞的小样比我更甚,我突然来了兴趣,这小妮子想是找着驸马爷了。 想到这,我难掩一派欢喜,拉着她进了帐子,把她按在椅子上,我则站在她面前,板着脸故做严肃,心里却乐开了花:“说,是不是把心给丢了?谁家的小子?”最后为了充下气氛,又加了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大玉儿被我逗得“扑哧”一笑,接着把头一低,樱唇一抿,点了点头,一派小家碧玉相对了亲的情景。 我一下子兴致盎然,把多铎忘得一干二净,坐在她身边,扯着她袖子甜着嗓子问:“说真的,是哪家的?能让咱美貌无双冰雪聪明才貌双全的大玉儿格格看上,那一定是个英俊不凡潇洒倜傥智勇双全上得马来能射雕下得马来能扑虎的勇士,是不是?……” “好啦!”大玉儿有点发火,“我只见了他一面,哪里知道就那么好?你个小蹄子想嫁人了?我介绍给你!”拉起我就要往外走。 我赶忙道歉并加调侃:“不要不要,我哪敢夺格格的欢爱?” “你还敢说!”大玉儿嗔着却放开我的手,把玩着胸前长发,“晚上我指给你。” 很少见她对男人上心过,今一听貌似有戏:“你真的认准了?” 大玉儿把头发往后一甩,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对可爱的小梨窝:“准了,非他不嫁!” 今天是敖包节,是蒙古的习俗,晚上的篝火晚会是很隆重的,少女们要打扮地潇洒漂亮些,等待着心仪小伙的青睐,好浪漫呢~~~ 我跟大玉儿都自信地认为自己资质不错,也不屑过多打扮,只是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拉着苏茉儿托娜等姑娘们出了门,小鹿不甘落寞也屁颠屁颠尾随而出。 篝火早已在高高圆月的青睐下点燃了,一片火红,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充实了每个人的心房,我们姗姗来迟,已经有人舞动起来了,几对刚刚结合的小鸳鸯躲在一旁咬耳朵。 大玉儿拉着我上前给老汗王和哲哲行过礼便退至一旁,我总觉得有数道目光疯狂扫射过来,跟着我们上上下下,其中我发现了那对小旋涡,笑意浓重灼得我浑身发烫。我恍惚片刻,颇为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再被他盯下去我非要自燃了不可。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扯了扯大玉儿袖口,她没理我,这才发现她已怔忡原地好久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白衣少年端坐其上,大辫子垂在脑后,露出锃亮的脑门,褐色肌肤在火光照应下分外撩人,双唇微翘,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虽然敛去不少锐利,却依然掩盖不住原来的本性。他很野,赛过多铎的狂傲放*,十足十的野性,我看得出来。 想起多铎,他正坐在多铎上首位置,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多尔衮。看看大玉儿一脸痴迷,心里一声哀叹,没想到俩人这么早就勾搭上了,看来真是皇太及横插一足夺人所爱啊…… ------------ 唱亮歌喉敖包会 更新时间:2010-06-12 “雪莲,你来啦?”嘿嘿,刚到就有人跟我搭讪呢,我回头一看,是小托亚斯,呃,他不小了,居然比我还高,是谁说男生发育晚的?“你可来晚了……” 这两年托亚斯时常就腻在我身边,他好象已认定我就是他的准媳妇,这一度另我很郁闷,后来几乎所有人都这么默认了,那总是来找我献殷勤的小伙也再不敢来,我乐得清闲也就不再解释什么,再过个几年他也许就会明白的。 关系虽然不清不楚,不过我一直拿他当弟弟看,见他主动过来,我便嬉笑调侃道:“哦,我是来晚了,你等不急了?刚从哪个姑娘那过来呀?” 托亚斯一听就慌了,把个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一直在等你呢……” 看着他急着辩解又解释不清,小脸憋地通红,映在火光里,直羡进人骨子。我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蛋,刚想再逗逗他,却觉得这只手发烫,似要透个窟窿,我立刻撒了手,警惕地望向四周,忽略了托亚斯满眼的失落。又是那个臭萝卜,小漩涡好像在冒火,谁又惹着他了?臭萝卜老盯着我干吗?我一个劲在心里骂。 实在被盯得受不了了,我扯了扯大玉儿,没动,使劲扯,还没动,豁出去了,我在她纤细的手臂掐了一把,“哎呦!”动了,嘿嘿,为我的完美胜利庆贺一下,却发现盯着我喷火的目光多了一道,接着又多了一道。 我被这三道灼人的目光烧得不行了,拉着大玉儿往篝火走:“玉儿,别傻站着,咱们去跳舞。” 大玉儿也惊觉自己的失态,讪讪地一笑:“好,我跳舞最棒了,你比不过我。” 蛮自豪嘛!“我当然比不过你了,不如我给你伴唱怎么样?” “恩!”我俩拉着手蹦跳着来到人群中央,我给她使了个眼色,就亮开了歌喉唱起了敖包相会: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 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 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 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来哟嗬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 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 只要哥哥我耐心地等待哟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 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 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 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来哟嗬 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来哟嗬 我时而粗着嗓子装豪迈,时而腻着嗓子装甜腻,时而用本音酣畅淋漓,换得好不辛苦,玉儿跳地倒不亦乐乎,全场安静的很,唱唱跳跳的男女们都停了下来,旁边互咬耳朵的鸳鸯也暂露了头角,一时间欣赏、倾慕、爱恋、羡慕、嫉妒各种眼光全射了过来,砸在我身上,别样的疼。 ------------ 篝火照亮妒火焰 更新时间:2010-06-12 “你都要成花痴啦!” 大玉儿并不看我,只是用一只足可颠倒众生的小酒窝对我笑了笑:“他才不是花呢,他是鹰,你看,他拥有着草原苍鹰般的眸子,必定一生不凡!” 我看着她有些痴迷,心底深深感叹:他是不凡,跟哥哥抢了一辈子女人都没抢到手。诶,好象有史学家扬言大玉儿下嫁,不知是真是假,我得验证一下,顺便搞点证据,等回去我也是权威史学专家啦,到时候我就扬名天下了,会不会有某些个疯狂的史学家花重金来买我一句话呢,哈哈…… 正在我做着发财梦差点没流口水的时候胳膊被人扯了扯。 “谁呀!”我很不耐烦的甩了甩。 “雪莲,是我,你想什么呢这么高兴?”是托亚斯,真糟糕,我怎么让小弟弟见到我财迷相了,我的玉女形象全毁了,呜呜…… 我垮着一张脸:“有什么事么?” “恩,你刚才唱得真好听。”说着他从后面捧出一把花来,都是一些草原上盛开的野花,并不出名,却是清雅的可爱,黄色粉色交相辉映,白色兰色幽雅相称,还有点点草绿缀在其间,映在火光中绚出蛊惑色彩,迎合着晚风还有阵阵专属草原的芬芳缭绕鼻间。说实话,我真的喜欢的不得了,只是…… “雪莲,你也在等待着陪你迎风赏月的人么?今晚没下雨,我也找不到海棠花,只好捧一束原间野花给你,你若喜欢海棠,我以后会种很多给你。”说着还折下一朵淡蓝插在我的鬓发间,动作温柔地要将我窒息。我已经呆愕当场,他还在喋喋不休,“你等的很辛苦么?我知道我长成男子汉太漫长了,都怪我让你等这么久……” 我大脑还处于短路状况,嘴上却不受控制地出了声:“这不怪你……” “你别再安慰我!”他有些恼,“这就是我的错,你总是哄着我安慰我,让我总觉得我小得可怜,小得一事无成,我现在已经可以拉弓射箭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射下一只鹰来给你看看!” 面对着他发小孩子脾气我清醒了些,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叹了口气:“那就怪你吧……” 听我这么说,他脸上收回些笑意:“恩,你放心,我……” “放什么心啊?”声音痞痞地隐忍着怒气毫不迟疑地打断托亚斯豪放的献身真言。一时间周围顿时僵住,气氛尴尬异常。两个人对视着,眼放利刃,怒火滔滔如龙卷风般疯狂旋转。 “我在和雪莲说话,关你什么事!”不是问句,是张扬不可一世地宣战书。 “你就是那个要娶他的人!”也不是问句,多铎所答非所问慷慨接下战书。 显然两个人都没有要回答对方的意思,就沉默下来,无言的对视,多铎大了四岁,托亚斯并没因对方高自己一头而有丝毫示弱,气氛一再尴尬,周围的热闹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只有篝火还不时地哔哔剥剥地叫嚣,老汗王和哲哲早就回去了,多尔衮悄悄来到大玉儿身边,借保护之名冠冕堂皇地俩人咬起耳朵来。 我受不了这种诡异到另人发疯的空气,悄悄地后退,悄悄地划过人群,悄悄地转身,然后撒丫子开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生,不能被别人的怒火波及至死,那是冤大头,所以,三十六计跑路要紧! 可是我失策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孙悟空永远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多铎单手箍着我的腰,真是寸步难行,我在心里暗骂臭萝卜,脚下还在锲而不舍地刨着地。 “你这是要去哪呢?”小漩涡一暗,邪魅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 “呃,龙卷风要来啦!”我依然坚持大义凛然的逃跑主义者。 “恩?龙卷风?那又怎样?” “还能怎样?在没来之前赶快逃离,我可不喜欢被卷上天转圈圈的感觉!”我声嘶力竭挥汗如雨。 “哦,这样啊,你跑得太慢,我帮你吧。”我还没明白过来,双脚就腾空了,叫声卡在喉咙里就被他给扛上肩,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去也! ------------ 汪汪泪珠碎碧潭 更新时间:2010-06-14 我独自一人坐在草坡上发呆,在我无数声微弱的抗议之后,臭萝卜终于将我甩下来,然后毫无表情的离开,留我一人对着空气咒骂。不行,我不能再继续充当他们两个的箭靶子了,这样太危险,也不符合我独来独往的个性。我不善于应付男人,再这样下去,死的就不是他们其中一个,而是我这个无辜的小生命,我才九岁,这得持续几个年头啊! 草原的夜很静,很谧,也很诡异,但我不怕,我不知为什么,好象我的灵魂就原于这片草原,向往着这片浩淼。 一阵风吹过,层层绿浪从我脚下漾过,泛起圈圈涟漪。是什么可以这么香甜?像梦中的婴孩甜甜的笑。 捧起手中那束淡雅幽兰凑在鼻间嗅嗅,恩好香,咦不对,再嗅嗅,还是不对,幽兰虽香,却没有那种清新爽朗沁人心脾之感。忽然想起什么,我从怀里摸出那枚灵气逼人的珠子,在圆月清晖中更加绽放着诡异幽光,清凌凌看尽世间百态。凑近鼻端一闻,果然,清雅而脱俗,孤高而冷淡,幽幽一捧,十年而淡如一瞬。 我心下大喜,那臭萝卜哪得这宝贝?我把它放在月光下,辉映出冷冷一汪清潭,圆月竟在波光粼粼中拼凑。轻轻晃了晃,即刻荡漾出一潭碎碧,层层涟漪敲破了整和的希望。 仙境?神话! “喜欢么?”诡异却魅惑的嗓音几近耳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没回答,只是扭头望了他一眼便又收了目光,把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对上那汪碎潭。 “哪里得来的?真是个宝贝呢。”我背对着他说着。 几乎没有犹豫他就脱口问出:“很离奇,你会信么?” “我信!”我也是脱口而出的,我连穿越都碰上了,还有什么更离奇的? 于是暗哑又魅惑的嗓音缓缓溢出,他在变声吧,好磁性的声音:“是在一场梦中,我毫无预兆地陷入一汪深潭似的眸子,我从没遇见过如此蛊惑人心的“潭水”,它在对我说话,对我笑,我无可自拔地向前迈去,当我醒来,一切都已消失,只有这颗珠子验证了如此诡异的梦,我当时呆掉了,却并不觉得害怕,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傻掉了,茵居然现身了?! “喂,你居然在小多铎面前现身了?”进入梦境,我迫不及待地揪起小鹿批头质问。 “那又怎样?”很无所谓的样子。 我坏坏地笑:“你该不会爱上他了吧?” 茵翻了个白眼:“我要不爱他干吗让他来当男主?” 我被雷到了,嘴巴张得老大:“他才十岁耶!”这就是正宗的老牛吃嫩草诶! ------------ 夜静阑珊睡尴尬 更新时间:2010-06-14 多铎他们只停留了三天便匆匆赶回,哲哲本想多留几日,毕竟嫁出的女儿想再见爹娘实在不易,只是东边传来急讯,不得不归,哲哲只得狠了心肠,默念“以夫为大”的篇章。 归期是半夜传来的,“得得”的马蹄声划破了安睡的夜晚,惊醒了夜光铺洒下的一切生灵……呃,当然不包括我。 这一晚我杜绝了小鹿的骚扰,打算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明天还得跟臭萝卜比赛射猎呢,哼,臭萝卜,少摆出你那副大男子主义来吓唬我,姐姐我又不是“厦大”的! “喂,你起来!”好不客气的声音透了过来,好不客气的手探了过来……拎起了我的领子! 讨厌!不管他,我接着睡! “天山雪莲,你这个女人,快起来!”声音很近,喷出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 “混蛋!大半夜的,叫魂呐……”紧接着,“哎呦!”“哎呦!”两声闹了出来,我突然的起身,导致了我精巧的额头撞在了他左眼下,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臭萝卜,你跑到我帐里来干什么,还搅了姑奶奶的清梦,你个大混蛋,超级大混蛋!” 多铎捂着脸愤怒地瞪着我,赭石般的黑眸旋转着喷出汩汩怒火。这是我睁开眼后见到的悚人之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死女人,你骂够没!”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原本的问句也因怒火中烧便了肯定。 “骂,骂够了……”我的声音因心虚而低得可怜。 “骂够了就出来,爷有话跟你说!”说完不再看我一眼,拂袖而去。 看着他阴霾的脸和不断冒火的眼睛,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下床,磨磨蹭蹭地穿了衣,一步一步蹭出了蒙古包,实在想不出大半夜的他能找我什么事。 寒夜有些袭人,飕飕的冷风吹得我一阵哆嗦。奇怪,他人呢?让我跑出来,自己就不见了,可恶! 正裹紧衣口打算退回去,“嘚嘚”的马蹄声伴着冷风扫向背后,还来不及回头,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便腾空了,直吓得我失声尖叫。 “蠢女人,闭嘴!”多铎不阴不阳地开口,止了我无止境的发泄。 “你还说,你吓死我了!”虽然安稳地跨上了马,背贴上了温暖的胸膛,心跳依然没有平复下来。 “大半夜的,你只为拉我出来骑马赏月?”我没好气地问。 “这是你的荣幸!”狂妄自大的口吻气地得我哭笑不得。 “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玉皇大帝?放我回去,姑奶奶要睡觉!”我浑身扭动,使劲挣扎。 多铎收紧了臂,把我更深得压进胸膛:“不准!今晚陪我!” 严肃的口气带了几分撒娇,搞得我再也挣扎不得,好笑又无奈:“小祖宗,十五爷,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静了,夜晚又寻回了宁谧,月亮也打算安然入睡,我的眼皮更是不听使唤了,耳边除了马蹄有节奏的“嘚嘚”声再无其他。 好半响,他才讷讷地开口:“明天我就要走了。” “走,嗯?怎么这么快?”莫非是皇太极想老婆想疯了? “舍不得?”戏虐的口气里带着满满的欣喜。 我脸上一红,心里不住庆幸还好天够黑,嘴上骂道:“你爱走走呗,谁舍不得,就会自作多情!” 他把脸探了过来,挨上我滚烫的面颊,漾起了唇角。 “可恶!”淡淡骂一声,撇头离开他微凉的脸。 “害羞了?” “没有!” “呵呵……” 简短的一问一答就结束了对话,尴尬在黑夜里慢慢漾开…… 他把脸又挨了上来,用手托着不允我的逃避。 “可我舍不得你……” “……” “所以半夜把你拉起来……” “……”我的脸滚烫的要开锅了,所以根本意识不到他一样火热的双颊。 “可是……你的睡姿好丑……呵呵……” 尴尬完全消失,我一阵火大,好可恶的家伙!我被他箍住动弹不得,于是扭过头去咬他的鼻子,谁知却好死不死的啃上了他的唇。 只是轻轻地一点,却让空气停滞,两个人都愣住了。感觉唇上的触碰,冰冰凉凉不属于我的味道,羞得我把整张脸埋伏进了小小的葇胰中,一阵懊悔,我的初吻……没了? 耳旁听着他闷闷的笑声,脖颈处有他暖暖的鼻息拂过,撩起*粒无数。 ------------ 等待放弃与执着 更新时间:2010-06-14 多铎走了之后,日子还得照样过,只是心里多了丝小小的期盼,或许我们会在一起,或许他会来接我,或许……梦突然醒了,我一样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火灾,没有穿越,没有茵,没有……多铎和那个有些飘渺的承诺…… 这段日子,阿塔很忙,他们经常凑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什么,我也没心思去听,整日领着小鹿到处溜达。 要问为什么大玉儿没跟我在一起,其实她一直在忙,自从哲哲他们回去之后她就一直在忙,还会来一些上辈分的嬷嬷交她礼仪,整天整天的教,从行走到用膳,从言谈到妆扮,一点点的消磨大玉儿的少女心性。 我知道她要离开了,去那个布满荆棘的金笼子里,其实她也清楚,哲哲暗示了不止一次,她告诉我她没得选择。 “你真的要放弃吗?放弃这片草原,放弃你的梦想,放弃你曾经想要拥有的一切?” “不放弃,我又能怎样?”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小梨涡绣出满满的思愁,我极力想要在她清凌凌的眸中找到一丁点的悲戚泪痕,但是我失败了,我也要放弃了。 我突然觉得心下甚凉,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些许嘲讽:“看来这些天,你的宫廷礼仪学的很好了。”历史的定数又岂是我能改变的? “不放弃他,我就得放弃我的家族,我,真的办不到……” 声音轻的只飘进我与她的耳,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了…… 我站起身,轻轻地搂住她,用我的怀来吞咽她苦涩的泪水,用我的心去抚慰她颤抖的灵魂。她不甘,她痛苦,可她又很无奈。 大玉儿忙,苏茉尔和托娜姐自然也围着她转,这几天一直是托亚斯陪着我。 虽然我并不想给他太多希望,只是他周身就散发着那股子亲和力,让我不忍拒绝。算了,反正我也无聊,就让他陪着我吧,一个小弟弟而已。 “雪莲,今天想去哪?”托亚斯兴奋地问着,眼中有光芒在闪。 “我想射猎,咱们今天比赛,好不?” 他狐疑地看着我,想要确定我的真实想法:“我们?比赛?” “怎么,你看不起我?” “有点……”托雅斯很肯定的回答了我。 “哼,可恶,今天姑奶奶就让你看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cate呀!”说着,一夹马腹,纵马向前而去。 ------------ 只因为你不射鹿 更新时间:2010-06-14 “嗖……啪!”一箭出去,中兔,兔倒地,箭入其头。托亚斯看着我笑,笑的很开心,而我则愤愤地望着右上方,那里横插着一只箭,没矢。 “哼,我不干了!” “雪莲,别这样,已经很好了,你看箭都插进去了,连箭矢也没有呢。” 托亚斯想哄我,而我则越听越烦闷:“为什么你可以一箭就射中,我就不行?” “我练得久啦,而且……” “而且什么?”我斜着眼睛瞄他。 “而且,我练好了就可以娶你了!”他有些沾沾自喜,催着马过去拾了兔。 我愣愣着瞅着他,他认准了,这可怎么好呢? 我射不准,也就不再丢人现眼了,拍着手做个悠闲地看客,这可比电影演的好玩多了。 “托亚斯,看,那有只鹿,快射。”我催着。 托亚斯支起剑,拉弓,瞄准,出箭,若闪电般神速,越过鹿的身,射中远处的一只兔子。 “哇,好箭法!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怎么不*射了近处的鹿?” “射鹿?不,你喜欢鹿,我不会射它!” 喜欢鹿?是的,我是喜欢鹿,可我也喜欢兔子,但我可没有那么泛滥的善心,也没有出家人的清心寡欲,这是狩猎我清楚,只是他能顾及到我的感受,我还是不可能没有感动的。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的胜利品里从来都是没有鹿的。 “托亚斯,不要因为我的想法而改变意识,这样我会有愧疚感的。”我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着,我不想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因为我从来没想过给他希望,不是吗? “不,我做不到!我做每件事之前,心里都会出现你的身影,所以,我做不到!”说完他就跑开了。 望着他在马背上矫健的背阴,我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有了负罪感,我还是伤了他,不是吗? 接下来的几天,托亚斯再没出现过,他好像一直在躲我,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逃避或许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直到有一天,阿妈拉过我,给了我一个选择,使我结束了这种充满愧疚的生活。 ------------ 或许还是舍不得 更新时间:2010-06-14 “雪莲,咱们该回去了。”阿妈的语气很淡定,眸中透着欣喜,却又含着浓浓的担心。 “回哪去呀?”猛然间听到这句话,我实在反应不过来。 “你这孩子,玩傻了不是?还能回哪?咱的家啊!” 我盯着阿妈星眸闪耀的眼,好半天才想明白这“家”在何方:“阿妈,你是说,天山脚下?咱们真的要回去了? “嗯,你阿塔已经启程了,老汗王借了咱们够多的人和武器粮草,他们一定会畅通无阻地夺回我们的家园。”阿妈眸中带笑,星眸顾盼,点滴欣喜汇成一支完美的魔音,直达我心底。“雪莲,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阿妈知道,我有牵盼,有担心,毕竟那里太遥远,只是她又怎么舍得我?我这个既是女儿有不是女儿的我。 “阿妈说什么呢,女儿自然要跟着回去的,那里有家,可是这里,没有……” 阿妈看着我半垂的睫,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嘱咐了一下便离开了。 临走那天,大玉儿死命地抱住我,泪水湿了我的衣服:“你个小没良心的,要是敢忘了我,我就……我就也忘了你!” 听着她撒娇似的抱怨,心里有太多的感伤,脸上却是一乐:“本以为是我送你走呢,没想到反过来了,我就算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记你的呀。” “讨厌,说得这么感伤做什么,又不是再没机会相见了!”小黄莺拉起我的手,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硬生生扯出笑意,看得我心疼。 “苏茉尔,我会怀念你的歌声的,答应我,万事,自己也要保重。”抚去她的泪,我想到她之后的人生,不由得关照一句,或许会有用吧。 “好了,时辰不早了,上路吧,一路小心,捎个信回来。”托娜姐抹去了脸上的泪,可是断了线的珠子依然不住的滚落。 “托娜姐。”依依叫一声,她是个好姐姐,这两年来我的事情,她事无巨细都帮我想到了,我多希望能有这样一个姐姐。 告别了所有人,我转了身,没走几步又不忍地回了头,寻了一遍。托娜姐告诉我,他没有来。呵,他还是生气了,怨我吧,再也不会有交集了,是吧? 合上眼,遮去眼中悉数的落寞,转过身,翻上马背。我选择了骑马,我还想再看一眼生活了两年的地方。 两年,真的很短,玩玩闹闹也就过去了。 两年,又真的好长,长到我早已把这片熟悉的草原和草原上的每一张灿烂的笑脸深深印在心上。 我真的要走了呢,会回来吗?不确定。 “嘚,嘚嘚……”远处有急促的马蹄赶过来,我,驻马,回首,微笑,他,还是来了呢。 “雪莲,我送你……”托亚斯的脸,映在东升的旭日里,灿烂,温暖。棱角分明的脸早已脱去两年前的稚嫩,他长大了…… “好。”我允了他,他不怨我,我真的很高兴。 听了我的回答,笑漫上了他的唇角,身子一腾,*坐在我身后。 我来不及掩去惊慌,脱口而出:“托亚斯……” “不要总说我小。”他接了我的话,“你看,我也可以搂住你了……”手臂圈住我的腰,把安心的胸膛留给我。 慢慢的,我覆上他的手背,感受着他蓬勃的朝气,呼吸,闭眼。 东升的旭日里,我们静静的,呼吸着对方的气息,祥和的旭日阻挡着一切阴霾,守护着难得宁谧的大地。 后面,有我们长长的影相随,心不变,影亦不变…… ps:有朋友说这时候不应该称呼“妈”,先谢谢这位朋友的小建议,不过文文里称呼的是“阿妈”,我想在天山脚下一个不知名的小部落称呼“阿妈”也应该没有什么不可能吧,哈哈…… ------------ 雪崩来临魂何处 更新时间:2010-06-14 回到“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茫茫戈壁,漫漫黄沙,我经历了第二遍干渴的洗礼,到了天山脚下时,阿塔已经重新占领了高地,部族人都兴致盎然地欢呼庆祝,为塔落部的重生而雀跃。 阿妈带着我回了原先的帐子里,侍女已经先来整理过了,鲜尘,齐整。 阿妈嘱咐了许多,都被我自动忽略掉了。阿妈走后,我支开帐里的侍女,搂起小鹿盘坐于榻上,默默地回忆,默默地念叨。 茵,我们是要在这里守一辈子了?这里,太遥远了些…… 未免我二十一世纪新新少女变成五百年前封建宅女,我决定我要出门走走。远处不行,望着巍巍而耸的雪山,我突然萌生了征服的欲望。 这欲望来的快,我行动也快,我不喜欢拖泥带水。这天起个大早,就拉着小鹿去攀登雪山了。 雪山,是个白净的圣女,是个银装素裹的睡佛,他大腹便便,笑看世间愚钝凡人。 我猫着腰,循着路就往上走,小鹿跟在身旁,四蹄并用。我们都放缓着脚步,让时间在漫漫流动中静止,让圣洁的雪瓣在宁谧的时空里,踏出完美的音律,我的憧憬,我的向往,一切本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而一切又都是这么的真实可见。 阿妈告诉我,雪山上长着及美丽的天山雪莲,阿妈说,她在怀胎十月时,一支纯洁的天山雪莲花飘入她的怀中,没有人知道那雪莲从何而来,此后没多久便诞下了我,因此我也就得了名。 我不信鬼神,那朵天山雪莲花说不定是哪位好心哄阿妈高兴,就装神弄鬼扔一支给阿妈。 不过我这两个世界的两个妈到都很喜欢雪呢。 我一通乱走,出门前带了烟雾弹来,就怕自己迷路。 小鹿曲曲弯弯地带着我绕,我也不管它,跟着它漫无目的地走,我并没有那个雄心壮志要攀上峰顶,我没那个耐性,也没有那个条件。 攀了老远,我有些呼哧带喘,小鹿还在不停的走,我一把抱住它,断断续续地求饶,它抬头看看我,又看着不远处一眨不眨,我好奇地望过去,那是什么呢? 一瓣瓣洁白的云,出尘而起,堆积着,绽露着圣洁的笑靥,美丽如塘中的莲,亭亭玉立的仙子,降临在广袤的雪峰之上,舒展着她最天然的舞,领着一世精灵,飘摆。 看,那碧玉的叶,崭露着欣欣头角,追随着那牵动人心的舞伴,整个世界都在她脚下,仰望,起舞…… 天山雪莲?是的,是天山雪莲!一朵傲然绽放的雪山精灵,它比松更狂,比梅更傲,由里向外衬着它浩然凛冽的正气,超脱世俗,绝尘与外,是天神降临在世外的净土,不露瑕疵,不惹尘埃。 我的痴迷掩盖了灵敏的听觉,不知哪传来了“隆隆”的响声,很近了,我才听到。看着天际滚滚而来的乌云,汹涌着,喧嚣着,小鹿的跳脚勾起了我没来由的恐惧,这雪山是最不稳定的生物,他的脾气比那夏天的雨来的都快。 我不知它为何发怒,只是感觉到,我现在很危险。 雪崩了!是的,雪山上最恐怖的魔鬼,正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求生的本能告诉我要没命的跑,我早已顾不上小鹿,也顾不上那朵圣洁的雪莲花。 只是,我的渺小让大自然见证了他博大的“胸怀”,我还是被掩在了皑皑白雪之下。 黑暗,伴着死亡的窒息,以迅雷之势,掏向我的心窝。 在冰雪皑皑下,我的挣扎变得微不足道,全身的血液在慢慢凝固,隐约可以听到结冰的微响,我真的又要面对死亡了么? 火是我的幸运之神,那相生相克的冰,就该是黑白无常的追魂夺命锁了吧。 呵……做个冰雕总比做堆焦炭好吧。 只是,我还不想死,我真的想活着,我舍不下魂牵梦绕的他,只是再想见见他,而已…… 生命在寂寞的黑暗里缓缓流失,我握不住,碰不到,我只能尽量地睁大眼,死死盯住我飘离体外的灵魂,它在哭?在笑?在惆怅…… ------------ 魂归飘渺恐惧来 更新时间:2010-06-14 “不要睡!你给我醒过来!” 是茵…… “醒过来!我的梦还没结束呢!” 茵的声音很焦急,原来她并非总是老神在在的。 醒过来,让我在雪原下静静地等待死亡?呵,有些痛苦…… “不,你醒过来,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会么?不一样的世界?是阴曹地府? 缓缓的,我睁开酸涩的双眼,满斗星空映入眼帘,繁星点点,闪烁着异样的笑脸,璀璨的月光下,普撒着素净的白,泛着亮晶晶的泪珠儿,与星星互眨眼。 小鹿的两条前腿一个劲的刨着地,它向田鼠一样,给我疏通了一条流动的气息,望着它点点水眸,我嫣然一笑,使劲摆动着僵直的身子,以免骨骼变了化石。 手,抬起来了,腿,可以动了,推开身上附着的冰雪,努力直起硬邦邦的身子,如此卖力,我竟然流不出一丝热度。 呼出的白气,都在空气中凝结,像淡泊的烟雾,团团聚拢。我把小鹿搂在怀里,它的毛上结了层冰,冰碴是锋利的,只是我抚上的手丝毫没感觉。 两具颤抖的身子拥抱在一起,相依相偎,互相取暖,我们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睡,一定不要睡…… 阿塔找见我时,我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我用尽最大的努力触到了久违的光明,那是星光,是月光,华丽丽地嘲笑着我,我的渺小,我的自不量力。 求生的意识帮助我将小小的信号弹丢上了浩淼的夜空,如水般泛起光化涟漪。 阿塔将我搂在怀里,紧紧地,暖暖的,听着他沉稳而铿锵有力的心跳,我心无旁骛的闭上了眼。 我在帐子里修养了半个多月,那次死亡留给了我沉重的阴霾,小鹿又回到了我身边,它毫发无损,而却把那娇嫩的天山雪莲,遗落在死亡之谷。 的确,我比不上她,在坏脾气的雪山上,它可以安稳地存活,而我却只有死亡在等待。 “雪莲,阿塔有事要跟你说。”阿塔心事重重地拦下我。 “什么事?” “……盛京传来了信,说是要盆上好的天山雪莲……” “那咱不是有的是么?” “不是……雪莲,难道你真愿意在这荒芜的天山脚下呆一辈子?你心甘么?” 是的,阿塔知道,我心中有牵挂,阿妈也知道,我心里其实难舍难分,只是他们都不说,这,或许就是爱的表现吧。 一路颠簸,我再一次踏上征途,寻找我生命中的他。眼眸滑过的,依然是不变的戈壁、黄沙,荒芜的洪宇,熄灭了所有希望,我知道,草原就在前方,只是期望却由不得我来定。 “阿塔,还要多久才能到科尔沁?”已经颠簸三个月了,我的胃都已经吃不消了。 阿塔回头看看我,目光中带着宠溺怜爱,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比阻断了,一个侦察兵来到他耳边嘀咕了些,我见着阿塔的脸明显暗了下来,莫非出事了? 阿塔对我说:“科尔沁就快到了,雪莲先进去,睡上一觉,听见什么都别出来,就当,就当那是梦!” 梦?又是梦,呵……我的梦够多了…… 我把自己缩在车中角落,紧紧地搂住小鹿,听着外面锣鼓喧天,喊声阵阵,心里念叨着阿塔就是座塔,他不会有事,一定的。 “全军戒备!”是阿塔浑厚的嗓音,透着镇定,安全。 一时间,万马狂澜,铿锵之音直抵胸口。 “勇士们听我号令,执起武器,誓死守护真命阿拉赐给我们的家小!”豪迈之音响彻一片,在我周围筑起了坚固的长城。 草原在震动,洪宇在惊魂,乌云滚滚扑面而来,窒息感随着狂风席卷过来,冷兵器时代,血肉往往都是在此时飞溅,灵魂将痛苦地被剥离开来,到处都是残肢断骨。 嘶喊声,嚎叫声,让我的心变得麻木,忘记了感怀,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计算死亡时间。 我把脸埋在小鹿的茸毛之下,摒弃一切周围该有的惨状,要压抑的窒息阻断我胡思乱想的大脑,让它也一样的麻木该多好。 我搂着小鹿,却发现根本无法温暖被恐惧侵占的冰冷的身体,两个小身体瑟瑟地抖着…… 突然,车门大开,血腥味直突鼻孔,灌入我的大脑,漫遍全身。 此时此刻,我忘记了呼吸,眼睛睁得老大却忘记了聚焦,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忘记了声带的使用,我像一具行尸一样,任恐惧将我啃噬的体无全肤…… ------------ 漫漫草原驱战马 更新时间:2010-06-14 “雪莲,我来晚了,对不起……”托亚斯略带磁性的嗓音,如一捧甘露驱散我内心的阴霾。他将我怀中,被箍紧快窒息的小鹿拉出来,伸出猿臂将我带入温热的胸膛,漫漫草原的气息瞬间袭来,轻轻地缓解着我僵硬的身体,眸中溢满心疼,深深地在我冰凉的额前落下一吻。 “阿塔呢?”我并没有问他为何会出现,或许他的从天而降,已变成我的本能意识了。他也并不在乎,将我抱离了驼车。 离了驼车的微弱隔离,血腥味和恶臭味更是直突入骨,搅着我胃里一阵翻腾,我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自欺欺人的想要摒弃一切感官,只是,我失败了…… 如果这是电影场景,我一定会兴奋地大叫:“太刺激了!”但是这是现场直播,是真实发生在身边的横尸遍野,而我却差点成为其中的一员,我是要庆幸的,不是吗? 托亚斯把我抱上马背,翻身上来,带我策马狂奔,离了这片死亡之谷,小鹿自有别人带着一同离开。 马行之百米之外的营帐,我木然如旧,由着托亚斯抱上抱下,直到进了烛火通明的帐子,温暖袭得我鼻子发痒,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人明显松了口气:“你终于有动静了,你比那战场都可怕。” 我望着他担忧的眸子,嫣然一笑,抬起手抚平他眉宇间紧皱的痕迹:“小小年纪就皱眉,打算变老头呀。” 他脸一沉:“不许说我小!” “行,你不小,快放我下来,我要见阿塔。” 他拽拽的不鸟我,抱着我步入内帐,将我放在阿塔的榻沿坐好。阿塔的脸色煞白,额头有细密的汗珠不断,上身赤裸,手臂上的刀伤已经包扎,只是胸口的窟窿还在汩汩冒血,黑洞洞的好似心都可以跳出来。 几个军医手忙脚乱的忙着清理伤口,轻触胸口的伤时,阿塔禁不住浑身颤抖,又牵动了臂上的伤,血浸透了白色的纱布。 除了两个严重的伤口外,身上还布满了细密的小伤,我几乎见不到一处完整的肌肤,浑身都青紫,染着一片血红。 大颗大颗的泪珠源源不断地滚落,砸在手臂上,生疼,我的塔,遍体鳞伤。呜声不受控制地溢出,我想帮忙,却插不上手,我能做的只有哭,我好笨,好无能。 托亚斯将我抱起,离了内帐,离了撕裂人心的血液,我挣扎着,却无济于事,情急之下我咬住了面前的胸口,听到一声闷哼,和依旧没有停下的步子。 “放我下来!我要守着阿塔,我不要他有事,放我下来……”我更卖力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哭喊终于呼出了腔内郁结的恐惧。 ------------ 生理盐水葡萄糖 更新时间:2010-06-14 又进了帐子,托亚斯找了榻沿坐下,把我放在腿上紧紧搂在怀里,不顾我的挣扎和撕扯,捧起我梨花带雨的脸,吻着挥不去的泪珠儿。我推开他大叫着:“放开我,我要见阿塔,我要陪他,你放开我,我恨你啊……” “雪莲,你听我说……”他将我的头紧紧贴在胸膛上,好似要揉进怀里一样,“雪莲,塔诺汗不会有事,他的伤只是小伤,根本不会致命,他现在只是昏迷,你留在那里不会起到作用,相反会帮了倒忙的!” “不,你骗我,伤在胸口上,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不致命,你在骗我!”我大声的喊着。 “雪莲,你冷静一下,你冷静下来我就告诉你真实情况!”我努力克制着心绪,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些,听着他说道,“箭的确射中了胸口,如果常人必会当场毙命,但是你阿塔有真神阿拉护佑,他的心长偏了些,所以没有致命的危险,只是……”我已经完全安定下来,努力地听着他后面的转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托亚斯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只是失血过多,恐有危险。”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肚子里,浑身瘫软在托亚斯的暖怀中,讷讷道:“失血就补血呗。” “可是来的匆忙,没有太多的补血药材。” 我在记忆里努力搜寻着,补血?我知道阿娇、乌鸡、何首乌什么的,可上哪找去?还有就是……葡萄糖! 对,生理盐水葡萄糖!那张庭可是给我支招了。 窃笑着我转头,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我要一碗糖水和一碗盐水。” 托亚斯奇怪地看着我,嘴里磨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放下我,起身走到帐外,交代了几句又进来,看着我,眼中满是疑惑,却还是没问出口。 我看着他“噗嗤”一乐,说道:“你不用问我什么,呆会儿你会明白的,只是我并不敢保证这方法可行,就不说了。” 我们又进了阿塔的内帐,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脸色煞白,嘴唇也失了血色,额上冷汗涔涔地冒,有些发烧,我给他换了块凉抹布置于额前,接过递来的糖水,冰凉的手指一直在颤抖,毕竟那只是电视剧,通常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又吃不死人,喝点水也是有好处的。 就这样,我一勺接一勺的把糖水喂进去,完了又喂下盐水,阿塔还是没醒,我有些灰心,虽然他不是我亲爸爸,可他确实像一座坚固的宝塔,罩着我,保护我,我的安乐生活都是因为他,我的阿塔…… 托亚斯拉着我的手把我领出来,我很顺从,不再胡闹了,军医依然在里面忙活,好似刚刚只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托亚斯,我救不了阿塔怎么办?我的惶恐,我的徘徊,悉数被他望入眼中,箍进怀里,他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二天,阿塔在他坚强的意志下,醒了,我却趴在一边睡着了。粗糙的大掌抚上我一头青丝,痒痒的。 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璀璨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阿塔,饿了吧?” ------------ 沙沙玉竹乱马蹄 更新时间:2010-06-15 一路上饱食宫女太监好奇的目光,他们的窃窃私语多数都入了我的耳,我却不想去管。总听说后宫是八卦最肆意的乐园,果然…… 清宁宫就在眼前了,大玉儿就在里面了吧,三年会将一个女孩儿磨练成什么样?又是从少女变成人妇,在这阴奉阳违的深宫之内,她怎么生活?早早地把心拱手相送,如今是再也取不回来了。 “格格,福晋请您进去呢。”一副正典的公鸭嗓吓了我一跳,我仔细看了看他,真的没有胡子。 步入堂内,一派井然有序,淡雅装潢,高贵却不张扬,我一阵暗叹,哲哲真不愧有国母的做派。 “雪莲给福晋请安。”我俯了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毕竟时过境迁,我也懂得人言可畏。 “快免礼吧,玉儿你瞧她,这丫头也懂得规矩了。”哲哲指着我,看起来笑得很开心。 大玉儿并没有想象中的热情,她抿嘴一笑,我捕捉到她眼中有流光闪过,这三年来,她学会了隐藏自己,那么我呢?我也会变成这样吧。 大玉儿款款走来,她说,雪莲,我好想你,小酒窝绽放迷人光彩,耀得我眼里,有泪光闪闪。 我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即使阿塔有他的不舍,还是放了手,那双粗糙的大掌,再没有多一句道别,转身,跃马,绝尘而去,带着那份牵盼,狠心而绝。 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身打算回永福宫,哲哲把我安排在那里住,说是一家人好照应,其实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呵呵……好笑,我成宝贝了呢。 我低着头默默地走,憧憬着我飘忽不知的未来,心里一阵悲凉。面前突然闪出一堵墙,挡了我的去路,嗅着那身上淡淡的雪原味道,没好气地说:“十五爷没什么吩咐的话,我要回去休息了。” 他欺身过来,诡异的气息吹拂耳膜:“休息?你睡得着吗?”不等我顶撞,他扯了我就走。 “喂,你要拉我去哪?”我一路小颠着,完全看不清路。斜刺里撞出了魔里寿,我由他拉着翻身上马,向城外跑去。 “唉,你到底要怎样?”我妥协了,没办法,面对他的强盗主义我从来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没事了。”意外地他没再纠缠下去,当然这是我所愿意的。 魔礼寿载着我们出了城,跨过一片田园,它脚程极快,一会儿工夫就进了片竹林,苍葱欲摆,沙沙玉竹伴着摇曳的风,和着婆娑的影,奏出一曲完美的幻音。 我陶醉着不知心在何方。他将我抱下马背,暖暖地依靠在他的怀里,嗅着他好闻的味道,有“咚咚”声再耳边回响,沉稳,安定。 ------------ 竹音曼妙幸福转 更新时间:2010-06-15 “雪莲,我好想你。”他讷讷地开口,声音里有积蓄已久的落寞。 久久的,谁都没有再说话,随着宁谧下沉睡的音符,安静地呼吸。 正当我享受着甜蜜的幸福昏昏欲睡之际,身边的人突然颤抖了起来,我抬起头望他,浓黑的眉毛紧紧皱起,在中间形成一条不浅的沟壑,细密的睫无助地颤抖,涔涔的冷汗伴着慌张地呓语滑出,他在说什么? “额娘,不要……”“不要……走开,放开额娘……”“额娘……” “萝卜,你怎么了。”我多想保护他,可是我的臂太过纤细,我的力量太过渺小,我该怎么做,可以帮助你。 多铎还在颤抖,恶梦侵蚀着他颤抖的灵魂,我抚上他汗湿的脸,轻轻启口: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我一遍遍地唱,不厌其烦地诉说,直到他的身子不再颤抖,泪止了,汗也干了,我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略含稚嫩的薄唇,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再成熟也是需要呵护的,然而他却得不到,他硬扛着自己挺了过来,却把*荡叛逆,看入他人眼。 魔礼寿在宫门前止了步。 “刚刚的事,全部都要忘记!”他把我放下马来,故做恶狠狠地说。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绕过他向里面走去,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明显听到一句话,雷得我不行。 “你等着,我会向大汗讨了你来。”他说得理所应当,我听着却是滚滚巨浪一排排卷过来,拍打着我的意识,荡然无存。 未及多想,我脱口而出:“不要!”语气坚定得吓了自己一跳。 “为何不要?”他的邪魅沉浮在我心口,汇聚成一只小鹿,砰砰乱撞,“给我个理由,嗯?” “我……”我有些发虚,“我太小了,还不想嫁人……”微弱的声音照漾入了他的耳。 “小?哼,那你来这做什么?” 怎么听怎么便扭,好像我千里迢迢地来只是为了嫁给他。 “你……”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明白你,只是在害羞而已。”轻轻柔柔的言语撩得我心头火起,满是细茧的指却堵了我的唇,掩下即将出口的话,“你放心,一切由我来办。”他是在自欺欺人吗?我彻底无语…… 晕晕忽忽回了永福宫,苏茉尔跑出来迎上我,标准式的小黄莺提鸣高歌,绕在心头久久不去。 “哈,我的小格格,小公主,你可来了,要想死我了……”“你知道吗,自从得了你会来的消息,我们真是寝食难安,可等了你多少个月呀,你才到……”“你知道吗,大福晋生了个女儿,漂亮极了……” 苏茉尔的小嘴一张一合,像是要把千言万语吐尽,我只能笑呵呵地回应她,带给她“我是个最好的倾听者”的效果。 “哎呀,苏茉尔,雪莲才到,你再把她累个好歹。”自己宫中,大玉儿卸去了沉重的伪装,换上一身清丽丽的套服,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毫无形象打滚的情景。 我走上前抱住她,感受着她同样抱住我,原来有一种怀念是可以两厢诉说的。 “我好想你……”“你又瘦了……” 大玉儿把我拉进屋里,坐下闲聊了几句,突然正色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什么怎么办?” “多铎要讨了你去,你的意见呢?” “我不会答应的!” “让我猜着了,我想你就不会答应。”大玉儿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又道,“只是雪莲,咱们女人一辈子能找个知疼知暖的男人,不容易呀。” “玉儿,我知道你为我好,只是我真的不想这么早就做了婚姻的埋葬品,我的路还很长呢。” 大玉儿这天劝了我好久,使我本来顽固不化的心慢慢动摇了,只是就当下定决心倾心相许时,却没了机会。 ------------ 小心思终成美丽 更新时间:2010-06-15 林丹汗荒唐的作风终于惹怒了不曾爆发的大金国,他公然截下运往盛京的圣物,皇太极怒发冲冠终于决定铲除这大祸害。于是举国亲征察哈尔。 多铎也就这么走了…… 临走那天,天还未亮,我便来了他宫中,看着他一身戎装着体,更是焕发着勃勃英姿,的确,他有花心的资本,只是我就是瞅着他身边那些眼放桃花的宫女,心里一阵不爽。 多铎把她们遣退,大张了双臂,我抿嘴一笑,走上前给他侍弄。他容忍了我的小心思,很好。 衣装整理好,看着他愈发伟岸的背影,我从后面环住他:“多铎,一路平安,早日凯旋……” “呵……” “笑什么?” “雪莲,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 “那你得保证不会是最后一次。”我的声音很低,全部埋进他的背后。 长着细茧的掌,摩挲着我纤细的葇胰,有些痒。 “雪莲,你很像一个人。” “谁?” “我额娘……” 我的笑容消失了,我怕他想起额娘,那是永远磨不掉的伤痛,不过后一句话我就恨得牙痒。 “像我额娘……送阿玛出征前的情景,很温馨……” “你阿玛跟额娘说个私房话你也要偷听?” “我没有!”他脸唰地通红,急着解释,“我只是不小心撞上,那时还小……” 别离,在他的尴尬中运转,红着脸背对着我离开,没有再看我一眼,我知道,他怕自己的坚定动摇。 这天,我捧着一盆修剪好的天山雪莲,用个装满冰的盒子盛着,打算到清宁宫去送给哲哲,阿塔带来的天山雪莲,皇太极送了清宁宫一盆,哲哲怕养不好,就放在我那,说是有空就抱过来给她瞧瞧,皇太极便赐了冰室给我,将几盆雪莲花都由我养着。今早我见一株花蕾异常绽放,花枝饱满,露珠在卷翘的嫩瓣上滚动,娇艳欲滴,瞅着欣喜,就打算抱去给哲哲高兴高兴。 我初来乍道,本没什么朋友,只是大家见我跟那两位主子熟得很,都爱来巴结,这不,我又成了焦点了。 “呦,这不是雪格格吗?”看了来人,我认得,是庶福晋乌拉那喇氏,别人兴许我还记不得,但这个生了长子豪格而高起地位来的福晋就例外了。 ------------ 忆起往昔峥嵘月 更新时间:2010-06-15 “庶福晋吉祥。”她很嚣张,我故意把庶字咬得很硬,她明显的一哆嗦,脸顿时暗了下来。 “这该是天山雪莲吧,听说挺漂亮,不如给我瞧瞧?” 我面无表情地躲开她的手,淡淡地回了句:“庶福晋赎罪,这天山雪莲若照了日头,就不中用了。” “哦,我听说这雪莲花跟格格一样都是冰雕成的丽人儿,那瓣子啊,可漂亮,不过怎么就突然来了这皇城呢?莫不是图着什么吧。”一席话夹枪带棒,说得太露骨,我都替她惋惜。 只是她硬,我也不是善茬:“是呀,在这皇城之内谁不图着些什么,不过这叶子还嫩得很,有心人想要拔光她,真的很容易。” 她有些火大,手指着我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你,你……说,什么意思……” “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劝着庶福晋,积点口德,免得到时候不够消遣……”气出了,我华丽丽地退场,留下气绿了脸的可怜女人。 进了中宫,我捧上含蓄绽放的天山雪莲花,哲哲看了笑眯了眼,拉着我问了些天山雪莲的实用和生长,又留我用了膳,过了晌午候着哲哲睡下,我才离去。 一路艳阳高照,蝶花嬉舞,原来盛京的夏天也可以这么热。我将天山雪莲留在了清宁宫,怕太阳烤坏了它。 轻纱薄衣回了永福宫,已经细汗淋漓,见大玉儿坐在窗前绣着东西,我猜想是只鸳鸯,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只雏鹰,看那鹰雏,张扬着略带稚嫩的翅膀,好似立于悬壁陡崖之上,意欲振翅翱翔,可那锐利的瞳子却包含着浓浓地恐惧与不舍。 “玉儿……”我有些伤感。 “看,这只鹰,她多愉快,她要飞了,她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做只鹰,多好……” “它开心吗?你把它困在了这条绣帕上,让恐惧压抑了它原本的憧憬,它,怎么开心?”这层窗户纸裹得太紧,窒息地难受,我就给她捅破了。 “她不开心?那我错了,拿去,烧了吧。”随手递给我,声音落寞而空洞。 我拿着帕子出来,多么栩栩如生的秀娟,多么细腻的心境,烧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最终,我也没有烧掉它,小心地把它包裹,放置在锦盒之内,和着那蓄满回忆的泪珠存放。玉儿,这份心意,我替你留着。 在宫里呆的我憋屈,想着大玉儿,想着那只幻想中的鹰,心里愈发堵得慌,拾掇了几盆天山雪莲,娇嫩的花瓣对我羞涩一笑。见太阳已经西斜,我便出宫走走。 我漫无目的地溜达,虽然烈日已过,却免不了突袭的热浪,我捡着树荫密布的地方走着,脑子里乱乱的,想追根究底剖出最深层的记忆,突然发现我想家了,是那个阔别三年的雪山脚下,还是跨越五百年的二十一世纪,我是再也分不出来了。 ------------ 此生不渝当追随 更新时间:2010-06-15 “啊……”两条猿臂突然环上,我的惊呼未断,便被拉入了假山背后。 闻着他特有的蔓蔓雪原的气息和苔藓的混合味道,心跳一阵快似一阵,孤男寡女躲在假山背后,若是让我看见,我绝不会放过这个充分发挥想象的机会,可是身临其境的我哪有这份胡思乱想的心思? “多铎……”蔓蔓雪草和着藓苔的潮湿味有些冲,刺得我眼睛发酸,有湿湿的东西从眼角溢出。扑在面上的鼻息浓重而急促,淡淡一软轻触在唇间,只是一点便可撩人心颤。 接着他肆意的吻便覆了下来,张狂地好似要把我整个吸进去,温软的舌在贝齿间一滑而过,肆意汲取着唇中的甘甜。直到温热的气息离了开,唇上的胭脂被他吃了个净。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补充着脑中缺失的氧份,脸烧得可以煮虾,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额尔克楚虎尔大人,您该放开我了。”为了掩饰尴尬,我硬硬地说。 “是吗,雪格格,真的要爷放开你?”多铎挑起我精致的小下巴,唇再一次覆了上来。 光阴荏苒,岁月的流失在人们的茶余浅谈间变得不值一提,冰室里的天山雪莲开了又落,落了再开,只有它才准确地告诉我,我的青春一去不返。 大金王朝的成长,也像这雪莲花一样,这三年来,成长缓慢却永不止歇。多尔衮和多铎的战功越来越多,对于他的出征我也都麻木了,只是送别,等待,再送别。 直到那一次,我终于从麻木中清醒,感受到痛彻心扉的撕裂,那等待告诉我,将变成了无止境,是吗? 我不顾形象地扯住多尔衮,他居然告诉我多铎坠了悬崖,回不来了,我发疯般地嘶喊着,让他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不是事实。 多尔衮任由我拉着,却不答话,我看到了,男人的绝望,男人的泪,原来也可以这般泛滥。 苏茉尔拉开失了心智的我,将我带回永福宫,大玉儿见着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说多铎福星大不会有事的。我依旧不言不语,木讷的坐着,却什么也听不进。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眠不休,握着那枚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我的心里针刺般的疼,等待突然变成了无休止的音符,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追随…… 是的,我当追随,追随那飘荡的音符,去聆听他最完美的绝音,去追随那滴坠落而下的泪,砸在地上,溅起渺渺尘埃,我,当追随…… ------------ 众里寻君千百度 更新时间:2010-06-15 早上,我说想去豫王府看看,玉儿也没阻止我,向哲哲讨了牌子便出宫去了,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豫王府,手上有多铎塞给我的镶白旗令牌,我嘱咐着不用禀告,自己进去便可。 多铎的府上一片悲戚,哭声嚎啕震耳,他的福晋是哲哲的亲妹妹,他成亲那天我没有去,却把小鹿送给他做贺礼,第二天他领着小鹿来兴师问罪却被我的冷淡吓住,为此我们僵持了好久,小鹿也一直留在他那。他当然不会懂得,我怎么接受心上人她娶的事实?不过现在我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我来到马厩,这里的宝马琳琅满目,我却一眼识出魔礼红来。 魔礼红见着我走过来很兴奋,呼哧呼哧喷着气,我搂上它的脖子,轻轻地在它耳边呵着气:“魔礼红,带我去找多铎好不好?我好想他……” 它蹭了蹭蹄子,又喷了几口气,我一笑,正打算翻身上马,斜刺里那只被我当做贺礼的小鹿撞了出来,一个劲猛瞪我。 我把它悠上马背,也跟着翻上,一夹马腹,魔礼红伴着旋风而去。 “魔礼红,去锦州,多铎在小凌河坠的崖。” “茵,你别再瞪我了,我只是想气气他而已,再说你不是想跟着他吗,我正好帮你如愿了不是?” “魔礼红,你可以嗅到魔礼寿的气味了吗?我知道是远了点……” “茵,你得帮我看着他们两个,别背着我做坏事……” 终于,两个不能言语的倾听者,在我一路上的絮絮叨叨中,口吐了白沫。 临近锦州城,我心怀忐忑,这里大多是汉人,我不能再穿着旗装走来走去了。我在一个独立小院里偷偷摘走了人家晒干的衣服,有些粗糙,凑合穿吧,暗暗记了地址,等回来别忘了还给人家。 我在小凌河附近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多铎丝毫身影,在悬崖前我驻了足,多铎真的掉下去了? 崖下黑咕隆咚,隐约可以听见滚滚河水向东流,河水这么湍急,多铎一定给冲走了。如果你告诉我就在下面,我一定会跳下去找你,只是,我不想白死的。 我把带来的绳子从马背上取下,瞟了眼小鹿,它睡得正死。一端绑在崖边的歪脖树上,绑得死紧,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间,确认可以万无一失了,闭了眼,慢慢退下悬崖,一步一步缓慢地下坠,多铎,我是不是离你越来越近了? 抬首而望,寒月宫阙依旧清冷,只是佳人却不知了去向,急死了玉兔,忙坏了金蝉,多铎,你可知道,此时此刻有个人正在找你吗?同顶一轮清月,你别告诉我你却再也睁不开眼睛。 多铎…… “诶,好奇怪,我的绳子为何在往上面收?明明拍岸的浪涛已经很近了,溅起腥咸的浪花已然濯湿了我的发稍裙摆,怎么越来越远了? 我很郁闷的被人拉上了岸。 “姑娘,深更半夜的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死?” “老大,你见过有人扯着绳子寻死吗?”我狠狠地挖了他一眼。 “那姑娘这是……”面前这位红脸大叔憨憨地抓了抓后脑勺,不明所以地问。 “我在找人,你别管我。”说着又要往下爬。 好心的大叔一把拉住我的绳子,好似我抢了他的东西:“姑娘,这虽是小凌河,可是湍急度不亚于长江大浪呀,姑娘这一下去,想活也没命了……” “大叔,我要去找人呀,你别拉我!”我跟这位莫名其妙的大叔扯起了拉锯,他就是不撒手。不过我一用力,脚下使错了劲,一下子摔下了悬崖。 下坠的力道挤去了我肺中的氧气,眼见着上面好心大叔也拉着绳子跳了下来,哎,好心成这样了,世间难觅呀。 “扑通!”专属旱鸭子的我光荣落水了。 ------------ 醒来之后见到你 更新时间:2010-06-15 脑子里乱得很,好像又回到了那茫茫戈壁,嗓子烧得难受,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我这是怎么了? 很多画面在脑海里车轮滚动,有科尔沁上的,有雪山脚下的,有盛京皇城的,好像还有模模糊糊的二十一世纪,我要挂了吗?带着曾走过的回忆,永远离开。 “雪莲,你醒醒,快……”好遥远的声音,透过层层纱浪浮荡在耳旁。 “燕子,妈妈给你做了红烧茄子,你快过来尝尝……”是妈妈,我的飘荡居然跨越了光的时速,妈妈,让我再看你一眼,多好! “你这个笨女人,快给爷醒过来,天山雪莲,你听到没有,不许再装死!”什么装死,明明真的挂掉了嘛,你看连那臭萝卜的声音都听到了,还不是到了阴曹地府了。死都死不舒坦,撞上这个瘟神! “天山雪莲,我求你,醒过来,再看看我……”声音有些哽咽,多铎这是怎么了?还求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力气醒过来,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只一小会儿就可以…… 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实在不记得了,只觉得是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多希望这一睡可以让我回到我原本的生活,哪怕做个美妙的梦也好,可是这一觉睡得很沉,连一点梦都没有,醒过来,永远是最终的休止符。 既然逃不掉,那就醒过来吧…… 如果醒来可以见到你,我情愿不再回家…… 眼有些酸涩,我慢慢地睁开来,感受着刺目的光线慢慢舒缓,模糊的世界渐渐有了一丝形体,那双赭石般的小漩涡也就旋转进我的思维深层。 “你死了没?”我问。 “死了,还怎么看着你?我的誓言还没兑现呢……” “呵……”我嫣然一笑,璀璨地胜似碧斗繁星。 “呵……”他俊朗一笑,洒脱地好似晴海雪原。 小凌河的下游便是那红脸憨大叔的农舍,多铎坠落悬崖,便是漂荡到下游被救,而我失足坠落后那憨大叔也随着跳下,沿着河岸线将我带来这重生的农家小院,而不巧的是,这小院便是我偷了衣服的那家。 呵,缘分,往往就是这样微妙的。 多铎的伤并没有好,伤的很重,一直由憨大叔一家三口照顾。 憨大叔姓李,我们很热情得叫着李叔。李叔虽憨,李嫂却是个做事干净的家庭主妇,粗手粗脚,大大咧咧,为人热情好客,突听我说偷了她衣服,愣了一下,赶忙去找时,发现真的少了件,于是呵呵一笑,也就过去了。他们有个女儿叫李娃,红扑扑的小脸像熟透的苹果,我每次见了都想咬一口,不过我也这么做了。 多铎对于我向李娃贡献亲吻时,总是沉着个脸,待没人之际,就狠狠地蹂躏我的唇,并警告不准有下次。唉,还好李娃是个小姑娘,要是个帅气的小帅哥……啊,我有艳福啦,哈哈…… 和李叔聊天时,他总是很开心,他说多铎救上来时差点就去见阎王了。对于我们不便讲出的身份他也并不探究,只是一味地做个好人,收留我们。 这天,嘈杂声吵醒了这个宁谧的小村子,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惹得每个农舍都是鸡飞狗跳,李叔跑进来知会我们,告诉我们明军在搜人,他或许也猜到自己成了窝藏要犯的罪人,不过他依然乐呵呵地收留着我们。 从李叔嘴里,我们知道了祖大寿叛逃了一次,最终还是降了大金,大明的崇祯皇帝派了吴三桂来守锦州城,吴三桂不知从哪里得来大金豫王坠落小凌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大肆搜捕这位沙场战将。 唉,我虽不学史,但也清楚这冲关一怒为红颜的家伙,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当天晚上,在农舍外的草垛,我靠在多铎怀里,贪婪地拥有着属于他的温暖气息。 “明天明军会变本加厉地搜索你的。”我讷讷道。 “我们得马上离开。”他的语气透着坚定和不容拒绝,不过,我已经打定主意,终究还是要拒绝他的。带着我,他根本不可能离开,吴三桂虽不是什么好鸟,但毕竟不是庸才,我,得帮着他离开,哪怕用我的命来交换! ------------ 因为爱你对不起 更新时间:2010-06-15 魔礼寿和驮着小鹿的魔礼红嗅着我们的气息,双双寻来了。 第二天,明军果然搜查地更细致,挨家挨户地搜,顺便牵了些院里休闲的鸡鸭和老实人腰包里的铜板,多铎*坐在马背上冷眼旁观,轻蔑的上扬了嘴角。收回目光时伸出手来要拉我上去,不想却看见我爬上魔礼红的背影。 “咱们是在逃命,又不是逛街,哪那么悠闲自在?”我说着口不应心的话,心里一阵酸涩。 他也没多想,点点头,忽视了我身前的小鹿可怜巴巴地不停眨的眼。 马儿驰骋地很快,由乡间的田野撞进阴密的山林,这样有利于避开那些耳目吧。 只是明军真是无孔不入,林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一路上穷追不舍,奇拐八绕之后,多铎把我带进入一个土坡下躲藏。 “雪莲,听我说,我去把明军引开,你向相反的方向跑,魔礼红脚力快,他们发现你也追不上的。”多铎扶住我双肩,语气中满含浓浓地不舍。 “可是……你很危险!” 赭石色的黑眸旋转着,我的担忧悉数被他卷进了内心深处,他将我搂进怀里,紧紧地:“傻女人,别忘了,魔礼寿的脚程也很快,明军的劣马哪里追得上我?” 泪早已滚滚而下,我把它全部寄存在多铎温暖的怀里,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度取回。 吻住他的唇,连同苦涩的泪一同吻下,多铎,别怪我所做的决定,因为我爱你,对不起,原谅我无法使你的承诺兑现,原谅我要跟你说永别,原谅我…… 多铎放开我恋恋不舍的唇,捧起我梨花带雨的脸轻抚着,对我说:“傻女人,哭什么,等回到盛京,我一定跟大汗要了你,到时就不准你不同意了。” 我点着头,哽咽着:“好,回到盛京,我一定嫁给你,你不娶我也嫁,天天缠着你,缠到你肯娶我为止……” “呵呵,傻女人……”他再没留恋,转身翻上马背就离开了,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因为他知道,他有希望,可是却见不到,我早已将希望生生扯碎…… 如我打定的主意,我抱着小鹿上了马,驰向了明军后方。果然,领兵搜查的明军将领在大队人马的后面,老神在在地吸溜着小茶,我打马上前,故意走近一些,以吸引他们的注意。 终于,这帮二百五的二五眼工作了起来,只见那明军将领大喊着挺起了派头,拿着把漂亮的军刀挥舞着,颐指气使:“快,人在那,抓住他!” 原来把自己变成万人瞩目的焦点,只是这么容易的事。 魔礼红果然是匹良驹,多铎说对了,明军那些劣等马根本没法跟它比。明军被它甩在后面远远的,以至于他们的弓箭都起不上作用。 “魔礼红,咱仨的身家性命可都交给你了。” 魔礼红扬开四蹄发了疯的跑,明军眼见着追不上,便发了信号齐集周边搜查地散兵,采取合围战术,我想必须在他封口之前冲出去,但不是我…… ------------ 第二卷 闲事少管 至理名言 ------------ 多管闲事强出头 更新时间:2010-06-15 我抱着小鹿下了马,拍拍魔礼红湿乎乎的鼻子,亲昵地蹭蹭它:“魔礼红,想回去和魔礼寿幽会,就看你自己的了。”使劲拍了拍马屁,看着它恋恋不舍地离开。 我抱着小鹿在山里躲了一天一夜,我没有征求它的同意便把它留下,我是自私的,我怕寂寞,我怕孤单,我怕无助的时候没有个怀给我温暖,不知道魔礼红怎么样了,多铎呢?是不是逃出去了?多铎,我祝福你,你有兄长,有福晋,有家,你会幸福的,哪怕没有我也一样,不是吗? 今后的路就得我自己走下去了,但愿我可以像雪山之巅的雪莲花一样,伴着孤独,成长。 出了山林,我混进锦州城,那时城门已然大开,锦州城内并不热闹,由于战争使人们失去了往日的快活,男丁多去征了兵,满街都是孤儿寡妇,流浪乞讨者随处可见。 不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一点都没错,豪华的酒楼里人潮涌动,进进出出,他们花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消遣,却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卖身葬父的乞儿泪湿了眼。 “求求各位好心的大人们,家父突得重病,撒手弃世,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只求给先父留个魂归之所,求求大人了,行行好吧……” “脸蛋还看得过去,爷我要了!”说话的是个六旬老头,两鬓斑白,看那小姑娘也就八九岁,做他爷爷还差不多,真是不要脸! 见他手下的家丁奸佞地笑着,一步步走上前来,粗*的魔抓伸向了无助的女孩儿,我想冲出去,却本能的认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料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就撞到跟前来。 回过头,我恶狠狠地寻找着肇事者,却见着一群人手捧同情泪,心怀乐祸灾的脸,和小鹿可怜巴巴不停眨的眼睛。 又是这种眼神,可恶的坏家伙! “你是何人?”那家丁板着脸问。 完了,霸王硬上弓,只能强出头了:“姑奶奶是多管闲事的人!” “哼,别人的嫌事你去管,但我们爷的事就由不得你管了,知道我们爷姓什么不?姓朱!” “我管你是猪是狗,这女孩儿的父亲我来帮她葬,您猪爷的银子铜臭味太浓,怕熏坏了死者,我们消受不起!” “你……大胆!给我抓住她,小妮子找死,把她也给爷带回去!”那猪爷气得够呛,脸都绿了,说话直带喘,果然,我闯祸了…… 几个家丁如恶狼般向我扑来,我左躲右闪,却抵不过他们那么多身强体壮的男人,眼见着要沦落魔掌之下了,一把白灰扑天而来,很及时的阻止了地狱的沉沦,那卖身葬父的小姑娘不知从哪里抓的白灰,全部迷入那人之眼。 愣神之际,那小姑娘抓了我的手就跑,小鹿紧紧跟在后面,我们穿墙过市,狠命地跑,还好她对这个地方熟悉得很,拉着我一路拣人多的地方钻,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是肯定追不上的。 小姑娘带我一路跑回了她的小茅舍,我顾不得细看,早累趴在草榻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比我以前跑的八百米还辛苦。 “来,喝口水吧。”小姑娘端了杯水给我,我就这她手上喝了几大口,心里像是过了蜜一样甘甜,我冲着那小姑娘感激地一笑。 “你不用感激我,刚刚还是你救了我呢,只是我父亲……”说到这,她又泪眼朦胧。 “别担心,你父亲我来帮你埋葬。”我说着下了榻,“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姑娘咧嘴一笑,我突然发现她的笑,好美,好动人:“我本姓邢,单名一个沅,字畹芬,姐姐唤我畹芬即可。” 我见她举止清晰,行为得当,处处透着大家闺秀的气派,却住在如此简陋的草舍里,不禁疑惑道:“你读过书吧?” 她看了看我,面露悲戚之色,轻点了点头。 ------------ 无独有偶厄运来 更新时间:2010-06-15 畹芬的童年过得很是清苦,父亲从事“惊闺”,也就是货郎,母亲到是大家闺秀,德才兼备,当初和畹芬的父亲相遇,便是一见钟情,再也放不下了。 两个人打算携手一生,却遭到家里人的强烈反对,畹芬的外婆甚至以死相逼,扬言你若不顾脸面,就休想再见老身合眼的那一天! 家里吵得很凶,亏得畹芬的母亲是个很有主见的小姐,她在闺房里闷了三天三夜,待到那日清晨,晨露未退之时,她许下决心,牵了那双手,即使再粗糙,也决不回头! 那一日,她迎着灿烂的朝霞,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像迷人的天鹅,踏出了亲情与爱情相接的门槛,与那货郎私奔天涯,传承一曲催人泪下的佳话。 畹芬自小跟着母亲学习琴棋书画,培养出了那种浑然天成的闺秀气质。 只是前两年母亲患病,匆匆故去,父亲的钟情也导致了他的撒手人寰,如今只剩下畹芬一人。 听她讲完,我实在不能理解,等级观念真是害人匪浅,居然可以与自己教养十几年的亲生女儿断绝关系,并且真的不管不问,虎毒还不食子,这父母当得可真是给自己省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才八岁呀,要不去找你的外公外婆?”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摇了摇头:“不,我从来没见过外公外婆,跟他们没感情,怎么在一起生活?” “那你……” “姐姐,你……你愿意带着我吗?我不会拖累你的,我只是,只是想有人陪……”声音越讲越小,红红的眼圈催出了泪,生怕我会拒绝。 “好啊,我正愁寂寞呢。”我很开心的应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真的是很寂寞呢,“好吧,以后你就是我跟小鹿的好朋友了,呵,是不是?茵。” “它叫茵吗?名字真好听。”我早说过,不要小看女孩子的好奇心。 “是的,它叫茵尘,是我的……小冤家!”想起刚刚它出卖了我,我就真想再不要它! 本认为我会和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妹妹一直在一起,过着流浪却快乐的生活,但是偶然的事情接踵而至地发生,使我们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不同寻常的人生,连我们都不敢相信,原来命运也可以变得如此离奇。 这天晚上,我们遇袭了,夜黑风高杀人夜,果然不错,几条黑影闯进宁谧的小农舍里,我们睡得正香甜,小鹿在我怀里不时舔舔下巴,轻轻的呼吸被两条麻袋罩下,转而变成了惊呼。 世界处在了永久的黑暗中,晃晃悠悠的把时间摇散,把记忆晃散,这是要去哪?如果没弄错,我应该被装在箱子里了,身下咯得厉害,晃悠地我大脑混乱,谁能告诉我,我这是要去哪? 还好,小鹿还在身边,我紧紧地把它搂在怀里,让恐惧可以在互相拥抱的温暖中,变淡。 不知道畹芬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和我有同样的命运?那么她在哪呢?算了,人性本自私,我连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心思关顾她人。 不行,我得逃出去,我才不要逆来顺受! 原来命运很会眷顾我。正当我愁眉不展时,机会就来了。 当天夜里,喊杀声一片,我被吵醒时,感觉有股股凉风吹进,透过麻袋我摸到了裂开的箱子,生机来了! 我使劲撞着木箱,翻滚,碰撞,喊杀声不停,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脚落有响动。 不行,不行啊!不管我怎么拼命地撞击,就是撞不坏。我气急败坏地想要骂街。突然寒光骤降,凛冽的杀气从头顶掠过…… 不能说是我福大,还是命运眷顾,那刀从头顶一擦而过,劈开了箱子,顺便砍开束缚我的麻袋口。 ------------ 一路逃亡闯北京 更新时间:2010-06-16 我冒着刀光剑影,怀抱小鹿钻了出来,黑洞洞的只有几条,不,是很多条黑影,拼着手中的宝刀亮剑,冲刷了灵魂,埋葬了血液,血腥味弥漫在整个鼻腔。 我顾不上管他们,带着小鹿擦着墙蹭出来,然后只剩下,拼了命的狂跑……我自由了! 不管不顾地跑了一整夜,第二天脱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我才发现自己已来到北京城外。 “天,我居然到北京了,我居然回家啦!”只是不知道五百年前的家会是个什么样子?载着周围人奇怪地目光,我晃悠进了皇城之内,果然是繁华之景,厚大的铁门像座冰冷的巨山,阻挡了一贫如洗的乞儿,不问世间疾苦的豪门之家,大明王朝的末路近在眼前却毫无危机感,光凭着崇祯一人忙活,怪不得他气得要自杀。 咦,前面好热闹,吹吹打打的,好像是……迎亲的队伍,噢,够吉利的。 我第一次遇见古代的婚礼,不要小看女生的好奇心,我还是这句话,如此难得一遇的盛大场景,我怎能不观摩观摩?不知新娘子漂不漂亮。 我挤到跟前,近观着满街红色的场景,好炫! 不过好事未必有个好结局,不知从哪撞出个半老徐娘来,鬓发凌乱而斑白,脸色通红,双目含着满满的不甘,浑身颤抖,衣服比较粗糙,手中握着两把菜刀,一副要拼命地样子。 “把我女儿放下来,你们这帮禽兽!”老妇人紧抓着菜刀,拦着迎亲队伍嘶吼。 周围的人都和我一样,惊得目瞪口呆,也都和我一样,冷眼旁观…… “哪来的疯妇,别误了吉时,滚开!”前面高头大马上坐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发号着施令,就有人推推搡搡地前来拉那个老妇人,只是却都畏惧那两把并不锋利的菜刀,神经病杀人不偿命啊…… “你们,把我女儿放下来!我不会让女儿跟你们走的!”老妇人撒泼一样的喊叫着。 “谁叫你男人好堵,白纸黑字签了卖身契,把女儿卖给我家老爷的,我们老爷仁慈,看得上你家姑娘,那是你祖上的荣耀,你还不见好就收,抢上街来,滚开,误了我家老爷的吉时,你赔上脑袋也不够抵!”那人挥起马鞭向老妇人抽去,顿时一道鲜明的血痕印在挂满沧桑的脸上。 因疼痛而脱落了手中的菜刀,家丁便趁机而上,抓起老妇人就往地上按,或许人在情急之下都会爆发出不可预料的力量,老妇人竟然挣脱了束缚,只身撞向那匹高头大马,伸出手拽住马上人的腿,使劲拽。 这一下把那人惹火了,他公然拔出刀,竟然抹了老妇人的脖颈,顿时血溅当场。吓坏了周边一干人等。 老妇人一声凄厉地嘶喊,惹得呆立周边的人群骚动起来,轿中的新娘呜咽地撞出来,倒在地上,她的手脚被绑着,嘴也被白绸塞住,眼泪却绝了堤的流淌,用身体蠕动着向倒下的妇人蹭过去。 嚎哭声,惊叫声,呵斥声此起彼伏,震惊了整条大街。 新娘就倒在我的脚边,我再也控制不住地蹲下身,解开她手脚的束缚,取下她嘴里的白绢,她疯也似的向死者奔去,扑在母亲的怀上放声大哭,哭的人心胆俱裂,万里长江水,也抵不过她的汪汪泪腺。 那马上的人高傲的抬起下巴,指使着随从把人带走,我终于义愤填膺,跑过去挥开那群肮脏的爪子,指着马上的人大骂:“你个大胆狂徒,浩浩皇恩,天子脚下,你竟敢公然的草菅人命,简直没有王法!” “嘿嘿,王法?何谓王法?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 “哼,没文化,老子讲求无为而治,王道主义他才不管,管王法的那是孙子!” “臭丫头,你别逞口舌之能,你可知我家老爷姓什么?姓田!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免得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们手上可是有卖身契的,跑得了和上还跑得了庙?” “姓田?哼,姓朱我也不怕,何况姓田?不过你家老爷要是改个姓或许我还避着些……” 那人有些狐疑地问:“姓什么?” 我将双臂环抱于胸前:“姓米,叫米*共,那我一定会躲着走!” 那人有些犯蒙,我却憋笑憋得肚子痛,他见周围好多人都吃吃地笑,却不甚明白,于是拿刀指着我,大叫:“来人,把这大胆的丫头也给抓回去,哥几个正差个消遣的!” 看着那些恶心的鹰爪向我扑来,我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我一头扎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跑就一边琢磨,为什么最近总是在逃?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归根究底还是怪自己没钱没权没靠山没本事,什么都没有还总是多管闲事。 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我停下来拍着胸口顺气,小鹿跑过来,呼哧带喘地拿眼猛瞪我。 ------------ 机关算尽太聪明 更新时间:2010-06-16 我找了家客栈住下,美美地睡上一觉,将一身困顿消失殆尽,然后胡吃海喝了一通,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见什么点什么,点什么吃什么,把小二吓得一愣一愣的。 吃饱喝足后,我便像个甩手大爷,牵着小鹿晃悠出去,今后的人生该怎么走,我得好好筹划一番,按我的想法还是想往北走,走出山海关,这个地方看似歌舞升平,我却知道,它会被李自成如何的糟践,但是公然往北去又是绝对不可能,还好我会说汉语。其实对于自己语言的问题,我一直没搞清楚,面对多铎,我可以很流利的说出满语,而和明朝人说话,汉语又脱口而出,是不是有些诡异呢?如果我学英语也可以如此的不受控制,那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姑娘,求你救救我……”正胡思乱想着,手臂被个女子抓住,用了吃奶的力气使劲抓着,小姐,我那是人身肉长的,不是钢铁! “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救救我……”那女子梨花带雨的一张雪脸,红肿着眼睛像两颗紫葡萄,看着有些面善,却是想不起来。 “你,你是谁呀?”我瞪大眼睛,疑惑地问。 听到我不认识她,她有些着急:“姑娘昨日还救过小女子,今日缘何就忘了!” “昨天……哦,你是那个新娘子吧?”我恍然大悟。 “是的,姑娘,我是被逼的,我不要嫁给那个老头,求你救救我。” “我怎么救你呀?”真把我当成观世音菩萨了。 她突然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大把的眼泪撒在我碎花裙子上:“姑娘,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我心疼地看着裙子,湿了一片,白色的小朵上像是晨露遍洒,留恋的水珠还在嬉戏。 扒开她的魔爪,我抖抖裙子站起来,苦着脸:“我真没办法……” 我撇开脸不再看她,但愿她赶快离开。不过事与愿违,她跪在一旁没动,突然从袖出抽出把匕首,横在脖子上:“姑娘不救我,我真活不下去了!” 好麻烦的人,我昨天就不应该善下心来:“你乐意死就死吧,生老病死你要自己做主我也管不着,你死了我还省事!”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姑娘!” “又怎么了?” “姑娘是打算救小女子了?小女子感激不尽。”说着就开始磕头,磕得我发愣:“你别磕了,我可没答应救你!”我赶忙解释。 “姑娘刚才可说了,我死了你就省事了不是?” “是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没想通我哪里答应了她。 她却笑得好不开心:“姑娘说我死了你就省事了,那如果我没死,您岂不是要管了这档子事?” 天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逆向思维转得比地轴都快,我愣是没想明白这其间的因果关系。我愣愣地看看她,又看看小鹿……我被算计了! 套上大红色的喜袍,戴上别致的凤冠,束上锦绣良缘的腰带,配上叮当带响的鸾凤饰环,坐在喜气洋洋的屋子里,我是一阵郁闷。没错,这就是我救她的方法。 我很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把自己赔进去,我是学经济的,却好似做了回赔本买卖,连身家老本都赔进去了,而且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那女孩儿叫什么。 吹吹打打、噼噼啪啪、喜气洋洋,红色的喜帕鸳鸯盖头,冲得眼前要出血,红通通的弥漫着全身血液的膨胀。 喜娘扶着我踩上红色的地毯,踏上去绒一样的轻软,上了大红的花轿,耳畔环绕着喜气的唱词,我可没心情去听,我得想着该怎么逃出去。 ------------ 忍辱相思屈辱泪 更新时间:2010-06-16 轿子开始摇晃,我悄悄撩起轿帘一角,怎么有那么多的亲兵?穿得喜气,却配着腰刀,跟看押犯人似的。这丫头到底是惹到什么人了?当时那狗腿好像说他家主人姓田,田姓?如果没记错崇祯的确有个田贵妃相当受宠,莫非真的是皇亲国戚?天啊,我要玩完了! 轿子在一路颠簸后停了下来,我被晃了个七荤八素,战战兢兢地下了轿,由喜娘牵着送进了暖烘烘的屋子,然后就是摆雕一样的静坐,开始我浑浑噩噩地没在意,等我意识到时早已腰酸背疼。 “有人在吗?” “夫人有何吩咐?” “哦,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支开了屋子里的人,我一把掀起盖头,站起身打算扭动扭动,不过…… 噢,天啊,这是什么房间啊,大得离奇,金碧辉煌装饰着遍眼的一切,虽然华丽却不俗艳,虽然贵气却又处处透着典雅,这不像房子,到像是宫殿,和故宫里那些宫殿差不多。 没道理呀,这田家再怎样皇亲国戚,也不可能把洞房安在皇宫里呀,就算是皇子也要在成家之前分府地的,除非是太子和……皇帝!我没那么衰吧…… 事实证明,衰运往往总是会降临在一个人头上,不管那人是好是坏,运势来了挡都挡不住。当宫外响起整齐划一的跪地声和山呼万岁的恭维声时,我实在确信了自己无可抵挡的先知能力。只是,我是怎么到宫里来了? 崇祯转入内宫却找不到了新娘子,当然,凭借着本能,我顺利地钻进了床下。我才不是逆来顺受的老古董,虽然他是皇帝,我也没有义务去讨好他。 “来人!”一声咆哮,震得我耳膜发颤。 “皇上……”喜娘带着个小宫女趋步进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娘娘去了哪里?”声音低沉暗哑,恐惧感骤然飙升。 “奴……奴婢不知,娘娘没有出去过……”声音很低,压抑着满腹的惊慌。 “不知?娘娘去了哪里你们居然说不知?来人,把这两个宫人拉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不要啊……皇上饶命……”“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皇上饶命……” 两个宫人的嘶喊声震得我灵魂打颤,于是我的同情心再次泛滥,我大喊一声:“慢……”接着以四脚爬式钻出了床下,“放了她们,有什么话跟我说!”我很不客气地颐指气使,却完全忘记那人是个皇帝。 我从地上爬起来却撞上崇祯黯沉发黑的俊脸,他很年轻,也就二十几岁,脸上却有着不符年龄的老成,双唇紧抿,浓黑的眉皱在一起,那条沟壑陷入了无法言说的怒火,眼睛瞪得如灯如炬,看来是气得不轻。 果然,他大手一抬:“拉出去,各打四十大板!”立刻上来四个人死死拖着那两个挣扎的宫人出去了,遗下一片嚎啕声。 我看得目瞪口呆,那是来自于一个帝王的威严,压得我有些窒息,在皇太极身上是永远也寻不到的,与生俱来的霸气。 “不,不,皇上,你等等……”他怒目瞪着我,一把扯下我头上的凤冠,由于力道过大,扯散了喜带束发,一头乌黑的青丝瞬间滑下,弥漫了周边压抑的气息。 看着他怒瞪的双眼迸发出惊喜,身子一步步欺过来,我心里慌乱得要命,不住地后退:“皇上,您,不,咱们有话好好说……”我都可以听出声音的颤抖。 腿在硬物的阻碍下软了下来,我一屁股跌坐在床上,退无可退,他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如炬般的目光相对,火焰灼得我浑身滚烫:“你穿着大红的新服,坐在朕的龙榻之上,还要说什么?”嗓音一改先前的狠利,唇边外带着惑人的笑。 “皇上,我,我还没准备好……”我盯着他唇边的笑陷了进去,不得不说崇祯绝对是古今少有的绝俊美男。我正感叹着世间尤物,那唇便覆了上来,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阻住我还要脱口的话。 我大脑一阵缺氧,不行,这是什么情况?我将要服侍这位暴虐的皇帝就寝?崇祯在历史上没留下什么好名,他虽然雷厉风行诛杀了腌官魏忠贤,却也莫名其妙地杀死抗金名将袁崇焕,这也给他带来了煤山自缢的悲惨结局……不过再怎样,我今天要糊里糊涂地服侍他就寝? 不知何时他早已退去我裹身的大红喜袍,我只觉胸前一凉,混乱的思绪立刻清醒,他的吻在我凝脂般的肌肤上游走,滑至胸前,瞬间含住了那朵因敏感而翘起的蓓蕾,我身体一阵发酥,不行,多铎一定在等着我,这宝贵的东西怎能不留给他? 在他激情燃烧澎湃勃发的那一刻,我很决绝地推了他一把。 他抬起的眼眸红得溢血,像发怒前的狮子。他迷离的眼神透出怒意,狠狠地盯着我,一张绝颜由通红转为黯沉:“怎么了?”压抑的嗓音有些沙哑,透着浓浓的不满质问着我,使我脱口要出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我……我,我怕疼……”转了一圈的话变了味,就看着他黯沉的脸色瞬间恢复,邪魅的笑爬上唇角。天啊,让我咬掉自己的舌头吧,我在说什么呢,这,嗯…… 剧痛袭遍全身,惹得我浑身一阵痉挛,大颗的泪从眼角滚落,湿了鬓发,脱口的惊呼悉数被他纳进口中,肆意的舌在唇中搅动,搅碎了溢出喉咙的哽咽,搅碎了我浮华一世的梦恋。 喜帐外面是清冷的月光遍洒,喜帐里面是一度的春光外露,飒飒逍遥的风啊,你可否将我滴血的心一并带走,带去那缥缈相思人的耳里,怀里,心眼里…… 对不起,多铎,多铎…… 看着他熟睡的俊脸,我该感到荣耀是吗?他是皇帝,他是历史上有名的皇帝,他是个俊俏的皇帝,是个很有抱负的皇帝,我是该感到荣幸,世间非富即贵的女子呀,谁能有这般机会呢?可是我却半分高兴不起来,只有屈辱在心中团聚,我不爱他,甚至我还不认识他,却成了他的女人,成了他后宫万千珠碧中的一员,呵呵,我的人生居然也困进了金笼子,为着那唯一的宠爱而失了人性,失了尊严,不要,我不要! ------------ 一池尴尬撩人情 更新时间:2010-06-16 我闭着眼,流出的泪苦涩而灼热,想要将心中的屈辱和委屈通通流尽。一张大手带着浓浓的温度抚上我的脸,带走了苦涩的泪。 “你在怪朕?” “是,我恨你,你甚至都不问我叫什么,就要了我,我恨死你了!”我瞪着他,将郁气一股脑的吐出。 崇祯静静地听我骂着,我想这普天之下敢指着他鼻子骂的人,唯我一个吧。好久的沉默,静得时间都要睡死一般,我在心里闹着,问着,折腾着,有点累。 “朕认得你。”半响他才开口,却冒出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 “朕认得你,在田畹的花轿前,有个女子挺身而出,想要解救新娘子,以王法之说大骂恶徒,却惹了麻烦,看着你一头钻进人群,我本想去追,却不得不先帮你拦下那群田家鹰犬。”絮絮的话语从他口中娓娓道来,听起来,有种帝王别样的柔情。 “你怎么知道?你见着了?” “是,当时我就在旁边。” 我一听就火起:“你在旁边还不出来,眼看着那孤儿寡母的任人欺负?你是一国之君,她们是你的子民,你怎么不保护你的子民呢?” 又是沉默,我看进他如炬的瞳子里,却看到了悔恨,气愤和……无助。我明白了,他这个皇帝也是有些顾忌的,他接了父兄传下来的烂摊子,一上来大展宏图,但是以他的年轻资质,他需要个靠山,一个不可得罪的助手,所以他娶了他的女儿,并封妃封嫔,他也是很无奈的吧。 “田畹要着手对付你时,由于朕的出面,致使他将你骗进宫来送给朕。”他的话还没完,我听着有点犯蒙。 “骗?”我不可置信的问,那恍然一瞬的念头将我原本积聚的善心打碎,我的多管闲事呀! 他看着我,稍稍一叹:“那女子为了给母亲下葬,帮父亲还债,现在成了田畹的九姨太了。” 人性本恶,这是混于天成的人性自私论,为了自己,他可以出卖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我这个萍水相逢的傻瓜,的确,我就是个十足十的大傻瓜! 这一夜,我迷迷糊糊的没怎么睡,直到清晨他起身离开,我才真正睡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小鹿舔着我的手指,抚慰着我混沌的心殇。 “茵,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这么离奇?我的离愁别恨为什么总是由他人掌握,茵,你告诉我,这样的生活,何时才是个头?” “万事都不可强求,你的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自然?呵,说得轻巧,老天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感受,命运的齿轮何时真正为我而转,就连你,都是心随所愿,何时真正替我想过。” “既然上天赐给你的,便已成事实,你又何必再怨天尤人自取烦恼?何不把握住身边的美好,从新来过。” 暂别了茵,模模糊糊地从沉睡中醒来,感觉天已大亮了,躺得太久只觉浑身酸软,想坐起身却是一阵刺痛。 “咝……“我不由得叫出声来。 “娘娘,你起身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来到近前,声音甜甜的,可人的很。 “嗯,我要洗澡,呃,是沐浴。” “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瑶池香汤,就等着娘娘醒来。”好乖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筱儿。” “好,筱儿,服侍本宫去沐浴。” 拖着疲惫的身子趟进这潭碧池琼汤,温暖的水粼粼微光,轻轻亲吻着我绸缎般的肌肤,撩起片片粉嫩的花瓣,有水珠点点,这种宜人的气息实在令我迷恋。带着这份美好的痴恋,我畅快地在水中嬉戏,伴着波光迤逦。 诶,腿边有着轻微的摩擦,莫非这池中还养鱼?这明朝人还真是有闲心,上边洗澡,下边养鱼…… 不过,下一秒那条大鱼就彻底钻出了水面,赤裸裸地好似一条白鲨鲸。 “啊……”崇祯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凭着本能转身就想跑,却被他的猿臂一环揽入怀中。 “爱妃玩得很开心呢。”不阴不阳地口吻戏虐地要死,搞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昨晚虽已有了肌肤之亲,可如今这赤裸裸地坦诚相见,还是有很多的不自在。 “哪里来的爱妃?我这没名没分的,连个妾都算不上。”我小小地挣扎着,却是无济于事。 “爱妃还在为这事耿耿于怀?昨晚不是来不及册封么,如今朕给你自己挑,德妃、贤妃、贵妃、皇妃、淑妃、丽妃……爱妃喜欢哪一个?”他玩弄着我耳边*湿的青丝,一时看见我肩上那片残叶,轻轻吻了上去。 “爱妃可去过香山?” “恩?怎么了?” “爱妃的肩头有片叶,好似香山的红叶,有着残缺的美……” 我淡淡一笑,二十一世纪时去过很多次,各个季节的叶我都见过,就连隆冬腊月时,光秃秃的山岭,都有着别样的风情,现在在大明朝的北京城里,香山就在眼前了。 “皇上刚刚说赐个头衔给我,只要我喜欢,任我挑选,不知还算不算数?” “朕金口玉言。” “那好,我就选皇妃,你是皇帝,我选皇妃,多配?” “呵呵……”我的解释让他一阵开怀,那张俊颜上的笑容清澈惑人。 “皇上,我,叫燕苍雪。”他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他不好意思问,我只有自发说出来。 “呵……苍雪,朕的燕皇妃,朕的爱妃……”他的声音低沉而诱惑,撩得我一阵阵酥痒,他的手臂依然不肯离了我,滚烫的大手在我身上不停地游移。 “不,皇上。”意识到他的行为有些不正常,我赶忙岔开话题,“皇上,你不是上早朝去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果然,一提到早朝他立刻就冷静下来,看来今天早朝也是不愉快的:“嗯,下了朝就来看爱妃了。”声音有些落寞,他没了兴趣,我也乐得清闲,匆匆上了岸,也顾不得全身湿漉漉正滴着水珠,套上几件衣服就跑回了寝宫,尴尬,真是尴尬! 崇祯没有再跟来,他是个很有抱负的皇帝,应该有很多奏章要批阅吧,那么我呢?总觉得忘记了些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 “娘娘,皇妃娘娘?”筱儿在一旁极力唤我。 “嗯,什么事?” “娘娘,您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哦,我说总觉忘记什么事了。”昨天喜娘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好像是有这一条,电视剧上也是这么演的,我怎么给忘了呢。“好筱儿,快给我找件衣服,咱们快走。” “是。”筱儿被我的语气吓了一跳,如临大敌似的跑去打开衣柜,我见里面花花绿绿地一大堆,看得我直眼晕。筱儿挑了件大红金边的彩服给我,我摇摇头,她又跑去拿了件玫红色撒花长裙,我把眉头一皱。 筱儿又往返几次,终于皱着张苦瓜脸来到跟前,可怜巴巴望着我。 我无可奈何:“筱儿,就没有一件素净点的?” 筱儿惊讶地张大嘴巴:“娘娘,您是皇上的新宠,刚进宫便被封了妃衔,今日与众嫔妃相见怎能不打扮地贵气些?不然别的娘娘会认为您好欺负的。” “筱儿。”我摇着头走到衣柜前自己挑,“要想压倒别人看的不是打扮的怎样,而是本身与生俱来的气质,就像皇上一样,不是套上件龙袍就可以做的。”我把一件鹅黄色碎花轻裙挑出来递给筱儿,“放心吧,听本娘娘的没错。” 筱儿盯着我看了半天,还是帮我把裙纱套上,又给我编了个云舒发髻,还拿出梳妆盒稍稍妆扮了一番。梳妆打扮过后,我站起身转了一圈,裙摆飘逸起伏,看得筱儿一愣,终于认同了我的选择:“娘娘真如天仙下凡一般,听娘娘地果真是对的。” 我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小脸,一点她的鼻头:“你也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走吧。” ------------ 香茗雪茶琐事来 更新时间:2010-06-16 我们出了宫,筱儿想要叫个软轿,我摆摆手拒绝了,心想这第一次去请安就摆个派头,实在说不过去,正好走着去,我也欣赏一下这五百年前的北京故宫。 穿过一片繁华玉锦雕栏画栋,等到时发现还是晚了,众嫔妃都到了个齐,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看似真跟一家人似的。 皇后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田贵妃则坐在她的左斜下方,誓与争衡,接下来的妃嫔们都坐在下面,按品级而排。 看到我进去,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眼巴巴望着我,唇角带着惊艳。 我微微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请了个早安:“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很和蔼,“以后就是自家姐妹了,不必那么拘谨,来,坐到我身边来。”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笑,这皇后想让我跟田贵妃一争高下呀。 “皇后,这臣妾怎么敢?臣妾初到后宫,怎能与皇后和贵妃姐姐平座?”我也虚伪地客套一番。 皇后道:“无妨,这点小事贵妃妹妹才不会计较呢,是不是?” 田贵妃眼中,狠芒一闪而过,随即又巧笑盈盈:“那是自然,妹妹初来,皇上便封了个皇妃给你,可想是宠爱极致了,妹妹不必客气,若是皇后姐姐不提,我也要帮你请了恩典呢,来,上来坐吧。” 我心里一阵暗哼,说得可真好听,自己老公被抢了,还得笑着脸说恭喜,这古代的女人真是虚伪,宫中的女人就更是虚伪至极了! 我也就不再推辞,提着小碎步款款而上,坐在刚为我备好的椅子上,继续假笑。 “妹妹服侍皇上一定很辛苦吧。”田贵妃的声音让我怎么听怎么不爽。 我故意气气她,陪着笑脸道:“可不是吗,刚刚沐浴时就差点睡过去,要不是皇上突然出现啊……哎呦,羞死人了……”说着我又拿起帕子捂住嘴一阵窃笑。 田贵妃的脸一阵发绿,却还是笑着说:“真是的,皇上呀还是这样,总不知道心疼咱们女人。” 这时皇后开了口,打断我们的含笑互讽:“妹妹可要尽心服侍皇上,好早日给这后宫添枝加叶,最近战事频繁,皇上总是忧心忡忡的,难得妹妹来,可得给添添喜气呀。”下面一阵真心假意的附和,田贵妃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心里一阵开心,嘴上笑开了颜,两颗小虎牙愈发灿烂:“皇后娘娘,哎呀,这多难为情呀。” 这一聊就是两个小时,坐得我屁股发酸,终于皇后识得众生疾苦,喊了乏,我才得以脱离苦海,随着众嫔妃告了安便退出去。 田贵妃和我擦肩而过时,狠狠地挖了我一眼,我以洁白的小虎牙嫣然一笑,笑得她一愣,我得势般的先她一步离开。 “娘娘刚才真是太威风了!”筱儿见周围没了人,兴奋地在我耳边小声叫着。 我甜甜一笑,阳光随着我的微笑跳跃,看呆了垂柳,看呆了筱儿:“这,就叫气质。” “燕皇妃,皇妃娘娘,您留步。”我回头一看,见是个蓝衣小宫女气喘嘘嘘从后面追上来。“怎么了?”我停下脚步。 “皇妃娘娘,皇后娘娘有杯上好的雪茶请您品尝。”说着还不住地向我眨眼。 唉,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皇后要找我还非得喝茶? “皇后娘娘。”我再一次行礼,唉,真麻烦,我的膝盖啊…… “叫姐姐吧。”她走过来拉起我,直接上了主座,看着她摇摆的水蛇腰,在面前娉婷而行,依然风姿超群,暗叹一声,这皇后也就只有二十岁吧。跟着她坐下,那个蓝衣小宫女当真捧了杯香茶给我。 “妹妹,这是上好的雪茶,听说撞了你的名儿,真是巧了,快尝尝吧。”皇后笑得好不真诚。 “多谢姐姐了。”我捧着茶轻轻尝了一口,“嗯,果真是好茶,姐姐就是好,有好东西还想着妹妹,妹妹才进宫不懂什么规矩,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姐姐提点提点。” “妹妹客气了。” “妹妹可知道最近皇上忧心忡忡?” 我心里一紧:“没有啊,妹妹眼拙,没看出来。”犯傻吧。 皇后抿嘴一笑:“妹妹可真是谨慎,不过姐姐今日有事相求。” “有何事姐姐不妨直言,若有用得着妹妹的尽管开口。” “也没什么大事儿。”皇后若有深意的笑笑,“最近皇上遇着内外之患,外面咱内宫无权过问,这内里……” 天,跟田贵妃对着干还不是大事?“姐姐太高估妹妹的实力了,妹妹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妹妹是新宠,自然有这个力,怕只怕妹妹没这个心呢。”她若有深意地握住我的手,眼角的光有无奈的恨意。 “姐姐……”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我现在自身的危机还没解决好,怎么管这些事,“姐姐还年轻,也漂亮,怎么不争取着皇上的爱,皇上,本就该属于你的呀!”三千佳丽中,最难过的女人便是皇后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老公,偏偏要与别的女人分享,还要表现出宽宏大量的心态来,接受着一波接一波涌入的入侵者。 果不其然,她眼神飘忽起来,思绪流失到那不为人知的地界,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那里该是有着罂粟花飘香的味道吧。 那段思绪,随着香味飘出了红唇,迷茫地散开。 “小时候,我经常来宫里陪伴当年的皇后娘娘,也就是现在的太后,那时见到了皇上,当时的他还是太子,有着勃发的宏图,他的目光如灯炬般耀眼,迷失了我初出懵懂的心思,那时,他答应会牵起我的手,相伴到白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在这深宫内院也是可以得到的承诺,只是,那是个不会被兑现的诺言,永远不会,就好像罂粟花飘落的瞬间,再美丽的花瓣,再迷离的芬芳,化入泥土后,依然丑陋无奇。 “她执起了我的手,将我牵上了皇后的宝座,和他并肩而处,举案齐眉,然后宽怀大量的容忍他牵着其她的女人,从我面前萧然走过,将她们拥在怀里,吻着那一个个巧笑嫣然的脸……” “这些我都可以容忍,但是我不可以,让她们狐媚的心思打在大明王朝之上,我要帮皇上守住他的国,他的家,只因为,我是他的妻,我还爱着,那个执我之手的男人……” “妹妹,你会帮我的,是吗?”她一脸诚恳,不像弄虚作假,我还能说什么呢?她的结局是那样的可悲,历史上,她被崇祯逼迫着自缢而死,两个女儿都没得到好的下场,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 你的眼睛像青鸟 更新时间:2010-06-16 这杯雪茶吃到最后已味同嚼蜡,我忘记是怎么离开中宫的,浑浑噩噩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皇后简直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田氏父女早已执掌一切,不止田畹权倾朝野,就连田贵妃都把后宫主宰,太后老佛爷给哄得笑眯眯的,她一个皇后都做不来的事儿,到清清闲闲地推了给我。 唉,越想越烦! 刚回过神来,就有嘤嘤的哭声穿进耳膜:“谁在哭泣?” 筱儿被我的沉默吓坏了,突然听见我开口,高兴地了不得,赶忙竖起耳朵,又观望了一下,然后伸手指指着某处:“娘娘,那是皇后娘娘的的女儿,坤兴公主。” 我一听,愣了,悄悄的问她:“皇后娘娘有几个公主呀?” 筱儿瞪着大眼,比着两个手指头:“一个昭仁公主,一个坤兴公主,只有这两个。” 我摇摇头,不对呀,历史上那位鼎鼎大名的长平公主去哪了?莫非还没出生? “没有一个公主叫长平的?”我还是不确信的问,“其他宫里的也算上。” 筱儿万分肯定地摇摇头:“目前宫中只有这两位公主呢。” 我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怯怯的小脸抬头望我,粉嘟嘟的挂着泪花,也就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嘛。 “我的公主,你哭什么?莫非有人敢欺负你?”好可爱的小姑娘,比远处看更带着几分动人的灵气,是个秀气的小姑娘。 “我的青鸟,死了……”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吸,有滑下的泪流了进去,润湿了唇瓣,更显得楚楚可怜。 “你的鸟啊……它没死,是飞了,脱离了羽毛的束缚,飞走了……”我眼望着天空,旭日暖暖的撒下,睡在我身边的每一寸土地上,做着甜甜的梦。 眼光,无意间瞟过高耸的宫墙,如果给我双翅膀,我真想立刻飞出去呢。 “真的……会飞吗?”她眨巴着大眼睛死死望着我,像是要寻出肯定的答案。我轻笑着点点头。她笑得很开心,兴高采烈的说着:“姐姐,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好像青鸟的呢……” 我愣了一下,神思中有个什么幻想冒了出来。这时有个尖尖的小脑袋凑过来,粉嫩的小舌头使劲地舔着下巴。 “啊,你怎么来了。”我一把抱起小鹿,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狠狠亲上几口,几天不见真是想死它了。我当时是把它留在那个逃嫁的新娘那里,说是等我逃出来再去接它,谁知就这么糊里糊涂进了宫,还来不及开口要它就出现了。 “皇妃娘娘。”我跟小鹿正浓情**,一副公鸭嗓很不合时宜地插进来,“娘娘,皇上见娘娘总是有心事,便让奴才们一定要找到这只鹿,果然让咱们给找到了,看着娘娘这么开心,奴才们也可以交差了。” “皇上?他在哪?”我突然很想谢谢他,心里滑过那么点莫名的感动,何必,对我这么好。 “何必对我这么好呢?”崇祯一进来,便见我坐在窗前,清冷的月光泄过雕花琐窗,照亮了我半边雍容,浅淡的微笑上,印下朵朵华菱。怀中小鹿微眯着眼,由着我为它抚顺茸毛,支楞着耳朵听着我的吴侬软语。 “怎么会这么问?”他走过来拥我入怀,温暖而霸道的气息瞬间包容我,带着淡淡的酒香,阻挡了清冷的月光无情洒下。 “皇上……”我从回忆中脱尘而出,如此现实的一张脸,如灯如炬的瞳子,是现在唯一为我照明的塔,只是他那样高大,那样的,神圣而不可侵犯。 情不自禁的,我伸出削葱般纤纤玉指,穿过朦胧的月光抚上他的脸,真实的棱角,真实的温度,心内有丝酸涩,脸上却笑了开来,露出新贝般的小虎牙,耀着他的眼,“皇上,回来晚了……” 崇祯有些呆愣如此和谐的瞬间,这样的笑容,他是否见过?他一把将我抱起,小鹿被摔在地上,哼哼的摇摇头,走开了。 他寻了榻沿坐下,将我放在双腿之上,在我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湿湿的唇,暖暖的鼻息,有酒香扑着面,带着他无法言喻的开心。 “三桂回京了,朕和他叙叙旧。” 原本一句很平常的话,却在我的脑海里炸开了,三桂?明朝崇祯年间好像只有个吴三桂吧,那个冲关一怒为红颜,那个霸占云南统领三番的主,吴三桂!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吴三桂在京城并没有过多的逗留,他带着熊熊壮志奔赴前线,崇祯从不在我耳边谈论到战事如何,国事如何,但我却清晰地捕捉到,他眉关上笼罩的阴云。 ------------ 流年,似水而过 更新时间:2010-06-16 流年,总是似水而过,那遥远的记忆时不时还会来召唤一番,我不知它所存在的年限,是一年?两年?十年?还是永久…… 七年了,我时常抱着小鹿坐在窗前,看着寒风中的雪梅,开了又落,落了再开,而现如今,它凋零了一片繁荣,光秃秃地一世落寞,还在等待吗?或许是悲哀那一世繁华的迷失吧。 檐下的燕子又回来了,它是最忠诚的挚友,每年都来看我,我没有让人除去那永筑的燕窝,它的存在还让我有那么丁点的盼头。 崇祯总说,我的笑容过于拘谨,让他收纳不住,又舍不得放开。 是啊,我有多久没用心笑过了呢?夜珊阑干时,我寻出那枚令我失魂的泪珠儿,笑容才要撩开浮眼的云雾,甜美酣淋。崇祯说,那样的笑容让他心动,却不是为他而绽。 因为我的存在让心高气傲的田贵妃彻底失了宠,每每见面后她都会被我气得面色阴豫,其实我本不想跟她作对,因为有那么个女孩子让我心怜,她有着不幸福的深宫生活,有着不爱她的母亲。 她叫徽娴,是田贵妃的女儿,我初次见到她时,她还在柳树下哭得碎人,好似个被丢弃的小猫,无助地寻不见藤蔓般的牵盼。 “你是谁?走开,本宫不需你可怜!”我蹲下身,刚想开口,却被她一句话顶了回去,卡得喉咙生疼。 这小姑娘到有意思,我存心逗逗她,于是板起脸:“谁要可怜你,你又不是我女儿,哭成这副丑样子我才不心疼!” “本宫也不需要你来心疼!”小嘴依然硬巴巴的,泪却是止了。 “对呀,你有亲娘,当然用不着我来心疼了。” “我娘,哼,她才不管我的死活!”眼神的落寞比她身后的老树还要沧桑。 “你娘不管,你爹会管吧。” “父皇……”小女孩儿眼里溢满憧憬,对父皇的崇拜使原本黯然的双眼璀璨了不少,看来我扎针扎对了地方。 “是啊,你父皇有那么多的儿女,你总不在他面前露面,他自然疼不过来。” “父皇……会吗?”她眨巴着大眼睛死死望着我,像是要寻出肯定的答案。我轻笑着点点头,“想不想见见父皇?” 蔓蔓七年,当年倔强的小姑娘已长成婷婷的曼妙少女,我帮她向崇祯讨了个恩典,为她寻了个习武的师傅,正巧吴三桂又回来了,便理所应当的成了徽娴公主的师傅。 记得她第一次和吴三桂学了点功夫后,立刻跑来我这里炫耀了一番,看着她好开心的一张笑脸,我打心眼儿里为她高兴,这孩子一辈子恐怕也没这么开心过,父皇的宠她得不到,亲娘的爱她分不到,一切一切的不甘,她都毫不留恋地吞下肚中去。我总是异想天开地想要叩出所有,却取不出分毫,心疼她身上裂开或愈合的伤疤,她却咧开更加灿烂的笑脸给我,告诉我她有多高兴。 吴三桂不常住北京,但是他每次回来必会细心教授这可爱的女孩儿。有一次我看见他独自站在垂柳一边,洒下的晨光透过茂密的垂柳度在他周边,影影绰绰地泄下一地垂影。 远处,徽娴耍着两把花剑,搅碎了翻飞的柳絮和一世的朝阳,像仙子般亲密地享受着尘世风光。吴三桂看着这一切,唇边扬起的笑苦涩的厉害。 我悄悄走过去,想着是不是该打声招呼,他却淡淡开了口,语气落寞的让人难以置信,我一阵恍惚,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明末大将吗? “她过得并不开心,是么?”他的眼睛望着阳光下的少女,空洞而飘远,“她把笑容留在脸上,却把一身的伤埋在心里,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女孩子。” 那是她的倔强,她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留下一丝苦涩在别人眼里,即使是亲人,朋友…… 今天早上,吴三桂如约见到了等候在老地方的徽娴公主,他很喜欢这个聪明又可爱的女学生,打算好好调教。在一段花剑时,他的笑容定格在脸颊,眼睛紧紧盯住那抹红印,在翻飞的袖口下,白碧的肌肤上,那抹红印是那样刺眼。 “这是怎么回事?”吴三桂激动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感受着手中的微微颤抖,这是他的学生,从内心中想要保护这个小姑娘。 徽娴慌张地抽回手,满眼中写进那么多那么多的无望,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师傅,不要追究了。”她知道,任何谎言都无法骗过这个精明地师傅,她也不想对着自己敬慕的师傅说一句谎话。 吴三桂蓦得转过身,这件事,休想这样轻易地不了了之。 “师傅!”徽娴跑到他面前,摇摇头,眼中有泪痕在闪烁,只是偏不流出来,“师傅,请箴言……” 吴三桂无奈的放弃,这么固执得女徒弟,让人疼,让人爱。 我也曾经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一些前线的战事。 在离开他的第二年,察哈尔终于被征服了,他说过会为我报仇,他真的做到了,这么快的下手,是在向我炫耀?还是在展起思念的衷肠?我,真的想他了,多铎…… “娘娘,您怎么还在这发呆呢?”我回头一看,徽娴那张放大的俏脸罩了下来,额间那一点而红的朱砂痣,辉映着俏丽地美人尖,炫着越发灿烂的公主气息。 “什么事这么高兴?”我懒懒地答着,最近总是不想动,吃东西也没胃口,开始崇祯还以为我是有了孕,大张旗鼓地宣了太医来,却发现不是,不免有些泄气,却羞得我好几日不敢出去。 “什么事?春天了,咱们出去走走吧。”看着她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好吧,走。” 走在大明王朝的御花园里,呼吸着五百年前晨露的芬芳,每一寸泥土都含蕴着春日的润泽,她清新,朝气。 “娘娘,您看,这儿多漂亮。”徽娴快乐得像只鸟,飞得好不快活。 我抚起一片从天而降的落羽,还泛着晨浴后的芳气。 “娘娘,你的笑好迷人,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这样笑,知道吗?”略带孩子气的嗓音有很多的不情愿。 “不在?你要去哪?” “去江南,外公的祖籍。”她的小脸布了层阴云,完全没有出宫的喜悦。 我捏了捏她的小脸:“出了宫还不高兴,江南可是好地方呢,人杰地灵的,听说多是才子佳人,说不定这一去还能觅个驸马回来。” 她一听,小脸红得滴出水来:“娘娘就会打趣我,那哪里是去玩,我到希望我娘和外公去,我留在宫里陪你。” 我望着碧潭的绿水,有蜻蜓点水而过:“我到希望能飞出去,要多远有多远……” 我想飞,但我毕竟不是鹰,蜻蜓的振臂之乎我清楚的很,我想把那山峰之巅的雪莲溶成一捧辛酸的泪,幻化成遥远的回忆,就好像那成长在白山黑水间的英雄,跨上马背的英挺身姿,永远让我,那么的销魂荡魄。 苒苒时光,有那么一日,我飞了,真的飞了! “皇上又忧心了。”崇祯前脚踏进来,就带着满室的愁云,“看来是田贵妃的小别,让皇上烦了。” “呵……”崇祯歪在榻上,用手揉着眉心,他是真的乏了,“朕终于在你这感觉到点酸溜溜的东西了。” 我淡淡一笑,沏好一杯雪茶放他手里:“酸就酸吧,中午咱吃饺子。” “呵呵……”他终于笑了,眉间的忧愁浅了些,我的心落了落,其实这么多年他的心意我不是不懂,我并不是冷血动物,他真心为我,我又怎能不感动?可是这完全只是感动而已,我根本无法承载他的爱,那么博大的令我窒息的爱,我心颤的选择了逃避,我,也只能逃避着,就像飘扬的柳絮,是那么的不情愿睡进大地的怀抱,与泥土共欢愉。 “你说,田畹突然要回乡看看,他什么意思?”好半响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怎么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我没抬眼,窝进他怀里说着,现在的这个怀,不知不觉的令我着了迷,醉了心,有一点点不舍得放开,我有点怕,会不会有一天离不开了? 他捏过我的下巴,眉毛一挑,口气戏谑:“这不是干政,是给朕解乏。” “我想,是……逃。”我小心翼翼地说,伴君如伴虎,我懂。 “逃?”他挑起半边眉,饶有兴趣地问。 “战火都烧到眉毛边了,还不逃?”我随口说着,把脸埋进他怀里,他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揣测了,他如灯如炬的眸子,让我莫名的心慌。 崇祯的脸一下子黯沉到了底,眉头攒成了麻花,我见他眼角早有细细的纹路爬上了。 “皇上用不着恼,他愿走便让他走,还省得皇上看着烦心,就怕……就怕皇上舍不得田贵妃。” 崇祯死死看着我,满眼全是戏虐,猿臂一伸把我搂紧:“来人,传午膳,吃饺子!” ------------ 络燕轩里故人逢 更新时间:2010-06-16 月黑风高并非只是杀人夜,很多的离愁别绪都在这时蓬勃泛滥,我把崇祯赶走,又遣退了筱儿她们,一个人出了宫闲逛着。 最近右眼皮跳得厉害,看着清冷冷的月光,莫不是徽娴出事了?想来也走了两个多月,不知过得好不好。 白天坤兴公主媺娖跑来闹腾了一天,说是怕我总闷在宫里会生病的,到了日落时分崇祯过来时才离开,想起她,我好笑地很,她好像就认准了我是她的宝贝青鸟的转世。 一路闲走便进了络燕轩,这是一座别致的竹林雅亭,是崇祯为我而建,他说总是闷在屋子里终究不好,若不喜欢热闹,也可以来这里清静清静,所以这片竹林也是不得外人进的。 月又快圆了,每当这时,我就会忆起那个怀,暖暖的,软软的,每年我都会想,会有哪个女子来取代我的位置?时间真的可以冲刷一切,我都霸占了另一个怀,又怎敢再奢求他的始终如一? “唰……”好像有风划过,透着股血腥味。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黑布隆冬的,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这宫里的怨气可是不少,真不应该自己跑出来的。 “快,进去看看,别让人跑了。”动静越来越大了,怎么有人闯进来了?我站起身刚想挪步,一个黑影便罩了下来,我还来不及惊呼,那好闻的草原气息直冲鼻稍,天啊,多熟悉的味道,好像还是上辈子拥有过。 托亚斯…… 我呆呆地被他压在身下,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深宫七年的残喘,他的喘息好重,透着窒息的压抑。 “快,若是惊了万岁爷或哪宫的主子,就有你们受的!”声音冲着这边过来了,不行,不能再近了。“谁?”我不顾一切的吼出,身上的人明显一颤,是啊,我都不会想到在这种地方和他相见。 黑暗中我抚上他模糊的脸,还是那样刀削般地严峻。 从地上爬起来,我步出亭子:“谁让你们进来的?”御林军吓了一跳,谁会想到这深更半夜的我这娘娘不去睡那高床软枕,却跑来这里坐冷板凳。 “皇妃娘娘!”短暂的差异,御林军毕竟训练有素,一齐下跪行礼。 我定睛一看,那首领我认得,是杨豫,一个很刻板的人,不过也是很忠实的,偏偏今日由他巡夜。我稳了稳神,硬起喉咙道:“杨大人,这是什么地方莫非你忘记了?竟然公开带人闯了进来!” “回娘娘。”杨豫跪在地上,面无表情,“有刺客闯入,怕扰了娘娘静坐,特来缉拿,臣例行公务,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杨豫果然是杨豫,铁面判官一点也不虚:“方便你个头,皇上可是有旨意,络燕林除了本宫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莫非你指的刺客是本宫不成?” “臣不敢,既然刺客没在林子里,那臣等告退,夜深了,娘娘若要回宫歇息,容臣为您护驾。” 我冷笑一声,好个杨豫,当真怀疑上我了。 “杨大人的刺客可是抓着了?”我不阴不阳地开口。 杨豫一想:“还不曾。” “既然没抓着就去例行公务好了,若是刺客伤了皇上,那的罪过可大了。” “那臣为娘娘置个软轿。” “好。”我也不敢拒绝,他毕竟怀疑上我了,更何况我真的窝藏了那个刺客。“夜有点凉,你顺便差个人去把我宫里的筱儿唤来,给我带个呢绒软卦。” “是,娘娘稍待。” 我坐回石凳上,真的好凉,暗处托亚斯还卧在那,我见杨豫带着人站在亭外,便对他们说:“杨大人不妨去忙,留几个人在林子外面候着,毕竟这里还是禁地。” 杨豫盯了我好半天,眸光狠绝一闪而过,但最终还是领着人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走远,我跑过去蹲下身,捧起那张想念已久的脸,托亚斯,我的小弟弟,我还能再见着你。 “雪莲……”声音颤抖,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托亚斯,我好想你。”我告诉他这不是梦,或许梦境远没这么美好。 “雪莲……”蔓蔓草原紧紧抱住我,阔别多年的思情,如今再见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娘……”是筱儿。 “筱儿,你过来。”我示意托亚斯别出声,藏个人我自己恐怕办不到,看来得把筱儿拖下水了。 “娘娘,您……啊……”寒光一闪,托亚斯的匕首早架在筱儿纤细的脖颈上。 “娘娘……”她瞪大的眼睛里由惊恐布满,恐惧的泪聚在眼角,闪闪映衬着月光的清冷。 “筱儿,你别怕。”我推开托亚斯的利刃,把筱儿拉去一边,“这个人我认识,我要救他!”我的语气坚定的不容拒绝,筱儿盯着我,泪光闪闪。我点点头,“筱儿,这个人我救定了,你帮不帮我?” 这么多年,筱儿也长成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在深宫中历练到麻木,还有什么没见过?她看看我,又瞟瞟那边一脸凶相的男人,终于点了头:“娘娘,您等会儿,我去把软轿叫过来。” “这丫头到机灵,可信么?”看着筱儿出去张罗,托亚斯蹭到我耳边,小声念叨。 你撇了他一眼:“你信我不?” “自然。” “信我,就别怀疑我的人。”筱儿,我赌一把,可别让我失望! “来,你们把软轿抬到这来,然后去外面等候,我要给娘娘穿件衣服。”我微微一笑。 “娘娘,你们快上轿吧。”筱儿转过身来,迎上我满意地目光,开心的笑了。 和托亚斯一起钻进轿子,空间还不算小,因为软轿都是为皇上和妃嫔设计的,一般都能坐两个人。 轿子摇摇晃晃被抬起来,我听见外面轿夫在小声议论轿子好像重了,呵呵,本娘娘今年发福。 正偷着笑,回头瞥见托亚斯的脸黑得堪比非洲猩猩,我捅了捅他,不鸟我,唉,我又做错什么了? ------------ 三竿月上何人懂 更新时间:2010-06-16 回了宫,早已月上三竿,还用老办法,让轿夫把轿子抬进屋子里,理由是本娘娘怕这夜里的寒气,嘻嘻,真会折腾人,我想这些轿夫就是一辈子也没踏上过哪宫娘娘的红地毯。 “喂,你到底怎么了嘛。”对着他一张拉得老长的驴脸,我实在是委屈的很。 “或许我该恭喜娘娘,不是吗?燕皇妃!”他不阴不阳地开口,字咬得很紧,敲进我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眼泪大颗大颗地落,砸得到处都是。 他一看我哭就慌了,忙过来乱手乱脚接我的眼泪:“你别哭,别,我说错话了行吗?” 瞧见他那份焦急的心,我哭得更凶了,又不敢发出太大声,直憋得脸通红。 “别哭了,雪莲,咳……”他一急牵动了伤口,一大口血咳了出来,这一下我不哭了,抱着他又跳又叫,慌张地要去找药,却撞到了桌子。 “雪莲,别生气,刚才是我说错话了。”一阵忙乱过后,我把他的伤口包起来,背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好不太深,但我也是手抖了半天。 “我没生气,就是想哭,见着亲人了,委屈。”说着眼泪又涌出来。 托亚斯把我搂进怀:“我只是生气,那么舒服的轿子一定是你跟那个明朝皇帝坐,我气不过。”怎么都二十多了还有点孩子气,真可爱,我嘻笑着捏上他的脸,诶,没有以前的软了。 他把我的小爪子拿开:“我早不小了,别捏了。” 温馨往往在一瞬间绽放,多希望它可以永恒定格。 “你怎么会到宫里来?”不约而同,我们两个一起开口。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这种事情我怎能落后? “我?我想你了,来看你。”够痞,也够贫。“跟谁学的,也不学好。” “呵……我是来偷点东西。”他看了看我,我没催问,他想说一定会告诉我,“明朝的红衣大炮威力又增加了不少,他们的火药里可能添加了什么东西,我要偷个图纸回去,这样就可以对付吴三桂了。” “要对付吴三桂,现在还不是时机。” “不是时机?”他很疑惑,我也很疑惑…… “嗯。”要我怎么说呢?说陈圆圆还没出现,那么陈圆圆是谁呢?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别逼我为什么知道,“听我的,皇宫里太危险,既然没得手就先不要管呢,我得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要出去,你跟我一起走!”他的语气很坚定,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哎呀,能出去,我当然会出去了,但是把你弄出去都很困难,更何况是我。”唉,真得想个法子。 “娘娘,您忘了,太后的寿辰要到了,您可以说是去法华寺上柱寿香……”筱儿听我说完,想了想便告诉我这个法子。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筱儿,离了你我可怎么办?”是啊,出了宫去,到时想走就容易多了。 “娘娘,奴婢希望您幸福。”声音有着落寞,我知道,她是个知心人,从来都懂我的。 “皇上驾到……”拖长的公鸭嗓子搅得人一阵慌乱。 “皇上怎么来了?”看着托亚斯有拔刀的趋势,我赶忙按住他。 “娘娘,看来皇上是下了早朝了。” “筱儿,快,带他去浴室。”那里肯定安全。 “我是响当当蒙古勇士,哪有逃跑一说,莫非我还怕了他?”托亚斯浓眉倒竖,手抓着刀柄就要拔出来。 我吓得慌忙抱住他:“什么时候了还犯傻,你冲出去咱们都玩完了,到时还怎么出去,你怎么带着我离开?” “雪莲……”他的眼里有着不甘和浓浓的担心,我笑了笑,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快进去吧,就算为了我!” 筱儿拉着不情不愿的托亚斯进去了,崇祯也在这一刻跨了进来,面色还不错,看来遇着喜事了,那就好办。 “臣妾参见皇上。”我稳了稳心神,上前恭恭敬敬行个礼,却被他拉了起来。 “燕儿昨夜好心情,没着了凉吧。”来兴师问罪了? “皇上。”我嗲着嗓子,“一定是杨豫说的,原来他还有张大嘴巴,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给他调个职位,让他做管家婆好了。” “呵呵,燕儿好大怨气呢。”崇祯笑得好不开心。 “皇上很高兴啊,有什么喜事?”今日的眉终于舒展了,我抚着它柔柔地问。 “朕告诉你,咱们改良的红衣大炮终于运来了,上一批炮已经打退了清军,现在一定天下无敌了。”会么?天下无敌?你的确挡住了清军,却挡不住自己人的反水,唉。 我不得以还得泼泼冷水:“皇上,切莫轻敌,世上没有完美的事。” 果然,崇祯的笑敛了起来:“燕儿说得对,朕疏忽了。”他拥着我坐进软榻里,絮絮地说着那红衣大炮的事,我现在可没心情听这些,靠进他的怀里想着浴室里的那个人,他不会不顾一切的冲出来吧? 思绪没回来,以至于我不知道他何时停止了说话,只觉唇上一痛,他霸道的吻便印了上来,狠狠地*允着,甘甜的芬芳,带着侵略气息的舌头撬开我呆愣的贝齿,带着掠夺的色彩攻进了那方领地,举起高傲的旗帜将我压在榻上。 我大脑一片空白,他这是怎么了?受了刺激了?直到我濒临窒息的时候,他才稍稍放开了我红肿的唇,粗重的喘息声缭绕在彼此耳膜,我带着羞涩的气息想要离开一点,却被他无情拒绝。 “燕儿昨夜为何独自去了络燕轩?”他的气息不稳,唇还在我的脸上轻轻索取,灼热的气息扑进我的眼睛里,耳朵里,还有留有他的气味的嘴里。 “呃……”我心里一慌,“又没人陪我,自然是自己去了。”我答非所问,装傻。 “呵……燕儿是在怪朕昨夜没有陪你么?”他的声音有点轻,呼出的气息热热的,撩得我一阵发痒,手也开始活动起来,不行,这大白天的,我这还藏了个火球呢。 “皇上,我,我乏了……”我阻止着他不规矩的手,颤颤地说。 “乏?那正好歇息……”衣衫被他褪了一半,手隔着衣物探了进来。 “不,皇上,我……” “哦,爱妃是想说还没沐浴么?”笑得好狡猾,好邪,双手一撑把我打横抱起,沐浴,天啊,不要哇…… “皇上,不,我早上洗过了……”我的挣扎对他来说无济于事,他今天怎么这么性欲旺盛,往日还好,但是今天实在不行啊。 进了浴室,我到没看见托亚斯,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他没当即冲出来,不过浴室就这么大点地儿,他能躲哪去?我不会游泳,所以浴池不深,上面漂了层厚厚地玫瑰花瓣,带着妖艳的红,好似绝美的嘲笑,他一定躲在下面了。 正想着,身上的衣衫被脱了个差不离,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死活也不能让崇祯下水。 我摆动着白嫩嫩两条纤臂,脸上罩上一层红晕,使自己看起来娇羞不已,腿不自觉的环上他的腰际:“皇上,别急,臣妾为您宽衣……”我尽量把声音放柔,听得自己都一阵发麻,身上便泛起了红澜,使肩上那片火红的残叶更显妖娆。 我把身子贴上,葇胰环上他的腰际,帮他解带子,气息灼热而撩人,看着他蠕动的喉结,我偏开头,轻启朱唇咬了上去,用尖尖的小虎牙轻轻撕磨,耳边听着“咕嘟咕嘟”的响声,心里想着你倒是快点,托亚斯快撑不住了吧。 以前听说过男人的喉结是最敏感的部位,轻轻的撩拨便可撩起他蓬勃的欲望,果然他把持不住了,把我再一次打横抱起,直奔卧室。 放下鸳鸯胭脂芙蓉帐,挡住片片流泻的春光,我把大把的辛酸泪挥洒,缠绵的锦被下裹住两条赤裸的身,坠入爱河的两颗心,怎么也不会有交集,爱意浓浓,涩意重重,托亚斯,你,可懂我? “娘娘……”筱儿在帐外小心翼翼地唤着。 “托亚斯呢?”他没闯过来,定是筱儿使了办法。 “奴婢,给他吸了茉莉醉……”果然。 “谢谢你……” “娘娘,您还好吧?”声音有点哽咽,我却哭不出来,一点也哭不出来,喉咙里堵得厉害,这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娘娘,如果能走,您就走吧,筱儿希望您幸福。”筱儿撩开纱帐,见着我凌乱的残妆和赤裸的香肩,还有肩头那片火红的残叶。崇祯曾说,那片叶有灵性,懂得撩人,更懂得醉人。 “筱儿,没有你,我怎么办?” “那您就带着筱儿,走到哪就带到哪,筱儿在世上已无家人可言,您就是我一辈子的亲人。” ------------ 法华寺里因果缘 更新时间:2010-06-19 那一日崇祯允了我去法华寺还香,并且说要与我一同去,不巧陕北战事又起,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很大方地劝他留下来理政,不用管我,他思虑了半天,最后决定由杨豫护送我去。 杨豫,又是杨豫,唉…… “你的伤怎么样?”带着小鹿和托亚斯窝在软轿里,我这就出宫了,心里一阵欢快。好几天我都有意无意地躲着他,明则让他好好养伤,实则我真的无法面对他。 “雪莲,那天……”刀削般的俊脸有些憔悴,我淡淡一笑:“没事儿。” 他却锲而不舍,握着我的手有些汗湿:“那天我躲在水里,看见他……他那样对你,我心里难受的很,恨不得冲出去把他,千刀万剐,但是筱儿死死拽住我,她说我要是出去了,你便再也离不开皇宫,永远也不会幸福……” 泪,是他的,湿湿的,灼伤了我的手背,那样疼,他是为我流泪的第二个男人,我惹不起,也躲不掉。 紧紧靠进他的怀里,感受着和我同样的心跳,呼吸着蔓蔓草原的气息,他可以带我离开,离开魔狱般的皇宫,我告诉他,一切……值得! 上了西山,法华寺就在眼前,神圣,宁谧,叮嘱托亚斯等我回来,便带着小鹿下了轿,拾阶而上时见闲人早被屏蔽了个干净。是不是好久不运动了,走几步台阶就累得呼哧带喘。 几个光头大和尚在寺门口静静等待着,我走过去微微施了一礼:“大师在等我吗?” 那领头的大和尚合十还礼:“姑娘可是贵人?” 我一愣,筱儿到先答了话:“大和尚,这是燕皇妃娘娘,自然是贵人。” 大和尚泰然一笑:“此贵人非彼贵人。” 我糊涂了:“大师等的不是我?” 大和尚还在笑,或许嘴角天生就是翘的:“老衲所等之人确是姑娘。” 杨豫在一旁听得迷糊,上前纠正:“大师,这是皇妃娘娘,前来法华寺为当今太后上柱寿香!” 大和尚没理他,继续对我说:“贵人,老衲的恩师已等候姑娘多时,请姑娘随我来。”说着转身就走。我觉得这和尚诡异的很,莫非他能看出我的来历?亦步亦趋地跟上他,后面杨豫可是变了脸色,上前拦住大和尚的去路。 “大师,您听好,这位是大明的燕皇妃,今日来此是为太后娘娘上柱寿香的。” “施主,有些事是比寿香更重要的。” “你敢轻视当今太后?” “老衲不敢,老衲也只是听从恩师吩咐。” “大和尚休要胡言,当我不知,那无量大师早已闭关近二十年,怎能吩咐于你?” “出家人不打诳语,贵人若想明了那前缘今世因果,还请随老衲而来。”说完绕过剑拔弩张的杨豫向前走去。 “杨大人。”我制止了要跟去的杨豫,道,“本宫需要一点儿自己的空间,大人不必随着前去听候佛法了。” 他强硬,我也不软,看那大和尚神神叨叨的,我还真想跟他探讨一下该怎么个前世今生。终于,杨豫还是退了,他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毕竟还懂得进退之度。 ------------ 惹尘无果遇谪仙 更新时间:2010-06-19 随着大和尚穿堂过巷,越走越深,身边小鹿到是走得安之若素,我阻止了筱儿跟来,毕竟我的身世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走进一片千奇百怪的松林,说它怪并不为过,这里没有一棵笔直向上拔地而起的松,都是如蛇形盘山而上的松干,树不粗,但很沧桑,好似历经百世磨难一般,盘桓着它褶皱的脊干,慢慢地爬上青天。 “这松虽然不粗,却也有了几百年道行了。”大和尚看出我的疑惑,替我解了这个谜。 我咽了咽口水:“百年?“ “松的变化很缓慢,百年道行和千年古松,有时是看不出太大不同的。”正说着就到了最深层的院落,大和尚上前施礼:“恩师,贵人来了,学生为您引了进来。”说完他也不管我,径直离开。 “哎,大师……”我叫了几声他都不应,这和尚也够嚣张。 “贵人,请里面坐。”禅房内传来了莫名苍老的声音,空洞而飘渺,好似来自外太空,必是个世外高僧吧。 我疑惑重重地走上前推门进去,呈现眼前的是个单调的居室,没有富丽,没有豪华,却很干净,说不上雅,但别致的很。屋子里并不暗,有阳光从窗外射进,照在窗前植物上,挥洒着粒粒精华,我走近一看,好像文竹。 “惹尘无果,只为前缘之孽。”空洞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我一哆嗦,抚着胸口回过头,天啊,这是怎样的一张脸,褶皱的纹路好像万年的龟壳那样苍老,他是食了不死药的徐福吗?活了多少年了。但是他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精明地跟他那张脸格格不入。 我刻意跟他拉开了些距离,他那布满沧桑的面孔和那对洞若观火的双瞳令我有些胆颤:“大师佛法高深,我听不懂。” “惹尘便是这棵植物,它是不结果的。”老和尚盘坐于蒲团之上,对于我的刻意疏远泰然若素。 “它叫惹尘?好特别的名字。”我不禁来了兴致,跑过去抚上它苍劲葱郁的茎叶,好似有脉动一般。“结不了果,可惜了。” “缘本可结果,只因前世结了果却伤了心,今世便无缘有果。”我看着他高深莫测的脸笑得那样自然,总觉得有些东西看不透。 我咽了咽口水:“果子也有心?还会伤心?” 老和尚没有开口,笑得那样泰然,他的眼睛盯在了小鹿身上,许久许久,到最后却又是微微一笑,我有些恍惚,好飘渺的笑,明明是近在眼前,却又像隔了万重沙浪,或许那佛祖拈花一笑也就是这样的心境吧。 “大师。”我端正了态度,走上去虔诚施礼,“求大师指教,前缘之孽该如何化解,我又该怎样摆脱这份孽缘?” “孽缘现世,必有因果,这还需施主自行化解,真真假假,果果因因,只要施主随心而行,必不负自己就是了。”我还想再问什么,他的眼却闭上了,挡住了那道与世隔绝的魔瞳。 我缓缓退出这世外之居,最后再看一眼阳光下洒脱的惹尘,眼前有些模糊,她,笑了…… “恩师本是来自关外,从那茫茫草原上来。”寿香上过,我以请求佛法为由,避开所有人和法华寺方丈,也就是那个迎接我的大和尚闲聊,无意中我问起无量大师,方丈向我娓娓道来,“恩师究竟在世多少年无人知晓,只是十七年前突然发现天降异象,于是闭关以等待贵人到来。”末了他还很有深意地叹了句,“恩师行走一辈子,好像就为今日一见……” 十七年前?那是我穿越来的时候,天降异象,呵,这个贵人真是我,果真是世外高人呢,只可惜他不愿告诉我缘起缘灭之说。 我不愿再纠缠这件事,对于能不能穿越回去我早已麻木,这件事折磨了我十七年,呵,好漫长…… 浑浑噩噩地走出法华寺,轿子近在眼前,托亚斯就在里面,而我的前方,将会是无止境的沦陷吗? 叹口气,我刚要上轿,突然听见后面大门内,钟鸣声震耳欲聋,撼人心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回过身要往寺里跑,浮光掠影阻得我思绪混乱,杨豫冲过来拦住我的去路,这时有人回报说是无量大师坐化了…… ------------ 前缘孽果此生尝 更新时间:2010-06-19 轿子一摇三摆地晃着,我的心也随着晃动变得乱七八糟,脑中一片混乱,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无量大师找了我一辈子,又等了漫漫十七光载,只为和我说这么一句有用没用的话?他至少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吧!否则他岂不白等了? 我盯着面前的轿帘,随着软轿的摇晃摆出海浪般的弧线,上面绣着粉嫩的落梅,在摇摆的波浪线上,真的好像簌簌下落一般。 这是崇祯特地命人为我设计的,我说不喜欢坐别的女人坐过的轿子,他二话没说就让人给换了,我说要腊梅,落在软轿里,他笑着拥紧我,大手一挥,软轿便成了。 搂着我坐在里面,暖暖的温度滋润了寒冬腊月冰冻的身,看着面前摆动的轿帘,波浪的弧线抖着腊梅簌簌下落,我微微眯着眼,靠在崇祯厚实的怀里,嗅着专属于他的龙王霸气。 “为什么要落梅?”他突然问着,凑近我的耳畔,热热的气息被度进了耳膜。 “嗯?”我没太明白,他又说了一遍,“为何不喜欢生长的腊梅,偏偏要落梅?” 落梅,呵,这不正映了我的命运么?漂泊着怎么也找不见属于我的一席之地,我,永远只是个过客,睡在别人的怀里,自私的霸占着,崇祯的是,多铎的又何尝不是呢? “皇上不喜欢?”我抬起头,掩饰了自己心中的落寞。 他如灯如炬的眸子望过来,俊俏的脸上有着迷人的色彩,这抹幻影在我眼中逐渐放大,我疲惫于无望的躲闪,直到他温热霸道的唇,紧紧压下来,严密的不留一丝缝隙给我,直到我揪紧的眉映入他的眼里,放在他肩头的手紧握成拳,他才放开我。 嗅着我**,他说:“朕不喜欢梅,不过朕可以爱屋及乌……” 他的嗓音轻轻的转进我的耳膜,我呼吸一滞,崇祯在因为我的喜好而改变吗?未想明白,一点樱桃红唇便再次被他*入口中,吞下了我未顺好的喘息。 呵,这暖暖的软轿,还是个良辰美景怎奈何的地方呢…… “他怎么就这么死了?”思绪回了来,我自言自语着,实在想不通那老和尚到底是什么意思。前生?现在不算我的前生吗? 托亚斯并没在意我的胡思乱想,他一直正襟危坐,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突然他抓住我的手,紧紧的,吓了我一跳:“雪莲,如果可以,跟我走吧!”语气很诚恳,眼神前所未有地聚焦,神情炯炯。 走?我当然想走,离开那个勾心斗角的金笼子,离开那个令我敢恨不敢爱的英俊皇帝,离开…… 只是……:“托亚斯,我要你安全!” 他使劲地看着我,像是要看透一般:“不,雪莲,你不要这么说。”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人,我曾许下诺言,等我长成男子汉就会娶你的,这个诺言,还算数!” “托亚斯……”心里一阵酸楚,这个男人让我怎么舍得放开?我欠下了大笔大笔的感情债,每一个都是无期借贷,我只这一个人,哪里还得清? 此时轿子外面却没有这么温馨地图景,有一队人马从拐角里冲出来,杨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毕竟是战场上的老手,很快便组织手下进行合理的防守和反攻。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手打得是埋伏战,弓弩箭矢齐发共射,杨豫命令一些人团团围住软轿,自己带着手下冲将过去。 其实杨豫糊涂,我都看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或许只是旁观者清的缘故,软轿外面喊杀阵阵,定是一番刀光血影,我虽不是第一次身处战争,却还是不适应这种置之死地的做法。 忐忑间一个吻落在额间,淡淡的,点水一般:“雪莲,相信我,咱们这就可以离开那个大明皇宫了!” 拥进他的怀里,感受着幸福的味道,请再允许我自私一次,这个怀真得舍不得放开。 软轿又起了,摇摇晃晃地飞速前进,看见托亚斯满意地笑,我懂了,前路或许不再漫漫,崇祯,是说再见的时候了,我的大明皇帝。 帘外,我恍惚听见筱儿的呼唤,可是撩开帘却再看不到那张熟悉的脸,对不起,筱儿,我还是没法带上你。 正当我们沉浸在脱离的快感时,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对面传来杨豫嚣张的笑声:“哈哈,你等小儿也要学着使计策?难不成老夫连这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都看不出?既然你等要玩,老夫就陪你耍耍,将计就计,来一出瓮中捉鳖,怎样?学会了吧,哈哈……” 托亚斯满眼狠利,我却淡淡一笑,我早不该小看杨豫的,他岂是黄口乳儿? “托亚斯。”我深情脉脉的望向他,将笑意尽情在眼中绽放,“你还没吻过我吧。”不管他的诧异,我款款递上香喷喷的嘴巴。 一个吻,柔情甜蜜。 一个吻,苦涩回忆。 托亚斯,我要负你了,你的诺言我一样不能帮你实现,不可否认,你的怀让我留恋,不舍,所以我要他永存。 轻轻地咬碎唇中凉沁沁的药丸,醉人的茉莉香瞬间回荡在彼此的唇齿间,托亚斯有点慌,有点怒,茉莉醉的味道他不是没尝过,只是依恋于我浓情投入的吻中,在这个寸断肝肠的蜜吻里,他恨,却不舍,我,带着一样的矛盾,望进他迷醉的瞳中,更加深入了这个吻…… 我留下小鹿和那个昏睡的人,缓缓步下软轿,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想着身后托亚斯的睡颜,淡淡一笑,顺手从身旁人手中夺过刀来,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对着杨豫璀璨一笑,让小虎牙散尽光彩:“杨大人,咱这就回宫吧。” 杨豫冷冷地看着我,眸中满是轻蔑,呵,他从来就没看的起我过:“娘娘自然要回宫的,请到这边来吧。” 我笑得更加灿烂,锋利的刀刃在雪白的脖颈上横放,血迹在慢慢渗出,和聪明人接触很好,至少我不用费太多的口舌。 果然,杨豫狠狠地瞪了我许久,终于还是眼睁睁看着软轿被抬走,抬出了视线,呵,我淡淡一笑:“杨大人,你输了。” “老夫没那么容易认输!来人,请娘娘上马。”呵,示威吗?我才不会怕了,看着旁边一丈外的悬崖,慧心一笑,我的归宿就在这! 我真的好自私,有三个出色的男人都爱我,为我许下终身的誓言,而我却只能对他们说“对不起”,或许这就是前缘的孽果,由得我此生来尝。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悬崖,翻身一跃,我不想再留恋这凡尘中恼人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惊恐顿消,只有絮絮的淡然充盈心间,就好像那盆惹尘,无果,却依然活得灿烂!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吧。 ------------ 真相大白遇谪仙 更新时间:2010-06-19 眼皮有些酸涩,我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有意识,身下软绵绵的,温柔得好像母亲的怀。睁开眼,映日的红渲透视野,有那么艳丽的世界包容着身心俱疲的我。 “醒了?”甜美的声线滋润了心田,我支起身子,见着那抹声线之源,那一身雪白的纱裙衬出她窈窕的身姿,呈百合绽放的领口托起那方好似芭比娃娃的笑脸,甜美的唇角淡淡翘着,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衬着那双清亮的黑瞳越发粲然。 “你是仙子吗?”我满眼惊喜,莫非是进入了仙界? “怎么,不记得我了?”声音出奇的熟悉,在哪听过来着?我上下打量着出尘的仙子,突然发现小鹿从她后面悠悠地转出来,满眼笑意地看向我。她笑什么?等等,那声音…… 我惊讶地盯住仙子:“你……你是茵?” 她淡淡一笑:“认出了?” 我大喜过望,天啊,我幻想了千百遍,也不可能想出这头鹿竟然是个如此绝世的美女,令男人痴狂,令女人绝望的美女。 “其实我们早见过了。”朱唇轻启,蜜语微酣。 我如痴如醉:“是啊,这只鹿一直跟着我。” 美女笑着摇摇头,旋身一转,在我眼花缭乱之际,一个老态龙钟的大和尚从迷雾中显现,我揉揉眼睛,这不是无量吗。 我把嘴巴张成了o形,这太难以置信了,我手指着他:“你……你……大和尚是仙女?” “呵呵……”美女笑了,笑意醉人,“我无法在尘世中独自存在,正巧无量大师修行甚高,便依附在他的身上,寻了你一千多年,又等了你十七光载,本想通过无量告诉你些事情,可惜他坐化时期已至,无法挽回。” 我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无量大师要闭关十七年,原来是茵又进入了小鹿的身子,跑来我身边陪伴。 “那我到底死了没?” “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主如此短寿呢?” “你的梦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完?这个游戏我不想玩了!”想起自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还得继续生存,我就一阵恼火。 “游戏已经开始,我也没办法暂停,当局者迷,而我也在局中,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喜欢多铎,我与他有千年之恋,他一定是我的男主角。” 多铎,再一次听见他的名字,是如此的热切,在心中过了好几遍,她的意思是说我还可以见到他?莫名的高兴起来,甚至,淡然了回家的期盼。 “孩子,回去吧,你还有很多舍不得的依恋,我希望你会快乐。”说着,她抬手一扬,灰白的迷雾蔓延过来,充盈了我周身的空气,醉人的茉莉香遍洒世间,这就让我走了?缓缓地闭上眼,享受着熟睡的甘甜。 醒过来时已不知是几天之后,只觉身下沉沉伏伏,好像是船。坐船只有到了南方或者出海,看这船并不是很大,应该是到了南方,我怎么跑得这么远?是谁带我到了这里? 直起身,我环视四周,这船不大,却过于华丽,粉色的纱帐轻浮在枕边,有缭绕的熏香弥漫,风透过这层层轻扰抚上我的颊边,淡淡的吻过,每一寸发丝。 舱门开了,有脚步声慢慢靠近,轻纱帐外有张肥硕的脸映了过来,她见我醒了立刻冲过来,撩开纱帐,是个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她的眼中满是惊喜,嘴角咧到了耳后根:“这姑娘可算醒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别再是个丧祸,你哥把你卖给我时我就怕陪了货……”那徐娘絮絮叨叨念叨老半天,我却听不下去了,什么东西,我哥把我卖给她? “阿姨,你说清楚,我没有哥哥,更不可能卖给你啊。”我急切辩解着,有点混乱。 “我不管你有没有哥哥,总之这是你的卖身契,白纸黑字上面还有你的手印,你赖不掉,乖乖地跟我走,对了,你得叫我凤姐!” 我晕,还手印:“你们侵犯我的人身自由,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你们这是非法拐卖,我要起诉!”我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大声得呵斥出去,这是身为现代人的习惯。 凤姐疑惑了半天:“你这丫头莫不是烧糊涂了?说得是什么混话,你给老娘听话着点,否则要你好看!” 这徐娘该是某个红楼的**了,挣扎了半天,我最终决定好女不吃眼前亏,先把她哄顺了再找机会溜。真不明白我跟那漂亮的仙子有仇吗,做这种虐人的梦来折磨我,从堂堂皇妃娘娘突然沦落成青楼妓女,这个梦做得还真是精彩! ------------ 桃花坞内桃花仙 更新时间:2010-06-19 苏州是个画一样的天堂,有诗句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的确是至理名言。下了船便进了粉轿,然后是一下午的煎熬,听着外面的喧闹,轻轻撩起轿帘一角,好热闹的繁华大街,街边小贩尽情地叫卖,才子佳人争相抛媚眼,粉轿过处,才子争望,佳人敛笑,大家都在思量,又是怎样的姑娘驻进了红街。 凤姐的红楼是花街上人流最旺的妓院,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叫“桃花坞”,据说是由她楼里的头牌姑娘所取,当我问起那姑娘是谁时,凤姐得意洋洋地告诉我,那个想当然的名字:陈圆圆! 我可没心思想那陈圆圆是何许人,我只想等待着凤姐放松警惕时,找个机会开溜。终于时机成熟了,凤姐使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服侍我更衣梳妆,自己便离开去招呼上了。看着那两个小丫头,我心中生策,对她们吆五喝六,指东要西,忙得她俩跑前跑后顾不及,就这样把她俩支开后,我便想当然地出了房门顺着楼梯口往人多的地方钻,心想着这里美女如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既然受了我那莫名其妙的哥哥的骗,也该知道会莫名其妙地被骗到底。 正想着,凤姐那张半老徐娘的老脸罩了下来,吓了我一跳:“你怎么跑下来了?该不是想逃吧。” 我心中一慌,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脸上却依然笑着:“哪能啊,凤姐风姿卓越,宽宏体贴,我怎么舍得走呢,我只是内急,想上厕所。” 凤姐斜了我一眼:“上厕所?浮萍,带她到后院去,记住,看死了,别想给老娘耍花招!” 唉……深深叹口气,我随着浮萍向后院走去,这也是个小丫头,却看着就精明得很,不像给我梳妆的那两个,呆呆地。 “浮萍,你带我转转后园吧,这里很漂亮。”我边走边说,想着脱身的办法。 “你不是内急要上厕所吗?”她口气有点硬,果然不太好骗。 “哎呀,还有比上厕所更重要的事呢。”不由分说,我拉起她就走,穿过层层帘帘的青松玉竹,见着个雅致的小院,里面开了嫩粉的桃花,璀璨地不舍得落下。 “这个院怎么这么漂亮?”我很诧异地问出心里的疑惑。 “这是当然,这可是我们陈姑娘的院子,妈妈特地为她布置的。” “陈圆圆?” “是呀,我们陈姑娘可是这花街的头牌,名声大噪呢。”小丫头好不自得,好像那头牌花魁就是她一般。 “那就进去看看。”我提步就走,却被她死死拉住,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力气到不小。 “你干嘛?”看着她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止了步,“不就进去看看吗?” “不行,陈姑娘不喜欢别人随便进她的院子,否则她一发脾气就再不出场,妈妈也奈何不了她。” “好固执的姑娘,不就是个破院子吗?”我老大不乐意。 “哼,破院子?本姑娘的破院子偏不给你进!”背后一声娇呵把我俩吓了一跳,回身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粉嫩嫩的的小姑娘,长得真是秀丽标致的很,弯弯柳叶眉,汪汪杏核眼,秀气的小鼻子缀在当中,粉扑扑的小脸蛋衬着朱唇一点,极具挑逗意味。 不过这小姑娘看着有七八分的面熟。 她顿了好久,诧异地眼光没半分离开过我,突然跑过来抓起我的胳膊,纤纤葇胰因为用力泛了白,也抓得我生疼。 “姐姐,姐姐,真的是你?”小嘴一张一合,眼泪花就冒了出来,好似见了亲人般,只是,我从没来过南方啊,就连交通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没有幸来过的。 “诶,你是谁呀?”虽然眼熟,可我真的不记得她。 小姑娘涕泪交加,和刚才一脸傲气的模样相差甚远:“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七年前没有姐姐就没有现在的我,姐姐,求你记起我吧。” 哎呦我的天呐,好遥远的距离,七年前?是我刚离开多铎的日子吗?离开盛京,到了大凌河畔,那里有回忆,有诀别,有锦州…… 我的思绪飘忽的好远,终于记起了那时妙龄少女的我曾冲动到哪种地步。 “你是畹芬?”看着她秀气的小脸,八九不离十了。 “姐姐……”畹芬激动地扑进我怀里,哭得好不悲恸,一旁的浮萍却看傻了眼。 “姐姐,来,我们到里面去说,走。”看着她兴奋急切的小模样,我淡淡一笑,在浮萍诧异地注目礼中走进了满目桃花的园子。 “没想到,你就是陈圆圆。”拉我坐下来,她塞给我好几盘精致的小点心。 “姐姐知道?”她转悠了好几圈,最后在我身边坐下来。 “哦,不,我不知道,你怎么叫陈圆圆了?又怎么到苏州来?” “哎,这事说来话长了。”她幽幽一叹娓娓絮来,“我姨父姓陈,又给我取名叫圆圆。那天夜里我被人抓了去,等我醒过来已经在朱老爷家的大院里了,他要我做他傻儿子的童养媳,我告诉他我们家乡有个习俗,女孩子不满十五岁嫁人会克夫的,他就没硬逼我同他儿子圆房,我也就找机会逃了出来,后来遇见了来接我的姨父,跟着他我来到了繁华的江南。 “姨父待我很好,他像父亲一样待我,我总认为姨娘去世后他就不会疼我关心我,看来是我多想了,他真的是个很负责任的姨父。” 说道这,她微微一笑,笑容有着甜蜜、幸福。 “那后来呢?既然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又进了青楼来?” 她淡淡一笑:“姨父待我好,但是他改变不了后姨娘对我的厌恶,她甚至从不碰我用过的东西,从不和我一桌吃饭,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讨厌我,总说我长得太过妖艳,像妖精……”她依然笑着,泪却从嘴角滑过。 “原来你姨父是个气管炎呀!” “气管炎?是什么?”她掏出丝帕擦了泪,提了兴趣问道。 “哦,你姨父惧内,是个妻管严,你姨娘这样待你,他居然就纵着。”我忿忿念叨。 “好了姐姐,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这几年怎么过的?”她转了话题,本想找点快乐的,却发现我并不甚兴奋于这七年的事,就知道话题找错了,“姐姐不想说,便不说吧。”她很乖巧,说的话总这样让人心情愉快。所以我把这七年的经历告诉了她,包括那个金笼子和那个让我敢恨不敢爱的男人,有些事,我也是需要有个人来倾诉的。 ------------ 悔青肠子要接客 更新时间:2010-06-19 “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你能帮我吗?” “不,姐姐,你离不开。” “我一定可以,只要我想做!”我很有自信,畹芬却不这样想。 “姐姐你听我说,如果能离开我早就离开了,谁想留在这个冷漠薄情的地方!” 因为畹芬,我安安分分地留了下来,其实在等待时机,我决定过的事是不会改变的,这是我的原则,或许也是学经济的人惯有的想法。 凤姐说我刚来,虽然长得标致,但还是有些规矩要学,到没立刻逼着我接客。 我每日都会到畹芬的桃园去陪她,那里清净,我很喜欢,见着她跳跃在桃花源内翩翩起舞,惹起落英无数,我笑她是桃花坞里桃花仙,她却道身处在这种地方,别玷污了神仙…… 畹芬是个才女,琴弹得好,舞跳得也好,所以她卖艺不卖身,我可比不上她,我只会唱歌,再说了,谁知今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像七年前一样,本认为就这样和畹芬的相伴会多些几日子,可我知道,她终归要走,走上那条和我同样的路。 “姐姐,茵去了哪里?” “我把它丢了,在我逃出宫的时候。”语气淡淡的,无波无澜。“畹芬,听我的,我不在时,你也要快乐,万事想开点。”她太单纯了,真怕她适应不了深宫生活。 “姐姐说什么呢?你要去哪?”我淡淡一笑,没有回应她。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带着满满的桃花香气轻轻飘扬,我看着簌簌飘飞的粉嫩花瓣,她是那样自由,那样美好,像是风中的精灵,渺渺地奏起甜心的清音。 心情因为景美而愉悦起来,瞬时心性大起,抬着俏丽地下巴,我微闭双眸,感受着香风嫩瓣轻拂面庞,轻启朱唇,和着清音,鸣奏。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 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 飞过绝望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 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 给我希望 我终于 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 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 愿望 让自己想象 几天后,田畹花了重金,把她接离了桃花坞,自此,桃花坞内,再没有桃花仙…… 畹芬走后的两个月,凤姐终于要我接客了,我本认为还可以再拖几个月,没想到,呵,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天早上,窗外的吵闹声搅扰了我的美梦,烦闷的扔了几个枕头后,我还是决定去看看。 推开门便看见凤姐扯着一个姑娘往调教室里钻,我知道这个姑娘要接客了,凤姐是个精明的商人,从不养闲人,漂亮的姑娘她会养到十五岁便让她去接客,从不改变。 这姑娘我认得,叫小芭蕉,平时挺是傲慢,自认为和凤姐有一纸协定,只卖艺不卖身,便翘着头把自己看成特殊人,怎么今天凤姐派上她了? 我走过去,有很多姑娘围在了窗外,叽叽喳喳喜笑颜开,小芭蕉的人缘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姑娘们多是幸灾乐祸吧。 我幽幽一叹,扯住个人问了问,原来是小芭蕉砸了凤姐真爱的花瓶,凤姐怒极便让她接客了,我微微扯了扯嘴角,心里一凉,凤姐为了名正言顺地打破那一纸协定,可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听着里面哭哭啼啼、呵斥喊叫,门外的姑娘们笑得更加放肆,终于惹怒了凤姐,引火焚了身。 凤姐以她雷霆的身姿冲出门外,柳眉倒竖起来,眼里在喷火,对着外面一阵大骂:“都在这笑什么?老娘养你们不是当闲人的,赶紧忙活去,小心老娘扣你们工钱!” 姑娘们知趣的离开,我也想随着众人撤回房里,却不想那小芭蕉冲出重围撞在我身上,看着她抬起哭花妆容的小脸,我的同情心又泛滥了。 小芭蕉从我身后逃开,对面凤姐的口水又开始飞溅:“你个小贱人,还想跑,看老娘不把你扔进乞丐堆里!” “凤姐答应过的,我们有协议不接客!”小芭蕉在后面大声辩驳,这丫头真不识好歹,还不赶紧跑,非要触了这火山不可? 我一把扯住拿起鞭条的凤姐,安慰着说:“凤姐,当初既然白纸黑字给她签了协议,就要遵守的,做生意要的就是诚信!” 凤姐眼睛瞪得老大,诧异地望着我,继而满腔怒火向我发泄开来:“小蹄子,你跟老娘讲诚信?告诉你,你白白吃了老娘好几个月了,今天她必须接客,明天就是你!”说完扭着屁股得意洋洋的离开,留下我愣在当场,悔得肠子都青了,作孽啊…… ------------ 与尔相见桃花坞 更新时间:2010-06-19 那天我一宿没睡,想着明天该怎样逃开,可是夜不再漫长,黎明前的曙光我本是最喜欢的,可是今天,我痛恨它的出现,痛恨它的蒸蒸日上! 浮萍进来帮我沐浴梳妆,我像个木偶一样任其摆布,对于我的无动于衷,她毫不理会,是见多了吧。 她的手很巧,和筱儿一样,可以把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一起,盘成华丽的云髻,可是我不喜欢,我将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去欣赏,做那最低贱的买卖! 凤姐跑进来,说今天来了个财主,长得实在英俊不凡,我撇了撇嘴,呆会该怎么离开? 她领着我来到天字上房的门前,有两个家丁守在那,头顶戴着帽子,后面看不见一丝碎发,两张面无表情的死鱼脸,眼睛瞪大有如铜铃,警惕着周边的一切,他们的这种表情让我产生莫名的熟悉感,我有一种急切又忐忑的感觉,死死盯住那扇门,门里将是怎样的身影与我相会? 凤姐和那家丁小声说了几句,家丁进去一趟,很快又出来了,凤姐对着敞开的门扉,喜笑颜开:“这位大人,这是我们坞里最标致的姑娘了,从来都是卖艺不买身的,今日是她的初夜,定会将您服侍的舒舒服服的。”说完回头扯了扯我,见我还愣在那,附上耳旁低低地说:“你可得好好陪着,别给老娘搞砸了!” 我不想再面对那张假情假意的脸,疾步跨进了门槛。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我甚至还可以听到凤姐发自丹田内的笑声,哼,虚伪! 站在那里,看着红纱帐内冷峻的背影,我怔住了,即使远,也可以嗅到那好闻的皓皓雪原的气息,那是专属于他的气息,多铎,是你吗? “咣当!”桌上的酒壶被他掀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接着他愤懑的叫声响起,醉意朦胧:“过来,桃花坞的姑娘只会傻站着?给爷倒酒!”声音那么熟悉,口气还是那么霸道,我心里有股异样的暖流滑过,这个人还是这么讨厌。 我笑得兴奋,笑得张狂,寻着那抹熟悉的气息,我小步走过去,轻轻地怕打破这美妙的梦境,拾起桌上另一只酒壶,为他斟上那杯蓄满情意的浊酒。 “爷好兴致,经常来吗?”我声音颤抖着,手上也颤抖着,眼睛紧紧盯着他刀削般地侧脸,直到酒溢出了酒杯。 背影*颤了一下,僵在那里,诧异吧,惊喜吧。 我顾不得许多,扔掉酒壶从后面环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脖颈,汲着他的温度,嗅着他特有的雪原气息,眼泪却不争气的滑进他的领口。 多铎站起来,慢慢地转身,是那样的不可思议,颤抖着双手捧起我的脸,当我对进他充满诱惑的小漩涡时,赭石般的黑眸无情吸引着我,我告诉自己,这一次,我要陷进去,再不出来了! “雪莲,雪莲,雪莲……”他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八年了,告别这个名字,这个声音,快八年了,蛊惑人心的吻,在这两片唇中覆了上来,深情的热吻挑起我八年的委屈,八年的思念,八年的不断割舍、不断挣扎、不断,想你…… 柔软的舌,在贝齿间来回滑动,在灿烂的小虎牙上吸取芬芳,流连不绝,接着他探进齿内,寻着我羞涩的丁香小舌,共舞绝伦! 我们卸去沉重的累赘,放下撩人的红纱帐,太多的话语尽在无言倾诉中,久别重逢的喜悦早已使太多的言语失去了意义,诱惑充斥在彼此的发间、唇间、心间、肌肤之间,太多的浓情**、相思之情,都在此刻春日浪漫时尽情挥洒! 多铎,我好想你…… ------------ 晨光泄过红纱帐 更新时间:2010-06-19 一缕晨光漏过缠绵的红纱帐,晃开了我的眼,甜甜的雪原气息犹在,抬起头来,多铎的双眼大睁着,亮晶晶的小漩涡看着我,旋满了笑意。 “你个小妖精……”他唇边微翘,软软的话就顺进了我的耳膜。 “嗯?”我眨巴着大眼睛,脸上浮了层红云,如此坦诚相见还是会害羞。 “我上你当了。”他继续说着,粗糙的指抚上我的眼睑,有些硬硬的,这双手何时也变得如此沧桑了? 我想了想,知道他所指的是八年前那天我自作主张引开大明巡逻队的事,他依然介怀着,是的,我骗了他。 “多铎,你知道吗,我进了皇宫,成了大明皇帝的燕皇妃。”我决定坦诚,对他我不想再有任何隐瞒。 “我知道。”语气很淡,也很冷,“托亚斯带回了你的那头鹿。”他的指离开我的眼,滑过我小巧的鼻,然后抚上我的唇,指尖的温度燃起了朱唇一点,“再唱首歌给我,小妖精,你让我等了八年!”浓浓的恋情含在魅惑的嗓音里,我的心,出奇地平静。 天是透明的因为雨慢慢的停了 因为风轻轻吹着所以我想念你了 心是透明的因为我不想隐藏了 因为决定爱你了所以你别再怀疑了 dear真爱你了有你就无求了 若今后有选择我仍是专一的 dear真爱你了拥有就无求了 若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天是透明的因为黑夜已过去了 因为你对我笑了所以想念很快乐 心是透明的因为有你永远陪着 因为你决定爱了所以等待也是值得 dear真爱你了有你就无求了 若今后有选择我仍是专一的 dear真爱你了拥有就无求了 若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dear我是爱你的有你就无求了 若今后要选择你仍是唯一的 dear我真爱你了拥有就无求了 若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若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纵然只是一刻百年似的mydear愿你听着 这一首歌 “以后,不允许你再和我说对不起,绝对不许!”他的语气有如磐石,稳固得很,让我安心,让我依赖。 “不会了,再不会的……”一切的约定都隐在那酣畅淋漓的吻中,迷茫,陶醉,以至我忘记了那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 “刚才为什么叫我……爹?”长吻过后,他问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张口结舌地望着他,他又红着脸补了一句,“刚才的曲子里……” 我一顿,突然明白了,窝进他怀里放声大笑,直笑得岔了气:“那是亲爱的,dear,我的dear……” ------------ 曙光未至黎明前 更新时间:2010-06-19 第二天,多铎带我离开了桃花坞,他用足够的金子填进了凤姐永无底洞的海胃里,害我心疼得了不得,多铎却淡然一笑:“千金难买美人笑,何况这点金两怎能比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重要?” 我瞬间羞红了脸,这个人,真的好坏…… 离开时,我没有坐轿子,而是爬上了魔礼寿,多铎的马。窝进他的怀里,暖暖的,八年不见,这个男人的怀愈加宽厚安全。 “多铎……”嗅着他的心跳,有件事让我梗在心里。 “嗯?” “你……有几个儿子了?” “三个。”我明显地听见他倒抽了一口气,但还是回答了,没有太多的犹豫。 我心里漏了一个空,好像有什么就这样丢掉了:“都三个了,好快……” “雪莲……”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是的,我只能理解他。 “谁说我要解释了?” “嗯?”我扭过头寻上他的黑瞳,好亮。 他在我唇角偷了一个香:“你在乎我,我很高兴。” 原来江南的风光如此美好,浑浑噩噩呆了半年,我几乎错过了如此绚烂的生活,美景要有好心情来赏,我拉着多铎在这儿逛了几天,对于长期生活在北方的我来说,这足以勾起我不想割舍的依恋。 “雪莲,给我生个儿子,我们的儿子……”站在绘烟桥上,我们凭栏俯瞰粼粼春水,幽幽地东流而过,带着回忆,和寥落无数的花瓣。多铎在身后环上我,暖暖的呼吸吹进我的耳畔,有点痒。 “生女儿好不好?”我调皮地笑,心里也想给他生个儿子。 他衔住我的耳珠,含糊地说不好。夕阳的余晖悠闲地洒下,和草原上一样,他环住我,静静地呼吸幸福的味道,落日为我们度上调皮地光晕,淡淡的影为我们隔去了凡世的尘埃。过路的才子佳人把眼望过来,满是羡慕,静静地不愿打扰这份安逸。 “看,夕阳,好美……”我指着江面上的红圈圈,雀跃地叫着。 “你喜欢?”他在耳边轻轻地问,怕驱走此刻格外的宁静。 我颔首想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满是憧憬:“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黎明前的曙光,在那最黑暗的天空下,有着跳跃的生命,我喜欢掬起一捧淡淡的曙光,让它在我的心里跳跃。” “是么?呵……”惑人的嗓音带着一丝落寞,看来他是喜欢夕阳的,有点惋惜吧,接下来他沉默了好久,当那抹红日完全沉下,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接受的喜悦:“明日,我将捧来一把曙光,放进你心里,连同我的诺言,我的爱,一并放入。” 第二天,他早早起身把我弄醒,头天晚上痴缠到很晚,我实在困得不行,他连哄带抱地把我带离客栈,在他逗弄的吻里,我逐渐清醒。清晨的屋顶上有些冷,丝丝凉气袭过衣衫吻遍了我的肌肤,惹得我一阵阵发抖。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懊恼地表情,我笑着窝进他怀里,告诉他,心里,很暖。 望着碧空的星斗,如此肆意地闪烁,这个时候是整个夜晚最黑暗的时刻,多铎拥着我,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脚步。 那一天,黎明在冷冷的晨风里姗姗来迟,那样轻盈地吐出一缕光线,犹如拨开黑云的甘霖,涤荡着混沌的世外。 多铎兴奋地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面垂穗铜镜,寻着那等待已久的光束,将它跃入了我单薄的怀里,我用手捧起,一掬可盈,抬起头来,多铎脸上的笑无以言表,就好像是十年前的叛逆年华,或是二十年前的童真年代,我呆呆地亲吻着他的笑,旋进他幽深的漩涡里,那样的肆无忌惮。 ------------ 换上男装逛军营 更新时间:2010-06-19 离了江南,一路向北踽踽而行,我怕了马车,于是爬上魔礼红和多铎并肩而行,一路风声笑谈,逍遥无限。一行人行过了繁花璀璨的长江沿岸,跨过了滚滚滔滔的母河之水,望着它的东流,我有一刹那的恍惚,江南,是个值得人留恋的地方,那片细腻的土地温柔地抚慰着每一个女人宝贵的热情,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去了。 我们没有回盛京,而是来到了锦州城外,此时明金之战正打得火热,双方剑拔弩张,硝烟战火的从不觉乏味。那天早上,我束起了头发,偷偷翻出多铎的随身服侍,虽然有点大,但也风度翩翩,我如此装束站在多铎面前,搞得他哭笑不得。 “你这样……”他盯了我老半天,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军营不是不让女人进么?” “不让进的是烟花女子,你是我和硕豫亲王的福晋,谁敢阻拦?”他洋洋自得地环过一条臂来。 “哪来的福晋,我这没名没分的,你的福晋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我算什么。”说到痛处,我是真的冒起酸水来。 多铎挑着眉看了我好久,嘴角微微上扬,接着俯身在我额上亲了一下,我赶忙推开他,我现在可是男装打扮,被人看见了会以为是玻璃的。多铎可不管这些,看见我羞红的双颊,大笑着牵了我的手走进军营。 一路上走得忐忑不安,饱含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好容易进了他的军帐,我一下子蹿到床前,抖开他的被子披在身上,把自己裹成了粽子样。 多铎还未坐下便看见我的举动,好笑地走过来,扯着被子一角:“你干什么?” “不要。”我用尽力气拉着被子,好似是我珍爱的宝贝,不让他拽走,“太丢人了!” “哈哈……”这时外面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听见多铎的声音透过来,有点闷,“快别闹了,十四哥来了,把被子给我。” “多铎,你可回来了,玩疯了吧?”是多尔衮,鹰一般寥廓的嗓音,叛逆地不像话。“诶,这个是什么东西?”他恐怕是见了多铎扯了团被子,稀奇。 “我才不是东西。”我把被子漏出一角,两只眼睛叽里咕噜转了个圈,确信只有他在,才磨磨蹭蹭从被子里钻出来。 多尔衮看见我显然很惊讶,比见了那团被子还稀奇,眼睛瞪大如铜铃,嘴巴张得可以塞个番茄,看看我,又看看多铎,半天没说出话。 “十四哥。”多铎牵着我来到跟前,“我把雪莲找回来了。” “天山雪莲?”他不确信,叫了一声。 我微微一笑,盈盈下拜:“雪莲给十四爷请安,十四爷吉祥。”多尔衮差点仰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我并不怎么出帐,偶尔多铎会拉我出去转转,理由是怕我养胖。每次都是跟在他身后,缩头缩脑的,这样依然挡不住那些男人好奇得目光。有迎面跟多铎行礼的士兵,总要不自觉地瞟我一眼,这时多铎会很严肃地瞪回去,搞得大家莫名其妙,从而对我的好奇心越大,终于惊动了那个自始至终的大麻烦。 ------------ 玄天暗地情难却 更新时间:2010-06-20 豪格是在多铎出帐巡视时过来的,他本是扎营在五十里之外,和正白镶白两旗成犄角之势,这次他带了几个人就闯了过来,还认准了多铎并不在帐内。其实多铎在临走前是要叫上我的,只是我贪床实在起不来,他只留下浓浓一吻便离开了,现在我真的恨死那张床了。 我寻着喧天的吵闹声找到了那场比赛胜景,几个大男人赤膊着搂在一起,好像在摔跤,他们龙腾虎跃,鲤鱼打挺,蛟龙出海,五马翻山,弄了个飞土扬尘灰头土脸,渲染了半边天,却还是兴致盎然,不以摔倒为耻,不以狡诈为赖,只为了这一世的兴奋。 看到兴起,我随着众人一起欢呼喝彩,把纤纤葇胰鼓得通红,却在叠沙朦胧之后看见了豪格那张冷冰冰的脸。 他也看见我了,四目相交时,有些模糊,但我明显感觉到他和我一样震撼了一下,我当时第一反应便是转身,撒开花儿往回跑,心想进了军帐就万事大吉了。岂料沙场征战的他随机应变的能力远比我想象得高很多,眼见军帐在前,却被他从后抓住手臂,再来个倒背,把我整个人扔翻过去。 我只觉天旋地转的一瞬间,背部着地,火辣辣的疼痛之后再没有一丝感觉,碧空星斗在眼前转个不停,我这是把颈椎摔裂了吧。 豪格并不打算放过我,俯下身捏起我的下巴,力气大得像要捏碎一般,我紧咬着唇咽下口中的苦腥,眼睛直勾勾回瞪他染满鄙夷的脸,嘴中嗫嚅出两个字:“混蛋!” 他一把扯下我的发巾,乌黑的青丝散在黄土之上,染了尘埃:“贱人,敢骂我!”扬手一掌即将甩下,却被赶来的白旗士兵拦住,将他从我身旁拖走,我还可以听到他肆无忌惮的破口大骂,却有些飘远、模糊。 “肃亲王,当心您闪了手,我们白旗的兵士自有自己的统帅管理,不劳王爷大驾!”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虽然看似是个官不大的小兵,却有了白旗的风范。 “混账东西!”豪格被这个小卒子顶了个哑口无言,又气又怒,扬起马鞭甩在他身上,声音清脆,“你们统帅?哼,笑话,多铎私藏妓女进营,他要被治罪了,有这样的统帅,你们也好不了!”那被打的兵士不避不闪,锋利的锐芒从周身射出,誓死保卫白旗的尊严。 豪格被震慑了,却又不甘于就此罢手,于是甩着鞭子如雨点般落在对面英挺的身躯上。豪格这个嚣张的大阿哥,从来不懂得给自己留后路,他敢在别人的地盘耀武扬威,这也是他悲惨下场的前缀吧。 豪格几句话激起了众怒,大家碍于他亲王身份没敢造次,却将他围在中间谁也不肯让步,时间就这样僵了下来。 恍惚间一袭白铠映入眼睫,是多铎吗?只是眼睛酸涩的厉害,之后我听见了多尔衮的怒骂,多铎还不回来吗? “豪格,你不懂得辈分尊卑也就算了,居然跑到白旗的军营里颐指气使,这里没有你耀武扬威的场所!” “十四叔,我豪格懂得辈分长幼,所以叫你一声十四叔,但我更懂得军法军规,十五叔私藏妓女进营,扰乱军心,此罪不轻!” “豪格,你个混蛋!你敢打她?老子今天废了你!”是多铎,我如沐着甘霖,多久没听到他魅惑人心的嗓音了?他还是回来了。 话音未落,伴着旋风的拳头砸进豪格的腮帮子,刚才见着昏迷不醒的雪莲,煞白的脸,唇边一排鲜红的牙印,心里就像是被上千只蚂蚁啃噬着,血肉模糊。 多铎跟豪格本就不合,俩人属于同一性子,谁都不服谁,豪格年龄大些,军功也立得多,却处处受着这个小小的十五叔的压迫,心里不甘,情理不愿。今日有眼线回报说多铎从南蛮子那里带回个小后生,白白净净到像姑娘,豪格便想来一探究竟,谁知一眼望去,消失七年的天山雪莲那张素净的脸腾入目中,如此行迹诡异的女子却被多铎养在军营里,心中暗忖,多铎这次玩完了! 当下脸上挨了一拳,嘴里湿湿滑滑有硬东西咯着,张嘴一吐,两颗牙躺在血泊里,安静地垂悼,心里一火,一拳也狠狠闷了过去,就这样叔侄俩扭打在一起,拳拳见血招招狠利。 多尔衮先使人将我抬进帐去,叫了军医诊视,随后带着白旗将士在一旁观战许久,豪格带来的正黄旗军马早被制服,多尔衮见二人均是挂彩严重,便不慌不忙叫人拉开,豪格临走时撂下了狠话,他不会就此罢休。 我浑浑噩噩睡了好几天,身上总是忽冷忽热,却一直被那漫山雪原的气息包容,我可以感受到多铎的自责愧疚,他脉脉含情的话语催着我在疼痛中入眠,是那样的安全宁谧。 ------------ 长亭古道碧连天 更新时间:2010-06-20 当我醒过来时,已是夕阳陨落,红霞掩映遮云雾,云雾遮瑕映红尘,一曲红线调皮地漏过帘帐缝隙,安睡在我的眼睑之上,挑逗我的双睫不停地颤抖。 因为长久的黑暗使红光变得刺眼,我抬手挡了挡,一道黑墙瞬间罩过来,挡住了刺目的红。 我瞥眸一看,冰山般矗立着一个身影,浑浊,高大,没有漫山雪原的气息,我不禁有些失望。“你是谁?”想起身,却动不了。 “奴才长夜奉十五爷之命在此服侍主子醒来。”一句话说得直直板板,他真的像冰山,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声音格外的熟悉。 我现在可无暇顾及他,急着寻找多铎的身影:“长夜,多铎……王爷呢?” “王爷晌午出军,明日方回。” 听到多铎不在,我有些落寞,看看四周,只有长夜还跪在地上,单膝着地,夕阳的余晖从他挺拔的脊背周围晕散,将他渡得那样欲仙欲醉:“你起来吧,去给我找个侍女来。” 长夜起身回道,声音依然冰冷:“回主子,军营没有侍女,由奴才服侍您。” “可是,可是……我想上厕所。”头一次对着个陌生的大男人说这事,我尴尬地想一头撞死,可是人有三急,等不得。 他也一愣,低垂了眼眸复又抬起,上前躬身将我打横抱起,我一慌,想要挣脱,却牵扯了脊背的疼痛。 “主子伤还未愈,切勿乱动,奴才迫于无奈,请主子见谅。” 后背疼得厉害,我紧咬着唇点点头,手不经意攀上他宽厚的肩膀,死死地抓进去。 他一路抱着我往帐子走,开始还觉得便扭,后来见路过的兵士都目不斜视,不再把我当稀有动物,也就习惯了。 此时远处的峻岭遮住了夕阳最后一点光辉,绚烂的火烧云变幻着多重色彩,像梦幻般灼烧着她糜烂的年华,火跃的热情璀璨朝霞,像青春在瞬间的迸发,激情与浪漫在心尖处温柔的抚慰,舔*着梦一般美妙的酣甜。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我低低的哼着,他呆呆地听着,不知何时驻了足,完美的光线映在他冷峻的脸上,五官分明,古铜色的皮肤,到透出几分柔美。 “伤,好了没?”我淡淡地问,千丝万缕的回忆,我终于记起了这个声音。 他一愣:“奴才没出征,无伤。” “还瞒着?那天你替我挨了豪格几鞭子,我听得出你的声音。” 他眼眸一垂,还是硬硬的没有任何表情:“这是奴才分内之事,不值一提。” 我浅浅一笑:“我自认为好事的厉害,没想到你比我还闲。” “奴才是镶白旗的人,自然要维护自家尊严,肃亲王闯进寨子,又打了奴才的主子,也是奴才的过失。” “唉,你还没回答我,你的伤好了没?” “谢主子关心,奴才皮糙肉厚,那几鞭子不碍事。” 听他口气虽还是硬邦邦的,却是柔和地多,于是问道:“你累不累?” 他看向我,复又撇开:“奴才,不累。” 看着他呆愣愣的表情憨憨的,我笑的很开心,小虎牙在夕阳余晖的交汇中,绚烂夺目:“不累才怪,你抱着我在这站了老半天了,你还想站多久?快回帐吧,天都黑了。” 他的脸腾得就红了,配在古铜色的脸颊上,到是雅趣的要命。 ------------ 星星流泪魂漪澜 更新时间:2010-06-20 抱着我回了帐子,轻轻放在军榻之上,榻上被铺得软软的,看着那双粗大的满是厚茧的手,原来也可以如此细腻。 这时有人将晚膳送进来,我眼看着三菜一汤,还有荤有素,长夜俯下身,不由分说将我抱离床榻,轻轻放在桌旁,自己则站在一边。 我是真的饿了,见着吃的自然不含糊,抓起筷子就是一番狼吞,毫无形象可言,当我意识到时,抬起头,发现长夜笔直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我费力咽下口中的东西,朝他招招手:“过来,坐下吃。” 长夜却跪了下来,笔直英挺:“奴才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就我们两个人,又没人敢随便进,坐下吧。” 他的表情更冷了:“主子恕罪,规矩不可废。” “哎呀,怎么这么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饿死了也守这笨规矩,傻了吧!” “奴才……” “好了!”我打断他的话,把筷子一扔,“你不吃,我也饿着,陪你一块饿死!” “主子……” “行了,来过来,坐下。”冰山一角慢慢消融,我顺势把他拉过来坐在旁边,他还是拘谨的厉害,我给他夹了点东西,看着他握起筷子,眼中波光融融,也不管他,我真是饿得要命。 一顿饭吃得好饱,将我瘪瘪的胃填得满满的。和长夜东拉西扯了一些琐事,多半都是我在说,待到困时话自然就少了,渐渐消了,没了声响。 长夜将睡在肩头的美人缓缓放倒,替她拉了被子,看着如此安恬的美人,她就像夜中的精灵,清丽脱俗,不知为什么,心底有那么一角,在慢慢消融,慢慢变暖。 悄悄退出去,生怕扰了这方恬淡的梦幻。 夜,在缓缓入深,好多的梦境都在世间跳跃,梦中有个如梦如幻的声音在慢慢变远,那皓皓雪原的味道将要消失殆尽了,我拼命地寻,拼命地抓,却是两手空空,只留得泪潸红栏杆。 我抱起被子企图咽住溢出唇的哭音,却挡不住阵阵苦涩情感的泛滥,多铎,你还是会离开我吗? 哭够了,眼睛酸涩得厉害,我把被子拉开,却见长夜默默伫立在一边,眼中有分不清的亮点。 我抬起盈眸的泪眼,对着他嫣然一笑,小虎牙愈发昭华:“长夜,外面的星光美不美?带我去看。” 有多少个不眠夜?记不清了,每当月圆之时我都会无梦,亦无眠,那清朗的夜空黑沉沉的,月圆当空,伴着转世轮回,它时而溢满,时而亏损,不为圆时而傲,不为缺时而卑,总有清凉凉的心笑看人生。 那碧空的星斗连载着红尘百态,它调皮地眨眼,却又流出了点点清泪,沿着一条既定的弧线,孤零而陨。 “看,星星流泪了!”我指着那道流星,声音清脆。 “那是流星。”我放下手指讪讪一笑,这个人真是不懂得浪漫。 “我听说,落下一颗星星,就代表着世间有个人去世了。”我靠在他肩上说着,以我现在的情势独自而坐还是不行。 “不可能。” “为什么?上天抛弃一颗星星,就会收走一个灵魂,这样天地间才会平衡。”我不满地辩道。 “每次战争,都会有很多人被杀死,有自己的兄弟,也有敌人,那天山的星星岂不要落光了?” “所以会有流星雨嘛!” 长夜被我噎了个哑口无言,只得默不作声,我呆呆地继续赏月,幻想着那不在身边的人,会不会默默地想我。 想起刚才那个梦,我不禁痛由心生:“长夜,我真得好想他,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漫漫无奇的夜里,我努力追寻着那束光,求他将我带离苦海,可是无论如何的拼命,他总是那样无情的消失,只留下清冷冷的月光,洒下,将我的心同我的身一样冻僵,所有人都在逼我,折磨我,主宰我,我连一个完整的人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我心中所想,梦中所愿……” 长夜没有说话,静静地听我讲,直到我梨花带雨的脸进入睡颜,沉沉的眼帘阖住凄凉无限,明明的月光洒下,投射进浓密的眼睑,好长。 ------------ 沉沦于世天之涯 更新时间:2010-06-20 再次醒来又是晌午,最近总那么能睡,我无奈地笑笑,抬起头,有阳光从帐外射入,鼓动着一切精灵在跳动。 “长夜……”我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可他却听见了,掀了帘走进来,手里端着黑乎乎的药:“主子,吃药吧。” 我看着那东西就反胃,昨天口中淡淡的,凑合着吃了,今天实在不行,于是央求着,脸上的笑甜的腻人:“长夜,你饶了我吧,那东西苦得要命,又丑得要命,再说我受的是外伤,根本不用吃药的呀。” 长夜看看手中的药碗,再看看我,居然耐着性子好言劝道:“主子受的确是外伤,只是引起了几天高烧,现在烧虽退了,也是要调理的,主子还是吃了吧。” 让个大男人这么言辞恳切地哄我吃药,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为了避免如此丢人的戏码再唱下去,我毅然决然夺过了碗,捏着鼻子灌下去,一碗黑乎乎的粘稠物进了我的胃,苦得我要厥过去一样。 长夜不知从哪捧来一盘蜜饯,我欣喜过望,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好甜。 “长夜,军营里哪来的蜜饯?”吃够了我才想起这个问题。 “这是锦州城内寻来的,奴才昨晚从线人那里要来。” 心里暖得厉害,我跟他们也就是萍水相逢,却是各个为我疲于奔命,虽然我们有主仆之分,但这是真心相待,我看得出。 我笑得很开心,洁白的小虎牙调皮地挑逗着,每一缕流动的光线,耀花了对面冰山的眼。 “长夜,以后不要这样了……” “什么?” “现在战事一触即发,你和线人碰头很危险的。” “这是我们经常要做的。” “但这次是为了我。”我盯住他躲闪的目光,“不是吗?” 他没回答我,喂我吃了些麦芽粥,有些粗糙,味道还好,然后替我拉了被子,暖烘烘的温度催起了我的瞌睡虫,眼皮有些发沉了。 “长夜,多铎什么时候回来?” “会回来的,睡吧……”他磁性的声音像催眠曲,我渐渐沉入梦怀。 梦中,我回到了十年前,夕阳余晖遍洒草原,漫漫青草上,有三匹马缓缓走来,那高大的马头之后,一对璧人羞涩地笑谈,往事如烟,茵尘如梦,幻影往往最感人入胜,那头鹿歪着脑袋看着,眼中有着兴奋,愉悦,和丝丝点点的怅惘…… 这时空中飘下片片残叶,火红的朝霞掩映着同样火红的梦,渐渐燃烧成一堆烈火,熊熊而不可涉足。 它在移动,向我飞速运转,我想逃,却伫足于此,回身时多铎早已不在,我只得迷失在寻找与急切的等待中,那火焰吞噬了我的灵魂,我这是要回去了吗?我还没有跟他道别,还没有再见他最后一眼,甘心吗? “不要……”我惊呼着从梦中醒来,一切都只是泡沫般的幻影,虚妄而真实。 “主子,怎么了?”叫声未落,长夜便冲了进来,紧张地观察我,在确信我只是做了场噩梦后,才缓缓嘘了口气。“主子,夕阳落山,要不要出去看?”长夜是何时变得如此柔情? 眼前有红光舞动,化成点点灵异亲吻着我的眼睑,我笑着点点头,攀上他古铜色的脖颈,随着他的力量走出军帐。 夕阳漫漫,无期的远行只为转世沧海,却不想,再遇时沧海难为水,有谁知道,这变故的沧桑也会留恋这一世红尘,烟波浩淼,飒飒西去的风,早已驻留在倾国红颜之上。 与昨日的夕阳比,今天,更美。 今日有雾,雾气从昨晚下来,经过一天的沉淀,虽然淡褪些,但晕上金红的落日,更像娇羞的小姐,掩不住苹果般的面颊。 似水如梦的幻化,是她螟蛉娇羞的诺言,但那真正许愿之人,又在何处与我同望这一世的沉沦? 夕阳在天边烧红了云霞 天空的飞鸟黄昏的树杈 漂泊的旅途跟着风和沙 你的世界我能找到吗…… “真是人美景美歌也美呀,我回来的可真是时候。”痞痞的嗓音懒懒地,听不出有多少的浓情**,我心里一慌,他回来的有些突然。 长夜明显的一颤,抱着我转过身,那黝黑了不少的肌肤绽放着兴奋地光彩,唇角的笑,痞得不尽人情,魅得太不像话。 我心情激动地看着他迎面走来,旋出光彩的漩涡深深吸引着我,磁力不轻,情意浓。 他把我从长夜的猿臂中接过来,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理所应当,熟悉的臂弯,熟悉的胸膛,熟悉的皓皓雪原的气息,以至我忽视了黯然转身的长夜。 “我要听你刚才唱得歌。”他在我唇上深深索取之后,心满意足地说。 “放下我吧,你累了。”他一定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白色的铠甲还未脱去,却刻意擦掉原本沾染的血。 “我要听你唱歌,否则就不放!”他有些孩子气的与我拌嘴,惹得我心性大开,于是朱唇轻启,缓缓溢出曼妙的旋律。 夕阳在天边烧红了云霞 天空的飞鸟黄昏的树杈 漂泊的旅途跟着风和沙 你的世界我能找到吗 两颗心要经过多少风吹和雨打 走过了荒凉和繁华 一轮明月照着两个天之涯 一个相思两种牵挂 一颗眼中的沙能开出泪花 一直相约到白发 遥远的驼铃彻夜在耳边 风沙掠过了荒芜的楼兰 多少次相遇变成了擦肩 不要害怕心比路孤单 两颗心要经过多少风吹和雨打 走过了荒凉和繁华 一轮明月照着两个天之涯 一个相思两种牵挂 一颗眼中的沙能开出泪花 一直相约到白发 一轮明月照着两个天之涯 一个相思两种牵挂 一颗眼中的沙能开出泪花 一直相约到白发…… ------------ 为你澄清心无悔 更新时间:2010-06-20 多铎回来后,长夜不再白昼守在帐外随叫随到了,不过只要多铎军务缠身时,他还是会冷着一张脸站在身旁,除了吃药,他不会忤逆我的任何要求,包括我想出帐走走。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只是在周围逛了一逛,偏就撞上豪格从军帐走出来。 “扫把星!”我暗骂一声,“长夜,我们回去!”长夜也不多说,抱着我转身就走。 “站住!”豪格嚣张地从后面叫道,“大胆奴才,见到本王也不行礼?” 长夜并未转身,一袭白铠更衬出挺拔的脊背,不屈不挠。我越过他高耸的肩头,挑衅地望向对面跋扈的主:“肃亲王恕罪,拜您所赐小姐已不能为您下跪行礼!” 他被我王爷小姐的话说得有点晕,呆愣了半响才回道,脸上裹了层怒云:“怎么十五叔还不把你这贱人发配,已经被降为多罗贝勒了,还不知悔改!” “什么多罗贝勒?”多铎被降职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豪格,战事已经讨论完,你也该回去了!”多尔衮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阻了豪格接下来的言论,看了看我,对长夜下了命令,将我送回去。 “不,长夜,你等等!”感受到长夜缓慢地抬步,我连忙阻止道,回过头对豪格厉声呵问,语气中的严肃几乎吓了自己一跳:“豪格你听着,不管多铎官居何位,他始终是你叔叔,你目无尊长,不懂孝道,就凭你也想谋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你简直是做梦!长夜,我们回去!”也不管背后人如何僵硬的面容,我哂笑着随着长夜坚定有力的步子回了军帐。 “你告诉我,多铎被降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几乎是歇斯底里,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跟我有关。 “十五爷是被降了职。”长夜没有犹豫,说出的话平淡如水,冷淡如冰,看来是真的了。 “跟我有关?”我试探着问。 这次他停顿了,但还是老实开口:“肃亲王上禀圣谕,告十五爷带……”他抬了眼,乌黑的瞳仁有一抹犹豫,旋即而逝,“带妓女入营,皇上便撤了爷的亲王称号,降为多罗贝勒。” 我一把扫下桌上的茶盏,皇太极,你终于把魔爪伸向他们了,先是对付了阿济格,现在又轮到多铎了,皇太极,是你的霸道和无理取闹激起了多铎叛逆的心理,这是你一手策划的! “什么事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多铎的声音从帐外飘进来,那样惑人又熟悉,我鼻头一酸,眼泪就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砸伤了多铎刚步入帐来的心。 “怎么啦?”我扑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着,先前伤成这样都没哭过,如今吓坏了多铎,他抚着我梨花带雨的脸,抬头瞪住长夜无情的眼睑。 长夜摇了摇头,一躬身退了出去。多铎再次俯身,审视我落满泪珠儿的粉颊:“告诉我,怎么了?” 我抽抽噎噎地答着,泪依然没止住:“他,他凭什么撤了你亲王的封号?他凭什么!”我有些失控,吼出的声音雷霆着,有些颤抖。 “你都知道了?”他把我拥在怀里,皓皓雪原气息嗅进鼻尖,让我安心了不少。 “嗯。”我像委屈的小猫蹭着他的怀,胸襟湿了一大片,“都怪我……” “傻瓜。”耳边听着他闷闷的笑声,温馨而又安逸,“为了你我连鬼门关都赶闯,更何况是区区降职?”我抬起头,看见他邪魅的笑,唇角翘起的弧度像初春的新月,甜得像蜜。 “明天送我回盛京吧。”我迷醉在蜜糖一样的笑里,痴痴地说。 他倾身抱起我,走到榻沿坐下,将我放在腿上,亲了亲:“怎么想回去了?陪着我不好?” 我摇摇头:“我当然想陪着你,只是你不能受这样的不白之冤,我得帮你澄清了这一切。” 多铎没再阻止我,沉吟了片刻对我说:“真的决定了?” “嗯!”我前所未有地认真,点头如捣蒜。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哈哈一笑:“小妖精……”话音未落吻便靠了上来,痴缠着要窒息了我。 马车很软,我半躺在里面,感受着它的摇晃,回忆起临别时多铎眷恋的絮叨和痴缠不舍的吻,心里阵阵甜蜜,我的多铎,我的白马王子。 清风撩起粉红色的轿帘,外面阳光媚人,大黑马上有个身着白铠的英挺背影,飒飒晨风吹过他垂在后背的发辫,像湖边垂青的杨柳,又像冰河上万年不动的冰山。 “冰山?呵呵……”我小声的嘀咕好像被他听见了,转过头来看了看。 ------------ 落花渐欲迷人眼 更新时间:2010-06-20 落花渐欲迷人眼,马车骨碌骨碌进了盛京城大门,一路向豫王府驶去。 “冰山……”这段日子我一直这么叫,开始他还惊诧一番,后来也就见惯不怪了。 “主子。”他回转马头,欠身回道。 “咱们别去豫亲王府。” “那去何处?” “进宫。”我稍稍挪了一下,“宫里有我的园子。” 他没有问明原因,只是掉转了行程,往那金碧辉煌的笼子行去。 我拿着几年前留下的进宫令牌进了皇宫,使唤了宫人去清宁宫和永福宫报信,马车则径直奔永福宫而去。长夜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抱离马车,堂而皇之地步进永福宫,拣了个软榻放上去。 苏茉尔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额上香汗涔涔,看了我半响,跑过来抱住我又哭又叫:“你这丫头,跑哪去了,你还舍得回来……” “哎,苏茉尔,我还是个伤员呢,你行行好,弄疼我了……” “伤了?伤哪了?”她惊慌失措,盯着我问东问西,又不敢碰我,我伸出手拉住她,眼泪就翻滚出来。 正唏嘘着涕泪涟涟,哲哲带着大玉儿风风火火进来了,见着我一愣。 “丫头,瘦了。”哲哲玉葱般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满眼的爱惜。“听说是受伤了,重不重?” 我笑得很开心,一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不重,就是动不了了。” 哲哲一愣,随即也笑开了:“这豪格太没个分寸,把你伤成这样。” “姑姑也别抱怨了,或许这么多年豪格记不得了呢。”大玉儿拉着我的手,转头婉言劝道。 苏茉尔不满的叫嚷,她总向着我,心直口快:“肃亲王才不会有那么差的记性,他分明是针对十五爷……” “苏茉尔,别胡说!”话没说完便被大玉儿阻断了,那边却响起个娇滴滴的嗓音,好似娇柔的海棠,奢华腻人:“原来是雪莲姑娘,变漂亮了,怪不得肃亲王认不得,换成是我也未必记得呢。” 看那女子,并不是太漂亮,打扮却是花枝招展,让我想起了桃花坞里的小芭蕉,打扮的鲜华绝代,完全没有玉儿的清新秀雅,也比不过哲哲那种浑于天成的端庄秀丽。 她身上泛滥着太浓的脂粉味儿,我不禁皱皱眉,这女人看着有点眼熟。 哲哲把她拉过来,笑着对我说:“多少年没见了,难怪不认得,这是大玉儿的姐姐海兰珠。” 呵,我早该猜到的,原来皇太极喜欢狐媚子,哼! “是兰格格,真没认出来呢,兰格格在草原上呆得久,可是变了大模样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的嘴里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的习惯。 我明显看见她变了煞白的脸,二婚这个事实或许是她唯一缺失的资本,也是不争的痛,但旋即又变了回来,撇撇唇角,露出她原有的本性:“哎,我就说嘛,这豪格怎么告十五爷带了妓女入营,原来这妓女就是你呀,难怪十五爷如此上心。” “行了,都少说两句!这里是永福宫,海兰珠,你先回去,雪莲伤没好得休息了。”哲哲搬出她母仪之态来,看来海兰珠真的不招人心呢。 海兰珠青了脸,却又不敢顶撞,咬着嘴唇气呼呼地走了,带着那股刺鼻的胭脂味。 “姑姑,我要见皇上!”海兰珠一走,我便扯住哲哲急道,哭声像燃灼之蜡溢唇而出,颤颤絮絮。 “好,你别急,会见着的。”哲哲扶着我的肩,好言劝慰着。 “不,我现在就要见,我一定要见皇上!”我挣扎着起身,无奈脊背吃痛受不住力,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哎呀,你这丫头,猴急什么?都进了宫了,见皇上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哲哲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我,玉儿在另一边撑着我,把我拉回床上:“你先别急,多铎的事急不来的,皇上的气还没消呢。” 我抹了把泪,嘟着嘴恨恨地道:“哼,他气没消,我还气大呢,他分明……” “朕分明怎样?”人未见声先至,皇太极有着研判而寥廓的嗓音,像沙燕般撩上云层的高远,有着直冲云霄的魄力。 软胶革皮踏在百石岗岩地砖上,轻微地像猫一样的脚步,踏步而来。 ------------ 帝王再起龙威时 更新时间:2010-06-20 服侍的宫人尽皆拜倒,口呼万岁,山动雷摇,哲哲带着玉儿上前行礼,巧笑嫣盈,皇太极一手一个将她们拉起来,陪在身边,转即看向我,目光跟声音一样研判,七年不见,我突然发现他已具有了那种帝王霸气,就像我在崇祯身上见过的那种,好似与生俱来般。 “皇上……”我呆呆地唤着,被那龙王霸气震住了。 他唇角微微上翘:“怎么?不认得朕了?” 我发现他有一双鹰的眼睛,多尔衮也有,但多铎的眼睛却像狼,有着叛逆和嚣张。 我收了心神,迎上他的目光,和十几年前一样,无惧不慌。 我也不行礼,更不客气,想当然的说:“认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皇太极一愣,眼睛瞪大如铃,后面两个女人可傻了,哲哲忙冲我挤眼睛:“雪莲,这是怎么说话呢?皇上如何会化得灰?” 我全然不顾哲哲的阻挠,把胸脯一挺,信誓旦旦地说:“皇上如何不会化得灰?皇上若不是化成了灰,为何是非不分好坏不辨,听了豪格一面之辞就削了多铎的称号?今天雪莲斗胆,向皇上讨个公道!” 其实皇太极并不比崇祯和善到哪去,他为了自己的利益爬上来,绝情又狠利地除掉阿敏和莽古尔泰,比崇祯绞杀袁崇焕还阴狠,但我就是敢当面顶撞他,而他也一次次地放纵我,就向以前一样的放纵多铎,但是现在…… 皇太极阴沉着脸,压城的黑云似乎要闪出霹雳来,吓得我逃开了目光,却撞上后面大玉儿紧咬嘴唇煞白的脸,我知道,这次或许是闯祸了。 岂料皇太极哈哈一笑,龙颜气息激荡四方,吓得我差点从床沿掉下去。他大步流星走过来,拍拍我的头:“这丫头,多年不见,嘴巴还这么厉害,一点也不懂得收敛!”语气有些硬,看不出表情的脸,嘴角始终翘着,却硬邦邦的,让人从心底寒起至脑髓。 我开始感到窒息,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寻找那抹熟悉的冰山,终于在粉色的帘帐后见到了,同样阴忌的眼眸,我的心安下不少。 “皇上,雪莲就是心直口快,你不会生气的,是吧?”娇柔的嗓音度来新鲜的氧气,驱散了满室的阴云,大玉儿款款走过来,执起我纤纤葇胰,望着皇太极,满眼笑意,颊上的小酒窝笑得愈发乖巧。 最难消受美人恩,皇太极一扫先前阴云,哈哈一笑,牵过大玉儿:“朕不生气,雪莲是什么性子朕自然清楚得很,又怎会生气?” 哲哲见缝插针,挽住皇太极:“雪莲累了,咱们出去说话吧,听说玉儿泡了种好茶,今儿也去尝尝?” 姑侄俩一边一个,哄得皇太极喜笑颜开,本认为他可以这样出去了,谁想到皇帝也是本性难移,苍鹰般的眸子在跨出门槛的前一步,又扫了过来:“多铎的事,先这样吧!”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未退时,他已转了笑脸迈出去了。 ------------ 你的眼里,有星星 更新时间:2010-06-20 多铎的事没解决,我心里闹闹的,怎么就怕了他不敢开口呢?皇太极走后,有太医来诊治,大玉儿见我身边只有个长夜,怕不方便,就派了苏茉尔来照顾我,其实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么久不一直靠着他走过来。 内宫本是不可以有男子驻留的,不过长夜得了我的允许留了下来,与我总是寸步不离,说实话,刚刚见他手握剑柄,一副要和皇太极拼命地模样,我着实吓了一身冷汗,这是皇宫,不是军营,规矩多多,还是留在身边安全。 苏茉尔总嫌他碍手碍脚,赶了好几次,冰山却纹丝未动,苏茉尔见赶不动,就开始处处找麻烦,不是东西放错了,就是碰着她了,冰山完全无动于衷,酷酷的一张脸几个时辰都有不了变化,苏茉尔一度怀疑他面部早已凝固。 “苏茉尔,我的花怎么样了?”我突然问道。 苏茉尔一愣,旋即明白了,苦着一张脸:“唉,早死了,那么娇贵的花,你不弄,谁会拾掇?” 死了呀,我幽幽一叹,一株璀璨的年华,不经营她,她就弃世了,是我遗弃她了。 红尘落霞时,我吃了药沉沉睡下,梦中韶华小鹿悠悠步了过来,眸中一汪深潭跟以前一样清澈,倒映出星星点点,而那璀璨的星潭中,一枚闪亮的泪珠儿缓缓漂荡,像一株浮菱,荡漾在心间。 再醒来时,已是月星阑珊,寥落的星光从雕花窗棂上洒进来,漏过粉红色的幔帐,泄了一地。 “冰山,你在吗?”室内空无一人,我试探着问。 顷刻间,帘幔飘动,漾起圈圈涟漪,一袭白铠的长夜立在纱帐之外,飒飒英姿在清零月光下,越发如梦如幻,像超脱世俗的武士,掬一汪清凉凉的甘露,润物芳泽。“你真的在呀。”我笑了,迷醉在那捧甘甜里,舒心得爽快。 “奴才就守候在门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脸色很柔和,不像白天对着苏茉尔那样冷漠得不近人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部有了改观呢? “苏茉尔呢?”我环视了一周,小黄莺不在,那么安静。 “她去睡了,奴才怕宫女在里面扰了主子休息,便让她们在外面守候。” 我笑了笑,他居然这么了解我了。柔臂轻抬,我懒懒地说:“冰山,带我去看星星。” 外面辰光辉映,泼墨似的天空挂满荧光,浓浓的像化不开的陈酱,碧空的星斗那样不知疲倦,延续着黑暗中点点泪光,弯弯的月牙儿,像梦幻中难以割舍的笑,清纯的如一夜方舟,载着梦想驶离此岸。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望着星光,感叹从心底溢出,环绕在彼此耳膜。 “主子会有这样心性?”长夜闻言,低下头来,他的瞳仁又黑又亮,积聚着满满星光和精彩。 “你懂?”在我心中,长夜只是个武将,他居然听得懂我吟出的诗? 长夜淡淡一笑,乌黑的眸子仰望苍穹,是那样的凌云壮志,又好似淡薄无物。 “别的或许不懂,但我们八旗自幼熟读《三国演义》,这是曹操的豪气之作,奴才自然记忆犹新。” “你们喜欢曹操?” “为何不呢?曹丞相位极人臣,能文能武,才智超群,谋略过人,敢于推陈出新,当机立断,视为当世之豪杰领袖,是我等尊崇的楷模!”长夜越说越激动,脸上洋溢出兴奋地光彩,眸中的星辰也愈发灿烂。我躺在他的臂弯里,感受着耳边鼓雷般的心跳,生怕他一走神把我给扔下去。 我紧紧环上他的脖子,看进他布满辰光的眼,兴奋地说:“冰山,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里,有星星。” 他的眼中滑过一丝讶然,笑意从眼角蔓延至唇边,在星光闪烁下,那样耀眼。 ------------ 第三卷 你侬我侬 忒煞情多 ------------ 冰山,为我而融 更新时间:2010-06-20 第二天,大玉儿笑嘻嘻地把小鹿牵过来,告诉我它在这玩得乐不思蜀了。看着这个小东西,我喜从心尖起,有多久没见它了?多铎说托亚斯把它带到盛京来的。纤臂一伸,将它环在怀里,小小的身子还是那么软,粉嫩的丁香小舌舔了舔下巴,我淡淡一笑,这个毛病还是没改。 有小鹿的陪伴,日子过的有趣得多。大玉儿会天天过来,带一些时兴的糕点,哲哲也会时不时的来看我,带一些前线的消息以解我忧心之急。 自那以后,皇太极再没见过,海兰珠也绝了踪迹,我到盼望着他们别再出现。从那天之后,我突然怕了皇太极,他的心机比之前更深,看我的眼神也总是带着深深的研判,瞧得我心慌,总能隐射出崇祯的影子,魔域般的压抑。 飘飘苒兮,牵着小鹿缓缓走过了一月有余,我依然以一个伤残人员矗立于世,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还有漫漫长路要熬过。 太医嘱咐了要适当的按摩穴位,以达到舒筋活血。苏茉尔被我遣回了大玉儿那里,毕竟堂堂侧宫娘娘也不能少了个得心应手的人使唤。 我把长夜叫来,他有些羞赧,健康的小麦肤泛着点微红,眼睑始终下垂,惹得我笑不可支:“冰山,你干什么?太医的话你没听明白?” “不是。”尽量压抑着声音中的不自在,但还是被我听出来了。 我忍着笑问道:“那是穴位没记清?” “记清了。”下垂的眼睑遮住了黑亮的眸子,和里面层层羞晕。 我存心逗他,喜欢见他麦色肌肤里那不可掩映的红。“那你做什么不过来?不想我早点好?” 浓细的睫突然抬起,撩起了瞳中遍布的决绝,我有点懵,他这是要做什么? “主子,冒犯了。”他也不等我回答,径直走过来帮我翻身,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的猜测全部错误,他不是羞涩,而是怕冒犯我。也对呢,这么久我有什么事不跟他说? 暗自捶了一下脑袋,感受着他舒缓又均匀的手感在腰上游走,那纤纤水蛇腰在他粗糙又温柔的豪掌下,渐渐摆脱了僵硬麻木的束缚,愉悦的放松着每一厘细胞,我暗暗自问,这也会留恋吧。 “冰山,对不起……”我埋进枕头闷闷的发声。 他的手一顿,瞬间便恢复如常,齿间飘出的话带着点点欣喜:“主子,没错。” 长夜每天都会给我按摩,从无终止过,每次完后我都会见他额间渗出涔涔细密的汗,我笑着为他擦去汗液,望进他黑亮的瞳仁,那里有一瞬间的愣神,长夜有着比多铎更黑的眼睛,黑中有着光彩万束。 有一次被苏茉尔撞见了,惹得她大惊小怪,叫着什么主仆不分,男女之别,之后拉开他跑过来为我按,结果疼得我嘶哑咧嘴,嚎叫不已。 苏茉尔吓了一跳,瞧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长夜那几根冷热不分的粗指,一阵纳闷。 “你不知穴位,主子自然受不住。”长夜把她撞去一边,继续为我按着,整张脸没有一丝温度,对上我回望的眼神后,又瞬间缓和到不见一抹痕迹。 冰山,为我而融…… ------------ 情浓旧,人不在 更新时间:2010-06-20 在我能行走自如时,已是两月之后,暑气退去,清凉凉的秋风袭走一切闷热,无私地促着属于秋的脚步,踱着逍遥。 叶,枯了,黄了,落了,出征的大军却还是望不见归期,远在他地的相思人,如今身在何方?心,又在何方? 那天我在槐树下摆弄着飘落的枯叶,长夜像雕塑一样守在旁边,眼光随着我的手指慢慢凝结。 小鹿不知从哪里绕了出来,口中衔着那枚晶亮的、消失已久的泪珠儿。 看着我的惊喜,它眸中闪过浓浓的笑痕。 “你从哪里找来的?”本认为是丢掉了,在我那次跳崖时,再也找不回来了,没想到该是我的永远也失去不了。 我抢过那枚晶莹,透进它内部构造,那里有汪深潭在缓慢旋转,旋着笑意,旋着浓浓思愁。 “雪嬷嬷,这是什么?”感觉衣角被轻微地扯着,稚嫩的童音散着幽幽奶香,我转过头,那粉嘟嘟的娃娃脸,像芭比一样灵动,忽闪着扑朔的大眼睛,眼睫还带着潮湿。 这是大玉儿的三公主,皇太极的七格格,才三岁大,不止传承了她亲娘秀丽的容貌,还吸取了大玉儿聪慧的头脑,我喜欢她,她也喜欢腻在我身边,听我讲着各种各样的童话故事,每一次见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我就由衷的喜欢,给我这样的女儿,多好。 瞧着她肉呼呼的小手抚上那颗剔透的结晶,泻下的晨光与她指缝间的晶莹随意流转,抓不住的美丽就在她漂亮的瞳里呈现。 “这个,是泪。”我若有所思的笑道,迷进她浓密的睫羽间。 “雪嬷嬷骗人。”灵动的小嘴抖出稚嫩的语,“泪是湿湿的,软软的,不是这个。”说着还伸手在眼角抹了抹,作势告诉我她是正确的。 我搂过她靠在膝间,从心底泛起的溺爱漾在脸上,吐在口中:“呵呵,七儿的泪自然是湿湿的,但嬷嬷的泪,却可以凝固在掌心里。” 小脑袋窝在我怀里不住的摇晃,之后又欣喜若狂地道:“是呀是呀,七儿的泪是咸咸的,嬷嬷的泪是香香的……” 我抬起脸穿过枝杈婆娑,望向遥远又未知的苍穹,多铎,泪还甜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转眼间,秋去冬来,茫茫白雪飘洒了世间,我想起了天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和那庞而浩荡的雪崩,在那里我嗅到了严寒中也有死亡的气息,就像我在灼人的火焰中,感受到的一样,让我恐惧。 我想起了我的雪莲花,它们跟着我长途跋涉的离开浮着灵气的天山,放弃了飘飘欲仙的精灵庇佑,却葬送在我的疏于职守上了。 叹息着将它们捧出冰室,埋进槐树下的皑皑白雪之内,内中有潮湿的泪,滑动着。黛玉在书中葬,我在梦里埋,埋进的却是自己的哀哀青春。 大玉儿怀孕了,在海兰珠的皇八子出生之后,这让我跟哲哲淡漠的宫廷生活散出些光彩。皇太极出奇得宠爱海兰珠的独子,为他大摆筵席,大赦天下,直闹得街巷之间议论纷纷,传出这是他皇太子的第一人选,这个时候,大玉儿却怀了身孕。 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眸中有掩不住的慈爱和似水柔情,那是出自一个母亲的心底,大玉儿,早已是三个女孩的母亲了。 她说,只有做了母亲,才可以了解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胸怀可以包容那么多的委屈,有多强厚的肩膀可以支起孩子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说着话时,她仰望着窗外的夕阳,如血一般倾泻的红,却映着璀璨的妖娆,那是大玉儿和煦充实的心,她默默跳动的血脉,孝庄,原来是这样一位好母亲,只是你的儿子却未必会理解你…… ------------ 狂风暴雨临园骤 更新时间:2010-06-21 福临出生那夜,正值乌云大作,雷闪交加,我听着琐窗外沧桑老槐的咆哮,在风雨中做着最后的赌博,那惨烈的壮举,就是他莫名其妙的疯狂。 我躺在床上,这一夜,心绪如何也安静不得,一番辗转过后,我从锦床上翻身坐起,看着萃花镶边的粉色绣被,心里脑子里乱成一糊。 “冰山……”我一边叫着一边下床,寻着我的绣鞋,如果再躺下去,我会被逼疯的! 长夜旋风般飘进来,见着我忙忙叨叨地收拾,愣了一下:“主子要去哪?” “我不放心,看大玉儿去。”我由着他为我披上厚毡风,撑开油伞遮住我头顶那方瓢泼的墨空,迎面的雨随着冷风打在脸上,迷进了眼里,我裹紧毡风,心里想着前方的人儿千万不要出事。 永福宫并不大,我踩着飞溅的水花一路进了正宫,见小宫女碧儿靠在栏边打瞌睡,我走过去叫醒她,看着她迷蒙的大眼眨呀眨了很久,才惊慌失措地叫一声:“雪格格……” 我听见内室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没顾得上理她,寻着声音走到里面,吓了我一跳,大玉儿独自坐在地上,臃肿的肚子下面,有殷红的血肆意蔓延,染遍了冷凝色的水泥地。 天啊,这是怎么了?我跑过去抱住她:“玉儿你别吓唬我!”看着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苍白的唇撕咬在贝齿间,齿印清晰可见。惨白的脸上淌着细密的汗珠,迷湿了紧闭的眼眸和翕动的鼻翼。 我想抱她起来,却使不上一点力气,眼泪不争气地淌,滴在她白涔涔的唇上:“大玉儿,你给我撑住了!” 长夜帮我把她扶上了锦榻,之后不容分说冲进了雨帘,我给她盖上衾被,听着她口中溢出的呻吟,心里一阵恼火,转过头撞见呆愣愣傻在一边的碧儿,也顾不得那么多,满腔的怒火冲着她喷涌而出。 我冲过去二话不说,飞扬纤臂,只听“啪”的一声,她白皙稚嫩的小脸上印上我愤怒的五指焰,她的手抚上通红的脸颊,惊恐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泪水顺着眼角滚落,逐渐决堤。 我被怒火冲昏了头,毫无理智地破口大骂:“小蹄子,小贱人,这种时候你也敢睡?别人欺负着也就算了,连你也疏忽她?大玉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拉你去陪葬!” 碧儿被我骂醒了,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誓死跟着庄妃娘娘,哪怕是死也绝无怨言!” 看着她决堤的泪眼透着决绝,话语说得铿锵有力,心下稍安,知道自己骂过了头,于是拉起她,缓声问道:“苏茉尔去了哪里?为何不在这守着?” 梨花带雨的一张脸,怯怯地迎向我:“苏姐姐去给宸妃娘娘煲参汤去了,想是被雨阻住回不来……” 我心里一急,大玉儿又发善心了,这时候怎么能支使开苏茉尔去?赶忙搜索着脑海中产妇应该做的事,吆喝着碧儿去烧壶开水来,自己跑到床边,拉紧玉儿满是汗湿的葇胰,火热一片:“玉儿,你撑着点,接生嬷嬷马上就来。”我急得掉泪,她睁开眼看见我,眼中满是欣喜,紧紧握住我的手,颤抖的声音舔着惨败的唇,声音让人听了心疼:“孩子,保我的孩子……” 我摇着头,甩掉眼中模糊了视线的泪:“不会的,你跟孩子都会没事,相信我……” 这时苏茉尔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卷着风雨一路苍穹,水珠由发间滚落在衣襟上,又混合了衣上的水打湿了地板,见着床上意识不清的人儿,泪水冲刷着眼帘,跑过来抓起玉儿的手,哭得怆然:“格格,格格,苏茉尔回来了,你听的到吗?” 玉儿睁开眼,眼中满是血丝,唇边的笑逐渐变成痛苦地呻吟,额上的汗水打湿了鬓间的发和绣满水鸳鸯的枕巾。 “我要找皇上来!”她在给他生儿子,她在他一夜春宵时受着鬼打门的痛苦,他不能不管不顾! 苏茉尔拉住我向外跑得冲动,喉中的哽咽像绝了堤的洪:“有用吗?你认为你可以见到皇上?不,现在让我们先帮助格格度过这个难关吧。” 我发了疯的叫喊着,心里的恐惧带着心间的颤抖:“这样不行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玉儿能等多久?她怀中的小阿哥又能等多久?” “可你现在找皇上也是无济于事呀!” 两个雨人的闯入打断了我们的争执,混合着狂风带来暴雨肆虐的味道,长夜用刀架着个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妇人进来,不知是哪宫里的接生嬷嬷被他押过来了。 苏茉尔拉过那个颤抖不止的嬷嬷,一路急着往内殿走,嘴上絮絮叨叨地求着,我脑子灵光一闪,冲过去拦住她们的去路。 ------------ 红光掩映半边天 更新时间:2010-06-21 苏茉尔泪水一滞:“雪莲,你做什么?” 我没有回应她,直直地望向那颤抖的接生嬷嬷,声音异常冰冷:“你是哪宫里的?” 接生嬷嬷眼睛瞪得老大,扑通一声跪下,雨水在她身下形成一片水印。 里面传来玉儿痛苦地呻吟,我看着颤抖的接生嬷嬷,心里一阵冒火,伸手把她提起来,高举葇胰,一掌掴下去,在那五指红焰之下溅起点点伪装的水花:“说!” 那接生嬷嬷惊恐着眼睑,颤抖着面孔青紫异常,看着眼前原本清秀的女子,突然狰狞了面目,水汪汪的大眼中透出凶光,凶狠地像是要刺入她的每一寸骨血。 她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居高临下的威慑力迫使她匍匐在那双绣鞋面前,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滴滴淌下的,是涔涔渗出的冷汗。 “奴才,奴才是关雎宫里的……八,八阿哥就是奴才接生的,也是由奴才照顾的……”惨白的脸色还是透出红润的骄傲。 我心下一落,苏茉尔可就不放心了,我拉住她淡淡一笑,带着接生嬷嬷往内殿走去。 伴着大玉儿撕心裂肺的尖叫,是外面风雨大作的咆哮,那篇魔域般跳跃的音符,踩着飞溅的水雾,鞭笞着世间痛彻心扉的离愁疾苦。 那即将呱呱坠地的婴孩,有多少个侩子手充斥在世间,等待着将你分割几份,而你,又如何的伤害那个最爱你的人,她用血肉将你哺育,用真心将你蕴育成人中之龙,用那双历满沧桑的手将你扶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用那独具疮痍的眼眸将你交给她最心爱的男人。 孩子,你要记住了,她,是你的额娘…… 旁边,苏茉尔在合掌许愿,她将虔诚的愿望幻化在颗颗荧泪里,滴落在闭合的双指之上,顺着纤白挺立的指尖,滑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外面,雷鸣电闪之下,有雨水飞溅的声音,有树影婆娑的声音,还有刀枪碰撞的声音……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打起来?我跑到廊外,透过瓢泼的雨看去,长夜那有如冰山的脊背*绕在漆黑的夜雨中,映着闪电的剑晃花了乌云的眼,有些调皮,有些放肆。 长夜飞舞的白铠在黑夜中煞是显眼,在正黄旗的围攻下,是如此的英姿飒爽,他像扑火的飞蛾,奋不顾身的守护着,前方安宁的净土。 “住手!”我冲入雨中,要阻止这扑火的壮举,却被闪身过来的长夜又抱回了安宁的乐土。 “雨里,太冷,你身子受不住。”他的话语里,有未脱去的戾气,但是黑亮的瞳中,却是光明一片。 有水珠从他发间眉间落下,顺着他刚毅的面庞,落在我手里,有点凉,我躲在他被雨水打过却温暖的怀里,对着廊外欲冲而上的正黄旗,我利声喝止道:“你们做什么?庄妃娘娘在生育,你们要造反吗?” 此时,原本瓢泼的风雨在瞬间滞住了,压城的黑云被扯开了条条缝隙,露出了碧空的星斗和狡黠的明月,它诙谐了一世的清光,抚慰着被暴雨砸伤的土地。 所有人都仰起脸来观望,这百世难遇的奇观,忽像被什么惊呆了般,各个瞪得眼如铜铃,动弹不得。他们滑稽的面部表情本该引得我啼笑皆非,但被我完全忽略了,在那遥远的天际边,有着滚滚红云卷来,碧空星斗被它囫囵吞入,听不见咀嚼的声音,好似长蛇般要吞没整座夜空。 他们和我看到的是两种景象,一束红光从永福宫上方直冲云霄,激荡了一方寂静的澜夜。那碧空的星斗慌张地让路,遥远的月牙儿嘲笑着观望,然而,一切的惊慌和淡然,都被后方涌来的红云吞没了。 这时,内殿传出了婴孩响亮的啼哭,惊扰了变化多端的夜空旋即恢复了宁静,好似从未搅扰过的澜池,扰不起一丝涟漪。 我心里一颤,福临,出世了…… “九阿哥出世,尔等还不跪拜迎接?”我心中狂喜,望着满脸惊诧的正黄旗,居高临下的吆喝,福临,我的九阿哥,我的顺治小皇帝…… ------------ 福临降世永福宫 更新时间:2010-06-21 福临出生时,像个新剥开壳的蛋,刚刚洗干净,软软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明黄的衾衿包裹了身子,露出两条藕断般的小胳膊,胡乱挥舞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好奇的瞳光,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眼角湿漉漉的泪水,粘在了细长的睫毛上,眨呀眨地散着调皮地盈光。 我爱怜地从接生嬷嬷怀里抱过了这包嫩滑的蛋,搂在怀里,呼吸着他温暖又新生的气息,是那样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宝,护在怀里的那汪清莹莹的月潭。 小家伙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眨巴着大眼睛不带一丝恐惧,接着,他笑了,咯咯的好开心地笑开了,眼角那朵晶莹的泪,顺着笑靥滚了下来,调皮地滚进带有新生儿馨香地胎发间。 “快看,他笑了呢,好可爱……”苏茉尔喜笑颜开,用手指逗弄着那一张一合的小嘴,“快,给我抱抱。” “好啦,玉儿还没抱呢。”我躲开她咋咋呼呼的手,来到榻前,放在只属于母爱独有的怀里,玉儿柔柔地看着,她用生命换回的儿子,嘴角的笑,带着苦涩的甜蜜。 “玉儿,母子平安,我说过的……” 福临出生后,永福宫热闹了不少,各个宫里的主子和各个府里的福晋,听说庄妃娘娘生了九阿哥,而且那一夜绚丽的夜空早已传遍盛京内外,霎时间门朝涌动,礼品往来不断。 大玉儿喜静,加上身子不便,接待的事都由我和苏茉尔全全代理,送来的礼品我们笑着接纳,过后也多是搁置在一边,或是赏了下人,尤其是吃的东西,再珍贵也是不敢给那母子俩吃的。 玉儿总说我太过谨慎,哪有那么多人敢明目张胆地害人?我笑着劝慰她两句,依然不敢动那些东西,清宫剧看过那么多,深宫之内,笑里藏刀的事还少?有多少个新出生的小婴儿被鸩死在襁褓,那未开明的眼睛就悄悄木然了。 从关雎宫来的接生嬷嬷,第二天便被我辞了回去,那夜我之所以敢用她,是因为她脸上那一抹骄傲泄了我的警惕,如果她是受命来害人的,必然会露出相当妥帖的表情,或是惶恐不安,或是唯唯诺诺,来一番至死不渝的豪言来博取信任,我想当夜情急,她必然没有得到海兰珠的命令,可如今就说不准了,九阿哥还是由自己人带着舒心。 我把我的担忧跟哲哲说了,她也明白,于是在镶白旗找来个嬷嬷,全全料理九阿哥的琐事。 嬷嬷姓李,是镶白旗的包衣奴才,曾经照顾过多铎的次子多尼,有时李嬷嬷会说起多尼,那可爱的小虎头特别喜欢黏着人,又不认生,皮得真跟一只小老虎似的。 每当这时,李嬷嬷便会止不住地絮叨,全然不顾我早已暗淡下去的眼眸,那里有一朵心酸的泪,挥不去的刺痛感油然而生。 我本不应该在乎的,不是么?我早就该释然的,可为什么心里还是酸涩的厉害,那里埋下了一颗酸梅,挖不出,又咯得厉害,眼看着就要发出酸涩的嫩芽,却还有人无动于衷地为它浇水施肥。 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那颗酸梅发出的芽,竟然是爽心的甜。 七儿爱上了我那枚晶莹的泪珠儿,在我的允许下,她可以捧在手心里玩耍,她喜欢捏着手中的那滴晶莹,安坐在槐树之下听着虫咽清明沙沙树摇的轻响,一如当年的我,享受着如此安逸又恬谧的生活。 那一日,她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满眼的惊恐,眼角还挂着泪,身上有些脏兮兮,初见她时我吓了一跳,急着拉过来左看看右瞧瞧,就怕在哪摔着了,她却扑进我怀里,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七儿了,跟雪嬷嬷说说!”我搂着越哭越响的小姑娘,为她擦去脸上的泪,她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怯怯地望向我,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说,声音颤颤的,我的泪珠儿滚进了猫的肚皮。 见着那只猫,我认得,是关雎宫跑出来的,专爱偷腥,今儿怎么串进了永福宫了,还好死不死的吞了我的命根子,我心里一阵冒火,追着那只花猫猛跑。 它像是故意气我,专拣那不好走的地方串,它灵活的小身子,柔软的像一团海绵,可以随意挤压,偏巧长夜还不知跑去了哪里,宫人们只见我不顾形象的跑着,散乱的鬓发随风飘飞,裙摆提在手中,撩得脚边乱草细沙随之飘逸。 转眼之间,那柔软的小东西失了踪迹,连丝踪迹也没留下,急得我是团团转,周围的人却嘈杂了起来。 ------------ 血泊泊出泪珠儿 更新时间:2010-06-21 “诶,那是谁?像个孩子。” “是呀,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哎呦,不得了了,那是哪宫里的主,摔着可不好了,快去看看……” “不像宫里的,好像是豫王府的……” 随着嘈杂的人群寻了过去,听说豫王府,我心里一慌,加快了脚步,那是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住头上不断跳跃的猫,双唇抿着,眼中有戾气闪过,吓了我一跳,他像只豹子一样,缓缓向目标移动。 看他稚嫩的小身子,每每挪动一下,我心里就揪起一分,直到整颗心被提上了喉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并没有像心中所想的那样,抵触他的儿子。 他行动了。身轻如燕的一跃而起,像只狡黠的狸猫,带着兴奋的光芒扑向他的猎物,带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卷风,将猫咪抱进了怀里。 一声属于猫的嘶叫后,他连同怀里的柔物一同坠下,像陨落的繁星,那样的惹人尖叫。 下面早有宫人铺开肉垫,他毫发无损的降落,一番驱赶后,宫人散了大半,他自豪的跑来我跟前,闪亮的瞳光盯住我迷失心智的眼:“雪姑姑,猫我给你抱下来了。” 我把他拥进怀里,抚着他光洁的脑门,这孩子有着跟他阿玛肖像的脸,狼一样的眼,让我不禁心动,不禁,想起远方的他…… “雪姑姑喜欢这只猫?”他艰难的从我怀里抬起头,看进我朦胧泪眼的相思情,惊慌地问:“雪姑姑怎么了?” 我淡淡牵起唇角,泪水打在他光洁的脑门上:“多尼,留下来陪姑姑可好?” 我差人给豫王府去了信,多尼便在永福宫住了下来,这天晚上,我拥着他在怀里,汲取他身上小小的热量,回忆着那皓皓雪原包容的气息,多铎,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姑姑,你哭了。”我的脸上凉凉的,他的指尖湿湿的,他展开稚嫩的双臂,紧紧地搂住我,他说,姑姑,我保护你…… 曾几何时,那个远在烽火之地的他,是不是也说过这句话呢?他是怎么说的? 在那个落阳西陲的原野上,碧绿的青草触着鬓颊的肌肤,痒痒的,一如他亲昵地鼻息,撩得我脸颊红红的,那泄下如火的夕阳,睡在他的眼里,唇边。 “我想守护你,只想守护你……”他就这么说着,安逸、祥和。 “雪姑姑喜欢那只猫?”他童真的大眼睛眨呀眨,勾回了我飘忽的思绪。 “不。”我淡淡一笑。我怎么会喜欢猫呢?我对猫一点感觉都没有,在我印象里,邻家的猫只会偷腥,我从没见过它抓个什么老鼠,又不认家,谁家有腥味,它便天天来光顾,没结没止。 他有些诧异,瞳光星亮亮的,放射出好奇的色彩。 “那姑姑为何费那么大的力气去追那只猫?” 我轻点他的鼻头:“因为那只猫偷了姑姑的东西,姑姑要追回来。” “是什么呢?”他爬起来,一瞬不瞬的盯住我。 “是……眼泪,姑姑的泪……” 好久没睡这么踏实了,拥着多尼小小暖暖的身子睡觉,也可以这么幸福,在那梦垂深处之时,一声凄厉地嘶鸣毫无预兆的刺破夜空,穿透我温暖的纱帐。一梦惊醒,怀中的温暖不知去向,神思一下子被灌了冷风,清醒得非比寻常。 下了床,我往外走去,却撞上一脸慌乱的小宫女落葩,只见她唇色发紧,瞳孔放大得嚣张,看来是吓的不轻,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样子,我想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绕过她,径直往门口走,心里想着但愿不要出什么事。 “冰山……”转出层层纱帐,长夜的背影笔挺而坚韧,闭上眼,我想象不出那冰山的背后,该是怎样骇人惊闻的场面。调整了呼吸,我缓步迈过那道绝狱的墙壁,视野瞬间一片猩红。 多尼正逐步的拾阶而上,满身满脸都是血,眼中也是血红一片,嘴角却扯出了兴奋地弧线,他是谁呀?那个只有几岁大的男孩?鲜红的手掌中泊着一汪血,刺目的红掩不住他兴奋的脸,我脑子完全混乱,身体瞬间失去了重心,那刺目的红迷失了我脆弱的心智。 “雪姑姑,你的泪在这。”他的声音缓缓而出,听在我耳里,飘渺而空洞,看着那枚汪在血泊里的泪珠儿,焦距慢慢涣散,最终还是无力承受,感到长夜坚实有力的臂膀托起了我*下去的身子,这个事实有些荒唐,就让我睡过去吧。 ------------ 血案引发后遗症 更新时间:2010-06-21 怎么也忘不掉,那妖艳的血和邪魅的笑,可以如此般配,像残泄的斜阳洒进了地狱,那只是来自于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却穿透了厚厚气层击破了我的眼膜,击散了我惊惧的灵魂,那枚泊在热血里的泪珠儿,裹在鲜红里最晶亮的灵魂,邪魅的璀璨。 在那个夕阳垂落的马背上,长长的影拖在后方,被幸福的金环包裹着,睡在掌中的是枚耀眼的繁星,点点荧光映进眼里,就好像,迷失在彩云里的泪,恬谧安详。 那只从关雎宫跑出来,吞了我的泪珠儿的猫,就这样死在那小小孩童的手中,那声凄厉地猫叫如利剑般刺破了夜空,清冷的月光见证了这一切的始终,洒下的月光更加苍凉,惶恐的夜空不停地眨着眼,宣誓着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声来自于猫咪的嘶鸣,就像是平安世道里的导火索,柴草垛里的黄鼠狼,肆无忌惮地敲醒了撒旦的铁门。 果然,后遗症在第二天到来。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直到怀中有个温暖的物体挤了进来,包容了我一腔寒冷,我才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时,早已艳阳高照,低头瞅瞅,小鹿抬着尖尖的小脑袋看我,眼中有着温柔的抚慰,我开心一笑,原来是你。 院子里好嘈杂,有呵斥声,嚎啕声,撒泼耍赖声,应有尽有,我无奈地摇摇头,坐起身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 “来人!”话音落了好久,小宫女落葩才跑了进来,满眼的惊慌,气喘嘘嘘的,此时是初春,她的额头却印上涔涔细汗。 “咱宫里好久没热闹了,更衣,咱出去看看。”说着就下了床,寻着我的绣花小鞋。 “格格,您,还是等会再出去吧……”落葩试图阻止我,眼中有着浓浓的关心。 我摸摸她的头,浓密的发髻映着朝霞的光彩,乌黑发亮,她还太小,才十五六岁的年龄吧。 “有客人来了,咱做主人的怎能不招待一番?走吧。”接过她攥在手中的衣裙,裹在身上就往外走,后面小鹿紧追不舍,就跟有好戏来观看。 门外,被长夜厚实的脊背挡了个严实,那英挺的背影披上银白的铠甲,阳光爱着这样的颜色,轻轻地将它渲染成世间最灿烂的色彩。 落葩匆匆从后面追来,我让她去看住多尼,别让他跑出来,然后绕过面前的冰山,看着这番清晨闹剧。 海兰珠站在那里,妖媚的脸上一番怒气,眼中有强逼出来的泪光,面上夸张的表情像是恶搞过的蒙娜丽莎,双手叉着腰,整个人就好似一个笔挺的圆规。 “扑哧!”想到这我不禁一乐,这么多年我还能回忆起现代生活上的东西。 所有人都为我的嫣然一笑,傻掉了,包括身边的冰山,劝架的大玉儿,和对面哭天抢地的海兰珠。 “宸妃娘娘可真是好心情,这么早就来永福宫坐客了,别站在外面了,进来喝杯茶吧,我这有着上好的苦丁呢。”我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洁白的小虎牙放肆得耀着她的眼。 她脸色气得发绿,语气有些颤抖:“你,你别幸灾乐祸,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地很!” 我正想开口,那边沉着的嗓音便传了过来,慈蔼中带着不怒自威的严肃:“做了什么了?那也是别人的事,用不着你来撒泼,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奴才们耻笑?” 哲哲的到来,让海兰珠顿感压抑,其实那是她的亲姑姑,她就是不懂得亲近自己的亲人,就像大玉儿这样平易近人的,她都要拒之门外,将亲人都当成了敌人,实在无理取闹。 “我撒泼?对,如今我也不怕奴才们笑话我了,姑姑,我是你的亲侄女,可你从来不关心我,如果哪天有人把那头鹿给杀死了,看看某些人还会不会笑得出来!”海兰珠一通嚎啕,我的脸沉了下来,的确,若是小鹿死了,我一定不会比她来得沉稳,只是,我真该认错么? ------------ 呼吸,你的味道 更新时间:2010-06-22 我正犹豫着,那抹明晃晃的身影便踩着宫人的请安声进来了,带着他浑然的龙威和面无表情的脸,来到了院子的最中央,在阳光普照下,他是那样的怡然自得,享受着众人匍匐的威严。 “平身吧。”语气有些疲惫,看来是急着赶过来的,等着我们从地上爬起来,皇太极走到海兰珠身边,执起她柔若无骨的葇胰,亲昵地爱抚着:“兰儿这是怎么了?” “皇上……”原本还迫于压力的海兰珠,突见到皇上到来,知道是自己得理的时候来了,脸上浮出一抹得意的笑,瞬间敛了去,换上一脸悲戚的泪痕,“皇上,臣妾独自住在关雎宫,皇上不在时就有着那只猫来陪我,可如今,如今,它却莫名其妙地葬身在这里,还,还死得那么惨,虽说那只是一只猫,可也是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呀,臣妾,实在是舍不得……”说着又嘤嘤不断地哭起来,直接窝进皇太极的怀里,泪水沾湿了他明黄的衣襟。 皇太极也不在乎,转头看了看由宫人捧来的那只死猫,眼里一阵惊愕。 我也被吓了一跳,昨晚根本没见过这只猫,今日见着那流出的肠子和僵硬了的内脏,早已凝固的血黯沉的发黑,天啊,这真的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做的吗? 我捂住嘴瞥开目光,却对上皇太极恶狠狠杀人的眼眸,他锐利的眸子扫着尘埃刺过来,我浑身一哆嗦,现在的他真不愧是个帝王呢。 “这,真的是你做的?”他的语气有着疑问,更多的是确信了,不由自主地抓紧长夜的袖子,漠然的,颤抖被他发自内心的沉稳安抚了,死就死了,还能怎样? “这猫是我杀的,跟雪姑姑没关系!”我刚想开口,有个稚嫩的童音从后面冲了出来,横冲直撞地穿透阳光普撒的时空。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多尼稚气未脱的小脸上,他亮闪闪的眼眸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严谨,薄唇紧抿,像是掩住了太多的话语。 多尼还小,还未到我腰间,扬起的小脸顶着亮晶晶的眼睛,像狼一样的眼睛,带着稚嫩的锐气,和多铎是那样的像,眼中有着不服输的倔强,和皇太极对视没有一丝退缩。 皇太极望进这双决绝的眼眸中,曾几何时,也曾见到过吧,是多铎的眼里?多尔衮的眼里?还是那阿巴亥被缢时绝望仇恨的眼光中啊。 皇太极一阵头疼,太多的恩怨猛然间聚在心里,像走马灯似的过场,搅得他脑子里混乱一团,最后他淡淡说了一句话,将我浸湿在手心里的汗消下。 “兰儿,朕乏了,陪朕回关雎宫坐坐吧。” 海兰珠等了半天,却等来了这种结果,居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她不服,却也无可奈何,紧咬了下唇,怨恨地望了望我,气呼呼地转身尾随皇太极而去。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有海兰珠所盼望的那样,也没有大玉儿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一切过的那样心安理得,过得那样平平淡淡,就像朝着湖里投去的石头,却赶上隆冬腊月时的冰面,只留了个无关紧要的白点。 最近前线凯歌不断,胜利的鸣钟敲响了盛京的城门,一片欢喜照亮了繁星点点,由于凯旋的军队临近,多尼被接回了王府,临走那天,他赶走了绕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七格格,又让李嬷嬷将我怀中啼哭的婴孩拿走,拉着我坐在一边,板着小脸不说话。 我一阵好笑,俯身捏了捏,软软的:“你做什么?” 他把小脸一躲,嘴里哼哼着,眼睛一斜,把我伸出的手抓了个正着:“我要去骑马!”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走。 他怎么跟他爹似的,说风就来雨。 我由着他拉出了宫,命人牵来的魔礼红早等在宫门口,见着我很兴奋,甩开宫人扯着缰绳的手,屁颠屁颠跑来蹭我,我抚着它枣红色的鬃毛,十年前,没有它,我又怎能逃离? “魔礼红,终于再见到你了,当年与你分道扬镳,你不会怪我吧……”我讷讷地絮叨着,环上它的马脖子,嗅着熟悉的味道,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抱我上去!”多尼不友善的口气不容拒绝,打断了我与魔礼红的耳鬓撕磨。我有些不甘心地放开魔礼红,怎么连个小子都要使唤我。 把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一同骑上马背,跨在魔礼红宽厚的脊背上,心里安心的很。一夹马腹,魔礼红撒欢着向前跑去,扬起的尘埃留下它兴奋地鼻息。 “雪姑姑要去哪?”在颠簸的马背上,他抬起小脸好奇的望我,说来也怪,他吵着要出去,到头来却还问我去哪里,我歪头想了想,灿烂的煦日安稳的睡了,或许只有那寄满回忆的竹林里,才是我灵魂的归宿吧。 还记得,那曼妙竹音的午后,有那么宁谧的净空,婆娑的竹影在日头的照射下,飒飒青葱,如碧玉般耀眼,像清晨的梦,韶华年纪盈如燕羽,像三月的桃花,开的那样绚烂。 寻着上次的地方我坐了下来,和那天一样,婆娑的竹影和着沙沙摇曳的音律响在耳畔,时而有翠鸟在叽叽喳喳的伴奏,泄下的暖日亲吻着放浪的竹影,和这一世的微粒。 多尼走过来坐在身边,我把他拥进怀里,嗅着他小小的气息。 “雪姑姑喜欢这里?” 我笑着点点头,当然喜欢了,这里,有着他的味道。 “阿玛,也喜欢这里呢……”他扬起的小脸很是认真,“他说,这里,有着她的味道……” ------------ 祸从天降命中劫(1) 更新时间:2010-06-22 海兰珠的儿子死了。皇太极心爱的八阿哥,在发了两天高烧之后,一梦命归西了。海兰珠像发了疯一样,到处寻找着她离世的儿子。 那孩子,还那么小,裹在襁褓里,睡颜都是那么美,安谧的小脸蛋白得像水嫩嫩的蛋清,粉嘟嘟的小嘴吐着沫沫,不知在熟睡中梦见了什么。 可是,命途多舛,他还没来得及得到皇太极赐来的名字,就被撒旦裹住了双脚,狠狠地拉进那魔王的地狱里,未睁开的眼,便再也睁不开了。 “还我儿子,你们把儿子还给我!”海兰珠从此神志不清,或病着,醒来时也不明世事,只是一味地找儿子。我虽然不喜欢她,但见着她披散着头发,蜡黄的脸和深陷的眼窝,曾经的妖娆早就付与流水,只留得那历经沧世的坎坷,心里还是怜惜她,毕竟,她也只是个可怜的母亲。 皇太极的脾气逐渐变的阴忌,冷凝的面容再没舒展过,他仇恨着,除了海兰珠以外的任何一人,经常发着脾气,动辄就打就杀,为此事而落头的人多了一批又一批,却也是有冤无处诉,我们也都知趣着,能躲就躲了。 只是世事多磨,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当厄运降临时,谁还有机会说,我是无辜的? 海兰珠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信儿,九阿哥的出生惹起了轩然大波,夜空中滚过漫天的红云,尘埃空气皆在瞬间染上了火红的光芒,灿烂的映花了所有人的眼。 因此,海兰珠便认准了,九阿哥命太硬,克死了她的儿子,他心爱的八阿哥。 这是件多么荒唐的事,皇太极却置之不理,莫非他也是这样的认为?同是他的儿子,身体里都流着他爱新觉罗的血液,凭什么要赖在九阿哥的头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呵呵,原来放在这里,也并没有不合适吧。 那天,我坐在内宫的脚踏上,像往常一样逗弄着小鹿,它身上的毛越发油亮了,抚在上面,软软的,琐窗外有阳光流了进来,雕花窗棂的影,倒映在大理石地板上,像一幅天然的油墨画,一曲上帝的福音。 然而,突然间,上帝发怒了…… 听着外面一片慌乱的吵闹声,我抬头望了望,因为九阿哥降世,各宫里的主子天天往过跑,这样的吵闹我早已习惯,只是今天,有点不太寻常。自从长夜送了多尼回府,他就一直没再过来,没有他在身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但愿不要出事才好。 “雪格格,大事不好了!”落葩慌慌张张跑进来,眼中的惊恐像是被恶魔嗜了血,比那天见到满手是血的多尼还要惶恐。 我眼皮一跳,不会应验了吧?我冲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出什么事了?” “是,是宸妃娘娘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把剑,像疯了一样,见东西就砍,庄妃娘娘带着苏茉尔一早就去中宫了,怎么办呀……”小姑娘手舞足蹈的越说越急,眼泪刷刷往下滚。 我脑袋嗡地一下胀了两倍,神经病杀人不偿命,我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句话:“是九阿哥,把我儿子给克死啦……”那张苍白的脸,红丝满布嗜血的眼,好似带着狂欢激情的撒旦,来到世间寻找着可以勾起他欲望的鲜血,那是魔鬼啊! 我脚上加快步子,但愿厄运可以来得慢些,福临,九阿哥,等着我…… ------------ 祸从天降命中劫(2) 更新时间:2010-06-22 本来并不远的路,今天却好似格外的长,我赶去正宫时,见着庭院内狼籍一片,院中的花草被摧残了一大半,到处都是残枝断叶,飞絮败柳,我捂住胸口,企图抑制住狂跳的心,却听到内宫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刺得我耳膜生疼。 “滚开!他是妖孽,妖孽,他害死了我的儿子,是他把我儿子带走啦!” “娘娘,您冷静点,这是九阿哥,不是妖孽呀!” 我心脏剧颤,来不及多想,便冲进了内宫,桌子被削了几道白印,帘幔也被撕扯破了,海兰珠像疯了一样举着剑乱砍,头发披散着,白色的丧服随着她疯狂飘摆,我有一刹那的恍惚,好似见到了午夜凶铃里的贞子,日光底下现世的幽灵! 碧儿等几个小宫女围在边上过不去,李嬷嬷脸上被抓出了两道血痕,却还是死死抱住海兰珠,苍白的脸上有着抹倔强的顽强,转眼看见我,像见到救星般,眼中有惊喜崩现,冲着我大喊:“雪格格,快抱走九阿哥,宸妃疯了!” 我想趁着她不注意,擦着边过去,突然臂上撕裂般一疼,有个口子像撒旦的脸孔笑开了,我可以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体外,眼前一阵昏黑,耳边却听着福临哇哇地哭声,来不及多想,我拼着那点未丧失的意识跑到床前,看见他小脸被泪水布满,哭得通红。 我双臂抱起他往外走,转身时撞上海兰珠煞白的脸和她仇恨的目光,她狠狠瞪过来,大叫着,像是一条失了心智的疯狗。 我把福临紧紧护在怀里,躲避着海兰珠游走的剑,心里把皇太极骂了个天翻地覆,没事留把剑给她做什么! 拼命的躲却还是逃不过剑尖的挑衅,背上又是一凉,接着那湿乎乎的东西就冒了出来。 我怕疼,怕得要命,以前打个针我都要发抖的,到了古代,虽然命运多难,却一直有着各色各样的人保护我,除了上次被豪格无理取闹地一摔,何曾见过血?现在却让我连挨两剑,我可以想象到鲜红的血液浸湿了我的衣襟,点点滴滴洒过我脚下的路,和着尘土,掩埋。 我没命的跑,眼前有人影晃动,我却看不清任何一张脸,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掠过,后面传来海兰珠撕心裂肺的叫嚷,跃过层层飞絮,为肃寂的皇宫添上一抹凄凉,惹得树上的乌鸦悲鸣,知了疯狂地叫。 中宫快到了吧。眼前的一切早已模糊,我是凭借着记忆挪动着双腿,有咸涩的汗流进了伤口里,像是涂了把盐,疼得要命。双腿已经酸软到极致了,曾几何时,带着跑八百的魄力,为了这个孩子,如此卖力,福临,我的顺治小皇帝…… 中宫近在眼前了,哲哲在那,大玉儿在那,还有好多好多的侍卫宫人,进去了,就安全了。我在心里拼命地鼓劲,告诉自己,我是历史的功臣,就差一步了,真的,只差一步了…… 晕晕忽忽被撞了出来,又被一双猿臂环进那个温暖的怀里,带着皓皓雪原气息的怀里,是那样温暖,那样熟悉。天啊,我是在做梦么?还是我已经虚脱致死了?为何常出现在梦幻里的感觉这般真实的存在了? 我狠狠的呼吸着,长久失散的气息,多铎,你真的,回来了?我,好开心……好,累了…… “雪莲!”多铎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小女人,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么?这就是自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真命阿拉?可是,她现在却是这幅样子,凌乱的发髻,披散在晨风中,苍白的面颊,有汗水流过紧皱的秀眉,惨白的唇还撕咬在贝齿下,恶梦还没结束么? 多铎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上去,不顾众人在场,用苦涩的舌撬开她紧闭的牙关,解救了满是牙印的下唇,多少个梦回之后,他都想这样地吻着她,舔着她特有的甘甜,如今,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我是闯进了中宫,不过却和往外走的多铎撞了个满怀,带着虚无的意识,我抬起头来想要看看他,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可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多铎环住我向后旋了两圈,这边海兰珠也撞了进来,手中的剑胡乱地砍着,嘴里照样嘶哑地叫喊着。 走在一边的多尔衮见状,跨上一步,用手指夹住她狂舞的剑刃,接着在她手腕上一敲,长剑便桄榔一声掉在水烟石地上,响声异常清脆,在惊恐的空气里漾起渺渺涟漪。 早有侍卫将海兰珠押得个结实,任凭她撕咬挣扎。 “像什么话!”哲哲哄着从我怀里接去的九阿哥,大玉儿早已吓得说不出话,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哲哲动了怒,对着尾随跑来的宫女太监就是一通骂:“主子不晓事,奴才也不好使唤,丢脸丢大发了!要是九阿哥真出了什么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偿还!” 这一切我们都无从知晓。多铎把我抱进了内宫,随便放在软榻之上,细致地检查着我的伤口。 ------------ 祸从天降命中劫(3) 更新时间:2010-06-22 “萝卜……”因为伤口被牵动,有些疼,我醒了过来,见着多铎那张愈显担忧的脸,深邃的眼窝旋着怒意,我心里一阵平和,这是我的,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蠢女人!”他好生气,眼睛里都冒着火,把我重遇时的喜悦燃烧殆尽,“他是你什么人,你这般没了命的保护着?你不是很怕疼吗,怎么现在不管不顾了?” 他继续骂着,心中苦涩的思念,却将我的一腔苦水,逼出眼眶。 见我落了泪,他顿时着了慌,眼中的怒焰瞬间转化成深深的自责,手忙脚乱地为我擦着泪。我撇开脸躲过他的手,嘴里恨恨的说:“他的确不是我什么人,不过如果今天是多尼的话,我一样会拼命保护着他!” “多尼不一样,他是我儿子……” 我转过脸对上他深邃的眼,赭石般的黑眸旋转着浓浓深情,我打断他的话,无理的言语:“我连你的儿子都能接受,更何况别人!” 眼中的他愣住了,眸中有明显的受伤疯狂流转,我们彼此都清楚,这个结我还是没解开,有时候拼命的告诫自己,能在一起已是福分,有他的爱胜过所有,又何必去在乎其他,可是,我终归不是古人,更不是圣女,再大的包容心也是会有自私的一角,即使它真的已经微不足道。 我合上双眼,让我忘记疼痛,忘记他眼中的受伤,忘记,那个结。 感觉身子一轻,浓浓的雪原气息嗅进鼻尖。“你做什么?”我吓得睁开眼,对上他冷俊分明的侧脸。 他拽拽的不鸟我,也不看我,径直往外走,一堂之内肃寂俨然,哲哲端坐在上,脸上有怒气灼烧,现在的海兰珠失了心智,打不得骂不得,只得让人把她送回关雎宫,找太医好好医治。 多尔衮坐在一侧,含情脉脉地望向对面的美人,她是那样招人喜爱,却偏偏不能守在她身边,他恨,恨皇太极,夺走她却不好好待她,让她饱受深宫的苦难,自己却只能遥遥相望,袖手旁观。 大玉儿一脸沉静,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福临在她的怀里睡下了,安静地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她抬起头却对上了多尔衮深情注视的眼,心慌地撇了开去,看见哲哲阴沉的脸,心想还不能把事闹大才好,于是好言劝慰道:“姑姑也别气了,这不是没出事么?姐姐已经很可怜了,姑姑别怪罪她才好。” 苏茉尔站在一旁,小嘴嘟着,闷闷的气着,听见大玉儿的话,再也管不住返上的火气,张口便道:“格格就是心善,要不是雪莲,九阿哥说不定就出事了,也不知是哪个奴才多嘴,把八阿哥的死怪罪在九阿哥的头上,宸妃娘娘还就信了,这事啊皇后娘娘得严查!” 大玉儿听了心里一紧,怪着苏茉尔把话说得太快,于是出言阻止道:“苏茉尔,不得乱说,这些有的没的事,怎可放在这来讲!” 苏茉尔依言住了声,就是小嘴还噘着。上面哲哲暗自叹息,怎么同是亲姐妹,竟有这样大的差距?“我也不是气,就是心疼,瞧你,儿子都差点没了,还管别人好坏做什么?” 正说着,多铎便抱了我走出来,看见大家都在,于是来到哲哲面前,我把脸深深埋下,这大庭广众之下怪不好意思的。耳边却听见他不容反驳的话:“四嫂,雪莲我就带回府了,这深宫大内的实在危险,我不好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一席话把大家都说愣了,我未等哲哲开口便抢先打断他的话:“我不走,不要去你府上!” 多铎狠狠一瞪我:“别闹!” 其实多铎的话说动了一个人的心,多尔衮看向大玉儿,他何尝不知这宫门深似海的道理,他多想把那个知心人护在怀里,一辈子,只是他不能,真的不能,有多少的夜晚哀声叹气的度过,想着总会有那么一天,把她拥在身边,给她最高贵的誓言。 如今见多铎执拗的脸,不服输的性子,于是上前一步,向哲哲躬身一礼:“四嫂,多铎的担心不为过,雪莲总住在宫里也不是个法子,倒不如让多铎带了去,成就这对怨偶。” 可恶的多尔衮,要你多管闲事,那一家子女人我住进去做什么?看着他们夫唱妇随,还是和她们争风吃醋?我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哲哲,见她满眼的欣喜,同意了?我大失所望,转头又看向大玉儿,她嫣然一笑,对我说:“雪莲,去吧,你真的不适合住在宫里呢,这里,太危险……”旁边小黄莺也笑着眨眼睛,告诉我宫里是没有幸福一说的。 我真是欲哭无泪,就这样被多铎带回了豫亲王府。 ------------ 春宵一度几时休 更新时间:2010-06-22 为什么要给男人三妻四妾的权利?真的只是因为传续香火的因素?不要再为他们过度泛滥的欲望寻找借口了,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那为何要让他们多情与专情共存?尤其是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多情的主却做着专情的事?多铎是,多尔衮是,皇太极也是,就连后面那位顺治爷,不还被评为史上最痴情的皇帝么? 看着前面高大的门槛,它要阻截住多少恩情绝恋?我若是住进去,势必会使得那些盼夫心切的女人空望一回,她们的失宠又将使我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大明朝的后宫里,我便是这样走过来的,更何况这小小的豫亲王府? “不行,多铎,你等一下!”我还是出声阻止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不想因为那些繁杂琐事吵翻了天,斗红了眼,那是多么愚蠢又无聊的事情! 多铎眼里受伤的神情越来越浓,化不开的愁思将眉头皱紧:“你,还是不肯跟我回家?你要清楚,你是迟早都要住进来的……”说着,他不再理会我的苦口婆心,径直跨进了那道深沉的门槛。 有仆人跑过来,见怀中抱着的女人是我,稍稍愣了一下,多铎铁青着脸,吩咐他们去准备房间,他们便低着头离开了,这个死人!烂人! “你放我下来!”我没好气地叫着,进到一间房里,装潢的很秀气,青色的幔帐撩拨其间,我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 他把我放在秀床之上,转身就走。这是什么意思呀,等了他这么多年,到头来就只为了把我放在家里,不管不顾? “你,去哪?”我有些急切地问,他还是不鸟我,抬步就往外走,不行,我等够了,如果再让我等下去,我一定会发疯了。“多铎……”我伸出手牵住他的衣襟,却扯动了未愈合的伤口,身上的痛和着心里的痛,一股脑窜上来,多年的委屈化成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嘴里絮絮的念着,想要把积蓄已久的思念通通吐出。 “多铎,你别走,我不要再等下去了,我受够了,没有你的日子就像光秃秃的树枝,永远孤独地站在寒风凛冽的冬日下,你还要丢下我多久?你倒是告诉我呀,呜……”我尽情的宣泄,尽情的大叫,思念就像瓢泼大雨,一股脑地倒出。 我哭得心胆俱裂,流下的泪苦涩的厉害,多铎回身将我拥在怀里,吻着我的额头,我的泪,听着我歇斯底里的哭诉,用他皓皓雪原的气息紧紧温暖着我,守护着我,这么多年,我怀念着这个怀抱,多少的大风大浪之后,都只有这个怀让我依恋,让我期盼,我没有真心的笑过,但又何曾尽情的哭过,只有这个怀,才可以卸去我倔强的伪装,心甘情愿地被灾难鞭笞,哪怕是体无完肤也好。 “多铎……”哭够了,我顿觉浑身无力,心里却轻松了不少,抚上他刀刻般的脸上,小麦色的肌肤有着健康的光泽,窗外有斜斜的红晕洒进来,照在飘浮的青纱帐内,淡淡的水涡飘起朵朵青莲,像长流的溪水睡在渺渺夕阳之下。 “多铎,我饿了……”我真的是很单纯的饿了,只是在如此宁谧的气氛里这句话显得有些许暧昧情趣,我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多铎的眼亮的奇怪,黑亮的小漩涡旋出了不少戏谑,我正莫名其妙之际,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一番强取豪夺,直到我快承受不住窒息的压力,他才心满意足地离了开,舔舔嘴唇,好一派享受作风,笑眯眯地看着我,涨红了一张可以煮虾子的大红脸。 “你吃饱了?”我气呼呼地瞪着他,这个人怎么这样的无赖? “吃什么?”他很莫名其妙,这个词过于新鲜了。 我没好气地吼着:“吃豆腐啊!”气死我了,呼吸还没捋顺呢。 他笑眯眯地摇摇头,满眼的戏谑吹上我的面颊:“豆腐没吃到,吃了满嘴的胭脂。” 我心里一动,脸上闪过一丝促狭:“你吃饱了呀,那可轮到我吃了!” 顿时他的笑意消失殆尽,眼中迷惑的光芒旋转了个来回,看着我眸中放射的光芒,唇边漾起的笑靥,他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果不其然,我微微欠身,朱唇轻启,洁白的小虎牙咬上了他滚动的喉结,清晰的咕嘟咕嘟的响声传进耳畔,鬓间的碎发被他粗重的呼吸撩起,摩擦着脸颊,好痒。 “我说了我还饿着呢……” 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捏起我精致的小下巴,小漩涡直直对上我意犹未尽的眼眸,肆无忌惮地深陷着我。 “蠢女人,我还在担心你的伤口,看来没事了呢。”他把我按在床上,埋在软软的锦被之内,接着他健硕的身便压了上来,我突然觉得好像玩火玩过头了。 随着他火热的唇在我赤裸的身上不停的游走,点燃了我敏感的肌肤,一朵一朵的红云飘起,是我羞涩的蓓蕾,点缀着焰火高升的睡莲,血液在激情澎湃时尽情游走,宣泄着无与伦比的甜腻,美好,往往在一瞬间,就铸成了现实。 他将火热的唇停留在我肩头的残叶上,火红的残叶是妖娆的挑逗,他舔了舔,然后狠狠地吻着,**着甜美的芬芳,甘露般的滋润好似渗进他的喉咙,他欲望蓬发着尽情宣泄…… ------------ 惹尘心渡有缘人 更新时间:2010-06-23 “那是……”清晨的阳光散发着秀气,清新的气息流淌在暧昧的春室里,青纱帐下,那对莲藕已然苏醒,带着晨曦光芒的双眸紧紧纠缠,在旭日下诉出浓浓情意,阳光跳跃着跑进居室里,温馨的环境让她羞红了脸,悄悄躲进窗台上那盆扬扬洒洒的植物里。 “那是……惹尘?”我走近那盆青葱的翠景,抚上有阳光跳跃的叶畔,感觉是那样的熟悉。 “一个行走的高人送给我的,他说,我是他的有缘人。”他从后面环住我,淡淡的倾心。高人?是茵吧。 早饭来了,我一通胡吃海喝,就好似饿了三天三夜般,多铎好笑地看着我。 “你笑什么?不饿吗?”我塞了一嘴的佳肴,含糊不清地说着,豫王府的早点都这么美味呀,太幸福了! “不饿,昨晚吃饱了。”他笑着说,然后靠近我耳边,说了一句很欠扁的话,“这个东西,没你好吃。” 满嘴的东西差点咽住我,恶狠狠瞪他一眼,一脑门撞过去,然后就见某人的额前红了一片。 多铎懊恼地捂着额头,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狠? 等我吃完,他便牵了我的手走到院子里去,见着檐下的燕子期期艾艾的忙碌着,两棵垂柳相对着遥遥相望,一切都是温馨的氛围,一对含情脉脉眼,两颗藕断连连心,紧紧相缠的手指,象征着他的主人是多么依恋这份甜蜜。 “你说,那颗植物叫,惹尘?”他突然看口问道,见我有些迷茫的双眼,又好笑地揉揉我的一头青丝,指指窗台。 我望过去,知道了他所指,于是点点头,眼睛便不愿离开了。 “很特别的名字,也是很特别的花。” “嗯?” “它,是不会结果的。”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里到有丝丝落寞。 我握紧他的手,十指温暖被我攥在手心里:“有位大师曾说过,惹尘无果,只因前缘之孽,多铎,我们的前生,会在一起吗?” 突然间,我很想知道,那前缘是否真的存在,虽然我知道多铎是不能给我正确答案的,只是…… “会,当然会,因为我在前生求上苍将你留给我,他才派我来此世与你相见,相恋。”他说得很认真,我呵呵一笑,撇过头继续看惹尘。 “雪莲,唱首歌给我吧,好久没听了。”他将我搂在怀里,嗅着我淡淡的体香,等待着我的朱唇轻启。 我微微张口唱着,将心声唱进彼此心间。 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 遇到爱不懂爱从过去到现在 直到他也离开留我在云海徘徊 明白没人能取代他曾给我的信赖 seemefly i’mproudtoflyuphigh 不能一直依赖别人给我拥戴 believemeicanfly iamsinginginthesky 就算风雨覆盖我也不怕重来 我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女孩 遇到爱用力爱仍信真爱 风雨来不避开谦虚把头低下来 像沙鸥来去天地只为寻一个奇迹 seemefly i’mproudtoflyuphigh 生命已经打开我要你总精彩 believemeicanfly iamsinginginthesky 你曾经对我说做勇敢的女孩 我盼有一天能和你相见 骄傲的对着天空说 世界乘你兜风 letmeflyi’mprondthaticanfly 生命已经打开,我要你总精彩 believemeicanfly iamsinginginthesky 你曾经对我说做勇敢的女孩 我不会孤单因为你都在…… ------------ 绵绵细雨惹事端(1) 更新时间:2010-06-23 世间的事真是无奇不有,就像当初我如此抵触住进豫亲王府,现如今却是住了一个多月了,连日来绵绵细雨温柔地下着,院中的垂柳被滋润地愈加青翠,我坐在窗前独自侍弄着惹尘,看着它苍劲的根茎支撑着一头墨绿,它长得好旺盛,要开花了吧。 多铎说惹尘是在他十三岁那年得来的。十三岁?我心里一颤,那年他刚刚失去了崇拜的阿玛和至亲的额娘,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别人眼里的可怜虫,他开始了放纵自己,学会了叛逆和不择手段地保护自己以及他在乎的人,那一年是噩梦的一年,却有人为他送来这盆惹尘,这盆无法弥补的前缘孽果…… 旁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转过头,见熟睡的小鹿蹭了蹭脑袋,粉嫩的丁香小舌舔了舔,是做了什么美妙的梦了吧,见它恬谧地卧在脚踏上,我不禁一笑,自从九岁那年我说它太大了之后,它便再没长大过,这件事曾经令所有人都咂舌不已,却也是莫名其妙地引为笑谈。 绵绵细雨还在撩拨着。这场雨来的突然,来得沁人心脾,将连日来的闷热一股脑的洗刷,脱离空调的夏天永远都是那么难熬。 “呦,小二爷,您怎么过来了,瞧这一身湿的,也不打个伞,虽说是夏天,淋出病来怎么好?”思绪被林嬷嬷的絮絮叨叨给打断了,我转过头,果然见多尼站在那,铁青着脸,浑身上下湿了个透。 我扑哧一乐,冲他招招手:“你怎么就这样的过来了?” “我刚从训练场回来,半路上却下雨了。”他小小的身子向我跑过来,稚嫩的小脸上带着兴奋的光彩,黑亮的瞳中无比绚烂。突然他停了下来,转过身凌厉的目光扫向还在絮叨不止的林嬷嬷。 “你怎么在这?”林嬷嬷被他冷硬的话语吓了一跳,话音嘎然而止,我心里也是一颤,他的眼神我是没看见,那声音却听的一清二楚,这哪里是个六岁大的孩子该有的语气?到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或是行走江湖的剑客,又或许是个杀人不见血的职业杀手? 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却听到林嬷嬷颤巍巍的声音飘荡着,微不可闻却带着浓浓的恐惧:“奴才是给雪格格送点心来的……” 多尼硬邦邦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的响起,听得我一阵阵的寒气逼人:“雪姑姑不喜欢你们这些老婆子,以后把东西送到门外就可,你们会熏臭雪姑姑的屋子的!” 林嬷嬷“扑通”一声跪倒,额上有大颗大颗的汗滚落,惨白的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本认为厄运已经过去,却不想那来自地狱的魔音依然冲击着她疲惫的灵魂:“把你的汗收回去,会弄脏雪姑姑的地板的,滚出去!” 林嬷嬷几近昏厥,磕了个头,像是见鬼般逃了出去,也不管愈加细密的雨帘浇湿她的身。 看着前面那略显瘦小却英挺的脊背,我不敢想象那脊背的背面将是怎样的一张脸,小小孩童却冷俊的面容,一股寒气冲上眉梢,我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企图用我薄热的体温将他的冰冷驱散。 “多尼,你这是做什么?不要这样,这种表情不该属于你的……”我的声音很低,语气急切,想要一股脑将我的恐惧挥散。 他转过身搂住我的脖子,暖暖的气息吹进我的领口,有点痒:“雪姑姑不喜欢老婆子,多尼只要做雪姑姑喜欢的事。” 我心里一暖,这孩子! ------------ 绵绵细雨惹事端(2) 更新时间:2010-06-23 我把他拉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眸,黑亮的瞳孔带着不息的倔强,好似崖壁的青松,隆冬的腊梅,透着寒气,透着坚强。 “好吧,多尼听我说,雪姑姑不喜欢你刚才像刺猬一样,寒气逼人,你刚刚吓到我了!” 他眼中有明光闪烁,点点流动着未知的情绪。突然他离开了我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话说得重了,毕竟我也不是他的谁。正暗自叹息着,他却红着脸说:“雪姑姑,我身上湿得厉害,会冷到雪姑姑的。” 我笑开了,小虎牙映衬了窗外的绵绵细雨,把他拉过来,宠溺地揉揉他光洁的脑门,让人去寻了身衣服,亲自为他换上,这孩子,我是打心眼儿里疼着。 我伸手给他解着腰带,却见他嗖然羞红的脸,我好笑地凑过去,在他粉嫩的脸颊上狠狠啵了一口,像是果冻一样嫩滑,这一下红晕一直羞到了耳后根,连脖子都红了个彻底。 我哈哈笑开了,他也不敢看我,抓起衣服回身就跑,却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多铎明显的面色不豫,阴冷的目光盯着他,然后抬起一根手指大喝一声:“出去!” 多尼转过脸来看看我,脸色早已煞白,对上我担忧的眼神,然后冲多铎一躬身告了个安,才讪讪步出去,落寞的背影消失在绵绵雨帘之外。 我悄悄使了个眼色让人拿着伞跟出去,结果一下子就全出去了,看来多铎凛冽的寒气冻刹了所有人。 他大步跨过来捏起我精致的小下巴,迫使我抬头旋进他深邃的漩涡里,那里黑的莫名其妙,有丝丝恼怒射在我的唇上。 我眨巴着眼睛,极力搜索着他怒气的源泉,却等到了他猿臂一伸,将我腾空抱起。我惊呼一声搂上他的脖颈,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被他扔进了锦床之内。 “多铎,你……”他的身上还湿着,有水珠从光洁的脑门上滑下,落进我的眼睛里,我一下子睁不开眼,却清楚地感觉到喷薄欲出的雪原气息压了上来,有滴水落进了嘴里,我还未来得及适应那滴沁凉,他火热的唇便席卷而来。 我无可奈何地接受着他的侵略,被迫回应着,脑中还在思索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长臂一伸,大红的鸳鸯锦被便罩了下来,将这片火热盖了个严实。 我一阵头大,这还受得了,岂不活活将我窒息?岂料我小小的挣扎却勾起了他即将崩溃的欲望,粗重的喘息间,他放开了我早已红肿的双唇,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小漩涡的晶亮却是清晰可见,那里燃着一团火焰,一汪怒气。 我一阵火大,嘴里就骂开了:“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烂人,无良人,你在生什么气呀?” “你刚刚做了什么,难道还要问我?”他恶狠狠地吐着气,紊乱的气息吐进我红肿的唇齿间。 天啊,我做什么了?我就是给多尼换个衣服而已啊,何况那衣服还没脱下来,甚至连腰带都没解开呢。 我翻了个白眼,他却开口了,口气生硬,预示着他真的生气了:“我说过,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亲任何一个人!” 我眨了眨眼,突然笑开了,一张媚颜笑得花枝乱颤:“天啊,你怎么还在吃你儿子的醋啊,他才多大,你真是,唔……”说了半截的话被他火热的大舌卷了去,我突然意识到,刚刚几近疯癫的笑将会引来怎样的后果,在这暧昧的气氛下,我小小的动弹都会触怒到上面博望的火山,我刚刚还笑成那样,我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 衷心烈骨剪斜阳 更新时间:2010-06-23 松锦大战结束后,蓟辽总督洪承畴,这个明末大帅被生擒活拿,他抱着一颗誓死的决心被押进盛京大门,梗着脖子站在盛京的朝堂之上,在八旗子弟的虎目之下,他威风凛凛地站立着,一袭飒飒的明朝官服诉说着他不屈不挠的意志,西陲的红阳照进朝堂里,将一条挺拔的身影倒映在红灿灿的地毯上。 “你,就是洪承畴?”皇太极端坐在上,莫测的脸带着难以明喻的鄙视,兴奋的光芒在他鹰一样犀利的眸中跳跃。 洪承畴毫无畏惧地迎上去,脸上浮着大义凛然的气息:“番邦之地,蛮荒之人,休想叫我投降,我洪承畴拒不投降!”他豪迈的言辞衬着铮铮铁骨,震得堂外的夕阳抖了三抖,迅速地坠了下去。 朝堂之上,威严的气息受到了挑战,时间一下子停止了呼吸,气氛凝聚在火山的爆发口,受着股股外涌的气流冲击着,破碎的瞬间。 “大胆狂徒,战败之将,你有何面目在这里信口雌黄?皇上,臣恳请,将洪承畴明正典刑,以悦我大金将士的雄心!”说话的是大皇子豪格,这个嚣张自大的家伙,自私又狂妄! “对,杀了他,杀了他!”四处响起嚣张的附和声,矛头直指堂中央一身明服的洪承畴。 多铎也想开口,却被多尔衮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洪承畴面色坦然,不温不火,藐视的眸光在朝堂内静静地转了一遭,忽然仰面大笑,笑得忠肝义胆地动山摇,笑得堂顶喜鹊狂飚凤凰鸣叫,笑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只觉得有刺骨的寒气涌入脊背。 皇太极没有开口,鹰一样的眼眸微眯着,迸射出研判的神光,扫视着堂下群起的英豪。突然和那道同样犀利的眸光撞了个正着,那也是一双神聚的鹰瞳。 皇太极微微一笑,多尔衮便心中明了,跨前一步,抬手一扬,口中大喝着:“大家别争了,一切听从皇上发落!” 皇太极微阖双目,将那两束犀利的鹰眸稍稍遮挡,没有人可以猜出他深不可测的心思,也没人敢去尝试。 良久,他睁开眼,将满眸欣赏的亮光绽放,“来人!”他说,“暂将洪承畴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洪承畴带着无惧的眼神昂首走出朝堂,遗下一地的灿烂红霞,天上的火烧云,灿烂得好似他寥廓的心志,前方的路,即使是碎尸万段五马分尸,那又有何可惧?想着想着,他又笑开了,笑声传进明晃晃的朝堂之内,撞击着每个人的灵魂。 这日多铎兴冲冲的赶回来,我正站在窗前侍弄着那盆惹尘,它真是越长越好了。多铎从后面环住我,灼热的气息扑在耳侧,预示着他主人愉悦的心情。 “什么事这么开心?”我转过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瞧你乐的,偷了蜜啦?” 放在我身后的手抬了起来,顺着垂肩的乌发放在头顶上,满眼溢出闪亮的宠溺:“爷替你平了反了,你怎么谢我?” 我听着一愣,没来由的出这么一句话,好奇宝宝的可爱表情不自觉地爬了满脸满眼。多铎哈哈一笑,用光洁的额头顶住我的,热热的气息扑了出来:“洪承畴被擒,我立了大功,皇上高兴,又了解到当年我并非是带了妓女入营,认为是对我处罚过重了,于是免了我的罚过,赐封我做多罗豫郡王。” “啊,那恭喜王爷喽。”我笑眯眯地盈盈一福,明朗的日光斜照,剪了我的倩影,*满多铎一怀。 “只是,怎么叫为我平反?”多铎展臂将我揽入怀中,嗅着这方温馨,听着我发出的疑问愉悦满心,俯下头贴进我的耳畔,撩出的热气浮动了鬓边的发,“没听清吗?皇上了解到我当年不是带了妓女入营啊……” 我被他搞的一身**痒痒的,软软的话暖进心里,我大脑一阵空白,他刚刚说了什么? ------------ 练功房内遇冰山 更新时间:2010-06-23 他那个时候说了什么?我抱着小鹿坐在院中的老槐下,抚着那沧桑的树皮,透过挺拔繁茂的枝叶,望见煦日暖暖的微笑着,回忆着一个月前多铎兴奋的脸颊,真的好像,这暖暖的日头灿烂夺目。 想起那个笑脸,我便坐不住了,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呢?心想着反正闲着没事,去看看他也好。于是领了小鹿出了院子。 我很少出院子的,实在不想跟那些女人见面,还好这一路没碰见,心里庆幸着,心想多铎应该在书房,于是就奔着那去了。 “爷去哪了?”推门进去,书房里简洁明了,却是空空如也,心里有些落寞着,转头见侍卫立在一旁,于是问道。 那侍卫人高马大,木木的没有表情的一张脸,口气到还客气:“回雪格格,爷去了练功房。” 他还挺懂得劳逸结合的,我心里一笑,小虎牙便晃了出来,侍卫的脸越发木了,我拍拍他的肩,甩出两个字转身就走,心情大好的我忽略了他陷入深思的双眼,暖风中还残留着未挥去的字眼,久久不散:“谢了……” 转了几个弯便寻见了练功房,好庞大的练功房啊,一座美轮美奂的建筑物坐落在一个独立小院里,院中种满了碧玉葱葱的青松,隐约戳见红墙黑瓦的高大建筑,我仿着欧式风格设计了个尖尖的屋顶,告诉他这可以防雷。如果不是我知道,我一定就认为这是个松间雅阁,哪里有半点练功房的样子? 我抿着唇一阵好笑,当时为他设计了这个颇显另类的练功房,他的脸就一直沉着,本认为他不会采取我的提议,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建了。 多铎,这种出自内心的疼爱,我真的回报不了了…… 来到近前,“天涯阙”三个字高高挂上,是唯一可以宣示出这个气势磅礴的建筑物是个练功房。想当初我无意中蹦出这几个字,多铎眼光一亮,幽深的小漩涡旋转着,流出簌簌惊喜。 我笑着推开紧闭的大门,门口站着两个镶白旗的一等侍卫,木着脸向我施了礼,然后恢复笔直的身脊,继续做着毫无表情的雕塑。 练功房内阴暗一片,周边是铁皮铸就,房大窗少,多铎说练功不是靠眼力,而是靠听觉和感觉,还有对危险近前的嗅觉,因此越黑越好,最后扭不过我,只得在西南角开了个小窗,我知道不管什么样的屋子,都得通风的,更何况这满是汗臭味的练功房。 踩在光滑黑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我当时是要铺地毯的,多铎是二话没说就给撤了,他理由很充分,这是练功的地方,又不是客店吃饭睡觉,铺地毯做什么? 我这才想起女真人喜欢摔跤,他们都皮糙肉厚摔瓷实了,我气哼哼转过脸去:“你爱摔就摔去吧,摔你个筋折骨裂!” 多铎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紧躲还是没躲过,头发又被他揉乱了,我咬着牙愤愤不平,这个人,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蹂躏我的头发来着? 面前,一阵暴动,我回过神来,正赶上除去上衣的多铎被仰面摔倒,小麦色的肌肤狠狠磕在光滑的地板上,我吓了一跳,他却哈哈大笑,我不禁侧目,是什么人敢肆无忌惮地把他摔倒? “你傻啦,挨揍还乐?”笑声嘎然而止,四道惊讶的眸光射了过来,我讪讪一笑,却感觉有两束光慌张的迅速避了开去,我好奇的望了过去,那笔直的背影如此熟悉,透着毫不畏惧的执着,这是…… 我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兴奋地叫着:“冰山,冰山,真的是你呀,你怎么一走就没了踪影了?还有,我来了这么久,你也不想着来看看我,冰山……” 怎么脊背搜然变凉了?我本能的拥着长夜以躲避背后的利芒,却不想今日的长夜再无以往被消融的痕迹,冷冷的一张脸像结了霜,只有眼中还可以寻到一丝轻微的热度。 “冰山……”我讷讷的叫着,极力搜索着他冰冻的脸上是否滑过异样的温暖。 “你先退下吧。”多铎从地上爬起来,遣退了长夜,看着他离开的落寞背影,愈显哀伤。多铎从后面环住我,轻柔的语气告诉我这个不争的事实,长夜的妹妹被明军捉去了。 长夜的妹妹叫芙儿,今年才十六岁,不同于她哥哥的冷俊,并不十分漂亮的小脸上永远绽放着阳光,好似清凌凌的水芙蓉,粉嫩的微笑迎着阳光愈发灿烂。初见她时,她正在长夜身边撒着娇,像骄傲的小鸟围着这座冰山乱转。我当时就怀疑,这一母同胞的兄妹俩,性格怎会如此迥异? 我心里一痛,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她,被明军抓去了…… ------------ 夜畔惊梦坠酒槽 更新时间:2010-06-23 黑暗中遇见了一只手,好似托起了淡淡阳光,伸近我的眼前,那样自然的等待着,好像百年不变的执着。曾几何时,也曾有过这么一只手吧,为我托起了黎明前那最明媚的一抹流光。 我微笑着,去触碰那只手,回忆起那温馨的触感,等待着铸在脑海里最熟悉的面庞,从那最黑暗的地方走出来。渐渐的,那团模糊的黑影渐渐逼近,鼻尖嗅尽了缓缓度来的……龙王霸气?我心里一惊,忙定睛一看,惊恐的眸光恰恰对上那如灯如炬的瞳子,带着邪魅笑容的绝俊面庞…… 一梦惊醒,感觉额头凉凉的,抬手一抚,竟然吓出了一身冷汗,我苦笑一下,舒了口气,放下的手碰在冰冷的秀床上,我张望了一下,绣红的鸳鸯锦被下只我一人而已,这才想起多铎去了睿亲王府,看来是一宿未归了。 再也睡不着,我便下了床走到外面去,回首望见床边熟睡的小鹿,独自卧在俏皮的惹尘一旁,甜甜地做着酣酣梦呓。 琐窗外洒了一世青光,照在我未施脂粉的素颜上,闪着微微寒意。 我一时惊喜,追到庭院去,感受着清冷的月光泄进我还未系紧的领口,吻着我白绸缎的肌肤,裹起刚刚被噩梦惊醒的娇体。 抬起头,看见碧空的星斗,闪着它调皮的眼,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白铠黑发,冰山一样铸成的面庞,却在眼里装满了星星,想起他寒冰样的脸,再不会融出笑容来,心里一发紧,好想,见见他。 探着月光,跟着记忆寻到侍卫居住的厢房,这是西厢偏处的一个院子,离着主院还远着。院中很简单,简单到从来不会留心去装扮它。 院中四处漆黑,只留有一个灯火通明的厢房,里面有吵杂的叫喝声,“嘭嘭邦邦”的杯盘相碰声,透着摇曳恍惚的烛光,可以想象到狼籍一片的房间。我碾着步子帖近吵闹的室外,眉头一皱,冰山,会在这吗? 我咬着唇,忍住股股酒臭味从门缝里涌出来的恶心感,眯着眼张望着,厢房里烛光明黄,几个赤膊的男子围着一圈,红着脸吵嚷着,有的把脚蹬在凳子上,勾肩搭背,胸前的黑毛透出他们的粗野,酒气熏宵,烟雾缭绕,嘴里叫着:“开!开!大!大!” 胃里一阵翻涌,豫王府的亲卫,原来竟是这个样子? 正咬牙切齿地找寻长夜,放在身侧的手却突然被抓了起来,一张粗糙的豪掌,抓得我纤细的皓腕生疼,硬生生把我掰转过来。 我惊惧的黑眸瞬间对上一个醉醺醺的红脸膛,眼睛瞪得通红,像是灼燃着却又对不上焦距。我吓了一跳,赶忙试图抽出手,却如意料中的抽不动,耳边却听见他放大至夸张的粗犷嗓音,直震得瓦片簌簌,星星闪闪。 “你是何人!”熏天的酒气直扑鼻稍,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揉着喷红的鼻子,心里郁闷地翻着白眼,哪来个二百五,怎么连我也认不出?眼看着一个个红脸膛晃晃悠悠地鱼贯而出,不一时就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要被冲天的酒气熏晕了,耳边听着他们左一个“是谁?”右一个“哪来的?”居然还有只手,粘着湿乎乎的东西朝我的脸伸过来。啊,天啊!一个二百五还不够,这下还来了一群! ------------ 月夜感怀母子情 更新时间:2010-06-23 正当我忍不住要发飚时,一声清脆脆稚嫩嫩的童音传了过来,穿透了酒气熏天的结界,拯救了我快要散失的意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童音带着冷硬的威严,口气完全不符合这种直板思维的我可以去反应。“雪格格也是你们可以碰得的?” 空气凝固了下来,酒气冰冻在星星眨眼的瞬间,众人齐齐转过身,揉揉眼睛晃晃头,愣了半天。 突然有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小二爷……”嗓音发着颤抖。 声音不大,却像是惊雷的炮响,震撼了寂静凝固的夜空。接着,“扑通扑通”几声,转瞬间只我一人矗立在天地间,遗世独立。 多尼静静地掠过跪伏在地的亲卫,小手抓起我汗湿的纤掌,将我从恍惚的玄界中拉了出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稚嫩的小身体移出了诡异冷冻的西厢房,心里郁闷地想着:这小p孩比我威力大! “多……多尼。”我嗫嚅地叫了声,身形未变,脚步没停,嘿,够拽的!我秀眉一皱,顿住脚步,拖着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多尼,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怎么跑这来了?”我理直气壮地说教,心里却虚得发慌。 他转过身,却未放开我的手,紧紧盯住我,板着个小脸:“那么,雪姑姑大半夜的也不睡觉,有心情跑去西厢?”稚嫩地嗓音带着研判的口气,好像在……质问我? “我……我……”我懊恼,想撞墙,我竟然毫无骨气的我了个半天。 看着他稚气未脱的小脸,阴沉得要融入浓黑的夜里,我心神一定,泛起恶作剧的心思,靠近他,带着内敛的光亮,微微一笑,让小虎牙兴奋地绽放,接着突然举拳,狠狠地赏了他一个清脆的“暴栗”。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奸计得逞的笑容,摸着光光额头上的一片红,眼角竟然有泪光闪烁。 我一下子慌了神,揉着他光洁的额头猛吹着气,嘴里自责的絮叨着,心里纳闷,我居然把这个小p孩打哭了? 突然腰间一紧,怀里多了个窒息的压迫,无声的哭泣打湿了我胸前的衣襟,渗进怀中的肌肤,凉凉的触感。 这小p孩,哭鼻子还扭扭捏捏,躲躲藏藏的,跟他老子一个德性。 “哭够了?”我拉着他走在月光底下,呼吸着月光清冷的味道,银辉遍洒,洒进我高挺的秀鼻,和他懵懵懂懂的眼眸里。 “雪姑姑,喜欢多尼吗?……” “……” “雪姑姑,可以一直陪伴多尼吗?……” “……” “雪姑姑,多尼,只在你面前哭……” 我心里猛然一痛,半蹲下身,看进他黑亮的瞳子里,淡淡的水光透着他落寞的心:“你为什么,不在你额娘怀里哭呢?” 他眼中,有亮光闪闪,一瞬而过,随后垂下眼睑,浓密的睫遮住眼中一晃而过的清冷,摇摇头,“额娘,不会喜欢的……额娘,要我坚强……” “胡扯!”我毫不留情的打断他,语气中有决绝的自信,似屹立不倒的,盘古那样。“你这个不孝子,你额娘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却从不把心交给她,你这样,对得起谁?” 童真的眸子紧紧盯住我,眼里放射出难得的渴望,我淡淡一笑,这才像个孩子呢。 “你说呢?”我揉揉他光洁的额头,冲他眨眨眼,接着目光聚集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垂柳下,那里有一抹清瘦孤独的身影,我虽没见着脸面,却也心中明了,天下间有哪个母亲在宿梦之后见不到心心念念的儿子,还可以继续安然入睡的? 多尼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抹清丽脱俗却有些模糊的身影,身陷在银光遍洒的月夜下,清辉泄进浓密的垂柳,点点青光照在她落寞的身形之上,萧索孤独。 “额娘……”固执的小手放了开来,小小的身影向着那抹清辉移动过去,热切的渴望在他身边绽放,融入清冷的月光之下。 母亲的慈爱,儿子的企盼,柔软的温情融化了似水的月光,流出浓浓的馨语依情。 我转过身,不敢再留恋此时的温馨,这样只会让我怀念起,那早已流失的记忆,久远到,好似根本没发生过般。 ------------ 此情可待成追忆 更新时间:2010-06-23 闲步着独自走回自己的院子,望着沧桑的老槐,心里莫名的空虚,有很多东西闪闪而过,却什么都没留下。 我幽幽一叹,心里想找个人聊聊,试探着问道:“冰山,你在么?” 果然,眼前一花,那袭白铠便落在了眼前,快似狸猫,迅如清风,飘飘然坠入了遍洒的银光,温柔的好似快要融进去般,悄无声息的落在眼前。 “你真的在呵……”我望着那抹飘逸的身影,就好似灿烂的北斗七星,那样梦幻却不真实。 他不说话,眼神淡淡的,里面有一些更复杂的神光,我不想去看,也没心情去探究。“你很想你妹妹吧?”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把心底的话吐出来,面对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他,使我可以不带一丝感情地去诉说。我低垂了眼眸,遮住满眸灰暗的神彩,心中幽幽一叹,“人生就是一场漂泊不定的梦,没有人可以知道,何时梦醒,何时梦圆,就连自己亲手规划都是不可能的,在我们的世界之外,还有着另外一种神秘的力量,他们冷心冷血,主宰着应当沉浮在他们脚下的一切生灵。”我心里的自嘲溢出了苦涩的笑,落寞地垂在脸上,“你想知道吗,突然间失去了自我,整个人生要为别人而活,即使规划出再绚烂的人生,那终究是一场斑驳而飘渺的梦境,不真实的幻影,即使有爱,有恨,或许还有太多的无奈……” 长夜听了个云里雾里,却看见一枚晶莹,璀璨而落,心里一慌,忙伸手接下,湿湿滑滑,却冰冰凉的触感,那里是什么? “妈妈,带我回家吧……”望着碧空的星斗,和那黑瞳里闪着星光的眸子,或许,妈妈就可以在里面,听到我梦中的呓语了。 长夜有些许愣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前方,却失了焦距,遥远的记忆好似翻云般卷入脑海,流水涔涔的溪涧,游鱼在水中自在嬉戏,吴侬软语,相濡以沫。溪水间欢悦的少女,带着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向他招手,小嘴一张,风铃般清悦的声音滑出,映着朝霞,醉人。 她说,哥哥,快过来呀,这里的水,好清,好甜的! 清脆的嗓音和着欢畅的溪水流进了他的耳膜,接着又流进了他的心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笑容在他毫不知觉时爬上了脸颊,直到腰间有了动静,宝剑被人拔了去,他才恍然清醒,低头一看,剑鞘静悄悄空荡荡,脑中瞬时一蒙,幻境全部破碎。 “哈哈……”悦耳的笑声爽朗清新,再抬首时,面前的少女早已笑得腮红泪颤,直不起腰来,洁白的小虎牙闪闪荧光,哪怕是最耀眼的北极星也不及此。 “呵呵,冰山,你也有被偷袭的时候呀?能从你手里把剑抢来,我厉害吧,哈哈……”我还是忍不住要笑出来,调侃他,刚刚还认为自己看错了呢,这万年不动的冰山居然牵动了嘴角,他笑了耶! 长夜愣了半响,怔怔地望着乐不可支的我,接着无奈一叹,向我伸出手来。“主子,这剑不好玩,还我吧。” 我定定地望着他,并未如他所意,眨眨眼,突然起剑直指他胸口。长夜虽未料到我的反应,却也不慌不忙,闪身,躲剑,一手过来擒我的手腕,我早料到,身形一晃,躲过他粗糙的豪掌,然后人随影动,影随风动,长剑又斜斜劈下。这是我跟多铎新学来的,正好练练手。 长夜突然纵身一跃,身形便凭空消失了,我还未反应过来,四处寻找时才发现右手空空如也,抬起头来,长夜安安静静地站在面前,宝剑早已入了鞘,眼中有璀璨的星光闪烁,脸上却绽放着大大的笑容,让这肃静的夜晚平添了太多的华丽,我不由得被这种来自内心的笑看呆了。 ------------ 剑舞纷飞槐树花 更新时间:2010-06-23 “唰!”宝剑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接着直指地面,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却听他开口:“主子这招使错了,应该是这样。” 然后就见他银白的铠甲和那条银光闪成一片,耀花了星星的眼,月亮的心,和我呆呆的小虎牙。阵阵风动,漫天的槐树花叶片片飞舞,在他银白的笼罩下旋出亮丽的舞姿。 当我还神游在外时,宝剑被递到了面前,对面传来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唤起了我小小的意识。“主子,可看清了?” 我依旧呆呆的,木讷着回应他:“冰山,你刚刚用魅惑众生的笑容迷惑了我,让我如何看得清?” 第二日,我自作主张让人把长夜的东西搬进了我的院子,直到长夜定定地站在我面前,瞪着我,我才白痴的一笑,告诉他,以后就做我的贴身侍卫好了。开玩笑,我才不要我这圣洁的冰山混在那个肮脏之地呢。 “多铎,我想回宫了。”一度春宵后,我窝在多铎怀里等待着困意来袭,突然嗫嚅着开了口,又怕他不同意,抬起头怯怯地望他,“你看,我都长胖了……”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以前力主独立的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窝囊,做个事都要向这个男人请示,居然还这样的,习以为常? 懒懒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有些沙哑却满含戏谑:“长胖点好,胖点可以给爷生个儿子。”这是什么思维逻辑? “胖了就生不出儿子来了,会生女儿的!”转变着思维,我顶撞着,真得想大玉儿她们了,还有我的九阿哥,别把我忘了。 “傻笑什么呢?”粗糙的手指抚上我不由自主翘起的唇角,语气中有无奈的宠溺,这,也习以为常了? 我望进他深邃的小漩涡,情意深深,倦意浓浓,我不由调起皮来,伸出缎白玉似的青葱玉指点一点他的眼睫,玩得惬意,不想他粗糙的豪掌瞬间包容了下来,掌间的硬茧磨得我手背有点疼,却还是温柔的包容。 “多铎……”我环上他的腰,紧紧贴进他的怀里,这个男人让我不得不爱,不过……“我实在不想住在这里,你的府上有妻有妾,有儿有女,我虽是谁也不见,却也是个不尴不尬的身份,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朝夕相处难免会有厌倦烦腻之时,倒不如随时有个小别,或许更胜新婚,所以呀……”多铎一翻身压上来,唇上热热的,麻麻的,这家伙,又把我想说的话吞去了! 浓重的呼吸声充斥在耳旁,在他赭石般的黑瞳里,映出我绯红的双颊和迷离的眸子。 “你这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口气有些愤怒,却又无奈得很,“这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这,这是常识呀!”和着紊乱的喘息,扑在他同样绯红的双颊上,小漩涡愈旋愈深,“而且也是女人的第六感……” 多铎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仰面躺下,锦床乱颤:“呵,哈哈……第六感,女人的……我还以为你这大条的女人……也有第六感?” “臭萝卜!”我气得张牙舞爪,抓起个枕头就砸过去,却被他连人带枕一块拥入怀里,不管我的挣扎,死死抱紧,生怕我会飞了。 “不过哦,你得让冰山跟我一块走。”我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不准!”他有些恼怒,把我箍地更紧,直嘞得我要窒息,口气硬硬地不容反驳。 “可是……”黑影又罩了下来,可恶,又不让我说完!这次真得要窒息了…… 两天之后,我还是带着长夜住进了永福宫。 ------------ 夜深赚入九阿哥 更新时间:2010-06-23 大玉儿和苏茉尔围着我转了半天,怪异的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毛,终于惹起我发飙。 我叉着腰一瞪眼:“够了没?我头都晕了!” 俩人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直笑得我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 先是苏茉尔开了口,也是最能调侃我的小黄莺的嗓音:“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十五爷的福晋来了,瞧瞧也丰满了些,更有女人味了呢……” “谁说不是呢,小摸样越长越俊俏了,要不是多铎占得早,恐怕也早被这宫里的主给霸了去……”大玉儿笑着调侃,这结了婚的女人也变这般刻薄了? 没办法,我讨饶了,笑着脸过去,一边挽着一个:“好姐姐,别调侃我了,咱这不是回来了么,那豫亲王府哪有这好呀。” 姐妹们又打趣了会儿,大家都是“奔三”主义的女人了,想起在草原上的过去,那时的年幼无知到现在是多么可笑呢,有多少恩怨离愁就这样在谈笑中,淡淡抛弃了,心也就淡薄了些,就像入秋的叶子,虽有留恋,却也是飘飘摇摇遗世之舞,让灵魂枕着回忆,安静的睡去吧。 从正宫回来后,让七儿缠了一下午,这丫头,越来越黏人,搂着我说了好些事,千哄万劝总算把她扔给了奶娘,我那叫一个头大,和大玉儿凑在一起吃了晚饭,无意间聊起了海兰珠,自从八阿哥夭折之后,她就一直疑神疑鬼的,恼得皇太极也烦了,如今的关雎宫冷冷清清,也怪可怜的。 回到房里我便打算睡下,这年头美容觉是很重要的,岁数越来越大,再不保养着皮肤就毁了。可是往往越想快些入眠,却越是睡不着,听着外面落葩均匀的呼吸持续了好久,脚踏边没心没肺的小鹿也睡得好香,自己却偏偏被周公拒在门外。望着高高的帐顶两眼发直,算了,不睡了。 悄悄地下了床,披了件衣裳,轻轻走出去,落葩睡地正熟,小鹿也憨憨梦里。顺着记忆沿着长廊静静走着,想着长廊尽头好像是九阿哥的住所吧。长夜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件披风,从后面帮我裹上,然后不由分说地为我系起了带子。 我真是纳闷,这人莫非长了狗耳朵,这么轻的动作他也能醒?“冰山,我吵醒你了?” 他低着头系带子,眼也不抬:“还没睡。”说话简单利索,口气平淡如常,毫无温度的手指擦过我的下巴,冷得我一激灵,真不愧是冰山! 才到近前,就听见里面热闹得很,稀里哗啦的还夹杂着小孩子的欢笑声和宫女仆人的讨饶声,我心里疑惑,加快了脚步。 刚到门口,一个奶香奶气的小东西就撞了过来,暖呼呼,热乎乎的,我被他撞了个不稳,还好长夜站在身后,托住我的腰,阻了我倒退的步子,我回头感激地望他,毫无意外地对上那张冰山脸。 我讪讪地摸着鼻子,对上小东西抬起的头,亮晶晶的小眼睛像只雏鹰,叽里咕噜地乱转,我还没质问他,他到先开了口:“你是何人,深更半夜如何跑来这里?” “雪格格。”两个奶娘在匆忙之中瞧见我,竟像是见了救星般,立马给我下跪磕头,可怜巴巴地望向我,声音还带着哽咽。 我在心底默哀,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并不理会她们,直直望着身前的小身影,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棱角分明,白皙的小脸像盘璞玉,泛着月光的清辉,嗯,长得不错。 我有意逗逗他,于是板了脸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做巫婆状恶道:“小家伙,你再敢折腾,吵着老娘睡觉,就把你扔到天山顶上去冻起来!” “雪格格?”他呆呆地念叨着,突然眼前一亮,黝黑的瞳仁放着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雪姨,你是雪姨!苏嬷嬷说雪姨救过我,待我最好,你是雪姨!”说着就往我身上爬,这个苏茉尔,也太夸大其词了吧。 我俯下身把他抱起来,嗅着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奶香,甚是好闻,却听他趴在我耳边轻声说:“雪姨,福临想了你好久都没见到,刚刚做了个梦,见一只青色的小鸟飞过来,我去抓它却醒了,原来是雪姨来找我。”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呵吐的热气钻进我的耳膜,又听见青鸟了,是什么? 不管了,我冲着地上依然跪着的两个奶娘说:“你们呀,真是没用,连个孩子也不会哄,李嬷嬷呢?九阿哥不是由她照顾吗?” “回雪格格。”两个人齐齐给我磕了个头,年纪稍大点的开口说,“李嬷嬷家里有点事,庄妃娘娘恩准她回去看一下,可能是九阿哥认生,所以吵闹不止。” “认生?”我诧异地问,“我对于他也是生人,怎么不闹了?” 那奶娘语竭,年轻一点的倒是乖巧,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雪格格天生面善,加上九阿哥可能是天生跟格格有缘,所以就不闹了吧。” 很明显的恭维,却听着我心里舒服,于是说:“行了,你们起来吧,既然有缘,九阿哥我就抱去了,哎,你到乖巧,叫什么的?” 俩人爬起来,那年轻的见我问她,马上服了服身:“回雪格格,奴婢葚儿,苏姐姐让奴婢随着照顾九阿哥的。” “嗯,很好。”我点点头,“你明个跟苏茉尔说一声,好了,天儿晚了,回去睡吧,别惊动了娘娘,怪累的。”转头对怀里的小鬼说,“跟雪姨回去睡觉如何?” “嗯嗯。”他显然很开心,小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 “好就下来,我可没力气把你抱回去。”他撅撅小嘴,不情不愿地下了地,却始终拉着我的手,我在心里犯嘀咕,莫非自己魅力太大,这些小鬼见着我都会喜欢? ------------ 梦绕,鲁冰花下 更新时间:2010-06-24 拉着福临回了自己寝宫,他还真就不折腾了。瞧见落葩在外间睡得还很熟,里面小鹿也没个醒,唉,哪天我突然不见了,都不会有人知道,还好有冰山。 转头看见长夜还跟着,默默地,面无表情,于是轻声对他说:“冰山,你回去睡吧,别跟着了,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长夜一愣,随即恢复如常:“谢主子,不过爷让奴才跟着主子进宫来,就是让奴才时时刻刻保护主子,这宫里边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错!”我很坚定地反驳了他,“不是你家十五爷让你跟着进来的,而是我非带着你来的,我是见识了你们豫亲王府那帮侍卫,简直就是酒肉之徒,我怎么能让你再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的冰山是决不能被熏出一身臭气的,所以就干脆把你带在身边了。” 长夜一怔,站在窗前的女子被月光笼罩,似梦如烟,总不那么真实,心里暖暖的有东西在流动,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的,冰山? 我见长夜呆站在那,眼中星光痴迷,好像走了神,某非和我在一起呆久了,都被同化?努力咽下涌上来的笑意,再次打趣道:“冰山啊,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应该有个人陪着,再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多铎怎么不想着给你成个家?实在太不关心下属了,现在你跟着我,我就摆摆谱给你做主吧,我看刚才那个什么葚儿的小宫女还不错,你要不要……” 眼见着长夜柔和的脸逐渐冰冻,我这话就说不下去了,却听他硬邦邦开口,口气中又恢复了原始的丝丝冷漠丝丝怨愤:“主子还是照顾好自己,奴才的事就不由主子费心了,夜深天凉,主子请歇息。”说完转身就走,留给我个寒煞万年的背影。 我冲着那个背影咬牙切齿,却不好发作,臭冰山,说翻脸就翻脸,我怎么就惹着你了? “雪姨,他是谁?”福临扯了扯我的衣襟问。 “他呀,是你雪姨的保镖。”我坐在床沿,把他抱在腿上,淡淡的奶香充斥鼻尖,粉嫩嫩的脸蛋上稚气未脱,长长的睫毛还粘着水珠,我爱极了这可爱的小家伙,低下头亲了亲,唇上凉凉的触感,滑*嫩嫩的,让我怀念起记忆深处的,果冻。 “小家伙,雪姨困了,却又孤枕难眠,你陪雪姨睡觉如何?”我打趣着,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帮着他除去衣物,他到也不客气,一骨碌钻进了被窝,我也把外衣脱去,掀被躺了进去,我的美容觉哦。 感觉腰上一紧,福临的小胳膊死死抱住我,有点闷。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瞳仁,细密的睫毛微微翘着,比刚出生时长开了些,这双鹰一样的眼眸真是彻彻底底继承了他老爹,只是还缺少些神韵。 “雪姨,额娘说你住在十五叔那里,你是十五叔的福晋吗?”大眼睛眨呀眨,满眼的好奇,可爱得紧。 我淡淡一笑:“你十五叔有福晋,雪姨就不做福晋了,雪姨是他的真命阿拉。” 他把小脑袋一摇:“真命阿拉?那是什么?” “真命阿拉?”我把手臂曲起枕在脑后,回忆又带着我遨游那片大草原上,嫩嫩的草尖,甜甜的甘露,红彤彤的夕阳在他的背后炫出万般光彩,赭石色的“小漩涡”旋转出不变的守护,一生的誓言,和我坎坷却执着追随的爱恋。“那,或许是个约定,守护一生的誓言吧。”脸上的笑有些朦胧,就好像心底那份执着的迷恋。 “守护一生?”听着他喃喃地念在口中,迷惑在懵懵懂懂中点点闪亮,我突然诧异,福临这个情种,日后痴情的一代帝王,该不会是被我熏陶出来的吧。 “雪姨,有点热,我头上全是水。”好久后,他扬起一张红红的小脸看着我,可爱地像只肉呼呼的猫。 我捏捏他稚嫩的小脸,触感好柔滑:“你不热才怪,快松手,要勒死我了!” 他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趴在一边,明黄色的睡衣遮住他单薄的身子,这孩子的命,也是苦呢。 “福临,答应雪姨,你要永远爱你的额娘,不管她今后做了什么你认为无法理解的事,你都要全心全意的爱她。”我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出心里最怕的事。 他半懂半不懂的点点头,然后煞有介事地开口,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福临答应雪姨,今后一定全心全意地爱额娘,爱雪姨,爱苏嬷嬷。” 我在心里苦笑一下,只怕到时候你也身不由己呢,拍拍他,轻柔地说:“睡吧,把眼睛闭上,雪姨给你唱个曲子。” 看着他乖巧的闭了眼,微翘的睫毛一扇一扇,我也淡了心,今后的事谁能知道呢?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 想家的夜晚 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 我知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 童年的蝉声 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 当手中握妆华 心情却变得荒芜 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 当青春剩下日记 乌丝就要变成白发 不变的只有那首歌 在心中来回的唱 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花鲁冰花 啊~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 ------------ 冰火结界谁能了 更新时间:2010-06-24 明清之战已到了白炽化阶段,大清的铁骑和奋勇向前的八旗将士,硬生生被挡在全副武装的山海关外,这一次我很无理取闹地要求多铎把我也带上,我很想见证这场战争,让吴三桂胆寒到倒戈的战争。 其实我并非是突发奇想,只是见着长夜冰冷下却隐含忧郁的眼神,我知道他还是对自己的妹妹无法忘怀,哪怕是妹妹当真死了,他也只能守在我身边,不能去寻找,更不能去报仇,我当时的想法是如果我也去了战场,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也跟着去了? 我的提议被多铎一口回绝,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开始他认为我只是开玩笑,听到后来发现我认真了,便也板起了一张脸,死也不松口。 “气死我了,臭萝卜,烂萝卜,不就是怕我拖累你吗,哼,我什么时候是个累赘了?大明的皇宫我都转了个遍了,哼!”一赌气,我从豫亲王府跑了出来,把软轿打发回去,在大街上边走边骂,可怜的长夜不敢劝我,还得小心翼翼的替我挡开撞过来的人或车之类的“冒失者”。 “雪莲!”声音熟悉而响亮,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我正张望着,感觉腰间一紧,身子便腾了空,嗅着鼻尖萦绕的漫漫草原的气息在空中转了两圈,耳边响起托亚斯爽朗而**不羁的笑声。 “别,别转了……”我有点晕,舌头也不太利索。 他终是停了下来,却依然没打算放下我,嘴里笑着,眼里也笑着:“哈哈,雪莲,真的是你呀,我只是一眼扫过就脱口叫出来了,没想到啊!” “瞧你,发现新大陆啦,乐成这样?”我笑着打趣他,这是存在于童年时光的情谊,惹得我心里也兴奋了起来。 “新大陆,哈哈,当然,你就是我的新大陆呀,哈哈……”他的笑声干净明朗,在这繁杂的街市上突显出清新活力,他带着草原上土生土长的野性,天生的亲和力,加上俊朗的面庞,衬在上午明媚的阳光下,又是和煦到沁人心脾。 突然,脊背上发凉,环在腰间的手臂一紧,带着我退了几步,然后一个旋身,我晕晕忽忽地回头一看,长夜冻刹千年的寒冰脸正阴忌地看着这里,明晃晃的长剑也执在手中,和着一身白铠,在煦日下泛着冷冷的光。 我一哆嗦,感觉着托亚斯把我搂得更紧些,狠利阴郁围转在身边,空气中形成明显灰暗的结界。 我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被无形中定格了,脸上露出滑稽的表情,茶摊上到茶的小二定在那,任由茶壶里的水倒满一桌子,瓜摊上的老板一刀切下去,刀刃落在自己的手指上,鲜血直流,他却不闻不问,这完全就是电影中才能见到的场景定格的镜头,如今却让我身临其境,若放在往常我一定会笑得岔气,可是今天…… 我咽了咽口水,嘿嘿一笑,笑容极尽谄媚,冲着长夜说:“冰山,别,别打,这是自己人。”转头又对上近在咫尺的托亚斯:“他,他只是我的保镖而已,保护我的,别,别误会……” 两人很默契地同时看了看我,然后继续对视,靠,不鸟我! “够了!”我发飙了,从托亚斯怀里挣脱出来,跑过去把长夜的剑一推,叉起腰大吼,“都说是自己人啦!” 河东狮吼一现世,定格终于被打破,长夜不情不愿地收了剑,托亚斯也放松了警惕,耳边听到小二被客人责骂的声音和瓜摊老板撕心裂肺的嚎叫,以及自己的心脏“嘭嘭”乱跳。 ------------ 自作孽缘不可活 更新时间:2010-06-24 托亚斯恢复了笑脸,过来想要拉我,却被长夜闪身隔开,我眼见着龙卷风再起,赶忙上前插进俩人中间,一边挽一个,嬉皮笑脸地讨好:“我肚子饿了,走,咱们吃饭去。” 酱香居上一个临窗雅阁,路过的清风徐徐吹进来,撩起我额前的刘海,幸灾乐祸地围着我转了一圈,我甩了甩头发,企图赶走这个可恶的风。左右望望,两个大帅哥相对而坐,冷冷的眼,冷冷的面,冷冷的,我只有埋着头吃东西,连眼睫毛都不敢抬一下。 这顿饭吃得食不甘味,压抑的气氛使我差点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他们俩还有完没完? “托亚斯。”我眨眨眼,试图打破僵局,“你最近在忙什么?从我回来后就几乎没跟你接触过,在宫里时也只是偶尔碰到,你到底在忙什么?” 僵局终于被打破,两个人都从那两点间的放射中回过神来,直直看着我。托亚斯淡淡一笑,说:“上次你从南蛮子皇宫里偷出来的红衣大炮的图纸,可给我们帮了大忙了,这几年一直在研究改进,我们打算把火药射程再放远一些,威力更大一些……” “噗哧”他话没说完,我就乐了出来,不小心被嘴里的东西呛着了,咳嗽得眼泪直流,手边有人递过一杯水来,凉凉的,喝下去很舒服。 顺过气后,我抬起头对上长夜无言的眼神,冷冷的,却有种莫名的温暖。 “你笑什么?”这边托亚斯急急地问,“怎么了?” 我看着他哈哈一笑,拂面的清风暖暖和煦,吹得我脸上痒痒的:“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科学家了?这动手能力者改做动脑能力者,这岂不是白领蓝领弄混了吗。” 托亚斯一愣,随即无奈的摇摇头,抬起手将我散乱在颊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动作轻柔的好似托起一片雪花:“这么多年说话还是颠三倒四的,以后不许再这样了,那天可要吓死我了,还好你可以回来,你居然敢给我吸食茉莉醉……” 他的眼神痴迷,有一点点的恐慌和错乱,我知道他说的是多年前在法华寺外的事,我自作主张确实惹恼了他们吧。 “嘭!”酒杯落桌,长夜毫不客气地打破此时暧昧的因子,寒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因素,但却可以清晰的读出,他,很生气! 我在他的注视下悄悄往过挪了挪,有时他的脾气大的很,都不晓得谁是主子。 托亚斯抓住我放在桌上的手,阻止我继续挪移的行动,眼睛却始终盯着对面的白衣白铠,眨也不眨,我双眼一闭,完了完了,结界即将再次形成。 脑中突然有灵光一闪,或许他可以帮到我,于是我突然反抓住托亚斯的手,神情激动而真诚,吓了他一跳:“托亚斯,这次出征你会去吧。” 托亚斯很骄傲的拍拍胸脯:“那是自然,红衣大炮的主力可是由我率领的。” 我更是激动了,好似望见了黎明前的曙光,火热的希望融化了冰冻的瞬间,托亚斯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听我叫道:“那太好了,你带我一起去吧!” 我像小鸟一样寻到了这颗依附的大树,不过希望却在瞬间破灭,因为左右两个声音同时暴起,完全没有犹豫的蹦出两个字:“不行!”怪了,这俩人何时这么有默契的? “托亚斯。”我可怜巴巴地叫着,刚刚臭萝卜那里就说不通,如今这里也要碰壁呀,“托亚斯,你一点也不想我么?你,不希望我留在你身边么?”我企图挤出两滴眼泪,却失败了,看来我没有做演员的天赋。 托亚斯嘿嘿一笑,笑容何其狡诈:“你呀,再装可怜也没用,我还不了解你,这件事没的商量!” 我心里一气,恨恨地说:“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想我喽,哼,还说什么好朋友,认识多少年,简直就是胡扯!” “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出乎意料的他懒洋洋地说,“我说过的,等我长大后就会娶你,如今你只能算是我的心上人,未过门的妻子,自然不是朋友。” 我心里一慌,转头看看长夜,寒冰的脸上闪着阴忌的眸子,更添了几分煞骨,这人是疯了不成,竟然当着长夜,这个镶白旗的人说出这句话,摆明了跟他主子抢女人吗。 不过紧要关头,我还是打算先放弃这座冰山,回去再跟他好好解释,于是继续赔着笑,小虎牙悄悄地绽放出讨好的色彩:“你再考虑考虑吧,我保证一定很听话地跟在你身边,你就带我去吧,我不会拖累你的,托亚斯,好不好?” 托亚斯摇摇头,然后凑近我,唇角微翘,不咸不淡地吐出几个字:“没的,商量。” “你!气死我啦!”我心里一阵恼火,墙壁碰了一次又一次,我发誓我真的尽力了,可我就不信,凭我冰雪聪明的二十一世纪新新女性高材生,就没有办法,哼! 琐窗外,清凌凌的月光只做了短暂地停留,便匆匆溜进了墨一样的云层里,带着好似少女的羞涩偷偷望向院中那个映满清辉的男子,不变的白衣白铠,不变的冷酷背影,我悄悄走过去,心里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结,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冰山,你怎么了?”我试探着叫了叫,他没反应,我也不好说什么,听着风声打哆嗦,忍受住凝固的气氛。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呢?”长夜突然开口,在这宁谧到诡异的月夜下,到吓了我一跳。 我看看他,依然毫无表情,或许我应该怀疑刚刚是不是他在说话,不过这个声音却是熟悉的。 我一本正经的说:“你想你妹妹吗?”他终于有反应了,转过头诧异地望着我,哎,不就是跳跃思维吗,有那么不好理解? “你肯定想你妹妹了吧。”我没理会他,淡淡说道,“不管她是死是活,你心里都有牵挂,都想着可以去看看她,哪怕只是近一些,越近越好,你知道的,如果我始终留在宫里,你也不会到前线去,那么你的苦,你的挂念,又将怎样弥补?所以……”我转到他面前,很坚定的看着他,直直看进他布满星辰的眸子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都去,这样你既可以找妹妹,又可以继续当我的保镖!” 这是个很好的主意,因为我看见长夜闪着星光的眼里,有着莫名的悸动,虽然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计划有了着落,虽然长夜这个死要面子的男人未必真的会帮我,不过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够了。 或许我真是不甘于过平静生活,非要千方百计给自己找点麻烦,缘浅缘深或许根本不关老天爷的事,那全我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 粹下夕阳裹红裳 更新时间:2010-06-24 夕阳在天边烧红了云霞,天空的飞鸟黄昏的树杈,漂泊的旅途跟着风和沙…… 漫漫长路,行军旅途,再美的景色在这长久的行走中也变了味道,我突然很庆幸当时混进了蒙八旗统领的红衣大炮。 当我一屁股跃上了运载红衣大炮的骡车,全身仰躺在支起的炮筒上,哈哈,好舒服。通过近几天的耳濡目染,我突然发现其实他们蒙八旗看似任务艰巨,其实是最闲的一支队伍,虽然让他们统领着红衣大炮主力,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哪个旗里没有几门炮?他们更像是留守的候补队员,皇太极不轻易相信别人,却居然连自己老婆的同乡都信不过,这些英勇善战的蒙古人,恐怕也只有干出气的份。 我是在出征的前一天混进来的,地位高的留意不到,地位低的也不会多言,最多也只是怪异地看我两眼,不过听我一口流利的蒙语,也就憨憨地抓抓后脑,咧开一嘴米色的牙齿。 “来,这里还有位,过来一起坐吧。”我指指身边,对那个叫黑朔的蒙古青年说,这些天他常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好似我做什么都是有违天理的。 黝黑的面庞上瞪着双圆眼,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嘿嘿一笑,表情极不自在,我的牙齿在瞬间打颤,这个人莫非是断背不成? “我不坐了,终归被人看见了不好,你也下来吧。”他语气很诚恳,中规中矩。 我摇摇头,一拍大腿:“哎我说,你到底是不是蒙古人?蒙古汉子做事哪有不敢之说?” 那青年听后一脸通红,不像羞的,到像气的,前边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回过头来,似是义愤填膺,又好似千言万语怎及一个苦字,他说:“小兄弟,你不觉得屈?咱们和大明打了那么多年仗,有多少次是咱们蒙八旗冲在前头?咱们蒙古人各个都是勇士,是天上翱翔的雄鹰,草原上驰骋的饿狼,此时却,却不得已守着几轮*炮,这大炮不上战场,那就是一堆废铁!”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神情都愈显落寞,义愤填膺又如何?满腔抱负又怎样?难不成真的要窝里反起来? 我看着他们黝黑的面膛,里面闪耀的光泽原本该是自豪的,而他们的尊严被长久的打磨,他们的骄傲被层层包裹,他们是蒙古的勇士,是那个可以率领无谓的铁蹄踏扫欧亚大陆的成吉思汗的子孙呀,哪里像?哪里像? 我突然站起身来,站在骡车上,威风凛凛的红衣大炮旁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高举手上的长枪,情不自禁地溢出豪迈之词,这一刻,我好似站在群山峻岭之上,遥望着气势汹汹的蒙古铁蹄军。 长风当歌 金鼓为乐 喊一曲兵法绝唱 迎面的风,扑朔而来,吹起我豪气万分的清亮嗓音,明媚的夕阳下,有我遗世独立的身影,孤高而望远! 长风当歌,金鼓为乐 喊一曲兵法绝唱 旌旗作笔,春秋为墨 写一篇智谋文章! 长风当歌,马蹄为乐 喊一首生命绝唱 金戈作笔,岁月为墨 写一篇英雄文章! 张扬的风,停下了脚步,灼烧的红阳,停止写照,一切都那样自然的按部就班,又好像火热的激情澎湃徜徉,心中有大朵大朵的浮云,慢慢蒸腾出,不尽的渴望…… 六六三十六,驰骋疆场风雷走 六六三十六,安邦定国百姓宁 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数数不尽 六六三十六,天地之数计无穷 远处有何人在策马,急急向我奔来?不去想了,不去管了,让我唱起来,心中那首歌,让我唱起来,心中那把火,夕阳啊,你看好了,我,在向你宣战了! 长风当歌,金鼓为乐 喊一曲兵法绝唱 金戈作笔,岁月为墨 写一篇英雄文章! 写一篇英雄文章…… ------------ 为尔厮守玲珑心 更新时间:2010-06-24 尘嚣,拂动―― 烟波,暗涌―― 当我低下头时,发现多铎正诧异地望着我,赭石色的小漩涡中旋满了痴迷,棱角分明的脸,在似火的朝阳下闪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泽,惹得我一阵心慌。 渐渐的,眼中的痴迷流逝在唇角,幻化成邪魅惑人的笑,给天边的云彩更增添一份虚无的妖艳,迷惑了驻足的风,和我扑扑乱跳的灵魂。 “雪莲,下来。”他张开双臂,冲着我微笑,再微笑,直笑得晨光稀释,微尘无彩,我本已失了心智,如今更是不会思考了,轻轻一跃,跃进他温暖包容的怀里,不想离开,再也不想…… 魔礼寿宽厚稳健的背脊上,载着一对相依相偎的璧人,闪着幽幽亮芒的黑眸,迎着晨风奔跑,兴奋有如铺天盖地的降魔罗汉,大张旗鼓地挑衅沧桑。 多铎没有怪我,也没有责骂我,只是紧紧地搂着我,一点缝隙也没有,就这样靠在他怀里,跑进了镶白旗的军队。 “怎么就不听话呢?”良久头顶上一声叹息,诸多无奈让我听了心酸。 我淡笑着抚上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背,粗糙而磨合,嘴里喃喃地念着,宿命的轮回,星语心愿:“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轻轻柔柔的嗓音,只盘旋在我们两个人的耳畔,这个男人,曾经给了我守护一生的誓言,那么追随,便是我的无心之举,却也是至死不渝吧。 我抓起他的手放置我的胸口之上,那里有“嘭嘭”的心跳声震动耳膜,震动着,他灼热温馨的手掌:“这里,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它,是属于你的,哪怕天崩地催,海枯石烂,哪怕时空相阻,阴阳两隔,它都可以灵敏地寻到你的方位,告诉我你在想我,你在,等着我……” 好半天他都没再说话,温馨却在默默无言中环绕,永驻起那淡淡的似水流波的情缘,茵,谢谢你,给了我如此富有生命力的爱恋,不让我因平凡而碌碌无为,为着这份死守的追随,我也当,谢谢你。 半响他才开口,闷闷的笑声夹杂在其间:“怎么,还有时空相阻,阴阳两隔?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嘻嘻一笑,笑中却有着莫名的苦意,臭萝卜,你哪里知道,这时空相阻,阴阳两隔始终是我最怕的事情,我躲不开,也逃不掉,却只有珍惜着与你厮守的每分每秒,不离不弃…… 夕阳在天边烧红了云霞 天空的飞鸟黄昏的树杈 漂泊的旅途跟着风和沙 你的世界我能找到吗 两颗心要经过多少风吹和雨打 走过了荒凉和繁华 一轮明月照着两个天之涯 一个相思两种牵挂 一颗眼中的沙能开出泪花 一直相约到白发 遥远的驼铃彻夜在耳边 风沙掠过了荒芜的楼兰 多少次相遇变成了擦肩 不要害怕心比路孤单 两颗心要经过多少风吹和雨打 走过了荒凉和繁华 一轮明月照着两个天之涯 一个相思两种牵挂 一颗眼中的沙能开出泪花 一直相约到白发 一轮明月照着两个天之涯 一个相思两种牵挂 一颗眼中的沙能开出泪花 一直相约到白发 ------------ 泪洒千年如丝缠 更新时间:2010-06-24 魔礼红摇摆着马尾兴冲冲地走在魔礼寿身边,时不时地扭头挑逗一番,我骑在它的背上一路顺途,大清的势力已如日中天,小凌和,大凌河,锦州城……有多少战役载入了辉煌史册,然而那些早已断头丧命、挥洒热血的勇士们,又有哪个字是可为他们而留?战争,是残酷的,而战后的和平,又是那么地吸引人,那么的,有魅力…… 那一日,大军驻守在山海关外五百米,营帐扎下,壮士们大开宴席,挥毫酒肆,那样的,**不羁,只为着明日一战,以血多年来的行军之苦。 多铎端起酒盏,面东而立,他挺拔的脊背,割开红阳喧嚣的世外,在遍天的红光中,有粒粒微尘抖擞精神,迎接着他予世独立的豪情。 他,举盏而立,遥望着东方,神情肃谨,眼中有战事在即的激情澎湃,也有缅怀战士的诸多无奈,最终,幻化成一颗晶莹璀璨的泪,滴落,消融,溅起点点昏黄的微尘。 战事一触即发,城内城外万弩齐射,炮火联营,空气被两方挤压得一度窒息,黑云压城城欲摧,大清勇士的野蛮在这一刻爆发,而关内大明的将士也脱去了汉人该有的儒雅风度,这是猛虎与恶狼的搏击,女真人疯了,蒙古人疯了,汉人也疯了! 我在后方军营里安享着一方太平,听着连天的炮火震天动地,从朝到晚不得喘息,而我则等待着我的男人带领他的军队,踩着夕阳的步子胜利凯旋。 是的,如果这样,那么这个女人一定不是我。 从始至终,我都是个不安于现状的女人。 这一天出奇的不安宁,眼皮跳得厉害,心里反反复复有着不好的预感,感觉身边的人起了身,这种感觉便愈加强烈,突生一种生离死别的味道。 我腾得一下起了身,从后面抱住多铎宽厚的脊背,那样温暖安心的背,为何今日就死死不想离开? “多铎,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嗫嚅着开口,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渗进他未穿铠甲的里衣里,附着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 多铎脊背一僵,背上的泪水真实而灼热,直烧进他的血液,他的肺腑里。面对这突来的情况,他明显地有些不知所措,粗糙的大手抓住我因激动而冰凉的小手上,有些颤抖。 “雪莲,你,怎么了?” “不,我不叫雪莲,我叫苍雪,燕苍雪,我不是天山雪莲,从来也不是……”我激动着,拼命地解释着,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冥冥中有一种烟硝火燎的气息,逼迫着我,挤压着我,使我毫无顾忌地说出埋藏了近二十年的话。 多铎的声音有些沙哑,莫名的疑惑旋转心间,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拼命地回应她:“好,好,苍雪,我记下了,燕苍雪,苍雪……” 他多想转过身,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看清楚她痛哭的原因,看清楚她莫名情绪激动的来源,可是,环在腰间的小手却是那样的用力,好似稍稍放松,梦境就会破灭,幻影也会消失,就好像泡沫一样浮于尘世。 “你记住了,记住我说的话了?” “是,我记住了,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你唱的每首曲子我也都记得,永远记得,永远珍藏,永远……”空气凝固在苦涩之下,看似甜蜜温馨的气氛,却好像含了枚莲子,苦进心底。 我笑了,笑得苦涩,刻意地隐去小虎牙的光彩,就这样地笑了:“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多铎,就算我不在,你也要记着,就算有再大的风浪,我也会柔韧如丝的缠着你,不放……” ------------ 光天化日遭黑手 更新时间:2010-06-24 多铎心慌意乱的回身,他现在几乎不能确定下一秒钟这个哭泣的女人是否还会存在,就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将他苦心营造的色彩吹灭,他捧起她的脸,细细地看,细细地看着,每一条纹路,每一颗泪水,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他不懂,这个女人,心心念念睡在他身边的女人,为什么要哭成这样,会如此的撕心裂肺,牵动着他每一条神经,每一寸血脉。 “雪莲,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呀!”早已忘记今夕何夕,多铎不管不顾地吼着,这种感觉让他害怕,这种哭声让他承载不住。 我抓住他,一双泪眸睁得大大的,拼命地摇头,拼命地吼着,心里有点急,想要发火:“我说了,我是燕苍雪,不是天山雪莲,你怎么不听,怎么不记着呢!” “好好,苍雪,雪儿,我记着,记着了!”他把我抱进怀里,紧紧的,用他的怀抱,来稀释我多到流不尽的泪水,酸涩,悲苦,这种气氛沦陷了我,也使得他无法自拔。 突然出军的号角响彻天地,涤荡了这一世的悲哀,冲走了这本不该存在的某名苦涩。我一把推开他,胡乱抹了把眼泪,用尽量兴奋的口气说:“你快去吧,多罗豫郡王,战争可不等人呢。” “你……” 我的突然反常让他有些犹豫,我摇着头笑了笑:“去吧,我不哭了,就坐在这等你,等你回来再哭。” 他还是不放心,却禁不住接二连三的号角催唤。他过来抱住我,吻了吻,用他赭石般的小漩涡和那魅惑人心的笑容告诉我,等着他,回来,一定! 他是大清的勇士,马背上的英雄,痴缠情绵是打不破他占领明朝土地的脚步,这是他身为一个巴图鲁的,不可磨灭的誓言! 我今天怎么就无理取闹了呢? 送走出征的将士,我一个人在寨子里闲逛,那些原本跟在我身后的八旗保镖早被我遣到一边去了,开始多铎还是要求长夜随身保护,不过被我断然拒绝,打发他去了战场,好好的大好男儿长途跋涉来保家卫国,总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渐渐地走出了营帐,我向东而行,踽踽前进,好山好水好河山,用不了多久就要改朝换代了,时间过得好快,快到我几乎回忆不起它的脚步,足印清晰,而我,却失了先机。 突然,两边有动静,在古代呆久了,神经总是绷得死紧,慢慢的感知能力到高了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突觉脊背一凉,耳边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我旋身一转,随即左起一脚,踢中那人手臂,那把差点偷袭成功的剑就脱手飞了出去。 眼见着那把剑飞出的不远,于是我就地一滚,抓了那把剑在手,接着挺身一站,却再不敢动弹了。 在这灰尘蒙蒙中,另一把亮晃晃的剑横在我的脖间,眼见面前的人,时近中年,刚正不阿的脸上有着端正的五官,一身正气播撒了万顷之地,明媚的晨光甘愿拜服在他一呼一吸之间,被稀释的肝肠寸断也在所不惜。 明晃晃的一身镶黄旗,傲然正气的一张脸。突然他唇角一勾,我就觉脖颈处疼得要命,有湿湿热热的液体滑过。我傻了吧,面对侩子手还发花痴。 我心里一惊,镶黄旗?豪格就想这样把我了结了?他未免太猖狂了些,莫非我阳寿已近,还是那帮神仙厌倦了我? 心中一片悲凉,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可是在双眼闭上的刹那,突然脑中瞬时清明,不对,绝对不对,豪格可恶却绝不荒唐,他绝不会因为要泄愤而惹怒了多铎,战争已是如火如荼,他没有笨到这个时间挑起内战的潜质。 于是我双目唰地睁开,清亮的眸光中透出锋利的决绝,想让我糊涂而死,没那么容易! 徒然的,背后动静大增,好了,终于有人发现我不见了,我就说我没那么衰嘛! 可是世事多磨,乐极生悲,正当我试图把笑脸迎上嘴角,就觉得后脖一酸,眼前一黑,意识急急退去。 混蛋,这光天化日的被人下了黑手了!只来得及骂一句,就完全被迫见周公去了。 ------------ 与鼠共伴牢狱灾 更新时间:2010-06-24 好冷……谁把他家腌咸菜的缸子放我边上了?没见着本姑娘在睡觉吗?好难闻的味道,太没道德了! “吱吱……” 额头上好痒,讨厌呐,臭猫儿,离我远点,要不然我抢你小熊饼干了呀! “吱……” 一阵烦躁,我迫不得已睁开了眼,眼前漆黑一片,朦胧中对上两颗圆滚滚亮晶晶的黑豆子,骨碌骨碌乱转着,尖尖的鼻子扑着热气。 嗯?什么情况?好像是被两个穿着镶黄旗盔甲的人弄晕了,那这是个什么东西? “啊,耗子啊……”一声响彻肺腑的尖叫激荡了安宁又邋遢的牢房,给这片入夜的天空注入一种当魂消魄的恐惧,月亮被我吓得以迅雷之势钻入了云层,星星在泼墨的夜空中,频繁地闪呀闪。 “叫什么叫什么?大半夜的闹鬼啦!”一个很嚣张的声音蹿了进来,草垛旁的小老鼠,眨巴着一对满含惊恐的黑豆睛,本已哆嗦成一团的小身子,这一惊吓更是直接钻进柴草里,连叫声一块隐没。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来人就是一通狂轰滥炸,不知是哪位大仙说过,在黑暗的恐惧中见到同类是件很幸福的事。 “你瞎啦?聋啦?这里有耗子呀!别告诉我你们不懂耗子为何物,就是老鼠啊,快把它弄出去!” 那个人晃晃悠悠醉醺醺,盯着我看了老半天,当我以为他被我骂傻了时,他便开口了,带着冲天的酒臭:“你……你不是满人?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刚刚说的是汉语?通常情况下我的语言出口是不经过大脑的,不管是满语、汉语,还是蒙语,只要面对的是什么人,我就会自然而然的转换,舌头都不带打结的,但是今天,我居然开口说了久违的汉语,我蒙了! 我攀住铁栏杆望着他,仔细地望着,一身明朝的军服,脏兮兮,束起的头发,乱兮兮,诶,没有光洁的脑门,没有脱腰的大辫子,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汉人,明朝的兵! 天啊,我这是在哪呀?我还没跟多铎说拜拜呢。不,我不要跟他拜拜,我要守着他呀。 “这是哪呀?”我脱口问出最想问的话,但愿离战场不是太远,让我还有机会逃开。 他打了个酒嗝,差点熏死我:“这是山海关,你再鬼叫,小心老子揍你!” 妈呀,山海关,离战场是不远,可是我想逃出去,又是跑到敌对方去,那恐怕还不及恐龙迁到二十一世纪居住的可能性大呢。 我也不管那酒气冲天的恶臭,牢房里的霉味也钩不起我的嗅觉,一屁股坐在柴草垛上,心里悲哀的很,怪不得今天早上眼皮跳得厉害,原来真的要出事了,看来上天早就预示过我,只怪我不安分地走出营帐,我现在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感觉屁股底下有动静,我很自然地扭了扭,压了压。 “吱吱……”可怜的小老鼠吭哧吭哧探出个脑袋,委屈又含怨地瞪着我。 “啊……”尖叫再一次冲破牢笼,直上云霄。不过这一次引来的不是一个晃悠悠醉醺醺的牢头,而是,一帮晃悠悠醉醺醺的牢头。 “呦,这就是今天史都司抓回来的那个女人?” “长得不错,穿着也不错,看来非富即贵了,唉,说不定是哪个鞑子王爷的福晋、丫头、小妾,或是……” “清狗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今天咱就玩玩他们的福晋,尝尝鲜,看看他们的女人和咱们的有什么不同!” 什么?什么呀?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牢房的门,铁栅栏的小门很不情愿地被甩开,几个人醉醺醺的晃进来,鱼贯而入,真是“有条不紊”呐!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最前面的已然蹲在我眼前,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咧开一嘴黄黄的牙,和往外滋长的鼻毛,唔……好恶心! 我惊恐地瞪大眼,屏住呼吸,他的呼吸好臭,熏死我了! “嘿嘿,怕了吧,今天晚上,大爷就让你连怕都不知道了!”天,他耳朵里居然也在滋着毛。 他一阵怪笑,直笑得我鸡皮疙瘩噼里啪啦乱掉,忙捂住鼻子,含糊不清地叫嚷:“臭死了,滚开,离我远点!” 那人一愣:“你不是满人?” 我也不管他,一阵乱踢腾,直搞得柴草满天飞,老鼠遍地跑,嘴里不停地叫着:“废话,我说的是汉语,能是满人吗?”我燕苍雪本来就是汉族人,纯纯正正的,天山雪莲也不是满族人呀! ------------ 第四卷 一朝风雨,旷古奇谈 ------------ 重拾尊贵燕皇妃 更新时间:2010-06-24 突然手臂被抓了个正着,一个大力使出,我便被狠狠甩在了墙上,接着摔在柴草垛上,呜,我的鼻子…… “臭丫头,我管你是满人汉人,你穿着鞑子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爷我照样玩了!”还是那个耳朵里长毛的家伙,恶狠狠地骂着,眼看着正要扑过来,我在心里叫苦,莫非今日就是我的归期? “哎,大哥。”后面一个人拉住他,悄悄耳语着,“她既然是汉人,如果我们碰了她,恐怕吴总兵要怪罪的。” 声音很小,我听不真切,却清清楚楚捕捉到三个字,“吴总兵”!我心里念叨着,吴总兵?山海关?莫非,是那个冲关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哈哈,我有救了,再怎么说我还留有一个身份呢,虽然暴露了身份会让我远离多铎,但还是保命要紧。 我“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吸口气,拼了! 见他们稍一愣神,我想时机成熟,于是挺起胸脯,抬起天鹅般高傲地下巴,一瞪眼,指着他们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吴三桂怎么办事的?就教出这样的兵来?快快让他来见我,否则我让他跪一晚上的搓衣板!” 空气瞬间凝固,霉味混合着酒臭迅速蔓延,我一皱眉,却听他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好似我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们……”他们,不怕么? “哈哈,哪来的婊子,我们吴总兵忙得很,哪有空见你?再说了,你竟敢直呼吴总兵的名讳,看来是该好好教训一番了!” 天啊,适得其反,怎么会这样? 鼻毛越来越近,黄牙越来越近,酒臭越来越近,正当我无力徘徊在是否做垂死挣扎的瞬间时,一道天籁之音穿透而来,锋利而嚣张,拯救我幼小脆弱的心灵。 “你们在做什么?今日史都司关在这里的女子在哪?吴总兵要传!” 就这样,我崇拜地望着那个拯救我的人,很乖巧地任他将我反绑起来,离开了那个恶臭熏天又霉气十足的鬼地方,耗子窝! 我跟在他身后一路走过,天黑黑的,气氛也黑黑的,被身边两个面无表情的人押解着,此情此景让我突然想起黑白无常半夜索命勾魂,咦,貌似有一阵阴风吹过,透骨的凉意激得我浑身一颤,不敢再多想。 这时,灯明辉煌的议事厅近在眼前。里面有隐隐绰绰的影,那个前面走着,先救我再绑我的人转过身来,一张正点的扑克脸,见他挥了挥手,身边两个黑白无常便带着我停了下来。 他进去之后没多久便又走了出来,还是那张扑克脸,还是简单的挥了挥手,黑白无常便押着我往前走,天啊,他们真是训练有素哦,懂得手语? 议事厅上气势恢宏,这到着实吓了我一跳,这么大的阵势做什么? 那个抓我来的史都司坐在主位的侧下方,一脸研判加不屑,紧盯着我,而我却和正上方的吴三桂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愣住了。 几年不见,吴三桂到没有太大的变化,瘦了,也黑了,好像眼睛更大了,诶,怎么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怎么得了? 突然腿弯处一麻,黑白无常其中一位踢了我一脚,我便顺势跪了下来。而此时主位上的人飞奔而至,来到近前,弯下腰仔细盯着我看,而我则有些担心他摇摇欲坠的眼珠子和遥遥欲坠的下巴。 我嘿嘿一笑:“吴总兵,好久不见,你徒弟可好?” 吴三桂这才晃过神来,连忙把我扶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反绑我的绳子,然后来到面前单膝跪下,面目严肃而慌张:“末将有罪,让皇妃娘娘受苦了,请娘娘治罪!”说着一头磕下,铿锵有声。 我连忙摆摆手,很大度地看了眼不远处呆掉的史都司,然后又很大度的开口:“唉,这是吴总兵职责所在,你有什么错呢?又不是你抓的我,起来吧。” 看着吴三桂起身,恭恭敬敬地把我迎上主位,然后对着下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众将士说:“这位,便是我大明皇朝失踪多年的燕皇妃娘娘,也是陛下寻找多年,忧心多年,现如今,我等终于为陛下解忧了,此乃我等之幸,大明江山之幸!” 下面突然间炸开了锅,就好似一窝蚂蚁突然听见了惊雷一般,顿时跪拜在地,行了大礼,口呼“娘娘千岁千千岁”。我有些不好意思,这吴三桂也太夸大其词了吧,有那么夸张么,我的出现跟大明江山有什么关系? 那个史都司更是一脸惊诧,跪在面前不住请罪:“罪臣史可法,不知娘娘在此,惊扰了娘娘,望娘娘治罪!”接着一头磕下。 这下换我愣住了,史可法?天啊,这一世忠臣,忠肝义胆的史可法,跪在我面前喊我娘娘,啊,我罪过,罪过大了! ------------ 夜盼阑珊故人逢 更新时间:2010-06-24 摆脱了这帮“负荆请罪”的人,我匆匆赶回了吴三桂临时命人整理的房间,我总算嘘了一口气,这古人都贱得很,我都说不怪他们了,还一个劲地磕起头来没完没了,尤其是那个史可法,我都亲自去扶他了,他居然不给面子,请罪请得更猛了,还号称这就是所谓的忠义! 我一下子倒在铺好的床上,呃,有点硬。。。 屋子很简单,大,却很亮堂,没有过多的装饰,可以看出是临时安排的,不过很干净,就是有点空。 “娘娘,香汤已备好,请娘娘沐浴更衣。”小丫头娇滴滴开口,在我面前晃悠了半天都没看清她的脸。 我站起身,对着她张开双臂,哎,在古代呆久了,也学会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生活,往后真回到二十一世纪,可怎么活呢? 小丫头的手小小软软的,灵活地解开我腰间的束带,帮我褪去脏兮兮的外衣,然后是里衣,一样一样娴熟地完成,没有丝毫犹豫,好像在做一些天天都会做的事。 我不禁好奇:“唉,小丫头,怎么对满人的衣服这么有研究?一项一项做得有条不紊的。” 良久没有回音,正当我大感意外时,却听她“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被吓了一跳,忙问:“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呀,我又没骂你没打你的。。。唉,你别哭了呀!”这叫什么事呀,恼死我了! 却见她突然扬起脸来,一张清秀秀的小脸儿带着泪花,一边哭一边笑着,声音哽咽,形容俏皮:“主子,你比以前胖了,你以前从不让下人给你脱衣穿鞋的,主子你变懒了。呜呜……” 我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是长夜的妹妹芙儿吗?是呀,这么放肆的跟主子说话,除了她还有谁?“芙儿?我的好芙儿,怎么是你呀,唉真的是。。。太好了……”我抱着她又跳又叫,世事无常,有谁会想到,失踪两年的小丫头居然就这样蹦到我眼前了。 “主子,你不知道,当年我被抓了来,本认为必死无疑了,谁想正赶上安阳公主偷跑来山海关,见了我之后便要了我,使我免去一死,这次我也是跟着公主偷跑出来的,正赶上主子你了。”小丫头兴奋地说着,谈起几年前的事还心驰神往。 “安阳公主?哪个安阳公主?”我不记着崇祯有这么个公主呀? 小丫头疑惑地歪歪脑袋,想了想:“安阳公主就是安阳公主呀?主子在说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知道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摆摆手:“算了算了,公主在哪?带我去见她。” 小丫头更是疑惑了,外加些惊诧:“唉娘娘啊,您是皇妃娘娘,是公主的长辈,怎么是您去见她呢?公主说了等娘娘沐浴更衣后,再让我去请她。” “哎呀,真是麻烦!好了好了,洗澡去喽,在监狱里呆了一天,我都快臭死了!”这丫头在大明皇宫里呆了几年,怎么学了这些破烂规矩,真是麻烦! “唉,我还说哪冒出来的安阳公主,和着是你呀,芙儿这丫头,你直接告诉我是徽娴不就完了?说什么安阳公主。”我听着“咚咚咚”毫无规律的脚步声跑过来,看着笑脸盈盈的小丫头蹦跳着破门而入,我就直接拍案而起了,这么喳喳哄哄的,不是徽娴是谁? 芙儿在后面嘿嘿一笑:“我一听主子不知道安阳公主,所以就想着给你个惊喜啦,主子现在是不是又惊又喜呀?” “有惊无喜,小丫头,几年不见你学活啦,知道怎么算计我了,看来是留不住喽!”说着我扑过去拧她的嘴。 芙儿闪身一躲,徽娴就上来了,拦住我笑着说:“哎呀我的好娘娘,几年不见脾气都见长了?这芙儿现在可也是我的丫头,没我的吩咐可没人敢动她呀。” 嘿,这俩丫头,居然连起手来了:“好好好,你们主仆俩狼狈为奸,走走走,别说认识我。”我假装堵着气,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故意瞥开她俩窃窃私语的小动作。 “娘娘……”徽娴像只煨暖的猫,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扯着我宽大的袖口假装抹着眼泪,谁知抹着抹着,眼泪竟真地掉下来,“娘娘,你都不想我吗?我可是想死你了,从我回来后就一直没见着你,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娘娘你到底是去了哪里?都不想着这边还有个我在惦记着你吗?” 我轻拍了拍她的头,乌黑的青丝比几年前更加细腻,她顺势枕在我的腿上,吸了吸鼻子,蹭了蹭。 我笑了笑,能说什么呢?这边有个她在惦记我,而我心里惦记的人也一定在想我吧,现在我披上了皇妃娘娘这身光鲜华丽的外衣,满身靓丽端庄的羽毛将那个混沌世界的他,完全的排除在外了,很短的距离,却有着银河般的阻隔,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算了,走一步说一步吧,我就不信我跟他的缘分竟然这么浅。 我甩甩头,企图打破这种哀伤的氛围,笑着说:“那么,那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呢?” 徽娴顺着我的目光,看见了站在一旁抹着眼泪的芙儿,撇了撇嘴,笑着说:“她呀,两年前我在这救了她,她倔强地不下跪,也不说话,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满人不会说咱们的话,后来我就慢慢地教她,她到聪明,真就学了个差不多,唉,芙儿,你怎么管我们娘娘叫主子呀?莫非以前就是娘娘的丫头?那娘娘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我一阵头大,这丫头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了。我一个眼神制止了芙儿开口,实在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她解释我这个雪格格外加大清十五爷的偷情对象。算了,不说了。 “丫头,你们先跟我去个地方。”我心里嘿嘿一笑,夜阑人静,或许太无聊了些。 再次回到这个肮脏邋遢、霉味十足的大牢,我已不再是个脏兮兮的囚犯,而是华丽丽一身戎装的燕皇妃娘娘,经过梳妆打扮的我,像极了满目星辰下那枚最为璀璨的北极星,耀眼得和这个大牢完全不符。 徽娴带着芙儿和一大群侍卫跟在我身后走进来,一脸严肃又一脸疑惑。这阵势吓坏了那帮晕晕忽忽醉醺醺的牢头,他们的眼睛由木然转为豁然瞪大,呼吸由急促转为瞬间窒息,腿不住的发抖却听不了使唤,只是傻呆呆地站在那,直到…… “大胆奴才,皇妃娘娘和安阳公主驾到,还不跪拜迎接!”一声怒喝来自于我身后的侍卫长,破空的长喝如一曲魔音鼓动了世人的耳膜,激起了他们瞬间窒息的意识,直吓得那几个狱卒趴在地上,只知道磕头再磕头,嘴里一个劲的讨饶。 我华丽丽地踏前一步,那个企图轻薄我的牢头此时就跪在我的脚边,连头也不敢抬。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那牢头畏畏缩缩地抬着头,全然没有刚刚气势凌人的架子,待他把头完全抬起来,眼眸完全清明后,却对上我一张邪魅人心的小脸,双眼微眯,无端的算计从中狡猾流出,樱唇轻撇,洁白的小虎牙闪耀着光辉计谋。 牢头揉揉眼,再揉揉,突然大睁了眼,嘴巴塞了个无形的柿子,黄黄的牙齿不停地打颤,喉间溢出带有恶臭的颤音:“是,是你……” “唔。。。臭死了!”我捂着鼻子后退一步,冲着他后面的狱卒一指,“给我打!” 本来我身后的侍卫已经剑拔弩张了,却见我手指指的方向不对,疑惑地看着我,我轻抿唇角:“他们臭死了,别把你们给熏着,就让他们‘同流合污’去吧。” ------------ 月下相望两路人 更新时间:2010-06-29 那边“叮叮咣咣”一通胖揍,这边小老鼠探着个小脑袋欢迎我,吱吱地叫着,我虽然还是不敢靠近它,但是也没那么夸张地叫了。 “行了行了,你们这是给他挠痒痒呢?”看了眼掉了两颗门牙,乌青了一只眼睛的牢头,我好容易压下了脱口的笑意,继续说,“你们都把腰带解下来。” 看似很平静的语气却如惊雷暴雨,所有人都傻呆呆地看着我,不明所以,而我则一瞪眼:“解呀!” “噼噼啪啪”一通混乱,徽娴看着有意思,却还是疑惑万分,趴在我耳边小声问:“娘娘这是要干嘛呀?” 我忿忿道:“你不知道,我刚进来时是怎样被招待的,那个乌眼青可是摔了我一跤——我想怎么样,你待会就知道了。”我笑了,笑得诡异,阴森森的散播在黑沉沉的大牢里。 “快,把他们依次系在一起。”我看着由他们脏脏臭臭的腰带连在一起的绳子,撇了撇嘴,抓起一头丢过牢里的房梁上,然后走过去拾起,转过身时冲他们璀璨一笑,小虎牙绽放着奸计得逞的光彩,看傻了牢头,看呆了侍卫,就连徽娴和芙儿都傻呆呆地望着我。 “喂。”我甜甜一声唤,众人顿觉酥了半边身子,没人回应我。 “喂!”我又叫了一声,月光从镂空的破烂铁窗后洒进来,给这个脏兮兮的监牢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幻影。 而那恍如月光的仙子,正微笑着向他们开口,声音甜美如斯,好像置身于醉生梦死的结界。 一个小牢头最先反应过来,满脸堆着笑,很狗腿地开口:“娘娘有何吩咐?” 我忍着胃里强烈的反感,依然微笑着,冲他眨眨眼,又对着地上努努嘴,样子调皮俏丽。其实并不是我不要开口说话,而是我怕我一张嘴是不是可以控制住不吐出来。 小牢头身子又是一麻,眼放流彩,看着地上趴着的乌眼青,顿时明白了,跑过去拿着腰带绑成的绳子上下打量他,然后贼贼一笑,捡起他的右脚绑在他的脚踝上,绑得死死的。 看着那个被悬空倒挂起来的牢头,一个劲的乱扑腾,直弄得灰尘土扰,用着鬼哭狼嚎的破锣嗓子讨着饶,我心里真是笑开了花,转身冲着那群睁着大眼睛看好戏却还是力争面无表情的侍卫们说:“你们练武的有没有玩过打沙包呀?”说着我还像模像样的凌空挥了两下拳头,然后意有所指地说,“喏,那个大沙包就赏你们练练喽。” 侍卫们随即恍然大悟,眼放精光,笑意浓浓,本来他们就是打算着来教训人的,结果放在一边看了半天好戏,现在终于轮到他们动手了。 “叮咣五四”“噼唒啪嚓”,我都不忍心看了,心里一个劲地念佛,转头瞅见徽娴看得意犹未尽,大有冲上去融入其中的意思。我忙捂上她那双亮闪闪的眼眸,唉,少儿不宜呀。 那个小牢头又很狗腿地跑过来,满脸的谄媚都陷进了眼睛里:“娘娘,奴才就说像娘娘这么一身贵气的人儿一定是身份无比尊贵的,奴才还真说对了,听娘娘一口纯正的京腔,奴才就让他住手啦,娘娘啊……” “行了行了!”我不耐放地甩甩手,姑奶奶本来就是祖居北京,说一口京片子那是必然的,这家伙到真懂得拍马屁。“你明明是怕吴三桂责罚,还当本宫不知?去,拉绳子去!” “哎,是……”他又很狗腿地跑开了。 “娘娘,你肚子饿不饿?咱们用膳吧,快,把早膳端上来,娘娘饿了。”一早上我刚起来,徽娴带着丫头就跑了过来,叫嚷着在我这里颐指气使,她肚子饿了不说,非要说是我肚子饿,真是让我头大。 “哎呀,你精力怎么这么旺盛?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今天居然爬得起来。”我撇撇嘴,喝了口早茶。 “这算什么呀。”她喳喳哄哄地说,还不忘要杯茶,“以前跟师傅学功夫的时候,经常是半夜练功,然后早早爬起来,要不然功夫能这么高?”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哦,是么?我到看你下巴扬得挺高,赶明儿给我瞧瞧。” 正说着,早膳上来了,很简单,两盘素青菜,两碗白米粥,我看着有点傻眼,这跟平民百姓的饭有什么区别? “娘娘,别看了。”徽娴暗自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情绪低低的,“国家现在是内忧外患,外有大辫子,内有李自成,大部分男丁都去征召打仗了,可用于农耕的人只剩下老弱妇孺,为了打仗国库已显空虚,现在就连父皇的御膳都是简简单单,咱现在在山海关,这样的早膳恐怕已经让师傅他们费心了。” 沉默。我跟徽娴都只是默默地扒着自己面前的饭,各自想着心事。看来我这皇妃娘娘也不能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主子,吴总兵来了,请问娘娘是否方便让他进来?”芙儿悄悄走进来,打破了消沉的饭局。 我抬起头,呼了口气:“让他进来吧,正好看看他吃饭没。” “微臣拜见燕皇妃娘娘、安阳公主。”吴三桂恭恭敬敬跪地请安,眉眼间有些疲惫之色。 徽娴看见吴三桂进来,乐了,一扫先前的阴郁:“哎呀,师傅,怎么在娘娘面前你就拘谨了?要说徽娴能拜您为师,还是多亏了娘娘呢。” 我也淡淡一笑:“吴总兵,这么早过来一定有事吧,你吃饭没?坐下来一起吃吧。” “臣不敢。”吴三桂刚站起来,我一句话唬得他又差点趴下去。 “有什么不敢的?在这边关之地,你又是徽娴的师傅,哪有徒弟坐着吃饭而师傅却在边上站着的道理?要不然,徽娴,你也别吃了,陪你师父站着去。” 吴三桂站在那冷汗直流,这皇妃娘娘怎么如此难搞?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跪也不是。 徽娴把碗一推,抽抽着嘴角故作严肃地说:“娘娘,你别再打趣师傅了,师傅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吴三桂说,“此处是边关,战事连连,娘娘和公主乃千金之体,怎可在此处受险?五日后史都司要回京复旨,正好护送娘娘和公主凤驾回京。” “不行!”吴三桂正说得头头是道,却未想到对面两个尊贵的女子丝毫没有犹豫,很默契地一口否决。 吴三桂傻眼了,这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何必如此大反应?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只得一个劲地给他宝贝徒弟使眼色。 徽娴撇撇嘴,把头埋得老低,我抿嘴一笑,转头问徽娴:“丫头,你来这里多久了?” 徽娴大惊失色,以为我要劝她回去,漂亮的眼睛亮闪闪的,充满着拒绝之色。“娘娘,我是前天才到的,就比娘娘早了一天!” 我没理会她拼命眨巴的眼睛,自顾自地说着:“是呀,算上今天也来了三天了,那么。。。”我忽略了徽娴几近绝望的眼神和吴三桂逐渐欣喜的目光,顿了一下,突然说道,“那么,再呆些天也无妨,毕竟疯丫头出来一次不容易,怎么也得多疯几天吧,否则要亏本了。” 安静……实在是安静…… 对面吴三桂差点崩溃,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嘴角不停地抽搐。 “娘娘,你太好了,哈哈……”徽娴一蹦三尺高,抱着我不住地笑,笑进心里去。 然而,笑意未从眼中褪去,那条凌空的锁链便破空而来,致命的叹息阻断了我依然幻想的心思,明晃晃的圣旨摆在我面前,还能说什么呢? 我怒目瞪着吴三桂,这家伙竟敢给我打小报告? 吴三桂垂下头,未置可否,一旁的史可法上前一步解围,他说:“娘娘,臣前日向皇上上折禀报战事,顺便也将娘娘和公主在此之事禀明了圣上,圣上欣喜万分,命臣护送娘娘和公主回京,务必护得周全。”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这个忠君爱国的史可法,可气死我了! 事已至此,又能奈何? 明日便将启程,今宵难得,我独自一人登上城楼,望着对面烛火辉煌,军营严整,恍惚有人影走动。 今夜的月,很圆,很亮,很大。 然而独我一人有心来欣赏它孤傲的清辉,明日我就要离开,离开这望眼欲穿的大清八旗军,多铎,我多想再看你一眼,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回眸,也好。 五百米外,严整的军旗大帐震慑在身后,一袭白铠的将军,*黑的长辫子拖在腰间,高耸的城墙映在他旋转的黑眸里,毫无色彩,没有兴奋,没有恐惧,没有期待,淡淡的空洞,空得一无所有。 他,没有看见站在城墙上瞩望的她,而她,亦没有看见在军帐之前同样瞩望的他。 清冷冷的月光下,两束游魂睁着同样空洞的眼,踽踽独行,走着两条看不见交点的平行线,遗下长长的,朦胧孤独的影…… ------------ 拙马陋车回京城 更新时间:2010-06-29 告别这夜的月亮,挥去一宿的愁绪,没用的,我就是把自己愁死了也摆脱不了孤雁纷飞的命运。坐上马车之后,感受着它摇摇晃晃地启程,忽略了徽娴的满腹牢骚,车外有众将士恭送之声,听起来那样揪心,又有些虚幻。 悄悄的,有一只手搭上了我冰凉的手背,有些颤:“主子,我知道您心里惦记着人,我护您出去怎么样?” 我心里一惊,转头看看,徽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微微的鼾声渡着她漾去了彼岸花开的那一方,只遗下了淡淡的笑,笑容里饱含着荡与童年的暖意。 芙儿灼热的眼眸中透着决绝,然看向徽娴时,那愤然就淡了,有些不舍,有些心疼。 我淡淡一笑,摸摸她的头:“丫头,傻了吧,你我二人的这点本事能做什么?尚且自保还不得,再说了,”我撩开一角轿帘,一袭背影挺拔如劲松,在晨风的吹拂下凛凛生姿,“那可是史可法,不是寻常人,他可是将来……”我眨眨眼,将来南明王朝的支柱啊。 我心里一颤,南明?是啊,都四三年了,李自成眼看就要闯入北京城了,那崇祯呢?那个绝俊的皇帝,浑身上下散发着欲与天成的龙王霸气,他如灯如炬的眼眸永远那样灼热,燃烧着他理想中的大明王朝。 崇祯,你人生最后的旅途,将要怎样震撼我的灵魂? 一朝风云,一朝天下,在这场动荡纷扰的朝代变更前,渺小如我,又将怎样随着历史的脚步,翻涌? 我没有摆着皇妃娘娘的凤驾招摇过市,而是扮成了回京探亲的旅客,我以贵妇人的身份对徽娴笑着说,你呀,就当我的女儿吧。她哈哈一笑,我哪有如此年轻貌美的娘亲呀! 最终,她还是以我表侄女的身份嘻嘻哈哈,而史可法这帮亲兵就很无可奈何地做了护院家丁。 “娘娘,前边儿就是北京皇城啦!”久别思故乡,徽娴很兴奋地叫着,我瞪了她一眼,庠叱道:“叫什么呢?” 她一下子噤了声,低着头撇撇嘴:“表姨。” “嗯,乖。”我淡淡一笑,眼望着外面一路后退的老百姓,轻轻的好似自言自语,“车坐累了,呆会进了北京城就下去遛遛吧。” “啊!”预料中的一声惊呼,我掏掏耳朵,还好有心里准备。 我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你,陪不陪呀?” “陪!当然陪了!”她兴奋地叫着,像只欢快的鸟,脱出牢笼的金丝雀,跳着欢快地舞步,唱起不同的音律来。 我用一根削葱指堵住她的樱唇:“丫头,你想让史可法听见,可以再大点声。” 徽娴一愣,身旁芙儿不解地开口问道:“娘娘是想瞒过史都司去玩儿?” 我冲天翻了个白眼,曲起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你以为史可法真的是听之任之的保镖啊,可以陪着咱们一起去玩?” 她撅起小嘴巴摸着红红的额头:“咱们可以逃过他的眼睛吗?他可是寸步不离呀。” 这边徽娴也抓住我的手,眨巴着眼睛满腹怀疑:“娘娘说史可法不好搞定,咱们三个大活人又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我嘻嘻一笑:“看着吧,本娘娘就可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玩个大变活人!” 繁华的大街上,辉煌似锦,商贩的叫卖,毫不知趣的讨价还价充斥街市,几个凛凛生风的护卫面无表情,随时警惕,护送着一辆并不豪华的马车,看起来有些不搭。 一个清清秀秀的小丫头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眨眨眼睛,朱唇轻启,甜甜的声音像流水一样滑出:“史都司,娘娘瞧着大街上的冰糖葫芦眼馋,您能否买几只来?” 明媚的阳光普撒大地,照在人们的脸上,红红的,映衬出纯天然的美。 小丫头又探出头来,媲美阳光灿烂的笑容点缀了这个繁闹无奇的街市:“史都司,公主童心大起,看上了街边的纸风车,吵着要呢。” “史都司,娘娘想要那边的糖人儿。” “史都司,公主看上了那边房梁上的毽子。” “史都司,娘娘看天边的云彩挺漂亮,您费点心思吧。” “史都司……” 史可法有点头疼,怎么车里的两个女主子这样难搞,短短的一段路程,那轿帘开了合,合了开,甜甜的声音和着灿烂的朝霞滑进耳朵里,怎么就这样闹心了?还好进了北京城,眼看离皇宫不远了,终于可以摆脱了。 “史都司,那个,您可不可以过来一下?”这一次小丫头有点某名的羞涩,颊边红了一片。 史可法很想仰天长叹,不过还是驱马来到轿前,俯下身子侧耳倾听,却听小丫头羞答答地说:“史都司,公主内急,您可否停一下。” 史可法差点从马上栽下来,低声说:“马上要进宫了,公主可否忍一忍?” 小丫头眼眸一利:“史都司说的这是什么话?公主的要求岂有等的道理?再说娘娘也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梳妆一番,怎能带着一路风尘进宫面见皇上?史都司请掂量掂量吧。” 说完就退了回去,留下一脸瞠目结舌的史可法,他突然后悔领了这道圣旨,还不如当初办完事就速速离开,也不会等到这份圣旨的到来。 ------------ 大什栏儿,偶遇 更新时间:2010-06-29 无奈,他还是找了家客栈停下,恭恭敬敬请两位女主子下车,进客栈,进房间,他居然瞥见了身后跟着的叫芙儿的小丫头在堂而皇之地抿嘴偷笑,这个丫头可是把他麻烦苦了。 果然…… “请史都司在外面稍后,娘娘和公主要梳洗一番。”说着,这小丫头便笑意盈盈地阖上门扉。 “唉……”史可法终于舒出了这口郁气,歇一歇吧,不过刚刚不是说公主内急吗?算了,先命人去宫中复个旨,也好催促一下两位难缠的女主子。 房间里芙儿刚刚把门关上,将一脸瞠目的史可法刻不容缓地拒之门外,仰头便笑翻了。 “主子,亏你想得出来,你没瞧史都司那脸,早就灰到见底了。” “是呀娘娘,那史可法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肯定在后悔干嘛等着咱们,直接回京算了,现在还得接着圣旨护送咱们回去。” “好啦!”我很不留情地堵住她俩不断兴奋的小心脏,说,“咱们再不走,恐怕皇城的禁卫军就要来了。”说着拉着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丫头来到床前。 徽娴眨巴着大眼睛,挠挠头:“娘娘做什么呀?要走也应该跳窗子呀,莫非还要睡一觉?” 我哭笑不得,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睡什么睡,这可是二楼,要翻窗子跳楼也得有个准备吧,来,撕布条,爬下去。” “主子不用麻烦了。”芙儿拉住我,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套绳索来,上面还带着钩爪。我眼前放光:“丫头,你从哪弄来的?” 她嘻嘻一笑:“这是我身上自备的,从小都会带在身边,绝不离身的。” 有了这套钩锁,我们就顺顺利利地下了这个小小的二楼客房,史可法会不会气黑了脸呢?呵呵,这可怎么是好,以后忠烈祠里史可法的像,会不会因为我而变成黑色的了? “娘娘……”徽娴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下去,我便突然一转身,狠狠瞪住她,她咬着唇连忙改口:“表姨。” “好了。”我潇潇洒洒地转身,“走,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小吃街转转。”我真要品尝一番,这五百年前的小吃街和五百年后的有什么差别,我真要见识一下这老北京最正宗的小吃! “不知道,‘大什栏儿’在哪,应该是这边吧。”我转着脑袋看了一圈,找着五百年后王府井大栅栏儿的方位,徽娴却小小的扯了下我的袖子:“表姨,北京城我转了好几圈了,也没听说有‘大什栏儿’这么个地方啊?” 我挠挠头皮,有点犯蒙:“没有?怎么可能?”虽说我有点点的路痴,可是北京城里方方正正笔直笔直的,大栅栏儿的方位我应该没找错吧。 芙儿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想了想说:“主子,公主好玩,我也经常陪她出来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边倒是有个廊房四条街,也是个小吃街,就是没听说过有‘大什栏儿’。” “廊坊?”我敲敲脑袋,怎么跑到廊坊去了? 进了这条“廊房四条”,看着各色各样的小吃,闻着扑鼻的混合香味,我馋得口水直流,各摊儿的师傅都在各自的摊位上露上一两手儿,他们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耍弄着手中的家什,不时地敲打出特有的悦耳的节奏,口中还不停地吆喝着婉转动人的叫卖声,听来十分有“味儿”。 “主子,小姐,羊肉串。”我跟徽娴正坐在一边毫无形象地吃灌肠卤煮,这嫩嫩滑滑的味道吃得我俩满头大汗满嘴流油,摊主是一对老夫妇,看着这两个穿着体面的女子坐在桌前十分不雅观的吃法,呵呵笑了,这恐怕是他们平生头一次见到吧。 “主子,小姐,这,有那么好吃吗?我吃着油油的,还不如我的烤羊肉串好吃。”芙儿一张小脸全皱在一块了,单单把碗里泡软的馍馍给吃了。 我俩对望一眼,嘻嘻一笑,很默契地把她面前的碗端过来:“好好好,烤羊肉串都归你,这个,就是我们的了。” 一边吃着我一边说,又辣又烫的卤煮吃得我大汗淋漓:“你们是没吃过烤鸡翅膀,有蜜制的,椒盐的,还有bt的……” 徽娴抬起红彤彤布满汗珠的小脸,睁大眼睛不解地问:“鼻涕?没搞错吧,鼻涕的烤鸡翅膀?” 我瞪她一眼:“丫头,你什么时候能听清我说的话?我说的是bt,就是‘变态’的意思。” “变态?那也不对呀?变态的烤鸡翅膀?那是什么味道?”芙儿这个好奇宝宝也问世了,我就发现跟我在一起久了的人都会毫不自觉地变成好奇宝宝。 我眯眯眼,嘻嘻一笑:“变态就是辣,超辣,暴辣,辣到喷火,辣到吐血,但是辣得爽,辣得痛快!” 徽娴乐了,抓着我叫道:“是吗?我最喜欢吃辣了,哪有?咱们去吃!” 我轻轻扶开她的小油爪子,哈哈一笑:“就你?算了吧,那‘变态’的鸡翅膀是真变态,你咬一口保准就扔那了。” “是吗?有那么厉害,咬一口就能扔在那?” 好好听的男音自门口传进来,穿过层层烟雾的缭绕透着温润熨帖之气飘过来,有些飘渺,不太真实,我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见着愣憧发怔的徽娴,我便愈加疑惑了。 然而疑惑归疑惑,当那真实的存在感已然临近身旁,鼻尖潆绕着喷香卤煮的气味之后的龙王霸气,我颤抖着辣得通红的嘴唇悄悄转过头,果然,那如灯如炬的眸子正紧紧盯住我,眼中有喷薄而出的惊喜。 “皇……咳。。。咳咳……”一个皇上还没叫出来,我便被辣到了,一股辣气直窜入气嗓子,咳得我一时喘不过气来。 一只灼热的大手抚上我的背,轻轻拍着,耳边他温暖的气息缓缓度来:“见到朕有那么怕么?还是……”热热的气息撩在我本已通红的脸颊上,起了一片红点点,他的手带着熟悉的温度玩着我鬓边的碎发,轻轻的,痒痒的,“还是这么几年没见着朕,忘了?” “不,不是……”顺过气的我慌忙解释,忙不择言,“皇,不是,老爷,我怎么敢,只是,有些吃惊,您怎么会来这,这种地方?” 他依然贴得很近,近得我从骨子里冒汗,轻轻的声音又近在耳畔,我敢保证他说的话除了我,连徽娴和芙儿也听不见:“是啊?朕也吃惊呢,朕的娘娘和公主居然只身来这里吃东西,还吃得津津有味,让朕有些眼馋呢。” 我打了个冷颤,心里当然明白他所指何意,脸上更是烧得发烫:“皇,老爷,您馋得话我给您也叫一碗,很,很好吃呢。” “好吃?朕就吃你这一碗了。”说着他拿走我捏在手心里汗湿了的筷子,在碗里搅合了一阵,夹起一截肥肠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我眼皮一阵狂跳,这人疯了不成?堂堂崇祯皇帝坐在小吃摊前吃着我碗里的东西,呃……他是怎么找来的? 徽娴坐在旁边噗嗤一乐,收到崇祯目光后又敛住了,却还是冲着我眨眨眼,笑着小声道:“父皇和娘娘真是恩爱无疆呢,连场合也不顾了。” 我烧着脸硬着头皮推推身边的火炉,意料中的纹丝未动:“不是我不顾及,我脸皮可没那么厚。” 崇祯挑了挑眉,用不阴不阳地口气说道:“哦?那是朕脸皮厚喽,燕儿还是如此大胆,经常要捋虎须,惹朕发火呢。” 我立刻眼中放光,喜道:“那正好啊,老爷火气大,咱去别的地方吃点凉的好了。”说完我也不管崇祯脸色如何,直接跳起来,奔门外而去,我现在急需新鲜空气以补充刚刚过度缺氧的大脑。 ------------ 神话一场紫禁城 更新时间:2010-06-29 这里是哪?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钟翠宫,对,紫禁城里的钟翠宫!呆呆地坐在秀床之上,看着面前小宫女们忙忙叨叨地停不下的活计,我脑子里一阵发怔,我是怎么进来的? 想起这个问题,我就越发恍惚,简直是神话一场。 我迫不及待地逃命似的冲出香喷喷的卤煮摊子,脑子里不停地晃过刚刚的情形,崇祯皇帝?是的,我没弄错,不行,我得逃开,再怎么说那也是帅哥啊,我这灰头土脸的怎么见他,刚才那形象。。。还有形象可言吗?丢死人了! 突然手被抓了个正着,有力又迫切地抓着,同时腰上一个力度,就已完全把我固定,强烈的龙王霸气逼入鼻间,我打了个冷颤,明明热得厉害,骨子里却透着凉气。 “朕有那么可怕?”他略带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丝丝点点撞击着我颤抖的心,煦日的烈焰,百姓的喧哗,在他如灯如炬的眸子里,简直是形同虚设。 他不顾我的反应,继续拥着我开口:“朕很疑惑,爱妃失踪了七年,到了北京为何不急着来进宫见朕,而是,逃开?” “我,我有吗?”我抹着头皮的汗颤着嗓音回答。 “嗯?”如灯如炬的眸子微微眯起,声音听起来偶带些许痛意,我听错了吗,他在心痛?心下突然安定不少,这个男人念了我晃晃七余载,可他是个帝王啊,在那种雾气熏绕的地方,他可以单凭背影便认出我来,何其细致的心思,全用在我身上了。 心里酸酸的,眼里涩涩的,湿湿的感觉漾了出来,不管我爱不爱他,这个男人都令我感动。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扯出这个笑容,洁白的小虎牙诱尽了世间光彩,繁华于我,几尽他求?“皇上,何必呢?我回来了,在你身边,这就够了,不是吗?这十几年,长得很,乱得很,有怎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皇上……” “好了,不要说了。”他捧起我的脸,轻柔地抚上我的面颊,上面有湿湿的泪灼在指尖,在耀眼的日光下,我却发现了他鬓间的白发。 我眨眨眼,那几根白发刺得我眼睛异常难受,那挥不去的泪水更是源源不断地滚落,砸在他温热的手心里。 崇祯一愣,刚刚平缓的眉毛又纠结在一起,刚见面就哭,这个女人还是如此感性。不想其他,俯下身拦腰抱起,将她惊恐微嗔的目光看进眼里,将暖暖的软软的身子紧箍在怀里,她再也逃不开了! 从“廊房四条”到紫禁城的钟翠宫我就一直做着默默无闻的鸵鸟,我知道那对焦灼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也知道周边有多少形色复杂的眸子在我身前身后来回穿梭,恨不得烧出几百个洞来,而我也只能紧闭着眼,把羞红的小脸深深埋进他灼热的怀里,嗅着记忆深处熟悉的味道做鸵鸟。直到…… “娘娘……”细细的声音带着哭腔,有几分不信任,和更多的不舍得。我抬起头循声望去,锦衣绣服,管配铃铛,不像宫女却又像个宫女,可是这张脸不是很眼熟吗?想一想,这不是筱儿吗! “筱儿?”我眨眨眼,笑了,这丫头越长越漂亮了,好像还升官了,“筱儿?真的是筱儿!真的还能再见到你,你过来啊,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筱儿听话地走前两步,突然顿住脚,赶忙退了回去,瞪大水盈盈的眼眸,却是空洞的幻想在另一个世界。 我被她怪异的神情逗乐了,眯眯眼笑着说:“筱儿,你做什么?我是人,不是鬼。” 她一下子回了神,眨眨眼,眨落瞳中含满的泪水,突然扑过来抱住我,呜呜地哭声止也止不住,她喜悦的泪水酸酸的甜甜的,滑进我的领口,带着她的愁思兴奋,沾湿了我的贴身衣物。 “傻丫头,你哭什么呀,你把我刚换的衣服都弄湿了,呜……”我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眼中蓄满的泪水随着我的吐字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真是的,还说她傻,我也没比她好到哪去。 “娘娘,你当时为什么要丢下我?你说过会带着我的,可是你忘了,全忘了,不管我如何叫你,唤你,你都不理我,你丢我一人在恐慌和等待中,等着你回头看我一眼,带我一起走,可是,你没有,你走得那样干脆,那样决绝,一走就是七年!” 筱儿抽抽噎噎地说着话,将我一腔思绪全部打乱,多少压抑的情感和着苦涩的哭音,喷薄溢出:“傻丫头,我回来了,这不是回来了吗?当初不是我不想带你,而是我也身不由己呀,你应该清楚抛下你我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啊。” “我懂,我全懂,娘娘的心事谁有我更清楚。”她爬起来,抹着我脸上凌乱的泪,散乱的鬓丝,她突然凑近我耳边,慌张地说,“娘娘既然离开了,为何又跑了回来?” 我苦涩一笑,泪止了,心滞了:“走,不随我愿,回,又岂趁我心?” “娘娘……”筱儿还要开口,一声尖利的嗓音穿透过来,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娘娘快别哭了。”筱儿慌忙扯出帕子,帮我擦着泪,自己却还湿了一脸。 “皇上万岁……” 崇祯一步迈进来,就见着满屋子的奴才跪伏在地上,里间两个抱在一起的泪人,简直就是两个小花猫。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筱儿盈盈请了安,偷眼得了崇祯的眼神,悄悄离开了。我顶着一张哭花的脸望他,却是一望无际的模糊,那模糊的影缓缓向我走过来,震慑天地间的龙王霸气覆盖了周边,形成一圈无形的结界。 我呆呆地望着他,呆呆地感受着他捧起我的脸,温热的唇吻去我的泪,一颗一颗,一朵一朵。“燕儿,你回来了?”他在问,语气淡淡的,感情浓浓的。 “你真的回来了?”室内,温暖如春,心,痛如绞。 “回答朕,燕儿,真的回来了?”语气有些急切,绝俊的面容挂着一丝欣喜,一丝犹豫不决和不敢确信,泛白的鬓发微微抖动,抖动着他眼中异样的色彩。 “我,回来了……”我呆呆地木讷地回应他,渐白的发刺痛我的眼,我跟着这抹刺痛回来了,却把心丢在了遥远的地方,如今胸前空空的,眼里空空的,哪里都是空空如也。 他一下子把我拥进怀里,紧紧的,热热的,鼻子里酸酸的,却透不出气来。 “唔……”我费尽力气从他怀中挤出些空气,闷闷地开口,“皇上,我想,我需要呼吸的……” 他猛然放开我,看着我喘气如牛,哈哈笑开了,眼角的笑纹,唇边的笑靥,无一不显示着他的兴奋,“回来了?回来了,哈哈,回来啦!” 他抱起我原地转着圈,然后来到床侧,轻轻将我放下,温热的手抚在我的脸上,身上一阵酥麻,像电击一般唤起我的意识,却不防他已翻身上床,我还没想好该怎样重新接受他,或者是拒绝他积聚十二年的热情,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 唇上的吻愈加深入,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游走,被他撩起的片片红云冲击着我不断加重的喘息,不行,这怎么可以?我真的没办法再接受他,至少我还没准备好。 “皇上,不,不行……”他好像没听见,动作也没有片刻的停留,随着红云的扩散,体温渐渐上升,他的吻顺着领口一路下滑。我一把推开他,堵了一口气:“皇上,今天真的不行!” 他微眯了眼,满眸的红色像是补了猎物的饿狼,戏谑的语气带着丝不经意的怒气:“怎么,还是怕疼?” “不,不是,”我红着脸垂了眼眸,他如灯炬的眸子盯得我心慌,不自觉缩了声线,嗫嚅着开口,“我,那个,最近大姨妈来了……” 崇祯一愣:“大姨妈?” 我点点头,羞红了脸说:“嗯,那个既拖拉又恼人的远房亲戚,每月必访……” 偷偷抬眸,望进他半迷离半迷惑的眼,眨了眨,他能明白吗? “是,身子不方便?”他试探着问,我心里一惊,他真的听懂了! “是是,身子不方便。”我猛点着头,心里欢喜,今天终于躲过去了。 崇祯简直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比喻?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我的唇上吻了吻,把我拥进怀里,轻轻开口,说:“好了,睡吧,朕记住日子了,难忘的大姨妈……” 听着他闷闷发笑,我的脸烧成了红霞,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 细雨濛濛沾衣旧 更新时间:2010-06-29 轻轻翻身,嗯,床变大了,这一夜睡得好累,身子被箍得难受,直到清晨崇祯离开,我才渐渐睡了个踏实。 “娘娘起身了吗?”迷迷糊糊有个声音搅了一室安宁,听得出是徽娴压低了嗓音,这丫头,也不那么喳喳哄哄了。 “我醒啦。”受不了她的搅扰不安,还是起来好了。 “娘娘,你真行,这么能睡呀。”看着我慵懒未醒的姿态,徽娴呆了呆,恍惚了一下才撅着嘴跑过来,拉着我的衣袖嘟囔。 我一点她的额头:“行啦,这不是起了么?咦,怎么是湿的?”我碾着沾湿的指尖,不解地问她,这才发现她发丝衣襟上一层薄薄的水珠。 她一扫先前的埋怨,嘻嘻一笑:“我就是来告诉娘娘,外面下雨了。” 我把外衣披上,走到窗前玩弄着一盆水兰,翠油油的叶片上有水珠俏皮地滚动:“好啊,那咱们去看看。” “嗯?这样啊。”怎么她好像有些失落?我不解地望着她,见她瘪着一张苦瓜小脸,更是迷惑了,却听她说,“我还以为娘娘会说‘下雨有什么好看的?大惊小怪’谁知娘娘竟然说要出去看看。” 我无奈地笑笑,真是鬼丫头,满脑子的鬼想法。 北京城的雨,还是如此痴缠绵软,暖着人的心,润着人的寸寸肌肤,恋着这片卓泽的大地,挥洒下无尽的雨丝,好像情人迷离的眼,温润的唇,薄泽的肺腑,唯一的心。 好久没有置身于这样的雨中了,真的好怀念它温存的瞬间,感怀着它点点滴滴地安抚,慰藉着我的心灵深处。 “好喜欢这样的雨。”我不无感慨地说。 “是呀,我一直都很喜欢的,北京城的雨,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徽娴张开了双臂,像鸟儿一样吸收着天地灵气,享受着柔润的一点一滴。 我望着她纤细的背影,一辈子?哪来的一辈子?寡情的历史有着它自己的步伐,永远都不会为人类的喜怒哀愁而变心移性,它绝情地毁灭一个王朝,却眼也不眨的创造新的历史,它迈着缓慢的脚步走着飞快的路程,快到我微笑着流满泪水。 “娘娘,你哭了?”脸上一只小小的手轻轻抚过,我望着她傻傻的面容,笑道:“傻丫头,我哭什么?这是雨水。” “谁有这么好心情,冒着雨赏景?”好听的声音熟悉得很,转过身去,何其清秀的一张脸,飘逸的羽衣在洁白的纸伞下浮起,感受着雨水俏皮的追寻,好像雨中盛开的百合,脱俗欲仙。 “你是?”我颤抖了,心动了,如此仙子般的美人如何冠不起祸水的称号? 美人动了,百合花开了,她洋溢着兴奋的笑脸跑过来抓起我的手,纤纤葇胰捏得指尖泛白:“姐姐,真的是你?昨天我就听筱儿说皇妃娘娘回来了,原来竟是真的……” 看着她梨花般的面容,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眸,我在细雨中绽放了最美丽的笑颜:“畹芬也长大了,来,笑一个给姐看看。” 她愣了一下,突然抱住我,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哭声在绵绵细雨中愈显苍凉,却又好似笑着开口,回抱她颤抖的身体,心里涩涩的,六年的深宫生活摧残了她原有的年少心性,那种争强好胜的心是否还会存在? 一边徽娴却是挠着脑袋,满肚子的不解,这不是陈圆圆吗?畹芬是谁? 筱儿把伞给她撑上,望着眼前两个似哭似笑锦衣华彩的娘娘,心里万般苦涩,这些哪里是这个小公主可以理解? “哎呦我的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淋雨呢?淋坏身子可如何是好?你们这些奴才可真是不知好歹,你们……”王承恩鸭脖子的嗓音适时打破了雨濛濛的悲伤,泪水在他到来时就停滞了。 徽娴也很适时地打断他的唠叨,这个好心的奴才跟在皇上身边,时间越长越爱唠叨:“哎呀,王公公,这哪叫雨呀,这么细这么小,衣服都湿不了,正好,你也别打伞了,哈哈……” 王承恩很无奈地看着倒在地上,改行做了盛雨工具的伞,转了下眼珠,瘪着张苦瓜脸看向含泪而笑的两位娘娘。 我抹了一把泪,笑着替他解了围:“王公公,好久不见啊。” 王公公笑呵呵地展开脸,眯了眼:“皇妃娘娘,老奴给您请安啦。”说着作势就要跪,我赶忙拦住他,他突然垮下脸来,有些为难地说,“娘娘,皇上有请。” 我看着他纵横的老脸和那掩埋在沟壑中的担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要出什么事了。 陈圆圆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紧紧拉住我的手,忧心地问:“王公公,是不是出事了?皇上怎么突然叫姐姐过去?” “这,这……”王承恩那张苦瓜脸又皱了起来,含糊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徽娴一急,扯起他的衣袖叫道:“王公公,你倒是说呀,出什么事啦,你急死我了!” “公主,您。。。别再难为老奴了……”王承恩都要哭了,他真得知道一些,但又真得不能说。 我看他皱紧的眉,哭丧的脸,心下黯然,他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了,别难为他了,王公公带路吧,我这就跟你去。”我对王承恩微微一笑,向前走去,心里砸碎了五味瓶,百般不是滋味。 后面几个女人相望一眼,匆匆追了过来,我心里一笑,这是做什么,人多力量大吗? 养心殿外,王承恩最后一次用眼神提醒我,然后请我进去,却突然在我耳旁念叨了两个字。细雨还在濛濛飞洒,洒在我微微上翘的睫毛上,眨掉那层水汽,我定了定心神,兵来将当水来土掩吧,杨豫,我会怕你吗? ------------ 养心殿处落惊魂 更新时间:2010-06-29 养心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这是我刚刚踏入时的最深切感受。 养心殿里充斥着崇祯混于天成的龙王霸气,他如灯如炬的眸子诡异地洞悉一切。 杨豫扬着一张吓不死人的脸,面无表情地瞪着门口和抬脚步入的我,与他相视,我微微一笑,他吓了一跳。 来到殿堂中央,我用自信笼罩了自己,对着堂上盈盈一拜,露出了恰如璀璨北斗的小虎牙,晃映着此时此地不如人意的氛围。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臣妾给皇上请安……” “安阳见过父皇……”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嘿嘿,这到齐全,我抬眼,正撞见崇祯挑起的眉,同情他一把,很无奈吧。果然—— “都来啦?”崇祯抽动着嘴角,不阴不阳地开口。 陈圆圆巧笑倩兮,靡靡言道:“皇上,臣妾和安阳正陪着姐姐赏雨,正巧碰上王公公传旨,请姐姐过来,我和安阳便来凑凑热闹,一起过来了。” 徽娴看了看周围,抿嘴一笑,开口:“是呀,父皇,这下着雨您都急着把燕娘娘传来,一定有什么好事吧,父皇,你可不能偏着燕娘娘啊。” 崇祯皱了眉,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该怎么个唱法?“好了,都起来吧。”就让杨豫自己去收场好了。 “谢皇上!”“谢父皇!” 周边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但那个“罪魁祸首”还泰然处之地俯首跪拜在那里。 从上到下几个人都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貌似我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崇祯挑起的眉一直也没放下来,我都怀疑他要面部僵化了,不过他还是摆动了僵硬的面容开了口:“燕儿,还有何事?” 我在心里偷笑一把,好戏要开场了。 “皇上,臣妾有事相求……” “爱妃何事?便说吧。”他见我看了眼杨豫,又道,“杨卿家不是外人。”唉,皇帝大哥,若是杨豫不在,我还说什么呢? 我收起一脸的笑意,偷偷挤出两滴泪来:“皇上,臣妾肯请皇上看在杨大人衷心可嘉的份上,饶恕他的罪过。” 崇祯一听愣住了,杨豫一听差点乐出来,向上一施礼:“皇上,老臣对大明忠心耿耿,绝无半点私心,敢问皇妃娘娘,老臣有何罪过?” 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他,使劲眨了眨,眨着眼中硬逼出来的诚恳:“杨大人,我真的不怪罪你了,也请你不要再心存阴影。” 杨豫气绿了整张脸,眼睛瞪大如牛,胡子一抖一抖的,突然跪下,对上叩拜大礼,然后开口,气出丹田,声如洪钟:“皇上,老臣自问对皇上衷心,对大明衷心,从不曾做过有悖于大明王朝之事,老臣一世忠诚,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玷污,求皇上做主!” 我咬着唇斜眼看他,这老头太假了吧,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崇祯见他挂不住了,阴沉着脸看我,可我却清晰地看见他眼角若隐若现的笑纹和面上不断抽动的肌肉,我却心里犯了酸意,他这算什么?相信我吗?可我却不得已要骗他。 “杨爱卿不必如此,你的衷心朕明白,请起吧,燕儿或许还有话说,不妨听她说完,朕再做处理。” “皇上,”我继续装出那份楚楚可怜的模样絮絮开口,“当年前臣妾去法华寺上香,为太后娘娘大寿做个祷告,却不想再归来时被歹人劫持,杨大人却……”我微微抬眼等着崇祯问下去,却不想等来的是杨豫洪钟般的衷心表白。 “皇上明鉴,当年的事,娘娘如此说真的不曾违心?” 他狠利的目光对上了我软绵绵充满笑意地无辜眼神,大大的愣住了。 崇祯显然失去了耐心:“燕儿,有何事便快些说来,不必顾忌。” “是,皇上,当年杨大人出于善心,不忍杀生,便放了那些歹人,连同被挟持的我……皇上,杨大人必不是故意的,看他衷心可鉴,请皇上开恩,不要再追究了。” “皇上!”不等崇祯开口,杨豫便迫不及待了,指着我气呼呼地骂,“妖女,你不要血口喷人,当年若不是你挡在轿前,横剑自刎,老夫又怎会放任那帮奸佞小人逃离?妖女,你妄图淫乱后宫,祸国殃民,老夫绝不容你!” 他怒火中烧,竟真的向我袭来一掌,被我巧妙却笨拙地闪开,真是庆幸,还好有宫殿上不允许佩带兵器的规定,否则我实难躲开。 崇祯也怒了,在他的朝堂之上,眼皮之下,不管孰是孰非,竟有人动起手来,于是横眉立目,拍案而起:“杨豫,你太放肆了!” 石破天惊地一声吼,震破冲动的狂潮,杨豫一下子清醒过来,刚刚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皇上,皇,皇上,老臣有罪,老臣,老臣万死……”他惶恐地跪在地上,半响后却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吓人,“但是皇上,这个妖女……” “杨大人!”我出口打断他,柳眉倒竖,“你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不懂得尊重人吗?开口闭口就是妖女,我非转世妲己,也非再世褒姒,而当今英明的圣主也不是商纣夏桀之流,我只是一介小小女子,又如何祸国殃民,淫乱后宫?杨大人,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我燕苍雪可当不起这顶大帽子!” “你,你……”杨豫气结,他是耿直之人,如何做的起这等口舌之争?但他也绝不会就此罢休,于是稳住心神,对那威严的主上恭敬一个大礼。 陈圆圆站在一旁,心中忐忑,姐姐这是要做什么?非要把事情弄大不可吗,难道她没瞧见皇上的脸已经阴沉得可以挤出墨汁来了吗。 她心下着急,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上前扯扯我的袖口,伏在我耳边小声说:“姐姐,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你看皇上的脸色多差。” 我顺着她的眼神向上看去,却是对上了一双不怎么好看的瞳子和脸,我撇撇嘴,这下真是把他气着了。 不止我看见了,一旁的徽娴也见着皇上阴郁到吓人的脸,咬了咬唇,对皇上说:“父皇,我想这事有什么误会吧,您别生气,小心龙体。”然后转身冲我眨眨眼,又看向杨豫说,“娘娘,杨大人,你们也都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别在父皇面前失了体统,杨大人,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和我们都听的云里雾里呢。” 杨豫现已冷静下来,对上又是一大礼,冷静下来语气也沉着了几分:“皇上,当年老臣奉命保护娘娘前去法华寺上香,在回来的路上遇上小队人马的阻拦,他们竟妄图用调虎离山计将臣引走,却被老臣识破,老臣正要将他们合围兼并时,妖。。。娘娘却从轿中走出,抢过一把剑横在自己项上,以自刎威胁老臣放歹人离开,若不是娘娘出其不意,老臣定将那些人生擒活拿,绝无放过之理,过后老臣猜想,那些人的武功路数不像中原人士,后来清军使用的红衣大炮,火力猛然增长了不少,定是与那帮歹人有关,这事,娘娘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沉默,再沉默…… 我心里暗想,这个老头子头脑还真是清明,他对大明忠心耿耿,也是福气呢。 正想着,畹芬又在一旁扯我袖子,哎呀别扯啦,再扯坏了! “姐姐,什么时候了,你还傻笑,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快跟皇上说呀,还犯愣!” 我瞪了她一眼,皇帝不急太监急,诶,不过,好像,咱们的皇帝也不是太急吧,好像只是沉了脸看戏。 “皇上。”我盈盈一拜,轻轻启口,让我的谎言更真实些吧,“如果我说那个从轿子里走出来的人根本不是臣妾,皇上会信吗?” “哦?”崇祯微一挑眉,坐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那么,爱妃应该给朕一个可以相信的理由。” “皇上!”杨豫老当益壮,胸膛一挺,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抢口道,“老臣是亲眼见着娘娘从轿子里走出来的,当时还有很多侍卫在场,大家都是亲眼所见,老臣若有半句假话,请皇上责罚!” 我看着他,说:“杨大人,我想你应该清楚,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当时确实有人从轿子里走出来,以死相逼,但那个人不是我,我从法华寺出来刚进轿子,就被里面的人挟持了,我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我被他们堵住了唇口,发不出声音,却亲眼看见有个女人戴了张人皮面具,然后居然就有了我的样子——对了杨大人,你当时没见着我心心念念不离不弃的小鹿吧,小鹿从不离我身的,若是我那么大胆的从轿子里走出来,小鹿一定会跟着我的,还请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 “这……”杨豫语结,我当然不容他说下去,微微一笑:“杨大人还不信?莫非是要问为何现在小鹿也不在我身边,其实我早上出来的早,小鹿贪睡还未醒来,现在就可以让筱儿去我宫里把小鹿牵来,给杨大人和皇上做个见证!” 筱儿愣愣地看着我,昨天去找我时她可没看见小鹿在我宫里呀,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徽娴走过来趴在我耳边,眼中莫名得很,“我跟你从山海关一路回来,可没见到你那只小鹿呀,这玩笑不可开大了,一会无法收场就惨了。”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故意大声说:“我什么时候开玩笑了?小鹿就在钟翠宫里——皇上,您不妨让筱儿去我宫里走一趟,把它牵来。” 崇祯迷了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有些生气,这丫头玩得有些过火了! “王承恩,你去钟翠宫走一趟,把那只一同失踪七年的鹿带来。”阴沉沉的声音,明明是对王承恩说的,却偏偏眼不离我,目不转睛,他想,跟我说什么?叫王承恩去,也要怀疑我了? 王承恩一去一回,不过半响,再次回来时,身后跟着那只活灵活现古怪伶仃转着眼睛舔着下巴的小鹿,濛濛细雨在它融融的毛发上凝了一层晶莹的霜影,闪闪地混合一层水雾。 几个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像是见了青面獠牙的小姑娘那样不可思议,我微微一笑,没话说了吧,既然没了话说,我也就心安理得的缓步离开,这场闹剧虽然是个谎言,不过我要将它埋起来,至少在崇祯心里。 “行了,别瞪我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逗弄着小鹿漫不经心地说,回来半天了,几个女人还是大眼瞪小眼,没完没了,誓要将我瞪出几个窟窿来。 “娘娘这么聪明,也该知道我们想问什么,这只鹿到底哪来的?我跟着你一路回来都没见着她的影,如今它就平白无故冒出来了?”徽娴最先站起来,横眉立目面冲我,理不完的千头万根丝,想不完的稀奇古怪事,她真的不明白。 看我淡笑不语,毫无动静,稳静如陈圆圆的也不由心急,看了我好几眼,还是忍不住要问:“姐姐,你到是说话呀,难不成这不是当年那只鹿?想想也是,七年的时间什么样的东西不变?何况这只鹿呢。” 筱儿却摇摇头,道:“不是,陈妃娘娘有所不知,娘娘在宫里住了七年时间,这只鹿确实是寸步不离,而且一点样子也没变过。” 听到这,芙儿趴在我耳边用满语悄悄地说:“原来娘娘失踪的那七年是在这过的呀,您过得到舒服,可苦了我们爷了。” “哎,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芙儿,你现在可是跟着我的,过来!我说燕娘娘你倒是说话呀,这只鹿到底是哪来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 可以清楚地听见周边倒抽气的声音,一片哗然,直到我的再次开口。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刚刚突然有了个念想,脑中晃过这么个意识,小鹿就在钟翠宫,我也就打个赌试试喽。” 我轻描淡写地说完,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却见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盯着我,大有死不相信的道理。 “娘娘,你在讲故事吗?你刚刚就凭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意识冒着欺君的罪名来打这个赌?”徽娴大发感慨,好像上了多大当受了多大骗一样。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通灵吧……” ------------ 夜盼谈心红烛泪 更新时间:2010-06-29 虽然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通灵之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信的,果然当天晚上,崇祯阴沉着脸走进来,我便知道又要费一番口舌了。 可是没有,他把蹲在地上逗弄小鹿的我一把拉起来,霸道却不强硬,小鹿在我怀里探出个脑袋,好奇地轱辘着眼睛,崇祯看也没看,大掌一伸,将它从我怀里拔出来扔在地上。 “皇上,您,生气了?”我试探着问,从他阴测测的脸上我实在找不出别的答案。 他没说话,凝固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那如灯如炬的眸子愈加深沉,像是无底的隧道,在那道口深处才晃出一抹幽怨的光芒。 幽怨?错了吧,我的皇帝大哥,你怎么会有这种难以捉摸的眼神? 正当我打算再努力深入一探究竟时,他终于有了变化,僵化的肌肉得以松弛。他俯下身将我拦腰抱起,在飘浮的纱帐下有他缓慢移向锦床的脚步,沉重,却莫名的空虚。 “皇上,那个,我……”我有些慌张,小小得挣扎一下,他没理我,径直走近床侧坐下,将我放在腿上,轻轻拥进怀里,他轻柔的举动把我吓到了,僵硬了一会,我又开始挣扎。 “别动,让朕抱会,一会就好。”嗓音有些暗哑,和窗外的夜色有一拼。 红纱帐下,烛泪涟涟,我轻轻抚上他鬓间的白发,弹指过了七年,他为何老了这许多?现在的他,也只是三十出头,为何会生了白发? “皇上,对自己好一点,好不好?”我心疼地说,说出心里的痛,痛得我眼睛酸酸的,不由得往他怀里靠了靠,企图给他点安慰,却只顾得吸进那些霸道的龙王气息。 他抬起手,在我脸上悄悄滑过,带走一颗逐渐冷却的泪水,暗自叹了口气:“朕都没哭,燕儿为何要哭?” 我吸了吸鼻子,不无感慨地说:“皇上别开玩笑了,龙眼又怎会流泪?” “嗯?”他半挑了眉,开口说道,“朕吃过桂圆,不知龙眼为何物?” 我稍稍一愣,看着他绝俊而怪异的面庞,“噗嗤”一乐,半打趣半嗔道:“这个时候皇上还有心情开玩笑,明明该是我安慰你的时候,怎么轮到皇上来打趣我了?” 他在我额头上吻了吻:“燕儿挂着满脸的泪珠,是要安慰朕,还是故意给朕添堵?朕最不喜欢你的泪水,却偏偏流个没完。” 闻言我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挣扎着要下来:“不哭了,我不哭了。” “不哭也得让朕抱会。”他不但不松手,反而越收越紧,嘴里居然像小孩子似的嘟囔起来。我嘿嘿一笑,摸摸他高挺的鼻头:“乖,别闹了,呆会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吃。” 崇祯的脸一下子黯沉到底,像涂了层锅底黑,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都快,让我一度以为他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药,不过他好像也不算老。 他拿起我一缕头发,玩着,看进我的眼里,里面有种苦涩的绿波流动,讷讷地问:“燕儿,还,恨朕么?” 我不置可否,瞪大眼睛望着他,皇帝的思维都是无法估量的,他在说什么呢? “皇上,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呢?” 他没理我,只是愈加深入地望进我的眼睛里,说着自己的话:“可是,朕恨你,七年前你没给朕留下一句话,只字片语也没有,甚至连同朕的思念也决绝地抛下,你告诉朕,在你心里有没有朕的位置?” “皇上,我……” “别再解释了,七年前朕就知道,你不能把整颗心交给朕,每夜,看着你肩头火红的印记,耀眼得像一堆跳跃的火焰,舞动着近乎狂野的激情,让朕每时每刻都记着,但是朕却清楚的知道,它不是为我跳跃,至少不只是为我,是不是?” 我正胡思幻想,完全没意识到他是如何开的口,然当我回神时他的心声早已吐露,让我不由得陷入另一场人生感慨。 这番看似无情的话语,怎么出自他口竟是如此平淡?难道他不认为,这是他老婆对他的欺骗吗?他竟然知道,还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是他的淡薄心志还是无情对我? “朕觉得,你就像是一个谜,怎么也琢磨不透,却又耐人寻味的谜,你让朕忍不住要抽丝剥茧,看进你的心底深层,却又那么虚幻缥缈,像一抹幻影,一触即碎,朕可以真实地触碰着繁杂的大明王朝,理不完的朝政议事,但是朕碰不到你,甚至是不敢碰你。” 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看着他眼里莫名其妙流露出的哀伤,心里一阵恍惚,好像看见了那缓缓溢出的情绪,宣化着不尽人意的痛,伴他,长思相眠。 我执起他的手,贴在脸侧,感受着如火如荼的温度,把这种温度印刻在心底深处,我不爱他,却不能不接受这种可以容我依赖的温度。 “不是的,皇上,你可以碰到我,可以触摸到,可以抱住我,真真切切的燕儿就在你身边,在你怀里,容你看,容你爱,容你思念,皇上,我的确不能把整颗心全部给你,但是此时此刻,燕儿是爱着你的,这七年的故事,你别问了,就算我说出来,那也是骗你的故事,皇上,就让燕儿把此时的爱给你,此时的心给你,好不好,皇上?” 他的手指滑在我的唇上,轻轻滑动着,留下热热的温度:“现在朕不是皇上,现在朕不想做皇上,至少在你心里,不要把现在的朕当成皇上,叫我检,在你心里的朱由检。” “检……检……”我呆呆地念叨着,听着他接下来的话,心里像过了一层蜜,甜得腻人,甜得醉人。 “朕无法把全部的心给你,也不敢奢求你全部的爱,所以朕希望你爱着是我,是我朱由检。” 听着他古里古怪的话,我扑哧一乐,心里感动的要命,这种抛去一切的深情,重得快要让我消受不起了。 “皇上,捷报,山海关有捷报到!”王承恩鸭脖子的嗓音透着兴奋,打破了一室温馨,看见他蓦然腾现在脸上的笑容,我缓缓地收起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挣扎着从他腿上跳下来,微微一笑:“检的存在太短暂了,燕儿还无福记住呢,好了皇上,你快去吧,山海关传来捷报了。” 他叹了口气,含杂着太多的情绪,在我额头留下一吻,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出了内宫,外面有他的江山,就将居室的生活容我自己收拾吧。 诙谐的月光洒遍这个夜晚,此刻的宁谧容不得我不梦会周公,崇祯都出去老半天了,也不知在聊什么,山海关捷报,捷报。。。清军出什么事了? 神志还未飘远,眼皮困得撑不开,感觉身边悉悉索索的小动作不断,我向里翻了个身,感觉腰上多了一只手。 “回来啦。”我含糊不清地问,睡意正浓。 “嗯。”声音轻轻,难掩兴奋。我又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他怀里,嗅着他的味道轻轻地问:“检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呀?” 一听我问,他更是兴奋了:“好事,天大的好事,关外的清军撤了。” “撤了?”正打得热闹,怎么就撤了,我使劲眨了眨眼,无奈还是模糊一片。 他在我额头上深深一吻:“皇太极死了!” 皇太极死了? 皇太极就这么死了…… 这个大清的开国始祖,戎马一生的皇帝,却也没有实现他坐镇北京城的夙愿。 “燕儿,朕的梦想就要实现了,这些年朕总算没白忙,朕会让大明王朝逐渐富强,让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文化源远流长,哈哈,燕儿你知道吗,朕要让你幸福,要让你看见所有人都幸福!” 一早起来,崇祯的一头黑发垂在晨光之下,柔韧得像他坚强不悔的意志,我一时兴起要帮他梳头发,他看看我点头同意了,却在享受时说出了这番话。 我心中一颤,幸福?战乱还未停止,幸福从何而来? “皇上……” “皇太极死了,他终于死了,他的死将带来大清朝八旗内乱,他的长子和多尔衮必定会为了皇位之争而斗得你死我活,我大明翻身的机会到了!” 翻身?我不得不为他的乐观而鼓掌,他算到皇太极薨逝会导致大清内乱,但他却忽略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后宫女人,满洲第一美女,将是怎样捧起这个女真王朝,使他主宰这个国度,称霸世界! 大玉儿,崇祯不知道你的存在,可我却不能忽视,你的存在是完美到不可思议的极致,像一段神话驻扎在历史的进程上,影响了满清三代皇帝,为大清的盛世托起了一片火红的祥云。 “怎么不说话?”我长久的沉默引起了当事人的不满,他捉起我的手将我拉近腿上坐下。我搂住他的脖子,收起原先的神游,淡淡一笑:“燕儿,被皇上吓到了。” 他在我嫣红的腮上吻了吻,轻轻说道:“燕儿,又何苦骗朕?想说什么,便说吧。” 我没有抗拒他的亲昵,安然地坐在他的腿上,微微一笑,说道:“燕儿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突然想起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喜极而泣,乐极生悲。” 崇祯一愣,我还以为惹怒了他,正心里犯着嘀咕,却不防他将我一把箍紧,我诧异地回头看他,却撞上了他的唇。 一番激情与兴奋融合之下的索取后,他告诉我,燕儿,你真是我的宝…… ------------ 慈宁宫闹剧嚣张 更新时间:2010-07-06 好日子过得有些松散,让我不知不觉忘记了心头的堵塞,忘记了这是大明王朝的后宫,直到这天一早,明灿灿的晨光下,有了乌鸦的聒噪。 日头下的芍药花开得正艳,闪着七彩的露珠是她艳丽的唇彩,滚动着,调戏着娇羞的花蕊,我站在园中看得正起劲,却不想被那讨厌的鸭脖子叫唤坏了兴致。 曹化淳咧着他惯有的笑脸,站在我身后说着不阴不阳地话。 “皇妃娘娘,太后请您去慈宁宫走一趟。”曹化淳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我不想得罪他,却更不想巴结他。 我斜藐了他一眼,继续赏花,半响才淡淡开口:“现在?早上不是才请过安吗?我连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又去?” “呦,瞧您说的!”曹化淳不高兴了,鸭脖子硬挺了些,只是这笑脸还挂着,却像贴了张黄毛怪的面具,让人看了怎么都不爽,他继续开口,“太后请娘娘过去难道还要问时间?娘娘过去自然会有午膳用了,娘娘请快些个,慈宁宫一帮主子还等着呢。” “呵,这不是曹公公吗?您老好啊,大热天的您这是办什么差呢?” “哦,是筱儿姑娘啊,这不是给太后娘娘办差吗,咱做奴才的哪有闲的时候?” 身后的一唱一和勾人回味,我微微一笑,知道是筱儿来帮我解围的。 “诶,筱姑娘来得正好,太后请燕娘娘去慈宁宫一趟,这,燕娘娘好像不大愿意呢,筱姑娘以前是陪着娘娘的,老奴面子小,您劝劝……” 筱儿一愣,随即说道:“这怎么会呢,您看……” 我拍拍手,转过头接口道:“是呀,我怎么会不给曹公公面子呢,你先前带路吧。” “唉,好嘞!” “娘娘,我跟你去吧,这出来身边也不带个丫头。”筱儿在侧边搀着我,跟着曹公公往慈宁宫而去,一路上各怀心思,敲着心鼓思量着。 踩着日光的影子进了慈宁宫,我偷眼环视了一番,皇太后正阴沉了脸斜靠在凤榻之上,漾着绿波的脸绷得死紧,我暗自叹息,却对上了徽娴和芙儿惶恐担忧的眼神。 两个人跪在下面满脸泪痕,这是,出什么事了? “臣妾参见太后……”我跪拜服礼,一样不敢少,今天太后面色不豫,还是先不要过早触怒她。 只是想归想,做归做,那个老太婆可没打算放过我。 果然她怒气冲冲地喝道:“燕皇妃,你可知罪?” 看着她倒竖的蚕眉,圆瞪的熊眼,我撇了撇嘴:“臣妾不知。” “不知?”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套着长长指甲套的厚掌狠狠拍在雕花扶手上,震得虎口发红,“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这个通敌卖国的妖女杖责二十!” 什么?通敌卖国?我脑子一阵犯蒙,这是什么情况? 其实情况很现实。我被人像生猪肉一样提上了横条板凳,直到芙儿一声主子叫喊出来,才将我神游的思绪刺激回来,我看看她,泪流满面的一张小花脸,这丫头,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藤杖一下一下落在我身上,哎呀妈呀,疼死我了,他爷爷祖宗的,是谁发明的藤杖打屁股,疼死我了,等他打完二十下,我傻呀! 我旋身一翻,便从条凳上翻了下来,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徽娴和芙儿不由分说爬过来抱住我,帮我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嘴里还问着痛不痛啊…… 老巫婆又叫嚣了起来:“哼,大胆!连哀家的惩罚都敢不遵守,来人,把她拉起来继续打,打到我喊停为止!” 我疼得晕晕忽忽的,还没反应过来,徽娴护在我身边对太后哭喊道:“太后啊,这关娘娘什么事呀,娘娘身子弱,你不要打她啦!” 芙儿抱住我哭得嘶哑,泪水如雨般洒落:“主子,他们怎么可以打你,怎么可以!”说着她站起身,扬着满脸的泪珠将过来执行庭杖的太监一个个打翻。 “反了反了!”老太后整张脸气得通红,眉毛攒在一起,像泼妇一样呲着牙骂道,“你们竟敢在哀家眼皮底下动手,还有没有规矩了?来人,一块打,打!” 事到如今,我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始至终这件事都是冲着我来的,我也终于弄明白,后宫庭径深几许,多少冤屈从中来,我被人陷害了! 我拉住芙儿,挺身站立,怒目而视上方,厉声问道:“太后,您先请息怒,臣妾现在还糊涂着,您到是说说,臣妾错在何处,罪又在何处,哪怕是死,臣妾也甘愿做个明白鬼!” “明白?哼!”老太后坐了下去,青着脸怒道,“你先看看地上是什么东西?” 宫内突然静了下来,我寻着众人的呼吸低头看去,其实刚刚膝盖接触水泥地面时我便看见了,如今心下明了。 我轻轻拿起那套钩锁,四爪钩铙,银质丝线,和殿外泄进的日光交相辉映。这个东西我自然认得,当初可是凭着它从客栈的小二楼爬下来的。我看了眼芙儿,她一脸怒容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冲她点点头,转过身来对上说道:“太后,这个东西我认得。” 老太后目光炯炯,恨意浓浓:“认得?好啊,亏你敢承认!曹化淳,你给她说说!” “是。”曹化淳谄媚地笑着,转过身时,笑意就掺杂了些阴险,“皇妃娘娘,这套钩锁不属于中原之物,它是鞑子家客中常用的工具,可不知为什么这样物件竟然会在这个丫头身上找到。” 芙儿跑过来拉住我,对曹化淳,更是对太后说:“这个东西是我的,我承认,你们要杀要剐都随便,这跟主子有什么关系?何必难为她!” 老太后一下子亮了眼睛:“主子?哼,叫得多好听,燕皇妃,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 好了,终于扯到这失踪的七年了,难不成非要把这些挖根刨底? “太后!”徽娴大步抢来我面前,将我和芙儿护在身后,怒目而对上面的老太后说道,原本的礼数也全都不顾了,“众所周知,芙儿是两年前我去山海关带回来的,这跟娘娘什么关系?芙儿是我的丫头,我把她带回来就是要保一辈子的,太后有什么不高兴,直接冲我来就好,何必指桑骂槐,牵扯旁人!” “你……”“啪!”一个双鱼戏水的蓝瓷茶杯破碎在水泥地上,我的脚边,碎得就像老太后瞠裂的瞳孔,“你这个丫头,田贵妃去世后,你真是无法无天了,来人,把她带回宫去面壁思过,没我允许不许她出来,更不许任何人探望!” 徽娴挣扎着被拉了出去,临走时我笑着冲她眨眨眼,许她安心。 以目视送她离开,我深深舒了口气,不管怎样,先保了芙儿无恙再说。 ------------ 家和一秉万事兴 更新时间:2010-07-06 转过身时,我已挂上了淡淡的笑脸:“太后是说,我通敌卖国?这个罪名太莫名其妙了,臣妾实在不敢接,至于芙儿,她是我流落辽东时遇上的,机缘巧合我救了她,她便认我做了主子,两年前失散了,没想到她阴错阳差跟了徽娴,现在能再次重逢,也是巧合中的巧合呢。” 我拉起芙儿颤抖的手,这才发现两只手有着同样冰凉的温度,这个小姑娘,吓坏了吧,毕竟她还年轻。 继续迎上太后的眼,看进她泛红的眸子我寻到了一丝轻蔑,稳了稳心神我又开了口,口气中带着同她一样的蔑视:“太后,至于您问这七年我去了哪里,这事皇上都没有追究过,也亲口允许了臣妾不再提及此事,所以,臣妾无可奉告,还请太后恕罪。” “反啦!”太后又叫了起来,今天她的头顶上已经冒了好几次火,就差徐徐上升的青烟了,反?在她的口中,我们一个一个都在造反,那么李自成又是在做什么呢? “母后何故如此生气?”充满磁性的惑音披着日头的温暖罩了进来,与此同时,崇祯带着魅人的笑迎了进来,适时打破了满堂的僵持,我心下徒然松了一块,因着他的微笑,逐渐捂热了我的手。 他走过我身边,遗下一阵沁人的暖风,我掬起一捧暖流目送着他走到殿上,太后身边,坐下问着安。 老太后见着自己的儿子,难免心中高兴一番,面目也缓和了不少,却还是故作气态:“哼,哀家碍了皇帝的眼,管我做甚?气死才好!” 崇祯道:“母后何出此言,皇儿有什么做得不对,母后说出来便是,何苦诅咒自己?” 太后瞪了我一眼:“叫你的好媳妇说去吧!做了哪些大逆不道之事,哀家都难以启齿!” 崇祯面无表情,但看向我时眼中有暖流荡漾:“既然这样,燕儿,你说说吧,太后何故如此生气?” 我微微一服身:“皇上,据臣妾所知,太后所说的‘大逆不道’之事便是臣妾失踪了七年,然后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语落,我抬起头,对上了崇祯抽动的嘴角,而身旁的太后却是气得发愣,眼睛呆呆地望着我,完全不可思议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不久皇帝幽幽开口,满含戏谑地看着我,口中却是对太后所言,“只是小事而已,母后又何必大动肝火,生这么大的气?” 太后气道:“皇帝,难不成哀家只会无理取闹,曹化淳,你去把地上的东西呈给皇帝看看,到底他好媳妇做了什么?” “是。”曹化淳哈着腰,走下殿来,在我脚边拾起那条四爪钩锁,起身时,我在他眼角瞥见那抹轻屑,我咬着唇心下了然,曹化淳,你敢算计我! 崇祯提着那条锁链,左看右看,然后看看我,再看看太后,大有看戏的势头。 太后又道:“皇帝,你可看到钩爪上有一条蝇头小楷,写得可不太像汉字呀!” 看着太后阴阳怪气的,我不由瞅瞅芙儿,上面写了什么?却见她骨碌着眼睛,大有不知所解之意。不会吧,你钩锁上的字你竟然不知道? 崇祯看着我:“燕儿,告诉朕,这上面的满文写得是什么?” “我哪知道。”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皇上拿给我看看,或许我认得。” 我眨着眼,却好像看见皇上生气了…… “王承恩……”他把手一伸,微阖了双目,眉间又皱起了深壑。 接过锁链,我翻来覆去找了个遍,芙儿探过脑袋也看着,终于在钩爪弯处找到了那几个字,是满文,耳边听芙儿低呼一声,看着她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些许明白了什么。 我微抬了眼皮,淡淡地毫不犹豫地开口:“皇上,是‘镶白旗秘制’。” “镶白旗?”老太后突然叫了一遍,惊得我瞠目结舌,原来老人家也可以发出如此尖利的嗓音,佩服佩服啊!却听她继续说,“皇帝,这镶白旗是什么东西?那是鞑子军队中的精英啊,这个女人还说她没有通敌卖国?来人,把这个丫头拉下去,砍了!” “我看谁敢动她!”我真是生气了,一把将芙儿扯在身后,大喝一声,“太后,您那么大年纪了,何必再跟我们这些晚辈支气,安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给我们,我劝您还是积点德,不要总是把杀人挂在嘴边!” “放肆!”我一愣,这次是皇帝喊出来的,眼中的温柔全无,责备之情溢于言表。 我心里一阵泛凉,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帮他的母亲,不过也对,他是孝子嘛,只有孝子才是做个好皇帝的资本,我不由冷笑,或许把他置身在婆媳之争里是个错误吧。 场面僵在这一刻,没有人刻意去打破,更没有人愿意去打破,站在下面的我们时时刻刻都感觉芒刺在背,脊梁硬得要命。崇祯的面色没有好转,老太后的脸色也难看至极,我一度认为这样的僵持要持续一个世纪,直到……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顶着压力轻轻说道:“启禀皇上,太后,长平公主求见。” 没有人有精力去理会他,所以他只有跪在地上冒汗的份,如果来的不是长平,我想他可以在这里跪到天黑。 “太后,太后,长平进来啦!咦,父皇也在,儿臣拜见父皇,哦,还有皇妃娘娘!”她笑着把眼睛转了一圈,把安请了个遍,对上我疑惑的眼神时,她俏皮地眨眨眼,我恍然,她是收到信来解围的。 “哦,是长平啊。”还是崇祯先开了口,目光却未曾离开我,不过里面除了愤怒,好像多了些别的东西,“过来有什么事?” “哦。”长平笑着开口,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长平听说皇奶奶不舒服,特地画了张画,过来给皇奶奶解解闷。” “哦,长平画了什么画?过来给哀家看看。”可以看出皇太后是真的高兴了,脸上笑得绽出一朵花来,这老人的脸变得还真快。 长平嘻嘻一笑,跑到太后脚边,单膝跪在脚踏上,将画展开来放在老太后腿上:“皇奶奶,你看长平的画技可有长进? 老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念叨好,好…… 她的突然转变像点燃了一把绿色的火,成功勾引了其他人的好奇心,最终咱的皇帝大哥充当了好奇宝宝的首领,问道:“长平,你画了什么?让太后如此高兴? 长平转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两棵梧桐树,一棵树上有一个鹦鹉窝和一窝小鹦鹉,另一棵树上站着一只大鹦鹉。” 皇帝眉毛一紧:“鹦鹉?为何会是鹦鹉?” 长平很认真地答道:“因为鹦鹉会讲话呀。” 老太后很高兴,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那这只鹦鹉说了什么?” 长平煞有介事地答道:“皇奶奶听不到吗?它说的是‘家和万事兴’啊!” 老太后的笑容僵住了,凝固在唇角,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幅画,那只鹦鹉,生怕它飞了去。 “好,好一句‘家和万事兴’!长平,亏你想得出来。”这下崇祯很高兴,皱紧的眉松了开来,长平这句话,短短几个字,却戳进了他的心眼里,他是多么喜欢这句话,战乱已经让他烦乱不堪,他真的很依赖这几个字,‘家和万事兴’,多好…… 事故在这句‘家和万事兴’里匆匆结束,摇晃着从慈宁宫出来,我一把扯住长平,淡淡一笑:“谢谢。” 长平一愣,“噗嗤”乐了:“娘娘何时学会客气了?是不是不认得我啦?你好好看看,我是徽娖呀!” 我呆呆地看着她,逐一辨认着,眉宇间确实有几分熟悉,遥想当年,我还在纳闷为何不见长平公主,原来是还未册封:“果然是徽娖,你长大了,今日为何会赶来?” 长平捏了我的手:“是筱儿,她匆匆赶来求我助你,娘娘,如今世事多变,不管是太后还是父皇,大家的性子都变了,娘娘还是小心为上。” ------------ 春寒料峭知时节 更新时间:2010-07-06 春寒料峭时节,我病了,病得一塌糊涂,原本好好的煦日赏花,被老巫婆一觉和,完全没了兴致,到添了一肚子堵。 崇祯虽来看过我,却也是坐坐就好,从他欲言又止和深锁的眉宇间我探到了横亘在荆棘中陌路的困扰,他还是怀疑我了,还是对那探知不了的七年产生了芥蒂,呵呵,天下间终究只有一个人,单单地只恋着我的身,我的心,我的突然消失,一定要让他发疯了…… 怎么办?多铎,我该怎么回去见你?怎么回去…… “娘娘,你看你,病才刚回转了些又不老实了,你就不能养养身?” 清晨的朝露带着她原有的味道,清新,明快,我有意踩着细碎的步子,沿着旭日的轨道一路进了御花园,假山,流水,小桥,蝶花,心里恣意地欢快。 “娘娘,这个地方如此美丽,离开了就会怀念的,是吧?”不知为何,筱儿这句话出口,透着莫名的感伤。自从我病了之后,崇祯就把她调回了钟翠宫,照顾我,也顺便给我就个伴。 我偷眼瞧她,莫名落寞的小脸,笑着打趣道:“怎么了?思春了?怕嫁出去回不来了?” “娘娘!”她蓦然红了粉颊,脚一跺,娇嗔道,“娘娘只会打趣我,筱儿说了定会陪着娘娘,先前娘娘离开就不算了,如今娘娘回了来,筱儿断断是离不开的!” 阳光,从她脸上斜斜撩过,带着那丝温暖的汗液,炯炯望着我,透出浓浓的执着。有如此良友,我不禁欣慰,却还是打心底哀叹,离开或不离开,谁又说得准呢? 我企图打破落寞的氛围,于是捏捏她的鼻头,笑道:“瞧你,那么认真做什么?到时你要离开,我还舍不得呢。” 筱儿嘻嘻一笑,知道我在开玩笑,也便不言语了,跟在身边轻轻走着,寻着太阳灼灼的呼吸。 “最近皇上也不到钟翠宫来了。”突然筱儿开口,说了个我比较回避的问题。 “是啊。”我淡淡回应道,“最近忙吧。” 筱儿看了我一眼,说道:“皇上最近是真忙了,哪宫都不去,天天守在御书房,有忙不完的朝政,前儿听王公公说,皇上心情不大好,身子就更别提了,唉,这一场一场的仗,何时才能打得完?” “病了?”我微微一怔,“怎么皇上生了病,宫里竟没人知道?” 筱儿无奈地叹口气:“皇上不准声张,不准禀报太后,更不准宣太医,最近皇上的脾气越来越大,奴才们也不敢违拗他。” 我有些气急,火烧火燎道:“不准不准,有何不准?大家都是为他好,他还不准什么!”说着我怒气冲冲赶往御书房,因此没看见身后筱儿一脸舒坦地吁了口气。 几天前,王承恩突然找到了筱儿,满脸愁容,积蓄了厚层的阴云,筱儿请他坐下,沏了茶,他便唉声叹气地捧着茶碗,撩着浮起的茶叶子。 筱儿看不过了,问道:“王公公,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王承恩抬眼看她:“筱姑娘,你不知道,皇上。。。最近不大好啊……” 筱儿一惊,瞪大眼睛:“皇上怎么了?” 王承恩嗫嚅着说:“皇上,最近身子不大爽利了。” “那就快请太医吧!” “这……皇上不准呢。”说着他突然眼露哀求,把筱儿吓了一跳,却听他继续说,“如今能帮老奴的,只有筱姑娘了,而能帮皇上的,也只剩皇妃娘娘了呀!” 筱儿一下坐了下去,声音也软了:“可是,皇上好久没来钟翠宫了,娘娘恐怕也早已入不了皇上的眼,公公还不如去找陈妃娘娘。” “不,不,皇上怎么想的,老奴最清楚了。”说着他鬼鬼祟祟地挪向了筱儿耳畔,低语道,“皇上如此做,并不是不在乎娘娘,而是做给太后看的,那日慈宁宫之事,太后还在气头上,若皇上再对娘娘如是珍宝,太后必然要找娘娘的麻烦了,皇上的苦心,还希望娘娘能够明白啊!” 筱儿恍然大悟,咬着唇道:“我说皇上这是怎么了?原来是,为了娘娘好啊,那王公公,我该怎样做?” 怎样做?筱儿暗暗一笑,王公公可真是把所有人的想法都算清了,先给娘娘透露一些,娘娘必然心急火燎赶去的,那么后来的事,就看娘娘的了…… 我不知自己入了套,依然急冲冲赶去御书房,心里打着小算盘,该怎样让咱们固执又死拧的皇帝大爷不再跟自己的身子较劲。 御书房近在眼前,我冲了进去,侍卫没有拦我,王公公笑得有些阴险,我诧异地望着皇帝大哥暴怒的眸子,这一切怎么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被忽略了…… 崇祯看清了来人,愤怒的眸子渐渐压下了喷薄欲出的火焰,却还是冷冷地开口问道:“燕儿为何如此进来?朕已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准进御书房来打搅朕!” 我好死不死地眨眨眼:“皇上说过吗?我不知道啊。” 崇祯看清风一般冲进来的人,明明抗了旨却还摆出一脸无辜相的丫头,突然觉得好笑,强压了压面部抽筋的笑纹,故作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可是这个丫头却不知死活地跑了过来,纤细的手指放肆地爬上了他的脸,微凉的指尖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游走…… 嘻嘻,我可不是不知死活,我怕得要死,可是硬着脖子来到他身边,顶着压力强装笑脸,揉捏起他的俊脸来。 崇祯的脸可真是俊得一塌糊涂,棱角分明的轮廓,宽宽的脑门,元宝般的耳廓,浓黑的眉毛,如灯炬般的瞳子,高挺的鼻,抿紧的薄唇,哦天,我小小得犯了花痴,直直望着他,直到他微红的俊脸转黑,漂亮的五官逐渐僵硬,我眼中的小桃心依然泛滥…… “燕儿,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他冷冷地开口,扑出的热气全灌入我细微的毛孔,激起我敏感的皮肤和神游的意志。 “皇上,我,呵呵……”我顺势扯扯他胲下胡须,讪讪一笑,“燕儿在好死不死地捋虎须,哦不,龙须,嘿嘿……” 崇祯乐了。我清晰地看见,他满眼的笑意,扯起的唇角露出媚人的笑,天,真是天理难容! 我狠狠拍了掌额头,把满脑子不健康的小红心拍散,然后抓起崇祯的手言辞恳切地说:“皇上,今天天气晴好,皇上就陪陪燕儿吧。”我笑得真诚,真诚得诡异,崇祯拧着眉毛盯着我。 我一用力,拉起他就跑,开玩笑,等着你同意,还是先下手为强好。 在崇祯的多次停步和我的锲而不舍勇往直前之下,藏书阁赫然立在眼前。 崇祯面上已然有了愠色,隐隐有发怒的趋势,我大大的咧了个笑脸,顺便绽放了一下洁白闪亮的小虎牙。 崇祯愣了愣,甩手便走:“朕没空陪你闹!” 我上前拉住他,赔着笑脸道:“皇上说过要陪燕儿的……” 崇祯额头冒汗,我有说过吗? “皇上……”我再接再厉,勾上他的脖子,笑得极尽妖娆,“检……” ------------ 藏书阁,演唱会 更新时间:2010-07-06 藏书阁内,累累书卷码在架子上,安静地执行着他们熟睡的使命,而在阁内深处,坐着一个皇帝,站着一个皇妃,这种情况让管理藏书阁的老官员一阵阵发蒙,这里没有锦床绣榻,没有温泉花瓣,只有一堆堆的书,不浪漫,不温馨,不明白皇帝带着皇妃来这里做什么? 他摇摇头,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隔断了散发诡异气息的藏书阁。 我随手拿过一本书,卷成麦克风的样子举在唇边,却对了上崇祯诧异地眸子,本来就如灯如炬的瞳子,现如今更像燃烧在山头的火焰,熊熊而博望。 我尴尬地举起书卷:“这是麦克风,呵呵……” “麦克风?”崇祯挑着眉,问道,“燕儿到底要做什么?” “皇上。”我笑着说,“燕儿听说您最近烦闷,特地给您解解闷,但是燕儿不会别的,只会唱歌,就怕污了皇上的耳。” 崇祯闭了眼,手指揉捏着锁紧的眉间,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心下欢喜,略略沉吟,接着抬头,让自信伴着我启口,霎时间聆音溢出,充斥了整个藏书阁,惊醒了众书的迷梦—— 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 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 你始终有千万种理由 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感受 让你疯让你去放纵 以为你有天会感动 关於流言我装作无动於衷 直到所有的梦已破碎 才看见你的眼泪和后悔 我是多想再给你机会 多想问你究竟爱谁 既然爱难分是非 就别逃避勇敢面对 给了他的心 你是否能够要得回 怎麽忍心怪你犯了错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让你更寂寞 才会陷入感情漩涡 怎麽忍心让你受折磨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如果你想飞 伤痛我背 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 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 你始终有千万种理由 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感受 让你疯让你去放纵 以为你有天会感动 关於流言我装作无动於衷 直到所有的梦已破碎 才看见你的眼泪和后悔 我是多想再给你机会 多想问你究竟爱谁 既然爱难分是非 就别逃避勇敢面对 给了他的心 你是否能够要得回 怎麽忍心怪你犯了错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让你更寂寞 才会陷入感情漩涡 怎麽忍心让你受折磨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如果你想飞 伤痛我背 我唱得声泪俱下,崇祯却发了火。他突然把我扯进怀里,紧紧地,紧到要把我窒息,我忍受着他莫名其妙的冲动,正想发火,却听他恨恨道,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地恐惧:“你就那么想逃开?朕对你不好吗?朕付出的真心你为何永远也体会不到?你感受不到吗?燕儿,你为什么就一定要逃开呢,为什么……” 我努力探出个头,努力吸着被剥夺的氧气,弱弱地说:“检,只是个曲子而已,我唱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冷静点,检……” “你不准离开!”他固执地搂着我,孩子气地命令。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拍拍他的背:“好,我不离开,陪着你。” 好半天,我才可以继续我的单人音乐会…… 我微笑着看他,其实那首《过火》并没选错,只不过我是想让他逃离,试着放松自己,不要把自己箍紧在诸多朝政上,是他理解错了,他不是一心扑在大明之上吗?怎么把心思全用在我身上了?算了,拣首好听的给他吧…… 看蓝蓝的天空下绵绵的白雪停在你脸上 爱在巴黎的赛纳河畔上面眺望赶不上的玻璃船 却不觉得找不到遗憾 早已沉醉在你暖暖的手掌 紧握住我不放偷偷的闻着你 带着孩子气的男人香 呼...我喜欢就这样靠在你胸膛 呼...我喜欢没有时间没有方向 呼...我喜欢像这样爱的好自然 不用管别人投什么眼光 随你带着我四处的游荡 呼...我喜欢一醒来有你在身旁 呼...我喜欢赖在床上看你喝汤 呼...我喜欢你的手放在我肩膀 像是担心我会消失一样 为我每一吋消瘦瘦弱而感伤 好想就这样有你在身旁一直到天长 在日记里圈上每一页都有你好幸福的时光 对照第一次见面到此刻的温柔是不是都一样 我的独家演唱会还在继续,虽然听众只有一人,但这可是万人之上的人啊!在堆满书香的藏书阁内,声音有了短暂的回旋,听起来声音放大了些,这就是我要的效果,虽然远远不及音响,但给崇祯这个古代人听,却有不一样的情趣。 这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藏书阁还有这个好处…… 我又开唱了,这一次给他唱个h的~~~ 亲爱的,啵一个, 啵一个,啵一个mmmm 啵一个,啵一个, 啵一个mmmm 红红的太阳蓝蓝的天 绿绿的草原一望无边 我那最可爱的人在眼前 要表的是蜜语和甜言 亲爱的,啵一个, 啵一个,啵一个mmmm 溜溜的青山淡淡的烟 涣涣的河水流向心田 你那最心疼的人在眼前 要亲的是谁脸蛋上面 亲爱的,啵一个, 啵一个,啵一个mmmm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瞧你笑得像朵花儿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共划破浪的船啊船啊船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天天把你挂嘴边儿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抱起这幸福转啊转啊转 亲爱的,啵一个, 啵一个,啵一个mmmm 红红的太阳蓝蓝的天 绿绿的草原一望无边 我那最可爱的人在眼前 要表的是蜜语和甜言 亲爱的,啵一个, 啵一个,啵一个mmmm 溜溜的青山淡淡的烟 涣涣的河水流向心田 你那最心疼的人在眼前 要亲的是谁脸蛋上面 亲爱的,啵一个, 啵一个,啵一个mmmm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瞧你笑得像朵花儿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共划破浪的船啊船啊船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天天把你挂嘴边儿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抱起这幸福转啊转啊转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瞧你笑得像朵花儿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共划破浪的船啊船啊船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天天把你挂嘴边儿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抱起这幸福转啊转啊转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天天把你挂嘴边儿 我爱逗你我逗你 我就爱逗你玩儿 抱起这幸福转啊转啊转 亲爱的,啵一个, 啵一个,啵一个mmmm 啵一个,啵一个, 啵一个mmmm 花儿的《啵一个》是够h,我唱得热火朝天也很h,不过崇祯在我唱完后亲我亲得也很h,他就像蓄着一团火,我好死不死得加了一桶油,轰一声,炸了!这下好了,他心情愉快了,我可不爽透啦!!! 自此以后,紫禁城内外传遍了我的歌声,而半天之后,京城内有名的没名的红楼阑院的姑娘们,都会身着轻纱,手挽青丝,斜倚门框,而且通通学会了一句新的口头禅:“来,亲爱的,啵一个,么啊~~”而这时那些熟练的贵到不行的官家老爷公子哥,都会勾起纤腰轻香一口,来一句:“逗你玩儿~~~” ------------ 春寒料峭香山上 更新时间:2010-07-06 战事逐渐恶化…… 李自成攻进了保定…… 朝廷乱了,紫禁城乱了,北京城乱了,整个大明王朝乱成了一团,像煮沸的一锅粥,那些自封清高的朝廷大员开始转移财产,后宫小心翼翼的宫人们开始肆无忌惮地偷盗珠宝玛瑙拿出宫去买,所有人都在为大明王朝灭亡后做着打算,崇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挥着他的宝剑和玉玺,开始了疯狂的杀戮生活。 宫里宫外,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等待着第二天的日头升起,然后了无生气地坠下。 一夜梦醒,感觉着枕畔的人悉悉索索下床,穿衣,然后晃悠着步子走了出去。 我悄悄地起身,跟在他身后。不是我好奇,而是担心,他如今的心智已然进入癫狂状态,也只有在我面前,还可以表露出小小的平静,但却诡异地让我心里发慌,这个原本俊美的男人,如今把自己折磨得失了人样,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疼。 外面的月光,沧桑清冷,在这个了无生气的世界上了无生气地挂在半空,星星褪了色,展示着月光极尽落寞的冰脸。 死气沉沉的夜空下,崇祯拖着黑洞洞冷冰冰的影,一步步走着漫无目的的轨迹。 不,或许,他有目标。 因为我一路跟进了宗庙…… 这个孤寂在明晃晃的大明宫殿角落里,守着它淡薄无物的心志看着大明兴衰的见证者和拥有者。它用唯一有资格的发言权研判地指责着他的子孙,那一代代居高临下的龙袍所属者,用睿智的眼光洞察他们腐化或疯狂的灵魂。 崇祯跪在先祖面前,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清楚地捕捉了他颤动的双肩,沧桑的背影有着世间难化的哀愁,诉说着他心有不甘的无可奈何。 我轻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感受着他的颤抖和冰冷,无法温暖的寒气从心底溢出,猖狂地笑着,游遍他全身经络四肢百骸,冰冻着他几近绝望的悲情。 “检,哭出来吧……”我流着泪劝说,这样无助的皇帝,让我心疼。 “是朕的错。”他颤抖的嗓音低哑而无望,声音慌张地充满整座宗庙,“大明,终究要亡在朕的手里。朕哪里做得不好?朕错在哪里了?燕儿,你告诉朕,朕究竟还有什么没做到的?” “检,这不怪你,不怪你……”我疯狂地飚着泪,埋在他颈窝里说着,“检是个好皇帝,燕儿知道,天下人也知道,检,大明灭亡不关你的事,你接了个烂摊子而已,你做得很好了。” “烂摊子?呵……”他苍凉地扯出个笑脸,笑声空洞,却震彻了我的心扉,“朕一直企图摆平这个烂摊子,朕一直认为只要凭着朕的满腔抱负和恒心,这个烂摊子就可以延续下去,可是,朕如今才想明白,这是痴人说梦,朕就是个傻瓜,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他突然很激动,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猛然回身抱住我,紧紧的嘞住我的腰,肩膀上湿热的触感刺激了我,使我停下想要挣扎的心。 我回抱住他,抚着他披洒垂肩的黑发,收纳他全部的不为人知的泪水。 “检,燕儿陪你,一起做傻瓜,可好?” 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夜他颤抖的双肩和灼烧我肌肤的泪水,每每梦回,都是他宽厚的胸膛却脆弱地崩溃在我的怀里,抚着他苍白的睡颜,我模糊了双眼,检,如果你能这样睡过去,多好,就不会那么痛苦,绝望地面对让人心伤的大明王朝。 然而他还是醒了。盯着头顶上妖娆的锦帐,双目空洞苍白。 我伸手遮住那束惆怅的目光,心中百般折腾,最终化为淡淡的叹息:“检,再睡会……” 崇祯把我翻转过身,搂在怀里,寻到我肩头的红印,轻柔地吻着:“燕儿,离开吧……” 我心里一颤,却装作未闻,柔化着面部表情说道:“检,你陪我去香山看看吧……” 由于不是秋天,香山上还没有它最为耀眼的红叶,簌簌新发的嫩芽,耀在初春的日头下,泛着寒气的春风里,摆动着无聊的新叶。 崇祯显得有些落寞,他说:“燕儿,朕说过带你来看红叶,结果,还是没机会了……” 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乐观些的,本来我对北京就有着特殊的感情,如今有幸来到五百年前的香山转转,哪怕没有红叶做伴,那又怎样? 我站在他的面前,笑得无比昭华,伸出手在冷风下颤抖的解开腰带,轻轻地将肩头那抹耀眼的红展露世间,在寒风中,它跳着极尽优雅的舞姿,摆动着腰际和树顶的新芽pk。 “检,红叶一直在这里,不是吗?” 崇祯把我搂过来,轻轻的吻下,温热的唇润湿了逐渐转冷的肩头,以及那枚娇俏嚣张的妖焰,然后将它掩在厚厚地貂绒下,温暖的大手揉乱我的发,笑嗔着我的不知好歹。 温馨流逝在春寒料峭之下,一去便不再复返了…… 春节,伴着一场漫漫洋洋的大雪,悄悄临近了,没有喜庆,没有热闹,她华丽丽的外衣被战乱烽火生生撕扯,裂痕在她明亮的眼里呈现出逐渐空洞的哀泣…… “吴三桂为何还不到!” 还未踏入御书房,便传出了专属他愤怒的咆哮。 我心中暗叹,本想对他说,春节到了,对他说,咱们过个年吧,大明王朝最后的举国同庆的春节。 提步走进御书房,五六个大臣跪了一地,匍匐着,颤抖着,承载着他们头顶上龙威霸道的咆哮。 大臣唯唯诺诺地退下后,我走近他,仍然泛着煞骨寒气的皇帝,提出了我心中的建议,谁料,他狠狠瞪过来,然后大手一挥,雕瓷茶杯便飞旋着出去,破碎在水泥地上的残骸是它尸骨无存的见证。 “过年?春节?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弄这个?”他眼中通红的血丝惨映着我,恐怖得扭曲了一切臆想。 我稳了稳心神,走下殿去捡拾那摊无辜的碎片,淡淡地说:“皇上不想过年,可百姓却盼望着,因为过个年可以免税,可以大赦天下,可以有欢声笑语漾在脸上,不管是哪朝哪代,是战争还是和平,百姓永远都过着单纯的思念,念着此年是否可以平安而过。 静静的,有时光在流淌,静静的,有心跳在呼吸,静静的,有他无言以对地望着我。 我抬起头,回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检,百姓好,你才好,不是吗?” 他走下来,来到我身边,俯身将我拉起来,布满血丝的眼柔和地绽放他的认可:“好,过年。” “要免税!” “好。” “要大赦天下!” “好。” “要举国同庆!” “……好。” “要与民同乐!” “……” “好不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嘿嘿一笑,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却很坚定地回答:“我是说,咱们和百姓一起过年!” ------------ 化解怨仇慈宁宫 更新时间:2010-07-06 崇祯要崩溃了,因为我说要在集市中心办篝火晚会。 本来我也不想办在市中心来着,只是如今战火连天,城外绝对没有城内安全,为了让百姓毫无顾忌地出来配合,首先就先得保证他们的安全吧。 好容易把崇祯说动了,讨了这套权利来,太后又来找我麻烦了。 一成不变的公鸭嗓,一成不变的巫婆脸,我眨眨眼心中哀叹,太后啊,你不懂得养颜长寿之道吗? 这么想着,也就这样说了出来,没行礼,也没问安。 太后气得脸发绿,愣愣地瞅着我,说不出话来,倒是曹化淳反应快,嘴巴一撇,公鸭嗓一掐,尖利的声音一出口,立刻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大胆,见了太后竟然不跪,还口出乱言,你将太后放在何处?” 我斜着瞥了他一眼,嘴边噙着笑盈盈拜下去,淡淡地说:“臣妾自是将太后捧为至高无上的地位,按民间的话,太后就是婆婆,臣妾自是倾心侍奉着,不敢懈怠,只是曹公公……”我突然眯起眼,微抬了下巴,想起当日慈宁宫里这个可恶的太监一个劲的跟我作对,在晨光恍惚下更是一番清高不惹尘埃,冲着曹化淳,轻轻地说,声音不怒而自危,“臣妾不知做了什么,使得曹公公总是另眼相看,莫非真要臣妾贿赂一下巴结一番不成? “这……”曹化淳顿时僵住了,老脸酱成了紫黑色,哑着嗓子哆嗦出几句话,“皇妃娘娘此话何意?奴才伺候太后几十年了,从不敢有半点越矩之事,此事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望太后明察……” 他一脸悲戚地望向太后,整张老脸的纹路皱在一起,像一头发蔫的蒜,还试图从耷拉下的眼皮里挤出几滴泪水,不过好像失败了,看得我直想乐。 太后到是缓和了脸色,满眼的怜惜之情溢于言表,但转向我时,却又像火车急转一样一脸阴忌,我瞳孔骤缩,这算什么?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老头老太,可是奶奶,人家不健全啊! “燕皇妃,你可知罪?”看着她倒竖的蚕眉,瞪圆的熊目,我挥了把冷汗,奶奶啊,您可不可以换几个字来说说?或许我要夸您记忆力超群哦。 我摇摇头,无奈开口:“臣妾不知。” “哼,你迷惑皇上,大肆挥霍皇家财力,如今战事吃紧,你却不知节省……(省略千字真言)” 看着上方悲戚在脸,唾沫横飞的老太后,大感这个老太太不容易,咱们的皇帝大哥成长三十余年,更是不易了。 我昏昏欲睡得数完老太后飞溅的唾沫星子,突然意识到她不说了,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过身,娇喝一声:“来人,给太后上茶,老人家容易吗?”然后慢缓缓转身,对着太后粲然一笑,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但你要清楚你有个很美的儿媳妇,“臣妾谢太后训教,只是臣妾还是不明白我到底错在何处。” 我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笑容,始终挂在唇角,淡淡的,有点冷漠。 “圣旨到――” 一声尖呵,王承恩踩着老太后即将出口的怒言,小步趋了进来,他在皇上身边当差,即使在太后面前,也没有太卑屈的做作,一卷明晃晃的圣旨捧在手上,却未打开,只见他面上一笑,眉眼间全是端正之色,道:“启禀太后,皇上有旨,宣燕皇妃前去御书房,皇上要询问一下除夕篝火一事。” 说着他双手上呈,将圣旨高高举过头顶。 老太后完全愣住了,自己的儿子竟然用至高无上的圣旨从她手上提人,提的还是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儿子是不是疯了?他不自己出面,很好的避免了双方尴尬,却完全不顾及她的威严,这是做什么?公然向自己示威吗? 老太后越想越气,一摆手止住了曹化淳去接圣旨的动作,语气前所未有的落寞:“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哀家乏了。” 我看见她猛然灰暗的神色,和愈显苍凉得身影,心中有些凉凉的酸,不禁可怜她,毕竟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大明王朝的统治者,是她全部的依靠了,可如今,这依靠渐渐疏远,还包含了太多太多情愫,她落寞地望着逐渐缩小的怀抱,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 太后臃肿的身子,拄着只拐,脚步蹒跚地离去,我有种落泪的冲动,不由自主迈前一步:“太后……” 王承恩上前拦住我,无奈道:“娘娘,请吧,皇上等着呢。” 从御书房出来,红彤彤的太阳都西陲了,无形地透出它的沧桑离世,哀愁在火一样的斜阳下流动在心间,我不由得想起早上老太后斑驳的背影和苍老的孤独,不想其他,我大步往慈宁宫而去,她至多只是个慈爱的母亲和可怜的老人罢了。 “太后……”出乎意料的,曹化淳瞪着我却没拦下我,老太后独自斜靠在软榻上,软榻对着窗外的红阳,垂下的红焰泄在她历经世事的脸上,孤独集聚在落寞的慈宁宫内。 “太后……”我再叫一声,声音和缓,她没理我,暗自生着闷气吧,我暗暗地想。 好似突然见到了远在它方的母亲,我的消失不见,她也会如这样般,独自望向西陲的日头暗自神伤吧,彤色的落日闪着丹阳垂危的色彩,照在哪里都是一派苍凉,母亲,记着我就好,忘记也罢了…… 我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将头轻轻放在她的腿上,在她措愕的目光下落了泪来:“太后……我也想,有个母亲,可以骂着我,管着我,或许我有自虐症吧,可是我真得好怀念母亲无休止的唠叨,真的……” 我闭上眼,任泪水自淌,浸湿了老太后腿上的衣料。 在这个夕阳西下时,我解开了和太后之间无休无止越结越大的疙瘩,这是我意料之外却也是盼望已久的最好的情况了。 晚饭时我留在了慈宁宫,陪着这个孤独的老人进了一餐美食,也因虚荣心作祟,就顺便告诉了她我真的真的不是什么妖女啊! ------------ 清风度我诚心愿 更新时间:2010-07-06 春节,就在我的苦心经营大臣的诸般反对和皇帝的百般无奈下,跃进了战战兢兢的生活里。虽然是战火连天,但也少不了张灯结彩的百姓,虽然城中大多数的男丁都被征调出去,却因皇帝要与民同乐的传言而闹出点色彩来,这天晚上,家家户户扶老携幼,喜笑颜开,形成了万民空巷的场面。 篝火架在市中心,集市在前,篝火在后,群臣在下,万岁在上,老百姓聚在集市内仰望崇高的帝王。春夜的星空泛着月光的冷颜,却在融融的篝火下映出红扑扑的脸蛋,恰似羞涩的闺房娇*,眨着亮闪闪的眼,望着世间悲喜交加的红尘中人,和那位至高无上却言笑晏晏的真命天子。 而此时,这位绝俊的真命天子,就端坐在我身旁,唇角的笑带着惑人的魅力,嵌在绝俊的面庞上,羞涩了多少美玉佳人,或许,他也是这样魅惑了我吧。 我正痴痴地欣赏夜下美男,口水在心里哗哗流着不可自拔,美男回过头来,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嗔笑道:“傻笑什么呢?” 笑容看似很洒脱,在我看来却是那般飘渺,再有多久,这道闪亮的绝俊将掩埋黄土,不复存在了…… 我惶恐地摇摇头,这种想法让我心中揪痛难忍,这残忍的折磨使我顾不得其他,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嗅着他特有的龙王霸气狂飙泪水。 “呜……”我哭得一塌糊涂,泪水飚湿了他高贵的龙袍,和这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我这一哭不要紧,皇帝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全城的百姓也再无喜气,各个怀念起自己归去或守境的家人,在这红灿灿的热闹下,刻意掩埋起的悲凉随即迸发,像冲堤的洪浪一发而不可收拾。 顿时全城悲戚,举国哀鸣,一时间,喜事眼看就要变成丧事了。 我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心里一想,不太对劲啊,我哭也就算了,怎么大家都哭了?咦,皇帝大哥的脸,怎么臭成如此地步? 我比划着两个手的食指,把他唇角向上弯了弯,挂着泪珠笑着说:“皇上,笑一个~~”却见原本绝俊的脸遭我蹂躏后,笑着比哭还冷。 “皇上……”我撇着嘴低下头,像只挫败的公鸡。他把我往怀里揽了揽,低声道:“燕儿可是毁了这个年了,怎么办?” “我……”正犹豫着,突然计上心来,我转着眼珠嘻嘻一笑,“皇上,燕儿若能化悲为喜,皇上赏什么给我?” 崇祯瞅瞅我,满脸的不信任,眼睛一瞬不瞬的游离在我的脸上,好似告诉我,这根本是完全不可相信的事。 我郁闷的咬着唇,看看自己的双手,我就那么不容人相信吗? “皇上,就如此不相信我?那算了,我不要赏赐了,就当我为皇上分忧解难了!”我摆出一派大义凛然,还不忘拍拍胸脯,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势头。 一句话逗得崇祯哈哈大笑,高挑的圆月洒下我斜斜的影,崇祯兴致大好,一把将我扯进怀里,和着恍惚的影,抱了个满怀。 我顿时脸上一红,耳朵根烧得发烫,现下不止大臣看着,全城的百姓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呢,虽说你是皇上吧,可也不必如此亲密到举国皆知的地步啊,弄得我好似想起了褒姒妲己。 我不自在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再不敢看他惊喜加欲望勃发的眼,却意识到他始终未离开我。 我用力地将脸上不断飙升的红晕压在心里,逐渐转化成自信的嫣然,遗在唇角,在泼墨的夜空下我看见蹿上云霄的火焰,喷红着我不断激起的兴奋,这个时候,容不得我不高歌一曲了。 “各位大臣百姓们,大明王朝的同胞们,我们拥有着同样的肤色,同样的语言,同一个祖先,不管我们今生身份如何,地位如何,请大家相信,或许在同样的夜空下,我们的祖先尽皆席地而坐,谈论着他们的后人将是何等佳睦!” 我迎着这轮圆月,和圆月下不再悲戚的人们,心中色彩繁杂,感慨万千。夜晚的风有些飒飒的凉,凉凉的爽,吹起我摆动在鬓间的碎发,和我飘忽遥远的眼眸。 “今夜,我们在这除夕的月下,接受着远在城外,肩负保家卫国的亲人的祝福,那么,让我们恳请月光,请它的一世清辉也载去我们最诚挚的问候吧……” 我双掌合十,心里默默念叨,月下最圣洁的清风啊,请放下你的高傲,载着我的祝福离去,稍过城外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稍过山海关外我最牵挂的人儿心间,稍过天山脚下想我念我的阿妈阿塔那里,还有,那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梦中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全城百姓尽皆跪伏在地,口中山呼万岁,声音飘遥离世,像是要越出重围飘忽在万里之外,让大陆上的每寸土地,都记载下我们大明王朝的皇帝,万岁! 雪,也这样飘飘忽忽遗世而落,纷纷扬扬地坠洒在润泽的土地上。 崇祯拉着我,离开了至高无上的龙椅,离开了卑躬屈膝的大臣们,走过篝火旁,一头扎进他的子民中,感受着百姓的俯首与惶恐,战战兢兢地仰视他们的帝王。 男丁,真是少得可怜了,有的,也多是老弱病残,他们怀着悲戚的心情俯首于下,颤抖着感受着近在咫尺的龙威。 我走过去拉住一个老婆婆的手,谁料她却“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声泪俱下。她这反应吓了我一跳,转头看看崇祯,他也是大惑不解,却听老妇人再度开口,银丝在雪光下闪着苍凉的白。 “皇上,民妇的儿子被闯贼杀死了,丈夫也在城楼搬运时被活活累死,如今只留民妇一个鳏寡孤独的老太婆,这日子还怎么过……皇上,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还要死多少人呐……” 老妇人一声吼,激起了全城百姓的愤懑哭号,百姓们各个扑倒在地,哀嚎声在四下撞击,打得我心里,砰砰乱跳,阵阵酸涩涌上眼角,泪水便毫无知觉地倾泻而出了…… 崇祯满脸的疲惫,原本可以掩盖的愁绪又聚集在眉梢,拧紧的眉诉说着他的烦躁,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全部都是自己的子民,他们无助地伸冤,无助地哭诉,无助地恳求自己,做个拯救世人的大神,可是,天子也是人,他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的彷徨和恐惧,但是他又可以寻求谁的援助?向何人控诉呢? 原本美好的除夕夜,全被搞砸了,我流着泪心里埋怨,这样做难道不对吗?看到皇上锁紧的眉,心道他又在愁了。 此时,纷纷扬扬地一场雪,飘洒在俗世缠绕的红尘中间,落在我飞扬跋扈地青丝上,甩出了我不可抑制的喷涌斗志,或许这个拯救世人的爱心大使,将由我来承担吧! 我走过去执起他的手,微凉,像这沁人的雪花,坠落在凡尘俗世,我望着他笑了,眼底的笑意暖进他的心间,在他错愕的询问中,我幽幽启口,伴着我的心声缓缓吐露: 沉沦,便会触及命运的根: 被鲜血浸透的黄昏,恶意如道路四向延伸。 以为践踏人群就能冲破围困, 不计后果地飞奔。 谁的挣扎不是为了生存? 先学会残忍。 制裁人,何必故作深沉, 模仿那高高在上神的口吻。 谁都要一个机会, 证明生如阳光而非混沌。 问自己,还有没有不忍: 无视诚恳让希望变为怨恨。 安达里士,致命的星辰, 将宽恕忏悔和沉沦。 自尊,才能推开救赎的门: 因噩梦苏醒的清晨,用双手遮盖眼中湿润。 捡拾昨日写满微笑的剧本,重温台词的稚嫩。 祈祷年少时的梦想成真, 不惜献出灵魂。 真的人,选择更多责任, 至真的高贵无须神的承认。 静止时针和年轮, 不为感恩为那深爱的人。 而深爱,总有一天离分, 相信吧人与永恒终是悖论。 安达里士,燃烧的星辰, 将闪耀深爱和自尊。 如何爱一个人? 去信任,赌上全部信任! 即使所有疑问没有结论。 直面死亡的阴森, 付出更多勇气对抗伤痕, 是天真,不放弃的天真! 任世界碎为齑尘不会转身。 安达里士,不灭的星辰, 将庇佑梦想和生存。 “同胞们,在这漫天飘雪的除夕夜里,我们一起来祈佑,勇敢地安达里士会保护我们的!” 安达里士,自此成为大明王朝人们心目中,不可磨灭的神话,他勇敢地存在着,如皇妃娘娘的歌声,像波浪一样滑在每个人渐渐冰冷的心间…… ------------ 沉睡千年的记忆 更新时间:2010-07-06 眼看着众人的情绪渐渐回归正轨,我心里那叫一个爽啊,拍拍胸脯,耳边听到不住的赞美声: “早就听说皇妃娘娘善于歌乐,没想到还如此有性情,此乃大明之福啊!”“皇妃娘娘简直就是我们紫禁城的神话啊!”“娘娘用歌声拯救了我们大明,臣等拜谢娘娘!” 拍在胸脯上的手转手变为顺气,这帮马屁精也太会办事了,都不晓得那舌头是怎么长的,往谁身上都能招呼,这还当着皇帝的面呢,没瞧皇帝大哥的脸,又沉下去了不是? 不过大家的兴致都上来了,怨气沉沉的北京城又恢复了开始的模样,蒸腾的篝火又蓬勃地冲向云霄去了。 “娘娘,再唱一首吧……”“是啊,娘娘的歌声真是太好听了……”百姓的吹捧议论,显然比狗腿大臣的好使多了,我沉了沉心,转头见崇祯并没话说,只是眼中赞赏之情溢于言表,我咬咬唇,望着雪中隐约可见的星辰,梦想,由心中油然而生…… onenightin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 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onenightin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人说百花的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 面容安祥的老人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 onenightinbeijing你可别喝太多的酒 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onenightin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 把酒高歌的男儿是北方的狼族 人说北方的狼族会在寒风起站在城门外 穿着腐锈的铁衣呼唤城门开眼中含着泪 呜......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城门还不开 呜......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良人不回来 onenightin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触动了伤心的魂 onenightin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地安门 人说在地安门里面有位老妇人犹在痴痴地等 面容安祥的老人依旧等待那出征的归人 onenightinbeijin你可别喝太多酒 走在地安门外没有人能不动真情 onenightinbeijin你会留下许多情 不要在午夜问路怕触动了伤心的人 onenightinbeijingonenightinbeijing 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麽 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 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 onenightinbeijing你会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触动了伤心的魂 歌声一停,我喜滋滋地环视四周,然而,身为北京人的他们,没有感怀,没有欣喜,有的却是大朵大朵的问号悬浮于头顶,飘飘然竟有荡去云霄之意,我头大啊,这是什么情况?我的歌声不够煽情吗? 气死我了,你们都是什么表情啊! 我正站在那里气呼呼地生闷气,不尴不尬地望着众人,如此冷场,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啊…… 最终,还是一个老人家替我解了围,我兴奋地望向他,是周奎。 周奎显然是被我的热情吓到了,但毕竟是始吃螃蟹的人,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娘娘刚刚说的,可是洋文?” 我这才意识到差错出在何处,这“onenightinbeijing”对于我来说是那样习以为常,可是他们听来,却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了。 我咧着嘴嘿嘿一笑:“周大人可真是见多识广呵……” 周奎到是不好意思了,躬身一礼,道:“其实只是以前偶尔听到传教士说过,感觉有点像,所以就斗胆问了一声。” 传教士哦,对额,现在的大明王朝可是天朝上国呵,传教士都三波三波的奔来,说是传教,暗地里是淘金吧,那马可波罗不就是带走了不少东西呢。(叶子啊,马可波罗不是传教士好不好,再说人家只是崇拜当时的中国而已,传教是真真切切的嘞!抹汗ing~~~) “周卿说的可是利玛窦?”沉默许久的皇帝大人终于开口了,幽幽地嗓音带着磁性响在耳侧,吓了我一跳,不过利玛窦,好熟悉的人哦,高中时的历史书上,还有他本人的照片诶。 “皇上圣明,正是利玛窦。”周奎好不开心,喜笑颜开地说,“臣与他还有些交情……”以下省略,因为本人还沉浸在高中课本上那个模糊的图像上,好像他身边还坐了个人,是谁来着? 哎,不管了,看着大家笑脸盈盈,我实在安奈不住了,于是我提议,大家一起来跳舞吧! 每条大街小巷 每个人的嘴里 见面第一句话 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百姓们扭扭捏捏地不肯上来,皇帝臭着一张脸端坐在那摆架子,惹得大臣也止步不前,所以我无可奈何,只得拉着几个小公主小皇子,再劝上几宫爱动的嫔妃,围着篝火跳起了我心中梦想的欢畅…… 冬天一到尽头 真是好的消息 温暖的春风 吹醒了大地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皓皓冰雪溶解 眼看梅花吐蕊 慢慢花也活络 听到一声鸡啼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经过多少困难 经历多少磨练 多少心儿盼望 春天的消息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夜空下,月光调皮在我们的视野内,渲染着我们短暂的欢愉,这种逃避着战争而抢夺来的快乐,在这雪夜下愈加灿烂昭华,华光流彩在我们飞扬的发髻上,跳跃在我们喜庆的笑颜里,亮闪闪的照亮我们深埋阴暗秽浊里的灵魂,飞洒我们兴奋过后短暂的不真实的迷离幻境。 这一夜,雪光因我们而放肆,清风因我们而张扬,伴着生命的脚步,崇祯迷恋在如此融洽的场景里,成为他埋藏在心底,沉睡千年的记忆,久久无法忘怀…… 文文写得不好吗?大家都不喜欢么?也不给我点鼓励,一叶快要写不下去了,插几首歌来充充场面呃,可怜的一叶泪流满面地码字,励志当亲妈的偶若不小心做了后妈,这可怎么是好? ------------ 改变,他的命运 更新时间:2010-07-20 “筱儿,筱儿,皇上去哪了?” 自从那夜欢畅,我带着微微的醉意回到了皇宫,朦胧的意识里,崇祯绝俊的面庞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可以看清他酡红的双颊,和饱含忧愁的深邃眼眸,我伸手抚上去,抚着他灼热的鼻息,我说,检,爱你自己,胜过爱我,可好? “娘娘,皇上奔坤宁宫去了,提着剑,好像……怒气冲冲地……娘娘,你去哪?” 我去哪?我能去哪?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洋洋春节没有挡住闯王野心扩张的分毫,他竟然选择在除夕夜里攻城,那样肆无忌惮地冲撞龙威。 那一夜,彻夜灯火亮在城门楼上,皇上亲自上城指挥,淡定在他的周身散发,即使烽火凝结在眼前,他依然做着最伟大的皇帝,勇往直前,守护着他包容的一切。 “皇上……” 不,不要这样,怎么可以,那滴满鲜血的长剑,深深地贯穿了女孩的胸口,在女孩惊惧到放大的瞳孔中,崇祯扭曲到异样的脸呈然兑现。 一室的凌乱,残碎的纱帐像折断的翎羽,带着绝望的生命飘逝在冷冷坤宁宫内…… “昭仁……”宫内传出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喊,痛彻心扉,像是要将年华哭尽,来延续女儿的性命,然而在皇上严酷的威严下,她早已失去了自保的能力,更何况是女儿的生命。 “父皇,你为什么要杀姐姐,为什么……父皇,你不再疼我们,不再爱我们了吗?父皇……”长平扑过去,扯住皇上不断前移的脚步,满脸的泪水浸湿在他龙袍的一角之上,显得是那样无力,恐惧的眼中溢满了泪水,不解,惶恐,困惑,还有……心疼! 崇祯的双肩剧烈的颤抖着,面前是他最爱的女儿,他已绝情地将这把剑送进了昭仁心口,昭仁闭眼前,那份惊讶与愤恨,深深刺痛他的心,搅拌着他的灵魂随之愈加疯狂,但是,肩上的重担已然挑不动了,他要怎样?将自己的女儿留给闯贼祸害?不,不行,这不仅是对女儿的侮辱,更是对大明列祖列宗最彻底的侮辱,所以,他必须绝情! 他躬下身抚上长平俏丽地小脸,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灼热的泪水,心里一下一下揪到底的疼,涩得难受,他尽量放出温和的语言,最后的温柔,他告诉自己。 “长平,正因为父皇还爱着你,所以父皇才要给你最好的归途,长平,你安心的去,去找你姐姐去,不久后,父皇母后都会来找你,好不好,嗯?” 他慢慢直起身,举起明晃晃的长剑,眼中的温柔瞬间迸射出狠利万刃,这把御用之剑,本是奖励功臣,整治国家的,如今却要决绝的葬送自己女儿的性命,多么娇俏的脸,多么清纯的活力,多么……值得回忆的笑容啊,呵,这是怎样的讽刺呢? “皇上……”皇后一下子扑在长平身上,她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实在无法再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儿死在她父亲手里,她只是个母亲,做不到那样绝情地放任一切。她抬起头目视着皇上,脸上的泪水幻化成泫于天成的母爱,慈祥的光芒似万道迷彩,裹在她身边,宣誓着她迫不及待地伟大情怀。 “皇上,臣妾服侍皇上二十余年了,如今臣妾不求其他,只求皇上赐臣妾一死,让臣妾死在长平前面,让我在睁着眼时,看到的是长平还有皇上,好好的活着,皇上,臣妾求你了……” 崇祯心里百般纠结,但再也动弹不得了,因为我在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感受着他剧烈的颤抖,我灼烫的泪洒在他冰冷的脊背上,心,也逐渐冰冷,我颤抖的嗓音絮絮地说,我希望,可以唤起他薄弱的理智,告诉他,爱,其实可以换成另一种方式…… “皇上,不要这样,不要,我们还有机会的,皇上,何必拼得一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您怎么可以如此轻视自己,轻视自己的爱,怎么可以……” 我哭得泣不成声,却清楚地听到“咣当”一声,那是宝剑落地的声音,也是他意志破碎的声音,昭仁的死,已成事实,我无法改变,但是皇后和长平的命运,我是不是可以扭转?历史对她们实在不公平,但崇祯怎么办?我,可以改写他的命运吗? “我在哪?我这是在哪?”一睁开眼,就觉得世界在摇晃,拼命得摇晃,晃得我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别担心,父皇安排我们从秘密通道出宫。” 是徽娴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忙转过头,见她抱着小鹿坐在旁边,眼中的恐惧是我不曾见过的,还有些,不可置信…… “皇上安排的吗?那么他自己呢?”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让我离开他,他就那么不信任我,是可以用心来陪伴他的人吗? “父皇,应该跟我们同行吧……”声音有些恍惚,我想她自己都骗不了自己吧。 “不可能!”我心里搅得厉害,厉声打断了她,猛得掀开车帘,冲着外面吼道,“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没人理我,大家只是回头看了看我,毅然继续前行,史可法!前面的人是史可法! “快停车啊!”我的无助随着风声呜咽出来,史可法犹豫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停步。 我一咬牙,狠了心,一骨碌从车上跳了下去,由于惯性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感觉身下的小石头肆无忌惮地搁着我,划破我的皮肤,看着鲜红的血浸透衣衫,它们露出张狂地嗜血的红目。 “娘娘!”车队终于停了下来,我无视史可法疾奔过来的脚步,忍着痛站起身,往回跑,拼命地跑,景山,是的,我要去景山! “娘娘!”史可法跪在我面前痛呼,却被我一下下打断,“史可法,如果你真的是大明的忠臣,就不要阻拦我!”我怒吼着,咆哮着,发泄着心中的惶恐。 他不再拦我,但徽娴从后面追了上来,小鹿跑在身边,我们都马不停蹄的赶路,希望时间可以学会短暂的定格。 “徽娴,你跟着我回去,太后他们怎么办?”一边跑我一边喊道,扑面的风灌进嘴里,将我出口的话语打散,显得过于微薄。 “我嘱咐史可法带着车队继续前行,不用管我们,保护太后皇后要紧!”她气喘着回答我,声音一样稀薄。 十足的风在耳边划过,吹得我耳中嗡嗡乱想,脑中空白得自己都不可思议,他怎么可以将自己决绝地置身在孤寂之中?怎么可以,不让我们分担他的痛苦,怎么可以,不让我说一声再见就面临诀别呢?检,你等着我,等一下就好,等着…… 但愿,还来得及! 景山就在眼前了,我和徽娴并未有丝毫停顿,奔着山上狂冲,双腿麻木得要死,酸软地好似不属于自己一般,心却早已麻木在他将我决绝抛下的时刻,现下唯一的支撑,就是可以再见他一面,再看看他绝俊的面庞,和如灯如炬的眸子魅惑人心的笑! 突然脚下一滑,我险些摔下去,心中片刻惊讶,冷汗出了一身,前面徽娴担忧地回过头,我笑笑,说没事。其实景山比起天山来差得远了,真是关心则乱。 我和徽娴相扶持着爬上高耸的景山,在怪壁岩石后,我们齐齐望见跳跃而起的太阳,它红彤彤的没有温度,冰冷得压抑它冻结的心,灵魂随之淡薄无物,香消玉殒,英年早逝,往往在它残忍的笑颜下,降临世间。 看见他时,那伟岸的背影承载在红日之下,一圈恍惚的光晕漾在他的霸气之外,他孤独的背影清高而濯远,曾经托付着我泪水的背啊,却将我愈加地,置在身外。 我拼尽全力地跑过去,带着满腔的恨意撞上他,抱住他,感受着他突然前倾的身子,最终稳定住了。我大胆地骂他混蛋,我说:“检,你是个混蛋,你把我扔了,像垃圾一样把我丢掉了,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我恨你啊!” 手伸在他胸前触摸着旭日渐进的温暖,上面罩上了他的手,兴奋地颤抖着,他也在盼望着我来,是不是?我自恋地想着,更紧地抱住他。 王承恩安详地死在一边,手中一把染血的剑,抹过了他没有喉结的脖颈。 徽娴跑过来,跪在崇祯的脚边,眼中没有泪,但脸上却遍布了湿泽,在红日下泛着露一样的美艳光泽。 “父皇,你带着徽娴好不好?您经常冷落徽娴,如今,把我带上,可好?” 崇祯拉下我的手,俯身抚上徽娴的粉颊,真实的触感,是她的女儿带给他的欣喜,是的,他在等她们,等她们来,只是没想到,会是徽娴呢。 他突然拉起徽娴,眼中迸射闪亮的惊喜,良久,他将腰间之物解下,置在她的手心里,托起,像是托起了多么沉重的担子。 如果,我没猜错,那方方正正的东西,不是别的,定是皇家玉玺! 我诧异着,他竟将国玺交给了徽娴,这个他经常忽略掉的女儿,是巧合,还是,意料之中的事? 徽娴显然和我一样惊诧,却听崇祯愈发激动的嗓音,震慑在缓缓爬升的旭日下:“安阳,朕将太后,皇后,还有皇子公主的性命交给你了,你替朕托着他,别倒……” 徽娴吓了一跳,眼泪终于飙了下来,她慌乱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说:“不,不,父皇,安阳接不住,安阳有父皇,有父皇在,安阳不要接,也接不住!” “不,安阳,你可以,一定可以,朕相信你!” “不,不,我不相信,不信!”徽娴怒吼着,泪水中带着依恋,绝望地咆哮着。 崇祯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抑制住她激动到癫狂的情绪:“安阳,你听着,太后,皇后,还有长平她们都在等着你,她们的路很难走,没有你,她们过不去!”说着突然将她推离怀抱,决绝地吼出:“走!” 徽娴脸色苍白,嘴唇撕咬在贝齿下,血丝乍现,她突然跪在他脚下,磕了三个头,盈眸的泪眼中饱含无尽的哀求,却在瞬间转化成无望的决绝,毅然的转过身,抬步,离开,走了两步停下来,略显单薄的双肩剧烈颤抖着,却猛然跑开了,脚步沉重却稳当,不带一丝犹豫的跑开了! 太阳,突然迸发出火热的温度,像是将她的内力一股脑涌尽,却再也挽留不住徽娴离去的身影。 “检……”我说不下去了,崇祯吻上了我的唇,带着苦涩,吞下了彼此大颗大颗的泪水,淡淡的咸,苦涩在心口。 在日头的挥霍下,有一对情侣纠缠在悲情的绝恋之下…… “燕儿……燕儿……燕儿……” “……” “燕儿……燕儿……” “检……” “燕儿,朕答应了你,换一种方式爱你们,但是朕爱自己的最好的方式,却是将自己永远留在这里,北京城最高的地方,俯瞰我倾尽一生的地方……” “检……”我哭得呜咽,掏心掏肺。 “燕儿,朕,爱你,真的,离不开你,你要好好活着,让朕可以看见你,活得好好的,朕会在景山上,永远看着你,看你的笑颜绽放在旭日升起前,黎明前的曙光之下……” 我咬着唇,使劲眨掉眼中的水雾,检,让我记清你的脸,这张魅惑世人绝俊的脸庞,让我跨过生死,跨越时空,都能记住你的脸,虽然我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你,但也让我将你留在心底,检,我的崇祯皇帝! “燕儿……”他将头埋在我披散在肩上的青丝内,嗅着熟悉的味道,闷闷地说,“燕儿,朕,好怀念你肩头的红叶了。” 他的吻,冰凉的唇带着灼热的气息,颤抖着吻上那枚红印,深深地,浓浓的不舍,回荡在他与生俱来的龙王霸气之内,我嗅得眩晕,嗅得张狂,好像,有一种情愫默默绽放,舍不开了…… 这一段写得伤感,构思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看来一叶真的不适合当后妈的,所以,以后小多的死,我一定一定不要这么悲哀了…… ps:由于历史限定,崇祯会死,多铎也会死,所以,这不关偶滴事啦~~~:)) ------------ 清风薄凉冷心殇 更新时间:2010-07-21 我是被杨豫扛着离开的。 我不知道他是躲在什么地方,又为何也在景山之上,但是崇祯一声令下,他便如幽灵般来到我们身边。 我死死地抱住他,贴在龙王霸气的一面,任凭他如何劝,如何推,我都未离分毫,请让我在意这几秒的相守,最后一次,让我贴紧你的心,抱紧你…… “杨豫,带她走!立刻将皇妃娘娘带离煤山!” 崇祯把我推开,我又抱了上去,直到他开始愤怒的咆哮,但是我依然不撒手。杨豫有些犹豫,站在一旁踌躇不前,崇祯因此又补了一句,“不管用任何方式,朕恕你无罪!” 这句话,他说的绝情,却不是用吼出来的,耳边听到杨豫短短的几个字,我便永远的离开了,环于龙王霸气的怀抱。 “娘娘,臣得罪了!”他不顾我的挣扎,将我甩在肩上,大步向山下跑去,远远地,抛下一句话,消失不见。 “微臣,定不辱命,皇上,保重……” “检……”我撕心裂肺的吼叫混合在薄凉的春风里,是那样的淡然无物,渺小得我自己都听不真切了。我拼命地伸长手臂,在杨豫颠簸的肩脊上,努力触摸着那不可一世的思念。 崇祯的手,与我相隔渐渐浓厚的空气,时空将我们相阻,命运将我们相隔,他绝美的面容上,带着细微的笑靥,更添醉人的迷恋,折射在我空洞的眼瞳中,我努力睁大双眼,努力记住这完美的画面,只是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飘过他充满磁性的,淡淡的语音,带着回旋的味道,拼命挣扎在我空洞的脑海里。 “燕儿,朕始终做不到,爱自己胜过爱你啊……” “杨豫,你放我下来!” “……” “杨大人,请你放我下来!” “……” 五分钟后…… “杨豫,如果你还是忠臣就快放我下来,你这样会害死皇上的!” “……” “杨豫,你以为你事事听命于皇上就是忠臣吗?我告诉你,你这是愚忠!你不会永留青史,只会遗臭万年的!” 十分钟后…… 我很无奈地看着他,矫健的步伐和脚后跟飞扬的尘土,这个人明明近四十岁了,我虽不胖,但毕竟不是小孩子,他这样扛着我下山,居然一点滑都不打,脚下沉稳地好似如履平地。 我沉闷了十分钟,他颠簸的肩搁在我的胃上,难受地我想吐。 “你终于肯放我下来了?”我甩了他一个卫生球,大咧咧往回跑,却被他一把拽回来,压着我埋进蒿草丛后面。 “杨豫……”我刚要发飙,却被他一把堵住了嘴,眼中流露出警告的意味紧紧锁住我,迫于无奈,我点点头,心里头发麻,唔,大汗手…… 正磨叽着,忽听耳边有“嘚嘚”马蹄声,我一下子静了下来,悄悄地张眼望去,这是什么?杂牌军吗?气势汹汹地散兵游勇?大大的旗子上“闯”字显眼异常。 闯王攻进北京城了? “娘娘,请跟微臣走!” 望着漫天的尘埃和绝迹的兵勇,我想不顾一切地往回冲,却被死死拦住,杨豫情绪激动,眼中有着决绝和恳求,他说,这是对皇上最大的尊重! 尊重吗?尊重就让我眼睁睁地看他离开?看着他自缢在景山之上万劫不复?检,我可以挽救长平她们的命运,却独独帮不了你,我好没用,明明知道会发生的事,却阻拦不住,我将我的先知通通浸泡在水里了,没有用,真的,没有用了…… 日头升得高了,虽是初春,但也有些灼人的温度,摸了把额头上的汗,夏天就快来了呢。 我惨淡一笑,继续向前走着,背上杨豫的身躯越来越重,不再挣扎,该是睡去了吧,但愿他可以撑到我们赶上大部队的时候,到时就有太医,有草药了。 就这样,我一步一个脚印的,迈开沉重的步子…… 两天前,我们遇上了大书“程”字号旗的闯军,原本很小心了,但终究有疏忽的时候,杨豫拼死护住我,飞一样地跑,一步一步地退。 无可厚非,杨豫是一员虎将,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办点含糊,宽厚的肩膀挡在我面前,严丝合缝地阻住飞溅的鲜血,我看不见他嗜血的眼,却清楚地发现闯贼逐渐惊惧的双瞳,和一具具倒下的血躯……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即使再勇猛,又如何敌得过千军万马的车轮战?在杨豫的大腿上被狠狠戳了一枪之后,我突然意识到,在如此现实中,赵子龙是真的不存在的,更何况我还不可以像刘阿斗那样渺小到被忽视的地步。 最终,我们闪进了一片树林,靠着茂密的参天大树来躲避一时的风险,但这毕竟不太可靠,杨豫身上遍布了伤口,汩汩外涌的鲜血使他刚毅的嘴唇逐渐发白,聚神的眼也失了那抹神彩,但是,依然死死盯着前方。 我顿时萌生出身为现代人的自豪,或许,我该做些什么了…… 其实这片树林生长在一个比较陡峭的斜坡上,树根处荆棘丛生,肆无忌惮地蔓延,只有一条路还算平坦,或许就用得着那句名言了——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然这里没有夫,但有个神勇无敌冰雪聪明的小女子,也是不容忽视的。 我四处寻找着可以借来的东风,但很可惜,居然无果?诺大的山,竟然连块大石头也找不到,耳边军马已经往上冲了,我不禁懊恼,难不成让我做人肉墙啊! “娘娘,你块离开吧,臣……还可以再抵挡一阵……”他有气无力地说着,都什么时候了还大男子主义! 我斜瞄了他一眼,说:“你什么时候能把气喘匀了再说吧,恐怕到时他们踩着你的尸体还是能追到我呢。” “娘娘,在找什么?”杨豫颤抖着他惨白的唇,声音微弱,带些沙哑,我转头看看他,想勉为其难地笑一笑,却突然目露精光,笑容大大绽放。 杨豫被我笑得一愣,哈哈,他自然不知道,我四处寻找的东风就在他身后啊!刚才怎么没注意到,他此时靠着的正是一块很好的天然滚雷,石体还算圆滚,好似镶嵌在土里一样。 杨豫随着我的目光看去,聪明如他,顿时明白,于是撑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说是帮我推石头,却被我一把推到旁边。 他见我调皮地眨眨眼,然后捋胳膊挽袖子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场景,他很无奈的摇摇头,好心道:“娘娘,微臣来帮你吧……” 我很果决地回了他:“不用,瞧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哪推得动石头?” 杨豫嘴角抽搐,但还是礼貌地提醒:“老臣再没力气,想必也不比娘娘差吧……” 我哼了一声,瞧不起女人吗?“等着吧,本娘娘的力气可不小呢。” 我在他狐疑的目光中找了跟粗点的棒子,然后垫块小石头,一压,石头动了动,看来埋得挺结实的,干脆我一抬腿,骑上去算了。其实很大众的杠杆原理,在杨豫震惊的目光中,我被木棒狠狠摔在地上,哎呦,我的小屁屁,好疼…… 接下来,杨豫没怎么说话,可能也是没力气了,但当我决定背着他前进时,他反应很冲动,像是突然打了鸡血,冲动得好似一个病怏怏的魔鬼。 “娘娘,你不如刺老臣一死,老臣怎可如此冒犯?” 我被他搞得心烦意乱,好说歹说都没用,最终气得指着他鼻子骂:“老不死的,你胡搅蛮缠得做什么?搞得跟新媳妇出嫁似的,我只是让你趴在我的背上而已,你又没有冒犯我,你当时扛着我跑时怎不想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到假正经起来了,大不了等你伤好了,再背回来就是了,你叫什么劲?” 最终就是这样,我踩着晃晃悠悠的步子,背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往前走着,心里不住地咒骂,该死的老天,你倒是吹点风过来呀! ------------ 南明大业从此定 更新时间:2010-07-21 这初春的天啊,真是色彩万千,有时像娇羞的新娘,动不动就裹一层绵绵的浮云,有时又像小baby的屁屁,说风就是雨的,一点缓和度也没有,这不,我被淋了个透心凉,虽然背上有个天然雨伞,但他也太重了吧。 “哎呦!”脚下一打滑,我被他狠狠压在身下。 杨豫可能也是被雨水浇醒了,见我在身下痛苦得呲牙咧嘴,赶忙费力地翻开身,雨水恐怕进入他的伤口了,见着他浑身一颤,我也埋怨不出什么来,忙着起身拖着他继续走,伤口还没愈合,再浸了雨水,要是发炎了可怎么好? “娘娘,老臣拖累你了……” “少废那话……”我吭哧吭哧地走着,雨还越下越大,脚下真他妈的滑,气得我想骂人!“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尽量把伤养好,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可别让我白背了!” 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做作,想什么就来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破庙,我拖着他躲进一个不漏雨的角落,却发现他浑身烫得像个火炉。 “怎么着,你他娘的还发烧了?”我瞪大眼睛指着他骂,他却毫无反应闭目挺在那,唉算了,我跟他一个病人较什么劲。 翻着白眼,我无奈地从里襟里扯下几块布,把他的伤口重新包了包,身边没有药,我只能尽力而为。庙外下大雨,庙里下中雨,整座庙宇只有我们呆得这个角落还算比较干燥,空气潮得生不起火来,我把自己屁股底下的柴草全抱出来盖在他身上,本来是想过要以身取暖的,不过我是无所谓,就怕他一早醒来发现自己正抱着皇帝的娘娘睡觉,我敢打保票,他能把自己的脑袋剁下来。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是别去触碰了,免得迎来一堆麻烦! 我把自己团成球状缩在角落里,屁股下是黑黑的土,有点潮,凉凉的感觉冷得我不住打颤,心里想着景山之上是不是也在下雨,检一个人会寂寞吧,虽然有王承恩衷心守护,但他淋着这场雨,会想些什么? 泪水从眼角滑落,我小声地抽噎着慢慢睡去,伴着寒冷睡进梦里,梦中,再次见到崇祯完美到绝世的面庞,惑人的笑逐渐在心中结成一枚莲子,苦苦的涩在心底深处…… “哈哈,睡得很香啊!” 不知什么时候,头昏昏沉沉的,好像听见有人说话,但是睁眼望时,却只剩一堆模糊的影。感觉周身冷得厉害,我尽量把自己缩了缩,却摸到了身上类似于柴草的东西。柴草?昨晚明明盖在杨豫身上了,难不成他醒了? 我猜得没错,杨豫确实醒了,他本是武将出身,历经百般磨练的身体早已健壮地像头熊,只因受了伤,又淋了雨,导致伤口流脓发炎,才高烧起来,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虽然依样有些头晕,但清醒是完全可能的。 他看见身上盖着凌乱的柴草,和角落里坐在泥土地上把头都缩起来的女人,心里感动之余又不乏一些惊讶,彼此明明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如今却相互扶持着,毫不犹豫地保着对方,这实在有些怪异。 带着这份怪异,杨豫摇摇头,将身上的柴草盖在她身上,见她依然紧锁着眉,便又将外袍脱下,盖了上去。 突然,外面乱得厉害,好像有兵马闯了进来,都怪自己病得头晕耳鸣,军队都围了上来才发现,他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刀,不管怎样,就算拼得一死也要保得娘娘周全! 但是,一但交起手来,他才发现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了,几天来的虚耗已使他虚弱不堪,加上伤病缠身的他,自保都未必,更何况再保住娘娘? 他愤恨地挥着刀,飞溅的鲜血可以激起他仅存的力量,这个时候,或许杀人才是他最大的欲望!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抱着仅存的欲望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眼中嗜血的光芒却丝毫未退,他不甘心地瞪着敌人,看着闯军奸诈到萎缩的笑脸,和他高高举起狠狠劈下的刀,心中却突然淡定不少,遥想当年,在战场上何曾畏死?可如今,娘娘,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久久,刀没有劈下来,闯军却忽然大乱,而举刀的人却是面呈惊恐之色,一眨不眨的盯着胸前贯穿而出的剑,鲜血顺着剑尖滑落,一滴一滴,是他生命流逝的轨迹,直到他倒地之后,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死于怎样的非命…… 再次醒来,已是温暖裹于身前,耀眼的阳光罩在我沉睡的眼睑上,随着摇摆不定的车帘摆动着曼妙的舞步。 “这是哪里?”话一出口,沙哑的嗓音顿时吓了我一跳,和这俏皮的艳阳格格不入,也无疑吓到了身边浅眠的人儿。 “娘娘,你醒了?你可醒了,呜呜……吓死我了!” 我看着芙儿哭到不行的脸,肿成葡萄样的眼,心里暖暖的,像龚起一层细细的嫩芽,绿油油地像一枚幻彩的神话。 “这是,到哪了?”我继续哑着嗓子问,声音难听地我都要堵耳朵了。 筱儿向外张望了一下,说:“快到金陵了,娘娘坐车也累了吧。” “嗯,可不是呢。”我坐起身,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对了,杨豫呢?我怎么会在这里?谁找到我的?” 筱儿微微一笑,递给我一个水袋:“娘娘怎么那么多问题?先喝口水,筱儿一一说给你听。” 我盘起腿来坐在榻沿,藐了帘外垂泻的夕阳,享受着这袋水带来的丝丝惬意,一觉醒来就到了南方,按古代交通的缓慢速度,我是渴了许久了。 筱儿说,是徽娴带人找到我们的,听说当时我们俩都半死不活的,杨豫倒在血泊里,闯贼的刀眼看就要砍下去了,还好徽娴即时赶到,杨豫早在半月前就醒来了,现在正生龙活虎地领着大部队前行! 我趴在车窗上冲着杨豫摆摆手,嘻嘻一笑,嘿,还摆张臭脸,哼,谁稀罕! “娘娘,感觉怎么样?”徽娴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赶来车前,束起的长发自在飞扬,宣誓着它主人的英姿飒爽。 芙儿也跟在身后一路赶来,额上泛着兴奋的流彩。 我颇为不满地道:“为什么你们可以骑马?我也不要坐车了,坐得好累!” “娘娘你不一样,你看我现在可是女将军,哪有将军坐马车的道理?”说着她还不无自豪地指指自己的头盔。 我捂住嘴笑得不行:“你才多大,就将军了?” 徽娴撅撅嘴:“娘娘你别笑,不管我有多大,父皇既然信任我,这个将军我一定要当好,才能告慰父皇的在天之灵!” 眼睛酸酸的,心头事又被勾了起来,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前方呈现模糊的景象,徽娴把身子伏在了马背上。 夕阳陨落时,金陵城巍峨的大门呈现眼前,它恢宏地招摇在世人瞩目下,裹着一方乐土过着棉花里的生活。 “城下何人!”守城将士大声呼喝,威严四起,假正经! “瞎了你的狗眼,快给太后的凤驾打开城门!”杨豫暴怒的声音骂了回去,一肚子的火气,这个不知安分的守门将居然往虎头上撞。 不过人家的地盘人家做主,他这么直着嗓子喊吃亏的还是自己嘛。还好史可法还算冷静,对上沉声道:“凤驾亲到金陵城,快快通报福王前来迎接凤辇,勿要迟疑!” 最后,表面现象是,我们风风光光进了金陵城,金陵百姓跪伏在路边,各个虔诚地口呼千岁,却不知他们心里到底打了什么心思,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而现在我们双方都没有虎,难道真的要像一群饿狼一样争抢区区南京城? 可是拱手相让却是不可能的,那么为了保证皇室正统,唯一的办法便是,由我们来领出一头虎来! 太后和皇后顶着巨大的压力,把崇祯的皇子慈照扶上正统,不管福王等人如何不满,但毕竟大明的龙印和虎符在我们手上,慈照将他捧上了朝堂龙案之上,也就顺理成章地坐了上去。自此南明大业,拉开了他短暂艰辛的序幕…… 1644年3月,义军领袖李自成率农民军攻入北京,崇祯皇帝在紫禁城后的煤山(今景山)上吊自杀。南明的弘光年间谥“绍天绎道刚明恪俭揆文奋武敦仁懋孝烈皇帝”。 ------------ 经年此去扬州城 更新时间:2010-07-21 这夜的月,弯如牙,淡淡的光晕散在周边却是吝啬于一点点的施舍,就像金陵城外的那片战场,月光普照下,血色飞扬。 闯军攻进了北京城,李自成却短短只做了几天皇帝,短命的他如今正被大清八旗追得满世界跑,本以为如此南明便可得一丝喘息,却不想另一只军队已然匆匆赶来,而领军的将士,就是多铎!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扬州三日、嘉靖三屠! 多铎?我印象里他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为何却造就了此等惨剧? 我一定要弄清楚,一定要阻止他! “史都督,我也要出征!”那日我听到扬州被围,急待救援,我便匆匆赶去找了史可法,我知道,他一定会去,而且便回不来了。 史可法正在擦枪,见到我不无无奈地说:“娘娘可在金陵等待,微臣定不负娘娘所托!” 负了负了,你这次一定负了!我在心里默念,嘴上却说:“我知道史都督的能力,但是,我想见见大场面,我还没见过杀人打仗呢,史都督……”我尽量搜肠刮肚地找说辞,我发现这全是无用之功,因为史可法根本不屑一顾。 “史可法!”我有些火了,难道我想去前线都不行吗?“我要去劳军!给咱们大明鼓舞士气!我一个娘娘去了定能起到你无法估量的作用,我相信史都督有能力保护的了我,不是吗?” 史可法把头垂了下去,眸中的坚毅也随之暗淡,心中不住的打鼓,这一去是否能再回来,不,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明白?又怎可让娘娘前去受险?“娘娘……” 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抬起头来却撞上了一双炙热的眸子,眸中满含的真诚像初春沐浴的阳光,虽不像烈阳那样灼烫,却也徐徐地沁人心扉,他可以拒绝吗? “娘娘,请不要难为臣了!“他丢下一句话甩袖便跑,也不管什么君臣之礼,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开,逃开那双清澈的黑瞳,想来也真是可笑,当年山海关外,也是这双清澈的眸子,否则他当时就会劈下剑了。 “史可法,你不带我去,我也会自己去的!”夏日的风带着燥人的灼热传来了这句话,她竟决绝到这种地步? “你以为我做不到吗?”看着他顿时停下了步子,我微微一笑,心算是落下了,我缓步走至他面前,寻着他逃避的眼,眼中映出我俏丽地容颜,奇怪,他逃什么呀? 夏日的风,本该是暖暖的,但站在高高地城墙上,还是有丝丝寒气入体,或许跟这冰冷的城墙一样,是没有心的吧。 回想起前几日和史可法的对话,也终于回味出他的心情,这种无尽头的情意又怎会滋生?心中无尽感叹,自己的前途我无法预料,既然扬州城破,我是否能顺利地见到多铎?又或许,在未见到之前,我便已成了八旗军铁蹄下的亡魂了。 夜深的时候我不敢喝醉,我害怕醉了以后你悄悄流泪,孤独的时候我想我会醉,梦里背叛了未来你一个人在飞…… 肩上被盖了个披风,我看看身后的人一脸肃穆,心中暗笑,一件披风能挡什么寒气?算了,起码是也人家一番心意。 “谢谢史都督啦!”我不无调侃地说,伸手系着带子,心想要是冰山在的话,他一定会帮我系的,眼睛不由自主斜斜一瞟,“唉你退那么远做什么?过来点。” “你没有把握,是吗?”我望着漆黑的夜,那里埋藏着太多的秘密,今夜没有流星,也没有秘密可以流露,我幽幽一叹,说给他听,更是说给自己。 “臣有把握护得娘娘周全!” “算了吧,我哪有大明重要啊,你呀,守好自己的命最好!” 第二天,我们赶了个大早,天蒙蒙亮便起了床出发了,这一次我选择骑马,和大部队并肩而行,我悄悄跟芙儿说,到时见着长夜的话一定要离开,她却犹豫了,诺诺地点点头,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什么。 “娘娘,你又不会打仗,跟着我们去做什么?”徽娴见我跟芙儿咬耳朵,颇有些不满,跑过来冲着我说道。 “怎么?怕我拖累你呀?那到时出了危险你大可把我扔下,先行离开就是喽。”我笑道。 “怎么会,我怎么会抛下娘娘不管?”她急着解释,我笑了笑:“我逗你玩呢。” 她抹着鼻子说:“娘娘,你还真是讨厌,哼!” 扬州城里已是一片狼藉,满城皆是人心惶惶,当大军行进城中时,立刻被老百姓围住,他们哭天抢地地痛诉,满腹的悲苦像滚滚江水泛滥不止,当他们知道前来的大军中有皇妃娘娘和安阳公主,更是兴奋的了不得,在他们眼里我们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可以拯救万民疾苦,可是,我们也只是两只手,两双脚,一个脑袋而已啊! 史可法在城中布防了整整两天,大家不吃不眠地忙活着,虽是身困体乏,但面对着激情澎湃的扬州百姓,我们的力气却又像使不完的多。 是夜,我再次登上了巍耸的城墙,很巧然又碰上了史可法,我本有等高而望远的喜好,没想到他也有。 “你又再想什么?”我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满清八旗,问道。 “臣的想法不足为奇,到是娘娘,或许有着另一番感想。”他淡淡地回,听不出任何语气。 “我在想,破了城之后,我要如何保住这满城百姓。”我可是知道这扬州十日不是盖的,我有能力扭转乾坤吗?但我明明救得了皇后长平他们,难道这不算改变历史? 史可法呵呵一笑,神情落寞道:“娘娘的想法还真是新奇,还没打就知道会败了?” 我转过身郑重其事地看着他:“史可法,我要你打消你心里的念头!” 史可法也面冲我,不无疑惑问道:“娘娘知道我有什么念头?” “你想与扬州、共、存、亡!”我咬着牙蹦出几个字,心里却不住的嘲笑,他能听我的才怪! 史可法避开我审判的眼,转过身继续对着一望不可知的夜空,突然说道,声音不乏嘲弄:“娘娘的歌声有着冲破夜空的魔力,让臣不禁心驰神往,多少次臣仰慕着娘娘天籁般的嗓音,如沐浴在润泽的甘霖之中,但臣很清楚自己的卑微,那甘霖永远不是为臣而洒,但是娘娘,今晚臣斗胆,请娘娘轻歌一曲,聊表臣半生之愿。” 我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唇角却擒着一抹嘲笑,眼中的渴望被深深掩埋,手指在城墙壁上抓出苍白的印记,如此诚恳的人,面对死亡却淡定自若,让我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他,仰慕也好,爱慕也罢,今夜,我的歌声,只为你而现! 把友情留在故乡,写在你的心里。 它在烛火中燃烧,在睡梦里飘逸。 把友情带上马背,系在我的怀里。 它在山峦间跳动,在风雨中洗涤。 把友情握在手中,你我不再分离。 同甘苦,共生死,生死相依在一起。 把友情刻在春秋,让岁月述说情谊。 人生易老情不老,斗转星移情不移。 史可法,如果忘不掉我,便把我当做朋友,带去吧…… ------------ 第五卷 稍纵即逝 归去来兮 ------------ 归去来兮之负伤 更新时间:2010-07-21 清晨未至,鱼肚白刚露于天际时,连天的炮火便将我从美梦中惊醒,我揉揉头,心里一阵打晃,昨晚我是怎么睡着的?我明明记得是跟史可法在城楼上谈天说地来着,怎么一觉醒来却躺在床上? “娘娘,醒了没?”芙儿风风火火跑进来,我白了她一眼:“这么吵,自然醒了。” “娘娘,清军攻城了,我们怎么办?”芙儿急切地问,她犹豫不决,我又怎能割断牵连? “芙儿,你听着,到时清军攻进城来,你就跑出去,用满语大声叫着,他们就不会把你怎么样了,记着,要找到你哥哥,他可担心死了!” “那娘娘你怎么办?你跟我一起走啊,还有,安阳公主怎么办啊!”芙儿带着哭腔说着,千言万语却只有,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淡然一笑,摇摇头:“不用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十日之后,史可法终于守不住城了,他很厉害,在没有援军到来的情况下,面对强敌他足足撑了半个月,杀死清军无数,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打回去的求援信就像投进深海的石头,涟漪过后却毫无音讯,清军的火力日愈猛烈,明军死伤严重。 终于,混于城中的清军探子找到了时机,悄悄打开了城门,顿时城内大乱,清军的铁蹄就这样疯狂叫嚣着奔了进来。 “娘娘,快走!”看着呼啸而来的八旗铁骑军,我正一筹莫展之际,史可法不知从哪蹿了出来,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抓起我的手腕就往城内跑,身边和我一样狂奔的,是满城惶恐的百姓,他们要逃命,可是我为何要跑?我难道不是在等他吗? 我努力地甩着史可法越箍越紧的手,他也不鸟我,只是不顾一切地跑着,耳边有呼呼划过的风刮着我的耳廓生疼,我有些急,对着他的背影叫嚷道:“史可法,你疯了不成?你是守城的将军,为何丢下自己的兵跑了?你快放开我,徽娴在哪里?” 一路跑进甬巷,百姓们像受惊的鸟儿,急急地穿梭在身边能躲避的每个角落,脸上带着惶恐,眼中泛着泪花,惊叫着以试自己还活着。 他把我带进一所秘密庄园,回身关上大门,锁住,一连贯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我伸手扯住他:“史可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要做缩头乌龟啦!” “娘娘,我,只想自私这一次!”他颤抖着说完,拉着我进了房中,说,“这所庄园是微臣前些日子买下的,为得就是迫不得已时保住娘娘和公主的安全,娘娘放心,微臣这就去,定把公主平安带回!” 看着他目光中灼灼的火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何等残忍,我明明知道他这一去,生还的机会很小,却拼命的挣脱他,阻止他,将他往鬼门关里推,我在做什么呀! “不要!史可法。”我一把拉住他,心里也弄不清怎么想的,眼泪却扑朔朔掉了下来,急急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错了,你哪也别去,徽娴和芙儿她们会自己来的,她们,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不必担心的,不必的……” “娘娘……”他看着我扯住他衣袖的手,和我脸上滚滚而流的泪水,抬起的大手悬在半空却又放下了,心里一起一落不晓得在坚持什么,苦笑一下,道,“娘娘说笑了,臣又怎能躲在此处任由鞑子军祸害我们的同胞?娘娘可在此处安身,待稳定了便可出去,切忌要小心行事!” 我依旧死死拉住他不放,急切说道:“不,不,我不会小心,你要是敢出去,我就不可能独自留在这里,你要不要试试看?” 史可法*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自己的心思早已深埋,此时却被悄悄勾起,良久,唇边带出一抹笑意,心中却决然到底,刚刚收回的手再次抬起,在我泪满的粉颊上轻轻滑过,带走一片晶莹,闪着夕阳落寞的余晖。 他说,不走了,臣不走了…… 悬于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了,我稍稍舒了口气,却突然被脖颈上的酸麻刺激到,顿时眼前一黑,意识瞬间在大脑边缘涣散,心中不禁咒骂,你以为你是谁呀?历史容得你更改吗? 眼前的黑暗像是无底的深渊,我极力搜寻着熟悉的记忆,却是寥寥不可得之,寂寞充斥在身边,恐惧却在心头久久徘徊,这是在哪?我要去哪? 黑暗带着我一路前行,幽深的隧道像极了某人旋转的黑瞳,只是那其间飘洒的,一朵朵记忆的樱花,又是何时遗落的?忘怀在红烛流泪的瞬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清晰,再清晰,终于,它露出了尖尖的小脑袋,和黑豆一样骨碌碌转的眼珠。 “茵……” 它没有动,却好像站在断层的隧道迅速后移,刚刚有了企盼,却又瞬间崩溃在角落,寻不到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茵,你去哪?你也不要我了?也要遗弃我了吗?茵,你告诉我,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用?我什么也改变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命运的终结点,却谁也救不了,你将我遗弃在这里还在等什么?等待命运敲响的时钟无情的召唤?那么,钟声,钟声究竟在哪里啊,我不要再等了,不要再走下去了……” 我拼命地追,拼命的跑,然而遗落在手心里的,只有一抹虚无的幻影…… “娘娘,怎么了?”模糊中,听见有人在唤我,企图将我从那抹幻影中扯回来,最终,我还是在泪落满怀时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我揉揉头,按按酸疼的脖子,史可法蹲在我面前,满头大汗。 “娘娘,请先随微臣离开这里,这里也不大安全了。”他不顾正混沌不堪的我,拉起我就走。 我们从暗格里出来,外面已是一片喧嚣,纷飞的战火四处燃烧,点燃了逐渐垂落的夕阳,有大簇大簇的流箭穿梭在肆意的红光里,原本喧嚣的世界现在都乱了,一团迷乱! 马蹄声响在周边,这座私宅是史可法秘密买下的,本没多少人知道,可如今,见这情形,到像是我们的行踪全在他人之手,在被人围追堵截! 怎么会这样?莫非身边还是有不可靠的人? “啊……” 脑子里正做着急速运转,却突然被胸前的刺痛弄醒,寻着痛处看去,一只泛着寒光染满鲜血的流箭贯出胸口,血还在忽忽往外冒着,温热的体温正渐渐流失,殷红的血液像极了残碎的斜阳,刺得我眼睛生疼。 脑中顿时空了一片,眼前昏黑的不成体统,好似有人一声声唤我,却听不真切,感觉身子在慢慢变软,慢慢变轻,好似一根羽毛,只受得随风零落,我也才意识到,原来重伤之下,早已无疼痛之感了。 “娘娘,你撑着点!”恍惚中,史可法的声音逐渐清晰,眼前的景象也带了些色彩,而胸口的痛也在瞬间迸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像是黄河泛滥过残破不堪的麦苗,疼得我浑身骨头节都在打颤。 “啊,痛啊!”不知何时我们已退入了厅堂之内,史可法坚毅的背影挡守在大门处,一片片刀光血影飞洒在彤阳之下。 但是,他肩头插着的是什么?襟摆下流淌的又是什么,怎么眼前这么花,胸口这么疼?“史可法……”我拼尽全力叫了一声,虽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他这是困兽之斗啊,那怎么得了? 或许疼痛刺激到他隐藏的潜力,巨大的佛龛被他顶在了大门上,清军也畏惧了他不畏死的屠杀,竟当真不敢近前。 “史可法……”他一颤一跛地走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倒在我身旁,血,也随着他剧烈的动作飞溅而出。 “史可法,你要是敢死,我,我跟你没完!”我努力拖着麻木的身子爬过去,胸口的痛使我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来,从没见过自己可以流这么多血,而且吐得比流得还猖狂。 “咳……咳咳……”放火!他们竟敢放火! 打不进来就放火?气死我了! “娘娘,臣……无能……”史可法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吐着血说出微弱的话,即使他很卖力,额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可声音依然带着颤抖,带着死亡的血腥。 “娘娘,臣恨自己,竟然保不住娘娘……臣,空有一身本领,却连自己,最仰慕的人也保护不了,我……” “不,你别说了……”我哭了,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滴落,洒下一朵朵破碎的年华。 他摇摇头,唇角带着梦寐般的笑靥,他说,臣……无悔! 此时,火势已然蔓延进来,灼热的火蛇席卷在帘幔之上,遗下惨败的灰烬。佛龛已被顶开,清军转眼就攻了进来…… “让臣,带着这份仰慕,再看一眼娘娘,再为娘娘,做最后一点事吧!” 说着,他腾然跃起,像是勃发的雄狮,冲向火蛇中最傲然的白旗勇士。手中挥舞的,是他百折不挠的常胜刀,而肩上那只残箭,愈发显得他屹立不倒! 而我的意识,也在他岿然倒地的身躯下,涣散殆尽,残泄的夕阳下,有我血染的娇尸和肩头散发出的,那抹异样的红光,我也终于发现,原来那抹耀眼的红,是不同于火光的…… ------------ 归去来兮之归去 更新时间:2010-07-21 在浑浊的尘世间,我努力搜寻着那飘满回忆的世界,然而,终究只是一场空…… “咳咳……”怎么又是火?我真是跟火结下不解的缘分了,这是在哪?史可法死了吧,不行,我得出去,我要阻止扬州十日的发生! 刺鼻的烟呛进我的呼吸道,感觉喉咙里全是烟,肺都要炸掉了,谁来,救救我…… 突然有重物撞击的声音,踢踏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呲……”这是什么?那么熟悉,好像是……电钻?怎么会! 周围好乱,突然闯入好多人。“快,女孩儿在这里!准备抢救!”话音未落,我便被腾空抱起,这种感觉让我不由得产生臆想,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油然而生,想睁眼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微开的眼帘映入的依然是灼烧的红色。 氧气!我幻想已久的氧气,终于包围了我,充斥了我光鲜亮丽的人生。 “快抢救,这女孩儿还活着!” “来来来,放这来!” …… “女孩儿的家属在哪里?” …… “燕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啊,你们快救救她!” “同志请您让让,我们要进行抢救!” “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啊,她是我女儿,呜……” 好熟悉的声音,是妈妈?好熟悉的空气,为何一切都好似隔了个世纪却有重拾的熟悉感,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困啊,让我睡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却无梦,空空的大脑像是被过滤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去想,就让我空空地运行在这个世界上,运行在无梦的睡眠中,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空了,就不会累,不会痛苦了。 但是该醒来,还是会醒来的,眼睛闭久了就很想睁开一下,看看我是否还存在于世界上,看看这些天一直在身边守护的人,即使有一些是我无法接受的事实。 再次睁眼,红色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满目的白,白到空洞苍凉。 “哎呦,我的小燕儿,你可算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去!” 我眨眨眼,嫣然一笑:“阿妈……” 妈妈一愣,摸摸我的头:“这孩子莫不是烧傻了?叫妈就妈呗,还叫什么阿妈,跟哪学的?”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一下子刺激到我大条的神经,满目的白,白到一丝不染,白到冷漠无聊,我瞪大双瞳接受这个早已料到的事实,没错,这是妈妈,这是医院,这是……二十一世纪! “呜……妈,我好想你……呜,我怎么回来了?我还没见到他呢,呜……”我扑进妈妈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就像小时候生了病一样。 “见谁呀?哦,你爸呀,他出差了,这两天就回来,知道你放假回家了,他就提早回来了,不过怎么还起火了?这些天啊咱住你姥姥家,想吃什么妈回去给你做去,你呀……” 妈妈还是一样的唠叨,直到我哭得没劲儿了,妈妈依然滔滔不绝,我在心里暗自好笑,如今真的不烦了,丝丝的怀念,丝丝的回忆…… 两天之后我出院了,因为根本没受伤,与其住在那里闻消毒水,还是回家的好。 姥姥家,看见弟弟的电脑,不由分说抢过来,狂玩一通!咦,我的qq号是什么来着?密码是……账号……唉,这么多年没碰的东西,敲破脑袋可算想出些,嗯,总算进去了。 然而命运往往牵扯在不经意地点击中,那怕是时空无意间的轮转,照样可以带来意想不到的摩擦,就好像,我在校内大搜索时,居然点中了“豫王坟”…… 这是一篇小故事,我耐心地读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融进去我无止境的思念,本认为,这些无望的等待是不可求的,但还是抵不住心底的呼唤,它一次次冲击着,我试图关闭的灵魂。 故事发生在白*情人节的晚上,沉浸在夜色烂漫中的地铁里,女孩与紫衣翩翩的男孩擦肩而过,只是短短地一瞥,女孩便被男孩那超凡脱俗的气质俘虏了,但混于天性的原因,她还是不喜欢与陌生人并肩而行。 于是,女孩与男孩擦肩而过,男孩向左走,女孩向右走。 然而,在地下二层的一线地铁,他们分开,却在地下一层的二线环城地铁处,再次相遇。 男孩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很像他那身绚丽的紫色披风,浪漫、逍遥…… 地铁的呼啸声已从深隧中传来,一阵阴风吹过,滑落了她手中的巧克力,出于本能,她俯身去捡…… 瞬间,落入了淡淡飘香的怀。 女孩爱上了这种淡淡的香气,同时也爱上了带有这种香气的男孩,爱上了他的紫衣翩翩。 地铁里的邂逅,注定了他们不为人知的爱恋,悄悄的,却深深地恋上了对方,然而一切都好像纷飞的红羽,轻盈到不真实的触感,在他紫色披风的包裹下,却传递着凉凉的感觉。 又是一个白*情人节,烂漫的夜晚迷醉了地铁中穿梭的人流,在浓浓的爱意包裹下,没有人去注意那对淡淡飘香的情侣。 男孩附在女孩耳旁,对她说,我向左走,你向右走,我们在地下一层相遇…… 这一夜,在人潮拥挤时,他们分开了…… 这一夜,在浓浓爱意下,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却再没相遇…… 好像那二号环城地铁,循环着永远没有尽头…… 女孩在他们曾经厮守的地方,等待着,时钟流失在一年又一年中,而记忆却从没淡忘过。 然而她并不知道,那个地方却有个流传百年的名字,“豫王坟”…… ――故事改编自《鬼丫头之聊斋》,有修改,喜欢,便借用了 泪,无声地砸落在我颤抖的纤指上,顺着指缝流失,好像我破碎的心,流下汪汪泪痕,无数颗思念的火焰随即迸发,像奔波的雄狮没有拘束地汹涌而出,我捂住溢出喉的呜咽,趴在电脑前吞噬着无法挽回的思念。 向左走,向右走,然后便再没了交点。 这是梦吗?但为何他旋转幸福的“小漩涡”和充满帅气的皓皓雪原的气息,却是那样熟悉,那样真实?那曾经走过的二十余年,真的只是一触即碎的泡影?那夕阳西下时红扑扑的小脸蛋和残留在颊间的蜻蜓之吻,也都是我的臆想吗? 不,不是的,那是真实存在的,存在于我的一梦之间,存在于那场灼灼妖娆的火焰里…… 是的,火,只要有火,我就可以再穿过去,再见到他! 但,我可以确保,过去的是我,而不是一缕幽魂吗?我又可以确保穿过去的时候,他,还存在吗?茵,我要见你,我要问清楚! 但是,我竟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时钟挂在墙上滴答滴答地走着,思想却只在四周盘桓,我好怕,时间再久,我会淡化他该有的瞬间。 “刚下的地铁还不算拥挤,你那边飞机碰巧也落地,东京下雨淋湿巴黎,收音机你听几点几……” 什么声音?哦对,好像是我的手机。 “喂……” “燕子,快起床,说好大家聚会的!” “你是……哪位?” “臭燕子你说什么呐?我咬你!” “哦,猫儿……你说什么聚会?什么时候说的?” “臭燕子,这你也要忘?你个没良心的!好,姐告诉你咱们是在你还没回来时就定好了,这几天看在你住院的份上饶过你,现在赶忙补回来!” “好了猫儿,我会很快……地点在那?” “小姐,你得失忆症了?” “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好好,我会很快……” 一通电话过后,扔掉手机,我再眯五分钟! ktv的小包厢里,我一个人蜷在沙发上,捧着杯醇香的茉莉清茶,看着徐徐飘逝的水汽,泪水很自然得滑落下来,全然不顾旁边唱得正火爆的两个疯女人。 最终,我肩上多了两只魔抓,手中的清茶自然而然被丢到了远方。 “我说小姐,这是咱们唱k的厢房,不是你搞单相思地下恋情的包间,这里你有两个选择,要不把你的地下恋情告诉我们,要不把眼泪擦干跟我们唱歌去!”猫儿捏起我的下巴,煞有介事地说着。 我眨眨眼,泪水?我流泪了?说过不再为他流泪了,流了也于事无补,可是这又怎么办得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原来这死牛角尖也并非我钻不得。 音乐响起,在包厢里循环着,激荡着,我不禁自嘲一笑,这可比那藏书阁强多了,那一天,我为了另一个男人唱得豪放自然,今天,我却愿借着这不规则的回音,为千里之外的人,传递着我心底的呼唤,但愿我的呼唤,可以为那条并不存在的隧道,铺上淡淡的轻轨,为我前去的脚步,洒上漫漫烟云,哪怕那幻影并非真实,却也可以寄托着我无穷溢出的哀思,传递在另一边,也好,也好…… 夜深的时候我不敢喝醉 我害怕醉了以后你悄悄流泪 孤独的时候我想我会醉 梦里背叛了未来你一个人在飞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过去问自己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自己再问问你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过去问自己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自己再问问你 穿越了茫茫人海 回头花谢了又开 我这样耐心等待 你已不肯再来 泪水,在麦克风上并未停留,便匆匆渗进去,留下一点点莹润的光泽,好像那望穿秋水的眼眸,旋转着浓浓的思愁,他不解,我亦不解,为何大家都要如此执着,执着在毫无几率可言的幻想中。 呜呜,多铎,我可不可以不想你,想你,真得好痛苦…… “燕子,你干什么啊,有什么事你跟我们说啊!”鹊有些起急,她本是个豪放派,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但在我和猫儿面前,她虽急,却还带着暖暖的关切,然而今天,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忽略了一切,如今,我只想把这首歌唱完,送给他,一首完完整整的思念! 一成不变的日子很乏味 固执的我却在品味着乏味之味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到现在我也是只敢体会不敢面对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过去问自己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自己再问问你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过去问自己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自己再问问你 风停了可以再吹 情逝了无法再追 我这样日渐憔悴 还是等不到你回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过去问自己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自己再问问你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过去问自己 想你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问了自己再问问你 多铎,你会想我吗?在我想你想到撕心裂肺的时候,你的心里是否也在牵肠挂肚? 会的,你一定会的!我相信! “燕子,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鹊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那么真切地穿透音响的喧嚣,在我的耳边雀跃着。 猫儿也收起了她的顽皮,拉起我泪湿的手,真诚得诉说:“燕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想着我们,告诉我们,你忘了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泪眼朦胧的背后,我看见她们绯红的双颊,我认可了,那是我最熟悉的面容,多少年的梦回我都可以遇见她们,幻想着,她们就在我的身边,听着我源于幼稚心底的倾诉,可如今,我却说不出什么来,这让我从何开口? “鹊,让我哭会,一会就好……”我埋进她的怀里,哭着,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鹊,猫儿,如果心底埋进了一个人,可那人却是永远不会再遇到的,就像,清风阵阵,将他带去了彼岸花开的远方,我该,怎么做?” 猫儿的猫爪子伸过来,摸摸我的头:“燕子,你发烧了不成?” 我看着她,淡淡一笑:“烧了才好,烧了我便可以再见到他了……” “听过那个故事吗?”空洞洞地望向纷乱的荧屏,我把那个凄美的《豫王坟》的故事讲给了她们,向左走向右走,潇洒地回首,却走不完的循环旅途…… 吵闹的包厢像是被突然摒弃了所有声音,那舞动的乐感再唤不起听者的心,三个女孩坐在那里默默垂泪,只为了那不曾见过的,向左向右的传奇。 “原来,他们终究是陌路。”猫儿抹着眼泪说,泪水浸泡了包房里沉闷的气氛。 “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鹊说了,原本的事实,但,真是这样吗? “不,”我深吸一口气,“原先,他们是两个世界的陌路人,但,他们终究会遇见的,我相信!” “为什么?”两个女孩同时望向我,诧异,遍洒在她们失控的情绪。 “因为,在情人节的第二天,晨报的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条新闻,情人节的夜晚,有个女孩失足落入了铁轨……” ------------ 归去来兮之归来 更新时间:2010-07-21 我一定要回去! 这是我在那一夜突然想明白的问题,我不能让女孩与男孩的命运撞在我身上,我实在承受不住,让我独自地去幻想那虚无缥缈的未来,我,做不到! 分手,在,下一个路口,见! 但是我尝试了很多次都办不到,我想放把火自焚,却都被适时制止,吓得妈妈直拉着我去医院神经科。 这件事我一直拖到了开学,九月份的艳阳高照,我带着疲惫的心踏上了去往天津的旅程,学海无涯,我却苦于坐舟,带着异样的心,我浑浑噩噩进了天津市,直到我发现了男友也萌生了不一样的小心思…… “喂,你倒是帮我查查!” 乔南是历史系的,做我男友小半年了,时间不长不短,却也过了激情燃烧的岁月,乏味的生活像淡淡的溪水流过,带走了仅存的美好记忆。 但是就算再淡薄,也不可能恍惚至此吧?我唤了他三声,他居然充耳不闻,我神思不定是因为远方的牵挂,他也精神恍惚,莫非…… 我咬了舌头,他也变心了? 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几天以后,我便发现了那个女人的行踪,之所以称呼她为女人,是我真切地发现,她已经成了乔南的女人! 在海河边上,平江道大桥,我迎着亲密无间的他俩走了上去,面上带着煞人的微笑,在阳光普照下,我看见了他突然惨白的脸,惶恐的眼神极力躲闪着,略去他的慌张,却带不走盘桓眼底的心虚。 我走近他们面前,捕捉了他的瞳孔,继续微笑着,在他洞黑的眸子里,我看见自己的笑容是那样自然,自然到虚无缥缈…… “苍雪,你听我解释……”他说了很通常的一句话,我继续微笑着,等待着他自认为很合理的解释,不过,他却迟迟说不出口。 “乔南,真的连个解释也不给我吗?” 他说不出,女人可等不及了,她一步抢先站出,与我眼对眼,鼻碰鼻,让我真切地发现她的眼睛画得好假。 还用解释?你只是个失败者而已!她殷红的唇吐出满带嘲讽的言语,期待着我的发怒,于是,我如她所愿,赏了她清脆一掌。 那一日,我凛凛英姿映衬在众人眼中,潇洒地回首,不去看背后被我摔倒在地的两个人。哼,笑话,还以为我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吗?古代的二十年又不是白呆。 思虑十几天,我终于受不住思念的缠绕,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折磨,于是在那天清晨,我简单收拾了东西,悄悄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天津,再次踏上呼啸行驶的城际列车,我要去豫王坟,看看他,哪怕是脚步踩过的留影,然而…… 公车在柏油马路上弛缓地运行着,北京的公交还是老样子,永远行在他车之后,红灯停绿灯行,像个乖乖的三好学生,按部就班地礼让,然而,再小心的船只到了阴沟里照样会翻,它也同样避免不了意外的发生。 只在我搜寻思念寄托的路上,我信赖的公交车突然翻了,在车头与燃油气车巨大的身躯碰撞后,火光在惊惧中摩擦着死亡的激情,伴随着轰隆的声响,我兴奋地寻见周身灿烂的红艳,像夕阳璀璨的微笑包拢着我妖娆的小心思,我就好像听见了另一方的呼唤,响在耳畔的梦一样的意念。 但是,车身为何会裂开?为何我会被巨大的压力甩出车外?哦不,莫非上天还是在拒绝我的请求,在我望见曙光时再生生割断?我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然而满手的空气令我心灰意冷,眼前就是一棵呲牙咧嘴怪笑的树,他混沌在初开的磨合里,带着兴奋地撒旦的冷艳嘲笑。 渺小如我,终究再遇不见你了,是么? 车上的人陷身于恐慌之中,却都同样诧异地望见这个包裹在红光里飞出车外的少女,他们惊讶得唤不出声音来,但诡异的氛围转瞬即逝,因为伴随着少女腾空翻转后的消失,公车也葬身在火海,众多的哭号被生生吞噬,再没人知道那少女的去处,遗下的只有,满车的遗骸…… 真没想到,我还能再次醒过来,更想不到的是,醒来后居然还能见到如此真实的情景,水晶一般蓝汪汪的天空,淡淡的浮云悠闲飘过,斜下的夕阳璀璨的照耀,有几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叫声真情亲切,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到怪异。 我真的觉到了怪异,因为这种景象在二十一世纪很难寻到了,至少在北京是如此,但是我又该怎样解释我看到的一切呢? 如果我受天所佑很顺利地回到了古代,那我不该在史可法的小私宅里受火焰炙烤着?可现在我一身白色小t恤,深色牛仔裤上修饰着猫爪一样的抓痕,这是我自己,我敢肯定,这是我自己燕苍雪,那么,天山雪莲又在哪呢?现在又是什么年代? “姑娘,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是不是鞑子欺负你了?你看看衣服也没了,裤子也破了,姑娘啊你可受委屈了,快跟大娘走,这帮鞑子就像疯狗一样,杀了不少人了……” 一位衣衫褴褛的大娘撞过来,头发凌乱,飞扬着根根银丝,抹着眼泪唠唠叨叨,随后拉起我就跑,噢,这大娘年纪不算小,脚程还挺快,跑得我更加浑浑噩噩,直至冲进一座破庙,我还没反应过来。 “呦沈娘回来啦?”“外面情况怎么样?您小孙子找着没?”“唉这姑娘是谁呀,怪可怜的……” 我这才发现庙里有几十号人,都是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还有部分伤员,大家全都悲戚着面孔,一脸憔悴,满怀忐忑,很快矛头就指向了我。 我嗫嚅着不好开口,到是沈娘替我解了围,她哀戚地摇摇头,然后看看我笑着说:“这姑娘是我回来时遇见着,该是被鞑子祸害了,看着怪可怜的,我就把她带了来。”说着捡起一件脏兮兮的大衣就往我身上披,连带着嗖臭的霉味劈头盖脸罩了下来,呛得我差点吐血。 “大娘……”我试图挣扎着远离这件臭衣服,但沈娘貌似热心肠过了度,笑嘻嘻地冲我招呼,不要拒绝,大家都是大明的子民,衣服也就这样把我裹了个严实。 我掩着鼻子窝在角落里,身上的臭衣服穿也不是脱也不是,我只得不尴不尬地蜷在那听他们说话。 “沈娘,你的小孙子找到了吗?” “唉,找不到啦……” “哼,清狗真不是东西,明明答应我们若归顺就绝不滥杀,可如今都十天了,扬州城的百姓都快被杀光了,还不知停手!” “好像是鞑子军镶白旗的什么亲王,传说他的心丢在了这里,因此要杀光整个扬州城的百姓陪葬,简直是疯狗,神经病!” 我心里一颤,镶白旗,真的是他,他到底要做什么呀?怎么我这次穿越竟然都过去了十天,十天啊,我还说要阻止他的,这不是他的本意,一定不是! 我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抓住沈娘的的手,不管身上臭衣服的滑落,哭着问道:“大娘,您是好心人,您告诉我多铎在哪里?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您告诉我,呜呜……” “姑娘,好姑娘,不哭了……”沈娘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着,自己也哭了个一塌糊涂,“姑娘,安了心,这个地方鞑子是找不到的,他们再不能欺负你了……” 有人将臭衣服再次裹在我身上,在背后轻轻地说,“是啊,姑娘,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去找鞑子不是自己往网里钻吗,冷静点吧。” 我知道我跟他们多说无益,这一夜我睡在了破庙里,其实这个地方我有印象,只是记不得在哪里,于是悄悄问了沈娘,沈娘听后一脸自豪,洋洋得意地介绍起来:“这是城隍庙的后面,鞑子军只能找到前面,后面他们是过不来的,当时鞑子还未攻进城来时,咱们皇妃娘娘就想到了这里,在外面植上树林做障眼法,前面堂而皇之地暴露,娘娘真是有先见之明,现下这个地方真是救了咱们不少人呢。” 说到这里沈娘叹了口气,眼中有亮光闪烁,将衣服又往我身上盖了盖。我看了看周围,原来我当时说的别有洞天,真得救下不少人呢。 “那,咱们皇妃娘娘怎么样了?”我试探着问,却不想沈娘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鞑子杀进城那天,娘娘和史都督一起被堵在城东的院子里,被活活烧死了……” 庙里一片寂静,偶有抽泣声传出,愤懑从各个角落里蔓延开来,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再问一句:“确定,被活活烧死了?或许有别的门逃出去了呢。” “唉,我们也希望这样啊,可是听说鞑子军把娘娘的玉体找了出来,他们就像疯了一样,撕毁了先前不滥杀的盟约,开始了大开杀戒,十天了,城里都快被杀空了……” 我有点恍惚,心里像是电钻慢慢钻着,别告诉我,多铎制造的轰动史册的扬州十日,全是为了我?这,要我情何以堪? 第二天,黎明前第一抹曙光敲开了混沌的黑夜,我睁开微阖的眼,看着它跳跃的欢愉,我追了出去,悄悄地离开城隍庙,在大家还酣睡时,我定下了心中的意念,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他还认不认得我,我都要去找他,那是我曾经追逐的梦,渴望捧在手上雀跃地欢呼,埋在心底是我不断准寻的执着,为了这个执着,我浑浑噩噩地混了多少年呢? 我极力躲避着清军,在每一个角落里隐藏着自己,偷眼窥视着埋在心底的人。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呢? 我像一抹幽魂,行走在清冷的街市上,这里蔓延着死亡的气息,可是我全不在乎,只是毫无知觉地走着,眼前看不见任何色彩,唯有的,只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和赭石般的黑眸不停的旋转,旋转着…… ------------ 归去来兮之重遇 更新时间:2010-07-21 “姑娘,你怎么在这?” 我被沈娘一把拉到一旁,我不知她为何会寻了来,她却堵住我的嘴,背后有马蹄声纷乱踏过,我循声望去,白飒飒的军凯晃映着清晨的天空,街市也因为他们亮了起来,但那不是光明,那是延伸向魔域的幽火,魅惑、耀人! 只是,那枣红马上驰骋的将军,为何会留给我如此深刻的背影?就像是黑暗的隧道突然遗下了明媚的曙光,给我充实的完美感,充斥在我空洞无物的眼眸中,那里填满了异样年华的色彩! 我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全然不顾沈娘焦急的呼唤,我知道,曙光是转瞬即逝的,要是错过了,便不会再有机会,容我捧在手心里,埋在心底里。 “什么人!”“放肆,哪跑来的疯女人!”“居然还有漏网之鱼送上门来!” 我刚一贴近便被几个白旗将士架了起来,他们眼里放着捕猎人的光芒,兴奋,带着血腥。 “多铎,多铎!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多铎……多铎……!!”我像疯了一样挣扎、嘶吼着,却怎么也挣不脱。 “放肆!豫亲王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你怎么会说满语?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或许是听见我说的满语,手上的束缚松了些,给了我可以挣脱的空间,于是我继续跑着,拼了命地追寻着,渐行渐远的曙光,却再次被架了回来。 “多铎……”我在这里,你为什么看不到我,为什么…… 枣红色的魔礼红驮着他早已拐过了街角,他英挺的背影也早已离了我的视野,泪水在眼前模糊了世界,幻化成美丽的罂粟花,融化在眼前。 多铎这些日子都浑浑噩噩地驻扎在城外的营帐里,自从在扬州城外,偶然见到了那尊贵无比的燕皇妃,他的心就痴了,眼也弥敦了,那是自己在月下虔诚祝愿的梦啊,在梦中真心祷告的天使,是他许下一生诺言的真命阿拉,她高高在上立在城墙上,笑得,是那样自然。 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要用最短的时间冲进城去,冲进去抱住她,将她一生都锁在自己的怀里,再不放开了。 但是史可法很难对付,他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终于打开了扬州城的大门,进城后他力排众议,下达了不准滥杀无辜的指令,因为他知道,血腥并不是她所乐见的,他要她笑着跟他离开。 但是,他失望了,她迷人的微笑和灿烂的小虎牙,永远地淹没在火焰冲天里,遗下的,只是一堆无望的黑炭,黑色,抹杀了他眼中原有的色彩,彻底割断了他心底灿烂的情怀,黑色,使他的心彻底包裹在无底的深渊里,没有挣扎,没有寄托,没有希望…… 所以,他下令,屠城! 然而今天,他不受控制地进了城,不受控制地选了魔礼红,那匹只属于她的马。 然而,一望无际的萧索,使他的心来不及空洞便一沉到底,无影无踪。 后面的吵闹声他置若罔闻,好像有个女人在唤他,但那不是她的声音,他不听,不想,不念! 但是魔礼红,它为何突然焦躁起来,为何不受控制地回首,转身,奔驰,一连贯的动作,在他濒临发怒的边缘时,那个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女人霍然跃进他的眼眶,带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发慌。 这种感觉是不应该存在的!他这样告诉自己。所以他回头,将这个女人交给了他的士兵。 他居然回来了,在我泪眼朦胧中,枣红色的小马,和马背誓比天高的英雄,赫然出现在眼前,令我诧异又惊喜,我刚想告诉他,我是他寻的人,思的人,念的人,可他为何面无表情的离开,为何会说:“这个疯女人交你们处置!”他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白旗将士顿时眼露贪光,他们将我按在墙上,开始撕扯我的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疯狂嘲笑之中,我却失了挣扎的勇气,满心满眼全是他决绝离开的背影。 他不认得我,真的不认得我…… 魔礼红悲鸣着不愿意走,我看见多铎高扬的马鞭,一鞭鞭挥在马屁股上,枣红色的毛殷殷出血,红色与红色的相容,是我见过最妖艳的笑容,是魔鬼嘲笑的红唇。 “多铎,你不记得我吗?”声音虽小,但从他猛然僵硬的脊背中我知道,他听到了…… 天是透明的因为雨慢慢的停了,因为风轻轻吹着所以我想念你了…… 风,静静地吹着,他僵硬的脊背在我凝眸的泪眼中,渐渐清晰,身上的外衣很容易扒掉,或许他们诧异于我自己那身“奇装异服”吧,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天是透明的因为雨慢慢的停了 因为风轻轻吹着所以我想念你了 心是透明的因为我不想隐藏了 因为决定爱你了所以你别再怀疑了 他慢慢地回首,慢慢地走过来,慢慢的…… 我紧紧地盯住他,紧紧的,再不放过了…… 天是透明的因为黑夜已过去了 因为你对我笑了所以想念很快乐 心是透明的因为有你永远陪着 因为你决定爱了所以等待也是值得 突然,他高扬手臂,马鞭带着风速席卷而来,一鞭一鞭将我身边放肆的白旗将士抽走,然后他翻身跃马,跳近我的眼前,他还是那样英姿飒爽,只是瘦了,黑了,憔悴了不少。 “多铎,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泪眼朦胧地问着懵懂无知的话,他,到底还记不记得我? 他却一把将我揽进怀里,用他博大的胸怀包笼着我,他皓皓雪原的气息啊,充斥在我的灵魂深处,无可自拔了…… 他带着我一起上马,一起驰骋,一起嗅着阵阵晨风的飒爽,感怀着对方的惊喜,诧异,彷徨,和着小小的颤抖。 不顾众人诧异地眼光,我们一路出了城,进了军营,他下马,温柔地向我伸出双臂,他像神祇一样站在马侧,艳阳淡淡地洒进他的眼睛里,那里旋转的爱意融化了我,于是我将身心化成一滩水,埋进他暖融融的怀,深深地,埋进去。 军帐的床,很硬,但他的吻,却融化了一切冰冷,我迎合着他的吻,迎合着他无尽的爱意,喘息,也蔓延在春意融融的将军营帐内…… 这一夜,我们将心比心,坦诚相见,我将这一世的身心完完全全送给了他,寄托着我的真心祝愿,萌动着我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多铎,我再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你没机会离开了,我已把你牢牢锁在怀里了……” ------------ 归去来兮之梦结 更新时间:2010-07-21 风声习习,夜已至深…… 再次醒来,已是红烛燃尽、烛泪泫然欲泣之时,借着朦胧的月光,我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那是真实的触感,曾经久久萦绕在我的梦境里,待到我轻轻触碰时,却是碎到一塌糊涂,如今,我就躺在他的怀里,嗅着他特有的味道,心里偷偷地笑开了…… “傻丫头,笑什么呢?” 我眨眨眼,谁在说话?好甜美的声音,又是好熟悉…… “怎么?想我了吗?”她轻轻一笑,我看清了,是小鹿尖尖的脑袋蹭了过来,黑豆样的眼睛转着调皮的色彩。 “呀,你还舍得出来啊!”我不满地叫开了,先前多想见她一面,她却自持矜贵不肯出来,如今,到是事不关己地蹭了过来,还笑得那样,那样让人咬牙切齿! “怎么,不欢迎吗?”她继续眨巴着眼睛,装着可爱在我身边蹭,间途在我手上舔两口。 “拉倒吧!”我很不客气地甩开手,还不忘推推她的脑袋,“少跟我腻乎,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找你时你去哪了?现在知道出来了,有什么用?” 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安然卧在一旁,嗅着自己身上的茸毛,说道:“你偶然回到了现代,我可是拼尽全力找机会让你回来呢,要不然哪里就在车祸时起了那么大的火?” 我吓了一跳:“这么说,那车祸是你弄的?你那是杀人啊!一车的人就这么回归天国了?你太残忍了!” 她泰然自若地舔舔下巴:“你别急嘛,我是无法更改命运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只是利用而已。” 我颓然坐倒:“原来,他们命中注定是要死的,而我也包含其中,只是因为你要利用我,才把我带离死亡,把我带到这里,是吗?” “你……”她终于急了,还有些恼,站起身来踱近我面前,眨巴着眼睛又摇摇头,满含期冀地望着我,“你怎么就钻了死牛角尖呢?好,就算我利用了你,但,难道你不快乐吗?你不想寻来他身边吗?” “茵,你为何出现在我的梦里了?你在哪里,为何不来找我?” 她舔舔*我的手,粲然一笑:“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跟你见面了。” 我一把抱住它:“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她回应着我的亲昵,在我脸上轻轻喷着热气,有些留恋的酸涩感染着我:“我也不舍得离开你,但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这红尘之中再无留恋,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不,我不舍得……我需要你……”我把它紧紧搂在怀里,将脸埋进它脖颈处的茸毛中,软软的,痒痒的,好像,初春的细雨扬扬洒洒沾湿在额头、面颊。 “你,会幸福的,也会,让他幸福的,是吗?” 泪水,融合了浑浊的亲情,模糊了彼此的脸,而它,便在朦胧的诱惑里,渐渐透明,渐渐消失,直到,那完美的仙子再次呈现在眼前,她清新得如一汪幽水,悄悄在我眼前流淌,润泽我酸涩的心扉,和她淡化到虚无的倩影。 “苍雪……谢谢你,让他幸福……谢谢你,让你们彼此相爱……谢谢你……” 我看不见了,眼前泪水朦胧,也听不到了,耳边回旋着心跳的声音,轻轻地,扰乱心绪…… 离别,真的要如此不易,让我,痛彻心扉,让我,泪水泛滥…… “雪儿,雪儿,怎么了?” 睁开眼,多铎焦急地望着我,伸手抚去我粉颊上的泪水,温柔地问道:“做恶梦了么?哭成这样,把我都哭醒了呢……” “多铎……”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那里有他淳于天然的心跳声,我安然埋进去,轻柔和缓地叙道,“我再不离开你了……” “不想问我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回来的么?”我扬着脸问他,我是真的很好奇,他就不想知道吗?正常人都会问个翻天覆地的吧。 他捏捏我的鼻头,微微一笑,满眼的宠溺:“这些我都不在乎,重点是你回来了,那就好。”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么容易满足吗? “那你也不好奇我到底是谁?”我不死心地继续问,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他却将我往怀里揽了揽,磁性的嗓音充满邪魅的诱惑,只有几个字,却敲进我心里甜滋滋的。他说,你呀,是我的心! 我咬着唇偷偷闷笑,嘴上却继续问着:“那,你不是已经把心丢了吗?在十天前……” 他用食指堵住我的唇,一起掩盖了带着笑意的问话,唇上有明显的触感,他略微颤抖的粗糙的手指。 “你不知道,当时我见到你那具烧焦了的身体,魂儿都快吓没了,大脑早就一片空白,几乎连你的脸都模糊了,我害怕,怕得要命,死死盯住那张完全模糊到扭曲的脸,还是想不起你的样子,我恨自己,更恨那帮人,如果不是他们守着城门不让我进来,你也不会变成这样,也就不会……” 泪水像突然决堤的洪流,一下子掩盖了我的视线,我不由自主地吻住他,吻上他还在颤抖的唇,用我纯自然的温度来暖化他惊惧到僵硬的灵魂,他是我的英雄,骑在马背上的英雄,何曾言过怕字?如今,他真得被吓到了,悄悄的,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告诉我,我回来,是正确的。 “忘记便忘记了,现在,你要努力记住我哦,虽然我没有天山雪莲漂亮,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我。”我拿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脸上,灼烧的温度,烫得我两颊红霞飞舞,“好吗,记住我,不许再忘记了。”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轻轻说道,话音像是飘飞的柳絮,在我身上掠过痒痒的记忆。他说,好,我不再忘记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再不许离开了! 我乖巧地点点头,微阖着双眼,用心品味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触感。 步入五月的扬州城,正值梅雨涟涟的季节,雨后,我拖着多铎徒步走进了扬州城。大门敞开,路边排满了雄姿勃发的白旗勇士,他们带着“嘚嘚”自豪的马蹄声响,一路闯进扬州城盔甲一样的大门,如今直立在湿气溶溶的道路两旁,高扬着下巴为他们的将军护航。 威风、飒爽! 然而,看似一路畅通的城中街道,在我的眼里,却是荒凉冷漠的墓地,四处沧桑,不尽的凄凉话不出心中的惆怅,再缠绵的细雨也洗不清血雨腥风的过往,想到,那曾经其乐融融的气氛再也不复存在,泪水,便悄无声息地滑落,破碎在泪流千行的街道上。 是的,泪流千行,绵绵的细雨,便是扬州无数冤魂的凄清泪水。 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你这是……小心!”大脑还处于当机的程序中无法自拔,身子早被多铎抱起悬了几周,恍惚中好似有东西滑过耳边,我转头一看,一个臭鸡蛋以极其丑陋的姿态散漫地摊在地上,沾染泥水的混合液体散发着它肮脏的气息。 多铎眼神一瞟,凌厉的目光射杀当场,早有将士将那几个“不法分子”捆了上来,我定睛一看,不由吓呆了,他们都是城隍庙里避难的百姓。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昔日最善良的老人,然而,她面目早已不慈祥,眸光像刀子一样向我砍来,满眼的仇恨几乎把我熔化,化成一滩无比凄凉的血水…… “沈娘……” “你不要叫我!”她大声怒喝着,面对凛凛的八旗将士,她一点也不畏惧,将无穷的仇恨全部写在脸上,“真没看出,你竟然是满洲鞑子的女人,你也是这些清狗的帮凶,你这个粘满鲜血的贱女人!” 她越骂越凶,骂得我心里一颤一颤地寒,多铎气得脸颊发绿,股股的火苗几乎涌上了脑瓜顶,眼看着他就要冲上去了,我一把拉住他,不管他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都不去想,不去看,我死死盯住前方,这件事我需要解释吗? “沈娘,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不理会我,继续发着疯,好似神经全部扭曲在一起,错乱到不堪的地步:“你们,是你们,屠了城,杀死了史都司,和我们的皇妃娘娘,是你们!你们这群魔鬼!魔鬼!” “住口,你给我闭嘴!”头不知为何一阵眩晕,沈娘却还在嘶叫着,她的叫声像利闪一样劈进我的脑子,搅乱着我脑子里一切神思。 “亏我们可怜你,你却背叛我们,是你走漏了城隍庙的方位,让清狗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你是个叛徒!贱人!” 沈娘也真是骂到劲头上了,俗话说失控的人会拥有莫名强大的力量,沈娘就不知道是被那位大神附了体,一下子冲开了几个勇士的束缚,饿狼一样像我扑来,可是她的魔爪还未触到我,身子便腾空飞了出去。 多铎简直怒极攻心了,不知是哪里来的疯女人,雪儿已经被她骂得神志不清了,她居然还敢动手,抬起的脚还未收回,怎么怀里的小女人也发起了疯?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做错了什么?是我欠她的,你为什么要杀她!你……” 我在他怀里又打又捶,突然眼前晕眩得厉害,嗓子里的声音也失去了质感,或许是耳鸣的原因吧,总之,我就这样没有了知觉。 再次醒来,还是在多铎怀里,淡淡的雪原气息笼罩着他疲惫的笑脸,感觉嘴里有清凉的液体滑过,润过喉咙,带着清甜的芬芳。 “你呀,就会吓唬我!”散发磁性的嗓音略带宠溺地责备,我抬起头望他,有点心疼他深陷的眼窝和憔悴的面容。 我摸着他的脸,轻轻地说:“你累了,来陪我躺会吧,我还不想起来。” 他笑笑,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案子上,在我身边和衣躺下,依旧将我揽在怀里。 “那个……沈娘她……”看着他的面容,虽然不好开口,但还是问了出来。他显然有些愠怒,带着孩子气的口吻回了一句:“还没死!” 我“扑哧”一乐,偷眼瞧着他,伸手轻轻解了他的腰带,随后大手便按住了我,我听见他略显沉重的呼吸,我在心里暗笑了一把,这可是对付他的最好绝招。 “你最好不要触碰我的底线,知道吗?”声音果然有些沙哑。 “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城隍庙的人难道都死了?”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多铎顺着我的发丝,一下一下的抚着,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 “不是你的错。” 我睁大眼望着他,他重新将我的头按回胸口:“在你昏睡时我就调查清楚了,你想知道吗?” “我当然要知道,是谁那么丧心病狂,出卖同胞!”我的气愤难以附加,多铎却幽幽叹了口气,然后起身,一边将腰带系好,一边冲外面喊了一句:“将他带进来。” 正当我看着他系腰带不明所以时,帐外押进一个人来,两个人高马大面无表情的白旗兵勇大踏步跨了进来,然押着的却是个孩子。 “怎么是个孩子?”我诧异地问着,本能地站起身,想去帮帮那个孩子,他的头垂得很低,像是犯了多大的错,“你们押着他做什么?” 多铎走过来顺其自然地将我揽进怀里,轻声说道:“等一等,我把真相告诉你。”接着他冲着地上的孩子说道,声音冰冷,生硬:“你抬起头来!” 那孩子哆哆嗦嗦地抬起头,一张瘦削的面孔毫无血色,颤抖的嘴唇发着不自然的紫色,颧骨突高,眼小而闪烁不定,总之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莫名得有些急躁,扯了扯多铎,要他别再跟我打哑谜了。 多铎瞪了那孩子一眼,把我扶到榻边坐好,娓娓地絮来这事中原委,而答案确实另我瞠目结舌。 这孩子,竟然就是婶娘苦苦寻找的小孙子! 人类或许就是这样,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认准了某些事情,哪怕濒临死亡时也绝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然而当真相大白时,她往往会使得神经松懈而达到崩溃的地步。 沈娘就是这样。 一把沾满鲜血的挽发簪贯穿了那孩子的心脏,贯穿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骨肉亲情。 她是带着小孙子去忏悔了,千年的悔行,她要带着小孙子,一律承担。 我如是告诉自己,却还是免不了痛彻心扉的伤,人性自私论,毁了一世亲情,毁了,一生牵挂,那要拉着多少人陪葬呢? 喜欢文文的亲们可以加群哦★75589948~~~ ------------ 归去来兮之吵架 更新时间:2010-07-21 大军一路向南。 虽然我试图阻止铁蹄的奔驰,但这明显奏成了一曲荒谬的乐音,大军没有减缓步伐,反而认为我急于归程而加快了前奏,因此金陵城也在逐日逼近中。 “雪儿……” “……” “雪儿……” “……” 我骑魔礼红跟着大部队前行,心里闹换得厉害,望着前面畅通无阻的路,或许明日就能到金陵城外了,到时,我该如何面对长平、徽娴她们?虽然我现在的样子她们肯定不认得,但,我可以忘记过去的种种吗? 突然身后一沉,感觉被人环进了怀中,心里吓了一跳,但鼻头间萦绕的雪原气息告诉我,我的失神让某个人很生气。果然…… “想什么呢?”多铎略带愠怒地轻声问道,还不忘衔住我的耳珠以做惩戒。 “呃……”太尴尬了,这是什么地方啊!我躲了躲,却没躲开,这下到好,兵士要是看见他们的将军和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谈情说爱,还不知要传成何种地步呢。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嗫嚅着开口。 “忘掉!”他松开我的耳珠,低沉的嗓音响在我的耳旁。 “嗯?什么?”我大惑不解,很白痴地问了一句。 “我说,全部忘掉!”他又重复了一遍,“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忘掉!” “啊……” “从现在开始,你只准想我!” “霸道!”我撅起嘴说道,“你可以做到只想我一人吗?” “那你可以做到嫁给我吗?” 我心里一愣,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要!” “那你就没有权利跟我讨价还价!” “你……”我咬着唇竟然说不出话来,这就算被他制服了吗? “所以,你只准想着我!”他见我把脸皱成了包子,亲昵地蹭过来,在我耳边轻轻地呵着气,搞得我一阵酥痒,“放心,我的心都给你了,自然是不会想别人了呢……” “记住,你可是说过要给我生儿子的……” “我……有说过吗?” 耳边一阵沉默,咦,他怎么不说话了?跟我吵了一路,现如今是累了不成? “dear真爱你了有你就无求了,若今后有选择我仍是专一的,dear真爱你了拥有就无求了,若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我向天神发誓,这不是我唱的! 我也向天神发誓,我绝对没有教过身后这个男人说英语! 我再次向天神发誓,这首歌我也只是唱了一遍,而且还是在n多年前…… 于是,出于我内心中万分的不解,我瞪大眼睛诧异地问道:“你竟然还记的?” 他将我拥得更紧些:“你说过的话,唱过的曲子,我怎么会忘呢?你不在的几年里,都是你曾经的过往一直陪伴我,占据着我全部灵魂。” 感动!我怎能不敢动?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个男人太专情,让我的负荷有些吃力,我只有一直兜着,跟在他身旁兜住他的全部深情。 “这首歌你那天没有唱完……” “想听吗?” “嗯。” “但是……”我调皮地眨眨眼,“但是我不想唱。” “但是我想听,怎么办呢?”他故作失落道,语气中明显带着酸酸的味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呢……” 呃……这个人还真是,可气又可爱呢…… 轻轻靠近他怀里,享受着江南阳光的沐浴,这是很柔和的温度,湿湿的触感荡漾在周边,呈现着笑脸,滋润了我们彼此靠拢的心。樱唇轻启,迎着阳光的芬芳,不再想前面的路迂回在何处,只要知道我们彼此拥有,哪怕是曾经,那也足够了。 天是透明的因为雨慢慢的停了 因为风轻轻吹着所以我想念你了 心是透明的因为我不想隐藏了 因为决定爱你了所以你别再怀疑了 dear真爱你了有你就无求了 若今后有选择我仍是专一的 dear真爱你了拥有就无求了 若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天是透明的因为黑夜已过去了 因为你对我笑了所以想念很快乐 心是透明的因为有你永远陪着 因为你决定爱了所以等待也是值得 dear真爱你了有你就无求了 若今后有选择我仍是专一的 dear真爱你了拥有就无求了 若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滴------滴-------滴 dear我是爱你的有你就无求了 若今后要选择你仍是唯一的 dear我真爱你了拥有就无求了 若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若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纵然只是一刻百年似的mydear愿你听着这一首歌 清风,柔和地吹起我的发,带着湿气的润泽,我说,dear,iloveyou! 他学着我的发音,生硬得咬着舌头,但我还是听懂了,他说,叠儿,爱-辣舞-油? “哈哈……” “不许笑!” “嗯?呵……哈哈……” 伴着一路的欢声,大军逼近了金陵城,兵士们也终于明白,原来他们的主子喜欢唱歌的女子,而且唱些他们听不大懂的歌。 金陵城外,彻底结束了我的欢声笑语,我的苦恼,简直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往上蹿,企图冲破我的脑壳,向外太空蒸发去。 不得已,我还是去找了多铎,现在的我求一求他也不丢脸吧? 但是……怎么这么多人呢?我只不过是未经通报的程序就进来了,但这也是经过多铎默许的呀,怎么还用如此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不听驯兽师指挥的叛逆小黑熊…… “呃……打搅一下……”我环视了一周,不尴不尬地站在那,直到我对上了多铎无可奈何的眼神,才像寻到了救星,三步两步地跑到他身边,继而埋进他身后半边身子。 下面明显地倒抽一口气,没多久,多铎低下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好了,出来吧。”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两个眼睛,果然,空荡荡的大帐呈现眼前,下去的还挺快,我在心里念叨着,稍稍舒了口气,却见多铎依然看着我,满眼的笑意。 “怎么,才一个时辰不见就想我了?”他坐下身,将我抱在腿上坐下,磨着我的耳根继续道,“你这样可让我怎么做事呢?”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我颤巍巍地说,如果他明白我的来意,或许就不会这样顺着我了。 “哦?什么事?”他眼中有些发亮,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怎么觉得他在我小腹上摸了两下? “你……可不可以放过金陵?”或许是我大条了些,在他眼中亮光黯下后,我依然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直到他生硬地叹了口气。 “你就为这事急急忙忙跑了来?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嗅着他的叹息,回忆一下他眼中亮起复黯下的光,神经大条的我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只觉得脸上发烧,不由得啊了一声,“你想哪去了?哪有那么快?” 他像是寻着了什么猎物,眼中嬉笑绽放,凑近我烧满红霞的脸,轻轻咬着我的耳垂:“嗯?我想哪去了?你知道?” “我……”说不下去了,真的说不下去了!我挣扎着起身,从他腿上逃离,直到跑到帐口才忽然意识到我此行的目的。 不得已还是怯怯地转过身:“你真的不能放过他们吗?” 他好像有些生气,怒火已然在眼中燃烧,突然大吼一句:“你说过只想我的!你还忘不了过去是不是?尊贵的燕皇妃!” 他猛然一吼,吓了我一跳,然而我也怒火中烧在心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来找的是你,自然是忘记了过去,但是有些东西可以丢下,有些却永远无法忽视的!你懂不懂!” “是吗?”他不阴不阳地开口,“那么,那段尊贵的回忆也是忘不掉的喽?” “你……”我气得喘不过气来,我跨越五百年的追寻却换来着这样的结果,我像布偶一样任神灵摆布,如今摆在他身边,我天真地认为那是幸福的存在,却没想到还是匆匆过客,留给彼此的,还是没完没了的不信任,不信任! “你……你混蛋!”泪水飚过了眼眶,我飞一样地跑出中军大帐,我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仔细思考一番,因此在与一个人擦肩而过时,也只是产生了一念的错觉,便不再想其他了。 他发疯了! 他屠了扬州城,也一定不会放过金陵的,他彻底发疯了! 好,既然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那我也要逆他的心而异!我要去城里,我要站在巍峨的城墙上俯瞰他,告诉他我将以自己的血肉铺垫他的似锦前程! 如是想着,我一路向营外跑去,我无法改变历史,就让我与历史同归于尽! “让开!放我出去!你们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营门口的士兵很自然地将我拦住,却被我没头没尾地骂了一通。 “你……没有将军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准随便出入!”或许他不知该如何称呼我,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但这并没改变什么。 我一甩手:“我不受你们将军的管辖,让我出去!” “你必须受到管辖!”背后有个声音突然暴喝起来,吓了我一跳,只是这个声音是如此的耳熟,我不由得回过身去,白飒飒的盔甲衬出他小麦色健康的肤色,浑身散发出冷冷的气息,刀削般的脸庞上嵌着一对荧闪闪的眼,在明媚的晨光下依然遍布满满的星光。脑子里忽然晃过两个字:冰山…… 我情意浓浓地望着他,再怎样那也是故人啊,曾经夕阳下伫立,唱着段段往昔追忆;曾经月光下舞剑,舞起片片梧桐残叶;曾经雨夜下对敌,彼此嘘寒问暖的瞬间,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我与他虽不是情侣,但在我内心深处,早已把他作为坚实的依靠,他的依托,存在于我最脆弱的时刻,萌生了我不断坚持的意念。 冰山……我心中最坚实的臂膀…… 喜欢文文的亲们可以加群哦,群号是:75589948 ------------ 归去来兮之冰山 更新时间:2010-07-21 长夜显然被我的热情弄得很迷茫,但他依然不顾及我噙满泪水的眼眸,走到我面前毫无表情地说:“这里是军营,夫人请回。” 这是,他对陌生人惯有的态度,而此时的我,也包含在其中。 我终究是没能跑出去,冲动过后却是有些后怕,若我当真出去了,那我将何去何从?有幸进了金陵城,那我将与这里完全对立,而对立的后果,或许是双方在极端处撞个头破血流,那样便叫我情何以堪? 带着这份后怕和偶遇长夜的小小激动,我安安静静地在帐子里坐了一下午,直到有兵士将晚饭送进来,我才意识到肚子饿饿的,而他,竟然一直没有出现。 是,还在生气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小气来? 我向给我送饭来的小士兵打听了长夜所住的帐篷,打发他离开后,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捏着馒头真恨不得把那该死的男人咬上几口,唉算了,不想他了,反正他也不在意我。 想到这心里就开始犯酸,我这是在折腾什么呢? 夜暮随着我的胡思乱想悄悄降临了,月光像轻舞的仙子渺渺飘洒在夜幕的笼罩下,有轻盈的飞蛾在随风招展,点点的萤虫之光缀在其间,美妙得如梦境般飘渺。 好久没有如此静心赏月了,二十一世纪的夜空总是雾气蒙蒙,那份加注的虚幻遮盖了它原有的清澄,来到这以后,先是扬州城的混乱,然后便裹在多铎宽厚的怀里,哪有心情欣赏夜景?如今我漫步在竖满火把的军营里,夜空下彤彤的火焰与营外的星空辉映,不甘寂寞地跳跃着,天际边划过一道惨淡的银弧,一片喧嚣,隐隐潜藏在万籁俱寂之下。 “冰山的营帐在哪呢?”我回忆着小士兵给我的路线,左边数第五个,倒数第三个,啊,这不就是多铎营帐的隔壁吗?唉,怎么早没想到? 悄悄地,我摸进长夜的帐子,案台上燃有一盏小烛灯,显得有些昏暗,模糊中军榻上好像有个人,我蹑手蹑脚走过去,生怕吵醒他。 不知是不是我的气息有些紊乱,待我走近时,他急促的呼吸仍然缭绕在军榻上方,我看着他英挺的背影却蜷缩在一起,肩头还在颤抖,这个样子的他显然让我吃了一惊,本能的再想挪动一步,却发现榻上的人蓦然消失了,而转瞬间眼前却罩上了一片黑暗。 脖子上好痛,他的手劲几乎将我的喉咙碾碎,肺部像是要炸开般,浑浊的气息被生生阻挡在喉管中排不出去,眼前好黑,脑中一片混乱,空白的纸张上画满了缭乱的星星。 “冰山……”我生硬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小到几乎传不进自己的耳朵,但是,他听到了,我能肯定,因为脖颈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我大口呼吸着难得的气息,清新,温润的气息重新占据了肺部,我好像重生一般呼吸着这个世界,所有都是甜滋滋的美味。 突然身子腾空了,只感觉“忽悠”一下子,世界就发生了顺时针旋转,这是怎么了?地震了不成?地球突然失去引力了? “你找死是不是!”头顶上一声咆哮,带着皓皓雪原的气息扑面洒来,这不是幻觉吧! 我抬起头看看他,有些怯怯的,心底里却是美滋滋的。他略带胡茬的下巴,紧抿的双唇,面无表情的脸,怒瞪的圆眼,说实话,这些年他还是有资本来吸引我,迷惑我,酷酷的展示他生气的表情。 我迷迷瞪瞪被他抱进了他的帐子,桃心眼依然在脸上绽放,丢人就丢人吧,这是潜意识的本能反应,为帅哥而训练出来的双眼,从来都是尽职尽责的。 “遇上别的男人你也这样看着?”他的语气有些愠怒,却没把我勾回来,我依然痴迷着,本能的开口,本能的说了实话…… “是帅哥就看啊……” “不许再看啦!”他咆哮了出来。 妈呀,吓死我了!我拍着胸口瞪了他一眼,魂是勾回来了,白天生的气也上来了,刚刚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你吼什么?要死人啦!” “是,你要死了!”他面无表情地说着,随手制止住我不断挣扎的身子。 “凭,凭什么?我犯了什么错?”我结结巴巴地解释了,实在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凭什么?”他阴阳怪气地说,还顺势上了床,理所当然地将我压在身下,“就凭你说了些心里话!” “唔……” 我是彻底的杯具了! ------------ 归去来兮之洇没 更新时间:2010-07-28 他累了吧? 红烛摇晃着,不断摆弄着各式姿态,照在他睡熟的脸上,映出朦胧的幻景。 他睡得好香,均匀的呼吸适时舒展,颤抖的睫毛上方浓眉攒在一起,像是在梦中也有人欠他钱似的。 我偷偷一笑,顺手去抚顺他,然后起身倒了杯凉茶,却偷眼望见了泄进帐内的月光,圆滑地好似经了多少事故般,璀璨地抚慰大地。 我放下茶盏,随意套上两件衣服,踩着嬉笑顽皮的月光掀帐出去。 夜,寂静如水,习习凉风洒落面颊,吹落了一身暑气。 南方的夜晚还是这样,带着他自在的温度,浮起波澜不惊的灵魂,飘荡在天外太空下的灵境世界。 一切都好似镜花水月般不那么真实,淡淡的记忆在脑中飘荡着,呼之欲出的情怀润泽在心间,令我不由得感叹,世事难料,无情与有情之间原来只是一瞬的失神,在回神时,或许心爱人的笑脸,会告诉你,答案其实很简单。 眨眨眼,我抬头望向碧空的星斗,泼墨的夜空下,悬挂着那轮似是而非的圆月,脚下的路,是曲折是坎坷,在月光的记忆深处保留下了完整的回忆,顺着月光,淡淡地播撒。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你是谁?”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融合在淡淡月光里,顺着清风潆绕在耳旁。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回过身微微一笑:“晚上好,冰山。” “你到底是谁?”他近前一步,声音愈加低沉,笼罩在夜空下的脸终于脱离了那层朦胧,有着不真实的存在感,使我更加清晰地看见他紧锁的眉,和落满星辰的眼。 我缓步走过去,迎着月光的温和,走近他面前,轻轻的笑谈在往昔回忆的追寻中,绽放。 我说,冰山,别装了,你眼里的星星都睡了…… 长夜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我,像是要看出有什么逝去的东西,不过,这定格的瞬间,夜空上却先有了变化。 一颗流星,划出完美的弧线,陨落,洇没…… “看,星星流泪了!”我放下一切雀跃起来,身旁的人却突然跪了下去。 “主子!” 长夜凛凛的身子瞬间俯了下去,他心甘情愿地拜服在地,拜服在他尊贵的女主的绣鞋边,他几度怀疑这是一场梦,梦里有银铃般的笑声和渡过天籁的琅琅歌音,然而那声音早已随着那美妙的少女随风而去了,就像,芙儿一样…… 他一直如此告诉自己,哪怕在梦里也时刻警告着,她们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但是今天,她活灵灵地站在自己面前,笑着,跳着,唱着天下难得的乐音。 他好想抬头,再仔细看看她,但是,他不敢,心存胆怯了,好像她眼中绽放的光彩会晃花他的眼。 然而,那双漾满流光的眸子转瞬来到他眼前,灵巧巧地转动着,笑意满满。 “冰山,你做什么?不是说过不要跪我的吗?” “主子……”他痴了,木了,前所未有地,陶醉了…… “冰山,你有没有想我啊?”我调皮的眨眨眼,笑着看他蓦然通红的脸。 长夜错愕地望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几个字嗫嚅在嘴边,就是出不了口。 我笑够了,觉得这话对他来说太损了点,于是转开话题:“冰山,你昨晚是不是做恶梦了?” 洒满星光的眼立刻暗淡下来,好像雷雨前瞬间布满了乌云的天空,毫无光彩。他转过头继续望着夜空,此时天还未亮,星光却黯却了不少。 正当我大惑不解时,他幽幽开口,语气消沉得了无生气:“是,恶梦,我每晚都会做着同样的恶梦……” “冰山……”我突然觉得这话题扯得有点烂,我现在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没有理会我,继续说着,语气深沉毫无生气:“梦里,我看见芙儿笑着,笑得很开心,但是嘴里却不断地吐出血来,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亮得我心里一片凉,她笑着跟我说……说,哥哥,再见……” 他痛苦地抱紧头,俯下身蹲在地上,他需要把空间缩小,小到只能容纳自己,给自己不停自责、不停悔恨的地域,告诉自己,月光正像刀剑一样,砍着,剁着,无情秒杀着! “冰山你别这样,对不起,我不该提起的,对不起……”我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地蹲下身安慰他,不知是多大的伤疤被我揭了起来,痛得他无地自处,我懊悔得不行,却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因为我根本不知那伤为何伤,痛为何痛,隐约中好似与芙儿有关。 对哦,芙儿,我来之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军营中是没有,那么还在金陵城里? “冰山,一切都过去了,忘了吧,别再想了……” 渐渐的,他安静了下来,我把他扶回帐子去,看着他躺下,随后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我才倍感失落地走出来,继续在月下漫步,感觉好像丢掉了不少东西,心里也空了一块。 冰山到底怎么了?难道芙儿出事了不成? 突然一个人影晃过,近在眼前,好熟悉的身影,从眼前匆匆而过,在脑中却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那个人影真得好熟悉! 我如是说着,一路追了过去,然而当我有幸见到他的正脸时,惊得下巴要掉了,他是汉人,是南明朝中人,他叫周世显,没错,就是长平公主的驸马! 怎么是他?! 周世显做了叛徒?史书上有这么说过吗? 我不由得揉揉眼,再使劲揉揉,咦,人怎么不见了? “为何跟踪我?”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阵阵煞骨的寒气,我不禁抖了一下。 “你是谁?为何跟踪我?”见我没反应,他再次开口,声音异常冰冷。 我稳定了一下心绪,保持坦然地转过身,对上他寒煞千年的眼睛,那里有着深深的不信任和隐隐杀机。 怎么,还想干掉我不成? 我唇角轻撇,蔑声道:“我是谁?哼,大明驸马竟然出现在清军的军营里,你还要问我为何跟踪你?周世显!” “你到底是谁!”他惊愕地瞪着我,被我话语中满满的讽刺吓到了,是谁带着如此恨意在跟他说话?这可是在清军的军营里,这里,他也算是功臣一个,为何她还会如此说?又为何她的汉语可以说得如此得心应手?她到底是谁? 我却叹了口气,如今我的身份真的是,不尴不尬的伫立在这,对着人说人话,对着神说神话,如果是别人的故事,我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算了,没事,你只当我是故人便了,不过请你,要对得起长平,对得起大明!” “故人……故人……”他喃喃地念着,突然抬眼,问道,“你真的是故人?” 我有些好奇:“怎么?你认出我来了?” 他垂下头摇了摇:“只是感觉,不那么陌生而已……”说着转过身,继续走着他原本的路,只是心里揣了个怎么也搞不明白的问题。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冲着他背影叫道:“对了,徽娴怎么样?芙儿还好吗?” 他转过脸来,又是不明所以地错愕,接着他苦笑涟涟,转过身去不在看我,清风吹来他倍感伤感的话,刺激着我的心,狠狠挖着那怎么也填不满的洞。 “安阳还好,芙儿,死了……” 直到周世显的背影完全消失,我依然木讷地站在那,什么星光,什么明月,都抵不过他一句早已消散多时的话,芙儿…… 背后有暖暖的温度罩了下来,有雪原的气息溶入如水的夜空,风,轻扬扬吹拂着,撩起耳边的碎发,展示着它无尽的招摇。 “在看什么?”低沉的声音浸泡在习习夜风中,一团凌乱。 我手指着前方早已没了踪影的空气:“那是……周世显呐……” 多铎轻笑一下,满是鄙夷:“哼,那只是阚泽而已。” 阚泽?赤壁之战里夜渡曹营的阚泽? 这么说,他是个探子?一个想法在脑中急速旋转,一句话也便脱口而出了。 “那是不是有人要挨打了?” “那得看是不是有周郎转世。”他捏捏我的鼻子,“回去吧。” 一路走回去,我靠在多铎怀里琢磨着,不知不觉中,静寂在彼此眼波流转中过去了好久,这条路,漫漫地却不是很长,抬眼间,一道弧线切割了泼墨般的夜空。 我突然就想起了长夜…… “冰山……长夜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芙儿,她真的……” 多铎的眼中有一抹流光闪过,旋转着他流水般的动感,半响他才轻轻的回答,短短的,却是落寞的,他说,是的,她死了…… “为什么?”我一下子哭了出来,脑中一片混乱,她傻傻的笑声犹然存在,好似**的夜空翱翔着辗转的雏鹰,欢畅、逍遥。 “芙儿……芙儿……” 多铎把我搂在怀里,任我哭着,闹着,直到那口气梗在咽喉,眼睛涩涩的却再也流不出泪来。 “别哭了,芙儿,是笑着离开的,在她最亲近的人怀里。“ 我抬起头,凝眸的泪眼模糊了一切,但我还是急切地催促他,把故事讲给我。 多铎把我拥进了帐子,娓娓将那段故事讲来。 ------------ 归去来兮之坦言 更新时间:2010-07-28 那一日,硝烟弥漫了整个扬州城,昔日繁华的大街如今处在火海一片,哭喊声,求救声,几乎震聋了我的耳膜,自从跟了安阳公主,还没怎么见过这打打杀杀的场面呢。 一路的逃亡,从北京城逃到了金陵,总认为可以稍作休息,谁想到那帮男人如此没用,居然派安阳公主一个姑娘家去打仗,怎么办,她会有危险的! 其实在逃亡途中,我完全有机会离开,回过头去找哥哥,找我的族人,但是,主子没走,我也照样不会离开。 扬州城破时,我看见了哥哥,他挺拔冷酷的背影像一座山一样伫立在眼前,我想喊,想叫,想欢呼,但是转瞬间我便打消了念头,安阳公主火红的披风飘扬在那里,飒飒地刺痛我的眼,我不由自主地跑过去,抱住她。 她几乎像浴过血水般,身上有血,脸上也有血。 她右侧的脸颊被划了一道子,从颧骨到唇角,血还顺着她削尖的下巴流淌,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犀利有光,昂扬着斗志满满,她一把推开我,再次爬上战马,向我的族人冲去!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白色的战马早已染红,和她大红的披风融为一体,在火光与夕阳辉映下冉冉生辉。 此时,当缀满血滴的枪头再次没入她的小腹时,我突然坚定了一个信念,公主她,不能死,尤其是在我的眼前! 我挥着刀砍了过去,在红光遍洒中划着我理想的光线,我隔开破空而来的枪,大骂一声“让开!” 对方愣住了,因为我说的是满语。 抓准时机,我带着公主冲了出去。 当我披上安阳公主火红的披风时,我笑了,看着她昏迷中蹙紧的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纳,这一刻我心中安然,这是第一次,我握紧了自己的命运! 当破空而来的利箭穿透我的胸口时,我听到了心脏破裂的声音,但是心中,确实雀跃起无法掩饰的澎湃,多么熟悉的力度啊…… “哥哥……再见……”我笑着对他说,笑得那样灿烂,我的哥哥,你是我在黑暗中追寻的那抹艳阳,我要用我全部的记忆,来记住你,来世我还要你做哥哥…… 但是我说不下去了,你的呼唤越来越遥远,你的眼睛,却还是很亮,很亮,主子说得没错,哥哥的眼里,睡满了星星,闪着流彩的光华…… 新一轮的攻势又展开了,像是乌云席卷着大地,绽放着一片片妖娆的罂粟,花蕊滴着新鲜的血红色的露水,蔓延在炮火摧残的土地上,金戈铁马,宣扬着他无尽的张狂,日月蹉跎,颤抖着万般年华…… 顷刻间,大地在颤抖着,人心在慌乱着,没有人知道下一个该死的人是谁,因为匆匆而过的历史,根本记不下他们的名字,留下的,只有这片,染满鲜血的大地,颓废在金陵城下。 城上,一妙龄女将威风而立,嗅满血腥的风,扰扰吹上城墙,掠过那些奋力攀爬的长辫子英雄,跳跃在浴血的城墙上峰。 我擦去眼前的模糊,偷偷向上看过去,她大红的披风凛凛衬托着飒爽的英姿,在鼓动的腥风下舞起昭华的狂笑,我看不清她坚毅的水眸,看不清她抽动的唇角,看不清她绷紧的面容上闪烁着仇恨的盈光,和那道从颧骨延伸到嘴角的,裸露狰狞的疤痕…… 突然她高举长剑,在讪笑中煞然砍下,像是喷薄而出的熔岩,挥断下它即将凝固的瞬间。 她高叫着,发泄着,仇恨浴满了胸腔:大明英勇的战士们,你们拥有着骄傲者的灵魂,踩在我们先烈的血海上,将仇恨郁结在你们战无不胜的兵器里,让它,带着敌人的鲜血来染红我们的双目,让我们带着铺满敌人灵魂的热忱,去祭奠我们的祖先,我们因奋战而归去的同胞们! 时光,在脚下缓缓流淌,我每走一步,都是进程的延续,遍眼望去,满眼的血红,满目的疮痍,我别开眼去再不敢看,那一轮轮的攻势像是轮番的轰炸机,而双方却像斗鸡一样掐得红了眼。 生命像鸿羽一样轻轻飘落,荡涤在世间之外的他们,是不是也在后悔这一切的来过?我突然间就后悔了。 生命在这里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像秦始皇轻而易举地坑尽儒生,战争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众多家庭赶尽杀绝,赶尽,杀绝! 夕阳仓皇逃窜,余晖退尽时,惨淡的世界发出诡异的笑声,笑在星陨云摧之下,笑在,惶惶不可终日的世间纠葛中…… “苍雪……苍雪……” 多铎带着满腔的热忱跑了回来,今日真是杀了个痛快,南明皇朝里虽有个阚泽,然而那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英才已然不在,那区区小女子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今日她公然挑衅,带着女儿撒娇般的酡红向自己抛下了战书,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我抹了抹满脸的泪水,看着他轻快地步子跃入帐内,眼中带喜眉间含笑,孩子气般地跑过来搂着我就亲了两口。 “咦,你哭了?”他在我唇边取走两滴泪水,满脸的疑惑,“哭什么?谁给你气受了?” 我推了他一把,便扭地撇了撇嘴,说:“你可是大清国的巴图鲁,杀着人还可以笑得这么欢,我不成,我是没名没利的小女人,怕死更怕鬼,在这里抹抹眼泪悼念一下,也为我的男人积积福!”我这是满肚子的怨气没处撒,可算找了个突破口,自己都能听出满嘴的刺来。 多铎可是乐了,或许还没见过我撒娇的模样,引得他哈哈大笑,末了还笑道:“呦,还真是受气啦。” 我也觉得可笑,这叫怎么个事呢?虽然岁数不大,可也活了近三十个寒暑,两世为人,怎么也学着撒起娇来了。于是转过身,搂着多铎的腰靠了进去,连带蹭了蹭。 “多铎,我,实在见不得杀人了,在我们那个世界,有着人人平等的格言,世间没有皇帝,没有公侯,就连国家领导换届选举都要百姓来投票,你现在让我见杀人?就是血也是见不得了呢。” 多铎难得地迷茫起来,喃喃自语道:“还有这样的世界?在哪里?” 我不确定地看看他:“你,肯信我吗?” “瞧你说的!”多铎似是恼怒了,把我扯在床边坐下,“我什么时候没信过你?” 的确,我说的话他总是会信的,可如今这事……罢了,早晚都得讲。 我像下了个天大的决心,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心里琢磨着这个事该怎么说,顺了顺气,我郑重地把那杯茶捧至他眼前。 多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将我扯进怀里,戏言道:“苍雪啊苍雪,你换了个样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没怎么样,现在就算你告诉我你是天仙下凡,那我到要感谢真神阿拉了!” “那如果我是从天外来的呢?”我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把他吓着。 其实,他哪有如此不禁吓。 “嗯?天外飞仙?那更好啦!” 看着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恨不得咬上两口,于是也就意思意思地咬了咬,他却像杀猪般嚎叫了起来。 “你再叫!”我忿忿地道,“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说不定我哪天真把你剐了,都没人进来救你。” 他抓起我的手比了比,又捏了捏我的小胳膊,嘿嘿一笑:“你?你剐得了我吗?” 我趁他不备,以身为资本,以冲为动力将他扑到,小手也就顺理成章叩上了他的脖子:“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的来去便在你玩我闹你追我赶的时候娓娓道了出来,多铎听了个大概,还是有点犯蒙,其实正常人都会这样,不足为奇,奇的就是他再不发一言,将我搁在一边晾着。 我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蹭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眨眨眼,我说错了吗? “唉……”多铎转过身将我搂在怀里,不无亲昵地爱抚着,如数珍宝,“苍雪,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捧着?含着?你才不会再突然离开呢?” ------------ 归去来兮之诡宴 更新时间:2010-07-28 这场战争,像是春末夏初的沙尘暴,明摆着阻挡不住的,却还是挣扎着做着各种防御措施,南明这块强弩之末,再顽强也有它既定的结局,而现在,那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明天的金陵城,一定会破! “多铎,放过那些百姓吧,他们很无辜的……” “无辜?在战场上连朋友都没得做,哪里还有无辜有辜之说?” “可他们是百姓,不是你的敌人!” “他们……” “我也是从金陵城里出来的,我还做过他们的皇妃娘娘,你把我也当敌人好了!” 月下两人相依的谈话,本是很唯美浪漫的,却是次次都以我的耍赖似的要求结束,多铎也真是好*,竟也能容忍,有时我也挺佩服他。 “好,我不杀百姓,但绝不放过敌人!” “嗯……那也别全杀了呀!” “燕大小姐,你要做慈善事业吗?” “这个……” 这次轮到我投降了…… 其实我也知道,战争并不是在你一言我一语之中就能定下来的,这场未知数在不断需求与索取之后,像榨干的芝麻,脱了骨干,只剩下零散苍凉的黑皮。 突然间,我想办一场宴会,在晴空万里之下,吸收天地之灵气,享瞬间的太平。 而席间,只有我们双方的将领,来一次轻松地谈判。 或许这就叫,杯酒释兵戈。 众人都觉得我可笑,南明本就唾手可得了,可我却要降低身价和敌人公平谈判…… 多铎或许是认为我小孩心性爆发了,攒着个眉,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同意了,他命人将这份邀请函用箭射了上去,顿时间警惕的南明将士立刻大乱。 箭函是早上射上去的,自此之后多铎就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长夜是欲言又止,众将士的眼睛从来就没正过,唉,我这哪还是女主人呢? 诡异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下午,直到那支箭又射了下来,箭头上插着一张纸,城内接受了邀请,而赴宴的人却是长平公主和她的驸马,那位“阚泽”老兄周世显。 他们要求将宴席设在金陵城外,两军阵前,这绝对是一场别开生面又旷古烁今的意外,意外他们竟然会同意,意外多铎也同意了…… 诡异!我现在深刻体会出这种感觉,气氛一度僵持到时间与空间的定格,微小的颗粒在夕阳的余晖下互相眨眼睛,然后缓步移动着,对面的夫妻俩一派严肃,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不像赴宴,倒像赴死。 于是,我打破了死气沉沉的宴会。 “喂,我们请你们来吃饭,不是让你们来砍头的,不至于一眼不眨地瞪着我们吧。” 周世显一抬眼,面无表情地说:“王爷请我们来不知何事,若是来劝降的,那我们只能白领这顿饭的情的!” 我本是想松动一下气氛,毕竟面前两个人实实在在是故人呢,可是周世显!这个死死板板的人,说得话也是死死板板,让我想扑过去抽他! 我还没说话,多铎却已经不阴不阳地开了口:“不投降,你们还有的选择吗?” 完了!我心中念了一句,这下气氛再不是死气沉沉的,立马过度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我见周世显两眼已然冒火,长平到还是面无表情,定定地坐在那,沉稳得多。 我见此处的氛围被搞得一团糟,于是将目光投向远方,那大红的披风夺目得很,披风下俨然一躯倔强的姿态,女子的妖媚早被磨灭,剩下的凛凛英姿飒爽百态,傲骨不屈。 我没顾得任何人,执起一盏酒向那抹红艳走去,心里惴惴的,有些惊喜,有些慌张,毕竟她不认得我,毕竟……她应该不会太陌生于我…… 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我一路向前,暖暖的后土排下我一串脚印,轻盈地在我身后崭露头角,斜下的夕阳将我舞动的秀发吹乱,映出美妙的七彩在根根发丝上缓缓流动,波澜融融。 我来到近前,白煞煞的枪尖已然不由自主地对准了我,泛着寒冷的铁气直直挑衅着我的喉咙,我看见了,她有些错愕,又有些慌乱。 徽娴有那么一瞬间,傻呆呆地望着我,望我微微一笑,轻轻启口,听我淡淡地发音,音节柔软,语气和缓,却是莫名的熟悉感。 其实我根本不知要说些什么,来到她面前,惊喜溢过任何言表,所以我张了张口,却根本无从说起,最后,我只得调笑一句:“丫头,给爷笑一个!” “你……你是谁?”徽娴错愕地望着我,眼中闪满了问号,颤着声音问道。 我微微一笑,指着天边的云霞,红彤彤似火焰般燃烧,铺遍天际,我笑着对她说:“徽娴,如此飞翔,可好?” “你……” 我见她眼中已露惊喜,却又期期不敢承认,毕竟,我并非从前的我,这中因果奇闻搁谁谁也不信。 我轻轻握住直指我的枪头,寒尖似银,流出冰冷的气息,却又溶入暖暖的夕阳下,流光四溢,浸润眼波。 美景惹眼,我不禁喃喃道:“世间有太多不可思量之事,不过,徽娴,在你心里,我还是我……” 她呆若半响,突然呢喃道:“你是……表……表……这怎么可能!”她瞪大了眸子,盈盈如水,瞬间翻腾了起来。 我笑着把枪一扔,假装嗔怒道:“傻丫头,我就是你表姨!” 徽娴呆愣了两刻,突然从马上翻了下来,抱着我又哭又跳,接着又猛然放开我,惶惶念道:“怎么会……这么会……”然后把手凑过来,在我的脸上摸了摸,又小心地捏捏,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我拍掉她的魔爪,笑道:“怎么,许你变心,还不许我变脸了吗?” 她马上像是受了多大委屈般,嘟着个小嘴:“人家哪有变心嘛,人家一直在想着你呢……呜呜……你跑哪里去了,害我怪担心的!” 她一哭,弄得我眼睛也要发酸,好一会我们两个抱在一起扑哧扑哧掉眼泪。 “娘娘,芙儿……不在了……”好久,她才在我耳边低低地叹息,带着无尽的委屈和不甘,自责的泪水洒进我的领口,那里滚烫地,烧成一条缓缓前行的线。 我搂着这个历尽坎坷的女孩,她才十六岁呢,染满泪水的童年对她来说,那是一种痛,被母亲遗忘的痛,深宫中的孩子,对父爱的渴望早已是飘渺而不可得的奢望,然而母亲也对她不理不睬,这个可怜的孩子,痛到现在,依然痛着…… “我知道。”我缓言安慰她,生怕把她吓着,“她呀,化成青鸟,飞了……” “青鸟?”徽娴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水灵灵地望着我,满含童真的情绪炫出她还未长大的心性,“哪有那么多青鸟?” 看着她娇俏可爱的模样,我捏了捏她的鼻头:“怎么没有?在我的心里可有不少呢,徽娴,你知道青鸟的真正含义吗?” 这好奇宝宝像步入了太空飞船一样,眨巴着比童话中小不了多少的眼睛,摇摇头,一副不解还休的样子。 我笑着告诉她,青鸟,那是和平的象征…… “安阳,你认识这位夫人?”长平不知什么时候飘了过来,看看徽娴,再看看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徽娴终于卸去了女将军的威风,像受宠的邻家小妹跳着拉住长平的手,小脸因激动而红扑扑的:“皇姐,我当然认识她了,其实皇姐也是认识的。” “我?”长平就差伸手指自己的鼻子了,“怎么可能?我与这位夫人从未谋面过。” 徽娴嘻嘻一笑:“如今这位夫人皇姐自然是没见过,不过以前那位却是熟得很了。” 长平被她忽悠得有些晕乎,索性也失了耐性,皱皱秀眉:“什么这位夫人那位夫人的,我是问你怎么认识这位夫人,她可是……” “可是什么?”我插口道,满口的京片子说得如流水般自如,我知道她想说我的丈夫是满人,跟她们自然不成一路。 “哎呀皇姐,她可是……”说着扒上她的耳朵说了什么,我一把拉下她来,笑着打趣一脸茫然的长平长公主:“你告诉她做什么?人家现在有了驸马,哪里还顾得上咱们呢。” 长平对我的打趣置若罔闻,呆呆的像是读了天方夜谭,接着像过了电流一样指着我,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呢?” 徽娴不耐烦地挥挥手:“有什么不会的?就许你变心,不许人家变脸呀!” 自此,这身份算是讲明了,周世显也终于弄明白这“故人”从何而来,他像是困惑了好久,明白之后立刻给我来了个俯首大礼,吓得我一哆嗦。 故人虽是相见了,可这和平解决问题还是没有谈拢,双方不管是有实力还是没实力,都超乎寻常地崇尚武力解决问题,我头疼得不行,于是我破釜沉舟拍案而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骂道:“这是打仗,要死人的,又不是拔河比赛,凭你有把子力气就能驰骋疆场?跟楚霸王一根筋,搞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呀!” 傻了,全傻了! 多铎傻了,两位公主也傻了,长公主的驸马更是傻到瞠目结舌,舌头都知道打结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现象,至少主动权握在了我的手里。 于是我两边安抚着,一张谈判席上画两个圆到没什么,要是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就麻烦了,这种人不叫有本事,叫装相! 于是我继续充当着圆规,描着并不规则的圆。 我把多铎晾在一边,无视周世显的存在,跟两位公主详谈了起来,我深知对方的主动权在这两位手上,这对文武并蒂莲带着探究的神思在我身上游走着,听着我的高谈阔论。 “你们……” “娘娘是不是也要劝降我们?”长平必定成熟一些,带着些许戒备防着我。 我咬咬唇:“没错,我就是要劝降的。”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长平突然面无表情地回答,拉起徽娴就要走,我一把按住她们,庠装怒道:“好没礼貌,按理说我还是你们的长辈呢,听我把话说完!” 长平还想说什么,徽娴扯了扯她,两个人不说话了,带着不同的表情听着同样的话,只是不知感想是否雷同。 我继续道:“你们不怕死,这不要紧,但金陵城里的百姓你们也不管不顾了?咱们当时从北京一路逃奔过来,死了多少人?连皇上都……如今你们还想让惨剧重演在金陵城里吗?” 我说得义愤填膺、声泪俱下,提到崇祯我是真的心酸,心里像刀绞般碾碎了好几瓣,分分离离带着思念重重,那真是不可磨灭的记忆呢。 “父皇……父皇……我想父皇,娘娘,皇姐,我真的好想父皇呃……”我一句话把两个姑娘的泪腺引了出来,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大帐里马上就要上演悲痛欲绝的伤情戏码,多铎头疼,周世显也头疼。 头疼归头疼,这一哭还真把事情谈妥了,徽娴同意了放下武器,长平也犹豫着同意回去劝说,只是她提了个冠冕堂皇的要求,她要全城百姓的秋毫无犯,继续安安乐乐地生活。 其实这个不用她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我带着后现代的思想回归五百年前,大规模的屠戮早不在我的思考范围之内,我要驾着青鸟踩着和平世界的脚印,卓越攀升。 南明很快拿下了,伤亡比预期要少得多,多铎将这件大功记在我头上,全军将士竟然视我为回家的启明星,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没打过瘾而对我怨声载道。 现在的南明还是两王并立的局面,但很明显原先驻守金陵的福王势力要大些,皇朝之上除了前明少部分老臣以外,其余全是福王的羽翼,摄政王慈照一度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渐渐放弃了争强之心,随波逐流了。再次见到他时胖了不少,但是憔悴了,有些虚浮,眼窝中少了光彩,以前那个斗志昂扬的孩子也不知去了哪里,坐在返京的车上目光呆滞,一路上随着颠簸而摇晃着。 周世显还要留下交接事务,我见长平上了车,徽娴上了马,各个面无表情,也便爬上了魔礼红。 多铎说路还远,劝我去坐马车,我笑着回绝了他,其实并不是我非要骑马颠簸,而是这个身子会晕车,我不晓得这摇摇晃晃地马车会不会把我的胃到个个儿。 ------------ 归去来兮之怪梦 更新时间:2010-07-28 这条路的确很漫长,才骑了一个小时我便耐不住寂寞了,多铎就在身边,云淡风轻地望天,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终于把他的视线勾了过来。 多铎说最受不了我把粉唇要碰鼻尖的样子,所以他双腿一用力,便腾空而起,像只跳跃的狸猫轻盈落在我身后。在我还呆愣的时候他轻轻环住我的腰,将我整个揽入怀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嗯,胖了……我记得以前是怎么吃也不会胖的,这样很好。” “什么呀,胖了还好?南方的水土可真是养人呢。”我不满地嘟囔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听到耳旁闷哼一声,我很满意地舔舔嘴唇。 “怎么了?馋肉了?”那排清晰的牙印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捏起我的下巴,他缓缓的热气就吹进了我的耳膜。 痒,还是痒…… 我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忿忿道:“你可是答应过要忘记她的,现在还提?” 多铎有些发愣,不禁问道:“谁呀?我可没提别人。” “你提了!”我肯定地回绝他,想要装傻,没门! 多铎被我无故吃飞醋弄得哭笑不得,但还是绞尽脑汁想了想,依然不明所以。 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杵了杵他,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天山雪莲!你说过要忘记她的,现在装傻不承认了?” 多铎怔忡了好久,最后把手盖在我的额头上,大手几乎遮住了我的眼,口中喃喃问道:“发烧了?天山雪莲不也是你吗?” 看见他迷惑的眼,攒紧的眉,我心里一阵好笑,其实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他却当成大事一样绞尽脑汁,如此费解的表情着实可爱。 我突然玩心大起,忍着笑打趣他说:“你看我哪里长得像她了?我没她漂亮,没她妖娆,没她会吸引人,我哪里像她了?” 多铎好像生气了,环在我腰间的手臂顿时收了紧,口气不善地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好色之徒吗?” 我禁不住鄙夷道:“好色?原来你也懂这个词呢,还要把自己撇清做个正人君子不成?” “你……”多铎气结,张口衔住我的耳珠,为了表示忿恨还咬了咬,力气不大,却弄得我又疼又痒,引来我不满的叫嚷。 “听着,”他不顾我的反抗,在我耳边说道:“不管你是燕苍雪还是天山雪莲,你想逃那是绝对不可能,不用找什么借口来搪塞我,你只需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这就够了!” 我爱不爱他?这问题太好笑了,如果不爱他,我何故千里迢迢来找他?历史的跨度带着风一般的萧条,剐在我心上像是锯条一样切割,我甩着步子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赶了过来,幻想着自己未知的前途,是血腥?是苦味?还是甘甜之后的心酸? 后背的温度有些激动,环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预示着他的等待已经达到了极限,我阖了阖眼,在心中揣摩了一通,然后用最平静的语调诉说着我的心语心愿,用最波澜不惊的气息匀和着心中汹涌的涛浪。 “多铎,我爱你,爱你永生永世,我会用我的爱追随着你的脚步,哪怕有千年的阻隔我也断然无悔!” 我把手指埋进他温厚的掌心内,点一点,戳一戳,很真实,一切都很真实。 良久无言,耀眼的日头在节节攀升,努力着它终无截止的路程,棉絮般的云朵时而尽忠职守,为大地挡住片刻的普照,融化着人与人之间,微不足道的距离。 好久之后,他才像深梦中的踽踽呓语一样在我耳边细细念叨,打破我耳中片刻的轻灵,引着我步步沉沦,像庄周梦蝶,再不愿醒来。 “雪儿,我也爱你,哪怕是,往世来生……” 我想他到最后也没明白“往世来生”代表着什么,或许只把这当成一种承诺相寄的方式,运载着我们的誓言翱翔在青天之外,达到鲲鹏也无法逾越的高度和境界。 车队像毛毛虫一样向北蠕动,说是蠕动,实在是速度太慢了,跟动车比起来差远了…… “唔……到哪了?” 旭日融融,朝霞似锦,如丝如段的清风拂面而过,我睁开迷迷糊糊的眼,似真似幻的摇摆弄得我一时恍惚着。 刚才做梦了,我本以为自己会梦到猫儿,因为她的生日快到了,礼物我却无法筹备,可是盈盈间来和我说话的人并不是猫儿…… “小雪……” “嗯?”我放大了瞳孔,声音很熟悉,却使我莫名产生了抵触情绪。 “小雪,是我……” “乔南?”看清来人时我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怎么了?”他笑中带着宠溺,又很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不,是根本就没发生过。 在我怔忡中他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盒子,粉色的包装纸带着淡淡的,桃花般的韵味,期间碎洒下点点的白,一条滑亮的袋子系着它,像是桃林中打了结的丝带。 我看着递在我眼前的精品包装盒,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呵呵,忘了吧。”他露出记忆中超级宠溺地笑,对了,以前有记得他这么笑过吗?又听他继续说,“小猫不是要过生日了?你那天还拉着我去给她准备礼物,我想你一定忘记取了,所以就帮你取了来。”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由叫道:“礼物?我什么时候拉着你去选礼物了?”看着他的笑容逐渐消失,眼中迷茫之色不亚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冷目而视。 “小雪……”他看着自己因外力垂下的手,呆呆的,没头没脑地念叨。 “那个女人呢?”我问,毫无感情。 他迷茫的眼睛眨了眨,一副全然无知的样子,弄得我心里一阵犯嘀咕,却听他喃喃问道:“哪个女人?” 我打破心中的疑惑,不去管他茫然无措的眼,狠声问道:“还有哪个女人?那个和你亲亲我我的女人,你的女人!”我把后面四个字咬得死紧,说完便后悔了,他背叛了我,而我又何尝为他守身如玉了? 想到这,我不由得软了心神,见他还是一副迷茫神色,像老太太念经一样念叨着:“我的女人……”不禁暗骂自己,上前刚想安慰他一下,却听不远处一声酸死人的呼唤…… “乔南……” 寻着嗲声,我俩一同望过去,这一看,我乐了,那个女人的眼妆画得比之前更假,唇涂得更艳,让我想起了大明冷宫里那些疯掉的弃妃。 我刚想打120叫个救护车来,那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小跑着来到身边,发着与她年龄相差十岁的不规则的小女生的*吟,扯着乔南的胳膊一阵乱摇:“乔南,你怎么突然跑掉了?叫我好找……”说着看见他手里的盒子,上来就抢,“咦,你还拿着我的礼物跑?” 乔南像不认识她一样,一把推开来,问道:“你是谁呀!” “乔南,你怎么了?”说着要哭出来,她的眼妆被她盈盈泪眼一浸润,到不那么假了。却听她不规则的假童音出口,“我拉着你去选礼物,一扭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连同我的礼物一块拿跑了,呜呜……” 我划拉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见乔南也暗青了脸,一时愣住了,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他还选择性失忆了?莫非被我那天给摔坏了?不过要选择干嘛记住我啊,他应该记住他的女人才对。 我忿忿地想着,他一条猿臂早已伸了过来,环住我的腰将我带入怀里,然后硬着嗓音冲对面饰演独角戏的女人说:“我不管你是谁,请你不要来打搅我们,马上离开!” 女人抬起眼,诧异地望住他,我一样也望住他,却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眼。 妈呀,他真失忆啦! “乔南,你……还跟她在一起,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她抬起一条纤纤玉指指着我,满眼的愤懑不甘心,说实话她的手指的确是她身上唯一的亮点,但如果把指头上那个俗不可耐的戒指除去就好了。 乔南瞥了她一眼,从嘴角挤出三个字:“神经病!”然后转身,环着我离开。 那女人或许是惊异于情势的突变,呆呆着望着他,直到我们的脚步走出十步远,她才突然恍然大悟,扯着嗓门没皮没脸地喊:“乔南,你个混蛋,你要了我的身子却把我撇去一边,我不会放过你的!” 天,这事也大肆宣扬开来! 我转过头去看她,见她哭得摇摇欲坠,像是谁抢了她的命,或许她是爱着乔南吧。 不由得有些怜悯她了,却见乔南大步流星之中还不忘跟我解释一番:“小雪,你别理她,不知哪来的疯女人,我根本不认识她!” 不认识吗?我在心里一阵苦笑,现在怎么如此勤于解释了?当初给他解释的机会他都放弃了,突然回想起来,如今还是在这条平江道大桥上,原来缘已去。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吧,毕竟我早已放弃了他的感情,舍弃了,便不想再去拾回。 “乔南,她真的是你的女人。” “别傻了,小雪,你还不相信我吗,除了你我还有过哪个女人?” 哇嘎?这是什么情况?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了?想想当初,我可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的呀,我的第一次应该是给…… 我一把推开他,他糊涂,我可不糊涂:“乔南,你清醒一点,我们早就结束了,她,才是你的女人!” 我说得斩钉截铁,他听得诧异涟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映满红日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活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小媳妇:“小雪,你当真不要我了?” “我……”我语竭,我头大,我郁闷得要死,什么跟什么呀! “小雪,你来看。”他不管不顾地牵过我的手,来到桥边凭栏而望,手指着未曾隐退的斜阳,说:“小雪,我说过我爱斜阳,就要像这抹斜阳一样包裹着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当时的我处处顺着他,明明爱的是黎明前絮絮的曙光,却因为顺从他而开口爱上了斜阳,只因为当时的迁就,引出了他的出轨背叛我,也使我看透,原来他的心和我有着像个宇宙般的距离。 多铎也爱斜阳,但他却陪着我爱上了曙光,甚至在天未亮时带着我去采撷,我还记得那抹曙光降临时,他眼中的愉悦和欣慰,抱着我,吻着我的唇,暖着我的心扉。 是啊,多铎,我不该在这里牵扯这么久的。 “乔南,回去吧,她才是你的女人呢……” 我说着话睁开眼,眼前没有的桥,也没有了他…… 呵呵,这个梦呵,真是好笑…… ------------ 归去来兮之老乡 更新时间:2010-07-28 “笑什么呢?”多铎一张俊脸瞬时跃入眼前,挡住了万丈霞光的迷彩,四溢的流光在他背后此起彼伏,度出了他伟岸的身影。 他的笑,和煦得像涂了彩的油画,带着非现实主义的风采,和着絮絮吹洒的清风,漫步在丛林与枝桠之间,融入了美妙与幻想的网兜内。 不由得,我倾心不已,探出了马车窗外,向他大张了双臂,像是等待已久的婴儿,还有些许的迫不及待。 多铎哈哈一笑,催马近前,俯身环住我的腰身,将我从狭小的马车里抱了出来。 那一刻,他的脸贴在我的颊上,带着夕阳余晖的热度搽在我的脸上,更像是亲昵的爱抚,我甚至触到了他新近长出的青须。 “可恶,回去把胡子剃了!”我揉着脸很不合时宜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多铎先是愣了半响,耳后更是肆意的狂笑,他说:“宝贝儿,我是男人,自然要长胡子的,要不然……”他突然坏坏地一笑,在我耳旁轻轻地说,“要不然,你帮我……”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急急忙忙打断他,谁还不清楚他那一肚子坏水。 “呵呵……”他一声笑过之后,我们谁也没再开口,如此美景有着璞玉般的诱惑,再说什么都是玷污。 相对无言地看景,良久,我轻轻启口,话语如溪水般澹澹而出:“良辰美景奈何天,多铎,你这么抱着我一辈子,可好?” 环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透过薄薄的衣料,我可以清晰感触到他蓬勃跳动的血液。 “良辰美景奈何天?好句子,从哪听来的?” 我愣了一下,本认为他会表表衷心,可谁知…… 我嘻嘻一笑,开口吟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是哪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这是明代大师汤显祖作得曲,名叫《牡丹亭》,等到了北京我们听戏去,可好听了。” “听戏?呵呵……” 我心里诧异着,回头看他:“你笑什么?” 他旋转的双目对上我的,摇着头笑了笑,然后把我揽进怀里,青青的须茬蹭着我的脖子,低迷的嗓音荡在耳旁,暖暖的热气就吹了过来:“听戏啊……打了这么多年仗了,哪有想过自自在在的听戏呢?” 是呵,这么多年了,日月在不停的轮换,天下都易了主,云遮雨挡中,他在马上驰骋了大半个中国,追寻着艳阳潇洒豪迈的脚步,“嘚嘚”的马蹄声鉴证了大清勇士的威武,他们的铁蹄印像削尖的匕首,直插中原富满的袋囊。 我握住他的手,侧过头去吻了吻他。 其实我真的只是想吻一吻,因为我还有话要说,可是,他怎么那么热情呢? 四片唇慢慢相溶,两条舌紧紧相缠,**的浓情渲染着垂落的夕阳,她,像是个害羞的少女,醉卧在桃花畔的流彩下,红彤彤的脸颊绽放着璀璨的年华,多少个爱恋痴缠浸透在久久嫣红中,醉,一切都,醉了…… 我的爱人,我会陪着你,陪你听戏,陪你看日,陪你走过漫漫人生海北天南。 大军一路挺进河南,嗅着黄河滔浪的味道我们停了下来,南方温润的土地,这就要告别了,不禁有些怀念,又有些迫不及待地跨过去。 然而,天,终究是黑了。 大军通通驻扎在城外,我们却在城里一处天山来居的客栈住了下来,名字很怪异,却让我找到莫名的熟悉感,就连店中的掌柜、伙计都透着那股子亲切。 晚饭时分,我和多铎选择了在堂中用餐,长平和周世显等南明旧部陪着朱慈照在房中用膳,而金陵旧部自然拥戴着他们的福王也窝在房内,徽娴是一直没回来,说好只是出去转转的,唉,算了,或许有什么好玩的事耽搁了。 住进来时我们并没有大张旗鼓地驱逐其他客人,因此天山来居的生意还算火热,我和多铎拣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下,即刻便有伙计笑脸盈盈地前来招待,多铎点了几个菜,问我还需要什么,我摇摇头,却突然想到了那奇特的店名。 于是我张口便问:“有没有融雪冰莲茶?” 明显感觉那伙计浑身一震,紧接着瞪大双目将我上下打量,像是见着了奇禽怪兽,我正不自在时,多铎发怒了,狠狠一拍桌子,吓得我差点滑到桌子下面去。 那伙计也是一晃,然后缓过神来转身便走,两步迈出后又小心翼翼地回头,像孩子一样望了一眼多铎,见他阴沉的可以挤出浓墨来的脸,但还是鼓足勇气看向我,忐忑地回了声:“既作天山来居,自是有融雪冰莲茶的,只是不知客官要不要配上碎洒的姜茉?” 我很自然地摆摆手,想也没想便脱了口:“不要不要,我最讨厌那个味道……” 时间突然静止了,声音也连带着摒弃,我眼前好像浮现出了缓缓冒着水汽的莲茶,小碟的细碎姜末被我排除在一边,几样熟悉的精致小点,窗外融融的雪花飘散,天山上清丽脱俗的雪原精灵…… 神经大条的我终于意识到小伙计的震颤和他盈盈蓄满泪光的双眼,这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吧。 其实这种迟钝的反应不能完全怪我,因为我的语言转换能力超强,通常都不在我的大脑思考范围里,俗话说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夸张了,反正是见了什么人,自然而然的说出什么话来,有时我就在想,如果现代时也可以拥有这种自然生成的语言转换器,那我还愁学英语考四级吗?想必托福雅思gre都下来了。 “小兄弟,你们都是从天山脚下来的么?” 同乡见面总得寒暄一番,住在那么闭塞的地方,很少会有人走出来的,更别提见老乡一说。 “是呀,这家店里的掌柜、账房和伙计都是从那来的,我们出来好久了,如今生意总算有了些起色。”他用着正典的家乡方言跟我说着话,还时不时将我打量一番,接着笑道,“总认为我们自己就已经发展得不错了,没想到姑娘却早先成了贵人。” 我微微一笑,并不直接作答,只是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都是来自哪个部落?” 小伙计是正统的天山汉子,带着雪花一样的腼腆和雪山那样的豪迈,搔搔头,流露出淳朴的笑容答道,眼中满是无法逾越的兴奋:“我们都是希尔奥拉部落出来的,当年掌柜的带着我们想闯荡的几个人一步步走出来,见着了繁荣昌盛的城镇,这一趟,没白来。” “希尔奥拉部的呀……”我喃喃念着,虽然同在天山脚下,却分属在不同部落上了。 这时掌柜的早被吸引了过来,同样又是一番寒暄,最后他把小伙计想问却不好意思问的话讲了出来:“不知贵人是哪个部落的?我见贵人举止端正,定是出身不俗的。” 我点点头,微笑答道:“掌柜的过誉了,我是从塔落部出来的,塔落汗是我的父亲。” 掌柜的听说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番礼,然后虔诚地说:“原来是塔落部的圣女,塔罗汗的掌上明珠啊,我等启请圣女福泽天降。” 圣女一说我到是知道,本认为这只局限于自家部落,没想到他们也要拜我…… 依依惜别了天山脚下的老乡,转过头再来摆平多铎那张浓云密布的脸,这个人这么容易吃醋,也不怕酸倒了牙。 是夜到了就寝时分,我爬上床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搞定。心事重重地阖上眼,窝进多铎怀里却死活也睡不着,听着多铎渐渐平缓的呼吸,我无聊地玩着手指,指尖有一点小小的刺痛,那是头两天握住徽娴枪杆时划了一个小口子。 对了,徽娴!我怎么忘了她还没回来呢? 再也躺不住了,悄悄地翻身起床,推门下楼,让掌柜的点上堂灯,把门打开,我要坐等那个深夜未归的千金公主。 天气已然入秋,夜晚有些寒气阵阵袭来,长时间的等待使我伏在桌上睡了过去,凉凉的感觉让我从浅眠中打了个激灵。 我揉揉昏睡的眼,堂中的烛火曳曳生姿,掌柜的也在柜台里打瞌睡,我刚想起身走走,突然从门外踉踉跄跄撞进一个人来,肩头插着一支箭,血还顺着手臂滴滴答答流淌着,整条衣袖都被染红了。 徒然间我被吓了一跳,细看真的是徽娴,唬得我哇哇大叫:“丫头,你这是怎么啦?”一边说一边扶住她往楼上走,掌柜的也眼疾手快地过来帮忙,又吩咐起夜的小伙计去请个大夫来,我一摆手制止了他,我们哪一方人手下都有几个大夫,只吩咐小伙计去把我们的军医找来。 军医小心翼翼地把徽娴肩头的箭拔了出来,她纸一样苍白的脸几近透明,下唇撕咬在贝齿下差点见了血丝,眼中的神色也几乎涣散了,吓得我扯住军医左右摇晃。 这个军医年纪不轻了,赶了几天路本就劳累不堪,现在被我没轻没重地一通乱摇,他几乎跪下来哀求,说是如此下去,公主没事,他先见了阎王。 折腾了两个时辰,已是月上三竿,可怜的老军医撑着体内散碎的骨头,被我恭恭敬敬地请了出去,出门前俯首对我一礼,然后二话没说,一转身脚底抹油似的开溜。 我撇着嘴郁闷了老半天,回头见徽娴早已睡下,安安稳稳进入了深度睡眠,还想拷问一下,这回算了。 替她掩上门,我又悄悄溜回自己房间,爬上床连大气都不敢喘,活像做贼一样,可是我随后发现,贼踪简直是,有如泄进的月光,暴露无疑! “安顿好她了?” 多铎粗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回荡在月光遍洒的睡房内,我一度认为他在说梦话,于是没有吭声,他却猿臂一伸,将我揽进怀里,然后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倦鸟归巢了,睡吧……” 他是,真的醒了呀! 我凑过软软的唇去,在他颊边轻轻一点,他轻扯嘴角,将我更紧地抱住。 多铎啊,我的港湾,让我安心睡过去吧…… ------------ 归去来兮之宿仇 更新时间:2010-07-28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多铎还在熟睡中,我便洗漱完毕出了房间,吩咐了小伙计打盆水到徽娴房内,然后特地端了早点进去,一则关心一下,二则,嘿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门刚推开,我便见徽娴安睡在床上,脸色比昨晚好了许多,呼吸也平稳得很。眼波滑动,见床头却也伏着一个人,浓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垂下,和着朝阳行走的光辉,踩出万缕缠绵。 我暗暗一叹,长平这丫头啊,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想必也是等得心急,一夜未睡呢。 我轻轻把她拍醒,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揉了揉胳膊,我让她去洗了脸,拉着她到桌边坐下,面对着满碟精致的小点,我俩都没多大胃口,于是细细地吃着。我见她愁容不减,问道:“昨晚也没睡吧?” 她一愣,抬起头看看我,万般苦涩地笑了笑:“怎么睡得着?我在房间里实在坐不下去了,便想着到她房里来等,谁知她却人事不省了。” 我捏着一块绿豆糕细细磨着,喃喃说道:“谁说不是呢,我见她浑身是血的撞进来,吓得我不轻,好不容易看她平平安安地睡过去,心里也踏实了。” “安阳,这是没事了吧?”她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我给她什么难以接受的答案。 我笑着点点头:“你看她睡得这么香,还能有事么?” 我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掌柜的大呼小叫地跑进来,也顾不上敲门,嘴里嚷嚷着:“圣女,圣女!”他叫得是我们家乡话,别人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冲他摆了摆手,指指床上,那里还有个伤员呢。 掌柜的自觉失态,急忙掩住嘴,但眼中神色依然慌乱,我也用家乡话问道:“出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 “圣女,不远处有一对兵马气势汹汹地奔这来了,想必已经到了门外,不知……”说着他眼光斜瞟,见长平还是泰然自若地吃着早点。 “怎么?表姨还有什么事要我回避吗?”长平见我们不说话了,抬起头又和我们碰了个眼对眼,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点心,边说边站起身作势要往外去。 我一把按住她,让她重新坐回桌旁,微微一笑:“没事,你在这看着徽娴吧,我去去便来。” 今天来的人必是跟昨晚徽娴的伤有关,扰了一宿的麻烦事总该做个了结了。 谁知出了房间,站在回廊上向下看去,中堂大厅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桌上坐了俩人,对面而坐,一个背对着我,一身儒雅素净的月白长袍,衬出他挺拔的腰脊,长长的辫子垂在后面,安安静静地分隔素雅一方,我在心里暗叹,我的多铎,什么时候都迷人! 收起我的花心,因为与他相对而坐的人着实令我浑身一颤,宽宽的额头,浓黑的利眉,似恶虎般的眼睛眸光四起,皮肤有些黑,现出一脸刚毅的神色,虽是做了满人打扮,但我还是清楚的辨认出,他是吴三桂,肯定是! 是他弃了自己的主子,只为了一个女人! 是他伤了徽娴,伤了自己的徒弟! 我生生压下一腔怒火,淡定了心神,慢慢走下楼去,对桌而坐的两个人因为我的到来停止了谈话,多铎转过身冲我伸出一只手,脸上溢满宠溺的笑,我抬起纤纤葇胰搭了上去,顺势坐在他身旁,和吴三桂撞了个脸对脸。 我从容地笑着,从来没有如此心与脸的逆差,直笑得我脸部险些抽筋。 我知道他不认得我,所以我要一层一层抽丝剥茧似的,把他的内伤层层剥离,我要看着他血流而尽却死不了的下场,这样才不枉崇祯爱我一场,徽娴信我一生。 我挪开与他相交的眼,看向多铎,笑着问道:“我的王爷,你倒是介绍一下,这位将军是谁呀?” 多铎看透我的一番心思,也便不再拆穿,而是附和着我答道:“雪儿,这位可不是什么将军了,他已是我大清御封的平西王爷,如今要去云南赴任,路过河南正巧遇上咱们了。” 我对他的附和很是欣慰,于是笑中满露感激,对面人看起来却好像我们在眉目传情…… “哦,是平西王爷呀,听说王爷以前是大明朝中少有的战场英雄,还有个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小妾,可真是英雄与佳人的美妙故事呢。”我说得很慢,把满怀的愤恨化成无比纯真的羡慕,却很是满意地瞅见吴三桂瞬间惨白的脸。 这种变化自然逃不过多铎的眼,他无奈地搂过我,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再说:这是何必呢?口中却对我讲述着,很是火上浇油的话:“雪儿还不知道呢,英雄与佳人的美妙故事可是有了个很好的结局呢。” “怎么,是英雄救美人,还是美人救英雄啊!”我兴奋地问着,这场双簧,我很喜欢。 “当人是英雄救美了,咱们的平西王可是很痴情的王爷呢。” 渐渐的,气氛中有些火花再阵阵摩擦,吴三桂的脸早已从惨白转变成了酱紫色,我依然不依不饶地揪着他不放,如此放过你,岂不太便宜了? 我转过头,带着撒娇的口吻跟多铎说:“王爷可知,昨夜大明的徽娴公主可是带着伤回来的,吓了我一跳,她肩头插着这么长的一支箭,血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更可疑的是,箭羽上可是有一个字呢,是什么来着?我记不起来了…… 我敲着脑袋兀自叹气,吴三桂却噌得一下站了起来,面前的茶杯被碰倒,茶水已经顺着桌边流进了他的衣服,身后的凳子也被撞翻了,发出巨大的“嘭”得一声,像他破碎的意志,和我濒临愤怒暴走的心。 多铎把我搂紧了些,抑制住我的颤抖,见吴三桂目光呆滞地望着我,里面却寻不见一点内涵。于是说:“平西王激动什么?莫非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我抚着胸口说:“想必在王爷心中最重要的事在家里吧,要不然怎么有‘一怒冲冠,只为红颜’一说呢?多铎,你会不会为了我而不顾一切呢?” 多铎旁若无人地在我唇角吻了吻,笑道:“自然会的,只不过……” 吴三桂却再听不下去了,对多铎一拱手,道:“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在此就先告辞了!”说完拂袖要去,我却在身后不徒不缓的说:“看来真的是家中有事了呀,王爷可真是有情人,为了个情字舍弃了忠义,别到最后连最宝贵的人性也失了才好!” 吴三桂顿了顿步子,宽厚的背影明显塌了下去,但更是加快了步子,带着狼狈落荒逃离,只是有人却偏不让他了却心愿…… “吴三桂!逆臣,你站住!吃我一剑,呀……呔!”一声尖利的女音激荡了客栈里怒火中烧的气氛,徽娴手提花剑从楼上飞身而下,剑尖直指吴三桂而去,恨不得在他肮脏的背上捅个洞才好,到要看看他的血是不是依然通红! 吴三桂一错身闪了开来,惊慌地对上徽娴仇恨满涨的眼,嘴角抽搐着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咽了回去。吴三桂,你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晚了呀! 徽娴毫不留情地一剑剑刺下去,吴三桂只是躲,并不还手,其实徽娴是他亲手调教的徒弟,他要想在乱剑中抢下她手中的剑,简直是小事一桩,只是今天他除了躲,别无他选。 多铎看不下去了,吩咐人拦住徽娴,我跑过去抱住她,缓言安抚着,回头却见吴三桂还愣愣地瞅着这里,于是怒目圆睁,大喝一声:“你还不走?想在这里被人分尸不成?” 吴三桂被我一骂,瞬间恢复了神智,转身就要撤,却还是忍不住留了一句话,话中苦意涟涟,他说,公主,我吴三桂何其有幸收你为徒,可如今,时过境迁,却再没资格做你的师傅了…… “娘娘,”直到吴三桂的背影完全消失,徽娴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哭着骂道:“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做,我恨他,我恨不得活剐了他!” 我一下下抚着她的背,她消瘦的身体瑟瑟抖着,我不知能说些什么,只能无声的安慰她,再多的话语也抹不平这么多的坎坷经历,半响她终于开了口,埋在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可是……我却不能,不能……” 声音渐续低迷,我低头看了看她,原来还是身体太过虚弱,又昏睡了过去。 唉,这可怜的孩子…… 本认为和吴三桂再不会有交集了,一个往北走,一个向南行,这条平行线只会越画越远,可谁知,往往一个“缘”字,便可使翘首而盼的两个人纠结在一个点上。 这天午后,刚看着军医给徽娴换了伤药和绷带,多铎到城外整顿军马去了,我独自闲在店里无事可做,便和掌柜的操着方言闲侃,我见他店面很大,生意也还算兴隆,加上他店中有着这帮鼓乐歌手、评书快板之流来娱乐大众,气氛被渲染得异常火爆。 我见台上的小姑娘正唱着甜腻腻的歌,嗓音温柔得如流水般泄出,淡淡的音符在亮堂的厅堂内,点缀出一个又一个浪漫的音符,好似竹林间清澈可见的溪水,流淌进各个蠢蠢欲动的心扉里。 她唱得自得,我听着也兴起,我本是个爱歌之人,如今这种氛围下搞得我心里痒痒的难耐,于是也顾不得身份之类的矜持,三步两步蹦上舞台,把那个自我陶醉的小姑娘赶了下去。 台下立刻“嗡”得炸开了,有些人谩骂着跳脚,指指点点地冲着我吹起了口哨,我也不理他们,只对乐师点了点头,他们都是高水平的乐手,一定可以根据我的旋律而奏出美妙的乐音来。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请静一静!”我非同寻常的开场白立刻压制了满堂哄闹,我继续说道,“欢迎大家到咱们‘天山来居’用餐,这里有着最一流的菜色,最典雅的环境,最别致的装潢,最新奇的表演,现在,让小女子来为大家唱个小曲儿,以祝酒兴!”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我微微一笑,心想如果多铎知道我一时兴起在这卖唱,不知会作何反应呢? 我到乐师跟前哼了一下调子,然后走到台前,感觉手里空空的,于是对下面一笑:“哪位客官可以借把扇子给我?” 众人虽然不甚明了,但还是离着最近的一位小哥,伸手递上一把折叠扇,我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将扇子竖在嘴边,轻启朱唇,应和着融融日光唱了起来。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刚唱一句,我便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围在我周身转悠,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型的翅膀 带我飞 飞过绝望…… 展眼望去下面,人人陶醉,面露桃花,嗯,效果不错,我接着张口,准备唱下去,只是……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型的翅膀 带我飞 给我希望…… 我愣住了,我敢肯定这不是我唱的,我的嘴虽然还没合上,但也没发出一个音节来,从店门口我的身后方,一曲天籁之音从天而降,润泽了苦涩的大地万物生灵,声音美妙,却也熟悉。我呆呆转过身去,一袭紫衣飘飘,婷婷而立的玉人正微微颤抖,但当撞上我回眸张望的眼时,瞬间灰暗了下去,嘴里喃喃地念了句什么,声音细弱蚊蝇,但我却心中了然。 她说,原来不是姐姐…… 唉,故人相逢,畹芬,这一次你却再不认得我…… 陈圆圆径直向柜台走去,见她对掌柜的不知说了些什么,掌柜的慌得直摇头,然后眼睁睁看向前方。 “这位姑娘好嗓音,以前可是有底子的?” 见她茫茫然转过身,我笑眯眯地对她说道,眼中却是绽放着欣喜的光芒。 陈圆圆全然看不出,只是很礼貌地行了一礼:“贵人有礼,小女子与昨夜受伤的那位姑娘是故交,想去探望她一番,不知可不可以。” 我紧紧盯着她看个不停,直看得她俏脸通红,眼中流光四溢漫延,我心中暗自好笑,我又不是男人,看你两眼,脸红什么呀,真跟当年一个样。 “夫人,何故在此呀?”有英雄很适时地来解救她,但当我回头看时,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呦,平西王,您又来啦?”我很不友好地回敬他,现在有多好的心情也被他打破了。 吴三桂看了看我,或许是不晓得怎么称呼吧,只是蠕了蠕嘴唇,最后只得看向他的夫人,继而说道:“内子不知为何只身前来,本王不放心便也寻了来,夫人,我们回去吧。” 陈圆圆摇了摇头,转向我继续说道:“不知这位夫人可否通融一下,我真得很想见见那位姑娘。” 我见她急切的模样不像有假,心中不免有些动容,便看了看楼上,对她说:“徽娴正睡着,夫人上去看看便是,切莫吵醒她。”然后吩咐小伙计领她上去。 陈圆圆百般感谢,转身跟着小伙计往楼上走,没两步却突然顿住,回过身来看向我,半响才道:“夫人看着面善,我们可是见过?” 我不知如何做答,只好摇了摇头,却见她抿唇想了想,问道:“刚才听夫人一曲,乃是我多年前的一位好友所作,夫人是如何会唱来?” 这个陈圆圆,问题还真是多,有些事我到不怕跟她说,只是见吴三桂还杵在一边,心知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于是只得说是听着好听便学来了。 陈圆圆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上了楼,这边吴三桂见夫人的剪影消失,才转过身来半信半疑地说:“实话实说,本王也觉得夫人甚为面善,但本王可以肯定绝对未曾见过夫人。” 这两句话听得我直想乐:“吴三桂,你怎么如此逗乐?这么两句矛盾的话还被你生硬攥成一句话来说,真是有趣。” 吴三桂一愣,或许对我直呼其名而诧异了一下,可马上又是百思不得其所,有些疑问更是解不了,问不出。 我也不说什么,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吃茶,茶香飘逸,热气朦胧中有一些回忆渐渐飘荡,畹芬,忘记我没什么,只记住当时那个爱管闲事的姐姐,便好,便好了…… ------------ 归去来兮之不识 更新时间:2010-08-04 本认为和吴三桂再不会有交集了,一个往北走,一个向南行,这条平行线只会越画越远,可谁知,往往一个“缘”字,便可使翘首而盼的两个人纠结在一个点上。 这天午后,刚看着军医给徽娴换了伤药和绷带,多铎到城外整顿军马去了,我独自闲在店里无事可做,便和掌柜的操着方言闲侃,我见他店面很大,生意也还算兴隆,加上他店中有着这帮鼓乐歌手、评书快板之流来娱乐大众,气氛被渲染得异常火爆。 我见台上的小姑娘正唱着甜腻腻的歌,嗓音温柔得如流水般泄出,淡淡的音符在亮堂的厅堂内,点缀出一个又一个浪漫的音符,好似竹林间清澈可见的溪水,流淌进各个蠢蠢欲动的心扉里。 她唱得自得,我听着也兴起,我本是个爱歌之人,如今这种氛围下搞得我心里痒痒的难耐,于是也顾不得身份之类的矜持,三步两步蹦上舞台,把那个自我陶醉的小姑娘赶了下去。 台下立刻“嗡”得炸开了,有些人谩骂着跳脚,指指点点地冲着我吹起了口哨,我也不理他们,只对乐师点了点头,他们都是高水平的乐手,一定可以根据我的旋律而奏出美妙的乐音来。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请静一静!”我非同寻常的开场白立刻压制了满堂哄闹,我继续说道,“欢迎大家到咱们‘天山来居’用餐,这里有着最一流的菜色,最典雅的环境,最别致的装潢,最新奇的表演,现在,让小女子来为大家唱个小曲儿,以祝酒兴!”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我微微一笑,心想如果多铎知道我一时兴起在这卖唱,不知会作何反应呢? 我到乐师跟前哼了一下调子,然后走到台前,感觉手里空空的,于是对下面一笑:“哪位客官可以借把扇子给我?” 众人虽然不甚明了,但还是离着最近的一位小哥,伸手递上一把折叠扇,我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将扇子竖在嘴边,轻启朱唇,应和着融融日光唱了起来。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刚唱一句,我便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围在我周身转悠,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型的翅膀 带我飞 飞过绝望…… 展眼望去下面,人人陶醉,面露桃花,嗯,效果不错,我接着张口,准备唱下去,只是……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型的翅膀 带我飞 给我希望…… 我愣住了,我敢肯定这不是我唱的,我的嘴虽然还没合上,但也没发出一个音节来,从店门口我的身后方,一曲天籁之音从天而降,润泽了苦涩的大地万物生灵,声音美妙,却也熟悉。我呆呆转过身去,一袭紫衣飘飘,婷婷而立的玉人正微微颤抖,但当撞上我回眸张望的眼时,瞬间灰暗了下去,嘴里喃喃地念了句什么,声音细弱蚊蝇,但我却心中了然。 她说,原来不是姐姐…… 唉,故人相逢,畹芬,这一次你却再不认得我…… 陈圆圆径直向柜台走去,见她对掌柜的不知说了些什么,掌柜的慌得直摇头,然后眼睁睁看向前方。 “这位姑娘好嗓音,以前可是有底子的?” 见她茫茫然转过身,我笑眯眯地对她说道,眼中却是绽放着欣喜的光芒。 陈圆圆全然看不出,只是很礼貌地行了一礼:“贵人有礼,小女子与昨夜受伤的那位姑娘是故交,想去探望她一番,不知可不可以。” 我紧紧盯着她看个不停,直看得她俏脸通红,眼中流光四溢漫延,我心中暗自好笑,我又不是男人,看你两眼,脸红什么呀,真跟当年一个样。 “夫人,何故在此呀?”有英雄很适时地来解救她,但当我回头看时,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呦,平西王,您又来啦?”我很不友好地回敬他,现在有多好的心情也被他打破了。 吴三桂看了看我,或许是不晓得怎么称呼吧,只是蠕了蠕嘴唇,最后只得看向他的夫人,继而说道:“内子不知为何只身前来,本王不放心便也寻了来,夫人,我们回去吧。” 陈圆圆摇了摇头,转向我继续说道:“不知这位夫人可否通融一下,我真得很想见见那位姑娘。” 我见她急切的模样不像有假,心中不免有些动容,便看了看楼上,对她说:“徽娴正睡着,夫人上去看看便是,切莫吵醒她。”然后吩咐小伙计领她上去。 陈圆圆百般感谢,转身跟着小伙计往楼上走,没两步却突然顿住,回过身来看向我,半响才道:“夫人看着面善,我们可是见过?” 我不知如何做答,只好摇了摇头,却见她抿唇想了想,问道:“刚才听夫人一曲,乃是我多年前的一位好友所作,夫人是如何会唱来?” 这个陈圆圆,问题还真是多,有些事我到不怕跟她说,只是见吴三桂还杵在一边,心知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于是只得说是听着好听便学来了。 陈圆圆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上了楼,这边吴三桂见夫人的剪影消失,才转过身来半信半疑地说:“实话实说,本王也觉得夫人甚为面善,但本王可以肯定绝对未曾见过夫人。” 这两句话听得我直想乐:“吴三桂,你怎么如此逗乐?这么两句矛盾的话还被你生硬攥成一句话来说,真是有趣。” 吴三桂一愣,或许对我直呼其名而诧异了一下,可马上又是百思不得其所,有些疑问更是解不了,问不出。 我也不说什么,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吃茶,茶香飘逸,热气朦胧中有一些回忆渐渐飘荡,畹芬,忘记我没什么,只记住当时那个爱管闲事的姐姐,便好,便好了…… ------------ 归去来兮之相依 更新时间:2010-08-04 这段小小的插曲就过去了,陈圆圆红肿着双眼,手上的绢帕犹在红粉颊上抹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姿态。 陈圆圆是被吴三桂揽个满怀离开的,一对盈盈燕儿双宿双栖的恩爱夫妻,临走时她还是深深望了我一眼,眼中郁满浓浓的迷茫,经此一别,南辕北辙路途坎坷,再次相会就只有企盼梦中之缘了。 唉,该不该告诉她? “站住!” 正当我纠结的百转千回时,门外一声大喝打断了我的思路,此时吴三桂一只脚已然踏出了客栈门槛,经此一惊,顿住了脚,只听外面怒气冲冲一声吼,大有拔剑就砍之意。 怎么回事? 我不由得往前走了走,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形,其实听声音就已然明了,果不其然,周世显一脸怒容横挡在门口,怒目利眉,剑握在手,周身散发出不容抵触的怒焰来。 这大明的驸马爷平时跟蔫豹子似的,现在却像睡足了的狮子瞪着吴三桂,他今天陪长平出去走走,可巧这会回来了,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吴三桂也不是*性情的主,腰间的剑也拔了出来,寒涔涔银光四起。 这叫怎么个事?总不能在这打起来吧,如果惊动了楼上那位女太岁,靠,三人混打,到时多铎再凑个热闹把城外的大军拉进来,吴三桂的几百人再加入混战,完了,这个小县城一定要生灵涂炭了。 “世显,你干什么?”不由得我不开口阻止,这事还是大而化小的好。 “娘娘,你别管,往边站站,别溅上这奸佞的脏血!”周世显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一旁劝解的长平推去一边,嘴上对我说着,眼睛去直勾勾地盯着吴三桂,恨不得盯出两个窟窿来。 时间僵持在这,以至于几乎没人去注意周世显对我的称呼。长平过来拉住我的手,一脸的急切:“娘娘,这该怎么办呀?呆会安阳要是看见了……” “都把兵器收起来!”我怒了,他们竟敢无视我?想当年见着我还得下跪呢,现在连问声好都省了,太可恶了! 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突然被一声满含怒气的娇喝吓了一跳,吓得他们暴起的青筋突突直跳,齐齐转过头来看着我。 却听我冷冷开口:“世显,别忘了你的身份,把剑收起来!吴三桂,这也不是你们开打的地方,难不成你之前总兵的派头就是这样做起来的?这是大街上,不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场所,要打呀,离了我的眼睛前,别让我看着闹心!” 我这一通数落,涨得俏脸飞红,两个男人早已目瞪口呆,神思被我吓到了千里之外,到是身边的陈圆圆最先清醒,盯着我的目光由迷茫变得炽热,一双纤纤葇胰手差点就伸了过来,我可领教过她的“掐功”,推也不是,拒也不是,于是我稍稍错身,恰到好处地避过她的小魔爪子。 “你……” “好了,散了散了吧。”说着转身回店,不想再做过多的逗留。 长平自是拉着气哼哼的驸马回了房间,我在徽娴身边又守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她晕晕忽忽醒了一会,我喂她吃了药便又迷糊过去了。 时值傍晚,西沉的日头坠在了山头,红彤彤地绘了一幅奇彩玄幻的火烧云图,我透过镂窗望了出去,喜得心云澎湃。情不自禁地下楼,出了客栈,指指点点地绘着彩图。 暮光依稀是谁捣了寒衣,望天涯想君冥思故里,一朝落雪未满了北风那个急,千里迢迢一心只为你相系; 荣华梦浮塞上吹起羌笛,战非罪己烽火已烧了几度时季,今夜关山雪满了北风那个急,千里迢迢兮一心只为你相系…… 兴趣徒然上来了,如此美景自己欣赏总觉得少了些乐趣,多铎还不回来,那我就亲自寻他去好了。 于是我让小伙计把魔礼红牵了出来,魔礼红被喂了个饱饱的,鬃毛油亮油亮反着红光,见了我之后眼睛愈发亮了起来,不停地搓着蹄子打着响鼻,兴奋之情不言而喻。 我翻身上马,摸摸她软软的鬃毛,轻轻地说:“魔礼红,好朋友,咱的男人不知疲倦不归巢,咱只有亲自去寻啦,走吧,找他们去。”然后我轻轻一夹马腹,魔礼红好似听懂了我的话,满心欢喜撒着欢儿地跑开了。 迎着一路潇洒自如的风,我们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那里没有离愁别绪,没有乖戾嚣张,擎着我们梦幻般无极的幸福,天晓得,自己是多开心,好像拥有了永恒的翅膀,洁白的羽翼是我们留给情人的见证,心想着,他等会寻了来,寻找四溢的芬芳。 “多铎!” 隔了老远我便见着了他,他英挺的身姿骑在马上,像是矗立不倒的天王巨星,带着和蔼的笑向我看来。 魔礼红显然也见着了自己的情人,不等我命令便跑了过去,待到近前,和魔礼寿一通耳鬓撕磨,像是小别的夫妻一般,胜过了新婚燕尔洞房的愉悦。 多铎把我从马背上接了过去,只是猿臂一环,我便落入了那个思念已久的怀抱,皓皓的雪原气息浸入了昏晕的日落霞光中。 “怎么跑出来了?”他轻轻问着,在我耳边久久回旋。 我指指夕阳,道:“美景太过短暂,我等不及你回来了。” “呵呵……”他微微一笑,我们再无旁言。 良久,我嗅了满腔的清新空气,心情大好之下,我又想抓起老本行来了。 “多铎,美景良辰,我唱歌给你好不好?”接着也不等他回话,抿了抿唇,我便唱了起来,和着余晖下风光无限的丽景,揣测着,爱我的人心中所拥有的一切。 暮光稀是谁捣寒衣 望天涯想君思故里 一朝落雪未满北风急 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荣华梦塞上吹羌笛 战非罪烽火烧几季 今夜关山雪满北风急 千里迢迢兮心相系 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 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到蓦然回首才默然长记 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 若功成冠翎归故里 今夜边声迢递频传急 血染黄沙魂归止兮 夕阳斜今夕似何夕 雪花飞问归未有期 今夜更漏迢递无泪戚 青丝成雪兮钗委地 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 终有日你会懂这谜题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 千山雪月下长相忆 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 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到蓦然回首才默默长记 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 千山雪月下长相忆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 天涯路魂自归故里 今夜无雪无晴无悲喜 两相对望兮风细细 ------------ 归去来兮之回京 更新时间:2010-08-04 晨起夜寐,朝食夕餐,小小的插曲一波又一波,然而路途终有走完的一天,多铎领着镶白旗的将领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如今收取了南明政权,带着一队胜利军凯旋而归,更是鼓乐升天,难逢对手,很快,便临近了北京城。 听说皇上亲率文武百官,由摄政王陪同来城外亲迎,这是给得胜大军最高的荣誉。多铎本是要领我一同前往的,说原本就是一家人,本就该相见的。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摇摇头,算了,到时再解释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还是没那个必要了。 多铎要进宫谢恩,说是宫中大摆了庆功宴,恐怕要开到很晚,便让人先送我回了豫王府,而护送的侍卫却是个最近很少见的熟人――长夜。 北京城的大街还是这样阔气,刚刚圣驾已经回宫,街上又恢复了热闹周边吆喝声络绎不绝,一派繁荣的街景,可不是么?身为国都的北京自然是人声鼎沸,市井繁华,百姓们自然不会在乎皇城里坐的是哪位皇帝,哪朝天子,他们只认准那是不是个好主子就够了。 不过看他们一个个都梳了辫子,额前剃得锃光瓦亮,规规整整的旗装套在身上,俨然与满洲人无疑了,我不禁暗暗一叹,事过境迁,太多的东西都变了。 长夜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这是我过了好久才发现的,见他闷闷不语,对琳琅满目的街市无动于衷,比我这个老北京人都洒脱。 于是我捅捅他:“冰山,你又冻起来啦?这阳光明媚的,你至少笑两声呀。” 长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现在见我跟他说话,依然看着我,只是眼中多了些许无奈。 唉,我算彻底失望了,这明明是个闷葫芦,我还非要让他开个口儿,从里面流出点甜汁蜜水来,这不是无望之功么? 于是我拉起他在大街上转开了,一会跑到胭脂摊上,一会跑进首饰店里,长夜也没说什么,只忙着帮我付钱拎东西,不一会就两手满当当的了。 我看着过意不去,于是找机会进了个小茶馆,坐下喝着茶,再劳烦小伙计把东西送去豫亲王府,给他塞了两定银子,小伙计笑眯眯地跑了。 我呼了一口气,道:“好了,这下轻松啦!” “主子一直很轻松。”一句话从对面飘过来,惊得我瞪大眼珠子,刚喝进嘴中的茶差点喷出去,冰山面无表情地坐着,双唇紧抿,眼睛皮都不待眨一下的,我实在怀疑刚才是不是他在说话。 不过冰山冷冰冰的一路上,如今开了口竟然是这么一句话,有点老大不愿意地孩子气口吻,可爱,太可爱了。 于是我趴在桌上探前身,和长夜几乎碰了个脸对脸,直把他臊了个大红脸,但还是强做镇定地坐在那。 我兴趣大起,怎能放过如此呃……千古难得一见的长夜,于是我故意露出一脸纨绔子弟专有的笑容来:“嘿嘿,哪里来的俊俏小后生?来,陪爷我喝两杯解解闷……”说着我还把手在他削尖的下巴上摸了一把。 长夜一惊,蹭得一下站了起来,谁料他宽厚能扛鼎的肩膀重重磕在了我的下巴上,引得我一声鬼嚎。 “冰山,你太狠了吧,不就开个玩笑么?臭冰山,坏冰山!”我揉着下巴嚷嚷着,长夜略微发黑的脸更是红了个见底,眼睛看着我自责得差点咬了舌头,只听他嗫嚅着开口:“主子,奴才……有罪。” “哼!”转过头,不理他。 “主子……”长夜简直自责得要死,心想着让她摸也就摸了,躲什么呀! 我见他哭丧着脸,嘴中踽踽自语着,也不好再逗他,于是板着个脸说:“臭冰山,你有罪,罪大了,所以我要罚你!” 长夜听我松了口,眼中立刻泛了光:“奴才谢主子责罚。” 我一听这话,心中闷得发慌,于是说:“我就罚你……给我揉揉!”不等他有所反应,我便抓起他的手轻轻蹭着我的下巴。 长夜愣住了,这算哪门子的责罚?而且还……手上抚过她细腻柔滑的下巴,像是轻抚潺潺细流的溪水,有一种清凉凉的触感从手心直触心底,像一股电流般四通八达,手指酥了,心也酥了…… 只听她细细地说,话语更像溪水般涓涓流淌:“冰山,我拿你当朋友,拉着你出来逛街,你别总是沉沉闷闷地杵在一边,像小催似的给我提着东西,其实我宁可自己提,然后指着琳琅满目的东西让你给我买,冰山,不要跟我那么生疏,在这里除了多铎,我跟你是最亲的了。” 这一番真情表白长夜肯定要记一辈子了,他知道这是真得不能再真的话,主子在他面前没说过谎,难道自己在他心中真的只是继王爷之后吗?可是她是主子呀!看着她微微笑脸,像极了出晨的霞光,光靥弥散了他的眼,他的心,他的灵魂。她说,拿你当朋友的,朋友啊…… 长夜告诉自己,手中的这个人,便是长埋进自己心中清凌凌的水莲花,永远都是了! 长夜好似被剥开了一层外壳,顿时放开了,我拉着他大街小巷地串,玩得也尽兴,买下的东西直接送回王府,究竟是多少也记不清了,其间在鼓楼外见着一家酒楼打着出租的招牌在盘店,我暗暗记在心里便离了开,直到晚饭时分我们才回到府门外。 敲开了豫王府的大门,老总管一眼看见我,不觉有些发愣,但见长夜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便立即换了副笑脸躬身下拜:“夫人,您回来了?” 我知道这一定是多铎使人先回来交代了一番,也便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往里走,回头问道:“老总管,把晚饭送到我房间去吧,冰山……长夜和我一起用,多备点。” “唉,是。”老头唯唯诺诺应和着,但并没有马上去办,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斗胆问了一声,“夫人的房间……” “哦,还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槐园。”我漫不经心地回道,多铎说王府里有一棵相似于盛京府里的老槐,一样的枝繁叶茂,一样的沧桑年轮,他便一时心动为我辟出了这个园子。 “夫人,这……您不能住。”老头急了,顾不得许多忙上来拦我。 我吓了一跳,长夜却抢先一步把他推去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槐园本就为主子而设,你不必心慌,照主子吩咐去准备晚饭就是了。”说着请我先入了园。 老头有些发傻,长夜这个闷葫芦除了衷心于王爷,何时见他对旁人也如此上心?只有当时那位天山来的格格,长夜才一口一个主子唤着,如今这又一位主子了?老脑筋转不过弯来,也便不再想下去,转身去准备晚饭,至少现在这真是位主子。 多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总之我已经睡了个迷迷糊糊,他冲天的酒气和撩人的挑逗,把我弄得浑身痒痒的,于是不满地嘟囔一声,推了推他。 然而,多铎感受到了我的抗拒,更是肆无忌惮、情难自禁起来,我也便由着他闹,只是把我好好的一夜睡眠捣鼓散了。 春宵一度,难耐无眠,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轻轻念道:“多铎,我跟你说一件事。” “嗯?什么事?”他有些气喘,声音粗哑,却也是睡意朦胧了。 “那个……你还记得天山来居吗?” “记着,怎么了?” 算了,我干脆直说了吧,拐什么弯抹什么角:“我想把他迁来北京开,好不好?” 多铎扭头看了看我,在我唇边吻了吻:“好,听你的,明天我让管家去办,睡吧……” 夜幕袭袭清风度,也挡不住一宿的倦意,我俩双宿双栖梦了庄周化了蝶。 ------------ 归去来兮之故地 更新时间:2010-08-04 第二天多铎早早回来,见庭院中高高荡起的公主椅上,一个素衣女子随着秋千上下翻飞,好不快活,像极了翩跹的蝴蝶,落凡的仙子,带着振翅欲飞的张扬,超尘脱俗。她飞散了一波乌黑的长发,飘荡在初升的艳阳之下。 多铎几乎迷了双眼,这个女子堪比以前,少了那分秀气,却多了些许顽皮,她的笑,更美,更逍遥,带着少女般甜腻腻的心性。 守在一旁摇秋千的长夜,在愣神之际还是看见了多铎回来,看见他痴迷的双眼,再看看面前恍若仙子般的美人,他心内虽动,却只能暗自一叹,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多铎迎着那抹朝阳走了过去,像是逐日的夸父心无旁骛,只为永生的追寻。 他情不自禁地扶住摇椅,捕捉到她徒然顿住的笑靥,一点樱唇很自然的嘟了起来,顽皮之相煞时流露在秀眉眼波之间,让他好想,好想……想入非非…… 我极为不满地嘟囔开了:“冰山,怎么停住了?”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双炽热地要将我吞噬的双眼。“咦,你什么时候回来啦?也不说一声,我还……” 我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俯身吻住了我…… 霸道的唇上携着霸道的味道,像座巨山一样负压在我的唇上,他的舌柔软而温热,开始只是轻轻的舔舐,在贝齿被他毫无吝惜可言的撬开后,便肆无忌惮地长驱直入了。 我嗅着他粗重的喘息,感受着他毫无来由的霸道,偶尔一两声**更是惹得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被他吻得一阵一阵的发懵,浑身像过了电流一样瘫软无力,心想着他这是抽哪门子的疯呀?受了刺激不成? “多铎,难得你回来的这么早,咱们去逛街好吧,我怀念老北京的小吃了。”在他一番强取豪夺之后,我看着他心满意足地脸,恨不得咬上两口,于是提出了要求,得让他受受累才成! 可是,他居然欣然答应了,还笑眯眯地在我唇角偷了一香,真恨不得,再咬他两口! 一路的风光无限好,街上喧喧闹闹好不快活,拉着老公出来更是没得说,嘻嘻,看着他两手大包小包的,哪里还有堂堂亲王的模样? “雪儿,玩得很开心呢。” 他的话突然幽幽飘过来,即使在大白天的街道上还是吓了我一跳。 “啊?是呀,王爷玩得不开心吗?”我赶忙答道,还不忘打趣一番。 “是呀,本王……很好。”他示威似的举了举手上的东西,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终于憋不住了,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说实话我真是忍了好久了。 “但是……”接着,他又好死不死得飘过来一句话,“可是本王肚子饿了,怎么办?” 他一提起,我才意识到自己肚子也不争气起来,于是道:“好啊,那咱们去吃东西吧。” “嗯,吃东西……”他慢悠悠地说,还不忘举了举手上的两座小山,“好啊,今天本王给夫人做了半天的奴才,那夫人是不是要请本王吃饭以做回报呢?” 前半句我还笑着,后面可就笑不起来了,天啊,让我请他吃饭,那还不得山珍海味的报复我?于是我慌张地摆了摆手:“不要不要,京城的东西那么贵,我一自由职业者哪请得起呀,王爷饶了我吧。” “不要!”他站在原地把头一撇,一副孩子气地说,“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吃饭!” 吃饭吃饭,呃……我那叫一个头疼,我心力交瘁,绞尽脑汁,最后我终于想起一个地方。 我满怀期冀地拉着多铎跑进了老北京最特色小吃的汇聚地――“廊房四条”,也就是现在的“大栅栏儿”。 糖人,臭豆腐,酸豆汁,爆肚……喧喧闹闹,热气腾腾,我边吃着边玩着,多铎也笑开了怀,不知不觉中就走进了一家卤煮铺子。 “多铎,你吃过卤煮没?” “卤煮?是什么?” 我嬉笑着刚要跟他解释,旁边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两位是要卤煮?” 我抬头看向她,觉得有点眼熟,但还是笑着道:“是的,要两碗,多浇点辣酱。” “好,二位稍等。” 老妇人转身走进里堂,我见那里幽幽飘出的烟雾和阵阵香味,差点流了口水,我咬着唇听多铎这个好奇宝宝的询问:“卤煮到底是什么?” 我耐下心来给他解释道:“这卤煮呀就是用一些猪肉和猪的内脏和着面馍馍,配上用多种作料调成的稠稠的汤汁一起煮出来的,哎呀,味道可好啦!” “哦?是吗?”多铎饶有兴趣地说,“说得我都迫不及待了,到要尝尝是什么宝贝值得你如此动心。” 这时老妇人把两碗热气腾腾的卤煮端上了桌面,顿时香气四溢,腾腾上升的热气熏得眼睛眨呀眨,眨出的贪婪光彩四溢漫延着,我现在就像一只恶狼,只顾着盯着眼前的碗。 我和多铎吃了个大快朵颐、满口留香,任谁也猜不出,堂堂的豫亲王爷和他的夫人竟然会窝在这个小铺子里,毫不矜持地吃着卤煮,还吃得油光溢彩。 “雪儿,谢谢你。” 在如此气氛下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听得我一愣,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在关外,多是吃烧烤的肉食,从没想过,煮出来的肉居然这么好吃。” 我呵呵一笑:“如果光用水煮那可不行,他这个汤汁呀可是特别调配出来的呢。” 这时他那碗吃了个干净,过来抢我这一碗,嘴里叫嚷着:“我还没吃够呢。” 我赶忙扒开他的筷子,叫道:“哎呀,你再要一碗就是了,干嘛抢我这碗?” 谁料他孩子气又上来了:“不要,我就吃你这碗!” 我突然一阵恍惚,似曾相识的话让我心中一恸,透过缭绕熨帖的雾气,我好似看见了一双炯炯而亮的眸子,如灯如炬地看着我,那其中喷薄欲出的惊喜还是似曾相识,重重地龙王霸气在鼻尖缭绕着,和着灌汤卤煮的香味霸占了整间铺子…… “是吗?有那么厉害,咬一口就能扔在那?” …… “见到朕有那么怕么?还是……还是这么几年没见着朕,忘了?” …… “是啊,朕也吃惊呢,朕的娘娘和公主居然只身来这里吃东西,还吃得津津有味,让朕有些眼馋呢。” …… “好吃?朕就吃你这一碗了。” …… “哦?那是朕脸皮厚喽,燕儿还是如此大胆,经常要捋虎须,惹朕发火呢。” …… 一句一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就好像雾气缭绕之后,他还站在那里,紧紧盯住我,就好像…… 鼻头发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见不得多铎是何表情,我丢下一句:“我再去要一碗。”便逃也似的往里堂跑。 忘掉他,要忘掉他,该忘掉他的! ------------ 归去来兮之心恸 更新时间:2010-08-04 “老头子,你看外边那两个贵人,穿得锦衣华服的,怎么吃相这样……” “哎呀,你个这老婆子,管那么多做什么?人家喜欢这么吃,多好。”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位夫人也不顾及,这到让我想起咱们以前的……” “咳咳,你不要命啦,那是前朝的,不要再提啦,你呀……” “好好好,不说不说啦,说也回不去喽。” 这对老夫妻的家常碎语,却让躲在门外的我听了个正着,心里闹腾得无休无止,前朝的……是燕皇妃娘娘吗?是我吗?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呢……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瞬间飚了出来,垂落在我破碎不整的心上,像他们说的话,没完没了得流个不停。 那个肯为我爱屋及乌的男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我捂住嘴奔了出去,顾不得多铎诧异地呼唤,心无他物的我此时只是想,再去看看他,心口上的伤,裂开了,就再也愈合不了了。 背后突然有个力量拥住了我,我几乎无意识地挣扎着,扭动着要脱离出来,但是他的力气好大好大,我挣得要虚脱了,于是大声嘶喊了起来,也不顾周边诧异的目光齐齐向我袭来。 “你放开我,放开,让我去,去见他,他还在等着我,等着我去见他啊!” “雪儿,你做什么?你要去见谁?你要去哪?我陪你去,你冷静点!”多铎吓坏了,刚刚还好好地吃东西,怎么这么会功夫就失了心智般? 我突然晃过了神,满脸泪痕地扯住他:“多铎,我要去景山,带我去景山!” 多铎愣了一下,眼中有一丝犹豫闪过,但见我迷失发疯的样子,还是点头答应了。 景山,并不太高,至少比起天山来差得远,我一路爬上去连累也感觉不到,只觉得心口越来越闷,越来越疼,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拔住他,使劲往外拔,我捂住胸口呼呼喘气,耳边多铎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只一心地往上爬。 到了,快到了…… 突然脚下一滑,预期的疼痛没有发生,多铎及时扶住了我,但我忘记了回他那个温柔的笑,因为我看见了,那个阻隔我视线的怪壁岩石,它将我的视线、我的心阻挡了个严实。 越过它,垂落的夕阳悬挂在那,红彤彤的恍如那时的朝阳,带着了无生气地笑容,映红了我泪痕未消的脸。 检,我回来了…… 你可等得急了?我是真的回来了…… 只是……你还认得我吗?我早已不是从前那副模样了,你还会相信我就是你的燕儿,你的燕皇妃吗? 那棵歪脖树呀,当年刚刚滋长出的嫩芽,现在早已枝繁叶茂、欣欣向荣了,是因为附着了一位皇帝的霸气而无与伦比了么?检,你救了一棵树,为何不学会救自己呢? 我伸展双臂企图环住这棵树,可是,它好粗,好壮,就像你宽厚的胸膛,我永远也无法触及到彼岸,就像你总也抚不平的眉心,总也诉不完的苦楚压存心间。 我把脸轻轻贴在老树干上,触摸着它的磨砺和参差不齐,泪水顺着眼角滑进老树的纹理中,没有规则地滑进泥土树根。 “燕儿,朕答应了你,换一种方式爱你们,但是朕爱自己的最好的方式,却是将自己永远留在这里,北京城最高的地方,俯瞰我倾尽一生的地方……” …… “燕儿,朕,爱你,真的,离不开你,你要好好活着,让朕可以看见你,活得好好的,朕会在景山上,永远看着你,看你的笑颜绽放在旭日升起前,黎明前的曙光之下……” …… “燕儿,朕始终做不到,爱自己胜过爱你啊……” …… 那日的泪,那日的苦,那日你冰凉的吻灼热的唇,还犹然存在着,然而,物是人非事事休,休与往昔惜不饶…… 那一日,你的手与我相隔了愈渐愈远的距离,时空的阻隔,命运的不屑,使这一切皆为永别,永久性的折磨,你摆脱了,却把他注入进我的灵魂里,让我带着他,跨越千百年相阻的时空,为我点亮隧道里地狱般的黑暗。 低头语寒泪染青衣 风景依琵琶仍叹息 往日旧迹相似惊黄鹂 一帘幽梦恍惚涧溪 恋誓言追忆君踪迹 笑春风冷落桃花凝 黄花随风逝去泪湿泥 坠入前尘不忍今昔 叹浮生若梦疑不离不弃 有心挽尚无力阻推移 看落英缤纷锁眉心念一 残阳去不堪已千里 忆枕畔乱芳心依稀 寒蝉泣醉里惆怅继 良辰好景已昔恨别离 伊人憔悴隐泪成溪 痴心扰望月铸相思 向回首灵犀仅一夕 弄影翩翩离去知谁泣 何人重来抚琴平息 落红悄无声余恨赋秋笛 离伤曲葬触景情别离 旧时梦魂牵问今夕何夕 初遇情觉咫尺千里 怜聚散匆匆吟归期何期 初遇似斜阳照彩云兮 今花谢弦断折花人独立 留陈诺恨化作叹息 旧时梦魂牵问今夕何夕 这次第觉咫尺千里 清风袭埋心秋雨洗 缘已尽碎梦可同伊 长记昔人昔情昔灵犀 但愿再见惊艳如昔 歌词选自《人生若只如初见》――穆宸 人生若只如初见,检,下辈子,不要再爱我,若爱上我,便让我与你同行同坐,同爱同生。 那日的风,犹在,景,长存,只有人,不在来…… 我不知是怎么下的山,怎么回的豫亲王府,只是睁开眼时,眼中酸涩难耐,我抬起头来揉了揉,却被一只温热的厚掌所包容,然后他湿润的唇印了上来,慢慢的化解着眼皮的沉重。 “多铎,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为别的男人哭的,只是,心里真的好痛,好……” “我知道。”他截了我的话去,声音有些粗噶,“你的痛,我懂,只恨,我无法与你分担。” ------------ 归去来兮之追忆 更新时间:2010-08-04 第二天一早,送走多铎,我便早早起身穿戴齐整,一袭桃红色的轻衫笼在身上,发髻平平挽起,一根素钗斜斜插进松软的发髻,出了门拉上长夜一起进了宫,继皇太极死后,福临继承大统,待北京城破,崇祯自缢景山之日,大明朝败亡,李自成占领了北京城,带着一波不开化的农民住进了紫禁城,坐上了高高在上的龙椅,一心想着当皇帝了。 他们像一群眼放蓝光的种猪,在北京城里一通胡糟,见钱就捞,见人就揍,见到美女那更是发挥了本性,煌煌的北京皇城变成了面目全非的马蜂窝一般。 他们骄奢**地驻进了北京城,抓了个自称长平公主的宫女,自认为获得了至宝,只可怜了那个宫女,变成了畜生祸害的玩物。 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高堂大殿上黄灿灿的龙椅还没坐热,李自成不得已颠着屁股匆匆逃离京城,被长辫子勇士们碾着赶,顾不得见自己的脚后跟,和脚后跟下拖拉的种种罪行。 多尔衮有如擎天柱一般撑起了面目疮痍的北京皇城,又从盛京接回了年幼的小皇帝,牵着他,为他铺平了前程似锦的程秉天下之路,福临的依赖,大玉儿的感激,多尔衮为自己的最终决定顺了口气。 此时,皇帝年幼,由两宫太后临朝听政,多尔衮为辅政大臣,群领满殿大臣坐拥天下! 我只带了一个丫头出门,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灵动的大眼睛带着些许活泼和调皮,翠嫩嫩一身跟在我身后,大有绿叶衬红花的感觉。 多铎还是懂我的,挑得丫头都这么与众不同。我微微一笑,由着她扶我入了轿。 “你也进来吧。”说完我便转身上轿,随后小丫头也钻了进来,坐在我身侧,软轿在长夜一声呼喝中缓缓抬起,前进着。 我见着小丫头有些拘谨,但贪玩的心性肆意泛滥,动不动就要撩了轿帘张望一番,但随即想起身边的我,还是放下了手。 我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顿时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进王府几年了?” 小丫头恭恭敬敬一颔首,清灵灵的声音开口说道:“回夫人,奴才叫五儿,因在家排行第五,所以阿玛也不再取名了,虽然阿玛是豫王府的包衣奴才,但奴才从小在外面长大,去年才进了府。” 我一挑眉,乐了,多铎怕我不喜欢规规矩矩的丫头,找了个新进府门的来伺候我,我不禁问道:“你阿玛是王府的包衣奴才?你阿玛是谁?” “阿玛是何纳马尔。” 我心里一阵犯蒙,名字挺熟,我冥思想了想,哦,是了,不就是老管家么…… “夫人。”五儿突然低了头,颤巍巍地说,“奴才新进府门,不懂规矩,若奴才做了错事扰了夫人雅兴,还请夫人恕罪。” 我抿了唇,定是她管家老爹临出门前交代了什么,讨厌,他才扰我雅兴呢。 “五儿,抬起头来,我喜欢你贪玩的心性,你若规规矩矩了,多铎……王爷也不会派你来服侍我了。” 小丫头脑袋一抬,眼中诧异地望着我,没想到我如此随性吧,见我满眼欣慰,眼神中肯,立刻把各小脑袋点得捣蒜般,嘻嘻一笑。 五儿真不愧是个孩子,经我允许掀了轿帘往外望着,然后给我指着什么什么好玩的东西,我微微一笑,靠回座椅上随她玩去。 这一靠不得了,让我看见了摇摆的轿帘,看着上面随意的景致脑子里一阵恍惚,心里漏跳了一拍,轿帘上绣的竟然是落梅…… 还记得我爱着落梅,爱它的自由自在,爱它的随性自然,还记得半躺在软轿里看着它随着不停摇摆的轿子自在飘落,和那个拥我入怀肯为我爱屋及乌的男人…… 我摇摇头,怎么又想到那里去了。 “夫人……”五儿见我突然凝眉叹息,吓了一跳,怯怯地唤了声。 我微摇了头,心气暗了下去,便窝在软座里闭目凝神,五儿见我这样也不敢再说笑,默默地坐在身旁,大气不敢喘一下。 当软轿停下时早已进了皇宫,另我诧异的是软轿竟然停在慈宁宫五米之内,我咂着舌不可思议,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豫亲王府的特权了。 我留长夜守在宫外,只带五儿一人进去,心下有些微的忐忑,今天是故意素装而出的,大玉儿现在不认得我,我只能先留个好印象给她。 刚步入慈宁宫,我努力扯出的笑脸顿时僵住了,感觉前方齐刷刷射过无数道目光,惊异、疑惑、惊羡,还有嫉妒……种种繁杂的光束阻了我的脚步。 五儿察觉我的反常,从后推了推我,我晃过神来,重新拾起漏掉的信心,前方都是不识得我的熟人,怕什么? 我走到近前盈盈一拜,在上的大玉儿眼神依样清明,秀丽的脸和隐隐可见的小梨涡,行为举止更显端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如今的我也得给她下拜了。 “圣母皇太后万福金安……”一套娴熟的满族礼节拜了下去。 大玉儿眼中有着莫名的悸动,她不晓得这是怎么了,只是眼前的女子让她有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她的动,她的静,她的一颦一笑一蹙眉,都是那样活灵活现地印刻在脑子里,但见了她抬起的面容后,失落顿时填满了胸膛,只唤出淡淡一句:“起吧。” 我起了身,迎向大玉儿的眼,不卑不亢不逃避,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到近乎完美的境界。 我们都不说话,很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沉默在彼此熟悉却陌生的环境里。 “哼!”不知是谁如此无趣,一声冷哼搅扰了几方安宁,扭过头去,我认得,是多铎的福晋,哲哲的亲妹妹,另一位博尔济吉特,按辈分她还算大玉儿的姑姑呢。 大玉儿看向她,眼中流露出些许不满,但还是问道:“豫王福晋,你想说什么?” 博尔济吉特却也还顾着礼数,站起身对上服了服,口中言道:“皇太后,你可知她是何人?” 大玉儿看了看我,微微一笑:“这姑娘看着眼生得很,你不妨说说看。” “太后,这姑娘是从豫王府出来的。”她不急不缓地开口,还不忘瞄我一眼,眼中满是嫉恨,我不由得暗自一叹,这又何必呢,单从她无子来看,即使我不在她也必然不会受宠,又何必把仇恨蓄存在我这里,只是徒劳而已了。 却听大玉儿开口,口中万分感叹:“这么说,这是豫王爷新纳的福晋喽。” “不是!”不等博尔济吉特再度开言,我便截断了她的话,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恐怕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冲上微微一笑,淡然说道:“皇太后,我不是多铎新纳的福晋,我只是他的红颜知己而已。” 大玉儿面色一愣,眼中有融融波光旋转,半响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带着追忆往昔的愁绪洒入我的耳。 “唉,又一个红颜知己……” “皇太后……” “又怎么了?”大玉儿显然面色不虞,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知分寸的小姑姑。 “皇太后,这个姑娘是王爷从南方带回来的,听说……”她抬了下眼皮,见大玉儿高高在上面无表情地端坐,接着说道,“听说和南明朝中的皇子公主关系密切,南明的长平、安阳两位公主皆唤她作表姨呢。” 这个博尔济吉特还真是麻烦,一点都不会瞧脸色,我见大玉儿显然有些愠怒,赶忙说道:“福晋过誉了,那是我人缘好,大家都愿意和我交好,但不知为什么偏偏福晋总跟我过不去,福晋这是不趁我的人缘呢。” 博尔济吉特面上一愣,旁边却有人抿起嘴闷乐起来。大玉儿面色也转了好,但即刻敛了起来。 博尔济吉特瞬间涨红了脸,指着我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地对上说:“皇太后,这丫头太过无理了,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大玉儿也不好说什么,确实我这几句话说得过了些,面上有丝犹豫,但还是说道:“你也不要闹了,我替你做主就是了。”说着她歉然看我一眼,扬声道,“来人,将这位姑娘脊杖二十,送回豫亲王府去吧。” 我惶惶然抬起头,是了,如今的我早不是众人庇佑的对象了,没有了那副皮囊,我只是豫亲王身边没名没分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即使他再宠我,在众人眼里也只是红颜一时,再无其他,今日就算她不打我,回去也要挨处罚的,恐怕罚得更重。 眼见着两个嬷嬷过来扳住我的胳膊往下拖,顿时吓了一跳,难不成今天真要挨打不成? 我把眼眸上挑,二十脊杖打下来,我非皮开肉绽不可,如今只有她才得以救我了。 于是我脑中灵光一闪,童年的追忆瞬间在脑中清凌凌闪过,晃出一幅幅美妙的图卷。 我自信地一笑,笑里满含往昔的思绪,甜蜜、苦涩在一瞬间展露在我的脸上。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呦,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歌声轻盈盈像极了虚怀若谷的仙子,顿时在整座宫殿中泫然开来,我明显察觉到大玉儿瞬间愕然的眼,眼睁睁望着我,却涣散了一汪水眸,神思早就不知了去向。 我见缚住我的嬷嬷仍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急忙开口,唤回了大玉儿脱离的神思:“皇太后,你若打了我,我还怎么唱亮歌喉以娱皇太后的耳?” 我这一嗓子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大玉儿晃过神来,急忙吩咐一声:“慢着!”然后在苏沫尔耳旁轻言了几句,满眼的疑思深深望了我一眼,起身进了内宫。 自始自终站在一旁的苏沫尔,早已**了一双泪眼,遣退了各府附近,走到我身前看着我,却无言可发。 我在众人神采各异的目光中洗礼了一遍,还不忘对上博尔济吉特怨恨地目光微微一笑,然后跟着苏沫尔进了内宫。 ------------ 归去来兮之玉儿 更新时间:2010-08-04 雕栏玉彻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亮堂堂的慈宁后宫透着它的典雅,它的端庄,它像个手执玉蟾的贵妇,满脸的慈爱,却又满眼的肃穆,不可否认,这座殿宇根本就是为至高无上的后宫之主建筑的。 皇太后…… 雕满腊梅的琐窗,尽情地将日光的秘密泄露,那遮掩的云无所欲求地漂浮在碧空下,时而将明媚的艳阳阻挡,阻了它的娇羞,阻了它潇洒的裙袂飘飘。 见着被漏窗辉映的贵妇,她乌黑的发髻盘起了大把大把的锦绣年华,秀丽的脸上涂了抹淡淡的笑意,唇角的梨涡镌刻下她富贵却多舛的人生。 我有一阵恍惚,这个地方,同样的日头下,我伏在一位贵妇的腿上,感受着如同妈妈一般的关怀气息,一同眺望着琐窗外欢快舞动的生灵。 那一日,还是大明的天下,生命舞动着她最绚丽的人生。 那一日,那个面目严肃的贵妇闪动着她母亲般的慈爱,看着我,轻抚着我的头,听着她细细地念叨着,在清风顽皮下,悄悄流逝的温馨软语。 孩子,孩子啊…… 那一日,我化解了慈宁宫永盛不衰的仇怨,解开这个越结越大的疙瘩。 那一日,我在另一个母亲地慈爱下,深深迷醉了去…… “你……”不知何时,大玉儿已然转过了身,被日头趁下的侧脸,一派神韵,却听她顿了顿,问道,“你从哪来?” 时过境迁,玉儿,当年的密友,如今再次相见时,却是相见无言,因为你根本不认得我,或许,是否不记得我…… 千言万语在一躬,我微微服了服身:“回太后,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远得,我都记不清,是多久的路途,多久的时境了……” 我说得迷茫,大玉儿听得泪下,融融的泪光在她清明的眼眸中漾起层层涟漪,寄存下太多的思绪,飘忽地遥远。 “又是一个,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她喃喃低语着,语气中听不出太多的东西,好像空空洞洞从心底传来,只是眼中的泪痕停止了波澜,好似随着记忆一起走远了。 苏茉尔掩了掩脸上的戚气,走过去安慰道:“您也是,她这都去了多久了,怎么还念叨着?您呀,万事想开点,当心自个的身子。” 大玉儿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在她抚在肩头的手上拍了拍,唉叹了声,道:“谁说不是呢,可又如何不再想她?有些东西是抹不掉的呢。”说着看了看我,眼中的仔细蕴藏着不朽的回忆,好似在透过我看向别的东西,幽幽开口道,“你呀,是豫王爷的新宠啊,王爷封了你什么?怎么也没听说过呢?” 随着她的话,我也把思绪追了回来,看着她一愣,淡淡地说:“太后,王爷没封我什么,我是没名没分住在豫王府的。” 大玉儿也是一愣,问道:“这就怪了,多铎既然宠你,为何没个封赏?这到不像他呀!” 我淡淡一笑:“为何非要有个封赏呢?臣妾没有向他讨,那个虚衔不要也罢,只要多铎的心在我这,就够了。” 大玉儿怔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苏茉尔手上一抖,然后嘴角上扬,笑了:“格格,您看她,这性子怎么这么熟悉呢。” 大玉儿紧紧盯住我,像是要盯出什么刻意掩藏的真相,半响才讷讷自语道:“何止性子像呢,这眉宇间的神韵也像极了,你告诉我,刚才你唱的曲子出自何处?” 我无语了,这可如何作答?刚刚只是不想挨打,情急之下才唱了出来的,现在总不能跟她说这本是我的曲子,我就是天山雪莲吧。 看着我低头不语,她也不再追问,只是神思又飞了去,听她红润的点水朱唇滑出絮絮细语,颊边的小酒窝随着语气的转换而深浅相随:“二十年前,有个姑娘也唱出了这支曲子,她唱得婉转,唱得逍遥,至今想起还仿佛便是昨日听过的,我还记得,那年的科尔沁,天格外的高,月格外的远,篝火格外的旺盛,我和她齐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英雄,渴望着他们可以像草原上的雄鹰,带给我们不一样的视野,然而幸福的拨转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说着她抿了抿唇,眼含柔情地望着我,微微一笑。 这一笑,蕴含了汲汲哀愁,企图要融化了天山上万年化不掉的冰雪,融化了我拨浪鼓一样叫嚣不停地心跳。 “本认为她会比我幸福,至少她比我的拘束要少得多,可谁知,聪慧如她,依然抵不过真命阿拉的寓言,抗拒不了与生俱来的运势……你认识她吗?” 我听得心恸不已,眼中的泪腺要泛滥了,却突然听她问了这么一句,敛了敛心神,道:“不,我不认识……” 是的,我不认识,因为我本就是…… 从慈宁宫出来时,日头正当头,虽已入秋,晌午的日头还是如火如荼,晃得我有些晕眩,我让五儿撑开了带来的伞,挡住一部分直接的炙烤。 离开时大玉儿眼中的落寞还是显而易见的,我突然有了点点的负罪感,或许我不该瞒着她,毕竟她是真正关心着我的人。 和大玉儿交谈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拜访者——长平公主徽娖。 她进来时,只是微微行了个礼,像是对待一般的长辈一样,全然不把上座的女人当成一国之母般对待。 她微垂了眼睫,看不出是何表情,但浑身散发出的不屈不挠的气质,还是冲荡着慈宁宫典雅庄重的内堂。 大玉儿也早已敛起了任何情绪,面上平静地像遮了层面纱,只听她淡淡的开口,语气静如春日的湖水:“不知公主前来,有何事情?可是招待的不周全,不趁了公主的意?” “不是。”长平已然面无表情,连眼皮也没抬一下,长长的睫羽遮挡下大朵大朵的精光,投下暗暗地阴影。“只是长平厌倦了富贵生活中的勾心斗角,到想要尝试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也羡慕着柴米油盐的苦恼。” 大玉儿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面前这个女子,她站在那里,孤高而卓远,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株睡莲,带着清丽丽脱俗的气质,与世独立般不可人亵渎。 “你,想要什么?”良久,大玉儿轻轻问了一句,那句话有着万丝情感,好似回归在少女心性,寻求着那时的自己,所追求的梦想。 长平顿了顿,这一次她抬起了眼,和大玉儿久久对视着,互相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企盼,然后,她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只是想过一种淡淡的生活,让自由去主宰。 一句话,如一汪春水漾进了大玉儿的内心深处,殊不知,来自于草原上的格格,最向往的便是这种生活。 就马,簇琴,驰骋在草原上的一抹婀娜的身姿,娉娉婷婷,像最活跃的麋鹿,爱着阳光的抚慰。 云,悠哉哉荡去了童年时光,大玉儿直直望着她,忽而面色异常柔和,对她微微一笑,倾国复倾城。 “好,我便给你自由……” ------------ 归去来兮之泪别 更新时间:2010-08-04 出了慈宁宫,我微微有些飘忽,望着云层淡淡的笑,那千变万化的心绪幻化成一朵,又一朵的迷彩霞图,邀我迷惘,邀我共游。 “夫人你看,爷,爷在那里!”突然间五儿雀跃在耳旁,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多铎绽出痞痞的笑脸迎面走来,看得我心里一动,暖暖洋溢着幸福的情感,是了,如今的生活,无人认识我,唯有他,依然爱着我,让初晨的朝阳,带着点点清新的甘露,滋润在心田。 多铎对上我痴迷的醉眼,有一刹那的愣神,之后将我温柔地揽入怀中,呵呵一笑:“这是怎么了?跟多少年没见过我一般。” 我环上他的腰,抚上他厚实的脊背,一种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幸福,往往就是这样,璀璨地没有一点瑕疵,荡漾在周边暖暖的气息,包容着他皓皓雪原的味道,笼上了这对幸福相依的恋人。 良久,他把我从怀里捞出来,点点我的鼻头,笑着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迷惑地眨眨眼,刚想开口,他便伸手点住我的唇,摇摇头,拉着我离开。 多铎将五儿打发回去,领着我只身二人出了宫,魔礼寿等得有些焦急,见着主人回来呼哧呼哧打响鼻,多铎呵呵一笑拍拍它湿乎乎的马鼻,将我抱了上去,之后也翻身上马,环着我一路向西奔去。 “你这是带我去哪呀?”喝着风,我转头问道。 他没直接回答我,吻了吻我的唇角,道:“一个好地方,我才发现的。” 我一路揣摩着,却发现这条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果然,他驻马的地方惹得我不由得眨了眨眼,这并不巍峨的山峦却裹上了一层红彤彤的嫁衣,不是香山是哪? 入秋的风,凉飒飒得爽,高照的艳阳也被密密的红叶扯碎,只泄下一簌簌的光线,露出斑驳的笑脸。 多铎拉着我,在网一样的斑驳里游走着,像两只破蛹而出的蝶,笑着聆听红叶飘飞的乐音,沙沙,沙沙…… “雪儿你看,这里叫香山。” 多铎笑得很开心,眼中亮闪闪地旋满惊喜,我只是淡笑不语,看着他侃侃而谈的介绍着,风从他的周边环绕一圈,调皮地便又离开了,有片片红叶落在他的肩头,久久不舍得落下。 我抬起手将它轻轻取下,拿在手中把玩着,看着它安睡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笑。 多铎不知何时回了身,抚上我鬓间的碎发,将它通通别在耳后,露出吹弹可破的一张精致的小脸,多铎乐了。 “嗯?你笑什么?”我抬起头不解地问他,他却痞痞一笑,俯下头堵住了我的唇。 长长一吻里,我嗅着他愈加急促的呼吸,悄悄睁开了眼,恰巧对上他肆意的小漩涡,赭石般的黑眸里我望见了自己酡红的双颊和迷醉的水眸,和深层不可忽视的欲望,他却抬手遮住了我的眼,和眼前的霞光异彩。 我微微一笑,攀上他的肩头,他的舌在我的嘴里肆意妄为,寻着我的丁香小舌一通穷追,我用贝齿轻轻厮磨着,他嘴角一咧,将我整个压进胸膛。 “雪儿,我爱你……” “嗯?” “我的小妖精……” “……” “dear……” “雪儿,你的头发乱了。”他吻着我脸上的红霞一片,笑着说。 我调皮地眨眨眼,从怀中摸出一把象牙梳来,带着撒娇的口气笑着说:“那,你来帮我梳。” 他爽朗一笑,痛快地说好。 我寻了个落满红叶的石墩坐下来,多铎站在身后散开我一头乌黑的长发,透过缝隙里窥视的艳阳,他掬起一捧乌黑的秀发,凑近鼻端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纯天然的女儿香气从中溢出,激的多铎心神不禁荡漾。 他笨拙地梳着,滑腻的象牙梳在他粗糙的豪掌上到显出别样的细腻,可是那乌黑的秀发却在他的手指间肆意游走,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任他怎么梳也梳不起来。 我回头看他,见他笼眉深壑,眼中焦虑,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我笑着拉过他的手,本是句玩笑话,他还当真了。 “好啦,我自己来吧。”说着就去他手中取梳子,他却忙着一躲,将我重新按回石墩坐好,孩子气般一撇嘴,把脸一沉:“不,我一定要给你梳!” 于是我就耐着性子由他弄,心思又跑开了。 好像过了许久,听见背后一口气舒了出来,也不知他把我的头发梳成了什么样,不过见他眼中闪动的光彩和偶尔抽搐的嘴角,我就知我现在与疯妇无异。 不由得将手伸向脑后,却被他张手包含在掌心里,带着我继续游走,我心里暗了暗,看来真的挺不雅观的。 我正想着,却见他将一片红叶伸近我的眼前,眼中惊喜万分:“雪儿你看,这红叶多像你肩头的那抹红印呢。” 接过那片完好无损的红叶,我心中一恸,上次来时,还是冬末春初料峭时节,光秃秃的香山带着萧索的气息,别有一番风味,那时的我,陪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望着他如灯如炬的眸子黑黑地发亮,萧索的香山如他萧条的心一样,只在那一时,他笑得那样开心,吻着我肩头的红叶,却说着让我离开的话…… 傻瓜,真是傻瓜! 多铎把我拥进怀里,痴痴地说:“雪儿喜欢这里,那我每年这时都陪你来,陪你看山上似火的红叶,让她落满你的身,算我为你披上的,大红的嫁衣……” 那一日,他的眼好亮,笑容好真诚,吻,好甜蜜…… 这天午后,我正百无聊赖地荡悠着公主椅,五儿在房檐下绣着块帕子,我见她痴迷的双眼和微勾的唇角,心里暗笑,这丫头准是思春了。 “五儿,你过来。”我撇过头叫她,贼贼地笑着,五儿被我吓得一愣,本能地应了一声,见我冲她招手,颠颠地跑了过来。 “夫人,有是吗?” 我见她通红的小脸不禁打趣道:“你在……做什么?”我冲檐下的凳子一努嘴,五儿立刻瞥了目光,小嘴一抿:“没……没什么……” “嗯?真的……没什么?” “夫人……”五儿小脸红彤彤的,像极了熟透的苹果,“只是个,帕子而已啦。” “哦……”我不由得托长了声音,见她不停游走的眼神,我强压下唇边的笑,“既然只是个帕子,那就,送我吧。” 说着我徒然起了身,直奔那廊檐下而去,五儿一惊,急急跟了过来,我劈手拿过那条素白的锦帕,上面一对水鸳鸯栩栩如生,左下角应该是个字,只绣了个横。 我偷眼打量身旁的五儿,见她急得额角直趟汗,眼睛死死盯住我手中的帕子,生怕它飞了去。 我故意忽略了她的急切,扬起这条绣帕,笑着感叹:“五儿好手艺啊,瞧这鸳鸯绣的,跟活的似的,夫人我手拙,五儿就送了我吧。” “夫人,这……五儿再另绣一块送您吧。”五儿满眼的恳求望着我,好似我抢了她多宝贵的东西似的,一对藕段般的双手,由于焦急而不晓得放在哪处。 我故意嘟了嘟嘴,赌气道:“五儿你好小气,你若不舍得我从你那里买来就是了,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不就条帕子嘛。” 五儿见我认了死理,偏要这条帕子,急的眼泪花直打转,最后只得讷讷的开口:“五儿哪里会不舍得一条帕子,夫人喜欢便拿去吧,只是帕子还未绣成,夫人容我绣完再送您。” 我见着她低垂的眼眸,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轻轻点了她的鼻头,见她扬起的小脸满眼的诧异,我笑道:“小丫头,跟我打什么马虎眼?夫人我也是过来人,什么不明白,这条帕子……送情郎的吧?” 五儿恍然地眨眨眼,满脸的诧异瞬间转化成不变的娇羞,见我洞穿的黑瞳闪闪发亮,不禁低垂了头,小女孩般扭捏了起来,扯了扯我的袖口,叫了声:“夫人,您……太坏了!” 我把帕子塞回她手中,问道:“绣吧,绣完了就去送他,不过你得告诉我,他是谁?” “他……”五儿抬头看了看我,见我正打量她,忙不迭地低了下去,“他是博尔蒙,是管家的孙子。” “哦,那你……”我正要说下去,却被人打断了,来者正是王府内的老管家。五儿一羞,径自跑回了屋里。 我唤不住她,转头看向管家问道:“什么事呀。” 管家毕恭毕敬,背已有些弯了:“夫人,门外有个姑娘找您,说是您的故交。” “姑娘?”我不禁疑惑道,“她叫什么?” 管家摇摇头,满眼不知。 “带她进来吧。” 我转过身进了屋,屋内徐徐的茉莉花香味,正烧得欢快,我捧了一盏茶端在手心里,微微的烫着。 一个女子此时踱进了屋内,环绕的熏香撩抚着她的步子,使她慢慢停了下来,隔了层层的青纱帐,我淡淡看着她,其实稳下心来细想一下,自然会是她来。 徽娴站在那里有些恍惚,轻纱幔帐之后的女子,一颦一笑,举手抬足,看着那样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好似看着她,便能在她身边寻到久违的父皇。 然,一切皆为空,空空如也,只有指尖滑过的,莫名急促的喘息,告诉她,物逝早已人非。 我看着手中握剑,浑身清冷的徽娴,她长大了,成熟了,眼波中原先的调皮一去不返,剩下的只有淡淡烟云淡淡情,好似一望无澜的镜湖水面,撩不起半点尘埃。 “娘娘……”徽娴忘情,叫了一声,突然晃过神来忙改口唤了声,“表姨。” 听着她的改口,心里晃出一丝丝的落寞,虽是亲密如往昔,可这之间的隔阂还是存在了。 我微垂了眼帘,做了个请的手势:“徽娴啊,进来坐吧。” 她抬步,轻盈如燕,眼光却始终没有离了我,走到座前时她突然转身,眸中闪闪亮亮吓了我一跳,却见她缓步走到我身边,蹲下,将头靠在我的膝头,蹭了蹭,像极了那只失散多年的炜暖的猫。 我手上一抖,眼泪瞬间滑下,这丫头,终究不拿我当外人,虽然情势所迫,我们之间早没了那层无话不谈的情分,然,她如今又恢复了十年前的小模样,像个孩子一样靠在我的腿上,嘴里喃喃的念叨出声。 “娘娘……” 我抚着她一头乌黑的发,柔顺地没有一点瑕疵,如流水般一倾而下。 “丫头,你该找个驸马了。” 明显的,她一颤,没有抬头,好久好久之后,好似时间都被无情吞噬了般,她缓缓开口,隐藏了滑出的泪。 “驸马……有了,只是,早不在了……” ------------ 归去来兮之来居 更新时间:2010-08-04 我一路将她送出了王府,这条路,我们缓缓走着,只望,它可以再长一些。 “表姨,我……” “决定了吗?哪天走?”好久她才讷讷地开口,我却笑着截断了,不喜欢离别,更不想伤感到泪如雨下的地步,那样的自己,真的好傻好傻。 “在……三天后,我们都不想呆在这里了,心里压抑得难受,如此的景却再无昔日的情,我们,想快些离开呢。” 她的话,说得很轻,如红羽般轻飘飘落进我的耳膜,却一下一下鼓敲在我的心里,痛,却不定。 我努力眨掉眼中的泪,睫毛上沾了不少水珠,惹得眼前有些模糊,却还是敛了心神,笑着说:“好吧,今天就算是道别了,那天……你们走好,我就不去送了。” “娘娘……” 她嘴唇微动,我立刻又截了去:“路上安全,找到落脚的地方记着来个信给我,还有……” 徽娴再听不下去了,我的自欺欺人搅得她心里瑟瑟的难受,她突然抱住我,将脸埋进我披散的发里,在那里植进了她苦不甘味的泪水。 “娘娘,你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徽娴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徽娴是不是?干嘛骗着自己,一派无所为求的样子,我不喜欢,不喜欢……” 我再也敛不住心绪,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滚滚滔滔绵延不绝。 这丫头,非要惹得我掉泪,哭得毫无形象才肯罢休。 泪眼汪汪相执而望,终于将她送走了,我拖着注了铅的步子往回走,心里沉重得好似磊了个硕大的铅球,荡在秋千上晃晃悠悠,搅得心头心底翻了个,此时有清风徐徐而过,入秋的风带着丝飒飒的凉气,卷着流落的枯叶四处摇摆。 天很高,云很淡,红阳红得好似在滴血…… “夫人。”徒然间面前撞出个人来,直把我唬了一跳,眼中的水汽还未散去,差点撞上她。 见她娥眉青黛,朱唇粉颊,脑后高高挽起的青丝,无疑不显露出是个已成家的妇人。 该不会又是多铎的哪个小老婆吧。我心下烦闷,也没心思搭理她,冷冰冰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那妇人恐怕是听出我不甚友好的问话,却也不惊不躁,只是瞬间跪在了我的脚边,盯着我的绣花鞋,一字一顿地开口:“贱妾葚儿有事请求夫人,望夫人成全。” 我从来不喜别人下跪,如今见她毕恭毕敬地跪在面前,脊背却挺得笔直,心里更是烦上加烦,扭头给五儿使了个眼色,五儿会意,上前去搀扶她。 “你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吧,别跪在这,大庭广众的。” “夫人,我……”那妇人垂着眼睫嗫嚅着开口,却还是说了,“我想搬进槐园住。” “槐园?”我心下大惑,那是我的园子呀! “是的,夫人,贱妾想搬进槐园和……和我的丈夫住在一起,还望夫人成全。”她有些羞赧,但依然大胆地将话说了出来,明显的,话一出口,她便舒出了一口气。 我愣愣地瞅着她,槐园里有她的丈夫,而住在槐园里又有几个男人?莫非……这是变着方的挤兑我?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见。 五儿见我默默无语,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突然恍然明白了什么,忙凑近我耳边说道:“夫人想是误会了,她不是王爷的福晋,她本是从宫里慈宁宫出来的,去年指给了长护卫。” 长夜?我不禁细细打量她,一脸的小巧,满目的调皮,到真有几分面熟,却是左思右想没个结果,不由得问道:“你是从慈宁宫出来的?伺候皇太后的?” 葚儿抬眸望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去说道:“贱妾曾经在慈宁宫当差,后来帮着李嬷嬷伺候皇上来着。” 想着想着,我突然眼前一亮,怪不得见着眼熟呢,当真是见过,当年我拉着长夜住进了宫里,半夜与福临相见,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宫女到给我留了些印象,我记着当时还打趣长夜,说是把她指给你算了,没想到…… “好吧,那就搬进来吧。” 当晚,我坐在屋内啃着点心,心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待着前来的质问,但当长夜一身白铠,披星戴月地闯进来时,心里还是一惊,迎着挤进来的夜风,见他火上眉心的一张黑脸,心中暗叹着,我又多管闲事了不成? “冰山啊,我自作主张了。”我轻轻说着,生怕再火上浇油惹怒他。 却见他敛了怒气,压抑着嗓音口气不善地开口:“主子,应该跟我商量一番才好!” 夕暮的晨光下一曲淡淡的乐音,轻盈盈晃开了我的眼,床边空空的,多铎又一夜未归,我迎着这抹晨光起了身,有些慵懒。 “五儿……”我唤了一声,没人回应,这丫头又不知引到哪里去了,多铎说我这无所谓的性子根本不适合有丫鬟,多规矩的奴才到了我身边都得失了本分,我从前以为长夜是个例外,不过最近看来…… “夫人,您醒啦?”正神游间,一把清丽丽的声线飘了过来,在慢慢青纱帐下起起伏伏,渡开了一宿的沉寂,像天鹅滑开了如宿眠的镜湖。 “葚儿?怎么是你?”我有些惊讶,她本不是我的丫头,让她住进槐园只是以长夜夫人的身份而来的。 葚儿对于我的讶然未置可否,只是抚起纱帐来至近前,服侍着我更衣梳妆。 “夫人是嫌奴才手拙服侍的不好吗?奴才虽是从慈宁宫出来,却是不被重用的奴才,夫人嫌弃也是应该的,但是五儿不在,总不能让夫人自己动手,所以奴才未经允许便进来了,还请夫人恕罪。” 一番话她是笑眯眯说的,唇边的笑靥温婉动人,琐窗漏进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绽放在她略施脂粉的脸上,映衬着她一张小脸,愈发显得秀气,脱俗。 见她熟练地挽着我的发,柔滑的青丝在她纤纤玉指间肆意流转,我不禁不耐地一笑:“你这丫头啊,比五儿还皮实,我统共说了几个字,便钩出你这一车有的没的来,冰山那个闷葫芦,可怎生受得了?” “冰山?”葚儿一愣,待反应过来时咯咯一笑,“夫人的形容好别致,他就是一座大冰山呢。” 我见她娇羞的面容上透出一丝无奈,不禁纳闷,问道:“葚儿在槐园住得还好吗?” 葚儿淡淡回应:“谢夫人挂心了,奴才住得很好。” 云髻平平挽起,葚儿替我斜斜插了只朱钗,我问道:“长夜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吗?” 葚儿摇摇头,一脸淡然:“他的事我从不过问的,他也不喜欢我问得太多。” 我不禁执起她的手,望进他淡淡不甘的水眸中,心思恍然:“葚儿,你跟冰山……” 我话没说完,就见葚儿突然直直盯着我身后的窗,眼中有光彩漪澜,我不由得“嗯”了一声,她便慌张地收起了满眼的惊喜,颊边的红云却难以敛去,语音颤抖着说:“爷,爷回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去,雕满窗棂的琐窗外,阳光璀璨下,多铎扬满笑意的走进来,后面恰恰跟着面无表情的长夜。 多铎遣退了葚儿,走过来抱住我,下巴枕在我的头顶摩挲着,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我的背,好不惬意。 我推了推他,没动,不禁怨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多铎嘿嘿一笑,痞痞的模样:“想我啦?” 我面上一红,嗔道:“是啊,我想你,想你永远别回来。”说着就往后退,却被他猿臂一伸,拦腰抱了起来,一起滚进绣床内。 我吓了一跳,叫到:“唉,我刚梳妆完,你别……” 他把我按在怀里,偷了一香,轻道:“别动,陪我睡会,我困了……” 我由着他搂着,听见耳边逐渐平稳的呼吸和沉重的心跳,心里安宁得不行,如果就这样由他抱着一辈子,也很好呢。 轻抬手,将他皱起的眉间抚平,这个人,睡个觉也有烦不完的心,轻轻地,将指尖下滑,他的眼,颤动的睫,那里面有着一对充满蛊惑的小漩涡,多年前,就是这对旋转地深情将我无情沉淀,浸泡在他充满迷彩泡沫的爱情里,生活,因为你而精彩,生命也因你而充实,我的爱人,我终生的伴侣…… 指尖继续下滑,滑过高挺的鼻梁,点在他薄薄的唇上,这个唇,永远带着痞痞的,魅惑人心的笑,多年前春光迷惑下,他蜻蜓点水般的吻,吻出了我永生追随的誓言,而月下的草原上,第一次无意中撞了上去,撞得我心神荡漾,带着薰衣草般幻想的小心思,跟着他海角天涯跑了个遍。 正想着,他嘴唇轻动,将我的手指含了进去,轻轻吮吸着,我便探进了他的齿,绕上了他霸道的舌,玩得好不乐哉。 他是真的累了,却也忍不住含糊一声:“你再闹,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嘻嘻一笑,安静了会才起身。 “夫人!” 刚走出屋子便被一边蹿出来的五儿扯住,吓了我一跳。 “你这丫头,大早清的跑哪去了?”稳了心神,我不禁嗔道。 “夫人……”五儿扭捏着,说,“是管家一早叫了我去的,夫人还没起,我便央求葚儿姐姐帮忙照应着了。” “哦?管家?”她一说我才想起来,上次的话还没说完的,我不禁贼笑道,“是不是人家认了你这个孙媳妇了?” “夫人,你说什么呢。”五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一点水眸,满目娇羞。 我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好啦,不逗你了,到底什么事?” 五儿抬起头来,煞有介事地问道:“夫人,可知道‘天山来居’?” 我一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五儿舒了口气:“夫人,管家说今天‘天山来居’开张,请夫人过去呢。” 我不禁迷惑了:“天山来居?开张?” 后来,我才弄懂这开张是何意,我当时只是提了一句,没想到他竟瞒着我张罗开了,见着老管家笑眯眯地等在天山来居外面,见我一来便迎了上来。 “夫人,奴才奉王爷之命将天山来居已迁来京城送与夫人,不知夫人可否满意?” “送我?”我不禁诧异,这店终归是人家的,这合适么? 不过见着居前的火热,门庭若市,往来不绝,我也不管这些,抬脚走了进去。 天山来居内异常火爆,客人的招呼声,伙计的吆喝声,掌柜的在柜台后笑眯眯地打着算盘,噼啪的响声清脆悦耳,映衬着他心里响彻一扉的小算盘。 “夫人,这,好热闹啊,几乎整个北京城的人都来了吧?”五儿在耳边兴奋地叫着,满眸的惊喜,我看了眼管家,笑纹满脸的样子,我明白这里何以如此热闹了,这可是有豫亲王的产业做后山呢。 “圣女,圣女!” 掌柜的不知何时瞅见了我,操着一口地道的家乡话跑过来,笑的合不拢嘴。 我环视一周,笑着对他说:“掌柜的,可满意吗?” 掌柜的一躬到地,恭敬之情洋溢在欣喜之上:“圣女真不愧是我们的守护者,天山来居在南方时,何曾如此热闹过,我们也只是凭着这份产业勉强维持,不想前几天来人,说是圣女派他们来帮我们迁徙,迁到京城来,谁想到开张的第一天就有了这份繁荣,我们最崇高的圣女,就是天神的指引,是真神阿拉的指引!” 听着他一番叽里呱啦地吹捧,我心里乐得飘飘然了,面上却还是谦虚着,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 “圣女,这是天山来居的账本、房产和伙计人数,请圣女过目。”正说着,掌柜的将一叠簿子呈近我面前,不无恭敬地说。 “咦?你这是做什么?店是你的,你把内部资料给我做什么?” 掌柜的一愣:“天山来居不已经被圣女盘下来了?自然就属圣女所有,还望圣女容我等在此栖身养家。” 我这才弄懂,多铎竟然把店买了下来,这到好,在五百年前的大清王朝开家酒楼,做一回地地道道的老板娘,这感觉还不错呢! ------------ 归去来兮之轨迹 更新时间:2010-08-08 在老管家锲而不舍地催促下,我终于恋恋不舍地离了天山来居,望着它在夕阳垂落下熨上的那一圈似锦的遐披,繁闹地渲染着整条街,我微微一笑,随着管家回了王府。 如此盛市的大街上,有一点不和谐的因子乱窜,无意间我便撞上了那汪孤独却倔强眸子,黝黑中透着一点点泪光,却是闪闪地又退了回去。 他破烂的衣衫无法蔽体,怀中却还有个哇哇啼哭的婴孩,那哭声都有些嘶哑,却还是不知疲倦地哭着。 男孩低头望望怀中的婴儿,咬咬牙向一旁的小饭馆走去。 可能是孩子的哭声太吵,饭馆中的小二不耐烦地走出来,一见两个小乞丐,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去去去,跑这要饭来了?当这是什么地方了,快走快走!” 见小二转身要走,那孩子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跪了下去:“我,只想要一碗稀粥,求,求你,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走走走,把这当救济堂了?”小二一把挥开他的手,挥了两下拳头,“再不走小心我揍你!” “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打人不成?”我走过去扶起那孩子,领着他就往里面走。 小二一愣,却见我一身华衣光鲜亮彩,立刻换了副嘴脸,嬉笑陪好地将我让进了饭馆。 我不耐地挥挥手,见着他那张几近猥琐的脸,我心里就犯了毛。 管家自去点餐,我望着那个孩子,他微低着头,只是紧紧抱住怀中的婴孩,眼中有着柔情荡漾,暖暖的容光却无法止住孩子的啼哭。 “把他给我吧,总这么哭也不是个办法呢。” 男孩抬眼望了望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地递给了我。我抱过孩子搂在怀里,他好小,小得几乎失去了婴儿该有的婴儿肥。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 “夫人,有个孩子一直跟着我们。”我让管家安顿了那两个孩子,走在回府的路上心情好得不得了,这孩子瘦虽瘦了点,长得还不错呢。五儿突然趴在我耳边悄声说道,我回头一看,也没看见什么孩子,不禁疑惑地瞅瞅她。 五儿撇撇嘴:“难道我看错了?”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确实有两个孩子跟着我们,当我们转了个圈到了他们面前时,那一闪的惊慌之后很快便安定了下来,不过我却无法很快地从惊慌中解脱。 他光洁的额头下一双雏鹰般锋利的眸子,我死死地望进去,和小时候多像呢,只是越发成熟了些。 “你……不许你这么看着我!”他被我看得脸色微微发红,带了少许的愠怒,稚嫩的童音叫了出来,还有些刺耳。 我还没开口,五儿在一旁不满地嘟囔一声:“这是谁家的孩子,好没规矩。” 他瞬间瞪圆了眼:“你敢说朕……说我没规矩?” 我从惊讶中走了出来,微微一笑,俯下身摸摸他光洁的额头:“是啊,谁那么大胆,敢说咱们……咱们的万岁爷没规矩呀?” “你……你认得我?”我忽略了他的诧异,没有回答,却听他继续问道,“刚刚那支曲子,你怎么会唱的?” 我还是没有回答他,直起身微微服了一礼,道:“万岁爷,奴才送您回宫吧。” 他甩开我伸过来的手:“你还没回答我!” 我低下身凑近他耳边,嗅着他小小的气息,轻轻道:“万岁爷既然曾听过,为何还要问我呢?福临。” 明显感觉到他小小的身子颤了一下,满脸的疑惑望进我眼里,突然抱住我的脖子:“雪姨,雪姨……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一定的……” 领着他一路到了紫禁城前,红漆的大门巍峨峨耸立着,几个守门侍卫面无表情地拦了去路,这时跟在福临身后亦步亦趋的另一个男孩开了口,语气却是少有的严厉:“瞎了你们的狗眼,皇上的驾你们也敢拦?”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块牌子,毫不客气得冲上晃了晃。 那几人唬得一愣,连忙跪伏在地上,额见淌汗,嘴中不住的讨死。 福临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般,拉着我满心欢喜得往里去,说:“雪姨跟我进宫去见额娘,额娘也可想你呢,然后雪姨又可以住在宫里了,雪姨……” 感觉身后的拖拽力,福临不解地回头望望我,我暗叹一声,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雏鹰一样锐利的锋芒:“皇上,咱们保守一个秘密好吗,是我和皇上之间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他一脸童真的问道,眼中写满了好奇。 我直直地望着他,轻声说道:“皇上今天,没有见过雪姨,好吗?” 福临虽是不解,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因为我跟他说,留着个秘密到时给太后一个惊喜,福临欣然同意,小跑着进了红漆大门内。 多铎一觉醒来,已是过了午,见着轻纱飘飘,没有伊人倩影,一问才知道,她上午便急匆匆跑了出去,想是在外玩疯了。 多铎并没有急着去找,他不喜欢将她困在身旁,她是一只披着迷彩羽衣的鸟,飞翔是她绽放笑容最灿烂的时候。 突然感觉身上发紧,才想起已经好久没去过练功房了,于是叫上长夜一同进了江山阙,过过几招。 带着一身轻松和薄汗淋淋走了出来,早已夕阳红似火,云烧天际边,几只喜鹊在霞光普照下叫得正欢,叽叽喳喳好似一曲生活的音线,多铎唇边一笑,毫无意识地陷进了暗下夕阳的眼。 “夫人回来没?” 进了槐园,里面清清静静,多铎不禁疑惑,问道。 “回王爷,夫人还没回来。” 多铎皱了皱眉,哦了一声,吩咐道:“准备晚饭。” “是。” “爷,不如我去找找看?”长夜等人退了出去,见多铎紧锁了双眉,沉默不语,于是说道。 多铎还来不及开口,外面一阵欢快地脚步声传了进来,“咚咚咚咚”宣示着它的主人大好的心情。 人未见,声先至:“冰山你要去找谁呀?谁不见了?” 长夜面无表情看着一路小跑进来的罪魁祸首,无语,五儿跟在身后大汗淋淋气喘吁吁,如果不是多铎坐在这里,她一定会一屁股坐在地上的。 “诶,多铎,你醒啦?” 多铎更是无语,却也只是招了招手:“过来,坐下吃饭吧。” 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珍馐,我不禁呷呷嘴:“多铎,我……” 多铎眼也没抬,却截了我的话去:“不许说吃过了。”说着他抬起眼,眼中却有些不满的情绪在波动,“爷可是等你等到现在的,你必须陪我吃饭!” 看着他一脸的严肃,我嘻嘻假笑了番,伸手摸摸自己滚圆的胃,道:“好好好,让爷久等了,我陪你吃,爷吃饭,咱得在旁伺候着不是?”说着还不忘给他夹了个鸡腿,然后低头吃着满盘的食物。 唉,再这样吃下去,不肥死才怪呢! 吃过饭,我拉着多铎在院子里闲逛,溜食的时候突然想起,便问道:“你昨晚又没回来呢。” “嗯,我住在十四哥府里了。” 他淡淡地回着,我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良久却听他问了一句,突然到惊了我,半天没回过神来。 “雪儿,如果带你住进宫里,怎么样?”他表情少有的认真,我不禁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一句玩笑话。 “住进宫里?为什么?豫王府住得挺好的呀。” 他从后面环住我,用手摸着我滚圆的小肚子,一下一下地抚着:“我是说,如果,如果的话,你喜欢吗?” “我……”我无语了,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酝酿在心里,被我抛弃长久的难题看来就要降临了,这么多年我都没给自己寻到一个最好的选择,最后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多铎……喜欢住在那里吗?” “嗯!”他语气坚定,嘴上笑开了花,“我都要等不急了呢!” 我颤抖地拥在他的暖怀里,夜幕下的风,却有些冰冰凉的寒意。 顺治元年(1644)十月,多尔衮受封叔父摄政王。旋命阿济格为靖远大将军、多铎为定国大将军,合击大顺军于陕西。 五月占南京,于芜湖(今属安徽)俘弘光帝朱由崧,相继灭亡弘光、隆武等南明政权。晋封皇叔父摄政王。 六月以剃发令激起江南各地民众的反抗,相继派兵镇压。 闰六月,命兵部尚书洪承畴等经略江南及粤、赣、闽、湖广、云贵等地,以攻抚之策相继平定江南。 三年,命豪格为靖远大将军,率师攻四川大西农民军。命博洛为征南大将军征闽、浙。命多铎为扬威大将军,率师征蒙古苏尼特部腾机思等。命孔有德为平南大将军,同耿仲明等率师征湖广。 十一月,部将豪格部于四川西充凤凰山射杀大西农民军首领张献忠。 四年,修成《大清律》,命颁行全国。 七月,罢济尔哈朗辅政,独专朝政。 五年,命谭泰为征南大将军,同何洛会征讨降而复叛的原明将领、江西总兵金声桓。调户部侍郎额色率兵协助陕西三边总督孟乔芳,镇压甘肃回民米喇印丁国栋起义。命吴三桂镇守汉中。为排斥异己,迫豪格致死。初设六部汉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禁民间养马及收藏军器。命济尔哈朗为定远大将军,征湖广大顺军将领李过、高一功部。 十一月,晋封皇父摄政王。 此时他已住进了乾清宫。 一切,都按历史的脚步原封不动地进行着,我看着如此按部就班的轨迹,心中慌乱,却也无奈,一切的一切,谁能改变的了呢?只是玉儿…… ------------ 归去来兮之骤雨 更新时间:2010-08-08 “雪姨还是走吧,让豫亲王看见就不成样子了!” 我进了养心殿还没说几句话,咱的顺治小皇帝就下了逐客令,冷冰冰地一挥手,撇过脸去不再看我,这个十岁的孩子,如今已长到了我的胸口,脾气却也跟着个头一起猛长,瞧这张脸黑的,堪比非洲猩猩了。 我只得撇了撇嘴,退了出去,走在林荫道下细想起来,其实我真的没有说什么。 “皇上,你不能……就只做个孩子吗?” 他们闹得实在太僵硬了,我承认多铎做得有些过分,可我终归不愿看到他们剑拔弩张的对峙,自私如我,他们双方我并不想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福临眼中带着愠色,声音更寒:“难道在雪姨眼里,朕便只能做个孩子吗?” “我……” 他没有给我说下去的机会,继续咄咄逼人的质问我:“那么在雪姨眼里,朕这个孩子还要做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我……”我恍惚了一下,咬了咬牙,扳住他的肩膀,“福临,你不要这么偏激,就算时间长一点,多尔衮也不可能活过你不是,而且……” “雪姨不要再说了!”他一把挥开我的手,狠狠挖了我一眼,“雪姨还是回去吧,这个孩子朕还要不要做,好像还轮不到雪姨来管的地步!” 之后我便被他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这嘴泥吃的,真不爽! 一路走过,亭台楼阁,紫禁城里我熟悉得很,根本不怕迷路,熟悉的景,不在的情,物是人非情难耐,嗅着清风中,徐徐吹过的海棠花香,钟粹宫就在眼前了。 钟粹宫……当初住进来时,我真是百般的不情愿,多少的泪,伴着点点的红烛淌了下去,消失在梦里烟纱之后。 我在沙沙婆娑的海棠树影的一角,狠命地刨着,一捧一捧的土,伴着泥土芬芳的气味,飞泻在淡淡的海棠花香里,清新地在心中盘旋。 没有人看见我,我渺小地逃避在众人视线之外,只为着我的心,拼命劳作,我知道,如果再不解决,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终于,我的手指碰到了那硬邦邦的东西,我把它翻出来,心中大喜,多精致的紫檀木盒子呢,当年因为城破逃亡,我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埋在了这里,我寄予泪痕的地方,它湿湿的,还未干。 打开紫檀木盒子时,竟然有些颤抖,我不禁好笑了起来,这是做什么? 自里面取出那枚闪亮亮的泪珠儿,心中一阵阵悸动着,我的命,我的希望全部储藏在这里了,美美地幻化成一曲梦中的绝音,轻轻地融进我的思绪里,有一种撩拨,有一种牵挂…… 里面还有一样东西,是我要交给那个人的,一块丝帕,还未绣完的丝帕,原本洁白的丝线有些淡淡的黄,晕散出它沉淀在心底层最深处的记忆,有些耐人寻味的沟壑,横亘在那里,是该填平的时候了。 慈宁宫内缭绕着淡淡的麝香味,有些催人的宁静,像极了大玉儿极力掩埋的心智,又好像暴风雨前那最诡异的夜晚,宁静地,有些叫人催泪而下……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大玉儿标准的问话,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却没有融进眼睛里,笑得有些僵硬。 我没有在乎她的冷淡,只是将手中的物事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苏茉尔犹豫了一下,见大玉儿没有反应,便从我手中接了去,那一刹那,我看见她眼中些许不满,流露出的淡淡的仇恨之情。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眼睁睁看着那有些作古的紫檀木盒子,安安静静地躺进了大玉儿削葱般的玉指上。 在盒子开启的一刹那,透过隐隐的泥土的味道,大玉儿震惊了,那条早已失去色彩的丝绢,深深刺痛着她的眼,刻印在她的心上,从来时,少年心性的她,是如此眷恋着帕子上淡淡的痕迹,可如今,人老,心更老,可有些东西却没有在老化中慢慢枯萎,是她依然蠢蠢欲动的心?还是追寻渺茫的泪眼? “你……是从哪里得来?”手上有些颤抖,心中更是多个悸动,她抚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鹰,那有力的臂膀好似挽起巨鼎的神力,载着她的憧憬,徒然间飘忽在天涯彼岸。 我看着她忽变的神色,幽幽开口:“这,是从我的一个好朋友那里得来的,她曾经说,做只鹰,很好,因为那样便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了。” 我低垂着眼帘,看不见大玉儿此时的表情,但那道震惊的眸子始终灼烧着我,我继续说了下去:“后来,她想要扼杀自己的梦想,她说,让我将它烧掉,她自认为烧了,便可以将一切抹杀,殊不知,心中的千千情结,哪里是一把火便可以了结的。” “你到底是谁!”她突然叫了出来,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失了形象的大玉儿,不禁心中一动,泪,便顺着颊边滑了下来。 “玉儿,你认为,有谁还可以替代我吗?” “雪……雪……” “叫我小雪吧,我叫燕苍雪。” 这一夜,多铎又没有回来,第二天豫王府却被重重包围了,我从睡梦中惊醒,整个王府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这时我才知道,多铎和多尔衮三兄弟据守了永平城,领着兵马做出了抵抗的势头。 我惊讶得难以接受这件事,这么快,他就造反了?他们将自己置于何地?又将他们所爱的人置于何地? 傻瓜,都是傻瓜! 关系一度僵硬,像是龙卷风来临的瞬间,黑沉沉的云卷着束不起的仇怨,覆压在沉闷的大气层之上,剥夺着,大地上一切生灵的呼吸之源。 我不敢看,更不敢去触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碰到即将霹雳的闪电。 整个槐园冷冷清清的,我站在那棵老槐下,默默注视着稀稀松松残泄下来的夕阳,它沉闷地,晃进我的眼睛里,竟然,带出些湿湿的触觉。 豫亲王府被围了整整一天了,家里的男主人不在,所有人也只得惶恐地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大气不敢喘。 管家去跟府外的正黄旗将领交涉,却被冷言冷语拒了回来,整整算下来,府里竟然没有几个男丁了。 “夫人,你说……爷他们去哪了?”葚儿端了杯茶给我,满脸担忧地问我,好似我便可以解除她心中的恐惧似的。 解除吗?我暗自好笑,恐怕告诉了你,你会更担心的吧。 “可不是呢,爷不见了不算,连……身边的人也带走了,看着府里空荡荡的。”五儿嘟着小嘴发着牢骚,这个天真的小姑娘,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呢。 我独自一人出了府,理所当然地被拦了下来,正黄旗的扑克脸简直是举世闻名呢,脸上死板的,扎不出血来。 “让我出去,我要进宫面见太后!”我从怀里掏出了块令牌,原本那块可以入宫的牌子在天山雪莲身上,恐怕已经烧化在扬州城里了。 正黄旗看着这块令牌,好久无语,我冷冰冰地开口:“你还要想多久呢?我说我要进宫面见太后,要是误了太后的差事,你认为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他一下子跪了下去,却把腰板挺得笔直:“夫人可以入宫,但需由奴才护送才好。 我无视他的起身,只淡淡回了句:“你随便。” 没走几步,突然感觉袖子被拽住了,回头一看,是个半大的孩子,只是那如狼一般犀利的眼眸出奇的熟悉,幽幽地,恍惚有绿光闪现。 “等等,我跟你去!”多尼看着对面陌生的女人一脸诧异,有些反感地甩开手,大步走去。 我们徒步走着,在繁闹地北京城里,我们很默契地没有选择乘车或是骑马,一路沉默着,两个人各自想着心腹事,都没在意路途的始终,直到…… “你跟她,是姐妹吗?”多尼先看了口,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觉得,高深莫测…… “她?她是谁?”我不禁问道。 他见我满脸的问号,不禁一皱眉,但还是说道:“从前她的院子里有一颗老槐,在槐树花飘香的季节,她喜欢在树下数着点点清冷的月光,而萤虫却在她身边肆无忌惮的飞旋。” “从前,她被阿玛宠爱着,阿玛把一生的爱都给了她,即使她不在的几年,阿玛也从没有忘记过她,时常会住进槐园,即使没有她的日子,而槐园也便从盛京迁到了北京。” “从前……“ “够了,别再说了!”他无休无止地叙述搅得我心都乱了,原来那么多的不眠夜,他和我一起度过,我的泪,浸润在红烛阑杆之下,他的心,却孤独在漫漫长夜之中,多铎,你等得,苦久了…… 多尼好像并不打算放过我,他好似憋了一辈子的话,要在这一路上吐完,他不顾我的感受,继续说了下去:“好,不说从前,说现在,如果你不是她的妹妹,那为何阿玛将多年的宠爱倾注在你身上?如果你不是她的妹妹,那何以如此顺理成章住进了槐园?长夜又何以将你为主,护你周全?如果你不是她的妹妹,那为何‘天山来居’成了你的产业,那些天山脚下来的客人,通通称你为‘圣女’?如果……” 我简直处于麻木的边缘,太多太多的情感被钩了出来,追忆往昔的事情本就劳心又伤神,为何偏偏要让我忆起,那些痛彻心扉的往事? “为何……”他突然站定在我面前,抬手握住我的肩膀,如今的他已长到我的下颚,微微抬眼,便可将我整个印入他狼一样充满绿波的眼眸,他几近痴迷地自语道,“为何,你如此像她?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她,如果把你的脸蒙上,我不敢肯定是否能将你与她分辨,如果现在你告诉我,你就是她,我想我都会相信的……” 看着他几乎迷离的眼却空洞洞望向莫名的远方,好似眼中没有任何影像地直视着我,却能看进我的心底深处。 这双眼,成熟了许多,又陌生了许多…… 我不禁曲起了手指,像多年前一样,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下去。 ------------ 归去来兮之选择 更新时间:2010-08-11 宛平城下已是剑拔弩张,城上的白旗和城下的黄旗,演绎出一曲最昂贵的进行曲。 是的,昂贵的,这几乎便是大清勇士中最为精英的部队了,如果这要是打起来,大清的损失将难以数量为计,而周边还有多少眼放绿光的饿狼,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里看,哪怕一点点差错,大清都难以抵挡呢,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想想刚才,多尼风一样的跑开,额头显然被我敲红了一片,后面两个正黄旗明显怔住了,我跑了两步见他们依然像杆子一样杵在后面,于是回头叫道:“你们两个,快去追呀,等着多尼跑远了看你们怎么担待!” 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追,却还不忘回头看了看我。 “看什么看?我一个女人能跑到哪里去?快去追呀!” 一阵风吹过,多尼灿烂的笑脸闪了闪,我才知道他跟出来是另有目的。 “我引开他们俩,你快走!” “多尔衮,你出来!你狐狸尾巴露了出来,就没脸见人了?你出来!有本事你就出来!” 福临毕竟年轻,如此僵持着他终究是沉不住气了,使人对着宛平城上骂了起来。 就这样骂了半个小时,终究还是惹怒了某些人,只见城楼上探出两颗脑袋来,光光的脑门映衬在乌云反照的尘世间,满脸怒容,满眼鄙凝。 “哪来的小杂种?骂谁呢?”阿济格开口骂道,他是三兄弟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虽然岁数最大,但本事却不如两个兄弟强,不过他毕竟是哥哥,对两个弟弟的宠爱是不言而喻的。 “阿济格,你太放肆了!”这一次是福临开了口,他指着上面咬牙切齿地骂道,全然不顾之间横亘的亲情。我躲在正黄旗的角落里,心中哀叹着,源源割不断的亲情,在他们之间却变得如此淡漠。 “放肆?”阿济格站在城楼上呵呵一笑,像是听了什么奇谈一般,由着清风将他洒脱的蔑视吹散开来,“我还真不懂什么叫放肆,十五弟……” 他刚叫了出来,身旁便窜出一枚利箭来,带着闪闪寒光划破了僵硬的大气层,留下一道模糊地印迹。 福临翻身从马上摔了下来,那一箭,正中他坐下马匹的眼睛上,箭头深深没了进去,顿时鲜血溅出,一声狂傲的马嘶,福临就地翻滚了两圈。 “福临!”我惊呼出声,冲了出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福临在惊愕过后,一把甩开我的手,跳起来直指城上叫道:“多铎,有本事你下来!我……” 我抬起头时,哪里还找得到多铎去? 半响后城门大开,整齐有素的镶白旗披挂白甲拥堵了高大的城门,当先一骑从众越出,阴沉着面容浓郁得化不开,显然有中烧的怒火从冠而发,我死死看着他,可他连瞟也没瞟我。 我心顿时冷了下来,现在的他,把我当敌人了吗? 年仅十岁的福临站在多铎面前,显得那样单薄,多铎不禁嗤笑道:“小子,你真的要跟爷叫板吗?你还嫩着点!” 哪知福临二话不说,拔出剑来便刺了过去,多铎举剑一扬,隔了开去,接下来就好像是陪着小孩过家家一样,多铎还真有着说不出的无奈。 “多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吗?你撺掇着太后下嫁多尔衮,你把雪姨安排在太后身边,还要弄个贴身侍卫进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 “福临!”怎么扯在我身上了?“你还怀疑我吗?” 多铎眼中寒光骤起,在阴云的笼罩下更是寒气逼人,像极了隧道里一点星寒的光,一晃而过。 空气被无情挤压,再被稀释,原本ph值小于7.0的地方瞬间变成了强碱,有一种涩涩的感觉浸润在周边空气里,又在瞬间扑进了胸口。 然,胶着的空气里,我看见了那柄脱壳而出的剑,瞬时间电光与火石的碰撞中,密不透风的气墙划出了一道又一道裂痕,缝隙中透出令人窒息的气场。 多铎几近瞠目的瞳子紧紧锁住我,通红的血丝在眼中遍布旋转,额头上有根根的青筋暴出,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样的多铎还不是一般的可怕。 不过,我现在的处境,你还凶什么凶?一前一后两把剑,直指我的心窝,即使没碰到我,也惊了我一身冷汗。 “雪姨你让开!” 福临未蜕化的童音既惊且怒,我面对着多铎头也没回:“你别吵!” 时间仿佛静止在彼此呼吸的碰触间,多铎怒目瞪着我,眼中却有的莫名的痛楚,股股而发:“你护着他?你该死的竟然护着他?” “我……” “好,我问你,如果在我和他之间,你会选择谁?” “我……” “你到底会选择谁!” 他一遍遍质问着我,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到我鼻头酸酸的,眼中的泪,不知何时悄然滑落。 有那么一瞬,阳光泄过层层细密的乌云,照射在我逐渐惨白的脸上,泪水,却也闪闪泛着光彩。 雨,就这样倾泻而下,带着洗涤尘世的眷恋,飘飘然将我一头飞散的青丝,抚下。 没有人动,好似呼吸都是静止般,沉重的负担敲在脸上,滑进眼睛里,嘴里,带着涩涩的味道润湿我的舌。 “你要真实的答案么?好,我告诉你,如果可以,我愿将自己分成两半,把我的心给你,把我的命给他,然后,让我拖着一具空洞洞的行尸,眼睁睁看着,我的心和我的命,自相残杀!” 雨帘,太过浓厚,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多铎的面貌,眼睛有些痛,心里也有些痛,我一把抓住指在我胸口的剑,割破的手掌滑出稠稠的液体,顺着雨水滑落,渗进了博爱的黄土地上。 伴着一阵刺痛,手中的硬物顿然消失了,随后落入了雪原漫漫的怀里,暖暖的,却有着雨水的冰凉。 “我允许,你把心给我,但我不允许,你将命给别人!燕苍雪你听着,你的心是我的,命也一定是我的!”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闭合了眼,他终究还是为了我,放弃了这把冲天的剑。 ------------ 归去来兮之新生 更新时间:2010-08-11 感觉睡了好久,呼吸灼热地有些刺痛,我不禁皱了皱眉,睁了眼,阳光在眼前兴奋地跳跃着,以致我一度处在白炽灯下看不清一切。 “雪儿……”耳畔的声音,粗噶地回旋着,焦急不安,还带着一点点的愠怒。 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嗓子好似要裂开般,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清凉的水便注了进来。 “你这个笨女人,谁允许你如此犯傻的?” 嗓子湿润了,眼前也清明了些,我看见多铎深陷的眼眶和滋长的青须,一脸的疲惫像,眼中却是惊喜万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听了他的责备,心里的委屈便一股脑地涌泄而出,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我哭了个肝肠寸断,多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我当成孩子一样又是哄又是抱,直到我哭得精疲力竭,他才舒了这口气。 “臭……臭萝卜,你干吗那,那么凶,你……”我抽抽噎噎地使起了小性,在他胸口推了两下,却听他温柔地叫了一声。 “我不是凶你,只是你如此冒失惹恼了我,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福临就不同了,我不敢想象若是他一剑刺了过来,我可真是要后悔万分了……” 我抬头看了看他,眨眨朦胧的泪眼:“福临不会的。” “我可不信他!”多铎将我的头按回了胸口,道,“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是一尸两命,你冒险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带着我儿子一块冒险,你说,我能不凶你吗?” 听着他娓娓絮叨,我有一刹那的愣神,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儿子……这是什么情况? 我望着自己扁平的小腹还没回过神,多铎的大手已经覆了上来,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衫,清晰地触觉告诉我这一切的真实性,这里,已经不知不觉地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了,过段时间,这里就会拢起一个大包,而里面的小东西就会时不时地用他的小脑袋顶*我,或是用小脚踢我。 “在想什么?”多铎把他的下巴顶在我头上,摩挲着,我抬头望他,一笑:“我要做袋鼠妈妈了……” 我怀孕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 以前是天山雪莲时,多铎或是崇祯都没少找太医给我诊治,后来太医说我遭受过冰冻,导致身子虚寒,不易受孕,我想了许久才想到,或许是在那次攀爬雪山时,遭遇过雪崩的掩埋,虽说后来得救,但恐怕身子就给冻坏了。 为此我也懊恼过,却是没太当一回事,只是如今,这个健康的身子,竟然无声无息地有个小生命驻扎了进去。 突然间,有一种做母亲的感觉,甜蜜,还有一点害怕。 玉儿曾经说过,只有做了母亲,才可以了解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胸怀可以包容那么多的委屈,有多强厚的肩膀可以支起孩子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以后,我也可以有力能扛鼎的勇气,为这个孩子撑起一片天空吗? “笨女人。”多铎刮了一下我的鼻头,笑道,“你有我在身边,何必自己去扛起那片天空?” 我迷惑地抬头看他,原来不知不觉间,我早已将话说了出来。 环上他的腰,靠近他的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多铎,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这是自然!”他看着我,赭石色的黑眸中旋转着熠熠神采,“除非你离开我,或是,我死……” 我**了一把,紧紧抱住他:“何苦……说死呢?” 多铎虽然熄了怒焰,然多尔衮却还像刺猬一样,随时准备着进攻,不管我再如何劝解,都无济于事,最终我想明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也得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这一天,解铃人来了。 一支甩穗金箭射上了城楼,带着呼啸而至的秋风,诉着无穷无尽的埋怨。 尾端绑缚着一卷白绢,一行秀气的小楷,是大玉儿的亲笔手书,多尔衮看着它,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多尔衮,我要跟你谈谈。” 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有太多修饰,简简单单的白绢黑字,却是大玉儿一笔一笔写下的满腹心事,多尔衮,我只想跟你谈谈! 见,还是不见?谈,还是不谈?多尔衮彷徨了,见,自己必然会心软,不见,那多年的情分又岂是一下子可以割断?他深切知道,大玉儿做事向来果断,她将这卷白绢射上来,就预示着自己,若是不见,她便敢用白绫自缢。 这,是以死相逼呢…… 多尔衮不禁摊在椅子上,玉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最终,慢慢烟云路,濯濯相思苦,他还是决定去见了。 两个人相约的地方无人知晓,那天一早,多尔衮只身去了,我兴高采烈地收拾着回家的东西,却被多铎从身后环住,无奈一叹:“女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吗?” 我一嘟嘴:“那还不是,你们逼的!” 那一天,他们这对苦情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在斜阳璀璨时两道撤军的手谕呼啸而至,结束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内战。 事后我笑着问大玉儿,你是怎么说动他的?大玉儿却也反问了过来,最后我们相视一笑,融融的风,和丽的景,伴着我们女人精巧却细致的心思。 “玉儿,我怀孕了。” “哦?那太好了,你可要养着身子了。” “嗯,我会的……” “福临……” “……” “福临,还在生雪姨的气吗?” “……” “唉,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雪姨!”这孩子阴沉了一张脸,见我要跪三步两步便跑了下来,拉着我一脸孩子气,“雪姨雪姨,我不是生你的气,我……” “你什么?” 我见他皱了张苦瓜脸,不禁问道,他却一仰头,孩子气又上了来:“雪姨今晚可不可以不要走了,福临今夜想跟雪姨睡……” 是夜,我搂着福临小小的身子昏昏欲睡,自从怀了孕之后,我变得能吃能睡,真怕最后孩子没多大,自己到长了几十斤。 “雪姨……” “嗯?” “那天,雪姨说的是真的么?” “什么?” “那天,福临很开心,雪姨说,福临是雪姨的命,可是福临好后悔,那天差点伤了雪姨。” 我低头看看他,他童趣的水眸闪呀闪,这双雏鹰般的眸子,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你才多大,能伤得了我吗?” “哦……雪姨今后有了孩子,还会记得我吗?” “那你说,希望雪姨记得你吗?” “我……我不知道……”他把小脑袋低了下去,小胳膊又勒上了我的腰,唉,这孩子…… 我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说:“福临呐,你额娘有了你,也没忘记过你的姐姐们,雪姨有了孩子,也不会忘记你的。” “可是,雪姨不是额娘……”他埋在我怀里闷闷地说,我没太听清,又问了一声,他却徒然抬起头,撒娇道:“雪姨,你唱首曲子给我听吧,我困了。” 我看着他,一笑:“好。”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这一夜,福临睡得很香,好久没有如此睡过了,嗅着雪姨身上淡淡的味道,不是从前,却更胜从前,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感觉油然而生,现在他还不晓得,直到多年后,他宠爱着一个女人,他一生唯一的挚爱。 “唉,这姑娘到跟雪儿有几分相似呢!”这是苏茉尔那时的一句无心之言,可福临却徒然明白了,当年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 归去来兮之天花 更新时间:2010-08-11 手指间握不住的沙,是时光溜走的痕迹,淡淡的,却是长流的细水,偶尔有蜻蜓点足而过,只是枉然了,那一圈圈细小的微痕。 心中,有圈圈涟漪在波动着,香山上的叶,红了,落了,秃了,再滋新出了嫩芽,绿了。这是时光飞逝的脚步,亦是寒冷离开的回眸,它灿灿地一笑,迎来了越来越长的白昼。 蝶儿在眼前翩跹起舞,扰乱了我瞩望南来的燕子,顺着它娇俏的舞姿,我低下头,抚上日渐隆起的肚子,笑了。 孩子,你有六个月大了呢,他沉甸甸的存在感,让我一阵一阵欢喜着,有时候我总觉得,他是一夜之间便有了重量,然后示威性地向我炫耀他的丰功伟绩,一步一步占领出,属于他自己的高地。 昨天晚上,多铎拥我入怀,我悄悄咬了他的喉结,他便把持不住了,然后捧起我的肚子轻轻靠了上去,嘴中嗫嚅道:“儿子啊儿子,为了你,阿玛都素了半年多了。” 我笑着踹了他一脚,呸道:“你快走吧,胎教可是很重要的,你别竟给咱儿子灌输这些淫*思想,再说你那几房老婆,都是花瓶吗?” “花瓶花瓶!”他哈哈一笑,“爷我不喜欢花瓶,就喜欢坛子,装醋的坛子,还能给我生儿子。” 想到这我噗嗤一声笑开了,亏他说得出口。 “五儿,银耳莲子汤好了没?”这两天多铎有些感冒,他又不喜欢吃药,我便叫五儿在汤里熬了些药材,到时不好喝也得给他灌下去。 “夫人您怎么到这来了?太医说油烟味对孩子不好。”五儿急急跑出来,一脸的埋怨,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太医嘱咐了什么,她比我这个当娘的记得都清,有时我打趣她,是不是为将来自己的娃做准备呢。 “咳,哪有那么娇气。”我笑着摆摆手,但还是依着她往回走。 “爷还没回来吗?”五儿扶着我,边走边说,“瞧这天都要黑了。” 我抬眼望了望天,谁说不是呢,天边的红霞都退了去,往常这会也该回来了,不知不觉中,我在心里也敲起了闷鼓。 “夫人,夫人……” 正走着,感觉身后有人唤我,回过头时见葚儿急忙忙追过来,淋淋汗水,*喘吁吁,不由得揶揄道:“你这丫头,赶着投胎啦,跑成这样。” 葚儿停在我面前,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满眸的急切着实吓着了我,却见她手忙脚乱的笔画开了:“夫人,我可算找着您了,爷在外面出事了,听说走着走着就突然昏倒,睿王爷赶忙给送了回来,现太医正在福晋屋里给瞧着呢,说是不大乐观……” 我一下子怔住了,大脑像是当机般一片空白,满脑子回荡着“出事了,出事了。”葚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我好似都没听进去,脚下恨不得生出一股邪风,不受控制得往正园跑去。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早上还好好的来着…… 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我低着头一通蛮跑,现在什么事情也阻挡不了我的脚步,我像疯了一样癫狂在我时光飞逝的空间里。 “嘭!”大屋没进去,我先被撞了出来,满眼转着星星,以致我根本没听到伴随碰撞而来的那声“哎呦”。 五儿在身后及时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子,葚儿在后面惊呼一声,扑过来叫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当心孩子呀!” 我的世界仿佛都空了,血液在心脏里不停的回流,哪里还会在意别人一张一翕的嘴,顾不得眼前的昏花,我摆脱了左右搀扶我的手,再次向屋内撞去。 “哎呦!”“哎呦!” 突然间脚下一滑,好似踩在了擀面杖上的感觉,让我身子毫无定向地扑了出去。 在此瞬间,我突然恢复了神智,急速运转的大脑告诉我,惯性地使然,我的重心完全不受了控制,完了,完了,我在心中悲哀一声,多铎没见着,孩子恐怕危险了。 预期的疼痛感没有出现,前方有人环住了我,抬起头,正对上多尔衮既惊且怒的一张脸,眼中还有刻意掩藏的凄容。 “你!” “多……多铎呢?他怎么样了?” 多尔衮一句话没说出来,到被我堵了回去,无奈地看我一眼:“让韩太医跟你说吧。” “太医?”我环视了一周,“韩太医在哪?” “夫人,老奴在这……”身后,一声微弱却沙哑的叹息,我回过头,见一位花甲老人跌坐在地,苍老的手抚着小腿不住呻吟,背在肩上的药材零零碎碎撒了一地,他却是满眼的痛苦,满脸的……苦瓜。 “太医,你这是做什么?”我不禁疑惑道,心里火急火燎地烧着。 韩太医一脸的哀戚,充满绝望地说:“夫人,老奴的腿,怕是断了……” 我安静地伏在多铎身上,没有哭,也没有闹,好似在陪他睡觉,刚刚那段小插曲过后,韩太医颤巍巍地告诉我,多铎怕是染了天花,若不出痘还好,若是出了,那就麻烦了。 这一夜,过了这一夜,多铎,我陪着你,熬过去。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这是徐志摩的句子,我从前并不是太喜欢,总觉得他笔下的诗歌像杯苦涩的酒,带着绝望的味道,如今我想起了这几句,却品出了那其中的洒脱,多铎,我的手就在你手里握着,不离不弃! 我抬起眼望他,眼前有片模糊,我眨了眨,笑了,还记得我曾说过的,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我还记得门清呢,你可别忘了。 “你知道吗?刚刚我又丢人了……”我趴在他耳旁悄悄地说,好似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泪,却不知不觉中,滑进了他的耳廓,“刚才我急着来见你,撞到了太医,又踩了他的腿,差点摔一跤,不过你别担心,十四哥扶住我了,要不然儿子可要踢我了呢……” “对了,今天儿子就踢了我一脚,怨我把他困了那么久,你说他怎么还不出来呢?他都要重死了……” “你呀,感冒了,我让五儿熬了银耳莲子汤,里面可有几幅药材呢,你不爱吃药,我就给你吃带药的汤,总行了吧……本来说是亲自给你熬来着,五儿死活不肯,非说对儿子有害,你说,有害吗?” “多铎……” 我躺在他身边,搂住他的腰,看着他犯红的脸颊好似喝醉了一样,我趴在他耳旁不停地说着话,好怕一安静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数他的心跳。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在一次循环后,天亮了,满树的寒鸦望空啼鸣,整整叫了一整夜。 一夜过后,多铎仍旧没醒,犯红的脸颊却起了点点红痘。 ------------ 归去来兮之吻别 更新时间:2010-08-11 一时间府内炸开了油锅,男男女女尽皆慌乱着,福晋小妾们只敢带着他们的子女跪在屋外啼哭,那位当家主母博尔济吉特也只是全副武装地进来转了一圈,便再不敢靠前,韩太医把脸蒙了个严实,再跛着腿给我送来一个口罩,被我摇摇头拒绝了,我依然躺着他身边,不吃不喝地说着连我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话,像个活死人,终于,我被人拽了起来。 “你马上出去!”多尔衮红肿着眼有些烦躁。 我面无表情的轻声言道:“我为何要出去?” “多铎得了天花,这是会传染的!”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在乎吗?” 我抬起眼来看他,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了父母的孩子,还要在乎什么?” 多尔衮怔住了,满眼的不可思议,这个女人太过决绝,然那份执着又太过神似,多年前多铎坠落小凌河,也有个女人炯炯泪光地望着自己。 多尔衮不由得闭了闭眼,然后不由分说扛起这个女人就走,任她在肩头踢打撕咬,他也全然不顾,因为他知道,多铎在乎这个女人,在乎这个儿子。 多尔衮把我锁在了屋里,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我扑过去拍打着紧闭的门,冰冷的门像极了冰冻的心,竟是文思未动。 我哭喊着把多尔衮骂了个底朝天,直到最后筋疲力尽。 “主子……” 门外一声唤,突然使我眼前一亮,好似有救命的稻草握在了手中,我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笑了,多尔衮,我还真应该感谢你,居然让长夜来看守我。 俗话说,古时的女人有三个本事,是男人无法抵挡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如今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就差最后一项了。 我找了条腰带抛上房梁,打了个死结,站在凳子上把头探过去,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曾经在山海关的牢房内,我吊过别人,如今轮到自己了,竟然半点马虎也不讲,完好无损的腰带被我打了个死结套在脖子上,脚下一蹬,“嘭”得一声几乎连我自己都没听清,喉间的嘞痛感差点让我掉了眼泪,原来上吊居然这么痛苦。 如果长夜没听见,我今天是不是就死了? 死了也好,终归是比多铎早了几天,这样我便可以耐下心来等他,让他也来追我一次,寻我一次。 但是,门外的人是长夜,是那个可以不眠不休守护我的冰山呐…… “主子,你这又是何苦……”长夜破门而入后将我放了下来,听着我急促的喘息说,语气有些埋怨,还有些心疼。 我睁着金花乱转的眼,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冰山,带我,去见他,我要,守着他,他需要……我!” 两天之后,多铎醒了,我很庆幸,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我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那里的惊喜是不可言表的。 “雪儿……” “你醒啦?你睡了好久了。” “是,让你久等了……”他虚弱地抬起手,抚上我的脸,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我的眼下,说这里有一圈黑。 我笑笑,伏在他胸口说,是呀,你要补偿我,眼泪还是溢了出来。 多铎的病越来越重,虽然天天都在喝药,但是根本无济于事,他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神智也越来越混沌,只有他清醒时依然旋转的小漩涡,让我心里有那么一个地方,还是暖暖的。 我一直守在他身边,陪他说话,喂他吃药,有时喂不进去,我干脆用嘴来辅助,完全没有当他是个传染病患者,一度一度,看得韩太医等人泪流心殇。 期间,多铎赶了我几次,但是虚弱的他跟本没有那个力量,只得努力躲避我的亲昵,我环上他的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亲,笑着说:“多铎,相信我,我不会被传染的。” 或许我该庆幸,如今这个身子是我从二十一世纪带过来的,出生时就被注射了预防天花的疫苗,要不然我多半会被传染,到时被隔离后谁来照顾他,陪他说话呢? 要说这天花病在二十一世纪早已研制出了治愈方法,根本不会致命,可这里是五百年前,我也根本不懂那传说中的牛痘是如何配置出来的,我曾经问过韩太医可否知道牛痘这种东西,得到了一脸迷茫的老头不住摇脑袋,我也便彻底绝望了,有时真得恨自己,为什么不知道牛痘的配方。 “雪儿,我走之后,你怎么办……”这天他搂着我,虚弱地问着,眼中的疼惜旋出了泪光。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抓过他的手放在胸口,那里有“嘭嘭“的心跳声如旧,笑着说,有点苦味:“臭萝卜,你又忘记我说的话了,我说过的,在这里,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它,是属于你的,哪怕天崩地催,海枯石烂,哪怕时空相阻,阴阳两隔,它都可以灵敏地寻到你的方位,告诉我你在想我,你在,等着我…… 他叹默了良久,然后呵呵一笑,说:“你个小妖精,谁说我忘了?我还记得你说过,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是不是?” “嗯,你真的记着?” “那是自然……” 他的大手,带着灼热的温度滑至我滚圆的肚子上:“雪儿,我们的儿子,该怎么办?” 我抬起头看着他,满含不舍:“多铎,你认为在这个家里,无父无母的孩子能生存吗?” 多铎望着我许久,然后将我搂紧在怀里,喉结滚动,带出沙哑的音节:“雪儿,我对不起你……” 我埋在他怀里,摇摇头,笑出了泪花:“多铎,儿子,跟着我们,才最幸福……” 人生就像一场戏,未到结局,谁也不知道导演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人生又像一场梦,未到梦醒,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企盼是什么。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这天清晨,当黎明前的第一抹曙光,轻轻敲开了浑浊的夜空,我怀着这份做乐事的心吻别了多铎,我望着他安详的脸,看不见了昔日旋转异彩的小漩涡,也没有了往日邪魅得不近人情的痞痞的笑,我告诉自己,他只是睡了。 此时,府中上下人齐声哀哭,多尔衮和阿济格闻讯赶来,见着我一脸出尘的笑不免万分诧异,但随即便陷入了痛失兄弟的悲恸之中。 顺治六年(1649年)三月十八日(4月29日)辅政叔德豫亲王多铎染天花病卒,年仅三十六岁。 墓地建在建国门外大北窑,老地名为苗家地,现在那里有个豫王坟的传说。 顺治九年(1652年)三月因多尔衮案,降为多罗郡王。 康熙十年(1671年)追谥豫郡王为“通”。 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正月,复多铎亲王及封号,配享太庙,八月,入祀盛京贤王祠。 乾隆帝称其为“开国诸王战功之最”。 ------------ 归去来兮之结束 哭声一连持续了三天,府中白绫素缟随处飘飞,大小事宜皆由正福晋博尔济吉特张罗着,不免劳心劳力,形形色色前来哀悼的人络绎不绝,有的面含悲戚,有的痛哭失色,却也不乏有如诸葛亮悼周郎的戏码上演。 这些我都充耳不闻,一心只想着多陪陪他,看着他安详的睡颜,和脸上未退的痘疤,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波澜不惊,平静地让我自己都惊讶,像是初春的湖面,有如明镜般一尘不染。 这三天,我和多铎的灵柩呆在一起,除了上厕所以外寸步不离,不过我倒是吃了些东西,五儿来问话时竟然能偶尔寻到我一丝丝的笑意,府中上下人等在悲戚之余还不忘传言,因此全府上下都知道,豫亲王那位来历不明的新宠疯了。 呵,是呀,我疯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了个人尽皆知,居然还有幸进了宫堂,所以,玉儿来了。 多铎因天花病卒,太医建议火化,玉儿也就是在他火葬这天来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福临也随同而来。 一时间山呼万岁,诧异连连。 谁都知道皇上和豫亲王的关系早已形同水火,宛平城外早已刀剑相拼,针锋相对,如今皇上竟然屈驾前来送行,不免让人咂舌之余,还要感念圣上年幼却是德量大行。 其实我知道,福临和大玉儿一样,是来看我的。 这天,晴好,我盛装立在火场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束在头上的发带嘞至额头前,那里嵌上了一枚闪亮亮的珠子,有水的波纹,散出淡淡的香,辉映着我手上捧起的那盆植物,翠绿绿的不停炫耀着,这一切都是属于我们共有的,我知道,他想见它们。 如此装束立在这里,有人是嗤之以鼻,有人却是感慨连连,我知道他们都以为我疯了,所以只是在一旁斜着眼睛议论一番,却不曾过来打扰我。 龙辇和凤驾驾临时,动静很大,唯独我一动不动,始终盯着前方灼灼跳跃的火焰,眼神却是空洞地越过了好几层。 玉儿来到我身边,见了我含笑平和的神情,不觉心恸,伸臂抱住了我,声音哑然:“小雪,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我依旧直视着前方,面上带笑,一种渺茫飘忽地笑,轻轻地,好似自言自语般:“火,这是多好的东西呢,它就像我的朋友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倾听我的心里话,那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它简直是了如指掌,现在它要把这一切告诉他了,告诉我最爱的人。” 我收回目光望向她,眼中莫名的希冀怔住了她,却听我继续说道:“玉儿,多铎说,我是他的心,你说,人死了,心还能独自存活吗?” 玉儿惊异地望着我,不敢相信地瞪大瞳孔:“小雪,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替你的孩子想想啊,他可是你跟多铎唯一的孩子呢。” “孩子吗?”我低头看了看拢起的肚子,那里的生命还在茁壮顽强的生长,我微阖了眼心中默念,孩子,妈妈只能对不起你了,睁开眼,我望进玉儿不舍的眼,笑着说,“玉儿,你曾经告诉过我,只有做了母亲,才可以了解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胸怀可以包容那么多的委屈,有多强厚的肩膀可以支起孩子头顶上的那片天空,那一日,似血的红阳多像今天跳动的火焰啊,玉儿,如今的我,也有了你当时的心性了呢。” “可是雪姨,你当真想好了吗?”福临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最终问了出来,他快要憋疯了! 我看向他,笑了笑:“福临,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想的。”我忽而俯下身子,在他耳旁轻语了一句,然后转身,在众人皆未有所反应时,冲向了主宰我命运的旅途,这里是起始点,亦是归途点。 红色,多美的红色,绚烂得不近人情,抢眼得失了人味,却又像极了某人销魂的笑,邪魅,痞赖,沁入我心。 多铎,这是我披上了大红的嫁衣投入你怀,感受着,只属于你的温度,你的气息,皓皓雪原的气息,你,会等我吗? 我想,你会的! 你的承诺告诉我,无始无终,才是你没有尽头的爱,像这烧不完的火,走不尽的漫漫人生路。 这一刻,红光冲破了火光的阻挠,直抵云层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那里,红彤彤地燃烧出一曲浪漫的却是不为人知的童话。 福临还回味着那句话,轻盈在自己耳旁的,完美的绝音。 “福临,记住你给我的承诺哦。” 瞬时间,泪便滑落了,那时自己说了什么? 梦一样的夜,环绕着梦一样的回忆,当时的自己真的好傻好傻:“福临答应雪姨,今后一定全心全意地爱额娘,爱雪姨,爱苏嬷嬷。” 但是雪姨,你却再不给我机会了…… 夕阳在天边烧红了云霞,天空的飞鸟黄昏的树杈…… 福临还尚在年幼的心灵,自此印上了这么一个人,一个丽人,他抹了把朦胧的泪眼,突然有些兴奋地说:“皇额娘你听,是不是有歌声?是雪姨在唱歌呀!” 玉儿抬起了头,寻着雀跃,寻着那抹妖艳的火光,同时又有多少束饱含复杂的目光在穿梭着? 夕阳在天边烧红了云霞 天空的飞鸟黄昏的树杈 漂泊的旅途跟着风和沙 你的世界我能找到吗 两颗心要经过多少风吹和雨打 走过了荒凉和繁华 一轮明月照着两个天之涯 一个相思两种牵挂 一颗眼中的沙能开出泪花 一直相约到白发 遥远的驼铃彻夜在耳边 风沙掠过了荒芜的楼兰 多少次相遇变成了擦肩 不要害怕心比路孤单 两颗心要经过多少风吹和雨打 走过了荒凉和繁华 一轮明月照着两个天之涯 一个相思两种牵挂 一颗眼中的沙能开出泪花 一直相约到白发 一轮明月照着两个天之涯 一个相思两种牵挂 一颗眼中的沙能开出泪花 一直相约到白发…… ------------ 归去来兮之再续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谁?点了把篝火烧着了我?没人性,没天理,没道德! 每次都是在火光中惊醒,我早就练就了一身摆脱火海的绝技,试验多次,发现最好的办法便是,脱衣服! 可是,这件衣服真的好麻烦,就好像直接镶在我身上一样,在这乌漆吗黑的地方我根本找不着突破口,我不禁骂道,这是什么破衣服! 我几乎是连拉带扯地褪下了这身繁琐的装束,估计也没法要了,再脱不下来我头发都要烧光不可! 通过多次历练与多方的经验总结,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再一次穿越了,只是这破破烂烂被我抛弃的衣服却是鲜红的要命,在熊熊火光中也依然呈现出它完美的本色,这就奇了,我穿着大红的嫁衣扑入火海,为何醒来依旧穿着它?不,不对,虽是红得妖艳,却也未必是嫁衣吧。 地上很湿滑,没有杂草,这也是我可以成功逃脱火蛇追逐的最佳条件。我慢慢地站起身,火光把周边映得通透,介于粗略判断,这里应该是个山洞。 我摸着洞壁一步一滑地走着,满手滑腻的青苔告诉我这个山洞常年照不着阳光,稍微远离了火光,湿湿的苔藓味扑鼻而来,我不禁揉了揉鼻子,暗骂一声,这霉味真难闻! 我跌跌撞撞地寻路前行,火光被远远抛在了后面,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我试图叫了两声,没人应答,想是只有我一人,这使我一度怀疑刚才那处火堆是我这个身子先前点燃做取暖用的,或许是一觉睡熟,繁琐的衣服裙摆太大,碰到了火苗,这女孩活活给烫死了,或许还是吓死的。 也不知这女孩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会独自流落到这个地方,这里简直就是可以孕育出山顶洞人的地方,潮湿,还憋气! 坏了!我不禁暗叫,多铎还等着我呢,这下到好,我又穿越了,多铎会不会也跟着我穿越?虽说他死了,但他也在那场大火里,或许跟我来到同一个地方了吧。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的鼻子眼睛脚等浑身各处器官都在疯狂地向我叫嚣,这个早已麻木的事实,我不禁直指洞顶,一派大义凛然的气势,开始骂天:“臭神仙,你们简直是没完没了了!你们剥夺了我的人身自由,剥夺了我的轮回权利,你们简直太可恶了!太可恶啦!!!” “啊……” 我悲哀地闭了眼,天神的发怒令我切齿以外,产生了无底洞的绝望,是了,天神的权威是可以无限制扩大的,他们现在就剥夺了我走路的自由,我现在正在无底洞中成自由落体状,姿势有些难看,表情有些狼狈,心,有些活跃,好似要从嘴里跳出来。 “扑通!” 救命,我是旱鸭子…… 然而,猛灌了两口水之后,我竟然奇迹般的浮上来了,手脚还在有意无意的扑腾,不,是游动!我不禁喜出望外,这个身子会游泳! 从水里探出头来,已然在洞外了,明媚的艳阳高高悬挂,晃着水面,泛起水晶般莹亮的波光。 这是个不大的湖,湖面上有两只奇形怪状的鸳鸯,而湖的周边,却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像是铁甲卫士一样护卫着,我不禁眼睛发直,一颗颗巍峨的参天大树啊! 这里,一定比明末清初的科尔沁草原更原始,甚至比不上天山脚下的部落生活! 我体验着游湖的快感,直到累了,才划到岸边,手扶在岸堤,想在脚下寻个支点,谁知,手上一用力,我竟然就这样拔水而出,看着自己两条纤细的胳膊,咂着舌,心里却是一通雀跃,这丫头体质还真好呢! 看着一汪蓝幽幽的湖,心里平静地犹如这个湖面,我不会水,以前多铎没少拿这事笑话我,教了我很多次,我都入不了门,可是刚刚我却在里面游了一圈,像美人鱼一样玩起了花泳,多铎看见了,一定会惊叹的。 唉,想起多铎,我不由得又感伤了起来。 “嘚嘚嘚……”背后有马蹄声破林而出,我惊讶地回头,是啊,我还以为这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类呢。 “将军,那边有人!” “将军,好像是公主!” 我站起身,迎着声源看去,怀着一份寻到同类的惊喜,我笑靥如花,只是突然间,笑容僵住了,僵化在艳阳扫射的瞬间,树影婆娑的同时,那张魂牵梦绕,日思夜盼的面孔呈现在眼前,那赭石般旋转地小漩涡,那唇边痞痞的,不近人情的笑,由远时的模糊,到近时的朦胧,是的,我泪眼朦胧看着他来到近前,那个驰骋在马背上的英雄,是我的真命天子,是我,生命旅途的瞩望塔! “多铎……”忘情间,我飞身扑过去,然,他们却翻身下马,跪伏在地。 “参见公主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