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千年穿越险境迭生 ------------ 第001章 太监夫人有身孕 天启六年四月,南溪扰边,犯将杨文韬奇计退敌,力卫晋阳城,此乃本月第十大功! 皇上在寝宫里看着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心中怒火愈燃愈旺。“杨文韬!”他攥紧拳头:“迟早朕要除了你!” 此时夜色已深,天色也是黑沉沉的,没有一丝月光,便是星星也没有几颗。然而京城最繁华的的路段上一座府邸之前却还是聚集着好多人,满脸都是惶恐不安。 这府邸虽繁华,气氛却大是凄凉。苏玲躺在古色古香的檀木床上,眼睛略过头顶那些精致的粉色流苏,滑过垂下的层层幔帐,最终落在床前那男人身上。 纵然隔着帐子,卿芸还是能看得到那人头上的汗珠。好吧!她承认,这屋子里的确有些闷热,但也不至于热成这样子吧?苏玲疑惑的目光紧接着扫过那人的衣裳,又顺带扫视屋中其他的几个人。 环视一番,她终是把目光收了回来,复又盯着那些粉色的流苏。如此古色古香的一个世界,如此莫名其妙的一种处境,仿佛她真的回到了古代似的。 她努力思索着,记忆停止在那辆车猛然停下的那一刻,刺耳的刹车声连带着那司机恶狠狠的咒骂声,穿透了她的耳膜。 “大夫,你别光是诊脉呀,你倒是说说,我家小姐她到底怎么啦?”小丫头急切而带着哭音的声音将苏玲唤回了现实。她转头看去,却正看见那男人的手从她腕上抬起。 “这,这……”他一面抹着额头的汗,一面却支吾着,满脸战战兢兢的神色。苏玲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致,暗暗猜测着他会说些什么?以至于完全没有想到,人家刚刚为之把脉的人正是她自己! “这位夫人,她是有了身孕!”那人紧紧攥着拳头,似乎是狠狠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一口气说了出来。太监府中的女人居然怀孕了,可这绝不是误诊,这不关他的事! “小姐……”那丫鬟立刻就趴在床边哭了起来,她紧紧攥着苏玲的手,完全不知所措。苏玲皱皱眉头,努力地想要把手收回来,谁料,却被那丫鬟反而攥得更紧了。 那丫头又惊又喜,连声问着:“小姐,你醒了?”然而她的惊喜很快就消散了。她愁眉苦脸地看着苏玲,用很小的声音道:“小姐,你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啊?这都已经是今天第三十位大夫了。” 那丫头的声音听来又委屈又害怕,苏玲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她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了,可是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哪来的身孕?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 然而忽然之间,灵光一闪,苏玲便明白了过来,也是一脸的惊疑,她不是穿越了吧?她再一次环视着古色古香的环境,又想着那丫鬟和大夫的话,心中不由悲哀。 她莫名其妙地被车撞了,好不容易再活一次,连个恋爱都没来得及谈,就要当娘了啊?等等,他们的神色好不对,怀孕好歹也是一件喜事,他们干嘛要做出这一副貌似出殡的神态? 然而苏玲还没来得及发问,眼角余光却猛然扫到窗外漆黑夜色里的那一抹白影。那人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虽看不清容貌,但是那份气质,却飘然出尘,已有了几分神仙的意味。 苏玲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去看时,却见那漆黑的夜色里,除了黑还是黑,哪里有什么白影? 就在这时,她听得一种很娘很娘的古怪声音说着:“哭有什么用,待会替小姐沐浴,你要好生替小姐检查一番,看看她到底还是不是处子的身子!” 苏玲就被这一句话给吓到了,再也顾不得那白影究竟是神仙还是幽灵。 处子?她没听错吧?处子怎么会有身孕的,这些人难道都是白痴? 苏玲怀疑地瞅着那些人脸上那严肃而又惊惧的神色,忽然间恍然大悟!一个本该是处子的女人却有了身孕,难怪这些人的神色都这么不对劲。 “你今晚好好伺候小姐,咱家要连夜进宫去禀报盛公公。”那娘气的声音又响起来,苏玲转过头去,正看见那人翘起的兰花指!禀报盛公公?这是什么情况? 苏玲怔怔地坐在那里,脸上神色复杂,太监的女人,还怀孕了,苍天,没有搞错吧?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要摊上这样的命运? 苏玲眼睛怔怔地看着窗外,却不知窗外也正有人一脸玩味地盯着她。那人身着白衣,很悠闲地坐在树梢之上,透过窗子里的灯光,看着这屋内的一切。 这就是皇上养在宫外两年的禁脔?他回头,看着府外那些还聚集着等待传召的大夫们,不由得暗自摇头,她以为不传太医皇上就不会知道这件事吗? 那么多的大夫聚集在这门外已经一整天了,以皇上耳目之多,又如何会不知道!他轻笑一声,正要走时,却见那房内又多了一人。 那是个贵妇人,突然推门而入,满脸得意地看着苏玲。她一把就掀开了帐幔,带着满脸阴险的笑容对着苏玲说道:“卿芸呐,咱们好歹姐妹一场,你也别怪姐姐没提醒过你。虽说公公确实很想要个孩子传宗接代,但你也不能背着他做出这种事情来呀!” 卿芸,真好听的名字,这就是她今后的身份了吗?苏玲笑笑,就做卿芸也并无不可,尤其是,她还没有别的选择。 卿芸看着那女人阴险的笑容,便知道这是一个幸灾乐祸的,她不由得长叹一声,这年头也忒变态了点吧!太监府里的女人还要如此争风吃醋? 她看着那女人,露出一脸同情的神色来。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一个太监的女人,就算没怀孕,又能比她强到哪去? 树梢上震动了一下,白衣人一个没坐稳险些跌下来。他错愕地盯着床上的女子。之前屋中垂着帐幔,他也不过是过来瞧个热闹,也就不曾注意。这时帐幔被那女人掀开,他也看清了床上那女子的容貌。 两年前名动京城的才女柳卿芸!卿芸有一双断掌,常被世人认为正是这断掌克死了她生身父母,又克了她养父一家。依着皇上的精明,便是再喜欢也绝不敢动她的。这么说来,她不是怀孕,而是被人设计了! 只是劳动了京城这许多名医都没能诊出问题来,他又低头看了看那笑得一脸阴险的女人,这般的智商,也不像是能下得出这种毒的人!这天下的用毒高手……他思索着,脑海中猛地冒出一个名字,皇上? ------------ 第002章 一夜两个采花贼 司马轩纵身从树上跃下,脑子却不曾停下来。是了,必然是皇上!一个女人竟能得了皇上两年的宠爱,他原以为皇上这一次怕是动了真情,却不想,他还是高看了他!他根本就把这天下当做一盘棋来下,世人都是他的棋子,他哪里来的真情? 卿芸的养父杨怀德受冤被斩,她三个哥哥发配边关,然而她的二哥杨文韬却是自幼从军,因此也颇立了些战功,皇上正为此事头疼。此刻借着这件事情除了那杨文韬倒也是一招好棋! 司马轩一面想着,已经走到那屋前,推开了门。这件事情少不得要连累到身为大将军的舅舅,皇上可真是一箭三雕!既除了杨柳两家的后人,又除了舅舅手中兵权。只是即便皇上算盘打得再好,鹿死谁手也还未可知! 卿芸怔怔地看着这个推门而入的男人,满脸震惊。这么毫不客气地进来,这人不会就是那个所谓的“盛公公”吧?一个太监居然长得如此倾国倾城,真是可惜了! 卿芸还在怔着,却见那贵妇人已经是一声惊叫,晕了过去。那小丫头也是满脸的惧色,早已吓呆了。卿芸这才意识到了些什么?突然间,只见那人急速地掠了过来,顺手就已经将那小丫头撂倒在地。 卿芸惊惧地瞅着他,半晌才高喊出一句:“救命啊!有采花贼啊!” 然而卿芸话音未落,那人却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她瞪大了眼睛瞅着他,忽然心里一横,她如今这般处境,那太监想必会把她折磨死的,今夜就被这么帅气的采花贼采了,她其实也不亏的! 卿芸已做好了准备,却忽然就听那人说道:“本王看起来很像采花贼?”他声音温柔而戏谑,瞅着她,无比怀疑地道:“你和皇上不会就是这么调情的吧?” 皇上? 卿芸一惊,哪里又冒出来一个皇上?她狐疑地瞅一眼那人,却见他温柔一笑。单是这笑容,别说皇上了,就是神仙也比不上呀! “皇上待你不好吧?”他问着,声音里都是怜惜,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同情:“我带你离开怎么样?” 他看着她,不等卿芸回答,就已经又道:“你生父养父都是那样义薄云天、忠肝义胆,你原本也应在彩云之巅,受万人瞩目,为万人敬仰的。做我的王妃如何,我承诺永远待你好!” 这才刚见面就求婚?卿芸看着他,有些不适应,满心都是怀疑。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是,他怎么知道皇上待她好不好?她生父养父又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她正想着,却见他眉毛一扬,微微笑道:“我得走了,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怕。”他说罢,极迅速地破窗而去。 卿芸怔怔地盯着那窗户,眼睛扫了扫倒在地上的那两个女人,起身下床去准备将那两人叫醒。 “醒了?”阴冷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几丝寒意:“怎么醒的这样早?” 卿芸回头去看,就见一个男人,身着明黄色衣衫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她心中一寒,,本能地就想躲起来,再喊一声采花贼。然而不知怎么,她就想起那白衣人的一句话“你和皇上不会就是这么调情的吧?” 她看看眼前这人,明黄色的衣衫,难道是皇上?她瞅着他阴寒的目光,心中没来由地害怕,退了几步。 一瞬之间,她似乎看到有无数双这般阴森的眼睛在冷冷地盯着她,她不住地打着冷颤。是谁,躲在漆黑的角落里,缩成一团,压抑、委屈而绝望地哭泣?是她自己吗?不,她分明不曾有过这样的记忆! 那人已经逼近过来,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目光里都是贪婪和不舍。他看了半晌,终是长叹一声道:“打晕了他们,这是准备走么?” 他的声音不屑而阴冷,卿芸连连摇头,内心深处生出的恐惧愈来愈强烈,似乎生怕惹怒了他。然而不容她反驳,那人又道:“卿芸,你忘了你是为什么留在这里?” 卿芸又退了几步,身子不由自主地打颤,她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发现她完全无能为力!多少个夜晚的强颜欢笑,多少次在漆黑的不见五指的牢笼里,望穿了秋水,也看不到哪怕半丝的光明。 不,谁来救救她?她渴望那自由和蓝天!卿芸瘫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这些分明不属于她的记忆在她脑子里乱窜,她头疼! “你不愿兄弟姊妹身首异处;不愿连累到偷偷维护你的盛庭!”他根本就不顾她的感受,逼近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她手中。阴森的声音提醒着她:“这些,如今都忘了么?” “卿芸!”他唤着她,那么好听的名字,从他嘴里喊出来,却完全变了味,只剩下阴森和恐怖。 “你二哥真是争气,在边关屡立奇功。可他是林振远一手提拔起来的,朕不能将兵权交到他手里!”他说着抱起卿芸,将她放在椅子上。 他将屋中那一台瑶琴拿了过来,置于桌上,目光却盯着她,叹道:“先帝杀你生父,还诛他九族,朕又杀了你养父,贬你兄长姊妹。他若得了兵权,定会报复朕的!芸儿,你若真对朕有情,就成全朕这一番苦心吧。” 他说着,伸手指着交给卿芸的那只瓷瓶,又道:“喝了它,看在这两年的情分上,朕赐你一个全尸。”他看着卿芸,又逼近了一些:“你身死之后,朕一定让你们一家人,在九泉之下相聚的!” 卿芸心底里的绝望终是升腾到了顶点,那种恐惧和委屈,让她不由得溢出了泪水。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身子残留的记忆么? 她摇摇头,强行将脑子里那种恐惧驱走,顺手将那药丢在了桌上。然而她却无比恼恨地发现,即使是故作的镇定,也是那么艰难――那种恐惧早已深入了骨髓。 谁料,她手还没来得及松开,就已经听见他阴冷的声音:“怎么,难不成你也想被当街凌迟处死?” 卿芸赶忙摇头,强压在心底的恐惧又有些冒头了。一个“也”字,说明这种事他已经干过了,那么这就绝不是说来玩玩的。 她瞅瞅那瓷瓶,留全尸,果真是情分不浅呐! ------------ 第003章 武林豪杰争相救 他的眸子变得愈发阴冷,声音里却带着无限贪恋:“再为朕弹最后一首曲子吧。”他吩咐着,随即找了一张椅子就坐了下来。 卿芸本不会弹琴,然而双手抚上琴弦,一支曲子却很自然地流淌出来,那曲调甚是哀怨。 似乎是这哀怨的曲调感染了皇上,卿芸分明听见他在说道:“其实朕也羡慕你父亲那样的英豪,先帝冤杀了他,朕也觉得惋惜。然而当年若是没有留下你性命,你的大伯、养父,还有你兄长姊妹,又何至于会有今天!” 听皇上那意思,似乎就是因为收养了她,她的养父一家才会受难。可是皇上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维护先帝那“一世英名”么? 不知不觉,一曲终了,卿芸手指刚刚停下,就听见皇帝一声叹息。他贪恋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却最终落在那一只瓷瓶上。 卿芸避开他的目光,打量着这屋中的一切,想着该怎么给自己摆脱这可怕的命运! 传说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会有用吗?她抬头看见那根高高的横梁,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椅子。脑子里开始想象出她拿着三尺白绫站在椅子上,挥舞,挥舞,再挥舞,却怎么也扔不上去的画面,便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 她叹息一声,抬头瞅了瞅皇帝,她便是上吊逼他,他多半也会顺势真的把她吊死吧?这身子从前必然也不爱皇上的吧!然而如今,她却不得不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爱”他。 喝下这毒药,总好过凌迟的! 有谁知道她其实不想死!她想起那一身白衣的男子,他让她不要害怕,他说要带她走。她此刻有多希望,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迟疑地拿起那瓶子,拔下瓶塞,闭上眼睛,动作尽量地缓慢,拖延着时间,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她到底该怎么摆脱这一切! 天哪,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命运要如此戏弄她! 忽然间,有微弱的声音响起,她指尖一震,手中却已经空了。她连忙睁开眼睛去看,只见那瓷瓶正落在地上,碎裂开来,发出悦耳的声响。 皇上皱着眉头,神情震怒,卿芸却是又惊又怕又开心。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心口。谢天谢地,总算不用死了! 皇上铁青着脸色,拔下卿芸头上的玉簪扔向窗户,深深钉进那木头里。 卿芸想起从窗口溜走的白衣人,心中不由一紧,他不会出事吧?然而这时,竟有人从正门进来。皇帝怒目瞪着他,而后冷哼道:“胆子倒是不小!” 那人随手一挥,手中那柄折扇就打了开来,他拿着那扇子很悠闲地扇着,以同样悠闲的口气道:“你胆子也不小啊!你杀柳盟主的女儿,难道就不知这是在与整个江湖为敌么?” 那人说罢,径直走到卿芸身边来,不着痕迹地将卿芸挡在身后,随即笑道:“柳盟主是江湖上近百年来最能得人心的一位了,谁又能容忍他的女儿被如此不明不白地杀掉!” 皇上听了,冷哼一声,反唇相讥:“柳盟主?他生前怎么不见你们如此敬他爱他,不过是死后追认的盟主罢了,又有何意!你倒是不如直接说贺长平来的干脆些!” 贺长平出道七年,在江湖上打听卿芸的消息,从未间断。 那人并不否认,反而是笑了笑,伸手揽住卿芸的腰,转身便走。 折扇男轻功极好,怎料皇上早已看出他的行动,先他一步抓紧了卿芸的手。他不愿伤到卿芸,一掌便挥了过去。然而他显然低估了皇上的武功,反倒被震退一步。 皇上一掌又打过来,他便慌忙举起折扇抵挡,却又被震得后退一步。他连忙放开卿芸,以免卿芸随他一同跌倒。 卿芸着实替他担心,想要过去扶住他,却不想,皇上忽然神情痛苦,勃然大怒,似乎是中了暗算,他吼道:“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折扇男脸上便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然而片刻之间,皇上一掌已经拍了过来――这一掌却是对着卿芸拍出的。折扇男此刻却显出了明显比刚才好得多的武功,一个纵身便已挡在卿芸身前,顺手就将皇上一掌隔开。 卿芸这时就听见皇上惊奇的声音:“路长风?” 那人却不理会,抱起卿芸,翻窗逃走。 卿芸惊魂甫定,出来了才见到院子中原来还有几个人,又有几个人从树上或者房顶上跃下来。 卿芸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大吃一惊。这时就听有人问道:“江湖救急讯号,是何人所发?”那问话的人刚刚从墙外翻进来,落地还没站稳,已经一眼瞧见卿芸,露出惊愕之色。 “柳姑娘?”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一下子扑到卿芸面前,大声喊道:“哈,贺公子那里常年悬赏姑娘的消息,凡是提供了线索的,都有纹银一百两的谢礼。我若是把姑娘带去见他,不知他会拿多少银子来酬谢我!” 那人说完,就要去抓卿芸的手。不料却有什么东西打在他的手背上,他吃痛立即松了手。然而那人还是立时便道:“无影手!路长风,你搞什么鬼!” 片刻之间,卿芸只见路长风从人群中挤过来,几乎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给他让了路,仿佛生怕中了他的暗器。 路长风走过来,折扇轻摇,笑道:“若我所记不错,那是安平王的讯号。柳姑娘是在下最先救下,算起来,这功劳却也不是你的!” 路长风说罢,转身对卿芸抱拳行礼:“在下路长风,久闻姑娘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如蒙姑娘不弃,就喊在下一声大哥如何?” 卿芸看着他,想到他刚刚救了自己,也是心生感激,脱口就道:“路大哥,刚刚好惊险,你受伤了没有?” 路长风见她这般关心自己,折扇微摇:“你路大哥精通暗器,最擅长的就是偷袭,若不是不想被他看出身份,才不会受他两掌。不过你放心,我没事!” 卿芸听他这么说,想到皇上最后还是认出他的身份,心中也就有了些歉疚。然而那一声“路大哥”却喊得她心头甜甜的,她原本是孤儿,从没享受过这世间亲情,原来有哥哥保护的感觉是这么好! 这时,她听见路长风满不在乎的声音:“放心吧!他纵然认出我来,这笔账却也已经算在贺长平头上了。” 他说着,又有些玩味地笑:“贺长平不懂武功,正方便他去找麻烦。” 卿芸听他这一番幸灾乐祸的语气,虽不知那贺长平是什么人,却也不由担心。 路长风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笑道:“他自出道以来,就一直在江湖上探听你的消息,他那么喜欢你,为你付出些代价,也不为过!” 路长风说罢,忽然又笑起来,笑得幸灾乐祸:“可惜了,他夫人在江南生产,他人也不在京城。错过了这次见你一面的机会,不知该怎生后悔了,哈哈。” ------------ 第004章 王爷报恩身相许 卿芸被路长风这话惊得目瞪口呆,她今天刚刚遇到一个采花贼,一见面就求婚,这会又冒出来一个贺长平,喜欢她好多年。她在心中不由暗暗惊奇,这个柳卿芸,究竟是个什么人呐! 路长风带着卿芸来到一处极为雅致之地,路上也就讲起救她的缘由。原来前些日子,武林大会就在京郊召开,是以江湖人这几日都在京城中聚集。 今天晚上忽然就有人看见了那来自闹市的救急烟火,路长风轻功最好,所以第一个赶到,这才救了卿芸。说起那放烟火的人,卿芸就想起那神秘的白衣人,他,是路长风口中的安平王吗? 她原本还想问,却已听得路长风道:“这里是天涯归,是我的地方。你呆在这里保证安全,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只是你自己也要小心,因为这里机关暗器多得是。” 他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若有意长住,我倒是可以把这些机关暗器以及破解之法,全都告诉你!” 卿芸点了点头,却又有点受宠若惊。才刚刚见面的人,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因为柳盟主颇受世人敬重,而她,恰好是他的女儿? 这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隐隐地,也能听到鸡鸣声。路长风笑道:“我命人带你去休息一会,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点再来看你。” 卿芸又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却不知这时,路长风又返回了那盛公公的府邸。 天才刚亮,然而盛公公府里已经有了客人。就在客厅之内,有人一身白衣,刚刚进来,还未落座。那人看来温文尔雅的,谁料,竟连皇上也敬他几分。 皇上碰到这样的事情,原本愠怒,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却已经见盛庭回了府,身边还跟着安平王!安平王见了皇上,先是一怔,随即便行了礼,还问道:“皇上怎么会在此?” 皇上心中一阵惊疑,安平王从来就不理政事,如今,怎么会和宫中颇有权势的盛公公走在一起?然而他虽怀疑,却并不显露,只是恭敬地还了礼,这才问道:“那皇叔又为何来此呢?” 安平王随即一笑,叹道:“两年前杨怀德被斩,他的女儿卿芸原该入官窑为妓,却被盛公公暗中藏在了府邸。臣与她两情相悦,是来提亲的!” 这一句话倒是将皇上吓了一跳!这时,只听安平王又问道:“盛公公高义,偷偷藏了卿芸,这才成全了臣一番拳拳之心,皇上不会怪罪吧?” 皇帝被这句话堵的无话可说,卿芸原本是他的禁脔,只是他从不曾公开。如今,却被安平王说成他自己的,将这事情颠倒了过来。偏偏他还不能对安平王怎么样,正无可奈何时,却见有人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进来的,正是路长风!安平王司马轩暗暗一笑,转身却不动声色地问道:“阁下可是路公子?却不知路公子大驾光临,意欲何为?” 路长风盯着司马轩,笑得有些阴险。他随即就将自己救了卿芸的事情说了,同时,也不忘添油加醋地说着皇上怎么狠着心要杀了卿芸。 司马轩听着,眉头便紧紧皱起,不等路长风说完,他竟转身对皇上说道:“臣与皇上虽是叔侄一场,但年龄却相差无几。皇上正值青春年少,又素来喜爱美色,会喜欢卿芸也在情理之中。皇上原可说出来,你我叔侄光明正大地竞争。若是芸儿一心要跟着皇上,臣也无话可说。” 他说着,话锋一转,哀声叹道:“可是皇上,您为什么要杀了她?您不疼惜,也不肯留给臣来疼惜吗?” 司马轩这一番话,说的是那样委屈,皇上听了,心中却只有愤懑。明明是司马轩要抢他的女人,却非要把事情颠倒城这幅模样,变成他不仁不肖,和叔叔争妻,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司马轩占尽了上风,又说的如此委屈,他原本又是一代贤王,颇有名声。谁人又会相信他这个阴狠毒辣的皇帝呢?这个哑巴亏,也就只能这般吃了。 皇上叹了一声,心中极为不平,他对虽司马轩百般忌惮,面上却还是做出一个好侄子的样子来!谁叫敬宗皇帝给他留了那样一份遗诏!他心中愤恨,敬宗皇帝明明是自己的先祖,为什么要给外人留下那样一封遗诏! 而那遗诏,就挂在朝堂之中,每日上朝都看得见,时时提醒着他这个心腹大患。 司马轩却并未再与皇上纠缠,而是转向路长风道:“这么说来,卿芸是在路公子府上喽?不知可否方便带在下去见她?” 路长风点着头,就将司马轩带了过来。卿芸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见两人正坐在客厅里谈论着些什么。司马轩一身白衣,还是那么儒雅俊秀,看得人好生艳羡。 他见了卿芸,起身走过来,笑道:“怎么样,我说过要把你带离皇上身边,没骗你吧!你打算怎么谢我?” 卿芸有些不满地撇撇嘴,他不过是放了烟花,救她的人,明明不是他好吧?他还好意思要谢礼! 见卿芸不说话,司马轩竟然莞尔一笑,随后用很是欠扁的声音道:“不如――你嫁给我,如何?” 卿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话刚见面时他就已经问过了,如今又问起来,他不会真的打算把自己娶走吧?原来古代也流行闪婚啊!只是她才不想嫁,于是她很坚定地摇了摇头,顺势退了几步。 司马轩倒也不恼,大步走了过来,一把便抓住了卿芸的手,温声道:“那么,换我向你报恩好了,以身相许怎么样?” 他说罢,看见卿芸那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随即又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可是认真的啊!” 卿芸定了定神,甩开他的手,他长得太过俊秀,她有些无法抵挡,只好转身跑开,一面还不忘说道:“婚姻大事,怎可如此草率呢?你别再问了,我不会嫁给你的!” 卿芸直跑到进了房里关上了门,这才停了下来。然而这时,门外却传来司马轩很是坚定的声音:“女孩子家总是怕羞的,我也不为难你。不过想来皇上很快就要赐婚,以证明他的清白了,你是逃不掉的!” 卿芸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路长风却是懂得。司马轩几句话就将皇上定义成一个同叔叔抢女人,还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棍,皇上不想背着这恶名,就只好赐婚以示他实无此意了。 ------------ 第005章 不给休书不成亲 卿芸听了这话,心中终究不悦,司马轩人长得帅气,她对他也颇有好感,可不过才一面之缘,她不打算嫁给他。这时候听他这样说,一时心急,忽然就打开了门。 “你不能娶我的!”她深吸了口气,对司马轩说着,眼睛却不敢看他,生怕被他的长相蛊惑了。“我,我有身孕了!怎么还能嫁给你!” 她说完,立时就感到无比懊恼。她真是口不择言了,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种“还君明珠双泪垂”的意味,就好像,好像她真的对他有情,盼着嫁给他似的!她尴尬地别过脸去,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然而司马轩眸子里却露出明媚的笑意,他握住她的手,镇定而严肃地说:“你只是中了毒,令得脉象看起来像是有孕罢了。放心,我一定替你寻来解药的。” 卿芸转过头来,一脸怀疑地瞅着他,之前说错话的懊恼早都烟消云散。她想起那个分明是去找她示威的女子,会是她下的毒吗? 卿芸不知道,也无从推测,只是觉得心寒。摊上这样的命,她认了,然而那些陷害她的人,她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她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不一会,皇上的圣旨果然来了。来传旨的,正是盛公公! 司马轩拉着卿芸跪了接旨,就只听盛公公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杨家有女卿芸,贤良淑德,温婉大度,今赐予皇叔安平王为妃,择日完婚,钦此! 安平王伸手接了那诏书,便说道:“有劳盛公公了!” 卿芸原本不知道他就是盛公公,这时听见司马轩这样唤他,心中也大为惊奇。 盛公公看起来已经一把年纪了,头发胡子都已经半白了,眼角也现出那么多的鱼尾纹来。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还是一个太监,竟然在府中养了那样美丽的女子! 她从前就在野史上看过,据说那些有权势的大太监都在宫外有房有地,还包养许多美女,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然而盛公公看着卿芸,神情却颇为慈祥,就像一位爷爷看着自家孙女那般,由衷地笑道:“老奴将小姐藏在府中,原是希望小姐能过得安定些,却不想,还是给皇上知道了,以致将小姐害到这般境地。如今,小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啦!能嫁给安平王,也是小姐福泽深厚,老奴也就对得起您父亲当年救命之恩啦。” 卿芸惊讶,不由得追问起那一场救命之恩来,他却又神色复杂,什么也不肯说了。 卿芸气恼,别过脸去不看他,目光却正好落在了司马轩手中那圣旨上面。她仿佛看见皇上那阴森的目光射了过来,她皱了皱眉头,想起皇上那般阴险,逼她吃毒药,这一切,不会都是他计划的吧? 她的所谓“身孕”,是不是也是他安排的? 司马轩微偏着头看着卿芸发呆的模样,轻轻拉拉她的衣袖,盛公公要回去复旨,他示意她去送一送。 卿芸的目光终是从那圣旨上移开,同司马轩一起送走了盛公公。 “我,真的只是中了毒?”卿芸用最郑重最严肃的口气问着司马轩,见他同样郑重地点了头,她倒吸一口冷气,又怀疑地问着:“是皇上的安排?” 这一次,司马轩看她的目光换成了诧异,似乎是不太相信她有这样的智商。他再一次郑重地点了头,有些怜惜地看着卿芸紧紧咬着唇,双手紧紧地攥着。 “我很开心你能看透这一切,如此,你便不会再对皇上抱有任何幻想。”司马轩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声音里都是柔情。 卿芸想起面对皇上时那种惊惧、委屈、害怕和绝望,这身子,大概从来也没对皇上有过任何幻想吧! 只是她虽是这么想着,却并没能说出口。她微微偏头,靠在司马轩的肩膀上,抬眼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她不得不承认,他这样的理智和温柔,实在太有韵味和魅力。 她心中生出了些微的甜蜜来,或许,真的可以就这样嫁给他?她迟疑着。 不,决不能,若是日后他欺负自己怎么办?倘若日后才发现他们不合适怎么办?她想着,脑子里便冒出了一个想法来。 “先写一封休书给我好不好?如此,我便嫁给你!”卿芸抬起头来盯着他温柔的双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 然而这个条件显然很不具有说服力,司马轩满脸地不可思议,他凝眉盯着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说:“你还没嫁给我,不是我的妻子,也没犯七出之条,我怎么能给你写休书呢?” 卿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想了一想便道:“这样吧!换个角度来说,你娶我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那你日后若是遇到了喜欢的女孩怎么办?” “娶回来啊!”他答得理所当然,眉头却微微地皱了皱,脸上有一抹苦涩转瞬即逝,卿芸却没能看得见。 “你忍心让她做小?” “做小怎么了?” “做小,你不怕她被人欺负呀?” “你会欺负她?” …… 卿芸气结,竟然答不上来了。这人,真是……“孺子不可教!”卿芸闷哼一声。 安平王却是回应道:“我看,你才是孺子不可教,净问这些怪问题!”他的语气有了一丝丝的不耐烦,他以后还会遇到喜欢的人吗? 她无言以对,他语气中的无奈让她有些心酸,她耍赖:“我不管,你不拿休书来,我绝不会嫁的!”她说罢,想起那道圣旨,又道:“死也不嫁!”尽管她其实一点也舍不得死! 他轻轻摸摸她的头,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写就写吧!她已经很苦,何必再惹她不开心呢? 司马轩吩咐人备了笔墨,拿了笔却不知该怎么写。卿芸看他愣着,想起电视里的台词,便忍不住说道:“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就写无后好了!” 这实在是一个好主意,因为无后可以有很多种原因,并不一定就是她不好,如此,大概不会损害她的名声吧? 司马轩大感无奈地看着她,他虽然并不爱她,但既然要报恩,要娶她,就理当给她一个王妃所应有的待遇。无后?等她到时候生了小娃娃,还怎么能把这休书拿出来! 他随即一笑,大笔一挥,便已写出一封休书来,当场交给卿芸。卿芸接了,贴身藏了起来,心里终究还是有了些异样,这封休书,将来不会真的能派上用场吧? ------------ 第006章 宫女报恩身先死 司马轩送卿芸回了盛公公府中去,那小丫头早已经醒来,见了卿芸,开心不已。 “小姐,您当真要嫁给安平王吗?”她兴奋地问着,看那样子,似乎不是卿芸要嫁,而是她自己要嫁一般。卿芸微微点了头,她便高兴地更是手舞足蹈。 不一会,就另有丫头传话过来,说是皇上传召卿芸入宫。卿芸顿时怔住,入宫?她如今和皇上可以说已经完全摆脱关系了,还入宫去做什么? 他不会还有什么阴谋吧?心底里又有一种恐惧在升腾,卿芸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控制的感觉。 入宫便入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绝不会让皇上得逞的! 小丫头替她打扮了一番,又换了新衣裳,卿芸这才乘了软轿进了宫去。 然而进了宫中,卿芸却没能见着皇上。宫门外候着的太监说,她来的晚了,皇上如今正在勤政殿里处理公事,没空搭理她,将她扔给了一位公公,带她去偏殿等着。 卿芸心里一面骂着摆架子的皇帝,一面跟在那公公身后。那公公看来对她也很恭敬,引着她走了一会,却忽然被人叫住,说是皇上在传他,就连忙回去了。 卿芸就和那丫头两个人站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竟然不知该往哪走!不一会,一个小宫女端着茶盏走了过来,她停在卿芸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能不能帮个忙?娘娘正在生气,奴婢不敢前去打扰,就劳烦姑娘替奴婢将这碗参汤送过去吧?” 那小宫女满脸的祈求,看起来挺可怜的,估计是常常忍受她主子的各种虐待才会怕成这样的吧?卿芸一时同情心起,便应道:“好啊!不知娘娘在哪里呢?” 那小宫女替她指了路,接着便是千恩万谢。卿芸最看不得别人这个样子,又劝了半晌,这才端起参汤,朝着那宫女指的方向走去。那宫殿离卿芸所在的地方,其实并不远。卿芸没走几步就已经到了门外。 然而她举起手来刚要敲门,却见两个宫女路过,那两人似乎是认识卿芸的,对着她躬身行礼,口中道:“柳姑娘好!” 卿芸只是觉得很惊奇,她从前没来过皇宫,自然也就不知道宫中居然还有人能认识她!然而卿芸不过愣了片刻,就已经敲响了门。 这时,却忽然见那小宫女又追了上来,又惊又怕地问道:“难道您就是卿芸小姐?” 卿芸诧异地点点头,心中暗自惊奇,不知这宫女吃错了什么药,这时那门内已经有人应道:“进来吧!” 卿芸刚要进去,就见那小宫女即刻打翻了她手中的参汤,顺势跪了下来。卿芸无比震惊地瞅着那参汤洒在一朵花上,那花便立即枯了――原来这参汤有毒啊! 卿芸心中一阵后怕,幸亏这汤没有送成,不然,自己岂不是要冤死了?她回过神来,就听那小宫女用最小的声音低低地道:“这汤中有毒,是娘娘吩咐奴婢下的,原是想陷害小姐的。奴婢不知您是卿芸小姐,险些铸成大错,还请小姐原谅。” 卿芸感激而又觉得不可思议,却听她又道:“小姐待会进去,只说这参汤不小心洒了,娘娘不会为难小姐的!” “那你呢?”卿芸问着,终是不忍心。 那小宫女这时却是一脸坚定地看着她,那么大义凛然地说:“您尽管放心,您只要说不小心将汤洒了,就不会有事的。您的父亲于奴婢有大恩,奴婢赴汤蹈火也一定要报答的!” 报恩,报恩,谁来告诉她,究竟报的是什么恩呢? 她轻轻摇头,将那已经洒了的参汤送了过去,并小心地道了歉。可是那妃子却似乎并不愿意接受她的道歉,反而是斜眼瞅着一旁的宫女道:“去把芯儿叫过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没用!” 那妃子自顾自坐着,看也不看她一眼,卿芸觉得无趣,便告辞离开。她出门时正看见那小宫女要进门,便朝她微微一笑,然而不多久,她便看见几个太监抬着一具尸体从那宫门里出来了! 她只望了一眼,便是一阵心惊胆寒,那尸体,正是那小宫女的!她为了救自己,却牺牲了她自己!一时间,卿芸只感觉到害怕,原来宫中竟是真的如此危险。一个无辜的人就此为她丧命,她于心何安呢? 想起那小宫女曾经说“您的父亲于奴婢有恩”,她心里只是想着,只是可惜了没有从前那个柳卿芸的记忆,若是她早知道自己的父亲于这小宫女有恩,自己不去搭理她,或许也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其实,她并未想到,她便是知道了往事,又怎么可能不搭理那小宫女呢?然而这样一句埋怨,竟然还是起了作用的。忽然之间有许多的画面像是放电影一般地闪过,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全都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为什么大家都姓杨,却只有我姓柳呢?” “因为你的亲生爹爹姓柳呀,他和爹爹是至交好友,他死得早,所以爹爹就收养了你!” “哦,那我的亲生爹爹是谁呀?” “他?他呀,是个……大英雄!” …… 卿芸感受着这些回忆,却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父亲对谁有恩的记忆,便觉得有些懊恼。同时,她也开始怀疑起一个问题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么,为什么她会感受到从前那个卿芸的记忆? 感受着从前的记忆,她觉得有些恍惚。一时之间,不明白究竟是苏玲做了一个绮梦,变成了柳卿芸;还是柳卿芸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变作另一个世界的苏玲! 她对于柳卿芸的一切,忽然之间就有了一种亲切感,仿佛自己原本就是柳卿芸一般。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忽然见就听见司马轩温柔的声音:“怎么自己进宫来了?宫中向来险恶,还好你没事。” 他说罢,眼睛瞥向那被抬走的小宫女的尸体,他本以为皇上突然召她进宫会有什么危险,原来,皇上竟是另有打算。 李妃的外戚最近正得势,皇上心中忌惮,却又不愿明着开口打压,因而故意将卿芸召入宫中。如今,李妃因妒忌陷害了卿芸,皇上正可借此机会压一压那些外戚。 这般的伎俩,他都用了无数遍了,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 第007章 书房读史明身世 卿芸见了司马轩,心里头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来,总算在宫里见到一个熟人,也就没有了之前那种茫然的感觉。 想起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在向她报恩,卿芸不由怀疑地看了司马轩一眼,就问他:“你说,要报恩,我救过你吗?” 司马轩先是一怔,随即笑道:“不曾!” 似是看出了卿芸的疑惑,他又道:“但是你父亲于我有恩啊!存亡续绝的大恩,从前你被杨家人保护的很好,我没必要锦上添花;后来,杨家出了事,你也从此失踪,我原本以为是贺长平带走了你。他对你极为深情,你跟着他必然会过得很好,我也不必去打扰。如今知道你是落了难,我又怎能再袖手旁观?” 这话让卿芸怔住了,这是什么观念,原来只是不想袖手旁观才要娶自己的啊?她原本以为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救过他,他从此感恩在心,爱上自己,那样还有些浪漫情怀! 可是?听他这话,他这情怀也忒博爱了点吧?那以后他岂不是要三天两头地往家里头娶小妾啊?卿芸有些头疼,看来那封休书写得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我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报恩?”她好奇,又问起来,从这身子的记忆里,她找不到这些内容。 司马轩听她这样问,吃了一惊!他从没有想到过,她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怔怔地看着她,却不知这话该从何说起!她父亲是那样的英雄豪杰,却死的那么冤枉悲惨,他又该如何开口? 卿芸见他不答,心中难免恼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她眼珠一转,随即便道:“好无聊,宫中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带我去玩吧?” 她眼睛大大的,满含着期待,司马轩忍不住点点头,心里头却忍不住惊疑,她这么快就放弃那问题,该不会是有什么后招吧? 他带着卿芸向着御花园而去,走着走着,果然就听卿芸问道:“听说皇上有一个御书房,里头藏着最珍贵的书籍,去瞧瞧好不好?” 司马轩点点头,笑道:“御书房向来是不准别人随便进入的,不过想来他们还不至于敢拦着我!我便带你去看看。”司马轩随即就带着卿芸换了方向,向着御书房而去。 卿芸却是对他那一句“还不至于敢拦着他”心生怀疑,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啊?她想起皇上赐婚的圣旨里说他是皇叔,是安平王,但是,他为什么会有这些特权呢? 卿芸还没有想明白,御书房却已经到了。那守门的太监果然没敢拦着,不仅放两人通行,还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卿芸没理他,径直走了进去。 然而才一进来,她看着那一排排的架子上那摆的满满当当的书籍,一时间觉得有些眩晕。不知道这里的书有没有像图书馆里一样是分门别类地排好的,若不是她可就惨了。 司马轩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径自走到一处架子上,拿起一本书来递了过来:“你要看的,在这里!” 卿芸怔怔地瞅着他,就觉得有一种挫败感,她才刚刚耍了一个小心眼,就被他看出来她要干什么了。只是,他明明不肯告诉她,为何这时却又帮她找书呢? 她将那书接了过来,只见那上面写了两个大字:靖史! 卿芸信手翻着,这才明白过来,实际上不是她耍了司马轩,而是司马轩耍了她!她才刚刚穿越过来,对于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尚不清楚,面对偌大一本史书,又该去哪里找她父亲的信息?要一页一页翻吗?她觉得有些头疼。 她转头,就看见司马轩怀着复杂的神情看着她。她好想告诉他,她要看的不是史书,而是卷宗!她父亲是江湖中人,史书里不一定会有记载的,但是卷宗里却一定有的! 先帝冤杀父亲,看皇上那么忌惮的样子,这些卷宗想来一定也不在刑部,而是在宫里!然而她还没开口问,却已听得司马轩道:“怎么不看呢?” 他说着,替她翻开了那史书,她低头看去,只见那一页上写着:靖史.英雄列传!她再向后翻去,就看见三个大字:柳毅传!而后便是这样一段文字: 永兴十七年春,夷人犯境,上信谗言,亲征南溪。及行至武安,会逢大雨,其后山崩,精兵四十万半毁之。时监军王义奔逃,军心大乱。上欲返京,然中途遇伏,兵溃且乏,不能战,大败。上崩于武安,举国哀之。新帝即位,改元永康。 其后,夷人屡犯边境,然国中兵力不足,致使夷人犯京。帝欲逃,京中大乱。幸有侠客柳毅挺身而出,一己之力阻夷人三日夜,军心大振。三日后,上将军林振远率兵救驾,夷人始退。 帝感毅大德,赐以官职,毅辞而不受,远走江湖。 卿芸怀疑地看一眼司马轩,他不会是随便拿了一本故事书搪塞她吧?一个侠客,是怎么能以一己之力抵挡敌军三日三夜的呢?那“夷人”派了多少军队来,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三个人? 然而司马轩神情复杂,忽然就按住卿芸的手,不让她再往下翻,叹道:“够了!”他将那书抢了过去,又放回架子上,对卿芸道:“这就是你的父亲,义薄云天,豪情万丈!他一个人救了京城无数百姓,也挽救了大靖江山。凡是有些良心的人,其实都应该报恩的!” 这一番话,让卿芸有些讶异!那就是她的父亲?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为了报恩,有人愿意冒死收留她,有人愿意为救她而死,甚至还有人,居然愿意娶她为妻!这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童话故事啊! 永兴十七年,夷人侵犯边境,皇上信了谗言亲征,结果就在武安遇上了大雨,然后又是山崩,四十万精兵毁了一半。监军王义却逃走了,皇上生了悔意,想要返回京城,却遭遇伏击,一场大败,就此驾崩。后来新帝登基,国中兵力微弱,以致夷人一路打到了京师。皇上想要逃跑,京城里人心惶惶。就在这时,侠客柳毅挺身而出,将敌军阻挡了三日三夜,才等来了救兵,打退了夷人。皇上要封他做官,他却不接受,回到了江湖。 这样一个人,真的是她父亲吗?如此侠义心怀,又没有做官,远离了官场的尔虞我诈,那他后来又是怎么死的呢?皇上自己也说他是被冤死的,只是他和朝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仇怨,到底是受了什么冤? 她还想再看,司马轩却已经拉着她要走。然而两个人都是一惊,房中已不知何时,多了个身穿黄袍的人! “朕看皇叔读地认真,就没敢打扰,皇叔今日怎么进宫来了?”皇上已经没有半点初见时的阴狠之色,而是换上一副安详慈和的面容,笑吟吟问着。 司马轩略微扬眉,也问道:“不是皇上要召芸儿进宫的么?” 谁知皇上此时,却是满脸惊讶:“什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假传朕的旨意?” 司马轩见他不承认,也不多说,就拉着卿芸离开。卿芸走过皇帝身旁,却忽然听见他阴狠的声音:“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 第008章 怀孕侍女下马威 卿芸其实还是有些奇怪的,他们的约定? 她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是那一晚皇上那一句话:“你不愿兄弟姊妹身首异处;不愿连累到偷偷维护你的盛庭!”是这个约定吗?他要对谁下手,兄长,姐姐,还是盛庭,亦或者,都有呢? 两人这时已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忽然就听皇上喊道:“皇叔留步!” 司马轩回过头,扬眉问着:“皇上还有何吩咐?” 皇上却是摇摇头,笑得一脸无害:“也没什么?礼部刚刚告诉朕,再过两天便是黄道吉日,正宜大婚呢!” 司马轩听了,点点头,便对卿芸笑道:“我叫栾秀送你出宫去,今后,便让她跟着你吧!你那丫鬟实在不机灵,恐怕护不了你。”他说罢,随手一挥,便有一个侍女出现在卿芸面前。 那女子长得眉清目秀,腰间却似乎别着一把短剑!卿芸大感诧异,这女子真的只是一个侍女吗?怎么还能在宫中带着剑?那侍女见了卿芸,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便退去一边。 司马轩又道:“我和皇上商议些婚礼的琐事,你就先回去吧。” 卿芸点点头,转身离开。栾秀就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卿芸看着她腰间的剑,不由就问道:“你真的只是一个侍女吗?为什么身上会带着剑?” 栾秀的回答,却大大出乎卿芸的意料:“从前,皇上不知道王爷会武功,所以就允许奴婢带剑,保护王爷。” “哦!”卿芸低叹:“他们关系真好!” 谁料,栾秀却冷哼一声:“好?这世上最巴不得王爷死的人,恐怕也非他莫属!” 卿芸并不知这其中关系,只是微微摇头叹息。看皇上对司马轩的态度,可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杀机! 栾秀带着卿芸,却并没有回去盛公公府中,而是径直去了安平王府。 安平王府并不在城中繁华之地,却坐落在城郊,是以便远了些。卿芸到了王府的时候,竟已是晌午时分。 栾秀带她去客房休息,然而路过一处拱门时,却见一个丫鬟站在那里,满脸颐指气使的样子。 那丫头瞥了卿芸一眼,喝道:“让开!”她说罢,又转头问栾秀:“栾秀,这是哪里来的野女人,你就敢往府里带!” 那丫头手里正端着一碗不知是什么东西,她冲着卿芸晃晃手中的东西,无比蔑视地说:“你是新进府里来的吧?我可告诉你,别打王爷的主意!我家主子如今身怀六甲,王爷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轮得到你!” 那丫头说完,狠狠地瞪了卿芸一眼,还刻意走过来撞在卿芸身上,将那碗内的汤汁都洒了。然而待她洋洋得意地瞥眼来看时,却见她正撞在了栾秀的身上,而卿芸正在栾秀身后。 那丫头一下子就怒了,指着栾秀就喊起来:“栾秀,你别以为你是王爷贴身的丫头就敢这么猖狂!我家主子有着身孕,如今这安胎的药给你洒了,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向王爷交代!” 那丫头说罢,得意洋洋地往旁边一瞥,正看见卿芸脸上那复杂的神色,不禁更是得意了!却不知卿芸此刻,已经忍无可忍!司马轩居然都已经有了孩子,竟然一点也没有告诉她!他当她是什么?她还没过门,他居然就已经娶小的了! 还说什么报恩,他就是这么报恩的吗?把她娶进府里来,受一个丫头的气!她攥紧了拳头,一个丫鬟也敢这般猖狂地踩在她头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马轩此刻并不在府中,卿芸满身的怒气也就只好撒在那丫头身上。 “你不过是个丫鬟,竟敢如此猖狂,是谁给你的胆子?”卿芸愤怒地喝道:“明目张胆地陷害主子,真是不成体统!给我拖下去,家法处置!” 她说罢,胸中怒气仍未消散。而栾秀却早已经吩咐了人将那丫头拖了下去!卿芸满脸惊疑地看着栾秀,她不过是怒极了,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却没料到,竟然被如此迅速地就执行了!也不知这家法严不严厉,那丫头到底抗不扛得住。 “罢了罢了,把她交给你家王爷处置吧!”卿芸扔下一句话,转身便走,再也没有兴致在这这府里呆下去。 栾秀就赶忙追上来,跟在卿芸身后,劝道:“小姐,您何必同那丫头一般见识。她主子也不过就是个丫头罢了,那孩子将来也不过是庶出,小姐这是何苦呢!” 栾秀的观念可真陈旧,必须得改改。卿芸想着,却忽然改了主意,她嘴角扯起一抹轻笑,随即便道:“不错,栾秀带路,我要去瞧瞧她!” 栾秀脸上并未现出什么表情来,只是默默地带路,然而她心里终究好奇,是以脚步也就格外的快。 这安平王府中的一切,似乎都略带着些雅致,就连眼前这院落也是。卿芸才走了进去,就见一个女人正在院中抚琴。那女人抬头,略显惊愕,她虽不认识卿芸,却是认得栾秀的。 是以她起身离了座,走了过来,拉起栾秀的手就说道:“这么些日子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把我这做妹妹的给忘了。”她说着,这才转头向卿芸看过来,扬眉问道:“栾秀,这位姑娘是谁?新来的丫头吗?” 那一句话问得甚是轻蔑,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显了显自己的肚子。她自然知道卿芸不可能是新来的丫头,看她那一身装扮也知道不是。既然不是丫头,那就必然是来争宠的,她自然要先给一个下马威。 谁知这时,栾秀却拍了拍那女人的手,正色道:“什么新来的丫头!这可是王妃!” 栾秀说罢,又加重了语气:“皇上不是才赐了婚么,姐姐这么快就忘了。” 那女人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安平王平日里很少接近女色,她好不容易爬上他的床,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她本以为没有名分也无妨,谁料,今日,竟凭空出现一个王妃! 卿芸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拉住那女人的手,柔声说道:“我听说,你有身孕了,就过来看看。王爷也真是的,你如此劳苦功高,竟也没有给你一个名分!” 卿芸刻意说着,就见那女人果然沉下了脸色。她随即露出同情的神色来,安慰着:“不过你放心,你呀,只要在府里安安分分的,我会在王爷那替你说情的。” 短短两句话,卿芸当家主母的样子却已经显现出来,那女人点着头,笑得很勉强,却偏偏还无法反驳。 ------------ 第009章 长平相救解流言 看着那丫头隐忍的模样,卿芸心中其实颇有一些成就感的,然而经过这样一件事,她却并不想再呆在府中。她支开栾秀,独自出来散心。却不想,竟听得街头巷尾的,居然都在议论她! 她驻足细听,只听见有人说道:“这柳卿芸可真是个扫把星,还没出生,就克死了亲父;想那杨家兄弟是何等忠义,救了她,还收养她,她却又克死了养父与大伯,还连累了家中兄长!偏偏她还不能容人,安平王家里的妾室有了身孕,她还差点把王府闹得天翻地覆,唉!” 这一切,实在已经出乎卿芸的意料之外,他们凭什么这样说?是谁这么可恨诬陷她! 然而忽然间,她似乎想起什么?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卿芸左手上有着一道丑陋的疤痕,看起来像是断掌一般,等等,那分明就是一双断掌!只不过被人用刀割了,企图将这掌纹抹去罢了。 好吧!说她克亲人,她还可以说是他们迷信,可安平王府的事情,是谁传出来的呢?是什么人效率这么快,事情才刚发生,就已经有了流言!可是她有把安平王府闹得天翻地覆吗? 卿芸看着那些人,心里不禁在想,若是他们知道他们面前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大恶人柳卿芸,不知道会不会集合过来,对她满街喊打,或者再向她身上扔些白菜鸡蛋什么的? 卿芸这样想着,不由心中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仿佛真的怕有人认出她来似的。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不知是哪个多事的喊了一声:“咦,那不就是柳卿芸吗?”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卿芸只觉得无比懊悔,真是乌鸦嘴,她只不过想了一想,居然如此迅速地就实现了。上天怎么会如此“眷顾”她! 街上的人都已经围了过来,卿芸吓坏了,拔腿便跑。然而这娇滴滴的身子,似乎是被宠惯了,没跑几步就觉得身上灌了铅一般的沉,居然跑不动了。 而这时候,卿芸背上已经中了“流弹”,真的有人在向她扔菜叶,扔鸡蛋了。卿芸没了命的跑,忽然觉得身上一轻,已经被人带着腾空而起。 卿芸转头去看,却见那人一手持折扇,一手揽着她的腰,却正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路长风!路长风轻功极好,很快就带着卿芸跑出了好远。 “谢谢你。”卿芸还没缓过来,喘着气说着。路长风在一处院子中停了下来,一面替卿芸理着纷乱的头发,一面吩咐着:“快去烧水,再找几身素雅的衣裳来,小姐要香汤沐浴。” 路长风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去执行,卿芸大概猜出来自己是被他带到了天涯归。 而这时,街上那些人见卿芸被人带走,纷纷懊悔起来,他们如此轻易地就将自己买来的菜和鸡蛋扔了出去,要知道,在京师,这些东西其实不便宜的! 只听一位老太太抱怨着:“哎呀,可惜了我的白菜!”那老太太一面说着,一面数着手里仅剩的几个铜钱,口中还念叨着:“这可是给小宝买药的钱呐。” “这位大娘,我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吧。”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忽然说着,紧接着,就有一只手托着一锭银子送了过来。老太太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连声道谢。 “不必谢我!”那人却说:“你若谢,就多谢卿芸小姐吧!她体谅大家生活不易,特意让我来把这些银子发给大家,以弥补大家今日的损失。” 那人说罢,真的发起银两来!众人虽然吃惊,但谁会跟银两过不去呢?更何况,那人发的银两已经足足抵得上他们一年的开销! “这位柳卿芸小姐,不会是脑子有病吧?咱们这么对她,她还给咱们发银两?”有人小声议论着,那人听见了,却故意装作不知,仍旧发着银两。 “难道,真是咱们冤枉了她?”又有人问着。 “她不会是想要收买人心吧?”议论还在继续着,这时却有人反问道:“她可是安平王妃,用得着收买咱们吗?” 这时,那公子发完了银子,对众人拱手道:“诸位,我家小姐遭奸人构陷,传出了这些恶名声来。她知道这一切都与大家无关,不愿同大家为难,也请大家不要在与我家小姐为难!”那人说完,躬身行礼,而后便离开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乱了,而议论的话题也自然而然地转换了方向,已经再也没有人提卿芸克亲人和小心眼的事情了。 卿芸呆在天涯归,却并不知道这些。等她沐浴完毕,换完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却见路长风正在客厅里与人喝茶。那人高鼻宽额,很有几分眼熟的感觉。 “卿芸来了!”路长风迎了过来,对卿芸道:“这一位,便是江湖百晓生,贺长平贺公子了!”路长风一面说着,那贺长平却已经走上前来,一双眼睛甚是温柔地看着卿芸,带着几分亲切。 “贺公子为了今天的事情,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卿芸可得谢谢他!”路长风说着,冲贺长平一挑眉。 却见贺长平笑道:“这不算什么!花些银子收买人心罢了。他们现在多半不会相信卿芸是好意,但过几日也就必然信了!”贺长平说的很有把握,卿芸却听得并不明白。 忽然,只见路长风哈哈笑着,伸手拍着贺长平的肩膀,说道:“哦,原来在陈州打着卿芸的名号救灾的人,是你啊!” 路长风说罢,神情里已经满是严肃,他又问道:“你常年在江湖上打听卿芸的消息,每一条线索,价值纹银一百两,连续七年,从未间断!贺长平,你这个习惯,江湖上,只有一人可以与你媲美了!” 路长风话音刚落,贺长平就已经笑起来:“丁白?”他反问着,语气里却带着出奇的肯定:“路公子,你才应该是名副其实的江湖百晓生!在下甘拜下风!” 不想,路长风却是摇头苦笑:“我不过是发现些疑问罢了,哪里有你这般消息灵通!那丁白还未成名的时候,就已经多方打探卿芸的消息,七年前,他死之后,江湖上便多出来一个贺长平,和他有着相同的爱好!” 路长风话没说完,不过似乎也不用说完了。卿芸对江湖上的事情并不了解,这时,却也已经猜得到丁白与贺长平必然是同一个人!只是,他又为何一定要打听她的消息呢? ------------ 第010章 疏影横斜水清浅 卿芸忍不住仔细打量着贺长平,却越发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然而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这时,那贺长平也并不隐瞒,直言道:“不错,我就是丁白!只是我现在却不能承认这个身份,一切只有等当年那盗走秘籍的人出现,才能再有定论。他盗走的秘籍里,有着致命的漏洞,这一点若非师父亲传,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贺长平又说着,路长风似乎很相信这一点,不住地点着头。他看来似乎还有什么话想问,却被卿芸打断了。 只见卿芸款步而来,有些不确定地问着:“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贺长平听她这样问,却是笑吟吟地吟了两句诗:“温州溪畔少年郎,墨色江山画中藏。” 这句诗是说,温州出产上好的墨,他是温州人,便从此诗中取了两个字“温墨”作为自己的代号。 卿芸一下子就想起来,笑道:“是你,温墨!四年前你就救过我,我还没能好好谢谢你呢?如今,似乎你又帮我的忙啦?”卿芸问着,神情间却满是俏皮,显然,他们关系似乎不错。 卿芸似乎已经越来越习惯现在这身子,从前那个卿芸的记忆,她也能想的起来。仿佛二十一世纪那个苏玲,只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 贺长平看着她,笑容里都是暖意。他忽然一扬眉,笑道:“好像,还有别人也来看你了。” 他话音刚刚落下去,就见一个红衣女子被人领了进来。她见了卿芸,就扑过来:“哎呀,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卿芸并不认得她,在记忆里搜索良久,也没有找到她的影子,颇有些尴尬。却也只好问道:“你是谁呀?” 红衣女子听了便笑了,拉起她的手,很是郑重地说道:“我是你的妹妹,我姓秦,名唤疏影。我父亲同你父亲原是八拜之交,你又年长我一岁,自然是姐姐!” 卿芸看着她,目瞪口呆!父亲的八拜之交的女儿?她虽然已经有了从前那个卿芸的记忆,但是脑海里还是没有关于生父的丝毫印象。似乎那是一个隐形人,从小,所有的人就都刻意地避开这个话题!她对于生父最直观的的印象,就是来自于那一本《靖史》,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 是以卿芸对疏影其实很感兴趣。她开心地拉起她的手,赞叹道:“疏影,好好听的名字。”她想起一句古诗,就顺口念了出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然而这首古诗,在大靖却是不存在的!是以每个人都惊讶地看着她,惊艳于她这两句诗。 突然间,就只听疏影声音变得焦急,她拉着卿芸就要往外走,便走边说着:“我差点忘了,我是来告诉你,你姐姐出事了!” 卿芸听了这话,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姐姐?她在脑海中搜索着,忽然间,就只觉得心中传来阵阵疼痛感,几欲昏厥。 “卿芸!”贺长平一声惊呼,就冲了过来,连忙掐住了卿芸人中,这才让她醒转过来。 卿芸这时,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去看姐姐!这么强烈的感情,或许是来自于这身子原来那主人的感情残留吧。 卿芸被秦疏影带着,出了天涯归,一路直奔。半路上,果然再也没人来找卿芸的麻烦。只是众人看卿芸的神色却是各异。卿芸实在无暇去理会他们,她只是向前跑着。 忽然间,她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她抬头去看,却见正是司马轩!司马轩见卿芸神色悲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要问时,看卿芸那样子,却又觉得她或许也已经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他看见路长风从后面追了过来,就忙迎上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路长风摇摇头,伸手指着秦疏影。 秦疏影倒也镇定,走到他面前来就将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她父亲秦明山在十七年前,柳毅被斩的时候,神秘失踪。她当年还只是个遗腹子,如今长大成人,自然出来寻找父亲。而她唯一的线索,就是卿芸。 只是那时,卿芸正被藏在盛公公府邸,没人知道。秦疏影找不到她,也就只好去问卿芸的姐姐,这才在她姐姐身边留了下来。 而近日,卿芸的消息渐渐传了出来,偏偏卿芸的姐姐又不知为何中了毒,她这才来告诉卿芸一声。 只是这事,司马轩似乎不怎么相信,他怀疑地看了一眼秦疏影,抱紧了卿芸便道:“罢了,先去九王府里看看再说!” 卿芸的姐姐杨思琦很早就嫁给九王爷为妾,只是并不怎么得宠,在杨家出事之后,也就越发地被冷落了。然而,也正是因为嫁进了皇家,她才能免于在杨家出事的时候沦落为妓。 这一切,卿芸并不知晓,她的所有焦躁不安,都是源自于心底那个沉睡的灵魂。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九王府,府门外的小厮似乎是认得司马轩的,赶忙就上前行礼,一面派人进府通报,一面就已将司马轩请进了府中。很快便有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带着一大堆仆役迎了出来。 那人看来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却恭恭敬敬地对着司马轩行礼,口中更是称他为皇叔!卿芸这时神智已然清醒许多,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大惊。原来司马轩辈分竟然这样大,这般年纪的人都要喊他皇叔! 司马轩拉着卿芸的手径直往府内走去,那九王爷就连忙跟上来,一面不住地问着:“皇叔今儿怎么有雅兴过来呢?” 司马轩就将卿芸的手拉的更紧了一些,随口答道:“也没什么?带芸儿过来看看姐姐,也不必如此劳师动众的!” 九王爷听了,立即挥了挥手,遣散了他身后那些仆役,又命人赶快去传杨思琦到前厅来。 “不必了!”卿芸插口,声音很是焦急:“找个人替我引路就好,听说姐姐出事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这一番话,让九王爷着实愣了好一会,杨思琦出事了?他并不知道此事,这时也就颇为尴尬。然而他还是命人带着卿芸去了后院。 路长风并没有跟进来,这时正打算打道回府,一转身却正看见贺长平站在后面张望。贺长平瞅见他,尴尬一笑:“贺长平是没有武功的,我还不想露了身份。” ------------ 第011章 九王府中探姐姐 那仆人带着卿芸七拐八绕,终于停在一处看来很是偏僻的院子前。透过圆形的拱门,卿芸看见院中有一个丫鬟正忙着煎药,她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忍不住跑了进去。 那丫鬟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竟不理会,自顾自地煎药。卿芸也并不怪她,急忙进了房里去。 姐姐正坐在桌前刺绣,见有人进来,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然而她手中的针却突然停了下来,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经溢满了泪光。 “芸儿,是你吗?芸儿?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呀,也不给姐姐个消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杨思琦一把抛开手中的刺绣,快步走过来,却硬生生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卿芸。 “你瘦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想要去拉卿芸的手,却似乎又不敢碰她,仿佛她一碰,卿芸就会碎裂开来,消失不见一般。这两年来,这样的幻觉,她都已经习惯了。 卿芸抓住杨思琦的手,却见杨思琦随即愣住,将卿芸的手掌翻过来,盯着她手心里的那道疤! “你这是做什么!”她虽是训着,眼中的泪却已忍不住淌了下来。这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妹妹,哪里忍心看她变成如今这个地步? “你这傻孩子,这些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你何苦要如此作践自己?”杨思琦抚着卿芸手上那一道疤,就仿佛看见了卿芸这两年艰辛、黑暗、怎么也看不到光明的岁月,不由得泪湿了眼眶。 卿芸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她是那么的柔弱、胆小,得是多么深的绝望和痛苦,才能让她有勇气去割自己的手掌! “前几日宫里赏赐了些药膏,说是祛疤的圣品,我去替你讨来。”杨思琦眸中含了泪水,将卿芸按坐在椅子上,柔声道:“在这等我一会。” 杨思琦转身欲走,却被卿芸拉住衣袖。她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卿芸,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已听卿芸说道:“姐姐,别去,我看那丫头在煎药,你是生病了吗?” 卿芸心中还是一阵阵的疼,却只听杨思琦笑道:“没事,老毛病了。” 卿芸看着杨思琦脸上苦涩的笑容,又环视着这简陋的屋子,心中大感凄凉。 物尤如此,人何以堪?姐姐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呢?然而即便是如此,姐姐还是会护着她,即便明知不可能讨到那药,明知会受人无数刁难和羞辱,还是要去试一试。 被姐姐护着的感觉真好!前世,小伙伴们被欺负了,都有家长去兴师问罪,她却只能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如今,她竟然也有了一个这样的姐姐!卿芸靠进她怀中,眼角有了些湿润。 秦疏影突然凑了过来,拍着手笑道:“这下好了,有安平王妃做主,姐姐今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我去叫人传御医,看那管家这一次还敢说些什么!” 秦疏影说罢,转身跑了出去。杨思琦却是一脸惊愕地看着卿芸:“安平王妃?” 圣上虽然已经下旨赐婚,然而毕竟并不曾大肆张扬,是以杨思琦并不知晓。卿芸正要将这事情告诉姐姐,却见院中来了一个人!那女子一身的华服,头上更是插满了首饰,显得庸俗不堪。 那女人一进来,便直盯着卿芸看,嘴上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来,问道:“哟,杨姐姐,这标志俏丽的佳人是谁呀?”那女人一面说着,一面还搔首弄姿,刻意地彰显她的青春年华。 卿芸不愿理她,她却自己凑过来,问道:“姐姐如今也想要培养几个小美人了?可惜,有些晚了呀!” 卿芸斜眼看着那女人,面上虽无表情,心里却已经鄙夷到了极点。她正想反驳几句,却见那女人拔下她头上的簪子,逼近了过来。 卿芸本能地后退,这时杨思琦却走上前来,一下子便抓住了那女人的手。只是她的力气显然并不是很大,竟被那女人一个反击打倒在地。卿芸吓坏了,即刻上前扶起姐姐,却见她口中已咳出**来。 “姐姐!”卿芸一声惊叫,一下子便慌了,完全不知所措。刹那之间,她只想到一个问题:“快去找大夫呀!” 然而这院子中似乎就只有那么一个侍女,一直在外面煎药,对这屋内的情形不闻不问的,看样子也指望不上。倒是杨思琦硬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卿芸道:“无妨的!” 那女人瞥了一眼她们姐妹二人,高声笑起来。谁也没料到,突然有一个声音穿透这笑声,传了进来:“妇道人家,竟然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那是司马轩的声音,卿芸只觉得意外,然而更多的,却是惊喜――有他在就好了!她扶着姐姐坐在椅子上,满脸焦急地看着他。 司马轩淡然一笑,只吩咐一声:“还不去传御医!”便大步走了过来。而他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下人早已经急着去执行了。 司马轩向杨思琦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瓷瓶,交到杨思琦的手中,说道:“这是祛疤的圣药,就请姐姐替芸儿敷上吧。” 杨思琦点着头,惊愕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嫁过来已经十几年了,虽说不受宠,但好歹宫中的人物却还是认得的。 眼前这人,分明正是那个传言比皇上还要金贵几分的安平王嘛!论起辈分来,便是九王爷也得喊他一声“皇叔”! 秦疏影刚刚才说了什么安平王妃,如今,安平王就站在自己面前,称呼自己为姐姐,他要娶妹妹吗?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反倒一点都不知道呢? 杨思琦不过是愣了片刻,再回过神来时,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已经不见了。那是九王爷平日里最宠爱的一个妾室,也不知被怎么处理了。 杨思琦拉住卿芸的手,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的妹妹能嫁给这样一个人,她也算是放心了。 她正要将卿芸拉去里屋上药,却听司马轩说道:“姐姐面色看来不好,怕是中毒了,可否容在下替姐姐诊脉?”他问罢,就在两人惊愕之中将手搭在杨思琦腕上。 很快,司马轩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他低叹一声,转身对卿芸道:“她中了毒,不过这毒似乎是由不同的毒药配制而成。虽然不容易解,但也不是没有法子。” 卿芸惊讶地看着他,从没想到过他竟然也懂医术!然而司马轩却是走到桌旁,提笔写下一张方子,对卿芸道:“这是张止痛的方子,你先叫人去抓了药来给她服了吧!至于解药,就得去向皇上要了。”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你中的毒,也该是时候去找他要解药了!” 卿芸被他这样一说,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中了毒的。然而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他刚刚才说了“虽不容易解,但也不是没有法子”,如今,却给她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 第012章 生前扬名身后哀 她看着司马轩那样子,原本以为,他应该会解毒的,这时不免有些失望。然而她猛然想起她进宫时,皇上在她耳边说的那一句话:“记得咱们的约定!” 那时,她还曾怀疑过这句话,这时,却是完全地信了。柳卿芸曾经答应过皇上,为了哥哥姐姐的性命,永远做他的禁脔。 而如今,她却要嫁给安平王了!皇上自然是不愿的,他虽然并不表现出来,却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段,提醒卿芸悔婚! 他可真狠,自己做出一副乖侄子的模样来,却将恶事都叫卿芸去做!卿芸实在不想进宫去同皇上打交道,这时,也就只好寄希望于司马轩会解毒。 她试探着问他:“你真的不知道这毒怎么解吗?” 司马轩似乎看出她的意图,然而却只是笑笑:“我知道,可我不能给她解毒!” 他说罢,看着卿芸那不解的样子,又补充道:“我不能让皇上知道我懂医术,否则,谁知道他日后又要想出些什么新的花招来。” 司马轩说罢,神色已经黯淡下去。卿芸并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也没有去问,只是觉得气愤!皇上欺负她就罢了,他也这样欺负她!到底中毒的不是他自己,他就能这样冷眼旁观! 卿芸怒目瞪着司马轩,司马轩却是神色自然,反而还对卿芸语重心长地道:“皇上的心机可深着呢?你不能在他面前漏了底,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说着话音一转:“不过你姐姐这个毒,却是好解的!皇上这么做,不过是不想你嫁给我,拿你姐姐做个威胁罢了!你只管答应他,他自然会交出解药来。至于别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司马轩这样说着,眸子里透着坚定:“我既然答应要娶你,就绝不会食言。” 卿芸怔怔地点点头,却还是觉得这样太曲折了些。若是司马轩直接给姐姐解了毒,该有多好!只是,她又怎么能了解,司马轩的苦恼? 皇上从前一直派人暗杀司马轩,自从司马轩漏了会武功的底,皇上便改为对他用毒。若是这一次,再被皇上知道,他也懂医术。依着皇上那狠毒的心思,日后只怕就该在卿芸身上动歪脑筋了! 卿芸不理解,他却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一切,原本就应该由他来担着。而她,只要乖乖地做王妃便好了! 卿芸正在懊恼时,却听闻外面有小厮禀报着:“王爷,有人自称是太史令李乾,前来求见安平王!” 司马轩略挑起眉头,便命人将那李乾带了进来。卿芸听得太史令三个字,心中一震,想起来似乎他正是那一本《靖史》的作者。 不一会,那李乾已经进了院子,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一进了门,倒地便跪。 司马轩早已猜出他是为何而来,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他来求他帮忙,还能为什么呢?无非就是为了那本史书。 只是以皇上一向的态度来看,这件事情,他只要一出面,那么历史虽然能够被原本地保留下来,可是?那公正的史官,却再也不会有了。 皇上向来视他如敌人一般,凡是被认为是他的党羽的人,全都被皇上杀掉了!李乾敢在九王府闹出这种事情来,还真是不要命了。 然而司马轩已经将他手中那东西接了过来。他既已经来了,而且还是来的九王府,皇上就一定会知道。那么,李乾注定是活不了多久了。既然保不住史官,好歹,就保留下那段历史吧。 司马轩翻开那史书,那上面的一字一句,写的都客观而耿直。他很快就翻到了孝宗那一页,看着他那一番惊天动地的事迹,心中却是一阵酸楚。孝宗一生名扬四海,却为何一定要将皇位传给他的侄子呢?他若是将皇位传了自己的子孙,他们家族又何至于像今天这般凋零,又何至于被如此无辜地残杀? 司马轩微微叹了口气,将那史书放在了一边。他扶起李乾,郑重地道:“这件事情,本王管定了!” 司马轩话音才刚落,已经见卿芸飞快地跑过来,将那史书拿起,迅速地翻了开来。她找了许久,竟找不到柳毅那一页,这书又没有目录,她万分着急,却又想不出办法来。 她心中自然知道,当大靖覆灭之后,这本史书也必然要被改的面目全非,李乾实在不必如此紧张的!然而,她却不能不紧张,因为她实在想知道,父亲后来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司马轩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有些不忍心让她看到那血淋淋的事实。卿芸惊愕地抬头看着他,他终是颤抖着松开了手,看着卿芸翻开了那一页。只见那之后的故事,却是这样写的: 然永康八年秋,毅遭奸人构陷,而帝未能明辨,诛其九族。其时毅妻王氏身怀六甲,太史令杨怀忠冒死进谏,帝怒而杀之,然终赐王氏不死。 又三月,王氏临盆,产一女。王氏自刎,随夫而去。杨怀忠之弟杨怀德收养其女,取名卿芸。 一代英豪,竟蒙此奇冤,哀哉!及至毅被斩,其江湖朋友竟无一人相救,唯杨氏兄弟高义,虽不相识,却能护其女性命,悲夫! 卿芸怔住,任由那史书跌落在地,这样子的结局实在是她没能料到的。怎么会这样呢?父亲含冤而死,竟没人相救!反而是两个素不相识之人,保住他女儿的性命! 她早已知道父亲是被冤死,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惨烈! 卿芸心中实在太过惊骇,这种事就算只是当做故事来读,也能令人义愤填膺,更何况,那不是故事,而是历史,而她正是那唯一的遗孀。 司马轩紧握住她的手,给她以力量。他俯身拾起那史书,对她说道:“你放心,我一定还岳父一个公道的。” 司马轩说罢,就和太史令一起走了出去,卿芸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凄然无比。 ------------ 第013章 十里红妆赈灾区 杨思琦抱住妹妹,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她叹息一声:“我们从不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怕你伤心,不希望你因此心里蒙了仇恨。” 卿芸听了姐姐的话,也就只好强作笑颜,她微仰起头,忍住泪水。随即笑起来:“姐姐别担心,我没事的。” 卿芸心中明白,义父兄弟二人,与父亲其实并不相识。然而却也是这些人救了她,抚养她,给了她完整的家。 她微笑着拉起姐姐的手来,说道:“我爹爹是如此的英豪,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他的好友虽不曾救他,可却有素不相识的人能为救他而牺牲性命,爹爹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欣慰的。” “姐姐,外甥呢?”卿芸刻意转移了话题,却忽然见一直在院中煎药的那侍女,站在门口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夫人,药煎好了。” 卿芸转过头去,看见那侍女手里端着药碗,却并不进来。她微皱起眉头,却已见姐姐走过去接了那药碗。卿芸狠狠瞪着那侍女,也想起了姐姐之前咳血的事。 她心中焦急,想起司马轩的话,便说道:“姐姐,我入宫去,替你讨解药!” 她说罢,这才想起来当时应该跟着司马轩一同去的。然而这时,司马轩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也就只好自己进宫去了。 杨思琦却拦住她,轻轻摇头。妹妹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一桩姻缘,她怎么能看着这良缘就此毁了。卿芸能看得出杨思琦的想法,心中感动不已,对这位姐姐,第一次生出了发自内心的感情。 她笑道:“姐姐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活的好好的!” 她说罢,转身跑出门去。卿芸来的时候,被人带着,七拐八拐地才找到了这院子,这时自己出去,却找不到路了。 她正着急时,却突然看见贺长平正坐在一株树上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带我进宫好不好?”她忽然问道。 贺长平看着她,低声叹着:“可是皇上,并不是良人啊!你跟着他,不会快乐的!” 卿芸点点头,这一点,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又有什么别的路可走呢? 似乎是看出她的为难,贺长平竟然说道:“其实,你大可以远走江湖的!我们把你的哥哥姐姐也带上,去到一个皇上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或者,是他找得到,却永远也无可奈何的地方,难道不好吗?” 这确实是个诱人的提议,卿芸却还是摇了摇头,她叹道:“我还是先替姐姐讨到解药再说吧。” 贺长平听她这样说,终是叹道:“罢了,我送你入宫!” 他说罢,忽然又道:“不行,我不会武功,还是让长风送你去吧!” 卿芸惊愕地看着他,什么叫不会武功?他明明就救过她的!再看他此刻从树上跳下来的样子,哪里是不会武功的? 这时,却听贺长平低声说道:“贺长平虽是上一届武林盟主的关门弟子,却半点武功也不懂。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我此番送你前去,若是被人认了出来,一切便前功尽弃了!” 他话音凄凉,带着一种深沉而沧桑的感觉。卿芸并不了解他的苦衷,只是觉得无奈。司马轩不愿泄露懂医术的事实,让她自己去跟皇上要解药;传言最是喜欢她的贺长平,也同样如此!为什么会这样呢? 贺长平见卿芸神色黯淡,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归住了口。将卿芸交给路长风,黯然离开。 路长风将卿芸送进宫的时候,皇上正在宫里大发雷霆。勤政殿外那太监将卿芸拦住,劝道:“小姐还是别进去了。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连他一向尊敬的安平王也没给好脸色看,小姐还是等皇上气消了再来吧。” 那太监虽是一番好意,然而他怎能体会卿芸救姐心切的情绪呢?只是她一想到连安平王都被甩了脸子,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她正一筹莫展,却见司马轩已经从大殿走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都很是惊讶。司马轩看着卿芸那一脸焦急的神色,便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陈州大旱,皇上在发脾气,你姐姐的事估计要等一阵子了!” 卿芸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他这么悠闲,还不是因为毒不在他身上! 司马轩却似乎是被人冤枉了一般,在身后环住卿芸的腰说道:“别心急,皇上不肯给,就去求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吧!总会有办法的!”他这话的声音格外大,似乎是故意要说给哪个人听。 那太监见他们两个如此,又不敢说些什么?就只好自己悄悄退了开去。 “皇上,真的给你甩脸子了?”她好奇地问着,皇上一心要做明君,应该不会公然对这位叔叔怎么样吧? 司马轩却并不回答,只是脸上怒气依旧。卿芸便笑了起来:“我有法子替你惩治他,只不过这样一来,姐姐的毒他必然就不肯解了。所以,这事就只好着落在你身上了!” 她微微扬着眉,一脸明媚的笑意。司马轩也带着笑意看着她,露出满脸怀疑而又期待的神色来,两人相视一笑,竟也颇有几分心意相通的意味。 卿芸进了金殿,先是参拜一番,这才对皇上说道:“民女听闻陈州灾荒,深感哀痛,又听闻皇上为此忧心忡忡,特来为皇上排忧解难!” 皇上惊奇地瞪了卿芸一眼,他禁锢她两年,却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般才能,此时也就不免惊讶。 他低叹一声,走下龙座,躬身便要扶起卿芸,一面还说着:“您与皇叔既然已有婚约,便是朕的婶子,朕怎能让您伏地跪拜呢?日后,这礼节便免了吧!” 皇上说罢,又吩咐一声:“来人,替皇婶看座!”他说完了,这才问道:“朕正一筹莫展,皇婶来的真是时候,不知皇婶有何妙计?” 卿芸大感惊讶,想起初见那一天,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再看看今天这般恭谨有礼,也不由得斜眼瞄了一眼司马轩,这安平王妃的面子,可真不小! 卿芸毫不客气地坐了,学着司马轩平日里那种语重心长的样子,这才说道:“民女听王爷说,皇上为了我们的婚事备下十里红妆!” 卿芸说着,就看见皇上的脸色已经有些暗了,然而她却丝毫未停,又道:“不过是一场婚事,原本不该如此浪费。然而近日,民女听说国库吃紧,不如就将这十里红妆折成银子和粮食,送往陈州赈灾吧。” 卿芸说的这般大义凛然,司马轩也听得满面春风,而皇上,却是一脸的凝重! ------------ 第014章 恶整皇帝苦难言 这真是一步好棋!司马轩由衷赞叹着,连他也不曾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他不由得又看一眼卿芸,看来娶她,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多了一分惊喜。 十里红妆啊!也亏她想得出来!皇上被迫答应这场婚事,本就不情不愿,哪里还会有什么十里红妆呢?不过她这一招可真是精彩!皇上若是否认,世人只会认为他舍不得那十里红妆,不愿赈灾。他若认了,这笔钱也是由他来出。 皇上看着司马轩脸上得意的神情,心中懊恼万分。这样一个看来无害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心机!他这一次,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他想想卿芸坐在那里,那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还说什么“原本不该如此浪费!”这样一来,又是勤俭节约,又是赈济灾区,好名声全让她给占了!他这个做皇帝的,花那么大一笔银子,反而还要背一个恶名,天理何在呀? 原本一个皇叔他对付着已经很吃力了,谁想如今又来一个这般的皇婶,他不禁有些伤神,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也隐约有些懊悔,她这般的才能,他怎么从未发现呢? “皇上?”卿芸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皇上看着卿芸那一脸殷切的样子,终是狠了狠心,躬身对着卿芸拜道:“朕替陈州百姓多谢皇婶一番心意!” 这就算是应下来了!卿芸得意地瞅一眼司马轩,却见司马轩殷切的目光看着皇帝,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好戏! 果然,下一刻,皇上已经说到:“是朕无能,这些事情还要让皇叔皇婶担着,皇婶既有此心意,朕又怎能让皇婶独力支撑。这样吧!”他说着,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传令内务府,叫他们从内库里取出三百万两白银,以赈陈州之灾。” 此令一出,满殿哗然,三百万两,皇上的小金库里,藏的钱够多的呀! 然而卿芸毕竟没敢说出来,刚刚想要告退,却见司马轩上前一步,躬身一拜,说道:“皇上,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芸儿的姐姐,身染顽疾,幸得一位朋友留了一张方子。只是那方中有几味奇药,恐怕需得从御药房去取了。” 皇上听司马轩这样说,胸中怒气即刻上涌,然而他毕竟是从小在争斗中长大,知道该怎么控制。是以他苦笑一声,叹道:“皇叔这是哪里话!”他说着指指龙椅上方挂着的敬宗遗训,又道:“天下之物,皇叔原可尽数取之,又何须问朕呢?” 司马轩颇为得意,却也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叹道:“臣虽与皇上叔侄一场,然毕竟君臣有别。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臣又怎敢自取?敬宗留下遗训的时候,想来也料不到今日这番情状,依臣看来,这遗训,不若撕了吧。” 司马轩虽然这样说着,人却不动。皇上却已经行动了,他连忙俯身便跪在司马旭身前,口中道:“皇叔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敬宗皇帝深受孝宗皇帝大恩,这遗训存留到现在,未敢有半点损毁,若是毁在朕的手里,叫朕日后,如何面对先祖啊!” 皇上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卿芸也就忍不住抬头去看那敬宗遗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有如此大的威力? 她抬起头来,只见那龙椅之上,那勤政为民的大扁之下,赫然悬着一份诏书: 皇考早崩,其时天下大乱,朕蒙皇叔大恩,方有今朝。皇叔皇婶真乃当世之奇人也!今留此诏以报皇叔恩德。凡朕之后世子孙,当尊此令: 皇叔之后人,当礼遇之,万不得赶尽杀绝;及其欲登九五,亦当禅之! 好霸气的一张遗诏!卿芸看得艳羡不已。司马轩竟然还有如此的地位?她看着皇上那番战战兢兢的样子,忽然有些同情。 皇上最忌惮的,一定就是司马轩了,有这样一张遗诏,皇上一定每天感到如芒在背吧。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还要阻止司马轩? 然而卿芸转念一想,便又明白过来。这样一张遗诏,若是司马轩亲自毁了它,自然谁也无话可说。可司马轩怎么可能毁了它,他自己不动,必然是要皇上动手。然而皇上自然也是不敢动的,也就只好演一场如此情深意重的戏! 这日从皇宫出来,既出了气,姐姐的解药也拿到了,卿芸心中兴奋不已。司马轩看她的神色里也明显带了赞赏之意。然而司马轩盯了她半晌,却忽然叹道:“谁能想到,向来养在深闺的娇媚小姐,也会有如此心机呀!” 皇上给杨思琦下毒,把卿芸的名声弄得一团糟,无非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成亲。可是他要强,偏不肯就此认输,非但要娶,还要娶的轰轰烈烈,要让皇上无话可说!然而如今,他还不曾动手,卿芸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再过不了几日,等事情传了开去,天下百姓都会敬服她,那些流言也自然不攻自破。卿芸自己把这件事情解决的这样漂亮,不光拿到了姐姐的解药,还给皇上一个如此的下马威,这女人,不可小觑! 卿芸却是摇头,看着他说道:“我哪里比得上你!”她笑起来,挑眉看着他又道:“我帮你出了这样一番恶气,你打算怎么谢我?” 司马轩就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来,两人这时走在街上,正看见有美丽的姑娘手拿花灯兴冲冲地出城而去。司马轩见了,伸手指着那姑娘,笑道:“你要不要去放花灯?许一个愿,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灵验的!” 卿芸讶异地扬眉看他,这等于是说,不论她许下什么愿望,他都会帮她实现?他这海口未免夸得有点大了!她想回家,回去二十一世纪,他也能做到吗? 她嘴角扯起一抹微笑:“好啊!这就去!”她笑得明媚,却又话锋一转,问道:“若是不灵验又当如何呢?” 司马轩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只是笑道:“不灵验?怎么可能呢?我的先祖谢皇后,传说可是天女下凡,怎么会不灵验!” ------------ 第015章 花灯许愿遇险情 两人打定了主意,便也去买花灯,卿芸站在那摊子前左挑右选,似乎并没有很满意的。司马轩站在一旁等着,正觉得无聊时,却蓦地发现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装作不曾看见,又去看卿芸,这时,却见卿芸已经挑好两个花灯,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他可是堂堂安平王,出门向来不带散碎银子,只带仆人便是。如今,两人谁也不曾带着仆人,不由面面相觑。 司马轩怀中只揣着几张大额银票,也不适合在这里花销。他皱了皱眉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来,递给那摊主说道:“就用这玉佩抵了这两只花灯吧。” 那摊主接了,千恩万谢。卿芸瞅着他,无限哀叹。那么好的玉佩啊!他居然只用来换两只花灯,真是富二代,败家子! 然而卿芸却并未说出来,毕竟司马轩也是为了给她买花灯嘛,她心里其实还是开心的。她伸手将一只花灯递给司马轩,却见司马轩一脸的无奈。 卿芸正奇怪着,却听司马轩道:“我一向的信条,是求人不如求己,放花灯,是你这样的少女才做的事。” 卿芸撇了撇嘴,拉着他就走。却忽然听他笑道:“小姐,你走错方向啦。” 卿芸一向很少出门,听他这么说,也便只好由他带路。卿芸跟着司马轩东拐西转的,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心中暗自奇怪,护城河不是一向在城门外吗?这样拐来拐去,难道会是条近路? 当两人终于来到城外的时候,卿芸顺着城门大街回头去看,却发现这路的深处,正是他们走过的那处闹市。她不满地撇撇嘴,狠狠地瞪着司马轩。 然而对上他一脸温柔的笑意,卿芸却不好意思起来,一转身,就正看见河面上正飘着许多花灯。 卿芸瞅见一旁摆着笔墨,便拿起来,很是郑重地写上她的心愿。她并没有用大靖的文字,而是用了简体汉字。这愿望实在只是个奢求,没道理拿它来刁难司马轩的!然而卿芸转头,正对上司马轩讶异的目光。 司马轩一把抢过卿芸的花灯,仔细看着她写的奇文字,这文字他并不陌生,先祖谢皇后就留下许多这样的文字来,许多人说那文字来自天国,因为世间从没有人见过它们。 他不由得赞叹:“这真是一种结构极为严谨的文字,不是胡写乱画。芸儿,你告诉我,天底下当真有一个国家在使用这样的文字么?” 卿芸没想到他会这么严肃,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二十一世纪和这里,并不在同一片蓝天之下吧?她看着他肃穆的神情,郑重地说:“这种文字,来自天国!”她的神情里带着无限的回忆和向往。 司马轩似乎信了,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并不问卿芸写了什么?只是由衷地道:“这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卿芸只是笑笑,心中只想着借你吉言吧!她转头去看司马轩的花灯,却见那上面以遒劲的笔力写着几个大字“愿天佑我大靖,千秋万世!”她实在很难想象,司马轩看起来这般无害,野心却是如此之大。 听见她笑,司马轩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道:“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一个朝廷能够千秋万代,永垂不朽的。天下间,只这一件事却是我个人之力办不到的。你非要我许愿,就只好向他老人家求这个了。” 司马轩虽然声音淡淡地,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强大的自信,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势。卿芸听着这话,却对于他的自信感到无奈,太自信的人通常容易自负。她许下的愿望,他就做不到的! 司马轩似乎看透了卿芸的心思,起了兴要她见识见识自己的能力,于是扬眉挑衅:“你若不信,大可一试啊!” 卿芸也挑眉看着他,眼珠乱转,忽然就笑道:“好啊!你既然自信天下只这一件事求得老天,那我就出个题考考你。” 她一脸得意的笑,实在有些欠扁,司马轩看着她那略带奸诈的笑容,就忍不住开了口:“像你这样子把什么事情都放在脸上,将来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卿芸听这话就恼了,恨恨地盯着他,语气有些不善:“我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寿终正寝嘛!”她顿了顿,又道:“听好了,我的题目是,你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拎起来!” 她得意地瞅着他,却见他凝眉思索了良久,这要求其实也不难,使出几分内力来,拔身向上就好了。他微微凝神,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忽然就说道:“小心了!” 他说罢,忽然一手环住了卿芸的腰,一手放在自己头上。他话音刚落,人已离地三尺。而他们刚刚站的地方,地上已经插了三枚飞镖,还闪着幽幽的蓝光,分明是淬过毒的。 卿芸被吓了一跳,猛地闭上了眼睛。她的耳边响起他的轻笑声:“胆子这么小啊!看清楚,你出的题我可是做到了!” 卿芸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他们正站在树梢上,离刚刚的河堤旁已经很远。卿芸四下张望,忽然指着河堤上一处闪着银光的东西问道:“咦,那是什么?” 司马轩却并不在意,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只是淡淡地道:“没什么?你累不累?回城吧。闭上眼睛,我带你飞回去。”他话音未落,人已带着卿芸窜上半空。他们刚刚存身的树枝,也同时悄无声息地断了下去。 卿芸双手环在司马轩身上,头靠在他怀里,看着两旁的东西飞快地倒退。忽然间,就听见司马轩低声道:“别怕!”那声音稳定沉着,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卿芸撇撇嘴,她哪有那么胆小!她忍不住就抬起头来冲他喊道:“我才不怕呢?刚刚只是……”她话才说道一半,已经停了下来,一脸惊恐地盯着司马轩的身后。那是一柄长剑,冷森森的寒芒里还闪着几抹蓝光。 卿芸忍不住抬起手来就要揉眼睛,她不是产生幻觉了吧?可是她明明没有恐高症的呀!忽然间,一双大手将她的头按回了司马轩的胸膛里。 ------------ 第016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卿芸只觉得难以置信,是谁要杀他们?难不成是皇上恼恨她向他要了那十里红妆赈灾,存心报复? 卿芸正想着,耳际却传来司马轩温柔的声音:“不是说了叫你闭上眼睛,不要害怕的吗?”那话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却依然带着那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听他又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卿芸想要说些什么?无奈太过震惊,大脑短路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她才突然喊道:“那你还不赶快跑?” 耳际再次传来一声轻笑:“你以为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卿芸这时才恍然大悟,心里头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小小的得意来,逃命还能逃得如此浪漫,真帅气!这个男人,可是她的未来老公呢! 卿芸悄悄探头想着司马轩的身后望去,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往下看时,却只见到错落的民居,哪里有什么长剑。是被司马轩解决了吗?可是没看到他出手呀。卿芸正愣神时,司马轩却已经带着她落在一处雅致的园子。 这地方看来有些眼熟,咦,这不是司马轩的府邸么? 见司马轩回了府,有下人即刻前来禀报道:“王爷,您要的药太医院已经送来了。” 司马轩接过那下人呈上来的药,打开了检查一遍这才递给卿芸,嘱咐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快回去吧!你姐姐还等着这药呢。” 司马轩说罢,命人送卿芸回府,卿芸看他眉宇间都是疲态,微微有些心疼,也嘱咐他好生休息。 “等等!”他叫着,指着被单独隔出来的那幅药道:“这个,是你的!” 卿芸诧异地点点头,心里头却觉得,这毒,也不过就是看起来像是怀了孕,解不解毒,真的有那么大的关系吗? 卿芸回了九王府中的时候,却见秦疏影早就在府门口等着她。见她回来,就迎上来问道:“我听杨姐姐说你去找皇上要解药,可要到了么?” 卿芸笑笑,举起手中的药给疏影看,说道:“要到了,我们快回去煎药!” 两人笑嘻嘻地回去,再进屋时,卿芸无比惊讶地发现,这屋中的一切,居然全都换了新的!而且看起来也都是上好精致的料子。屋中的侍女明显也多了,全都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卿芸随手就将那药交给一个侍女,进屋去看姐姐时,却见姐姐已经睡着了。她拉着疏影悄悄退出来,两人在院子中闲聊。 “听说安平王府的后花园比那御花园都要精致呢?我们去看看好不好?”秦疏影说着,满脸的期待。 卿芸却觉得很惊讶:“现在?”她反问着,有谁会大晚上游花园的么? 秦疏影连连点着头,拉着卿芸就向外走,一面走还一面说着:“姐姐若怕尴尬,咱们就偷着去啊!走嘛,走嘛!” 疏影也是学过武功的人,卿芸却不曾学过,只得被秦疏影拉着,偷偷进了安平王府的后花园。 只见那园中无比雅致,种着的全都是稀世奇珍,有许多花,全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然而最奇的还不在于这些花,而在于那个人! 那花园之中有一个偌大的湖泊,湖中种满了莲花,湖中心的岛上修着一座亭子,亭中正有一个人! 卿芸远远地看着,那人一身白衣,长身玉立,翩然若仙,却又偏偏带着几分哀愁! 这时天色还不算太晚,至少月亮还不曾出来,那一身白衣在这暗沉的天色里就越发地显眼。卿芸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司马轩,司马轩应该是温柔的,恬淡的,永远带着一脸宁静的笑。他何曾这般忧愁哀伤过? 卿芸忍不住就想走过去抱住他,却忽然听见秦疏影低声道:“好忧伤啊!他是不是在想心上人?” 那一句话点醒了卿芸,她看他的样子确实是有几分像的。 心上人,他真的有心上人吗? 卿芸心中焦急而委屈,她环顾四周,却无比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一座桥是通向那小岛上的!她想起来司马轩那一身好武功,顿时明白过来他是以轻功飞过去的。只是,她又该怎么过去呢? 卿芸转头去看秦疏影,原是想问问她能不能带她过去,却见秦疏影居然已经不知去向!偌大的一个花园里,仿佛就已只剩下她和司马轩两个人! 卿芸恨恨地瞅着这湖水,心中恼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武功!他站在那岛上仰头看天,她就站在那对岸,举头看他! 这时虽是初夏,然而那满塘的莲花却已经开了。这时天还不曾全黑,昏黄而朦胧,那些莲花就隐藏在这样的夜色里,随风微微摆动。只可惜这时没有月亮,不然,正是一篇完好的《荷塘月色》! 卿芸看着眼前这荷塘,只见不远处的岸边,正漂着一个大木盆。她想起来在哪里看过,江南的女子有时就会坐在大木盆里采莲的。 卿芸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踏进那木盆里,她心里头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木盆究竟靠不靠谱。 秦疏影远远看着,隔空使力,就将那木盆推入了荷塘中央去。卿芸坐在那木盆里,就觉得心惊胆寒。木盆从莲花之间穿过,卿芸眼睁睁地瞅着那些长满了尖刺的荷花茎迎面扑来,竟然忘了反应。 那些尖刺划过她柔嫩的皮肤,带来些微的疼意,她却并不理会,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她离他越来越近的人! 然而那木盆终究还是缓缓地停了下来,卿芸手足无措地翻出了桨,却发现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划船的天赋!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总觉得那些船夫划船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如今自己亲自尝试一回,这才发现原来竟是这么难! 卿芸用尽了全力去划,那木盆却总是在原地打转,怎么也不肯向前走半步!卿芸急得满头是汗,却偏偏无计可施。她急坏了,高声喊着司马轩的名字,他却并不理会她! 她怒极,狠狠地将那船桨朝着司马轩扔了过去,她又委屈又生气,自己坐在木盆里头哭了起来。很快,那船桨落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卿芸又有些后悔了,只是世上哪里有后悔药给她吃! 他说要报恩,要娶她,她原以为,他们彼此无爱,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她却从未想到过,他心里早已经爱着别的女人,他的府里,竟然还有侍女怀孕了!她也从来不曾想到,这一刻,她会如此心疼。,如此委屈。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卿芸喃喃地念着,心里头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退出了! “为谁风露立中宵!真是佳句,为谁呢?芸儿?”温雅的声音突然传来:“是为我吗?” ------------ 第017章 误会初生难消解 卿芸怔然抬头,看着那洁白的身影正在自己的面前,忽然就产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是幻觉吗?她在心里问着自己,然而便是幻觉又如何呢? 她忽然扑了上去,扑进他怀里,哭道:“是啊!为你!那么,你又是为谁呢?” 那木盆本来不大,刚容卿芸存身,她这一扑出去,本以为要就此落进湖里,变成一只落汤鸡,却不想,竟然真的被人给抱住了! 她惊诧地抬头,就见司马旭眉头紧锁,眸中的哀愁似乎越发地浓了。“为谁?”他喃喃地应者:“大概,为了这死去的心,为了这悲哀的命吧!” 司马轩说罢,忽然就腾空而起,带着卿芸回到对岸。“夜深了,快回去吧。”他替她理了理衣裳,如是说着。见卿芸不回应,他又叹一声:“你姐姐是那般的温雅知礼,怎么会让你一个姑娘家深夜在此独留呢?快回去吧。” 卿芸却在咀嚼着他那一句话,死去的心,悲哀的命,他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她的那些委屈、愤怒一瞬间烟消云散,全部转华为心疼, 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低声说着:“我不回去!” 司马轩起初并未在意,只是微微摇头叹息道:“罢了,我叫栾秀带你去休息。”他说罢,就又想到那岛上去。卿芸忙抓住他的手,说道:“我陪你!” 他摇摇头,轻轻拂开她的手,只留下一句话:“你帮不上忙的!” 卿芸呆呆地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心中只剩下悲哀。忽然间,却见他又回来,满面怀疑地问:“你怎么会又回来的?” 司马轩面色惨白,看来似乎很着急,停下来的时候还有些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卿芸连忙扶住他,却见他嘴角还有着一丝鲜红的颜色,像是血一般。卿芸心疼不已,看着他,忘了回答。 他不是应该在哀悼他那逝去的爱情吗?难道他爱那个女人,竟然如此之深,以至把自己伤到这般境地?卿芸满腹犹疑,越发觉得她想要的爱情是那么虚无缥缈,就连幻想一下也是如此可笑。 “怎么不说话?”他又问,语气里已经没了从前的温雅,而是变成喘着气,带着几分焦急。 “很重要吗?”卿芸颤声问着:“是我带疏影过来玩的。” 她手中的分量忽然就重了,仿佛是他在向她靠过来,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啊!”卿芸一声惊呼,跌倒在地,司马轩就覆在她的身上,紧贴着她的胸膛。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在“砰砰”地跳,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炙热的气息。 他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仿佛已经没了力气,一下子又跌倒回去,还是重重地摔在卿芸身上。卿芸脸上一红,秀挺的双峰已经被他压得生疼。她咬咬牙,伸手把他推开。 司马轩就立即滚落一旁,侧着身子,睁着眼睛看着她。他抱歉地笑笑,用尽了全力,断断续续地说着:“疏影,疏影……以后,离她远点。” 卿芸却呆呆地看着司马轩,脑子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他会不会是中了传说中的媚药?不同女人交欢就会死啊?她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顺便低头瞅着自己的身子,要给他吗?她有些犹疑。 他分明是对不住她的,他心里有别人,府中侍女还怀了孕,她凭什么要帮他?他该去找他的心上人,找他的侍女!她愤愤地想着,心中的委屈又生腾起来。 卿芸再低头去看司马轩,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神色并不安详,眉宇间除了那些愁绪便只剩下痛苦,仿佛他正在竭力隐忍着什么。卿芸越看越觉得可疑,只见他双手捂在腹间,就仿佛那里正插着一把刀一般。 她微微皱皱眉头,心里头想着他的手似乎应该再往下一点才对。卿芸还在犹豫着,却忽然听见司马轩一声呻吟,似是痛苦难当的模样。她忍不住过去扶起他,只觉得他身上烫的惊人,而且早已经汗水涔涔。 卿芸忍不住又将他丢在地上,然而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却终究还是软了心肠。她轻轻捉住司马轩的手,紧紧握着,向着自己的身子上缓缓地贴过来。 司马轩也并不反抗,任由她牵引着,却在接触到她的身子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将手抽了回去。 他强打起精神,用很奇怪的目光审视着她,良久,他终是叹息一声:“我说过会娶你的,届时你便是我的王妃。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的地位,你大可不必如此的。” 司马轩这时看起来似乎已经好了很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竟然没再喘气。而且,他顿了片刻,竟然又道:“你若是当真想要,大婚之后必然少不了你的,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他说罢,垂下了头去,不再看卿芸。卿芸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心中怒火生腾,狠狠地推开了他。他是生是死关她什么事!她好心好意想救他,他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说得她好像天天欲求不满的样子,拜托哎,她其实好矜持的! 卿芸狠狠地瞪着他,脑子里想起他那一句“大婚以后必然少不了你的”,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她清清白白的名声啊!就这么被他几句话给毁了! “喂,你没事吧?”卿芸看他一直垂着头,忍不住问道。司马轩并不回答,只是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头似乎也带着些不悦!他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安平王,终于是要毁在这个女子手里了! 偏偏这段姻缘还是他千方百计夺回来的,早知道她是这样一个女人,又何必要同皇上玩这么多心眼,直接丢给他多好。 他在嫌弃了,卿芸看得懂他眼中的神情。她懊恼不已,看着他恨恨地道:“你看你这样子,明显就是被人下了药,我还不是想救你……”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卿芸转身奔开,只听得他在身后叹息:“我不是中了**,是中了毒!每个月这一天都会发作。你觉得我身上发烫,其实不过是在发烧罢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最后一句话卿芸已经听不见。 司马轩倒在地上,喃喃地念着:“这一局,又输了!”他能够想象得到,皇上如今一定在金銮殿里大笑了。他那些坚强的伪装终究还是被撕掉了,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刻,皇上只怕正为他人在深宫,不能得见而感到深深遗憾呢吧? ------------ 第二卷 一纸休书缔良缘 ------------ 第018章 大婚一场中奇毒 司马轩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回忆起往事来。那一年的今天,她的长剑就那么毫不留情地刺进他腹中,带着剧毒!他是在太惊愕,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给自己留下了这样的病根。 他生性好强,所以即便毒发也要强忍着,忍得诗情画意,绝不肯低头。可是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卿芸毁掉了!他第一次意识到,他那么完美的救命恩人的女儿,却也不见得是个多么完美的人! 他从前觉得,就算没有感情,他也能敬她,护她,给她所有她应得的。但如今,他却有些犹豫了,不知道在心里带上了这些许的厌恶之后,他还能不能做得到! 他知道这样对卿芸并不公平,那是另一个女人犯下的错,他竟如此推在了她的身上!然而那些伤痛已经在他心里埋了太深,太久,他已经再没办法去克制了。 司马轩忽然就想到,这样一场婚姻,对卿芸是真的好吗?他知道贺长平一向对她有意,他只不过希望,她父亲的恩情,他能亲手回报!然而现在,他却怀疑起来,有没有可能,贺长平才是那个最终注定能给她幸福的人? 他强行收拾起精神,起身打坐,直到天色微明的时候,伤口处的疼痛之感才逐渐消散。他已疲惫至极,原本该去休息,却不知怎么,想到昨日里那个怀疑。秦疏影,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 司马轩的所有思量,终是在三日之后有了结果。那天,是大婚的日子。这场大婚是他自己提出来,他绝不可能又自己取消了它,让皇上看笑话的! 这一场婚事,原本就已经轰动天下,如今又因为卿芸义赠那十里红妆,而变得更是轰轰烈烈。大婚虽然没有十里红妆,却也并不算简陋。不光朝中大臣争相前来朝贺,便是武林中人也都来凑热闹,这般盛况,丝毫不减前不久的那一场武林大会! 然而喜气洋洋的婚礼上,满怀心事的,除了卿芸和司马轩,也就只剩下皇上和贺长平了。贺长平对司马轩似乎颇为不放心,他们两人把盏对饮,却谁也不说一句话。众人都知道贺长平对卿芸向来有情,只当他是借酒消愁。却没人知道,为何司马轩也如此忧心。 当晚,司马轩直喝的有了些醉意才进了房门,路长风带着一帮人跟在他身后,企图闹洞房。贺长平却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未走近。 司马轩一面打发着路长风,一面在想,那天的事情,究竟该如何向卿芸解释一番。 然而让他吃了一惊的是,他才刚推开门,就见卿芸猛然一把掀开了盖头,对他说道:“王爷,你我既无感情,不如约法三章,也免得日后麻烦。” 司马轩很是意外地看着她,呆立良久,才吐出一个字来:“说!” 卿芸看着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才道:“第一,夫妻有名无实,分房而睡;第二,你若纳妾,我不管,我若走,你不能拦;” “第三呢?”他问她,心里还在思量着,那件事究竟该怎么解释!他们已经成亲了,总不能永远这样下去,有些话,总是该说开的! “第三!”卿芸的眼睛直盯着他,带着一种慑人的气势:“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必须尊重我!” 司马轩看着卿芸那不屈的神情,由心生出一种怜惜来。他点点头,低声道:“好!” 他说罢,举起桌上的交杯酒:“把这杯酒喝了吧!”喝完酒,他就告诉她,他那晚其实不是故意的。 卿芸抬着头看了他半晌,终是接过了那杯酒,却不肯与他交杯而饮,只是一口气将那酒喝干了,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王爷喝完酒就请回吧!” 司马轩怔了半晌,是了,他们刚刚约法三章,有名无实,分房而睡的。他喝了酒,将那酒杯放在桌上,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唤着:“卿芸……” 他欲言又止,却见卿芸猛然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出房门去。他站在房门外,苦笑。 然而第二天一早,卿芸起身更衣,就听见侍女在门外道:“娘娘,王爷……王爷好像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司马轩会出事?卿芸本能地觉得不可思议。昨夜里他还好好的,回房的时候,他虽然喝了好多酒,脸上也有些醉意,可绝不是有事的样子!她还同他约法三章,这才一夜的功夫,怎么会出了事? 卿芸颇为怀疑地出了门,随着那侍女去了司马轩的房间。只见司马轩躺在床上,面色有些发黄,不复之前的红润,嘴唇也有些发紫,好像是中了毒! 她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司马轩明明是懂医术的吧?怎么会中了毒?她回忆起昨晚的情景来,司马轩进新房的时候还好好的,甚至还同那些企图闹新房的人斗了好一会。 如今突然出事,难道……她猛然想起昨夜那一盏交杯酒。那是他最后接触的东西了,会是那酒有问题吗?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事呢? 卿芸毕竟不懂医术,也就只好命人去请太医来。安平王府出了事情,太医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很快就来了。 然而那太医诊脉良久,竟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看着卿芸那焦急的神色,小心地道:“娘娘,王爷他,脉象很正常,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呀!” 卿芸听了这话,没忍住骂了一声“庸医”!这情况,任谁也能看得出来司马轩是中毒了,这太医怎么能说没事呢? 那太医见卿芸满脸的怒气,忙又道:“想来,是王爷昨夜太过劳累,好好休息几日便也没事了。下官这就去开几幅大补的方子来!” 太过劳累?卿芸被那话气的不轻,想起那太医看她的表情,她就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他们昨夜明明分房而睡,能有什么劳累! ------------ 第019章 侍女流产危机生 卿芸铁青着脸,那太医也就不敢说话,开完了方子,就忙溜了。卿芸守在床边,看着司马轩。他这时看起来安静得很,眼睛也紧闭着,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她叹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太医诊不出病来,他自己又昏迷不醒,难不成,去把皇上请过来替他看病?可是皇上若知道这事,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可能替他来看病嘛? 卿芸心中正烦躁着,忽然又听栾秀在门外禀报着:“启禀王妃,萍儿姑娘刚刚小产了!” 卿芸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萍儿是谁,但是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应该就是那日她来府上时,那个怀了身孕的侍女吧?小产了?卿芸脑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来。 早不小产,晚不小产,偏偏这时候小产!她可不愿意去看那个女人,再说了,那个女人也不见得会愿意在这种时候见到她。她更想要的,该是司马轩的怀抱吧? 只是,司马轩一直昏迷不醒,她作为女主人,于情于理,实在是应该过去看看的!她叹了口气,又瞅了瞅司马轩,终是没舍得走开,只是命人去将那太医追回来,给她开些补身的方子。 卿芸在司马轩床边守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忽然就听见司马轩略带微弱的声音:“水,水……” 卿芸赶忙拿了水来,却见他依旧还闭着眼睛,嘴巴也闭着,那水确实喂不进去。她犹豫了片刻,脑子里忽然就冒出电视剧里常看的情节。然而想到那终究是自己的初吻,卿芸咬了咬牙,自己将那水含在口中,准备喂给他。 贴近他的唇,她却有些犹豫了,想起那一夜被他误会,她心有余悸。她猛然直起身来,离他远远地。 “来人!”卿芸唤着,栾秀立时便走了过来,卿芸将那一杯水交到她手中,吩咐道:“去给王爷喂水。” 栾秀惊讶地看着她,满脸怀疑之色。卿芸被她看得郁闷,因而喝道:“快喂呀!” 栾秀立时便把目光收了回来,放在司马轩身上。司马轩双唇紧闭着,只见栾秀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稍一用力,便让司马轩的嘴张了开来。卿芸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头想着,有武功,就是好!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司马轩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瞪着栾秀,随即转过头去看着卿芸,卿芸也正看着他。 栾秀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退开,将那杯水又交回到卿芸手里。司马轩大是诧异地看着他们主仆二人,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那声音略带些嘶哑,司马轩自己听了,也大感诧异。 “王爷今早昏迷不醒,刚刚又说要喝水,臣妾在命栾秀给王爷喂水呀!”卿芸说着,转身吩咐栾秀道:“扶王爷起身。” 栾秀这时却不听话了,她朝卿芸吐了吐舌头,竟然自己退了出去。卿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回过头来,却见司马轩一紧自己坐了起来,卿芸就将那杯水递给他。 司马轩接了,却不喝,他垂下眼眸,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这才问道:“你说我昏迷了?” 他问着,自己的眉头却也皱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样子。不等卿芸回答,司马轩已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喘息着说:“是中毒了,秋心草!”他口中念着,忽又问道:“你找大夫了没?” 卿芸点点头,又听司马轩问道:“太医?” 她再次点点头,从他紧皱的眉头里,卿芸隐隐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只见司马轩果然闭上眼睛,缓缓地摇头。半晌,他才像是认命了似的,对卿芸道:“你不该请太医的!这毒是皇上下的,你请太医不就是告诉他,我真的中毒了?” 他摇着头,似乎是对卿芸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道:“如此,这毒也就只好忍着了。” 卿芸看着他,忽然有些理解当初他为什么不肯给姐姐解毒了,他自己中了毒尚且要如此忍着,又怎会替姐姐解毒?不过,他自己明明医术高明,干嘛非要忍着? 卿芸怀疑地看着司马轩,却见司马轩看着她笑了起来。卿芸总觉得那笑容里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只听见司马轩说道:“我还好些,你可要小心了。那秋心草的毒一般的大夫根本就查不出来,我如今这般景象,自然只有一个理由……” 他说着,却故意停下来看着卿芸。卿芸想着那太医说过的话,不由自主地接口问道:“劳累过度?”对于这个答案,卿芸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司马轩总算没有鄙视她这个回答,却只是满面含笑地摇了摇头,叹道:“克夫!” 克夫!卿芸被这两个字惊到了!这种对于她而言,只存在于电视剧和传说里的东西,竟然会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的身上!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她被人家说克死了亲生父母,克了养父一家,还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这一次,再把这克夫的罪名落实了,她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呀! 卿芸忧心忡忡地样子,司马轩似乎颇为同情。他一直面带笑容,就那么看着卿芸。卿芸有些怀疑地看了他几眼,忽然就问道:“即便是克夫,似乎对王爷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吧!王爷何以如此开心?” 卿芸满脸怀疑的模样让司马轩忍俊不禁,不过,他大概是乐极生悲了吧!很快就皱起眉头,咳嗽起来。卿芸看他一脸难受的模样,终是不忍心,上前去扶他坐起来,用软垫靠在他背后,又不断地替他拍着背。 “你确定要忍下去?还是直接吃解药吧。”卿芸说着,递了水过来。司马轩接了,却并不喝,只是神情间多了几分黯然。卿芸看他的神色,就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着什么故事在。 然而她并没再问,这故事,一定是与那日他深夜静立有关吧?那一夜,他说,他是为了那死去的心,为了那悲惨的命运! 卿芸猜测着,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来,也不知是那个女子,伤得他死了心。反正不会与她有关就对了!他的事情,似乎都与她无关的,她有一种被排斥的感觉。 司马轩忽然握住卿芸的手,轻笑道:“我在想,这一次,你会对皇上出什么招。” ------------ 第020章 白衣翩翩前女友 卿芸有一瞬间的错愕,只觉得司马轩是如此的可恨,竟然将这样的事情都丢给她一个人!她若是给人家坐实了那克夫的罪名,还不是方便了皇上对他大下毒手。 反正最后,这一切罪名都会落在她头上,不论他出了什么事,都可以以一句“卿芸克夫”来作为解答。他这般袖手旁观,将来皇上若是真的害死了他,她只不过背一个罪名,他却是连命都没了! 卿芸正想着,却忽然听他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们都是被这世界抛弃的人,卿芸。”他说着,转过头来看着她,丝毫不曾掩饰眸中的那些哀伤:“不如,我们尝试着开始吧!” 卿芸被他这话震住了!尝试着开始?他明明不喜欢自己,明明还带着有色眼镜呢?怎么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然而看着他眸子中那些忧伤,卿芸恍然大悟,他大概是被伤得太深了,所以才想要在她这里找一份温暖吧。 只是,他是不是也太饥不择食了一点?这样的开始,对她其实并不公平,然而卿芸却已不在乎了。她点了点头,也紧握住他的手,说着:“好!” 他们双手紧握,四目相对,心思却是各异。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司马轩开始闭目养神,似乎不打算理会什么。卿芸就只好吩咐一声:“进来!” 进来的人是管家福伯,司马轩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因此在这府中也颇受尊敬。卿芸见是他,也颇为惊讶。福伯虽是管家,却也已经不怎么管事了,照司马轩的话说,他也该颐养天年了。 福伯以进了门,眼睛就都落在司马轩身上,他神色原本就焦急,这时就更急了。他一下子跑过来,就问着:“王爷,这是怎么了?”看来司马轩中毒的事情,似乎还没有人告诉他! 司马轩微微抬起眼睛,神色中的哀伤终是敛去了,他温和地一笑,说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福伯,你这么急,是怎么了?” 福伯这时就向卿芸瞥了一眼,叹道:“还不是萍儿那丫头,她今日小产!”他说着,竟忍不住流下泪来:“这可是王爷第一个孩子啊!王爷这一脉本就人丁单薄,这孩子又……” 卿芸只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那女人流产了又不是她害的,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然而她很快看见司马轩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的笑来,他朗声道:“福伯,身在皇室,这些事情其实并不稀奇,拿亲生的孩儿去换取地位和宠爱也不罕见,福伯怎么如此大惊小怪的?” 福伯听他这么说,似乎颇为意外,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然而他终是摇着头道:“可那毕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呀!” 司马轩听了,便笑起来,他握紧了卿芸的手,说道:“我只盼着芸儿将来能多生几个便好,旁的,也顾不得什么了。” 这话说得卿芸大吃一惊。他们不过才刚刚决定开始,他怎么就转变的这么快?然而更令她吃惊的事情却还在后面,只听司马轩又道:“生在皇家原本就有着诸多无奈和勾心斗角,芸儿也有权利用任何方式保证她自己的利益不受任何侵害,这原也没什么。更何况,萍儿流产,原本就不是芸儿的错。” 他说着,最后还甚是温柔地冲卿芸调笑:“不过是死了几个孩子,将来总要在芸儿肚子里讨回来的!” 司马轩话音刚落,卿芸目瞪口呆,连那满面娇羞都还不曾掩饰,就见窗户猛然开了,有人纵身跃进来,卿芸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影闪过。 她自然而然地转头去看那身影,却见那是个白衣女子!若是那女子能敛去她满面的怒容,大概也会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吧! 那女子手中拿着一柄剑,剑身也是雪白的,那剑柄上挂着流苏,却是一个稍显丑陋些的平安结。那女子就用那剑指着司马轩,怒气冲冲,却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卿芸忽然就明白了司马轩今日的反常,原来,不过是演戏给别人看!亏她还当了真!泪水不由得就染湿了她的眼眶,她悄悄抹了泪,转身对福伯道:“福伯,麻烦您找个人去刑部报案,王爷昨日被人下了毒。” 卿芸话音刚落下来,却见司马轩笑了一笑,转头对她温柔地道:“芸儿这主意不错,刑部有个捕头名叫苏秦,最擅验毒,而且为人刚直,做事情喜欢追根究底,从不半途而废,记得点了名要他。” 他说罢,从枕头底下拿出他平日里惯用的发簪来,他一面将发簪递到卿芸手里,一面说着:“你吩咐下去,叫府里的人别动任何东西,昨夜的那两只酒杯,你亲自看着,别被有心人给换了!” 卿芸手中抓着那簪子,却觉得有些茫然。她总觉得司马轩话中有话,却又不明白他话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她拿着那簪子走了出去,身后就传来那白衣女子轻微的啜泣声。 司马轩似乎还说了些什么?或许是在安慰那女子,卿芸就直直的往前走,看不到,也听不到,眼前只有一片茫然。 卿芸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里,背靠着门喘息,那簪子就那么从手中滚落到地上,簪子上面那只玉珠也滚落到一边去,卿芸惊讶地望过去,只见那玉簪中仿佛是藏着些什么! 卿芸一下子就被那簪子吸引了主意,她抱着万一的希望,将那簪子拾了起来。那簪子是空心的,可里面放着的,既不是什么书信,也不是便笺,反而是一种看来很可疑的粉末。 那粉末并未洒出来,然而卿芸却也不敢将它取出来看个究竟――便是看了,她其实也看不出什么的!卿芸想着司马轩最后那一句很可疑的话,大概意识到了些什么。 她走到桌前,有些颤抖地看着桌上还摆着的那一对酒杯,就是这对杯子,昨夜盛了他们的交杯酒!卿芸看了看那簪子,又看了看那杯子,终于狠了狠心,将那粉末倒在杯中。 ------------ 第021章 论前尘恍然隔世 卿芸取了酒来,将那粉末冲开,随即又从窗户里将那酒洒了出去。卿芸拿着那杯子,放在手中细细地看,心中其实很是怀疑。她并不知道自己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不过看来,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那所谓的名捕苏秦,却不知能查到哪一步? 卿芸将那杯子放下,又将那簪子收好,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她必须得离开这,眼不见为净,离开了,看不见了,或许就不那么伤心了吧! 卿芸收拾一番,却忽然发现,她原来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这屋子中的一切全都是司马轩在婚前就安排好的,她自己,似乎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吧? 卿芸有些懊恼地坐下来,忽然感觉到很可悲。 门在突然之间被打开,卿芸抬眼望去,却见站在门口的,赫然就是司马轩!不是吧?如此迅速,就把前女友解决了?卿芸实在很怀疑!然而他身后又确实没有跟着别人。 “在想什么呢?”司马轩走近了,一面轻轻抓起她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一面问着。 卿芸还在诧异当中,没有理他。却忽然又听见他说道:“有些事,我们似乎应该好好谈一谈。”他说着,在她身旁坐下来。 卿芸转头惊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有些奇怪。然而她还不曾开口,却听得身后传来一股幽幽的声音:“是应该好好谈一谈。” 那声音很陌生,很冷漠,卿芸觉得无比瘆的慌,脊背上都是冷汗。这房里头除了她和司马轩,竟然还有别人? 卿芸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而后缓缓转过头去,就见身后飘着一抹白影。那白影身在半空,她就只看到了那一袭长裙和那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啊!”卿芸吓了一跳,再也坐不住了!她身子不由得向后倒去,倒在司马轩的怀中。而正是这身子向后一仰,她才看清楚了那白影的真面目! 居然是那个白衣女子!她手中还持着她那柄白色的剑,凌空站着,分明就是存了心要吓卿芸的。 “胆子这么小!”那女子说着急速地凑近了她,俯下身来,几乎要脸贴着脸了。刹那间,只见司马轩的手向上一抬,便将她震退了老远。 那女子面带不甘之色,神情颇为委屈。她恨恨地盯着卿芸,用剑指着她,愤然问道:“她半点武功也没有,如何能保护王爷?她胆子这么小,反而还要王爷替她操心!” 司马轩听她这样说,眉头微微一皱,神情间已经有了些不悦。他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怒。 “那么,你身负绝世武功,可曾保护过本王?你胆子大,难道就不曾让本王为你操碎过心!” 司马轩这般说着,卿芸躺在他怀里头却觉得有些迷惘,他觉得他的神情里带着那么多的哀伤。那夜在荷塘,他思念的,就是这个女子吗? 白衣的女子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她站在那里,良久,忽然从剑上解下了那个有些丑陋的平安结。她走过来,将那平安结丢在卿芸身上,转身便走。然而走到门口,她却又忍不住站住,忽然转过身来,神情很是激动。 “可是?可是她还克夫!她会克死你的!”白衣女人神情里带着最后的一丝希冀,就那么看着司马轩! 司马轩这一次,却不曾答话。他从卿芸身上拾起那平安结,不住地抚摸着。那白衣女人脸上便由此露出一份喜悦来。 卿芸见状,心中实在有些愤恨。司马轩大早上才刚刚说过会流传出她克夫的话,难道这么迅速就流传出去了?日后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多嘴,传出这话去,定然饶不了那家伙! 卿芸攥紧了拳头,正准备反驳一番,替自己正名,却忽然听得门口一个小厮很是恭谨的声音:“王爷,王妃,慕容姑娘,苏捕头来啦!” 卿芸心里头没来由地生了怒火!她听得那小厮口中那么恭谨的一声“慕容姑娘”,心中就忿忿不平,原来她已是府中的常客!然而想到她和司马轩曾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在这府中被如此尊敬,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理解归理解,卿芸心中还是觉得愤怒和委屈。顷刻间,她已被司马轩揽着站起身来,司马轩拽着她的手向外走去,走到那位慕容姑娘身边,却忽然停下来,淡淡地留下一句话。 “你是旺夫的命,可是何曾旺过本王?”司马轩说罢,忽然转过身来看着那白衣女人,冷笑一声:“所谓克夫,别人不明白,以讹传讹,难道你还不清楚?” 他说罢,不再理会那女子,拉着卿芸便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门时,却见那苏捕头已经站在院中。他行了礼,又对昨夜的事情询问一番,神情里颇带着那么几分不卑不亢的意味。卿芸心中对他无比赞赏,却又不由得有些后怕,不知道他是不是查得出她做的那些手脚! 苏秦在府中查了好久,这期间,司马轩就带着卿芸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个男人的府里怎么会有秋千呢?卿芸不由怀疑,会不会是曾经为那位慕容姑娘而做的?她这样想着,抬眼去看时,却已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启禀王爷,王妃!”捎带冰凉的声音唤回了卿芸的意识。 “桌上的酒杯里有残毒,是秋心草和闫罗珠!”苏秦说着,神色颇为凝重!司马轩听罢,也是怔住,喃喃叹道:“闫罗珠,那可是新罗贡品,没有皇上下令,谁也不准动的!苏捕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卿芸看着司马轩的神色,那么凛然,严肃,郑重。仿佛他根本就不曾将那簪子交给她,不曾暗示她将簪子中的那些粉末放进酒杯里。 苏秦神色也极为凝重,他皱着眉头,竟然什么也没有再说!然而他思索良久,忽然就道:“既然查出了闫罗珠,那下官就去宫里问上一问!” 苏秦说罢,深深叹息着,行了礼恭谨地告退。司马轩便向卿芸投来赞赏的目光,笑道:“芸儿果然明白我的意思!” ------------ 第022章 巧嫁祸龙颜大怒 卿芸却微微皱起眉头,对他的话,只感到无限凄凉。随便一根簪子里,竟然就藏着剧毒之药,随时就可以拿来陷害皇上,这是何等的心机呀! 想起自己被他算计,卷进他和前女友的纷争里,卿芸又觉得有些伤神。她只听得司马轩轻笑一声:“我那支簪子呢?待会取来替我戴上。” 卿芸淡淡瞥了他一眼,他大清早起来还不曾好生装扮过,头发只是松散地挽着,看来很是随意。卿芸看着他,却忽然心生疑窦:“你中了毒,怎么好像没事人一样?” 中了毒的人不是应该面无血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么?他怎么似乎一点也没事,还能四处乱逛? 卿芸满面狐疑之色,却见司马轩淡淡一笑,说道:“慢性毒而已,若死的太快,纵然借着你‘克夫’之名,也还是容易引起怀疑的。” 司马轩说罢,依旧淡淡笑着,转头看着卿芸,神色很是温和。卿芸被他盯地不自在,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他却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轻声说道:“你放心,苏秦不会查出什么来的!他纵然有些怀疑,却也注定无法证实!” 卿芸只觉无比诧异,这人会读心术吗?居然看透她的心思?她转过头来惊疑地盯着他,却听他又道:“倒是皇上一会必然过府一探,不过你却不必担心。皇上就算知道什么?也只不过吃哑巴亏,徒增烦恼罢了。” 卿芸听他说的镇定,心中的担忧竟也真的消减了不少。看着司马轩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心机竟是如此深沉。然而一想到皇上那么霸道无理,冷血无情,却又觉得司马轩越发地英俊潇洒了。 司马轩起身,拉着卿芸回屋,又唤了栾秀来替他梳头。当司马轩收拾妥当,甚至衣衫也换好了时,皇上却果真来了! 皇上来的突然,甚至没叫人通报,就径直闯了进来。卿芸一脸错愕地盯着他,却已见他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垂着眼唤她一声“皇婶”。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芸儿怎么能担此大礼呢?”司马轩从内室走出来,一把抓住皇上的双手,算是拦了一拦。 皇上看着司马轩,却面露惊疑之色,然而也不过转瞬即逝。他随即也反抓住司马轩的手,面露焦急和愤懑之色,问道:“刑部的小捕头告诉朕,皇叔被人下了毒?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皇上说着,手已经放开,卿芸却还是注意到他脸上略过的那一抹惊讶。司马轩却是淡然一笑,一面将皇上让进屋中,一面说道:“苏捕头常年行走江湖,认得不少奇毒,也颇知道一些解法。他今日验出毒来,已经教了臣解毒之法,倒是叫皇上费心了。” 卿芸听着他说话,忍不住将苏秦来的情景又想了一番,苏秦何时给过他解药?她心中正自惊疑,却忽然见皇上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如此甚好!听闻此毒是从宫中传出来,朕心中实在愧疚,皇叔放心,此事,朕一定给皇叔一个交代!” 皇上一口气说完,人已经在主座上落了座,司马轩便陪着坐在一旁的客座上。 栾秀端了茶进来,皇上端起茶杯来,瞥了栾秀一眼,忽然就说道:“怎么这几日都是栾秀一个人忙前忙后,皇叔贴身的丫头,不是还有一个么?” 皇上这话问得委实奇怪了些,一个小小丫头也能得他注意,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卿芸自己倒是问心无愧,那丫头小产又不是她害的!只是,人言可畏!她也怕皇上会说出些什么来。 谁料,司马轩竟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她身子不舒服,这几日便准她休息了。难为皇上还挂念着她!” 司马轩说罢,忽然话锋一转,又道:“能得皇上盛宠也是她的福分,皇上若是喜欢,不妨今日将她带回宫去,既解皇上相思之意,她也能在宫中被照顾得更好些,岂不是两全其美。” 司马轩说罢,居然真的向栾秀使了一个颜色,栾秀也随即会意,急匆匆地出了门去。皇上见状,也就赶忙连声阻止,说着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的话! 卿芸站在一旁,只觉好笑。皇上神色尴尬,略带着几分恼怒,匆匆告辞离去。栾秀却随即又回了房里来,直言道:“已经吩咐下去了。” 卿芸看着栾秀谨慎而郑重的神色,眉头不禁皱起,他们两个说的,似乎不是那个侍女的事情吧? 司马轩轻瞄她一眼,就说道:“我把苏秦拉下水做了挡箭牌,也总得补偿他点什么!不然,他可禁不起皇上的祸害!” 卿芸听了,心中对司马轩,也实在是佩服的紧,他居然如此公然地,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了安排。看皇上临走的那样子,估计也没有想到司马轩是做了这样的安排吧。 安平王府此刻平静的很,皇宫里却已经炸开了锅。 皇上匆匆回了宫中,大太监王权迎了出来,却被皇上一脚就踢到一边去。皇上就看着他,恨恨地道:“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何会留下了线索,给他们查到宫里来?” 他怒气冲冲地,却不光只是为了这一件事,他有些后悔,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良机,为何当初没有直接毒死司马轩,却偏偏选了让他慢性中毒的法子。 皇上怒气冲冲,王权捂着自己被踹疼的肚子又凑近前来,战战兢兢地道:“皇上,药是老奴亲手下的,只放了秋心草,却没有放闫罗珠呀!” 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皇上,他皱着眉头,想起司马轩看来面色红润,似乎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他偷偷探过他的脉,却遭到了刻意的阻挠。他当时并未在意,如今却察觉到不对。 秋心草与闫罗珠同食,毒性何其猛烈!司马轩武功再好,也不可能这么迅速便恢复的。除非――那闫罗珠是后来加进去的!所以,司马轩应该只中了秋心草,他是怕自己看出端倪来,才会刻意伪装自己的吧? 他这么想着,心中却又生出一个疑惑来:是谁告诉司马轩,应该在那茶碗里放闫罗珠来嫁祸于他呢? ------------ 第023章 诉衷肠探岛知密 司马轩自己,会不会懂医术?皇帝心生疑惑。他忽然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司马轩,他注定要毁在女人手里的! 三年前,他因为慕容雪暴露了回武功的事实;如今,又为卿芸暴露了懂医术的事实!皇上想到此处,怒气全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卿芸身上花的心思,明显比慕容雪要多,柳卿芸,会是他的软肋吧! 而安平王府里,司马轩却并不知道皇上已经猜出了事实。他刚刚接到了来自边关的飞鸽传书,此刻正读着那来信。那信是舅舅从边关寄来,舅舅家世代任大将军一职,手握大靖的兵权。他们家的兵权向来都是在战场上得来,所以舅舅也常年呆在边关,甚少回京。 “舅舅信里说了什么?”卿芸问他。 只见司马轩淡淡一笑,似乎甚为开心。他一面将那信向卿芸递过来,一面说着:“舅舅要回京了!他要来看你。” 卿芸一下子红了脸,司马轩的亲人,她只见过皇上和九王爷这两个侄子。然而他们和司马轩之间的关系,更多的却是勾心斗角,而非亲情,卿芸见他们也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感觉。 而这一位舅舅,似乎是非同寻常的。卿芸并没听司马轩提起过舅舅,但也略微听说过,司马轩是被舅舅养大的!他们之间亲如父子,还有传言说,这些年来,若非大将军手握兵权,护着司马轩,司马轩是活不到现在的! 如今,从司马轩的表情上来看,他的这个舅舅倒也的确非同一般。他提起皇上或是九王爷时,最多也不过是冷笑,然而现在的笑容,却是真正开心的笑容。 卿芸不由觉得有些紧张,她低下头去看着那封信。信很短,内容与司马轩说的无异。她看罢,司马轩就将那信拿过去,小心地折好放了起来。 栾秀在一旁听到两人对话,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奴婢去命人把西阁收拾一下,表小姐少不得又要过来住了吧。” 听她那口气,似乎那位表小姐很难缠的样子。卿芸微微叹口气,心里头想着,但愿这个表小姐不要给她惹出什么事来就好。 看见卿芸那样子,司马轩忍不住笑笑,安慰道:“别担心。从边关到京城,大概十来日的路程,若是快马加鞭,也还要六七日呢!你着什么急!” 卿芸听了,这才微微松下心来。这时,又听司马轩道:“舅舅治军虽严,对我却一向是温和的。他向来也很欣赏你,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卿芸又点点头,尽管她并不清楚,大将军是为何会欣赏她的! 司马轩带着卿芸来到后花园,再看见那荷塘的时候,卿芸忍不住心中一紧,想起那一夜被他误会的事情来。 司马轩并不说什么?只是抱起卿芸,以轻功飞到那岛上。这湖中小岛,其实一点也不小。这岛上有几间屋子,还有一处看来不错的阁楼,还种着许多的花。 不过卿芸最先注意到的,却是那座亭子。那亭子就坐落在水边,司马轩带她上岛,第一步就踏进这亭中。 司马轩放开卿芸,引着她向那楼阁而去,一面走一面说着:“跟紧了,可别落下。你别小看了这些花,它们可都是按着五行八卦布过阵的,不懂的人,是进不来的!” 卿芸点点头,紧跟着他,心中却对于这布阵之法极为好奇。她跟着司马轩进了那阁楼,看见司马轩在墙壁上轻扣三下,一旁便有一道暗门打了开来。 司马轩率先走了进去,点起火烛,这才招呼卿芸进来。卿芸走进去,只见那暗室里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东西,还带着一股奇异的中药味。 她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扬眉向他问道:“你这里有这么隐秘的一处地方,以皇上的个性,难道不曾派人查过?你会医术这种事情是怎么瞒过他的?” 司马轩略微惊讶地看她一眼,紧接着深深叹了口气,这才道:“因为这地方建立之初,原是为了给皇上送情报的!” 这一句话说的卿芸莫名其妙,她瞪大了眼睛瞅着他,却听他又道:“我从小跟着舅舅长大,在边关得遇名师,学了武功和医术。后来,也曾在江湖上瞎晃了几年。” 司马轩说着,神色黯淡下来,他停了手中动作,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回忆。 他虽行走江湖,却从不曾显露武功。那一年在江州被袭,却无意间被慕容雪相救。他们从此相知,相识,相恋。后来,慕容雪看中了这片荷塘,便央他在那塘中建了那小岛和这岛上的一切。 他尤记得,那时,慕容雪明媚的笑脸,和那俏皮的话语:“小岛和这花园之间,不能建桥,岛上还要以五行之术布阵。你日后若是敢欺负我,我就去那岛上躲起来,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那时候,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即便他的每一件事都被破坏,即便皇上那些日子对他的攻击越来越凶猛,他从未怀疑她!他的侍卫曾多次要求调查她,他也一并拒绝。 他只想着,要亲口问一问她!然而,那一夜他上了岛,在这阁楼里找到了她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想到,她那温和的笑容背后,却藏着那样一并锋利的刀! 那刀刺入他腹间,还带着剧毒!他没想到,相处那么久,她居然会有那么狠的心肠!她丢下他扬长而去,从此再也不曾出现! 他明明医术高明,却在那时,忘了给自己解毒!直到被人救醒,毒已入骨,他才迫不得已,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以致留下了病根,每个月的那一天,都会功力大减,浑身疼痛难忍。 偏偏他好强,不肯就这么在皇上面前认输,所以每次毒发,他都会竭力忍着,不让别人看出半点端倪。他在这岛上强忍一夜,皇上就只会认为他还不能对慕容雪忘情,却不会有更深的想法! 这一切,他从不曾对任何人讲起,甚至包括他敬若亲父的舅舅!他睁开眼睛,看着卿芸,这一次,他决心讲给她听!他们已是夫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希望,她永远对他带着那一夜的误会。 ------------ 第024章 又重逢针锋相对 司马轩就在阁楼里将一切都娓娓道来,他从来也不曾知道,压在他心底三年的秘密和折磨,在讲出来之后,原来也如此畅快。 卿芸听完这段往事,也总算知晓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份,以及司马轩那一夜误会她的情由。她从不曾想到,原来司马轩,也曾有过这般惨烈的时候。 他那一次一定伤得极深吧!她想着他在慕容雪面前那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样子,怀着那么深的伤痛与仇恨,他是怎么做到的? 司马轩这时,又捣腾起那些瓶瓶罐罐来,很快,他给自己配出一副药丸,服了下去。 卿芸站在那阁楼之上,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色,忽然间,居高临下的感觉似乎很是不同。她盯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忽然间,感觉到哪里不对! 水面上,一根芦管飘飘荡荡地在向着这边过来,她惊讶地看着那根芦管,忍不住就喊起来:“司马轩,你快来看!” 司马轩闻声过来,低头瞅了瞅,唇间扯出一抹笑来。他将那暗门关上,拉着卿芸笑道:“无妨的,他们估计要到晚上才行动!咱们今夜就在这里住上一晚,耗耗他们!” 她惊愕地盯着他,却听得他说道:“皇上说不准已经猜出来了,这会派人来查了。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潜伏在水中,深夜才会出来。” 司马轩说着,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卿芸惊讶地看着他。他那么不想被皇上知道他懂医术,为何这时却又一点也不紧张呢?她哪里知道,司马轩大早上知道她请了太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事情会泄露的心理准备。 这时日正中天,时间已近晌午。司马轩顺手拿起一旁的棍子,从另一扇窗户扔了出去。卿芸转头去看,却见那扇窗户外面,正挂着一口大钟。 那根棍子击在钟上,发出沉闷而悠远的响声,卿芸并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钟,不是应该在寺院才出现的吗? 卿芸正疑惑着,已经透过那窗子,看见远处的岸上,有许多侍女每人手中都端着托盘,站在那种小木盆中,正向这边急速而来。 卿芸看着那些侍女在木盆里冲过来的速度,不禁感到汗颜,她那一日在那木盆里,拼了命也划不动半分,人家连桨都没有,速度还这么快。 司马轩笑着拉起她的手,带她向外走去。再回到那水边的亭子时,侍女们已经将那托盘中的饭菜都摆在了那亭中的石桌上。卿芸看着眼前这景象,不由得就想起一个成语来――钟鸣鼎食! 所谓钟鸣鼎食之家,原来真的有哎!只是,她看了看那盛着饭菜的精致碗碟,只有钟鸣没有鼎食!至少,没有用鼎。 司马轩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等着侍女们在石凳上铺了垫子,这才拉着卿芸坐下来。 侍女们做完这一切,又按着来的方式退了回去。卿芸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忽然就听见司马轩笑道:“别看了,她们以内力催动那木盆前进,你是学不来的!” 她有些懊恼地摇摇头,无比欣羡地看着那些女子,忽然间就想到一个问题,养了这么多高手来送饭,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她低下头来看着桌上的菜肴,只觉无比丰盛。许多菜,她根本就叫不上名字来。卿芸举着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她看了很久,终于决定先吃那条鱼! 司马轩就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卿芸。她就像是一个从来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似的,看着一桌子的菜,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想想她的养父杨怀忠一生廉洁,想必家里也从不曾吃过这样的菜肴。至于被皇上禁锢那两年,她想必也是食不知味的吧? 司马轩这么想着,禁不住的心生怜悯,他以手支颌,偏头看着卿芸。忽然间,只见一抹银光急速而来,那是一枚极小的银针! 司马轩顿时恼了,他忍不住反手便是一掌,将那银针打落在水里。他双目愤愤地盯着对岸,敢在这个时候跑来捣乱,而且武功还不弱,这么远都能把银针发过来! 然而,视力所及的范围之内,似乎并没有人!司马轩愣了片刻,又把目光转入荷塘中。那些傲然挺立的荷花之间,是否藏着人呢? 变故突生,卿芸却并不知道,一口鱼肉入了嘴,清甜香滑。她忍不住赞叹一声,忽然就瞥见了司马轩阴沉的目光。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在那绿叶红花之间,赫然有一抹白影! 慕容雪?卿芸脑中产生出第一个念头来,就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慕容雪迅速地飘了过来,脚底下正踩着一只木盆,身子上却一惊全湿透了! 哦,看来司马轩刚刚猜错了!藏在水里的,并非皇上派来的人,而是慕容雪! 慕容雪上了岛来,目光阴沉地盯着卿芸。她还没有开口,却已听得司马轩冰冷的声音:“我原以为,你当年是被逼无奈,所以我不怪你!”他说罢,转头看着慕容雪,目光凌厉之极。 “可是?你为什么到如今,还要替皇上卖命!慕容雪,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司马轩厉声说着。 慕容雪却对此完全不以为意,她原本就阴沉着脸,这时听得司马轩这样说,更是怒火上涌,冷笑一声,说道:“我是曾替皇上卖命,可我早就脱离他了,以死脱离他,还不够吗?” 她的声音里丝毫也听不出愧意来,卿芸无法想象,她脱离皇上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什么叫做以死脱离呢?她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这时,司马轩却摇摇头,苦笑着:“你不该回来的!你以为你脱离了他,可其实,你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说罢,深吸了一口气,皇上的心机看来远比他看上去要深的多!他皱起眉头,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是在哪里看出了破绽!然而,有一件事,他却已经知道了! 难怪皇上最近消息灵通了许多,原来是利用了慕容雪!可他是怎么利用她的呢? ------------ 第025章 探卿芸姐妹情深 司马轩思索良久,却怎么也想不通,他不由得便产生了一种无力之感,从前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皇上,他终是长大了吧!大到,他已经琢磨不透他的思路! 司马轩抬眸,正看见慕容雪泫然欲泣的神情,她似乎颇为委屈,那神色看得司马轩心中不由有了些微微的疼。曾几何时,她常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可他所有的怜惜宠爱又换来了什么呢? 想起刚刚那一枚银针,他又忍不住怒气上涌,慕容雪,她居然还想伤害卿芸!她伤害他,他可以原谅她,他可以不在乎;然而,她不能伤害卿芸!那是他救命恩人唯一的遗孀,他绝不许卿芸有任何的闪失――就如当年,恩人待他一般。 这般想着,司马轩下手便再没容情。他一张朝着慕容雪拍过去,慕容雪猝不及防,被他打落水中。她挣扎着浮上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这时,别说是慕容雪,就是卿芸也吃了一惊。慕容雪虽然背叛了司马轩,可司马轩待她却也一向是风度翩翩的,怎么这时却突然大打出手? 那枚银针,卿芸自然是不曾看到的,所以当司马轩再开口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卿芸看见司马轩阴沉着脸,满面怒容地注视着慕容雪,以无比严厉的口吻说道:“慕容雪,别在本王面前耍花招,卿芸不是你能碰的!” 这话让卿芸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从那一晚的误会之后,卿芸对于司马轩的温柔缱绻,就再也不能适应。大早上,她怀疑他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刺激慕容雪,这一刻,她依然无法判别,司马轩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来说这句话。 然而卿芸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甜蜜来,不管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说,他如今严肃的神色,证明着他是认真的,这就足够了! 是以卿芸这时淡淡一笑,偏头看着司马轩说道:“慕容姑娘来着是客,何必如此没风度!” 司马轩听她这样说,颇有些无奈地笑笑,她想借此表现她的大度!不过安平王妃嘛,大度些也是应该的,是以他招了人来将慕容雪救起。 “带慕容姑娘去沐浴更衣,再找个大夫替她瞧瞧,泡了这么久的水,可别着了凉才是!”卿芸温声吩咐着。她看见慕容雪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 毕竟,若是当年,慕容雪不曾背叛,那么如今站在这里故作大度的,就该是她,而不是卿芸了! 慕容雪没有吭声,任由两个侍女架着她离开了――她身上早已经湿透,也的确该去换身衣服了。 “这件事情我原是想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却不想还是坏了你的兴致。”司马轩说着,语气里带着些歉意。他给卿芸的,应该都是最好的才是!救命恩人的女儿,他不愿委屈了她! 然而卿芸想着他那么护着她,却垂下头去笑了,面上绽开一片红晕。 “没有啊!相反,我如今兴致正好!”卿芸笑答,随即坐下来,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司马轩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坐下来看着卿芸吃东西,还不时替她介绍着这满桌子的菜! 卿芸面色桃红,含羞带怯,正与那远处的荷花相映成趣。司马轩就这么看着,不由有些痴了,一切如此宁静而美好,若能持久该有多好! 刹那间,他忽然就觉得,若是就此归隐,远走江湖,似乎也未尝不可的。然而只不过是想了一想,司马轩立即摇了摇头!这愿望实在太美好而奢侈,当年,他的祖父,父王,不就因为不愿参与朝廷纷争,手中不掌权势,才会被先帝设计,几乎要灭了族! 他如今人虽不在朝廷,却能暗中支配一切,他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怎能就这样放下,重蹈覆辙呢! 这一顿午饭吃罢,有侍女过来收拾了桌子,卿芸就趴在那桌子上看着他,忽然就说道:“何不下令府中戒严,派人好生看着慕容雪?” 司马轩听罢,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卿芸。她倒是直接的很,由他来下令,不是更衬着她大度之名么?更何况,光明正大地对慕容雪下手,总比暗中监视来得更妥帖一些。 司马轩揽着卿芸以轻功过去对岸,向着迎过来的栾秀就吩咐一声:“传令下去府中戒严,有刺客惊扰了王妃,派人去好生看着!” 然而似乎是由于这过于严密的监视,似乎并没有人来跟慕容雪碰头!司马轩正在心中暗自盘算这件事,却忽然就听得栾秀来报:“王爷,并没有可疑之人靠近慕容姑娘,但是……” 她说着,忽然住了口,在司马轩诧异的目光之下,这才又道:“只有萍儿去看过她,据说带了不少礼物,最终却是话不投机,被慕容姑娘轰了出来。” 司马轩眉头微微皱起,一下子豁然开朗,全都想通了。他向栾秀使了眼色,示意她附耳过来。栾秀听着,眉头就微微皱了皱,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去照办了。 卿芸诧异地看一眼司马轩,正要问他同栾秀说了些什么?却见有小厮匆匆走来,向她禀报说是秦疏影来看她。 卿芸注意到司马轩眉头微皱,然而他终是点点头,对卿芸道:“你去吧!”他并没有要跟来的意思,而是又说道:“我去瞧瞧萍儿,她今日小产,怎么也得去看看她!” 司马轩说罢,率先走了。卿芸有些无奈地撇撇嘴,就命那小厮去将秦疏影请到花厅去。卿芸进了花厅的时候,看见秦疏影已经在等着。 “疏影!”她跑了进去,边跑边说着:“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秦疏影听见她的喊声,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她,许久,才幽幽地开口说道:“杨姐姐倒是没事,只是你……” 她说了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看见卿芸脸上欢喜而紧张的笑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着,郑重地说道:“你别怕!那些流言蜚语,我陪你一起挨着。” 秦疏影这话说得豪气万丈,看起来倒颇有几分男子汉的味道。卿芸听了不由莞尔,内心却是感动不已,她也紧握住她的手,笑道:“好啊!” 她有一个好妹妹,同进同退,真好! ------------ 第026章 起疑心指责疏影 卿芸又同秦疏影唠了些家长里短的,又问过姐姐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将这边的事情将给她听。 秦疏影听了,由心地为卿芸欢喜,突然间,她奇怪地问道:“咦,怎么不见姐夫?” 卿芸顿时想起来,他去看萍儿,不由得也心生疑惑,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那丫头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就把他给迷住了吧? 卿芸兀自怀疑着,忍不住也要过去瞅瞅,却忽然就听见了司马轩的声音传过来:“神色怎么都怪怪的?在背后说了本王些什么?”他一面说着,已经走到卿芸身边来,不着痕迹地插到秦疏影和卿芸之间。 “你回来了?”卿芸问着:“收获如何?” 司马轩听她这样问,心下一惊,很快却诧异地明白过来,她也想到了!司马轩便不由得笑道:“看来娶你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么快,我们就已夫妻同心了!那不如,今晚也同房如何?” 卿芸并没料到他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好吧!虽说这四周围只有秦疏影一个人!可是?这种话怎么也得私下说吧?她一下子红了脸,忍不住就伸手去拧他的胳膊。 司马轩吃痛,忽然反手抓住卿芸的手,笑了起来。“你这是要毒杀亲夫么?”他问着,面色丝毫不变。 卿芸转了头不理他,却已听得秦疏影问道:“难道你们昨晚……”她毕竟是个女孩家,话没问完,自己就已经先红了脸,再也问不下去了! 卿芸就在这时转头瞪了一眼司马轩,心中无比难过。她还没有和秦疏影说过他们约法三章的事情,姐姐若是知道了,一定要会跟她急的! 有个丫鬟奉了茶进来,解了这一时的尴尬。卿芸端起那茶碗,慢慢地品着――虽然她并不懂得品茶,但做做样子,她还是会的!她只是不知道,这般尴尬的时刻,究竟该怎么办。 卿芸品了良久,才放下这茶杯,她也顺势坐下来,却突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卿芸伸手扶住额头,有些搞不清状况,她这是怎么了? 她只知道,蹲久了的人,突然站起来有时就会眼前发黑;可为什么她坐下去竟也会头晕目眩呢? “姐姐,你怎么了?”秦疏影冲了过来,一把扶住卿芸,紧张地问着。司马轩见状,也拉起卿芸的手,替她诊脉。他眉头微微皱起,转身就吩咐下去:“传太医!” 卿芸心中实在有些难过,他一定是诊出了什么?却偏偏不肯说,还要传什么太医,多耽误病情啊!再说了,那太医的医术,也不见得就能比得上他! 卿芸忍不住就将手抽了回来,一种冰冷的气氛在两人身边蔓延开来。司马轩看着卿芸赌气的样子,也是颇为无奈!可是想想她中的毒,他终究是软下心肠来,又吩咐一声:“取笔墨来!” 栾秀端着文房四宝进来的时候,司马轩颇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秦疏影,提笔就写出一张方子来。栾秀会意,立刻带着方子去抓药。 之前在九王府的时候,司马轩替杨思琦诊脉时,秦疏影并不在场,所以这时,她惊讶万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司马轩,半晌才问出一句:“姐夫,还会医术呀?” 司马轩却并不回答,只是温声对卿芸道:“要等药抓回来煎好了,还得有一会呢?你先去歇着,待会太医来了,让他好好诊一诊。他说罢,封住了卿芸的穴道,阻止毒性蔓延。 “我送你回去。”他说罢,同秦疏影一起扶着卿芸回了卧房。 “姐姐这是怎么了?”秦疏影忍不住问着,眼睛里都是担忧。 卿芸不想她这么担心,更不想她将这事情也告诉姐姐,虚弱地笑笑,还想说些什么?却已听得司马轩道:“你别说话,待会我来告诉她!” 安置好卿芸,向秦疏影递了一个眼色。秦疏影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卿芸,终是同司马轩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一直到出了院子,司马轩这才停下来。 “姐姐到底怎么了?”秦疏影急急地问着。 司马轩却是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声:“中毒了!”他说罢,忽又反问着:“怎么,你不知道?” 司马轩神色忽然变得狠戾,他眼眸中透着无限的深沉,紧盯着秦疏影,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狠狠地说道:“秦疏影,本王不管你是什么人,可你最好别在本王面前耍花样!” 他说罢,复又补上一句:“你最好表里如一一点,如你所表现的那样,关心卿芸!别动什么歪心眼!” 秦疏影被他盯着,连连后退,又听他这么说,脸上也现出了委屈的神色来,不由就哭道:“姐夫,你这是什么话?疏影耍了什么花样,疏影何时对姐姐虚情假意了?” 她的哭声让司马轩颇为不爽,他一下子点住她的哑穴,又道:“在本王面前演戏,是没用的!你想装委屈装可怜,可这一招,对本王无效!” 司马轩说罢,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会她。秦疏影无可奈何地站在那里,试图替自己解开哑穴,试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狠狠地跺着脚,终于下定决心,毅然回了房里去。 卿芸见她进来一言不发,又是一番哭过的样子,料定自己必定中毒极深,说不好,便是无药可解,心中一时也悲痛起来。 她这是得罪了谁?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却还如此命途多舛!整天要担惊受怕的,这样折腾她很好玩吗?她实在很想跟上天好好理论一番,奈何人家不理她,而她,如今也没有这份精力! “疏影,你别担心。”卿芸试图安慰秦疏影,却见秦疏影只是坐在一旁,却还是一言不发。她正在诧异着,就见司马轩走了进来。 司马轩看一眼这屋中的情况 ,笑道:“你也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我怕疏影跟你说些有的没的,再吓着你。”他温柔地解释着,并不打算替秦疏影解穴,秦疏影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却偏偏无可奈何。 卿芸倒是被这话给吓着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为什么还要如此紧张?还要怕疏影说错话,封住她的穴道? ------------ 第027章 苦滋味中药难吃 卿芸并不清楚这个中缘由,自然就会错了意,免不了,又多想了几分。心中也便越发地郁闷,她是造了什么孽,要穿越过来受这份罪! 她总觉得,即便这一次侥幸不死,她早晚也有一天会被吓死的!被上天强塞给她的这些可怕的命运吓死! 太医来得很快,打断了卿芸的胡思乱想。卿芸看着太医坐在一旁替她诊脉,很认真地盯着人家的脸看,就想从他脸上研究出一些什么来。 那太医虽然不敢直盯着卿芸看,但卿芸一直在盯着他看,他还是能感觉得到的!他不由得越发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出了半点差错。 一天之内两次被请到安平王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早上卿芸铁青着脸色瞪着他的模样还在他脑海中盘旋呢?这会,他哪敢怠慢。然而很快,太医脸上便露出了欣喜之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娘娘只是中了些毒,并无大碍,下官这就开了方子命人去抓药,娘娘只要按时服药就没事了!”那太医说着,已经自己走到桌子边上,提起笔来,一口气写了一张方子。 他将那方子小心翼翼地交给安平王,只等着安平王应允,他好赶紧开溜――这安平王府中的气氛,实在,不是很正常! 司马轩紧紧盯着手中的方子,看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示意那太医可以走了。太医出了门,立刻就有小厮将他送了出去。 司马轩面上现出一丝冷笑来,扬声吩咐道:“秋霜,去将那贱人轰出府去!”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而后又没了声息。秦疏影暗暗惊叹,想不到司马轩身边还养着这样的高手!这必然是他的暗卫之一!她从始至终,就不曾知道外面有人,而刚刚,又分明没有听到那人使用武功,可见此人武功之高! 司马轩有意在她面前显露这些,又是为了什么?秦疏影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她转过头来看着卿芸,只见卿芸面上也满是惊讶。 然而卿芸开口问出来的,却与她所想不同:“什么贱人?” 她第一个反应,是司马轩已经查出来是谁给她下的毒,但是,这么迅速,这效率也太高了一点吧? 司马轩原本面色凝重,然而看向卿芸时,却又转为温柔,他说道:“还不是萍儿那丫头,竟敢对你下这样的毒!”司马轩说着,有意无意地,却看了几眼秦疏影。 卿芸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却想不通,他和秦疏影之间会有什么可以“串通”的,也就只好当做没看见。 不一会,栾秀送了药进来,那药似乎熬的极浓,栾秀才一进门,卿芸就已经闻到浓浓的中药味。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虽说中药比较温和,没有什么副作用,但是真的好难喝的! 相比之下,她宁愿去吃那些包着糖衣的西药!只是这年代,去哪找那些药去?她捏着鼻子,看着面前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心里头琢磨着,她便是想狠狠心,一口气喝下去也不太可能了! 这么烫的药,一口气能喝完才怪!看着卿芸皱着眉头的样子,司马轩也皱起眉头来,他并不知道,卿芸原来这么怕吃药。 “去取蜜饯来!”司马轩接过那药碗,吩咐着栾秀。他在卿芸床边坐下来,将那药放到床头的小桌上,扶着卿芸坐起身来。又将那药拿过来吹着,企图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卿芸撇撇嘴,不由得就道:“若是能把这药变成糖丸该多好!” 司马轩似乎是怔了片刻,然而很快,盛满了药的汤匙就已经送到卿芸嘴边。卿芸皱皱眉头,捏着鼻子这才喝了那药。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掩耳盗铃!捏着鼻子。虽然闻不到那浓浓的中药味道了,可是?那苦涩的味道却依然在口腔中徘徊良久。司马轩另一勺药已经送了过来,卿芸却不肯再喝,这么苦,她实在喝不下去了! 栾秀送了蜜饯来,正看见两人这般僵持着的模样。她本欲将蜜饯送过去,却不料被秦疏影一把抢过。秦疏影捏起一块蜜饯来,送到卿芸口边。 “姐姐吃蜜饯吧!吃完就不苦了!”秦疏影说着,将那蜜饯送进卿芸口中。 一块蜜饯入了口,甜味化了开来,这才缓解了口中那苦涩的味道。卿芸刚刚吃完蜜饯,却见那汤匙似乎离得自己更近了。她皱了皱眉头,勉强喝了一口,又觉得苦不堪言。 她才刚想着要再吃一块蜜饯,却忽然就不能动了!她这才体会到那毒的可怕来,怎么突然之间,她就变得瘫痪了?若是日后都要这么躺在床上,她可受不了! 她心中着急,泪水便忍不住地流了出来。苍天啊!刚刚只是一场演习吧?她发誓,以后再苦的药,她都吃,再也不犹豫了!重来一遍好不好? 卿芸心中委屈而后悔,却突然听见秦疏影问道:“姐夫,你这是做什么?”她问罢,赶忙过来扶住卿芸,一面安慰着她:“姐姐别怕,姐夫,应该不会害你的!” 秦疏影眉目间的关切,让卿芸感动不已,然而,她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转头去看司马轩,却见司马轩一脸苦笑,不住地摇头。 “你别怕,我点了你的穴道,把这药喝完了再吃蜜饯。”司马轩一面说着,一面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而后又将那药送到了她嘴边。 这一次,没人替卿芸捏着鼻子,那浓浓的中药味也因此扑鼻而来!司马轩将她的脸向上抬起一些,又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张开嘴,便将那药一勺一勺喂进她口中去。 卿芸抬着头,双眼瞅着房顶横梁,却看不见司马轩。她只觉得这过程无比痛苦,心中对司马轩也便忍不住讨厌起来。什么嘛,喂女生吃个药而已,一点耐心都没有! 卿芸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不容易等到她能动了的时候,秦疏影早已经拿了一颗蜜饯送了过来。卿芸一口将那蜜饯吃进嘴里,感激地看一眼秦疏影,却只见秦疏影莞尔一笑,说道:“姐姐这是什么表情?你也别怪姐夫,他也是为你好嘛!” 对于秦疏影的这句话,司马轩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斜眼瞥了一眼秦疏影,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 卿芸看着司马轩这幅样子,心中越发地不满。疏影比他可好得多了,还替他说好话,他这样一幅表情,真是太可恶了!她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 第028章 皇帝策新仇旧怨 司马轩对于卿芸这一瞪,却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他淡淡地笑着,只是嘱咐卿芸好好休息,便出了房去。 卿芸瞅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这算什么?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多关心一下。 她这么想着,却听见司马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安排好了?随本王去见一趟慕容雪!” 卿芸看见秦疏影撇了撇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又不曾说出来。卿芸知道秦疏影是在顾虑她的感受,心里也着实感激。 “疏影!”卿芸拍拍秦疏影的肩膀说着:“别怪他,慕容雪联合府上的丫头出卖他,他不过是去处理一下罢了。” 卿芸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想起来司马轩只是吩咐将萍儿赶出去,心里头也隐隐有点担忧。他总是处处给她们留着情面,她不喜欢他这样子。 然而这一天傍晚时分,卿芸送走了疏影的时候,司马轩却还没有回来。她吩咐栾秀把司马轩找回来用膳,得到的答复,却是他要留在慕容雪那边用膳! 卿芸皱皱眉头,心里头琢磨着他们可别是旧情复燃了。她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要过去听个墙角,吩咐栾秀带她过去。 慕容雪被关在听雪阁,据说是从前慕容雪来府上时常住的地方。听雪阁外此刻早已被家丁围得滴水不漏,那些人见卿芸来了,纷纷见礼,倒是也没有人拦着她不许她进。 她吩咐一声不必去传话,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踏进听雪阁,就看见院子里种满了梅树,只是这初夏的时节,并没有梅花罢了。 卿芸看着这情景,就忍不住想象着大雪纷飞的时节,满院红梅竞相开放,阁楼里,一对男女相拥而坐,静静地听着那落雪亲吻大地和梅花的声音。俊男靓女,郎情妾意,干柴烈火,不一会便是满室狼藉…… 卿芸忍不住摇了摇头,企图把那满脑子的想法都甩走。阁楼的窗子开着,卿芸盯着窗口那一对身影,捏紧了拳头,愤恨地走了过去。 慕容雪面朝窗户坐着,抬眼便看见了卿芸,她嘴角维扬,笑着凑近了司马轩,在他耳边说道:“敢不敢打个赌,就赌他们兄妹的性命!” 司马轩自然知道慕容雪在说什么?她说的是卿芸和她三位哥哥。杨文韬在边关屡立战功,原本早就能将功赎罪、加官进爵的。可皇上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要除了他。 前些日子,皇上还故意给卿芸下了毒,企图以卿芸背着他偷人为由,一举除掉杨柳两家的后人。只是这计策被他破坏了,如今,难不成,是又有了新花样? 司马轩这样想着,目光便严厉了起来。他紧紧盯着慕容雪,厉声道:“你还敢说,没有替皇上卖命!”他说罢,又叹道:“你不必再花心思了,本王不会拿卿芸做赌注!” 卿芸在窗外,就正好听见这一句话,她心里一甜,竟也不想着再进去了。她垂着眸,一脸娇羞地跑开。 而听雪阁内,司马轩并不知道卿芸曾来过,他皱着眉头说道:“慕容雪,从前,是皇上那你全族性命威胁你,本王可以不怪你!可如今,你既已假死脱离了他,又为何还要替他卖命?” 司马轩说着,垂下了眼眸,陷进了回忆里。起初的时候,他为了慕容雪的背叛,恼过,恨过,也怨过。可后来,他知道了她的苦衷,便再没怪过她!慕容雪假死之后,他更是从未同她联系过,生怕皇上会将她找出来,像从前那般控制起来。 只是如今,他似乎想错了! “王爷!”慕容雪看着他,神情里都是哀伤。她递给他一只锦囊,又道:“我说过已经脱离了皇上,便绝不会骗你。这只锦囊,是偶然间抓到了皇上给线人的信鸽,这才截获了。” 慕容雪一面说着,一面转过身去,留给司马轩一个哀伤的背影。 司马轩诧异地看着她,将那锦囊打开。那锦囊里是一封信,他仔细看了,确实是皇上的笔迹。那纸上只写了两个字:通敌! 通敌,这是不小的罪名,看来皇上是打算嫁祸了! “发往边关的?”他扬眉问着,看见慕容雪点了点头,司马轩神情也严肃起来。皇上终于是忍不了杨文韬了,命人陷害他通敌!他闭上眼睛,就如同当年,先帝冤杀柳毅的方式如出一辙。 只要有密信发到京城,皇上不许开口,他心腹的大臣,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后世之人评判之时,最多也就只是怪那大臣罢了! 先帝当年就是这样杀了柳毅,那时他还小,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如今,他却绝不容许皇上又以同样的手段杀了杨文韬!更何况,这件事情是一定会连累到舅舅的! 司马轩打定了主意,扭头看一眼慕容雪,说道:“我放你走,可你自己要小心,皇上在府中同你联络的暗线被我赶出了府去,他势必会直接找你的!” 司马轩说罢,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回头,就见慕容雪已经倒了下去,连带着桌椅全都碰倒了。慕容雪面色苍白,看起来似乎是累极了的样子。 再也顾不上别的,司马轩大步走过去,替慕容雪诊起脉来。他眉头微皱,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来,喂进慕容雪嘴中,又掐了她的人中,这才令得慕容雪微微转醒过来。 她睁大眼睛,惊疑而又虚弱地看着他,就听司马轩说道:“你中毒已有两年,想必是当年诈死之时就已被下了毒!” 司马轩说着,就看见慕容雪脸上现出惊愕的神色来,他心里头想着,或许,她是真的不知道皇上其实还在控制着她吧。 就这样想着,司马轩就听见慕容雪诧异的声音:“不会的,我诈死用的是世间罕见的奇毒,他不会知道的!” 司马轩眸子猛地暗了下去,皇上精通医术,自然看得出来,只是慕容雪并不知情,还一直以为她真的脱离了那个可怕的皇帝! 可是慕容雪若不知道,她身上的毒是怎么会忍了两年而不发作的呢?司马轩凝眉,忽然就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每天都会吃的?” 慕容雪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问,只当他是将她从前的喜好也全都忘了,心中也就越发地难过起来。她苦涩一笑,紧紧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我不想害你,从来都不想!” ------------ 第029章 夜不归旧情复燃 司马轩点着头,也紧握住她的手,一面又不住地重复着他那个问题。 慕容雪被他问得尴尬,摇头不答。司马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补充着:“我是说,诈死的这两年,那里面很有可能藏着你的解药。” 慕容雪这时才露出惊讶的神色来,点点头,低声说着:“七宝斋的糕点。” 司马轩眸子有片刻的黯淡,那曾是他们常去的地方!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说道:“我叫人去给你买。” 他说罢,就真的扬声吩咐道:“秋霜,你去一趟,记得别给人认出来!” 秋霜领命而去,司马轩就扶起慕容雪,将她抱到床上休息。 “轩!”她拉住他的手:“别走好吗?” 他看着她充满乞求的目光,心中便有了些微微的疼痛,他恼她独自背负着一切,不肯跟他说;恼她一走便是两年,毫无音讯。可是这一刻,他再也恼不起来了,禁不住就软了心肠,点了点头。 这一夜,司马轩一直不曾离开。卿芸独坐在房里,想着他们的约法三章,可是越想,她却越是平静不下来。她曾说过,他若纳妾她不会管的,可是如今,他若真的娶了慕容雪呢? 那他将置她于何地?卿芸辗转难眠,坐了一夜。天色微亮的时候,府里头传来喧哗之声,她推开窗子向外看去,只见外面乱哄哄的。栾秀就站在房门口,见她推窗,走过来轻声问道:“扰了娘娘休息吗?奴婢去叫他们小声些。” 栾秀这话说得极是委婉,她并没说他们在做什么?也没说要阻止,只说让他们小声些! 卿芸看着栾秀那一脸不忍之色,不由就觉得,或许,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吧。她反正也睡不着,就喊了栾秀进来替她梳妆。说来惭愧,来了古代这么些日子了,这梳头的方法她却一直没有学会。 卿芸坐在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却不由得苦笑!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 梳妆完毕,卿芸便披了衣裳独自去园中闲逛。她坐在亭子里,看着下人们在听雪阁里进进出出,一直在搬东西。搬旧的出来,换新的进去! 他是真的,要纳妾了吧?他一夜未归,两个曾经热恋的人,干柴烈火,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卿芸恨恨地想着。 她似乎应该大度一点的,毕竟当初就是这么约定的!可她就是大度不起来,一想起来听雪阁里昨夜的风光旖旎,她心里就禁不住地酸。 罢了罢了,卿芸想着,今日归宁,去看姐姐吧! 就这么定了,她叫上栾秀,便出了府去。这时天色还早,街上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行人。卿芸走到九王府的时候,九王府的大门还闭着。栾秀上前去叫门,好久,才有仆役打着呵欠过来开门! 然而见是卿芸,那小厮的呵欠立即便止住了。他慌慌忙忙地行了礼,将卿芸请进来,这才喊着人进去通知九王爷。 卿芸如今,可是安平王妃,谁敢怠慢!要知道安平王在大靖,连皇上都不敢惹! 卿芸却是不由苦笑,待司马轩的妾室娶进了门,就再也没人会这般对她了吧?卿芸摇摇头,径自进了大门。 进了姐姐的院子,穿过拱门,卿芸就看见秦疏影在练剑。她打扮的极为利索,舞起剑来行云流水,颇有气势。 卿芸看着她舞剑,就想起杜甫那一首称赞公孙大娘舞剑的诗来。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她驻足看了好一会,就发现秦疏影的剑招中慢慢地竟带上了狠戾。一道剑气闪过,竟然就将院中的树枝砍下来一大半。 卿芸有些惊讶地看着,却忽然发现秦疏影停了下来,她似乎是不小心伤到了,抬起左手看了一眼,竟又练起来。 “疏影!”卿芸叫住她,大步跑过去。秦疏影转过身来,看着卿芸,眸子中都是惊讶。 “你受伤了?”卿芸一面问着,一面轻轻拉起了她的左手。只见秦疏影左手上被不知什么东西划出了一道大口子,颇为狰狞,然而那伤口附近却没有什么血迹。 “我点了穴道,没事的。”秦疏影说得毫不在意:“姐姐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姐夫呢?”她问着,将卿芸拉进屋中去。 卿芸神色有着片刻的黯淡,却转瞬即逝,她笑笑,摇摇头,说道:“反正无聊就提早回来咯。” 两人正说着话时,杨思琦已从里屋走出来,她看着卿芸,目光慈和,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抓住卿芸的手,不住地拍着。 而安平王府里,司马轩正拿着一块糕点穿过五行八卦的疑阵,进了凉亭,以轻功飞离了那湖中小岛。糕点中确实放着不该存在的东西,可是他却并不认识。 他苦恼地摇摇头,一夜无功!走进听雪阁的时候,看着那焕然一新的景象,他也觉得目瞪口呆! “我想长住,所以叫下人把那些旧家具都换了。”慕容雪凑过来,幽幽地说着。 司马轩瞥了她一眼,摇摇头,将那糕点放下来,说道:“你中毒的事情,看来只有去问皇上了!”他说罢,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说要长住,卿芸可曾同意了?” 慕容雪转过头去,不再说话,司马轩见状,也就不再问什么?大步踏了出去。他说过会给卿芸一个妻子应得的尊重和信任,他也说过,想喝她尝试着开始,这么大一件事情,他总不能不问她的意见! 慕容雪才走出听雪阁,秋霜便迎了过来,向他行了礼,才在他耳边低语道:“七宝斋中上下人等都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那些做糕点的师父也并无不妥,糕点似乎是做出来之后才被人动的手脚。” 司马轩点点头,皇上最近果然是学聪明了,心机也比以往深了,他想要除掉他的眼线,看来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他想着,脚下却不停,直向着卿芸住的栖梧殿而去。 秋霜看着他的脚步,不由便道:“王爷,王妃今早归宁去了!” 司马轩脚步立即便停了下来,他怒目看着秋霜,厉声问着:“归宁?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本王一声?你们一个个的,究竟还当不当本王是你们的主子?” ------------ 第030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秋霜不敢说话,他觉得王爷一定是气糊涂了。王爷昨夜去了湖心亭,连他也没告诉一声,害他一直以为王爷一直都在听雪阁里。 那女人借着王爷的名义在府中闹出那么大动静,王妃又是新嫁过来的,哪能不生气?不过他只是想着,却并不敢说出来。 司马轩怒极,大声吩咐着:“备轿!” 他必须得去找卿芸,九王爷那个人,极为势利,卿芸今日一个人归宁,不被他欺负死才怪! 然而出乎司马轩意料的是,他到了九王府的时候,却正看见九王爷被气的直跳脚,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九王爷见了司马轩,大步上前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忍住了! 司马轩诧异地看一眼卿芸,却见卿芸正冷笑着看着九王爷,杨思琦在一边劝着。 “哟,这是怎么了?芸儿欺负侄子了?”司马轩笑着走进来,向卿芸而去。 卿芸瞥了司马轩一眼,淡淡地道:“臣妾能欺负他什么?” 卿芸并不看司马轩,也不理会他的刻意亲近。司马轩明知她在生气,却偏偏无计可施,不知怎么,他就想起那一夜的约法三章来。 她说他若纳妾,她不管。可是如今看来,她似乎吃醋了!司马轩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在卿芸耳边轻声道:“别闹了,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 他拉起她的手,本想劝她回府,却不想她居然就怒了! 卿芸就那么瞪着他,甩开他的手,他昨夜才和别人一 夜 欢 愉,现在又来碰她,她才不要!看着司马轩那一脸错愕之色,她心中越发地郁闷。 他是不是觉得他示好了,她就应该马上回头,乖乖跟他走?她偏不! 卿芸退了两步,离他远一些,却不想,正拌在一块石头上,跌倒在地。有什么东西从袖中掉了出来,卿芸定睛去看,却见正是那一纸休书! 卿芸怔了片刻,司马轩也怔住了。他抢先一步想要过去拾起那休书,谁料,卿芸却抢先说道:“王爷既已休了妾身,还说这些做什么!” 她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惊愕的眼睛盯着她和司马轩! 司马轩这时已经将那休书拾起,听了卿芸这话,一时怔住了!就在这片刻之间,卿芸已经将那休书抢了过去,叠好了装入袖中。 卿芸皱皱眉头,她似乎有些冲动了!只是,唉!罢了罢了,反正他们并无感情,就这么强凑在一起,也不见得真的会好吧? “卿芸,这是怎么回事?”杨思琦过来抢过卿芸手中的休书,难怪,难怪卿芸今天这么不对劲,她原以为,卿芸只是一时生气,却不想,她竟然是被休了! 她们才刚刚大婚,今日就被休了,天下人要怎么看卿芸呢?杨思琦心中悲戚,打开那休书时,却怔住了! 只见那休书上写着:柳氏女卿芸,罪犯七出无后,故而休之! 七出无后? 杨思琦看着休书上那字迹,顿觉有些明朗了。她颇为无奈地瞪了一眼卿芸,将她拉到一边来,就要训她一顿。 秋霜就在这时候闯进来,手中抓着一只信鸽。他硬着头皮走到司马轩面前来,躬身道:“王爷,大将军来信了。” 司马轩倒是不曾发怒,只是抓过那只鸽子,取下它腿上的信,看着看着,眉头却皱起来。 再也顾不上别的,司马轩随手放开那信鸽,转身就走。他走了几步,原想对卿芸说些什么?然而转头看见卿芸正和杨思琦站在一起,终是什么也没说。 司马轩这一走,九王爷便立时发飙了。起初,他听闻卿芸独自归宁,过来嘲讽了几句,竟被卿芸以皇婶之名教训起来! 她原来已经被休,竟然还敢这么对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九王爷冷眼看着卿芸,卷起袖子,上来就要打,却被一个姬妾拦住了。 那女人瞥了一眼卿芸姐妹,媚笑着道:“王爷何必动怒,想来皇叔和皇婶也不过就是闹上一闹,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和好了。王爷还是小心些的好!” 那女人说罢,竟然转身又对杨思琦道:“都是你养的好妹妹,净给王爷惹麻烦!” 正是那一句话打消了九王爷的念头!他冷哼一声,吩咐着:“取笔墨来!” 立即便有下人备了笔墨,那女人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磨墨,九王爷提笔竟也写出一封休书来!他将休书向杨思琦身上一丢,怒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府去!今日的事情本王就不再追究了,日后别再让本王看见你们!” 卿芸错愕地盯着九王爷,她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干!她不在乎被休,可是姐姐不同啊!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一时气愤,竟然给姐姐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她上前一步就想跟九王爷理论一番,却见那女人手一挥,已经召了家丁过来,将卿芸和杨思琦往外赶。秦疏影看不过,想要动手,却被杨思琦拦住。 “走吧!”她轻叹一声:“走了也好,只是徽儿……” 三人被赶出九王府,家丁随即就将大门关上了。卿芸不敢看杨思琦,她心中充满了愧疚。 若早知道如此,她一定好声好气跟九王爷说话,一定不会惹恼了他!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芸儿不要自责,姐姐没事!姐姐早就想离开王府了,只是一直舍不得徽儿。如今徽儿也长大了……”杨思琦说着,却已经泪湿了眼眶。 秦疏影站在后面看着这姐妹二人,突然就产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她们都是可怜的人,她又何尝不是呢?命运,对她们都是如此地不公! “你最好表里如一一点,如你所表现的那样关心卿芸!别动什么歪心眼!”秦疏影想起那一日司马轩对她说的话来,突然觉得有些理解了司马轩。 卿芸其实是何其悲惨。她从小父母双亡,养父一家又为她受难;她被皇上禁锢两年,好不容易解脱了,娶她的人却又并不喜欢她!依然还是有无数的阴谋在她身上进行着,她不能有怨,也不能生气,否则就会很惨,就像今天这样! 或许,她只有活得如同一只布偶娃娃一般,才能摆脱这样的命吧?只是,谁愿意去做一只布偶娃娃? 秦疏影握紧了拳头,她们的父亲原是八拜之交,她们二人本应情同姐妹,她实在不愿去伤害她!只是人世间,又有多少事,能顺心如意呢? ------------ 第031章 天涯归人归天涯 栾秀却是对这三人冷眼旁观,她心中明了那封休书绝不会是王爷写的,王爷昨夜、今晨都没有与卿芸在一起,怎么可能写下那封休书呢? 栾秀并不知晓前因后果,但是看起来,王爷似乎也默认了这件事情。她皱皱眉头,瞅着卿芸。司马轩那日将她送给卿芸,就意味着今日,她也可以和卿芸一起离开吧?她可不愿意回去王府伺候慕容雪! 这么想着,栾秀掺住卿芸说道:“小姐,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 这一句话点醒了三个人,然而三个人却都是一脸茫然之色,该去哪里呢?栾秀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主意,于是四个人面面相觑。 “我身上还带着些散碎的银两,不然,就先住客栈吧!”杨思琦率先发话。她身上确实带着些银两,那还是司马徽上一次回来看她的时候留下的! 四个人于是上了街,茶楼酒肆里,似乎都在谈论着卿芸。自从上一次被司马轩误会,卿芸就一直不曾出过门。这还是第一次,她听到关于自己的正面言论! 因着陈州救灾一事,世人都在赞扬她!只听有个人就说着:“那柳小姐真不愧是柳大侠的女儿,颇有父风啊!陈州闹了旱灾,她早早地就命人布施,比官府还早呐。后来,更是义赠十里红妆,这世上怕也就只剩下安平王能配得起她了!” 卿芸听了这话怔住,义赠十里红妆倒是她所为,可之前的布施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惊愕,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上一次在天涯归,路长风曾说过贺长平在打着卿芸的名号救灾,难道真是他所为? 她正想着,一抬头,却瞅见路长风正在眼前! 卿芸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只见路长风已经合拢了折扇,看着卿芸,问道:“新婚燕尔的,怎么有兴致出来逛街?这两位是谁?” 卿芸看着他,只能苦笑。路长风见卿芸神色不对,只能把眼睛转向秦疏影――他们曾在天涯归见过一面。虽然只有一面,也已经足够他记住她了! “被赶出来了。”卿芸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来,装作毫不在意地说着,又向路长风介绍了姐姐和栾秀。 路长风并不知事情始末,也不必去知晓。他笑道:“天涯归里有一处别院,正荒凉的紧,卿芸就去替我打理一番如何?”他委婉地邀请着。 卿芸有些诧异,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她们正无处可去。杨思琦却已经率先开了口:“这样打搅,恐怕不好吧?” 路长风却摇摇头,又道:“没什么不好的!都是江湖儿女,卿芸唤我一声路大哥,长风理当照拂的。”路长风说着,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瞧了瞧秦疏影。 这一个小动作很快被卿芸捕捉到了,她随即笑笑:“好啊!天涯归里防范严密,也省得有人来找我们麻烦!”她说着,摇摇姐姐的胳膊,央求着:“姐姐,我们就去嘛!” 杨思琦禁不住卿芸的祈求,终是点了点头,却又说道:“那就暂时住几日,不过,咱们还是得早些找个住的地方才是,不能总是麻烦别人。” 卿芸也就只好点了头,一行人随着路长风去了天涯归。不过这处别院似乎是单独的一处,不同于卿芸前两次去过的地方。 这院子布置地极为雅致,院中满满地几乎都是种的竹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武林人士的住所,倒更像是那些文人雅士的居所。 “小心!”路长风拉住第一个要踏进去的秦疏影,说道:“这竹林里可都是陷阱,不能从这里过!” 他说罢,领着卿芸四人沿着墙根绕圈子,很快便发现了一条隐藏在竹林中的小路。五个人穿过那小路这才进了院子里。 “不知根底的人通常是过不了这林子的,卿芸这下可以放心了!保证不会有人来找麻烦!”路长风说着,声音格外的大,仿佛在他跟前的,都是聋子一般! 卿芸皱皱眉头,好奇地盯着那林子,那里究竟有什么陷阱啊? 她的好奇心很快就得到了满足,几乎就在正午时分,那林中便传来了异响。卿芸忙跑出去看,却见有人被装在一张大网里被吊了起来。 那人一身黑衣,不过看起来倒是很雅致,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惹事的吧?卿芸正在怀疑着,已经有两个黑衣人走过来问她要怎么处置。 卿芸仔细看着那网中的人,就觉得无比眼熟,忽然间,她怔住了,慌忙吩咐着:“快放开他!” 司马徽,那人竟然是司马徽,她的外甥司马徽! 司马徽和卿芸年龄相差无几,正是杨思琦的独子,卿芸前些日子都在九王府里,却听杨思琦说司马徽在太学里读书,很少回府。今天,他居然找到这来了? 司马徽被带过来的时候,显得无比狼狈。他一脸幽怨地看着卿芸,埋怨着:“我不就是少喊了您一声姨娘,您至于这么对我吗?” 卿芸还没来得及回答,杨思琦却已经闻声赶了过来。“徽儿!”她唤着,上前来一把将司马徽抱入怀中。她的手在他背上摸到了道道伤痕,心中忍不住地疼。 “你父王又打你了?”她问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十五岁嫁进王府,十六岁有了司马轩,也就是在那一年,杨家收养了卿芸。 可是如今,十七年过去了,这两个孩子,却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她将司马徽拉进了屋里,翻着路长风留下的金疮药。司马徽就不住地说道:“娘,我没事的。再过几日便要科考了,孩儿回来看看您。” 杨思琦便猛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司马徽,科考?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隐忍十七年,如今,儿子终于可以出人头地。 卿芸看见杨思琦眼中溢出泪花来,她扭头看着司马徽,这个外甥给她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在记忆中时时出现;陌生,是因为穿越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娘,等孩儿中了状元,一定将您接出去住,父王今日休了您,日后一定要后悔的!”司马徽握紧了拳头说着。 ------------ 第032章 听往事情义无价 这一日注定不平静,安平王府里,司马轩听着秋霜报告着卿芸的行踪,听到司马徽时,他眉头紧了一紧,半晌没有说话。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次的科举,似乎原本就是个摆设!这科举虽然还没到时间,可前三甲包括所有的进士都早已经内定。皇上要借此培养自己的势力,以替代朝中所有可能会倾向他司马轩的人! 司马轩冷冷一笑,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封信,舅舅一时还到不了,可是有些事情却要他先行来处理――比如说,眼前这两个人! 他们是十年前纵横江湖的江洋大盗,作案无数,朝廷通缉了他们五年,最终还是放弃了。可是如今,这两人在销声匿迹十年之后,如何会出现在军中? 他们混在回京向他报讯的队伍中,却最终被认了出来。司马轩有些头疼,最近有许多销声匿迹很多年的作恶多端的罪犯都开始活动了,他却抓不到丝毫的头绪。 这两人在被抓到之初,便服毒自尽了,留给司马轩的,就只剩下一块玉牌,玉牌上刻着奇怪的花纹,应该是代表着某种身份的象征。 司马轩皱起眉头,良久才说道:“放出话去,本王要见贺长平!” 贺长平号称江湖百晓生,传说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不知道这块玉牌,他认不认识! 司马轩转身向回走,他不过离开一会,九王爷司马哲就干出这种事来,无论如何,他得去把卿芸找回来! 而另一边,贺长平正骑着马飞驰,接到飞鸽传书的时候,他只扫了一眼,便吩咐身后的侍从:“去挡他一挡!”侍从随即领命而去。 贺长平赶到天涯归时,却正看见她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院中每颗竹子都长得极高,他站在顶上看着院中景象。立时便有人过来提醒他正确的道路。 贺长平淡淡一笑,摇摇头,路长风倒是挺会折腾!不过那条路,他却不会走!那句话可不见得就是说给他听的! 贺长平这时脸上带着银质面具,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于是用出了轻功,跃过了这片竹林。谁料,他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招,落地时,便掉进了陷阱里。 好在这陷阱并不很深,里面也不曾设计机关或是刀山,贺长平纵身提气便跳了出来。这时,他却不敢直接走过去了,以轻功直接来到了屋门外。 他来的虽突然,却静悄悄的,没惊动任何人。他透过窗子望着屋内,却正看见卿芸抬眼向这边看过来。 “姐姐,我去院子里走走。”卿芸说罢,径直出了门来,秦疏影皱皱眉头,也跟了上来。 卿芸才刚刚脱离了皇室的这些纠缠,正在琢磨着以后该干些什么?就见贺长平来了。她心中一亮,计上心头,跑过去问道:“路大哥说你是江湖百晓生,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贺长平点点头,微笑着看着卿芸,示意卿芸带路,向着花园而去。然而他却听卿芸问道:“那么,你知道秦明山为什么会失踪吗?” 这个问题来的突然,秦明山又是失踪了足足十七年的人,贺长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事实上,谁都会反应不过来的,除了秦疏影! 她是秦明山的亲生女儿,她出来行走江湖,原本就是为了寻找父亲的踪迹。父亲的事情,她只说过一次。那是杨思琦下了毒时,她去天涯归找卿芸时说的。只是那时,卿芸神智明显有些不清楚,她满脑子都是她姐姐,没想到这话,她却听进去了! 秦疏影只觉得心中悲喜交加,她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卿芸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握住秦疏影的手,温声道:“反正也无事可做,我们一起去找你父亲呀!” 卿芸这样说着,眼睛却看着贺长平,等着贺长平说出来。谁料,贺长平却忽然笑起来,笑得意味深长。 “从我这里拿消息,代价可不小,你确定要问?”他扬眉看着卿芸,脸上带着一种得意的神情。 卿芸听他这样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吗?为什么还要管她要代价?难不成……卿芸不敢再往下想,赶忙摇了摇头。 所谓代价嘛,应该就是银子吧?她想着,只是听他的口气,似乎不是一笔小钱,她该去哪里弄那么多银子来呢?卿芸正琢磨着,有一些事情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她淡淡一笑,挑战地看着贺长平道:“这样吧!我们等价交换!” 贺长平听不懂她说什么?疑惑地看着她。却见卿芸脸上绽出一抹笑意,缓缓说道:“我用你想知道的,换我想知道的,怎么样?” “我想知道的?”贺长平呢喃着,随即便大笑起来:“甚好!”他说着,突然又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这样一来,你会把我变成一个穷光蛋的!” 他说罢,却见卿芸笑着摇摇头,问他:“那么,从哪里开始讲呢?” 贺长平也是微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卿芸,懒懒地开口:“哪里都好!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听!”他说罢,自己寻了个凳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准备着听卿芸长篇大论。 卿芸于是就从她穿越讲起,每一天的点点滴滴都讲给他听。在卿芸的记忆力,贺长平只有在四年前救过她一次,其余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这一境况,直到最近才有所改变。 然而不知为什么?对于贺长平这个相对陌生的人,她却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和亲近感。她愿意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他听! 卿芸讲了许久,却忽然发现,贺长平在愣神!她怔了片刻,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道:“喂,贺长平”可是贺长平并不理她,她无语,想起来四年前他曾自称温墨,又喊道:“温墨!” 他还是没反应,卿芸不由怒火上涌,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突然,她的手被他抓住。卿芸看着贺长平一脸严肃的样子,怒气不知怎么,竟减了一半。 “这不公平!”贺长平沉声说着:“你喊路长风一声路大哥,为什么却要喊我的名字?你也喊我贺大哥,要么,就喊温大哥!” 贺长平说着,刻意将那藏在名字中的几分亲昵拉开了。他听见卿芸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贺大哥,心中却不由苦笑:“卿芸,一声大哥,你会真的永远把我当大哥看吗?” 他凝眉看了卿芸良久,这一句话,却终究咽回了肚子里,不曾问出口。 ------------ 第033章 细思量真相浮现 贺长平拉住卿芸,带着她以轻功飞出了院子,秦疏影武功不如他,被他甩得远远的。她懊恼至极,连声叹气,一转身却看见栾秀正站在她身后。 “怎么,恼恨着你把小姐跟丢了,没法向皇上交差?”栾秀冷冷地开口,却也足以让秦疏影吃了一惊。 “秦姑娘,请你不要再伤害小姐!”栾秀郑重地说着,说罢,似乎是觉得分量轻了,又补充一句:“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栾秀说罢,转过身去,又道:“你不必担心,小姐自然是会回来的!” 而这时,城郊,卿芸正在与贺长平继续讲着她的故事,两人边走边说。当卿芸说道她初穿越那一晚,路长风带人救她的时候,贺长平便点点头,说道:“嗯,救急烟火,的确是司马轩所放!” 当卿芸说道盛公公去天涯归传旨,他又道:“不错,理应如此!” 卿芸皱着眉头看着他,又讲了进宫去的事情,说道在御书房读那本史书时,卿芸看见他的神色明显黯淡下去,低叹了一声。后来又说道皇上回了御书房,却不肯承认曾派人下旨宣卿芸进宫。这时,贺长平脸上的那一些阴郁的神色才淡了下去。 他微微笑着,又道:“皇上有话要对你说,却又不愿当着他皇叔的面说,所以才不承认!” 卿芸也并不反驳,只是继续讲下去。穿越以来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头都大了!今日终于有个树洞可以一吐为快,她自然要说个酣畅淋漓。 于是两人一个讲,一个听,还不忘给些评语,倒也快活。 然而当卿芸说道那一晚,司马轩独立湖心亭里望月思人时,贺长平却皱皱眉头,叹道:“不对,他像是中了毒!不过此毒并不难解,他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解毒呢?” 卿芸听着奇怪,忍不住就问起那是什么毒来。贺长平摇摇头,他对毒也没有太深的研究,只是知道一些梗概。然而他还是告诉了卿芸:“他中的应当是忘忧草之毒,只是这毒,明显没能让他忘了忧愁!” 贺长平说着,忽然笑起来:“这忘忧草有一个天然的克星,名唤五彩花,这五彩花只有在开花之时才能被人认出来,因为他的花瓣有五个颜色。” “不说这些了,继续!”贺长平说着,带着卿芸拐上了一条小路。 卿芸却并没主意这些,只是继续讲着。当她讲到萍儿小产,贺长平便插了一句:“看起来,是有人在陷害你!”他的神色也因此变得凝重起来。 卿芸又讲了慕容雪的事情和她后来中毒的事情,这期间,贺长平的眉头一直皱着,从没舒展开来。 他听卿芸讲罢,长叹一声,说道:“慕容雪这些年来一定一直潜伏在司马轩身边,皇上利用萍儿在慕容雪那里刺探消息。司马轩为了赶走萍儿,给你下毒陷害于她,却不想反倒着了别人的道,令你中了其他的毒,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说罢,皱着眉头,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曾学过医术,不然,也好替卿芸看看,她究竟中了什么毒! 卿芸却琢磨着贺长平那句话,心中奇怪不已:“那司马轩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她喃喃念着,却突然就听贺长平道:“告诉你,不是平白让你担心?”他说罢,忽然又有了几分惭愧:“说起来,这一点我倒是不如司马轩想的周到!” 他不该将这一切都分析给卿芸听的!这样不过是给她增加烦恼罢了。 “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卿芸忽然问他! 贺长平却是不答,只是指着前面,对卿芸道:“到了!” 卿芸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就见前面山坡上一株大树之下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她走近了,就见那墓碑上写着: 侠士柳毅、柳王氏之墓! 卿芸当即怔住!柳毅,柳王氏,难道这就是她的生身父母?她跑过去,抚摸着那墓碑,却见那墓碑下的落款处写着: 永康二十三年春,杨怀德立! 她再也没有想到,贺长平把她带到这里来,是为了祭拜亡父!卿芸心中有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千般滋味翻涌在心头,她忍不住抱住那墓碑哭了起来。 良久,贺长平才走过来,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别哭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塞到卿芸手里。 那玉佩暖暖的,似乎不是寻常的玉!这时,卿芸就听他说道:“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如今,总算物归原主了!” 卿芸拿着那玉佩轻轻得抚摸着,那玉佩竟真的是暖的,上面还刻着字,一个“毅”字! 再回到天涯归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贺长平将卿芸送到天涯归门口,只是说道:“你回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他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又道:“秦明山的事情,我去查!你……”他犹豫片刻,终是说道:“你离秦疏影远一点!” 卿芸诧异地看着他,却忽然见他又笑起来,颇为无奈地道:“你今天给我讲了那么多,按照我一条消息一百两银子的价码,我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似乎也不够呢!” 卿芸听了也笑起来,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就好了许多。他在江湖上悬赏她的消息,一条消息一百两银子,今日,她可是赚够了!她笑笑,无比大方地道:“本姑娘大度,银子暂时在你那里存着吧!放我这里比较容易招人惦记!” 两人俱是大笑一番,贺长平将卿芸送了进去,自己却站在门前不走!他双眼直盯着门前那一条路,等了好一会,才看见司马轩骑着马缓缓而来! 司马轩穿着一身白衣,此刻,衣衫上却沾着点点的血迹,他看起来很疲惫,他的马似乎也已经累极了! 司马轩看见贺长平,也是一愣,随即就提起了精神来。然而这时,他却听贺长平说道:“你要的消息,我可以告诉你!” 他说罢,紧盯着他,问道:“昨晚,你在哪?” “湖心岛!”司马轩下意识地说着,心中立即也明白,他是来找茬的!这个说法,以贺长平的精明,应该不会信的吧?可是?这是事实! 然而,贺长平却点了点头,随手扔给他一件完好的白衣,又道:“别让她见了担心!”他说罢,挥了挥手,便立即有侍女抬了一顶轿子落于地上。 贺长平上了轿子,侍女们抬着轿子,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他怎么会知道给自己准备一身干净的新衣裳?难道一切,本就是他安排的?司马轩怔住! ------------ 第034章 冷嘲讽情陷断袖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头疼的游戏,算起来似乎真的应该是贺长平的安排吧!他想要回来接卿芸,却突然遇到刺客,一直缠着他。直到半柱香之前,那些刺客才突然抽身离去。 然而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司马轩脱下染血的衣裳,换上了新衣,有些疑惑地想着:“难道,是为了给卿芸出口气?可若是如此,他为何不自己带卿芸走呢?” 司马轩想不通!他眉头紧皱,只觉得无比烦闷。他每天应付皇上层出不穷的花样,已经够烦了;如今,又多出来一个贺长平! 真是流年不利! 司马轩进了门,立即就看出来眼前这竹林里暗布着五行八卦之术,这于他而言,原本是小菜一碟!然而这四周,似乎还潜伏着不少高手! 他皱了皱眉头,寻了正确的路径走进去,竟也没有人前来阻拦。穿过那片竹林,他便高声唤着卿芸的名字。然而迎出来的,却是杨思琦! “姐姐。”他停住脚步,行了礼。 杨思琦扶起他,对他躬身一拜,这才说道:“王爷,那封休书,不是今早写的吧?” 司马轩怔了片刻,点了点头。就听杨思琦又道:“卿芸从小就顽皮,还请王爷多多包容她!” 有些话无需多说,司马轩现在会找过来,就代表他不怪卿芸。杨思琦说罢,就定定地看着司马轩,见他郑重地点了头,这才松了口气,将他请进屋里。 司马轩进了花厅,却没看见卿芸。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姐姐,芸儿在哪里,她还在生我的气么?” 他想着贺长平在门口问的那一句话,心中突然变得雪亮。卿芸是在为他“夜宿听雪阁”的事情生气。她不知道他在小岛上,以为他在听雪阁,所以才生气了! 这时,卿芸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中正紧紧地握着父亲那一块玉佩。卿芸感念司马轩的好,却又恼恨他为了赶走萍儿给她下毒,竟然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她恼他夜宿听雪阁,同慕容雪纠缠不清。 只要一想起深更半夜,他和慕容雪呆在一块那风光旖旎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气血上涌!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卿芸冷冷地问着。 司马轩看着她,却只有苦笑。他来做什么?恐怕全世界都知道吧?她却偏偏还要这样问! 只是他素来修养好,这点小事还不至于生气,是以他微笑着答道:“接你回家。” 卿芸却还是不领情,又冷声说着:“王爷弄错了,这就是卿芸的家!” 司马轩皱皱眉头,她这是口不择言了吧?这才刚搬进来的,就说这里是她的家了?她的家永远只有一处,就是安平王府! “卿芸,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礼,别闹了,回去吧!”司马轩放低了身段,温声软语地求着她。 卿芸心中有些动摇,然而一想到他们之间并无感情,她终究还是摇摇头。 “王爷,若我不是柳卿芸,你还会娶我吗?”她问着他,等着那个注定会让她心碎的答案。 果然,他神色黯淡下去,苦笑着对她说道:“天下间苦命的女子无数,我不可能把每一个都娶回去的!” 卿芸看着他,就从怀中掏出那封休书来,放在他面前,佯做镇定,说道:“王爷,您亲手写的休书,卿芸与您已经再无关系,您还是走吧!” 司马轩急了,竟然也口不择言,他指着那休书,怒道:“这休书根本就不成立!你才刚刚嫁过来,怎么能知道无后呢?别再拿这休书跟本王说事!” 他说着,顺手就将那休书撕碎了! 卿芸就那么看着他,他做出了她想要他做的事,他把休撕了!只是,这样子真的就能够装作这封休书从来不曾拿出来过吗? 她不想回去安平王府,不愿去面对那让她伤心的一切。只是,事实证明,若没了司马轩的庇佑,她会很惨! 她自己怎么样,她不在乎,可她不能不在乎姐姐和外甥!他们原本命运悲戚,若她肯好好地做安平王妃,九王爷哪里敢这样欺负姐姐和外甥呢? 只是世上已没有后悔药!她摇着头,一句话未经大脑,便已经说出了口。 “那就要问王爷了,千方百计将卿芸娶进门,却为何又要写一封不能成立的休书?”她狠了狠心,瞅着他,终是说道:“卿芸也想给王爷做挡箭牌,可府中男妾不容卿芸啊!” 此语一出,语惊四座,谁也没料到卿芸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马轩脸色也立即黑了下来,他极力抑制着怒火。男妾?亏她说得出口!他压抑良久,终是一拳重重地敲在桌子上,一拳将那桌子敲碎了。 “真是最毒妇人心!”他修养实在太好,脏话实在骂不出口,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卿芸见过他温文尔雅的模样,也见过他苦闷相思的模样,却就是没有见过他这暴跳如雷的模样! 今天能将他气成这样,也算值了!卿芸心中暗自得意着。司马轩,谁让你欺负我的,我只不过是小小报复一下。卿芸心中有些不安,给自己找着借口。 司马轩死死地瞪着卿芸,半晌,才算是转移了目光,又扫了一眼司马徽,强行转过身去,愤怒地离开。 屋子里许久都没有人说话,栾秀到底还是紧张自己主子,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你明知道王爷他……” 栾秀话没说完,却被卿芸打断,她看着栾秀,微微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栾秀,我不过是小小报复他一下罢了!” 她说罢,声音变得低微:“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纳妾!这样天下人会如何看我呢?” 这样一来,便不是司马轩存心纳妾羞辱卿芸,而是变成司马轩为辟谣言才要纳妾!这般陷害他虽然不是很好,只是无奈卿芸说过,他若纳妾,她不管! 眼下,除了这方法,她的脑子里已经想不出别的招了!既然不能阻止,就稍稍来点阻碍吧!总不能顺顺当当地如了他们的意。 ------------ 第035章 立中宵寂夜惊魂 司马轩出了这院子,牵着自己的马,却不曾骑上去。他停驻了良久,仔细分辨着耳边那细微的声响,半晌才突然吩咐一句:“秋霜,盯着这里!” 司马轩吩咐完毕,这才转身走了。秋霜却只有一脸的无奈。自家王爷今日苦战良久,原本已经疲乏,强撑着进去,如今却是一个人回去,也不知他还撑不撑得到王府! 然而秋霜并不敢多嘴,事实是,你多嘴了也没用――王爷的主意,从来就没有人能改变过!貌似,除了王妃? 秋霜想到这里,再不敢大意,随意找了棵树,认真地守着。从这情形来看,王妃若是出点差错,王爷一定饶不了他的! 然而秋霜飞身上树,却突然听到了热情的声音:“不错,总算是有个人就伴了。” 他诧异地回头,只见身边果然还有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衣,脸上还依稀有着易过容的痕迹。秋霜瞥了他一眼,只淡淡道:“说话会分神的!” 他说罢,转过头去,再不看那人。然而眼角的余光却似乎还是扫到了什么东西,很熟悉的东西。秋霜转头去看,却见那人身上正配着一块玉牌! 那玉牌上刻着奇怪的花纹,分明就是今日从那两个大盗身上搜出来的那种玉牌!他的警觉性一下子提到最高,时刻注意着身边的人,再不敢有半分异动! 这日深夜,卿芸睡不着,独自坐在院中。她手中拿着父亲的玉佩,便有一股暖意袭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暖玉吗?她惊讶地瞅着那玉佩思索着。 卿芸坐了一小会,身上竟然就有了寒意。她颇为诧异,往后天气只会越来越热吧!怎么今夜这么冷? 她哆嗦了一下,抱紧了身子,决定起身去添件衣裳。就在这时候,她抬眼,对上那双阴鸷的眼眸!她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却再也找不到那双眼眸。 刚刚眼花了吧?卿芸揉着眼睛进了屋,却终究不敢再出来。她把身子紧紧裹在被子里,却还是觉得冷! 皇上的眼睛,她怎么会看到了皇上的眼睛? 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卿芸更加睡不着了。她一个人,有些害怕,竟然不敢再呆在房里!有时候她想,若是司马轩有皇上那性子的一半,她一定乖乖呆在他身边,哪也不敢去! 怎么又想他了?她摇摇头,推开门,决定去找疏影。疏影有一身好武艺,有她陪在身边,总也能安心一点。 卿芸敲了房门,几乎是立即地,就听见秦疏影的声音:“谁呀?” 原来疏影也还没睡,卿芸心中大喜,一面推了房门进去,一面说着:“是我!” 房中黑漆漆的,并没有点灯。卿芸一时看不见,站在那里适应了一会,才稍微瞅见点东西。她朝着那床摸索着走过去,却见秦疏影已经下床来,点着了一盏灯。 秦疏影脸上带着些疲惫之色,似乎还有着一闪即逝的慌张。 “姐姐,你怎么来了?”她问着,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探寻。 卿芸原本心中害怕,这时也就并未多想,只当是自己心中害怕,难免就敏感了些。 “我,我睡不着,来找你坐坐。”她终是没将那双眼睛的事情说出来,太荒谬了,不是吗? “我也睡不着。”秦疏影幽幽说着,这声音里似乎含了无尽的悲戚。 这一次卿芸没再怀疑是自己的敏感,而是关切地问着:“你怎么了?” 秦疏影摇头不语,然而面对卿芸连连的询问,她还是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睡不着,胡乱发些感慨罢了!” 卿芸惊愕地看着她,忽然间,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紧握住她的手。 “你放心,你父亲的下落一定能找出来的!”卿芸想到贺长平的承诺,坚定地说着。 然而,她却也想起了贺长平最后那一句话:“你离秦疏影远点!” 她真的会有问题吗?卿芸看着秦疏影,却终是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时,卿芸还不曾起身。秦疏影回房去看,却见卿芸睡得正香。想着她昨夜几乎一夜无眠,秦疏影垂下眼眸来,没再打扰她! “咱们先吃饭吧!不等她了。”杨思琦吩咐着,眼睛看着秦疏影,又问道:“疏影,你怎么了?眉头皱这么紧,出了什么事?” 秦疏影抬头看她,淡淡笑了笑:“没什么?想父亲了而已!” 她说罢,去给每一个人盛饭,然后坐在饭桌前。这时,已听得司马徽说道:“娘,吃过早饭,孩儿就回太学去了。” 杨思琦点点头,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唯一的指望! “卿芸姐姐心情不是很好,不如等她醒了,我们一起去送送小王爷吧。”秦疏影一面夹菜一面说着,尽力显得自然些。 杨思琦就点点头,说道:“也好,让她出去散散心,总比在屋子里闷着强。” 卿芸的一天于是就被这样决定了!她刚刚醒过来,还想着睡一个回笼觉的时候,就被秦疏影从被窝里拉起来,梳洗一番,出发将司马徽送去太学。 虽说暂时脱离了皇家,可卿芸心中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半分。走在街上,她对四周的一切,也都提不起兴趣来。 危险就在这一刻,突然降临!几个黑衣人突然窜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有防备! 秦疏影武功高强,自然是挡在了最前面。司马徽自动闪到卿芸身后,对她说道:“姨娘别怕,徽儿保护你!” 卿芸被两人围在中间,看着四周围了一圈的黑衣人,心中却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企图问些什么?那些黑衣人却并不让她如意,举刀就一齐动起手来! 酣战之中,秦疏影很快就被四个黑衣人围了起来,卿芸和司马徽两个被另外四个黑衣人围了起来。不过卿芸和司马徽毕竟都不会武功,也就比较好打。很快,司马徽身上便已负伤。 “别打了!”卿芸突然大喊一声:“你们是劫财还是劫色啊?我们给还不成吗?” 她最见不得这**淋漓的场面,却又不敢闭上眼睛,唯恐下一刀便砍在自己身上!可是卿芸这以喊,却起了作用。那些黑衣人果真停了下来! 卿芸心中却更怕了,他们若是劫财还好说,若真劫色,她该怎么办呀? “财色都劫!”那黑衣人中有人说着。 卿芸赶紧解下司马徽身上的钱袋,扔了过去。她一面拉着司马徽悄悄退着,一面指着不远处的怡红楼小心地说着:“劫色的话,那里有!” ------------ 第036章 遇强盗夜半深宫 那些黑衣人被卿芸的话逗得大笑,然而他们并没笑太久,只见有人一拳袭来,便将司马徽击昏了。 卿芸忙抱住他,却发觉他的身子很沉,她根本就抱不住,两个人于是一起倒地。 卿芸被摔得浑身都疼的厉害,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揉揉摔得生疼的身子,却已经被人一把提起,以轻功遁走。 秦疏影扔在同那四人周旋,她身上也已经受了不少的伤。黑衣人突然间撤走,她连忙提气追上去,却终是体力不支,昏倒了。 秦疏影从半空掉下来,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路长风看着怀中受伤的佳人,再也顾不得什么?抱着她就回了天涯归。 他才刚进门,就看见杨思琦正在门口张望。看见这幅情景,杨思琦似乎是被吓到了。她惊叫一声,本想过去看个清楚,腿却已经软了,就只好瞅着浑身是伤的秦疏影问:“这是怎么了?” 杨思琦向路长风身后看过去,却再没见到任何人影,她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颤声问道:“卿芸呢?徽儿呢?” 这话让路长风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大问题。他仔细想了想,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他只看见了秦疏影,别的什么也没来得及注意! 地上似乎倒着一个人,可那人就是司马徽吗?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司马徽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路长风将秦疏影送进屋里,不过神色看来却并不着急。他安慰杨思琦道:“暗卫似乎都不在了,应该是去保护卿芸了,她不会有事的!” 只是这话,杨思琦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她依旧无比担心。然而她一个女人家,偏偏又做不了什么。 路长风将秦疏影抱回房里,点了她的穴道,找了金疮药出来,递给杨思琦。 “麻烦您替她上药,我出去看看。”他说罢,转身出门。 秋霜睁开眼睛,惊奇地发觉天色早已大亮!他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却见身旁那黑衣人也睡得正香。他想也没想,就摘下了他身上的玉佩,下了树来,走进院中去看看。 路长风正从院子中出来,两人一碰头,都是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路长风抢先问着:“卿芸呢?” 秋霜被问住了!他惊恐地瞪着路长风,话都快说不利索了:“王,王妃不在里面?” 完了完了完了,王爷这次一定饶不了他了!秋霜想也没想,上前来揪住路长风的衣襟就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路长风皱皱眉头,拍开他的手,只觉得心中烦乱无比,他们似乎着了什么人的道,这样一来,事情就麻烦了。最可恨的是,他还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到这里来耍威风! “不知道,先去看看再说。”路长风招呼秋霜一同奔了出去。 两人来到了街头出事的地方,司马徽早已被人送进了医馆里,是以他们也就只看到满地的狼藉。 有几个衙役围在四周,正在寻找着任何的蛛丝马迹。忽然就听一个衙役喊道:“是山贼,可是山贼怎么会进城闹事呢?” 陆长风和秋霜都看过去,就见那说话的衙役手中拿着一个东西。那似乎是一块腰牌,京郊一伙山贼的腰牌。衙役们不解,纷纷摇摇头走了开去。 秋霜和路长风又在这附近探查了一番,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又问了四周的人,可是谁也不肯说什么。他们也说不上什么来,真正目睹了经过的人,早已回家躲着去了。 秋霜立即回了安平王府,心中实在忐忑不已,王爷一定会杀了他的! 然而他回了府中,却得知司马轩在那湖心岛上。司马轩在岛中的时候,向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去打扰他。 他狠狠心,终究是上了岛去。手中攥着那黑衣人的玉佩,想着,顺便将这事情也同王爷说一下吧! 这时,卿芸早已被那些黑衣人弄晕,不知带到了什么地方。她醒来的时候,夜早已深了!房中漆黑一片,似乎并没有点灯。 这里是什么地方?强压下心里的那几分惊慌,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想在这黑暗中看出些什么来。良久,她才能隐约看得出这屋子里的富丽堂皇。她此刻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的是上好丝绸做成的被子。 这屋中似乎并没有人,她坐起来,打算起身去四处看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然而门却突然开了!紧接着有宫人进来点灯。卿芸就着那灯光,看着点灯的宫女和太监,大吃了一惊! 她不是被绑架了吗?怎么会跑到宫里来的?她正在疑惑着,那些宫女太监却已经全都跪了下来,口中还一齐说着:“恭迎皇上!” 卿芸这才抬头看去,果真就看见皇上一脸邪笑地走进来。他身上龙袍还没脱,仿佛是刚从勤政殿里上完早朝一般。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哪里有什么早朝? “醒了?”他的声音阴冷,一如刚刚穿越那一晚听到的一般。 卿芸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她看着他走近了,在床边坐下来,扬声吩咐道:“全都退下去!” 宫女太监们得令纷纷退了出去,还将门带上了。 在这满室的烛光里,就只剩下卿芸和他两个人了!卿芸惊恐地瞅着他,本能地就想往里缩。对付这种人,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才能占得些便宜。然而这时候,孤男寡女,四目相对,她却没有半点办法。 “你总算还记得朕的心意,知道同他撇清关系!”皇上阴险地笑着,脸却已经凑了过来。他闻着她清幽的体香,长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又厉声道:“把衣服脱了!” 他就那么瞪着她,目光阴沉的可怕。卿芸忍不住就抓起被子来裹在身上,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扑过来。 天哪,谁来救救她? 皇帝见状似乎颇为恼怒,他狠狠地瞪着卿芸,扬声吩咐道:“来人,替美人沐浴!” 很快,就有宫女送了大木桶进来,她们在木桶里加了热水,恭恭敬敬地来请卿芸下床。 卿芸哪里敢动,偏偏在这时,皇上已经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把她扔了下去。卿芸被摔得生疼,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几个宫女已经凑了上来,就要替卿芸宽衣。忽然间,又听见皇上愤怒的声音:“给朕仔细地洗,彻底地洗!把他碰过的地方全都洗干净!” 宫女们听了这话,不敢再有丝毫的迟疑,几乎有些粗鲁地去扯卿芸的衣裳。卿芸死命护着自己,什么也顾不得,高声喊着:“没,他没碰过我,真没有。” 一切忽然就停了下来!卿芸眼睁睁地看着皇上那张可怕的脸已经凑到自己面前,她听着他阴森地声音:“果真没碰过?” 她不由自主地点着头,心中却已经懊悔不已。她怎么就说了他断袖的话,把司马轩气走了呢?她怎么就没同他回去安平王府呢? 只是如今后悔,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 第037章 出虎口又入狼穴 皇上已经越凑越近,宫女们早就都退了开去。卿芸现在倒是宁愿她们都围在自己身旁!她实在怕得紧,不住地倒退。 很快,她便已经退无可退,身后似乎有人堵住了她,那人力气极大,扳著她的身子,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剥了她的衣裳。”他吩咐一声,卿芸立即就听见身后有人应着:“是。”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这屋子里的哪一个宫女。卿芸愤怒无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然而宫女执意要为难她,她却没有丝毫办法。 恐惧在心里头升腾,卿芸仿佛回到了穿越过来的第一晚。浓烈的黑暗又一次围拢了她,那种被压抑的窒息感不断地袭来,过去无数个夜晚积聚的委屈和绝望不住地在脑海里翻腾。 卿芸努力想要压下那些可怕记忆,她用力地抬起胳膊去撞身后的那个宫女。然而那宫女的力道却比她大得多,那宫女一手拧住了她的胳膊,腾出一只手来解卿芸的衣裳。 卿芸看着那只手,心中的恐惧便增加了几分,她狠狠地用力一撞,那宫女猝不及防,却又不敢放手,只得死死地抱住她!然而卿芸双手却已经被解放了,她抓住那宫女的手,狠狠地就咬了起来。 老虎不发威,你就当本姑娘是病猫了吗?那宫女吃痛,不得不放开了她。 然而卿芸这举动,却惹恼了皇上。他见卿芸如此不配合,嘴角绽出一抹冷笑来。卿芸只看着他那笑容,就觉得浑身发凉,随后是无尽的愤怒!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被这么虐 待! 她再也抑制不住,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她知道他不会放过她,却还是环视着这屋子,想给自己找个脱身的机会,却又觉得无路可逃。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卿芸的心碰碰跳了起来,是有人来解救她了吗?她只盼着这敲门的人,能将皇上带走! “朕不是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吗?”皇上的声音里也满是怒气,他随手取了桌上茶杯扔了过去。那茶杯穿透了门上的窗户纸,不知打在什么人的身上。 卿芸听见“嘶”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太监小心翼翼地答着:“启禀皇上,是,是安平王求见!” 卿芸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咚咚”地跳的更厉害了。司马轩,他是来救她的吗?她说了那么伤害他的话,他还会救自己吗? 皇上眉目间闪过一抹厉色,他颇为恼怒――司马轩,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坏他的好事!他转身瞪了一眼卿芸,便大步走出门去,末了,还不忘吩咐一声:“把门锁起来!” 卿芸听见这话时,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赶忙向门口跑去,她可不想被锁在这里!然而,她才跑了不过两步,那门已经被关上,真的锁起来了。 卿芸颓然地站在屋中,心中无限悲凉。她举目四望,突然就看见那一扇窗子,正在被人打开。她惊愕地盯着那扇窗子,迅速地藏在了那大木桶后面。 有一张脸透过那窗子正在张望,看起来似乎还有几分眼熟!那是个老太监,他看了一会,似乎没见卿芸,便低声喊起来:“小姐,柳小姐!” 卿芸悄悄探出头来张望,这时才认出来,那老太监,竟然是盛公公!盛公公将她藏在府中两年,待她一向极好。卿芸这时才算放下心来,跑了过去。 “快,搬个凳子,快跳出来!”他急急地说着,一面说,还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卿芸听了这才想起来没有门,她是可以走窗子的!她搬来一张椅子,站在上面向外看时,这才发现,这窗子竟然极高。 “跳出来,老奴接着您。”盛公公说着。 卿芸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闭上眼睛便跳了出去。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盛公公果然接住了她! “快穿上,跟我走。”盛公公递过来一件太监的衣服,卿芸接了披在身上。两人刚刚走了没多远,迎面就遇见了两个妃子正带着一大堆侍女走过来。 卿芸有些紧张,盛公公却镇定地多,他拉着卿芸乖乖地行了礼,等着那两个妃子过去这才继续走。 似乎并没有谁多看卿芸一眼,卿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放心大胆地跟在盛公公身后,大摇大摆地竟然就出了宫来!那宫门的禁卫见了盛公公,查过腰牌,便放他们过去了。 卿芸只觉得无比不可思议!她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跑出来了?逃出皇宫的喜悦一下子冲淡了之前的恐惧和愤怒,她张开双臂拥抱着外面这世界,真是比皇宫里面可爱的多了! 宫外面已经有人在候着,那人见盛公公出来,就赶忙迎了过来,见了礼,这才恭恭敬敬地对卿芸说道:“柳小姐,您上车吧!奴才送您回去。” 卿芸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却见远处果然停着一辆马车。她随着那人走过去,上了马车,却在那一瞬间,看见那人脸上阴森的笑意。 卿芸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个人,果真可信吗?她不由得警觉起来。 盛公公似乎对这人颇为信任,可是想起那人刚刚阴森的笑容,卿芸却不由觉得害怕。她挑起车帘看了看这四周的路,只觉得越走越荒凉。 卿芸脑子里猛然就冒出了前世在网上看过的那些女孩错上黑车,被弃尸荒野的故事。 她心中越来越凉,只觉得这一次恐怕真的要挂了! 那马车忽然就停下来,车夫掀开了帘子,阴森的目光瞅着卿芸。这四周虽然并没有灯光,但月光已经很明亮,是以卿芸能看得清他眸子中的那几分邪意。 她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忽然间就摸到了腰间的玉佩,那是父亲留下的暖玉。 她怀着最后一分希望将那玉佩举了起来,强行镇定着说道:“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你会不得好死的!” 那车夫瞪着卿芸,见她神情间尽是刚毅,脸上也毫无惧色,竟然不由自主退了几步。他露出凶恶的神情来,瞪着卿芸,吼道:“下车!” 卿芸犹豫着,下了车对她并没有好处,可是?不下也同样没有好处!她思索片刻,狠了狠心,想到:“下吧!情况不对,好歹还能撒丫子逃呢!” 她这么想着,就瞪着那人,说道:“你退开些!” 看着那人又退开几步,卿芸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她并不确定能不能跑得了,无论如何,她是个弱女子,体力上却总是比不上男子的! 她紧紧盯着那人,用尽量平缓的语气慢慢说着:“其实,这么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悠闲,又说道:“只要你肯按我说的做,升官发财随意你。” 她打算利诱,却没料到,那人竟然颇有“骨气”,瞪着她大笑了起来。 “哈哈,小姐,我不求升官,也不求发财!”他大笑起来,仿佛卿芸讲了这世上最可笑的话,他看着卿芸的眼睛里也尽是轻蔑的笑意:“我只求保命!” 卿芸被这一句话打击地不轻,身子晃了晃,险些就站不稳了。一个人为了保命,大概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吧?今夜难道注定逃不过了吗? ------------ 第038章 欲捕蝉黄雀在后 卿芸环视着这四周,除了树还是树,荒凉的很,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她心里其实怕的紧,小心翼翼地跳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看着身前那人,竭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她做不到! 那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他举着剑就要向卿芸刺过来。那剑是直向她面门而来,她本能地伸手去挡,可一双手,怎么能挡得住那利刃呢?死亡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可怕! 过了半晌,卿芸睁开眼睛,想象中的疼痛似乎并未袭来。她诧异地看过去,却见那人双手高举着那柄长剑,那剑离她的头顶也就不过一厘米的距离!她吓了一跳,向旁边闪了闪,这才发现那人双目圆瞪,眼眶里全都是**。 卿芸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竟不由自主落下泪来,她真心地感谢上苍,让她逃过了这一劫! 不知道是谁在这关键时刻救了她!她举目四望,四周却似乎并没有任何人。她靠着身后的马车,滑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这种时候,她似乎应该赶快离开这里的,只是刚刚她早已心惊胆寒,这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卿芸颓然坐着,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多谢义士相救!” 救了她的人似乎并不打算现身,卿芸本以为她不会得到回答。所以,当那略带着阴森的声音突然传来的时候,她切切实实地被吓了一跳! “真不窥是柳盟主的女儿,还晓得道谢!”那声音阴森却还略带着些笑意,卿芸听了反而更觉毛骨悚然!她不敢回头,她已经听出来那声音是谁的,然而,她不敢去面对! “你还是这么胆小!”那人走近了,伸手托起卿芸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虚惊一场,滋味如何?”他笑吟吟问着,满脸的玩味。 卿芸被迫盯着他,他的脸颊还微微有些红,是她那一掌留下的痕迹。她实在有些不能接受,皇上是怎么会来这里的?他不是应该在宫里正和安平王谈事情吗? 唉!这种时候,应该出现的不应该是司马轩那暖暖的笑意,温柔的安慰吗?她再一次深深地后悔,她实在,不该惹恼司马轩的! 皇上看着卿芸神色变幻,只是冷笑一声,又道:“很意外,很失望么?” “他,是不会来的!”皇上突然放开了卿芸,冷声说着:“他压根就不知道你已经‘失踪’,你当真以为,就凭盛庭,真的能救出你吗?” 他说的很是随意,却还是让卿芸心中大惊,一切难道都在他算计之中? 皇上看着卿芸惊愕的神色,似乎颇为开心。他好像心情很好,竟然笑着对卿芸道:“有刺客夜闯深宫行刺于朕,重伤之下,竟然被人救出逃走。而今夜,只有三个人出宫!” 皇上说着,定定地看着卿芸,继续道:“盛庭带了一个人出宫,贤妃宫中的侍卫也出了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挑眉看着她,神情中都是得意。 卿芸并不知道这一夜究竟有没有刺客,然而她却明白,若是皇上想要陷害谁,那人一定是逃不过的吧?可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就只是为了要除掉盛庭和贤妃么? 卿芸并不知道盛公公手中到底有着多大的权力,她也不知道贤妃的外戚又在朝堂里做了些什么事情!然而他们必定已经触到了皇上的底线,他设了局要杀他们,他们果真就上当了! “朕放你出宫走着一圈,不过是要你知道,你的一切都尽在朕的掌控之中,不要跟朕玩什么花样!”皇帝冷冷看着她,突然又是一声喝令:“现在,你可以把衣服脱掉了!” 卿芸缩了缩身子,这个时候说这种问题,她是该说他执着,还是变 态呢?他分明忌惮她的断掌,不敢碰她,却偏偏要叫她脱衣服! 她双手交叉紧护在胸前,闭上眼睛,狠了狠心心。她双手紧握成拳,突然就睁开眼,扬眉看着他,说道:“我能帮你除了司马轩!” “司马轩,你会恨我吗?”她想着,心中竟然满是凄凉,这是她最后的路了! 果然,皇上放弃了他的要求,讶异地看着卿芸,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卿芸平复一下心境,勇敢地直视着他,又道:“他是一代贤王,我自问没办法叫他身败名裂。可是那一张敬宗遗诏,我有办法让他亲手毁了它!” 这话似乎触动了皇上的心弦,他迟疑了一会,竟然真的点点头,说道:“朕可是从未发现,你也有如此的本事。罢了,朕就信你这一次,三个月,你若做不到,就别怪朕对你心狠了。” 他说罢,拂袖而去。 卿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走远,却依然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良久,她才闭上了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兵戎相见,她,会是司马轩的对手吗?卿芸摇摇头,想起司马轩波澜不惊,永远带着笑意的眸子! 他是那样的工于心计,她,斗不过他的吧?她苦笑,还没有开始,她居然就已经认输了! 在地上坐了半晌,卿芸只觉得浑身发凉。她站起来,上到那马车里避寒,谁料到,这马车,居然自己就走起来! 卿芸大吃了一惊,掀开车帘去看时,却见身前那白色的背影!她怔住,揉了揉眼睛,那人依然坐的稳稳的。他端坐着,赶着车,无声无息。 卿芸的泪水,就在这刹那之间洒了下来,她心里的所有委屈和害怕,也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宣泄,那些强壮的坚强和镇定,也终于可以被撕掉! 似乎是感应到了卿芸在看着他,他随手抛过来一件披风,正落在卿芸身上,卿芸顿时便觉得暖和了许多! “谢,谢谢!”她哽咽着说,心中万般滋味在翻涌,这一刻,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他是早就在这里的吗?那么,她跟皇上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他为什么不早些出现? 卿芸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感到阵阵暖意!她说他是断袖,将他气得暴跳如雷;就在刚刚,她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让他毁了他赖以生存的遗诏。可是如今,他竟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前面替她赶车! “你什么也不必说,本王说过,皇室险恶,你有权做任何事以保证你自己的利益不被伤害!”他淡淡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 卿芸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却不知他嘴角微扬起一个弧度,已经是满面笑意。皇上想要和他玩心眼,还是太早了些!很快,他就会知道什么是后悔! ------------ 第039章 家书一封抵万金 马车一直走着,卿芸坐在车厢里,把那披风盖在身上,很快便进入梦乡。她今日实在是太累了,也正该好好睡一觉! 卿芸沉沉睡去,迷迷糊糊地,似乎听见什么声响,好像是司马轩在对什么人说着:“多谢了!” 空气中有一种异样的馨香,让卿芸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甜甜入梦。 马车缓缓驶出了这林子,贺长平站在树梢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突然间,树枝一番震动,已有人立在他身边。 “刚才明明是你出手杀了那恶贼,干嘛不直接把她带走,为什么把机会留给情敌?”路长风手摇折扇,奇怪地问着。 贺长平沉默了一会,却并没回答他,只是问道:“找到了?” 路长风神色便黯淡下去,他手中拿着一封帛书,摇头叹息。贺长平斜睨了他一眼,便已明了了一切。 路长风费了那么大力气闯入皇宫,冒险行刺皇帝,却终究没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天意,天意!” 贺长平说罢,带上面具,纵身跃出,身影在那月色里,越来越远。路长风皱着眉头,终是叹道:“罢了罢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他总不会害卿芸的!”他说罢,也使出轻功离开了。 卿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早已亮了。她躺在天涯归里自己的房间内,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从那深夜里突然出现的一双眼睛,一直到坐着马车逃离那一片森林。 她起身下了床,透过窗子向外看去,却见贺长平和路长风都坐在院中下棋。她出了房门,就见栾秀正守在门外。 见她出来,栾秀脸上便满是笑意。她扑过来连声问着:“小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卿芸摇摇头,却无比惊愕地发现,栾秀手上竟布满了伤痕。她错愕地拉起栾秀的手,衣袖落下去,露出她同样布满伤痕的半截胳膊。 “这是怎么回事?”她满脸震惊,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事实。 栾秀看着她,垂下头去,却终是笑笑:“小姐放心,栾秀没事。” “她为救你受了重伤!”秦疏影从院中走进来,回答了卿芸。只是她的语调里,似乎带了些歉意。 卿芸不知她在对谁道歉,然而想起那一日他们在街头遇袭,秦疏影以一敌四,似乎也受了不少伤的。 “疏影!”卿芸刚想要问问她,却突然听见栾秀一声闷哼,别过脸去,不看秦疏影。秦疏影也垂着头,一言不发,突然就跑了出去。 “疏影!”卿芸想要追出去,却被栾秀拉住。她惊愕地看一眼栾秀,却听栾秀说道:“小姐,从边关寄回来的家书,夫人已经看过了,您要不要看看?” 家书?卿芸怔怔地看着她,从边关寄过来,难道,是哥哥?她三位兄长都在边关,她从前在盛公公府中之时,和外界完全隔绝,一点音讯也不曾通过。如今听到家书这个词,竟然觉得有了些陌生之感。 她看着栾秀递过来的那封信,终是伸手接了过来。她取出信来,只见那笔迹遒劲,但信却很短,只写了一行。 吾妹安否?大将军不日将返京,托付书信一封以报平安。边关虽苦寒,然兄一切安好,勿念! 确切说来,这不过是一条便笺,也算不上是一封信。这“信”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似乎是写的有些匆忙。可卿芸认得这字迹,是大哥写的! 三位兄长当中,只有大哥是翩翩书生,文采最好,字也写的最好! 卿芸将这信再读一遍,忽然间就想起司马轩曾经说过他舅舅要回京城的事情。这么说来,如今,大将军已经抵达京城了? 她揉了揉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把那些纷乱的头绪理清楚一般。她如今要算计司马轩,似乎更不容易了吧?若是大将军狠狠心,对她三位哥哥下手怎么办? 她以手扶额,甚感头疼。“大将军回京了?”她问着,栾秀是司马轩的人,这种消息应该是知道的吧? 果然,栾秀点点头,说道:“今早上才到的京城,王爷已经去接了!” 卿芸点点头,看着栾秀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那日他还说要同她一起去接他舅舅,就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你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来那迷香果然很好!”路长风突然进了屋里,一面走一面说着。他在卿芸身前站定,看着她,很是认真地道:“是我不好,没安排人守好了你,害你经历如此险境。若非栾秀机灵,偷偷跟了去,我们绝不会想到,你会被抓进了宫里!” 卿芸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却已听得栾秀笑道:“路公子昨夜还为此闯宫,大闹了一番呢!” 卿芸只觉得心中暖暖的,鼻子一酸,眼眶就已经被泪打湿。她笑中含泪看着路长风,轻轻道谢。路长风却是折扇轻摇,也笑道:“没什么?反正已经好久没跟人动过手了,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吧。” 原来昨夜还真的有“刺客”,卿芸还以为那是皇上为除掉盛公公和贤妃编出来的! 这时,路长风看了一眼跟进来的贺长平,刻意地说着:“说起来,其实你该谢谢司马轩,他昨夜不光救了你,还救了我呢!” 谁料,贺长平竟然轻笑一声,补充道:“是啊!听说皇上昨夜布了局,想要除掉贤妃的外戚。可是今早,居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昨夜宫里有过刺客!这可都要托司马轩的福呢。” 他说罢,很认真地对卿芸说道:“依我看,他对你还是有情的!” 这世上,果然是一切皆有可能!贺长平居然会处处替情敌着想,此刻还能替他说话!路长风瞥一眼贺长平,摇摇头转身走出去。 卿芸并不知这其中缘由,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而这些事她完全不知晓。 看着卿芸满脸迷茫之色,贺长平微微一笑,执起她的手问道:“想不想听听这其中的故事?”他拉着她向院中走去,一面走一面说:“司马轩走的时候你还没醒,现在,我带你过去!” 卿芸心中五味杂陈,她和他如今闹成这幅模样,怎么可能去见他舅舅嘛!只是,他昨夜救她,是代表他不在乎她曾说过的那些话了吗?她今日若是去了,他,不会在舅舅面前让她难堪的吧? ------------ 第040章 心悦卿兮不自知 贺长平拉着卿芸才走出几步,就见秦疏影站在前面不远。他扬眉不语,目光却在四周扫视,没看见路长风! 他皱皱眉头,不说什么?直接拉着卿芸走开。卿芸本想问问秦疏影的伤,她这一次醒来,似乎所有的人都变得不对劲,她似懂非懂的,完全迷茫了。 贺长平不愿同秦疏影有什么交集,带上面具,便以轻功带着卿芸离开。一路上,卿芸不论问他什么?他都摇头不答。直到忽然之间,前方的路上出现许多人影时,他才慢了下来。 在那一群人里,司马轩穿着一身白衣,格外的显眼。贺长平带着她停在一株树梢上,她拨开枝叶向下看去。 只见司马轩紧锁着眉头,怅然叹息:“舅舅,我是不是做错了?” 司马轩对面,正站着一男一女。那男子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身铠甲;那女子却是二八年华,正值青春年少,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显得格外清新。 “不对,你没有错。这样是值得的!”那蓝衣女孩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这般说着。 “表哥,你从来没有在哪个女孩子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的,你一定很爱她!”她说罢,撅起了嘴,不满地道:“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都没有这样关心过我!” 司马轩低头看着他的表妹,摇头苦笑:“她父亲为我而死,我不想将来九泉之下没脸见她父亲。” 卿芸在树上,直听到这里才知道他们在说自己。她低头瞅着那蓝衣的女孩,却忽然见她抬头向上看来。 卿芸吃了一惊,赶忙闪身回去,只是这一闪动静太大,漏了行藏。 有银光一闪,是一枚飞镖射了过来,正擦着卿芸的耳际飞了过去。卿芸闭着眼睛,紧紧靠在贺长平怀中不敢再动。 这时,却已听得下面,那大将军高声喝道:“何方小贼,胆敢在这里偷听!” 贺长平便带着卿芸飞身下树,还一面说道:“只是路过,碰巧听到了,不是偷听。”他说罢,竟然取下了脸上面具。 司马轩早就转头看着卿芸,卿芸却是看着那大将军。大将军发现有人偷听,脸上原本是带着怒气的,这时却已经全部转为惊讶! “你,你是何人?”他问着,声音竟然再发颤!卿芸便忍不住转头去看贺长平,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威名赫赫的大将军都会怕他? “舅舅!” “爹!” 司马轩和那蓝衣女孩看着大将军这般失态,都禁不住大喊起来。 相比之下,却只有贺长平看来最是镇定。他微微一笑,对着大将军躬身行礼,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下贺长平!” “贺长平……”大将军呢喃着,神情惊讶之余,又有了些茫然,低声叹着:“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没人知道大将军在说些什么?然而这时,司马轩却已走上前来,一把将卿芸拉开。 “贺长平不是不懂武功么?三年前,他险些死在别人掌下,都没有露出半点武功来,今日怎么舍得显露了?”司马轩问着,神情里颇为戒备。 不管贺长平为什么要装作不懂武功,但是他绝不会伤害卿芸。这一点,司马轩深知!然而,他就是忍不住要将卿芸拉过来。 贺长平却是淡淡地笑了,说道:“我从没说过自己不懂武功,是别人一定要这么认为罢了!” 司马轩瞪着他,不再说话。他退了两步,走到舅舅身边。他不知道为什么贺长平的出现会让舅舅如此失态,但是他明白,他对贺长平的底,查得还是不够细! “你多大了?”林振远问着,声音里带着些怀疑。他是朝廷的大将军想,向来杀伐果断,从没这么犹豫过。 “二十有四!”贺长平淡淡地说着:“将军,在下此番前来,是想问将军一件事。关于杨家兄弟……” 他话音未落,林振远却已经挥了挥手,大喊一声:“这不可能,不可能!你,你父亲……”他想问些什么?然而话才说了一半,却已听得贺长平淡淡说道:“在下是孤儿。” 林振远沉默良久,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怀疑地看一眼贺长平,而后又转头去看卿芸,两人长得并不像。 “你的三位哥哥,我尽力吧!你要知道,是皇上不容他们!”林振远叹息着对卿芸道。 这一声叹息,惹来贺长平一个白眼,司马轩也是皱起眉头。看来事情很麻烦,否则舅舅绝不会这么说的。他看见卿芸神色黯淡下去,就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 “可是皇上,不也容不得大将军吗?”卿芸问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林振远和司马轩都没再开口,倒是那蓝衣的女子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卿芸,问道:“你就是我嫂嫂?”她上下打量着卿芸,又道:“表哥,你们好配,你呀,就别再理慕容雪了。” 那女孩说罢,就将司马轩的手拍开,拉着卿芸跑了开去,边跑还边说道:“嫂子别生气,我帮你对付慕容雪!” 卿芸很想挣脱她,却怎么也做不到。女孩拉着卿芸走出很远,忽然就停了下来。 “嘘!”她将食指放在口前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示意卿芸悄悄返回去。卿芸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卿芸原以为她真的会跟自己说说慕容雪的问题,却不想,原来,她是想偷听人家说话。不过话说回来,那几个男人之间似乎真的有些什么秘密的。 蓝衣女孩拉着卿芸一面悄悄地往回走,一面还说道:“咱们只要一走开,他们肯定得说些什么?从小就是这样!” 那一句话,让卿芸觉得有些羡慕。一个“从小”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童年来,她也曾有过那么欢乐的时光的,然而现在,她却陷进了这么多的事情里面,脱不得身。 她看着女孩明媚的笑脸,不由有些愣神。突然间,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就不要在那里偷听了!” ------------ 第041章 妾出走长平归家 不是吧!这么容易就被人识破了?卿芸一脸怀疑地瞅瞅蓝衣女孩,原来她这么些年就锻炼成这个水平,才刚刚接近就露馅了! 蓝衣女孩一脸的懊悔,气恼无比。卿芸倒是拉着她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行了礼说道:“既蒙将军相邀,小女子却之不恭,那我们就光明正大地听了!” 林振远瞥了卿芸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悦的。卿芸面上虽然并不介意,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自己如此戏耍他的外甥,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嘛! 忽然之间,只听着附近的树叶都在“哗哗”作响,然而这时,又分明没有风。便是卿芸都已经警觉起来了,旁人就更不用说了。 来的是两个老人,每人手中拿着一封信。两位老人才一现身,贺长平便已经皱起了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他扬声问着,同时也示意众人不要紧张,来者是友非敌。 那两位老人神色很是慌张,他们一齐将手中的信交到贺长平怀中,又齐声道:“两位夫人都留书出走啦!” 贺长平眉头一皱,那信连拆也不拆,便急着转身告辞,随那两位老人离去。 奇的是,贺长平这一走,有些事情居然就说开了。只见大将军林振远对着司马轩不过挑了挑眉毛,司马轩却已经说到:“贺长平是七年之前突然现身江湖,他自称是孤儿,江湖上也颇有人怀疑,却没有人能找得出证据来!” 司马轩说罢,又迟疑着道:“不过江湖上,有一种怀疑倒很是流行。有人说他便是当年的豪侠丁白,为避师门仇怨才会隐姓埋名的。” 卿芸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好神奇。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路长风问过贺长平一次了,而贺长平也爽快的承认了。只是她并未揭穿,存了心要听听他们还会说些什么。 林振远眉头微皱,问了一句:“因何而有此怀疑?” 司马轩向卿芸看了一眼,这才说道:“因为芸儿。贺长平和丁白有着同样的癖好,就是探听芸儿的消息!” 林振远似乎对于丁白很是了解,只听他道:“倒也真是如此,不过据说丁白七岁时便已经守在杨府门外,吵着要看他们家新收养的二小姐。” 司马轩点了点头,却似乎更为摸不着头脑,他不解地问着:“舅父,那又如何呢?” 林振远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那丁白,据说是千面神算临终前托付给青城派的,他或许曾得过千面神算的亲传。贺长平这张脸一定是假的,有办法找得到丁白的画像么?” 司马轩又一次点了点头,只听他说道:“画像应该是没有的,可是找些与他相熟的人回忆一番应该也没问题。” 他说罢,扬声喊道:“秋霜,你还不快去!” 那秋霜就忽然从树上跃下,道一声:“是!”而后又使出轻功离开。 卿芸怔怔地盯着秋霜,又怀疑地看一看司马轩,终是问道:“他怎么伤成那样子啊?” 司马轩有些讶异地看着卿芸,连她也能看出来秋霜受伤了?秋霜的伤处可是一处也没露出来啊!然而尽管怀疑,他还是说道:“他没有保护好你,自然该罚!” 卿芸听了这话,心中先是一凉,然而却又莫名地有些开心,他,好像并没怪她,他还在挂念着她!然而卿芸更多的却是迷茫,秋霜一直都是跟在他身边的吧?会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若说是栾秀,她还能…… “不对呀,栾秀身上那伤不会也是拜你所赐吧?”她满脸的惊疑转头问他,心里也有了几分的愤怒,那么水灵的一个姑娘家,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司马轩却是淡淡一笑,摇摇头说道:“是拜你所赐!你在街头遇袭,她暗中跟踪,被皇宫的侍卫所伤。” 这话倒是同秦疏影他们说的一样,卿芸心中一时又是感激又是心疼和恼恨。是她不好,保护不了在乎的人,还总是让别人为她受伤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司马轩却接着说起来:“你怪她没出来救你?这怪不得她。江湖上的人绝不可能会来招惹你的,那些刺客就必然是官府中人!官府中的人忌惮本王就必然不敢对你如何,所以她只需要跟踪,不需要出手。” 卿芸只觉得不可思议,司马轩自己腹黑无匹,他手底下的侍女,怎么也如此霸气呀! 卿芸正想着,手已经被司马轩捉住。她转头去看他,却见他正在为自己把脉。她盯着他俊美的侧脸,居然觉得越看越好看,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司马轩被她看得不自在,就想要起个话头引开她的注意力。他想了想便说道:“那晚有人用**迷晕了守在竹林外的所有暗卫,不管是路长风或是贺长平的,或是我的人!” 卿芸听他这么说着,忽然就想起那天晚上她看见的那双眼睛,天哪,不是皇上那天真的去了吧?只是,他去了是为什么呢?他没有趁机将她捉走,难道……是去找内应?可她身边真的有他的内应吗? 卿芸立马打住不敢再想,却又听得司马轩说道:“贺长平将这**用在你身上,想要你好好休息,我得确定你是否安然无事!” 卿芸便垂下头去,她相信司马轩不会骗他,只是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皇宫的侍卫难道不认识栾秀,怎么会刻意为难她?好端端的,贺长平为什么要对自己用**? 只是司马轩似乎是刻意掠过去,他不想告诉她,那她又何必再问!他们之间,总是有着这么多的隔膜,她多么希望,他可以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使有些真相刻薄地叫人心酸! 司马轩皱着眉头放开她的手,兀自沉吟不语。倒是蓝衣的姑娘似乎很是关心,抱住司马轩的胳膊就问他:“表哥,你皱着眉头做什么?难道,嫂嫂有什么不对吗?” 司马轩轻轻拍了她的头,喝道:“瞎说什么呢!”他说罢,又道:“时候不早了,该进京城了,免得惹人怀疑。”司马轩吩咐士兵们就地驻扎,便携着卿芸上马,和林振远一同向着城门而去。 蓝衣女子身姿甚是轻快,纵马奔驰,连声喊道:“表哥,咱们比赛吧!你在京城过的这么安逸,一定要输给我啦!” 她说着,便骑得越发快了起来,司马轩笑而不语,搂紧了卿芸,也纵马奔驰起来。卿芸坐在马上,只觉得颠簸的很,她胃中上下翻腾,几乎就要吐了! 她被司马轩揽在怀中,坐在前面,因而看不到司马轩的表情,然而她却能听得见他畅快的笑声,她不由得就愣了神。除了上一次被她气到,司马轩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他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可那笑容代表不了心情。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畅快的笑! ------------ 第042章 乘一骑温情脉脉 强烈的恶心感将卿芸唤回了现实,剧烈的颠簸之下,她五脏六腑似乎都翻腾起来。卿芸紧皱着眉头,再也坐不直身子,她俯身紧紧抱着那飞驰的马,想要寻求一些平稳。 然而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反上来的却只有一些酸水,她开始有些庆幸今天出门之前并没有吃东西,否则,现在一定吐得很难看。 天哪,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上辈子晕车也就算了,这辈子,难道要晕马? 她实在很怀疑,他们骑马怎么会骑得这么开心的?她忍不住想要阻止司马轩,却偏偏舍不得他那笑声,正犹疑间,那笑声却戛然而止,马儿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下来。 她不解地撑起身子向后看过去,却正看见司马轩扯住了缰绳。那奔驰着的马儿就那么突然停了下来,前蹄扬起,抬了老高。 “啊!”卿芸一声尖叫,忍不住就闭上眼睛。忽然间腰上一紧,她已经被司马轩锁进怀中。背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卿芸唇边就绽出一抹微笑来,这感觉真不错! “怎么了?不适应骑那么快么?”司马放开缰绳,让马儿自由地走着。卿芸就窝在他怀里头,脸色苍白的让人心酸。 司马轩面色凝重,他的手按在她的脉上,良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是我疏忽了,对不起。”他说着将卿芸在怀中锁的更牢了。卿芸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她习惯的是马车,而不是马,是他忽略了这一点。 卿芸靠在他怀中,心情也好了不少,他……还是这么体贴!马儿就在官道上缓缓地走着,悠闲的很。司马轩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吩咐下人到前面去给舅舅报讯。 卿芸借着身子不适,紧紧依偎着他,享受着这宁静的温柔。司马轩一手揽着怀中佳人,一手替她理着被风吹得纷乱的头发,心中竟也生出几分淡泊之感,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有这样停下来过。 理顺了卿芸的秀发,司马轩开始用双手抱着她,他忍不住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中,卿芸半闭着眼睛,并没有反抗。她整个人都窝在他怀中,显得有几分慵懒,她苍白的脸色也已经恢复过来,不过似乎恢复的过头了――她脸颊上竟现出两团红晕来。 似乎是她的柔弱刺激了他,他瞅着怀中佳人,暗暗下定了决心,这一世,他一定好好护着她,再不叫她独自面对任何危险。 他忍不住收了收胳膊,将她揽得更紧了,她柔弱的身子让他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他甚至有些享受,只盼着这路程能更长一些才好。 然而再漫长的路也终有尽头,司马轩带着她一路缓缓而行,他没回去城郊的安平王府,而是来了城内的将军府,可即便如此。当将军府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时候,这一路还是结束了! 林芳铃早已在门口候着,一见到司马轩,便跑了过来。她满脸得意的笑容,看看司马轩,又看看卿芸,忍不住取笑起来:“表哥,看来你不是在京城过的太安逸,你是溺在温柔乡里不舍得出来了吧。” 芳铃洋洋得意地笑着,忽然又正色道:“表哥,你输了,又欠我一件事,我数数一共欠我几件事了。”芳铃说着,竟然真的掰着指头数起来。 司马轩皱皱眉头,无奈地捉住她的手,似乎这样子,她便不能再数下去似的。可是芳铃真的就停下来了,她气恼地看着他,却听见司马轩颇为无奈的声音:“我只今天输了,总共就欠你一件事,不用数了。” 他拧着眉头,脸上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卿芸看得好笑,窝在司马轩怀里竟然偷偷笑起来。芳铃似乎看了她一眼,神色里有着奇怪的暧昧。 “不对不对,我每天都有和你赛马的,你自己不肯出现,当然就是输了。表哥,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干嘛不认!”芳铃气恼地抽回手来,却终于不再数了,一脸委屈地瞅着司马轩。 司马轩看见她这样的神色,心里不由得就软了下来,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罢了,就由着她吧!他认了命似的叹息一声,抱着卿芸翻身下马。 卿芸看着芳铃那明媚的笑脸,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她心里头微微地有些酸,醋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芳铃,其实你表哥也每天和你赛马的,只是你人在边关,看不到他赢了而已,这笔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卿芸挣开了司马轩,走向芳铃。 她看着芳铃,淡淡一笑,就问道:“你们的规矩是怎么定的?我来帮你算。” 芳铃立刻就撅起嘴来,她一脸委屈地摇着卿芸的胳膊,撒着娇说道:“嫂子,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怎么能反过来帮着表哥嘛!” 芳铃一面说着,眸子中竟然就有了泪花,卿芸一下子怔在当地,不知该怎么反应。这就哭了?她,她不至于吧? “你这鬼丫头!”司马轩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手指点着芳铃的额头。“你那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表哥什么时候拒绝过你来着?快别哭了。”他说着,轻柔地抹去芳铃脸上的泪水,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卿芸进了府里。 卿芸走得有些慢,她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就觉得脚上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司马轩虽说爱过慕容雪,可至少再见面,他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卿芸心中纵然生气,却也并没有气到不行。然而如今,她看着他们兄妹两个这般的情状,竟是连气也生不起来,心中只剩下无限的酸楚! 司马轩是由林振远抚养长大,他和芳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这么好,恐怕不止兄妹之情吧?卿芸心里头酸酸的,看着他们确实无比的艳羡,若是司马轩也能这么对她…… 她不敢再想,闭上眼睛,泪水便滑落下来,离开罢,她想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 第043章 将军府共阅卷宗 卿芸的异常引起司马轩的注意,他转过头来就看见卿芸那含着泪光的双眸,他心里头便隐约地有了几分疼惜。 他握着卿芸的手,稍用力,便已将卿芸拉进怀里。“你怎么也哭了?”他柔声问着,另一只手已经放开了芳铃。“她是妹妹,让着她一些好吗?”他抱住卿芸,怜惜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唇上的热度让她有些微微的不适应,她微仰起头来避开了他,却将她雪白的脖颈在他面前展露无疑。司马轩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撇过头去。 “嫂嫂你生气了吗?”林芳铃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些委屈的神色。“对不起,铃儿不是故意的。”她轻声道歉,有些不情愿。表哥向来宠着她,这有什么错?她凭什么要向她道歉? 芳铃道完歉,转过身去,不情不愿地先走了。“哼!”她轻声嘟囔着:“若不是爹爹教导我不要惹恼了嫂嫂,我才不向你道歉!”她有些气恼,爹爹为什么要向着外人? 芳铃有些气恼地停下来转过头去,却正看见她的表哥拉着她的嫂子缓步而来。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卿芸居然笑了。 卿芸眼角还带着些湿润,可那似乎更衬托出她的娇美来。她笑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芳铃看的痴痴得,竟然忍不住又跑回去。 “嫂嫂,你笑起来真好看!”她拉住卿芸的胳膊,先前的那些气恼,早已烟消云散。 卿芸眸子里含着笑意,转过头来看她,芳铃脸上的真诚抹去了她心里头那些微的戒备。她只是个妹妹,卿芸想着司马轩的话,再看看天真的芳铃,终是有些释然。 “我要回去告诉姐姐,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卿芸突然说着,转身就要跑。 司马轩哪里容得她再回去,一把拉住她,说道:“叫下人去就行了,你得陪我去见舅舅。”他说着,又怕这理由并不充分,补充道:“若非舅舅,我也无法让三位兄长回京的。” 果然,卿芸听到这里,真的停了下来,点了点头,随着他向书房而去。 司马轩看着卿芸明媚的笑容,禁不住地叹息!她是他的妻子,他却只能用她的家人来打动她!他说要助她三位兄长回京,她便开心地忘了刚刚和芳铃的不愉快。 可一切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别人家里妻妾成群,丈夫稍稍体贴一点,被宠幸的便开心不已,怎么到了他这里,这一切就行不通呢? 他是想保护她哎,凭什么他要这么委屈求全?挖空了心思才能博得她一笑?他皱了皱眉头,为自己突然出现的这奇怪的情绪,但随即便释然了。 他是谁?斯文又潇洒的安平王!怎么会同一个女孩子计较!让着她些又有何妨! 司马轩拉着卿芸进了书房,舅舅正坐在椅子上看兵书。他抬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放下手中的书卷,指着面前那厚厚的卷宗说道:“轩儿,你来看!” 只这一句话,司马轩神色就已变得严肃。“这么快?他诧异地问着,大步走了过去。” 卿芸奇怪地看着他们,只见司马轩随手拿起最上面那一本翻了开来。扉页上似乎是写着“柳毅”两个字,他翻得太快,她看不分明! 卿芸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颤抖着翻回去,竟然真的是“柳毅”,是父亲的卷宗! 这是出乎意料的,卿芸诧异地看着司马轩,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会替她父亲翻案,这是要开始了么? 司马轩似乎并没想瞒她什么?推了推,就将这卷宗交到她手里去。卿芸惊讶地翻着,整个卷宗里其实并没有记载些什么?关于柳毅的罪名更是语焉不详。 卿芸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卷宗,那么厚!她翻开去看,只见那厚厚的一摞,竟然都是柳家的族谱!甚至包含了每一个分支,不,那应该比族谱更全面。 据说女孩子是不能上族谱的,但是那卷宗里,每一个女子也都被统计在内。 那卷宗共有七册,除了柳家的族谱,还有其他的族谱,似乎都是柳家的亲族,甚至,甚至还有父亲的朋友,竟也单独成了两册! 卿芸只觉得浑身发凉,几乎每一个和柳家有哪怕一丁点关系的人,他的亲族几乎都被列在那册内! “这是当年的卷宗,里面记录的是柳家九族和所有朋友!这是当年诛九族的花名册!”司马轩沉声说着,语气里带着愤慨和一种莫名的哀痛。 卿芸是真的惊呆了!诛九族?杀的可真仔细!她能够活下来,倒还真的是一个奇迹!卿芸只觉得浑身发凉,有种寒意从里向外袭来,她冷! 忽然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是司马轩抱住了她。他将那册子从她手中拿走,紧握着她的双手向她许诺:“你还有我!这一世,我不会放开你。” 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她的柔弱激起他保护的欲望。顾不得这是当着舅舅的面,司马轩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他抱住卿芸,便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卿芸眼中含着泪,却倔强地忍着,不肯哭出来。他瞅着她含泪的双眸,便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皇上已经逍遥了太久,是时候给他点教训了!他抬眸朝舅舅看去,看见舅舅点点头,心里便有了底,也点了点头――只是这一切,卿芸不曾留意。 她的目光从虚无里收回来,不知怎么,竟还是落在那卷宗上!写在卷宗最前面的,自然是自己的家里人。卿芸清清楚楚地看见上面写着: 柳毅,妻王氏,有子墨,两岁夭! 原来,她还有一个哥哥,名叫柳墨,两岁是便已夭折!她想起来上一次贺长平带她去父亲的墓地,那里应该并不是柳家的祖坟,所以只有父亲和母亲孤零零地在那里,并没有那个两岁而夭的小哥哥! 一瞬之间,她产生出一个念头来,要把柳家的人,都迁回柳家的祖坟里去,亲人们在黄泉之下,也就不会再那么孤独了吧? 卿芸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泪眼迷茫中,她似乎看见司马轩的手指按在那一句话上,似乎是在仔细地琢磨什么。 ------------ 第044章 青梅竹马欲为妾 卿芸揉了揉眼睛,将眼泪挤出来擦掉,顺着司马轩移动的手指去看。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确实是在咀嚼那几句话! 那几句话有什么问题吗?她诧异地想着,心中却忽然间生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所谓的两岁夭是不是假的? 她能够活下来,那么,她的小哥哥,是不是也还没死?然而他若没死,现在会在哪里?卿芸不由自主地就想起贺长平来!可她随即又摇摇头,她的小哥哥若是真的逃过当年那一劫,他应该比她大两岁,她今年十七,那他应该十九! 可是今日,贺长平分明说他二十有四! 卿芸兀自想着,却突然就听林振远叹息一声:“若是论年龄,他们倒是很像,只是,柳墨死的太早,这一点却不应该有假的!” 卿芸有些听不懂,她奇怪地看着这甥舅两人,却听见司马轩说道:“舅舅莫非怀疑贺长平就是柳墨?”他说罢,也兀自叹息一声――那分明是不可能的! “柳墨死的时候,距离岳父被斩,中间差了五年!若是别人有意安排,谁又能知道五年之后,岳父会遭逢此等大难?”司马轩沉声说着,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这实在是,她不可思议了! 林振远也摇摇头,不再说话,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卿芸想着司马轩那一句话,原来柳墨死的那样早!她的小哥哥啊!她原本还期待,期待他能和她一样,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司马轩将那些卷宗很快地翻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在看出什么问题来,他沉吟了良久,忽然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来,递给他的舅舅。 “舅舅可曾见过这玉佩?”他问着,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玉佩甚是古怪,卿芸并不曾见过,便是林振远,也是一脸沉思的模样。良久,他才叹道:“在边关见过几次,拥有这玉佩的人,似乎都被易容了。” 他说着,却又忍不住摇摇头:“那几个人应当都是恶贯满盈的,但是有人替他们易了容,只是,他们在边关倒是没有生事。” 卿芸奇怪地瞅着那玉佩,上面的花纹有些眼熟,可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时,她却听司马轩说道:“舅舅命人送信回京的时候,我倒是抓到两个江洋大盗,可他们似乎没有被人易容。” 他说着,看着卿芸,又叹了一声:“秋霜还在天涯归外面遇到一个,可是看不糊那人是谁来!他埋伏在天涯归外,也不知要做什么!” 只这一句话,卿芸已经目瞪口呆,她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胸口,他不反抗,反而将她揽入怀中。 “你不让我回去,就是为这个?可是姐姐还在天涯归呢!”她气恼地说着,声音里头竟都是责备。她听他们这些说辞,似乎持有那玉佩的,是个不法的组织,若是姐姐出了事可怎么办? 她已经害的姐姐被休了,可不能让她再出别的纰漏! 司马轩紧紧抱着卿芸,仿佛他一松手,她就会跑了似的。他问着她身上那少女的清香,低声说道:“姐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从那天那持有玉佩的人对秋霜的态度来看,他们应该也是守护你的!不是路长风的人,就是贺长平的人!” 司马轩说的肯定,他紧紧抱着卿芸,决不能让她走!她只要不走,那些人就应该还会找过来。无论是在将军府还是安平王府,在他和舅舅的地盘上,难道还能抓不住几个外来人? “他们要追寻的是你,你走了,他们自然就不会在天涯归久呆!”司马轩如是说着。 “你是想以我做饵?”卿芸突然就问他,挣脱了他的怀抱!这个男人太阴险,他对她,又是报恩,又是利用,可他怎么就是不能爱她呢? 司马轩脸上现出一阵可疑的红云,似乎是被她看破了心思的尴尬。她又该生气了吧?他正想着该怎么哄,却已经看见卿芸淡淡一笑,说着:“好,那我就不走,替你将他们印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卿芸说的坚定,神情里也看不出半点的狡猾来,司马轩信了她。虽然他想不出她为什么不计较!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老爷,小姐独自出门去了!”管家李用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 司马轩忍不住皱起眉头,芳铃就不能少给他惹点事吗?她这时候出府可是危险的紧! “她去了哪?舅舅难道没有嘱咐过你们不能让她出府?”司马轩跑过去,打开了门,大声斥责着。 那管家便垂下头去,低声说着:“可是?小人拦不住小姐呀!” 司马轩不等他说完,已经冲了出去。“舅舅,我去追她回来!”他声音传来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卿芸心中恼恨,可又暗暗地有了些佩服,芳铃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是司马轩这般待她,他们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吗? 她心中疑虑未消,却已听得林振远说道:“轩儿欠了你的,确实应当补偿。可是那份恩情,可以说早已经还过了!” 他说着,转头看着卿芸,目光中带着一种强大的威势,让卿芸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当年,先帝要诛柳家九族,又怎会只因杨怀德一个太史令的进言就放了你一条性命?”他说着,忽然奇怪地笑了笑:“若非本将当年在边关威胁,先帝岂会放过你?” 他说罢,又长叹一声:“轩儿既然先取了你,许你王妃之位,我可无话可说!可他也是一定要娶铃儿的,他们从小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你!” 他说着,加深了语气:“不要从中作梗!” 卿芸早已被他这一番话说得蒙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之间第一场谈话,会是为这些? “铃儿屈身为妾,已是委曲求全,轩儿很重视你的感受,可也请你重视铃儿的感受,别欺负了她!”林振远又说了一句,转身出了门去。 怎么会这样?司马轩不是说他们是兄妹之情吗?卿芸心中压抑的很,痛到极点。 ------------ 第045章 回王府荷塘泛舟 天是湛蓝的,偶尔有几朵白云飘着,微风拂过,院中的柳枝便会随风飞扬。初夏的季节里,天气已经有了些炎热。卿芸独自坐在凉亭里,举头望天发呆。那柳枝不断地摆呀摆,将她那原本就乱成一团的心绪搅得更乱了。 从书房里出来已经有好一会,她却依然无法从那震惊里回过神来。司马轩要娶林芳铃,看来,这几乎是定局了!他们本就青梅竹马,司马轩又如此疼爱这个表妹,再加上是抚养他长大的舅舅的意愿,司马轩,一定不会反驳的吧? 她忽然就觉得有些可笑,她之前还为了他和慕容雪的事情生了那么大的气,还故意宣扬他是断袖!她嘴上说不管他纳妾,心里头却是抵触的,她用了这样的法子来反抗。 可最终呢?慕容雪还不曾斗败,却又来了一个林芳铃!一个是伤他最深的前女友,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小表妹,她在这场游戏里,究竟占了什么样的地位呢? 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吧? 卿芸眼眶中泛着酸意,眼泪不由自主就涌了出来。她拼命地仰着头,瞪大了眼睛使劲瞅着那深远的天空,抑制着那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她不哭,至少,不会在他们面前哭!这眼泪,在这院子里,也不过就是别人的笑柄吧? 呵,她有多可悲!该报的恩早就报完了,她借着他报恩的由头爬到了安平王妃的位置,就该知足了吗? 可事实分明不是如此!这个王妃,不是她求着他们要做的,是司马轩硬塞给了她!林振远,他凭什么要以这样的态度看她呢? 卿芸心中正在气恼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那造成了这一切的主角,如今就站在她面前!林芳铃甜甜地笑着,脸上还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嫂嫂,我命人买了一艘大船送去表哥的府邸,你要不要去看看?你若是不喜欢,我就叫他们换了!”林芳铃丝毫没注意到卿芸神情中的懊恼和落寞,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就想要拽着她走。 “快点,爹爹和表哥不准我出门,我好不容易才瞒过他们两个,再快一点,说不定我们还能赶在表哥回府之前,在湖中泛舟玩一会呢。”林芳铃说着,已经拉起了卿芸。 芳铃力道极大,卿芸的手腕都被她拽红了。卿芸看着芳铃欢欣雀跃的模样,芳铃脸上那天真而明媚的笑容刺痛了她。 这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姑娘,完全不曾经历过这世事的险恶和无奈。卿芸看得有些羡慕,她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日子? 林芳铃对于出府似乎兴趣极大,仿佛她自己从小关在深闺,没有出过门一般――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芳铃从小在边关长大,性子又这么野,怎么可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 卿芸脑海中浮现出司马轩那焦急的神色,心里头却不由得软下来,轻声道:“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担心你,你不该这样的!” 哪知芳铃却并不领情,反而拽着卿芸的胳膊撒起娇来:“嫂嫂,我可是安平王的表妹,大将军的女儿,谁敢动我半根毫毛,我不会有事,嫂嫂就不要担心啦!” 芳铃在不经意间转换了话题,可是这个新的话题却似乎正戳中了卿芸的痛处!芳铃似乎是个幸运儿,她什么都有;便是她喜欢她表哥,她也有父亲替她做主,可以得偿所愿。 可是自己呢?卿芸摇摇头,她什么都没有!甚至于一旦离开了司马轩的势力范畴,她就会直接落入皇上的威胁里,她只能靠自己!可她也明白,她又哪里是皇上的对手? 卿芸想着,心中越发地凄凉起来。她心中大骂着司马轩的负心无情,脑海里却盘桓着初见那一天他说过的话:“我承诺永远待你好!” 她忽然心中一亮,想起林振远也说过,司马轩最在乎她的感受!或许,她还有司马轩,她的丈夫可以依靠? 他会如同他承诺的那般待自己吗?卿芸心中泛起一丝希望来,她决定去找他,把话摊开来说清楚。 就这么想着,卿芸很顺从地随着芳铃走了。司马轩总是会回府的,她就在那里等着他――反正这将军府,她也不想再呆下去! 两人来到安平王府的时候,府门口已经聚了一群人,卿芸看见了芳铃所说的那条船!那船也算不得很大,严格来说,那更像是一叶扁舟。相对于这豪华气派的安平王府,甚至稍显寒酸。 芳铃这个眼光…… 卿芸以手扶额,拉着芳铃走上前去。工匠过来送船,却被府门口的下人拦住了,看来她们若是再晚来一会,这里不知会乱成什么模样! “让他们进去!”林芳铃率先开了口,管家守在门口,见芳铃发话,也就放了行。不过卿芸还是看见了他眼中那一丝无奈的目光,他,也不待见这条船吧? 芳铃带着卿芸直奔那荷塘而去,一路上,下人见了她们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卿芸听见那一声声的“王妃”时,心中便忍不住泛出喜色,还好,她在这府中威严犹在,司马轩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不曾食言! 当那艘无比简陋的船被放入荷塘中的时候,卿芸着实吓了一跳。那木舟虽然简陋难看,可放在这荷塘里,却没有违和之感。 这荷塘中并没有太多的雕栏画栋、金碧辉煌,是以那木舟停泊在荷塘中,竟然也生出几分诗意来。卿芸想起那句诗,野渡无人舟自横! 这里虽不是野渡,但是偌大的园子里,因着人少的缘故,竟也有了这样的感觉! 芳铃率先跳上那小船,手中拿着桨,招呼卿芸也上船来。卿芸来了兴致,也小心地踏上那小船。卿芸不会划船,因而当她看着芳铃竟然真的将那船划起来的时候,心里头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来。 “你是怎么划的?这船看起来听你的话!”卿芸一面说着,一面取了另一只桨,跃跃欲试。 芳铃也是一脸得意的样子,笑嘻嘻地教着卿芸划船。 很快,那原本很平稳的小船,就在两只桨的搅和之下,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原地打起转来。这一次,芳铃也没法对付了,两人手忙脚乱地忙活着。 这一叶扁舟原本就极小,卿芸和芳铃这样一闹,竟然有些不平稳了。那船晃呀晃得,似乎马上就要翻了。 ------------ 第046章 落水中英雄救美 卿芸远远地看见管家站在荷塘边满脸焦急的模样,很快,她便看见一队白衣侍女凌空而来。她曾经见过她们踩在木盆里往岛上送饭的情景,如今,她们不凭借木盆,只靠着轻功飞过来。虽然更漂亮些,却显然有了些吃力。 原来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司马轩那般,凭着轻功轻松地往来于两岸的啊! “走开走开!”芳铃挥着手喊叫着。 那些白衣侍女便不敢再往前来,但她们又无法毫无倚仗地长时间停在空中,也就只好返回去。 “干嘛赶走她们?”卿芸奇怪地问着,心里头竟然不由得警觉起来。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腾着,卿芸皱皱眉头,扔下了手中的桨,稳稳地抓着那船舷。 然而即便如此,那船却还是翻了!卿芸并没看清楚那船是怎么翻的,她只觉得片刻之间,整个世界都倾斜了。而后,就在她惊诧的目光里,林芳铃突然跃起,仗着轻功跑去了对面岛上。 卿芸依旧死死地抓着那船舷,半点也不敢松手。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落入水中。那船翻过来,正扣在她头上,她也不得不松了手。 “救命啊!”她挣扎地喊着,双手拼命地向上伸着,生怕别人看不到她。 她居然真的着了林芳铃的道!真是可恨!她怎么就被她那天真的模样给骗了呢?卿芸心中懊悔着,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 她惊骇地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也进了水中的司马轩,一颗心这才放了下去! “不懂水性还要学人家泛舟!”他嗔怪着,语气里却是温柔的宠溺。他抱着她冲出了水面,回到岸上,这次啊吩咐道:“去把表小姐请出来,以为惹了祸藏起来就没事了么?” 他语气并不严厉,反而是带着几分温柔的戏谑。司马轩抱着卿芸回了房里,一面命人准备热水帮她沐浴,一面将她塞进了被子里。 有侍女拿着新衣服走了进来,竟然是栾秀! “小姐还是先把衣服换下来吧。”栾秀说着,将那干衣服放在一旁,转身就往外跑。 司马轩转头瞪了一眼栾秀,厉声说着:“哪来的小姐!以后记着喊王妃!” 他说罢,又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卿芸,伸手就要解她的衣裳。卿芸满脸红云,一把推开了他。 “你……我,我自己来。”她结结巴巴地说着,抓起被子 ,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司马轩竟然笑了起来,他看着她那满面含羞的模样,心情居然大好。“也好,我出去看看芳铃,呆会,揪她来给你赔罪!” 他说着,大步走出门外。 卿芸呆呆地看着司马轩的背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说什么?揪着芳铃来给她赔罪?她唇角微微上扬,心情立时变得愉悦起来。 她就知道,他永远都是能明辨是非的,这个时候他能想着她,而不是他的表妹,真好! 卿芸将那湿漉漉的衣裳脱下来,换了新衣。那是一件淡蓝色的衣裳,宽大的衣袖,长长的裙摆,看起来很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模样。 她穿好了衣裳,便忍不住跑到那梳妆台前那起那铜镜照一照。然而那铜镜太小,只能照到一张脸!而且,也并不是很清楚,她禁不住有些怀念起前世那玻璃镜子来,多么清楚啊! 正在愣神,卿芸并没主意到身后的动静。所以当头上突然多了个簪子时,她有些诧异。 卿芸转过头来,正看见栾秀刚刚替她插好簪子,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路公子托奴婢带给小姐的。”栾秀有些尴尬地说着,那是一枚蓝色的簪子,正好配卿芸这身衣裳。别的男人送的东西,她原本不应该拿出来的,可是?她实在没有忍住,便偷偷替卿芸戴上。 那簪子的样式十分简单,簪子上面还镶着一颗蓝色的珠子,煞是好看。 卿芸笑笑,拉着栾秀问起姐姐的情况来。她今日出门也就半日,然而自从听了司马轩说了那些带着奇怪玉佩的人守在天涯归外面,她的心就总是放不下来。 这时,听见栾秀说了姐姐一切安好,她才放下心来。 外面开始传来司马轩训斥林芳铃的声音,卿芸站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她推开窗子,正看见林芳铃一脸委屈地摇着司马轩的胳膊。 “表哥,人家是为你好哎!这不是正好给你一个关怀她的机会,说不定,很快就虏获美人芳心啦!”芳铃撒着娇,一面却朝着这边偷偷看过来。瞧见卿芸时,她眨了眨眼睛,又说道:“你看,你看,嫂子在看你了,快回去哄她!” 司马轩也转头看过来,神色里头带着几分无奈。他一把抓住芳铃的手,拉着她进了房里。 芳铃撅着嘴,一脸苦瓜相地进了门,立时就甩开司马轩,跑到卿芸身边来。 “嫂嫂,你看看表哥,人家不过是想给他制造些机会,他还怪我!嫂嫂你不会怪我的吧?”芳铃向卿芸眨着眼睛,满脸真诚的笑意。 卿芸却已经无法分辨芳铃的心意究竟是真是假,她无奈地看了芳铃一眼,不管真假,这个时候,总不能闹翻的!芳铃还有一个身为大将军的父亲,和她闹翻了,于她有什么好处呢? 卿芸稍稍站开些,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司马轩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拔下她头上的簪子,仔细都看着,皱起眉头问道:“哪来的簪子?” 栾秀听见这话,悄悄地向一旁退了退,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出门去。天哪,好险!她把别的男人送的簪子戴在小姐的头上,王爷一定会骂死她的! 司马轩瞥了一眼跑出去的栾秀,却只是微微一笑,拿着手中的簪子,轻轻转动了上面那颗蓝色的珠子! 有细微的破空之声传入耳中,卿芸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芳铃却早已经跑到了一旁的柱子旁边去。 “好巧妙的暗器!”她赞叹着,伸手就要去拔那钉入柱子上的钢针。 “别动!有毒的!”司马轩说着,走过去拉开芳铃。 “若我没有看错,这该是路长风那传家之宝的簪子吧!他居然舍得拿来送你!”司马轩说着,心中竟然微微有了些酸意。 ------------ 第047章 表心迹护卿一世 他将那簪子递给卿芸,指着那颗蓝色的珠子说道:“你来试试,看看会不会用。转那颗蓝色的珠子。” 卿芸接过那簪子来,很是惊奇而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那颗蓝珠子。这倒是一件好宝贝,日后,她就不怕有人欺负她了!她正想着,一枚钢针已经射了出去,司马轩迅速地一闪身,那钢针就射到了屏风之上。 “看来你会用这东西!”司马轩说着,又将那簪子替她插到发间,“不过以后,你可要看清楚对象!万一哪天不小心真的谋杀了亲夫怎么办!” 卿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那钢针,是冲着他射过去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司马轩那微微有些酸的脸色,忍不住就想扑进他怀里,好生安慰他一番。 司马轩要来卿芸的绣帕,小心的将那两枚射出去的钢针拔了下来。 “这针上有毒,你记得这东西不能碰。”司马轩就用那绣帕将那两枚钢针包好。卿芸趁机仔细看了那钢针,那针极细,若不仔细去看,真的很容易被忽略掉。 卿芸禁不住感叹,一枚簪子都能做到这种地步,路长风的暗器果然不能小觑。那簪子看来漂亮雅致,卿芸本来喜欢的紧,现在却有些不敢戴了——若是那钢针不知怎么射了出来她岂不是很冤? 司马轩看着卿芸脸上神色变幻,便已猜出她在担心什么,他随即笑笑,却并未多说什么。他转头去看芳铃,准备摁着她给卿芸道歉,却发现芳铃不知何时早已经跑了出去。 司马轩苦笑着摇摇头,执起卿芸的手,替她诊了脉,拧着眉说道:“你身上本来余毒未清,如今又受了凉,就在房里好好休息,我去将铃儿送回去,也免得舅舅担心。” 司马轩说罢,高声喊了栾秀进来,又说道:“芸儿喜欢吃什么,就让栾秀吩咐厨房去做,杨家从前那位糕点师傅我已经命人去找了,可是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几日就先委屈一下吧。”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栾秀,递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神色,又说:“栾秀也很会做糕点的,这几日不妨就尝尝她的手艺。” 他说完,颇是期待地看着卿芸,果不其然,看到卿芸面上的惊喜之色,他唇角便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卿芸瞅着司马轩,竟然产生出一种意境恋爱许多年的感觉来!她前世就喜欢吃各种小糕点,而这一世这个身子,从前也是喜欢这些的!司马轩竟然如此有心,不禁探听出她的喜好来,还专门去找杨家从前的糕点师傅。 她心里头暖暖的,之前心中的疑虑顿时消减。她唇角上扬,开心地笑起来,司马轩对她果然是用心的,她雀跃不已,顿时就有了同慕容雪和林芳铃抢人的信心。 这么温柔又会疼人的相公,她为什么要退出让给别人?她贪恋他怀中的温暖,喜欢他带给他的安全感,她不愿离开他。 “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你……不怪我么?”她长长的睫毛半垂着,不敢看他,心里头是无比的懊悔! 如此的良辰美景,她怎么就偏偏提了这不开心的事?那一日他去天涯归接她,她却偏偏冤枉他断袖,想起那日司马轩那气恼的模样,卿芸也懊恼起来。 苍天哎,你能不能把指针往回拨一下,把时间倒回去吧!卿芸心中暗暗地想着,至少,倒回到她说刚刚那句话以前也好! 只是天往往不遂人愿,已经走过了的时光,如何还能重来?然而上天在关上一扇窗的时候,也确实打开了另一扇门! 卿芸分明看见司马轩露出一抹苦笑,一脸无奈地瞅着她。他开了口,声音温柔而宠溺:“我不是说过么,皇室里有太多的无奈,你有权用任何手段保护你自己的利益!” 司马轩说着,神色里竟然有了几分落寞,他伸手抚上他的面颊,那柔滑的肌肤带给他一种奇妙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又多摩挲了一番。 “芸儿,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他说的郑重而坚定。他愿意为她倾尽所有,他今日的一切,都源于当年柳家牺牲全族人的性命救了他,如今,他用这一切去守护卿芸,理所当然! 似乎是被他蛊惑了,卿芸禁不住点了点头。他的话更坚定了她的心,既如此,她便要为自己的权益奋斗起来!她的丈夫,绝不容许别的女人染指! “王爷,不好啦,表小姐她……”一个小厮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司马轩对着卿芸笑笑,便转身走出去。那小厮正在门外喘气,看见司马轩走出来,就赶忙禀报起来:“表小姐就快要把厨房烧了,您快去看看吧。” 司马轩皱皱眉头,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卿芸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来,她,好像还真的有点小看了林芳铃! 她撇撇嘴,心中着实气氛的紧,忍不住就也出了门,由栾秀带着往厨房而去,她倒要看看,林芳铃究竟要捣什么鬼! 然而进了厨房,卿芸却被眼前这景象吓到了!她看了看四周井井有条的一切,这就是传说中厨房里的火灾?卿芸觉得不可思议!厨房里分明半点事情也没有的! 林芳铃并不在厨房,这会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司马轩铁青着脸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重新做!”他无奈地吩咐着,转身却看见卿芸也来了。 “这丫头,居然在汤里下巴豆!”他苦笑地说着。 卿芸听罢,心里头的小火苗就开始烧了起来,林芳铃,当真是被宠坏了,无法无天了吧?就该把这些巴豆汤给林芳铃喝下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给别人下巴豆! 卿芸心里头虽是这么想着,可潜意识里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皱着眉头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司马轩可是懂医术的,林芳铃这班门弄斧的把戏,怎么算也没有可能实现的吧? 那她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劲来下巴豆呢?这里面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猫腻吧? ------------ 第050章 力护卿芸拒婚事 两人在那满堂的莲花的掩映之下疯狂,再也无法注意外面的动静,至少卿芸是如此。 直到司马轩的欲望在卿芸体内喷射而出,她才注意到这四周是多么的安静。林镇远这时早已走了,他听见那荷塘中传来的声音,早已气的半死。 司马轩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直到确定了真的没人,他这才松了口气,坐起身来。 他的裤子这时早已不知去了哪,唯有那半褪的长衫还穿在身上。卿芸的衣裳早已被他撕了,仍在不知那片水域。司马轩皱着眉头,有些后悔起来。 他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水上,好歹还是要回房去的。司马轩垂着头瞅瞅卿芸那曼妙的身子,总是舍不得就这么抱她回去——虽说,没人有那个胆子赶在外面观望! 司马轩想了又想,终是将那长衫褪下来,裹住了卿芸的身子。他抱起她,她脸上的红潮还不曾退去,脸上却已泛起了倦意。 卿芸紧闭着眼睛,脸紧贴着司马轩的胸膛,天哪,真是羞死人了! 司马轩在船上一个借力,便已使出轻功掠了出去。他身上本就挂着汗珠,被风一吹,便直哆嗦。而他脸上也浮起一抹红云。 毕竟,谁能想像,堂堂的安平王,竟会在自家的花园里luo奔! 他本来轻功极佳,从荷塘到卧室用不了多久,然而他心中羞怯,就总觉得这路程过的格外的漫长。 好不容易回了卧房,栾秀早已经备了热水和新衣在候着。司马轩将卿芸放进那浴桶里,他自己却只胡乱地擦了身上的汗迹,便直接穿上了新衣。 卿芸这时歪着头,似是已经睡着了,司马轩便喊了栾秀进来伺候,而后便急急出了门去。 他一路走到花厅,舅舅果然已在那里。他正坐在那花厅上首,铁青着脸,一旁摆着茶,他却没喝。反倒是芳铃,竟然大大方方地在喝茶,还不时地偷笑。 司马轩垂着脸进了门,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直直地跪在堂下不动。二十年来,舅舅于他而言,就是父亲!他每每犯了错都要被责罚,更别提这次如此不守礼仪,不知廉耻。 然而林镇远却久久不曾发话,司马轩心里发毛,不由抬头偷偷瞥一眼表妹。林芳铃却只对他眨眨眼,而后便乖乖地喝她自己的茶。 “舅舅”司马轩低声唤着,这一次的情况太奇怪,他有些不相信表妹刚刚递给他的眼神。她告诉他没事,可直觉告诉他,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你起来吧。”林镇远终是看了他一眼,沉声说着:“你早已长大了,你如今贵为安平王,便是皇上也得在面子上让你几分,舅舅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责罚你了。” 他叹息一声,忽然厉声问道:“你的王妃呢?一个妇道人家竟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她怎么反倒躲起来了?” 这个王妃,除了出身以外,没有什么是他满意的!他沉着脸,替自己的女儿担忧起来,芳铃将来过了门还不得被他欺负死! 林镇远本想趁机教训卿芸一顿,却不想,竟听得司马轩道:“芸儿已累了,孩儿让她歇下了。舅舅就别怪她了,这种事,”他说着红了脸:“她一个人也做不来的。” 林镇远本来铁青的脸色更甚了,他盯着司马轩,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竟然护着那个女人!在他看来,卿芸于司马轩而言,根本就是个累赘。可如今,司马轩竟然在护着她! “舅舅别生气,”司马轩看着林镇远铁青的脸色,转头瞅了瞅表妹,终是说道:“这事真的不怪芸儿,是铃儿下药在先的!” 这么些年了,芳铃每次惹祸,都是他替她背黑锅,这是生平第一次,他出卖了自己的表妹!果然,他立即就收到了芳铃射过来的那委屈的目光。然而芳铃随即撇了嘴,转过头去不看他。 林镇远的脸色便愈发地黑了,他挥挥手,对芳铃说道:“铃儿,你先出去玩会,爹有事情同你表哥谈。” 林芳铃听话地起身出门,却故意不曾走远。她躲在门外拐角的地方,偷偷听着房中的谈话,这一次回京,气氛里处处带着不对劲,她不喜欢这种被隐瞒的感觉。 “明日,皇上要在宫中设宴替我们父女接风洗尘。”林镇远低声说着,似乎是猜到芳铃会偷听,故意不让她听到。 “是,”司马轩答着:“皇上想趁机要她入宫。他又在玩老把戏,妄图让铃儿在后宫里犯些错,以此牵连舅舅。” 司马轩拧着眉,语气里也都是沉重。皇上这招虽已用过无数次,却终是屡试不爽。舅舅纵然根基深厚,可若有铃儿在宫中,终究会被牵制。 他绝不可能让表妹入宫的!蓦地,他抬头,惊愕地看着林镇远:“舅舅,是想要我娶铃儿?” 他和芳铃从小青梅竹马,小时玩过家家的游戏时,他已不知娶过她多少回。他不清楚自己对芳铃的感情,究竟是兄妹之情或是男女之情。但他直到,若有一天他们中将成亲,他绝不会反对,而且,会一如既往地宠着她。 可是如今,他脑子里最先想起的,却是赐婚那一日,卿芸说过的那些话!他清楚地记得她说过,若他将来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她就拿了休书离开。 那一日,她误会他同慕容雪在一起,就已经吃了那么大的醋,果真离家出走,去了天涯归,其间,更是曾被皇上掳进宫里去。 他有些不敢想像,他若是娶了芳铃,她会怎么样! “我,不能娶铃儿!”他垂着头,低声说着。如今这种情势之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娶芳铃的。他知道,这一直都是舅舅的心愿。 舅舅抚养他长大,待他恩重如山。然而如今,他却不能完成舅舅这心愿! “铃儿她终究是您的女儿,是我的妹妹,放眼大靖,哪里有人敢惹她?皇上便是想要她入宫,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我不娶她,她也依旧是我妹妹,我仍会护着她。可芸儿不同,除了我,她已没了任何依靠,我不能这么对她!” 司马轩一口气说完,生怕被打断了,他便再也不敢说出来。舅舅总说,他们欠柳家的情早已还了,可他却觉得完全相反。 若是没有他,卿芸绝不会是现在这模样!她会有着天下人都敬服的爹爹,会是一代女侠! 他造成了这一切,绝不可能就这么丢下她不管的。 ------------ 第051章 圣驾恭临应嘱托 司马轩紧握着拳头,镇定地看着林镇远,屋子中的气氛一时降到零点。林芳铃站在屋外,竟是什么也不曾听到,她气愤地一跺脚,转身跑了。 芳铃独自在府中闲逛,不知不觉得,竟来到听雪阁前。有人在抚琴,她抬头,就看见慕容雪身着白衣,正坐在窗前。 她怔了片刻,突然纵身跃了上去。慕容雪身姿轻盈地闪到一边,有些意外地瞧着林芳铃。 “怎么是你?”她满眼戒备地看着芳铃,忽然又笑起来,那笑容里都是苦涩。 “这么多年,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恭喜呀!”慕容雪说着,竟红了眼眶。 芳铃奇怪地瞪着她,破天荒地没有嘲讽她,反而是问道:“什么如愿以偿?” “皇上想你进宫,你知道吗?你表哥想要阻止这件事,就只有娶了你!”慕容雪恨恨地盯着芳铃,那目光里流转出无限的哀伤来。 芳铃顿时便想起了花厅里那奇怪的气氛,如果他们是在谈这件事,那结果一定不如人意吧。她摇了摇头,神情颇是落寞。 慕容雪看着芳铃的模样,似乎是猜出了什么,居然就笑了。她倾身附在芳铃耳边悄声说到:“不如你我联手,一同对付那女人!” 慕容雪神情里都是得意,她算准了,芳铃一定会答应她的! 然而芳铃却猛地摇了摇头,退了几步,指着慕容雪恨恨地道:“你对表哥图谋不轨,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她说的义正言辞,竟让慕容雪的神色也尴尬起来。 那件事早已过去了,可是没有人愿意原谅她,她虽然曾背叛过司马轩,可如今,她只想对他好!这样的指责,让她觉得无力坚持。 她倒退几步,背靠着桌子才能站定,她紧咬着唇,脸色苍白。 门却在这时,突然开了。慕容雪和芳铃武功都不错,却都不曾发现有人接近了,是以两人均是一怔。 卿芸就站在门口,她们的谈话她已完全听见了。司马轩要娶芳铃,林镇远早已告诉过她,她并不意外。真正让她意外的是,芳铃在这个时候,竟能拒绝慕容雪的提议。 “嫂嫂,你怎么来了?”芳铃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紧盯着卿芸,不由得向她靠近了些。她挡在卿芸身前,防备地看着慕容雪,生怕她出手。 卿芸这时心中竟生出几分感动来,她唇角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不必紧张,没事的。”她说罢,拉了芳铃的手,站在慕容雪身前。 “我来,只是同你打个赌!”她镇定地看着慕容雪,神情坚定而真诚。 “三个月,赌期是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不会在他身边,若你有本事赢回他的心,我保证今后再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卿芸镇定地说着,可心却跳的厉害。 她一口气说完,生怕一旦停下来,就再也没勇气说出口。这三个月,不光是给慕容雪,也给林芳铃,给她和司马轩。 卿芸心中也紧张的很,她也怕,怕会输,可她却不能不赌。他从不曾说过爱她,哪怕是在那样激情的时刻,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心永远悬着,没有着落。 恰在这时,一个小厮过来禀报道:“娘娘,皇上驾到了,您要不要出去迎一下?” 皇上?几个人都是一惊! “表哥人呢?”林芳铃最先发问。然而那小厮却说道:“大将军和王爷刚刚都出府去了。” 听了这话,卿芸的心立时便悬了起来。黄上来做什么?顾不上多想,嘱咐芳铃和慕容雪在这里好生呆着,便随着那小厮出去迎驾。 皇上这时却已经自己进了府来,正坐在花厅里喝茶。他可是算准了时候来得,司马轩和林镇远都不在。然而见到出来迎驾的竟是卿芸,他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王府的?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是他的眼线出了什么问题么?他还在愣神,卿芸却已在堂下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跪着。 “皇婶快请起。”皇上回过神来,连忙走过来扶起卿芸,在安平王府里头,礼数还是得做全的。 卿芸看着他淡淡地笑:“皇上今儿个怎么有兴致过来呢?不巧的很,王爷出府去了,妾身去命人叫他回来。” 卿芸一面说着,一面转头向跟在身旁的栾秀递了个眼色,栾秀便立即告退出了门。 “朕在宫中呆得烦了,便想要来皇叔府上散散心,皇叔在或不在都没关系的。”他说着便径直朝外走去,一面走还一面说道:“皇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朕听说,您和皇叔似乎有些不愉快。” 他问得随意,完全不着痕迹,卿芸并未提防,如实答道:“今个刚刚回来的,劳烦皇上挂心了。” 皇上点着头,步子却丝毫没停,直往后花园走去,仿佛他真的是来赏景的。 “这偌大的王府,怎么竟如此冷清!”他又一次开了口:“府中竟然没有侍卫吗?朕听说皇婶前几日被山匪吓着了,皇叔可是担心得紧呢。” 皇上一面说着,一面拍了拍手,便立时有一个人纵身跃了出来。 “这是朕身边得力的侍卫,今日便送给皇婶吧,省的日后再出了麻烦,平白地叫皇叔担心。”皇上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他是真的关心卿芸。 卿芸本想拒绝,她可不愿意放这么一双眼睛在身边。然而她话还不曾说出口,却已听得皇上又说道:“近日永州城里传了些流言出来,对皇叔甚是不利。” 他说罢,转过身来看着卿芸,叹了口气。 “有流言说皇叔在永州囤积了大量军火,意图造反!”皇上说着,竟也忍不住摇摇头,“您知道,敬宗皇帝曾留下遗诏,朕本当遵从。只是每每提及,皇上总说他无意江山。朕想着,就劳烦皇婶替朕走着一趟,看看皇叔究竟有无此意。若此事是真,朕便立即让位于他,也免得皇叔将来举兵,平白地坏了他的名声。” 皇上说罢,对着卿芸深深鞠躬,又道:“永州本是皇叔的封地,皇婶这一去,只说回去视察,没有人会怀疑的,也于皇叔名声无损,求皇婶便应了朕吧!” 卿芸点了点头,皇上这番话说的情深意重,让她无法拒绝。况且,她才刚刚和人立下那赌约,要离开三个月,如今正好借着这由头离开。 她看见皇上神情里不经意间透出的得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当然不会忘记,她曾答应过,会让司马轩亲手毁了那张遗照,作为他不碰她的条件。这一次,她势在必行! ------------ 第052章 令伊公子独行侠 皇上在安平王府的花园闲逛,而这时,司马轩却刚刚到了天涯归内。 他轻车熟路地直接进了门,也不用人通报。然而刚刚进了门,他却正瞅见路长风手中拿着一条染血的白绫在说着什么,秦疏影正站在他身边,神情里都是愤怒和哀伤。 那白绫他看着有点印象,似乎上一次路长风夜闯皇宫就只带了这一样东西出来。 “这是看守她的宫女偷偷留下来的。”路长风说着将那白绫交到秦疏影手中去了。秦疏影颤着手接了,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这是事实。”路长风低叹一声,又道:“所以你其实不必替他卖命的。” “你可以做回你自己。”他抬头看着她。 “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秦疏影低头瞅着那白绫,神情里的哀伤却越发的浓了。 路长风没再说话,反倒是司马轩高声说道:“真或是假,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判定么?” 秦疏影垂着头,却忽然就哭了起来。 “娘亲埋在哪里?”她忽然抬头看着路长风问道。 然而路长风却摇摇头,这问题,他无法回答,只好求助地看着司马轩。司马选定倒是仗义,立即就说道:“后宫里若是死了宫人,一般会拉出皇宫,丢在乱葬岗里。但也不尽然,有的就会被埋在后花园的花丛之下。” 他说着皱起眉头,他知道秦疏影一定有把柄落在皇上手里,才会替他卖命。然而他却不知道这把柄就是她母亲,而她母亲更是死在了宫中! 秦疏影垂着头似是若有所思,路长风就拉着司马轩又问道:“总该有记录可查吧?” 司马轩摇摇头,盯着路长风,神色里竟都是不解。 “不是正规的太监、宫女或者后妃,是查不到记录的。”他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问道:“路兄,你这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 路长风诧异地看着他,却忽然大笑:“怎么,吃醋了?可是你放心,我心里不管装了多少人,总之不会打卿芸的主意就是了。” 他一把揽住秦疏影,敛了笑容这才说道:“我陪你去找!” 司马轩看着路长风那满脸的笑意,心里头还是有些发毛。 “留步!”他叫道,“路兄家传的簪子可不能平白地给了芸儿,”司马轩说着,瞅着路长风那一脸错愕的神情,终是有了几分得意。 “择个良辰吉日,你们义结金兰吧。芸儿能有你这么一个大哥照顾也是她的福分。” 路长风就那么盯着司马轩,差一点忘了反应。良久,才听得他一声低笑。 “我开始有些期待你会同贺长平说什么了!”路长风眉宇间都含着得意的笑,看着司马轩,毫不客气地说道:“贺长平对卿芸的长情有目共睹,你要拿什么叫他放手?” 司马轩没说话,只是微微蹙眉,贺长平,也许,不需要叫他放手吧! 路长风拉了秦疏影转身离去,司马轩却呆在原地没有动。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四周的状况,良久,忽然就地娶了一片树叶就向着东方射了过去。 从那边的树上跳下来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颇有些恼怒地瞪着司马轩。那人缓步而来,走到司马轩面前时,脸上怒气却已经敛了去。 “不知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吗?”他恭敬地行了礼问道。 司马轩却只摆摆手,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他,又隔了许久。直到那人以为他不会开口,想要转身离去时,他却突然从背后偷袭。 那人一个闪身躲了开去,同时一个反擒拿便已捉住了司马轩的手。他愤然回头,却见司马轩很是悠闲得鼓掌,还一面说着:“好身手!” 那人惊愕得瞅了瞅手中,他明明捉住了司马轩的手,可这时,他手中却已空了。他不由有了几分害怕,只得恭恭敬敬地说道:“王爷谬赞了,小人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王爷的对手,不过是防几个小毛贼罢了。” 那人似乎是不想同司马轩纠缠,又说道:“承蒙主人看得起,派小人在这守护小姐和夫人,您若没什么事,小人便回去守着了。” 他说罢,等着司马轩的反应,那神色中虽也有几分不耐,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司马轩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半晌方才叹道:“世事真是变化无常,谁能想像当年傲气冲天,谁也步曾放在眼里的独行侠,今日也能如此卑躬屈膝。” 司马轩看见那人眸子动了动,却转瞬恢复了平静。“不过是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初年少轻狂难免要犯错,叫王爷笑话了!” “令伊公子过谦了,当年莫回谷一战,至今已成绝响,公子独战两百余人,而今尚能生还,若这也是三脚猫的功夫,那天下便再无高手了!”司马轩说的郑重而真诚,这句话他是真心赞扬他。 独行侠令伊公子也是侠肝义胆的人物,却因着脾气孤傲,得罪了不少人,最终被人设计,据说是死了。后来也有侠士本着江湖道义去莫回谷救他,然而那些侠士在莫回谷却只找到了两百多具残尸,其中不乏一些在江湖上小有名号的人,在那之后,令伊公子再没出现过,传说,他是死了。 “在下不过是感到一股强烈的内息,有心试探,想不到竟能在这里得见公子。”司马轩说道:“只是凭公子的本事和侠名,为何要寄人篱下,甘心做奴才?” 司马轩有意激他,可令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答道:“也算不上寄人篱下,在下一直佩服故柳盟主,甘愿守护他的女儿,这原也没什么的。” 这一次,司马轩没再说什么,他叹了一声,又问道:“在下有一事相询,还望公子不吝赐教!”然而他还不曾来得及问,却已见令伊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他摇摇头,说道:“于情于理,小人都不该瞒着王爷,于江湖道义和小人一贯做人的准则,就更是不该。可同样是于江湖道义,小人也无法据实相告,所以不如不说!” 他说罢,转身走开,却突然停下来,又道:“不过王爷可以放心,他们,于江山社稷无害!于王妃,更是无害!” ------------ 第053章 表妹诉苦妻难为 司马轩有些听不懂那句话,他想查的,是那些身负恶名的人。那些销声匿迹已久的、在江湖上又颇有恶名的匪类。他摩挲着手中那一枚玉佩,只觉得无比茫然。 那些恶人似乎是被什么人网罗了,他们如今在同一个组织里,身上配着同样的标志。那些人中曾有人守在天涯归外,可如今却一个也找不到了! 他的目光投向令伊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曾经侠名远播的令伊公子,难道也和他们属于同一个组织吗?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组织,究竟是属于谁的? 起初,他以为是贺长平的,可如今,他却不敢肯定了。贺长平年纪轻轻,是如何能网罗住这些本该是他前辈的人呢?他想不通,可心中的那些担忧却真的消了。 令伊公子当年是如何的嫉恶如仇,他如今既然肯这么说,那么那些人暂时应该真的无害吧。 想罢,司马轩进屋去看杨思琦,他来得匆忙,也不曾带来什么东西。杨思琦却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卿芸。她的每一句话里,几乎都能带上卿芸的名字。 “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芸儿的。”司马轩如是说着,这也是他唯一能答应的! 从天涯归出来的时候,司马轩就看见秋霜正在外面候着,他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走开,直到走出天涯归的大门,才问了究竟发生什么事。 秋霜便将皇上到了府里的事情说了,司马轩原本皱着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脸上也荡漾起笑意来。 “终归是沉不住气了,他能去府里,就说明他自己也没多大把握,很好。”司马轩大笑起来。他纵身跃起,凭着一身上好的轻功很快绝尘而去。 回到王府的时候,关机唉老远就迎了过来,告诉他王妃在陪着皇上游园,司马轩顿时怔住! 是啊,卿芸,他怎么忘了还有卿芸? “表哥,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嫂嫂她欺负我!”芳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扑在他身上撒着娇。 “铃儿别闹,回房去,不准出来。”司马轩急急地说着,他记挂着卿芸的安危,快步跑向花园。 可芳铃却不放过他,几步便追了上来,拦住了他。“表哥!”她瞪着眼睛,满脸的委屈:“你有了嫂嫂,就打算再也不理铃儿了吗?她欺负我,你可不能再护着她!” 她说着,却又愤愤地喊道:“我知道,你打算把我嫁进宫里去!”她突然就哭了起来,委屈得唤着他:“表哥,我不想进宫,你可以不娶我,可你不能把我扔进宫里去。” 司马轩愣住,看着芳铃,进宫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扑在他身上一直哭,他的心便软了——这一招对付他总是有用的! 他还记得舅妈死的那一年,芳铃差一点就哭瞎了眼,他从此便再也不敢让她哭了。 “傻瓜,表哥怎么会让你进宫呢?快别哭了。”他替她擦掉眼泪,柔声问着:“发生了什么事?你嫂嫂怎么欺负你了?” 芳铃听他这么问,这才破涕为笑。“我只不过是想给皇上点教训,谁让他想叫我入宫的!”芳铃皱着眉头说着:“我若是真做了什么也便罢了,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她就叫人打我,还把我关在房里。” 芳铃恨恨地说着,那委屈的模样看得人心酸,可司马轩的眉头却越发紧了起来。 “你呀!”他叹了一声:“你嫂嫂是为你好!皇上要你入宫是为了平衡利害关系,顺便拿你要挟舅舅,怎么会因为你的所谓几个教训就不娶你呢?再说了,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听表哥的话,回房去,我现在得先去救你嫂嫂。” 司马轩说罢,快步跑向花园,然而他看见的却是那样和谐的场景。皇上和卿芸,两个人一起慢慢地走着,有说有笑的样子。 “皇叔回来啦!”皇上武功甚好,最先发现了他的踪迹。 “微尘参见皇上。”他向他行礼,却不敢直视皇上那双泛着笑意的眸子,直觉告诉他,皇上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已经得逞了。 “皇叔不必多礼。”皇上扶住了他,没让他跪下去。“皇叔府上这园子可比朕的御花园漂亮多了,哪天有空了,皇叔可得帮着朕去改改那御花园才是。” 皇上同他唠着家常话,心情似乎很好。司马轩小心地应着,转头瞅了瞅卿芸,拉住她的手笑道:“你身子还没好,就不要在外面吹风了,还是回房去歇着。”他不敢让她多留,生怕再出什么事情。 听见司马轩这番话,皇帝扬了扬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然而转瞬之间,他却又把那笑意敛去,故作关心地问道:“怎么,皇婶身子不舒服么?都是朕的不是,劳累皇婶在这外面吹风。”他说罢,又砖头吩咐道:“苏全,还不快去传太医!” 卿芸总算是解放了,由栾秀扶着回房去。才刚刚出了花园,她就看见芳铃正坐在一棵树上,两只眼睛都瞪着她。 “见过你表哥了?”卿芸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好笑:“你不听我的,好歹听你表哥的,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别让皇上看见你!” 卿芸话音刚落,芳铃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她气鼓鼓地瞪着卿芸,委屈却又心虚地问道:“为什么?” “皇上可是用毒的高手,万一给你下点什么药,把你吃干抹净了,你还能不入宫么?”她瞪了芳铃一眼,不知怎么,就想起芳铃给她下药那回事来。 “就算如此,又能怎样呢?我进了宫里他还不是得宠着我?”芳铃不依不饶,反驳着。她虽然不想进宫,可她也想不出进了宫里会有什么坏处来。 她只知道,她父亲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她表哥是连皇上都要让几分的安平王!就凭着这个身份,整个大靖,也从来没有人敢惹她的! 卿芸看着林芳铃那一脸天真的模样,禁不住摇头。进了宫里还能由着她吗?皇上的手段她可是深有体会了。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不就是被皇上设计了,差一点就被诛满门了! 若是没有司马轩,她或许就已经死了吧?卿芸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 第054章 怒谴卿芸嫌隙生 卿芸看看林芳铃,向她解释一番,转头就吩咐栾秀:“你武功好,把表小姐请回房去。” 她说罢,却见栾秀并没有什么动作,然而林芳铃却撅起嘴来。她似乎对栾秀颇为忌惮,只是瞪了栾秀一眼,跺着脚说道:“我回房去就是了。” 她说罢,真的走了。栾秀想要跟上去,却被卿芸拉住了。 “不必跟着了,王爷都已经回来了,她自然不会再有事。”她一面说着,一面向她房里走。 栾秀跟在她身后,皱皱眉头,怎么也想不通,只好问道:“那为什么还要让表小姐回房去?” 卿芸停了片刻,叹息了一声。竟然撇了撇嘴,万分委屈地说道:“皇上是为她才来的府里,可遭罪的却是我。我又不能对她怎么样,还不能关她这一会吗?” 她说罢,又疾步向前走着,说道:“我要去永州城了,你若愿意同去就回去收拾东西,若舍不得你家王爷,便留下来吧。” “栾秀自然是跟着小姐。”卿芸话音刚落,栾秀就已经抢着说道。 笑话,小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她留下来岂不是要被王爷扒了皮!再说了,她便是真的留下来,还不是会被王爷打发去追小姐? 栾秀这么想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小姐,”她轻声唤着卿芸,问道:“您不打算跟王爷说说吗?说不定王爷有办法可以让小姐不用去呢?” 卿芸便忍不住微微摇头,她会告诉司马轩,可她却必须要去!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便带上了几分忧郁之感。 叶迷站在远处看着她,竟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怜惜之感。他本不该有这种感觉,也不能有。他被皇上送给她,名义上是侍卫,可其实他不过是皇上的眼睛,随时报告她的一举一动,他不该有任何私情的。 他缓缓隐了身形,藏在暗处,这原本就是他的职责。可他还是感觉到栾秀射过来的那一缕目光,那目光凌厉而带着警告,竟叫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 早就听说栾秀是一流的高手,可宫中并没人领教过她的本事。叶迷有些意外,直觉告诉他,他日后恐怕会不断地领教她! 栾秀陪着卿芸回了房里,听着四周没了动静,这才附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要小心皇上赏的那个侍卫,他可是大内禁卫的统领,来头大着呢。” 栾秀说罢,忽然就笑了笑,又道:“不过听说他怕血,所以他向来是兵不血刃的。” 卿芸也扬眉笑了起来,真是想不到,大内的禁卫竟然会怕血!她笑得灿烂,她已经想好一路上要怎么折腾他了。 卿芸把该带的东西收好,便在房中小寐了一会儿。她醒过来的时候,司马轩正坐在一旁看着她。 他眉头紧锁着,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他的手紧紧握着卿芸的。卿芸怔怔地看着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她究竟是单纯的睡着了,还是又中了别的什么毒。 她不过时稍微动了一下,他却已经察觉,立刻转过头来看她。 “皇上走了?”卿芸问着,试图把手抽回来,可却抽不动。 “走了,”他说着:“铃儿没有事,谢谢你。”他说得极郑重,郑重得连卿芸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然而他却突然话锋一转,又问道:“你呢?你有没有事?” “看皇上今天那模样,必然有一件什么事情得逞了,不然,他不会就这么离开的!”司马轩低声叹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暗示卿芸不必有所隐瞒。 卿芸不愿去猜度那其中的心思,反正她也没有想过要隐瞒的。是以,她便将要去永州的事情说了。 司马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一刻也不曾离开。直到她说完了,他却依旧舍不得转移那目光。良久,他叹道:“其实,你可以拒绝的!诚如皇上所说,这江山其实是我囊中之物,没必要向别人交待些什么的。” 他说罢,轻轻替卿芸掖了被角,又道:“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其实是个计么?皇上设了套给你钻,你便真的钻进去了?” 他似乎有些无奈地摇着头,忽然又说:“不要去了,皇上那边,一切有我呢,你什么也不要担心。” 这一句话说的那般坚定,带着浓烈的安全感,卿芸心中也感觉到无比的踏实。然而她还是垂下了眼眸。 “你会娶芳铃吗?”她低声问着,眼睛却不敢看他。 他摇了头,她却看不见。他无奈地笑笑,只好说道:“我回绝了舅舅,至少目前不会,可我不知道日后会怎么样。”他说的很诚实,这是事实。 将来是没有人能预料得的,他不希望现在把话说大了,将来她会怪他。 可即便如此,卿芸心中也是满足的,他至少没有在这时候,让她难堪。 “那慕容雪呢?”她不依不饶的问着。 他眉毛微微挑起,好像是猜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卿芸。卿芸虽没看着他,可她紧抿着唇,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他若不开口,她便绝不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却也沉默了,他心里已不爱慕容雪,可也没有恨。他明白她的苦衷,可是他的心已死。 “你若不喜欢,我便不娶。”他终是开口,然后很满意地看着卿芸投过来惊讶的目光。 这回答,实在出乎她的预料,若早知会如此,那她又何必同慕容雪打那个赌呢?她垂了眼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司马轩却目光炯炯盯着她,在等答案。 “你,是不是和她们做了什么交易?”他忽然问道。 卿芸大吃一惊,他竟然猜到了,他会读心术吗? “赌注是什么?”他继续问着,看卿芸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准了,心便不由得沉下几分。 她还是不开口,他拧着眉,也很是艰难地吐出那句话来:“是我?” 天哪,他简直不是人!卿芸怔怔地瞪着他,本能地想要摇头,却终是点了点头,既然瞒不过,何必要瞒呢?即便能瞒得过,也不过瞒一时罢了。 她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他大概要发怒了,卿芸刚刚这样猜着,他却已经低吼出来:“柳卿芸,你把本王当作什么?” 他站起身来,指着门口,又道:“你想走便走吧,出了这门,就再也别回来!” ------------ 第055章 盛世烟花碎梵天 司马轩实在是怒极了,她居然拿他做赌注,她当他是什么,一件可以随意交易的物品吗? 他说罢,气呼呼地转身先走了,只留下卿芸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 换做她自己也不会愿意被人当作物品做赌注的,是她错了。 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么决绝,心忽然一空,就悬起来了。 “司马轩”她唤着他的名字追了出去,可她哪里赶得上他的脚步,还是被他落得远远的,怎么也追不上。 “小姐!”栾秀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拉住她的衣袖说道:“小姐别追了,王爷向来大度,他如今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卿芸怔怔地站着,双眼紧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整个天地间,除了他,什么都没了。 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他。然而她带着栾秀,几乎翻遍了府里每一间房间,竟怎么也找不到他! 她连湖心的那个小岛都已经找过了,然而就是找不到他。她怀疑地盯着栾秀,问道:“你确定,他没有别的常去的地方了?” 栾秀赶忙摇头,王爷最爱的地方,就是那湖中的小岛了,其次……将军府?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卿芸,禀报着这个新去处。 卿芸不由皱了皱眉头,将军府,她不想去那个地方!她不由垂下眼眸,可就是在这瞬间,她看见皇上赏赐的那个侍卫走了过来。 “属下叶迷,见过王妃。”他向卿芸行了礼,而后问道:“不知娘娘打算何时启程?” 卿芸皱着眉头看着他,这么快就来催她?皇上莫非又拿住了她什么把柄不成? 她琢磨着,淡淡一笑:“若本宫不打算启程了呢?” 卿芸紧紧盯着叶迷,他不过是一个侍卫,一个眼线罢了,绝不可能做得了主,所以他下一句说出来的,必然就该是威胁她的把柄了。 她等着,果然就听见叶迷恭谨地说道:“娘娘说笑了,事关王爷的名声,娘娘怎能不去呢?” 卿芸的眸子微微暗了下去,没有威胁?这不是皇上的风格吧?她正想着,却又听见叶迷说道:“皇上还说,等您回来的时候,或许正能赶上杨家三兄弟归京,兄妹团聚,岂不是更好?” 卿芸的心一下子提起!哥哥,皇上竟以哥哥威胁她!三位哥哥从前在边关,因着林镇远的照拂,倒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如今,林镇远回了京城,边关上不只是谁人在做主,哥哥们真的会有危险吗? 她不知道,但她不能冒险!若是司马轩在就好了,他那么腹黑强大,一定会有法子的。可她刚刚才气跑了他,去哪里找他出主意? 卿芸懊恼地垂着眼眸,为自己的冲动悔恨不已。 “行了,你下去吧,这事小姐自然是有数的。”栾秀板着脸吩咐叶迷,而后看着他谦卑而又不甘得退出去。他可是堂堂的内禁卫大统领,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的冷遇啊!想想就觉得解气。 “小姐不要担心了,王爷气消了自然就回来了!”栾秀又小声说着。 卿芸点了点头,黯然回了房去。她等了许久,天黑的时候,司马轩还不曾回来。用过晚膳,卿芸终是忍不住了,叫栾秀联系他回府——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的联系方法的! 栾秀很听话得在院中放了一颗烟花,那烟花是紫色的,在天空里绽放开来,形成一个花瓣的形状。隔了一会,东方就燃起了令一颗烟花!那烟花却是绿色的,是个正正方方的形状。 然而几乎是立即的,四面八方同时又燃起了无数的烟花,整个京城都被这场盛大的烟火笼罩着。 卿芸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这漫天的烟花,几乎要惊呆了。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又转瞬消逝,有如一颗颗流星划过夜空。 这是她看见过的最美的夜色。 “王爷在南面,”栾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些犹豫:“不过,看王爷的意思,似乎是说有事情自己解决,他不会见任何人!” 卿芸狐疑地看着栾秀,所有的消息就在一场烟花里被交易过了,不明就里的人,大概就只能像她一般,看一场烟火吧。 自己解决?她回味着栾秀的话,忽然又问道:“你放的那个烟花是什么意思?”若那烟花代表的是杂七杂八的小事,得到这种回应,便是自然的了吧? 她这么想着,却已听得栾秀说道:“那时紧急求见的信号,代表了最紧急的事情!” 最紧急的事情?看来栾秀并没有说明是她要见他,只是含糊地通知了是最紧急的事情。既然如此紧急,司马轩不该不见的,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她正在怀疑,却听见栾秀又说道:“小姐,王爷有说明他的方位,咱们要不要过去?” “当然要去,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卿芸急急地说着,她实在很想立即就飞到他身边去,看看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栾秀武功好,拖着她以轻功狂奔,边跑竟然还不忘安慰着卿芸:“小姐放心吧,并没有代表危险的信号放出来,王爷应该不会有事的。” 卿芸直到这时才觉得惊讶而赞叹,司马轩竟然能把这些消息隐藏得如此巧妙,这般完美无缺!她不由得就想起那次和他在护城河遇袭,他带着她逃跑也逃得那么不失浪漫情怀! 她唇角微微翘起,她的男人,就是这么有气质! 很快,她注意到栾秀慢了下来,便不由得催促起来。“若是你家王爷慌乱中放错了烟花呢?快点,别真的出了事啊。” 她焦急的语气,却只换来栾秀很是奇怪得一笑。 “小姐放心,王爷从不亲自放讯号的,而且奴婢放的是紧急求见的信号,一般说来王爷的贴身暗卫会在第一时间确定他们的方位,不会出错的!” 栾秀的语气并不很自然,脸上还不时带着奇怪的神色,卿芸狐疑地看着她,忽然见,也发现了什么,她的目光越过栾秀,看向栾秀身后,远远地,便已看得见那一身白衣。 ------------ 第056章 经年旧事往日情 司马轩就在那里,那白衣是长长的一条,他似乎是躺在地上的!不会真的出事了吧?卿芸顿时就觉得无比懊恼,她真是个乌鸦嘴,她以后再也不会说这些话了! “他真的出事了,快过去看看。”卿芸急急地说着率先跑了过去。 然而很快,她便停了下来!眼前这一幕让她有些无法接受。白天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她不同意便不会娶慕容雪的男人,如今,正衣衫不整得同慕容雪吻在一起! 这一幕刺痛了她的眼,她不由得想起午后时分,她和他在荷塘里的那一场缠绵来。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幕还近在眼前,然而这一刻,他怀中已换了别人! 卿芸举头望天,抑制着眼眶中的泪水,转身便跑。 一路不知跑了多久,一直到跑不动了,她还是不愿意停下来。她只要已停下来,满脑子便都是刚才的场景。微凉的夜色里,便是那月亮都似乎蒙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得,似是见不得这人间娇羞之色。 栾秀就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不知是不是该上前去。刚才的场景太过诡异,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却又怎么也说不上来。 她就那么看着,看着卿芸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栽倒在地上,无声地抽泣。 “小姐……”栾秀轻轻上前扶起了卿芸,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也不曾说出口。 卿芸啜泣着,泪眼朦胧里,仿佛天地都变了色。她不愿让自己放声大哭,她不想让自己输的太过难看,至少,她要潇洒地转身离开。 可她却不知道,她这般的无声抽噎,却更能叫人生出一种怜惜来。司马轩远远地看着她,忍不住就想走过去把她抱进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可身后有一只手拉住了他,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舍不得了?你有没有半点舍不得我呢?” 慕容雪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她的气息喷在他耳朵上,痒痒的。 “轩,你的心果真变了!”慕容雪拉住司马轩的胳膊,再一次阻止他的前行。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若是连我也觉得你确实该如此待她,自然就再也不会找她麻烦。”慕容雪说着,挽住司马轩的胳膊撒起娇来:“更何况,你有的是时间同她解释!” 司马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他似乎不应该默许慕容雪演这样一场戏的,希望这个玩笑不要开大了才好! 他轻轻吸了口气,看着卿芸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远,转头去看慕容雪。那俏丽的容颜、一如往昔的目光调皮地望着他,他却早已不是昔日的心境了! 他皱着眉头开口:“你可曾听说过十七年前,永州城里那场瘟疫?” 慕容雪轻轻点头,她自然是听过的!永州是司马轩家族的封地,是他们家世居的地方。十七年前,永州突然爆发了瘟疫,一夜之间,几乎整个永州城都沦陷了。 当年,先帝为了控制疫情,派军包围了永州城,不准任何人出入;后来,更是直接命人放了火,永州城里,不管是活人死人,据说都被烧得干干静静。 “还好你不在城中,不然我这一辈子,岂不是都没有机会遇上你?”慕容雪瞅着司马轩紧皱的眉头说着,企图把气氛放得轻松些。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司马轩竟然苦笑起来,他问道:“你也觉得,我当年跟在舅舅身边,不在永州城里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 “可我当年其实是从永州城里逃出来的!是岳父救了我。”他说着,眉头便皱的越发紧了,只凭着这份恩情,卿芸再怎么闹,他也不该这么丢下她一个人的! “当年,岳父在城中访友,瘟疫突然爆发的时候,他看破了这其中的阴谋,就连夜去了我家里。那时,他与我父亲尚不相识。”司马轩说着,神情里也现出了一抹温暖。 “那时候我刚满四岁,还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可那些话我却记了下来。岳父当年说,他最佩服先祖孝宗皇帝,不忍他的后人遭此大难,所以愿意倾力相救。后来,父王就把我交给了他。” “那一夜,他带着我冲出永州城,一个人在十万大军里冲锋,他把我护得毫发无损,他自己却落得一身的伤痕。幸而那大军的统领对岳父佩服的紧,这才有意放了我们一条生路。” 司马轩说着,竟然哽咽起来,当年的事情太惨烈,他已不愿再回忆。 “他把你交给了大将军么?即便是在十七年前,大将军也早已经手握军权了吧?他怎么会任由十万大军包围永州城的?” 慕容雪拿了手帕轻轻替他拭泪,就听得他说道:“舅舅当年人在边关,瘟疫来得突然,又在一夜之间蔓延了整个永州城,况且,那十万大军,是早就埋伏在附近了。别说舅舅不知情,他便是知情,也是来不及的!” 司马轩叹了一声,说道:“岳父带了我半个月,这期间,每天都有至少十次以上的暗杀。他原本就受了重伤,那半个月里为了保护我,更是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直到把我送到舅舅手里!” 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那个白衣偏偏的侠客,在那半个多月里每天都穿着黑衣裳,就是为了掩盖那满身的血!然而那黑色的衣裳虽掩得住血迹,却掩不住那血腥的味道! 若非受了那么重的伤,当年诛九族之时,朝廷的那些饭桶,又怎么可能抓得住武功高绝的柳毅呢? 不知不觉中,司马轩已握紧了拳头,恨恨地说着:“我后来查过记录,当年晋阳境内就曾发生过一场瘟疫,却被先帝压了下来,秘而不法。他命人偷偷将那些染了瘟疫的人全都送进了永州城,不然,永州何以能在一夜之间爆发大瘟疫?” 若是当年,孝宗不曾将皇位传于他的侄子,皇族哪来的今日这般气焰?虽然敬宗皇帝留了遗诏,孝宗的后人随时可以将皇位收回去,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家族醉情于那锦绣河山,却从不曾觊觎皇位!可即便如此,皇族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 第057章 长平身份惹怀疑 司马轩握紧了拳头,大步而去,他此刻怒气已消,心里头满满的,都是卿芸刚刚哭泣的模样。慕容雪紧跟在他身后,追了上来。 然而回了王府,卿芸却并不在府中,司马轩问了府中的侍卫,得知卿芸傍晚时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紧紧皱着眉头,又问起皇上赏下来的那个侍卫——他也出府了! “司马易风!”司马轩低吼着皇帝的名字,眉宇间都是怒火。然而很快,他轻轻笑了。 “秋霜,去查查王妃此行的目的!”他沉声吩咐着,司马易风,他倒要叫他知道,这天下间最大的权利究竟在谁手里! 司马轩低笑一声,就接到秋霜递过来的画卷,那是丁白的画像!他展开来看了,画中那个人眉方目正的,看起来忠厚老实。他眉宇间与卿芸倒是有三分像,可其他的,司马轩并没看出来。 “舅舅可曾看过了?” “还没有。” 司马轩心里便有了数,他点点头,吩咐一声:“你去吧,仔细地查。” 他说罢,出了王府,直向将军府而去。 林镇远看见那画像的时候,早已惊呆了。那模样,那眉目间刚毅的神情,都像极了当年的柳毅!可柳家,并没有子嗣留下来。 这么些年了,他一直在找,可事实是,柳家除了卿芸,已再没有别人了! 他拿着那画像看了许久,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那画像上,深浅不一的墨色里就起了不同的反光。 “舅舅!”司马轩忽然大叫一声:“贺长平!这画像是贺长平所画!” 林镇远的目光就随着司马轩这一句话落在了那画像上,月色下,那深浅不一的闪光,正好组成了三个字——贺长平! 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这画像若是贺长平所画,他自然想画成谁,就画成谁!可他又为什么要用这么隐秘的方式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若是不留,让他们都认为他是柳家的后人,岂不是更有利么? 林镇远想不通,便只有一声长叹!忽然间,却听得司马轩说道:“他这是在提醒我们别忘了柳家的恩情吧!” “唉,当年那千面神算说柳夫人腹中是男胎,我这才保下了他,本想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在军中历练,将来也好将这军权交给他。可谁承想,柳夫人竟生了个女儿!” 林镇远叹息着,说出当年的事情。司马轩微微挑了眉毛,便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他想要舅舅保下那胎儿,所以说了谎?” 林镇远摇着头,不再说话。司马轩眉宇间却露出一抹笑意来,千面神算每一挂都是准的,不可能出这么大的差错!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丁白! 他是最后一个与千面神算有交集的人!千面神算临死之前,将他托付给了青城派,望他们将丁白教导成一代豪侠,青城派做到了! 如果,贺长平就是丁白,那么他会继承了千面神算保护柳家后人的遗志也不为过。只是,这画像,当真就是当年的丁白么? 丁白“死”了不过七年,江湖上记得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他得亲自去问一问才能安心。 司马轩从将军府出来时,秋霜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王爷,据说王妃是答应了皇上,替他毁了那张敬宗遗诏!”秋霜低声说着,将一卷东西交给司马轩,后退了几步。谁都知道,若没有那张遗诏,王爷是活不到现在的,早在儿时,他可能就已经死了! 王妃竟敢答应这样的条件!秋霜不由得又退了几步,他真怕王爷发起怒来,拿他做出气筒! 可奇的是,司马轩并没发怒,反而是淡淡地笑了。 “本王年幼时,确实是靠那遗诏保命,可事到如今,难道他还认为那遗诏就代表了一切吗?”司马轩笃定地说着,心情大好:“他想玩,本王便陪他玩玩!” “去挑些身手好的跟着王妃,若是找不到她人,就别回来见我!”司马轩吩咐一声,这才开始看秋霜交给他的那卷东西。 那是一张便笺,看起来是卷在鸽子腿上的。司马轩打开它,就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东西。他粗略看了几眼,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江湖匪类的情况。 这里面写的,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但更多的,却是些奇奇怪怪的善举,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便笺是贺长平寄来的,里面的内容,是司马轩很早以前曾问过他的,关于那些带着奇怪玉佩的江湖匪类的情况。贺长平做事倒是仔细,事无巨细都给写在了上面。 短短的一张便笺,哪里写得下那么多的字,所以在最后,司马轩看见这样一句话:云城面谈。 云城是贺长平的地盘,贺长平居然会邀他去云城!司马轩竟有些猜不透这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云城!”他喃喃念着:“从云城去永州,是最近的一条路了,卿芸一定会去的吧?”他这么想着,心里头就有些不是滋味——他的妻子,要去找别的男人了! 他皱着眉头,望着天上那轮弯月,不由长叹,卿芸,你到底要怎样? 司马轩转身又回了那书房里,同林镇远一夜长谈,天亮时分才出了门来。 而这时候,卿芸人已在天涯归里。她累极了,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栾秀陪了她一夜,也已经倦了,便回了房去休息。 这时候最悠闲的,反倒是叶迷。他纵身跃上一根树枝,大大方方地坐下来,解下随身的水囊,递给了身旁那瞪着他的人。 “守了这许久,累了吧?我请你喝水!”他说着,转过头去。 身旁那人却是面无表情,不理他,也不接他的水。叶迷不自然地笑了笑,尴尬地将那水囊收了回去。 “令伊公子果然一如传说中那般高傲!”他眯着双眼盯着那人,眼睛里露出了几分寒意。 也许是这寒意逼人,令伊居然开了口:“你是何人,竟能一眼看透我的身份!”令伊眉头有些微皱,司马轩那样精明的人都要试过他的武功才能认出他来,眼前这人为何只一眼就看了出来? 难道……,他心头一震,不敢再想,脸上也恢复了那没有表情的冷漠神色。 ------------ 第058章 叶迷出招终离京 叶迷好笑地看着令伊,摇头不语,只是坐着看起风景来。 “喂,你的水给我!”令伊终是开了口,叶迷脸上的笑容便更深了,他解下腰间的水囊递了过去。 令伊接了那水囊,打量了许久,仿佛只要看着那水囊就能解渴似的!良久,他才小心地打开了那盖子,水囊里头装的,是清澈的水,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叶迷,终是将那水喝了下去。 “还你!”令伊将那水囊递了过去,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他再也不看叶迷一眼,双眼只盯着那院子。 “那院子有什么好看的?这里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那院子,又步缺你一个人!你喝了我的水,难道不能陪我说会话?”叶迷一面说着,一面向他靠得近了些。 令伊有些嫌恶地向旁边闪了闪,还是不理他!他和他们,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然而他的眸子却黯淡下去,心智也不能再专一。 叶迷又向他靠了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堂堂的独行侠脸上怎么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像极了先帝当年宠爱的那些娈童!”叶迷将那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而后一脸玩味地看着令伊。 令伊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他成功地被叶迷激怒了!他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可那火很显然不是很猛烈,瞬间便又熄灭了。 令伊转过脸去,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滚!”他的眼睛瞄到了三棵树之外的地方,那里藏着司马轩的人!司马轩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留意过他们了。 叶迷似乎也注意到那些人,眉头微微皱起。他也不说什么,径直跳下树去,大摇大摆地去找管家要了间屋子休息——他是皇上赏赐给她的侍卫,何必像那些暗卫们一样躲躲藏藏! 叶迷一觉醒来的时候,看到窗外已站了一只白鸽!他略微皱了眉头,取下了那鸽子腿上的信,迅速地看了一遍,便赶快更衣出了门。 他来到正厅的时候,就看见卿芸正坐在厅里喝茶。“不知王妃打算何时启程?”他行了礼问着,语气里都是急切。 “皇上已经在催了!”他又补充道! 卿芸抬头瞥了他一眼,瞧着他目光中的那急切,就已知道他今日必然是糟了斥责的!她莞尔一笑,悠闲地放下茶杯,摆了摆手,说:“不急,怎么也要寻个良辰吉日。” 卿芸证说着,杨思琦已经走了进来,她皱着眉头看着卿芸,刚想要问她为何又回来了,却正听得叶迷说道:“娘娘还是快些启程吧,事关王爷的声誉,娘娘难道就不着急?” 卿芸确实不怎么着急,司马轩曾说过她可以不必理会这件事的,他看来可以自己摆平,以他的能力,哪里轮得到她着急? 可是杨思琦却已经急了,“什么事情?”她问着,却不等卿芸回答,便又说道:“既然是王爷有事,你若是能替他分忧,就不要再拖着了。” “姐姐!”卿芸有些不高兴,她想起来司马轩和慕容雪在一起的那场景,心里头就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然而杨思琦却很快打断了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卿芸,他就是你的依靠,他若出了事,你还能依靠谁?你若能替他分忧,他必会感激于你,会待你更好,你还怕拴不住他的心吗?” 卿芸看着姐姐那认真的神情,也不忍再说些什么,她说的话,她都懂,只是…… “唉!”卿芸叹了口气,强做出笑颜来:“我知道啦,姐姐,我这就走。”她说罢,拉着栾秀回去收拾东西,她不想再让姐姐替自己担心了,那就走吧,离开这里,去永州城。 出了房门时,卿芸便听见栾秀小声地嘀咕:“我就说嘛,堂堂的叶大统领,心机可是最深沉的,怎么会轻易露出这么慌张焦急的神色来,原来是算好了杨夫人会过来,故意演戏看呢!” 栾秀愤愤不平,琢磨着得怎么给他点颜色瞧瞧。卿芸却镇定得多了,悄声说道:“出了京城,你我势单力孤的,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卿芸神色有些委屈,栾秀看了,便忍不住说道:“小姐放心吧,王爷怎么会让您一个人出京呢?府里最好的暗卫都已经在这边,咱们何必怕他!” 卿芸早知道,栾秀一定是有所依仗才敢那么说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司马轩竟派了人来保护她!她心中一下子暖暖的,这个人都似乎精神了起来。 然而思及昨夜里的事情,卿芸却又迷茫了,司马轩对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他若放不下她,又何必要去和别人…… 越想越乱了,她摇摇头,不再想这些,进了房去收拾东西。 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叶迷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马车早已经备妥,叶迷恭恭敬敬地将卿芸请上马车,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皇上一大早就飞鸽传书来催了,他自然是知道,一定是安平王又做了什么手脚,才令得皇上如此气急败坏!现如今,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早点远离京城,脱离这漩涡更让人安心的了。 他们一路轻装简行,并不招摇,路过一处小镇的时候,正是晌午时分。栾秀悬了一处酒楼,一行人进去用膳。 一进门,酒楼老板便不住地向他们推销者美味的糕点,卿芸原本就对糕点没有什么免疫力,这时自然也不会拒绝。 小二很快就送了个糕点上来,那些糕点带着一种奇怪的馨香的味道,卿芸闻了便觉得神清气爽!她开心地拿起一块糕点来往嘴里送去。 栾秀就站在她身后,在她拿起糕点时,正好看见了那糕点背面印着的梅花图案——那是安平王府的标志! 栾秀顿时便心安了,这糕点里带了奇怪的味道,她原本还不确定,这时,却已经很笃定了,那是草药的味道!她轻轻笑了,从那糕点里随意取了几块,递给了叶迷。 “叶统领,这些给你!”栾秀微笑着递了过去,叶迷接了,仔细地打量着,那糕点与这桌上别的糕点似乎并无二致,只是,当他翻过去看时,却看见另一面那深色的梅花图案! 叶迷微微蹙眉,是安平王府的标志,他认得!他心中不由警觉起来,可又实在想不通这里面会有什么玄机——他们总不至于直接毒死他的! 抱着这样一个信念,叶迷将那糕点也送进了嘴里。嗯,这糕点入口香滑,好吃的很!他忍不住便多吃了几块。 ------------ 第三卷 一路笙歌永州行 ------------ 第059章 路遇山贼来劫道 用完了午膳启程的时候,卿芸已经注意到了叶迷脸上痛苦的神情。她好奇的目光投向栾秀,却见栾秀正掩着嘴笑。 卿芸并不知道栾秀究竟做了什么,但是看见叶迷那样的表情还是由衷的开心。走了没多久,叶迷就已经支撑不住,跑去茅厕。 卿芸直到这时才问栾秀,栾秀这才告诉她那糕点上的秘密,原来那颜色深的几个是下了巴豆的。卿芸却微微皱了皱眉头,梅花图案都在背面,而且拿起来若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到的! 栾秀怎么就挑的那么准?若是一个不小心,她也吃到那带巴豆的怎么办?卿芸稍一扬眉,栾秀似乎已经会意。她对卿芸眨眨眼,说道:“这样的法子是王府里待客的惯例。” 卿芸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又好奇地拉着栾秀教她是怎么摆的。卿芸和栾秀本是坐在马车里,这时,却有人在外面敲车窗。 栾秀打开了车帘去问是怎么回事,那似乎是王府的一个暗卫,他将一包什么东西交到了栾秀手里,栾秀接了,在怀里放好。 栾秀放好车帘,不待卿芸出声,已经自己招了:“这是王爷给小姐配的药。” 卿芸无比讶异:“药,什么药?” “王爷说小姐之前焦虑过度,身子太虚弱,得好好补补呢。”栾秀说着,看着卿芸明显不相信的神情,又说道:“小姐在府中的时候也有吃这药的呀!小姐平日的吃食里都是有的。” 卿芸听得目瞪口呆,要是这么说,若是司马轩哪天想毒死她,她岂不是一点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他应该不会毒死她的吧? 卿芸正想着,叶迷已经回来了,他坐在前面赶车,可是不知道是道路不平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这车走得很不稳。 突然间,一个急刹车,马车停了下来,卿芸的身子也就随着向前一倾,她紧紧抓住了车窗,这才免得被摔下来。栾秀这时却早已提了剑窜了出去。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听过了无数遍的口号在外面响起,卿芸扬了扬眉,觉得有趣,掀开车帘看热闹。 外面围着一群山贼,为首的那个倒是长得玉树临风,颇为潇洒。卿芸盯着他,就觉得奇怪,这样的一个男子,为何要去做了山贼? 她正想着,却已看见栾秀拿出一块牌子来扔了过去。那个首领似乎认识这牌子,眸子中现出了一抹惊讶来!然而紧接着,他却横剑指着栾秀,似乎是要动手。 栾秀并不怕他,只是冷笑一声,然而她的剑还不曾举起来,却已有一个人影挡在她身前。那人卿芸并不曾见过,只看着那背影,她就已经觉得陌生。 叶迷在这时捂着肚子跳下车去,很快跑开了,卿芸鄙夷地瞅着他的背影,却没说话。 前面两人已经动起手来,卿芸看不出究竟谁更胜一筹,她正猜测着谁会赢,栾秀却突然跑过来,将她塞进车里。 “小姐,很危险的!”她说着,放下帘子,守在外面。 卿芸皱了皱眉头,她并没觉得有危险。安平王府里的暗卫们还藏在暗处没有出来,再说了,一般山贼的武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吧? 她正想着,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令伊?你是令伊公子?” 卿芸没忍住,掀开了一旁窗户上的小帘子向外看去,却见那山贼的首领好像是受了伤,全靠他的剑支撑着才没有倒地。 那个被称作令伊公子的人,依旧背对着卿芸。卿芸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怒气。他提剑,一言不发,便直刺了过去! 那首领倒在他的剑下,身上全都是血!山贼们立刻做鸟兽散去。可却还有几十人并不愿意走,他们聚拢过来,抬起他们首领的尸身。 其中有一人怒目看着令伊,大声喝问道:“大哥向来与人为善,不知究竟于公子有何深仇大恨,值得你下这么重的手?” 令伊似乎不屑于回答,他转过身来,神色很是痛苦,却终于还是开了口:“不共戴天之仇!” 那些山贼似乎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却无可奈何的走开。可卿芸看着令伊神色间的悲痛,却似乎不是假的! 叶迷很快回来了,令伊瞅了他一眼,便施展了轻功,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马车于是照常赶路,卿芸把头伸出窗外,看着那满地的血,心里头却是谜团无数,乱得很。 栾秀进了马车,向卿芸讲了令伊的事情,卿芸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何以会跟着她。可栾秀说他同王府并无关系,卿芸便信了,只暗暗留了心。 马车一路走一路停,原因是叶迷总要时不时地去茅厕,卿芸原本觉得捉弄了叶迷会很开心,可这时心却不由得悬了起来! 这样慢的速度,足够司马轩找过来了吧?只是,他会来吗?她想起他和慕容雪,心里便隐隐作痛,忍不住又希望这马车走得快些。 “到了下个镇子一定要雇一个车夫!”卿芸气呼呼地说着。 这时天色已经向晚,可她们却还在这荒郊野地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卿芸想像便觉得气闷。 令伊却从树上跃了下来,抓住那缰绳便说道:“你若是嫌慢,咱们就不等他了!”他说着,真的赶着车走了起来。 他真的是个傲慢的独行侠吗?卿芸有些怀疑。古怪的人似乎总有些古怪的脾气,一个傲慢的人会突然做起了车夫的事情来,他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卿芸想着,便不由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可令伊只说了一句话,便将她的话都堵了回去。他拉住了缰绳,探头进来,看着卿芸一脸的笑意:“嗯,是不怎么好,那不如,你来赶车?” 卿芸被这个提议吓到了,她可不想赶车!她摇了摇头,便见令伊大笑着转回身去,赶起车来。 叶迷很快就回来了,一脸苍白的跳上马车,坐在令伊身边就开始喘气。 “你们竟然不等我!”他说着打了令伊一拳。令伊闪身躲开,他身子已离了马车,却并没松开手中的缰绳。马车这时正在岔路口,马儿被令伊带着拐了一个弯,可是谁也没注意到,这马车驶进了岔路里! ------------ 第060章 误入歧途进荒村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马车依旧还在野外,当叶迷再一次捂着肚子跑开的时候,令伊也停了下来。 “看样子我们是到不了下一个镇子了,今夜紧委屈柳姑娘在马车里休息吧!”他说着跳下马车,很快生了一堆火。栾秀取了些糕点过来给卿芸吃,令伊却跑开了,不一会就提了两只大野鸡过来。 “真怪,这里居然有野鸡,看来我们离下一个镇子真的远得很。”令伊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拔那野鸡的羽毛。 “令伊公子,奴婢记得京城外不过十里的路程便是上峪村,我们走了这么远,怎么会还没到?”栾秀跳出来问着他。 令伊这时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难道,我们走错路了?” 卿芸这时也跳下马车凑过来烤火,夏天就要过去了,这夜风有些冷。 叶迷在这时候回来,令伊刚从那野鸡身上拔下带血的羽毛,随手仍在一边,就正好仍在叶迷身上。叶迷便大叫着跳开,一面指着令伊破口大骂。 卿芸瞅着这一幕,笑弯了腰。她记得栾秀说过叶迷最怕血,没想到竟是真的!她禁不住唇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来。 “堂堂的令伊公子怎么能做这些小事?”卿芸说着按住了令伊的手,抬眼看向叶迷,又说道:“这种事情,就应该由侍卫来做嘛!” 令伊就真的住了手,将那野鸡向叶迷递了过去。叶迷便跳得更远了一些,伸手指着栾秀问道:“这是女人家做的事,合该让她来做!” 他说着,却忽然凑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我们何必在这里野餐,前面不远似乎有处村庄,我们可以去借宿啊!” 他说着掐指算了算,又道:“看那路程,也就半个时辰,快起来赶车!”叶迷说着一指弹在令伊的手腕上,令伊便松了手,那野鸡也就掉到了地上。 叶迷将那野鸡踢远了些,这才松了口气,爬到车上去坐着。 令伊便将那火熄了,对卿芸道:“谅他也不敢说慌,咱们姑且向前走走试试。” 马车又向前走了半个时辰,卿芸靠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却早已经睡着了。马车猛然停下的时候,她被震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往外看去。 “到了吗?”她问着,眼睛刚好扫到外面的景色大叫了起来。她实在是太吃惊了,以至于竟然忘了闭上眼睛。 还好,有一双手在这时伸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怕!”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出奇的暖意。 “你们这么多人都能把路看错啊!”路长风一脸无奈地说着,将卿芸按回了车厢里。 “路,路大哥!”卿芸喘息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路长风低笑:“我找到你们有一会了,看你睡着了,就没告诉你!你出京怎么都步说一声?害我快马加鞭地赶到上峪村,等到半夜还不见人,又循着岔路追了过来。” 路长风说着,突然顿住:“他们回来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扬声问道:“怎么样?” “是个废弃了的村子,一个活人都没有!”那是令伊的声音,原来他们提前去那村子里检查了! “你去把我的野鸡找回来!”还是令伊的声音,这是对叶迷说的。叶迷却没有说话,皱着眉头,一脸的肃穆。 “这究竟是个什么村子?怎么从来都没听过?”栾秀也爬出车去问起来。 路长风皱着眉头说道:“这村子十七年前就废了,据说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光了,村里的人非但一个都没活着走出来,反而还失踪了不少。” 路长风说着,隔着帘子就对卿芸说道:“芸儿还是呆在马车里别出来,外面有我们呢,你别怕!” 他说罢,又道:“其实,那不过是和尚道士们做法事的时候留下的符咒罢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一句话安了卿芸的心,可她却再也没了胆子向外看。符咒本没什么好怕的,可是刚刚,她分明看见了森森的白骨! 栾秀很快又爬进来陪着她,她这才安下心来。卿芸原本就有些怕黑,可是平日里有着清幽的月光,她还不至于太害怕。然而今夜没有月亮,这个地方又格外的阴森,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马车又走了起来,卿芸不敢向外看,可直觉告诉她,马车这时,正走在那荒废了的村子的荒废了的道路上。栾秀在一旁给她将笑话,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好在路长风和令伊、叶迷也一直在外面说说笑笑的,好歹也缓和了一些气氛。 “这院子看起来还不错!今晚就在这休息算了!”令伊发现一处还算完整的院子,将马车赶了进去。 这院子里倒是干净的很,至少没有那些白骨。三个男人很快找到了炉灶,凑活着似乎还能用。只是这屋子里并没什么吃食——即便是有,也已经放了十七年,早就坏了! 好在暗卫们一路上也打了几只野鸡,这时送了过来,一行人就在院子里生了火,烤野鸡吃。 那野鸡的味道似乎香的很,路长风拿了一只给了卿芸和栾秀。他自己坐在车厢外,隔着帘子同卿芸说道:“我在路上遇到一伙山贼,据说是你们杀了他们的大当家?” 卿芸点着头,却并没想到他看不见。“是啊,”反倒是栾秀替她答了:“怎么了?” “那个人……”路长风迟疑着说道:“那个人在这一带名声好的很,你们恐怕惹麻烦了。”他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也亏得你们走错了路,不然,现在一定早就中招了!” 路长风说罢,又兀自叹息:“想不到这山贼里也有那般的好手,这机关暗器的功夫都快赶上我了!” 卿芸无心睡觉,心里头明明怕的紧,却又忍不住好奇,便向路长风打听起这村子的故事来。 可是路长风显然知道的也不清楚,毕竟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路长风也不过五六岁,自然也不会知道。 “可我觉得这村子并不是传说的那样,”路长风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在这村子里找到了一块腰牌,大内侍卫的腰牌!” “那么小声做什么?你明知我听得见!”叶迷走过来,一脸的不悦。 路长风却笑了起来:“我知道,”他说:“我以为你会装作听不见!” ------------ 第061章 把盏一醉雪如歌 这一夜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天色大亮的时候,马车便启程了。光天化日之下看着这荒村,似乎也没有昨夜那么可怕了,卿芸撩起车帘向外看了起来。 她们所在的这处院子已经是这荒村里最完好的一处了,这村子里别的地方,早已是断壁残垣,破败不堪,却只有这一处院子完好的有些奇怪。 “那院子有人住吗?”卿芸问了出来。 很快便听得路长风说道:“看那样子不像是有人居住的!不过它确实完好地叫人心惊。” 路长风说着,已经皱起眉头。“吁!”他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下来。 “呆在车里别动!”路长风低声说罢,人已经掠向前去。 这地方实在荒凉的紧,甚至连颗树都没有。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音,卿芸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来。然而路长风却以轻功在前面的空地上盘旋几圈,很快又回来了。 他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扔向前面的路上,石头落下的地方,竟无一例外地,出现了几处陷阱!卿芸已看的目瞪口呆了,却见路长风突然就钻进车里来,一把抱起她,一掌打破了车顶,直接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栾秀、令伊和叶迷也都察觉到了异样,纷纷使出了轻功追着路长风而去。 地面在迅速地下陷,先是马车的四个轮子陷进了陷阱里,接着,以马车为中心,那四周的地上都接连出现了陷阱。 路长风每一次都能在地面陷落之前踩上去借力,可别人就没了这么好的运气。他们追着路长风而去,可路长风踩上去时还是好好的地面,在他们赶到的时候,却往往都陷落下去了。 一行人都狼狈的很,使着轻功拼命地往前飞,半点也不敢停下来。直到实在精疲力竭了,他们终于停了下来,这里似乎是安全的,至少地面不再下陷了。 然而几人回头去看,路长风和卿芸却已不见了踪影! 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平原,一马平川的,他们又不曾转弯,两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栾秀急了,便想要回去找人,可是令伊拉住了她。 “路长风最擅机关暗器,没什么机关能难住他的,说不定他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一会就会回来了。你现在返回去,若是落尽了陷阱里,反而是添了麻烦。” 栾秀皱皱眉头,却终是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焦急地等着。 而这时,路长风却已经带着卿芸返回了那一处完好的大院子。院中这时挤满了人,再不复之前的冷清。他以轻功直接跃过了院墙进了那院子。 院中所有人都愣住了,转过眼来盯着他。 很快,人群里让开一条道来,一身青衣的人走了出来,风度偏偏,像是个佳公子。 卿芸看着那人,目瞪口呆。 “你,你……”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却见那人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死了!” 卿芸连连点着头,他可不就是那个被令伊杀死的强盗头子么? 青衣人笑着,手中摇着一柄折扇,颇有几分路长风的风格。等等,他手中拿的,就是路长风的扇子吧? 卿芸刚刚这么想着,却已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却越来越沉。 路长风这时也已有了倦意,他抱紧了卿芸,反手一掌打在了自己身上——他必须保持清醒,他不能倒下去。 那青衣人笑着收了折扇,对着路长风便拜了下去:“路公子好本事!” “雪如歌!”路长风盯着他,吐出三个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可他并没有倒地,有人眼明手快,已经扶住了他。那青衣人便上前来,从他怀中把卿芸接过来,吩咐一声:“好生伺候路公子!” 卿芸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软塌上,舒服的很。她翻了个身,忽然就觉得不对,猛地坐了起来,警觉的看着四周。 “姑娘醒了?” 卿芸转头去看,却见身后正站着一个小丫头,那丫头长得眉清目秀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甚是可人。 “公子说安顿好您的朋友就会过来,请姑娘好生歇息。”那小丫头说着,走过来递给卿芸一杯茶。 卿芸警觉的盯着她,却不敢接她手中那茶。那丫头刚刚说的话,她怎么听,怎么就觉得有点别的意思?然而那丫头却并不勉强,见她不喝,就将那茶端走了。 “小姐若是没什么吩咐,奴婢就下去了。”她说着福身告退。 卿芸便趁机打量着这屋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皇上千方百计地要她出京,想要她算计司马轩,却不想,他的计划,如此轻易就被人破坏了! 这屋子很大,可是并没什么陈设,空旷的很。床头的香炉里不知点着什么香,似乎是安神的,闻起来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门突然就开了,她看见那青衣人走进来,立时便警觉起来。 “路大哥呢?栾秀呢?你把他们怎么了?”她不安地问着,满眼警惕。 那人却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笑着,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茶。 “柳姑娘不喜欢茶?”他问着,拍了拍手掌,刚刚那小丫头便一壶美酒来,那酒香的很,只闻着便已经要醉了。 “那喝酒怎么样?”他美目含笑看着卿芸,一面执着酒壶倒了两杯酒,一面说着:“但求一醉!” 他说着,将一杯酒递到卿芸面前,说的信誓旦旦:“在下保证绝不伤害他们!愿能与姑娘把盏但求一醉。” 卿芸看着他半信半疑,他眼中的笑意似乎是真诚的,可她还是有些怀疑,废了这么大心思把她抓起来,就只求一醉?不可能吧? 可尽管这么想着,她还是接了那酒杯。那酒闻起来是真的很不错,应该很好喝的吧?卿芸想着将那酒喝了下去。 嗯,确实很好喝!只一杯她便似乎有些醉了,歪歪斜斜地倒在了他身上。 “你是谁?”她低声问着。 “雪如歌。”他也低声答着,声音真真切切传进她耳朵里,很好听的名字! “再来一杯!”他转身倒酒,她的手却已环上他的腰。他立刻顿住,眉头微皱。可卿芸就在这时候触到了他的痒痒肉。他痒的笑起来,一下子跳开,却不曾注意到,腰间玉佩已经失落。 ------------ 第062章 令伊原是皇门客 卿芸得意洋洋地瞅着他,手里高高举着那枚玉佩,笑得灿烂。 雪如歌先是一怔,紧接着却低笑着摇摇头。 “柳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他赞叹一生,放下了酒杯,挥挥手遣退了那丫头。 可卿芸这时看着他,却已经觉得眼前人影重重,乱晃起来。 “姑娘醉了!”她似乎听见他说。 她用力抓着手中的玉佩,那玉佩她明明熟悉的很,可这时却居然想不起来!或许,她真的醉了吧?卿芸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这屋子中似乎还弥漫着那种清冽的酒香,醉人得很。 雪如歌扶着卿芸躺好,替她盖上被子,便企图从她手中将那玉佩取回来。可卿芸攥的紧紧的,他居然愣是取不回来。雪如歌盯着卿芸,皱了眉头,半晌才叹息一声:“这脾气倒是蛮像的,拧!” 他说罢,放弃了那玉佩,走出门去。脚下的地道里似乎有动静,很快,他便看见了路长风那阴沉着的脸。 “雪如歌什么时候成了强盗头子的?”路长风冷冷地问着,同时打量着这四周。他一觉醒来时,空旷的大院子里早已没有了半个人影,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条地道。 雪如歌却带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笑,说道:“路公子不必着急,在下不会于公子为敌的!在下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受人之托?”路长风冷笑一声:“受人之托把卿芸捉起来么?你可知她是谁?竟敢打她的主意!” “路公子多心了,在下只是受人之托暂时拖住柳姑娘罢了。在下花尽了心思好不容易布下了陷阱,谁承想,她们竟然会走错了路!雕虫小技倒是被路公子识破了。”他说着,已然双手将路长风的那扇子递了过去。 “在下好不容易追了过来,已经没有时间重新布置陷阱,也就只好让她睡一觉,反正她正需要休息!”雪如歌声音淡淡的,颇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路长风盯着他,冷笑着反问:“那敢问雪公子是受谁之托?难不成是令伊公子?” 雪如歌是令伊仅有的一位知心朋友,他不嫌弃他的傲慢,是以两个人关系很好,所以路长风才会有此一问。 谁料,雪如歌竟然摇了摇头,低声叹道:“令伊?他如今怕是恨不得杀了我吧?他是因我才搞成了这幅模样,如今必定恨我入骨!” “出卖他的人是你?”路长风奇怪地问着,却听的雪如歌说道:“那倒不是,是我连累了他。” 他叹了一声,这些话憋在心里已经很多年,一直也不曾对谁诉说过,这一切一直像一座大山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先帝晚年的时候喜好男色,你知道吧?当年他本来是看中了我,却被我逃了,所以就把注意打到了令伊身上,企图用他来威胁我就范。只是我那时正闭关养伤,竟生生错了过去!” 他低声说着,重重地叹息一声。路长风却已听的呆了。令伊,那个最是孤傲的令伊公子,难道竟做过先帝的男妾?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实在是想象不出那场景来。 “他恨我,恨我没去救他,也忌惮我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雪如歌说着,神情里带着些哀伤。 “那你为何还要说出来?”路长风不解。 雪如歌便轻轻摇头,苦笑起来:“因为我想要你提防他!他突然出现必然另有目的。” 路长风推门去看卿芸,她正睡的香甜。只是这屋子中的空气有些不对。路长风皱皱眉头,问道:“你这里燃的是什么香?” 雪如歌听了便淡淡地笑:“据说这香除了安平王以外应当没人闻得出来,想不到路公子对于医术也颇有造诣?” 路长风摇摇头,他只不过是从不熏香,因而能闻出这空气中不寻常的味道来。 他的目光扫过卿芸身上,蓦地,瞅见她手中那枚玉佩。这玉佩他再熟悉不过了,贺长平的玉佩! 贺长平手底下的人都会配上这样一块玉佩,他的目光猛然转向了雪如歌,他是贺长平的人? 路长风轻轻从卿芸手中取下那玉佩来,仔细看了几遍,确实同贺长平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雪如歌见他盯着那玉佩看,目光中满是不解,卿芸握得那玉佩紧紧的,他怎么也取不下来,怎么路长风如此轻而易举就拿到了? 然而不容他多想,已经有侍卫在敲门。 “公子,安平王率了三万大军正往这边来。” 雪如歌眉头便皱了起来,安平王?他瞅瞅睡的正香甜的卿芸,是冲着她来的么? “那些侍从暗卫们可都还好?”雪如歌问着,然而得到的答案却让他有些惊讶,他们都还没醒! 他在卿芸她们昨夜烧的木柴里都加了迷魂药,他们露宿荒郊,不能好好休息,大早上又急急忙忙地赶路,武功再好的人也是挺不了多久的,只是到现在都没醒,可就有些问题了! 他皱皱眉头,忽然急急地吩咐道:“给他们用迷香,然后撤出去。” 他们既然装睡,那就让他们睡个够吧。 雪如歌吩咐完毕,转头看一眼路长风,笑道:“路公子可要同行?” 路长风大是点头,也笑起来,说着:“那是自然,天下间似乎还没有人知道如歌堂究竟坐落何处,恐怕我要变成第一个了!” 雪如歌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喊了几个侍女进来将卿芸也带上,便率先出了门。路长风走在最后,跟着雪如歌来到一处密道前,观这一路景色,他便已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淡淡笑笑,在墙上标下一个记号。 雪如歌对此并不忌讳,显然,他对他们并无敌意,他难道真的会是贺长平的人? 身后密道的门刚刚关上,路长风便已经听到了喧哗声,似乎是司马轩已经带人赶到了这里。他唇角漾起一抹笑意来,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 密道渐渐变得曲折,岔路也多了起来。路长风格外地留心,却还是在拐过某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的人都已不见了! ------------ 第063章 策马加鞭为卿来 路长风就站在那里,不前行也不后退。机关之术本就是他最擅长的,各种密室和暗道自然也不在话下,然而这一刻,他却不得不认输了。 任凭再厉害的暗道,只要用了机关,他便都能创得出去。可是这一个却不然,暗道修的像是迷宫一般,除了一条条的试,似乎并没有别的办法。 路长风认了命似的叹了口气,转身开始往回走,人跟丢了不能怪他,这密道是雪如歌专门为他设的吧? 从密道中出来的时候,路长风看见司马轩正往这边而来,有人在前面引路,应该是他的暗卫。看司马轩那气急败坏的神色,似是早就已经急坏了。 路长风很不厚道地笑了,他伸手指指身后那密道,对司马轩说道:“三万人,足够了。你命他们进去找,总有一个人能通过那密道的。” 司马轩原本就铁青着脸,这时看见路长风那一脸欠扁的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人跟丢了,你还笑得出来?你有一点人情味好不好,好歹,她也是你义妹!”司马轩黑着脸,语气里都是焦急。 “我们好像还没结拜。”路长风轻笑着说,然而看见司马轩那神色,却终究良心发现,不忍心再折腾他。 “你大可以把心放下来,她的安危是不会有问题的。劫走她的……”路长风顿了顿,那一句“是贺长平的人”却不知为何咽了下去,再没说出口。 司马轩这时已打开了那密道,正探头向里看,他转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路长风:“劫走她的是谁?” 他问罢,拉着路长风就往那密道里走,一面走还一面问道:“她是不是在你手里?这样的机关不应该难得倒你吧?” 路长风被那话问住了,瞪大了眼睛盯着司马轩。他今天大概是真的急疯了,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司马轩,你我相交也有十年了吧?你怀疑我?”路长风不悦,甩开司马轩转身就往外跑。 司马轩怔了片刻,没理会他,继续往里走。他很快看见了路长风留下的记号,可是越往里走,这记号就越多,走得久了他发现他似乎是在绕圈子。 司马轩皱皱眉头,四面都是记号,他就是想原路返回也已经不可能了。他头一回意识到,即便是在机关暗器方面,他也不应该太相信路长风的! 这一回,他是真信了路长风的话。他开始闭着眼睛随便走,很快却听到了大量的脚步声。 错愕地睁开眼,司马轩看见了他手下的百夫长。 “王爷在这里,我找到王爷了!”粗狂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在这狭窄的密道里蜿蜒传播着,听来更是刺耳。 “怎么回事?”他皱皱眉头问着,他们应该在外面搜索余孽的,怎么会跑了进来? “是路公子吩咐属下带人进来找王爷的。”那百夫长小声说着,似乎是生怕司马轩会怪罪,又补充说道:“王爷您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去,路公子怕您会出事。” 司马轩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好在那百夫长腰间系着一条长绳,这才带着司马轩走了出去。 司马轩走出了密道就看见路长风正悠闲地靠在不远的树上,他皱了眉头,可神色间却已经平静下来。 “我现在倒想知道这密道是谁设计的,你真该去拜他为师!”司马轩冷声说着。路长风在密道里乱做记号,害得他也转悠了半天,差点就出不来。 可路长风是怎么出来的?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司马轩眉宇间带了几分肃然。倘若路长风通过了那密道,却故意留了记号来骗他,就算他现在着急上火脑子反应慢了,可他这不是也反应过来了吗? 路长风应该没有这么笨,那么说来,这是别人做的,可目的是什么呢?若是离间,这手法未免太拙劣了些。 司马轩一脸凝重地询问着路长风关于那记号的事情,得到的果然是否定的回答,他便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不用想了。”路长风突然说道:“他们只不过是想拖住你。”他想起了雪如歌说过的话,雪如歌说他受人之托,拖住卿芸。 卿芸有什么好拖的?不管她出京是为了什么,可这行程总没有什么好拖的!该拖的人,怕是司马轩吧? “带走她的人是雪如歌!”路长风从树上跳下来,取出了从卿芸哪里拿过来的玉佩递了过去,又说道:“不过似乎跟贺长平也脱不开关系!” 若这事情是贺长平做的,似乎就可以理解了!贺长平总在做这样的事情,明明他才是全天下最爱卿芸的人,可他却不肯自己追求她,反而总是在成全她和司马轩! 司马轩这时已接过了路长风手中那玉佩,用充满审视的目光看着路长风。 “你是说,这玉佩是贺长平的?”他犹疑地问着,这玉佩他也并不陌生了,那些配着同样玉佩的江湖匪类们他已经盯了很久了。 看见路长风点头,司马轩眉头已紧紧蹙起,“你可知他手下都有些什么人?”他问着,带着几分试探。 “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路长风并不在意,这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贺长平收人向来不问出处,只要对他够忠心就好。 可司马轩却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声,又问道:“也包括臭名昭著的采花恶盗和向来孤傲的令伊公子?” 路长风直到这时才露出了惊愕之色,他想起了雪如歌,名满天下的如歌堂也和贺长平脱不开关系,说不定,也是贺长平的。 贺长平,他究竟是什么来头?网络这些高手,他又有什么目的? “不管怎么样,至少他对卿芸是真的!”路长风摇摇头说着,他不想再去深究了,反正贺长平为人向来不错,他也信得过他。 可司马轩却突然问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来:“你见过丁白吗?” 路长风很自然地点点头,忽然又笑了:“听说你前一阵子在找丁白的画像,可丁白并没有画像存世,据说后来还是贺长平画了给你的。” “这么说来,你见过那画像?” “不错,画像有些夸张,可至少还有八成像!” 司马轩的眉头便皱得愈发深了,贺长平做的事情太怪异,他有些捉摸不透,连带着,他也怀疑起贺长平对卿芸的心来! ------------ 第064章 青山城外青城派 想起同贺长平的云城之约,司马轩的眉头却舒展开来,此番云城之行,他一定要叫贺长平再无所遁形! 司马轩的双眼紧盯着那密道,这条线索算是断了,世上又向来没有人知道如歌堂在哪里,他该去哪里找卿芸呢?他找来暗卫问起这一路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需要好好地理一理这些线索。 栾秀同那些暗卫们一起过来,她想来听一听有没有卿芸的消息。看见路长风,她的神色有些诧异。 “路公子?小姐呢?”栾秀跑过来揪着路长风就问。 可路长风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一眼司马轩,示意栾秀过去问他。 “依我看,卿芸是不会有事的,你们主仆若不放心就在这里慢慢研究,我得先回去上峪村。”路长风说罢,转身便走。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但愿她没有等急。 待栾秀讲完一路上的所有事情,司马轩眉头禁不住微微皱起。 “叶迷呢?”他低声问着,他下的药可没有那么大的剂量,叶迷不该闹了这么久的肚子。 “去把这附近所有的'山贼'都抓起来!”他大声吩咐着,刻意加重了语气。 跟在他身边的秋霜会意,立刻去执行了。山贼倒是其次,他知道司马轩想抓的反而是那么不该跟在卿芸身边的人,尤其是来自大内的侍卫! 司马轩将三万大军就驻扎在这荒村,孤身带着几个暗卫直赴云城而去。倘若如歌堂真的同贺长平有关系,那么在贺长平那里自然可以找到答案;即便没有关系,凭贺长平江湖百晓生的身份,也不该一点线索都没有! 况且,贺长平不可能步派人跟着卿芸的,在他那里,自然也可以得到一些新的线索。 卿芸醒过来的时候,正坐在马车里,一瞬间,她有一种错觉,仿佛还是路长风在外面赶车,栾秀在旁边陪着她。 “这是到哪了?”她一面问着一面打开车窗向外看去。 她从来都没有出过京城,这外面的广阔天地于她而言,都新鲜的紧。 “已到了青山城外,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进城了。”一个稍有些陌生的声音回答了她。 那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过,卿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迷蒙中耳边似乎响起了那声音:“雪如歌” 她猛地醒悟过来,心中立时便警觉起来。然而雪如歌却在外面笑道:“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征求姑娘的意见就将姑娘带出来了。听说青山城里四季如春,最近正有一场花会,不知道柳姑娘喜欢么?” 雪如歌一连说了这一串的话,而后他突然勒住了马车,说道:“前面有个茶棚,姑娘要喝碗茶么?” 卿芸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他看不见,便应了一声,跳下车来。 那茶棚小的很,只有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上还坐满了人——其实说是满了,可也不过就四个人罢了。卿芸也是直到这时才发现她们这边,竟然只有她和雪如歌两个人! 她们进了茶棚,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来,老板便赶忙过来招呼。偏巧另一桌上有人瞧见了她们两人,竟然说道:“你们看这小夫妻两个,真是天造地设啊!” 那一句话便叫卿芸红了脸,她抬头去看那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子。 “大叔,我们不是夫妻的!”她说罢,这才发现那四个人手中竟然都带着剑。 “哈哈,小姑娘害羞了!”大叔哈哈笑着又开始喝酒。 雪如歌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对着那大叔行了礼,说道:“前辈是青城派的莫大侠吧?晚辈有礼了,这位是柳卿芸柳姑娘,我们可不是夫妻。” 那一桌的四个人全都呆住了,瞪大了眼睛朝着卿芸瞧过来。 “柳姑娘?”那大叔最先反应过来,柳毅有个女儿叫卿芸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尤其是江湖人大都对柳毅敬佩的紧,卿芸二字便更是如雷贯耳。 “柳姑娘怎么到青山城来了?是来赏花的吗?”莫大侠问着,离了座走了过来。“姑娘来的可真是时候,这会城里的花可开的正艳呢。不知姑娘可有住处没有,若没有的话,不妨到我青城派暂住吧?” 莫大侠的热情让卿芸有些诧异,她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热情了。她微笑着看了看雪如歌,心中却盘算着若是去了,当着这么多人,雪如歌应该不会公然对她怎么样吧? 她正这么想着,却已经无比惊讶地听雪如歌说道:“那便多谢莫大侠了,其实在下与王妃也正有此意,只是苦于不知该怎么去叨扰呢。听闻青城派的思过崖上有着天下间最美的景色,我等早就心向往之了,只是不知方不方便去赏景?” 那莫大侠这时才把目光转向了雪如歌,似乎是奇怪于他怎么敢做卿芸的主。然而很快他的目光就变得惊奇,同是习武之人,他自然感受得到雪如歌身上那股强大的内息。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必然大有来头。 “不知阁下是?”莫大侠才刚刚问出口,却已听得卿芸代答:“他叫雪如歌。” 莫大侠很明显怔住了,目瞪口呆,许久不能出声。卿芸奇怪地看着他们的反应,好奇的目光就投向了雪如歌,他很有名吗? 雪如歌在这时说了一句很应景的话,他低声说道:“王爷在京中被国事绊住了脚,又不忍拂了王妃的意,这才吩咐在下一路护送,小住几日便要回去了,不想多生事端,还情莫大侠替我二人保密才是。” 莫大侠这才回过神来,连声应着,心里头却又警觉起来。如歌堂的堂主雪如歌,他怎么似乎是司马轩的手下? 恰巧青城派的弟子来寻莫大侠,雪如歌看他们像是有事情,便说道:“莫大侠若有事不妨先行一步,在下与夫人赏完了花自行寻过去便是了。” 雪如歌这话说的很得体,莫大侠似乎也是真的有急事,告了辞便急急离开了。 四下无人了,卿芸这才盯着雪如歌问道:“你是司马轩的人?” 雪如歌摇头,淡淡一笑:“卖他一个人情罢了!王妃娘娘,这人情你要怎么还?” 卿芸瞪着他,却说出一句叫人吐血的话来:“是你自己要送的,又不是我求来的,我干嘛要还?嗯,还有,你很有名吗?” ------------ 第065章 进城被抓女刺客 雪如歌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卿芸,她好歹是柳盟主的女儿哎,竟然真的对江湖事一窍不通? 如歌堂可是天下第一堂,从暗杀到救人无所不为。武林关于如歌堂有一句传言,没有如歌堂杀不了的人,也没有如歌堂保不住的命! 雪如歌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没有,如歌不过一介小卒,哪有什么名气?说起来武林中名头最大的,不还是你柳姑娘?” 卿芸瞥了他一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在说谎,就看那莫大侠的态度,他怎么可能一点名气都没有! 两人用完了茶继续上路,卿芸坐在马车里头闷得很,可雪如歌却不准她出来,还美其名曰“不要招蜂引蝶”,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才更招蜂引蝶吧? “喂,给我讲讲你的如歌堂吧?”卿芸实在无聊,又对他好奇的很,便问了出来。 卿芸在马车里,看不到雪如歌那弯起的嘴角和那得意的神情。然而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平淡的很:“好啊,不知夫人想听什么?” 离得青山城越近,他便越发的入戏了,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一般,就连脸上的神色都是那般恭谨。他谦卑而简单地叙说着如歌堂的辉煌事迹,却并没有半点洋洋自得样子,那样谦卑的语气,就仿佛一个管事在向他的老板报告着每个月的盈利。 卿芸正听得津津有味,他却突然停下来,马车也停了。 “夫人,”雪如歌的语气里都是谦恭:“守城的士兵说要查马车,让他们查吗?” “怎么回事?”卿芸皱皱眉头,她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城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士兵们正挨个搜身,搜过的才被放进去。 “好像在抓刺客。”雪如歌淡淡说着,转头看她,笑道:“夫人好生坐着便是,万事都有如歌在。”他说着扬了扬眉,跳下马车。 三五个守卫走了过来,嚷嚷着要查马车,可是外面却瞬间就安静下来。雪如歌掀开了那车帘,卿芸就看见那几个守卫呆立不动,目瞪口呆的模样。 他们似乎是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的。雪如歌很快放下帘子,问道:“几位军爷可看清楚了?车里只有我家夫人。” 他说罢,解了那守卫的穴道,双手抱了拳向他们赔罪:“我家夫人喜静,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然而那几个守卫却露出一脸的凶像,大吼道:“行刺大人的就是个女刺客,我看你家夫人就很有嫌疑!来人呐,给我抓起来!” 很快便有更多的守卫涌了过来,将马车团团包围。雪如歌却依旧悠闲地坐着,淡笑着轻声道:“夫人,咱们不妨就随他走一遭!” 雪如歌说罢,跳下了马车,淡然地吩咐着:“夫人愿意随你们走一遭,还不快过来赶车!” 那些人似乎惧怕他的实力,可是又不愿意放两人离开,竟然真的过来赶车了。马车就在众多人的护送里顺顺当当地进了城。 雪如歌悠闲地斜靠在车厢上,时不时地告诫那车夫要慢一点。好不容易到了青山城的官衙,他却耍起大牌来不肯进去。 卿芸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那守卫便乖乖地进去通报了。很快,青山太守便迎了出来,无比惶恐地跪倒便拜:“不知王妃娘娘驾到,多有得罪,还望娘娘恕罪。” 原来他是把她的身份抬了出去!真奇怪,他不是刚刚还嘱咐莫大侠要保密的吗?卿芸奇怪地想着,一时忘了作出反应。然而这时却听得雪如歌说道:“大人,您还不快将娘娘请进去,莫要叫人平白看了笑话。” 那太守这才诚惶诚恐地命人将那马车牵进了县衙,他不住地在一旁小心地赔罪,那些话听得卿芸一阵反胃。她忍不住皱了眉头,喝到:“罢了,不知者不罪!本宫不会怪你便是。” 卿芸本不想同官府打交道,如今又看见太守这般的模样,自然更是坏了心情,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然而雪如歌却在这时请她下车。 他掀开车帘,轻声对卿芸说道:“夫人既然来了,何不去府衙瞧瞧,说不定有什么好戏看呢!” 卿芸瞅着他脸上那种奇怪的笑容,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他虽然口口声声叫她夫人,可每一个决定,却似乎都是他代劳。 卿芸皱了皱眉头,瞧瞧便瞧瞧,他自愿扮奴才,她何不趁机好好使唤一回! 而这时,云城的碧颖山庄内,贺长平正一脸悠闲地瞅着司马轩。 “卿芸不在我这!”他笑起来,笑容里很有些奇怪的暧昧:“我听说,雪如歌可是奉了你的命护着卿芸在青山城赏花,你怎么反倒问我要人?” 司马轩便忍不住皱皱眉头,举起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别告诉我,雪如歌不是你的人!” 贺长平接了那玉佩,仔细地瞧了瞧,这才道:“他的确不是我的人!自从这玉佩离了他的身,他便再也不是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不过是丢了一枚铜钱。那可是如歌堂啊!天下第一堂的如歌堂。 司马轩凝眉看着贺长平,却见他忽然笑起来:“听说近几日皇上正在满世界地寻找如歌堂的踪迹,你猜他找如歌堂做什么?” “杀我!”司马轩抿了口茶淡淡地说着,皇上每天都变着法子想要杀他,可他哪一次成功过?他想起雪如歌绑架了卿芸,心里头却竟然悬了起来。 他还从来没有跟如歌堂做过对,这天下第一堂,他忽然觉得没有了把握。 可是忽然,他皱紧了眉头,怀疑地瞧着贺长平:“三天前边关死了两员大将,都是皇上的得力心腹;前天,朝廷又死了两名尚书,也是皇上颇为倚重之人,是不是你所为?” 那两员大将趁着舅舅不在,企图对杨文涛下手,可却莫名其妙地被人发现他们偷了兵符,那是谋逆的大罪! 至于那两位尚书,他们本是此次科考的主考官。说起来这次科考所有的进士都是皇上内定的,他只不过稍稍提出来要查科考舞弊,才刚刚进展到一半,那两位尚书却突然被人杀害,杀人者还同时留下了他们的十大罪状! 他并不介意被皇上怀疑成元凶,可贺长平说的话,却还是让他吃了一惊:“据我所知,那是如歌堂所为。那雪如歌自称是你的下属,这事情,你不是该比我更清楚?” ------------ 第066章 丁白真容终确定 司马轩半晌没有说话,贺长平的举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良久,他才说道:“谢谢!” 如歌堂本是贺长平的,可是听贺长平的意思,似乎是要送给他! “其实,你不必言谢!”贺长平突然叹道:“我与你,本不是敌人!”他说罢,又笑起来:“你不准备去看卿芸么?我脱不开身,不能去看她,你代我向她致歉。” 这一句话,勾起了司马轩心中的火!他自然要去看卿芸,不管怎么样,她是他的妻,是他恩人的女儿,他绝不会允许她有任何的闪失。 可贺长平凭什么说这样的话?贺长平是在故意气他吧? 这时候,书房的门开了,一位少妇端了茶盏进来,看两人这样的气氛,轻笑着说道:“午膳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知王爷要不要一同用膳?” 她放下新茶,轻轻依偎在贺长平的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说道:“你不去看看飞儿么?” 贺长平低头瞅一眼怀中的娇妻,双手拖住的脸颊,柔声说着:“去,当然去。” “蝶衣,别闹了,有客人呢。”他轻轻地说着,那语气那神色,都是那般的温柔。 司马轩见了这场面,却更是窝火的紧。贺长平有两位夫人,还有一双儿女。天下人都知道他对卿芸的痴心,卿芸也很信任他。 可他呢,他只有卿芸这么一个妻子,她却还对他百般挑剔,容不得他纳妾,把他作为赌注送给别人,如今,更是公然跑出了京城——还是帮着皇上一起对付他! 突然间,只听贺长平一声轻笑,他抱起了娇妻,对司马轩道:“王爷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娶卿芸的。” 听他这么说,蝶衣便更是紧紧地靠在他怀里,语气里都带着惊喜:“真的?”她问他,看着他郑重地点头,终是笑着将头埋进他怀里。 司马轩怔怔地看着贺长平走出去,心中疑惑却更深了,他突然很想摘下贺长平那人皮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 给栾秀发了讯号,司马轩便出了云城,直赴青山城而去。他必须尽快找到卿芸,然后回京城去,京中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呢。 然而进了青山城里,他却犹豫了。卿芸就在府衙里,他一进城便已经听见了关于知府大人抓刺客却抓到安平王妃的事情。 “唉,真想不到,堂堂的雪如歌竟然是安平王的手下!我江湖第一堂竟然是朝廷的!”青山派的莫大侠边走边说着,他至今无法相信这一切! “师叔,你答应过人家要保密的。”身旁的小弟子提醒着他,莫大侠这才捂住了嘴,半晌才叹道:“唉,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他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里现出哀伤来:“若不是我这张嘴,丁白他也不必枉死!” 莫大侠一面说着,一掌就狠狠往自己身上拍去。司马轩正在他身边,便拦了一拦,莫大侠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是个陌生人,便不由怒道:“你拦我做什么?我伤心自己害死了师兄和师侄,关你什么事?” 莫大侠是出了名的小孩脾气和管不住嘴,司马轩算是见识到了。 “莫大侠不必如此的!”司马轩颇有些神秘的说着:“丁少侠,或许尚在人世。” 莫大侠和他的几个师侄们全都愣住了,丁白坠崖是他们亲眼所见,他怎么会没死?他们奇怪地看着眼前这少年,正在疑惑间,却听得一声同样奇异的声音:“安平王?” 来的是青城派的二弟子余落晖,是青城派年轻一辈里除了大师兄丁白以外最出色的一个。他曾见过司马轩,是以认得他,然而就是这三个字却让莫大侠又是一惊! 这就是安平王?不是说安平王被京中国事绊住了脚么?他正在怀疑,却已听得余落晖说道:“师叔,贺夫人慕容紫命人送来一封求救信,据说是有人在碧颖山庄挑衅,她请我们去帮忙。” 余落晖一面说着一面将一封信交到莫大侠手中,说道:“掌门师叔说让您带人前去。” 莫大侠一面看信一面还嘟囔着:“有人敢在碧颖山庄挑衅?那贺长平虽然不懂武功,可他两位夫人都是江湖顶尖的好手,又正是黑白两道各自备受推崇之人,还能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莫大侠虽是这么说着,却也点了点头,对余落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叫上你三师弟和四师弟,咱们一同过去便是。” 司马轩在一旁看着,眉头微皱,他才从碧颖山庄里出来,可没见什么挑衅的人! 他拦住了余落晖,今日既然遇见了青城派的人,他自然要好好问一问丁白的事情。 余落晖奇怪地瞅了他一眼,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的,然而他马上就明白过来,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我只能告诉你四个字——无可奉告!我大师兄好歹也是一代少侠,就算他已身死,也容不得你诋毁!我青城派不欢迎王爷。” “落晖!”莫大侠拦住了余落晖,他这话说的太死,若是柳卿芸来了青城派该怎么办?他可是答应了允许人家来的。 然而余落晖却满脸的愤然:“师叔,天下谁不知道他在调查大师兄?我青城派怎么可能理会他!” 这一次莫大侠也犹豫了,可司马轩却不在乎,他淡淡一笑,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调查他?因为我怀疑,他还活着!” 这是司马轩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这一次连余落晖似乎也有些信了。“你说什么?”他盯着司马轩,神情有些激动。 “查无实据,只是怀疑。”司马轩又道,他说着取出了一直带在怀中的画卷。“这个人,当真是丁白么?” “就是大师兄!”有个小弟子说着,很快便有人附和起来,就连莫大侠也承认,那确实是丁白! 得到肯定的答案,司马轩却愈发疑惑了。他决定再去一次碧颖山庄,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其实江湖上早有传言啊。”司马轩说着:“此番前去碧颖山庄,必然会有一个答案!” 然而司马轩这一番话得到了余落晖一个白眼,他不是没有同贺长平打过交到,他知道贺长平和大师兄丁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样貌和性格全都不同。 ------------ 第067章 卿芸审案抓舞弊 余落晖愤然走开,再不理会司马轩。而人群却在这时骚动起来,百姓们奔走相告,述说着同一件事:“听说王妃要审案,就在菜市口,快去看呐。” 这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小城里来了一位王妃却被当作刺客抓起来,这已经够乌龙的了,如今,这王妃竟然要审案? 司马轩听到这话时,眉头微微皱了皱,大靖朝律法严明,女人是不能干政的。卿芸如此公然审案,岂不是要落人话柄?他再也顾不上丁白,随着人群赶去了菜市口。 他找了附近的一处酒楼,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向外看。 菜市口摆了一张凳子,卿芸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雪如歌手中举了一把伞站在她身旁。他看见雪如歌的眸子里带着浅笑,似乎甘之如饴,那神情刺痛了他的眼。 一旁有个小丫头扶着一个妙龄少女,正诉说着她被知府强占的凄惨身世。司马轩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事情也值得她这么大张旗鼓来审?私下解决掉不久好了!她可知道她审这一次案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然而虽是这么想着,司马轩却并未去阻止卿芸。反正她已经审了,便由着她审完吧。 那少女诉说完她的身世,便一直在一旁哭泣,而那知府跪在地上,一手扶着腰满脸的不甘。那模样一看就是被雪如歌教训过的!司马轩不禁莞尔。 这青山知府王勇的舅舅是户部尚书王喜,正是皇上的得力之臣。这王勇在青山派作威作福大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没人敢管他。 这王喜说起来也精明的很,知道自己的外甥不成器,只把他留在青山城,不升也不降。这倒是个好主意,否则就凭这王勇的所作所为,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早已被他收拾了不知多少次! 这时候人群里站出一个人来,看那人的打扮,似乎是个书生。书生面上带着怒意和不屑,他瞅着卿芸,毫不客气地说道:“大靖律法,女人不得干政,就算你是王妃,可你凭什么坐在这里审案?” 卿芸瞪大了眼睛瞅着那人,被这一句话镇住了,女人不得干政?哪朝哪代不是这么规定的?可是历史上把持朝政的女人难道还少么? 她忽然淡淡一笑,对那书生说道:“你是个读书人,我敢打赌,你今年科考,一定落榜了!” 她说得肯定,再加上那一脸淡然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讽刺。书生已经怒极,他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可不就是那一场考试?如今还没放榜,她居然就这样诅咒他! “你别生气,我有证据的!”卿芸似乎也感觉到那书生强烈的怒意,转头对那少女说道:“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那少女便擦了擦眼泪,说了起来:“大人早前在府中宴客,奴家亲耳听见他们在竞价,都要买那头名状元!” 这一句话让那书生瞪大了眼睛,再也顾不得指责卿芸了。王勇的舅舅是户部尚书,又是本次科考的考官之一,这话不管是真是假,总会惹来非议的。况且前些日子京城里还有传言说是安平王要查科考舞弊,如今听见这少女如此说法,那书生犹疑着,还是信了。 司马轩皱起眉头,他正在查那科考舞弊的案子——说是查案,其实不过就是拆皇上的台罢了。皇上要借这次科考安排他自己的人上台,所有进士都是早就定好了的。王勇自然不可能买卖名额的,不过这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想着,看看卿芸,笑了起来。 卿芸走过去扶住那少女,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那少女便低声说:“大人还为此专门写了一个账本。” 司马轩听着,脸上的笑意便愈发深了,这更合他意。 这时,卿芸已淡笑着转身,对着雪如歌一扬眉:“还有账本哎,如歌!去把它搜出来!” 雪如歌便皱了皱眉头,他可是堂堂如歌堂的堂主,她居然让他去搜账本?他皱了皱眉头,吩咐身后的衙役:“没听见王妃说话吗?还不快去!” 那些衙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为难的很。 然而卿芸却很快解救了他们,只见她摇摇头笑道:“那可不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若是趁机把账本藏了起来怎么办?还是你亲自去比较放心!” 雪如歌盯着她,脸色实在难看的很,他开始有些后悔了。他太自信了,觉得他一个人就可以保护好卿芸,竟然就没再带别的人!如今可好,这种事也要他亲自动手,这可真是应了一句古话:自作孽不可活! 雪如歌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可司马轩却看得见他虽懊恼,可神色里却都是宠溺,他莫名地就觉得烦躁。 而这时,雪如歌却拽了拽卿芸,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看那边!”他朝着司马轩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卿芸看过去。 卿芸便真的转头去看,远远的,她看见了司马轩坐在窗前似乎正在看着这边。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似乎看见他眼中的醋意,心跳不由得便漏了一拍。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她的心总算落下来。他,终究没有怪她吧? 雪如歌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身影,他带了几个衙役真的去搜那账本了。卿芸怔怔地瞧了许久,直到那知府拉着她的裙角哭着求情时她才回过神来。 “你的话我会转告王爷!”卿芸淡淡说着:“连同那账本一起。大人还是请起吧,我虽是王妃,可也审不起你这朝廷命官,今天的事情我自会转告王爷,由王爷来定夺。” 然而那王勇哪里还起得来,只是跪着请求卿芸放了他。舅舅早就告诉过他,在安平王面前是决不可露出把柄来的! 卿芸不理会王勇,好生安慰了那少女一番,命人将她送回家中,又从王勇那里取了些银子给她。等待一切都安排好,她再抬头时,司马轩却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失落,眼睛紧紧盯着刚刚那个位置,眸子里都是错愕。 ------------ 第068章 情敌告别似挑衅 靠窗的那位子上,司马轩已经不见,站在那的人,却变成了慕容雪。 慕容雪悠闲地坐着,仿佛她一直就坐在那,仿佛刚刚那一瞥,是卿芸的幻觉。 她紧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看着慕容雪那冷笑着的眼神,卿芸只觉得无比刺眼,她无法相信这一切。 而慕容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窗子里跃了出来,就站在卿芸面前。 “轩,他不放心你,叫我来看看你。你从未涉足江湖,也不懂武功,不如由我来保护你!”慕容雪浅笑着说着,拉起卿芸的手,俏皮地笑:“案子也审完了,我们该上路了吧?” 卿芸还陷在惊愕中,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慕容雪拉着她吩咐众人让开时,她才回过神来。 不着痕迹地从慕容雪手中抽回了胳膊,卿芸脸上也扬起笑意来:“多谢你的好意,王爷已命如歌护送我,怎么好再劳动你呢?” 卿芸淡淡地说着,面上虽带着笑意,可心里却已经凉到极点。然而她面上的笑容却更深了,她又说道:“难道天下第一的如歌堂你也信不过么?你不必担心我,倒是该好好照顾王爷才是正理。” 慕容雪被卿芸脸上那一抹淡笑刺痛了,她若是还能好好照顾司马轩,也就不必跑到这里来说这些话气她了!如今的她,已再也走不回司马轩的心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面前大度而从容地说:“你要报恩,我成全你,从今往后再不会缠着你!” 那一番话说出口,她后悔了,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她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为卿芸发狂,看着他坐在窗前脸上那一抹傻笑。 “不,”慕容雪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照顾好你!”她拉着卿芸以轻功又窜回了刚刚那座位上,笑得极为苦涩。 “我决定退出,再不来干扰你们!”慕容雪低声说着:“所以照顾他这件事,就要落在你身上了。” 慕容雪低垂着眉头,仿佛这是天下间最悲伤的事情,她拿起司马轩用过的茶杯,轻抿一口茶,忽然握紧了拳头,无比坚定地道:“他每天寅时就起床练剑,他练完剑最喜欢喝着刚刚沏好的龙井,坐在花树下摆弄棋局,这时若是能有人与他对弈便再好不过了。” 慕容雪殷切的目光看着卿芸,神情里是无限的怀念和依恋,她又说着:“他甚少进朝堂,所以世人都觉得他不理国事。可事实上,他每天辰时就会在书房里看属下传回来的所有讯息,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这期间,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他每天的午膳……”慕容雪絮絮叨叨地还想说些什么,可卿芸已经打断了她。 “多谢你的好意,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这些,该留着让我慢慢去发现才是!”卿芸尽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慕容雪是真的要离开司马轩,再不回来吗?卿芸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雪,为什么她觉得她是在挑衅? 她承认,她从没关注过这些事情!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少,晚上也不会睡在一起,她每天早上睡醒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哪里知道司马轩有没有练过剑! 听着慕容雪说这些,卿芸心中便觉得酸溜溜的,醋香这时大概早已传出十几里了! 她喜欢他,享受被他宠爱的感觉,可是似乎,她真的没有很关心他,也难怪他对她只有报恩没有感情了。 卿芸这样想着,心情便一下子多云转雨了,可慕容雪却似乎没看见卿芸的变化,仍然自顾自地说着:“他总说你父亲是为了救他才会被诛了九族,所以他不忍你受到任何伤害。柳大侠确实仁义无双,我不该和他的女儿抢男人的!” 慕容雪说着,眼角泛起了泪光,她微微拭了眼泪,紧拉着卿芸的双手,郑重地嘱托:“请你日后好好照顾他!” 卿芸顿时怔住,紧盯着慕容雪,心里头却愈发的酸了。慕容雪和他,至少还是有一段感情的,可她和他,却什么也没有! 报恩!她们之间的主旋律,就永远是这两个字! 卿芸再也控制不住,眼中便泣出泪花来,她仰着头不让那眼泪流下来,却偏偏就在眼角上扬时瞥见慕容雪脸上一闪而逝的一抹诡笑。 她越发觉得,慕容雪就是来示威的,就是来挑衅的!可她却看不见,角落里那双紧盯着这里的眼睛。 司马轩远远地看着,并不知道她们两个女人都说了些什么。慕容雪一直在跟踪他,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突然离开也是为了试探慕容雪究竟想干什么,然而他不愿意让慕容雪发现他在偷窥她们,所以离得远了些,因而听不到她们的谈话。 慕容雪很快转身离开,只剩下卿芸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哪里。司马轩正想走过去,却突然间看见一抹青色的身影闪过,是雪如歌来了! “你怎么哭了?我看那女人不怀好意,不会是她欺负了你吧?”雪如歌凑过来很是八卦地问着。 在这时候被人撞破,可雪如歌偏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卿芸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若不是看在他武功好的份上,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账本呢?”卿芸抹了抹眼泪问着,可声音里却还是带了些哽咽。 雪如歌便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来放在卿芸面前,他瞅着卿芸好奇地翻着那册子,察觉到藏在暗处的某人,不由眉头微皱。 “夫人把这册子交给王爷,他一定极开心的!王爷最近就在查这科举舞弊的案子,他一定正需要这册子呢。”雪如歌说着,把声音压低了些:“能在政事上对王爷有所帮助,好歹也能缓和你和大将军的关系,你哥哥回京的事也便容易一些。” 卿芸没料到雪如歌会说这些话,有些奇怪。 “谢谢。”她轻声说着,除了这个词以外,她实在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了。可谁料到,雪如歌却是有些苦涩地笑了。 “如歌很不愿意占别人便宜,夫人这番谢意,可是谢错人了!”雪如歌微微皱了眉头,说着:“这番安排,都是贺长平布下的,夫人若要谢,便去谢他吧。” ------------ 第069章 狗急跳墙被包围 贺长平,这三个字击中了她的心。他的夫人因为她离家出走,可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精力管她!她眼角禁不住就湿润了,他的深情确实令她感动。 然而紧接着,她却听得雪如歌笑道:“也真是难为他,府上忙到焦头烂额,还能分出精力来管你。” 卿芸听了心便悬了起来,府上忙到焦头烂额,他怎么了?她向雪如歌投以疑惑的目光,就听得雪如歌说道:“有人去他的山庄挑衅,你知道,他虽然对外号称不会武功,可他武功其实高的很!再加上他的两位夫人,可他们竟然捉不住那人。” “那人语气狂傲的很,说是要踏平他的山庄,他两位夫人都已经广发英雄帖去搬救兵了。”雪如歌说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卿芸。 自动忽略了他的眼神,卿芸只听到了那一句“搬救兵”。她虽然对江湖中的事知道不多,也不知道贺长平的实力究竟如何。可是既然都搬救兵了,那自然便是他已经顶不住了。 她的心一下子便悬了起来,“送我去云城!”卿芸哀求地看着他,她每一次有危险,贺长平都是帮她挡着,他有危险的时候,她也不能作壁上观的。 可雪如歌却不悦地摇摇头,“我们还没有赏花呢,青城派的思过崖可以不去,可青山城的花却不能不看的。”雪如歌说的一本正经。 可卿芸这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赏花,她柳眉倒竖,怒目瞪着雪如歌。 “我是夫人,你是侍卫,你得听我的!”卿芸扔出了最后一招杀手锏,她若是打得过雪如歌,才不会跟他在这废话呢!可是她打不过他,只好在这“威胁”他。 一提到这个尴尬的身份,雪如歌便立即放低了姿态。“夫人,”他好言相劝:“你去云城一会很危险,而且,你去了估计只能帮倒忙,还是不去的好!” 卿芸瞪着他,想不出办法来。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卿芸向外看去,就见大批的军队已经包围了这里。 “太守大人要报复了。”雪如歌轻笑一声,这样的军队岂能围的住他?只是这花,看来真的赏不成了。 王勇不敢靠近,远远地站在包围圈之外,大声吩咐着侍卫们上来抓人。 雪如歌眉头微皱,看来他给他的教训还是太轻了!他就应该打得他下不来床才对! 雪如歌站在床边向外看着,考虑着是该先出手抓住王勇再教训一顿,还是该带着卿芸直接走。 然而转瞬间,他想起了藏在角落里的那股强烈的气息,忽然又莞尔一笑,转头对卿芸说道:“狗急了终于要跳墙了,夫人,咱们该怎么办?如歌都听您的!” 卿芸忍不住就瞥了他一眼,这会知道听她的了?她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若是这么一走,王勇在这里自然更是作威作福,那个勇敢揭露他的小姑娘岂不是要遭殃? 她想起第一次入宫那个不忍陷害她的小宫女,她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她而死! 卿芸微微蹙了眉头,却见有人越过了那千军万马直奔了过来。那是府里的暗卫秋霜,卿芸忍不住开始打量着四周,秋霜向来是跟在司马轩身边的,他既然在这里,那司马轩八成也在的! 她曾看到过司马轩,自然也就不是幻觉!她的心忍不住就揪成了一团,司马轩干嘛要伙同慕容雪一起来气她! 秋霜并没上楼,只是拿出了一块虎符,将士们便立即跪地听令。秋霜指挥着众人将王勇抓起来,这才上了楼来参拜卿芸。 “属下来迟,让王妃受惊了,还请王妃恕罪!”秋霜说罢这才看向雪如歌。 “多谢如歌公子一路保护王妃,王爷命小人接娘娘回府,就不再劳烦公子了。” “这是要卸磨杀驴啊!”雪如歌淡淡说着,语气里确实不容拒绝的坚定:“在下还要护送王妃去云城找贺长平呢,怎么能在这时候回府。” 卿芸心中正在气司马轩伙同慕容雪气她,自然也不愿意回王府去。她将那账本交给秋霜,只是说道:“你给王爷带回去,他或许用得着,本宫答应了皇上要去永州视察,如今永州还没到,怎么能回府呢。” 司马轩一定就在这附近,可卿芸并不知道他在哪,她心中实在气的很,别的男人都要带她走了,他竟然还不出来!他就这么相信秋霜真的能把她带回去么? 亦或者,他根本就从未在乎她! 卿芸愤恨不已,却偏偏又听见秋霜说道:“三位杨公子不日就将回京了,娘娘还是先回王府吧,也免得公子们回来看不到人,徒增担心。” 这一句话,是真的说道卿芸心坎里了,她瞪着秋霜,犹豫了。 便是雪如歌也犹豫了,目光也不再那么坚定。 “要不,先回京城?”他低声问着她,又说道:“你本来就不该去云城的,太危险!” 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卿芸怀疑地瞅一眼雪如歌,心却放松下来,一路上对他的那点防备也终是放下了! “贺长平那么在乎你,一定也是希望你乖乖地回去王府的。你安全了,他才好安心应敌。”雪如歌似是怕卿芸不肯答应一般,又补充道:“碧颖山庄在江湖上屹立七年,什么样的挑衅没遇到过,他不会那么轻易就出事的。” 可是偏偏这一番话,又让卿芸的心有些不安。“那他,曾经搬过这么多的救兵吗?”她小声问着,心里其实怀疑的很。 果然,她听见雪如歌很是无奈的两个字:“没有。” “那么说来,这一次,他真的很危险!我一定要去看看他,不然我放心不下。”卿芸低眉说着:“我就去看一眼,亲而听他说没事我就走,带我去吧。”她低声祈求着。 雪如歌紧盯着卿芸,无奈的很。她若去了,贺长平必然会很开心,可同时也会更分心。贺家两个夫人本来就因为她而离家出走,她们两个人也一定容不得卿芸的。 再说了,卿芸若是出了什么事,贺长平还不得杀了他陪葬? 雪如歌忽然眉头一挑,还有一个人没发话呢! ------------ 第070章 账本之上迷魂散 然而那一直没发话的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藏个彻底,居然就是不肯现身。雪如歌便微微蹙了眉头,顺手打出一枚暗器。 随着一声轻响,那暗器打在了一处木柱子上,没有射中任何人。 雪如歌皱了皱眉头,又是一枚银针射了出去,然而这一次,还是射空了。银针又一次打在柱子上落了空。 “喂,你在干嘛?”卿芸好奇地问他,难道那柱子后面有什么人要图谋不轨? 卿芸正在琢磨着,却听见一声低笑,司马轩拍着章走出来,哈哈笑着,说道:“雪如歌名声在外,可是原来也不过如此!你发暗器就这点准头么?” 司马轩瞥一眼柱子上那两枚银针,目光复又变得锐利。 雪如歌脸上神色尴尬,一时无言,他连发两枚暗器,却每一次都发不准,若是在对敌的时候,这可是致命伤。他觉得有些站不稳了,身形趔趄一下,双手扶着桌子。 “堂堂的安平王,还不是喜欢听墙角!”雪如歌冷声嘲讽,面色已经发白,他脸上开始流出汗来,情况似乎不对。 “你怎么了?”卿芸离得他最近,伸手扶住了他。司马轩已眯起了双眼,紧盯着卿芸那双手,不知怎么就有了些怒气。 她可曾这样扶过他么?自然是没有的!想都没想,司马轩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拉开卿芸的手。 雪如歌便立时趴在了桌子上,他显然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眉头皱着,使尽了力气运功,却发现自己一点气都提不起来。 卿芸看着雪如歌这般模样,心中着急的很,雪如歌待她也算不错,他如今莫名其妙出了事,她自然紧涨。可是她那紧涨的神色却令得司马轩冷哼一声。 司马轩转过头去不看卿芸那一副“你怎么能这样”的神色,伸手搭在了雪如歌腕上。 卿芸直到这时才想起来司马轩是懂医术的,她脸上立即就显出了歉意来,她误会他了! 然而司马轩的眉头也很快皱起来,他放开雪如歌,扫一眼桌上的饭菜,奇怪地说道:“是中了迷魂散,这东西会让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功力尽失。” 司马轩说着,抬眼看了一眼秋霜,秋霜立即便已会意,凝神提气,而后很是奇怪地摇摇头。 司马轩再一次审视着那饭菜,觉得有些奇怪。雪如歌并没动过那些饭菜,毒不是从口而入。再说了,那些饭菜原是他点的,他自然肯定里面没毒。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秋霜也开始站不稳了,他紧靠着身后的柱子才能勉强站着。司马轩的眉头便皱的愈发紧了,他自己提了提气,却是半点阻碍也没有。 “毒是刚下的吗?”卿芸却突然闻起来。 司马轩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卿芸便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把那账本拿出来!”卿芸突然说道,雪如歌和秋霜两人唯一共同的地方,就是都碰了那账本,会不会是那账本有问题? 秋霜听得卿芸这样说着,立即便从怀中掏出了那账本,有些费力地扔到了桌子上。司马轩稍稍退开了几步,审视着那账本。 那账本看起来并没什么问题,他目光再锐利,也看不出那毒药的影子。司马轩皱着眉头拔下卿芸头上的一枚银簪,又随手取出一块帕子。 他用那帕子那账本上抹了抹,又用那帕子去擦银簪。擦了几遍,银簪上便隐隐显出了黑色来,果然是这账本上有毒! “不可能!”雪如歌低声说着,这账本怎么可能提前作假?再说了,他看过里面的内容,没有错的! 司马轩用簪子小心地掀开那账本,却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字,他粗略看了几眼,上面写的果然都是王勇出卖进士名额的交易。 “他倒是聪明!”司马轩冷笑一声,低头看看外面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的王勇。难怪他敢前来抓人,原来还有这么一手! 司马轩微微一笑,从身上撕下一块袍子包住那账本递给了卿芸。卿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却不敢去接。 “放心,迷魂散只是暂时封住人的内力,你没有武功,碰了它自然不会有事。”司马轩说着将那账本又向卿芸递了递,卿芸这才把那账本接了过来。 然而她还是有些忌讳,不太敢把那账本分放进怀里去。她疑惑地看着司马轩,突然又问道:“若是果真如此,那为什么不用蒙汗药?” 用了蒙汗药就把所有人都药倒了,岂不是比这迷魂散要省事的多? 这时,卿芸便听见雪如歌苦涩的笑声:“你知道迷魂散是怎么来的吗?” 卿芸自然不知道,老老实实地摇摇头,等着他解释。可是雪如歌这时已盘腿坐在地上,似乎是在疗伤,他抬头看了一眼司马轩,示意司马轩给卿芸解释。 司马轩嘴角上扬,那笑容里似乎带了几分奇怪的意味,卿芸看不明白。 “从前有一对师兄妹,他们随着天下最好的医师学医。后来,师兄爱上了师妹,可却屡被师妹拒绝。最后,师兄为了得到师妹,便使用了蒙汗药,占有了她,师妹便因此不得不嫁给了师兄。” 司马轩慢条斯理地说着,看那神情,似乎竟有几分向往的样子。 “后来,你猜怎么样了?”他挑眉看着卿芸。 “后来?”卿芸也疑惑地看着他,他在给她解释迷魂药的事,难道后来师妹便发明了迷魂药? 似乎是看懂了卿芸的眼神,司马轩轻笑一声,说道:“师妹终日郁郁寡欢,师兄后悔自责不已,便发明了这种药用在自己身上。” 他说着,已离得卿芸近了些,兀自倒了杯茶,继续道:“这药对于没有武功的人不会有半点伤害,可对于会武功的人,每用一次,武功便要损上一成,久而久之,就会功力全失。在那之后,若是再用,药力便会损伤心脉。” 司马轩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转头便看着卿芸。卿芸却看不懂他那神色,疑惑地盯着他,她现在心里只有那个故事,正等着他继续讲。 “后来呢?”她问:“师妹原谅她的师兄了吗?” 司马轩便摇了摇头,这才叹道:“后来,有人来寻仇,原本武功盖世的师兄此刻已武功尽失,师妹一人独自苦战,最终双双被仇家杀死。” 司马轩说罢,很是郑重地看着卿芸,缓缓道:“我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防身之法,正适合你用。” ------------ 第071章 花海告白脉脉情 卿芸奇怪地看着司马轩,不知为何,竟想起了从前他待她的种种好,想起他温情脉脉的眼神。 “你可真放心!”她笑道:“你就不怕我把药用在你身上?”她靠进他怀里撒娇。 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带着满满的安全感,卿芸嘴角上挂着笑,仿佛一世等待不过如此。 可是紧接着,她却听得司马轩说道:“自然放心,你怎么敢对天下间医术最好的人下药?这不是班门弄斧么?” 司马轩的话里带着戏谑的笑意,一伸手便已抱紧了卿芸。 “替我好好谢过贺长平!”他说着,这句话明显是对雪如歌说的,说罢,司马轩抱起卿芸,大大方方地走出门去。 雪如歌这时正尽力护着心脉,他一身武功都被锁住,半点也用不出来,这时身上正虚弱的很。他本想追下去,可想了想,却并没有动,依旧在原地坐着。 可这时,秋霜的声音却已经在他耳旁响起:“中毒后的第一个时辰,一定要护住心脉,否则日后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多谢!”雪如歌淡淡说着:“这样也好,她若是去了碧颖山庄,也不过是让贺长平多分一份心罢了,不去也好。” 屋子里却很快有了异样的香味,秋霜久跟在司马轩身边,才一闻到便已认得出来这是迷香,他立即闭了气,同时还不忘提醒雪如歌。 可是香味很快便越来越浓烈,他们二人纵然功力再好也忍不了多久,更何况,两人这时一点内力也使不出来。很快,两人便已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秋霜还勉力从怀中取了一颗珠子出来,然而他已没力气将那珠子狠狠掷出去,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安静的楼梯上开始传来脚步声,一个女子以衣袖掩着口鼻走了进来。她扫一眼地上的两个人,忽然间,看见了秋霜手中紧握着的那颗珠子。 她快步跑过来,取了那珠子,又快步离开。 而这时,司马轩带着卿芸早已走远,他吩咐了手下将王勇押进京城去,可他自己却似乎并没有进京的意思。 两人走进闹市,青山城的花这时开的正艳,司马轩带着卿芸进了一处园子,那园子中中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 卿芸一眼便瞅见那红艳艳的牡丹,那雍容华贵的模样,正配得起这国色天香四个字。挨着牡丹的,是一种卿芸叫不上名字的花,那花是淡淡的粉色,五个花瓣有些小,配在那牡丹旁边却也显出几分清雅来。 “这是什么花?”卿芸一脸新奇地跑过去,蹲下身子来,凑了过去,嗅起来。那香味淡淡的,若有似无的。 “不知道。”司马轩淡淡摇头,看着卿芸那一脸天真的笑意,也禁不住莞尔。他走过去,摘下一朵小花,替卿芸戴在头上。 “这花配你正合适。”司马轩说着,突然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卿芸面上立即就红了,脸上烫烫的,羞怯的紧。她靠在司马轩怀里,手中捧着一朵小花娇羞地笑着。 一瞬间,天地似乎都失了颜色,这锦绣山河,怎比你拈花一笑? 司马轩忍不住收紧了怀抱,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卿芸,答应我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卿芸怔了怔,却听他又说道:“你是我的妃,好歹留些尊严给我。” 卿芸点点头,她也不想的,若是他能永远待她这么好,她怎么会去找别的男人呢?她皱着眉头,却忽然意识到,他,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吃醋了?”卿芸转过头来一脸新奇地看着他。 司马轩眉头微皱,摇摇头,“怎么可能?我的心早已死了,怎么会吃醋?” 那一句话让卿芸心中有些微微的刺痛,他的心早死了,又是这句话!若是真的已死了心,他不是应该恨死慕容雪了吗?怎么可能依然那么淡然地看着她,甚至还和她…… 卿芸摇摇头,不再往下想,“那你以后,也要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她忽然正色说着,一脸的严肃。 司马轩微皱着眉头,她在说慕容雪么?亦或者,是芳铃? 他有些不确定,慕容雪是自己缠上来的,更何况,她已经答应退出了;可是芳铃,芳铃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从小就疼着她,怎么可能保持距离? “你若当真死了心,为什么还对慕容雪有感觉?”卿芸在他耳边悠悠地问着,那声音酸酸的,仿佛喝下了一整坛的老陈醋。 可就是因为真的死了心,所以才没有了爱和恨。司马轩这么想着,可却没有说出口,他会用时间向她证明,他这一世,就只她一个女人! 就像她的先祖司马旭那样,一世只守着谢皇后一人,最后,和她相继离世。所不同的是,孝宗司马旭和谢皇后是真心相恋,而他,大概,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吧? 司马轩幽幽地想着,直到突然间,天上突然绽放了美丽的烟花。 没有人注意到第一个烟花是从哪里放起来的,但是很快,已经漫天都是烟花。 这时虽是白天,可是当漫天的烟花连成一片,却依旧灿烂的很。 盛世烟花,和着这园子中看不到头的花海,相映成趣。卿芸呆呆地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空绽开,又转瞬即逝,就仿佛司马轩对她的温情一般,时有时无,每次都是这么一瞬间的绽放,而后便是长久的消寂。 若是有一天他们的感情也能像这漫天的烟花一样,接连地绽放,没有间断该多好。 卿芸不由得更向司马轩怀里缩了缩,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然而司马轩面色却已转的凝重。 “出事了。”他在她耳边低语,随后又扬声道:“可看清楚了是从哪里传来的?” 那是求救的讯号,表示生死正在一线之间,拥有这种烟花讯号的人,都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他不愿意损失任何一个。 很快便有一个暗卫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见了礼这才说道:“启禀王爷,是从城东传来。这讯号,该是秋霜的!” ------------ 第072章 惨遭暗卫的鄙视 这一次便是连卿芸也惊讶起来,秋霜刚刚才中了迷魂散,这么快就造人暗算了么?她心中觉得有些歉疚,若是刚刚司马轩没有带着她走掉,秋霜大概就不会有事了吧? “别自责。”似乎是看懂了她的表情,司马轩淡淡说着,脸上没有半丝波澜起伏。 就算所有人都乱了,他必须镇定。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吩咐一声,带着卿芸快速穿过了花园。 “栾秀也该到了,届时让她送你先回京城,我还有些事情能够要处理。”司马轩正说着,栾秀正好赶过来。 “秋霜一定出事了。”栾秀说着:“奴婢从城东过来,只看见有烟花在燃放,可看不见人影。以他的武功应该不至于被别人抢走了救急烟花的。” 栾秀说罢,人已经站到卿芸身边来。 “他会不会还在酒楼里?”卿芸问着,还怀着些希冀。 司马轩点点头,说道:“可能是有人故布疑阵,秋霜中了迷魂散,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用内力,若是有人抢烟花,他自然敌不过的。” 司马轩说罢,吩咐暗卫们去查看。他将卿芸交给栾秀,命栾秀带卿芸回京,刻意忽略了卿芸不满的神情。 “秋霜是府里的暗卫,他出事了,我这个王妃也不能坐视不管的,我等你一起回去。”卿芸挽住他的胳膊娇声说着。 他有些不习惯她这样甜甜的语气,可是他却很受用。然而他还是摇摇头,他要去碧颖山庄,然而他不想她去。 可卿芸却不依不饶,又问道:“为什么不?难道你还有别的事情?” 她怀疑的目光盯着他,直到他皱着眉头叹道:“我要去一趟碧颖山庄,可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卿芸目光中的怀疑却越发深了,贺长平求救都求到司马轩那里去了么?他那里看来果真是凶险万分了! “我也去。”卿芸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可司马轩却依旧摇着头,卿芸瞪着他问道:“我凭什么不能去?我有危险的时候,他会替我挡着,如今,我不能替他挡着危险,难道都不能同他共患难吗?” 共患难?司马轩盯着卿芸,一声长叹,真不知道,若是有一天他也遭难了,她会不会也同他共患难? “我把他当哥哥,当亲人,我不能不去看他。”卿芸忽然又说道:“你阻止我也要去的。” 她赌气,转身自己走了。偏偏在这时,有暗卫送来一只盒子,司马轩看着那盒子怔了怔,转头示意栾秀去追人,他自己却使出轻功飞走了。 卿芸转过身,就正看见他远走的背影,她紧握着拳头,想着他刚刚才说过的话。就在那片花海里,他刚为她吃过醋,可这么快,他又丢下她走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卿芸愤恨地看着司马轩离去的方向,眸子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栾秀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王爷,只是去办事情而已,他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卿芸喃喃地念着:“可他也随时会走。” “栾秀,陪我回酒楼去看看。”卿芸擦去眼中的泪水,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路陌陌回了酒楼时,司马轩的暗卫还在那酒楼中守着,酒楼里如今冷清的很,确切的说,这整条街现在都很冷清。因着王勇带兵来抓人的事,这条街道已经冷清的很了。 似乎没有人料到卿芸会过来,每个人都现出惊讶的神色。卿芸并不认识他们,但是栾秀却已经和他们很熟络。 “怎么样了?”栾秀很自然地问起来,暗卫们稍稍让开身形,卿芸和乱秀便已看见了里面的情形。一切似乎和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吧?卿芸很是怀疑。 “是中了迷香,不过很奇怪,唤不醒他们。”一个暗卫说着,神情里头都是疑惑。 “周荣还没来吗?”栾秀又问,问罢却又对卿芸说道:“周荣是王爷亲自*的,医术很好。” “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栾秀探了两人的脉搏问着。 卿芸就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提到了迷魂散时,她已经看见栾秀脸上起了异样的神色。 “迷魂散容易伤人心脉,所以中了迷魂散的人一定要护住心脉,光是中迷烟昏倒倒也没什么,可若是有人趁机行凶可就不堪设想了。” 栾秀说着,手已经收回来,很是奇怪地说道:“可奇的是,那人为什么只伤了他们心脉,却不杀人呢?” “损了心脉很严重吗?”卿芸小心地问着,心里头的愧疚就愈发地深了,若是他们没有走,秋霜和雪如歌就不会这样的! 伤了心脉,应该会很严重的吧? 栾秀看她歉疚的样子,忍不住便想要安慰她,是以轻声说道:“习武之人,这点伤算什么,小姐不必担心的。” 栾秀话音刚落,那周荣已经到了,他穿着一身黑衣,和这里所有的暗卫一样。周荣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给秋霜和雪如歌诊脉。 他一面诊着脉一面说道:“是中了迷魂散和迷迭香。”中了迷魂散本就容易损害心脉,迷迭香更是往心脉里钻的。 “是谁这么狠,下了迷魂散还要下迷迭香?”周荣义愤填膺地说着,这时他的目光才扫到了栾秀和卿芸。 他不认得卿芸,可他认得栾秀,看见栾秀那恭谨的样子,他心中已猜出了几分,赶忙过来行礼。对于卿芸的在场,他似乎很是惊讶,赶忙说道:“这小小的伤情怎么能劳动了娘娘呢?” 他本想请卿芸离开,谁知,却听卿芸问道:“他们的伤势如何?” 周荣有些奇怪地看了卿芸一眼,卿芸眸子的关切不是假的。他向来知道王妃同王爷的关系不是很好,似乎是因为王妃不很守妇道,跟贺长平路长风他们纠缠不清。 这时候,周荣便忍不住瞥了一眼躺在秋霜旁边的雪如歌,他没见过雪如歌的真面目,自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却让他联想到雪如歌的身份。 他目光里不由得就添了几分鄙夷,可马上又压了下去。 “娘娘放心,小人一定尽全力保住雪公子。”他说着,刻意加深了语气。 ------------ 第073章 如歌醒来怪举动 卿芸听出了那话里夹杂的不悦,知道他在针对自己。她皱了皱眉头,瞪着他,问道:“那秋霜呢?你不救他吗?”周荣自然不敢说不救,连连应着。 卿芸就站在那桌前,看着柱子上钉下的那两枚银针,不知怎么就想起慕容雪奇怪的眼神来。 对了,慕容雪! 慕容雪当时也在附近,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是谁所为。卿芸正想着叫栾秀去向慕容雪问一问,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慕容雪说她要离开,可是她总觉得慕容雪那眼神实在不对。 卿芸心里产生一个不好的怀疑,却没法子证实,心里头憋屈的很。 恰在这时,雪如歌喃喃喊着要水,卿芸惊讶地看过去,就看见他正慢慢睁开眼睛来。 雪如歌晃了晃有些发沉的头,瞪着这一屋子的人,嗅着空气中还残留的味道,突然说道:“迷迭香?” 难得的是,他脑子还正常的很,立刻便反应过来,吹了一个奇怪的哨声,便已有一只鸟飞了进来。雪如歌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绑在那鸟腿上,便将那鸟又放走了。 卿芸一脸好奇地看着雪如歌,却突然听他说道:“我决定了,带你去碧颖山庄。” 雪如歌说罢,站起身来,走到卿芸身边,又颇为无奈地叹息:“只是可惜我的内力全失,要等到明天这个时候了。不过,若是诸位兄弟肯帮忙的话,说不准也用不着等到明天。” 雪如歌说罢便环视一眼四周的暗卫,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又叹息一声,正打算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有人问道:“为什么秋霜还没醒?”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雪如歌身上。 “唔,怀疑我?”雪如歌淡淡笑着,手一抬,那鸟已经飞了回来,停在他手上。 雪如歌从那鸟腿上解下一张小纸条来看了看,脸上笑容便愈发深了。 “诸位最好同行,一方面可以保护你们的王妃,另一方面,也能给你家王爷做后盾。”雪如歌依旧淡淡地说着,可是依旧没有人理他。 “什么意思?司马轩会出事?”卿芸却已紧张起来,惶急地看着雪如歌。 雪如歌便摇摇头,冲她淡淡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可卿芸的心却已悬了起来,被吊在半空,上下不得。 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贺长平危急万分,如今又轮到了司马轩,下一个不知会是谁。这些平日里几乎无所不能的人物,怎么接连遭遇这般困境! 卿芸闭上眼睛,整理这这两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却是半点头绪也没有。她无法推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一件事却已坚定了——她不能就这么回去京城,她要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雇辆马车,现在就出发。”卿芸淡淡说着,又问:“碧颖山庄里会有答案吗?” 然而这一次,雪如歌却并没回答她,只是摇头,这事情,他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碧颖山庄是唯一的线索了。 ------------ 第074章 碧颖山庄忆当年 雪如歌带走了卿芸,暗卫们并未有什么表示,他们只是暗卫,只负责保护主人,唯有周荣,眸子里现出了几分鄙夷的神情。 雪如歌虽然如今内力被封,却依然矫健的很,大半日的功夫,他已经赶着车来到了云城。 两人还在城外时,便已有几个青衣人迎了上来。同样的一身青衣,穿在雪如歌身上就要显得好看的多。卿芸奇怪地看着这些人,却见他们已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雪公子,柳小姐,主人命小得前来迎二位。”领头的青衣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雪如歌淡淡一笑,退进了车厢里,他看着卿芸那好奇的神情,正想要告诉她,却已听得她问道:“你放那只鸟,是在同贺大哥联系吗?” 雪如歌哑然失笑,有些迟疑地摇摇头。他没有同贺长平联系,不过贺长平能号称江湖百晓生,却也不是空有虚名的! 一行人来到碧颖山庄的时候,贺长平正好从庄内出来,他深沉的目光紧锁着卿芸,满面笑意。 “芸儿怎么来了?也不怕司马轩吃醋么?”贺长平笑着走下石阶,将卿芸扶下马车。 卿芸才刚刚站定,却已看见贺长平身后那两个美丽的女子。左边那个满脸都是柔柔的笑意,可右边那个却是一脸的不屑和不满。 “这是我的两位夫人,蝶衣和紫儿。”贺长平顺着卿芸的目光看去,见卿芸正瞅着两人,便笑笑说道:“芸儿,喊嫂嫂啊!” 卿芸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地说着:“两位嫂嫂好。” 左边那女子迎了过来,拉了卿芸的手就往庄内而去,一面走还一面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卿芸。 “你就是卿芸?”她问着,似乎感觉很惊讶。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可卿芸本人,她却是第一次见。 原来,这就是她丈夫苦苦恋了七年的人! 她长得那么美,又是这般的出身,的确叫人羡慕。蝶衣看着卿芸,卿芸身上一点也看不出会武功的样子,也没有半点江湖儿女们的豪爽和不拘小节。她看起来虽落落大方,却更像是个大家闺秀。 “长平,他总想着你呢。”蝶衣说着语气里有些酸涩,她转头去看贺长平,看见他脸上宠溺的笑,也不知是为谁而笑。 “今日听说你要来,他可高兴坏了。”蝶衣又说着。 “蝶衣,对她那么好做什么?她还没进门,你就要和她培养姐妹感情了?”慕容紫语气里都是愤怒。 然而慕容紫话音刚落,贺长平却已点了她的哑穴,瞪了她一眼,便上前追上了卿芸。 “紫儿是出了名的口硬心软,别放在心上。”贺长平说着,突然又道:“小心,别往那边走。” “路长风帮我设了些机关,你可要小心了,这院子可不能乱走了。”贺长平淡淡笑着,眸子紧紧锁在卿芸身上。 “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不然可以带你去好好玩一番。”贺长平又说着,语气突然又转的郑重:“不过你能来,我真的好开心。” “贺大哥,”卿芸瞅着他的神情里带了些苦涩,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进去看看!”贺长平突然停了下来,说着。 卿芸抬头去看,只见这是一处独立的院子,院中满满的栽得都是她在青山城里见过的那种不知名的小花。 她有些诧异,震惊地看着贺长平,却只见他淡淡笑着,示意她进去瞧瞧。卿芸便顺着他的意走进了院中,直到那屋门前。 推开屋门,她更是诧异,那屋中的每一处摆设都似乎熟悉的很,带着一种久违之感。 桌子上摆着一只木马,卿芸跑过去拿起它,回忆便禁不住涌上来。 “这个送给你,等你长大了,我教你骑马。”男孩子充满稚气的声音犹在耳旁。 “哎呀,不好,你爹来了,我得赶快走了,不然他又要骂我。”男孩突然叫着,慌张地跑到围墙下,有些吃力地爬上去,跳到了墙外。 卿芸脸上便勾出一抹笑意来,每到这时候,她就会大喊:“温墨,温墨!” 这些埋藏已久的记忆,到现在,竟然如此的清晰。 “它怎么会在这?”卿芸惊奇地问着,一抬头,正对上慕容紫含怒的双眸。 “你喜欢的东西都在这啊!”贺长平说着,眉头却突然皱起:“你一路舟车劳顿,好好休息。我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贺长平急急地转身出门,蝶衣便紧跟在他身后追了上去,倒是慕容紫并没有走。 慕容紫打量着卿芸,摇摇头,语气里竟然带了出奇的落寞:“你是柳盟主的女儿又怎么样?你除了长相,再没有半点地方像他,更不想是一个江湖儿女!” 她说罢,喃喃地叹道:“长平,他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 卿芸盯着她,脸上火辣辣的,不知已红成什么模样。“嫂嫂,”她轻声开口:“我和贺大哥,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她这般说着,却觉得连自己也没办法相信。那个早在多年前就已闯进她生命里的男子,她把他当作知心的兄长,可他对她的情谊,她却不敢肯定。 慕容紫瞪了卿芸一眼,很快也转身跑出去,远远地,卿芸便似乎听见了刀剑相碰的声音,她想要追出去,却被雪如歌一把拉住。 “放心吧,来的也不是什么高手,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乖乖等着。”雪如歌说着,把卿芸拉回来,按坐在椅子上。 卿芸坐下来,这才发现桌子上还摆着一本不知是什么东西。她有些奇怪地将那本子拿过来,却见那上面写着:柳氏家谱! 柳家的家谱?她脑子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会是她家的家谱吗?她信手翻开,就见那族谱果然眼熟的很,里面有许多名字都很熟悉,这些名字她已经看过一次,那一次是在将军府里。 她记起那一天,同司马轩在大将军府里看过的卷宗,那里面就有一份柳氏的族谱,如今,竟在这里又见着了一份。 卿芸随意地翻着,翻到最后一页,却惊奇地在那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 女人不是上不得族谱的么?卿芸无比惊奇,再细看时,却见那族谱上,在柳毅名字之下写着那样几行字: 妻王氏,温州温家第三女,自小随母姓。 其子墨,拟续温家香火,然两岁而夭。 其女卿芸,贤良淑德,年十七,嫁安平王为妃,曾以十里红妆义赠陈州旱区,在民间颇有盛名,大有父风。 原来柳墨是要继承温家的香火的!这倒是上一次那族谱里所没有的! 卿芸看着上面那关于自己的一段话,那字迹还新,很明显是才加上去不久的。 她从前听说女孩家若是没有什么很大的贡献,是不能进族谱的,可这一次竟在族谱里看见自己的名字! 不是只有族长才有权在族谱里添加这些的吗?柳家早已被灭了族,那么,这又是谁添进去的? 贺长平? 卿芸正觉得怀疑,就听见雪如歌颇为惊讶的声音:“温,你的外祖父姓温?是从前温州制墨最出名的那个温家么?”他问罢,却忽然反应过来卿芸是不知道这些的,这唉住了嘴,只兀自拧着眉。 卿芸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他:“我知道温州的墨向来是最出名的,可我外祖父是制墨的吗?”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不知为何,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却不是温家,而是温墨。 六岁那年,温墨第一次爬进了她家的围墙,他待她极好,她也很是喜欢他,可一个月之后,他就消失了,一直过了八年,他才再出现。 那一年卿芸十四岁,偷着跑出来玩却遇上了歹人。那一次他救了她,对她吟了那句诗:“温州溪畔少年郎,墨色江山画中藏!” 她由此认出了他是儿时的温墨,他说自己是温州人,所以才化名温墨。 卿芸盯着族谱上那“温家”二字,怔了许久,温墨会和温家有关系么?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在将军府看过卷宗,凡是和柳家有关系的,都是斩了首,诛灭了九族。便是柳毅在江湖上的朋友们,也都在那之后不见了踪影。 温家,当真会有人逃过了那一劫吗? 这么说来,温墨会是她的什么人?表哥? 卿芸正琢磨着,贺长平却已经走了进来。“在看什么?”他问着,眼中扫到那桌上的族谱,唇边现出淡淡一笑。 “贺大哥,你在江湖上从没用过温墨这个名字么?”她问他。 在路长风的天涯归,她第一次知道温墨便是贺长平,一直到现在,她从未对这个名字产生过任何怀疑! “温墨?”贺长平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却忽然笑道:“不是说好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么?这是只有你一个人才知道的名字!” 他宠溺地看着卿芸,忽然又说道:“刚刚接到消息,司马轩要过来,看来他真的吃醋了。” 贺长平低笑着,却又一脸严肃地看着卿芸,问道:“芸儿,告诉我,你当真想和他过一辈子么?” ------------ 第075章 有心陷害事难成 卿芸抬眼瞅着贺长平,看着他眉目间那真挚的目光,思索着那句话,终是点点头。 一辈子,她没有想过那么长远,可是她只有点头,因为她只把他当哥哥! 看见卿芸点头,贺长平眸子便垂了下去,忽然,她听见他一声低笑:“便宜他了!” 她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然而她低眉,看见那族谱,便忍不住问道:“贺大哥,你怎么会有柳家的族谱?为什么这上面……” 卿芸话音还没落,却已看见贺长平伸手取了那族谱,低眉看着,许久才叹道:“我若说,因为我是柳家的后人,你信吗?” 他说罢,低笑了一声,忽然又道:“骗你的,我收来给你留着啊,柳家还不曾灭族,族谱可不能丢。” 卿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柳家的后人?她盯着贺长平,想着那个两岁夭折的柳墨。柳墨夭折比柳家出事整整早了四年,这不可能是早有预谋,那也就是说柳家不可能再有别的后人存世! “贺大哥!”她唤着他,不明白他这话里究竟藏着什么意思。 “别乱想,记得我是你的贺大哥就好。”贺长平低叹,将那族谱小心地放回去。他盯着卿芸,换了话题:“庄子里随时可能有人来打扰,我安排几个人守在你身边,没人跟着你就别乱跑,嗯?” 卿芸点点头,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说笑笑的声音。门瞬间被推开,可进来的,却竟然是蝶衣和秦疏影。 “姐姐,快尝尝我煮的汤。”秦疏影一进门便拉住了卿芸,兴高采烈地说道:“路公子说你会来,我本来还不信的,可是你居然真的来了!” 秦疏影将那汤端到卿芸面前,卿芸拿了那勺子准备尝一尝,可是忽然间,有人捉住了她的手说道:“不能喝!” 卿芸诧异地回眸,却见那人正是栾秀!这一路走来,栾秀都是一言不发的,来的路上,她甚至都没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 栾秀这是怎么了? 栾秀黑着脸从卿芸手中夺过那汤碗,走到窗前摆着的那一盆花旁边,将整碗汤都浇了下去。 “这点雕虫小技也想骗过我么?”她冷眼盯着秦疏影,喝到:“你几次三番想害小姐,这一次可别想再得逞!” 栾秀话音刚刚落下去,却见那花已经枯死,火红的花瓣纷纷凋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瞅着这一切,便是秦疏影也瞪大了眼睛。 良久,她才能发出一声低叹,转头望向卿芸,满脸都是惊惧。 “还好刚刚姐姐没喝!”她感叹着紧握住卿芸的手,却又猛地转头看向蝶衣。蝶衣见所有人都看自己,也早已被惊呆了,她摇摇头,躲到贺长平身后去。 “不是我。”蝶衣说着,小脸紧紧贴着贺长平的后背,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 栾秀不说话,眼睛却只紧紧盯着秦疏影,“自然不是你!”她突然冷冷地开口:“是她!” 栾秀伸手指着秦疏影,在王府的时候,秦疏影便已经对小姐下过几次手了,只有小姐才不知道她这个“妹妹”到底有多“关心”她!也只有路长风才会相信她真的是受制于人,还闯进皇宫去,企图帮她! “栾秀!”卿芸抓住她的手,放了下来,“你今日是怎么啦?” 栾秀看着卿芸,便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小姐,你知道王爷去做什么了吗?”她皱皱眉头,颇有些气愤。 然而不等栾秀再说下去,已听得贺长平一声低叹:“他赶去了边关,是为了你三个哥哥回京的事情。” 这一句话却在卿芸脑海中炸了开来!她想起来他那一日决绝而去,却想不到,他竟是为了她哥哥! 她又一次错怪他了! 怎么她总是在错怪他?她懊恼地垂下眼眸,心里头酸酸涩涩的。司马轩从来都不肯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留给她自己胡思乱想,总是这样! “你呀,就是太多心!”贺长平却突然说道:“把心交给他,什么都别再想,就不会这么苦了!”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决不让他再欺负你!”贺长平说得坚定,他将蝶衣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又道:“这事情发生在我碧颖山庄,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就乖乖呆着,等着司马轩来接你。” 贺长平说罢,取了那只碗带着蝶衣退了出去,雪如歌也跟着他一同退出去。卿芸就在屋子里看着栾秀和秦疏影大眼瞪小眼,互相谁也不服气的样子。 突然间,秦疏影垂了眉头,低声说道:“姐姐,有件事情我瞒了你。皇上抓了我娘亲要我替他办事,所以一开始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 “那天晚上,我知道姐夫就要毒发,所以故意把你带去王府的花园;那个有身孕的侍女,是我让她流产的;后来,也是我给你下的药让你卧床不起;你被掳进宫那一天,也是我在晚上放了*,迷倒了所有人。可是,可是后来,路公子去宫里证实过,皇上早就已经把我母亲杀了,所以,我……” 秦疏影说着,早已泣不成声。卿芸就奇怪地看着她,无比震惊,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疏影是有一点奇怪,可是卿芸从没怀疑过她! 卿芸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她天真地笑笑,她相信秦疏影是她父亲故交的女儿,是她的妹妹,她还曾竟要替她查秦明山为什么会失踪,可现在看来,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愚蠢,难怪司马轩以前常说,她若是不留心,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想真是可笑,那时候她还同他狡辩,现在看来,自己确实太天真!如果司马轩再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一定再也不反驳了! 卿芸这么想着,再也控制不住,推开秦疏影,冲出了屋子,哭了起来。 司马轩,你在哪?我想你,你知不知道? 她好想大声喊出来,却不知怎么,就是没有那个勇气。看着那满院子红艳艳的牡丹,她便想起那一日在青山城里他的表白。 可是想着想着,卿芸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已是盛夏,牡丹花会开到这么晚吗? ------------ 第076章 为卿应战心甘愿 她记得从前牡丹花在五一之后就会谢了,这个时空用的是阴历,现在正是五月份,换算成阳历,大概也就是六七月,牡丹花还在开着吗? 这对于卿芸来说有点难度,她并不知道牡丹花究竟开到什么时候,又或者,是这个时空的牡丹花就是现在开吧。 正想着,栾秀已走了出来,她在卿芸身后站定,瞅着这满园子的牡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贺公子对小姐,倒是真的如传言一般,有过之而无不及。”栾秀叹了一声,再也不说什么。 这个时节已经不是牡丹花开的季节,可是青山城四季如春,于是贺长平叫人在青山城中了满园的牡丹,等到开花了,就命人带卿芸去看,甚至把那些花移栽到这里。 这个时候移栽牡丹,大概是活不了的,可是那没关系,只要它们能开到卿芸走的时候便是。 只是这些心思,卿芸自然并不知晓,她呆呆地看着这满院子的牡丹花,只当是这个时空的规律。 “栾秀,你知道王爷去了边城,为什么不告诉我?”卿芸忽然问着。 栾秀便低了头,轻声说道:“奴婢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王爷在调派人手去边关护送三位公子。”栾秀并没再说下去,王爷特意嘱咐不要向她透露边关的凶险。 卿芸点了点头,心中便越发觉得暖暖的,不管她怎么伤了他,他总是会在背后默默地等着她。 她想着,却忽然开心地笑起来,准备笔墨,她笑着说,跑回了屋里去。 秦疏影这时早已不在屋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怎么样走的,卿芸并没看到她离开。 栾秀在桌上铺了宣纸,又研了磨,卿芸拿着笔,凝思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掩面转身君已去, 不知此行是晋阳。 万里迢迢山水远, 锦书遥寄相思意。 短短二十八个字,道出她的心情。据说当年谢皇后就是在晋阳一战成名,之后便再没败过。史官们评论说她是大靖开朝至今威名最高的一位将军!也是以为最贤良的皇后,只是可惜,她妒心太重,专宠过甚,以致孝宗一生再没纳过别的妃子。 卿芸想到谢婉吟,就觉得羡慕的很,她突然很想去永州城看一看。看一看那个孝宗为她放弃皇位,带她隐居的地方,那个谢皇后从小长大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对伟人,才能生出司马轩这样的后人呢? 卿芸想着,眼角便含了笑意。她将那宣纸小心地折好,递给了栾秀。栾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将那信小心地收好,转身出了门去。 卿芸在这里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是瞒不过贺长平的眼睛的,贺长平坐在花厅里,听着手下人报告这事情,却只是淡淡笑了笑。 他身旁的慕容紫却忍不住了,嘲讽着说道:“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贺长平轻轻瞥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紧紧握住慕容紫的手,叹息一声:“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明白,她是妹妹,只是妹妹!” “就像路长风把她当妹妹,雪如歌也把她当妹妹一样,她只是妹妹!”贺长平把这“妹妹”二字说的极重,慕容雪却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妹妹?”她质问着:“可是路长风和雪如歌待她有你这般好吗?江湖上谁不知道你爱她甚过你自己的性命!你倒是说说,她如何是你妹妹了?她是柳家的独生女,哪里来的哥哥?” 慕容紫的指责让贺长平无话可说,他看着她,一声长叹,幼时发过的重誓便又响在耳边。 “我丁白,对天发誓,若是将来泄漏自己的身份,就……就让千面叔叔死不瞑目,永世不得超生!” 那是幼年时一位长者深情的嘱托,若那誓言应在自己身上,他不怕!可是,那誓言确是应在那个照顾了他四年,把他当亲儿子看待的千面神算身上,他却不敢了。 他当时年少,不懂。可如今他知道了,当年千面神算代他而死,临死让他发下这重誓,如今,他怎敢违背誓言,叫那亲如生父的人死也不能瞑目呢? 贺长平又叹了一声,他甚至不敢承认自己就是丁白!因为谁都知道当年的少侠丁白对卿芸迷恋到什么程度。 自从换了贺长平这个身份,成了家,他已收敛了许多,可即便如此,紫儿还是不能谅解他,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说! “我有苦衷的,可却不能说!”贺长平最终长叹了一声。 “什么苦衷?”卿芸刚刚进门,就听见这话,很是好奇。 贺长平摇摇头,抬眼看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笑笑,走过来又问:“你还没告诉我,这山庄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是谁敢到你这里来挑衅?” 贺长平还没发话,慕容紫却冷笑一声,从桌上取了几封信交到卿芸手上,冷声道:“你自己看!” 卿芸接过来,好奇而怀疑地打开一个信封,只见上面写着: 到此一游! 她再打开第二个,却发现还是一样的内容,再看第三个,第四个,全都是这四个字!可到了第五个,却不一样了,那第五封信上写着:碧颖山庄,不过如此! 这样的信又持续了四封,随后是一封邀战信,那上面写着:邀战清风崖! 在这之后,是一封更为奇怪的信,那上面写着:四月二十六,柳卿芸独逛南街;五月初三,柳卿芸独在王府……那后面还写着许多,内容都大同小异,皆是列举了卿芸独处的时刻。 就连卿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多时候是独自一个人的! 她奇怪地看着慕容紫,就听慕容紫说道:“从两年前,这个人就一直在骚扰山庄,可我们从没抓住过他,也没见过他的真容!我本来我们从未将他放在心上,所以他的那些信也从未理会过。” “可是,”慕容紫指着那最后一封信说道:“自从这封信出现,他就再也坐不住了!他怕伤到你,所以决定应战!”慕容紫说着,语气突然由愤怒转为了悲伤:“然而和两年里,那人武功精进的很,再对付他,便更是难上加难!” ------------ 第077章 群侠汇聚碧颖庄 卿芸惊讶地看着慕容紫,一股暖流已流入胸膛。他对她的心意,果然从不打折的! “谢谢!”她转头看着贺长平,却又说道:“你其实不必如此的,王府有许多的暗卫,我不会有事的!” 她说罢,小心地看着他问道:“那个人,是什么人?他现在很厉害吗?” 贺长平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便淡淡一笑,说道:“一个剑客罢了,也没什么,这天下,还没有我摆不平的人!” 贺长平说的自信满满,丝毫不像别人担心的那样。 恰在这时有仆人来报,青城派的莫大侠带着人到了。贺长平的眸子猛然一黯,拳头便已紧紧握起。 慕容紫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说道:“莫大侠怎么也是一代豪侠,人家又是来帮忙的,你不要这样。” 贺长平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我也很敬佩他的。” 他说着,已握住慕容紫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芸儿要来吗?”他转头问卿芸,卿芸便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走到山庄门口,莫大侠已经在了,他带着五六个小一辈的弟子,其中有几个人是那日在青山城外卿芸曾见过的。 那些人似乎也还记得卿芸,看见她都很是惊讶!每一个人心中大概都只想着一件事——传言果然不虚!他们的关系果真匪浅! 莫大侠的嘴便又有些管不住了,他奇怪地看着卿芸,说道:“柳姑娘也在这里?真是郎才女貌啊!” 余落晖便赶忙拉了一下莫大侠的衣袖,又拱了手道歉:“我师叔向来是心直口快,几位不要介怀。” 这时候,却听得贺长平低笑一声,神情自然的很,仿佛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很熟悉。 “一直听闻莫大侠心直口快,是武林中少有的爽朗性子,今日总算得见,真是蓬荜生辉。”贺长平说着,把几个人让进山庄,一面走一面已吩咐了手下人去准备房子。 莫大侠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有了几分尴尬,是以他离得贺长平便远了一些,反而是走到了慕容紫的身边,攀谈起来。 卿芸只听得他问道:“慕容姑娘,令尊进来可好?他可是我们白道的泰山北斗,我辈一直仰慕的很呐。” 慕容紫便向他微微一笑,说起她爹爹的近况来。两个人聊得很开心,忽然间,就只听得莫大侠问道:“不知这一次,慕容兄会不会来?许久没见他了。” 这时候,贺长平便已插了进来,说道:“区区小事,原本不想闹这么大的,偏偏拙荆不放心,请求各位前来支援。岳父他老人家已年过八十,这点事情怎么还好劳烦他。莫大侠若是想他,便只有去归云庄见他了。” 贺长平说罢,便看见莫大侠有些尴尬地故意走得满了些,于是他便停下来等一等。 “莫大侠向来直爽,怎么反倒为这点小事伤神了?”贺长平毫不介意地大笑起来,莫大侠的尴尬这才才消减了些,很快也同贺长平说笑起来。 “贺公子,你……有时候真像我大师兄!”余落晖突然就这么说着,许多人都愣了一下,毕竟多年前,余落晖还说贺长平同丁白一点也不像的! 最惊讶的莫过于莫大侠了,他低了头神情瞬间就落寞起来。 “三师兄向来容不得丁白,我不该告诉他大师兄死的那一晚丁白也在他房里的!”藏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说出来,莫大侠顿时便觉得轻松了许多,他看了贺长平几眼,叹道:“你们性格好像,看见你,我就想起来对不起他!” 看见莫大侠伤神的模样,青城派的弟子们纷纷劝慰起来,就连贺长平也忍不住说道:“我想,丁少侠他一定不会怪罪莫大侠的,莫大侠何必如此自责?” 他心里压藏多年的担子总算是放了下来,笑起来便更是自然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进了花厅,各自落了座就纷纷开始询问起这次事情的缘由。 贺长平倒是没有提起卿芸的事情,只说有人一直持续骚扰了两年而从没见过真容。 这一句话惊到了所有人!毕竟,贺长平号称江湖百晓生可不是徒有虚名的!据说江湖上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如今竟然有人在他这里挑衅了两年,而他却一直都不知道那人真容,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 “那究竟是什么人,你就一点概念也没有么?”莫大侠问道。 贺长平便摇摇头,却又点点头,只说道:“有个怀疑,但是并不确定!”他正说着,路长风已走了进来。 路长风倒是毫不客气,一进门便直说道:“你这山庄可真大,我自己的天涯归也从未布下这么多的机关!”他说罢,环视四周,认出在坐的都是青城派的人,了然地看一眼贺长平,便同众人打了招呼,寒暄一番。 “卿芸!”路长风最后把目光转向她,眸子里含着深深的笑意,说道:“等过几日请你看好戏!” 只这一句话,卿芸便已猜出他一定布下了什么奇怪的陷阱,她正想要问一问,却突然听得贺长平吸了一口气,小心地问道:“你又装了什么陷阱?不是告诉你,不许装太歹毒的么?” 这一句话为贺长平迎来了许多赞叹,只有路长风叹息一声:“你这时何必呢?这人存心挑衅,歹毒一些有怎么了?” 贺长平便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反倒是路长风叹了口气,又说:“放心,不会要了他的命!只不过要他吃些苦头罢了!” 路长风说罢,转头对卿芸笑笑,又说道:“真的是一场好戏!” 卿芸点点头,好奇地看着路长风,很想知道这好戏到底是什么!然而路长风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她眼珠稍稍一转,便笑道:“真的好戏?可不要太血腥,我会恶心的。” 路长风便摇摇头,说道:“血腥啊,这得看来人武功如何!若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恐怕就免不了了!” ------------ 第078章 虚惊却现慕容雪 路长风话音刚落,却忽然听得屋檐上有脚步声响起,速度快的很,显然来人体力极好。然而这脚步声并不轻灵,听得出来来人武功并不算很高。 慕容紫最先掠了出去,贺长平紧接着也跑了出去,路长风和余落晖紧随其后,最后就连莫大侠他们也追了出去,只是贺长平因为不能显露武功,就落在最后面。 卿芸一个人站在门口向外张望,只觉得无比奇怪,可她正奇怪的时候,却有东西突然飘落在她头上。 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伸手把那东西拿了下来,却见是一条白色的丝巾。 只是一条白色的丝巾,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可怪了,谁的丝巾?她抬起头来四处去看,却见周围并没有任何人。 正在诧异间,却见贺长平急急地赶了回来,他看见卿芸安然无事,终是松了口气,说道:“还好你没事!我还担心是调虎离山,吓死我了!” 他说罢,看着卿芸手中的丝巾,一下子怔住!那是慕容紫的丝巾,他认得! “这丝巾,怎么会在你手里?”贺长平问着,一把抢过那丝巾,仔细地看着,那确实是慕容紫的丝巾! 他吓坏了,四处看起来,可四周却并没有慕容紫的身影。他抬头凝望许久,却忽然跃上一株极高的树,很快从那树上抱下一个人来! 卿芸仔细去看,却见那人竟是慕容雪!慕容雪看样子是昏迷了,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就在这时,别人也都回来了,纷纷感叹着明明武功很一般的人,却偏偏有着那么好的武功! 然而众人在见到贺长平怀中的人时,却都愣住了! 慕容紫最先跑过来,“阿雪!”她大叫一声,急急地问道:“阿雪怎么了?” “应该是被人封了穴道!”贺长平说着,将慕容雪抱进花厅,放在椅子上。他解了慕容雪的穴道,慕容雪果然便睁开了眼睛。 她奇怪地看看四周,却在看向慕容紫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我怎么会在这?”慕容雪冷冷地问着,转过头去,似乎很不想看见慕容紫,然而她这一转头,却偏偏就看见了卿芸! “我正想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紫说着,将卿芸手里那丝巾拿了过来替慕容雪围上。 卿芸从没见慕容雪围过丝巾,况且现在正是夏天,也没有什么人围丝巾的! 慕容雪不悦地拿开那丝巾,看也不看慕容紫,依旧冰冷地说道:“我被人偷袭,点了穴道,醒来就在这里了。”她说罢,突然就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慕容紫便笑得愈发开心了。 “想来袭击我的正是你们如今要防的人了?那姐姐你可要小心了!你们这么多的高手竟也让人闯了进来!”慕容雪冷笑着,背靠在椅子上,现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走了。我倒要瞧瞧,那是个什么人!” 慕容雪和慕容紫,竟是姐妹?卿芸实在惊讶的很!既如此,那贺长平为什么步帮着慕容雪把司马轩追回来?而是要帮着她柳卿芸? 这问题,卿芸想不通,便也只好不再去想,不过她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慕容紫看她格外地不顺眼! 众人看着慕容雪都露出鄙夷之色,却并没有人说什么,他们早已习惯了慕容雪这般的脾气——她们姐妹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 在大家的眼里,姐姐慕容紫一直是包容忍让的,所以所有的不是就都被推到了慕容雪的身上。 慕容雪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只是卿芸格外地有些烦心。然而慕容雪竟然真的像她承诺的那样,看见卿芸便装作不认识,甚至并不曾问起司马轩! 之后的几日里,陆陆续续有江湖人士到来,这其中有黑道的,也有白道的!碧颖山庄里为此颇是热闹,每天都会有人在起冲突,路长风辛辛苦苦布下的陷阱几乎每天都会让不少人中招! 这倒真的是一场好戏!虽然并不像路长风所预想的那样! 因为贺长平不让布置太霸道的陷阱,所以这倒是累坏了路长风,陷阱几乎每天都要修,修到最后,路长风也烦了,终是放弃了。 日子就在这鸡飞狗跳里过着,直到一天中午,花园里又起了冲突,那时卿芸正一个人在花园里闲逛,蓦地,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柳眉微挑,司马轩! 卿芸顺着那方向一直追了过去,可是却一直看不见司马轩的影子! “司马轩!”她大叫一声,人却已经陷进了那一场打斗之中。两个人正在对剑,一招一式都凌厉的很。卿芸闯过去时,刚巧两个人的剑都冲着卿芸刺了过来,然而这时再收手,却已经迟了,他们只能拼尽全力改了方向,然而那捡起还是扫到了卿芸。 突然间,有一阵劲风扶过,卿芸已被人带离了这危险之地。她惊讶地回眸,却见那将自己紧紧搂入怀中的人,竟赫然就是司马轩! 卿芸怔了片刻,竟然半晌没有出声,只是那么看着他!司马轩这一次回来,似乎有了些不同,可卿芸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同。 “你回来了?”她终是问道,因着那中怀疑,就连这声音里都是带着几丝怀疑的! 司马轩放下她,低低地叹道:“你在怀疑什么?难道我不该回来?”他的声音里是久违的温柔。 卿芸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回来了! “我哥哥呢?”她看了他许久,竟然就是找不出半个话题来,心里不知为什么堵得很。 司马轩微微扬眉,淡淡说道:“在路上。” 他说罢,拉起卿芸的手,一面走一面说道:“贺长平呢?我要见他!” 卿芸的小手被他大掌包住,这感觉实在奇怪的很,她有些不自然地甩了甩手,却怎么也甩不开那手。 “怎么了?”司马轩转头来问她,卿芸紧紧盯着那张脸,心里头忽然警铃大作。 “没什么。”她有些尴尬的笑笑,说道:“刚刚跑得太快,头发都乱了,我整理一下。” ------------ 第079章 挟持卿芸终开战 司马轩迟疑一下,放开了她的手。就在这时,贺长平和路长风正从对面走过来,两个人皆是一怔,路长风走过来很奇怪地问道:“安平王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让人通报一声?” 他说着,目光在卿芸和司马轩身上来回扫视。可贺长平却呆立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眼神怀疑地扫向卿芸,却见卿芸正理着鬓间秀发。 “好久不见!”司马轩先开了口,四周慢慢有人围拢了过来,都对这气氛感到无比的奇怪,却不曾有人注意到,远远地,有一双眼睛正紧盯着这里,满眼的怒意。 路长风走了过来,伸手一拳便要打在司马轩的肩头,却反被司马轩一下子制住脉门。路长风吃痛,抖了下手,却没甩开司马轩。 路长风怒目瞪着司马轩,他如今脉门被制,想要再施暗器已经不可能,就只好看着卿芸使了一个眼色,刚想要开口,却已被司马轩点住了穴道。倒是贺长平却在这时喊了一句:“卿芸快躲!” 可卿芸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反而是奇怪地凑了上来,惊奇地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 司马轩不说话,反手便抓住卿芸的手腕,然而不待他用力,却忽然间,觉得腰间一麻,不得已,竟放开了两人。 贺长平在这时便立即走上前来,一把拉开卿芸,这才替路长风解了穴道。他将卿芸护在身后,看着司马轩很是镇定地赞叹一声:“阁下好俊的功夫!竟能避得开路长风的暗器。” 贺长平话音刚落,司马轩突然一个纵身,又避开一枚射向他腿上的暗器,同时一脸不屑地瞅一眼路长风,冷声说道:“不过如此!”只不过他这一次的动作明显就比之前慢了下来! 卿芸盯着手中的玉簪,奇怪地看一眼路长风,问道:“路大哥,这簪子里的银针究竟涂了什么毒,怎么看起来似乎没有效果?” 路长风也皱着眉头,他只是摇了摇头,不应该如此的!那玉簪中的毒针可以让一个彪形大汉瞬间倒地,怎么可能对眼前这人不起作用! 路长风颇为赞赏地看一眼卿芸,说道:“想不到你竟早有提防!害我白替你担心了。” 卿芸便笑了笑,可神情里却有了几分落寞。司马轩,他到底在哪啊?她的信也不知他收到了没,这么久了都没有回音。 卿芸想着,神情里便带了几分苦涩,可是远远的那双眼睛,却终是现出了笑意。 “想不到,你竟只有这么点的胆量!”“司马轩”冷笑着说,那声音却已经不是司马轩的! 贺长平便淡淡一笑,说道:“阁下也是一样,不敢显露真容!而且,还要抓住女孩子作威胁!”他扮成了司马轩,很明显就是想要抓住卿芸作为威胁的! 那人不屑地一笑,随手撕下脸上的面具来,口中却说道:“我的面具不过带了一时,有些人却准备戴一辈子!”那人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已出现一柄长剑,正架在贺长平的肩头。 一时间,卿芸听到了一阵的抽气声——毕竟,在世人眼里,贺长平是不懂武功的! 卿芸并不知道,四年前,贺长平曾经遇袭,那刺客的剑都已刺进他胸膛里,再深一分便会要了他的命,那时,他就愣是半点武功也没有显露!由此,世人都认为他不懂武功! 便是现在,所有人也都依然这么认为! “你要做什么?”慕容紫和蝶衣纷纷冲出了人群,凑上前来。可那人的剑却又紧了几分,冷声说道:“退后,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慕容紫和蝶衣就只有后退,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找了这么多的帮手来竟然还是被那人得逞了! 贺长平却毫不在乎,只是笑笑,高声喊道:“所有人都推开,免得误伤!” 他话音刚落,身形已突然矮了下去,一个扫堂腿扫向那人下盘。就在那一瞬之间,路长风及时带着卿芸退出了战圈。 贺长平再无顾及,便更是放得开了,他同那人开始斗了起来,每一招每一式都凌厉的很。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谁也想不到,贺长平竟然还藏着这么深的武功! 突然之间,那人开始使出一种奇怪的功夫来,贺长平每一招每一式都被他制住,渐渐地显出了败迹。 很快,卿芸已听得余落晖说道:“莫师叔,这不是咱们青城派的剑法吗?” 莫大侠也紧皱着眉头,忽然间,他紧紧抓住论文余落晖的手,指着那无名男子说道:“你看他的剑法,像极了咱们青城派的独门剑法天一剑法!” 余落晖并不认得天一剑法,然而他也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么说来,秘籍是他偷的?那么师傅他老人家,也是为他所杀?” 余落晖说道此处,早已忍受不住,他提起剑来冲了过去,一剑隔开两人,怒目瞪着那无名氏喝问道:“当年偷我青城派秘籍,杀我师傅的,是不是你?” 那人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反而是说道:“我今天只于贺长平算账,无关人士还是闪远一点的好。” 然而余落晖却并不肯躲开,反而是越发前进了些,青城派的弟子也纷纷聚拢过来。有一人站了出来,指着那人愤愤地说道:“你偷我派秘籍,害我大师兄无辜受冤,屈死崖下,今日,我要替师傅和大师兄报仇!” 那人说罢,提剑便朝那无名氏刺去,谁料那无名氏却一招便将他克住,让他再不能上前。那人又提剑逼向贺长平,冷笑着说道:“丁白他是死有余辜!可是,他当真死了吗?” 那人说着,一剑正刺向贺长平胸口,贺长平闪身躲开时,却已被那人将剑抵在了脖子上。 “怎么样?”那人哈哈笑着,问道:“败在你青城派的剑法之下,也不枉你一世侠名了!” 那人说着,揭下贺长平脸上的面具,邪笑着道:“丁大侠?” “大师兄!”余落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冲上去就想要救下贺长平,却觊觎那人的剑不敢上前。 原来传言竟是真的! ------------ 第080章 身份揭晓险被杀 丁白竟然真的没有死! 然而身在敌人剑下的丁白却是一脸的镇定,他淡淡笑着,看向余落晖,很是镇定地说道:“师弟莫急,万丈悬崖都摔不死我,这区区一剑算得了什么!” 他说罢,开始问那无名男子:“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是千面神算的什么人?” 那人愣了一下,神情间很是诧异,半晌,他长叹一声:“你还记得千面神算?也对,对于被自己害死的人,总是能印象深刻的!尤其是你这样的大侠,平生没杀过几个人!” 那人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怔住了,毕竟丁白是一代少侠,从没听说过他杀人!千面神算又早已消逝十七年不见踪迹,怎么会死在丁白剑下? 所有人中,反倒是莫大侠最先开了口:“你可能搞错了!千面神算已经有十七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那时丁白还小,怎么可能杀的了他?” 那人楞了一下,似乎不是很相信,青城派的众弟子们也纷纷替自己的师兄辩白。 然而在一片喧哗声中,贺长平却开了口:“多谢师叔和众师弟们的信任,可千面神算却是为我而死!无可抵赖的!” 他说罢,叹了一声,又问那人:“你是他儿子么?他曾托我转告你一句话:‘切莫学他的算术,堪破了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 贺长平说罢,忽然间对着莫大侠跪了下去,他这一跪,便已不再那人剑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余落晖更是一剑刺向那人。 可是显然所有人都忽视了那人的功夫,他一剑刺过来,竟然又制住了余落晖。 贺长平有片刻的愣神,似乎是没想到会如此,他立即吩咐师弟们都退后,这才对那人说道:“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请容许我向我师叔和妻子告别,放了我师弟!” 贺长平说罢,对着莫大侠败了一败,沉重地开口:“师叔,一命抵一命,原本公平的很,侄儿这便去了,娇妻幼儿就拜托师叔多加照拂。” 他说罢,转向慕容紫,只说了一句话:“紫儿,这事情怪不得卿芸,我走以后,你别为难她!” 他说罢,竟站起来,引颈受戮。慕容紫和蝶衣哭着跑了过来,却谁也进不得前。 “你若是死了,我就杀了她!”慕容紫伸手指着站在远处的卿芸,大哭着说道。 而这时,莫大侠也已经走过来,他盯着贺长平问道:“你不可能杀得了千面神算,这其中恐怕有误会。”他说罢,又对着那人说道:“丁白他不会做这种事的,我也不会容许你杀了他!” 而这一刻,路长风也愣住了,竟忘了朝那人发暗器,反倒是雪如歌,悄悄地点了卿芸的穴道,将卿芸抱走。可是雪如歌走了没两步,突然又扔下了卿芸,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来。他怔怔地看了看卿芸,开始坐下来调息。 而那边,贺长平却依旧淡然的很,只听他说道:“师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侄儿当时年少,不知他是为我而死,可如今明白了,却不能不承认的!他要杀我,我无话可说!” 贺长平甘心就死,反倒是让那人也惊讶起来,他瞪着贺长平,觉得他是在耍什么花样,他冷哼一声,突然又说道:“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他是怎么死的?” 贺长平看不见他的神色,可却听出了他话里的那嘲讽的意味,但他不以为然,只是笑道:“我六岁那年,命中有已大劫,他为救我泄漏了天机,代我而死。” 这话说的简单,却叫人生出无限的同情来,莫大侠更是抓住了这一点不放,说道:“你听听,那是千面神算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丁白的!”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人分了神,一枚暗器却突然射了过来。 那时一枚银针,寒光闪过时,贺长平看的分明,莫大侠也早已跃了开去,慕容紫和蝶衣也纷纷闪开,只有那人并未移动半分。 刹那之间,倒下的却是贺长平!他的眼睛看着路长风,摇了摇头。路长风立刻冲了过来,指着他就骂道:“你贺长平不是一向精明,怎么今日傻到这般模样?” 他一面说着,可是另一枚银针已经射出,正对着那人胸口,那人随手就拿着手中刚撕下来的贺长平那人皮面具挡了一下,随后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贺长平,半晌,突然扔下了手中的剑。 他颤着声音问道:“你这易容术是谁所传?” 贺长平不说话,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路长风一把就推开那人,走过来把解药喂进贺长平嘴里去。慕容紫和蝶衣早已经扑了过来,将贺长平抱在怀中,再不让那人接近半分。 那人兀自摇着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摇着头,忽然仰天大笑,说道:“他竟把易容术传了你!你一定跟了他很多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要他代你赴死!” 那人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然而他却没再说什么,甚至连剑也不曾捡起,便使出轻功遁走了。当时便已经有人追了出去,可却没有人赶得上他! 谁也没料到,这场挑衅竟会如此收场!众人纷纷感叹的同时,贺长平已睁开了眼睛,他瞅着路长风,第一句话便问道:“你没杀他吧?” 路长风摇摇头,他这才放下心来,闭了眼睛,淡淡说道:“他父亲是为我而死,我不希望他也是如此!”他说着,眼角竟流下泪来,那是太过悲痛的过往,他不愿再去回忆,可却偏偏有人把这一切掀了开来。 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似乎想要寻找什么,慕容紫见状,便故意挡在他身前。看见他皱起眉头,蝶衣赶忙就说道:“你放心,雪如歌带卿芸走了,她没事!” 贺长平这才放下心来,真正睡了过去,他的头歪在妻子怀里,嘴角溢出了血迹。 而这时,藏在远远的人影飞身而下,趁着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拉起卿芸便走。卿芸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偏偏哑穴也被点了,无法出声,只能瞪着那人拉着她的手。 ------------ 第081章 司马轩终于归来 雪如歌奇怪地瞅了那人一眼,只见他毫发无损,带着卿芸以轻功飞走了。他皱皱眉头,却并没声张,反倒是笑了笑。 远远地,卿芸已看见了那一大片牡丹花,那是她的院子。 那人拉着卿芸降落在这一片牡丹花海里,伸手拉开了卿芸的衣带,脱去她的外衣,这才将她抱入怀中。 卿芸只穿着中衣,这大夏天的,倒是不冷,她只是瞪大了眼睛,从那温热的怀抱里,她已猜出了来人是谁!她努力撇着眼睛,企图看一看那被他扔掉的衣服,心里头竟流过一股暖流。 司马轩!他总算回来了! 抱了许久,司马轩这才放开了卿芸,他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容,低眉看着卿芸,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还好你今天没有认错人!”他淡笑着说着,取下脸上的面具来。 卿芸的好心情被他这一句话就打碎了,她瞪着他,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回来了?你看见那家伙假扮了你居然还不取救我?” 她瞪着他,粉拳便往他胸前打去。他动也不动,任凭她打,眉头都不皱一下。好一会,他才捉住了卿芸的手,将她拉进怀中。 “别生气!”他说道:“他一时半会不会加害于你,我若出现了可就说不准了。再说了,我有在你身上放护身符的!” 司马轩说着,扬眉看着卿芸,卿芸自然知道他说的护身符是什么意思,他在她身上放了迷魂散。雪如歌抱她离开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雪如歌那副模样,同那一日在青山城酒楼里别无二致。司马轩就曾说过要以迷魂散为她护身的,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在她身上下了迷魂散! “你瘦了。”她摸着他的腰说着,这才几日,他便受了,这几日一定是很辛苦吧? 她抬眼望着他,满目柔情。 “嗯,我担心你!”司马轩说着,低眉看着卿芸,深深吻住她的唇。 卿芸本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说,却通通被他堵回了嘴里。她忍不住踮起脚尖来,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享受着这个热情的吻。 一片火红的花海里,白衣偏偏的一对正在拥吻,慕容雪走过来时,就看见这一幕,怔住了,那一抹雪白,刺痛了她的眼,她转身跑开。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扰到,司马轩兴致一时尽失,放开了卿芸。 他紧锁着眉头,想着要不要告诉卿芸实情,却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只是说道:“边关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再过半个月,你哥哥便能回到京城与你团聚了。” 卿芸瞪着眼看着他,满脸惊讶:“要那么久?”那他是怎么在这几日之间就打了一个来回的? 无视卿芸那好奇的眼神,司马轩又说道:“等这里的事情了了,你就回京城去,否则等你哥哥回来找不到人,我岂不是要惨了。” 他说着,将卿芸紧紧锁在怀中,突然又问她:“在你心里,我和贺长平,谁更重要一点?” 他目光殷切,就那么看着卿芸,他决定,若是卿芸敢说贺长平更重要一些,他就把实情告诉她! 可是卿芸却调皮地笑起来:“都重要!”她眼睛立时闪着光,神采奕奕地看着他,又说道:“你是我相公,他更像兄长。” 司马轩这才黑着脸点了点头,这理由他勉强接受了,他回忆着贺长平那一张脸,同他给的丁白的画像,倒是真的很像的。 “走,我们去瞧瞧贺长平,不,是丁白丁少侠!”司马轩愉悦地弯起嘴角,大笑着将自己的衣裳为卿芸穿好,揽住她的腰直飞了出去。 贺长平这一刻正在他自己的房中躺着,时不时地就会咳血。卿芸看的心疼,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她跑过去,却被慕容紫挡住,不准她上前。 慕容紫瞪着她,只说了一句话:“你滚出去!” 司马轩早已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将卿芸揽在怀中。他怒目瞪着慕容紫,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可嘴里竟然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蝶衣走了过来,拉着卿芸的手,哭着恳求:“你嫁给他吧!”她回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贺长平,又说道:“他心中只爱你,你嫁给他吧,我甘愿做小!” 卿芸瞪大了眼睛瞅着蝶衣,难以置信!司马轩更是黑着脸,竟然当着他的面让他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程蝶衣她有没有搞错! “不准!”司马轩沉声说着,将卿芸楼得更紧了。他上前一步,瞥一眼慕容紫,说道:“让我瞧瞧他怎么样了!” 慕容紫让开了身形,司马轩便揽着卿芸上前,他坐在床头,伸手探上贺长平的脉。可就在这一刹那之间,贺长平竟然手一挥,已将卿芸的手抓在了手中。 司马轩黑着脸盯着那只手,竟出奇地不曾拿开。 “便宜你这一会!”卿芸听见他小声嘟囔着。 司马轩继续替贺长平诊脉,可是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半晌,他竟收回了手,一声长叹! “我决定把你留下来陪着他!”司马轩突然抬头对卿芸说道:“他伤得实在太重,有你陪着他,他会好受一些的。” 卿芸瞪大了眼睛瞅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度了?把自己的妻子留下来陪着别的男人,他怎么能说的如此大义凛然? 卿芸皱皱眉头,虽然她也很想留下来陪着贺长平,但是司马轩的反应,她实在无法接受。她宁可是她提出了这句话,然后他和她大吵一架! 程蝶衣听见这话,竟然冲了过来,拉着卿芸的手就又说道:“刚刚大夫说他恐怕会撑不住,你若嫁给他,他一定能撑下去的,他不会狠心让你守寡!” 这一句话,似乎贺长平是听见了的!他眉头动了动,竟然睁开了眼。 “蝶衣,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把卿芸当妹妹!”贺长平说罢,不住地喘气,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司马轩就在他身旁,赶忙拦住了他。 “你还是带她走,这里会很危险!”贺长平说着,眼睛看向卿芸。 然而司马轩却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时候带她走,她会恨我一辈子,我不想你们两人都留着遗憾。这里的危险,我替你摆平。” 他忽然笑起来:“反正回了京城,也要被皇上烦死的!” ------------ 第082章 天罗地网一幅画 司马轩说的云淡风轻,抬头看看卿芸眨眨眼睛笑了。他起身走到桌前写了一副药方递给了慕容紫,一面说道:“他体内有两股真气乱窜,若不及时疏导,恐怕要走火入魔,届时便真的再也无救了。” 司马轩说罢,眼睛看向了莫大侠,莫大侠也正看着他,怀疑地问道:“两股真气?”他不大相信司马轩的医术,可偏偏却听得贺长平说道:“不愧是医圣的关门弟子,竟能看得透这一点!” 他体内却有两股真气,可却隐匿的很,若是平常的大夫,最多只知道他中了毒。 司马轩瞥了他一眼,便对莫大侠说道:“这里大概也只有您功力深厚,足够镇得住那邪气,您对丁兄大概也不会有加害之心,这事情就拜托您了!” 莫大侠这才点了点头,抬眼看向贺长平,满心的担忧。 “那这是什么?”慕容紫指着手里的药方,奇怪地问他。 “解毒的!”司马轩淡淡说着:“他中了毒!”然而他并没说贺长平究竟中了什么毒。 司马轩淡淡瞥一眼慕容紫,又搂紧了卿芸,淡淡说道:“即便没有本王,他也不可能娶芸儿的,你大可放心!有我在这里,没人能伤到她!” 司马轩说罢,环顾四周,就开始把屋中的人都请出去,他把卿芸交给路长风看着,和莫大侠一起留了下来。 卿芸总觉得司马轩对贺长平的态度有些大度的过头,路长风盯着她紧皱的双眉,便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吗?”他拉着卿芸走出了这院子,迎面正碰上秦疏影。 秦疏影看见卿芸,猛然就低下了头,转身便跑。卿芸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错愕。她都快忘了,秦疏影曾经那样背叛过她! 路长风本欲追上去,然而他看看卿芸,还是没有追。秦疏影也是会武功的人,出了什么事情还能自保,可卿芸却不行了。 他长叹一声,对卿芸说道:“不要和她计较那么多了,好吗?她自己也后悔的很。她从小没了父亲,母亲又受制于人,她也没有法子的,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那些道理卿芸都懂,无可否认,若换做是她,她确实也会这么做!只是,心里头还是难受的很。 “路大哥,你去找她吧!”卿芸最终只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看路长风那担忧的神情,他对秦疏影一定用情很深吧? 然而路长风却摇了摇头,依旧陪着她。两人在花园里信步走着,突然见听到一声轻响。卿芸并不曾留意,路长风却猛然怔住。 “有人落进了陷阱里!”路长风轻声说着,拉着卿芸轻轻走了过去。 地面上竖着一个很高的笼子,可笼子里却没有任何东西! 不对,还是有东西的,似乎是一张纸,又似乎是别的什么。两人隔得远,看不真切。 直到走进了,卿芸这才看清楚,那里面确实有一张纸,她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大笼子,却见路长风脸上现出了极为郁闷的神色! 他辛辛苦苦布置了这么多的陷阱,却抓不住那要抓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厉害?他自认机关暗器是武林第一的,如今,竟有人真的比他还厉害,这让他很受伤。 路长风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那笼子上便开了一扇门,他从容地将那张纸拿了出来,只见那上面是一幅画。 画中是一个英伟的男子,男子正值少年,英姿勃发,手中执着一柄长剑,似乎是在舞剑。不远有株桃树,那花瓣随着他的动作纷纷落下,那剑尖上还落着几多朵分红的花瓣,煞是好看。 “贺长平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把剑?”路长风惊讶地说着,他看看这四周,很是惊讶地说道:“真是有趣,竟然有人会跑到这里来偷他的一幅画!莫非,他又有了什么仰慕者?” 路长风的话成功地激起了卿芸的好奇心,“仰慕者?”她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又?以前也有吗?” 路长风看了她一眼,便笑笑说道:“自然是有的!七年前他突然出现,破了江湖上一桩奇案,自此名震江湖,从那时开始,他就有了许多的仰慕者。最为出名的两个,” 路长风顿了顿,说道:“就是他现在的两位夫人!”他说的起了劲,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你不知道,这两人当年为了争他曾经大比了一场,最后闹得两败俱伤。” 路长风说着,忽然看了卿芸一眼,又道:“从那时候开始,贺长平就开始在江湖上悬赏你的消息,慕容紫和程蝶衣这才消停了一阵子。可是没过两年,这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又打了起来,这一次事情闹大了。不再是两个女孩的儿女情长,甚至演变成了黑白两道的一场大战。” “最后,贺长平被逼急了,只好两个人都娶了回来。可是她们两个谁也不服谁,谁都不肯做小,最后却两个人都做了小,正妻之位一直悬空。那几年,江湖上一致认为,那正妻之位是给你留着的!” 路长风说罢,忽然大笑:“谁能想到,你最后居然嫁进了皇家!成了安平王妃!” 路长风说罢,已将那幅画交给了卿芸,他自己却再没看半眼。卿芸惊讶地盯着那画,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画画的不是贺大哥吧?我看着不很像呢。”卿芸说着,抬头去看,却见路长风正低着头研究那陷阱附近的足迹,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卿芸也不好打扰他,便摇了摇头,又仔细看起来。 这画上的人只有八成像是贺长平,他们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卿芸奇怪地看着,忽然间,就看见那画的背面竟然还有一行小字。 字写的极小,卿芸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看清。正是这些字,让她吃了一惊,只见那上面写着: 百年流光,岁月静好。与君之情,尤似当年。 闻君成亲,别无相赠。唯有此画,以表深情。 妾命旦夕,有言相送。若念旧情,生子名墨。 ------------ 第083章 慕君一世情难安 路长风似乎是说对了一半的!这真的是一个仰慕者送来的画,然而这画上真的不是贺长平! 有个答案在卿芸心中呼之欲出,一下子,似乎一切都明朗了!为什么他要待她那么好,把她看的那么重,原来如此! 卿芸仔细品味着这画中的诗,抚摸着那画上舞剑的人,就仿佛看见那段美好的时光,仿佛看见那凄厉的别情。 一个女子,在临死之际,以这幅画嘱托她曾经爱过的人,希望他能顾着曾经的情谊,把他的儿子取名为“墨”! 卿芸手里拿着那幅画,早已怔住了。这个女子如今肯定早已不在了,那么这幅画如何会在这里?她抬头看一眼路长风,问道:“路大哥,看出了什么没有?” 路长风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来人武功极高,他似乎是故意触发了机关把这画放进来的!可他放这幅画,又是为了什么呢?” 路长风百思不得其解,卿芸也想不明白。 “若真的有人仰慕他,为何不直接去找他呢?还要拐弯抹角地来这么一出,真是麻烦!”路长风叹了一声,准备带着卿芸离开。 谁料,他却听卿芸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仰慕是对的,可却不是为了贺大哥!” “我们去书房看看,说不定会有线索!”卿芸忽然说道。 路长风不解地看着她,他不知道书房会有什么线索,然而这幅画如果是被人从书房带出来的,那么,倒也真的有可能会有线索。 这样想着,路长风便同卿芸一起来了书房。这书房布置得很整齐,卿芸就在这一行行的书中漫无目的地找,很快就把这里所有的书都溜了一遍,然而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她皱着眉头,忽然间看见有一处角落里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卿芸立即跑过去看,却见那一片乱糟糟的,放的都是一些单独的纸张。 很显然,有人曾在这里找过什么,他显然找到了他想要的,便是卿芸手中那一幅画。 卿芸在这一堆书里翻出另一幅奇怪的画,那画上是个美人,佳人也在舞剑,似乎就在刚才那一幅画里同样的桃树下。 这幅画商有一行题字:赠纤墨,毅! 也许这画中的女子就叫纤墨,但是那个毅是谁? 迷雾似乎已渐渐拨开,可却又越发地浓烈了些。卿芸就迷失在那一团雾里,找不到了方向。 路长风兀自看着那一堆画,若有所思,良久,他才叹道:“看来那画里画的可能还真的不是贺长平,长得那么像,也许是他父亲!” “为什么?”卿芸好奇地看着他,就听他说道:“你知道这画中的女子是谁?那是二十多年前武林中的第一美女,可是红颜薄命,最后得了重病,不治而亡。” 这一来所有的就都对得上了,卿芸抬头看着路长风,问道:“她是不是爱过我爹?” 路长风很惊讶地点点头,并没再说什么,因为关于这件事,武林中有许多不同的说法,其中有一种说法,就是说柳毅负心薄情,抛弃了人家。路长风不想卿芸为难,便没再说下去。 卿芸也没有再问,一切已经有了答案,一股暖流流过,她心中便暖暖的,洋溢着喜悦。 卿芸和路长风回到贺长平的院子的时候,司马轩和莫大侠刚好从屋子里出来,蝶衣抢先进了屋里去,慕容紫却在外面安排人带着莫大侠和司马轩去休息。 司马轩看见卿芸,冲她扬了扬眉,淡淡一笑,说道:“他的气息已经暂时稳定住了,只是毒还没解,不过不会有什么大碍。” 卿芸便点点头,扶着他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来。司马轩看见了她手里的画,好奇地拿过来,敏锐的目光紧盯着那画上的男子,唇角便扬起一抹笑意。 “我进去看看贺大哥!”卿芸说着,取过那幅画就走进了屋内。 贺长平正躺在床上,眼睛却望着门口,看见卿芸进来,脸上就现出浓浓的笑意来,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卿芸朝他淡淡一笑,走了过来。“大哥!”她轻声唤着,在床头坐下来,仔细看着贺长平的脸,从这面容上,仿佛能看见父亲的痕迹。 她看着贺长平,想起他们曾一起走过的岁月,那个儿时翻过她家围墙的男孩;那个最危急关头救了她的少年;那个带着她去父亲坟前祭拜,那个纠正她,让她喊他“贺大哥”而不准喊名字的青年。 原来一切都不是没有缘由的,原来那一声“贺大哥”背后,隐藏着的吗,就是这样的感情。 蝶衣用很奇怪的目光望着卿芸,然而就在她准备把她的说辞再说一遍的时候,卿芸却主动开了口:“嫂嫂,卿芸已嫁为人妇,不能总守在大哥身边,大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这一次,卿芸省去了那个“贺”字,只喊一声大哥,便更添了几分亲切的感觉。贺长平躺在床上看着卿芸,唇角便溢出笑意来。 他不知道卿芸是否猜到了什么,但是如今这感觉很好!他终于可以脱下心头的负担——她不会爱上他,永远不会! 他知道从此以后,她会敬他如兄长,却不会对他生出别的情愫来。 “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出去玩吧,我和你嫂子说会话。”贺长平低声说着,伸手抚着卿芸垂下来的秀发,淡淡一笑,便将目光转到了程蝶衣身上。 卿芸点点头出了门,那幅画拿在手里,终是没有给他看。 她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慕容紫满脸不悦地瞪着她,她不在乎地笑笑,径直向司马轩走去。 司马轩看着她,低声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他有些怀疑,可却见卿芸摇摇头,笑起来:“什么都没说啊!你在怀疑什么?” 司马轩便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卿芸,半晌方才长叹一声:“我还能怀疑什么!这不是怕他把你拐走么?”想起程蝶衣说了好几次的那些话,司马轩眉头便皱了起来,万一哪一天卿芸真的爱上了贺长平可该怎么办? ------------ 第084章 宵小之辈来挑衅 卿芸看着司马轩沉思的模样,便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们不要打扰大哥休息了,你累不累?要不要回房休息?”卿芸一面问着,一面将司马轩搀了起来。 卿芸挽着司马轩出了这院子,就在花园中随意地走着。可是很快,四面八方竟然都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 司马轩眉头微皱,将卿芸紧紧搂在怀中,赶忙回了花厅。花厅里这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就连刚刚替贺长平稳住心脉的莫大侠也在其中。 “莫大侠该去休息,不该如此劳累,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小辈吧!”司马轩上前说着。 他声音很平淡,神情很镇定,莫名地,就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是啊,师叔。”余落晖也这么说着,吩咐他的师弟将莫大侠送回房里去。 卿芸就站在一旁看着,看着那刚刚还乱哄哄的人群这时如此安静。当所有人都乱了的时候,就是应该有那么一个人不会乱,他的镇定可以感染周围所有的人。 司马轩,就恰是这样一个人! 卿芸站在他身边,只觉得无比心安,还无比的自豪,她的相公,果然永远都是最好的! 卿芸就站在司马轩身边,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等着他发号施令。 很快有下人来报告情况,是江湖上一些不入流的小帮派前来捣乱,司马轩皱了皱眉头,只问了一句话:“蝶衣夫人呢?” 那下人怔了片刻,便赶忙出去将程蝶衣找来。程蝶衣面色凝重,一改平日里娇小可人的模样,那副严肃凝重的神情,并不很适合她。 她抬眼看着司马轩,叹了口气说道:“我感觉这里面有别的阴谋,这些帮派平日里都听我爹的调派,世上没有一个父亲会和女儿过不去,爹他一定是出事了。” 程蝶衣说罢,垂下了头去,她理当回家去看一看,可是,她若是一走,就必然瞒不住贺长平了。他的身子伤成那样,她不想他再操心。 司马轩沉吟了片刻,摇摇头说道:“你尽管回家去吧,你不走,这里的事情也瞒不住他,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他说罢,淡淡一笑:“咱们出去瞧瞧。” 山庄之外百米内都是路长风布下的陷阱,这时,已经有许多人中了招,被挡在外面进不来,因而能进来的,倒也都是颇有些本事的。 那些人都在庄里挑衅,却并不敢四处乱走,也许是被外面那陷阱吓着了。 为首的一个人生的贼眉鼠目,是个从没听说过的人物,青城派已有几个弟子按耐不住了,想要上去会一会那贼人,却被余落晖挡住。 “他既能为头领,就必然有些本事,我们不了解他的底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余落晖说罢,上前几步,站到司马轩身旁去。 “我看他不像江湖中人!”余落晖说着,看向司马轩,却见司马轩也正在看着他:“何以见得?”他问。 余落晖便摇了摇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上来。 司马轩细细打量着那人,突然摇了摇头,说道:“他不过是个傀儡!要解决倒也容易,可他背后那人就很难现身了。” 余落晖奇怪地看着司马轩,不光是余落晖,所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司马轩,他怎么知道那人是傀儡呢? 司马轩眯起眼睛盯着那人,笑道:“他内息很紊乱,而且你们看他面色发黄,眼窝深陷,脚步虚浮,很明显内力不深而且终日沉迷酒色,便是他身后那人内息也比他高出许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头领?” 司马轩一番话说的众人都很佩服,对方的人数是庄内的数百倍,虽说庄内都是高手,可究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三教九流的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的出来,这庄里所谓的名门正派,肯定要吃亏的。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司马轩依旧头脑清晰的很,他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用上了极大的内力喊道:“来者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那些人的目光便都集中了过来,其中就数那领头的人神情最为惊讶。他只看了司马轩一眼,竟然不敢再看,扭过头去,神情里似乎也带了些惊惧。 司马轩挑了挑眉,盯着那人,忽然间,却见一人从后面以轻功急速而来,一下子便将那头领提起。 那突如其来的人正是令伊公子,令伊将那头领提到了司马轩面前,狠狠地将他摔在地上。那头领便缩着身子滚到了一边去——他真的是滚开去的,一直滚了很远都不敢停下来。 卿芸盯着那人,只觉得难以置信。那些小喽喽们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老大竟然这么懦弱,一个个全都呆若木鸡。令伊紧紧盯着那人的身影,恶狠狠地一剑刺了过去,那一剑里,饱含了不知多少的心酸和愤恨。 令伊眼神中透出来的那种恨意,叫所有人都觉得胆寒。众人之中,只有雪如歌眉头微皱,然而也不过是皱了皱,他什么也没做。 那头领在地上滚着,身上头上早已全都是土,他有些狼狈地爬起来,令伊的剑却正好到了他的胸口。那头领被吓了一跳,一个不稳便又倒在了地上。 那头领瞪大了眼睛看着令伊,那眼神里除了惊恐,还增加了几分惊讶。那头领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觉得他抓着令伊什么致命的把柄,竟然忽略了令伊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大笑了起来。 “快把你的剑收起来!”那头领不屑地瞥了一眼令伊一眼,眸子中的惊恐已再也看不见,反而是趾高气昂地挥了挥手,伸手指了自己的胸口,大声笑道:“刺过来啊!”他说着,还把自己的身子向前凑了凑,又骂道:“不敢的话就滚一边去,别搅了爷的好事!” 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令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那手中的剑竟然就那么放了下去。他愤恨不甘地看着那人,伸手递过去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别人不认得,司马轩却是认得的!那是叶迷的玉佩,是他大内近卫军统领的象征。 那头领见了那玉佩,脸上怒气才算是消了,他看了一眼令伊,有些不情不愿地问道:“叶统领都说了什么?” 令伊紧盯着他,半晌才咬着牙蹦出几个字来:“叫你滚!” ------------ 第085章 不尽疑团细思量 令伊说的极慢,只三个字,却仿佛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头领瞪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环视着四周,猛地看见了司马轩,那副恶毒的嘴脸才收了起来。 那头领有些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小喽喽们都散去,可是看戏已久的江湖人岂能这样放他们离去?很快便已有人冲了出去,一剑架在那头领的脖子上。 “哼,朝廷的鹰犬!”那人说着,举剑便刺。 那冲出去的是一位道长,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他似乎对朝廷恨极了,所以出剑极狠厉。他一剑砍下去,仿佛砍掉的不是一个小小的头领,而是整个朝廷,是他心里积存已久的愤恨! 司马轩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阻住那道长的剑。 “道长稍后,且容在下问他几句话!”司马轩说着,从那头领手中取过叶迷的那块玉佩。 “谁派你来的?”司马轩把玩着那玉佩问着,其实他大概猜得出来,只不过还是想听听答案。 那个头领害怕地看着司马轩,不住地祈求道:“王爷,您救救奴才吧!”那头领跪下来,朝司马轩磕着头。 司马轩却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还是快起来吧,你这膝盖,怕是除了你父亲和皇上,再没跪过别人了吧?本王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司马轩冷笑着看着那人,那人脸上却早已是冷汗连连,司马轩语气里的冰冷他听得真真切切——那可是连皇上都不敢惹的人物,更何况他连品阶都没有。 “说啊,谁派你来的?”司马轩又冷声问着。 那头领抹着额头的冷汗,眼珠迅速地转着,在思考着对策。安平王看样子是决计不会保他的,那么他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那九五之尊了。 这么想着,那头领低声说道:“是程默飞!” 程默飞是黑道的老大,这头领今日带来的也都是黑道的一些小喽喽,他们平日里的确都听程默飞的调遣。所以当那头领这么说时,已经有许多人在骂程默飞了。 “真是败类,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只会趁人之危!”有人愤恨地说着。 “不对呀,贺长平不是程默飞的女婿吗?听说程默飞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程蝶衣了,他怎么会加害自己的女婿呢?”更理智一点的人便开始分析起问题来。 卿芸就站在一旁听着,程蝶衣这时还没走,听着四周这一片声音,忍不住大声喊道:“爹爹绝不会对相公动手的!”她说着,眼里已溢出泪水来。 “会不会,是今日来挑衅的那人干的?”有人突然喊起来。 这一喊获得了最后的一致认同,那人也真够阴险的,自己斗不过,便找了这些不入流的小门派来捣乱。一时间,所有人都充满了斗志,一定要让那人好看! 司马轩皱着眉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若他看得不错,那头领该是皇上心腹太监王全的养子,这样的人都出动了,怎么可能只是江湖纠纷?除非今日来挑衅那人也是皇上的人。 “怎么回事?”一道声音传来,人群里已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来,慕容紫正扶着贺长平走过来。 司马轩瞅着他有些无奈地笑笑:“不是说好了这里的麻烦由我来替你解决?怎么,你不放心?” 贺长平便摇了摇头,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已听得卿芸问道:“咦,大哥怎么会知道接下来会有麻烦?” 贺长平瞅着她,摇了摇头,只是说道:“猜测而已,那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可能还会再来!对了,他可曾来过?” 卿芸摇摇头,司马轩也是摇头,贺长平便苦笑起来:“他那么好的易容术,便是真的来了,我们或许也认不出来的!” 这边正说着,那头领已经丢下几枚烟雾弹,自己跑开了。 那道士气呼呼地跑回来,狠狠地瞪着司马轩,都到了他剑下的人,竟然就这么跑了,若是司马轩不曾拦那一下,他怎么会叫那人平白跑掉呢? 贺长平看一眼那道士,便无奈地笑笑,说道:“太虚道长,您请息怒吧。晚辈知道您一直惋惜柳大侠的死,如今柳大侠的女婿就在这里,自然会为他报仇的!” 贺长平说着,斜眼看了一眼司马轩,脸上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司马轩忍不住摆了他一眼,他至于这么高兴么? 听贺长平那语气,他似乎对太虚道长极为尊敬,大概就是因着太虚道长对于柳大侠的情谊吧!这么想着,司马轩的神情也就恭敬起来。 这时早已有人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贺长平听罢,皱着眉头说道:“不应该啊,他不应该是朝廷的人!他是千面神算的后人,怎么可能是朝廷的人?” 贺长平说的极其肯定,江湖上的前辈,诸如莫大侠和太虚道长这样的人物对于贺长平的话也完全赞同——他们都了解千面神算的为人,千面神算向来对朝廷不屑一顾,从不与朝廷中人为伍。 然而这时,莫大侠却还是问道:“小白,你怎么就知道那人是千面神算的传人?不能光是因为他那易容术吧?” 贺长平有些错愕地看着莫大侠,愣了片刻,这才叹道:“师叔,侄儿六岁那年就答应过神算前辈这一辈子也不会将那实情讲出去,您就别再问了。” 听得贺长平这样说,别人自然也就不会再问什么,只是纷纷慨叹,千面神算当年风骨最傲,竟然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贺长平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又一次问道:“今日真的就没再发生点别的什么事情么?” 他这一问,卿芸就想起了她和路长风在花园中遇到的那怪事来,有人平白地放了一幅画在路长风的陷阱里面,这件事,算是怪事吗? 她原本不想告诉他这事情,毕竟这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除了让她猜透他的身份! 她没有给他看那幅画,因为她觉得,他既然忍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告诉她,自然是因为他不愿提起,既如此,那自然是彼此心照不宣更好一些。 可是如今他闻起来了,卿芸便很自然地将那画递给了他,说道:“有的!” ------------ 第086章 进书房却遇暗器 贺长平奇怪地向卿芸看过来,接过卿芸手中那幅画,眼睛定定地看着卿芸,等着她解释。 “这是有人放在路大哥的陷阱里的!”卿芸说着,看见贺长平脸上已现出了释然的神情。 “是他放的!”贺长平说着,竟然笑了起来:“看来他不仅继承了千面神算那易容之术,更继承了他天下无双的算命之术。他已得出真相,再不会来打扰了。现在这事情,自然也不是他指使的!” 贺长平说罢,眼睛转向了令伊,令伊便自动走了过来,说道:“那闹事的头领是大太监王全的养子,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不足为惧。” 令伊说着,声音里有些不屑,但更深的,却是一种恨意。在场的都是江湖豪杰,令伊公子的名头也曾很响亮,所以立即便已经有人认出了令伊公子。 “那不是令伊公子吗?”有人奇怪地喊着,令伊的脸色便随着这一喊越发地黑了下来。他今日的所为实在同他以前的作风截然不同,不容别人不怀疑的! 贺长平笑了笑,替他解了围:“那人便是当年设计公子的人么?” 公子令伊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 贺长平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郑重地道:“暂且放了他也罢,总能查出真凶来的!” 他这话似乎说的别有深意,令伊公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竟忍不住有些站不稳——这世上没有贺长平打听不出来的事情,他不会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吧? 然而贺长平却已经岔开了话题,又说道:“既是朝廷中人,那便有劳王爷了。”他说着,已拉起了蝶衣的手,又嘱咐依据:“代我向岳父问好,等我身子好些了便去看他老人家。” 事情便这样交代完毕,司马轩看着贺长平,他有些不习惯贺长平现在这张脸,从这张脸上,他能看到和卿芸的影子。他正想着,眼睛一斜,便已看见了令伊正瞧瞧退出人群。 他的脑海里猛然就响起贺长平那句话:“那人便是当年设计公子的人么?” 司马轩突然转头,目光紧紧锁在令伊身上,好一会才收了回来。 “那恐怕就要先用一用大哥的消息网了!”司马轩突然就说道,似乎是意识到这话来得太突然,他又补充道:“既然芸儿喊你一声大哥,我这个做相公的,便也随着她叫一声大哥。” 贺长平颇为得意地点点头,竟然就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这做大哥的还能不让你用么?我的好妹夫!” 关系就这样确定下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从未有过的和谐!卿芸奇怪地看着他们二人,想着刚刚他们彼此的称呼“大哥”和“妹夫”! 真是和谐的很! 难道,司马轩也猜出来了? 卿芸觉得奇怪,她看着司马轩那眼里的笑意,越发觉得他似乎猜出来了——像她这样都能猜得出来,更何况腹黑无匹的司马轩呢! 司马轩得了贺长平的承诺,笑笑,拉着卿芸离开了。贺长平的目光便紧随着他们,他的目光锁在卿芸身上,是无尽额温柔。 卿芸回头看了一眼,司马轩便忍不住皱了眉头,他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就看不得卿芸对他好,司马轩几乎有些愤怒地盯着卿芸的背影。 硬生生地将卿芸拉走,司马轩黑着脸,那模样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卿芸看着他那模样,便忍不住安慰起来:“别吃醋啦,我只当他是哥哥,真的。” 卿芸窝在司马轩怀里,由着他揽着她的腰将她带走。 贺长平的书房里存放着他收藏到的所有的消息,司马轩带着卿芸推门而入,迎面便已有一枚银针射了过来。司马轩赶忙闪身躲开,将卿芸推到了门外。 他早就该想到这书房不简单的!怎么就疏忽了! 可是那暗器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不论他怎么躲,那暗器总能朝着他的方向射过来,司马轩狼狈至极,便只有退了出去。 然而被他推到门外的卿芸却已经看的清清楚楚,那暗器似乎就只对着门口一个方向射,每一次就发出数枚银针来。这暗器真的是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发射暗器的机关,房里大概装了许多! 卿芸将看到的情况讲给司马轩听,司马轩皱皱眉头环视这四周,书房周围并没有专门的人守卫,看来是相信这暗器就能阻住所有的人! “要不从窗户进去?”卿芸提议,这是个不错的注意,因为那暗器只是对着门发射的。 然而司马轩却不肯,他的固执和要强不准许他就这样输了——日后会被贺长平拿捏一辈子的! 司马轩思索良久,这门开开关关许多次,可没有一次是他能够抵挡的。 “那就破坏那几个发射器。”卿芸又说着,以司马轩的本事,这点大概是能做到的吧?可司马轩还是摇了摇头。 两个大活人,总不能被这暗器堵在这里进不去吧?她在考虑着要不要回去找贺长平过来解除那暗器。 可是卿芸那话却启发了司马轩,暗器装的这么严密,他闯不进去,贺长平也未必可以的!贺长平为什么要给书房装上自己都进不去的暗器呢——况且这暗器有如此容易被人破坏! 他想着,唇角溢出一抹笑来,转头对卿芸说道:“乖乖呆在这里等我。”他说罢,直接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别!”卿芸大叫一声,扑了过来。她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了。 “大哥,贺大哥!”她大叫起来,企图把贺长平喊过来给司马轩解毒。卿芸瞅着那些迎面射过来的银针,想也不想便直接把司马轩压倒在身下。 两人倒在地上,唔,地上似乎是安全的!卿芸刚刚松下心来,司马轩却已经微微扯了扯嘴角,那些银针射在他身上,原本也没什么,可是被卿芸这么一压,那银针便真的深深刺进他的肌肤里,让他免费体验了一次万箭穿心的感觉。 ------------ 第088章 两个男人的较量 书房的窗户开着,透过窗子,正能看见卿芸坐在院子里的背影,贺长平看着她,眼角渐渐有了笑意。猛地,他瞅见了那一抹黑影。 有个黑影在角落里躲躲藏藏的,也不知是什么人,贺长平眉头皱起,低声对司马轩说道:“警惕。” 司马轩却是头也不抬,笑笑说道:“无妨的,待会他就该出来了,不必警惕。” 司马轩话音刚落,那黑影果然已经光明正大地走出来,那人赫然是令伊公子!贺长平的眉头果然舒展开来,他低头瞅了一眼司马轩手中的那叠资料,终是起了疑心。 “你怎么知道是他?”他低声问着。 司马轩这时刚好把那些资料看完,他从那些资料中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了贺长平。 “七年前,我知道有人被抓进了宫里,先帝喜欢的紧。”他说着指指那张纸:“后来那人不知怎么叛逃了,受了伤,在那谷底被两百多人围攻,而后,你救了他!” “今天这情况,你没看见,他对宫里的人还有忌讳,恐怕他早已经卖身给皇家了吧!”司马轩说着,也向外看去。 令伊走近了卿芸,正低声同卿芸说着什么,两个人脸上都是浓浓的笑意,开心而和谐。 这样的场景,实在看不到什么威胁,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突然间,只见卿芸转头向这边看来。卿芸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同令伊跑了。 司马轩眉头微皱,却不动声色,贺长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司马轩突然就问道:“这么沉得住气?你怎么不找人来问问他们说了些什么?” 贺长平瞥一眼司马轩,反问着:“不是你的人?”他话音刚落,人已纵身跃起,从窗子掠了出去。司马轩怔了一下,却没动,只是静静地等着。 在附近监视的那两人武功并不算太高,贺长平应该能对付得了他们。更何况,如今山庄里虽然人很多,可却都不是泛泛之辈,各门各派来得都是精英,并没有这种平平之辈,那两人该是山庄里的家奴才对。 对于这种事情,司马轩向来没有什么兴趣,他将那叠资料放了回去,转眼又盯上了另一叠,然而他刚刚将那一沓纸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却突然眉头一皱,将那纸放在桌上,就转身走了。 这书房其实是一处独立的小院子,司马轩出了这院子,走了没多远,果然就看见贺长平正在教训家奴。司马轩绕过贺长平,径直就走向其中一个家奴,摸了摸他胸口,从他怀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贺长平就瞪着司马轩,眉头微微扬起。司马轩手中的是一个小纸包,他将那纸包打开,凑到鼻尖闻了闻,就递过去给了贺长平。 司马轩低着头瞅着那跪在地上的家奴,喝问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那家奴竟然不回答,低着头也不看他。司马轩皱了皱眉头,却已听得贺长平说道:“还能是谁,自然是两位夫人!”他说着,锐利的目光射了过去,那家奴这才战战兢兢地说了是慕容紫。 司马轩听了这名字,眉头便忍不住皱起,慕容家的人怎么一定要跟他过不去! “大哥!”司马轩重重地说道:“你若真把芸儿当作妹妹,就好好管教你的夫人吧!”司马轩留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就往回走。 “你什么意思!”贺长平上前几步,拦住了他,横眉怒目的,看来很是生气。 司马轩倒是不恼,只是有些怜悯地笑起来:“卿芸上次中的就是这毒!”他指着那包里的粉末说着。这一回,连贺长平也皱起了眉头,他双目紧紧盯着那两个家奴,眸中的神情便愈发的复杂起来。 司马轩笑笑,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贺长平的纠结,反正卿芸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交代总会是有一个的! “你那么早便已回来了?”贺长平突然问着,眉宇间含着疑惑。 司马轩淡淡摇头,伸手指着那书房说:“我看见了!” 贺长平顿时就觉得怒火上涌,瞪着司马轩,他居然在看卿芸的资料!他辛辛苦苦收集来的,最后却便宜了司马轩!只是那番神情,司马轩却是看不见的。 然而当司马轩走回去的时候,却无比意外地发现,卿芸居然就坐在那书房里,正看着他随手放在那桌子上的资料。他的脸一瞬间就红了,刚刚他即使没回头,却也能想像得到贺长平眸子中那鄙视,然而他并不在乎,可现在,他却禁不住地想找条裂缝溜走。 可是卿芸偏偏就在这时候抬了头,看见了他。她面色娇红,眉间似乎还含着几抹娇羞。四目相对之际,司马轩那想要溜走的念头,却是突然间就消失了。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某种魔力,牵引着他向她走。 卿芸看着司马轩,目光就再也移不开去,明媚的阳光洒下来,在他的白衣上留下斑驳的树影,一刹那间,仿若时光流转,跨越千年,唯这身影不变。 她的目光就追随着他,一步步向她接近,她忽然就觉得这等待是如此的漫长,再也按捺不住心头那点雀跃,她拎起裙字跑了起来。 温香软玉突然间扑了满怀,司马轩怔了片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不是跟令伊跑了么?”他的声音带着不悦和不满,还有着几分谴责。 卿芸窝在他怀里,连头也不敢抬,声音也是闷闷的:“这不是想偷偷进来看看你在看什么?” 他在看的,是她的资料,这让她觉得无比开心,蹭在他怀里,竟忍不住想要撒起娇来。 “别动!”他突然低低说着,嗓音沙哑,略带几分奇怪的蛊惑。他近来是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了,竟然几次的三番地想要她,自从尝过了她香甜的味道,他是越发地欲罢不能了。 他的眼睛瞥见前边树下那张石桌,之前卿芸就坐在哪里的。他愈发地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到那石桌上,狠狠地要了她。 他真的抱起了她,然而转瞬,却瞥见她手中那几张纸,忽然眉头黯下来——他可不想有一天这上面又加了一条:天启六年五月二十八未时三刻,于碧颖山庄书房院中石桌上,同安平王司马轩共赴云雨共计一个时辰,或者时间可能更长一些。 想到这些,他就眉头紧皱,还是该速速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完,然后快些回府才是。 ------------ 第089章 院中生火烧账本 司马轩的好兴致,瞬间就全都没有了,他紧紧抱着卿芸,好一会才问道:“令伊跟你说什么了?” 卿芸被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胸膛里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和他身上那炙热的温度,一时间失了心神。 “嗯,你说什么?”她闷闷地问着,在他怀中蹭了蹭。 司马轩便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他抱起她进了书房里,将那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这才从一旁的书架上打开了一个暗格。 那地方正是贺长平一直站着的地方,他悄悄留了暗号在那里,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咦,这是……”卿芸话才刚刚出口,却已被司马轩捂住了嘴。 “噤声!”司马轩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着,随即便凝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快,一声极轻微的声音响起,司马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窗外,令伊远远地看着,待看到司马轩将卿芸抱进了屋内,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而书房内,卿芸好奇的目光直盯在司马轩手中那个盒子上面,那是司马轩从那暗格里取出来的,他将那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来,却见那里面竟是一本本厚厚的账册。 卿芸看着好奇,伸手便要去拿,却被司马轩挡住。她愕然抬眸:“这账本上也有毒吗?”她想起了怀中那账本,不由有了些疑惑。 可司马轩却淡淡地摇了摇头,他拿起一本,翻了翻,放在一边,又去拿另一本。他每看一本,神色便越发地惊讶,也越发地疑惑。直到把所有的账本都翻完了,他这才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卿芸。 “真是难以置信,他到底是不是……”司马轩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他抬眼看了看卿芸,这才继续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对你?” 司马轩指着那一堆的账本,却突然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拿起来细细地看。 这一次,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了,脸上竟也现出了笑意。 卿芸实在没弄懂他这是怎么了,也拿起一本来看,只见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贪污受贿的信息,卿芸只粗略地瞅了几眼,便已经目瞪口呆。 上面写的那官职从大到小,什么样的都有,然而那些贪污的数额,无一不是巨大的。卿芸正惊愕间,却见司马轩将那些账本重重地放下,凝眉说到:“这东西不错,只可惜是假的!” 司马轩说罢了,忽然又郑重地看着卿芸说道:“这上面的数额加起来正好够得上当年诬陷你父亲的那数字。”他的意思很明显,把这些假账拿出去,便能证明柳毅的清白,是替他平反最有力的方式了——既达到了平反的目的,又报复了当年曾陷害过他的人! 这意思卿芸也听懂了,她迟疑着,却不知该怎么办,她大眼睛望着司马轩,可司马轩似乎是铁了心让她自己决定。 卿芸皱了皱眉头,半晌才道:“你说这些账本,都是假的?” 看到司马轩点了头,她这才又说道:“不,爹,他一定不希望如此的!他虽然被冤枉,可世人都知道他是清白的。若是用这些假账去替人平反,岂不是污了他的声名。” 卿芸这么说着,可那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司马轩,那眼睛里满是哀求。司马轩看着那眼神,就觉得似乎已经听到软软的满是凄凉的话语:“可是,无论如何,你得还他一个清白!” 他忍不住紧紧握住她的手,郑重地点头,说道:“放心,我一定还岳父一个清白的。”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令伊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司马轩突然又问起这事情来,他目光紧紧盯着卿芸,一定要听到答案。 “他只说有人来了,一定能引得你们两个人都走开,届时我就可以偷偷进来偷偷看看你在看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卿芸不解地看着司马轩,不明白他在怀疑什么。可司马轩却只是笑笑,揉揉她的头发说道:“没问题,他并无害你之心,如此,我就放心了!” 他并不再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再过两天这里的事情就了结了,届时我们一起回京吧。”他说着,将卿芸紧紧抱进怀里。 卿芸靠在他怀中,使劲地点着头。司马轩紧抱着卿芸,眼睛却盯着窗外。虽然窗子是关着的,可是看他那神色,似乎是能透过那扇窗看到外面的景色一般。 忽然间,司马轩一掌打过去,推开了那窗子,紧接着,他把这些账本都扔了出去。他拉起卿芸的手,走进院中,正巧贺长平也走进来。 低头瞅了一眼地上那些账本,贺长平眉目间竟含了几分疑惑:“这是做什么?”他挑眉看向司马轩,他找了最顶尖的做帐好手来做这些账本,如今却被司马轩这样对待! 可是司马轩明显很明显知道他要做什么,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递给了卿芸。 卿芸知道他是要烧掉那些账本,可是她拿着手里的火折子,却有些茫然,她从来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用的呀!她将那火折子打开来,学着从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吹了一口气,可是那火折子似乎是看她不顺眼,一点反应我不给。 司马轩看着她,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拿过那火折子,一吹便点燃了。他将那火折子扔到了那一堆账本上面,或瞬间就烧了起来。 贺长平皱着眉头看着那火苗一点点往上蹿,就这么将他多年的心血烧掉,心中其实揪的很,他眉头皱了皱,看了看卿芸,又颇是不以为意地看着司马轩。 “你确定你能摆的平那些人?”贺长平眉头一扬,问道。 司马轩摇摇头,用一种几乎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贺长平,叹息一声:“只需要摆平皇上就是了!” 看他说的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贺长平沉默了,什么话也不再说,只是进了那书房去,不一会,又抱出一个箱子来。他将那箱子打开,将那一本本的账本扔进了火堆里。 ------------ 第090章 再闯山庄送玉佩 贺长平辛苦做了这么多的账本,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份,然而这时,他却把这些账本全都拿出来烧掉了。 贺长平看着卿芸,却对司马轩说道:“你最好保证你真的有办法。” 他说罢,冷冷地走了。 次日清晨,贺长平派人送走了各门各派的人,山庄里立刻就显得清静下来。没有被请下山去的,大概也就只剩下青城派的那几位了。莫大侠要留下来,随时替贺长平护住心脉,其他的几个小弟子,则是因为太想念他们的大师兄。 整整一天,卿芸都没有看见慕容紫,她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司马轩叫她不要问。 日子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清静,只是司马轩却似乎更忙了一些。司马轩借用贺长平的力量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他刻意瞒着卿芸,只是做的虽然小心,却还是被卿芸察觉了他的异常。 傍晚时分,山庄里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号角声,似乎是有人攻进来了,山庄里立刻便戒备起来。卿芸拉着栾秀出去瞧热闹,却无比惊讶地发现,来的竟然是那日向山庄下挑战书的人! 贺长平不是明明说这个人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吗? 然而这人似乎真的不是来找麻烦的,他抱着剑站在一旁,头也不抬一下,并不跟周围的任何人搭话,可是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似乎是在等谁! 卿芸环顾四周,并没有少什么人啊!她正惊愕时,却见路长风正往这边赶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落下了路大哥! 路长风看见卿芸,微微皱了眉头,停在她身边,低声说道:“待会站远点。”他说罢,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又回过头来说:“嗯,请你看的好戏,今天能看了。” 路长风说罢,人已走上前去。那人忽然抬头,瞥了一眼路长风,只问了一句话:“你便是路少翁的儿子?” 这句话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讳,路长风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他微微皱了眉头,紧盯着那人,冷哼了一声。 那人似乎并不很通人情世故,他不顾路长风的脸色,又说道:“这玉佩可是你路家的?”那人说着,举起了手中攥着的玉佩。 路长风的脸色便因着这玉佩愈发地黑了,他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此时便毫不客气地打了出去。那人闪身避开,却将那玉佩留在了路长风手里。 “你究竟是什么人?”路长风紧盯着手中那玉佩,黑着脸问。 那人却不说话了,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路长风。 “我是什么人和你这玉佩有关系么?这玉佩是我在路上捡的,过来问一问罢了。” “捡的?”路长风笑起来:“捡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会认得它?” 这一次,确实贺长平代答了,他轻轻拍拍路长风的肩头说道:“他是前面神算的后人!” 贺长平说罢,上前一步,对那人拱了拱手,说道:“你若还想报仇,就找我报吧,与旁人无关!” 那人不言语,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间,他抬眼向卿芸看过来,有瞬间的错愕。 卿芸分明看见了他眼中的那抹惊艳,那人对此似乎无意掩饰,呆呆地看着卿芸,竟怎么也移不开眼。卿芸依然还记得那一天他易容成司马轩的模样,拽起她就跑,那时他也不曾这般惊艳过。 司马轩看不过,随手取下头上的簪子朝那人就扔了过去,那人闪身躲开,这才算是回过神来。然而他的目光还是盯着卿芸,突然莞尔一笑,说道:“原来如此!你长得竟如此美丽。” 这一番话说的没头没脑的,卿芸根本就没听明白。不光是卿芸,似乎所有人也都不懂。可是那人却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人笑罢又说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再不会追究了。这块玉佩,”他说着转头看路长风:“这玉佩是我在鸡鸣山找到的,鸡鸣山上似乎有许多冤魂。” 那人说罢,转身便走,他轻功极好,不一会便已没了踪影。路长风企图追出去,却被贺长平拦住。 “还是先去鸡鸣山看看要紧!”贺长平说着,声音莫名地低了下来:“你父亲失踪了十七年,也许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贺长平说的很慢,带着几分犹疑,他似乎是猜出了些什么。“十七年前……”他又说道:“万一真是如此呢?你岂不是白白冤枉了他?” 路长风便因着这一句话安静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看卿芸,点了点头。 “我去找疏影。”路长风说着,走了开去。 秦疏影! 卿芸似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十七年前,爹爹身亡的时候,他在江湖上的诸多好友也离奇失踪,就此再无音讯。秦疏影的父亲秦明山就是那时候失踪的,秦疏影见她第一面时就提过这一点。 想起那人说鸡鸣山上有许多冤魂,又想想贺大哥刚刚提到的十七年前,路长风又专门提了秦疏影,卿芸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十七年前,”她拦住了贺长平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长平并无意瞒她,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不希望她和他一样背负那么多东西。 “没事!”他最终说。 卿芸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司马轩,司马轩对于这些事情似乎也并不怎么知情,不过他向卿芸微微挑了挑眉毛,轻声说道:“想要弄清楚,其实很简单!” 司马轩说罢,一把抱起她追着路长风而去。 宁静的小院子里,秦疏影正在浇花,路长风就站在她身边。两个人相视一笑,神情里带着几分默契。 “十七年前的事情,似乎有了眉目。”路长风说着,走得更进了几分,秦疏影的脸便立即红了。 “也不能这么说,”路长风忽然又说道:“有人发现了十七年前的旧事,不一定和你有关系,但却一定和我有关系,你,要不要陪我去看一看?” “和你有关系?什么事?”秦疏影抬眸看着他,眸子中充满了好奇。 ------------ 第091章 荒山野岭有圈套 路长风便垂了眉头,低声说道:“十七年前,吴娇娇为了追求我父亲,盗走了我家传的玉佩,我父亲便千里迢迢去了陈国找她讨回玉佩,这一去便再也没了音讯。” 路长风说着,不知不觉间已紧紧握住了秦疏影的手,接着又说道:“这玉佩,有人在鸡鸣山捡到,无论如何我也得去瞧瞧。” 路长风终是没有说那冤魂的事情,只是越发的抓紧了秦疏影的手。秦疏影也紧紧握着他的手,镇定地点了点头。 路长风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出了院子。 卿芸被司马轩揽着坐在树上,再看见秦疏影时,心里头的怒意居然也消了大半。她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莫名的就不想前去打扰。 司马轩于是抱着卿芸在那树梢上多坐了一会,他皱着眉头想着路长风说过的话,路少翁,这个名字他不曾听说过,即便是在柳毅的卷宗里他也不曾见过这个名字。 司马轩有些奇怪地笑了笑,随手便放了一个讯号。司马轩每次放出讯号的时候,都会有漫天的烟花作为掩护,然而这一次却突兀的额很,除了司马轩放的那一个,天上再无别的烟花。 坐了一会,司马轩抱着卿芸去同众人汇合。他们赶到的时候,路长风同贺长平正在说话。卿芸只听见了陷阱两个字,便想起了路长风所说的“好戏”来,不由得便打趣道:“路大哥,你的好戏,我似乎一直没有看成哎!” 只这一句话,路长风便皱起了眉头,可神情却是一脸的玩味。看来他是真的遇到对手了!他笑着摇摇头,却突然听见贺长平说道:“不好,一定是他窥探了天机!” 窥探了天机,是要死的!一如当年千面神算一般。贺长平皱着眉头,说了一声:“先行一步!”人便已经跑得没影了。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路长风并不计较这些,仍然兀自对卿芸说道:“你若是想看戏,回头咱们在这庄子里偷偷布置几个陷阱就够你看得。” 路长风说罢,还向卿芸挤了挤眼,秦疏影看着他们两个人,竟不知不觉地就退了几步,神情里都是落寞,然而她还是跟了上去,带着满心的不甘。 来鸡鸣山的路上,卿芸就已经听见许多人在传说鸡鸣山闹鬼,据说在这附近住的时间长的人,都是不敢进山的。 而这山里也果然荒凉的很,甚至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看样子真的像个荒山。卿芸走了许久,脚都酸了却怎么也看不见半点人迹,也没见着那些所谓的“冤魂”。 这山这么大,总不能随意乱走吧,卿芸这么怀疑着,就禁不住四处张望,猛地就发现原来在最前面带路的,竟是司马轩。 卿芸无比怀疑,上前去拽住了司马轩,司马轩双眼正紧盯着那地面,仿佛地上有金子似的,唔,不对,他对金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爱好。 应该这么说,仿佛那地上有着能整的皇上下不来台的好法子似的。 卿芸带着怀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是地上除了野草和昆虫,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司马轩却理也不理卿芸,低着头一路往前走。 “停停停!”卿芸喊着,使劲拉住他,路长风和秦疏影就站在后面看笑话,一句话都不说。司马轩有些无奈地甩了甩手,丢下了卿芸,继续前行,却猛地撞上一个硬物。 他这时才抬起头来,皱皱眉头去看那挡了他路的东西,那竟是一棵树!一颗看起来足有百年的树! “谁让你不看路!”卿芸气呼呼地嘟囔着:“撞死才活该!”可是她说完,看着司马轩皱眉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她伸出小手想要替他抚平那紧皱的眉头,却听见他自言自语:“不应该,这里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树的!” “你不是撞傻了吧?”卿芸怀疑地看着他,母性发挥,忍不住就抱住了他。司马轩要比卿芸高出整整一头,所以看起来,倒像是卿芸靠在他怀里撒娇一般。 “十七年前,这里有场大火。”司马轩说着,伸手去抚摸那棵树。 卿芸就用无比崇敬地眼神看着他,这也能看得出来?难怪他看得那么入神!这么想着,之前因为他不肯理她的那点成见就完全消失了。 “来得路上你没听这附近的村民说十七年前这里有场大火么?”路长风走过来大笑着说,说罢,还一脸同情地瞧着卿芸。 卿芸瞪了他一眼,她哪里注意那些了?她满脑子就只听见了那“闹鬼”两个字。 大火,卿芸看看这四周,便是真的曾有过那么一场火,十七年过去了,又哪里还能看得出痕迹来? 正想着,卿芸却又听司马轩叹道:“是啊,那场火烧了大半座山。咱们所在的这地方,据说就是当年被火烧的寸草不剩的那半座山。” 寸草不剩?卿芸瞅瞅这如今早已荒芜了的山,现在这山上不仅有草,还有着许多的树。 树?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打量这四周的树。这里的树看起来都茂盛的很,看来有人企图用这蓬勃的生机掩盖些什么。 十七年前如果这里真的寸草不剩,那么这些树又怎能如此高大,如此繁茂? “这些树有问题。”卿芸说着,忍不住伸出双手来环抱住司马轩面前那棵树,那树实在太粗了,她一个人根本就抱不过来。 “你也看出来了?”司马轩颇有些惊喜地说着,他示意卿芸后退,一掌就打在那树上。 那树晃了晃,落下了不少叶子,却终究没有倒下来。 “你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刻意布置的?”路长风问着,又看看那棵树:“看来,这局布的真早,这树如今已长得这么结实了。” 路长风说罢,紧紧地握住了秦疏影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他们似乎上当了,那么这里必然危险万分! ------------ 第092章 山野小院白骨堆 然而这四周看起来并无危险,只有那些过于粗大的树在昭示着阴谋。 “这里应该就是那条古道。”司马轩指着脚下的土地说着:“你们看这几棵树,栽得如此笔直,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栽在这里让人以为这里不是路。” 卿芸顺着司马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真的有许多树都排成了一排,好直好直的一排。她有禁不住低着头去看脚下的路,十七年前的古道,真的还能看出痕迹来吗? 她看了一会,看不出来,可路长风却似乎看出来了,他说道:“嗯,这好像是一条被精心修整过的路,应该就是当年上山的主路了吧?” 司马轩点了点头,和路长风达成了共识,两人一人在前一人断后,顺着这条路又走了起来。 这一次,卿芸也低着头看着地面,可怎么看也看不出那古道的痕迹来,她实在怀疑的很,十七年前的古道,如今真的还能看出痕迹来吗? 就算十七年前这山被烧的寸草不剩,可毕竟已过了十七年,修得再好的古道也该没了踪迹吧?她这么想着,有一个念头便逐渐在心里蔓延起来。 “你们确定这就是十七年前的那条古道么?修得再好的古道十七年也足以被湮没了吧?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布置的?” 既然整座山都可以被刻意布置,一条路为什么不能? 司马轩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卿芸,那眼神中又是一抹赞赏和惊艳。他没说穿,只是不想卿芸和秦疏影两个女孩子家过度紧张,路长风想来也是这个意思吧? “这条路依然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如今我们也只有顺着这条路才有可能发现些什么。”司马选说罢,又开始带路。 这一路走得格外谨慎,司马轩步步小心,可是一路却风平浪静,很快,他们看见了前面的大片空地。 一路走来,整座山都是被杂草包围的,可是一大片空地上很明显没有任何野草,只是光秃秃的一片土地。 这土地上立了几座新坟,却没有墓碑。几人正面面相觑,却突然看见有一座坟前居然是有墓碑的,那墓碑上写了五个字——路少翁之墓! 路长风盯着那墓碑,眼睛都直了,他跑过去,盯着那墓碑看了许久,忽然间,一掌将那墓碑劈碎,他甚至恨不得把那坟挖开来看看。 秦疏影紧握住了他的手,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示意他镇定些。 路长风抬头望去,就见前面百米开外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处小庄院。那庄院也早已破败了,看起来很是萧条。 路长风和司马轩互相看了一眼,便带着卿芸和秦疏影小心地走了进去。 这山中本就荒凉,这小庄院就更显荒凉的紧,有点像聊斋里面那些狐精或者山精鬼怪出没的地方。 可是进了院子,却并没有山精鬼怪跳出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堆白骨! 那些白骨四散在院子里,都已经不再完整了,有一阵风吹过,一个颅骨顺势便滚了过来,停在卿芸脚边。 “啊!” 一声尖叫响彻了长空,卿芸闭上眼睛扑进司马轩怀里去,再也不敢睁开。 其实不光是卿芸,便是司马轩和路长风两个男子汉也都是目瞪口呆的!这小院子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白骨? 若是当年这里曾被烧得寸草不剩,这个院子也不应该存在的! ------------ 第093章 多少真相迷蒙中 司马轩低头瞅瞅那些白骨,断裂处是平滑的切口,仿佛是被利刃削断,看来这里曾有过一场激战。 他皱了皱眉,举头四顾,满院子都是这般的断骨残骸,是有多大的仇怨才能让那凶手将这些骨头削的如此散碎。 忽然间,树丛中有微微的响动传来,路长风感到了威胁,随手发了一枚暗器。 猛地,那暗器被人接住,反扔了回来。错愕间,却见贺长平踩着轻功直奔了过来,站在四人中间。 贺长平皱皱眉头看着这院子,说道:“十七年前有人在这里剿匪,他们在茶水里下了蒙汗药,然后在这里浇满桐油,放了一把火。” 贺长平说着就要往那院子里走,路长风觉得他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是怪在哪里。秦疏影紧紧握着路长风的手,往他身后缩了缩。 或许,是她也感觉到了吧,路长风这么想着,转头看向司马轩,却见司马轩眉头紧锁正盯着贺长平的背影。 似乎是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就连卿芸也抬起头来,很是惊讶地看着几人面面相觑的模样。猛地,她看见了那背影,熟悉的背影。那唤起了她心底的恐惧,忍不住就往司马轩怀里使劲地挤。 司马轩便将卿芸抱的愈发紧了,他低头看看卿芸,又看看路长风和秦疏影,再看看贺长平那背影,第一次觉得有些没有把握。 他想了想,放了个烟花,那烟花引起了贺长平的警觉,他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司马轩。 这时,远处的天空里已经满是烟花,贺长平抬头瞅着那烟花,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抓不着半点头绪,便只好看着司马轩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轩笑笑,将卿芸的头按在他怀里,这才说道:“召些人手过来,以防万一啊。” 他说着,盯着贺长平又说道:“看来你对十七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很了解,后来怎么样了呢?” 贺长平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阴差阳错,到这里来借宿的,却不是那些匪徒,而是另一些人,他们被当作匪徒误杀了。” “哦!”司马轩扫了几眼地上那些白骨,“看来那些人必然对那些匪徒恨之入骨,才会将他们残害成这般模样吧?” 即便尸体被烧焦了,也还要找出来碎尸万段!这是多深的仇恨! 司马轩警惕地看了看贺长平,突然间豁然开朗,微微一笑。 轻风穿过树叶,微微作响,栾秀和秋霜已经带着人来了。司马轩将卿芸交给他们,示意他们带卿芸走,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后来他们发现杀错了人,于是又在这里把茅屋重新盖起,让这些冤魂安身?”司马轩说着,上前几步,又瞅了几眼那寸草不生的土地,说道:“并且在这里撒了药粉,驱走了所有生灵,做了法事将那些冤魂禁锢在这里,害怕他们会报复。” 贺长平点了点头,却听见司马轩又说道:“那么那些匪徒呢?他们知道有人替自己而死,所以之后销声匿迹了,还是同样被人杀了?” 贺长平便说道:“自然是被人杀了,只有死人才会永不开口。” “那就不对了!”司马轩说:“这样一来,岂不是就没有人知道有人在这鸡鸣山上杀错了人?那些杀掉匪徒,安排了这场误杀,想借此挑起江湖纷争的人岂不是失算了?” “对啊,”司马轩突然笑道:“因为失算了,所以如今又把这一切重新提起,期望十七年后那些纷争还能继续!”司马轩说着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贺长平。 卿芸这时已随着栾秀离开,贺长平看一眼卿芸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悦,他双眸紧锁着司马轩,说道:“走,去那边屋子里瞧瞧。” 然而司马轩并未理会他,路长风和秦疏影也没有。贺长平有些奇怪地看一眼他们三人,却听见路长风问道:“那屋子里必然设了不少陷阱吧?” 贺长平摇摇头,显然无比惊讶:“什么陷阱?” “自然是抓我们的陷阱。” “我为什么要抓你们?” “因为你不是贺长平!” 贺长平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冲两人摇摇头说道:“你们也太多疑了!” “不是我们多疑,是你装的不像!”司马轩上前一步,站在“贺长平”面前,说道:“贺长平的目光是永远锁在卿芸身上的,可你自从出现,几乎没有看过她一眼!” “贺长平”便摇摇头,却又听的司马轩说道:“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卿芸。” 然而这话立即得到了反驳,只听“贺长平”说道:“不,他不爱她!他若爱她,又怎么会不敢娶她呢?” 这样一句话,他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假冒的身份,他脸上的神情看来有些不屑——因为他的世界里本就没有爱这种东西! 司马轩忽然轻笑一声,不住地摇头,他曾经也这么认为过,可事实证明,这想法有多么的错误!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娶她的!”司马轩说道:“卿芸有三个哥哥,他们自小就疼她,可他们都不会娶她!”他说的坚定,一字一顿地,忽然,扬声道:“他是她哥哥,亲哥哥,柳家唯一的儿子!” 司马轩说罢,有些轻蔑地笑了笑:“亲情,皇上,您懂吗?” “贺长平”怔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司马轩看破了他的身份,又或者是在消化司马轩刚刚说得那些话。 然而司马轩却又已经开口说道:“当年先帝费尽了苦心,除掉了岳父,可如今,他的一子一女却全都得以保全,而且,”司马轩加重了语气:“皇上,这两人您现在一个也动不得!” 司马轩的语气里很明显是在幸灾乐祸,秦疏影却已经在听见这话时摇着头跑开。 亲哥哥,贺长平居然是卿芸的亲哥哥! 路长风看看司马轩和司马易风,想也没想,便跑去追秦疏影,这里危机四伏,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乱逛。 “疏影,你怎么了?”路长风追了上去,拽住秦疏影的胳膊。 秦疏影回眸看他,眼中竟已满是泪水。 “他们是亲兄妹!”她噙着泪说:“你不必再担心会对不起贺长平,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求她了!” 秦疏影说着,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甩开他的手,强作欢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她,对我公平一点好吗?别在拉我做掩饰!” 这话说的路长风怔住了,他有些诧异,惊愕的目光看着秦疏影,他,有喜欢卿芸吗? 他是有喜欢卿芸,他想呵护她,可这种喜欢,同秦疏影所说的是同一种感情吗?他有些搞不懂了,满脸的疑惑。 “我只把她当作妹妹。”路长风说道,再一次挽住秦疏影的手。 秦疏影便又一次甩开了他,她眼睛里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情愫。 “你当真只把她当妹妹?”她眼角的泪流下来,声音里也带着哽咽,她笑了起来,妩媚至极:“你父亲大概同我父亲一样,都是为了救柳盟主才会死在这山上,你会替他报仇吗?” 她问着,眼睛里喊着希冀看着路长风。路长风被那眼神蛊惑了,忍不住点了点头,可他马上又反应过来,摇头说道:“可是这仇不应该算在卿芸身上的,这些事情怨不得柳盟主,也与卿芸无关啊!” 只是这话,显然刺激到了秦疏影,她几乎有些疯狂地笑起来,突然伸手点住路长风的穴道,转身便跑。 路长风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一直把卿芸当姐姐看的吗?她为皇上卖命,不也是被逼无奈的吗?如今,她不是已脱离了那一切,自由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是因为卿芸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她感到孤独和被忽略吗? 路长风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他的思绪早已随着秦疏影飘远了。疏影的武功也算不上是顶尖,若是遇上江湖上那些败类,她恐怕是敌不过的。 路长风暗暗用劲,企图冲开这穴道,很快,他做到了,可这是秦疏影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有些失落,开始满山乱找。 而司马轩看着秦疏影和路长风一前一后跑开,只当路长风可以摆平一切,并不是很在意。他盯着站在他面前那个假扮成贺长平的人——他自然是皇上无疑。 “皇上怎么跑到这里来?军国大事不管了么?”司马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而皇上也就真的揭下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军国大事?皇叔不是比朕更清楚么,怎么问起朕来了?”皇帝撕下的似乎不只是那一张人皮面具,还有多年来他一直带着的那“好侄子”的面具。 “皇叔的先祖孝宗皇帝是我大靖的中兴之君,他同谢皇后一生戎马,一起守住了这大好河山。如今,他的后人,朕的好皇叔,你竟将这一切拱手让人!” 皇上愤怒地指责着,眼神中喷薄着怒气和不甘。司马轩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皇上这可是冤枉臣了,皇上既然这么说,那臣请缨去守晋阳城,一定将南溪人驱赶出境,让他们再不敢打我大靖的主意。” 皇上却摇了摇头,大笑起来:“朕要御驾亲征!” ------------ 第094章 身陷火海情难抑 皇上目光紧紧锁在司马轩身上,眼中是满满的自信和得意。 “皇叔,你故意松了防线,让南溪人攻进来,只为给杨文涛一个军功,你以为如今他走了,边关便再无人能守了吗?你以为朝廷就必须得倚仗他吗?你错了,这防线,朕也守得住!” 皇上说罢,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司马轩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他要去边关,这就意味着他将再也管不了京城里的事情!他以为没有军权,他司马轩就无法立足么? 他错了,大错特错。 司马轩想了想,还是进了那屋子里去,皇上辛辛苦苦建了这屋子,总不会是摆设,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日,他便舍命进去瞧瞧。 然而进了那屋子,司马轩便后悔了,那屋子中空空如也,根本什么也没有。 他仔细打量着这屋子,很快在墙上发现一处暗门,那门虚掩着,并不很容易被发现。他随手拿了个凳子砸了过去,将那门砸开。 门内赫然放着一具尸骨,那尸骨端坐着,头却摆在一边,很明显,那是一个被斩了头的人。那人的手骨被刻意拉到一个奇怪的角度,那手骨中还有着一个小册子。 透过那扇门,司马轩当然看得清那小册子上面的字——沧澜剑谱。 据说当年,柳毅曾在沧澜山与各派的大侠君子论剑,后来他写了一本剑谱,品评各派优劣,然而他身亡之后,这剑谱就随着他一同消失了。 司马轩怔在那里,眸子中已隐隐泛着泪光。他猛地冲了过去,再也顾不得这房子里有没有机关。 司马轩跪在柳毅的尸骨前,轻抚着那尸骨,就仿佛回到四岁那一年,他躲在他的怀里头逃离那火海,躲过一路射过来的无数箭雨。 他有些哽咽,轻轻取下柳毅手中那剑谱,却猛地发现那剑谱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毅死而无憾,唯妻儿,甚念之! 原来他从不曾后悔救下自己,他甚至说“死而无憾”!他临死,唯一挂念的,是他的妻儿! 司马轩紧紧握着那本剑谱,在柳毅尸骨前磕了三个响头。 “岳父请放心,大哥他并没有死,他被千面神算救了下来,神算为了救他,泄露天机,代他而死。芸儿,她已嫁我为妻,我会好好待她。” 司马轩三个头刚刚磕完,猛然从上面掉下一个大笼子,他眼疾手快迅速地闪开,然后,他很悲催地发现,除了那个笼子所在之处,几乎所有的地方都震动起来。 司马轩无奈至极,只好跳上那笼子。这房子瞬间便倒塌下来,连带着砸碎了柳毅的尸骨。司马轩伸手便要去抓住那尸骨,却无奈地发现,火就从那尸骨之下升起。 无情的火蛇很快蔓延开来,这笼子因为是铁的,也被烤得炙热的很,他急忙展开轻功飞了出去。 远远地,卿芸看见这边起了火,再也没办法向前走半步。 司马轩还在那里呢,不知道他出来了没有,她得回去看看。 “栾秀,带我回去。”卿芸说着就要往回跑。 秋霜早已赶在卿芸之前就跑了回去,卿芸有些恼恨,当时怎么就没抓住他一起走呢。 栾秀皱着眉头,想要送她离开,不想,却有人率先把卿芸抢走。那人身法极快,栾秀无奈,只好追了上去。她追不上那人,但却很快明白过来那人是谁! 慕容雪,那是慕容雪! 惊讶的,不只是栾秀,卿芸也是惊讶不已。 会在这时候看见慕容雪实在是个以外,然而看在她愿意带她去找司马轩的份上,卿芸对于这个意外还是欣然接受的。 很快,那火场便已越来越近,卿芸看着那高高的火舌,心就悬了起来。 司马轩,他那么好的身手,应该逃得过去吧?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卿芸看见了秋霜愣愣地站在那空地上,他手中拿着一缕白色的残袍。 卿芸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那是司马轩的衣袍!他真的出事了吗? 卿芸觉得难以置信,而这时,慕容雪已停了下来。卿芸从秋霜手中抢过那残袍,那雪白的颜色刺痛她的眼。 她想起初见时他那温柔又戏谑的笑容,想起她说他断袖时他明明暴怒却隐忍着不发作的模样,她想起他一言不发地替她赶车,想起那一日在荷塘,他们共赴云 雨,他一改往日的温柔,坏的有些邪恶,明知有人来了,还不知收敛,偏要她叫出声来。 她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娇羞,眸子中含着泪光。司马轩,你休想就这么丢下我的! 卿芸紧紧攥着手中那一缕残袍,一言不发,却冲进了火海里。 “王妃!”秋霜在后面喊着,也冲了进来。王爷是不可能在那火海里的,他若真的被困火海,早就放烟花求救了。便是真的在,他也早就被暗卫救出来了。 可卿芸哪里想得到这些,火烧的极猛烈,可这房子还没有倒下,她冲了进去,却偏偏就在这时,一根横梁掉了下来,将秋霜隔在了后面。这房子里被火烤得炙热,可再热也热不过她的心。 她心里也同样燃着这么一团火,她要急疯了。 “轩,轩!”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她一定要抓紧了他,再也不让他跑开。 “你休想就这么把我丢在这,休想!”卿芸喊着,却猛地,看见了那铁笼子。 又是一条横梁砸下来,阻止了她的脚步。她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笼子,心却总算是放下来一点。 那笼子是空的,他应该没事吧? 她浑身被火烤得难受,这时想退却已经退不出去了。她有些慌乱地朝着那没有火的地方跑,可她的速度却敌不过那火势蔓延的速度。 卿芸早已急坏了,举目四望,寻找安全的地方,目光不知怎么,又落在那笼子上。笼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玉簪,那是司马轩常戴的那支白玉簪,那簪子里甚至还能放毒药! 这簪子,她见识过一次,司马轩从不离身的。 她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顾不得那大火就跑了过去。 砸下来的横梁烧着了她的衣衫,炙热的温度让她将那外衣脱下来丢在了一旁。卿芸只穿着中衣,磕磕绊绊地来到那大笼子旁边,不知为什么,这里的火势明显比别的地方要小一些。 ------------ 第095章 慕容雪身死火海 卿芸这时只穿着中衣,然而便是这中衣这已经破损不堪,被烧出许多的窟窿来。而她那一头秀发,也已经被烧焦了大半,她这时满面乌黑,又因着泪水的冲洗,原本白净的脸蛋,这时变成了大花脸。 她此刻无比的狼狈,抹了把眼泪就开始观察那笼子,猛的,她看见了那骨头。然而这时,卿芸已经无法知道这是谁的骨头。她一心只想着司马轩,眼睛自然就只盯着那玉簪。 然而即便是那玉簪,她也已经不可能拿的出来。就在这片刻之间,火势已经蔓延了过来。猛烈的火舌喷了过来,卿芸急得只好往那笼子处跑,然而那笼子也早已经被烤得很热,卿芸刚扑过去,手就已经被烫伤了。她慌忙地放了手,开始后悔起来。 她就不应该一时冲动闯进来的,可这时后悔似乎已经晚了。 她开始有些想念司马轩,往常这种危急的时刻,司马轩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的。可是这时候,他在哪呢? 卿芸想着他,眼睛就盯着那笼子中的簪子,然后她看见了地上那淡淡的痕迹。她似乎能想象的到司马轩跪在那里叩拜的情形。 来不及思考,卿芸已经被人一把抓起,飞出了这火海。这个暗室因为起初的震动,四面墙壁基本已经塌了,所以它相当于是露天的。 然而卿芸却是被人一把扔出去的,那人这一扔力道极大,卿芸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就越过了那火海,重重地落在地上。 被抛出来地那一舜,卿芸还来得及看见那个扔她出来的人,竟然是慕容雪! 她看见慕容雪脸上显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来,而后,她退了一步,正被那倒下来的柱子砸到了。卿芸瞪大了眼睛,捂着嘴落在了地上再看不见之后的事情。 “快去救慕容雪!”卿芸爬起来大声叫着,却惊讶地看见栾秀跑了过来。 栾秀扶着她,低声说道:“小姐不必担心,王爷已经进去了。” 这一句话让卿芸无比惊讶,她似乎忽然就懂了之前慕容雪脸上那奇怪的表情。现在,她一定正在司马轩的怀里吧?司马轩是不是看见慕容雪救她了?他对慕容雪不会旧情复燃吧? 卿芸正担心着,却并不知道几乎就在她落地的瞬间,慕容雪已经闪身趁着那柱子还没倒下时躲了开去。她避开了司马轩,从那火场里溜走。 司马轩从火场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卿芸紧张的眼神。 “谁让你跑进去了?”司马轩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扯下外袍批在她身上。 “慕容雪呢?”她紧张地问他,生怕慕容雪已经出了什么事情。 然而司马轩的回答却让她真的寒了心。他说:“慕容雪也在里面?” 原来他没有看见慕容雪,那么慕容雪……卿芸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说。 “是她把我扔出来的,我看见她倒在火海里,快去救她!” “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司马轩奇怪地问着,这不是慕容雪的个性,慕容雪这一次根本就没跟来,又怎么会救了卿芸? 然而尽管怀疑,他还是命人去搜。 这是一处空地,不知是做了什么处理,寸草不生,这里唯一的建筑,就是那木房子,因而那里这是火唯一可以烧得到的地方。 所以这火其实烧得并不久,很快,火势就没有那么猛烈了。进去搜寻的人很快就出来了,带着一具烧的半焦的尸体。 从身形上看,那真的像极了慕容雪,暗卫说当时那女人的手紧紧抓着那铁笼子,身子被压在柱子底下,那更印证了卿芸的猜想。 没有人比卿芸更了解当时慕容雪的境地,同样的,此刻也没有人能了解卿芸心中那份愧疚。 先前,她还以为慕容雪是故意做给司马轩看的,然而如今,慕容雪却这样子躺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 无论如何,慕容雪都是因她而死,她心里实在无法安宁。她虽然不愿意慕容雪同她抢司马轩,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希望慕容雪死! 她想起来第一次进宫时,那个冤死的宫女,只因为不肯帮着主子陷害她。那时,她就已打定了主意,再不会叫任何人因她而出事。 可是这一切,她却完全做不到! 卿芸把头埋在司马轩的怀里,嘤嘤得哭起来。司马轩抱着她安慰了一会,便开始查看慕容雪的尸体。 他命人将那尸体翻了过来,去摸她的腿骨,而后,卿芸看见了他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 “真的是她!”她听见他低声说。 他对慕容雪的身子可真熟悉,熟悉的让卿芸嫉妒,她不禁在想,如果有一天,这样躺着的人是她,他还能不能认得出她来。 司马轩翻着那尸体,又查看了几个地方,脸色便越发地难看了。 他越查就越发觉得这尸体真的是慕容雪的,有一股凉意一瞬间袭上心头。他和她毕竟还是有过感情的,他以为他的心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痛,可这一刻还是痛了。 他拒绝了慕容雪,他说卿芸不喜欢他纳妾,慕容雪什么也没说,委屈而无奈的离开了他,从此再没在他视野里出现。 可是原来,她还是在默默地跟着他,她甚至救了她的情敌——用她自己的性命。 一时间,他心中五味杂陈,竟然呆住了。这一次,他没有理会卿芸,抱起那半焦的尸身走开了。 卿芸呆呆地站着,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竟然没有勇气追上去,陪着他。 她隐隐觉得,这一次,她也许输了。 她和他之间隔开了一个慕容雪,一条鲜活的生命! 卿芸楞楞地现在原地,眼泪便簌簌地流下来。 她握了握拳,还是跑了过去,追上了司马轩,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他来到一株粗大的树下,放下慕容雪,拿着手中的剑就地掘坑。 卿芸想要帮忙,却被他拦住,她听见他说:“芸儿,不要和一个死了的人争,这是你欠她的!”他说罢,挥挥手,示意栾秀将卿芸带走。 这一次,卿芸却再也不肯走,她怕这一走,她会再也见不到他。都说人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他,也是如此的吧? ------------ 第096章 被围攻擒贼擒王 失去了慕容雪,司马轩是不是才明白过来他对她的一往情深?他以后是不是就会陷在对慕容雪的思念里,再也走不出来? 不,她不要这样!绝不要! 如果他的心死了,那么她就负责把它救活过来;如果,他要一辈子想着慕容雪,那她就陪着他一起想。 “带她走!本王说得话你们都听不到么?”司马轩突然历声喝问着。 他,开始觉得她烦了吧?他也觉得她是个累赘了吧?她甚至拖累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卿芸抹了抹眼角的泪,一字一句说得坚定:“不,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司马轩就停下来看了她几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终是默认了让卿芸留下来。 他很快挖好了坑,葬了慕容雪,他销了一块木头准备做墓碑,可却在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卿芸一直注意着司马轩,并不知道其实别人也早已警觉起来。司马轩将那墓碑拿起来,一手拿着剑,一手就将卿芸拉过来护在身后。 战斗开始得极快,突然间,四面八方就冒出了许多人,司马轩虽然召集了暗卫过来,可却终究敌不过对方的人数,不过好在暗卫们都是精英,以一当十,倒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败下阵来。 然而卿芸终究是一个拖累司马轩护着她,就有些显着捉襟见肘了。他武功原本那样高强,如今却显得如此慌乱,卿芸不知道是对方实力真的太强,还是司马轩因为慕容雪的事情乱了心神。不过这一刻,她确明白了司马轩命人带她走的心情,她真的是个累赘!叫她自己都感觉到了。 司马轩这边很快就显出了败势来,毕竟大家都在火海里耽搁了太久,耗费了好些精力。 卿芸突然间就看见了对方人群里躲在后面的一个年轻人,那个人,她见过!他曾带人在碧颖山庄想要趁火打劫,确被司马轩震退。那时,他还顾及着司马轩的身份,可如今,他竟不管不顾地对着司马轩开战了。 卿芸知道他是皇上的人,皇上已经来过了,扮成了贺长平的模样,她第一眼便认出他来! 可是后来,司马轩命人把她带走,她并不知道这叔侄两个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如今看来,这一场谈话并不理想,不然,皇上也不会公然对司马轩下手了。 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抓住那家伙就好了!卿芸这么想着,却见司马轩忽然见已飞身掠起,直奔着那年轻人而去。 司马轩轻功本来极好,他一个人对付这许多人虽然有些捉襟见肘,可若是逃命却也没人能抓得住他的,是以司马轩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越过了那么多人,直接就到了那年轻人面前。 “王林!”司马轩大喝一声,喊出那年轻人的名字,那人只听得这一声喊便已经吓破了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司马轩顺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那王林一件这架势,自然是大气也不敢出。 “王爷,您……您怎么在这啊?”王林结结巴巴地说着:“皇上命小人来来抓乱党,小人实在不知王爷在此,还请王爷恕罪。” 司马轩挑了挑眉头,瞪了他一眼,皇上怎么会派了这样一个人来?真是奇怪的很。 司马轩摇了摇头,又瞪了他一眼,那王林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叫众人住手。 当打斗终于停下来,暗卫们迅速地往司马轩身边靠拢。司马轩将那王林丢给暗卫,瞪着眼睛问道:“皇上呢?” 王林哪里知道皇上的行踪,只得乖乖地摇头,司马轩却冷笑一声,又道:“说罢,皇上为何要派你来?” 这个局实在有些简单,皇上派了这么一个草包去碧颖山庄挑衅,让他假称是程默飞的人,企图引起这翁婿俩的矛盾。然而阴谋被揭穿之后,他又派人把所有人都引进鸡鸣山这个陷阱,放一把火,在加上这些小喽喽,企图将江湖的势力打败。 可是两个阴谋都很简单,而且都失败了!这不是皇上的个性!明争暗斗十几年,皇上的个性,他实在太清楚了。 可就这么想着,司马轩马上想到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在那暗室里看见柳毅的尸骨还有那一本剑谱,单就武学而言,那剑谱已经算得上是瑰宝了。若那剑谱是真的,那么皇上所求,必然比那剑谱更加重要! 他今日疏忽了,可是想来皇上也没胆子用一本假剑谱来骗他的! 司马轩迅速地从怀里掏出那一本剑谱来,卿芸就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过来。这本剑谱于她而言,其实并没有很大的价值,因为她对武功原本也没有研究的。 然而这本剑谱,她却是听说过的!那是父亲的遗物,她知道的! “是从那暗室里找到的!”司马轩瞥见她疑惑的神情,补充说道。 暗室? 卿芸想起了那白骨还有那铁笼子以及地上那跪着的痕迹,难道那尸骨是父亲的?她顿时就觉得很恐惧。一瞬间,全都豁然开朗。 倘若司马轩那时没有送她走,那么在那白骨前跪拜的,必然就是她,那笼子也必然是为她准备的! 他们一起来的四个人里,司马轩、路长风和秦疏影都会武功,只有她一个是不懂的!那笼子,不管换谁站在那里估计都能躲得开,但唯有她不能! 卿芸只觉得浑身发凉,她忍不住抱紧了双臂,向着司马轩靠了靠。 司马轩替她紧了紧衣裳,将她拥在了怀里,这让卿芸有了几分安全感——至少,他还没有不要她! 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卿芸就觉得放心了许多。而这时候,司马轩已经皱起了眉头,想要挑起江湖纷争,却派了这样无能的人来,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起了被那所谓的千面神算的后人引开的贺长平,心中猛然警觉起来。 如果这一切都顺理成章,那么那人也必然是假的,贺长平重伤未愈,可不要出事才好。 司马轩将目光紧缩在王林身上,听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命小人来捣乱,小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呀!” ------------ 第097章 王爷回京纳妾急 那王林这么说着,哆哆嗦嗦的一直求饶,司马轩懒得理他,谅他恐怕也不知道些什么,也就没再问下去。 他吩咐人去寻找贺长平的行踪,又安排了栾秀带着卿芸、押着王林回京城去。卿芸听到这里,眼睛便直直地看着他,直到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也会同她一起回京城时,她才放下心来。 司马轩带着卿芸回到了碧颖山庄的时候,不仅贺长平没有回来,就连秦疏影和路长风也都没有回来。 司马轩皱了皱眉头,吩咐了下人去找。 不一会,秋霜送来了不知什么东西,司马轩看罢,眉头就一直紧皱着。 卿芸走近了他,还没来得及问,却已见他闭了眼睛,叹了口气:“你在这里等大哥,我先回去看看。” 他叹了口气,转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他走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竟然忘了反应。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不要带她回京城了! 他一直都想着让她回京城的,可如今,他竟然不要她了! 为什么? 卿芸大步跑了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司马轩停下来,转头看他,却听他说道:“乖,这边也不能没人的!如果大哥回来,就命人去告诉我。” 司马轩还是走了。 卿芸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酸酸涩涩的,他这么记着回京城,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不会是回去娶妻吧? 是啊,没了慕容雪,可是还是有一个林芳铃的! 这么些日子看不见她,也没听人提起,她怎么就把她给忘了? 卿芸就这么呆呆地站着,这种胡乱的猜测让她觉得心里很烦,可她又没办法去证实,也没有胆量去证实。 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栾秀进来劝她用膳。 “小姐,”栾秀一脸的兴奋:“去前厅用膳吧,贺公子回来了。” 卿芸不知道栾秀为何会这么开心,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知道王爷这么着急回京城是去做什么?” 可是栾秀也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栾秀这是为了安慰她吧?卿芸这么想着,心里头越发烦乱起来。她也不知怎么走出了这屋子,进了前厅的时候,贺长平正和另一个男人坐在一起说话。 那个人有些眼熟,卿芸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然而那人却一眼就认出了卿芸来,他笑道:“这位便是柳姑娘么?” 卿芸怔怔地看着他,就看见贺长平点了点头。那人盯着卿芸,良久才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不是她!”那人说道:“她一生坎坷,却是福寿安康,你虽为她费尽心思,她却不是命中毁你之人。” 卿芸听着这些奇怪的话,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词——算命的! 也正是这个词,让她想通了那人是谁!是那个所谓千面神算的后人,如此说来他会算命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卿芸对于这些并不怎么相信,可贺长平却紧涨的很,他听见那人的说法,长长舒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如此便好,有劳了!”他对着那人拱手行礼,而后才将他送了出去。 “你在算命?”待那人走了,卿芸便悄声问着:“可靠么?” 贺长平便笑笑,抚着卿芸的秀发说道:“自然可靠啊!小时候若不是有人算出了我的命,我也不能活到现在了!” 那些事,卿芸不懂,她不理解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贺长平并不在乎这些,反而是问道:“咦,司马轩呢?” 这一句话提醒了卿芸,她这才从这有些奇怪的氛围中醒过神来。 “他回京城了,对了,他说让你回来了命人去通知他一声。”卿芸说着,却避开了那个连她自己也不愿去想的话题。 可是贺长平显然立即就想到了,他喃喃说道:“回京城?嗯,这几日京城闹得正欢,他是回去收拾残局了吧。”他说罢,忽然又转头问卿芸:“芸儿,那个林芳铃是什么人?” 卿芸被这三个字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着他。 “他回京城究竟是去做什么?”她问道:“你知道的是不是?” 有一个答案在她心里呼之欲出,她却不敢承认。这是一个她没有法子正视的答案,所以她下意识的没有硬要跟他回去京城。 “成亲!”贺长平说着,低叹了一声:“林芳铃为他寻死,他自小就疼这个表妹,自然要由着她!” 寻死?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种招数林芳铃也想得出来?卿芸撇了撇嘴,有时候她其实也很想这样闹一番,看看他究竟要怎么办! 不行不行,这也太掉档次了!卿芸的斗志猛地被激了起来,她偏要给他添点麻烦,以为不带她回京城就没有事了吗? 她会让他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 卿芸想着,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对了大哥,轩把那些来捣乱的人抓回京城去了。” 贺长平听了,点了点头,也问道:“如此,这里的事情便算是了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这个还真没有哎! 卿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让我再想想。” 她该去做些什么事情才足以让他手忙脚乱? 对了,去永州!皇上交代她的事情还没完成呢! 她这次出京可不就是为了司马轩那一副遗诏么?这件事情还没了,如今正好去。 她同时还想到了那位谢皇后,司马轩的先祖!她想娶瞻仰一下这位传奇的皇后。如今,正好借着这难得的机会把这未了的事情一齐办了。 “我要去永州!”卿芸说道:“大哥,你知道那位谢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谢皇后究竟如何,贺长平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谢皇后与他隔了好几辈的人呢! 那个时代的人如今已没有人都能说的清了吧?谢皇后留给后人的,大概也就只剩下那些惊人的传说了吧? “好,我让雪如歌陪你去吧。”贺长平答应下来,点了点头。 他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佩,歪头看着卿芸,她要的,他终究都会替她取来! ------------ 第098章 芙蓉镇上探花郎 用完膳,又休息了一晚,卿芸决定启程。 这一次走,还是孤零零的,只有她和栾秀。贺长平说找雪如歌送她,可是雪如歌很显然并不打算明着出现!她出京的时候,好歹还有叶迷和令伊公子,还有许多的暗卫护送,后来又加上了路长风!可是这一次人却少了许多。 然而这一切都没能影响卿芸的心情,她甚至是哼着小曲坐在马车里出了这山庄的。 卿芸和栾秀都不会赶车,车夫是贺长平的家奴,名唤阿三。 晌午时分,阿三赶着车缓缓进了一个小镇子。这镇子虽小,可却热闹的很。 马车停在最热闹的酒楼前,卿芸才刚下马车,店小二已经迎了出来。小二将卿芸和栾秀请进店里,又替她们将马车拴好。 “三位要吃点什么?”那小二笑吟吟地问着,将卿芸请到一处还空着的桌子前。 这店里客人很多,卿芸才刚刚坐下,便又进来了两个人,那两人也朝着这桌子走过来——这是店里唯一还没坐满的桌子了。 那小二见状,也便只有陪着笑问道:“这位小姐,让这两位跟您同桌您看行吗?” 卿芸点了点头,那两人便坐了过来。 “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饭菜都上来。”栾秀吩咐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给了那小二。 谁料,那小二竟然将那银子又还了回来,说道:“三位是外地人吧?您有所不知,今天我们老板请客,分文不取。” 难怪这店里这么热闹,座无虚席,原来是老板请客! “老板有什么喜事吗?”卿芸无比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请客?” 那小二便憨憨地笑了起来,说道:“自然是有好事情!我家姑爷中了探花,自然要好好庆祝庆祝。” 那店小二正说着,店里突然一阵哗然。卿芸回头去看,就看见一个妙龄佳人正从那后面走出来。 那女孩穿着一身分红的衣衫,面色娇羞,扶着一个男子。 “你进了京城,就派人回来报个信,也免得我和爹爹担心。”女孩殷殷嘱咐着男子,恋恋不舍地将他送出门去。 然而出了门,那男子却不肯走,带着担忧看着那女孩,说道:“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那恶棍一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女孩便掩着嘴笑起来,嗔道:“我去了,爹爹怎么办?你如今高中探花,将来就是朝廷命官,那恶棍哪里还敢再来找麻烦!好了,你快去吧,别误了行程。” 女孩站在店门口目送那男子离开,直到那男子人早已不见,她这才依依不舍地转回身来。 “小姐,姑爷这一去是去做大官的,您就放心吧。”那店小二走了过去,安慰起来,又道:“咱们今日早早打烊,那恶棍自然也就不会再生事了。” 那小姐便点了点头,眸子中满是担忧。 卿芸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正准备将那小二叫过来点菜,却突然看见一个贵公子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那贵公子一进来,几乎所有人都哆嗦了几下,悄悄起身企图退出去。 “闲杂人等赶快出去!”那贵公子的一个手下大声叫着,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将那上面的饭菜都扫了下去,又擦了凳子,请那公子坐下来。 满屋子的人不一会就已没了影,便是刚刚坐在卿芸身边的那两人也走了。卿芸皱了皱眉头,却已见那小二挡在了自家小姐身前。 “喂,你们别乱来,我要去报官啦!” “报官?你倒是去试试?”那贵公子悠闲地说了一句,眼睛却紧紧盯着那小姐,朝她勾了勾手指,说道:“小娘子,快过来。” 那小姐瑟缩着不断往后躲,可她却已经躲无可躲,那公子的奴才已经将那小姐架了起来,放到了那公子面前的桌子上。 两个奴才按着那小姐的手脚,那公子便要去解她的衣裳。卿芸拽了拽栾秀的衣裳,栾秀会意地点了头,却突然听得那公子无比悠闲的声音:“几位不走是要看戏么?本公子的戏可不是白看的!” 那公子说着,头已转了过来,对上卿芸那一双愤怒的眸子时,他呆住了。 “几位快走!”那小姐不顾自己的安危喊了起来,她极力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那两个下人,反倒被警告道:“老实点!” 然而这时,那公子却已放开了那小姐,朝着卿芸走过来。 “这芙蓉镇上竟然还有如此美色?”他色眯眯地盯着卿芸,毫不客气地在卿芸对面坐了下来。 “小姐!”他说着,伸了手过来就要轻薄。栾秀抬了手,一掌还没打下去,却已听得门口有人喊道:“且慢!” 卿芸好奇地抬头去看,却见之前那被小姐送走的男子又回来了。 “葛少爷,求您放了她们吧。”那男人说着,跑过去想要救下自己的妻子。 那葛少爷便哈哈大笑起来,瞪着他,有些不耐烦。他的手下立即就恶狠狠地道:“赵文博,识相的话就快过来摁着她,等少爷高兴了兴许还能赏你个官当,不就是个探花嘛,便是那状元,我家少爷一样让他当不成官!” 卿芸听了这话,眉头已经皱起。这个葛少爷究竟是个什么人?怎么竟有如此的权利? 她看着那男子,却见他坚定地摇摇头,却又似乎很是无可奈何地说道:“葛少爷,我知道斗不过您,求您放了她们吧!” 那葛少爷烦了,对着下人挥了挥手,转过头来就想要调戏卿芸,却听得那男子喊道:“葛少爷,听说这次科举是安平王一手清查,你还不至于敢惹他吧?” 那葛少爷楞了一下,却又笑起来:“是他查的又如何?堂堂探花死在劫匪手里,可与我无关!” 听他这意思,是想杀人嫁祸! 卿芸已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却猛地皱了皱眉头,她这一掌拍得太狠,手被震得很疼。她急忙用左手揉着右手,却忽然听得那葛少爷大笑起来:“怎么,小美人,你看不过去了?这世间凡事啊就要忍,忍得住地才能飞黄腾达!” 他说着,抬手就要抓住卿芸的手,“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么美丽可人,知道该怎么做吧?”那葛少爷又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 第099章 好心知县张问之 卿芸瞥了他一眼,却不动声色,栾秀一记手刀切了下去,那葛少爷便缩回了手哇哇大叫起来。 “你!”他气坏了,伸手指着卿芸,又指指栾秀,恶狠狠地说道:“来呀,给我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 他的手下已迅速聚拢过来,却又听得他说道:“你们下手轻点,可别伤着了小娘子。” 这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阿三却突然发话了:“这几个人就交给小的吧。” 那几个打手,也不过就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阿三的对手,很快,按着那位小姐的两人也加入了进来,可是都被阿三打的趴在地上。 那个探花郎就趁机将他的妻子抱了起来,示意那小二护着妻子逃走。他自己却不肯走,阿三的武功让他心里有了底,葛少爷今天是不可能再闹了。 果然,那葛少爷大骂着废物,狼狈而不甘地走了。他的眼睛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卿芸,又恶狠狠地说道:“小娘子,女人太辣了可不好!” 他撤了出去,却又大声喊道:“给我盯着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要不要小人捉他回来?”阿三问道,狠狠地瞪了那葛少爷一眼。 卿芸刚刚点了点头,却听得那探花郎阻止道:“万万不可!他如今怕是盯上两位姑娘了,两位还是快走吧。” 那探花郎朝着卿芸作揖相谢:“今日多谢几位相救之恩,这里危险,几位快走!” “喂,我们若走了,你怎么办?”栾秀盯着他问道:“你不是探花吗?干嘛那么怕他?” 那探花郎就苦笑起来,摇摇头说道:“葛家是出了名的富商,富可敌国,京中许多大官都收了他们家的好处,给他们诸多便利。刚刚那人是他们家唯一的子嗣,自然跋扈的很。” 他说着,摇了摇头,又道:“你听他那手下说的,可以叫人做不成官,倒也不是空话。所以几位还是快走吧,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招惹才好。” “葛家?”阿三问道:“做绸缎生意的葛家?” 天下富可敌国的葛家也就只有这么一家而已,葛家的绸缎向来是要进贡到宫里的,所以宫中的好几位娘娘其实也被葛家收买了。 栾秀的眉头皱了皱,听说皇上最近还纳了葛家的女儿进宫。 只有卿芸对这些不明就里,葛家的绸缎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其余的她便不知了。她笑笑对那探花郎说道:“我既然敢惹他,就不怕他报复。探花郎大可安心地去京城就任,这里的事情我来替你摆平。” 这时候,那位小姐也从后面走出来,她对探花郎温柔一笑说道:“你可不能再耽误了,快去吧,等我安顿好这个店,就带着爹爹去找你。” 她说罢又转向卿芸,福身一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听姑娘口音是京城人吧?不知姑娘家住何方,也好让文博登门拜谢。” 卿芸听她这么说,笑了笑。她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不只是道谢那么简单。 若只是道谢,在这里谢便是了,何必登门?她看了看那少女,自然知道那少女不过是想替自己的相公多寻一个靠山罢了。 她既然敢惹得起那葛少爷,家中自然也是大有势力的,这一点只要不是白痴,大概都猜得出来。 那女孩子红着脸垂下了头,她似乎知道卿芸看透了她的心思,心中感到过意不去。 可卿芸对此并不反感,相反,她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感。那女孩,在她自己也危急万分的时候,竟然还记得提醒她逃跑,卿芸心中也是感动的很。 所以,她笑笑说道:“如此便要劳烦探花郎多跑几步路了,我家住在京城西郊的乌衣巷。” 那女孩听见卿芸这么说,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她又催着她的相公快去赴任。 探花郎将那个地址记在了心里,却又听得卿芸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劳烦探花郎,我这里有一封信,麻烦你带给我家官人。” 卿芸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递给了那探花郎。探花郎应承下来,劝他的妻子随他一起走。 可是那姑娘显然不愿意走,她低声说道:“我替你在这等着她,你抛下了她总得给她一个交代的!” 卿芸听着这两个人说话,大概也能猜得出来这其中的纠葛,探花郎必然是曾经负了一个女孩子吧,如今人家要找上门来了。 这种事情,她无意插手,反正无论如何,她定要教训教训那个恶霸的! 如此卿芸在这里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也不知那探花郎同他妻子说了些什么,总之是说动了她同他一起去京城。 他们一家三口早早地就离开了,只剩下卿芸守在这空店里。 昨天夜里,阿三就已经向贺长平发了讯号,告知他这里发生的事情,同时调取了那葛家的资料过来。 然而这一天,她们并没等到那葛家少爷,反而是等到了衙役,衙役闯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把卿芸她们抓走。 卿芸淡定地跟着他们去了官府,她决心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官商勾结的恶霸。 然而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那县官年纪轻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见了卿芸,第一件事竟然是赔礼! “这位小姐,在下张问之,向您赔礼了,您得罪了葛家少爷,恐怕要委屈您在这牢里住上几日。” 张问之说罢,抬头去看卿芸,似是吃了一惊,他又道:“看小姐这衣衫,恐怕吃不了这牢里的苦,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您总得给一个罪名不是?不能不明不白的关人吧?”卿芸冷笑着看着他,却无比惊讶地听见他说道:“小姐有所不知,那葛家少爷是出了名的恶霸,他们家与朝中重臣又颇有勾结,没人敢惹的。小姐惹恼了他,他命人来报案诬赖小姐强占了李家的酒楼。” 那县官抹了抹汗,无奈而有不甘地说:“他只不过在这里小住几日,过几天便走了。本官若是将小姐押在这牢里不放人,他自然也就没法子了,等过几日他走了,再放小姐出来。” 这样说来,倒是卿芸错怪他了!她吐了吐舌头,朝那县官道了谢。 ------------ 第100章 栾秀一剑治恶霸 不过卿芸才不会住进牢房里去,她可没有那个癖好,她是安平王妃,谁敢欺负她,她才不要去住牢房。 这样一来,她就面临着要不要现在就说明身份的问题,卿芸想了想,就说道:“多谢您的好意,不过住牢房倒真是不必了,那葛家少爷不可能把我怎么样的。” 卿芸说罢,向栾秀递了个脸色,栾秀立即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低声说道:“大人放心,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那县令看见那块玉佩,兀自怔了许久。安平王府的令牌,他自然是不曾见过的!然而那安平王府三个字,他却认得。 她们是安平王府的人,难怪连那葛家少爷也敢惹。县令眉头一转,大概已猜出了卿芸的身份,然而他还是很小心地问道:“不知两位姑娘是王爷的什么人?” “请恕奴家不能奉告,您只要知道我们确实同王府有关系就是了。”卿芸低声说着。 那县官也就不再问什么,将卿芸请进了府衙里,奉为上宾。 那葛少爷很快就来了,他大大咧咧地进了府衙,还没看见人,却已经听得见他的声音:“张大人,那两个小娘子你可曾抓起来了?” 卿芸那时正在院中看着栾秀舞剑,她对于会武功的人其实羡慕的很。 听见了那声音,栾秀剑正舞到一半就突然松了手。那剑便射了出去,正对着那葛少爷而去。 葛少爷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吓着了,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避过了那一剑。 “你,你们……”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很吃惊吗?”卿芸笑着问他,走过去捡起那把剑。她笑吟吟地俯身,却没能把那剑提起来。她诧异至极,看栾秀舞剑时轻轻盈盈的,没想到这剑竟这么重。 她本想那那剑吓唬吓唬这葛公子的! 卿芸撇了撇嘴,将那剑提了起来,那重量让她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她平日里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何曾提过这么重的东西? 栾秀见状,就赶忙上前把那剑接了过来,顺手就将那剑送到了那葛少爷的脖子上。 葛少爷这一下就傻了眼了,他斜着眼惊恐地瞅着那脖子上的剑,断断续续地说道:“女……女侠,有话好好说,您,您快把这剑拿……拿开。” 栾秀冷笑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却将那剑又往前送了几分。 “我问你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卿芸盯着他,嘴角弯起,笑了起来:“点头或是摇头就好,你不需要说话!” 卿芸说罢,踱着步问道:“你平日里都这样欺男霸女?” 葛少爷哪敢承认,自然只有摇头,可栾秀的剑就在他脖子上挂着,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卿芸,却见卿芸根本就没看着他! 他使劲转动着眼珠子四处去看,可却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他还想再看,栾秀的剑却又紧了几分,他吓坏了,赶忙点点头。 “他点头了!”栾秀向卿芸报告着。 卿芸这才回过头来看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深了。 “嗯,可以叫堂堂的探花做不成官,你们家的权势很大?” 这一次,葛少爷很快点了头,半分犹豫也没有。她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他惊恐地瞅着那剑,就等着卿芸吩咐栾秀把那剑收回去,毕竟,没有人会不怕权势的!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卿芸的背景,卿芸只是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到什么地步?” 这一次葛少爷傻了眼,他一会瞄一眼卿芸,一会又看看脖子上的那把剑,有些拿不定主意。 卿芸却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伸手敲了他的头问道:“怎么不说话?” 葛少爷这才委屈地看着卿芸,低低地说道:“你不是不让我说话么?” 卿芸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他再也不敢迟疑,赶忙说道:“宰相大人、吏部、户部和兵部的尚书……” “兵部?”他话音未落,卿芸已打断了他。 兵部尚书是什么人?她不知道,转头去看栾秀,就听栾秀说道:“兵部尚书刘宁当年也是进士出身,可他对军中的事情并不甚了解,他所懂得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败仗吃了许多场,可皇上竟从没怪罪过他。” 卿芸眉头微微皱了皱,又道:“继续!” 那葛少爷也不知道她们问这些做什么,可是看在那把剑的份上,他还是继续说道:“还有朝中的御史,宫里的太监和娘娘都受着我家的好处。” 葛少爷说罢,生怕说得不够,赶忙又补充道:“还有,还有安平王府也,也在其中。” 卿芸便忍不住笑起来,“安平王府?”她问道:“安平王会与你同流合污?” “瞧您说的,王府的衣裳可都是我葛家做的!”葛少爷赶忙说道,能攀一份关系是一份。 卿芸便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裳,又抬眼看一看栾秀的,这才道:“想我放了你,很简单,把你还有你的势力交给我!” 卿芸这话把那葛少爷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卿芸,就连栾秀也似乎惊讶的很,她吃了一惊,手一抖,那葛少爷便吓坏了,赶忙点头答应。 卿芸满意地笑笑,盯着他说道:“你放心,不会很久,只暂时用用。” 卿芸说罢,示意栾秀放开他,葛少爷的脖子终于解放了,就赶忙跑开了老远,半点也不敢再靠近。 他心有余悸地盯着卿芸,转身就跑出了府衙,很快没了踪影。 “为什么就这样放了他?”栾秀似乎很不满,她还剑入鞘,她的怒气不敢发在卿芸身上,就只有狠狠地盯着那葛少爷的背影。 阿三从角落里走出来,将最新拿到的资料递给卿芸。原来这葛少爷还真的只是路过这里,再有大约两到三日他就会走了。 这意味着,卿芸就只有这两到三天的时间收服他。 她迅速地过滤那些资料,很快发现他此行的目的。他是南下去收购丝绸的,他南下之路要经过永州,所以接下来卿芸倒是和他同路,她唇角弯起,淡淡一笑。 ------------ 第101章 客栈救人生蹊跷 葛少爷之所以会在这芙蓉镇上停留,似乎是为了等什么人,江湖百晓生传来的消息向来是错不了的,只是,竟然查不出来他在等谁。 “小姐,要不要找人监视他?”阿三问道,既然查不出来,派人监视他,总能找得到的。 可是卿芸摇了摇头,监视固然是个好法子,只是,这也太掉档次了些。况且,她日后可能那么多闲工夫去监视葛少爷,所以她必须得让他心甘情愿地听从她。 葛少爷现在住在芙蓉镇的悦来客栈里,芙蓉镇并不大,镇子里也只有这么一家客栈,她微微一笑,说道:“走,咱们也去客栈里住上几日。” 如此,卿芸便明目张胆地住进了悦来客栈,她搬进来那一日,很得意地看到葛少爷的脸都快绿了。 这日晌午时分,卿芸在房里用完膳,便推开窗子观看外面的风景。 其实这些市井街道本来并没有什么看头,只是卿芸从来住在深闺,便是前世,她也从没见过这般古朴的小镇,是以她有了几分兴致。 然而美好的兴致很快就被破坏了!原因是正有人在街上强抢民女。 卿芸眉头微微皱起,这葛少爷也太猖狂了吧?明知她就在这里,竟然又当着她的面欺负弱女子!看来她必须得给他点教训才行! 她不光要收了他,还得让他改了这脾性! 这么想着,卿芸便招呼栾秀过来。栾秀隔着那窗子直接丢了一只茶杯下去,不偏不倚正砸在葛少爷头上。 那茶杯里还带着些残茶,茶水就顺着葛少爷的头顶流了下去。葛少爷和那被他欺凌的女孩都吓坏了,女孩也旭是天性善良,这个时候不想着跑路,竟然还用衣袖去替他擦拭。 葛少爷阴着脸抬起头来,盯着卿芸,眸子中有几分复杂,却还是愤怒地吼道:“这你也管?” 他说罢,忽然却又淫笑起来:“小娘子,你快快从了爷,爷就让你管,如何?” 卿芸手里抓起一只茶杯,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栾秀,万一她扔不准,那就太丢面子了! 栾秀会意,很快把另一只茶杯也扔下去,她从窗子跃下去,拉开了那女孩,很是淡定地说道:“姑娘快走,这个恶霸我来替你收拾。” 那女孩便躲在栾秀身后低声说道:“姐姐,你打不过他的!” 栾秀微微一笑,迅速地点住了葛少爷的穴道。女孩奇怪地看着葛少爷一动也不动,竟然吓坏了。 她到底是少女,哪里经得住这般惊吓,顿时就慌了神。 “葛少爷,葛少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动了?”女孩围着葛少爷转来转去,见他没有反应,伸手拍了拍他,他竟然就倒了下去,女孩吓坏了,又大喊道:“葛成辉,你装什么装,快给老娘起来啊!” 这一次,轮到卿芸被吓坏了!原来这不是强抢民女,这是你情我愿啊! 她盯着那个女孩,看见女孩脸上那楚楚可怜的神情褪去了,转化为担忧。女孩突然抬头看着栾秀,目光里满是请求:“姑娘,你把他怎么了?求你快救救他吧。” 栾秀脸上也现出一抹嫌恶来,她抬手解了葛少爷的穴道,转身便回了客栈里。 “看来我今天真的是冤枉他了!”卿芸无奈地笑笑,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此,她便管不着了。 然而栾秀撇了撇嘴,不屑地冷哼一声。卿芸趴在窗前,看着葛少爷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那女孩迅速地跑进了客栈。 这客栈并不大,因而葛少爷住的房间离卿芸的也不算远。卿芸关紧了门窗,这里的隔音并不好,有些人不知羞,她却不想听那些羞人的声音。 然而许久,葛少爷的房里竟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卿芸有些诧异,好奇心被完全勾起。她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悄悄走近了葛少爷的房间,栾秀就跟在她身后。 两人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些喁喁私语,听不真切。这一下,就连栾秀也好奇起来,她轻轻点破了窗户纸,凑着那小孔看了过去。 卿芸也学着她的样子,点开一个小孔去看。然而她的角度似乎不很好,她只看得见被子里鼓鼓的,别的便全都看不见了。 突然间,栾秀轻轻碰了碰卿芸,示意卿芸从她的那个小孔去看。 卿芸把眼睛凑了过去,入目的是一片雪白,她看见了那美人雪白的脊背。 一瞬间,卿芸慌忙退了开去,早就听说古人在这方面并不是很开放的。据说行房事的时候,女孩子都是咬紧了牙关不出声的,大概只有青楼里那些放荡的女子才会叫出声来。 卿芸蹑手蹑脚地退了开去,她对于这些事情没有太多的癖好,若是从前她或许还可能偷看一会,然而自从和司马轩在荷塘那一次,她每每想起来便觉得羞人,脸上发烫,哪里还看得下去。 卿芸回了房里才算是舒了一口气,然而她却听得栾秀呢喃着道:“真奇怪,他们怎么一动也不动的!” 一动也不动?卿芸仔细一想,也觉得有几分蹊跷,她先前看见了鼓起的被子,也是一动不动的,更像是两人在睡觉,而不是在做那事! 有蹊跷! 难道他等的,便是这个女子? 卿芸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很隐秘的方式——他素来好色,喜欢强抢豪夺,谁会去怀疑什么? 这么想着,卿芸便喊来了阿三,吩咐他去查关于那女子的讯息。 很快便有人敲门,卿芸心中还在感叹着阿三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却无比惊讶地发现,进门来的,竟然是雪如歌。 算起来卿芸这次出门,就一直没看见雪如歌,虽说贺长平有让他送她。 雪如歌皱着眉头,一副谁欠了他八十万的样子,进了门盯着卿芸,却一言不发。 “你在查那个女人?”雪如歌问道,声音倒是平淡的很:“那女人并没什么背景,就是一个普通女孩而已。” 卿芸没想到会是这样,在她看来如此神秘的一个女子,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那是他们家内部派来传递消息的人雇来的女孩。”雪如歌又说! ------------ 第102章 司马轩欲娶平妻 卿芸便忍不住瞪了雪如歌一眼,他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吗? “那么,传递消息的是谁,传了什么消息?”卿芸又问。 雪如歌的眉头便越发地皱了,他沉默不语,又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措辞。 卿芸也不着急,双目紧盯着他,就这么等着。 许久,雪如歌似乎是被卿芸看得烦了,竟然开了口:“我只知道那人是从京城来的!” 他说罢,停了下来,似乎不打算再往下说。卿芸撇了撇嘴,葛少爷的家就在京城,那人是从京城来的也就没什么特别的。 她还是盯着他,他肯说了第一句,自然也就有了第二句。 果然,雪如歌很快又道:“本来贺公子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你知道的!” “那人出京之前最后一次去的地方,是安平王府!” 这一次,卿芸是真的被吓到了!安平王府?! 她顿时就想起来在县衙的时候,葛少爷曾说同安平王府也有往来,那时她还不信。 卿芸猛地把目光转向了栾秀,这么重要的事情,栾秀竟然不告诉她! 她又一次被司马轩耍了!他以为派个人在她身边了解动态就可以了么?不! 她偏不告诉他最真实的情况! 卿芸打定了主意,唇角便扬起一抹笑来:“栾秀,你家王爷明显不信任你啊!” 她说着,弯了弯嘴角:“既然如此,那你就什么也不要告诉他!”她盯着栾秀,看见栾秀很无奈地点点头。 卿芸这才笑了,抬眸,却瞅见雪如歌的眉头依然皱着,是什么事,让他如此费心? “雪公子,你怎么了?” 雪如歌便抬眼看了一眼卿芸,很是无奈地说道:“司马轩要纳妾了,你知道吗?” “他要娶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好像,是平妻。” 尽管早就知道司马轩这次回京恐怕就是为了林芳铃,可卿芸心里还是猛地揪了一下,疼得紧。 “做我的王妃如何?我承诺永远待你好!”初遇时,他便如是说着。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在践行这诺言,可是如今,他终是要反悔了,他的心终究还是要分给表妹一半。 卿芸淡淡一笑,笑容里带了几分酸楚。 “我知道!”她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晚要成亲的!他那么宠他表妹,又怎么会委屈了她!” “谢谢你告诉我,如歌!” 卿芸在桌前做好,脸上很快又恢复了明媚的笑意:“等葛少爷把话说完,把他截过来见我!” 卿芸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收服这葛少爷,如今看来完全不用了!这倒是省了许多事。 栾秀和雪如歌纷纷退了出去,卿芸就坐在那桌前,笑容逐渐僵硬了。她趴在桌子上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司马轩,你想这么轻易的就娶平妻?没门! 卿芸抹了眼泪,弯了弯嘴角,笑得有些狼狈,连她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 她只坐了一会,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卿芸扬声说着,脸上也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葛成辉垂着头推门而入,有些搞不懂他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女人!他看见卿芸悠闲地坐着弯弯的眸子里都是笑意,那笑容里却似乎还含了些别的东西。 他实在很想冲上来扭住她,只是无奈,他斗不过她的那婢女。 是以葛少爷乖乖地站到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姑娘请在下前来有何指教?” 卿芸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小心奉承地说话,在没有剑搁在他脖子上的情况下! “指教倒是不敢当,不过有几个小问题比较感兴趣罢了。”卿芸淡淡说着,突然转头看他:“葛少爷怎么不坐?” “呵呵,我,我还是站一会儿吧。”葛少爷有些尴尬地说着,他只盼着卿芸赶快问完了,然后他马上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碰见她了! “你还是坐下吧,我不喜欢抬头看着你,怪累的。”卿芸又说着,顺手倒了杯茶。 葛少爷这才忐忑不安地坐下来,将那茶杯捧在手里却不喝茶。 “那个女孩子是谁?”卿芸挑眉看着他。 葛少爷哆嗦了一下,立马环上一副笑颜:“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欺负女孩子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小人吧。” 葛少爷极尽谄媚地看着卿芸,忙把他手里那茶杯推了过来:“您喝茶。” 卿芸瞥了他一眼,又道:“你费了这么大功夫把人抢了过来,都同她说了些什么?” 葛少爷怔了片刻,眸子睁得极大,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猛地拍了桌子:“你听墙角!拜托,你是个女孩子唉,到底知不知道……” 他的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在卿芸的注视下又坐了下来,立马换上谄媚的笑脸:“那个,闺房里还能做什么!姑娘有兴趣听?” “那我跟您说说,”他来了劲,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真想不到这小小的芙蓉镇竟然还有这般姿色的小娘子,那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的,光是看着就叫人忍不住替她宽衣解带。” “您是没瞧见,她那身子可真是极品……” 突然间,卿芸瞪了他一眼,将那茶杯向他扔了过去。 葛少爷便赶忙停住,侧身闪开,陪着笑说道:“敢情您不想听啊!” 装吧,装吧!卿芸在心里鄙视着他,忽然又淡淡一笑:“你说安平王府的衣裳都是你们家做的?” 说道这个话题,葛少爷双目便放起光来:“是啊是啊!”他赶忙说道:“安平王是谁,整个大靖最尊贵的人物,他的衣裳自然不能马虎的,放眼整个京城,除了我葛家,还有谁陪得上替王爷做衣服!” 卿芸听着他这么说,笑着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王爷大婚的衣裳也是你们所做?” 葛少爷丝毫不觉得掉进了陷阱,连声应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卿芸便再次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来:“听说安平王要娶平妻,喜服自然也是你葛家做了?” ------------ 第103章 王府作画亦思卿 葛成辉直到这时才发觉了卿芸话中藏着别的意味,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卿芸,问道:“姑娘,王府没传话说要做喜服。” 葛成辉说罢,又凑过来问道:“姑娘难道跟安平王有仇?王爷那么温文尔雅,不会得罪姑娘的吧?” 卿芸很是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感叹,司马轩可真会找人!演技居然如此之高。可是他既然不说破,那她就陪着他演好了。 卿芸淡淡瞥了他一眼,淡定说道:“这不在你关心的范围之内,你只需要知道,我要他们在婚礼上出丑便是。” 卿芸扬眉看着葛成辉,心里有这几分怀疑。他说王府没说要做喜服,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该有多好! “姑奶奶,您饶了我吧,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葛少爷可怜巴巴地看着卿芸,那眼中几乎真的要泣出泪来。 卿芸也稍稍皱了皱眉头,这倒真的是个问题!她想了想,颇有些为难地说:“这倒也是,那这样吧,他若是要做喜服,你们不准接!” 这样似乎也不好!堂堂的安平王府,难道还愁找不到人做喜服? 卿芸觉得有些头疼,既不能连累无辜,又得报了这个仇。若是当真出了丑,她得让司马轩知道幕后的主使是她才行!这样兴许还不至于会连累了旁人。 卿芸皱皱眉头,对着葛少爷勾了勾手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这一日,卿芸心情大好。 隔天一早,葛少爷便早早逃离了芙蓉镇,卿芸也不着急,又在这镇子里歇了两天才启程。 卿芸其实并不想那么早就去永州,她想在外面多玩玩。借着安平王妃的名头,反正也没人敢欺负她。 卿芸一路走一路玩,悠闲的很。这一路她听了无数消息,大都是关于这一次的科举还有安平王的大婚。 这日早上,卿芸收到一封家信,是姐姐写过来的。信上说司马徽中了状元,皇上钦命他做吏部侍郎,留在京城辅佐安平王处理国事,还说三个哥哥不日就将抵达京城。 皇上要御驾亲征,卿芸也有所耳闻,据说事情起因还是因为三位哥哥的事情。卿芸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很了解,司马轩并没有同她说过这事情,贺长平也没有。 不过对于卿芸来说,皇上不在京城里毕竟还是件好事情,他若去了边关,大概就没工夫再理会她的事情了吧? 卿芸本是这样想的,可没过两天,她无比悲催地发现叶迷找上门来了! 对于叶迷,卿芸向来没有好感,所以看见他的时候,她显然无比失望。然而叶迷并不在意这些,尽管卿芸总是冷着脸,却依旧死皮赖脸地跟着。 然而这时,探花郎却已经到了京城,却被安插进了兵部。 这天下了早朝,探花郎从朝中出来开始打听起去城西的路来。司马徽拦住了他,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要去城西?” “是啊。”探花郎说着,有些拘谨:“我要去看一位恩人。” “我也去城西,我带你去吧,你去城西什么地方?” 探花郎便报出了那地址,他很快看见司马徽脸上现出奇怪的目光来。 “看来我们不光顺路,就连目的地都一样。你也是去谢谢王爷彻查这次科举舞弊的事么?” 探花郎摇了摇头,有些蒙了:“王爷?” 科举舞弊? “等等,我们要去的难道是安平王府?” “你,你居然不知道?那你报什么恩?”司马徽无比好奇。 却见探花郎一脸吃惊的样子,很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他说着,忽然想起卿芸曾说托他向她相公捎一封信,难道,她是安平王妃? “你知道王妃在哪么?”探花郎问罢,才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冒失。 “王妃?她出京去散心了。难道是她曾救过你?”司马徽又问起来。 探花郎点点头又摇摇头,跟他解释起家里发生的事情来。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已经到了安平王府。 王府里如今热闹的很,因着王爷要纳妾的事情,府里正在置办新的东西。 司马徽对于林芳铃并没有多少好感,因而对于她要嫁进王府自然也就不是很愿意,然而这种事情,他哪里有发言权呢? 他想起小姨还独自在外面,心中对于林芳铃便又多了几分鄙夷。 下人将他们请进了书房,司马轩正在书房里作画,司马徽好奇,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画上明眸皓齿的女子竟然正是卿芸。 就是这幅画,消了他的那点拘谨,他笑着,大大方方地行了礼,口中却喊了一声“姨夫!” 其实安平王是他父亲的叔叔,也就是他爷爷辈的人,其实安平王比他也大不了几岁的。 只是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和父亲之间的疏离感让司马徽对于“爷爷”这种称呼很不适应,同样的有着疏离。反倒是这一声“姨夫”显得更亲近一些。 司马轩听见这声“姨夫”也是一怔,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画,偌大的荷塘里漂着一叶扁舟,白衣的女孩站在舟上,风吹起她的衣袖,飘飘然,仿若仙子下了凡尘。 女孩眉目含羞,笑得极其明媚,司马轩看的入了神,忍不住伸手轻抚过她的面颊,脸上也露出温柔的笑意。 “怎么想起到府里来了?姐姐还好吗?”司马轩问着,转过头去,猛地就发现了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探花郎拘谨地站在那,眼中都是震惊,似乎是惊异于他们之间的称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的目光也落在那幅画上,这一次,他心里再没了疑惑! 怪不得一个小女子就敢去惹葛家少爷,原来,她是安平王妃! “下官参见王爷!”探花郎这才行了礼,顺便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来。 “免礼。”司马轩眉头轻轻蹙起:“你是本科的探花吧?” 探花郎实在很是诧异,虽说这次科考舞弊是安平王一手清查,可这探花却是皇上钦点的!再说了,安平王平日里又不去上朝,怎么会知道他就是探花郎呢? “你若是来谢本王就不必了,好好做事才是正道。”司马轩淡淡地说着,看样子就要下逐客令。 ------------ 第104章 出京城万里追妻 探花郎就赶忙把那信递了过去,低声说道:“下官,下官是受娘娘之托带封信过来。” 司马轩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接过了那信。那果真是卿芸的笔记,他知道她去了芙蓉镇,好像还救了什么人,但他没想到,她救下的,竟然会是这位探花郎! “如此,便多谢了!”司马轩淡淡说着,眼睛却已迫不及待地转向了那封信。 这是卿芸第二次给他写信了!第一次,她写给他的,是一首情诗,这一次,他实在有些期待。 娟秀的字迹在宣纸上流淌,宣泄着她的思念,那每一个哀婉的字调都敲击着他的心扉。 夫: 见信如唔,妾将远行,不扰君京城大婚。此一别恐是经年,自此,万种风情,辛酸苦辣再无人诉说。此后天各一方,愿君年年安好,日日和乐,仅以此信拜别。 妾,卿芸 她说此一别恐是经年,她说此后天各一方,她说以此信拜别! 司马轩的眉头皱起,脑子里全都是她的一颦一笑,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想去哪?她都已经是他的王妃,竟然还在想着逃离!他的手紧紧地攥住,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他绝不会让她跑掉的! 他紧攥着那封信,想起他曾数次下定决心要好好待她,想起他曾为了她拒绝舅舅,拒绝把自小青梅竹马的表妹娶回家来。 他的头猛然垂了下去,是他毁约在先,又怎么怨得了她呢? 如今,他这不是还是要娶表妹么?芳铃要寻死,他没有别的办法! 司马徽和探花郎两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轩的失态让他们感到了诧异。 “姨夫,小姨她怎么了?”最终还是司马徽大着胆子问起来。 “没事!”司马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我这两天要出京一趟,我会尽量赶在皇上出征之前回来,你独自在朝堂,万事得小心。” 司马轩说罢,就开始往外走去。司马徽和探花郎自然也就跟了出来,然而这时,司马轩却命人送客,临走还不忘嘱咐道:“回去了记得不要和你娘亲多嘴,免得她担心。” 司马轩这么一说,其实已经表明了卿芸其实并不好!司马徽会意,点了点头。司马轩这才放下心来,唤来管家吩咐些琐事。 还不到晌午,司马轩人已经出发了,他轻装简行,只带了秋霜一人便出了京城。 这大概是他最低调的一次出行了,暗卫几乎一个也没带,快马加鞭的,只顾着赶路。 然而即便如此,他刚刚出了京城没多久,芳铃还是追了上来。 “表哥,你等等我!” 老远,他就听见了芳铃的喊声,她用了内力,因而这声音也就传的格外的远。司马轩皱了皱眉头,却不愿停下。 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芳铃,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会吃亏,就只好停下来等着她。 司马轩选了一处路边的茶棚坐下来喝茶,芳铃赶到了,从马上跳下来,就直接奔向他怀里。 “表哥,马上就要大婚了,你要去哪?你也不怕耽误了婚礼么?”林芳铃委屈地问着。 司马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芳铃,边关最近已经开战了,皇上都要去亲征了,我怎么能选这时候成亲呢?” 芳铃毕竟自小在边关长大,他说的她倒也都懂,只是,这和成亲真的有关系吗? 她有些搞不懂了,不过既然表哥说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吧!芳铃这么想着,越发地黏在司马轩身上:“那表哥现在要去哪?” 司马轩眉头微皱,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于是他告诉芳铃,他要去找卿芸。 芳铃便很是不悦地撇了撇嘴,撒娇道:“表哥有了嫂嫂,就再也不理铃儿了么?” 司马轩拿她没办法,他若是真的不理她,也就不会娶她了!然而他自然不敢这么说,万一惹得她又去寻死那可就糟了。 是以,他只能苦笑一声,说道:“怎么会呢?只是外面险恶,铃儿还是乖乖呆在京城会更安全些。” 芳铃不依不饶,非要跟着他,司马轩打发不走她,心中颇为懊恼。 依着卿芸的性子,若是看见他这样带着芳铃前去,指不定又要瞎想些什么了。 然而芳铃这一次却似乎突然开了窍一般,竟然很是严肃地跟他说:“表哥,你放心,在成亲之前我来替陪着嫂嫂,我们公平竞争,看你到时候会想谁更多一些,很公平的!” 芳铃说的很严肃,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摇着司马轩的胳膊,满脸祈求地看着他,就等他点头答应。 司马轩颇为懊恼,头疼地看着自家表妹,良久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也很是严肃地对她说道:“若是你嫂嫂愿意带着你,你便跟着她吧。” 他自认为很得意,把这件事情推给了卿芸,总算是轻松了些。 稍稍休息了片刻,司马轩带着芳铃又启程了。他让秋霜放了烟花召集暗卫,他原本是不打算带暗卫的,可是偏偏芳铃就这么跟了上来,还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就自然要留下暗卫护着她们两个才是。 司马轩赶到了芙蓉镇的时候,卿芸人早已经走了。因为上一次在贺长平的山庄他走得匆忙,本来给卿芸留了几个暗卫,却都被贺长平用各种方法赶了回来。 所以这时候,卿芸身边其实并没有他的人!他想要知道卿芸的行踪,就只有临时去打听。 这一路走来,他并没有公开身份,因而也就没有动用官府的力量。好在卿芸这几日在芙蓉镇也算小有些名气的,倒也不难打听,很快他就知道卿芸在南下。 他琢磨着卿芸南下的路线,觉得有些奇怪,她真的要去永州城么? 只用了一日的功夫,司马轩就追上了卿芸,然而近在咫尺之时,他竟然畏缩了,竟然不敢去找她!反倒是芳铃,一脸兴奋地总想着快些去同嫂嫂汇合。 ------------ 第105章 山腰相逢醋意生 司马轩被芳铃催的有些不耐烦,总算点了头答应她去找卿芸,于是这一日,两个人便上了街,前往卿芸借宿的那客栈。 卿芸住的是长天县最大的一个客栈,这里离永州已经很近了,卿芸已在这里踌躇了两天,怎么也不想继续前进。 司马轩找来的时候,卿芸恰巧不在客栈里,她去登高赏景了。 天长显有一座天柱山,据说曾经是撑天的柱子。 那山高的很,普通的游客通常都不会上到最高处,也就是走到半山腰就会回来了。只有常年入山采药的老农才会偶尔上到山顶上。 而卿芸,便打算攀到山顶去。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来玩,她可以慢慢走,而且一路上还可以捉弄叶迷,她其实开心的很。 爬山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卿芸连半山腰都还没爬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气喘吁吁,累得不行了。 她捡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雪如歌站在一旁看着她喘气的模样,便禁不住摇摇头,问道:“要不要我带你上去?” 卿芸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她很久没有做过运动了,总是那么安逸,她现在都已经长胖了好多。 曾经,她也是爬过泰山的人,连夜爬山只为了能在山顶看一次日出。这座山……她抬头向上看去,好吧,她承认,她看不出来这山究竟有多高! 但是无论如何,泰山既然能爬得上去,这座山自然也是可以的。 卿芸歇了一会,便又上路了,走了没多久,她看见了前面树上挂满了红红的果子。 “那是什么?”卿芸无比好奇,转头便去看叶迷:“我口渴了,替我摘几个过来吧?” 叶迷很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二话没说便飞身而去,很迅速地摘了几个果子。他没法子不听话,谁叫他只是一个侍卫! 更重要,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不是雪如歌的对手!打不过雪如歌,他也就不必耍别的花样了,只好乖乖跑腿,任由卿芸折腾。 那果子红红的,是卿芸从没见过的东西,她拿了一个便要尝一尝,却猛地被叶迷阻止:“娘娘,山野中的东西大多是有毒的,还是不要乱吃的好!” 卿芸瞥了他一眼,盯着那红红的果子贪恋地看了许久,突然间坏坏地一笑。 “哦,多谢你!”卿芸笑着,把那果子递给了叶迷:“既然如此,那你来替我试吃一下如何?” 她挑眉看着叶迷,就见叶迷皱起了眉头,撇着嘴却不肯去接那果子。 难道真的有毒?卿芸对此无比怀疑,叶迷却在这时候把那果子接了过来,擦了擦便咬了下去。他吃的并不讲究,那果子又小,是以他这一口竟然把那果子咬下去了大半。 叶迷嚼了几口,皱了皱眉头,努力装出了很美味很可口的样子来,又一口把那剩下的一半也吞进了口中。 “很好吃吗?”卿芸被他那样子迷惑了,好奇地问着,自己也拿了一个就要往嘴里送。 叶迷点了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卿芸,只见卿芸才咬了一口,秀眉便已蹙起。好酸啊!她忍不住将那吃到了嘴里的果子又吐了出来,顺手将手中那果子也扔了出去。 “你骗人!”卿芸瞪着叶迷,却突然怔住了。她的目光越过叶迷,直直地盯着叶迷身后那身影。 她看见了谁?林芳铃!她不是应该在京城待嫁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然而那身影只是一闪即逝,她并未看清楚。卿芸操了擦眼睛,再抬头时,却正见到芳铃在前面跑,白衣偏偏的男子在后面追。 那不是司马轩是谁? 他们是故意来气她的吗? 无以言说的痛楚冲击着心扉,卿芸忍不住已泪湿了眼眶。她猛地转身,扑进了雪如歌的怀里。 “带我上山去。” 她低低的、委屈的声音响起,雪如歌二话没说,直接抱起了她飞身而走。 司马轩皱了皱眉头,他停下来定睛去看,却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这么大的山也不知卿芸会在哪里。越往上走游人便越发少了,他们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只好一路瞎找。 芳铃很快就忘了要找卿芸的事情,一路玩的开心极了。可司马轩却没有那样好的兴致,他眉头一直紧锁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一直到上了山顶,司马轩都不曾看见卿芸。他紧锁着眉头,在山上四处找寻,却在一条小路上瞅见了她们。 卿芸正慢慢悠悠地走着,他见了连忙跟上去。 雪如歌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忽然间唇角弯起,就问道:“有件事情我其实很奇怪,你为什么没选贺长平呢?他对你那么好!”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卿芸,她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贺长平待她再好,却终究有着那么几分疏离,况且,嫁给司马轩之前,她根本就不曾见过贺长平几面。 见她不语,雪如歌便又问道:“那若是现在,你还愿意同他走么?” 此语一出,司马轩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他飞身跃上一棵树,摒住了呼吸,等着卿芸的回答。 栾秀却是瞪了雪如歌一眼,伸手拉了拉卿芸的衣袖。卿芸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故意说到:“我当然愿意啊!” 为什么不愿意?那是她的亲哥哥啊! 司马轩就在树上看着她,明媚的笑意浮现在她脸庞,她提起贺长平,就连眼睛里都是笑意。 他有些嫉妒,很想冲上去告诉她:“贺长平是你亲哥哥!” 可是,不知怎么,他还是犹豫了。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他已经看见卿芸的脸忽然沉了下来。 “我们去那边看看!”卿芸指着远处率先跑了起来。 栾秀和雪如歌甚至叶迷都立即追了上去,唯有司马轩,却怔在当场,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就在这片刻之间,芳铃已经追了上来。 “表哥,你在哪?快救救我!” 芳铃绝望的哭喊声让他暂时放下了卿芸,转头去看,却见有几个黑衣人紧追着芳铃不放。司马轩的眸子猛地一紧,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芳铃的主意都敢打! ------------ 第106章 不敌刺客显败意 司马轩从树上飞身下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芳铃护在了身后。 那黑衣人也停下来,持着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似乎是在揣度着司马轩的武功。 “臭小子,还不让开!”为首的黑衣人恶狠狠地说着,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抓芳铃。 司马轩心中正积着怒火,偏偏这几个人还这么不识趣,他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便直接开打。 他本来就已经许久不曾同人动手了,再加上这一次因着刚刚卿芸那一句话,心里头更是怒火上涌。是以司马轩动气手来便格外的狠。 芳铃远远地站在后面,惊讶地看着司马轩,她的表哥向来是斯文的,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便是动手也从来手下留情的!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狠厉了? 她知道他自从到了这山上就一直挂念着嫂嫂,难道,是为了她么? 芳铃的心里顿时打起了小鼓,她对自己有些不自信了!对于司马轩对她的宠爱也几乎怀疑起来。 那个曾经一直宠着她爱着她的表哥,那个从小她就认定了长大了会娶她的表哥,如今,竟把一切都给了别人! 芳铃眼睛里很快蒙了一层水雾,她看着司马轩将那一群黑衣人一个个地揍扁在地,脑海里却浮现出他曾说过的话。 “铃儿,即便不娶你,我依然是你的表哥。可这一切对芸儿来说却是不一样的,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别在和她争了,好吗?” 他的所有好,终究还是都给了另一个女人,再也不是她的了! 芳铃哭了起来,她几乎可以想像的到,下一刻,表哥一定会过来拉起她去追她的嫂嫂。 很快,司马轩打完了,拿着剑逼问最后一个黑衣人幕后主使,可是那人却只是咬舌自尽,怎么也不肯说。 司马轩无奈,转头看剑芳铃远远地站着,正看着他。他淡淡一笑,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便径直往前走。 “表哥,走这么急做什么?”芳铃刻意慢了下来,不悦地问着。 “去看看你嫂嫂,她不要出事才好!” 芳铃便撅起了嘴巴,晃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地说道:“不要嘛,她身边不是有好几个高手在么?不会有事的!” 可司马轩却并不放心,他伸手摸摸她的头,低声温柔地道:“不一样的,我得亲眼看着她没事才行。她是恩公唯一的……” 说到一半,司马轩自己停住了,他本想说卿芸是柳毅唯一的女儿,他自然得护她周全。可如今,他已经知道柳毅还有一个儿子活着,卿芸再不是孤独的,她有一个一心护着她的亲哥哥! 贺长平自然不会找一个不靠谱的人去保护自己的亲妹妹,雪如歌自然能护她周全。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她,他就是得亲眼看着她安全才能放心! 这是怎么了? 司马轩有些奇怪,他想了许久,终是找到了原因,习惯!他保护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司马轩为自己找到最好的理由,便有些无奈地飞奔而去,芳铃没有办法,就只好跟在他身后。 远远地,司马轩就已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他疾步向前,果然看见雪如歌、叶迷和栾秀都正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三人之中,雪如歌武功最高,是以卿芸是被雪如歌保护着的。 司马轩紧接着加入了战斗,他解决了几个黑衣人,便一直向雪如歌靠拢。雪如歌倒是乐得把卿芸丢给他,之后他不再受制,一个人打倒了一大片。 雪如歌很快抓住一个人,然而还没来得及问他是受谁指使,他却已经咬舌自尽。 雪如歌皱了皱眉头,想不通江湖上还有什么势力竟有如此的纪律,让这些人都甘心自尽。 然而黑衣人却越来越多,六个人的战团有些吃不消了。司马轩把卿芸交给了秋霜,吩咐他带着卿芸离开。 秋霜于是便护着卿芸一路且战且逃,然而围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非但不曾下了山,反而被一步步逼了上来。 秋霜很明显有些吃力,他紧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每使出一分力气,五脏六腑就疼的很,仿佛是被生生撕碎了一般。 秋霜很快倒了下去,用剑支撑着才勉强站得住,他原本是想向雪如歌靠拢,可却没想到雪如歌竟也有些体力不支。雪如歌紧皱着眉头,也在苦苦支撑着。 雪如歌原本是众人当中武功最好的一个,然而他此刻也有些撑不住了,他拧着眉瞅了瞅司马轩,心里暗暗揣测着他的暗卫是不是也出事了。 如歌堂本是天下第一堂,在各地都有分支。雪如歌一路上也一直都命人在暗中护卫,然而还是出事了! 最关键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歌堂里那些守护在暗中的人居然没有出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些刺客果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是先处理掉那些护卫才敢上山的。 这样来说,司马轩的暗卫也就没有指望了,他们只能靠自己!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为今之计便是先弄清楚对方的意图,然而这些刺客宁死也绝不开口,如此,便有些难了。 雪如歌又撑着杀退了两个人,就再也撑不住了!他靠那剑支撑着跪在了地上,却一直死死护在卿芸身前,不让那些刺客靠近半分。 这里的黑衣人已经越来越多,卿芸环顾四周,却已想明白他们也许是冲着自己而来!她猛然上前一步,大声喊道:“你们住手!” 那些黑衣人果然住了手,停下来看着他。这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黑衣人,打破了黑衣人绝不开口的沉默:“你还算聪明,可是有点晚了。” 那黑衣人说着,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意来:“我们这么多兄弟,你只要一一满足了他们,”他说着,伸手指着雪如歌和秋霜:“我就放了他们!” 这话实在太过分了些! 卿芸望着那黑压压的人群,就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然而这两步的后退,换来的却是那些黑衣人的向前逼近。 雪如歌和秋霜都已经力竭,再也护不住卿芸,可还是异口同声地高喊道:“快跑!” 虽然这时,卿芸已无路可跑。 ------------ 第107章 卿芸坠崖轩相从 司马轩解决掉围在身边的几个人,使出轻功便直接冲了过来,并没人拦着他。 他一路冲到卿芸面前,一把将卿芸护在怀里。打了这么久,他自己也看出点眉目来。他的暗卫至今没有到,一定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烦。 而那些麻烦,必然就是这些刺客造成的!最可恨的是,这些刺客真是胆大包天了,他们竟敢打卿芸的主意! 司马轩已忍无可忍,他紧紧抱着卿芸,又瞅一眼一旁的秋霜和雪如歌,眉头紧紧皱起。 这一时半会的,他还弄不清楚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只能过后再查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护住卿芸! 他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司马轩把卿芸抱的紧紧的,林芳铃远远地看着,心里头就酸酸的。她的眼角早已溢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允许自己哭出来。 可是,妒忌还是占据了她的心扉,她忍不住扔了手中的剑,再不反抗。 那黑衣刺客见芳铃如此,白痴才会放过她! 那刺客一剑架在芳铃的脖子上,逼着她向前走,一直走到那人群之内。 司马轩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那些刺客,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捏紧了拳头,在卿芸耳边低声道:“闭上眼睛!” 卿芸本能地照做了,直觉告诉她,司马轩将会有所动作! 果然,她眼睛才刚刚闭上,身子上便已传来腾空之感——司马轩已抱着她飞了起来! 他向着林芳铃奔过去,飞起一脚便将那押着芳铃的刺客踹飞,同时接住那刺客手中的剑,朝着那刺客的方向扔了出去。 这一剑,无比精准!正插进那刺客的胸膛里,那刺客倒在地上,眼睛睁得极大,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情。 那死不瞑目的模样,领的所有人大惊失色。 谁也没想到如此久战,司马轩竟还有这般的本事!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司马轩抱紧了卿芸,又将芳铃护在身后,冷眼瞪着这些刺客,仿佛是无言地诉说:“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刺客们虽然暂时退开,却并没撤走,人数上的悬殊还是让他们保持着一种优势,然而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是,没人敢最先上前当这出头鸟! 司马轩冷笑着看着他们,却冷不防的被人一把抱住! 是芳铃!他能感觉得到是她! 芳铃就站在他背后,这里其实也并不安全——他们刺客正处在敌人的包围圈里,没有那一个方向是安全的! 芳铃紧紧抱着司马轩,怎么也不肯放开他。卿芸睁开眼睛时,就正好看见这一幕! 刺客当中有人带着弓箭,瞅准了时机赶忙放了一箭。那一箭是正对着司马轩射过来,司马轩这时正紧抱着卿芸,背后有被芳铃抱着,这实在很郁闷,这意味着他将无法迅捷地避开这一箭,而这样一来,受伤的,自然是卿芸!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轩将卿芸丢到了地上! 这一丢,快准狠! 卿芸皱着眉头,身子砸在生硬的大地上,疼得很。 她实在难以相信,司马轩竟然会这样对她! 而下一刻,她看见司马轩忽然一个转身,抱住了林芳铃,避开了那一剑! 泪水开始在卿芸眼眶里打转,她红着眼眶跑了开去。一个刺客上前想要捉住她,她反而跑得更快了,然而对面也是刺客,卿芸终是被人抓住了! “放开我!”她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 “放开她!”下一刻,冷峻的男声传来,是司马轩的! 他手中的剑已刺了过来,那刺客见势不妙,立即放开了卿芸,卿芸这时自然拔腿便跑。虽然是被司马轩救了,可是如今,她不想再回到他怀里去。 她这么跑着,因为心不在焉,竟然没有看着眼前的路!雪如歌和司马轩一同大声喊住她的时候,她竟没有反应过来。 前面就是那万丈悬崖,卿芸抬眼时,已经有些晚了,她皱皱眉头,紧急刹车,却还是一个不稳,栽了下去。 “啊!”她惊恐地大叫起来,闭上了眼睛。 “芸儿!”司马轩一声大吼,放开了芳铃径直奔了过来。 一干人众都已傻了眼,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就连那些刺客都瞪大了眼睛。 再也顾不得追究什么,司马轩也跟着跳了下去,他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 第108章 如歌堂内窝里反 然而司马轩毕竟已经晚了一会,卿芸这时离他已有一大段距离,并且这距离还在增加着。 尽管司马轩武功不弱,然而他跳的匆忙,根本就没来得及借力加速,而这时,他身在半空,更是身不由己。 卿芸的尖叫声这时早已停止,又或者是隔得太远了,他已听不到了!不过这种可能性似乎有点小。 他不知道卿芸出了什么事,只能干着急,他大声喊着卿芸的名字,却换不来任何回应。 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那棵树让他猝不及防,若是抓住了那棵树,是可以阻一阻下坠之势的,然而卿芸只是被那树枝阻了一阻,便继续坠了下去——她分明早已昏厥,否则,她怎么会不伸手抓住那树呢? 司马轩不敢再想,他抓住那树枝,稍作停留,随即一个借力冲了下去。 平时借力基本都是向上冲的,这向下的倒是头一回,司马轩在这一方面很明显没有什么经验,他很快追上了卿芸,一把将她捞仔怀中。 然而没有经验的可怕教训很快就来了,这一路已再无阻碍,司马轩身在半空,完全没有办法使出轻功向上飞奔,只能继续下落。 更糟的是,早先他冲的有些狠了,以至于速度太快,而且现在还在加速,他完全停不下来! 远远地,他已经能看得见大地的轮廓,这是一片无比荒凉的土地,寸草不生,而且地面看起来似乎格外坚硬。 司马轩抱紧了卿芸,呼唤着她的名字,可她早已昏迷,竟是怎么也喊不醒! 其实就这么睡着也挺好的,待会万一有个闪失,至少她无知无觉,也自然不会痛苦。可司马轩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意识清醒的很,加速的下坠让他感觉不适,五脏六腑似乎都要吐出来一般。 司马轩紧皱着眉头,又将卿芸紧紧护在怀中,他保持着高度的清醒,在落地之际,运了功护着身子,急速地滚了开去。 司马轩承受着几乎所有的撞击,死死地护住卿芸,意识已渐渐模糊,终是也昏迷了过去。 而这一刻,山崖上,刺客们惊慌之后,都纷纷后退,那领头的到颇有几分胆量,竟然能撑到最后一个才走。 林芳铃一把抢过了雪如歌的剑对这那头领就刺了过去,然而那人很明显已经不愿再继续纠缠,胡乱对了两招便匆匆逃开。 芳铃的剑并没刺着那人的要害,反而从他身上扯下了一个腰牌,不过她没理会,自顾自地追了上去,还大喊着:“你们还我表哥!” 栾秀看看芳铃,也赶忙追了上去,秋霜本来也想追的,只是他已没了力气,最终却只能停在那里。 倒是雪如歌,皱起了眉头,他伸手接住了那落下的腰牌,盯着它,眸中尽是狠厉。 “不必追了!”雪如歌拧着眉喝了一声,可林芳铃很显然不会听他的。 他紧皱着眉头,一个奇怪的哨声,引来一只极小的鸟。 又是几声短哨,那小鸟在空中转了一圈,便径直向着山下飞去。 很快,那刺客的头领就被林芳铃狼狈地追着回来了。那人怔怔地盯着面前的雪如歌,看着他手中紧紧攥着的腰牌,一丝疑惑闪过眼眸。 “你……”他迟疑着问,眸子中都是惊惧。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和他来自同一个组织吧?内部互斗,若是被捅出去,可就死定了! 黑衣头领额头上冒着汗,突然间却又释然了,他是接到了上头的通知才会带人来的,即便是斗了,也不关他的事。这么想着,他就理直气壮了。 黑衣人瞪着雪如歌,却见雪如歌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那人只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雪,雪公子!”他掩饰不住眸中的惊讶,当然也有惧怕。 雪如歌是谁?是如歌堂名正言顺的当家,而今,他竟带人围堵了自己的当家! “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他赶忙为自己辩解,他明明是接到了命令才敢行事的,至于是哪个家伙竟敢发了伪令,就不关他的事了吧? 雪如歌目光如炬,盯着他,冷笑了一声,突然大声喝到:“还不去崖下找人!” 他的声音威严而震怒,那黑衣人头领再不敢说什么,赶忙召集人手向崖下而去。能值得雪如歌亲自保护的人,必然不是小人物,他很清楚,若是能将这两人完好地找回来,他也许还能将功赎罪,否则,看今天雪如歌的态度,他肯定死定了! 黑衣人一点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往山崖下冲去。他只不过是如歌堂底层的小人物,又是分舵的人,平日里哪里见过雪如歌的真面目,谁想到今日,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雪如歌也郁闷不已,如歌堂号称天下第一堂,还号称天下没有如歌堂杀不了的人,也没有如歌堂救不回的命。 而今,如歌堂的不知哪个分堂竟然差一点杀了他们的总堂主!还真是没有如歌堂杀不了的人啊,哪怕是他们的堂主! 雪如歌冷笑一声,拧着眉头看了看崖下,这命也不知还救不救得回来! 如歌堂,自此恐怕要成为武林的笑柄了! 雪如歌强撑着身子也往山下走去,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黑衣人头领,他们很明显对他和秋霜用了药,该死的,他们竟然不知道把解药送过来吗! 看来他真的该大清洗了,如歌堂里最近都是怎么选人的!他忍着怒气,又是几声短哨,很快那黑衣人头领又跑了回来,惶恐不安地看着雪如歌。 “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他小心翼翼地问着,然而看见雪如歌这样子,却忽然又恍然大悟,赶忙解释道:“属下只是奉命带上了噬魂散……”他小声说着,垂下头去。 他已不是第一年混江湖了,看雪如歌的模样,他已大概猜得出来雪如歌是早就中过迷迭香。 迷迭香会损伤人的心脉,习武之人若是中了这种毒,一般都会在一天之内武功尽失,然而最初的一个时辰里,中毒之人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护住心脉,尽管这时,内力已经几乎不能用了! 可若是那第一个时辰没能守住,心脉便会留下损伤,而噬魂散偏偏就能顺着收了损伤的心脉游走至五脏六腑,这时受损的,便不只是心脉了! 黑衣人低垂着眉,战战兢兢的,半句话也不敢说。 雪如歌也瞪着他,很快,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先去找人吧!”雪如歌吩咐完毕,那黑衣人再不敢停留,慌忙地去了。 雪如歌和秋霜因为失了内力,又加上这战斗,体力早已严重透支,自然就走得慢了些,落在了后面。 雪如歌瞥了一眼秋霜,颇为无奈地笑笑,突然就问道:“我们两个看起来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你要不要随我去分堂看看?” 秋霜摇了摇头,雪如歌也不勉强,叹了一声,兀自说道:“也罢,找到了就通知我一声,我如歌堂里出了内鬼,雪如歌一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那王府的暗卫,就拜托雪公子了!”秋霜叮嘱着。 雪如歌点了点头,先前他就猜测王府的暗卫是被那些黑衣人绊住了,而今看来,必然也是被如歌堂的人绊住了才是! 雪如歌摇了摇头,路才走了一半,就已经看见分堂的堂主带着人过来了。 “雪公子!”分堂堂主迎了上来,满眼都是惊讶。 “分堂现在有多少人?”不等回答,他又说道:“快派去崖下找人!”他说着,转头看了眼秋霜,示意道:“带上他!” “属下来迟了,公子恕罪。”那分堂的堂主单膝跪下来请罪,雪如歌双眸如炬,紧盯着他,冷笑一声:“因何来迟了?” 战斗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命那鸟儿去传讯了,这些饭桶,居然拖到现在才来! “是,”那分堂的堂主小心翼翼地说道:“是贺公子临时派了任务,就延误了。” 雪如歌的眉头猛地紧紧皱起来,双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 “贺长平!”他低吼一声,忽然又放声大笑:“如歌堂如今已不是贺长平的了!”他笑罢,低低地说着:“它是柳姑娘的!可是你知道如歌堂今天都干了什么?” 雪如歌突然又吼起来,并且迅速地从那分堂堂主的手里夺过马缰,上了马飞驰而去。 他得迅速地把事情解决完,然后赶快回来,等到卿芸和司马轩找到的时候,他必须得给他们一个解释! 如歌堂是他一手所建,堂中的事务也都是他在打理,虽然名义上是属于贺长平的,可贺长平几乎什么都不曾过问过,如今,怎么却又在他把如歌堂送出去之后却又来派任务? 雪如歌紧皱着眉头进了分堂里,分堂的小头目们几乎都在,似乎是为了恭迎他的驾临,可是每个人又分明都是凄凄惨惨的神色,战战兢兢的,似乎是因为雪如歌身上那些伤痕。 “今后贺长平不论派什么人来,不论说什么,都不准再理会!”他下令,言简意赅:“联络各分堂查查今日是哪个分堂派了人来刺杀柳姑娘!” ------------ 第109章 山崖下卿芸失踪 这一刻,山崖下乱得很,众人找了许久竟然就是没能找到司马轩和卿芸。 这山崖下寸草不生,又是一马平川的,可是人就是不见了!于是大家都觉得也许是他们摔下来时还活着,所以自己走开了。 于是寻找的范围被不断扩大,可是司马轩和卿芸却仿若石沉大海,再没了声息。 林芳铃独自跋涉在这一片寸草不生的地方,她和众人已经走散了!她躲在山崖投射在地上的阴影里,瑟瑟发抖。走着走着,脚下忽然一空,她大叫着掉进一处洞穴。 这里面阴森森的,又黑得很,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芳铃摸索着,忽然被什么绊倒,她尖叫一声,却发现那是一个人的腿。 她怔了片刻,小心地向上摸索,很快就找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表哥!”她喊起来,可是没有回应。 这里又湿又黑,她原本怕的紧,可这一刻,她却不怕了,她把头靠近表哥的胸膛里,却赫然发现,那里已经被人占据! 她又惊又怒,伸手就想将那头掰开,可是她的小手却忽然被一只大掌抓住。 “别动!”她听见他低哑的声音,顿时心跳便漏了一拍。 “你也是掉下来的?摔着没有?”司马轩问着,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洞其实并不算深,只是他掉下来时为了护住卿芸,摔伤了腿,也就只好这么呆着。 这里是山崖背面最阴暗的地方,寻找他们的人群似乎还没有找到这里来,四周围静静的,司马轩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是什么人在找我们,办事的效率怎么这么低?” 芳铃见状就急忙说道:“表哥,我带你出去。”她说着,想要扶起他,这才发现他的腿似乎伤了。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表哥既然是清醒的,若不是腿受伤了,又怎么会呆在这阴暗的地洞里。 她在这地洞里呆的久了,慢慢地也就能看见一些东西。她看见表哥歪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搂着嫂嫂,眼睛里头一下子就溢出泪来,忍不住地有些嫉妒。 “这洞不深,我能带你出去的,表哥,你不要小看我!”芳铃说着,就要去扶司马轩,可司马轩摇头笑笑,却将卿芸交给了她。 “表哥不小看你,先带你嫂嫂上去。” 芳铃怔住了,却很快妥协。她知道,这是表哥在妥协,她如果不先把嫂嫂带上去,表哥是不会跟她上去的! 芳铃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过卿芸,先带着她上去,让她背靠着山崖坐好。这角落里有些阴暗,她盯着卿芸,忍不住就将她带得远了些。 她愤愤地又进了洞里,却听见他问道:“怎么这样久?” 他在怀疑了吗? 芳铃不敢说话,竟然也不敢看他。她刚刚从光明过渡到黑暗里,眼睛还没能适应,可司马轩却已竟把她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她带着她出了这洞。 举目四望,竟然没有卿芸的影子! 司马轩的心猛然悬起来,“卿芸呢?”他厉声问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芳铃慌慌张张地看着他,眼里一下子溢满泪水,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无法辩解。 她是把卿芸带远了些,可却没有把她藏起来!她应该坐在她目所能及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不见踪影! 芳铃惨白着脸不说话,司马轩看着她,叹了口气,终于没再说什么。 很快就已经有人向着这边找过来,见司马轩居然还活着,那黑衣头领松了口气,马上安排人去给雪如歌报信,在他看来,找到了一个,离另一个就不远了! 司马轩怀疑的目光审视着那些黑衣人,正在奇怪时,却见栾秀已经跑了过来,秋霜也被人抬着过来。 “小姐呢?”这是栾秀第一句话。然而她看看这四周的情形,似乎是明白了,转头大声喊道:“快找,快找!” 所有人开始在这附近展开搜索,却始终找不到卿芸的影子。 天色渐暗时,所有人都离开了,司马轩本不愿走,可是无奈他腿已摔伤,被人抬走了! 夜色渐深时,还有人在搜索,栾秀跟他们一起,并没走开。 只是卿芸早已昏迷,是以所有的喊叫都没有回应。 雪如歌接到消息的时候,贺长平恰好登门。雪如歌怒目看着他,冷笑了一声,竟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候,属下进来报告,回应是,并没有哪一个分堂少了人。雪如歌又是一声冷笑,捉住那进来报告司马轩下落的人,厉声问道:“说,你们是哪个分堂的?” 那人怔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是永州分堂。 贺长平便忍不住地大笑,笑罢,他转头看着贺长平又说:“看来,我得陪着柳姑娘一起去永州了。” 永州的分堂,竟敢跟他撒谎,真是岂有此理! 这么大的人员调动,永州附近的几个分堂竟然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半分动静?最紧临的地方一定是有些风声的,只是,他们不肯说罢了! “人呢?怎么还没送过来?”贺长平揪住那黑衣人便问。 黑衣人便惊惧地摇摇头,很快,又有人过来报信,原来找到的,只是司马轩! 卿芸竟是踪迹全无! 贺长平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就往外跑,揪着那黑衣人带路,他要亲自去找。 雪如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居然起了疑惑,人,到底是不是他派来的? 雪如歌这时身子已恢复了许多,他调息了这么长时间,武功已恢复了六成,这时,他便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附近分堂的堂主这时都已经到了,他们早已等了多时。谁都知道,雪如歌在等结果,而这结果的好坏,将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命运! 雪如歌走出来,目光审视着他们,忽然一声冷笑,指着其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冷声说道:“如黛,你不打算给本座一个交代么?” 被换做如黛的女子上前几步走到他跟前来,抬起她那似水的双眸,温情脉脉地瞧着他,双手环住他的腰,柔声说道:“公子要什么交代,属下必知无不言。” 她的声音矫柔似水,却丝毫没能融掉他脸上那一抹冷笑。他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低声笑道:“如黛,不管你在做什么梦,最好赶紧醒过来!” ------------ 第110章 背后主使慕容紫 雪如歌说罢,毫不客气地一推,便将如黛推倒在地上,他的目光紧接着扫向她身后的那几个男人,有人在退缩,他看的清清楚楚。 “莫堂主,从永州到这里,必然要向你借路,你竟一点也不知道?” 雪如歌冷冷地逼问,那莫堂主人已跪了下来,慌忙说:“属下知晓,只是依着堂中的规矩,属下也不敢随便过问。” “不敢?”他笑起来:“那么刚刚,你明知有调动,怎么不向本座汇报?” 那莫堂主便不再说话,不住地抹着额头的冷汗。 这时候,反倒是如黛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颇有骨气地说:“不关他们的事,公子有怒,就冲着如黛一个人来!”她看向他,媚眼如丝,眸子里是无限的风华绝代。 雪如歌看了她一眼,拉起她进了房里。 所有的人便悄悄退了开去,谁都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如黛是他的女人,这不是秘密;他一向很宠她,这也不是秘密。 雪如歌用力一推,如黛便已经倒在了地上,他转身带上房门,却见如黛已经在解衣裳。他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走了过去,捉住了如黛的手。 她的眼睛看着他,娇媚而诱惑,可他只是一笑,低声说道:“你喜欢他!” 这是一个陈述句,声音是肯定的,如黛明显怔了一下,慌乱地摇头。可雪如歌却更加逼近了她,又道:“七年了,不,不知七年,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吧?应该说二十四年了!”他忽然冷了脸,一字一顿慢慢道:“你可曾见过他喜欢谁?” 他看见如黛眼中闪过不甘和愤懑,他双目紧缩在她身上,果然看见她明显的瑟缩几下,终是压抑而不甘地叫出来:“柳卿芸!” 他冷笑,放开了她,转过身去又说:“这件事总得有一个交代的,你是现在跟我交代,还是过会跟他交代?”他忽然停了停,声音里带了些嘲讽的笑意:“你知道他的手段!” 这是一种警告,如黛皱着眉头,整个身子都在瑟缩。她已经再也没有了说谎的必要,他永远懂得怎么利用她的弱点。 她垂下头,终于低声说道:“是慕容夫人!” 雪如歌脸上没有半分的错愕,他忽然又转过头来盯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她许你嫁进府里做妾了?” 如黛垂着头,再没给他任何反应,雪如歌等了一会,冷笑一声,终是走了出去。 贺长平这时早已经走了,雪如歌扫一眼外面候着的几个人,目光里都是森冷。半晌,他吐出一声:“自己去领罚!”便大步走了开去,眸子里都是愤怒。 很快有人告诉他青山城分堂的堂主到了,他眸子猛然一紧,终于还是等到了! 青山城离这里其实远得很,隔着层层的高山,要过来就只能绕路,这样一来便远了很多。所以这一次那些刺客,绝不可能是从青山城而来。 可是青山分堂的堂主为什么还是到了?他眸子一紧,想起了和青山城最近的一次交集! 那一次,他中了迷魂散,和秋霜一起!而这一次的行动,刺客们竟然被要求带上噬魂散,他冷笑一声,不管是谁在暗中捣鬼,他都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青山分堂的堂主果然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然而他也只不过告诉雪如歌,当时只查到一个可疑的女子,却没能查出是谁,跟踪她的人都被甩开了,直到最近,她似乎回了青山城! 雪如歌皱了皱眉头,青山分堂的堂主便递过来一幅画,雪如歌打开来看,很快笑了起来。 画中那女子很明显是易容过的,如此一来,她却显得愈发可疑了。 “盯着她!”他吩咐一声:“别轻举妄动,我要时刻知道她的行踪!” 堂主点头应了,便被打发出去。雪如歌这时回头瞅了一眼房门,冷声吩咐着众人看好了她,便疾奔那山崖下而去。 听说,没有找到卿芸,可是他也没见到司马轩!侍卫在身后告诉他司马轩被带着回京城去了。他点着头有点心不在焉。 雪如歌居高临下,远远地看着分堂的方向,很快便看见一缕浓烟升起,他也不管不顾,反而是大笑着跑得愈发快了。 雪如歌还未曾来到山崖下,就已经接到了线报,分堂起火了!他早已看到,而且心知肚明。 他冷笑着继续走,山崖之下似乎是一片平静,他看不到寻找的人群。 他信不走了走,很快发现了贺长平留下的信号!他怔了一下,跟了过去。 越走,信号就越多,幸好这山壁也就只有一面,倒也不至于迷路。很快前面便有了火光,有人发现了他们,走了过来,却是那黑衣人首领。 首领似乎对于雪如歌很是惧怕,在他面前半句话也不敢说,他甚至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可以忘掉! 雪如歌瞅着他就冷笑一声,这一点他早已领教过了!自从他认出雪如歌的身份开始,他甚至不曾好好地请罪,也不曾自曝出姓名和所属的分堂。若不是当时忙着卿芸的事情,雪如歌岂能毫不计较。 此刻,他瞪着那人,冷声问着:“找到了没?” 那人低声说了没有,又报告了贺长平的位置,雪如歌瞪了他一眼,去找贺长平! 他不计较,自然会有人计较的!他不惩罚他们,也自然会有人动手! 如歌堂是雪如歌一手所建,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它隶属于贺长平!虽然贺长平也曾起意将如歌堂送给司马轩,可雪如歌并不同意,反而是私下里自己做主给了卿芸,虽然卿芸并不知道! 可是如今,贺长平的威力却是仍然在的!当然,他的主权也仍然在! 雪如歌找到贺长平的时候,贺长平正愁眉苦脸地拿着火把一处处仔细地看。贺长平抬眼看了一眼雪如歌,一句话也没说,又继续找。 雪如歌从他手里抢下那火把,低声说:“回去有你忙的了!” 两个人开始一起找,找了许久,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直到忽然间,不知从哪里溢出一声微弱的*。那声音实在太轻了,而且只有一下,若不是因为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或许根本就不会引起半点的注意! ------------ 第111章 黄天不负苦心人 四周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再没有人说半句话,所有人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这漆黑的夜色里,哪里还有半点别的声音? 隔了许久,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是幻听了,那*声却又响起。这一次,贺长平率先奔了出去,一面跑一面大喊着卿芸的名字。 夜色有些阴沉,别说月亮了,就连半点星光都没有。就在这夜色里,*声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可却一直没有卿芸的回答。 雪如歌盯着眼前的墙壁,伸手在上面敲了几下,眉毛却立即扬起!这后面有空间!他不由仔细打量起这巨石来,这石头于这四周的崖壁严丝合缝,几乎连半点缝隙都没有,很难想像,这后面居然有空间! 卿芸就在那石壁之后,只是这么大一块石头推进去容易,拉出来却难!卿芸就在里面,可没人知道这后面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卿芸又在哪个位置,若是强行打碎这石头,就会伤到卿芸。 情势急转直下,一下子从柳暗花明又一村又变成了山重水复疑无路!几个人投鼠忌器,都不敢轻举妄动,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很快,栾秀一声惊叫,伸手指着巨石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那里是一堆碎石。栾秀去扒那些碎石,可是触手却摸到了一个滑腻的东西。 栾秀飞速地将那东西扔了出来,虽然是在夜晚,虽然光亮很黯淡,可大家还是认了出来,那是一条蛇。 贺长平的眉头猛然就皱起,卿芸最怕的,就是蛇。他一把推开栾秀,三两下将那些碎石扒开,很快将卿芸抱了出来。 那个洞里面,还盘着好几条蛇,然而这些蛇似乎是在冬眠,盘着一动也不动——虽然现在是夏末。 顾不得去看那几条蛇,贺长平抢过火把仔细检查卿芸的伤势。 卿芸身上只有几处擦伤,似乎并不严重。贺长平皱了皱眉头,却已听得雪如歌说道:“看来司马轩把她护得很好,只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贺长平一直阴沉着的脸色终是有了些缓解,他紧紧抱住了卿芸,转身就吼道:“谁是懂医术的?”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他冷笑着瞪了一眼那黑衣人的首领,没再说什么,抱着卿芸就往回走。 曾经号称没有如歌堂救不了的人的天下第一堂,懂医术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可是这一支队伍,竟然没带一个会医术的过来!这不合常理,也不合如歌堂的规矩。 雪如歌从贺长平的怀里接过了卿芸,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带她去找大夫,这件事情还是由你来处置吧。”他说着,停了一下:“牵扯到你的夫人!” 贺长平没再说什么,飞速地赶回了分堂。 栾秀这时已将卿芸的几处外伤稍作处理,正要上路,却见她已悠悠睁开了眼睛。 “大哥!”她低声叫着:“我好像听见大哥说话了,可是我怎么看不见他?” “小姐!”栾秀惊喜地攥住她的手,连声问着:“小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卿芸摇摇头,还是那个问题:“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栾秀的手和那个抱着她的怀是她唯一能感知的东西。 抬头望了望天,雪如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今晚天色不好,连颗星星都没有,看不见也是正常的!明早上醒来就看见了。” 卿芸点了点头,窝在他怀中,很快回了分堂。分堂里头的那些大夫们也都是精心培养的,虽然医术比不上司马轩,却也耽误不了治病救人。很快,大夫们一致确认除了那几处擦伤之外,卿芸并没受别的伤。 雪如歌放下心来,招呼两个侍女帮着栾秀照看卿芸,便随意出去走走。刑房的灯亮着,他知道贺长平还没问完,也就不曾上前,反而是去了那起火的书房。 书房这时早已烧的看不出样子来,大火早已经扑灭了,只是书房里的东西就一点也没剩下。 “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他皱了皱眉,问着,立刻就有人前来告诉他还没有。 雪如歌点了点头,吩咐那人去把这消息告诉贺长平,他坐在院子里,望着这黑沉沉的天,垂下了头。 “明晚之前,我要在总堂里见到所有分堂堂主!”他突然丢下一句话,起身走了。 回到卿芸房前,灯已经熄了,他叹了口气,终是走了。 卿芸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并没睡着,她心里乱得很,同时也有些恐惧,不像的预感让她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 这世上其实很少有绝对的黑暗,再黑的夜里,只要适应下来还是能看见些东西的,尽管看的并没有白天清楚。可是,她今天已经试了许多次,不论她怎么睁大了眼睛用力地去看,却还是一点东西都看不见。 这样无穷无尽的黑暗,她实在怕得很。 她紧紧闭着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司马轩,你在哪? 她在昏迷中迷迷糊糊地就听到了贺长平和雪如歌争吵的声音,如今栾秀也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司马轩呢? 她看不见他,亦听不到他的声音,然而,她却不敢问起。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她已听见有侍女低声让栾秀去吃饭,这个女孩无疑是吃过了饭来换班的。 卿芸把整个脸蒙在被子里不敢出来,栾秀低头看了看她,轻轻替她把被子拉了下来盖好。卿芸的睫毛微微抖着,就听见栾秀低声问道:“小姐,你醒了?” 卿芸再也装不下去,其实根本就不必装,任何人只要看到她那黑眼圈都会知道她这一夜没有睡好! “天亮了吗?”卿芸问着,小心地睁开了眼,毫无意外地,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栾秀呆呆地想着她那个问题,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半晌才伸出双手小心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其实还没有,天色还早呢,小姐再睡一会吧。”栾秀笑笑,轻轻走了出去,吩咐那小丫头去叫大夫来。 卿芸转头看向那脚步声小时的方向,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 ------------ 第112章 卿芸失明长平怒 卿芸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可是很快竟然真的睡着了。她一夜没睡,这时早已累得很。 贺长平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大夫,他一进门,瞅见了栾秀,冷着脸只说了一句话:“传讯给司马轩,无论如何,他必须得过来!” 其实不消他说,栾秀昨夜就已飞鸽传书了,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提卿芸失明的事情,那时她也还不知道卿芸失明了。她想着王爷伤了腿,其实并不忍心告诉他这件事情。 然而这些大夫们似乎没有人能治得了卿芸的眼睛,他们一个一个地战战兢兢地不住地把脉,却怎么也不肯说半句话。 在贺长平的不断逼视之下,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小姐可能只是暂时性的失明,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没人能说的出来卿芸到底是为什么失明的,那一个“也许”也着实让人心惊。贺长平忍不住就将床上的卿芸抱在了怀里,低声说着:“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卿芸,哥哥再不叫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他冷着脸把那些大夫们都打发走了,他自己也走了出去。栾秀呆呆地站在房里,想着刚刚那大夫说“也许过几天就好了”,那万一好不了呢,难道要瞎一辈子? 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了,走到桌旁就给司马轩写了信。 陆陆续续地不断有大夫上门,可每一个人都是自信满满地进来,然后又满脸冷汗地出去。 这院子里头已经聚集了城里所有的大夫,只是没有人能说的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大夫说:“她身上并无大伤,极有可能是脑子里出了问题。”可究竟是怎么样的问题,却又说不上来。 这天中午的时候,卿芸睡醒了,确切地说,她是被饿醒的。 栾秀吩咐人准备午膳,然后就帮她更衣,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可卿芸却已经明白,她是真的看不见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着她,她突然无比地愤恨,为什么,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死! 这想法让她很快意识到了身上的完好,她除了看不见,似乎根本就没有别的大问题,她就算是运气再好,也不应该这样的吧?难道当时山崖下有厚厚的大垫子在等着她? 顾不得多想,食物的香味就已经传了过来,栾秀扶着卿芸做好了,摆了小桌子在床上,一点一点地喂她吃饭。 卿芸对这种感觉极不习惯,却完全无可奈何,她看不见了!她已经看不见了! 卿芸紧紧地抓住了栾秀的手,她对于黑暗的恐惧让她只有如此才能确定自己并不孤单,有人在陪她面对。 院子里头突然就乱了起来,下人把那些大夫们都赶走了,卿芸本能地转头去看,然后惊愕地想起来,自己已经看不见了。 “出了什么事?”她低声问着。 栾秀依旧喂她吃饭,只是淡淡地往外瞥了一眼,安慰似的说道:“没事,是贺公子来了。” 栾秀话音刚落下来,贺长平已经推门进屋。卿芸能感觉得到他在靠近,很奇怪,她明明看不见了,可是竟然还是能够感觉到进来的真的是贺长平。 “大哥!”她开心地笑起来,伸出手在空中乱摸。贺长平就赶忙上前两步,一把将她的手握在了手中。 “芸儿放心,司马轩已经……”贺长平本想告诉她“司马轩已经在路上,你的眼睛一定会没事的”,可是卿芸却打断了他,竟然问道:“两位嫂嫂都还好吧?” 她这问题,让司马轩立即黑了脸,可是卿芸这时已经看不见他的脸色。所以她低低笑着,又问道:“怎么不说话?不是嫂嫂和你吵架了吧?” “没……”贺长平替卿芸理了理垂下来的秀发,低声说:“对不起芸儿,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他说罢,坐下来陪着她用了午膳,又呆了好一会才走出去。 卿芸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她根本就没受什么伤,自然也就不需要总在床上养着。 “栾秀,你收拾收拾,去找辆马车,待会去跟大哥告别,咱们走吧。” 她还在惦记着去永州,她需要找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企图以此驱散那些恐惧。 她不敢再去想司马轩,她都已经从崖上掉下去了,可醒来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他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她么? 她不敢再想,只是催着栾秀去准备马车。栾秀没好气地对着一旁树上吼了一声:“叶统领,去准备马车!” 她知道叶迷躲在那里偷听,所以就毫不客气地吼了起来,把气都撒在他身上。 可事到如今,卿芸却显得平淡的多,她对叶迷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厌恶,可以说,她如今根本已经无暇去在乎这个人! 这一次去永州,什么也不做,就当作去游山玩水吧。 卿芸这么想着,拉了拉栾秀的手,笑道:“女孩子家不要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 栾秀就在一旁轻轻地看着她,无比疑惑,这一次醒来,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若是换了旁人失了明,大概早就又哭又闹了,她想起了林芳铃。那为大小姐若是失明了,一定会死死缠着王爷,半步也不离开的。 相比来说,卿芸的镇定更让她觉得可怕。她知道小姐胆子其实很小,可越是如此,她就越发觉得心里不安。 然而卿芸脸上只是挂着笑意,转头说道:“你收拾收拾东西,然后我们去向大哥道别。” 栾秀就真的收拾了一下,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她们的东西都在客栈里面,还不曾回去取出来呢。 所以很快,栾秀就带着卿芸过来前院给贺长平道别。栾秀已经可以拖了时间,如今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贺长平一定不会让她们走的! 然而进了前院,两个人还是被吓了一跳。贺长平在院子中舞剑,可他舞的也实在太凶残,这院子中的一花一木,无一幸免,这院子中早已是一片狼藉。 卿芸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一阵阵的风声,她不知道那不是风声,而是剑气。 ------------ 第113章 夜半三更女刺客 贺长平眼角的余光已经瞅见了卿芸站在那里,可他却停不下来。忽然间,他手一松,那剑便斜斜射了出去,正好将院子中唯一还完好的一棵树削断了。 栾秀吃了一惊,那么大的劲道,他得怒到什么程度才能使得出来? “怎么了,大哥?”卿芸已经察觉出异样,问了起来。 贺长平平息了一下情绪,这才走过来轻声说道:“没事,你怎么过来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卿芸便摇摇头,伸手向前摸去,说道:“我是来道别的,大哥,我要上路,去永州。” 贺长平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抓住了卿芸的手,无奈地说道:“你这样子怎么能上路呢?再说了,天色已经这样晚,这时候出门,待会出了城,天黑之前是找不到宿头的。” 他说罢,看着卿芸眼里的渴望,还是说道:“这里离永州也不过只剩下一日的路程,明天我陪你去,嗯?” 卿芸歪着头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贺长平见了,也就松了口气。他盯着卿芸带着笑意的脸,疑惑涌上了心头。他知道她怕黑,可是如今她脸上却带着笑意,他不知道这坚强能支持多久。 轻轻捧住了卿芸的脸,他低声说道:“对不起,是你嫂嫂伤了你,我休了她,却无法对她赶尽杀绝!” 卿芸被这句话吓着了,嫂嫂? 她最先想起的却是程蝶衣,那个温婉的女子,曾经,她无数遍地要求卿芸嫁给贺长平。她怎么会害自己呢? 卿芸疑惑地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慕容紫!她顿时便觉得释然了,慕容雪也算间接被她害死的,如今,慕容紫来替她妹妹报仇,她能理解的! 只是,理解归理解,她却还是不喜欢这失明的状态,她禁不住在心里头暗暗道:“既然要报仇,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这样子活命的恩惠,她不稀罕。 卿芸双目失明,听觉便显得灵敏起来。她已经听见了那脚步声,却不知道是谁的。 很快,她又听见了女子的声音:“主上,让奴家陪陪您吧。” 卿芸看不见那女子,却能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柔媚。栾秀却已经被那女子吓到了,她身上只穿着几块布片,就这么站在贺长平身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然后,卿芸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贺长平愤怒的声音:“主上?这才是你的主上!”然而卿芸看不见他伸出来的手是指向她的。 那女子似乎再没说话,她紧咬着唇呆立在一旁,而后,只听得贺长平叹了一声:“你是如歌的人,就守好本分,乖乖跟着他,看在他的面子上,今日我不处置你。” 那女子正是如黛,她咬着唇站了一会,突然就说道:“多谢公子,如黛明白了,有一件事,如黛没告诉公子!有人带着公子的信物让以慕容夫人之名让如黛对付”她抬头,瞅了瞅站在一旁的卿芸,又道:“对付主上,可奴婢并没见到慕容夫人本人。” “公子,是否冤枉了她?” “就在昨天,如黛还曾接到过她的命令,她似乎就在这附近。” 贺长平皱着眉头,慕容紫是唯一有动机的人,可是如今,他清楚地知道慕容紫仍然在碧颖山庄里!他已写了休书,却命人看住了她,他不希望她在捣什么乱。 贺长平瞪着如黛,实在气恼的紧,他就这么一次没用刑,她居然就只招一半?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半晌,他终是放弃了,把卿芸送回去休息,然后吩咐下人准备卿芸明天的出行。 晚膳时分,呆在这里的几位堂主也都已经动身前往总坛了,贺长平无心吃饭,去看那被烧掉的书房。他想起如黛曾说昨天还见过慕容紫! 她见的那个“慕容紫”是谁?这火是她放的吗? 他摇了摇头,吩咐所有人都戒备,然后走进了那废墟里。 废墟里其实什么都没剩下,最重要的东西当然是不会放在书房的,可贺长平还是在里面走了一圈,他停在一个倒下的柱子前,嘴角弯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今晚好好警戒!”贺长平大声吩咐着然后走了出去。 这一晚的警戒果然严格,所有的人分批巡逻,重点是在卿芸所在的那个院落。夜半时分,所以的人都已有了几分懈怠的时候,却忽然有轻微的风声响起。 那是一个紫色的人影,在夜色里有些明显。如果有人看见了她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居然会有人在夜里不穿夜行衣。 那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书房所在的废墟,很快就停在了贺长平曾经停留的那柱子前面,她颇费了些力气才将那柱子推开,然后望着柱子下的地面发呆。 她看了好一会,这才俯下身去,一点一点地敲击着地面,看看有没有哪里是空的。 突然间,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有剑横在了那里,女子皱眉,再也顾不得什么,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向右闪开,远离了那把剑。她看了看那些突然出现的护卫,马上翻身就跑。 护卫们追了上去,无奈轻功却远不及她,又不敢追得太远,怕是调虎离山。 天色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侍卫们就已经等在贺长平的房门外,见他推门出来,赶紧递过来一条紫色的纱巾报告夜里那个刺客。 贺长平嘴角原本噙着冷笑,可在看到那纱巾的时候,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认得,那时慕容紫的! “搜!”贺长平只留下这一句话,又去那书房的废墟上转了一圈,他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通这里会藏着什么东西,叫人那么感兴趣,半夜也要来盗,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雪如歌! 天色大亮的时候,就连卿芸也已经收拾妥当了,贺长平没再拒绝,带着她向着永州城进发。 因为是贺长平护送,这一路上倒是没人再找麻烦,卿芸坐在马车里实在无聊,还是问起了她坠崖那件事情。本来因着她的失明,这件事情大家都有些忌讳,如今她自己提了出来,栾秀就赶忙要说话,可是贺长平却阻止了她。 ------------ 第114章 近黄昏夕阳无限 贺长平拦下了栾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很淡定地将除了司马轩也跳下去救她以外的所有事实都讲给了卿芸听。 他说的都是事实,这无可反驳,栾秀瞪着贺长平,气呼呼地说不出话来。 卿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每一件事都出乎她的意料,而且震撼的很。她足有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她早就听贺长平说是嫂嫂害她,但这一次再听一遍,还是震惊不已。 马车在傍晚之前就进了永州城,因着叶迷很早就通知了地方官员,是以卿芸到的时候,官员们早已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卿芸的住处是早就安排好的,就在雍王府的府邸,这里已经被十七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毁了,可是后来又被历届官员们不断修复,示意现在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雍王是司马轩的家族世代沿袭的封号,只是到了司马轩这里才改成了安平王,好像是期待他能护佑大靖平安。 只可惜卿芸已看不见雍王府里的景致,她累了一天,也并没四处参观,就被栾秀带去休息了。 卿芸是替皇上来永州视察民情的,是以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去了州衙。 其实卿芸对于衙门里那些账务一类的东西完全不懂,那些东西基本上也不用看,即便真的有什么,大概也已经把帐做平了。 整个上午无聊极了,下午的时候,卿芸便直奔了这次永州之行的主题——查军火! 在那个冷兵器的年代里,卿芸要查的也就是各种兵器的数量,然而她看不见,一切都是栾秀代劳。在这方面,栾秀比卿芸更懂行。 尽管这一路,栾秀并没说什么,可她一直微微蹙着眉头,显然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栾秀本来隐忍着不想说出口,然而叶迷也有随行,他皱着眉头,在这次巡查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开口:“王爷藏的兵器也太多了些。” 栾秀隐忍着,并未说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拽了拽卿芸的衣袖。 卿芸大概也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可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思索着叶迷那句话,故作淡定地问道:“怎么一个多法?” 对于这个问题,所有人都觉得惊讶,她原来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啊!叶迷转了转眼珠,又瞅了瞅一旁的栾秀,却终于还是打消了要耍小聪明的念头。 他沉吟着,却没想到反倒是栾秀说:“几乎所有兵器数量都严重超标。” 卿芸点了点头,倒是不以为意,再超标又能如何?查这些原本就没有意义。所以她反倒笑了,说道:“哦,本宫不懂这些,叶统领如实上报便是了。” 这是一招好棋,把一切都推给了叶迷。卿芸只要不出面,便什么事也不会有,反正皇上又不能拿安平王怎么样! 这日傍晚回到雍王府的时候,王府里正有许多工匠在忙着,他们似乎是在忙着修一条回廊。 卿芸看不见只是觉得热闹,便问栾秀是怎么回事,栾秀讲给她听,但是两人都不曾在意,直接回房去休息了。 卿芸坐在桌前,双手支颌,倾听着这世界。如今,她双目失明,就对这些声音无比的渴望起来。 院子里工匠们还在忙忙碌碌,卿芸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些好奇,她想知道每一个声音都代表了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冲淡了卿芸对于黑暗的恐惧,她提着裙子走了出去,向着那些声音的来源走去。 卿芸看不见,所以走得就是直线,因而当她突然发现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堵着她的时候,她满脸的诧异。 她俯下身去,双数向前摸索着,忽然一种尖锐的疼痛叫她猛地收回了手来,是花刺。她这时才注意到有一股清幽的香味传过来。 摸索了一阵,卿芸很快找到了那朵花,双手轻轻地捧着它,鼻子凑过去闻了起来。 这一刻,夕阳正西下,橘红色的阳光洒下来,给大地镀上了些许金黄的颜色。卿芸俯身轻嗅着那花朵,神情是那么专注,她似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了头向着右前方看过去。 那正是门口的方向,然而卿芸双目已盲,自然就再也看不见那大门口正站着白衣胜雪的司马轩! 他定定地看着她,早已惊呆了! 他被芳铃带走,其实并没回到京城,而是已医腿为名歇在了一个小镇子上。他医术高明,医治自己的腿自然不是问题。 他放不下卿芸,派人去打听,却总是没有消息,直到栾秀传信给他说卿芸已双目失明他这才明白,是芳铃截了那些消息不告诉他! 他飞速赶来永州,星夜兼程,她却早已休息。 如今,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和那惊愕的神色,以及那双失了神采的眼睛,司马轩怔住了。 卿芸忽然摇摇头,兀自苦笑,绕开了那从花。很快,栾秀便已过来扶着她。 “小姐,”栾秀刚刚开口,却已听得卿芸说道:“带我过去,我要去听听他们在做什么。” 这时候有一个工匠正从她身边路过,便停下来低声问道:“小姐,是奴才们吵到您了么?” 卿芸摇了摇头,说明自己的意思。栾秀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门口,那里却已是空空如也。 卿芸在院中好奇地围观了一会,贺长平便已找到了她,低声说道:“我已替你找了大夫来,乖乖回房去,叫他给你看看眼睛。” 卿芸顿时就愣住了,那些被压在了心底的感觉还是冒了出来,委屈,害怕和不甘。 “哦。”她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却禁不住地留下来,为什么要提醒她她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卿芸迅速地转过身去,抬袖拭泪,而后乖乖回房。大夫果然已经在等,她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大夫在,但是想来应该不少的。 永州城里的大夫们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又或者,是鉴于卿芸安平王妃的身份不敢乱说,总之,这一次,依旧毫无收获。 “大哥,”等到最后一个大夫也走了,卿芸便拽住了贺长平:“不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别人会说闲话的。” 她只想到这么一个理由,勉强可以拒绝他明天再找更多的大夫来。 ------------ 第115章 夜深人静有错觉 天气已经在渐渐转凉,白天还不觉得什么,可夜里却已经明显的冷了。 卿芸半夜里醒来,裹着被子坐起来发呆。窗外月华如炼,夜色实在好的很。只可惜卿芸看不见,不然她一定能看得见月色下那身着白衣的男人,正透过窗子看着她。 夜深人静的时刻,外面终是安静了下来,卿芸的世界里也就只剩下这一片寂静。 实在太静了,静地她都怀疑她是不是已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坐着,双手抱膝,蜷缩起来。窗子开着,冷风便吹了进来,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急忙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 这一丝寒意让她有了些身在人世的感觉,可终究无法驱散心中那越发浓烈的恐惧。 光,谁来给她一束光? 没有阳光,哪怕是月光也好! 这么想着,卿芸再也顾不得那夜风的寒冷,掀开了被子跑下床去。 桌子就放在窗前,本是为了方便她用膳准备的,可是她却忘了,一下子撞在了桌子上。 然而并没有预期的疼痛传来,桌子上似乎铺着一层软软的东西。她伸手摩挲着,很快就发现,这桌子居然是圆的,没有棱角。 “想不到这里的下人倒如此贴心!”卿芸脸上终是绽开了一抹笑意。 “吱呀”的声音突然传来,门开了。 卿芸怔了一下,那脚步声似乎有些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出是谁的。 有人疾步走过来,扶起了她,又把她按回床上去。 “栾秀,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卿芸试探地问一声,还是没人回答她,她禁不住有些害怕,她是不是因为瞎了,便开始胡思乱想了。 “帮我倒杯水好么?”她又一次开口。 很快,她听见那脚步声走远了几步,又很快回来。有杯子递到了她唇边来,卿芸唇角便又绽开了笑意。 不是幻觉就好! 然而她握住那杯子,手中传来的那暖意,还是让她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茶壶里便是有水恐怕也已经凉了,可这水竟然是温的。 然而她的诧异随着那水下了肚,也就慢慢消失了。眼皮开始有些沉,卿芸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再度进入了梦乡。 守在身边的人终是叹了一声,替她盖好了被子,轻轻拉出她的手来,替她诊脉。 他渐渐皱起眉头,走到桌前,点了灯,取了笔墨,写了一张方子。将那方子折好放进怀里,他才想起来去将那门窗都关好,熄了灯,和衣上床,将卿芸拥进了怀里。 他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意,有些凉,卿芸在他怀里忍不住哆嗦了几下,却并没有醒。 这一夜,她睡得极好,甚至连梦都没有做,醒来的时候,栾秀早已在一旁候着。 看见她睁开眼睛,栾秀便低声问道:“小姐要起身么?” 卿芸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把头转向栾秀的方向,若有所思:“你昨夜里好奇怪!” 栾秀一脸地惊愕,支吾着却没能说出什么来,她扶着卿芸起身,替她更衣,就又听她问道:“今天不用查那些乱呼呼的东西吧?我们出去走走吧。” 栾秀懂了她的意思,便笑道:“好,听工匠们说南街有个集市,咱们去看看吧。” 卿芸听说有集市,眼神中竟然溢出了雀跃来,栾秀瞅着她,一时有些惊讶,原来失明的眼睛里也能有这样的神采。 卿芸原本对集市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然而如今,她格外喜欢那些热闹的声音,那些热闹和嘈杂,能驱散她心中对于黑暗的恐惧。 栾秀带着卿芸出门,叶迷自然是要跟着的,可贺长平却没有。 卿芸前脚刚走,贺长平在她房里坐了下来,兀自喝着一杯茶,很快,白衣偏偏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在他对面坐下来,也斟了一杯茶。 两个人对视着,似乎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司马轩的腿还不曾好起来,隐隐的有些作痛。 喝完了三杯茶,还是司马轩最先开了口:“多谢。” 他谢他替他找到卿芸,谢他替他照顾她。 贺长平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来得正好,当年的医圣韩城据说是有传人的……”贺长平只说了一半,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司马轩。 司马轩点了点头,并不掩饰,他笑道:“是啊,我已经把他找来替卿芸治眼。”他说着,从怀中掏出那药方递给了贺长平,又说:“这里面有几味药比较难寻,要劳烦兄长了。” 贺长平接了,看了看,看不出端倪来——他不懂医术,这其中确实有那么几味药世间难寻,便是他这样不懂医术的人也是听过的。 两人互相对视几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贺长平这才起身走了。 司马轩走到院中,看着工匠们干的热火朝天,却还是有些不满意,找来管家,让他多找些人来。 这王府中原本就有许多回廊的,可是那些回廊大都蜿蜒曲折,竟是一个也用不上。 司马轩四处巡视了一番,他花了三倍的银子把城中所有的工匠都找了过来,事实证明劳师动众还是很有效果的。一条回廊已经有了雏形,从王府门口开始,绕过前院直通到了正房门前的回廊上。 他很满意,有嘱咐工匠们务必把那些柱子都打磨光滑,不许有棱角,这才出了门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并没有因为卿芸的到来而有任何的不同,商贩们依旧大声吆喝着,欺行霸市的依旧横行——他们大概是觉得反正那位娇滴滴的王妃娘娘不会到这里来的! 可是卿芸偏偏就来了,栾秀扶着她在i一家茶肆里坐下来,小二殷勤地过来擦桌子,一面问着她要什么茶却又低声道:“姑娘还是快走吧,今儿可是郑大爷上街的日子。” 这句话卿芸听不懂,可栾秀却已有些懂了,难怪今天在这集市上几乎没有看见妙龄的女子。看这小二的模样,这郑大爷大概也是地方一霸吧。 “小二,郑大爷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怕他?”卿芸拉住那小二问着,丝毫没有惧怕的模样。 ------------ 第116章 大善人调戏民女 小二大概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他看看卿芸身上的衣料,大概猜测着她或许是哪个官家的贵夫人也就释然了。 小二还没来得及向卿芸讲讲那郑大爷的恶迹,门外已经传来了粗犷的声音:“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小二见状吓坏了,退到一边去,却被郑大爷喊住了:“小二,怎么不上茶?” 郑大爷一面说着,一面和一个年轻公子先后走了进来。那年轻公子怔了一下,赶忙拉了拉郑大爷的衣袖,企图把他拉出去,却听得那郑大爷说道:“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许久没见过这等美色了,先享受一下再说。” 小二不敢有违,哆哆嗦嗦地端了茶过来。栾秀就顺势把茶盏递给卿芸,而后微微一笑:“葛少爷不打算给主人问安吗?” 卿芸这时才知道进来的居然又是那葛成辉,心里顿时便升起一股怒火。栾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发怒。 这时,那郑大爷果然回头问道:“主人?”他这话是问葛成辉的,然而葛成辉却往他身后躲了躲,并不答话。 郑大爷顿时心下了然,拍了拍胸脯说道:“天底下可还没有我郑平摆不平的女人,葛公子,你就瞧好吧。” 郑平说罢,上前一步,坐在了卿芸对面,色眯眯的眼睛就紧盯着卿芸看。 卿芸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郑平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就在昨天。郑平是永州的富商,也不知道上头是不是有什么背景,霸道的很,当地官员却没人管他。 这些话当然不是那些官员告诉她的,是她后来无意间听那些工匠们谈到的。官员们说的都是好话,因为郑平经常给官府捐善款。 政府很多次悬赏通缉逃犯以及赈济灾民的钱几乎都是郑平捐的,因而这位郑大爷,在永州的官府里声誉极高。 “原来是郑大善人!”卿芸微微笑了,把头转向他,说道:“不知大善人要找小女子做什么?” 那郑平瞅着卿芸便禁不住哈哈大笑,他得意之时,便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抚摸那水嫩嫩的脸蛋。葛成辉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终于还是选定了队伍,上前一步便抓住了郑平的手。 “郑员外,还是算了吧。” “算了?这怎么能算了?”郑平说着,愈发大胆起来,掰开了葛成辉的手,又向前伸去。 他每个手指头上都带着一枚上好的玉扳指,通常每个女孩子见了都要自动投怀送抱的,可是偏偏卿芸看不见,因而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郑平有些生气,干脆一把抓过去,想要把卿芸搂进怀里。可就是在这时候,在葛成辉无比恐惧的眼神里,栾秀突然出手,抓住了郑平的手,顺势就卸了他的胳膊。 郑平痛得哇哇直叫,左手指着卿芸,气的说不出话来。 茶肆里这时早已经没人了,只有小二和老板躲在柜台后面偷偷地观望,然而茶肆外面的街道上,这时却也有许多人因为这叫声围拢了过来。 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地看着,没人上前。倒是那葛成辉小心翼翼地站在卿芸身边,讨好地笑着说:“小姐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吧,您教训也教训过了,就让他走吧。” 卿芸皱了皱眉头,不满地瞪了一眼葛成辉,他当真是司马轩的手下么?怎么看样子如此窝囊? 然而卿芸并不知道,葛成辉因着她那一个眼神不由得一哆嗦。卿芸这时双目已经失明,眼里也失了神采,那一瞪也就很不自然,就是这模样,下了葛成辉一跳,他再不敢说什么,乖乖在一旁站着。 卿芸就在这时又问道:“我叫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葛成辉便抖地更厉害了,陪着笑脸低声说:“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小人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惹不起安平王府啊!再说了,”他说着,声音明显小了:“王爷他也没说他做喜服呀!” 这句话让郑平都变了脸,安平王府都敢惹,看来这女子来头不小,他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招惹了这个女子。 这么想着,他就赶快赔不是,一面又不断地向葛成辉使眼色,希望他能帮着说两句好话。 司马轩挤过人群时,就正看见这样一幕,他走进来,随意捡了一张桌子坐了,倒也没人管他——郑平和葛成辉是自顾不暇,那老板和小二早就躲起来,自然也不敢出来。 郑源一生呆在永州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葛成辉却不同,他一眼便认出来,悠闲地坐在那里的白衣男子,竟然就是安平王! 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卿芸有些诧异,向着司马轩所在的方向转过头去,可惜,却什么也看不见。 看见她转头的一刹那,司马轩惊呆了,她居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么?他挥了挥手,示意栾秀不必理会他,栾秀会了意,也就没出声。 气氛的变化让郑平意识到了些什么,他转头看着这个贸然闯进来的人。能有这般胆识的,大概都是江湖上的豪客吧,他会不会救自己? 这么想着,郑平抱了一份希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可司马轩摇了摇头,随手掷出一个不知是什么小东西,正打在郑平的穴道上,郑平一时便再也动不了了! “谁准你如此欺压良民的?”栾秀在一旁问着,她想起来刚进来时店小二曾劝她们快走,看来这郑平平日里确是作威作福惯了的! 郑平丝毫不敢说话,他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正挣扎的时候,躲在他身后没敢进来的小厮已经报了官,这时候带着官府的人过来了。 领头的看模样是个捕快,可即便是个捕快,昨日里卿芸进州衙他也是瞧见了的。因而一迈进这茶肆,那捕快脸上的那些殷切便更浓了。 “娘娘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他上前见了礼,陪着笑说,随即又看了看地上的郑平,故作奇怪地道:“这郑员外是咱们这里的大善人,娘娘您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卿芸抿了口茶,笑道:“嗯,倒是真有可能。” ------------ 第117章 原来一直在身边 听卿芸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那郑平感激地看着小捕快,脸上堆满了笑。 可是接下累就听卿芸说道:“那大善人倒是说说,为何要调戏民女呢?” 这一次,郑平支支吾吾地,竟说不上话来。他便是再笨的人也已猜出了卿芸的身份,那小捕快叫她“娘娘”,这永州城里目前就这么一个娘娘,那便是王妃娘娘,安平王的王妃! 他今日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怎么偏偏就撞上了这王妃呢?郑平想着,嘴里却赶忙说道:“娘娘恕罪,是小人一时眼拙,看错人了。” 他这么说着,本以为过不了这一关,却不想,卿芸竟然接受了这说法,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倒真是本宫冤枉你了,那本宫向你道歉!” 卿芸说罢,挥挥手,示意放他走。那郑平自然赶忙跑出去,葛成辉也想趁机溜走,却被栾秀截了下来。他便只好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 那小捕快生怕再出什么事情,也不敢走开,就赶忙问卿芸要去哪里,他好保驾护航,也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然而卿芸却是摇摇头,说道:“去叫州衙贴告示,百姓们凡是有冤要申的都可以去州衙告状,本宫要亲自监审!”卿芸说罢笑笑,又对栾秀道:“咱们也走吧,不要扰了老板做生意才是。” 她的好兴致全都随着身份的被曝光消失殆尽,也不想再逛街了,因而直接回府。 回到王府的时候,连正午都还没有到,栾秀给卿芸倒了茶,贺长平就已经命人送药过来了! 那茶里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问题,卿芸喝罢,就觉得头晕晕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睡着之前,她只想起来一件事,就是昨天夜里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来不及细想,人就已进入了梦乡,梦里她似乎也在睡觉,然而床畔,白衣偏偏的男人看着她,目光里盛满了柔情。 那是一个极好的梦,可是突然,司马轩坐在了床边,伸手抚上她的脸,她眼里有泪滑过,她似乎也看见了他眸子里的哀伤,可是忽然,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黑暗将卿芸卷进了深不可测的漩涡里,她猛然清醒,世界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白衣偏偏的身影再也不见了! 她回味着那个奇怪的梦,梦里躺在床上的明明是她,可她却偏偏又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清这一切。她忍不住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然后,猛地察觉到眼睛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有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透过那眼睛传入脑海,卿芸这时才意识到眼睛上可能敷了药。她想起来贺长平曾送药过来,心里也就释然了。 她躺不住了,坐起身来,小心地摸索着,很快就摸到了床沿,她刚刚想要翻身下床,却突然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那手掌温热而有力,不容抗拒地将卿芸扶着坐好,取了软垫替她垫在背后。 她有着刹那间的错觉,仿佛回到了安平王府里,司马轩就坐在她身边。 “栾秀!”卿芸摇摇头,驱走心中那些杂乱的想法,不能再想他了,他回去忙着娶平妻了,她还想他做什么? “小姐,奴婢在呢!”栾秀轻声回答着,那声音就在她头顶上。 卿芸猛然吃了一惊,动了动手,这才发现,那握着自己的温热手掌已经不见了! 然而这其中细微的差别,她还是感觉到了。就好比这房间里其实有两个人,一个坐在床边轻柔地拉着她的手,一个就站在一旁回答她的话! 只是毕竟看不见,卿芸有些不敢确定,于是低声问道:“这房里就咱们两个人么?” 栾秀脸上现出明显诧异的神色,然而卿芸看不见,她只听见栾秀有些不安的笑:“小姐是嫌太冷清了么?奴婢再去喊几个丫头过来好了。” 卿芸摇了摇头,刚想拒绝,门外却已有丫鬟小声地敲了敲门,然后问道:“栾秀姐姐,药煎好了,端进来么?” 栾秀就走过去开了门,卿芸听着她的脚步声明显地远了,可耳边,却又似乎总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这让卿芸的心神越发地乱了。 如果她曾练过武功,那么此刻,她必然会十分肯定,她的身旁,正有着一个高手在! 然而似乎就是吃定了她不会知晓,司马轩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这炽热的目光让卿芸有些无所适从,第六感告诉她,身边就是有人。 她想起了那个梦,不由得伸手向一边摸索,然后抓住了那只手! 会是司马轩吗?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跳顿时就快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她听见栾秀说:“小姐,吃药了。”随着那声音,那手也从他手下溜了出去。 卿芸又摸索了几下,却再也没能找到那手,那手分明不似女子的纤细,反而更像是男人的手。 “什么药?”刺鼻的药味传来,卿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听见栾秀说:“大夫刚刚来替您看过眼睛,这是他开的药。” 那声音在卿芸听来,却似乎已经有些渺远了,她模模糊糊地就想起来,若是司马轩在这里,是不会叫她吃药的!他会把那药用不知什么方法放进她最爱的糕点里,让她不知不觉地就吃下去。 她讨厌吃药,尤其是中药,大抵就是因为太苦,所以司马轩才会想了这样的法子。 她忽然觉得好笑,就在刚刚,她还怀疑司马轩就在她身旁,可是如今,她却又深信,司马轩的确身在京城! “小姐!”栾秀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现实:“吃药了。” 卿芸回过神来,那种屋子里有三个人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她自嘲地笑笑,张口喝下了栾秀喂过来的药。似乎是嫌这样太慢,卿芸干脆吩咐栾秀把药碗给她,一口气喝完了。 栾秀大概也没有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把药喝了,却还不曾喊苦。带着诧异,她把准备好的蜜饯递到了卿芸唇边,然后听见卿芸自失明以后第一次提起了司马轩:“王爷最近都在做什么?” ------------ 第118章 王府里的导盲道 栾秀看着卿芸,神情里都是错愕,半晌,才低声说道:“王爷……” 她忽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王爷有意不让小姐知道他在这里,那就隐瞒吧,这么想着,栾秀便低声说:“王爷在打理政事吧,再有三天皇上就要去亲征了。” 卿芸嘴角噙着一抹苦笑,栾秀也知道安慰她,他当真实在打理政事么? 然而那亲征两个字,还是叫她对于他的怨念少了几分,毕竟,他也帮了她不少。想来哥哥们现在也该到了京城了吧?她还真的想回去看看他们。 这样的念头越发强烈,可是越强烈放,她就越胆怯,她如今这样子,怎么能回去呢? 且不说姐姐一定会叫她好好地和林芳铃相处,就是这双眼睛,又如何能瞒过去呢? “给家里写封信吧!”她轻声说,然而如今已看不见,她却又有些不敢写,生怕写歪了被瞧出端倪来。 她从没有如此前怕狼后怕虎过,这种投鼠忌器的感觉真是烦人,栾秀看着卿芸阴晴不定的脸,一时也不敢说些什么。 正在犹疑间,家里的信却先到了,卿芸如今已看不见那信,只好让栾秀念给她听。出乎意料的是,这封信竟是大哥写来的。 信中说三位兄长都已到了京城,不见卿芸,很是担心。大哥嘱咐她既已为人妇就该恪守妇道,好好服侍夫君,最可怕的是,他说要来看她! 对于这一点,卿芸是真心怕了。大哥说要来看她!她如今这副模样,怎么能见人呢? 她猛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眼泪便禁不住地流出来。她从来也没有这么害怕过见大哥。 栾秀轻声安慰着她,又不住地告诉她那位大夫医术高明,一定会治好她的眼睛。见劝不动,栾秀也就只好闭嘴,她猛地就想起来卿芸曾说要去监审,这时候也就只好拿这件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卿芸听到去监审,也真的有了兴致,当时就收拾好自己去了公堂。当她坐在那公堂之上时,藏在袖子中的双手,早已紧紧握成了拳头。 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她其实怕得很!卿芸坐在那里,却怎么也听不下去。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她无比孤独,她多希望这一刻,可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靠进去。 就是在这时候,竟然真的有那么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微微用力,让她靠进了他的怀里! 这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卿芸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顿时脸色就红了,脸上也发起汤来。 她不是又陷进幻觉里去了吧? 可如果幻觉真的如此美好,那么,她宁愿留在幻觉里。 似乎上天听到了卿芸的诉求,那幻觉竟真的一直不曾消失。卿芸脸上这才露出笑意来,渐渐地竟然也能够听进去那些案子了。 可是,当真的听进去了,她无比惊讶地发现,就在自己的身旁,竟然有一道那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问话。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她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不正是他么? 疑惑让卿芸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可就是这一刹那,那一直握着她的大手忽然又一用力,依旧让她歪歪地靠在他怀里。 她已顾不得这里是公堂,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却已抚上了他的胸膛。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双手都已被他擒住,他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乖,这是公堂。” 那声音很低,却已足够她听得真切,她忽然开心地笑了,他在,原来他一直都在! 当最后一个案子也审完时,他抱起了她,她双手无比准确地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问道:“你不是在京城么?” 她听见他低笑着说:“我放不下你!” 这一路走得格外短暂,卿芸留在那幸福的怀抱里,心中满满的,竟都是喜悦。 到了王府门前,他忽然放下了她,牵着她的手,安抚她的不安。 “来,我带你认识一条路!”他低声说着,拉着她踏上了右侧的回廊。 卿芸这时才注意到院子里嘈杂的声音已经停止了!她伸手细细抚摸着那栏杆,上面似乎还雕刻着什么花纹,但是她分辨不出来。 司马轩拉着她慢慢地走,可是很快,卿芸发现,这回廊似乎并没有岔路,她心里渐渐地涌出一个想法,是不是说,她只要扶着这栏杆,就能走回到自己的房门前? 正想着,手指突然一震,她已摸出了刚刚那是什么字! 那是一个芸字! 卿芸只觉得难以置信,停了下来,又摸了一遍,确实是个芸字!她的唇角就忍不住绽出笑意来,她双手继续向前摸索着,很快,又发现了一个“儿”字! 芸儿! 这不正是她的名字吗? 卿芸的心跳猛地就加速了,她满面娇羞,另一只手却不自觉的又握紧了司马轩的。 司马轩就站在她身旁,她这时娇羞的神色实在很诱人,他忍不住环抱住她,俯首,将那诱人的红唇含入嘴中。他很快就越过她的牙关,将舌头探入她的口腔里,寻着她的小舌,吮吸,追逐。 卿芸情不自禁地环抱住他的腰,背靠在了那栏杆上,任由他索取。 她漆黑一片的世界里,他就是那唯一的炙热,他火热的气息引导着她,她第一次发现了这漆黑里的乐趣,竟也如此甜蜜。 夕阳正西下,金黄色的余晖落在他们身上,将这原本普通的长廊谱成了一副最美的画卷! 司马轩好久才放开了卿芸,卿芸红着脸躲进他胸膛里,双手却仍旧不忘向那栏杆上摸去,她还没有弄清楚那上面是什么字呢! “外面凉了,回房去吧,我给你换药。”司马轩突然低声说着,顾不得卿芸那留恋的手指,便已牵着她向前走去。 卿芸被他拉回到房里的时候,却最先听到了贺长平的声音:“缠绵够了?”那声音里带着一些别的什么,卿芸一时还分辨不出来,但她知道,那是不满! “大哥在此,不够也得够啊!”司马轩低声说着,把卿芸拉到床上,扶着她坐好。 ------------ 第120章 路长风带来噩耗 卿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醒的时候,身边早已经空了。她双手不甘地在大床上摸索着,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半点痕迹。 一夜的欢娱让她觉得疲惫不已,似乎怎么也睡不醒,她迷迷糊糊地眼看着就又要睡着了,却突然听见他的声音:“醒了?” 她本能地把头转向他,她眼睛上依旧缠着那药带,他是怎么知道她已醒了? 不过她的心却猛地送了下来,还好,他没走! “换药了!”司马轩低声柔柔地说着,走过来扶着她坐起身子。他就坐在她身后,让她的身子紧紧靠在自己的怀里,又替她裹好了被子,这才接过了栾秀手里的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 卿芸皱着眉头,想起他昨夜不曾回答的问题,又提了出来。 可是司马轩竟然笑着说:“傻瓜,把药融进糕点里,药量就会变得很小,那样,你就要吃很久很久,你舍得就这么把自己丢在黑暗里?” 卿芸慌忙摇着头,她才不要!乖乖地喝完那碗药,卿芸窝在司马轩怀里,赖着他。 他抱了她一会,终是放开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地说:“乖,我走了。” 卿芸就紧抓住了他的手,怎么也不愿放他走。他坐在床头,垂眸看着她,眸子里也都是不舍。 然而他终是轻轻掰开了她的手,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他走了,还是只留下那一句话:“等我!” 她的眼泪还是禁不住地流下来,好吧,她等! 他说不会娶林芳铃,她信! 没有司马轩的日子,平淡的似流水一般,就这么过了几日,就在她觉得实在是太无聊,要不要出去找点事情干的时候,路长风却带着秦疏影来了! 自从上次在鸡鸣山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们。隔了这么多日子,如今再见,许多东西似乎都已放下了。 她站在那里,笑吟吟开口:“路大哥,你们这些日子都去哪了?” 路长风脸色复杂地看着王府门口的那条回廊,做的虽然不算粗糙,可是竟然连漆都没有上!他诧异的目光由那柱子转向了卿芸,却见她脸上都是笑意,没有丝毫的不快。 “路大哥一路辛苦,要不然,叫栾秀先带你们去休息吧。”卿芸又说着。 路长风摇摇头,却听得卿芸又说道:“你们来也没有提前说一声,这里屋子虽多,可是长久无人居住,想来客房还没收拾呢。” “栾秀,快吩咐下人去给路大哥收拾客房。” “两间!”路长风苦笑,伸手指指一旁的秦疏影,栾秀会意地点点头,卿芸却并没有什么反应,犹自说道:“快吩咐厨房,多准备些好菜,我要给路大哥接风洗尘!” 原来,心里头终究还是有芥蒂的,卿芸刻意不提秦疏影,可秦疏影却偏偏找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话题,她诧异地看着卿芸,说道:“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路长风赶忙掩住她的口,却已经来不及了。卿芸眉头稍皱,脸上的笑意也没了,然而不过片刻,却听她淡淡说道:“看不见了。” 卿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将路长风请进了花厅去。侍女端了茶过来,卿芸就一边品茶一边听着路长风讲些路上的趣事,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 似是卿芸的镇定自若吓着了他们,路长风悄悄扯了扯秦疏影的衣袖,疏影却拍开他的手,转了转眼珠,垂下了眸子,低声说道:“姐姐,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卿芸原本不打算理她,可是想想,她从前做的事情毕竟也是身不由己,明知怪不得她,可心里却终究是生了芥蒂的。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赌气不理她,有心化解那些恩怨,于是头转向了她,说道:“什么事?说吧!” 秦疏影这时却支支吾吾地,似乎又不想说了,路长风着急了,上前捂住她的嘴,向卿芸抱歉地笑笑,说:“别听她胡说,哪有什么事情?她分明是气你不理她。” 可是越掩饰,卿芸心里就越是不安,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越发强烈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可又明知路长风不会让秦疏影说出来,心中便越发焦急。 想了想,卿芸只得绕开这个话题,低声问道:“路大哥从京城而来,我姐姐还好吗?”这句话问完,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京城! 路长风从京城过来,而且似乎一路并未快马加鞭。大哥也是从京城出发,这时却为何还没到? 难道他们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卿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眉头也紧紧皱起来。难道说,司马轩不让她回京城,是为了这些事情吗? “你姐姐,她只是病了而已,你不要担心!”路长风还在企图掩饰。 卿芸猛地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又颓然地坐了下去,病了? 病,也分轻重缓急的! 她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走,一面走还一面说道:“栾秀,收拾东西,我们回京城!” 然而卿芸刚刚走了两步,却被秦疏影一把拉住。 “姐姐,你这样子怎么能回去?不是平白让杨姐姐担心么?” 卿芸这才停了下来,良久不曾说话。她垂下了头,恨死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失明。 半晌,卿芸才终是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她虽然是在问着,可语气里却坚定得不容拒绝。 路长风无奈,却仍是说道:“京城这几日不知为何,突然冷得厉害,你姐姐不曾防备,就染了风寒。” “太医已经去看了,没什么大碍,调养几日便会好了。你呀,乖乖养伤,等你好了,再回京城去的时候,你姐姐就也已经好了。” 卿芸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对这样的说法还存着怀疑。然而她并未再说什么,恰巧这时,有侍女过来说午膳已经备好,路长风便赶忙拉着卿芸去饭厅,一面走还一面说:“怎么现在才好,我可是都饿死了!” 卿芸明知他是想叉开话题,却还是配合着说:“这里的大厨可丝毫不必天涯归里的差,路大哥饿了,便多吃些。” ------------ 第121章 亲外甥身陷囹圄 用过午膳,卿芸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秦疏影因为不舒服,被路长风护送着去休息。 卿芸坐了一会,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午膳时分的尴尬,那个连她这个瞎子都能感觉到的尴尬。 饭正吃到一半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四周忽然就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半句话。她似乎还听见了轻微的啜泣声,应该是秦疏影在哭。 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行,得过去问问。 卿芸提着裙子独*索着过来,大老远就听见了争吵的声音。她认出那正是秦疏影和路长风的声音,就直奔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秦疏影和路长风本来也都是武林中的好手,可是如今,他们正吵得不可开交,竟然都不曾察觉卿芸的靠近。 卿芸站在门外,刚准备进去劝一下,却突然听见路长风一声大吼:“司马徽是进了牢里,可那又怎么样呢?皇上如今已经亲征,京中的事情还不都是司马轩做主!” 这一句话在卿芸脑海里炸了开来,她怔怔地呆在那里,脑子瞬间就短路了。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今日在花厅路长风会说姐姐生病了!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生病? 今年科考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状元郎原不是司马徽,是司马轩彻查整件事情以后,皇上才亲自定了他。难道这其中还有着什么别的交易? 听路长风刚刚那意思,司马徽被关进牢里似乎是皇上的意思,那么说来,这科考当真是司马轩暗中操控的么? 门在忽然间被打开,路长风盯着站在外面的卿芸,满脸的惊讶。 “卿……卿芸,”他有些心虚地唤着她的名字,心里祈祷着她最好没有听见刚刚那些话! “你怎么在这?”半晌,路长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心地问道。 卿芸却已在听见这话的同时就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满是焦急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路长风这时便怔住了,她真的听见了!他愣了一会,想想似乎也真的再找不到什么说辞能把这句话掩饰过去。因而,他也只能叹了一声,说道:“你放心,司马轩会罩着他的!” 那一句话果然真的安抚住了卿芸,她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心里也放松了些,对了,还有司马轩! 难怪司马轩不让她回京城,难怪他一定要她在这里养伤。她想起昨夜里他曾说不会娶林芳铃,顿时心里又甜蜜了起来。 瞬息之间,卿芸心思早已变了好几遍,可是路长风并不知道这些变化,满目焦急地看着卿芸,生怕卿芸不能接受他的说法。 而路长风的身后,秦疏影站在那里,斜眼看着卿芸,眼神中竟流露出几分快意。 “疏影,你告诉她……”路长风猛然转身,看见秦疏影的那神情,又一次怔住了! 秦疏影似乎也察觉到失态,赶忙垂下眼睑,低头从他身边走过,拉住卿芸的手说道:“姐姐就不要担心了,姐夫去看杨姐姐的时候亲口说了要放他出来的!” 秦疏影说这话时,语音轻柔而小心,卿芸听不出异样,便是路长风也听不出,他有些怀疑,刚刚那一眼,他是不是看错了! 秦疏影扶着卿芸回房去,只留下路长风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秦疏影总说他爱的是卿芸,逼着他对卿芸做些过分的事情才肯相信他心里并不爱卿芸。他本不同意,却还是被秦疏影的话蛊惑了。 他犹记得她说:“姐姐有贺长平保着,有司马轩护着,又是柳盟主的女儿,轻易就能号召正邪两道替她效命,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当时也觉得的确如此,便答应了疏影前来。然而见到卿芸,却又出乎他的意料,卿芸竟已双目失明! 他再不忍心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可以用别的方式去表明对疏影的爱,可是,疏影的眼神却让他觉得如此的不安。 她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要他证明自己的爱意那么简单。 而这时,秦疏影扶着卿芸,一如两人关系还不曾破裂时那样说着俏皮的话,还不断地在讲述司马轩是怎么对杨思琦好,是怎么帮着司马徽的。 这些话倒是真的让卿芸逐渐放下了心结,彻底安心了。 她如今唯一还放不下的,就只剩下大哥杨文舟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大哥不应该还没到永州城!想着,卿芸就问起秦疏影路上有没有见过大哥。 秦疏影一直摇头,半晌才想起来卿芸看不见,又赶忙说道:“不曾。” 她说着,似乎又觉得不妥,赶忙又说:“兴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个一时半会的,姐姐也不必担心!若是实在放心不下,让贺大哥去查查不就好了。” 卿芸点点头,想起来贺长平这几日并没提到任何不好的事情,心里头也就释然了。 傍晚时分,卿芸换了药,就独*着栏杆走在那长廊上,这就是司马轩专门修给她的导盲道,他竟能如此贴心! 卿芸慢慢地走着,仔仔细细地抚摸着那栏杆,寻找着那刻着她名字的地方。 可是上天似乎在故意耍弄她,她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心急着想要找到那几个字,竟然越是找不到! 然而她有的是时间,于是顺着回廊另一侧的栏杆一路摸了回来,无比垂头丧气地发现,还是找不到! 就在卿芸第三遍才开始了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那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卿芸!” 这声音温和,带着一种独有的魅力,瞬间似乎时光倒流回从前! “大哥!”卿芸也欢喜地转过头去,可眼前却依旧是那一片该死的黑暗! 片刻之间,杨文舟已发现了卿芸眼里的秘密!他猛地皱起了眉头。 在京城时,司马轩顾及着杨思琦的伤势,便只说卿芸喜欢永州的环境,要多玩几天。杨思琦为了不让妹妹回京发现外甥入狱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曾多说什么,对于卿芸留在永州赞成的很! 可如今,他才知道,原来这里面竟还有另一个原因! ------------ 第122章 杨文舟身抵永州 原来卿芸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杨文舟无声地抱住妹妹,他比她大了二十几岁,这时他从来拿着当女儿看的妹妹,今日见她这般光景,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要命。 他轻轻理着卿芸额前的秀发,想起她小时候扑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她甜美的笑容依稀印在他心头。想起抄家那天,她死死拽着他的手,哭着要和他一起走,她不愿意被抓进那不见天日的牢笼。 “芸儿,王爷,待你不好吗?”他来本是打算教训教训她的,让她收收心,乖乖地跟着安平王。 可是所有的算盘,所有在心底里已经徘徊过无数次的话在见到她的这一刻,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如果,司马轩真的待她不好,就不要再坚持了吧! 卿芸眼角早已湿了,她窝在他胸口呜呜地哭起来,低声地说:“不,他待我很好!” 司马轩待她很好,一直都很好!她没有撒谎。 只是,她从来看不透他的心,她想要一生一世唯一的爱,可他甚至连一个“爱”字都不曾说出口!她需要那一句“我爱你”,以及那三个字所带来的安全感。 杨文舟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哭着,喟然长叹! 卿芸哭了好一会,却突然又抬起头来,伸手抹了抹眼泪,柔柔一笑:“大哥,快别在这站着了,进屋去吧。” 卿芸拉着他沿着回廊往屋里走,杨文舟跟在卿芸身后,眼睛扫过这长长的回廊。没一根木料都被打磨地无比光滑,而且没有上漆,他看着卿芸扶着栏杆的手,嘴角竟现出了笑意来。 刚才栾秀领着他进来的时候,告诉他这回廊是司马轩命人建的,司马轩看来还算细心。他伸手也抚上了那栏杆,木料光滑,就不会伤到卿芸的手;若是上了漆,一时半会是干不了的,没有上漆正好也不会脏了卿芸的手。 进了房里,才刚坐下来,贺长平已经拿着新的药带进来了,栾秀端着一晚药跟在他身后。 “换药了,说了多少次,用药的时候不准哭!”贺长平轻斥着,语气里却都是宠溺。猛地,他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杨文舟,怔了片刻,忽然放下那药带抱拳行礼。 “您是卿芸的大哥吧?在下贺长平!”贺长平说着,似乎又觉得仅仅是抱拳还不够,竟然跪下来要磕头。 杨文舟被吓了一跳,赶忙弯身去扶,却听得贺长平固执地道:“谢谢您一直照顾卿芸。”他说着,真的拜了下去。 卿芸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直到听见那重重的磕头声。 “哥……”她轻唤着,杨文舟便赶忙捉住了她的手,可她的脸却分明没能对着他,而是对着那传出磕头声的方向。 “芸儿,哥哥理当谢谢他!”贺长平说着,又磕下两个头,这才起了身,张罗着给卿芸换药。 眼睛上的药带解下来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卿芸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贺长平和杨文舟不知就里,都急忙问道:“怎么了?” 贺长平只当她是哭坏了眼睛,轻柔地在她耳边说:“不怕,我们进京去找司马轩,他必须得给你一个交代!”司马轩临走时曾说,她不能总哭,那会破坏药性,若是哭坏了,她就只能换一双眼睛。 大不了,他的眼睛给她好了! 卿芸听到这话,赶忙摇了摇头,这才轻轻拿开了手。她低声而欣喜地说:“我,我能感觉到光亮了。” 她能感觉到光亮了,尽管看不见,可这终究是一个好消息! 贺长平抱住她,眼里竟然溢出泪来。他用衣袖轻轻替卿芸擦着眼角的泪,柔声说道:“来,换药!”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栾秀也笑了,说道:“奴婢去写信告诉王爷。” 可是下一刻,贺长平却拦住了她。“不准!”他说:“他害芸儿变成这样子,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让他安了心。你若还当芸儿是你的小姐,就别告诉他!” 栾秀怔了怔,看了看卿芸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发自内心的笑。鬼使神差地,她居然点了点头,低声说:“好!” 眼睛有了希望,让卿芸走出了阴霾,傍晚时分,她拉着贺长平、杨文舟、还有路长风和秦疏影在花园里捉迷藏。 这花园卿芸走得并不很熟,捉迷藏于她而言就比别人难了几分。可是她真的好像玩一玩,好好开心一下。因为天色已晚,出了王府也没什么可玩的,贺长平又不许她荡秋千,生怕她会摔下来,几个人就只好捉迷藏。 卿芸无疑是最好抓的那一个,她看不见,对这花园又不熟,每每还没藏好就被人抓住了。 卿芸撇着嘴,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她歪着头思索着他们可能会藏在哪里,摸索着找了一会,竟然一个都找不到。她恼了,大喊一声:“哥!” “在这呢。” “哎!”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卿芸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一转身就抱住了杨文舟。 “我抓住了!”她开心地笑起来,时光仿佛一下子倒流回小时候。她在自家的花园里和三个哥哥玩捉迷藏,每每找不到他们就大喊一声哥,然后三个人就会一起应她,由着她一抓一个准。 杨文舟便轻轻地刮了她的鼻子,低声嗔道:“小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 卿芸就赖在他怀里轻笑,一边撒着娇喊哥哥。 可是突然,气氛凝重了下来,叶迷走了过来,有些阴阳怪气地笑:“玩的挺开心,王妃是不是忘了什么?” 卿芸头还没转过去,贺长平就已经要封他的穴道,两个人便缠斗起来。路长风皱了皱眉头,也加入了,同贺长平一起对付叶迷。 叶迷见敌不过,便只好高举双手,一下子退出老远,却仍然不忘喊着:“娘娘,皇上还在等着您的结果呢!” 叶迷说完,人早已跑得没影了。 贺长平安慰着她不必理会贺长平,然而秦疏影却上前在她耳边说道:“姐姐何不趁此机会试试姐夫?” ------------ 第123章 告密信有心试探 那一句话让卿芸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试探他?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写封信告诉皇上司马轩确实在屯兵买马,这也不过稍损他的名声,却不会损害他的任何利益。 毕竟,不管司马轩怎么干,有那敬宗的遗诏护着,他不可能有任何损害! 这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行!卿芸被秦疏影的主意蛊惑了,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大哥,”她靠在杨文舟的怀里,低声问道:“我试探他好不好?” 杨文舟并不清楚个中缘由,有些奇怪地看着卿芸,直觉告诉他,这似乎是个不怎么好的主意! “夫妻间就要坦诚,有什么话直接去问他,何必试探?”他皱了眉头,正色看着卿芸,语气里都是严肃。 可是卿芸却摇了摇头,她不是没问过他,可他给的答案却从不是她想要的!如今,她已没有勇气去问!司马轩虽然答应了她不会娶林芳铃,可她却隐隐地不敢相信。 相比来说,试探还是很不错的!她只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而已,她又不会真的去损害他的利益,他应该会明白这一点的吧? 卿芸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没有听哥哥的话,然而她不知道,这一次不听话,叫她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贺长平走过来,摸摸她的头,说道:“你想试试便试一试吧,有哥哥在呢!”那捎带着鼓励的语气,真的鼓舞了卿芸的士气,她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好!” 杨文舟还想拦着,却被贺长平点住了穴道,秦疏影拉着卿芸回房去的时候,卿芸似乎还听见贺长平说道:“对不住了,可我不想再委屈她。况且,”他垂了眸子:“我也很想知道,司马轩会怎么做!” 这才是重点!司马轩若敢对卿芸心生怨念,他一定叫他不得好死!他是安平王又能如何?这三个字对他贺长平没有任何意义! 回了房,秦疏影替卿芸铺好了宣纸,又研了墨,将毛笔递到她手里。卿芸思索了好一会,郑重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安平王司马轩,在永州屯兵买马,意图谋反! 这可是查有实据的,唔,当然,除了那个意图谋反以外。 秦疏影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卿芸写完,竟然笑了。 “姐姐,我去找人送信!”秦疏影说着,却突然听得叶迷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奴才去送便是了!” 这封信原本该送进皇上手里,可如今,皇上去了边关,一时半会是管不着这事了,不过,直接送去朝堂可能会更好! 他下意识地笑笑,透过窗子看着秦疏影。秦疏影看着桌上那张纸,还不曾拿起来,却见卿芸双手忽然放下,死死地按住那张纸,她心里头没来由地慌了! 那一瞬间的慌乱,让她几乎就改变了主意。 “姐姐?”秦疏影诧异地唤着她。 卿芸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几分犹疑,竟然说道:“我,我再想想!” 就是这片刻的功夫,杨文舟已经找了过来,他瞪了一眼秦疏影,这个女子他曾听杨思琦说起过,思琦说她是个好妹妹,可他怎么看着如此的不像! 毕竟多了二十多年的阅历,杨文舟一眼便已看出她的心思,只是他不确定,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大哥?”杨文舟虽没说话,卿芸却已猜出来是他,她想起杨文舟的警告,又加上现在这莫名的心慌,竟出了一身冷汗。 “芸儿,”杨文舟轻易地从她手底下那出那宣纸来,当着她的面撕碎,几乎是呵斥着说:“你不能这么干!身为夫妻,就该同进退才是。” 他说着,却突然话锋一转,又无比心疼地道:“你若是觉得委屈,咱们不跟着他便是,再向办法,嗯?” 秦疏影悻悻地退了出去,叶迷也很识趣地走掉了,倒不是因为怕了杨文舟,而是因为贺长平已经过来了! “大哥!”卿芸摸索着抓住他的衣袖,摇着头无比郁闷地问:“那怎么办?我不敢去问他!” 是的,她已不敢再问了!她生怕那答案会如一柄利剑般刺入她的心扉。 “那,换个温和点的方式好不好?”卿芸问着,脑子里不住地思索着,用什么方式会更温和一点。 贺长平站在窗外看了看屋内的两个人,楞了半晌,终是不曾进来。 杨文舟抱着卿芸,看着那被他撕碎了的纸片,不知怎么,心中竟冒出一个念头来,也罢,那便顺着她一次吧! “好!”他低声说,抬起卿芸的小脸,仔细而小心地看着,生怕她又哭了。 “有个温和的方法,我教你!”他低笑着,又磨了墨,让卿芸重新写了一遍。 那封信终究还是交到了叶迷的手里,叶迷粗略看了两遍,便赶忙将信揣进怀里,风风火火地出了永州城,生怕慢了一点,就会被人捉回来反悔。 叶迷前脚刚走不久,杨文舟便再也坐不住了,他皱着眉头说:“我还是回去吧,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解释清楚。” 卿芸拦不住他,也只有任他走。 卿芸的眼睛慢慢好起来,却依旧在不安地呆在永州城里等结果,贺长平号称江湖百晓生,可是这一次,却依旧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一切的平静,在那一天葛云辉闯进来的时候被打破了。 因着卿芸那一日说要大察冤案,还要亲自监审,永州城里的恶霸大都已经进了大牢,当然也包括那郑大善人!他那一日公然调戏了卿芸,司马轩自然没能放过他。 据说那一日,光是状告郑大善人的无辜女子,就有百来号人! 卿芸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了,葛云辉竟然还没走! 想到他是司马轩安排在自己身边暗中监视的人,她忍不住咬了咬唇,他,不会是替司马轩来传信的吧? 这样子的想法,让卿芸怔了好一会,心跳加速,竟然有些不敢听那结果! 不负她所望,那葛云辉果然是来传递消息的,不过情形有点诡异。卿芸听见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娘,小人刚刚接到消息,王爷命我葛家的裁缝取了府上,据说,是要做喜服了!” 他低着头,不敢看卿芸的脸:“喜服上还要动手脚么?” ------------ 第124章 葛成辉来出主意 卿芸盯着他,只觉得难以置信,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么?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前几次她一再要求他在那喜服上做手脚,那时候他可是死活不肯的,怎么如今,竟然又自己愿意了? 他当真是司马轩的人么?怎么会有人这么不忠于自己的主子? 卿芸正疑惑间,葛云辉却已经双眼放光,紧紧盯着卿芸,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小的准备了几个方案,您看看喜欢哪一个。” 他说罢,又看了卿芸一眼,见卿芸没什么反应,这才又说:“这第一种,是在那喜袍上做些小手脚,让那喜袍到时候当众裂开。” 卿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把头转向了他,若是她现在看得见,她的目光一定是惊疑而咄咄逼人的。因为现在,卿芸的语气就是那么咄咄逼人的。 “葛少爷?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主子使出这么阴狠的招数?” 让一个女子当众出这样的丑,而且,又是在观念保守的古代,这法子的确称得上下流。 葛成辉紧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回答,他仔细地观察卿芸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来。半晌,他只得无奈地说:“娘娘,这不是您吩咐的嘛?” 葛成辉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似乎是这委屈博得了卿芸的同情,卿芸竟然放过了这个问题,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还想了什么法子?” 葛成辉这次又精神起来,他偷偷瞄了一眼卿芸,稍稍思索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又引起她更多的问题。 想着,葛成辉的精神头立刻就降低了,他想了又想,又觉得卿芸可能不大愿意再等下去,便只得硬着头皮说:“这第二个,”他犹豫了一下,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让那喜服坏在轿子里好了,她下不了轿,自然就拜不了堂的。” 说着,葛成辉小心翼翼地看着卿芸,卿芸并没说什么,似乎还在消化着他那些话。然而就在他以为卿芸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卿芸却偏偏又问道:“说来说去,这还不是一种办法?” 葛成辉听见卿芸这么说,竟然红了脸,低头又小心地问:“那,要不然,坏在她家里好了!” 坏在家里,迎亲的时候,林芳铃根本就不可能出来的,既拂了司马轩的面子,又让这婚礼无法举行,可别人恐怕还想不到这方面来,只当林芳铃是在悔婚。 然而卿芸彻底误会了他的一番好心,她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对着葛成辉的方向,突然就说道:“葛少爷,你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啊!” 那话让葛成辉吃了一惊,他以为她同意了,正准备问一问她是同意哪一种,却又觉得她那冷冷的语气,不像是同意了的样子。 果不其然,很快,卿芸又说道:“你是吃准了我不会这么干,故意敷衍了事吧?” 这一下,葛成辉头上冒出冷汗来,卿芸自然是看不见的,她心里头兀自生气,以为葛成辉故意提出这些她不可能去做的招数来,这样,她反而不能再揪着他让他在那喜服上做手脚! 好一招以退为进! 卿芸冷笑着看着他,她原本没有想起葛成辉来,可是他既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还主动提出来要在喜服上做手脚,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是以卿芸把头又稍微偏了偏,对准了葛成辉刚刚说话的方向,若是她的眼睛里还有神采,刺客一定是在紧紧盯着葛成辉! “这么敷衍可是不行的,你既然来了,还是拿出几个别的点子来。”卿芸说的不紧不慢,甚至还很悠闲地喝了口茶。 葛成辉额头上的冷汗马上就愈发地多了,他盯着卿芸,实在没了底气,却还是有些讨好地笑着说:“那,要不要在王府里暗中点上些熏香?” 卿芸怔了一刻,却听他又说道:“是那种特别的熏香,等到她喜服裂开的时候……”葛成辉故意停下去不说话,任由卿芸自己想像。 卿芸已经无语了,半晌,她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看你平日作威作福的,难道也喜欢用这种法子对付那些不顺从你的姑娘?” 葛成辉这一次没说话,他就知道这第二种方法说出来卿芸一定会更加鄙视他,所以卿芸问他别的方法的时候,他一时半会还没敢说出来,这会实在是被逼急了,才小心地说出口。 这法子确实够阴毒,若当真被实现了,那司马轩也就颜面扫地了,甚至还有可能损坏掉林芳铃的清白。 只是这法子,又怎么可能行得通?司马轩是何等精明的人?他本身也很懂医术,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放那种熏香,恐怕还没放呢就给他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可是卿芸竟然笑了笑,淡淡说道:“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 这一回轮到葛成辉犯难了,他这次来,本来就是故意说出这么几种法子,想让卿芸知难而退,谁承想,她竟然真的让自己去干! 这得罪了安平王府,他这辈子可就再也没好日子过了!这么狠的事情,他纵然说的出来,可到底没有那份魄力,做,还是做不到的! 卿芸听他好半晌没有动静,知道他又在犯难,竟忍不住轻笑一声。 “娘娘,您看,这……”葛成辉支支吾吾地说着,这玩笑开大了,他有点后悔,可是看着卿芸似乎也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他咬了咬牙,狠狠心说道:“那,小人告退了。” 这一回,轮到卿芸惊讶了!她就是故意这么说为难他的,可是,根据目前这状况来看,他似乎真的有意去冒这个险! 真是奇了,这个葛成辉到底怎么回事? 卿芸奇怪地思索着,就在葛成辉正好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却还是叫住了他:“等等,回来!” 葛成辉总算松了口气,又战战兢兢地走回屋里,很是讨好地看着卿芸,希望她是改变主意了。他瞅着卿芸眼睛上那药带,心里头却怀疑的很。 这位王妃娘娘,真的是瞎了吗?可是刚刚那分寸把握的那么好,就在前脚刚刚迈出去的时候喊住了他。 ------------ 第125章 神秘蹊跷紫衣女 卿芸虽看不见,可感觉还是有的,第六感告诉她,葛成辉在盯着她看。 她笑笑低声说:“罢了,我就不为难你了,你不必去做什么手脚!” 卿芸说完,还淡淡地笑了笑。葛成辉也随着咧开嘴笑了,可紧接着,卿芸却又抛过来一个问题:“谁派你来的?” 葛成辉抹着额头上的汗,赶忙低声谄媚地说:“娘娘,不是您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么?” 卿芸不悦地敲了敲桌子,她确实惦记过那么一段时间,可是最近,她根本就没想起这件事来,要不是葛成辉自己找上门来,她几乎要把他忘了! 听着葛成辉如此倒打一耙,卿芸怒火中烧,她越发认定了他不可能是司马轩的人! 只是,他分明还接受着司马轩暗中传递的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卿芸看不见葛成辉脸上的表情,心中对于自己的失明便越发地愤恨起来。 她又恼恨葛成辉不跟她说实话,正想着要不要叫栾秀吓唬吓唬他,却突然感觉到气氛奇妙的变化。 卿芸看不见,可葛成辉确是看得见的!他站在卿芸右侧,正对着窗户,很轻易地就看见了外面有两个女子在纠缠! 那两个女子,一个是栾秀,另一个是个蒙面的紫衣女子,他自然是看不出她的身份的! 卿芸只是模模糊糊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并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很快,有整齐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一个卫队长带着一队侍卫急速跑过来,门只被推开了一半,是刚刚葛成辉要出去的时候推开的。卫队长看见房里卿芸还好好地坐着,这才放下心来,吩咐侍卫们守好了王妃,不准任何人离开半步,以免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回事?”卿芸奇怪地问着一旁的葛成辉,葛成辉支支吾吾的,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卿芸见他不说话,有些恼了,对着外面就大喊一声:“来人!” 那卫队长就站在门口,听见卿芸的喊声,却又不敢贸然进来,就只得隔着门紧张地问:“娘娘,您怎么了?”他直觉以为王妃一定是出事了! “进来!”卿芸又喊了一声,那卫队长这才敢走进来,反身关上门,看着卿芸好好地坐着,不像出了什么事情的样子,那如临大敌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下来。 “外面是怎么回事?”卿芸问他。 他不可能跟她说没事的!他专门带了人过来护着她,府里头不可能一点乱子也没有的!想了想,卫队长以一种看来很轻松的口气说道:“娘娘,也没什么大事,有个小毛贼不知好歹闯了进来,奴才是怕伤着您这才过来看看。” 卿芸听着他的话,皱起了眉头!肯定不会是小毛贼那么简单,哪个毛贼会那么不长眼,王府都敢偷!再说了,这雍王府,在永州城有着别样的地位! 这里是当年孝宗皇帝和谢皇后禅位后居住的地方,孝宗是颇受爱戴的一位皇帝,所以这雍王府平时根本就没人敢过来找乱子! 即便雍王府常年空置,也从没人会走进来企图偷点什么东西走! 怎么可能会是小毛贼? ------------ 第126章 一时心软订婚约 然而没有人会把事实告诉卿芸,卿芸自己又看不见,也就只好不再问什么。 等了一会,院子里的打斗声停止了,紫衣的女子似乎是伤在了栾秀的手下,只留下一条紫色纱巾便逃走了。葛成辉愣愣地看着,瞪大了眼睛。 从前,栾秀也不过是对他小惩大诫一翻,并不曾动真格,因而今日葛成辉见着栾秀这一番功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卿芸,心里头暗暗想着,今天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位王妃娘娘得罪了,否则动起手来,栾秀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 葛成辉越发小心地看着卿芸,可是卿芸这时候却已经没了心思跟他纠缠大婚喜服的事情。她把他晾在了一边,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还是吩咐人送客。 反正,她也不可能真的去照着葛成辉提的那连个方法去做。 她凭着记忆朝门口跑去,一面还不忘了吩咐门外的卫队长去把栾秀请进来。 卿芸停在门口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她很快听见了栾秀的声音,问她有没有受伤,卿芸摇了摇头,终于想明白心头的那一点疑惑出在哪里。 “栾秀,刚刚怎么回事?”卿芸伸出了手,恰好栾秀已到了近前,也一把抓住了卿芸的手。 “有人来行刺,不过被她跑了,暂时还没有弄清楚那人的来头。”栾秀低声说着,倒是没有丝毫的隐瞒。她一面说一面扶着卿芸又进了房里,又转身吩咐那卫队长加强警戒。 卫队长点头应下来,吩咐他带来的人守在卿芸房前,径自走了,去照着栾秀的吩咐加强警戒。 “栾秀,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卿芸有些紧涨地问,今日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到现在了,贺长平和路长风却都没有出现,他们若是在府里,这就太不正常了! 可他们若是不在府中,又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卿芸心下有些着急,却听得栾秀低声地说:“贺公子一大早收到飞鸽传书就出去了,看小姐还在睡就没告诉小姐,路公子带着秦姑娘出府去逛逛。” 提起了秦疏影,栾秀的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鄙夷和不情愿。 卿芸觉得有些失落,贺大哥去忙正事也就算了,怎么路大哥出府去也不叫上自己呢?他不知道自己在府里会闷得慌吗? 然而转念一想,路长风既然是带着秦疏影单独去的,那必然是去花前月下了,她去,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这么一想,卿芸又有些释然了!她趴在桌子上,说起葛云辉那几个馊主意,不知不觉得,满脑子都变成了司马轩! 卿芸甩了甩头,不愿再去想他,却不知道,安平王府里,司马轩也正头疼的很! 司马轩在书房里作画,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他每天上完早朝,回了府里,什么也不管,先要去书房画一幅画!不用说,他画的,自然是卿芸! 日暮西斜的时候,司马轩看着那金灿灿的阳光,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一日在雍王府里见到卿芸的情景! 那时,卿芸双目已盲,她在一从花前蹲下身子,轻轻捧住了一朵花在嗅。那时候,眼光洒在她的身上,是那么好看! 司马轩唇角勾勒起一抹笑意,提笔便画了起来,很快,宣纸上已出现一个淡淡的轮廓!他正细致地描摹卿芸那精致的五官,突然间,就被秋霜送进来的迷信打断了!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低声说了:“放下吧。”便继续作画。 清霜自然放下东西,乖乖地退了出去。事实上,那似乎也算不上是什么密信,只是一张字条! 只是一张字条,最简单的字条,是以自然也就没有信封来包裹着。它就那么随意地被放在了桌子一角,司马轩提着画笔蘸墨水的时候,不经意地一瞥,就已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他猛然间丢了笔,大吃一惊! 这一次,司马轩完全没了那漫不经心的神态,他几乎粗鲁地抓起那纸条仔细地看了又看,而后,又忍不住狠狠地揉成一团,重重丢了下去! 幸好,小纸条是不会怪罪他的粗鲁的,它乖乖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司马轩叹了口气,终是又俯身把那小纸条又捡了起来,一点点展开来。他双眸紧锁,紧紧盯着那上面的内容,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神色一直变换不定,半晌,才重重地一掌排在了桌子上! 沉香木的桌子禁受不住他这一掌,顿时碎裂开来!司马轩的手掌也被震地生疼,然而这些,他自然已经无法去顾及了! 那小纸条上上只写了很简单的几个字,正是卿芸交给叶迷的拿一张上面写的那几个字:安平王司马轩,在永州屯兵买马,意图谋反! 没人敢用这样的此语来指责司马轩,放眼整个大靖,谁也没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很明显,司马轩若想要这江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犯不着去谋反!这种说辞不会有人信。 这个时候,敢做这种事的人,用鼻子想也能知道是卿芸!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司马轩一张俊脸早已黑了下来,他怒气冲冲地瞅了一眼窗外,厉声喝到:“秋霜!原件在哪里?” 卿芸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低声地说着他们的兄弟没能抢到原件,便是这张纸条,还是在叶迷派去给皇上送信的人手里夺下来的! 司马轩的眉头便皱的愈发紧了,叶迷给皇上送的也不过是被别人抄写过的,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图——叶迷不过是希望找个机会在朝堂上提出来,杀一杀他安平王的锐气罢了! 指着这么一张纸条,是扳不倒安平王的——就算这纸条是安平王妃写的! 这张纸条,毁不了司马轩,却可以毁了卿芸! 她身为安平王妃,竟然会陷害自己的丈夫!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写了这东西,难道就什么也不考虑吗? 司马轩恨地牙痒痒,却偏偏拿卿芸无可奈何!正无计可施的时候,芳铃却找上了门来! 这些日子以来,芳铃早已是王府的常客了,她有时候甚至会明目张胆地留下来住宿。这原本没什么,从前她也不是没在这住过!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因为之前皇上下了狠心要把芳铃弄到手,林镇远气急了,便说芳铃与司马轩是自幼就定下了婚约,她是要嫁给司马轩的!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芳铃再在府中留宿,意味就明显变了! 芳铃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自家表哥,看见他在发怒,赶忙露出讨好的笑容来。 她款款走进来,先是帮司马轩倒上一杯茶,伸出小手递了过去,这才问道:“表哥,想什么呢?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司马轩不理她,她便越发地急了,赶忙在他的耳边说道:“表哥,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吧?我承认,我不应该丢下嫂嫂不管,可是,我只不过是更担心表哥而已!” 她说着,口气里带了明显的哭音:“表哥,是我害得嫂嫂双目失明,要不,”她咬了咬牙,目光坚定地看着司马轩,说:“要不,我把我的眼睛赔给她!” 芳铃说着,竟然真的作势要去挖自己的眼睛。 到了这样的份上,司马轩若是再不理也就说不过去了!他猛地出手,一把抓住了林芳铃的手,却怎么也不肯再放开。 “铃儿,快别这样,表哥没再怪你。是有了些别的事情,你别误会!”司马轩低声叹息着。 林芳铃很快就看出来他今天心情似乎是真的不好,她琢磨着该怎么讨他欢心,便用讨好的口气说:“表哥,京城里事情忙,你脱不开身,不然,我帮你去看看嫂嫂吧,留在那里照顾她!” 芳铃本以为做出这样乖巧的举动来,会博得司马轩一番好感,然而司马轩却沉着脸说了一句叫她意外无比的话:“不用去了!从现在开始,你回家里去,半步也不准再出来!” 芳铃一下子傻了眼,怔怔地看着司马轩,半晌说不出话来,可眼睛里却已经不争气地湿润了! 司马轩看着她那副模样,委屈又可怜,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她被人欺负的事情来。 芳铃小时候并不好好学武功,每每被人欺负了,便总是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司马轩自然是不会置之不理的!这种神情,总能激起他的保护欲来! 想着往事,司马轩一时动容,做出了让他后来无比后悔却偏偏没法挽回的决定! 他一下子揽住了芳铃的腰肢,把她圈在怀里,低头便吻了上去。 “别哭,这是规矩,我要娶你过门,这些日子你就委屈些,乖乖呆在家里,学学怎么做新娘子!” 司马轩一番话,说得芳铃眉开眼笑。她一下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亮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期待而惊喜地问道:“表哥,你是说真的吗?” 司马轩瞅着她,终是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卿芸,这一刻,是安平王妃的人,本该就是芳铃的! ------------ 第127章 大牢发威要救人 这么想着,司马轩就释然了,芳铃欢天喜地地回了家去,果真再没有出门——她要做一个乖乖的新娘子! 司马轩独自坐在书房里,却已经什么也画不下去了! “芸儿,芸儿……”司马轩喃喃念着她的名字,目光渐渐迷离起来。那纸条上的字一遍遍地浮现在他脑海里,一抹苦笑就在他脸上浮现出来。 屋子里的空气闷闷的,压抑地叫人喘不过气来。司马轩开了窗户,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却依旧觉得胸口里憋得疼。 “秋霜,去派些人把王妃接回来!” 司马轩瞅见了侯在外面的秋霜,低声吩咐着。 秋霜明显迟疑了片刻,却听得司马轩说:“你尽管去吧,三日之内,京城里会安然无恙的!” 他不能再让她呆在外面了,再赶出这么傻的事情来,可怎么办? 秋霜领命而去,司马轩走出书房,在花园里站了一会,望着那一片荷塘,似是沉入了往事里。 天色渐渐转沉时,司马轩终是出了府,骑了一匹马直奔刑部的大牢。他年轻气盛,不习惯也不愿意坐轿子,向来都是骑马的,是以那些常年混迹京城的官员们大都认识司马轩这一匹马。 通体雪白的骏马上,坐着的是白衣胜雪的人,这般的洁白,似乎和这阴暗肮脏的牢房格格不入。 可司马轩愣是下了马,当着所有人走了进去。 十天来,这大牢司马轩几乎天天来,狱卒都已经认识他了,自然是不敢拦着的。 看着他走进去,一个狱卒赶忙一溜小跑跑开了。他是去通风报信,现在这个时间还在坚守岗位的,大概也就只剩下这些狱卒们了! 司马轩向来是随性而来,每一次来,必然要见到刑部尚书,就在这牢房里!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已经下班回府了! 牢房里依旧阴暗潮湿,司马轩才走了进去,就已看见前面的桌子上趴着两个醉醺醺的狱卒。 他皱了皱眉头,身后跟着的下人就赶忙上前将那两个狱卒喊醒,不过这个难度似乎有点大,两个狱卒很明显都喝高了,睁开了眼睛,嘴里却说着胡话。 司马轩瞥了他们一眼,颇有些愤懑地吩咐一声:“直接拿钥匙!” 下人得了他的指示,自然就赶紧从那两个醉醺醺的狱卒身上取了钥匙,径自前去开门。 转过拐角,有一间单独的牢房,这间牢房相对整齐一些,被褥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床板上躺着一个人,迷迷糊糊的,似乎是睡着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 可是天还没黑,睡什么觉呢? 司马轩猛地拧起了眉头,下人才刚刚把锁打开,他已经迫不及待冲了进去。 司马徽躺在床上,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也烫的很。司马轩的眉头便愈发地紧了,吩咐着:“去传太医,寸步不离地守着!” 他话音刚刚落下来,已经听得身后有人在说:“没听见王爷的话嘛?快去!” 司马轩连头也不回,淡淡地说:“孟尚书来得倒是快!” 那孟尚书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陪着笑。司马轩这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满脸也都是憔悴之色,一下子便猜了出来他这几日必定都是住在刑部办事的公堂。 “时日期限已到,本王是来接人的!”司马轩盯着孟尚书,一字一顿地说。 那孟尚书本来双腿就已经打颤,这时听司马轩这么说,双腿一软,忍不住就跪了下去。 “王爷,这,人是皇上下令押起来的呀!”孟尚书胆战心惊地说。 司马轩想要把人带走,他自然阻拦不住,可若是拦不住,皇上回来,却不会放过他的! 孟尚书跪在那里,愁眉苦脸的,竟然完全没有办法,他得罪不起安平王,自然也得罪不起皇上。 本来想着安平王向来贤明大度,兴许会体谅他的处境,不会太过为难他,谁承想,司马轩竟开口说道:“正因为是皇上的旨意,所以本王准你十天的时间!” 司马轩说着,语气凌厉了起来:“你刑部若是没这本事,那本王可就要亲审了!” 孟尚书自然不敢说什么,皇上不在京城,而且恐怕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为今之计,自然是顺着司马轩的意思走。 孟尚书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司马轩慢慢踱步走出去,这才站起身来,吩咐一旁的狱卒:“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加床被子,放个暖炉!” 如今虽说已到了夏末,天气还不曾完全转冷,可这里毕竟是牢房,湿气重的很,还有这一股阴森森的冷意。 孟尚书不敢多留,连忙退出这牢房,一刻都不想多呆,慌忙地回府去了,今夜该是太平无事,可明天就说不准了! 司马轩从牢房出来,却没回王府,而是取了宫里——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皇上的勤政殿里办公,因为玉玺在那! 宫里有专门供他休息的地方,名唤“贤王殿”。自从皇上离京以来,司马轩虽主持政事,却从没在这贤王殿里过过夜,然而今夜,他决定住下来! 批了几份公文,又吩咐了些事情,司马轩坐在院子里,几乎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第二天一早,天光还不曾大亮的时候,宫门被人强行叫开,秋霜押着两个人进了贤王殿。司马轩这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只是闭目养神。 那两人跪下来,抬头却剑司马轩闭着眼睛,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连求饶都不敢喊。 良久,司马轩终于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眸子中尽失惊讶。 “两位统领因何跪在这里?难道昨夜宫中来刺客了?”司马轩起了身,淡淡问着,却并没有叫他们两人起来的意思。 那两位统领倒也识趣,并不说什么,只是不住地求饶。 司马轩被吵得有些烦,对着秋霜就拉下了脸来,斥道:“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呢!” 秋霜垂立在一旁,赶忙解释道:“王爷,他二人擅离职守,企图趁早逃出京城,被城门守卫送过来的!” 城门的守卫自然是不敢拦下宫里的大统领的,事实上,拦下他们的,是王府里的暗卫。 ------------ 第128章 忠心耿耿的爪牙 司马轩这才抬眼打量着那两人,他复又坐了下来,审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忽然就开口:“说罢!” 两人这时面面相觑,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半晌,其中一个终是开口:“启禀王爷,小人赵二,他是张文,我二人都是禁卫军的统领,是奉命出京办点事的。” 司马轩瞅着他俩,突然就笑了。所谓禁卫军,就是保护皇宫的!如今皇上不在,他主持京中事物,自然也不曾命人出京去。 司马轩盯着那二人,笑得愈发深了:“皇上如今不在宫中,不知你二人奉的谁的命?” 他自然知道他们究竟为何出京,出京又要做什么,可他却刻意不说,只等着他们自己招。 这一回,倒是那张文率先回答:“启禀王爷,小人是临时接到了叶统领的命令,这才出京的!” 他们抬出了叶迷,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理由!可也就是这句话,彻底惹怒了司马轩! 提起叶迷,他自然就想起来卿芸的那张字条,不用说,一定是叶迷逼她写的!他正恨得牙痒痒,这时见他二人主动扯出叶迷来,便不由一笑。 “哦,叶统领召唤,你们自是要去的!那如今是什么人接了你们的班,可曾安排好了么?” “这……” “叶统领召唤你们,是和理由?皇家禁卫军是用来保护皇上和后妃的,可不能随便乱跑!叶统领的信物呢?拿来本王看看!” “……” 这一次,那赵二和张文再没有话说,沉默了片刻,赵二忽然往前爬了两步,抱着司马轩的大腿就哭了起来:“王爷,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家父亡故了,小人实在想回去看看,这才一时糊涂,坐下了错事,还请王爷恕罪!” 司马轩的脸色似乎因为这句话缓和了些,“哦”他应了一声,转头去看张文:“你呢?你父亲也亡故了么?” 这话里很明显是讽刺的,说明他并不信这说辞。可是张文大概是急糊涂了,竟然连声答应起来:“是是是!” 也许在他看来,他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可事实上,这不是稻草,是利剑! 司马轩冷笑着看他们,再没有耐性同他们耗着,转头看着那赵二,冷声说:“你父亲不是早就亡故了么?十七年前就亡故了!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么?” 赵二打了一个冷颤,盯着司马轩的目光里竟然含了恐惧。十七年前,他才不过十岁,却已经算得上是武林高手了!这得益于他的父亲,身为大内统领的父亲。 他自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禁卫军的一员,是以父亲从来都会把他带在身边。他还记得十七年前的那个夜里,他随着父亲去捉一个犯人,三百来个大内侍卫合起来打一个受了伤的人,那人寡不敌众,最后被抓紧了大牢里。 父亲死在那一夜,死在他眼前。小时候他一直觉得这件事与他而言,就是让他失去了父亲,可如今,他早已明白,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他如今早已知道,那夜被围攻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柳毅! 而柳毅,是安平王妃柳卿芸的父亲!赵二猛地又打了一个冷颤,王爷,恐怕是容不得他了! 张文就没有赵二这样的觉悟,仍然在想着,找个理由能替自己开脱一下。可是忽然间,他却听得赵二开了口。 赵二垂头丧气地说:“王爷,实不相瞒,我二人却是出京逃命的!”赵二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司马轩,见他又闭上了眼睛,低下头来又说道:“状元郎自出任户部侍郎以来,皇上一直命我二人监视他,希望能找些破绽,可是状元郎洁身自好,实在没什么破绽可找。” 司马轩这时,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他怒目瞪着他们。 张文见赵二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知道是逃不过去了,想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能任由赵二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否则到时候他是积极认罪了,说不定还能减轻些惩罚,可自己就没那个运气了。 因而这时候,张文接口说道:“后来,赵二就想出了挪用公款的法子,他模拟状元郎的笔记写了欠条,从国库里支了不少银子。” 赵二急忙扯住了张文,似乎在怪他把罪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来,可是张文却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赵二这些年来已做了不少这样的事,当年杨大人贪污渎职一案,也是他一手栽赃的。” 所谓杨大人贪污渎职,指的正是两年前卿芸的养父杨怀德的那一桩案子。司马轩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紧盯着这两人。 他们是皇上的心腹,他一直都知道,他们替皇上做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也知道。但他没有料到,到了这个份上,他们竟还能自己认下来,一点不牵连皇上。 司马轩冷笑一声,摇摇头,向秋霜使了个眼色,秋霜便赶忙带着人进了书房里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一下子扔在了赵二和张文的面前。 那是一摞摞的卷宗,上面所载多半都是这些年来赵二和张文所做下的事情。他们两人似乎都没能料到司马轩会查到这么多东西,一时都慌了手脚。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司马轩冷冷一笑,来到两人面前,蹲下身来,顺手就从那些卷宗里拿出了一份,似乎是连看都每看,就直接翻过去好几页。 赵二和张文盯着那一页上面的字句,几乎吓破了胆。那上面写的,是皇上曾传给他们的一封信,只有四个字:赶尽杀绝! “不,王爷,这些事情都是小人一手所为,小人但求一死谢罪!”赵二说着,突然就朝着那石桌自己撞了过去。 然而司马轩就在这附近,哪能容得他如此造次,眼明手快地拦下了他。赵二还是不甘心,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企图从这些卷宗里找出皇上那封信的原文,毁去它。 猛然间,一张便笺出现在他眼前,正是他要找的!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伸手便去抢了过来,撕成了碎片。这时,他才无比惊愕地发现,眼前还伸着一只手,就是刚刚把便签递到他面前的那只手,司马轩的手! ------------ 第129章 八百里加急来信 赵二额头上立时布满了冷汗,他顺势抬头,看见了司马轩的眼睛。 司马轩的眸子里满含着笑意,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那至关重要的便笺被撕掉了。他收回了手,大笑着起身,吩咐一声:“上朝!” 早朝出奇的简单,处理完国事,司马轩眯着眼睛扫视众人,忽然就问道:“吏部王尚书呢?” 底下立即就有人并报道:“王爷,王大人在家养病,已经三天了。” “哦!”司马轩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似的说:“想起来了,王大人告过假了。吏部近来积压了许多事,这样吧,呆会下了朝,本王去瞧瞧王大人,顺便跟他商量些国事。” 司马轩一面说着,下意识地瞅了瞅桌上摆着的那一大摞折子。 早朝眼看着就要散了,偏偏在这时,有人闯进了朝堂!而那人,正是叶迷! 他真的是闯进来的,凭着轻功直接就奔了进来,跪倒在地——倒不是为了尊重司马轩,而是他已经站不住了! 看得出来,回宫消耗了叶迷几乎所有的体力,所以下一刻,他顺势就倒在了地板上。 司马轩看见他的时候,眉头便已皱了起来,然而如今叶迷就这样倒在地板上,司马轩自然就不能斥责他礼数不周,而是赶忙问道:“叶统领这是怎么了?” 叶迷双手捧着一个信封,有些艰难地向前递过来,立时便有眼尖的太监将那信封接了过来,递给了司马轩。 司马轩的目光落在那信封上,却吃吃不曾拆开,他自然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昨日下午便已知道了! 若是他的眸子能喷出火来,这封信此刻早已经烧着了。 朝臣们都眼巴巴地瞅着司马轩,想着他拆开那信封看看里面是什么内容。可是司马轩偏偏就不拆,他走了下来,叶迷这时早已被人扶起。 司马轩停在叶迷面前,只吩咐道:“还不去传御医!” 他说罢,又看看叶迷那苍白的脸色,他似乎伤得不轻。于是司马轩又说道:“快带叶统领下去养伤,有什么事等叶统领休息好了再说!” 可是叶迷明明已近昏迷,这时候却还是能勉强睁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这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王爷还是不要耽误为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司马轩自然也就不好再拖着,他冷笑了一声,吩咐人将叶迷带下去休息,可叶迷竟然死活不肯走。 司马轩拿起那封信,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写,他顺手撕开,便有一张纸从那信封里飘了出来。 小太监拾起来递给他,他就正好看见那上面娟秀的小字:安平王司马轩,在永州屯兵买马,意图谋反! 尽管早已知道这内容,可那笔迹还是如利刃一般,生生地刺进他的心里去。 芸儿,你叫我如何救你? 司马轩闭了眼睛,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龙案上,却是半点也察觉不到疼。 司马轩神色极凝重,他不开口,别人也不知该怎么问,偏偏这时,叶迷又说道:“王爷,那信里写的什么?害得下官差点丢了性命!” 这种事,他原本是不该过问的,可若是没有这一问,司马轩大概是不会说出来的! 问完了话,叶迷那苍白的神色里,竟然带了几分得意。 司马轩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是从边城而来,催粮草的!” 他说罢,忽然又扬声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兵部是怎么办事的?” 兵部尚书跟着皇上去亲征了,留下的只剩下兵部的李侍郎。李侍郎听见这话,赶忙请罪,连声承诺马上去办,再也不敢怠慢。 叶迷还想说什么,可司马轩已经提前开口,命人强制带他下去休息。叶迷毕竟受伤太重,这时已经挺不住了,晕死过去。 早朝也就此散去,司马轩将那封信揣在怀里,大步走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已有一个小太监跟了过来,手里抱了许多折子。 司马轩这时才想起来他曾说散了朝去同吏部的王尚书讨论“国事”的!他瞅了瞅那小太监,有些无奈,吩咐他前头带路。 王尚书的府邸离皇宫有些远,司马轩照例要骑马,可那小太监捧着一堆折子,看来是决骑不了马的。司马轩有些无奈,不得不坐了马车。 到了王尚书府邸的时候,王尚书因为接到通知,早早就已经侯在门外。司马轩下轿的时候,看见他脸色苍白,形容枯槁,似乎当真病得不轻。 司马轩看的确实有些同情,却还是不得不将那些折子推到他面前。 王尚书抱着那一堆折子随着司马轩进了院子,走去书房。那一摞折子沉甸甸的,他抱在怀里,出了一身的冷汗。 进了书房的时候,他也不等司马轩发话,就直接跪地求饶,认起罪来。 司马轩冷笑着,目光紧紧钉在他身上,半晌,才突然问道:“大人连折子都没看,怎么就认罪了?大人所犯何罪?” 王尚书被问住了,哑口无言,赶忙拿了份折子看起来。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他自以为已经无法开脱,拿起折子来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却没想到,那折子竟然不是弹劾他的! 那是弹劾他的二儿子王免的!他神色立即肃然起来,匆匆看完,又去看别的。 大致看了十几本,他就不再看了,合上那折子,脸色更加苍白了! 这些折子无一不是弹劾王免欺压百姓,贪污渎职的!王尚书苍白着脸,想要辩解什么,却终是一句话也不曾说出口。 听到司马轩来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在劫难逃,如今,他自然也知道,他救不得儿子!他早就知道司马轩在调查,可他以为被调查的,只是他自己! 王尚书苍白的脸色上竟然露出了笑意,但是难看的很。他抬头看着司马轩,一字一顿地说:“王爷,这些事与犬子无关,还请王爷明察。” 王尚书说罢,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书架旁,拿出一个盒子。 司马轩转头,盯着他,唇角现出一抹笑意。 ------------ 第130章 京城变天思念深 王尚书极其小心地把那盒子打开,盒子中放着的,是几封信,先帝的密信。 这种密信,看完就该烧掉才对,可王尚书偏偏保留了下来。他将那些信一封封地取出来,那上面果真都是先帝的笔迹。 司马轩只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已转得愉悦。他将那几封信拿起来,优雅地笑着说:“罪证确凿,令郎官位已经不保。”他敲敲桌上的那几封信,一抬眸正对上王尚书那满是焦急的眼睛。 “可是性命应当无虞。”司马轩接着说:“王大人,你拿出这些信来,你自己可就保不住了!” 这些信出乎司马轩的意料之外,可以说是个惊喜。他原本是想着趁着皇上不在京城,把他的势力清洗一遍,本以为今日会费些唇舌,不想却有着这样的意外收获。 这些尘封了十七年的笔迹,终是见了天日了! 这时候,司马轩就听见王尚书说道:“这些东西,下官保留了十七年,总觉得会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可不想,如今竟真的用到了!下官做下这样的事情,原本早就该死,只求王爷,保住犬子一命!” 司马轩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些信上,十七年前,王尚书还不是尚书,也不在京城!这些密信,是先帝写给他陷害柳毅的! 一直以来,司马轩都知道柳毅当年会出事,都是因为他救下自己,可他却从来不知道,王尚书也有参与这件事情。当年那件事,所有涉案的人,他都已经查过了,查过许多遍,王尚书的名字从不曾出现过! 看来,他藏得很深!的确都老谋深算。 从尚书府出来的时候,时间已近正午,司马轩回了府里,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府里,有客人! 这客人,正是杨文舟! 司马轩皱了皱眉头,似乎猜得出来他是来做什么的,心中不禁又恼怒起来。 “大哥!”他终是这么喊了一声,杨文舟是卿芸的大哥,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大哥。 “王爷,”杨文舟站了起来,对于司马轩,已经没了刚进京城时见到他的那分激动和感激。 “芸儿写的那封信……” “大哥,别再提这件事!” 杨文舟才刚开了口,司马轩已经打断了他!他无疑是来替卿芸说情的,司马轩挑了挑眉毛,越发地恼了。 可是恼归恼,司马轩并不知道这信是卿芸主动写的,他想着,不管怎么样,他其实不该怪她! 有了这样的想法,司马轩的口气便缓和了下来。他亲自给杨文涛斟了一杯茶,说道:“大哥放心,我不怪她。是我不该把她独自留在外面的,我已命人去接她回来。” 司马轩的话让杨文舟放下心来,又寒暄了几句,杨文舟告辞出府。从王府里出来,家里的小厮就已经侯在外面了,小厮告诉他,司马徽已经被送回府里。 今天一大早赵二和张文自己招供了,司马徽自然是要被放出来的!杨文舟并不知道这事情,自然就觉得惊讶。然而转念一想,卿芸就要回来了,这件事情,司马轩自然是要早些了结的。 回了天涯归,杨文舟便看见了迷迷糊糊依旧昏迷不醒的司马徽,杨思琦就坐在床边照顾他。 “大哥,王爷怎么说?”杨文韬从外面进来,看见杨文舟已经回来,赶忙问着。 这句话惊动了杨思琦,她诧异地回眸,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这几日都在养病,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额,也没什么,就是去问问王爷是不是真要娶平妻。”杨文韬说罢,拉着杨文舟走了出来。 今日早朝,司马轩已经将卿芸写的那封信压了下来,这一点,杨家兄弟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所知道的,只是一大早就听见了谣言,说的跟真的似的! 这谣言没人知道是谁最先传出来的,但它似乎一下子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杨文韬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可杨文舟却清楚的很。 那封信,是他亲眼看着卿芸写的!可是很显然,流言传了开去,却没人相信卿芸。 司马轩一代贤王的名声果然是极好的!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卿芸背叛丈夫,不仁不义。 杨文舟是今天早上才回的京城,卿芸的情况还没来得及跟弟弟们说说,却最先听到这样的流言。 杨文韬还在催,他干脆也拉伤了小弟,将卿芸在永州的事情尽数讲给他们听。 整个下午,天涯归里义愤填膺,京城里却迎来一次巨大扫荡。 说是扫荡,一点也不为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司马轩就坐在刑部的大堂上,审了近二十个官员。这审讯几位迅速,因为罪证很是充足。 没人知道司马轩花了多少时间去查找那些罪证,但是所有人都见证了这结果——甚至包括柳毅的冤案都被平反了。 世人都知道柳毅有冤,可却从没人替他平反。而今,他做到了! 傍晚回府的时候,司马轩没骑马也没坐轿,随意走着,以驱散他心中的烦闷。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今天的意气风发,却没人知道,他其实心中烦的很。 司马轩随意地走着,不期然地就听见了那些议论,关于卿芸的议论。 他皱了皱眉头,顿时就理解了晌午时分杨文舟找到王府里的心情了!卿芸这封信,就算再秘密,杨文舟至少是该知道的,算起来卿芸写信的时候,他人还在永州。 因此,司马轩就没有多想,如今在街头听见那些议论,他慢悠悠的脚步就再也保持不住了! 司马轩当即招来了暗卫,吩咐他们传讯给秋霜,让他路上注意些,不然卿芸听到不该听的! 那些话,改变不了卿芸的命,却能左右她的心情。司马轩想起怀里还揣着卿芸的那封信,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他几乎能想像得到,卿芸若是听见了这些话,会如何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想着,他笑容里的那苦涩竟消失了,心里的烦闷也没了。他忽然觉得无比想念她,很想现在就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放开。 ------------ 第131章 回京城再度失踪 阳光明媚的午后,卿芸刚刚换了药,坐在院子里发呆。 就是在这时候,她接到司马轩传来的消息,叫她回京城。这么久了,他终是发话让她回京城里去了。 京城中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卿芸丝毫不知道,自然也就无从猜测这一次他大张旗鼓要她回京究竟所为何事。 一路上,司马轩的暗卫倒真是尽职尽责的,竟愣是没让青云听到半点风声。 卿芸是直到进了京城里才听到了那些话。因为她回了京城,第一件事并不是回王府去,而是去了天涯归。 卿芸惦记着杨思琦和司马徽,据说她们一个重病,一个进了牢里,她原本就担心,这一路上又不曾听到半点风声,自然是着急的。 然而她回来的时候,司马徽已经在府里了,只是身子还虚弱的很。而杨思琦,她生的本就是心病,如今心结解了,她的身子自然就好起来了。 卿芸回来的很低调,这天一大早,刚刚摆好早饭,天涯归的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卿芸突然出现在门口,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然而更令众人讶异的,莫过于卿芸的眼睛! 杨文舟怕杨思琦会担心,因而刻意隐瞒了卿芸失明的事实,所以这一刻,杨思琦看见站在门口那个苍白瘦削、眼睛上缠着纱布的女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杨思琦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抱住了卿芸。 哭了一会,杨文韬已经出来了,他拉着卿芸一面走一面还说:“快别在这站着了,进去坐会。” 卿芸被拉进了屋里,过了这么久,她对于这里的布局已经不清楚了,已经没法子在这里行进自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杨思琦把卿芸按在一张椅子上,命人给卿芸添了一副碗筷,然后便不住地给她布菜,又问了问这些日子在永州发生的事情。 卿芸只挑了开心的事情一一说了,是以这顿饭吃得倒也开心。卿芸看过了姐姐,自然要去瞧瞧司马轩的! 她从天涯归里出来,是坐了轿子回的安平王府。然而即便如此,街头那些议论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陷害夫君?她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都到这种时候了,大家竟然还是选择相信司马轩! 卿芸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王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卿芸着觉得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对她没有那么尊敬了。 然而卿芸要面对的第一件事情,确实司马轩要娶平妻的那个“谣言”!只是如今,这“谣言”竟是成真了! 前些日子呆在永州城,感觉还不太明显,毕竟在雍王府里,没人会提这些。 然而回了安平王府,卿芸听着管家在张罗着规整府里的东西,又听着小丫鬟们一直在讨论着林芳铃是何其的幸运,她听着这些,心里头就越发揪得慌。 卿芸在院子里坐着,不由得就回忆起来在永州城里,司马轩临走那个夜晚。那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娶芳铃的!可是如今,这才几天的功夫,他竟已经改了主意! 愤怒让卿芸再也坐不住了,可她还是得坐着,她在等司马轩。时间还早,司马轩如今应该是在朝堂里的。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自从看不见,她就已经不能再很好地判断时间了。 司马轩踏进王府的时候,就发现卿芸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歪着头,似乎是睡着了。他吃了一惊,赶忙大步走过去,将她抱起,送进了屋里。 可就是这么小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卿芸。她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竟然忍不住就泪湿了眼眶。 “你不是说不会娶她么?”她问。 她那带着些凄凉的声音吓着了他,他把她放在床上,一面替她盖被子,一面又说道:“你呀,乖乖地养眼睛,不要想这些了。” 他跳过这个话题,敷衍了她。卿芸果然没有再问,可心里却打上了结。 呆在王府的日子里,烦闷而无趣,卿芸因着她的心结,也一直郁郁寡欢。林芳铃再也没来过府里,卿芸却不能去将军府见她,因为将军府里,还有一个林镇远! 看着卿芸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栾秀终于没忍住,把她拉出来逛街。司马轩本是不想让她上街的,他怕她受到那些无知民众的伤害。 然而奇的是,卿芸上街并没碰到什么出格的事情,若说有,大概也就只那一件算得上——她又遇到强盗了! 对于这种事情,卿芸基本上已经找到了经验,她很淡定地躲在一旁,任由栾秀陪着他们去打。更何况如今,她一点也看不见了,就更是帮不上忙了。 卿芸这次出府,只带了栾秀一个人,可对方却似乎有很多人,一切从起点就注定了不公平了。 卿芸并不知道此刻们是怎么将栾秀搞定的,当那些人有些粗鲁地抓住她的胳膊的时候,卿芸知道,栾秀已败了!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她大声喊着栾秀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卿芸被人带着走了很久,她已经双目失明,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弄到哪里去了。 很快,她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问道:“你就是柳卿芸?” 卿芸立即把头转向她,却又听得她一声轻笑,说道:“幸会幸会,这里条件艰苦,就暂时委屈姑娘了。” 卿芸被推着走上一道楼梯,这楼梯却似乎不是向上的,而是那向下的,她好像是被带到了什么地下建筑里面。 卿芸不得不提高了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她如今已经看不见了,自然要格外留心周围的环境才是。 而后,她听见那个女声又说:“送柳姑娘去她的房间!” 有人答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卿芸一直向前走,直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了下来。直觉告诉卿芸,这里可能很大。 直觉也同样告诉她,她可能出不去了! 京城里竟然有这么大的一处地下建筑,而且似乎也不是做好事情的!可是这里既然可以存在,可以相安无事,那就是说司马轩是找不到这里的! 而这时,司马轩人在安平王府,已经气坏了! 他的王妃,竟然被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劫走了!这还得了? 司马轩大怒之余,自然就命人不遗余力地寻找。他仅仅皱着眉头,还是觉得不妥,甚至给贺长平发了求救信。 不论如何,卿芸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卿芸突然失踪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杨家兄妹耳朵里,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扼腕叹息!卿芸,怎么总是做出这种这样不成熟不大度的举动? 安平王妃的失踪,是京城头件大事,找寻工作艰苦卓绝而又旷日持久。 司马轩为此发怒了好多次,可是发怒显然没有用。在卿芸失踪了整整一个月以后,司马轩终于再也坐不住了,他亲自去了一趟碧颖山庄。 对于司马轩的到访,贺长平显得有些怠慢。贺长平把司马轩晾在了花厅里,竟然不去理会。司马轩气急,却又没办法,无奈之下,他选择了去书房——就算贺长平不在书房里,他总是可以看些资料的。 打定了主意,司马轩便朝书房而去,穿过花园时,他看见了程蝶衣。蝶衣正在荡秋千,看见他似乎也很惊讶。 她从秋千上跳下来,几步走到司马轩身前,很是奇怪地打量着他。 司马轩也在打量程蝶衣,但是连根谁都没有开口。 半晌,司马轩终是忍不住了,首先开了口问道:“贺长平呢?” 程蝶衣面上就现出了奇怪的神色来,她盯着司马轩看了许久,似乎是在判定他有没有说谎。打量了一会,蝶衣终是不满地说:“我还没有管你要人呢,你竟然管我要?” 她说罢,竟然再也不顾她温柔可人的形象,一拳打在司马轩身上。蝶衣也是会武功的人,所以她这一拳其实是带了力道的。 可是司马轩并没躲,也没反抗,他从蝶衣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等她打完了就赶忙问道:“难道贺长平最近都不在庄中?” 蝶衣不理他,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司马轩大步追了上去,不依不饶地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他不在庄中吗?” “他最疼爱的妹妹失踪了,你说他会老老实实呆在这吗?”蝶衣被他催得怒了,终是大声喊道。 司马轩就这么怔住了,若是贺长平不在庄里,那么他对他的怠慢自然也就是可以原谅的,然而他进来的时候,下人明明说贺长平是在的! 司马轩不由得就怒气上涌,可愤怒了半天,他却没有任何办法,仍然只有去书房里碰碰运气。 司马轩原本吃不定贺长平究竟在不在书房,然而一进了书房,却叫他大吃一惊! 书房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摞纸,司马轩走过去看了两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那都是关于卿芸的资料。然而很快,他就无比扫兴地发现,这些资料都是她失踪以前的! 关于卿芸在哪,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 第132章 迎圣驾携后同归 司马轩实在头疼的很,这无疑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他查不出来,贺长平也查不出来,那么,卿芸到底去哪了? 司马轩坐在那里,眉头皱的紧紧的,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凭着安平王和江湖百晓生两人之力,竟然找不出丝毫的线索来,这无疑是个警钟、 保护卿芸,是他一开始就定下的目标,也是他对恩人柳毅的承诺和回报。 为了卿芸,他原本答应下来的和林芳铃的婚事也被拖了下来。找不到卿芸,他是不可能再娶妻的。若是卿芸出了什么差错,他将不可能再娶芳铃,否则,他如何对得起柳毅呢? 想到芳铃,司马轩就忍不住苦笑起来,这是他从小宠着的表妹,然而在卿芸的问题上,她从来都是让步的。芳铃也并不是不懂事,这一切她都忍着,可是这一次,事关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能忍得住! 他实在很想找到卿芸,不为别的,只想确定她的安全。然而他也知道,看目前这情况,短时间之内,他可能找不到她! 他同样很清楚,事情已经隔了一个月,舅舅已经不可能再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将陷入一个僵局。舅舅向来是暴脾气,而且极其护短,舅舅虽然还不至于倒戈帮着皇上对付他,但是给他些苦头吃却是少不了的。 司马轩的眉头越皱越紧,而远处,贺长平看着司马轩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却是冷笑了一声,低声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好妹妹失踪一个月了,他竟然还有心思想别的!” 贺长平脸色早已黑了下来,转身便走了,程蝶衣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眸子却黯淡下去。 而这一刻,司马轩想得入了神,竟然坐在那里不动了。他再有动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他皱皱眉头,看了看窗外。 书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外面的小院子也是安静极了。司马轩大步跨出了小院,还是一个人也见不到!他的眉头不由得州的更紧了。 下人们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么久,不闻不问!在书房里,没人给他端茶倒水,他也就认了——毕竟,那书房里都是机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也没人来问问他要不要吃晚饭,住下来! 整个山庄,很明显把他当作了透明人物!这让司马轩出离的愤怒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就看到一个丫鬟从这里经过。 那丫鬟很明显看见了他,却故意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然而司马轩没和她计较,只是恶狠狠地皱着眉头,快步去了花厅。 如无意外的话,贺长平应该会在这里用饭,司马轩看得出来,贺长平必然是在府里的,而且下人们必然受了他的指示才敢这么对待自己! 收起了怒意,司马轩便直奔花厅而去。 花厅的门虚掩着,司马轩一路走来,没人阻拦,他推门而入,却见贺长平果然正坐在花厅里! 然而贺长平却并不是在吃晚饭,他有些懒散地靠在椅子里,在假寐。整个花厅就只有他一个人,很明显,他是在等人! 不用说,他在等的是自己。 司马轩走进来,关好了门,才刚刚走了几步,贺长平就已抬了抬眼皮,瞅了司马轩一眼,然后才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王爷可真是稀客,今日怎么会登门了?”贺长平毫不客气地开了口,语气也疏离的很。 司马轩无奈地笑笑,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自然有事相求。卿芸,不见了!” 直到这时,贺长平才正眼看了司马轩一眼,冷声说道:“哦,多久了?” “一个月。”司马轩咬了咬牙,他看见了贺长平眼睛里那毫不掩饰的怒火。 贺长平确实有理由发怒的,他把他的妹妹弄丢了,他若不发怒才奇怪呢。 贺长平脸上神色不变,只有眼睛里蕴藏了滔天的怒火。 “哦!”贺长平又如是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之间,剩下的,就只剩下沉默。 一个暗卫在司马轩耳边轻语几句,司马轩神色一凛,告辞离开。贺长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竟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过这一切,司马轩却不曾注意到。 风风火火地赶回京城,司马轩并未回府,而是去了勤政殿。勤政殿里此刻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朝臣基本上都到了。 司马轩只淡淡扫了一眼,心下已经了然,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一旁的小公公跟他说,皇上这一次带了一位皇后回来! 皇上在边城找了一位好皇后,司马轩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他从不曾刻意地去关注这件事,卿芸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皇上大战告捷,很快就会返回京城,司马轩镇定地处理完他手上最后一批事情,然后交代了去迎接圣驾的事情,忙完的时候,天色竟已有些微明。 “王爷,”秋霜走了进来,给他递上一杯茶,又说:“皇后娘娘似乎深得人心。”他说着,停下来,有些谨慎而又小心翼翼地说:“皇上似乎对于王妃娘娘污蔑王爷的事情感到震惊。” 秋霜说的很委婉,可司马轩还是听出了那意思,他唇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 皇上在打什么算盘,司马轩其实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在大靖,一直就是一代贤王,后来,娶了卿芸,更是义赠十里红妆赈济灾区。 在民间的传闻里,他们就是一对贤王贤妃! 皇上早就对此不满了,如今,他终是出招了,听说他确实娶了一个贤明的皇后。司马轩从怀中摸出了卿芸写下的那张“罪证”,不由得苦笑起来。 芸儿,你究竟去哪了?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她,疯狂地想念。 而这时候,有些阴暗的地下室里,机巧的小丫头很是小心地在替卿芸换药,这项工作从她进来就再也没有间断过。 这是让卿芸唯一安心的地方!她的药可是司马轩亲自配的,应该不会有外人知道! 卿芸安静地坐着,任由那丫鬟在自己身上折腾,一言不发。这几乎已是惯例,然而今天,真的有太多的意外了! 纱布刚刚摘下来,强烈的光线刺激便叫卿芸有些受不了的,她忍不住伸手去挡。 这里是地下建筑,虽然采光会很少,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光亮的,又加上卿芸可能是大病初愈,眼睛还不曾适应,所以一下子被微弱的灯光刺激到了。 卿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小丫头的脸在她的眼前晃啊晃啊,她还觉得有些不分明,伸手在自己面前逛了逛,确定是真的可以看到东西来。 她的眼睛,好了吗? “小姐,小姐!”丫鬟叫着她,把她唤回了现实:“那今天的药上不上?” 卿芸想了想,本想着就此不用了,却终还是放下了,她究竟不是医生,为了替自己的眼睛着想,她还得乖乖地用了那些药。 这么一想,卿芸正想着让这小丫鬟去找个大夫来,眼角余光却瞥见门口不远立着的身影。 不过墙角的人似乎没有发觉卿芸已经醒了,他看着她,低调地回头,像以往一路过了这见房间。 然而就是在这个个时候,卿芸却已看见了他!她大吃了已经,远景等的极大,不由就推口而出:“雪公子!” 那人停下来,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他原本想问一句这你都能感觉得到,却突然之间,似乎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似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卿芸的眼睛上。 “你的眼睛好了?”雪如歌似乎颇为意外,转而拍了拍身旁的人,吩咐一生:“你先下去。” 丫鬟终于走了,雪如歌这才走进过来,坐在卿芸身边,竟然有些忐忑地开口说:“谢天谢地,你总算好了!” 雪如歌看着她,终是提起了那个都有些忌讳的话题,他坐直了身子,低声说:“有人要见你!” 这个话题终是提起了,正好,来了这么久了,卿芸还不知道是谁带她到这里来的。于是卿芸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地说:“那就麻烦雪公子带路。” 雪如歌把两人引进一个看起来很是宽大的书房,卿芸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正有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在不知是什么书。 “大……大哥?”卿芸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一下子扑进了进了他怀里头,恨不得要把这些所遇的伤心和委屈都倾吐一遍。 贺长平轻轻抚摸着卿芸的头发,低声而又蛊惑地说:“皇上要回京里,他带回了一个德才兼备的皇后娘娘!” 只着一句话,让卿芸觉得无比郁闷很,她已经不想再去面对皇上和臣子什么的。而就在这时候,她却听得贺长平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敢不敢干脆失踪地久一点?”贺长平坏笑着问:“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 司马轩的用心,他实在太清楚了!若是卿芸找着了,司马轩,他恐怕就该娶林芳铃了吧? ------------ 外传 ------------ 番外 好吧暂时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