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一) 楔子(一) 史初,乾坤渺宇由东西天君执掌,万物阴阳相应,其间需由一定天约间于其间,天道伦常,才能成其方圆,终始相交。 东西天君治理人间,思索千年,终决意“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成其自然运作法则。世间变化千百般,终究也逃不过这八命箴言。世道循环,天道有常。 治理天下数亿年,东天君乏于人间琐事,虽说八命箴言可以指挥人间的时间车辙循序前进,可是治世终究是件繁杂事。东天君在东方创造东方古国,时历夏商周繁荣之季,下届之渐渐呈现分离之象。西天君,执掌西方,下届皆誉之上帝。 东西天君本是双生兄弟,感情甚是好,囿于政务繁杂,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好好相聚一番。如今,西天君身边的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已经长大了,渐渐可以帮忙处理政务。如今,东天君正好有了闲暇时光。 近来,东天君神色怡然,一向不苟言笑的天君近来心情颇好。好心情似乎也迎来喜事连连,天君度,东天君的府邸,五百年才开的桃花正好也开了。盈盈桃花,粉色妖妖,像是一叶粉色的舟,浮荡在天际。 一只朱色雀儿,展开双翅,在桃花林上翩翩起舞,雀声清越,回荡于天君度上空。天上的仙草,闻得此声,见得此景,顿时闪动着自己的仙灵,樱色、金色、绿色的仙灵四处闪动。即使是人间五月,在清漪涟涟的苇荡,清风拂过,萤火悠悠,风儿悠悠的景象也难以与此媲美。 仙气缭绕,湖光三色正相宜间,两位老者,作于一棵扶桑树下。一盘棋局,棋卒交锋,五行之礼运于间。看似简单的步调,却又让那棵扶桑老树难以看透,什么齐楚燕韩赵魏齐,这盘棋可能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扶桑树微微收了收枝桠,敛去仙灵,只留一棵扶桑树的形体在此。 白发玄衣老者,笑了笑,收回一颗刚吃掉的黑子:“这扶桑老头,就是没有耐性,才一会儿就又躲会去睡觉了” “这个扶桑,从洪荒睡到现在,还真是----”看着眼眉皆笑的弟弟,不由得面露喜色,放下手中的棋子。理了理身上金色的衣服,蓝色的眼睛里微微闪动着波澜,慢慢的起身,目光转向了渺宇深处。 看着闪动的仙灵,白衣老者,笑意更浓,这个东天度自从有了那四只灵兽,灵气平添了几分,在这个地方沉寂了许久的千古圣灵时不时也会雀跃一番。对于,上天这一切,东天君感觉甚是满意,如今,又有西天君相伴对弈,不觉然心情大好。 正满心思放在此等幸事上的东天君回过神来,瞧见了西天君瞅着渺宇深处发愣,看着老去了西天君的金色辉映的背影,东天君慢慢走上去,没有说什么?也是静静的看着渺宇深处。 扶桑老树微微睁开双眼,睡眼惺忪间,只看见一金一玄两个背影,渐渐消失在渺宇深处。乍是一惊,随即笑了笑,继续从洪荒年代就开始的事业----长眠。 ------------ 楔子(二) 楔子(二) 五百年桃花,引得天上万古沉寂的圣灵雀跃一番。玄武,青龙,白虎在处理人间繁琐之事过后,却发现身边的朱雀早已消失。一路寻来,看着仙灵四溢,甚是惊奇。忙了一天,本是萎靡了的精神,不觉然间已经好了一大半。 白虎在四神兽中最小,桃花也是才看过一次,只是时光久远,当时只是被东天君逼着习览上古箴言难得见得此光景。心里甚是欢喜,情不自禁拨弄了一下路旁的仙灵,绿色的仙灵摇曳着,许多星星点点的仙灵萦绕在白虎手中:“咦,大哥,二哥,你看着小仙灵多开心----”仙灵弄得手痒痒的,白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青龙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如此孩童作态的白虎有一些不悦。天君说过,神兽自有其责,执掌天下就不能失其威严。修行了一千多年,白虎还是没有进步,只要不在天君面前就此般作态。刚要教训白虎一番,却被玄武止住了。 玄武神色淡淡,看着嬉笑的白虎,浅笑着透着几分宠溺。身为四神兽之首,玄武对着两个弟弟,还有朱雀都是百般包容的。朱雀和白虎都还修行尚浅,对天君度的一切还是一如的那么百玩不厌。虽说,东天君平时言辞威严,神色严肃,对他们的行为举止要求甚严,时时纠正着他们的神兽作态。可是对这些私下的雀跃还是默许的,想了想白发苍苍的天君,玄武心里满是敬意。 青龙敛去了刚才的不悦,拍拍白虎的肩膀:“白虎,走吧!朱雀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白虎笑着让仙灵慢慢散去,小跑着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桃花树下,落英缤纷,流水淙淙。这流水可不同于平时天君度的流水,平时的流水至多日中成虹,朝时泛香。可遇到五百年一轮回的桃花之季,在桃花灵的作用下,流水自成佳酿,日久弥香,直到花期过了才会慢慢淡去浓郁的酒香。 朱雀幻作了人形,捧一捧霞光摇曳的桃花佳酿。在金色的光下,一席朱色的长衣愈发的妖艳,眉间刚刚点绛上的桃花也微微泛着光。拖曳着长裙,在流水边小酌一杯,一句话悠悠道来:“问余何意栖仙山,笑而不语心自闲”。 正在悠然自得之计,流水突然躁动起来,溅起一波,朱雀来不及阻挡湿了一身,有一些不悦“尔等小人---敢这番作弄于我,看我不----” 白虎声音朗朗想起:“天君,啊―您问朱雀啊―什么有事要找朱雀啊--” 正欲掀起一层琼浆之浪的朱雀在听到天君二字之时,顿时僵直了。 玄武,青龙,白虎三人朗声大笑,徐徐走了过去。 玄武笑语见,看了朱雀湿了一身的可怜模样,借着飘落的桃花,用灵力化了一张桃云丝巾,递给了朱雀。 朱雀有气正要发作,可此时却脸颊微红,有气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无奈间,瘪了瘪嘴,不理他们三人,自己独自走到桃树后边整理自己衣衫。 白虎有一些扫兴,还正准备奚落她一番呢。平时,这姑娘不是应该怒目相向吗?如果平时没有和他一番斗法那就不是朱雀姑娘了。“真是奇怪,这雀儿今儿个,居然这般女子作态,汗” 玄武,青龙也不理会白虎,看着飘落了桃花,波光粼粼的水面时时飘来阵阵酒香。青龙手中接到一片花瓣:“今天的阳光到此时还这么好,看来星君大人今日家中有喜事。此等光景,正适合小酌一番” 玄武点了点头,神色悠然,自取了一壶桃花琼酿。 四人静坐于桃林之下,觥筹交错间,畅聊天地,酣醉之后,也顾不得神兽之态,四人背靠着背假寐起来。 ------------ 卷一 ------------ 001 巫山神女 第一章 荆楚之地,有一名山,谓之巫山。楚地皆有传言,此山上有一仙人名为鬼谷子,白须长髯,鹤发童颜,上可窥得天道,下可明晓世事。 时乃怀王主政,楚国繁盛,在七国之中小有盛名。 某日,巫山上喜鹊成千,夜里朱光不休。荆楚樵夫皆传:天降神女,神佑荆楚。楚怀王龙心大悦,亲自督造青铜鼎,三牲祭天,举国同庆。 巫山上。 一白衣女子,持一竹简书卷,斜靠在一棵枫树下。此时,正是夏秋之交,枫叶零星的红着,时而飘落几片。女子只是认真的看着书,素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似乎周围的景致,飘落的枫叶都与她无关。 一白发老者慢慢走近,慈眉善目,脸上深深的岁月皱纹,细数来已是百年蹉跎时光。老者看着女子微笑不语,甚是满意。 女子觉察到有人走近,葱白的纤手将书卷收好,望着老者展言一笑,对着老者恭敬作揖:“师父,徒儿已经把鬼谷经看的差不多了,只是其间还是有些不明白。” 老者捋了下胡须,翻开女子刚才合好的经卷,饶有趣味的看着难得多言的弟子,疑惑道:“嗯?” 女子神色淡淡,微微启齿:“天地方圆,各有其成。人间世事,皆以道而行,万物有和,有克。那么,人囿于其间,人本知心又和用,何不为无为,万物以道而行”。 老者点点头:“为无为,乃是人间治世的崇德。当今,圣人都不能通其道,明其理,何况是芸芸众生。世人一生于天道,乃是蚍蜉之于巨树,虽说是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但若是如此,何来人间百态,命道更迭” 看着女子仍是眼中迷离,还是有些不明了,老者捡起一片飘落的枫叶,递给了女子:“书言甚多,不如行路以求之。巫山乃远离世俗之地,虽可亏得天道,可对世事却也只是纸上谈兵。正巧,近来天道有变,世道恐又大乱,琌舟,为师须得借你之力,使天命重归”。 “天命重归?”女子微微皱眉,凝神看着手中的一篇枫叶。 老者点点头:“此时你须得下山,去汨罗江畔吧!在那里你会遇到一个经世之才,与你共赴秦国助秦谋大业。一路去秦,可能略有艰辛,你自己好好保重”。 女子点点头:“琌舟定当顺应天道,不辱使命”。 夕阳渐渐西去,巫山上云雾四起。琌舟展开慢慢手中紧握的枫叶,借着星光,看着枫叶柔美的脉络,火焰的红,突然觉得手中的枫叶是那么的美。在卷帙浩繁的书卷中,从来就没有读到过这样的美,手慢慢的抚摸着枫叶,嘴角在不经意间慢慢上扬。 身后静悄悄的,只是似乎有一个影子远远的立着,如不不细看,在魅影婆娑的林间根本察觉不出来。琌舟却突然开口,声音了含了一丝笑意“季子,出来--” 竹林深处,走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眼睛在星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光,面无表情的看着琌舟,琌舟把小男孩揽过了来,小男孩开始有些不愿意,但还是拗不过她,乖乖的随她拉着。两人一起靠在一棵榕树下。 “季子,姐姐要下山了”琌舟背靠着榕树,神色有一些哀伤,有一些不舍。 在巫山之上已经十六年了,终日以经卷为伴,除了神出鬼没的鬼谷子,终日忙于窥得天道。还有就是这个六年前被送上山,年纪轻轻却有些老成的苏秦,苏季子。除了在书中寻觅真理,其余的时光就是陪着季子练剑。虽然季子脾气怪异总是对她冷冷的,让她心伤不少。可,琌舟还是觉得有这个小师弟,终究还是挺好。 小男孩却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靠着那颗枫树也坐了下来随意的拔着地上的草。 看着无所谓的小男孩,这么比自己小六岁的小师弟。这样冷冷的样子,琌舟心里笑了笑,佯装着生气的样子便离开,留下一片枫叶在刚才坐过的地方。 小男孩捡起旁边的枫叶,笑了笑。自从六岁上山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了。每次以同样的方式作弄她都会 假装生气,本来这巫山之上,除了练武就没有什么趣事,这几年来无聊的把戏却玩儿一次又一次。 离开那天,师父和师弟都没见着面,随便收拾一下琌舟便下山了。没见也挺好,至少不会有离别的伤感。话说,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离别的伤感,这次,琌舟倒是想体会一下,可那两人早就消失的无隐无踪对于她的想法未能实现那倒是无奈。 “师父,姐姐一个人下山你不担心?”季子和师父站在巫山山顶,目送着琌舟离去的背影。 “是神女,那么这一切就必须自己去面对,这一切毋庸置疑!” “这劳什子神女的名号还不时你给她弄上去的,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神女”季子不悦的看着师父嘟囔道:“师父偏心,对季子就---哼---” 那鬼谷子乐呵呵的摸了摸胡子,瞧着山下的白影越来越小了,浓浓的雾气中已经看不清楚。老人叹了一声:“季子,我们回吧!” “师父,我也想下山。”季子对着师父恳求道。 老人只是一直往前走,并没有停下。注意到身后的少年站立在原地不走的时候,老人叹了口气:“季子,为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季子仍旧在原地站着,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山下,浓雾密布那个白色的身影早就无迹可寻。 ------------ 002 贵胄屈家 时乃,楚国三姓,昭、景、屈,三姓家族,名震楚国。受皇室庇佑,三族就盛不衰。百姓皆向往之,希冀能获此殊荣。 楚国―丹阳 屈氏先人分封丹阳,世代以丹阳为居。屈氏虽说是楚国贵姓,盛名远扬,可在楚国朝中的位置几乎是微乎甚微。或许只有执笔史录的人才能记起屈氏的地位。 远朝堂,近山水的屈氏,是否就此“寄意山水,不问朝堂”。谁也不得而知。 丹阳有一条河,名为桃语河。河畔先人种桃于此,今人才得以百里桃林。此地还有一景为人叹为观止。每每正值花季,江中便有一种无头无尾,身体呈透明色的桃花鱼聚首桃花树下,体型成桃花状,与河底五彩石相应美不胜收。可花期已过,桃花鱼变消失了。 此时,乃夏秋之交。桃叶阵阵飘落,随水而行,时而凉风屡屡,看似飘落的桃叶有些孤寂。 河边伫立着两人,两人背影看去似乎都有一些消瘦。青丝随意用一根细绳挽着,乌黑的发丝时而挑逗着微风。一人身着一袭玄衣,一人着着一身墨衣。 “灵均,为何又约我至此。此时又不是桃花季,无鱼无花,徒有萧瑟之景”墨衣男子微微一笑,打趣着旁边皱眉的人。 玄衣男子,轻轻收了下宽大的袖子,随意的坐在江边的草芷之上:“即墨君,莫不是有美人约,今日也不愿赴此约?唉!可悲乎,昔日即墨不复存了。” 墨衣男子收起手中折扇,毫不留情的向旁边人敲下去。玄衣男子正准备受住,半天也没等到那扇子落向自己头上。不觉然间,挽住发丝的绳子却不知所踪。天时果然应景,突起狂风,发丝在风中肆意飞扬---- 即墨抚掌大笑,灵均抢过他手中的折扇也大笑起来。 “这可是屈公子啊!这形象算是被我毁了。罪过罪过” “景公子也好不了多少。昔日稳重干练,器宇轩昂的景即墨,今日陪着我屈平在此间孩童作象,真是!哈哈哈哈” “少时不轻狂,便难成少时”即墨看着笑得肆意的友人,又想起昔日少年时。相约探孤山,深渊采芷兰,空谷觅仙狐。时光蹉跎,今日的灵均和自己能这样无忧无虑,实在是幸事。只是,今日灵均突相约在此---即墨想着想着有些困惑。 灵均看着在狂风中飞扬的桃叶,收起了笑容:“桃,花开四面,叶一直独立。花选择了长于盛季,会持仙实荐君王。叶一支而行,四季落支,最后零落至此” 即墨沉默了片刻:“灵均是选择做桃之花,可是?花开半时,转瞬便逝。” “花虽只开一时,可繁华落尽,总盛于飘零此生”灵均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目光坚毅。接住一片桃叶,随即便将它弃于风中。 即墨看着旁边满怀大志的好友,眼中有些担忧,思忖了半响,像是做了个很重要的决定:“即墨本意与山水,寻鬼谷之仙。可宦途险恶,墨乃平之知己之交,怎能放心你一人。即墨此后便随你行于朝堂,一是不弃挚友,二是也了了父亲的心愿,重振景氏” 灵均解下腰间的辟芷香囊,递给了即墨。“有友如此,屈平之幸”。 数月之后,景氏在楚国郢城获得消息,楚怀王将会赴汨罗,寻求人间贤才充实朝堂。平日无为的楚王有此作态,楚国贵胄皆是很吃惊,原来那王上除了美色之外眼中还有那大楚的天下? 各方闻此消息的人,各有打算,穷者想借此机会摆脱翻身,富者想趁此更加殊荣锦上添花。对于楚地来说,楚王此举是大受盛赞,各郡郡守虽没有接到朝廷政令可都在紧急准备着,这一次人才聚首会。 而被楚王冷落在丹阳的屈氏一脉也会趁此机会,重回朝野。 ------------ 003 家常中的灵均 静静的在院中,屈平为自己系好辟芷香兰的香囊,院中一股淡淡的香气便浮动在院中。想起即墨离去时与他击掌为誓,共赴朝堂的壮言。 “哥哥,哥哥--”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儿从后面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屈平,还一直咯咯的笑着。 屈平转过身,半蹲着,怜爱的摸着小女孩的头,整齐的发髻变得有些蓬乱。“可人,又乱跑了?一会儿娘找不到你又会着急了” 女孩儿嘟起嘴,有一些不满的看着屈平:“哥哥,总是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许可人来看你”说着说着眼泪便在眼中打转,一瘪嘴,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屈平帮女孩儿整理了下头发,解开发髻再自己慢慢的系好,抱起了女孩儿,笑着看着小女孩儿“可人五岁了,就是大人了。可不许这样哭了,在这样哭以后都没有人上我们屈府提亲了” 女孩儿一听,马上止住了哭声,眼中的泪水还在打转却又不敢流下来,有些疑惑,又有些害怕“真的吗?哥哥,爱哭的女孩儿真的没人要吗?” 屈平忍住了笑意,煞有其事的道:“是啊!“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爱哭的女子就不美了,不美了以后就可怜了,成老姑婆了,没人要啊!唉” 女孩想了想,老姑婆,一想到满脸皱纹的老姑婆就没有人要了。到那时候,哥哥不要,娘亲不要,一个人可怜的饿着,没衣服穿,没有好吃的---想着想着,原本憋着的泪水一下子便流了下来,趴在屈平的肩膀上一个人呜咽起来:“可人不哭,可人不要成老姑婆,呜呜呜,呜呜,可人不哭,呜呜呜” 屈平带着笑意,拍这呜咽的小女孩儿:“可人不哭可人不哭,可人是美人,我们都要可人,呵呵呵呵,可人啊!乖啊” 屈氏夫妇远远的看着,眼中满是笑意。看着这年龄相差甚大的两人相处甚好,二老很是欣慰。 “灵均”屈老看着女儿实在被逗得有些可怜,便叫屈老夫人将可人抱走了。可人虽然有一些不舍得哥哥,迫于父亲在此也未多做留恋,乖乖的随着娘亲离开了。 看到父亲来了,屈平收起了笑意,对着父亲恭敬一拜:“父亲” 屈老只是点点头,示意了屈平一下便朝室内走去。 为父亲斟满一杯酒,屈平也随着坐下。 “灵均,为父给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灵均明白,事君王,兼济天下,七国终究会遇到难以安定的一天,我屈平定会助怀王保我大楚之民,让楚民不闻战事硝火,只闻得芷兰之芳,政美民顺乃灵均之愿” 屈老点点头:“子以国为首,为父欣慰。可家国并举,此不甚好。东邻郑家有一女,其名为袖,貌远胜与罗敷之貌,能吟我楚地之诗,善七国之舞,近来,听闻此女中意于你,我楚人也不是拘泥于繁琐俗事之家,那么灵均--” 屈平端起铜樽里的酒慢慢饮尽,此时,既不想违逆父亲,又不想误了那女子的韶华,思忖了片刻“父亲说过,巫山鬼谷子说过屈平乃受命于天,出生是便是摄提星高照,命数早就定了,此后陪伴于灵均身侧便也肯定是不凡之人。罗敷虽美,终是俗化与表。父亲,郑家女子会有她自己的好归宿的,屈平还是等候我那命定之人吧” 屈老听了灵均一席话,觉得好似也有几分道理。毕竟,鬼谷子那番话是让他深信不疑的,而且从灵均出生起桃语河里出了桃花鱼此种吉象,更让鬼谷子的话显得真实。因此,也不再逼着屈平取那郑家女。此时,说不出为什么?屈老心中渐渐生起些许隐忧。这入朝堂之后,事事难料,这灵均又如此倔强。 看来这与东边郑家的婚事便是难成了,屈老心里想到。 ------------ 004 好友来访 第四章 即墨来访,屈家上下十分待见这个贵客,全家上下忙个不停。在经过即墨身旁时还不忘叫一声:景少爷。 屈母不停的指挥着家丁:“小红啊!快把房间给景少爷收拾好,难得即墨要来啊” “哎,快去准备几道好菜,对了,烧一道鲈鱼,我记得即墨最喜欢鲈鱼了”屈母红光满面,似乎是家中有天大的喜事儿一般,一家人忙上忙下,并且不亦乐乎。 面对这场面,即墨苦笑不得,所以每次来总是在外面和灵均聊聊就走。屈母一直把自己当亲子看待,不接受不合于情理,接受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老夫人,您就好好休息吧”即墨把屈母拉到一边坐下,笑着说道“墨儿又不是外人,不用这么铺张的张罗的,呵呵” 屈母拉着即墨,眼角的皱纹笑得很深:“墨儿,每次来丹阳都不来看我这个老家伙,难得来一次我高兴啊!哈哈哈,高兴啊”笑着笑着有些喘不过气,突然就咳了起来。 即墨急忙帮屈母拍拍后背:“您老还是好好休息吧” “不碍事,不碍事―崔婶儿,鲈鱼好没啊!平儿陪着墨儿到处走走。我去厨房看看”说着,便起身离去。 灵均在一旁应着母亲的话,脸上满是笑意:“即墨,你看看,我母亲大人平时可从来没对我这么好。唉!怎么就平时没顾忌我也喜欢鲈鱼呢?” 即墨眼中满是得意,平时文绉绉的两人,今儿个却也未见舞文弄墨。“那是,母亲比较偏爱我这个儿子啊!哈哈哈” 小可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的,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嗯,嗯,那个,哥哥----哥哥” 澄澈的双眼看着正笑着的两人,眼光呼闪呼闪的。 看着小可人可爱的模样,即墨走过去,一下子把可人抱起,在空中打着圈儿,逗得小可人呵呵直笑:“墨哥哥,墨哥哥,呵呵呵呵” 灵均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可人,满眼探究:“可人刚刚想说什么呀,又不说了” 即墨也很好奇“嗯,墨哥哥也想知道―” 可人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两位哥哥,咬了咬食指,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十二分认真的说道:“可人,可人刚才好像听你们说鲈鱼---鲈鱼”似乎害怕他们听不真切,自顾着还重复了一遍,---鲈鱼。 两人顿时大笑起来。可人不明所以,只是愣愣的望着这平时难得在家里也笑得这么放肆两位哥哥。然后,继续吃食指。 即墨摸摸小可人的头,将她的食指从可人自己嘴里拿出来,小心的擦干。“走咯,墨哥哥带你吃鲈鱼” 可人一听鲈鱼,顿时两眼放光,接连点着头:“嗯,好―嘻嘻,哥哥,走,吃鲈鱼咯,吃鲈鱼咯” 屈氏毕竟是大户,满满的一桌酒菜甚为丰盛。酒樽皆是用上好的青铜炼造,与华丽的菜色相得益彰。 面见屈父,刚刚还笑得欢的三人顿时收敛了颜色。 “父亲”灵均恭敬的对父亲一拜。 小可人恭敬的叫了一声父亲,就直直奔向了母亲怀里。眼睛还不时看一眼桌上特意为即墨准备的三道鲈鱼,屈母看了看小可人馋馋的样子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嘴里却在嗔怪着可人不懂事儿。 即墨正要行礼却被屈父拦住了,笑容可掬的把即墨拉起来坐在身侧。“即墨何须多礼,我早就说过,来屈府就像回家一样,无须理会这些繁文缛节” “是--是--是,对了,父亲大人要我向您问好”即墨连连称是。 即墨谢过屈母为自己准备的鲈鱼,正准备品尝。挑起了一块肥美的肉,不经意间把鲈鱼放到了小可人的碗中。看着即墨淡淡的笑容,可人也不在磨叽了,笑嘻嘻的大朵快颐起来。 “即墨快吃快吃---”屈母盛情的给即墨夹菜,同时也不动声色的给灵均夹点。屈父一向不喜欢屈母这般作态,在即墨面前也不好意思发作。轻咳了几声,屈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吃起来。 “娘亲,我吃饱了”可人摸摸自己被撑的圆圆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屈母随后追了出去:“这孩子--” 屈父午餐过后,看了一眼灵均,即墨。两人看着屈父点点头。 为了减去离别之伤,屈氏父子都心照不宣。闯荡天涯,吾之夙愿,父之期许。离别或许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屈平想到。 ------------ 005 蓝衣女子的伤悲 “就这样不告而别好吗?”即墨挥着他扇子,慢慢的扇着,双眼随意的看着周围略有凋蔽的景致。 灵均淡淡的笑了笑:“母亲看到了离别的场面会更伤心,何况小可人肯定不舍得我,那可能会哭成泪人”说道这里想到可人哭鼻子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一抽。 “灵均可真是个狠心的人啊--” “哈哈哈哈,即墨,咱们彼此彼此啊” 桃语河边,一蓝衣女子唱着歌谣正浣纱。 秋季的水显得十分清明,有些微冷的风中,蓝衣女子的头发时而遮住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静静的江面,女子的柳眉轻蹙。看了看那个玄衣男子时常站着的角落,而今空无一人。女子想了想,几年前,这片河滩的石头还嶙峋百态,长久以来邀东邻的女子们来此浣纱,石头都被磨平了。呵呵,磨平了的石头,可是内心的那份感情却久久未被消磨掉。 如此柔软的心却很难被时光磨平,很难很难。 也许眼睛盯久了江面,不觉然间,觉得眼睛有一些湿意,他明知她的心意却仍旧拒绝了她。蓝衣女子揉了揉眼睛,苦笑了下,准备收回思绪认真浣纱时,却听见孩童的哭泣声。只见一个小女孩儿,身着一身红裙骑在一头小黄牛身上,一边哭着鼻子,一边还训斥走着慢吞吞的着小黄牛。 蓝衣女子拭去眼角淡淡的泪痕破涕而笑,把手擦干就朝小女孩儿走过去:“可人,怎么了啊?哭的这么伤心” 哭得双眼红红的可人,刚在家里,娘亲也在伤心,父亲也不理她,正无处寻觅到可安慰的人。这时,瞧见眼前这人,总算可可以大哭一场了。可人一下子栽进了蓝衣女子的怀中,开始嚎啕大哭。 蓝衣女子刚开始觉得有些好笑,这刚才还哭的淅淅沥沥的,怎么突然间就成倾盆大雨了,这小孩儿,呵呵。想着想着,女子又想到可人的哥哥了,自然而然心不觉然间就柔软了下来。眼中的笑意渐渐黯淡了下去,只是轻轻宽慰着怀中的可人。 那个人,总是会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蓝衣女子轻轻拍着可人,眼睛却忍不住望着那个地方。想着那个人。 “袖姐姐,我哥哥又不辞而别了。呜呜呜,留可人一人在家,呜呜,袖姐姐”可人一边流泪一边擦着眼泪。 蓝衣女子嘴角噙着一抹笑。他就是这样,永远只有他的追求,永远不顾及那些心念这他的人。“那,你知道你哥哥去哪儿了吗?” “那天我偷听他们讲,好像是,好像是,汨,汨,汨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呜呜,姐姐我也想和哥哥一起到处玩儿”小可人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蓝衣女子。蓝衣女子却只是怔怔的出神。 小可人看蓝衣女子不理她,撅起了嘴:“袖姐姐也不理我,我去找哥哥,呜呜呜” 可人理了一下自己的红裙子,挥动着手中的草儿驱赶着小黄牛。“小牛,小牛,走,快走,我们找哥哥去,小牛乖-----” 蓝衣女子不再理会可人在那里和小牛挣扎,眼中神色有些涣散,独自走到河边收拾好浣洗的衣物。感觉全身都有些无力,也不想回家,随意就坐在了河边,只是看着河中心痴痴的发呆。 ------------ 006 追寻 蓝衣女子走在路上,汗水浸湿了衣衫。想着离别时爹娘的无奈,心里有一些不舍,可是她不希望自己后悔,所以,踏上这条路,她,无怨无悔。 那个以兰芷为伴的男子,此生为你。我,郑袖无悔。 蓝衣女子眯着眼睛,看着烈日灼灼大地之上,女子擦掉流到嘴边的汗水。那味道,咸而微苦,灼热之中略带清冷。 “这天气够热的啊!灵均,水囊递给我”即墨拭去额上的汗水,看着日中的太阳眉头微蹙。 在烈日的炙烤之下,说也奇怪灵均却没有丝毫的汗意,拿起水囊递给了即墨:“这天应该,再过一会儿就会下雨了” 即墨看了看灵均,有些怀疑。可是想想这个家伙经常是语出惊人,也就不再思量太多。“希望如你所言,哈哈” 灵均只是看着被热浪所侵袭的大地,没有出声。静谧的环境,在烈日之下,似乎草木都有些躁动。不知道为什么看向丹阳的方向,心理略有一些不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家远行―心里有些许琢磨不透,也许,也许是对那个女子的愧疚吧。 “哥哥,哥哥,你们在哪儿啊!哥哥”小可人拿袖子遮住了眼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四处寻觅兄长的身影。小黄牛有些许累了,双腿前后摇摆不定。或许是不忍心主人在烈日中暴晒,踟蹰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赶路。 “即墨你有没有听见可人的声音?” 即墨摇摇头“怎么可能?灵均,我怎么觉得这次出行你有些不对劲” 灵均笑了声,有些无奈的道“或许吧” 天边飘过一片暗黑的色的云,密密的遮住了阳光。空气仍旧是燥热的。霎时间,几片云汇集一起,电闪雷鸣突然袭来,杀得正在行路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雨豆粒般的下起,夹杂着电闪雷鸣。风的肆掠,倾扰着枯草黄木,有几分月黑风高鬼哭狼嚎之势。风越吹越急,好想要把刚才的燥热一下吹尽,早已饥渴已久的枯木在狂风的吹蚀下,噼啪噼啪断了不少,夹杂在雨中,像挣脱的野马四处乱串。 小黄牛没见过如此阵势,吓得四处逃串。可人也不知所措吓得哇哇直叫。 “哥哥,啊----哥哥救我----” “哥哥,你在哪儿啊?哥哥-----” 是可人的声音,灵均这才确定真的听到了可人的声音。即墨立即便随他朝着可人哭喊声的方向跑去。 风的肆掠并未停息,逆风而行的两人有些吃力。可是心里牵挂着可人的安危也顾不得风沙迷眼,前路难行。 小黄牛在狂风中乱串着,雨不一会儿就汇成了几条小溪流,泥泞的路让黄牛更为害怕。 突然,一道光袭来。正好打中黄牛旁边的一棵树,小黄牛情急之下把可人给摔了下去。被闪电劈中的树忽然倒下,黄牛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可人被摔下,双腿受了伤。看着死去的黄牛,还有这荒芜一人的山岭吓的瑟瑟发抖。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哥哥” 哭着哭着,可人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即墨灵均费了好大的劲才赶到,可是可人却不知去哪儿了。只留下一直死去的小黄牛,双眼睁开,满眼布满了惊恐。 灵均看着死去的黄牛,还有正在怒吼的天空。心里波涛起伏,怒意凸起。 果然最无情便是头上天,高高在上,从来就不会顾忌人间疾苦。灵均看着天上翻滚的云,一语不发,手上青筋暴起,死死的捏紧拳头。 即墨看了看死去的黄牛,轻轻蹲下去给它合上了双眼,神色悲悯,久久的蹲着。直到阳光再次穿透云层降临世间。 ------------ 007 初遇时光 第七章 九月天,总是阴晴难定,时而雨落幽咽,时而烈日灼灼。正如世人之心难以揣测。还是只有在巫山之上,修以道,行以人之本心,看闲花落地,静听无声来得自在。 茅草棚上的水淅沥沥的向下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宁静之中是唯有的灵动。 琌舟神色淡淡,看着茅棚外透过云彩的阳光,残留在茅草棚上的雨滴,慵懒的滴在水洼中。一滴水滴下,昏黄的水荡开涟漪圈圈,渐渐散开。 “雨停了”琌舟指尖轻轻的摸摸小女孩儿的额头。还是有一些微微的汗意,掏出一张丝巾小心翼翼的帮小女孩儿擦干。看着小女孩在昏迷中仍然蹙眉,似乎还被梦魇着。琌舟看着小女孩儿有些心疼,可是却不能帮小女孩儿什么。 帮小女孩儿擦干了汗水,摘了片叶子,小心翼翼的将水倒了些再叶片中给小女孩儿喂了些水。似乎这时小女孩睡的好些了。看着女孩儿的已经包扎好的脚又有血渗出,琌舟将水壶放在女孩儿身边转身离开了草棚。 此时草多是枯黄色的,想要在杂草丛中寻觅到止血草实属不易。扒开早已被暴风毁坏的草丛,提起裙角,小心翼翼的寻找着。雨后的草丛,湿漉的泥土,夹杂着枯木香。每行一部都得十万分小心,不然就得跌倒在此。 想着小女孩得急需止血,不然对小女孩的身体状况会有很大的影响。那女孩儿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真不知道世间之人都是这样对子女的吗?琌舟摇了摇头,自己从来就没有父母也不能体会有爹娘相伴是什么感觉。对于自己不明朗的事儿,也不好妄加揣测。 “呵呵”想着想着琌舟自顾着自嘲了一声,一不留神踢到了一根枯枝:“啊---” 由于摔下去了的一瞬间完全没注意,摔的人都有些发昏。琌舟想起身却很吃力。 “姑娘你没事儿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男子,一席墨衣,站在女子前面,伸出了只手意欲将女子扶起来。 琌舟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墨衣男子身后的玄衣男子,望着跌倒处的一株草笑了起来,轻轻的把它拔了起来,眼中洋溢的快乐的光彩,似乎是收获到什么宝贝一样。 墨衣男子把女子扶起来,眼中满是疑惑:“姑娘,你的手流血了?” “嗯,我知道。谢了,刚才”琌舟对着眼前的人淡淡的笑道,说便转身离去。 “姑娘,等等”刚才一直沉默的玄衣男子将琌舟叫住:“你手中的可是止血草?姑娘是否救了一位红衣小女孩儿” 琌舟转过身,打量着玄衣男子。“公子何出此言?这止血草是给我自己的呢!” “如果这草是为姑娘自己摘的,姑娘就不会不理会自己的伤而那么重视那株草,可见,这草药并不是为姑娘自己而采”玄衣男子直直的看着女子,语调平平,没有丝毫波澜。 琌舟没有做声,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看他还有如何说辞。虽然感觉两人可能认识那女孩,可这两人,毕竟是路人。 看着女子神态自若的看着他,并未有什么反应,玄衣男子慢慢的开口:“我正在找我的妹妹,衣着红衣,有两个发髻伴有黄色的丝带。正在下雨时,听见她的哭声,等到了时候却没发现她们踪影。妹妹骑的小黄牛已经死去,我想妹妹可能也在雨中受伤了” 玄衣男子在诉说之时,一直静静的注视女子。女子听完之后,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过了片刻,点了点头:“随我来吧” 墨衣男子看着眼前这两人,打开了折扇,风度翩翩的走到女子身边作揖:“在下景即墨,姑娘如何称呼?” “琌舟”女子只是走在前面,并未回头。 过了半响:“还有一位是?” “屈平,字灵均” 女子听闻点点头。景、屈,皆是楚国贵族,此二人来者不凡。心中疑问颇多,却又不好多问。一面之缘的人过多的关系也是徒劳的,女子加快了步伐。两位男子也随着加快了步伐。 回到草棚,红衣女孩儿仍旧未醒。琌舟慢慢把草药捣碎,用丝巾包好给小女孩儿敷上,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生怕把女孩儿吵醒。 玄衣男子摸摸小女孩的头,看样子发过热,已经退了。看着身边女子认真的为妹妹敷药,心里忽然觉得好心安。 “你的手—没事儿吧?”玄衣男子问道。 女子轻笑了一声:“没事儿,谢谢屈公子”转过身去清理手上的伤口。 墨衣男子在身后站立了半响,还是走过去,将剩余的草药敷在女子手上,随意在身上撕掉了一块衣料为女子包上。借着水洼洗了洗手,笑着对女子说:“谢谢你救了可人,谢谢” 女子似乎觉得哪儿有些不自在,可是也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回应。只是握着受伤的手,找个地方靠了下来。天色已晚,看来今天只有暂且歇息在此了。女子感觉浑身有些乏力,就靠着草棚的一角昏昏沉沉的睡去。 ------------ 008 如堕仙境 四周布满了彩色的仙灵,用手轻轻一触碰,绿色、粉色、朱色的仙灵四处飘荡。不知为什么内心之中总能听见这些奇异花草的笑声。琌舟感觉有些奇怪,在这里自己也似乎不是自己了,总想肆意的雀跃着。 师父说得修道得成才能窥得天道,如今,我学术尚浅怎能来到如此圣境。师父说我内心够明镜,有寻道之天资。可是?师父不是要我去助得天命重归吗? “玄武等着我,等等,那个术法你还没有教我啊—等等啊?”琌舟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只知道是一袭朱衣。前面的男子直直的往前走,似乎不太想理会朱衣女子,可是脚步又在不经意间放慢来等那女子。 看着这场面,琌舟觉得心里暖暖的,想上前一步的看个真切,却怎么也走不上前。 “雀儿,终于舍得回来看我这扶桑老头了啊!你没在这天君度可冷清多了啊”一个双眉及地的白胡子老人看见了琌舟,笑得额上那王字深陷,生怕别人不知他年岁已高。 琌舟有些疑惑,雀儿是谁?是刚才那女子吗?这老人莫不是认错了:“您恐怕认错人了,我不是雀儿,我叫琌舟” 老者扯了下自己的眉毛,眉毛轻挑:“呵呵,我知道你叫琌舟,雀儿每次见到我都会拿我的眉毛开刀啊—一见到那天君就乖得跟小猫似得” 琌舟有些疑惑,可是听到那个女孩儿的事情,似乎也很感兴趣。老人看了看琌舟,一席白衣,立即幻化出一件朱色的衣裙递给了琌舟:“还是这比较适合你---啊哈哈。。又困了,雀儿,要经常回来看我这老头啊” 说便,老者便不见了。琌舟看着手中的朱色衣裙,甚是欢喜,情不自禁的雀跃起来,舞步轻轻在仙草之间,笑得似那朱衣女子一样。 “道宗不变,心随道行。外物皆为虚妄,万象皆虚妄----琌舟天道重归,助得天道重归”不知师父的声音从何而来,琌舟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天还未明,星空中繁星点点。墨色的天空带着丝丝浅蓝色的微光,显得神秘莫测。永恒的北极,伴着七星生生世世缠绵不休。还有民间所传的牛郎织女星,隔着那条幽蓝墨黑的天河遥遥相望。 不知身边何时站立了一人,也望着天空。惺忪的睡眼,在这无月的夜色下只能看见他的轮廓。琌舟看着他默不作声。 “姑娘是在夜观天象还是,只是歆羡这夜色”男子轻轻的开口。 “屈公子?” 屈平点了点头在琌舟身边坐了下来:“嗯,夜色不错” 琌舟收回目光转向天空:“嗯,夜色不错” 两人都默不作声,气氛在此时显得有些奇怪。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在听到对方开口的一瞬间停住了。 琌舟忍不住笑了出来,望向天空的眼睛之中似乎有了星星的影子。“屈公子,你先说吧?” 屈平也笑了笑,看了一眼夜色中笑得灿烂的女子。一直以为,在这样一个女子的脸上永远只有那样淡,那样浅的笑容,此刻看着如此开心的女子。屈平也没有那么拘束:“其实,姑娘可以直唤我灵均,直接以名相称似乎要简单些” “好啊!灵均以后也直接唤我琌舟便是” “嗯” “琌舟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夜空?”屈平看着天空,寻觅着天上最亮的那个北极星。 琌舟点点头:“看似简单的星空,其实故事很多,很值得人去寻觅” 屈平饶有兴致的看着身边的女子,世间对天象了解的女子可是世间少有,于是便也没插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或许夜色太黑,没有注意到身边注视的目光,琌舟慢慢说道:“天道本生由八卦,天道轮回循以八卦治理。八卦之理,在人间则可以现与二十四星宿。夜色之中,你看每颗星星都是会移动的,看似简单的移动却是人间变换万千的道源” 说道此处,琌舟突然停住,似乎在此谈及道有些不妥,就马上转移话题:“其实,夜空之中还有许多美丽的故事,比如说牛郎织女,还有天琴神女和天上的命理神君--”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这是一段分隔之情,时空天地之恋,不知感动了多少世间人。”屈平感慨道。 琌舟点点头:“的确很美的一段故事” “可是?灵均并不赞叹牛郎的做法。世间情,爱百千,囹圄于男女之爱而忘记天下大道,不为苍生之安而某,七尺男儿以泪洗面终日惶惶,愧对此生” 听着屈平之一段陈词,琌舟觉得此人有大志,心系天下。可能他就是我寻找的助我天道重回之人吧?心里有些喜悦,果然师父说的没错。当我来到这个地方自然会遇见他。可是?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织女有些可怜,她的守望又算什么了。她的守望在眼前的这个男子眼中又算什么呢? 屈平脱下外面的长衫给琌舟披上:“晚上有些冷,早点休息吧” “嗯”琌舟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天边的星星,还有熟睡的几人。自己的睡意却全无,拉拢了衣服,身子缩了缩。突然间,刚才那个梦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跳动的仙灵,朱衣女子,还有------ ------------ 009 水中仙子 可人趴在屈平的背上,似睡非睡。 “哥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可人一个人闷得慌。虽然借着脚痛可以在哥哥的身上多趴一会儿,可是他们不说话,真的好闷。斜斜的看着前面走着的白衣女子,可人一个人在那儿傻乎乎的笑了。 一大早就随着他们启程了,琌舟的头还有点晕晕的。或许是昨日淋了雨,受了寒。掂量了下自己的身子骨,嘴唇有些泛白。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看着不那么虚弱。 即墨看着前面的琌舟有些不对劲还自己强撑着,想了想:“灵均,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好呀,好呀,真好,哥哥,我们歇一会” 把小可人放了下来,终于可以下地了。可人看着琌舟嘻嘻的笑着。 “可人,你看着姐姐傻笑什么”即墨笑道。 “姐姐长得好漂亮,可人看着姐姐就觉得好开心” “那你哥哥和即墨哥哥我也长得很漂亮,你看着我们怎么不笑呢” 可人摆了摆手:“不一样,不一样,姐姐那是美,好像,像水中的仙子” “对,像水中的仙子,和哥哥喜欢的那些兰芷一样美”说着说着,便一个人兴奋起来,想要站起来却又把自己弄疼了。 “呀,我的脚,好—痛”一边摸着自己的脚,脸上仍旧带着笑。 听着可人的话,屈平的眼光也不自觉的看向了琌舟。娥眉淡淡,神色淡然,似乎从骨子里透着一份娴静超然。看着眼前的人,恍惚间,似乎眼前的人离自己很远。心里忽然的一震,内心似乎某根玄有了触动。慢慢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心里虽然抑制住刚才突起的情感,可是?似乎还是觉得这个感觉有些奇怪。看着琌舟,忍不住笑了笑。 头晕晕的,也没有顾及身边的他们在说什么。琌舟单手托住了头,感觉似乎天旋地转。眼前的人慢慢的也看不真切了。 “琌舟” “琌舟” “姐姐” 琌舟慢慢的软下去,三人忍不住惊呼。 屈平刚要起身去扶起她,即墨却已经将她抱起。刚才看着她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她有所一样。看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女子,心里有些难受,心里不断的责怪自己怎么想到昨日的雨那么大,一个弱女子淋了雨受了伤怎么受得住。 看着屈平怜惜的目光,即墨有些不自然。小心的将怀中的人儿抱着,蹙着眉,也满是担忧。 “姐姐,姐姐,没事儿吧。都是可人的错,还得姐姐这样---” “可人来,哥哥背你。哥哥现在背着你去找些草药给姐姐服下” “好”双手环上屈平的脖子,眼睛仍看着昏迷的姐姐,看了看哥哥皱起眉了,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哥哥,走吧。即墨哥哥照顾好姐姐” 轻轻的帮怀中的女子拨开散落在脸上的发丝,解开水囊给女子喝了点水。似乎还是没有丝毫作用。额上慢慢渗出些汗珠,她似乎显得有些不安。脱下了衣衫给她盖好,看着不停冒出了汗水,即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出身官宦之家,虽说满腹经纶可是对于照顾人他是在是一窍不通。曾经在他身旁的女子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个让他这么担忧。 取出折扇,一边帮她擦掉汗水,一边慢慢给她扇着。 看着怀中的女子,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想起那天她摔倒在自己面前的狼狈样,手流着血还对着一颗枯草傻笑。还有那天给她包扎伤口时,她的讶然,她的不知所措。 “也许,我是吓着你了”即墨自言自语,抱着女子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 010 男子作态 眼睛似乎很重,想努力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这是怎么了?我---- 慢慢的透进一丝光线,渐渐的眼前的人慢慢清晰:“啊----景公子”发现自己缩在景即墨的怀里,琌舟吓了跳,想睁开站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醒了”即墨低头看她一眼。 “景公子,你放我下来吧-”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琌舟看着眼前笑脸盈盈的人。 “嗯,好啊!叫即墨我就放你下来”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女子这般难为情,心里就觉得十分愉悦。 琌舟踌躇了会儿,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无奈:“即墨放我下来” “琌儿,请”收住了扇子,小心的把她放下,嘴边的笑意更浓。 “我叫琌舟”看了一眼打趣着自己的人,琌舟淡淡道。 “嗯,琌儿。”即墨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一觉醒来,发觉这景即墨变得似乎有些奇怪,其余两人也不知所踪。琌舟顿时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晕倒了,他们可能去寻草药去了,而景即墨留下来照顾她。 “名字只不过是人的一个代称而已,想怎么称呼就随即墨了。” “嗯。琌儿刚在晕倒了,身子还有些虚弱,来过来坐下吧” 琌舟摇了摇,给自己擦了擦汗水。 “即墨并非恶人,琌儿不必这么怕?”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待见自己,即墨解释道。 “善恶本无定论—琌舟并未认为即墨是恶人” “好,随你吧” 站了会儿,似乎自己的身子还真的有些虚弱,想着如果再晕倒的话又会连累他们。师父说这条路很辛苦,要学会照顾自己。决不能在未完成大业之前就倒下,天道如果错位,那么自己的罪过就愧对天下人,愧对自己的使命。 想了想,琌舟慢慢走到即墨身边坐下。 “来吃点吧”即墨拿出两个在附近采的野果递给了她。 琌舟点点头:“嗯”接过了野果,看着两手空空的即墨。这一路赶路,刚才又忙着照顾自己,他肯定也饿着。 把手中的野果拿出一个,笑着递给了他。 即墨摇摇头:“傻女子,我是男子,自然熬得住。自己身子虚,吃点会好些。呵呵,不用顾忌我” 看着眼前的女子还在犹豫,即墨打开了扇子,风度翩翩:“男子须有男子作态,琌儿不必介怀” 琌舟灿然一笑。即墨一本正经,风度翩翩的样子,瞬间就让刚才的不悦消失无踪。这世间男子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一席墨衣,显得十分沉稳,器宇轩昂之间却也有这样的一面。刚才还觉得此人或许有些许轻浮,可是现在却觉得他是以她为友才能展露出这一面。 我琌舟何其幸运,初出巫山,便遇到这样两个男子。心之善,正而博远,对于才初识的她此般对待。 迟早有些酸涩的果子,此间觉得此味道,甚好。 扇子轻摇,一双深邃的眼睛中藏满笑意。自从遇见了这个女子,似乎行途倦意从未来袭。食鲈鱼,味鲜而足。此时却觉得食鱼之美,难有兰芷芳草之味。原来,沁人心脾,此般味道。 ------------ 第十一章 看着眼前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琌舟蹙着眉头,看了眼灵均。 “来,借着喝了,身子那么虚弱又感染了风寒”灵均道。 “是啊!姐姐,你就喝了吧!哥哥好辛苦才找到这些药呢。走了好远才找到一户人家把药熬好,呵呵,那时哥哥的脸都被----” “可人!”还没等可人说完,灵均便将打住。 可人撅起嘴:“本来嘛,哥哥很笨,都不会熬药” 即墨摸摸可人的脑袋:“小屁孩,哥哥很聪明,只是术业有专攻,各通其道而已” 看看大家都很关心自己,这一番好意是在不好拒绝。以前在山上,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从来就没有谁这样关慰自己。琌舟觉得心暖暖的,对着面目有些狰狞的那碗汤药笑了笑,抬起头,慢慢将它咽下。那味道,苦中还有些糊味,草药渣也没有滤净。舌尖苦味久久未散,不过,这样的味道却让她很喜欢。 “琌儿真乖--”即墨看着琌舟笑着。 “姐姐真乖”可人也跟着应和着。眼睛睁大看着琌舟。 “可人才乖--”琌舟看着小可人。这个樱桃小嘴,眉黛似柳的小女孩儿,还真是可爱。如果,季子也跟着一起下山,如果他遇见她的话,会不会也常有笑颜呢。笑靥如花的女孩儿,总能让身边之人快乐呢。 “可人要做美人,很美很美的,就像姐姐一样”看着琌舟第一次夸她,心里瞬间就明亮了许多,感觉人都轻飘飘的。 “姐姐不美,可人才美,我想多年之后,可人也会被自己的容貌所惊艳吧” “真的吗?”听着这样的话,可人恨不得蹦到天上去。可是这一动,脚又开始痛了。“哎哟,我的脚” “可人,爹爹教过的,不以物喜”灵均斜着头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妹妹。这个孩子,从小就希望能做个美人。唉!还真是个孩子。外貌徒有,又有何用?如果是金玉之貌,败絮之内,此美人也只能做祸国之女,让世人唾骂千年。想了想,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些大道不知道也罢。 “嗯嗯”可人努力的点点头:“可人记得,不以物喜,不崇虚名,不羡倾世之貌,正其身,修其德,善其能--” “可人还真是厉害”听着可人出口成章,即墨大笑起来:“灵均,你们家果然—哈哈” 可人洋洋得意,神气的仰起头:“那是当然,爹爹的教导,可不能忘了”------后面小声的说了句:“忘了是要挨板子的” 琌舟再也忍不住,随着即墨一起大笑起来。“这个孩子,呵呵呵” 灵均也对这个孩子无语了。笑着帮她理好头上的黄丝带。“我们上路吧!刚才我在那户人家买了两匹马” 看了看笑着的三人,可人不明所以,也跟着乐呵呵的。 “好啊!走咯,走咯,即墨哥哥我要和你骑一匹马?”可人扯这即墨的袖子,慢慢磨蹭着,眼巴巴的望着他。“即墨哥哥” “嗯?”即墨好奇的看着可人。 可人对着即墨使了个眼色,即墨还是不明白。小可人轻轻招了招手,即墨蹲了下来:“即墨哥哥,我跟你一起骑马,那么姐姐就可以和哥哥一起了” “可人,你--”即墨有些语塞。 “即墨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嘛” “这--------”看着此时的小可人,他真不知说什么好。 “即---墨---哥---哥---”小可人继续撒娇。 “好吧”即墨终于点点头。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灵均走过来,看看这两人到底在这儿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可人看着哥哥过来了,慌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嘿嘿!哥哥” “可人和我共乘一骑,你和琌儿一起吧”即墨神色有些不自然,话语中却带了几分笑意。“灵均你可要小心,一会儿,把琌儿摔了下来就不好了” “放心” 看着灵均把琌舟扶上马,即墨护好可人,手握缰绳,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只是一直看着他们,默不作声。 灵均骑上马,看了看即墨:“走吧” 风吹动这衣衫,发生乌黑,逆风而行,发丝向后飞扬着。“走了哦,小可人,驾--”马蹄扬起,踏进水洼溅得黄泥一片,似一阵疾风快速奔向前方。 “走咯,走咯,哥哥姐姐,你们可要跟上--” 身边的马儿飞驰而过,琌舟抓紧了灵均:“灵均,我们也跟上--” “好”灵均侧过脸看着身后的琌舟,双手握紧缰绳,夹紧马腹:“可要抓紧--” “嗯,好” “行于风中,感觉身轻如燕,这种感觉向往已久”琌舟初次骑马,还有点兴奋。 “是啊!驰骋骏马,行如疾风,心境也随着自由开阔很多。听说,在夷狄之处,地平而无山,天与地平,骏马满原或许在那里感觉会更不错”屈平注视着前方。 从来没觉得骑马有什么与众不同,听了琌舟的话,突然有一种想驰骋天涯,看天地相接处的日落,看疾风行走中的雄鹰。 即墨骑着马往后骑来:“灵均跟上啊” “嗯”灵均笑了笑,怎么就落后即墨这么多了。说着也加快了速度。 “即墨哥哥,慢一点----”快速的奔驰让小可人有些难受:“即墨哥哥--” “嗯。我们慢些,看看沿路这景致也不错”琌舟看了看小可人,笑了笑。 “吁----,好啊!美景美人知己好友相伴,此等时光怎么蹉跎于快马之中” “即墨哥哥真好---”看着即墨这么照顾自己,遂了自己的心愿,小可人咯咯的笑着。 ------------ 011 此等时光 第十一章 看着眼前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琌舟蹙着眉头,看了眼灵均。 “来,借着喝了,身子那么虚弱又感染了风寒”灵均道。 “是啊!姐姐,你就喝了吧!哥哥好辛苦才找到这些药呢。走了好远才找到一户人家把药熬好,呵呵,那时哥哥的脸都被----” “可人!”还没等可人说完,灵均便将打住。 可人撅起嘴:“本来嘛,哥哥很笨,都不会熬药” 即墨摸摸可人的脑袋:“小屁孩,哥哥很聪明,只是术业有专攻,各通其道而已” 看看大家都很关心自己,这一番好意是在不好拒绝。以前在山上,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从来就没有谁这样关慰自己。琌舟觉得心暖暖的,对着面目有些狰狞的那碗汤药笑了笑,抬起头,慢慢将它咽下。那味道,苦中还有些糊味,草药渣也没有滤净。舌尖苦味久久未散,不过,这样的味道却让她很喜欢。 “琌儿真乖--”即墨看着琌舟笑着。 “姐姐真乖”可人也跟着应和着。眼睛睁大看着琌舟。 “可人才乖--”琌舟看着小可人。这个樱桃小嘴,眉黛似柳的小女孩儿,还真是可爱。如果,季子也跟着一起下山,如果他遇见她的话,会不会也常有笑颜呢。笑靥如花的女孩儿,总能让身边之人快乐呢。 “可人要做美人,很美很美的,就像姐姐一样”看着琌舟第一次夸她,心里瞬间就明亮了许多,感觉人都轻飘飘的。 “姐姐不美,可人才美,我想多年之后,可人也会被自己的容貌所惊艳吧” “真的吗?”听着这样的话,可人恨不得蹦到天上去。可是这一动,脚又开始痛了。“哎哟,我的脚” “可人,爹爹教过的,不以物喜”灵均斜着头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妹妹。这个孩子,从小就希望能做个美人。唉!还真是个孩子。外貌徒有,又有何用?如果是金玉之貌,败絮之内,此美人也只能做祸国之女,让世人唾骂千年。想了想,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些大道不知道也罢。 “嗯嗯”可人努力的点点头:“可人记得,不以物喜,不崇虚名,不羡倾世之貌,正其身,修其德,善其能--” “可人还真是厉害”听着可人出口成章,即墨大笑起来:“灵均,你们家果然—哈哈” 可人洋洋得意,神气的仰起头:“那是当然,爹爹的教导,可不能忘了”------后面小声的说了句:“忘了是要挨板子的” 琌舟再也忍不住,随着即墨一起大笑起来。“这个孩子,呵呵呵” 灵均也对这个孩子无语了。笑着帮她理好头上的黄丝带。“我们上路吧!刚才我在那户人家买了两匹马” 看了看笑着的三人,可人不明所以,也跟着乐呵呵的。 “好啊!走咯,走咯,即墨哥哥我要和你骑一匹马?”可人扯这即墨的袖子,慢慢磨蹭着,眼巴巴的望着他。“即墨哥哥” “嗯?”即墨好奇的看着可人。 可人对着即墨使了个眼色,即墨还是不明白。小可人轻轻招了招手,即墨蹲了下来:“即墨哥哥,我跟你一起骑马,那么姐姐就可以和哥哥一起了” “可人,你--”即墨有些语塞。 “即墨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嘛” “这--------”看着此时的小可人,他真不知说什么好。 “即---墨---哥---哥---”小可人继续撒娇。 “好吧”即墨终于点点头。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灵均走过来,看看这两人到底在这儿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可人看着哥哥过来了,慌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嘿嘿!哥哥” “可人和我共乘一骑,你和琌儿一起吧”即墨神色有些不自然,话语中却带了几分笑意。“灵均你可要小心,一会儿,把琌儿摔了下来就不好了” “放心” 看着灵均把琌舟扶上马,即墨护好可人,手握缰绳,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只是一直看着他们,默不作声。 灵均骑上马,看了看即墨:“走吧” 风吹动这衣衫,发生乌黑,逆风而行,发丝向后飞扬着。“走了哦,小可人,驾--”马蹄扬起,踏进水洼溅得黄泥一片,似一阵疾风快速奔向前方。 “走咯,走咯,哥哥姐姐,你们可要跟上--” 身边的马儿飞驰而过,琌舟抓紧了灵均:“灵均,我们也跟上--” “好”灵均侧过脸看着身后的琌舟,双手握紧缰绳,夹紧马腹:“可要抓紧--” “嗯,好” “行于风中,感觉身轻如燕,这种感觉向往已久”琌舟初次骑马,还有点兴奋。 “是啊!驰骋骏马,行如疾风,心境也随着自由开阔很多。听说,在夷狄之处,地平而无山,天与地平,骏马满原或许在那里感觉会更不错”屈平注视着前方。 从来没觉得骑马有什么与众不同,听了琌舟的话,突然有一种想驰骋天涯,看天地相接处的日落,看疾风行走中的雄鹰。 即墨骑着马往后骑来:“灵均跟上啊” “嗯”灵均笑了笑,怎么就落后即墨这么多了。说着也加快了速度。 “即墨哥哥,慢一点----”快速的奔驰让小可人有些难受:“即墨哥哥--” “嗯。我们慢些,看看沿路这景致也不错”琌舟看了看小可人,笑了笑。 “吁----,好啊!美景美人知己好友相伴,此等时光怎么蹉跎于快马之中” “即墨哥哥真好---”看着即墨这么照顾自己,遂了自己的心愿,小可人咯咯的笑着。 ------------ 012 多情常被无情恼 “桃语语兮,余心之意。 落英之下难忘玄衣。 一舞惊众兮,尔无动于衷。 博得众千笑,难得尔回头。 余愿为城隅之静女,待而千人回头觅我影。 桃语语兮,舞意吾衣。 花灭鱼去,尔若为花兮,妾甘为鱼 落尘之遇,空叹息,空叹息” 可人慢悠悠的唱来,稚嫩的声音将这首妾思郎意的歌谣唱的很奇怪。本应是忧伤之曲,此时显得有些曼妙。 唱者无意,听着有心。除了不谙世事的可人,他们都能听懂这位桃花缤纷中舞蹈的女子。粉色花下,翩翩起舞,似蝶之轻盈,花之妩媚。花容姣好,柔软身姿,此等美人不知让多少世间男子垂涎。一舞惊艳了四座,却换不回他的回眸,那,这还有什么意义呢。春花虽美,难遇之春花之伯牙,华丽的旋转之下,一颗心,冰凉!凄冷!无语凝噎处,美人空垂泪。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有的人,明明有若水三千,却只钟情于那一瓢”听着可人的歌谣,琌舟忍不住感慨道。 即墨看了一眼灵均:“可是?有人甘愿为伤心落花,无情流水仍旧无情。情为情,便是随心之事,有时一旦认定了,便是一生”。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可人满眼的不明白:“什么落花,什么流水啊----哪儿哪儿啊?” 灵均只是笑了笑:“世事不定,情亦是,强求之下,兰芷难香,木瓜无味” “嗯,是啊。只是苦了那女子---”琌舟叹了口气。 “若琌儿是那女子?琌儿会如何”即墨看着叹息的琌舟,神色淡然间,又有几分探索之意。 “琌舟希冀遇到一个可以执手天涯的人,如果遇到,便是幸事,如若未遇,天命如此。我不愿如此落花、流水,伤人伤己,到最后,空叹息” “琌舟会遇到可以执手天涯的人的”即墨看着琌舟,目光坚毅,似乎可以预见未来般。 “是啊!琌舟此般女子如若不能幸福的话,那么天下女子能幸福的又有几人?”灵均看着有些悲意的琌舟,安慰道。 “哥哥姐姐们都很喜欢袖姐姐的曲啊!琌姐姐,我给你讲哦,袖姐姐的舞更好看,那年桃语河边--------”说着说着,小可人又兴奋起来。 “郑袖?”即墨惊异道。 想当年,桃语河畔,桃花粉色香意袭人。桃花鱼游荡在水中,色彩斑斓,引得众人从千里之外赶到此等赏花赏鱼。那年,灵均也邀请即墨至此,人潮人海早已把景致淹没,不过众人赏花的景致也算热闹。 久闻不如一见,即墨来到桃语河,花海间人潮涌动。翩翩公子的风度也很难引得女子们的注意,准备悻悻而归时。人群一下子如雷声般响起一股欢呼声。回过头去,即墨一时觉得难以动弹。一蓝衣女子,借着微风,在落花缤纷中,踮起脚尖,挥着长袖,翩翩起舞。衣袂飘飘间,如花笑靥朦胧若现。 “灵均,这女子是谁?”讶异于女子绝美的舞蹈中,即墨问道。 灵均淡淡的看一眼桃花树下的蓝衣女子,别过头去:“东邻郑家女子,郑袖。” “郑袖”即墨点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蓝衣女子:“哎,灵均,等等--” 回过神来,即墨才明白,原来当初的桃下舞原来是为灵均而舞,还有这凄凉的歌声。想着当初灵均说着自己退掉与郑袖的这段姻缘,口吻中为带丝毫感情。呵呵,灵均果然是无情流水。 “郑袖应该有自己的归宿,而她的归宿不是我”看了眼吃惊的即墨:“即墨,我想你应该懂我” 说完,灵均便不理会谁。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身后的琌舟想说点什么?顿了一下,又忍住了。 “琌舟你想问什么”注意到身后的人有些犹豫,灵均问道。 琌舟不语。 身后的人并未回答,灵均知道她一定很同情郑袖,那份痴情,那份守望,正如那晚在草棚下赏星那夜,听了他的一番话之后,她有些愣愣的,感觉好似悲伤,暗黑的夜中又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只是不想伤她更深,有时无情的结果要比有情好。琌舟不要想太多,世间情爱,难随心意的很多。过多的介怀会伤身”灵均道。 琌舟轻轻的嗯了一声。淡淡一笑,原来世间事并不如书上言之,情理之中而行。世间变数,无奈此般多。那么,我的未来又是什么样了。 灵均说,我可以找到执手天涯的人。 嗅着前面人身上的兰芷香气,琌舟轻轻的闭上眼睛。师父交代的事情还未完成,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误了天下。琌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狭隘了。一边责怪这自己,琌舟却也很享受与灵均共行的美好。 “想睡就睡会儿” “嗯” 淡淡了香气,举手投足间的关慰,似乎扰乱了她的心。突然觉得那颗可以枫树下闲做一日参道之心消失无踪,此刻,曾经白茫茫的心中,似乎绘上了山川的绚丽。 习惯了纯如一白的她,忽然间觉得,眼中五彩斑斓也很不错。 琌舟默念道:师父,您说道源自无,五彩源自白。自小我便喜欢万物之源,喜白,参道。到今天我才明白,自无到有,由道而生的世间才有真正的美。师父--------这是不是您想要我明白的世间之道? ------------ 013 棋然轩 伴着兰芷之香,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姐姐怎么还不醒?”看着睡得沉沉的琌舟,小可人放低了声音问道。 “即墨,你先带可人进去安顿好。既然琌舟没醒,就让她再睡会儿吧” “可是?这在马上睡着也-------”即墨有一丝不愿。 灵均看了眼身后的人,微微一笑:“即墨,我去汨罗江边转转,骑着马感觉也蛮不错” 拗不过灵均,即墨牵着马进了棋然轩。“走吧!可人,即墨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祁婶,即墨来了,祁婶” 一听是即墨,棋然轩中正缝着衣服的老人马上放下手中的针线,慢慢的走出来。“即墨,你这小子,大半年不来看祁婶,臭小子” 即墨示意了一下后面。只见以为白衣女子靠在一玄衣男子身后睡的正香,玄衣看了眼祁婶点了点头,已示敬意。祁婶顿时了然,立即噤声,笑着牵过小可人进了棋然轩。 “走,祁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看着可爱的可人,祁婶慈祥的笑着。“你叫什么名字啊” “奶奶,我叫可人,叫屈可人哦”一听有吃的,小可人精神果然百倍,期盼着这慈祥的老奶奶能拿出好多好吃的来犒劳她。看着祁婶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看了眼两人骑马离去的身影,即墨慢慢转身,走近了棋然轩。 如果这是她希冀的,那么,就如她所愿吧。 我,即墨,此等风流之人,怎么配得她的专情。呵呵,不配----不---配。 “臭小子,快进来”看了即墨久久仍未进来,祁婶笑着说。 “呵呵。来了” 埋掉眼中的阴霾,即墨展开扇子,灿然一笑,悠然的扇着。纵使是在棋然轩,这翩翩风度也不能失。 汛期已过的汨罗江畔,人稀稀落落的,曰曰江水,闲适的行进。激石之处,偶有白浪泛起,挑逗着挺立在江中青石上的白鹭。修长的腿,洁白的羽毛在长嘴的洗濯下显得焕然一新。微风轻拂,江水静流。 一匹骏马,载着他与身后的人,沿着汨罗河缓缓前进。马蹄声滴答滴答,引得偶尔路过的行人频频回顾。 “灵均,我们到哪儿了”看着曰曰江水,琌舟有些疑惑。 “汨罗江畔”灵均道。 “即墨他们呢?怎么没看见他们呢---”琌舟发现自己正趴在灵均身上,立马直立身子。换做拉着灵均衣襟的一角。 “嗯---琌舟饿了吧!走吧!我们去找即墨” 一听灵均这样问,似乎自己真的觉得饿了:“嗯嗯,好---” 夜幕降临,天上的星稀稀落落的洒在夜空。 “琌舟姑娘,来尝一下老身泡的菊花茶” 几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赏星,闲语间,祁婶盛情难却。 “祁婶,叫琌舟就好---来给我吧!您坐着”接过祁婶手中的菊花茶,为每人沏了壶茶。秋后,天气变化的很快,刚才仍燥热者,此时太阳才消失于天际,喝着一杯温热的茶感觉也颇佳。 看着以往话蛮多的即墨却一直沉默着,端起琌舟沏的茶,放于嘴边却迟迟未喝下去。星光一如的黯淡,熟悉即墨的祁婶看出了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看着一向老成稳重的即墨如此苦恼,祁婶暗暗想到。 “即墨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安一个家啊!看着着你飘零的多少岁月了,每次都安慰我下次就送我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这怎么了” 即墨放下手中的茶,慢慢走到祁婶身边。“祁婶,即墨还没玩够啊!如此就安定下来,我可受不了。您老就莫操心了,放心,总会有一天的,哈哈” 祁婶喝了一口茶,笑道:“恐怕到时候我这老骨头都不在了” 可人吃着莲子,忽然听到说祁奶奶到时候都不在了?祁奶奶这么好,怎么可以,可人急忙说道:“奶奶,您不要伤心,可人做你的孙女啊” “好,好,好,我有这么可爱的孙女啊---可人真乖”摸摸可人的头,看着可人慈祥的笑着,慢慢的帮可人剥着莲子。 ----- 夜色晦暗,她都不知道前路是否是她寻觅的方向。蓝衣女子看了看天上的星,苦笑着自己的这一份执念。 或许是她太偏执了。不甘心,不认命,纵使是陨了红颜,弃了性命也要再努力一把。没有月色,周遭的树木显得有些阴冷,突兀的站立着不带丝毫感情。 世间男儿千千万万,郑袖你又何必钟情于他。周围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一份自嘲空空的回荡在空旷的山野。 “好累好累,真的好累。”蓝衣女子叹道,可是?如今,又能怎么办呢?呵呵,就让我饿死在这荒山,任凭苍鹰野狐餐食。郑袖一死,便再不会烦恼。可是心中的那一份寄托,那一份希望,还是让她不忍就这么放弃了自己。 郑袖你不能死,你要让他知道,此生失去你,是他的遗憾。 她努力睁开眼,希冀着一分可以让她活下去的希望。上天,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天空星星闪烁,对着哀凄的眼神,似乎是在嘲讽女子的天真。 远处似乎是有一队人马朝她走来,莫不是林间海市,幻想而已。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人群越来越近,百多人的阵势,中间有两架华丽的马车,似乎来者不简单。郑袖刚要走近却被几个男子拦住。 几个男子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让她靠近。“姑娘,你干什么?” “几位大哥求求你,载我一程吧!我,我实在是力竭了”女子近乎在哀求。 几个男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依然不为所动。“姑娘,再不走开莫要说我们无情” “求求你,求求你们--”蓝衣女子几乎跪下,这是他在这荒野之中唯一的生路,无论怎么样她必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何人在喧哗-”马车中的人似乎被惊醒,车帘揭开透出橘色的光,沉沉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味道。 她一时有点愣住,可,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还希望见到他。 “请您载我一程吧!我会报答您的,求求您”看着那束橘色的光,只希望那光在消失之前能得到她希望的回复。 “一介女子,能如何报答我”沉沉的声音又传来,这次却带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小女子乃丹阳郑家女,名郑袖,我知道您一定身份不凡,郑袖愿为您舞,博您一笑,只希望您救小女子一命” 男子半响为出声。只听见在她报出自己姓名之时,队列中有人小声议论。此前,丹阳桃语河畔一舞,想必是闻名千里了。 “横儿--”男子声音带了几分温度。 “是,父亲”一个少年回答道。少年慢慢走下马车,看了一眼郑袖:“来人,给她一匹马让她随行” “是,公子”刚才对她冷眼相待的几个男子,此时却显得十分恭敬。对这个少年十分恭敬,立马为她引了一匹马。 “哥哥,父亲为什么要救她”一个小男孩疑惑的问少年。 少年冷冷的笑了声,没有作答。 ------------ 014 紧跟身后的小石头 “哥哥,那个郑袖还真是个狐媚子---你看最近父王都干些什么?不是说来寻觅贤才的吗?”小男子愤愤的说。 “子兰,你还小--”看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弟弟,少年无奈的摇摇头。 小男孩白了少年一眼:“哥哥还不是也是孩子。虽然哥哥已经被封为襄王了,可哥哥也还小呢?总爱在我面前装大人” 少年微微一笑,捋捋袖子:“听闻此地很是热闹,子兰可想随我出去转转” 一听要出去玩儿,小男孩一扫一脸的不快,眼睛的闪烁着快乐的光芒,一脸的期待,想拍手大笑,被哥哥横了一眼又安静下来。 “大公子,二公子”随从拦住了正要出门的两人。 少年冷冷的望了拦住他们的人,眼中似乎了层寒冰,摄得随从不由得一惊。手颤抖了一下,传闻这襄王有着让人畏惧的魄力,眼锋凌冽,无论是何人都会被这样的出奇的冷所惊倒。似乎,是从寒冰地狱出来的魔王一样,根本找不到丝毫温暖。 “我们要出去,你竟然敢拦我们,不要命了”小男孩儿愤愤的说,眼中的火焰正被点燃,正欲迸发。 “可是王---老爷有命令,两位公子不能随意出去” “呵,有那个郑袖在,他哪儿有时间管我们啊”说着打开了随从的手,冲了出去。随从还想说点什么?被那大公子眼锋一扫,立即噤声。后背一股寒气之上,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下。 出去后的天空似乎就是比院墙之内的天空蓝许多,空气之中含着自由的味道。一路冲了出来,气呼呼的小男孩半蹲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是眼中却藏着一抹笑。 自从母亲死后,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了。想着想着,小男孩眼中多了几分泪光点点。 点点泪光,夹杂着脸色的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上去,显得有些奇怪。 正在思索间。一双明亮的眼睛,满是探究的探过来。璀璨如夜空银石,又比那银石多了几分水晶的澄澈。含着探究,溢出笑意,慢慢的靠近。 小男孩儿先是一愣,随即吓了一大跳,半蹲着的身体一下子没稳住,一屁股坐了下去。小男孩疼的龇牙咧嘴,狠狠的瞪着小女孩儿:“你干嘛啊?” 小女孩儿看着男孩儿瞪着自己,不怒反笑:“小哥哥,你好笨啊!都站不稳”。一边笑,一边去拉他,十分的使劲,可是仍旧拉不动。 “滚开--”男孩儿十分厌恶的打开小女孩儿的手。 小女孩儿努了努嘴,想了想,又笑起来。“哦,原来小哥哥喜欢坐地上。那小哥哥你坐吧。可人先走了”。说完了,本来使劲拉着小男孩的手一松。小孩儿整个人便趴在了地上。 看着小女孩儿开心的跑开了,小男孩儿更是生气了。“哎,你---站住,站住-------”看着小女孩儿开心雀跃的背影,又嘀咕了一句:“至少做事要有始有终,我都还坐在地上啊!哎,居然不扶我起来,这个丫头---” “子兰,起来”一个声音没有丝毫情绪的响起。可小男孩却不敢再地上停留半分,倏的一声就起来了。看着哥哥,一脸乖乖的样子:“哥哥” 少年一脸的不悦,看着嬉笑的少年,脸上的冰霜也丝毫未退却,盯了小男孩儿半响撂下一句“注意自己的身份”就离开了。 小男孩囔囔到:“哥哥,你也要我注意自己的身份吗?哥哥—你怎么和父亲一样”看着离去的哥哥,小男孩眼里满是泪水,努力忍住想不要它留下来,可是还是弄得四题横流。 看着江水波痕了了,少了海阔间的浪花,熊横实在觉得无趣,碍于父亲身边又多了一个长得像狐狸精的女人,此时又宁愿一个人无趣的在外面晃荡也比回去看着那个女人和父亲纠缠不清的好。 江边的泥沙浸润了汨罗的水,人一踏上去,足印便深陷其中,掩映在江边的碎石间好似山间蜿蜒的小路。迎着湿润的江风,少年散落在耳边的发丝错乱的飞扬起来,碎发间,似乎有几分落寞,倏尔便逝,又回到了一如往昔的淡漠。 熊横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眯着眼睛,手中石头借力飞了出去,在缓缓流淌的江面连弹了七次。一朵朵水花溅起,似今日新盛开的白莲。韶华易逝,刹那芳华便消失不见,无香的莲来自水中也无声的回归水中。 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熊横轻笑起来。正准备再寻一块石头时却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睛,眼光直直的望着自己,满是笑意。这不是刚才遇到的那女孩儿吗?怎么在这儿?--- 正在疑虑间,小女孩儿开口了:“哥哥,哥哥,你刚才弄的那水花真漂亮,可不可以教教我”。 熊横看了小女孩儿一眼,小女孩冲他甜甜一笑。而他却早已收起刚才的一抹笑容,淡漠的看着撇开了头,自顾寻觅着石头。 “嗯,那,哥哥,我帮你一起找”小女孩跟在他后面一起寻找着石头,想捡一块大的,可石头深陷淤泥之中怎么也拔不出来。捡了一块圆的,和着泥握在手中,却在那儿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块石头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哥哥,你看,这块石头好漂亮”小女孩儿,看见一块扁平的鹅卵石,在水里洗了洗,露出了一整片的洁白无瑕,似玉,却比珍稀的玉石多了几分平淡素雅的味道。 少年依旧不回头,任凭后面的小女孩在身后聒噪个不停。小女孩儿丝毫不理会他的冷漠,依旧大哥哥的叫,还不忘帮他找着石头。 “哥哥。你不信我,真的很漂亮,很漂亮,你就看一眼吧---我哥哥还有琌舟姐姐看到也一定会喜欢的,大哥哥你不喜欢我就拿回去送给琌舟姐姐了” “大哥哥”刚才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女孩忽然的停住了脚,不再跟在他的身后。“大哥哥,我要回家了,不然我哥哥,还有姐姐她们要担心了”说着,小女孩儿握紧了手中那块白色的鹅卵石,笑着看着前面的人放慢了脚步。可是?他依旧在走,没有停下回过头来看她手中的石头。也许,他是不喜欢吧。小女孩儿微微抿了下嘴,握着石头走向了岸边。 少年,听着小女孩儿离开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的,脚步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也许,她捡到了石头,真的很美吧。不然她也不会一直那么开心的。 少年突然转过身:“小孩儿,你的石头能给我看看吗?” 小女孩儿听到了少年的声音,马上奔了回去,将石头高高的举起:“哥哥,你看,真的很好看--” 白皙的小手中握着一块小小的白石,这双看过天下美玉的眼还没有见到过白的如此纯粹的石头,少年接过石头,石头上还有小女孩儿手的温热。他笑了笑。 “哥哥,小石头送你吧”小女孩儿看见这位冷冷的大哥哥终于笑了,自己也变得十分开心。 “好”少年握着石头回答。 “那,下次哥哥你可要教我,那个用石头打出漂亮的浪花哦”小女孩眼中冒着快乐的光芒。 “好”少年依旧是一个字儿回答。 小女孩儿满足的跑开了,少年依旧在原地站着,握着这块小石头,心理忽然觉得暖暖的。这颗冰冷的石头,居然也会感到温暖呢。心理有微微的诧异,看着穿着红裙奔跑的小女孩儿,又觉得这一切又是理所应当的。 远处的小身影停住了:“哥哥,我们还会再见的吧?”稚嫩的声音对着他大声的喊着。 少年笑了笑,点了点头。 ------------ 015 嫁作他人妇 “可人你去哪儿了啊”刚踏进棋然轩,一脚的泥沙弄的满地都是,祁婶看看这满面桃色的可人笑道。 看着脚下自己的杰作,可人吐了吐舌头,有些歉意的说道:“祁奶奶,对不起,我把家给弄脏了” “没事儿,没事儿,快去换双鞋。瞧你这小脚丫脏的”祁婶笑着回答道。 看着祁奶奶并不生气,可人心里的那几丝歉意突然就没了,欢呼的跑了进去:“奶奶不要告诉我哥哥哦”。 祁婶仍旧一脸的温和:“好”。可人人虽小,可如今也拾掇着自己的小秘密满心欢喜,生怕告诉旁人了。可是越是想藏,越是能让旁人看出。祁婶摇了摇头,心里想,我算是老了,对什么都难得这么上心了。这些小辈的世界,我算是难以理解了。 可人回到房中,换好了一双干净的鞋,双手脱着下颚,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飞舞的浪花。以后,一定一定要再次见到那位哥哥,我一定也要学会,我也会打的那么漂亮的。他说,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可是?哥哥迟早要把我送回家的。那,怎么办? ---- 熊横回去之时子兰早就已经回到了住处。 “大公子,您让小的们好找啊!爷可担心坏了--”看见你他回来了,下属们一群唯唯诺诺的恭维着这位主儿。 熊横看了下身边卑躬屈膝的人们,嗤笑了一声,丝毫不理会身边的人走了进去。 子兰嘴巴里叼着一根草,靠在树下假寐,闻声便睁开眼,看见是哥哥回来了,一下子从地上跳起:“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不知道,父王他一直和在屋里和那个女人---你听,现在还莺歌燕舞的。” 熊横把子兰口中的草拔了出来:“他愿意怎样就怎样,他为君我为臣,他为父我为子,我哪儿又能管的着。” “可他当年是怎么对我们母亲的,哥哥,你忘了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可是?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以前是,现在是----呵呵”他自嘲道,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怕弟弟的双眼,好像那样的眼光能够将自己灼伤。可是?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做才能保护好他。子兰,是我唯一的亲人的了。 避过了子兰的眼光,熊横转身离去。 “哥哥,我恨你,我恨你” 子兰一边哭,一边对着离去的哥哥大声吼道。声音,三分怨恨,气分凄凉。 --- “爷,我好像听见小公子在哭呢”郑袖一边给楚王斟酒,一面说道。 “哪儿有?我只听见美人的声音,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听见”说着,一下子揽过郑袖的腰,一下子没站稳,她整个人便软在了楚王的怀里。已经不是第一次整个人扑在这个身上,可是?她心里还是有点抗拒,明知抗拒不了,心里挣扎间,脸上还得堆砌这满满的笑容。 郑袖妩媚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嗔笑道:“爷,您弄得袖儿都害羞了” “是么?”楚王满眼迷醉,看着眼前的美人。看似迷离的双眼,却也有着让人难以猜透的深邃。眼前的美人,看似丝毫不畏惧他,在不经意间总是对她有一股疏离感,似是畏惧,似是胆怯,楚王笑了笑,慢慢的向着那朱色的唇吻去。郑袖想要挣扎,却被一双手紧紧的抱住,无力挣开,值得作罢。 郑袖的妥协让他觉得很满足,慢慢的松开她,慢条斯理的帮她理好耳鬓的发丝:“美人,你是好香”。 刚才被楚王脸上的胡须扎得生疼,明知道,自从那晚上求他救她就会有这一天,可是还是有些恍惚,恍惚之间又想起了那个玄衣男子,那个从来都是自己卑微的,远远的看着的那个人。原本,是要把这一生的幸福给他的吧。 郑袖的走神让楚王有一些不悦:“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应该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楚王紧捏着她的下颚,刺骨的痛让她说不出话来。 “寡人只说一遍,寡人不喜欢有女人在听寡人说话的时候走神?明白了吗?”楚王依旧一脸的漫不经意,脸上还肆意着笑。 “嗯”郑袖忍着泪水,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点点头 楚王慢慢的松开了手,刚才被他捏住的地方,泛着绯红。“美人,斟酒--” 郑袖不语,慢慢的给他再斟满一杯酒,看着楚王也不说话,她忽然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压抑:“爷,袖儿给你唱一曲可好--” “来,袖儿,喝一杯再唱”楚王端起了刚才才斟满的美酒,直直送向了她嘴边。那酒,甘醇而烈,喝的喉咙似是火烧,这火似乎一直烧到了内心深处。 “嗯,很香,谢谢爷” “美酒,配美人,哈哈哈” 看着笑得轻狂的楚王,郑袖嘴边的笑有些凄凉。慢慢拂袖,蓝色的一群随着柔美的身姿翩翩起舞。柳宫身姿,芳华刹那,在她的面前似乎都黯然失色。青葱指轻轻调,朱唇轻起: 雨潇潇,风啸啸。 雨湿箬笠,边垂柳,心怅然。 归人。 马蹄难听见。 身姿舞,舞蹁跹。 不愿以一舞倾天下。 只愿一生有你怜。 尘世间。 天难随人愿。 误入尘世间。 红尘滚滚。 烟尘恋。 酒进六腑。 忘却尘世。 浊酒尽。 勿恋,勿念。 一曲而终,似是一个长长的故事,身处其中的人还停留在其中未挣脱。杯酒进六腑,真的可以忘却尘世勿恋,勿念吗?那个他,真的能够就此忘掉吗?那么狠心的人,忘掉也罢。眼神怔怔,眼前依旧是那人的模样。 “哈哈哈,美人,唱的好,跳得更好,让寡人如痴如醉啊!真是人片刻也难离开你啊!美人!”楚王一脸陶醉的表情看着郑袖,一袭蓝衣,一曲之后,竟然有点昏昏欲倒的样子。隔得太远,她脸上的神色难以分辨,在她跪谢时的声音听不出有丝毫的感情。 “谢谢爷--”郑袖跪倒在地上迟迟未抬起头来。 “雨儿进来”楚王道,一个小姑娘闻声立马推开门进来。 “诺” “扶郑姑娘去沐浴更衣,今晚你就不用来了,郑姑娘来伺候寡人就好”楚王的声音淡淡的。 “诺”那叫雨儿的小女孩儿把头埋得低低的,恭敬的回答道。 “郑姑娘,走吧” 郑袖慢慢的随着雨儿离开,刚走出门腿一软重重的跌了下去,凌乱的头发,苍白的容颜,却也丝毫没有掩盖那绝美的容颜。 “郑姑娘你没事儿吧?” 郑袖笑了笑,慢慢起身:“呵呵,没事儿,没----事”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么,再艰难也要把走完。有一天,我一定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 “美人你来了-”楚王看着郑袖慢慢的走过来,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扬。看管了一袭蓝衣的她,突然换了一身粉色的她,容颜依旧,依旧那么迷人。 “爷--”郑袖娇滴滴的叫了声,慢慢的为楚王宽衣。 楚王揽着她细细的腰,慢慢拔下她的发簪,柔发如瀑般散下。肤若凝脂,仙肌胜雪,还有那一汪秋水的明眸,数不尽的柔情,皓齿微露,声音透着些许魅惑“爷--” “袖儿,袖儿,你好美”楚王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 “爷”郑袖一声娇媚之声,看着与自己肌肤相亲的人,烟波盈盈,脸颊泛着阵阵潮红,似是喝醉了般。 梦碎梦起―灯火摇曳中,温柔梦乡,满是情人之间的呢喃。痴心相对也好,薄情以视也罢。绵绵情话之间,柔情万千里,她似乎恍如梦中,一晌贪欢之后,是欢喜或落寞? ------------ 016 雅舍 一睡便是晌午,醒来便怎么也不想动,郑袖对于昨夜想也不敢想。看着外面的阳光照进,似乎要洗涤尽内心的晦暗。烟尘在一束阳光中翻滚着,她趴在床沿,只是看着那些涌动的小尘埃。 门呀吱一声的开了,雨儿端着一盆水从门外进来。“夫人,您该洗漱了” “夫人?” 雨儿点了点头:“嗯,是,夫人,有什么不对么?” 她没有做声,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昨儿还是郑姑娘,今天就是夫人了。这个丫头还真是伶俐呢。真不愧是呆在楚王身边的人。发愣间,雨儿便帮她把衣服换好了,慢慢的替她梳着头发,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雨儿,谢谢你”郑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说道。 “夫人,这是雨儿该做的,大王说了,以后就由雨儿伺候您了”声音柔柔的,用词十分得当,满是谦卑。 又是一声夫人,这一句有一句的夫人再次将她刺痛。或许,听多了,伤痕累累之后,就再也不会感到疼了吧。至少现在,自己可以不用匍匐于每个人的脚下,时间终于有了自己一个栖息之地。这些是用自己所珍惜的幸福换回来的,必须好好把握。 “帮我把那个白玉簪子戴上吧!头饰不用那么繁琐”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容颜,原本还有些清秀的雨儿显得黯然失色,郑袖的嘴角上扬,眼睛里的妩媚更是浓厚。那么,就用他最不在乎的东西,去换回我在乎的吧。 雨儿为她打扮好之后,忍不住赞叹道:“夫人,您真美—真的好美” 郑袖嫣然一笑,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可是?如今对她已经毫无意义。明也好,暗也罢,与我郑袖何关? ---- 临近汨罗江的集市分外热闹,繁盛之地人也格外的多,大街上叫卖声,买卖交易讨价还价络绎不绝。文人执笔,代人写书信,家书万金,写书之人笔杆不停的晃动,刚毅之字油然而生,寄家书之人或有妇孺,或是古稀花甲之人,老泪纵横间,语语句句似乎都难以连接。竹制的背篓,簸箕大大小小挂在街头,黄婆卖瓜,各显神通。街边的酒肆,一如往昔,庭满人多,有嗜酒的屠夫,满脸大胡子,沾了酒的胡子水光点点,谈笑间,一碗酒豪迈而尽;有偷家里钱出来饮酒的小生,真在为点小酒窃喜间,却被家里的夫人给撞见,百般辩解,唯唯诺诺的跟着挺着大肚子的夫人乖乖的回了家。 “真是热闹”看着繁荣的街市,琌舟感叹道。 “是啊!楚王治国有道,百姓安详和乐,我大楚之福”屈平看着热闹的光景,心中很是畅快。百姓和乐,一直是他的夙愿。 即墨看着正热闹的酒肆,有些心动,碍于眼前的两人也不好就此近美酒而远挚友。可是?好酒香飘十里,走到何处都可以闻到此香。 “灵均,我们已许久没喝酒了”即墨收起扇子,眼光看着远处的酒肆。 屈平看了看流连于集市各处光景的琌舟,又看了看满眼是“酒”的即墨,显得有些无奈。即墨看了看琌舟,又重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忍住了一时而来酒瘾:“琌儿,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嗯,好啊--” “即墨,你看这是什么?”琌舟看见了一位老人手中的蚱蜢,手艺很是精巧,嫩黄和着有些翠绿的叶子,很是生动。 即墨看着笑了笑,一本正经道:“这个啊!用粽叶编制的蚱蜢,我也会,下次我做一个给你”。 卖蚱蜢的老人不悦的看了即墨一眼,看着要到手的生意就这么没了,很是气愤。灵均摇了摇头,这个即墨又在那儿---咳咳。立马掏出了刀币换了一个蚱蜢了,老了立即便和颜悦色起来:“谢谢公子” “琌舟给”琌舟接过,笑了笑,民间的手艺可真是不可思议。小小的一根草儿就可以将一只虫儿描绘得如此生动。原来不止文字的魅力如此之大,物化之物,拥有的别具一格也是如此让人惊叹。 看着对自己以白眼视之,却对灵均以青眼相待的老者不以为然:“琌儿,我们去那边看看” 。 街头人稀,丝竹管弦之音从一户人家传出,阵阵编钟之音,时而如涓涓细流,淙淙而过;时而,似珍珠洒玉盘,伶仃动听。子期奏琴,高山流水之音,唯伯牙方能意会。此时之音,清脆鸣响,似乎壮阔之洋上,几只白鹭飘摇,音进于耳,让人止步驻停。虽不是伯牙,却让人难以抗拒着子期之音。 推开开败后的牵牛花缠绕的门,丹桂泛着习习香气,淡中带雅。几株银杏,金黄的叶子偶有翩翩落下,体态娇柔,颇似惊鸿之舞。 “雅舍--”看着树下的一青石,琌舟念到。好一个雅舍,简单二字却是再合适不过。桂、银杏皆带了贵气富华之态,可院中唯有此二者,少了芙蓉牡丹的华,没有青莲兰花之空灵,雅舍,雅舍---此屋主人可真令人好奇。 编钟之音闻脚步声便止住了,淡淡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何人来访?无轻叩柴扉之礼,我虽不是达官贵人,可寒舍还是不欢迎无礼之人”。 女子一袭青衣便走了出来,冷眼看了看进屋的几位无礼之人。此时之风,女子多为穿着秀丽之辈,就连琌舟这般不太喜欢装扮之人也会穿着偶有颜色。而这个女子,青丝任其散落,青衣相称更显得其洒脱,竟有几分男子气息。众人看见她先是一惊愕,看见她身后走出几位文雅之男子更是疑惑。 灵均看了看那女子,连忙道歉:“是我们唐突了,听闻有丝竹之音,胜过天籁,情牵心动,足便随心而来了,望主人莫要怪罪”。 “好一个情牵心动,足便随心而来了”女子笑看着这谈吐不凡的人,心中的不悦散去了大半。原来和我身后这些朋友一样,同样是懂音律之人,那么这样的闯入便不是唐突反而是缘分了。看了看那白衣胜雪,娥眉淡淡,嘴角浅有一抹笑的女子,还有那个一袭墨衣,摇着折扇背对着自己的人,女子将青丝随意挽起,招呼身后的客人“大家回去坐着吧!今儿个,我们又添朋友了-----” 转过身去,女子的脚步停了下:“来者即是客,请进 ------------ 017 一见如故 娴静的女子,一袭墨衣,眼中难有任何神情,就是一纸空明,清澈见底。编钟击打之声,实为曼妙,在钟鼓之乐中,她宛如仙子。可,琌舟看着这个女子,心里有着淡淡忧愁,历经世事,却毫无世事的样子,眼中的澄澈对婴孩而来那是万物之始的空无一物,可对于这个女子来说,是什么将她所经历的这几十载统统抹灭,什么都不留,一汪死水,沉寂的可怕。这个女子,居于雅舍,可为什么有这样死寂的心? 一曲而终,众人皆赞叹。盛赞之语一时满布于堂,也有人微微颔首以表欣赏。琌舟看了看扬眉的灵均,就连他这么缜密的人也没有读懂这个女子吗?还是,他根本不愿意理会这么多。即墨又不辞而别,一连串的疑问有些扰乱内心。 “大家,今日之曲就到此了,改日沁雪再以钟鼓会友---不送了”淡淡的语气中满是送客之意,看似轻柔的话语却没有丝毫让人能反抗的意味。 灵均做了一揖:“那沁雪姑娘,我们就告辞了”。 女子皱眉:“萧沁雪” 方才才意识到,直呼不熟识的女子之名讳有些不当,灵均微微有些脸红:“是在下冒犯了,见谅” 那女子并未回答灵均,而是看着他身旁的琌舟:“你可以留下来会儿吗?” 点点头,琌舟道:“好” 看了看两人,灵均神色有些犹疑,琌舟却对他点了点头。一向不会对琌舟做过多干预的他也只好先离去:“早些回家,太晚了我就来接你”。 心中一暖,他原来什么都明白,我心君心,琌舟忽然感觉丝丝暖流涌入心里:“好” --- “我,萧沁雪,雅舍之主,楚宫萧家之后” “琌舟,长居巫山” 二人相视一笑,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不用太多的言语,无须时间的见证,就这样愿意视对方为知己。 时间尔虞我诈太多,知音真情难觅。 但沧海一粟,终会遇见。 “为何你刚才在面带悲色,你是在悲叹什么---在你这犹如仙人的身上,这样的神色对我来说是怜悯—我已经不需要这样的感情了” “我不是仙人,我对你也不是怜悯。音心如此,空明清越之下,悲凉自带,如若不是希望有人读懂这弦外之音,何苦又藏匿这样的感情于其中呢” 琌舟折下一支桂枝,轻轻一嗅,又递给了萧沁雪。 “这丹桂之香,弥而悠远,可你仔细闻,其实这花香之间有着微毫的辛辣味,只是众人皆被大半的香气所迷,才不会嗅到这凌秋之悲”。 萧沁雪闭着眼,嗅着花香:“凌秋之悲?” “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琌舟叹道。 听着琌舟这句话,眼中有了丝丝泪光。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天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辛苦?不知琌舟知道了当初自己的模样会不会难以置信。以前,父亲位居高位,接收了医药世家所传承的一切荣华,玉盘珍馐,锦衣玉食,所有的一切都是天赐的。她不知道什么是艰辛,不知道什么是苦,父亲母亲骄纵任她,本是医药世家,她却什么药理也不懂,只喜欢守着这一套编钟,奏出自己的欢喜。可自从那天父亲被奸臣所害,自己所爱的人抛弃了她—流落风尘,苦苦挣脱之后,那么,所有的所有就不那么重要了。 活在这个世上,就是看上天还有什么能伤得了她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琌舟的这一句辛苦,却再次让她潸然泪下,已是许久没有尝到这种又咸又苦味道了。 “想哭就哭吧!天下之命理皆由道,沁雪,上天如若欠你必定还你的-” “琌舟--” “哭吧--” 两行清泪无声流下,咸咸的,苦苦的,原来自己还是能够尝到世间之味。原以为,自己早就是人世行尸了呢。 “谢谢你,琌舟” “傻瓜,既然上天让我们相遇,肯定是怜惜你,不愿你过的这么痛苦—既然我能读懂你,那便是缘分” 月光静静的透下,静香的丹桂,慢慢的氤氲,生怕惊扰了此般美丽。坐于青石上的两位位女子,一袭青衣,一袭白衣,好似那无常黑白改了绝世的容颜,世间神鬼都甘愿被这无形的绳索牵绊,自陷其中,身心不知。 可是?世间哪有这样绝美的无常。 门扉轻轻的叩响:“琌舟,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吧!不然他该担心了” “好,我改天再来看你。我,住在棋然轩”琌舟看了眼门扉外的人,又看了看沁雪。 月色静静。 “琌舟,我们回家”灵均牵起琌舟的手,对着沁雪颔首。目光便转向了身边之人。 “琌舟,还记得那晚一起观星吗?” “嗯” “现在我觉得那牛郎很是傻-” 琌舟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凝视着天空。 “如今,对灵均来说,家国可两全,就像这样,左边是琌舟的手,右边边我楚国的百姓。从现在起,握好我的左手,一起协助我的右手好不好,我谁都不可以放开。” 琌舟仍旧是不语,握着他的手,感觉到有汗水渗出,又微微握紧了些。 谁都不可以放开开嘛? 可,我同样也是什么也不可以放开。师父,我已如红尘,心已有了杂念。天道重归之任怎么办?他爱我,他更爱他的楚国吧。 上玄月色之中,月如钩,无言诉说着阴晴圆缺。 ------------ 018 伤情 “出去---”即墨的声音冷冷的,背对着祁婶,发丝任其散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端着一碗粥,祁婶神色有些担忧。粥冒着热腾腾的水汽,看了颓废的即墨,不知是不是热气太大的缘故,祁婶眼中泪光点点。 一向善于掩藏自己的心绪的他,今天终于受不住那失落的堤坝了吗?是琌舟和灵均伤了他吗?傻孩子,情深不寿,一切哪儿能及自己的身子。祁婶掩上了门,退了出去。 “琌舟”祁婶坐在琌舟面前,面色有些苍白,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可又迫不得已。 “祁婶,您说?”琌舟持着一卷书,翻过一页。 “琌舟,老身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我实在不忍墨儿这样。墨儿一直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可他平时看着你和灵均双双对对的依旧是满面的笑,有时真的笑的连我都心疼了—姑娘,你就可怜下我墨儿吧!现在他一个人在房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揪心啊!姑娘---老身求求你---”祁婶说着说着,浑浊的双目,牵布着血丝,泪随哭声便直直的留下:“琌舟姑娘,你也疼惜下我的墨儿吧”。 手里的书卷哗的一声落下,即墨---琌舟手中空空,心里也空空的?是我吗?已经伤人如此之深了吗?竟然都为察觉,果然是冷血吗?呵 弯下腰,拭去书上的尘土,琌舟安慰道:“放心,祁婶你准备点小菜和酒,我先去看看他”。 == “即墨--”踏入即墨的房间,屋内窗户紧闭,门一推开屋里一阵风急忙涌进。 “出去---” 声音依旧是冷冷的,微微有些怒意。 “是我,琌儿,即墨也要我出去吗、?”慢慢走近即墨,坐在他身边。轻轻的将即墨的青丝拨开。 即墨一手把琌舟的手挥开:“琌儿,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琌舟笑了笑,温柔的说:“好,你一个人待会儿吧。我就坐在这里,不会妨碍你的—放心,我不说话。” 屋里的门掩上了,如漆的黑赶走了一切的光亮。有人说,太阳的光才是真的纯粹,可那样的光太过斑斓,带来的都是聒噪的心,绚丽的色彩,形形**的万物。只有在完全的黑色之下,人的心才会真正的安静下来,潜沉下来。 房内只留两人的呼吸声。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方向,可他一直感觉,她一直凝望着他。他知道她的眼光有足够的力量让自己再次笑起来,再次回到那样的风度翩翩。可这次,他不想看到她的眼光,他不配拥有灿烂的笑,不配拥有那样的风度翩翩。久久呆于秀丽光景之中,他连自己的罪孽都忘的一干二净。他该忘,忘了就太对不起那个他曾辜负过的女子。 这一刻,就留给那个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子吧。 就算是,忏悔吧。 也希望她泉下有知,能够原谅他--- “琌儿,有酒吗?” “嗯,有,今天琌儿就陪即墨好好喝一杯” “好”感叹了一声,黑暗中朝向琌舟的方向看了一眼。让她看见自己的这个样子还真是不应该呢。我可是风度翩翩的景即墨,------算了,看见了也好。 猛灌了一口酒,酒性太烈,呛得即墨一阵咳嗽。脸色被酒呛的十分红,漆黑的屋子掩盖了所有的颜色,红色的脸在黑色中并无异样。 琌舟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酒沿着嘴角流了下来,衣袖轻轻一拭便干了。 “琌儿,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就连灵均也不知道呢”即墨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好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以为瞒住了父亲母亲一样。 黑暗中,琌舟试着去握着即墨的手,或许这样他会好受一些,可他却毫无声息的别开了。 思绪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他还是十余岁的少年。 郢都之中,萧家和景家皆是望族,在都城之中那是家喻户晓之户。门当户对之间,家族利益之中,他便在那样的年代遇见了她,萧家沁雪。 才子佳人本应是一对,在门第观念很重的年代。寒舍与豪门难以有所交集,出入与贵族豪门之间的他们,未相遇,便被人们视做一双璧人。 她,娴静书香,生于医药世家,柔弱的身子中却有难得的骨气,偏不学习药理,忠于编钟之乐。满身药香的她每天都不辞辛劳的去请教宫廷编钟乐师,天赋异秉。本来为家族视为不务正业,难承衣钵的不孝女,在编钟之域造诣不凡,广名远扬,楚怀王曾经都赞许道:药理难成虎,乐艺已登仙。 他,读万卷书,性情温和,对于世事有着不拘一格,豪放不羁。在楚国与灵均齐名,堪称是秀色兼才色,难得一见的少年郎。却流连于风月场所,处处留情,风月之间,对这个人的评价更是颇高,时常是一现便夺走了无数人的心,让人既爱又恨,处处矛盾。 “编钟之理,体态与音异之,却为之清越。九忠并,声音和----啷当击之,心系山河,遂有山河之音。音念念于心,心行至于音念,手足心目,四合一,音道有成”一边走路,一边念叨着编钟师父所教的乐理。师父说,乐理乃钟音之魂,必须挂滚烂熟于心,梦呓呓语也可娓娓道来,音道方成。不过,这厚厚的几册啊!这么长---抱着厚厚的几卷竹简,心里虽然有着小抱怨,可面上早已笑如春风。 这几卷竹简可是辛辛苦苦向师父要来的呀。师父,那个小气鬼,我苦苦念叨了那么久才给我这么几卷,什么还说我是他的得意门生,哪门子得意嘛。 “啊---我的书卷”一个人突然从对面走来,两人不知怎么的就撞在一起了。她有一些恼,是什么人这么----抬头间,她却愣住。 “没事儿吧!姑娘--”他将她扶起,顺便也将散落于地上的书卷捡起:“编钟之理”慢慢读到,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豁然开朗了般:“学习编钟的女子,学习编钟----你是那个个越艺已登仙的萧沁雪”。 “你认识我?”女子眼中有了一抹光亮。 摇了摇头:“不,不认识,不过你的大名我早就是如雷贯耳了”将书递给了她,他朗声笑道。“何况,如此美丽的女子,又在这楚宫中遇到,定是不凡之人。果然是萧沁雪”。 女子看着这个男子,微微抿嘴:“谬赞了”。 “你是要回了吗?”他展开扇子,柔柔的风飘过,她的发丝也随着飞扬起来:“春光正好,还以为能够听到萧才女奏得编钟一曲呢”。 眼光有些流连,笑容牵动着眼角弯弯:“以后吧!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呢?你若喜欢,可以来的”。 “好”他顺手将她手中的书卷拿了过来:“为了报答你下次演奏编钟给我听,那我就送你回家吧!正好顺路”。 她脸色微红,有些腼腆,却又不想拒绝。有些小小的窃喜,又不得不维护这面上的一份矜持,这女儿家的心思可万万不能被旁人看出。 两人并肩而立,果然一对璧人。 “你知道吗?我们虽然从未谋面,可那些谣言碎语可早已把我们说成了一对天命鸳鸯了”谈笑间,他的爽朗很惹人注目:“今天居然我们才认识,这人言可真是不着边际”。 “是啊”斜目注视着他,眼中全是温柔的笑,言语不多,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讲。 “哈哈哈,真是,不过还真是奇妙,我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好熟悉”镇定了下,他又开口道:“好像我看见美丽的人都好熟悉的---哈哈哈”。 终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转念一想,是真的美丽的人都好熟悉吗?刹那间,心里好像又有点失落。原来我只是美丽的人之一而已吗?她看着他的目光转开了。 “哈哈哈,听说编钟很是有趣,什么时候,萧姑娘让我也见识见识” “叫我沁雪吧!呵呵,哪天就让你也看看吧” “好,沁雪,我们都是“天命鸳鸯”就不用这么生疏了”看着她脸又红了,他却痞痞的笑了起来:“沁雪,好美的名字,不过,我景即墨的名字也挺风雅的,不嫌弃的话,就去景留即墨吧”。 “好,去景留即墨”她眼睛里闪着光,嘴角扬起了一个最美的弧度:“即墨这名字也蛮风雅的”。 今天这段回家的路似乎变得好短,心有些不舍:“就到了啊”。 “是啊!有美人相伴,再长的路对即墨来说也是很短的”他将书卷交还给了她,眨了眨眼:“我就不进去了,不然被人瞧见还以为我去拜见岳父岳母呢”。 她竟然脸又红了,在脂粉相间间,显得愈发的美丽。 “那明天见了”对着在萧府门前迎接女儿的萧母恭敬作了揖,又看看她红扑扑的脸。笑到眉梢。 “好”抱着书卷飞快跑回:“娘,我先回去了”。 “雪儿,你慢点”萧夫人有些臃肿的体态,衣着华丽,贵气中透着谦和。看着女儿作态的她,萧夫人再看看离去的他,笑着点了点头。 ------------ 019 往事(1) “雪儿,怎么大晚上还在练编钟啊!早点休息吧”萧夫人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多穿点啊!入夜了,天气有点凉”。 “娘,我知道啦”拿着小木槌继续敲击着编钟,叮叮当当,月到天心出了,萧家一片静谧:“大家都睡了,那我也睡了吧!免得扰了大家的清梦”。萧沁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今儿个,真是兴奋的有些过了。 躺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当时面对着楚王演奏都没有此刻的紧张。想起白日里他爽朗的笑,还有自己在听到一双璧人之时双面泛红的样子,又翻了下身子。 一双璧人。情窦已开的女子,一个人在床榻之上,憧憬不断。偶尔有几声犬吠,仆人的梦呓声后,鼾声继续。萧沁雪,推开了床,看看天上的月已慢慢下沉。 “啊---”打了个哈欠,萧沁雪拢拢身上披着的衣服:“好困。” --- “咦,你这是?”看着低着头敲击着编钟的萧沁雪,即墨笑道:“怎么眼睛肿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她见势不对,立即转开话题:“你不是要听编钟之音吗?我现在就奏给你听吧!不然,一会儿师父来看见了,我可要挨骂的”。 “我---现在不想听”故意提高了声音,想看看为难她之后,她又会有怎样反应。瞧着她一脸的为难,又只好作罢。 “那―你教我好不好?”拿过她手中的小木槌,接着就是一阵乱敲打。 听着这一阵繁乱的杂音,她笑了,果然是七窍六通,一窍不通之辈。 “来,我教你,这编钟一共大概三个音的段,小的编钟奏出的明快,大的奏出更为雄浑,那位于中间的,就当然在二者之间”看着一脸茫然,却又强做镇定,努力掩饰自己无知的即墨,她又轻轻开口:“编钟看似简单,啷当之音,锤与青铜之钟合契便成,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它有九个或十三个一组的,需要6人才能奏出---” 听着她说的这一大段,什么合契之音,什么音。好烦杂:“嘿嘿!我才不那样奏呢?我又不是编钟才女,不用懂那么多,我敲的不是编钟之音,而是即墨心音-” “即墨心音?” “是啊!就像这样--”拿着小木槌,又是一阵乱敲击。铛铛的编钟,微微摇晃,时而厚重,多的是轻快之音。 “这个,小的编钟敲起来特别好听”即墨对着小编钟又是一阵乱敲。“哈哈哈哈,这个小东西,真是有趣,哈哈哈哈”。 “趁师父不在,我也要玩儿”终于忍不住让他一个人乐呵,沁雪也拿着一个小木槌轻快的敲击起来。“真的很好听啊”。 “看来,我才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啊”笑得一脸得意,即墨又去摧残那上好的青龙编钟。 “是啊!哈哈哈,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玩儿过”一向珍爱自己的编钟的她,这一次却做出了以往想也不敢想的举动。此刻,和他一样,笑得张扬不羁。 “你们在干什么?”一阵怒吼,惊醒了正在“乱弹琴”的二人。 “师---师父”一听见这声音,萧沁雪又一如往日的温柔,乖的似乎,似乎是这小白兔:“师父,都是沁雪的错,请师父责罚沁雪一个人好了”。 冷眼看了一眼即墨,编钟掌事却又不多言,毕竟,即墨为景家之人,楚国三大家族景、屈、昭皆是宫人人不敢触怒之辈。 “宁师父”对着编钟掌事,即墨微微颔首。 “景公子,不敢当―孽徒还有功课要习,景公子请回吧” 在萧沁雪不舍的眼光中,即墨只好离开。 “走了”打开扇子,眉毛轻挑,大步离去。翩然的背影少顷便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 “沁雪,靳尚大夫自上次在王宫之中听过你的表演之后一直希望能听你再奏一曲,我叫上其他人,我们走一趟尚府吧”单独对着徒儿,编钟掌事语气柔和起来。 “沁雪” “啊!师父―好,去吧!去吧”刚才才回过头来的沁雪急忙回答:“那,师父我们是去哪儿呢?” 编钟掌事看了一眼徒儿:“靳尚大夫的府中,你这丫头” “师父,我收拾收拾就走--” 编钟掌事一阵疑惑,以往靳尚大夫怎么请,她就是不去,今儿个居然没有丝毫的不悦就答应了?沁雪这孩子究竟听懂我在说什么没有。可,就算她这次不去,也由不得她,楚王今早应了大夫的,还以为沁雪这一关难过,没想到。 眼中有了阵阵隐忧,可王命难为,我一个小小编钟掌事又能做什么主呢?一阵叹息,语气中多的是无奈。 -- “梦娘--”即墨朦胧间抱紧了身旁的女子。 女子涂着淡淡的脂粉,躺在他的怀中,也有微微的倦意:“公子,您该起了,今晚不是应该去间萧姑娘吗?” 抱着怀中的女子,即墨清醒了几分,提到那个女孩儿,心里有点触动,似喜似甜:“嗯,她今天去靳尚狐狸府中去了。” “靳尚?”一听这个名字,女子身子颤抖了下:“公子可要保护好萧姑娘,那个靳尚不是好人”。 看着怀中女子的乖巧懂事,他手臂又紧了些。 梦娘,听月阁的头牌。虽然沦落风尘可是在 郢城名声却与一般风尘女子不同。善于长袖舞,能与文人豪士论古谈今。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在郢城之中不知有多少男子青睐。可,此女子却有一个习惯,从来不委身于自己不喜欢之人,因此得罪了许多权贵,但因为一直备受即墨喜欢,即墨身后又有景家做支撑,权贵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好,我起了”即墨起身,梦娘立即为他更衣。或许在平常人家,这样的场面还会被误以为是寻常夫妻。 看着欲走的即墨,梦娘把扇子递给他:“最近,玉扇一直叨念着你许久不去她那儿了,昨儿个还嗔怪我留着公子不放呢。” “玉扇那个臭脾气没有找你生事儿吧”即墨淡淡的开口。 “那倒没有,不过好像前几日和落琦吵了了一架,还打碎了几个杯子” “这儿有些钱,你拿去,我金妈妈说昨儿个养飞又来找月天心的麻烦,似乎是还受了伤” “公子,梦娘可以照顾好姐们的放心,但这些钱梦娘不能要,只要公子时常来看我们,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即墨把一袋刀币放入梦娘手中:“我该走了”。 梦娘慢慢的把门合上,坐在镜子前慢慢的梳妆。看着面前的一袋刀币,笑得有些勉强。还是好好打扮吧?今夜金妈妈还不知叫我服侍什么人呢?什么头牌,什么性子硬,在没有那个人在的时候,也只有服从的命。不然,奋起顽抗吗?死吗?呵呵,已经堕入地狱的人哪儿还有容身之地。 打开了一个木匣子,把刀币放进其中。箱子已经快满了,全是他给的。梦娘看着箱子,好愣了一阵子,直到外面金妈妈尖锐的声音传来。 --- “沁雪---”陪着萧沁雪走了好一阵,她今天安静的出奇。尽管他一直洋洋洒洒的谈笑,而且今天她的目光没有一次落在他身上。 “你怎么了?沁雪---”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人,他问道:“是靳尚欺负你了?是不是?他敢欺负你,我会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没有,没有”她看着他笑了起来,眼中好似把什么藏匿起来。 “只是今天有点累了,即墨你今天就先回去吧!不用送我回家了”沁雪对着他微微一笑。 “好吧―城外的枫林叶子再过一个月就应该能红遍,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满山红云” “好--”沁雪眼睛弯弯,笑得有些暖。 “我近来有些经卷未读,父亲好像有些生气了,这段时间就不来找你玩儿编钟了”看着终于有了笑容的沁雪,即墨的声音高了几分。 “好--”依旧是一脸明媚的笑。 今夜没有一点星光,月也不知道哪儿偷闲去了,沁雪一个人萧宅门口吹了好久的风,上天似乎能听到此刻她哀伤的心,雨零星的下了起来,慢慢的,越来越大,坐在宅前的雨帘之中,她心里充满了恐惧。那个靳尚今天扇了她一巴掌,还扬言要娶她。嫁给那样的人,还不如去死,可是又能怎么办?如果靳尚请到王的旨意,那么这一生算是彻底无望了。 ------------ 020 往事(2) 过了半月,即墨再次来到楚宫之中。 “沁雪---”编钟空落落的在那儿,那个敲钟的女子不知去哪儿了,莫不是去哪儿偷闲去了吧!即墨笑了笑:“沁雪,沁雪”。 屋里仍旧是空荡荡的,沁雪沁雪的回音回荡在耳边,即墨收起扇子走近编钟,伸手一摸,编钟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她那么爱着编钟,怎么舍得让她蒙尘? 一小宫娥端着一盆水走进,看见了即墨吃了一惊:“景,景公子--” 即墨擦干净手中的灰尘,慢慢开口:“这个地方沁雪不喜欢有太多人来,你------”。 听着即墨的话,小宫娥一阵慌乱,急忙跪下“是掌事大人叫我来的,掌事大人说了沁雪姑娘已半月未至,编钟肯定灰尘满布叫我来搽干净,等姑娘病愈了回来肯定会开心的”。 “半月未至?”即墨一惊,眼中满是不信:“病愈?”。 “是啊!听说沁雪姑娘在萧府门前淋了一夜雨,第二天家丁才发现―那时沁雪姑娘都昏厥了,唉!这一病就是半月啊”说着,小宫娥有些叹息。“沁雪姑娘平日里待我们极好,大家都盼着她早点回来呢”。 微微抿唇,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即墨淡淡道:“把沁雪的编钟照顾好”说着便急忙奔往萧府。 她怎么样了?病了半月吗? 即墨心中有些烦乱,这个女子怎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刚到萧家门口,便看见靳尚从萧府中出来,萧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对着靳尚满面笑容。瞧见了即墨来临,萧夫人有些哽咽:“景公子,你来了”。 “嗯,我来看看沁雪”对着萧夫人微微颔首,即墨便看向旁边的靳尚:“靳尚大夫好兴致,居然游玩至此”。 “景公子也是,这萧府可是个好地方,难得一见的景公子我在这里却瞧见了,在下还有事,就不陪景公子在这里---赏花了”说道赏花二字,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慢走不送”即墨冷冷道,没看靳尚一眼便走入了萧府之中。 萧夫人引了即墨到了沁雪房门前:“景公子,雪儿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她生病的事,还有靳尚对夫君说了,意欲取雪儿,可雪儿听闻之后本来好了大半的病又加重了”。 “萧夫人,我先去看看沁雪”明白了几分,即墨有点担心沁雪便不让萧夫人再说下去。生怕房中的沁雪再听到,徒增伤悲。 “那好,老身先走了” 萧夫人一走,即墨便推门而入。 昔日如春日朝阳的女子,昔日笑如春风的女子,如今,面如白雪,血色全无。浓长的睫毛上还有泪珠点点,似乎意识到他近来了,长长的睫毛慢慢的颤抖着。 “沁雪”声音有一些低,即墨开口:“即墨来看你了,怎么还耐在床上,如今都日晒三竿了”。 沁雪苍白的唇微微上扬,眼睛依旧闭着:“日晒三竿了也要睡―不起,就不起--”说着一阵咳嗽不断。 “病成这样还这么----嘿嘿!你看,外面下雨了,你窗外的那株芭蕉可真是葱绿”打开了屋内封闭的窗,屋外雨打芭蕉,滴滴答答,葱葱郁郁的芭蕉叶在雨中雀跃着,叶上的水珠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洁白欢乐如小精灵。 “雨打芭蕉?”沁雪睁开了眼,正欲起身,即墨便走过来扶住她。苍白的脸上又染了一层红晕,一开始还有些推却,可是即墨稳稳的扶住她,没有丝毫的松手。冰冷的身体感觉到温暖,便忽的不忍离开,沁雪靠在即墨身上,看着窗外最爱的那株芭蕉。 雨很大,庭中水花盛开,珍珠般的水,滴滴点点,汇聚在芭蕉叶上,奔跑着不停。 “很美是吧?”即墨小声开口。 “嗯”沁雪微笑道:“真的好美。” “等你病好了,我们去城外看枫林,那里的秋意正浓,如火的叶子比天上的锦霞还美”即墨看着依靠在身上的女子,满眼怜惜。 “到时候我们再带一套小一点的编钟,我们再合奏一曲”似乎是预见了枫林中的景致,枫林,编钟之音,还有他和她,沁雪眼中泛着光芒,眼角弯弯。 “好,我回去命人打制一套袖珍编钟,等你好了,我就将它转赠佳人” 沁雪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依靠在他身上,看着窗外雨作帘,雨蕉成琴音,也许这就是幸福吧。要是,就这样,一辈子,借着他的温暖,看着这样的景致,那该是怎样的一辈子,怎样的幸福。 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有些怕,有些忧,还有点愁,沁雪问道:“即墨,你娶我可好?” 顿时感觉即墨的身子僵直,他,久久没有开口。任她依靠着。 “沁雪--”声音有些无奈,还有丝丝怜惜:“你是个好姑娘----,即墨喜欢混迹于风月之地,我们虽然门当户对,可性情毕竟----”说了一半,便不忍再开口,生怕再伤了她。 沁雪,笑了笑,眼中有些濡湿:“我刚才骗你的,呵呵,你还真信了。沁雪也会说谎呢?” 即墨顿了一下,把沁雪扶起:“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叫萧夫人给你拿点粥来,身子这么弱,得吃点东西” “好”一如往日的温柔,笑笑的开口。 “我先出去了”即墨淡淡的说。 “好”声音似有似无,脸上的笑如沐春风,苍白的脸,唇轻轻上扬。眼中闪着星光点点,似乎要告诉他,她真的很好,很好。 心不知怎么的抽搐了下,一阵疼痛袭来,强忍着握着扇子,悠悠的扇着,对着她笑道:“记住,好好喝药,好好吃饭,时常出去走走,别辜负了这窗外绝美的芭蕉---下次见你,我们再一起敲“即墨之音””。 “好” 咳嗽声从身后传来,即墨眼中不知什么在汹涌,脚步加快,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雨还是很大,走出了萧府,萧夫人似乎在后面说什么?可什么都没听清。冰冷的雨重重打在身上,加快步子,萧府远远的留在后面。 --- 萧府。 萧夫人看了喝下粥便睡去的女儿,坐在沁雪之父萧邀岂一阵又一阵的叹息。 “就别叹息了”萧邀岂看着愁眉不展的夫人劝慰道。 “我是不会同意靳尚取我们雪儿的,那个可是雪儿的一辈子啊!夫君我求求你”眼泪慢慢流下,萧夫人掩面而泣。 萧邀岂轻轻拍着夫人,面带忧愁:“夫人,你放心,老夫断不会答应的---夫人不要伤心了”。 “夫君,要是我们惹怒了靳尚可怎么办―他可是如今楚王深信的人啊”。 萧邀岂思量了半天,如今王后病重,御用医官都不敢担下这个责任。楚王虽说是不闻不问,可,那王后毕竟是熊横的母亲,而大家都心知肚明,熊横甚为楚王器重。如果,治好了王后,或许还可以在楚王面前提及雪儿的事儿。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夫人,放心,我有办法了”萧邀岂松了一口气。 萧夫人有些疑惑:“夫君,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握住夫人的手,眼神坚定:“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救我们的雪儿了。我也不会让筱钰和我们沁雪受苦的,这一关,我们一定能挺过的。” -- 即墨独自在房中,翻了几页书,依旧心难静。 灵均啊!我这次可遇到麻烦了。即墨自言自语道。 沉思了半天,即墨还是愁眉难展。如果取了沁雪,那么这一生便被束缚住了。而且,沁雪是个好姑娘,可不能断送了她的幸福。她是喜欢我的吧?可我连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知道? 拿出一张雪白的丝绢,拿出一只笔,即墨沾了点墨,挥挥洒洒,几行飘逸的字悄然绢上。 对着丝绢吹了几下,即墨满意的把它收好。 --- 听月阁中。 玉扇正涂着浓厚的脂粉,唇染成了火焰般的色彩。朱钗带了一只,还配了一朵珍珠镶嵌的牡丹花。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显得不够娇媚,又将眉毛画的更浓了些。 “玉扇,今儿个可真美啊”即墨在后面站着,满脸狡黠的笑。 “还不是盛装为了公子”玉扇轻轻拍打着即墨:“你这个负心汉,你说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即墨哈哈一笑,将玉扇一把揽住“我今儿不是来了吗?” 满意的笑着,眼角依稀有些浅浅的皱纹:“听说,公子最近连落琦、梦娘那儿都不常去,好像迷上了一个叫萧沁雪的狐狸精,那狐狸精我美吗”。对着即墨搔首弄姿,身体紧紧的贴着他。 “玉扇的嘴还是这么不饶人”即墨笑道。 “那你还喜欢?” “我就是喜欢你的狐狸样儿”即墨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刚才轻轻一蹙的眉毛舒展开来。 “那,今晚可不许走?”玉扇嘟囔道。 “好,我不走”对着玉扇一吻,看着怀中的女子笑得得意,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瞬间便消失不见。“我明天得出去一趟,你得给我办一件事儿,办好了爷有赏”。 “那要看爷怎么赏了---”玉扇笑得一脸暧昧,在即墨脸上印了一个红唇。 “想要什么赏都可以?-” 玉扇葱玉色的手指轻轻的在即墨脸上抚摸,紧挨着即墨的脸,小声的说道:“那,奴家先谢公子的赏了”。 第二天,即墨便离开了 郢,奔向了丹阳。 ------------ 021 往事(3) 即墨已经喝了三壶酒,慢慢打开第四壶酒,喝了一口。似乎回忆这段日子是多么苦痛的事。这段记忆早就尘封了吧!而现在,却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决堤的不是江河,而是久闭的心。 呼了长长一口气,琌舟不知自己是何感受。 萧沁雪?是那个雅舍的女子吗?这故事的结局如何,琌舟猜到了几分,可却不敢往后面想,也不敢追问他太多。 已经有了一点醉意,即墨眼神有些迷离。 “我就这样逃了,留下她一个人,我根本不知道她独自面临着什么”低吼着,哐嘡一声,手中的酒壶重重的砸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里泛着酸,不知怎样说才好,只好把手中的酒递给他:“给--”。 “当我回去的时候,只听说,萧家被满门抄斩,她的妹妹筱钰被抓之时为了避免被那帮禽兽欺辱,咬舌自尽,而她绝望之下跳下了悬崖”笑中带着哭声,琌舟从未见过这样的即墨,那个翩翩风度之人,在哭,在痛苦,平日谈笑风生之下,到底掩藏了怎样的痛。 “后来,楚王下令,不许让人为她收尸,我母亲曾派人下去找过她,回来的人说,悬崖之底有着一具带血的骸骨,似乎是被野狼啃食了的,而我,而我,连再见她一面的勇气的没有,我连给她收尸的勇气的没有,说好了带她去看城外的红云漫天我都没有,都没有,没有”悲恸之音长长不休,酒的麻醉本已让人感觉不到痛,可如今,怎么还会感觉到痛? 迟来的痛楚,可,终究还是来了。 那个笑如春风的女子,化作一堆带血的白骨之时,他连一滴泪都未曾落下。收拾好行囊便走天涯,早已忘却生命之中走过这样一个女子。 可,如今,为何还能记住那眼角弯弯的笑,为何还能记起那“即墨之音”,为何还能记住每次她手间的温度。还有,她曾问,即墨,你娶我可好? 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流下,那个“死去”的女子便是萧沁雪吗?琌舟抱住即墨,任凭他哭泣。此刻,她是他唯一的依靠,如今的他已是万般悔恨了吧。悔恨道深藏于心,深到忘却,却终究难忘却。 “琌舟,不是我她不用死,她不用死---”即墨一直抽噎着。 虽然不明白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家为何会突然遭来灭门之灾?可,这一切毕竟都已经过去,再度提起,也只是伤己伤人。 “她—真的不用死,她一直等着我,可我这样的人怎能与她般配,哈哈哈,一个满手血污的人怎能与她般配” 泪湿了衣襟,琌舟一阵叹息:“好好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灵均站在屋外,泪也止不住的落下。 本以为已经对这家伙知无不尽了,原来---灵均摇了摇头。靠在圆木柱子上,有些叹惋那个女子。 “即墨,我见过她了,沁雪,萧沁雪,她活了下来”似乎即墨已经睡着了,琌舟淡淡的开口。 “好好睡吧”给即墨盖上被子,琌舟拭干了脸上的泪,好长的一段故事。知晓了结局,却未料到是这样的一个开始。眉间带笑,温柔似水的女子,那如春风的笑早已沉入了寒冬,沁雪,你和即墨其实都一样,一样很苦。一个以淡漠尘封了过去,一个却把它掩藏在翩翩风度的笑意之中。 师父,虚妄的尘世,还有这样的苦痛吗? 琌舟暗暗自问。 天,又黑了吗?时光果然匆匆。屋前那跟圆木边似乎倚靠着一个人,没有星星的夜晚,似乎什么也看不清。 “琌舟” 是他的声音,果然是他。 “灵均--” 黑夜中,两人注视着对方。似乎,已是好久未见。就算对方眼眸之中不能见自己的身影,琌舟还是扬起了唇。至少,至少此刻,她是幸福的。比起那个笑如春风的女子,此刻,她非常满足。 轻轻的脚步声靠近,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突然有股哭尽所有哀伤的冲动,琌舟靠在灵均身上,笑着的唇偶尔尝到咸苦的味道。 “我来接你” “好”尝着咸咸的泪水,琌舟答道。 “夜太黑了,你背我回去可好?”琌舟突然问道。 一声温柔似水,他回答道:“好”。 靠在他的背上,琌舟眷恋无限。夜色好像从来没有此刻的美,走进了别人的故事,转向眼前,似乎对眼前的人更多了一份珍惜。既然还握在手中,就不要轻易放开。 哭的有些累了,琌舟沉沉的睡去。 此刻,什么都不用想,在他身边,心便自会静下来。 “明日去看看萧姑娘吧—”梦中似乎听见这样一个声音,她没有开口。迷糊的点点头。 梦中,似乎自己也去看那个雨打芭蕉,雨如帘的天,还有那个窗前。倚靠在一起的一双人,一颦一笑,她说:“你娶我可好?” 那个令人心痛的女子啊。 师父,上天欠她的又该怎样的还?不是天自有道吗?如今的我,善自身尚且不可,何况是兼济天下。 ------------ 022 粽取名 睡梦中,一双手静静的握着琌外一双手。灵均只是看着她,一夜未眠。 明明是谪仙般的女子,奈何堕入凡尘。滚滚红尘之中,一过客的悲伤都让她感同身受。太多的悲悯,太多的怜惜,只会伤己身。眼睛有些微肿琌舟,沉沉的睡着。 低头轻轻一吻,灵均在心里叹息。本应一意栖巫山,奈何天下俗世将你引至凡尘。可,如若不这样,我还能遇见你吗?不怕,凡尘虽烦扰颇多,但,放心,有我。 眉心一阵温暖,琌舟翻了下身子,盖好的被子又露出了一角缝隙,凉风抓住了这个机会使劲的灌入,在睡梦中氤氲的她似乎感到了寒冷,身子瑟缩了下。慢慢的将被子给她盖好,看着睡梦中的人笑了笑,灵均放轻了步子关好门窗便退了出去。 --- 雅舍之中。枯黄的银杏叶早已被扫干净,青石地完**露出来。阳光下,簸箕之中晒着的丹桂颜色有些褪去,没有了往日的可爱动人,可香气依旧,花落仍留残香流连这整个雅舍。挺挺的竹,似手的绿叶,迎着寒秋的风飒飒作响,对着丹桂树,银杏树鸣奏着秋意盎然。 原来,秋意,也可以以如此盎然。 沁雪坐在青石之上小心的擦拭着编钟,常年使用的编钟外面光鲜亮丽,青色的铜被摩擦得程亮,可编钟里面却长一层白色略带淡绿的铜锈。珍爱的编钟握在手中,心里静静的,毫无杂念,这样的日子,真好,心静如寒潭也没有什么不好。阳光下的树荫有点微凉,斑斑驳驳的树荫洒落在青衣之上,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晒着的丹桂。“下次琌舟来就有桂花茶可以喝了,以她的性情,应该很喜欢喝茶吧”。 门口的篱笆阵阵响动,沁雪看了一眼竹林之外,可竹林太过茂密什么也瞧不见。是什么人又来访吗?这几天我不是说暂且不奏编钟吗?一阵疑惑间,竹旁的身影一现,脸上便情不自禁灿然一笑。 “沁雪”一袭白衣,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琌舟提着一个竹篮子出现在雅舍之中。一见琌舟,沁雪便放下了手中的编钟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正好这几日我准备来棋然轩拜访呢”。心情参杂了几丝阳光灿烂的味道。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琌舟打开手中的竹篮子,一阵竹叶香含杂着浓浓的糯米香袭人而来。 看着有着几个棱角,用竹叶包着的小点心,包的十分规整,小巧玲珑,甚是可爱,香香的味道早已透过了竹叶的包裹,幽香的滋味,早已嗅到。沁雪拿起来了瞧了半天,还是摸不着头脑,久居雅舍难得出门的她,自多年之前,就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景致的小点心。突然,心中有一种孩童得了糖果的喜悦,笑得一脸的满足。 “呵呵,这呀,是棋然轩的祁婶自己弄的小点心,灵均和我都挺喜欢了。今天来瞧瞧你,也就顺便给你捎一些过来” “走吧!我们进屋再说,我也有些许饿了”琌舟牵起沁雪的手,提着篮子便走进了屋子。 剥开翠绿的叶子,里面的糯米夹杂着相思豆便露了出来,雪白夹杂着些红,恰似雪中梅花点点,有了雀跃了色彩,轻轻咬了下去,甜甜的,软软的,糯米香和这相思豆,还有竹叶的香味沁入口中。 “真的很好吃”沁雪突然雀跃如孩童,喜不自胜:“它叫什么名字啊”。 琌舟咬了一口,摇了摇头“不知,要不,你给它起了名儿吧?” 吃完了一个,沁雪欢喜的笑道:“好啊!起个什么名儿呢”。 “这小点心多由糯米做成,相思豆也似米一样小,二者合二为一却别有一番味道,此物虽然来源于米却胜于单纯的米香,糯糯的香,源远流长,似乎从古至今留下的香美”赞叹了一番,沁雪欣然道:“粽—这个字可好”。 “粽”琌舟思量道:“米中之宗,源自于米却又更胜一筹,好,好一个粽字儿。粽里又含相思,那,我们叫它相思粽好不好”。 “好啊!琌舟的心思比我还细密些,相思粽”说着又要剥开一个相思粽,琌舟却止住了她:“这个东西吃多了会积食的,少吃些”。 沁雪有些期许,眼角弯弯,一脸无辜的看着琌舟,琌舟却只是定定的摇头:“不许吃,不许吃”。 有一些无奈,沁雪撒娇道“可,姐姐我还饿着呢”。 此时的沁雪,似乎又成了小孩子,与她的一袭青衣并不相符,可此般让琌舟觉得甚是心暖,这样孩子气的她,看着真让人心疼。失去双亲之后,这,恐怕是她第一次这样撒娇吧。 眼里有着点点光芒,一个相思粽似乎复苏了一颗死寂的心,灵均,我们的相思粽可有妙手回春之效呢。它也赐予了我一个妹妹,季子,你又多了一个姐姐呢。琌舟摸摸沁雪的头,就像姐姐对着撒娇的妹妹,满脸的宠溺:“那好,我们自己做点小菜,好好的吃一餐”。 “好”沁雪一脸的得意,看着如此包容自己放纵的琌舟,心里一暖。有这样一个姐姐,真好。父亲,母亲,还有筱钰,沁雪如今很好,真的很好。上天待我不薄。 “地瓜洗好了没”琌舟一个人挽着袖子,在庖厨之内忙着,刚把洗好的白菜放在竹篮里沥干。 门外的沁雪,青色的一群长长的拖在地上,十二分认真的洗着地瓜,木桶中的水中浮这泥沙,清水染成了泥黄色:“马上就好了”。 看着沁雪认真洗地瓜的样子,琌舟咯咯的笑了起来,端了一盆清水放在了旁边:“来,再洗一遍”。 “好啊”抓起一个个地瓜就往盆里扔,水花四溅,就刚才被浸湿了的衣裙,现在,发丝上曰曰流水。 沁雪眉角弯弯,笑的前俯后仰:“哈哈哈哈,你---哈哈哈”。 估计现在的样子难以入目,琌舟拍了拍身上的水,趁笑着的人儿不注意,浇起盆中的水就往沁雪身上撒去。 “啊!琌舟,你欺负我”以牙还牙,说着地瓜也不管不顾了,捧起盆中的清水就向琌舟追去:“看我不以水还你,哈哈哈哈” “好妹妹,好妹妹”琌舟一边跑,一边笑着。长长的白裙轻轻挑起,一会儿躲在青石之后,一会藏进小竹林:“妹妹,你就饶了我吧”。 手中早就没有水了,沁雪有些累,大口喘着气:“我---我跑不动了” 在双方的妥协之下,终于可以安心的做菜了。收拾好被她们冷落在一旁的地瓜,庖厨里的氤氲着菜香。 “沁雪,火大一些”琌舟熟练的炒着白菜。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菜了,不知这味道还能不能入口?久远庖厨的她,忽然有点想念巫山之上的师父,还有,还有那个小师弟季子。出来已经这么久了,巫山上应该下雪了吧。 火舌高高的向上窜,锅里的菜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看着温暖的火肆意的燃烧,火苗的影子映在沁雪的眼睛了,似乎那火苗住进了她的眼睛里。 “净手,我们可以开饭了”。闻了一下手中的白菜和炒地瓜,琌舟满意的说。 “好”沁雪笑道。 饭桌上,菜色有些单调,就一盘炒地瓜和白菜,翠绿的白菜,雪白的地瓜,冒着腾腾的热气。虽简单,可样子还是蛮不错的,碧玉盘里一青螺,白玉清雅御青瓷。两道菜,依旧可以吃出诗意。还有,家的味道,就一盏烛光,两道菜,一双姐妹。 夹一筷入口,脆脆的地瓜,咸里透着甜,沁雪一脸的满足:“琌舟的厨艺真不错”。 “喜欢就多吃点”琌舟向沁雪的碗中夹了几块地瓜。 “呵呵,不怕我积食了啊” “少贫嘴,快吃” “好,我吃,你也吃啊” 一餐下来,二人都撑得不行。好像和这丫头碰在一起,自己也变得孩子气了,琌舟想道。夜深了,这一晚就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灵均他应该会好好照顾好即墨的。看一眼,和她背靠背的人,眼色一暗,似乎还有丝丝痛苦袭来。那样的曾经,她,是怎样走过来的? 背靠着背,琌舟忽然开口:“当初的伤,还疼吗?” “伤?”听着这句话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呵呵呵,早就不疼了,过了几年了,伤口结痂了,所有想流的苦痛的血早就流不出了”。 “你,恨他吗?” “恨,有恨过,当我跳下去的那一刻,我真的恨过他,可当我死去之后再醒过来时,什么恨和爱都没有了,对这个世界,我已没有什么感觉了。就这样,如行尸的活下来,既然是天命,那么就好好活下来吧。在筱钰咬舌自尽之时,她望着我,一直望着我,是希望我好好活下来的吧?”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情感,似乎,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生着的时候,就没有依着父母的期望而行医,或许,如今活着是她们对我的唯一期许了,呵呵呵” “那,你还爱他吗?” “爱吗?这,我不知道。其实那天,见你们进雅舍的第一天,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他,尽管他每有转身。心,早就没有波澜,可似乎依旧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他”依旧是没有温度的语气,说话之间,有些意兴阑珊。 琌舟沉默不语,或许,不该问这么多的。接下来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好,一阵沉默,沁雪又开口。 “琌舟,我可以认你做姐姐吗?” 淡淡的笑道:“你不是早就叫我姐姐了吗?这个笨丫头,在我心里,在你愿意敞开心里交于琌舟之时,我就把你看做我妹妹了。” “真好” “傻妹妹”琌舟起身把被子弄好:“早点睡觉吧?”。 “好,地上有些冷,我们躲到被子里,我想和你说说话”躲进被窝里,沁雪看了看身边娥眉淡淡,目光清明的女子,她的神情一直这么淡雅,情绪似乎从来难有起伏。好像对世事都漠不关心,可心里却又比谁柔软。 “我啊!以前一直住在巫山之上,认识的人就只有师父鬼谷子,还有我的小师弟季子,每天闲暇之时就靠在山上院子里的枫树之下看看书,参悟书中经道,偶尔和师父论这七国局势,呵呵,谈的都是纸上之兵,到后来我才明白对人间世事,了解甚少”。 琌舟静静的讲,沁雪静静的听着。 “季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看着是个孩子可想的比谁都多,是个倔强的孩子”说着,琌舟笑了笑:“以后,你随回上巫山看看,你也会喜欢他的” “好,我也要看看琌舟住的地方。听说巫山是人飞仙之地,四周仙气缭绕,是修身养息的好地方。琌舟,如果上去了,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住在一起” 拉了下被子,也帮沁雪盖好:“好啊。我师父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听闻巫山上有位神女,自从她降生之后,巫山之下便风调雨顺,百姓和乐,却不问世事,七国之王多派使者前往也没能见到神女一面。琌舟,你便是那神女吧?” 琌舟微笑,没有回答。 沁雪也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琌舟是天上派的神女来帮我度过这人间劫难的吗?呵呵,突然觉得好幸福,上天依旧眷顾沁雪呢!” “傻丫头” 琌舟放下帘子,吹熄烛火,说道“早点睡吧”。 ------------ 023 许诺 初升的太阳慢慢升起,汨罗江上薄雾随着江风慢慢的涌动,江水滔滔间,女子们在江边浣纱,笑声不断,洗衣的老妇敲击着衣物在河石上,铛铛作响。岁月静静的流,恰如往北的江水,生生不休,待到少女苍老了容颜,待到老妇早生了华发,待到沧海桑田之后,新人换旧人。静静的汨罗,寒冷的风,周而复始的生活,对于她们,恬淡与宁静,丰收与家和,那么这一辈子就是毫无遗憾的一辈子。 棋然轩早早的开了门,祁婶早就在厨房里忙个不停了。每天忙着照顾好灵均他们,老太太的生活也觉得多了些阳光。劳累与辛苦,没有丝毫的抱怨。慢慢的舀着刚煮好的稀粥,稍许放了些盐。 “今日的粥好香,即墨吃了身体肯定会好些的”舀了几勺盛在碗里,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祁婶笑着的时候,额头上的皱纹深如沟壑,勾勒出一脸慈祥。 可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了门口,揉揉眼睛,还有些睡眼惺忪之样:“奶奶,可人饿了,奶奶弄了什么好吃的啊。” 又在一个小碟子里放了些咸菜,祁婶带着可人出去:“走,奶奶帮你扎好小辫子,帮即墨哥哥把粥送去了奶奶再给你盛粥好不好”。 “好”扯了扯身上红色的小马褂,眯着眼睛,可人道。 “可人真乖” “嗯” 慢慢细致的编者小辫子,可人的头发很柔顺,祁婶的便发辫的手艺也越发的好了,编好的头发挽成了两个角,系好两个黄色的丝带,总角之孩童,看着可人头上的两角,祁婶摸摸小可人的头。 “一会儿帮即墨哥哥送好饭,自己好好吃饭,祁婶也把过冬的萝卜白菜收到地窖里。” “好,可人很乖,一会儿吃了饭我就去江边玩儿。” “又去江边?捡了那么多小石头还不够啊?你这孩子,小心一点,玩儿的时候离水远一点”瞧着如此懂事的可人,祁婶心里很宽慰,小小的孩子都能如此体贴人。唉!突然想到即墨,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可人一听说今儿个又可以跑出去玩儿,早就乐开了花。今天去,还能见到那个哥哥吧?他很喜欢去那里玩呢。想起以前,他总是不理她,在她的死缠烂打,跟屁虫似的“纠缠”之下,如今的他也会偶尔给她带些零嘴来,偶尔也会给她讲讲心事。虽然她不怎么听得懂,可是?就算如此,也觉得很开心。 “我去给即墨哥哥送饭了”。 “乖”祁婶给她扣好面前未扣好的扣子,可人便跑开了。 云外的第一丝阳光洒下,棋然轩染成了金黄色,温暖透着静谧。琌舟把从沁雪家带来的桂花细细的铺开,小小的花朵,褪了以往的蛋黄,呈现淡褐色。随着阳光的照进,香气也慢慢升起。这般好的桂花,泡成茶,那味道应该是上品。什么时候即墨的身子好些了,邀沁雪来,我们又可以举茶共饮。 “琌舟姐姐,我要出去玩儿了哦”可人笑着从院子跑过,黄色的丝带轻轻的飞着,带走了一丝丹桂香。 “早点回来” “好”声音已经是从棋然轩外传来,琌舟拈花一笑,总角之孩果然欢愉甚多。看着欢乐的可人,琌舟心情也变得很畅然。 灵均看了看喝完了粥的即墨,笑道:“今儿个,这么自觉,已经喝完了”。 即墨看一眼走近的灵均,穿好衣物,慢慢收拾好床榻:“已经病了这么久了,该恢复如常了。” “对了,楚王不是应该早就来到此地了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这个我也不知,按理说,这时应该发榜招募了。可,最近我一直都未得到消息” 来到了此地,虽说是带着琌舟四处走走,又遇到了萧沁雪这一连串的事。灵均一直都不忘了打听楚王来汨罗寻才之事。 汨罗当地的府尹是个不作为之辈,由于汨罗本就物宝通和,人杰地灵。靠着当地的有钱有权的贵族的支持,注重水利,管理商贩,按时节关心农桑,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比起其余六国偶尔争战之地,这里似乎是世外桃源。 自庄王之后,楚国虽然早已没有春秋之霸的百万雄狮,富甲一方。庄王之后,楚国之后与领国偶有争战,可怀王在位这些年,楚国一直没有战火的纷扰。有人说,是天爱怜楚国,降神女与荆楚巫山,保大楚和乐。 安于现状的楚王现在突然改变不为而治,招募贤才。灵均,隐隐约约中有感觉,似乎,局势在慢慢改变。 “现在好好养病,应该不久,不久我们就会有事做了”灵均淡淡的开口。 即墨有些疲倦的叹了一声:“是啊!呵呵,不过灵均这段时间你可得抽空好好陪陪琌儿,这段时间,她也很辛苦”。 “嗯”没有多做回应,灵均慢慢走出。 曾说过,左手是她,右手是楚国百姓。看着这天下局势,心里一股隐忧慢慢升起。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这朝歌暮鼓,佳人携走汨罗,清风白日逍遥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有些不舍,有些微愁,灵均暗暗道:无论怎样,我的左右手,我都会竭尽所能,护你们周全。 霜降已过,冬季渐渐来临。门前的枯叶蝶早就逃之夭夭了,无一片落叶的枯枝在风中摇晃,落下几片霜,树迎风而不动,静静的凝视着寒鸦停立于身仔细的啄着乌黑的羽毛。没有了树叶的遮挡,立在树上的窝显得有些突兀。 即墨一早就去集市了,说是天气冷了得帮祁婶置办些过冬的衣物了,在她家里吃喝这么久也得买点东西作为回报。可人一听说要上集市也要吵着闹着跟着出去,于是乎,一袭墨衣、摇着纸扇的即墨不再看着别扭了。那个背在即墨身上的竹背篓很自然的被挂在了可人身上,一身轻松的即墨朝着琌舟笑了笑,一脸悠然。 琌舟淡淡的喝着茶没有理他。这个人?怎么连小孩子都舍得欺负。还笑得如此自然,真是---- “琌舟姐姐我们走了哦,一会儿回来给姐姐买好吃的。”竹背篓已经高过了可人的个子,两只小手握着背篓的肩带大声喊道。 放下手中的茶,琌舟帮可人整理下衣服,再把长长的背篓肩带收短了些:“嗯,早点回来”,斜睨了眼即墨,他依旧看着她笑,琌舟转过身便离去。 “琌儿,一会儿给你买身冬衣”即墨牵着小可人,笑着离开。 灵均在一旁,拿起琌舟刚才喝过了桂花茶,慢慢的喝了一口,再看看脸上似乎有些不悦的琌舟,淡淡的笑道:“别理他,他啊!病好了老毛病就犯了”。 “这个桂花茶很香”灵均又悠悠的喝了一口,琌舟看了眼灵均。这个人,怎么变得和即墨一个性子!难怪古语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即墨呆久了,灵均已经成了半个即墨了。 “我先进去了” 琌舟看了看没了的桂花茶,准备进去再泡些出来。这茶,果然是好茶,沁雪果然明白。琌舟正在想着,一只手却拉住了她。 “我有东西送你,跟我走”拉起琌舟就往屋里走,琌舟也不问,只是跟着他进去。 拿出一根雪白的狐狸毛围在了琌舟的脖子上,柔软的毛一触到肌肤便有痒痒的感觉。寒冷的感觉慢慢消失,暖暖的柔软的感觉,让人感觉甚是舒服。琌舟静静的看着仔细给她整理着的灵均,此时的他,没有刚才的漫不经心,满眼专注,指尖透满温柔小心翼翼生怕她有什么不适。 “好了,现在没有那么冷了吧”琌舟摇了摇头,灵均满意的笑了笑。入秋之后便感觉她的手心很冷,她又什么都不说。寻觅了半天,才发现这如此洁白的狐狸毛,便替她买了下来。 她的手依旧凉凉的,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为她暖和着,眼前的人虽然没有笑,他感觉她是开心的。 “我们出去走走吧!这段时间你一直去雅舍好久都没有和你一起走走了” “嗯,走吧!”握紧了那只温暖的手,她点点头。 沿着汨罗江边,双人执手慢慢的走。带有寒意风卷起了衣袍,两人的手又握紧了些。已经好久没有来这里了,第一次来,好像是靠在他的背上吧。琌舟看了看江心,汨罗的江水激荡在江中的石头上,白浪繁花落在碧浪之中又再次泛起,落下又泛起。 “在我家乡,桃语更有一番景致呢”灵均突然开口:“特别是春天,桃花漫漫桃语岸,水中彩鱼成群,静静的落英,江边的浣纱歌声。如果在江边烧一壶清茶,带几卷书,那春意--”说着,嘴角情不自禁扬起。 “桃花漫天”琌舟慢慢道。果然那才是美的景致,如果有一日能和他煮一壶清茶,带几卷书。看着汨罗江,此时眼中已经是桃花漫漫,春色盎然。巫山之上,四季常青,从来,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景致。 左手牵着她,灵均也停下来,找一块河边的大青石坐了下来。 “琌舟,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该多好,在江边种满桃树,等到来年燕归时,蓓蕾生枝头,江风回暖,我送你漫漫桃花,然后再在树下为你搭建一小石桌,再放置几张小石凳,你又可以靠在树下看书了” 琌舟没有说话,此刻听他说,一切便觉得足够。 “以后,我们再要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随我一样满腹经纶,女孩随你一样的美丽雅静。等到桃成熟了,我们便把它们全摘下,把桃汁最多的给孩子们吃。傍晚,我去打渔,晚上我们就在树下搭架子烤鱼,一家人,吹着江风---如果有萤火更好,那样我们便不用掌灯,自然幽绿的光亮更是美一些” 灵均看着眼前的女子,拥她入怀:“我屈平,愿意倾尽一生,把那些许诺实现。” 琌舟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靠在他的怀里,他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传来,好暖好暖。 “再过几日,应该府尹就会公开示榜了,到时候楚王会亲临选举有德才之人入朝,为我大楚效力。今天以后,我可能会忙些了” “灵均,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握住了你的右手却难以握住我的手,那你会怎样?” “怎么会,我的左右手,我都会看的好好的---。” “七国又再乱之势,到时候,烽火漫天,这一片的土地的宁静可能难以维持了。到时候----”琌舟正要说下去,却被灵均打断:“无论怎样,大楚和你,我都会护周全。” 琌舟点点头,看着静静的汨罗江。眼中忧虑重重,在他眼中他的大楚是如何都不能舍弃的吧。天下大乱,百姓皆难逃,这一方宁静又怎么守的住。血流成河,秦楚之争,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那个重归天命的使命她一直舍不得对他说出口。又该以怎样的话语让他明白呢?或许,这七国之势他早已看透,可,他还是有他的坚守。 “灵均,我有些冷。” “我们回去吧!来我背你”。 琌舟摇了摇头,有些难为情。不由分说,灵均此时已经把她背起,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眼里暖暖的便什么也不想靠在了他的背上。 “我们回家了” “好,回家了。”她轻声道。 ------------ 024 孩子的爹 巫山之上,鬼谷子已经好久没有现身了。季子练剑之余偶尔也去师父的书房里看看书,没有姐姐在的日子显得有些无趣。 好久没有看见师父了,随意的在师父书房里晃荡了半天,翻了几卷书,忽然注意有几本竹简好像有时常翻新的痕迹,季子好奇的走过去,拿起其中一卷书简《太公阴之符》。 “这是什么书?”有些好奇的翻开此卷书:“楚有屈景昭,如若去秦,楚可王天下也。”看着此文尽是天下之术,忍不住又翻了几卷:“苏秦,善众横捭阖之术,纵横乾坤,身配六国相印。游刃有余于天下,虽不为人主,可一卷可掌天下—”。后面的字迹被有人故意涂抹掉了,况且此书似乎是年代久远,竹简面上看似新,可里面的竹简有些腐蚀的现象。 “呵呵,师父,你是怕季子下山后祸乱天下吧?难怪,你一直称我季子而不是苏秦,难怪从小就把我带到巫山严禁我下山。呵呵,祸乱天下?我苏秦能怎么祸乱天下。你不是教导姐姐,世间一切皆是从道来吗?那,您又在怕什么?” 把书放回原处,季子转身走出了书房。走出了这个,以往只有姐姐才能进去的地方。呵呵,为何姐姐就是巫山神女?我就注定祸乱天下。心里有些微微痛楚,在巫山这么多年,那个老头,从来都未真心待过我。那么,我为何又要信他的道呢?心里有些冷,有些怨,从来不让我接触他的道,从来就没有像关心姐姐那样关心过自己。早就离家的自己,早就没有家了,孤身一人,如此甚好! 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是你的季子,老头!我如今,便是苏秦。那,六国才是我的栖息之地。 姐姐?我们还会再见吗?最后看一眼院子中的枫树,苏秦慢慢的转身。孑然一身,走出了这仙气缭绕的巫山。 -- 集市上,人生鼎沸。可人背着竹背篓,笑着跟在即墨身后。 “即墨哥哥,那个波浪鼓好好玩儿,即墨哥哥你看你看”拿着一个波浪鼓,可人咚咚的摇着:“真的好好玩儿。” “那是小孩子玩儿的东西” 即墨拉着可人便要朝前,可可人死活站在那儿不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波浪鼓。背篓高高的背在她身上,黄色的丝带散下,不管即墨怎样哄她就是不走。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小孩子就是要玩儿小孩子玩儿的”。 即墨有些无奈,街边的人都站立下来,看着这僵持的两人。一个风度翩翩,手持纸扇,笑得一脸无奈。一个小女孩儿扎着很漂亮的下辫子,绑着几根黄色的丝带嘟着嘴巴盯着街边的拨浪鼓,满眼的倔强。 “走不走?” “我不走!” “真的不走!” “不-----走” 街边的人看着僵持的两人,指指点点:“这个小孩儿真可怜,这么小的孩子背这么大的竹背篓。” “是啊!真不知道她的爹是怎么想的。” “可能那小孩儿的娘在家里不受宠吧!母亲受冷淡,孩子也跟着受苦。” “是啊!是啊!但,毕竟是亲骨肉啊。要是我夫君这样对我女儿,叫我不收拾他。可怜那女孩儿的娘啊!同人不同命啊。” 孩子的爹?啊!还娘不受宠?亲骨肉----即墨的眉毛抖了抖,果然,人言可畏。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儿,怎么还说的有声有色的。这汨罗百姓的思想还真是与众不同! “好!我给你买”终于受不住旁边的人的言行,即墨终于妥协,不然这些人还不知会编造何等的谣言呢。 可人笑着接过波浪鼓,咚咚的摇着。抬了下高耸的背篓,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街边围观的人:“谢谢叔叔婶婶了,幸好你们在这里,今天爹爹才没有打我。”说完,悄悄的看一眼即墨拔腿就跑。 “你说什么?”听着可人说了半天,即墨的眉毛再次抖了抖:“可人,你给我站住,站住。” “唉--”街边的好心人又在叹惋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可要遭受毒打了。看着那人温文尔雅的--” “这就是人面兽心啊”。 “什么温文尔雅,你没看到那人看我们身边那姑娘的神色,分明就是色鬼一个。啊!光天化日之下啊!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是啊是啊”周边的人一致附和。 “可人,你再说一遍呢?无故诋毁我清誉,看我不收拾你。”抓住了可人,即墨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拿着波浪鼓,可人在即墨头上敲了几下:“这样也很好听哦!” “可人,你今天是胆大包天了!”即墨一脸无奈,受了几下,波浪鼓敲在头上还回荡着些咚咚的声音。 “即墨哥哥,放我下来!”可人似乎在人群之中看见了什么?努力的挣开即墨。 “我不放”看着着急的可人,即墨打趣道。 “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我就告你,对,就告你男女授受不亲!”满脸的镇定,可人直直的望着即墨的眼睛。 “你这孩子”。对这个孩子没辙了,即墨只好放她下来。果然不愧是屈家人,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伶牙俐齿,还偶尔使点小坏!灵均,这孩子虽比你活泼,可这机灵劲和你小时候倒差不多呢。 街上人来人往,小可人奔入人浪之间便没看见踪影。果然,今天是带了一个麻烦出来!看了看周围,早就找不到小可人的踪影。即墨便去刚才买波浪鼓的小摊上问。 “哦,那个小姑娘啊!往那边去--” “谢谢”彬彬有礼的道谢,即墨可不想在这流言漫天的集市上坏了名声。 “唉!不是我多嘴,那个那孩子这么伶俐的,又那么可爱的。你这做父亲的得好好对她啊!现在养的好好的,以后找一户好人家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那小贩又说道。 “您说的是!”即墨有些无言以对。等“我的孩子”,一定得好好对她!这天上掉下个孩子,可,可真是受宠若惊。 可人背着背篓一直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哥哥,明明刚才看见他的,怎么会跟丢!以前在汨罗江边可从来没有跟丢过他。可能,是他走的太快了吧!可人一个人想到。 不知何时,那个大哥哥还有一个小哥哥就站在了可人面前。 “哥哥,这个小女孩一直跟在我们--”小男孩一脸不满,对着少年告状。 “你这背上背的是什么?”看着背着一个大背篓的可人望着自己笑,少年问道。 “我,我今天来赶集啊!今天没有去江边看哥哥玩儿石头,原来哥哥今天也没有去。”眼睛忽闪呼闪的,手中的波浪鼓咚咚的响着。可人看着便无表情的少年,快乐的回答。 “哥哥,那女孩儿是谁啊?”小男孩看着哥哥一直看着那女孩都没有理自己,有些不悦。况且听见说去江边玩儿石头,难怪哥哥最近总是出去也不让自己跟着。原来都是她!小男孩对着可人吐了吐舌头:“你这小孩儿,快走开,我和哥哥要回家了!” 可人也对着小男孩吐了吐舌头:“你才是小孩儿,哼----。” “回去吧!今天我不会再去江边的,这里又我刚买的杏仁你拿去吧”。说着从小男孩手中拿过一包杏仁递给了可人。 “哥哥!”小男孩儿满眼含着泪水:“这是我的!” 少年冷冷的看了一眼小男孩,小男孩便噤声了。小可人抱着那一包杏仁,波浪鼓被扔在了旁边,看着小男孩,自己眼中满是得意。 找了好半天,即墨才发现可人的身影。看着可人旁边的少年,即墨有些惊讶。急忙走过去,看了一眼少年,才真的确信,果然是他!楚国襄王熊横。正准备行李却听见熊横开口。 “单名,横”。 即墨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幸会,横公子!” “景公子”少年淡淡的说。 “理应去横公子府上拜访,可景某今日还有事在身,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好” 少年看了一眼可人便离开。可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打住。抱着一大包杏仁,可人一直注目着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 “看什么看,走了!”即墨拿扇子敲打了下可人的脑袋。“你怎么认识那个人的?” “不告诉你!” “哥哥请你吃好吃的”即墨对着小可人哄到。 “可人现在有好大一包杏仁吃”不管说什么?可人就是不开口。 即墨看了看可人手中的杏仁,把可人身上的背篓卸下背在了自己身上。抱起可人慢慢的走着:“不说就算了,那,现在我们就去给祁婶还有琌儿她们买冬衣。” 可人小鸡啄米般的吃着杏仁,嘴边已经太忙了没空回答即墨,只是努力的点了点头。 棋然轩,炊烟袅袅。几只母鸡在门前找着食物,咯咯的叫着。树上的寒鸦不知飞到哪儿去了,高高的挂在树上的窝,小小寒鸦的脑袋偶尔探出看了下,好奇的看了下树下的世界,马上就瑟缩回去。几只小乌鸦紧紧的靠在一起,相互取暖,等待着母亲觅食归来。 “奶奶,我们回来了”抱着一大包杏仁,可人欢呼着跑了进去。看了眼正在做饭的祁婶,可人探着脑袋问道:“姐姐呢?” “在东厢那边帮我整理衣物呢”祁婶揭开锅盖,炖好了一锅萝卜汤煮好了,浓密的雾气飘起遮住了眼睛。 看着祁婶正欲放葱,可人立马叫道:“奶奶,可人不吃葱。” “好,好,奶奶不放葱。”祁婶看着一边吃着杏仁,一边望着她的可人笑道:“快去找姐姐吧。” “嗯” 似只红色的小山雀,可人抱着一大包杏仁在棋然轩的长廊上一边跑一边叫着姐姐。惊得长廊上的画眉在笼子里乱串。空空的长廊上,洒落了几粒杏仁。几只偷食的鸟儿待人一走便立马飞来衔走。 ------------ 025 初雪 “今天我看见熊横了” “太子横?” “嗯” “他认识可人”。 即墨看着灵均,面上一听这句话话已经面带忧色。其实,即墨又何尝不是。当初要不是那个襄王执意要为那注定会死的母亲讨回公道,那么那横祸也不会落在萧家身上。萧家的灭门,都是那个人的错。 “隔日我便飞鸽传书,过些时日父亲便会派人来接可人回家。” 琌舟站在门外不做声,看着手中的冬衣。不知是进去还是不进去的好。可人都要走了,那么楚王应该已到此地了。他终于可以为他心念的楚国之民而竭尽心力了。 看着手中的几件冬衣,琌舟回房放了两件。其余几件,给沁雪正好,在汨罗郡应该呆不了多久了,还是多去看看她吧。 外面锣鼓升天,汨罗郡郡守带着一大队人招摇过市。几名威武的官差在面前开道,圆脸的郡守坐在轿子里哼着小曲儿,手不忘用牙签掏着牙。当地的人闻声皆从家中跑出,这个太守虽然平时不怎么为人们做事,整日忙着收罗高超厨艺者为其效力,可从来没有这样张扬的出来过,似乎,有什么大事儿要宣布才如此高调的出游。 到了汨罗平日公布政令的政令台,郡守落轿。百姓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小孩儿躲在人群之中无法露出。中年男子便高高的让孩子坐在肩上。 小孩子新奇的看着人头攒动,又看看正襟危坐于政令台的郡守。满身肥肉待一坐下,便一卷一卷的凸出来。脸色一正,看了看下面的百姓,又瞧了瞧高高凸起的肚子努力的吸气。可依旧没有丝毫作用,便就此作罢。 “胖子,大胖子”被中年男子托起来的无牙孩童嘟嘟囔囔道。人群太吵杂,孩子的声音淹没在人声之间。 “咳咳”郡守清了清嗓子,拉了下官袍:“肃静!” 人们很快便安静下来。全神贯注的看着政令台上的郡守,有妇人在下面低语也被夫君呵斥住,立马噤声。 “汨罗甚幸,得楚王爱怜。今,楚国招募贤才,我大楚贤能之人皆可至汨罗。我王亲临,必定为我大楚寻的良才佑我大楚问鼎七国,富甲天下。此次招募贤才,家族为仕宦者优,平民次之,从商者为下。凡入汨罗之贤才,须得有济大楚之鸿鹄志,尊我王之为臣之心。名门德才优者,方可居于朝堂。” 说了长长的一段,郡守的声音依旧洪亮的响着。平日里偷闲,可楚王交代下来的事情可不能马虎。郡守看了看下面的人,命人挂起楚王的政令,人们一涌而去,长长的竹简摇晃的挂在政令台上。郡守在手下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的走下了政令台,脸上汗雨如下。在刚才人群之中,似乎看见了楚王的身影,郡守擦了擦汗立即瑟缩进了轿子。 “政令已至各郡县了?”站在人群之外,男子问道。 “三日前便到达个郡县了,父王放心。”少年恭敬的站在男子身后回答道。 “屈平和景即墨应该也到此了吧?”男子看着政令台前涌动的众人,提步慢慢走着。身后的少年随即跟上,不紧不慢的回道:“是,早就已经到了,前几日横儿还见过景即墨。景即墨此人,性情难定可能难为父王所用。那个屈平倒是立志为楚,这次带他回去应该不难---”。 听着少年的话,男子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的少年,男子说:“景即墨,他会跟着本王走的---”。 少年低了低头,不敢正视男子的目光。低垂的目光有了些许疑惑,却又难有质疑。毕竟,他才是王,他之言便无论怎样也不会错。就算是错了,那,也无人能去否决他。 “父王,神女该怎么办?西北义渠曾近挖出一块古石,石碑上写到:神女助天下,周灭七国合一家而王之。”说起这石碑上的碑文,早就在神女出身之前便流传于世,神女栖息之地本在楚国,而当今楚怀王及其父都未见得神女。七国频繁派人潜来楚国,也是为了得神女而获得该古石箴言带来的益处。 “派人看住她就行,只要不让她出楚国,就无碍”。 “是。” “对了,袖儿的冬衣还没有,派人为她置办些,那些孤王的其余美人也为她们置办些,记住袖儿的衣服要多以蓝色为主,她喜欢这个颜色。” 少年单薄的衣服随着风飞起,冬至已到,如今的风早已有了刺骨的寒冷。少年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紫色中带了些黑,面色此时也衬得有些白。心中怒意突起,又努力抑制住:“是。” 楚王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披上身边伺候的宫人递给的斗篷便离开了。老宫人看着瑟瑟发抖的太子横,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太子,您可要保重身子。老奴得先陪王走了。” 他依旧是不说话,双拳紧握,十指的关节处握得发白也没有松手。 他的眼中,永远容不下多的人。都说帝王薄情,却未料到薄情如此。自己的发妻都可以任凭她被人害死而置之不理,自己的儿子立于寒冬都只想着一个狐媚般的女子。喜好蓝色!他也会在意旁人的喜好。 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了下来,身边的小厮看着面如寒冰的太子横不敢开口。太子站着那么他也得陪着站着,小厮使劲的搓着手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发抖,连说话舌头恐怕都会打结了。小厮看着一言不发的太子横,想说点什么却没有说,捡起落下的外套又给他披上。 冬日里的第一场雪下了起来,细小的雪花轻轻的飞了下来。街上的人渐渐稀少。小厮对着手哈了口气:“公子,我们回吧!下雪了--。” 太子横看了下漫天的雪花,握紧的手忽然的放开了。扯掉了披在身上的外套,嫌恶的看了一眼:“回吧!” “是!”小厮松了口气,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衣服。 “公子,王刚才交代下的事情?” “嗯”太子横只是闷哼了一声,没有做明确的回答。 “小的明白了,小的会按吩咐做好的。”小厮满脸堆笑:“公子,这天冷,您还是把衣服披上,免得冻坏了身子。” “拿开”太子横走在前面,小厮紧随其后。 “是” 小雪飘扬着,如若是晴天,这时天色还尚早。可一遇雪天,天上彤云密布,黑压压的云挡住了晴日的那抹温暖。雪落下,地上积了浅浅的一层,好像是洒落的石灰,稀落的脚印点缀其间,踏雪,尚有痕。 “姐姐,下雪了,下雪了!” 小可人欢呼在院落间,跳着笑着,接住一片雪花让她化落在掌心又去接下一片,乐此不疲。雪花越来越密,轻轻一吹,小小的雪花就会跟着转圈儿,一片撞着另外一片好不热闹。祁婶最近才养的小狗跟在小可人身后,在雪地里画了朵朵梅花,看着可人开心的玩儿着雪,小狗的鼻子也凑近去嗅了嗅,雪水化在鼻尖凉凉的,似乎有些不适应,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琌舟笑着看着可人,接过一片雪,轻轻吹落。 “瑞雪兆丰年”看着翩翩雪花,琌舟说道。 “承神女吉言,来年楚国定是丰收之年!”看一眼穿着新衣的琌舟眼神一直注视着院中的红衣女孩儿,灵均微微一笑:“今日棋然轩有可人来访”。 “客人?” “我邀请了沁雪,你的桂花所剩不多了,不是早就说过一起再赏月喝茶吗?今日虽然没有月色作伴,可雪景也是极美的。” 院中的可人摘下一枝雪中含苞待放的红梅,轻轻嗅着,重复道:“雪景也是极美的!嘻嘻,真好,沁雪姐姐今儿要来,这梅花就送沁雪姐姐吧?” “嗯”琌舟灿然一笑。 ------------ 026 赏初雪(1) “雪景果然是极美的!”沁雪揭下遮雪的斗篷,拍落肩上的雪含笑看着手握红梅的可人:“这梅花可是给我的?” “沁雪姐姐”可人飞快的跑了过去一下子把沁雪抱住,大声的叫道:“沁雪姐姐你终于来了,好久没有和来雅舍玩儿,可人好想沁雪姐姐,嘻嘻,来,这花儿送给沁雪姐姐。” “谢谢可人哦”半蹲的看着笑着的可人,沁雪闻了闻手中的花:“果然很香。” “我帮你把斗篷拿去放在琌舟姐姐的房里。” 可人拿着斗篷,口中哼着歌儿,一跳一跳的跑开了。 “我带了些桂花来,家中也剩余不多了。”牵起琌舟的手,把装着桂花的瓷壶放在了她的手心。 “好,等即墨回来我们就喝茶赏雪”。 “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泡茶,即墨就不用等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我已经回来了,刚才是谁说不用等我了?”即墨手中拿着一套小编钟慢慢走近,眼光一直注视着沁雪,沁雪也看着他。她一直看着他慢慢走近,慢慢走近。 “沁雪,好久不见!”即墨看着眼前的人,笑着道。 这一声好久不见!果然是好好久了。 手有些微微颤抖,沁雪不知此时怎么回答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依旧笑的爽朗的他。----肩也有些颤抖。手中的梅花枝忽然难以握住掉落在地上,红色的蓓蕾安静的躺在地上。 琌舟见状,想去握住沁雪那发抖的手。可灵均却死死把她扣住。 沉默了好一瞬,沁雪眼中的波涛汹涌慢慢平静下来,捡起地上的梅花,对着即墨灿然一笑,眼里有了曾经的那一抹温暖,笑得如沐春风:“即墨,好久不见!” 似乎一切都如往昔,她笑得如沐春风,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今日赏雪,有丹桂之香,有红梅之艳,有白雪之冰洁,若是配上你的编钟之音,今日的初雪才能更美!” 将手中的青铜打制的小型编钟递给了她,即墨微笑的看了一眼沁雪便转向了琌舟:“还是琌儿去泡茶吧!如果让灵均泡的茶来可会大煞如此风景,哈哈哈。” “即---墨”灵均把这两字儿故意拖得很长。二人相视一眼,对望了半晌又哈哈大笑起来。琌舟拉了拉灵均的衣袖:“去生盆炭火过来,这天气怪冷的。” 灵均会意的点点头:“走吧!一起去。” 灵均和琌舟离开之后,刚才还笑着的即墨的笑却不见了。看了一眼衣着青衣,眼中静如寒潭的沁雪:“怎么不多穿些,你的身子本来就弱。” 沁雪往前走了一步,叹道:“沁雪早就不弱了,昔日淋了场雨就会生病的娇滴滴的沁雪早就学会照顾好自己了,所以,不要以当初的眼光再来看我。” “那---”即墨顿了顿,想说点什么却又收住了。 沁雪拿着木槌随意的敲着小编钟,青铜色印有翠竹花纹的编钟响着清越的声音,院中静静,听着编钟之音看着雪:“还记得“即墨之音”吗?” 即墨点了点头。背对着即墨的沁雪敲了半响也没有听见后面人的声音,依旧敲着编钟。看着乱雪飞舞,闭着眼睛,一个人慢慢听雪。 “沁雪姐姐”听见银铃般的声音,沁雪睁开了眼睛,嘴角了弯了弯:“嗯。” “沁雪姐姐,雪里很好玩儿,姐姐和可人一起吧?”暖暖的小手牵着沁雪,一脸渴望的看着她。 走到了雪中,小雪已经下成了中雪。漫天的雪花有些遮挡人的视线,眼前的景物似乎有些模糊。任凭可人拉着她在雪中转着圈,洁白的雪花洒落在头发上,乌黑的发丝染成了斑白。 “嘻嘻,真好玩儿,真好玩儿!”漫天的雪花中,可人欢呼着。 编钟之声悠悠的响起,时而厚重,时而轻快。即墨之音再次响起,在雪中的人儿站立在雪中侧耳倾听。错乱的音符响在耳侧,还是依旧的随意散漫。果然是即墨之音。 沁雪不在跟着跑,可人有些不高兴了:“即墨哥哥,奏的真难听,真难听!吓的沁雪姐姐都不和我玩儿了,哼哼,都是即墨哥哥的错!” “可人,你这家伙,知不知道尊老尊老~!”一边敲着编钟,一边怒目看着捣乱的可人。 可人不满的嘟囔道:“什么尊老,你又不是我的父亲”。 这不提还好,一提即墨顿时僵化。呵呵,父亲---即墨加重了力气敲着编钟。咚咚咚咚的声音,闷如雷。 看着又被自己打败的即墨,一脸愤怒,可人笑了:“哈哈,沁雪姐姐,你来追我呀,来追我呀、哈哈哈”。 “跑慢点,小心滑倒!” “哈哈哈,追到我了,就就慢点。”红色的身影灵巧的闪动在院落之间,沁雪怎么追也追不到。看着院中嬉戏的一大一小,即墨放缓了敲击的速度,看着着在雪地里翻滚着的“红球”,滚来滚去,滚过来又滚过去!“滚”的不亦乐乎! ------------ 027 赏初雪(2) 雪中的红球滚过来滚过去,一边滚还一边笑。滚雪球般,身上都有了厚厚的一层雪,手冻的通红,可人把手伸进了雪中又缩回来,对着小手哈了口气,又继续的趴在雪里。爬呀爬呀,继续爬着,差不多还像小狗一样对着地下的雪嗅了嗅。院中的雪被她弄得七零八落的,院中的一角堆了不小的一堆雪。 看着一个人玩的开心的可人,沁雪有一些无奈:“可人,你到底是起还是不起啊?你看你的一身雪!” 可人吃了一口地上的雪,呆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果然好多雪。看了一眼满头白雪的沁雪,可人哈哈大笑:“果然是沁----雪姐姐,哈哈哈,真是沁雪姐姐!”说完,继续她的“滚雪球”大业,继续坚持不懈的爬着。 “可人,快起来!瞧瞧你的样子,雪孩子一个!”灵均端着盆炭火出来,炭火的火光照在脸上有些发烫。 “哥哥,快去把小朵抓来,交小朵和我一起玩儿”。 摆正了火盆,看着在雪地里打洞的可人,灵均笑了笑。琌舟一脸疑惑:“小朵?” “是祁婶家中的小狗”把琌舟手中的茶壶结过来,灵均回答道。看着院中早已是满头白雪的沁雪,灵均又道:“萧姑娘,你还是进来吧。就让那小雪人在雪中自己折腾吧。” “好!”看了正撅着屁股,翻爬的欢乐的可人,沁雪拍掉身上的雪躲了上去,坐到了暖炉借着暖炉的温度取暖。琌舟往她身边靠了靠,递过一杯桂花茶,淡淡的白烟袅袅的飘起,含着桂花的香味沁暖了整个心脾。 “即墨你也来喝点吧!”琌舟又倒了一杯茶,微黄的茶水上飘零这几朵桂花,即墨轻轻一吹,桂花顺风被波浪推开。呷了一口,齿间含香:“果然还是琌儿泡的茶好喝!” 祁婶披着大衣出来,看着几个年轻人正喝着茶,坐在暖炉边上其乐融融。而院子里那“红球”一个人在不停的滚着:“啊!我的小祖宗耶,你怎么大冷天在雪地里玩儿啊!”祁婶扣紧了身上的衣服,跑到雪地了一把就把那“红球”提起,抓进了屋。 “啊!奶奶,奶奶----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可人的“四爪”不停的乱打,身上的雪也被抖落了大半!“祁奶奶-----我要下来---”。 “不乖,奶奶可要打屁股!” “啊----哥哥,哥哥------啊!姐姐,快来救我啊”挥着四爪的雪球被拎了进去,只剩下院中横七竖八的“雪道”,还有一座座高耸的雪山! 院中的声音清净了些许,沁雪拿着小木槌开始敲击着编钟,琌舟也随意的跟着敲着。声音一长一短,一快一慢,悠闲的似山中野鸟的鸣叫,一唱一和间,似乎在对鸣。 “是这样,对吗?”琌舟问道。 “都好!”对着琌舟微微一笑。 琌舟喝了一口茶,继续慢慢的敲着。“最近向祁婶学了怎样做相思粽了!有时间,我可以教你。” “好啊!正好最近有些许馋。” “相思粽?”即墨看着谈笑的两个女子,一脸的疑惑:“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吃食?”旁边的灵均看了眼认真敲着编钟的女子:“是她们取的名字,就是祁婶做的小点心。这东西本有点类似于角黍,似乎在燕国就叫角黍。只是祁婶稍微做了些修饰,加了些许相思豆,所以,琌舟她们便命名为相思粽。” “怎么人家女子间的说谈你也知道?”即墨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奇怪。琌舟面色有些变化,眼角了余光看了眼沁雪,沁雪只是认真的敲着编钟没有注意到。 “咳咳”灵均咳了声:“又在这里语不知所云了。” “哈哈,哪儿有,哪儿有啊---倒是这银装的雪下世界,还有楚楚动人的两个美人你不在一直白眼看着我看嘛,看来,我即墨美丽不减当年啊!连男子都----哈哈哈” 茶水一下子从灵均口中喷出,看着笑得一脸放肆的即墨,摇着头灵均无言以对。 “楚王在汨罗郡已经下达招贤才的政令了,我和即墨都想去试一试,散漫了二十余年,身为屈家之人贵于楚国之地,再不做点什么?灵均都觉得无地自容了。” “我即墨,就舍命陪君子,走这朝堂一遭,看一下这七国到底能掀起何等风云!”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二人开怀大笑,伴着编钟的清音,余音绕梁,久久不休。奏着编钟的两位女子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谈论着当今天下。 当时的七国,韩赵魏三家分晋之后形成了一个联盟,对外征战。秦孝公一灭,惠文君嬴驷即为为报他日之仇,车裂商鞅。齐魏两国早已背弃了周天子,自立为王,割据一方。七国之中,论疆域秦楚最大,论富足楚国更甚,论人家要数魏国。七国之间,偶有和聚时而分裂,为着一席之地便可血流成河。 新立不久的楚王,久沉醉于美色。西有巴蜀争乱不断,北有韩魏齐与楚比邻,西边还有商君立法改良之后的秦国。 谈论着天下之事,看着漫天的风雪,聆听着编钟之音。茶水又换了一壶。 琌舟一直没有插话,只是注意着给他们增添茶水。偶尔和沁雪闲聊几句,都是平时的谈笑。灵均一边和即墨说着话,一边注视着琌舟。 都说她是神女?神女助天下,周灭七国合一家而王之!想了想,灵均内心笑道:“当初的神女,如今已是人间烟火中人,那么那个石谒便也不攻自破了。” “再过三日,我们便去会会楚王。”即墨淡淡道。 “再过三日便去!” 雪花飘落在暖炉之上,瞬间便化了。 听着两位佳人的奏曲,两位男子端起了茶互敬一杯。水落了两滴在火中,发出嘶嘶的响声,火苗旺盛了下子,又落了下去。 “昔日有即墨之音,今日我们聆听的仙曲便叫“琌雪音”可好!” “琌雪音!”灵均喝了一口茶重复了一声。 ------------ 028 楚王新宠(1) “天色有些晚了,我得先回去吧?”拿回斗篷,沁雪把斗篷系好,收拾好编钟对着灵均即墨点点头以示感谢。看了下的正大的雪,正了下头上的斗篷。 “叫即墨送你吧?这么多东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拿的回去。”灵均起身道。 琌舟看一眼沁雪,撑开一把油纸伞:“还是我送她吧!正好我也想走走。” 灵均脱下衣袍给琌舟披上,领子又拉紧了些这样寒风便透不进去。握了握琌舟冰冷的手,帮她搓了两下似乎好像没有那么冷了。“这么冷的天,送了沁雪早些回来。” “嗯”琌舟点点头:“沁雪,我们走吧--” “走吧---” 两个女子,院中便安静了许多。即墨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两个女子慢慢离去,背影消失在茫茫雪海之间。 心,似乎忽然的空了一块,却又不知道如何补救。 灵均慢慢收拾着茶具,注意到即墨注视的眼光微微的顿了一下。又慢慢的收拾起来,暖炉的火快要燃尽,脱去外套的灵均似乎感觉有些冷,指尖有些泛紫。似乎他今日的目光一直游离在自己和琌舟之间,一直想到他对沁雪有伤情却一直忽略了他对琌舟。 “即墨,我先去看看可人” “你去吧!不用管我,呵呵,雪景正好我还有点舍不得离去呢” 雪纷飞之下,万籁俱寂,纯色的白淹没了世间一切的颜色。银装素裹之下,万物无奈的被覆盖于下难见天日。 两位女子撑着伞,慢慢的走在雪地之中。雪中足迹深陷,足影独立。寂静的大地之中成了唯一会移动的痕迹。 “姐姐—谢谢你” 琌舟笑了笑:“你开心就好!妹妹的心事儿姐姐怎么能不理解呢?” “嗯,那姐姐呢?姐姐的心事儿又是为何?” 看了下苍茫的大地,静的让心有些空,琌舟说:“或许,在这里我能呆之日不久了吧。” “姐姐不随灵均一起去郢 都了吗?姐姐舍可得?” “舍与不舍,我又能怎么办。如果再不走,我可能就再也离不开楚国了。作为神女,也不是简单的受人尊敬而已,既然带不走我希望带走的那个人,那么这一切就让我自己去面对吧!” 听了琌舟一席话,沁雪便不再多言:“那姐姐以后可要回来看我,沁雪也希望以后还能常常和姐姐说说话!” 撑着伞,挡掉了一切风雪。收起伞,那样的世界才是自己真的面对的世界吧?琌舟扔掉了手中的伞,沁雪惊呼一声,立马给琌舟撑上而她却避开。看了眼双唇紧闭,神色淡淡的她,沁雪便任由她去。 似乎,这样真实的世界,真的有些冷。望着彤云密布的天空,雪花一片一片坠落。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瑞雪也会冻死不少的贫苦之人吧。对于贵族之人,丰年,有些时候只是想象之中。 如果,天道难重归。天下死伤各半,白雪之下掩埋了该是多少的饿殍,多少原本滚烫的鲜血凝结成冰柱。那,是怎样的惨绝人寰! 灵均,可惜琌舟所说的天下并不是楚国而已。上天是平等的,悲悯的是众生,悲悯的是千秋。 对着漫天的雪花长叹了一声,眼中的无奈沁出,悲悯了整个神色。沁雪看着陷入悲伤的人,有些难以理解。 她的心里,究竟是怎样?如果是我,有灵均一人便足够。况且,身边还有一个默默守候着她的人。这样,对我来说真的足够。沁雪收回了目光和琌舟并肩而立,两人皆注视着远方,一个看尽了眼前的冰凉,一个却似乎看到了万古的沧桑。 汨罗郡守家外冰雪满头,屋内却是歌舞升平,暖意洋洋。 “今日之宴有劳郡守大人了”,楚王眯着眼喝了口酒,看了一眼肥肿的郡守。 听到楚王的话,郡守急忙从坐榻下站起,笑得诚惶诚恐:“能为王效力,小人荣幸之极,有劳二字王您折煞小人了。” 乘此时楚王正高兴,郡守又连忙献殷勤:“昨儿个小的得了把上好的青铜剑,宝剑赠英雄,依小人看来对王正合适!” “呈上来看看” “是!” 宝剑出鞘,剑光射出,倒映着楚王的身影。“果然是上好的青铜剑,来人看赏!” “谢王上!” 楚王收起宝剑,看了一眼坐立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一眼不发的太子横,还有一心一意吃着饭菜的子兰。楚王朗声笑道:“这,宝剑便转赠横儿了。为父已经老了拿不动什么宝剑了,英雄出少年,太子配这把青铜宝剑正合适!” 太子横愣了下,子兰夹菜的筷子也顿住了偷偷的瞧了一眼楚王,再看一眼太子横,小声道:“哥哥!” 太子横起身对着楚王行礼:“横儿谢过父王!” 太子横斜睨了一眼在楚王身边的郑袖,收起宝剑回到座位上。慢慢倒了杯酒,独自喝了起来。郑袖对着楚王笑道:“太子横好生无趣,一个人独酌,袖儿从未敬过太子酒,趁着今日酒宴郑袖也要敬太子一杯!” “好!横儿,陪着郑夫人喝一杯吧!” 郑夫人?这是楚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称郑袖夫人,呵呵,夫人,是在为她正名吗?意思是这杯酒我非喝不可。 “好!儿臣敬郑夫人一杯”说夫人二字的时候,太子横咬的极重!郑袖掩袖一饮而尽,对着熊横笑道:“太子有礼了!” 郡守此时看了看郑袖,看了看太子横,连忙笑道:“夫人,太子皆是好酒量!那宝剑配少年英雄的太子着实合适,呵呵呵,夫人,小人家中还珍藏着棵千年老参,据说这玩意儿对女子养颜颇好,郑夫人容貌绝色,倾国倾城,吃了此参一定会容颜永驻,更加美丽绝伦!” “郑袖怎敢收郡守大人的宝贝呢?”看了一眼楚王,郑袖推辞道。 “既然郡守有这份心,那么袖儿就收下!这倾城之姿可不光是美人的,更是孤王的!” “那我就收下了,谢大王厚爱,谢郡守大人割爱!”郑袖对着坐下的人笑着。身边给她挑着鱼刺的丫鬟起身替郑袖收好了千年人参,眼中满是得意。坐下的其他美人,看了满面春光的郑袖还有那身边得意的丫头,有的满是羡慕,有的不屑一顾。此时,在座众人都明白,这个女子在楚王心底的地位果然不一样,这一个郡守墙头草小小的一个举动改变了人们对郑袖的眼光! 这个女子,果然是不一样!如此的宠溺她,任凭她挑衅太子横,还让她和太子享有几乎同等的赏赐! “孤王今日新立了郑夫人,各位美人不高兴了!”看着坐下的美人们面色不太好,楚王道。 “恭喜郑夫人,贺喜郑夫人!”其间一位女子立即反应过来,对着郑袖祝贺道。 “恭喜郑夫人,贺喜郑夫人!” 人们立即随着反应过来吗?争先恐后的对郑袖祝贺。郑袖轻轻的摸了一下眉毛,扫视了下卑躬屈膝的人们弯唇,小心的替楚王布菜:“王,袖儿真有点受宠若惊呢。” 楚王轻轻的吻了下身边的美人,满意的道:“美人可喜欢?” “喜欢!”郑袖对着楚王娇声道。 “哈哈哈哈”楚王喝一口酒,大笑起来:“今儿个,美人就再替孤王舞一曲,让众人也见见美人的舞姿!” “诺,不过,袖儿可否有个要求,可不可以让没妹妹们替袖儿伴舞!” “许了”楚王今日心情畅快,十分爽快的应了。 ------------ 029 楚王新宠(2) 美人们随着钟鼓之乐,翩翩起舞。面容姣好的女子们换了身衣裳已出现,坐下的人忍不住拍手教好!果然不愧是楚王喜欢的美人,柔然的身姿,笑脸盈盈,粉色的衣裙轻轻摆动。其间的蓝衣女子舞技更胜一筹,独有的颜色置身众美人之间显得格外的突出。 郡守乐呵呵的看着跳着舞的美人,两只眼睛都直了。口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身边的小厮忍不住提醒郡守道:“大人!您---” 郡守用袖子抹了抹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舞动的美人们。 太子横瞥了一眼舞着的郑袖,眼色暗了下去。楚王左拥右抱,频频看着蓝衣女子,连连点头。 “哥哥”子兰吃的满嘴是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太子横的碗中:“哥哥不喜欢看,就多吃点。哥哥不喜欢的,子兰也不喜欢”说着再夹一筷子菜往自己嘴里送。 “自己吃,我饱了”太子横闭着双眼,似乎有些倦意。 一曲舞后,坐下掌声响起,叫好声不断。美人们对着楚王行礼间,楚王放开手边的人儿示意了下身边的老宫人。 “楚王有赏!”宫人的声音一响起,美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欣喜。唯有郑袖只是站在那里,脸色未有丝毫的变化。 “近日天气转寒,楚王怜惜众美人们特赏。郑袖夫人,赐青铜暖炉两个,镶玉铜镜一面,玉花金钗五对,蚕丝冬衣十套。其余众美人各赐暖炉一个,蚕丝冬衣五套。” “谢王上!” 美人们脸上绷着僵硬的笑,齐齐谢恩。眼光扫过郑袖的时候,寒光生起,转瞬又消失不见。郑袖脸上的笑容依旧方才跳舞之时:“姐姐们就先回去坐下吧?方才姐妹们还没有进多少食呢?如此盛宴不尽兴那可不好!” “谢妹妹关心,姐妹们正有此意呢。” “是啊”美人们笑着答道。 “那妹妹就先告辞了,王上还等着袖儿呢。”说完便向楚王身边走去:“雨儿,帮我把东西收拾好,对了那冬衣便赐你一件吧。” “诺,谢夫人。”雨儿恭敬的说道。 “刚才你和孤王的美人说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楚王牵过郑袖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袖儿给姐姐们说,天气太冷的注意照顾好自己,如果冻坏了可怎么伺候王上呢?姐姐们在谢袖儿的关心说要多吃点养好身子呢。” “袖儿可真为孤王着想呢。” “王上对袖儿好,袖儿也得和姐妹们把王上照顾好,这是我该做的。”郑袖乖巧的靠在楚王身上说道。 “懂事的美人!” 瞧着着在众人面前和楚王卿卿我我的郑袖,坐下的美人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太子横若有所思的看着笑语嫣然的郑袖,再看看强笑着的粉色美人们,慢慢的端起手中的酒啜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 走出了屋子,久久待在屋里的郑袖打算出去透透气。刚走过一段路,一从竹林挡住了视线,隔着竹林似乎有一群人在闲聊,正欲抬脚向前,郑袖又立马停住了。 “怎么了?夫人?”身边的雨儿问道。 “别说话”郑袖小声道。 “你说,王上喜欢她哪点,论美色她远不如王姐姐,论温柔她哪点比得上风姐姐”一个女子不甘心的说道。 “谁叫她生了个狐媚子像,天生就是勾引人的。” “是啊!说不定给王下了什么药呢?” “以前我就听说有种让男人死心塌地的巫术,说不定她就是用那巫术把王给套住了。” “只有像她那样贫贱人家出来的人才是那样,像我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那样子的事儿可做不出。” “姐妹对这种贱人我们可不能姑息,万万不能给她好脸色看!” 仔细的听着,竹林的另一边还在议论纷纷。郑袖整理下头发,没有开口。 “夫人,她们居然那么放肆!雨儿去教训她们!”雨儿有些愤怒的说道。 “雨儿我们走!”郑袖转身便离去。 “夫人,您就不气,对于她们不教训一下她们会一直欺负你的,以前王后就是----”说了一半,雨儿立马打住:“夫人,唉!您太善良了!不过,幸好王上喜欢您。” “走吧。”郑袖淡淡道:“去给王上准备点消食的点心,今儿个王上吃的稍微饱了些。” “是!”雨儿扶起郑袖,绕过了竹林。 ------------ 030 楚王新宠(3) “雨儿,把那众位美人们请来吧!今儿个想和她们聚聚呢?”郑袖修着指尖,眼前暖炉焚着香,香烟袅袅,人闻着心静神安,又驱走了寒冬的冷。 “夫人,那天她们还在那里诋毁您!”雨儿回答道。 “放肆!哪儿容得你顶嘴,叫你去你就去!”郑袖冷冷道。 雨儿显得有些憋屈,明明是一心为着郑夫人怎么这好心还当成驴肝肺!可面对严肃的郑袖又不敢再顶嘴,只好遵命!“是,夫人!” 美人们一会儿便花枝招展的摇了过来,一群人叽叽喳喳让郑袖那院子热闹了不少。门前觅食的小麻雀听到人声一阵惊起,急忙逃窜离去。 “姐妹们再不来我这儿,你们看,这门口都可以网罗麻雀了”听见美人们的声音,郑袖人未见声音却先传了出来。 “妹妹哪儿的话,这门槛儿还不时被王上给踏破了”王美人陪笑道。 “姐妹们倒是想来,可是就怕妹妹这里不方便”宁美人看了一眼郑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姐妹们哪儿的话,近日王上忙着招罗贤才的事儿,哪儿有闲心搭理我啊。”郑袖悻悻道。 “对了,前些日子大王还给我说起王姐姐的绣工好呢。说来看看姐姐可惜就被朝政之事给耽误了”郑袖拔下头上的玉簪,笑着说“平日里看王姐姐都太素了,大王还是喜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美人,这个簪子如果姐姐不介意的话,就请姐姐收下吧。” 王美人结果郑袖的簪子,端详了半天。这玉的成色果然是极好的:“那就多谢妹妹了,以后还希望妹妹在王上面前多为姐姐们美言几句。” “来,妹妹给姐姐戴上吧?”郑袖把那玉簪给王美人戴上。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王美人本来姿色就不错,有了这玉簪的修饰这容貌的美丽又更加动人。其余美人都赞叹这跟簪子配上她简直是倾城之姿,显得既素净又贵气! 王美人受此盛赞,有些飘飘欲仙,握住郑袖的手有些激动地说:“妹妹真的是太好了,姐姐无以为报啊!” “王姐姐这就见外了,同为王上的人,本来就是一家人啊!来人,这天气这么冷再点个暖炉来,对了,说了这许久的话姐妹们也应该饿了,雨儿你去叫膳房熬些舟还有做点糕点来。” “是,夫人!”雨儿低头回答道。 刚熬好的粥送上,美人们都举止优雅的品着。纤细的青葱手指握着有些粗糙的碗,文雅的品了一口清单的青菜粥,看着寡淡些味道似乎还是不错的。 郑袖看着满意的众人,嘴角噙着一丝笑,端着盛着青菜粥的碗忽然哐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浓稠的青菜粥撒了一地。众人闻声皆是一惊,那王美人赶在雨儿之前冲到郑袖面前,淡眉皱起,关慰道:“妹妹,你没烫伤吧?” “没事儿!”郑袖摸着烫的微红的手目光冷冷的看着身边惊慌失措的雨儿:“雨儿?你明知道我不吃这寡淡的贱民之食的,你----”。 “夫人,雨儿错了。本来是给夫人准备的人参粥的,可方才雨儿一时大意让夫人的东西和各美人的弄混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说着雨儿不停的扇着自己耳光子。 “够了,把这些收拾好!别吓坏了众位姐姐们”郑袖淡淡的开口。 “诺!” 郑袖转过身来对着众美人满怀歉意的说道:“都是妹妹不好。虽然妹妹不是出身名门,可这身子却是生的富贵人的命。平时里就吃不惯这粗食,今儿个又不小心打翻了碗,吓着姐姐们,唉---”。 王美人急忙拿起郑袖的手来看,烫伤了好一大块:“风妹妹不是有上好的烫伤药吗?今儿个郑妹妹烫伤了,妹妹不介意拿出来给郑妹妹用下吧?” “当然不介意,哟,我看看―果然挺严重的,瞧着细皮嫩肉的,小争啊!快把我那上好的烫伤药取来!” “诺”风美人身边的奴婢恭敬的答道,随即便急忙去取药了。 美人们都放下了手中的吃食,一起拥了过来。雨儿先用冷水把郑袖的手擦干净,小心的涂着烫伤药。美人们神色焦虑,似是真心挺着急般。 “这不会留疤才好。”其中一个人说道。 “放心,我这药药效十分好,不会留疤的。”风美人收好用完了的烫伤药说道。 郑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了一些:“让姐姐们劳心了,今儿个谢谢姐姐们了,一会儿大王可能会过来,那就不留姐姐们了。” “那好,我们正打算回去了呢”王美人也帮着应和着。 “走吧!” “走吧!” “妹妹好好照顾好自己,这天儿冷,再冻坏就不好了” 美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出来,一跨出郑袖的房门,众美人各各脸色便变的十分快。一青一红,一白一紫。 “王美人,你和郑袖那感情好啊”一人说道。 “是啊!还把风妹妹珍藏的烫伤药都请出来了,可真是大方!” 王美人想要解释,可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又觉得有些无力:“妹妹们,我,我觉得郑袖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坏。” “呵”风美人冷哼一声:“是不坏,只是人家身份尊贵吃不惯那贱民吃的青菜粥,而我们这些人好像陪那贱民之食才登对!王姐姐今日不同往日而语,插上郑袖送的玉簪可是风华绝代了!早就看不起我们这帮姐妹们了!” “风姐姐,莫要和她多言,我们走!” “我们走!” 美人们冷冷的看了王美人一眼,齐齐的离去。只留下王美人一人在原地,往左也不是,往右也不是!似乎是今日自己太出众了,引起她们的嫉妒了?善妒的女人!摸摸头上插着的玉簪,王美人笑了笑,回头看看郑袖屋子王美人满意的理了自己的头发便离开了。 ------------ 031 初出茅庐(1) “那个狐狸精那边似乎上演了出好戏”太子横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满地积雪说道。 “是啊”子兰吃了一块桂花糕,嘴里包着桂花糕吐字有些不清:“听说昨天狐狸精把手给烫伤了,父王可心疼了半天。” “今日事父王选贤才的日子,子兰我们也去瞧瞧吧。” 子兰喝了一口水,努力的把口中的一大口桂花糕咽下去,拿着袖子抹了下嘴边的残屑:“好,哥哥,我们也去瞧瞧!” -- 汨罗郡这两天的客栈人满为患,本来繁盛的汨罗郡此时的人也增加了大半。有是来选贤才的,也有来看热闹的。当然,那些从各地来的打扮得精致美丽的美人们来这里自然是奔着楚王来的。街上的人肩并着肩,脚贴着脚,你一眼我一语,好不热闹! “哥哥,你们要去考试了?”祁婶一边给小可人编着辫子,可人手里拿着一个相思粽慢慢的啃着。 “是啊!可人在家可要好好听祁奶奶的话,家里派的人应该今天就会到了。”灵均淡淡的说道。 “哥哥,我不想回去!哥哥我不想!”可人极力的恳求道。 “我们先走了,琌儿”即墨看着琌舟,笑着说道:“这天气太冷,外面有人龙混杂的,琌儿你们就不要出去了,在家等我们回来!” 琌舟点点头,蹲下身去帮可人擦掉嘴边的糯米粒。拿过祁婶手中的黄丝带,轻轻的给可人系上。等灵均二人消失在门口,琌舟才抬起头,门前的两个人影早就消失不见了!树上的小乌鸦的绒毛飘落了两片,轻盈的落下,似两片飘落的黑雪,沁染天地一色的白。 天放晴了,雪慢慢的融化了。天的寒冷也没有因为阳光的出现而温暖多少,化雪时的寒冷并不比雪初降时而少。 郡守今日没有坐轿子,而是笑脸盈盈的跟在一辆牛车之后。牛车走的很稳很慢,胖郡守脸上的汗还是流个不停。大冷的天,众人都穿的和粽子一样,唯有那胖郡守一个人独树一帜地挥洒着汗水! 牛车里的人没有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一眼,街边的人都聚拢来希望能一睹楚国之王的风采,却是只能靠偶尔风起借着帘子的缝隙瞧一眼天子的威严。车中的人的面容在帘子掀起那一刹那很难看清面容,可看到那个王的影子的人还是喜不自胜,对着身边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人不停的炫耀着。 “郡守,今日的初试便由你来主持。”牛车里的声音传出来。 “是!”郡守恭敬的应着。 牛车停在政令台旁边的一个宅子门前,楚王一出来身边的守卫便紧随其后进去。这个宅子是郡守集合当地豪绅的钱财而修建的,平时郡守难做决断时,就召集汨罗郡当地的豪绅在此议事。一是,政令的实行有了各大有名望的人的支持而通行无阻;而来,当朝廷派发的资金不足之时还可以借这些豪门的钱财办事。 今日的初试,是由楚王亲自命题,汨罗郡守主持,各大豪绅负责帮忙督促,以保证此次选贤才可以是名符其实,同时贤才的出身也得由他们审核。该政令台的偏殿,也就是这个宅子便成了选贤才的地方。由于这次声势浩大的贤才之选,这个无名的宅子便有了名字,人们称它为龙门居。 龙门居,鲤鱼越过龙门,便可以化身成龙的宝地! 这个郡守看着平时不作为,胖乎乎的身子有点痴呆的样子。可做起事儿来也算利落,很快便将各贤才拥挤的场面给平定了下来。参加初试者,必须闲到政令台排队检验身家出身,为奴为贱农者,神智不正常者,家族有犯罪前科者统统除名。通过者,持符才可排队进入龙门居。 一中年男子面带忧色吵着闹着要间楚王,郡守一声令下把那人打了一顿便拖了下去。原来此人曾为奴隶,面上还有奴隶的刺青。可那人力争自己有才识,向郡守要求一定要见楚王,楚王一定会赏识他的。 看着被打残的人,眼里全是不甘。血淋淋的身子被人当牲畜一样拖了出去,看着他的人有人不忍有人淡漠,可大家都沉默下来了。 “即墨”灵均拉住了正要向前的人,对着他摇了摇头。 即墨看了眼灵均,在看一眼被拖着的人停住了脚,握着手里的通关符抬头看着这新题名的宅子:“龙门居”几个大字赫然的悬挂在房檐之下。 “好一个杀鸡儆猴!”一个略有点瘦小的男子看一眼政令台上大腹便便的郡守嗤笑了一声,那人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个被拖出去的人,就握着通关符走进了龙门居。 “哥哥”一个少年惊呼一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青年便冲了过去,身材魁梧的他一过去便把拖着那伤痕累累的官差给打落在地,其中一个官差捂着嘴却又忍不住,一口血水便吐了出来,鲜红的血水中依稀可见几颗被打落的牙。 “你爷爷的!”那官差拿着大刀便向那络腮胡砍过去,那时急那时快,锋利的刀锋燃着熊熊的怒气马上就要落在扶着受伤奴隶的络腮胡身上,络腮胡一跃而起,长腿一挥那官差便连人带刀的飞了出去。 “好!”刚才心提到嗓子眼儿的人们拍手叫好! 其余几个官差见状,这可丢尽了面子。几人握着刀怯怯欲试,在众人的呼声中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几人合力向络腮胡子砍了过去:“呀”的吼着发泄着怒气! “吼!”络腮胡一声惊天吼,震的大地都颤抖了几下,随手拾起身边的一根长木棒,旋转三百六十度,使足全身力气向那几人打去,木棒受臂力压迫又受几人的碰撞似游龙般呼啸,顷刻间,挥着刀的人高高的飞起又重重的摔了下去,木棒碎了一地。几人捂着胸口,眼光狠狠的盯着络腮胡。 “哪儿来的野蛮子!”官差吐了口唾沫,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郡守跑去。 对着跑过来的官差,郡守痕敲了他一下:“没用的东西!”瞅一眼喘着气儿的络腮胡,郡守摸摸肚子慢吞吞的说道:“来人啦!把这个莽夫和那个卑贱的东西拖下去!” 一个少年从人群跑了出来,站到了络腮胡身边:“我哥哥不是莽夫,我哥哥可是有资格参加此次考试的。你们不能抓他!” “阿文,你出去。”络腮胡对着身边的少年说道:“你自己先回夏州,家中的老父还需要你照顾,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爷爷我看不过眼,就是要出来说!”络腮胡把脚一顿,吓得郡守瑟缩一下。 “哥!”旁边的少年依旧是不休。 络腮胡推了少年一把,少年一下子便又回到了人群之中,看了眼和郡守对峙的大哥少年便消失在人群之中。络腮胡咧咧嘴,双眼炯炯的看着郡守。郡守接连退了几步,重重的官差便把络腮胡给围住! “慢着!”太子横冷不伶仃的出现在龙门居。 正欲动手的官差立即住手,郡守快步上前迎了过去:“小人参见太子,太子此人当中行凶,罪不可赦!” “放了他!”太子横冷冷的说道,命令的语气有着不容挑战的威严。 “是,是,是”郡守看了眼盯着他的络腮胡,对着官差们挥了挥手:“都散了!散了!” 络腮胡看了一眼冷漠的太子横,口中低语了几声听不见,只见他远远的朝着太子横跪拜下去叩了几个重重的响头,太子横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被打的奴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拖走了,络腮胡留在原地看着留下的一滩血水,手在身上擦了下不甘心的骂道:“他奶奶的!” “此人是个英雄!”即墨赞赏道。 灵均拢了下袖子,没有说话。看了眼愣在原地的络腮胡,把左手中的通关符换到了右手信步走进了龙门居。 “哎,灵均,你等等我!”即墨对着前面的人喊道。 ------------ 032 初出茅庐(2) 郡守对着进入龙门居的三百“准贤才”们阐述着今日比试的规则: 必须严格遵守考试规则,不可大声喧哗,不可无故离开,不可假代他人,不可作弊,参加选拔者必须是我大楚之人,尊敬我大楚之王,遵守我大楚之法规,恪守道德之理---- 上面的人慢慢的念叨着比试规则,而如今已是日上三竿了,有的人都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可瞧了瞧身边凶横的官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想睡却又不敢:“准贤才”们有点躁动不安。 “他奶奶的,这大晌午了。叫爷爷在这里听那胖子说教!”络腮胡和“准贤才”们坐立其间,看了郡守在那上面一直念叨有些不满:“这龟孙子!有屁快放!” 旁边的文气书生看了一眼络腮胡,有些嫌恶,但又碍于那络腮胡大冬天露出的半个膀子,肌肉高高的鼓起又担心自己落得和那门口官差一样,牙也难保。书生小心的碰了下络腮胡,络腮胡没反应,书生又加大力度撮了下络腮胡:“大哥!忍忍就好了,那个,那个,为了以后的前途啊!” 听了书生的话,似是有点道理。络腮胡拍了书生肩膀一下“谢谢大兄弟了!” 书生疼的鼻歪嘴咧,连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座下的人,有人实在忍不住了,有的靠着身边的人沉沉的睡去了。有的人坐在地上上唧唧歪歪,愁眉紧锁,弄不清这个郡守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有的体格弱些的人直接就晕倒了,毕竟为了这次选拔长途漫漫,快马加鞭的来此地,从早上就饿到现在。 即墨感觉自己也有些乏了,打了一个哈欠。扑通一声,络腮胡旁边那个书生晕倒了,络腮胡不停的在那里喊着大兄弟大兄弟把即墨给惊醒了!即墨看看身边的灵均,神色泰然看不出有丝毫的疲倦,即墨便定了定心,静下来继续听那胖郡守的说教。 龙门居里面的庭院里坐满了“准贤才”,雪早已被清理干净了。刚才还斗志昂扬的贤才们,此刻可以说是姿态万千。 院子的一角,其间有间屋子的窗半掩着,里面的人靠在床榻上无趣的自己和自己下着棋,旁边的老宫人看了看院中的“万千姿态”对着下棋的行了一礼说道:“王上,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楚王透过窗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午时了?” “是,现在午时一刻了。” “那第一次比试,结果应该有了。你去通知郡守。”楚王轻轻的落下手里的一颗黑子。 “诺!” 老宫人急忙跑出:“准贤才”们的眼光都落到这个老宫人身上。看来,这胖郡守的说教该停了,大家都送了了一口气,此时的灵均环顾下四周注意到那扇半掩着的窗笑了笑。 老宫人在郡守耳边说了几句,郡守便宣布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坐下不少人皆是不相信,这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结束了呢?几卷竹简从院子的几个角落送交而上,郡守对着老宫人点点头便开始念名单。 一听到这些名字,众人都人心惶惶的,郡守还说这些人已经出局了!有的人不服硬是被刚才守在身边的官差给提了出去。有人恍然大悟,哀叹不断,这果然不能掉以轻心!可有的人依旧是大声叫着不服,不服! 即墨看着这场景才恍然大悟,又想起刚才灵均的那一抹笑,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这次,自己也差点掉以轻心了!还好有那个倒霉晕倒的书生自己才侥幸逃过一劫! 清场之后,院中停留的“准贤才”便只剩二百三十人。郡守对着剩余的二百三十人笑道:“恭喜大家通过第一关,那么,下面就请大家先去主堂用饭,已经为各位备好午饭了!” 剩下的二百三十人相互的对对方道着恭喜,这出其不意的一关可是让七十人落水了。如今剩下来的,无论是识破此关的还是侥幸躲过的,毕竟过来了。此时,大家心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老子终于可以吃饭了”络腮胡摸着饿扁了肚子说道,琢磨着有饭吃,络腮胡大步向前把其余的人都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唧唧歪歪的让来让去,老子可做不来!哈哈哈。” 即墨笑着看着走远了的络腮胡,笑着说道:“此人,真是直爽!这朋友值得交!” 灵均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道:“走吧!” 院子西北角的那间屋里,楚王还在研究着那自己布的棋局。一个白子在手里犹疑了半天也没有落下,此时“准贤才”们都用过膳食了而这个王依旧没有提用膳的事儿,身边宫人的肚子咕咕的响着,努力的想遏制住可咕咕的声音还是时而发出。老宫人盯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宫人,随后上前对着楚王说道:“郑夫人怕王上吃不惯这里的饭菜特地差人送了些饭菜来,听送饭的雨儿说,这饭菜可是郑夫人亲手做的。王上您瞧着夫人的手伤着还为您做饭,您看---” “哦?”楚王把手中的那颗白子放在了装棋子的盒子里,问道:“袖儿亲自做的?” “是,是郑夫人亲自做的。” “给孤王盛上来吧!正巧也饿了。”楚王站起来,突然感觉身子有些僵了眉毛皱了皱。 身边的老宫人眼快,马上就注意到楚王的不适立即给楚王揉揉捏捏:“王上,好些了没?” 对着端着食盒的宫娥招了招手,楚王推了推老宫人:“回去让袖儿给我捏捏,你这手弄的让我更不舒服!” “是,老奴的手艺哪儿能和郑夫人相比。其余人都退下吧!就我一人伺候王上用膳可好”。 楚王只是细细的品着食盒中的饭菜没有做声,身边多余的宫人瞧瞧的退下只留老宫人一人在楚王身边。看着一向挑剔的楚王对着郑夫人做的饭菜吃的正香,老宫人眼中含着笑静静的在一旁站立着。 窗外似乎走过了一人的身影,老宫人瞧着那身影似乎是太子横看了看楚王,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余光再看着窗外,太子横似乎已经离开了。 过了半响,楚王却开口了:“是横儿?” “回王上!是!” “今日横儿救的那莽夫可留下了?”楚王用丝巾擦了擦嘴淡淡的说道。 老宫人露出一丝微笑,回道:“遵照王的意思,留下了!” ------------ 033 初出茅庐(3) 楚王用完膳,老宫人便吩咐人把食盒撤下去了。楚王慢慢的把棋盘上的黑白子分别装进棋盒里,神色间似乎有些疲倦了。 “王上您就先休息会儿吧!下午的测试老奴会吩咐下去,他们不敢懈怠的!” 楚王依旧慢慢捡着棋盘上的黑白子:“今日,灵均,即墨,还有那昭家的人表现的怎么样?” “昭雎之子昭易止表现还不错,景家的公子好像定理不足,那,屈家的屈平似乎早就意识到大王的打算了,我注意到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我们这屋子。” “是吗?最后孤王可要好好会会这人物!屈老头被冷落在丹阳,还培育出这样一个儿子,果然没有让孤王失望!”楚王靠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老宫人拿一床被子给楚王盖上便退了出去。 中午休息了半个时辰:“准贤才”们便开始了下一轮测试。这一次,是论文风策略,有的人听到这次测试的主题胜券在握,特别是那些熟读百卷的文人,那可真是眉在飞色在舞啊!以他们擅长的来靠他们简直就是没什么难度。可那些长得硕壮的人此刻却耷拉着耳朵,本就长的马字脸拉的更长了,生怕这一不留神把那笔杆子的细腰也拗断了,果真是牛啃南瓜无从下口! “郡守?我们以后是做打仗的匹夫的,这笔杆子也要考!”一个大汉拢了拢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郡守。 “呵呵”郡守干笑两声:“各位好汉,这是王的命令,我也是依令行事。这,我做不了主啊!” 那络腮胡子这次倒没有站出来,只是看看周遭细胳膊小腿的书生们,又瞅瞅正对着大家解释的郡守,心底低低的骂了声狗屁! 宫人们为各位“准贤才”们送来的笔和空白竹简,那胖太守撂下一句题目自拟,随意发挥便急急的闪了,生怕那壮汉些的笔杆子被当成秧苗子往他鼻孔里塞。 灵均手触了触有些润湿的毛笔,轻轻的蘸了下旁边墨盘里的浓墨稍微顿了一下便开始下笔了。即墨用那墨在那里折腾了半天,这儿涂涂那儿画画,瞅了眼身边运筹帷幄的灵均,又看了看正在咬笔杆子的络腮胡满脸的愁思。展开空白的书简,即墨的眉毛挑了挑便开始正式写起来。 心中的天下,筹划之间的楚国,或是对着楚地某一隅的治理之策跃然纸上。无声的提笔书写的都是每个人的天下!笔走龙蛇之间,似乎已经闻到了这一批贤士驰骋沙场,骏马千匹过后扬起的滚滚烟尘! 当然,那络腮胡画的一大只乌龟以及络腮胡各“壮”友的“纵横之字”是划在以上范围之外的!⊙﹏⊙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燃在“准贤才”面前的香的最后一抹红已经烧尽,细碎的会小小的洒了开来。郡守又非常不应景的出现了,依旧是大腹便便,准确的说是,更加大腹便便的出来了。 “相比各位贤才都写好自己的答卷了,那就都呈上来吧。”郡守看了看收上来答卷神色有些奇怪。那第一位上交答卷的屈平满满的一卷,笔下似有千言,自开始提笔就如滔滔江水如东海,千转百折之后,一气呵成!景家那公子的文也看似是不错的-----开始上交的答卷纷纷都还入眼。可到后来,那些壮汉迟迟的递交上来的,便是看得连那郡守都不忍再看的答卷,特别是那络腮胡的“大乌龟”,真是,真是分外的“生动逼真”,不堪入目! “这些,还有这些给我拿出去了”郡守和各大士绅对着那答卷粗略的看了一遍对不合格的答卷纷纷拿出去扔了,如若是那些大汉的,便可以把他们的“杰作”扔了人留下。若是文弱书生的答卷遭遗弃的话,那就连人带卷的扔了出去。 等候答案的贤才们静静的立在院中,等着“挑肥拣瘦”的大人们评判自己的答卷,私底下还小声议论着刚才自己的答卷。 “灵均,你说,我若是也画一只乌龟那会不会像他们一样被拖出去?”即墨似看戏般看着那些人被拖出去。 这次灵均并没有不理他,反而一脸严肃的说道:“那要看你的龟是画的何方神龟了,若是平常的河中虾兵龟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灵均,你还真是!”即墨说道,又继续看着被拖出去的人:“你这人太无趣了,真不明白琌儿--”刚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又住了口没有往下说,只是笑着看着地上明目张胆地躺在的乌龟卷。 郡守又和士绅们商量了半天,送了些试卷到了西北角的小屋之中。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西北角,看似那么不起眼的角落原来是龙气藏身之地。那,才是真正的跃龙门之地吧!人们有些不安,不知道那被送进去的答卷的结局到底是怎样?一朝得意如朝堂,还是高空坠落混迹人间,胜败,就在操控那里面人的手中。 众人都在紧张间,即墨却悠悠的来一句:“早知我该学着那兄弟化一只龟的,那样说不定还能以此新意获得圣宠。”人们奇怪的看了即墨一眼,诧异道此人是怎么进入龙门居参加测试的,如此精神不常的人都放进来了。 对着大家讶异的目光,即墨一脸目的达到的样子,对着瞧着他的人很有礼貌的笑了笑。 里面沉静了好半天,守在外面的人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可心潮澎湃下的他们看着还算淡定。此时,西北角的屋门慢慢打开,里面的人只跨出一只脚大家便都知道是那胖郡守又出来了,不过,此时的胖郡守在他们眼里也没有之前那么厌恶了,似是镶着金光的神祗降临助他们羽化登仙而来了一样。 可这是祝他们羽化登仙,还是从祥云之上把他们踹下来?此刻,还是未知的。 ------------ 034 初出茅庐(4) 郡守打开了手中的竹简慢慢念到:“封珞沉,景即墨,昭易止,屈平-等四人前去晋见楚王,李化,贾小生,赵民等人先在外面候着听候安排,那个,络腮胡,哦,不是,是薛卫等壮士便先去歇着等候下一次比试,其余未涉及者便虽官差们先出去了吧。” 这一番题名之后,有人上榜有人早已名落孙山。有伤心者,叹息着跟着官差出去,有不甘者看了看留下来的人,心中发誓下次再来。得意者,看似淡然不在乎的神色之中潜藏着胜利的火焰,却又不敢太过招摇。只有那几位壮汉,一听此时没自己事儿嚷嚷着要开饭,官差们应付不过,只好得屈从了,他们好好犒劳他们一番。 刚才郡守单独点到的人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四人皆是相视一笑。 “封珞沉”一个略微瘦小的男子首先自报称谓。 即墨看了他一眼,笑着环顾一下其余之人,笑着说道:“在下,景家即墨。” “昭易止” “屈平” 后面二人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对着周围的人并未表露太多表情。郡守将四人引至楚王跟前便退下了。楚王身边除了又五名守卫和一个老宫人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在一旁。四人进来,楚王只是扫视了下四人,便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四人看了眼看似散漫却又威仪不减的楚王,低下头去,对着大楚之王行礼:“屈平,昭易止,即墨,封珞沉拜见楚王!” “起吧!”楚王淡淡的回道。 “屈平,是字灵均把”楚王停了会儿又突然开口,灵均未料到楚王会这样开口愣了下子。 “是,屈平字灵均。” 楚王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慢慢的说道:“你说我大楚看似平静实则忧患重重,需实行“美政”体恤百姓,获得民心,再图一扫各祸乱保我楚地之安,而孤王倒是觉得我大楚物华天宝,他等小国不敢来犯,置于体恤百姓之事,天下本就等级分明贵胄就应是享有尊贵之身,享用不尽的财富,百姓守得他们的一亩良田,尊从于天子朝纲才是本分,孤王当今之政又何不可!?” 灵均神色淡淡的注视着前方,说道:“当今的大楚,是天下的强国。楚地西有黔中、巫郡,东又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汾泾之塞,地方共五千余里,西边临巴蜀因此楚国的丝衣不愁,东边临近大河故粮食无忧。如果是我大楚一国立于这天地之间,那么,倒是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可,如今,周王室衰微不堪,自三家分晋之后,这天下早已是七姓天下,各国各自为政。秦国子惠文君即为以来,虽处死了商君可法令依旧推行,后周天子赐惠文王文武胙,齐魏两国又自称王,公孙衍任大良造之后,秦魏之争后,秦国战败魏国,如今的秦国已经不可小觑。远在北方的赵国,燕国尚且不说,就是出国以北的魏国和韩国来说,魏韩两国本就来自于昔日的晋国,当初的晋国何其鼎盛都被三家瓜分了,由此可见此二者的野心可不是平常,就以魏国争夺秦国土地此事就可以看出魏国的志向可不在那千余里地之内。齐国一向与我大楚交好,楚齐皆是富硕之辈,自当互通往来各取其利,可如若齐楚利益相交,那长久的齐楚之交也会因一点寡利而溃灭!看似平静的楚国,也会因为此些原因而面临劫难,如今,屈平认为未雨绸缪的改革和自强未尝不可!” 楚王没有开口,抿了抿嘴。看着眼前的灵均,若有所思。 站在灵均身旁的封珞沉对着语毕的灵均投来赞赏之色,随后又补充道:“我大楚,看似每年收入颇多,可楚国消耗的钱财、粮食也不是笔小数目。楚国的封地偶有骚乱,派兵镇压需用钱,西南巴蜀时常侵扰我楚国边塞军用之费又增加了,这些对于有时连齐而战的费用那只是九牛一毛。如今,楚国太平了几年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若果此时要是征战恐怕拖以几月国库就该清空了。此时,要是南面蛮夷来袭---” 听了封珞沉的一番话,楚王和其余三人都面带忧色,封珞沉正欲说下去,即墨却打断了他的话。 “当今,大楚之兵还显得较少,况且领兵之人多为匹夫又不懂用兵之道。领兵重在诡道,如灵均此君子不行,太重正义礼仪在战场上难有所成。像那壮士薛卫又只是懂得冲锋陷阵,横冲直撞,对付几十人,或上百人尚可,可若对方列阵以待那他也只是没了一命而已。兵者,出其不意,善变而又不离其中才好。” 昭易止拍了拍手:“看来,景兄就是那将兵之才?不过,在下觉得留薛卫此人也助于我大楚。薛卫此人率真,忠君后那便是九死犹不悔,战场上,有计谋,还要有行计谋之人。或许,勇士不是好的将兵之人,可却是执行军师军令的良将!” “所言有理!”灵均点了点头,又看向楚王。 楚王对着四人笑道:“即使楚国真的如灵均所说,面临大敌,可孤王有了你们四人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你们四人便随孤王回郢---其余的人,从文者听从灵均安排,会武者待武试之后听从即墨和易止安排,至于珞沉,改日孤王派人将各郡的账目给你送来!以后,我大楚之钱粮便由你接手。” “领命!”四人齐声跪下承接圣意。 “孤王有些乏了,今日你们便在龙门居歇下吧!明日的武士便由你们监督吧。”楚王慢慢的走出屋外,老宫人立马上前扶着。 “这---”即墨看一眼离去的楚王:“就这样,结束了!” “呵呵,这才是刚刚开始”昭易止虽是对着即墨说,可眼睛却看着灵均。 “所言不假!”灵均淡淡的回道。 封珞沉看眼三人,笑了笑,眼中有几丝不悦:“恐怕,此次,封某可是沾了三姓贵胄的光,小人荣幸之极。呵呵呵,生来便是立于朝堂之人,哪能和我等市井人一样。看似容易-----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走了出去,即墨才回想起来。原来,是他?龙门居前那个瘦小的男子,当时人人都看热闹去了,就他冷冷的留下一句杀鸡儆猴先离去。市井之人,好一个市井之人! ------------ 035 初出茅庐(5) 郡守从门外进来,对着此时的三人甚是恭敬和引他们进门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果然这人的身份变了,待遇便随着而变化。即墨笑着看着郡守,郡守也满脸堆笑的点点头,打开屋子另外一半半掩着的门:“各位公子,先去歇着吧。今天已经劳累了!” “谢过郡守了”昭易止回答道,说着便迈步走了出去。 即墨正打算离开这里可身边的灵均纹丝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即墨拍了拍灵均的肩膀,问道:“走吗?” 灵均神色间似乎有所顾虑,这楚王为何要把他们几人留在此处。依之前的状况,楚王应该对他们几人都知根知底了的,既然知道他们已经来了汨罗住了段时间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留他们在此处,这恐怕不是怕让他们劳累如此简单。 “即墨,你先留在这里,我今天得回去一趟!” 灵均神色匆匆的离开了此地,即墨看着如此不正常的灵均有种不好的预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在诉说楚国陷入危难之时他都还能镇定自若,是什么让他能先乱了阵脚。突然,即墨明白了几分,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心里想到其余的人都去拦住灵均去了吧?扬起了嘴角,即墨关好这小屋的门。既来之,则安之,嘴角浮现起一抹笑,即墨展开扇子悠闲的自顾着转悠。 “屈公子”郡守一行人拦住了灵均的去路,正要跨出龙门居的灵均停下来看着那胖郡守。 “郡守有何贵干!” “大王说过,让公子在此休息。”官差们已经将灵均团团围住,灵均笑着看着一脸严肃的官差们说道:“怎么,这是不许灵均出去了?” “小人不敢!” “呵呵”灵均突然笑了起来:“这郡守果真是盛情,灵均如今还未正式入朝堂为官就承蒙大人如此眷顾,那如果有一天灵均官拜司徒那大人对灵均的好那就无可媲美了?那灵均以后还得好好谢谢大人呢?” 郡守脸色一寒,不知怎样应对,恐怕这灵均真有一天回来“好好谢谢他!”恭敬的回答道“屈公子哪儿的话,小人哪敢。” “王说过让我们在此休息,明日监督武试。又未曾说过不让灵均出去。”灵均慢慢的走到龙门居门口,背对着郡守:“楚王如果怪罪,这罪自然有灵均担着!” 官差们看着愣在原地的没有说话的郡守,又看着语气平淡,面色无常的灵均很自然便退下为他让行。 “走,去面见楚王!”郡守气的立起了眉毛。 “大人,王上他说他乏了。这时您若去打扰可能会碰一鼻子灰的。”其中一个大胆的官差小声的说道。 郡守瞪了那人一眼:“你以为本大人不知道!!你以为本大人蠢吗?臭小子!还敢顶嘴。哼,走,打道回府!”气急败坏的郡守抖了抖身子,身上的肉也随着身子的摆动抖了抖。 是是是,官差们连连称是,生怕再惹毛了这头胖刺猬。郡守一离开,只留下少数官差停留在龙门居,几个时辰之前还拥挤不堪的龙门居突然间便安静下来。只有几个吃饱喝足的壮汉,似乎有些积食了几个人出来瞎溜达。 灵均回到棋然轩,轩中还是一如往日的安宁。走进去只见沁雪和琌舟在一起向祁婶学习做女工,一针一线做的煞有其事,可人无聊的爬在祁婶的腿上一个人咿咿呀呀的唱着。 “祁婶”灵均走近,仔细的瞧着她们做的针线活,手法看出来有些不娴熟,可是一针一线又显得分外用心。琌舟的手上拿着的是一幅兰花,沁雪的是一株红梅,而祁婶的那一幅要显得华贵些,娇艳的芍药栩栩如生,红艳似火显得十分夺目。 “灵均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祁婶看了看灵均,就只是他一人而即墨却不见踪影。 “我有点时间就回来看看,看家中派来接可人的人是否来了。一会儿还得回去的。”即墨拿起琌舟手中绣了一半的兰花,用手摸了摸,果然好细致的针法,如果假以时日那这会是一幅好刺绣。 “哦,已经来了。我先安排人家住下了,赶了那么久的路也累了,总得让人歇歇啊!况且可人也舍不得我啊” “是啊是啊”趴在祁婶身上的可人睁大了眼睛,接连点头。 “那好吧。我就是回来看看”灵均看了看琌舟,她依旧是不说话。旁边的沁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灵均哪儿是回来看可人的啊!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嘻嘻嘻,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琌舟的脸色红了红,嗔怒的看了沁雪一眼,对着灵均说道:“你先回去吧!等办完正事再回来也不迟,你这一回来我们的“正事”就被你给搅合了。” “好,那我明天才能回来!” “嗯” 琌舟点了点头,继续绣这兰花的叶子,也不管旁边的沁雪如何打趣。在一旁的可人也是见热闹就凑过去,一会儿瞧瞧那绣着的兰花,一会儿看看那红艳的梅花。灵均看了眼她们,笑着摇摇头便又回龙门居去。 第二日,壮士们早早的便起来了。寒冬里,留在龙门居的文人们都裹了厚厚的一层,那几个大汉为了显摆自己的肌肉硬是光着的膀子便出来了。 络腮胡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出去的人,打了一盆冷水往脸上一浇,这下冷的彻底了!长得剽悍如他,身子也忍不住抖了抖,果然,这冷水是清醒人的好东西,络腮胡心里赞叹道。 “等等你爷爷,我啊”大胡子挑起一张白帕子搭在肩上,健步如飞,咚咚的跑了出去。 这次武试场地就在龙门居门口,也就是政令台前面的一块空地里。这里平时集会便可以容纳几千人,今儿个,由于武试设在露天场地,远道而来的其余郡县的人以及汨罗郡的人都齐聚于此看热闹。这文试错过了,这武试一定的来看看!人群中嘤嘤嗡嗡的,听不清人们到底在议论这什么。 灵均和风珞沉在一旁坐着,灵均只是淡淡的看着,没有做声。封珞沉已经拿了一卷账本来武试场上,似乎他的任务有些繁重。昭易止安排人注意武试场上的纪律,即墨便负责对参加武试的壮士经行安排管理。这几人分工之后,胖郡守便落得个清闲,翘着腿在一旁吃着零嘴,继续修炼他的“大腹便便之功。” “络腮胡呢?”即墨清点了人之后,发现络腮胡未在场地之上。 “谁?”昭易止疑惑的问道。 ------------ 036 初出茅庐(6) 即墨哈哈一笑,对着龙门居门口正飞着奔过来的大汉指了指:“他,来了。” 昭易止回头一看,洛带胡肩上薛卫搭着个白帕子,大步的跨着,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道:“爷爷来了!” “好!那么第一场比试开始吧!”昭易止说道。 第一场比试,比试气力。 壮士一共五十人,比试气力便是能举起的鼎的个数,个数多者为胜。如果一个小鼎都不能举起的直接出局。场地之中,一共有十个大鼎,十个个中等样子的鼎,还有十个小鼎。每个大鼎便是一百公斤,中等鼎为五十公斤,小鼎每个二十五公斤。五十人分为五个小组,每组十人。 “哈哈哈,让我先来!”第一组其中一个一尺八的汉子首先站了出来,周围的百姓一阵欢呼,汉子的脸上这时似乎还有些难为情,黑色的脸浸染些红晕,甚是可爱。 汉子直接略过中鼎和小鼎,举起一个大鼎。双手的肌肉鼓起,足像含苞欲放的骨朵儿,使着向上迸发的劲!大鼎稳稳的举在头顶,汉子裂开嘴笑着看着即墨和昭易止。易止点点头,示意一下,汉子便放下了! 场中中年男子的叫好声一阵涌起,汉子擦了一把汗。本来说着用长袖抹抹汗的,可是这手臂一举起来居然发现这露着膀子呢。这显摆的---弄得此时有些尴尬,只好用汗涔涔的手臂再抹抹脸上的汗,汗汗交融,黏糊的可真是难以形容。 幸好场上的人马上开始举鼎,众人的目光被其余九人吸引过去了没有注意到那汉子的窘态。 这九人一试下来,才能见真知。汉子也有实汉子和虚汉子,实汉子对着那大鼎一举那鼎便干脆的立在天空,可有几个虚汉子,那可叫众人捏了一大把汗,一身肥膘撑得身子那是足够的挺拔,可手一碰那鼎就虚了。 一人双手抓住大鼎的脚,那鼎就在那里和他磨叽,纹丝不动,急的汉子是骂爷爷骂奶奶,骂到十八代祖宗,那鼎依旧稳若泰山! 有几人兴高采烈的看着头上摇晃这的鼎,哎呀我的妈呀,终于举起来了,摇摇晃晃的鼎悬在头上,众人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这杂耍也不是这样耍的啊!!!砰的一声,众人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摇晃着的鼎对着大地母亲扑了下来,一个汉子摔倒了,接连五个汉子都跟着倒了。 “啊啊啊啊”场边围观的老少妇孺,官爷爷官太太都尖叫起来,郡守正在吃着花生,那花生仁也被卡在了喉咙处进不去出不来!这下,才是真的惊艳四座,几个大鼎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五个大汉横躺在地上,歪脖子斜脸的,青一块紫一块,有几个居然动都不能动了。 死鸭子硬是要赶上架!这下子,栽了! “来人,快把鼎搬开!”即墨急忙赶过去:“你们几个把他们几个送往就医,没治好的发抚恤金助其回乡,治好的就自个儿回去吧!” “大人,大人!”被抬走的还能咬字儿清晰的急忙喊道,即墨只是淡淡的对着搬运他们的官差挥了挥手。 “接下来,如果你们有硬撑的,没那力气偏偏要去挑战大鼎的,那,抚恤金也没有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即墨收敛的颜色,严肃的说道! “是!”壮士们皆抱拳领命。 “咳咳咳----”坐在政令台上的郡守终于把那花生仁咳出,这别人去鬼门关前溜了一圈,胖郡守也差不多去参了一脚。旁边的官差急忙给他递水,灌了一杯清水之后,胖郡守才觉得气血通畅了。 即墨扫了一眼郡守,刚舒了口气的郡守立马对上他凛冽的目光。这平时嘻嘻哈哈的人也有这样的凛冽,郡守有些吃惊,立即叫旁边的人把那些零嘴撤了下去,开始正经的看着武试。 接下来的武试要顺利的多。能举一小鼎的绝对没有去举中鼎,更没有问鼎那“巨无霸”的大鼎。五十人中,除去那受伤的五人一共有十九人被留了下来。其中那络腮胡薛卫更是出尽了风头,一个人便举起了两个大鼎,引的坐下一片欢腾! 一直低头看着账本的封珞沉抬起头来,看着着欢腾的景象,在看看一脸憨厚的络腮胡嘴边扯了扯,又低下头去翻着账本。 “真是神人!”连昭易止也止不住的赞叹道。 “确实!”即墨也点点头。 接下来,便是要考眼里和手力。这次就只有十九人参加,官差们把百姓们远远的拦在了外面,一排草耙子齐齐的立在了壮士们的前方,没人配备十只箭和一只弓。 有西北望,射天狼的愿望!首先那,天狼必须射准,如果偏到牛郎织女一方去了,射到人家夫妻不说,这愿望也就永远愿望下去吧! 这一次大胡子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闪闪发光的明星了。或许,在武试场外都有专门为此汉子开设的赌局,汨罗的赌场靠着这个“大仙”早就财源滚滚了又滚滚了! “他奶奶的!”又是这样一个开场,络腮胡拉满了弓眼睛瞄准着靶心。身边的十把人箭无虚发,齐齐的射了出去!几十箭齐发,刷刷的扎中的对面的靶子。 一共有十人命中靶心!查看结果的官差一宣布,人们欢腾了。这楚国人才真是不少啊!看着众人的欢呼,是不是还有人在其间呼这络腮胡的名字。络腮胡拿下肩上的帕子擦了擦汗,对着那些满怀赞赏的目光冒了一句:“他爷爷的,这次老子射偏了!” 人们心凉了半截,似乎是有人在外面的赌场赌输了,心灵又过于脆弱了些便晕倒了些人。络腮胡看着自己有如此大的影响里大喝一声:“这一次,爷爷要赚回来!” 第二轮射箭又开始了,众人变得有些懒散,悻悻的没什么气力。 刚才命中靶心的人大笑看了看着络腮胡,继续瞄准。这时,络腮胡的一个举动让灵均都吃了一惊!那人,居然置入三根箭在弓里面!三箭齐发,怎么可能!三箭的力量,即使能射出,那弓弦也会断的。 络腮胡拉动弓弦,眼睛眯起来,犹疑了下子便放开手来!磅的一声!弓弦断,三箭全部命中的靶心!检查结果的官差在那靶子面前长着嘴定了半天,呆呆的说道,全都命中了!居然全都命中了! 灵均脸上微笑着看着络腮胡点了点头,那络腮胡擦拭了下肩上被断弦打过的留下的血,看着欢腾的人们,络腮胡大声的吼了两声!身边也命中靶心的壮士也情不自禁的投来羡慕和赞赏的目光。 经过了矛戟测试,策马测试之后,在众望所归之下,络腮胡取得了武试第一名!除此之外,经过射箭,矛戟,策马测试的其余十九人也留住在楚国为武官! “恭喜!”测试之后,即墨对这个络腮胡的映像实在是不错,便主动上去打招呼,可络腮胡并不领情。拿下肩上满是汗水的帕子在即墨面前拧了拧汗水,汗水滴答滴答的落了一地,络腮胡把它搭在肩上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走远了之后,即墨似乎听见那络腮胡冒了一句什么。即墨摇了摇头,深知那句话反正也无关紧要,不是他爷爷就是他奶奶。 “景公子在想什么呢”,昭易止上前问道。即墨摇了摇头:“走吧!把今日的结果向楚王汇报了吧!” “对了,屈公子叫我转告一声他先回了。”昭易止打开登有今日录取名字的竹简一边看一边说道。 “嗯”即墨点点头,可脑中依旧是在思索那络腮胡对他的态度,似乎是有成见。本还打算交一朋友,殊不知在哪儿就和那络腮胡结怨了。即墨拿过竹简翻看了下,盯着薛卫二字有些捉摸不透。 ------------ 037 天上的街市(1) 汨罗郡这次文武贤才招纳之后,楚王很是高兴!下令汨罗郡晚上也可办晚上集市,今日汨罗郡晚上四处张灯结彩以共庆这次贤才招纳之举。这个政令下达之后,女子们可是开心了,五彩的灯光照耀的汨罗郡如同白昼,晚上也可以穿的华丽丽的出来游玩。汨罗江这道独特的风景,更是让喜欢河灯的女子笑逐颜开! 棋然轩里,琌舟正一针一线的缝着那清雅的兰花绣。一幅青石之旁悠悠的空谷之兰娟绣在纯白的锦布之上,琌舟满意的笑了笑,对身边的灵均说道:“你看,这幅空谷兰可好?” “嗯,很雅致!”灵均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我是想问,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琌舟有些不悦,这人明知道她在问什么?却又故意左右言他的。 “只要是琌舟绣的,对灵均来说,都是好的!”灵均握过琌舟的手,深情的说道。 “油嘴滑舌,整日和即墨呆久了也变得那么不正经。”琌舟看着眼前的人,想要生气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如若是以前那早就不愿意理这样的人。可如今,却像是醉了一般,昏呼呼的还参杂了几丝甜甜的味道。 本来还准备绣一幅清雅绝美的兰花绣给他,作为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可看来看去似乎这哪里还是有些美中不足。寻常女子都会给自己的情郎准备些衣物,或者是腰带给心爱的人佩戴上,无论是近在眼前还是远在天边他都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可,久居巫山,除了看书卷什么都不会! 琌舟心里有一些愧疚,对于他,她好像做的好少好少。 “又在发愣了”灵均把她的脸转过来:“怎么总是发愣?不要想太多,我真的很喜欢,不信你问问这里,问问它是不是真的?” 把她的手放在心上,有力的心跳规律的跳动着。似乎有些畏惧什么?她慌忙想要抽开,却被他死死的扣在那里。 “不要怕---”他似是在安慰道。 “我听到它的回答了”琌舟另外一只手也放上去,小心翼翼,试探的放上去:“它说,它是喜欢的。”琌舟微笑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的自己笑得如空谷幽兰,芳华绝代。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离开他的视线。 “傻女子--”将女子拥入怀中,灵均叹道:“今晚我带你去看河灯可好?” 小鸟依人般靠在他身上,琌舟问道:“即墨他们呢?” “今天,我们,就我们!”灵均狡颉一笑,食指轻轻的弹了她额头一下,迅速的眨了下眼睛。“走-----。” 今儿个灵均似乎是有些顽皮,琌舟提起裙摆也大步的跟着他跑了出去。此时,我不是神女,我只是琌舟,只是他的琌舟而已。 “灵均,快快!” 飞快的跑着,耳边的风呼呼的想着,抓着那人的手,有力而温暖。夜色早已降临下来。虽然有些看不清前路到底是什么。只是跟着他一直往前跑,前路看不见又何妨!只要,能看见他就好。 “琌舟,你看!” 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弯弯的汨罗河上,一盏盏似莲花粉色,白色的河灯顺水而下。花心的蜡烛火光闪耀着温暖,花开出了暖意的光,似乎是错觉,让人觉得这暖意的光照进时会有沁人的芬芳随之而来。 走到了河边,一盏河灯被枯草拌在了那里。琌舟蹲下去轻轻的把枯草清开,粉色的河灯又随着水漂了起来。忍不住浇起河中有些凉意的水去追逐那远去的河灯,她一个人笑了起来,欢快的拨弄起河中的水:“灵均,你看,你看!” 倒影着灯光的眼睛里种着许多星星,握过她冰凉的手哈了口气:“笨琌舟,喜欢的话,我们自己去放。喜欢放多少就放多少!” “那灵均和我一起。”琌舟似孩子般撒娇道。 看着这样的她,他心理忽然觉得好暖好暖,以前的她就算理的再进感觉到的也是疏离,而今天,她会笑,笑如银铃;今天,她会胆怯,像个小孩子;今天,她还会撒娇,亲昵如情侣般。 轻轻的吻了下她的额头,灵均笑道:“一直和你一起。” “好!”她的声音里有着些甜蜜的味道。 拉着她的手,在他的温暖之下已经褪去了寒意。看着汨罗夜市上四处掌灯结彩,挂着纸糊的灯笼高高的挂在木楼之上,五彩的光芒满满的填满白日里纷繁的集市,好像是多座彩虹桥的交接,天上的街市也不过如此。 牵着他的手,似少女新奇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一切显得都十分新奇。 “公子,给夫人买个小木雕吧?”一个摆摊的老头喊道。 “夫人?木雕?”琌舟看了看灵均。 “没有看过?”灵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琌舟摇了摇头。这汨罗四处是新奇,琌舟瞄一眼老头的木雕。那一句夫人喊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拉起琌舟,灵均宠溺的说道:“那为夫就为夫人买一个木雕吧。” 琌舟脸红了红:“谁是你夫人!” 老人的手艺很是绝伦,木雕只有小茶杯那样的大小,种类十分的齐全,花丛鸟兽,美人俊男,孩童鹤颜,家用器皿各式各样都有。看了一眼,似乎都很喜欢,琌舟不知不觉拿起了一只小雀儿,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夫人眼光真是独到!”老头叹道,笑着的眉合着额头深深凹陷的皱纹,显得十分和蔼:“这是传闻中的朱雀,据说是天君唯一的女弟子,仙法那可是了得!” “朱雀”琌舟一晃神间,慢慢的重复道。 “不仅是朱雀”一见这买主有了兴趣,作为商人的和蔼老头当然也不会忘推销自己的其他商品。 兴致一来,老头接连说道:“不仅是朱雀,还有玄武、青龙、白虎,甚至是扶桑大仙,天君我这里都有。我这老头不懂得坑人,那这样吧!,如果你们买两个的话,我就把本来价格比朱雀、玄武他们贵的扶桑大仙送你们一个。” “老板,那我们买两个吧”灵均把钱递给那老头,老头乐呵呵的接过:“祝两位永结同心啊!” “谢谢您了!”灵均把那木偶都递给琌舟,一个朱雀,一个玄武,当然还有一个买二赠一获得的扶桑大仙。 瞧着长胡子长眉毛的扶桑大仙,还有灵巧的朱雀,琌舟笑着把那玄武递给了灵均:“这个,就送你吧!” “嗯?”灵均假装有些吃惊,却把她送的玄武收到了袖中:“好像都是我买的,这送我的?有些牵强!” “不喜欢?”琌舟也佯怒道:“不喜欢就还我!” “已经是我的了。”似乎是要躲避她的抢夺,灵均后退了一部,笑脸盈盈的看着灯光下灵气的女子。似乎是她手中的朱雀般,今晚的她欢快的像是鸟儿。 “不和你一般计较了!”琌舟也把自己的木偶收了起来,笑着看了看藏好的木偶挑衅的看着他说道:“这是,我的!嘻嘻”。 找了半天花灯,却在木偶这里逗留了半天。街上已经会集了好多人,花灯密集之处俊男美女尤为的多。彩灯之下的笑靥,灿烂了整个夜空。 “琌舟,你慢点,人多了我跟不上你!”人潮忽然涌至,视乎有大人物来到,灵均看了眼那阵势还有跟随而来的络腮胡薛卫和封珞沉,大概明白了是谁来了。可这时,她才是他最关心的,没有再理会涌来的人潮,只是急切的寻觅着她的身影。 人潮涌动处的一座木楼之上,一根长长的竹竿挂着十多个红色的灯笼,没有风,却在摇摇晃晃,灯笼的流苏也像是被风吹过一样轻柔的左右摆动。 “妖精!看我这次压不死你!”一个小男孩儿慢慢的用刀子割着稳住竹竿的绳索,歪了歪嘴巴,看了下楼下走近的人满意的加重了力道。 ------------ 038 天上的街市(2) 锋利的刀锯掉绳索最后一丝与木楼的牵连,十多个明晃晃的灯笼随着倒下的竹竿朝人潮中倒去,刚好倒向一位蓝衣女子的方向,蓝衣女子并未察觉。身边的一位狭目男子一把把她拉到身边,身边的护卫才注意到这天降的灯笼把箭护卫着男子。 这一举动都引起了身边的人的注意,集市上的人此处逃串,似乎是要避开魔障似的恐慌。一位白衣女子拿着一个花灯正看的欣喜,正准备给她的灵均瞧瞧,一回头,竹竿随着灯笼全向她倒来。 红虹贯夜!女子瞧着那突来的灾祸还未反应过来。 “琌舟!!!!”一声惊慌的叫喊突然让她醒了过来,逃!?已经来不及了,女子握紧袖子里的朱雀闭着眼睛等候那竹竿的到来。头破血流?会很痛吧?她想到,可是那疼痛的感觉久久的没有来到。 琌舟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人长得奇黑,单手撑着那挂着灯笼的竹竿,一个已经熄灭的灯笼歪着耷拉在他的肩头。那男子手一甩,那十几个灯笼便滚到了旁边的地上。 “他奶奶的,怎么突然就倒下来了。”男子拍了下身上的灰,又急忙问道:“女娃子,哦,不对,是姑娘,是姑娘,姑娘你没事儿吧?”男子纠正了自己那“女娃子”的不当称呼之后,摸摸自己头咧着嘴看着琌舟笑着。 这是?英雄就美!!琌舟心里想到,果然这就是沁雪讲过的英雄救美!可,沁雪说的英雄是玉树临风的?这----怎么如此的憨厚!可能是民风所致,楚地民风淳朴,壮士也都是憨厚的!呵呵 “谢谢了。”琌舟笑着对那傻傻的壮士道了谢:“小女子无以为报,那这个花灯就送你吧!” 壮士抓了抓脑袋:“他爷爷的,这女娃子的东西—是收还是不收?” “琌舟”灵均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走过来,检查了下琌舟有没有受伤。琌舟笑着摇了摇头:“灵均,你看着花灯可好看?不过,我决定送给这位壮士,他刚才救了我!” 灵均此时才注意到旁边的壮士:“薛卫?” 那络腮胡壮士看了一眼灵均,没有回答。只是又对着那琌舟笑道:“女娃子送我,爷爷,我就---”注意到自己说话又不当,马上就改口:“咳咳,我就收下!女娃子你以后自己小心点!” 络腮胡小心的接过花灯,轻轻的捻这花灯生怕把它弄碎了。走着碰到了滚在地上的灯笼又使劲的踹了一脚:“都是你龟孙子闯的祸!” 琌舟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灵均,拉拉他的袖子,灵均才反应过来“灵均,我们买花灯去吧?” “嗯”灵均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不回介意我送花灯吧?灵均?”琌舟试探道。 “怎么会,傻琌舟呀。你想什么呢?”牵起她的手,灵均笑道:“走吧!买花灯。” 街市木楼上的小男孩看着下面的场景,握紧了小拳头,使劲的把刀子扔在了上。看了一眼靠在父亲身边的蓝衣女子,男孩眼中的不满又加深了些。 “袖儿,你没伤着吧?”楚王把身边的蓝衣女子扶着,蓝衣女子还惊魂未定,脸上惨白。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咬了下嘴唇:“没事儿!王没有受伤就好,袖儿没事,没事--” 楚王对着四周的人看了一遍,没有什么端倪,可仍旧是不放心。“薛卫!” 络腮胡把花灯藏在了身后急忙上前:“王有何吩咐!” “再多加派人手!孤王不要有人扫兴。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意外,唯你是问!”楚王淡漠的说道。 “薛卫领命!”小心的捏着那花灯,络腮胡一本正经的回到。心里却担心着不会把那女娃子的花灯给弄成残渣了吧。 蓝衣女子四处看了看,暗暗的看了一眼身边静立着的太子横。如果这是意外还好,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那人和自己的梁子就结大了。 灯火辉煌处,一个笑着的白衣女子身边的玄衣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没有再想今日的意外,她似乎失了魂一样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那是,那是灵均啊!是灵均啊!那个在心里念了千百回的名字。 可是?当穿越人海到了那里,却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袖儿?”楚王走过来扶着失落的人,眼中布满的猜疑。 蓝衣女子恢复了常态,随意的拿起了一个花灯,笑道“大王,我们去放花灯好不好!” “孤王乏了,你叫封珞沉带几个人陪你去吧。”楚王放开那蓝衣女子,自己转身便离去。只留蓝衣女子在原地看着手中的花灯发愣。 “夫人走吧。”封珞沉无趣的看了一眼那花灯,掏出钱把花灯给买了。“小人可是受了王命的!” “呵呵,走吧!封大人!”蓝衣女子冷笑了一声。 -- “灵均,它又熄了。”琌舟站在河边捧着一战燃起来又熄灭的灯,灵均刚刚点燃了几展灯刚放到了河里。又回头看着琌舟:“是你吹灭的!” 琌舟笑得有些得意:“是啊。不过灵均你太聪明了,不好玩儿。” 灵均又拿起打火石把这展灭了四次的灯点燃,宠溺的看着眼前打趣着的人。“这一次,就让它下河吧?” “好!”琌舟轻轻的把它放在水里,花灯的花瓣有些皱了,又轻轻的把它弄平才满意的放手:“刚才看见别的姑娘都许了愿望,我也要许!” “好,都依你!” 轻轻的闭上眼睛,眼睛里虽然黑了,可摇曳的灯光还微微的看的见。心里有些雀跃,琌舟从来没有这样“放纵”着自己。此时,所有知书达理,所有的道,都全部居于第二位!今晚的心,似乎和草原一样辽阔,心,似乎才真的出了巫山! 灵均看着一路飘远的花灯,倒影在汨罗河中,双莲似乎伴生在一起。愿望,就希望,百年姻缘如莲伴生吧!水中和水上看似分离的花却是一体,飘荡东海之后都一直相伴! “今日的琌舟,如果即墨看见了会很是吃惊呢?”灵均又点了一盏灯。 “那就不要让即墨看见了吧?”顿了一下子,琌舟又说道:“这样的琌舟即墨看见就好!在别人面前,我既是琌舟更是神女!”说着似乎有了一点感伤。 “好!这样的琌舟,就只属于灵均一个人。任何人都不知道。”有些喜悦,更有些心酸,拉过琌舟的手。两人坐在河边看着远处的河灯,摇曳着飘远。 天上的银河,与地上的汨罗交相辉映。不知天上的神仙知不知道,人间今晚的街市也如天街一般! “今日那壮士似乎对灵均有心结!?”琌舟突然开口。 “不用担心,那薛卫是率直之人,对我应该没有恶意!” “灵均” “嗯。” “欠我的一树桃花何时还我?”琌舟突然笑着说道。 “夫人想看桃花了”灵均抱紧了怀中的人问道。 “是啊!欠的太久,忘了怎么办?” “不会”灵均把袖中的玄武小木偶摸出,轻戳了下琌舟的鼻子:“就让它为你作证吧!哈哈哈哈!” “好呀!”琌舟也请出了小朱雀,和小玄武的鼻子碰了碰:“他俩可都听见了,就算是一万年他们也记得呢。那买木偶的老伯说了,他们可是天上的神仙!嘻嘻,有神仙作证!”捏紧了那雕工精美的朱雀,琌舟也用鼻子挨了下木偶的鼻子,如获至宝。 ------------ 039 一个不眠夜 拿着朱雀玄武,还有差点忘了的赠品满载而归。这一夜花灯赏的着实的好!二人大手拉小手的回去之时,已经过了夜半。 小朵,就是祁婶养的那只小狗十分尽职的在门口守夜,眯着眼又睁开眼,眯着又睁开。灵均和琌舟回到已经足够的小声,可是狗毕竟是狗,那狗鼻子狗耳朵可够灵光,一点点声音便惊醒了!正准备大声的吼汪汪,伸出狗鼻子嗅了嗅,是两个“主人”回来了。那声汪便留在了喉咙处没有发出。 “小玄武再见!”琌舟眼睛里笑着,小声的说道。 “小朱雀再见!”轻轻的让两个木偶亲了亲,自己也轻轻的吻了那女子的眉心。 小朵眯着眼睛看着亲吻着的二人,自觉的摇了摇尾巴。见那主人没有理自己,果然,晚上给主人献殷勤主人是不理它的。小朵扇了扇耳朵,打了个哈欠,继续它的睡觉大业! 琌舟回到房间里,点了一盏等,用竹签拨了拨灯芯,灯光似乎更亮了些。窗外月明星稀,斑驳的树影化成山水画流淌到了地上。山水卷轴,天然自成! 拿出了那小木偶,看了看朱雀和扶桑大仙,手指间感受到了那雕刻的凹凸,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是想念,似乎是还有熟悉,朱雀,是天上的仙吗?为何看到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琌舟一边摸着朱雀的脑袋,一边念叨到,这四个名字在心中不断的回响回响。天上果真有这样的神吗?呵呵,还有,扶桑大仙!如果他知道自己被当成赠品不知道是否笑得还会如此开心? 一路的臆想,半夜人静,她的精神却越来越好,今夜还真有些舍不得入眠了。把朱雀和扶桑小木偶放在月光射进的桌案之前,琌舟打开了一卷新的竹简,提起笔慢慢的在上面画着。 一幅简略的战国地图不一会儿便出现在纸上。一幅地图已经各方割据,有点分崩离析的感觉。楚国偏南,天然地理条件较好,沃原千里,惹得周边的人都眼红。南有越,北有秦,韩,魏,齐,边塞之处还有巴蜀靠近。 灵均想要守候的天下!却岌岌可危。 提起笔慢慢的把丹阳,郢城,重丘,汉中圈起来。琌舟又看看齐国和秦国,在秦国之上种种的顿了一笔。远在北塞的易渠,鬼方,戎狄对于秦国来说是个难缠的对手,可秦国对楚国这块宝地仍旧不遗余力,毕竟是块肥缺人人都想要!那么,关键,关键在哪儿呢?琌舟看着一条一条复杂的线,陷入了沉思。 似乎想通了什么?正要拿笔记下。心里一乱,端起墨砚便泼了这幅战国地图的一脸黑。现在,所以都沉寂于墨迹之下。琌舟拿起竹简往窗外一扔,眼色突然就黯了下来。 那是灵均的天下。可,作为神女便不可以这么自私!天道如此,如果逆行便万劫不复!可,灵均逆行天道会如何?想到此,她不禁担心起来。 但,如果,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那么,他应该也不会受牵连吧!天道正常,那么一切都会与以前一样。琌舟松了一口气。 看着如今的七国,应该混战马上就会开始了。看似是一个天下的覆灭,实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绝处逢生之后,柳暗花明的村落才是天下万民应该栖息的。 又新展开一卷竹简,嬴驷一名有力的写到了竹简之上。张仪,公孙衍等人列在其后,在写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握紧毛笔的手有些发抖,那两个字写得有些扭曲了,苏秦,一个她现在最不想提起的名字,可终究还是逃不掉,终究还是逃不掉! 苏秦,苏季子。 鬼谷子师父,季子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可是?那个孩子的脾气太难以琢磨了。如果他下山的话,那么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是枉然了。 心里有些怅然,琌舟握着那只朱雀,一直祈求着。本是神女的她,万民的福祉向她求愿,如今她却要去希望那天上的神灵。芸芸众生,朱雀仙子你可听得见琌舟的期许?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那时候也许自己便知道怎么办了吧?如果是敌人,那么就为敌虽然不是我所愿。最好是不相见的好,对着那唤我姐姐的人,如果在战场上相见,金戈铁马之间如果要我踏过他!那,上天便真是太残忍了。 琌舟回过神,看着眼前的朱雀。又笑了笑。 昨日作古,明日未至,此时还真是杞人忧天了! 拿起手中的笔蘸了点墨,看着外面的月色,琌舟对着那株冬日的竹子观赏了半晌。气节不凡的墨竹在笔墨抑扬间挺挺的矗立与寒风之间,虚心竹,低头叶,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墨浓淡适宜,竹墨画映在了竹简之上! 朗月清风!此般的画心才与之般配。 方才怨念太重,那么,我就还你,这这一不眠的夜一幅傲霜的墨竹!算是对着这大好光景的回报了。寒夜的风吹进,琌舟把窗户完全的打开了。 人间有投之以李,报之于琼琚!那么,上天之神,为了回报你送的满庭清辉,我琌舟便回你墨竹傲骨之风。 ------------ 040 天下棋局(1) 想来,这离去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但,如果楚王一直停留在汨罗郡,那么我留在此地的时间会不会多一些。脑中突然闪过那夜集市之上看到的蓝衣女子的身影,琌舟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似乎是有些困了,琌舟放下了手中的笔伏在了桌案之上,看着那只朱雀。果然,你是我的幸运之物呢。 -- 一片凋零之色中,破晓迎来了今日的第一缕阳光。近来天公作美,日日晴空,暖洋洋的的天气舒缓着河边垂柳枯败已久的枝,躲在河底过冬的鱼儿也跑出来在江面上吐了一个水泡,探了探脑袋又缩回了湖底。 “今日,灵均就在家中陪我可好!”近来,琌舟似乎有些黏人,灵均有些捉摸不透,虽说是捉摸不透。可这句话也是他心中所想,正要开口,旁边的即墨却抢在了前面。 “应该再过些两三天大王就要启程了,琌儿,这几天你总是要灵均在家中陪你,变得有些奇怪。”即墨一脸狐疑的看着笑着的琌舟,如今的她,好像更容易笑了。 “你们,应该会再过些日子才会走,何必担心那么多?”琌舟刚刚说完,一个楚王身边的小宫人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屈大人,景大人!”小宫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红着脖子喘着粗气,硬是没有把一句话说完整。 “楚王有急召?”灵均问道。 琌舟轻轻拍着那人的背,替他舒缓着。又递给他一杯水,那人咕咚咕咚的喝了,谢过了琌舟,才说道:“楚王的夫人病了有郎中看了说,说夫人身子太弱不能长途跋涉,所以楚王下令回宫之日暂且拖延。景大人说了,这几日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特地叫我来通知两位大人一声。” “有劳了。”灵均说道。 “不敢不敢,如果大人们没有事儿,那小人便告退了。”宫人对着灵均,即墨恭敬的说道,又转过头对着琌舟再次感谢道:“再次谢过神女的水。” 那宫人离去之后,灵均叹道:“好伶俐的宫人!” “是啊!左右逢源啊。果然是天子身边的人”即墨也附和道。 琌舟看着手中那宫人喝过的杯子,杯子中还有一点点水。此时,她眼中的笑褪去了,唇边停留的弧度有些冷意:“是啊!如此伶俐。从未见过琌舟的人,一眼便认出琌舟是神女。” 一语说出,灵均才明白过来。果然,这不是巧合,难怪--- “哎,琌儿还真是神女啊!刚才说过我们会在此地停留段时间我们便真的能多呆了。哈哈,琌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即墨一下子就靠在长廊的藤椅之中,翘着腿一个人摇摇晃晃。 琌舟脸色恢复如常,狡颉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看见“如此不正常的”琌舟,摇得正起劲的即墨忽然翻倒在地,又吃力的爬了起来。今日莫不是,撞邪了!!!琌儿居然有这样的表情,那样的狐狸样,莫不是被狐狸精给附身了。完了完了,这什么世道!神女都招架不住妖精了!即墨在心里想道,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震惊! “即墨你怎么了?”旁边的灵均看着痴傻了的即墨在一旁看杂耍一般,琌舟无奈只好自己动手去拉即墨起来。 “大胆妖孽,还不把我琌儿还回来!私自占有神女的身躯,你不恐遭天打雷劈!”即墨身子往后退了下,避开了那“妖孽”的手,大声吼道。 琌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还真是想象力过剩!只不过,想脱下神女那道光环,随心而过些平常人的生活而已。怎么就要遭天打雷劈了!唉— “灵均,即墨诅咒我天打雷劈”琌舟一脸的无奈,看了看即墨,又把目光转投像灵均。灵均笑着拉起琌舟,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有我在,看谁敢诅咒你被天打雷劈,就算有,那也有我替你受着!” 琌舟踮起脚尖,小鸡啄米般啄了灵均一下:“嗯!” 即墨顿时石化,这光天化日之下!那,是琌舟吗?是吧?不是!即墨使劲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这是个梦,这是个梦。即墨一直念着念着。 “即墨,你说你有你的男子作态。那么琌舟便也有琌舟的女子作态!两袖清风呆仙骨,心意不悔寄苍生的是巫山之上的神女,如此,琌舟也要入乡随俗,到人间,便是人间的女子。抛弃神女作态,才显得更加亲民!这才是人间的神女”琌舟拉着灵均,对着痴呆呆的即墨说道。 对着石化的“石头”!恐怕刚才那番话他是半响不能想明白,那就多留点时间给他想想吧!智商的硬伤需要时间的治疗,琌舟转过身对着对着执手相看的人说道。“走吧!灵均今日想做什么?琌舟相陪!” “那,琌舟便和我一起去看看前天和即墨搭建的当今天下的沙盘绘制图吧!” “好!” 二人双双离去,留了一个摇着的藤椅边留着个石化了的人! 果然,这世间改变是唯一不变的真理。即墨坐在那里,等候这下次雪花把他塑成冰雕。他此刻非常希望去看看那沧海桑田的巨变如何形成! 神女?琌舟! 似乎,多了那只小朱雀之后。她的眉间,也有了林中之鸟的雀跃与灵动。即墨忽然回过神来,不过,这也是极好了! 这样的她开心了不少。拍了拍身上的灰,即墨抽出了腰间的扇子,大冬天的也不怕别人把他视为异端,就这样扇的眉发飘飘,自顾着走了出去。 说琌舟中了邪,此时的即墨,在外人看来才是神鬼上身了。外面的小孩儿看着大冬天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都争先追着看。被他们的母亲瞧见了,硬是拖回家给关了起来。说是,他是勾人魂魄的妖魅,专吃小孩儿的。 即墨笑了笑。这汨罗人真是民风好!一次赶集成了孩子她爹!第二次就变成妖魅了!果然,汨罗郡,真是个好地方!还不知第三次这样随性的出来又会化身成什么呢。 -- 瞧见了这天下被沙绘制而成!山川,关隘,几国的重要郡县都生动的显现出来。琌舟用手轻轻触了沙盘的一个小山丘,好真实的感觉。果然,此二人是多才多艺,琌舟心里想到。 “天下,尽收眼底!此时有没有凌于绝顶,俯瞰众生的感觉。”灵均问道。 “跳出天下之外,看的果然清明了不少!旁观者清,果然不假。也许,天君便是这样俯瞰着众生的吧”琌舟仔细的看着这天下沙丘,似乎,似乎,像是一个棋局。 “灵均,我们来下一盘棋可好。”琌舟眼中含着笑,看着这清晰的天下跃然眼前,忽然觉得兴致忽至。 “可,棋然轩中并没有棋。”对着琌舟突然提的建议,灵均皱了皱眉头。 “那,就以这天下为棋盘,这战国中的国为棋子可好!或许人间还没有人能有这样的胆子把这天下看做棋盘,那,我们便开此先河吧!” “好!就陪你下一次这天下棋局。”灵均也是兴致颇高:“你若是输了,那我便向这天下讨一个赏,取了万民敬仰的神女可好!” 琌舟玩弄这手中的沙子,目光似乎是不信他所言:“那就放马过来,看灵均是否能够取得到这神女!” “那就拭目以待吧!” “琌舟奉陪!”握着沙子的手慢慢松开,指尖流出细细的沙,看了一眼这天下之局,琌舟便把那秦国的战旗解下,退到了秦国一方! 而灵均便很自然的退到了楚国一方,轻轻的拔掉了楚地的战旗。俯瞰着七国,还有这辽阔的大楚。 ------------ 041 天下棋局(2) 楚国地势辽阔,面对外敌入侵,四方都得防着,灵均在要塞之处都布有重兵,有取道齐国,欲取道七国突击赵国以求扩大楚国之势从上下围攻秦国。两面夹击,燕国此时应是中立之辈,齐国与楚国为友好邦交自然不会断了楚国的后路而且还会为楚国提供后援。 “此时,秦国,已经两方受困,琌舟怎么解?”灵均看着仍旧没有说话的琌舟,便开口问道。 “准备好了!便攻打吧!”琌舟淡淡的说道。 “哦,神女不会为了下嫁而故意输掉吧?”灵均在一旁打趣道。 琌舟看了一眼西南角,又看看中原地带:“秦国攻陷巴蜀,设巴蜀郡!” “哦,想突袭边塞吗?”灵均看了看拔掉战旗的巴蜀之国,收掉了秦国东北的数个郡县。“如果琌舟还不回头救急。” 琌舟淡淡的说道:“灵均,你忘了。咸阳里赵国还远着呢。韩国赵国早有吞并楚地的野心,此时我若锻炼你的后路,那么,楚军便是孤军深入!粮草补给恐怕是成问题了。” 沙盘之中,韩魏攻打齐国,楚国的军队便被孤身留在了秦国以北。 “喏,粮草已断!”琌舟笑道。 “中立的燕国,可是会倒戈的,如果我许燕王五百里秦地,有利可图,燕国不会不要的,而且燕国相助比齐国更是便利些。” “灵均可是知道这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的燕国,如若为了五百里地而毁掉整个燕国,燕王没有那么傻。一袋刀币换泱泱之国,这赔本的买卖如若是灵均你做是不做。” 灵均触眉,似乎有些不解。 琌舟看了一眼灵均又解释说道:“昔日义渠攻打秦国,便是觊觎中原这片土地。鬼方,戎狄与义渠皆是有雄心的剽悍之族,边塞荒凉,入驻中原可是塞漠中人的夙愿。此时,楚国刚入驻赵国,赵国此前本来国力就弱,现在又刚败在楚国之下。就算听令于楚,也没有多大的势力与鬼方的弯刀弓弩相抗!” 灵均思索了半响:“赵国若是和北方蛮夷交战,那楚国最多少了个赵国半壁而已,此时,我若不行君子之道,掠夺赵国粮草以供楚国之兵直逼咸阳!那么,此战便大功告成!” “非也”琌舟看了眼咸阳,又看了看魏国:“你仔细看,魏国这里。魏国现在算是降服于秦,又想趁此分得一亩三分地。古又有秦晋之好相证,因此,我断言,此时的魏国会为了讨好强秦而从这里拦截到楚军。” 秦国的土地北方只是狭长的一代,那延伸出主要国土的部分的中部正好是与魏国比邻。灵均看了一眼,果然是把自己推入了绝地!兵马不多,由于北方秦国的国土狭长,郡县并不多,如果本国不及时救济的话!那么,便是死路一条! “灵均,你再看下面,秦国夺取了巴蜀一带,如果再往汉中一带侵略,那么秦国的国土很大一块便连在了一起,北有韩魏虎视眈眈,那么,楚国唯一的选择便是向南退。南部如今是蛮荒之地,只有穷苦野蛮的蛮夷。这已经就逼到了一个死角!” 听着琌舟的陈述,灵均点了点头。果然不假,一开始只想到对付那强秦便忘了那些摇摆不定的其余国。看来,控制秦国不再逼近楚国才是关键。 对付强老虎,正面强攻不是最佳的对策,而是要拔掉他前爪的指甲。看似不大的伤害,却是真实能阻挡他前行的对策! 灵均豁然开朗。虽然,此战输给了琌舟。可从中却收获了不少。 “怎么样?天下臣民不愿把神女嫁给你,这怎么可好?”琌舟似真似假的说道。 “神女这么容易娶到便不是神女了。”灵均朗声笑道:“可是?琌舟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吗?神女此时不在秦国,而是在我楚地!” “神女此时不是在秦国,而是在楚国”琌舟又重复道,可他不知道,神女是应该在秦国的啊。近水楼台吗? “琌舟,你一开始攻打我大楚的西南角,主要目的应该不是为了巴蜀之地吧?下一步是哪儿?”刚才她的意图还没有弄的很清明,灵均便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先卖个关子,以后再告诉你。”琌舟笑着说道。 “果真?” “真的是天机!说了,我会遭天打雷劈的。嘻嘻”琌舟一脸的无辜说道。 “那好吧!”灵均拿她没办法只好作罢。 “走吧!走吧。这个不玩儿了,刚才始灵均不忍心伤害琌舟,我才赢了的。”看着还沉浸于刚才的战局中的人,琌舟拖着他的袖子便往外面走。 “那好,我们出去走走!”灵均说道。 “不”琌舟摇了摇头:“说过了今天要在家陪我的!” “可--”灵均想了下子,看了眼琌舟,这几日为什么就不愿意出门了。莫不是她在担心什么?“琌舟,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琌舟一口否定。 “琌舟?”灵均仍是抓着她不放。 “我们把可人送走吧。她最近好像和太子横走得很近,太子横性格太过黑暗了些,对可人不好。”琌舟忽然说起了可人的事儿。 “这个我知道!”灵均一直看着眼前的人,可她一直左右言他,眼睛也不敢直视着自己:“琌舟是怕楚王因为得神女可统一天下的古石箴言而怕吗?你要走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明明是注定的事儿,可还是说不出口。这,就是难以启齿吧!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呵呵”笑得有一丝可悲,眼光离开了她,灵均说道:“只是,一直在等,一直在等---或许等到你自己悄然离开我都不知道呢。” “灵均”拉住他,琌舟想要解释,可,本来就是这样的打算,又该如何解释。 “明日我就送可人离开”灵均的声音有些生硬:“你若哪天想离开了,说一声便是!我不会阻拦。” “好啊”琌舟哽咽了一下:“不过,我要是想离开自会通知大家。不会劳烦屈大人!” 灵均一时火气攻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生气的拂袖离去。呵呵,屈大人!短短的三个字便把他推到了千里之外。 “我以为你会明白我,呵呵,太多的我以为,费劲心机的为了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你!”琌舟慢慢走到了那株红梅之下,折下了一枝,好像上一次红梅还没有盛开吧。此时的花,晴日下开的正好,照映着人惨淡的脸,很是突兀。 花未开时,人人爱之捧之,希望能携芳一朵。花开之时,待折花之人却久久未至!琌舟慢慢的摘着红梅,只选着那些开的好的,开的正艳的。 “都说近朱者赤,那么,琌舟此时近红梅,也沾沾这喜庆之色!”琌舟一个人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似乎便忘了方才的不快,可握着红梅的手死死的攥着,几道血痕烙在白皙的手上,红的刺眼。 ------------ 042 争执 “你和琌儿怎么了?怎么我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回来琌儿就一个人在房间里摆弄那什么红梅,手上还有几道口子。还一个劲的和我谈笑,可,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 “呵呵,没什么!明天我就送可人走。”灵均慢慢的扫着院子,避开在一旁打转的即墨。 “唉!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对我卖关子了,灵均。”看着明明心事重重的人,还装的一脸的淡然。是旁人也许看不出,可怎么瞒得过这个知己好友的眼睛。 即墨以死缠烂打之术,缠这灵均,灵均往左他便滑到左边,灵均往左他便追到右边。可,再怎么坚持不懈的“死缠烂打”,终究是未果。 “真是看不出来,怎么是一头犟牛!”即墨破口骂道。 “随你!”灵均淡淡的回了一句。 “是个男人就应该有担当!心爱的人受伤了,生气了,你就不能放下你这架子吗?”即墨吼道。 灵均没有看即墨一眼,扫着地的扫帚停了一下,便又继续扫着。 “灵均!”即墨再怎么说那人还是听不进去:“好!你继续你的。明天你就自己送可人吧!琌儿我去安慰。” 还没有见过怒气这么大的即墨。灵均慢慢扫着空落落的院子,嘴边扶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院中本就十分的洁净,扫于不扫也没有什么差别,可,灵均依旧是认真的扫着,每一个角落都未遗落。 第二天一早祁婶就为可人收拾好了行囊。即墨和琌舟都未出现,反倒是沁雪和灵均来送可人。 “哥哥,我要走了。即墨哥哥和琌舟姐姐呢?”小可人抱着小朵坐在牛车上,眼光一直盯着棋然轩门口。除了祁婶下蛋的那只老母鸡,咯咯来又咯咯去的,没有别的身影。 “嗯,他们有事儿不来了,祁婶怕见到你走会惹得自己更伤心便不来送你了。”灵均没有说话,沁雪便在旁边帮忙圆场。 “沁雪姐姐,可人不想走。”可人眼睛中泪光闪闪,咬着嘴唇似乎是要哭的样子。 “可人乖!”沁雪抱着小可人还有小朵安慰着她。 “哥哥,我还想--”刚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灵均便绝决的回了个不字。哥哥毕竟是哥哥,他若不同意的事儿再怎么说也是徒然。可人自己爬到牛车里边规规矩矩的坐好,对着沁雪她们摆了摆手。怀中的小狗似乎也有些不舍,委屈的汪了两声。 灵均一直都没有说几句话,只是一直站在那里。时不时瞥一眼躲在棋然轩边上的暗影,似乎今日的人又多了。 “沁雪,你先回吧。我和琌舟之事,我们会解决好的!”灵均说道。 沁雪本是想进去的,可灵均这句话一出便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进去。于是便点点头:“那,我先回了。” 汨罗城墙的楼上,一位少年还有一个小男孩注视着远去的牛车。江上吹来的风在晴好的日子还是有些许的冷。二人一直没有说话,看着那驾牛车走近了,经过了,然后又走远。 “哥哥,那丫头走了啊。”小男孩有些舍不得的说。 “嗯。”少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丫头,平时看着挺讨厌。可,她走了谁还敢抢我的杏仁吃啊。唉!难得遇到这样一个脸皮又厚,胆子还大的丫头啊。”小男孩再次叹道。 “走吧!”少年看了一眼远去的牛车,便不再理会。 --- 可人回乡了,棋然轩也便得冷冷清清的。灰白的墙,几株翠竹旁开着一株红梅之外,就剩下空旷的长廊。祁婶收拾好院子,便拿了些粮食喂那只老母鸡,似乎那老母鸡也感觉到哪儿不对,啄了一颗就挺着胸脯咯咯的走了。 祁婶看了老母鸡,叹了一声:“老家伙啊!你也舍不得可人啊!哎,那个孩子啊。”祁婶眼中泪光点点,看着那洒落在地上的粮食无人问津,又洒了些到地上。留着呆会儿觅食的小麻雀来吃吧。祁婶把棋然轩的大门关好,靠着那藤椅一个人做起刺绣来。 琌舟房中,一株红梅散发出冷冽的香。似血的红,与屋中素雅的陈设有些大相径庭。这刺目的暖色,似乎要向人表现出人的心情一般。 “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就闹起别扭了”即墨还未平息对灵均的怒气,看着一脸无妨的琌舟。顿时火气又起来了,这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当然,即墨可不是--- “没事儿呀。”吃一块即墨带来的杏仁糕,琌舟咬了一口。还是热的,入口即化,香酥可口,果然是糕中极品:“嗯,好吃。谢谢即墨拉。” “琌舟,你们再这样。我可就气死了。两个人,这样不冷不热的,把我夹在中间,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即墨,对不起。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可---” “可,你已经有灵均了。呵呵,真是可笑,当初明明是我先看见你的,而你却一眼看见了他。呵呵,你们现在在一起,即墨祝福你们!可,你们能不能珍惜下彼此。”即墨擦了下琌舟嘴边的残屑,说那一通费尽了心力。 “即墨,相信我。为了留下来,琌舟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呵呵,你知道吗?当日在夜市集会上,我其实之前就注意到了那个蓝衣女子,那根柱子倒下来的时候我也完全可以避开。”琌舟想起那天的场景,笑得有些不自然,对于那个朴实的壮汉其实也被自己算计了。呵呵,似乎这样做有些,无耻。 “那天,我那样做是为了引起那个蓝衣女子看到灵均,唯有把动静往我的方向,那么她才可能见到他!那个壮士,我一早就猜出了他是薛卫,凭着他的性格,恐怕是楚王和我站在一起他也会先救我的。”琌舟把手中的糕点放下,看着一脸震惊的即墨,自己眼中也对自己有了不屑。 “难怪之后你就一直拖着不让我们露面,原来是不想让那郑袖找到灵均。哈哈,琌儿啊!琌儿,你----”即墨突然大笑起来。 “很无耻是不是?利用了那女子对灵均的感情拖延时间,让别人去痛苦,只为了自己多留一段时间。”琌舟神色黯然,从来没有想到自己长久以来向师父学的权术之道会用来满足自己的私利。 即墨注意到她的愧疚与黯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握起她的手说道:“琌儿,你没有错,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要不是他们派人跟着你你不会害怕。错的是老天,如果你不是神女哪来这么多的顾忌。所以,这样你没有错!” “即墨”琌舟忽然说出藏匿于心中的愧疚,心情舒坦了许多。可,错了毕竟是错了,看着那个女子像失了魂一样找着他,而自己却拉着灵均跑掉了。 琌舟忍不住叹道:“我真的不应该那样。”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灵均也会明白你的!” ------------ 043 浅笑境中 “我以为他会懂”琌舟有些怅然,一直以为和他是知己,是爱人。以为我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他都会懂。吃着杏仁糕,如此美味,却难以下咽。神女也会食不知味,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别吃了,吃不下就别这么折腾自己。”即墨抢过她手中的糕点碎碎的跺在脚下,香酥的杏仁糕化成了尘埃中的一份子,残缺不堪,这样的被零落成泥碾作尘还真是不幸!即墨舒了一口气,拍着她的肩膀:“想哭就哭吧!如今的即墨就是你的大哥,有什么委屈完全可以跟大哥说。别憋出病来---” 琌舟眼眶突然的红了,上天还真是眷顾琌舟,在最伤心的时候有一个兄长的肩膀可以依靠,可是?如果看着我真的伤心的哭了他会更伤心吧。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大哥,何必让他为自己担心太多,已经足够的伤他的心了。那么,便没有什么理由让他再心疼了。 琌舟眼里有着泪水,眼光闪闪看着即墨,笑着说道:“嗯,大哥。琌舟真是开心,有师父,有弟弟妹妹,还有大哥!幸运如我,就没有什么伤心的了。” “你还有灵均,无论怎样,无论何时,你都要相信灵均对你的感情。” “我相信,一直都没有变过。” --- 蓝衣女子卧病在床,面色有些苍白,一面喝着药还在不停的咳嗽,窗外天气晴好,本来是开窗透些眼光的可似乎病者的人也有些受不了。碗中乌黑的汤药洒了半碗,旁边的雨儿要服侍她用药她就依旧不肯。 “夫人,我还是把窗户关上。免得您又受了寒。”雨儿在一旁无能为力,只好关上窗户让外面的风少透进来:“夫人,我再生了暖炉吧?” 那蓝衣女子慢慢的把药倒在了地上,混着刚才洒落的汇集成了好大一滩,看着夫人的举动雨儿惊呆了。这夫人莫不是不要命了,前几日突然要用冷水沐浴还不许告诉任何人,今日又这样,夫人究竟要干什么? “雨儿,咳咳咳”蓝衣女子叫了那丫头一声便是一阵咳嗽,脑袋似乎也有些糊涂,她强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于是便又开口说道:“雨儿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吧?” “回夫人,雨儿父母早亡,就雨儿和弟弟相依为命。” 丫头一阵惊恐,这夫人突然问起她的家世。明知道她是楚王安插在她的身边监视她的,如今,这夫人是要威胁她吗?自己和弟弟的命早就握在了楚王手中了。这郑袖夫人—雨儿猜测了半天还是拿不准这主子的心。 “前些日子,楚王说要新近一批宦奴进攻,其中有一个叫柱子的孩子也在其中。看那孩子长得十分的灵巧却是那宦奴的命,我实在是不忍便向王上讨了他。”蓝衣女子看着收拾着药迹的丫头听见了柱子的名字手抖了一下,又神色慌乱的收拾起来,蓝衣女子咳了两声嘴边却藏匿着些许笑意。 “夫人,我先把这打翻了的药水拿出去了。”那丫头快速的看了蓝衣女子一眼便把头低了下去,好像想要急忙逃出去,生怕主子会说出自己十分恐惧的事情一般。 “雨儿,慢着!柱子我送到了我的丹阳老家去伺候我的双亲了,我父母为人谦和对待他应该是错不了。虽然为奴也不是什么好身份,可你知道,比起宫中那也算是好的归宿的了。呵呵,如今的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说了一段话,蓝衣女子又不断的咳了起来。喉中有痰,及痒难耐,可蓝衣女子咳了几声又强忍着。只是注视着那丫头。 “夫人,雨儿谢谢您了。雨儿刚才还妄加揣测以为夫人要拿弟弟威胁我,是雨儿肚量太小,却没有看出夫人是这样极好的人!夫人,您对我和柱子的恩情,雨儿,没齿难忘!” “雨儿,我叫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蓝衣女子心里有些急切想知道,可却又不能表现于外,压低了嗓音问道那个对她感激涕零的丫头。 雨儿也是个机灵的丫头,出门看了看风关好门窗以后便向蓝衣女子回禀:“那个屈平,如今已经是大王钦定的左司徒,只是还没具体加官进爵而已。如今,由于夫人的病搁置在丹阳现在住在一个叫棋然轩的地方。对了,夫人所说的白衣女子可能就是大家都在说的神女吧?” “神女,就是巫山神女?” “是,巫山神女。而且,楚王似乎也蛮看中这个神女的,都说她是获得天下的关键!雨儿就好奇了一个女子能有什么能力,除非她能生出一个统一天下的霸主来。”那丫头也是个八卦的人,说着说着便唠起闲嗑来。 “咳咳”蓝衣女子眼中泛着喜悦的光,强撑着要起来,那丫头见状急忙住嘴把蓝衣女子扶起。 “雨儿,给我再熬一碗药!看来,我的快点好起来呢。”蓝衣女子围紧了身上披着的衣服,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多了些血色的人显得精神好了许多。蓝衣女子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在雨儿的搀扶之下坐到了铜镜之前,上了些胭脂盖过了原有的苍白,朱唇轻起看着镜中的模样,似乎方才苍白的人只是幻影。 神女吗?那晚笑得如此幸福的女子?蓝衣女子一口把那药饮尽,口中苦味蔓延,雨儿递过蜂蜜解苦却被她推开了。对比这那个见过的女子笑起的弧度,蓝衣女子浅浅一笑,这样莞尔一笑,果然是他喜欢的类型!呵呵 “夫人!”看着浓妆的蓝衣女子一个人对着镜子笑着,雨儿站在身后疑惑着。 “嗯”蓝衣女子微微侧了下头,看了看后面的人,又拿起眉笔再把眉毛化深一些。“去给我准备些吃的,似乎有些饿了呢。” “嗯,我去给夫人端碗燕窝来。楚王吩咐那燕窝得一直给夫人暖着呢”雨儿那丫头高兴的跑了出去。 铜镜之中,浓妆娥眉的女子静静注视着另外一个自己,笑过了,便没有了表情。似乎是一个温暖的面具取下,便只留寒霜冷眼。 ------------ 044 会楚王 “什么?楚王忽然要召见神女?”即墨震惊了一下,没想到这来的这么快,即墨满是疑惑的看着灵均:“这怎么来的这么快!” 灵均依旧写着楚王交代的任务,着手安排着贤才们的任务。这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看来那个人开始采取行动了。呵呵,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灵均吹着竹简之上的墨迹,淡淡的说:“你也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的!” “灵均,在这个时候你要和琌儿折腾多久。”即墨拿着两个冷战的人有些无奈,可是这“大敌临前”可是必须统一战线共同应对的。即墨看了看灵均手中的名册,颇为这两人的感情担心。 似乎对这什么都不着急,灵均慢慢的磨着墨。收好刚才写好的竹简,思量着回宫之后如何应对朝堂之上那些保守派。还有那个人针对琌舟的事应该怎样化解,看来之前的计策还是行不通了。果然高估了她的肚量。 瞧着焦急万分的即墨,灵均才忍不住开口:“即墨那可知,获得楚王荣宠的那个夫人的名字叫什么?” “我管他叫什么?干我屁事!”即墨觉得他似乎真的对琌舟漠不关心了,火气又上来了。依照他的性子,可不是薄情的人!这,莫不是瞧上了楚王的姬妾就另立新欢!即墨跳起来就抓住了灵均的领口:“你不是瞧上了那楚王的姬妾吧!灵均啊!灵均,我即墨还真是看错了你?” “咳咳”灵均忍住笑,任凭他抓住自己。生怕这个急性子一犯糊涂就冷不伶仃的给他一拳还是把那个女子的名字说了出来:“楚王的那个夫人,叫郑袖!” 即墨吓了一跳,放下了灵均。思索了半天,恍然明白灵均为什么会忽然这样对琌舟:“原来是这样!灵均,你可把我骗苦了。她也伤心了不少---” “她后来应该明白了吧。这棋然轩边上多出的暗影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只是,我还是把郑袖想的太好了!没想到行动这么快。” 棋然轩中凋零之色之间,翠竹的影子留给了淡漠的冬天一抹新奇的绿,让人耳目一新。没有了小孩的院子安静了不少,但这也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有些骚动,似乎这环境太过于安静会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王?神女怎么还没有来?”蓝衣女子靠在楚王的身侧,冷眼看了一眼立在两侧的朝臣,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浓妆包裹之下,看不出她有什么病。在众人看来,或许真的如她所言这汨罗有神女庇佑所以这重病之中的人都能很快相安无事。 神女是否真是这楚国的吉星!天下的良言?众人一听外面的宫人通报神女已至门外,众人都忍不住擦亮了自己的眼睛。 络腮胡站在楚王的身边,也对这还未出现的神女颇为好奇!不知为什么?此刻脑中却出现了那晚送河灯的女娃子的身影。 “有请神女进来吧。”楚王摸了摸鼻子,很快扫视了下坐下期待的神色。 一白衣女子神色淡淡,缓步从门外走近。目光直视着前方,丝毫未注意周围那些期待的目光。女子娥眉淡淡,眉目间不急不躁,从容淡定。对着凌驾与楚国之上的王的眼神,眼中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眼前本来就没有一物。 这女子,容貌姣好却不倾城。行路间颇有贵族高贵的姿态,却又有着与世无争样子。看着周遭的人,目光澄澈,如若倒影在此人眼睛里,都会觉得被俗物沾染了一样! 众人都愣愣的看着白衣女子,这个百闻不如一见的巫山神女。除了那个蓝衣女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神女身后的其中一位男子以外,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神女的身上。 “女娃子!”络腮胡薛卫在万众都安静的时候忽然冒了一句。 众人回过神来,神女对着那络腮胡淡淡一笑。随即跪下对着楚王行礼,虽说在众人眼中她已经是神一般的人物,可对着那双一直看着他的狭目。到此地,却是不得不入乡随俗! “琌舟见过楚王!”神女收回刚才那一抹笑,神色平静直视着坐上的那人。 “神女过谦了!”楚王立即为神女赐座。 “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楚王旁边的女子开口了,笑得如同娇艳的牡丹,瞧着神女那女子的眼中透着一种诡异的色彩,美得顿时有些妖冶。 “夫人过誉了,琌舟不过是长居巫山的山野之人而已。” 神女身后的两个男子从神女的身后退开,走入了群臣之中。昔日王圣宠的王臣在今日却未得到楚王提起一句。对着蓝衣女子偶有投来的目光,二人也丝毫不理会,只是静静的看着白衣女子应对这王室的一问一答。 “神女本如今选择出现在我国境内,是否预示这上天都庇佑着大楚!” 坐上的人终于切入了正题,坐下的人都仔细聆听着有关楚国的命运。不知这上天究竟给予了楚国怎样的命运,真的如那古石所言。可以消弭战火,重得霸业!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春秋楚庄王的时代又将复活。 想到此,一心想着国运昌隆的臣子们心潮澎湃! 神女对着坐上那人,沉思了会儿。这句话,说好听了是在请教神女。可,又丝毫听不出疑问的语气。散漫而又抱负远大的君主,果然君主皆是十足的野心家。 “天道也不是人能够揣测的。天若佑楚,则自会佑楚!我不敢妄言!”神女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那,神女是否愿意留在楚国助我一臂之力!我大楚必定竭尽所能,满足神女的心愿。”楚王进一步逼近。 “想必楚王对琌舟早有了解,游荡天下或者归隐深山才是神女的宿命。” “若寡人执意要留住神女呢?”楚王的目光变得有些冷。 “该留琌舟便会留,该走时王若执意要留,那琌舟也是做不了主的。”神女依旧的平静,从容的面对着楚王。 楚王忽然大笑起来,神经已经绷紧了的众人在楚王的笑声中松懈了下来。生怕这楚王被神女激怒失手杀了这神明一样的神女。 自然祸患,天灾难定的时代,对于神明的冒犯可是楚国之名的禁忌。如若冒犯了神女,上天怪罪下来,人们生怕自己也在劫难逃。 “寡人怎么会为难神女呢?”楚王笑着对着神女,神女脸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果然,她什么都不怕!楚王看了一眼灵均,又笑了笑:“这不是要遭天下人的唾骂?我大楚的天下之人可是一直爱戴神女的,你说是吧?灵----均--” 灵均身子一震,看了一眼从容的琌舟,刚才握紧的手也慢慢放松下来。对着那双狭长的眼睛略带挑衅的目光,回之以微笑,目光恭敬的朝着那王一拜:“王上说的是,大楚之民都是爱戴着神女的!” “若是你让神女留下呢?那算是强求吗?”楚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蓝衣女子的手指,淡淡的说道。 “臣为楚国之民,自然和万民一样希望神女留下。灵均认为,神若指示,神女便自然会留的。毕竟,天佑大楚!” “好一个天佑大楚!”楚王朗声说道。 坐下之人皆随着楚王的声音高呼着天佑大楚!对着那居高临下的人不停的跪拜。俯视着朝拜的众人,楚王看了一眼淡然的看着此举的神女依然没有丝毫的动容。 “大王,袖儿的病迟迟未好,听说沾些神女的仙气便可以好一些。我想向大家借一下神女,不知可以吗?”蓝衣女子对着楚王和坐下的人说道。 “不知琌舟有何可以为夫人效劳的?”神女看着那人的眼光,似乎有一些悲悯,对着刚才一直注视着她的蓝衣女子,神女主动开了口。 “愿神女和小女子前往偏阁一聚!” 络腮胡看了一眼袅袅婷婷,花枝招展还有些柔弱的蓝衣女子。心里暗暗的想到,明明就是老虎拌猫,这郑夫人我看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王!让薛卫陪夫人一起去吧?”络腮胡又开口。 楚王只是摆了摆手手,对络腮胡没有太多的言语。络腮胡却是敢怒而不敢言,谁叫面前的那位是老大呢?他在心里低低的骂了一句他爷爷的,注视到进来的太子横前来向楚王回禀要事时,神色便恭敬了下来。 ------------ 045 放下吧 神女随着蓝衣女子来到偏阁,那丫头雨儿便随即关上了门自觉的退下了。今日的天气似乎又有些不好,寒冬的气息越来越冷,裹着厚厚一层依然抵挡不过寒冷的气息。 一扇门,几扇窗的严实挡住了外面绝大多数的寒冷。暖炉中的焚香,袅袅的飘起,气息氤氲之间,人似乎也会被这温暖的香气所迷糊。 “不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郑袖从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刚才融洽温暖的气氛。 神女眼中依旧含着悲悯。这样的怒气出现在她的身上,实属不应该! 和沁雪一样受过伤的女子,而与沁雪不同的是,如今她的苦痛有一半是自己造成的!或许,这一切也不能怪她吧。宿命姻缘谁又说得准呢? “郑姑娘”掂量的半天,还是这样的开口。琌舟不禁觉得自己真是词穷了。 “叫我郑夫人,神女可别忘了,如今的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桃语河边的傻女子的了。”郑袖语气忽然转低沉下来。 “或许这样的生活可以成为对你的弥补吧。好好珍惜,楚王是真心对你的”琌舟看着颔首的女子,心生怜惜。从一知道她的存在开始,对她便是有一种不忍和怜悯,以前一直以为是悲悯世人的情在作祟,如今才明白是什么缘由。 “少在那里给我装,呵呵,我把这一切给你,你把我的灵均给我,你可会舍得?” “灵均不是随身的物件,不能随手转赠她人!” 琌舟看着几乎想要把她掐死的人,淡淡的笑着,这样的对她恨之入骨的人。怎么可能如她所想轻易罢休!她恐怕要把她所承受的苦痛十倍给她吧。既然无处可逃,那么就勇于接受吧!该来的终究会来,早尺而已。 尝尽了天下的爱戴,那么,真正的恨又到怎样的地步?虽然是飞来的恨意,如今,看看到底是怎样也无妨。 恨是什么感觉? 面前的蓝衣女子眼中有着与如此精美妆容不相符的冷,眼中的黑暗滚滚,似乎像渺宇深处的黑洞要将她吞噬殆尽一般!情爱对于这个女子的一声便是一切吧!天下与她何干!他人与他何干!她要的只不过是他的回眸,可,天公作美也不是常在的。世事,似乎总有不如意。 “你在想什么?逃吗?呵呵,逃到鲜为人知的地方,和灵均双宿双栖!你们,呵呵呵,永远不可能了!”蓝衣女子笑得有些疯癫,摇晃的绕着琌舟,看着她依旧的神色淡淡。她不是应该反驳,她不是应该愤怒吗?琌舟这个女子到底要怎样!琌舟的淡然让蓝衣女子更为不满。 对着琌舟她忽然笑的更狂了,狂如做坏事得逞了的鬼魅,鲜红的嘴唇,惊人的美貌,可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回荡着笑声的屋子,瞬间变成了地狱十八层,鬼魅横行,为人难逃! “哈哈哈,你可知道,对于男人来说,他的仕途永远比女人重要,呵呵,你以为他会在他所爱的大楚,他的楚王中间选择你吗?呵呵,就算你神女也不可能!”蓝衣女子冷冷的看着琌舟,琌舟却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她。这个女子有太多的委屈藏在心里了,如今,就让她尽情的说吧!说完了心里的负重也会少一些。 说着说着,蓝衣女子从哪个神女的眼睛里看到了狂性大作的自己。神女眼睛依旧含着一丝笑,烟波平静,似一面清明的镜子照映了真实的她!美丽而又邪恶的她! 蓝衣女子别开眼去,不敢看神女浅浅的笑,还有那目光。浅笑却不是鄙视的目光,悲悯却未含可怜的目光。温柔静默的目光,也有犀利之剑的锋利,此时的疯狂不得不远远的避开了她! “呵呵,你知道吗?他若有了他的抱负,男人若有了事业,那么女子的痴情又算什么!”这一句话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琌舟听。 琌舟看着一脸失意的蓝衣女子,那个在桃语河边跳出惊世之舞的郑袖,那个如今深获荣宠的郑夫人花了的妆容,清泪横肆,嘴边疯狂的惨笑,如凋零的桃花覆上破灭的死寂。娇艳之花,让她凋残的不是岁月,而是一颗心的死去。 “郑袖,该忘了就忘了吧!忘了对于你的此生才是最好的选择。守候在楚王身边,在这战火快要蔓延之时,至少可得一份安宁!”明知这样会更加伤害她,可琌舟却不得不这样说。忘记,她知道,何曾容易。都说拿得起放的下,对于这一份从未真正拿起的感情,才无从放下吧! “相信我!忘了吧。”琌舟再次说道。 “相信你!凭什么?神女吗?呵呵,我才不信你一个女子真有世人传的那么神!呵呵,一统天下,莫不是为某位君主生一个一统天下的孩子。”蓝衣女子嗤笑道。 “孩子?!呵呵”蓝衣女子又重复道。 “郑袖莫不是要我嫁给楚王吧?这样对你,可没有好处!神女一降临楚宫,那么郑夫人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琌舟试图阻止那蓝衣女子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害人又害己。 “呵呵,当然不会让你嫁给楚王!我可没有那么傻!” 琌舟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一些担心。这个女子到底在盘算着什么?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这果然不假,此刻她肯定想好了对付自己的计谋吧?不是楚王,那么便是熊横,楚国太子了吧? 看来和她一战,便是免不了。还是说,注定自己得先行离开了! 一切都开始运作了吗?犹不得自己动用丝毫的私心留在这里呢? “等着吧!神女!”蓝衣女子重重的说道:“郑袖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琌舟笑着看着那个女子,真是本想让这生活安宁一些,她却要自寻烦恼,看来她还是放不下!那么,自己就只能尽力于此了。以后的祸福,也容不得自己插手了,一切就让她顺其自然吧。琌舟淡淡一笑:“那就,敬谢不敏了!” 蓝衣女子擦干眼角的泪痕,独自走到镜子面前去补妆,这一切的失态!必须在出这间屋子之后就全部消灭掉。 “其实郑袖素颜也很美!”琌舟静静的看着蓝衣女子擦了脂粉,厚厚的脂粉盖住了原有的清丽。华贵之气,牡丹雍容便在众多花香胭脂的堆砌之下油然而生!而站在身边的琌舟却是素颜相对,没有胭脂之香,淡雅如清水芙蓉。 佳人双立,一个美得华贵娇媚!一个淡雅天然去雕饰! “可,这才是郑夫人应有的美丽不是吗?呵呵,终有一天,你也会化上脂粉,贴上花黄,眉黛浅画的。”蓝衣女子修饰好最后的眉毛,整理了下衣袖,对着镜子娇媚一笑。都说微微一笑很倾城,可如此淡的笑怎能做成倾国的祸水呢?只有媚态百千,百转千回才能迷失人心吧!蓝衣女子看着素净的琌舟,笑得灿烂。 她,永远不会懂的!可,终有一天她却不得不做,不得不变成她最不喜欢的样子。蓝衣女子笑着想到。 “外面的人,应该担心你很久了!生怕我郑袖是豺狼虎豹会生吞活剥了神女一样!” “郑姑娘怎么会生吞活剥了我呢?呵呵,他们不会这么想的。一切便是你担心多了。”走在蓝衣女子前面,琌舟开口。“其实,有些负重,是你自己平添的。怪不了谁!” “那就多谢神女提醒了!” ------------ 046 风波起(1) “屈大人!你的神女还给你了。” 蓝衣女子引着琌舟回到了大殿,身边除了跟着雨儿那丫头其余的宫人都退下了。群臣们都散的差不多了,大殿之上就只余楚王及灵均,即墨,封珞沉,景易止,薛卫六人。郑袖的笑声在朝堂之上显得有些明显,可众人也不能说什么。那郑袖似乎也有点肆无忌惮,也不管楚王奇异的目光。郑袖只是笑着看着灵均。 “多谢!夫人!”灵均淡淡的回道:“那大王,今日相比大王和神女都累了,就先休息吧。其余的事宜,就交由我们来做吧。” “嗯”楚王看了一眼琌舟,再看一眼笑着的蓝衣女子果然气色好了许多,便答应道:“那今日便好好休息!再过几日就得回王宫了。” “是!”对着楚王,众人皆是恭敬的答道。 站在楚王身侧的络腮胡看着他那个送他花的女孩子从那个“虎口”逃了出来,并且相安无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在他眼里那个郑袖表面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却不是省油的灯。今日那女娃子似乎没有那日的活泼,可依旧是那个好心而又美丽的女娃子。 琌舟对着那要走的楚王行了礼,注意到神游中的络腮胡。想起了那日之事,对着他略有歉意的笑了笑。络腮胡也悄悄的对着琌舟挤眉弄眼,可络腮胡毕竟是络腮胡,平常人的可爱之态在他浓眉大眼之下就变得有点突兀。 不顾众人的目光,络腮胡笑得有些傻傻的。想和琌舟说两句话,在楚王身边却又不得不遵守这些繁文缛节,便只好作罢。 --- 楚王即将回朝之时,汨罗语郡忽然传出了一个传言。世人都说,襄王有梦愿得神女心!连街边的小乞丐都知道了。神女在楚国,本就得到楚民的爱戴,如今若是神女嫁给襄王那便是天下众望所归! 灵均对着这流言,又看看面色如常的琌舟。看来,这是她所料定了的。郑袖的这一个举动,真是走了一步错棋。 可,对于自己的呢?郑袖的所作所为,让自己也不得不对她多了一些嫌恶。权谋用在天下,便是智谋。如若用在生活常事之上,便是一件可耻的事。 他如今让他尝到离别的滋味,那么,郑袖也应该得到她“应得到的回报”吧!不然,对于她就太不公的,毕竟如琌舟所言,得失互补,得到了什么便意味终将失去什么! 棋然轩一切如常,灵均忙着收拾着准备行程,日暮时便带着琌舟去汨罗江边去看看夕阳,日出时便带着她出去看看,他们在汨罗江边找到一块宝地,土壤肥沃地势也相对平坦,来年春天若是在那里种上一片桃林,那么在不久的将来,汨罗江边也能有丹阳的桃语河的落英缤纷。 桃色漫天,再有一所简陋的草棚!春迎燕来,秋看雁归。 只要那一天没有到来,那么这一幻境便有实现的可能。 雨儿匆匆的跑进去,郑袖正试着楚王赏的新装。果然,那楚王对她便真是不同的。 “夫人,夫人!”雨儿正要开口,门便大声的被踢开了!一道寒光射进,惊的雨儿一颤,看着闯入的太子横,郑袖笑了笑吩咐雨儿先退下。 一卷用黄色的帛布包起来的竹简被摔在了郑袖面前,太子横扫了一眼那个对他充满恐惧的丫头,那丫头便自觉的退下了。 太子横扯了扯嘴角,看着笑得得意的郑袖,慢慢的踏进郑袖的房中。此前为了不让楚王生出什么嫌隙,一直他都不愿意与楚王的姬妾有什么来往,而今,若不是她主动挑衅,他也不会前来。 “郑夫人,这真是棋高一着啊!” “太子,怎么说我也算你的半个母亲,你这孩子怎么说话!” “我乃真龙之子,怎么会是一个畜生的半个儿子呢?”太子横看着郑袖的笑在听到畜生二字时的变化,寒冰更加重了一层,声音随意的发出,似是家常聊天:“一个狐狸精是永远生不出龙之子的?否则这可违背了天道伦常!” “果然和神女是一家人,都遵循这那天道啊!呵呵”郑袖面不改色,直直的盯着太子横。 太子横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的光,随即也笑了起来。看来还真是棋逢对手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怕死,难道她以为她在父王心目之中的地位能够高过这楚国的河山吗? 愚笨的女人! 对着面不改色的女人,太子横没有做多的言语,刚才心中的怒火已经在心中平息。能让他愤怒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太子横捡起了那赐婚的竹简,附耳在郑袖身边淡淡的说了一句:“夫人,你可知道,郢城萧家!呵呵呵。” ------------ 047 风波起(2) 怎么惹着这个麻烦了”郑袖的打算里却并未有横生枝节到太子横那里,看来这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今日的太子横,有些不一样了。会生气,和往日的冰块脸不一样了,还以为永远抓不住他的小辫子,可今日他却自己送上门来。 “雨儿”郑袖笑了笑,扶住雨儿的手。那丫头还在那个太子横的威慑之中没有缓过神来,瞧着这平日里还显得有几分机灵的丫头,郑袖握着她的手紧了些,雨儿惊异的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人依旧保持着王室的风度。果然,她是和当初的大王夫人不一样,和王的每一个夫人都不一样。 “夫人,以后夫人说什么雨儿便做什么?有夫人再雨儿便什么都不会怕了。”扶着郑袖的手,自己还微微有些发抖。雨儿加重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斩钉截铁。 雨儿感觉到握着她的手的力度轻了几分,现在夫人的笑让她有些捉摸不透,随着夫人走的每一步她都变得小心翼翼。 “雨儿!”郑袖自己扶起挡在眼前的竹枝,目光注视着前方,背挺的笔直,单薄的身躯装着华贵,声音也透着楚王的几分慵懒之意:“我们去看看神女吧!这太子横已经祝贺过了,怎能把神女落下了呢?” “是,夫人!” “郑夫人有何贵干!”即墨把郑袖拦住,虽说是美人,可这次即墨却没有以“美人之礼”相待。 “怎么,景公子怕了?” “怎么会?对于美人,景某还未曾有过怕”,注意着郑袖身边就带着一个丫头,看来,这次她也不想要别人知道吧。这个美人,还真是有趣,自己愿意来碰一鼻子灰。 “景公子,你好大的胆子,敢拦住我们夫人的去路,你不怕--”这个怕字儿之后的话还没有放出,即墨便让开了。雨儿轻蔑的看了即墨一眼,随着郑袖一起,挺直了腰以这楚国王族的姿态踏进了这“陋室”。 “灵均,她来了。”一股郑袖身上独有的香气传来,还没有见其人琌舟便淡淡的说道:“看来,这礼还真是有些重,用得着她亲自送来。” “让我们看一看,这郑夫人到底准备了什么大礼吧。” 琌舟拨弄了一下火炉,炉中的炭火烧的更旺了。脖子上的狐裘本已经够暖了,可依旧是生了这一盆火,如今,火石刚刚好,客人也刚刚到。 瞧着坐在一起的两人,郑袖的步子顿了一下,放开雨儿的手独自走上前。这楚王送的冬衣还算保暖,可到了棋然轩却忽然觉得有些冷,看着拨弄这火炉的琌舟与她身边的那个人。她放慢的步子,放轻了脚步。 “郑夫人?”似乎是刚发现她一般,灵均反而先开口。 “灵均有佳人相伴,如今过得还算风生水起呢。” “夫人如今身份尊贵,灵均算是过的寒酸了。” 寒暄了几句,坐在火炉旁边听着耳边的风呼呼的号着,也觉得很暖。琌舟一直静默着,眼中并没有多余的意外,似乎今日她的到来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神女,郑袖给你送大礼来了。” 琌舟对着郑袖笑了笑,放下了身边的卷帘。贝壳串成的卷帘在风中叮叮当当,掩住了狂风的嘶吼。这卷帘是依照沁雪教的编钟改制为贝壳而成的,依着大小力度不同的风曲调在不停的变幻。 “那,琌舟便收下吧!” “收下?神女好气度。”听着贝壳奏成的曲音,反而觉得有些气躁,还不如刚才的狂风来的好一些。“如果是穿肠毒药,也收下?” “嗯” 琌舟总是含着一抹笑看着她,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想法。郑袖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和灵均一样不见棺材不掉泪,或许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的吧!物以类聚,他们注定是一类人,在这里,似乎她变成了另类。 “如果,是穿肠毒药我也收下。”天冷了,看着郑袖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陋室寒风,琌舟拿出了灵均为她准备的热水壶。“这个,你先拿着,别等我还没有收到你的礼物你却先倒下了!” “怎么会,我郑袖可不会那么弱。”倔强着没有接琌舟手中的热水壶,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灵均,似乎她的今日之行没有什么收获,丢下楚王的诏令便离去。“这,便是我送给神女的礼物。” “好啊!灵均帮我收好吧!如此大礼可万万不能怠慢了。”对着灵均点点了头,琌舟转向了郑袖说道:“我送送夫人吧!看着天气应该不久后就会下雪。” “有劳了。”郑袖在一旁看了一眼那个人,直至她离去,依旧没有看过她一眼。看来,所料不错,他还是依然故我。 第二天,打开窗,窗外果然积了厚厚一层雪,昨晚凝固的冰凝透着七彩的光芒,较大的冰块折射出光芒彩色了一小片大地。 汨罗郡好事连连,百姓口口相传。如今的太子横要迎娶巫山神女了,依然在汨罗郡举行嫁娶之礼。 未来的王的嫁娶之礼,也算是国之庆典。每家每户都挂着红布以示喜庆,楚王在屈大人的建议之下,对汨罗这块宝地减免三年赋税,这一举措更是让人连连叫好。 似乎迎着这样的气氛,棋然轩门前的那小乌鸦也长得分外的好。稚嫩的眼眸倒映着外面的世界,好是新奇。 “你真的要嫁给太子横?”沁雪有些难以置信,这,如果是这样,那么灵均怎么办。“姐姐,你不是说要离开了吗?难道?” 琌舟不慌不忙,对着焦急的沁雪说道:“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 有些越来越闹不懂琌舟了,问灵均,他却忙着归程的事情,似乎是无暇处理琌舟的事,似乎这两个人的感情忽然就这么淡了下来。她的事情,他不过问太多,他的事情她也从不多问。 毕竟,这是他们二人的事情,旁人也只能劝说做不了什么主。 “沁雪,如果要走,我也会了无牵挂的走。当有一天忽然的没有看见我了,你也不要着急,好好的过好你的日子。不要多问,不要多想。” “嗯”沁雪傻傻的应了一声,不懂琌舟的了无牵挂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又要躲回她的巫山了? 心里有一些失意,不是当初说好了也带她回去看看吗?不是说好,以后沁雪也可以住在巫山吗?或许,一切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如果,你真的要走,可别忘了我。”那一句别忘了回来看她也干脆都省了。沁雪瞧着平时里和她随意惯了的姐姐今日的严肃,忽然的有些不习惯。 ------------ 048 风波起(3) “横儿,听说你去为难郑夫人了?”楚王依旧的慵懒,时不时的看一眼有些拘谨的儿子,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像自己的儿子了,比自己那些臣子都要疏远好多。“让你娶神女,也是孤王的意思。” “儿臣不敢!是儿臣冒犯了。娶得神女也是儿臣的幸运,论这天下想娶神女的人万万千千,只有儿臣获得了这个机会。” 对着楚王,太子横越来越显得恭敬和疏离。 “你明白就好!” “那儿臣先退下了。”太子横没有看坐上的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楚王半天没有回音,他便准备离开了。每次都是,感觉和他说话,那楚王会显得好累,了解他的习性,太子横正欲转身离开。 “横儿。”身后传来的声音充满的疲惫,可待他有些期待的回过头时,那狭目里依旧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是对着他挥了挥手:“去吧!” “儿臣告退!” 太子横重重的把门关上,坐上的人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下过雪的天气,屋里的光线显得有些暗,那变幻的表情没有一人察觉到。 当初在面见楚王之时,神女那模糊的态度让人们都觉得这婚事难成,可如今的结果却大出人们所料。神女竟然答应了这件婚事。虽然没有丝毫的喜悦,但神女不反对对大家来说便是一件好事。 都说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可无心的神女却愿意为了大楚而留,那么这上天也是庇佑这大楚的吧? 坊间传言,说是这神女恋上了楚地的粽,也就是神女亲自命名的相思之粽故而流连楚地不忍离去。因此,汨罗郡为表盛情,在郡守带领之下,做龙舟,载百余粽子行在汨罗江,敲锣打鼓表示庆祝。 江上本来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丢入热腾腾的粽子之后,这,冰河也冰消雪融了。龙舟穿梭在汨罗河里,引来不少围观的人。 “神女可见到我楚地的盛情了”楚王带着琌舟看着这欢庆她与太子横的大婚,真是本人都未有丝毫的感觉,旁人却乐翻了天。什么迷恋汨罗的粽此等传言都出来了,那,等她死后会不会又有传言她化成了神女峰呢? 琌舟看着热闹的人群,淡漠的跟在楚王之后。灵均也在,自从多了神女这个名号和他们的距离好像倏尔的就远了。 “琌舟还有一事相求,如果此事未了,琌舟恐怕这个婚也成的难以心安。”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琌舟嘴角带了一抹笑。这特权,有时还是有用处的。 “神女请讲,只要寡人能够办到,那么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此时,神女一言,真是值千金。封珞沉不漏声色的看了楚王一眼,还真是难得见楚王有这么好的兴致。这神女真的能给楚国带来多大的效益,一个女子而已。封珞沉转过了目光,对上了薛卫的眼神又调开了,转向了江里面吼着号子的中年汉子们。 琌舟笑了笑:“我有一个妹妹,多年前她的家族蒙受不白之冤,如今都难得以洗刷冤情,如今,琌舟想请楚王重查此案,还我妹妹还有她的家族一个清白。” “哦?有此等事,孤王一定会为神女的妹妹做主的!”言辞灼灼,楚王一口应下。“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萧沁雪,就是当年享誉声远的郢城萧家” “萧家---”楚王喃喃道,刚才的坚毅神色忽然消失不见,看了神女半响,神女依旧脸上带着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楚王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事一桩,寡人一定会彻查此事的,神女不用担心!” “昭易止” “臣在!” “这一事就交由你处理了,无论如何都要为萧沁雪的家族洗清冤屈。” 楚王似乎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儿,交代给了昭易止便转向了其他的话题。神色时不时的停留在神女身侧的太子横身上,却又刻意的表现出是在看着神女。 即墨对着琌舟点了点头,对于沁雪这事一直记挂在他心里,如今琌舟的一言可是让他放下了心中悬而未下的石头。沁雪所蒙受的,终于可以尘埃落定了。 琌舟也对着即墨笑了笑,扫过灵均一言便和身边的太子横攀谈起来。太子横本来就不多言,除了琌舟在说,那人也就时不时的应一句。倒是楚王身边的薛卫一直专注的听着琌舟在说什么?在一群文官显贵之间,这个络腮胡突兀在其中引得路人纷纷避让开来。 萧家一案,经当日琌舟提过之后便很快有了结果。 可这结果,却令人出乎意料。 当年萧氏一族对于楚后之死并未有丝毫责任,楚后之死原由为后宫争宠被她人毒害了,那下毒的女子早就被楚王逐出宫了,至于当年的萧家也是误被牵连的。一句误被牵连的,就让萧家一族几乎灭族,而今,楚王政令一下,萧家的罪过就全部抹除了。 郢城萧家,当初被太子横盛怒所牵连的萧家,沉冤得雪。沁雪有些心伤,也有些欣喜。毕竟,这萧家的罪名算是抹掉了,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终究逍遥法外。如今,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就是天理,又有谁能改变呢。 “沁雪,我就只能做到了这里了。”琌舟由于马上就要嫁给太子横了,早就搬出了棋然轩,看着窗外的凋蔽,琌舟自言自语道。 楚王安排给神女的一个丫头又进来了,这几天,太子横偶尔会来看看她,其余时光都是和这个丫头在一起。这丫头,初来咋到的,可能也是楚王刚刚从哪里的贫苦人家征集而来的吧。 面对她这个神女,那丫头多的是畏惧,生怕这神女生气了会把她怎么样。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每每吃饭之时,神女都要她陪她一起进食,虽说神女的话不多,可待她一直如此,也让她的胆子大了几分。 “神女”那丫头声音有一点小,对着看着窗外的神女小声说道:“郑夫人好像有事情找你。” 琌舟拍了下那丫头的肩膀,对她淡淡的说道:“以后,还是别叫我神女了,叫我琌舟不是挺好的吗?” “是”那丫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句话不知琌舟重复了多少次了,可每次一见她就忘记了:“琌舟姑娘。” “你就在家吧?我一个人去就行”琌舟吩咐道:“今日叫厨房准备点小酒,为了庆祝你终于记得叫我琌舟了。” 琌舟对着丫头笑了笑,丫头也笑了。 在家?家,是好温暖的一个词。 “好,姑娘,我这就去!”丫头飞快的跑了出去,却忘了给琌舟找一把伞。琌舟自己撑开伞,看着笑着跑出去的丫头点点头,侧目看了看一只监视在屋子周围的人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 049 风波起(4) “大王,不好了,神女不见了!” “不好了,神女不见了!” “什么?神女不见了!” 一时间,神女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偌大的人怎么会就忽然不见了!莫不是,真是是神仙,会隐身之术。大家揣测万千,各有各的想法。 “父王!儿臣一定会全力去找神女的!请父王放心。”太子横穿的一身红袍,一身准新郎的样子,如今的首要任务不是取新娘而变成了找新娘。 “上天入地,必须给我找出来。”楚王隐着怒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到。 派了多人跟踪在神女的身边,依然是给跟丢了。楚王在太子横走后,大发雷霆,平日埋伏在神女的住宅周围的人纷纷都未落的个好下场。 “来人,给我盯好灵均还有景即墨,薛卫!”楚王一声令下惊醒了神游中的络腮胡,本来神女不见了他就够着急了的。得了这份差事儿,如今正和他意。 “是!薛卫领命!” 一队人齐刷刷的把棋然轩围住,棋然轩门户紧闭。薛卫冷冷的看了一眼棋然轩,吩咐人下去,立即撞门!找神女! “可,大人,这是景大人和屈大人的--”手下的人生怕惹了这楚王身边的红人,到时候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少给爷爷废话!撞门!”络腮胡吹了吹胡子,也摆出了官态。这帮小子,没架子还真是唬不住他们!络腮胡绿着眼睛,瞪着手下的人! “领命!” 灵均忽然把门打开,惊了一下那正要撞门的人! “薛大人,有什么事要拆了这棋然轩。”灵均看着含着怒气的薛卫,又看了看这阵势,果然,该来了的已经来了。 “屈平!你快把神女交出来。”薛卫平静了下心情,依旧磨着牙的说道。 “琌舟,她,怎么呢?”语气中没有讶然,反而是失落,看着气愤的络腮胡,灵均慢慢的把门全都打开。 “我怀疑你把神女藏起来了,快给我交出来!”那薛卫依旧是不依不饶。 “灵均,琌儿怎么了?”即墨瞧着门外的阵势,问道。 “什么!琌儿不见了!” 即墨的反应比较大,络腮胡斜目看了他一眼,马上安排人进去搜。“他爷爷的,我就不信你们能把神女藏哪儿去!”说着,自己也随着其他人走了进去。 大家都进去了之后,只留下了即墨和灵均。即墨看了一眼失落的灵均反倒笑了起来:“如今,你最大的担心没有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她走了!” “我知道。”即墨对着这灵均的话不以为然:“走了总比嫁给太子横要好!走,不要伤心的,今日,便随我去好好喝一杯吧!” “走吧!”灵均再瞧了一眼棋然轩,也笑了笑,那笑微微显得有些苦涩。 太子横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丫头。那丫头便是琌舟身边的那丫头,已经被鞭子抽的伤痕累累,神智有些糊涂,被淋了一通冷水打了一个寒战抖着身子又从刺骨的寒冷中活了过来。 “说,神女是不是逃了?” “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是郑夫人请神女去了。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半时冷,一半是疼,丫头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说好琌舟姑娘回来就和她好好喝一杯的,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奴婢请您快快去找一下琌舟姑娘,奴婢怕姑娘出什么事。”牙齿止不住的发颤,那丫头弱弱的说道。 太子横没有理那丫头,自顾着走了。手下的人嫌恶的看了这丫头一眼,便吩咐下去,拖到乱葬岗去葬了。 活人丢到乱葬岗,有人打了一个寒战,但始终没有说什么。毕竟这被拖到乱葬岗的又不是自己,那丫头在听到了乱葬岗三个字就已经不省人事了。拖过人的路上,一条血凝成的路充满了腥味。 “大王!神女还是没有找到吗?”郑袖在宫中也呆不住了,生怕这股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没有。”楚王心情不好,对着这妖娆的美人也没有多做理会。 太子横急忙走进来,看了一眼郑袖,眼光有些锋利。对着楚王行了一礼便回禀到:“父王,神女身边的丫头交代,是郑夫人将神女请去了。” 太子横盯着郑袖,死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郑夫人!” “横儿”楚王看出了太子的敌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郑袖还是维护着她。 场面有些冷,一个楚王失去了可以得到天下的筹码,一个失去了可以帮助自己夺得天下的贤内助。此时,郑袖在一旁显得有些碍眼。看来,这个神女还能非得找到了。 “报!!!” 薛卫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打破了这冷场面。 “报告大王!!!”薛卫喘了一口气,急忙要说出下一句:“有人在江中发现一具白衣女尸,好像是神女!” 薛卫一脸的着急,要不是为了回来报告这个消息,一定得自己去看清楚。可是?此消息十万火急,被封珞沉一逼就立马跑了回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一向淡定的太子横大声的吼道。 “你说什么!!!” 薛卫一把跪倒,说话时带了些哭腔:“他们说好像是神女,太子,您,您请节哀!” 晴天霹雳,忽然降临在汨罗郡。神女死了! 神女怎么会死! “滚!”楚王低吼着,薛卫立马含着泪退下。如今,这神女未保住,这太子横自己也对不起。络腮胡握紧了拳头,对着楚王和太子横重重的扣了三个响头。 “薛卫告退!” ------------ 050 风波起(5) “你这个狐狸精!!”太子横拿剑指着郑袖,郑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呵呵,娶神女之时是这样,神女死了也是这样。 “横儿是要杀了我!”郑袖鼻尖几乎贴到了剑刃之上,丝毫不避讳太子横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证据就想杀了我,你可要知道我是你父亲的女人!” “不管你是谁!我今天也要宰了你。”太子横冷笑道:“这样也算保全了你的名声,是吧?郑袖!” “什么我的名声?” “你以为你和屈平那----”太子横正要说下去,握在手中的见铛的一声被楚王打在了地上。久久未发声的楚王,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人的争锋,淡漠了好久终于还是终止了这场战争。 “够了!” “大王!” “父王!” 二人似乎还要争个高下,楚王的两个字就让两人住了口。神女一死,那么这次行程一半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走,去看看神女,顺便召集汨罗的百姓,把神女的死讯公开于天下吧。” 神女一死,楚国梦想便就此破碎。本来消融了冰的汨罗江自己又封冻了起来,除了打捞神女的那个地方还留有一滩未被封冻的水,其余的地方几乎都可以承载起人! 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这一夜之间,气温骤降,汨罗封冻,三尺之冰陡然而生。说起来都玄乎,可事实摆在眼前,只能说是神女死的太冤天降异象祈求天下之人为神女鸣不平。 今日本是神女大婚,大喜之日,太子横抱着的却是神女冰冷的尸体。琌舟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双手握拳人们怎么也打不开。在冰水之中呆了一夜,神女的面色早已苍白无比,泡过水的身子也有些浮肿。 冰雪下,人们表情凝重。上天也觉得神女死的冤屈,洁白的衣裙苍白的容颜之下,表情没有丝毫的痛苦。坐在旁边的太子横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听说了吗?神女死了--” 街上的人神色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儿要去。灵均和即墨在街边的酒肆里面喝酒,店里的人本是满座的,可忽然间就走了。灵均和即墨喝得有一些晕乎乎的,根本没有注意他人在讲什么。 店家看着淡定喝酒的二人,终于忍不住了。神女一出事,酒肆老板也想去看看,这神女生前没有见过,那死后也该去看看。神也会死吗? “客官,你们先喝着,我得先走了”酒肆老板收拾好其余的桌凳,瞧着灵均。 “老板,你们要去看什么?似乎都走了。” “你不知道,今早他们有人在汨罗河里打捞起了神女的尸体,听说啊!人都冻僵了。我也去看看---” 镗的一声,手中的酒壶落到了地上。灵均愣了,他好像在说神女,在说神女的尸体,完全是难以置信,如今的琌舟早已应该出了楚国境内的。 “你再说一遍”即墨大声的吼道。 瞧着发疯的即墨,店家吓了一大跳,疑惑的重复道:“神女死了,如今尸体还在汨罗江边,听说太子横一直守在那里。”说完,店家便不理会这奇怪的二人,收拾好了便直接朝汨罗江边走去。 “他们说琌舟死了”灵均笑着重复道,端起桌上的酒碗有些无力。她居然死了,她不可能会死!用力的把手中的碗摔在地上,即墨稳住了他,却怎么控制不住。 “灵均,灵均!你冷静!” “放开!”灵均挣开即墨:“我一定要去看清楚。” “我们要相信琌舟,一定要相信她。她说过她会好好的。”心情平复下来了,慢慢的走出酒肆,看着天上飘扬的雪花,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一直要相信她。 雪花给琌舟披上了一层外衣,子兰守在哥哥的身边为哥哥撑着伞,看着一言不发的哥哥子兰有些担心。他们都说她,这个睡着了的白衣女子是哥哥的妻子,可她怎么会死了呢?哥哥虽然不是很喜欢她,可她毕竟是哥哥的妻子。 “哥哥”子兰小声喊道。 太子横依旧是两眼空空的,看着似乎是注视着怀中的人,可眼里的空洞没有一点东西。人们都说太子横悲哀过度了。襄王的梦,就这样破碎了。新婚之日却迎来的是红白喜事双双而至,还真是祸不单行。 灵均穿过了人群,看到了就是睡着了的琌舟。睡梦中,依旧的安静,可手却冰冷到心底。以前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再冷的时候她也会有一丝温暖的,可如今,这双手怎么也温暖不了。 旁人惊异的看着这神女的未婚夫抱着神女,还有楚王当前的红人屈平也不离不弃的守在旁边。哀恸声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一个人开始哭,一群人便一起哭了起来。雪中的人们,撑着伞静静的守在神女的周围。 若是神女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舍不得离开的。寒风从汨罗江上传来,漫天的白还有死寂的寒,嘤嘤的哭声悠悠不绝。 一种伤心,是可以哭出来的,心理的苦痛化作不绝的泪水曰曰的流下。有一种伤心,却是彻底的心空,似乎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彻底的心空,眼泪都忘记了流,所有的哀伤在心里化成了一条暗河,在心底暗暗的流动,深入骨髓。 握着她的手,灵均含着一抹笑看着她依旧的面容,半跪着的身子都僵直在那里了。听着周围的哭声,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好安静。 她不是说,她会好好的离开? 她不是说,只要这一关过去了她就一定会有回来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次和你一起下一盘棋,傲视这匍匐天下? 琌舟,他们说神女死了。那么,你还是在的吧? 白衣女子的神色依旧,有着当初初识她时的淡然。她总是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她总是带着悲悯看着这个世界,她偶尔也会淘气。可,今天的她好安静。 “姐姐”身边一个女子跪在了她的身边,眼泪止不住的流,可依旧保持这平静的声音,她好像是琌舟的妹妹吧。灵均看了她一眼,脱下了身上的袍子盖住了琌舟。这样冰冷的身子,有一身干的衣服盖上也许就没有那么冷了。 “楚王说,请太子横,屈平,景即墨先回去,神女这边由我来安置。”薛卫看着太子横和灵均说道。 灵均站起来,腿又忽然软了一下,抱起琌舟,没有管身边的人只对怀里的人说了一句:“琌舟,我们回家!” 太子横没有理会他,看了一眼安详的神女。便牵着子兰离开,人群渐渐的散去了,可有不少人依旧跟着灵均一直回到了棋然轩。 沁雪跟在了灵均身后,旁边的即墨为她撑着伞她却拿过来为已经死去的姐姐还有灵均撑上。一袭青衣的女子恢复了初见他们时的样子,掩盖了所有的悲伤。 如今,连唯一可以读懂她的人也死了。 ------------ 051 殁 汨罗江,冰封了,南国风光也造就了千里冰封。彻骨的寒气带着隆冬降临,千山鸟早已飞绝,纵观这个世界天地只有一色!迂回曲折的江水静静的停留在冰下,驻足看着汨罗的百姓。 “姐姐,一路走好!” 沁雪穿了一身白衣烧着手中的纸钱,看着柴堆之上的人,这也就是最后一面了吧。周围的人围了黑压压的一团,楚王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便回去了,之留下了封珞沉,昭易止再次守候。 神女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人们围住了神女,职位记住神女最后的一面。巫山神女,出生之时万鸟想向,百姓皆庆贺,这个天下皆受到了上天的眷顾。神女出生之后,战祸并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神女出山之后,这天下的星空似乎也明朗了。 此刻,星坠落了!灿烂消逝。 神女一路走好。带着哭腔,百姓眼中泪光点点。雪中倒映着泪光组成的星星,热泪留下,可依然驱不走寒冷。咸涩的泪,滴落的瞬间化成了冰,咸涩的冰。 灵均点燃了火把,神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看着无关紧要的人,周围的人都在哭,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哭。哭什么呢? “琌舟,你先走吧!我做完我的事就来找你!” 似是在送故人,离别只是为了重聚。这次的分离,只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最后在握紧她的手,最后再温暖她一次!掏出了那晚她送的玄武木雕,轻轻的碰碰她的鼻子:“小玄武给小朱雀说再见了。” 干柴一接触火便熊熊的燃起,这温暖的火也应该温暖了火堆里的人了吧。世界很空,心也很空,空空的心守着火堆也感染到了丝丝温暖。 “琌儿” 即墨眼睛有点苦涩,可还是不哭好。琌儿,不喜欢容易哭的男子呢。抽出了好久没有拿出的扇子,风度翩翩最后一次,尽管是在寒冬,可为了她再在这个不合时节的时候做一次夏日姿态也很不错。 “今日大哥,也很风度翩翩,琌儿看到没。”嘴角噙着笑,眼中的泪一直没有流下,墨衣男子于寒风之下,轻摇着扇守着他的一隅风度。 火星烧着蹦了出来,火中的人慢慢的笑话了,火舌无情的吞噬着白衣女子,那个年少的神女。面容依稀间不见了,白衣也被墨碳沁染,眉间的浅笑化作齑粉消灭在天地之间。火光冲天,热浪袭来人们不得不往后面退几步,消融的冰雪流淌了一地。 她,真的不见了! “姐姐!!姐姐”沁雪失声哭了出来,想要冲过去救出深陷火海的姐姐。即墨把她拉着,怎么也不放开:“姐姐,姐姐,我----呜呜呜” 当初家破之日都没有哭过,而今天为了琌舟终于撕心裂肺的哭喊了出来!是她,在谋面之日就看穿她的心。是她给予了家人的温暖,还有她一辈子都想完成的愿望----为家人洗刷冤屈。可,如今,她也去了! “即墨,姐姐她-----呜呜呜” 即墨拉着她任凭她厮打,看着她哭喊,琌舟的死,真正让沁雪活过来了吧。 人们守在琌舟火化,直到火灭。老幼妇孺,相互搀扶着离开,如今神女一死还不知以后可以信赖什么。神也会幻灭,那么人的灵魂又何处安放。四海游荡吗?还是从此灰飞烟灭,寸土不留,一消逝便是永久的沉寂不再复苏。 白色的骨灰放入陶瓷坛里,灵均在有些烫人的火堆里细细的搜寻,害怕遗落了她的一丝一毫。手指上烫出的水泡铮亮,在触及木炭时全化作脓水从指间流下! “琌舟” 试探着喊了一声,果不其然,真是没有回应。还以为,她的灵魂会在此给予他一点暗示,可,除了一对木炭什么都没有。 祁婶眼睛通红,看着灵均。和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琌舟就像她的女儿,灵均和即墨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如今,他们都面如枯槁,还有琌舟就这样忽然的没了。这一大把年纪还尝受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花白的头发好像一夜之间又白了好多好多。 安慰的拍了下灵均,灵均回过头对着祁婶笑了笑。祁婶便不多说,只是点点头,一个人先回去了。 如今,沉默比多说更好! 引着寒冷的风,乌发任凭其散落,灵均一袭玄衣静静的站在汨罗江边。即墨和沁雪守在身后,默不作声。泪,已经流干,有些枯竭的心留于表面的只是漠不关心的淡漠和冷。 ------------ 052 冰雪人间(1) 至此,人间神女殁。冰封大地,说好的瑞雪在人间酿成了灾祸。 鬼谷子看着对面白胡子苍苍的扶桑老仙,这时人间将要大乱他依旧淡定的打瞌睡。虽然鬼谷子只是扶桑的一个影子,可几百年以来,集天地日月之精华之后慢慢脱离的扶桑的思想。几百年了,这还是他第二次下来看他,第一次送了琌舟来,第二次便是这次。 “我说,老鬼,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这次下凡来到底干嘛了!”扶桑坐着一个人打着盹儿,对那鬼谷子的喋喋不休充耳不闻。 “哎,老鬼!” “你再不说,以后我便一个人修仙去,不再给你守着你这破巫山。这差事我可做不了。” 扶桑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偷偷瞄了白胡子花花的鬼谷子,这小家伙,还真是烦人。我从洪荒睡到沧海桑田变幻了无数次了,那天君老儿都没有说什么?这小鬼!还真是人小鬼大,几百岁的娃居然管起我这太岁爷爷了! “你这小鬼,太烦人了!” 扶桑又慢慢闭上了眼,这小鬼这是太不淡定了。也不知道把我那朱雀教导成什么样了,瞧着这样子,一定祸害了我那朱雀儿啊。现在,和这小鬼可纠缠不清,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默念了一句咒语,睡着了扶桑顺利逃脱! “你这老鬼!!!你!”鬼谷子看着消失不见的扶桑吼道,唉!可又不得不无可奈何。毕竟那老鬼都几万万岁了,自己才几百岁,要真的上去找到算账那不知道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 可,如今,这个天下。该怎么办! 这个老鬼还真是,百事睡觉为大。其余的都不关心!这天君渡还真是养了一个吃闲饭的人。 守着苍茫的巫山,千里冰雪肃杀了万里山林。虫鱼鸟兽都消失不见,如今,只有一人守着的巫山又回到百年前的静寂,百年了,巫山之险难跨越,谪仙之地难有凡尘之气,目空一切的鬼谷子看着净化一切的纯色,眼中有了丝丝哀愁。 都说仙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可,守着人间几百年的半仙,此时却有了半分人间俗世之气。 楚王班师回朝,汨罗郡清净了许多。昔日繁华似乎都是过眼云烟,人们都不愿再提起。楚王降临,为大喜,可神女却殁于此,悲凉了整个喜悦的心! 枯藤缠绕着老树,寒风瑟瑟,昏鸦对着日暮嘲笑了迷途的老马。如今的夕阳,除了一抹黄还能显出温暖之外,其余都充斥着月光的寒意!寒冬天,月与阳,并无差异。都说古时太阳双双天上,灾祸火漫人间。如今却是,日月无光,天地齐色,天降异景不是福。 偏南的楚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雪灾。这个世纪似乎都被冰川包围,朱门酒肉有,火石难生!路有冻死骨,无人敛收。 “大王,楚国汨罗,夏州,汉中一带都遭受严重雪灾,形式危机!”前方官员来报。 楚王似乎苍老了许多,如不是身边那些人支撑着,看来真的顶不住了。自信人生,还是抵不过天灾人祸。 “封珞沉”楚王有些疲倦的说道。 熟悉楚王的几位大臣自然领会楚王的意思,不用多说便知道怎么做了。 “是,珞沉会配合好灵均负责好这次的事宜的。”封珞沉仔细看着如今朝廷的财政支出情况,面有忧色,可依旧没有明显表露出来。 “最近大王身体抱恙,这雪灾之事就交给我们来办吧。”灵均瞧着昏昏欲睡的楚王,立马如往常一样揽过所有的担子。 老宫人把楚王扶下去,其余的大臣纷纷退下了。如今,灾祸已经蔓延至郢城了,对于这次赈灾大家都避而不近。为今之计,就是自保,能扫门前雪就不错了。 “珞沉,如今国库的钱财已经不多了吧?”灵均会意的看着封珞沉。 “的确,如灵均所言!” “那,钱财的事就交给易止和即墨了。”灵均算着如今的局势,大家对着如今战国之势,在齐国的上方敲击了下。 “你是说去齐国借!” “如今,只有这样的算计。齐国一向与楚国交好,这些钱财应该不成问题,可即墨,你们这次去的另外一个重要任务是筹集军备物资。此时,灾祸蔓延,更不能放松警惕,对于军队的安抚一定得加强以防有人趁此动摇军心。” 审视了当今的情况,灵均看了一眼封珞沉,如今关键还是在于国库空虚。这笔钱又急需,短期之内如果不能筹集的话,那么百姓受到的灾害会更加严重。 “珞沉!” 灵均也不想把如此大的压力加诸到他的身上,可如今,别无他法。 “我一个管理账簿的人,哪儿有那个能力去筹集到那么多钱。况且,珞沉也不像诸位一样皆是皇室贵胄,筹钱门路多。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封珞沉收好基本账簿,看着面有忧色的几人说道,“如今,珞沉能做到的只有用最少的钱办尽可能多的事,贱商用钱的法子我还是有的。” “那好,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灵均思量一会儿,又说道:“那,用现有的钱财为我置办尽可能多的粮食和火炭。” “这事没问题。” “即墨,我交代的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不忘了嘱咐道,灵均把受灾比较重的区域画了下来。 “放心,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即墨一脸严肃的说道。如今,顶着巨大的压力,在最重要的地方都交给他了,那是最不能辜负的信任。 如今,楚王迷恋上了魏国送来的魏美人。自从上次神女之死,介于太子横的恨意还有民愤楚王疏离了郑夫人。如今,风光无限的郑夫人都成了大家嘲讽排挤的对象。 “雨儿,今日朝堂之事怎么样了?”郑袖慢慢的翻着书页问道。这个寒冬刺骨的天气,还让她有了读书的机会,本来对书毫无兴趣的她却想起要看些书。 “大王去魏美人那儿了。”雨儿有些委屈的说道。 “不是这件”郑袖停了一下:“我是问屈平。” “如今灾祸蔓延,大王把这赈灾的事情都交给了屈大人。我听说如今国库吃紧,好像屈大人正为赈灾的钱粮缺乏而犯愁呢。” “这样啊”郑袖端起有些凉的燕窝喃喃道。 “夫人,这燕窝粥冷了。雨儿去为了热一下吧。” “不用了,近日就不用给我熬燕窝粥了吧。”郑袖慢慢的喝着燕窝粥,看着眼前吃惊的雨儿笑道。 挑剔如她,也有将就的时候。 ------------ 053 冰雪人间(2) “雨儿,我们去见楚王!”放下手中的燕窝,郑袖擦拭了下嘴角。 雨儿收拾好东西微微有些触眉,这个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开始楚王来见她,她避而不见,后来楚王因为人间对夫人的不满而冷落了她,她也没有做什么去挽回,如今,楚王已经另立新欢了。 “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我这冷宫之人了?” 郑袖带了一丝笑,慢慢卸妆,脂粉卸下,面色显得有些憔悴。那个女人说过,她素颜也很美,殊不知早就被浓妆掩盖的面色早就没有以前的出尘了。沾染了俗物的牡丹,怎么还能像清水芙蓉,亭亭玉立与淤泥之中。皆是,妄想。 “雨儿不敢,只是,雨儿不明白。夫人见楚王应该打扮漂亮一些啊!那魏美人听说可是风月一般的人儿啊。” “不是一般的人儿吗?好啊” 换上了一身浅色的衣服,裸色的妆容显得人十分的消瘦,花容瘦的感觉,让人觉得分外怜惜。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笑了笑。看一下,到底是那风月之人行,还是这这副模样行? “夫人,我给你拿斗篷吧?”雨儿看着憔悴的夫人,眼神也有微微的不忍。这心高气傲的夫人,几时受过这样的气。 “走吧。”郑袖淡淡的说道,这个丫头还真是贴心,不过,这个斗篷如今却是不要的好。小心的扶着雨儿,郑袖慢慢的跨过门槛,一推门,漫天的雪花忽然袭入,冷的那丫头抖了又抖。忍着冷意,雨儿举着冻的通红的手为郑袖挡着雪花。 螳臂当车的遮挡,美丽的雪花没有丝毫的留情,雪白的花儿飞满乌黑的头发,寒意逼人,瞧着那红扑扑的手为自己遮挡着,心中忽然一暖,郑袖忍不住看了那丫头一眼。 魏美人那里,和昔日郑夫人的宫中一样,满是奢靡的气息。烟熏袅袅,外面是寒冬,里面却可以春意盎然,一株夹竹桃透着点点新绿。 这楚王,果然,对这美人不是敷衍。居然,如此用心。 “姐姐,看你一头的白雪,来人啦!快给姐姐找一件披肩,这雪水都把姐姐的身子冻僵了。” 一个长得很略微有些稚嫩的女子从里面走出,瞧着那模样大概才十七左右,红艳的樱桃嘴,还有有些肉的脸看起来非常和善。 “劳烦妹妹了。” 郑袖瞧着应付娴熟的人,点了点头。瞧着那人刚起来的模样,这楚王应该还没走,还是一直躲在里面一辈子都不见她吗? “近来闲的慌,就来妹妹这里坐坐,不会打扰到妹妹吧。”郑袖看着刚透新绿的夹竹桃笑着说道。 “妹妹也没什么事,姐姐来,妹妹可高兴呢。我叫人去备点茶点吧!昨日大王叫人送来的柿饼很是新鲜。”魏美人擦拭了下刚才拿过披肩的手,看着郑袖将披肩披上。外面风声呼呼,里面的气氛显得其乐融融。 听着魏美人的屋里没有什么响动,这屋里面也只有她们两人的声音,拿起刚才她夸过的柿饼,果然香甜软,非常可口。今日的胃口显得非常好,郑袖不觉然间便多吃了一个。 摸着身上细软的披肩,郑袖忽然叹了一口气。 “姐姐,怎么了?” “妹妹你可知,最近前朝之事颇为不顺,这连下一月的大雪可是苦害了我们大楚的百姓,如今,披着这上好的丝做的披肩,郑袖真是心有不安。” “前朝之事,都是由男子们做主,我们妇道人家那儿有什么能力去做那么多呢。” 郑袖脱下了披肩,看了看那一脸怅然的魏美人,语气显得分外的悲叹。 “你初来楚国,不知道大王有多爱楚国子民,如今民有难,君心哪儿又能心安啊。我们作为大王的妻妾,享受这大王所赐予的一切,感觉实在有愧。我打算缩减我宫中的用度,为大王尽一份薄力吧。” 魏美人看着深明大义的郑袖,情不自禁点了点头,郑袖却没有理会只是一人慢慢的说道。说久了,面色显得更加憔悴了。 “我们虽然不能与民共苦,但,至少能尽一份心让他们少受一点苦。”郑袖拿起刚才魏美人递给她的披肩:“妹妹这条披肩,对于我来说,奢华了些,如果妹妹真的心疼姐姐的话,就把它带给这天下真正需要的人吧。” 魏美人趁郑袖不注意,偷偷的看了一眼立在珠帘后面的人。面色凝重,没有有着浅浅的皱纹。将手中的暖带放到了郑袖的怀里。 “姐姐,说的是,妹妹和姐姐相比真是差远了。” “这也不怪妹妹,妹妹也很善良。只是,作为楚国的一份子,更感同身受一些吧。” 帘子后的人,身子忽然的一震,想要走出来却又顿在了原地。似乎有无形的枷锁将他困在原地。 “那,姐姐以后常来坐坐啊。” 屋外安静了,帘子后的人从里面走出,魏美人吩咐人关上门,风雪飘落那浅色衣服的女子之闪过一抹剪影,单薄还有些许消瘦了。 “大王!”魏美人看着楚王,甜甜的叫了一声。看了一眼魏美人,楚王没有说话便走了。屋外的雪下得很大,楚王身边的老宫人急忙追了出去。 雪中的人早就消失不见了,也许是寒风逼的太甚,让人受不了这寒意了吧。前朝已经交给灵均了,躲在这花满的后宫,今日才发现还有这样的女子。 “你说,孤王是不是错了?” 楚王自言自语的说道,身边的老宫人为他撑着伞,不知这楚王到底在等候什么?这寒冷的天除了雪还是雪。 躲在拐角处,郑袖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冰冷的雪化在了脸上,沁湿了本就有些苍白的容颜。 “大王走了吗?”郑袖平息了下气息问道。 “没有,大王还站在原地,好像在找我们。”雨儿小声说道。 郑袖满意的翘起了唇,苍白的唇因为这一笑好像也多了几分颜色。看着冻的不行了的雨儿,郑袖拉紧了衣服,说道:“雨儿,我们走吧” “可,大王----” “走吧”郑袖声音淡淡的说道。 “是!” ------------ 054 冰雪人间(3) “听说了吗?那个冷宫的郑夫人,忽然就再获荣宠,顶着害死神女的压力,大王居然----” 那人放低的声音,继续着今日的八卦新闻。 “封她为王后?!!!” 围在一堆的宫人,有人忽然惊讶的叫了出来,这世事还变幻的真快。一个民间的女子,忽然被大王赏识,又倏尔一落千丈。看来这年头,这宫里的神佛都不能得罪,风水轮流转,指不定转到谁家。 “王后!” 宫娥们急忙散开,对着这新立的王后行礼。这王后一上任便做出前朝称赞之事,不过可哭害了这常年累月辛苦攒积蓄的人们。王后一登位,便是发动后宫救济前朝,为了这楚国的子民宁愿后宫过的清苦。 郑袖看了一眼心虚的宫娥,淡淡的笑了笑,便不再理会这堆无事闲磕之人。 “筹集了多少钱了?” “夫人,这每个宫室强行都要征出上千两钱,可能有些不可能,这些人不愿意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 扫了一眼雨儿,郑袖理了下发鬓:“那,就多去会会我的姐妹们,小个的榨不出,便找个儿大的。呵呵呵。” 如今,这个新任王后可一点都不受待见,走好哪儿就搜刮到哪儿,可有楚王的赞许和默认谁又能多说什么呢?见面称赞她一声贤惠,背后却骂的她狗血喷头。那,王后依然却可以在宫里似闲庭信步,毫不在乎。 救灾前线,有了后宫的雪中送炭,情况渐渐好转。 正打算今天去血洗那个温柔的风美人,郑袖在半途却遇见了太子横。见识过那太子发怒的样子的雨儿,瞧着冷面走来的太子横,拉了下郑袖的衣服。 郑袖没有理会那丫头,笑着迎了上去。 “横儿,今儿个打哪儿去啊?” “觐见父王!” 眼中并没有郑袖的存在,即使她早就成为了这楚国的王后,可在他熊横眼中依旧是那山野村姑难入法眼。 “赈灾之事,钱财还缺吗?”依旧顶着好脾气,对着那摆着臭脸的人。 “如今,你恐怕应该担心的不是那钱财,而是那赈灾的人吧?”太子横斜睨了她一眼:“呵呵,夫人的心思还真是缜密,一石二鸟啊!” 郑袖慢悠悠的走着,收起了刚才的满脸堆笑,看了眼在一旁偷窥的无事之人,又笑了起来:“这,还不是和太子横学的,不是你的那一招,郑袖怎会有如此见地!我还得好好谢谢横儿呢。” 听着那甜腻的声音,感觉心里渗得慌,太子横背对着郑袖,居然也笑了起来:“彼此彼此而已!” 汉中,夏州的灾情基本稳定了。揭开厚厚的雪层,冬天过了,春天便真的不远了。可,眼前还面对着化雪这一关,都说下雪天寒,实际上冰雪消融的寒冷更为甚之。 景,屈,昭三家的鼎力相助之下,粮食已经不成问题,十天前,封珞沉已经把过冬的物资全部发放。为了预防灾后的疫情,灵均便亲自到四处去查看。 “预防灾后疫病的药材还缺,珞沉,如今能够找到大批的药材吗?” 灵均和封珞沉在帐篷里算着今日物资发放状况,按照往年的习俗,冬日之终春日之始都要上缴一定钱财以贺春,今年在屈原的力荐一下便取消了。可,现在,这个压力小了,药材便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药材问题在战国这个混乱的年代本来就稀贵,各国都守着自己仅有的药材不肯往外贩卖,本国的商人更是借此渔利不少。封珞沉对于楚国,乃至周围几国的经商运营路子都很广,可如今也是素手无策。 “看来,如今,算是遇到真正的困难了。” 封珞沉叹了一句,如今才是有金难买物。 “如今,幸好疫情没有蔓延开来,趁这段时间,我们一定还会有办法的。”其实心里也有许多的不确定,可,又不能让身边的人失望太多。毕竟这个时候,主心骨的信念是万万不能倒的。 “大人!”帐篷之外传来一声。 “进来吧!” 灵均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让自己再清醒一分。 “大人,有位将军送一封信给你!” “嗯”灵均收下:“你先出去吧!” 封珞沉看着灵均手中的信,眼中满是疑惑。这前线赈灾,除了后宫和楚国三大家族还有武将还参与,还真是奇事。 打开手中的信,灵均眼前一亮,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是没有想到这柳暗花明来的这么快。 琌舟,是你在天有灵吗? 灵均抬起头,似乎真的可以看见她一眼。可是?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原来,和以前一样,皆是幻想而已。 “我看看!”封珞沉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这灵均总是这么沉的住起,半天也没有说一句,只好自己去看个所以然了。 “果然!天助我们啊!”封珞沉声音有了色彩,本来与这些贵胄共事,他一向不愿表示什么情感。从心底对这些人,就不愿意带有丝毫情感色彩,可看到这天下掉下了的好消息。似乎,这封冻已久的心也射进了一米阳光。 “是啊!一切都解决了!” “可,这李平将军是谁?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如今缺这些,在如此紧缺的情况之下,他居然能给我们十箱。” “或许,是上天有神灵在看吧。” 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灵均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么多。无论原因如何,过程如何,这便是他们期待已久的结果。 “珞沉,把它们都一一安排下去吧。今日感觉分外的乏,看来今天不能熬夜了。她如果知道,会----” “她?” ------------ 054 冰雪人间(4) 是啊!她----” 灵均不愿多说,放下手中的事情,对着空气笑了笑。封珞沉打开帘子出去了,每次等到没人的时候,看着灵均都有几分不正常。要不是偶然的几次机会,也没有机会注意到他的这个状态。不过,反正事不关己,封珞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远处的山,鳞次栉比,一山衔接着一山。运粮的队伍蚂蚁似的缓缓移动,官道不宽,可却聚集了好多人。一听此地有屈大人来访,人们看热闹的看热闹,寻粮的寻粮。 “谢谢屈大人!” “屈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啊” “是啊!若不是灵均公子,我们早就饿死了。你看看,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官家发的,以往的官家哪儿有这么好啊!” 一群人走近灵均歇息的帐篷,你一言我一语,冒着风尘前行。冬日里难有的温暖,今日降临,所有的人都显得心情大好。 “我们是来拜见屈大人的!” 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背,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手里还拿着一只十足老的老母鸡。对着守卫的人,老夫人浑浊的目光之中满是期待。 “老人家,屈大人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今儿个才歇下,大家的好意我先替大人心领了。” 守卫的人小心的把老妇人扶到一旁坐在,替她抓好那只躁动不安的鸡。那鸡咯咯的叫着,生怕这个高大的男子会把自己杀了烤了。 把这群来看屈大人的安置好了,煮了点稀粥给每人发了一碗,如今,帐营里的粮食本来就存余不多。按照以往的例子,出来之后,朝中官员的钱粮都会丰裕,可这屈大人却逆其道而行,让大家都少了不少油水。 本来人们还有些抱怨,这大人要清廉便自己清廉,为何要祸及手下的人。可当家中的妻儿老母寄来家书说了家里情况之后,人们的抱怨便渐渐的销声匿迹了。 家中的安好,原来早就胜过了这些蝇头小利。这一切,都是大人争取来的。 守卫端了一碗比较稠的粥,递给了老妇人。 “老婆婆,家里情况好些了吧?” 老妇人慈爱的看着这人,还有点像自己的儿子,好像自己的儿子也在哪儿儿当差。人老了,脑袋也便糊涂了,老人想了半天还是没记起。 “我儿子,也和你一起在当差呢。”老妇人呵呵的笑道,喝了一口弄稠的粥:“家里啊!棉被,粮食都够过冬了,大人不是说过,对我们这些老婆子要特别照顾好吗?大人下面的孩子们也真是好,本来还以为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是啊!大人上任了,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的孙子差点就被饿死了,幸好大人的粮食来的及时啊!” 听着老妇人在那里说着屈平,大家端着碗也围了过来。守卫看着大家和乐的样子,也笑了笑。家中的老妇,还有妻子如今也是这样的和乐呢。楚国的冰雪劫,算是过去一大半了。 “大人!”守卫煮了一碗姜汤给灵均送去,这几天总是听见大人咳嗽,约摸是受了寒。听媳妇儿说过,这姜汤驱寒,守卫便自己去弄了一碗。 “大人!” 灵均依旧是没有反应,感觉有些奇怪,守卫伸手去推了下灵均,可依旧是没有反应。此时灵均脸上发白,身子还止不住的颤抖。 “来人啦!”守卫惊慌的跑了出去,差点撞到进来的封珞沉。 “什么事儿这么惊慌!” “封大人,屈大人---屈大人病的不轻啊!” 瞧着灵均的样子,封珞沉摸了下灵均的额头,再叫了他几声,依旧是没有反应。“你去先去把军医叫来,再去临近的县镇去请比最好的郎中来,要快!” 此前,还在说此地是位于一个中心路口便于送粮和四处查访,可现在却成了麻烦。 “灵均怎么了?” 郎中端起姜汤试着给他喂一些,可人没有反应,这姜汤也送不进去。“风寒,看着一般的药石都可以治愈,可如今,大人他在心理上是抵触的,我也素手无策啊!” “不可以强行灌进去?” “病人若是抵触的话,吃进去也会吐出来了!” 封珞沉不屑的看了下这人,还说是最好的军医,还有这帮请来的庸医。完全是废物,请他们来原来是听他们一番说辞的。 “你们先下去吧!”封珞沉淡淡的说道:“不管能不能行,先熬些药来!” “是” 大夫们面色有些难堪,急忙退下。 ------------ 055 冰雪人间(5) 灵均患病的消息不胫而走,楚国宫中似乎有些人心惶惶,楚王立即派出了身边的得力干将薛卫护送官医出发争取能尽快治好灵均。毕竟,他对于大楚已经是不可缺少的了。 “夫人?怎么办?屈大人他----”雨儿有些焦躁不安,急忙在旁边踱来踱去。 郑袖心里也着急可也无济于事,灵均的病是长久积累下的心病的话,那么这就只有死去的那个人才能救他,但,如今怎么办,去阴朝地府把她拉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如果这病是由那个人的报复的话,这还好办一些。 “雨儿,走我们去会会太子横!” 大胆猜测了一番,她也不确定这样能不能救她。只有赌一把,一切听天命吧。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一直都遵从天道的吗? “是夫人!” 雨儿急忙跟着郑袖出了门,自从跟着夫人接触灵均以来,就对灵均映像颇好,而且又是当今楚王身边的红人为民做了许多的好事。打心里,这丫头真是着急。 子兰一个人无趣的在门口耍,几颗酸枣被丢在了地上又捡起来,然后再丢到地上。猛个抬头,瞧见了郑袖,子兰踩了下地上的酸枣。 “妖精!你来干什么?” 端出了自己的王子架子,仰起头,子兰一脸傲气的看着郑袖,学着哥哥的模样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公子,我这里有几颗糖,来---”雨儿把子兰拉开,此刻这个小家伙可是会阻挠夫人的。子兰拼命的抗争,丝毫不为那什么糖所动,可却拗不过那丫头,眼看那妖精走进哥哥的屋子。 “妖精,妖精!我不许你进哥哥的房间。” 子兰拉长着声音高声喊道。无奈的落在雨儿这丫头的魔爪之中,只好用自己有力的声音来抗争。 “夫人,有何贵干!?” 太子横靠在榻上,继续睡自己的觉。 “灵均的事情是你做的?”郑袖以来直接就开门见山:“太子横以为这样能够对我有什么影响?” “不管是不是,如今,夫人是来找我了。认输了吗?郑袖。” “呵呵,不知道是谁输了。如今,作为一个妇人,我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繁华稳定的下半生还有一个爱我的夫婿。如今,我都有了,而太子横,你所要的一切都还悬着”。 郑袖直直的看着假寐的人,看他到底还能淡定到什么时候。太子横一直没有应声,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不管我和灵均有没有什么?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这楚国怎么样,我这几十年应该还是无忧的。但,你就不同了,灵均和楚王保的都是你的天下。如果你执意不要你的天下,那么想怎么毁坏就尽情的毁坏吧!” 郑袖说完,冷冷的看着继续装睡的太子横,拂袖而去。 郑袖走后,子兰急忙冲了进来,太子横慢慢睁开眼睛。眼角浮现了一丝笑意,瞧着着急的弟弟,对着他挥了挥手,轻轻把他拥入入怀中。这个世上,也只有那个孩子和弟弟会这么护着自己了。 我的天下,自然是我自己守候。不管是能受住还是守不住,都与他人无关。楚王也好,屈平也好,都与你们无关! “哥哥” 子兰抬起头看着一眼不发的太子横,眼睛里含着泪光。那个雨儿把自己弄疼了,可又无处可告,如今父王都宠幸这那个妖精是不会帮自己的。忽然有点想念在汨罗郡和那个红衣丫头吵吵闹闹吃杏仁的日子。 “哥哥,我有点想那个臭丫头了。” 太子横眼光柔和了许多,摸摸子兰的头,依旧是一眼不发。子兰靠在了哥哥身上,享受着难得的一份温暖。每每提到那个丫头的时候,便会觉得哥哥对自己好一些。 薛卫领着官医急忙奔赴去救治灵均。虽然说一直都看不惯灵均,可看不惯就暂且放置一边,这个人先在毕竟算是做了一点应做的事,比其他官员强。况且,早已视神女为自己的半个妹子了,如今妹子去了,救下他显得也是他应做的。 内心有些矛盾,薛卫摸了下胡子,骂了一声他爷爷的,拉着那帮无用的庸医急忙赶路,先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们倒是快一点啊!” 薛卫瞪大了眼睛,扫了那文弱的医官们一眼,大喝一声吓的人们都连连称是。“平时吃饭看你们没有这么慢啊!他爷爷的,再不快的,老子宰了他!” 果然是欺软怕硬的一帮人,刚才还慢吞吞的,一听到要被宰跑的比兔子都快三分。看来,还是得用原生态的汉子气概才能镇住这些文人啊。络腮胡满意的笑着,瞧着急忙赶路的人自己也加快了速度。 虽说是楚国宫里的大夫,但对于灵均来说,似乎依旧是无用。一天天下去,本就单薄的人更加骨瘦如材,七分魂魄都怕去了四分。看来,这灵均是要抛弃这大楚了,封珞沉看着逐渐消瘦的人,思量着。 如今,唯一可能把他拉回来的景即墨都远在边塞守着这危机时刻的大楚。守得了大楚,却注定要放弃他的生命。 守在帐篷里,都感觉气氛沉闷,薛卫憋不住了怒气冲冲的看了这帮人一眼出去透透气。封珞沉一直守在灵均身边,也显得没有太多的关心,毕竟只是一直共事而已,如果他去了便为他收拾罢了。只不过多听一些百姓的叹惋而已。 都说黎明来临之前那一刻最为黑暗,在众人都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果然是山穷水尽出会遇到别有一番的景色。、 “是你!”封珞沉有些讶然。 “是我!”白衣女子对着封珞沉笑了笑:“我先进去看看,灵均吧。” ------------ 056 冰雪人间(6) “你一定没有想到我会来的吧”白衣女子打开手中的篮子,一股粽香飘了出来,还是原来的味道,可是光景却不同了。 灵均模糊之间,闻到了久违的味道,还有有些熟悉的声音。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意志醒过来,可是怎么也不行。 “是她?是她吗?” 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对着这个身体壳子很是无奈。可回头一想,也许真的是她吧。是自己大限将至,她来接我了吧。嘴唇皲裂了,鲜血流出,有股一股甜甜的味道。 “需不需要我帮忙”络腮胡端了一碗人参熬的汤进来,这是临走前往后亲自拜托的事情,本来说对这将死的人就不必浪费多余的东西了。可现在看来,似乎这个人还有还魂的可能。 “给我吧--”白衣女子吹了下有些微烫的参汤,慢慢的一勺一勺的给他服下。温暖的味道顺着喉咙划入,胃里感觉好了很多,本来对一切都排斥的胃现在也变得乖了许多:“来,多喝点---” 潜意识里,灵均拼命想醒过来,似乎是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守在身边。旁边有着浓浓的粽香味,只有她才会知道自己的喜好啊。是她吧?可,大家都说她死了啊!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原来之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啊。原来只是个梦。 “他居然喝了!!”封珞沉走进来的时候,薛卫看着有些起色的人惊叹道。封珞沉看了络腮胡一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现在,这一切都得靠这个女子! 看了一眼了然的封珞沉,女子点了点头。 轻轻抚着有些憔悴的面孔,当初是怎样的风华,眼中从来都只是从容。如今,一场风雪就能把他吹倒吗?如若不是心甘情愿,怎会? “灵均,没想到你是这么没有信用的人。说好的,左手是我,右手是这楚国的百姓,如今少了一个我,你就要抛下这大楚的千万子民了吗?你好狠心,现在天下即将大乱你却要将百姓丢却在水火之中置之不理了。” 白衣女子握紧他的手,努力想要让他感知到自己的温度。虽然,自己的手也是冰冷的。 “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所小木屋,还要那汨罗江畔的漫漫桃花!说好一万年都不可以忘的,不可以忘的!你自己承诺的,怎么可以反悔!” 泪水滴答一声,溅落到灵均的脸上,残留着丝丝温热。灵均的手动了一下。 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傻瓜,我怎么会忘。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如今,只是太累了,已经好久没有见你了。时光把你带走,我想把你找回来而已。 “灵均”白衣女子趴在了灵均身上哭了起来。 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可一听到女子的哭声灵均的意识好像清明了几分。哀伤的哭泣让心绪已经乱了,生怕自己一醒来她就不见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把抓紧。 “姑娘,你让一下!”封珞沉注意到灵均的反应,马上就去把大夫找来。趁着此时给灵均施针。 “嗯”手被灵均死死的攥着,怎么也弄不开。白衣女子只好站在灵均身侧,一直守在他施针。 几针下去,血脉通畅之后,如果能尽药石的话那么灵均的命便能保住了。听说刚才在昏迷其间这个女子都已经让他服下了一碗参汤,那么这服药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受命于楚王的大夫松了一口气,这屈大人的命保住了自己的命也便保住了。 “姑娘,一会儿还得拜托你帮忙给屈大人喂药了。” “好的,我会尽力的。”白衣女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被握的通红了。可这样让他攥着,他的气色看起来会好很多,让他拽着也就罢了。 昏昏沉沉又睡了半日,似乎早就跌进了梦中许久,灵均一直握紧这左手没有丝毫放松。 眼中透过了点光,感觉有些刺眼,可是心情大好的他忍住光的刺眼睁开了眼睛。一位白衣女子趴在了床头睡得很香。灵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 什么时候,她身上的气味变成梅花的香味。灵均有些奇怪,却又不忍心惊扰她。 看了半响,灵均握着她的手慢慢放开。自己起身把被子披在了白衣女子身上,瞧着旁边有些冷了的相思粽,一个人剥了起来。 看来,还是比较喜欢她做的。尽管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相似,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灵均”白衣女子忽然醒来,注意到一脸淡然的人。他终于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那,才是真正的灵均。 “沁雪,多谢了。” “你不恨我欺骗了你醒来?”看着本应有些失落的人,一脸如常的样子,白衣女子问道。 “琌舟,也是希望我能醒来的。所以谢谢你!” 为了姐姐所在乎的这个人,千里迢迢的赶来看到这个颓废的样子,真是又气愤又心疼。姐姐一死,什么都变了。什么都像没有了一样,听到了他病危的消息就急忙赶来如今却换来一句谢谢,好疏离的一句谢谢。 “你知道我希望的不是你的一句谢谢,而是你好好珍重自己,不要让活着的人还为你担心,死了的人也不心安。” 沁雪不想管这个人了,撂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沁雪!”灵均急忙叫道。 “灵均还是原来的灵均,答应琌舟的,也会一一实现的。” “希望如此!那就就此别过了!” 沁雪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这样一句灵均还是原来的灵均比起那些什么谢谢和对不起受听多了。姐姐,你说是吗? 如今的沁雪,也穿了一身雪白的衣服,如姐姐一样无所挂碍呢。呼吸着冰原上的空气,寒冷却清明。琌雪之音,如果能在这片大地之上想起,姐姐应该会喜欢的吧?脸上绽放了笑容,迎着有些冷的风,沁雪忽然感到好轻松。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与自己无关了。 冰雪释,天气晴。灵均的康复换来了各各郡县的欢腾,冰雪之灾在春季来临的时候早就离去。化融的雪水,危害了一冬之后,便转化为了纯净之水滋润着万物,细细无声。 这次冰雪赈灾之后,楚王龙颜大悦,灵均官拜左司徒,景即墨,封珞沉,昭易止都获得了相应的奖赏。灾难渡过,边境来犯之军被击退。 七国的烽火,已经有了靡靡之音。进军的号角荡漾在山岭之间,惊醒了沉睡的麋鹿。山中的仙人似乎也闻到了战火的味道,加快了修仙的步伐以求躲过这人间千年的浩劫。 “老鬼!这一切真的无法挽回了?” 站在巫山之巅,鬼谷子拿着一卷书有些怅然。如今,巫山早就设立了结界避开了俗世,这场战火虽然不会蔓延至此,但这里却成了一处观摩人间战乱血腥的安静地。静与动,相差太大,连着久久不会荡起的死水都激起了阵阵涟漪。 一个小地仙探出一个头来,瞧着怅然的鬼谷子。 “鬼谷子,鬼谷子,下个月我就要飞升上仙了。鬼谷子,你几时上天啊!”小地仙满眼的愉悦看着这修炼了几百年的鬼谷子。 “再等个几千年吧!等那老鬼睡够了也许就会想起我这个遗落在人间的影子。” “啊-----” 小地仙吓得脑袋都卡在泥土里了,使劲的转了一圈才感觉恢复正常了。 “那,我就不等你了!” 地仙一个咕咚,又缩回了地仙。 鬼谷子看着地仙消失的地方,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后面一头长了胡子的山羊招了招手。“家伙,走吧!” ------------ 卷二 ------------ 057 硝烟梨花雪 几年之后,秦国以突飞猛进的形式成长起来,往昔说起秦、齐、楚三国是战国的三足都有些虚,如今几载而已。位于西边的秦国便可以与东边传统的大国并肩齐驱了。 战国群雄起,梨花飘落之后都被染成了桃色。这样的鲜血,也许是对事态的悲凉,血的红少了以往的刺眼。天街小雨,滋润万物无声,鲜血曰曰,荒芜的战场立着许多无形的英雄冢。硝烟散,梨花血染,斜风细雨中残兵收拾着逃兵丢弃的盔甲,捡着缴获的兵戈。 秦国出战,再次获胜。秦兵跩了一下死去冰冷的尸体,杀人如麻之后就难再有一丝情感。在这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活下来便是天道。 几个负责收拾着战场上的兵。一个面上留了一道明显的疤,在胡须丛生的脸上已经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到了。另外几个人,一个人断了左臂,一个人的耳朵被削去了一个,另外一个没有什么损伤,但也已经是年迈了。 “我说老黄啊”刀疤男收拾着秦国自己死去的士兵,就像在拖着草木一样:“我们这些残兵就留在后面收拾,那些将军可就走在前面去封赏了。” 刀疤男拖着尸体,满是不情愿。老兵推着堆满兵器的军车,慢慢的走着,小雨之下的路也显得有些打滑,老兵休息了下对着那发牢骚的刀疤男说道:“我说,年轻人,你也别抱怨了,如今,活下来便是好的!” “可,凭什么我们就留在了这里啊。我军获胜,我们还是一样的活法,有什么意思。我那一家三口还等着我的军饷,如今战火之下这点钱怎么活。” 老兵叹了一口气:“老儿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了。倒是希望能像年轻人你一样啊。” 刚才在旁边收拾着的士兵也坐下来歇息,现在下着雨,尸体也无法分化。也顺道偷一个懒,一屁股坐在了兵车之上。万马踏过的地方,草木尽毁,可几株梨树却坚强的挺立在那里,在斜斜飘着的雨中,白色的花瓣夹杂着丝丝血,飘落在死去僵冷的尸体之上,盖住了恐惧的面孔。 习惯了生死的战场世上,死也是令人恐惧了。在死前那一刻,也不枉遗落给人间一个惊惧的表情。 也许是太过疼痛,也许是对奈何桥那漆黑的对岸未知的恐惧,也许是怕心变得和手里的戈矛一样冰冷,历经寒冬之后再也不会复苏。以前说好死就死了的铮铮汉子们,残血凝固的脸上也满是狰狞。 一抔黄土,一根卷席,便是这个生命的终结。沉入黄土,魂归阴朝,那便又是轮回的开始。鲜血流尽,体内的温暖尽失,便流走了世间的苦乐。 “其实,我还羡慕这些人的。”老头帮忙挖着坑,收拾着一同来的战友,此次出征魏国世子和公子则都来相送,祝酒间,说好同去同归,慷慨激扬的声音中士气大增。可,结局,还是做不了同去同归的。 “老头啊!你就别感慨了。如今,我们回去还能领几个赏钱呢。”一个填着土的人,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搓了下,继续挖着:“其他国家都听羡慕我们大秦的,打了仗还有赏钱,你看有的小国,不要我们自己出钱那都算万幸了。” “是啊!大概是五六年前,军中的制度就改了。就是那个神女死了的第二年,孝文王对待我们这些打仗的苦力就不一样了。” “是啊!要是我们大秦获得了神女的帮助该有多好!” “其实,不用神女,我们秦国注定也会赢的。哈哈,我们秦国啊!世子能武,公子则更是文武双全,哪个国家能有我们这般!” 说着,几个人越来越起劲,刚才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看着死去的战友消失在视野之中,老头去找了一根竹竿插在刚填平的新土之上,系上了一根黑色的布条。若是有亲人来寻死去的亡魂,也有一个具体的地方。 风起处,梨花飘落,花瓣如白雪给死去的亡魂披上了一件外衣,祭奠着死去的亡魂。 几个残兵走后,从盛开的艳的梨花之中幻化出一个女子,看着这杳无人烟的战场,眼中泪光点点,都说带雨梨花人见尤怜,可说着哪能了解这看着一片死去的尸体时的悲凉。梨花成精,历经百年,守着这一片安静的土地过了这么久,第一次被喧嚣闹出,看到的却是刀戈入骨,鲜血流出的场面,厮杀,哭喊,锣鼓,抽刀喷血之景。 梨花精弹指一挥,一捧纸钱临空飞下,连着自己的泪雨化作了尘埃。早就听说,天下有道,各司其职,但集天地之精华。生于人间,长于人间,也希望能够多呆在人间一会儿,如今看来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亮出了度仙令,通仙之途就此打开。 仙气萦绕,真的不同于此人间。那个坐在树下说着思念亡妻的男子也在刚才的战役中死去了,就埋在了那一堆黄土之中。本来还说等着鬼差来的时候讨个机会和他说说话,但现在想来,真的都是过眼云烟了。 过了奈何桥,在那人的记忆之中,她一个梨花精也便是浮云。千百次轮回的河流之中,她连一个浮游也不算。 踏进了通仙途,梨花双双化作落英,纷纷坠落。黑色的布条飘扬在风中,和旋落的纸钱想嬉戏。远远看去,似乎是孩童家放的纸鸢,可那荒无人烟的战场,除了冷月,哪儿还会有什么降临。 那个入世的神女的死去,也许和我此时的心情也差不多吧。梨花精擦干了最后一滴眼泪,最后再望了这俗世一眼,带雨梨花就留给这凡尘俗世吧。美也好,心酸也罢,身临其境才有资格去评说。 听说通仙途有一驿,名叫忘尘,进入之后凡尘俗世便全都忘了。人间有忘川,仙途有忘尘,果然,这一切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道理。 天上多了一个梨花仙,归于花仙子坐下。仙灵们都传开了,长得还蛮不错,就是显得的怯生生的,似乎是丢失了自己的本灵一般。仙灵们慢慢摆动,点点仙灵似萤火散落在外面,蓝色,绿色,粉色,紫色,相互碰撞,推推挤挤之后又散开了。 现在的天君渡,天君不在,四大神兽也不在,好生无趣,仙灵们安静了下来,学着那扶桑老头沉睡了起来。刚才喧闹的天君渡又自动安静了下来。 星君又立于其位,天上的北斗围着北极规律的旋转,几载着人间几年。银河悬挂天际,繁盛无限,地上的人脚步匆匆,却很难抬头观望。 魏国战败,此次又割了些土地给秦国。魏国人心惶惶,不少贤士对魏国失望了,奔走他国以求前途。 百姓收拾东西,欲寻找一处可以躲避战火,可举家迁移中却又迷失了方向。现在,应该朝哪边走呢?无奈,熄灭了灯火,沉睡在漫天星星的夜空之下。 消弭的战火,火星仍在,不安的人心心中祈求着安宁!这便是,如今的天下! “阿则,秦魏之战如何了?”一个女子坐在轮椅之上,看着这漫天的星空问道。 身后的人也随着她站到了窗前,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春夜里是有些许凉,可这女子似乎是习惯了般,没有丝毫感觉。女子瞧着星河里落入的星光点点,笑了笑。 “一切如你所料,秦国大胜。父亲也听了姑娘的,对残兵给予一定的慰问奖励,对于战胜的正副将给予了封赏。” 那个男子陈诉着今日朝堂的事情,看着那漫天的星空。 “你说,秦魏之战之后还有礼物送我,那是什么?” 女子解下刚才给她披上的衣服,眼睛里藏着笑。这个阿则什么时候也变得和世子一样急躁了,还是他是故意的。 “天机不可泄露!” 女子把衣服递给了他,推着这公子则特别命人做的木质轮椅出去了。 “姑娘走好!”门口的随从依照惯例依旧叫着她姑娘。女子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趁着月色正好,早早的回去休息了。今日战果一报,那么今日之事也便了了。 守卫们私下都在传着流言,都以为这姑娘是公子则的心上之人,每日这两人都一起进进出出,可从来晚上就没有休息在一起过。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是这女子要考验一下公子则,可这一过就是五六年,天天交往甚密的人却没有丝毫进展。 公子则也没有对他们说什么?只是说唤她姑娘便好。至于姓甚名谁,恐怕公子则也不清楚。 “公子,小人已经派人护送姑娘回别院了。姑娘不喜欢有人跟着,还有公子的屋子到姑娘的别院的路途不太平坦,我也命人修整好了,现在姑娘坐着轮椅也没有那么颠簸了”刚才守在门口的守卫阿力说道。 “嗯,都下去吧。”公子则满意的点点头,拿起刚才给她披过的衣服:“这个也拿下去吧!” “是!” 阿力本来还想说姑娘腿疾的事情,可是又不好开口。都已经五六年了,姑娘一直做在轮椅之上,一开始公子还会劝姑娘去医治。可久而久之,公子也随了她的心,既然不愿再医治那就一直坐在轮椅之上吧。如今,府中的轮椅都有十个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这姑娘是一个有腿疾的人,但公子则身边的人对她是十分的敬重没有丝毫一样的眼光,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虽然有些奇怪,可对他们是极好的,没有一点架子。 阿力出去把衣服递给旁边的人,瞅着着天色,心安了些,只要这天色不变,那么姑娘的腿疾也就不会犯。 “阿力哥,要不要再给姑娘送点东西,每次送过去姑娘都把东西给我们这些下人了,自己却没有多少。”拿着衣服的人说道。 “这个吩咐别院的人做就行了,不是说过了,只要别院照顾好姑娘,我们结账的。这一家分什么分,我说黑子,你越活越回去了!”阿力敲了下黑子的脑袋。 旁边的人抵了一下黑子,笑着说道:“黑子是自己想见见姑娘吧!,是吧!刚才黑子还说出去办事了今天没有见到姑娘呢!” “是啊!”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你们少给我贫,这要是让公子听见了,可少不了苦头吃。敢打姑娘的注意,这帮兔崽子是活腻歪了!”阿力半真半假的说道。 “阿力哥,我们不敢,不敢啊!” 说着,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每次守着姑娘从公子的屋子出来,人们都会抓住机会和姑娘唠嗑几句,可有阿力在时,大家只好又乖乖的问一声姑娘好。 ------------ 058 争锋孝文王 “今日修法度之事,你们怎么看?”秦孝文王对着这两个儿子问道。 “父王,这个行军打仗我还行可问这个我还这是不行”世子对着威仪的亲孝文王说道。 旁边世子则看着直接的大哥,有些无奈,早就和他说过和父亲说话要话留三分,可依旧还是这么直接。看来,和往常一样,这还是要自己去收场。 “父王!”公子则沉思了下说道:“阿则意味,这商鞅之法不可变,严明军纪,上至大夫下至平民需要有法纪才能维持一种平衡。” 太子听到阿则的言论,便有些异议了:“阿则,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那商鞅得罪了多少权贵,最后是被父王车裂而死的。如今,我们若是再坚持以往的法度,那不是要受到群臣的反对。现在,对外征战,我们要是内乱可是给别人有机可乘!” “可如果,我们一旦放弃了!商鞅以前的努力就完全白费了,本来这天下就分为三五九等,我们已经享受了至尊的待遇,如果不分给平民一点的话,那么着稳定怎么维持!” 二人针锋相对,世子有些激动,欲对公子则拳脚相向,可醒悟过来是阿则之后又忍住了。 “你这是要置父王于何地!”世子不悦的吼道! 秦孝文王看着激动的儿子,没有出声。依照往例,那么那个人应该出声了,怎么今天如此反常,这这个女人还真沉得住气。 “姑娘,你认为呢?”秦孝文王看着身旁那个屏风,那个坐在屏风之后的人应该早就有答案了吧。 “大王本就有了答案的,何苦又把我这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呢?”那个被唤作姑娘的女子,推着轮椅徐徐从屏风之后出来。看着面红耳赤的世子,还有看着她的阿则,笑了出来。 “姑娘,你笑什么!”世子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每次,你都是帮阿则,这次必须该帮我了!” 这世子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似乎这法令的存废似是过家家一般,看着那旁边的宫娥都在笑,世子憋着一口气无处可发。 “姑娘?”秦孝文王看着这有着腿疾的女子。很是期待这次她又有什么见解,都说楚国得了一个神女,神女却死在了楚国。如今,秦国却获得了一个得了腿疾的女子,无名无姓,却硬说是秦国的福星。 “大王既然都已经确定了的事,为何还要问我。问两位公子是考验他们,而我?呵呵”女子笑了笑:“大王执意要答案,那我便说了。” “但说无妨!” “大王在即位时,处死商君那是无奈。如果连商君的法度都不能继续推行的话,那么还真是让商君往死了。况且,秦若要统一这纷乱的天下,必须要有严刑峻法的稳固。大王你说是不是?” “你说我处死商鞅是无奈,姑娘今日你便错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和商鞅一直都是水火不容吗?我有一次误杀了人,他还差点把我处死了。此种人,我也没有让他多活一分。”亲孝文王带着几分嘲讽看着那姑娘。 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把轮椅转向了秦王,眼中带有几分钦佩之色,果然之帝王之相,对着自己儿子还有她这半个智囊都深藏不漏。 “看来,商君还真是枉死了,被自己的知己好友五马分尸,尸骨无存,就连当初一起的梦想都要被摒弃。如今的大王,羽翼渐丰不怕那些王公贵族动摇你的权力?大王可别忘了,如今的朝堂,那么贵族之言还是制约着大王的。只有如商君所言,一切权力都攥在大王手中这个天下才能如君所望!” 姑娘这一些话震惊了公子则和世子,在世人眼中,这秦王和商鞅可真是水火难容。当孝文王还是世子的时候,差点还真的被害死了。而孝文王一登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处死商鞅,得到了多数贵胄的赞许,这个可是为他们除去了一大祸患。 公子则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但多的是赞许。此刻才领会姑娘对父王的赞许之意从何而来,果然,父王作为一代君王当仁不让! 秦孝文王抚掌大笑,这一试探,果不其然,原来这个旁观者,这个所谓不想关的人比当局者都清楚,这一个棋局骗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骗过她的眼睛。 “姑娘,你没有让我失望,姑娘如今还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吗?”这已经是第三次问她了,看这一次,她是否会触及他的底线。 都说事不过三,一个君王的威慑之下,看她是否能有所妥协。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倘若我死去,下一世又换成了另外一个代号,对于我而言,名字是无意义的,王又何必纠结于这无意义的事情。” 姑娘把轮椅推向了门口,看着一阶一阶的石阶上反射着温暖的光,又说道:“大王此时应该做的,是把和商君的这一盘棋下完。要想获得天下,就必须完全掌好手中的全不旁落,不然,下场和周天子一样,诸侯割据王权旁落!” 瞧着这女子的背影,秦孝文王没有说话。而震惊在一旁的世子和阿则只是看着姑娘的背影。都说妇孺之见,是短见浅薄,看来是世人妄言了。这尊贵的男子,如今还不及一个有腿疾的女子。 “姑娘,你在看什么?” 世子推着姑娘,从大殿旁边特意为这姑娘修建的平梯,慢慢的走下去。这个女子一直在注视这宫人们的行动,看似在欣赏这春光,可熟悉她的人却知道,每当她不说话之时便是心中有所想。 “在看,礼物!” 忽然冒出一个礼物,世子还是不明白。“阿则,她在说什么?” 阿则折下一支开的正艳的桃花递给了她,女子拿起来嗅了嗅,眼光瞬间黯淡了一下,但转瞬即逝,身边的人并没有所察觉。 “我的礼物到了!”阿则让世子先休息一会,自己推着姑娘逛逛。世子觉得和他们说话,真是无趣,还不如和宫人们练习下刀戈来的爽快。对着这两人,狐疑的看了一眼便不再多问。 “阿则,什么时候把姑娘娶进门再叫我吧?” 对着桃树下的两人,世子潇洒的离开。思量这下一次攻打何国一定要想父王请命出征,这个女子出现之后每次都迎着大捷可自己却没有一次参与,真是心有不甘。 “这个阿荡!还真是口不择言”阿则小心的推着她说道。 “其实这也未尝不可”女子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 “你说什么?”阿则听见了却又不敢确信,想再一次确定一下。 “好像朝中有人注意我的存在了,如果在不给我一个明确的身份的话,我恐怕就会被驱逐出秦国的。他们一定以为我是祸害秦国的妖姬,说不定会上刑场,和商君一样的下场!” “有我在,谁敢!”阿则定定的说道。 “所以啊!要委屈下阿则,娶我这个残废,留一个名在此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其余其他国的探子也好回去有一个交代,不然,以我如今的身份应该让他们苦恼了好久了!”似乎在闲谈一般,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是不是,就算成婚对于她来说,也和名字一样,堕入千万轮回之后一切变得毫无意义了。但是,对于自己,是无意义的吗?阿则无言的推着她,没有回答她。 “阿则?”女子脑袋转了过去,对着那人笑了笑。 “好”阿则也舒展了眉头:“什么都依你吧!没有名字,无实的嫁娶也无所谓。天上掉下个傻女子,我阿则便收下了。你不说,那么我就选择不问吧。” “阿则!” 女子拿着桃花打了下身后的人,带着有些哄人的味道,一脸讨好的样子看着他。看来这一次,还真是有点对不住他呢。 “阿则,你会喜欢我的礼物的!” 身后的人认真的看着她,重复的说道:“我会喜欢你的-----”,注意到前面笑着的人似乎僵直了身子,他又说道:“的---礼物的,笨丫头。看来,这一次你还被我唬到了。哈哈哈哈--” “你---”女子没好气的往前,不让他推自己:“快走,带你去看送你的大礼,如果你跟不上我的话,我就把它送给阿荡了!” 轮椅的运转速度忽然的加快,女子感觉耳旁的风呼呼的响起,好像是奔跑的感觉,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奔驰的风了。 “呵呵呵,阿则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好啊!”公子则在宫人们异样的眼光中推着这个女子飞快的前进。“你可要坐稳了!” 似乎是飞一样的感觉,手中的桃花枝上,花瓣翩翩飞落,花香跟在身后,伴着笑声。小宫娥跟在后面,追着一块儿跑着,误以为这是怎样新起点玩法。 “啊----”女子放声叫了出来,和在殿中指点江上的人,判若两人。如今,才是她的真性情吧。 夹道旁边,她一边笑着一边接着从树上飘落的花朵,穿越花海,赏尽春光,万花从中的花粉沾落在头发之上自然生香。 花落三千,有人赏才能绽放最美的一瞬。宫人们跟在后面,早就跟不上前面人的步子,索性停留下来看着漫漫花海。携芳一朵,别与耳鬓,稚嫩的笑靥如花一般美丽。 ------------ 059 公孙衍 “姑娘,公孙衍求见!”阿力进来时,她还在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好!阿力,去吧公子叫过来吧!”女子扇了下,脸上红扑扑的。立即吩咐身边的人给自己打一盆冷水来。 阿力低声说是,吩咐了下黑子,自己便拉住了要去打冷水的丫鬟:“姑娘不能用冷水!” “可是?姑娘她自己要的。”小丫鬟不知道该听哪边的,只好向姑娘求助:“姑娘---这水是打还是不打啊?” “你先下去吧。”女子无奈的推着轮椅,依着窗台吹吹风。这样的样子被那公孙衍见到可不是好事,说不定还以为她是一个未脱娃性的小女孩。可是?这个阿力和阿则混久了,对自己的干涉也便多了。 “阿力,你这是要坏你公子的好事啊!”姑娘笑着背对着黑着脸的阿力,不知道这个人在危机他家公子之时会不会改变态度。 阿力把她推到门口,又拿着扇子给她扇了扇,也不知道是犯什么傻,一个大男人给她扇什么扇子。或许,也怕公子担心吧?公子说过,姑娘不能用冷水。她的腿疾,必须得平时好好护理。 “这样好些了吧?姑娘?”阿力瞅着外面,公子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嗯,阿力。你和阿则一样,都这么的倔,我用冷水又不会怎么样。”姑娘自己扭转了轮椅:“阿力你先出去吧。” “是,姑娘!” 女子笑着看着有些别扭的阿力,拿着扇子自己扇了扇。果然还是阿力扇的好,可是自己也不能这么无奈。女子笑着整理了下衣衫,这公孙衍应该在门口了,该出去了。 黑发就绑了一根白色的丝带,今日她特意换了一身红色的衣服,为了迎这个公孙衍。大秦的未来强将,为了把他请到秦国来还费了几分力气呢。这初次见面,可不能让他起了不信之心。 “你就是那个,无名?”公孙衍打量着坐在轮椅上了的人。一袭红衣,面色如常,只是没有想到是个女子。 “请坐!”将他请入,屋里没有多余的陈设,一幅地图,几卷书,还有一帘贝壳穿成的珠帘作为装饰。简单而大方,不像寻常家的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袅袅婷婷,看她这个样子,还真是有那个魏仪,也就是秦国大良造张仪的几分像。 都是狐狸,只不过,这是一只母狐狸! “不是名叫无名,而是本就无名,公孙唤我姑娘就好,大家一直都这么叫我的。”姑娘瞧着那人狐疑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姑娘为什么居与嬴则这里而不是世子荡那里,难道不觉得那里才是好去处吗?辛苦的把我从魏国“请”过来,难道是要我屈居第二位的公子则吗?” “就算是屈居又有何不可?”姑娘扫了一眼公孙衍:“公孙难道还会为这短短几年的利益而葬送大好的前程?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才得以复国,公孙要择良主需要的也是忍耐,最好的有时实在最后。” 这个女子恩威并施,还真是---,呵呵,当初派人去魏国,在秦魏之战的时候让自己遇险又把自己救了,无论怎么样,这个人的人情便是欠下了。 “那,公孙就拭目以待,看姑娘到底要为良禽,选着什么样的栖息木?”公孙瞧着一袭红衣,眼中满是自信的姑娘。还是真实身残志坚,这么样了,还是在他的面前也不输气势。巾帼不让须眉,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这个公孙先收下,此事就你知我知。”姑娘递给他一卷书,用白色的锦帛包好,公孙没有问什么直接就收下了。 原来,这才是重头戏。 “公孙先生!”公子则对着这年轻的人拜了一拜,这个人,相貌平平,看不出有丝毫的与众不同。这就是姑娘费劲千辛万苦为自己获来的“礼物”,一向相信姑娘的预言,公子则对着这个莫不相识的公孙衍也是敬意满满的。 “公子则!幸会!”公孙衍把姑娘给的东西放到了袖子里,对着这个秦王第二子笑了笑。看来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都说这个秦国一向重视贤才,可那世子荡对一直对张仪没有好感,所幸自己是投奔这个公子则,不然的话,和那张仪老儿也差不多一来就在秦国树立了一个大敌。 “都说魏国谋士俊才多,今大秦承蒙有公孙先生和张大良造辅助我大秦,姑娘所言的天下一统看来指日可待了!” “公子谬赞了,真正大秦的福星应该是这位姑娘吧?”公孙衍看着公子横,眼光时不时的看一眼身边静静听着他们谈论的姑娘。清秀不施脂粉的脸上始终带有一抹淡淡的笑容,说浅不浅,浓淡相宜。 “现在就不要客套了吧?先生,你虽然初次来大秦,可你身上的担子可不清。”世子则帮忙推着姑娘的轮椅,她一向不喜欢在室内谈论事情,处于习惯,他就慢慢的把她推了出去。她没有做声,便是默许了。 “如今,苏秦游说各国,连横以对付秦国,如果他的计谋得逞的话,那么秦国就危险了。”公孙衍没有再客套太多,很快进入了正题。 公子则,看了眼前面仔细聆听的人,顿了下,还是提起了那个每次她听到都会有异样的人和事。院子里的桃花已经落了满地,粉色的花瓣铺了一地,轮椅压上去桃红的颜色沁染上了轮椅之上。 “自从屈平进行改革之后,现在的楚国也不容小觑,齐楚本来就交好,如果二者在苏秦的劝说之下联合的话,秦国恐怕会耗损太大。” 姑娘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平时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却不知身边的人在五六年前就察觉了。就像对待苏秦的态度,每次她都是模凌两可的,等他自己去决定,不提一点意见。还有那个屈平,每提一次,她眼里的哀伤便会多一分。 公子则把飘落在头上的花瓣摘下,把问题转向了公孙衍:“看来,我们的劲敌还是那个小小的苏秦。还有正在成长中的楚国!” “公子说的对,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在苏秦立的时候,及时给他破了。不管他立什么靶子,我们都要逐一击破!” “还有秦国本身存在的问题,那阻力也是不小的。”公孙衍瞧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姑娘,以为她是在乎主次,这个时候适时以静默,而不是宣兵夺主。 “那法度的问题,父王应该会命大良造处理好的。毕竟,为了维持如今的法度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父王的魄力不会让本国混乱的。” “这我倒是不怀疑,呵呵呵,现在我想的是,姑娘你在想些什么?”姑娘把轮椅推开,没有随着这两人,只是在不远处守候着他们。 “呵呵,我?”姑娘转动着轮椅,手指接下飘落的桃花:“看着此情情景,想起了故人。” “故人?”公孙衍倒是兴致勃勃,以为这个人从来不会提及自己的曾经。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会有怎么样的曾经。 “公孙先生,我刚从外地得了一种可以医治腿疾的药想带姑娘去试一试,现在恐怕就不陪不了公孙了。”公子则忽然插了一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那我就先走了,公孙,再会!” 公孙会意的看了一眼公子则:“正好公孙也有事情,就不打扰了!” “嗯!”姑娘笑着对着公孙点点头:“公孙可别忘了,应做之事,如今来秦国那重担可是担在了先生身上了!” “放心!” 公孙衍走后,她嗔怒的看了一眼阿则,这个阿则平时做事挺有分寸的,怎么今天却有些无力,公孙衍初来秦国本应该和他多接触的。本来那人就有戒备之心的,如果不让他觉得是真心的相信的他的话,这以后的事情就有点说不准。 这个人是有报复,可是仍旧是一个利字当前的人。世间都没有规定,有抱负的人就是一个为志而失利的人,在没有完全了解人心之前,必须把他至于一个尽可能坏的位置。 可,阿则不可能不明白。 “阿则,你明知道我不会用什么腿疾的药的,为什么还要有逐客之意?”姑娘直截了当的表现出了不悦。 “不要生气,公孙可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阿则一边解释,一边慢慢地走:“你呀,别多想了。只是刚才看你有点疲倦,想让你早点休息而已。” “你!” “孺子不可教,是吗?”阿则自然的接下了下一句,漫漫的桃花之下,有着淡淡的喜悦。春意盎然,秦王说过春末便是他大婚之时。等到这桃花化作了春泥,那么着公子府便有了它的第一位女主人。 “知道就好!” 女子嗔怒的看着后面的人,满脸的不在意,真是不知道自己图谋的什么。心机算尽,都是为了阿则的以后,可自己越是着急他反而还没有危机感。是料定自己一定会帮他最后!看来这人还吃定她了。 “再这样,以后我可不管你了!” “不管也好,就留在家里给我看家吧?” “你以为我是阿旺啊!”女子有些不悦,刚才从桃花之间看见的过去的人和事都忘记在脑后。这个眼前的人,变得越来越讨厌了。 “嗯。”他不但不安慰,反而肯定了她。阿旺那只公子府,黑子养的狗,今日也成为了二人争执的话题。阿旺守在门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赢则!”她咬牙切齿的说道!眼里全是威胁。 阿则笑着看着真的生气的人,推着轮椅转过了拐角:“在!姑娘有何吩咐!” “滚!”姑娘今日似乎真是被阿旺传染了,大吼道。 惊得守在门口的阿力都颤了颤,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跑过去救姑娘,却只看见公子推着姑娘回来。公子脸上狡黠的笑着,姑娘却气红了脸,那个总是笑着的姑娘也会被气成这个样子?阿力甩了甩脑袋。 “公子,姑娘?” “阿力你过来,呵呵,我现在得遵命马上滚了。”公子说的一脸认真。 “公子?” 姑娘打开了阿则的手,对着阿力招了招手:“阿力,你送我回去!阿则,你可以遵命了!” “好,遵命!阿旺!” “赢则!!!!!!” 姑娘抓起阿力手中给她准备的檀香枕就给阿则扔了过去,阿则不避反而接住了。笑着对着生气的人:“我就收下了!” ------------ 060 庭中桃树 “姑娘,你的檀香枕!?”阿力一脸的为难,这个在公子和姑娘之间,这人还真的不好做。瞧着气的不行的姑娘,阿力反而觉得有点开心,这个姑娘还是这样的好。 “阿力,以后别让我看见赢则!再给我弄一个檀香枕来吧!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 姑娘看着一脸难为情,却又憋着笑的阿力,十二万分认真的说到。阿力还在晃神中,姑娘哼的一声,推起轮椅便离去。 看来,这二人还是一条阵线上的人! “姑娘!等等!” 急忙跑上去,阿力一脸的赔笑。一直不忘给那公子解释,这个公子从来没有打趣过谁,唯独对这姑娘才这么不一般。每一次姑娘和公子争锋,黑子他们都要赌一场,看这一次又是谁赢? 表面上一直说着笑话唬着姑娘,可心里却暗暗的笑着黑子们错过了一场好戏。 这阿力平时在黑子们面前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实则也是从黑子他们那个样子混过来的。看着黑子们一起谈笑着说着姑娘,他黑着脸的同时也悄悄的跟着听着。 “咦,姑娘?这个檀香枕!” 阿力看见姑娘屋子里的檀香枕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了一般。姑娘瞥了一眼那枕头,脸上的颜色还是依旧没有丝毫的好转。 “阿力,你先出去吧!” “是,姑娘!”阿里看了一眼姑娘,按理说这姑娘平时不是此般小气。唉!阿力在心里面叹了一声,悻悻地离开。 阿力一走,姑娘脸上的寒霜就渐渐褪去了。抚摸着精致的檀香枕,嗅着宁神安眠的味道,慢慢闭上了双眼,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 这檀香味果然好闻,闻着心安。可,与兰芷之香比起来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往事如潮水一般袭过来,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心乱了。每次和阿则打闹的时候,都几乎让她忘记了过去。 可,不管忘记或是不忘记,它便在那里不来不去。偶尔触碰到,还是会情不自禁的伤感。 一个人独坐在屋里,看着日影慢慢倾斜,看着太阳收走最后一抹温暖。她笑了笑,今日又匆匆而过了。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伺候她的丫头急忙跑去开了却没有来回禀。她知道,肯定又是那阿则。每次都是这样,来了就让其他人退下去了。也不怕他人生出什么闲话。 “咳咳咳,今晚月色不错!要不出去走走!” “这是月末,天上怎么可能有月亮?” 她看着靠在门口的人,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虽然说自己是不生气了,可是也不要他觉得每次她都是那么好欺负。 “你不信,跟我出去就行了啊!就算是月黑风高,难道姑娘还怕什么不成!” 一听那月黑风高,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其余各国可都在打公子则的注意,看今晚把你骗出去卖一个好价钱!就用不着在这里受气了!” “走吧!”他慢慢的走进来,敲了她的头:“我就看看你能把我卖个什么好价钱!哈哈!” 她狡黠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 楚国,左司徒府。 偌大的院落里,春色已经快尽。几棵桃树花落后,新芽发出,嫩绿的枝芽似是今年上好的新茶。泥土深处,有着淡淡的桃花香,黄色的泥土也被染成了微微的桃色。泥土有新翻的痕迹,土弄的比较细碎,看着出种桃的人是用了心的。 “今年桃应该会长得很好!灵均,我近来又得来讨点桃吃,我可看上了那几株桃树了。” 墨衣男子,瞧着快要消失的春色,又浮现出桃子满树的场景。这灵均把这桃子照顾得比自己都好,这几年才会有这么丰硕的果实。翩翩那人也不怎么喜欢吃,所以也就便宜了这经常到访的人。 “有沁雪的消息吗?” 没有接墨衣男子无聊的问题,他看着兵书淡淡问道。耳鬓短短五六年就生出了白发,身边的人都赞他是一个为过鞠躬尽瘁的好臣子,大王也分外的倚重他。如今的他,在仕途之上可谓是如日中天。 “没有!”一提到那个名字,他眉间的张扬便少了几分,嘴角的笑定在那里似乎是要表现出自己的满不在意,可现在是在灵均面前,要瞒也瞒不住。就算是那样,也不想让这心伤那么露骨。 “不过,我发现了一件事。你还记得那个在那年雪灾中给你送了十箱药材的人吗?” “你是说?李平将军?”灵均顿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即墨,此时提他干什么。李平本就是太子横那边的人,平时也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那一次雪中送炭之后就没有下文。 “他在七年前取了一个哑女,名叫萧筱钰。” “你是说,沁雪的妹妹筱钰。她不是在沁雪跳崖只是咬舌自尽了?莫非?” 即墨点点头:“如你所想,就是李平救了她,当年的雪中送炭可不是那个太子横大发慈悲。灵均,这可是你欠萧家的一个大人情。呵呵,应该说我们都欠她们的。” “看来你想重振萧家便是有人了,纵然沁雪不在。”灵均看着脸上有些落寞的人,拍了拍他的背:“筱钰或许还比沁雪更加适合!毕竟,沁雪可是无心医药一业。” “那萧家那件事情,就由我去办了。此次秦国公子则的大婚,看来我就去不了了”看着灵均,即墨脸上又挂上了笑容,似乎是得了什么便宜一般。 “这次,就有我和薛卫一起吧。” “络腮胡,倒是好些日子没有看见他的。好像我们俩一直不受那家伙待见,琌舟走后,他对我们好像不一样些了。至少敌意没有那么明显了。” “应该是收了宋玉和婵娟之后吧!他那个人也是爱恨分明的,也许他气愤的是在龙门居我们对那将被打死的奴隶的淡漠吧。” 灵均收好书卷,依照往常惯例。都要在桃树下面去走一遭,看看这惊心呵护的桃有无什么异样。 “那他还真是记仇。” 踩在泥泞的泥土里,即墨瞧见自己的鞋上弄上了稀泥,便又离开,这好好的院子硬是被灵均弄成了那个样子。看着灵均怡然的样子,又觉得随他吧!这样折腾得自己开心就好。 “你这次为萧家重振医药的事情,带上宋玉和婵娟吧。如果!”灵均似乎有些不想出后面的半句话,即墨猜中了几分,不用他说他也懂。 “我会去汨罗的,也会去看她的。” 琌舟死后的第二年春天,灵均一个人向楚王告假三天奔向了汨罗郡,连即墨要跟着去他也回绝了。 即墨生怕那人会出什么事情,想起那年雪灾中的情形,若不是沁雪,他恐怕早就魂归冰雪之中了。他快马奔到了汨罗郡,没有回棋然轩而是去了汨罗江边,手里捧着琌舟的骨灰,愣愣的坐了好半天。 春天,东风也慢慢回归了。不少人在汨罗江边放着纸鸢,孩童们在周围嬉戏着,注意到这个发愣的人都自觉的退开了。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慢慢把骨灰坛子打开,借着风把琌舟留在世间的唯一给洒到了汨罗江中。 那时,风很大很大,似乎是沙子迷了眼,即墨眼睛有些睁不开,雪白的骨灰飘扬在风中,又浮现出那清秀的容颜,可齑粉随风散,落在了水面随着水飘去。 他原来是送她的,怪不得走的如此的急。最后一刻,就让他们安静的呆一会儿吧。即墨转身,脸上露出了一抹凄凉的笑。 “记得去找祁婶做一点相思粽,她喜欢。” 灵均剪去桃树上的枯枝,语气平平,没有丝毫的感情。 “好!” 即墨摘一下一根桃花枝,使劲了给灵均丢去。灵均反应极快,顺手就把它接住,收拾了下这根被即墨弄残了的花枝。无奈的看了一眼即墨:“快走吧!” ------------ 061 公子则大婚 “黑子,快点!这姑娘和公子的大婚,咱们可要上点心。其他好多国家的使者都会来的,可不能丢了咱们大秦的面子!” 阿力身边拿着红绸的人,一大段红绸,还有数不清的大件小件挂满了身上。那黑子还在后面磨蹭。 “姑娘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自己大婚在即还在往王宫里跑。公子也是的,自己的终身大事,说一句交给我们办了,就真的交给我们了!” 黑子有些不满,这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看,是黑子哥不高兴姑娘嫁给公子吧?”旁边拎着大袋东西的人,别过脑袋坏笑着瞧着黑着脸的黑子。黑子人如其名,长得确实的黑,加上那一张臭脸,那黑字可是被他表现的栩栩如生。 “阿允,你放屁放屁!”黑子本来拿的东西就不多,踹了那人一脚,大袋小包的东西落了一地,重心不稳,阿允一个大男人扑倒在大街上。 “黑子!”这下子,阿允算是颜面尽丢了,还丢到了这大街之上了!一向重视自我形象的阿允眼睛里冒着火光,瞧着黑脸变红的黑子。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羞愧而红的,八成现在还在看好戏。 “你们在干什么!”阿力走了回来,看见了这番场面,真是哭笑不得,这帮兔崽子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阿力哥!”刚才还准备让黑子把自己拖起来的阿允一个机灵爬了起来,在阿力面前耍赖可不是好耍的,说不定耍着耍着这个月的份子钱就耍没有了。黑子也急忙帮着捡着横七竖八躺在大街上的东西。 “姑娘喜欢的木偶不见了!”阿允收拾了半天,忽然发现少了件东西。 公子说过,姑娘比较喜欢简单而精致的东西。以前看见姑娘袖子里藏起了一个小麻雀一样的木雕,看来这姑娘是比较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今日看到一个木雕,听说是巫山神女的塑像,看起来和姑娘还有七分相似,便也买了下来,想必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你们啊!要是姑娘的东西弄丢了,这个月的分子钱就扣去一半!” 一听到钱,大家都慌了。放在了东西,一大群人在街上东瞧瞧西看看,似乎在找遗落的重宝。一听说是公子府的新娘子的东西,街上做买卖的人都忙满寻找。 公子府个个是好人,公子待人谦和,那个来了几年的姑娘也时不时的救济百姓。虽然那姑娘有腿疾,可在人们心里,她的善已经把这不足完全的掩盖了。如今,这一双人成婚,咸阳的百姓都很高兴。 “他们在找什么?怎么一家丢了东西,全城都在找?”一个大汉站在一个玄衣男子身边,好奇的审视这咸阳的人。 玄衣男子手里紧握这刚刚捡起来的东西,看着焦急寻着东西的人:“他们应该是找她吧?” “它?女娃子的木雕!”看到玄衣男子手中的木雕,络腮胡吃了一惊,这个雕塑的样子和琌舟真是好像,难怪这个屈平又显得不正常了。 “他们应该是公子则府中的人吧?”玄衣男子看着一个黑黑的年轻人指挥着身边的一群人找着东西,料定他一定是管事的人。 “这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吧?”男子把东西递上,眼中似乎还有些不舍。目光淡淡的扫了下阿力,便又停驻在了那神女木雕之上。 “谢谢公子!”阿力审视了下这并非乡音的人,一脸的谦和的样子,这样的待人之样,还有几分公子对待陌生人的样子。不过,这个人还有一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公子不是本地人?”对待陌生人,阿力提起了警惕。这样蹩脚的搭讪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在公子身边久了,对待这人和事,阿力也学到了几分。 玄衣男子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旁边的络腮胡,兴致倒是蛮好,一脸的愉悦,说道:“我们是楚----”。 注意到玄衣男子的目光,他又顿住了。说好了到了秦国要少说话的,可怎么还是管不住这张嘴。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玄衣男子看了一眼阿力,没有多言。带着络腮胡就离去。 阿力瞧了下手中的神女雕像,再看看远去的玄衣男子。微微眯了下眼睛,半响没有说话,黑子笑着凑到他身边,一直道歉,说再也不敢了。可他一直没有反应。 “黑子!” 好不容易等了一句话,黑子的眼睛亮了亮,看来这个阿力的气应该消了,自己的分子钱应该是保住了。总算没有浪费这么多的口水,黑子心里得意了一番。 “速回去告诉公子,楚国的使者已经到了!” 黑子一头雾水,看了阿力一眼,没有明白。这自己的分子钱到底是保住了还是丢了,可看着这样的阿力自己也不敢再问。黑子愣了半响。 “还不去!再不去,我真扣钱了!”阿力挑了挑眉毛,做出凶样怒瞪着黑子。 “好!” 黑子拔腿就跑,再也没时间去想什么分子钱的事情了。这样凶巴巴的阿力才觉得恢复了正常,黑子心里带了几分快意,似乎被这样的阿力骂了也是一件好事一般。 “这个黑子!”阿力摇了摇头,吩咐下身边的人把姑娘需要的东西递给他,合着那个木雕一起。 “阿力哥,这就让我们去送吧?”身边的阿允瞧着挂了一身的阿力,这让老大干粗活还真让他们无地自容了。可阿力没有理会他们,自顾着就走了。 “阿力哥对姑娘还真是上心,每次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自己亲自去送!”旁边的人似乎又想生起什么八卦,阿允知道这八卦可不是什么闲谈,在这些分寸之间,自己还是有个度的:“走吧!少说句话不会死的!” --- 咸阳,秦国宫中。 “大王!如今,西北义渠又有动静,似乎要在公子则大婚之时来捣乱一番”大良造张仪注意到西北的态势,立即向大王回报到。 义渠,秦国西边的少数民族政权。与北边的戎狄,胡人一起,皆是剽悍之族,西北地广人稀,有着广袤的草原,但是以游牧为生的少数民族政权随着逐水草而居的日子,自己本国的管理显得十分困难,内部混乱,外部有胡人,戎狄的侵扰一直想占领中原。 “几年前,秦国不是和义渠有过大战吗?当时,义渠已经对大秦称臣了。为何如今还是有异心?” 公孙衍见大王没有做声,便问道这个秦国的大良造。看来这对已经臣服的人走治理不好,这个大良造应该换人了。 “公孙你这是什么话,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总要多一分戒心,不能对那些蛮荒之人完全相信,都说公孙有慧眼,怎么连着也看不穿!” 张仪见这公孙衍又要找茬,这次就化被动为主攻。这个公孙衍,以来秦国就和自己抬杠,分明就是觊觎这个大良造之位。他是不甘居于他之下。 “都说得天下易,守天下难。看来,大良造是没有这个治世之才!”公孙衍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个老狐狸,故意说道。 眼见这这两人又要吵起来,秦孝文王淡淡的说了一声够了,二人便住了嘴。自从这个公孙衍来了秦国之后便一直和张仪合不来,若是张仪往东,那公孙必定是往西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两人虽都是魏国来的,却一直水火不容。让孝文王很是伤脑筋。 “看来,秦国免不了和义渠一战了!”公子则说道。 “如今公子阿则大婚,全国欢庆,如果在此时出兵的话,百姓会怎么想。大婚之日动兵戈那是大不祥啊!”一个老臣立马劝到。这公子则的婚事可不同于一般寻常人家,好不容易让星宿司的人找了个吉日,怎么就忽然遇到这个事情。 秦孝文王看了眼儿子,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个他这个儿子对那姑娘是有心的。虽然那个姑娘的心意大家都瞧不出,可如今,以一个老父亲的眼光来说,他们在一起会幸福的,如果因为这件不详的征战而影响他。 “阿则”如今的语气,不是君臣,而是以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有无奈,有愧疚,居高临下就会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看着孝文王的神色,姑娘眼中也满是柔和,拉了下阿则。他也应该好久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的神色了吧。 帝王家的孩子,都是苦命的孩子。外界看来,他们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但却不知道,就是那些金钱富华疏远了父子的距离,权力阶层的差距隔绝了本应紧紧贴进的亲情。 “父亲,秦国安宁便是儿子最大的幸福!没有天下,何以为家!” 阿则今天叫的不是父王,而是父亲,对着姑娘赞许的目光,她握紧了她的手,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动摇。 “好一个没有天下,何以为家!” 孝文王看了眼旁边目光注视在阿则身上的姑娘,和这个女子在一起,那么阿则幸福的定义便是与众不同的吧。这个女子心太广,如果以后的日子注定是征战注定是颠沛流离,她也是愿意的。 “阿则,寡人命你即刻调兵。阿荡,转攻义渠的任务就得交给你了,你哥哥还得回来成婚。” “是!” 两兄弟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 “阿荡,记住,擒贼先擒王!对义渠的百姓不要杀戮太多,以一儆百。以无形的力量达到目的才是用兵之道!”姑娘不忘嘱咐道。 “姑娘,你这---”习惯了杀戮的人,一时要叫他杀到眼红之时就收手,还真有些不情愿,看姑娘的这个要求并非无理。太子荡有些为难:“好吧!我尽量!” “最好,打进义渠王宫里面去,把他们的小王子给带回来喝我和阿则的喜酒!”姑娘看着有些不满的太子荡,继续说道。这个要求,他肯定是十分愿意的! “好!莫说是一个小王子,就算是十个!我也能抓来!”太子荡一时亢奋起来,这个姑娘说的一般也是父王默许的。杀到义渠,这一仗打的那肯定是尽兴的!这个姑娘,说话还总是留一半,让自己失落一下,又陡然开心起来。 “走吧!”阿则看一眼哥哥,这个哥哥比自己大那么多,还总是像个孩子一样。把打仗当做过家家,还真是没辙了。 “公孙!” “你总是给我找事情!” 公孙衍虽然嘴上很是不满,却也跟了出去。这个和这个太子荡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像这个张仪和这个太子荡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看着太子荡对着张仪的态度,公孙瞬间都觉得冷了下。 “王!公孙告退了!” ------------ 062 公子则大婚(2) “义渠?姑娘以为这样一击就能彻底的粉碎那义渠想死灰复燃的心?”张仪一脸的不屑。虽然这个女子是有几分才华,但是还是觉得她自负了些。、 女子就应该锁于深闺中,行妇人之道,伺候好夫君便就是女子最大的责任。 张仪看一眼目送着公子则的姑娘,这个人,到底还是为了明泽保身而葬送了一颗真心对她的心。这女子,还真是。 “大良造,这件事情不应该问我。你该问的人,正坐在朝堂之上!”姑娘神色一凛,看向了张仪。这个张仪不满公孙衍,似乎要把怒气朝自己身上发。这样,不只是失了自己的面子,那公子则的面子往哪儿搁! “大王!”张仪对着大王一拜:“这次攻打义渠,我大秦出师无名,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如今,各国的重要任务都来到秦国,这流言蜚语恐怕是避不了的。” “大良造多虑了!”大王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姑娘。虽然她没有怎么表现,但已经感觉到,这个人还真是把她惹怒了。 看来,她还是在乎阿则的。秦孝文王觉得心里宽慰了些,面色如常,对着仰视着自己的群臣,似乎都不能入眼。在这个人的眼中,满是雄心,这一隅在他眼中似乎真的不算什么。目视着前方,那姑娘没有没有看着他。他却笑了笑,这个女子或许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的。 “既然寡人想,那么一定就会紧紧的收在手中的。他国若有异议,那寡人也会让他认同的!” 张仪立马跪下,这下子,这个矛盾居然就被那个女人转移到他和大王身上的。怎样的不屑,是千万不能加于这大王身上的。 自知逾越,张仪立马收敛了自己的傲气,摆出了一份臣子的本分样子。 智者,才知道何时进,何时退。显然这张仪并不笨。 孝文王淡淡的挥了挥手,张仪偷偷的看了一眼姑娘便退下了。往昔,这姑娘和张仪的关系并不坏,可公孙衍一来秦国。公孙衍和姑娘交好,那么这张仪自然就和姑娘疏离的。 看着如此针对的二人,群臣们都不说话。自个儿心里有底便是,这两个人,一个是次于秦王之下的忠臣,一个是秦国暗处了女智囊,如今也有了表面上的身份。公子则的正妃,秦孝文王的儿媳。 这两人,可都不能得罪。群臣了漠视这两人的争锋,唯唯诺诺的应对着秦孝文王。 “姑娘,这在义渠设郡县的提议本就是你和阿则提出来的,那么这件事的具体实施就交给你们了。只是你们新婚燕尔,就----” “大王放心,成婚和国事从来就没有冲突过!” “那就好,可作为阿则的妻子,你可不可以有丝毫的怠慢。公子府的女主人!” “是!” 姑娘每次和王说话目光都直视孝文王,语气似有谦卑,但多的却是与同辈之间的随意。大王在她面前,从来就没有高高在上过。 王权一向不能为人挑战,可这个女子屡屡挑战,王也不是很在意。不少人暗地里在说着这个女人太没有分寸了,可,心里又是羡慕之极。 这样的优待,大良造,甚至是太子荡都难以比得上。 各国的使者都来的差不多了,秦国特意设置了宴会以为使者接风。可除了大良造张仪来招呼,其余的重要人士都没有出现。使者们都疑惑万千,这个大婚的公子则,还有太子荡作为东道主理应是来接待了。 莫不是,这秦国在弄什么玄乎! 猜测万千,酒散后。怀着各种猜想,各国使者在秦国宫中似乎晃悠。这秦国宫中,还真是奢华,简直可以和往昔的周王室相比了。青墙璃瓦,青龙浮雕构成了木柱散发着香,相必这就是贵重的檀木。 当初的秦国,倒是和其余其他国家无意。五六年间有这么大的改变,有使者的眼睛擦了又擦,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他奶奶的!这宫中,居然能比我们出国宫中奢华!”络腮胡摸了一下那青龙浮雕,栩栩如生的龙盘旋在檀木柱上,若是点上眼睛,说不定这龙还真的能腾云驾雾。 “屈平,你画工不错。我觉得你若是给它点上眼睛,这龙那就真是真龙了!”恨不得把这青龙檀木柱搬回去一般,络腮胡一直喋喋不休。 屈平细查这周遭的环境,奢华还在其次,这频繁出现的青龙才是这秦宫主人心之所向。这个秦孝文王的心,是要以狂龙之势吞并这九州? 这是何等的难事! 一个精美的罐子易碎,可从新修补完整那可就难若登天了。 “女娃子!”络腮胡忽然吼了一声,屈平立马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秦国境内就有一个直觉。她还活着,自己每走一步就离她更进一步。可,前方似乎有大雾笼罩,她的身影,怎么也寻不着。 “琌舟!”墙角一个朱衣女子一闪而过,声音再快,似乎也没有赶上她的脚步。 “我莫不是见鬼了!女娃子早就没了,怎么可能了。”立马从神游在这青龙檀木柱的奇思妙想的出来,络腮胡跟着灵均风一般的追了过去。 “是她--” “一定是她!” 在心里一边对自己说,走到拐角处,屈平身形一顿。怕自己下一步就会破碎这个梦,破碎这个再次见到她的梦。心里虽是笃定了那人的身形是琌舟,可下一步怎么也迈不出去。 ------------ 062 公子则大婚(2) “义渠?姑娘以为这样一击就能彻底的粉碎那义渠想死灰复燃的心?”张仪一脸的不屑。虽然这个女子是有几分才华,但是还是觉得她自负了些。、 女子就应该锁于深闺中,行妇人之道,伺候好夫君便就是女子最大的责任。 张仪看一眼目送着公子则的姑娘,这个人,到底还是为了明泽保身而葬送了一颗真心对她的心。这女子,还真是。 “大良造,这件事情不应该问我。你该问的人,正坐在朝堂之上!”姑娘神色一凛,看向了张仪。这个张仪不满公孙衍,似乎要把怒气朝自己身上发。这样,不只是失了自己的面子,那公子则的面子往哪儿搁! “大王!”张仪对着大王一拜:“这次攻打义渠,我大秦出师无名,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如今,各国的重要任务都来到秦国,这流言蜚语恐怕是避不了的。” “大良造多虑了!”大王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姑娘。虽然她没有怎么表现,但已经感觉到,这个人还真是把她惹怒了。 看来,她还是在乎阿则的。秦孝文王觉得心里宽慰了些,面色如常,对着仰视着自己的群臣,似乎都不能入眼。在这个人的眼中,满是雄心,这一隅在他眼中似乎真的不算什么。目视着前方,那姑娘没有没有看着他。他却笑了笑,这个女子或许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的。 “既然寡人想,那么一定就会紧紧的收在手中的。他国若有异议,那寡人也会让他认同的!” 张仪立马跪下,这下子,这个矛盾居然就被那个女人转移到他和大王身上的。怎样的不屑,是千万不能加于这大王身上的。 自知逾越,张仪立马收敛了自己的傲气,摆出了一份臣子的本分样子。 智者,才知道何时进,何时退。显然这张仪并不笨。 孝文王淡淡的挥了挥手,张仪偷偷的看了一眼姑娘便退下了。往昔,这姑娘和张仪的关系并不坏,可公孙衍一来秦国。公孙衍和姑娘交好,那么这张仪自然就和姑娘疏离的。 看着如此针对的二人,群臣们都不说话。自个儿心里有底便是,这两个人,一个是次于秦王之下的忠臣,一个是秦国暗处了女智囊,如今也有了表面上的身份。公子则的正妃,秦孝文王的儿媳。 这两人,可都不能得罪。群臣了漠视这两人的争锋,唯唯诺诺的应对着秦孝文王。 “姑娘,这在义渠设郡县的提议本就是你和阿则提出来的,那么这件事的具体实施就交给你们了。只是你们新婚燕尔,就----” “大王放心,成婚和国事从来就没有冲突过!” “那就好,可作为阿则的妻子,你可不可以有丝毫的怠慢。公子府的女主人!” “是!” 姑娘每次和王说话目光都直视孝文王,语气似有谦卑,但多的却是与同辈之间的随意。大王在她面前,从来就没有高高在上过。 王权一向不能为人挑战,可这个女子屡屡挑战,王也不是很在意。不少人暗地里在说着这个女人太没有分寸了,可,心里又是羡慕之极。 这样的优待,大良造,甚至是太子荡都难以比得上。 各国的使者都来的差不多了,秦国特意设置了宴会以为使者接风。可除了大良造张仪来招呼,其余的重要人士都没有出现。使者们都疑惑万千,这个大婚的公子则,还有太子荡作为东道主理应是来接待了。 莫不是,这秦国在弄什么玄乎! 猜测万千,酒散后。怀着各种猜想,各国使者在秦国宫中似乎晃悠。这秦国宫中,还真是奢华,简直可以和往昔的周王室相比了。青墙璃瓦,青龙浮雕构成了木柱散发着香,相必这就是贵重的檀木。 当初的秦国,倒是和其余其他国家无意。五六年间有这么大的改变,有使者的眼睛擦了又擦,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他奶奶的!这宫中,居然能比我们出国宫中奢华!”络腮胡摸了一下那青龙浮雕,栩栩如生的龙盘旋在檀木柱上,若是点上眼睛,说不定这龙还真的能腾云驾雾。 “屈平,你画工不错。我觉得你若是给它点上眼睛,这龙那就真是真龙了!”恨不得把这青龙檀木柱搬回去一般,络腮胡一直喋喋不休。 屈平细查这周遭的环境,奢华还在其次,这频繁出现的青龙才是这秦宫主人心之所向。这个秦孝文王的心,是要以狂龙之势吞并这九州? 这是何等的难事! 一个精美的罐子易碎,可从新修补完整那可就难若登天了。 “女娃子!”络腮胡忽然吼了一声,屈平立马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秦国境内就有一个直觉。她还活着,自己每走一步就离她更进一步。可,前方似乎有大雾笼罩,她的身影,怎么也寻不着。 “琌舟!”墙角一个朱衣女子一闪而过,声音再快,似乎也没有赶上她的脚步。 “我莫不是见鬼了!女娃子早就没了,怎么可能了。”立马从神游在这青龙檀木柱的奇思妙想的出来,络腮胡跟着灵均风一般的追了过去。 “是她--” “一定是她!” 在心里一边对自己说,走到拐角处,屈平身形一顿。怕自己下一步就会破碎这个梦,破碎这个再次见到她的梦。心里虽是笃定了那人的身形是琌舟,可下一步怎么也迈不出去。 ------------ 063 故人 那是他的声音,见旁边又有人走过来,灵均往后退了一步。 那来人分明是苏秦? 苏秦怎么会和她认识?苏秦不是反秦的,而她在现在看来,可是助秦国的。一连串的疑问止住了急切向前的步伐,络腮胡也识趣的没有做声。静静的立在一旁注视这灵均,思量这来的太突然的事情。 姑娘穿着一袭红衣,守在那白玉栏杆的旁边,手指细细的摸着那被风侵蚀过的痕迹,细细浅浅的痕迹,记载着岁月的沧桑。 几年过去,她面容依旧。他,她的季子却长大了好多好多。眉宇间有着十分的相似,可看她的眼神却根本不同了。 “姐姐!” 他依旧是唤她姐姐,这一点倒是没变。她心里不喜反而苦涩了几分,视若亲人的人,唤自己一声姐姐不是应该开心吗? “姐姐?”看着她不能动弹的腿,少年眼中洒满了忧伤。女子依然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一如那远在天涯的巫山之上的样子。 “季子,你长大了。”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但每笑的狠一分,心就撕扯得更疼痛一分。如果不及时止血了话,她就会死掉吧?一如五六年前,那年冬天冰冷的汨罗江水,冻死的不只是这副身子,还有心。 “姐姐,你不开心?”少年早就察觉到姐姐的笑容里的哀伤,她是在疼吗?设想了千万种相逢的场景,只是没有料到是这样。做了五六年的噩梦,终于可以停歇了。 “姐姐还有机会见到季子怎么会不开心,师父还好吧?”女子心抽搐了下,还以为这颗心不会再疼了。 “季子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师父了,什么时候和姐姐一起回去看看吧。” “我这个身子,恐怕这一辈子也不能出秦国了。这样的样子,也没有脸再回去。” “姐姐!”苏秦的脸苍白了一分。虽然五六年前自己是于心不忍,可,依旧是做了。如果不是自己对熊横说的那番话,如若不是为了彻底的覆灭秦国,不让这天道重归,自己也不会对姐姐下杀心。 看着姐姐被熊横推下汨罗江,自己也曾经有过后悔。可,也宁愿守着那一份后悔,狠心的把她推向深渊!她是姐姐,她更是神女!要苏秦祸害这个人间,那么她就必须死! 太公阴之符中不是早就预言了,她是仙,纯洁无暇的仙!而自己早就是堕入黑暗的乱世之魔,如若不狠。怎么能对得起这个称谓了!怎么能被家中,被天下,被世人抛弃在那孤寂的深山,守着一个对自己十分冷漠的老头。 那些奢望过的温暖和爱,不要也罢!苏秦,不要这些照样可以活的很好,活的很好很好! “姐姐,对不起。”苏秦看了看坐在轮椅之上的姐姐,神色里努力的藏着那一抹伤痛。她不想让自己后悔吗?还是想让自己更加后悔。明知道,她的情绪他不可能不懂的。姐姐,是健忘,还是她也变了? “姐姐要嫁人了。如今,季子应该开心啊。姐姐都要穿第二次嫁衣了,这一次有季子的祝福,姐姐就一定会幸福的。” “姐姐会幸福的,可,姐姐,季子好想你。”不知怎么的,忽然说出了这一句话,他自己也有些惊讶。在她的面前,自己怎么还像一个孩子一样。 “季子,我累了,送我回去吧。”她越说越累,在季子面前已经感觉再也装不下去了。忽然有点想回去了,看着阿则他们也许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好,姐姐,我送你回去。” “季子,记住,以后再也没有琌舟了。她已经死在了那片汨罗江中。”苏秦身子一僵,把目光转向了这已颓的纯色,花落后,点点残红掩藏在绿叶之中。 以往的春季,都是和姐姐一起出去采山茶。他打猎时,总是受到她的指责,说他杀念太重。当时,总是遂着她的愿望,每次都悻悻而归。 “姐姐,名字那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殊途同归,但这远行的两个人却不可能同归了。他不再是那个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可以停下杀戮的小子,她也不是巫山之上的采茶女了。 络腮胡看着远去的两人的背影,再看看屈平。脸上有疼惜,有失望,有自责,复杂的表情覆盖在脸上。他不是一个轻易外露情绪之人,可遇到女娃子之时他便脆弱了许多。以前,是自己误会了,以为这个人铁石心肠,看不起他们贫贱之人。如今,才发现,屈平这个人也是值得他薛卫交的朋友。 “屈平!”络腮胡拍了下他的肩膀。 女娃子活着,便是好事。络腮胡瞧着坐在轮椅之上的红衣女子,她说她不再是琌舟了。但,自己从来就没有叫过她,女娃子,还是老样子。注意到屈平的情绪,络腮胡也笨拙的掩藏着这一份欣喜。 “要不要我陪你去喝点酒。再多的愁,倒进酒了,一饮而尽,那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薛卫,是不是她还活着,便是件好事。”屈平转过了目光,朝着着坐着轮椅的女子相反的方向走去,既然她选择了这样,那么便尊重她的决定。活着,已经是一种幸福。 “嗯。什么时候,我们去见见女娃子吧?” “随缘吧!” 说着有些怅然,院子里面的桃花已经落尽了吧?即墨说今年的桃会硕果累累,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琌舟已经死在了汨罗江了,他的灵均又何尝不是。 已经是暮春了,可怎么感觉这风有些微凉呢。络腮胡变得沉默起来,这秦宫的檀木柱已经不能吸引他呢?听说,那公子则娶的是一个有腿疾的女子,**不离十就是女娃子了。看着屈平,络腮胡有些同情。可言辞匮乏的他,除了在心里骂一声他奶奶的,骂这命运弄人,还能怎么样呢? 再有通天的力气,再有不凡的本事,可对着头顶上那位。也是无可奈何的。 他奶奶的!薛卫瞪这天瞪得目眦尽裂。可这天上,云彩依旧,闲云借着风懒洋洋的注视这暮春了景色。 “阿力哥。姑娘回来了!”黑子在门口逗着那条阿旺,一直等着姑娘回来,守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姑娘回来,身边却多了一个陌生男子。还真是觉得碍眼,姑娘身边除了公子,多数就是他们几个,如今那个人显得真的有一点多余了! 虽然不得不得承认,那人是比自己长得好看那么一点儿,帅气那么一点儿。 阿力出来,没有管一脸愤恨的黑子。笑着叫了声姑娘,对着姑娘身后的人点了点头,顺手就把姑娘的轮椅接了过来。 “姑娘,公子在等你。”阿力又似乎对苏秦有些歉意:“苏公子,公子如今正忙着大婚的事情,恐怕对公子照顾不周,就不请公子进去了。” “不会”苏秦看懂了阿力的心思,这公子则身边的人还真是不一般,不过,他也不想进去,对着阿力淡淡的笑了笑,再看了一眼姐姐。“姐姐,我走了。” 她把头别过去了,声音微弱了许多,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阿力,我想回去了。” ------------ 桃色战国:神女天下全文阅读 卷 二 战国纵横 谁主沉浮 ------------ 064 风雨同受 公子则亲自到门口来接姑娘,阿力仍然没有收起眼中的戒备,公子说过,这个人万万不可以接近姑娘。虽然这个苏秦叫姑娘姐姐,但,依旧免不了他会伤害姑娘。 “苏秦。” “嬴则!” 二人没有太多的礼数,公子就这样无意的瞥了他一眼便把眼神调向了那女子。明日,她便是他的妻了,无论是谁,也不可能伤害到她的。 “我们回家了”今日的阿则出奇的温柔,她太累了,没时间去计较那么多。回家,这还真是一个熟悉的字眼。 可,哪里又是家呢? 四海,天下?还是死后的地府。 她没有回答,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了。 不明白她到底再想什么?今日她不愿意说太多,那就随她吧。“今日阿力为你买了一个木雕,上面雕刻的巫山神女,和你还有几分相似呢。” “不过,她还是没有你那么好看。” 她不说话,可心里却笑了笑,这个人,今天说的话似乎分外的中听。神女没有自己好看,往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已经记不清楚了。和那个名字一样,美或者不美,又有什么区别。不过,好像在这个人身边,心似乎到了一片广袤的天地。 公子则再次肯定道:“我说真的!你不信?” 她对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信,我当然要比那神女好。”感觉有些乏,他便命人熏了盆香以安眠。 “阿则。”公子则将她抱上了床,这双腿又开始疼了,可她已久还是笑着:“明日又是一个雨天,看来我们大婚要迎着绵绵细雨了。” “无论外面的风雨有多大,明日你便是我的妻,不管是真实还是形式上都好。再大的风雨我都和你一起迎着受着。”声音淡淡的,他的口中没有灵均那样的誓言,可这样一起迎着风雨好像不错。 灵均,我这一次真的是彻底的放开你的左手了。琌舟早已不在了,但,在心里永远会好好祭奠那个曾经的琌舟的。那个愿意被你握在左手心的女子,那一个总是在天下和你之间取舍的傻女子。 “好,我们一起受着; 。” 携手天下,风雨同进退,才能走的更近。如果躲在某人的庇佑之下,心若不能体会另一颗心的喜与悲,再坚强的依靠,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守在了公子则的门口,注视这这一切。屈平嘴唇紧闭,看着那人看她的目光,那个公子则,如今便是她的选择吗?重生之后的选择。呵呵,注定断了的左手无法再连接,是天上的月老喝醉了,忘记了把两人的线牵好吗? 月老,真是老糊涂了。 “姑娘睡下了,阿力,有什么去那边说。”迷糊之间听见了阿则的声音,她忽然想起,刚才想告诉他,曾经的她有一段时间便是那不如她长得美的神女,巫山神女琌舟。他应该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就不去多此一举了,继续让意识迷糊下去,沉沉的睡去。 “公子,屈平他们一直守在公子府周围,他以为自己藏的比较远。可我们的暗哨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从苏秦送姑娘回来时就一直藏在周围了。” “除了跟着她,还有没有其余的动作。”公子则思量着,楚国,灵均,那不是她不愿透露哦的曾经吧? “那到没有”阿力努力的回想了下,阿允他们回禀的,看有没有遗漏。 “那就无妨,如果她愿意见他们的话,派人暗中保护好就行,不要过多的干涉。”公子则有着几分担心,但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是!那小人就亲自负责姑娘的安危。” 公子看着一脸紧张的阿力,眼光里有着几分笑:“这件事交给阿允和暗哨们便好,攻打义渠的事情如今倒是有些繁杂,你就去协助太子荡调兵吧。粮草补给的问题我不想有任何的差错。” “公子”阿力有些回避公子的目光,想去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力定当不辱使命!” 咸阳城中一片祥和,王宫之中更是喜气洋洋。明日便是公子则大婚,为了不出任何差错,王宫中的守卫加强了三倍。在百姓看来,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窗花贴在窗上,一对童男童女,守着年年有余。红色的渲染,引得路人都高兴了几分。越接近公子府,这一种气氛便更加浓厚。 通往公子府的路上,挂满了橘黄色的灯笼,灿烂如天上的星河。一条温暖而光明的路,便是公子则为那人准备的。 回家的路上,有着温暖的光,她的心也会更加温暖的。百姓们赞许不已,这公子则一定会是一个好夫婿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65 此去经年 一条橘黄色灯笼,成了一条黄龙直通公子府,趁大家都睡着了,姑娘一个人披着衣服出来,本来这轮椅是不方便的。可只要是在公子府,这轮椅去哪儿都是畅通无阻,习惯了有人陪着出来。 晚上已经没有那么凉了,况且看着这一条街。再冷也会有丝丝温暖的。 这看似平静的咸阳街头,地下早就风起云涌了吧。秦孝文王那只地下兵团,看来这次是要出动了,阿则做这一切也是为了给调兵作掩护。 “阿荡,今日的兵准备的怎么样了?” 公子则走下了地下兵城,这支暗藏了的队伍终于能见天日了。自从姑娘来了此地之后就与父王商量要新建一支队伍,却又不能被七国所察觉。这先辈留下了的地下宫城便成了最好的操练地点。 “已经有三万兵出城了,公孙衍负责他们。”太子荡擦拭着一柄青铜剑,这剑就饥渴已久了。都是那女子来了之后,父王便不要他出征,而是叫他和阿则议论政事。 “阿则,你就专心成你的亲,我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再把新婚礼物带给你!”瞧出了弟弟眼中的忧虑,太子荡把剑收好,翻身跃到马上,对着地下的两万队伍大声吼道:“出征!!!” “我大秦将士,必定凯旋而归,凯旋而归!!!” 阿则也翻到马上,走到太子荡的身边对着众将士说道。 “凯旋而归!凯旋而归!!!” “凯旋而归!!!” 地宫之下,众将士摇旗呐喊,凯旋而归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两位公子看着激动的将士们,脸上欣喜却又沉重。 “保重!” 公子则对着意气风发的哥哥,点点头。此行虽然凶险,但又是必须的。他们两个在这次的任务都不简单。 “出发!!!” 太子荡拉了下缰绳,夹紧马腹,带领着队伍走向了通往十里之外的城郊; 。斗志昂扬的将士小跑着前进,扬起的灰尘弥漫在整个地宫。 地宫之上,便是安静的咸阳城。夜已经三更,除了在外面打更的人,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那一条黄灯笼挂满的街,独自温暖在暮春的夜里。 “阿允。” 黑子急忙跑过来,熬了半夜的阿允刚才睡着又被黑子的声音吵醒了。这大半夜,莫不是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允急忙穿上衣服,把门打开。 黑子满脸大汗:“姑娘一个人在门口坐了大半夜,现在居然出去了。我已经派人跟着了,只是觉得姑娘这大半夜的出去,我怕出什么岔子。” “姑娘是去各国使臣住的梨园去了吧?”阿允一听到姑娘出去了,神智立马就清醒了。 “是!” 公子说过不要干预姑娘的自由,可这新婚前夜,一个女子去那满是大男人的使者馆对于公子实在是不好。况且,那个地方人比较杂,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明日就大婚了。 “黑子,你继续跟着姑娘,但不要被姑娘发现了。我去找公子。” 阿允立马带上了剑,召集公子府的暗哨立马增人去保护姑娘。自己马上就出发去联系公子。 “允,有什么事。” 一直未现身了的暗哨依旧躲在了暗处。声音飘渺的传来,想来这应该是用的假声,这批暗哨依旧的稳妥。 “姑娘今晚出去了,你们得立即加派人手!” “暗哨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公子府,姑娘那边有专派人员。我们只需做好分内的事。” 暗哨的声音忽然就没有了。阿允摇了摇头,这群人,真是冥顽不化!现在必须找到公子,可那地宫的入口,目前公子身边就只有阿力知道。现在有急事,阿力也不在。阿允飞过了公子府的高墙,瞬间便消失在公子府。 街上传来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打更的人回头一望,什么人也没有。莫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大半夜的除了自己还人这样有事没事这样晃悠,这那几声鸟叫?更夫抓了抓脑袋依旧闹不明白,不知道这从那儿窜出来一只黑狗,狐疑的看了更夫一眼便跑开了。 这一晚,怎么这么诡异。更夫心里打着鼓,急忙把这差事儿给了了,还是回家的好。对着这更鼓敲了三下,又看了看后面。 “屈平,你怎么半夜还在喝茶!” 络腮胡半夜起夜时却发现屈平一个人正在院子里喝茶,屈平看似一点都没有睡意一样,对着那茶摆弄了半天。 “这是上好的桂花茶,薛卫你也来点吧。”络腮胡骂了一声奶奶的,就不管这人了。大半夜在这里喝茶,是得了失心疯吧?看来这女娃子要成亲的事情是把他弄傻了。 “你一个人慢慢疯,这万人都在睡觉,爷爷我也要睡觉了!”络腮胡裹上身上了衣服,不管这个失心疯,一个人回去做那美梦去了; “呵呵--”屈平笑了笑:“今晚,没睡的人,可不止我一个!”细抿一口茶,这香气似乎还是有些不对。慢慢打开刚关上了炉子,等着下一锅沸水。 一个残疾女子的坐着轮椅的身影慢慢靠近那梨园,梨花早就开败了,白色的芳影早就藏在了力图之中,上一次梨花盛开的时候,秦孝文王还在这里设家宴,那时的阿则奏乐,阿荡舞剑,伴着漫天的白雪---- 快要进门的时候,她却难住了。这全是台阶,这样是不可能上的去的,看来除了公子府身边若是没有人,那还真是寸步难行。 她在门口等了半天,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这夜深人静了,看来是进不去了。 里面的桂花香幽幽的飘了出来,香气中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看来这泡茶的人手艺大有长进,这火候掌握的十分的好。 “琌舟--”玄衣的屈平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桂花茶慢慢的走近,两人的影子重合了在一起,蹲下,端上了一杯新泡好的桂花茶:“这一杯泡的正好,灵均很笨,练习了几年才能达到你的八分好。” 女子轻轻的啜一口,这已经是极好的了。味道美的足以让人落泪,可,可不能让那咸涩之位玷污了这样的香甜。 “果然很香甜--”她笑着说道,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全是云淡风轻,没有多余起伏的情感。 “里面还有一壶,算是我给你的新婚礼物吧!”慢慢的推着她,准备把她抱进去,可她却拒绝了。 “我是有夫君的人了,所以,不能再和----” 她抓紧了轮椅的手扶,说的斩钉截铁。无奈只好陪她坐在梨园门口,任凭那乌黑的影子斜长在地上。 以往的她,会笑着说好的。刚才她却紧张了,她在紧张公子则的感受吗? “好!”这一次,换他笑着说好。声音带了几分宠溺,几分凄凉。 两人沉默了一阵,一只黑狗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内,沉默的两人都聚焦在那只狗的身上,似乎注意到女子的目光,那狗儿两眼放光,对着琌舟摇头摆尾。 “阿旺”在叫它的时候,琌舟笑了笑:“你先回去,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黑狗叫了两声,在地上乱抓了两下,似乎有些焦躁。对着地上一路嗅着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注意着阿旺远去的背影,她似乎有些艰难,慢慢的开口:“当初,我是被扶桑大仙所救,在汨罗河中,那冰冷的水让我感觉自己真的死了。没想到,一个个月之后,我居然在在阿则府中醒来,当时,我看着自己已经废了的双腿,也不打算这样活下去了。” 他一直注视这她,当初她听着即墨、沁雪的伤心事,哭的那么伤心,可如今的她却这么平静。 “可--”她看了他一眼,眼中潜藏着几分眷恋,又马上把脸转开了“后来,我决定,还是把我这一世的使命完成。” 她省略了扶桑以屈平的性命相逼,如果是她再不离开屈平的身边,那么屈平的命道如果因此而改变,是谁也无法挽回了; 她也没有提起,当知道是自己的弟弟季子授意让她死的时候,自己的痛,神女的心,也是会流血的。 “灵均,我们下一世相遇该多好。我不是神女,你也不是灵均,我们就平平凡凡的在一起”她低下头去,似乎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把她揽到怀里,她没有哭,但也没有反抗:“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命运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我们死后,一起相约在奈何桥边,等待着下一世的轮回,那时,任凭谁也不能将你从我手中抢走。” “嗯。”她低声道。 下一辈子,还有多久。奈何桥,有多远了?师父说,下一世,她便可以飞升了,他若遁入轮回,那便是永世不在相见。 如今,季子已经守不住了,如若是违背天道,不为神女的话,灵均,师父,还有阿则,还有这黎明天下都会为了她的一己之私而付诸代价。 “琌舟!”屈平给她披上自己的衣服,小心的给她裹好,在夜风之中,他的身影显得单薄了许多:“灵均便只是你的灵均,当琌舟不是琌舟的时候,那么灵均也就不存在了。” 抑制了许久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只是没有想到,如此的苦涩,如此的心酸,如此的无奈。 “不要哭”粗糙的手弄得她有点疼,轻轻的给她擦着泪水,分外的怜惜:“不要哭,明天我的琌舟可是要做新娘子的。灵均还是可以看见你最美的样子的。” “我才没有哭!”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明天,我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 梨园的不远处,藏着几人的身影。几人立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弹,小心的注视这边的动静。 “公子,我去请姑娘!”看间姑娘和另外一个男人亲昵的抱在一起,阿允主动请缨。 公子则摇了摇头:“回吧!” “公子!!!” 阿允依然不休,看着远处屈平和姑娘低语着。握紧了手,看着神色淡然的公子,身边的人的不甘都显现了出来。 “回去!”公子则声音里含了一丝怒气,阿允不敢再多言,无奈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姑娘,在那里又哭又笑。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66 成婚 “公子之前交代的事情?”阿允掂量了下姑娘在公子心中的分量,有些犹疑之前公子下的一道命令是否要继续执行。 “我有说过的事情,几时改变过!”公子则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看的阿允立即噤声,这还真是哪儿死好往哪儿闯。 启明星升起,那一条橘黄色的灯笼环绕的街消失在明亮的天空下。新的一天开始,公子则娶亲之日便来了。 “边塞之兵已经调动了吧?”姑娘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喜服,一边问着。 “阿荡已经快马赶到了,这一次一定得把那帮人给赶到黄河以北,呵呵,也许我们成亲之时便是阿荡血洗义渠皇宫之日。” 说话的语气和平日无意,在说话之间,他已经穿好了一身红袍,一夜未睡,这精神显得也不错; “公孙衍呢?阿则,你们这一次适可为止便好,逼急了难免狗急跳墙,到时候大秦腹背受敌就难了。” “那又怎样,那么我们便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眼中闪烁着君临天下的光,有着扫荡天下的豪气,似乎这天下都倾覆在自己的脚下。 “阿则-?” 阿则忽然一笑,把她的脸转过去看着镜中,一双璧人的身影倒映在青铜镜中,一个眉头轻触,一个温文却带有一丝跋扈。 “还真当真了,放心,我交代阿荡了,不可以滥杀无辜了。况且不是还有公孙大人在一旁,放心!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女子的眉头舒展开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展颜一笑。 “听说义渠有一种很特别的动物叫骆驼,以后在义渠设郡之后,我们也可以去瞧瞧。”一只金色的珠花带在发髻,头发高高的盘起,耳边的那对玲珑耳坠显得尤为精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打扮的公子则有些晃神。 “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认不出来才好呢?”她继续擦拭着胭脂,镜中似乎又扶起当年和郑袖说话的场景,当初的自己从来不要这些粉饰的雕琢,自诩清水芙蓉,如今,世事还真是难料。 “不过这么漂亮的妻子,还生怕别人给我抢去了。要不我帮你画吧?到时候取得一丑妇,就再无他人觊觎了?” 镜中的他,笑的灿如夏花。 “好啊!” 双花生夏,镜中静开。喜服似火,明媚如日。 他将盖头给她披上,秀色藏在了红色的盖头之中:“我先出去了,一会儿母后便会来接你。” “嗯”葱白的手轻轻的挥了挥,藏在盖头中的脸上带着笑容。 惠文王在宫中亲自接见了各国使者,此次公子则娶亲的规模可是比太子荡娶妻还要热闹几倍。是惠文王的重视,还是各国对这个叫做“姑娘”的女子好奇,这都可想而知。 屋中放了几盆花草,在热闹的气氛之中显得更有情调,特别是那几株夹竹桃,长得分外的好。 “大王可是娶了一个好儿媳啊!听说这姑娘可是个才女啊。”齐国使者仗着自己国力强大,在大殿中大声说道。 本来各国的探子都说了秦国宫中多了一个奇女子,无名无姓,出没行踪对外也是十分的保密。如今来了秦国才知道原来是公子则藏起来的美娇妻。 这美娇妻,令人更加惊奇的是,还是一个残疾的人。 “是啊!还与一般的女子不同。” “是啊” “是啊” 大家明里是在赞美这姑娘,实际上大家都心理清楚; 。这秦王举行这个盛大的婚礼,还真是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 堂堂一国公子,何患无妻。 偏偏就喜欢这个残疾女。 燕国使者也在众人之间跟着取笑,惠文王没有做声,只是跟着大家一起说笑。大良造张仪看着众人的作态,对着下面的吩咐了几句,这刚好落在了苏秦的眼中。 “这些人,还是真是不怕死,在秦国还敢拔老虎的毛。”苏秦坐在座下,扫了张仪一眼,举起酒杯对着张仪打了一个招呼,便自顾着饮了起来。 身边忽然来了一个小宫娥,说是姑娘安排来伺候他饮酒的。苏秦笑了笑,便随了那小宫娥。 “公子和姑娘进来了!” “公子、姑娘进来了!” 宫人尖着声音喜气的拉着嗓门说道,坐下都安静了下来,屈平刚到嘴边的酒都未送进去。只见那公子则和颜悦色,身着一身红衣,目光淡淡的扫着各位,小心的推着轮椅之上的人。 女子纹丝不动,似乎还有点紧张,手攥着袖子不放。盖头盖上了,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不知道是何等风华,能让这公子则连一个残疾女子都要。 猜测万分,却又始终猜不透。 惠文王带着王后已经坐在大殿之上了,惠文王一直注视着公子则,时不时的看一眼身边的王后,这个难以露面的女子如今见到了楚国的人也没有什么激动,惠文王满意的点点头。 王后一直都保持着高贵的一抹微笑,注视这座下。似乎感觉到刚才惠文王的目光,那笑又浓了几分。 “儿臣参见父王,母后!” “不必拘礼!”惠文王和王后同时说道,摆出了慈父慈母的样子。 那女子身体不便,便没有行礼。这一次的婚礼就是由秦王身边的老宫人来主持的,第一次做这种喜事,宫人满面红光,对着那对新人行了一个礼以后便当起了那司仪。 “今日,我大秦公子嬴则大婚,承蒙各国不弃特来秦宫,既来之则是我国的座上宾,各种享食供贵宾享用!”先是客套了一番,环顾这大堂中满布的喜字,宫人脸上的笑把皱纹都赶在了一起。 “今日,公子则和姑娘喜结良缘,在天地、父母面前接受洗礼,受众人祝福。” 风微微的吹起盖头,盖头中的人看的不是很真切,可那惊鸿一瞥早就震惊了众人。 果然是天仙之貌,若是取得此妻,那真是无憾了。 公子则嘴角上扬,这风,可来的真及时。 灵均握着杯子的手有些泛白,络腮胡看了看这样的屈平,用手肘提示了下他,他却只是笑了笑。 说过,要祝她幸福的; 。一杯烈酒饮下,屈平想起了刚才风吹起时她的笑容,此时,她果然是幸福的。 “一拜天地!” 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子只感觉这轮椅又转了向,约摸着阿则行礼之时自己也行着礼。 呵呵,一拜天地。神女的一声都匍匐在天地之下,又何曾起来过。反正这盖头已经将自己和外界想隔绝,她笑着,笑着却将那笑僵在脸上。 “二拜高堂!” 公子则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慢慢的将她的轮椅转过,看着高高在上的父母都笑着。弄不清父亲笑的是这一次攻打义渠的良策,还是他这个儿子的大婚。 女子和公子则齐齐对着高高在上的秦王和王后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宫人说道此,声音提高了两分。 苏秦拿着酒杯的手有些摇晃,看着一袭红衣的姐姐,脑中情不自禁的浮现除了巫山之上那个白衣女子的模样。那个唤着他季子的姐姐---- 新人在众人的期待之下完成了这些俗礼,大家都嚷嚷着要见见新娘子。公子则无奈只好小声对着她而语,她点了点头,众人皆惊呼了起来。 座下欢呼起来,女子前一秒感觉到还有些幸福的感觉,下一秒却感觉有杀气逼近。看来她的婚礼,总是免不了的。 之间汇聚了一股仙气,轻轻一挥,定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女子慢慢把盖头解下。神情淡淡的看了看形态各异的人定格在那一刻。 扶桑说过,这个法术只能用一天,以防止自己再有什么不测。 没想到,用在了自己大婚的一天。 绝美的容颜冷冷的扫着表情夸张的众人,手指轻指,一根红菱落下,缠住了已经倒在地上的苏秦,掏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给他服下。 这公子则早就下了杀苏秦的心,没想到是在今天。看着苏秦一脸了然的表情,这个傻季子是知道的吧。明知道酒有毒,怎么还是要喝?女子轻轻抚着弟弟的头,转过轮椅又用红菱将屈平和薛卫缠了起来。 不敢看他的表情,她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季子身上。 宫中的人此刻都处在半昏迷的状态,女子双手合十,手心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苏秦和屈平、薛卫三人立刻便消失在大殿之中。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67 相信 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那一边; 明知道苏秦以后是秦国的大患,明知道灵均躲得了这一次还是躲不过下一次。 可,这一次,还是不忍心他们死在她的面前。 她慢慢的回到阿则身边,把盖头又重新盖到了头上。手轻轻的握了下阿则,带着几分愧疚,明明是他不明该名目张胆的在自己面前动手的,可自己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愧疚。 手指轻轻一弹,一束白光散落在殿中。时光从刚才定格的那一刻中又开始运转,凝固了的表情鲜活起来。 “阿则”她轻轻的唤了一声,他笑着帮她把盖头揭开,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声中。公子则把她抱起。 双手环在公子则的脖子上,她笑了起来,在此刻,笑得越幸福才是众人越期待的。 “夫人,我们回府!” 公子则意气风发,走出殿外,一米阳光射下,她眯着眼陪着他笑着。 “好!~” 嘴唇扬起,心里的幸福也荡漾着。 铺着红毯的大道之上,万人的瞩目之下,公子则抱得美人归。 大殿之内,举杯欢庆。在舞姬的歌舞中,各国使者都尽情的享受这一刻的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是秦国,还是在本国,本各怀异心的使者,却乐不思蜀起来。 那个原在苏秦身边伺候的丫头晕倒在原地也没有人察觉。 座上的秦王也喝了个半醉,迷醉之间,看着自己的发妻搀扶着自己回宫,慢悠悠的问了一句:“王后可想回楚国----” 眼角早就有掩饰不住皱纹的王后,叹了一口气:“这里早就是我的家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自从嫁给你了,便是你的妻。” 半醉的秦王,头耷拉在王后的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王后吩咐身边的丫头给她倒了一杯清水,慢慢的给惠文王喂了点。清水流出,又将那袖中的手绢小心的给他擦着。 秦惠文王眉毛动了动,依旧沉沉的睡着。 “阿则,我们避开其他人,单独出去走走吧。”阿则抱着她已经走出了王宫,可身后还是有大队人马跟着:“可是轮椅没有带---” “放心,我可以,你便是可以的!”阿则拨开遮住她眼睛的那一缕头发,对着身后的人狡颉一笑,将女子换来背在背上,女子紧紧的抱着他。一手护着身后的人,以后缰绳,纵身一跃,骑到了一匹马上,似风一般的奔了出去。 “公子” “公子!!!” 身后的人,始料未及,一眨眼那穿着一身红袍的两人便消失了。这速度!是天马吗?睁大了双眼,阿力身边的黑子擦了擦眼睛,又把眼镜再瞪大一点!这,这,这,这公子居然丢了。 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这公子怎么和孩子一样?这姑娘怎么可以把我们那公子带成这样; !!! 对着苍天嚎叫了两声,声音大如阿旺的声音。 众人立刻醒悟过来,公子丢了! 追啊!! “公子!” “姑娘!” 一群人烟尘滚滚,马蹄过处,烟尘满布刚落花的桃枝。 桃枝轻轻摇曳,新芽慢慢的生长,瞧着这群人的窘态,快乐的颤了几下。露水滴落,阳光穿透,七彩的光倒影在新绿的桃叶之上。 “哈哈哈哈-----” 两人身后的马儿吃着悠悠青草,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之上,这片荒郊便是他们新婚之日待的地方。她好像很喜欢,这样阳光漫漫的天气,还有这样和煦的风。 她的笑,有着温暖,还有幸福。 将她拥入怀中,忘却了这只是一场为了避祸而来的婚姻。 反正,此刻,她就是他的妻。 “阿则,今天我想在外面看星星。” “好,我们一起--” 马儿丝毫无事这新婚燕尔的夫妻在一起细细碎语,填饱了肚子,就在那缰绳能够够到的范围内散步。 “今日我收到消息,前线大捷。”得到这个消息,第一个便告诉了她。 “意料之中嘛。”她似无意的拔着地上的草,今日的阿则在躲避这什么?还是和她一样,各自都怀着自己的心事:“阿则---”她忽然认真起来,似乎要告诉他一件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以后是夫妻了,我想告诉你,我的过去。” “若是勉强,那便不用。我不会逼你的。” “我---叫琌舟,便是那巫山的神女。其实,灵均和季子,----”想了下,又立马改口:“是屈平和苏秦,和我以前便是至亲至爱的人。种种原因,我便来了秦国,隔断了过往。”说着说着,既是开心,又是忧愁,眼中的神色,是怀念,是珍惜。 “无论怎样,如今,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既然来了,我便选择相信!”公子则看着她如水的眼睛,握紧了她冰冷的手。 “如果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你便不会这么说了。”女子挣开他的手,思量这要不要说出这一切。 “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选择相信你!”公子则,身形一顿,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我都知道了,今天的你的选择没有错,以后的争战不应该在今天就结束。” “你---”女子心里的石头,忽然就碎了,刚才憋了半天,一直担心:“阿则,我觉得你前世一定是一只狐狸; 。我这个神女都没法斗的过你!” “这是赞美吗?” 公子则挑了挑眉,爽朗的笑道:“如果是的话,我就接受!” “嘻嘻”女子眉毛弯弯,心里的烦恼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必须是赞美,不然的话,我岂不是在给自己挖坑自己跳?” “哈哈哈哈----” 两人笑做了一团,看着无奈的马儿在一旁静静的吃着草。 夕阳射进了一片槐树林。 白色的槐花盛开在春末夏初,在夕阳的余晖之中染成了金黄色,银铃一样的花朵颤抖在风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屈平”昏迷中的络腮胡陡然醒来,看着这树的影子已经斜了好远了。明明是在秦宫的,怎么忽然就来到了这荒郊野外。 不远处还有一个人,那模样似乎是苏秦,络腮胡把身上缠着的红菱解下,将屈平扶起:“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环顾了周遭,屈平笑了笑,原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苏秦,我们就此道别吧!琌舟救得了我们这次,下次也许就无能为力了。” 苏秦没有转过身来,抖抖身上的树叶,捡起那一条刚刚束在自己身上的红菱,握在手中。 “走吧。”灵均丢掉那红菱,这样鲜艳的颜色还真是刺目:“嬴则说不定这时已经派人来追捕我们了。” “嗯,那我们得尽快赶回楚国,这一次,多亏了女娃子。”络腮胡朝着咸阳城的方向站了一会儿:“是不是,以后我们都不能见到女娃子了?” “或许----下一次见面便是兵戈相向吧。” 屈平看着远去的苏秦,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巫山上的季子吗?琌舟的弟弟,苏季子? 槐花从树上落下,纯色的白沾染了金色的气息。 感觉气氛有些沉闷,络腮胡左右感觉有些不顺,捏紧拳头,使劲揍向那槐树:“他奶奶的,敢挡着爷爷的路,爷爷不把你连根拔掉!!” 簌簌的花叶从树上落下,这没有仙女,还上演了一场仙女散花。准确的应该的说是:“仙汉散花”。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68 双双奔月 堂堂秦国公子则的新婚之夜就在这片绿草地上度过,以天为证,以地为榻,说简陋却也奢华。 夏初的天空,也是很晴朗,天上的星星一点都不吝啬的发着光。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江河湖海都在星空的照映之下,皎洁,静谧。 “阿则,你知不知道从天上俯瞰着大地是什么感觉?” “是我们一统七国,我就带你去那泰山之巅,凌于绝顶,俯瞰天下!” 躺在地上,青草被而人压出了淡淡的芳香。蛙声渐起,几点稀落落的萤火点缀这无色的世界。 “我是说真的!”女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对着天空哈了一口气,白色的气慢慢散开,女子面前朦胧的世界又清晰起来:“给你讲过我是神女的,今日嫁给你,白要你的房子,你的钱财,你的一切,我却没有回馈?” “哈哈,我的房子,我的家财。我的一切,谁说是你的呢?”看着一脸轻松的女子,公子则兴趣来了,也逗着她。 “反正就是我的!”女子带了几分执拗,肯定的说道:“必须---” “哈哈,好,是你的。我怎么感觉娶了一女土匪呢?”往坐的远些的女子身边靠了靠:“不过,感觉还不错!”顺手又将手搭到了她的肩上。 “那就对了,嘻嘻,阿则,今天我是真正的神女呢?救了灵均和季子,那对你―咳咳!”不由公子则决定要不要,女子就拉住了他的手,玉指一直,一股灵力涌然直上,带着他一起飞了起来。 轻似天上的纸鸢,不似无情嫦娥独自奔月,她飞的时候,携上了自己的夫君。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不管是月圆月半,在天空俯视天下,那,便是一片壮阔波澜之景。 一开始还有些怕,公子则护住了身边的人,抓着她的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真的飞了起来了。你看,这边是我们的天下,我们的咸阳---” 天下的山,天下的水,收在了眼前的画轴中。美得有些不切实际。 “对,这就是我们的咸阳!我们的天下!!” 衣袖飘飘,背后是一轮圆月,嫦娥于上舞,玉兔捣药之,吴刚砍树声声; “以后,在我们视野之外的天空,也会有我们的足迹,阿则,你会梦想成真的。天下人民的安宁也会到来的。”女子含着笑对着身边的人。 紧贴着身边的女子,他慢慢闭上了眼睛,这天下会是他的! “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吧?无论我是否获得这天下。” 带着一丝犹豫,公子则问道。 “我是你的妻”女子长袖一挥,在天空划过一道白光,直指那片刚才坐过的草地,马儿惊呼了一声,看着主人带着女主人从天直降。 “我的妻”公子则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夫人。” 自己还真是犯傻,明明她就是我的妻。怎会如此患得患失。 一个小孩儿打着灯笼在大街上玩耍,今日公子则大婚,发了不少喜糖,现在小孩儿手中都还握着不少。 “奶奶,你看天上飞着两个神仙,那个姐姐还在笑”小孩儿舔舔右手,左手直指这天上。 “哪儿啊”老奶奶老眼昏花,早就看不甚清了,之间这天上圆月甚是明亮,中间还有一条贯穿在其间,至于那神仙,着实是没有。 “红儿啊!今天是好日子,也许神仙也来参加我们公子则的婚礼了。呵呵呵”将小孩儿抱起,小孩儿又吃了一颗糖。 “奶奶,那神仙姐姐吃糖糖吗?红儿可以分她一颗。”小手黏糊糊的,小孩儿笑着摸着奶奶沟壑纵横的脸颊。 “神仙姐姐不吃,红儿自己吃”老人将小孩儿抱进屋中。 今日的夜禁被秦王取消了,大家都聚到大半夜才回到家。 只是这新婚的两人都不见了,说好了在城楼上去与天同庆。到最后,却是那秦王和王后在那里,焚香供鼎,与民齐乐。 “呜呜呜呜------”黑子拿着一壶酒,坐在门口陪着阿旺,喝了几壶酒之后,神智有些不清了,抱着眯着眼了阿旺就哭了起来。 “你这没良心的狗,今日我分了那么多肉给你吃,你吃饱了,喝足了,就知道睡!你不管管我这伤心人!” 不停的蹂躏着阿旺的头,酒也散落了到阿旺的头上,阿旺甩了甩头,反倒落了黑子一脸。 “你也欺负我!!”黑子不悦的站起来,踹了阿旺一脚,阿旺跑的远远的,不敢惹黑子。蜷缩在一个黑乎乎的角落继续打盹儿。 “阿旺”黑子喊了一声没有反应,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继续喝着酒。 旁边一人拿着点吃食坐在了黑子旁边,黑子喝了一口酒,感觉眼前晃悠悠的:“阿力哥。” 阿力淡淡的应了一声,拿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送,夺过黑子手中的酒大大的闷了一口,这滋味,还真是不错; “你这个黑子,喝酒也不叫上我!” 黑子咧着嘴笑道:“你们找公子去了,我就在这里躲懒来了。这新婚之夜,公子和姑娘居然不回来,我还准备去闹洞房呢?” “公子他们才不会让我们得逞的。他们俩准是过他们的小日子去了。” “真不够意思!”黑子感觉眼前晃的更厉害了,索性一下子倒在了阿力身上。 阿力倒不介意,只是把那没喝完的大半壶就拿了过来:“这么好的酒,不喝真是浪费。” “哎,阿力哥,怎么喝酒也不叫上大伙---”阿允带着一帮弟兄提着酒,带着猪蹄牛肉一起走过来。 “来来来,好酒大家一起喝才过瘾!” 阿力将黑子拖到一边儿去靠着,替弟兄们挪地儿。 “黑子怎么喝成这样了?”阿允看着不省人事的黑子问道。 “准是我们公子府的酒太好了,这家伙酒量不行便倒了”。弟兄们都笑着看着醉醺醺的黑子,这家伙,还真是会找喝酒的地儿,偷懒偷到大门口了。 “那,我们今天就来比比谁的酒量的好!” “比就比” “谁怕谁是孙子啊!!” “好!” 一群大男人守在公子府门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一眼我一语好不热闹! “听说在胡人那边有什么一个全羊就这样烤着吃,那滋味可是爽!” “等我们大秦征服了那帮胡人,要想全羊,就是全牛也没问题了!” “哈哈哈---” “哈哈哈,要是能娶到一位像姑娘一样的女子,那我全牛也不要了!” “看你的老婆不把你大卸八块,拿去喂阿旺!” “唉!我就是想想啊―娶到姑娘,只有我们公子才配的上啊!” “哈哈哈---”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69 大战义渠归 地下兵团首现 攻打义渠,大获全胜,前线五百里加急的快马直奔咸阳。 众人皆惊愕了,这怎么才十来天,就已经攻打胜义渠了。 虽然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兵,但只要是秦国胜了,百姓自然是高兴的,这屡战义渠,希望这一次能够是最后一次了; 蛮夷的侵扰,可是苦害了边塞人。 “报!!!!!” 一个满脸泥污的人传着一块前线战况的竹简进入了朝堂,百官正在议事,不少人还对这前线的消息颇为怀疑。 “回禀大王!此次太子荡率领我军大战义渠,大胜而归!!!”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惠文王打开竹简,此次出兵义渠,完全是一支奇兵。公孙衍轻描淡写的写了这一次获胜的经过,看似简单的描写,字里行间还是透露出欣喜! “下谕,待太子荡率军回朝,群臣出咸阳城迎接,并犒赏三军”惠文王神采飞扬,对着下面的群臣说道。 “叩谢大王!” 满脸是泥土的士兵,眼中熠熠生辉。这一路的辛苦果然没有白费。 沉睡在地下的军团,出师大捷。进军势如破竹,震撼了义渠之人,都说这中原的人比不上这蛮夷剽悍,这一次的太子荡的军团可是让大家惊讶了一番。 马是从胡人那里买来的,经过一番培育便有了几千匹好马。在姑娘的建议下,从胡人那里抓来了几个剽悍之人加以驯服,反倒成为大秦的训练好手。 姑娘来巡视地下兵城时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效果会如何? 那时那个训练秦国士兵的胡人还对姑娘嗤之以鼻,说什么伪借的器具怎么能有原来的刀刃锋利。 那个胡人错了。 他早就不能将他训练的弟子打败,就像如今的蛮夷不能打败手持弯刀,骑着悍马的秦国士兵一样。 “姑娘,有人找?”阿力依旧没有改口,如今都当了十多天的夫人的姑娘在大家口中依旧还唤作姑娘。 “阿错?”看见是那个在地下兵团里练兵是最为卖力的司马错,女子眼睛里笑着揭开了门帘,那贝壳串成的门帘叮铃作响。 “司马错参见姑娘--”士兵一见到姑娘立即跪下,这一跪似乎用力过大,身上的战衣都破开了。 “你快你起来,那么辛苦的作战之后回来还拜我,还真是折我的寿啊。”瞧着这认死理的孩子,不觉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司马错嘿嘿的笑了起来,黑乎乎的脸和那牙齿比较起来,显得那牙齿极白:“姑娘受的起,姑娘,如你所说我真的强过了我的那个胡人师父,这次作战我一个人就斩杀了两百多人。” 抬起头,显得十分的得意。 这就是姑娘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凝于水而寒于水? “阿力”瞧着灰头土脸的司马错,姑娘笑了起来,叫了一声阿力却没有反应,惯常时只要轻轻叫一声阿力就会出来的:“阿力--” “姑娘,有什么吩咐?阿力随着公子去途中接太子荡了; 。” “呵呵,阿则去接的恐怕是公孙吧?”姑娘对着阿允说道。 “嗯?” “没事,你去给司马错准备一身干净的衣物,还有吩咐厨房烧一点清单小粥,晚上再多准备点鱼肉。” “是!姑娘!” “阿错,你就先跟阿允去,等太子荡归来那天我们一起去迎他们归家。”姑娘看着这晴朗的天,露出了笑容。 瞧着自己一身又臭又脏,司马错对着姑娘又是一拜。“谢姑娘。” “快去吧--” 夏天的味道渐浓,柳叶新枝,芭蕉又绿。 咸阳城楼上,惠文王盛装登上城楼,在号角声中看着远方归来浩浩荡荡的队伍。 “荡儿回来了”王后看着远处归来的人,端庄的站在那里。太子荡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自从惠文后死后嬴荡就寄居在她那里,与嬴则同吃同住,早就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了。 “其实,我最开心的是公孙衍,这一次,如若不是公孙衍的计谋,我军不会走的那么顺利。”惠文王对着身边的王后说道。 “大王还漏掉了一个人!”王后指了一指城墙大门口轮椅上的女子:“那个女子也是这次战事的关键吧?” “还是王后了解”惠文王抿了抿嘴,在风中的衣袍飘了起来。身后龙飘了起来,在对着远方的队伍挥舞着。 “姑娘,公子则还有太子回来了!”公孙错换上了一身新的铠甲,陪着一柄阿允送的剑守在了姑娘身边。 “回来了”姑娘注视着远方,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 “鸣鼓!” 阿允一身令下,鼓声雷鸣,晴空一碧万顷,浩瀚的蓝天,下盘旋着一条正行进向咸阳的长龙。 浩浩荡荡,络绎不绝。 “凯旋而归!” “凯旋而归!” 伴着厚重的鼓声,远方的士兵们在看见咸阳城城楼上的龙气,气血沸腾,摇旗呐喊。 守得良田,征得战野; 血气方刚,金戈铁马,黄沙漫漫的洗礼之后,埋没的金子散发出蜕变的光彩。 “这才是真正的雄狮; !有了他们,秦国必定战无不胜。” “承蒙公孙吉言!” “哈哈哈哈”公孙衍看着士气大增的人们,放声大笑起来。再看看咸阳城外的阵势。百官齐聚共迎规程。 留意着城门下那微小的白影,公孙点了点头,果然,你的许诺不假。我公孙所获得的要比失去的多的多。 现在几乎可以看见你许诺的未来了。 神女!你所言果然不假。 “这一次我的剑算是吃饱喝足了!”太子荡握着那一柄青铜剑,这剑在这次远征义渠之后可是越来越锋利了,还抓回来几个义渠的人来平时陪自己练练手。指了指后面的马车,对着公子则说道:“阿则,你女人要的礼物可是在那里面。” “阿荡去了一次义渠可是更见豪放,直接成姑娘为我阿则的女人了”公子则笑着对着这个满是得意的哥哥,严肃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哥哥还能能不能杀的这么快意了。” “哈哈哈哈---我还会怕一个女人吗?我嬴荡后宫的女人可是阿则你的几十倍,你一个人都应付不过来,以后还能怎么办!”太子荡一脸不屑的看着阿则,又带了几分可怜的拍了下这个苦命的弟弟,怎么一个女人就把他给栽了。 公子则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个女子,怎么能与他后宫的其他胭脂女子相比。这个阿荡---- “太子荡率军班师回朝,请父王示下!”对着城楼大声吼道,太子荡下马屈膝。几万士兵随着在咸阳城外的旷野之间纷纷下跪,叩拜着他们的王。 “众军辛苦了,有军如此,我大秦之幸!” 众将士欢呼起来,试想这七国之中,有哪国的平凡之兵能够获得这样的殊荣。作为一个军人,有明君如此,九死不悔!~ “忠心护国,铁胆为君!” “天佑大秦,千秋不息!” “天佑大秦,千秋不息!” 鼓声响起,在太子荡和公子则的指挥下,将士们散去。群臣们眼花缭乱的看着这几万士兵就从自己眼前消失。 “这就是我们的地下兵团!”张仪对着身边不明所以的同仁们解释道。在秦国,地下兵团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阵势展露在众人面前。 以一敌十,这是姑娘的预言!如此看来,还确实如此。 张仪看了看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女子。 “姑娘”公孙衍站到了姑娘的身边,对着女子笑了笑:“这是从义渠获来的上好玉,宝玉赠佳人,姑娘正好相称。” “公孙有心了”接过来一块白玉,这玉的成色还真是不错,色泽透明度都说的是绝佳,女子点点头。 “你这公孙衍,一回来就对着我弟弟的老婆献殷勤”太子荡大步向前:“喂,姑娘你的礼物,我带回来了; 。” “你怎么不叫阿则的女人了?”公孙衍眯了下眼睛。 “阿则的女人?”姑娘会意,重复道。 “哈哈哈哈---”太子荡的笑僵在脸上,立马准备逃:“我去把那个龟缩在车里的胆小鬼拉下来!” “哈哈哈哈---”大家瞧着怪异的太子荡,都笑了起来。刚才谁说,阿则连一个女人都应付不了的。看来,他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夫人,我们同归吧!” 阿则推着女子的轮椅,笑着对大家说:“不介意的话,还未喝道我们喜酒的现在我嬴则补上。” “好啊!”阿荡立即不管那个龟缩在车里的义渠王子了,转身就跟了上来。 “太子?”公孙衍看着这人还真弄不清状况。 “这弟弟的喜酒,必须得喝!走着!”太子荡还做起了领路人,身上的铠甲叮叮当当的响着。 张仪在一边和群臣谈笑着,余光却注视这公子则这边。可碍于公孙衍,想了下,还是未上前。 “大良造,去喝一杯可好!”女子推着轮椅慢慢走近张仪。 张仪摇了摇头:“在下还有公务要处理,下次再登门拜访姑娘。” “姑娘,走了,你请那劳什子干甚!” 前面的太子荡大声说道。 “那,改日还是小女子登门拜访吧。刚在太子之言,大良造莫要见怪!” “不会!” 公孙衍瞧了瞧在身边默不作声的司马错,这个看着比较娇小,但在他眼中却看到了无穷的力量。从这个人的眼神来看,以后必有作为。 “你叫什么名字?”公孙衍拍了拍司马错的肩膀。 司马错受宠若惊,立马拜倒:“在下司马错” “司马错--”瞧着归来的白衣女子,又注意到公子则一如既往的谦和,公孙衍眼里沁满了笑容:“这个名字,我先记下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0 戈矛之争 地下兵团浮出水面,各国的探子立马回去禀报。这一股隐藏的势力,可是让大家心里畏惧不少。这次出师大捷,又将义渠归为麾下,秦国的势力那是日渐增长。 燕国苏秦,听着这次义渠之战秦国大胜的消息,眉毛拧成了一块儿。 “大王,苏秦请命出去联合各国,现在是时候遏制秦国了,不然,以后我们燕国,甚至六国的存亡都存在问题了”苏秦对着燕王说道。 “这----”大王犹疑到,这个苏秦虽然一直呆在燕国,也待他不薄。可大臣他们都说他有异心。 “大王!苏秦抛弃前周的身份,抛弃本是贵胄的苏家身份远到燕国,兢兢业业为大王谋天下,却换不来大王的一份相信!”苏秦对着燕王叩了三叩:“那,苏秦便离开这是非之地,本以为,遇见了一明君。” “你怎么就这么急性子,孤王也没有说不许你去,这别人的闲言碎语孤王可没有偏听,季子莫要这样误会孤王!”燕王下去将苏秦扶起来:“孤王相信你,一切都是为了燕国。” “若是大王信我,苏秦一定不会辜负大王所望。” 苏秦看了看身边的大臣们,那样不屑的眼光依旧未改。扬起了嘴角,对着大王行礼之后便大步迈出了朝堂。 “大王,这苏秦,当初投靠多国不成,如今才来我秦国,而且他与多国的人交情都不浅,我恐怕---” “呵呵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孤王就放手一搏,看这苏秦能做出什么来。”燕王的神色一凛:“我们只需要作壁上观。” “大王英明!” “苏大人,你的马?”马夫将苏秦的马牵出,轻轻拍了下马儿。这一次,这匹马又得奔波劳累了。 “嗯”苏秦淡淡的点了点头,检查了下马鞍,及粮食水囊,看来都准备齐全了。这马夫倒是一个心细的人。 “这点钱就收着”掏出了几枚刀币,递给了马夫,立马跨到马背之上,缰绳一拉,马儿立即启程。 “苏大人走好!”马夫掂量下手中的钱。这个苏秦去了一趟秦国,倒是改观了不少。想了想,又囔囔道:“管他呢?有钱便是好的。呵呵呵”。 楚国 “李平将军,筱钰呢?”即墨走到了萧家医官前,平时在门口义诊的萧筱钰却没有看见。 “筱钰?我也没有见到,这不大王刚下了命令,即刻去练兵”,李平将军眼中有忧色,这练兵的命令来的突然,妻子筱钰自从嫁给他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多久,这一次,形势好像不一样了。 “即刻,这么快。”即墨看了看正在里面忙着的宋玉和婵娟,屈平的两个弟子,没有去学堂帮忙,如今到成了医馆的常客了。“宋玉?” “景大人; !”宋玉是一个十分老实的少年,拿着医术正专研着。 “立即帮李平将军去把李夫人找回来,婵娟你将医官照看好。”即墨拍了拍李将军的肩膀:“不用担心,筱钰不会走远的。” “你先去忙吧!筱钰这边有我。” 即墨匆匆忙忙的离开,李平看了看即墨的背影,这形式果然不同了,这个天下会大变吗?如果走后,那个靳尚再找她的麻烦的话,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如今,她已经不能说话了,能去哪儿呢。 “筱钰,筱钰---” “李将军,我先去那边找” 李平点点头,立马赶去筱钰经常去的地方。 络腮胡跟着屈平,受大王的命令,跟着左司徒采购军用品,这件事明明叫上封珞沉就好,干嘛把他也拉来,难道是来当搬运东西的汉子的。 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堂堂一国的武将。 “封珞沉,你快跟上,这不是叫你来逛街的”络腮胡十分称职的跟在了左司徒身后,当着小兵。 封珞沉横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也跟了上来。远处好像有一个相识的身影,可又消失在人群之中。看着屈平走远,也加快了步伐。 “屈平,为何我们这个这么急,昨日我就听说昭易止在调运粮草了,这义渠之战之后,用的着这么紧张吗?” “这火都快烧到家门口了!”屈平淡淡的说道。 “上次,明明是公子则大婚,他们什么时候出的兵,我们怎么没有丝毫察觉。” “呵呵呵-----”屈平笑了笑,捡起那戈矛店的兵器,看了看。 “我说官爷,你眼光真好!我们店的戈可是全郢城最好的戈,它什么盾牌都能刺穿。”戈矛店的老板,立即热情的推销起本店的戈。 “那你这盾牌呢?”封珞沉看着这旁边刚打制好的盾牌,这家店的兵器在全城看来,果然之最好的。 “这方圆十里都得夸我们家的盾牌一声好,哪家的矛能够将我家的盾牌刺穿,我的这盾牌就不叫盾牌。”老板得意洋洋的推销着,看着这三人,都是华贵之人,若是这笔生意做成了,那可以稳赚不赔的。 屈平拿起了一支矛,又拿起了一支盾牌,看着封珞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对着那老板说道:“若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如何?” “哈哈哈哈,对啊!到底是谁能胜呢?爷爷倒是想看一下。”络腮胡豪放的笑道。 “这,这--”老板顿时语塞,这个问题,还真是没有想过,看来这贵公子的钱也不是这么好赚的:“公子―这个---” “屈平!”即墨跑得气喘吁吁,瞧着屈平三人正在戈矛店:“屈平,大王有令,派李平去练兵,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行动?” “昭易止已经先行了,最近即墨总是呆在萧家医官,对于朝堂之事置之不理,我便随你的愿了; 。”屈平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即墨想要解释,碍于身边的人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从各地新晋了些新的将士,景将军,这此后可不能有丝毫懈怠!” 景将军? 即墨愣了下,随即笑了笑:“遵命,左司徒。” 络腮胡拿起一支戈,这老板吹嘘是不错,可这质量也是不错。拿在手里挥舞了几下,甚是顺手:“封珞沉,这支戈矛我先要了。” 这管理钱财的封珞沉,还真是一毛不拔,冷冷的看了络腮胡一眼,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 “景即墨,我便随你去练兵吧?这么还真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也不管这“财务官家”封珞沉是否买账,络腮胡大笑着便把那戈矛认作是自己的了。 “走吧?”即墨无奈了看了一眼络腮胡,这个人!还真是,不要脸,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自从去了一趟秦国以后,这络腮胡便时不时的到景府,和屈府串门,不想之前,好像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认识他们一样。 “络腮胡!”络腮胡依旧耍这戈矛,一个人十分的投入。 “走吧!”络腮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大力拍了拍景即墨的肩膀。即墨幸好也是经历过练兵的,对这力道还能承受的住。 “即墨,你应该明白,我不是在玩笑。”屈平严肃的说道。 即墨点点头,这一次,他也嗅到那股气息了。自从屈平从秦国回来就感觉到了。 “我明白” “老板,这批戈矛我们要了,尽量赶制一批戈矛及盾牌,到时候送到封府结账,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的。” “你们----你们,屈大人,封大人,还有景大人,薛将军”老板擦了擦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一下子都见到这郢城这么多名人:“小的一定会好好做好的!” “嗯。” “珞沉,接下来,具体要多少,规格如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楚国有贵宾到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1 应该说是欠我们的 “这个就是我的萧家医官,是即墨帮助我建立起来的!”盘起发髻的女子对着身边那未束发的女子说道,这个女子显然不能说话,只是对着旁边的女子打着哑语。 “妹妹,辛苦了。” 再一次回到郢城已经是多年以后,物是人非,四个字便是眼前之景带来的所有感觉。 景即墨千辛万苦的找自己回来,如今真的回来的,他却人又不知去哪儿了。瞧着原本瘦小的妹妹,已经呈现出一些妇人的贵态,萧沁雪握紧了妹妹的手; 如今的妹妹,还是依旧的乖巧。 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仍然保持这样的平静心态。看来那个李平将她保护的很好,萧沁雪嘴角轻扬。 “筱钰,带我进去看看吧!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萧筱钰看见气喘吁吁赶来的丈夫,指了指旁边的沁雪,又在那儿比划了半天。李平将军走过来,大量了下这个与妻子长得又几分像的人。 “姐姐,你就是筱钰心心念念的姐姐”李平见到了萧沁雪有几分激动。妻子惦念了这么多年的亲人终于回来了。 “嗯,你就是李平将军?” “将军不敢当,姐姐叫我李平就好。” 对着妻子,李平的眼神温柔了许多:“怎么去见姐姐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我还以为----” 萧筱钰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对着沁雪笑了笑。引着沁雪进入了萧家,如今的萧氏医馆。 “这一切陈设都没有变!”抚摸着这已经被风霜所侵蚀的了柱子,沁雪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妹妹,我想去看看爹娘。” 萧筱钰一震,脸色苍白了几分,想到当初自己无法为爹娘收尸,之后当自己醒过来之后,在那乱葬岗间已经找不到爹娘的踪迹了。一直担心沁雪问起爹娘,她,终究还是问了。 她立在那里不说话,旁边的李平脸色也不好看。 沁雪神色黯淡了下,随即安慰道:“没事儿,我知道,我的筱钰都尽力了,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们,是姐姐的错。”将妹妹用在怀中,已经酸涩的眼眶,泪水固执的在眼眶中没有留下。 筱钰发出嘤嘤的声音,如今,有痛说不出。 她才是最哭的,自己没有见到当时的惨状,没有经历割喉之痛,如今,便没有资格再去哭了。 “妹妹,姐姐,回来了。”拥紧了怀中哭的颤抖的人儿,沁雪含着泪,笑了起来:“如今,我们姐妹两人仍旧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姐姐,我先叫人去准备姐姐的房间,筱钰现在就交给你了,如今楚国,恐怕会遭大敌,李平也无法兼顾家国。” 看着两人姐妹情深,也没有时间再和妻子道别。李平郑重的将妻子交给了萧沁雪。 沁雪摸了哭的正伤心的妹妹的头,对着李平点点头:“放心,还有将军一切小心,无论这楚国形势怎样,我妹妹的丈夫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抛弃她。” “那我就先走了,筱钰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左司徒,他应该会一直呆在郢城的。” 筱钰擦了擦泪眼,勉强的笑了笑,比划着,你要小心。看着丈夫坚毅的眼神,她点点头,这个李平从来不会对她食言的。 宋玉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萧沁雪说道:“你就是沁雪姑娘?” “是; 。”宋玉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她,又对着萧筱钰笑了笑:“筱钰师父,我就先走了,如今师父那里走不开,我的药理的学问可要再隔一段日子才能来想您讨教了?” 筱钰微笑。 宋玉便跑开了。 “这个是?”沁雪看了看这个人,很是面生,看来,这几年,真的错过了好多事情。筱钰对着她比划了几下,沁雪才会意,原来,这灵均也有门生了。 打开了手中的竹简,这个是即墨的字迹。虽然许久未见过了,可在看到的第一眼,还是将它认出来了。 看来,说是来郢城寻故友的。这个故友却是难以见到了。 “妹妹,走,我们先进去吧!不等即墨了,他有事情来不了了。”筱钰乖巧的点点头,在姐姐面前,已经为人妇的筱钰笑的像一个孩子。 “师父,苏秦去太子横府中了”宋玉打听完消息之后马上回来回禀。 “我知道,那我们就去太子横府中吧。” 灵均一脸早就知道的样子,声音淡淡的。明明那苏秦在见过楚王之后就说来左司徒屈府的,却是去了太子横府中。 “可,师父,太子横与师父,平日里-----” “从不交好吗?” 屈平淡淡的笑着,反倒让宋玉不知该怎么回答。 真是琢磨不透,这师父,明明知道去那里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依旧这么固执,宋玉跟在屈平身后嘀咕了半天。 “玉儿,有的事情,身不由己,但还是必须得做。” “是,师父,弟子受教了。” 到了太子横府门前,宋玉先去问道:“请问太子横在吗?我们左司徒有事情与太子横相商。” 那门口的小厮看了屈平一眼,旁边的人不知对他嘀咕了些什么?他声音就变的有些冷:“我们家公子有事出去了,请左司徒改日再来吧?” “你----”宋玉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苏秦已经来了太子横府中的,怎么可能不在:“可,太子横明明在府中的。” “玉儿!”屈平一声,宋玉便没有再和那人争执,反正无论怎么争执,那人也是不让他们进去的了。 “师父,那我们怎么办?” “进去” 屈平慢慢从袖子中取出一块令牌,悠悠的说道。 “可那人不让我们进去的,那人狗仗人势!” “走吧” 屈平将手中的令牌一亮,那人立马跪下; 。这令牌居然在左司徒手中,朝堂上下,谁能拥有这一块令牌,就算是出入宫廷,军营楚国任何禁令的地方,那边也是同行无阻的。 “既然,公子横不在,那么屈某便进去赏赏这府中的景致可好。” 跪着的小厮,堆着的笑僵在了脸上,说好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公子,公子,那屈平进来了。” 一个人立马进去太子横通风报信,苏秦笑着看着太子横:“看来,横兄弟的府中也不甚牢靠,一个文弱之人也是拦不住的。” “呵呵呵”太子横笑道,这个屈平哪是平常的文弱之人。就是那络腮胡,也恐怕也是抵不过的。 刀锋,无形是甚是有形的。 “太子好兴致,如此好的天气,不是应该出门了会会友人吗?” “哪儿有,这不是在家,等着“友人”来访”。 “哈哈哈,看来,屈平还来迟了。如今,这茶都凉了。”屈平端一起一杯茶,不经意的嗅了嗅。 “屈平,我们又见面了。”苏秦打量着他,上次在秦国一会,还没有自己的看过这个名传的经世之才。 “是啊!只是不知道会来的这么快。” “一切,都是我的姐夫促成的。看来,我们还得好好谢谢我这个姐夫。”苏秦在提起姐夫二字时故意拖长了语气。 “那,如果当初你利落一点,一刀将那神女解决了。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是吧?苏季子!!!!” 灵均语气仍旧如常,可早就眼如冷锋。瞧着这个一脸狠戾的人,在提及姐夫二字时的脸色,杀戮的气息十分的浓厚。 “呵呵,苏季子!”苏秦摇了摇头:“屈平,你忘记了,如今,你的敌人不是我苏秦,而是嬴则。” “无论怎样,都是他欠你的,而不是我!”苏秦嘲讽的看着这个宠惯楚国,享誉七国的奇才,无论何时都安守这那一份平静。 “应该是欠我们的!” 屈平笑着看着苏秦,苏秦抚掌大笑:“是!应是欠我们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2 一波又一波 如今,联合六国,共同抗秦,才能保一方安宁。”苏秦看了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太子横,又看了看屈平说道。 “如果,这样,七国的战火烧起来,这整个天下都会堕入地狱之中。安宁,又何在?”屈平坐下,替自己斟满一杯茶。 “总比沦为秦国的一个郡县,受秦国奴役好!” 苏秦看了看太子横,太子横表示赞同。任何一国之君,都不希望只是一个傀儡受他人牵制,而他就是这楚国未来的君王。 “可,谁又有着样的力量,让六国联合。如果一方倒戈,那么这整股合力就会消散,而且,六国各怀异心,这六国联合之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屈平思量这当下的形式,哪一个国家不想固守好自己的哪一方国土,求一方安宁,若是先挑起战火,烧及自身的可能性可不是没有。 六国,会为了这苏秦的一番言辞而联合吗? “六国若是以合众之势联合起来,那便是虎狼之师,必定让秦国躲在函谷关里边不敢再出关侵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算他秦国有地下兵团,也是抵不过我们这些蚁穴的。” “况且,我们六国,不只是蚁穴,是吧?太子横?” “既然能守得我大楚的安宁,又有何不可?” “眼下,看来,只能一切如苏秦所言; 。那么这六国的联合,便要靠苏秦君的了。”屈平点点头,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妥,可眼下,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苏君,这六国联合之事,楚齐肯定是形成一致的了。至于那晋分的三家,一致对着秦国有着畏首畏尾的态度,恐怕,是不好联合的。”太子横思索道。 “横兄只要相信我便是,如今,苏秦,已经为燕国之相,在楚国也承蒙大王不弃授予相印,其余几国,为了自己的利益,必定也不会错失这样一个机会。” 苏秦说的斩钉截铁,自信的目光朝着二人,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个年轻的人。这个苏秦真是有才之人,胸无点墨的人,是不会让燕王和楚王同时赏识的。 苏秦的身量还没有屈平那么高,他走过去,和屈平并立。虽然矮人一头,可丝毫没有输气势。 “不知,当与姐姐短兵相交之时,左司徒是否会手软?” “呵呵呵-----” 屈平只是笑着,没有正面回答。 “屈平也想知道,若是苏秦君呢?” 苏秦慢悠悠的把手中的茶喝了下去,笑了笑,二人目光交汇,全是一脸我知你,你知我的表情。 --- 屈府 “师父,师父----沁雪姑娘有找?” 宋玉听见雪阁里师父又在咳嗽了,自从从秦国回来,师父就将书房改名为雪阁,将这满园的桃树毁坏,若不是景即墨拦住,这满园生机勃勃的桃树,倒是真要毁尽了。 索性,还保留了一棵。 宋玉笑了笑,这婵娟小师妹可是很喜欢师父这一院桃树的。 雪阁里的咳嗽声停了下来,里面的人清了清嗓子:“玉儿,去将我珍藏的桂花茶拿些许来,然后再将沁雪姑娘带进来吧。” “是,师父!” 宋玉摸了摸那半大的桃,小心的扶开伸在廊中的枝。 沁雪慢慢踱入屈府,看着格调,都是姐姐和灵均喜欢的。只是,那满园的桃树,听闻已经只剩一株了,果然所言不假。 瞧着门边上两个刚劲有力的两个字:雪阁。沁雪笑了笑,这两个字还真是温暖,就像那个煮茶赏雪的寒冬。 “灵均!”沁雪推开门,看见了他正认真的煮着桂花茶,只是那双鬓的白发,一下自己就让她的心多跳了几下。 “沁雪,你坐吧。呵呵,以后,叫我屈平就好”拿着勺子,小心的拨弄的沸腾的水,将那细小的花朵洒下,悠悠的香散了出来,沁人心脾; “因为,听着灵均,总是感觉她在叫我。” “嗯,我知道,两年前,我曾收到姐姐的信,才知道姐姐还活着。之后又听说公子则大婚,灵---你又去了秦国。” “即墨还要一段日子才能回来,有什么需要就找我。如今,屈平已经有能力将你们保护好了。” 似乎在哀叹,似乎又只是平淡的叙述。盛好一杯桂花茶,递给了沁雪。 “你老了?” 沁雪嗅着当初的味道,如今的灵均,已经能煮出和姐姐差不多的味道了。 “是啊!岁月催人老。我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 “是啊!我们都抵不过岁月。” 雪阁之内,二人碎语间,似乎又飘起了雪,那琌雪之音便始终不见。 秦国 “公子,姑娘从朝堂上回来了。但似乎脸色不是很好!” “是张仪找她麻烦?”卧在床榻上的公子则立马起身,这一病就是几日,朝堂之事都是姑娘帮他打理,看来,这必须是他出面之时。一个女子,顶不住那么大的压力。 “那倒没有” “阿力,你先去迎接姑娘。然后,将姑娘带过来。” “是!” 阿力立即遵命,去迎正在回来的姑娘。虽然平日里都有人护送姑娘回来。可回公子府这一段路,公子还是喜欢自己去接姑娘回家。 如今,病中不便,这项任务便交给了阿力。 “阿则,你怎么起来了?” 姑娘转动着轮椅,到了公子则身边。对着阿力示意了一下,阿力便将汤药端上:“今日该喝药了。” “好!”公子则平时很是厌恶这些黑乎乎效果却不是很佳的东西,可是?姑娘开口了,他总是不会驳回的。 “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子则擦了擦嘴角,淡淡的问道。 “季子出燕国了,如今,已经佩有几国相印,看来,我们大秦的大敌马上就要出现了。我主张守,可大良造和太子荡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达成一致,要出兵攻打燕国。” “我国虽有地下兵团,可现在万万是不能出去的。攻打燕国,便说明了我们畏惧。而且,劳顿之师,实力大减,到时候暴露了秦国最强之师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反倒促成了六国的联合,到时候,大举攻秦!” 姑娘的眉毛紧蹙了起来,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公子则,想要表现出不担心,却又笑不出来; 就算是庞然大物,也会畏惧众小的联合。 蝼蚁的合力,是不可估量的。 “那如果是守,我们对于六国联合这一仗也是免不了的。这,迟早回来的。” “可阿则,如果现在出兵,我们就已经输了,打不打都已经输了。” 看着今天秦王的态度,有些偏向张仪,如果不立马阻止。一旦出兵—姑娘握紧了手,公子则将她的手握起,轻轻的将她的手松开。 “放心,只要父王没有同意,一切就有回旋的余地!” “嗯”姑娘慢慢放松下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阿力,速速去请公孙大人!!” 门外的阿力点点头:“是!” 阿力正准备出去,就看见司马错慌忙的进来。 “司马兄弟,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公孙大人和大良造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怎么会,这两个都是我国的贵胄,这打架,似乎有些不合于情理。他们两人最多也只是争执一下。” “阿力哥,别说了。快快去叫姑娘吧。这时候,我真不知道该叫谁了?如果惊动了大王,大良造和公孙大人都会受罚的。” 姑娘立马推着轮椅出来,公子则只是在门口,没有跨出门一步。姑娘说了,如今的公子受不了风,阿力立马将公子扶了进去。 “阿错,走吧?” 看着姑娘显得有些疲倦,司马错也听说了今日朝堂的争锋,姑娘可是费尽了心力。如今又来麻烦姑娘。 “姑娘,你没事儿吧?” “不碍事,阿允,立即给我备车!阿错,你驾车,阿允你也随我去!” 姑娘眼里一眼屋内的公子则,嘴上还带了一抹笑容,可快速的语气,已经让人擦觉出她的担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这股邪风来势汹汹。 尽管放马过来,我倒是要看看,这秦国,这天下,能折腾成什么样!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3 血溅白衣 “你是要置我大秦于何地?” 大良造张仪怒目看着公孙衍,朝堂之上已经对峙过的两人,没想到这冤家路窄,又碰到了他; 公孙衍素日里也是一个谦和的人,但是对着张仪每每摆出一种傲慢的姿态。偏偏这惠文王也对公孙衍甚是敬重,甚至是那姑娘对他也满是尊敬。 作为一国的大良造,归为一国之相,却抵不过这个初来秦国的人。 “你是要置大秦于何地?这燕国对秦国秋毫无犯,你却要兴兵。这还是其次,若是惹得苏秦引来六国合力之兵,这不是亡秦是什么?” 公孙衍看着这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看来,这还真是他往东,那张仪必定往西。这可不是什么家常之事,在对于这件事情上,不可能有丝毫的退让。 “公孙衍啊!公孙衍,呵呵,我们同窗多年,在魏国也曾是,曾是交情不浅的人,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 “我不是和你作对!我只是就是论事!” “论什么?论等着那六国联合来攻打我秦国。我可不是那种就地等死的人。与其这样躲躲藏藏,还不如奋力一搏,杀出一条血路!” “对”,公孙衍看了看着围观的众人,看来这场劫是躲不过了,若是闹到了秦王的耳朵里,两人都得不了好果子吃。“你说的都对,我有事得先走了!” 公孙衍正要离开,张仪一把便将他拉回,重重的给了他一拳:“你说我是狐狸,那你就是龟孙子,看你不紧不慢的样子,我真想揍死你!” “若是你想揍死我,当初秦国攻打魏国时,你就不会相劝我来秦国了。” “呵呵呵,往日不同今日,没想到你会变成如此小人,只知道一味的攀龙附凤,扶摇直上。还记得往日的情谊,我呸!” 张仪死死的将公孙衍扣在了地上,眼中充满的愤恨。 “现在我希望,你早就死在秦魏之战中,我至少还不回失去我的好兄弟!” 听到好兄弟时,公孙衍的眼睛里有着微微变化。可立即又恢复如常:“攀龙附凤的人,不是我,在乎名利的,也不只是我!!!” “我---”张仪拔出剑就向公孙衍砍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公孙衍的话彻底的把他激怒了,现在的张仪已经失去了理智。 一架马车飞奔过来,没有丝毫的停歇。 “啊!”人群惊呼了一声,看着飞奔过来的马车,人们四处冲散。 “让开,让开!”司马错使劲抓着缰绳站了起来,这刚才被激怒的马疯了一样的奔起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见公孙衍马上要被张仪斩于刀下,司马错大声叫道:“刀下留人!” 张仪愣愣,随即一抹冷笑浮上。握住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公孙衍温和的笑了笑,姑娘,你许的诺言里。可没有说,我公孙衍是这么死的; 。呵呵,料中了一切,却料不中自己的生死。 可笑! 闭上双眼,感受到剑锋已经逼近。头颅即将被站下! 一剪白影一下子从马车重跃出,一条白绫将张仪的剑打开,由于这马车是向前奔着的,姑娘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姑娘!” “姑娘!” 司马错看见姑娘整个人扑了出去,立马挥起剑将马首斩下,可救姑娘已经来不及了。阿允抓住了姑娘衣服的一角,依旧是没有抓住!!! 哐嘡一声,那青铜剑随着白绫飞了出去,姑娘狠狠的摔了出去。瞧着那飞快的剑笑看了。看来,公孙的命是保住了! 身子急速下降,失重的感觉,一下子便让她昏了过去。 “姑娘!”刀并没有落下来,陡然睁开眼睛,一阵风划过,看到了姑娘落在身边,鲜血从口中流出,她还在笑着。 张仪愣在了那里,看着鲜血把白衣女子包围。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女子! “姑娘”公孙衍将女子抱了起来,不断的擦着她嘴角流出的鲜血,不断的擦,那血不断的流,司马错丢掉斩马的剑,飞快的跑过来,急急忙忙的帮着公孙衍,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姑娘,姑娘,你醒醒!!!” 留着鲜血的人,嘴角微笑着。 拨开了人群,阿允看到了人事不醒的姑娘。身边的人看到如此状况,都在尖叫,而阿允耳中的声音都消失了。 “姑娘,姑娘不会死!!” 阿允疯的一般打开人群,往公子府跑去。 “滚开!!!” “哎,我的马?” 夺过一批路人的马,阿允疾驰而去。 “阿允,你跑什么跑,性子还和黑子一样!”阿允看到了阿力,疯狂的摇着阿力,一直嚷道,姑娘,姑娘! “姑娘怎么了?不是刚和你出去了吗?” “姑娘出事了,为了就公孙大人从马车中摔了出去了。现在血流不止。”阿允慌乱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力立马平息下来,叫身边的人立马备马。公子则已经从里面出来了,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可却显露出干练之气。牵起一批马,跨马而上,一把就把阿允拉上去。 “走!!!” “黑子,你去请全咸阳最好的大夫来。我要入宫!” 阿力吩咐着黑子,看着黑子平时散漫的性子也收敛起来; 。点点头:“驾!” “夫人,夫人”公子则从公孙衍中接过姑娘,掏出怀中的药丸给她喂了一颗,这是当初她来秦国时,扶桑大仙吩咐给她服用的药,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夫人,你挺住!你不可以就这样放弃我,就这样放弃自己!我不许!!!” 公子则一边咳嗽,一边抱着姑娘奔着,围观的人都自觉的让开了道。公子则似乎力气用尽,她还在不停的留着血,出来受着了风,公子则的咳嗽不断。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无力的擦这她嘴角的血。 “公子!” “公子你把姑娘放开,现在有大夫了!” 阿力将姑娘从公子怀中抱出,老者给姑娘喂了一些药丸,姑娘的血止住了。仔细的给她诊脉,老者摇了摇头。 “这姑娘伤及内腑,恐怕!” “她若是死了,你便给她陪葬!咳咳咳”公子则眼中泛着寒光,握紧了拳头。 “阿----则”姑娘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睁开了双眼,手微微的抬起,公子则立马握着她的手:“我—可不会死---呵呵呵” “嘘,你不要说话。” “我再看看,这姑娘受伤如此,居然还能醒来。看来是有人及时护住了她的心脉。”老者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公子,姑娘如今的找一个安置的地方。但万万颠簸不得。” “回府!” 公子则已经无力站起,阿力扶着公子则。公孙衍将姑娘抱起,小心的护着她。张仪看着这样的场景,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如果,这个姑娘出什么事情。他这个大良造,便会遭这秦国之人唾弃了吧? 公孙衍,你走了一步好棋! 公孙衍面无表情的看了张仪一眼,怀中气息微弱的女子这时竟然还朝他笑了笑,气若游丝中还低语着什么。 也许是声音太小了,不能听清。 也许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时候,她,她居然还说,不要怪他! 肯定是幻听了,张仪将目光调开。看着送公子则,和姑娘的队伍远去。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4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大王驾到!!” 公子则府中涌入了一大帮人,秦惠文王带着王后,太子荡立即赶来。府中的人都十分匆忙,闻声大王驾到,急忙串走的人立马跪下来。 “恭迎大王” “都起来吧; !现在救姑娘为重!”惠文王稍作停留了下,立即去看姑娘。太子荡也显得面有忧色,万事都不会怎么关心的阿荡。如此的表情让身边的人都觉得很奇怪。 “父王!”公子则迎了出来,又对着母后行礼:“母后,阿荡!” “她怎么样了?” “性命应该是无忧了,可现在还很虚弱。一直在昏迷中。” 公子则一边咳嗽,一边回禀着姑娘的状况。那咳嗽似乎把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面上泛上了不正常的潮红,秦后看着这样虚弱的儿子,甚是心疼。 “阿则,你自己也别太担心了,现在我派大夫给你看看吧。” “母后,不碍事,我一个男子,这个都不能承受那就不配称之为男子了” 阿则倔强的看着母亲。母亲轻轻抚着他的背,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惠文王看着昏迷不醒的姑娘,坐到了床侧,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额头。冰冷的感觉传到手心,惠文王吩咐了声王后,钦定王后亲自照顾姑娘。 姑娘昏睡着,脸上依旧携着一抹笑容。 王后小心的照顾着姑娘,嬴则,嬴荡跟着惠文王出去了。轻声走出去,进来送药的丫鬟要向秦王行礼,秦王却摆了摆手。 一出门,惠文王的脸色就难看起来,阿则明白此时的父王接下来要做什么?立即吩咐道:“阿力,去将公孙衍和张仪叫来!!” “是!!” “公孙衍,张仪”惠文王淡淡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这两人都将头颅深埋,不敢抬起来:“抬起头来,看着孤王!” “孤王倒是有幸,得了两位如此好的臣子!” “臣知罪!” 公孙衍和张仪并声答道。在注意到彼此的默契时,又斜睨了对方一眼,目光都带着冰冷的气息。 “那,如今,你们的争论都快赔上姑娘的性命了。那,现在可有定论了?” 不知道秦王是要责罚还是怎么样,公孙衍陷入了沉默。张仪依旧不改初衷,坚决要出兵燕国,公孙衍默不作声,希望大王能够听姑娘的一份劝。 其实救公孙衍,也是姑娘为了维护,守这个策略。 公孙衍心里明白,可对那个女子依旧感激。这样大义的女子,天下少有。天下兴亡,万千匹夫,还不如那个被称为姑娘的女子。 惠文王沉默了一阵,公子则立马下跪,恳求父王不要出兵燕国,阿荡使劲的要把阿则抓起来,可他却纹丝不动。 “父王!儿臣请求父王暂且按兵不动,儿臣愿以自己的性命起誓,这样才能让我大秦躲过这场劫难!” “就这么信她?”惠文王问道:“居然以性命来维护她说的; !” “儿臣更是以性命来维护大秦,如果能保住大秦百姓的安宁,的千亩良田。阿则的死,便是有意义的。” “好!”惠文王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则又看看姑娘屋内,忙成一团的人:“如今,众臣可是都听见了。此般,你便立下了军令状,若是不能守住,那大秦也便不会留你!” “是!儿臣明白!” “阿则!”太子荡在一旁很是着急,这个阿则,怎么能轻易把自己的性命堵上,到时候,就算父王想护着他也是无力回天了。 都是商鞅的法令在作祟,若不是那商鞅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令如一,这阿则便不会有这样的风险! 太子荡立马跪下,想挽救这一切:“请父王收回成命!” “君无戏言” 惠文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又朝向了天空看了看。这一切,谁都说不准,要看上天怎么看。他这个天之子也无法洞察天机,就像当初与商鞅私下交好时,谁会想到是他亲自下令让商君车裂而死。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此次的祸事,主因在大良造,从今日起,大良造之事务暂且交予公孙衍。张仪,你就先在家中好好反省一段时日吧。” “是,谢大王!” 张仪苍凉的笑了笑,才明白当初的公孙衍是故意算计自己,激怒自己的,或许,这个姑娘的出现,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吧。 说他张仪是狐狸,那公孙衍,才是魔高一丈。 而姑娘,你才是最后的赢家。 张仪跪谢领旨,请求去看看姑娘再走。惠文王默许了,大臣们送上了自家的珍宝,便离去了。 “姑娘,呵呵呵,你赢了!”看着昏迷之中仍旧笑着人,张仪淡淡的说道:“张仪认输了,你和公孙的合力,我张仪自认抵不过。” “但,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你要是知道,公子则刚才做出了什么许诺,你会不会后悔呢。” 张仪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想了想,又自顾着回答道:“或许,要是你,你也会豁出去吧。你是一个擅长博弈的女人!!” “大良造,抬举了”微弱的声音传来,喉咙干涸,显得声音有些嘶哑:“咳咳,不过,大良造猜的不错,无论是怎么代价,我都会愿意一搏的。” 张仪端起了一杯水递给她,她的手在颤抖,那水杯似乎马上就要碎在地上。但张仪依旧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看着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手,慢慢的将水喝下。 “上天不会次次都眷顾你的,你也知道,目前守只是权宜之计,此后,怎么办!你自己应该都不确定吧。” “我,不想自己输的那么快; !一出兵,便表现了秦国的畏惧,敌不乱,我军先乱。大良造,进攻燕国,便会自毁。” “为何我们不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身陷囹圄,再回头的路,会更艰难。” 张仪看着已经微弱不堪的人依旧坚持着己见,都有几分动容。虽然他不赞同她的意见,可现在她选择尊重她。 她守着自己的坚持,他有自己的故我。 兵荒天下,战争降临,他们都期望着能殊途同归,守候大秦。 “大良造,对不起” 姑娘忽然开口道歉,让张仪一愣。他想了想,又笑了笑:“这一切都还说不准,如果阿则人头落下,我想那时你对不起的不只是我。” 姑娘摇了摇头,他是不会明白自己的这一份道歉的意义的。 但,她现在也不希望他能明白。 “大良造,保重!” “姑娘保重!” 张仪出来看见了嬴则和太子荡就在门口,那太子荡一直便以为他是那奸邪小人,对他一如既往的怒目以视。嬴则显得更加稳重,看不出丝毫有怪罪他的神色,对着他敬意的点点头,张仪道一声告辞便离去。 “我有一天,一定会诛杀了这只卑鄙的狐狸,这只窜逃的魏狗。” 太子荡看着离去的张仪狠狠的说道。 “阿荡,张仪是个良才,万万不可因个人的喜好而失了一位贤才。” “这样的贤才!不要也罢!” 嬴则摇了摇头:“我去看看她” “我也去看看,这个女人,必须好起来,不然以后没有人敢教训我,我还会不习惯。” “哈哈哈哈” 嬴则朗声笑了起来,太子荡也随着笑了起来。 “这句话,你得去她面前说。” “这个,还是不要了。阿则,你的这个女人,我可惹不起!哈哈哈”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5 苏秦出 苏秦游走六国促成了联合,六国出兵准备攻秦。 公子则大婚时,秦国的奢华王气已经让六国使者震撼了,再者,居然在任何一国探子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攻打了义渠,成功获得胜利,又扩展了疆土。 秦惠文王,如今双喜临门,可是让六国红了眼。 秦国如若问鼎中原,那么他的阵势便是可以与往昔的周天子相比了; 。好不容易分割而来的天下,谁能容一头虎狮卧榻在旁。 入燕之前,苏秦游走七国,收集各国消息,结交名流,如今,正好,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东风,如今,可是向着苏秦的。 苏秦挑了下眉,握着手中的六块相印。门外刚才有以往苏家的亲人,那所谓的父母,那所谓的弟兄,此时,都认识苏秦为亲人了。 可,如今的苏秦,可是孑然一身。被忘却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了。 “大人,门外自称是您的父母的人还在门外守着。” 苏秦看着这相印透明而奢华,看着无上的荣耀,手触着的却是冰凉。“我,苏秦没有家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苏秦将那相印收到盒子里。打开了另外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条红菱,那红沾着的喜气还尤存,盒子很精美,面上雕刻的是一株兰花。慢慢将红菱拿起,捏在手中,似乎感觉有些烫手,忽然将红菱扔进盒子,重重的将它盖上。 她说她不再是琌舟。 呵呵,不再是琌舟! 关盒子啪的一声,让跪在身后的人惊了一下。 “如果他们还不走的话,便各自杖大三十!” 语气里隐含了一丝怒气,微微抿这嘴,这一句话出口时又淡如白水。 “是,小的立刻去办,绝对不让这帮市井小人再扰了大人。” 如今的苏秦,可是这六国中神话一般的人物。他的话,似乎比那高高在上的王还管用。人庸庸碌碌一声,都希求个功成名就。混战与邻国的战争中,劳乏不说,混迹于芸芸众生中,死了也只是一抔黄土而已。 可,六国攻秦,可是不一般的事情。浩大的声势,六国的瞩目,如果将强秦攻下,便有了那勇将之民,美女所享不尽,财宝所用不完。 短短几月,苏秦便成为了六国的神祗。 他说,要攻进函谷关,杀惠文王,占秦宫,夺过财宝。天下归安,除了这个雄狮秦国,那么这个天下也就无所畏惧了! 天下人都信任他,就像信任当初的神女能够助天下归一一样。 神女灭,苏秦出,天下变,世间沉浮谁主宰! “姐姐,苏秦便要让你要遵循的天道彻底的偏离!呵呵呵,你一定会后悔救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摸着盒子上的那一朵兰花,苏秦自己对着自己说道。 “老头,季子可要你看看,我苏秦是怎么样的人。我不是那个你一向都不屑一顾的季子,我是苏秦,六国的苏秦!” “哈哈哈哈” 笑声从屋中传出,似欢喜到极,可这到达顶峰的人,再无比肩之人,俯视天下任我行之时,便是孤独之极之时; 守着那一堆代表着光芒的玉石,那六国至高无上的荣耀,再看看那个装着红菱的盒子,一声低低的姐姐,低的几乎不可听到。 秦国 大良造府,自从大王下令让张仪闭门自省时,他便下令驱逐府中的所有人。已经失势的大良造,还要这么多人伺候干嘛。 其余的人都遣散了,只留了几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一旦失势,那么以往的那些朋友便不知道去哪儿了。瞧着盛夏的荷花也开的不如往年,院中的荷塘也显得有些颓唐。张仪慢慢的喂着荷塘中的鱼儿,在稀疏的荷叶中游来游去。 “果然,花无百日红,张仪你也有今天!” 张仪站在荷塘便自言自语,荷塘虽败,可张仪看起来却没有什么颓唐之势,还是一身锦袍,衣冠整齐,眉色轩昂。 “大人,姑娘来访!” “请进。”没有回头,张仪淡淡的说了一声,继续喂着鱼儿,似乎已经吃饱了,鱼儿只是慢悠悠的悠着,闲情的戏耍着鱼食。 她,终于来了。 今天,姑娘穿了一袭朱衣,瞧见了张仪远远的便笑了。看来,她恢复的不错,秦国王宫大夫的医术可不假。呵呵,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治,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的吧。 管家将姑娘推了过来,她点点头道谢,便吩咐他退下了。 “如今,这六国快兵临城下了吧。姑娘还有闲情逸致来看我这个罪人,呵呵,果然是姑娘!” “张大人,您受苦了。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小女子觉得大人如今,也不错,忧患着大秦,固守着自己,还能时时听听鱼儿的欢乐!” 张仪转过头,看着话中带着笑意的人。红衣之下,看着她的面色也红润了不少,一股脂粉的气息传来,一向不施脂粉的她居然也用这些俗物还掩饰自己的脆弱。 将手中的鱼食全数扔下,张仪反而觉得释然了许多。 那样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而那样的脆弱,有一半可是他造成的,再怎么掩饰也遮挡不住。无论怎样,那天,是他的冒失。 借着公子则的威名来大良造府,如今又告诉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恩威并施,呵呵,张仪点了点头,那公孙衍便是这样甘心臣服的吧。 “姑娘为何不说这鱼儿正忧愁呢?岸上的人,坐观上壁,怎能懂水中鱼儿的情感。” “鱼儿的心,我不知晓,但大人觉得它是快乐的,它便是快乐的,不是吗?” “哈哈哈!”张仪瞅着水中的倒影,红色的影子在水中荡漾开来,随着水波走了又回:“姑娘所言不假; !”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福又是什么? 姑娘看着笑开怀的张仪,自己的笑意淡了下去,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用红色丝带绑着的竹简,认真的看着张仪:“大人!” 张仪看着严肃的姑娘,反倒笑的更欢,看来所料不错,这才是最终目的。张仪陡然一震,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一连串的事情,不会一直在她的掌控之中?包括这一次差点亡命!! 不会!不会!她也是凡人,怎么能有如此能耐。这样未免太高估了她。 “哈哈哈,我倒要看看姑娘给我张仪送上了什么好礼。” “大人莫急,好事多磨,其中内涵,望大人多参详!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握着手中不知名的东西,张仪的忽然生了兴趣。看来,是件有趣的事情,这个女子的行为可是不会让人失望。 “姑娘,走好!” “大人,记住,好事多磨!” 好事多磨?张仪慢慢解开缠绕在竹简之上的红绳,娟秀的字映入眼帘。注意着里面的内容,张仪点点头。果然,是好事多磨。 姑娘,还真是七窍玲珑心。 可,你为什么就认为我张仪会顺从你的心呢? 张仪负手而立,手中握紧了刚才姑娘给的竹简。一站便是半日,这自省之日,空闲时候倒是让这被俗务的缠身而日渐浑浊的心清明了不少。 “丘管家?” “是,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了。您要休息了吗?” 张仪摇了摇头,将竹简藏在手中。“备马,我要拜访公孙衍!” “这,大人”知道张仪一向与公孙衍有嫌隙,如今大人这摊子事情也是因此而起,大人如今脑子没有糊涂吧?丘管家犹疑着,希望主人能够打消这个念头。 “嗯?” “是,大人!” 丘管家看着坚定的张大人,看来大人心意已经,他这个老管家也劝不了什么。凡是大人应该知晓分寸,不然,到时候再生出什么事端那才是断送了前途。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6 兵临城下(1) 阿则,你说这张仪可不可信?” 姑娘摆弄着阿力刚刚新采的荷花,洁白的水中芙蓉,有一种说不出的秀丽。洁白无瑕,无暇可以掩瑜。淡淡的清香,盈于室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几时也变得这么多疑了”公子则看着书,淡淡的说道。自从从大良造府回来,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其实,这是一招险棋,他自己也有太多的不确定。 轻轻嗅着这荷花,姑娘微笑着,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对于张仪,自己还真是该多给予一份信任。虽然,公孙说这人可是一只狐狸,但,自己也不是凡人。 呵呵,这就是看谁道高一尺了。 感觉腿又有点疼,姑娘坐在在了公子则身边,静静的守着他看书。外面的阳光被乌云遮挡住了,天空顿时阴暗下来,积累了厚厚的积雨层,飘荡在遥远的天际。 公子则将她拉到了怀里,她轻轻一笑,打趣这个看书不专心的人。很多人都问过一代枭雄,一代君王,到底美人与江山孰轻孰重? 但,她,永远不会问她嬴则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这个问题是留给另外一个人的。 而那个人的名字,她却难以提起。轻轻拥着她,嬴则感觉有些苦涩,但看见她的笑容,这味道便减轻了。 “夫人,你的腿还好吧?” 小心的触摸她的腿,公子则问道。 “傻瓜,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样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这有在这里,每一处,我才可以畅通无阻。” “那就哪儿也不去,我嬴则养你一辈子。” “那好,不过,你不怕我把你吃穷了。” “怕!” 公子则忽然笑起来,看着那个笑得像狐狸的女人。总是惦记着将自己家吃垮,总是在他面前摆出女主人的姿态让她心安。 如果,她不是从小生活在巫山之上,有了那股与世无争的气息。如果是生活在民间,那一定是一个财迷小狐狸,谁要是娶了她,那肯定才是遭殃了。 感觉,她似乎被什么束缚着。可,这种感觉又说不清,道不明。 “看来,六国集结兵马又要花费一些时日了。上天总是眷顾我们的。”姑娘感觉着腿的变化,注意着天色,带着一抹自信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那就等兵临城下时,再与六国一战。” 心中有着隐忧,公子则暗暗的注意着姑娘; 。她的眉宇间的色彩,让他又不得不信,她已经有了退兵之策。 “司马错这人怎么样?” 公子忽然问道。这个司马错对姑娘一向有种特殊的尊从,她对他也甚是好。 “他”姑娘思量一下:“生的机敏,智勇双全,可是就是太多年少,经验缺失,如果,有识途老马带着他,此人以后必定是秦国大将!” “你的一番话和公孙相差无几,而你的识途老马,想必就是那公孙衍吧?” “呵呵呵,阿则,你说呢?” 姑娘有些困倦,倒在了公子则身上,夏日的风带着有些干热,两人在一起,有着微微的汗意。摇着一柄竹扇,公子则的每个动作都十分轻柔。 “睡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嗯。” 小心的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公子则拿出了一面锦,沾了点墨,思量了会儿便迅速写下安排。前些日子她已经够累了,看来,是时候他出面了。 “阿力” 阿力总是在离公子则不远处,轻轻一声,便可以将他唤来。阿力站在窗外,等候着公子则安排任务。 “这个迅速交出去,一定得交到公孙衍手中。” “是!” 阿力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窗外,窗外的竹影在新透过云层的阳光下摇摇晃晃。翠绿的竹叶,在风中展露着轻盈的身姿。 --- “苏君,看来,这天不助我们啊!” 屈平看着这突变的天色,这楚国的军队正准备在今日出发的。可是?忽然的天变,恐怕要耽误今日的行程了。 “谁说会的!” “这天下之兵还会畏惧这一点的风雨,如果是,那便不是我苏秦想要的队伍。” 苏秦看着天空,继续书写着各国调兵的行程,以及军队的组合状况。此次出征秦国,各国的融合很重要,这要不发生乱子,那么这基本的保障可不能断。 “屈平,我得向你讨一人。” 苏秦抬起头来,看着和景即墨,昭易止谈到作战策略的屈平。屈平看着这七国的地图,脑中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场景,那个天下棋局,那个输给她的天下棋局。 即墨碰了下屈平,他才回过神来。 “对于,七国的军饷交由他,一个楚国之人,恐怕这六国之人有所不服。”屈平淡淡一笑,脸上恢复了平静。 “那,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人选?” 这精通算术的专业之才,恐怕,除了封珞沉,这天下还没有第二人选; “这天下攻秦,谁不可以任由苏君驱使。”屈平吩咐了宋玉一声,便回答道。 苏秦没有出声,继续翻阅着六国的资料,这一时要统筹六国之事。还真是让人头疼,揉揉头,继续低头看着。 “大人,大人,前方发回消息。齐国的军队在途中遇到了山上滚石,前方的雨太大,已经将道路阻止了。齐国将军请示苏相,是否还要进军!!” 雨哗啦啦的下,前方回来禀报的士兵眼睛已经被雨水浸满,睁不开,半跪着在帐篷之外,等候着苏相的回音。 里面半响没有回音,半跪着的士兵,一直在门外守候着。 “大人,前方发回消息。齐国的军队在途中遇到了山上滚石,前方的雨太大,已经将道路阻止了。齐国将军请示苏相,是否还要进军!!” 里面终于有了一丝动静,声音带了点薄凉。 “出师之兵,只许进,不许退!如有违者,斩!” “大人,前方死伤惨重!继续救治。” “如有违者,斩!” 冷冷的声音传来,被雨水打湿的地面,热气褪尽。水洼水花四溅,拄着剑,士兵点头:“是!苏相,一切谨遵军令。告退!” “大人,听说前方的齐国军队伤亡惨重,如果我军也贸然前进,那么,对我军伤害极大。末将认为此时不宜出兵。” “我说李平将军,这六国的统帅是谁!” “是苏秦大人!六国之相!”李平低着头,回答道。 “那,李平大人应该知晓我的命令。退兵者,斩!你李平将军也不例外!” “可是?”李平还想争论着什么?可,瞧着这苏秦的样子,说什么也不会变更了。“末将告退!” 冒着雨,李平将军走了出去,看着黑云漫天,大雨滂沱,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看来这攻秦的军队,这一劫是免不了了。 苏秦既然劝不了,那么就听天命吧。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7 兵临城下(2) 万马齐向咸阳城,一股灭国之势威逼着秦国之人。强势的秦国面临大敌,忐忑的不只是寻常百姓家,就连那朱门贵胄也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六国齐攻,天要灭秦国? 漫天的乌云,接天连地,黑云压城城都似乎能够被摧毁,何况是上万的六国之军。 感觉呼吸都显得有些凝重,公孙衍瞧着这接连已久的风雨,就算是上天想助秦国,可遇上了苏秦,是天上落石恐怕都是阻止不了。 好一个有决心的人,可惜了。如果收为己用,张仪,公孙,苏秦,再加上足智多谋的姑娘和声望不小的公子则,这天下何愁不成! 可惜,这世间哪来的十全十美,十全九美已属不易! 云随着狂风翻滚着,卷墨而来,遮天暗日,白云苍狗吞,群峦江山消失在雾霭之中。不识未来之途,公孙衍负手而立。 “公孙大人,姑娘有请?”司马错的衣服还在不停的滴水,走近屋里,脚下的水自成一滩。顾不得那么多,司马错急忙说道。 “司马错,你怎么还在这里?如今作为一国练兵之首的你,不是应该正握着地下兵团的主脉吗?” 瞧见了司马错,公孙衍立即大怒! 这个姑娘,到底在干什么!这一次,她真是失策,连最基本的军事实力都掉以轻心。明明这司马错在受他的安排日以继夜的练兵,怎么又会被安排成一个信使。 果然,是女色误国。这明慧的女子,也会成为倾国之祸水!! “公孙大人,大人--”扑通一声,司马错跪下:“大人,属下知错!” “无论是谁,也不可以让你离开练兵场,如果下次再让我在咸阳城中看见你,必定让你人首分离。” 公孙衍难得的凛冽惊的司马错立即颔首:“司马错遵命!” “一国之将,心只可以留在战场上,命也只可以留在战场上!”公孙衍直视着跪在地下的人,眼中满是坚决:“走吧!” “是!” 雨倾盆的下,门外已经成河。马蹄踏着水花,高高的溅起,风肆意的刮着,马鬃飞扬着,身着铠甲的司马错消失在雨中。 她许诺的未来,究竟还能否实现。 比起那澄澈目光中自信,那刺目的刀光剑影更让心觉得可信! 这齐楚燕韩赵魏六国之军,不会是稻草伪装之兵。苏秦引着铃铛作响的步子,那逼近的号角声,似乎就浮现在眼前。 都说居安思危,如今是居危求苟安。神女,姑娘?这一场赌局,究竟作何结局! 六国军队已经靠近函谷关,这胜利就在眼前。胜利在望,满身泥泞,走卒死亡不计其数,可比起灭秦大业,那死去的兵卒早已化作了踏路之石。 函谷关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如果强秦负隅顽抗的话,这笔牺牲还得增加,况且自从六国出战这天气似乎就被妖孽控制,难得一见的坏天气居然持续了这么久; 如果不是,六国之相苏秦坚持的话,这联合之势早就不谋而散了。 年迈之兵在路上受了寒,停滞了一部分在后面。年轻力壮的依旧马不停蹄的前进。即便是兄弟父子也必须听从军令而行。 一路消耗太大,军心有些动摇。灵均辗转路途郡县,寻求军粮,为前方的消耗给予足够的动力。 “娘,我们的粮食为什么要交给他们啊” 一个小孩子问道。 妇人小声的说道:“如果不交给这些官差,他们也会自己拿走的,放心,娘不会饿着你的。” 屈平刚走到门口,听到一段对话。似乎有什么将原来的心击碎。 握紧的拳头,慢慢又松开。 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我的右手。虽然会受一点伤,可是?这也是保全你的方法。我的天下,百姓。你们会理解屈平的吧。 “屈平,我们这一路又征了不少粮食,前方应该足够了。” 络腮胡带着一只军队,拉着慢慢一车的粮食。 一个瘸着的人跌跌撞撞的追了出来:“你们这群黑心的兵,我的儿死了,连我家的粮食也不放过!你们会遭天谴的!” “这老儿真不知好歹,我们六国联军还不时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宁。征一点粮食怎么了?滚!” 一个士兵狠狠的踹了一脚瘸腿老儿,老儿痛苦的叫了一声,死死的抓住那士兵不放。“你们这群兔崽子也是爹娘养的,还我粮食,还我儿子!” “滚!” “哎,走了,如果让屈大人知道了我们又挨批了。”旁边的人默然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下的瘸腿老儿,身上的泥泞已经遮掩住了原来的模样。 “大人只知道验收成果,又要拉拢民心,这哪儿有着中又要名又要利的事儿,高高在上的屈大人怎么会看到!” “唉!小声点,战争结束就好了。” 被老儿拽着的士兵吐了老儿一口唾沫,一脚把他踹到了墙角跟。 “给老子滚!” “你们会遭天谴的,会遭天谴的!” “你们给我站住!”络腮胡一把把瘸腿老儿扶起来:“你们这帮兔崽子,敢背着爷爷干这样的勾当!” 络腮胡眉毛抖着,一脚将刚才踹飞老儿的那人打开了几丈远。另外一人立即跪地求饶。 “薛大人,这不干小人的事,不干小人的事; 。” 鄙夷的看那人一眼,络腮胡一巴掌给那人抽过去。五个手指印跃然脸上,嘴边噙着血丝,那人接连叩头:“小人谢薛大人,谢薛爷爷不杀之恩!” “给我滚远点,碍着爷爷的眼了!” “是!” 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飞快的闪到了一边。 薛卫慢慢走近被摔到几丈远之外的人,唰的一声,闪光的刀夺鞘而出,泛着寒光,倒映着捂着胸口不断后退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尖叫着,一颗头颅滚向了街角。吓坏了当街的众人,众人尖叫着四处逃散。 那瘸腿老儿也惊呆了靠在墙角,看着那被砍去头颅的尸体,还有那一脸恐惧与不甘头颅上的眼睛。 老儿闭了闭眼睛,眼睛闪着泪光,慢慢扶着墙往家里走。络腮胡急忙追上去:“哎,大爷,大爷----” 摆了摆手,老儿没有回头,回到家把门关好。隔绝了外面与屋里的世界。 屈平注视着这一切,没有做声。之道那关门之声才将他震惊,那瘸腿老人失落,无助,悲戚,无语的眼神,随着门慢慢的消失在眼前。 似乎,这世界有什么不对? 琌舟,我是不是在哪一步错了。我只是想守护他们,哪怕牺牲自己! 可是?这心里的世界怎么会一点点坍塌了。 还记得,曾飞扬的说过,左手是你,右手是这楚国百姓,屈平会竭尽心力将他们守护好!可是?如今,失去了你,似乎还有什么也如过指流沙,想握住,越用力却越握不住! “薛卫,我们走吧!” “屈平,这军纪该整治了。你看看这帮崽子!” “走吧!” 这六国之军,怎么去整治。或许,那络腮胡的一刀,就会先让六国内乱先起。毕竟,这混合的军队,不是他一人能够做主的! “屈平!”络腮胡有些不满:“屈平你要沉默到何时?!!!” 屈平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8 兵临城下(3) “报!六国之兵到达函谷关五十里之外了”。 “来的这么快!”司马错刚喝了一碗水,立即执笔起草军情,缭乱的字迹,显得他的心有些慌乱。虽然,姑娘说不用怕,叫他练好兵就行。 可是?五十里,这么近的路程。 燃眉之急,姑娘到底有何解。现在大家都不知道。 大王都巡视了几次练兵之状了。虽然大王没有开口。但是司马错也隐隐的感觉到了大王的不安,可是?又能怎么样? “火速回咸阳,将这两卷,一卷交往王宫,一卷速速送往公子则府中。” “是!” 送信的士兵熟练的将竹简藏在怀中,对着司马错点点头。 这段时间来,为了练兵,司马错也不是当初那个年轻小伙了。胡渣沧桑了有些稚嫩的脸,坚毅的目光那送信士兵满是相信。拍拍那士兵的肩膀,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让他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将军,公子荡来了!” 司马错回过神来,摸摸自己新出的胡渣,笑了笑。 “走,去练兵场!” “可,将军,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进来汇报的士兵,瞧着面容有些憔悴的司马错劝慰道。这练兵场,可是经不住这样的持久战。虽然司马错失地下兵团出来的。 可,还是怕这面引领他们的旗帜倒下! “呵呵,如今,我可不想死在睡梦之中。我们命里便是奔波在战场上的人,死在战场上,也算死的其所!” “将军说的是!” 戴上头盔,司马错抬头看看天上翻卷的云。掀开帐营的帘子信步走了出去。帐外练兵吼声阵阵,响彻天地,那是冲冠之力,击散了那些摇摆不定之心。 秦国传言,姑娘便是神女的重生! 一是姑娘,一个是苏秦,一对神人的对决挑起了有些心灰意冷的斗志。 仙人斗法,人间驻站。天赐良机,观摩这天斗,让凡人纳入其间,便是一场旷世之战。血流成海,横尸遍野,到时候天下如何,人们不敢再想。 一边渴望着天下安宁,一边却矛盾的期许着六国与秦的战争; 合上书,姑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今日,刚去王宫建了秦惠文王。群臣又怒斥了她一番,要不是公子则的气场强力的镇住,恐怕,自己还真被当做祸国殃民的妖姬给生吞活剥了。 索性,有这个公子则的妻子,还有这个忽然放出了神女名声救了自己一命。 “阿则,阿力怎么还不回来,如果阿力这边失策的话,我们的胜算便会少了几分了。”姑娘的话显得有些担心,可是从语气里面还是依旧的平静。 公子则阅读到前方的军情,沉思了下,叹道:“这个苏秦,还真不能小瞧,这么短的时间里,外加上这天时不对也能有如此行军的速度。” “真不愧之你的弟弟!” “嬴则,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有些不满在这时还打趣着她的嬴则,她脸上表现的有些不悦:“就算你是池中鱼,也不能不考虑那城门火吧。” “你呀,还当真了。以后不提苏秦了,不提了。” 公子则面如春风,将手中的一卷竹简递给了她,另外一卷放在了她的身侧。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公子则,拿起手中的竹简就给嬴则扔过去,嬴则也是反映极快的人,右手执笔,左手一伸出便接住了即将砸到头上的“飞来横祸”。 “近来夫人功力大增,阿则我险些就让夫人承受杀夫之罪了。” “少来!” 姑娘拿起身侧那一卷竹简,又有扔过去的态势。嬴则正欲接住,却没想到那飞出的竹简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无奈的笑了笑,嬴则淡淡的说道:“我输了!” “哈哈,谁叫你故意那那个消息来吓我的,这叫什么?自己给自己挖坑。”姑娘慢慢的打开手中的竹简:“这秦兵已经抵达咸阳城五十里之外了,但,看来,这后方的补给已经出现问题了。” 看着竹简上屈平二字,她立即将它合上了。 看来,嬴则安排的那几出戏已经奏效了。只要后方供给疲软,即使是猛兽也会被夹尾之痛所牵制的。 “兵不厌诈,没想到我会用如此手段来和他抗衡,阿则,我已经配不起以前的那一身白衣胜雪了。” “这,不怪你。权谋勇于国是智,用于小事才诡,何况,这一切,是我吩咐下去的。你,依然是你。” 姑娘笑得有些勉强,看着这天气,似乎是要转好的节奏。持续的阴霾终于要结束了。 安排阿力的事情迟迟没有回音,感觉出了阿则的不安。可是?现在,她也不能完全肯定。虽然暗中派了张仪出去,可是对于张仪,还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张仪择的木还是秦国吗? 兵临城下,金戈铁马,这天下大势似乎已经归一了。 咸阳城人人自危,看着频繁调动的兵马,看来形势愈发的紧张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来,姑娘是不能再呆在公子府了。 “来人,备车”姑娘坐在门前,注视着四周,除了那阿旺依旧平静之外,人们眼中全是对战争的恐惧。 看到了一袭朱衣的姑娘,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行进的人们速度慢下来。这脸上的一份恬淡与自信,让焦躁的心也平复下来。 “姑娘,六国快打进来了,我们的大秦该怎么办。” 耳畔的风轻轻的吹着,眼光穿透了云层,一米阳光倾泻而下,她慢慢扬起嘴角:“我们的大王不会让我们身陷囹圄的,在敌军攻进来之前,我们不能先将自己击败。如今,大家便要做好最难也是最简单的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嗯”阳关洒下,照应在她的笑靥之上。问者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有姑娘在,我们便不怕了。我们一定要相信我们的王,相信我们大秦!” “相信我们的王,相信我们的大秦。” 公子则一袭黑衣,宝剑佩腰,击打着白玉伶仃作响。站在姑娘身侧,看着激动的百姓,脸色从容不迫。 城墙上摇曳的伞盖之下,渺小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纵然山河失色,握住五彩石的神女也会让它死灰复燃。 而那,五彩石,便是如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子民。 信任,从容!伴着初晴的眼光,漫步在大秦的原野之上。草木生色,山峦浮动,黛色的山川,广袤了被乌云遮住的天空。 “姑娘,路上风景正好,我们该行动了。” 嬴则将她抱起,跃上马车。 “同去同归后,阿则我还你一个如初的大秦。” “我信你!”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79 兵临城下(4) 六国之兵驻扎在函谷关二十里之外,上万大军安营在此,天上晴空映白云如雪,地下的人精神也抖擞了不少。 看来,上天,对此战也拭目以待,擦亮眼睛看着我苏秦怎样捣毁那上天庇佑的秦国。 什么天道,什么使命,什么天下归一! 我苏秦,在明日就要让它灰飞烟灭,不再实现!神女?天道?你们能耐我苏秦如何? “今晚,犒赏士兵,杀羊宰牛。”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各国将军尽然有序的整合着自己的军队,苏秦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旁边的人,似乎显得有些为难:“大人,这长路漫漫消耗不少,哪儿还有什么牛羊可以杀。”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苏秦没有做声。 识趣的对着苏秦一拜,那人跳下了高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上有政策,下面的对策没有也得有。 只看结果,过程不论。如果没有达到,恐怕自己不久将人首分离了。 这便是苏秦大人一贯的行事风格; 封珞沉持着一卷书走了过去,愁眉紧紧皱起,淡淡的撇了一下站在高台之上,衣带飘飘的苏秦。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又把脸扭开了。 “封大人!” “嗯,小六”把书合上,封珞沉对着刚从苏秦身边过来的小六笑了笑。看来,这小六又摊上了什么难事了。 “大人,苏大人下令今晚犒赏士兵,宰杀牛羊。可如今,军饷不够了,况且,已经打到了快到了秦国的地界,这里,哪儿有什么牛羊可寻。” 封珞沉把小六已经破了的铠甲,使劲将那偌大的口子弄在一起。“小六,我们只需要各司其职,那些事情不是我们做主。” 小六心里一暖,眼睛里泪光氤氲。 “大人。”小六擦了擦有些泥浆的脸:“可大人,我们军饷不够了。” “呵呵,交代下去便是,无钱也可以办成事。只要与性命挂钩。” “明白了,大人。” 小六把自己铠甲的口子使劲的捂住,看着封珞沉走开。这个封珞沉,平时对人接事都十分冷淡,不远不近,因此不得罪,也不拉拢任何人。 如今,对这在苏秦身边做事的小六却如此好,小六又回头看看苏秦。急忙把苏秦安排的任务尽快实施下去。 日影倾斜,余晖褪尽,火堆燃起,火光摇曳之间,将士们围着火堆,大口吃着肉。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如今,胜利在望,明日攻秦计划就要实施了。 在这荒山之中,能够受到这种待遇,将士们十分满足。 李平将军将手下递给他的一大块羊腿放在了身边,拿起水囊里的酒独自喝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李平有点想念家中的妻子。 “将军,明天就要攻秦了,今天我们得养精蓄锐啊。您这羊腿,还是趁热吃了吧。” “没事儿,你们吃吧。” “将军,苏秦大人下令六国军队,今日不得饮酒,不然,会有重罚。” “一切,我自会担着,放心。” 旁边一人使劲戳了下和李平将军说话的那人:“你这心是朝向谁的,我们楚国的兵不说,谁会知道,真不知道,你是苏秦的人,还是我们大楚的人。” “我这还不是为李平将军着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那人不满意身边的人这样说自己,脸红了起来,说着就把袖子捋了起来。 “行了,你们”李平按住了那人的肩膀,严肃起来。 “是,将军。”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了; 。自顾着吃喝起来。 即墨看着一望无垠的旷宇深处,星光闪闪,一抹淡淡的幽蓝飘渺在天际。慢慢擦这手中的剑,试图拭掉这满沾鲜血的剑,已经出鞘的剑,便是不能收回了的。 现在,景即墨,手中的扇子变成了剑。身上的一袭墨衣,换成了铠甲。 屈平守着后方,络腮胡已经赶到前线来了。一向与昭易止话不多,于是他选择一个人坐在这片空旷的地方。 “即墨,陪我喝两杯。”昭易止提了两壶酒。 即墨惊讶的看着昭易止,随即,点点头,看来,如今灵均不在,这昭易止倒成了自己的知己了。 他们对于明天的未知,有着太多的不确定。 明天一战,在苏秦眼中是志在必得。可是?如今,这一路的无阻碍让人心里觉得莫名的不安。 “小饮一杯就好。” “那成!” 函谷关内 这天象依旧如此,斗转星便移。北斗依旧围绕这北极星绕着,迢迢河汉中,幽蓝的光显得有些妖冶。隔着亿万的光年,无数的星星似乎在眼前与人对视着。 今夜无云,天色出奇的好。 星光如此皎洁,黑夜如同白昼。 “姑娘,你一切都部署好了吧?”公孙衍应了姑娘的要求,对着她出去观星。她一向喜欢让公子则陪着的,可今天公子则却一直不见人影,想必是去做该做的事情了吧。 “公孙,我们去看看地上的河汉之星吧。” “你是想去函谷关的最高处?你观的星是六国之军吧。” “是啊!难得一见的盛况,不去可是太可惜了。” “既然姑娘兴致如此好,那么公孙衍便陪着姑娘便是。” 西北风在夜间也不停息,远处的原野,墨玉为盘,篝火为星,橘黄的光摇曳在函谷关之前。 北风呼啸间,耳鬓的发丝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不停的拍打着脸颊,有些生疼。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0 兵临城下(5) 发丝遮挡着眼睛,面前的星光依稀摇曳在青丝之间。公孙站到了她面前,背对着她。这便是浓缩了的天下吧。 姑娘,你许诺的良禽择木,似乎已经实现了。 虽然,是与六国之军对峙。 但,这天下之兵居然奇迹般的聚拢在一起了。就像天上的繁星,齐聚一堂一般。再是距离相隔甚远,但是,其间似乎有什么力量将他们齐聚在一起。 天上星的齐聚是什么力量,他是不知道的。可是?这地上六国之军组成的星汉,与他身后的女子是息息相关的; 扬起嘴角,看着地下的星芒。姑娘眼睛也闪烁着光芒。 天下虽大,百里之景也可以一览眼中,看似渺小的眼睛却可以装下广袤的天地。天下河川,有容乃大,一览众山小之后,师父说过是遗世独立的孤寂。 瞧着眼前人,心中欣慰了不少。 这条路之上,可不是她一人。 季子,就在那万千人之中吧。但是,那个曾经执手的人,你又在何方? 这场天下棋局,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陪你下完的。离开了有神女参杂的轨道,那么你的一生便会寻着该有的轨迹的。 只是,可惜了那灼灼芳华。那注定是我,享受不了的奢华。 白衣胜雪,面前的黑影淹没在夜色之中。在星空之下,那一抹白影突兀在虎谷关的顶处,迎着有些寒冷的西北风,衣带随着青丝飞扬在凌寒的高处,静默着― 露水湿衣,薄雾降临,伴着启明星起,曙光把第一缕光芒赐予了人间。沉寂的夜褪去,鸡鸣声起,失色的大地,装点起原有的五彩斑斓。 山河壮阔,百川东流,浩浩腾腾的水烟升起间,红日破晓,晓月失色。 “今日,便是攻秦之日,六国之兵合力攻秦,必定战无不胜。”站在高台之上,没有注意到远处函谷关之上那白影的注视,苏秦发起了攻秦的战言。 万千的将士便是他最好的弓弩,直指秦国。 “我们六国之军,必定大举进攻秦国,为天下人请命,为六国之安而鞠躬尽瘁。” 六国的领兵之将,俯首于苏秦之前。受六国之相的命令。 战旗在风中飞扬了起来,停息了一夜的战马长嘶,将军驭马,将士带甲,兵戈矛盾之间,攻秦的队伍,浩浩汤汤。 战歌声起,战鼓擂响。马嘶,兵戈交接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热血沸腾起来,那未洗掉的泥泞还残留在身上的战甲上。 可,那又有何关? 待到函谷关破,杀入秦国。待到还家,便是最好的夙愿。狼牙封赏,衣锦还乡,便是期望的结局。 大地在震动,整齐的军队,似不可攻破的城墙将秦国的函谷关层层包围。该墙固若金汤,谁与匹敌? 二十里,十五里,十里---- 注意着六国行军的态势。虽然函谷关易守难攻,可是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司马错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报!” 司马错强压着那一份不安,镇定了下来。 “说!” “司马将军,六国敌军离函谷关不到五里了; 。将军,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握紧了手中的剑,注视着关外。司马错想起了昨晚在关上看到的山顶的那白衣女子,忽然笑了下:“一切以不变应万变,之前是怎么吩咐的,就怎么做!” 军令如山。虽然对司马错的决定有所质疑,但是,军令一旦下,将士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遵从。不要多问一句,为什么。那是军中大忌。 “是!将军。” 今日的时间开始起算了,六国逼近的时间也屈指可数。埋伏在函谷关两侧的士兵躲藏在草丛之中,纹丝不动,静静注视着敌军的逼近。都说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可是姑娘却下令让他们做守卫大秦的山石。 心里有些紧张,山下的队伍整齐若素。 秦国军队躲在暗处看着六国之军从眼前走过。 六国兵临城下,只待苏秦一声令下,便可杀入函谷关。 “姑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姑娘看了看身边的嬴则,点点头。“一切依计行事。” “是!” 昭易止上前,走到苏秦身边。看着这越过函谷关的狭隘地带,这前方依旧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似乎,这秦国是有意引他们进去的。 “苏秦,这恐怕有诈,似乎我们好像已经入局了。这关口地势狭隘,进来的兵马并不是很多,如果有人趁机从中途截断,我们就危险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函谷关门,苏秦面色有些冷,再次买过秦国的土地,如果不让他血流成河,这便是一场失败的行动。 “就算是局,也得把它给破了。我苏秦不信握着这六国的精兵还怕了这小小的秦国。” “苏秦!”昭易止看着这独断的苏秦,怒气直上。 “够了”苏秦淡淡的挥了挥手。 这时,身边的上万士兵忽然哗然起来。苏秦一扭头,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会?” “函谷关门打开了。” “函谷关门打开了。” 函谷关之上没有见一位士兵。门慢慢的打开,这关门不知何时扩大了几倍。里面没有丝毫战争将来的气象。 门庭之内,枉若集市。秦国的百姓肩并着肩,脚并着脚,穿行在关内的集市。妇孺谈笑,壮士卖弓,时而伴着孩童的打闹,青年才俊又在赋诗一首。烟雾缭绕间,阳光之下,看着位置稍微高一些的函谷关内,六国的士兵有些不知所措。 莫不是这路走错了,来到了人间仙境。 为了天下的安宁,一路行军,烧杀不是不少,饿殍随处可见,夜夜守着冰冷的戈矛伴着寒冷的月光就是为了这一场厮杀; 到最后,却发现,这函谷关里的所见,才是自己要追寻的。 矛盾,混乱,一时扰乱人心。 苏秦没有想到函谷关内是如此情景,晃神一时间,他立刻醒悟过来,自己的目的究竟为何。 “来人,下令进攻!” 一声令喝,惊醒了身边的人。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可,苏大人,里面一定有诈。” “是啊!他们故意将我们放过来,一定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那个秦国的姑娘可是一直出了名的狐狸,听说那次义渠之战就是她策划的。” “说不定,还没有等我们走到跟前,他们的地下兵团就将我们一举歼灭了。” 六国将士顾虑重重,附和声一片。苏秦怒目看着这些人,果然是一片不敢冒险,贪生怕死的鼠辈。 姐姐,你走了一步好棋。可是?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弟弟苏季子,如今的苏秦。 “战场之上,只有前进,没有退缩。有谁敢退缩,我就杀了谁?”冷锋一扫,苏秦的声音有些低沉。看着年少的苏秦能有这样的目光,身边的人十分震惊,这个人绝对不是唬他们的。 历经千辛万苦,已经走到这里了。 有些不确定,但是,对着这封为六国之相的苏秦。六国的将士也没有一个出来说一个不字。 对苏秦的所作所为虽然有所埋怨,但是这个人的军事判断之准也是远近皆知的。正准备下令出兵,一阵快马的声音先行于将军们的命令。 “报!!” 见诸位将军,一个士兵矫健的翻身下马,单膝颔首跪下。看那人神色慌张,又是魏国人的着装,魏国将领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魏国遭到一批不明队伍的偷袭,由于这次精兵都出动了,国内空虚,魏国大王命我国军队火速回国,前往支援!” 魏国将领大惊,正欲说话,一个报信兵立马前来,神色慌张的打断了他的话。 “报!胡人大举进攻我燕国,形势不妙,请燕国将军立即回国!” “报!巴蜀侵犯我楚国边境,楚齐边境忽然爆发规模战争,原因不明。” 一连串的消息,如晴天霹雳忽然来袭,让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一面是函谷关内的一片祥和,一面是本国受侵犯的消息。 这函谷关内,究竟情况如何。如果是请君入瓮,那么,国破家亡身死就在一瞬之间; 究竟,如何抉择! 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苏秦沉默了半晌,触不及防的拔出身侧的青铜宝剑,一剑出鞘,几个信使的头颅滚到了地上。脸上还停留着死前的慌张状。 “这几人妖言惑众,胆敢打断我灭秦计划,死有余辜!”剑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渗入泥土之中。面冷如霜,一一将几个将军扫视了一遍:“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刀锋冷冷的驾到苏秦脖子之上,几人看着苏秦的神色中已经夹杂着恨意。同去同归,本是一支队伍出征前的愿望。若是身死战场,那是荣耀,若是被同去的人所杀,那是耻辱! 辛苦来报的信使,脸上还挂着汗水,在为国焦虑之时却被斩杀! 有谁能咽下这一口气! 魏国将军手中的剑稳稳的架在苏秦脖子之上,剑的冷意还有血渗出的冷一并袭来。苏秦面不改色,看着这几位将领。 “呵呵,各位要临阵脱逃?” “国有难,不回,那便是不忠!父母有难,不回,那是不孝!” “我们不同于苏大人,对着不忠不孝之名这么担的起!” “我们走吧!鉴于这个苏秦大人不通事理,年幼无知,我们且暂且放他一命,不多做追究!” “走!” “退兵!” 紧紧捏紧了拳头,苏秦注视着六国军队离开函谷关。 这一仗,输了的好惨。秦国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六国退兵。而他这个六国之相,如今只留一个空明在那里。马蹄过后的尘烟眯住了双眼,烟尘进入喉咙中,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转身看着函谷关上的那一抹白影。 他似乎感到,在遭到万人遗弃的悲凉。 她的目光,似乎在悲悯着他。 呵呵,这有什么悲悯的,姐姐,是你的心还没有冷到可以驾驭这天下之兵的程度。你第二次放过我了。但,要记住,我是蛇,并不是农夫。拉紧马缰绳,苏秦掉头而去。 他在很久以后,才明白,那个女子到底在悲悯着什么。只是,如今的心高气傲,让他对有些事情看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1 函谷关庆功(1) 不战而屈人之兵,便是如今的六国。兴致勃勃而来,悻悻而去。 北风吹响,街市上的人们欢呼起来。今天的阳光分外温暖,刚才的薄雾消散了; 。看起外来的世界十分的清明,姑娘将头发放在了耳后,眼睛里泪水沁满将头别了过去。 “没事了,没事了”嬴则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看着苏秦扬尘而去,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她知道理那一步越来越近了。虽然她不想,可是时光流逝,她一步一步的正靠近那个结果。 公孙衍与司马错击掌,相视而笑。 “这一仗打的漂亮!” “漂亮!” 击掌声响亮了明媚二人的心,原来手心的汗水早就蒸发在今日的眼光之中,化为五彩洒在秦国的土地之上。山上埋伏的兵撤了下来,地下兵团也一一从地道之中出来。重见阳光的日子,便是最幸福的日子。 果然,这大秦是有神女庇佑。 大难之后,一定会有后福的。 瞩目着函谷关之上那个白衣女子,心生敬畏。这个身有残疾的女子,救了千千万万的百姓。如今,她便成了他们福音,他们的活神仙! “我大秦,兴盛千秋万代!” “我大秦,兴盛千秋万代!” 地下兵团一时出现在函谷关的四处,看来这整个函谷关是被他们凿空了。如果是有一战的话,凭着地下兵团的势力,与函谷关的地势,大不了与六国之军来个玉石俱焚。 抱着抛头颅洒热血之心的将士们,齐齐向公子则与姑娘所在的地方鞠躬。 能有今天,能回朝见君王,能归家见妻儿,能与战友驰骋在无边的战场之上。这个机会,是我们大秦的姑娘,大秦的公子赐予的,是天下的神女赐予的! “谢公子!谢过姑娘!” 拭干了泪,公子则陪着她到了函谷关城的最高处。迎着最高一丝西北风,展望着大秦男儿振臂高呼。他们在呼喊这他们俩的名字,有他们并肩,大秦之士必定归于一心。执手相看,她微微点了点头。他亦点了点头。 同去同归,一定守护他的天下。她一向不会食言。 握着她的手心有些冷,他知道这突变的天气之下,她彻夜指挥着函谷关的布局是怎样的感受。她的腿疾每每疼的她难以入眠,他虽不能受起之痛,那么便一直握紧她的手心,让她在最无助的时候给她一点依靠。 她是一个要强的人,可也是最脆弱的人。 注视她平静的目光,公子则将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如今的结果,便是最好的。他们都相安无事,以后的事情,便以后再说吧。” “好!” 姑娘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之上发出五彩的光。风雨之后的彩虹,七彩绚烂的美,扬起了嘴角,腿疼的感觉好了许多。 “阿则,我们就在函谷关喝庆功酒吧; !回去的话,拘束太多。” “好!来人,安排下去,函谷关庆功。这山上应该会有不少山珍,我们就依山取材!” “是,公子!” 阿力回答的铿锵有力,眼神十分的有神。看了看又哭又笑的姑娘,像个孩子一样。阿力飞快的跑了出去。 “阿力你去哪儿?”司马错面上的胡渣愈加的弄厚,完全不像来函谷关之前那个小生。黝黑的肌肤,撑着那历经战事之后的将士眼神。让许久没有看见司马错的阿力震惊了。还真是士别三日,定当那个刮目相看。 这哪儿是当初那个脏兮兮的,追在他身后问着姑娘的事那个司马错。阿力拍了拍司马错的肩膀:“司马兄如今可是不错哦!” “哪儿有。”司马错谦让到。 “这两兄弟还客气。对了,公子下令,先在函谷关进行庆功。叫我们去打些山珍回来。” “有这样的好事儿,那我也去,姑娘公子辛苦了这么久了。我得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他们一番呢。” “我也去”公孙衍突然冒一句出来。 “公孙大人”阿力显得有些难为情,这个公孙大人擅长计谋,这是没得说,可是说到打猎他可就是门外汉了。 公孙衍摇了摇头:“阿力你这就是看不起文人了。我虽然舞刀弄枪不行,可是?我会用这里啊。打猎,也不是用蛮力的。”他指了指脑袋。 “走吧!” “走吧!” 公子则推着姑娘从函谷关城上下来。姑娘看着大笑,眼睛笑得弯弯的。“大家好兴致,阿则在这里也是无趣,不如也和大家一起上山打猎吧。我嘛,就坐享其成咯。” “姑娘你这主意不错!”公孙衍立马赞同道。 “哈哈!”嬴则爽朗的笑了起来:“公孙你呀,恐怕是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双手赞同吧。这个,我可是会吃醋的。” 公孙衍也打趣道:“当然,姑娘可是我公孙的妹妹。我这个哥哥不帮着妹妹,你们这些人可是都帮着公子的。到时,我这妹妹不是很可怜。” “好啦!”姑娘推着嬴则:“快走啦!一会儿我饿了,你们很久未回,到时候想要回函谷关可要费一些气力了。” “你这个狐狸打什么主意?” 嬴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走吧!我们可不要让我们的姑娘饿太久了。” “走吧!” 君君臣臣,长长幼幼。并肩而行,一人墨玉相佩,闲散间从容不迫。一人老成成熟,分寸适当。一人年少意气风发,一人忠诚义气并存; 不同地位,不同等级,有着肩并肩打猎笑谈的机会便是集市修来的缘分。早一步,晚一步,都不会相遇。 嘴边一直带着一抹笑容注视他们离去的背影,感慨这时间奇妙的缘分。有谁想到,如今她一个深山女子会成为天下的神女,秦国的姑娘,嬴则的妻子。 天下的缘,是一个奇幻的东西。伸手去握又握不住,不请,它又会自来。 不管这注定的结局如何,她很感谢上苍让她遇见。 篝火燃起,火光之间倒影着几人笑谈的面容。手托着头,静静的看着他们几个收拾着猎物。脸有些发烫,体质偏寒的她,今天的手难得的温暖了好多。 腿还是有些疼。可是?听着他们聊天,这些疼痛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姑娘,你可别小瞧了公孙啊。他行动最慢,可是一举便可以收获好多猎物。”司马错不停的夸着公孙。一边用刀处理着一只兔子:“你看,阿力旁边的这一群山鸡都是他捉的。” “是啊!这山鸡的味道可鲜了。” 阿力搭着火堆,让火势更加旺一些。四周的士兵十人一团,烤着肉分食给其他人吃。油滋滋的肉串在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其实,今天,公子的打猎数量是最多的。是啊!公子那家伙,计谋与实力和用。”司马错急忙捂住口鼻,掩饰着自己的口误。 “哈哈哈”看着司马错的窘态,姑娘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对啊!嬴则那那家伙,很不错的。” “嘘,姑娘小声点。”司马错窜到姑娘面前,一面小声的提示着姑娘,一面注视这公子拿着一只考好的山鸡过来。这公子不是去巡视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司马将军和姑娘嘀咕什么呢?”扒下一只鸡腿递给了姑娘,顺便捎上了一壶酒。 姑娘闻闻鸡腿,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好酒,哦,对了,刚才阿错夸你来着。” 司马错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遭了,这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这姑娘,这一次可是要把他害惨了。 “夸我什么”公子则找了一块地,挨着姑娘坐了下来,拿过姑娘口中的酒喝了一口。 姑娘看着司马错变幻无状的脸,立即严肃起来。“阿错,这就是你不对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2 函谷关庆功(2) 姑娘到司马错的身侧,拍拍他:“夸人就得夸在人前啊!你这羡慕公子的英武,就应该和公子说啊!他可不是那种小肚量之人啊; 。” “咳咳”司马错扯了扯嘴角:“姑娘说的极是!” “哈哈哈,你这姑娘,看你把人家阿错吓得。”阿则微笑着看着阿错,把手搭在了姑娘的肩上,姑娘侧过头看了看公子则,夺过他手中的酒,大大的喝了一口。真是酣畅淋漓! “姑娘,好酒量!” 司马错赞叹道,平日别的姑娘都是不沾酒水之人。姑娘这番行为,到有几分胡人之女的模样,难怪胡人对姑娘会有不一样的情绪,就连这一次协助秦国出兵他国也答应了。司马错思量着,烤着一只肥大的兔子。 “公孙,快过来,这姑娘恐怕一会儿喝酒会挺不住,你这个“哥哥”倒是要看着啊!”公子则拿起一只雉鸡,洒了点盐便坐在篝火旁吃了起来。 “呵呵,一句戏言就得了这样一个伶俐的妹子,今天可是受益匪浅呢!哈哈哈”。 辞别了众将士,公孙衍已经喝的有点醉意了。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借着公子则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们俩就算持平了,两盏不省油的灯啊。”尝鲜着雉鸡的公子则眼睛里闪烁着篝火的光芒。 “嗯”姑娘对着公孙衍抱拳:“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 热火散漫满着火星飘向天空,照亮了半个夜空。天上璀璨的星河照耀着广袤的大地,冷光与这片温暖的光相交融。 祝酒歌声起,士兵们与共同奋战的兄弟击掌而鼓,唱着今宵,唱着有君,有臣,有友,有情的函谷关。 潇潇之风,吹起篝火。脸上带笑的容颜,夹杂着被战争摧残的风霜,传递在星芒的眼光中。 时不时,人们的眼光会注意到和公孙衍,公子则,还有司马错笑谈的女子。她从容鼓励着他们,她在函谷关这几天一直悉心的指导着他们。明白只是一场危险丛生的战争,稍不留神,那就会命丧黄泉。 可是?她的眼神,她的一个动作便会让人感到心安。 这,就是神女的力量? “她过来了!神女?” “姑娘,是我们秦国的姑娘。” “啊!是我们地下兵团的创始人?我的赶紧整理下妆容?” “哈哈,你再怎么整理,姑娘也不会正眼瞧你的。” “对啊!我们姑娘眼中可是公子则。” 看着姑娘过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人们你一眼我一语吃的更欢。在无声无息间已经为她让出了条宽阔的道路。 “姑娘好!” “姑娘好!” 一边走,一边身边的人不断的问好; 。她笑着,对上这些沧桑的脸庞,点点头。对年老之人,她会忍不住道一声辛苦了。对于年少的士兵,她又会赞许的点点头。 “今日函谷关的胜利,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姑娘对着瞩目着的目光,神色焕发着光彩:“我大秦,因为有你们会更加强大,你们的路也会因为大秦,会蒸蒸日上!” “吼吼!” 先前忙着喝酒吃肉的人,摇旗呐喊,振臂高呼。 今日之战,是大秦之人共有的功劳。听着就令人兴奋,战场之上,只知道服从命令,一往无前的人。今日能受到此殊荣,精神抖擞! “今日公子体谅大家辛苦了,特此命令大家在此休息一晚。大家可知,今日事公子则母后的生辰,我言尽于此,大家看看在那边喝酒的公子则,唉”姑娘故作一脸的惆怅,看着大家满怀不忍的脸,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是啊。我们公子则,为了我们这批下等之兵,来到此荒野之地,如此还因体谅我们背负不孝的罪名。” “公子则,我们----”有人说着说着就有一些哽咽。 “走!”一个人首先提出:“我们去敬公子一杯!” “对!此等恩情,无以为报,就接酒表我等情谊吧!” 一群端起一碗酒就吵篝火旁的公子则走过去。走过一路,又添了不少人。一听说是去敬酒公子则,人们可是争先恐后。 穿过人群,还有明媚着夜空的火光,公孙衍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白衣女子身上。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女子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冲着他摆了摆手头。 一碗又一碗的酒下肚,就算是海量,那也是撑不住的,本来还在一旁帮忙喝酒的司马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士兵们真是太过盛情了,公子则苦笑着喝了一碗又一碗。 还说今晚她会喝高,没想到是自己先喝高了。 感觉有些不胜酒力了,公子则晃了晃脑袋,注意到人群之外那个笑得璀璨的白衣女子。婉拒了盛情,感觉脚步有些轻浮,无奈的走到了她面前。 “夫人,开心了?” “嗯,开心了。”她喝了一口酒,显得很是满足。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3 楚国变(3) 疲于应分不明队伍的计谋,屈平揉了揉脑袋。齐楚交战,这对于世代交好的秦楚两国。简直就是难以相信。 没有去函谷关,就是怕与她兵戈相见。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她,在战场之上,没有软弱与什么不可面对。但是,他还是做不出拿剑直指她的咽喉这样的事情。 心烦意乱的涂鸦着,宋玉端好一盘桃子进来; “师父!院子里的桃子熟了,我给你盛了几个大的。” 宋玉兴致勃勃的进来,看着师父的脸色不好,最后的几个字都说的一顿一顿的。 “师父?” “给即墨送去吧!玉儿,婵娟不是很喜欢吃桃吗?一直在薛府忙着,也没空回来了。你这个师兄可要好好照顾她。” “师父,我看你脸色不好,我去把薛大夫请来吧?” “不用。” 宋玉迟疑的看了看师父,还是没有说什么就出去了。 宋玉走后,他打开了一幅画卷,丝帛之上是当初她的容颜。借着记忆,将她画在了漫漫桃花之下,含笑看着他。 可是?现在,一切只是幻想而已。 “如今,我们走到了对立面,我想守住的,你不想它存在,你想要的,我不愿意看到。”指尖轻拂着她的容颜,那几年的日夜始终如一的浅笑,对他的言语没有半分回答。 “屈大人,郑袖夫人有请。”外面的婢女敲着门。 “我说过,我不去。你回吧!!” 这雨儿三天两头就来请他,每次他都严词回拒,但是那郑袖依然坚持着,偶尔出宫来和萧沁雪谈天,也来和宋玉、婵娟套近乎。 每次他一样横眉冷对,身边的人只是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 郑袖,如今在宫中可是当红的王后,在宫里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可是在屈平面前,那副模样,又觉得很可怜。索性楚王不知,不然,这个女子可会不知死哪儿去了。 为了楚国与秦国的战事,楚王这次倒是操了不少的心。一向身强力壮的楚王,憔悴沧桑了不少。太子横逐渐接触政事,为楚王处理政务。 一向受楚王重视的屈平,现在面对朝堂的阻力又增强了。 六国离散,得益于秦。自身也因为长途跋涉耗损不少。南有越,背有齐,西南巴蜀蠢蠢欲动。四面临敌,如今的楚国已经离楚国的如日中天的日子很久远了。 景即墨忙着应付战事,封珞沉在朝堂之上也不会给自己揽事。失去了景家的屈平像是断了一臂。现在郑袖急忙找屈平,想必是知道了朝堂之事,想要为他助一臂之力。 但是,屈平却接二连三的拒绝。 郑袖握紧了拳头,对着身后的雨儿说道:“雨儿,我们去拜访左司徒。” “夫人,屈大人他---” “走!” 郑袖咬了咬嘴唇,拂袖而出。刚走到门口,触不及防的遇到了太子横; 。这个煞星,可是难得在这里看到他。 “南后郑袖,要去哪儿?” 他有着和楚王一样的目光,还有比楚王更毒更狠的心肠。看来他来这里,这门恐怕是出不了。 “你这个做儿子的管不着!” “父王今日身子不便,王后不去照顾父王而要去左司徒府中。难道不怕这天下人数落?”几年之后的太子横,眼中的肃杀更甚几分:“来人,守卫好王后,除了前往看望大王,其他地方什么地方都不许去!” “是,太子!” “熊横,你狠?” “呵呵,狠吗?我已经觉得算仁慈的了。”冷漠的说道,太子横一脚把门踹开,瞪了一眼郑袖身边的雨儿。 “你不怕下地狱?”郑袖声音有些颤抖,屈平与他一向不和,如今,他可能会借机铲除屈平。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好像这局面自己已无法控制。 凑近她的耳畔,熊横笑道:“你我都是要下地狱的人,你不怕,我怎么会怕?还有,你的那些党羽,别想动摇我大楚的命脉,如果敢干涉我的话,我会让那些爪牙,各得其所。” “你威胁我?” “你觉得呢?” 熊横整理了下衣襟,声音近似冰一样的冷。“好好照看好南后,如果有什么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是!”守卫死死的把手在门口,拦住了南后的路。郑袖一下子跌到在地,两眼呆呆的看着地上。 这么多年了,以为自己有了一片天地。没想到还是和当初一样无可奈何,年轻是楚王那双狡黠的眼睛,如今在熊横身上又看到。这还真是一个噩梦,纠缠不休。 “夫人,你起来,地上凉。” “哈哈哈哈”坐在地上,郑袖笑得有些凄怆。她只是希望他安好而已,其他的都不妄想了。那个神女活着,她没有希望,死了她也没有希望,如今,那个死而复生的人不可能再守候他。她只希望能好好守住他。 可是?她又输了。精心在朝堂收买的人心,可是要被太子横一举歼灭了。多年的苦心,化为了齑粉。 万念俱灰,眼神空洞着。郑袖一直笑,一直笑,直到把眼泪笑了出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4 楚国变(2) “熊横,你这种人和我一样,是不配得到幸福的!”郑袖笑的如同鬼魅,发出了咒怨; 。这个人破坏了他的幸福,那么,她也不会让他活的很好。 楚王病中,太子横掌握了朝政。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郑袖在朝中的党羽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他又对屈平步步逼近。 屈平以退为进,长守家中。如今,坐看风浪起,稳坐钓鱼船便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楚王认为他还有用的话,那么太子横也只能是光打雷不下雨的份儿。 连横之策略失败之后,七国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静观这样的态势,各国都希冀在这种失衡之中寻求自己的利益。就算是夹缝中求生,也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利益。这便是如今的七国。 韩魏两国相互承认了各自的王爵,秦国子自函谷关胜利之后,便步步逼近,化被动为主动。秦国大良造受惩罚的风波终于在函谷关之战之后渐渐平息,但与此同时,公孙衍的在朝中的地位也与日俱增。 面对这样针对的两极,秦惠王二者并中,让朝中的人很是猜不透。一山不容二虎,这样的相争局面可是不利于朝纲的稳定。稍不留神,其中一方若是与秦国贵胄联合压制秦王,那么惠文王初期遇到的问题就会重演。 公孙衍,张仪会不会成为秦惠文王巩固自己的权利的工具。想起商鞅当初被车裂而死,人们都忍不住颤抖。 这样的酷刑,是怎样的惨绝人寰。 张仪如今主外,公孙衍主内。 秦国大良造张仪,带领司马错攻打陕。令人奇怪的是,张仪此战并未为秦国带回丝毫的利益。而是将陕的百姓交由魏国管理。 此举,究竟是何原有,大家都猜不透。难道是张仪公然对公孙衍,以及公孙衍之后的姑娘和公子则的公然挑衅! 这可是对秦惠文王的大不敬! 身为臣子,本分便是尽忠职守。但是,张仪却公然挑战王的忍耐,胳膊肘往外拐,这是置王的面子于何地? 张仪负罪归秦,司马错也收到牵连。此后樗里疾,秦惠文王的弟弟被提拔上来,成为了主将。 重归的张仪,很快又败在下风。传言,公孙衍特地去拜访了受王冷落的张仪也被赶了出来,悻悻而去。 秦韩魏的关系稍许缓和些,为了与不甚交好的齐国,楚国也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借机挑拨齐楚关系,从而从齐国获得买卖海盐的契机,秦、齐、楚准备与会齿桑。 张仪主动请缨希望能够将功补过。 楚国派出左司徒屈平,齐国派出齐相,秦国出使的人便是张仪。张仪虽然在对外之事的方面都灵活变通,但是遇上了一向有原则的屈平,且屈平对秦国是没有多大好感的。齐国也对楚国心怀芥蒂,对秦国更是不相信,三方不谋而散。 楚国屈平回国便遇到了朝中的谴责,说是屈平丧失了与秦交好的机会。而且让齐楚的关系更加恶劣了。 一股传言,不知缘起何处。 郑袖与屈平有染之事的消息不胫而走,面对这样的流言,又加上这一次外交失败,无意是雪上添霜; 极力辩解的郑袖,加上郑袖党羽的证词,这些年都在私下为屈平大人做事的供词更是加大了这件事的真实度。 楚国,一时流言四起。病重的楚怀王下令罢黜左司徒的官职,令屈平为三闾大夫,是管辖景、屈、昭、三姓杂事的闲职。 南后郑袖被禁闭在楚国宫中,但王后的封号依旧没有撤销。如果郑袖也随着屈平的贬黜而被废的话,那么楚王的颜面也就当然无存了。 “景大人,求求您救救师父,师父肯定是冤枉的。”婵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泪眼婆娑间也看出了景即墨的无可奈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是楚国之王给屈平扣上的帽子。表面上是惩罚屈平在三国与会的失利,实质上是介怀他与郑袖之事。 人老了,却更加多疑。现在的楚怀王对太子横是十分的相信的。如果现在去为屈平鸣冤的话,不仅不可以达到目的,而且还会害了自己。到时候,落水了他们连一块浮萍也抓不住。 把婵娟扶起来,景即墨摇了摇头。“婵娟,如今,大王没有对你师父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便是好的,只要他还需要屈平。屈平就不会死。” “可是?师父不能蒙受不白之冤啊。” 景即墨无奈的笑了笑,一丝白发从搭在了肩膀上。“行走于世间,哪儿有不蒙尘的。相信我,你师父会没事的。” “嗯。”擦了擦眼泪,眉毛仍旧拧在一块儿,婵娟点点头:“婵娟明白,如今,我和师兄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让师父担心便是现在应该做的事。” “婵娟是个好孩子。”摸摸婵娟的头,即墨一晃神,想起来过去之事。苦涩的笑了笑:“婵娟回去之时也代我向沁雪和筱雅问好,还有李平将军,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灵均,我信他会挺过这一关的。” “萧姑娘已经离开了?” “沁雪?离开,怎么会?”即墨吃了一惊,一下子抓住了婵娟。婵娟被吓了跳,再次重复道,自从知道屈平大人被贬之后,沁雪姑娘就离开了。景大人居然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 “沁雪姐姐已经走了几天了。具体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也罢也罢,她有自己的打算,婵娟,你先回吧。”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5 梦魇 屈平被贬之事传到了秦国,秦惠文王甚是高兴,如今的屈平在经历了六国齐伐秦之事之后名望便不如从前。 一个人你做的稍有差池的事永远会大大的盖住曾经的好,屈平便是进入了这个圈。就算是一心为民,那民心不能理解也是徒然的。 苏秦也回到了燕国,燕王敬他是一个人才,但是由于朝中压力还有君王的猜忌心理,便冷落了他。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徒劳一场,其中获利最多的竟然是秦国,自己最不希望存在的秦国。姐姐,终究是姐姐。 你虽迷蒙不了我的眼,但是,世人的眼都被你迷蒙了,那么 ,我便注定会输的; 无语对着苍天,苏秦发了半天愣,最后,都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融入了那无声无色的空气之中。 齐国国君欣赏苏秦,希望能够将苏秦招纳到麾下。漫游于燕国山河间的苏秦,就像被唤醒的冬眠的动物一样,以往对于这样的邀请,还可以自恃高傲的态度。可是?时过境迁,知道失去之后,才知道得到的不易。 苏秦辗转齐国,事齐君,游历齐国。 新人入齐排挤是免不了的,可是苏秦是受不了这种态度了。这样只会让他感觉自己在这个世间毫无用处。 只有充分证明自己,才能让自己有一份立足之地。 都说生于世间容易,死去是一件痛苦的事,但,对于一个原来达到顶峰的人,陡然一落千丈。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失败,痛苦,孤独,以及怀疑充斥着整个内心。 堕入梦中,似乎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从来未入世的自己。一行清泪,不知是真实的,还是在梦中,苦涩的流到了嘴里。 季子,那时的自己。 一把青铜剑飞舞于漫漫桃林之下,看着那个老头煮酒,看着那个白衣女子采茶。午后闲暇,一卷书搭在脑袋上,晒着午后的阳光,听着姐姐碎碎念着那些道法。 忽然,姐姐对他的眼光没有以前的那份爱与关心。 眼神中透彻着伤痛,还有冰冷。 她坐在轮椅之上,她的腿再也不能动弹了。她说,这一次,希望他能祝福她。笑得有些苍凉,她的心在滴血,他能看的到,一滴滴冷若寒冰的血生生刺伤了他的心。可是?他看见,他自己居然在笑。 他不是应该痛苦吗? 一些片段糊涂的闪过。 太子横问,如今怎么做才能让他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能让太子横获得最大的利益,一是重伤郑袖,二是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保住这央央楚国。 苏秦,他,自己大笔一挥,黑色的墨迹还有些湿润。那几个大字显得十分的醒目:“杀---神---女!” 似乎,自己耳边还能听到自己说的话,如今,只是苏秦,不再是季子!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6 梦魇(2) 而她也说,她不再是琌舟,那个巫山之上的神女了。 呵呵,那一次,她故意要难受给她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再难受一下吧。看这个狠心下手杀姐的人,内心还能不能被伤到。 姐姐--- 飘荡在河中的白衣女子,那个腿有残疾的女子,那个在函谷关上一直注视着她的人。虽然努力想要让自己不再注意到她,可是?还是能感觉到那目光的哀伤。 是手足相残之痛吗? 既然是上天注定,那么我们谁也改变不了。曾试图让自己的戾气去把这七国祸乱,然后,就让人间堕入地狱之中,自己的命运也就因此而改变。 可是?姐姐,为什么要阻拦我? 打开那个装有红菱的匣子,拿出了毫无灰尘的红菱,苏秦笑了笑,她还是不忍心杀害她的弟弟的。这就是那份姐弟情的见证,还是,这就是那份情的终结。 恩怨还完,在这人世,在那巫山之上那么多年的手足恩情,就此泯灭! 哐嘡一声,有人破门而入! 苏秦侧过脸,脸上的充满了震惊的表情!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还是白衣的姐姐,还是往昔的模样,只是,她眼中全是恨意,齐齐向他射过来。手里拿着一柄青铜剑,剑反射出寒冷的光,那光冷若她的眼眸。 “姐姐--” 苏秦疑惑的叫了一声姐姐,手中握着的红菱掉在了地上,憔悴如一缕清魂; “你不配叫我姐姐,我的季子早就死了。呵呵,今日我便来取你苏秦的性命!!”剑直指着他的咽喉,感觉有什么热乎的东西渗到了剑上。 身子的力气慢慢的减弱,那热乎的血液曰曰流出,悠闲如汨罗之水。伴着她的泪水,他想努力挣扎起来,他不想姐姐哭的,可是?姐姐的目光并未看着眼前的他。 她一直在哭,可是却不是后悔。 是他,还得她与自己相爱的人相遇而不能相守;是他,让本来可以行走山川的腿再也直不起来;是他,亲手毁了她最爱的弟弟。 死在她的剑下,有些悲凉,有些不甘,可也觉得死的心安,算是死的其所了。他,苏秦,身佩六国相印,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看来,如今落得个无人收尸的下场。 她忽然跪了下来,手轻轻附上他的眼,一声低于几乎轻不可闻。 她在说,季子,对不起。 她哪儿有对不起,这一切的罪孽,可是他自己找来的。与她何干?重归天道,也就是要她绝了这天下的祸患,还百姓一个相安无事的年代。 苏秦,正是她要除去的吧? “苏大人,苏大人?”耳畔忽然嘈杂起来,是什么人让人死也死得不安宁。苏秦忽然睁开眼,看见了一贯伺候自己的老仆人眼中焦急万分。 这哪儿有什么姐姐,哪儿有什么剑?臆想而已,梦魇而已。 不知道是负重加深,还是松了一口气,如今的心情,他自己也分不出。淡淡的说了一声:“何事?” “大人刚才被梦魇住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可把老奴急坏了。”老仆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对上苏秦有些恍惚的眼神,又说道:“大人,看来如今事情有转机,燕国派人来了,就在前厅候着,等候大人呢?” “哦?”苏秦打起了兴致,这不愿他再回燕国的人们怎么会主动来访,莫不是这燕国又出什么事情了。一群见利忘义,过河拆桥的伪君子。还以为我苏秦是任你们摆弄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你先出去,让他们候着!” “是!”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7 收网(1) “公子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下面我们就静待收网了。” 阿力立在公子则身侧,脸上带了一抹笑容。公子则今日心情大好,阿力也觉得甚是愉悦。 “公子,我们的第一张网已经收了,只是还有些未了之事。”阿力压低了声音,将门给关上:“公子,我们还是不让姑娘知道的好。” 嬴则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阿力,在迎着嬴则目光的同时阿力退了两步,公子则刚才有些奇怪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拍了拍阿力的肩膀:“迟早也会面对的,我知道,你是下 不了手,那么我就叫阿允去做吧。” “阿力誓死效命公子,不会公子怀有异心的。”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 “这张网必须收完成,不能留有余孽。不然,一颗小小的棋子就会毁坏我们的全盘的计划。记住,这个计划不必请求姑娘。” “是!阿力马上就去召集人马,公子这次派出的暗哨已经回来了,您是否要接见。” “先出去,叫他们到老地方。” 公子则换了一身装束,很快就出来了。平时随着姑娘的装扮,公子则的衣服颜色都是以浅色与玄色为主,今日换了一身出征时的黑色装束。 拿起一把青铜剑,上面的玉佩是上次大王赏给姑娘的,她把他系在了他的肩上。对着那玉佩停留了片刻,公子则把门关上,从窗户一跃而出。 这段时间,姑娘没事就去找公孙衍喝茶,要么就去找司马错学习武艺; 。就闹不懂了,姑娘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咋就对那些棍棍棒棒的感兴趣。什么女子啊?从来就没有看见她绣过花,做过女工。 黑子叼着狗尾巴草,一边摸着黑子,一边遐想。 院子里面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黑子眉毛一皱起,以为院子里有什么人闯入。到时候,他这个临时看院队长可就要下了。转念一想,公子府一向是最为安全的。有暗哨在,连只多余的苍蝇也妄想进来。 黑子拍拍屁股走了进去,只见阿允和一群兄弟在谈论着什么。 “什么?要攻打巴蜀两国?这件事不是应该找太子荡吗?” “对啊!现在什么破事都找我们公子,公子和姑娘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养精蓄锐。” “大王这是器重我们公子。” “哎,你们听说没有,这一次,名义上我们是要攻打巴蜀两个小国,实际上是攻打楚国。大王已经留意楚国很久了,如今左司徒屈平被贬,这可是我们出动的好时机。” “唉!你可别声张,此等机密可不是我们用来闲谈的。” “怕什么?在公子府又没有外人。” 黑子站在人群之外听着,点点头。“这招用的不错!” “哎,黑子哥你也懂啊?” “哈哈,这我这可不懂,只是直觉,觉得这招用的极妙。” “那是,我们大秦人才济济啊!” “阿允,对了公子去哪儿了。最近怎么在府里都看不到公子啊?”黑子看着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阿允问道。 “公子的行踪也不必像我们汇报吧?”阿允笑着看着黑子:“你小子是想问姑娘去哪儿了吧?” “哈哈哈,知我者啊!哈哈哈” 黑子大笑,众人也随即跟着笑了起来。这黑子倒是来得直爽,毫不避讳对姑娘的爱慕之情。只是这镜中花,水中月一样不着边际的事情,也就是随着大家的笑声一笑而过了。 姑娘在公孙衍府中,喝着一杯茶,与公孙衍无事可谈便只有下棋。这公孙衍可是个慢性子,一盘棋,可以悠悠的下半天。 反正今日也无事,就慢慢陪着他磨时间。 拿着一颗子,半天都没有落下,等呀等,可是等到黄花菜都凉了。她盯着那颗白子,含笑不语。看他要悠到什么时候。 又过了半响,公孙衍只是看着棋盘。默不作声,一颗黑子在指缝之间转动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她,她一直盯着他手中的棋子,憋着笑。 “想笑就笑吧!莫要苦撑着,憋坏了公子则可是要问罪于我的。” “哈哈哈,公孙,你今日的速度,堪比那东海之龟啊; !说在水中行走吧那速度还快了些,你,你简直就是海龟陆爬!!” “海龟陆爬,这是什么用语?” “小女子,自创!” 慢慢的把黑子落下,公孙衍摸了摸胡子:“年轻人,记得性子不要那么急。慢慢悠着,好好磨,才能磨出好事。” “等你悠好了,好事都没了。”姑娘跟下了一颗子儿,发觉有什么不对:“什么年轻人啊!你公孙年纪可比我大不了多少。” “刚才还说了我是海龟的,那龟虽寿,但是岁月之痕迹不易显现出来呢。” “好吧!老龟。注意,自己要被逼到死角了,到时候老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姑娘仔细思索着棋盘。 “如今,你在逃避什么。怎么经常不回公子府?” 公孙衍问的漫不经心,眼里却充满了认真。目光直视女子,女子只是看着棋盘没有抬头,手里的棋子也迟迟没有落下。 “有些事,不该我做的,我自然便不会多问一句。这几年,我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是时候闲下来了。” “很好,就算你们是夫妻,这分寸还是得注意。毕竟嬴则的志向可不是一个公子那么简单。” 公孙衍顿了一下,又说道:“那朝中老臣要将女许配给公子则的消息你也知道了,想必,这事他是瞒着你的。” “嗯,知道。” 公孙衍有些疑惑,像是寻常女子夫君再取都会一哭二闹的。她这样的女子。虽然表面不反对,可内心的不愿肯定是有的。不知是她掩饰的太好,还是--- 怎么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坊间传言,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她倾心的不会是那襄王太子横,如此看来,在楚国一定有一段感情的。只是她一直不愿说出而已。 尘封下的东西,内心不愿再次直视的东西的重量才是不可估量的。 注意了下窗外的天色,绚烂的彩霞追着太阳而去。公孙衍吩咐了下人做几个好菜,准备点好酒。邀请姑娘小酌一杯。 姑娘将窗子打开,高兴的说了声好!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8 收网(2) “公子已经抓到了通信的信鸽。” “嗯”公子则点了点头:“那边的事情交代的好了吧。这边这点事情就不用请示我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关键是那边的事情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是,公子!”阿力如今可是忙的焦头烂额,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清闲的公子府,里面的人有哪个不是忙的热火朝天。 “公子,要不要去接姑娘回来,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 “今天她去哪儿了?” 阿力问了下旁边的阿允,才回答到:“回公子,是去公孙衍大人府中了; 。” 公子则眼眸暗了一下:“你去办好自己的事情就行,阿允,府中那只蛀虫就交给你了。记住,不可手软。” “是!” 暗惊公子则刚才还说这件事不重要,怎么忽然又提起了。而且还下令必须严惩,看来,公子是的确动怒了。 若是严惩,那么便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除了身死,那么与他有关之人都会受株连的。尽管难度会增大,可是暗哨们也会一一将其解决,绝不留情! 残阳如血,看着天上惊人的一抹红,姑娘神色有些犹豫。如今,府中都还没有人来寻她,恐怕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了。 “不好!” 姑娘转身就要走,公孙衍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管!!” “可是?公孙,我----” 握紧了拳头,抬头看着公孙衍,目光万分焦急。 “不能管!”双手有力的稳住了她的肩膀,按住了她,坚决的摇了摇头:“这事你管不了,也不能管。到时候,说不好,也会伤害到自己。” “你是说阿则?”姑娘目光低垂了下去:“不会的,如今的神女,也是他的妻子,他不会的。” “呵呵!”公孙衍冷笑了一声:“神女,妻子?就算他是真的在意你,但你若是挡了他的道,这一切说不定会是怎样。他绝对不是像在外人眼中,是一个温婉儒雅的男人。” “想做天下至尊,那么他便不会循常人之理。他不是驯服了的小狮子,可是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 听着公孙衍一言,她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自己也就是助他一臂之力的人而已。如果是战场之上,她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应该不是手下留情吧。 就像苏秦一样,对于她这个姐姐,也是下得了狠手的。想到这里,忍不住一阵颤抖,这些事情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想。 当真的被说出来,才发现,这一切那么难以接受。 “公孙,谢谢你!” 她忽然明白,世间的无可奈何是有多么无可奈何。 世界上最无助的时刻,不是自己做不了某件事。而是自己能做,可又偏偏只能不动声色的看着。就像公孙说的,勿骄勿躁,便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可,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失明失聪之人! 慢慢把她的轮椅转过来,公孙衍问道:“小酌一杯清酒可好; !” “愿与君共饮!!”努力的扬起笑容,却有一股想要落泪的感觉。 自己就像一个过路人,看着这人间的起起落落,生生死死,什么时候可以处变不惊,静观生死,那么自己才适合到这人间来吧。 “你们凭什么抓我!” 一路被捆绑着,一路在挣扎。黑子不服的对着抓他的人一路的吼着,看着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一个个冷漠的目光,黑子扯了扯嘴角。 “呸!” 对着看着他被压进地下室的人唾弃了一口,黑子便不再挣扎。 平时里那股懒散、漫不经心的目光消失不见。黑子戏谑的看着这些“兄弟”,想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对待他。 这个地方已经来过许多次,只是以前那些刑具是用在他人身上的,如今转嫁给了自己而已。以前看着打得那些俘虏避开肉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今天倒是要自己亲自来走一遭。 “跪下!” 把腿绷直,横了一眼身边对他凶的人。这人平日里还叫着他黑子哥,现在却白眼看着他,一脸的嫌弃。 “算了,念在兄弟一场,就让他站着吧。”坐在了黑暗的地方,阿允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黑子有这般骨气,实在是难得,你说是吗?风--羽---黑。” “哼!”黑子冷哼了一声:“看来我什么也不用交代了,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一切就按老规矩办事吧。要杀要剐,随你!” “哦,这已恢复楚国人的身份,这骨气自然就来了。”阿允抚掌而笑:“这可是你说的,嗯,就来个千刀万剐吧。我亲自去找了我们最好的师傅,保证让你,割一千刀,也不会断气的。” 听得黑子止不住的颤抖,满以为这些人会念在兄弟一场而给他来个痛快。千刀万剐!黑子想起鲜血淋漓的哀嚎,就想呕吐,一刀一刀不间断的割上去,看着鲜血直冒。 鲜血汇成了百川,浑身浸染血红,那妖冶的红色。 “谢谢你!!”咬着牙,黑子握紧了拳头。躲不了的,只有接受,无论多么残酷,也只有承受的分。 “哦,忘了告诉你,我看过你妹妹的画像了,长得还不错。” 阿允临走时又补充的说道,还没有走出地下室的那道门,里面的声音便大声的传出来。是临近绝望的哀嚎。 黑子拼了命的挣扎,想要挣脱这个人间地狱。可是被牢牢的绑在刑架之上,没有一丝动弹的空间。 “啊---------” 那声音,超过了畏惧死的伤感,哀怒,恐惧! 阿允站立半天,闭上了眼睛; 。门铛的一声关上了,除了刚才那声怒吼,里面没有传来丝毫的声音。 “阿允哥,风黑羽咬舌自尽了。”一个人满头是汗水,急忙把门推开,说道。 睁开眼,阿允看了一眼那个人。“风黑羽是受千刀万剐之刑而死的。” “是!” 那人没有多言,对着阿允回答了之后便自己去处理之后的事情了。 姑娘回来时,月亮已经升的老高。公孙衍说要送她回来,可是她坚持她一个人能够回来。 今晚上,月亮不是很清明。几丝淡薄的雾气,遮住了透彻的天空。 回到了公子府门前,姑娘弯下腰去,摸了摸守在门口的阿旺。那狗耷拉着脑袋,显得很是萎靡,不怎么理她。 “你这是在怪我吗?” 姑娘有些怅然的问道,将手收了回来。看了看雾气缭绕的天空,闭上了眼睛。那门,似乎迈进去会显得很艰难。 几步的距离,似乎隔了一条银河的距离,难以跨过。 门忽然开了,原以为是公子则,门打开了才发现是阿力。他是一直在这里等她回来吧。以往都是陪着黑子和阿旺一起在门口的,今日却把门关上到里面等候。 “姑娘,你回来了?”阿力急忙出来,要帮姑娘推轮椅。 “不用了!”姑娘把他的手打开,眼神注意到萎靡的阿旺身上:“今日阿旺怎么了?” “哦,阿旺啊!些许是今日门口有人生事,受了惊吓。相比明日就好了。” “哦,是吗?”推着轮椅,姑娘自己进去了:“人的世界,狗是永远不会懂的,也许今日之事,人明日就可以忘记。但对它来说,可会有点难。” “姑娘?” 阿力笑着摸了摸阿旺的头,回头看着姑娘。姑娘的声音有些冷,她的话,似乎另有所指,可是却又未说清楚。 “没什么?我自己回去。你不用管我!” 姑娘没有感情的回了一句,沿着以往回房的路回去了。阿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声叹息油然而生,看着两眼水汪汪的阿旺,阿力说道:“是啊!你是不会懂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89 雁过无痕 公子则府中少了一人没有人问起,也没有人谈及。 就像是雁过无痕,杳无痕迹。是有门口那只狗,自从那日之后就萎靡不振,平时十分好吃肉的阿旺,如今也对肉毫无兴趣。 有人提议将那狗给炖了吧!看着那狗日渐消瘦。可能到最后白养一场,连骨头都没得啃。 姑娘坚决反对,府中就没有人再敢提及。每日阿旺都守在门口,目光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不时耳朵动动看看周围然后又把脑袋耷拉下去了。 “阿旺”姑娘这段时间以来有时间就来陪陪阿旺说话,看着枯瘦如柴的狗,嘴边的笑,笑的有些勉强,可是依旧挂在嘴边。 “夕阳西下,天下断肠人常有。呵呵呵”。揭开了阿旺了绳子,阿旺嗅了嗅她,舔了舔她的手心,再抬头看看这公子府。那个昔日对它嬉笑怒骂的人,早就不知所终了,还记得他被带走那天不舍的眼神。 人们都私底下议论他是间谍,是楚国派往秦国的探子。它只是一只狗,不懂人的世界,也不懂探子,间谍究竟能对这府中人有什么害处。它只知道,这个府中,他对它最好,天冷时是他给它搭草窝,天热时他会在它身边低于,说着都不会对其他人说的话。 都说他是假的,可是阿旺觉得他对它没有假过。看着姑娘有些伤痛的目光,它觉得,她也是明白的。 有的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汪汪”阿旺咬了咬她的衣角,她低下头对它说道:“走吧!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你还会遇到和黑子一样的好人的。” 使劲的扯着她的衣角,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她摸摸它的头,笑了笑:“我不能走的,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灿然一笑:“好好珍惜你的自由。” 好好珍惜你的自由?阿旺有些不明白。 低声叫唤了一声,阿旺在她身上蹭了蹭,转身跑开了。一直向看,没有目的的跑开了。看着阿旺远去的背影,姑娘也一动不动。 不知是自己伤感了,还是世事真的令人如此伤感。 站在街的一角,公子则在人群穿梭出站立着; 。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做声,旁边的阿力想上前也被他叫住了。 “让她自己呆着吧!”公子则看着阿旺消失在人群之中,又看看那女子落寞的眼神。她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这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还记得抓获了一个从楚国来的女子,如今还被关押着,公子则问道:“那个女子那天是直闯我公子府的?” “是”阿力点点头,那天那个女子,容貌很是姣好,直言要找一个叫琌舟的人,可是公子府哪儿有叫琌舟的。这种关键的时期,恰恰又出了黑子的事,这个楚国女子便被关了起来。 “现在去把她放出来,并且,她要来公子府,便让她进去。” “是,公子。但是----”还想问什么?看到公子看着姑娘的目光,黑子便明白了几分。这个又与她的过去又关系吧。阿力不在多问,立即吩咐下去,放人。 公子则看了一眼远处行色匆匆过来的司马错。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都直接过问公子而没有问姑娘,自然这司马错有什么事情也是直接奔着嬴则过来的。注意到公子府在,朱衣女子的身影,司马错顿了一下,马上就赶到了嬴则面前。 “公子,大良造张仪辞去了官职,今日魏国人来朝贺,那张仪便随着魏国人的队伍离开了秦国。公子,我们要把张仪追回来吗?” 公子则转身,瞧着司马错:“不愿意留的人,我嬴则从来不强求。你们也不要进行什么暗杀行动,失去一个小小的张仪,也不是断了我的一臂。他的作用,还不足够。” “是!属下明白。” 司马错明白公子则的意思,但是感觉公子则的计划,已经完全开始了。这个张仪,真的无关紧要吗?还是他司马错如今不足够令他相信。揣测了一番,司马错急忙告退。大王如今错失一良臣,应该会有事找他。 “公子,我们现在还要找公孙大人吗?” 公子则斜斜的看着阿力,没有回答。转身离去,阿力回头看看姑娘,她目光也注意到了这里,阿力对着姑娘点点头,笑了笑便追着公子则去。 “阿允,速速去找公孙衍,我们老地方见?”急忙吩咐了一声,阿力小跑着追了上去。 老地方?阿允吃了一惊,这个地方是只有暗哨,还有公子则十分信任的人才能去的。看来那个公孙衍是深得公子信任了,这个地方公子对姑娘也是瞒着的,却要告诉他。 主子的心思,他是揣摩不透的。他只知道,好好服从便是对的。 姑娘咳了几声,看着阿允和身边的人低语几声便离去。这些人,看着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微笑,会问姑娘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抬头直视着眼光,这眼光十分刺眼,灼得眼睛生疼,这种感觉,似乎让现在的她才感觉到一丝存在感。对着这个世界,以前的毫无违和,现在,做到好像有点难。 “真不知道,你们把我抓进来干嘛”萧沁雪抖抖身上的灰尘,莫名其妙的被抓起来,还以为来到什么地方了; 。知道这几国的不和,可是她一个女子能对这些人造成什么影响。 走到了集市上,按着记忆,急忙朝公子则府的方向跑去。她写到过,姐姐写到过,她现在就在公子府,她没有死。她萧沁雪的姐姐,琌舟没有死。 “姐姐”时隔多年,在心里这个声音再次响起,有些酸涩,有些激动。 看着天上明媚的眼光,手感觉还是冷的,闭上眼睛,看着这世界流动的物感觉都会心神不宁。依稀间,似乎听见一个声音从前世传来,姐姐。 蓦然回首,那个女子,穿着浅绿色的衣服,一边流泪,一边笑着看着她,她在说,姐姐。她嘴里在说姐姐。 “姐姐。” “沁雪” 这声音,似乎已经是前世今生的距离,今日终于会和了。还记得,雅舍漫天的银杏,还记得一起为相思粽取名,还记得那漫天大雪之中看着小可人满雪地的奔跑,伴着编钟之音------- 这些,似乎都过了好久好久了。 “姐姐”沁雪扑倒在她的面前,泪水流个不停,看着她已经残疾的腿,心疼万分。轻轻的摸着她的头,不停的告诉她,已经不痛了,早就已经不痛了。如今,活着,便是最好的。 “沁雪,我们不哭,相逢本是一件快事。”她柔声说道,生怕惊吓到哭泣的人儿。知道曾经经历过灭族的她有多痛,如今,再次让她这么伤心,瞬间,一股罪孽感便涌上心里。“沁雪,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不哭-----” 沁雪擦干眼泪,破涕而笑,替姐姐擦这眼泪:“姐姐,我们进去吧!这大街上,刚才哭的,真是太失态了。” “傻丫头,走吧。” “那,姐姐,我推你!”沁雪跑到了她的身后,好奇的打量着附中的一切。附中的人对姐姐很是尊敬,只是她们都管她叫姑娘?这一点,很是让沁雪纳闷,姐姐不是说已经嫁人了吗? 姑娘?萧沁雪忽然停了下来,秦国的姑娘,公子则,嫁人,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真笨。昔日神女,便是今日秦国的姑娘。 那个姑娘,无名无姓,便是昔日的琌舟。 “怎么了?” 姑娘看着她问道。沁雪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世事难料啊!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90 星落(1) 和琌舟谈了半天,她一直没有问起屈平的事情,她是已经忘了吗?看着她头上不变的青丝,有注意到镜中自己已老去的面容,沁雪笑了笑; 也许,这就是不再问起的原因吧。 “还记得我说过的弟弟,季子吗?” 姐姐轻轻给她梳着头,插上了一只碧绿的簪子。和幽绿的衣服的色彩想辉映,满意的看着镜中。眼泪止不住的就留下来。 “姐姐?”看着哭泣的姐姐,沁雪看着镜中,就像当初的自己只愿意在她面前哭泣一样,她很开心,她在她的面前,还是那个值得信赖的妹妹。可是?她为何伤心呢? “当然记得,我以后还要随着姐姐一起到巫山之上去,和姐姐的师父,和季子一起呢。”声音保持着平静,静听姐姐的诉说。 “如今,公子则在慢慢收网了。呵呵,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季子,如今的苏秦!” “苏秦!!”沁雪震惊道!那苏秦,怎么会是季子,怎么会是姐姐的弟弟。难道说------呵呵,真是一场孽缘,孽缘啊。亲人反目,情人对峙天下,这样的宿命,怎么会由她去遭遇。“姐姐,苦了你了。” “活着,便要学会承受。”拿出了许久不再穿的白色衣裙,指尖轻轻的抚摸着,这一件衣服一直舍不得丢掉,也许是因为,它陪自己经历了太多。眼神有些复杂,看着沁雪:“妹妹,如今,姐姐有一件事情求你。” “只要我能够做到,沁雪一定帮助姐姐!” 燕国使者突然密访苏秦,苏秦也私自接见了他们。苏秦对外宣称,这是一些遗留在燕国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家中派人前来交涉而已。 齐国大王已经接到密报,说苏秦对齐国并不忠心,心中还惦记着燕国。 齐国大臣已经把前往来齐国的燕国之人抓了起来,经历了严加拷问之后,有两人誓死不屈,咬舌自尽,有一人的亲眷被齐国的人抓住了,以其妻子及其妻子腹中的孩子相威胁才透露出,苏秦是燕国派往齐国的。 这一消息传出,齐国再难留住苏秦。 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当时交代的人不甘为天下人所笑,以身殉国,他的妻子和腹中的孩子也随着那人去了。 “你们放开我们苏大人,我们苏大人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我们的苏大人是忠于齐国的!” 被抓起的老仆人,看着齐国的队伍来苏秦府中将财务搜刮干净,那曾经被称之为天下最高荣誉的象征,六国的相印也被那些根本不配拥有莽夫夺走。 大人的政治立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苏大人,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照顾他的这些时日。他慢慢的能体会他的不易。 可是?一向伶牙俐齿,聪慧过人的苏秦居然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押走。 是罪名为真,无处可以辩驳? 还是清者自清。无须辩驳?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猜测,具体真相如何?只有苏秦自己知道; “照顾好自己。” 在经过老仆人的一瞬间,苏秦用唇语说道。一向不会关心别人的苏秦,冷漠孤高的苏秦,说出此话时,老仆人老泪纵横。 苏秦,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他想用心照顾好的孩子。 “苏大人,苏大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直不停的重复,再重复,他一个不识字的,没权,没钱的老头,只能泪眼婆娑的看着苏秦被带走。 或许是错觉,老仆人怎么觉得从苏大人眼中看到了,解脱?解脱!!! 苏大人! 不! 齐国之王冷漠的注视着被迫伏在身下的苏秦,这个不懂世事,凭着那些小聪明就像混迹于齐国之间的人。游刃有余?呵呵,这小子也太过天真了,爬得越高摔的越疼,真是庆幸,他最后是在在我堂堂齐国之王手中,连那秦国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冷眼看着神色飞扬的齐王,苏秦钩起了嘴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惜,这个八字胡,所谓的齐国之王,永远做不了在后的黄雀。 还这么自以为是,以为胜券在握。到时候,连自己输在哪里都不知道。 看着苏秦嘴角有些诡异的笑容,齐王总觉得心里渗得慌,这个人,怎么匍匐在自己脚下还有这样大的力量。这个人,必须除之而后快,不然,以后后患无穷。 天下,现在已经被他搅乱了,楚国也出问题了,燕国日渐遭秦国蚕食-----感觉自从这个人出现后,这个本来割据一方的天下,有什么东西就变了。 果然是天下的灾星! 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来人,苏秦小人,祸乱天下还得天下民不聊生,齐国本好意收留,却遭此小人算计。今,我齐国为避免天下再遭罹难,诛杀苏秦,来人啦!替天行道,车裂这万恶的苏秦!” “是!大王!” “哈哈哈哈哈------” 苏秦对着苍天大笑,大笑着愚钝的世人,大笑这戏剧的人生。车裂,能与商鞅作伴,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天若是灭苏秦,终究是躲不过的,终究是躲不过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91 星落(2) 一位白衣女子骑马直奔齐国,马不停蹄,夜不停息。车裂苏秦的消息奔走到大江南北,齐国在此时忽然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话题。 “公孙大人---”阿力对着公孙衍行礼,看来这公孙大人是知道苏秦的事情,特意来看姑娘的。这几天,姑娘连公子都避而不见,公孙大人来可能又是吃闭门羹的。“大人,姑娘这几天谁都不见。” “我去试试--” 公孙衍不顾阿力的阻拦坚持要进去,阿力便不再管那么多。这次为了得知苏秦这几天的确切消息,阿力一直负责接收信鸽。回头看了一眼公孙衍,阿力才走出去。 “姑娘,公孙进来了?”试探着敲了敲门,正准备推门进去,里面一声出去便让他止住了脚步。 这声音,感觉有些厌倦的味道。 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脆弱的。还是,这一次,真的碰到令她心伤的事情了。苏秦,又名苏季子。站在了门口,公孙衍没有说话,里面也没有动静。 “公孙,给我一些时间。我---真的累了,还有,外面的什么消息都不要告诉我,就让我与世隔绝一段时间吧。” 姑娘的声音,感觉有些沙哑。公孙衍思量一番,注意到长廊边上公子则的身影便退开了。“你好好休息,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公孙----”姑娘喊了一声,公孙衍问道什么事情,她又没有讲。对着不远处的嬴则笑了笑,公孙衍便告辞了。 公子则看着公孙衍离去,敲了敲她的门,她依旧还是不和他说话。以前,有什么事情,两人都会商量这一起,出谋划策,如今,不知为什么?两人疏远了好多。除了平时上朝觐见秦王,她和他的交集就再也没有。 嬴则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她穿了一件白衣坐在轮椅之上,看着窗外发呆; “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 嬴则一个人说着,刚想走到她的身侧,她忽然就开口了。 “不要过来!” 呵呵,连说话,接近的权利都没有了。嬴则没有止步,慢慢的走到她的身侧,附上她的耳朵轻轻低语了几句。 女子依然是没有说话,漠然的看着前方。 “阿力,备马!去齐国。” 公子忽然下这样一个命令,让阿力很茫然。这国内的局已经够乱了,如果公子则一走,那么这个局由谁来操控。 “公子?” “事情我刚才吩咐阿允了,有什么事情,你拿不定的,可以直接去问公孙衍。还有,我的行踪不可以暴露。” “是!” 朝堂已经宣布了,今日便将苏秦车裂于菜市。围观的人坐满了菜市的酒肆里,这样的轰动一时的大事,让饭后无事的权贵们也有事可谈。 或觉得可悲,或觉得不值,亦或是觉得可悲。 几语毕后,都成为闲谈而已,被忘却在背后。 一个白衣女子,身上佩戴这两个编钟的小铃铛,铃铛作响。环顾了四周,全是来看热闹的人。注视这这日马上要升到正中央时,人群忽然哄闹起来。 官差押着苏秦出来了。被劳役了几日,苏秦面上的胡渣已经长起来了,头发有些凌乱的散漫着,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都是来看他怎么死的。苏秦冷冷的笑起来。 “十里相送,这么舍不得我苏秦死吗?哈哈哈哈哈----” “死到临头还嘴硬!”旁边的官差唾弃他一口,被苏秦的目光一扫,借着便是无休止的谩骂却没有动手。 如今的苏秦,就像地狱放出的烈鬼,嘴边扬起笑容看着这对于他近乎冰冷的人间。 选了五匹马,个个都是剽悍的角儿。马蹄不停的蹬着地面,雀雀欲试。看着闹着的人群,马似乎也兴奋起来。 “你说,这再罪恶的人都有人还送一口饭吃。” “听说他无父无母啊?” “什么无父无母啊。这人是六亲不认,我听说原来他亲人来找他,还被他驱赶出去呢。” “原来是这种人,还说是什么六国之相,活该这样死。” 人群你挤过来,我挤过去。透过发丝,看着百态的人间嘴脸,苏秦看了看日头,时间快到了。 “大哥,让我进去一下,我和里面的那个人有话要说; 。”白衣女子往官差的手中塞了些钱,那人显得有些勉强,瞧了瞧大人还没有来,官差把钱收下放了她进去。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人的身上,女子冷冷的看了眼人群,走近了苏秦。苏秦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让她走,让她走--” 苏秦忽然发疯一般喊道。可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苏秦身边的官差都走开了。根本没有阻拦那个白衣女子。 “走开,你走开---” 苏秦一下子坐在地上,女子也靠在她旁边坐下。对着那喧闹的人群,完全忽略不计。 “季子,我们回去好吗?” “姐姐”声音有些哽咽,但是,谁都知道,覆水难收。那些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同样是和她坐在一起,同样他叫着姐姐,她叫着季子,可是----- “姐姐,我死了便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师父的书了不是写到,我苏秦只要一入世就注定是捣乱天下,阻碍姐姐的人,这样的人不配在世间活着。哈哈哈。曾经的我,想打破这一切,我不信天道。” “可是?到最后,做的这一切,只是证明我错了而已。” 抱着苏秦,就像小时候抱着他一样。宽慰着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太阳慢慢靠近天空正中心,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把他们围的水泄不通,十面埋伏?这何止是十面埋伏,上面还有老天看着呢。 再怎么也逃不出命运的掌控! “那么,姐姐陪你!”把苏秦牵起来,注意到人群中那道目光,白衣女子笑了起来。苏秦震惊的几乎站不稳,她柔柔的说了一声:“不怕,有姐姐和你一起,就不会再孤单。” “姐姐,你这又是何必,亲手把我推到这一步,又把自己搭进去。”说着这一句话,声音显得平静,泪不知道怎么就流到嘴里。许久没有尝过泪水的滋味的人,对这个味道,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亲自下令杀了姐姐时,也没有过。 “我只是,现在有些后悔。我想让天下归一,也不想失去你,我的小季子。是姐姐的弟弟啊---” “是姐姐的弟弟?”原来,苏秦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走着走着,真的忘记了,只知道独站高峰的冷与孤独,只知道这本来就不公平的命运的安排,却不明白,自己原来拥有的便是最多的。 得失之间,竟是此般模样! “不!你快走。”苏秦忽然苏醒过来,不可以让她和自己忍受此般痛苦。已经不知道是多深厚的绝望,是他造成的一切因素让她不愿意再站起,如今,她既然为了他再次站起来,那么,她的这一辈子便有了逆转的余地。 黑暗,五马分尸,传言魂魄也难以归一,身形俱裂。遁入永世的黑暗,她不可以! “滚!” 一下子把白衣女子推开,女子哭了,看着蓬头垢面的苏秦; 。那个坐在枫树下和自己谈笑的季子,那个玉树临风与她对峙天下的苏秦,那个拼命拿到六国之相绝亲断义的苏秦,冷漠,孤高,但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会令她心疼的弟弟。 这,也是上天注定的。 上天创造了矛盾的世间! 指甲抓着地面,直到血渗出。咬住嘴唇,白衣女子捏紧了拳头。 影子到了一天最短点,烈日灼烧着大地。苏秦扬言只要这个疯女人出去,自己才接受这个齐国的审判,心甘情愿的接受五马分尸。大王应允了苏秦的请求,下令把这人赶出去。 “不要碰我!滚开。”白衣女子看着苏秦,心里不是滋味。 “疯女人!快出去,再不出去,看我一刀了结了你!” “你敢!”嬴则忽然出现在身后,强把她扶起,她不断挣扎始终未挣脱。那官差奇怪的看了这人一眼,这个人的目光,和大王的目光好像,让人没有再回嘴的胆子。 看着苏秦的头,手,脚都被绑上了绳子。白衣女子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一滴一滴的向下滴。嬴则看着她注视的方向,苏秦似乎在对她笑,还是对他笑? 嬴则扭过头,直接将她抱出了这是非之地。 “啊---”濒临着绝望,眼泪喷涌而出,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抱住她的手稳稳的没有丝毫的放松。 “时间到!!!!” 五匹马奔向了五个不同的方向,血喷涌而出,马过后,血迹斑斑,身首异处。人群中尖叫声不断,还夹杂着一丝叹息。 六国之相,苏秦,七国之间的一个星陨落了。 嘴里涌上一股腥甜,不知道是嬴则的血,还是自己的血。看着白日的眼光,渐渐淡去,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叫着自己。可是?无名无姓的呼唤,怎么会是呼唤的是自己呢?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琌舟。叫做琌舟啊。 没有人还记得这个名字了吗?灵均,你也忘了吗?不理会耳边恐慌的声音,她微笑着睡去。 “季子,你等等姐姐!”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092 弃车保帅? “你要是敢死,那么你这几年尽力守护的,我全部都给你摧毁!!” 摧毁? 那,你会毁了你自己的。女子嘴角渗着血,脑中混混沌沌,一会儿又出现了苏秦被五马分尸的样子。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自己可以想出那般惨状。 师父,对不起。 弟弟,对不起。 嘴里不停的嚷道。嬴则不停的摇着她,她依旧满嘴胡言乱语,不省人事。集市上的人都散了,没有一人为苏秦收尸,路边的人都感叹着,可是行动的人却没有一个。 嬴则暗中使了些钱,让人把苏秦给葬了,一开始那人还不情愿,但是又想要这些钱。十分不情愿的去给那苏秦收尸。 找了个大夫,给白衣女子把脉,大夫说。她这个样子,只是不想面对这现实世界而已,是心伤而导致时空错乱,心智难定。嬴则点了点头,命那大夫给她开了一点安神的药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知道国内的局势,由不得呆在此处。处于无奈,只好叫出了身在齐国的探子,替他传递消息,揉了揉眉头,感觉头有些昏。 “灵均,灵均,灵-----” 在睡梦中不停的叫着那个名字,嬴则握住了她的手,似乎寻到了救命稻草,她的手有些颤抖,似是欣喜,似是紧张。 这个样子的她,他从未见过。彷徨,心神不定,紧张,欣喜。 在他的面前,她一直都是淡定自若的。一直都笑着的,皱眉也是因为这天下的时局,好像没有一次心伤是因为他。还有她的腿,居然是自己一直不愿意站起来而已,而这些他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他嬴则不知道的事。 一只手被她握着,另外一只手覆上她那冰凉的双手。她一直叫着的名字,他是知道的,就是楚国的屈平,在面对对天下的攻势时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她叫了一声灵均,他便苦笑着应一声。看着她的脸上逐渐缓和,便慢慢喂了她一些参汤,她也不抵触,逼着眼睛慢慢的喝下。 信鸽飞来,秦国有变,嬴则必须马上回秦,不然,到时候自己谋略一场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她还昏迷不醒,嬴则寥寥几字回了信。这信是给公孙衍,希望他能稳住这局面。 还是担心,一个臣子怎么能维持住这样的局面。 秦惠文王忽然去世,嬴则心里有些伤心,但是更多的是担心。王去世,一般都是太子继位,但是,太子荡只是一武夫而已,在秦国的名望远远不如他嬴则。 精心布置这一切,都是为了能等上大宝。她的努力也是如此。 只能说,命运弄人吧! “你说呢?琌舟?” 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想不到是在这个时候。她的眉毛动了动,还是在昏迷之中。看着她脸色渐好,吩咐下面的人找年轻女子伺候她洗个澡。他便出去了。 巴蜀已平,秦王却灭,有人说这是一场和棋,但是公孙衍却认为,秦虽然得到巴蜀两国,但是秦王的死,让秦国失去的更多。 惠文王死,葬于咸阳北原,立太子嬴荡,称为秦武王。 一朝灭,一朝起。朝代变更,君王更替如日出日落,星辰起落。 感觉有些颠簸,白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自己已经在一辆马车中,揉揉自己的头,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但,有一点是一直难以忘怀了。 在这个世间,自己的亲人少了,自己的弟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咳了几声。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原以为是他,结果却不是。 “姑娘,你终于醒了。阿错可等了你好久,没有办法只好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带您回秦国了。”司马错展颜说道,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微笑。 “阿错,”白衣女子打开了车帘子,看着旷野无边,朝阳出声,露珠点点,寒意直逼车内。她有些恍然,又是冬天临近了吧。这是几个冬天了? “姑娘,外面冷,帘子关上吧。”司马错注意到她的行为提醒道,“公子交代了给您置办点衣物,我一大意给忘记了。” “他呢?” “公子回秦国了,因为姑娘,公子回去给父亲奔丧都迟了,可是遭不少王公大臣谴责呢?”司马错解释道,看着姑娘的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错有些惊异。这样大的事情,姑娘居然也不知道。 “惠文王去世了?” 姑娘吃惊道。裹紧了车里的一层棉布,看着窗外的景色,应该到了秦国境内了。惠文王死了,他回去迟了?那么现在的形势,应该对他很不利。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应该弃车保帅的。不然,这一次也不会这样的。呵呵,还是他根本没有料到有这样的突发状况。 眷顾他的老天,也会偶尔打盹的。 “姑娘,谁是灵均啊?”司马错忽然开口,惊了她一下。灵均是谁?怎么会忽然问起这样一个名字,灵均,他还好吧?她没有说话,司马错等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便专心的驾车。 如今,秦武王立,很多政策都与惠文王时相异。生性好武,性格也比较暴虐,大家都以为如今,面对自古以来的帝王之心,是不会让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存在的。可是,武王上位,并没有下令诛杀嬴则,反倒是委以重任。 帝王与臣子的亲情,不知道是该赞叹,还是该可悲。具体是悲谁?那就看谁的心要很一些,公孙衍落得个闲职,没事就画画花鸟。如今朝堂的怪异状态,真是不可名状! 秦武王面对七国招纳贤士,凡是力大、武艺超群者皆可来秦国。如果受武王赏识的话,都可以捞得一官半职。 秦国重臣魏章被逐,张仪本来就投奔到魏国的,如今这几年魏国与秦国交好,在魏国的张仪也变成了过街老鼠,没有人敢收留,秦王更是下令,只要张仪迈进秦国一步,立刻诛杀!昔日的堂堂大良造,落得如此下场,不久便抱病而亡。 “嬴荡!!!”在得知张仪死于魏国的消息,姑娘直逼秦宫,指着秦武王,“你------!!” “姑娘不在家陪着阿则,怎么又上这朝堂了。我说过,父亲愿意受姑娘教诲,我嬴荡也是愿意的,只是这朝堂上不是姑娘呆的地方。”秦武王看着怒气冲冲的姑娘,嘴边还带了一丝笑意,“我知道,你是恨我害死张仪,可是,你要知道,我可没说处死他,是他自己死的!” 朝堂上人都散尽,看着这两人的争锋,谁敢在这里看热闹。除非是不要命了。 左丞相甘茂,右丞相樗里疾,守在旁边,殿外除了司马错就再无他人。 “呵呵,对啊,是他的错。”姑娘冷冷的看着他,“大王不会有错的。” 姑娘转身离去,秦武王带着笑意看着这个女子,随即下令召集乌获和任鄙,“听说,新召集的武士中有一个叫做孟贲力大无穷,勇冠海岱:陆行不怕虎狼,水行不避蛟龙,一人同时可制服两头野牛,也给我召见来看看!” “是!”司马错回答道。看着姑娘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左右相的无奈,司马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如今的位置。 往日不同今日了。 ------------ 093 武王当政时 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姑娘的话语在朝堂之上也难比了。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司马错回望了一眼在朝堂上的武王。 “他又给你脸色看了?”回到公子府,他似乎对这些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是她知道,他绝对不会是此般淡泊名利之人。弑兄夺位?还是什么? 如今,连她也猜不透。天道已经在她的手里偏离了轨道,一切错不在嬴则,而是她。 看着无事练字的嬴则,她坐在轮椅之上陷入了沉思。 ------------ 093 武王当政时 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姑娘的话语在朝堂之上也难比了。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司马错回望了一眼在朝堂上的武王。 “他又给你脸色看了?” 回到公子府,他似乎对这些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她知道,他绝对不会是此般淡泊名利之人。 弑兄夺位? 还是什么? 如今,连她也猜不透。天道已经在她的手里偏离了轨道,一切错不在嬴则,而是她。看着无事练字的嬴则,她坐在轮椅之上陷入了沉思。 张仪死,公孙衍作为他的死对头,应该高兴的,可是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有人说,人死了,所有恩怨都就此消失殆尽。 可是,事实是如何? 今日事张仪的头七,司马错来到了公孙衍府中。公孙衍显得有些醉意,迷蒙的看着公孙衍。 “呵呵,知道会重蹈商鞅与惠文王的道路,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你,去的那么快。我们演的这场戏,收场的真快!” 对着司马错笑着,公孙衍一掌拍在栏杆之上,栏杆抖了抖。看着一脸伤感的公孙衍,司马错有些惊愕。他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只是希望公孙衍能劝劝当今秦王,如此这样当政下去,恐怕这秦国的强盛也会被他毁完的。 可是,现在的公孙衍应该没有余力去劝导秦武王了吧。 连姑娘都无能为力了! 如今的大王,穷兵黩武。重用那些异国来的武夫,将原来的将领纷纷都有相应的贬黜。听信小人之言,远肱骨之臣。 没有丝毫的预兆,秦王忽然生出要攻打韩国的意愿。并令甘茂出使,联合魏国与赵国一起攻打韩国。魏国之前对于秦国几乎没有什么拒绝之事,秦武王认为那魏国是甘心屈居与强秦之下,殊不知,之前几年能与魏国友好相处多亏了张仪在魏国的周旋。 因为个人的喜好而害死了张仪,毁了姑娘多年之前布下的棋子,也让公孙衍与张仪这个对头戏有了终结。 这一统天下,打开出口关键的一部,在他的不经意间毁掉了。他还为此沾沾自喜。 张仪死后,公孙衍尽量远离朝堂。如今,并肩作战的人死了,伤心解决不了一切,现在的秦王也是听不进去忠言之辈,何必多费口舌。 就像当初给姑娘说的一样,一切的沉静的等。 就看,那一天能否等到了。 秦军深入韩国,原本答应上下呼应的燕国与魏国皆是按兵不动,背弃了原来的承诺。朝中大臣埋怨,燕国、魏国时奸佞之国,殊不知,在战争年代,只求保全自己的时代,哪儿还有什么信义可言! 如今抱有此想法,真是可笑!可气! 秦韩在宜阳交战,司马错与冯章一起作战还是久攻不下。远水永远救不了近火,得知前方的消息,公子则急忙叫来阿力去请姑娘。自从和嬴荡在朝堂之上吵过后,她也懒得去教那个永远难听得见他人之言的王。 “你看宜阳这个位置,如果楚韩联合,我军必定受挫!” 看着如今的军情图,嬴则分析着如今的局势。姑娘看了看,点头。可是,如今,还能怎么办?楚国与秦国可从未真正交好过。 姑娘注意到嬴则的眼神,这一点,他是明白的。 秦国得罪楚国太多,先是杀了黑子,楚怀王后宫风美人的哥哥,而后又让风美人死于非命。这样的仇恨,楚怀王怎么咽的下。 自己中的因,那么恶果也要自尝! 姑娘不管嬴则径自出去,嬴则拉住了她。这是他的国家,他的哥哥有难,他不能不管。但是,要为难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怎么可能让她去找屈平! 不可以。 嬴则抓住她的手又松开,将头转过去。一定还有办法的。还会有办法的! 姑娘停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嬴则,“阿则”,自苏秦死后,这是第一次叫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叫她了,抬起的手就僵在那里,看着她的目光有了些许动容。 “我会解决好的,放心!张仪死后,公孙的日子不好过。是我,是我们食言了,你去的时候替我转告一声抱歉。” 姑娘点了点头,虽然自己明明可以站起来,但是在苏秦死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在这秦国,除了嬴则,没有人看到过站立起来的姑娘,她脸上恢复了以往的那一抹微笑。 他明白,在不愿意站起来之时,在丢弃失落恢复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之时。他们的距离又远了,只是一个神女履行她的天职的表现而已。 但是,为什么她这样叫他一声,内心都会有所动容? “立即派人与楚国交涉,割去汉中郡给楚国,同时加大我们自身的兵力。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退兵吧。”她叹了一口气,“一次失败,并不意味着什么。” 二人对视一笑。阿力忽然在此时冲了进来,看着这样的二人似乎是已经冰释前嫌了。阿力的嘴角也忍不住钩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公孙衍有事找姑娘。 “姑娘,公孙衍大人有事请姑娘!请姑娘前往一聚。” “正好,我也有事找他,阿力你送我去吧?” 阿力看了看嬴则,嬴则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阿力看了看姑娘,笑着推了姑娘出去。 ------------ 094 变天 如今的秦王,如果这样一直当政下去,整个计划都会大乱。具体嬴则的打算,她也不是很清楚,对于嬴则的为人,她也难以摸得清楚。 看遍人世间多少人,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还真是不易。 如果,当初的灵均有今日的嬴则如此般凛冽,如此果断的话----呵呵,可惜没有如果,注定了没有那一树桃花的相伴。 战争年代,想要看到桃花的芳华,想轻依爱人身侧,是何等的难。 有人说,神人死后便化作山峰,屹立千年,看遍红尘。 可是,那些说这些话的人不知道,那些孤立的山峰,也许希冀的不是伫立千年,而是在爱人肩头停靠一晚。 想着想着,泪水便将眼眶浸湿。都说世间女子如水般柔弱。可是,为什么有时想柔弱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民生多艰,情路多艰,行路多艰。 回来了以后,一直不敢问沁雪去哪儿了?因为,她怕,她怕嬴则对于她那如同亲人一般的人儿也想对待黑子一样。 这样的结果承受不起,那么,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心里似乎多了一块石头,越走越觉得前路艰难,难以呼吸。 师父?季子? 哀叹万千,转念一看,眼前的芳荷开的正好。未知的事情便让它未知把,珍惜好现在的芳华,不让这美丽就此白白凋零。 行走世间的芙蕖,也希望赏花人明媚一笑吧。也不枉走此一遭! 嬴则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时而皱眉,时而展颜。阿力立在身后,看了看公子,又看了看姑娘。 芳荷正好,应邀佳人共赏! 孤芳自赏,看着姑娘的背影,有些怜悯。可是这样的人物,自己又凭什么去怜悯呢? 今日,秦王邀请公子则前往宫中与会,说是要在宫中举行一场浩大的比赛,而秦武王自己也会参加。公子则以病推托了。 阿力本来是想去看看的,但是,看着如今的公子与姑娘自己的心情也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涌出。 姑娘之前说过,近几日尽量不要公子进宫。没想到,公子自己就给推托了,这两人的默契,总是不减的。 宫中如今很是热闹,秦武王的心情只要有那些壮士在就不会受影响。左右丞相受命办好这些事,宫中的布置自然也显得很大气。 难得进宫的公孙衍随处看着,这宫中似乎在办喜事死的,张灯结彩,显得多余了些,但是,自己来这里也只是观赏罢了,多不多余也不碍事。 “公孙大人!” 司马错大老远就喊到,惹得新进宫的那些勇士都用一样的目光看着公孙衍,自知此举不当,司马错急忙走到公孙衍面前。 “大人,您来了。大王的比赛,就在上朝的大厅之前,现在大王都在那里。” “司马将军,就是你还这么看得起我公孙衍了。” 公孙衍一边走,一边看着露出臂膀的壮士们,各各是饱含激情,似乎今日之后都可以鲤鱼跃龙门,化身为龙似的。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他们,公孙衍与司马错交谈起来。 “阿错,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叫你啊。” “阿错一直都只是阿错啊!” 公孙衍大笑起来,看了看天色,囔囔道,“要变天了!” ------------ 095 变天(2) 司马错抬头看了看,这天上还晴得很啊。只是有一朵乌云飘过遮住了日光而已,哪儿来的变天呢? 今日的公子则和姑娘想必是不会进宫了,如今的秦武王,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众叛亲离,但是这些仅剩不多的亲人对他都显得过于冷漠。 只管自己行乐就好,哪儿在乎那么多身边的人情世故。和身边的壮士交流举鼎经验,秦武王掠起袖子,要和新进宫的勇士一比高下。 “哈哈哈,公孙许久未进宫了,如今本王武艺大有长进,你来的正好。” 瞧见了公孙衍来了,秦武王将他请过来坐下,便要自己开始表演。旁边的人,开始还对公孙衍这个人不怎么熟知,殊不知这人在秦王面前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大王看他们表演就是,这一国之君----” “哎,打住,打住。好不容易见你一次,就不要像阿则和那个女人一样教训我了吧。看着本王表演就是!” 表面上是在和公孙衍打商量,但大家都明白,和武王那是没得商量的。话语间见商量的余地,那只是给你几分面子而已。 公孙衍想要说什么,结果只是向旁人的人说了声沏茶而已。秦武王大笑起来,看来今日的公孙衍很是识趣,没有要搅局的意思。 壮士孟贲对着秦武王恭敬的行礼,“承蒙大王厚爱!小人能与大王比试,那是三世修来的福分。” “哈哈哈哈,壮士不必多礼,习武之人哪儿来的那么多礼数。你必须竭尽全力,可不许让着我!” “是!大王!” 看着秦武王要大展拳脚了,身边的随从都欢呼起来,今日比赛是举“龙纹赤鼎”,这鼎是按照秦武王的喜好,特意造的,一共两尊,此前一直放在正殿之前。 赤龙吐雾,龙腾虎啸,栩栩如生。 大王与那孟贲都脱掉了衣服,光着上身,强健的肌肉鼓起,显得十分有力。武王的腹肌一点都不输于那孟贲,同是习武之人,站在一起,秦武王长得更加俊美。 一种凌于众人之上的气势,与面前的龙纹赤鼎相映衬。习武的王的风姿展现人前,武王的宠臣不断叫好,宫人们也跟着助势,红绸飘飘,一片喜庆与祥和。 司马错也忍不住叫好! 公孙衍轻咳一声,继续喝茶,瞟一眼兴致勃勃的秦武王。将茶放在面前,注视着比赛的二人。 “大王请!” 孟贲请武王先行,武王要求二人同时举鼎以显公正。 蹲成马步,二人同时发力。这鼎也不是泛泛之辈,半响只见头上的汗水直冒,但是鼎却纹丝不动。原先用了六成力气,看来如今得加到八成。咬紧牙关,秦武王的双腿有些颤抖,众人的神经都绷紧了,看着那孟贲就要举起来了。 如果因此失了大王的面子,那么今天的戏可不就这么好看了。 孟贲见状,稳住了等候大王。秦武王,咬住嘴唇,继续使力。眼睛不断睁大,手臂上的肌肉也在抖动,那鼎动了,动了,再加一把劲就起来了。 “大王!大王!大王!” 众人叫了起来,一起为秦武王加油,恨不得自己跑上去推一把。声音响如红钟,不知道是众人的错觉,还是真是龙神显灵。鼎中的龙飞跃而出,直奔云霄! “哇”秦武王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看着大鼎就要倒了过来。按照大王平时的武艺,躲开鼎不成问题,可是大王都吐血了。 众人惊在原地,看着鼎朝着大王倒去。说那时快,那时急,一个黑影忽然闪到大王身边,一下子就把大王扑倒在大鼎倒向的相反方向。 索性有惊无险,可是,那大鼎朝那孟贲倒去,之间二鼎齐下,孟贲倒在其下,已经看不见人身了。血从龙纹赤鼎下流出,人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关心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全部涌向了秦武王。 “大王!” “大王!” 救回秦武王的司马错不停的叫着大王,但大王已经陷入了昏迷,不省人事。众人乱作了一团,司马错对着着乱成一团的人们一吼,人们不再惊叫,让开了条道让他把秦武王移到屋内。 公孙衍跟在后面,吩咐马上请大夫,还有立刻封锁消息,只请公子则、姑娘、左右丞相进宫,其余的人暂时保密。 宫人打量了下公孙衍,临危不乱,此人不是等闲。公孙衍?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立刻按照吩咐办下去。 “阿力备车,我和姑娘要进宫!” “是!” 公子则推着姑娘急忙上车,姑娘还在闭目养神。公子则揉了揉太阳穴,急忙写了些诏令,一国之君有事,不仅对于本国,对于他国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稳民心,定军心,合众臣之心! 安排了各大部门之事,公子则揭开车帘,已经到了宫门了。宫门戒严,兵力加强,看来宫中已经有了明白事理的人。 “公孙衍已经进去了。” 公子则说了一句,姑娘忽然睁开眼,门帘外暗箭射入,公子则一下子把她拉入怀中。看来朝中已经有人在打他们的主意了。 阿力挡住了接下来的箭,跳下了车立即唤出尾随的暗哨。这些人还低估了公子则的戒心!暗哨训练有素,立刻便找到了躲在暗处的人。 “驾!” 公子驾车奔入宫中,看来朝中已经有人有谋反之心,现在为今之计是要找到秦武王,看清如今的形势。 “坐稳!!!” 冒着箭语,公子则对着车里面大叫一声。马儿受惊,车不停的摇晃颠簸起来。 躲过一支又一支沁满毒液的箭,险中求生,姑娘担心驾车的人,头一下撞向了车的棱角,一只手忽然伸入将她拽回! “阿则!!!!” ------------ 096 易主 透过窗帘,看到公子则站起来一边驾车,一边拿剑挡住飞来的毒箭护住自己,姑娘惊呼着,在颠簸中替嬴则抓住缰绳。 “你挡箭!我驾车!” 姑娘看着守卫要关门,拔出了身上的短剑一剑将那要关门的人击毙。半掩着的门轰的一声被马车撞开,其余的守卫齐齐散开,看清楚人之后,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样的快速!这样的力度与身手,居然是那个残疾女子,那个被称为姑娘的人。 惊讶在一片惊愕里,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白衣女子的腿现在根本看不到丝毫残疾的痕迹。 “阿则,城楼上!” “放心,他已是将死之人。” 公子则语毕,那将要拿箭射他们的人早就双目呆滞,眼中出血,死于阿力之手。马儿受惊,似疯马一般窜进了王宫,姑娘只能掌握住它的方向,但是却无法让它停下来。 “让开!!” 看着司马错冲过来,准备要将马儿斩于剑下。姑娘立即阻止,如果在这么快速之下陡然让马儿停下的话,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马儿了。 虽然有着些许自保的能力,但是不能保证这样忽然前倾,整个马车翻滚过去,她与嬴则都能够完好无损。这是在拿命赌! 上次为救公孙衍就差点让自己死于非命,如今,她不敢再堵上嬴则的性命。 现在,嬴则的性命与天下攸关,冒险?这不可以。 “走开!” 公子则站在车上,和姑娘一起试图控制马车,但是马儿丝毫不受控。司马错跟着追过来,束手无策!进退两难! “师父!!!”她在心里默念着,现在生与死,都要靠上天决定。 倘若天道真的存在的话,倘若真的有神灵的话。 忽然想到师父捋着胡须对着自己说道,想要神救你,自己必须自救。既然自己是神女,就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遭了,它要撞向宫墙。” 公子则大呼一声,看着马儿很快就要撞到墙上。身后阿允带着暗哨立即追了上来,几十个人齐齐追向了马车。 公孙衍忽然赶到,看到以这样一幕冷汗直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下面一幕才是真正让他惊愕,震撼,难以置信的。 “公子,跳!!!” 身后阿允的声音传来,嬴则立即反应过来,抱起姑娘纵身向后一跃,暗哨们早就飞下了马,齐齐扑在了地上,先于嬴则落在地上,姑娘与嬴则急急坠落。迎来的不是坚硬的地,而是一具具柔软的身体。 “啊---”几声闷呼,公子则与姑娘落在了阿允和几个暗哨的身上。鲜血喷出,白衣血迹斑斑,脸上也溅上一股血,从耳鬓滑落到发际。 “姑娘,公子”阿力带着一批人马赶到,公孙衍与司马错也齐齐奔来。 她愣在了那里,同样的情景,同样的腥甜。白衣同样血迹斑驳,看着身下一口鲜血喷出,双目为闭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微笑的阿允。她无力在爬起,自己的生也建立在阿允和暗哨之死的基础之上。 惨烈,悲壮,心里绞痛着。公子则把她抱起,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她的泪水无声的滑落。站起来了,又蹲下去,替阿允合上了双眼。阿力也为牺牲了的暗哨合上双眼。 刚才还幸存的暗哨,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他们只知道,在王宫之人赶来之前,他们要消失的干干净净,才能不为主子招来祸患。 眼前只留一滩血迹,公孙衍脱下了袍子给她披上,她已经忘记了刚才一番惊天动地之后,自己早就狼狈不堪了。 没有注意到公子则眼中是否有痛,只知道他拉起了她直奔秦武王的寝宫。现在是分秒必争,感情用事只会耽误了大事。 可是,心中的阴霾难消。姑娘看了一眼公孙衍,他已经打点好一切。 谁也不会知道,公子则身后会有暗哨保护,谁也不知道她---神女不是一个残疾之女。从公孙衍的目光里,她看到了早就了然的味道。默默的坐上轮椅,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水的眸子,倒影着众人焦急的表情,一阵清洌掩盖住心中的情绪。 踩过无数的尸身走过来的路,身后的英魂都在瞩目着她是否值得他们用命去换。朝中公子则的敌对势力已经浮出水面,下面面对的风险才是她应该正视的。 “阿荡,王上?”守在嬴荡身边,替他诊脉。脉象虚弱,就像方才大夫所说是由于用力过度,震碎了内脏,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怎么会来的如此的急?心脉震碎。看来,要他苏醒过来恐怕不易。 怎么办?储君未立,嬴则又不是名真言顺的接班人。面对这么多大臣,特别是秦武王新立的大臣们,对他可都是忠心耿耿。 扫视了左右相,嬴则忽然大怒,指责那这些大臣没有力劝大王而酿成如此后果,甘茂与樗里疾都承认自己的过失,跪倒在嬴则面前。 “如果大王有什么事,你们照样脱不了干系。” “是,公子。” “我命你们彻查此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诱导大王,如果有此情况,严惩不贷!” “是!” 看来这一次,左右相也难逃干系。大王新晋的那一批武士全部啷当下狱,那孟贲更是作为罪魁祸首,即使是死了也拿出来鞭尸示众,以儆效尤。 杀鸡给猴看,此举更是让朝中那些妄动的人有了畏惧之心。 鸡鸣时分,秦武王再次吐血,妻妾齐嚎哭,送武王升天。武王一直未醒,公子则伴与其身侧,贴身照顾,武王魂归之时,公子则几乎晕厥在地,若不是大夫在旁相救,恐怕也是危险万分的。 阿力一夜之间便将那突袭公子则的人找到,并全部肃清。原来都是借着武王好武而新晋的人物,企图以魅惑王上,平步青云,又恐遭到公子则的阻拦。马脚先露,这些人听说王的事情心急了些,反而让自己先奔黄泉。 一群莽夫,百密一疏,看来那功利焦躁之心早就按捺不住了。 公子则下令全宫为武王带孝,全宫的喜庆之气陡然消失。白日里还是一片红色,一夜之后,惨淡月光下,白灯罩着清冷的光,飞蛾扑扇着,听着整个王宫的哀凄声,小小的眼睛冷眼看着这突然生的变故。 公孙衍在大王的书房里找到了大王的诏书,似乎这一切早就是顺理成章一样,武王称自己才德难及自己的弟弟,有意在退位之后将王位相授。 顺理成章,在这清冷的月光中,新君眼泪痕迹犹在,但是眼中对着天下的掌控之心早就盖过了哀凄。 王者风范,有着冰冷与绝决。 ------------ 096 踏雪看河(1) 武王去,新王立,一夜之间,宫廷色变静默之间促成,没有人敢有多言。公子则本就顺应民意,再者有神女支持,天道所归,有谁还敢与天抗衡吗? 嬴则,成王,为秦昭襄王,姑娘封后,但是一直未以其实名对外宣布。尽管先王尸骨未寒,但是对于战乱的天下大势,也由不得了,登基首业便是安民心,定朝纲。 姑娘封华阳后,公孙衍仍居闲职,以往嬴则任用的人都没有在登基之后迅速提拔,朝中猜测万分,弄不清这新君在打什么主义。 “你说,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一边看着从各地呈上来的文书,问着身边的她。她低眉颔首,无趣的玩儿着棋子,一颗白子飞到了他的桌案之上。 “你现在在玩儿什么?”她探过头,看了看嬴则手中的东西,不外乎就是地方琐事。朝中的声音,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为什么都任凭他们去猜呢?如今,要稳民心,首先要稳住臣子之心啊。 对外,秦武王时期已经让楚国、魏国与秦交恶了。兵力在对外扩张的同时力量也在削减,如今养兵于现在可是关键。 “你是说公孙还有司马错的事情吧?我自有打算。” “嗯?打算,呵呵,阿则费劲心力得到这个位置不会是想就此罢休好好做一方之王了吧?” 看他不说,还是采用老招数,激将法。 “你明白我的,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不想冒险,以往孑然一身,可如今不同,我是一国之君了。行君之道,就应该有让人难以猜中的套路。不然,在君臣相处的时候,便会在下风。” “那阿错他们?” “那要看对于他们来说是名利重要,还是尽忠为先,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如今的他们应该不会很闲的。倒是你?” 姑娘把那棋子抢回来,看着他又在打她的主意。不是不愿意为他分担,只是乏了,不想看到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场面,就像面对黑子、阿允之死,还有秦武王之死,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他,虽然这结局自己早已知道,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必须。 但是,心中某一块地方,还是想逃避这一切。多想回到,那个相思粽飘香,和风荡漾的汨罗江边。 “我怎么,我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事儿?” “哈哈哈,小女子?” “本来就是!” “好吧,小女子。你不是一直想看黄河冰封,长河成冰廊的场景吗?走吧?” 放下手中的笔,嬴则一下子把她拉起来,吓的她惊叫一声,在众人面前,她可一直是一个残疾之女,如今被他人瞧见,到时候失信于天下这个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嘘!我已经安排好了,近日秦王得与神女参悟天道,以谋众生之福祉,求来年国泰民安。五日之内,不进食,不接见外人以表诚心。” 抖了抖衣服,姑娘无语的扯了扯嘴角,以表诚心,这是表的哪门子诚心,为了自己出去玩儿,居然撂下朝政,这人是要学商纣? “那,要不要酒池肉林来表诚心?” 嬴则也十分配合,一下子把直视着他的人揽到身边,勾起一抹坏笑,“你是苏妲己,那我就酒池肉林给你看。” “好啊!” 把轮椅收好,换了一身装扮,她和他便偷偷出宫了,这一次他连阿力都没有带,看了一眼身后,想到那些拼死尽忠的暗哨,心里泛起一丝心疼。这一路,他们一直是寸步不离的吧? 嬴则不会是喜欢苏妲己的商纣,如果她是苏妲己,也不会活到现在了吧? 留下难以揣测的帝王心,让其余六国琢磨不透,并暗中肃清朝中敌对势力才是他的目的吧。什么看黄河冰封千里,他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一切打着为她的名号,既捞名,又得利。这还真是名利双收!好你个嬴则,怎么算都是她输? “喂,嬴则?” “夫人能不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吗?好歹我也是秦国之王啊,你的夫君啊?”嬴则在前面驾车,虽然穿着狐裘,但是握住缰绳的手依然冻得通红。 “我觉得你是狐狸老祖!” “是吗?”回过头,正碰到她打量的目光,淡淡的笑了一下,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她,“多谢夫人称赞!驾!!!” 雪花透过飞起的车帘子进来,伸出手接过一片雪,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驱散了微弱的温度,可雪依然化在了掌心,冷的有些刺骨。 黄河冰封千里,那是怎么样的景观? 会和那年的汨罗江一样冷吗?呆呆的看着帘外的雪花自在的飞舞,忽然觉得,生活,便是一场以死为终结的梦。 心里尘封的种子,在这冰天雪地中暗自发芽。 若能在雪中赏桃花,那才是千古幸事。可是雪中只有傲骨梅,难得娇阳的桃花,闭上眼,听着狂风嘶吼,看见了雪地中,落英缤纷了一季。 ------------ 097 踏雪看河(2) 飞扬的雪花,晶莹的冰挂,天地苍茫一色,一架马车飞驰在雪地中,在高空鹰隼的眼中,是一个渴望有不可及的目标。 冒着严寒外出捕食的鹰隼奋力的叫了一声,声音回荡在高空。透过密密麻麻的雪花,抬起头看看天上的雄鹰,俯视天下的样子,嬴则驾车加快了速度。 “夫人,你看,千里长河!!!!” 蜿蜒千里,九曲回肠,虽然只见黄河一角,但是眼前的壮阔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了!白色的巨龙蜿蜒山间,大地肃穆,寒风萧萧,身临冰河的世界,万物静籁。呼吸一口气,冷气入喉,冷到心底。 如此纯粹的凉,让心情自由的飞扬起来,说一句话,犹如龙吞云吐雾,很是有趣。 “落日长河冰雪间,苍茫山川地方圆!阿则,你看着河蜿蜒千里,亘古不变,大自然果然鬼斧神工。” 欣赏着波澜壮阔之景,心也犹如此般广阔。果然是外物塑人,生于广袤之地,心也似天地之光,眼界至天边更无极。 长居巫山,哪见得如此般景色,瞬间觉得自己的匮乏,心不广,眼未宽,居于一囿却认为天地之渺,愚人也! 看着她眼中放着光彩,嬴则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对面的山头,“大自然有鬼斧,我们为人依旧不弱,来日我嬴则定会造出盘旋与高山深谷的长龙,永存千秋!” 她笑了笑,如此伟业,言语易出,行动难成,看着颓唐的天下已经足够让她焦心的了,怎么还有闲工夫来做这个遥远难及的梦。 但,他一向是说道做到的。 “我信你!”她点头,手汲取着他手中的温暖,感觉没有那么寒冷。嬴则转过头看着她,她的目光中带着认真,不像平时般打趣,他明白,她一直坚信着他的承诺。把大衣给她栓紧,拂开身上的雪。 “可是,可能我头发花白,或者早归尘土都看不到了。看看现在的嬴则,不顾天下,沉醉于眼前,唉-----” 她忽然笑起来,眼前虽然是一个能让人忘怀烦恼的地方,可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一点她是不能忘的。 为了这天下的安宁,为了天道,已经失去了太多,不成功便成仁。她嘴上在笑,心里却忧虑着。 “你会看到的,看看我头鬓间有白发,而你却青春依旧。那一天,你一定会看到的。如果我完不成,小嬴则,小小嬴则也会让你看的。” 摸摸她的头发,时光荏苒,虽说在说笑,可时光的印记已经深深的凸显出来了。已经早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年少轻狂这词已经让位于下一辈,只是在她身上还感受不到岁月已去的痕迹。 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份开心。 无论怎样,凌于绝顶的孤寂寒冷,身边还有同舟共济,执手相伴的人。 “小嬴则,小小嬴则---那还是算了吧,一个嬴则都已经让我够受的了。还来几个,我就招架不住了。” 轻笑出声,这一句话其实还有半句未说出。生于这一世,注定要为天道奔波,这是无可奈何,可是,下一辈子,她想为自己而活。 少了天下的羁绊,少了天道的束缚,就做一个闲人,与爱人相伴,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笑眼想看,直至白发苍苍,魂归黄泉。 这是如今她渴望的幸福,那么他呢?这个心有天下,谋求宏图霸业的人,他也有这种小小的幸福的期望吗? 作为君王,许多身不由己,许多无可奈何。荣耀,权力,光芒的背后,留下的东西已经很少了。臣不能信,亲人难再亲,面对天下万千的嘴脸,已经难得几分真挚了。 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眼前忽然闪过一人的身影,眼眶有些湿润,现在可怜眼前人,那那个人呢? 如今被贬,他的楚国,他的子民,他的一颗普世心又该如何安置? “怎么了?”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嬴则问道,“是不是太冷了?那我们回车里吧。喝点酒驱驱寒!” “嗯,走吧!” 她跟着他往回走,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那蜿蜒的长河,落日的光辉是寒冷的,余光洒下月的清辉,掩映在雪见,反射出光芒,显得有些刺眼。 “对了,妹妹我已经派人送她回去了。”一直她都未问起萧沁雪的行踪,或许是在怕什么吧。方才,恐怕是触景伤情了,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是说了句好,看来,她是想起那个人了。 嬴则不再多问,喝了一口酒,一股暖意上窜,朝中的事情赶回去应该完成的差不多了,可是她-------- “喝吗?” 她也打开酒囊喝了一口有一口,直到有了醉意,眼中迷离,神色恍惚,她又开始说胡话了,任凭她在哪儿胡说。他把酒囊抢过来,她还拉着他不放。 “给我~!给我!” 她乱打乱闹,不顾形象,要是外人看到她这番模样肯定会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醉得跟个猫似的,还长牙舞爪,蛮不讲理。 “不喝了,你醉了。” 带着一份无奈的味道,把她拉在身边靠着。看着她这样子,自己没有办法驾车,只好从暗哨那边叫了一个人出来。为了她,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原则。不顾她的挣扎,把酒抢过来,一饮而尽。 踏雪来看河,不经意间又看见了她的过去。 是否多年前的一天,她和她如今心心念念的人也在雪中煮酒看雪赏梅,乱雪飞舞,簌簌的落下,这个世界已经白的不能再白了,毫不停歇的雪落下的只是寒意而已。 脑袋有些糊涂了,看着她通红的脸,手触上去有些发烫。她刚才是哭了吧?在睡梦中的她睡的很香甜,嘴角始终带着笑容。 “灵均,你看可人,还在雪地里跑啊!沁雪,快把她抱上来吧,这个顽皮的孩子----”嘴里嘟囔着,一双本来在她脸上的手忽然的抽开了。 “青松”嬴则唤了一声前面驾车的人,前面的人立即把马车停了下来等候他吩咐,嬴则也有些醉意。平时这些酒对他是构不成什么影响的,但今日显得有些反常。 “我要下车,你把她送到楚国!”嬴则把她放在车里,自己跳下了车。 “大王,这----”看着夜幕已经降临,这冰原之上除了他们暗哨就只剩饿狼,留下来,大王恐怕有危险。向来只懂服从的暗哨,也有犹疑之时,毕竟事关他忠于的对象的安慰。 “走!” 嬴则的命令他不得不从,但是如果要他背负弃主的罪名更是让忠义的暗哨生不如死,抓紧了缰绳,暗哨看了一眼车里面醉的不成人样的女子,驾的一声策马而去。 马车离去,嬴则身边立马跪了一群人,黑色的衣服全部配有上好的青铜剑等候嬴则的安排,打了一声哨子,一群马从枯败的松林间奔出,马蹄过处,月牙的凹印深陷。 睡梦中依然可以闻到桂花煮茶的香味,看着可人穿着红色的衣服在雪中滚来滚去自得其乐,沁雪和即墨合奏,自己喝着灵均煮的茶,扬起了嘴角。 雪下天寒,心却尤乱。帘外的雪飘进来,融化在脸上,马车的颠簸让梦境显得有些虚幻了。棋然轩外有一个身影好熟悉,冷冷的看着里面的场景,然后转身离去。 “阿则?”她念了一声。 师父的身影,扶桑老人的身影,天下飘零,灵均落难,百姓流离失所。烽火硝烟间,人们都到下了,只剩她无奈的看着这混乱的世间沦为了阿鼻地狱。 血迹斑驳,尸体的恶臭,两眼翻出死去的人嘴角流血,似乎在看着她! 天道为什么没有回归?天下不该如此混乱的啊。 师父说,只要秦统一的天下,这些混乱就终止了。灵均也不会惨死在这场历史的错误轨道里。双手满是血腥,她无力的仰天长啸。 “啊---------” 一身的汗水,她从梦中惊醒,车还在往前赶,惊魂未定却感觉嬴则没有在前面,匕首一下子抵上前面那个人。 “你是谁?” “青松,大王的暗哨之一。” 看了青松一眼,她放松了警惕,颓然的坐在车里。刚才的梦境真是把把吓坏了,如今的心情都未平静。 前面的那个人忽然开口,“大王叫我把你送往楚国。” “那他呢?” “大王下了车,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姑娘拍了拍自己的头,莫不是刚才又说胡话了,惹到了他,心里暗骂了一声,“嬴则你这个疯子!”立即叫青松掉头,回去寻嬴则。 这个人简直有时就是胡闹! 害怕自己的梦境成真,握紧了拳头,这个人还真是不知轻重。 看着外面的冰原一望无际,晨曦已经破晓而出了,相必他下车已经是昨晚的事情了。他还会在原地吗?冰河的身影再现,她忽然笑了笑,“青松,我们回宫!” “姑娘?” 青松想着公子下车的地方就在眼前,怎么这女子就要回去了呢?难道她一点都不关心公子的生死。这个女人,当初胆敢欺瞒公子去救公子的大地苏秦,还还得王位险些不保。 果然,红颜祸水。 按捺着性子,青松又按照她的吩咐回去。如果这一次公子有什么事情的话,他青松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她! 没有注意到青松的变化,她看着窗外发呆。接过清晨的一米阳光,昨晚的梦,就像昨晚天下的自在的飞花,太阳升起时,便消失在这天际。 ------------ 098 祸水之争 回去之后,一切按照平时一般经行,外面都说秦王嬴则一心为民,不吃不喝五天,出来之后果然都消瘦了。姑娘坐在轮椅之上,只是笑听着那些赞许。 青松将她秘密送到宫里便离去,看着青松看她的眼神,似乎是有些敌意,她不以为然,难得见这样的目光,见一见也是可以的。 那忠仆秦松可能把她认为是苏妲己,褒姒一类的倾国女子,祸乱朝纲了吧。何况,以局外人的眼光,她这个神女在某些程度上就是在祸乱朝纲。 红颜祸水?这个响亮的名号,可是担待不起的。 呵呵,或许,到最后,后世连她是谁都不会知道。神女,以后的人还会信吗,都会以野史闲谈,最多是一句传闻了解了而已。 拿笔写下红颜祸水四个字,吹吹墨痕。轻轻把笔放下,嬴则回来了看到她这四个字会作何反应呢? 等了半天,嬴则也没有回来,说是对外出使的公孙衍回来了。还带回了楚国的使者,想必嬴则是会那那使者去了。 “王后,公孙大人求见?” “王后?”听惯了叫姑娘,这听别人叫她王后,还是许久缓不过神来。还是叫姑娘来的情切,她想到。但,礼数不可费啊,毕竟人在其职,不谋其事也得担其名啊。 “叫公孙大人进来就是。” 整理了下衣冠,命身后的侍女推着轮椅到了接见人的大厅。公孙衍已是许久不见了,可是看到他还是不会生疏。 今天,他的眼光有些奇怪。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你们都退下吧?”把身边的人都支下去,她问道,“出什么事情呢?你的脸色?” 公孙衍盯了她半响,才说一句话,声音有些淡漠让她好不适应。“姑娘,你变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她猜不透,到底是什么事情。楚国?还是如今担的什么劳什子王后,他好像对自己很失望。 “公孙,我不明白!” 想辩解,但又不知道他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甘茂!用的着把甘茂逼走吗?任人唯亲,而弃贤人,你这天下霸业还要不要,这样只会弄得朝中人人自危,生怕得罪新权贵而做事蹑手蹑脚。” 公孙衍一下子声音加大,“那张仪的付出,我沉默了的这么多年算什么!” 她默默的听着他的指责,眼光与公孙衍相对,他的怒气肯定憋了一路了。为秦王出使各国,弥补秦武王与各国交恶的烂摊子,恐怕才干再高的人也会心力交瘁的。 “什么良禽择木而栖,什么我的野心不在这短短几十载。原以为你的眼光有多宽广,没想到这么没有容人之量!” 嬴则忽然破门而入,看着淡然的她,还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公孙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倒了一杯茶。 “甘茂是我逼走的,这件事是我的考量。”看了一眼她,也认真听着,嬴则不慢不急的说道,“我承认,甘茂是一块肥肉,于秦国有力,但是他一直是与秦武王为伍的,当初我的王位,他不是没有怀疑。” “想要一个根本不可能忠于你的人接触你的机密政要,无非是自己给自己插上一刀,还得做的心甘情愿,不动声色。我嬴则做不到!” 公孙衍一直在外,对朝中的势力分均不是很知道。况且,这几年只是执行任务,对外周旋,只知道如果想打开固守的棋局,内部力量必须壮大。 姑娘也说道,“对秦国来说,甘茂是我们放弃的一颗棋子,但甘茂能逃到齐国也是我们大秦放他一马。一者有恩与甘茂,二者还可以对齐国施与恩惠,利益衡量下,我们还是占了上风。” “对,齐国恐怕是对甘茂想用又不敢用吧,齐国表面得利,实际上毫无利益可言。” 嬴则与她一唱一和,便把这一石三鸟之计向公孙衍说清楚了。 不用说,公孙衍也明白,其间的考虑还有他公孙衍,甘茂一走他的上位便成为理所当然。对于大王的厚爱,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婉辞。 行走的越高,任务越艰难,秦国不是一锅可以轻易熬好的粥。特别是在准备驰骋天下之前。 “公孙衍刚才失礼了!” 姑娘笑了笑,刚才是完全可以向他解释清楚的,可是又想到清者自清,如果他又怨气就待他发作完再做打算。 没想到,嬴则忽然来了。 看到墨迹才干不久的四个字,嬴则忽然笑起来,“哈哈哈,红颜祸水,你没事瞎折腾这个!!” “字儿写的不错。”公孙衍附和道,字体娟秀又隐含着几分大气,看了看这四个字又看看在嘴边噙着笑意的女子,公孙衍摇了摇头。 “怎么,我还不配这四个字?” “祸水?你无苏妲己一般能以蜜语获君心,又没有褒姒一般冷艳能得周王烽火戏诸侯,论柔弱你可没有那西施般美若水来,柔弱柳!” “就说现在,比起那楚国郑袖,你都少了几分娇媚。”说着说着,嬴则又补充说道。 一句更比一句损,她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怎么这红颜祸水的封号几时成了追捧的香饽饽似的。这个嬴则可是越来越贫了。 刚才还想问楚国使者的事情也被打断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把竹简盖住了。这样的名利之争,她才不屑。 “王,使者应该等候很久了。” 看着打趣着姑娘的嬴则玩儿的不亦乐乎,公孙衍很不识趣的说了一句。嬴则轻咳一声,看了一眼姑娘。 “有人要见你!”嬴则转过身去淡淡的吩咐一声,“换一身衣服,让公孙带你去吧。堂堂秦国王后一人接见楚国使者会落人话柄的。” 姑娘说了声没事,便出去了。 拿起刚才被盖上的四个字,“红颜祸水”,嬴则唤了一声阿力。 “你去问问青松,这是怎么回事?” “是,大王!”拿起竹简,疑惑的看了一眼,“红颜祸水”。看来这个青松兔崽子又惹事了。 阿力看着这几个字,内心感叹着这批手下的愚昧啊。 任何人都可能是秦国的祸水,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姑娘。这个女子,为了这个秦国,为了天下,早就超出了一个女子应当承受的范围。 阿力追上去,姑娘看着他,“阿力,好久不见了。” “姑娘,对不起!” 阿力不敢直视姑娘的目光,握着手中的竹简,只听见她说了一声,不要为难任何人。 不要为难任何人?那你自己呢? ------------ 099 她一定会回来的 公孙衍这几年为了和周边的关系,没有少费气力。楚国与秦国的关系逐渐缓和,应秦王赢则的邀请,楚怀王将与秦昭襄王与会于黄棘。 怀王带着被贬之臣屈平来到此地,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秦国是为了和周边国家搞好关系,四处拉拢。但是,这种拉拢只要对自己是无害的,那么,走一遭也是无妨的。 “和楚国交好,你开心吗?” 嬴则马上就要和楚王会面了,这一次他把她也带来了。她面色没有什么变化,“这要这有助于秦国,你开心便是好的。” “王后?”嬴则忽然换了个语调,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 “我不想去,这是你们君王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涉足。” “那好。”整理好衣冠,嬴则笑了笑,“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阿力就在外面的。” “放心,我可不会丢的。” 楚怀王带着太子横,屈平,昭易止先到了大殿,随后,秦昭襄王才带着司马错、公孙衍来。双方君王,礼貌的点点头。 对着楚怀王点点头,嬴则把目光转换到屈平身上,屈平也是看中嬴则,目光相争,谁也不让谁。众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君,一臣的目光,显得有些疑惑,在他们看来从未有交集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屈平---”慢慢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嬴则微微一笑,屈平对着嬴则行礼,颔首“参见秦王,在下正是屈平。” “早有耳闻,但还是百闻不如一见。” “在下也早慕名秦王是一个气宇非凡,才华横溢的君王。” “哈哈哈哈----” 嬴则大笑起来,便不再理会屈平,楚怀王见状,先把屈平支下去。两国才开始商讨事宜,为了表示秦国的诚意,与楚国修好关系,秦王答应将上庸归还,楚国欣然笑纳,双方击掌为盟友好相处。 屈平走出殿外,听着门外的百灵鸟叫得正欢,便寻着那清脆曼妙的声音而去。 假山流水,翠竹绕清音。百灵鸟儿的鸣声可以涤尽尘埃,一个朱衣女子坐在轮椅之上逗趣着百灵鸟儿。鸟笼之中,鸟儿扑腾扑腾着。 “灵均,我们放它出去可好。” 朱衣女子没有回头,听着脚步声一步一步的接近自己,慢慢打开鸟笼,鸟儿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疑惑的啄了她的手,有些痒痒的,她将手收回来。 “那样,就再也听不到它的声音了,看不到它了,你看它也舍不得你。” 鸟儿听着二人的话语,忽然向天空飞去。振翅的一瞬间,那声音雀跃着,余音绕梁久久不消。 “你老了,”看着他,她笑了,“灵均老了,也瘦了。” “傻瓜,岁月的洗礼之下,有谁不会老。”看着她依旧年轻,屈平挽起了她的青丝,用一只白玉簪子。已经记不得这是多久前买的,只是一直记着下一次看见她一定要送给她。 青丝细挽,她嘴边在笑,眼泪却流了下来。这一刻,多少次出现在梦中,可惜醒来,只是空无一人。现在,可以感觉他的温度,听着他的声音。 在他身边,她不是神女,不是秦国的姑娘,甚至不是秦国王后。她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算计这个天下,担心这朝纲。 时光已逝,只希望,如今的这一刻可以短暂停留。 “都已经嫁人的,怎么还任由青丝洒下,看挽起,才像这个时间看到的你应有的模样。”他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温柔,还记得上次在秦国他对她的决绝,又不惜一切救下了他。 “琌舟还是希望你看到的我,和当初一样。灵均,很快,很快,我就不用再担负那么多了。短短几十载,很快就过去了。” “傻丫头,在说什么,看着现在的你,受秦国最高位的人保护,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不像当初的我,呵呵,什么都做不了。” 似在悲叹,似在惋惜,灵均抚上她的脸,她带着笑与泪看着他。他明白,他一切都明白。 “琌舟,祁婶去了,是前几年的事情。就葬在棋然轩的后院,沁雪从秦国回来之后便和即墨在一起了,这双苦命的鸳鸯终于放下了怨恨重拾了感情。我现在收了两个小徒弟,一个叫宋玉,一个叫婵娟。” 听着他诉说着他的身边,他所经历的往事,她就像自己亲自经历一样,他们有两个小徒弟,他们的好朋友即墨沁雪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展颜她也跟着笑着。棋然轩不在,祁婶不在了,他种的桃已经经不过岁月的磨蚀,化为了腐木,他叹息,她也跟着蹙眉。 “屈府有女主人了吗?” 忍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心中五味翻滚,不知道当他回答是自己伤心一点,还是不是伤心一点! 屈平看了看天空,假山的雾气喷洒在脸上,眼前似虚无,但手中的温度又让自己坚信是真的。 “她呀,已经出去很久了,不过我一直在等她回来。”说着,眼光注视这她。 “她会回来的,她只是有俗世缠身。她会回来的,灵均”眼里流到嘴里,又咸又哭,他粗糙的手替她擦眼泪,想止住,可却无法自控。 “不要哭,不要哭,放心,她的灵均会一直等她,灵均明白她的苦衷。我们就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梦吧,迟早我们会梦醒的。” 语气坚定,坚毅的目光对上了她的澄澈,眼中泛着喜悦与悲伤的混合之光,余光看了下在一角阿力,握紧拳头看着她。 “迟早会梦醒的!琌舟相信!” 挣脱灵均的手,算时间楚王和秦王应该快散了,如果让楚国发现了她,到时候,嬴则的这盘棋为开局就已经输了。 理性战胜了感情,扭过头,拭干眼泪。她笑了笑,身后的人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她知道,却不能再回过头,他们有太多放不下与无可奈何,就注定此时不能在一起。 “灵均,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家中的桃树,女主人回来时希望能够看到。” “好,他会一直等她回来。” 眼中有些湿润,两人背对着,朝向不同的方向,走不同的路。 这便是他们应有的人生,就像两条交错的线,一旦错过交错点,就只能渐行渐远。岁月流逝,她还记得他的气息,他还记得她的香味。 怀中依旧藏着她绣的兰芷丝巾,她却挽着白玉簪子离去。 “姑娘,”阿力神色有些凝重,一国的王后居然与他国的臣子纠缠不清,这是置秦王于何地,阿力只是一个随从,不敢说她什么,但是不说又让心中不快。“姑娘,希望你的前尘旧事,就只停留在前尘,如今你和公子生活的很好,希望您要珍惜。” 他说的是公子,而不是大王,她注意到今日阿力的用词,明白他的用心。 “阿力,我不是冲动之人。只是有时候,感性与理性并不是一致的,我希望我的心还可以保留那么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地方。” “阿力,都说我是神女,但,神女毕竟不是神,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阿力没有说话,她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在世俗的眼光,她的想法又是不可容纳的。挣扎了半天,阿力说道,“阿力明白,只要姑娘和公子都好,阿力便别无所求。” 阿力一直守候在嬴则与她身边,不像其余身边的侍从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也一直不提自己成家立业的事情。 一直对她那么好,姑娘心里也是明白的。阿力是一个忠义两全的人,她也担忧他的事情,这时他们不是君臣之关系,而是以朋友相待。 “阿力,你也老大不小,该娶妻了,阿错比你小,可是孩子都那么大了。改日我向阿则说说,让你把该办之事办了。” 姑娘笑着,又带了几分认真。“阿力,记住,我这不是命令你,我只是希望我的朋友阿力也能够收获幸福。” “姑娘” 阿力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姑娘已经挽起的青丝,听着姑娘的语气,看来自己真是让她担心了。 “姑娘的是,只是阿力愚笨,不知该如何找----”阿力本应推着姑娘进屋的,却在门口停了下来,“姑娘喜欢,阿力也一定会喜欢的。不论门第出身。” “好!” 眼角还有泪痕的她笑起来,对上他的目光她却避开了。 姑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拍了拍阿力,“放心,不用怕,我会为你寻得一美娇娘的。” ------------ 100 质子熊横 世事突变,第二年,魏国韩国以楚国与秦国交好,背弃当初与合纵之约,联合攻秦。 “父王!!” 太子横跪在地上,看着父亲头疼的坐在御座之上,闭着眼睛,连一眼都没有看他。一声冷冷的松太子横送于秦国,当做质子,求得秦王发兵救楚。 明明这楚国的王子不只他一个,为什么偏偏是他! 子兰跪在旁边求父亲,也只是让楚王让人把他拖了出去。太子横看着楚怀王,他不可能不知道作为质子的耻辱与艰辛。 堂堂一国的太子,明日的君王,国未破,家还在,而这些国人家人却畏惧敌人来犯,首先做的不是去打敌人,而是将他拿去换取利益。 可笑,可恨! 太子横重重的叩在地上,没有再乞求,生平第一次求他都没有一点手下留情,没有一点多余的安慰。 一道命令,他就是不得不从。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嘴上应承着“谢,父王!” 以后,不会再求他。绝对不会! 韩国,魏国围攻秦国,楚国为了向秦国求援,答应了秦国的要求送上太子横便出兵就楚。势不容缓,太子横离去的那一天,楚怀王,王后,还有公子子兰都去相送。 亲人之间离去之际都没有多余的话语。 “哥哥”子兰个字已经与太子横差不多高,脸上的稚嫩也都褪去,看着太子横的表情。他知道,如今的哥哥对身边的亲人都已经完全不在信任,感情泯灭,便是如此。 好在,他还有他这个弟弟,给太子横一个拥抱,斜觑了一眼楚王,子兰小声说道。“我派人去汨罗看她了,她过的很开心,和小时候的她一样。” 感觉怀中有什么压着,太子横笑了笑。她过的还好,那就好,至少世界上真正关心他的人过的很好。 “子兰,照顾好她,但,还是依旧不要打扰她。” “嗯,哥哥。” 放开弟弟,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没有什么好留恋,未来的阶下囚生活到底会如何?不敢去想,朝野之争,已经把南后郑袖的余党清除干净,屈平也濒临下野,但是突来的祸患,是始料未及的。 谁又会想到呢? “小石头”摸出怀中珍藏已久的石头,已经被摩擦得发亮,冰冷的石头才身上放久了也有了他的温度。太子横坐在马车之中,看着那石头,一言不发。 韩国、魏国在面临楚国秦国大军的攻势之下,败北而走,秦国的兵团皆是精锐之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出师大捷,秦国一片欢腾。只有在秦国的楚国太子横高兴不起来,喝了一碗酒,被困在这个小小的院子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秦王的用意绝不是看楚国是否诚恳,抓住了他就相当于捏住了楚国的咽喉,说什么交好,那都是前奏。 大雨倾盆而下,看着雨水狂躁的下下来,太子横仰天长啸。 沦为阶下囚,还看见了那个本应该死了的女人,现在还依靠她的怜悯活着,他不需要!要么就做最高之人,要么就宁愿死。 扯了扯嘴角,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奔雷作响。衣襟湿透,眼中浮现出那个红衣小女孩的身影,追在他的身后,求着他教她玩儿水漂。 还寒冷之时,还会带着香甜的粽子来找她。 她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是温暖的,是笑着的。还记得,她的小无赖,还记得她的笑容有多甜蜜。 一国的质子,做着井底之蛙看着天空。昏昏沉沉的躺在雨中,真想对着万物都不知晓才好。 “你起来,你起来啊!” 一个红衣女子,发髻上的黄色丝带带着雨水流到她的脸上,努力想把他弄起来,但是怎么也弄不起来。女孩儿打开身边的人的伞,“阿力哥哥,你走吧,叫琌舟姐姐不要担心我。” “好!你自己小心。” 阿力收起伞,总算按照姑娘的吩咐找到了这个小女孩,看着太子横一点也不服软,对抗这大王。恐怕这人提前死了,引起祸端,引火烧身,那么他便无用了。 姑娘叫他去找了这么一个小女孩来,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有什么用。还是一个孩子一样,对他们一点都没有怀疑,凭借一个琌舟的名字就把她带来了。 这样的人和太子横怎么会有交集? “你起来啊!”红衣女孩一下子坐在地上,没想到再次遇到这个横哥哥居然是这个时候。听说他才朝中一直为难哥哥,但是哥哥叫她不要插手,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哥哥说,太子横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想到这里,她在雨中呵呵的笑起来,看着大哥哥长大了好多,而自己也长大了。 戳了下他的鼻子,拉起太子的耳朵,她忽然大声吼道,“起床了!!哈哈哈”。 还是原来的横哥哥,真好!没有那个小屁孩子兰,就没有人和她强杏仁吃了,她再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 只留给他欺负! 太子横还是不动,无赖的睁开眼睛,看着红衣女子,眼角笑成了月牙状,黄色的丝带夹杂着雨水贴在脸上。 嘴角的眼光,已经灿烂了乌云密布的天空,天上的雷声,已经被她的笑声掩埋。 “小可人~”雨水不停的灌进眼中,说出话的时候,雨水也灌进了口中,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他呛了几口雨水,挣扎着做了起来。 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一个人呵呵笑个不停,一个只是看着她笑着。 “哈哈哈哈,下雨了!下雨了!” 许久未见的笑靥,依旧温暖人心。他不知道是下雨让她这么开心,还是见到他这么开心,不管怎么样。她的笑,能见到真好! “姑娘,”阿力为姑娘撑着伞,看着院中的奇异的场景,看着姑娘嘴角浮起的微笑,“看来大王不用担心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 “阿力,世间事有很多都是想不到的。” 拉着浑身湿透的红衣女孩儿躲到了屋檐之下,她又窜到了雨中,看着太子横不悦的神情有缩头缩脑的跑回来。 “横哥哥,可人长高了!” “横哥哥,你长胡子了!哈哈哈” “横哥哥!” 太子横一下子把她抓到屋里,吩咐了下,叫人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煮点汤过来。也不管那么多,她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看着这一国太子的居住之所居然还不如自己家,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横哥哥,可人终于找到你了。” 一转身,太子横已经不见了,酝酿了好久的话,他居然没有听到,可人吐了吐舌头。大口大口的把汤喝下,身子暖了好多。 ------------ 101 入狱 “屈可人?” 嬴则问道,看来她又是动用以前的关系了。以前的她是不愿意的,如今,怎么忽然变了,就像她忽然挽起青丝一般,变得很突然。 “是,屈平的妹妹。如果世间要找一剂治疗熊横的良药的话,就只有她了。一个心肠太冷太硬的人,软硬皆难进,只有,这个唯一让他眷念的—才--” “嗯,现在熊横还不能死,以后,一定会把他欠你的,全数讨回来!” 她愣了下,他还是什么都知道的。难怪,熊横在这里这么不招待见,不只是因为是楚国太子的缘故,还有她的因素。 这些往事,连自己都忘了。 看着嬴则,她笑了笑,“好!” 楚国战胜,太子横依旧被困在了秦国。楚王的身子每况日下,国人都说是日也担忧太子横所致。也有人说是原来的风美人魂归楚国,为大王的不仁不义的鸣冤的结果。 众说纷纭,究竟是怎样,人们也不知道。 “屈大人,小姐那边许久没有传来消息了。昨日我得知消息,小姐已经不在家中。” 宋玉说着,愁眉紧锁。屈平想到,那子兰应该也派人看守着可人,自己也暗中派人保护着她,怎么会忽然丢了。不可能! 能过取人如无人之境,就像当初风美人惨死宫中一样。现在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不见了。看来是秦国的暗哨有什么举动了。 莫非是太子横出什么事情了,如果,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她不会轻易来请可人的,想到此,屈平心中的石头落下了。 在她那里,可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公子,可人姑娘不见了!” 子兰这边得知了消息,也是找的翻天覆地的。这是哥哥走之前安排的,如果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还能办成什么事情。 “掘地三尺,也必须给我找出来!!!” 这个小丫头,能跑到哪里去!子兰又怒气冲冲的跑去找郑袖,在他看来,这凡是坏事,又一半的可能都是这个妖后所为。 这次,她连她心上人的妹妹都不放过,子兰带着人直接就冲进王后宫中。不由分说,教训了她的下人一顿,不敢欺负她,那么她身边的人就别想好过。 太子横暂居的府邸,今晚的饭菜只是一切青菜汤,告别了哪些繁荣富贵的日子,深居简出,让他暴戾的性子也收了不少。 “横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依偎在他的怀里,可人看着天上的银河灿烂夺目,那星星数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数不清。 “不喜欢” 熊横淡淡的说了一声,看着星辉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好像她眼中的光亮就从未熄灭过。她听着他冷淡的话语,翘起了嘴角。 数了一会儿星星,她摸摸他脸的棱角,笑着告诉他。“你不喜欢,那我就说给你听啊。你只要听着就好呢。”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着乐陶陶的她。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看着那星星被她数了一边又一遍,还是弄不清楚。他勾起嘴角,这个笨姑娘不知道,其实她刚才数过了这片区域,但,那又怎样? 她喜欢就好。 公孙衍叫来了司马错,司马错寻思这人肯定是又找他练剑了。看着姑娘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可也是练过家子的,公孙衍如今是要拜师吗? “公孙啊,你这是又要学武艺?” “阿错,今儿个是有任务”司马错听到任务,收敛了笑。是什么任务,要公孙衍下达,如今贵为将军的司马错可只听秦惠文王的命令。 “这一次,我不能依着姑娘,太子横留不得。太子横一死,楚国必乱,看那楚王哪儿去寻思一个这么精明的儿子。” “不是还有公子子兰?” “那人不成气候的。” 司马错看着公孙衍,他没有说笑。这一次,姑娘坚决要保太子横。朝中很多人都要杀了太子横,这样获利似乎更大。 不知道姑娘这次的考量是什么,司马错有些犹豫。姑娘可不会错,可公孙衍也不会错。司马错摇了摇头,“我信姑娘,对不起,公孙。” “好,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公孙--” “走---” 公孙衍还是第一次对着他发怒,司马错急忙离开。看来这次公孙衍要做出违反王命之事,这可怎么好。一边是王法,一边是这份情意。 “对了,找姑娘。” 赶赴王宫,司马错被拦在宫门口,不许见当今王后。看来形势不对,宫中一定出事了。遭了!这该怎么办! “横哥哥,他们为什么忽然把我们抓下地牢。”看着身边的枯草都已经发霉了,可人往熊横身边凑过去。 可人原来是在姑娘的命令下可以随意进出的,现在也被关在里面。看着唯一通向外面的窗口,太子横将可人抱紧。 “不怕,你不会有事的。” “横哥哥,我饿----”可人从小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一直都被保护着长大,哪儿见过这样的心酸苦事,眼泪在眼睛中打转,“可人想哥哥,哥哥----呜呜呜。” “吃饭了!”牢头送来点剩菜剩饭,粗鲁的丢在地上就走。 眼中看着那饭菜,觉得可能吃不下去,但是,这些人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招呼他们。太子横笨拙的哄了哄可人,她哭着,双手抱着他的一脸,一直说服自己不哭不哭,可是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这是怎么样的世界?怎么会有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明明好好的琌舟姐姐怎么就残废了,还有他的哥哥已经好久没有回来看她了----- “可人,不哭,可人还有我”太子横眼中的不在意终于破灭,对她,想漠视她的伤心,好像很难。 秦国王宫 王坐在宝座之上,处理国事这几年后,老的特别快。姑娘依旧是当初的模样,坐在轮椅之上,侯在屏风后面。 大臣退朝而去,大殿里十分的安静。 “你保住太子横究竟为何?给我个理由,你这样不说为什么到底是要怎么样!”嬴则和群臣争论了半天应对屈平来声讨要还太子横的事情,很是伤脑筋。 “他不能杀!” 看着嬴则,她也动怒了。是,这是到了两难境地,太子横如今横在中间成了烫手的山芋。 但是他不能死! “他的命道关系到屈平,如果他死了,屈平的命道就会因此而改变。我做不到,做不到,你懂吗?” “屈平,屈平又是屈平!!你的理智去哪儿了,如果他一直横在我们中间,我才会让他的命道改变!” “你敢!” 直指着嬴则,她的手有些颤抖。是的,他敢。他只要说出口,就敢做到。 ------------ 102 雨滴的光 世间事并不像棋盘一般,看似凌乱的棋子散落在规矩的棋盘中,乱却不失方寸。眼前的局势,好像越来越不可控了。她的眼神中,出现了鲜有的慌乱,可是又不得不死死的掩藏住,如果乱了方寸的话,那么一切就真的不可控了。 现在她才明白,最令人怕的不是结局有多可怕,而是,你所面对的,是未知。 姑娘因熊横一事一直与秦王僵持着,外面的战事却未因二人的冷战而停歇,没过一天,这九州的哀鸿遍野便多涉一处。于天下的人民,他们的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目送构成,或是失去父母,或是失去妻子,或是失去丈夫,或是失去子女。本来上天赋予他们这些角色,父母,子女,妻子,丈夫,是将它定义为幸福的。 可是,世间事,还是应了那句话,世事难料! 也许嬴则说的对,未来的安宁和乐必须要有这些代价。以后的万岁太平,总是摆不脱今夕的血的代价。得失有序,才是她从小循序所学的道。只是当文字转换为现实之后,理论变化现实之后,很难有人还保持着说经论道的那份淡定从容。 难怪,师父满目沧桑之下,始终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悲悯。 这是对亲身感受之人的悲悯,也是对亲眼见证这亘古岁月,世事沧桑的自己的悲悯。 虽说已是夏日,但持久的梅雨早就把褪去的凉意从冬藏中拉了回来。天上的云肆意的翻滚,乌黑的墨痕尽情的随风泼洒。云雾弥漫下的咸阳城,在乌云的笼罩下,磅礴之气骤减,压抑着城中之人都不敢大口的呼气。 金黄的稻草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散发着糜烂的味道。暗黑的地牢中,雨滴答滴答,清脆作响。回音激荡在墙壁之上,似乎,声音显得都冰凉很多。 红衣小女孩儿跪在地上,认真弄好已经散乱的头发。瞧了一眼蹲在黑暗处的熊横,双手捧起,接着从头顶上低落的雨水,一滴一滴荡落在手心,像是一粒粒珍珠碎在手心,又合并成一大颗珍珠 眼中闪烁着光,丝毫未有感到自己身在牢笼的悲戚。仿佛是获得了至宝,她小心翼翼的将收集的雨水捧到熊横面前。 “横哥哥,你看,它的光芒---”熊横转过头看了一眼,又把眼睛闭上。女孩儿看了眼手中的水,在这个黑暗的角落根本看不出丝毫的美丽,而且现在他们都已经饿的不行了,怎么还有气力去欣赏着泛着霉味的水。 小心的把水倒在地上,小女孩靠在了熊横的身边发呆。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了,腹中空空,头冒金花的感觉,让她明白自己好像越来越没用力气,这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吗? 雨滴保持着一滴一滴的节奏,回荡在地牢之中。 这个时候,好像有点酸味的饭菜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小女孩软软的靠在熊横身上,也许是自己太过挑剔,牢头才会不给她饭吃吧。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好像都有些晕了。晕了让她以为熊横和她说话是一个错觉。 “可人,你怕死吗?”声音还是她横哥哥的声音,平静的如一汪秋水。 她挣扎着坐起来,脑袋摇摇晃晃。点点头,有摇摇。曾经以为,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但是真的到了眼前,就像是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 屈平感觉一阵心慌,一下子扶住了门框,幸好宋玉在一样拉住了他。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一下子,心里好像被剜去了一块。当年,琌舟出事,便是这样的感觉。屈平面色发白,宋玉将他扶去做好忙去找筱钰。 避开了秦王给她安排的“护卫”,姑娘急忙朝着地牢的方向。一边赶路,一边思量着如今还能够求助于谁?嬴则?司马错?公孙衍?一旦她与嬴则作对,那么她就被逼到了孤身一人的境地。 现在,能够相信谁? 拿出了袖中深藏的朱雀木雕,姑娘神色有些复杂。可,现在不得不这样做了。“小白”轻唤了一声,她身边多了一只白猫,一下子窜到她身上。 “去找城西梨园旁的磨房主人,然后把这个交给他!”白猫对着她叫了一声,跃上了墙,消失不见。 希望一切还来的及。她看了眼天色,急忙朝地牢赶去。 浓浓的血腥味,让习惯面对这些血腥的她有些作呕。她不是怕里面有多少横尸,而是怕,横尸之间,血泊之中,躺着有那个总是甜甜的叫着她琌舟姐姐的红衣小女孩儿。 心神有些乱,进去看到一批批嬴则训练的精兵横斜在地上。其间,幸好没有那个小女孩儿。 “可人”她声音有些发颤。 黑暗的角落,熊横正拿着黄色的丝带给屈可人的手腕包扎。听到门外有声音一下子神经绷紧,但知道是那个所谓的秦国姑娘来时,他又将剑扔在了地上。将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人抱起。 “可人,可人”将红衣小女孩儿柔柔的手拉起,因为失血过多,她已经无法对她做出回应。 一只有力的手一下子把她的手打开,眼光冰冷,好似下一刻姑娘再碰到怀中之人,就要让她为此付出代价一样。 “城西十里的磨房”声音充满了疲倦,靠在这本是累赘的轮椅之上,她显得有些无力。虽然是背对着,但是,很明显感觉身后的人身影一顿。 手接起泛着霉味的雨水,姑娘自顾着笑了起来。“以后,好自为之”注视着脚下沾着血迹的短刀,她刚想说的话,立马就此打住。 这把刀,是可人送给他的。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还给了那个目光澄澈的女孩儿。 一只白鸽落在了屈平面前,屈平有些微愣,这个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的暗线,在那个人死后根本就不会用的东西,怎么会忽然有消息。 疑惑的取下白鸽身上的丝帛,丝帛上的几个字,足以扰乱他的心绪。那是琌舟的字,是琌舟的字。不是那秦国姑娘的语气,她唤她灵均。可是她为什么会说对不起,这一切都不能怪她的。可人的死生祸福,是掌握在她的手中的。 “萧大夫在哪儿?” 宋玉摇了摇头,自从可人消失之后,萧大夫的踪迹便一直不明了。沁雪进来,对着宋玉点点头。 “自从可人失踪之后,妹妹便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具体写了些什么,连李将军都不知道。只知道,应一位神秘人的邀请,她便去了。”沁雪拿起屈平守着的丝帛,有欣喜,但,也瞬间化为了哀伤。 “琌舟这个名字,好像消失在尘埃里之后,又复苏了。”沁雪眼中含着泪,却笑着。握起了屈平的手,沁雪将他手握紧,眼睛注视着他。如果琌舟在,也会这样,在他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无言的力量吧。 屈平将她手拨开,“我得去一个地方去确认一些事情。医官,还有屈府就劳烦你了,还有,熊横回来了。” “灵均!”沁雪像是做错什么了一样,惊慌唤道。 巫山之下的小镇,在巫山神女的庇佑之下,这片土地,远离战火,享受着属于它的安宁。一批人马匆匆的从秦国赶来,巫山镇的人眼中有疑惑,也有一丝敌意,生怕外界的闯入夺走他们所想的安宁。 “赵老伯!”一人认出了驾车的人,眼中的疑惑与敌意消失了。这赵老伯是当地磨坊的主营者,虽然每年只有半年时间呆在巫山镇,但这个乐善好施的人,在当地声望还是不小的。 刚才围观的一群人,一下子就散了。让这一群突兀的人,融入到他们的来往之中。虽然,巫山镇的人眼中,是和乐的神色,而这些人警惕着周围,面无表情。 车中,女孩的手腕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纱布,但是脸色却依旧的苍白,白如雪。嘴边的笑,笑的让人觉得她的静默,只是,她在和身边的人玩笑。 身边男子,神上血迹斑斑,呆在她的身边。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待要到达赵老伯的府邸时,纵身一跃,从车上跳下。 有人想要去追他,被赵老伯止住了。赵老伯没有多管消失了的熊横,急忙将车中的女孩儿抱下急忙送往府中。 “快,快去叫那个哑女!!!”赵老伯身边的人急忙收拾着府里的一切,这个女孩儿的命,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 103 前尘镜 时光荏苒,岁月流转间,本来这世俗的时间对于她又有何妨,可是,就是这一场场被她所看重的世间人,世间事,忽然间全都破碎。像是落石的湖面,圆圆圈圈之间,已经看不清自己面貌。 柳絮飘飞,本是回暖的春,雪却作为了不速之客到来了。 秦国一统天下,势在必得,楚国山河已经早已破碎。中山这类小国早就淹没在铁骑之下。挥斥方遒的笔下,再也画不出飘然之感,而是要让这斑驳的山河,用血凝固成。 嬴则,这个代价,似乎我已经不堪负重。 姑娘白色的发丝飘荡在风中,早就不用着轮椅,可是,还是舍不得丢弃了它。提起手中的剑,姑娘冷笑一声,一剑落下,斩落了这被雨水侵蚀的枯木。 天命已归,青丝化白,把所有的负重抛去,这些凡尘俗世所看重的东西在眼中变成了云烟,风吹便散时,这便是天道重归之时。 处变不惊,按其自我的辙痕而进,天道便是归于正道。 无论是人或神,都是无法决定的。乾坤自定,那场看似乱的棋局,其实才是乾坤所在。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终有一得。 屈平,嬴则,沁雪-----口中慢慢的念到,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眉毛的颜色渐渐染上了白霜。 定位与人间神女的角色了,看穿后的洒脱,亦是苦涩的。 一身白衣,发丝眉宇的颜色与柳絮,白雪融为一体,分不清谁我谁他。飞上了咸阳城的最高处,俯瞰这自己守候天下的最繁华之处,黎明之初,只有几声犬吠相伴,她轻拂过,空寂的繁华,宝马香车路上的温暖,那个心忧天下眼中含着悲悯的笑的人,那个雄途路上苦苦挣扎一贯坚毅的双眼,那个备受苦难又再次抓住世间温暖的人。 眼前的人和事,就像镜中水月,在触到他们时,她释然一笑,这样的幻境怕是一触就碎了。这样看着就好,就好。 “就在汨罗江畔,种一片桃林,搭建一个茅屋,当我将这份臣子之心安置好之后,我就不会再为左右手的舍与得而挣扎了。”那年的梨花树下,那人煮一杯桂花茶,茶中倒影着他们的容颜。 那一年,作为琌舟身份的死去。那一年,许多人的身份也伴着死去了,时空相隔,阵前对峙,一旦走到对面,就难以再并肩。 那一年,她作为姑娘的身份出现,与另一个冲出重围,驰骋天下,除去身边潜伏的挚友,对自己的过去决口不提。笑看朝堂冷眼,风雨同舟,那是的他站在高处不胜寒,但无论是在何处决定,一袭白衣,总是不离不弃。虽然,那片坚持,只是为了她的天道。 但,一山不容二虎之言,居然也会在他们之间发生。明明无所欲求,却也要遭遇被人忌惮的命运。 他说,嬴则这一辈子,希望她能长伴左右。可当司马错,公孙衍对他的敬畏,变成畏惧时,她知道,世事都不同了。 身后一个身影闪过,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看着脚下的咸阳城,眼中有眷恋,也有憎恨,但也就是一刹那的挣扎而已,转而,烟波归静,目空无物,繁华在眼中落尽,复归渺宇的澄澈浩然。 “姑娘,你的头发”才是几月不见,像是过了几百年一样,怎么会变成这样,阿力一身戎装,看着姑娘试着接近。 “阿力”姑娘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让人听不真切。阿力双拳握紧,一直摇头,像是在畏惧着什么,又在强迫着自己不去相信。 “没想到,最后,来送我的居然是你”姑娘淡淡的笑,眉宇间渐渐出现一只朱雀的光影,白色的衣服,被眉间发出的微光浸染成了朱色。 阿力死死的咬住嘴唇,想要奔过去,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发不出!看着眉宇间的朱雀漫漫与姑娘化为一体,他明白,这才是神女的本初模样。 这意味着什么呢? 不---- 阿力在心里惊呼!明年秦王便要和姑娘成婚了,虽然,秦王已经收纳了不少天下貌美的女子,可后位一直是闲置的。那个秦国,甚至是神州上最尊贵的女子,一直是她的。 可,这些,还是留不住她! 她是恨公子杀了她弟弟吗?还是不忍在看着破碎的天下? 还记得公子握着姑娘一直藏匿的朱雀木雕,像是握住了什么宝贝。说是,要给她一个太平的天下。 姑娘眼神的空灵,让阿力几乎绝望了。好像眼前的人已经与自己处于不同的国度,她忽然盈盈的笑了起来,对他点点头。 “忘记告诉你,还有阿则我的名字,在俗世,我本叫琌舟”一只巨大的朱雀出现在天际,一语过后,姑娘的身影便随着那只散发了红色仙灵的鸟儿消失在天际。 一只白鸽停靠在屈平的窗前咕咕的叫着,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屈平眉头皱了起来,年岁过后,本是处变不惊的心,还是起了波澜。 窗外走过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夜色太暗,看不清那人面容。鸽子像是见到了主人,雀跃起来,停靠在那人肩膀上,小心的啄着。 “使命已成,我也没有再停留的理由---你的妹妹,我已经嘱咐过她,若是留在赵家便可保她一世安宁,走或是留,在于她。” “谢谢你!” 熊横成为楚王,屈平的时代便结束了。 走在汨罗江边,用锄头打理着江边的桃林。旁边一个红衣女子,静静的看着屈平,打了打哈欠。 “他在找你呢?”女子抓一把枯叶扔在了屈平身上,咯咯的笑起来,看着枯叶飞了他一头,说不出的狼狈。“哥哥,可人已经长大了,不用再这么为我担心的。成天沁雪姐姐,筱钰姐姐念叨我,我都听烦了。” 拍了怕屁股,红衣女子一下子坐了一起来,撞到了桃树的枝干,疼的她忙往外面钻。“他要找,就再让他找三年,谁叫他当初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的。以前,是我追着他跑,我追累了,我们要换着玩儿,现在轮到他找我了。” 看着妹妹的一派天真,天真的妹妹也是成长了的。是啊,她不是那个骑着小黄牛的小姑娘了。 “即墨哥哥,”看见即墨提着一壶酒朝这边走来,可人大声叫道,即墨见到她立即转身。本来是找灵均喝酒的,又见到这个丫头片子,这整人的招可是变幻无穷,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讨厌。 “即墨哥哥,什么酒啊,我也要喝” “小丫头片子,喝什么酒啊!跟谁学的”即墨翻了一个白眼,拔腿就跑。 可人眼睛一亮,笑而不语。在赵家的那段日子,被季子哥哥带着一起去偷了赵老伯不少好久,这鼻子越发的灵了,品酒的感觉也是越发的好了。 想必,在巫山之上,季子和琌舟姐姐也是如此逍遥快活的吧。可人笑着发着神,他们说季子还活着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是她和季子哥哥秘密,就是哥哥也没有告诉。 拿着扇子,敲了可人的脑袋。即墨的扇子墨迹早就消散,虽然已经被可人画上了一个酣睡的猫,还是舍不得扔。 “臭扇子!又打我!”可人不服气的瞪着即墨,看着即墨即将发作,拔腿就跑,沁雪牵着姐姐看着这一大一小打闹,摇着头。 看着前尘镜的一切,朱雀咯咯的笑着,玄武摸摸朱雀的头,又督促青龙,白虎去练习仙术。白虎不知从哪儿捡来一只白鸽,不管那白鸽是否愿意硬是逼着人家修炼成仙。 白鸽仓皇而逃,赢得众仙草的仙灵看热闹的纷纷跑了出来,飞舞在空中,发出彩色的光芒。 ------------ 104 了却生前事 天君是一去不复返,天君渡的逍遥生活,真是乐得自在似神仙。朱雀摇头晃脑的玩儿着天河的水,一下子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乐得自在似神仙,我本是仙,何为似神仙,真是糊涂糊涂。 扶桑老仙说,难得糊涂。 我这便是难得糊涂吧,天君度中想起了银铃般的笑声,雪白的脚丫子晃荡在水中,说不出的惬意。水花溅起,天君渡的水伴着周围草木的仙灵,悠悠的散着淡蓝色的光,倒影着无数朱雀笑着的影子。眉间的朱砂,在水灵的眼眸之间,显得更为灵动。 有人拍了拍她的左肩,她狡颉一笑,习惯性的看向右边。果然是扶桑这个老头子,朱雀一把把扶桑老仙拉在自己旁边坐着,把玩着他长长的眉毛。像是晶莹的流瀑,闪闪发光,被她晃荡在水中,似一天飞舞的银龙。 “鬼丫头,死性不改!才回来多久,这习惯又回来了。”老仙啧啧说道,这朱雀开始回来那般娴静的模样,着实把他吓得摔了三个跟头,直接爬不起来。 兜兜转转,还是最初的模样,使他满意。虽说是刁蛮了点,虽说对他是刻薄了点,但,孤孤单单的千万年,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欺负,也是蛮不错的。 这就是他人不虐,人自虐! 扶桑收回湿漉漉的的眉毛,交给朱雀梳理,谁说岁月无痕,这岁月在这扶桑老儿身上的痕迹可是很是明显,深深的皱纹,长白的发须,还有这嗜睡的倾向随着年岁的增高,更是越发的厉害了。 注意着眉间藏着戏谑的笑的朱雀,扶桑老儿皱了皱眉,这天君渡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小扶桑树,而且全是带着朱雀仙灵的气息!这家伙,是要助长多少和她一样的小家伙在天君度诞生,看来,以后,天君度的小精灵又有许多玩伴儿了。 朱雀,朱色以火为主。此次凡间的历练,让那巫山的老儿为她注入了不少水灵,让这时间的相生相克,能在她体内自我化解。可看着她没有丝毫的改变,扶桑不得不怀疑,这水灵起效果没有。 “老头儿”朱雀低着头,说道,“我想回凡间去一趟-----”说的有一丝犹豫,朱雀嘴边露出一丝勉强的笑。 “琌舟凡间的姐妹,萧沁雪,她现在在哪儿?”朱雀目光注视着扶桑,扶桑老儿一下子跃起,提着鞋子就开始逃。 “我不知道,不知道,哈哈哈,鬼丫头-----” “哎,老顽童!!!” 玄武收起天君渡朱雀插好的扶桑树枝,指尖轻弹化为了齑粉。天界的秩序,是不容任何挑战的,带着一丝责备的目光,看着垂头丧气的朱雀。 “雀儿,那已经是前尘旧梦了。何必再挂念,那是世间的一劫,也是我们的一劫,天圆地方,兜转之后,本初的模样才是我们真正追寻的。”摸摸朱雀的头,玄武淡淡的说道,“关心则乱,看我们的一时意气,为世间平添了多少烦恼。” 朱雀偏执的目光盯着玄武,摇了摇头,“即使是旧梦,我也希望,梦的结局是我期望的,沁雪承受了太多-----” 玄武不再理会她,负手而去。 一阵水花溅起百丈,朱雀飞跃在天河之上,长鸣而去! 夜空之中,今夜的银河,分外的璀璨,彗星划过,带着长长的尾巴。世间人,不知是天界的馈赠,还是预警。 殊不知,两个并行的国度,天与地只是方位之差,命运之道,对于他们都是公平的。祈求上苍的庇佑,只是为自我的世界寻找改变,或是前进的理由。 白虎站在巫山之巅,手中握着一朵梨花,本是衰败的模样,在白虎的灵力注入之下,慢慢恢复初绽时的花颜。 一只白鸽,咕咕的叫着。递给白虎一片红透了的枫叶,白虎将它藏在袖中,轻轻的对着掌心的梨花说了句什么,梨花飞荡在巫山山谷之中。 万山似乎从万绿丛中苏醒,瞬间开成了梨花的雪海,悠然之气弥漫在巫山山间,云雾翻腾,随风涌动。一阵编钟之音响起,梨花开的越发的灿烂。 “我叫景即墨”一把折扇吹起飘扬的发丝。他对她微笑。 “萧沁雪”她含蓄一笑,月色如华,倾泻而下,流泻千里,染得眼中散发出熠熠的光辉。 梨花笑看着山谷中敲着编钟的老者,孤寂的坐在山谷小溪旁的亭榭之中,一壶清酒放着几朵桂花,一阵风过洒落几瓣梨花。泉水伶仃,身影伶仃之间,小雨下起来,整个山谷的梨花带着花泪。 “沁雪去世了四年了”青龙手持一把玄铁青龙剑,与白虎一起凌于山巅。山下云起云落,全都一览在他们眼中。 沁雪本是梨花精的另一半灵魂,因飞升之劫,剥落到世间,现在,已是苦尽甘来,羽化成仙之时。 似乎被山间的景致所震撼,二人迟迟不肯离去。岁月疏而迟,很多美好的东西,沉淀在了轮回的终结之处。 旧的结束,心生才会开始。 “我也算完成了姐姐的心愿”白虎的声音低不可闻,肩膀上的白鸽啄了他两下,振翅而去。白虎高声喊道,“记得早日成仙,来天君渡找我!” 一片枫叶从袖中滑出,带着季子对姐姐,对师父,对尘世的记忆,落入尘土,化为尘埃。 青龙笑叹一声,御剑消失在天际。那样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早已感觉不到。 在当今的至高之处,人界所仰望的天界,与他并肩的还有玄武,朱雀,白虎,这里消弭了世间的血腥,生离死别,割舍与痛楚。 ------------ 105 新生 可人在溪边浣纱,看着红日生起又落下。天下归一,已成大势,熊横还放不下守着他的那片天,那是他的执念,她不想去破坏。 今天是景即墨的忌日,浣纱过后,可人收拾收拾牵起小女儿疏若,端着刚蒸好的粽子,来到了即墨的坟头。 初春的天气,晴好,和煦的东南风吹拂着天边的纸鸢,天上一片色彩倒影在明媚复苏的大地,交响辉映。天下战乱,狂嘶的驽马打不破这一份上天赐予的美好,人们说这是神女赐予的福祉。 殊不知,这也是人间赐予神女的福祉。 天地,互为一面水镜。天上的仙灵色彩缤纷,飘满天河,每一个仙灵都注视着这人间。在它们眼中,人间,也是它们头上的星星。 “疏若,给景舅舅请安--” 小疏若一身红裙,头上黄色的丝带飘荡在耳际。活脱脱屈可人小时的模样,蹦着跳着,摘了一捧蒲公英太阳颜色的花,放在坟茔之前,恭恭敬敬的叩首。 “景舅舅,疏若来看您了。你看,今年的花儿也很漂亮呢,舅舅会喜欢的吧。”疏若瞥一眼娘亲,小声的说道。“景舅舅,您就托梦给娘亲让爹爹多来看我几次吧,一年只有两次才能见到爹爹,以后,疏若都会被人嫌弃成野孩子了。” “你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啊?”可人把疏若给拎起来,拍拍膝盖上的泥土。宠溺的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沁雪姨--” “娘亲--”疏若踟蹰着,不想走,想和娘亲说父亲的事,又怕娘亲生气。她知道,娘亲在和爹爹生气,可是都生了这么久了。 娘亲,真是个小气鬼! “怎么了呀,不想见沁雪姨吗?”可人半蹲着,摸摸女儿的头,看着女儿一脸委屈的样子,亲亲她的额头。这家伙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只是,有些事情,她是不会明白的。 远处的林子,飞鸟惊奇。一群隐在其间的人,也准备归去。 “陛下,不见小公主了吗?” 马车里面久久不见回音,一声叹息低不可闻,“回宫”。他一眼便是命令,旁人不敢多言,颔首称是,调头回宫。 有一株梨花,自从多年开花以来就没有谢过,花下茅屋旁的女子也没有一点衰老的痕迹。那女子神色时而哀伤,时而欣喜,眼睛里看到的似乎也不是眼前之景。只有可人来的时候,才带了几丝烟火气息。 “沁姨,沁姨”看见梨花下那人,疏若便奔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一打这个孩子出生,沁雪就觉得她与旁人不一样,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疏若撅着嘴,不满的嘟囔道,“沁姨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人家,沁姨不知道娘亲和我都很想您吗?” 沁雪微微一笑,摸摸那孩子的额头,“沁姨老了,走不动了。我也很想来看你的-----” 疏若摇摇头,怎么会老呢?自打她记事起,沁姨就是这个样子,疏若长大了,娘亲也慢慢老了,沁姨还是没有变。外面的人说,她是个妖怪,可是她相信娘亲说的,沁姨才不是什么妖怪呢,她的沁姨是仙子,如雪般的梨花仙子。 “你们都是骗子,沁姨才不要和你们玩儿了,我要去找祝青---” 这小丫头就是要找个借口去找祝青那小子,说来也奇怪,疏若这孩子与祝青倒是挺投缘的。自打沁雪收留这个孩子以来,疏若的性子也变得活泼开朗了不少,不会天天闹着要爹爹了。 看着梨花树下,玩儿着石子儿的两个孩子。可人笑叹,这算是青梅竹马吗? “可人,祝青以后就交给你了。”沁雪忽然道,看着可人疑惑的眼神,沁雪牵起她的手,安慰道,“这样呆在人家,不老不死的,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念想了。想去和姐姐在一起了,这些年,我想通透了许多---和姐姐在一起,我想这样的漫长的日子才会有所价值吧。” 可人想说点什么,可是,又能说什么呢?飞仙是好事,与琌舟团聚是好事,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让她孤寂的陪在她身边呢。 啜泣间,可人笑颜展开,“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他们俩个孩子的。” “还有熊横--”沁雪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孩子,经历了太多。他们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够幸福。 “横哥哥”好久没有人提起这个名字,可人有那么一瞬晃神。看了看门前的疏若,可人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她只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远离纷争,无忧无虑的活着。那些繁华名利,于她没有什么好处。 这样决定了她的未来,好吗? “我希望她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可是我又放心不下横哥哥---”可人觉得分身乏术,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天,下起了小雨,沾湿了梨花的脸颊。树下的孩子,泥泞了一身,依然乐此不疲的玩儿着石子。 沁雪放弃了凡人之人,不再执拗于能够重回轮回。飞升成为花之仙子,掌管天界花之仙灵。可是,却始终未见琌舟踪影。 听闻天界天君座下有一女弟子,名为朱雀。可是已入一世轮回,听天界的小道消息道,说是这仙界男子都无法如那人法眼,所以到凡间去了。 又有人说,此仙子,性格怪异,不适宜天界生活,被天君罚下凡历练磨砺心性去了。 再有人说,那朱雀仙子是对不起一个凡人,为了赎罪或是报恩到凡间去找那人去了。说的更离谱还有,说那个凡人是一女子,对此大家猜疑不断,可又没有人能明说。 沁雪摇摇头,原来仙界与凡间无异啊!沁雪微微一笑,正欲转身,却听见两人人的声音。 虽然是仙身,虽然容貌已经改变,但她知道,面前这两人定是故人。想要哭泣,却发现成仙之后的她早已没有了眼泪。 “秦王?苏秦?” 两人哈哈大笑,这里哪儿有什么苏秦,有什么秦王。那只是南柯一梦,饭后茶余都不足挂齿了。今日再被人提起,忽而觉得有些奇怪,有些好笑。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还记得他们。 “我叫青龙” “我叫白虎” 沁雪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正欲问姐姐的消息。两人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告知她琌舟便是天上的朱雀仙子。 “那,姐姐下凡是怎么回事?我听说---” 青龙摇摇头,“天下谣言八分假,要知道为什么,等朱雀回来慢慢告诉你。” 白虎故弄玄虚的说道,“你可知,我们的玄武大哥也下凡了?”青龙敲了下他的脑袋,这个家伙,总是这么多事。 白虎嘿嘿一笑,立马噤声。 和青龙白虎笑着闹着,沁雪心里一直回荡着一个问题,对不起谁?他们会对不起谁呢 ?恐怕,对不起的,只有自己吧。 脑中闪过一个身影,难怪说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这样!沁雪眼睛中闪烁着快乐的光,梨花仙灵飘荡在天君度,迎来了新的一天的朝阳,灿烂光芒穿透天河,直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