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01 前世今生 女子绝世无双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绯红,纤细的娇躯因害羞而轻轻颤抖着,在那冰绡绞纱的素衣下显得格外单薄:“师父,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 “你……”男子那如墨玉般的眸子泛着不解与茫然,一身玄色的衣衫随风翻飞,袖口处的流云翻海绣纹格外清晰。俊若谪仙的脸庞上带着怔愣。 “大胆白泽,居然说出如此有违天伦的话来!”一名女子自远处走近,步步生莲,俏丽的脸庞上带着厌恶与嫌弃, 仿佛看见了天地间最为不堪的东西。 “师父……”白泽听了那女子的话,那绝世无双的小脸上顿时血色尽失,惨白如雪。 男子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白泽,东华帝君乃是你的师父,你如此不顾天伦道德,有悖师恩,理应上剔仙台,削去仙骨,贬为原形,投下昆仑山。”说完,女子把视线投向那一身玄衣的男子:“还请东华帝君不要护短,按天规执行。” “不劳瑶池仙子费心!”白泽连看也未看她,只是把视线投向东华帝君,湛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希冀。 沉默在三人中间蔓延,死一般的寂静让白泽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原为以,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哪怕一点点,那也足够,但是,在他心里,自己只是徒儿,他也只是护短,仅此而已。 白泽突然笑起来,笑容如烟花般灿烂,接着,她听见自己如死水般的声音:“师父,对不起,是我无知,亵渎了您!” 绝望算什么?讽刺算什么?悲伤算什么?全都抵不过他的一世沉默。 白泽转身,决绝地跳入身后的轮回道。 她应该庆幸自己选在这里,那么,这也算是自己唯一的退路。 师父,你用沉默来应对我的爱,那么,请让我用轮回来遗忘你…… “不要——!”泫汐一身冷汗地从床上坐起来。 十八年了,这个梦整整缠了她十八年,如同影子一样,夜夜纠缠。以往每次都只看到那名名唤瑶池仙子的训斥,如今却从头看到了尾。白泽最后那波澜不兴的眼神,让她觉得心似针扎般难受。 如此结局,不由得让她痛恨东华帝君的无情,更痛恨瑶池仙子的落井下石。 然而让她最为痛恨的,是这个缠了她十八年的梦,不清不楚,含含糊糊,却让她如同身临其境。 用手抹去额上的冷汗,她犹记得,昨夜是她与夫君的新婚之夜。微微侧身,只觉一阵阵麻木的酸痛,却让她的唇角牵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但当她的视线落在身旁男人的脸庞上时,那抹幸福的笑容渐渐僵硬消失。 泫汐看着眼前那陌生的男子,顿时睁大了眼,一把扯过轻如羽毛般的锦被拥在胸前,脑中一片空白。 昨夜……昨夜她明明记得,自己与夫君喝了交杯酒,然后……然后……泫汐完全想不起喝完交杯酒后的事情。目光触及之处,都是繁华高贵的摆设,但是,却不带丝毫喜气。 “昨夜承欢本王身下时,还一脸心甘情愿,怎么,你现在装出这幅模样做什?莫不是要告诉本王,是本王辱了你清白,需本王负责?”男人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泫汐,口气里带着嘲讽,想要得到他注意力的女人很多,但是很显然,这种情况是第一次遇到。 本王?泫汐下意识的摇头,他不是自己的夫君。她不会让他负责。但是,随着男人曲腿的动作,那雪白的床单上,泛着妖娆的暗红。清楚明白的映入泫汐的眼中——自己失身了,夺去自己清白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一个毫不相识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泫汐捧着头,不住的摇头,泪水夺眶而出。自己嫁的人是许永祥,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一个自称本王的男人:“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着泫汐的话,男人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唇,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昨夜,你承欢我身下,至于你怎么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难道,不是你自己爬上来的吗?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谁?你明知故问,想加深我对你的记忆吗?” 男人轻轻的拍手:“这个主意不错,我确实记下你了!” 泫汐几欲失控的看着那一脸悠然的男人,强忍着被羞辱的愤怒与委屈,咬牙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泫汐的表情很认真,双眸犹带泪光的看着他,不是楚楚可怜,而闪烁着坚定。 这让男人收了嘲讽的表情,剑眉微微拢起,半晌,才答道:“本王名唤龙若辰!” 龙姓是天子之家,在龙启皇朝,只有皇家之人,才配姓龙,而龙若辰,则是皇帝的六弟——手握天下三分之一兵权的平定王。 泫汐愣住,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位高权重,聪慧的她立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却丝毫不敢相信,顿时,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让人看不真切:“我知道了!” 龙若辰看了她半晌,觉得她似乎不是在装模作样,顿时来了兴趣,温润雅致的声音里透着戏虐:“你叫什么名字!?” 泫汐只是出神的看着床上那抹妖娆的暗红,像是没有听到龙若辰的话,没有半点反应,更没有答话,甚至连眼神也未曾变过。 “本王问话,你没听到吗?”龙若辰弯下身,伸手挑起泫汐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眉若远黛,眸若秋水,肤如凝脂,青丝如缎,明眸齿晧也不过如此吧!果真是人间绝色!只是不知是哪家女子……龙若辰倏然松开了手,他还记得那唇瓣的味道。 别过视线,龙若辰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泫汐,我叫泫汐!”泫汐呆滞的答道,她已不能再自称小女子,自己已不再是女子,亦不再有清白之身。 龙若辰原以为她不会回答,却未想过她会说出,只是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愤怒与惊恐,取而代之的是空洞。 对于只有床上关系,而无关情爱的女人,龙若辰向来都以银子打发,而眼前这名女子,也不例外:“你去帐房取些银两,离开本王府邸!本王不管你有任何冤屈,那都不关本王的事!”说完,龙若辰便离开了房间。 泫汐只是一味的垂着头,似龙若辰的话并未传到耳中,更未达到脑海。 ------------ 02 错误洞房1 关门的声音响起,泫汐抬起头,迅速的在屋子里翻找女式衣裳,那件红色的喜服已不能再穿,她不想再徒惹人笑柄。 身上近几乎麻木的痛苦似在嘲笑她多么天真!一个孤儿,想要不属于自己的幸福,那是多么的自不量力。 泫汐看着镜中的自己,青丝凌乱,全身处处透露着云雨过后的迹象,指尖轻点,挨上那镜中的自己,葱削般的玉手轻轻描绘镜中人儿的轮廓:“老天爷,你真的跟我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泪水无声地滴落在梳妆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泫汐用力地将脸上的泪水抹去,不能哭,事情一定要弄清楚! “真是的,里面那个女人怎么还不起来,现在都这么晚了!” “这些都是喜欢我们家王爷的狐狸精,主动爬王爷的床,难得来一次,当然想多赖一会儿!不过,赖也没用,王爷向来最不把这些不要脸的女人放在眼里了。” “玉姐姐,你说的是,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不过运气真好,每当有别的女人的时候,王爷都是命她们在这屋子里侍寝的,而这次又碰巧了,王爷居然在没有女人的时间过来,也被她这么偶然得逞了!” “怕是守了有好些天了,不然怎么会这个时辰还未起床,定然是没了力气!这些个女人也真是下作,好好的嫁人多好,非得做这些丢掉脸面的事,盼着飞上枝头当凤凰!” “玉姐姐,你这话还真像偏心呢!那些个女人是自愿的,玉姐姐你瞎操什么心呀!” 门外的交谈声让原本靠近门扉的泫汐全身僵住,一想到自己刚才睡过的那张睡竟如同青楼没有任何区别,忍不住作呕起来,自己竟在这么不干净的地方失去清白,如今还遭人误会。 目光再次投向那梳妆台上的银簪,泫汐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木偶般,不管是前进还是退后,都是如此的举步维艰。 门猛的一下拉开,门外的两名丫环先是一惊,然后便不屑的推开她:“站开点,快点去帐房拿了银子滚吧!少在这脏了别人的眼睛。” “好了,先收拾吧!”那年纪稍大点的丫环把手中的水盆放在桌上,回过身看着被推在门边上的泫汐,不带一丝嘲讽的说道:“姑娘还是先过来把脸洗了吧!” “玉姐姐,你怎地对这种下作的人如此好心,还让她过来洗脸,真是的!” “鸳儿,大家同为女子,别这样为难她们!或许她们也有苦衷,并不是每个人都如你所想!”说完,又缓步走到泫汐面前,扯唇笑了笑:“姑娘,过去把脸洗了吧!” 兴许是看见泫汐神色木然冷漠,眉眼之间不见丝毫高兴与得意之色,引玉自觉她与其他女子是不同的,而相对的态度也比对那些肆意爬上龙若辰床上的女人要好些。 对于引玉的友好,鸳儿对天翻了个白眼,正想要收拾床上的时候,却发现床上整齐无痕,惊讶的回过头,看着泫汐:“这是你整理的吗?” “是!”泫汐丝毫不介意鸳儿对自己的看法,实际上现在的自己与她口中那些女人又有何区别,就算自己巴巴地向她解释,也只会换来更多的轻视,自己本就是轻贱之人,何苦再让人糟塌。放下手中的毛巾,泫汐冲着引玉点了点头,轻轻的开口道:“谢谢你!” 引玉看着泫汐走到门口,像是试探般的说道:“帐房在前面廊子左转!” “多谢,不用了!”泫汐头也不回的离开。用身体换来的钱,拿着会让她觉得自己脏。 引玉看了看走到身边的鸳儿,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名女子,不是那种人,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也说不定!” “玉姐姐,你别天真了好不好,在王府都侍寝了,还有什么是不是的,再说了,这些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也就玉姐姐你心怀慈悲,总是替别人说好话!”鸳儿不以为然的说道,在她看来,这个女人也跟以前的女人都一样,光是那眉间的朱砂痣,生得就引诱人心。 “鸳儿,我是说真的,你看,有哪一名女子在走之前会收拾房间,而且我刚才就近看她的脸色时,很苍白,像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引玉摇了摇头,对鸳儿先入为主的观念很无奈。 “玉姐姐,不管是,还是不是,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我们管不着,所以,我们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别替别人瞎操心!”鸳儿嫌恶的端过桌上的水盆,向屋外走去。 引玉望着泫汐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那名女子,生得真美,天生妖娆,无需装饰! ------------ 03 错误洞房2 距离王府大门,只是短短距离,尽管没有任何人为难她,却也让她受尽了隐晦的辱骂与白眼。忍着这一切,泫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去找许永祥,要把事情弄清楚。 其实,聪慧如她,又怎会想不透这其中原由,只是她不相信,这十多年的感情,抵不过官场上的迎奉与讨好。 迈着沉重的步子,越是接近许永祥的住处,泫汐越是想要后退。 也许,此行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犹豫再三,泫汐终于坚定地站在了许永祥府邸的大门口,不管如何,她都要得到他的亲口承认,这十多年的亲情与依赖,她不想依凭自己的猜测做了断。泫汐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到那朱红色大门前,短短的数步,几乎耗尽她全身的力气,脑海里百般猜测着那可能会出现在许永祥脸庞上的表情。 是轻蔑,是不屑,还是什么…… 想来想去,她终是没有想到一个能让自己感到温暖,能让自己释怀的表情。 轻咬着唇,泫汐拢了拢身上的包袱,那里面,装了嫁衣,也装了她一辈子的梦。抬起头,泫汐将手伸向那大门上的铜环。 还来不及敲,里边便有人开了门,泫汐一愣,脸上露出一抹牵强而疲惫的笑容,但是还未开口,那里边的人看到她时,却一幅见鬼的样子,迅速的把门关上,不留给她一点机会。 “哎……王叔,是我,我是泫汐呀!你开开门,我要找永祥……”泫汐敲着门,试图能够推开,却哪知门已经从里边上了栓,根本纹丝不动。而泫汐敲了半天,里边却一丝声响也没有,失望与绝望一点点地爬上心头。 尽管百般祈祷,还是事与愿违。 泫汐缓缓的垂下手,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容,低哑着声音为自己的受伤找借口:“泫汐,要坚强,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未得到永祥亲口承认前,切莫妄下猜测,只凭胡思乱想,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泫汐看着紧闭的大门,紧紧咬着唇,半晌,转身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她要等到许永祥愿意见她为止,就算是伤害,也该有个理由,是个人,就该有歉意。 街头来往的人不停的把视线投在泫汐身上,议论纷纷的猜测着,慢慢的围在一旁,泫汐只是把脸埋在双膝里,似对旁人的目光毫无所觉,只是一阵阵晕眩不停的袭来。 不知何时,那围观的人群已然散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泫汐吃力的抬头起,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来,原本身体就虚弱,再加上一天未进食,让泫汐几乎跌倒在地。看着眼前那没有丝毫变动的门,泫汐紧抿着唇。 永祥,你就当真如此绝情 “王叔,开门,王叔,请你帮我开开门,我是泫汐……”泫汐无力的靠在门上,直到那厚重的门传来一丝声响,泫汐又惊又喜的看着王叔那张脸出现:“王叔,我是泫汶,麻烦你让我进去好吗?” “唉……泫姑娘,你就走吧!公子不会见你的!快走吧!别为难我了!我看你在这里等了一天,也没吃什么?特地从厨房拿了点糕点,你就着吃吧!吃完就走,别再在这里等了,听我一句劝吧!”说着,王叔拿出一个纸包,塞在泫汶怀中。 “王叔……王叔你怎么这么叫我,还有,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永祥他为什么不肯见我,我是他拜堂成亲的妻子,就算让我走,也该有个理由!而且,他为什么不肯亲自来跟我说,我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要他说清楚,我是不会死赖着不走的!”泫汶看着王叔,一颗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唉……我该说的也说了,你就走吧!反正公子是不会见你的!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王叔也不等泫汶的回答:“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王叔,王叔……王叔……永祥……永祥,你出来,我是泫汐呀……永祥,我是你拜堂成亲的妻子,就算你让我离开,也该给我一个理由,永祥,你出来见见我,这件事情,你一定知道为什么……”泫汐不停的拍门,直到双手拍得又红又肿,全身没力,才顺着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滑下。 “永祥,永祥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曾经的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吗?你答应过我,要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你都忘了吗?十几年的感情,你一朝一夕就能出卖了,你还真是绝情啊……” 泫汐无力的靠在门上,用双手捂住脸庞,好半晌,才努力的撑着身子,步履踉跄的走下台阶,好几次都差点跌倒:“所谓白首不相离,便是你这般吗?许永祥,你留我十多年,便为今朝吗?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头脑中突然传来一阵晕眩,泫汐用手拍了拍额头,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一些,但那晕眩越来越强烈,天地倒转,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的倒下去,嘴里喃喃道:“真好……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也对你再也没有要求了,真好……” ------------ 04 蹊跷1 “她没有去帐房?”龙若辰那如墨玉般的黑眸里露出一丝惊讶,借以低头端茶而掩饰眼里的复杂情绪,轻轻吹动的茶水泛着小小的涟漪,清香的茶味浅浅入口,齿间留香。 微微拢袖,袖间的流云绣在指尖翻飞,而龙若辰无心注意这些,突而想起泫汐今晨的表现,确实不太正常,若说她想借此攀高枝,却为何没有温言软语的要求自己把她留在身边,若是说她只为钱财,但临走时又为何不去帐房,更何况,以往那些女子尽少清白之躯,而她…… 龙若辰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莫不是她真的是被有心人丢进来的?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龙若辰淡淡的放下手中的瓷杯,温润雅致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吩咐人下去,给我看着她!”龙若辰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若是她无家可归,便把她带回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管家躬着身退出了书房,只余龙若辰一人。 龙若辰提着蘸饱了墨汁的紫毫笔,缓缓的在那雪白的宣纸上落下,不多时,泫汐二字便龙飞凤舞的出现在那雪白的宣纸上。 出神的望着那二字,龙若辰低低的叹道:“泫汐,泫……汐……泪水如潮水,这名字真不适合你,如此柔弱无依的名字,又怎能刻得出你那骨子里的坚强!” 话一出口,龙若辰便愣了一下,自己在想些什么?怎么会一味心思搁在了她的身上。看着眼前的宣纸,龙若辰毫不犹豫的揉成一团,扔进了纸娄中。 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伴着轻柔的女声:“爷,您休息了吗?臣妾是惜微!” “进来吧!”顾惜微是他的侧妃之一,性子柔弱,所谓的小鸟依人,便指的是她这种,而且,也挺善解人意,龙若辰一向最喜欢的,就是她的体贴,所谓不多问,不多说,十分听话! “爷,臣妾给您端来了桂花糕,虽说是去年的桂花了,但厨子手艺好,做出来的味道挺不错的,爷您尝尝!”惜微走到书案旁,轻轻的把手中的托盘放下,把托盘中的桂花糕端出,放在龙若辰面前。 “嗯!”龙若辰拿了一块放入唇间,如顾惜微所说,清香四溢,齿间留香。 “咦?爷您这是心情不好吗?又揉了什么?”说着,顾惜微的手便向纸娄里伸去。 “住手!”龙若辰想也不想的喝斥道,顾惜微的动作,让他有种被看穿的羞恼。 顾惜微那原本伸出的手缓缓的缩了回来,眼眸里泛着委屈:“爷……” “你出去吧!这儿不需要你侍候!”龙若辰放下咬过一半的桂花糕,对着顾惜微挥了挥手:“这桂花糕你若喜欢,便拿去吃罢!” 沉默转微,顾惜微端着一惯的乖巧与稳重,视线落在那纸娄的一瞬间闪过疑色,但是相处这么久,顾惜微明白,自家王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之人,越是多嘴,便越让他心烦,轻轻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虽然明白龙若辰对自己同样不假言辞,但是比起其他的侧妃娘娘,自己还是算很受宠的,所以那些想要爬上自家王爷床上的狐狸精,她也能够容忍! 听着关门声,龙若辰便觉心烦意乱,甚至有些后悔,昨晚怎么就走到了那个小院子,如此,也不用这般恼人! 随手扯过外衣,龙若辰大步离开了书房。 眼及之处,皆觉十分恼人,便独自走出了王府,看着空凉而冷清的街道,与那在风中摇拽中的标旗,龙若辰顿时平静了许多!更夫打更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标示着时间的流逝。 迎面吹来的清风让空气在那一瞬间显得格外清新。龙若辰信步而走,并未在王府门口多作停留。 “哎,你怎么还在这里?泫汐姑娘……”远远传来更夫叹息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无奈:“你已经守了一天了,何苦呢?如你这般秀美的姑娘,不愁寻不着好人家!” 话音透落,接着便是久久的沉默,更夫像是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似的,可惜的摇了摇头,敲着更梆渐行渐远。 听到那脚步声远远的离开,泫汐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绝美无暇的脸庞上映着银白而冰冷的月色,显得更加苍白透明,仿若只是幻影,待时随风而逝。乌黑的长发掩映着那苍白的脸庞,更是如同白纸染了一片黑,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一双精致的黑色长靴印入眼帘,在来人以为她会抬头时,泫汐却缓缓的垂下了头,把脸埋在了双膝之中,只余那黑缎般的青丝,随风起舞,勾勒出妖娆而无声的美。 龙若辰怔了怔,若是之前没有见过她,他定会以为她是在故意勾引,而如今看来,她的美不仅仅在于表面,连那举手投足之间,都散着淡淡的妖娆之色,如此自然,而其他人的清纯,倒在那妖娆之中显得有几分作做。 “你无家可归?”龙若辰见她坐在别人府邸大门口,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她的处境,很干脆的便问出了口,却不曾想过自己的话语字字如锥,字字见血。 ------------ 05 蹊跷2 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让那纤弱的身躯猛的一震,泫汐立即站了起来,向后退了数步,坐得太久而麻木的双腿在夜风中轻轻颤抖,揪着胸前的包袱,泫汐防备的看着他:“民女见过王爷!”就算她对权势不了解,可也知道惹怒对方的下场一定不会很好。 “你无家可归?”似没有听到泫汐的问话,龙若辰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而刚才见她明显的拒绝之意,顿时心生不悦!撇开身份不谈,只凭这幅皮囊,他便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受到任何女人的拒绝,而她这个例外,让龙若辰心里很不舒服。 “民女已为人妇,自然有家!”聪慧如她,又怎会听不出龙若辰心头的不悦,但她不是那些迎合讨好的女人,没必要对他温言软语,对于她而言,龙若辰就是个过路人。但是站在面前的人,还是让她惊讶。虽然她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出来找自己的。 “你已为人妇?”龙若辰上前两步,一把抓住泫汐的右手,把她往自己身前一带,看着那双精致的水眸里毫不掩饰的厌恶,龙若辰倏然松开了手:“你已为人妇,尚不知你的夫君是谁?”一个把清白之身给了自己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哪个男人敢要。 泫汐一离开龙若辰的桎梏,便与之拉开了距离,即便再怎么迟顿,她也听出了龙若辰语气里的不善:“民女不劳王爷费心,至于夫家是谁,请恕民女无可奉告!”泫汐绝望的看了身后那朱红大门一眼,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她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逃过龙若辰的眼睛,稍微退后几步,龙若辰便看到了那门上龙飞凤舞的大字,唇边无声无息的勾出一抹冷笑,侧头看着那仓惶离去的纤影,龙若辰转身向王府走去。 龙若辰很确定的是,这个泫汐,三番四次的顶撞与忤逆,是清清楚楚的踩踏自己的自尊,让他的耐心宣告殆尽,那么,他也会在她身上,加倍的讨回。她想找相公,很好,那自己就帮她一把。 身无长物的泫汐本是无处可去,但是为了避免连累到许永祥,她只得离去,不管去哪里,哪怕是暂时离开也好!身后并未有脚步声响起,这让泫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过度的支配力气让她有些站立不稳,想她之前晕倒,还是那更夫所救,如今自己无所依靠,定不能再次昏睡。 四处望了望,泫汐寻了处避风的地方,慢慢的坐下,斜斜的靠在身后的墙上,从前欢乐而泛着幸福的一幕幕涌上脑海,像是一刀一刀的在凌迟着她的心,泫汐把自己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兽,呜咽着舔舐自己的伤口。 再次醒来时,四周的温暖让泫汐打了一个寒颤,顿时惊醒过来。自己睡的是大街,怎会有温暖可言? 白色的帐缦隔阻了视线,但是从那丝滑的布料中,也不难猜出这房间的奢华。泫汐连忙寻找自己的包袱,发现还在身旁时,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身边本就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而那套嫁衣与床单,是唯一值得她看重的东西。 “小姐,您醒了?”清脆的女声透着熟悉,但是泫汐仍是想不起在哪听过。 直到那名丫环站在自己面前,泫汐才倏然惊觉,她是王府里之前那两个丫环之前,以而那温和的态度,定是那玉姐姐无疑。 抓过身旁的包袱,泫汐快速的在胸前系好,那样子像是怕下一刻便被人夺了去!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只着内衬,便防备的看向引玉:“我的衣服呢?”问着衣服的同时,泫汐突然想起那夜那张让人恶心的床,顿时干呕起来,身子也迅速的离开了床。 “小姐,您别慌,您的衣服让奴婢命人拿去清洗了,一时半会儿还干不了,奴婢这就命人再去拿套新衣裳过来。”引玉说完,连忙向门口走去。 泫汐见她要走,连忙叫住:“一套下人的衣服罢了!这房间……”站起身来,泫汐对那间房记得不甚清楚,拜她二人所赐,现在她一见着床,便觉得恶心。 “小姐你放心,这房间是后院客房,并不是那夜的屋子!王爷吩咐了,您是我们的小姐,自然穿不得丫环的衣裳,小姐您再躺会,奴婢去去就回。”说完,引玉便伸出素白的手撩开了外层纱幔,走出房间。 虽隔得不远,可那交谈之声也听得不甚清楚,泫汐抓紧了胸上的包袱结,伸手拂开层层帐幔,在梳妆台前坐下。 ------------ 06 重回王府1 引玉没有骗她,这确实不是之前那间屋子,这房间里没有那屋子里的脂粉味,更没有那根见过的银簪,只余一把木骨梳,一把铜镜,以此看来,这两样东西摆上的时间并不长,仍透着崭新的味道。 泫汐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简单的把头发挽好,除去一支木簪,未加任何妆点,经过充足的睡眠,那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透着此许红润。 待泫汐打理完这些,引玉也捧了衣裳过来,或许听了泫汐刚才的话,这衣服虽然不是丫环所穿,可样式也十分素雅,米白的颜色十分温和,不会艳,更不会惹人注目,只有仔细瞧那布料,才能看出此衫之高贵,因此,泫汐不由得向引玉投去感激的一眼。 转身去床边换下衣衫。对于这件衣衫,泫汐心里并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感,这不是她所求之物,自然也谈不上欠份人情。何况,龙若辰此举,并未经过自己本身同意,而换好衣衫,自然是要离去。 引玉看着泫汐那纤弱的背影,张了张嘴:“小姐,你若真是走了,怕是婢子们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聪慧如引玉,又怎会看不出泫汐心善,只是缓步上前,看着泫汐:“小姐若真有什么不便之处,待王爷下朝归来,与王爷谈个清楚,也不损小姐时间,不如让奴婢先去拿点早膳,小姐边吃边等,这样可好?” “我……”泫汐看着引玉那真诚的目光,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能够确定的便是引玉是真心待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看不起,突然有一股冲动,泫汐想要对她解释! 但冲动仅仅是冲动,泫汐抿紧了樱唇,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她不能连累无辜的婢女,而她也确实一天未进食,而身上又并无银两,人家既是好意,她便受了:“我在这房间等你!” “奴婢这就去!”引玉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泫汐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吐出一口气,一饮而尽:“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真相!永祥如此,定是有苦衷的,自己切莫先下定论了!否则冤枉了永祥,我才真要愧疚死!”说着,泫汐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用完早膳,泫汐看着站在一旁的引玉:“请问……你们王爷平时上朝要多久归来?”她不想在这里用掉太长时间,万一错过永祥出门的机会,便不太好了。 而且同朝为官,许永祥下朝的时辰,应是与之相差无几。 引玉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王爷回府都是不定时,奴婢也不清楚王爷会几时回府,依奴婢所见,不如小姐你就放下包袱,到院子里坐坐,这个时辰的太阳晒起来可舒服了,看小姐您的脸色这么差,或许晒晒会好些!” 泫汐仔细想了想,觉得引玉说的不无道理,如果自己苍白着脸回去,永祥一定会吓着。想到这里,泫汐便解开身上的包袱,起身向床边走去。 “这些事情就让奴婢来吧!”引玉伸手去接泫汐手中的包袱,却被泫汐轻轻避开,引玉愣了一下,有些受伤。 泫汐见此,顿时心生不忍,便把包袱放在了引玉手中:“放在梳妆台上即可。” “奴婢知道!”引玉笑了笑,轻巧的掀幔进去。 泫汐四处望了望,发现屋子里有一个小藤椅,既是要出去晒太阳,自然少不得椅子,想着,泫汐便憋足了劲,想把那藤椅拖到院子里去。但是让泫汐震惊的是,那明明百十斤的藤椅,竟然被自己轻轻推动了。 引玉出来见到,却以为是她搬不动,忍不住小声轻笑:“小姐当心,这劳什子椅子重得很,让奴婢帮你抬!”说着,便两人一同去抬那藤椅。 泫汐压下心底的震惊,冲着引玉浅浅一笑,与她一起轻松的将那藤椅折腾到了院子的花丛里。当然,这也是引玉建议的,在太空的地方晒太阳会觉得很燥热,而花丛带着湿意,自然就不会有燥热一说。 搬完藤椅,引玉正准备去倒茶时,却见泫汐在屋子里搜寻着什么?“小姐,您找什么?” “藤椅!”泫汐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不是已经搬出去了吗?”引玉有些弄不明白。 泫汐直起身子,转身看着引玉,那样子似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才轻轻说道:“我若有了这藤椅,你自是坐什?” “小姐……”引玉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很快,便扬起一抹笑容:“引玉自小为婢,小姐不用顾忌太多,这房间就由奴婢来收拾,小姐您去外边坐着吧!” ------------ 07 重回王府2 泫汐愣了一下,恍然发现自己在这王府里,已下意识的把自己也同样当成了下人:“不如,我与你一同收拾吧!反正我也没事,两个人比一个人快些!我不想自己成为这里的麻烦!”说着,泫汐率先动起手来。 在许永祥身边时,许永祥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泫汐打理,从来不假他人之手,因此,收拾这间屋子,也可谓是举手之劳。 引玉见泫汐动作利落的样子,也不计较的跟着打理起来,对于泫汐,引玉衷心的希望王爷这次留下她,是能给她一个名份,而跟着这样一个主子,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不多时,那屋子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引玉直起身,对着泫汐笑了笑:“小姐,您便先行去院子里坐坐,奴婢去帮您泡壶清茶过来,也好解解渴!” 泫汐也不再跟她计较让度,轻轻点了点头,冲着引玉友善的勾了勾唇:“那好,我在那院子里等你!” “是,奴婢这就去!”引玉迈着轻快的步履离去。 泫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的浊气全吐出来为止,细细打量下来,泫汐才发现,自己住的房间,是这个小院里的主卧,而相隔不远处,便有两间下人房,而夹在中间的,自然是大厅,这个院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种了各种奇花异草,初春时节,开得格开鲜艳。 信步走出小院,目光落在那气宇轩昂的三个大字上面。泫汐虽是女子,但长年跟在许永祥左右,或多或少也学了些因此,院门上这几个大字,并不在话下。 刚才的劳动让身上显得有些汗意,而站在小院中清风阵阵,带着淡淡花香,有着说不出的怡人。泫汐走到那藤椅旁,猫身坐了上去,把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整个人侧人蜷睡在藤椅上,那半人高的花丛,把那娇小的白色身影,连带那藤椅,也掩了个干净。 阳光细碎的撒在身上,让泫汐满足的缩了缩身子,倦意渐渐袭来,还等不及引玉端茶过来,泫汐便沉沉睡去。 而适才的异样,泫汐也忘了个干净。 引玉来时,便见她睡得沉,也舍不得叫醒她,自顾自的把端来的茶水放在了桌上,不知从何处寻了绣活,坐在小院的湖中亭里,不远不近的瞧了一眼泫汐,引玉带着淡淡笑容,忙活着手中的绣活。 泫汐的美不是让人屏息的那种,却是清纯中透着妖娆,绝美中透着温和,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相处,引玉已经真心把泫汐当成了自己的小姐,在引玉心里,王爷的那几位侧妃,美则美矣,却无灵气。虽然端庄,却让人感到麻木。只有泫汐这种美人,才配得上自家王爷。 龙若辰进来时,便看到的是这么一幅宁然的情景,风淡云轻得几乎让他的烦恼一同消逝,那紧拢的眉头,在踏进小院时,也舒展开来。 引玉听得声音,瞧见是龙若辰,便立即放下绣活,起身行礼。 迅速的抬起手,龙若辰示意引玉先行下去。 引玉会意,拾起身边的绣活,快步离去,期间并未惊动泫汐一丝一毫。 龙若辰站在花丛之外,看着那在花丛之中睡得正香的泫汐,一时恍然,竟觉她乃花中仙子所变。那睡颜如此安静宁祥,能够驱走所有的心烦与疲惫。第一次,龙若辰在一名女子面前如此放松。 似睡得太久,泫汐轻轻动了动。 那细微的动作唤回了龙若辰的神志,仔细看了看,见那素来苍白的脸色,经这暖阳一晒,泛着淡淡的红晕,极是好看。看着她旁若无人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龙若辰无声的笑了笑。 眼见午膳时辰即到,龙若辰走到小院门口,唤人将午膳挪到小院中的湖心亭。 泫汐是被引玉叫醒的,而叫醒的同时,引玉也轻声耳语,告诉泫汐王爷已经回府,并且在小院里布置了午膳,唤她一同前去。 “民女见过王爷!”回过头去,却见引玉远远的站着,并未近身。一时有些懊恼,先前的随意也收敛了几分,全身防备的看着龙若辰,好似他一旦有动作,自己便拔腿就跑。 “知道本王为什么令手下人把你带回来吗?”龙若辰看着泫汐,挑了挑眉,并未唤她一同坐下。俊美的脸庞带着戏虐,明明乌发已束玉冠之内,却还是给人几乎张扬据傲的味道。 泫汐本想发怒,却想着昨夜的锦被与今早的早膳,一时压了下去,轻轻摇了摇头。 “你昨夜说你已嫁为人妇,可是在寻你夫君?若需本王帮忙,尽管开口!”龙若辰的话漫不经心,修长如玉的手指搭上玉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那样子似要小酌数杯。 ------------ 08 重回王府3 “民女谢过王爷好意,寻找夫君亦非难事,不劳王爷费心!”泫汐想也不想的拒绝。 殊不知她这样毫不考虑的脱口而出,让龙若辰一时有被耍之心,顿时有些愠怒:“若已嫁为人妇,又岂会在我王府之内,何况,次日清晨你我都看得分明,那日之前,你尚乃清白之身!”龙若辰没有说从她那青涩的反应中便能看出,他料定假如自己说出来,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会掀掉眼前这摆好午膳的石桌。 “王爷――!”果不其然,那双宛若秋水般清澈的眸子顿时蕴含着浓浓的怒火,泫汐也顾不得所谓的尊卑之分:“请王爷自重!” 龙若辰并不把她的怒气放在眼中,一口饮掉杯中清酒,那修长的手指再次搭上玉壶,为自己再斟了一杯,语气不急不缓,与泫汐那带着愤怒的声音正好相反:“若要本王自重,你为何又这般不自爱呢?” 说完,龙若辰把轻蔑的目光投向泫汐:“若是想自重,为何到现在还迟迟不走!” 泫汐一愣,回头看了引玉一眼,顿时明白过来,那句所谓会连累奴婢根本是假。她到底是真心想把自己留下,还是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民女留下来,只是想与王爷说清楚,那夜之事,民女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民女也不想再去探究,只求王爷只当那夜梦一场,过去的事情别再旧事重提,何况,吃亏的是民女,并不是王爷您!还有,麻烦王爷不要再来找民女的麻烦,言尽于此,民女告退!” 说完,泫汐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子,拿了自己的包袱快速的系在胸前,当走到引玉面前时,泫汐的步子顿了顿:“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谢谢你!” “小姐……我……”引玉看着泫汐头也不回的离去,语气中还明显带着误会,顿时不知所措。 龙若辰把斟满清酒的瓷杯端到唇边,淡淡的开口:“这王府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话音未落,便有两名侍卫拦住了泫汐的去路。 泫汐不会武,只得站住。 龙若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向泫汐走去:“本王身为堂堂龙启皇朝的平定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本王,顶撞本王,你说,本王该治你个什么罪?” 泫汐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她想不到一夜的错误,竟让她跟这个平定王纠缠不清,她不明白自己哪一点配他看得上,他身边的侧妃,哪个不是美人儿,又何苦跟自己一个民女较真。 “怎么,心里没底吗?”龙若辰挑起泫汐的下巴,却被她偏头躲过:“王爷!民女是有夫之妇!” 龙若辰一挥袖袍,语气倏然冰冷:“泫汐,你认为本王不会把你怎样吗?给我把她押到柴房去,锁好关上几天。” “王爷……求你放过小姐,小姐只是无心之语……何况小姐本是清晨醒来便想离开,是奴婢求小姐留下来的,王爷要罚,就罚奴婢吧!”听着龙若辰对泫汐的处罚,引玉倏然跪了下去,声音里透着哽咽帮泫汐求情。 泫汐一愣,没想到引玉会跪下来帮忙求情,心里一时五味陈杂。而就在这犹豫之间,她被两名侍卫压去了柴房。 王府很大,所以柴房也很大,不如许府的柴,小小的,没有容身之处。这柴房里除了柴,还有一方八仙桌,配着四张长凳,其余的便是那些骨柴,与一些稻草。 泫汐苦笑了一下,在成亲之前,自己虽然说不上是锦衣玉食,可是也过得三餐温饱,不愁衣食,而仅仅过了成亲的那一晚,一切都变了!不仅自己的夫君闭门不见,自己还被这个平定王无端的怒气波及。 就算再怎么不明白权利的重要,可她现在也明白,假如这平定王真想杀了自己,是真的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捏紧了手中的包袱,泫汐死死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连日来的打击,让她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 平定王财大势大,为人又阴晴不定,假如他放了自己,却使强权不让许永祥出门相见,那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泫汐竟觉得生无可恋。 ------------ 09重回王府4 原以为,成亲是幸福的开始,却不曾想,它是恶梦的开端。自己幼为孤女,幸得许家公子相救,从此相伴左右,倒也幸福,只是这突然的祸端,让她无法面对自己。她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女子唯一珍贵的,便是贞洁,如今贞洁不在,就算永祥愿意接受自己,婆婆也定是不允…… 但是,不管如何,她也要亲口问问! 在泫汐心里,许永祥就像她的天,是她的所有! 入夜,冷意与疲倦阵阵袭来,泫汐抱着包袱,把自己缩进稻草堆里:“不能倒下,永祥一定在等我,我一定要好好的,走出这个王府,去找他……”耐不住寒的泫汐,紧紧的缩成一团,低声安慰自己。 “小姐……小姐……”伴随着呼唤声,柴门被轻轻从外推开。 (文文被偶小小地改了一点点,然后剧情就似乎大概差了那么一点点,表介意哈看官们!) ------------ 10 重回王府5 “引玉……”泫汐的目光有些糊模,睡意还未褪去。只觉整个人晕晕沉沉的,不甚清醒。一阵温暖偎过来,泫汐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细腻而温柔的触感让泫汐多了几分清醒:“引玉,你怎么来了,这门不是锁了吗?” “小姐身子骨弱,本就未恢复过来,哪受得住这夜里的寒。所以奴婢便趁众人都睡了,才偷偷的抱了锦被过来,免得小姐你受了凉!”引玉看着泫汐脸色潮红,心下不安,伸手抚上,那过高的体温让引玉吃了一惊:“奴婢还是来晚了,小姐你着了凉!” “引玉……不碍事,谢谢你,今日在院里,我误会你了,请你原谅我!”泫汐拉住引玉的手,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激。 “小姐,快别说这些了,奴婢去求王爷,让王爷把您放出来,小姐您等着,奴婢很快便回来。”说完,引玉把泫汐的手塞进锦被里,转身出了柴房。 “引玉,别去……我在王爷心中不过是比婢子还不如的平民,去求他亦是无用,连累了你,那才不好!如今已有锦被,我很暖和,不碍事的!”泫汐坐起身来,怕引玉真的去找龙若辰。 引玉犹豫了一下,泫汐的话也不无道理,她的身子弱,王爷或许本就心里有数,而现在只不过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说不定明日一早王爷气消了,便会放她出来,想到这里,引玉点点头:“那好,奴婢不去寻王爷,小姐你好好休息,待天色渐亮时,奴婢再来抱回锦被!” “嗯……”引玉的回答让泫汐放下了心,整个人缩在了锦被里边,纤弱的身子已不像刚才那般瑟瑟发抖。 引玉来抱锦被时,泫汐还睡得很沉。为了不让人起疑,引玉很快便离开了。因此并未注意到,泫汐那原本苍白的脸色,却绯红如霞。 泫汐这一觉睡得特别久,久得让她几乎不愿意再醒过来,耳边的嘈杂之声让她很想睁开眼眸,只是那眼皮如同千斤之重,不能睁开一丝一毫。 “李太医,我家小姐怎么样了?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为何还未醒来?”引玉看着摇头走向桌边开方子的李太医,连忙迎了上去。 “这位姑娘的病势来得凶猛,又带病受寒,自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但……在老夫的预计之中,她应该在今日丑时便能够醒过来,现在已是辰时,她竟还未清醒……”李太医摇了摇头:“这位姑娘,定是受了什么打击吧!?” 引玉被李太医问得愣了一愣,半晌,才僵硬着点点头。对于泫汐的事,她本不是很清楚,但她平素眉宇间那急切的愁绪,是骗不了人!想到这里,引玉不禁觉得王爷下手太狠了些,明知泫汐身子骨不好,还让人把她关在柴房挨饿受冻。 如今派来太医又有何用,小姐仍是未清醒过来。 “老夫先开点治伤寒,补体虚的药物,三碗水熬成一碗!清晨与入夜各一次,待明日,老夫再行来看!”说完,李太医提笔下手,写上了药方。 引玉连声感谢的接过药方,递给了一旁的鸳儿,并从袖中拿出银两,送李太医出门:“太医,我家小姐多靠您费心了,这点小小心意,还请李大人笑纳。” “呵呵,救人乃老夫份内之事,这点银子,还请姑娘收起来!记住,三碗水熬成一碗,清晨与入夜各一次!好了,老夫先走了!”李太医将引玉手中的银两推了回去,再三叮嘱,这才放心离去。 引玉感激的送李太医到王府大门口,见他走远,这才折返回去。 “引玉,你这急急忙忙的是做什么?”一名浓妆淡抹的女子迎面走来,态度不咸不淡的问道。 引玉一惊,轻轻的福了福身:“参见李侧妃!” 泫汐在王府的事情,之前本就私下传说,而如今被王爷在柴房一关,经受风寒之后,却另派太医过来诊治,这让几位侧妃娘娘都感到了威胁。虽然不甘心,但谁也不愿在这风口浪尖上落人话柄。 这李侧妃李梦华虽长得美丽无暇,但却是妃子之中最没有耐心的一个,如今这巧遇,只怕也是她故意等在这里! ------------ 11 重回王府6 引玉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李梦华没有出声,她也不敢冒然起身,否则更有了理由修理自己,进而牵怒泫汐。 “咦?这不是李姐姐吗?你站在这门口作什?莫不是这丫环惹李姐姐你不高兴了?”声音娇俏玲珑,颇讨人喜欢。 “奴婢参见杨侧妃!”引玉侧过身,又对着杨侧妃福了福身。 “倒不是她惹了本侧妃,只是本侧妃见她行走匆忙,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不知心蕊妹妹怎地走到这大门口处了?”李侧妃温柔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一派端庄美丽的样子。 “原来是引玉!”杨侧妃的年纪比引玉还要稍微小些,而天性率直的她对于主仆观念并不是很注重:“起来吧!有什么事就先去忙吧!” “谢杨侧妃,奴婢告退!”引玉大松了一口气,幸好碰上了杨侧妃,否则自己想要脱身就难了。 杨侧妃挥了挥手,转过身看着李侧妃:“李姐姐,我今个携了丫环想出门去逛逛,打算采买些好玩的小玩意回来!姐姐可有空,不如跟妹妹一同前去?”看着李侧妃愣神的样子,杨侧妃好心的问道。 “不了,心蕊妹妹!你自个去吧!玩得开心些回来!姐姐出来吹了风,有些乏了,想回屋歇息一会儿!”说完,李侧妃又看着杨侧妃身后的丫环们,冷声道:“好生照顾主子,切莫出了差错。” “是!”丫环们齐齐福身。 “既然如此,妹妹我也就不多加勉强了,姐姐你保重身体,若是想买个什么小玩意,就差个小丫环去吧!”说完,杨侧妃便迈步向大门口走去。 看着杨侧妃渐渐消失的背影,李侧妃轻轻咬了咬唇。暗叹自己失去了一次好机会,想起那病中的泫汐,李侧妃便觉如同芒刺在背,让她睡也睡不安宁。 “玉姐姐,你怎么慌慌张张的?送李太医怎么去了这么久呀?”鸳儿一见着引玉,便忍不住抱怨。 “适才返回时,被李侧妃拦住了去路,故才回来晚些!怎样,小姐好些了吗?”引玉快步进屋,目光投向床上的泫汐,却失望的发现没有任何好转:“鸳儿,你是不是没帮小姐换毛巾?” “玉姐姐,你别一口一个小姐好吗?就凭她,哪配做我们的小姐,顶多也算个下人,何况还被王爷关了柴房呢!玉姐姐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何要替她求情,她与你无亲无故的,若是因此得罪了其他几位侧妃,我们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鸳儿不屑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泫汐。 对于泫汐自己爬上自家王爷床上的事情,鸳儿便很不释怀,更让她不解的是,平时温柔,绝不多事的玉姐姐,居然会为了这个下作的女人,冒着危险去替她求情。 “鸳儿!”引玉的口气里有着少有的严厉:“若她不适合当我们的小姐,难道要杨侧妃,亦或邵侧妃等人才适合吗?你何时才能放下你那先入为主的观念?若泫汐小姐真是那般下作的人,为何她不是自己回来,而是被王爷掳回来?” 鸳儿被引玉严厉的口气吓到,一时愣了愣,顿觉委屈:“玉姐姐,你怎么为了一个下作的女人来喝斥我?就算她如你所说,那她也不关我们的事,玉姐姐你又何苦为了她而奔走?” 听着鸳儿那颇感委屈的话语,引玉轻轻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鸳儿,我问你,你为何会对我好?” “自然是因为玉姐姐你也待我好!”鸳儿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既是如此,那你也该明白,我为何会待她好!”引玉伸出手,把方才李太医开的方子拿了出来,复而又从袖中拿出十两银子:“为防其他侧妃起害人之心,你帮我跑一趟,去外边帮我把这方子上的药物买齐。若是银两不够,你先垫上,回来我补给你!” “玉姐姐,王爷既然召了太医过来诊治,自然也可以从王府药库里取药,为何要这般劳民伤财的去外边买,何况,不管在哪买,她得了王爷的一份心思,自然都引了其他侧妃们的妒忌,这是避免不了的,倒还不如靠着王爷的避护,狐假虎威一下也成!” 经过引玉刚才的话,鸳儿虽心里不愿,可也没有方才那般排斥,收起了起了成见,鸳儿也仔细的为泫汐着想。 “你说的倒也没错,要不这样,你拿了方子,去跟管家说,若管家问起,便说王爷吩咐的,料想管家也没那本事,敢去与王爷对个真假!”引玉把方子交到鸳儿手中:“鸳儿,泫汐小姐是真心待我,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个人成见而害她!” “玉姐姐,你放心吧!既然你都待她那么好了,我自然是要拿出药来把她治好,我也要看看,到底那泫汐有什么好本事,让一向中立的玉姐姐都偏向她了,还说其他侧妃的不是!”鸳儿冲着引玉笑了笑,示意她放心。转身轻巧的出了门。 引玉见鸳儿走远,连忙端来水盆,为泫汐换水。 ------------ 12 末路1 泫汐醒来的时候,只觉全身被马车轧过似的,嘴里一阵阵泛着让人恶心的苦味。而身上的重量,让泫汐放轻了动作,往下看去,泫汐很轻易的看到了趴在床沿边上的引玉,那眼帘下已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自己睡了很长时间。 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寻找那贴身随带的包袱,一时探手未在床上寻到,泫汐有些慌乱,吃力的撑起身子,直到见着那暗色包袱静静的躺在梳妆台前,这才放了心,停止了动作。 摸了摸唇,泫汐的注意力全在嘴里那股子苦涩上边。定是喝了药,才会如此。自己该是睡了多少天,又怎会被放逐出来?莫不是平定王想通了,决定放自己离开? 想到这里,泫汐努力的轻手轻脚从床上溜下来,躺得过久的身躯有些不听使唤,泫汐汲好绣鞋,微微活动了筋骨。 然后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下外衣,再把包袱系在身上。转过身,见引玉仍旧沉沉的睡着,心有不忍,便寻了件外套,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身上。 守在院门口的侍卫见泫汐身背包袱出来,皆是一惊,对视一眼,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王爷让我离开的!麻烦两位大哥放行!”泫汐说得理直气壮,不带一丝犹豫。 两名侍卫犹豫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泫汐心里有些忐忑,毕竟这个念头只是猜的,并不真确。因此,出了这院门后,泫汐格外小心,遇人便躲,无人便行。 “玉姐姐,用午膳了!换我来照看小姐吧!”随着引玉的称呼,鸳儿也不再称呼泫汐为“她”,而改称“小姐”了。 “唔……”引玉轻吟出声,缓缓抬起头。 “小姐呢?玉姐姐,小姐怎么不在床上!?”鸳儿看着空空的床,与那被掀开的锦被,声音顿时拔高,惊得引玉也清醒了不少。 “糟了!”引玉连忙跑到院门口:“你们可曾见过小姐?” 两名侍卫相视一眼,其中一名说道:“一个时辰前,泫汐姑娘便携了简单的包袱离开了,说是王爷旨意!” 引玉抚额,暗道不好! “玉姐姐,我们该怎么办?若是王爷知道小姐不见了,定是会大发雷霆的。”鸳儿六神无主的看着引玉。 “小姐不见了,只能去禀告王爷,你放心,王爷纵然有天大的火,也会等找回小姐再发!”说完,引玉便向主院走去。 鸳儿连忙随行其后。 在许府门前站定,泫汐犹豫不决的看着门上那铜环,不知该敲,还是不敲! 正当泫汐犹豫之间,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拉开,而里面走出来的人在看到泫汐时,显然一愣,那迈出的右脚一时不知该收回还是该迈出去。 “永……永祥……”泫汐看着迈出的许永祥,一时间胸中的千言万语,全都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阿汐,我……”许永祥顿了顿,好似下定决心般:“你找我的事,还有你想说的事,我都明白,但是,我们回不去了,我们不可能再无事般过夫妻生活!” 闻言,血色急速从那本就不红润的小脸上褪去,泫汐只觉天昏地转,整个人摇摇欲坠。但是,她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透着绝望与不相信:“为什么?” “因为夺去你清白的,是权倾朝野的平定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郞,怎能与之相提并论。而众所周知,平定王喜怒无常,为人神秘漠测,你虽未被他收留,但实质上已是他的女人,若他知道他的女人被我染指,定当不放过我!” 许永祥的话说得很快,仿佛是一时之气,又仿佛是早就想好,只等泫汐出现。 “可我本就是你的妻子!虽未八抬大轿,可也行过拜堂之礼!不管于情于礼,他都没有任何权利为难你!”泫汐放浅了呼吸,殷切的看着许永祥:“永祥,这辈子,我只认定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自己怎么会在王府里,明明……明明我是在跟你喝合卺酒,可是后面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记得……” 许永祥别过眼,眼神有丝仓促与闪烁不定:“有权利便行,何需理会情礼,皇上不会因为我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郞,而去开罪自己的六弟,何况平定王手握天下兵权,若是他不悦,就算扫平整个皇城,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 14 末路2 泫汐踉跄的退后两步,脸色苍白如纸,樱唇微微颤抖着:“永祥……难道,你要丢弃我吗?” “……阿汐,对不起!”说完,许永祥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来,放在泫汐的手里,然后转身退回了门内,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毫不犹豫的在泫汐面前关上,隔绝了两方视线。 泫汐眨眨眼,豆大的泪珠如同珍珠般落下,在地上开起一朵脆弱而美丽的水花。 这么多天的忍受,这么多天的痛苦,这么多天的思念,在瞬间崩塌。泫汐毫无意识的走着,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薄纸,心思剔透的她,又怎会猜不出这是什么。 一路无视行人的目光,直到走到路的尽头,看着那清楚印着自己影子的河水。泫汐突然回过神来,这是皇城的护城河,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泫汐抬头看着天空,碧玉如洗的空中洁净无暇,似在嘲讽泫汐的不干净。 难道老天爷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活下去了吗?泫汐惨然一笑。也对,失去了许永祥,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生无可恋,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此时,泫汐才恍然惊觉,这十八年来的记忆里,除了他,还是他!竟无第二人出现。 手中攥紧的薄纸随风扬起,飘飘荡荡的落在了护城河中。泫汐轻轻迈步,向那护城河中走去。 既是生无可恋,何需复日忍受!死,终究是个解脱。想来这护城河的水,必能洗净自己这肮脏的身体。 右手,被一股力量拉扯住。泫汐惊喜的回头,那人却不是许永祥。 “虽是同姓,可那许永祥与许若寒比起来,是如此没有担当。姑娘不必惊慌,只当你我有缘!凡人一生短暂,何需自寻短见。若是那人负了你,你便让他尝尝你的苦楚罢!”女子一身火红,紧致轻装下描绘出玲珑有致的娇躯。 “你……是谁?”泫汐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此女子如同一团火焰,热情美丽,让人忍不住驻目。但是在泫汐有限的记忆里,却从未见过她。 “你竟生得如此娇美!”那红衣女子仔细瞧着泫汐:“浓而不妖,淡而不娆!你还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红衣女子由衷的赞道:“我此生见过的女子,且看小貂最美,而如今这凡人之中,你竟与之相竞!” 泫汐蹙眉,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我名唤剑秋,用剑的剑,秋天的秋,你可直呼我名!”剑秋顿了顿,又巧笑嫣然的说道:“你呢?如此娇美,必有个不凡的闺名!” “已为人妇,何谈闺名!贱名泫汐,只盼不污了剑秋姑娘的耳朵。”泫汐轻轻挣脱被剑秋钳制的右手:“我此生已无回头之路,且让我自行了结吧!” “不行!”剑秋毫不犹豫的把泫汐拉离护城河边:“你我既已互通姓名,自是结下情缘,如此,更不死得!”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天下女子,皆有伤心者,若有何不透之事,可告知一二,或许我能帮你!” 剑秋的目光扫上护城河上,见那随波逐流的薄纸,便虚空一捞,不需半刻,便执于手中,翻开看了看,剑秋伸手递给泫汐:“这张纸莫大重要,或许日后用得着。” “剑秋姑娘,你不是我,不会明白其中苦楚,我已无路可走,留下只余难堪!”泫汐默默的接过剑秋手中的薄纸,攥得手心发汗,这才放入怀中。 “你我既是有缘,我定然不会看你死去!你便与我待上数日,若数日之后,你仍是一心寻死,那我便由得你去!”剑秋淡淡的笑着,美丽而张扬。 泫汐沉默的低垂着头,半晌不语。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若是已下决心,又何惧再多迟数日:“只是我身无长物,且无家可归,怕会连累剑秋姑娘你!”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我且要听听,究竟是何种苦楚,让你如此看不开,若是你比小貂还惨,那我便由得你去!”剑秋示意泫汐跟上,把她带回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 不是剑秋寒碜,而是两人皆如天人之姿,若是住于那繁华客栈,必招小人之心,如此还不如委屈几晚,何况在剑秋看来,这位泫汐姑娘,虽生得柔弱,但性子却异常坚韧,且不似那般娇生惯养的女子,至少,比起当初的凌月或潘雨晨,泫汐不管是在外貌还是内在,都比二女胜过许多。 泫汐只是一味的跟着剑秋,期间不作任何发表,在她眼里,自己已是个将死之人,何苦徒生烦恼,连累别人! ------------ 15 末路3 “好了,这几日我们便住这吧!我只订了一间房,所以要委屈你跟我一起将就!若是你介意的话,我这便去柜台多要一间!”剑秋询问的看着她,完全把她当成知心好友的样子。 泫汐只觉莫名心酸,摇了摇头:“无妨,本是连累姑娘,又何需讲究其他!” 剑秋见泫汐如此,不由得轻声笑开:“你可知,我的真实身份?” 见泫汐疑惑的看着自己,剑秋摇了摇头:“你可肚饿,不如我们用过饭再上楼!或者,唤小二端入房间,你我边吃边说!?” 泫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一切姑娘拿主意即可,无需问过我!” “小二,把饭菜送入房间,二楼最后一间!”剑秋对着店小二道。 “好嘞,两位姑娘且稍后,饭菜马上就好!”店小二清清脆脆的应道,让人心情也不由得轻快几分。 房内摆设十分简单,一张八仙桌,一张放了铜镜与木梳的梳妆台,还有挨床边的衣架,另外再加一张床,干净大方!且进门对面尚有一扇窗,那窗户外边,便是那护城河。 剑秋见她打量得出神,轻快的笑道:“那窗外虽是护城河,但你可答应过我,可别言而无信,半夜摸黑给跳下去!” 泫汐被剑秋这么一说,像是被拆穿了心事,脸色微微红了红:“既是答应过,自然不会!” “其实,我那时并未打算救你,只不过看着现在的你,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都是如此伤心痛苦,既是同类人,我都活了下来,为何你还看不开?”剑秋想到当初四人自鬼界出来后,待许若寒与宛歌的伤好,回到皇城后,穆辰便不见了踪影,自己甚至还来不及解释,他便无声无息消失。 “姑娘有何伤心之事?”泫汐问出口后,又觉此话唐突,便接着说道:“若是不方便,姑娘只当我没问过!” “我有一个好姐妹,与她很好很好,长伴多年,她却突然找了一个男人,也就是我之前说的许若寒,一开始,我怕好姐妹会受伤,所以便处处针对他,但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自己却沦陷下去,无法自拔!” “啊?!……”泫汐忍不住吃惊的轻唤出声。 “我那时察觉自己的感情时,也如同你这般,不敢相信。但是后来,我忍不住想见到他,忍不住想与他说话!这些感情,我不敢让自己的好姐妹知道。而在第一次无意中伤害了好姐妹,近而挑开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后,那些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诞生,然后实行!” 泫汐忍着惊讶,倒了一杯茶水,推递给剑秋。她能够看得出,现在的她很后悔,很难过。 “最后,我所做的一切,被许若寒发现了,他警告我,不准再伤害我的好姐妹,而我偏偏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幸福,一味偏执的去追求那远在天边的妄想。直到……一切再也回不去从前。”剑秋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哀伤与悔恨。 “那……这一切,你好姐妹……她知道吗?”泫汐犹豫的问道。虽然知道此举不妥,可她也忍不住想知道。 “她知道,其实从一开始,她便知道,她善良,所以她不说,她不想失去我,而我却一次次伤害她!直到那次生死关头,我才看破,自己爱的,究竟是谁,可惜,时光远去,他已经远离,眼里不再有我!” “那……你可曾寻找过他?可曾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泫汐没想到,之前还笑得如此轻快的女子,竟有如此伤心往事。虽然曾经为恶,可已后悔,泫汐真心希望那离开的男子,能够看到剑秋的悔过。 “你可知道我说这些的意义?”剑秋看着泫汐,不答反问。 “我……”泫汐摇了摇头。她不是在说往事吗? “一番言语只想让你看清,你是爱他,还是仅仅的依赖,切莫如我这般,看不清自己的心,而误了终生!适才你说,你此一生已无回头之路,若是套用在我身,或许可行,而你还年轻,何苦轻生。”眼眸里的悲伤一敛而尽,剑秋认真的看着她。 “我……”数十年的生活早已让她忘记,那番情义是爱,亦或是依赖:“尽管无爱,可我失身于他人,仍是不争的事实。女子一生,贞洁犹为重要,我已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何谈情爱!”泫汐垂下眼睫,自己如今已是残破之躯,怎会有人接受。 ------------ 16 末路4 “若是他无真心与你成亲,事后又负心与你,虽说你未委身于他,可你的心意却情真意切,若他是个男人,就应该站出来保护你,而不是害怕祸事上身,把你拒之门外。”在护城河边拉住泫汐右手的那一瞬间,剑秋便看透了她的内心。因此,这些事情,自然也了然于心。 (ps:在此说明一声,此文中的许若寒是龙启皇朝的五皇子,论辈份,应该算是龙若辰的叔叔,宛歌,也就是剑秋口中的小貂,是许若寒的妻子,也是她的好姐妹,还有,穆辰是个修道之人,一直爱慕剑秋,在撞破剑秋与许若寒之间的事后,消失无踪,而那时剑秋才明白爱的人是他。详见《俏妞鬼灵精:相公,你好坏》)。 “你的意思是……”泫汐像是有点明白,却又有点迷糊。 “难道你不觉得此事蹊跷吗?为何你会突然出现在王府?为何平定王表现得一无所知?而为何许永祥又明白你的清白是被平定王所夺?若是不还自己一个清白,便这样一了白了,岂不让人看轻!”剑秋轻啜了一口茶水,把事情的疑点全分析出来。 “你怎会如此清楚我的事情?”泫汐吃惊的站起来,她不记得自己何时说过。 “刚才在大堂,我不是说过你可知我的身份吗?如今告诉你,怕是吓着你!只要你明白,我无害你之心便行!若是有心让你死,适才不用拉你,推你一把便成了!”剑秋淡淡的看着她,若是告知她自己是狐狸幻化而成,怕是吓着她。 “我……抱歉……”泫汐呐呐的坐下,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动作。 “无妨!刚才的事情我已说得清楚,若是你甘心这般含冤莫白的死去,我也毫无办法!”剑秋看着泫汐,态度淡然:“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若是你死了,只怕让那些有利可图的人高兴。” 泫汐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轻轻开口道:“我已经平定王府离开,若是回去,已是难上加难,而许府,已不再是我的家。平定王经我三番四次顶撞,已是怒火中烧,若我此刻回去,岂不是引火上身?” “若是你想开了这层,愿意去调查各中真伪,想要再进平定王府,我自有主意,我且让他亲自来接你回去!”剑秋想了想,胸有成竹。 “剑秋姑娘,若这事情并无那般复杂,我该当如何?”泫汐有些犹豫,不敢去探查其中真相,直觉告诉她,那将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不管事情如何,这世上有两人,你必要罚!”剑秋伸出两根手指,看着泫汐。 “两人?”泫汐不明其意。 “其一,是这平定王,理由是他夺你清白,却罔顾你的性命,将你投身柴房,差点丢掉性命,如此该罚,若不将他惩处,如何对得起自己;其二,是那许府公子,兵部侍郞,理由是他贪生怕死,弃发妻生死于不顾,薄情寡义。”剑秋不急不缓的说道。 提到许永祥,泫汐煞白了脸色,想起怀中字据,顿时心如刀绞。多年情义,竟抵不上那可笑的权利。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们大可以弃官离去,过那田园百姓生活,可他没有,而是一纸休书,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依姑娘所见,该如何惩罚?”泫汐想起自己的苦楚,那深深的哀伤,转化为点点恨意。 “我比你大,你且唤我一声姐姐罢!”剑秋想了想,又说道:“那平定王既是风流多情,那么,你就让他无一侧妃,那些妃子都是些和亲女子,或是官家小姐,若是处理得当,那么你将断掉他的权利。或许借此还可以利用皇上之手,收回在他手中的兵符。如此,你便可以坐壁上观。” “为什么不是直接偷走他的兵符,或是杀掉那些女人!”说出后半句话时,泫汐轻轻捂住了唇,自己怎会对那些无辜女子起了杀心。 “偷走的兵符可以再找回来,而被他人所杀的女人他也有能力推脱,毕竟不是他亲手所为。而对付一群女人,特别是那些妒忌心强的女人,只要稍加刺激便行。此时我说这些,你必定也不明白,待日后你进了平定王府,我且慢慢说给你听!” “那……许府……”泫汐咬了咬唇:“许府公子,该如何?” “那等贪生怕死之辈,最惧之事,自然是无权,无钱!而这一切,你便要利用平定王的手,夺去他手中的一切,而当那个时候,他自会回头跪着来求你!”剑秋看着泫汐表情复杂,自是明白她心中的挣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此事还未开始,你便这般,若真下手时,我还真怕你会手软!” ------------ 17 浴火重生1 “我……”泫汐不知该如何向剑秋解说。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剑秋,这件事情,经她一说,泫汐也明白这事中疑惑重重,如此,她再也不甘愿就如此死去。 “你记住,做这些事情,怨不得你,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连你这般的弱女子都能狠下心来伤害,你又何需心软!”剑秋叹了一口气:“我先睡会,一阵小二端了饭菜上来,你先吃,不用唤我,顺便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若是轻易放过,你可否对得起你自己。” 泫汐看着剑秋走向床边的背影,轻轻的点了点头,把手边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冷茶中的苦涩在嘴里肆意流窜,一如眼下生活,让人苦不堪言。 剑秋醒来时,便看风泫汐坐在窗风,怔怔的望着窗外的护城河。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见尚未黑,便起身走到门口。想了想,回过头说道:“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泫汐轻轻应声,之后便一言不发。剑秋见此,也未多加勉强,轻巧的出了门,并顺手带上了门。 听闻关门声响起,泫汐这才从怀中拿出那张薄纸,上面“休书”二字黑得触目惊心,那字体苍劲有力,何曾几时,泫汐站在书案旁为之磨墨时,还曾赞叹那一手字体。那温馨的画面如同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的扎在心上,不见血,却疼得厉害。 休妻理由很简单,以七出之条名义,写得冠冕堂皇而又振振有词。伸出素白的右手,那纤细的手指抚上那些无情的字体。泪水不自觉的滑落,滴在那张薄薄的纸上。 泫汐不明白许永祥怎会这般绝情,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承受这莫大的痛苦,如今看来,这三人的纠缠,最轻松的,莫过于平定王吧!一想到在王府中,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泫汐便觉怒火上涌,无法遏止。 落款的三个字依旧让人魂牵梦萦,那过去的一幕幕,舍不去,也割不下,似溶入了骨血,那般痛苦得无法自拔。在许府里的生活,现下细细想来,不似小姐,却似丫环。或许,许母心中,从来没承认过自己这个儿媳妇吧!如今此事发生,便更有理由迫使儿子休妻。 痛苦的闭上眼,泫汐决意收起自己的脆弱。在许府时,她从未想过去探索自己的曾经,更理所当然的把许永祥当成自己的天,而如今天塌了,自己必须站起来。 依晰记得,被许府收留的那年,自己才五岁,而五岁之前,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又是谁家的女儿?泫汐二字,还是当初比她稍微年长的许永祥起的。意喻在于小鸟依人,而她也确实不失所望,出落得十分柔弱,惹人怜爱。 叠好手中的薄纸,依剑秋所言,或许这一张薄纸,日后还真能发挥莫大的作用。之前任性扔掉,实再不够理智。泫汐看着手边的包袱,起身把它放在了床边,这里边的东西,都是她所珍贵的,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只待他日还给主人。 “不见长亭离古道,谁见天荒与地老,一别今朝,天涯……看不到!情深莫问多少恨,只记花开不记年,杨柳斜照,谁知……路遥遥……”泫汐望着那平静的河面,低低吟出。 “好一个情深莫问多少恨,只记花开不记年!你痴心错付,只怪那姓许的无那福份接受。”剑秋大步踏进房间,怀抱长形木盒,盒身颜色暗淡,上面有着极细致的花纹。 “剑秋姐姐,你这是……?”泫汐站起身来,敛了脸上的悲伤,强扯出一抹笑容面对剑秋。 “我教你习武,以在必要时自保,对了,你可会弹琴?”剑秋把木盒放在桌上,对着泫汐宽慰的笑了笑:“现在别想那么多,待他日水落石出,再想不迟。这盒中是一架小巧的七弦琴,它乃上古神器,是我问小貂要来的!” “这……这怎好意思!”泫汐抚着那盒缘边的花纹,迟迟未打开。这般贵重的礼物,只是萍水相交,她又怎能收下。 “你毋需多心,这上古神器是自会择主,我那好姐妹尚在人间,我此行问她要来,心里实也没底,你便试试,看这上古神器可否愿意由你所管!对了,它的名字叫柳箜篌舒!”剑秋冲着泫汐点点头,示意她打开。 ------------ 18 浴火重生2 “我……我若夺了剑秋姐姐你好姐妹的东西,你好姐妹当如何?这东西太过贵重,还是还回去罢!”泫汐把盒子推到剑秋面前,摇了摇头。 “我那姐妹已用不着她,而我见你又实再有缘,便去问了要来,你此举岂不是辜负我一番心意,何况除了教你用这天玄梦音来对付敌人,其他我也想不透教你什么功夫,但若你无一点功夫,他日若遭遇不测,便不能自保,我且不能时时在你身边!”剑秋看着泫汐,对她的推却有点烦意。 泫汐咬了咬唇,剑秋的话说得对没,那王府里全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若自己毫无武艺,只怕怎死的都不明白:“如此,便谢过剑秋姐姐了。” 说完,素白的纤手打开了盒扣,一把掀开了盖子。一架小巧的七弦琴静静躺在盒中,即使静静的在那里不动,也能感觉到它身上的不凡力量。 “别碰――!”剑秋的警告已然来不及。 泫汐已缓缓把手伸入盒中,抚上琴弦,转头对剑秋说:“这琴可真小巧得厉害,比一般的七弦琴短多了。” 抬起头,却见剑秋惊讶的望着自己,一时有些尴尬,连忙把手缩回来:“剑秋姐姐,为何你说碰不得?” “它竟然如此轻易的便认你为主,真是太过惊奇!我曾经还被它的力量所反弹,伤及内腑,你竟毫发无伤!”剑秋看着泫汐,眼里有说不出的兴奋:“你拿出来看看!” 泫汐将信将疑,素白的双手探入盒中,把那七弦琴抱起来,那一瞬间,琴身竟微微泛着光芒,转而消失不见:“这琴……好生古怪。” “上古神器,自会有些脾性,它如今奉你为主,自会佑你安全,我且交你如何收幻与召出它。此琴无事只当消遣,遇敌便当武器。”剑秋对着泫汐笑笑:“这几日可要辛苦些,进了王府才会少几分危险。” “剑秋姐姐,此法真能让平定王亲自接我回去吗?若是不成,我岂不是要沦落!?”泫汐不安的问道。 “你且信我,姐姐不会骗你!”剑秋胸有成竹的笑着。驱散泫汐那隐隐不安。 平定王府,龙若辰一身白衣坐于上座,看着堂下下跪的两名女子,无视那害怕之中的颤抖,冷声反问:“人不见了?” “回王爷的话,守院侍卫说,是王爷您下旨,让她离去!”引玉抿紧了唇,饶是如此,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 若是王爷大发雷霆,那么,就算受些苦楚,这事便过了,但如今却只是平静相问,却比任何暴风雨还要可怕。 龙若辰并未出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方投下一个完美的半弧。薄唇微微勾起,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右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面。那钝钝的响声落在人心上,像是撒下的恐惧,无声漫延。 沉默在大厅里漫延,在引玉与鸳儿以为自己将会被处死时,龙若辰却淡淡出声:“她既去意已决,便由得她去!你们既是主子不再,原本在何地侍候,便回到何地!本王不作任何处罚!” 引玉与鸳儿对视一眼,不敢相信事情便这般轻易了决。尽管心中疑惑,引玉与鸳儿仍是万分感谢的轻轻叩头:“谢王爷饶命之恩,奴婢遵命!” 龙若辰摆摆手,示意两人下去。 “淑清姐姐好兴致,这院里的花开花落,也只怕淑清姐姐记得。”正待回屋的杨心蕊见坐于大院中的端淑清,清脆的打着招呼。同为平定王侧妃,几人之间的感情却薄透如纸。 “杨侧妃此话何意!”端淑清冷冷的看着杨心蕊,无视她身后行礼的丫环:“你是在讽刺本侧妃不受宠么?”自视清高的她向来不与几位侧妃独处,而闲暇时便来这后院赏花吟诗。尽管素知杨心蕊毫无心机,却仍是紧紧防备,这王府跟后宫是一个道理,正妃位置只有一人,而想要爬上去,就必须踩踏他人骨血。 杨心蕊没把端淑清的不善放在心上,淡淡的笑开了:“淑清姐姐何需惧怕,这王府之中,谁能长期受宠,妹妹我不也看得很开。只不过,听闻王爷最近心里装了一名美丽的女子,那日我好奇,便见上一见,那女子当真生得天人之姿,浓而不妖,妆而不娆!” “你指的是……泫汐?”端淑清虽自命清高,但对平定王身边的红粉知己却也摸得通透。见杨心蕊这般说辞,一时间也有些犹豫:“她当真生得如此之美?” ------------ 19 浴火重生3 “咦?淑清姐姐未去见过吗?原来她唤泫汐,真是个柔若无依的名字,哪像妹妹,杨心蕊,杨树怎会开出花蕊呢?那女子生得貌美,却不娇横,更不留恋富贵,这才是难能可贵之处,可惜她未曾留下,否则我与之做好姐妹亦无妨!” 杨心蕊曾只是远远看了泫汐几眼,却觉颇合眼缘,这王府里明争暗斗,她虽不会,却也不是不明白,初看泫汐,她便觉得犹如一道清泉,流入王府这沙河之中,让人忍不住靠近。 “爷的侧妃名号,岂是说给便能给的,再说了,现已有五位姐妹相伴,爷又怎会再另寻他欢。杨侧妃,我想此事,你还是别再多言得好,否则招来杀身之祸……”端淑清审视的看着杨心蕊,心里冷哼了一声:无知女人! “淑清姐姐,你若总是一幅清高样子,爷就算把你奉成佛,也不会去你的瑞华阁。”杨心蕊对端淑清的自命清高很看不惯,但她比之后入王府,亦无权说些什么。但她却知道,自己偶尔的无心之语,却能让她暴跳如雷。 说完,杨心蕊转身便走。 “杨心蕊,你莫太过份!好歹本侧妃比你先入王府,那敬重你便抛之脑后吗?枉你唤我一声姐姐,却口出恶言!”端淑清站起来,怒不可遏。 杨心蕊转过身,看着端淑清,脸上有毫不掩饰的不耐:“淑清姐姐,妹妹我虽比你较晚入府,但却平起平坐,淑清姐姐切莫把自己看太高看,妹妹性子素来直来直往,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淑清姐姐原谅!” 杨心蕊向来最厌恶的,便是人后翻脸,人前却装出一幅温柔模样,这端淑清虽自命清高,却仍逃不出这个俗。 “你――!你给本侧妃记着!”端淑清一把掀番石桌上的茶盏,怒火节节攀升,望着那走远的背影,端淑清那凌厉的视线像似把那人切成碎片。 若说飘香楼是皇城最大的酒楼,那么,落花楼便是皇城最大的红院。整个皇城皆知,落花楼里姑娘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性格各异,而样貌更是不在话下。 入夜,落花楼里灯火通明,从“人”字形楼梯下来之处,临时搭建了一处台子,那台子并不大,只够站上四五人,而这已足够。 铺着红毯的台下围满了欢客,二楼更是雅座,座无虚席。 “大家别急,别急,很快就出来了,别急……哟,看你那猴急样,真是个急色鬼!”余妈妈,也就是落花楼的老鸨,看着一群群叫喊的人,摆了摆手,待众人平息之后,便双手举起,拍了拍手,连响三声。 二楼楼梯接口处,两名壮汉压着一名绝美的女子,一前两后的走了下来,那名女子被双手反剪于身手,用拇指大小的麻绳绑了个死结。 那束身白衣更是衬出了那玲珑有致的娇躯,俏脸上更是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一众欢客忍不住下腹燥热,恨不得就此扒了那碍事的衣服,在她身上肆意蹂躏,看那娇美的红唇中吐出求饶之声,雪白娇躯在身下轻颤承欢,一泄欲 火。 待三人走到台上时,那台下的一众欢客皆蜂涌上前,想一睹那娇美的容颜,更想抚上那让人喷血的娇躯。 “安静,大家安静!这位姑娘,是我们落花楼新来的,大家可别吓着她!”说着,余妈妈伸出脚踢开一只伸上来的毛手:“大家也看到了,我的这位姑娘呀,可是少见的国色天香,你们瞧瞧,这身段,这小脸,怕是很多人都忍不住了吧!”说着,便向刚才那伸出毛手的男人笑了笑。 “余妈妈,你就别多废话了,姑娘有多美,我们也看到了,您老就现在起价吧!我们都快等不及了,这么漂亮的美娇娘,不肆意蹂躏一番,怎能对得起那国色天香的容貌。” “是啊!余妈妈,你若再罗嗦下去,我们会忍不住上去扒了这美娇娘的衣衫,就地轮……” 那女子一听这话,看着台下人头挤动,顿时苍白了小脸,整个人踉跄后退,似那风中杨柳,摇拽生姿。淡而不媚,妖而不娆! 余妈妈打断那男人的话:“这位相公,做男人可别这般粗鲁,这娇弱的人儿怎能如此折腾,怕是承欢一夜,也是受不住的!相公可要多怜惜些!” 顿了顿,余妈妈摇着手中的贵妃扇:“现在起价,十万两,陪夜,中标者,这位姑娘,今夜任由他处置,哪怕是吊起行乐也好,房事**也罢,余妈妈我也不会打扰。” ------------ 20 浴火重生4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皆沸腾起来。而那名女子,更是面无血色,对着余妈妈连声求饶,只是余妈妈此刻耳里只闻那抬高的价码,对于女子的求助,不闻不问。 “二十万两!” “三十万两!” “三十五万两!” “五十万两!” “我出八十万两!” 一听这价码,余妈妈乐得眼角开花:“八十万两,还有没有更高者?” 人群中沉默下来,一时无人再开价。 “八十万两一次!” “八十万两两次!” “八十万两三……” “我出一百万两!”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哗然,仅仅一夜,便出价如此之高,那些望尘莫及之人,便摇了摇头,转身寻找别的姑娘。 “这位公子,你可出一百万两?”余妈妈笑得眼睛似乎看到了那一张张银票,乐得不知东南西北。 “是,我出一百万两!”那名说话的男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腹便便用来形容此人,一点也不为过。那身高勉强高过女子,肚子却如同怀孕妇人。 一干众人见是此人竞得,皆摇了摇头,好好的鲜花,便被此等不入眼之人所采。 “一百万两一次,一百万两两次,一百万两三次!”余妈妈似怕男人反悔般,连叫三声,然后便让那男人自后面楼梯上来:“此次竞得者,乃这位公子,恭喜你,将与我们落花楼最美的姑娘共度一夜春宵。” “余妈妈,你适才所说,行**之事,你也不管,对吗?”那男人似确定般问道。 “当然当然,余妈妈我一向说话算数,女人生来便是供男人取乐,若是公子觉得那**之事有趣,试试无妨,只盼公子温柔些,可别伤了我们姑娘的身子。”一百万两到手,余妈妈哪还在意两人的房事。那句温柔,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这青楼之中,哪有女子不受伤的。只看伤得重与轻罢了。 “来人,带这位公子去上房!”说完,又笑眯眯的看着那名男人:“这位公子,请在房间稍等片刻,美娇娘立马送到。” “呵呵,我这就去等……”那男人搓着手,淫笑着看着女子,从女子身边越过。 余妈妈见那男人离去,便吩咐别的女子招呼那些未得中者,转过身,便对女子说道:“这位公子,看来是重口味之人,他做什么?你切莫反抗,否则受伤害的只会是你,听妈妈一句劝,来到这青楼之中,便不存在有清白之说,你被我捡回来时,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余妈妈,承蒙妈妈的救命之恩,泫汐无以为报,但求妈妈别让泫汐去陪男人,泫汐愿做牛做马,陪在您身边!”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泫汐再也忍不住的轻轻涰泣着,看着刚才那群如狼似虎的眼光。泫汐便觉自己如同被剥干净了放在这台上,任人鱼肉。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何况你生得这般天人之姿,妈妈我又怎会舍得让你去做那些撒扫工作,相信妈妈,过此一夜,你泫汐二字,定会红透皇城,到时真金白银,想要多少有多少!女人嘛,不过是承欢男人身下,哪个男人不是一样?还不是做做运动便完事的。你一闭眼,天亮就撑过去了!” “余妈妈,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泫汐泣不成声的看着余妈妈,希望她能够心软。 “够了,泫汐我告诉你,今晚一定要给我乖乖听话,否则别怪余妈妈给你苦头吃,男人那话儿也就是一进去一出来就完事,又不是让你上断头台,何需如此哭丧!” 看得泫汐哭得厉害,余妈妈叹了一口气:“忍一忍,余妈妈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日子久了,便习惯了,到时候你还巴不得天天有男人千遍万遍的要你!折腾你!你看妈妈如今年纪大了,想要也没人要!你便知足吧!” 泫汐只是垂着头,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在地上,无声碎成水花。 “好了好了,来人,把她给我领到那位公子房中去,你们且在房门口处守着,若有逃跑或不从的迹象,便点了她的穴道,任凭那位公子折腾,只要不闹出人命,便由得他去!”余妈妈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泫汐闻言,抬起苍白的俏脸,倔强的望着余妈妈离开的背影,泪水含在眼眶之中,欲坠还落,为那水润的眸子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色,本就苍白的樱唇更是被那贝齿咬得毫无血色,巴掌大的小脸上,那眉间的血红朱砂,犹为醒目。 短短的距离,泫汐却走得举步维艰,直到那门扉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 21 浴火重生5 或许是怕泫汐反抗或逃走,那一直绑着的麻绳,并未因她将要与男人过夜,而松开半分。 听着那关门的声音,泫汐如同受惊的兔子,转身望去,那扇门已隔绝尘世,顿时,泫汐草木皆兵的打量着房间,直到看到坐在桌边那看着自己淫 笑的男人。 “美人儿,你是想先喝两杯,还是先侍候侍候我这怒涨多时的老弟?”男人站起身来,一步步向泫汐靠近,那样子就像一个猎人,看到猎物时那的兴奋。 “我……我……”泫汐吓得全身打颤,仍强忍着惧意,扯出一抹自己看不见的笑容:“你先把我的手解开,否则我就算想喝酒,也端不起来,更……更别谈侍候你了!” 男人一愣,似乎这才注意到泫汐的手被反绑,但很快,男人便笑了起来:“余妈妈真是了解人心,知道我好那口,居然主动把你绑上送上来!你要是乖乖的,过了今夜我便给你赎身,你放心,我既然能出一百万两买你一夜,自然也有大把银子赎你回家!” “看看,你这娇美柔弱的样子,还真让我心痒难耐,恨不得一口把你拆骨入腹!不知道你在床上,是否也这般惹人堪怜,你越是柔弱,我就越想蹂躏,你看,它都迫不及待了呢!”说着,男人一把撩起长衫,那衬裤被顶出一个小小的突起,隐有湿意。 泫汐如同受惊的小兽,害怕的后退数步,看着男人那脸上的笑容,惧意丛生:“你别过来,不要再过来,否则我叫人了!” “你叫啊!你叫啊!我倒要看看,谁会来救你!如今你就乖乖的,让我好好满足满足,否则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男人笑得张扬又放肆,一步步向泫汐逼近。 “你……你不要再过来……”泫汐害怕的向一旁冲去。虽然动作够快,却还是被男人拉住了衣襟,那交叉的宽襟不禁外力,顿时被拉下右间,露出那莹白如玉的香肩,与那白色的肚兜。 看见男人那如狼似虎的目光,泫汐努力想要拢好衣襟,奈何双手被绑,无从用力。 泫汐撞开身旁的窗户,那外面正是护城河,远远望去,还有点点灯光:“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男人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好个烈性子,不过我喜欢,你可以试试看你跳得快,还是我跑得快,那窗虽说不高,但你双手被绑,想要爬上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即便如此,我也要试上一试,死在护城河中,好过被你糟蹋。”泫汐紧紧的盯着男人,没有一刻放松。 男人大笑了一声,快步扑了上去。 如男人所说,泫汐没来得及爬上去,而被男人抓了个正着,看着男人两眼放光的望着自己那雪白的右肩,顿时心如死灰。 耳边传来衣襟破裂之声,泫汐绝望的闭上双眼。男人伏在肩头的头颅不停游动着,湿濡的感觉自肩窝处传来。 倏然,身上一松,泫汐怕那男人使些见不得人的招数,猛的睁开眼。 一身淡色灰衣穿出玉树临风的感觉,那手上拿着折扇轻轻摇起:“你死都不肯求我,却去求那爱才的余妈妈,你不觉得,找对人永远比说对话要重要吗?” 看着泫汐不语,龙若辰浅笑道:“我若再晚来一步,你便被这男人污辱……” 突然的软玉温香让龙若辰的话含在了嘴里未再说出。泫汐颤抖着身躯,扑进龙若辰的怀里,眼眸里还犹带恐惧:“求求你,带我走!我真的害怕……” “怕死?”龙若辰淡淡反问,而右手却收了折扇,插入腰中,轻轻环住了那具颤抖的娇躯。解开了绑在她手上的麻绳,那雪白的皓腕处,已有明显青紫。 “我不怕死,我怕疼!他不会弄死我,但会弄疼我!那样会让我生不如死!”失去束缚的双手紧紧的抓住龙若辰的衣袂:“就算你不带我入王府,哪怕将我带出这个地狱,也好……”说完,长久的恐惧突然放松,泫汐眼前一黑,倒在龙若辰怀中。 龙若辰看着那张苍白的俏脸,低声道:“你是不是看我对你太好,所以才提出这个无理要求!?”拉好那扯开的衣襟,龙若辰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她身上。 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女人,他不想她落到如此地步。 隐在暗处的剑秋无声的笑了笑,瞬间离开了房间。 泫汐醒来时,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亵衣,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连忙坐起身来,踉跄的下床,站得远远的,好似那床是会吞人的恶魔,让她忍不住害怕。而肩上那湿濡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 22 一入侯门深似海1 苍白的樱唇轻轻颤抖着,素白的双手紧紧交握,赤着雪白的莲足,无意识的后退着。泫汐没有装,她确实害怕,尽管她知道,剑秋便在暗处,可是那些男人的目光,那些赤果果的欲望,让她恐惧,让她看到了人类最为原始的一面,也是最黑暗的一面。 相较之下,以前的日子虽不是华衣锦缎,山珍海味,但也衣食无忧!而落花楼,是完完整整地狱的存在,那里没有自尊,没有自由,更没有人权,连说错一句话,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之前无知寻死,此时想来,竟觉万般可笑。若这点点小事便足矣自尽理由,那些红尘女子,岂不是死上千万次,也换不回干净的身躯么? “小姐……小姐您醒了!”引玉手中端着铜盆,见站在桌边的泫汐,欣喜唤道,快步上前,把手中铜盆放下。目光垂落之间,才发觉泫汐赤着双足,连忙去床边拿了绣鞋:“小姐,这天气虽说不凉,可这地上也渗得慌,快些把鞋穿上,要是受了寒,便不好了。” 泫汐转过头,双目无神的看着引玉,嘴里喃喃道:“他们好可怕……那种眼神,好可怕……我差点……差点就……” “小姐,您别难过,王爷去得及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小姐也没有被人污辱!不要害怕,这里是王府,没有人敢把小姐怎样的!”引玉心疼的引泫汐坐下,轻轻拧了毛巾,递给泫汐:“小姐,可要吃些什么?” “无妨,我不饿!”泫汐草草的在脸上抹了抹,身子轻轻颤抖着。仿佛还未从那场噩梦中回过神来,只是一味的恐惧。 “不如,让奴婢搬了藤椅,小姐您去院子里晒晒太阳,这会儿日头正暖,小姐您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暖一暖也是好的!”引玉想起上次泫汐在院子里睡得惬意,又见她惧床惧得慌,便提议道。 泫汐看着引玉良久,突然拉住引玉的双手,水润般的眸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引玉,这世上也只有你对我这般好了!” 见此,引玉反握住泫汐的双手,轻声道:“小姐睡时,奴婢会一直守着,直到小姐醒来!有奴婢在身旁,小姐莫再害怕,好吗?” 泫汐重重的点头,一如之前般,与引玉动手去搬那藤椅,原本沉重无比的藤椅,如今在手中却轻了许多,泫汐一愣,便很快明白是自己体内内力作崇。顿时抬那藤椅的手矮了几分,俏脸上露出一幅很吃力的样子。 缩在藤椅上,泫汐睁大眼眸看着引玉,生怕一眨眼她便消失不见。引玉见她如此,便把凳子挪近些,放下手中的绣活笑了笑:“小姐莫怕,奴婢说过不走便不会走!奴婢向小姐保证,小姐醒来时,奴婢定然在小姐身旁!” 垂下眼眸,泫汐摇了摇头:“你别自称奴婢吧!若是怕这府里规矩,自称引玉便是,这小院中……”泫汐似想到什么:“这院子,为何起名为回雪轩?莫不是冬日时这里的雪景偏好,落得此名?” “奴婢……”引玉见泫汐脸色委屈,连忙换了称呼:“引玉未曾读过诗词,只明白这回雪轩之名,乃王爷所起,其中缘由,便不知了!” 泫汐点点头,似懂非懂。滑进藤椅,泫汐缩着身子,极没安全感的将自己抱成一团,眼帘轻轻垂下,掩去那一弯水润,纤长的羽睫轻轻颤抖着,复而归于平静。只余那小巧的鼻翼一张一翕,显示主人沉沉睡去。 引玉笑了笑,见那微敞的衣襟,也未动手去拉,只觉这院中并无他人,过多计较便觉矫情。拾起绣活,引玉低头细细的穿针引线。 “主子,她睡着了……”小月皱了皱鼻子,缩回身子,小心翼翼的对身后人说道。 “啊……”杨心蕊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失望,好不容易得知那位漂亮姑娘又回来了,杨心蕊迫不及待的躲在回雪轩院子门口,努力的朝里边张望着。 见那身着亵衣的人儿似睡在花丛之中,杨心蕊便觉这王府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想了想,说道:“这位泫汐姑娘的情况你也明白,你就去厨房问问,她醒来该吃些什么?让厨房准备着,弄好了端过来,我进去等她醒来。” ------------ 23 一入侯门深似海2 “主子……”小月极不情愿的看着杨心蕊:“主子你好歹是堂堂侧妃,她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哪劳主子大驾……” 杨心蕊白了小月一眼:“我当那群丫环是个攀附权贵,眼里只有贵贱之分的人,小月你怎么也这样,你何时瞧过主子我摆过主子架子,我看你是不是闲日子过太多,想讨打呀!快去,不然派你去厨房帮忙一月。” “去去去,奴婢这就去,主子你可千万别让我去厨房,那地方脏着呢……”说着,小月一溜烟跑了。 杨心蕊看着小月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然后才大步迈进回雪轩。 听闻脚步声,引玉连忙抬头,见到来人,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行礼。 “嘘……”杨心蕊见引玉要出声,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巧的走到引玉身边:“别把漂亮泫汐吵醒了!” 引玉一愣,好半晌才明白杨心蕊口中的漂亮泫汐是指自家小姐,忍不住掩唇笑了笑:“小姐适才醒过,只不过回来时噩梦连连,睡得不好,这才刚刚睡着!” “引玉,我记得你不是漂亮泫汐带来的丫环吧!”杨心蕊审视着引玉:“你怎地对她这般好?” 引玉一惊,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呐呐的吐出六个字:“小姐配当小姐。” 见引玉脸色苍白,显然被自己吓着,杨心蕊连忙摆摆手:“引玉你在这王府里已有多年,向来不偏向任何侧妃,只是如今对漂亮泫汐这般好,让我好生好奇罢了!不过,引玉你的性子我是明白的,这王府里呀,除了小月,我最喜欢的,也就是你了!” “为什么?”引玉下意识的反问。待问出口时,方觉此话不妥,正待挽救,杨心蕊却已开始回答。 “因为引玉你不攀权附贵呀!而且性子温柔,凡事让人三分!我当初进来这王府时,便觉得,你此一生,不会有人配当你的主子,可如今看来,引玉你待漂亮泫汐这般好,定然她也是个好人,既然是个好人,那么我就会喜欢!”杨心蕊很直率的说道,没有一丝隐瞒。 她的话让引玉十分感动,只得偏过头去:“奴婢觉得,杨侧妃也是很不错的人!这深府侯邸,已然少见!” 杨心蕊笑得开怀,显然是真的很喜欢引玉。 而两人细碎的声音让原本便睡得不沉的泫汐睁开眼眸。迷蒙的眸子泛着淡淡水雾,带着三分睡意:“引玉……” “奴婢在这里!”引玉见泫汐醒来,怕她惊慌,连忙弯下身看着她:“可是饿了?” 泫汐孩子气的笑了笑,摇摇头:“引玉你又不听话了!” 引玉一愣,好半晌才反映过来:“引玉知错!” “漂亮泫汐,我是杨心蕊!”杨心蕊自发自的凑过来,笑得一脸阳光,几乎灼了泫汐的眼。那该是多单纯,多美好的笑容。 泫汐愣了一下,回她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叫泫汐!” “我知道我知道!”杨心蕊笑得更加明媚:“漂亮泫汐果然比那群女人好多了,活该王爷不喜欢她们,成日除了争宠还是争宠。” 杨心蕊的话,把泫汐说得一头雾水,泫汐下意识的把求助目光投向引玉。 “小姐,杨侧妃性子直爽率真,所以说话有些毫无顾忌。”引玉冲着泫汐点点头,告诉泫汐,杨心蕊说的都是真话。 泫汐笑了笑,正待说什么。鸳儿携着一陌生的丫环端了些许食物过来,缓缓走近,那食物的香味也传到鼻中,肚子不禁打着鼓。泫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捂着肚子,把目光投向引玉:“引玉,我饿了……” 引玉看着泫汐那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被杨心蕊抢先一步:“漂亮泫汐,这是我的丫环小月,我吩咐她去厨房拿的东西,料想你醒来也饿了,怕引玉一人顾不过来。” “谢谢杨侧妃!”泫汐点头致谢。 闻言,杨心蕊连忙摆摆手:“漂亮泫汐,别叫得这么生份嘛,你看我,都未曾唤你一声姑娘,看在我这热情的份上,你便唤我一声心蕊吧!” 泫汐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望着引玉,这王府中,很多规矩自己都不懂,万一冒犯了这些侧妃,那么自己便真是大业未成身先死了。 ------------ 24 一入侯门深似海3 “小姐,杨侧妃是大漠草原上的和亲公主,不如我们中原这般服那禇多礼节,杨侧妃不拘小节,既是亲自开口,小姐尽管唤便是!”引玉看出泫汐的不安,连忙解释道。 “如此,那泫汐便冒犯了!”泫汐冲着杨心蕊露出和善的笑容。表示同意了杨心蕊的话。 “漂亮泫汐,我不宜在这里久待,怕会害了你,那些女人若见我与你走得近,必会对你使些绊子。我是和亲公主,纵然犯了什么错,王爷也会见谅,可你不一样,若是那些女人故意陷害,你便想逃也逃不了,所以,行事切记小心,莫给那些女人留下把柄可抓!” 说完,杨心蕊便示意小月把饭菜放下:“还未多聊就得走了,真有些舍不得,若不是怕害了你,我还真想留下来与你同睡,这王府里,我已经太久没有看到如你这般干净的女子了!” “我……”泫汐苦笑了一下:“不干净的!” 杨心蕊一听,立即瞪圆了双眸:“谁说的,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女子,谁敢说你不干净,我第一个跟她过不去!” 泫汐见此,不由得轻笑出声,若是告诉她,那说自己不干净的,便是自己本人,那她该当如何? 见泫汐笑了,杨心蕊也轻松了许多:“漂亮泫汐,你要牢牢记住我的话,没事别出院子,我一有空便来瞧你,好了,先走了,多保重,我明日……不,晚上再偷偷的来看你!” “主子,今个走夜路你便不怕了呀!?”小月不轻不重的说道。 杨心蕊一颤,脸都白了:“漂亮泫汐,我还是明日再来看你!” “嗯,我知道了,我等你来!”泫汐点点头:“引玉,帮我送送她们吧!” 引玉领命离去,泫汐回头看见鸳儿正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顿时愣了一眼,想起当初鸳儿说出的那些冷言冷语,胸口有着钝钝的痛,开口也没了刚才的轻灵:“鸳儿,你是这回雪轩的人么?” 鸳儿被泫汐问得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泫汐叹了一口气,大家都不大,还是个小孩子:“若是你不喜欢我,便离开这回雪轩,另寻主子吧!” “谁说的,玉姐姐在哪里,鸳儿就在哪里,既然玉姐姐要死心眼待在这回雪轩里对你好,我自然也要留下来,免得你耍小姐性子,有事没事责罚玉姐姐!”鸳儿气鼓鼓的看着她,眼眸里曾闪过一丝害怕,却很快便被坚持所取代。 泫汐抚着袖子,那真丝的布料犹为细滑,指腹所触之地,皆一片柔滑,泫汐垂下眼帘,掩去眼眸里的冷厉,声音还是一如继往的有气无力,温温软软:“我怕你跟着我,日后我会护不着你,更怕日后你心起厌恶,趁着现在,离开吧!” 鸳儿愣了一下,不明白泫汐话中之意,只当她觉得自己看不起她,毕竟自己曾经说的话可都被她一字不差的听进耳中,思及至此,鸳儿软了软声音,带着几分妥协的味道:“玉姐姐曾说,她对你好,便如我对她好那般!” 顿了顿,鸳儿继续说道:“既是如此,你必有过人之处,才让玉姐姐死心塌地跟着你,我跟玉姐姐犹为要好,又岂会独留她一人在回雪轩,何况除了我们,我想整个王府,也难有人想侍候你!说不定日后,你还会被那些丫环欺凌于头。虽说我一开始确实看不起你,可你并无恶态,我也不想你沦落至此。” 听着鸳儿的话,泫汐怔怔的看着她,她怎么也没料到,鸳儿会如此坦白,若他日有祸难之时,自己该如何保全她们。 想到这里,泫汐犹豫了,这次进王府,是不是错了? 入夜,泫汐睁大眼躺在床上,看着那交错纵横的月光清冷的撒在地面上,一时心下愁绪,半晌不能合眼,不一会儿,泫汐便披衣起身,刚从床上坐起来,那房间里便突兀的站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大惊之下,泫汐仔细望去。 “是我!”剑秋的声音传来,半晌,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剑秋姐姐,她们……待我很好!我不能……”泫汐见剑秋没出声,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的心底话说出。但说到一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心软了,对吗?”剑秋撩开帐幔,在泫汐身边坐下来:“你可还记得,前几日你的苦楚,你那寻短见的心!依我所见,那杨心蕊未必对平定王有情,你大可放手去做,若是怕她几人安危,你便更要让自己坚强起来。第一步已经迈出,你已无回头之路。” ------------ 25 一入侯门深似海4 “可是……剑秋姐姐,我不想连累她们,也不想害了她们!而且,平定王对我并无喜欢,我何苦还要用这身子,去换取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泫汐看着自己白晰的双手,摇了摇头:“我不想它们染上鲜血。” “若它们不染上鲜血,那么,别人的手上便会染上你的血!你若想要平定王的爱,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以你这天人之姿,本就很容易,若实再无甚信心,那我便去帮你寻那双生花,让他爱上你,但是,反之,你也会爱上他!”剑秋苦苦劝道,在她眼里,凡人都是利益为先的人,不管如何,都不值得同情。 “双生花?”泫汐曾在书中听过这花的花名,喻意双生花,并蒂莲!若说那春楼里的海棠,是让人一夜春宵,那么这个双生花,便是让人一辈子,且只跟一个人。通常说来,叫爱。 “你要吗?”剑秋细细的看着她,那眉眼仍是那么美丽,那眉间的朱砂痣仍是那般血红。 泫汐摇摇头:“此等恶花,我怎会要!纵然他不爱我,我料想这王府里,也并未有他爱之人。由此,少一个或者两个,在他心里,都无所谓吧!” “你既已明白,又何需同情她们。”剑秋淡淡的摇头:“这王侯府邸,多的只不过是些寂寞女人罢了。你且回头想想,若你那日并未遇上我,说不定你此刻已是一缕幽魂,若你侥幸未死,身无长物,除了沦落花街柳巷,你又有何去处?那日在落花楼里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我……”泫汐摇了摇头:“泫汐永生难忘!” “既是如此,你还要后退吗?若细细追来,这两人,又何偿不是见接害你致此!若非你不明不白被平定王夺去清白,只怕日子早已十分幸福,又何需在这忍耐!至于你对许永祥的感情,在我看来,你只是过份依赖,他日了断这份依赖,我相信你定然不会再心痛。” “真的是这样吗……?”长时间的一起生活,泫汐已习惯为许永祥打理一切,把他当成自己心灵的顶梁柱,早已分不清,是亲情,亦或是爱情。 “嘘,有人来了!快些睡下!”剑秋一把放下帐幔,想了想,在泫汐身上轻轻一拍,然后在眨眼之间隐去了身形。 泫汐倒头睡下后,心里不住的打鼓,这么晚了,会是谁来这回雪轩!? 还来不及思索仔细,便觉胸中一阵燥热,似一团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泫汐下意识的扯掉身上的亵衣,管不了这房间里出现了谁,翻身坐了起来,拍了拍潮红的脸颊:“好热……怎么会这么热……” 冰凉的手指拂过肩窝,那阵阵冷意让泫汐轻颤,昏沉的头里忍不住想,若是出去吹吹冷风,那便好了。 龙若辰看着那床上的人儿旁若无人的往窗口边走去,直径打开窗户,眼眸未有一刻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总算好些了!”迎面冷风吹来,泫汐顿时清醒了许多,才这后知后觉的想起,房间里似乎多来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不请自入的。 两手飞快的拉好衣襟,那在青楼时的景象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之中,身体不可抑止的轻轻颤抖起来,借着淡淡的月光,泫汐只能看清那人的身影,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公子不请自来,还望原路返回!” 泫汐不停的在心里祈祷,最好是个梁上君子,自己这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应该很快打发走。 龙若辰无声的扯了扯唇,这女人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小偷? 上前两步,龙若辰看着那刚才还红润的脸庞,随着自己靠近,便变得脸色苍白,顿时有些不悦,难道自己便这般让人难受,她便这般不愿见到自己么? “你……你别过来!”看着那靠近的身影,泫汐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再过来,我便叫人了!”引玉与鸳儿睡得离这不远,应该能听到自己的救命声。 伸出手,龙若辰不耐的一把把她拉进怀中,看着她那仓措的表情,便忍不住下腹一阵燥热,右手抚上那如樱花般的红唇,龙若辰玩味的看着她:“是有人来,可没人敢管!” “你……你……”泫汐终于明白来人是谁,顿时乱了阵脚。她怎么也料不到,这人有半夜偷入别人房间的习惯。何况他居住的地方,离自己这根本算不上近。 “本王救你回来,你以为是为什么的?”说着,一只大手已抚上了泫汐腰侧,那亵衣的系带,轻轻一拉,便衣襟大开。 ------------ 26 承欢1 “王爷――!”泫汐此时心乱如麻,不知该顺从,还是该反抗,若是反抗了,这侧妃之位,不知何时才能落在自己头上,若是不反抗,心里自己这关又过不了! “叫本王若辰!私下里,本王比较喜欢你唤我名字!王爷这两个字,太过生疏,你可是我的女人,如何能与我生疏?”龙若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边。 龙若辰的话让泫汐轻轻颤抖着,他说得一点也没错,不管自己是否承认,不管事情怎样发展,那都改变不了自己是他女人的这个事实。 离开了窗口,适才的燥热又重回体中,俏脸上再次潮红起来,泫汐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脑子里昏昏沉沉,连声音也变得柔媚起来,几乎自己都不认识:“王爷,泫汐身子不适,恐已受寒,为防传染给王爷,还请王爷避开!” 龙若辰一愣,把手挨近她的额头,确实温度过高,而当左手扫过泫汐右肩时,那里同样温热。龙若辰顿时心下了然,她被人下了药而不自知。若不是自己突发起意过来,那她…… 很自然的,龙若辰想到刚才她跳下床去吹风,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莫不成还要让她吹上一夜? “乖,让本王来给你给你祛寒,很快的!”说着,龙若辰便扯掉身上那碍事的长衫,整个人覆了上去。 “若辰……”泫汐脑中混乱,完全不知自己是何言语。 听着那娇柔软语,看着身下那神情迷乱的人儿,龙若辰只觉欲 火上涌。深深吻住了那小小檀口,唇齿相依,极尽缠绵。 龙若辰轻抚着身下颤栗的娇躯,扯掉那最后一点避障,喉咙深出涌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深深埋入泫汐体内。 雪白帐幔落下,掩了一室旖旎春光。 剑秋的唇边落下如蝴蝶般眩美的笑容,转身离去。 次日清晨。 泫汐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酥软无力,轻轻一动,便觉有什么粘滑的液体自体内流出。脸色顿时羞红,却又忽而一白。 上次在不清不楚之间,失去了清白。昨夜却在半推半就之间,再次承欢。 不管是否有爱,那身体似食髓知味般,自发自的靠近那具熟悉伟岸的身躯。 两腿之间的粘腻让泫汐很难受,也觉得十分恶心,泫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撑起身子。越是斜斜靠起,那粘腻的液体便流得越快,那种流窜的感觉,清晰的传达到脑海深处。看着一床淫靡,泫汐便越觉得自己脏。 “引玉……你可曾起来?”声音仍透着无力,却没有了昨夜那般妖媚。泫汐一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为什么身子会突然一下燥热起来,让她毫无抵抗之力? 现下细细想来,昨夜自己曾说受寒之时,龙若辰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便是了然,他定然是明白这其中细节,莫不是…… “主子,引玉在这候着,可是主子有什么需要?”引玉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泫汐的冥想,而那声音中透着愉悦,这让泫汐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几分。 但是很快,泫汐便发现了这其中不对,引玉向来唤自己为小姐,为何只隔一夜,便改口唤主子? 压下疑惑,泫汐轻声吩咐道:“帮我准备热水,我想沐浴。” “引玉这便去。” 泫汐撩开帐幔,努力去无视下身的感觉,只觉度日如年般等待引玉准备热水。 “主子,准备好了,这便沐浴吧!”鸳儿怀里抱了换洗的衣服,对泫汐轻声道。 泫汐正想起身,突觉自己身不着寸缕,蹙眉想了想,便拉了被子,将自己裹在其中,一小步一小步的向那屏风走去。 初初踏下床,泫汐便觉这屋子里变了许多,原本简洁大方的房屋,被华丽的摆设占据。身体的不适,让泫汐无暇顾及许多,只盼洗去这一身脏。 引玉走到床边,看着那雪白床单上的白色浊液,笑了笑,一把扯下,然后手脚利落的换上新床单。 坐进浴涌里,泫汐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舒服了很多,想起方才两人的称呼,泫汐看向一旁为自己舀水的鸳儿,不解的问道:“平日唤我小姐,今个为何改了称呼?” 鸳儿诧异的看了泫汐一眼:“主子还不知道吗?今个王爷离开时,便封主子为侧妃,吃穿用度与其他几位侧妃一样!” “什么!?”泫汐坐在浴涌里,那表情不像是高兴,倒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再也忍不住的,泫汐趴在浴涌边缘干呕起来。 ------------ 27 承欢2 “主子,你怎么了?可别吓我,是不是身体哪不舒服?”鸳儿见泫汐呕得泪水涟涟,一时也被吓得六神无主。 泫汐无声的摇摇头,呕得更厉害!那样子,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 鸳儿见泫汐不答,连忙唤引玉:“玉姐姐……玉姐姐,主子好像不舒服,玉姐姐你快来看看,主子呕得厉害!” 引玉闻言,把怀中已脏的床单搁在凳上,连忙走入屏风后,见泫汐呕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连忙拍拍她的背:“主子你这是怎么了?怎地突然就呕起来?” 泫汐背靠着浴涌,把头仰起,顿觉好了很多,但嘴里那股子苦涩,似乎漫延到了心里,怎么也吐不掉。半晌,泫汐那淡淡的声音才传来:“引玉,你有看不起我吗?” 引玉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知以前鸳儿的话在泫汐心中留下莫大的阴影便瞪了鸳儿一眼。 不等引玉回答,泫汐继续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他会来!我那个时候没睡,身子里燥热得紧,便开窗吹风,我以为那时进来的,会是你们其中一个,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我推拒过,可身体好像不听自己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连那时说出来的话,也如此媚惑。” “主子……”引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能干涩的说道:“被王爷带进王府,只能是王爷的女人!侧妃只是一个名份!” “可是……”泫汐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却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我觉得我好脏,觉得我自己用身体换来了这个名份!很脏!”看着还在舀水的鸳儿,连忙把她推开些,犹豫说道:“不要接近我……我脏!” 鸳儿一愣:“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抽抽搭搭的说道:“主子,鸳儿知道曾经鸳儿说了很多伤害主子的话,可主子你千万别再这么想,若是你脏,这世上便无干净之人!” 泫汐苦涩的笑了笑,轻轻摇头,每往前迈一步,便觉更脏一份,这个侧妃的名衔,讽刺的证明着自己那不堪:“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又何来干净一说!” “主子,别想太多,先沐浴更衣吧!待水凉了,便真要着凉了!”引玉不想让泫汐的心思再在这个话题上边打转,便引开注意力。她没有想到,泫汐是个如此自洁之人。或许在她的心中,根本没有王爷存在,这才有很脏一说。 若是换了其他侧妃,得到雨露,怕是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这般愁眉苦脸。引玉想了想,这般也好,至少身份上平起平坐,那些女人想要欺负泫汐,也不能够太过正大光明。否则,以那些女人的妒忌之心,引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这些侧妃之中,最没有位置,没有背景的便是泫汐,若是出了任何差错,王爷都会大事化小,而那些侧妃都不是省油的灯……越往下想去,引玉越觉得日后的日子越发难过。 “主子,玉姐姐不嫌弃你,鸳儿也会对你不离不弃!所以,主子你别再伤心,先沐浴,好吗?”鸳儿小声安慰道。脸色红了红。 “嗯……”泫汐点点头,任由鸳儿在自己身上洗擦。 引玉叹了一口气,将搁在凳上的床单,抱至门外,交给另外两名丫环。 自泫汐地位上升,不仅这回雪轩繁华了许多,连丫环也一视同仁的添了两名。而引玉怕泫汐陌生,便让两名丫环专做屋外事,省得进屋让泫汐心烦。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让引玉明白,泫汐是个喜静之人,若是看到太多人,反而会心生不耐。 “咦?漂亮泫汐呢?我一大早便听说了王爷封她为侧妃的事情,特意带了点花酒过来庆祝呢!”杨心蕊大大咧咧的看着引玉,见她脸色不是很好,便小声问道:“引玉,怎么了?是不是管家给你们难堪了!?若是如此,看我这就去把管家的老窝掀了!” 说着,杨心蕊便交手中的酒壶交于身后小月,然后撩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杨侧妃,你且小声些,主子就因这事儿不开心呢?这会儿主子正在用早膳,你进去后,千万别再提侧妃什么的,否则主子会难过!”引玉拉过杨心蕊,小声的叮嘱道。 ------------ 28 杨侧妃1 “为什么?这是一件喜事呀!”杨心蕊不解的看着引玉,多少女人想也想不到的,漂亮泫汐怎么会提到便难过? “主子无意当这劳什子侧妃,只叹无家可归,被王爷救了回来,杨侧妃你也清楚,王爷看上的女人,何时手软过,何况主子还曾不明不白的将清白付于王爷!此番封为侧妃,主子直叹自己很脏,所以杨侧妃,一会儿千万别提这事儿,否则事情难以收场,主子本就身子骨弱,再这么一刺激,怕是又要躺上好些天了!”引玉担心的往厅里望了望。 “原来如此!竟是与我一样的可怜人!也罢,我这酒就不庆祝来,拿当共怜天下可怜人罢!”说着,杨心蕊劈手从小月手中夺过酒壶:“虽然现在还不到午膳时辰,可这时辰吃早膳,也委实晚了些罢!”这话,她是对着泫汐说的。 泫汐闻言,脸色一白,不可控制的想起昨夜之事,刚没吃几口的饭菜,侧身便呕了出来。 引玉一听,心道不好!连忙进去,见鸳儿扶着泫汐,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杨心蕊捂着嘴,看着状况,她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上前补救:“漂亮泫汐,今个日头不错,我们去那湖心亭坐坐,我那清溪阁可没这么好命,假山流水,样样齐全。” 本是浮夸之语,听到泫汐心头却字字如锥,抬起头,泫汐惨然一笑:“若不是这侧妃头衔,我又怎能居于这回雪轩内。” 杨心蕊一听,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回,连自家小月都瞪着自己,杨心蕊连忙干巴巴的笑着:“漂亮泫汐,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你就别和我计较,天大的事有地顶着呢?我们出去喝一杯,一醉解千愁,可好?” 泫汐接过引玉递出的手绢,轻轻拭了拭唇,摇摇头:“我无心怪你,本就句句属实,我又岂能生气,既然心蕊你说一醉解千愁,那便让我看看,心蕊的酒,能不能解千愁。” 闻言,杨心蕊乐不开支,连忙示意几人把桌上的东西搬到湖心亭的石桌上。目光触及桌面上的青粥小菜,杨心蕊连忙拦住三人:“等等,这等东西,怎能下酒!小月,你去厨房让他们弄几个下酒菜来,最好来个手撕鸡,炸肥腿什么的,那才够味!” 泫汐浅浅的笑着,任由杨心蕊去发号施命,半晌,才说道:“吩咐那么多,你可能吃完?” 杨心蕊眼眸一扫:“这不是还有引玉她们么?何况要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才畅快!我们草原人都是这样,既豪爽,又大方。”说到这里,杨心蕊那明媚的笑容黯了黯:“只可惜,我怕有生之年都回不去了,再也看不到阿爸那畅快的笑容。” 泫汐心中一恸,拉住杨心蕊的右手,轻轻握住,真执的说道:“你尚有亲人可念,而我却生无所恋,比起我,你已幸福许多!” “是啊!我该知足!”杨心蕊为两人倒满酒,执起其中一杯,递给泫汐:“虽然在这王府里相遇,是个不好的地方,可还是为我们的相遇干一杯,我庆幸有你这样干净的朋友!” 执住玉杯的手一顿,泫汐低低说道:“我很脏,不干净!” “身上的脏可以洗掉,而心灵上的脏,却是跟随一辈子,漂亮泫汐,你是我见过心灵最干净的人,纯净无一丝尘垢。”杨心蕊定定的看着泫汐:“我是从来不说慌的,漂亮泫汐,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就算天下人骗你,我,杨心蕊,也不会骗漂亮泫汐!” 泫汐一怔,尔后露出一抹极其明媚的笑容:“心蕊,我想,我是相信你的!”说完,便在杨心蕊的玉杯上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杨心蕊见泫汐饮下,顿时喝道:“泫汐好酒量!”说完,也跟着一饮而尽。 泫汐羞涩的摇了摇头,脸上已有几分红晕:“其实我不会喝酒,不过,这酒甜甜的,真是好喝,可不知心蕊你是从何处弄来,也好让我弄些几坛放于这回雪轩,待他日你来之时,也不用再拎酒过来!” “我啊……”杨心蕊神神秘秘的把嘴凑到泫汐耳旁:“我是自己酿的!” ------------ 29 杨侧妃2 “真的呀!?”泫汐惊喜的叫出声:“如何酿法,可否告知于我呀!” 杨心蕊为两人斟满杯中酒,嬉笑着说道:“漂亮泫汐的要求,心蕊是最没办法拒绝的,所以……”杨心蕊故意吊泫汐胃口,瞒住不说。 泫汐佯装不满的别过头:“心蕊,你还卖关子,殊知这两日,我早已把你当成好友。早知好友如此小气,我还不如不认识!”说着,便饮掉杯中花酿。 “哎……漂亮泫汐,别生气嘛,我都说了,漂亮泫汐的要求,心蕊是最没办法拒绝的,所以又怎会拒绝呢?”说着,杨心蕊绕到泫汐身旁:“漂亮泫汐,你要再生气,这美丽的容颜就不见喽!” 泫汐被杨心蕊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完全想不到,这王府之中,竟能养出如此直爽率真之人。 不知何时,顾惜微出现在回雪轩院门口。 “参见顾侧妃!”站在回雪轩门院门口的两名新来丫环恭恭敬敬的福身,齐声唤道。 引玉一惊,却又见两位主子饮得正欢,连忙示意小月与鸳儿上前,拦一拦顾侧妃:“两位主子,可别喝了,顾侧妃来了!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这顾侧妃硬烧三把火,主子你可麻烦了!” 泫汐一愣,回过神来,但是平素极少饮酒的她已与杨心蕊喝了不少,虽不至于立马就倒下去,可那头也昏昏沉沉,一张俏脸更是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拉了拉杨心蕊的袖子,泫汐随口问道:“这个顾侧妃又是谁,长得挺标致的,人儿也挺温柔的。唔……远远看来,还挺有气质的!” 杨心蕊斟满玉杯,一饮而尽:“我跟你说呀,这个顾侧妃,我没怎么接触过,只知她乃顾丞相之女,平素为人温和端庄,倒无甚可怕之处。” “哦……”泫汐点点头,顿时放下心来。 引玉看得两位主子喝得七晕八素,心知怎样也瞒不住,把心一横,反正都是平起平坐,想那顾侧妃就算寻了岔子,也弄不出个什么妖娥子来。 “奴婢参见顾侧妃!”见顾惜微已走到面前,引玉矮身行礼。 “起来吧!”那温柔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杂质。但引玉垂头时,却忽略了顾惜微眼里一闪而过的厉芒。而喝得不知天南地北的两人,更是看不见。 “两位妹妹!怎地喝得如此烂醉?小月,还不送你家主子回去!”顾惜微的声音不容置疑。 小月犹豫了一下,便走上前,扶着杨心蕊:“主子,您都喝醉了,我们回清溪阁吧!” 这次杨心蕊倒十分好说话,对着泫汐摆了摆手,露出一个明媚致极的笑容:“漂亮泫汐,我明日再来……咯……找你!这……这壶花酒,便送你了!” “好……”泫汐虽然也与杨心蕊喝得差不多,可也不至于如她那般舌头打结。只是红着脸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去。 见杨心蕊与小月已踏出回雪轩,便对一旁的引玉与鸳儿说道:“你们也下去吧!我与你们家主子说说这王府里的规矩,省得日后惹出一些不必要的祸端。” “顾侧妃,主子初来乍到,许多事情都不懂,多有得罪之处,望顾侧妃原谅!”引玉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引玉,本侧妃敬你深得王爷器重,好言相劝,别不识抬举!何况再怎么得主子的人,下人,永远是下人,主子,永远是主子!何况你家主子活生生的一个人,我也不会把她怎样!如何,你仍要站在这里吗?”顾惜微的话完全不顾及引玉自尊,更是失了平日里的端庄。引玉倏然明白过来,顾惜微为何这般急着遣走杨心蕊主仆。 果然还是个爱惜羽毛的女人! 引玉思索一番,顾惜微的话没错,而自己站在这里,只会更增加她的怒意,还不如顺着她,让泫汐能躲过这一劫。 思及至此,引玉便携了鸳儿:“奴婢告退!” 顾惜微偏着头,看着引玉与鸳儿的背影,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直到两人消失在院门口,这才转过头来看泫汐。 娇美的小脸上不点而妆,清而不妖,丽而不娆!那脸庞上,有着自己逝去的青春与美丽,对上那双水润的眸子,顾惜微很清楚的看到自己染着得意的笑容。 太过清澈的眼眸,不适合这个王府呵…… ------------ 30 教训1 对着身后的心腹丫头使了使眼色:“给我扇醒她!” 小丫环点点头,脸上带着狠厉的笑容,对着泫汐那染着红霞的侧脸便是猛的一扇。而泫汐还来不闪躲时,另一边的耳光也清脆落下。这下子,泫汐的酒意醒了很多,退后两步,避开小丫环的第三个耳光。 “怎么,酒醒了?”顾惜微在石桌前坐下,看着石桌上的杯盘,笑声里不带一丝笑意:“日子过得不错。” 泫汐凝神仔细看她,不明白她想要说些什么?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便闭唇不语。 见她沉默,顾惜微只当她不屑于回答自己,顿时怒火中烧:“本侧妃问你话,你没听到吗?”顾惜微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厉凌如刀。 泫汐仔细的瞅了她半晌,浅浅的笑容爬上脸颊,连那眼眸里也犹带几分醉意:“你妒忌我!对吗?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顿了顿,泫汐满意的看着那得意的笑容自顾惜微脸上消失,又继续说道:“而且,我是王爷亲自接回来的!” “放肆——!给我掌嘴!”顾惜微怒不可遏的看着泫汐:“你这下作的东西,这王府本就不你应该来的地方,你若识相,便从来哪,回哪去,否则,别怪我不给好日子你过!” 那小丫环似练过武艺,很快便抓住了泫汐,反手便是几耳光。 泫汐不敢以内力相抗,怕惹出祸端,只得白白挨打,嘴里带着腥甜的味道,泫汐知道,自己的唇角,一定有血迹。 “住手——!”顾惜微亦很有自知之明,若是在泫汐脸上留下了难以消去的伤痕,自己逃不了责任,就算理由充足,王爷也会觉得自己不够温柔端庄。 小丫环松开手,泫汐险险稳住身形,她没想到,苦难的日子,是伴着锦衣玉食而来。而且,还来得这般快。 顾惜微走上前,伸手去抚泫汐那被打红的脸,却被泫汐后退避开,顾惜微不以为意,得意的笑道:“这就对了,看到本侧妃,要避让而行,更要谦和有礼,要知道,本侧妃想要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别以为王爷宠着你,你便可以在这回雪轩里整个休闲做乐,我看,你这个院子,是人太多!” 泫汐盯着顾惜微,那表情就像看着一条毒蛇:“你若如此恨我,何不杀了我!禇多言语,亦是浪费!” “杀你?”顾惜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半晌,才止笑看着泫汐:“你是想让我落个杀人的罪名,让王爷恨我,而永远记住你吗?” 泫汐一愣,她倒未曾想过这层。 “不过,小小的惩戒,本侧妃还是可以的!”说完,顾惜微软倒在地,大呼救命。而那跟在身旁的小丫环一边去扶顾惜微,一边严声厉色的看着泫汐:“泫侧妃,你怎可如此狠毒,明知娘娘身子骨弱,还一把推倒她,若是伤着哪儿,该怎么办!?” 院门外的丫环一听到顾惜微的声音,便毫不犹豫的快步跑了进来。而看到的情景,便是泫汐站着,而顾惜微跌倒在地,一脸痛苦之色。身边的小丫环更是心疼得抽抽泣泣,让人生怜。 跟进来的引玉与鸳儿也吃了一惊,连忙跑到泫汐身边:“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小丫环尖声道:“她还有脸说吗?我家主子只是劝戒她莫要饮酒,切忌伤身,且王爷也不喜饮酒之人!却不想这泫侧妃不识好人心,与我家主子几言不合,便将我家主子推倒在地,这整个平定王府,谁人不知我家主子身子骨弱,她却偏偏能下这狠手。” 引玉被那小丫环说得哑口无言,毕竟,她未在里边,什么都没看到。转过身去,却见泫汐整个脸庞通红:“主子,你的脸怎么了?”她不记得自己走时,泫汐的脸有红到这个地步。 泫汐被引玉这般一问,下意识的便去摸唇角的血迹,哪知却光滑一片,除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以外,没有任何液体可言。 那小丫环怕泫汐说出被打之事,连忙抢在她未开口之际,便抢先说道:“若不是喝了那么多的花酒,那脸又怎会这般红,可叹如此不识好人心,王爷竟未看透你!” ------------ 31 教训2 “我问我家主子,没问你!”引玉不悦的看着那抢话的小丫环,她的速度与动作,都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算了,我本不想让人知道,既然事情闹大,便由王爷回府再处置吧!想来这会儿王爷也快下朝了!”顾惜微温柔的对着那小丫环摇摇头:“宁儿,莫胡闹了!大家自有眼睛,不必多说!” 说完,顾惜微在一众丫环的簇拥之下,离开了回雪轩。 若大的院子,一瞬间空了下来,只余引玉与鸳儿,还有失神的泫汐,另外再加那两名怯生生的小丫环。刚才经顾惜微这么一说,这两名新来的丫环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深怕自己惹她一个不悦,便被杀人灭口。 “主子……主子……”见泫汐不说话,引玉连连唤了两声。 泫汐转过头,看着两人,眸光渐渐恢复以往的清明:“引玉,鸳儿,你们信我吗?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倒下去的!她说要小惩大戒,说这王府本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让我从来哪里,便回哪里去,你们信吗?” 引玉与鸳儿一愣,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们信你!” 泫汐颓然的坐在石凳上,看着石桌上那些杯盘,苦涩的笑了:“我没想到只是喝喝酒,也能惹她不悦!我让她杀了我,她却陷害我,借王爷的手来收拾我!你们信我吗?从头到尾,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被那小丫环扇耳光,疼得我都快失去知觉,可那小丫环却说,我是喝酒招红!” 泫汐缓缓的把目光移到引玉与鸳儿身上:“你们信我吗?” 引玉与鸳儿一听,不禁眼眸含泪:“我们信你!” 说着,引玉便上前,轻轻抚了抚泫汐那太过红润的脸颊:“引玉不该出去的,让那顾侧妃有可乘之机,疼不疼?” “我去端些冰水,拿来敷一敷,或许没那么疼!”说完,鸳儿便抹着泪飞快的进屋。 “不怪你们,不怪你们……”泫汐摇摇头:“你说,王爷会怎么处置我?” “主子,不要担心太多,只要与王爷说清楚,那便没事!”引玉心里也没个底,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连声安慰。 “你说,平民女子,与丞相之女,哪个更重要一些!?”显而易见的答案让泫汐惨然一笑,她几乎能够预料到,那人大发雷霆的样子,必为那这丞相之女,出一口恶气吧!所谓原因并不重要,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背景,有没有依靠。 引玉轻轻环着泫汐的身子,心里酸酸的:“不会有事的,王爷平素很少处罚人。这次想来也只是说说两句。主子不必担心,日子才刚刚开始,若是现在便断了念想,日后该如何过。” 泫汐点点头,把头依靠在引玉怀中:“我信你!这顾惜微只是想在我面前树立威信,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知道,她才是将来王妃人选,让我不要打正妃的主意,可她又何偿知道,我连这个侧妃的名份,都不想要……” 引玉沉默着,只是揽着泫汐的双手,略微紧了紧。 在担心中,时间无声流逝,直到门口来了侍卫,通知泫汐去前厅。 “主子……”引玉感觉到怀中泫汐的身子轻轻一颤。 泫汐缓缓站起来,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引玉,语气里有着从未有过的严肃:“你跟我的日子并不久,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假如有一天,我跟王爷对立,你会站在哪一边!” 引玉一愣,不明白泫汐话中的意思。 “假如我此次大难不死,我若对顾惜微下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泫汐定定的看着引玉。 引玉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得沉默! 泫汐别过头,轻轻抿了抿唇,那笑容里带着了解与失落,还有那掩不住的哀伤:“我明白了!你去回侍卫,我即刻就去。” 引玉闷闷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在了,可是?她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不在了! 泫汐看着引玉的背影,苦笑道:“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我这次,真的孤立无援了。” 一步迈进前厅,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了自己身上,泫汐略略扫了一遍,除却自己见过的顾惜若,杨心蕊,还有另外不曾见过的三名女子,那看身打扮,显然也是坐在上位那人的侧妃。 深吸了一口气,泫汐走上前,刚刚站定,那原本坐在上位之人便缓步走下来。正待泫汐欲将行礼之时,一个狠狠的耳光让泫汐未出口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整个人失去平衡的倒在地上。 ------------ 32 教训3 众女子一声轻呼,显然没料到王爷会亲自动手,而那顾惜微,则别过脸去,藏住自己那得意的笑容。 没有去抚脸,泫汐只是缓缓的撑起身子,视线落在那双精致的玉靴之上,能够未语先惩,显然,他只听信了顾惜微,或者说是顾惜微身边那名小丫环的话。自己在此时辩解,不过是徒增难堪罢了。 伸出舌头,泫汐轻轻舔了舔嘴角的湿咸,复用手狠狠擦去。他下手,真狠! “这一耳光,是让你记住,不是当了侧妃,便可以娇纵跋扈,这里没有正妃,大家都是平等,不要以为本王清晨封你为侧妃,你便可以仗着本王的宠爱,欺负别人。”龙若辰的声音很冷,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这让泫汐原本还怀抱希望的心,顿时跌落谷底,缓缓的站起身,泫汐抬头看着龙若辰,对上那双如墨般的黑眸:“我没有做!”不解释,只是单单的否定。 “啪!” 龙若辰反手便是又一耳光。 这次泫汐看见了他扬起的手,死死撑住,没让自己再次跌倒,只是扭过头,倔强的看着龙若辰:“我没有做!” “你竟如此屡教不改!好,好,好!”龙若辰连声说了三个好字:“亏本王以为你是一个温柔得让人怜惜的人,没想到你竟如此冥顽不灵,也罢!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以为本王还真舍不得对你下手。” 泫汐只是倔强的看着龙若辰,态度没有一丝软弱,更没有一丝退让。 “爷,不如就这么算了,惜微也未曾受到重伤,只要养些时日,便可全愈。”顾惜微看着龙若辰,柔声劝道。 龙若辰冷哼一声,看着泫汐的视线里带着狠厉:“此女子不受教训,便不知悔改!本王倒要看看,今天她能有多嘴硬!传令下去,撤去回雪轩新置的任何物品,毋须以主子之礼相待!” 从头到尾,泫汐只是倔强的看着龙若辰,一言不发。没有求情,更没有解释。 恨意,盈满于心。 龙若辰见泫汐不说话,只当她还不服,便对顾惜微说道:“既然她推你一下,那你便推她两下,加倍讨回便是!” 顾惜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随即便柔柔的说道:“泫汐好歹也算妹妹,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本王说推,你便推!”龙若辰的声音里透着坚定,不容置疑。 顾惜微看了看泫汐,对身后的宁儿吩咐道:“那你便去帮本侧妃推她两下吧!”那看向宁儿的视线里,有着掩不住的得意。 贱人,你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泫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走过来的宁儿,无声的说道:“你会遭报应的!” 远处的众人未看到,但宁儿却看了个一清二楚,顿时大怒,双手暗运内力,狠狠的向泫汐胸口击去。 顿时,泫汐那纤弱的身躯便如那断翅的羽蝶,狠狠的撞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大红柱上,整个人跌落在地。 泫汐只觉喉咙一阵腥甜,自尊与倔强,让她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王爷,泫汐身子骨向来就弱,此番推拒,更引旧疾复发,请王爷手下留情,别再责罚泫汐了!”杨心蕊看不过,连忙站出,跪于堂中,声声乞求。 “王爷,求你放过主子,主子身子尚未好透,若再这样下去,恐落顽疾!”引玉与鸳儿也一同跪了下去。 “你可知错!?”龙若辰看着撑着柱子站起来的泫汐,不复刚才的冷然,眼里已有了疼惜。 泫汐看着龙若辰,只是倔强的看着,她想说她没有,但是她知道自己一旦开口,那吞下去的淤血便会全部吐出。 死寂般的沉默在大厅中漫延。 杨心蕊看着泫汐,连忙小声说道:“漂亮泫汐,快点认错,只要认错,便没有事了。王爷就会放过你的!” 泫汐向杨心蕊投去感激的一眼,眸光里透着坚定。她没有错,更没有做,便不会认错。 半晌,龙若辰硬声道:“给我推。” 宁儿得令,便走到泫汐面前,露出一抹狠毒的笑容。然后再运内力至双掌,向泫汐胸口再次推去。 这一幕,落在了跪于地上的三人眼中。 杨心蕊不顾一切的推开泫汐,宁儿那掌风便落在了杨心蕊的身上,见身前的人变了人物,宁儿想收掌已来不及,杨心蕊便硬生生的挨了宁儿那掌。 ------------ 33 恨意1 她出身草原,自有习武,虽不高,但防身足矣,在宁儿的掌风推向自己时,她便运气保护全身,这才未像泫汐那般,整个人飞出去。但是胸口仍是钝钝的痛。 宁儿大惊,恐杨心蕊道出自己会武的事实,连忙退到顾惜微身边,垂头不语。 “心蕊……”一开口,便觉喉中血腥翻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杨心蕊虽十分担心,却还是对着龙若辰福了福身:“顾侧妃的第二推,妾身已代其推过,望王爷大人大量,放过泫汐!” 顾惜微很不甘心,她知道宁儿的功力,若是这两推推下去,那泫汐必会一命呜呼,但现在,纵然不甘,她还是温和的笑着:“有劳妹妹!” “你知错吗?”龙若辰也未曾想过那宁儿下手这般重,见她伤得如此之重,龙若辰的声音里已透着柔软,似乎只要她点头,他便把刚才所下之令,全部撤回。 泫汐苍白着脸,唯有那眉间的朱砂与那唇边的血迹,红得妖娆夺目:“我没有错!”置于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她不能示弱,只要示弱,便代表自己做错,没有做过的事,就算是死,她也不认。 龙若辰突然想泫汐曾经说过的话。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疼,那比死还难过! 她已重伤到如此地步,该有多疼?龙若辰仔细望去,却见那眼眸中已然含泪,却倔强的不让它流出。但她的固执让龙若辰十分悦:“如此,便押入柴房,只送水,不送食!直到认错为止!” 泫汐的唇边缓缓露出一抹娇艳的笑容,那带血的妖娆,让龙若辰不禁失了神,直到泫汐被两名侍卫带走,这才回过神来:“本王乏了,你们且下去吧!” “是……”众女子鱼贯而出。看着红柱旁的那滩血迹,顾惜微迈着得意的步子,向厅外走去。 若大的大厅,顿时只剩龙若辰一人。 缓步走下,龙若辰在那滩还泛着温热气息的鲜血前蹲了下来,手指轻轻抚上,那墨玉般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解与心疼:“明明那么怕疼,为什么不承认下来?你可知,在这王府里,不会有对错,只有权力?” “你可知当你吐血之时,本王也曾心疼,为何你竟这般固执?胸口一定很疼吧!只要你服软,哪怕让丫环来转告本王,本王也原意听,原意恢复你侧妃身份,给你一如继往的宠爱!” 泫汐看着这个自己曾待过一次的柴房,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又是柴房,难道这王府里就没有关人的地方了吗? 门锁轻脆的落下,泫汐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这幅模样了,他们还怕自己跑了不成! “主子……主子你可听得见!”那是引玉的声音,原本温柔的声音此时带着浓浓的担心,隐隐有涰泣之声。 “嗯……”泫汐背抵着柴门,低低的应了一声。 “主子,适才主子在回雪轩问引玉,引玉现在回答主子,只要主子出来,不管主子做任何事,引玉都支持主子,绝无二话,哪怕……”引玉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两人心中已然明白。 泫汐的唇边泛着一抹温柔的笑容:“引玉,谢谢你!” 还好,自己不是一个人。 “漂亮泫汐,那宁儿会武,你伤得重吗?王爷不准许请太医,也不准许请大夫,你可还撑得住?”杨心蕊那着急的声音随之而来。 泫汐想起杨心蕊冲出来的那一幕,若不是她,自己不说要躺上多少天,说不定还会被宁儿给硬生生打死!她怎么也没想到,相处不过数日,杨心蕊便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泫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想法,若这些侧妃都没有了,只余心蕊陪伴他,那么,心蕊会不会幸福一些。 “漂亮泫汐,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很痛苦?你不要吓我,我这就去求王爷,让他放你出来!”杨心蕊的声音开始慌乱起来。 “咳咳……”泫汐捂着疼痛无比的胸口:“没事,我还撑得住,心蕊,不要去求他,若是他有心放我,也不会把我关进这柴房里了!只是如今,我倒轻松了许多,没有了侧妃这个名号,我已无需再承欢!” “漂亮泫汐,你怎么这么傻,只要你服个软,王爷一定会放你出来的,漂亮泫汐,你信我,我去帮你传话,好吗?你这伤若不治,真会落下病根的!王爷不知道那宁儿会武,我去告诉他……” ------------ 34 恨意2 “心蕊!”泫汐打断杨心蕊的话,心里不由得为她的天真率直感到开心,却又感到担心:“别去了,相处多年,王爷又怎会不知那宁儿不会武,你又怎知他不是存心的!心蕊,若你替我去服软,我宁可一头撞死在这柴房里!” 听她这样一说,杨心蕊顿时否定道:“不去,我不去,漂亮泫汐,你千万别糟贱自己,你越是这样,便越随了那顾惜微的心意。” “嗯……”泫汐捂着胸口,无力的靠在门上:“我不会,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杨心蕊还想说什么?却被引玉阻止:“主子,我们这便回去,晚点再来看你!” “主子,你千万好好保重,鸳儿……鸳儿等你出来……主子你一辈子……都是鸳儿的主子……”从未出声的鸳儿哭得泣不成声。 “我知道,鸳儿!为了你们三个,我一定会好好的!”泫汐敛了笑容,听着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在心里暗暗发誓,这笔帐,她一定要讨回来。 不仅要讨回来,她还要让她比自己痛苦一百倍。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泫汐感觉到一阵温柔,迷蒙的睁开眼,在看到眼前的人时,却倏然睁大了眼:“剑……” 剑秋一把捂住泫汐的嘴,然后右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挥,这才松开捂住泫汐嘴巴的手:“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泫汐沉默了一下,说道:“是顾惜微,她陷害我,再派丫环打伤我!让平定王把我关进了柴房!” 剑秋轻轻拭去泫汐唇边的血渍,心疼的看着她:“疼吗?不如我带你出去吧!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怕哪日,你会把性命丢在这里!” 泫汐抬头,对上剑秋那担忧的目光,坚定的说道:“不,我要让顾惜微付出代价!” “你……”剑秋不知道该怎么说:“让我替你把把脉吧!我来的时候,你冷得厉害,便温暖你的身体,现在你觉得好些吗?” “剑秋姐姐,谢谢你,你让我懂得了很多我不曾懂的东西!以前是我太天真,总相信这世上不会有恶人,却不知,那些温柔的女人,个个都是恶人!”泫汐顺从的把手伸到剑秋面前:“剑秋姐姐,待他日事情清楚时,我便与你一同游山玩水,去见见那我未曾见过的姐姐,好吗?” 剑秋定定的看着泫汐,为她理了理那凌乱的乌发,她知道泫汐指的是宛歌,忍着酸意笑着点头:“好,我带你去!一起游山玩水,过那没有负担,无忧无虑的生活。” 突然,剑秋眉头一皱:“你怀孕了?” 泫汐一愣,反问道:“我怀孕了?” 剑秋看泫汐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你失去清白的第一次,离现在有多久了?” 泫汐皱着眉,显然是不愿意去回想。但是看剑秋那严肃的表情,也不得不认真思索:“好像……快一个月了!” 剑秋拧眉,细细的为泫汐把脉,半晌,才松开手:“你喜欢这个孩子吗?” 她的问话让泫汐觉得很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若这孩子是永祥的,我便喜欢,可惜……”泫汐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不喜欢,但好歹是自己的孩子!” “他死了!”剑秋定定的看着泫汐,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孩子已经死了,你现在,怀的是个死胎。” “死了……死了?”泫汐突然笑起来,笑得泪水直流:“看来老天爷也觉得我不应该和他在一起。居然死了,哈哈……” “你听我说!”剑秋眉头微蹙,拉住泫汐:“这个孩子,是昨日死的,我想,应该是在你受伤那时死的!” 闻言,泫汐笑得更厉害了:“真没想到,他居然让人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真是好笑,真是好笑……” 剑秋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别难过了,现在这个孩子还不能流掉,要等你身上的内伤完好,才能下药流掉!” “为什么现在不行?为什么当时没有流掉,那宁儿下手明明那么重的!”泫汐摇摇头:“他一定知道他的到来我不喜欢,才会固执的没流掉,好让我知道,好让我心疼。” “他……之所以没流下来,是因为你练了武功,再加上柳箜篌舒暗中护你,自然没有流掉,不过,这孩子已死,待你身体好后,一定要下药流掉,否则对你身体有害无益。”剑秋叹了一口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离开几日,便发生这种事情。 ------------ 35 恨意3 “是不是我现在身体很弱,只要被人轻轻一撞,这孩子便会流掉。”泫汐似想到什么?反问道。 “理应如此!”剑秋点点头,拉住泫汐的手:“来,让我帮你治内伤。” “不——!”泫汐挣开剑秋的手:“剑秋姐姐,你且先行离去吧!我有办法,离开这里,替自己报仇,连孩子的那一份,全都讨回来!” 剑秋看着泫汐如今这样子,往日的天真不复存在,顿时觉得心里五味陈杂,不知自己设计将她送入王府是对,还是错。 想了想,剑秋双手合十,把左手平摊,右手在上面轻轻一抚,一块红色的弦月形玉佩便出现在左手掌心:“来,把这个戴上,它可助你祛寒!虽不能治愈你身上的伤,但是也不会让你身上的伤恶化。” “嗯!谢谢剑秋姐姐!”泫汐接过戴上:“剑秋姐姐,你离去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我看这会,天也该亮了,待会儿送水的丫环也该来了。” “好,你自己多加保重!”剑秋看了泫汐一眼,怕吓着她:“你且把眼闭上。” 泫汐不解,但还是依言闭上。 再次睁开眼时,剑秋已然不在,戴着这个红色弦月玉之后,伤口顿时也没那么疼了,透过窗口,泫汐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然后轻轻躺下,把身体舒展成一个很自然跌倒的姿势。 “麻烦开一下门,我来送水的!”小丫环清清脆脆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那小丫环见泫汐倒在地上,不似睡着的样子,连忙放下手中瓷碗,轻声唤道:“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 见泫汐无一声答应,那小丫环大着胆子去翻看泫汐的脸,却见那苍白如纸的唇角有着未干涸的血渍,吓得大叫一声,整个人踉跄的退出柴房。 “发生什么事了?”那守门侍卫一惊,其中一个问道。 “小姐……小姐她晕倒了……昨日的水,一滴也未曾动过!”小丫环抖着唇,看着躺在地上的泫汐:“你们看好她,我去禀告王爷。”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跑什么?这么急?”看着那差点撞在自己身上的小丫环,李梦华不悦的冷声道。 “奴婢参见李侧妃,回李侧妃,泫汐小姐昏倒在柴房,奴婢去禀告王爷!”小丫环被李梦华那凌厉的视线盯得瑟瑟发抖。 李梦华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泫汐是谁,在这王府里,少一个人,便是少了一个敌人,李梦华瞬间便拿定了主意:“谁准你去禀告王爷的!她做错了事,便应当受到惩罚,昏过去不过是区区小事,有何值得大惊小怪的!王爷想放她时,自会下令,何需你一个小小丫环多言。” “这……”小丫环看着李梦华:“依李侧妃所见,奴婢该怎么做?”侧妃与小姐比起来,当然是侧妃比较重要,小丫环的思想很快便向李侧妃靠去。 “这事儿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听!你照常送你的水便是,无需多言!好了,本侧妃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李梦华看着那小丫环,迟迟未走,似在等那小丫环的回答。 “奴婢明白了!多谢李侧妃提议!”说着,那小丫环便转身向柴房的方向跑去。 李梦华得意的笑了笑:“走,我们去玉润阁,告诉顾姐姐这个好消息。” “是……”身后的四名婢子皆齐声应道。 玉润阁内。 “姐姐,您说,这小贱人,死不死得!”李梦华坐在顾惜微身旁,倾身看她,眼里带着胜利的笑容。 “如此贱人,死了干净,省得浪费粮食!”顾惜微轻啜了一口茶水:“只可惜,没让宁儿当场把她打死!否则,也不用留下禇多后患!” “主子,奴婢下手已用了十成功力,想那贱人也活不了多久!”宁儿邀功似的说道。 “顾姐姐,你的奴婢真是聪慧,看得妹妹好生羡慕!”李梦华吹了吹瓷杯中的茶水,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愉悦:“妹妹我早看那贱人不顺眼了,姐姐这一收拾,真让妹妹觉得大快人心。只是那杨侧妃,似乎跟那小贱人十分要好,若是那小贱人死了,那杨侧妃必定心怀有恨!” “不碍事,她虽然是草原的和亲公主,但在这皇城一无亲,二无戚,不足为患,只是那端侧妃与邵侧妃,才颇为麻烦,端侧妃生性多疑,又十分高傲,而那邵侧妃又能歌善舞,颇得王爷喜欢!这小贱人一死,王爷的宠爱必定会落在她二人身上。” ------------ 36 恨意4 说到这里,顾惜微那端庄的小脸上被恨意所扭曲:“只可恨我陪了王爷数年,还不肯将我升为正妃!” 李梦华一惊,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娴淑的顾惜微会露出如此表情,顿时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饶是如此,还是被顾惜微看了个清楚:“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吗?” “不,不是,妹妹怎么会觉得姐姐可怕,妹妹只是在想,要怎么对付端侧妃与邵侧妃罢了!我们几人相处也有一年半载的,同样的法子,必不能用第二次。”李梦华连声否认,挑顾惜微喜欢听的话说。 “本妃自己有办法!”顾惜微胸有成竹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李梦华颤了一下,没想到顾惜微连称呼也变了,从本侧妃直接越到本妃。压住不安,李梦华用喝茶来掩掉那害怕的情绪。 她只是个县令的女了,若不依靠这丞相之女,日子定然也不好过。李梦华叹了一口气,愿自己将来不要走到她们那般地步。 引玉与杨心蕊来看泫汐的时候,已是第三日的中午,不是她们不想来,而是王爷随后下令,不准探视太过频繁。 “漂亮泫汐,漂亮泫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杨心蕊站在柴房门口,轻轻拍打着门。 但是过了很久,里边都未有回音。 见此,引玉与鸳儿也跟着着急起来,连连拍门:“主子,主子你醒醒,我们来看你了,我是引玉呀,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主子!?主子……” 半晌,门内仍是没有动静,引玉与鸳儿皆看向杨心蕊。 杨心蕊把心横了横,对那守门的侍卫道:“快开门,本侧妃要进去探看好友!” “王爷有令,只能在门外探看!”侍卫毫不留情的说道。 “怎么办,杨侧妃,主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被关了两日,身子定是受不住了……”引玉着急的看着杨心蕊。 鸳儿闻言,失声哭了起来。 杨心蕊看着那铁面无私的侍卫,突然出手,抽出那侍卫腰间的佩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快点开门,否则本侧妃就死在你们面前,本侧妃倒要看看,是你们重要,还是本侧妃重要!” 那侍卫一惊,犹豫之间,另一名侍卫已经打开了门:“杨侧妃请!” 一推开门,便见泫汐倒在地上,那样子,像是很久未曾移动过。 “主子……”引玉与鸳儿扑上前,连忙把泫汐小心翼翼的扶起,看着那平素温润如花瓣般的樱唇,此刻却干裂得苍白无比,唇角犹带着那干涸的血渍。 “漂亮泫汐,你醒醒,我们来看你了,你醒醒呀!”杨心蕊一见此时的泫汐,心里一酸,掉下泪来。 引玉看着哭得跟泪人儿似的鸳儿与杨心蕊,顿时抹干眼泪:“杨侧妃,主子此刻交给你了,只有你在她身边,才没人敢动她,引玉现在与鸳儿去禀告王爷!引玉不信王爷这般狠心,仍不肯放主子出来。” “好,你去吧!只要有我在,没人敢伤害漂亮泫汐一根汗毛!”杨心蕊将泫汐揽在怀中,示意两人动作快些。 顾惜微与李梦华正在偏院散步,本是来看看泫汐情况如何,哪知却看见引玉与鸳儿一同往书房走去,顿时心下一惊,连忙唤丫环去拦住她们。 “奴婢参见顾侧妃,李侧妃!”引玉与鸳儿见她们已看见了自己,连忙矮身行礼。 “你们这是去哪呀?这回雪轩不用打扫了吗?”李梦华看着引玉:“莫不是你仗着得王爷心,偷懒不成?你可看见那小贱人的下场了吗?” 引玉乖巧的福了福身:“引玉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本侧妃告诉你,安安份份去给本侧妃到回雪轩好生待着,否则,别怪本侧妃手下无情。” 鸳儿与引玉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 引玉突然拔足向书房冲去。鸳儿心有灵犀的将一众丫环拦住。 “放肆,来人,给我把她追回来!”李梦华连忙下令。 鸳儿张开双臂,拦住想要追去的丫环,硬生生的站在路中央,不让任何一人过去。 顾惜微对着身后的宁儿示意,宁儿领命,立即上前,对着鸳儿露的那柔软腹部便是一掌。 毫无武功的鸳儿被宁儿击倒在地,鸳儿努力的向引玉离去方向望去,见她已跑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头一歪,晕了过去。 气极败坏的顾惜微与李梦华下令把鸳儿捉走,两人折返回了玉润阁。 “让开,我要见王爷!”引玉看着拦在外边的侍卫,气急败坏的说道。 ------------ 37 陷井1 “王爷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侍卫毫不容情的说道。 引玉见求见不成,又担心鸳儿安危,只得矮身跪下,大声道:“王爷,奴婢引玉求见!主子昏死在柴房,求王爷放了主子!” 见里边没有动静,引玉便大声再喊。 那两名侍卫不耐,正要赶走她时,门扉却从里边打开:“去柴房!” 丢下三个字,龙若辰对一旁的侍卫说道:“去宫里传太医!” 说完,便快步向柴房走去。龙若辰怎么也想不到,她宁可死,也不肯低头认错。她可知这样,对自己只会有害无益? 泫汐醒来之时,便觉右手凉凉的,定睛一看,便发现自己手腕处系了一条丝线,泫汐一惊,猛的一扯,哑声道:“给我滚,滚――!” 龙若辰听见泫汐的声音,连忙撩开帐幔,走近床边:“乖,你伤得太重,让太医看看,为你诊治。” 泫汐猛的扯掉自己手上系的丝线,完全不顾已经在手腕上勒出血痕,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曲膝环抱着自己,如同受伤的小兽,防备的看着龙若辰:“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龙若辰一怔,不明白泫汐怎会这样,转头望向太医,对方跪在地上:“这位小姐恐是受了惊吓打击,才会如此!” 闻言,龙若辰一惊,再转头看向泫汐时,却见她已垂头,把脸埋在双膝之中。伸出手,刚想要触碰她,却被泫汐感觉到似的,挥手打掉了龙若辰的手,哑着声音说道:“求求你,出去,好吗?带上他,出去!”泫汐指着那跪在地上的太医。 “王爷,或许是她受了太大打击,所以性情才如此激动,王爷可否先与太医回去!待妾身与那些婢子们好生安抚,情绪稳定些,再行看诊?”杨心蕊看着龙若辰,怕他一个不耐,便又将泫汐关回那个柴房。 龙若辰深深的看了泫汐一眼,点了点头:“好吧!你们好生照料!” “王爷!鸳儿被顾侧妃与李侧妃带走,还请王爷做主!”引玉见龙若辰要走,连忙跪下乞求道。 “怎么回事?”龙若辰看着引玉,示意她把话说全。 “奴婢本是与鸳儿一同向王爷禀告的,但走在半路时,顾侧妃与李侧妃突然出现,拦住奴婢们的去路,鸳儿为了让奴婢能见着王爷,便独自一人留下,拦住她们,谁料奴婢刚才回去之时,已不见鸳儿身影。”引玉一五一十的说道。 “惜微与梦华拦你们去路?”剑秋一拧,龙若辰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此事本王自会做主!你且好生照料你家主子,若缺什么?便向总管说!” “奴婢遵命!恭送王爷!”引玉站起身,目送龙若辰与太医出去。 杨心蕊留下小月,把其余丫环也遣了出去。 “漂亮泫汐,要不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才两日,你便瘦了一大圈,连下巴都削尖了!虽然这样比平时更美,可是身体是自己的,要多加保重才是!不如,让我唤太医进来,帮你开药诊伤?” 杨心蕊在床沿边上坐下,声音温柔,前面几句话,泫汐皆无反应,但在听到太医二字是,泫汐却大发雷霆:“滚,都滚,我不要太医,让太医滚!有多远滚多远!” “好好好,我们不叫太医,不叫太医,总行了吧!”杨心蕊安抚道,试探性的伸出手:“我是心蕊,你靠过来好吗?穿得那般少,身子骨会受不住的!” 泫汐呆滞的看着杨心蕊,好半晌,那失神的眸光中才重新泛着光芒:“心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轻轻的挪动身体,泫汐向杨心蕊靠近。 见泫汐终于正常些,杨心蕊这才露出笑容:“漂亮泫汐,既然你不看太医,那我们吃点东西好吗?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小月去准备!” 不待泫汐开口,引玉抢先说道:“主子太久没吃东西,现在只能喝粥,白粥没有营养,不如去拿些皮蛋瘦肉粥吧!让奴婢去拿!” 说着,引玉便向门口走去。 “等等!”杨心蕊出声阻止引玉:“让小月去吧!我怕你去,那些不识好歹的下人,会为难你!” 小月领命而去,引玉走回杨心蕊身边,泣不成声的说道:“杨侧妃,多谢您的大恩大德,若不是您,主子受的苦必定不止这一点点!” “我喜欢漂亮泫汐,自然要帮她,你是她的丫环,我自然也护着你,别跟我说什么恩啊德的,我可听不习惯,你呀,只要让飘亮泫汐好好的,我就开心了!”杨心蕊见不得引玉那样,笑着说道:“还好漂亮泫汐没事,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去把那宁儿杀了。” ------------ 38 陷井2 没有太医的诊断,即便过了好几日,除了身处不再是柴房,不再只是喝水,于此,泫汐并没有多大改变,那一身的内伤也养了几日,除去未见恶化,也未见任何愈好的状况。 引玉与杨心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愿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只得由她去,但在衣食住行上,却是小心又小心。 泫汐把两人的担心看在眼里,在人前却又假装没有看到。自己并未服软,王爷便放自己出来,若是他日伤愈,必会再次承欢,她不想再次让自己觉得恶心。未好又如何,好不了又如何,至少保持了神台清明,再不受干扰。 入夜,引玉服持着泫汐躺下,与前些日子一样,引玉怀着对鸳儿的担忧,此时已过数日,鸳儿仍旧未有消息,若是那顾惜微一狠心,鸳儿的命…… 想到这里,引玉的手轻轻一颤,拿在手中的外衫掉落在地。 泫汐从被褥中撑起身子,弯下身拾起地上的外衫,疑惑的看着引玉:“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主子……”泫汐的话让引玉的担心化为泪水,倏然流下。 泫汐一惊,连忙忍着胸口那刺骨的疼痛,靠着双臂撑起身子,脸上的笑容也敛了个干净:“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顾惜微又耍了什么手段,让你们受了什么伤!”当说到“你们”二字时,泫汐全身僵住,缓慢的问道:“鸳儿呢?” “主子,主子……”引玉弯身在床榻前跪下,哭得梨花带雨。 “那日引玉与鸳儿去书房找王爷,可被顾侧妃与李侧妃拦住,鸳儿为了让引玉可以离开,求王爷救主子您,便只身一人拦住那些追来的丫环,但在主子你被放出柴房后,引玉再也未曾见过鸳儿,当日,引玉便求王爷做主,王爷说自有定夺,无需引玉费心,哪知现下已过六七日,鸳儿仍旧未归,引玉怕……怕……” 手中衣衫滑落,泫汐仍不自知。整个人往后重重一靠,击起胸口如惊涛骇浪般的疼痛,泫汐却只是单单抚上胸口,身伤,哪堪比心伤。 半晌,泫汐轻轻问道:“这几日,王爷可曾来看过我?” 引玉一愣,点点头:“王爷只在主子睡着时来看过,或许是怕主子见了他难过!且吩咐奴婢们不能说!” 泫汐点点头,表示明白:“你且下去罢!好生休息,若你也倒下,那这个回雪轩,就真的没人了!鸳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让顾惜微把鸳儿放了。” 引玉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引玉代鸳儿谢主子!” “不必了,你们皆是我身边之人,若我不能保护你们,我还当什么主子?”泫汐将手中的外衫递给引玉:“起来吧!好好去休息!” 翌日,泫汐早早便醒来,拢了拢微觉凌乱的长发,便欲唤引玉进来。哪知,推开门的却是顾惜微,进门之后,四周环顾一下,见房间未有外人,顾惜微脸上那温柔的笑容,瞬间便变得得意起来,但嘴里仍是柔声问道:“泫汐妹妹,身子骨可好些了?姐姐我见你休息了这么多日,想来你也醒了,便寻思着来看看你,没想到妹妹你竟这般早便醒来!” 泫汐看着顾惜微,那脸上的温柔之色敛得干干净净,见她言语温柔,眼里却泛着狠毒的光芒,便知她来者不善,猜不出她的目地,泫汐只是静静抿唇,看着顾惜微一言不发,一个巴掌总是拍不响,她倒要看看,这个顾惜微此时来,是要唱哪出。 “泫汐妹妹,怎地不说话?”顾惜微走近床边,只吩咐那些丫环在门口处站着,能够看到里边的情况,却又听不清对话的地步。连她的贴身丫环,宁儿,也不例外。这倒让泫汐有几分奇怪。 “莫不是心里还在责怪姐姐,不该把你饮酒之事告诉王爷?”顾惜微的声音微微提高,声音在整个屋子里荡了荡,消失无迹。 泫汐突然想起顾惜微抓了鸳儿之事,顿时脸色不善的看着她:“鸳儿呢?” 顾惜微走近床边,看着泫汐,突然笑起来,那笑容里有着得意,眼眸有着那噬血光芒:“这都过了数日,你竟才想起她,亏她还为了你忠心不二呢?你,想知道她的情况吗?我怕你知道后会承受不住呢!” ------------ 39 陷井3 看着顾惜微那幅伪善的脸妃,泫汐只觉恶心想吐,半晌未曾言语。 而顾惜微似乎很喜欢泫汐这幅软弱的表情,那种退让的态度,让顾惜微有着浓浓的优越感。 “那丫头,我只是让她小小的说你个不是,她便拒绝,吃尽了苦头,却还是不松口,姐姐我也没有办法!只得吊起来饿她几日,再过一两日,她呢?只有两种情况,要么,饿死了,要么,就同意本妃的想法!泫汐妹妹,你说呢?” “你无耻,想不到堂堂顾相之女,竟如此卑鄙,为了得到正妃之为,不惜以别人性命做为代价,你会有报应的!”泫汐冷冷的看着她:“把鸳儿还给我,否则我就告诉王爷。” 顾惜微一愣,右手微微扬了扬,顾忌到门口的丫环,终是压了下去,但在听到泫汐最后一句时,顾惜微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贱人,你以为,王爷会信你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一个下作的贱人,与我这堂堂顾相之女相争,只会死无全尸么?” 泫汐呼吸一滞,顾惜微的话一点也没错。 “那臭丫头不肯与本妃合作,再过个两日,若还不松口,本妃便先送她下地狱,下一个,就是你,明白吗?本妃要让你看清楚,贱人就是贱人,永远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顾惜微弯下身,嘴里轻吐出恶毒的言语。而看在那群丫环眼里,则是顾侧妃就近关怀。温柔与端庄的形象,与日俱增。 泫汐再也忍不住,扬手便是一耳光,打愣了顾惜微,看愣了丫环,也惊了来人。 一阵冷风旋过,眼前不再是顾惜微,而是龙若辰那蘊含怒气的俊脸。而顾惜微则委委屈屈的躲来龙若辰身后,声音里透着不解:“妹妹,姐姐只是说让太医来看看你,妹妹你既不愿意,也无需下如此重手呀……” “奴婢参见王爷……”悠长的行礼声让泫汐回过神。 泫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个陷井,一个人的陷井,两个人来演,给一个人看。 “此次本王亲眼所见,你又有何辩词?”龙若辰冷冷的看着床上的泫汐,声音里如同透着冰渣,一点点的扎在泫汐心上,让原本还对他有一丝希望的泫汐,彻底绝望! 泫汐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不堪这房间里的浊气般,唇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假如我说,是她出言挑衅在先,而威胁在后,王爷您信吗?” 龙若辰定定的看着泫汐,失望的摇了摇头:“本王以为你经此一事,便会收敛许多,不曾想此次被本王亲眼所见,还如此禇多借口,养成你刁横嚣张的性子,还真是本王不对。若本王此次不重重罚你,这王府岂被你闹翻了天。” 说着,龙若辰便遣了丫环去拿冰水,为顾惜微敷脸,而后,便沉声下令:“来人,给本王,把那打人的手指,一一扳断!” “王爷……王爷求你放过主子,主子旧伤未治,伤在手十指连心,主子定会受不住的!”引玉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耳光,便引来了龙若辰的大发雷霆,顿时跪倒在地,不停乞求。 而闻声赶来的杨心蕊与李梦华,皆被龙若辰的命令吓了一跳。 “住手——!”看着拿着能放进一根手指的竹筒,杨心蕊脸色一白,想也不想的阻止。 李梦华快步走至顾惜微身边,看着顾惜微那泛脸的脸庞,接过宁儿手中的毛巾,一边敷一边状似无意的说道:“都有些肿了,泫汐妹妹怎地下这般重手……” 龙若辰闻言,怒不可遏的喝斥道:“给本王动手!” 杨心蕊闻言,整个人顿时软跪在地。 泫汐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侍卫套进那竹筒之中,笑得如百花盛放:“王爷,泫汐在王爷心中,可曾占有一席之位?” 龙若辰转头,便看见了泫汐那娇美的笑颜,一时怔了怔。有多久,她未曾这般笑过了。入这王府少说也有月余了,自己,竟未看她笑过。 那侍卫见龙若辰未曾再出声下令,一时也停了手,毕竟像这样一位娇弱的女子,换成任何男人,也会下不去手。 那侍卫的动作,看在顾惜微眼里,一时火冒三丈,却碍却龙若辰,不得发作。 半晌,龙若辰才摇摇头:“若本王不曾把你放在心中,便不会如此罚你,更不会把你救出,接回王府,罚在尔身,痛在本王心,你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闻言,泫汐微垂螓首,笑容仍旧挂在唇边,而那眉间的朱砂痣,更是鲜红欲滴:“可王爷还是不信泫汐。” 龙若辰一怔,忽略过后的怒火被泫汐挑起,而泫汐显然也注意到了,抬起头,定定的对上那双闪烁着怒火的墨眸,笑得越发张扬,如同那忘川河边的曼珠沙华,妖娆而美丽,又带着无法救治的蛊毒。 “泫汐错了……”看了龙若辰半晌,泫汐失望的仰起头,看见的,不是碧雪如洗的蓝空,而是那惨白的帐幔。 “哦?”闻言,龙若辰以为泫汐终肯服软,心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泫汐蓦然转头,看着龙若辰:“泫汐错在,不该以为这世间还有公平,还有清白,不该相信王爷你是有心之人,更不该相信,王爷你会信泫汐!王爷的多情寡意,泫汐算是明明白白,若泫汐此次大难不死,望王爷放了泫汐,泫汐不属于这王府,更不属于——王爷!” 龙若辰一惊,整个人顿时有些惊慌起来,像是要证明泫汐的存在,龙若辰连声下令:“动手!” 顾惜微看着泫汐,隐忍多时的怒气终可得到舒发,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刚才那一瞬间,她还真怕王爷会一松口,放了泫汐。 “主子你若疼,便叫出来,这般会好些!”那侍卫看着泫汐苍白了脸,巴掌大的小脸上冷汗涔涔,蒙上水雾的眸子隐隐闪烁着坚定。如编的贝齿更是紧紧咬住下唇,硬是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那侍卫猛的一用力,清脆的断裂声传来,泫汐猛的一用力,便在那惨白如纸的唇上落下一排牙印,隐隐见血。 看着那软软垂下的手指,泫汐的心如同那根手指,被龙若辰一声令下,连连毁去,不留一丝余痕。 汗水湿了乌发,贴在脸颊两边,泫汐看着那侍卫,知他好心,便冲他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不碍事,你只管动手罢!” ------------ 40 伤痛 杨心蕊看着泫汐那咬唇坚强的样子,在月儿的掺扶下,几乎哭晕过去:“王爷……王爷……求你饶了泫汐吧!她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就算王爷你砍下她的右手,她也不会服软的……王爷,求求你……泫汐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哪能经受如此痛苦……王爷……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若心疼泫汐,便放了她吧……” 而引玉跪在一旁,哭得伏倒在地。 其他婢女心中不忍,别过头去,不敢去看。 龙若辰看着泫汐那强忍痛苦的样子,见她脸上仍无丝毫悔过之意,虽是疼惜,却仍是怒火中烧:“停下做什么?给本王扳!” 十指连心的痛苦,泫汐体会了个透彻,连那毫发未伤的左手,似乎都跟着疼痛起来,泫汐倔强的看着自己软下的手指,见那侍卫脸上犹豫的脸色,勉强的笑了笑:“扳吧!就算你不忍,他仍会派别人来,我还是一样痛苦,只求你下手利落些!” “泫汐主子……”那侍卫别过头,猛一狠心,扳断了那纤纤食指。 泫汐紧紧咬住樱唇,舌头尝到一丝腥咸。艳红的鲜血顺着唇角滑下,泫汐用手紧紧捂住胸口,整个人无力的向床柱靠去。 那侍卫见龙若辰未出声阻止,便将那犹带温热鲜血的竹筒套入泫汐的中指。咬咬牙,猛一用力。随着清脆的断裂之声,侍卫似听到一句呢喃般的话语,更有迎面而来的温热液体,侍卫下意识的闭上眼,好半晌,才缓缓睁开,右手一抹,脸上竟上鲜血。 而那靠在床柱上的小脸,毫无血色,那带血的贝齿松开了下唇,留下一排带血的印记,那方才还泛着光芒的眸子,此时已紧紧闭上,纤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方投下一圈半弧阴影,如同断翅羽蝶。 那原本苍白的唇上,此时被鲜血染得格外艳红,带着妖异的美丽,那唇角,还一滴滴的缓缓滴着鲜血。 “她……怎么了?”龙若辰看着靠于床柱的泫汐,已经断了三根手指,为什么她不叫,为什么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为什么…… 巨大的空洞让龙若辰猛的站了起来,那原本细细麻麻的痛,变成了如同刀绞般。此时,他竟不敢上前,不敢靠近。 侍卫颤抖的将手伸至泫汐鼻间,良久未曾挪开。 杨心蕊见此,整个人昏死过去,倒在月儿怀中。 引玉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龙若辰只觉一颗彷惶的心在缓缓坠落,看着那侍卫迟迟未曾挪开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自床上揽起那仿若轻羽般的身躯,强忍着颤抖将手伸手泫汐鼻间。触手之间,才发现泫汐的亵衣早已汗透。而自己的手心,竟隐生汗意。 龙若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在怕什么?自己在怕什么? 脑海里,再次浮现泫汐那曾说过的话语。 泫汐错在,不该以为这世间还有公平,还有清白,不该相信王爷你是有心之人,更不该相信,王爷你会信泫汐!王爷的多情寡意,泫汐算是明明白白,若泫汐此次大难不死,望王爷放了泫汐,泫汐不属于这王府,更不属于――王爷…… 若泫汐此次大难不死,望王爷放了泫汐,泫汐不属于这王府,更不属于――王爷…… 若泫汐此次大难不死,望王爷放了泫汐,泫汐不属于这王府,更不属于――王爷…… 那绝望透顶的话语,久久的在脑海之中盘旋不去。不知过了多久,那置于泫汐鼻间的手指,才感觉到那轻轻的吐气之热。 龙若辰全身一震,大声吼道:“去叫太医,将太医院的太医全给我招来!” “王爷……”顾惜微站起身,正欲说什么?却被龙若辰打断:“你们且先回去,此事就此终了!” 顾惜微一愣,继而强忍着愤怒,与李梦华双双离去。 顿时,若大的回雪轩便只剩下引玉,龙若辰与昏迷不醒的泫汐。 拉开那汗湿的亵衣,龙若辰小心得仿佛手捧稀世珍宝:“去将她的亵衣拿来,本王替她换衣。” 引玉一愣,却还是依言而行。 除尽衣衫,两枚纤细的掌印赫然印在那雪白的胸口,隐隐泛紫。龙若辰只觉被人当头棒喝,那宁儿,有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龙若辰轻手轻脚的帮泫汐换好衣衫,然后轻轻的环住那仿若轻羽般的身子。 她才入王府月余,自己竟伤她如此之深……若不是笃定她无家可归,与她那沦落青楼的恐惧,自己定然不敢下如此重手!因为看透了她不会离去,所以,当她萌生去意时,自己才会那般惊慌,才会害怕,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证明她的存在…… 轻抚着那汗湿的乌发,龙若辰只觉纠心般疼痛,是什么时候开始,泫汐这个两个字便带着她一如继往的轻盈踏入自己的生活,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在乎,开始逃避,到现在的两败俱伤…… 是那夜王府中的旖旎,还是那青楼中绝望中的拥抱,亦或者,是她含泪倔强看着自己的时候? 细细想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时日不长,却幕幕清晰…… 低头,龙若辰看着泫汐那苍白的面容,若不是那鼻间气若浮丝的呼吸,他定会为以,这王府的回雪轩,再也不会有一个泫汐:“本王是不是错了?汐儿……” 目光投向那软软垂下的三根纤纤手指,龙若辰心里一阵痛惜:“你既如此怕疼,为何不向本王服个软,你可知,你只需三言两语,本王便会不再追究!何来坚定,竟让你一声不吭,明明那么疼……” ------------ 41 悔之晚不晚 引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龙若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王爷,请听奴婢一言。” 龙若辰一怔,仿若现在才发现房中仍有一人。 引玉见龙若辰未曾说话,便继续说道:“昨夜,奴婢曾在主子床前失态,主子询问原因,奴婢便告知主子,鸳儿下落未明,恐是在顾侧妃的玉润阁。主子叫奴婢放心,不必再过问此事。” “而多日未见探视过的顾侧妃,却在王爷之前来探望主子,且把奴婢们都遣与门口,由此,顾侧妃与主子的谈话,奴婢们并没有听清楚,但是奴婢看得清清楚楚,主子的脸色,一直是愤怒的!奴婢大胆猜想,必是顾侧妃以鸳儿之事刺激主子,主子才会一怒之下,给了顾侧妃一耳光。而这一幕,刚刚好被王爷来时瞧见。请王爷明察!” 龙若辰一惊,当时进来之时,所有的婢子确实全都在门口,而梦华那句无意低语……饶是觉得其中不妥,龙若辰仍是喝斥引玉:“身为婢子,谁教你在主子背后说长道短?今日本王不作追究,下不为例!” 看着引玉仍跪于地上,便厉声道:“还不快去拿千年人参与天山雪莲来,你想让你家主子死在本王怀中吗?” 引玉抬头,见龙若辰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痛,顿时了然,悄悄的退了出去。 既是心爱,为何伤她…… “启禀王爷!”那原本跑去太医院的侍卫匆匆返回回雪轩:“王府门口有一名男子,声称能够治好泫汐主子!” 龙若辰一愣,随即点点头:“你且叫他进来,然后仍旧去把太医院的太医召来,等候本王旨意。” 来人眉清目秀,灰色长儒衫,一幅儒雅公子的形像,不知何故,让龙若辰联想到许永祥,那日泫汐在许府徘徊不去的身影,深深印在脑中。 “草民剑秋,见过王爷!”声音温和有礼,来人报拳行礼。 龙若辰小心的扶了扶泫汐,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然后将一方手绢叠在泫汐的手腕处:“你来看看!” 此剑秋正是彼剑秋。她幻化为男人,乔装进府,往日次次不是正大光明,现下,她倒要看看,这平定王,对泫汐,是真心,还是假意。 目光落在那软软垂下的三根手指,剑秋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随即便垂头,依言把脉。剑秋轻捏着泫汐的右手手腕之处,缓缓注入真气,好半晌,才松开了手:“这位姑娘,身受内伤,且郁结在心,非草药可根治,而这三根手指……无救!” “草民已在她体内注入真气,可有助她内伤恢复,而且不多时,她便会转醒。”说完,剑秋便退到一旁。 无救?无救!!! 原本怀抱希望的龙若辰,在听见剑秋的话时,整颗心顿时坠入谷底。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泫汐不会再原谅自己,她要走!天高海阔,只要不是这王府,哪里……她都愿意去! 剑秋见龙若辰脸带悔意,心里狠狠不屑,此时难过,适才为何不阻止,明知其旧伤未愈,再加新伤,就算是男子也未必能撑住,何况她只是个弱女子。 剑秋注入泫汐体内的真气在她七筋八脉游走,与之真气相汇溶合,因此,不待半个时辰,泫汐便幽幽转醒,睁开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便慢慢清醒过来,待看清眼前人是龙若辰时,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推开他。而右手吃痛,泫汐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切意识全部回笼。 “你别动,身上有内伤,恐会加重!”龙若辰见她无力支撑,便将她环于怀中,对剑秋说道:“你在门外候着!” “草民遵旨!”剑秋躬身,缓缓退下。 泫汐见唯一的外人离去,便向早已进来的引玉道:“且扶我下床!” “你要去哪里?”龙若辰一慌,沉声问道。从未向别人低过头的他不知该如何与泫汐说软话,而向来的习惯,让他的话里带着强迫。 见着泫汐的脸色,龙若辰便知自己说错话,但却不知该如何补救。只得眼睁睁看着泫汐被引玉扶起身,缓缓坐起。而怀中不再有那软若无骨的娇躯,顿觉空落。虚悬的双手似在讽刺,龙若辰缓缓的垂下手:“你想去哪里,本王陪你去,可好!” 商量的语气让泫汐一怔,继而在心里冷笑,现在示软,又有何用。泫汐的视线落在了那被折断的三根手指上,上面犹带血迹,而那竹筒,则被丢在地上,那上面,染上了自己的血。手指关节处传来尖锐的疼痛,让泫汐忍不住想要一刀切掉。 龙若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希冀的脸色顿时凝固。 一切回不去了。 当有了这个认知时,龙若辰沉声下令:“引玉,好生看着你家主子,不许踏出王府一步!否则提头来见。” 正待龙若辰起身时,那离去的侍卫带了一大批太医过来。而泫汐在见到他们之后,脸色煞白:“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不要进来,给我滚出回雪轩!” 龙若辰回头,却见泫汐整个人缩在引玉怀中,瑟瑟发抖,尽管不明白为何她如此怕太医,但是见她这般,也定然不能被看诊。 略微思索,龙若辰便对众太医说道:“烦请各位太医回去吧!内子不愿看诊!催管家,送客!” 一众急急赶来的太医还未走近桌旁,便被龙若辰一声令下,赶回太医院,纵使有怒,也敢怒不敢言。平定王在朝中财大势大,又岂是他们太医院能够惹得。 龙若辰走至桌旁,把剑秋唤进来,然后示意他去试试。 剑秋会意,向床边走去。 泫汐靠在引玉怀中,只是紧紧瞅住剑秋的一举一动。 “我名唤剑秋,用剑的剑,秋天的秋,你可直呼我名!”剑秋温和一笑,顿了顿:“你呢?如此娇美,必有个不凡的闺名!”剑秋的话,与初见泫汐时说得一字不差。 剑秋的声音很小,但是素来习武的龙若辰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正待发怒,却见泫汐乖巧的将左手伸出,声音清清脆脆,不似刚才怒吼太医那般惊恐:“我叫泫汐!我的右手坏了,很疼,不方便伸出,你便将就左手罢!” 那轻柔的话语,说得龙若辰心里一寒,倏然转身迈出房间。 剑秋笑着摇摇头:“我方才已帮你把过脉象,你的内伤委实重得厉害,需立即救治,你可愿意!?” 泫汐点点头,让引玉扶着自己躺下:“你且先出去候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我不想伤上加伤。” “引玉遵命!”虽不放心这个陌生男子,但见自家主子都这般信他,便点点头,走出房间,带上门。 ------------ 42 剑秋 顿时,屋内只余两人。 “剑秋姐姐,你怎么来了?泫汐以为,今日便要葬身在这回雪轩了!”泫汐看着剑秋,心里一酸,想起龙若辰的狠心,顿觉心寒:“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他尚不止一夜夫妻,他竟这般对我,真真令我伤心透顶。” “先别哭,我见那平定王似有悔意,况且你并不爱他,何苦为他伤心,那顾惜微与李梦华如此伤你,不如让我去解决掉她们,除去祸害。” 剑秋的话如同一粒轻巧的石子,投进了那惊涛骇浪般的心湖之中,却让泫汐倏然平静下来。既无爱,何生恨? 那失望从何而来,那绝望亦又从何而来?若不是剑秋拉住,自己早已投河自尽,这捡回来的命,有何好惜,为何会觉得难过,为何……会觉得往日那清晰的身影,此刻如此模糊。 瞧泫汐脸上的的神色,剑秋便猜了个七七八八,声音里透着点点失落:“我想,你定然是喜欢上了那平定王,毕竟长得如此俊美,且又有权有势的人,并不多。” “我……”泫汐想要反驳,却觉自己似哑了声音般,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何时开始,她竟丝毫不知? “莫不是青楼那场英雄救美,真让你以心相许?”剑秋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的本意亦非如此,若是你爱上他,我怕你会受伤,况且现在……” “剑秋姐姐……这个问题,待我亲自解决了顾惜微与李梦华,再回答你,好么?”泫汐思绪心乱如麻,想要否定剑秋的话,却恍然发觉,许永祥的身影在自己脑海中越来越模糊。不过月余光景,自己竟能遗忘到如此地步…… “你不让我动手?”剑秋对泫汐的否则感到十分惊讶:“你要如何对付她们?” “我……”泫汐愣了愣,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她们害我至此,我泫汐没齿难忘,此仇,定要亲自解决。何况,我身边的小丫环鸳儿,还在那顾惜微手中,我要向她讨回!” “鸳儿?”剑秋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听过。 “顾惜微说,她把鸳儿吊起来饿着,逼鸳儿陷害于我,如今,鸳儿已被她囚禁数日,我怕……鸳儿会撑不过去!剑秋姐姐,你且帮我探探,那鸳儿倒底身在何处,若是她死了,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对她不起!” 泫汐说着,用完好的左手重重的抹了抹泪水。 “你放心,此事交于我,他日我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鸳儿。”剑秋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好好照顾自己,在你昏迷之时,我曾在你体内注入真气,无意间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这几日,你便好好融会贯通,有助治愈你的内伤。” “剑秋姐姐,谢谢你!”泫汐由衷的说道。每次遭难,都有剑秋相助,若无剑秋,自己恐怕不止死上一两回。 “别急着谢我!把右手伸出来,我帮你接回去!”剑秋想了想,又笑道:“我对平定王说,你这三根手指,无救,我那时见他的表情,很懊悔,隐有痛苦之色。” “啊?!”泫汐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剑秋不理会她的惊讶,将她的右手覆在自己左手手掌之上,右手则轻轻盖住:“这手伤治好之后,你别与人说,我帮你包扎起来,你且就假装着,任何人都别透露,包括你这知心小丫环。省得他日走露风声,那平定王再次动你手指头的主意。” “我在他动我手之前,曾说假若此次大刑不死,便让他放我离去!”泫汐想了想:“他应该会放我走的。” “依我看,不一定。”剑秋摇摇头:“难道他刚才下的命令,还不够明白?假如你自这王府消失,我料想你那两名小丫环也甭活了!” “他真有这般狠心?”泫汐有些不信。 “是否狠心也不用你看到,何况他这般对待你一弱女子,难道就谈不上狠心吗?不过,依我所料,今日之后,他再不会动你一根汗毛,这平定王看似多情,实则寡情,若能得他真爱,乃是一辈子幸福之事,此类人乃坚定不移之人,若是确定心中有所珍爱,便眼中只得她独自一人。” 剑秋顿了顿,略微思索一下,又打趣似的说道:“若你不信,大可试上一试,看他态度便明了。” “但他刚才仍是冷声冷语,剑秋姐姐,你便莫与我开这般玩笑,何况,入王府该做的事情,一件也未做成,这情,生不得!”泫汐摇摇头。 “你且想一想,从未与人低过头的人,而突然遇到想要低头的时候,他该如何是好?其实平定王刚才的反应,便足足证明他心中有你!不过,多与少,这便不知了!”剑秋松开泫汐的右手:“你且试试,是否还疼?” 泫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依言弯了弯手指,却惊喜的发现手指不仅能灵活运用,且伤口只是传来淡淡的钝痛,再无其他:“不疼了,至少比起刚才,已经算不疼了!” 剑秋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布条,将泫汐的三根手指包了个结实,让泫汐有些哭笑不得:“剑秋姐姐,我只是手指伤了,不是整只手……” 看着自己已经包至手腕的白布条,顿时有些脸红,她会治伤,但是却从未与人包扎过。那三根包得异常臃肿的手指,与那两根完好的手指一比,让剑秋有些汗颜,胡乱道:“这样人家便知道你有多严重,何况我只是暂时替你止住痛,且把骨头接上,并未让它立即全愈,时辰一过,照样疼!” 泫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手指是保住了。 “这几日你好生修养,待身子骨好后,便下药将这腹中死胎滑了吧!”剑秋抬头,见泫汐脸色一白,心中不忍,却还是继续说道:“这死胎若再养下去,对你的身体,有害无益。” “我明白……”泫汐点点头,随即便陷入沉默。 剑秋别过眼,不忍去看她那哀伤的样子:“那我便去与那平定王复命,鸳儿的事,你便不必担心了!”那鸳儿,就算自己不管,想来那平定王也会一管到底。 剩下的话,剑秋未曾说出,泫汐不愿接受自己产生那异样的情愫。自己多说这些,只会徒增她的困扰。 “嗯……”泫汐侧头,看着离去的剑秋,突然唤道:“剑秋姐姐!” “嗯?”剑秋回过头。 “一切小心!”泫汐笑笑,双眸晶亮的看着她。 “我知道!”剑秋心里五味陈杂,转身离去。 ------------ 43 襄王有意 日子已到五月尾,初夏的尾巴仍是凉爽。泫汐这数日来,便都依着剑秋之言,十分仔细的调养身子,直到引玉准许她下地行走。 看着引玉那如同手捧珍宝的样子,泫汐有些失笑,原本苍白的脸庞,在这几日里引玉拿药膳大补之下,已恢复些许红润,而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泫汐也轻了不少,下巴越显削尖,却也越显得勾魂夺魄。 此时,泫汐坐在院中,仍旧是引玉拖拽出来的藤椅,泫汐也毫不客气,整个人蜷缩在藤椅上,用左手垫着下巴,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引玉独自一人在院中忙来忙去,满足的勾勾唇。 而引玉则时不时被泫汐这勾人的笑容引得一阵失魂,不由得有些怒了:“不准笑,看着就看着!真是的,害得我把花剪了,把叶子留下!” 闻言,原本微愣的泫汐更是笑得乐不开支:“引玉,你好笨……” “主、子!!!”引玉恶狠狠的瞪了泫汐一眼。 泫汐立马止住笑容,但双眸如同一弯弦月,盈满笑意。 引玉拿她没辙,只得别过头去,不让自己因为她的笑容而分了心。 见引玉不再看自己,泫汐顿时笑不出来。窝在藤椅中的身子有些下滑,泫汐连忙撑起身子,却在无意中碰到右手,疼得她大叫一声,吓得引玉差点把手往剪刀上送。 “主子,怎么了?是不是伤着哪了?”引玉连忙丢下手中的剪刀,上前查看。 泫汐强忍着痛,摇摇头:“不碍事,只是不小心碰到!”剑秋走时说得清楚,泫汐也听得清楚,因此格外小心,但却未曾想已过数日,却还是疼痛无比,骨头是接上去了,但是未曾痊愈,泫汐连碰也是小心翼翼,更别谈用力,或弯指。 “怎地这般不小心!”引玉的脸上浮现出心疼之色:“还是回去休息吧!这样也不会疼!” 泫汐一听,立马敛了脸上的痛苦之色,勾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引大人,玉大人,小女子要是再睡,就成睡美人了!虽然小女子曾经很向往,但是现在是避之不及,大人您就看在小女子快发霉的份上,放过小女子吧!” 一番轻快的话语让引玉忍不住轻笑出声:“主子,这般成何提统!快别这样说了,引玉不说便是!” 泫汐大喜,可怜兮兮的望向引玉,左手抚上肚子:“引玉,泫汐饿了!” 引玉被泫汐逗得哭笑不得,望了望天色,已快到丑时,自己忙,却忘了午膳时辰已过,连忙轻声道:“主子,你且忍忍,引玉这便去厨房拿吃的,你身子不好,千万别下地,若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待引玉回来帮你!” 泫汐乖巧的点点头:“那你快点,我要饿昏过去了!”说着,泫汐翻了一个白眼。 引玉忍着笑,小跑步出了回雪轩。 引玉一走,整个院子便冷清下来,泫汐无聊的四处望着。自那日之后,龙若辰不仅下令引玉看着自己不准踏出王府,更是下令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踏入回雪轩,连杨心蕊也不例外。 泫汐的目光扫向门口,见那两名侍卫如同两尊雕像般伫立在院门口,顿觉无趣,收回目光。 突然,一声若有若无的猫叫声传来。原本还意兴阑珊的泫汐立即来了精神,趿了绣鞋,一边轻唤,一边寻找。 终于,在湖心亭的边绷上,找到了那毛绒绒的小东西。 “哇,好可爱的小猫!”泫汐放缓了步子,下脚也变得很轻,慢慢靠近那只浑身雪白的小猫。 而后者看到泫汐后,先是退了两步,然后又把目光投入那人工湖中,复而把目光投向泫汐,如此来来回回。 待一走近,泫汐便明白了那小猫的意思。顿时笑了笑:“你想吃鱼呀?”泫汐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可惜我没有现成的,而且它们都藏在湖底下,我……抓不到……不如等引玉回来,我让她拿好多好多鱼给你吃,好吗?” 那小猫看了泫汐好一会儿,然后便如同撒娇般连连轻唤,还在地上轻轻打了一个滚,露出同样雪白的肚皮。 泫汐看了,心里痒痒的:“既然你等不及,那我……那我便试着帮你抓抓吧!” 说着,泫汐便把那小白猫抱在怀中,待走到稍浅的人工湖边上,将它搁在地上:“你等等,我或许……大概……应该很快能给你抓到鱼!” 看着那小白猫撒娇般轻轻一叫,然后睁着一双似有灵气的眸子看着自己。泫汐把心一横,用左手拉下引玉给自己披上的外衫,露出里边的亵衣与衬裤。 少了外衫的束手束脚,泫汐整个人轻盈了很多,整个人小心翼翼的向湖中走去。 龙若辰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幅几乎让他魂飞魄散的情景。手中的食篮掉落在地,整个人不假思索的便施着轻功跃起,足尖轻点湖面,把那个仿若轻羽般的人儿捞入怀中,一待站定,便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这般是疯了吗?” 泫汐原本还有些晕的脑袋,在听到这声音后,顿时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全身湿透,而且还贴在龙若辰怀中,连忙退开稍许:“泫汐见过王爷!” 说完,也不等龙若辰回答,便向自己丢外衫的地方走去,那小白猫仍旧乖巧的在那等着。 龙若辰不明其意,见她仍旧向那湖边走去,顿时怒火中烧,走到她身边,大手一捞,将她横抱于怀中,大步向房间走去。 泫汐一怔,立马挣扎:“放我下来,我已经不是你的侧妃,还请王爷自重!切莫辱了王爷名声!” 龙若辰脚步一顿,仍旧大步往房间走去,从未思索过的话脱口而出:“不是侧妃又如何,哪怕你是要正妃的位置,本王也能给你!” 话一出口,两人皆愣。 半晌,龙若辰将泫汐放在床上,态度强硬的想帮泫汐脱去衣衫与衬裤,却被泫汐用左手挡回,声称自己可以。 龙若辰默了默,不由分说的将她困于怀中,小心的不碰到她的右手,然后解开亵衣带子,露出里边淡粉色肚兜。 泫汐被他此举弄得脸色通红,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任由他去。 好半晌,龙若辰褪完她身上的亵衣与衬裤,一把扯掉湿漉漉的肚兜,拉过床上的锦被,裹住泫汐那引人遐想的雪白娇躯。轻轻拥住怀中:“汐儿,本王想让你侍寝!” 泫汐全身一僵,血色自脸色极速褪去。 ------------ 44 神女无心 龙若辰感觉到怀中人儿异样,低头望去,见那倔强的唇角紧紧抿住,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怜爱,揽住泫汐的手紧了紧:“当然,这要汐儿同意才行!” 泫汐一愣,没想到一向高傲如他,竟会说出这般言语。 “细细想来,自你入王府开始,本王除了一个封为侧妃的命令,却还未曾给过你一个像样的婚礼,本王决定待你身子全愈后,便请皇兄主婚,本王将把你重新用八抬大轿,迎入王府。”龙若辰的声音很低,却透着一丝青涩,一丝紧张。 揽住泫汐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抓住锦被,借以掩饰那轻轻颤抖。 “不用了!”泫汐淡淡出声。对于龙若辰的提议,她虽感到震惊,却还是无法接受,她不想要这伤害后的甜头与安慰。更不能接受他的怜悯与同情。 龙若辰全身一僵,预料之外的答案让他如同被迎面浇上一盆冰水,顿时不知该如何言语。半晌,才干涩的说道:“那你可否答应本王,不再寻死!” 泫汐一愣,想起刚才那一幕,顿时明白过来,顿觉事情感到可笑。当初自己那般受伤,他都未曾心软,而适才只是远远瞧着自己向那湖中走去,便如此心急。这般装得也太像了些!泫汐不以为齿的在心里冷哼:“泫汐不寻死!” “本王还有一个要求,汐儿可否答应本王!”龙若辰的声音里透着郁闷:“汐儿可否不再提离去之言!” 泫汐不由得感叹,剑秋姐姐说得真准,但嘴里的话仍是硬硬的:“王爷用引玉的性命来要胁泫汐,泫汐即是想走,也不敢走!” 龙若辰正待说些什么。门外却响起脚步声,不多时,引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见龙若辰,怔了怔:“奴婢参见王爷。”目光触及地上衣衫,引玉的眼神闪过一丝疼惜。 龙若辰扶着泫汐躺下,对引玉吩咐道:“替她寻一套衣衫穿上。” 说完,便大步离去。 泫汐瞧见引玉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你这是什么目光?” 引玉一愣,傻傻问道:“王爷来,莫不是……” “不是!”泫汐毫不犹豫打断引玉的遐想:“我的衣服湿了,然后他帮我脱了,再用锦被裹住我,然后便是你瞧见的那一幕!”说着,泫汐突然大叫一声:“引玉,你快些去那湖边看看,我放外衫那,有一只雪白的小猫,你看看它是否还在!” 引玉回来时,两手空空,答案显而易见。 泫汐将头埋被被褥里,不肯再看引玉一眼。 “主子,你若喜欢,引玉再去寻一只!”引玉不忍见泫汐失望,连忙说道。 “不了,终究是要走的,早晚都一样!何况我连你们都护不了,又何谈护它!”泫汐的声音闷闷的从被褥中传来。 引玉一惊,心知是鸳儿之事:“主子不必担忧,鸳儿吉人自有天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泫汐只是缩在被窝中,一言不发。 引玉叹了一口气,无法。 日子平平静静的过了好些天,泫汐在回雪轩里闷得没法子,天天缠着引玉,希望她能够让自己在王府里走走。引玉经不起泫汐的温言软语,只得应承。 “小姐,我们走走就回去,这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小姐你身子骨尚未好透,不宜多走,若是……” “引玉!!”泫汐受不住的捂住双耳,转过头看她:“我已在床上躺了多日,若再闷下去,我若不是疯了,那便是傻了,如此,我还不如少活两年!”泫汐提起裙摆,走路磕磕绊绊,顿时心生不耐,将裙角挽起,在腰间打上一个结,露出里边雪白的衬裤。 “小姐!”引玉连忙拉下泫汐的裙角,并四处望了望,见无人,才松了一口气:“这若让下人瞧见了,该如何是好!” 泫汐一愣,忽而看着引玉笑道:“怎地不唤我主子了?” “小姐不喜欢,引玉便不唤,何来疑问!”引玉不解的看着泫汐,这几日,每当她唤泫汐主子时,泫汐的眼眸里总是闪过一丝哀伤,心知是称呼让她心中郁结,便索性又唤回小姐。 “引玉,我泫汐得你,真是上辈子积福,你放心,鸳儿不会有事,她受的苦,我会向顾惜微加倍讨回!”泫汐拍了拍引玉的手,轻巧的迈着步子。这几日加勤练习,让内伤好了许多,一想到那腹中胎儿,泫汐便觉心中一阵刺痛。 引玉轻轻摇摇头:“引玉不求别的,只求小姐平安无虑,便可足矣!这王府之中,处处是争斗,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不管小姐做什么?引玉都会站在小姐这边!” 泫汐一愣,心里涌上一股温暖,抬起头,看着远远走来的两人,泫汐突然问道:“引玉,王爷平时喜欢逛这院子么?或者说,怎样王爷才会从书房出来。” 引玉心里疑惑,却还是老实回答:“王爷平素下朝便在书房,此时乃寅时,王爷应该在书房,而这院子离书房近,哪怕声音大些,王爷也能够听到,小姐这般是做什!?”忍不住疑惑,引玉问道。 “等等你便明白了!”泫汐深深看了引玉一点:“不管我做什么?你要相信我!在这个王府里,我能相信的,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引玉不明其意,但还是被泫汐的话感动得双眸含泪,重重的点头。 转眼之间,那两名带着侍女的女子已然走近。泫汐不闪不闭,迎了上去。 “泫汐见过顾侧妃,李侧妃!”泫汐的声音很清脆,宛若黄莺出谷。乌黑的长发随风而舞,扬起一抹妖娆的美丽。眉间的朱砂鲜艳欲滴,更衬着那如白瓷般的肌肤。 ------------ 45 讨债 顾惜微看着泫汐那被白布条包扎的右手,笑容里带着一抹胜利的得意,那态度与笑容,仍是一如继往的端庄贤淑:“那日不是垂危么,王爷召来整个太医院,你却全部骂走,还真是屡教不改的刁蛮。” 一旁的李梦华也跟着得意的笑起来,头上的金步摇随之乱颤,相比之下,泫汐的头上只余一根木簪挽发,不见朴素,却显素雅。 雪白的轻纱装不若宫装那般厚重,随着那飞舞的长发,更显脱俗。 这让李梦华与顾惜微都感觉到来自泫汐的威胁。明明年龄相距不大,但一处站立,她却偏显年轻。 泫汐不若她们想得那般仔细,而顾惜微明显的嘲讽,也权当未听见:“顾侧妃,请你把鸳儿还给我!那日你曾说鸳儿不答应,如今泫汐便令走这个不听话的丫环,请顾侧妃高抬贵手,放过鸳儿。” 李梦华闻言,冷哼一声:“看来你是未被撞醒,或是这断指之痛太轻,让你无法铭记于心,仍旧欠缺教训。” 泫汐的目光之中冷厉一闪而过:“李侧妃言重了,泫汐不若侧妃们这般娇贵,自然好得快些!只盼两位侧妃多积福德,放了鸳儿,一个小小的丫环,起不了什么风浪,侧妃们若是还想用她来陷害泫汐,只怕要让侧妃们失望了。” “泫汐已不再是侧妃,而王爷已然答应泫汐,他日伤好,便会放泫汐离去。此时,不过是寄居在这王府里一个过客罢了。两位侧妃还是不必为了泫汐这个过客,而费大把心思!” 顾惜微大怒,却碍于面子,隐忍不发。而李梦华自然看出顾惜微的愤怒,整个人上前一步,扬手便是一耳光! “小姐――!”引玉上前,却被泫汐拦于身后。 泫汐抚上脸颊,尔后又挪开手:“李侧妃,莫不是泫汐说中了两位侧妃的目地,想要让泫汐闭上嘴吗?”顿了顿,泫汐看着顾惜微与李梦华那怒不可遏的脸色:“若是鸳儿安全,此番苦楚,泫汐忍下无妨!” 顾惜微看着泫汐,那双眸几乎冒出火来:“泫汐,你莫太过份。” 与顾惜微的怒火相比,泫汐则是一脸淡然:“此话该由泫汐来说!泫汐沦落至此,多拜顾侧妃所赐,以往事情,泫汐不计,但鸳儿是泫汐身边的丫环,更是回雪轩之人,顾侧妃若喜欢,可以正大光明跟泫汐说。” “泫汐,你莫血口喷人,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你若再出言相逼,休怪本侧妃翻脸!”顾惜微看着泫汐,再也忍不下去。 她怕泫汐会说出两次实情,更怕此事传开,让她失去往日在下人间那根生蒂固的形象。 泫汐突然冲着顾惜微与李梦华跪下,软声哀求:“两位侧妃,泫汐求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鸳儿,过去种种,皆是泫汐过错,如今泫汐已怀了王爷骨肉,求两位侧妃看在泫汐腹中孩儿的份上,放过鸳儿!” 此言一出,两人俱惊。 顾惜微上下打量泫汐一番,冷笑道:“服软也不是这样个服法,你若怀孕,那日推撞之间,还未流掉,你这孩儿还真是命大!”顿了顿,顾惜微不屑的看着泫汐:“你以为此言,有人会信么?” “是啊!”李梦华轻蔑的笑着:“你已经不是侧妃了,别忘了,现在,我们可是主子!”说着,便向泫汐走去,冲她肚子重重一踢:“本侧妃倒要看看,你这孩子,是真是假。” 泫汐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倒在地。 “小姐……”引玉连忙上前去抚,却发现那雪白的衣衫透着那艳红的妖异。 顾惜微与李梦华瞬间白了脸色。 李梦华不知所措的看着地上脸色苍白的泫汐:“顾姐姐,怎……怎么办?泫……泫汐她……见红了……” “啊――!”远远走来的杨心蕊见那地上的鲜血,忍不住尖叫出声。 顿时,四面八方引来了侍卫与女婢,而在看到这一幕时,都不敢上前,更不敢出声。 “漂亮泫汐,怎么会这样?”杨心蕊颤抖的握上泫汐右手,看着那缓缓染红的雪衫,顿觉刺目:“太医,月儿,去传太医!” “孩子……”交握的手一松,泫汐的右手自杨心蕊的手中滑落下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而被惊动的龙若辰在看到这一幕时,顿时黑沉下脸,墨玉般的眸子里有着掩不住的沉痛,他怎么也想不到,带伤的泫汐,腹中会有自己未出世的孩儿,那是他与她的…… 那隐在暗处的牵绊竟被人扯了个干净,原本心里对泫汐将离开之事便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冷却下来。 弯下身,不顾泫汐身上的鲜血,将她拦腰抱于怀中,视线扫过顾惜微与李梦华,不置一词,目光落在崔管家身上:“去太医院,把那群老不死的全给我召过来,要快!” 看着龙若辰抱着泫汐离去,李梦华顿时乱了方寸:“怎么办?是我撞倒她,还是故意的,这该怎么办?也不知王爷是否看到。若她醒来之后,把事情全推在我们身上,那该怎么办?” “是你撞的她,关本侧妃什么事?”顾惜微强装镇定的看着李梦华:“本侧妃可连碰都未曾碰一下。”言语之间,已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顾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若不是那日你抓走鸳儿,她今日又怎会找上我们!?”李梦华如论如何也想不到,事到临头,顾惜微居然会把责任都推向自己。 “是本侧妃抓走鸳儿没错,但是本侧妃未曾伤泫汐,而你……”顾惜微上下打量了李梦华一眼:“你可是重重的踢她肚子!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何况本侧妃与王爷相伴多年,王爷又怎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泫汐,而牵怒与本侧妃。” “你……”李梦华看着甩手离去的顾惜微,顿时又急又气,只得领了丫环,回幻梦轩。 尽管有上次不高兴的经历,但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是来得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已然齐聚回雪轩。 一一诊过之后,皆齐齐摇头。 “尔等何意?”龙若辰看着垂头不语的太医们,点名道:“李太医,你来说!” 那李太医自人群中走出,毕恭毕敬的福了福身:“回王爷的话,臣等无能,孩子没能保住,且这位主子失血过多,若不多加调理,日后恐会不孕。” 话音落定,半晌,无人言语,整个房间除了杨心蕊细细的抽泣之声,再无其他。沉默之后,龙若辰沉声吩咐:“其他太医去开药方,务必将她的身子调理得当。李太医,依你所见,孩子滑掉,何事所致!” 李太医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回禀王爷,乃外力所致!这位主子的腹部遭人狠踢,才会导致小产!” ------------ 46 讨债1 龙若辰挥挥手,示意太医下去。自己则起身走向床边,整个人在床沿边上坐下,伸手轻抚那苍白的脸庞:“本王不过几日不见,却痛失爱子,让你再一次承受痛苦,汐儿……” 低喃过后,那如墨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凌厉,龙若辰的声音里透着噬血的味道,如同缀了冰渣,让人心寒胆颤:“引玉,把事情经过细细说来,本王必为这未出世的孩儿做主。” 引玉深吸了一口气,在龙若辰面前跪下:“回王爷的话,小姐说近日烦闷,便想踏出回雪轩,在王府里逛逛,奴婢经不住小姐缠,便应了下来,哪知在前院,遇见顾侧妃与李侧妃。小姐惦记着鸳儿安全,便向顾侧妃讨要鸳儿。” “哪知顾侧妃不但不给,还出言冷嘲热讽,李侧妃更是以上次推撞之事,与那断指之痛来刺激小姐,更是痛扇小姐耳光,小姐许是怕了王爷再次惩罚,一切皆忍下,只声向顾侧妃讨要鸳儿,让顾侧妃与李侧妃看在腹中孩儿的份上,放过鸳儿。” “而顾侧妃却言小姐腹中孩儿是假,李侧妃更是仗着顾侧妃之势,用脚狠踢小姐,小姐重伤未愈,哪经得起这般对待,当时便倒在地上,而奴婢过去掺扶时,小姐……小姐已见红……” 引玉重重的磕头,泪如雨下:“小姐善良,性子倔强,一切事情皆不愿辩驳,而上次回雪轩中推撞顾侧妃之事,奴婢等人都在院外,未曾见过,只闻顾侧妃之声音,这月余相处,奴婢深深明白,小姐并不是那般娇蛮之人,,王爷,请为小姐做主。” “奴婢当时听顾侧妃所言,怕是顾侧妃早在王爷第一次惩罚小姐时,便明白小姐身怀有孕,而又笃定小姐固执,定不会与人说,才会如此肆无忌弹,那日若不是杨侧妃,小姐腹中孩儿,怕是早已保不住!” 龙若辰闻言,重重的一掌拍在床沿,而那上好的酸木枝床,顿时便摇摇欲坠。龙若辰反应极快的揽起床上的泫汐,看也不看身后那碎成数块的大床:“将泫汐之物搬于我院中!” 说完,便抱着那昏迷不醒的人儿大步离去。 杨心蕊怯怯的跟在龙若辰身后,止了哭泣小声的问道:“王爷,妾身可否前去探望?” 龙若辰无心理她,待把泫汐放置在自己床上时,发现杨心蕊跟在身后,不悦道:“本王准许你进来了吗?” “妾身……妾身这便出去!”杨心蕊探眼望了床上的泫汐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龙若辰看着床上那脸上毫无血色的人儿,只觉心上仿若被人生生剜下一刀,疼得让他不得不去正视自己的感情。原以来,一场欢爱只是意外,而她三番四次的逃离,却让不在意的他渐渐上心,当那新鲜的感觉逝去,只当梦一场时,却又在青楼见到委屈娇怜的她。 与那青楼格格不入的她,散发着惹人怜惜的娇柔,一眸一转之间,透着淡淡的妖娆之色,自己却浑然不自知。而那种惊惧的目光,却让自己闯进了她进入的房间。见她宁死不屈,便不顾身份的将那男人打晕。 后悔之时,她却带泪闯入自己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眼里闪烁着倔强与恐惧,将心中的后悔,冲个干净。 再次将她带入府中,一切发生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承欢,理所当然的封为侧妃。而一切的不正常,自那场惩罚开始。 细细麻麻的痛,变得冰冷,变得彻骨,变得纠心,更若剜心! 自己的犹豫和不肯定,让她渐渐对自己失望,对自己绝望,更让自己失去那仅有牵绊,那个她与他之间的第一个孩子…… 龙若辰开始告假,不上朝,把该处理的事务也从书房搬至房间,衣食住行,皆挪到能看见泫汐的地方。 长久的昏迷让每个太医摇头,直到那个名为剑秋的男子到来,并领来了一名并不陌生的丫环――鸳儿! 龙若辰明白泫汐不排斥剑秋,便让剑秋替泫汐诊治,而剑秋的答案,与诸位太医说法一致,身伤易治,心伤难治。 望着床上多日未醒的泫汐,龙若辰心里如同空出一个大洞,冰凉刺疼。那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在这几日内急速瘦下,那原本便巴掌大的小脸,比以前更加削尖,更加清丽动人,勾魂夺魄。 雪白的肌肤上毫无血色,如同上好的白瓷,泛着淡淡的温度,吹弹可破。衬着乌黑的长发,更显触目惊心。 鸳儿在引玉的掺扶下,几乎哭晕过去,嘴里不停的念着自己的错处,而龙若辰似进入到忘我状态,目光不停的在泫汐脸上流连,眼里心里便只余她一人。 “孩子……孩子……”泫汐轻轻念着这两个字,一双久闭的眼眸缓缓睁开。 “汐儿……”龙若辰欣喜的看着泫汐:“你终于醒了!” “孩子……我的孩子……王爷……”泫汐乞求般看着龙若辰,眼眸里泛着期待的光芒。 “汐儿!”龙若辰神色一痛,声音低哑不堪:“孩子没有了!” 泫汐撑起身子,闻言整个人一僵,失色的樱唇轻轻颤抖着。尽管事情一如所料,但失子之痛仍是让她宛若绞心。 龙若辰紧紧拥住泫汐,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保证似的说道:“汐儿,你放心,我们还会有孩子,我还有你,就一定会有孩子!太医说你的身子好生调养,便能再次怀孕。” 泫汐无力的靠在龙若辰怀中,而对方的自称,让原本心怀恨意的泫汐猛的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失去孩子,龙若辰却在自己面前放下了王爷的架子,这代表着什么?夫妻平等吗? 见她不语,龙若辰的双手又紧了几分,声音里透着如冰渣般的狠厉:“来人,将李梦华,顾惜微带过来!” 侍卫领命而去。 泫汐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他会如何处置两人。而自己昏睡之后,必定有太医为自己诊治,若那些个太医说出自己身怀乃是死胎…… 此事若想查清,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端看掌权人如何处置。想到这里,泫汐任由自己软软的依偎在这个掌人性命的男人怀中,明明泛着温暖的气息,泫汐却感觉冰冷如斯,轻轻扯了扯锦被。 环顾四周,泫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房间莫名熟悉,脑海里不断翻涌过去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旖旎的夜晚,顿时胃中翻江倒海,泫汐猛的推开龙若辰,整个人跌跌撞撞下床,脸色煞白的望着那张床。 那个晚上,便是在这张床上,一夜缠绵,而也是这张床,让她失去了一辈子的幸福,甚至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那么多的苦楚,由这里开始。 扯过一旁衣架上的外衫,套在自己身上,泫汐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向门口跑去。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龙若辰猝不及防的被泫汐推开,待定睛一看,却见她无力的跌倒在地,而顾惜微站在门口,脸色复杂,那样子,似不明白眼前局势,正犹豫是否要落井下石般。 龙若辰快步上前,捞起泫汐那轻柔的身子,见她望着床,眼眸里透着浓浓的厌恶及惊恐,瞬间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顿时心里五味陈杂。踏入这王府,她便这般后悔吗? 不由说分的,龙若辰将她安置在床上,让她半倚在自己怀中,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是我的卧室,而且这张床,除了我,便只有你睡过!” 泫汐一愣,停止挣扎。那日离去时,鸳儿的话并不是这般说的。 ------------ 47 讨债2 怔忡之间,龙若辰那俊美的脸庞上已然冰冷:“你们可有话说?” “王爷,妾身无辜,那日妾身并不知泫汐妹妹已有身孕,何况妾身也未触碰过她!”顾惜微福了福身,显然早已想好说辞,言语之间全是恳切真执,仿若泫汐乃她同生胞妹,眼眸里还有着掩不住的心疼。 “哦?是吗?”龙若辰似笑非笑的望着顾惜微,尔后目光落在李梦华身上:“你呢?” “王爷,妾身有错,但顾侧妃有错在先,王爷请明察!”李梦华见顾惜微毫不顾忌自己的性命,真的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顿时又气又急,身子一矮,便向龙若辰跪下:“妾身对不起泫汐,更对不起泫汐腹中幼儿。” 龙若辰点点头,似在承认她的错误,又似在让她继续说下去。 李梦华看了顾惜微一眼,眼神里带着绝决与狠意:“但早在王爷第一次惩罚泫汐之时,顾侧妃便很清楚泫汐已然怀孕,但仍不顾忌那孩儿尚幼,让身负武功的宁儿上前,假借推撞之举,实则以内力伤人!王爷已请太医们诊看,太医必定也说得分明。” 顿了顿,李梦华向慌乱的顾惜微投去冷冷一眼,继续说道:“顾侧妃曾向妾身说过,泫汐被王爷迎入王府,乃是一大隐患,由此,顾侧妃便在王爷封泫汐为侧妃的当日,便去了回雪轩,泫汐是否推撞顾侧妃,无人看见,而泫汐更从未辩驳!” “但王爷惩罚时,泫汐并未认错,显然,泫汐并没有做。妾身从未见过如此倔强而坚定的目光,因此,妾身相信泫汐的话。但顾侧妃倚仗自身乃丞相之女,而妾身只是个县令之女,更不如杨侧妃大胆,当时无以能言。” “继续说!”龙若辰仍旧一幅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而泫汐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揽住自己的手臂,已紧繃如弦。泫汐动了动,将脸贴在龙若辰的胸膛,听着那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有些力乏般闭上眼假寐。 “李妹妹,你疯了吗?本侧妃何时说过这些话,你莫血口喷人!”顾惜微再也忍不住,目光温柔而乞求般投向龙若辰:“王爷,切莫听信李妹妹之言,妾身根本从未说过此类话语,若妾身早知泫汐妹妹身怀有孕,定然不会让宁儿去推她!王爷,你信我!” “本王让梦华说,没让你开口!”龙若辰不悦的看着顾惜微。 李梦华见顾惜微如此不顾情义,心下冷然,横竖一死,自己绝不放过这个伪善而又恶毒的女人:“顾侧妃还说,泫汐只是一柔若女子,而宁儿会武,两次推撞暗用内力,必定让她不治身亡,而顾侧妃没料到,杨侧妃居然会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替泫汐挡宁儿一掌!而后来断指之事,则是顾侧妃以鸳儿之事相激,泫汐才会一怒之下扇了顾侧妃一耳光。” “而顾侧妃早已摸准了王爷您来的时辰,所以,王爷您才会刚刚好瞧见那一幕。顾侧妃通过上次推撞之事,便明白泫汐只会否认,不会解释,只会惹王爷更加生气,由此便更加肆无忌弹!王爷,妾身所言,句句属实,请王爷明察!” “王爷,妾身不知何处得罪了李妹妹,让她这般向妾身泼污水,妾身发誓,李妹妹所言,皆是子虚乌有之事,王爷切莫听信李妹妹的片面之词,而让妾身含冤莫白。”顾惜微双眸含泪的望着龙若辰:“妾身陪伴王爷多年,妾身是什么样的人,王爷您还不清楚吗?” 泫汐闻言,只觉脑中一阵晕眩,将脸侧入床内,轻轻闭了闭眼,两行清泪蜿蜒而下,浸入唇角,泛着淡淡的咸涩。 一只大手温柔的抚过脸庞,准确的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拭干。泫汐一惊,睁开双眼,便对上龙若辰那双泛着温柔与疼惜的墨眸。刀削般的薄唇轻轻张合,无声的说道:“汐儿,你信我!” 泫汐有些不知所措的别开眼,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青丝垂泻而下,掩去一脸思绪。还来不及说什么?头顶上便传来龙若辰那不容置疑的声音。 “来人,赐李梦华白绫一条,宁儿绞死,顾惜微送入大理寺,终身监禁!” 此言一出,顾惜微立即软倒在地,脸上不再是假装的乞求,而是卑微的哀求:“王爷,妾身冤枉,妾身没做过那些事情,王爷,请您明察!”一边说,一边大力的推开来执行命令的侍卫。 而宁儿更是不停的磕头求饶:“王爷饶命,请王爷饶命,王爷大人有大量,奴婢只是听命行事,王爷饶命啊……王爷……” 三人被拖出了房间,声音渐渐远去。 李梦华在自己的幻梦轩里,毫不犹豫的喝下侍卫端来的毒酒,死前唇边犹带笑意,不似赴死,却似解脱。 而顾惜微则仗着自己乃丞相之女,拼死留在玉润阁,几日耗下来,整个人已消瘦一圈,脸色更显腊黄,几日之间,便觉老了十岁,整个人也不若平时那般端庄高贵,珠钗翠环已然离身,一身暗红色宫装更是几日未换,污迹斑斑,散发着淡淡的恶臭。 最终,顾惜微仍是没有等来自己父亲的一点消息,绝望之中已筋疲力尽,被侍卫带离玉润阁。 顾惜微走的那日,是个大晴天,天空碧晴如洗,白色中泛着淡淡的蓝,泫汐着薄薄的外衫,站在王府前院,看着顾惜微如同一个疯妇般被人拉扯。没有了往日尊贵的地位,在那些铁面无私的侍卫面前,连最低贱的婢女都不如。 看着顾惜微沦落到如此地步,泫汐有些不忍心,别过眼,把目光投向鸳儿:“这些日子,你在她玉润阁,可有受些委屈?” 鸳儿那圆润的脸庞一红,轻轻摇了摇头:“多亏剑秋公子,鸳儿尚且无恙。” 泫汐见鸳儿那羞涩的神情,脸色微微苍白。假若他日鸳儿知道剑秋乃女子之身,该又是一件伤心事了。 ------------ 48 十年修得同船渡 那挣扎中的顾惜微不知怎地瞧见了站在远处的泫汐,顿时嘶吼道:“贱人,你这个贱人,你害本妃至此,本妃父亲绝不会轻饶于你,王妃这个位置,是本妃的,尔等贱人,休要与本妃争宠,本妃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贱人,泫汐,你这个贱人,本妃诅咒你这个贱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泫汐脸色一白,整个人踉跄后退,亏得鸳儿与引玉伸手掺扶,才免于出丑。动了动唇,泫汐想要言语,却觉喉咙干涩无比,一时之间,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顾惜微哪理得泫汐,嘴里不停疯骂着:“就算生儿育女,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哈哈哈……贱人,想与本妃争宠,本妃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就算本妃不在这王府之中,王爷还是一辈子记得本妃,而你――!” 那脏污的右手一指,顾惜微抬手指向泫汐:“你永远只是个会抢别人丈夫的贱人,下作的贱人!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哈哈哈……简直白日做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泫汐,本妃在大理寺等着你,等着你有一天也到这里来,本妃会万分期待的!” “小姐,这顾侧妃已疯,小姐毋须理她,只是在玉润阁拖踏时日,妄想她丞相父亲相救,她也不看看,王爷是何等人,这等决定怎会因丞相而改变,更不会任丞相捏圆捏扁。”鸳儿恶狠狠的瞪了顾侧妃一眼,见泫汐害怕,连声安慰。 “也是,她若如端侧妃那般多疑孤傲,亦或是邵侧妃那般心思玲珑,能歌善舞,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这顾侧妃自忖陪伴王爷多年,对于王妃一位,更是志在必得,而当威胁来临时,自然不甘将王妃之位拱手让人,害人终害己,由不得别人同情。”引玉叹息般摇摇头,对顾侧妃的做为很不赞同。 眼见着顾惜微被人拉扯着从眼前走过,泫汐终于感觉到在这王府之中,权势与受宠的重要,当时便是自己处在那不上不下的位置,才让这顾惜微感到威胁,从而陷害,致使自己断指,失去孩儿。 略微犹豫了一下,终是于心不忍,泫汐冲那几名奉命行事的侍卫道:“几位大哥且慢!” 那几名侍卫相互对望,齐齐对泫汐行了一个侧妃之礼,领头的侍卫上前一步,双手一拱:“见过泫汐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泫汐快步上前,走到顾惜微面前,看着她的两只手被侍卫押住,这才略微放心的靠近,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顾惜微那额前的乱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顾姐姐,泫汐此举并非来嘲讽你,而是来送你一程!你尽可看看,我身后可有其他人!放下心中架子,其实你会发现,很多人,并非如你所想!” 顾惜微愣愣的看着脸色苍白,一如继往淡然素雅的泫汐,突然笑了,笑得真实而放肆:“泫汐啊泫汐,你莫以为此举便可以感动于本妃,让本妃在父亲面前替你美言,你想得美!本妃会让父亲把你这个贱人卖入青楼,任人糟践,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哈哈哈……你生得这般娇美,必会客涌如至,让你夜夜承欢,日日回味那巫山云雨之味。” 泫汐全身僵住,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日在青楼之中的绝望与无可奈何。 温暖突兀而至。泫汐看见顾惜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柔顺起来,顿时心酸不已。任由自己软弱的依偎在那不属于自己的怀抱之中。 “王爷,王爷……妾身走了,王爷一定要惦记着妾身……妾身就算踏入黄泉,也是爱着王爷的……王爷,妾身会好生服侍王爷,请王爷召妾身侍寝吧!”顾惜微的声音娇软而急切,但那幅模样也让人倒尽味口。 龙若辰看着顾惜微,冷冷的开口道:“本王就算召人侍寝,也只会是泫汐,不会是你!”说完,龙若辰目光凌厉的看着几名侍卫:“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妇送出王府,押入大理寺。” 绝情而冰冷的话,扫落一世芳华。 泫汐看着顾惜微被拉扯的身子,仿若觉得她本是开在这王府之中的一朵娇花! 花开需人怜,花落无人顾。 她把美好的年华,全都依附在身后拥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身上,而那花败凋零时,却在冷清而无人眷顾的大理寺。 假若自己有一天年华老去,铅华洗尽,这个男人,是否也会迎接新欢,丢弃旧爱?是否也会将自己送入那冷清的大理寺,徒留一人,孤独终老? 原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个骗局!什么不求荣华与富贵,愿得一心到白头。全都是骗人的鬼话!在这侯府深邸之中,只有权势与美貌,唯有站在最高处者,才有选择的权利。 顾惜微的身影,消失在王府的大门口。假以时日,这王府之中,定然不会有人记得,那玉润阁中,曾存在过一个顾惜微,而那幻梦轩中,亦存在过一个李梦华。 泫汐轻轻推开龙若辰,一切的阴谋与误会,从此告一段落。不求奢华生活,只求平安度日。泫汐在心里暗暗告戒自己,顾惜微与李梦华便是前车之鉴,自己切不可对这男人再用真情,唯盼他日查清那夜之事,终此,永远离开这王府。 “汐儿,你可觉得本王薄情?”敏锐如龙若辰,又怎会看不出泫汐眼中的拒绝与清冷。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是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对顾惜微与李梦华的惩罚,都让她感到心寒。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泫汐转过头,霞光印入那如秋水般的眸子,华光流转,晚风撩起一头青丝,妖娆而绝美,仿若坠入凡间的仙子,踏着霞光,翩跹而来。对上龙若辰那双带着探索而微显痴迷的墨眸,泫汐轻轻摇头。 ------------ 49 要的不是那么简单 不管眼前的男人是枕边人,还是自己的夫君,但他同样是堂堂龙启王朝的平定王,手握天下兵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连皇帝也要礼让三分的平定王。在这样的男人面前,不管自己有怎样的美貌,得到他多少宠爱,仍要如履薄冰般过日子,盼着能平安一生。 “汐儿,你的眼睛从来不会说谎,为何你这般不愿顺着心意!?”龙若辰拉住泫汐的右手,看着那缚满白条的手指:“本王……我错怪于你,汐儿理应生气,但我希望汐儿能够对我撒气,能够理所当然的把我当成你的夫君,你的依赖。” 龙若辰的口气转得十分生硬,但态度却十分柔软,连那一向冷硬的墨眸里,此时也泛着温柔的光芒。挥了挥手,龙若辰示意引玉与鸳儿下去。 身边没有了引玉与鸳儿,泫汐顿时不安起来,整个人略显焦躁:“王爷,泫汐乃一介民女,不劳王爷费心!何况,王爷莫不是忘了,曾答应过泫汐,若泫汐大难不死,便放泫汐离去,而且,王爷已撤去泫汐侧妃封号!” “本王说过,就算汐儿你要正妃的位置,本王亦可以给你!”龙若辰见她提至离去,整个人顿时无措,自称也换了回去,口气里更带着平日里的强势! 泫汐抬眼,看着龙若辰,一字一句的说道:“王爷,泫汐不望一生富贵,只求一生平安!”轻轻吐出一口气,泫汐环视四周:“这个王府,不适合泫汐,如此美好的地方,对于泫汐来说,只是一个压迫得让人透不过气的牢笼!” 龙若辰怔怔的看着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人希望得到的,却是她弃如敝履的东西。握住的手松了松,蓦然一紧,将泫汐往自己怀中一带:“若汐儿觉得这王府是座牢笼,便让本王与汐儿困死其中。” 脸颊被撞得生疼,而这幸福的感觉却来得如此迅猛,让泫汐几乎无法承受。微微挣扎一下,换来的不是松手,而是更加紧致的桎梏。顿时,泫汐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她不想自己尚未痊愈的身上,再多上几条淤青。 不想再看见那张床,泫汐第一次耍着性子让引玉与鸳儿把自己用的东西,全都搬回了回雪轩。回到那久居的地方,泫汐顿时如释重负,整个人觉得自由了很多。 而对于她的举动,龙若辰知道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的勾起唇角,笑容里隐隐带着幸福的味道。 在这之后,龙若辰也曾遣了两名丫环至回雪轩,被泫汐打发了回去,理由是她喜静,人多太吵。龙若辰也未曾反驳,便由得她去。 掌心里的玉佩沾染着自己的体温,那清润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玉佩的形状清晰勾勒在手心,简单的圆形,中间镂空雕着一个“汐”字,轻轻攥着玉佩,泫汐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龙若辰说的话,与那说话之时的表情。 “汐儿,我知你不信我,但我还是与你保证,今日在此,我龙若辰许你泫汐一个相信誓言,今后不管汐儿你做任何事,我都信任于你,不管别人说汐儿你任何不是,只要汐儿否认,我便信你!这块玉佩,可僻虫邪与百毒,它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在我不在之时,代替我保护你的东西!” 龙若辰说这话时,一直望着泫汐那双水润般的眸子,似要从那里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只是泫汐当时强自镇定,将自己包围在重重假装之下,龙若辰看到的,只若一汪清水,波澜不兴。 “小姐……小姐……”引玉的呼唤声传来,泫汐猛然回过神,似嫌烫手般,将手中的玉佩扔下。又似在扔掉那不该有的情绪,犹豫而又倔强。 “小姐!这玉佩色泽不错,小姐怎地就这般扔了,多是可惜!”引玉捡起地上那雪白盈润的玉佩,拂了拂那红色玉穗上的灰尘,脸上满是心疼。 泫汐看着引玉伸过来的手,那块玉佩静静的躺在那纤细的掌心之中,正等着自己接手。略微犹豫了一下,泫汐从引玉手中拿过玉佩,拎着上边的红绳:“引玉,你觉得这玉佩好看吗?” “很漂亮呢!”引玉细细端祥了一眼:“这玉佩上的‘汐’字,很是精美柔和,而且这四周边上,还隐隐刻着紫藤花呢!栩栩如生,真美!” 泫汐一怔,细细看来,果真如引玉所说,一朵紫薇花绝世而独立,倚着枯树而行,片片绿叶将那枯树干围了个牢实,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希望自己做那绝世独立的紫薇花,而他来做那棵让自己依靠的枯树吗? 丝丝苦涩泛于唇边,爱意浓时,哪怕相要性命,也毫不犹豫,一旦年华逝去,等待自己的,不过是冷清与寂寞罢了。这帝王之家的爱情,她无法承受,哪怕是一星半点! 引玉见泫汐脸色苍白,又看了看泫汐手中的玉佩,心里顿时有几分了然:“小姐,据引玉所知自从那日顾侧妃离去之后,王爷再也未进过三位侧妃的阁楼。依引玉所见,王爷是真心实意的把小姐放在心上。” 泫汐摆摆手:“不必多言!我自有主意!”说完,将那玉佩在手中抛了抛,系于腰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总要做个样子,否则以他的权利,就算自己死后鞭尸,也无人敢求情。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顺遂,兴许是龙若辰对顾惜微与李梦华的惩罚,起到震慑作用,三个月下来,泫汐竟未见过邵清悦与端淑清一面,那两位女子,仿若空谷幽兰,从来不曾在公众场合中出现,而龙若辰更未组织任何家宴,一时之间,竟如陌路人。 泫汐舒适的窝在藤椅之中,悠然的晒着太阳尾巴,一个巨大的阴影自头上形成,伴随着鸳儿那恬吵的声音:“小姐,已入秋了,这太阳不如夏日那般暖和,你这般窝在椅上,很容易着凉的。”说着,还上下打量了泫汐一番,见自己拿的披风把那藤椅中的人儿盖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 50 各有来历 一时间,泫汐有些哭笑不得,她几乎都有些弄不清楚,这鸳儿与引玉,把自己当主子,还是当小孩。 让她感到开心的是,自打鸳儿从顾惜微那玉润阁回来后,便性子放开了许多,说话也开始没边没际的,很符合她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对自己的成见,也慢慢消弥,与自己坦诚相待。 引玉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绣活,听见鸳儿的话,抬头笑了笑:“鸳儿,话虽没错,但总让我觉得,我们家鸳儿,怎地越来越会关心人了!简直……像个老太婆,话儿多,事儿也多!” 泫汐闻言,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而鸳儿则红着脸,娇嗔道:“玉姐姐,夸人也不带你这样的!鸳儿学会照顾人,不好吗?何况小姐身子娇弱,本就是拿来照顾的,莫不是玉姐姐还想让小姐病上一病!” 引玉忍着笑,看着鸳儿:“不笑便是,鸳儿你怎地话也变多了!不像老太婆,像什么呀!?小姐,你说是不是……?” 两人相视而笑,徒留鸳儿愤愤的瞪了两人一眼,进屋忙自己的。 “哎,你别走呀!”泫汐撑起身子,懒懒的倚在藤椅上:“反正也没什么事好忙,不如你们就跟我说说这端侧妃与邵侧妃之事吧!你看你们把我闷在这回雪轩少说也有三个月了,也不心疼心疼,好歹你们家小姐我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难道你们就忍心呐!?” 此言一出,鸳儿与引玉皆捧腹大笑,两人的目光都落在泫汐身上,那样子似像看一个自恋狂。 “怎么,你们不信呐,鸳儿,把梳妆台上的大铜镜抱来给本小姐瞧瞧!”说着,泫汐佯装愤怒的看着鸳儿:“笑什么笑,你家国色天色的小姐要照镜子,快给你家沉鱼落雁,美得不可方物的小姐拿镜子!!” 闻言,两人笑得更加厉害!鸳儿已经笑得蹲在地上,就差没有用手拍地了。 泫汐也不再喝斥,将身子窝回藤椅,懒洋洋的看着两人:“快些笑,笑完给我说说她们的事儿!我总觉得这两个侧妃像隐形人似的,一年半载也难见上一次。” 半晌,两人总算是停下笑声,鸳儿向引玉走过去:“玉姐姐来得比我早,关于端侧妃与邵侧妃之事,我也不太清楚,就让玉姐姐说吧!” 泫汐把目光投向引玉,唇边带着一抹笑容。 “其实我对两位侧妃也不是太熟,先说这端侧妃吧!与人从不交好,连杨侧妃与她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据清溪阁的下人说,这端侧妃是个难侍候的主子,生性多疑,且带着孤芳自赏的味道,十分高傲!乃端尚书之女。” “端尚书?”泫汐轻轻念了一句:“曾以为皇上才会娶这些官家女子为嫔为妃,不曾想连王府也是这样!一个左相之女,一个县令之女,现在又是一个尚书之女,甚至连心蕊,也是和亲公主!那你且说说,那邵侧妃又是哪一家闺阁之女!”泫汐轻轻撩了撩垂于眼前的青丝,表情里有那么一丝无奈。 抬起头时,才发现引玉与鸳儿怔怔的看着自己。泫汐不由得抚手摸上脸颊:“怎地?我脸上可有脏污?”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摇头。反而鸳儿心直口快,脱口而出:“鸳儿觉得,小姐你的美丽,简直浑然天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透着妖娆而不艳俗的美。鸳儿常听人家说,美丽与聪慧是不能并存的,可是在小姐身上,鸳儿不仅仅看到了美丽,也看到了聪慧!” 泫汐一愣,尔后忍不住失笑:“鸳儿,这话可是引玉教你的?” “引玉不敢!”引玉连忙出声僻谣。 “玉姐姐好眼光,早发现小姐与众不同,若小姐不信,可一一比来。”说着,鸳儿还真来了兴致。 泫汐也不打断她,由得她说去。 “这顾侧妃,美则美矣,但是却透着做作的味道,性情阴狠就更不用说了;这李侧妃嘛,依鸳儿所见,这李侧妃其实人并不坏,但是却透着心计的味道,何况在这王府众侧妃之中,长得也不是那么出众。” “嗯,鸳儿说得不错!”引玉连连点头。看得泫汐也起了好奇心:“那接下来几位呢?” “杨侧妃嘛,小姐你也见过了,她就一小孩性子,天真单纯,不过因为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人敢大胆为难她;至于那个端侧妃,鸳儿刚才也说,她多疑高傲,总结下来就是孤芳自赏。说到这呀,鸳儿曾听杨侧妃有一次这样说端侧妃!” 说着,鸳儿清了清喉咙,看得其余两人直笑,鸳儿顿时不乐意了:“认真点认真点!”说着,便学着杨心蕊的样子,朝着一方空地说道:“淑清姐姐,你若总是一幅清高样子,爷就算把你奉成佛,也不会去你的瑞华阁!”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笑得乐不开支。 “哎,小姐,玉姐姐,你们说,是不是很好玩,其实杨侧妃说得没错,那端侧妃的确是整天一幅自命清高的样子。鸳儿光想起那样子,便觉得比不上小姐。再说那邵侧妃吧!若不是身份在那摆着,鸳儿还真觉得她是舞女出身。” “此话怎讲?”泫汐止住笑,冲着引玉摆摆手,好奇的问道。 “那邵侧妃乃是当今太后的侄女,听说将她嫁给王爷,是为了笼络王爷的心,毕竟咱们家王爷手握兵权,权倾朝野,而当今皇上,是太后的亲子,太后未免将来王爷不听皇上的话,便将那邵侧妃安插在这里,只是让鸳儿不明白的是,小姐来之前,这邵侧妃可受宠了,不过,还是没有小姐这般受宠!” “鸳儿,这话可别乱说!”泫汐不赞同的摇摇头。出头鸟总是没有好结果的。 “小姐,鸳儿又没乱说!”说着,鸳儿看向引玉:“不信,小姐你问玉姐姐!” 引玉连忙点头:“鸳儿这话无错,王爷素来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别人的挑衅,但小姐你多次顶撞,王爷却连连妥协,小姐不妨回想一下。” “而且,王爷最恨女人家性子任性耍小脾气,但是这次咱们搬回回雪轩,何偿不是耍性子,王爷不也没怪罪,反而还纵容小姐,派人把回雪轩打扫干净,还平添了些珍稀的花草!” 泫汐沉默着听完引玉的话,原本欢快的笑容,渐渐凋零:“王府深邸,与皇宫无异,今日之宠,他日会失,何况,我心并不在此,引玉,你可还记得,我初来王府之时,那时候,你对我的好,我都点滴铭记于心!” 见鸳儿着急,泫汐继续说道:“其实,鸳儿误会,我也理解,但那晚,确实是我与夫君成亲之日当晚,我只记得,当初与夫君喝下合卺酒,继而醒来时,人已在王府,我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一定要弄清楚!否则,就算死,我也不会瞑目。” 引玉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小姐,可是那杯合卺酒有问题?” “我也曾想过,可是我想不透,是何人在我酒里下药,又是何人,将我送入王府之内?这段日子,我身子渐好,便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你们帮我看看,问题出在哪,我又应在哪着手下查!?”泫汐想起三个月前自己痛不欲生的日子,便觉剜心般疼痛。 引玉与鸳儿互看一眼,摇了摇头。 顿时,泫汐大为失望。 ------------ 51 忆往昔,不堪言 “小姐,引玉觉得,小姐不应在此事上多做调查,依引玉所见,这件事情,与小姐的夫君……脱不了干系!而且,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此事,而是顾侧妃之事!”引玉放下手中绣活,话越往后,眉头皱得越紧。 “顾侧妃?引玉,你此话何意?”那顾侧妃的事不已然过去,怎会还有事呢?泫汐想了半晌未明。 鸳儿嘴快,一下子便说了出来:“小姐,难道你忘了顾侧妃是左丞相之女吗?自己的女儿被牵连打入大理寺,做父亲的又怎会见死不救?而且此事关连小姐,怕那左丞相不甘,暗里让小姐为他女儿之事付出代价呢!” 泫汐眼神一黯,顿时心如明镜:“那左丞相是否来寻过王爷了?” 鸳儿看了引玉一点,没敢说话。 倒是引玉觉得这件事情不能隐瞒,点点头:“左丞相来王爷好几次,都被王爷以国事繁重给拒在府外,依引玉所见,这左丞相求见不成,必把这罪责推于小姐身上,而小姐现下在王府之中,他是断断没有机会,但会向小姐的亲人下手!小姐可要小心!” “哦?是吗?”泫汐下意识的抚上那块温润沁凉的玉佩:“既然事关于我,那下次左丞相来时,记得告知于我!我也好去见见,这左丞相,到底有多生气!” “小姐,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有王爷在,那左丞相成不了什么气候,顶多乞求皇上或者是太后,将顾侧妃放出来!”引玉不赞同的摇摇头。 “无妨,记得下次禀告我便行!”泫汐从藤椅上滑下来,望了望天色:“再过一两个月便是中秋了,你们可有家人?可否想家?” 闻言,引玉与鸳儿皆摇摇头。 “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泫汐笑得有些凄委:“乏了,我回房间睡会儿,你们别扰我,有人拦在门外即可!” “是!”引玉与鸳儿站起身,福了福,目送泫汐进屋。 泫汐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从怀中拿出一个白乳色的小瓷瓶,轻轻的将塞子拔开,顿时,若有若无的清香飘出,萦绕鼻间。 “你找我?”剑秋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伴着声音,剑秋走至泫汐身边坐下:“那日的问题已事隔三月,可是想明白了?” 泫汐将塞子塞回,放回入怀,抬头迎上剑秋的目光:“剑秋姐姐,若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可否会失望?” “怎么,还是忘不了那个姓许的?”剑秋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自己的袖口丝带。 “剑秋姐姐……”对于剑秋这样一针见血的问题,泫汐很是无奈:“剑秋姐姐,你是否发现,现在的泫汐,已不是你当日遇见的泫汐?” 剑秋凝望着泫汐,很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半晌,还是点点头:“不过,事出便有因,何况,那顾惜微与李梦华也不是什么好鸟,留着对你有害无益,何况她们伤害你的,就算是再死一次,也死不足惜!” “那不同!”泫汐轻轻摇摇头,看着自己白皙的素手:“我的手已经不干净,它染上了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血红,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死在我手上!” 剑秋看着她,眼神有些无奈:“那动手的人是龙若辰,不是你!你这在忧心个什么劲,难道你找我来,就是要说这些的!?你也太无聊了吧!是不是王府的生活太好,让你忘了当初是怎样走投无路的?” “我没有!”泫汐坚定的摇头:“那些日子里的痛苦,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找你来,正想问问,这件事情,应该从何查起!?” 剑秋看着泫汐那幅自欺欺人的样子,忍不住摇头:“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何苦来问我!你敢说,那姓许的没问题吗?他好歹也是个兵部侍郎,怎会有人这般轻易的将你掳至王府而不让人自知!?” “他……他……”泫汐慌乱无措的看着剑秋:“永祥他……他不会的……我跟他已经成亲了呀,过了那夜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他没有理由这般做,何况……何况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般待我?” 剑秋执过她的手,细细解开她手上缠住的绑带:“好多了吧!?” “嗯!”泫汐有些不明所以的点头。 “你看,他为你的手而内疚,为伤害你而内疚,再三拒绝左丞相,护你之心已然可见!反之,你再想想你在许府时,你做的是什么?得到的又是什么?”剑秋看着那恢复如初的手指,又将绑带缠回去,与原先一丝不差。 “我……”泫汐犹豫了。 回忆里,自己总是如丫环般侍候着许永祥与许母。而许母多半是冷淡无言语,而许永祥,不管自己付出多少,代价多大。总是一句话,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是自己错了吗?看不透,也看不明? “我问你,假如这件事情,真是许永祥做的,或是许永祥默许的,你会怎么做?”剑秋定定的看着泫汐,不让她有一丝闪躲。 “剑秋姐姐……他……他不会!”最后三个字,泫汐说得很勉强,也很痛苦。相处十来年的感情,说背叛便背叛,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会不会你自己心里有数!对了,我最后研究出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在未入许府之前的记忆更加清晰!你可要试试?” “当然!”泫汐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样吧!我帮你把记忆恢复,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在泫汐疑惑的目光下,剑秋果断的说道:“那就是,假如他日查出这许永祥真如我所说的那般,那么,你一定不能手下留情!” ------------ 52 真相是什么 “剑秋姐姐……我……”泫汐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你对你的美貌应该也一知半晓,我剑秋敢打赌,这皇城之中,除了小貂以外,找不出一个能与你比拟的,何况你比小貂更在无形中多了一丝妖娆,眼神清澈与之形成对比,更是勾魂夺魄。而许永祥是个官场之人,他很明白,怎样能升官发财。而你,就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可是?他并没有向龙若辰讨要什么!”泫汐不赞成剑秋的想法。 “既然如此,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不如,你设法让龙若辰取消你的禁足,去许府探一探便是!我想,你与两位侧妃之事,必然也闹得皇城风风雨雨,那许永祥必定也是清楚,你若回去找他,便跟他说,你很得龙若辰喜欢,只是心中还惦记着他,所以才会拒绝侧妃之位。” “你……让我试他?”泫汐不确定的问道。 “你不试一试他,又怎会明白他心中所想。到时候,你便明白,我所言是真是假!对了,我让你练的天玄梦音,你练得如何了?” “嗯,已经到了第八层,不足中秋月圆,便可至第十层!”泫汐点点头,对于这练武之事,她也未曾想,自己居然有如此天赋。 “也罢,最后这两层据说十分困难,你要万事当心,切莫走火入魔,否则回天乏力!”剑秋站起来:“既已无事,我便走了!” “剑秋姐姐,依你所见,那左相之事,我该当如何?”泫汐站起来,走至剑秋身边。 “左丞相?”剑秋想了想:“由得他去吧!你只要当心他别对你暗下毒手便行了,其余的事情,我想,龙若辰定会处理个干净!还有,那邵侧妃来历不凡,与你身世应当颇有关系!” “我听鸳儿说,她是太后侄女!确实身世不凡,可为何会与我有关?”泫汐不明白的看着剑秋。 “只是推算罢了,你当心便是,日后便知了!这宫中中秋之夜,必会请龙若辰前去,他身为平定王,可带女眷,他定会邀你前去,你切记毋须推辞,只管去便是,在中秋之前,我会来帮忙你清化记忆!我现俗事缠身,要先走一步!” “可是寻到穆公子了?”泫汐想也不想的问道。但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因为,她很清楚的看到哀伤自剑秋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剑秋姐姐,你权当我没问过!” “无妨!假以时日,我必会寻到他的!届时定会让你瞧瞧!”剑秋说完,便伸手将泫汐一推,趁她的目光落向别处之时,整个人消失不见。 “剑……”泫汐抿了抿唇,又是这种方法消失,每次都不知道她如何来去!若是自己有她那般自由,这些烦人的事情,定然不在话下。 有些孩子气的噘着嘴,泫汐一甩裙袂:“管他的,既然你纵容,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活了十几个年头,本姑娘还未曾任性过,今个就好好任性一回!”纤手抚上那温润的玉佩,心里没来由的暖了暖。 看着眼前的房门,泫汐抬脚试了试,然后猛的踹上去。 巨大的响声让门外的引玉与鸳儿皆慌了神,连忙想上前,却发现自家小姐以一种得意的目光瞅着那两扇摇摇欲坠的门。 鸳儿扯了扯引玉的袖子:“玉姐姐,你说,小姐是不是得了梦行症,怎么平素温柔的她,会这么可怕!?” “我怎么知道!”引玉拉下鸳儿的手,小心翼翼的看着泫汐。 “走,陪我去趟书房,你们家小姐我今个手痒,想拆房子!”泫汐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略显豪气的说道。 “鸳儿,不如这样,我陪着小姐,你去书房通知王爷,记得,一定要看着王爷脸色行事,就说小姐大病未愈,性子烦躁,让王爷多加体谅。”引玉小声的对鸳儿说道。 “说什么呢你们!?别把我当成空气行不?你才大病未愈,存心咒我呢你!”泫汐叉着腰:“你们看,我这样怎样?” “呵呵……”鸳儿干笑着看着泫汐:“什么怎样怎样?” “就是我刚才豪气不?有没有觉得很爽的感觉!”泫汐再接再励的循循善诱。 “那个……我就觉得很可怕……”鸳儿缩在引玉身后:“小姐,你不会是被妖魔鬼怪附身了吧!?” 鸳儿的话让泫汐颇受打击,半晌,才立志似的说道:“成,你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去找王爷!”说完,也不理两人的劝导,大步向书房走去。 “玉姐姐……”鸳儿的声音里透着哭腔:“小姐今个没事吧!” “成了,你的话少点,说得我心里也毛毛的!”引玉拉着鸳儿,快步跟上泫汐的步伐。 “泫汐姑娘,王爷正在办公,不见任何人!”两名侍卫将手一拦,把泫汐阻在书房门外。 显然,两名侍卫的脸上都写着:此路不通! “小姐,咱回去吧!王爷事儿忙!没空理咱们的,不如,让引玉回去教小姐绣花,小姐昨个不还说引玉绣的山茶花好看吗?引玉今个就教小姐山茶花,好吗?”引玉的话就像哄小孩子似的,顿时让泫汐不乐意了。 “引玉,你存心打击我是吧!昨个我不是绣给你看了么?你那叫山茶花没错,我那叫什么?本姑娘今个就不回去!你要真惦记着你的绣活,本小姐准了,你回去绣花吧!”泫汐一扭头,便远远的瞧见一名婢子远远的走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杯茶。 ------------ 53 非礼啊 “小姐……”引玉还想解释解释,却被泫汐拉至一边:“引玉呀……我这辈子都活在为别人,我现在就想为自己,任性任性,你要再拦我,我就上去踹门!” “我……”泫汐的话,顿时让引玉不敢再多言。 “站住!”泫汐往那台阶中间一站:“干什么的?” “回……回泫汐姑娘,奴婢是奉命送茶的!”那婢子见着泫汐那幅凶样,吓得口齿不清。 “哦!送茶的!”泫汐双手往前一伸:“给我!” “可是……王爷他……”那婢子不知该如何拒绝。却握着托盘不放。 泫汐一拧眉:“让你拿来你还话多!”泫汐转念一想,计上心来:“算了,你先回去,待我离开之后,再行过来!”说着,泫汐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向两名侍卫。 那两名侍卫不明白泫汐要做什么?但着实为那绝美的笑颜着迷。一时间愣住了,直到那声响彻云宵的声音响起,才回过神来。 “非礼啊――!”泫汐站在两人中间,扯着嗓子吼道。 “汐儿……”握住紫毫笔的右手一顿,剑眉微拢,俊颜一沉。搁下紫亳笔,大步上前拉开房门,却看见原本的肇事者却把玩着秀发,背对着自己说话。龙若辰顿时明白了刚才只不过是她的一个玩笑。 四人想行礼,却被龙若辰用手势阻止,缓步绕至泫汐面前,见她脸上犹收不及的笑容,一时怔了怔:“汐儿!” 泫汐见着龙若辰,顿时退后两步,刚才的豪云壮志全被抛至九宵云外:“泫汐参见王爷。” “你的身子可曾好些?”龙若辰伸手去拉住她,对两旁的侍卫吩咐道:“今后她来书房,不管本王下了任何指令,无需通报,让她进来便可!” 泫汐挣扎掉龙若辰的手,福了福:“只是路过,时辰不早,泫汐也该回回雪轩了!” 目光落在空落的手中,半晌,龙若辰点点头:“也好,你便回去等我,晚膳便传在回雪轩罢!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跟你说!” “泫汐告退!”说完,泫汐如同斗败的公鸡,草草撤场。 龙若辰看着那纤细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书房。 难得她主动寻来,却是见面便离去,自己这段日子也忙得不可开交,竟也少了去看她的时间,想来也真是愧疚。 回回雪轩的路上,泫汐不自觉的伸手握住那系于腰间的玉佩,温润如玉。看来剑秋说的一点也没错,他是的的确确对自己让步,更是对自己百般忍让! 右手微微收紧,又忽而烫手般松开,轻颤着伸到眼前!柔软的心渐渐变冷,他是自己曾经的夫君,也是龙启皇朝的平定王,他给了自己温润的玉佩,可也给了自己无法磨灭的伤痕! 试探得到结果,泫汐心里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想起适才龙若辰说晚上会过回雪轩,提起的一口气又落下。事情过了这么久,也该一切挑明说清楚。 龙若辰来时,泫汐刚开始用晚膳,见龙若辰大步踏入回雪轩,一时愣住,怔怔的搁下手中的筷箸,缓缓站起身:“泫汐见过王爷,王爷可曾用过晚膳?” “免了!”龙若辰摆手,大步踏进大厅:“日后见着我不必行礼!”墨玉般温润的眸子往厅内一扫,见桌上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剑眉微拧:“引玉,这饭菜怎会如此朴素?” “回王爷的话,是小姐要求清淡些!”引玉矮身福了福,恭敬答道。 “难怪你身子总不见好,这般待自己,要真好了才生生是怪事。鸳儿,你去让厨房炖点燕窝拿过来,明个儿再去趟太医院,让太医配些补气养血的药膳过来!”龙若辰一边说,一边坐下。引玉连忙添上碗筷,恭敬的一旁侍候。 “奴婢遵命!”鸳儿福了福身,转身快步向厅外走去。 因龙若辰的到来,泫汐胃口尽失,看着龙若辰夹给自己的菜,一时愁苦了小脸,巴巴的看着碗里的菜,用筷子戳了戳,极不情愿的沾上一点点在筷箸上,放在嘴里,咬着筷箸,不肯再动一下。 “饭菜不合胃口?”龙若辰放下筷箸,正待唤引玉,却被泫汐阻止。 “不必了王爷,你不是有事相告吗?不知王爷所说何事?”泫汐接过引玉递过来的花茶,轻轻吹啜着,等着龙若辰回答。 龙若辰拧眉,微有不悦,但却隐忍未发,怜惜中夹带怒火,心中五味陈杂。正巧鸳儿端了燕窝踏进来,龙若辰伸手接过,起身坐至泫汐身旁:“你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此话一出,三人皆愣住,泫汐回过神,脸色泛着淡淡的绯红,立即放下手中的花茶,几乎是抢过龙若辰手中的碗,猛的一口喝下,呛得俏脸通红,胸口钝钝的疼。 泫汐连忙放下碗,捂着不住传来疼痛的胸口,左手紧紧抓住桌缘,用力得指关节泛白,可见疼得厉害。 “只是让你喝,不是让你要自己的命!”龙若辰摆手示意引玉与鸳儿下去,自己则轻拍着泫汐的背部。 “王爷……”泫汐努力平息咳嗽,让自己直起身子,离开龙若辰伸过来的手:“泫汐无碍!王爷不必挂怀!”慢慢的,胸口的钝痛渐渐消失,泫汐的呼吸平稳起来,这回学乖了,一点点的将碗里的燕窝吃完。 “过两月便是中秋,皇兄举办家宴,特令可携带家眷,你可想去?”说完,龙若辰见她脸上未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忍不住猜测道:“汐儿可是有想去的地方?” ------------ 54 是利用?是沉沦? 泫汐一愣,突然想就此说清,离开这王府,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还要用这人手中的权利,对付自己对付不了的人! 想到这里,泫汐在心里忍不住拼命嘲笑讽刺自己。现在的自己,哪还是当初那个善良体贴的泫汐,以前的自己,做每一件事情,都会先想会不会伤害别人;而现在的自己,做每一件事情,都会想到此事对己是否有利…… 脑海里想起剑秋曾叮嘱过的话,泫汐正要点头,却僵住脖子,如此承认,他必会认为自己有所目地…… “泫汐在这王府待得久了,早已习惯王府里的生活,所谓去哪都是一样,但凭王爷高兴!”泫汐放下碗,心中颇觉凄凉,想起曾经在许府里的时光,仿若隔世。 “你身子也未知是否痊愈,待明日让太医瞧瞧,既是去哪都一样,那便随我一同进宫罢!只当散散心也好,若不是……”龙若辰顿住,看了泫汐一眼:“也不会生生让你留在这王府之中,整日闷闷不乐!” 泫汐知他想说什么?但是对于这事情,泫汐却不想多言,他想如何便由得他去,待自己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行决定也不迟。不过去许府,断断不能夜晚才去,被人瞧见说三道四不说,自己习武之事也瞒不住,必得想个法子让他应承才行。 “王爷若觉得愧疚,便准许泫汐择日出去走走吧!这繁华的皇城,我也是许久未逛!”泫汐将视线投向别处,不去看他,她没有把握他能同意。 说到底,她也没有细细考量,假若自己白日里去许府,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难堪与痛苦?下意识的,泫汐伸手将腰间的玉佩握住,这是他给自己的权利,也是他给自己誓言。皇家的誓言,又有几句可当成真呢? “若是你真想,那便去吧!但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墨玉般的眸子对上泫汐的,让之无法逃避:“不管何时出去,日落之前一定要回来!” 闻言,泫汐不由得有些好笑,多少人争求着他的怜爱,他却偏生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俗话说的果真没错。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但是自己,他也不是并未得到,毕竟曾经的自己还怀抱那么一丝希望,假若他待自己好,那么,此生跟他亦无妨,只当与许永祥有缘无份。 但是,真切的相信与殷切的期盼,换来的是彻骨的伤痛,让她一辈子都刻骨铭心。虽然已严惩凶手,但是那心中的伤痕,却怎么也抹不去。她没有办法再让自己相信,更没有办法让自己再将终生托付于眼前之人。 泫汐终究还是点了头,毕竟这是自己要的结果。 站起身,泫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夜已深,王爷请回吧!恕泫汐不远送!” 不是送人,却像赶人。 龙若辰也未曾难为于她,只是站起身,走至门口才又堪堪回过头:“你可曾有什么话对本王……我说!?” 细细瞧着那俊美如斯的脸庞,一头黑发束入玉冠之中,淡紫色的衣袍更衬之身姿伟岸,而泫汐竟生生的看出几分可爱来,那宛若秋水般的眸子渐渐盈上笑意:“王爷,泫汐信你,但请王爷也信泫汐!只是王爷的所作所为,让泫汐平白生出几分好奇,他日错过,便是终生!王爷如此将泫汐留在府中,岂不是白白浪费王爷你的时间?” 龙若辰一愣,那隐在黑眸里的期望极速褪去,半晌,才淡淡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说完,便转身离去,连头也不曾回过,就那样大步踏出回雪轩。 那眼眸里的笑意渐渐褪却,泫汐用手撑着门框。 他这是要去哪呢?去端侧妃那,还是邵侧妃那?这心中巨大的空落是从何而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这句话,说的是自己,还是他自己? “小姐,王爷走了!”引玉与鸳儿上前,口气里仿若松了一口气。 “嗯,走了!或许是一阵子,亦或许是一辈子!”泫汐扭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与两幅碗筷,心中空落更盛:“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吧!” 他那瓷碗之中,干净若新,细下回忆起来,却觉他未吃任何东西。犹豫了一下,泫汐抿紧了唇,只当碰碰运气:“引玉,你去厨房拿几个王爷平素爱吃的小菜,将之送至书房罢!这里的事情,留给鸳儿来做!” “小姐……”引玉犹豫的看着她。 “去罢!我自有分寸!”泫汐摆摆手,向房间走去:“我乏了,先休息。”想了想,泫汐又补上一句:“引玉你去过书房之后,来我房间回个话!就站在门口说罢,说他在不在就成了!” 引玉与鸳儿互看一眼,点点头:“引玉这便去!” 鸳儿心直口快,引玉还未出回雪轩院门,便开口对泫汐说道:“小姐,王爷是个很多女人喜欢的男人,若将之与皇上比,王爷也不会落下,只是王爷并不想纳太多侧妃,鸳儿记得王爷最之前处罚玉侧妃时,便说过,这正妃的位置,不是她们想,便能得到的!” “你想说什么?”泫汐顿住脚步,看着鸳儿。 ------------ 55 帝王之家焉有真情 “鸳儿不想小姐受伤害。那时候,玉侧妃便是住在顾侧妃的玉润阁,当初也是玉侧妃用计害死了其他侧妃,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顾侧妃,李侧妃她们了!只不过,她们也步了玉侧妃的后尘。鸳儿不想小姐被人害,也不想小姐害人!所以,小姐千万不能对王爷产生感情!” “你觉得……我这样子,是爱上他了?”泫汐淡漠的问道。 “小姐……不是爱上,只是有一点点的喜欢!王爷是个风流倜傥的君子,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王爷是博爱的,他每个女人都可以爱,也可以每个女人都不爱。这也是他处理顾侧妃与李侧妃如此狠心的理由。用女人如衣裳来给王爷的侧妃们形容,是一点也没有错的!” “你的话我明白,我只是想弄清楚,当初我的新婚之夜,是谁将我送入王府的!?若他日事情了之,我不会再待在王府,如此残身,也只得长伴青灯古佛,鸳儿,你不必为我担心!”泫汐只觉万事如沧海,早已变桑田。 当初一切的希望与梦想,在喝下那杯合卺酒后,都化为云烟,自己此生不求别的,只求还自己一个清白。她不想终身被人误会。 “其实,假如王爷不是生在帝王之家,或许不会如此薄情罢!皇上与朝中大臣皆惧怕王爷手中兵权,假若王爷有弱点可寻,他们定是不顾一切,想以此让王爷交出兵权!”鸳儿抱着杯盘,说这话时有些扭捏。 “你不是喜欢上他了吧?”泫汐突然玩味的看着鸳儿。 “不,才不是呢?我的命是当初王爷救的,又怎会有非份之想,只是把他当成恩人,当成自己的大哥哥,看着他每日为朝中事而烦,为权力而忧,便觉这个王爷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鸳儿否认得干干脆脆:“当成自己的大哥哥,也是鸳儿高攀了王爷,小姐切莫与别人说了去。” “嗯!行了,你收拾了也下去吧!我先歇息了,你自己也早点弄完回来休息!”泫汐踏入了自己的房间。没有走近床边,却是唤出了柳箜篌舒! 轻抚着那坚韧的琴弦,泫汐在心中感叹,她还真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手持这七弦琴去杀人。那日剑秋已把话说得分明,这件事中,许永祥身上诸多蹊跷,若他真的将自己送入这王府,假以他日利用自己来求荣华富贵,那自己,该当如何? 纤指轻抚,清脆婉转的琴音自指间流泄而出,右手手指已恢复如初,但那素白的手指上,仍旧缠着雪白的繃带。 “小姐,可曾睡了?”敲门声轻轻响起,门外响起引玉那一如继往温柔的声音。 “不曾!”泫汐怔怔的按住琴弦,心里有一股子强烈的期待,却又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王爷可在书房?” 想也不曾想过,话便轻易溜出口。 “回小姐的话,王爷去了邵侧妃的洛尘轩!”引玉的声音落下,半晌不复响起。 沉默悄然漫延,半晌,泫汐轻轻开口:“那你可曾把那些菜撤下?” “未曾!” “罢了!你回去睡吧!我也休息了。”泫汐掩手将桌上的烛光灭掉。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传越远。 素白的右手情不自禁的抚上胸口,泫汐低哑着声音问自己:“我在期待什么?我又在失望什么?帝王之家又怎会有专情一说,我怕是被他这数月来的体贴迷了心!居然会去给他送吃的,还巴巴的等着引玉给我回话!” 目光投向那床,泫汐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如此这般,又怎能安心睡着!鸳儿说得不错,倒是我自己庸人自扰了!” 说罢,泫汐捞起桌上的柳箜篌舒,轻轻的开了门,再轻轻掩上,借地轻巧跃起,便稳稳的站在了房顶之上。 四处望了望,泫汐在回雪轩的房顶上寻了一处能坐能靠的地方,轻吁了一口气,将柳箜篌舒置于膝上,远远的望向洛尘轩的方向。 心里忍不住浮起一股子叹息。 洛尘轩,名子起得真好。洛冰仙子入凡尘,又岂会是凡人堪比的。洛冰,洛水之冰……却不似回雪轩,冬日皑皑白雪,却需在春日里化尽,只余残雪,脏而贱。果然院名配主人,自己这般女子,又怎抵得上洛冰仙子。 苦涩的笑了笑,泫汐轻轻摇头:“我怎会这般多愁善感?是否心已沧桑,过去不复存在?” 轻轻拔动琴弦,一首《长相思》便流泄而出。哀怨而婉转,诉情愁断肠,过去曾以许永祥为天,今时今日,却不知是为谁而弹,为谁而奏。 冰凉而清澈的泪水自眼眶滑落,蜿蜒而眷念。承载了太多的痛苦与思念,泫汐猛的顿住手,轻轻环住柳箜篌舒那小巧的琴身:“如今我剩下的,也只有你了!” ------------ 56 掌中舞 翌日一早,引玉早早的便端了水,来到泫汐房间门前:“小姐,可曾起了?” 半晌,屋内没有一丝声响,引玉再次腾手敲门:“小姐,可曾起了?引玉服侍你洗漱更衣!” 等了一盏茶的光景,屋内仍是没有一丝动静,引玉心中不安,立即唤来了鸳儿:“你可曾见小姐出来过?” “未曾见过,小姐怎么了?”鸳儿敲了敲门,得到的仍是一屋寂静。 两人相视一眼,双双推门而入。 未曾动过的梳妆台,整齐干净的床。甚连桌上的茶水也未曾有动过的痕迹。 引玉快速走到床边,探手摸了摸被褥,冲着鸳儿摇头。 “怎么办?玉姐姐,若王爷知道小姐不见了,定然会大怒的。”鸳儿顿时乱了手脚。 “你去通知王爷,我去询问那些侍卫,看看他们是否见过小姐!”引玉见鸳儿犹豫,又安慰道:“你放心,小姐不见了,王爷没时间惩罚我们,一定会以小姐为重,快去通报吧!要是王爷已上早朝,就麻烦了。半日拖下来,小姐就算脚步不快,也走得老远了。” “好,我这就去!”鸳儿快步向洛尘轩跑去,心里不住的祈祷,王爷一定还在洛尘轩。 “麻烦帮我通报一下,就说回雪轩的鸳儿,有重要的事求见王爷!”鸳儿停住冲跑的步子,还来不及顺气,便向守院丫环说道。 那丫环惊讶的看了鸳儿一眼,奇怪的说道:“王爷昨夜来,只看我们侧妃表演一舞,便已离去,并不在洛尘轩!” “什么——!”鸳儿大叫,顿时心急如焚,连忙问道:“你们可知王爷去了哪,是书房还是瑞华阁?”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两名婢女皆摇摇头。 鸳儿咬咬牙,转身向瑞华阁冲去。 由于洛尘轩在前厅的右方,而瑞华阁与回雪轩皆在左方,因此,鸳儿便又复从前厅急速穿过,原路返回。 “啊——!”由于跑得太急,鸳儿一时停不住步子,与一名侍卫撞在了一起,对方只是被撞得后退数步,而自己则被撞倒在地,疼得鸳儿险些掉下泪来。 “你是哪个院的婢子?作什么跑这么急?”微带怒意的男声传来。 鸳儿连忙忍痛站起身来,见对方是王爷身边的近身侍卫,便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洛侍卫,你可见着王爷,回雪轩出事了!” “什么?”洛无情看着鸳儿:“你是回雪轩的人?” “是,奴婢是回雪轩的鸳儿,洛侍卫,你可知王爷是否早朝?”鸳儿心急如焚的看着洛无情。 “王爷并未早朝!”洛无情的话音一落,便传来龙若辰那素来淡漠的声音:“何事?” “奴婢鸳儿参见王爷!”鸳儿连忙矮身行礼。 “起吧!”龙若辰负手而立,一身官服,显然是准备去上早朝。 “王爷,小姐不见了,奴婢与玉姐姐今晨去帮小姐梳洗,发现小姐房内无人,被褥等物皆无动过痕迹!”鸳儿倏然跪在龙若辰面前,将事情简诉而出。 “什么?”龙若辰悖然大怒:“该死!” “王爷,这早朝……”洛无情看了鸳儿一眼,脸上无甚表情。 “你派个人去通知皇帝,说本王身体抱恙,今日不便早朝,另外,再派人将这王府搜一遍,不得有误!”龙若辰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回雪轩走去。 平素安静的回雪轩里,此时人声鼎沸,穿梭在各个角落。 非凡的吵闹之声让泫汐不由得揉了揉额头,房顶毕竟不是人该栖宿的地方,睡了一宿只觉头痛欲裂,刚站起身来,便觉摇摇晃晃。 本是柔弱堪怜之姿,站在房顶上摇摇欲坠。 “汐儿?”龙若辰听见响动,抬头向上望去,便看到了让自己几欲漰溃的画面:“你怎地在房顶上去?若是生了岔子,掉下来该如何是好!” “我?”泫汐见了龙若辰,顿时大惊,下意识的往自己双手望去,忽而想起昨夜已收好了柳箜篌舒,这才细细松了一口气:“昨夜睡不着,便爬上来瞧瞧,徒惹王爷担心,是泫汐的罪过。” “现在谈什么罪过,你快些下来,上边危险,你若掉下来,我未必能接得住你!”龙若辰走至那屋檐处,伸出双手:“来——!” 泫汐抿了抿唇,依言缓步向龙若辰走去,只是瓦砾之上,又岂是那般容易将步履稳住的。看着一脸担心望着自己的引玉与鸳儿,泫汐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能用轻功,这不是在考验自己的耐力吗? “小姐,你可千万当心呀,这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鸳儿口直心快,被引玉瞪了一眼:“小姐,你别着急,慢慢来。” “嗯!”泫汐颤颤巍巍的向屋檐边上靠近,小心翼翼的将双足伸入龙若辰双掌之中,慢慢的将身子探下,整个人落入龙若辰怀中。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让泫汐整个人觉得不自在,在双足可踏地之时,连忙退开数步:“泫汐参见王爷!” 龙若辰看着安然无恙的泫汐,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戏虐道:“莫不是本王苟责于你,你竟身轻若飞燕,居然可自我掌中轻舞。若是给传了出去,还不道本王为难一名弱女子!” “……泫汐不敢!”泫汐微微低垂着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龙若辰的话,只得将过错揽于自身。 “若是无聊,大可出去逛逛,下次可别再做些危险的事情,你说,本王早朝未至,全因你而起,你当如何赔与本王?”龙若辰的视线落在泫汐那双雪白的玉足之上:“你们都下去吧!引玉,去给你家主子拿双鞋来!” “是——!”引玉领命而去,鸳儿则随着众人退下。 “泫汐……有罪,请王爷责罚!”泫汐矮身跪下。虽然心知龙若辰话中带着开玩笑的成份,但若自己端端看成开玩笑,却有失偏颇,普通官员尚翻脸若翻书,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定王。 ------------ 57 姐妹 “呵呵……”龙若辰轻笑着落坐于院中藤椅之上,态度悠然闲淡:“汐儿你可说说,何罪之有?” 泫汐转身,自房间内倒了一杯冷茶,递至龙若辰面前:“回雪轩尚有冷茶一杯,王爷切莫嫌弃!” 龙若辰玩味的看着她,伸手接过那杯冷茶,轻掀盖沿,却并没有喝:“汐儿,你可是在告知本王,这回雪轩乃是你的地盘?” 泫汐低眉垂眼的顶着自己赤祼如白玉般的足尖,轻轻摇头:“泫汐不敢!” “也罢,本王便不为难你!”龙若辰起身,将茶水搁于藤椅之上,走至泫汐身边,薄唇轻擦过泫汐那精致的侧脸:“希望下次,本王能听见汐儿唤本王若辰,而不是拉开距离的王爷!” 泫汐全身一僵,不知如何回答,怔怔站在原地,想回过去看那离开的背影,却又生生忍住。 “小姐,王爷已经走了!”引玉撤掉藤椅上的冷茶,扶着泫汐过去坐上,轻柔的替她穿鞋:“王爷对小姐一片心意,小姐明白吗?” “引玉,你这是在帮他说话吗?”泫汐看着引玉,却双目无神:“他昨夜,过得可好?” “王爷昨夜宿在书房内,小姐命引玉送去的食物,王爷也都吃了干净。小姐可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 “不了,待会儿用过早膳,便陪我出去走走吧!或是闷在这王府里太久,我几乎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了。”泫汐站起身:“让鸳儿传早膳至大厅吧!我回房拿些东西!”宛若秋水般的目光盈盈流转,定定的望向引玉:“我可从来不把你们当外人!” 说完,便转身离去。是时候该拜访许府了!如今自己居住于王府,好歹算半个客人,假若再说深些,自己的话,这堂堂平定王还能听上数句,若许永祥真想利用自己来铺平自己成功的道路,那便让自己看个清楚透澈吧! 拿着手中的包袱,泫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新服,终究不是我的,空留无用,倒还不如还给其主人,也好让它有个用途,总比留在我这发了霉好。” 说着,泫汐将包袱系紧,掩去那刺目的红色。盼了十多年的幸福,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的合卺酒酒毁了一切:“若时光能够从来,我也盼不喝下那杯合卺酒,虽不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但好歹能清楚这一切的始末。” 长叹了一口气,若这便是命。自己也只能认命,人终究不能与天争! 将包袱放好,泫汐照着铜镜,细细的用竹簪挽发,简单而轻巧的打理,耳上的红宝石熠熠生姿,亮得有些刺眼,拧着眉头,泫汐毫不犹豫的将之摘下,不属于自己的,永远不要惦记,否则只会心生绮念,乱了方寸。 “小姐,杨侧妃来了!”引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泫汐一喜,自病后,杨侧妃已多日不曾踏足回雪轩:“快请!”想了想,泫汐又补充道:“去准备些心蕊爱吃的东西,我要与她一同食用早膳!” “是!”引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泫汐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脸颊,站起身从衣柜之中挑出一件淡绿色的衫子罩在身上,尔后快步向屋外走去:“心蕊!” “漂亮泫汐!”杨心蕊正走到大厅门口,见泫汐自房间里出来,那迈进大厅的腿愣是收了回来,转身向泫汐走去:“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嗯,见着你什么都好了!”泫汐笑笑:“你用过早膳了么?我还未曾,你陪我罢!”说着,便伸手去拉杨心蕊,将之带向大厅。 “鸳儿,去多备副碗筷!”泫汐头也不抬的吩咐。 “小姐,早备好了!”鸳儿的声音轻快而喜悦。 “月儿,将东西拿上来!”杨心蕊对着提着食盒的月儿招了招手:“我想着许久未曾与你一起用膳了,今个被那些下人闹了个大早,便让月儿拾缀了早膳,拎过来与你一同用膳,对了,你可知今早是发生何事,整个王府像被翻过似的!” “呃……”泫汐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了?你也不清楚吗?”杨心蕊奇怪的看着她。 “小姐哪是不知道呀,小姐自个顽皮,昨个夜里宿于房顶,可急坏了大家,这不,王爷才推了早朝,四下寻***!”鸳儿快言快语的说道,唇边还带着娇俏明快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一向温柔如水的漂亮泫汐做事也有出格的时候!”杨心蕊打趣的说道。 “鸳儿就会多嘴,你怎地也跟着她瞎起哄,快别说了,用完早膳,我们出去走走吧!正好我有点东西,想要还给故人,正思忖着一人前去不太合适,正巧着你就来了!就当陪陪我!”泫汐轻轻柔柔的笑着,仿若一池春水。 “漂亮泫汐都邀请了,心蕊只好却之不恭!”杨心蕊笑得一如继往的明媚开心。 不过盏茶光景,泫汐便搁下筷箸,浅笑着接过鸳儿递过来的花茶! “好香啊!~”杨心蕊抬头看着泫汐手中那翠玉莹白的瓷杯:“不知你手中的是何茶水,怎会有花草之香,真真合我心意!” 泫汐一顿,垂首看了看,转头对引玉说道:“去帮心蕊也泡一杯来~!”说完,便将手中的茶水递于杨心蕊面前:“这不过是院中花草所制,我天生不喜茶的苦味,不管是多么上好的茶叶,总有着一股子苦味,让人生受不得!” “你倒是挑剔!”眼尖的瞧着引玉端来茶水,杨心蕊连忙伸手接过,掀盖轻轻吸了一口气:“挑剔归挑剔,不过这茶香还真是没得说,不若给我些,好让我的清溪阁也泛香,祛祛那些霉味!” “鸳儿,去帮心蕊每种挑些,给清溪阁送去!”泫汐转头,却见杨心蕊只是端着,细细凝望,却不曾喝上一口,忍不住失笑:“心蕊,你且喝喝看,若是好,便多拿些回去。” “真的呀!~”杨心蕊小心翼翼的轻啜一口,只觉齿间留香,好半晌,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真香,这是什么花呀!?”杨心蕊用盖子轻轻拨动着茶水上荡漾的花朵,细细密密的花瓣紧紧相偎,如同沉睡中的睡莲,散发着不为人知的清香。 “这花儿不过是山间的小野菊,我见这院中有些,便让鸳儿与引玉摘采了些,留下晒干作泡茶之用,好过让它落入泥中,亦是白白浪费。倒不如让它能够有个有用的去处,也好让人能记得住它。” ------------ 58 忠心为主 “漂亮泫汐,你还真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只不过这王府深邸,只会让人断绝希望,我们的宿命,好的,不过是于此终老,而坏的,也不过如顾侧妃与李侧妃那般。”杨心蕊长叹了一口气:“真怀念我的家乡,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在微风中摇拽生姿,当真是美不胜收。” “你怎生得如此愁念?我认识的那个好姐妹,可不是如此哦!”泫汐的话中有着打趣,也有掩不住的凄凉。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郞,这一辈子清白既毁,还有何选择余地。 “不说了,省得你认为我多愁善感,你不是想去访一访故人吗?我们这便去吧!”杨心蕊站起来:“小月,将鸳儿包好的花茶拿回清溪阁,你就不用跟来了,我跟漂亮泫汐出去逛逛!” “是!”小月接过鸳儿手中的纸包,对着杨心蕊福了福身,转身退出了大厅。 “既是如此,那你们也留在回雪轩罢!我们单独走走,这皇城乃天子脚下,你们也切莫过份担心!”泫汐对着引玉与鸳儿笑了笑,将她们的话堵个干净,然后转身向厅外走去,迈出门时,回过头对杨心蕊笑了笑:“你且等等,我去拿点东西!” “嗯,去吧!”杨心蕊看着引玉与鸳儿,略微思忖道:“你们有话便直说罢,无需顾忌什么?我与漂亮泫汐虽认识不久,可我早已把她当成我在中原唯一的好姐妹!” 引玉与鸳儿相视一眼,皆摇摇头。 杨心蕊有些好笑,又带些无奈:“就算你们不说,我也明白七八分,其实能看到你们忠心为主,我很高兴,你们是这王府里的老人了,王爷能派你们来照顾她,必然对她也极其上心,不过你们放心,我是个和亲公主,仅此而已!” “杨侧妃,恕奴婢多嘴,小姐她……是个很善良的人,这王府里见不得光的脏事多了去了,奴婢等只是不希望小姐看到。”引玉缓慢的说道。 “我明白,这王府里的日子,我也不是过了一日两日,我想,经过顾侧妃与李侧妃之事,她多多少少也明白些,再则王爷把她放置于心,她也不会那么容易接触到那些个事儿!你们大可放宽心!何况,我孤身一人来此,早已无任何亲人可言,这王府里,信得过的,也只有她罢了!” “奴婢多谢杨侧妃体谅!”引玉矮身福了福,不再言语。 “怎么了?个个都沉默,装深沉么?”泫汐踏进大厅,便见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顿而好奇问之。 “漂亮泫汐!”杨心蕊眼眸一亮,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包袱上:“这可是什么好玩意?” 泫汐脸上的笑容一僵,渐渐掩去:“只不过一身旧衣罢了,何来好玩意之说!走吧!我都收拾好了,咱们也别耽搁了!” “好吧!”杨心蕊站起身,向大厅外走去。 “小姐,不如就让引玉跟着吧!若是小姐你与杨侧妃想买些什么东西,也好有个人帮忙提!何况主子出门,无一丫环跟着,确有失礼仪!”引玉上前两步,微笑着看着泫汐。 泫汐犹豫着,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此去便是要面对过往不堪,连杨心蕊,她都想过让之在飘香楼等候,何况是近身的引玉。 “莫不是小姐不相信引玉?”微笑一滞,引玉默默垂下头:“若是让鸳儿跟着,小姐可愿意?” 泫汐张了张嘴,终是未说出个字来。鸳儿固然单纯,可心中藏不住事儿,让她去,只怕是更糟。 杨心蕊看了看为难的泫汐,又看了看引玉:“你便带一人去吧!细说下来,她们不过是担心罢了!” “罢了,你便跟着吧!”泫汐看着鸳儿,嘱咐道:“若有人来寻,便说我与杨侧妃出门即可,其他切莫多言。” “鸳儿知道!”鸳儿福了福身,目送三人离去。 踏出王府大门,泫汐只觉天高海阔,顿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够容纳那么多名侧妃,也足已见之权势之大,在那小小的院中,能够望到的,也只不过是那投下的一小方天空。 终日里不是愁容满面,便是郁郁寡欢,不知开心是何滋味。偶时看着鸳儿那天真活泼的样子,顿觉自己老了不少,只是不知是心老,亦或是人老!开在王府中的花儿,等不到主人的赞赏,便只能独自默默凋零。 泫汐缓步走着,四下望去,目触杨心蕊那藕荷色衣衫,轻笑道:“极少见你穿这颜色,今个怎么穿上了,平日里不是说喜好白色么?” “白色尚不是我喜欢的颜色……”杨心蕊别过目光,眸子里带着淡淡凄然之色:“那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罢了,如今梦醒,也该拾回自己了。” 跟着两人身后的引玉闻言,顿时想起曾经王爷说过的话,心里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杨侧妃这身藕荷色的衣衫,真真是好看,衬得跟芙蓉仙子似的!” ------------ 59 忠心为主1 杨心蕊一愣,收敛了情绪,似乎这才惊觉有个引玉跟在身后,歉然的笑了笑:“莫唤我侧妃,这大街道上太过引人注意,只唤我杨小姐罢!只不过……已为人妇,又岂能担小姐之名。” 泫汐看了看引玉,又看了看杨心蕊,只觉今日两人都怪异不已,引玉平素里很少赞人,连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小姐,也是从未有过,而如今这赞扬却来得突兀无比。而杨心蕊的话也太过奇怪,不过是一件衫子罢了,何苦多生这心思? 见两人有着三缄其口的样子,泫汐也不多说,只见飘香楼的招牌远远在望,便提议道:“曾经未进王府前,听闻这飘香楼的桂花酿与醉烤鸭是一绝,我们便去坐坐,也不枉出来一遭。” “好啊!正巧我也素爱这醉烤鸭,只不过那桂花酿便未曾尝过了,如今听你说起,我便去尝上一尝,看看是否如你所说那般的好。”杨心蕊扬起笑容,步履也越发轻快,转眼间便离两人有数步之遥。 泫汐见杨心蕊走远,便侧头看着引玉:“你今个是怎么回事?素来少闻你赞人,如今却赞得这般突兀!心蕊是个直性子,你莫伤了她才好!” “小姐,你多心了,女者以悦己者为容,引玉夸她美丽,又怎会伤她!”引玉微笑着回答。将心中的怀疑藏得滴水不漏。 “真是如此便行,对了,你且跟着她,我有点事情,先离开一下,待办完事后,便去飘香楼与你们碰面!”泫汐也不多做怀疑,便想将引玉遣开,独自去许府。 “小姐,你真真不相信引玉吗?引玉既是跟了出来,必然也大致清楚小姐你想做什么!引玉知道,小姐的过去不想让引玉明白,可引玉不得不说,今日小姐约了杨侧妃齐齐出来,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但若知小姐避开我们而另去别处,若生了闲言,不管是对小姐,还是对那位许公子,都毫无帮助!况且,依引玉所见,小姐独自一人去,那许府的人未必会给小姐开门,若多了引玉,他们便惧着王爷的势力,不得不开!小姐,你可切莫因急而失了理智!” 听着引玉的话,泫汐沉默下来,引玉所言,句句在理,若是今日之事被旁人有心看了去,在龙若辰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分,就算他不信,那也不会不疑,若永祥是清白的,事情若照此发展,定会害了他! 思量之下,已做了决定:“也罢,我们去飘香楼小酌几杯,这日头还早,也不急于这一时。” 在飘香楼中,由于不能让杨心蕊跟随,泫汐便暗命引玉将自己杯中酒换成了普通糖水,而当杨心蕊醉倒时,已接近丑时。 “希望,你看到我的过去之后,不会对我心生厌弃!”站在许府的大门口,泫认真的看着引玉:“曾经我也是个平凡的女子,心中只有婆婆,夫君,还有将来会产生的孩子。一辈子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那已是毕生愿望。” 泫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可惜天不遂人愿,我阴差阳错到了王爷,阴差阳错失去清白,更是错过了一辈子的幸福,我好恨!而顾惜微与李梦华,更是无视我的痛苦,将我未出世的孩子扼杀,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弄清楚,一定要报仇!”泫汐侧过头,看着望着自己的引玉,轻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引玉一怔,摇头。 “我曾经是个孤女,我以为我会一辈子流浪的时候,遇上到了许公子,从此开始了我以为的幸福生活,那预示着将来的合卺酒打开了痛苦之门,我接到的不过是一纸休书!原来,我本想一了白了,反正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可是更在阴差阳错之下,我又捡回了命,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弄清楚事情原委,我不愿就这样背这个黑锅一辈子!” 泫汐吸了吸鼻子,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 “小姐!”引玉上前一步:“引玉永远站在小姐这边!小姐是引玉的小姐,一辈子的小姐!永不相弃!” “谢谢你,谢谢,引玉……”泫汐,眨去眼眸里泪光:“替我去敲门吧!今日总算能做个了结。” “是!”引玉走至那朱红大门前,有意还似无意道:“兵部侍郎也竟如此,真是让人唏吁!” 泫汐一怔,不语。 “谁啊!”门内粗声粗气的应道。 引玉看了泫汐一眼,见她点头,这才应道:“奴婢乃平定王府中人,前来找兵部侍郎许大人!” 厚重的大门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拉开。让泫汐再次感叹权势的利害。不过是平定王府一个小小的丫环,便能让这看门人快速的开门,这其中利害,也只怕唯有当事人清楚。 开门的小厮见了泫汐,顿时一怔,面色露难:“这位姑娘,你可以进,但是她……不行!” 泫汐垂下目光,轻抚着水袖,那上好的丝绸触感生凉,绣着淡雅点菊,格外惹人注目。 “她乃我家小姐,前来寻许大人,只不过是归还旧物,你又何需紧张。若是惹了我家小姐,也就等于惹了王爷,你自个掂量掂量,这个罪责,你是否能承担!”引玉淡笑着看着那小厮,表情闲然笃定:“我想,若是你家大人知你把如此贵客拦于府外,光这是家法,怕是……” “两位姑娘,里边请!”小厮不等引玉把话说完,便让开了身子:“大人繁忙于公务,请容小的去通知管家!烦请两位到前厅!” 泫汐侧目,冲着引玉微微一笑。在这方面,她还真不如引玉。 刚入座,便有丫环奉上茶来。泫汐看着离去的小厮,唤住了他:“等等!” “姑娘有何吩咐!?”那小厮点头又哈腰,整个一狗腿子,前后判若两人。 “不用通知管家,你且直接通知你家许大人,就说王府客至,请他速来前厅即可,切莫说是我来,否则……”泫汐端起一旁的香片,轻轻吹了吹,没有再说下去。 那小厮一怔,眼见此时的泫汐,已今非夕比,连这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也多了些许端庄,典雅大方的味道。心下明了此时的泫汐,已不是当初那个温柔得毫无脾性之女子,不敢怠慢,连连点头:“小的明白。” 不多时,门口便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伴着那熟悉的声音。 泫汐一颤,手中的茶水险些晃出。 ------------ 60 访许府 “小姐,切莫心慌!”引玉见泫汐失态,连忙暗安抚。 “是你!”笑意瞬间消退,许永祥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你们且先下去,有传召方入!” “永……许公子,数月不见,可好!”泫汐将手中的茶搁于一旁的矮桌上,强按着自己下意识想要站起来的动作,笑得温柔而淡然:“见着是我,可是失望了!?若是王爷到来,许公子是否会开心很多呢?” 许永祥一怔,开始细细打量泫汐,眼前的人虽一如既往的美丽脱俗,但却多了一股清雅的味道。艳而不妖,淡而不娆,眉若远黛,明眸齿皓!肤若凝脂,更胜天仙。一时间,许永祥忍不住有些痴了。 见对方沉溺在自己的美貌之下,泫汐心里一阵冰凉,今日出门虽无刻意打扮,可稍加修饰还是有的。现如今看来,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不过是一件美丽的事物罢了! “许公子,小姐问你话呢!”引玉隐忍不悦的看着许永祥,若不是泫汐事前早说过他乃她的救命恩人,引玉打死也不会信,如此肤浅之人,怎堪比小姐天人之姿。 “嗯……”许永祥回过神,大步走至主位坐下:“既然来了,我便不赶你,你有话便直说罢,别绕弯子,何况,你也不会!” 许永祥了解而笃定的话语让泫汐整个人忍不住颤抖,曾经是多么的熟悉,而在那一杯薄酒之后,便如此陌生! “你可知,我被平定王以上宾相待?你若开罪于我,我亦有能力让你官位不保?”泫汐握紧了双手,隐于水袖之中,若是以此为条件,她毫不怀疑龙若辰会一口答应。 许永祥一怔,继而大笑起来,张扬而放肆:“笑话,我堂堂兵部侍郞,比你这个空有美貌的女人有用多了吧!你是从何而来的信心,觉着平定王会选你,而不会选我?再者说来,这天下之大,你虽美丽,但却无用,这世上美丽的女子何其多,我大可寻之一二交于平定王,试问,温柔乡中,他如何会记得你!?” “哦?如此说来,泫汐倒是自抬身价了!”泫汐凝望着那杯香片,以往的点点滴滴,随之而烟消云散:“如此说来,你可否告知泫汐,那夜,是谁在合卺酒里动了手脚,又是谁将我送之王府?” 许永祥拧眉,不悦道:“与你无关!” “好一个与你无关!”泫汐定定的看着许永祥,眼眸里有着讽刺与失望:“我百般待你,换你如今这般待我,你可否给我一个理由!”泫汐在心里不住祈求,只要你说出来,哪怕是骗人的,我也信! “以色媚人!”许永祥说着,便自上位处下来,走至泫汐面前:“我想让你以色媚人!只要你得了平定王的心,那么我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这就是你多年来不曾动我的原因?”泫汐含泪咬唇看着许永祥,倔强而固执。原以为不可能的答应,如今却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 “这样的美人在怀,难免不心动,回首想来,我也不知如何撑过来的!只不过,你没有我想像中的那般中用,明明胜券在握,你却生生的让那顾惜微与李梦华破坏!孩子是每个做父亲的都无法拒绝的人,只可惜,你没那个命……”许永祥叹息般摇头,不知是为泫汐而感到可惜,还是为他自己感到可惜。 “些许年来,在你眼中,我只是一枚棋子?这数月里,你可曾觉得有对不起我之处?可曾有过愧疚!”泫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也努力不让自己在他面前示弱。 “笑话,我何愧之有,当初救你一命,如今你报答于我,难道不该吗?何况,我并非要你性命!”许永祥轻蔑的看着泫汐:“你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过重了些。” 泫汐僵住,她从来没有想过,温文尔雅的许永祥,有一天会是以这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 “放肆,岂可对我家小姐出言不训!”引玉看不过,出声护主。 “你又是谁,这许府又岂容你放肆!”许永祥不屑的看着引玉,完全未放在眼中。 “罢了!如今论这错对,又有何意,许公子,今日你的所作所为,盼你日后不要后悔。终有一朝,我会让你跪着来见我!”泫汐拿过引玉手中的包袱,自其中抽出一张信封,尔后将包袱放于桌上:“此物本不属于我,如今还你!” 微微侧过头,泫汐对引玉说道:“我们走吧!心蕊还在飘香楼呢!” 许永祥大笑着看着泫汐离去:“等到你有那个能力,再来对我大放厥语也不迟!”说完,便吩咐人将那包袱拿走:“烧了,别留一丁点渣,看着恶心!” “小姐,他这般对你,你怎么……?”引玉愤愤不平的看着泫汐。 “原以为你比鸳儿冷静,不曾想你也这般浮躁,你尚忍不住这口气,我又何偿能忍住,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我尚不为君子!”泫汐淡淡的笑着,唇边的苦涩,却怎么也褪不尽。 “小姐,你莫太过伤心,那许公子虽未真心待你,可王爷是一心一意呀!就算小姐失去所有,王爷还是会帮小姐你撑腰的!”引玉软声安慰道。 “帝王之家何来真心,每日不也要步步小心!”泫汐叹了一口气:“或许我命该如此,只是犹不甘心罢了!”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泫汐蓦然停住步子,随着功夫的进展,耳力也越发敏锐。 ------------ 61 黑衣人 “怎么了?”引玉见泫汐停住步子,也连忙停下:“小姐莫不是看上什么东西了?不如引玉去买下!?” “不是!”泫汐眉头微蹙,不知该如何告知引玉,半晌,只得摇头:“只是不想太快回去,不如,我们就逛逛吧!这些日子在王府,我也快发霉了,今个太阳正好,晒晒去霉!” 引玉闻言,抚唇轻笑:“小姐这是哪的话!” “怎么,你不信?”泫汐看着流走匆匆的人群,仿若隔了几世般,心中颇感沧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说王爷真心待我,你又能如何看出,若不是,那我岂非自作多情?” “小姐自会有感觉,又何需引玉来说明!”引玉浅浅的笑着,温柔而恬淡:“王爷心中有小姐,那是必然,但是相信或不相信,只在于小姐!或许王爷过于权势,但试问这手掌重权之人,又有几人不会这般?” 泫汐怔了怔,引玉的话还真是一针见血,一点也不含糊,让自己想躲亦无法,只得无奈笑道:“你还真是……”轻轻摇了摇头,泫汐换了个问题:“引玉,这王府,你算是个老人了吧?” “嗯,奴婢在王府,除了总管,也未曾被人约束,不似那些个丫环,各有麽麽管束,因奴婢是被王爷救回,凡是王爷这方面的事情,都归我管,只不过后来鸳儿晕倒在王府门口,是我捡她回来,于是便与我一同做这些事情!只不过现在王爷把我们指派给回雪轩,自然也就是小姐的奴婢了!”引玉细细的解释道。 “怎么又称奴婢了!?”泫汐拧眉,听着惯不顺耳,不由得反驳。 “王府规矩甚严,奴婢除了在小姐面前可自称姓名外,在其他人面前都得自称奴婢!这王府里的侧妃,虽说看起来一个个温顺无比,但心里如何算计,却未可知!奴婢不可让她们寻了错处,***的麻烦!”引玉的笑容越发谦和温柔。 泫汐点头,这话在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然走至小巷!待引玉出声提醒时,前后已被人堵死。 “你们是何人?”引玉上前一步,自然而然的将泫汐护于身后。 “烦请姑娘跟在下等人走一遭!在下主人有请!”领头的黑衣汉子双手抱拳,虽已用黑巾遮面,但还是能看出那人不是寻常地痞,只是单看容颜生事之人。 “你们要的――是我吗?”泫汐示意引玉退下,在之耳旁轻声道:“对方来者不善,我们不是对手,能保一个是一个,只盼王爷顾念旧情,会来救我!”泫汐侧头微微一笑,宛若百花盛放。 引玉一怔,不着痕迹的点头。 “对!请姑娘跟在下等人走一遭!”那领头的走了走神,冷声应到,只是那声音里,已没有刚才的平静。 “如此……我便跟你们走,她――!”泫汐将右手抬起,指向引玉:“放了!” 那拦路的黑衣人皆望向那领头的男人,显然是不愿意。 泫汐紧紧盯住那黑衣人的双目,心下着急,暗自衡量,若是动武,自己未必会输,但是引玉看见,未必是件好事情,何况对方来者尚为不清,不管如何,动手都是下下之策:“她只不过是一名什么也不懂的小丫环,你们既有胆在这青天白日下拦我去路,又何需在乎走掉一个知情者,何况,她也并不清楚,你们……到底是谁!” 泫汐在赌,赌这个男人的自信心,赌他身后的主谋,若是估计得没错,必然是那为女报仇的顾丞相,只不过如此对上,他是想看自己女儿在平定王心中的地位,还是想看他自己在平定王心中的地位……亦或者,是看自己在平定王心中的地位! 半晌,那领头的男人点头。 “多谢!”泫汐福了福身,转头对引玉说道:“你且回去,只说我贪玩多逛会儿!毋须惊惶!” 语毕,泫汐便向那领头的男人走去:“可否让你的属下让路?” 黑衣男人看了泫汐一眼,用眼神示意属下让开。引玉害怕而惊惶的退着跑走! “哼,真是无用女人!料她也生不起多大风浪!”黑衣男人冷哼一声:“我们走!” 泫汐走在几人中间,微微垂下头,唇边泛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男人果真是自大,殊不知这风浪,还真由女人而起,由女人而生!若是用对了去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未偿不可! ------------ 62 被抓 一路相待倒是礼遇,不曾推攘!或许是不屑,或许是不忍!不论哪一点,于泫汐来说,都是好的。 原以为会直接见着那名主使者,却不曾想几人在走近之时,却将泫汐的双眼用黑巾蒙起,待再次揭开,已是幽暗的地牢,冰冷的铁索,泛着寒光的透骨钉,烧得火红的烙铁,火盆里的碳烧得通红,噼里啪啦的响着。 挂于墙上的鞭子泛着暗红,远瞧着似干涸的血迹,一排下来,竟有十来条,每条均不同,有的倒刺,有的倒勾,有的亦沾了不为人知的药水。 而那弃置角落的夹手棍与夹脚棍,更是由原本的白木,变得暗红至漆黑,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才得了如今这暗沉的颜色。 不过十来见方的房间,便堆了各式各样的型具,让人看了胆颤心惊。而另一个用木栏与铁钉制的房间,便是一间关人的湿牢。 所谓湿牢,便是那牢中有一半是水池,那水池有一人之高,若是心狠毒辣之人,这水中还会放置一些令人害怕的毒物。 那领头的男人将泫汐推进湿牢,上了门上的铁锁链,这才携同几人离开。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泫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没将自己锁入这水池之内,否则自己能不能挨过明日,还是个问题。 泫汐四处望了望,由于这湿牢中有水,干草便显得特别的少,好容易收集了些,泫汐搬至角落,静静坐下,寻思这主使者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 先盘问一番?还是先用那些型具替女儿泄愤? “奴婢参见王爷!”还未至前厅,便远远见着坐于厅上的龙若辰,引玉急急上前,福身行礼。 “小姐呢?”龙若辰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独自回来的引玉,心生不悦。 “回王爷的话,小姐在逛街时被顾丞相府中侍卫带走,奴婢侥幸被放回!”引玉跪下,将身子伏得低低得:“小姐让奴婢说她只是贪玩些,晚些归来,毋须惊惶!” 闻言,龙若辰猛的一掌拍在矮几上,大怒! 她竟如此不信自己! “你如何得知是顾丞相所为?”那清俊的声音里如同透着冰渣,让人忍不住打颤。 饶是引玉,也为之所惧。 “奴婢见那侍卫言语有状,不似寻常之人,何况能与小姐有仇的,这皇城之中,非顾丞相莫数,何况……王爷曾数次拒见顾丞相!若说顾丞相救女心切,此法亦未偿不可!”引玉抿紧了唇,素闻那顾丞相心狠手辣,此事又起因爱女,只怕这一时间,小姐已受了莫大的痛苦。 “来人,备马!”龙若辰怒挥宽袖,玉致般的俊脸紧繃着,剑眉已然拢起,薄唇如刀削般紧抿住。 “未知平定王前来,老夫不盛荣幸,未曾远迎,还请王爷……恕罪!”相府大厅里,顾丞相抚着山羊胡,嘴里说着致歉话语,面上却毫无歉意,甚至连基本的尊卑之礼,也未曾行:“老夫也算王爷岳丈,想来无需再行礼罢!” “本王不记得顾丞相之女乃本王王妃!莫不是本王记错?”龙若辰也不与之计较,转身便在主位坐下:“本王今日前来,想来顾丞相也心知肚明,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倒底想如何?” “如何?呵呵,王爷说得倒轻巧!”顾丞相招呼着侍女:“给王爷看茶!” “本王记得,顾丞相这里有毛山雪尖吧!”龙若辰支着额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顾丞相。 “王爷切莫污了本相清白,本相府中,怎会有西域进贡的毛山雪尖!”顾丞相老神在在的看着龙若辰,言辞清晰而毫不犹豫。 “若本王不信,想派人搜上一搜呢?”龙若辰也不怒,唇边反而还犹带微笑。 “放肆,本相府邸,岂由王爷说搜就搜?”顾丞相拍桌而起,怒视着龙若辰:“别以为你是手握重权的平定王,老夫便惧怕于你!” 龙若辰摆摆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茶几:“本王只是随口说说,顾丞相何必动怒,何况本王志不在此!但若顾丞相您老不配合,那也休怪本王不留情面了!” 顾丞相怒目相视,仿若要将那闲然的龙若辰灼出一个洞来才甘心,嘴唇蠕动半晌,才绕至主题:“本相的要求很简单,将本相爱女自大理寺放出,恢复她侧妃身份,并且永世不与此女子相见!” “你的要求……还真不是普通的多!不过……”龙若辰凝视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我一个——也不答应!” “既是如此,本相与王爷也无话可谈,还请王爷从哪来,回哪去!”顾丞相怒极反笑的看着龙若辰。 龙若辰抬头,眸子如墨玉般晶亮温润:“你确定要如此?或者……你确定你能玩过我?” “本相行得直,坐得正!有何所惧!”顾丞相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明明对方比自己小了一轮,却还是让自己有一种心虚害怕的感觉。 “本相?”龙若辰不轻不重的重复道:“这自称,真不错!”半晌,龙若辰站起身来:“既是如此,但请顾丞相静候佳音!本王告辞!” “你此话何义?”顾丞相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连忙出声问询。 “与一女子计较,你说,你能斗得过我哪些?我失去的不过是一名女子相伴,但我大可寻个千千万万,如此一遭,不过是堵人之嘴,不让别人笑话帝皇之家薄情罢了!而你,爱女和前途……”龙若辰玩味的看着他,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 ------------ 63 相胁 “你果真不在乎她!!”顾丞相又气又急的看着龙若辰,为此女子失去一切,的确不值。 “若她伤了一根汗毛,您老人家的爱女,可要少了一头乌黑秀发了!顾丞相,本王耐心有限,希望顾丞相早做决定才好!”龙若辰缓缓的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不再犹豫,龙若辰起身离去。 “微儿自打进王府,便尽心服侍于你,就算无功,亦有苦,如今初次犯错,为何不能宽容于她?何况她自小被老夫娇纵惯了,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免让人意外,只是一时冲动,王爷你又何需与自己的枕边人计较?”顾丞相的口气低微下来,希望龙若辰能顾念旧情,放过顾惜微。 迈出大厅的步履一顿,龙若辰微微侧过头,看着顾丞相那近几乎低声下气的样子,一切皆不过因女而起:“她自恃服侍多年,才会犯此错误,顾丞相你是长辈,切莫犯同样错误才行!”说完,龙若辰头也不回的离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回雪轩大厅里,杨心蕊不停的来回踱步,俏丽的脸上满是焦急:“这该如何是好,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怎么办……” “杨侧妃,你就别再走了,我眼都花了!”鸳儿受不了的抱怨。 “是啊!杨侧妃,此时就算着急也于事无补,不如静观其变吧!王爷已经出门,必然会有结果,依奴婢所见,就算那顾丞相不交出小姐,必然也会承认下来!只要承认了,一切都好办了!”引玉也连声安慰道,只是她自己却恍然不知,那眉头拢得比任何人都紧。 “若不是你说她只是贪玩,晚些才回,我早就寻上那顾相府了,何苦还在这巴巴等着!”杨心蕊不满的白了引玉一眼:“若漂亮泫汐出了什么问题,这该如何是好!?她身子素来娇弱,若那顾丞相存心为女不平,她岂不是要受苦!?” “小姐虽素来娇弱,可当时是如此交待奴婢,话已出口,小姐必然有她自己的道理,我们只需等着便是!”引玉咬着唇,若真如杨心蕊所说,事情可大可小,端看小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主子,不如我们先回清溪阁,这天色已晚,主子身份特殊,若被人说三道四便不好了!”月儿出门望了望天色,忧心忡忡。 “本侧妃不也是王爷的侧妃,何来身份特殊之说!难道我在这回轩雪还有利可图不成?”杨心蕊不满的瞪了月儿一眼:“你瞧着眼下这情况,我回去便好受了吗?漂亮泫汐一时不回来,我就一时睡不着!若我今晚等不到她的消息,我会疯掉的!” 此言一出,三人皆急了起来。毕竟引玉冷静一些,软声说道:“杨侧妃,如今你在这也于事无补,不如便先回清溪阁,若一有消息,我便让鸳儿去清溪阁回话,你看可好?毕竟你是大漠和亲公主,若是真有人有心,无中生有的事情也是有的!咱们可千万得防着。”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引玉你可要记得,一有消息可要让鸳儿通知我,别让我白白操了这份心!”杨心蕊沉默了一下,点头,出门口犹不放心叮嘱。 “杨姐姐!?”站在回雪轩院门口的人儿愣了一下,身后的丫环也停住了步履,静静立于一旁。待杨心蕊出来时,才默默福身:“杨侧妃!” “清悦?”杨心蕊也愣住了:“你不是素来甚少出洛尘轩的吗?今日怎地出来了?” 杨心蕊身后的月儿,引玉与鸳儿皆福了福身:“邵侧妃!” “杨姐姐哪里的话,不过是关在那一方小院里练歌练舞罢了!今个看府里的人神色惊惶,像是出了事,我便寻人来问,知是回雪轩的泫汐姑娘不见了,就来瞧瞧是个什么情况,看看是否有我能帮得上忙的。”邵清悦迈进两步:“引玉,可是你回来报信的?” “是,奴婢遵小姐之命,回来向王爷报信,不过不是失踪,只是小姐贪玩,逾时未归~!”引玉福了福身,字字清晰。 “哦?本侧妃听的可不是这番话!”邵清悦敛了笑容,柳眉微蹙:“莫不是你觉得我无用,便无可奉告?” “奴婢不敢!”引玉跪下,神色平静。她甚少与这邵侧妃相处,传言间也只是温柔美丽,如今想来,能在这王府中存活的,仅有温柔与美丽,又岂是可以的。 “清悦,你就别为难引玉了,我与她一同出去,她也是如此与我回话,想必是她家小姐交待了,有些事情不清楚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既然只是贪玩,我们便回吧!反正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杨心蕊见邵清悦出言为难引玉,连忙说道。 “杨姐姐,你就是太好说话,虽说她曾是王爷贴身侍女,可如今只是一个过客的婢女,主子问话还如此回答,若不说上两句,日后还爬上头了!”邵清悦看着引玉,想上前两步,却碍于杨心蕊站在自己与引玉中间,不得其法。 ------------ 64 顾丞相1 杨心蕊怔了怔,看向邵清悦的视线有些陌生:“清悦,你素来温柔,今个是怎么了?何苦跟一个丫环过不去?她不过是依照主子话回罢了,你又何苦为难于她?再说现下时辰已晚,王爷也该回来了,若是去了你的洛尘轩,却不见你,想必也该生气着急了罢!” 邵清悦回过神,这才暗骂自己太过急躁,这引玉虽归了泫汐,却未必是真心侍奉,若他日有事,也可利用,如今自己开罪于她,若日后那泫汐得以翻身,自己岂不是自掘坟墓? “杨姐姐哪里话,妹妹只不过一时太着急,出言冲撞了!”邵清悦的唇边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妹妹只不过担心这回雪轩的泫汐姑娘,没有别的意思!姐姐切莫误会了!” “既是如此,现下你也看过了,这便回去吧!我也要回清溪阁了,我们便一道走罢!”杨心蕊转过头,对着引玉点点头:“起身罢,清悦不会怪你的,我与她这便离去!” “奴婢多谢杨侧妃!”引玉站起身,垂首而立。低敛的神情晦暗不明,让人看不真切。 邵清悦看了引玉一眼,与杨心蕊相携离去。 “这邵侧妃素来温柔大方,怎地今天与玉姐姐你过不去,莫不是听了哪个奴才嚼舌根子,误会了玉姐姐什么!”鸳儿看着邵清悦那纤弱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利字当前,试问有又几人能够平心而待,杨侧妃素来单纯,今日她在邵侧妃面前护我,也不知那邵侧妃会不会记恨于她,王爷把小姐搁心上了,我也是真心替小姐高兴,但如今看来,小姐若真想在这王府之中立足,只怕非易事!”引玉叹了一口气,这幸好还是王府,若是后宫佳丽三千,只怕日日都活在刀尖上了。 “杨侧妃是大漠和亲公主,就算有错处,王爷也不会拿她怎样的,何况杨侧妃入府日子也不短,是何为人,王爷必定也清楚,玉姐姐你就别担心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小姐,也不知小姐如今怎样,小姐身子弱,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以王爷的在乎,玉姐姐你说,王爷会怎么办?” “主子的事情,做奴婢的休要猜测,这么多年你还没学会吗?我们现在只要把这回雪轩收拾好,安安静静等小姐回来便是!”引玉抬眼望向那院门口,无数次的期盼落空,只得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已问过催管家,催管家说一有消息便会派人通知我们,你也别太操心,做好份内的事罢!” 相府湿牢内,泫汐静静的靠着墙,脑海里浮现出过去的一幕幕,唇边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知是知足,还是认命! 看着那漆黑的牢顶,泫汐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这个时辰,龙若辰必定知道自己出事了吧? 也不知他会如何处理,会牺牲自己,化干戈为玉帛?还是向顾丞相要人? 兴许许永祥的话是对的,自己于他,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不受教,处处违逆他意思的女子罢了,他又何苦为自己与权倾朝野的顾丞相为敌,或许在他心中,自己真还抵不过一个许永祥,有了权势,何愁无美女相伴?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泫汐的笑容里慢慢透出一抹讽刺来,这个赌注,自己注定会输呢! 侧了侧身,泫汐看向那摇拽的烛光,跳跃的灯芯唱着最后的绝恋,自己此生已无回头之路,若今日赌输,他日便相逢陌路也只作不相识罢! “你倒还安静,不吵不闹的!”威严的男声传来,唤回泫汐神游的心志。 “顾丞相谬赞了,泫汐愧不敢当!”泫汐撑着身子,缓缓站起。久未起身的双腿有些麻木,泫汐用手撑墙,倚之而立。 “你这性子,本相倒还喜欢,只可惜你害本相女儿进大理寺,生不如死,本相无论无如也不会轻易饶过你!”顾丞相在奴才的侍候下落座:“给我把门打开!” “是!”掌匙下人立即打开牢门。 “顾丞相能以礼相待,证明泫汐的想法还是未有错的!”泫汐扶墙而立,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顾丞相见此,也不出声,听之任之。 “哦?你的想法没错?”顾丞相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水,轻啜一口,口气里带着轻蔑。 “泫汐因顾侧妃痛失爱子,又屡次被顾侧妃为难!泫汐这只手,便是拜顾侧妃所赐,顾丞相明鉴,泫汐何错之有?莫不是顾丞相有了偏私之心,看不清这其中原委?”泫汐定定的瞧着顾丞相,言语之间带着隐忍的怒意。她不敢动,不是因为不能动,而是害怕自己一动,便会忍不住出手! “放肆――!本相的对错岂由你来定论的?”顾丞相将手中的青瓷茶杯重重的磕在身旁的矮几上,怒火中烧的看着泫汐:“自古尊卑有别,以你这低贱的女子,有何权利议论微儿的不是?何况她是侧妃,而你,本相可以让你什么都不是!” “佛曰众生平等,当今皇上深信佛理,想必他日顾丞相你这言语被皇上听去,会不会定以大不敬之罪?”泫汐冷冷的看着顾丞相:“顾丞相权倾朝野,想要让泫汐消失,也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王爷也定然不会因此怪罪,但是,顾丞相你问问良知,这样可对?” “一派胡言,来人,给我掌嘴!”顾丞相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等!”泫汐伸手止住。 ------------ 65 原来你来过 “怎么?怕了?你若现在怕了,求饶于本相,本相或许还能放了你!”顾丞相冷笑着看着她。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泫汐何惧之有,只不过泫汐想提醒顾丞相一句,若顾丞相不能致泫汐于死地,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动手!否则来日后患无穷!”泫汐抿紧了唇,一颗心渐渐冰冷。 不因顾丞相动手,而是对龙若辰的失望。权势与自己,他终是选了权势!若他有意过问,顾丞相又何来这胆,出手为难自己。 “你在威胁本相?”顾丞相不可置信的看着泫汐:“好,好,好,本相今日就让你瞧瞧,看本相敢不敢动你!” “老爷,三思啊!平定王不好对付,若这泫汐姑娘真出了差池,平定王追究起来,怕会连累到小姐!”家仆见顾丞相动怒,连忙在顾丞相的耳边极轻劝道。 “闭嘴,给我把那倒棱鞭拿来!本相今日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骨头硬,还是我的倒棱鞭硬!”顾丞相怒喝道。 那家仆脸色一白:“老爷,这女子身子娇弱,怕是受不了倒棱鞭之苦!若……” “怎么?你要替她求情?”顾丞相冷声道。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取!”那家仆向泫汐投去同情的一眼,转身向那挂满鞭子的墙面走去。 所谓倒棱鞭,不过是鞭上有倒刺,能在鞭子离开人身时,拉扯出更大的伤口,让伤口看起来更狞冽,让受鞭者更痛苦。 泫汐看着顾丞相手持倒棱鞭一步步走近,心里开始天人交战,若是承受下来,自己虽死不了,但难保日后不会再受此苦楚,但若反抗,之前的一切便也都白费了。 “顾丞相,王爷来过了吗?”不由自主的,泫汐轻声问出。她不想就这么给他定罪,她要问,她要知道!就当她是傻子也好,至少心底,还存了那么一份小小的希望。 顾丞相步履一顿,整个人僵了僵,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笑话,平定王岂会为了一介小小女子而开罪本相?莫说来过,他连问都没问呢!” 泫汐冷眼瞧着他,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既是如此,丞相便动手罢!可记得要往死里打,如此才能替你女儿报仇。” “出言不逊,休想本相饶你!”说着,顾丞相将手中的倒棱鞭狠狠的甩出。 数尺长的倒棱鞭在泫汐的肩上落下,衣襟裂开时伴着艳红的鲜血汩汩流出。皮开肉绽也不过如此,泫汐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整个人轻轻的颤抖着,只觉右肩疼得似要裂开。 “好个硬脾气,本相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顿时,如雨点般的鞭子落在泫汐身上,泫汐扶墙而立,尽管双腿打颤,却仍是倔强忍住,宛若秋水般的眸子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随着时间推移,泫汐身上的衣衫已被染成一片艳红。绝美的小脸已然惨白无色,不知落了多少鞭,泫汐沉默着昏倒在地。 顾丞相将已是血红的倒棱鞭丢弃在地,冷哼一声:“错误的骨气不过是挨打的前提!将门锁起来,胆敢威胁本相,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勇气。” 冰冷的铁链声传来,泫汐缓缓睁开双眸,看着顾丞相与家仆步出湿牢,唇边缓缓绽出一抹苍白而温暖的笑容。 原来,你来过! 黑暗再次来袭,泫汐真真正正的晕厥过去。 ------------ 66 思主心切 “怎么样,还是没消息吗?”鸳儿看着院门口出现引玉的身影,连忙迎上去。 引玉看她一眼,摇摇头:“王爷去过丞相府了,只不过丞相并未把人交出!如今看来,这丞相是想跟王爷对上了!” “这该如何是好?”鸳儿拧眉,又急又担心:“吃苦头的只会是小姐!” “这数日不见,小姐只怕是不成人形了!”引玉抹了一把眼泪:“小姐那么好……” “玉姐姐,你别哭呀,你一哭,我也慌神了,你不是素来说要冷静的吗?有没有别的法子好想?”鸳儿着急的看着引玉。 “法子不是没有,但难如登天,以你我之力,又怎可能完成?”引玉摇头,一脸灰败。 “玉姐姐,你总要说说,别让我干着急呀,何况难如登天又不是不可能!”鸳儿拉着引玉的手:“你便说说,是何法子?” “顾丞相不肯交人,但人定是在他府中,若是能偷偷救出,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引玉看着鸳儿,轻摇头:“可你我皆不会武,那丞相府又岂是说进就进,说出能出的地方!” “玉姐姐,我们可以去求王爷呀,王爷手下高手如云,进入丞相府不也是简单之事?” “王爷如今态度不明,也不知是何想法,我们能想到的法子,王爷自然也能想到,但王爷并未出手,说明王爷不会去做!如此,就算我们去求,也于事无补,只会累得王爷心烦而已!”引玉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偿没有想过。 “不如我们去找杨侧妃,说不定她有办法呢?”鸳儿看着引玉:“杨侧妃是王爷的侧妃,由她出面去说,定然比我们管用!” “别去!”引玉一把拉住鸳儿:“你怎地还是这般冲动!杨侧妃如今是在这王府唯一可以让我们相信的人了,你又何苦累着她去说!” “玉姐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鸳儿心急如焚:“小姐身子弱,经不起我们这般犹豫!” “就让我去说吧!我也不想看到漂亮泫汐有事,就由我出面去跟王爷说罢!”杨心蕊的声音自院门口处传来:“这王府深邸之中,本无深情可言,可我喜欢漂亮泫汐,愿意为她做这事儿。” “奴婢参见杨侧妃!”鸳儿与引玉福了福身。 “起来吧!”杨心蕊走进来:“这院子里空了几日,我的心也跟着空了几日,若这漫漫无期的等下去,我怕是再也忍不了了!” “此事不大妥当,杨侧妃你……”引玉面色为难的看着杨心蕊,私心里她很想让杨心蕊去说,但是此事牵连甚广,万一不妥当,说不定日后杨心蕊的日子也会变得难过。 “好了,你们的心意我明白!月儿,你可知王爷今个宿在哪?”杨心蕊在厅里坐下,侧问头着月儿。她向来不关心龙若辰的居宿,但如今事关于他,必得问问。 “应是书房罢!主子可去书房瞧瞧,只是依奴婢所见,此事……确为不妥,主子你身份特殊,若他日有任何事情,可都牵连着大漠呀!”月儿忍不住劝道:“可要三思而后行!” “鸳儿有句话说得没错。漂亮泫汐的身子弱,经不起我们这般犹豫,既是在书房,我便过去瞧瞧,你们且放心,我自有分寸,虽说平时说话儿没个准儿的,今个儿你们且相信我!” 杨心蕊站起身,环顾四周:“本想来看看,以慰思念,不曾想还是如此空洞,漂亮泫汐在的时候,怎就没觉得这回雪轩生得这般大!?” 此言一出,鸳儿与引玉皆背过身去抹泪。 “好了,我去瞧瞧,你们也都别难过,漂亮泫汐会回来的!”杨心蕊说完,便携了月儿向院门口走去。 ------------ 67 杨侧妃 夕阳西下,影子被拽得老长,杨心蕊抿了抿唇,努力想做出一个笑的样子来。 忽而见了通往前厅的拱门处走过一名女子,生得纤巧多姿,只是容貌面生,不似见过。 杨心蕊偏过头,轻声问月儿:“这女子是谁,怎会在前厅走动?” “前两日奴婢听下人间传,说是邵侧妃的远房表妹来了,如今暂居王府,由于王爷平素不管府内之事,此事便由催管家打点,让人在邵侧妃的洛尘轩收拾出屋子,让她住下!”月儿细想了一下,将听来的仔细道出。 “原来如此,清悦生得娇柔美丽,又温柔大方,她的表妹想必也不差,刚才就远远瞧了一眼,也真是摇拽生姿,且不知芳名几何!?”杨心蕊由衷的赞叹,尔后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清丽不足,妖娆多余,虽美,却比不过漂亮泫汐,妖而不艳,清而不娆,眉若远黛,明眸齿皓!” “主子,你还真生得大方,泫汐姑娘奴婢就不说了,她真真正正是个好女子,而这邵侧妃的表妹,表面上说是来小住一段日子,实则是邵侧妃见泫汐姑娘失踪,王府里又一下子少了两名侧妃,想让自己的表妹充数,让王爷喜欢上,纳为侧妃!这扶摇姑娘奴婢不知为人几何,但邵侧妃有此心机,那扶摇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月儿愤愤的看着自家主子,语气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原来她名扶摇,嗯……扶摇生姿,倒是个好名字,我说月儿你急个什么?你何时见你家主子在乎过王爷宿哪?这王府之中无长情,花无百日红,你又何需想太多,何况依我所见,那扶摇也未必可被王爷看上!” 杨心蕊心知月儿是为自己着想,见她仍是气鼓鼓的,连连妥胁:“好了好了,咱们不说便是,你看你!哪还有丫环样子,我还真宠你了!走吧!我们去书房,先见见王爷再说!” “王爷,杨侧妃求见!”书房门口的小厮轻声禀报。 龙若辰搁下手中的紫毫,轻轻揉了揉额心,对一旁的洛无情吩咐道:“你就按本王说的做,若寻不到她,你也不必回来了!” “属下遵命!”洛无情沉默退下。 “洛侍卫!”杨心蕊见洛无情从书房中步出,连忙唤住:“洛侍卫请留步!” “属下见过杨侧妃,不知杨侧妃有何吩咐!”洛无情面无表情的垂首而立,声音冷若冰霜,仿若天山寒雪。 “洛侍卫……我是想问问……漂亮泫汐的事儿,你可知王爷有什么打算?”面对洛无情那冰冷的态度,杨心蕊僵了僵,尽管热情单纯如她,也有些无法面对洛无情的冷漠。 什么打算? 洛无情想起适才龙若辰的吩咐,略微摇头:“属下无可奉告!还请杨侧妃亲自去问王爷!” “杨侧妃,王爷传你进去!”去而复返的小厮恭敬的回话。 “哦……”杨心蕊把视线收回,再去追寻洛无情的身影时,那宽阔的背影已然走远。 “主子,这洛侍卫还真是生了一张不会笑的脸,对谁都这臭脾气,也亏得王爷不嫌弃!”月儿看着洛无情离去的背影,不满的抱怨。 “因人而异,我们不能去置评别人!说不定洛侍卫也会有生气,开怀大笑的一面!只是我们没瞧见罢了!”杨心蕊提高裙袂,缓步迈进书房。 “素少见你寻本王,可是有什么事?”龙若辰示意杨心蕊坐下:“这段日子忙,未曾去瞧过你,可有生气?” “只要王爷开心,王爷宿在哪,心蕊都不介意,心蕊今日来,也只是闲得无聊,平素还能去回雪轩瞧瞧,如今这回雪轩当真死气,无甚可瞧!”杨心蕊看着龙若辰,笑得单纯而大方。 闻言,龙若辰的眼神黯了黯,阴霾之色一闪而过:“你连日来去过回雪轩?” “去过呢!王爷,恕心蕊多话,这回雪轩是否会易主?”杨心蕊毕竟不如其他人,心直口快的她绕不了多少弯子! “心蕊何出此言?”龙若辰拧眉:“又是听了哪个糊涂下人多嘴?” “王爷可别多心,心蕊今个过来书房时,见着一名叫扶摇的女子,听月儿说,她是清悦的远房表妹,说是暂居王府,我瞧着她与清悦同宿一轩,想着会不会太挤,王爷会不会把回雪轩,或其他阁楼给了这扶摇!” “扶摇?”龙若辰细细凝想一番:“本王怎地闻着酸味了?” “王爷!”杨心蕊脸色一红,别过眼不去看他! “好了,不逗你了,那扶摇本王清楚,催管家已向本王说过,如今这王府无人打理,着实乱着,如今你来了,本王便有一事问问你,你觉着本王该让谁来打理这王府是好?” “端姐姐心细,可是多疑,清悦太过温柔,怕慑不住下人,至于我嘛,粗枝大叶,更不合适,依心蕊所见,泫汐便是很好人选,她心细如尘,又温柔大方,且下人们都喜欢她!更不会有不服之说!只可惜……”杨心蕊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你倒是和本王想到一起去了,如今你的来意本王倒也明白,难得看你如此喜欢一名女子,你且回去,不假时日,本王便跟你保证,那回雪轩又会鲜活起来。”龙若辰摆摆手:“我还有诸多事宜未清,你退下吧!” “心蕊谢过王爷!”杨心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过头偷偷的冲着月儿眨眼。 ------------ 68 拒绝 “你是……?”泫汐半伏在地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王爷吩咐属下带小姐回去!”洛无情的声音一如继往的冰冷。 “他派你来的?”泫汐轻轻喘息着:“这丞相府带个人出去不容易,若是被发现了,你我必死无疑,你且回去,说我无碍便是!无需为了我这轻贱女子让你枉送性命。” 洛无情一怔,不曾想过泫汐会拒绝。他以为,她应该欣喜若狂,拜头谢恩才对。 而不是如此冷淡拒绝,口齿清晰。 “小姐身上的伤若不及时处理,怕会落下残症,何况王爷下了死令,若不带小姐回去,属下也不必回去了!”洛无情的声音里有着几分松动。数年来见惯了承欢王府的女子,如今这倔强的小女子,倒真真让他开了眼。 泫汐垂下目光,若此次不走,必然会再受些苦楚,但只是一名侍卫偷偷的将自己救出,此事定会如此遮掩过去。日后是否有机会报仇,还未可知!若自己再得寸进尺一番,他是否会亲自前来! 转念之间,主意已定! 泫汐自腰间扯下那块刻有“汐”字的玉佩,递于洛无情手中:“你且去罢,将此物呈于他,他必不会怪你!” “小姐这是何意!?”洛无情不明其义的看着她。 “我本不是这王府中人,更是无名无份,你无需为我冒此风险,你既能平安进来,定能平安出去,如此我便放心了!”泫汐闭了闭眼,说话也越来越吃力:“你瞧我身上的伤,就算回去救治,也未必能好,女以悦己者为容,若是失去了这般好容貌,我还有什么?” “属下不曾想,小姐是这般轻贱肤浅之人!”洛无情说得有些言不由衷。 “或许罢!女怕嫁错郎,泫汐这辈子已经算完了,你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完了的女子而冒生命危险。无需多说,你且去罢!记得跟王爷说,只道念在那未出世的孩儿份上,让他好生待心蕊,这王府中,也只有心蕊值得我牵挂了。” “小姐既是担心,又何苦多言,属下自信能带小姐出去!”面对这样的泫汐,洛无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他从来不知道,一个聪明的女人若倔起来,还真毫无办法。 “罢了!何苦呢?你且去罢,替我多谢王爷厚爱!”泫汐闭上眼,不再言语。 洛无情无法,踌躇半晌,才犹豫离去。 “什么?她不愿回来?”龙若辰将手中的紫毫重重一拍,那紫毫顿时断成两截。看着放置于书案上的玉佩,龙若辰气得牙痒痒:“什么时候了还跟我闹这小脾气!” “王爷请息怒!泫汐姑娘说,让王爷念在未出世的孩儿份让,好生待杨侧妃!”洛无情一五一十的将话转答。 “哼!”龙若辰冷笑:“既是担心,为何不回来,她就不怕我将杨心蕊生生虐死!”怒挥宽袖,龙若辰强自冷静下来:“你此去可曾惊动人?” “回王爷,属下并没有!”洛无情惊讶。莫不是…… “那好,你且将那顾丞相的地图画于我,明个儿,我便登门造访!”龙若辰说完,便对小厮吩咐道:“去清溪阁!” 龙若辰的到来,让杨心蕊有些不适应,更加不知所措。 直接表现为坐立不安。 “你这是为哪般,莫不是本王太久未至,以至地让心蕊你陌生?”龙若辰看着坐立不安的杨心蕊,戏虐道。 “王爷说笑了,心蕊怎么会陌生王爷!只是王爷素爱清悦舞步,今个怎会来此呢?”虽来王府多年,但对于龙若辰,杨心蕊仅以和亲公主的身份与龙若辰相处,素日里也相敬如宾,或许是怕冷落了自己,龙若辰才会雨露均布,但在杨心蕊心中,却不是十分情愿与龙若辰欢好。 “你性子直爽,我便不与你绕弯子,我派人去寻了汐儿,她却回话让我好生照顾你!不愿回来!你可知她心思?”龙若辰拧眉,在他眼里,泫汐是个柔弱美丽的女子,也是个聪明大方的女子,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看见她,他想让她在自己目所能及的地方。 哪怕是偶然回头一顾,也不计较。 那个美得几乎透明的女子,从前百般顺从,如今却事事执倔。 “怎会如此?想来她是不明白我的心意!王爷可不要听之任之!”杨心蕊着急的看着龙若辰。 “若是听之任之,我也不会来你这了!”龙若辰张了张嘴,到嘴边的心里话又吞咽回去:“你早些休息,若是想看清悦跳舞,现下陪我过去也无妨!正巧今日事闲,便去见见那扶摇!你不也正好奇吗?” 杨心蕊本想拒绝,但听他提到扶摇,连忙点头:“不知那扶摇姑娘是否也能跳得一身好舞?” “去看了便知!”龙若辰一挥宽袖,两人相携步出清溪阁。 “主子,王爷来了!”一名丫环急急忙忙的跑入大厅,连声通报。 “什么?袖儿,快备茶!”邵清悦抚了抚自己的鬓发:“扶摇,你看我的妆可还妥当,头发有没有乱?” “表姐这么美,哪还有什么不妥当时,我们出去迎接王爷吧!”扶摇娇笑着看着邵清悦,两人牵手而出。 “王爷,你可好久未至清悦这儿了!”人未至,声先到。邵清悦见龙若辰身边的杨心蕊,唇边那抹娇柔的笑容僵了僵:“杨姐姐,你也来了!” “扶摇见过王爷,杨侧妃!”扶摇盈盈下拜,举手投足间皆是妩媚。 “你就是扶摇!?”龙若辰弯唇一笑:“清悦,你表妹生姿不错!” ------------ 69 扶摇 “王爷风流俊美,自是美人相伴!”邵清悦迎着两人进厅:“王爷最近忙些什么呢?都不理我们这些姐妹了,连扶摇,王爷现下都是第一次见!” “国事家事,本王自是忙些,今个儿来是想看你舞上一曲,心蕊好奇扶摇,我便一并带过来了!不知你这扶摇表妹,是否也如你一般多才多艺!?”龙若唇半真半假的说着,落坐于上位,品着袖儿端上来的雪山毛尖:“这茶你倒不舍得喝,若是喜欢,我让催管家再给些。” “清悦多谢王爷!”邵清悦喜不自胜,将目光投向杨心蕊。却见对方只好奇于扶摇,视线并未落在自己身上,且听了龙若辰的话,脸上亦无任何波澜。顿时觉得自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分使不上力。 “这茶……好香!可是袖儿泡的?”龙若辰轻呷了一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是好手艺!让本王大开眼界,好茶还需配伯乐呀!” “本应是袖儿泡茶,但扶摇感谢王爷收留,便是亲自去泡的,王爷若是喜欢,日后便由她泡茶给王爷喝罢!”邵清悦见事情按自己理想方向发展,顿时笑逐颜开,言语之间更是温柔。 “嗯!这主意不错!”龙若辰点点头。 “王爷!”杨心蕊轻声唤道。 “就让她去回雪轩吧!反正本王也经常去那!嗯……就让引玉安排一下!”龙若辰搁下茶盏:“怎么,不准备为本王舞上一曲?” 邵清悦的脸色白了白,怎么也没想到龙若辰会把扶摇指派至回雪轩当丫环:“王爷,扶摇她可是我的表妹呀……” “本王知道是你的表妹!怎么,你觉得不合适?”龙若辰挑了挑眉,把目光投向杨心蕊:“你且尝尝这茶,味道还不错,你若喜欢,也经常去回雪轩坐坐!” “王爷,心蕊喜欢泫汐的花茶,花香四溢,清而淡雅,脱而不俗,保证让王爷难忘!这毛山雪尖虽是好茶,可终究带了股子茶的苦味,不得人意!”杨心蕊噘着唇:“清悦,你跳还是不跳呀,这般站着好生无趣!” 明了邵清悦的心思,杨心蕊自然也不似从前那般礼遇。看向邵清悦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失望,本以为邵清悦温柔大方,不会攻于算计,却不曾想,她竟也如此这般。 “杨姐姐,清悦不是红尘女子!”邵清悦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杨心蕊的直性子虽好,藏不住事,却也容易得罪人,更容易开罪于人。 “扶摇多谢王爷抬爱,扶摇只是想进王府陪表姐,没有别的意思!还请王爷……别让扶摇去回雪轩!”多日来的相处,邵清悦已把事情说得很清楚,回雪轩是个什么地方,她自然也明白。 “你们……都不愿意?”龙若辰蹙眉:“果真无趣,心蕊,我们回罢!” “恭送王爷!”扶摇福了福身。 待两人走远,才把视线投向邵清悦:“表姐,王爷性子难以捉摸,我怕是……” “无妨,你自多住些时日,我就不信,一个失踪的泫汐,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何况论样论貌,你也不比那贱人差。”邵清悦狠狠的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杨心蕊,今日之辱,他日必定讨回!” 湿牢中,泫汐怔怔的望着房顶发呆,自那日受过伤开始,顾丞相便不再出现。而昨夜洛无情的离去,也让泫汐心中开始七上八下。她知道,自己在赌,赌一个绝望而又无望的希望。 “也不知,他看了那玉佩,是何表情?”泫汐下意识伸手去摸,却未触及,轻轻吐出一口气,泫汐凝视着自己的伤口,狞冽纵横,说可怕一点也不为过! “你既是要赌,又为何担心?”低沉的男声传来,泫汐全身僵住。 好想昏死过去! “怎么,我来了,你却还是不开心?”龙若辰在泫汐面前蹲下,轻柔的捧起那削瘦的脸颊:“汐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所有的坚强与倔强在那一声温柔的唤声中化为乌有,泫汐轻轻闭眼,两行清泪蜿蜒而下:“若辰……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你在这儿,我又怎会不来!?”龙若辰掀开她的衣襟,目光顿时阴霾:“他打的?” 泫汐将自己靠在龙若辰怀中:“他不过也只是一个父亲!” 龙若辰脱下外袍,小心翼翼的将泫汐裹于其中,动作轻柔的将她打横抱起:“传令太医,让他们在王府候着!” “是,属下这就去办!”洛无情领命而去。 龙若辰抱着泫汐,在相府仆人惊恐的视线中从湿牢走出,看着慌张而至的顾丞相,龙若辰唇边的笑容冷到极至:“本王竟不知,在这相府之中,竟还有湿牢出现!顾丞相,你可能做解释?” “那是老夫处置家仆时用,无需向王爷解释!”顾丞相见龙若辰怀中的泫汐,整个人顿时脸色灰败,像斗败了的公鸡:“微儿到底哪点不如她?” “顾丞相此话差矣,不是顾惜微不如她,而是她不如顾惜微,不如她那般狠辣无情,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女,顾相丞似乎忘了本王跟你说过的话!既是不惧怕,那便等着罢!”龙若辰抱着泫汐,若不是担心泫汐伤势,他还真想就在这顾相府把这老头子给解决了。 “王爷……”顾丞相看着龙若辰大步离去,终是没再说什么。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忠心的家仆上前询问。 “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顾丞相甩袖离去。 ------------ 70 救赎 泫汐再次醒来时,身上的伤都已做了处理,而手指上的绑带,也被人撤下,露出纤白的玉指。 “小姐,你可醒了!”引玉看着泫汐睁开眼,差点喜极而泣:“王爷把小姐抱回来时,可吓死奴婢了!” 泫汐眨眨眼,好半晌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听话,又说奴婢了!” “不说,不说,引玉不说!”引玉看着泫汐直掉泪:“小姐受委屈了!” “没什么?你们可都还好?”泫汐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被引玉扶着躺了回去:“小姐,你身上多处鞭伤,太医说不宜动作,让小姐一定要好生躺着将养。” “是啊小姐,这伤口裂开了,可又该疼了!”鸳儿抹掉眼泪,努力绽出一个笑容。 “好了,我听话便是,心蕊呢?她怎么没在?还有……王爷呢?”泫汐小心翼翼的问着。像个情窦初开的孩子,羞怯害怕着。 引玉温柔一笑:“杨侧妃跑去厨房吩咐小姐你的晚膳了,至于王爷,此刻怕是在书房,洛侍卫有事禀告!王爷还吩咐了,晚膳他会在回雪轩吃!让我们准备些小姐你爱吃的东西!” 泫汐脸色一红。他还想着自己! “小姐,你是不知道,王爷看你昏过去,差点把那些太医的脑袋都给砍了,连皇上也惊动过来,说是中秋佳节将至,怕王爷病着。”鸳儿笑着说道,此时已不复初醒时的悲伤。 “真的吗?”泫汐羞怯的笑着:“那我再睡会儿,用膳时你们再唤我罢!” “好!”引玉替泫汐掖好被角,放下帐幔:“小姐若有事,便唤我们罢!我与鸳儿就在门口。” “知道了,你们去吧!”泫汐小心翼翼的探手,冰凉清润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泫汐知道,那枚玉佩,又被龙若辰给挂了回来!想着想着,便笑了:“真是个霸道的男人!” 瑞华阁内,红裳担心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那泫汐姑娘回来了,主子不去看看吗?不管是表面上还是如何,都理应去呀!” “我去做什?我这孤僻的性格不是一天两天,料想她们也明白,不会多生事端,何况我与回雪轩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说到这里,端淑清忽而一笑:“那邵清悦,看似要忍不住了。弄了一个扶摇进王府,还差点为奴为婢,真是得不偿失!” “主子你就不着急吗?奴婢看得都急死了,王爷已经多日不曾来我们瑞华阁,主子你就不想王爷吗?”红裳见端淑清不为所动,说话也开始毛躁起来。 “急什么?这些事情能急来的吗?我自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知书达理的主儿,不会像某些人,只会搔姿弄首。买弄美色!”端淑清轻啜了一口茶水:“花无百日红,这泫汐,王爷也不过是看着新鲜,说不定明个便只看上那扶摇,转头便封个侧妃!帝王之家素无真情,我也只求平安度日,与世无争!” “主子……”红裳看着她,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若真的想走走情面,便从瑞华阁挑些她或许用得上的东西,给她送去,也了表心意!”端淑清搁下茶:“我乏了,其他的事自个拿主意罢!” 红裳无奈,只得点头。 “身子好些了吗?”龙若辰夹了一块鸡肉放进泫汐碗中,又盛了一些鸡汤:“伤口还疼不疼?” 泫汐垂下眼,面对此时的龙若辰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不语,龙若辰心里有些气闷,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是不肯相信自己。 “过几日应该会好些吧!”泫汐抬头看着龙若辰:“王爷日日过来,那些姐姐们怕要说闲话了,还是……” “我是王爷,我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她们来置喙,倒是你,身子不爽还日日挂心这些!”龙若辰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泫汐:“那日我对你提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什么?”泫汐一脸茫然。 “你果真是忘了!”龙若辰叹了一口气:“我救你一命,以身相许是应该的吧?那日我与你说过,你之前封为侧妃,也未加任何礼仪,如今我愿正大光明,将你八抬大轿抬入王府,风风光光将你迎娶过门。此事你可细细想过?” 泫汐一怔,没想到吃个饭却能将事情扯到这上面来,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回想过往,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剑秋曾经的叮嘱,有些僵硬的点头:“泫汐知道。” 见她答应,龙若辰顿时一喜:“你可曾想过要从哪里出嫁?” 泫汐定定的看着龙若辰,见他脸上的高兴不似装出来的,顿了顿,嘴里的话问得有些犹豫:“假若他日,泫汐与王爷的权势起了冲突,二者择一,王爷会如何选择?” 龙若辰一愣,没想到泫汐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沉默下来。 “泫汐明白了!”泫汐点点头,低头喝汤,不再言语。 半晌,耳旁方响起龙若辰那沉稳有力的声音:“本王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定王,若连自己心爱女子都保不住,何谈权势?” 泫汐愣住,倒未曾想过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是他太过自信吗?假若他日他明白自己的妥胁只不过是一场利用下的牺牲品,他会如何决择? 可是?心下的悸动又是从何而来,莫不是真的…… “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还笑得这么温柔!”鸳儿打趣的声音传来,唤回泫汐神游的思绪。 下意识的抚了抚唇,泫汐侧过头去问她:“我有么?” “自然是有了!”鸳儿将手中的水壶搁下,看了一眼忙碌的引玉,凑到泫汐面前:“玉姐姐不让问,但是鸳儿还是好奇,那日小姐与王爷的谈话,鸳儿听得分明,就想知道,小姐是怎么个想法?” 泫汐俏脸一红,伸手拍了拍鸳儿的额头:“臭丫头,居然来打听主子的事情,活腻味了你!” “小姐……”鸳儿捂着额头,委屈的看着她:“鸳儿也是替小姐高兴嘛,说到底,鸳儿在这王府中也待了那么久了,从来没见过王爷对谁有对小姐这般上心过,小姐可曾明白?要知道玉姐姐可是王爷素来信任之人,连其他侧妃都使唤不了,王爷居然眼也不眨的派给了小姐!可见对小姐的用心良苦。” “若真是这般,倒也不错!”泫汐将自己缩进藤椅之中:“我的清白早付之于他,这世上除了他,我还能委身于谁,谁又能接受我这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呢!?” “小姐何必这般自怨自艾,光凭这倾城美貌,就让人趋之若赳!”鸳儿不赞同的看着泫汐:“小姐你太多心了!” “玉肌生白骨,美人亦迟暮!表像声色终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失,不能以此为凭!”泫汐看着鸳儿,摇摇头:“你太小,不明白这其中道理!” “小姐……”鸳儿不依不饶:“那小姐到底是何想法?” “王爷既是提出,我只有接受的份,如今你们便帮我想想,这该从哪出嫁才好?王府定然是不行的!”泫汐蹙眉,低头细思,却也想不出个理想的地方。 “玉姐姐或许有办法,我招她来问问!”鸳儿小跑步向引玉跑去,不多时便两人一同过来。 “你可有什么好主意!?”泫汐动了动身子,询问道。 “这皇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真想找个出嫁地方,也不是没有!”引玉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小姐可还有什么亲近之人?” “亲近之人……”泫汐想到剑秋,点点头:“尚有一个外姓姐姐,只是行踪飘泊不定,在这皇城未必有居住的地方。” “小姐可租了那飘香楼,在那出嫁!”引玉想了想,又补道:“小姐的那位外姓姐姐,可有办法通知?若娘家有人证婚,也好过空无一人!” 泫汐点点头,自然是有办法的。 “飘香楼是个吃食之地,玉姐姐,这方法妥吗?”鸳儿有些不安。 “那飘香楼虽是吃食之地,可也是这皇城中最具身份之地所在,所以,并无不妥之处!”引玉的表情很肯定:“何况我想王爷也会同意的,毕竟他是那般看重小姐。” “若不是王爷与皇上是兄弟,说不定王爷会让皇上封小姐为公主什么的呢!”鸳儿说得理所当然,泫汐却听着白了脸:“胡闹!此话可是随便说的。” 鸳儿吐了吐舌头:“鸳儿知错!” “好了,你们去忙吧!我去书房一趟,将此事与王爷说说,看看他是如何看法!”泫汐拢了拢衣襟,自藤椅中站起来,接过引玉递来的披风,细细的系好。 ------------ 71 成亲前昔 刚一到书房门口,那房门便打开了,龙若辰见是泫汐,脸色顿时温柔起来:“身子骨还未好透,怎就过来了,可是想到什么事与我说?” 泫汐福了福身,对龙若辰伸过来的手有略微抗拒,但是很快便被压制下去:“泫汐此来是想与王爷说说那出嫁之地,想来这皇城除了客栈便是民居,泫汐便选了飘香楼,王爷以为如何!?” “叫我若辰!”龙若辰拧眉,那声王爷,让他十分不悦。 透着距离的味道,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泫汐一愣,倒没想到他在称呼上执拗起来,一时菀尔:“若辰……” 温顺而带笑意的嗓音让龙若辰的不悦消弥散尽,揽了她的肩,龙若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泫汐的:“汐儿,你可知我有多在乎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在乎,就这么生根发芽了!若是再早些遇上你,也不会有她们了……” 泫汐明白龙若辰口中的她们,一时惊讶,倒没想到龙若辰有弱水三千,独饮一瓢的心思!漫天的喜悦降临,让泫汐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这就是幸福? 为什么从前在许府,这种陌生的感觉从未有过? 日子定在八月初八,据说是个黄道吉日,而地点也定在了飘香楼。 对此,泫汐并不是很在意,她更在意的,是那日里在许府,许永祥说的那些话,还有剑秋,一直迟迟未露面。莫不是找到了穆辰,两人游走天涯? 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唯一的亲人也不在,这个亲,成得真的很没意思!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龙若辰那好听的声音传来,如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开心。 泫汐抬头,迎上龙若辰的目光,在那双盈满笑意的眸子里,泫汐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个男人,心里有自己呵…… 有那么一瞬间,泫汐居然想过,就这样放弃,什么都不争了,好好与他过日子便行! 但是想到之前的屈辱,泫汐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许永祥的无情无义,像刀子似的时不时剜着自己的心。而之前剑秋的话中有话,也让自己心生不安。难道想要平静生活,就这般难吗? “怎么来了,不忙吗?”泫汐站起身,做一个万福。虽然快要成为侧妃,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免。 “我瞧着你越发乖巧了,以往怎就那般乖张呢?总是拒绝我!”龙若辰扶住她,不让她将礼数行完:“以后见着我,不必客气,你我夫妻,无需行礼!只当我是你枕边人罢了!” 泫汐抬头,心中有些愧疚,如此俊美好男儿,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又何德何能,能做他的侧妃! “若辰,过几日便是大婚,不宜多加见面的!”看着龙若辰那近几乎孩子气的样子,泫汐有些无奈,她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这个平定王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一派胡言,汐儿莫信!”龙若辰微微眯眼,看着眼前这娇柔的人儿,心里那股满足的感觉越来越浓胜:“汐儿,若是他日,我一无所有,汐儿可还愿意跟我?” 泫汐愣住,半晌才反问道:“何出此言?” “只是问问,何必紧张!”龙若辰笑着看她:“怎么样,喜服可送来了?有没有试穿过,可还合身?” “嗯,很合身,也……很美!”泫汐微微别过头,那嫁衣的颜色与凤冠的隆重,让泫汐明白龙若辰是真的在乎,这发现也越发让她觉得矛盾。如今唯一能肯定的便是自己心里有他,可那是爱吗? 他又爱自己吗?为了自己得罪顾丞相,那是爱?还是面子? 手臂一片滑凉,唤回泫汐失神的神志! “汐儿果然美貌,连这伤痕,也消失得淡淡的,依旧如昔!”龙若辰抚过泫汐手臂上淡淡的鞭伤,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若我早些让无情去找你,或许你就不会受这些苦了!终究是我没保护好你!” 听了龙若辰的赞赏,泫汐那如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过,几番动唇,仍是没有将心中的问题问出。 罢了,不过是利用,何苦情深! ------------ 72 为郎易红妆 临近成亲的最后一日,泫汐才携了引玉与鸳儿,住进了飘香楼。 “夜了,小姐睡吧!明日将有得忙,可得苦一阵了!”引玉替泫汐脱去外衣。 泫汐失神的任引玉摆布,心思纷乱如杂。 “可是有心事?”引玉放下帐幔,见泫汐坐在梳妆台前,手执木梳,却迟迟未动。不由得有些担心:“小姐可是后悔了?” 泫汐一愣,继而失笑:“后悔?这从何说起?” “小姐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新嫁娘该有的高兴,恕引玉多嘴,王爷虽风流多情,但却从未似在乎小姐这般在乎过其他女子,若小姐跟了王爷,必然会幸福!”引玉叹了一口气,拿过泫汐手中的木梳:“引玉知道,小姐还在介怀许公子的事情,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但人生,不就贵在能赌一把吗?” “你倒是比我看得透彻!”泫汐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也应该知足……”右手抚上心口,泫汐有些无助的看着引玉:“但是这里是空的,真的好空……” “小姐……”引玉一震,不知如何言语。 “曾经,我以为与永祥成亲,是一辈子幸福的开始,但是在喝下那杯合卺酒后,一切都变了,永祥不再是那个能给我幸福的男人,而是推我入火坑的狠心人!而平定王,却从陌不相识,到如今……”泫汐摇摇头,将脸埋入双掌之中。 “世事难料,小姐若真想复仇,引玉必会帮你!”引玉抿紧了唇:“不管小姐做什么?只要小姐用得着引玉,引玉再所不辞!” 泫汐一僵,继而感激又疑惑的看着她:“引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引玉摇头,笑得十分温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小姐只是以牙还牙,何来可怕一说!若真是可怕,也只能说是那顾侧妃与李侧妃!她们的手段,比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依引玉所见,小姐也并未伤害任何人!” “那你说,待明日我与他成亲之后,我与兵部侍郞,哪个更重要一些?”泫汐忍了忍,终是没忍住。 “小姐何出此言呐!”引玉的笑容越发温柔:“王爷为了小姐,连权倾朝野的顾丞相也得罪了,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郞?若小姐想利用王爷手中的权力对付他,引玉倒有一法子!” 引玉的话如同巨石般投入泫汐的心湖,是啊!她怎么就没看清呢?龙若辰为了她连顾丞相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兵部侍郞:“你且说来听听……” 引玉附至泫汐耳旁,轻声濡语。 天尚未明,泫汐便被引玉与鸳儿从被窝里拽起,整个人似木偶般被梳妆打扮。 “你也总算明正言顺了,想来这平定王定是十分在乎,否则只按册封之礼便行,却还用这凡俗的法子来讨你欢心!”剑秋看着被一群丫环麽麽围于其中的泫汐,脸上的笑容真心而欣慰:“看你走到这一步,真替你高兴。” “剑秋姐姐,我以为你不来了!”泫汐侧过头,看着那一身火红的女子,在记忆中,剑秋的衣服颜色总是火红火红,如同一团火焰,充满热情。 “你的大喜日子,我又怎会不来!只是觉得难为了他,居然为你至此!不过,比起许若寒,他还是差那么一截,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平定王,终是做不到了!”剑秋遣开一旁的丫头,双手捧着凤冠,亲手替泫汐戴上:“真漂亮!” “那许若寒,究竟是谁,竟让剑秋姐姐如此青睐有加!”泫汐好奇的看着剑秋,在她的嘴里,泫汐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剑秋拧了拧眉,忽而又笑了:“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以前是我过错,但是现在……”剑秋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论辈份,按理你应该叫他一声五皇叔,不过如果你看见他,定会觉得,叫他皇哥也绰绰有余!” “他竟如此年轻?”泫汐想了想,目光落在剑秋的脸上:“也是了,剑秋姐姐与他是一辈,姐姐如此年轻,想必他也不会太过!” “你这心思倒也玲珑!”剑秋叹了一口气,搬了张凳子坐下:“其实,我应该阻止你的!我明知道你会后悔!” “什么?”泫汐不明所以。 ------------ 73 拜天地 “剑秋姑娘,喝茶!”鸳儿清脆的嗓音传来。 剑秋怔了怔,似乎在鸳儿身上看到当年的自己,一时有些恍惚。 “剑秋姐姐!”泫汐伸手在剑秋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剑秋的目光落在泫汐脸上,微微笑了笑,接过鸳儿递过来的茶水,轻啜了一口:“我刚才的意思是,今日之后,你要恩怨分明,上一辈的恩怨,切莫记在这一辈的身上,那是莫大的冤枉,也会苦了你自己。” “剑秋姐姐,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干脆就直接告诉我吧!”泫汐被剑秋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你只需牢记我的话就行了,平定王是个不错的男人,我想,他会好好待你,你切莫被仇恨蒙了眼,错失到手的幸福,若有迷茫之时,不妨问问你身边的丫环!”剑秋的目光落在一旁忙碌的鸳儿与引玉身上:“我看,她们倒也忠心,是可信之人!何况,我看那位稍微年长的丫环,心思细腻,为人冷静沉着,若遇着为难之事,问她倒也没错。” “剑秋姐姐,你越说我越糊涂了,若真有什么事情,剑秋姐姐你就直接告诉我,你这样子,让我很不安!”泫汐抓住剑秋的手,脸色着急。 “我说过,你只需牢记我的话,其他不用多想!”剑秋拍拍她的手:“安心做你的新娘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待在床边坐定之后,耳边的嘈杂之声方才退去。泫汐扯开盖头,左右动了动脖子!不是第一次戴凤冠,穿霞帔,但是明显累很多,心情……也清楚,明白很多。少了几分幸福,多也几分成功。 “主子,这红帕是不能拿的!”鸳儿一转头,看泫汐扯下了盖头,连忙又气又急的喝道。吓得毫无准备的泫汐手一抖,手中的红帕飘飘荡荡的落在了一旁。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不?”泫汐伸手揉了揉脖子,感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刚想拆掉凤冠,鸳儿那张不掩愤怒的脸便凑到了眼前,那样式好似自己要真拆了,就跟自己没完的味道。泫汐呐呐的缩回手,小声嘀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引玉扑哧一笑,摇了摇头:“主子可是饿了?” 泫汐摇头:“不过成个亲,你们连称呼都变了。” 鸳儿瞪大眼,如同火眼金睛般,盯着泫汐那双不安份的手:“王府素来规矩甚严,若给其他侧妃抓了尾巴,存心为难,那便不好了。” 泫汐一怔,继而轻笑起来:“嗯嗯,鸳儿真识大体,难得聪明!” 引玉捂唇,笑得温柔。见她如此,鸳儿方知自己被摆了一道:“主子,鸳儿时时聪明!” “好……”泫汐如同哄小孩般宠溺应道。 “主子莫要再与鸳儿闹了,这红帕还是盖回去吧!若王爷不计较也就罢了,若是计较,主子便不好解释了!”引玉探身往屋外望了望:“这宴席也不知要摆到几时,王爷怕是要很晚才能过来!” 迎进王府,住的地方仍是回雪轩,或许是怕泫汐住不惯,龙若辰才未吩咐另选阁楼。而宴席,自然摆在前院与前厅,相隔数条小径,还是有些距离。 “你们出去跟他们一起乐吧!我一个人没关系,有事我会唤喜娘!今日权当放假!”泫汐撩起盖头,冲着鸳儿眨眨眼:“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掀盖头了!” 引玉与鸳儿相望一眼,点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出去了!” 泫汐点头,将盖头放下。 若是无爱,心中那喜悦之情又从何而来? 泫汐无解! 不知何时,门扉被推开,泫汐全身僵住,该来的总是要来! 现在泫汐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 ------------ 74 洞房花烛夜 “汐儿……”沉润温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暗哑之色。随着微熏的酒味传来,泫汐透过盖头下,看到那双绣着祥龙的锦靴。 眼前突然一片光亮,泫汐惊措的抬头,迎上龙若辰那带着笑意的墨眸。 “累不累?他们说,成亲很累的!我也是头一回!”龙若辰替泫汐取掉头上那沉重的凤冠:“浓妆淡抹总相宜,汐儿,我的汐儿……” 泫汐瞠大眼眸,还为龙若辰的话震惊不已,什么叫他还是头一回,难道……? “来,我们去喝合卺酒!”龙若辰放下凤冠,执起泫汐右手,向远处的圆桌走去。 合卺酒! 泫汐猛的甩开龙若辰的手,目光如同望向蛇蝎般盯着那桌上的合卺酒,原本俏美红润的脸庞变得苍白,颤抖着唇,泫汐下意识的后退:“可不可以不要喝……” 那如梦魇般的感觉潮水般涌来,泫汐一步步后退,直到双腿抵住床沿。 “汐儿!”龙若辰想起第一次泫汐的话,恍然大悟,见她怕至如此,只觉揪心般疼痛:“汐儿别怕,有我在,没人会从我身边将你带走!我会护你一辈子!” 温柔而宽阔的怀抱让泫汐渐渐冷静下来,泫汐将脸紧紧贴在龙若辰的胸口,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泫汐绝美的小脸上渐渐显得绯红,抱住自己的男人,是自己唯一的夫君呵!不管抱着怎样的感情,这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汐儿,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是真的会对你好……”龙若辰低头凝视着泫汐,望着那娇美的容颜,满足的同时,却也隐隐担心,她的心里,未必会有自己。 泫汐抬头,迎上龙若辰那宠溺而心疼的目光,心神一荡,只想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待话出口,方觉羞怯:“若辰是汐儿的夫君,汐儿有何理由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呢?” 龙若辰拥紧了泫汐,轻轻舒了一口气:“汐儿,以后若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如何,我都会帮你做到!”若此言仍不能让她相信,只盼日后自己的相护,能让她明白,侧妃,可以有很多,但妻子,却只有一个。 闻言,泫汐犹豫咬唇,终是下定决心:“我不想喝那杯合卺酒!” 龙若辰微微一笑:“不喝便不喝,汐儿最大,为夫听汐儿的!” 泫汐一怔,对龙若辰的自称有一瞬间失神,这个称呼,她不排斥,还很喜欢。 唇上的温热夺取呼吸,突如其来的吻让泫汐惊慌,却也闭上眼去承受。 繁复的霞帔一件件剥落,露出莹润的双肩。 龙若辰将泫汐打横抱起,轻柔的放置在花床之上,整个人轻缓的覆了上去,用唇描绘着那如樱花般的感觉,修长的大手肆意游走,抚过之处,处处敏感,如同羞怯花苞,颤颤怒放。 泫汐闭上眼,脸上红霞阵阵,无意识的扭动着身体,羞得连手都不知该放何处。 吻过玉颈,龙若辰沙哑着声音说道:“不想我强 暴你就别乱动!” 泫汐一僵,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龙若辰爱极了她此时羞怯之样,只觉心中怜惜阵阵。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或许从一开始,自己便着了迷,只是,未曾可知。 而如今,亦不晚。 (原谅偶吧!偶实再写不出床戏……余下的,请各位看官自行想像……) 一夜承欢,醒来便觉全身酸痛无比。 “醒了?”熟悉而含笑的嗓音自耳旁响起。 泫汐下意识的想起身,却在移动的瞬间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而且还被某个霸道的男人再次揽回怀中,红着脸,泫汐难得结巴的问道:“今日怎会在此,未去早朝?” 龙若辰将额头抵住她的,墨眸里含着笑意:“自是舍不得你,才会罢朝!” “胡说!”泫汐受不住这暧昧的气氛,想要起身,却被龙若辰一把按住:“汐儿,我还想……” 不待泫汐回答,龙若辰便吻住了那娇艳欲滴的樱唇,不让那拒绝的话语吐出。重复昨夜的巫山云雨。 ------------ 75 新婚第一天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而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泫汐自嘲的笑了笑:“早上的时候明明还嫌弃,如今无人自己还不习惯,这倒是怎么了!?”坐起身,不意外的见着身上那红点斑斑,顿时脸色绯红。 虽觉身子仍酸痛无比,却无前几次的那种粘腻之感,莫不是…… 泫汐伸手探了探,脸色潮红,也不知是丫环替自己清洗的,还是他…… 正在愣神间,帐幔却被人一把撩开,惊得泫汐扯过被子连忙捂住自己。 龙若辰看着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泫汐,顿时乐了:“汐儿,你这是何故呀!?” “你怎地还在?”泫汐红着脸小声问道。她以为他走了,否则也不会出刚才之语。 “汐儿,你就这么想为夫离开?”龙若辰坐下,一点也没有平素在别人面前的威严与霸气:“我拿了干净的衣裳,你快穿上!” 泫汐伸出一只手,抓过龙若辰手中的衣服,动了动唇:“你出去!” “都是我的人了,如今是怎么了?还不能让看么?”龙若辰好笑的看着泫汐别扭的样子。细细想来,素日里的泫汐都是温柔而淡漠的,难得看到她此番表情,倒教龙若辰觉得新奇。 “……你无赖!”泫汐咬了咬唇,伸过腿对着龙若辰就是一脚,把他踹离床边后立即将帐幔放下,快速的将衣衫往身上套。 “汐儿,你脾气见长了呀!”龙若辰静立一旁,并没有去撩那帐幔,不是不想闹她,而是怕自己再忍不住,会伤了她。 闻言,泫汐僵住,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是啊!她怎么忘了,尽管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夫君,却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定王。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龙若辰不明白泫汐心中所想,只觉她突然沉默,心下奇怪,便撩开帐幔,见她已换好衣衫,正要说话,却见她转过身,表情恭顺的看着自己:“泫汐知错!” 喜悦自心中退却,龙若辰一把握住泫汐的手腕,将她拉至自己面前:“你看着我!” 泫汐顺从的抬头,迎上那双墨玉般的眸子。 “你刚才说什么?”龙若辰抿紧了唇,费了这般心思讨她开心,一切还是要回到原点吗?难道她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泫汐……”泫汐倏然住了嘴,再迟顿的人也会发现眼前的人不是想要她重复。当局者迷也不过如此,泫汐愣是想不明白,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龙若辰是这幅表情。 拢紧的剑眉缓缓舒展,龙若辰看着泫汐,一时也不知如何将自己的郁闷说出,只得沉默着将她抱起。 “你要干嘛?”身体失重的泫汐下意识的环住龙若辰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 对于她的依赖,龙若辰很是受用:“你身子不舒服,我抱你过去!” 泫汐脸色一红,无从反驳,细细密密的甜自心中涌出:“若辰,相公……” 龙若辰全身一僵,接着狂喜的看着她:“你明白?” 泫汐一愣,一脸茫然:“明白什么?” 龙若辰被泫汐问住,对啊!自己要她明白什么?明白自己对她的在乎,还是要她明白,她的身份,不可以再与那许永祥来往? 想到许永祥,龙若辰便觉他是自己心中的一根刺,泫汐在遇到自己之前,可是许永祥未过门的妻子,如此阴差阳错,才会来到自己身边,是谁送她来的,龙若辰并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去确认,而如今,看来得好好查查。 看着泫汐那娇美的脸庞,如此依赖的表情,龙若辰不想提到许永祥来破坏这般良好的气氛。 “引玉,传膳!”龙若辰大声吩咐道。 ------------ 76 那些不堪的往事 入夜,泫汐遣走引玉与鸳儿,轻轻掩上房门,将灯纱挪开,剪亮烛心。成亲数日,难得龙若辰因中秋夜宴之事,与皇帝彻底商谈而未至回雪轩。 “剑秋姐姐!可以开始了!”泫汐盘腿坐在床上,对着站在床边的剑秋说道。 剑秋一脸犹豫,动了动唇:“你可还记得,你成亲那日,我与你说过的话?” 泫汐一愣,继而点点头:“自是记得!” 剑秋犹不放心:“你重复给我听!” “要恩怨分明,上一辈的恩怨,切莫记在这一辈的身上,那是莫大的冤枉,也会苦了我自己!”泫汐不解的看着剑秋,俏脸上满是疑惑:“剑秋姐姐,你怎地这般犹豫,无端问起这话,又是何故?” “你无需多问,记得便好,不仅要记得,还要做到,我不想因为我的帮忙,而成为你的负担!”剑秋盘腿坐于泫汐身后:“凝神静元,万念归一,抱守固本,万~般~皆~散……” 依照剑秋所言,泫汐轻闭双眸,摈弃杂念。 原本模糊的往事在脑海中回旋,一点点变得清晰。 杀戮的画面染得血红,如同梦魇般呈现在眼前,妖艳的女人带着胜利的笑容:“唐鸢,过惯富贵荣华的生活,如今,便让你过过低贱下人生活,想来你这年纪,也记不住这前尘往事,本宫就不介意放你一条生路,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 年幼的女孩睁大布满泪水的眼眸,惶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来人,将她给本宫卖到皇城最大的妓院!”妖艳的女人笑得张扬而放肆,朱唇如同染血般红得妖绕。 “不要……”泫汐猛的睁开眼,全身颤抖着,血色自那绝美的脸庞上急速褪去,双手撑在床上,兀自低着头。 剑秋默默的收回手,声音低低的,五味陈杂:“可还要继续!?” 泫汐闭了闭眼,缓缓直起身子:“继续!” 画面并没有因为太过残忍而断开,仍旧继续着,泫汐如同一个题外人,看着那名叫唐鸢的女孩子在青楼之中受尽苦楚,一次次的出逃,一次次的被抓回,终于,逃了出去! 后面的一切已经记事,无需再恢复。 “妹妹!”剑秋扳过泫汐的身体,声音僵硬,她是第一次这样叫:“刚才的话,你可还记得!?”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止过,老天爷竟如此帮我!呵呵,真是好笑了!我原来叫唐鸢,原来我也是有姓的!剑秋姐姐,你说,是不是很好笑!”泫汐又哭又笑的看着剑秋:“老天爷也愿意帮我,居然让我嫁给了最有权势的平定王。” “妹妹,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剑秋担心的看着泫汐:“此事我本就犹豫,但又觉不让你知道,又不太好,如今这般看来,倒真是我错了!你本是幸福的开始,如今却变成仇恨的开始!” “不,如此血海深仇,怎能忘记!如今我只求,那人不会是他的母亲,否则……”泫汐没有再说下去,就算那女人是他的母亲,她也会下手! “冤冤相报何时了,妹妹,这中秋夜宴,你还是别去了!”剑秋原就设想过许多种结果,但是泫汐如此,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初遇时投河自尽的那个柔弱泫汐,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剑秋姐姐!”泫汐反握住剑秋的手,神色坚定,已将悲伤敛尽:“谢谢你帮我恢复记忆,今后如何,我自有分寸!”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这些日子,依我看,那平定王对你倒是一心一意,你切莫负了他!这种位于权力顶峰的男人,最见不得别人背叛,若是被他所察觉,定然容不得你!” “嗯……”泫汐点点头,冲着剑秋扯出一抹毫无笑意的笑容:“剑秋姐姐,时辰不早了!” 剑秋怔了怔,犹自担心的瞧着她,半晌,才转身离去。 ------------ 77 是情是恨天知道 本是瞧出她的前世,才不想她枉送性命,如今这一步步走来,也真不知是害她,还是帮她!剑秋摇摇头,不让自己多想,轻轻吐出一口气:“凡事皆由天定,我一个小小的火狐,又能怎样!罢了,随她去吧!届时保全她性命便行了。” “主子,可有什么心事?”引玉帮着泫汐梳妆,目光落在铜镜之上,见泫汐面色呆滞,不由得询问出声。 “可是因为王爷?”正在整理铺床的鸳儿笑着说道:“王爷吩咐了,今个会来回雪轩用午膳呢!” 泫汐一怔,回过神来:“鸳儿,你说什么?” “王爷吩咐,今个会来回雪轩用午膳,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便心不在焉,莫不是因着其他的事情?还是这府里的其他几名侧妃!?”鸳儿铺好床,走至泫汐身边,自梳妆台上拿起一支花钗:“玉姐姐,这个好看!” 引玉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泫汐。 “若是喜欢,便给你吧!我素来不喜太过招摇,这花钗虽美,却不适合我!”泫汐回过头,看着鸳儿那稚气未脱的俏脸:“鸳儿,我还从来未曾问过,你如今是多大了?” “十……”鸳儿扳着指头算了算:“今年正好十五!” “如此说来,我便比你大上一些!”泫汐转过头,目光落在引玉身上:“引玉,你呢?” “十九了!”引玉回答得比鸳儿干脆。 “嗯……倒是比鸳儿大上许多,该许人家了!”泫汐笑了笑:“可有什么中意的人?” 引玉脸色一脸,出现少见的不知所措:“主子这是哪的话儿,这些……都还未曾想过!” 泫汐摇摇头:“不闹你了,若有中意的,便对我说,虽不能我独断做主,但好歹也能说上几句话的!这女子一生,左不过就是那种命运,只盼能嫁得好些罢了!” “主子,可有觉得饿了,让鸳儿去传早膳吧!”引玉引开话题,对于这个羞于启齿的话题做了个终结。 “不用,入王府这么久,我倒还从未去过心蕊那,今个便换我拎着早膳,到她那去热闹热闹!你们俩去准备准备,我在前院等你们!”泫汐拿过鸳儿手中的花钗,仔细的将它插入鸳儿发中:“是挺漂亮的!好好戴着吧!别负了我一番心意。” 鸳儿也不推辞,开心的谢了恩,转身与引玉一同出了门。 出了回雪轩,没了引玉与鸳儿的跟随,泫汐随意了很多,想起鸳儿刚才说的话,泫汐有些头疼,她还没有弄清楚那女人是不是龙若辰的生母,如今更不知以何姿态面对于他。 直至此时,泫汐才明白,快乐永远是在痛苦之中的。原本萌生的那一点点情意,却生生的斩断。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认! “扶摇见过泫侧妃!”娇柔的声音唤回泫汐游离的神志。 回过神,泫汐一时有些茫然,想不起这扶摇是何方神圣。却不知扶摇因上次险做丫环之事,将泫汐记了个透彻,细细打听下来,方知泫汐只是一名无背景,只余美貌的女子,扶摇也曾想过,他日若无了那般美貌,便什么都不是了。 “你是……”泫汐觉着这扶摇二字着实熟悉,却生生想不起来。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询问。更疑惑这王府之中,何来这主子不是主子,丫环不似丫环的女子。莫不是被龙若辰新瞧上的女子? 想到这里,泫汐只觉胸口一窒,险些透不过气来。 原想的浅浅情根,不料已然深种。想要除却,已然晚矣! ------------ 78 扶摇1 “扶摇是邵侧妃之表妹,新进王府,未曾与泫侧妃见过面!”扶摇浅浅的笑着,看着泫汐身后空无一人,不知不觉口气中便多了一丝轻蔑! “哦!”泫汐自是明白她话中意思,也不与之计较,既是与那女人有关系之人,便都不会容于这王府!心思略转,泫汐便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轻低些。人在狂妄之中才会犯错,不是吗? “原来是邵侧妃的表妹,倒是泫汐不知礼数了,让扶摇姑娘行此大礼!想来日后也会同做姐妹,扶摇姑娘便无需客气,唤我泫汐便罢!”泫汐垂下眼帘,将眼中思绪掩了个干净。 扶摇见她低眉轻蹙之样,不由得赞叹,果真是个凝雪为肤玉为骨的美人胚子。同为女子,难免心中相妒:“扶摇怎敢,自古尊卑有别,何况这是王府,由不得扶摇轻慢!这话,日后泫侧妃还是莫说得好,让人听去了,还不知那些个多嘴的下人会说扶摇怎样以下犯上呢!” 泫汐缓缓扯出一抹笑容:“扶摇姑娘说得对,倒是我想得不周了!现在时辰尚早,不知扶摇姑娘要去哪里?” “表姐让我出去采买些上好的脂粉回来!泫侧妃若是想要的话,扶摇便帮泫侧妃带些回来。”扶摇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日头还未出来,怎地这般热?” 身后的婢子一听,便立马将手中的油纸伞撑起,遮于扶摇头顶。 泫汐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泫汐素来不抹那些,多谢扶摇姑娘,只是泫汐有一点不明白!不知当说不当说!” 扶摇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似乎没有料到这位传说中受宠的泫侧妃,居然会如此好欺负:“泫侧妃有话便直说!无需客气!” “扶摇姑娘既是邵侧妃的表妹,那邵侧妃又怎会让自家表妹做这下人做的事情,如此于情于理都不合!”泫汐面带疑惑,见扶摇的脸色变了变,连忙说道:“若让扶摇姑娘心中不悦,便当泫汐未说过,扶摇姑娘别往心里去!” “主子,你可让我们好找!”引玉焦急的声音里松了一口气,与鸳儿快步走来。 两人见了扶摇,不免一愣,却未曾施礼。 “这是扶摇姑娘,乃邵侧妃之表妹,你们不可无礼!”泫汐见两人未动,连忙说道,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乞求,让扶摇更是看轻泫汐。 “见过扶摇姑娘!”引玉倒没什么?但鸳儿年纪尚小,不知何为隐藏,脸上的不情愿写得清清楚楚。 扶摇也不介意,只是在刚才对邵清悦的疑惑中回过神来,将泫汐更轻贱几分:“扶摇还有事,先行告退!” 泫汐将之一切收为眼内,在心中露出一抹笑容。你若对我无害,我必不会动你!虽是身负血仇,但也明白事非黑白,人若不主动害我,我必不会主动害人! “主子,你瞧瞧那扶摇,王府侧妃的位置八字还没有一撇,如今态度便如此嚣张,他日若做了侧妃,还不爬到主子头上来。明明是客,还让我们给她行礼!这也就算了,她还受得这么理所当然。”鸳儿愤愤不平的看着扶摇携着丫环离去的背影:“自古尊卑有别,她居然还敢抢在主子面前走过去。” ------------ 79 扶摇2 “好了,你这是生哪门子气!这扶摇也就多了小姐性子,并不是与你有仇!”泫汐冲着鸳儿笑了笑:“我都没生气,你倒是气什么?” “鸳儿是替主子不平!”鸳儿噘着嘴:“主子你就护着外人!” “好了好了,鸳儿别闹了,主子这样做,自有主子的道理!”引玉温柔一笑,轻声安抚鸳儿。 “在人前软弱不会少块肉,反而少了很多麻烦,如你所说,若他日她若做了侧妃,记今日之仇,那该如何是好?”泫汐抚上鸳儿那气愤的小脸,轻轻拍了拍:“你刚才也说了,她只是个外人,你这个内人,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生气呢!这该多不值!” “主子……”鸳儿红了俏脸,嘀咕道:“若主子身为男儿身,鸳儿就是当妾,也心满意足了!” 泫汐与引玉一听,先是一愣,尔后是哭笑不得。 “你怎生了这般念头,幸好我不是男儿身,否则岂不是误你终生?”泫汐无奈的看着她。 “主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走吧!否则杨侧妃该吃完了!”引玉笑着说道。 “心蕊,你都不去看我!”月儿一打开门,泫汐便上前拉住杨心蕊的手:“可有用过早膳,我可是特意过来与你一同吃的!” “数日不见,你怎地这般孩子气了!”杨心蕊见着泫汐,也是打心眼里开心:“就冲你这话,我就算吃了,也会再陪你吃的!” “怎地?你还真吃了不成!”泫汐敛了笑容,摆出一脸的不满。 “今日起得晚,月儿才刚摆上,还算你来得及时!”此时的杨心蕊一扫平日的天真,倒有几分大姐姐的味道。 “那我们便进去吧!也不知你备了什么好吃的自个偷吃!”泫汐拉着杨心蕊的手,对着身后的引玉与鸳儿吩咐道:“把那些东西都摆上去,饿死了。” 引玉无奈一笑,携了鸳儿快步进屋。 “瞧你说的,好似我吃的你没吃过似的!”杨心蕊刮了刮泫汐那小巧的琼鼻:“数日不见,心蕊也想漂亮泫汐了,本想用过早膳去看看你,没想着你就过来了!我们倒是心有灵犀。” “成日里唤着漂亮泫汐,心蕊你就不累么!再说了,心蕊也美艳不可方物呢!以后便唤我小汐罢!听着也觉着亲切几分!”泫汐拉着杨心蕊坐下:“看看,个个都没规没矩的,见了心蕊也不行礼!” 引玉与鸳儿一惊,心里高兴却忘了这一层,正要行礼,却被杨心蕊阻止:“小汐,你这说的哪般话,若到我这儿都得行礼,那你还能上哪去!” “杨侧妃你是不知道,方才前院里遇着那扶摇,主子居然让我们与之行礼!”鸳儿犹为不甘的说道。 “你遇上扶摇了?”杨心蕊一惊,倒没想到她这一路过来,居然遇上了她。 “嗯!不过是个只知仗势欺人的女子罢了!无需放在心上!”想了想,泫汐又笑着补上:“只是见她态度着实轻慢,便出言挑唆了数句,想来她也必定往心里去了,可要内斗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素来不喜与人多言么?怎地与她说上了!”杨心蕊闻言,更是好奇。 泫汐轻轻笑了笑,将事情娓娓诉来。 ------------ 80 洛尘轩 洛尘轩内,扶摇将刚采买回来的上好胭脂放在邵清悦面前,动作不大,可也不轻。而扶摇的脸上,却也不见一丝笑容:“表姐,你要的胭脂!” 邵清悦一怔,然后娇柔一笑,伸出青葱般的手指,轻捻起一盒胭脂,待看仔细之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满意:“嗯!麻烦你了,扶摇!” 扶摇福了福身,以示回礼。 自那日差点被指为丫环之事后,邵清悦待自己的态度越发的轻慢。但现在的自己,还不足以与之抗衡,所以尽管不满,但却掩藏得干干净净。但若他日有机会,定然会加倍奉还。 扶摇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今晨巧遇泫汐时,她说过的那番话,如今细细想来,她说得还真没错。或许,像她那种受宠却不得人心的侧妃,倒可以用上一用。日后登上侧妃之位,也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扶摇那不满的心情,倒扫得一干二净,唇边跟着露出一抹谦和的笑容:“表姐喜欢就好,扶摇承蒙表姐收留,区区小事,表姐不必放在心上。” “嗯,还是自家人贴心!”邵清悦点点头,两人各怀心事,却都满意。 由于龙若辰曾吩咐过,午膳在回雪轩用,但引玉与鸳儿瞧着自家主子与杨侧妃聊得不亦乐乎,一点想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何况这日头也上空了,眼瞧着时辰都快到正午,两人急得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虽是喜欢杨侧妃,但是这王府之中,受宠才会有好日子过,自家主子毫无身份背景,若失去王爷的宠爱,怕是要受尽欺凌,一如之前。所以,两人还是私心里想让自家主子与王爷单独相处,毕竟没有任何女人会喜欢与人共侍一夫。 而泫汐又怎会不明白她们俩的意思,但自己心中的难处,她们又怎会明白,眼下只得装作没看见,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龙若辰到回雪轩见不到人,大发脾气,几天不去回雪轩都好。 但一想到他有可能去端侧妃或邵侧妃那里,泫汐便觉心里酸酸的,像有头别扭的小兽,急着要冲出来,想要去寻找他,让他哪也不要去! 水袖中的纤手紧紧握住,克制住这陌生的感觉!思绪一乱,泫汐便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有些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龙若辰与她们相处的画面。 孤男寡女相处还能有什么事做,还不是那档子事! “小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饿了?”杨心蕊见泫汐心不在焉,抬头望了望日头:“也对,你瞧我,见着你一时高兴,连时辰都忘了,月儿,传话下去,备午膳!记得挑得小汐爱吃的小菜来!我可不想她到我这清溪阁,回头还背着说我委屈了她呢!” 月儿捂唇轻笑:“是!” 见月儿笑,杨心蕊自个儿也跟着笑起来。 “主子!”鸳儿到底是忍不住了:“早上鸳儿说的,主子是不是给忘了?” 泫汐一愣,好半晌才点点头,见鸳儿黑了脸,又立马摇摇头:“记得呢?没忘没忘!” 杨心蕊见此,不由得笑了起来:“小汐,瞧你这主子当得,丫头都可骑你头上来了!”顿了顿,杨心蕊把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瞧鸳儿这身打扮,要搁别人身上,就冲这语气,我敢肯定别人是认鸳儿为主子,你呀……就靠边站了!” 泫汐淡淡的笑着,点点头:“鸳儿年纪小,打扮得好看些,也能寻个好人家!若真真在这府里配了个小厮,倒也委屈了她。” “瞧你说的,跟似你妹妹一样!”杨心蕊越瞧越上眼:“我看呐,引玉也不错,依她这年纪,倒比鸳儿要急上几分,你是否有留意过?” “唔……”泫汐支着下巴,柳眉轻蹙,仔细的想着这王府之中有何人能够配得上引玉。 ------------ 81 终身大事 “主子,引玉已是这个年纪,不急这事儿,主子若真想把人给嫁了,还是寻思着鸳儿吧!她那张爱惹事的快嘴,封住了也好!”引玉低低的笑着,无视鸳儿的气急败坏。 “对,我想起来了!”泫汐轻拍桌面,脸上扬着似小孩般快乐的笑容:“心蕊,经你这么一提,我还真想到一个人。虽然同样为仆,身份却不同,若是嫁与他,日后定会幸福。” 龙若辰一踏进清溪阁,便看见泫汐那从来未在自己面前露过的笑容,那么的干净清澈,不带一丝杂质,仿佛能在无形之中,拂去别人的烦恼与忧愁。 “你这是想到了什么人,如此开心!”龙若辰假装不悦的看着泫汐:“以后除了相公,谁也不许想。” “心蕊见过王爷!”杨心蕊一怔,脸上的笑容一敛,起身行礼。 倒是泫汐被龙若辰这话一怔,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只是坐着直愣愣的看着他。直到杨心蕊扯她袖子,让她行礼。 “不用了!你也起来吧。”龙若辰摆摆手,在泫汐身边坐下:“给我说说,刚才这是想到谁了?” 泫汐侧过脸,视线落在龙若辰身上。 曈凝寒水眉如剑,裁诗为骨玉为神,形容的……就是他这般神俊清雅的人吧!如此夫君,得来不易,虽有缘,却有情还无情!临到终了,却还是逃不过生死相对。 她是该放手一搏?还是该日日小心,不让自己沦落? “你这是怎么了?”龙若辰见她只是定定的瞧着自己,半晌不语,怕她又落下什么毛病,便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比了比自己的体温,这才放心了些:“若有心事,便说出来听听,若我能办到,定当帮你完成。” 一旁的杨心蕊,从未见过这样的龙若辰,早已吃惊不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见泫汐不答,便替之答道:“适才我们讨论鸳儿与引玉的婚事呢!我问她可有留意,她说想起一人,正要说出,王爷你便来了。” “哦?是谁?”龙若辰先是一怔,后尔轻笑出声:“能让汐儿看上的人,必然不是一般的小厮!” “是啊!刚才她还说了,若让鸳儿与引玉配了这王府里的小厮,她倒替她们觉着委屈呢!”杨心蕊看着泫汐,笑了笑:“小汐,你便说说,这人是谁呀,如今王爷在这儿,也好做个主!” 泫汐摇摇头,歉然一笑:“感情这回事,还得两情相悦,若我上禀王爷,私自做了主,这万一两人相看顺眼还好,若是男方有意中人,或她们不喜欢,那我便是罪过了!” “你倒是想得体贴!”龙若辰点点头:“不过也算有理!”似想到什么?龙若辰又继续说道:“你这般懂事,为何却不听我今晨吩咐?” 泫汐闭了闭眼,要来的总要来! “我本是与心蕊一同用早膳的,数日未见,一聊起来便忘了时辰,你不会连这个也要怪罪吧!?”泫汐冲着龙若辰淡然一笑:“回雪轩有的,清溪阁未必没有,若是没有,那也是你的罪过!何况两人吃饭太闷,多一人不更好吗?” 龙若辰见她如此坦然的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家相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何别的女人见了他,巴不得他留下,哪怕一辈子不走!而她这态度,好似怕自己赖在她那儿不走似的。 如此一来,龙若辰便更坚定接下来的行程了。 ------------ 81 出行1 “心蕊,这清溪阁若差缺什么,便与催管家说,若真让你委屈了,汐儿该闹我了!”龙若辰温和的看着杨心蕊,见房中只有两人:“你们怎么不去其他侧妃那走走!” “王爷若喜欢,自个去便是,何苦拉上我与心蕊做那焟柱子。”泫汐冲着鸳儿道:“把引玉追回来,就说备两人的饭菜足矣,不必多备。” 这话说出来,龙若辰的本意是想让泫汐吃吃味,却不想让泫汐真生了气。 龙若辰伸出手,借着桌沿的掩饰,在桌下拉住泫汐的手:“好端端的生什么气,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若不喜欢她们,不去便是!或者,你希望我遣她们出府?” 杨心蕊一惊,担心的望着泫汐,抿紧了唇,这是个两难的问题!若回答不慎,便会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头。这惩处可不轻! 泫汐没杨心蕊想的那般多,毕竟来王府的时间,她也不如杨心蕊长。 “你若想遣,遣了便是,何苦跟我说这些,人与人之间,除了不喜欢便是喜欢吗?我与那邵侧妃和端侧妃,也只是远远见过,连话也未说一句,何来喜欢与不喜欢之说!”泫汐一眼扫去,见鸳儿还犹豫不决的站在地,火气立马上升:“如今有你在,我自己的丫环也使不动了,既然你不去,我去!” 说罢,便甩开龙若辰的手,站起身向大门口走去。 其实泫汐也着实心中忐忑,若不是清楚龙若辰对自己尚有怜爱之意,她也不敢如此胆大,但龙若辰的话,也着实让她气得不轻,若生在这王府之中,连脾气也不能发,必得小心翼翼,她也不介意用另外的办法来复仇,只生……只当与他无缘。 对于自己的功夫,泫汐还是有几分信心,就算不能稳赢,想要从龙若辰手底下逃走也不成问题。 “别闹了!”龙若辰一把将泫汐拉住,也不管是否有第三人第四人在场,便将泫汐困于怀中,轻声为自己辩解:“我以为你是真的不喜欢,你若是真不喜欢,我遣她们出府也无妨,你这倒是想哪去了!我也只是想让你高兴一下而已。” 泫汐一怔,倒不知他是如此想法。 “你不信?”龙若辰笑着点了点她的俏鼻,拉着她一同坐下:“古有周幽王,今就不能有我平定王吗?” 泫汐挣扎了一下,想从龙若辰手中挣扎,几下下来,火气小了不少,红云却爬上了脸庞,见杨心蕊还笑意盈盈的瞧着,泫汐低声说道:“你放开我,心蕊还在看!” “怕什么?”龙若辰将唇凑上去,偷得一吻,这才满意放开:“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就算……” 不用说完,意思却大家都明白。 泫汐见杨心蕊笑得更乐,便觉脸上更加燥热:“你有完没完,不就是明媒正娶的吗!” 龙若辰见她不再生气,便也就松了手:“鸳儿,去催一催,本王饿得慌,还未用早膳呢!你家主子素来喜欢虐待本王,如今用个午膳也不让本王安乐,你便快些!让本王的肚子能够不再唱空城计!” 此言一出,逗笑了杨心蕊,也让泫汐的脸色更红:“我何时虐待于你了,你可别胡说八道。” 龙若辰轻笑不语,只是望着她。 ------------ 82 出行2 泫汐正想说上一两句,目光扫见鸳儿与引玉都不在场,便改了口:“若辰,你若见了你那近身侍卫,叫什么情的,便问问他,喜欢何样女子?” 龙若辰恍然大悟:“原来你相中的是他,真不愧是我的汐儿,眼光不错!” 说着,龙若辰便将洛无情平素喜好与行事为人说与她听,末了,还不忘承诺:“放心,我便去问问,回头给你消息。不过光看年纪,我看引玉与他倒也配,只是你身边少了人,这丫环用久了贴心,再寻一个,你可用得惯?” 说到丫环,这让杨心蕊又想起了扶摇,她见不得那扶摇想要一步登天的样子,便提议道:“王爷,依你所见,那扶摇如何?” “扶摇?”泫汐想了想,不正是今晨遇见的那女子? “对呀!”杨心蕊冲着泫汐眨眨眼。 “心蕊,你不会是想……?”泫汐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这样的女子,送给她做洒扫丫头她都不想要。 “我看比干有颗七窍玲珑心,你也不例外呀!”杨心蕊不吝惜的赞赏道。 “之前我便有说过让她去回雪轩做丫环,不过,清悦不愿,我便把此事搁下了,我看那扶摇也是个聪明人,你若喜欢,我便去要过来,给你做丫环!”龙若辰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扶摇此人,见泫汐问起,便如此提议。 泫汐摆摆手,“此样女子,只适合做主子,不适合做丫环,你若喜欢,封个侧妃便是,我想她日后若知是我帮她,说不定还会对我尊敬几分呢!” 见她一幅谢敬不敏的样子,龙若辰便作罢,但泫汐的话却让他有几分不悦:“你怎如此喜欢将我推向别的女子怀中?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龙若辰也不管杨心蕊是不是一脸震惊,拉着泫汐的手,沉下脸质问。 泫汐一怔,没想到数句玩笑话,却让龙若辰给当了真,顿时安抚道:“我若心中无人,何苦嫁你!” 虽不满意这个答案,却也让龙若辰的不悦稍减。 “这中秋夜宴,是去不成了,我吩咐你在回雪轩等我用午膳,是想告诉你这事儿!”龙若辰见泫汐失望,接着说道:“青州一带大旱,皇上派我去视察灾情!我想过了,那青州离江南虽说不近,但也不远,到时候看过灾情,我便带你一同去江南游玩!或者去杭州也行!据说那西湖很漂亮,我倒也只是听说,你觉得如何?” “你带我去?”泫汐有些不敢相信。中秋夜宴那种场合,她并不太喜欢,但是她要去见见那女人,不过中秋夜宴与出远门比起来,久闷王府的泫汐,还是喜欢后者。反正那女人长居宫中,这中秋过了便是年下,那时再见也不迟,正好就当送她一个新年礼物! 见她如此娇俏的样子,龙若辰又怜又爱:“我若不带你去,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泫汐一愣,红了脸,点点头:“也对!” 一抬眼,泫汐便见着杨心蕊那满含羡慕的目光,一颗心顿时软了,她比自己在这王府里困得还久,肯定更想出门。思及至此,泫汐便看向龙若辰:“可不可以让心蕊一块去?” 龙若辰一愣,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 ------------ 83 杨心蕊同行1 泫汐见龙若辰不语,努力想理由:“你们这是一大群人去,还是数人轻装快马呀?” “当然是轻装快马!不过……”龙若辰看着泫汐那纤弱的身姿:“你得坐马车。” “我会骑马的!”一听这话,泫汐便立即想到了理由:“你看,引玉与鸳儿都不会骑马,所以我不能带她们去,而且我一个女的,跟你们一群大男人,多不方便呐!” 龙若辰看着泫汐那努力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那你觉得怎样才方便?” “要是有心蕊跟着就不一样了,她从小生长在草原上,必然也深习马术,女子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若有心蕊陪同,那便好了!而且心蕊会武,万一我们走失,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呀!”泫汐扳着手指头,一项一项的说着好处。最终目地不过是想让杨心蕊一起。 “说什么话呢!?还没出门便说走失这等话,掌嘴!”龙若辰佯怒的看着泫汐。 “你同意我就掌!”泫汐不依不饶。 “好!我同意!”龙若辰微眯起双眸看着她:“快,掌嘴!” 泫汐一乐,冲着月儿招了招来:“你过来!” 月儿正看到兴头上,一时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来到泫汐面前。 泫汐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拍在月儿嘴上,完事后一脸小得意的看着龙若辰:“掌了!” “你……”龙若辰看着她那小得意的样,有些哭笑不得。 “事前没说清楚,事后补充不算!”泫汐伸出一根手指,在龙若辰面前得意的摇了摇。 “那个……王爷……何时出发!?”杨心蕊兴奋得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后日一早,你们看看要什么,早些准备!”龙若辰看着杨心蕊那身上的衣装,又补充说道:“带的衣服尽量是轻装,这在府中之衣大多累赘,到时候不方便。” 泫汐与杨心蕊相视一笑,点点头。 一顿饭吃得人人尽兴。 洛无情一如往夕般沉默着站在书房内,但是心里却搞不明白自己主子到底想干嘛,把自己叫来这里站这么久,他自己却在那里忙公事忙得双手无空,却又一言不发。 “王爷……”不知站了多久,洛无情低低出声,像是怕打扰龙若辰,却又不得不打扰。 “哦!”龙若辰一拍额头:“本王倒把你给忘了!”说着,龙若辰搁下紫毫笔,从书案后走出,在一旁的矮桌边坐下:“本王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情想问你!”龙若辰皱着眉,将泫汐的话回忆了一遍:“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话一问出口,龙若辰便觉有些不妥,想来昨日应该让她自己来问,毕竟这等事,还是女人家比较方便。 洛无情如同被雷击中般全身僵住,半晌,才有些僵硬的说道:“王爷喜欢便好。” 这话一出,龙若辰便乐了:“此话何意?本王是给你选妻,又不是给本王自个纳妃,本王满意有什么用?” 洛无情有些不解,王爷此举,不是想借由一个一女来看自己是否忠心吗? 到底是多年的近身侍卫,尽管洛无情沉默,但龙若辰又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便决定将话摊开来说,反正如泫汐所说,男女之事得两情相悦,自己把人摆在他的面前,他也好去看看,到底他自个满不满意。 ------------ 84 杨心蕊同行2 “泫侧妃身边有两名丫环,是本王拨给她的,如今她见两人年纪已大,便想牵红线做媒,明日我便携了她出门,你若是有意,便常去回雪轩走动走动,若是喜欢,待本王回来,便与你们做主,若是不喜欢,那便罢了!”龙若辰见洛无情还是一脸不解,便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入夜,一阵欢愉过后,龙若辰怜惜的搂着怀中那纤细的人儿,看着那潮红的脸庞,伸手轻轻替她撩开脸上汗湿的乌发:“可要去洗洗?” 泫汐往龙若辰怀中钻了钻,有气无力的回道:“不了,我好累!” 闻言,龙若辰心中有些愧疚,只顾自己满足,却没顾到她是否能承受,每次承欢过后,她便昏昏欲睡,若不是明日便要出门,他定让宫中那些太医好好替她调养身子。 “你让我问的事情,我问了!”龙若辰揽紧了她将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我跟无情说了,明日携了你出门,这俩丫环,让他自己来看,若有中意的,待我们回来,便与他们做主成婚,若是没有,我也没办法!” 泫汐动了动,在龙若辰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看天意吧!有情人自会终成眷属!只要不是情深缘浅就行了。” 龙若辰一怔,没想到她话尾中会加这么一句,略略不安在心中形成。 他与她,会情深缘浅吗? “王爷,清悦也想去,您带清悦一同去好吗?”毫无准备的邵清悦一到前厅,便见龙若辰身背包袱,显然是要出远门,见一身轻纱裹身的泫汐与杨心蕊,心中便是一阵妒恨。很明显,她们两人会一同随行。 龙若辰看着邵清悦一身仕女装,心中想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以往总觉得邵清悦的舞姿出尘,身姿曼妙不可言喻,而现下看来,只觉索然无味。那束胸下的雪白似欲挣开束缚般,而一件若隐若现的外衫,虽然美丽,却无素雅可言。 龙若辰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泫汐。同样纤细的身姿,却如初出清莲,淡中带妖,雅而不娆,眉若远黛,明眸齿皓!一身浅色轻装将娇躯裹了个严实,却还是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而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像邵清悦般梳了 一个繁复的发髻,而是简单的将一半扎起,用发带束定,与男性头饰无疑,而唯一多出来的,只是多了数条同样垂下的白色纱带。夹杂在乌黑的长发之中,别有一番风味。 娇柔中带着几分英气,那双晶亮的黑眸更是如同一汪秋水,盈盈而落。 两番比对之下,龙若辰只觉她与邵清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难道,自己喜欢的,只不过是那娇美的皮相吗?龙若辰再次把视线落在泫汐身上,这回,却久久得不出答案。 ------------ 85 醋海恨天 “王爷!”邵清悦见龙若辰不说话,目光还时不时落在泫汐身上,顿时怒火中烧,但却碍于龙若辰,不得发作。 跟在身后的扶摇倒也瞧了个清楚,更是肯定心中的想法,谁与泫汐交好,定然也能够得到王爷的赏识,只可惜自己发现太晚,否则这回跟去的,就不是那个杨侧妃,而是自己了。 “够了!”龙若辰一挥束袖,转头对催管家说道:“本王不在府中这段期中,府中杂事由你一人代管,任何侧妃不得做主,还有,回雪轩与清溪阁不允任何人入内,此事由本王的近身侍卫洛无情代管,两阁之中的丫环,只需打理其阁中事物,无需再做其他。明白了吗?” “老奴明白!” “属下明白!” 催管家与洛无情同时答道。 “好了,本王此去时日不定,若有大事,便飞鸽传书与本王!”说完,龙若辰便一牵马头,翻身上马。 “记得不要去招惹那两位侧妃,还有那个扶摇,知道吗?我不在,有事没人担着,你们一定要万事小心!千万别给她们寻了把柄。”泫汐拉着引玉与鸳儿的手,细细交待:“引玉,鸳儿年纪小,做事易冲动,你可千万要看紧她,别让她惹麻烦!好了好了,别哭了,看你哭得,下次一定带你去,乖哦!~” 泫汐伸出手,替鸳儿拭去脸上的泪痕。 “该走了,瞧你似个老妈子一样,又不是三五年才回来!”杨心蕊见龙若辰在马上望向这边,连忙催促道。 “我还真希望三五年才不回来!你以为这王府多好呀!”毕竟人多嘴杂,泫汐很识相的压低了声音。想了想,泫汐还是觉得不放心,便走到洛无情面前:“洛侍卫,我不知王爷是怎样跟你说的,但就当我求你一事,我不在这段期间,请你必保鸳儿,引玉与月儿的性命,不管她们犯了什么错,一切由王爷回来处理,好吗?” “属下不敢当!属下必当从命!”洛无情一如继往的面无表情,声音冷却。 “有你一言,我便放心了,她们三人,我便交给你了!我希望我回来之时,能看到平安的她们!”说完,泫汐接过小厮手中的缰绳,看着引玉与鸳儿:“你们和月儿,不管出了任何事,都去找洛侍卫,不管对错,他都会保你们平安!” “嗯,主子一路小心,一定要万事保重!”引玉拉着哭得不能自已的鸳儿,忧心的点点头。 三人之中,数引玉最年长,最冷静,自然也最识轻重,最懂事。 泫汐重重吐出一口气,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有再说,翻身上马,徒留一抹纤细而透着自由的背影。 ------------ 86 也许,我是妖1 青州离皇城,隔得不算太远,中间夹了一个徐州,外加数座不知名的山,和数十个小村桩。 这些,都是由地图中看出来。而光是皇城到徐州,快马也需两三日,而徐州到青州更是远上一些。 一路上,尽数杨心蕊最为开心,而受之影响的泫汐,心情也愉悦着。权当那些跟着的侍卫是空气,抛却在王府里的种种规矩与束缚,尽情而又洒脱。 一路不似出行,却似游玩。 官道曲曲折折,渐渐变窄,由一片丛林中穿插而过。树木相似之极,一行人走了许久,却也未走出这片小小的丛林。 鬼打墙! 泫汐猛然一怔,为什么自己这么自然而然的想到这个。随着与剑秋的接触,泫汐越来越发现自己的不同,在这一行人中,她简直感觉自己是妖怪。 虽然这样想,但是泫汐却没胆子真拿刀剑捅自己一刀,来试试自己是不是妖怪。照自己这容貌,好歹也应算是花精吧! 平时不太注意的细节,泫汐也渐渐想了起来,最简单的,比如这柳箜篌舒,真的会像剑秋说的那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凡人,也能驾驭? 心中暗暗一懔,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得暗暗留心四周情况。 “这林子偏生太静了些吧,这日头正盛时我们便进了这林子,如今这日头都偏西了,怎地还是在这林子之中。”杨心蕊看厌了四周如出一辙的风景,不由得小声抱怨,由于那官道太过狭窄,又凹凸不平,只得下马牵着马儿走,如今已走两三个时辰,自然有些受不住了。 偏过头,杨心蕊瞧见心不在焉的泫汐,却不见她脸上丝毫有疲惫之色,不由得开口问道:“小汐,你累不累?” “啊!?”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妖精外加他们遇上这情况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的泫汐被杨心蕊问得一愣,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正当泫汐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不正常时,龙若辰那淡漠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这林子有些古怪,大家多多留心。”说完,便等着杨心蕊与泫汐一同行走。而三人身后的侍卫,也暗暗防备起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泫汐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不是鬼打墙,好像是遇上别的什么了。但是想要抓出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她必须得离开他们的视线才行,不然自己就真成妖怪了。 “那个……我想去方便一下!”泫汐犹豫了一下,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见杨心蕊正要开口说话,泫汐不用想也知道她想说什么,连忙开口阻拦:“我很快的,不用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就算你们有事,我也不会有事的!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 87 初遇神兽,帝江 杨心蕊看了龙若辰一眼,见他未作声,自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席地而坐,大漠儿女,向来不拘小节。 龙若辰则靠着马匹,望向远处,如墨玉般的眸子里透着点点疑惑,转而消失不见。 在哪呢在哪呢……泫汐仔细而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那陌生而又显得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 不知是不是太过注意四周,泫汐脚下一滑,很不雅的跌坐在地上,而那地上还粘粘的,抬手一看,满是泥土,泫汐轻轻吐出一口气:“好痛!等我抓到你,我非让你也跌个狗吃屎。” “白泽!?”一个没皮没脸的六脚怪兽出现在眼前,背上的两对羽翅正滴着血。 泫汐下意识的再看手掌上的泥土,果然散发着阵阵血腥味,而自己之所以滑倒,全是因为眼前这家伙滴下的血,湿了泥土。 等等,她是不是先应该高喊一声“妖怪”,然后再回去搬救兵。原以为只是些成了精的花花草草作怪,没想到却是个这样没皮没脸的怪物。 还未等泫汐作出反应,那没皮没脸的怪物又向她凑近一些,声音里多了些许犹豫与不确定:“白泽!” 泫汐仔细想了想,自己两个名字,但是没有一个是白泽,便很自然的摇头,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这迷障是你设的?” 那没皮没脸的怪物见泫汐盯着自己看,那原本就火红色的皮肤似乎又红了一些,然后才反应过来泫汐在问自己问题,条件反射的点点头。 泫汐盯着它看了半晌,一个名字很突兀的浮现在脑海里,不由得失声道:“你是帝江?” 这拥有两对羽翅,再加上那少见的六只脚,然后还没皮没脸的像个布口袋的红色怪物,不就是上古神兽帝江吗? 可是自己从未见过,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名字。 泫汐很自然的想到它唤自己白泽,这白泽也是上古神兽之一啊! 震惊的捂住嘴,泫汐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树杆上,看来自己不仅仅是怪物,还是一只已经快要绝迹作古的怪物。 盯着帝江,泫汐七上八下的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白泽!” “你身上有白泽的气息,而且如果不是白泽,我也不会现身出来见你!”帝江很老实很实在的解释道:“白泽在神兽里是出了名的善良,我……”那火红的皮肤又红了红:“我又受了伤……” 意思很明白,帝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你想让我帮你疗伤?”泫汐两手一摊:“我什么都不会,连最简单的包扎也只是马马虎虎,你确定是让我帮你疗伤?”你就不怕死得更快些,泫汐恶劣的想。 多看两眼,泫汐才发现自己出了震惊之外,没有一点所谓叫害怕的情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也太精辟过头了吧! 那自己这么一个要作古的妖兽,不,应该叫神兽,还很不耻的是个嫁了人的神兽,跟一群凡人厮混在一起算个什么事儿? ------------ 88 亦妖亦仙 “我想起来了!”帝江跺跺脚,以示兴奋,“白泽你正在历劫!” 泫汐抱着树杆,脚下山崩似的,让她差点在地上打滚,一脸愤怒的看着帝江:“明知道自己有翻山的本事,就不要随便跺你那六只爪子!” 帝江不好意思的扇扇那两对硕大的羽翅,“我忘了白泽你现在是半个凡人!” 泫汐死命的抱着树杆,“帝江你找抽啊,你丫的扇这么大劲是想把我送到哪个山脉去?”望着虽然受伤却依旧身强体壮的帝江,泫汐在心里泪流满面,这就是差距,活生生的差距啊!要不是知道帝江有求于她,她还不敢这么对它大呼小叫。 帝江正想再扇扇翅膀表示自己的歉意,但是泫汐那愤怒到想要杀死自己的视线让他硬生生停止了动作:“我不是故意的!”语毕,帝江很委屈的用脚刨地。 顿时,六个大坑出现在帝江的脚下,而帝江的身形也因那六个大坑而矮了一截。 泫汐忍了又忍,强迫自己无视那六个大坑:“如果你是想把自己活埋,我没意见,我出来已经很久了,你把迷障撤了,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帝江,丢神兽的脸。 转身刚走没多久,身后便一阵劲风,她下意识的向旁边闪去,回过头却见帝江以挟树带风的强大劲势走来,而刚才那劲风,正是帝江随脚踩倒的一棵参天大树。 泫汐忍无可忍的看着帝江:“你是想把这片林子给消灭了吗?” 帝江虽然没皮没脸,但是泫汐却觉得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跟着你,有肉吃的意思! “白泽,你我同为上古神兽,何况我这伤也受得委实冤枉,要怪就怪穷奇,他做的恶事非推在我的头上,害得从不出门的东华仙君将我打伤成这样!”帝江正要再次刨地以示自己的委屈,但想到刚才泫汐的话,又生生忍住:“白泽你天性善良,不会忍心见死不救吧!” 我还真想见死不救,泫汐恶狠狠的看着它! 半晌,泫汐才松口:“你跟着我也不是办法,除了把人吓死还是把人吓死,起不到一星半点的作用,既然你说让我救你,你就应该有办法,那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接受!?还有,我是不是白泽有待证明,你别一口一个白泽!” 自己在王府里做出的事情,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如果白泽是这样的,那么白泽的善良个性还有待怀疑。再说,身为一个人,站在一个没皮没脸的怪物面前,虽然说这怪物是上古神兽帝江,但是自己还是有那莫名的优越感。 “白泽你真身比这好看多了!”帝江不知道想到哪了,突然说道。 “我让你想法子,不是让你评论我长得好看不好看,而且!”泫汐指着帝江,极慢又极有优越感的说道:“就算我长得再怎么不堪,也比你现在这副吓死人不偿命的尊容要好看得多。” 哪知道泫汐的话并没有打击到帝江,“你们一族本就出貌美之人,比过我也不足为奇,要是连我都不如……”不知是不是帝江认定了泫汐就是白泽,说话也越来越没遮没掩的,无视泫汐青黑色的表情。 ------------ 89 原来我是白泽 泫汐咬牙切齿的看着帝江,不雪此辱她便不叫泫汐。 想了想,泫汐对着帝江勾勾手指头:“过来~!” “干嘛!”饶是有些迟顿的帝江,也发现泫汐的表情有些不对头,她不该……笑得如此灿烂啊! “你不是想让我救你吗?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想不想听!?”泫汐看着帝江,笑得一脸友善,当然,她反正是觉得自己是友善的。 “想!”帝江想也不想的应道,然后用那地动山摇的步子向泫汐走去。 泫汐眼疾手快的拉住旁边的一棵树:“等等等等等……你先站在那!” 那么大的个子,她不想被压死。 帝江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话的停住了步子。 “你可以变小吗?”泫汐揉了揉仰得分外难受的脖子,神兽明明是可以变小,或者是化为人形,但是她不明白,帝江为什么非要保持这么原生态的姿态,怕别人不知道它是怪物吗? 帝江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虽然泫汐不知道它的哪里算是头。但是见它前半截身子都在晃动,就姑且当它是点头了。 “那行,你就变小吧,这样我才可以带着你,还有,你得做我的神兽,我没理由白救你的!”泫汐双手环胸,虽然是抬头看着帝江,但那傲慢的姿态让人明显觉得她才是那个做主的人。 “为什么,你是白泽啊!”帝江虽然是神兽,但好歹是上古神兽,它还从来没有做过别人的神兽,而且对象还是同样身为上古神兽的白泽。 在帝江那实心眼里,它已经彻彻底底的认为泫汐是白泽了。 “你也说了——!”泫汐双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奈状:“我是历劫的白泽,本性不比得还是神兽的时候!你看吧,要继续待在这里等东华仙君找到继续收拾你,还是你乖乖的做我的神兽,然后我会很仔细的照顾你给你疗伤。” 帝江闻言,愣了半晌,没想到泫汐会说这样的话。 泫汐看它没反应,摆摆手:“不愿意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收这么丑的神兽做宠物。”说完便转身即走。忽然想到什么,泫汐指着帝江:“不准跟着我,不然让你好看!” 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很显然,帝江是小胳膊拧不过泫汐那个大腿,心不甘情不愿的声音在泫汐身后响起:“我同意就是了!” 泫汐得意一笑,然后一脸善良的转过身,情深意切的看着帝江:“不是我逼你的哦,你自己同意的,不关我的事,你可别以后事后翻旧帐!”显然,泫汐把日子想得很久远。要是自己不是白泽,它把自己逆袭了,那就大麻烦了。 帝江很不甘的点点头。 如果这不叫逼,那天下就没有人会逼人了。 “怎地去了这般久?” 还未走近,杨心蕊便迎了上来,声音里充满了担忧:“这林子本就不正常,你还一人独自待那么久,万一……万一……” “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你这样子,都快赶上引玉了!”泫汐冲着杨心蕊微笑道。 透过杨心蕊,她看到龙若辰那担忧的目光,在见到自己之后,那眸光中的担忧渐渐隐逝。 (求收藏,求花花,求包养,求勾搭……俺羞射滴遁走…^-^) ------------ 90 没皮没脸的帝江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到龙若辰面前:“若辰,我估计我们今天是走不出这个林子了,而且大家都累了一天,根本没有力气再走,不如我们就地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发!” “你怎么能确认?”龙若辰那带着探究的目光让泫汐很不自在,有点心虚的别开眼!她总不可能跟他说:我刚才一不小心收了上古神兽帝江,是它告诉我的! 那她不被当妖怪才怪。 神兽有那么好收么?而且还是上古神兽。 “你肩上那是什么?”龙若辰的目光落在泫汐的肩上,而那里正蹲着缩小版的帝江,不知是不是睡得不安稳,还是龙若辰的目光太过犀利,帝江失声道:“东……”后面的话自然淹没在龙若辰那隐带威胁的目光里。 帝江抖了抖,有点想往泫汐怀里钻。但是这动作刚一实行,便迎来了龙若辰更为吓人的目光,不由得顿住,往泫汐耳旁缩去:好可怕好可怕的目光啊…… “哦,这是我在林子里捡的,它很可爱吧,没皮没脸的,我给他起名叫帝江!”泫汐打着哈哈胡言乱语。 “嗯……”龙若辰的声音拉得长长的,泫汐的心也跟着帝江一抖一抖的。 “真好捡!”龙若辰下了最终评语。 随随便便就能捡个帝江回来,不是好捡是什么。 泫汐干笑着看着他,不知如何作答。 “依你所言,就地休息!”龙若辰说完,众侍卫便从马匹上卸下自己的包袱,各自找到休息。 “白泽,那人是谁?”帝江见自己待在泫汐身上,龙若辰便无动作,一时便放心了很多。 “当朝王爷龙若辰,外加我现在的相公,怎么,你看上他了?”说着,泫汐侧头看了一眼没皮没脸的帝江,“你还是省省吧,就你这副模样,他就算瞎眼也不会看上你的。”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帝江,你化成人形是不是也是这般没皮没脸啊!” 泫汐的眼前似乎浮现出帝江化成人形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太有碍观瞻了。简直就是吓死人不偿命啊,要是把它往人堆里一搁,周围绝对性的倒下一大片,场面无比壮观。 “我?看上他?”帝江往龙若辰的方向看了一眼,生生的抖了一下,那人明明是…… “说实在的,我对你的人形比较好奇!”泫汐笑得坏坏的,盯着肩上的帝江,“虽然你这缩小版的我也很喜欢。” “跟常人一样,不然如何去听这凡间音律,看人间歌舞!”帝江的表情很不屑,仿佛白泽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而且这白泽也太看不起自己了,这历劫中的白泽,怎么就跟在仙界的时候那么不一样呢,连带那人也怪怪的,好像对白泽十分顾忌,难道这就是凡人间的情爱? (求收藏,求花花,求包养,求勾搭……) ------------ 91 徐州城 一路上,龙若辰那探究而带着深意的目光不时落在泫汐身上,仿佛一群人中,她就是一个异类。而这让本就做贼心虚的泫汐更加做贼心虚,巴不得快点到达青州,了解了干旱的原因,然后回皇城复命。 终于,在泫汐盼天盼地的第四天,他们到达了徐州。 本以为离青州不算太远的徐州,或多或少会受到那么一点点的影响,但没想到,徐州不仅没受到影响,反而还一派荣华之象,这让龙若辰等人十分诧异。 这徐州十分诡异! 在临近徐州之前,帝江颇有深意的告诉泫汐,换来的是泫汐的一个白眼。 山雨欲来风满楼,说的就是徐州。 “我们今晚住哪?是驿站还是客栈啊?”进了城,杨心蕊一扫疲色,兴奋的问道。然后发现自己说话的对象是泫汐,而能做主的则是那个如谪仙般的男子,顿时有些害怕。 龙若辰的俊美她是知道的,而喜怒无常她也是知道的,虽然挺喜欢那养眼的容貌,但是她还不想经身去体会他的脾气。 泫汐知她是恼自己说错了话,也把目光投向龙若辰,而站在泫汐身上的帝江,则是很不厚道的作看好戏状态。 平素清雅无求的他,万年不迈宫门一步,如今它也想看看,他会怎么做决定。 很显然,帝江想看到龙若辰手足无措的样子。但是很明显,它低估了龙若辰。 “客栈!你们喜欢哪间便哪间吧!”龙若辰一派淡然的拢拢宽袖,一连几天的赶路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疲色与风尘之色。将手中的缰绳交与侍卫,龙若辰对她二人说道:“我有点事,便不与你们一同进客栈了。” 语毕,龙若辰颇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帝江身上,让帝江狠狠的抖了抖。 “那我们便选这徐州城内最大的客栈吧,这样也方便……呃……”杨心蕊想了想,找不到合适的词,半晌,才咬唇道:“这样也方便你寻我们!” 作为侧妃对王爷用你,那是不敬的,可是她也不能直接唤他王爷。好在杨心蕊在龙若辰脸上没瞧出不悦,顿是也放心了。 点点头表示知道,龙若辰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人海之中。 “你说他这是去干什么?”泫汐小声的问帝江,对于不能一起去看看,她很好奇也很不甘。好吧,她承认她本质上还是有些凑热闹的意思。 “你想知道你刚才干嘛不问?”帝江凑个屁股对着泫汐,态度很是恶劣,它对泫汐对自己趁火打劫这事情还是那么点不能释怀。 同样是上古神兽,为什么历劫的就偏生差这么多。 “你信不信我将你的翅膀拆下来送人!”泫汐一把掐住帝江未受伤的翅膀,恶狠狠的看着它。 这才几天,这做宠物的就要骑到做主人的头上来了。 ------------ 92 女子夺帝江 “疼……”帝江倒吸了一口冷气:“白泽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汐你在跟谁说话?”杨心蕊四处望了望,然后把疑惑的视线投向泫汐,自顾自的下定义道:“小汐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泫汐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杨心蕊的意思,便打蛇随棍上:“没呢,我在说这徐州挺热闹的。”说完趁杨心蕊不注意,狠狠瞪了帝江一眼。 “为什么这小东西这么乖,趴在你肩上一动不动的呢,我也好想有一个!”说完,还捏了捏没皮没脸的帝江:“送给我吧,回头你说不定能再捡一个!” 如果帝江有眼睛,那它现在肯定是怒视着杨心蕊。 捡捡捡!当我帝江是什么,满大街都是的流浪狗吗,随随便便就可以捡一个! 随后想想,要不是白泽威逼利诱,自己至于落到这个连凡人也能欺负的地步吗?帝江自动忽略泫汐也是凡人这件事情。它不想自己更丢脸,虽然这并没有人知道,但是它也是有脸的,也是要脸的! 虽然老被泫汐说没皮没脸,但好歹自己也是上古神兽,也是要自尊的。 “呃……”泫汐看了一眼把屁股对着自己的帝江,摇摇头,“蕊姐姐,你要夺人所爱啊?”她还没听过结过契约的神兽能送人的。 闻言,杨心蕊可惜的耸耸肩,目光灼热的看着帝江:“那算了,小汐都这么护着你这小东西了,我哪还好意思开口!” 帝江愤怒的把屁股对着杨心蕊,谁是小东西,谁他妈是小东西!!! 客栈内,泫汐坐在窗边,单手支着下巴,另一支手在搁在窗台上,葱白的玉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窗棂,望着楼下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心思复杂至极。 帝江走到泫汐面前,站在窗棂上,也学着她往外望去。半晌,疑惑的看着她:“白泽,你在看什么?这人来人往的,有什么好看的!” 泫汐白了它一眼,不准备理它,虽然是上古神兽,除了懂那些风流韵事,还懂什么。 “白泽,你看你现在多没用,不如我教你修仙吧,这也是历劫的一种法子!”帝江扇扇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翅膀。这几日吃的粗茶淡饭,让他觉得这凡间的东西真不是人吃的。太难吃了!但是每日靠着白泽气息来疗伤,虽然白泽实质上未帮上什么忙,但是没有她,自己自然不会好得这么快。 帝江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太善良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 “你真的确定我是白泽?”泫汐想了想,很认真的看着帝江:“你确定你没认错?我之前认识一只狐狸,还说我是一只白貂恩人的转世呢!你说我该信你们谁好!?还有,作为上古神兽,我也替你感到丢脸,你的身形居然连凡人也看得到,能力也太低下了吧!莫非你的修为全被东华仙君给打散了?” (帝江啊帝江,好可爱的说,亲们看在帝江的份上,就收藏吧……) ------------ 93 你就是宠物 帝江再次愤怒的把屁股对着泫汐,但是很快便被泫汐捉在手中:“你这是做宠物该有的自觉吗?” 帝江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慢悠悠的说道:“第一,我确定你是白泽,第二,我的修为不关你事!” 泫汐一愣,倒没想到初见时憨憨的帝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说话也开始拿高了:“为什么?”泫汐不解的看着帝江:“你凭什么就确定我就是正在历劫的白泽啊!”想了想,泫汐坏坏的笑着:“我这几天突然发现你挺害怕若辰的,合着你什么时候不听话了,我就把你扔给他!” “白泽,你果然是昆仑的歪瓜劣枣!”帝江轻哼一声:“如果你不是白泽,我的伤不会好得这么快,要知道神兽与神兽之间的气息,才能相互疗伤,如果你只是凡人,那我还不如吃掉你。” 闻言,泫汐为之气结,这才几日,都快爬头上来了:“帝江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是这态度对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而且……”泫汐上上下下的把帝江打量了一遍:“你的修为应该没剩多少了吧!以我现在的能力来说,对付你应该不成问题!” 帝江摇摇尾巴,跳出泫汐手中:“你尽管可以试试!” 支着下巴,泫汐低头看它:“你说,龙若辰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问它有什么用,想知道为什么不来问我!”龙若辰拢拢宽袖,悠然道。 “你回来啦!”泫汐扔下站在窗棂上的帝江,向龙若辰走去:“背后听人家说话可是不文明的行为,堂堂平定王还做这种蹲墙角的事情,也不嫌丢人!” 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玄色衣衫,看着袖口上那繁复的花纹,泫汐愣了愣,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个什么。 “你喜欢那花色?”如墨玉的眸子沉了沉,她终于看出什么来了吗?龙若辰扬袖在桌边坐下,薄唇微抿,清雅如谪仙。 “不!”泫汐想也不想的否认,“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喜欢这个颜色,你看那些王公大臣,哪个不是极尽华丽之色,唯独你,下朝之后总是一身玄色衣衫,总不见其他颜色。”顿了顿,泫汐把视线调离那衣衫上的花纹,落在龙若辰身上:“不过,也难得你能把这颜色把你穿得这么清雅如仙。” “你觉得好看?”苦涩自舌尖漫延,龙若辰怔了怔,搁下手中粗劣的茶杯,那浊黄的茶水在杯间荡漾,颜色氤氲在那修长白皙的指尖。 “嗯!”泫汐大方的点点头:“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龙若辰下意识伸手去触碰自己的脸颊。他从未觉得自己长得好看过,千万年来,一直如此! ------------ 94 月黑风高易作案 “累不累?要不要让小二打点水上来让你沐浴?我看这几日你也未曾换过衣服,这便将就着换下来吧!”泫汐将手中叠得整齐的衣衫拿至龙若辰面前,很仔细的瞧着他。自己是不是真的忽略了什么不该忽略的事情。 为什么总觉得他和从前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嗯!你来帮我换吧!”龙若辰站起身,张开双臂,笑容如春风般温柔:“确实有些累了!” 望着那笑容,明明和以前无甚区别,却让她莫名一窒,泫汐抿抿唇,定定的看着他,将灭门之仇又重头到尾的回忆了一遍,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正常许多,才拿着衣衫上前,替他换掉。 入夜,万籁寂静,只余清风拂过,空留一阵清凉。 徐州街道上冷冷清清,竟有夜不闭门之户,不由让人感叹徐州治风之好。 清冷的月光自窗台流泻而进,落在指间斑驳一片,星星点点,竟如婉转流动的华光,充满了距离感。 “月黑风高正适合作案呀!可惜这月亮也太亮了点,一点也不配合!”轻轻柔柔的女声软软的抱怨着,让人不由得把那声音的主人往美好的地方想。 “你可以跟嫦娥仙子谈谈,让她把这月光给遮了!”一抹男声没好气的回答道。显然不因为女子娇软的声音而失了心神,反而像是被要胁着被迫做某些事情。 “她会理我?”女子娇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丝丝疑惑,但是很快,便拔高了声音,顿时从小白兔变成了母老虎:“帝江你别以为你是天帝的座驾我就怕了你,你别忘了那已经是曾经的事情了,而且,东华仙君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吧!在凡间布下迷障,事情可大可小!” 原来,这正是摸黑出来的泫汐与帝江。显然泫汐对龙若辰白日的离开还耿耿于怀,但是对着那张总是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俊脸,却又问不出口,而且龙若辰那总是看穿一切的样子,让泫汐无比憋屈。 帝江不屑的轻哼一声,显然对泫汐的要胁不放在心上:“东华仙君现在……说不定比我还差点,我也不怕他了!” 泫汐瞅着帝江,半晌不语,直把帝江瞅得心里发毛。 它似乎求救求错了对象。这种感觉在此刻越来越明显。 月光似在她脸上蒙了一层薄纱,颜色氤氲,让人心中如猫抓般痒痒的,想要去触碰那隐在月光中的容颜,却突然发现距离千里之远。 白泽一族的容貌果然是勾魂夺魄的,就连在历劫中,也泛着妖娆之色。 帝江很不自在的别过眼,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冉冉上升,蔓延至全身,软软的感觉,说不出的好。 好想幻化成人形,如一个正常人伴在她左右…… 这念头刚一升起,帝江心中一懔,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是上古神兽白泽,自己怎会动别样心思? ------------ 95 别样心思起 “怎么了?没脸没皮还知道害羞啊?”泫汐笑眯眯的看着帝江,笑得一脸坏坏的。 “我是有脸的!”帝江大声反驳道。话一出口方觉自己不对劲,自己的原形本就如她所说那样,又有什么好辩驳的,但是如今听她这话,为何心中会有一股不顺之气? “好了好了不跟你争,知道你也是要面子的!”泫汐摆摆手,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它:“我只感觉到这徐州不寻常,你能不能感觉出什么来?你看,这些夜不闭户的,依我所见,就算徐州统治得再好,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再者,这徐州离表州也不算十万八千里,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点的影响,这也太不寻常了!” 帝江压下心中繁杂的思绪,声音压低了许多:“这徐州有个不明来路的异类,不过凭感觉,她是没有恶意的,不然这徐州就不是我们看到的这副模样了。” “异类?”泫汐拔高了声音,看看自己,又望望帝江:“你觉得我们不是异类?你觉得还有比我们来路更不明的?” 帝江不理泫汐,继续说道:“这异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现在跟她估计只能打个平手,而你就更不用说了,我们还是先回客栈,一切从长计议!”帝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显然这评估是十分认真的:“最好能让你的夫君帮忙!” 泫汐把帝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神中带着不信与不屑:“你也太没用了吧!”抿抿唇,泫汐换了个简单点的问题:“那来路你总能看出吧!”泫汐目光十分“热切”的盯着帝江:“别告诉我你这么无能!” 帝江甩甩尾巴,向客栈走去,声音里隐着一丝戏虐:“我就是这么无能!是你没眼光,收了我做神兽宠物!” “你——!”泫汐食指发抖的指着帝江,没想到它会说出这种话来。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尾巴还悠闲的一甩一甩,泫汐便恨不得上前给它两脚:“行!算你狠,你不去!我去!!”泫汐扯着嗓子对帝江吼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相反方向而行。 帝江顿住脚步,回过身子看着那纤细背影,无声地摇摇头。 这个白泽,不仅没有善心,还好奇心这么重,还爱凑热闹,还喜欢威胁它,果然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优点来。 “汐儿如此疾步,是要去哪里?”清润而平缓的声音,如一汪清泉,让人忍不住心醉。 闻言,泫汐整个人一僵,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那个总是用看透一切的目光望着自己,俊脸上总是波澜不兴的龙若辰,此时正用那如墨玉般的眸子瞧着自己,双手悠然的负在身后。 在泫汐看来,他是该死的一副胸有成竹样。明明一介凡人,还那姿态与神韵却堪比神仙。衣袂间精致的暗海腾云秀图随着夜风翻飞,颇具脱尘之色,似那天边云,却委身于那小小衣袂之间。 ------------ 96 月亮像个饼 未出皇城以前她还未觉龙若辰如其他人口中那般喜怒无常,但如今看来,他这态度比喜怒无常更加可怕。 至少在那时候,她明白他什么时候是自己能招惹的,什么时候是不能招惹的,但是现在,那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想看穿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免得被他看穿。 这哪是王爷与妃子,简直是在玩猫跟老鼠! 一瞬间,泫汐觉得自己无比憋屈。什么上古神兽白泽历劫,都是屁话,到了这凡间人人平等,再好的法力有屁用,还斗不过人家凡人那山路十八弯的花花肠子。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汐儿?”见她目光闪烁不定的望着自己,龙若辰朝她走近。 “呃……那个,我在赏月!”泫汐急中生智的抬手指向天空中那明晃晃的月亮:“你看,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个饼。 龙若辰并未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夜空,只是淡淡的瞧着她,清冷的月光流泻在她身上,如同渡了一层莹光,隐隐流转,七彩翻溢。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赏月,也需要蒙面的! 她不说,他也懒得去揭穿她。 修长莹润的手指轻抬,拂掉她脸上的面纱。那冰绡绞纱做的面纱轻盈飘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入龙若辰伸出的手掌之中。 泫汐一怔,随之大惊,哪有赏月还带面纱的!?这话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瞧着她目光灼热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面纱,似要用双眸之中的火光烧掉才甘心,龙若辰伸出手,将手中的面纱递给她:“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何苦撒这谎!”清润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喜怒,好似只是说今晚月光很亮那般平常。 泫汐怔怔的盯着龙若辰瞧,半晌未去接那面纱。 若说以前的龙若辰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那现在的龙若辰就是圆润的笛子,温润如玉,而且还是带着一股子不染人间烟火的味道,明明是玄色衣衫,穿在他身上却比任何衣衫华丽,比任何颜色素雅。 是人配衣衫失了颜色,还是衣衫本就为他而裁? 见她只是望着自己不出声,龙若辰也不在意,直径将手中的面纱塞进袖中。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她变成这方丝纱,塞进袖中,省得出门惹事生非。 半晌,待泫汐下意识去抓那方面纱时,才发现自己捞了个空:“你不是说给我吗?”虽然那面纱并不贵重,但好歹是她说谎的罪证,放在自己身上总比放在他身上好。 “见你并不想要,我便收起来了,怎么,汐儿连一张面纱也舍不得吗?”龙若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修长莹润的手指拢于袖中,负于身后。那闲适的样子,与心虚的泫汐形成强烈对比。 “舍得舍得,我怎么会舍不得,你就当我说着好玩的!”泫汐干笑着向客栈走去,月光拉长了身影,盯着空长的街道,泫汐不停咒骂半路落跑的帝江,真没见过比他还没义气的:“夜深天凉,我们还是回客栈吧!” ------------ 97 你要玩哪样 龙若辰未置可否的走在泫汐旁边,视线落在泫汐空空如也的肩上,墨玉般的眸子沉了沉,俊脸上闲适的微笑渐渐隐去,隐隐闪着怒意。 一大早,一个如黄布口袋的火红不明物体便从楼梯上往下滚去,由于冲力所至,连滚到大堂,也未见有停下的趋势。直到滚到一双绣着精致的翻腾云海的暗黑缎面靴子前,才险险停下。张头望去,那人也唇角含笑的望着自己,只是那笑意未极那双墨玉眸子里。 还不等他看清那人眼眸里隐含的意思,身体便被一双葱白的小手捧了起来,接着便对上那让自己从楼上滚下来的罪魁祸首一张满含担忧的俏脸,那盈盈双眸里如一汪秋水,盛了满满的笑意。 吃惊的声音随之而来:“帝江,这一大早的你是要玩哪样啊?”清脆的声线强忍着笑意的起伏,泫汐憋得很辛苦。 闻言,原本就一肚子火的帝江很愤怒,四翅一扇,便想把自己的憋屈从泫汐身上讨回来,伸出去的脚还在半空中,一道清冷的目光便让帝江硬生生停止了动作,不用想,它也知道那目光出自于谁。刚才没看明白那双墨玉眸子里的含义,现在算是生生了解了,那里边除了怒意,还是怒意。 “我瞧着它身上似乎有点小伤,汐儿你把它给我看看!”龙若辰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清润,如清风拂面般让人自在沉醉。修长白皙的手指伸至泫汐面前,温柔而不由分说的自泫汐手中接过帝江。 仔细看去,帝江身上果真有小小的擦伤,龙若辰状似无意地抚过那些伤痕,半晌,才将它交于泫汐:“是我看错了,它身上并无伤痕!” 帝江抖索着向龙若辰望去,身上那些擦伤火辣辣的疼,偏生现在根本看不出哪里有伤。帝江很明白,那只是对他昨晚未跟泫汐一起的小小惩罚。身上的疼痛让帝江不由得痛恨自己的修为与法力都恢复得极其缓慢,连现在身为凡人的他都斗不过。 “爷你们都下来啦,快来吃吧,我让小二把早膳都摆在大堂里了,这清早人并不多,也不算吵!”杨心蕊瞧见他们,连忙招呼道。杨心蕊昨晚想了一宿,终于想到了一个让她对龙若辰有了个比较能接受的称呼。 远远的瞧着他并未因自己的称呼而有任何不悦,杨心蕊忍不住夸自己聪明,同时不由得在想,现在的龙若辰,相较之前的他,真是相差太多了。 以前他的喜怒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而现在,一副平和而微笑的样子,连那原本俊美而锋锐的五官,也柔和了许多,说话也较之前温雅了,不过总之更招人喜欢沉迷就是了。 泫汐未瞧出帝江有任何不妥,抱着它欢欢喜喜的向杨心蕊去了。而龙若辰只是缓步跟在她身后,不见如何疾步,却也不离她太远。悠然的目光透过泫汐,依旧让帝江发寒。 一行人停留在徐州,久久未有离去的意思,而不过两日,便惊动了地方官。 那徐州的县令是一个年过半白,大腹便便的老头,而头顶早已秃得发亮,连那戴上去的帽子也险险下滑。 徐州县令也颇巧,同姓徐字,一家老小皆在此,而那谄媚的样子,便知平时是个只会拍马屁而不会做实事的人。 ------------ 98 徐知县 当那徐县令涎着讨好的笑来接他们一行人去府上时,泫汐一度盯着那徐县令的肚子瞧,活像在猜测那徐县令肚子里有几胞胎似的。灼热的目光让徐县令一百个不自在,却折服在泫汐那空灵的美貌与无上的权利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平定王当真好福气,两名侧妃都貌若天仙,特别是那名民女出身的女子,神色之间更添几分妖娆之色,当真让人迷了神志。自己怎就没这般福气,这样的美人儿,就算尝尝,也算人生足矣。 那徐县令的目光,首先第一个就让帝江不舒服。泫汐与它不同,她早已习惯各种各样的目光,对着那一脸涎样的徐县令,她甚至能轻松的对他笑。 而趴在泫汐身上的帝江,则恨不得给那徐县令一爪子。直接拍到地下去,连转世都免了,直接永恒入土。 “你看那徐县令瞧着你的样子,活像一条哈巴狗似的,恨不得巴在你脚下,供你玩乐!”杨心蕊瞪了徐县令一眼,小声地对泫汐说道:“真想把他眼珠子给扒下来,真真让人讨厌!” 泫汐素知杨心蕊性子急,若真被那徐县令给瞧得惹火了,指不定会冲上去一耳光,遂安抚性的拍拍杨心蕊的手,对着她摇摇头:“我们是人,不跟狗一般见识。” 杨心蕊闻言,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脸色缓和了许多。而听见她们说话的龙若辰,也微微侧头,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汐儿此言有理!” 明明同样是损人的话,自龙若辰口中出来,味道却大不一样,简直清雅到理所当然的地步。泫汐看着龙若辰那袖口处精致的绣纹,微微愣神。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却判若两人? 不多时,便入得后衙徐县令府氐。 碎石铺路,一路穿花越柳地向四面八方延伸开来,远远瞧去,直走那条碎石路的尽头,隐有荷塘,此时已值夏末,却还余荷花的清香随风而至,小桥流水,湖心亭,样样精致。 真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话。 小小一个县令,府上便如此精致,这得该花多少银两,如果这徐县令是个贪官,为何这徐州城夜里还可夜不闭户? 泫汐想不通的很多,这便是其中一条。 一阵凉风袭来,吹散了发髻,撩起那一头乌黑的青丝,美伦美奂。泫汐有些恼火的压住飞扬的发丝,随手自旁边折下一枝合欢花枝,挽入发间。粉红色绒绒的花朵在发间别有一番风情,那丝若有若无的妖娆,此刻更甚,眉间隐隐散发出丝丝妍丽的味道。 “汐儿攀折那合欢花,却也未辱没了它!”清润的声音如一道清泉,缓缓流入心间,沁人心脾。龙若辰的视线落在泫汐的发髻上,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替她紧了紧那枝被当作钗用的合欢花枝:“不过这还得多谢徐县令的成人之美!” 原本就想尽法子巴结他的徐县令,此时更是笑得谄媚,“王爷说笑了,是泫侧妃貌若天仙,卑职的合欢花过于俗气,不污了泫侧妃的青丝才好。” ------------ 99 菡萏 泫汐侧头看他,瞧着那徐县令的巴结样,泫汐毫不怀疑,如果龙若辰说那株合欢花树甚得他心,那这徐县令必会快马加鞭,将这合欢花移植到平定王府,以讨对方欢心。 光是想想,泫汐便有些头皮发麻,这种事情,怕也只有他这种人才做得出来。 “这儿是独立小院,卑职一早便命人打理出来,王爷看看可否合心,若有任何不妥之处,卑职立即去采办!”徐县令引着他们过了湖心亭,走到一处未悬挂牌匾的院门口,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心蕊看着那徐县令快埋到胯下的头,忍不住捂唇轻声娇笑起来。 泫汐也白了他一眼,真够狗腿子的。 “本王甚是喜欢,你只需记住勿让人打扰就行,其他无需多管!”龙若辰一挥宽袖,那温雅的气质消失不见,王爷的威严端得方正。 “是,卑职明白,只是……”徐县令看着龙若辰,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憋得让旁人都替他难受。 “何事?”龙若辰一个眼色,那些侍卫便分成两排,站在院门口。 “……王爷您与侧妃们的膳食,是到前厅用,还是让卑职派人送过来!”顿了顿,徐县令颇为尴尬的望了望那两排侍卫:“这小院很小,只供数人居住,他们卑职另行安排了住处!” 龙若辰扫了一眼侍卫,声音淡漠,语气却不容置疑:“无需徐县令费心,至于膳食,让丫环放置院门口便可!” 一瞬间,泫汐似乎觉得以前那个龙若辰又回来了,而先前这个高深莫测的他,消失不见。 翠竹葱葱郁郁,在地上投下大片大片斑驳的阴影,一条小小芙渠将那翠竹围至中央,只余一座小石桥相互连接。而这小院里却未似前院那般用碎石铺路,只是简简单单的石板,在院中将五间房连接一起,当然,门前的回廊也可随意走至任意一间房间。 芙渠中种满了菡萏,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偶有几尾琼鱼自水面跃起,又跌入水中,一切充满了生机。 “这菡萏……”帝江往前凑了凑,甩甩尾巴,却不防一个没站稳,滑入芙渠。顿时“扑咚”一声,在芙渠中晕开一阵阵涟漪,溅起一朵朵不大不小的浪花。惊得那芙渠中的琼鱼顿时四处逃散,转眼便没了身影。 芙渠上方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飞扬的发丝遮去半边脸颊:“帝江,原来你是这般的如饥似渴啊……我还倒真没看出来!”泫汐的声音清清脆脆,充满了戏虐之意。 “帝江不会水,汐儿快拉它上来!”柔润的声音自身旁传来,龙若辰脸上虽未有焦急之色,但语气里也不带一丝玩笑。 泫汐伸出手,将正在水里扑腾的帝江捞上来,用水袖轻轻为他擦干。 龙若辰定定地瞧着她,那认真的神情,温柔的动作,让龙若辰心里轻轻一怔,不知不觉便问出了口:“他日若我如它那般一无所有,汐儿会似待它那般待我吗?” ------------ 100 我情愿做恶人 泫汐被他问得一愣,忽而笑道:“你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收留了我,我又怎会嫌弃你!” 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那如玉脸颊,龙若辰的神情有一丝恍惚,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若我早点醒来,你便不会受那般苦楚了!”顿了顿,龙若辰也勾唇笑道:“汐儿这是在为我许承诺吗?” 他的前一句话,让泫汐很不明白,她在王府是吃了些苦头没错,还痛失自己第一个孩子,说不恨那是假的,但是他所说的早点醒来又是何意呢?略微思索了一下,泫汐愣是想不明白,便也很自然的忽略过去,原就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死死揪着不放,何况害她的人,都已受到惩罚。 唯一最大的仇人,此时还正在位高权重的过着奢华生活! 龙若辰见她脸上神色闪烁不定,便伸手握住她的手,半晌,才轻轻说道:“莫轻信了别人,也莫太看重从前!此时你现在过得不是很好吗?何苦庸人自扰!” 盯着那修长白皙的手指,那手指骨节分明,却不显硌人,好看到近几乎完美的地步,让她不由得想起那天,那高举的大刀,明晃晃的也是这般耀眼:“恶人自有恶人磨,我情愿去做那恶人!” 话一出口,泫汐方知不对,为何心中想些什么,竟似被他看透一般? 抱起帝江,泫汐起身离去:“妾身身子不爽,先行告退,万望王爷恕罪!” 望着她疾步离去的背影,龙若辰优雅而慵懒地起身:“去罢!” “这仇是你的魔障,若你还如此仇根深种,那便要再一次轮回了!”帝江从泫汐怀中爬出,虽是为兽形,但是被女子所抱,终为不妥,出于好意,帝江语重心长道:“历劫最主要是看透一切,这样才能脱离凡尘,你若再一心记挂仇恨,那你迟早会被仇恨泯灭善性!” 泫汐别过头,没好气的回道:“别再跟我说我是白泽,我不信!” 帝江一愣,点点头:“也对,你一向认为神兽就是妖怪,而没人会喜欢自己是妖怪!”想了想,帝江提议道:“你不是一向不信自己是白泽吗,那行,你把那只狐狸找来,你问她为何当初救你!” “你别在那往剑秋身上泼脏水!”泫汐毫不客气地用手戳它:“我就应该让你溺死在芙渠里!” “焉知那狐狸安的是什么心,若乱了你心神,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回到仙界了,要真如当初那般跳了河,你早就历劫成功!而且,你可知那狐狸有一好友名唤宛歌,而那宛歌此时正处困境,与这青州干旱有莫大干系!那宛歌的夫君,算起来你家王爷得尊一声叔叔,更何况一只狐狸,好好的青丘不待,非得在这凡尘中厮混,想想便觉其中不乏阴谋!” 帝江说的话,让泫汐心中惊疑不定,她虽不信自己是白泽,可也不想把剑秋当初救自己,然后恢复自己记忆的事情想得如此不堪,若真如帝江所说,剑秋一早便是在利用自己,一早便知道自己是白泽,那后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建在许永祥利用自己的事情之上。 ------------ 101 怀疑 但当初那赠琴之谊,相劝之情,如此情真意切,又怎会怀有他意。但若并无他意,为何帝江所言如此句句在理,字字见血。 一件事情有了双面性格,便再也让人相信不起来。 泫汐也一样,她无法相信帝江所言,可也对剑秋起了怀疑。 若是自己真心待她,而她却为了自己的好友如此利用自己…… 该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 “白泽,其实在我看来,你虽然经过了王府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可那毕竟有迹可寻,但是像那小狐狸那般,在阴谋上加了一层糖衣,你便分辩不清了,说实在的,你与那小狐狸的好友倒是有一拼,她那好友在走兽妖界里是出了名的,叫白痴貂!而你……”帝江上上下下把泫汐打量了个遍:“也跟她相差无几!” 泫汐闻言,气愤的一巴掌向帝江拍过去:“滚出去,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要是再烦我,我就把你炖了当补汤,骨头都不留!” 帝江利落的躲过泫汐挥过来的手,六只脚在地上迈出优雅的步子:“白泽,我是男的!”说完,帝江便不徐不急的出了房门。 它是什么意思? 泫汐偏头看着帝江小小的身影,为什么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呢? “砰——!” 泫汐顺手抄起手边的茶杯,朝着那慢悠慢悠的身影砸去。 可惜帝江比那茶杯快了一步,那茶杯只堪堪地砸在帝江身后的门框上,落下地,碎成数片,顿时茶水伴着茶叶飞溅开来。 “啧啧,火气真大!”帝江摇头晃脑的走在小院里。虽然是白泽,但是身为女子就是不一定,意气用事,还脾气不小!不过自己的话她好歹听进去了一些,也免得受那小狐狸骗了。 突然,一双靴面绣着暗海连云图的黑色靴子挡在了自己面前,帝江下意识的抬头看,身子小了就是不好,看什么都得仰头。 看清来人,帝江第一个动作便是跑。而且是向相反的方向跑! “我好歹让汐儿救了你一命,你为何这般不识好歹,见着我也不说声谢!?”清冽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戏虐,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与你认真。 当然,帝江死也不会认为他是在开玩笑,看着拎着自己尾巴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完美得令人妒忌:“多谢救命之恩!” “你说,你到底跟汐儿说了什么,她会如此发火呢?”龙若辰把帝江拎到自己眼前,墨玉般的眸子审视着他:“你可知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闻言,原本还心怀惧意的帝江,顿时气愤起来:“原来仙君如此大度,眼看着自己的娘子一步步走向火坑,还能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我原还真当仙君待白泽有那么数分真心,如此看来,倒是我错看了仙君,仙君能数万年不出天宫一步,心中又怎会有真情可言!如此看来,仙君自醒来之后再不与白泽从前那般,倒也情有可原。” 帝江指的,自然是同榻而眠! 龙若辰一愣,那修长白皙的手顿时松了一些,半晌,才缓缓说道:“她自要经历这些,才能位列仙班,若你帮她太多,反而有碍她修行!” ------------ 102 仙凡之别 “是否历劫,白泽依然是白泽!”帝江轻哼一声:“如今我该说的跟她说了,不该说的也跟她说了,若是说泄露了天机,那我还不止泄露了一点点,若有天雷降于我身,我也认了。同为上古神兽,我不忍见白泽被这些个凡人妖孽耍得团团转。” 想了想,帝江突然轻笑出声:“仙君在怕什么,怕自己不能历劫成功,还是在怕会真爱上白泽!?仙君总是超脱凡尘,若真是烦心白泽,那便等我养好伤,修成人形,便将她带回昆仑,从人形开始修行,不再叨扰仙君!” “不行!”龙若辰想也不想拒绝。 待看到帝江若有所思的望自己时。龙若辰一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拒绝得那般干脆,半晌,才清清冷冷地开口:“既有天雷,我替你挡了便是,她的事情,以后你兀需多言!仙凡有别,你好自为之!” 说完,龙若辰拂袖而去。 帝江看着龙若辰那修长的身影,无声地笑了笑:“不劳仙君烦心,白泽与我同为神兽,不存在所谓仙凡之别,仙君多心了!更何况,即便仙凡有别,帝江我也会助她修成仙身,不会让仙界有罪可寻!” 一番话,算是坦然地承认自己对泫汐有意,而迎来的,是龙若辰的关门声。 那“吱呀”一声,似在挣扎,又或许是别的! 自那日起,帝江每每看到龙若辰,都充满了挑衅意味。那样子似在嘲讽他的胆小,又似在嘲讽他的不懂情。 而自帝江对泫汐说了那番话之后,泫汐都处于一种草林皆兵的状态,看谁都带着怀疑的目光,整个人也闷闷不乐,食不下咽,连人都消瘦了不少。 若是真想弄清,便把那只狐狸找出来问清楚!帝江是如此对她说的。 可她胆子太小,没胆量去触摸里面的真相,只得一日拖着一日,日渐消瘦。整日闷在小院里对着那芙渠发呆,不然便在那竹林里,一坐便是半天。 帝江也不理她,这些事情得自己慢慢想通,而自己则要加快恢复的步子,它不想再以兽身出现在她面前。 他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 龙若辰则时而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时而出门整日不回。而杨心蕊便只顾着逛街,见她没兴趣,也没去打扰她。 直至过去四五日,泫汐依旧是那副样子。 “你在想什么?”龙若辰手执白子,看着泫汐神游,轻轻落下“啪”的一声。 泫汐抬头茫然地望着他,水眸里似蒙了一层雾般,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呢?你说为什么你的劫是我呢?堂堂东华仙君,历情劫居然是我这个小小的昆仑神兽!” 龙若辰默然。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会如此这般,我又怎会被骗?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的在昆仑!难道你不知道,白泽世代隐居,从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吗?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吗?难道你不知道,你生生将我拖下来,是多么残忍吗?” 泫汐控诉的脸庞近在咫尺,那眉若远黛,杏眸含泪的样子,让龙若辰心中一颤,难以言喻的感觉自心口慢慢传开,“不是的……” ------------ 103 有意还无意 伸出手想要抚上那如玉般的脸颊,但对面的泫汐却如轻烟般散去…… “啪——!”那是风吹窗户拍打的声音,轻得几乎过可以让人忽略过去。 猛的睁开眼,自己仍靠在榻上,手边的茶还温热着,冉冉冒着白烟,一如那散去的身影,阳光自窗台流撒而进,温暖中泛着丝丝躁热。 原来只是个梦! 如此清晰! 龙若辰行至窗口,泫汐仍坐在竹林中,背靠着一棵青竹,眼神飘乎而朦胧,一袭冰绡绞纱更衬得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青丝如缎。 梦中的她,那样的愤怒与指控如此清晰,连那斑驳的泪痕,亦历历在目,而自己心中那异样的感觉,却仍旧久久未散。 仙君在怕什么,怕自己不能历劫成功,还是在怕会真爱上白泽!?仙君总是超脱凡尘,若真是烦心白泽,那便等我养好伤,修成人形,便将她带回昆仑,从人形开始修行,不再叨扰仙君! 帝江的话猛然浮现在脑海里,这让一直神台清明的他忍不住有一丝烦躁,他想把她握在手中! 可是,为什么要将她握在手中? 真如帝江所说?还是另有他意? 还是……真的怕自己会爱上她!? 几千万年的清心寡欲,从不落入凡尘的爱恨嗔痴,如今,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这是爱吗?如帝江所言,自己懂爱吗? 龙若辰抚袖,望着院中的泫汐,凝然不语。 “这几日总见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否与我说说?”杨心蕊在泫汐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块香气四溢的桂花糕,那是她刚从徐州集市上买的。 泫汐抬头看了杨心蕊一点,沉默地摇摇头。 若是杨心蕊知道自己异于常人,是否会指着她大叫妖怪呢!现在的她试着凌空取物,原本以为会失败,却不曾想轻轻松松便完成了。 就算她现在想要房间包袱里的某一件衣服,那么,只要她集中意念,那件衣服便会乖乖地出现在她面前。 这种情况,这些人,除了帝江以外,都会认为是活见鬼了吧! “难道是因为你与王爷置气了?”杨心蕊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段日子,我觉得王爷与在王府时判若两人,不知你发现了没有,在王府时,王爷总是喜怒无常,而现在,只能用高深莫测来形容!” “嗯!”泫汐点点头,“确实如此!” “而且我发现王爷待你并不如在王府亲昵了,连现在都未同榻而眠,小汐,你不觉得怪异吗?难道王爷又另看上他人,所以才会如此!?”杨心蕊猜测性地提道。 泫汐一愣,进而垂下眼眸,轻轻摇头。此事她倒并未在意,如今杨心蕊提起,她忽然觉得,如今这个高深莫测的龙若辰,却跟自己如同相距千里,无法触摸,而那行事做风里面,更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或许男人善变,都是如此! 微不可察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对人生的讽刺,果然是帝王家,焉有真情在!若当初未被剑秋恢复记忆而一味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如今恐怕早就伤心得死去活来了罢! 只是那身子,失得有些不甘心,这辈子,焉会有人再真心相待? ------------ 104 即墨1 “你别难过!”杨心蕊以为泫汐十分痛苦,便连忙安慰:“没事的,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你别放在心上,或许是王爷因为这徐州太过不平凡,所以十分忧心,才没有时间理你,你别想太多,万一误会了王爷,那就不好了!” “好了,你别说了!”泫汐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这些日子,她被迫接受的事情太多,没有心思再去猜想龙若辰的想法,“你不是说我这数日闷闷不乐吗,我们便去走走吧!” “好!”杨心蕊一口吞掉那块被泫汐嫌弃的桂花糕,拍拍手上的糕屑站起来,向泫汐伸出手:“我听说这徐州附近有一个村庄,是临海而建的,名唤即墨,趁天色尚早,我们便去瞧瞧吧,这些日子我一个人逛,也实属无聊!如今有你相伴,当真生活多姿多彩!” 泫汐缓缓地将手递至杨心蕊手中,咬了咬唇,慢慢开口:“蕊姐姐……”千年上古神兽唤一个凡人,这让泫汐突然有些不适应,“若你发现我与常人不一样,你……还会这般待我吗?” 说完,泫汐目光殷切地瞧着杨心蕊。 “泫汐你当然与常人不一样……”杨心蕊得意的笑笑。 泫汐心中一懔,她发现什么了吗? “小汐你在我心中就如天仙下凡一般,又岂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杨心蕊拉着泫汐的手,把她向小院外拖:“走吧,我们去那即墨瞧瞧,说不定还能有些好玩意儿呢。” 望着杨心蕊那欢快的笑颜,泫汐心中泛着苦涩,她又怎能奢求杨心蕊的不同,凡人终究是凡人,若与常人不一样,那便是异类,一个正常的凡人,又怎能接受异类? 自己果真还是太过天真! 如此身份,又怎能奢求太多,泫汐抿紧了唇,望向紧闭的房门,本想叫帝江一起,但是想到帝江连日来的神出鬼没,便打消了念头,或许它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如杨心蕊所说,他们不仅是到了一个村庄,而那村庄竟然规模不小,有客栈食肆等。也就是说,有了银子,这也跟在徐州差不多。 一步入村子,杨心蕊便惊叹出声,“这村子果然是居住在海边的,那些人总算没骗我!不过我还听说,这里有个狐仙居,建在这即墨山顶之上,据徐州那边的人说,以前这即墨的村长,曾被一名美狐所惑,后来死于非命,然后这里的人便在这即墨山顶上建了一所狐仙居,每年定时供奉,算起来,这也快到日子了。” “狐仙居?”一提到狐狸,泫汐很下意识的便想起剑秋,这狐狸不管是谁,好歹与她也算是同宗。 这即墨虽是离徐州不算太远,但临水而建,家家户户靠打渔维生,自给自足,哪有多余的东西来供奉狐仙? “对啊,你等等,我去找个村庄里的人问问,我们也去那狐仙居见识见识!”说完,杨心蕊便小跑步离开,留泫汐一人在原地。 ------------ 105 即墨2 看着杨心蕊那开心的样子,泫汐不由得失笑,跟她站在一起,泫汐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当姐姐的! 不多时,杨心蕊便回来了,“走吧,村里的人说上山只有一条路,不过路比较不好走,我有习武强身,小汐如果你半途不行,便我背你吧!你这纤弱的身姿,想来也不会太重。” 看着杨心蕊那样子,泫汐突然想,要是自己腾云载她上去,那她又会作何感想? “我身体还行,不用你背!”泫汐摇摇头:“既然想看,我们便快些吧,不然天色晚了,就赶不及回徐州了!”虽然,泫汐有的是办法提前回去,但是在杨心蕊面前,她还宁愿自己是个凡人。借以保留这在王府里来之不易的姐妹之情。 上山的路曲曲折折,时而荆棘拦路,让两人狼狈不已,但是已走一个时辰,却迟迟未到山顶。 杨心蕊只管努力的爬,而泫汐却暗暗留心四周,不同于帝江布下的迷障,这次的情况更诡异,无迹可寻。看不出丝毫破绽。 伏羲八卦阵! 不知为何,泫汐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几个字,但是泫汐很快便明白过来,自己历劫之前,必是只喝了很少的孟婆汤,历劫之前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 白泽是出了名的善良,也是出了名的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而这伏羲八卦阵,自然也是知道的。 泫汐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是白泽的事实,不用帝江再一遍遍说明,自己的身体,也正在一点点地证明,自己就是白泽! “蕊姐姐,我们走慢些,我有点累!”杨心蕊的速度虽然算不上快,但是以她的速度,自己既要跟上她,又要看出这伏羲八卦阵的破绽,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而现在的她,顶多算是开了窍的凡人。 “别说你,我也有点累了,这山到底有多高,为何现在都还未到山顶,莫不是真是那狐仙在作怪,知道我们不信它,会冒犯它,所以才弄这出?”杨心蕊叉着腰,微微喘气。 “或许吧!”泫汐扶着杨心蕊坐下,若事情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就怕这事情跟徐州有关系,更青州更脱不了关系,那就麻烦了。早知道就死活都该把帝江那厮带出来,就算受伤缩小了,好歹也算个上古神兽,有什么问题它一眼便能看出来,如今只剩下自己这个半调子,只怕是麻烦了! 对着杨心蕊什么都不能说,还不能把着急摆在脸上,泫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若是腾云到半空中看看,或许能看出什么,但是杨心蕊会怎样看自己?妖怪?还是神仙? 显然,前者居大。想到这里,泫汐便打消了念头,只是仔细地打量着四周,试图破阵。 歇了半晌,杨心蕊站起身,对着东张西望的泫汐伸出手:“你还累不累?我们走吧,如果再不走,恐怕都过午时了!”看着泫汐不太愿意起来的样子,杨心蕊笑笑:“实再走不动我背你,上山之前我说过的!” ------------ 106 混元阵法 “不用!”泫汐就着她的手站起来:“我们走慢些便行了,我也不是那么不经风雨,你别把我当病人似的!” 两人相执的手并未松开,只是泫汐落后杨心蕊一步距离,仍旧仔细观察着四周。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一乾、二坤、三坎、四离、五震、六巽、七艮、八兑!这到底是哪一种,两仪阵?还是四象阵,还是……”泫汐拧紧秀眉,观察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破绽,这让她十分急躁,若是破不了这个阵法,那她与杨心蕊就只能一辈子困死在这里面! “小汐,你在念什么?”杨心蕊微微喘气,不见泫汐回答,她也不介意:“这上山的路怎么这样地长,早知道就不上来了,现在也不知走了多远,不知道下去是否来得及!?” 泫汐抿了抿唇,她很想跟她说,不管上去还是下去,都来不及!这伏羲八卦阵是阵法里边最厉害的一种,里面阴阳混和,又称混元阵法,也不知是谁布下的阵法,到底跟世人有什么仇,布下这么厉害的阵法,存心是要人命! 再走下去,除了累死还是累死,绝不可能走出去!想到这里,泫汐停下步子,拉住杨心蕊,故意神秘地说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虽然伏羲八卦阵和鬼打墙是一样的道理,但是前者明显比后者高明许多。 “怎么可能?”杨心蕊显然不信。 “你看我们走了这么久也不见上山的路走到头,不是鬼打墙是什么?”泫汐双手一摊,表示很不理解。如果撒谎能结束掉这毫无意义的爬山,她一点也不介意多撒几个。 杨心蕊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显然,她也觉得有些不正常了。再长的山路,走上两三个时辰却还是不上不下时,换谁心里也不舒服,何况在山下看时,那山并未有多高。 “我们坐下来想想办法吧!这样走下去只会累死的!”泫汐摆出一脸我再也不想走的表情,无奈地看着杨心蕊:“或许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会来找我们也说不定!”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去哪了呀!”杨心蕊哭丧着脸,“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了!若是害了自己不打紧,偏生还给你拉下了水!小汐,你会不会怪我?”杨心蕊眼巴巴地看着泫汐,声音里带着哭腔。 泫汐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你别想太多,好似大祸临头一般,我们还不至于那么惨吧!或许再过两个时辰,我们就已经大大方方地坐在那徐知县的小院里喝茶聊天了!” 杨心蕊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强无比:“但愿如此!” 泫汐与杨心蕊背靠背坐在一起,半个时辰过去了,泫汐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顿时忍不住也着急起来,站起身在四处来回走去。 她就不信这伏羲八卦阵她破不了!要是被设阵人发现了,再放点什么可怕的东西进来,那就麻烦了。 “可恶,怎么一点破绽也没有!”泫汐烦躁地走来走去,把脚下的石头愤怒地踢开:“连你也挡我!” ------------ 107 犯杀孽 “小汐……”杨心蕊看着突变的环境,震惊得不能言语:“怎么会……” 泫汐也有些吃惊。但她知道是自己踢的石子起了作用,失去的信心一点点回来:“蕊姐姐,来,我们走!” 杨心蕊虽心生疑惑,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任泫汐默默地牵着自己的手,跟着她向前走! 一路上,泫汐只要看到石子,便用脚把它踢开,不到半个时辰,她们站在了狐仙居的面前。 很奇怪的,泫汐并没有感觉到妖气。 现在的她,已经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了,也就是说,间接地默认而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在凡间历劫,要么历劫成功,要么想起一切加速修练,要么历劫失败,再次轮回。显然,泫汐默认了第二种。 但是若犯了杀孽,那就只能轮入妖魔道…… “你们还真是命大啊……哈哈哈……”尖锐而妖媚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音色透着一丝熟悉。 杨心蕊与泫汐皆未见过如此功夫,顿时有些害怕,但泫汐毕竟见过帝江,那么古老的妖怪都变成了自己的神兽,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但是让她感动的是,杨心蕊尽管怕得娇躯微颤,却仍是坚定地挡在自己面前。 “你……是人是鬼,给我出来!”杨心蕊硬压着声音的颤抖,壮胆子似的娇叱一声,双眼紧紧地盯着狐仙居的大门,那眼神似要生生将它灼出个洞来。 这气息,这气息到底是什么? 泫汐望着四周,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这时候,她巴不得自己再多恢复一些记忆,好应付眼前这不知深浅的情况。 不过少顷,那朱红色的厚重大门无风自开,那门虽然打开,但却未见一丝人影,屋子中央只有一张供桌,桌上摆着几样水果与点水,两边皆亮着一支小儿手臂粗的红烛,而那供桌后的墙上,画着一只在竹林中庸懒休憩的雪狐,不用幻化成人形,便能感觉到那妖媚之气。 那轻轻闭上的双眸,在画中活灵活现,似下一秒钟,便会睁开。 除此之外,房门两边都用高架子摆上一排排指头大小的红烛,汩汩燃烧,却诡异地不见一丝烛泪,每支红烛皆似刚点上去那般,同样的高度,同样的大小,同样的火焰。 “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蕊姐姐,我们进去吧!主人都主动打开门了,我们没有道理久站门外!”泫汐向左行一步,执着杨心蕊的手,与杨心蕊并肩而立。 现在除了进去,泫汐不觉得她们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在门外看屋内,只是坐井观天,而在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间空旷的屋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大,还要空旷,而且左右两边都另有门通向另一个房间,每一间房,都充满了未知的东西。 “这哪里是宝山,龙潭虎穴还差不多!”杨心蕊哭丧着脸,跟着泫汐进了房间:“我从来没见过样的功夫,小汐,我们不是对方的对手,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里真的太诡异了!” ------------ 108 画中人 泫汐很清晰地从杨心蕊眼中看到害怕,这鬼魅般的声音,能让她没有丢下自己落跑,已经很不错了。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泫汐淡淡地说道,声音很轻,但却有着坚定的不容置疑。 杨心蕊奇怪的望着泫汐,虽然不知道泫汐是从何而来的勇气,但是泫汐的话,却让她原本躁动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也不再似方才那般害怕。 泫汐暗暗地紧握住那只空落的手,打算一有冲突,便立马唤出柳箜篌舒。现在的她不仅仅是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杨心蕊,不管怎样,都不容有一丝闪失,否则,这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了。 正当她们四处张望的时候,那悬挂在屋子中间的画突然模糊起来,一阵轻烟凭空袅袅而下,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 泫汐与杨心蕊皆震惊地看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没有想到,她居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怎么?旧人相见,不应该高兴吗?你们作何摆出这副震惊的样子!”那女子一路烟视媚行地来到两人面前,如步步生花,妖而媚惑。那轻抚水袖的娇羞,几欲让人沉迷其中。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从画中走出来,你不应该是在宗人府吗?”杨心蕊率先上前一步,怎么也没想到,那向自己缓步走来的,居然是疯掉关进宗人府的顾惜微,顾丞相之女。杨心蕊很下意识的抬头向那幅画望去。 画里的狐狸没少,竹林也依旧在,所有都在,可是偏偏顾惜微却从那画中走出来。 “别看了,她不是人,是魅,我估计,是顾丞相找了身怀江湖异术之士,让她从人化成了魅!”泫汐防备地看着顾惜微,她没有把握,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她的对手。 闻言,顾惜微笑得花枝乱颤,手指轻佻地滑过自己的侧脸:“你说对了,我不是人,我是魅,但是,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呢?呵呵……你觉得,你跟我相比,魅与人,妖与人,谁更有可能呢?” 不待泫汐开口,杨心蕊便抢先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魅与人,妖与人的,没想到走到这步你还对王爷死不了心,你明明知道王爷心里没有你,白白丢掉性命变成这般不人不鬼的像什么话?” “你说什么?”那顺服的黑色无风飞舞,狂乱而愤怒,衣衫猎猎作响。顾惜微伸出右手,直取杨心蕊的脖子,原本温润粉红的指甲突然暴长。 泫汐一惊,把杨心蕊往身后一带,右手翻转,利用手中的柳箜篌舒挡住顾惜微的攻势,然后用力向前一推,把顾惜微逼得向后退了数步。 顾惜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泫汐能挡住自己,正待再次攻击,却又忽然笑了,妖媚而噬骨,那暴长的指甲也恢复了之前的温润粉红。 “真看不出,你还有这份能耐,居然能挡住我!”顾惜微笑着,视线落在泫汐手中的柳箜篌舒上:“虽然我不知道你从何而得这上古神器,可是你以为,就凭它,你们就想安安稳稳地下山吗?” ------------ 109 再见顾惜微 “你想干什么?你不是人还想拖我们下水吗?”杨心蕊愤怒得忘记了害怕:“你以为你这样王爷就会喜欢你了吗?你也不看看,你哪一点值得王爷喜欢?”杨心蕊的话,句句直戳顾惜微痛处。 那原本带着媚笑的脸庞,倏然沉下去:“杨心蕊,你信不信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泫汐坚定地将杨心蕊护于身后:“我们也会平平安安下山!” “呵……我忘了,你也不是个人!”顾惜微冷笑着看着两人:“不过,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你胡说什么,少在这咒泫汐!”杨心蕊气不过的看着她。变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勾人,也难怪这里起名为狐仙居,不是真居住了狐仙,而是住了一个鬼魅,一个像狐狸精一样的鬼魅。 “呵……我咒她?你凭什么以为我咒她,你可知……”顾惜微轻佻地挑挑眉,挑逗似的看着泫汐,正待继续说下去,却被泫汐急声打断:“你到底想怎样?” “哟,你着急了?你在害怕?害怕我将你的身份说出来吗?”顾惜微仰天大笑:“真想不到,你还真当她是好姐妹啊!那我帮你试试,你这个好姐妹,是不是真的值得你如此保护她!” “你住口——!”泫汐十分着急,却毫无办法。的确,她在害怕,害怕顾惜微说出来,更害怕杨心蕊用陌生而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 “你可知,她是妖,你明白什么是妖吗?”顾惜微看着杨心蕊愤怒得想要杀了自己的眼神,唇角上扬得更厉害:“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你想一想,我是魅,而她居然能挡住我,你觉得,她是凡人吗?我知道她在你眼里是弱不禁风的,但是你看刚才,你都无法躲避的,她却轻易地挡了回去,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不可能……”杨心蕊虽然嘴里在否认,但是脸色却开始犹豫起来,慢慢地拉开了步子,“不……不会的……不可能的……”不停的否认,正映出心底那份不可置信。 她是妖,一直是好姐妹的人,她居然是妖! 是妖怎么了,是妖却还保护自己,是妖却没有伤害过自己,自己凭什么要被他人所惑? 可她是妖,人妖殊途,人又岂能跟妖打交道? 可她是自己的好姐妹,一辈子的好姐妹,说好的,一辈子…… “蕊姐姐,不,你别信她,我……”泫汐努力地想为自己辩解,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无法说出否认的话来,顾惜微句句实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不停的重复:“蕊姐姐,你别信她,你别信她……”她突然觉得,杨心蕊离自己是那么的远。 顾惜微得意地笑着,看着失鬼魂落魄的泫汐,集全身灵力,向泫汐胸口上击去,压在胸口这么长的那口恶气,这会儿终于可以舒发了。 回神过来的杨心蕊一眼看见顾惜微的动作,连忙推开泫汐,自己则似那断线的风筝,向屋外飞去。 ------------ 110 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 泫汐震惊地看着杨心蕊,心碎欲裂:“蕊姐姐,不要……”飞溅的鲜血在半空中飞舞,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血色的曼株沙华。那般极致,那般耀眼,那般的美丽妖娆。 一路飞奔至杨心蕊跟前,泫汐小心翼翼地扶起杨心蕊的身子,她全身都是血,泫汐甚至不知道她伤在哪里。 泪水不停的滑落,泫汐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你明明知道,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说了,我是妖,所以我不会有事的,你为什么……为什么……”泫汐哽咽得说不下去,只是小心地搂着她,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落溅在地上。 “虽然知道你不会有事,可是,我还是害怕你万一会有事,我……接受不了这个万一……”杨心蕊吃力地抬起手,轻抚泫汐的脸:“其实……是我……在害怕……”气越来越喘,杨心蕊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害怕……你不理我……更害怕……” “别说了,你别说了蕊姐姐,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回去,我会让帝江救你的!帝江是上古神兽,他一定有办法,可惜我在历劫,没办法救你,但是我能很快带你回去,真的,蕊姐姐你信我!”泫汐咬牙抱起杨心蕊,下山的路,却被顾惜微挡住。 “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此轻易地离去吗?”顾惜微看着奄奄一息的杨心蕊,笑得十分灿烂:“你以为,你破了我的伏羲八卦阵了吗?你只是破了一些阵眼,顺着阵法走出来而已,你以为以你现在纷乱的思绪,能走出去吗?” 顾惜微看着着急而悲痛的泫汐,笑得更加猖狂:“我知道,你能腾云,但是你有把握带人吗?你就不怕从云头上跌下来?更何况,中了我的噬心掌,她还有可能活下去吗?你以为,我会让你们任何一人活着走出去吗?” “你好毒的心!”泫汐抿紧了唇,只觉自己全身被愤怒所充满。 “彼此彼此,你的真正目地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顾惜微毫不在意地说道。 “蕊姐姐是无辜的,你放过她,我任你处置!”泫汐看着顾惜微,声音里透着不顾一切的味道。 “她愿意为你而死,这不好吗?何况她也喜欢王爷,我没理由给自己留下隐患!”顿了顿,顾惜微得意地继续说道:“而且,我也没办法救她,只能让她自己自认倒霉,谁让她要救你!再说我也没打算让你任何一人活着走出去,我有什么理由救她!?” 泫汐震惊地低下头,为什么她会喜欢龙若辰,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她不是说,她不喜欢吗?还让自己留意…… “对不起……我……咳咳咳……只骗了……你这一件……一件事……咳咳咳……”杨心蕊似要把肺咳出来一般,咳得掏心掏肺,鲜血犹如未端稳的水,倾泄而出,染红了泫汐的水袖与衣襟,滴在衣袂上,开出一朵朵妖娆的血花。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泫汐死死地抿住唇,她甚至不敢想像,在面对自己与龙若辰时,杨心蕊是含着怎样的心情。 ------------ 111 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别难过……我……咳咳……不介意……咳咳……你骗……骗了我……因……因为……”杨心蕊气若游丝地努力呼吸,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话:“因为……我也……也骗了你……咳咳……我们……扯……咳咳……扯平了……呵……” 说完,杨心蕊扬起一抹虚弱无比的微笑,却开心无比,连眼眸里也满是笑意:“小汐……我很……咳咳……很开心……第一个……咳咳……知道……你的……咳咳……身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蕊姐姐……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不要说了……”泫汐努力地想擦掉杨心蕊唇角流出的血液,但是却怎么也擦不尽,“不要流了,蕊姐姐,拜托你不要流了,我好怕,我好害怕……蕊姐姐,你不能离开我,一辈子还那么长,我们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的……蕊姐姐,你别吓我了,我真的好害怕……” “别哭……别哭……我们……咳咳……已经是……一辈子……的好……好姐妹了……咳咳……”杨心蕊努力地想抬手抚去泫汐脸上的泪水,但是却吃力无比,手至半空便垂落下去。 “蕊姐姐,蕊姐姐,你千万别有事!”泫汐连忙将杨心蕊放在地上,然后将她揽至怀中:“蕊姐姐,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不要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蕊姐姐……”泫汐咬紧了唇,颤抖地将食指伸至杨心蕊鼻间,半晌,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自泫汐口中溢出:“蕊姐姐——!” 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一定将顾惜微挫骨扬灰,以慰你在天之灵! “蕊姐姐,我先带你回去,我们先回去!”泫汐又将杨心蕊抱起来,看着拦路的顾惜微:“滚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好啊,姐妹情深的戏演完了,现在是要演哪出呢?”顾惜微半步不动地挡在泫汐面前,气焰嚣张地看着她:“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蕊姐姐,你再等一等我,一会儿就好了,别着急,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你再等一等我!”泫汐小心翼翼地将杨心蕊放在一旁的草地上:“蕊姐姐,你等着我!我很快的!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去!” 泫汐缓缓地站起来,右手猛然一翻,那隐收的柳箜篌舒静静地端立于掌心,眼眸里隐隐流转着湛蓝色的光芒,眸光凌厉地看着顾惜微:“蕊姐姐,你看好了,我现在就替你报仇!” 那秋水般的眸子里,流转的湛蓝更甚。这让顾惜微微微心惊。 “就算你是鬼魅,我也定将你挫骨扬灰,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泫汐的声音很轻,很淡,几乎淹没在风中,但是却透着让人心惊的肯定。 看着她,泫汐静静的站在那里。当真是如洛神临世一般,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 ------------ 112 情人醉 忽然,泫汐淡淡地笑了,一如冰霜溶化,百花绽放!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但是杀意随之弥漫开来!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晕纱留仙裙随风飞舞,那样翩跹而立,黑缎般流泻而下,仿若不是凡尘中人! “哼!有本事手底下见真招!我当初能让你失去孩子,今天就能让你死在我面前!”顾惜微有些色厉内茬,一扬手,翻手便是幻出一把长剑出来,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地向泫汐击去! 泫汐轻盈如燕,足尖点剑而起,旋风般疾转,如闪电般骤然出手,落叶纷崩。湛蓝色的光芒缓缓笼罩泫汐整个纤细的身体,细看之下,那双平素若翦秋水般的眸子,此时已变成了湛蓝色! 凌厉的剑气逼退了立于剑尖的泫汐,但顾惜微同样被泫汐的琴身击中后心,两人迅速分开,双双后退。 不待顾惜微反应过来,泫汐一拢水袖,席地而坐,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泛着湛蓝光芒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一双柔荑纤长白皙,如削葱的十指轻轻抚上那置于膝上的柳箜篌舒,继而用指尖勾住琴弦。 微抿的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却十分冰冷的弧度,声音如玉珠落盘,清如冷霜:“你输了!” 顾惜微的视线落在泫汐那如玉的耳垂上,那上面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似乎从前,自己也有这般灵动的时候。 蝶翅惹动的微风却仍然在林中荡漾,风里带着淡淡的木叶的香气,忽然间,一缕若有若无的琴声响起—— 整个狐仙居忽然万籁俱寂,连蝉噪鸟啼都蓦然消失。在微微流动的、带着木叶香的空气里,只有那轻轻澈澈的琴声在低回盘旋,所有流逝的时光,似一一浮现在眼前。 琴声柔媚一如情人般的手,轻轻抚上脸颊…… 顾惜微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尖锐慢慢柔和,神情开始沉迷,唇角还牵着一丝温暖的笑容,似看到等久未归的情人一般,那般如少女似的欣喜,不用掩藏,不用装饰。 随着琴音起起伏伏,泫汐的唇角开始溢出鲜血,一滴一滴,妖艳一如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一朵一朵急促地绽放在柳箜篌舒的琴身上。 “糟了,来晚了,是情人醉!该死的,她是要同归于尽吗!”一个极小而全身火红的身影自上山处极速飞奔而来,一下跃上那琴弦,顿时破了情人醉。而顾惜微却仍在沉醉中。 泫汐一怒,双手再次抚上琴弦,右手手腕却被一只有着修长白皙手指的手轻轻按住。泫汐回过头,看见那如谪仙般的俊颜,如墨玉般的眸子里带着很明显的担心。 “我要杀了她!”泫汐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身上笼罩的与眼眸那湛蓝色的光芒渐渐消退,可那眼眸里的恨意却未消退半分。 ------------ 113 她是我的妻子 “她此生已画地为牢,虽为魅,却走不出狐仙居半步!”拢玄衣,玄纹云袖,龙若辰席地而坐,右手微拂,那柳箜篌舒便收了起来:“汐儿,放过你自己!” 泫汐的目光落在顾惜微身上,那爱恋的眼神,直愣愣地瞧着龙若辰,看着她,泫汐便想到杨心蕊,顿时心中恨意直升,那逐渐消退的湛蓝色光芒,渐渐回聚,甚至比之前更明显,更耀眼。 “噗——!”泫汐猛地向前喷出一口鲜血,只觉背上剧痛无比,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撕裂皮肤,从身体里钻出来。 泫汐看不到,但在她旁边的龙若辰却看得一清二楚,一对湛蓝色的羽翅,正缓缓地从泫汐背部舒展开来。 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龙若辰抬手拂过泫汐脸庞,泫汐便只觉眼前一黑,向龙若辰身上倒去。 扶住她,龙若辰右手轻轻抵上那对舒展的羽翅,掌心笼罩着淡淡的白光,不见如何用力,那对原本越来越大的羽翅渐渐变小,缩回泫汐体内。 “把她给我!”带着怒意与轻蔑的声音自龙若辰面前响起。抬起头,龙若辰把视线落在眼前这一身红衣的男子身上。 少顷,将泫汐打横把起,立于那红衣男子面前:“看来你的伤好了!” “对——!”男子一身红衣如火,明净皙的脸庞俊美绝伦,透着冷若冰霜的拒绝,一双剑眉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眸里充满了怒意:“仙君可以归位了!” 闻言,龙若辰微微挑眉,垂眼凝视着怀中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眼眸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半晌,才不轻不重地说道:“她是我的妻子!” “仙君位崇仙高,白泽福薄,不能承受仙君仙妻之名,何况,白泽只是平定王府里一位可有可无的侧妃!”帝江伸出双手,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龙若辰:“刚才白泽只差那么一点点,便可以归位,帝江实在不明白仙君的意思!” 龙若辰纹丝不动地看着帝江,好似眼中并未看到那伸出的双手:“她心怀恨意,只会入魔,不会归位!” 帝江抿唇,不语。 只是伸出的双手,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俊美的脸庞少去了平时的淡然,如春风咋起,吹皱一池春水,一圈圈涟漪缓缓晕开,墨玉般的黑眸里那复杂的情绪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稳稳的肯定:“我不会把她交给你!”难得的,那温雅俊美的脸庞上出现少有的在乎:“在这凡间,她是我的人,帝江,伤了你是我错信他人言,如今你伤已大好,该离开的,是你!” 帝江的视线落在泫汐那苍白却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上,巴掌大的小脸削尖,那眼角下犹带泪痕:“我与她结过契约,更何况她救过我,凡人都说受人之恩当结草衔环相报,何况我身为神兽,为她守护,也是情理之中!” 龙若辰略微思索一番,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帝江:“你觉得她不错?” 帝江挑眉:“仙君,白泽只是小小神兽,不值仙君费神,还请仙君早日归位!” 答非所问! 龙若辰抱着泫汐,转身离开! ------------ 114 今后的路,我陪你 泫汐醒来的时候,仍在徐知县的小院里,那已经是三天后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杨心蕊的灵柩依旧停在小院中央。夏尾的风徐徐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时不时飘落下来,一片两片落在那黑棺上面。 素日里活泼可爱的娇俏人儿,如今天却静静的躺在那方寸大的黑棺里,以往灵动的眼眸,如今却紧紧瞌上,小脸虽然上了脂粉,却仍掩不住苍白,唇角那先前擦也擦不尽的鲜血,如今却不见踪影,一双纤纤玉手一动不动地搁在小腹上,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 一身华服不知是做衣服的裁缝未量好尺寸,还是杨心蕊突然之间瘦下,那过于显大的紫色华服,松松地套在那纤细的娇躯上,如此娇媚的神色,却衬得那穿衣的人儿脸色更显苍白。 泫汐愣愣地站地那未盖的黑棺前,眼神痴痴地望着那黑棺中的人儿,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珍珠,不停滑落。 “蕊姐姐,我睡醒了,你怎么还没醒呢?你看,天都快黑了,你还没睡够吗?蕊姐姐,你说过你陪我一辈子的,你别睡了,起来陪我说话好不好?你喜欢的,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抢了,蕊姐姐,你信我,真的!” 泫汐双手紧紧握住那黑棺边缘,用力得指节泛白,似要把那黑棺穿透般:“蕊姐姐,你起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蕊姐姐,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蕊姐姐……呜……” 伸出手,泫汐握住杨心蕊那已经冰冷的手,呜咽得不能自已,“蕊姐姐,你起来,你起来啊,蕊姐姐,你怎么可以丢下我,怎么可以……蕊姐姐……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为了我你不值得,不值得,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还为什么要为我挡……蕊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趴在那黑棺上,泫汐哭得泣不成声。 修长白皙的手执过她的,将她拉往怀中,声音一如继往的温润雅致:“今后的路,有我陪你走!” 夏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龙若辰那淡淡的声音随之响起,温润雅致的声音诉说着从未给过的承诺。飞扬的素白衣袂似在见证这温暖的一刻,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她喜欢你,她喜欢你,她喜欢你……”泫汐闷在龙若辰怀中,似中了疯魔般,执着的复述着这一句话。 “我知道!”龙若辰温柔地抚着她如黑缎般的青丝,任她将泪水擦于自己的衣襟上:“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尽管知道自己安慰的话显得无比苍白,但是仍旧说出了口。 “你知道?你知道?”泫汐猛地推开龙若辰:“为什么你不说?你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你怎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她也是你的侧妃!”泫汐知道这些事情根本不能怪龙若辰,但是已经失去理智的她,已经不知道怎么来舒发自己的悲伤。 “连我报仇,你都拦着我,她是你的侧妃,你怎么可以让她如此不瞑目,那顾惜微,害死我的孩子,现在又害死蕊姐姐,她还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理由留在这个世界上,就算她是魅,那也不行,我也要将她挫骨扬灰!” ------------ 115 往事如烟 泫汐背抵着黑棺,小脸上满是泪痕与怒意恨意:“你的心呢,你的心在哪里,你知道什么叫爱吗?她爱你,她进王府多少年,就爱了你多少年!”此时的泫汐,似一只受惊的小兽,却又像一张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漰溃。 “汐儿,对与错我们先不计较,你随我回屋,好吗?”龙若辰扬手伸向她,似哄小孩般温柔,“你现在身子尚未完全恢复!不宜大悲!” “不宜大悲,呵……”泫汐冷笑着看着他:“你可知道,该死的人是我,不是她,是她挡在我面前,你可知道?”泫汐笑着,却比哭还难看,“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汐儿……”龙若辰不知如何去劝她,只得站在一旁,俊若谪仙的脸庞上有着少有的无措。或许,在自己心中,她真的是特别的。 万年前的那声师父,犹在耳旁,那般天真无邪…… 数万年来唯一的徒弟,那发现时的震惊,与失去后的茫然…… 在跳下轮回道,那看透一切绝然的眼神,那翩然落下的身影,都让他感到痛心与不解!那往昔历历在目! 而如今,看着眼前的她,似从前,却又不似从前,从前的天真无邪,现在却换成了娇俏灵动,从前清新绝美的容颜,如今在这红尘之中泛着淡淡的妖娆之色,虽然是历劫之中,那容貌却无多大改变。 半晌,龙若辰才自回忆中醒过神来,看着眼前一如万年前重感情的她,龙若辰有一丝恍惚,仿佛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眼前这失去理智如逼到绝境的受伤小兽,就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笑着对自己说喜欢的徒儿。 万年前,她也是如此认真地诉说着她的感情,只是那时候的自己,连喜欢都不懂,只觉得她对自己的那种感情,让自己十分茫然,而当她诉说时被瑶池仙子撞破时,那不顾一切的眼神,与听到瑶池仙子说她违天伦道德,有悖师恩时,他记得,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仿佛在等着自己判决。 师父,对不起,是我无知,亵渎了您! 他记得,跳下轮回道时,她是那般绝望与悲伤,语气却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兴。 他知道,是他的沉默,让她觉得是默认!其实那时候,他只是在想,她对自己的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却不曾想,瑶池仙子的一席话,让她如此决绝。 待他想不清楚,想开口时,抬眸却只看见那翩然跃入轮回道的纤细身影。 她用永坠凡尘,世世轮回来忘却在天宫里的一切,而他,却在面对天宫里失去她欢声笑语后冰冷寂寞的一切,至到再也无法面对,而这时,她已到第七世,白泽出众的容貌注定让她世世薄命。 打伤帝江,他已分不清自己是无意还是故意,或许下意识的,他想站在与她同样的立场,体会凡尘的爱恨嗔痴,而在龙若辰这个身体里,他元神醒来比较晚,已伤她数回。但是醒来同时,他却没办法再如从前那般与她圆房,而回忆往昔与她欢爱的情景,他只觉得她不知夹杂了多少不情愿在其中。 ------------ 116 你爱她吗 看着眼前的她,痛心一如当初。而无措也一如当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泫汐已经不再竭力哭喊,龙若辰听见自己那一如往常温润淡雅的声音:“汐儿,我已将顾惜微封印在那狐仙居的画中,往后无我解印,她会永生待在那画中,这样,你可满意?” 见她只是伏在那黑棺边缘无声地哭泣,龙若辰继续说道:“汐儿,那狐狸救你一次已算是触犯天条!”顿了顿,龙若辰走近她,将她拉自自己怀中,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汐儿,你不可再犯下杀孽!” 醒来过后一直未曾如此亲昵过,但如今这感觉,却没有想像中的排斥与无措,相反,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味道。 那怀中纤弱轻颤的娇躯,让他有一种不想放手的感觉。 万年前那如薄雾般的茫然,似乎在一点点飘散,感觉一点点的清晰。那伸出原本空落的手,却似握住了什么,一点点真实起来。 两天后,杨心蕊出殡,以侧妃之礼厚葬。 泫汐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无声得没有一滴泪水,如同被抽走生命的木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在醒来时,她已经将泪水流干,将所有情绪耗尽。 “你是怎么封印她的!?”直到杨心蕊下土,泫汐才开口说整日里的第一句话。语气中隐含的恨意让人心惊,却在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龙若辰侧头看着她,小脸仍是苍白,整个人在这数日里清瘦了一圈,原本还稍显圆润的下巴,如今更是削尖,双眸显得更大,少了几分纯真的气息,多了几分沉稳与媚色。那眉宇间淡淡的妖娆之色,勾魂夺魄。 今日一身缟素,腰间以一条黑色锦带系好,连素日里常带的璎珞,也取了下来,黑缎般的青丝,用白色丝带系住,发髻边别着雪白的合欢花,整个人显得清爽干净,但是却又透着尖锐与凌厉。和那冰霜般的拒人千里之外。 “你爱她吗?”得不到答案的泫汐似乎并不在意,看着那黄土一点点掩埋掉那黑棺,似乎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被理葬,“她是爱你的!” 龙若辰一如继往的沉默,他知道,此时的泫汐并不需要自己回答,她只是想说出来罢了,墨玉般的眸子顺着泫汐的视线落在那快要被黄土淹没的黑棺,这位和亲公主,比起老死王府,勾心斗角,这或许是最好的下场! 蕊姐姐,愿你来世莫生帝王家,快快乐乐做个草原上的平凡儿女…… 离杨心蕊下葬后已经三日,泫汐却迟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龙若辰也就着她,并未出言催促。 凉风习习,吹起落叶无数,在这夏末秋至的季节,芙渠里的菡萏已经调谢得七零八落,一如泫汐此时悲凉的心情,秋风瑟瑟,落叶飘零! 少了一个人的日子,似乎比从前没变多少,却又似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 117 蕊姐姐,你回来好吗 “蕊姐姐,你看,这芙渠中的菡萏都谢得差不多了,秋天来了呢!”泫汐伸手指着芙渠中的菡萏,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微风扬起黑缎般的青丝,在半空中画出完美的弧形。 良久,除了秋风吹动落叶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话。 伸出的手缓缓地收回来,泫汐自嘲地笑笑:“蕊姐姐,你看我都忘了,你以后都不能陪我了!” 泫汐缓缓地蹲下身子,无助地用双手将自己环住,脸埋进双膝之中,纤弱的双肩轻轻颤抖着,一阵极力强忍的涰泣之声浅浅地随风飘散。 少顷,泫汐用力地抹掉脸颊上的泪水,拼命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蕊姐姐,我不想哭的,可是我没用,我控制不了,它自己……它自己就掉下来了!”抹得手背已湿滑一片,脸已通红,泫汐却似感觉不到,只是固执地想要抹掉脸上的泪水:“蕊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控制不了,我真控制不了我自己!” 蕊姐姐,你回来好不好? “别哭了,再这样下去,你双眼会受不了的!”一身红衣的帝江蹲在她身旁,看着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泫汐,那般无助与柔弱,让他的心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疼得有点窒息。 “帝江……呜……”泫汐猛然扑进帝江怀中,放声大哭:“帝江你告诉蕊姐姐,我不想哭的,我也不想让她难过,可是我控制不住,身边处处都是蕊姐姐的影子,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承认她已离开的事情,帝江……你救救她好不好,你是神兽,你一定有办法的……” 泫汐突然的动作让帝江猛地僵住,置于身侧的手紧握了又松开,松开之后又紧握,如此反复数次,才坚定地将手缓缓伸出,将泫汐抱紧:“别哭了,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光景,而你是白泽,寿命无限延长,终有一天,你还是会眼睁睁看她一天天老去,日日生活在会失去她的痛苦之中!” 顿了顿,帝江继续说道:“凡人常说,英雄最怕末路,美人最怕迟暮,当她一天天老去时,而对面你还是一样的容颜,毫无岁月的痕迹,她会怎么想,就算说着不介意的话,难道心里真的也不介意吗?” “帝江……帝江……呜……”泫汐紧紧地抓住帝江的衣襟,死死的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似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让自己坚般用力。 感觉到她的动力,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暗了暗,声线也比刚才沉降些:“白泽,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环住她的双手紧了紧:“别难过了,你就算哭瞎了眼睛,她也不会回来了,你如果想她真的瞑目,就好好的,让她放心!” 站在小院门口的龙若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抚袖的右手微微紧握住袖口处的绣纹而不自觉。墨玉般的眸子沉了沉,如一汪深潭,似要把一切吞没。秋风微拂,无声地撩起那素白的衣袂,平素挂在脸上那温雅适人的笑容,此时已消失不见。 在心底,进与不进在做着自己不知道的挣扎。 ------------ 118 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此时的他,已经不能一如从前那般正大光明而又强势地将她拉至自己身边,万年前自己无意的伤害,已经是错误,而他现在不能任由自己,再一次地伤害她。 自顾惜微被封印,已过了半月余,而让人惊异的是,这半月余一连晴天,日日烈日高照,连一滴雨也未曾下,似有干旱的迹象,而徐州城也不如从前那般热闹,连最为繁华的主街,也不见一丝人影。 这其中的诡异三人心知肚明,如此,便更没有急着理去的理由。 泫汐咬着筷子,看着桌上的早点,和那少得可怜的茶水,怔怔地发愣。 那是蕊姐姐最爱吃的桂花糕,这是蕊姐姐最爱喝的花茶,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否寂寞…… 帝江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不满地报怨:“这连日无雨,连茶水都少了,也不知这徐州得罪了天上哪路神仙!” 龙若辰握那粗糙的茶杯,轻轻的转的:“这顾惜微想来之前还是护着这徐州的,如今她被印,自然无人相护,这徐州受青州干扰,连日晴天也属正常。” 听到顾惜微三个字,怔忡中的泫汐如被针扎似的猛然回过神来:“蕊姐姐……” 龙若辰见她面色凄微,眼露无助,心中似被撞出一个大缺口,冷风吹着,嘶嘶生疼。伸出手,龙若辰握住她置于桌上的左手,浅笑着看着她,墨玉般的黑眸里流转着无声的温柔:“吃点吧,饿着肚子就不好了。” 泫汐用筷子敲敲桂花糕,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险些哭出来:“这桂花糕,是蕊姐姐爱吃的……”咬着唇,泫汐的视线落在帝江手中的茶杯上,看得帝江险些将茶水洒出:“那花茶,虽说卑微无下,却也是蕊姐姐最喜欢的,它们……它们都是蕊姐姐喜欢的东西!” 那如葱削般的玉手紧紧握住龙若辰的,樱唇微微颤抖着:“每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有蕊姐姐的影子,我努力不去难过,可是我做不到……” “好了,别难过了,多少吃一点!”龙若辰将她拉向自己,任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伸手倒了杯茶水,递至她手里:“来,喝一口,定定神!” 对面的帝江见此,狠狠抿住唇,将茶杯里的花茶一饮而尽,用力搁下杯子,起身上楼。 月悬空中,月光一如秋水流泻而下,那修长如玉的手伸出至半空,却又收了回去,停住的步履开始向左边迈出。 “汐儿,你可睡下了?”修长如玉的手微微弯曲,轻轻扣着门扉。 半晌,屋内却未传出一丝动静,而那隔着门扉轻轻摇曳的烛火,仍泛着淡黄色的光芒,未有熄灭的迹象。 没有犹豫,龙若辰伸手推开门,眸光却在触及泫汐时沉了沉。只见她只着冰绡绞纱做的内衫趴在窗台边上,而那衣襟因她的动作而变得敞开,滑下如凝玉般的香肩,露出绣着菡萏的白色亵衣。 ------------ 119 行同陌路 那双如秋水般充满无助的眸子,此时微微闭上,如小扇般的羽睫微微颤抖着,一如那蝴蝶的翅膀,轻盈而惹人怜爱。桃花般美好的樱唇微启着,似在邀请。白皙的脸庞上隐隐还有着泪痕,透露着主人的伤心。 非礼勿视的场景,龙若辰本该移开视线,却突然半点也不想,反手掩上门,龙若辰解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披在她身上,然后自她手中抽出书本,兀自坐在一旁,开始细细翻阅。 那是一本戏折子,诉说着凡尘种种的爱情故事,或悲或喜,各有千秋。剑眉微蹙,看着那一个个或悲或喜的故事,龙若辰似心有感触,心头有着理不清的感觉,似为那书中的种种所难过,却又似为自己所处而感到庆幸。 活着很好,爱人在身边,更好! “唔……”泫汐嘤咛一声,缓缓转醒。而手因搁置下巴而早已麻掉,这一动险些跌落。 龙若辰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然后将手中的书递给她:“这么晚没睡,就为看这个?” 泫汐伸出未麻掉的那只手接住书,俏脸上显出些许疲惫,那眸底流转的无助,已不再明显,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坚强:“泫汐多谢王爷!” 离开他的手,泫汐的态度甚是漠然:“有劳王爷费心了!” “你怎么了?”声线一如继往的温润淡然,优雅如沐春风,只是那声音里带着疑惑,不明白她为何态度如此转变之快。 “泫汐自明日起,便不再与王爷同行,亦不再是王爷的侧妃!”泫汐想得很清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以及帝江跟自己说的种种,她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杨心蕊的事情,唯一的办法,便是与帝江一起,了却自己在红尘中的种种,不论是成仙也好,入魔也罢,她都不在意。 人妖之恋注定没有好结果,她不想让自己越陷越深,趁现在还未到生死相许,泥足深陷的地步,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不管是成仙还是入魔,至少还有命在,而这人妖之恋,到最后分开走到魂飞魄散那一步,她不想。 “汐儿这是何意?”龙若辰岂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他不能告诉她,自己非凡人之体,若是她依着这些一点点忆起从前,那是他不想的,下意识的,他不想让她记得,自己曾经那般伤害过她。 而在不说出真相之前留住她的法子,他还没有想好,而且除了用强硬手段,他其实根本无法可想。在她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根本无法与她对抗。 “我要走,不再跟你在一起!”泫汐想了想,怕是龙若辰对自己上了心,便硬着心肠说道:“我忘不了许永祥,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泫汐一直看着龙若辰,很仔细地注意着脸上的表情,良久,见他还是只是沉默地望着自己,俊若谪仙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意,有的只是不解,便继续说道:“我在许府生活了十几年,每一年我都以许永祥为天一样的生活着,没有他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所以,我要回去了!” 墨玉般的眸子如一汪深潭,直要把泫汐淹没进去,泫汐受不住心虚,移开了目光。 ------------ 119 再不睡就侍寝 “你对许永祥,是像这本书上面说的那样吗?”龙若辰自记忆醒来之后,虽然拥有以前的记忆,但是却丝毫不明白她所说的感情,便以那书中例子作为问题,问泫汐。 泫汐亦知道他所指,虽情况不是那般,但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点头:“确实如此!” “我不同意!”自心底升起的强烈怒意让龙若辰忽略了泫汐的那点犹豫,一时间除了强势的拒绝,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似乎从万年前那冰冷的天宫跳脱出来,龙若辰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七情六欲,什么叫爱恨嗔痴,虽然不甚清楚,却也足以让他做出选择,而不似万年前那般,任她被瑶池仙子羞辱,直至那般决绝地跳下轮回道。 泫汐哑然地看着他,没想到身为一国王爷的他,居然会说出如此直白而强势到有些无赖的话,一时说不出话来。 “既然汐儿毫无异议,那此事便就此结束,日后休得再提!”龙若辰一拂袖站起来,走到床边,随手将中衣脱下,扔至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在床外边躺下。 泫汐直愣愣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明白眼前的事情发现到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一起身,那套在自己身上的外衫滑落下来,目光触及之时,顿时一怔,她竟完全没有发现这衣衫不是自己的。 缓缓的将之拾起,泫汐走到床边:“你自己有房间的啊!”泫汐看着闭着眼不打算理自己的龙若辰,再接再励:“王爷……” “再不睡就侍寝!”没有半分开玩笑的声音一扫从前的温润雅致,带着隐忍的怒意与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难受。 闻言,泫汐立即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然后将手中的外衣搁置在龙若刚才扔的中衣上边,默默地越过龙若辰,小心翼翼的在里边躺下,掀起锦被的一角将自己盖住,而其余没有盖住的地方,她也不敢去拉被子,秋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冰冷冰冷的感觉让泫汐忍不住颤抖。 还不等她将自己蜷成一团,便被一只有着修长如玉手指的手臂揽入怀中。 泫汐整个人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默默地任他将自己的脸贴向他的胸膛。到现在泫汐的脑子里还是乱乱的,明明自己很冷漠,很正经的拒绝他,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不是应该大怒,然后责罚自己,或者说想个法子让她生不如死么?为何会是这般反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心中那怎么也填不满的空洞与茫然,在这一刻得到满满的充足,那感觉似要溢出来,是如此的让他欣喜。知道她僵着身体,龙若辰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替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伸手理了理她那如黑缎般的青丝,心头的怒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宠溺的温柔:“别僵着身体了,睡吧!” 少顷,泫汐见他只是安静地搂住自己,并没有其他让她无法接受的动作,便慢慢放松身体,任由自己靠在他的怀里,温暖的气息萦绕鼻间,一直伤心空落的心,似乎有了依靠,慢慢平定下来。 ------------ 120 采蝶 桃花眼微微眯起,红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帝江满含怒意地看了房间内一眼,红衣一闪,离开了房门口。 翌日一早,大堂里便十分热闹,充满了交淡之声。 “死人了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看见了呢!” “真的啊,我也去看了,你不知道那惨样,本来瘦瘦的,都被井水泡得不成样子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这老天爷怎么回事,这连日里不下雨也就算了,居然连这徐州城里唯一一口可以用来吃的水井,居然死了人在里面,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你就别抱怨了,你可不知那采蝶姑娘,哭得可惨了,好好的美人儿,都成泪人儿了!” “唉,说的也是,与老爹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在这徐州定居了,居然出了这档子事,这原本就无依无靠的他们,这老爹一死,这采蝶岂不是个沦落红尘的命!” “不过以她那姿色,当这徐州的花魁足足有余啊……” 泫汐咬着筷子看了那说最后一句话的男子,柳眉微蹙,对于他语气里的期盼与淫意十分气恼,明明人家都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了,他却带着幸灾乐祸讨论着人家孤女的未来。 “这事不太一般,那采蝶……”帝江支着下巴,看着隔桌交谈得火热的几个男人,桃花眼里带着不屑:“不好说……” 泫汐立即瞪向帝江:“你也学他们幸灾乐祸!”看着他那不屑的样子,泫汐真想抄起手边的杯子砸过去。 “你想哪去了,我是指那采蝶不简单,一如徐知县那小院里的芙渠,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帝江哪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立即解释。然后把视线又投在隔壁桌:“说不定这徐州干旱,倒与这两件事有点关系!虽然我管不着,也不必管这事儿,但是如果你要管,我建议不如从这采蝶入手!” “我?”泫汐指着自己的鼻子,随即摇摇头:“我只在乎顾惜微的生死存亡,其他我一律不想管,不过顾惜微被封印,这徐州便干旱,说来说去与我也脱不了干系,管上一管也无妨!”泫汐的神色缓缓地黯淡下去:“就当为蕊姐姐积点阴德!” 龙若辰看她一眼,不语,只是为她倒了一杯热茶,递至她手中。 默然的温柔让泫汐忍不住悸动,静静地端起杯子,攥在手中递到唇边,以掩饰自己的异样。 “好了,你看你,都快赶上孟姜女了,是不是得哭倒一座长城才会甘心啊?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多愁善感的白泽,以前也不见你这样,总端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为别人解决困难,现在看来,是多了那么一股凡尘气息……”想了想,帝江又改口说道:“也不算是凡尘气息,算是凡尘中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你现在就是一个痴!画地为牢的走不出来。” 泫汐听着“白泽”俩字儿从帝江口中蹦出来,连忙看向龙若辰,深怕他发现帝江话中的不妥,连连对帝江使眼色,而后者似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将自己要说的说完。 ------------ 121 你就那么在乎他 他不喜欢这样的白泽,一个为了龙若辰而小心翼翼的白泽,帝江很故意的说出那些话,虽然他不明白龙若辰为什么并未跟白泽说清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也不会笨得去跟白泽说。 神兽跟凡人不可能,但是不代表神兽跟东华帝君不可能!万年前的师徒之恩,让他不敢拿自己与她的友谊来相较。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不想为难她。 “帝江你出来!”泫汐一把拽住帝江的红袖,将他拉出客栈外。 对于昨夜他们同宿的事情,帝江还耿耿于怀,他也想问清楚,她与龙若辰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你幻化成人形到我身边,到底跟龙若辰是怎么说的!”不等他回答,泫汐瞪着他:“还有刚才那些话,你怎么可以在他面前说,万一他觉察到什么怎么办?” 帝江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泫汐从生气变成了疑惑:“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在问你话呢!你可别忘了我跟你结了契约!” “你很在乎他吗?”帝江看着泫汐,似想从她的双眸里看到她的心里。 泫汐奇怪的看着他:“我当然在乎他了,不然我干嘛怕他发现!”白痴问题,不在乎他还在乎你啊! “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他,是他一直陪在你身边吗?你别忘了,他可是伤害过你的!而且他只是一个凡人,你是白泽,是上古神兽,历完劫还是要回归昆仑山的。”帝江承认,他是自私的,但是在爱情面前,有谁能不自私。 “你想说什么?”泫汐对帝江现在的态度感到十分奇怪:“他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算是救了我一条命,伤害又算什么,最后他也替我做主了不是吗?”泫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帝江:“怎么我觉得你像是巴不得我离开他似的,你什么居心啊?” “仙凡有别,我是为你好!”帝江气闷地别过头,他讨厌他们相遇的开始,他痛恨! “哎我发现你幻化成人形还挺好看的,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啊,勾魂夺魄啊!”泫汐绕至他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他。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帝江抬眼看她,眼眸里有掩不住的欣喜。 “好看啊!”泫汐微微抿着唇,葱削般的白皙食指轻点着香腮,微微偏头的样子十分娇气俏可爱:“你还没说,你化成人形到我身边来时,你跟他是怎么说的,少跟我糊弄过去!” 帝江一扫之前的郁闷,连之前想问的问题都忘了:“我跟他说我是你的朋友,他信了!” “真的?”泫汐怀疑地看着他。不是她多疑,而是她不相信龙若辰是如此好糊弄的人。 “自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怎样!”帝江没好气的回答。 “既然这样,那我们进去吧!”踏入客栈时,泫汐转过头来指着帝江:“记得这种话不能再在他面前说了,知道不,不然我跟你急!” “你别对他动凡情就行了!”帝江越过她,先走了进去。 你如果早点认识我,如果早点跟我说这句话,那就好了。忍了忍,泫汐没有说出口,她不想跟帝江起争执。 ------------ 122 美人采蝶 龙若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也没问他们谈话的内容,只是对着泫汐微笑着说道:“我打算用完早膳去看一看那采蝶姑娘,你去吗?”没有主张的替她决定,而是温润如水地询问。 闻言,泫汐想起刚才那些人说的话,那采蝶的美貌自是不用说的,想到这里,泫汐心里有些酸酸的,想要不去。但是却又想会一会那采蝶,自帝江的话中,那采蝶定然不凡:“我去!” 帝江看了泫汐一眼,又看龙若辰一眼,桃花眼里浮出一丝冷意,东华帝君就是东华帝君,哪都以天下苍生为重。 看着眼前那叫采蝶的女子,泫汐真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女子的美丽。 在徐州那副街的边上,正上演着十分俗套的剧情,因家徒四壁,只得卖身葬父,一身素衣,如云般的秀发,巴掌大的小脸楚楚可怜,却也楚楚动人,带着无助的味道,腰约如素,似可盈握掌中。 “当真是个美人儿!”帝江支手点着下巴,打量完之后中肯地点评。 泫汐下意识的把视线落在龙若辰身上,却见他盯着那采蝶姑娘瞧,墨玉般的眸子一眨也不眨,而那采蝶姑娘,已被瞧得红霞满脸飞。 胸中猛得觉得十分气闷,有些气恼的把脸别向别去。死死抓住自己不放,却又盯着人家不放。男人果然是下贱! “帝江,陪我去逛逛吧!”泫汐转身向徐州主街走去,她想让龙若辰出言留住自己,但是直到自己走到街角转弯处,也未听到那温润雅致的声音。顿时,心中的气恼变成无限委屈,什么会永远陪着自己,都是骗人的鬼话。 龙若辰知道泫汐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生气,但是眼前的采蝶如帝江所言,确实不简单,他在这位叫采蝶的姑娘身上,找不到一丝凡人的气息,而她将自己原本的气息隐住,一时之间,法力未全部随记忆恢复,龙若辰也看不出她真身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气味隐隐熟悉。 一翻手,掌心里静静躺着十两银子,龙若辰半蹲下身,将那银两递给采蝶:“采蝶姑娘,用此银两去将你爹娘葬了吧,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便。” “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采蝶永世不敢忘记,愿一生随侍公子身侧,还请公子不要嫌弃采蝶。”那采蝶接过银两,迅速而娇羞地看了龙若辰一眼,又半低着头。 龙若辰想了想,觉得泫汐刚失了杨心蕊这个好姐妹,这采蝶送去给她作伴也不错:“那好吧,你办好事情之后,到云来客栈找我,我叫龙若辰!问掌柜的就行了。” “采蝶知道,多谢公子不嫌!”采蝶对着龙若辰拜了拜,杏眸里流下两行清泪。 “不客气!”龙若辰淡淡拂袖,袖口的流云飞绣若隐若现。优雅地站起身,龙若辰向泫汐消失的地方走去,他不想她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 123 绝不放手 面对帝江越来越明显的挑衅,龙若辰既不能用仙君的身份来压他,也不能与他大打一场,于此,龙若辰感到十分无力与怒意,他逐渐地感觉到自己对泫汐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他甚至有想过,什么历劫都不管,将她直接带回天宫中,这样,心里就不会总有那种面对她对别人笑时的不舒服感觉。 “你在难过?”帝江看着一路低头而行的泫汐,桃花眼微微眯起,蕴涵着怒意与无可奈何。 “我不难过!”泫汐头也不回地答道。编贝般的白齿轻咬着樱唇,青黛般的柳眉微蹙着,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刚才龙若辰看那采蝶姑娘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认真,仿佛天地之间都不存在似的,墨眸里没有一丝杂质,似一汪深潭,要将那采蝶姑娘装进去。 置于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连指甲嵌进掌心,也似毫无所觉。可恶的男人,下贱的男人,看到美丽女子就走不了路!可是……可是自己长得也不差呀…… “公子,采蝶已经把事情办好了,从此愿跟随公子左右,请让采蝶来服侍公子吧!”采蝶对着龙若辰盈盈下拜,然后替龙若辰倒好茶,恭恭敬敬地递到龙若辰面前,却不料龙若辰突然转身,拂了采蝶手中的茶杯,一杯茶全倾泻于龙若辰衣襟上。 “啊!”采蝶惊得后退数步,手中的茶杯险险接住。见龙若辰前襟已湿透,采蝶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手忙脚乱地在龙若辰胸前擦拭:“公子对不起,都怪采蝶笨手笨脚,还请公子不要生气!” 采蝶的声音楚楚可怜,娇柔无比:“公子,外衫全湿透了,让采蝶帮你换下吧!” 被人服侍惯了的龙若辰,抬手指向自己放衣衫的柜子,没有拒绝。 采蝶轻快利落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玄色衣衫,然后搁置在一旁的椅子上,伸手帮龙若辰褪下那前襟湿透的外衫。 “吱呀”一声,半闭的门扉被人推开。 泫汐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很自然联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那时自己浑然不知身旁的人早已不是自己拜堂的相公,连是谁替自己宽衣解带,都记不得了。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是每个女人投怀送抱的对象,只是觉得,自己的身子失得不明不白。 而现如今,看着女子主动投怀送抱,泫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痛苦,是难过,还是无奈,或是底彻的失望…… 或许自己,对他的要求太高,对他的期望也太高! 也许随着帝江离去,好好修行,重新位例仙班,才是正途!这凡尘间的爱情,她是不配拥有了,若再次投胎转世,也只是世世轮回。 龙若辰抬头时,正好瞧见泫汐那无可掩饰的失望与难过,但却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难过,见她转身离去,龙若辰突然感到一阵心揪,那纤弱的背影里透露出说不出的决绝味道,与万年前的那一幕何其相似,这让他感到害怕,不容多想的上前拉住她的手:“汐儿!” ------------ 124 王爷请自重 泫汐看着自己被拉住的右手,视线缓缓向上移,樱唇微启,露出编贝般的白齿:“请王爷恕罪,泫汐不是故意的!”碍于他王爷的身份,泫汐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只得轻轻试探性地挣扎,但很快便换来更紧的桎梏。 看着她那如一汪秋水般的眸子里掩也掩不住的哀伤,龙若辰手上一用力,轻易地将她拉入怀中,右手在她还未挣扎的时候环上她的后腰,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温润雅致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连龙若辰自己都不明白的满足:“汐儿……” 终于不似万年前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跳下轮回,用万丈红尘来将自己遗忘。 泫汐一愣,第一个反应便是用力推开,娇脆的声音微微颤抖,声线微微拔高,满含愤怒:“王爷请自重!” “汐儿……”龙若辰将她拥得更紧一些:“你怎么了?” 泫汐怒极反笑,她想不到龙若辰在自己亲眼看见之后,还能问出这种话来,“王爷自有佳人在怀,何苦强迫泫汐!” “强迫?”龙若辰一愣,随即心中便觉莫名地难受:“我没有抱过别人!” 泫汐忍无可忍,用力挣扎,无意间碰到龙若辰那微湿的中衣,犹带着茶味。慢慢的,泫汐停止了挣扎,态度开始犹豫起来,在王府里勾心斗角什么脏东西没见过,如此肤浅的勾引之术,自己也上了当。 缓了缓情绪,泫汐缓缓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淡淡道:“你先放开我!” 龙若辰听见了,但却没动,他怕她一如万年前那般决绝地离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怕,但是却明白自己不能放开。 随后走进来的帝江看见这一幕,一双桃花眼似要喷出火来:“她让你放手,没听见吗?”一身红衣似燃烧的火焰般耀眼。 生气归生气,他终是碍于龙若辰的身份,没有硬将泫汐自他怀中拉出。 龙若辰似没瞧见帝江,微微将泫汐松开,然后拉着她的手,牵着她步入泫汐的房间,反手一挥,将门掩上,把帝江隔绝于门外。 而离开的两人,与愤怒的帝江,都没有注意到,采蝶那妒恨的眼神,似要把两人相牵的手灼出个洞来。 翌日,正待龙若辰携了泫汐想去那淹人的古井看个究竟,天却突然下起雨来,滴滴嗒嗒的,连空气里也透着水气,一滴滴水滴落入那芙渠中,在菡萏叶子里形成一滴滴水珠,积成一团,滚来滚去,煞是可爱。 原本闷热的空气,消失不见,整个天空乌蒙蒙的,似有绵雨的意思。空气里透着清新与自然,散发着泥土好闻的味道,似乎还带着草的香味。 泫汐坐在走廊底下的横座上,伸出双手去接屋檐上落下来的水,水珠落在掌心溅起小小的水花,打湿胸前那调皮的青丝,泫汐却毫不在意,唇角扬起浅浅而娇俏的轻笑。 一件绣着精致云绣的玄色的外套将泫汐兜头盖住,温润雅致的声音低沉醇厚:“这大雨天的坐在这廊下,也不怕着了凉。” 泫汐手忙脚乱的从那宽大的玄色外套里钻出来,看着一脸笑意的龙若辰,泫汐怔了怔,缓缓地将外套拿下来:“好好的,拿衣衫蒙我做什么!” ------------ 125 红妆易花乱,青丝不堪绾 理着纷乱的青丝,肩上却罩上那玄色外套,那如黑缎般的青丝被压在那外衫之下,泫汐停下手,任龙若辰将那外衫拢在自己身上。 “夏日的衣衫本就薄,你这溅湿了衣衫,也不回房换换,着了凉该如何是好!何况你此身衣衫沾水便透!”龙若辰看着泫汐身上的白色亵衣若隐若现,上边粉色的菡萏花开正艳,如蒙在薄雾之中,若隐若现。 泫汐注意到他的目光,顿时脸颊羞红,将那玄色的衣袍拢得更紧些。 以往龙若辰喜怒鲜明,泫汐倒还有法子相对,但如今面对他,对方脸上总是带着浅笑,一副天地间皆在于胸的样子,让她无法拒绝,除了羞恼便是一步步的沉沦。 修长如玉的手执起那随风起舞的青丝,龙若辰细细凝望:“易红妆,绾青丝,着绡纱,红尘自妖娆,岁月无痕,浮华一梦醉三千,眸若秋水,心如皎月,如花美眷独怜卿!” 泫汐一怔,别过头,那相执的一束青丝自龙若辰手中滑落:“红妆易花乱,青丝不堪绾!”站起身,泫汐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拒绝我了!”墨玉般的眸子沉了沉,视线落在那一抹急速离去的纤细身影。温润雅致的声音里透着不为人知的恼怒,但是俊若谪仙的脸庞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 “仙君可会知难而退?”一身火红的帝江将视线投向远方,那抹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白泽天性善良,还请仙君高抬贵手!” 龙若辰抚袖,优雅转身,看着帝江眼里带着那显而易见的宠溺,顿时有一种心爱之物被人偷窥的感觉,“万年前是我不懂,但如今你却生生地叫我放手,你觉得——!”龙若辰看着帝江的眼睛,那墨玉般的眸子如一汪深潭,似要把天地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半晌,见帝江移开眼,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可能吗?” 帝江抿紧了唇,不把龙若辰的强势放在眼里,转身向泫汐的房间走去:“如此,我们便各凭本事吧!”走了一段之后,帝江转过头来,看着优雅如仙的龙若辰:“尽管你是东华帝君历劫,我也不会让你!” 徐州下雨了,自然也没有要留下来的必要,一行人在第二天天晴之后,便出发去青州,当然,随行的还有那位被救下的采蝶姑娘。 但在走出徐知县的小院时,泫汐却突然回头看着那小院中的芙渠,想了想,对徐知县说道:“这小院不该建有芙渠,会坏了这小院的风水,有破财之灾,徐知县,你还是把它填了,种些花花草草吧!” “这…不知那芙渠有何不妥之处…”徐知县犹豫再三地来回看着泫汐与龙若辰两人,但龙若辰却未给他任何指示,对于泫汐的话,他显然抱着纵容的态度。 这徐知县虽不是很看重那芙渠,但家中有位很爱这芙渠的小妾,若是填了,自己耳根子怕又要不清宁了。 ------------ 126 采蝶的妒嫉 “我自幼学了一些茅山道术,闻出你那芙渠之中有妖气,但盘恒多日,未能察出是何方妖孽,以求为保,徐知县还是填了它,以保家宅平安!”泫汐看着徐知县犹豫的样子,知他是不信自己,便当着他的面,向他翻了翻掌心。 徐知县疑惑的看着泫汐,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泫汐浅浅一笑:“知你是不信我,你且看清,我召唤神器给你看!”说完,那空无一物的右手掌心凭空一翻,微末的湛蓝色光芒闪过,一架小巧的七弦琴安然置于掌心:“徐知县,需不需要我为你弹奏一曲醉生梦死,让你过一过你想要的生活!”说完,泫汐的视线落在徐知县那惊异的脸上,调皮地说道:“虽然只是黄粱一梦,但也聊胜于无。” 那徐知县如见鬼般退后两步,尔后见几人奇怪地看着他,又强压下心底地害怕,看着泫汐,强扯出一个笑容:“不,不用了!填,填掉那芙渠!” “依采蝶所见,那芙渠很正常呀,那芙渠里的菡萏开得也很漂亮,如此填掉,倒也可惜了。”采蝶娇娇柔柔地看了那芙渠一眼,那娇美的小脸上满上惋惜,声音柔柔弱弱的酥骨麻心,听者无不怜惜。 可惜龙若辰八风不动,一双墨眸只是含笑地望着泫汐,隐着淡淡的宠溺,而帝江本就不解风情,采蝶的样子,反倒让他觉得有几分做作,身后那群侍卫更可以用化石来形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一捧场的只有那徐知县,从泫汐幻出柳箜篌舒之后,便一直涎皮赖脸地看着采蝶。 听着采蝶那柔柔弱弱的声音,更觉自己似要溶化,越发觉得她楚楚可怜,处处动人。 柳眉微挑,泫汐把视线落在采蝶身上,一身淡粉,身躯纤细婀娜多姿,腰带将她的腰肢束缚得恰到好处。 “采蝶姑娘,你喜欢那芙渠?”唇边印着浅浅的笑容,看得帝江直想将她藏起来,那偶然调皮娇俏的样子,让他想挖了周围人的眼睛。 “采蝶不是,采蝶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采蝶咬着下唇,委屈地摇摇头。 “汐儿,采蝶只是随口说说,你若不喜欢那芙渠,填了便是!”龙若辰见此事颇为争执,便出言让徐知县填了那芙渠。 泫汐定定地看着她,一眨也不眨,秋水般的眸子里带着审视,但更多的便是失望与难过,微微抿着唇,在自己与采蝶之间比了比,确实,自己比起采蝶来,太过刚强,而采蝶那柔弱的样子,才是男人所爱! 忍了许久,泫汐终觉这样的气氛自己忍不下去,虽说自己是不希望再留在龙若辰身边,但是眼睁睁地看他对别的女子好,心里还是会感觉到窒息般的疼,深吸一口气,泫汐才忍住没有质问,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转身:“天色尚早,我出去逛逛!” 素白的绡纱与黑缎般的青丝随初秋的微风飞舞,不带一丝杂质,泛着浅浅晕娆之色。 “我陪你吧!”再怎么不明白,他也看出泫汐心情的转变,立即拉着她的手,率先向大门出走去。 泫汐轻轻拂掉他的手,浅笑着摇头:“不用了,让帝江陪我吧!”说完,泫汐转头看着一身火红的帝江:“走吧!” ------------ 127 你不怕我吗 龙若辰看着两人衣去的身影,素白的身影带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却让他十分不明白,良久,龙若辰看着身边唯唯喏喏的徐知县,来了主意:“你说,她是不是在生气?” 徐知县拿不准龙若辰是在生气,还是别的,颤颤抖抖地回答:“好,好像是!” 温润雅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疑惑:“她为什么生气?” “这……这……”徐知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吞吞吐吐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本王想听实话!”龙若辰转过,看着徐知县:“你便实话实说就是了!” “是因为王爷刚才帮采蝶姑娘说话了,所以才会……才会……”徐知县搓着双手,字字斟酌,生怕惹得这位喜怒无常的平定王生气。 泫汐站在即墨村里的水桥上,望着波光溋溋的湖面,泫汐心中倍感无尽凄凉,手中握着那刻着自己名字的玉佩:“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本就不该有的情感,何苦多作纠缠,如此,也只是凭添烦恼罢了!”泫汐用力地将玉佩自腰间扯下来,用力去握了握,伸手甩了出去。 玄色衣袂翻飞,轻捷的身影在半空中跃过,转眼落在泫汐身边。 修长如玉般的手指伸出,拔出泫汐头上束发的簪子,那三千青丝,倾泻而下。 泫汐惊得退后两步,看着他手中的簪子,“你干什么?” “我替你绾发!”龙若辰将那簪子收入袖中,然后走近泫汐,伸出手,那掌心里,静静地躺着泫汐刚才扔的那枚玉佩:“下次别再扔了,也别起什么别的心思,我说过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便不会食言,或者,你想要其他的承诺?” 泫汐又惊又怕的看着他,微微后退,为什么她总觉得,龙若辰越来越不一样,态度温和到深不可测,性子沉稳到不可捉摸。 “你不怕吗?我刚才能召唤出神器,你难道一点都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你不觉得我很异类吗?”泫汐看着他,终于将这些问题问出口:“如果,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龙若辰略微思索,便明白泫汐所指,要怎样表现出自己的不害怕却又不让她起疑,是个很考验人的问题。 泫汐见他不出声,心一点点地沉下去:“你来了,那帝江呢?他是陪着我的!” “你喜欢他?”龙若辰见她沉默地低下头,不由得心头一阵恼怒。那陌生却又猛烈的感觉让龙若辰怔了好半晌,少顷,才回过神来,硬压着怒火:“你是我的妻子!” “你会后悔的!”泫汐一字一句地说完,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那玉佩你就自己留着吧,我受之有愧!” 龙若辰上前一把拉住泫汐,将手中的玉佩仔细地系在她的腰间,然后双手穿过那黑缎般的青丝,小心而怜惜地将它拢起,然后拔下自己头上那白色的玉簪,插入她的发中:“好了!” “你……”就算闭着眼,泫汐也能感觉到他那温柔的动作,如此地让人沉沦! “下次记得要相信我!那采蝶,她在我眼中,与路人无疑,她跟我说她无依无靠,我才将她带回,原本是想将她给你做丫环,但却忘记告诉你,如此才造成你的误会,你若不喜欢,我回去遣走她便是!” 龙若辰将她拉入怀中:“下次要出门,找我就好了,别再找帝江!” 这一次,再也不放手! ------------ 128 你寻个人家嫁了吧 隐在远处的帝江握紧了拳头,看着相拥的两人,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痛苦与哀伤,那火红的衣衫微微飘动,却也似失了灵气,如褪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 若我再早一点点遇见你,那是不是所有的结果都不一样。可惜,世上哪来的如果…… “你今后不用再跟着我!”龙若辰看着正在系包袱的采蝶,温润雅致的声音里透着漠然。 “公子?”采蝶一惊,险些将手中的包袱掉落地上:“公子,采蝶已无依无靠,若独自一人留在这徐州,定然是要遭人欺辱的,公子,采蝶求求您,采蝶这一世不求什么,只求公子收留!” “如此……”龙若辰支着额,仔细思略了一下,如采蝶所说,一个弱女子确实容易遭人欺凌,微拢的剑眉忽然松开:“如此,你便寻一家好人家嫁了,也不怕有人欺凌于你!” “公子——!”采蝶万万没有想到,龙若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本以为自己如花般的容貌,便足以让他动心,但是却不曾想过,走到现在这步,连留在他身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怎能让她甘心。 “公子是采蝶的大恩人,采蝶自是终身侍奉公子,无怨无悔,若公子嫌弃采蝶,采蝶还不如……还不如……”话未说完,便已泣不成声,跪伏在龙若辰面前,久久不愿起来。 龙若辰挑眉,搁下手中的茶盏,采蝶的话不无道理,但却带着几分死缠烂打的味道,让他心中疑惑,她是有什么目地非跟着自己不可吗?想到泫汐那娇俏的笑颜,龙若辰想了想便将之抛于脑后,不管这个采蝶有什么目地,都不关自己的事。 “你也说我是你的大恩人,恩人帮你寻人家嫁了,你还不愿意么?”龙若辰拢了拢宽袖,指尖莹润如水,在袖袍中若隐若现。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采蝶只是……只是……”采蝶被龙若辰的话堵住,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更好的主意:“如此,便依公子的意思,只是请公子不要赶走采蝶,在采蝶未出嫁之前,采蝶只盼跟随公子,若公子有中意的人,采蝶嫁了便是!” 再蠢也知道,龙若辰定是为了泫汐而将自己赶走,想到这里,采蝶眼眸里露出一抹狠厉的光芒,本想迟点取你性命,不想你竟如此无容人之量,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没了有泫汐,龙若辰定然不会再赶走自己,那么,自己这数千年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哼,她一定要让父王看看,她不是空口说白话。 “公子——!”门口步入一人,随着轻巧的步履,唤道。 “你来了,去找汐儿吧,她一个人……”龙若辰微微抿唇,挥了挥手,转开了话头:“去看看她吧!” 杨心蕊离世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如今她虽然不如之前日日以泪洗面,但如今将那伤痛深藏于心,更让人担心。 “是,公子!”说完,女子转身步出房间,临走前看了采蝶一眼,目光若有所思。 “好了,既然你想通了,那你就嫁给帝江吧!”龙若辰想也不想的开口,有了妻子,省得他一天盯着汐儿,连自己这个夫君,也不放在眼里,处处挑衅。 ------------ 129 引玉初来 “啊?”采蝶怎么也想不到,龙若辰早有打算,“这……这……帝江公子愿意吗?” 龙若辰看着吃惊的采蝶,微笑如沐春风:“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采蝶瘫软地跪坐在地上,好半晌才低声应了一声“是”。 龙若辰心情很好,不,应该说心情非常好,兵不血刃地除掉了情敌,他怎么会不开心,送走了麻烦,又解决了情敌,一举两得。 这么大好的喜事,应该去跟汐儿分享一下,也不知她现在如何,是否高兴了些。 “小姐……”敲门声传来,泫汐奇怪地望着紧闭的门扉,这声音不是采蝶的,那徐府的丫环不会进来,到底是谁呢,还叫自己小姐,声音如此熟悉。 “进来!”泫汐放下手中的手札,视线落在那院中的芙渠,那些徐知县的家丁,已经将那芙渠填得七七八八,那股不属于人间的气息,也渐渐消弥,只是偶尔闻到采蝶身上,有股不寻常的气息,似乎与那芙渠中的气息相近,似乎又不一样,这让泫汐的思绪难免有些混乱。 “小姐!”女子身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只是脸上那开心的笑容,似乎让一切疲劳都消失不见。 “引玉……”泫汐用手捂着唇,泪水夺眶而出。 原来来人,正是引玉。 引玉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三两步上前,跪在泫汐面前:“杨侧妃的事情,引玉都听说了,是引玉来迟了!” “你自己来的?”泫汐连忙蹲下身,将引玉扶起来:“这么远的路途,你一个弱女子,如此受得了!?” “小姐莫哭,引玉这不是来了么?是王爷派人快马加鞭回来通知的,本来鸳儿也想跟着来,但是引玉觉得鸳儿性子过于冲动,便只身一人前来!”引玉扶着泫汐,让她在窗前坐下:“杨侧妃的事情,现在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小姐莫伤心,今后引玉会陪在小姐身边的!” “蕊姐姐……呜……”泫汐抱着引玉,泣不成声。 “小姐,杨侧妃的侍女月儿由于是杨侧妃从大漠带过来的,王府的人知杨侧妃逝世后,月儿倍受欺凌,引玉看不过去,便擅自做主,让月儿进了回雪轩,还请小姐定夺!”引玉拿出绣绢,轻柔地拭掉泫汐脸上的泪痕,“小姐莫哭了,若再哭,引玉也会哭了!” 泫汐吸吸哭得通红的鼻子,慢慢止住了哭泣:“在王府里,或许在这龙启王朝,月儿是蕊姐姐唯一的牵挂,你做的是对的,如今蕊姐姐因我而不在了,我自然要护她周全,你可有叮嘱洛侍卫,让别人不要去找月儿麻烦?” “引玉自是说过了!只是,刚才引玉去见王爷时,那房里跪了一名女子,看样子容貌不俗,她……”引玉仔细地注意着泫汐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异样,才继续说下去:“她可是王爷身边的女人?” 泫汐扯出一抹微笑,轻轻摇头:“只是被救回来的一名苦命女子,跟在他身边罢了,你说她跪在房中,可是因为她做错事情?” ------------ 130 我不同意 “引玉也只听到一点点!”引玉摇摇头:“依稀听见王爷说要将她嫁人,叫什么……帝江的!只是那女子看起来似乎不大愿意,因为脸上并无喜色。” “嫁给帝江!?”泫汐闻言,差点跳起来:“他没病吧!” “小姐……”引玉连忙看看门口,见无人才松了一口气:“小姐切莫冲动,当心祸从口出!” 泫汐摇摇头:“不行,我得去找他!” “小姐……”引玉见泫汐急急忙忙地出去,连忙跟上,深怕泫汐一时性急,说出什么惹怒龙若辰的话来。 “汐儿!”龙若辰刚迈出门口,便见泫汐朝自己走来:“刚巧,我有事跟你说!” 泫汐深吸一口气,暗叫自己稳住,“什么事!”但愿不是帝江与采蝶的婚事! “我想将采蝶嫁给帝江!那帝江既是你的朋友,我想,由你去告诉他这个喜事会比较好!”龙若辰淡笑着看着泫汐,说得风淡云轻,事不关己。自己去说,难免与他打起来,泫汐去说,也好断了他的念想。 “我不同意!”仙凡岂可相恋。泫汐想也不想的拒绝,丝毫没见龙若辰的脸色瞬间沉下了来。 “你为何不同意?”龙若辰看着泫汐,眼眸里已没有刚才的笑意。 “这……”泫汐咬着唇,这让她怎么说,要是跟他说帝江是神兽,只怕他会把自己当是神经病,可是哪有其他原因能让他死了这条心! “既然你说不出原因,那事情就这么定了!”龙若辰阴沉着脸,泫汐的反应,让他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不行!”泫汐坚定地拒绝,心思千转,努力地想着对策:“因为……因为……因为帝江有心上人了,对,就是这样的,他有心上人了!”帝江帝江,你可一定要与我心有灵犀啊,不然就穿帮了。 “心上人?”龙若辰危险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他有心上人?” “这……这……”泫汐眸光四下流转,努力圆谎:“因为……因为我跟他是好朋友嘛,他有什么事自然会跟我说了……呵呵……就是这样的……”泫汐干巴巴地笑着,企图蒙混过去。 “哦?那他可有说,他喜欢的是哪家姑娘?”龙若辰看着泫汐一副不知死活拼命拒绝的样子,心中除了恼怒还有丝丝惧怕,是自己把她藏得不够深,所以她的心里才会住着另一个人吗? “这你可以去问他,我不知道!”这回,泫汐回答得很干脆! “好,很好,你记着你的话!”说完,龙若辰拂袖而去。 泫汐看着龙若辰离去的背影,转头问引玉:“他生气了?” 引玉点点头。 “为什么?”她记得自己的态度明明很好。 引玉摇摇头。 “男人心,海底针!”泫汐念完,转身回房! “小姐,我看王爷挺在乎你的,或许王爷是怕你误会了他与采蝶,所以才想到要将采蝶嫁出去,如今挑了人选,小姐你却一口回绝,王爷自然会不开心了!”引玉跟在泫汐后面,耐心地解释。 ------------ 131 再次出事 采蝶步出房门,看着泫汐离去的背影,眸光里充满了妒恨的光芒。 我不好过,也决不让你好过!泫汐,咱们走着瞧! 屋子温馨雅致,只是缺少丝丝人气,一名美丽女子坐在床前,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女子那唯美的脸颊上依稀有着斑驳泪痕:“相公,只要你醒来,蝶依做什么都愿意!” 执着男子的手,蝶依依依不舍地将它贴至脸颊:“相公,蝶依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千万别抛下蝶依,相公……” 蝶依轻轻涰泣着,半晌,才将男子的手放回床上,温柔地用被子盖住,眸光恋恋不舍地在男子那苍白的脸庞上流连:“相公,蝶依这就去为你找元气,为你续命!” 说完,一旋身自房内消失。 “死人了你知道吗?” “是啊,又死人了,这个月已经是第二个了!” “这青州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莫名其妙死人,还干旱!这还让人怎么活!” “哎,你知道这回死的是谁吗?” “王知府的儿子嘛,谁不知道!” “听说王知府老来得子,这回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得不行啊!” “活该,他儿子平日里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你说的也对,光是他平日里强抢的民女,就不知道有多少,如今死得正好,否则这青州稍有姿色的女子,只怕都成了他的囚奴!” “是啊是啊!” 该男人的声音,得到了一片的附和声,显然这次死的人,很不招人待见,甚至有厌恶的意思。 泫汐支着下巴,看着隔桌聊得热火朝天的男人,抿了抿唇:“徐州死人,青州也死人,这地方还真不干净!”说完,泫汐起身,朝隔壁桌走去。 “你们说的王知府,是不是这青州与徐州的王知府啊,他住哪?”泫汐端着茶盏,站在那群男人面前,浅笑颜丽。 一众男人看着泫汐皆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却舍不得移开:“姑,姑娘是,是问王知府!?” “闻你们刚才所谈,不是在说王知府吗?这青州命案,是怎么回事啊,青州知县不管吗?”泫汐坐在男人们让出来的位置,葱削般的玉指轻轻旋转着手中的茶盏,询问地看着周围的人。 “管,怎么不管,可惜这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想管也没法管啊,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那死者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唯一算得上的,就是眼帘下有严重的青黑,跟熬过夜似的。”男人看着泫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说话也得意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死者不是不让人看的吗?”泫汐很奇怪的看着他。 “那是自然,因为我叔叔是这青州出了名的仵作,我自然就知之甚详了!”见泫汐那好奇的目光,男人连说话也不如跟其他人那般粗俗,开始咬文嚼字。 泫汐闻言,浅笑道:“谢谢你了!”说完,泫汐站起身来,向自己桌走去。 ------------ 132 男人之间的较量 男人们又重新坐下来,目光随着泫汐移动,低声交谈着。无非是说着泫汐有多美。 龙若辰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替她倒满茶水,又重新递给他。 泫汐很自然的接过,把目光投向龙若辰与帝江:“此事你们怎么看?” 帝江看了龙若辰一眼,桃花眼角微微上扬:“依我所见,此事非凡人所为,一听便是吸尽精气而亡,只是不知这青州藏了什么妖孽,如此作恶,也不怕天罚。” 龙若辰喝着茶,不置可否,一脸风淡云轻,仿佛众生生死,皆不在眼内。 泫汐瞪了帝江一眼,见龙若辰没有反应,这才没有出言责备帝江:“说不定这青州干旱便于此有关,若是我们找出了凶手,这青州或许就恢复正常了!如此,我们也可以回皇城交差。” “只是奉命巡视,无需多管,汐儿莫为此事劳累了,你身子本就弱!”龙若辰不咸不淡地打消泫汐的念头:“这干旱是天灾,只需知道有多严重就行了!” 泫汐看了龙若辰一眼,那墨玉般的眸子如一汪深潭,仿佛天地之间芸芸众生都只是指尖繁华,弹指即逝。 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让泫汐微微一怔,为什么,她总觉得熟悉又陌生,为什么帝江那么出格的言语,他听了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连一丝惊奇也未曾出现。 帝江看着泫汐,暗骂她笨,东华帝君原本的样子就是这样,万年来在天宫不理仙凡之事,如今记忆已苏醒,他早已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平定王。原本最早该察觉的她,偏偏迟顿得过了这么久还不明白其中原由,真是笨得可以。 “回皇城复命那也不是你的事情,你今后作何打算?”帝江期盼地看着泫汐,希望她能离开龙若辰。 不待泫汐回答,龙若辰便沉着声音说道:“她是本王的侧妃,自然是随本王回王府!”在所有权面前,龙若辰一点也不介意利用手中的权利。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明白什么是爱,但是他却非常清楚,如果放手了,今后的日子都会在悔恨中渡过。 帝江看着龙若辰,恨不得将他身上灼出个洞来,如果不是怕泫汐知道他帝君的身份,心中没有顾忌,帝江早就道穿龙若辰的身份,用仙规逼他早日回归天宫。 “引玉,你去问掌柜的要几间上房,最好是一个小院,我们在这青州可能要住上一阵子!”泫汐摆摆手,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杯中茶水:“是得回王府……”还有些事情,需要做个了结。 “是,小姐!”引玉令命而去。 采蝶看着离去的引玉,又看了看泫汐,眸光闪过一瞬的恨意。 就凭你这个微如尘埃的凡人,也想高攀东华帝君,真是痴人说梦。 ------------ 133 蝴蝶精蝶依 入夜,护城河边,蝶依看着眼前以白纱掩面的女子,心中有着惧怕,毕竟刚才自己在吸食凡人精气时,被她轻易地阻止了,若是她想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你是谁,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阻止我!”蝶依一想到昏迷不醒的相公,心中便一阵疼痛,若是今晚未吸食到凡人精气,她拿什么来替相公续命。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利用价值,否则,以你这招天遣的行为,我早就一掌了结了你!”女子声音低沉,显然是故意为之。 蝶依又惊又惧地看着女子,视线落在女子那平滑细嫩的掌心:“你跟我是同类?”能治住自己的凡人这青州城根本就没有,除了妖还是妖。 “放肆,谁跟你这下作的妖孽是同类!”女子的双眸里显现出如火般的怒意,重重拂袖:“我来,是看你对你相公有诚心,但是,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不靠劳动而换取的,我能替你相公续命,相反,你只需替我杀一人便可。” “杀人?”蝶依一愣,但是很快便想到其中问题:“我若帮你杀了这人,你能给我相公续多久的命?” “听说过龙鳞吗,那可是续命的好东西,只要你去杀了这人,我便给你一片龙鳞,让你给你相公续命,至于多久,这要看你了!”女子掩在白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此话何意?”蝶依一听到女子提到龙鳞,一双美眸里便升起希望,但是听到后面一句话,却让她感到疑惑不解。 “妖身上天生自带毒,况且与凡人阴阳调和自然而然的会吸食凡人精气,就算你不想,但是你的身体,你的气息,都在一点点吸食,难道你相公,不是因此而昏迷不醒吗?你若想要他长命,自然便不能与之同房,若你真想与之双宿双飞,待你事成之后,我或许可以考虑,将你褪化成凡人!” 蝶依闻言,喜得跪在女子面前,“多谢姑娘成全!蝶依感激不尽!” “起来吧,我们只是相互的,只要你成事了,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如果你事情败露,可别怪我手下无情。”女子说到最后时,声音里带着阴狠。 “不知姑娘要蝶依所杀之人是何人!”蝶依站起身来,一想到此事之后便可不用再去违心杀人,心中便急切不已。脑中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与相公之间的温馨与甜蜜,恍如隔世。 “你可知,这青州城近日里来了几位外地客,他们特别容易分辨,同行的两名男子十分俊美,一人红衣,一人玄衣,然后有一名女子,名唤泫汐,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名名唤引玉的丫环,然后跟着数名随身侍卫,你要做的,就是去杀了这名名叫泫汐的女子,但是那名玄衣男子,决不可伤害。明白吗?” ------------ 134 阴谋的开始 蝶依微眯着眼,仔细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是有这么几人,便点点头:“不知几人是什么身份,可有武功十分了得之人?” “那位红衣男子与玄衣男子,你得十分注意,他们皆是身怀武艺之人,而那名泫汐与她身边的丫环,都是弱不禁风之人,依你的身份下手十分容易,只需下手的时候避开那两名男子便行,你可要切记我的话,不可伤害那玄衣男子,否则别说你相公,连你都性命不保!” “蝶依知道了,蝶依会看准机会下手的!不会让姑娘失望,还请姑娘答应过蝶依的事情,千万要说到做到,就算蝶依因此而丧命,姑娘也千万要救我家相公!”蝶依看着那女子,态度抱着必死之心。 女子上上下下打量着蝶依,忽而一笑:“你倒是对你家相公痴心得很,凡人寿命只有百年,而妖的寿命却上千万年,你如此痴心,真是不值,到时候,他或许看着你,嘴里还叫着妖怪!” 蝶依温暖一笑,笑容中带着眷恋与无尽的爱意:“姑娘你不知道,只要是相公想要的,哪怕是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千万年如何,修行又如何,都抵不过相公的只字片语,只要相公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女子讽刺一笑,笑她的自不量力:“凡人有多现实,多无情,你可知道,若他知道你是妖,他会怎么想,日日与妖渡过,他心里是何感受,奉劝你一句,人妖之恋从来无好下场,你最好还是离他远远的,早日修成正果才是。” 蝶依的痴情,勾起了她少有的怜惜。相效而言,自己与之有何区别,只不过对象不同罢了。 “我不怕,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再离开也不迟,对于我来说,在相公与修成正果之间,修成正果对于我来说是那么渺小。不过,还是多谢姑娘好意,蝶依答应姑娘的事情,一定做到,还请姑娘一定不要食言。” 蝶依看着那陌生女子点头,轻轻旋身,化为一阵轻烟飘散。 女子点点头,正待转身离去,却忽然眸光一厉,“谁,给我出来!” 那护城河的转角出,突然出现一名身背长剑的男子,朗眉星目,容貌俊逸,眉宇之间隐含着天地正气,那是修仙凡人才有的,女子一惊,来人来头可能不小,不容小觑。 “不知那泫汐姑娘碍着姑娘什么事,姑娘要对她下如此毒手!”男子一步一步走近,俊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清楚,不似一开始的诲暗不明。 “本姑娘的事,也是你区区一介凡人该管的事情吗?”女子看着那男子,“若想打,你未必是我对手!” 男子勾唇一笑,周身正气:“堂堂龙族公主,做如此迫害凡人的事情,便不怕招天遣吗?” 那女子一惊,摆出招式防身:“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 135 穆辰 “在下穆辰,正如你所说,只是修仙凡人,只不过,以你的修为,只怕不是我的对手,刚才那位蝴蝶精为救夫君,已是周身杀孽,而你,无疑是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穆辰看着那名女子:“你化名入凡尘,与不该纠缠的人纠缠,已是过错。” “好一个凡人,本公主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管吗?识趣的快点离开!”那女子怒气冲冲,像是被穆辰的话戳中了痛处,顿时恼羞成怒。 “那凡人不俗,不是你能驾驭的,劝你还是早日回龙宫,别再入这凡尘。那女子乃是他天定的姻缘,相缠万年,才能修成今日之果。”穆辰看着那女子愤怒的样子,好言相劝:“适才你劝那名蝴蝶精,你自己又岂不是一样。” “本公主的事情不用你一个区区凡人来管!”女子恨恨地看了穆辰一眼:“你若敢坏我好事,我定不饶你!”说完,便转身离去。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那男子只知道自己化名入凡尘,定然不知自己是谁。 穆辰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迷途不知返,必会招天遣。 “帝江,你说这青州旱成这样,该如何是好啊?”泫汐趁着大清早空气好,与帝江一起出门,在青州大街上瞎逛:“听这本地人说,这青州附近有个西海镇,那西海镇旁边有个巢湖,最近在闹妖怪呢!” “凡人间的事情,你还是少插手为妙!”帝江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采蝶与引玉,微微压低了声音:“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白泽,何必整日与那些凡人为伍!” 泫汐白了帝江一眼:“你别整日提醒我这些行不行,既然身为神兽,自然是要为苍生谋福,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行不行!我知道你想告诉我别再跟龙若辰一起,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早一点,哪怕再早一点,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进退两难,我放不下他,你明白吗?白泽又怎样,神兽又怎样,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吗?” 帝江看着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的泫汐,叹息着摇头:“好了,不说就是了,你何苦发这般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好好一个大美人,看你这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伸出双手,轻揉着泫汐的双颊,那双美丽的桃花眼里有着一瞬间的痛苦,随即消失不见:“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就陪你在这万丈红尘之中浪荡,别苦着脸了,来,笑一个!” 泫汐哭笑不得的拉下帝江的双手,微噘着唇:“就知道你对我好!不如,趁现在天色尚早,我们去那巢湖走一趟,看看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适才听这方百姓所言,那妖怪可把这一方百姓害苦了!” 帝江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宠溺地笑道:“你就爱管闲事,刚才还说放不下那龙公子,现在却背着他干这事儿,你就不怕他知道了跟你着急?更何况,你身后还有两条小尾巴呢!”帝江若有所指的看了引玉与采蝶一眼。 ------------ 136 相逢穆辰 “也对,这事情不能带她们!”泫汐想着在徐州时因为听杨心蕊的话而去了那即墨,却不曾想让杨心蕊失去性命,如今她再也不能让引玉有丝毫差错,若引玉有失毫闪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 微微垂下眼眸,泫汐轻咬着下唇,转身看着引玉:“你与采蝶先回去吧,我与帝江有点事情要去办!” “小姐,你一个人引玉怎么放心,还是让引玉跟着吧,要是小姐有个什么,公子一定会怪罪引玉的!”引玉看着泫汐,不想她一个人独自冒险。这青州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有个万一,自己万死不辞。 “引玉——!”泫汐拉着她的手,轻轻浅笑着:“有帝江陪着我,没事的,帝江会武功,你去了,他还不仅仅要保护我,还要保护你,再说了,蕊姐姐已经不在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办!” “小姐……”引玉还想说,却被泫汐打断。 “引玉,听话,好不好,我很快就回来的,不会有事的,就是让他陪我去逛逛!你就放心吧!”泫汐抚了抚引玉的脸颊,轻声安慰:“你别这样,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我就去一会儿,没事的!” “那……好吧!”引玉说不过泫汐,只得把目光投向帝江:“帝江公子,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家小姐,她身子骨弱,经不起什么的!” “你还是我见过最为主子操心的丫环了,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你家小姐完完整整毫发无缺的回来。”帝江笑着看着引玉,冲着泫汐点点头:“你眼光真不错。” “那是,引玉可是我的好姐妹!”泫汐傲娇地点点头:“好了,引玉,采蝶,你们回去吧,我们去去就回!” “小姐你要早点回来!”引玉犹不放心的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引玉老婆子!”泫汐笑着挥手,与帝江消失在人海之中。 “走吧,我们回去吧!”引玉转身,招呼采蝶回客栈。 “引玉姐姐,采蝶想在青州逛一逛,行不行啊?”采蝶小心翼翼地看着引玉,轻声问道。 引玉看着采蝶那副怯生生样子的,顿生好感:“想逛就逛吧,记得早些回来就行了,一路小心点!” “知道了引玉姐姐,谢谢引玉姐姐!”采蝶感激地福身。 “行了,去吧!再晚这日头又烈了!”引玉笑着说道。 “嗯!”采蝶欢快地离去。 “也不知道这巢湖离得远不远……不如我们……”泫汐看着挡路的男子,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噎住:“这位公子,请让一让。” “请问,是泫汐姑娘吗?在下穆辰。”穆辰拱手作辑,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剑眉舒展,周身正气。 ------------ 137 原来是他 天生白泽释伏羲!白泽是善良与正义的代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通晓古今,而如今这白泽在历劫之中,却被红尘之气纠缠,但是却隐约可见一丝不属于她的仙气,那是…… 帝江打量着穆辰,在心中暗赞,明明是凡夫俗子,却能修得半仙之身,实属不易,但看他年纪轻轻,仿如少年,生得一身正气,着实根骨不错。 “这位穆公子,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不知你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帝光不着痕迹地将泫汐挡在身后,桃花眼微微眯起。 穆辰穆辰……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泫汐透过帝江,仔仔细细地将穆辰打量了一遍,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但是那名字的熟悉感,让她怎么也没办法无视。 “帝江公子,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提醒泫汐姑娘一句,近日切要万事小心!”穆辰再次拱手作辑,转身离开。 穆辰,原来是他…… 泫汐突然想起来了,连忙从帝江身后跑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白泽,你干什么?”帝江见她的动作,顿生妒意。 “穆哥哥!可算让我遇见你了!”泫汐笑得十分开心,望向穆辰的双眸里充满了惊喜。 见穆辰没走,泫汐伸手去拉他的:“穆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帝江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拉过泫汐,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的怒意:“白泽,你干什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去拉别的男人的手!还有,明明才刚刚见面,你一口一个穆哥哥,叫得这般亲热。” “帝江你放手,你弄疼我了!”泫汐柳眉微蹙,用力甩开帝江握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手腕通红,泫汐低声埋怨:“你干什么,下手这么用力!手腕都被你握碎了!” “泫汐姑娘,你为何唤我穆哥哥,难道你认识我?”穆辰看着泫汐,剑眉微皱,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她的态度为何如此亲热? 听见穆辰问自己话,泫汐将自己手疼的事顿时扔在脑后,再次伸手拉住他:“穆哥哥,我虽然不认识你,可是我认识剑秋姐姐啊,刚刚听你说出你的名字时,我就觉得熟悉,好半天才想起来,穆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剑秋……”穆辰双眸里闪过一抹痛色,随即消失不见,“你认识她?她……还好吗?” 泫汐看穆辰的样子,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轻轻咬着唇:“剑秋姐姐,她……她说,她是跟我一样苦命的人,她还说……还说……” 穆辰反握住泫汐的手,眼眸中有着急切:“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她会穷尽一生来找你!”泫汐看着穆辰唇边那抹苦笑,连忙说道:“穆哥哥,剑秋姐姐对你一片痴心,穆哥哥你何苦要避着她!?” 穆辰缓缓地松开双手,唇边那抹苦涩的笑容如凋零的花朵,失了颜色:“她爱的人,不是我……从一开始,便不是我!我又何苦去自作多情,泫汐姑娘,见过我的事情,千万别告诉她,如果你再见到她,就告诉她我已经死了,让她别再找了!” ------------ 138 再见亦枉然 “不是这样的,穆哥哥,不是这样的!”泫汐拉住欲离去的穆辰,拦住他的去路:“穆哥哥,剑秋姐姐曾经因开导我,说过她曾经的事情,她说,她对许若寒只是一种习惯,一种敬仰,一种依赖,并不是她想像中的爱情,可是她却误把它们当成了爱情!” 泫汐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穆辰,再接再励地说道:“穆哥哥,剑秋姐姐说,等她发现她自己真的爱的是谁后,却一切都晚了,那时候穆哥哥你已经走了,不再陪在她身边,所以,你是她的梦,是她的幸福,更是她的家!” 穆辰轻轻拂下泫汐拉住自己的手,轻轻摇头:“不必再说了,你也不用安慰我,人妖殊途,就算我跟她再见面,也已是不可能,我们就此别过吧,日后你多加小心!” “穆哥哥,你别走啊!”泫汐看着越走越远的穆辰,急得团团转,“帝江,你快想想办法啊,这回要是穆哥哥走了,剑秋姐姐要是再想见他,就难了!” 帝江不为所动,看着泫汐对那穆辰的态度,他便觉得一股怒气难以压抑。 “帝江,你——!”泫汐咬着唇,转身向穆辰离去的方向追去。 “白泽!”帝江看泫汐头也不回,连忙跟上去。 眼看再也追不住,泫汐连忙腾空而起,从袖中挥出一条白绫,直袭穆辰。 穆辰头也不回,伸出右手握住白绫,用力一扯,泫汐便借他之力,落在了他面前:“穆哥哥,你真的不能走!就算人妖殊途,你也可以渡她成仙,何况,我知道穆哥哥你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你心里的结,剑秋姐姐都明白,她想找你,就是想跟你说清楚,如果你到时候真的拒绝她,那也无不可。但是现在,请你给剑秋姐姐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泫汐姑娘……”穆辰松开白绫,眼眸中带着一丝颓色:“再见面也是枉然,我不想让她难堪,也不想自己找难堪!” “难道你就真的这样放弃剑秋姐姐了吗?你舍得她,你放得下她吗?”泫汐看着穆辰,唇边带着一丝涩然:“你看我,他明明妻妾成群,我却也还舍不下他,这不就是爱吗?我利用他的同时,也爱着他,无法自拔,就算是受伤,我也想留在他身边,我想,剑秋姐姐一定跟我想的一样,穆哥哥,难道,你心里就真的没有一丝不舍吗?” 泫汐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玉瓶,递给穆辰:“这是剑秋姐姐给我的联络方式,她说只要揭开这个瓶子的瓶塞,不管多远,都会出现的。” 穆辰看着那白色的玉瓶,心里十分挣扎,犹豫良久,才缓缓伸出手,揭开了瓶塞。 但是让人惊异的是,过了一盏茶的光景,剑秋却还未出现,穆辰从开始的期待,到失望,再到此时的平静:“你看,她也不想来。” 泫汐看着穆辰,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尽管心里十分着急,却无可奈何。 “我走了,你多保重。” ------------ 139 爱情不容易 泫汐默然,一时间也想不出法子,只觉心里酸酸的,眼里涩涩的。 “穆公子!” 红衣自泫汐眼前一闪而过。 “帝江公子,请问有何事?”穆辰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帝江,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刚才那诸多情绪。 “我见穆公子根骨奇特,今日已是半仙之体,日后必不可言,所以想攀个交情,不知今日一别,日后如何联络穆公子?还有穆公子让白泽小心,是何意思?”帝江比泫汐头脑清醒,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离去不可怕,可怕的是离去之后再也毫无音讯。 “在下与帝江公子非亲非故,还是无需联系。至于泫汐姑娘,事关于情字,只需多加提防就行了。” “穆公子,相聚便是缘,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帝江微笑着看着他:“穆公子想必不是这般小气之人吧!更何况万一白泽出了事情,我束手无策,穆公子也好帮忙想办法。” 想了想,穆辰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这是在下自制的蓝色烟火,有需要在下时,只需抽开这上面的竹盖,放出烟花,在下便会尽全力赶到。” 帝江接过竹筒,收入怀中:“穆公子一路小心。” “再会!”穆辰一拱手,身影似逃一般,迅速消失。 帝江看着远去的穆辰,轻轻摇头,然后转身,失神的泫汐便落入眼帘,握了握手中的竹筒,帝江伸出手:“来,拿着!” “他……”泫汐看着远走的穆辰,不知该说什么好。 “百年的伤痛,不是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如果这么容易,那也不叫爱情了!”帝江将手的中竹筒放至她手中:“素日里见你挺冷静的,怎么在这事儿上这么冲动!别人的爱情,只能远观,明白吗?” 泫汐回神,将竹筒收入怀中:“说得像你很懂似的。” “你明明知道的,我……” “我们去巢湖吧,晚了就不好回来了!”泫汐咬着唇,打断帝江的话。率先迈开了步子。 如果一开始她还不明白,但是后来帝江处处针对龙若辰,再怎么不明白,她也明白了七八分,可是她无法给他回应,更不想伤害他,她害怕那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然后自己与他就得一刀两断。在这万丈红尘中,她找不到一个同类,真的是好寂寞,帝江给的热情,她一点也不想失去,说她自私也好,无视也罢,她都不能让他说出口。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把话说完!”帝江似铁心了,拉住泫汐。 “那你想说什么啊?”泫汐抬头,一双眸子盈盈如秋水般清澈流转。 被她这么直白的看着,帝江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好了,我们去巢湖吧!说不定除了这巢湖的妖精,我就能位例仙班了,到时候也不用再修行历劫这么麻烦。”泫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帝江的手自自己的手臂下拉了下来:“帝江,你以前……认识我吗?” (原谅我是标题无能者……) ------------ 140 过去的你 “认识,怎么不认识,那时候你经常在天宫里闹腾,每次有事情,都是东华帝君帮你收拾!”想起从来泫汐娇俏可爱的样子,帝江的唇边微微泛笑:“不过也是应该,谁让他是你师父!” “东华帝君是我师父?”泫汐双手交握,眼眸里满是憧憬:“东华帝君在天界应该位置不低吧,那我是不是在天界可以横着走啊!?” “嗯,也差不多,你干过的事情,我估计天界每一个人都不会忘!”帝江颇有深意地点点头,那些事情,记个几千万年完全没问题,说不定几千万年后还能让他们咬牙切齿。 泫汐看着帝江那怪异的表情,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犹豫地问道:“我都干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 “嗯……让我想想!”帝江颇有正气感的开始掰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地数:“拔凤凰的尾翼,剪月老的红线,偷太上老君的仙丹,把司命星君踹下凡……”帝江转头看着泫汐又青又白的脸色,做出总结:“天上的仙君仙女几乎都被你得罪光了。” 泫汐捂住脸:“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说的这些还算是轻的!”帝江好笑地看着她:“当初嫦娥的兔子,你看着喜欢,就偷偷摸摸地将它抱到天宫,然后还拿肉喂它,结果被二郎神的孝天犬看到,你把它也一并关到了天宫,进行各种威胁,后来还是东华帝君发现了,将它们放走!” “那……”听着帝江的话,泫汐从头到尾觉得自己是个祸害:“那东华帝君是怎么帮我收拾烂摊子的?” 帝江双手一摊:“就一句话,徒儿年幼,请仙君见谅!” “对上门的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吗?” “不然呢?以东华帝君那样清雅高洁,性子清冷的人,难道还去赔礼道歉!”帝江看着泫汐,忍不住笑道:“不过,我估摸着,那时候的东华帝君,连赔礼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万儿年不出天宫的人,什么都别指望!不过从天上的仙君仙子们通通走了一遍天宫之后,也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东华帝君护短,而且还是十分地护短,往往天大的过错,到了他嘴里就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哦……那,那些仙君仙子们后来呢?”泫汐捂着脸,真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当然是该看好的看好,该管好的管好,只要你经过的地方,往往都是大门紧闭,连窗也不留缝儿!”帝江看着泫汐那懊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后来你跳了轮回,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感叹祸水终于走了,不过……” 泫汐看着帝江,有些着急:“不过什么?” “不过从那时候,万儿年不出天宫的东华帝君,却时常来回于轮回道与天宫,我看了许久,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当初也好歹是个仙子,为什么会去偷太上老君的仙丹?”泫汐听着帝江的话,有些不明白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 “估摸着是当糖豆吃了吧!”帝江思索了一番,得出个结论:“也许幸好你吃了那些仙丹,才会在你及笄的时候,法力慢慢恢复,也才能控制柳箜篌舒。” ------------ 141 相谈甚欢 “那我师父……不,东华帝君,他现在还好吗?”泫汐努力地想在脑海里拼凑出东华帝君的样子,无奈脑海里无任何有关于他的记忆,努力许久,仍是空白。 帝江摇头,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多说。 泫汐拉着他:“你之前不是说你被他打伤的吗?他怎么会打你,你都说了,他性子清冷,想来定不轻易出手,你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的过错,他为什么要打你,更何况……你都见过他,定然知道他生得如何,可惜我枉为他徒儿,连一丝记忆也没有!” 若是以往,帝江一定会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万儿年不出天宫的东华帝君,可是如今看来,不仅是自己运气不好,而且东华帝君还是故意的,他明知道那些事情都是穷奇做的,却非要打伤自己,如此,只为寻个理由,跳入轮回,来寻她罢了。 “你怎么不说话?”泫汐殷切地看着他:“你快说啊!”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他误会了我,所以打伤我了,我那时只顾着逃,哪想太多,何况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毫发无伤,没事的!”帝江看着泫汐,胸口隐隐作痛。 尽管事隔万年,尽管她脑海里没有一丝记忆,可是眼眸里担心与恼悔是如此明却:“你别想太多,到时候你修成正果,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你说他如此护短,可是我轮回这么久,他却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啊?”泫汐突然想到一个比较关键的事情:“既然当初他是如此护短,我又怎么会被扔下轮回道呢?” 帝江犹豫了,这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说了,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师父,该做何感想? 假如今后她知道龙若辰就是东华帝君,那岂不是万年前的悲剧又将重演?尽管自己喜欢她,尽管自己也希望她幸福,可是这幸福,他是想自己来给,而不是让那清冷的东华帝君来给。他那是护短,无关情爱。 但是如果说了,能断了她的念想,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或许忘记你了吧,也或许他上次下凡的时候,又带了什么回去,有人做伴,自然就不知寂寞为何味了。至于你如何轮回的,不是你历劫吗?” 泫汐被帝江反问,一时无语。听着帝江说他忘记自己的时候,那心中猛然一痛,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奇怪:“或许是我自己伤心了跳下去的吧!” 话一出口,泫汐自己便愣住了。转眼瞧见帝江震惊地看着自己,一时不解:“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帝江看着她,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有啊,只是随口说说,你干嘛一副事情很严重的样子!”泫汐好笑地看着他:“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帝江认真地打量着泫汐脸上的表情,觉得她没说谎后,才松了一口气:“你别胡思乱想了,过去的事情,想再多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好把握将来。” ------------ 142 被迷 “嗯!”泫汐重重点头:“你说得对!”所以她今后位例仙班了,一定要好好地跟自己师父道个歉,他如此护短,自己却还做了让他丢脸的事情,真不应该。 帝江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应承,也随之笑了:“你看,巢湖就在前面了,不知此地挨着那西海镇有多远!?” “听那青州百姓说,似乎不是很远,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你看,这巢湖很大,水也很清,那青州城明明干旱得那般厉害,为何不来这巢湖担水?”泫汐走近湖边,见那湖水清澈见底,犹可见那水草在水中柔柔地飘荡着。 “你刚才还说这巢湖中有妖怪,那些凡人怎么敢来!”帝江好笑地看着她。 “对,我怎么给忘了!”泫汐一拍脑袋,却突然发现那湖水中的自己诡异地笑了。泫汐摸摸唇角,自己并没有笑。 来,快过来,我带你去想去的地方……快过来…… 泫汐似入了迷般,耳旁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如此蛊惑人心,勾人魂魄。 慢慢地抬起脚,泫汐痴迷地跟着那声音,一步步前进。 “你干什么?”帝江气急败坏地看着她,猛然将她从湖中拉回来。 “啊!?”泫汐睁着迷蒙的眸子:“我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好好的为什么往那湖泊中走啊?”帝江看着湿了半身的泫汐,“就因为那么点破事,想寻短见吗?”帝江误以为她因为东华帝君不来看她,便有了轻生的念头。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想寻短见!”泫汐顺着帝江的目光,落在自己湿掉的衣裙上面:“我怎么……”泫汐看了看那湖泊,又看了看自己:“我刚才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媚惑,勾人魂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说完,泫汐看着那清澈见底的巢湖,顿时惊了一身冷汗,今日若无帝江陪同,自己怕就命丧于此了。 帝江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巢湖:“看来,这湖不简单。” 泫汐还来不及对帝江的言论表示表示,便被不知名的物体兜头盖住,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叫道:“帝江,妖怪又来了,快跑啊!” 帝江的视线落在盖住泫汐的那件玄色外衫上,袖口处的暗纹龙腾翻云绣清晰地印入眼帘,微微偏头,便看到了缓步行来的龙若辰。 胸口翻腾着妒恨,叫嚣着要与之决一死站,不眠不休。 龙若辰微微一扫,眼角轻挑,“万儿千年,只不过弹指一瞬!” “于她来说,却是无数个轮回,你若有心,又怎会忍心让她步入这万丈红尘!”帝江的胸口剧烈起伏,为他的每一字皆怒火中烧。 “你错了,在我身边,于她来说才是万丈红尘!”龙若辰微微侧头,视线落在正与自己外衫做斗争的泫汐身上:“是依赖,亦或是习惯,个中理由,只有她自己方知。” “说到底,你就是无心,既是无心,又何苦不放手!天宫的仙君,向来清冷无欲,雅致无情,我想,必是无错的!”帝江侧过身,替泫汐把那兜头给她罩住的外衫拿下,轻柔地梳理着她微乱的青丝。 ------------ 143 诡异巢湖 泫汐一僵,对于帝江的触碰有着微微的抵触,扯出一抹笑容,泫汐退开两步:“我自己来就好了!”顿了顿,泫汐一脸好奇地盯着龙若辰:“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 “披上!”龙若辰看着她将外衫扯下,淡淡地说道,眉头微拧,显然很不高兴见到她这个动作。 泫汐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但想着好女不跟狗斗,顿时释然了,乐顛颠地将外衫披上,脑子里又将他们刚才的对话过虑一遍,唇边的笑容越扯越大,看得龙若辰不悦地拧起眉头。 倒是帝江忍不住了:“你笑什么?” 泫汐摇摇头:“不能说!” 奸情啊奸情,如此销魂。 原来龙若辰还抢过帝江的心上人,一脸老实本份,还真看不出来啊,这年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回去了,这巢湖……”泫汐回头望了一眼,眸光微沉:“改日再来!” “不必了,此乃因果轮回,青州不再干旱,这里必不会再闹妖怪!”龙若辰在泫汐身旁站定,毫不迟疑地伸手握住泫汐的右手,牵着她往青州行去。 入夜,泫汐端着渐凉的茶水,已经不止一次地往门外张望了,夜色已经全黑,却仍是未见龙若辰的影子,这么晚了,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泫汐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采蝶路经门口,见泫汐不停张望,故作不解地问道。 “嗯……”泫汐胡乱地应了一声,在心里把龙若辰翻来覆去骂了好几百遍,眸子里泛着微微委屈的神色:“明明是那般地待自己好,却夜不归宿。” “泫汐姑娘是在等公子吗?采蝶入夜回来前,见公子与一年轻女子在客栈外围,似有事相商,却不知何事!”看着泫汐眼眸里的那抹毫不掩饰的亮色,妒恨自采蝶眼眸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楚楚柔弱:“姑娘若是担心,便可去看一看,说不定公子还在那里。” “此话当真?”泫汐猛地搁下茶碗,不顾形象地站起来,提着儒裙便要迈步出门,却被采蝶用话拦住。 “泫汐姑娘,采蝶经过时,公子并未瞧见采蝶,可采蝶却把公子瞧得真切,那女子似与公子亲密,公子也未有厌恶之意,不知……是不是皇城王府中,公子的侧妃寻了来!”采蝶小心翼翼地看着泫汐,丝毫不错过她脸上的神色。 采蝶的话,犹如一盆冷水,让泫汐从那青涩万般的少女,变得苦涩难言。 他是王爷,她从来都知道,他有很多女人,她也一向清楚,可是明明一开始的坦然自若,为何变成这般苦涩难堪,或许从一开始,帝江才是对的,而她,只不过一错再错。 “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寻他!”泫汐的脸上不再有欣喜,取而代之的是怒意,是委屈,最后化作一丝幽怨,随风而散,一点点地蓝光泛自泫汐周身。 采蝶一开始原本是欢喜的,但是越到后来,便越觉得诧异,直至最后,掩不住的愤怒与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原来,采蝶有意无意的话,竟让泫汐越过了情劫,羽化成仙,出现了原形,而身体承受不住之前被封存的法力,晕厥过去。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采蝶看着泫汐化成的原形,又哭又笑,即使如此,她也不忘掐诀,在身边布下结界,她可不想一时大意把龙若辰和帝江引过来。 缓缓蹲下身,采蝶恨恨地看着地上的泫汐:“白泽,原来你就是一身是宝的白泽,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下了凡也不忘把东华帝君拉下水,瑶池仙子当初的话,你果真是忘了吗?你们可是师徒啊,如今却做出如此有悖天伦之事,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采蝶看着眼前的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初在天宫的种种:“你因是与凤凰齐名的天地瑞兽,而东华帝君又极其护你,因而天上仙君仙子们都让你三分,你知道你占了东华帝君多少宠爱吗?我们称东华帝君都唤一声仙君,而你,却可以调皮耍赖,声声师傅,你可知,那时我便有多恨你!” “他宠了你一万年,寻了你一万年,还不惜错手打伤帝江,以此寻过来下凡历劫,你何德何能,能得他无上宠爱,而我,连碰一下都不可能,甚至连看一眼,也觉得那是对他的亵渎,而你,却时时依在她身边撒娇邀宠,肆无忌弹,惹下无数祸端让他替你收拾,而你,却如此的心安理得。” 采蝶倏然站起身来,满眼恨意地看着她:“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这样,我痴痴地望他几万年,盼着他有一天视线能落在我身上,起初,我以为,仙君天生性情清冷无欲,如此,我便不做他想,只要守着便好,可是那一年,他却带回来一个你,无上娇宠,而你,却如此地不知足,说如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来,如今跳了轮回道,却还是这般妖娆,惹他来寻你!” 采蝶越看越恨,恶向胆边生,本在看到泫汐原形那一瞬间,她便不知道什么叫怕了:“如今你落在我的手里,我必不会让你好过,白泽全身是宝,正巧父王这数日来身体微恙,若我以你为礼,父王必定龙心大悦,再不会责罚我如此妄行。” 掐了个缩小的诀子,采蝶将巴掌大的白泽纳入袖中,娇柔的俏脸上笑得越发狰狞。 从此萧郞不再是路人,她一定会成为天宫的主人。那空了几万年的天宫,也该是时候多个女主人了。 撤下结界,采蝶四处望了望,见周围无人,这才步履匆匆地往客栈外走去,行至外围,立即使用驭云术,驱云往巢湖方向急行而去。 “汐儿,我方才与帝江……”龙若辰推开门,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汐儿?” 视线扫过床上,那上面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晚了还出去。 阴沉的双眸里隐有冰霜之意,俊若谪仙的脸庞上有着暴风雨欲来的平静:“来人!”淡漠的声音使随行而来的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单膝跪于龙若辰身后。 “你可曾见过泫侧妃?她是否与旁人出去了?”龙若辰优雅地转过身,与声音的冷厉截然相反。反手负背而立,芝兰玉树。 ------------ 144 春色无边 “属下不曾看见,但在掌灯之时,属下曾看见泫侧妃坐在对门口的椅榻上,似乎在等王爷您回来!” “之后你去哪了,其他人呢?”龙若辰半蹲下身,看着那名低眉顺首的侍卫,对于他的话,他心中有几分窃喜,无声地冲淡了心中那汹涌的恼怒之意。 “回王爷的话,今夜乃属下当职,其他人……皆休息,属下见泫侧妃一心等待着王爷,便去巡视其他地方。”对于龙若辰那不温不热的目光,那侍卫冷汗涔涔,不禁把头埋得更低一些:“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你回来之后,可曾见过何曾可疑之处?”龙若辰站起身来,错过侍卫下跪的身子,迈了数步,却见一只合欢绒花,静静地躺在那步下院子的台阶之上,弯下身,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将它拾起。 这是泫汐自杨心蕊死后便一直插于发间的绒花…… 龙若辰猛地将手中的绒花握紧,便听得那侍卫继续说道:“属下之前经过采蝶姑娘的房间时,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人,属下猜想,或许,泫侧妃不见,与采蝶姑娘有几分关系。” “下去领罚,换人值夜!”龙若辰将手心里的绒花纳入怀中,迈步向采蝶的房间走去,流云宽袖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半弧,那紧闭的门扉便自动开来,龙若辰迈步见房间,却见采蝶拥被而坐,一脸娇娇怯怯:“公子……” 龙若辰别开眼,非礼勿视他还是知道的,“汐儿不见了,你可知道她去哪了?” 采蝶眼里闪过委屈与愤恨的光芒,瞬间之后,便换上小女儿家的娇羞:“采蝶一直在房内,不知泫汐姑娘去哪了,是否见公子晚归,所以才出门去寻?”手中拥住的锦被悄悄下滑少许,露如细白的香肩,和那丝白的肚兜。 春色无边,美人如玉! 只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梦,至始至终,龙若辰都没有要转过头的意思。 采蝶咬咬牙,随手扯过衣架上的亵衣披上,趿了鞋子犹豫地迈出一步,而后快步奔至龙若辰身边,“公子,采蝶对公子的心日月可鉴,采蝶不求名份,哪怕只做公子身边的暖床丫头,采蝶也无怨无悔。” 看着那垂于身侧的修长玉手,采蝶闭了闭眼,如梦魇般的痴迷,缓缓伸出手,去握住那曾经在心里高不可攀梦。 原来那般神圣不可侵犯,如此却近在咫尺,喜悦盈满胸怀,千丝万缕的爱意涌上心头。 掌心传来柔若无骨的触感,让龙若辰微微侧过头,便看见采蝶亵衣微敞,丝白的肚兜松松地系着,一片春色。 龙若辰用力地将采蝶的手甩开,然后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掌心,墨玉般的眸子微微带着茫然:“凡间的女子不都是自爱矜持的吗?” 低沉好听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却让采蝶猛然一怔,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按理说在历劫时,往日在天庭中的种种,都不会有记忆,可是如今,他怎么会说出“凡人”这二字来。 “公子你说什么?”采蝶忐忑不安地望向龙若辰,希望刚才只是她听错了而已。 龙若辰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无事,如有看到汐儿,立即告诉我,知道吗?”王爷与上仙的架子一并端着,看得采蝶一时竟不知道言语。 半晌,待龙若辰走远后,才反映过来。 “泫汐泫汐,又是泫汐,什么时候你才能正眼看我,我堂堂龙族公主,已经这般低声下气,卑微地待你,为何你还是这般不屑一顾,万年前她是你的徒儿,做出那般有悖天伦之事,你却只是让她跳轮回道,若无瑶池仙子,你还要护她多久,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采蝶气不打一处来,只觉胸中怒火中烧,那妒意与恨意,几乎要把她淹没。 目光触及桌上的茶杯与茶壶,采蝶想也不想的双手挥过去,在桌上一扫,那些茶具皆落于地,碎成数片。 想了想,犹觉不解气,便拿了个枕头,塞入锦被之中,掐了个诀子让它幻成自己的样子,然后纵身消失在原地。 “我交待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将她封印在我的乾坤袋中,也将她的气息掩得干干净净。”蝶依诚惶诚恐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尽管黑纱将她的容貌掩得一干二净,但是身上那股冷厉的气息却怎么也掩不住。让她忍不住想颤抖。 死寂般的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良久,蝶依见对方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忍着害怕说道:“姑娘你交待的事情,蝶依已经帮你办妥了,不知姑娘你答应蝶依的事情,要何时对允?” 女子睥睨地看她一眼,很成功地让她闭了嘴,乖顺地垂着头,方才满意地说道:“答应你的事情,我自不会忘记,但是,你的事情还没有完,你必须把她不择手段的送到龙族大公主身边的丫环,名唤摇光的女子手中,告诉她,这是大公主交待的,勿必好生看管,否则自行了断。” “你……你是……龙族?”蝶依结结巴巴地看着她,难怪自己见着了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害怕,可是堂堂龙族的大公主,为何会干这样逆天而行的事情? “你说什么?”女子冷厉地看着她:“你方才说什么?” “不,没说什么,蝶依什么也没说!”蝶依吓得噤若寒蝉,条件性的否认。 女子隔着黑纱仔细地打量着蝶依,那冰冷的目光似要把她吞噬下肚。 蝶依低头顺目地垂手而立,努力摆出最为乖顺的样子来,自己现在法力低微,若是被她一口吞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最好是什么也没说!要知道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别自己相公没救着,反而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女子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但字句里仍是充满了威胁之意。 听着她提及自家相公,蝶依心中一酸,自己原本吸食人气精元,也顶多再入轮回,而如今私自绑了上古瑞兽白泽,就算是灰飞烟灭,也是不够抵的。 ------------ 145 送你辟水珠 “姑娘,我家相公这数日来已日见灰白之气缠绕,阴气渐泛,姑娘是否有法,让我相公坚持下去?”蝶依看着那名女子,眼神中透着坚定,为了相公,自己已是再所不惜的。 女子上下打量着她,神色之间似乎带着玩味:“之前听你说,似乎你已经怀上了那凡间男人的孩子,对么?” 蝶依闻言,反射性地捂住肚子,后退数步:“你想干什么?” 女子见她如此,倒觉无趣:“无事,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右手一翻,那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一颗黑色药丸,隐隐散发着药草香气:“这是九转还魂丹,你给你相公服下,尚能坚持一月,若一月之内,此事出意外,你并未办成,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蝶依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过,“还有一事,那巢湖里全是水,我是只蝴蝶,又怎下得去水中?” “这是辟水珠,你收好!” 再抬眼时,女子掌心中静静躺着一颗比鸡蛋小不了多少的珠子,雪白莹润的珠子表层上,隐有华光流转,原来这就是辟水圣物——辟水珠! 蝶依伸手接过,触感是温润如玉,并不如名字那般沁凉。 “事情全都交待于你,你相公的性命,全握在你的手中,至于你临时想要后悔……你自己想想后果,你相公,你,还有你肚子里……”女子扫了一眼蝶依的肚子,略带轻蔑:“那不人不妖的孩子,会怎样。” 语毕,女子一闪身,便消失了踪影。 蝶依静静地望着女子曾站立过的地方,眼眸里泛着苦涩与羡慕,若自己也是身为龙族,只怕此刻情况也会不一样了吧! 龙族天生便是半仙,不用修练便拥有无上法力,比不得她这种山林精怪,需要苦苦修行,次次历劫,方可得道成仙…… 良久,蝶依咬了咬唇,一闪身也自原处消失。 方一踏入房间,屋内的烛火便亮了起来。 采蝶警觉地闪身,退出门口,厉声喝道:“谁?” 一袭红衣出现在采蝶面前,放眼望去,便看到那双微微眯起的桃花眼,眸中带着冰寒之意:“采蝶姑娘,不知这么晚了,你是从何处回来的呢?” 采蝶一惊,却不曾想帝江会在自己房间里,顿时乱了分雨:“采蝶……采蝶只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猛然凑近的俊脸让毫无防备的采蝶吓了一大跳,后退数步,却不料身后是台阶,整个人一并跌了下去,摔倒地的一瞬间,采蝶便明白这是个好机会,双眼一闭——装晕! 帝江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采蝶,一瞬间又疑惑了,刚才那冷厉的喝斥之声,并不是她这样娇柔的女子会拥有,但是如果是,她又怎么会一跌,便晕了过去,难道是装的? 念头一生,便会丛生无数疑惑,更想去证明真假。 帝江想了想,便对倒在地上的采蝶说道:“你不用装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只要你乖乖的把泫汐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 采蝶一惊,吃不准帝江的话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她此刻就算是装死也没用,但若是假的,自己这一醒,便是个不打自招。此念一生,采蝶便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死不承认就好了! 帝江见她毫无动静,便更疑惑了:“采蝶,我知道你喜欢那位,但是如果那位知道你干的好事,你觉得他会怎样?” 是啊,他会怎样? 采蝶也在心中轻轻地问自己。 仗着自己是龙族大公主,他会拿自己怎样,息事宁人,还是追根到底? 若以万年前他那护短的性子,必然不肯轻易揭过吧,万年前瑶池仙子的那番话,他倒底是赞同的?还是否认的? 若是赞同,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决绝地跳入轮回道? 若是否认,为何当初又没有拉住她? 第一次,采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了解他,万年前不了解,如今更不了解。 只是不管是万年前在天庭,还是万年后在这万丈红尘,他都让她如此痴迷,如同飞蛾扑火,葬尽一生,也再所不惜。 不知何时,采蝶已觉帝江的气息消失殆尽,他已经走了。 他真的只是猜测而已! 睁开眼时,冰冷的泪水滑过脸颊,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好辛苦。 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迈进屋内,转身把门关上。 “看来为了爱他,你警觉性都变低了,三妹!” “大哥?”采蝶看着他,一时觉得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喉头间不禁觉得哽咽,采蝶别过头:“大哥,你何时来的?” “来了有一会了!”龙太子走近采蝶:“堂堂的龙族大公主,为了一个东华帝君,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给他当丫环,三妹,你值得吗?” “大哥,几万年了,你们不都该习惯了吗?你看,尽管我当丫环,他也不看我一眼,眼里只有那白泽,大哥,你说,我倒底哪一点不如她?”采蝶在桌边坐下,双手交叠在桌上,将头轻轻伏在上面。 龙太子摇摇头:“各花入各眼罢了,大哥早就劝过你的,你偏是不听,家里人又怎会舍得你受委屈!” “大哥……呜……”采蝶忍不住轻轻涰泣起来。 “别再痴迷于他了,东华帝君,不是你能高攀的!”龙太子轻轻地将手搭在采蝶肩上。 “不,什么叫高攀,她白泽就不算高攀了吗?我好歹是堂堂龙族公主,她只是小小一界瑞兽,凭什么和我争,凭什么?”采蝶突然抬起头,用力地拂开龙太子搁在自己肩上的手:“大哥,若你是来打击小妹的,那恕小妹不送,若是不忍见小妹这般受苦,便拉小妹一把。”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龙太子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 “白泽失踪,他们迟早会怀疑到我头上来,你帮我想个办法,把事情全推至那蝴蝶精身上,反正,白泽如今也不见了,是真是假,他们未必弄得清楚。”采蝶那漂亮的双眸里闪过怨毒的光芒:“我一定要做帝后,一定要!” ------------ 146 龙三公主 “三妹,一个东华帝君,怎么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这可是害人修行,断人性命的事情,且不说白泽是瑞兽,那蝴蝶精也是修行不易,你何苦要害人家!”龙太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采蝶,似乎不相信这是他一惯善良的三妹。 “害人性命?”采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哥,你还是我大哥吗?那蝴蝶精做的事情,还不够她担这点责任吗?至于白泽……”采蝶冷笑一声:“大哥,你真当我不知你心思么?” “什么?”龙太子全身一震。 “万年前我或许只是怀疑,如今看来,却是真真切切,大哥,咱们都是一路的人,等我日后做了帝后,白泽不还是你的人么?大哥,白泽虽为上古瑞兽,可你也见了,她生得是多么妖娆绝颜,这上天入地,恐怕也难寻吧!”采蝶似笑非笑地看着龙太子,笑容里的味道,失了往日的清纯柔弱,如同一朵毒罂粟,缓缓绽放。 “三妹……”龙太子犹想劝她及时收手,但却觉得说什么都如此苍白无力。 “够了,大哥如果是来说教的,小妹心领了,日后待小妹当了帝后,那白泽就当送于大哥你,也是小妹的一片心意,只盼大哥不要坏小妹好事,要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采蝶挥挥手,她累了,人累,心也累:“帝君是我一生的梦想,大哥,你是清楚的。” “唉……”龙太子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终是一转身消失不见。 空气中犹自存着龙太子一声担忧的呼唤,让采蝶心中一悸。 握紧了双手,采蝶紧紧咬着下唇。 至死不回头!她已回头不是岸了…… 这么多年的梦,眼看就要成了,采蝶心里一阵比一阵激动,抑制不住的欣喜让她的心情变得无比愉快,却因无人分享而觉得有些郁闷。 “你觉得如何?” 帝江的声音从厅里传出来,带着几分烦躁。 采蝶微微勾唇,端着茶水,迈的步子更轻快了些。 这数日来,她眼见着他们早出晚归,却无丝毫收获,显然,那蝴蝶精做事还挺心细的,也不知她是否将泫汐送于龙宫! 迈进大厅的一瞬间,采蝶将脸上欣喜掩得干干净净,换上担忧的神色:“两位公子,还是没有泫汐姑娘的消息吗?” 立于龙若辰身后的引玉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将她眼底还来不及敛去的欣喜瞧得一干二净,心下一厌,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少在这里假腥腥,小姐不见了,最高兴的不过是你吗?” 采蝶一怔,心下明白这丫环留着十分棘手,看着引玉那哭得通红的双眼,跟兔子眼睛似的,可怜一个忠心为主的小丫环,她是留不得了! 放下茶水,采蝶小脸上满是委屈:“引玉姐姐何出此言啊,采蝶也为之担忧!”采蝶将视线转于龙若辰:“公子,采蝶只求在公子身边,并无他意,请公子明鉴!” 低垂着螓首,委委屈屈的神色,配着娇柔袅袅的娇躯,轻轻颤抖着,似受了无上的委屈,让人忍不住怜惜。 龙若辰眸光一沉,一抹冷意自那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侧过头,与帝江相视一眼,帝江轻轻点点头,龙若辰把视线落在采蝶身上,兀自伸出手:“无事,我信你!” 望着那修长如玉的手,采蝶强抑制住心底的欢喜,颤抖的将手伸至那白玉肌骨般的手中,柔柔道:“公子……” 相触的一瞬间,龙若辰的手几不可察的一僵。 果然,除了汐儿,其他人都是浊物。 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抗拒,拉过她的同时,龙若辰松开了手。 但只是这短短的一瞬,却让采蝶如处云端般高兴与兴奋,终于,终于……那如天神般存在的人物,眼中终于有了自己。 那近几乎溺毙自己的欣喜让采蝶感受到了绝望般的幸福。 龙若辰看了帝江一眼,微微蹙起眉头。 不等龙若辰说话,引玉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毅然绝然的跪在龙若辰面前:“王爷,小姐不知所踪,王爷您……竟要这般吗?” “起来!”龙若辰看着她,忠心为主,是个可人儿。 “王爷,奴婢不起来,小姐待奴婢亲如姐妹,小姐的善良,难道不足王爷驻足吗?”说完,引玉恨恨地看着采蝶:“这采蝶有什么好的,与之前整天惦记爬上王爷床的女子有何区别,王爷,您与小姐一步步走来实属不易,如今小姐不见了,便要如此待小姐吗?王爷,奴婢一向觉得王爷您不是一个只爱新人,不见旧人笑的人,王爷,请您三思!”说完,引玉重重地磕头,似乎这样,才能让座上之人回心转意。 龙若辰对引玉这番话颇为赞同,看了帝江一眼,示意他将引玉拉起来,若是这引玉有个三长两短,待汐儿回来了,她还不恨死自己。 虽是这般想,但嘴里却说道:“既然是奴婢,那应该知道自己越矩了,你是想死么?本王做事情,还由得你一个做下人的来置喙吗?” 帝江起身,将引玉拉起来:“行了,不想被罚就乖乖的,否则我可不管你!” 采蝶本想看龙若辰如何重罚引玉,却被帝江打破了,不由得对帝江又恨上几分,等她做了帝后,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帝江。 “不,帝江公子,你别拉我,王爷不回心转意,奴婢就磕到死为止!”引玉挣开帝江拉着她的手,眼看又要跪下,帝江眼疾手快,又将她拉了回来,不怀好意的威胁道:“你要是再跪下去,今晚我就拿你来暖床。” 引玉一僵,一时间连哭泣也忘记了。 “对,这才乖,走,跟我回房!”说完,帝江拉着引玉,朝厅外走去。 龙若辰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间晦暗不明,心思深不可测。 半晌,才回过头来看一脸羞涩的采蝶,斟酌半晌,才开口:“采蝶姑娘,汐儿本是本王的侧妃,本王曾想过,若是汐儿在的话,让她做主,把你收入我房间,不然,也委屈你了,只是……”龙若辰支着下颚,若有所思的凝望着自己指尖,话说一半,却没有再说下去。 ------------ 147 采蝶不求名份,只求随侍左右 “不,不用的,采蝶不怕委屈,只要公子心中有采蝶,采蝶不在乎委屈,真的!”采蝶一脸急切的看着龙若辰:“采蝶曾说过,就算是做公子的暖床丫头,采蝶也心甘情愿,采蝶字字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看着龙若辰犹豫踌躇的样子,采蝶很怕他会突然后悔,如此,自己万年来的梦,便会随风而散。 龙若辰微微偏头,神色中带着淡然与不可察觉的不知所措,数万年来,他还未曾真正这般面对过女人:“这事,还是等汐儿回来再说吧!”龙若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迈步向厅外走去,待行至厅口,又回头对采蝶说道:“汐儿未回来之前,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吧,毕竟汐儿跟了我好些日子,我不想让她觉得我不尊重她。” 采蝶忙跟过去,犹豫了一下,拉住龙若辰的袖子,看着那修长如玉的手,采蝶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正大光明的牵住那只手,让所有人都看见。 “公子,采蝶不在乎的,公子!”采蝶殷切的看着龙若辰,态度卑微而低下。 龙若辰看着那只青葱般的玉手,抗拒地用手拂开。 不如汐儿的温暖柔软,讨厌! 采蝶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美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恼怒。想要再次拉上那绣着翻龙腾云的宽袖,却没有足够的勇气,不甘不愿的收回手,采蝶看着龙若辰,还想再尽一次努力:“公子,采蝶……” “不用说了,此事就此作罢!”龙若辰迈步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置于身侧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采蝶看着龙若辰离去的背影,声音充满了怨怼,低低的,极尽压抑的:“你就那么坚决,连头也不曾回,你的眼中,是不是真的有我!她就那么重要吗?哪怕一点点,我也抵不上吗?” 良久,采蝶才缓步离去。 不多时,帝江与引玉闪身自廊柱后方步出,看着采蝶离去的背影,帝江低低的笑出声:“陷入爱情中的女人,都是这么迟顿,这么卑微吗?” “才不是!小姐就不曾这样!”引玉想也不想的反驳道。 “怎么,你很了解你家小姐?”帝江玩味的看着她,神情中颇有戏虐之意。 “那当然,小姐待我从未当我是丫环,就连鸳儿,曾经那般轻视过小姐,小姐也未曾待她有二心,有嫌隙,也未曾想过要打发她。你说,有几个主子,能做到这样!”引玉想到泫汐的好,忍不住勾唇微笑。 帝江微微眯眼,想不到这个小丫环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的。.看来白泽身边的人,都是妙人儿。 “你跟了她多久了,这话说得这般信誓旦旦的!”帝江挑眉,看着引玉,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很久了,过了今年应该有一年多了,如今荷叶半残,已是入秋,不久,就要入冬了。王府里的冬装特别漂亮,小姐穿起来,一定美若天仙!”引玉骄傲的看着帝江,一向的沉静消失不见,引玉也有可爱娇俏的一面。 “是啊!”帝江长叹一口气,白泽一族,素来美貌无匹,就算是历劫,那美貌也未变分毫,自古红颜多祸水,若是不生得这般美貌,想来也不会招上平定王这棵大树。 视线投向采蝶离去的方向,帝江的眸子晦暗苦涩,也不知这招是否有用,若是无用,多拖一日,白泽便多一分危险。 入夜,采蝶依旧塞了个枕头放进被窝里,掐了个诀子幻成自己的模样,然后一转身消失在房间内。 “交待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蝶依望了一眼自家夫君,又看看突然而至的黑衣女子,依然是黑纱罩身,让人看不清容貌,亦看不清表情。 “还……还没去,我这两日因之前封印白泽,有些动了胎气,不敢妄动,若是失了孩子,就算相公醒过来,也是会怪我的!”蝶依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女子那双美丽冷艳的眸子。在蝶依的潜意识里,此事是非同小可的。 况且,她觉得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没用的东西!”黑衣女子怒道,半晌,才又说道:“把手伸过来!” “做什么?”蝶依防备的看着她,不明白又想要自己做什么。 “渡真气给你,不然我还能等你慢慢恢复么?”黑衣女子抓过蝶依的手,沁凉的感觉让蝶依忍不住瑟缩。黑衣女子死死抓住她的手,不由得她有半点退缩:“有什么好怕的,我若真想吃了你,还用等到现在?但若你办事不力,吃了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曾害人性命,吃你,也不算有违天条!” 蝶依闻言,全身一僵,顿时乖乖的站着不动。 须弥,黑衣女子松开手,“好了,你运气试试看,有没有滞制之状。” 蝶依依言而行,不多时,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多谢姑娘!” “不用谢我,若你办事不力,我多的都会收回来!”黑衣女子摆摆手,显然不想多言。 “那蝶依这就去办!”蝶依眷恋的看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眼,转身正要施法离去,却被黑衣女子叫住。 “你等等,不用交给摇光,直接将她交给龙太子,就说,是大公主的一片心意,让他为防变化,最好在这几日里与之成亲,懂吗?你必须等龙太子成亲之后,再回来!” “可是……可是相公他……”蝶依转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万般不舍萦绕心头。 “有我在,你怕什么,他死不了!”黑衣女子不屑地看着她:“心心恋恋,有什么好!” “大公主难道不是有心上人,才会送走白泽的吗?同为天下沦落人,大公主应理解蝶依的心情才是!”蝶依咬咬牙,试探性的说道。 “放肆——!”黑衣女子重重拂袖,怒意丛生:“你胆子也太大了些,是不是我对你太好,好到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蝶依不敢!”蝶依垂首,乖顺的答道:“蝶依此生别无所求,只盼孩子能平平安安降生,盼相公能好好的活着,其他的,蝶依不敢再妄想!”蝶依字字恳切,透着些许绝望之意。 ------------ 148 闲杂人等 黑衣女子一叹,“算了,照我说的去办,否则你相公,我可不保他性命!” “是,蝶依这就去!”蝶依转头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狠心掐了个诀子,消失在原地。 黑衣女子也随着她的视线望着那床上的男人,略有怔忡,缓步走近,细看那男子的眉眼:“只不过尔尔容貌,你这蝴蝶精却痴迷不已!” 想着刚才蝶依说过的话,黑衣女子只觉胸中一涩:“同为天下沦落人,到底,你还是比我幸福些,虽然昏迷不醒,但心还是在你身上,可是他呢……” 半晌,黑衣女子自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羊脂白玉瓶,拔了塞子,从玉瓶里倒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药丸,塞进床上男人的嘴里,然后一抬他的下巴,迫使他吞下去。 见那男人的脸色不再那般死气灰白,黑衣女子才满意的点点头,收好那小巧的玉瓶子,转身消失在原地。 昱日一早,采蝶照例端了茶水与点心进大厅,却被站在厅口的引玉拦住:“王爷吩咐,厅中有客人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听闻此言,采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也算是闲杂人等吗?” 经过昨日一事,引玉算是与采蝶结下了梁子,当下便毫不客气的说道:“采蝶姑娘难道感觉不出来,此话说的——便是姑娘你吗?”说到一半,引玉故意的顿了顿,满意地看着采蝶变了脸色。 “你——!”采蝶深吸了一口气,暗叫自己不能生气,至少,现在不能:“公子昨天的话,你听得不够清楚吗?公子已经答应将我纳入房中,至此,好歹我也算半个小主子,如今你这小小丫头,就是这么对主子说话的吗?王府里的规矩,你倒底知道几分?” 引玉上上下下把采蝶打量了一眼,冷笑道:“哟,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来了,还没成半个主子,就以主子的口气来训人,采蝶姑娘,你口气可真不小呢!” “你此话何意!?”采蝶又惊又怒的看着引玉,莫不是龙若辰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采蝶姑娘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是何意!”引玉鄙夷的看着采蝶:“人家说的狐媚子也不过如此吧,在王府里,我见过许多不要脸的女人,她们都想着要爬王爷的床,可是也没采蝶姑娘你这么明目张胆,把如此不要脸的事情,做得这般坦然自若。” “引玉,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采蝶自问没有对不起你过,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采蝶看着引玉那轻蔑,不屑的目光,恨不得将手中的托盘砸到她脸上去:“我喜欢公子,想跟公子在一起,有错吗?凭什么你觉得泫汐就是对的,而我,就是错的!” “你也配提小姐吗?你可知,小姐是当初王爷亲自带回来的,而你,只不过与那众多女人一样,迷恋王爷的容貌罢了,喜欢王爷你是没有错,但是你喜欢王爷,王爷就非得喜欢你吗?感情是相互的你懂不懂?”引玉气愤的看着采蝶,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要脸,把这种事情说得如此的理所当然。 “我喜欢他那么久,当然不止是他的容貌,我只想跟他在一起,怎样都无所谓!”采蝶看着引玉,眼眸中闪过一丝苦涩:“你又怎么会懂我的感情,那么多年了,我爱了他那么多年,看了他那么多年,你又怎么会懂!”采蝶看着引玉,情绪大乱。 “那么多年?你们明明才见面多久!你在说什么不着边的话?”引玉奇怪的看着采蝶,她莫不是被自己气糊涂了,开始胡言乱语。 “不,我只是想表达我有多爱他罢了!”采蝶惊觉自己失言,立即补救道:“我爱他,所以,我要一直跟在他身边!”不择手段。 引玉被她坚定而阴狠的目光吓了一跳,顿时没有反驳。 采蝶端着托盘,转身离去。 引玉怔怔地看着采蝶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只是爱情没有理由,也没有先来后到,王爷心里已经有了小姐,若是容了她,这爱,便不完整了吧。 “站住,哪来的蝴蝶精,竟敢擅闯龙宫!”数名镇守宫门入口的虾兵蟹将拦去了想要进入龙宫的蝶依。 “对不起,蝶依并不是想要擅闯龙宫,蝶依是奉了三公主之命,前来寻找龙太子的。”蝶依后退数步,袅袅娜娜地施了一礼:“还请几位通报一声,免得误了三公主大事。” 几名虾兵蟹将相视对望了一眼,一名虾兵向前迈了数步,问道:“你说你是三公主派你来的,可有证据?” 蝶依想了想,从怀中拿出那颗辟水珠:“这是三公主给我的,否则我也下不来巢湖,几位还是先行通报一声,否则误了三公主大事,可不是几位能够担当的。” 问话的虾兵回头看了一眼,冲着其中一名虾兵点点头,然后那虾兵便一小跑消失在龙宫入口处。 那问话的虾兵转过头来看着蝶依:“请稍等一下,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不时便会有结果。” “嗯,多谢!”蝶依也看见了,便静候在一旁,伸手入怀,轻轻捏了捏怀中的乾坤袋,好歹不是害她性命,只是让她嫁给龙太子,应无大碍! 一盏茶的光景已过,但那前去通报的虾兵却还未见出来,蝶依不禁有些焦躁,开始来来回回走动,来回数十回之后,蝶依终是忍不住了:“请问,我还要等多久?” “姑娘,请你耐心一点,太子殿下不是谁想见就见的,当然,见不见还得看太子殿下自己的意思,姑娘你别操之过急,只需静候便可!”那先前说话的虾兵回答道。 听他如此回答,蝶依只好作罢,也不再询问,只是一味地盯着龙宫入口处瞧,神色焦急异常。 终于,过了半个时辰,龙太子才姗姗而来,身后仅跟着一名小丫环,其他并无侍卫随行,排场寒酸得让蝶依忍不住怀疑,此人是否是真的龙太子。 只见那龙太子生得端美周正,并无邪魅之气,墨发以玉冠束住,额角有着点点细微的鳞片,一身冰绡绫罗泛着哑光,紫色的光芒幽深而晦暗。 ------------ 149 蝶依见龙太子(原谅我起名无能 “见过太子殿下!”蝶依袅袅娜娜地矮身施礼,姿态万千。之前的焦躁隐匿不见,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 龙太子见了蝶依,眉头微拧,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你说你是三妹派来的?将她给你的辟水珠给我看看!” 蝶依依言,从怀中拿出辟水珠,递给龙太子:“太子殿下,大公主托我送来一物,说是太子殿下打开,便明白其中意思了。” 龙太子将辟水珠还给蝶依,这确实是三妹的辟水珠,这蝴蝶精没有说假话:“她让你带了什么东西?” 蝶依接过辟水珠,纳入怀中,手伸出来时,掌心之中已静静躺了一个白底绣花的锦袋:“太子殿下看看就知道了!” 龙太子打开袋子口的系袋,神色一僵:“她还说了什么?” 蝶依左右看看,附近龙太子的耳旁说道:“大公主让蝶依告诉太子殿下,为免夜长梦多,请太子殿下近日完婚,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任谁也奈何不得!” 捏着锦袋的手坚了坚,龙太子点点头,神色肃然:“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不——!”蝶依站直身体,正色看着龙太子:“大公主让蝶依待太子殿下好事过了再回去禀报,还请太子殿下别让蝶依难做!” 龙太子神色一沉,面露不悦:“本太子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大公主问起的时候,你就照实说!” 蝶依咬着下唇,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龙太子的话对自己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时机,若自己真等着龙太子完婚后再走,怎么说也得数日,相公一个人在家,还不知道怎么样,若是情况恶化,那自己这一片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想到这里,蝶依点点头,“为免大公主以为蝶依说谎,还请太子殿下留个信物给蝶依,也好叫蝶依交差!” 龙太子将锦袋纳入怀中,右手一翻,一块流光溢彩的鳞片出现在掌心之中:“你将此物给她,她便明白是我打发你回去的!” 看着那块泫光溢彩的鳞片,蝶依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仿佛绝望之中的人看到了希望一般,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那黑衣女子就是大公子,蝶依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如今经这龙太子一证实,更肯定了猜测,而她曾说,要救活相公,就需要龙族的鳞片,如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再也不用替那大公主做事,再也不用受她威胁了。 蝶依双手去接鳞片,正当指尖触及时,那块流光溢彩的鳞片却被主人收了回去,蝶依抬起头,便看见龙太子玩味的神情:“怎么,这鳞片你很需要?” 蝶依强忍着强抢的冲动,缓缓收回手,敛了敛心思,尽量平静地答道:“龙太子说笑了,蝶依需要它拿回去跟大公主复命,又怎么会不重要,若是大公主一怒之下,蝶依定然性命难保!” “是吗?”龙太子盯着蝶依,连她一个小动作都不放过!“不如,我换一样好了,反正你也是去复命,只要是我的东西,什么都一样,你说……对吗?” 蝶依用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直到脑中一片清明,这才松开:“太子殿下说得极是,蝶依只需要太子殿下给蝶依一个信物,至于是什么,这个不重要!”蝶依姿态万千地对着龙太子施了一礼,回答得低眉乖顺,让人挑不着错处。 见龙太子仍旧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蝶依微笑道:“若是太子殿下肯让蝶依观礼后行,当然更好!” “不必了,你持了这鳞片回去复命吧!”龙太子被蝶依说得一恼,将手中的鳞片扔与蝶依,携了那一直未曾开口的小丫环向龙宫入口处走去。 蝶依一挥水袖,接过鳞片,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冲上去抢,若是……蝶依浑身一颤,不敢再多想。 “太子殿下,大公主让那蝴蝶精带了什么回来,还神神秘秘的!”行至廊角处,一直跟在龙太子身后的小丫环忍不住开口问道。 龙太子停住步履,转过身看着她:“摇光,若你家主子正在做十分危险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阻止啊!”摇光想也不想的答道。 “若是她一定要做呢,无法阻止呢?”龙太子继续问道。 “那就帮她!” “为什么?”龙太子不解! “因为她是我的主子啊,若她在做十分危险的事情,我阻止不了,那就只能帮她了,这样,也能将危险性降低一些!”摇光看着龙太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些事情。 “我知道了!”龙太子挥挥手:“你回去吧,老跟在我身边也不像话,免得遇见了二弟,他又笑你一番!” 摇光一愣,很快转身就走了。 龙太子目送摇光离去,待人影儿不见了之后,才把视线落在掌心之中,在心中默默道:为了三妹,也只有对不起你了,反正,万年前你们已经错过了,如今只是一错再错,就让我来帮你们了断这份情吧! 步履匆匆地绕过许多回廊小院,终于步入一方小院之中,然后在小院里寻了个房间,布下结界,将锦袋拿出,挥手解了上面的封印,将泫汐自袋子里倒了出来。 自锦袋出来的泫汐已化成人形,青丝微乱,小巧的鼻翼一张一翕的,嫣红的樱唇微启,眉头似因刚才的剧烈倒出而微微拧起,那双秋水般的翦瞳此时轻轻闭着,团扇般的羽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半弧的阴影,月白的冰绡绞纱用淡蓝色勾勒出美好的曲线,整个人无力地趴在地上,透着无声的妖娆之色。 龙太子犹豫了一下,蹲下身,轻轻伸出手,似要抚摸那如玉脸颊,却在伸至一半,又缩了回来,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张绝美而妖娆的小脸,似乎要把它印入心底般用心。 地上人儿轻轻嘤叮一声,惊醒了龙太子,他连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醒醒……醒醒……” 团扇般的羽睫轻轻颤抖着,半晌,才微微睁开。但是很快,又闭上,再睁开。 ------------ 150 龙太子 顿时,泫汐如同被火烧般爬起来,后退数步,防备的看着龙太子:“你是谁?”说完,又环顾四周一圈:“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的?” 龙太子出神的看着她,所谓顾盼生姿,也不过如此吧!还有谁能做到她这般无声地勾人心魄而不自知。 看着她脸上的惊惶与防备,让龙太子一时觉得心疼不已,转身向门口走去:“这里是龙宫,我……我叫龙苡!”破天荒的,他不想告诉她,他是龙太子:“这院子里你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能出院子,否则出了事情,会……” 龙苡本想说他也保不住她,但是想了想,却改了口:“会很难收拾!” “别人不知道我在你院子里?”泫汐猜测地看着他。 “你是白泽,你应该知道吧!”龙苡转过身,看着泫汐:“那么关于白泽的一切,你也应该知道吧!?” 泫汐惊得后退数步,直到后背被桌沿抵得一阵生疼,这才下意识的用手扶住桌沿,“你怎么知道?” 龙苡看着她脸上又惊又怕的神情,想要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却因她那灼灼眸光而作罢:“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白泽,那就也应该知道白泽有什么能力吧!”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预策未来,推算过去,伏羲摆阵!”泫汐防备又谨慎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仅此而以?”龙苡看着泫汐不知所以然的神情,顿时有些好笑:“白泽为上古瑞兽,与芳华齐名,但是还有一种,那便是白泽与芳华都可以入药,有起死回生之效,不过不同的是,芳华兽身上终年有异香,而白泽没有!反之,白泽通古知今,而芳华仅仅医术超群。” “什……什么?”泫汐不可置信的看着龙苡,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入药! “所以,你在龙宫里最好不要乱走,否则……”龙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否则别人把你炖了当补品,我可不管。”说完,龙苡看了一眼泫汐,大笑着离开。 泫汐咬着唇,重重拍了一下桌沿:“该死的,为什么炖了我就成了十全大补汤了!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泫汐抬手看着指尖,晶莹如玉般的泛着淡淡湛蓝色光芒,轻轻翻着手,那光芒,是灵力充沛的迹象,难道自己已经渡过了情劫,位列仙班? 不可能啊? 泫汐捂着胸口,明明想着他的时候,心中还悸动不已,而且,在仙界的记忆,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垂下手的时候,指尖无意中拂过腰间的玉佩,心中顿时一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见了而着急,还是…… 还是纳了那一心想爬他床的采蝶为侧妃! 他敢! 光是这念头的苗子,泫汐便气得俏脸一沉。 自己得想方设法回去才行。 抚了抚胸口,泫汐把刚才让她实为冒火的苗子掐灭,然后开始打量着房间。 房间并不大,入门口处便是一张紫木桌,然后右边是迤逦在地的水晶吊帘,那漂亮的水晶吊帘之后放着一架凤尾琴,十分精致清雅,旁边一个小小的方凳,上面放了一个精巧细致的香炉,冉冉沉香自香炉中升起,飘散! 难怪她总觉得这屋子里有股异香,原来一直燃着沉香,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屋子居然如此雅致。 紫木桌的左边两边墙边放着比人还高的高脚花瓶,然后是一道半拱门,拱门以冰绡绞纱为帘,把里边的床与衣架,排柜映得若隐若现,展现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朦胧美。 小巧精致,很是合心,但是这里没有龙若辰! 泫汐迈步向门外走去,站在回廊之中望着院子,很大的院子,一眼望不到头,假山亭子珊瑚什么的不在话下,但是却不如凡间那般,有小草,有阳光,有……人气! 长长的回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大红柱子,泫汐沿着回廊走了约半盏茶的光景,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拱门,这个拱门与房间里的那个拱门相似,但却大了许多,拱门上方还垂下了柔软的水草。 透过拱门,泫汐便看见了龙苡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饮茶,微微拧了拧眉头:“你如此大方,就不怕我真的逃出去?” 龙苡头也不抬的答道:“如果你不怕被别人当成补药炖了,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出去吧,我绝不拦你!” 说着,龙苡悠闲地往自己茶杯里倒进碧绿清香的茶水。 “你——!”泫汐被他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顺了气:“你抓我来到底干什么?我跟你素未谋面,从无过节!” “你说呢?”龙苡侧头看她,额前的一屡碎发随风飘动。 “该死的,我要知道我还用问你吗?”泫汐大步走近龙苡,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到底想怎样?我是个有家有室的人,身上也无利可图。还是,我哪里妨碍到你了?” “白泽果然聪明!”龙苡看着泫汐:“你没妨碍我,但是你妨碍了我三妹,你的夫君,我三妹喜欢!所以才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的。” “三妹?”泫汐将龙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四处望了望:“莫非你是龙族?” 龙苡对着泫汐举了举杯子:“要不要来喝一杯,这茶不错的!” 泫汐怀疑的看着他,不语。 龙苡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抬头看她:“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泫汐看着他,不悦的说道:“我已经超脱了,你可不要惹我,否则我打你!” “性格是差不多,可惜,你还没有从情劫中走出来!”龙苡缓缓地为自己再次倒满:“你以为你位例仙班了吗?你想想看,为什么你法力恢复了,你从前的记忆却不在?”龙苡好笑的看着她,仿佛她只是小小的调皮了一下。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泫汐咬了咬唇,自己没这么倒霉吧! “什么时候你能忘记你那凡人夫君了,你就是真正超脱了,不过……”龙苡玩味的看着她,眼眸底带着丝丝惋惜:“我估计你那夫君,很快就要写休书给你了,我三妹貌若天仙,又温柔婉约,柔情似水,你那夫君不会逃过我三妹的五指山的,所以,你最好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 151 我的过去 “不可能!”泫汐恨恨的看着他:“你别想骗了,若辰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跟他经历了那么多,不可能的!” “这世上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倒是说说!”龙苡挑眉:“你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为他找借口,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住口,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不会信你的!” “他要是没有那心,又怎么会把我三妹留在身边,而迟迟未遣走,你还是醒醒吧,我三妹是龙族,高贵的血统,虽然你是上古瑞兽,隶属神农氏,可是那又怎样,你仅仅一人,而我三妹,有的是整整一个家族,他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你的三妹……是采蝶?”泫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三妹喜欢他已久,为了他不惜求父王在青州不降雨,不然,你以为这青州干旱哪来的!”龙苡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一坐,我们聊一聊吧,想来万年前,你也是这般误闯,把我好生调戏了一番!” “呃……”泫汐俏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可能,我怎么会……” “以前你可不是这般容易害羞的!欺负别人脱衣服的事情,那可不少干!”龙苡玩味的看着她,眼眸里颇含戏虐。 泫汐被他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刚才的不信与愤怒也丢置一边,转而对自己的过去好奇起来,自己万年前,到底干了多少丢脸的事情。 缓缓地在龙苡对面坐下来,泫汐小心地看着他,那样子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猫,既好奇,又害怕! 这样的泫汐让龙苡心中忍不住悸动,万年前的她是那般爽朗坦率,眼眸如一弯秋水,不含一丝杂质,尽管是调戏,却做得那般青涩娇憨,让人忍不住怜爱。 只是后来…… 龙苡眸光一沉,掐了念想。 “那个……啥……听你的口气,好像以你前就认识我!”泫汐拘谨的捧着杯子,“我问过其他人,可是他不告诉我,只叫我别多想,我问他我怎么会跳轮回道的,他也不肯说,如果你知道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当初,我究竟做了什么,会跳轮回道?” 龙苡抬头看她,说了一句不相干的:“其实白泽的容貌是世间少有的,我那时候第一次见你,也惊为天人,没想到你是静若处子,动若疯子,居然挑着我的下巴,问我的名字,然后,还问我愿不愿意……” “等……等等!”泫汐举起手来,俏脸一片嫣红:“咱们跳过这个,行不行!你直接说后来的事情吧!” “可是,我不说前面的事情,后面的我也不想说!”龙苡偏头看她,神色中带着丝丝邪魅。 见他如此,泫汐忍不住骂自己之前真是被屎糊了眼睛,怎么会觉得他是正人君子,瞧瞧,这是正人君子该说的话吗? 讷讷的看着龙苡,泫汐极缓地点点头:“那……那好吧,你说吧!” 但龙苡却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突然不想说了!你自便吧,我还有事情,不陪你了!” “你——!”泫汐猛的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玩人也不带你这样的!说话说一半,你还不如不说,不就是万年前的记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待我日后想起来,那也是一样的!”泫汐梗着脖子,硬压着好奇,傲娇的看着他。 龙苡不当回事的看了她一眼:“希望你想起来的时候,不会后悔!” “你什么意思?”泫汐防备的看着他,又是这样,这人怎么这样,说话高深莫测不说,还专玩人。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龙苡转身大步离开,那样子似真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泫汐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跟着去听听墙角,但是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此事事不关己,还是早点寻到出去的路才是正事! 想到这里,泫汐举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不让我走,我偏走给你看。 沿着回廊回到刚才的房间门口,泫汐只瞅了一眼,一点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而聂手聂脚的向院门口走去。 等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泫汐才发现龙苡根本就是吓唬自己,哪有什么人捉了自己去炖十全大补汤,再说了,也不怕虚不受补。 看着空空的外院,泫汐顿时抚抚胸口,真是自己吓自己,胆子大了,也不会再觉得缚手缚脚的,大大方方的从院门口走出,相邻的并不是什么院子,而是四通八达的通幽小径,以假山水草绿珊瑚等物什隔开,一眼望不到头。 泫汐指指这条,又指指那条,实再拿不准到底要走哪条路才是正确的,而且刚才以龙苡的口气,他也是同属龙族,不是龙太子也是龙皇子,住的院子想来也不会偏僻到哪里去。 踮着脚尖望了望,泫汐闭上眼,在心中默念道:老天,看在我一生这么波折的份上,就让我选对路吧! 一盏茶的光景,泫汐再次看到了刚才离开的那院子门口,然后,那院子门口还倚了个似笑非笑的龙苡。 泫汐俏脸微红,绕了一圈还是回来了,真丢脸! “我说过了,让你别出去的!”龙苡倚在院子门口,态度悠然闲适。 “这又不是我家,凭什么拘着我,我有家,有夫君,我自然要去找他!”或许是觉得龙苡待自己并没有恶意,泫汐便实话实说。 “我也说过了,我三妹喜欢你夫君,自然容不得你,你这样巴巴地跑过去,是向她示威还是怎么?你可别以为龙族都是像我这样,拘着你又不伤害你的,若我三妹一个不高兴,吞了你也是正常的事情。”龙苡比比自己,示意自己是好龙,不会吞她。 “那也没道理你三妹喜欢,我就得被你拘在这水晶宫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你三妹爬我夫君的床啊!更何况,我们是以前的旧识,可我现在身在万丈红尘,事事皆俗,跟过去沾不上边,所以,我跟你也不熟,你就放了我吧!”泫汐眼巴巴的瞅着龙苡,以最可怜的姿态对着他。 ------------ 152 你嫁给我,也是可以的 龙苡瞧她半晌,蹦出两个字来:“不放——!” 泫汐被他的态度气得直跺脚,顿时口不择言:“难道你非要等到你三妹的娃娃跟我一般大了你才放吗?” 龙苡摸摸下巴,略微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不错你个大头鬼,你放不放我?”泫汐指着龙苡:“你不放我我就打你了啊!” 龙苡掂量着看着她,就事论事道:“你不是我对手!” “那……”泫汐被他一噎,“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呵……”听着她的话,龙苡忍不住轻笑道:“你不是鱼,我也不是网!我若真要做网,那就一口吞了你!”龙苡双手一摊:“可惜,我没那个嗜好。” 泫汐不语。 这样光耍嘴皮子没有半点实用,这水晶宫这么大,这院子还指不定在这水晶宫的哪个旮旯里,没有地图,想要走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泫汐顿时气闷。 “跟我回去吧,别再乱跑了!”龙苡看着她,又加了一句:“我不会害的你!” “别人会害我!”泫汐想也不想的反驳道,她可不想被炖成十全大补汤。 龙苡定定的瞧着她,“我也不会让别人害你!” 泫汐怔怔的看着龙苡那丝毫不显玩笑的脸,他这是干什么,发誓么? 那种道家才有的周身正气又开始泛出,泫汐侧目,不去看他:“我是说真的,我要回去,他们会担心我的!” 龙若辰自出行后性子沉了不少,可不代表他不担心,而帝江就更不用说了,性子急躁不说,还做事冲动没大脑,还有引玉……也不知哭成个什么样儿了! 泫汐眸光一暗,不管怎么样,为了他们,她也一定要逃出去。 “你还是跟我回院子吧,别再乱跑了,反正你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会放了你!”龙苡叹了一口气,眼眸中微微带着黯然,语气沉沉的,似不悦,似压抑。 泫汐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有他在,自己是逃不了的,这一点,泫汐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也不知道自己的法力是否全部恢复了,若是全部的话,那这点法力也太不够看了,简直跟没有没什么区别,掐个诀子念个咒还要花半天时间,如果对手是龙苡的话,那这点时间足够他对自己捅几个大窟窿了,而且还是看人家高兴,想捅哪里捅哪里。 老远就瞧见了刚才自己呆的那间屋子,泫汐一个箭步冲进屋内,反手掩门。 龙苡不慌不忙地用手抵住,挑眉看她:“怎么,怕我吃了你?” “我不想看见你!”泫汐用力,却比不过龙苡。 “如果……”龙苡犹豫着侧过头,视线落在泫汐那纤白如玉葱般的手指上,俊脸上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我是说如果,三妹真嫁了你夫君,而你夫君也写了休书给你,那么……你嫁给我,也是可以的!” 说完,龙苡不等她回答,便松开了手,而泫汐的手是撑在门上的,他这一松,门便关上了。 隔着门,泫汐愣了愣,他这算什么,补偿?可惜自己不要。 龙苡的声音低低传来,泫汐心想,他怎么还没走,要再缠着问下去,他会不会来个逼亲算了。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考虑考虑,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 龙苡的话,泫汐只断断续续听到后面这几句,首先想到的,如果龙若辰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样?难道真的会如龙苡所说,他会手持休书来找自己,然后…… 然后会怎样? 泫汐拍拍额头,把这些想法都抛出脑海。 可是,如果没有把握,龙苡又怎么会说出刚才那番话来。 泫汐捂着脸,不敢再想下去。 自己和他在一起多久了,快一年了吧…… 一年来的风风雨雨,那么多的委屈和苦痛,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这些,怎么能就这么抛却,经历了那么多,就抵不过一个三公主吗? 难道就因为那三公主能渡他成仙,能给他延年益寿? 可是,她也可以啊! 泫汐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心中涩得难受,堵得慌。 不会的,这一切不会的! 泫汐捂住脸,缓缓的蹲下身,受伤的把脸埋在双膝之间,整个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明明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自己只是被莫名其妙的拘在这里,仅此而已。 泫汐一抹脸上的湿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穆辰给的烟花,一样是剑秋给的玉瓶。 在这水晶宫里,烟花就甭想放了,泫汐将它塞入怀中,手中紧紧握着那玉瓶:“剑秋姐姐,我知道这是在水晶宫里,你想要来的话,肯定很困难,不过,我唯一能联系上的人,也只有你了!“ 默默的念叨完,泫汐小心翼翼地将瓶塞拔开,那瓶中的幽香并没有因为处在水晶宫内而被冲散,或者是凝聚成一团,而是缓缓蔓延,向四周延散开。 泫汐站起身,在桌边坐下,目光落在那桌上的壶杯之上,一眨也不眨。 不知过了多久,泫汐看得眼眸都酸了,却还是没有等到剑秋,丧气的看着那玉瓶,泫汐也懒得将其塞上,只是随手搁在桌上:“看来,剑秋姐姐也是来不了的,还是得靠我自己。” 泫汐步向床帏,宽了外衫静静的躺下来,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浮现出过去的种种,那些无助,那些痛苦,和那些幸福。 想到那采蝶,泫汐忍不住苦笑,其实她早就露出了马脚,只是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光是在徐知县那芙渠边上,她那神色间的不自然,便说明了些问题。 自己从来没把她往好处想过,可也未曾把她往坏处想。 采蝶……三公主……龙族…… 泫汐缓缓地闭上眼,睡了过去。 蝶依拿着龙苡给的鳞片,看了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相公,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怎样给他服下。这鳞片毕竟不是凡人身体能够消受得起的,若是过量服用,丢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 153 龙鳞 刚开始得到鳞片的喜悦不见踪影,蝶依一筹莫展的看着手中华光流转的鳞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问那黑衣女子,也就是三公主。 只是向来都是她来找自己,自己要怎样才能找到她。 唯今之计,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蝶依手掌一翻,将那鳞片收了起来,又渡了些真气给自家相公,这才匆匆的捏了个诀子,到与三公主见面的地方。 入夜,龙若辰半倚在床头,手中握着一本杂订书,青蓝皮儿的面,书名处被卷了起来,锦被拉至半腰处,身上的衣衫未除,只是和衣而靠。 “公子,夜深了,休息吧!”采蝶一手护着烛火,另一只手用剪子挑了挑灯芯,然后用纱罩给罩上。那模样,有一股宫灯的味道。 龙若辰点点头:“你下去休息吧!”说着,又顺手翻了一页。 “公子!”采蝶行近数步,看着龙若辰:“这都半个月了,泫汐姑娘也没有消息,公子身边也没有一个知暖知热的人儿,而且,公子之前跟采蝶说过……” “你觉得汐儿她知冷知热吗?”龙若辰抬头,突兀的出声打断她。 采蝶一愣,然后细细想了想,摇摇头。 龙若辰捏着书卷儿,是了,万年前她就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儿,万年后又怎能指望她会!何况,她已不像万年前那般爱找事惹事,他是不是也该松一口气。 看着龙若辰走神,采蝶微微低垂着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也不着急,不担心,可是时时走神想她,而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在想她的什么,那是他们的过去,自己无法堪察。 或许自己就是太过仁慈,不应该将她送到大哥手中,而是直接将她的魂魄打散,从此再也没有她最好。 “你下去休息吧!”不知过了多久,龙若辰回过神来,见采蝶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要是是汐儿的话,恐怕会先抽掉自己手中的书卷,然后一口吹掉烛火,不由分说的让自己睡觉。 如此想来,她到底不是汐儿,汐儿还是与众不同的,至少,她不会以仰望的角度来对待自己。 她终究不是汐儿。 半个月,要不是看在她是龙族后裔的份上,他也不会给她这段日子的反省,可惜,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 若不是她未曾伤害汐儿,那么,她也不会这么完好的站在这里。 “公子,采蝶真的不介意的!”采蝶殷切的看着龙若辰,似乎只要他轻轻一颔首,她便会立即除衣上床。 见她如此,龙若辰眸光一沉。 不知悔改。 “女子该有的矜持,你应该懂吧,本王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人!”龙若辰坐正身体,王爷的气势端得方正。 “采蝶……采蝶……”采蝶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双唇蠕动,啜嗫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日子里,她眼见着龙若辰待她比往日里温和,甚至会为了她,喝斥引玉那个贱丫头,这让她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可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那么,这些天里的温和,又是为了什么? “回头亦是岸!”龙若辰挥挥手,话说得两模棱可。 采蝶抿紧了唇,从地上站起来,躬着身子缓缓退出房间。 她不甘心,可是却无可奈何。 昱日一早,龙若辰坐在小院中的厅里,缓慢的食用早膳——清粥小菜。 帝江大步跨进来,侧头看着龙若辰:“昨晚院里遭贼了吗?” 龙若辰抬头看他,不语。 帝江摸摸鼻子,跟不会拐弯抹角的东华帝君说话就是这点不好,没有风趣,什么都两模棱可,什么都是而非。 “你昨晚看书看的,还是……”帝江有意无意望了垂首站在一旁的采蝶一眼,然后把视线落在龙若辰脸上。 “你知道水灵珠么?”龙若辰将未吃完的粥推向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帝江。 “那不是龙族的东西吗?”帝江斜了采蝶一眼,很快,也看到她吃惊的望着自己,然后目光迅速移开。 “听说那东西能延年益寿!”龙若辰顿了顿,字字斟酌,似乎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我想看看!” 闻言,帝江含在嘴里的粥差点没对着他喷出来。 堂堂东华帝君,混沌而生,不知活了多久,更不知还能活多久,会需要那小小的水灵珠吗? 龙若辰见帝江神色怪异,知他心中所想,便别有深意的望了采蝶一眼:“采蝶,你听说过水灵珠吗?帝江说它是龙族的东西,你知道吗?”说完,似乎又不等采蝶回答:“谁说水灵珠一定要是龙族的东西。” 帝江含笑点头,似乎,这句话的模式是万年前他替白泽收拾烂摊子时每次开口的第一句话。 僻如,谁说仙丹一定是你练的…… 僻如,谁说一定是她欺负你了…… 僻如…… 帝江玩味的看着采蝶,没想到性情清冷如霜的东华帝君,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采蝶吱吱唔唔的看着龙若辰,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很想……呃……延年益寿么?”假如这是他想的,那自己去问父王要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只是历劫,归位之后,那水灵珠便毫无用处,再还回去就行了。 龙若辰想了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帝江别过眼,强忍住笑意。 “这水灵珠是什么东西?跟夜明珠是一样的吗?”引玉看了看龙若辰,又看了看帝江,见他们似乎心情不错,便好奇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夜明珠可以延年益寿!” ------------ 154 你想要,就娶我 “你也想延年益寿?”帝江挑眉看着引玉。 “不不不……”引玉连忙摆手:“我没想过!”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其实若真有轮回,那无数个轮回也是长久的一生,与延年益寿没有什么区别。” 龙若辰赞赏的看着引玉,微微勾唇,俊美得夺人心魄:“你倒是看得通透!”汐儿的眼光果真是不错的。 引玉脸色微红,垂头不语。 帝江把视线落在采蝶身上,玩味的看着她:“怎么,采蝶姑娘有办法弄到那水灵珠?那对凡人来说可是至宝,延年益寿还只是小小的一部份作用。” “我……”采蝶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办法!采蝶只是区区弱女子,又怎会得到水灵珠那般的至宝,哪怕是夜明珠,采蝶也未曾见过。” 采蝶垂着头,心中暗骂帝江卑鄙,差点就着了他的道儿了,若是自己有法子弄到水灵珠,那还不证明自己非妖即怪,虽然自己并不是,但是此时的帝君只是一介凡人,若是他害怕自己的话,那一切都白搭了。 龙若辰闻言,将失望之意在那张俊若谪仙的脸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帝江低咳一声,别过视线。 见惯了他温雅清冷的样子,突然这么人性化的表情,让帝江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龙若辰如此,采蝶心中一软,闷闷的胸口似被撞了一下,生疼:“其实,也并非尽然没有办法!”采蝶见龙若辰转头望着自己,尖酸狠意一敛而尽,温柔的笑了笑,充满了恋慕之意:“采蝶曾在偶然之中,得到过一枚辟水珠,若携此珠下水的话,便不会被淹死。只要能到龙王……的宫里,事情便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带他到了水晶宫,自己再暗中周旋,不怕没有机会。 “哦?”龙若辰伸出手:“听说这可是辟水圣物,你给我瞧瞧。” 采蝶一顿,计上心来:“公子……”采蝶柔美的脸庞上一片嫣红,声音娇娇糯糯,道不尽的情意:“采蝶身无长物,这珠子,曾是父亲得到之后,留给采蝶的陪嫁之物!” 意思很简单,你想要,就娶我! 帝江以手掩唇,偷笑! 他倒是很想看看,一惯清冷无欲的东华帝君,要怎么回答。人家女子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再听不出就是傻子。 不过,采蝶的意思,好像从来也没有要遮掩过。一向都生猛如斯。 龙若辰收回手,纤白修长的手指支着颚,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我有一个叔叔,名曰许若寒,娶了一名貂妖为妻,一开始不被族人看好,不过至现在,却传成一段佳话!”龙若辰脸上微微泛着向往之色:“听长辈们说,叔叔的母亲是绛珠仙子,因不通世事,被后宫中人诬陷为妖女,后皇上被逼,处死了她,而我那位叔叔,也因此恨上了自己的父亲,终年游走于江湖之中,更名随母性,为许若寒!” 绛珠仙子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密秘,帝江也知道一二,但是却只是仅仅知道她死在了凡人手里,具体是谁,却无人查证。如今经龙若辰这么一说出来,帝江也恍然大悟。难怪绛珠仙子归位后,一直闷闷不乐,终日里化成一株绛珠仙草,扎进土里,也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全感。 不对,帝江看着龙若辰,这是唱的哪出,这题都偏得不止十万八千里了。 抬眼看采蝶时,却见她脸上欣喜一片,用狂喜来形容也不为过。帝江顿时明白了。 “那……公子的那位叔叔,现在怎么样了!他和那貂妖,有孩子了么?”采蝶强压抑着心中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狂喜,颤抖着声音问道。 “唔……”龙若辰侧头看她:“你怎么好奇这些?” 帝江强忍着笑,扮猪吃老虎啊扮猪吃老虎。没想到一惯清冷的东华帝君阴起人来也不着痕迹。 “我……我……”采蝶结结巴巴的:“我只是……好奇!毕竟妖精神仙这些事情,只是听闻,未曾见过!” 龙若辰微微眯着眼,瞧瞧帝江,又把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上。 这话说得真有趣,整个厅里一共才四个人,但其中三个都不是人,还要假装害怕的说着人话。 “以前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因为叔叔的怀疑,然后那貂妖对叔叔又死了心,所以不小心没了,如今这么长时间了,也应该有孩子了吧!” 帝江仔细的瞧着龙若辰,他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仙,开口叔叔,闭口叔叔,就不觉得难受么? 很显然,龙若辰对此并没有半点不适。 看着采蝶欣若狂却又强强压抑的样子,龙若辰不轻不重的说道:“其实我挺羡慕叔叔的,能娶到那么漂亮的貂妖,还清纯如水,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世上的好事,都被叔叔一人占尽了。” “你……你真觉得,娶个妖精有那么好?”采蝶兴奋得连“公子”也不叫了。 龙若辰眸光一扫,四人的厅中,似乎只有她一人高兴得不成样子。 “我想,龙兄的意思是,娶个妖精既养眼,而且妖精又有法力,想要个什么东西,一变就出来了,更何况还能替自己……咳……延年益寿,对吧!”帝江强忍着笑意看着龙若辰。 龙若辰看了一眼帝江,“龙兄”?这关系他还真攀得。 “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龙若辰将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在为自己找不着那么一位妖精做妻子而遗憾:“汐儿也曾说过她是妖精,迷惑人间,颠倒覆国的红颜祸水,可惜,她空有美貌,不会法力!” “如果……”采蝶咬咬唇,她还没被喜悦给冲昏头脑:“如果我说,公子身边就有一个妖精……不……也不算是妖,就是那种!”采蝶比划着:“天生神胎的那种,公子会娶吗?” 帝江看着采蝶,对方一脸都写着:我就是妖精,你娶我吧!低低的咳了一声,帝江掩饰性的端起碗,喝着冷掉的粥。 ------------ 155 贪心不足 “帝江公子,那粥冷掉了,不若喝些茶吧!”引玉又怎会看不出来,但又不忍心怕他喝了闹肚子,便自作主张的倒了一杯热茶递至帝江手中,然后将他手中的碗放置一旁:“王爷,可需引玉将这些残羹撤下,端些点心过来?” “去吧!”龙若辰顺手接过引玉递过来的茶水,状似无意道:“引玉你待帝江可真不错。” 引玉又哪知自家主子根本不明白她的心中所想,听闻此言,俏脸便红了一片。沉默着收拾好,快步离去。 帝江看着引玉匆匆离去的纤细背影,若有所思。 “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龙若辰抬头看着帝江,意有所指。 帝江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不劳龙兄费心,我早已有了心上人!”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摆在桌面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龙兄侧妃无数,却还是贪心不足,大论妖精之道,要慎重才是!”虽然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可帝江还是忍不住被龙若辰刺怒了。 已行至院门口的引玉听闻此言,脚步顿时一顿,血色自那俏脸上褪去,煞白一片。 采蝶一时有些不明白两人之间为何会突然这般剑拔弓张,但是她却还惦记着自己的问题未曾得到回答:“公子,刚刚采蝶……” 龙若辰拂袖站起来,神情中不见丝毫不悦,但声音却清冷如霜:“如此,你便不要惦记了!” 说完,龙若辰大步的向厅外走去。 “公子,刚刚采蝶说的话,公子可有放在心上!”采蝶追上前去,不顾一切的拉住龙若辰的宽袖。 龙若辰停住步履,右手轻轻一拂,将采蝶拂开半步。 采蝶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龙若辰哪来那么大力气,能轻易的将自己抓得紧紧的手拂开,而且他的指尖似乎并没有触碰到自己,她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 蹙着眉头,龙若辰不悦的回头,视线并没有落在采蝶身上,而是越过采蝶,落在帝江身上:“你不必事事激我,我若真受了你的刺激,那我也枉活这些年头,还有!如此拖下去,你想的什么,我不必道明,但是现在,我已厌倦如此,何况,我本不惧!” “是!”帝江也坐凳子上站起来,丝毫不惧的看着龙若辰:“堂堂东华帝君,想要什么,还不是信手拈来,只是白泽仙缘浅薄,经不起东华帝君的厚爱,还请东华帝君高抬贵手!” 采蝶惊得后退数步,帝江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帝江冷笑着看着花容失色的采蝶,声音不轻不重:“堂堂龙族三公主为了转世的东华帝君,愿意纡尊降贵到他跟前做一名小小的使唤丫头,还能自荐枕席,这还有什么不可能!” “你……你……”采蝶被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龙若辰,帝江又怎么会称之为东华帝君,难道他的法力与记忆全部恢复了吗?那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岂不是像看戏一样,看自己如何自导自演? 顿时,采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感情的欺骗让她痛恨。为什么,她捧出的一片真心,要被他们这样来糟蹋? 她只是想爱他,想嫁给他,这有错吗? 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子对待自己? “本来之前不算确定,不过,刚才你的话,算是完完全全抖露你自己的身份!三公主!”帝江冷笑着看着她:“没想到三公主生猛如斯,借着爱的理由做出如此事情。” “公子……不,不是的!”采蝶犹抱一丝希望的望向龙若辰,拼命摇头,俏脸上一片楚楚可怜。 “念在你是龙族后裔,我给了你半个月的时间,不曾想,这半月来你没想过要悔改,更没想过要放过汐儿,说吧,她在哪?”龙若辰负手而立,肃然清冷的气息自他身上传开,那如墨玉般的眸子里夹杂着不悦。 采蝶愣愣的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只知静静摇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龙若辰见她如此,拧眉:“你若不肯说,我便携了你去龙王那里问问,相信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将汐儿找出来,当然,区区一个龙族,我自是不惧的,若是你们想借着族中联姻来欺压于我,那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胆子敢站出来。” “不,我没有,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而已,没有别的想法!”采蝶矢口否认,柔弱无依的看着他,对着他跪了下去:“仙君明鉴,采蝶只是单纯的想要待在仙君身旁,并没有做其他事情。” 从前的那股只能仰望而不能近观的情绪再一次汹涌而来,采蝶的身躯轻轻颤抖着,她在害怕!那人,是她心中不可亵渎的神。 看着采蝶畏惧的样子,龙若辰恍惚间又想到了泫汐,若是今日自己如此逼问于她,想必她也不会乖觉的跪着,然后抖着嗓子称他一声“仙君”。 也许,她会直接唤他“东华”,也许,她会对他视而不见。 东华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有人叫过了,连玉帝和王母,见他也只称一声“帝君”。在他们眼中,他只是个可以几万年不天宫不管事的帝君,虽然,威严仍在那里摆着。 想到这些,龙若辰忽然觉得铺天盖地而来的寂寞让他有些无法承受。 采蝶偷偷的抬起头,见龙若辰恍神,知他定是又想起了泫汐。顿时怒火中烧,一时间有些歇斯力底,开始口不择言:“为什么你们眼中就只有她,难道她就那么好么?她什么都没做,就可以得到仙君你的宠爱,而我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用尽了一切努力,为什么仙君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虽然说她是上古瑞兽,可我也是龙族,出身也不比她低微,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尖锐而带着恨意的声音让龙若辰回过神来,看着采蝶扭曲的脸,顿时有几分厌恶,声音却一如继往的清冷:“因为你怕我!” “怕你……呵呵……”采蝶又哭又笑:“真好……这个理由真好,我怕你!”采蝶突然声音低了下去,神色间的狠戾之色也敛了不少,眉目间泛着丝丝温柔:“因为你是我心中的神啊……不可亵渎,我又怎么会不怕你呢……真好笑,怎么会不怕,你说我怎么会不怕呢?我那么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你,就像守着一个梦,生怕哪一天,这个梦被我不小心弄碎了。” ------------ 156 窝里反 采蝶跪坐在地上,仰起头来,痴痴的望着龙若辰那俊若谪仙的脸庞:“瞳若墨玉性凝清,裁诗为骨玉为神,痴心不负彩云飞,却教夜色绮梦回……” 幽幽的念完这四句,采蝶忽然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不见。 帝江连忙上前两步,又突然顿住,目光中透着讽刺:“她倒是对你一往情深!” 龙若辰看了帝江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龙若辰离去的背影,帝江怒不可遏,为什么每次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愣头小子,说话不经大脑,言语中处处挑衅,而他就算是不言不语,却也能教人看出他不是无言反驳,而是因为性子清冷,不愿多说。 采蝶一落下身形,便看见了不远处焦急等待的蝶依,见她已经回来,心中顿时一喜,步履也快了许多,向她走去:“你回来了,他们成亲了吗?” 蝶依看着她眉宇间的急切,顿时慎重起来:“龙太子不让我观礼,先打发我回来了,我在这里都等了数日了,这才见着你!” “什么?”采蝶气急败坏的看着蝶依:“我不是交待过你一定要观礼后才能回来吗?难道你相公你就不想救了吗?” “怎么会?”蝶依立即反驳道:“我见着龙太子的时候,他只将白泽带走了,连龙宫都没让我进,还用我相公威胁我,如此相逼,我又怎么敢不回来!原本我一回来就想跟你报信的,但是我在这里等了数日,现在才见着你!” “蠢货,真是没用,既然事情没办成,你也别指望我会帮你救你相公,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说完,采蝶有意无意的扫过蝶依的小腹:“怀了个不人不妖的东西,也不怕招来天遣,到时候我看你还保不保得住这个孩子!” “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讲信用,你吩咐的事情,我全都做了,你为何要这样过河拆桥!”蝶依愤怒的看着她,没想到龙族也是如此不讲信用的。 “我过河拆桥?”采蝶猛的凑近蝶依:“你小小一只蝴蝶精,我就算一口吞了你,也不算是过河拆桥!我告诉你,我没让你相公的情况恶化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别不知好歹,要求甚多!” 蝶依吓得后退数步,咬着唇又害怕又愤怒的看着她,却毫无办法。 采蝶看了她一眼,啐道:“没用的蠢货,小小的事情都办不成!”说完,便掐了个诀子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际。 蝶依恨恨的看着采蝶消失的方向,万分后悔自己做了这种人的帮凶。如今龙族权大势大,自己一个小小的蝴蝶精,又能怎么样。 “如今回头,已是晚已!” 蝶依转头看着那出声的男子,只见他身负长剑,眉宇间没有凡人的烟火之气,俊朗的脸庞上正气禀然,显然是修道之人。 蝶依一愣,双手合十,对着他微微弯腰:“道长好!”这位男子身上没有恶意,所以她也不用急着跑。 “我叫穆辰!”穆辰有些失笑的看着眼前这位蝴蝶精:“别对着我行和尚的礼,嘴里还叫着道长,我只是修道,但并不是道长!这么说,你明白吗?” 蝶依似懂非懂,却还是点点头:“穆公子!” 穆辰抬头望着刚才蝶依望着的方向,那是采蝶离去的方向:“她本性不可恶,可惜被情一字迷了眼,更迷了心窍!你那相公本就是气数已尽,你如今这番作为,只不过是逆天而行,这只会害得他入轮回之后,下一生更加薄命!” “不,不会的!我替相公算过,他明明是长命之人!”蝶依急急道。 “可他娶了你,不是吗?”穆辰微笑着看着她:“你本是害了诸多凡人,但你的相公一一替你受去,不然你以为,为何你这般胆大妄为,却无一丝损伤!” “相公一直昏迷不醒,又怎么会!”蝶依心碎的看着穆辰,半信半疑,如果他说的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增加相公的业障,其他并无丝毫帮助。 “你相公虽然处在昏迷之中,但偶尔也会有浅醒时,而你时时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自然也能听到一些,不过,他能替你了绝了业障,想必也是十分爱你的,更何况还不介意你是妖的男人,这世间便少有了。”穆辰叹息的摇摇头,似乎有诸多感概。 “你……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蝶依怀疑又防备的看着他,一个修道之人,看见妖精不除之而后快已经很让人震惊了,而如今他不但不除,反而出言相帮。 “我只是不想……”穆辰神色一黯,想到了剑秋,当初她跟这龙族公主又有什么区别,“我只是不想你继续错下去!”穆辰顿了顿:“你送走的那白泽,是……是我一个朋友心中的一个结,所以,我才插手管这件事情,还有,那龙族公主刚才说的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什么话?”蝶依条件反射性的问道。 “你与凡人生活,怀了凡人的孩子,确实不人不妖,如此逆天之行,恐会招来天雷,如今你身上有龙太子给你的龙鳞,那你就把它将你的内丹练为一体,这样才能避过天雷。”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凭什么要信你,更何况,你说白泽是你朋友心中的一个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送走她,你却不帮她!?”尽管相信了七八分,蝶依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白泽她……命中注定有此劫!”穆辰看着蝶依,目光灼灼:“你心底不坏,所以一时顺手,便想着提醒你几句,并不是帮了什么大忙,你若不信,也可不必照我的话去做!”说完,穆辰转身离去。 蝶依怔怔的看着那欣长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言语。 空气中飘来穆辰那清朗的声音:“你若觉得心中有愧,便去寻客栈里一名名唤龙若辰的男子,说不定,你的消息,会让他破列相帮也说不定!” “龙若辰……龙若辰……”蝶依低低地念着这个名字,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突然大声道:“穆公子,谢谢你!” ------------ 157 你娶了她了吗 话音落,人已消失不见。 水晶宫内,龙苡的小院里。 “哥哥!”身影还未见,采蝶急切的声音便出现在龙苡的房间内! 龙苡放下手中的书册,帮自家小妹倒了一盏茶:“什么事你这么急?” 采蝶在龙苡对面坐下来,神色又急又怒:“哥哥你娶了那小贱人没?”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龙苡抬头看她,神情中带着疑惑:“你跟他……在一起了?” “没有!”采蝶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没想到帝江和……和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这半个月里,只不过看好戏似的看我像小丑一样讨他欢心罢了,若是今日帝江与他没有起冲突,我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怎么会这样?”龙苡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难道他恢复了记忆和法力!” “怎么不是!”采蝶将龙苡倒的茶水一饮而尽,声音里有些哽咽和怨恨:“哥哥,你说我到底哪点不好,哪点不如那贱丫头,不论出身,容貌,才情,我自认一点也不比她差,可是所有人眼里都只有她,我那么努力,他们却视而不见。” 龙苡抬手又为自家小妹倒了一盏茶,推至她面前:“不过是各花入各眼罢了!”话一出,见她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便又问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狠戾之色在采蝶那娇俏的脸庞上一闪而过,声音里透着坚定与怨毒:“杀了她。” “不可!”龙苡想也不想的反对。 采蝶望着龙苡,挑起的眉宇间有着讽刺:“你又不愿娶她,又不准我杀了她,哥哥,你倒底是帮她还是帮我?更何况,她心中并没有你,你对她再好也是白搭,而且,就算她记得从前在仙界的事情,她也不会喜欢你。” 采蝶字字见血,声声如锥,看着龙苡脸色慢慢变得黯然,采蝶也有一丝不忍,但是想到龙若辰的绝情和欺骗。 “我没有不愿意娶她!”龙苡看着采蝶:“我只是……” “对,你只是不想勉强她!”采蝶打断龙苡的话,“你处处为她着想,可她呢,你还指望她会回报你的恩情吗?” “白泽怎么说也是上古瑞兽,你若害了她的性命,会被剔除仙骨,扔下轮回道的。好好的一个大公主,何苦为他受这等罪,就算如此,他也未必会怜惜你。”龙苡心疼的看着她,好言规劝道。 “我不在乎!”采蝶恨恨的看着龙苡:“怎么,你真对她动了真情?你跟他们一样,眼里只有她了吗?哥哥我跟你说,我一定要杀了她,没有她,我就不会再这么辛苦努力,而且,他也不会再看不到我的努力。” “你……哎……”龙苡叹了一口气:“算了,依你所愿,我娶她吧!” 采蝶侧头看他:“怎么,哥哥这会儿不觉得勉强了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犯下大错!”龙苡看着采蝶:“你吩咐下去,今天就成婚,今晚拜堂,你让人收拾收拾!” “弄得如此隆重,还真是便宜了她!”采蝶不屑道。 “若不明媒正娶,那他想来带走她,也是轻而易举的,若是套上了太子妃的名号,便没有那么容易了,你也不想你的计划失败吧!”龙苡站起身来,从一旁的衣柜中拿出一套喜服,火红的颜色配着精致的金色绣纹,朵朵云翻腾着。襟口用暗金色的绣线勾出美丽的花纹,裙摆处绣着朵朵梅花,娇艳欲滴。 采蝶吃惊的站起来:“这可是母后给你的,那是给真的太子妃的,你就打算拿这个给她穿吗?” “既然是娶太子妃,自然要穿这衣裳,不然,又怎么能叫娶太子妃呢?”龙苡轻轻抚摸着那套喜服,:“母后去逝那么多年了,这一天是她心心念念的,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看不到,而父王又纳了那么多的女人,一个个妖娆美丽,他哪还会记得母后!” “哥哥!”采蝶抿了抿唇,“不是我说你,父王总是说你太过优柔寡断,不是做太子的料,假若你再这样下去,难保父王不会把王位给二哥,我想,那总不是哥哥你希望看到的。” “你总算是为我着想的!”龙苡看着采蝶一笑:“那么,将来也别对你嫂子恶语相向的。” “我们一母同胞,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啊!”采蝶有些不屑的看着自家大哥:“还没娶进门就开始替她说话了,哥你真多情。” “将来都是一家人,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两个女人中间难做!”龙苡笑了笑,“我将这衣服拿去给她,你快去吩咐吧,不然晚了坏了你的事情,我可不管啊!” 采蝶敛了敛怒容,掐了个诀子消失在原地。 龙苡看着手中那套喜服,唇边勾起一抹温柔得溺人的笑容。 敲门声响起,泫汐条件反射性的竖起所有防备。 这半个月里她试过各种方法来逃跑,一开始的时候,龙苡还会粗略的看着她,不让她跑了,可是在反复几次之后,龙苡发现她根本跑不出那院门口的小径,也就撤了结界什么的,任她去疯跑,可怜她有着这么宽裕的时间逃跑,却从未逃跑成功过!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过她有路痴这本事。 一开始她还以为龙苡故意整她,在院子门口布了迷踪阵,但是当她理直气壮的问他时,龙苡却以一脸鄙夷的样子看着她。 就你这点能耐,还能用我设迷踪阵吗? 当然,这是他的原话。 毫不保留的让她一点面子也没有。让她羞愧愤怒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谁啊!”泫汐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紧闭的门扉,最好不要是龙苡,不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打他,虽然不一定能赢,但是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是我!”龙苡的声音里透着喜悦:“你是要自己开门,还是我自己破门而入!?” 泫汐权衡了一下,心想反正这院子都是他家的,小小的一个门,坏了还不是他修:“你还是自己破门进来吧!我没心思给你开门。” 龙苡低低的笑了一声,施了个小法术让门栓掉落,然后伸手推开门:“怎么了,还在为你跑不出去的事情烦恼吗?我可真的没有设迷踪阵!”龙苡不忘加一句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158 圈套 泫汐怒视着他:“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吗?”泫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现在你看到了,可以……”泫汐硬生生把那个“滚”字咽了回去,“走了吧!” 龙苡在泫汐面前坐下来,将手中的那套喜服递给泫汐:“我给你带了套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不需要!”泫汐看也不看,又推了回去,红色,真讨厌!她是白泽,白泽不懂吗?白泽虽然不一定要喜欢白色,但是不代表就喜欢红色。 龙苡的神色几不可察的黯了黯,将来时在路上想出的理由说出来:“今晚水晶宫中有喜事,所以会大宴宾客,但是必须身着红装才行,你不是一直想走出这院子吗,正好我今晚带你出去见见世面,看看水晶宫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你父王纳小妾了?”泫汐条件反射性的问道。话毕,才知自己失言,顿时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龙苡,想道歉又说不出口,只得干巴巴的看着他。 看着她的样子,龙苡忍不住失笑:“不是的,不过……”龙苡垂目想了想,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也相去不远!反正很热闹就是了,你想去吗?” 泫汐犹豫不决的看着他,虽然自己十分想去,但是难保他不会找陷阱给自己跳,虽然,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为难自己,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除了出不了院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出不了院子,泫汐就满脸黑线,好好的水晶宫,修得跟个迷宫似的,四通八达,有什么好的,走半天都走不出去。 龙苡见她犹豫,心中也七上八下的:“怎么,你就不想出去看看水晶宫的其他地方吗?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日后你就算是求我,我也未必会带你去!” “可是万一他们把我抓去炖汤怎么办?”泫汐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我好歹也是龙太子,你跟在我身边,他们怎么会有那个胆!”龙苡好笑的看着她。 “不行!”泫汐否定道:“那些下人倒没什么,但是万一老龙王……”泫汐迅速的看他一眼,改口道:“你父王,要把我炖汤怎么办?谁知道他会不会体虚刚好看中我!” “不会的!”龙苡看着泫汐,诱哄道:“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把你炖汤,行吗?”龙苡是真当没想到当初对她的警告会让自己如今作茧自缚。 “那我也不去!”泫汐上下打量着龙苡:“你这么想让我去,指不定挖了什么陷阱等着我呢,我才不会傻乎乎的上你的当!” “如果我说,你师父也要来呢?” 不意外的,龙苡看到她脸上流露出欣喜之色,神色顿时一沉:“就算是你不记得他了,也还是那么想见到他么?” 泫汐奇怪的看他:“他是我师父,就算如今我下凡历劫了,总有一天也会回归仙班,所以,他以后还会是我的师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不想见到他呢?更何况我还想问一问,我和若辰……”俏脸嫣红:“到底今生能否做夫妻。” “不能!”龙苡厉声否决:“我告诉你,晚宴之前,我一会定把他带来见你,你看他会要我的三妹,还是要你!”说完,龙苡沉着脸看着她:“男人可是很善变的,何况他已经得到过你了!” “你——!”泫汐气愤的看着他:“莫名其妙!” “衣服我放在这里了,爱穿不穿,随你!”龙苡将拿来的喜服搁在桌上,拂袖而去。 泫汐看着他生气的背影,十分莫名其妙,真不知自己哪一句话得罪了他。 在这里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火过。 不过,他说他会把龙若辰带来,也不知是真是假。 泫汐支着下颚,眼睁睁望着门口,手指无聊的翻着龙苡送来的那套红衣,“绣得真精致,去参加个宴会,也需要穿得如此隆重吗?难道我就这么拿不出台面?” 这样过了一个时辰,泫汐也没瞧见龙苡的身影,叹了口气,轻拍着脑袋,自己也真是笨,他怎么会将龙若辰带来这里,更何况他说什么,自己还真信了!跟傻子有什么区别。 站起身,泫汐毫无优雅的伸了个懒腰,心中默默的想龙若辰,不管是做什么,他都总是微笑着,像是习惯,又像是面具,这一点自己还真看不出来。而且什么动作由他做来,都是如此优雅,只是…… 泫汐眉头微微蹙起,她竟然没有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龙若辰变得和颜悦色,而且,也不再勉强她侍寝,每一次的触碰,现在想来,他的脸上都带着浅浅的,奇怪的红晕,以前的他就像是明珠一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而如今…… 如今又像什么? 举手投足之间全是从容淡定,说话做事优雅大方,浅浅的笑意让人暖意丛生,整个人芝兰玉树,清冷高洁,却从无傲气。 如下凡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这回,泫汐重重的拍拍额头:“我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是谪仙下凡!而且下凡都是历劫,他怎么可能投身这么好的人家,这不是司命星君作弊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多想了!” 可是为什么,前后差异这么大呢!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精神方面的…… “不想了想了!”泫汐立即掐断自己的想法,真是越想越没谱,越想越天马行空。 转过头时,门口却站了两个人,刚好两个都认识,一个是龙苡,一个是龙若辰! 没错,的确是龙若辰! “他似乎不太想见你!”龙苡率先迈步进来,手中拿着一张折纸,上面有着书写过的痕迹。 泫汐的心轻轻颤抖着,看着龙苡一步步走近,突然发现,他真的很残忍,说到做到。 “给你!”龙苡朝龙若辰看了一眼:“怎么,害怕进来吗?反正你是迟早要面对的,早说晚说都得说!”龙苡偏过头,看着泫汐:“你说,我说的对吗?” 看着门口那不情不愿的身影,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不用他再说什么,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而这个人,自己刚才还在想着他。 ------------ 159 一纸休书 “龙苡,你真不是人!”泫汐看着他,静静的说道。 “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龙族,你忘了吗,我还是龙族的太子!”龙苡看着她迟迟不伸手,又继续说道:“怎么,不敢接?”说完,龙苡又笑了:“我记得我刚才就跟你说过,男人的心,是很善变的,更何况……” “龙苡!”泫汐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你真残忍!” “我是在帮你!”龙苡将那折好的纸放在泫汐手中,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有些不忍心:“日日蚀骨的痛,还是一刀切掉的痛更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不是想让你难堪,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他!” “不会的,不会的!”泫汐紧紧地将那张纸攥住,双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若辰,你过来,我要你亲口跟我说!” 龙苡神色一闪,冲着站在门口的龙若辰招了招手:“你过来,她让你亲口说,你若真想娶我三妹,就好好的跟她说清楚,避免掉不必要的麻烦。” 龙若辰慢慢的走过来,在龙苡身旁站定。 为什么刚才还觉得他唇边总是微微浅笑,如今却不见了,是因为她吗?而刚刚她还想着他的身影是芝兰玉树,为何现在看来如此萎靡不振,难道,也是因为她吗? 她就让他这么为难了吗? 他的从容不迫去哪里了,他的优雅去哪里了,他的清冷高洁去哪里了? 为什么现在的他让她觉得如此不堪? 泫汐微微仰着头,把泪水逼进眼眶里:“你说,为什么?” 龙若辰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那样子竟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让人觉得没有丝毫的担当:“因为三公主!” 听着他的话,泫汐忍不住冷笑,“你要我一句一句的问么?” 龙若辰又看她一眼,此时的眼里,却带着怜悯:“汐儿,你会有个好归宿的!” “好归宿?呵……真好笑!”泫汐一把抹去滑下来的泪水,却不料怎么也停不住:“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着,要怎么样出去,我害怕你担心,害怕你为我涉险,更害怕你惹恼了三公主会没命,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努力的结果,就是这个!” 泫汐扬着手中的折纸,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来,你念念!我不识字的!” 龙若辰安抚性的看着她:“别闹了,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三公主,她也待我很好,愿意跟我留在凡间,而且,还答应跟我回王府,做我的王妃!” “王妃?”泫汐怒极反笑:“当初这个王妃的位置我不屑一顾,如今,你算是找到想要它的人了吗?你说,你喜欢她,她待你好,愿意跟你留在凡间,那我呢?嗯?你也说过喜欢我的,还说过爱我,难道我待你就不好了吗?我是害过你吗?我不会跟你回王府吗?” “汐儿,你知道,那不同的,她是龙族的三公主!做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她还答应助我修仙,到时候可以跟她一样长生不老,做一对神仙眷侣!”龙若辰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当初你本也是极不愿跟我的,如今我成全你了,这不很好吗,你自由了!” “龙若辰,你混蛋!”泫汐咬着唇看着他,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你需要的,就是这些肤浅的东西吗?你的爱是什么,就是这么一纹不值的吗?龙若辰,你真狠心,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汐儿……”龙若辰看着她:“我该说的都说了,休书也给你了,以后你要怎样,随你吧!” “亏我还想为了你放弃一切,放弃仇恨,放弃所有!”泫汐含泪摇头:“真是不值!”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那些,今天我本不愿来的,是龙太子非说你要见我一面,若是时间久了,我怕三公主会误会,就这样吧,我告辞了。”说完,龙若辰转身离开。 “等等!”泫汐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龙若辰,轻轻说道:“既然以后你都不要我了,我以后也只是孤身一人,那请你,至少拿些银两给我,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泫汐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但两个男人皆震惊的忘着她。 “你怀孕了?”龙苡硬压着怒意看着她。 泫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龙若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从震惊到厌恶,再到恨意。 “你不是他!”泫汐抹掉眼泪,将手中的折纸轻轻握住,再松开手时,已经变成细粉纷纷撒落。 龙苡有些心虚的看着门口的龙若辰。 龙若辰从门口慢慢的走过来,每走一步,脸就变化一分,行至龙苡身旁时,已完全化成了另一个样子:“你在试我?” “他尊重我,所以我没有孩子!”泫汐很坦白的看着她:“采蝶,你费尽心机留在他身旁,如今却出现在这里,怕是无功而返吧!虽然我看不出你幻的人是真是假,可是,我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笨!” “那你刚才?”对于泫汐的悠然闲适,采蝶显得气急败坏:“难道你早就看穿了!?” “不,刚才是真的,不过最后是假的!”泫汐看着采蝶:“本来我也很伤心,很难过,但是龙若辰再转变,也不会转变成这样,如果他真的想休我,那他连休书都不会写,只会直接告诉我!你不要忘了,他一是个王爷,就算是对心爱的女人,他也不会很习惯的低声下气。” 采蝶扬起手,掌心中已聚拢一团青光:“我就说,直接杀了她会更省事。” “不行!”龙苡一把抓住采蝶将要拍下去的手,“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就是恨她,我就是想杀了她,这一切都是凭什么,她什么都得来如此轻易,而我,加倍努力却换不来他专心的一眼!”采蝶恨恨的看着泫汐:“哥哥你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除了她!” “你冷静点,我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龙苡将采蝶拉出门外,两人惭行惭远。 见他们一走,泫汐顿时无力的坐在桌边,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的掉落,在桌面上溅起浅浅的泪花:“你在哪里……” 泫汐用双手捂住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场来:“若辰,你在哪里……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 160 久违的梦 语毕,泫汐松开手,猛的用手背将脸上的泪痕拭去,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哭又有什么用。 视线落在桌上那红色喜服上,泫汐猛的抖开那一套红衫,很喜庆,很漂亮,却死气沉沉,感受不到一丝喜气。 不过,看采蝶刚才那怒气冲冲的想子,想必没有得逞吧! 想到这里,泫汐的心情又好了几分,至少,这充分证明了龙若辰的不愿意。 女子绝世无双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绯红,纤细的娇躯因害羞而轻轻颤抖着,在那冰绡绞纱的素衣下显得格外单薄:“师父,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 “你……”男子那如墨玉般的眸子泛着不解与茫然,一身玄色的衣衫随风翻飞,袖口处的流云翻海绣纹格外清晰。俊若谪仙的脸庞上带着怔愣。 “大胆白泽,居然说出如此有违天伦的话来!”一名女子自远处走近,步步生莲,俏丽的脸庞上带着厌恶与嫌弃,仿佛看见了天地间最为不堪的东西。 “师父……”白泽听了那女子的话,那绝世无双的小脸上顿时血色尽失,惨白如雪。 男子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白泽,东华帝君乃是你的师父,你如此不顾天伦道德,有悖师恩,理应上剔仙台,削去仙骨,贬为原形,投下昆仑山。”说完,女子把视线投向那一身玄衣的男子:“还请东华帝君不要护短,按天规执行。” “不劳瑶池仙子费心!”白泽连看也未看她,只是把视线投向东华帝君,湛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希冀。 沉默在三人中间蔓延,死一般的寂静让白泽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原为以,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哪怕一点点,那也足够,但是,在他心里,自己只是徒儿,他也只是护短,仅此而已。 白泽突然笑起来,笑容如烟花般灿烂,接着,她听见自己如死水般的声音:“师父,对不起,是我无知,亵渎了您!” 绝望算什么,讽刺算什么,悲伤算什么,全都抵不过他的一世沉默。 白泽转身,决绝地跳入身后的轮回道。 她应该庆幸自己选在这里,那么,这也算是自己唯一的退路。 师父,你用沉默来应对我的爱,那么,请让我用轮回来遗忘你…… “不要——!”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梦——! 泫汐瞅着桌上那火红的衣服,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自从那夜莫名其妙失身于龙若辰之后,这个梦再也没做过,如今离开没几天,却又开始了。 回想起刚才梦中的内容,血色自泫汐的脸上一点一点的褪去,东华帝君,那不是帝江跟自己提过的,是自己师父吗? 那白泽是谁? 瑶池仙子又是谁? 在仙界,还有几个白泽能叫东华帝君为师父! 泫汐猛的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我竟然喜欢自己的师父,怎么会这样?”泫汐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行走,神色之间充满了哀凄与不可置信:“难怪瑶池仙子会那般羞辱于我,难怪我会跳轮回道……” 微微刺疼的感觉从心口处传来,泫汐轻轻用手捂住,默默问自己:还爱吗? 如果爱,龙若辰又算什么?賛身? 复杂苦涩自心头蔓延开来,“原来我有那么不堪的过去,难怪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下凡来看过自己。” 他是喜欢瑶池仙子的吧,不然就算是那样,也不会任由瑶池仙子这般羞辱自己。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简单的两个字,涵盖了多少,又拒绝了多少! 堕落吧,这样就可以永不相见了…… “你怎么了?”龙苡一进门,便看见泫汐似木偶般坐在桌边,水漾般的眸子里盈满泪水,神情木然中透着绝望。 龙苡并不觉得自己和采蝶演的那场戏能够让她如此伤心。 听见声音,泫汐机械回头,双眸无神的看着龙苡,声音里透着空洞:“龙苡,以前的我,很不堪,对吗?” 龙苡一惊,在她对面坐下来,试探性的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泫汐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妖娆的笑容,透着丝丝苦涩:“可是那刻入骨髓的痛,又怎么会一点记忆也没有!” “你……”龙苡微微沉吟,字字斟酌:“还爱他?”龙苡见她脸上闪过痛苦,又接着问道:“那龙若辰呢?” 泫汐突然笑出声来,泪水夺眶而出:“其实成仙未必好,什么回归正道,什么位列仙班,都是一片空谈,世世轮回,永不相见,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不等龙苡说话,泫汐又继续说道:“还真是对不起师父,当初真是给他添麻烦了,也许他真不应该带我回天庭的!让我有机会做出那样有悖天伦的事情来!” 龙苡无言以对,若她现在知道,平素高高在上,清雅高洁的东华帝君,因她而故意打伤帝江,下凡转世为人,只为寻她,不知她会做何感想! 应该是开心吧! 龙苡仔细的回想着,好像自那天一切坦白之后,他再也没见她笑过! 染上了凡尘之色的她,还是如此脱俗,或许,这是神农氏后裔的特有的特点吧! 但是那日她跳轮回道的时候,他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阴谋也说不定,那瑶池仙子…… “我太没用了,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在天界如此,在凡间还是如此!”泫汐看着龙苡,神色中透着绝望与释然:“不过是世世轮回,只不过这一世,我不太幸运,想起了当初的事情,下一世,一定不会这样!” 泫汐目光灼灼的看着龙苡,清浅的笑着,一如桃花瞬间绽放,慵懒的舒展着她的每一片花瓣,美得灼灼其华,让人不敢直视:“你帮我告诉三公主,若她真心喜欢若辰的话,那请她好好把握,别伤了他的心,他是个很好的男人,我只是一个世世轮回的人,生命不过短短一瞬,若三公主能渡他成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龙苡默了默,若堂堂的东华帝君能让区区龙族来渡,那龙族就不会窝在这小小的海里了:“方才的事情,恨我吗?” ------------ 161 受骗成婚 “不!”泫汐依旧清清浅浅的笑着:“至少现在不会了!” 龙苡默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你替他打算好了,那你自己呢?” “无所谓了!”泫汐摇头,“你不是想让我今晚去宴席吗?我这就去换衣服!”没有了心,什么都不重要了。 龙苡一把按住桌上的红衫,认真的看着她:“既然无所谓,那就嫁给我吧!” 泫汐一怔,继而摇了摇头,“你是龙太子,我这这样子,并不适合你!” “你还想着龙若辰,对吗?”龙苡看着她:“还是你还想着……东华帝君!” “三公主能给若辰最好的,而他……也只是我师父,仅此而已!”泫汐看着他:“怎么,我不当你三妹幸福路上的绊脚石,你觉得心里不舒坦吗?” “你当真如此放得开?” 泫汐点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那些什么龙太子的规矩,并不是死的,怎么说你也是白泽,父王不会不同意的,而且你圆了三妹的多年以来的梦,三妹也一定会帮你的!” “我不能!”泫汐依旧摇头:“你让我换衣服吧,不然走出去该晚了!” 龙苡看着她,默默的松开手:“你还是一如继往的倔强!” 泫汐自他手中抽过衣服,不想再让他对刚才的话题追根究底:“这衣服挺漂亮的,我很喜欢。” “是吗?喜欢就好!”龙苡侧过头,别有深意的说道。 不多时,泫汐换好衣服,自屏风后面走出来,“兴许是我纤瘦,这衣服有些稍大,不过将腰束住,却还是看不出来的。” 龙苡怔忡的看着她,漫漫桃花,灼灼其华,眼眸中华光流转,火红的衣衫衬得那肌肤赛雪,如凝脂般,眉若远黛,朱唇不点而赤,眉间的朱砂痣尤其妖娆,整个人如同蒙上一层清冷的薄雾,那般的圣洁,高不可攀。 龙苡突然想把她藏起来,这般绝色倾城之姿,恐怕连龙若辰也未曾见过。 “怎么,你觉得能看出来吗?”泫汐伸手便拆了束腰:“其实我还系得有点松。” “不用了!”龙苡按住她的手:“这样就很好了!”他刚开始怎么没有发现,她竟然如此清瘦。 从怀中拿出一块冰绡绞纱,递至泫汐手里:“蒙上吧,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龙苡看着她带着疑惑的神情系上面颊,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自私,他只想把她藏起来。哪怕她想上天入地,他也愿意陪着她。 万年前便是如此,万年后这念头,只是经过日积月累,更加强烈。 走出小院,在经过那长长的小径时,泫汐心中满是怨念,四通八达,不熟悉的人走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而小径的尽头,果然如龙苡所说,处处张灯结彩,透着喜气。 泫汐砸舌:“龙苡,你家办喜事一定要这么铺张浪费吗?只不过你爹娶个小妾而已,至于搞得这么……”泫汐摆摆手,无法形容。 龙苡默了默,反驳道:“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针针见血么?” 泫汐吐了吐舌头,开始四处张望。 “不对啊,你看,他们都没有穿红衣,为什么我一定要穿?”泫汐拧着眉头,看向龙苡,等着他的一个解释。 “我觉得你穿红衣挺好看的,而且,你那些衣服都太寒酸了,除了白色就是浅灰色,反正都是些不喜庆的颜色,让别人看了不好,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悼念呢!”龙苡看也不看她,信口拈来。 泫汐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便不再在这事上多做纠缠。 一路上,不管是婢女还是客人,眼神都很奇怪,那样子像是不解,又像是不屑。泫汐有些不自在:“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大厅?这些人的眼神真让人难受,我又不认识他们。” “不当回事儿就行了,何必管他们那么多!”龙苡拉着她的手,在她挣扎之前抢先说道:“别动,不然人家以为你没有主,把你抓去吃了也说不定,毕竟这年头白泽已经很少见了!” 不知绕了多少个回廊,泫汐终于看到类似大厅之类的地方,那妆扮有点像人间的喜堂,泫汐有些不解:“这你爹纳个妾,还要拜堂吗?难道你爹高堂尚在!?” 龙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泫汐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乖巧可爱的说道:“对不起,我不问了!” 龙苡看她,忍不住失笑。 “你们终于来了!”采蝶一身暗紫色宫装迤逦华服,服面透着暗哑的光芒,金色丝线纕边,裙摆处零星绣着几朵漂亮的小花,却是不知名。 泫汐看着她,仍是没有好脸色。虽然之前对龙苡话说得大方,但是真正要做到,还是觉得困难。 “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布置那些都齐全了吗?父王呢?”龙苡看着她,这些问题问得格外认真,仿佛一生都这么一次。 这让泫汐忍不住侧目:“不是你爹纳妾吗?” 采蝶闻言,挑眉:“我哥这么跟你说的么?” “难道不是?”泫汐把目光投向龙苡,难道他又骗自己? “三妹!”龙苡的声音里透着少有的厉色。 采蝶勾唇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如果有意外,我可不客气哦!” 采蝶的话很轻,但是龙苡却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又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告诉你,我已经孑然一身了,没有什么可给你们骗的!”泫汐看着龙苡,忍不住怒火。自己已经这般委曲求全,他们竟然还是处处算计。 龙苡望着那满含怒火的杏眸,微微摇头:“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说过的,你忘记了吗?” 泫汐抿唇看他,不语。 “哥,时辰快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泫汐看着龙苡,什么时辰快到了,难道他们还要篡位不成。 “我知道,不用你多说!”龙苡拉着泫汐步入大厅。 四周客座都已坐得七七八八,还剩那么一两个空位,但是龙苡却拉着泫汐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主台下的台阶前。 “新人到——!” 高兴尖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大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 162 是我哥娶你 一抹火红入眼,泫汐刚要动,却被采蝶用手拉住,然后并指点了她的定穴。 “老实点,不然我就杀了你!”采蝶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怕人听见:“你知道我是有多恨你的!” 红色的布绸挡住了视线,泫汐知道,那是红盖头。她盖了两次,不会认错。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泫汐怒火中烧,却苦于被采蝶所制,动弹不得。 “不想干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是我哥想娶你吗?你以为你身上这套红衣怎么来的,那可是我哥母亲留下来给龙太子妃的!”采蝶冷哼一声:“你不要再妄想有人来救你,至少我哥娶你,是救了你一命,不然,我一定杀了你!怎会让你做龙太子妃,看在万年前你跟我哥的情份上,我就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万年前万年前,又是万年前,万年前的事情我一星半点也不记得,为什么你们总是在我耳边提起,既然我已经下凡轮回,为什么你们又不肯放过我,跟一个凡人做计较,就那么好玩吗?”泫汐冷冷的说道。声音中似夹了冰霜,横生冷意。 “不管你记不记得,至少万年前,你是幸福的,至少,比我要幸福,而如今万年后,我决对不会再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无动于衷。”采蝶暗暗握住她的手,扬声娇笑道:“父王,该拜天地了吧,都站了这么一会儿了!” “采蝶,你——!”泫汐伸手想去拉龙苡,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但是明明刚才交握的手,却不知何时已松开,而握在手中的,是一方红绸,那是新人相牵用的。 “确实该拜了,要是错过了吉时可不好。”慈祥中带着威严的声音,让泫汐心中燃起希望,若是自己大声抗议,是不是这件事情还有待缓和。 采蝶似知她心中所想,抢在泫汐出口前封了她的哑穴,如此一来,便不能动,也不能说。 “此事是我计划甚久的,我绝不允许你破坏了,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将来做我哥的正妃,那也是不错的,至少,那个名份会让你吃穿不愁一辈子。”采蝶在泫汐看不到的地方,冲着司仪一点头:“唱礼吧!” “一拜天地!” 采蝶扶着泫汐,暗中用力,让她跪下,然后靠着礼服的遮掩,按下她的头。 泫汐顿时明白,一向简洁轻盈的采蝶,怎么会穿这么厚重的宫装。一是为了礼数,二恐怕是她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以此来做遮掩罢了。 “二拜高堂!” 采蝶满意的看着泫汐在自己的帮助下行礼,如此,便没有人再跟她抢了。 “夫妻对拜!” 采蝶将泫汐自地上拉起来,然后让她与龙苡面对面,看着龙苡脸庞上复杂的神色,采蝶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与警告。 龙苡叹了口气,对着泫汐,缓缓低下了头。 “龙王好兴致!”清冷淡雅的声音里透着不易觉察的怒意,那声音熟悉得让采蝶等三人全身僵住。 采蝶抬头,四处张望,却未见人在何处。 但却有万道光芒穿过厅中每一个人,然后极速的聚在一起,凝成一抹玄色身影,高洁傲骨,清雅如仙。 “不知帝君何时归位,小龙有失远迎,还望帝君恕罪。”龙王自上位站起来,沿着台阶缓步下来,看着龙若辰。 清冷的视线扫向那一身火红礼服的人儿,那如墨玉般的眸子里如凝成了冰霜,声音却淡淡的:“确实需要恕罪,不然,你儿子偷偷娶了我的侧妃,恐怕我也不知道。” 侧妃二字一出,厅中客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能听见。 采蝶的脸色异常难看,龙若辰当着龙王与众仙客说了侧妃二字,等于是承认了泫汐的身份,给了她无上的名份,不管是在凡间,还是在天宫,不管是龙若辰,还是东华帝君,都有了妃子。 龙王的脸色颇为尴尬,走到龙若辰面前,见了一礼:“帝君说笑了,这九重天上的仙官哪个看了帝君,不恭恭敬敬的唤上一声帝君,区区小龙,又怎敢抢帝君的侧妃,怕是帝君认错人了吧!” 龙若辰一挥手,泫汐身上的禁制顿时被解开,“是不是,让她自己来说!我可不愿相信我的妃子如今看上了你儿子,想跟你儿子好!” 龙王陪着笑,跟着龙若辰向一对新人走去。 泫汐也发现自己身上的禁制解开了,顿时扯下盖头,恨恨的看着龙苡:“龙苡你说过不骗我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将红盖头往地上一扔,泫汐抬脚便想向龙若辰走去,却被采蝶一把拉住,手上的命门被按住,脖子上也抵了一片冰凉的东西,泫汐知道,那是匕首。 “怎么,三公主不想让她过来吗?”龙若辰眼含厉色的看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整个大厅里顿时静了下来,静静的似无一丝生气。 “哼,帝君,你想让她做你的侧妃,也要看她自己是否同意啊!泫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采蝶松掉捏住她命门的手,将匕首牢牢的抵在泫汐脖子上,然后一手扯掉泫汐脸上的面纱。 “大家来认认,她是谁!”采蝶看着那一众仙客们脸上恍然大悟的神情,得意的笑了:“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吗?因为他们都认识你!” “你想干什么?”泫汐不顾匕首,侧头看着那一众仙客:“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露出那种情神。” 鄙夷,不屑,轻视……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这样看她。 “因为你就是白泽,因为你就是那个天宫里,说喜欢自己师父的白泽,你懂吗?你知道我父王刚才叫你夫君叫什么吗?是帝君!”采蝶扭曲着脸,笑得十分张扬:“知道帝君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东华帝君,你明白吗?一万年的时光,你终于如愿了,他不想再看你轮回,所以他下凡了,他来找你,成全你的一世恋情。” “三儿,别说了!”龙王看着龙若辰那冷峻如霜神色,心中惧怕不已。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会相信你的,你只不过想跟他在一起罢了!”泫汐抿紧了唇,小脸上苍白一片。 一定不是这样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否认。 ------------ 163 数万年前 “不是的?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否认事实了吗?你看看他们!”采蝶一个个指着那些仙客:“知道他们为什么站起来了吗?因为东华帝君来了,东华帝君连玉帝和王母都要礼让三分的上古神仙,所以他们站起来了,你明白吗?” 泫汐看着采蝶,觉得这样的她是异常陌生的,可是,她同样觉得,这样的龙若辰,也是异常陌生的,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 “若辰,你告诉他们,不是的,你不是我师父,你不是东华帝君,不要让他们误会了,好么?”泫汐犹带一丝希望的看着龙若辰,一身红衣如夕阳血。 “汐儿,别害怕,有我在!”龙若辰的眼眸一瞬间便柔和了下来,之前的冷厉消失不见。 “你否认啊,我让你否认啊!”泫汐吼得歇斯力底,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夺眶而出:“你不是我师父,对吗?” 采蝶冷笑着看着她:“怎么,难道这让你无法接受吗?这可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你不是一直都盼着嫁给帝君吗,如今心愿达成,你应该高兴才是,帝君当着众仙客的面,承认了你的身份,你不是该高兴吗?” “三妹够了,别再说了!”龙苡低喝出声。 “不够,我守了几万年,凭什么什么都没有,而她,一个悖逆天伦的白泽,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我得不到的一切,她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我这是在成全她,告诉她真相,让她明白,什么是她的,什么不是她的!” 采蝶顿了顿,继续说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帝君当了她几万年的师父,怎么,这是能改变的事实吗?她喜欢自己的师父在三界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这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说开了,不是更好吗,至少,帝君接受了她。” “不会的,我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我的师父!”泫汐喃喃低语:“不是的,我不会喜欢他,绝对不会。” “汐儿!”龙若辰看着痛苦的她,心中有着后悔和气恼,若是当初带她回来时,不承她这声师父,便什么事都没有了:“汐儿,你只需记得,你是凡人,我也是凡人,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夫君!” “可是你是我师父!”泫汐看着龙若辰,绝望如重伤的小兽,困顿毫无出路。 “我叫龙若辰,你忘了吗?”龙若辰循循善诱。 或许,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爱,也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她的,但是他知道,她是他的。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而他,也从未想过要放手。 “呵……帝君就是帝君,早已归位,却还迟迟滞留凡间,那龙若辰一说,也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帝君是当白泽无知小儿,可随意欺骗吗?”采蝶又痴恋又绝望的看着龙若辰,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可以为了区区一个白泽,摆出如此低下的姿态来。 “师父就是师父,谁也无法改变,我说过,当初是我无知,亵渎了师父你,愿用世世轮回来赎罪,如今想来,这一世恐怕也是最短的吧!”泫汐嫣然一笑,眸光灼灼:“下一世,师父你不要再来了,我们,永不相见!” 语毕,泫汐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采蝶持匕首的手,用力的往自己小腹送去。 看着采蝶那吃惊瞪大的双眼,泫汐释然了:“不管是东华帝君,还是龙若辰,我都让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泫汐那纤弱的身躯软软的滑下去。 采蝶看着泫汐那缓缓闭上的双眸,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这样的选择。难道是自己错了吗?握住匕首的手也无意识的松开,任由泫汐倒下去。 “汐儿——!” “白泽——!” 龙若辰伸手一拂,将泫汐裹入怀中,而迟一步的龙苡,只得干瞪眼看着。 “龙王,此次大礼,本君记住了!”龙若辰看着龙王,万年无波的眼眸里有着少有的怒色。 龙王那胖胖的身躯一颤,跪了下去:“帝君,此次是小儿有错,老龙教子无方,还请帝君宽佑。老龙若知白泽是帝后,绝不会允许小儿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你撇的倒干净!”龙若辰正想抱着泫汐离开,却怀中一轻,墨眸一扫,落在一名红衣女子的身上:“把汐儿还给本君!” 红衣女子右手一拂,泫汐化成了原形,缩小了被红衣女子纳入袖中:“帝君,泫汐她担不起帝君的宠爱,若她知道帝君便是她的师傅,帝君试想,她该如何自处?” “她是本君的人,自然便是帝后!”龙若辰向着红衣女子伸手:“剑秋,看在凤天的份上,本君不与你计较,或者,你比较希望本君把凤天找来,让他来好好管管你?” 剑秋闻言,娇躯轻轻一颤,咬着牙说道:“我与凤天早已无瓜葛,帝君无需看他的面子,泫汐是我认的妹妹,我自是不想她难过,你以为,她为何会心甘情愿待在这龙宫里,不过是日日夜夜被梦境所困,而你,正是那梦中人!” “你说什么?”龙若辰微微一懔,这件事情,他倒是丝毫不知。 “帝君,你真的觉得,当初是泫汐心甘情愿跳的轮回道吗,为什么帝君你不想一想,会不会是有人推她,而她也正好绝望了,所以顺水推舟,成全了那人的龌龊念头!”剑秋不卑不亢的看着龙若辰,一点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而对于龙若辰来说,当初白泽在他眼前那绝然跳下轮回道的样子,是他一直以来不可言喻的痛,为此,他却从来没有多想过,到底是她自愿的,还是有人推她。 “你像是知道什么!”龙若辰若有所思的看着剑秋。 “帝君,你现在才问,不觉得晚吗?泫汐她已轮回了无数次,对于她来说,跳轮回道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居然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下去,同样身为女子,我能体会她当初的心情,若是帝君当初能否认,或者将她拉上来,那结果,都会不一样。” ------------ 164 抢人 剑秋看着龙若辰,神色中有着轻视:“原本这一世,我看不过想渡她成仙,可是,不曾想帝君你却下凡,做了她的夫君,也怪当初一开始我没有看出来,否则,我绝不会鼓励她再进王府,更或许,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下她!” “当初在天界,你也在?”龙若辰看着剑秋,神情中带着疑惑。 “当初在的,可不止我一人!”剑秋有意无意的扫过龙苡:“或许,也不止我一个人看清楚了,有些人那不光彩的行为!” 剑秋看着采蝶,那妒忌的脸庞丑陋不堪,剑秋想要冷笑:“其实,爱上师父怎么了,为什么师父就不能爱了?在场的各位,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众人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剑秋声音厉了厉:“每个人都说,爱上师父是有悖天道的,可是谁规定师父是不能爱的?” “爱上师父,也比某些抢人夫君,推人下轮回道的人强吧!大家说是不是?”剑秋四下扫视,目光灼灼:“我们神农氏后裔确实稀少,但是不代表,就是一个人孤军奋斗,龙族又怎么样,仙君又怎么样,哪一位仙君的前身不是凡人妖精修行而成的?而龙族!” 剑秋把视线投向龙苡与采蝶:“自古生来是神族,更是不用修行,便得天独厚,由此而族人庞大,而我们神农氏,也是一样,但是我们自古隐居,不易于外人发现,有哪一点,得罪了你们龙族,让你们这样强娶豪夺?” 龙若辰的视线也投向两人,神色诲暗不明。 这剑秋果然是个辣性子,不过,凤天也没有选错人,只不过,多少要吃些苦头罢了! “帝君,泫汐我带走了,不仅因为我万年前便认识她,也因为她是我好友要寻找的恩人,她的伤你不用担心,我们神农氏后裔,还没那么容易丢了性命,我们,就此别过!”说完,剑秋掐了个诀子,消失在原地。 龙若辰望着剑秋消失的方向良久,才转过头来,看着龙王,不徐不急的说道:“若本君的帝后有任何闪失,那你们便准备陪葬吧!”墨眸移至采蝶身上,龙若辰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含一丝感情:“你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应该做到,否则违了天条,照样灭族!” 采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消失不见:“她答应我的事情并没有做到,我凭什么要答应她!” 龙若辰了然:“看来,确有其事了!” 采蝶一惊,方才明白过来龙若辰只不过是试探她,并不是真的知道这事情中间的原委:“不,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让青州大旱,只是让人掳了我的帝后,还是,只是真的卖身葬父?嗯?”龙若辰一拂宽袖:“这些本君都不在乎,天地之间有王母与玉帝在管,本君不予插手,同样的,本君也没有佛主那样的悲天悯人的心理,所以,你们最好收起你们的侥幸!” “小龙明白,小龙一定好好管教他们,不,好好处罚他们,只求帝君能放过他们,小龙定不会再放他们出去惹事生非,这青州的干旱,小龙也会马上处理,必不叫帝君心烦。”龙王怒视着采蝶和龙苡:“还不快跪下。” 龙若辰看着跪成一排的三人,心中略微计较了一下,那剑秋带走了汐儿,那份同仇敌忾的气量与胸襟,都让他刮目相看,若真想从她手中要回汐儿,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此之前老听凤天抱怨,顿时心下也有了了解。 那便送她一份大礼吧!刚好凤天也想做这件事情,如今自己顺便,便算是帮他一个忙。 “你们还抓了一只小白貂,对吧!因为对方手中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龙若辰蹲下身,看着龙王:“水灵珠,确实是个好东西!” “没,没有,帝君误会了,小龙这段日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去抓一只白貂来,更何况这巢湖通着西海,根本不用水灵珠,所以,帝君定然是误会小龙了。”龙王别开眼,连连否认。 “哦?是吗?”龙若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状似无意道:“也不知帝江的火灵珠,能否将你这水晶宫化为灰烬!” “帝君,小龙知错了,小龙没有教育好他们,请帝君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龙王急急的磕头认错,矢口否认白貂之事。 “龙王,你是想要本君亲自找吗?”龙若辰神色清冷的看着龙王,一如万年前的古井无波,清雅高洁,神圣不可冒犯。 龙王顿时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上。 龙苡见此,连忙唤过一名心腹,低语了几句,然后只见那心腹快速离去,而龙苡则伏地磕头,低声解释:“此事不关父王的事情,是我见那白貂身上的水灵珠,一时间起了贪念,想要逼她交出来,这才将她带回了龙宫,不曾想此妖乃帝君朋友,还望帝君恕罪。” 龙若辰清浅一笑,看着龙苡:“这龙族果然是代代出人杰,你不必想着拉本君下水,不管你说是朋友还是什么,本君都认,本君告诉你,本君可不是仙界那一班食古不化的人。” “帝君恕罪!”龙苡再次磕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别的。 就说话间,刚才离开的那名心腹带着一名女子上前来。 “帝君,她就是那只白貂,虽然将她带回龙宫,可是我并没有让她吃苦头,一惯好吃好喝招待着!”龙苡盼着说了这些,可以折些罪。 “你……”龙若辰上下打量着那女子,只见那女子生得纤细,眉目细致小巧,与汐儿倒是不同样的美,只不过,此女子神情萎靡不振,显然是关久了,失去了性子:“你叫什么名字?” “宛歌,我叫宛歌!你见着我相公了吗?我离开的时候,我相公出门了,我也没来得及给他留下只字片语!”说到最后,宛歌有些急切的上前来抓龙若辰的手,却被龙若辰一个侧身避开。 ------------ 165 小白貂宛歌 “你跟我走吧,有人想见你!”龙若辰看着她:“水灵珠还在你身上吗?” 宛歌防备的看了一眼龙苡,有些踌躇不前,万一眼前这人是龙苡寻来骗她的,那她岂不是会着了她的道儿? 龙若辰又岂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继续道:“你认识剑秋吧!” “认识!”宛歌点头。 “那便认识凤天了!” 宛歌继续点头。 “那便好办了,我跟凤天是好友,而剑秋……我相信你明白,愿不愿意跟我走,由你自己决定!” 宛歌看了一眼龙苡,又看龙若辰:“你刚才对他们自称本君,而他们明显又畏惧于你,你到底是谁?你又怎么会知道剑秋,又怎么会认识凤天?” 龙若辰有些许不耐,但是想到泫汐,便又硬压下那股不耐烦之意:“东华帝君!” 想来,他做神仙久得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是多久了,却从来没有对人这样解释过,便觉得心中无比烦躁,只想快点将宛歌塞给剑秋,把泫汐换回来。 若是在这凡尘再待下去,指不定下次还冒出个采蝶来! 宛歌面上一喜:“我跟你走!水灵珠还在我身上!你帮我找到我相公,我便将水灵珠给你!” 龙若辰率先向门口走去:“我对水灵珠没兴趣,你自己好生留着,或许今后有用。” 宛歌欢快的跟在龙若辰身后,渐行渐远。 三日后,青州驿站 龙若辰与凤天坐在小院里,悠闲的对棋,一旁的小丫环时不时为两人添水添茶,日子惬意而悠闲。 如果,屋内那三名女子,能尽快出来就更好了。 “近日忙些什么,也未见你与她一起,在龙宫见她那火爆性子,想来你还有许多坎坷的路要走!”龙若辰落下一粒黑子,语中带笑。 “彼此彼此!”凤天不落于后,在黑子旁落下一粒白子:“她说她欠一个人的情,想来还了他,我与她冷战,她便独自一人下凡,现在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她还在与我赌气!” “是不是神农氏的都是倔性子?”龙若辰挑眉看着凤天:“几日不见,你这凤眸越发勾人了!” 凤天横了龙若辰一眼:“帝江同样是神农氏后裔,若论倔,以他对白泽的情,你可要好生处理,否则落不着好!” 墨眸一凛,龙若辰淡淡开口:“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将人拱手让人的人吗?” 凤天再次落下一枚白子:“不是,你是那种看上了会将人拆了入腹的人!” 龙若辰微笑:“你还是一如继往的了解我!” 凤天看他一眼:“你输了!” 龙若辰看着桌上的棋盘,将黑子一个一个的捡回来:“你还是想想,等下她们出来了,你该怎么办!” 凤天也将自己的白子捡回来:“你的情况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不过,这回说什么,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了,我不介意用威胁这种手段!” “你是指那小白貂?”龙若辰看着凤天:“你可是瑞兽。” “蜀山的锁妖塔已经空了很久,我不介意请她进去坐坐,如果她知道我的苦衷,我相信她会心甘情愿的!”凤天顿了顿:“其实那白貂挺单纯的,当初便被你这名义上的叔叔,骗得死去活来的,连孩子都失去过!” “呵!竟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龙若辰轻笑道。 “白泽自随你回了天宫之后,便再也没有跟神农氏其他后裔来往过,你又怎么会知道!”凤天转头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扉:“当初那白貂为了寻找恩人,可是闹得妖界鬼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起来她也挺大胆的,那种无畏,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妖身上。其实她的感情路也很坎坷,只可惜现在的人只看到了她现在的幸福,看不到当初她吃的种种苦头。” “所以你就辟了她的妖气,让她游离在三界之外,亦妖非妖?”龙若辰不赞同的看着他:“如此坏修行的事情,想必你做得也不简单吧!” 凤天若有所思:“当初小狐狸也跟着去了,跟着你那名义上的小叔子纠缠不清,还另外跟一名修道之人有瓜葛。” “穆辰,对吧!”龙若辰的墨眸里带着少有的戏虐之意。 “你怎么知道!?”凤天摇摇头:“也许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青女也很不赞成她,可惜她一意孤行!” “她不是挺和青女过不去的吗?” “事情总有余缓之地,何必说得这么肯定!”凤天看着龙若辰:“还下吗?你心思不宁,再下也是输!” 龙若辰的笑容微微敛住,眉头蹙起:“若她认定我是她师父,执意离去,你说该如何是好!或许,我真应该放她离开?” 凤天玩味的笑着,“一向清冷的东华帝君,也会为区区小事所烦吗?” 龙若辰不语。 见他如此,凤天也不再调笑于他:“依我所见,最简单的便是将她的记忆抹去,然后再植入你想让她知道的记忆,或者捏造也行,这不是很好吗,两全其美,你若真放她走,那将来她肯定是跟帝江过了!我想,这也不是你想见到的!” 龙若辰支着下颚,眸光落向远处:“这是下下策,我还是希望,她能心甘情愿!”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瑶池在轮回道旁说得有多难听,这样的事情,她又怎能心甘情愿!”凤天微微沉吟:“说起瑶池,当初的事情,或许多少有些隐情,而且最近,我听天庭的人在传,待你归位之后,玉帝便会把瑶池赐于你,天庭也并未传瑶池的态度如何,想来,她应是愿意的。” 龙若辰坐正身体,眸光灼灼的看着凤天:“前些日子我在龙宫里,那天狐也说过同样的话,而且,她话中意有所指,似乎当初的隐情,还不止她一个人看到,还另有其人,而且,此事的隐情,与瑶池脱不了关系。” “那便是了,天庭那些个仙子,对你的那份心意,多多少少还是有的,只是你自己没在意罢了,如今出了白泽这个程咬金,她们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指不定在暗中使什么绊子!”凤天点点头,端杯抬手,轻啜着茶水。 ------------ 166 师父,对不起 “此事待回天庭,再行处理,如今……”龙若辰看着那扇一直紧闭的门扉打开,剑秋与泫汐,携同宛歌,一同走出来。 龙若辰一直注意着泫汐,只觉她神色怪异,却不似他想像中的那般绝望痛苦,莫非她根本没想起来,还是剑秋跟她说了什么。 宛歌率先说了话:“我待在水晶宫这么久,好久没在凡间逛逛了,我先自己去逛逛,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剑秋望了望天色,明明才早上,什么叫不用等吃晚饭。刚想叫住她,却发现她早已跑得没影了。 凤天站起身来,迈步向剑秋走去。 原本是不乐意的剑秋,不知凤天与她说了什么,剑秋乖乖的跟着凤天离开了。 龙若辰也站起身来,一时拿不准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若是想起了从前,她要执意离去,那他便用绑的,绑回天宫成亲,若是…… “师父!”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娇怯与愧疚,泫汐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听着她那声称呼,龙若辰的身形僵住,一颗心渐渐的冷下去。难道事情真的要走到最坏的一步? 泫汐毫无预兆的对着龙若辰跪了下来,纤细的娇躯跪得笔直。 龙若辰缓缓走至她面前,原本想要伸出手扶她起来,却又缩回袖中:“你想起来了?如今你打算怎样?” “我……我……”泫汐吞吞吐吐的,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仰起头,她看见龙若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时间没了勇力,“师父,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对不起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意思,龙若辰不想去猜,转身离开。 “师父!”泫汐一慌,连忙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在她以为龙若辰要伸手拂开她的手的时候,却听见了那低沉好听,却显无奈的声音。 “你既然都能说对不起了,那还有什么不可割舍的!”龙若辰轻轻叹了一口气,终究,他终究还是不能对她用强。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泫汐慌乱的摇头,抓着他的衣袂从地上站起来,绕到龙若辰面前,抬头迎上那如墨玉般的眸子:“师父,我知道错了!” 龙若辰看着那双抓着自己衣袂的小手,心中倍感无力,也倍显无奈。知道错了,知道什么错了?是不该在轮回道说出那番话么?她这是后悔了吗? 泫汐看他不语,又怕他会突然伸手拂开自己的手,便抓得更牢:“师父,你信我,真的!” 龙若辰终究是不想再面对这样的她,右手微微扬起,向那抓住自己的小手拂去。 “师父!”泫汐死死揪住不放,双眸一闭,把心一横,大声说道:“师父我知道我错了,我会负责的!” 龙若辰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疑惑的看她:“你在说什么?” 泫汐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着龙若辰那变幻莫测的神情,一时间也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师父这是不愿意吗?还是一直在责怪自己? 可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她不负责,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走? 半晌等不到她的回答,龙若辰又再问了一遍。 “我说,我会负责的……”俏脸嫣红,泫汐啜嗫轻声,如同蚊呐。 龙若辰一把拂开她的手,转身向刚才下棋的那石桌走去。 “师父,我知道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泫汐跟在龙若辰身后,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一向疼爱自己的师父,居然会拂开自己的手,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龙若辰在石桌前坐下,泫汐连忙讨好的为他倒茶,然后递给他:“师父,喝茶!”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办?”龙若辰接过茶杯,重重的往石桌上一放,碰触的声音让泫汐忍不住抖了抖:“师父,我负责啊!” 泫汐脸红红的看着龙若辰,让她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还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说了三次,真是好丢人。 亦或许,他根本不需要自己负责! 想到这里,泫汐的脸色白了白,那一抹嫣红急速褪去,声音里透着伤痛:“若是师父无需……无需……” “你坐下!”龙若辰看着她快速转变的脸色,将茶水推至她面前:“好好的将事情说清楚!” 泫汐瞪大眼,这种事情叫她怎么说。 握着杯子,泫汐半晌开不了口。 “你是觉得无话可说,还是觉得根本没必要说?”龙若辰定定的看着她,不管是哪一样,都是不他想看到的。若是能够重来,他也不会让万年前的那一幕发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我说!”泫汐喝了一口茶,定定神:“师父,我知道我不该酒后进了你的房间,然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师父生气是应该的,瑶池仙子也骂得对,当初是我太不懂事,还拿那种事情来逼问师父!” 泫汐言简意骇的表达了意思,但是仅仅的几句话,却让她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那你当初为何跳轮回道?我可不记得我下了这道命令!”听完她那一段话,龙若辰算是明白了,她们在屋子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不过是篡改了她的记忆,或者说,她根本没想起来,而是剑秋以此当事实讲给了她听,而她,显然也信以为真。 “我……”对于之前的事情,她并没有印象,泫汐摇头,把事情归在自己的身上:“我也不记得了,或许是当初我觉得以此来逼师父,会更有效一些吧……” 看着龙若辰黑沉的脸然,泫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要怪就怪剑秋的桃花酿太醉人了,不然我也不会犯下如此大的过错……惹师父生气!”泫汐小心翼翼的看着龙若辰的脸色,一旦发现他脸色不对,便立马道歉。 “那你打算怎么负责!?”对于那些事情,龙若辰显然是不在意的,只有这件事情,他要好好的把这万儿年时间讨回来。 “唔……”泫汐咬唇仔细想了想,做帝后肯定是不可能的,以自己低微的身份,想要做帝后,别说天庭众仙不同意,连自己也不同意。 ------------ 167 我不要嫁给哮天犬 显然,泫汐是一点也不知道,龙若辰在水晶宫当着一众仙官的面,承认了她帝后的身份。 “怎么,想要负责,却这么敷衍了事?”龙若辰闲闲的看着她,口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泫汐被他吓得猛的抬头,脱口而出:“师父你别生气,我不要嫁给哮天犬!” 龙若辰挑眉,“我什么时候要把你嫁给哮天犬了?” 话一出口,万年前那些刻意被压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犹记得那时候,她特别不喜欢哮天犬,但是二郎神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他一起来,而每次他来的时候,都是她觉得特别难过的一天,因为哮天犬对她那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喜欢,让她觉得特别头痛。 而哮天犬原身又是狗,她更是躲都没地方躲。只得一天乖乖的站在自己身后,只有那样,哮天犬才不敢上前恣意攀谈。而一向喜欢自由的她,只得硬生生熬着,一整天乖乖的待在自己身边。 长此以往,他便养成了一个习惯,那便是她每次一闯祸,他便威胁她,若是再这样,便将她嫁给哮天犬。 只是说归说,却没有一次施行过。 而她,也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闯祸,惹了东家惹西家,留下无数烂摊子给他。 现在想来,若真是把她嫁给哮天犬,他又怎么能放手。一万年,整整一万年,整个天宫里没有一丝她的气息,听不到她的欢声笑语,不用时时为她闯的祸而收拾烂摊子,他清净了不少,可是,向来无心的他,却觉得某处空了一大块,用什么也填补不了…… “师父,师父……”泫汐伸手在龙若辰眼前猛晃,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才小声嘀咕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喊了这么多声也没应。” 龙若辰略过她无谓的抱怨:“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就做你的侍妾就好了!”泫汐见龙若辰脸色不对,顿时反思自己是不是要求过高了,便小心的看着他:“要不,暖床丫头也行!” 龙若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猛然一疼,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想到挑了侍妾这个位置! 泫汐见龙若辰不答,便又说道:“若是师父觉得不好,那都无所谓,只要师父需要,我就……” “侧妃!”龙若辰打断她的话,他不想再听她说出那些让他心疼的话来。 “侧……侧妃?”泫汐瞪大眼,连连摆手:“不,我不行的,师父,我不行的!我还是做侍妾吧!” 现在侧妃都不行,将来帝后怎么当! 龙若辰站起身来,怒然不语! “好好好,侧妃,侧妃……”泫汐开心的想要上前拉他的手,却犹豫了一下,改拉住他的衣角。 似乎以前,还从来没有这般亲密过,为什么一切摊开了之后,会比之前差那么多,明明一开始的两情相悦,到现在的狂喜,泫汐觉得,采蝶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若不是她这么一闹,自己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跟自己夫君,亦是师父,说清误会。 抓住衣角的手被拂开,泫汐一惊,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再抬头看龙若辰。 师父这是不愿意么? 还是这些,都只是顾着当初的师徒之情。 空落的手蓦然被握住,被温暖的一寸寸包围。 龙若辰的俊脸猛的在眼前放大,好看的唇一张一翕:“日后,你可要履行做侧妃的责任了!” 泫汐的脸猛的一下通红,师父刚才说什么了,侧妃的责任,侧妃的什么责任,侧妃还能有什么责任! 龙若辰满意的看着她,当初顾着身份,自元神醒后,再也没有过肌肤之亲,如今经历了采蝶这一件事情之后,他觉得,或许能让她怀上孩子,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定有改观。 “以后,自残这种事情,我不想再看到,事不过三,懂吗?”龙若辰沉着脸,一脸怒意。 不料他的脸色变得那么快,泫汐一怔,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轮回道的事和水晶宫里的事,泫汐笑得有些涩涩的:“我又怎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我原以为……”那晶亮的眸子黯了黯,却没有再说下去。 龙若辰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虽然那才是所谓的真相,不过,现在看来,那些都不重要,若早一点明白自己的感情,她也不用吃这么多的苦头,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那如缎般的青丝:“别胡思乱想,从今以后,师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泪盈于睫,泫汐扑进龙若辰怀中:“师父……” 隐在暗处的剑秋看着泫汐那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轻轻的笑了。 “如今,你该跟我回去了吧!”凤天看着剑秋流泪,有些心疼,更是对龙若辰的不满,好好的非得弄哭才行。 剑秋抹干泪水,倔强的看着他:“貂儿还没有找到许若寒,我不可以就这么走了,若她有个好歹,那该怎么办?” “芳华救了白泽,你就不去谢谢他么?”凤天看着剑秋,不太喜欢她继续留着在里,谁知道那穆辰会什么时候冒出来。 剑秋水眸晶亮:“你希望我去看芳华么?” 凤天不语。 不出三日,青州大雨,一缓之前的干旱,而连续数日,也是绵绵细雨,颇有春雨润无声的味道。 泫汐站在驿站的小院中,出神的望着那细细的雨丝,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前些日子剑秋劝慰的话…… 其实,剑秋说的也不算多,只不过一句话而已——当初的事情事有蹊跷! 剑秋说,她是看着她被瑶池仙子推下轮回道的,虽然只是法力所为,不过她还是看出来了。 剑秋还说,当初的事情,其实并非是自己听到梦到的那样,事实如何,只有记起从来,才会知道。但是这个瑶池仙子,却绝对是个线索,而想要弄清楚,自然是不能与龙若辰闹僵。 连不太熟悉的宛歌,也劝她,让她要好好想仔细,不能让害自己的人就这么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 168 过去种种 泫汐明白,虽然身为白泽,可她也不是能以宽报恨之人,更何况,她这世世轮回之苦,若真是一场误会,那么,这场误会还真大。 不管他是师父还是龙若辰,自己都委身于他,这是事实,不管是在天庭还是在人间,不贞不洁的女人,向来没有好待遇,所以,她没有选择离开。 而且,她承认,自己也是有感觉的。至少,是两情相悦的,所以,她同意了剑秋的意思,决定装傻。 师父这个词,在她跳入轮回道中,就已经烟消云散,如今的她,是泫汐,更是被灭门的唐鸢,这凡间的仇要报,瑶池仙子的帐,更是要算,不仅要算,还要仔仔细细的算。 这万年来的委屈和苦痛,她都要一并的讨回来。 为此,泫汐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白泽,否则怎会如此记仇。 此想法一说,换来了宛歌与剑秋的白眼。 而经此一事,剑秋虽未说那些前尘往事,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之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剑秋看见自己是被瑶池推下轮回道的,那么就证明,剑秋在万年前就认识自己,说不定,她也根本不是什么赤狐,而跟她一样,同样是神农氏后裔。 剑秋不说,她也不问,承她一声妹妹,许多话,不说也自然通透。她只需要知道,剑秋是不会害自己的,便可以了,其他的,剑秋不想说,那她也就不问了。 想到这里,泫汐突然觉得有些凄凉,从进王府至现在,还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却觉得有几辈子这么久,把什么事都经历了。 “你在想什么?”龙若辰远远的便看到她在出神发呆。 泫汐微微迷蒙,侧头看他。 被她这样茫然而如小鹿般的目光瞧着,龙若辰只觉心头一软,墨玉般的眸子里盈着宠溺:“下着雨,也不怕着了凉。” “帝江呢?”泫汐摇着头,轻声问道。自从从水晶宫回来,她便再也没看见过帝江,自己明明跟它结过契约的,但是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她甚至一点也感应不到他。 “你在想他?”那如墨玉般的眸子倏然沉了下来,隐隐蕴酿着狂风暴雨。 只可惜泫汐一心想着别的事情,并未看见龙若辰沉下的眼:“这几日都不见他,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不是说过要陪着我的吗?” 泫汐指的是,帝江与自己结过契约,自然宠物要跟着主人,但是听在龙若辰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道:“他说过要陪着你?”龙若辰沉着脸,声音低低的,硬压着怒气,似乎随时有发火的迹象。 “是啊!”泫汐开始左右张望起来,突然想起当初结契约的时候,自己是滴过血在帝江身上的,那么是不是自己在心中默想着他,就能感应到他的存在了。 结契约这种事情,她也不太懂,早知道当初就问问剑秋,泫汐突然想到,眼前的人可能也知道:“你知不知道……” 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双蘊含着暴风雨的黑眸,泫汐一时怔住,连话也硬生生被掐断。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龙若辰一把拉住泫汐,将她拉回房中,然后一挥手,那敞开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泫汐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愣愣的望着他:“师父?” 龙若辰将她抵在墙与自己的中间,脸色阴沉的看她:“师父,在你心里,我只是师父吗?你说,你跟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泫汐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刚才明明好好的,却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师父,你在说什么?” “说,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有关系的?”龙若辰硬压着怒气,低沉的问道。 泫汐以为龙若辰问的是她什么时候与帝江结的契约,便傻傻的答道:“就是在我带回他的时候啊!” “该死!你居然真的……你居然跟他真的……”龙若辰双手紧握成拳,突然一把拽住泫汐的手,将她一把扔在床上,然后整个人覆了上来。 带着怒气的吻深邃而又具有占有性,攻城掠地,肆意掠夺,温热的气息紧紧缠绕。 “师父……师父不要……”泫汐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便努力推拒起来。在他身下使劲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桎梏。 还反抗,难道她就真的这么喜欢帝江,那为什么还要说出负责那样的话来! 龙若辰只觉怒火汹涌,铺天盖地而来,他现在只想占有她,只有让她属于自己,她才不会想着帝江。 那修手的大手伸向那纤细的腰间,一把扯掉腰带,泫汐的外衫顿时松散开。露出雪白的亵衣与褥裙。 泫汐拼命的挣扎着,用脚蹬开龙若辰,却在爬起身站起来的那一刻被龙若辰拉住了亵衣的带子,只听“嘶拉”一声,那亵衣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龙若辰另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回床上,一把扯掉褥裙,露出里面的亵裤。 “不要,师父,我求你了,不要这样……”泫汐的双手被龙若辰拉至头顶,用破碎的亵衣捆住,然后用脚抵开她的双腿,伸手去拉她的肚兜带子。 看着她泪水涟涟的脸,龙若辰只觉刺眼无比,她这是在做什么,是在为帝江保护她的贞洁吗?她就这么不愿意么? 胸口似被撕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倏刮,撕心裂肺般的疼着。 这个人,陪了自己几万年,这张脸,自己想了整整一万年,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她又可曾知道,当初她跳轮回道的时候,他虽然不懂也不明白她的心情,却不管不顾的滴了一滴心头血在她的魂魄当中,否则,她又怎会世世如意,世世平安。 若不是滴了那一滴心头血,他又怎会用法术找不到她,只得拜托凤天,处处打听她的下落,而终于知道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下凡,尽管用的方式是那般拙劣,可是他不在乎。 他承认,元神未醒的时候,他确实做了伤害她的事情,可是后来,他也是处处体贴她,可是这一切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一个帝江,换来了她跟帝江的一个机会。 ------------ 169 帝君也会妒忌 万年前他便知道,帝江对她,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只是那时候的他万年清冷,不沾红尘姻缘,自然也不会懂得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可是如今历劫做了一回凡人,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想要倾尽所有的去疼她,爱她的时候,她却早已不是站在原地的那个白泽,而是一个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的人的白泽。 从水晶宫回来的时候,他还想过是否放手。 可是如今事到临头,他却只想占有,谁也不让。 事毕,龙若辰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泫汐,那疲惫的小脸有点苍白,却带着云雨后的红晕,眼角犹带泪痕,伸出手,龙若辰轻柔的替她拭去,看着她身上的青青紫紫,龙若辰有些后悔,怒火冲昏了头脑,他要她要得狠了些! 望着架子上的水盆,里边还有早上洗脸用过的清水,龙若辰拿过毛巾,拧了水轻轻替她清理双腿之间的白浊。 已经不知道那样无知无味的活了多久,龙若辰却从来不知道,一向都无所谓的他,想要占有的想法却这么强烈,没有发生的时候不想放手,如今有了这层关系,他更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 清理干净手,龙若辰掐了个诀子,散去床帏间那云雨的气味,然后清理了床单,让她躺进干净的被褥里,目光触及那撕裂的亵衣,龙若辰的悔意更加强烈了一些,不管她是否会法力,于自己来说,都是弱女子,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也太狠了些。 弯腰,龙若辰捡起那件亵衣,施了个小法术让它恢复原状,然后将地上的衣物收齐放置在床边,这屋子里有她,虽然很想在欢爱过后搂着她入睡,可是,他不想看到她醒来后那怨恨的目光。 生平第一次,龙若辰选择了逃离。 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泫汐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透过窗也无法辨知现在是什么时辰。泫汐静静的躺着,双眸无神的望着帏帐,没有动,也不想动。 全身的酸头比哪一次都要强烈,哪怕是第一次,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 想着龙若辰莫名其妙的怒火,想着自己用力的哭喊,却都不能让他停下来,泫汐只觉一片片心凉,在胸口蔓延。 尽管之前已经知道侧妃代表着什么,将来她与他之间会发生什么,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事情会是这样。明明清浅高洁的师父,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得那般不可理喻,如此不顾她的感受。 那个人,还是东华帝君,还是她的师父吗? 为什么她觉得,一切都变了?胸口的旧伤隐隐疼痛起来,泫汐咬着唇,再痛,又怎么比得上心里的痛。 他明明知道自己旧伤初愈,却还是不顾自己的挣扎,强要了自己。在他心里,自己到底有没有一点地位。他到底有没有心疼过自己? 泫汐不知道,她也不敢问,更不想问。 眼角不停有不争气的泪水滑下来,泫汐轻轻的闭上眼,只盼自己再也不要醒过来。 “小姐还是没有出来吗?”龙若辰坐在驿站大厅里,看着桌上的午膳,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小姐喜欢睡到自然醒,所以以前小姐便吩咐过奴婢,让奴婢早上不要叫小姐起床,小姐说她自己会起来,可能这几日小姐比较累,所以还没起!”引玉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 为什么会累,引玉不知道,龙若辰自然是一清二楚。 但是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她一点东西也没有吃,再怎么也该叫引玉端点东西进去。 一想到这里,龙若辰有些坐不住了,但是想到泫汐有可能拿痛恨的目光看他,便有些怯步:“你去把小姐叫起来,让她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引玉福了福身,领命而去。 龙若辰心不在焉的吃着饭,等着引玉回来回话。 “等下我便和剑秋一同离去,陪同那小白貂找她的相公,到时候有时间我们再聚!”凤天放下筷子,看着龙若辰。 龙若辰点头,显然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凤天只当他是心系泫汐,便冲着剑秋与宛歌使了使眼色,三人一同起身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引玉惊慌的跑过来:“王爷,不好了,小姐发高烧了!全身烫得厉害,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了。” 龙若辰猛的站起身来,突然想起水晶宫里,泫汐不顾性命的将采蝶手中的匕首刺向她自己。他怎么会气得忘记了,她还有旧伤的。 引玉只觉眼前一花,龙若辰便不见了身影。 只是半空中传来龙若辰的声音:“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其实他可以布下结界,可是他还是想要更安全一些。 看着床上那娇弱的人儿,微弱的气息几乎感觉不到,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红得妖异,似要滴出血来,原本灵动的双眸,此时也紧紧的闭着,那原本应该嫣红的唇,却失了颜色,苍白如纸。 龙若辰无比痛恨自己的一时怒火,将她害成这个样子。 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去把脉。若她有个万一,那自己该如何是好,龙若辰想不出来,也不敢想。一向古井无波的心,开始知道什么叫害怕,什么叫恐惧,那都源自于床上的这个人儿,这个叫泫汐的弱女子。 什么不沾红尘的东华帝君,什么不食人间烟火,什么清浅高洁,遇上她,便什么都不是。 握住她的手,龙若辰源源不断的将真气渡入她体内,助她调节内丹。 少顷,泫汐的脸色已正常了许多,那苍白的唇也渐渐恢复了血色。龙若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敢离开,若她再有个什么,被闷在这屋子里,出了什么事,他以后一个人,要怎么过? 精神一松,疲惫便爬了上来,龙若辰紧紧握住她的右手,整个人坐在床沿,靠在床柱上,闭目养神。 泫汐一醒来,便感觉到了右手被握住,侧过头,便看到了靠在一旁的龙若辰。 泫汐心中顿时觉得委屈万分,五味陈杂,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声音如蚊呐:“滚!” ------------ 170 别再念着帝江 龙若辰被她惊醒,见她没事,也放松了心情,却在听到她的话的时候,心沉了下去,早就预想到她醒过来会是这样,但是真正看到,却觉得无法接受,心中撕心裂肺的疼着。 见他不走,泫汐想要再出声,却没了力气,只好侧过头,不去看他,假装没有他这个人。 龙若辰见她如此,心中又气又急,气的是她心中还惦记着帝江,恼的是她还在生气。 虽然自己确实狠了点,可是任任何男人在自己心爱女人面前,知道她心里惦记的那个不是你,也会发怒发狂。 “若你是想借此让帝江来看你,那你别痴心妄想了,我在这院子里设了结界,以他的功力,想进来那是做梦!所以,你最好乖乖的把身体养好,跟我一起回皇城,否则,我可保证不了自己会对帝江做什么!”龙若辰怒意盈胸,拂袖而立:“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他不会要你这身残花败柳的。” 泫汐蓦地转头看他,眸光灼灼,愤恨难当,凄婉与痛苦闪过那张绝美而妖娆的小脸上,不知哪来的力气,泫汐咬牙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是这么待你的徒儿的吗?那我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拜了你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师父!” 原本龙若辰见她难过痛苦的时候,心中已有悔意,痛恨自己如此说话,伤到了她,但是见她说出如此话来,龙若辰只觉怒意上涌,怎么也控制不住,那害怕失去她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龙若辰猛的伸出手,扼住她雪白纤细的脖子:“你就那么看我的?” 泫汐一愣,猛然冷笑,那双泛着妖娆之色的明眸冷光骤盛:“怎么,心狠手辣的师父连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吗?也好,我罪孽的一生,在你手中解脱,也算是断了我的念想。” 龙若辰那修长如玉的手突然收紧,却又在一瞬间松开,拂了拂衣袖上的折皱,龙若辰仿若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既然是罪孽的一生,那就好好活着,赎清你的罪孽,再来想死,也不迟,到时候,我定然成全你!” “滚——!”泫汐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门口,秋水般的眸子里满含恨意。 龙若辰被她眼中的恨意灼伤了眼,也灼伤了心,“好,很好!”龙若辰冷笑着看她:“我倒要看看,你能为他做到哪个地步,我倒要看看,到最后,他会不会要你!” 说完,龙若辰拂袖而去。到门口的时候,转身一拂袖,那门扉瞬间紧闭。 伸出去的手无力的滑下,泫汐轻轻的闭了闭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急速滑下。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眼前的龙若辰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此的不可理喻,甚至比之前那个传言中喜怒无常的他,还要可怕几分。 什么情什么爱,或许只是他……寂寞了而已…… “哗啦……”桌上的杯杯盘盘应声而碎。 引玉吓后退了一大步,头埋得低低的。 “她又不吃,什么叫又不吃,她是想死吗?”龙若辰看着桌上还剩下的一半饭菜,直接掀翻了桌子:“不吃不吃,这就是你能为他做的吗?本王偏偏不让你如意。”龙若辰气得连称呼都变了。 说完,龙若辰阴狠的看着垂首而立的引玉,半晌,冷笑道:“你给本王把饭菜端到她房里,告诉她,如果她一顿不吃,本王就修理帝江一次,如果她一天不吃,那本王就有那个本事把帝江弄得半死不活!她不是说我心狠手辣吗?本王就心狠手辣给她看。” “是……”引玉低低的应了一声,急忙夺门而逃。这样的可怕龙若辰,是她从未见过的。 引玉将龙若辰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诉给泫汐听,末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叹了一口气后,闭了上唇,她也实再不知道说什么好。 “端过来,我吃!”泫汐听了之后,娇躯轻轻颤抖着,声音里夹杂着破碎的绝望。 泫汐依龙若辰而言,很乖巧的将饭菜吃得一干二净,末了还深怕吃得不够,问引玉还要不要再来点。 引玉心疼的看着泫汐,含泪将碗盘收拾下去,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小姐,王爷他……” “别说了,我知道!”泫汐无力的挥了挥手,她吃得太多,胃有点疼。 引玉欲言又止,却看着泫汐将空洞的视线定格在床帏上,便默默转身退出去,轻轻的带上门。 泫汐听着关门声,苦笑了一下,突然捂着肚子,趴在床沿上狠命的吐了起来,那样子,恨不得将胃吐出来才好。 不知道,他知道后,还会不会威胁自己把那吐掉的,再吃回去。泫汐无神的仰躺着,她能够让龙若辰折腾的,也只有这条命而已。 入夜,一条黑影悄然无息的出现在泫汐房中。 龙若辰敛了气息,看着床上那脸色苍白却仍然不掩绝色之姿的人儿,心疼如同在胸口撕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铺天盖地而来。 在她醒着的时候,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进入她的房中,他害怕看到她那痛恨的目光,害怕她冰冷的嘲笑,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想把她让给帝江,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却在一夕之间突然变了个样,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子,他该怪她与帝江暗渡陈仓吗?他该怪她犯了七出之条吗? 面对自己的质问的时候,为什么她还答得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一切就该是那样,她为什么都不否认,不解释,哪怕只是掩饰,哪怕只是骗他的,他也甘之如贻。 是不是她早就算好了,犯了七出之条,就应该休了她。 想到这里,龙若辰只觉又一层怒意上涌。 休想,她这辈子都休想。 她只能是自己的女人,只能! 蓦地,龙若辰的目光触及到床前的那一滩秽物,心下一惊,连忙上前,连自己的气息也忘记了要敛住:“汐儿,汐儿……” ------------ 171 本帝君不准你死 连唤数声,却等不到她的回答,龙若辰急切的看着她,哪怕是她恨他,他也希望此时她能应他。 修长的大手握上泫汐的手腕,只觉断断续续的真气在她体内一阵横冲直撞,隐有要冲破筋脉的气势。 龙若辰连忙将她扶起来,双手抵上她的背心,将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她的体内,助她梳理那狂乱的真气。 泫汐隐隐转醒,看着额上冒汗,俊脸微显苍白的龙若辰,顿时一阵心软,或许,之前那些事情,也并不是他的本意,只不过是误会罢了。 想到这里,泫汐心中一阵内疚,也怪自己不解释,明知他误会了,还死咬着牙,倔强的将一切都担了下来。 所有的恨意与愤怒都消失不见,泫汐一抬手,刚要说话时,却听得龙若辰冷冷的地声音传来。 “怎么,想死不成,还想拉着我同归于尽吗?我早就告诉过你,罪孽未赎清之前,不要想着死,对你没有好处,你不要忘了我是谁,就算你命归黄泉,我也有本事向阎王要人。” 龙若辰死死的盯着泫汐,将无情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不想她死,唯有如此,才能让她自己自强的保住性命,不再有今日之事发生。 他不敢想像,若他没有进她的房间,她是否会因真气乱撞而血管暴裂而死,他不敢想,也不能想,他不能时时待在她身边,唯有激她自己爱护自己。 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泫汐冷笑着看着他:“不劳东华帝君费心,小女子区区贱命,死而后已。” 果然不能心软,他果然还是心狠手辣的。 龙若辰松开手,定定的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泫汐咽下口中的苦涩,落漠的望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终是往事成烟散…… 不管事情怎么发展,日子还要是要过下去。 泫汐决定好好养好身体,她不想再这么跟他过下去。 帝江一进驿站,便看到不停对他使眼色的引玉,虽然心里奇怪,但是他还是不顾引玉的阻拦,快步进入驿站里边的小院中。 “你还敢来!”龙若辰坐在小院中,看着一路风风火火的帝江,怒火中烧。 帝江脚下拐了个弯,原本向泫汐房间走去的脚步转向龙若辰:“白泽怎么样了,你怎么坐在这里?她好些了吗?采蝶有没有伤害到她?” 龙若辰闲适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帝江猛的顿住脚步,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回事,我这才离开几天,你说翻脸就翻脸。是不是白泽出了什么事情!”帝江顿了顿,脚步一转:“算了,跟你说半天也是白说,我自己去看她。” “站住?”龙若辰站起身来,脸色阴沉。 “你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帝江虽然这么说,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让你站住,你听不见吗?”龙若辰一闪身,站在了帝江的面前:“她不想见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帝江也生气了,龙若辰这般不阴不阳的态度着实让他窝火,就算是他是东华帝君,他也无法忍受。 “就凭我是他夫君,而你,什么都不是!”龙若辰看着他,眼眸中带着阴狠:“滚——!” “让开!”帝江也来了脾气,硬是不走。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我能伤你第一次,这一次就能要了你的命!”龙若辰满身戾气,全身散发着暴怒的气息。 “我这条命也相当于是白泽救的,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怕你了吗?”帝江咬牙怒视着龙若辰:“就算你是她的夫君,也不该这么专横独断,事事自己做主,你问过她的意思吗,想过她的感受吗?” “我专横独断?”龙若辰冷笑:“我就是太顾她的感受,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说着,龙若辰目光阴狠的看着他:“其实我早该想到,当初我要将采蝶嫁给你的时候,她为什么会那么不同意,而且还说你已有心上人,当我问的时候,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你在说些什么?这些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帝江一时之间愣住了。 “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没用,我绝不会让你这种人再跟她来往,今天你想见她,不可能!”龙若辰语气坚决,就算是再犯天条,他也再所不惜。 “她知道我有心上人,那么……”帝江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一时间笑了起来:“难怪她会帮我拒绝!你让开,我今天非见她不可。” “找死!”龙若辰怒火滔天的挥出一掌,直取帝江要害。 帝江腾身避过,挥手反击。 屋内的泫汐听到院子内的打斗声,立即撑着虚弱的身体,强打起精神扶着墙走出来。 但是令泫汐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走到门口,刚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却发现这门口被龙若辰设下了结界,而以现在她的身手与身体状况,根本就没办法来解开这结界。 看着激烈打斗的两人,泫汐又气又急,这两人中间的哪一个,她都不愿意看到他们受伤,泫汐又气又急的大声喊道:“别打了,帝江,快住手。” 龙若辰一听她的话,更是怒火中烧,下手也更为狠烈,三两招之下,帝江便有落败的迹象。 “不要打了,听到没有!我叫你们不要打了!”泫汐看着丝毫不听劝的两人,急得红了眼眶,却拿得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是我要打,是他发神经,我要来看你,他非不愿意,还说你不愿意见我!”帝江抽了一口气,被龙若辰一掌击中胸口,顿时倒地。 龙若辰一拂手,一柄泛着青霜的长剑便执在手中,而剑尖,正指着帝江的脖子。 “住手,住手!”泫汐看着龙若辰,深怕他一用力,将那剑送进帝江的脖子。 龙若辰侧过头,神色阴沉暴戾:“你就这么在乎他!” 泫汐一咬牙,反正都错了,再错下去也没有什么区别:“是,我就是在乎他,所以你不要伤害他,他已经被你错伤了一次,你不可以再伤他第二次!就算你是东华帝君,也不可以。” ------------ 172 她在乎你,我便留不得你 “呵!”龙若辰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咬牙切齿的帝江,傲慢而清冷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既然她那么在乎你,那我更不可能留你!” 帝江恨恨的看着龙若辰:“你就是妒忌,妒忌她心里的人是我,不是你!”帝江其实也不明白泫汐为什么那么说,但是泫汐愿意说出这些话来,显然让他很高兴,他以为,至少是泫汐想通了。 “对,我就是妒忌!”龙若辰没有否认,而是大方的承认,仿佛谈天气一样淡然:“所以,我一定要除掉你!” 说完,那含着青霜的剑尖毫不犹豫的往前送去。 “东华,住手!”泫汐尖声叫道,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龙若辰转头,却看到让他心神惧裂的一幕。 “你如果今天伤了他,我就死在你面前!”泫汐在赌,赌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位置是自己的,赌他还是有一点点在乎自己的。 泫汐将手中锋利泛着冷芒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远远看去,那刀锋上已有血滴缓缓的滴下。 看着不可置信望着自己的龙若辰,泫汐只觉得那眼神似乎将自己的心掏了出来,碾成了碎片,再揉合着一把塞回胸腔里,疼得她几乎连呼吸也无法继续下去。 泫汐含着泪,几乎带着乞求的看着龙若辰,强忍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东华,你不能伤害他,不能。” 龙若辰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脖子上的匕首,声音很轻很淡:“把刀放下来!” 泫汐含泪摇头,不能放,一放帝江的命就没有了。 龙若辰先是愤怒,然后慢慢的平静下来,缓缓点头:“好,很好,你居然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到底是我错估了你!” 说着,龙若辰将视线落在帝江身上,右手中执的剑缓缓淡去,消失不见,右手紧握成拳,轻轻颤抖着,低低的吐出一声:“滚——!” 帝江转头看向泫汐,却看到泫汐在冲他不停的摇头,小脸上满是泪痕:“白泽,我……” “走啊,你快走啊!”泫汐紧握着匕首,冲着帝江大吼道。 龙若辰退后两步,冷笑:“还真是郎情妾意,互许情深啊!” 帝江压根不理龙若辰的话,冲着泫汐说道:“他不应该这么对你,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跟着他,你会受委屈的。” 泫汐把心一横,匕首往自己的脖子里再狠逼了几分:“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如果你不想看我死,那就走,不要再来找我了!去找个更好的姑娘过日子,我此生已残,我配不上你!” “白泽,你快放下匕首,我走,我走就是了!”帝江站起身,担心的看着泫汐,半晌,才转头过来看着龙若辰:“你等着,我一定会再回来将她带走的,我不会就这么把她让给你!如果不是她以死相逼,我今天就带她走。” 龙若辰双手环胸:“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毕竟,她可是我的女人!” “总有一天会不是,你等着,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你这么对她,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帝江转头看着泫汐:“白泽,好好养着身体,我一定会回来带走你的,不会让你在他身边受苦。” 泫汐别过头:“你走吧,快走啊!” 帝江一咬牙,转头快速离去。 等他变强,他一定要将白泽带离他身边,他东华根本就配不上她。 看着帝江离去,泫汐紧崩的神经松懈下来,握着匕首的手也松了下去,匕首无力的掉落在地上,雪白的脖颈上有着一道鲜艳的血痕。 “你为了他,还真是的下得了狠手!”龙若辰看着她脖颈上的那一道血痕,只觉得心疼,又觉得刺目无比,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没有一件是为了自己的,帝江有什么好,她凭什么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我不想跟你说话!”泫汐也不去捡地上的匕首,只是定定的看着龙若辰,眸子里如死水一般:“你现在都会软禁我了,还有什么不会做的,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说完,泫汐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屋子里走去,但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后而黑寂一片。 龙若辰本想再说些话讽刺她,却在下一刻看到泫汐无力的倒下去,龙若辰心下一慌,无边的恐惧笼罩全身。 来不及多想,龙若辰本能的冲上前去,接住泫汐那轻如薄羽的身躯,龙若辰紧紧抱住那纤弱的娇躯,想要感受她的温暖,她这么轻,仿佛风一吹,她就会消失不见。 “你那么爱他,那么爱他,难道我真的该放手了吗?为了他,你甚至可以拿命来威胁我,为了他,你还有什么不能付出的,你的心里,有没有一点点我的位置,哪怕是一点点……”龙若辰抿紧了唇,将泫汐紧紧搂入怀中。 泫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不知道龙若辰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想知道。 原本以为,一切终了的时候,至少还可以跟他好好的过日子,但是如今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如果如果,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如果。 眼角滑下的泪水浸湿了枕头,泫汐侧过头,却看到坐在一旁打瞌睡的引玉,便轻轻唤道:“引玉,引玉……” 引玉一惊,顿时醒过神来,见泫汐醒过来,连忙上前:“小姐,你觉得怎么样了,好些了吗?王爷为你诊了几个时辰,此时才刚刚走,王爷吩咐了,若小姐醒了,先运行一下周身真气,看看是否畅通。” 泫汐听完,默然不语,今天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再做什么,她也觉得事不关己了。 引玉默了默,又小声的说道,声音怯怯的:“引玉刚才见王爷离开的时候,步履有些踉跄,引玉便偷偷的看了一眼,见王爷的脸色苍白,似有不支之兆,小姐要不要……” “不必了……”泫汐轻轻摇头:“你看不出来,我跟他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吗?待我身子好后,便离开,眼不见,心不念,一切断个干净!” ------------ 173 王爷心中是有小姐的 “小姐——!”引玉连忙跪下:“小姐切莫动这般念头,女人一生,不就求个安定吗,王爷虽然这般待小姐,但是王爷心中还是有小姐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小姐,处处做出让步!” “呵——!”泫汐冷笑:“让步,引玉你这话说得真好笑,我可未曾见他让过半步!” “不是引玉多嘴,王爷若是不让步,又怎会听小姐的话,放帝江公子走,若王爷真心不在乎小姐,那何必管小姐的死活,小姐你说呢!”引玉殷切的看着泫汐,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或许吧,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泫汐将头侧向里面:“你起来吧,以后别为他说话了,否则我连你也不理!” “小姐……”引玉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泫汐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怒意:“出去!” 在驿站里养了足足一个月,泫汐才觉得身体不再那么虚弱,但是自从知道龙若辰在房门口设了结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过门,直到现在身体好多了,有那个能力解开那结界,可是,她已经不想出去了。 坐在窗口,泫汐身着绒衣支着下颚,怔怔的望着院子里那一簇簇拥在一起的秋菊,小巧而嫩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拽,勾勒出一种别样的风情,淡淡的清香随着清风飘进来,泫汐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出门的时候,才初秋,如今到这青州,不知不觉,连这长长的秋季都过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寒梅就该开了吧。 泫汐突然十分想念回雪轩,还有那神经跳脱活跃的鸳儿,还有……蕊姐姐的侍女,月儿,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那名侍卫,可曾将她们照顾好。 不想不觉得,现下这一念,泫汐便觉自己归心似箭,侧过头,泫汐看着正在低头绣花样的引玉,想着那日自己无端的迁怒于她,顿时想叫她,又怕她生气。踌躇半晌,却还是一个字都没出口。 “小姐,有事?”引玉感觉到泫汐的视线,搁下绣活抬头问道。 泫汐一愣,然后反射性的摇头。 但是一摇完头,泫汐就后悔了,明明那么好的机会,可以说说话的,就被自己这么浪费了。 “小姐,这眼见中秋都过去了,小姐身子不好,也没吃什么好的,要不晚点让引玉去拿些月饼来,小姐好尝尝?”引玉看着泫汐,试探性的问道。 “我不太喜欢吃那个!”泫汐清清浅浅的笑着摇头,一头青丝随意披散,随风而舞,勾画出另一种妖娆淡雅的风情。 “那……”引玉想了想,突然高兴的说道:“我怎么都忘了,这青州不是下雨了么,这当地的人打算过两天凑一起弄一个什么花灯节,就类似上元节之类的,一定很热闹,小姐你在这屋子里闷了这么久,一定很想出去走走吧!” 泫汐刚要点头,但是立即就想到了门口的结界,然后转而摇头:“还是不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我们又不买什么!” “去热闹一下也是好的嘛,小姐……”引玉极力劝说,表情殷切。 “如果你想去,那你就去吧,记得注意安全,早些回来!”泫汐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红尘之外的人,看这万丈红尘,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可笑,那么无趣。 引玉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小姐,我一个弱女子,这花灯节又在晚上,若是我独自回来的时候,遇上个什么不怀好意的歹徒,那该如何是好,至少我们两个在一起,相互还有一个照应!” 泫汐一想,引玉说的也对,便默许了。 侧头的光景,泫汐的眼角余光看到龙若辰,立即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将窗户拉上。 “汐儿!”修长白皙的大手握住窗棂,任泫汐用力,也关不上,看着一脸不悦的她,龙若辰有心想要妥协,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从哪开始。 泫汐一直等着他的下句,但是自从唤了名字之后却一言不发,泫汐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说过了,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泫汐突然想起什么,刷的一下从身上扯下一块玉佩,“还给你,我不配。” 那纤纤手指的掌心之中,赫然躺着当初龙若辰送她的那块玉。 龙若辰神色一变,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但是很快,龙若辰便勉强镇定下来:“汐儿,我今天来,只想问你……”龙若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难将问题说出口。 但是在泫汐的沉默之下,龙若辰还是强忍着忐忑问道:“汐儿,一开始,是许永祥,再后来,是帝江,在你的心里什么时候有过我,还有,当初进王府,究竟是为什么!”想了想,龙若辰又怕泫汐误会,又继续说道:“虽然我很庆幸你能回王府,但是如今回想起来,必然是不情愿的吧。” 泫汐一愣,她原本以为龙若辰会来兴师问罪,或者是冷言讽刺,但是没想到,会问出这些问题,他能问得这么娴熟,来之前,一定想过很多遍了吧,是想过很多遍,还是已经介意了很久,这些念头和疑问,让泫汐有着微微的心疼,她从来没有看到如此小心翼翼的龙若辰。 松开一直想关上窗棂的手,泫汐将那枚玉佩放在窗台上,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一如继往的俊朗若仙,丰神秀逸,令她沉沦。 龙若辰见她沉默,微微扯了扯唇角:“算了,我明白了,这玉你还是收着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收回来,到时候我扔了,也是可惜。” “这么好的玉,你干嘛扔掉!”泫汐压不住嘴,脱口而出,但在说了之后,又开始后悔。 明明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的。 “你不要,又不准我扔,呵,汐儿,你说,这有道理么?”龙若辰看着她,笑容中带着丝丝苦涩,和那眼眸中化不开的浓墨。 泫汐看着他,一时有些难过,一丝丝的沁入胸口,转而铺天盖地而来:“我想回王府了!”泫汐垂下头,任由一头丝缎般的青丝流泻而下:“我想回雪轩,想鸳儿了……” ------------ 174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龙若辰心中一疼,这么久了,她是第一次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他多么想拥她入怀,只可惜,在她心中的人,却不是自己,如今自己跟她之间,除了名份,还剩下什么? “若是你还有要事在身,那我与引玉便先回去吧,我不想待在青州这个地方!”泫汐将视线投向远处,绝美的小脸上泛着淡淡的妖娆之色,透露着些许哀伤:“宛歌说,我是她的恩人,我前世的恋人,是她的夫君许若寒,若我有意,她便永远离开,成全我跟许若寒,可她也不想想,我与许若寒素未谋面,我又没有前世的记忆,要怎么跟她在一起,这傻姑娘呵……” 龙若辰沉默不语,他不知道泫汐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是经由许若寒而想起了许永祥吗?想到这里,龙若辰心中存着一丝恼怒,明明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她就不能少招沾一点桃花上身吗? “东华,你我都欺骗不了自己,对吗?”泫汐凄婉的目光落在龙若辰身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终是我师父,我又怎么能跟你在一起,之前,只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而你,也或许只是失了我,觉得天宫太大,你太寂寞,所以才下凡来寻我吧,如此,你只需要再捡一个白泽回去就行了,或许,也不一定非要白泽,其他的也可以,不是吗?” 龙若辰的俊脸刷的一下阴沉下来,酝酿着狂风暴雨:“你就是这么看待我对你的感情吗?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而这些,只不过是你为自己找的借口?” 泫汐看着龙若辰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每次伤人的人,总是要摆出受伤的姿态,难道他觉得他在自己身上划下的伤痕还不足以让自己刻骨铭心吗?剑秋说的果然没错,爱情是一把双刃剑,但当对方不爱的时候,却只成了单刃,能伤到自己,却伤不到他。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还有必要摆出一副至死不放手的样子吗?做给谁看? 她已经累了,不想再陪他耗下去! 泫汐想,也许,这一回,自己是真的放弃了。 “你看着我!”龙若辰猛的抓住她的双肩,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透过我,究竟在看谁?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话一问出口,龙若辰便后悔了,他本不想把事情弄到如今这个地步,一点退路也没有。如果她说是帝江,难道自己就真的要放手吗? 泫汐挣扎了一下,却只换来龙若辰更紧的桎梏,想了想,便放弃了挣扎:“你问这些还有用吗?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泫汐感觉自己的双肩似着了火般疼痛,柳眉紧蹙着。 龙若辰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看着她避而不答的样子,龙若辰松了一口气,却觉得一颗心如撕裂般疼痛,轻轻吐出一口气,龙若辰失了往日清浅高洁的模样,声音低低的,近似乎乞求:“汐儿,跟我回王府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再跟他们来往,好吗?” 泫汐震惊的看着他,她怎么也想不到,不管是在天庭还是在凡间,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居然会说出如此卑微乞求的话来。 泫汐的沉默让龙若辰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冰霜般冷冷的刺痛几乎让他麻木。胸口似空了一个大洞,冷得一抽一抽的,让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在哪里。 “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放手!”龙若辰一点一点的松开手,墨眸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伤痛和坚决:“回王府后,你若愿意,我就封你为王妃,你本应是我的正妻,该给的名份还是不能少。” 泫汐别过头,沉默的伸手去拉窗户,她想要,并不是仅仅一个名份而已,她觉得自己心里就是住了一只鬼,明明知道他心里有自己,可是她还是觉得心中不满足,她还想要他的心,想要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可是她知道,那是奢望。 先不说王府里那几位侧妃,光是瑶池仙子,便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还有龙族的三公主,她知道,她等了这么多年,她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出现在龙若辰的生活当中,她不想跟这些女人分享龙若辰,可是她也没办法独占,那么,只有离开一条路可走。 龙若辰侧过头,任她将窗户关上。 泫汐背抵着窗户,抬眼便看到引玉不赞同的目光,知道此时气氛沉重,泫汐有心避开的笑了笑:“你绣的什么,绣完了吗?” “鸳鸯戏水,绣完一只,还有一只!”引玉目光灼灼的看着泫汐。 泫汐暗道一声不好,问话问沟里去了。 “小姐,王爷已经这般低声下气了,小姐你为什么就不能对王爷好一点,对自己好一点,你明明是爱着王爷的,为什么非要让王爷曲解了你的意思呢?这样做大家都痛苦,吃力不讨好,小姐你这是何苦!”引玉瞪着眼,眼眸里有着心疼,有着责怪。 “你不懂,引玉你不懂,我太自私了,我配不上他!我想要,不仅仅是他给的这一点点,我不是乞儿,等着接受他施舍的爱!”泫汐将脸埋进双手之中,泣不成声:“我想要更多,可是,这些他都没办法给,所以,我不为难他,我为难我自己。” 泫汐一哭,引玉便软了声音,好生劝道:“小姐,你不问问王爷给不给,为什么就这么定了他的死罪,小姐不说,王爷也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只要你问王爷要了,他给了,这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小姐你非往死胡同里钻,幸福是要自己抓在手里的,只要有了,管他是王爷给的,还是自己要的!” “我……”泫汐轻轻抽泣着,默默想着引玉的话。 “如果王爷不爱你,自然是不管你要不要,他都不会给,但是引玉能看出来,王爷刚才是把整颗心都捧在你面前了,可是小姐你倒好,窗户一关,随便就扔了!还得让王爷自己捡起来,擦干净了往自己胸口揣。” ------------ 175 抓 “真的是这样吗?”泫汐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引玉。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们是相爱的!”引玉看着泫汐,摇摇头:“小姐你怎么就看不出来,王爷他有多么爱你!” “可是为什么,他就看不出来我爱他呢?”泫汐委屈的看着引玉,也不只她一个人这样啊,更何况之前他还不顾自己的伤,对自己用强的,那他有想过自己的感受吗?帝江的事也是,他完全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便定了自己的罪,他又想过自己的感受吗? 引玉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绣帕从绷子上取下来:“别人都说,爱情如下棋,都是当局者迷,我想,你们应该也是吧,王爷太爱你,所以他不敢有一丝的不确定,他一直想让你亲口说,可是小姐你一直都不愿说,还任他误会帝江公子的事情,想来王爷应该是越想越没自信,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吧!再说了,小姐你数次受伤,哪一次王爷不是急得恨不得自己替你受过啊!” “我又没看到!”泫汐被引玉这么一说,气已经消得差不多,想到龙若辰刚才受伤的样子,还有那墨眸里浓得化不开的伤痛,那么明显清楚,就像映在心上,怎么也消不除,忘不掉。 引玉白了泫汐一眼,又忍不住笑了:“快去看看吧,说不定王爷还没有走远,小姐你找到王爷,一定要好好的说话,别又总是倔强着,讨不着好的。” 泫汐一想到出门,就不可避免的想到房门口的结界,但是当她走到门口刚想解开结界的时候,却发现那道结界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龙若辰撤掉了,心中一动,泫汐觉得万分委屈,觉得自己生了这么多天的闷气,一点也不值得,因为龙若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引玉放下绷子,手中攥了那绣好的绣帕,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着帝江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那不可忽视的傲骨。 眼见着泫汐走远,引玉才慌慌张张的收好绣帕,快步追着泫汐而去。 “小姐,怎么不进去?”引玉老远便看到泫汐站在龙若辰的门口,只是怔怔的站着,眼眶红红的,却一直没有迈步进去。引玉疑惑的上前两步,便听得一女子娇媚的声音,不停的唤着“小心,不要”等字语。 引玉暗道不好,转头看着俏脸苍白的泫汐,仿佛只要碰一碰她,她便是晕过去。 突然,房中传来一声咆哮:“滚——!”接着房间里便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 泫汐那纤弱的娇躯晃了晃,转身欲走,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眼眶。 那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名女子面带怨恨和害怕的从里面跑出来,与泫汐擦身而过。 引玉看着欲离开的泫汐,连忙说道:“小姐,你不进去看看,或许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要是又错怪了王爷,那该如何是好。” 泫汐苦笑了一下,眼眸中泪光闪闪,带着绝望:“还用看吗?他把女人都带进房间了,只不过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这些日子,说不定还有多少女人进出过他的房间。” 引玉眼疾手快的拉住泫汐:“小姐,你不可以就这么盖棺定论了,万一王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小姐,既然心中怀疑,就要进去看清楚,不可以就这么算了,若王爷真是那般,那引玉也无话可说,但是小姐你看,刚才王爷明明叫那女人滚的,若是带回来欢爱,又何苦多此一举!” 听引玉这么一说,泫汐也觉得有些奇怪,抹了抹眼泪,泫汐小心翼翼的迈步进去,看着满地的狼藉,泫汐小心举步越过,抬眼便看见龙若辰正坐在床边,俊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目光迷离毫无聚点。 听见脚步声,龙若辰头也不抬:“滚——!” 伴着他的低吼,一个茶杯迎面而来。 泫汐险险避过,越离得他近,便越觉得他不正常。他这是发什么疯,见人就吼。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龙若辰低吼道:“叫你滚没听见吗?我是有妻子的人,不需要你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泫汐眼眶一红,他说的妻子,会是自己吗? “若辰?”泫汐终于探手拉住了他的手:“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汐儿?”龙若辰抬头,眸光迷离,墨眸里有着一簇簇火苗,困难的吞咽了一下,龙若辰一把将她推开:“快走,我不想伤害你!” 他越是这样,泫汐便越觉得奇怪,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泫汐便觉得心疼:“你喝酒啦?”能说这样的话,肯定没喝醉。 龙若辰一把抓住泫汐的双手,握住的手紧了紧,将她用力推开:“快走,我被下了药,你再不走,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抬起头来,龙若辰那墨眸中有着难得的一丝清明:“汐儿,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下去,你快走,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你恨我!” 泫汐讶然,没想到龙若辰居然着了凡人的道儿,但是想到龙若辰赶走自己,心里又委屈,又难过,泫汐在龙若辰面前蹲下来,迎上他的视线,咬唇笑了笑,一如百花绽放:“你刚才不是说,你有妻子吗?莫不是你的妻子还另有其人?” 龙若辰一愣,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能做我妻子的,自然只有你!”想了想,龙若辰又苦涩的补上一句:“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既然如此,你中了药,难道我这个做妻子的,还要找别的女人来替你泄火吗?”泫汐说这话的时候,小脸红红的,一如花瓣般嫣红,樱唇不点而朱。 龙若辰只觉自己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巨大的诱惑,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眼眸晶亮晶亮的望着自己,即使如此,龙若辰还是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自己用强的,她有多伤心,多痛恨自己,面对这样的她,龙若辰还是小心翼翼的:“汐儿,我不想你后悔,不想你同情我!” 龙若辰拉住泫汐,往外推了推:“快出去,乖!”龙若辰觉得自己已经快忍不住了,但是他不想再看到泫汐事后哭泣的脸。说到最后,龙若辰已是像哄小孩子般诱哄泫汐。 ------------ 176 勾 “我不走,你难道还真让我去替你找别的女人来吗?”泫汐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仰头的双眸里已隐隐有着泪光。 龙若辰咬破了舌头,嘴里的腥甜与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抚上泫汐那如花般的脸庞:“汐儿,快出去,听话,乖!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看到你哭!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看你哭,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听话,我快忍不住了,你快出去,乖!” 泫汐听着龙若辰宠爱又心疼的话语,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就如引玉所说,他这般深情,为什么自己就没有看到呢? 既然他害怕,他不愿意,那自己来主动就好了。 泫汐站起身来,龙若辰既释然,又难过的情绪中,等着她离开。 她到底还是不愿意的。 (扫黄,中间自己YY) 龙若辰原本听她的话很高兴的,但是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来了火气,他要的不是她所谓的责任,他要的是她的心:“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责任!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 龙若辰吃力的说完,便站起身来,步履踉跄的向门口走去,也顾不得避开地上那些倒地的椅子。 泫汐猛的站起来,口气恶狠狠的:“师父你到底在闹什么,你在别扭什么,责任怎么了,同情怎么了,我就是同情你,我就是对你有责任,我现在就是要替你解毒,你有本事你就给我走,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 ------------ 179 撒娇 泫汐闻言,欣喜的松开手:“我要吃烤鸭,要吃红烧狮子头,还有雪丝汤!” 龙若辰皱了皱剑眉,不赞同的看她:“早上不宜吃太过油腻,我让厨房做点清淡的,这些若是想吃,我中午让厨房做。” 泫汐听而不闻的看他:“可我就想吃那些!” “乖,听话!”龙若辰好声好气的哄着,跟哄小孩子似的。 泫汐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是小孩子。” “是大人了,就更应该不任性,知道吗?”龙若辰依旧是温柔淡雅的样子,轻声诱哄着。 泫汐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一双杏眸瞪着他,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悦和不妥协。 龙若辰无奈而宠溺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泫汐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等着龙若辰,但是等了一盏茶的光景,没等来龙若辰,却等来了引玉。 泫汐看着指挥下人进进出出搬沐浴桶的水的引玉,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直接拿锦被在他们望向自己之前将自己兜头盖住,一丝缝隙也不留。 引玉知道她害羞,弄完这些也只是默默的退出房间,然后轻轻的将门掩上。一转身见龙若辰端了饭菜走近,连忙福了福身,正待问安,却被龙若辰抬手制止了。 龙若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里面那小东西肯定是缩在被窝里不敢见人,有胆子来勾引他却没胆子面对,这让龙若辰有些无奈,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想房中人儿听到:“汐儿若是出来了,你别拿此事笑她,她脸皮儿薄,经不得笑,会恼羞成怒的!” 引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龙若辰这是在预防自己拿此事笑话泫汐,便矮身福了福,忍着笑意回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不会的。” 龙若辰顿了顿,沉吟了一番,低声问道:“你觉得,若本王回王府封她为王妃,她会比现在高兴吗,还是会恼本王事先不跟她商量?” 引玉一听,顿时忘了本份,兴奋的抬头:“王爷要封主子为王妃?主子她知道吗?” “见你忠心为主的份上,本王就不计较你的以下犯上!”龙若辰没什么在意的说道,此言也不过是给她提个醒,若她犯在别人手里,指不定别人会拿她做什么文章,到时候连累泫汐,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奴婢知道错了,请王爷恕罪!”引玉一惊,立即跪了下去,在外面太久,她几乎都快忘记了在王府里那严谨的生活。 “本王无意怪你,起来吧!若汐儿见你这样,又该恼本王了,本王只是不想你犯事到别人手里,现在等着抓你家主子错处的人一大把,就算本王手握重权,也不太好只手遮天过头了。”略微思索了一番,龙若辰继续说道:“封妃之事本王只跟汐儿提过一次,那日她在气头上,所以也没个结果,今日本王问你这些,切莫与人说起,特别是汐儿!” “奴婢明白!”见龙若辰离开,引玉连忙行礼:“恭送王爷!” 泫汐看着龙若辰迈步进来,顿时也顾不得许多,胡乱拿着龙若辰搁在床头的衣衫套上,连腰带也顾不得系,扔在一旁,娇声连连:“好饿好饿,好香啊!” 龙若辰温柔的笑笑,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桌上,看着她猴急的从床边冲过来,俊脸上有着些许无奈,大步迈过去将腰带拿过来:“别忙着吃,站起来,我替你系上!” 但在替她系腰带的那一瞬间,龙若辰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的玉佩呢?” 泫汐抬起头,看着龙若辰阴沉的俊脸,扑哧一声笑了,从颈项中拉出一条细细的红绳,而那红绳的末端,正是系着那块带有她名字的玉佩,看着龙若辰尴尬又无措的样子,泫汐戏虐道:“你还真怕我扔了啊?你不是说,我不要,又不许你扔么,既然不许你扔了,我自然要好好收着。” 轻柔的替她系好腰带,龙若辰掩饰性的轻咳一声:“你向来那般任性,我又怎会猜得准!”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来:“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泫汐兴奋的坐下来,她的红烧狮子头,她的烤鸭,她的雪丝汤…… 当筷子伸向菜盘子的时候,泫汐兴奋的脸色渐渐淡去,转而不满的噘着嘴,用筷子使劲戳着菜盘子里所谓的红烧狮子头:“我要的是红烧狮子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筷子一戳开,里面便露出白色带点淡紫的肉来。 “这是芋头做的,我吩咐了他们,一定要做出红烧狮子头的样子和香味来,如此看来,他们的厨艺也是不错的。”龙若辰将它夹了一个放在泫汐的碗里:“别戳了,再戳就全都碎了。” 泫汐委委屈屈的将筷子收回来,一双杏眸水汪汪的看着他:“我不吃这个芋头,我要吃红烧狮子头,我好饿……” 龙若辰不理会她的撒娇,轻声哄道:“早上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你要乖,中午我让他们给你做,好吗?现在先吃这些!” 泫汐将筷子一扔,赌气的别过脸:“不吃!相处这么些日子了,你还不知道我讨厌吃芋头吗?” 站起身来,泫汐走向浴桶:“我沐浴了,你出去!” 龙若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汐儿,别任性,先乖乖过来把东西吃了,好么?”龙若辰从来不知道,泫汐真任性起来的时候,会如此难哄,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吃,我现在不饿了,你出去,我身体粘粘的不舒服,要沐浴了!”泫汐背对着他,开始宽衣解带。 龙若辰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戳得碎烂的芋头收入盘中,一齐端了出去,迈出门口时,还体贴的帮她带上了门。 泫汐听见关门声,又转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上,顿时觉得心里无限委屈,她只是想吃红烧狮子头,为什么他又生气了,还将所有的东西端走。 跨进浴桶里,泫汐将自己缩成一团,任由那多余的水漫出来。 ------------ 180 你的娇纵我来宠 为了让自己忽略肚子里传来一阵阵的空城计,泫汐只得趴在浴桶上,整个人昏昏欲睡,好似那饿的感觉也没有了,只剩下通体舒畅。 龙若辰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到门口时,低头看了一眼这货真价实的红烧狮子头,这下这小东西该满意了吧!龙若辰想着刚才泫汐委屈的样子,便一阵心疼,他拿她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汐儿,洗好了吗?”龙若辰站在门口,低声询问。 房间里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龙若辰一惊,不可抑制的想着她会不会不告而别,莫大的恐惧笼罩着全身,龙若辰想也不想的一手推开门,视线扫过房间停在浴桶上的时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却在看清她的动作时,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龙若辰虚手一托,将手中的托盘稳当当的放在桌上,然后快速的掩好门,疾步走到浴桶旁,将堪堪要滑下水的泫汐从水中托了出来,施了个清风决凝干她身上的水气,又招来衣衫为她穿上,由于那衣衫是龙若辰幻出来的,因此在龙若辰的召唤下,很轻易的就套在了泫汐身上。 “若辰?”泫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杏眸中是一片茫然。 “你沐浴怎么能睡着,若是滑下浴桶该如何是好!”龙若辰气急败坏的看着她,动手替她系腰带也没有了刚才那么从容温柔。 被龙若辰这么一吼,泫汐清醒了几分,顿时想起刚才他的所作所为,气得一把推开他:“不要你管!” 龙若辰一愣,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吼了她让她生气了,有些气恼自己控制不住脾气:“你又在闹什么,别任性了,快过来将东西吃了,这天都大亮了,想你也饿坏了!” 泫汐推开他的扶持:“不要你管,你不是全都收走了么!”泡过热水的她腿脚还有些软,失去龙若辰的扶持,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还好龙若辰眼疾手快的将她捞了回来,不理会她的抗拒,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向桌边走去。 看着桌上那热气腾腾的饭菜,泫汐眼眶红红的,原来是自己小气,误会了他:“就吃刚才那个就好了嘛,干嘛还巴巴的去叫厨子重新再做一次。”泫汐想当然的以为以龙若辰的固执,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上真正的红烧狮子头。 哪知道伸出筷子去戳的时候,却愣住了,这不是刚才那个芋头做的。 “我的小女人不愿意吃刚才那些,我又怎么会忍心让她受委屈,只好再纾尊降贵的再去一次厨房,让那些厨子们重做。”龙若辰清清浅浅的笑望着她,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感动,觉得再多跑几次也是值得的。 “讨厌,谁是你的小女人!”泫汐一手抹掉那不听话的泪珠儿,戳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到碗里,埋头吃了起来。 龙若辰只是低低的笑,也不回答她。 而他越是这样,泫汐便越觉得自己羞得慌,看着他只是凝视着自己,墨眸中带着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和那浓得化不开的宠溺与情意,便觉得胸口涨涨的,像是有什么要溢出来似的:“你不吃吗?” “不用,你快吃吧,不是早就叫饿了吗?现在怎么犹犹豫豫的!”龙若辰伸手替她盛了一碗汤:“你的雪丝汤我让厨子换成了银耳莲子汤,早上不宜吃太过油腻的,等一下吃完那些,一定要喝一碗汤,知道吗?” 虽然,就算她不喝,他也同样拿她没办法。 本来不指望她会应承下来的,龙若辰却看到她闷闷的点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那样子让龙若辰觉得自己养了一只小猫咪似的,惹人怜爱。 龙若辰满意的看她将饭菜一点点吃完,然后闷头喝汤:“听引玉说,过些日子是这青州的花灯节,你想去吗?” 泫汐看他一眼,更正道:“不是过些日子,是在今天晚上!” 龙若辰了然一笑:“知道得这么清楚,想来是一定要去的,对吗?” 泫汐明知道龙若辰是在取笑自己,可是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引玉上次提到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向往,想到她在王府里极少出门,好不容易在青州遇上一回花灯节,她还真不忍心拂了引玉的好心情。 虽然,她自己也是有那一点点想去,但是以她别扭的性子,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既然想去,那就乖乖的好好休息,我出门办点事,有事唤引玉,知道吗?我会早点回来,陪你去看花灯节的,乖乖在驿站等我,知道吗?”龙若辰看着她吃完了,便低声唤引玉进来收拾。 泫汐动了动唇,她想说青州的干旱已经解决了,为什么龙若辰还是要出门,是不是那采蝶还对她纠缠不清,既然知道是纠缠不清,为什么他还要单独去见她…… 泫汐越想越别扭,越想越生气,她想问,可是又怕龙若辰嘲笑她小气,只是闷闷的转过头去,不看他。 龙若辰只当她是想着晚上花灯节的事情,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向门外走去,对着引玉吩咐道:“好好照顾汐儿,看着她让她乖乖休息一阵!” “是,奴婢遵命!”引玉看了一眼正闹别扭的泫汐,矮身福了福,清脆的应道。 走到门口了,龙若辰却还是舍不得,侧身看着正低垂着头小口喝茶的泫汐,温柔而眷念的笑了笑:“汐儿,乖乖等我回来!”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便疾步离去。 泫汐抬头时,门口已没有了龙若辰的身影,只得闷闷的放下茶杯,对着引玉招了招手,好奇道:“引玉,你知道他是去做什么吗?”泫汐问得小心翼翼的,深怕招来引玉笑话。 引玉对着正在进进入入搬浴桶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快步走到泫汐面前,听得泫汐的问话,引玉确实想笑,但是想到早上龙若辰的话,引玉便硬压着笑意,摇了摇头:“或许王爷真有要事要办吧!刚才小姐你怎么不问呢,若是小姐你问的话,王爷一定会说的。” ------------ 181 敢去见采蝶,让你跪石碳 泫汐见引玉也不知道,一时泄了气:“我才不要问,我才不要让他觉得我没有了他活不了似的,他会笑话我的。” 引玉看着泫汐别扭的样子,很体会龙若辰的心情,摊上这么个别扭的女人,确实要花比常人要多数倍的心思,可是她看得出来,龙若辰是甘之如贻:“王爷才不会笑话小姐,王爷只会很开心,开心小姐是在乎他的!” 泫汐无力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算了,我睡会儿,刚沐浴完,累得慌!”想了想,泫汐又补充说道:“午膳不用唤我了,我刚吃得太多,想来也不会饿,你自己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就吩咐人不要来打扰我就行了!” 引玉张了张嘴,又想到泫汐这倔性子,只得点头,默默的退出房间,替她掩上了房门。 泫汐打了一个哈欠,心里想着引玉的话,想着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么等龙若辰回来,她就做一回悍妻,好好的盘问盘问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要是真去见采蝶的话…… 泫汐犹豫起来,又突然一咬牙:“敢去见采蝶,回来让你跪石碳!” 脑海里幻想着龙若辰那欣长的身影,纾尊降贵的跪在石碳上,而自己则像皇太后一样,大摇大摆的坐在他面前,厉数着他一条条罪状,想着想着,泫汐就笑了起来。 要是自己让他跪,他会不会跪呢? 也许自己应该试试! 泫汐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昏昏欲睡。 日头偏西,龙若辰才匆匆赶回来,顾不得去大厅见青州知县,龙若辰直取自己的房间,那小东西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要是让她等急了,又该生气了。 想着她早上娇嗔感动的样子,龙若辰便觉胸口处被一种叫幸福的感觉填得满满的,脚下的步子,也不禁迈得更大步些,要不是顾忌这驿站里的凡人,龙若辰也不想用这么慢的方法。 走过抄手游廊,自己所居的小院已遥遥在望。龙若辰感觉到心里那迫不及待的心思,脚下更快了几分。玄色的衣裾随风飞舞,宽袖袖口处的龙腾祥云若隐若现。 “奴婢参见王爷!”引玉远远的瞧见龙若辰步履匆匆的走过来,连忙迎面福身,一身礼行得是周全万分,滴水不漏。 “嗯!”龙若辰点头,表示听到了,在推门的一瞬间,又回过头来,看着伫立在一旁的引玉,低声问道:“午膳她用了吗?” 引玉连忙应道:“回王爷的话,小姐说她乏得慌,在王爷走后不久,便自顾上床上休息了,吩咐奴婢午膳不要唤她,直等王爷回来即可。” 龙若辰点头,这小东西又闹什么脾气了? 轻轻的推开门,龙若辰四下环顾了一番,早上她用过的茶杯还在原处,没有动过,而床上虽然凌乱,却没有人,龙若辰快步走出来:“你是不是一整天都候在这里的?” “是!”引玉觉得龙若辰这话问得奇怪,可是碍于他是主子,自己是奴,也不好问。 “那汐儿怎么会不在房中,她可出去过,还是你只是替她隐瞒?”话以至此,龙若辰那俊若谪仙的脸庞已然阴沉下来,墨眸中酝酿着狂风暴雨。 “奴婢不敢!”引玉吓得腿一软,跪在了龙若辰的跟前:“奴婢自王爷走后便一直守在门口,哪也没去,小姐也未曾出来过,奴婢也依小姐所言,从来没有去打扰过小姐!” 龙若辰看着瑟瑟发抖的引玉,料她也不敢说假话:“有没有人来过,辟如帝江?” “没有!”引玉猛摇头,打死她也不敢给龙若辰与泫汐之间的误会添砖加瓦了:“奴婢一直站在门外,没有任何人进去过,小姐也从来没有唤过奴婢,更没有出来过。奴婢离开时,是看着小姐睡下的!” 龙若辰脸色阴沉冷若冰霜,墨眸中燃着滔天怒火,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临到现在了,还不忘逃离他。 龙若辰心里很明白,以泫汐的身手,要是想瞒着引玉偷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她想走,却要弄出一副她很乖,不会跑的假象,为了迷惑自己,她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想到那些娇怯与嗔怪,任性与撒娇,都是她为了逃跑而装出来的,龙若辰便觉得她无比恶心,也觉得自己无比恶心,胸口似被撕开一个大洞,叫嚣着疼痛,龙若辰几乎疼得麻木,墨眸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痛苦与讽刺。 “来人!”龙若辰隐忍着怒意,唤来侍卫。而过了片刻之后,来的并不是侍卫,而是青州知县,讨好的迎上来,跪在龙若辰面前:“卑职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 龙若辰正待说话,却见一丫环快步跑过来,跪在龙若辰面前,脸庞属于清秀却不易让人记住的那种,只见她脸上一片惊惶之色:“奴婢红绡见过王爷,王爷所说的泫侧妃,奴婢曾在午时见过她与一红衣男子一同离去,其间有说有笑,奴婢以为是泫侧妃的熟人,便没有多加留意!” “红衣男子?”龙若辰缓缓的蹲下身,看着瑟瑟发抖的引玉,猛的捏住她的下巴,语气阴狠暴戾:“嗯?” “奴婢真有没有离开过,连用午膳也是在门口用的,奴婢真的没有看到小姐出门,也没有见过红绡口中的红衣男子!”引玉突然抬起头来,一脸殷切的看着龙若辰:“王爷,小姐心里只有你,没有帝江公子,奴婢曾就这个问题询问过小姐的,小姐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王爷啊!” 龙若辰猛的扔开引玉的下巴,那样子像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声音里如同夹了冰霜,冷笑道:“本王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对汐儿忠心,但是表忠心,不是你这样子的,懂吗?没想到,不仅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连你也是!真是让本王痛心!” 引玉一时不防,被龙若辰扔倒趴在地上,见龙若辰那暴怒的双眸,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是想到这只是个误会,引玉咬咬牙,爬到龙若辰面前:“王爷,奴婢敢以性命担保,小姐真的对王爷从无二心,王爷切莫误会了小姐啊!” ------------ 182 养不熟的白眼狼 “误会?”龙若辰的眸光扫向引玉:“好一个误会,你——!”龙若辰指着红绡,“告诉她,什么是误会,到底是不是个误会!” 那红绡缩了缩脖子,啜嗫道:“奴婢只是看到泫侧妃与一俊俏的红衣男子一同离开,奴婢看泫侧妃的样子,并没有不愿意之类的情绪存在,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奴婢只当那男子是泫侧妃的朋友,两人一起叙叙旧……” 看着龙若辰那黑沉俊脸,红绡没敢再说下去。 引玉怒瞪着红绡,恨她口中无实:“不是的,小姐明明没有出来过,你不要污蔑小姐的清白,帝江公子根本来都未曾来过,你又怎会见到帝江公子!”引玉转过头,乞求的看着龙若辰:“王爷,请你切莫信了红绡的一面之词,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龙若辰一脚踢开引玉,冷漠无情的样子让引玉心寒害怕:“既不能信了她们片面之词,难道本王就能信你的片面之词吗?既然你说是个误会,那么,本王就能信你的片面之词吗?你——!”龙若辰指着青州知县:“以青州为中心,外扩搜寻泫侧妃!”龙若辰一扬手,一张纸飘至青州知县的面前:“四处张贴,以死囚之名,全力通辑!” 青州知县连忙接住那飘落的纸张,展开一看,那上面赫然是泫汐那貌美如花的面容。青州知县看得着了迷,好半晌才回过神,见龙若辰没注意到自己,连忙连滚带爬的领命而去,原以为有什么肥差,不曾想撞到了马蹄上。 红绡眼角瞟见青州知县离开,又小声的开口:“奴婢因为好奇,曾跟到门口,却见泫侧妃与那俊俏的红衣男子向青州偏南的缙云山去了,那边连绵不断的是山林……” 引玉抓住红绡,又惊又怕,惊的是这红绡居然说得有头有眼,怕的是红绡说的这些话,更加加重龙若辰对泫汐的误会:“你莫要再误会小姐了,小姐从来是连门都懒得出,怎么会去连绵是山林的缙云山去!你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奴婢没有胡说八道!奴婢明明是亲眼看到的!泫侧妃那么美,国色天香的姿容,奴婢怎么会认错!”一向小声的红绡却突然大声起来,那一字一句传入了引玉的耳中,也被龙若辰一字不拉的听见了。 引玉灰白着脸色,她弄不懂这红绡有何居心,难道只不过想凭她的姿色,便想攀上王爷吗?在此之前,自己从来不知道这驿站里还有叫红绡这一号人物,如今却这么冒冒然的跑出来,却说出这么惊人的消息。 可是小姐不见,也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龙若辰闻言,一言不发的进了屋,沉默的探手入被窝,那原本应该热乎乎的被窝,此时却冰冷异常,龙若辰只觉自己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如那被窝冰冷一片,他也觉得那红绡来历不明,亦不想相信红绡的话,可是红绡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字字见血,印在心上,怎么也挥之不去。 引玉与红绡见龙若辰沉默不语的进去,又片刻时间,走了出来,引玉抬起头,见龙若辰脸上的怒火已然消失不见,代替的是如同死水一般的沉寂。引玉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显然,龙若辰有此表情,是已经相信了红绡的话。 而相对于引玉,红绡则偷偷的瞧着龙若辰,清秀的小脸上嫣红一片。双眸中的爱慕之意熠熠闪烁。 引玉看着龙若辰,那俊若谪仙的脸庞上带着往日在王府里她曾见过的淡然与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与高贵并存的,那样的龙若辰,是平定王,不是小姐的王爷啊!引玉心中灰白一片:“王爷,奴婢命贱,任打任罚死不足惜,可是小姐……”引玉深吸了一口气,咽下喉间的哽咽:“小姐对王爷是真心实意的,小姐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小姐……小姐她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王爷!王爷你一定要相信她……” 龙若辰动了动唇,扬声招来侍卫,冷漠含霜的声音让引玉全身发寒,她知道,此时不管她说什么,龙若辰也不会再相信了:“把引玉带进驿站柴房,给本王关起来,除了水,什么也不许给!” “是!”侍卫的声音淡如死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引玉在两名侍卫的拖拽中站了起来,看着红绡,引玉突然笑了,笑得灿烂,一如百花般姹紫嫣红:“红绡红绡,红若绞绡,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我倒要看看,是小姐对王爷的心厉害,还是你的心计与嘴厉害!” 看着红绡那清秀的脸上,一双勾人的媚眼正无辜却又带着得意的笑意,眼角微微上挑,勾魂夺魄。引玉的笑容泛冷,看了红绡一眼,随着两名侍卫离开,一路跌跌撞撞,却带着该有的自尊与尊严。 龙若辰那如墨玉般的双眸沉了沉,却没有说话。 红绡悄悄的抬头,殷切的看着龙若辰,怯生生的说道:“王爷,那奴婢……” “留下来偏厅侍候!”说完这句话,龙若辰便走进了泫汐曾睡过的房间,一挥袖关上了门,久久没有声音。 红绡站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便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四处闲逛了起来。 睡梦中,泫汐轻轻翻了个身,却被冷硬的床给硬生生逼醒了,泫汐茫然的睁开眼,自己明明是睡在驿站里的,可是这里又是哪里,看那样子,分明是个山洞。 眨了眨眼,泫汐似不相信般闭上眼,嘴里默念着:“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难道我一觉睡过去醒不来了!?” 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倒,泫汐有些惊悚的睁开眼,没有出现驿站里柔软的床,柔软的锦被,一样是冷冰冰的石床,冷冰冰的山洞。 “老天,不带你这么玩我的!”泫汐沮丧的坐起身来:“难道我在睡梦中使了移形换影,换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你醒了?”低沉略带沙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泫汐惊得跳起来,大叫:“鬼啊——!” 那男人似乎觉得很好笑:“堂堂白泽,还怕区区恶鬼?” ------------ 183 情伤难续 明显的戏虐的声音让泫汐慢慢的镇定下来,泫汐仔细的看着发音地点,才发现那里坐着一个男人,刚才自己才醒,有些迷糊,所以把身后那个地方给忘看了,泫汐抚了抚胸,只要是人,什么都好说。 “你是谁啊?干嘛躲在暗处吓人,还是堂堂男人,亏你做得出来。”泫汐隐约觉得这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实在想不起来这么一号人物。 “我不是人!”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 泫汐一愣,立马后退数步,舌头开始打结:“你你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龙!”男人从阴影处走出来,看那脸庞,分明是龙苡!一脸青色的胡茬,样子十分狼狈颓废:“这么快你就不记得我了,我们可是拜了天地的真正夫妻。” 闻言,泫汐觉得十分好笑:“跟我拜天地的男人可不止你一个,如此说来,我的夫君可不止你一人!不过……”泫汐掩唇轻笑,清清浅浅的样子泛着淡淡妖娆之色,勾人心魄:“跟我真有夫妻之实的,还是只有我师父!” “你想起来了?”龙苡一愣,震惊的看着她。看着她如此笑着,龙苡似乎觉得时光又回到了万年前,她也是笑得如此清浅妖娆,有情还似无情,细看之下,却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泫汐摇头,神情有些沮丧:“要是真想起来就好了。”虽然有时候她也觉得想不想起也无所谓,但是偶尔想起瑶池仙子的时候,却还是觉得遗憾,总觉得想起来,与师父之间,也多几分亲昵与亲近。 亲热过后,泫汐总觉得自己比较喜欢唤他师父,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弥漫心间,不管是夫君,还是师父,都是她的。而东华帝君,则是心怀苍众的,龙若辰,则是有众多侧妃的。想来想去,她还是比较喜欢师父这个称呼,有一种违逆的调皮。 龙苡听她这样回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希望她想起从前与自己开心的日子,却又害怕她想起之后,心中对东华帝君的爱意更浓。 泫汐见龙苡不出声,便四下打量周围,发现除了是一个山洞以外还是一个山洞,没有机关暗器,没有神秘宝藏,泫汐有些失望,便问龙苡:“你不是在巢湖吗?怎么会到青州来,干嘛还把我带到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中来,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啊你!” 秀丽的柳眉微微蹙起,泫汐坐回原本躺的石床,冰冷僵硬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不适,便又站了起来:“龙苡,你若没有什么事,那我要回去了,若是师父发现我不见了,定然会以为我私自跑了,会恨极了我的!” 泫汐站了一会儿,见龙苡还是不出声,便试着向洞口处走去。 龙苡见她迈步离开,一个伸手,将她纤细的手臂拉住,声音低沉而微哑:“若是我说我将你带出来,是为了圆我们那遗缺的洞房,你信吗?”龙苡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容她有丝毫的逃离。 泫汐一愣,轻轻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泫汐失笑道:“龙苡你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更何况我根本没有与你拜天地,你就别闹了,我真要离开,晚了师父真该着急了。” 龙苡正色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手臂将她用力一带,抵在墙上,将她困在自己与洞壁之间:“白泽,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你之前不是说过,将东华帝君让给我三妹吗,如今却做着这与话相违的事情,你不觉得有一丝愧对于我三妹吗?” 龙苡的气息萦绕鼻间,不是龙若辰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泫汐有些不适应,更多的是抗拒,泫汐用力推了推龙苡,奈何自己力气根本不敌龙苡,泫汐有些恼怒:“龙苡,你不要闹了,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没必要拿这话来激我,如果师父是喜欢采蝶的,那么就算我回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龙苡低下头,凑近泫汐脖颈之间,闻着她身体的幽香,深觉醉人,忍不住轻轻吻住泫汐的侧脸,却被泫汐一侧头躲开,声音开始气极败坏:“龙苡,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泫汐用力的推拒着,不让龙苡的胸膛靠近自己。 龙苡的气息开始急促起来,声音低哑坚涩:“我刚才就说过,我带你来,就是补我们那错过的洞房,我们早就是夫妻,你忘了吗?我们可是站在水晶宫,众仙做证的!”说着,龙苡伸手在泫汐的背上游走起来。 泫汐惊恐的看着龙苡,拼命的挣扎,害怕在心间一点一点的漫延:“龙苡,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听到了没有,你快放开我,我跟师父是对着高堂拜了天地的,我跟你什么都不是,你快放开我。” 听着她一字一句的师父,龙苡深深的被刺激,万年前他还能忍受,可是如今,他们是站在水晶宫经过众仙见证的,这让他怎么能放手,他不想放,他也不能放,更不会放!压制住她的挣扎,龙苡只觉下腹一阵燥热,放肆双手在她纤细的身躯上游走。 “不要,不要,我求你了,龙苡,求求你不要,你快放开我,不要碰我!”泫汐拼命挣扎,清脆的声音里已然带着哭腔,恐惧使她忍不住全身颤抖着:“龙苡,你不是说我们万年前是朋友吗,既然是朋友,你又怎能这般待我!龙苡,你置我于何地?” 龙似从她发间抬起头来,住了手,双眸如火般盯着泫汐,不容她有丝毫闪躲:“白泽,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已经连家族都不顾了,我这样,还不能够得到你一点点吗?为什么你心里总是他,就不能有一点点我的存在吗?白泽,你对得起我吗?” 泫汐见他住了手,连忙想要推开他,那抵在腿间的硬物,已经人事的她又怎么会不明白那是什么:“龙苡,我并没有要求你抛弃家族来待我,我跟你不可能,你明白吗?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我已为人妇,你懂吗?” ------------ 184 求求你,放过我 “你以为,我在乎那些凡人所在乎的东西吗?只要今天我们洞房了,从今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你就是我龙苡的女人!”龙苡认真的看着她,眼眸里的郑重是从未有过的。 泫汐瞪大了双眸,眼眸里有着说不尽的恐惧与抗拒:“龙苡,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好吗?我已经是师父的人了,不可能再嫁给你,龙苡,你放过我,好吗?” 龙苡的心一点点凉下去,身体的燥热与那冰凉的心截然相反。看着泫汐那绝美的小脸,满是乞求与抗拒,龙苡心中五味杂陈,悲凉一片:“白泽,你知道吗?我很清楚,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会为龙族带来什么的样的后果,可是你知道吗,我不在乎,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龙太子,什么一族之长,什么龙王之位,我全都不在乎,你明白吗?我置我的生死不顾,我置我全族人的性命不顾,只为得到你,可是为什么,你的口中心里,除了你师父还是你师父,你的心里,何曾有过我!?” 泫汐拼命摇头,一双瞪大的杏眸里满含泪水,小脸上泪痕斑驳,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本温文尔雅的龙苡,会变成如今这个可怕的样子。 “呵……你是觉得我的所作所为很好笑吗?是不是你觉得,我就是一个笑话?”龙苡突然大笑起来:“可惜,你的下半辈子,就要跟我这个笑话过一辈子了。”语毕,龙苡埋下头,猛的吻在泫汐的唇上,那样子不像是吻,却像是在占有,在掠夺。 泫汐拼命躲避,拼命摇头:“龙苡,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没有得到回应,换来的是龙苡更加放肆游动的双手,扯下她腰间的系带。 “不要——!”泫汐拼尽全力,一掌击在龙苡胸口,看着龙苡脸色迅速苍白,唇角含血,泫汐害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纤细凝白的指尖还泛着微弱的蓝光。 龙苡捂着胸口,看着泫汐惊惶的脸色,俊脸阴沉得吓人:“你居然伤我!好,很好!我做的这一切,换来的居然是你的一掌,真是好得很!” 泫汐看着他那吓人的脸色,又惊又怕,如同受惊的小兽,快速的往洞口跑去,她知道,不管是以体力还是以法力,她都不是龙苡的对手,她现在终于明白,除了龙若辰的触碰,她接受不了任何人的,那会让她觉得恶心,觉得自己很脏。 龙苡看着她逃跑,如同暴怒的野兽,伸手猛的将她拽了回来,下手也不再温柔,扔在了那石床上,整个人覆了上去,毫无章法的胡乱吻着,用身体压制着泫汐的挣扎与拒绝,双手用力的拉开她的外衫,数次不得解之后,龙苡一用力,将泫汐的外衫撕了个粉碎,而那腰间的系带,也被撕成两截。 泫汐全身颤抖着,拼命拒绝,却无丝毫用处,便大声哭喊着:“师父……师父,救我,师父……师父……” 龙苡自她胸口抬起头来,双眸中的冷意让泫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你别再叫他了,你的眉间有他滴的心头血,他是找不到你的,更何况……”龙苡冷冷一笑:“我已在驿站之中做了障眼法,有个婢女看到你与帝江一同离开,现在想来,他必定是在找帝江的麻烦吧!” 泫汐苍白着脸看着龙苡,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陌生,冷血得让人害怕:“龙苡,你好卑鄙,你怎么知道我身体里有师父的心头血?!” “我卑鄙?呵!”龙苡猖狂的笑着,双眸暴怒:“是,我为了得到你,什么卑鄙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你以为你眉间的朱砂痣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他在你跳入轮回道的一瞬间,滴了心头血在你眉间,你以为你怎么会世世平安如意,到底,他还是舍不得你难过的!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泫汐震惊的看着龙苡,他说的这些,都是她不曾知道的,原本她以为自己眉间的朱砂痣,完全是天生,却没想过,那是龙若辰的心头血,心中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心疼,但是却让泫汐坚定了念想,她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龙苡得到自己的身子。 龙苡看着她愣住,一把拉开她的亵衣,露出里边月白色的肚兜,大手正要覆上去,却被泫汐一把拦住,定睛一看时,却见她用一把锋利而泛着冷光的匕首抵着她雪白纤细的脖子。 “你这是干什么?”龙苡阴沉如暴风骤雨,眸光锐利泛冷。 “你如果喜欢与一具死尸翻云覆雨,我不介意!”说着,泫汐将匕首抵进脖子几分,殷红的血珠顺着匕首尖滴下来。 “你竟为了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为了保住你所谓的清白,你是打算宁死不屈了吗?”龙苡眯起双眸,危险的看着她。 “如果不能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守身如玉,那么我与勾栏院里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龙苡我告诉你,如果你万年前就认识我,就应该明白,我的性子是怎样的,你今天若真是逼我,我就算不能与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自己在活着的时候,受到你的污辱!”瞪大的杏眸里闪烁着绝决与坚定,灼痛龙苡的眼。 龙苡的双手顿了顿,突然一把握住泫汐执匕首的手腕,硬生生拉开了几分,将那匕首逼离了脖子,神色阴沉暴戾:“白泽你别忘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跟你圆个洞房很过份吗?”看着泫汐愤恨的眼神,龙苡心凉一片,明知自己是飞蛾,却还要去扑那火苗:“今天,我还真非给你圆了这洞房不可,不仅如此,我还不会让你死,今后的生生世世,你都是我龙苡的女人!” “你休想!”泫汐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敌不过龙苡的力气,渐渐的心如死灰,绝美的小脸上苍白一片。 “那你就看看,今天我能否得逞!”龙苡手上一用力,捏住泫汐的手腕,泫汐一吃痛,条件反射的松了手,掉落的匕首被龙苡另一只手接住,看也不看的扔向一旁,然后用一只手将泫汐的双手固定在头上,空出另一只手去解泫汐的亵衣系带子。 ------------ 185 真假圆房 “龙苡你混蛋,你禽兽,强扭的瓜不甜,难道你一点也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我更不爱你,你懂吗?我不爱你!我心里没有你!”泫汐拼命扭动双手,死命的用双脚蹬龙苡。 可这些对龙苡来说,不过是蜉蝣撼大树。 龙苡单手解了两下,不得法,便依着先前的样儿,狠命的一把撕开,然后再扯下泫汐的褥裙,单薄的亵裤瞬间便露了出来。然后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凌乱不堪的衣衫被丢至石床边上。 泫汐拼命的哭喊着,遏斯力底,嗓子喊痛了,声音喊哑了,泪水流干了,却还是无力改变自己现在的处境。 龙苡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但是却想着她的一字一句,心如泣血,硬了心肠,把这件事情继续做下去,下腹的燥热异常,叫嚣着想要发泄。龙苡任由自己欲望驱使着自己,任凭双手在那娇弱纤细的胴体上游走。 泫汐已经全身没有了力气,挣扎也渐渐弱了下去,只是嘴里还轻如飘羽似的哭喊着:“师父……救我……师父……师父……” 泫汐气若游丝的哭喊如同给龙苡吃了五石散,下手更加没轻没重起来,似乎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身下的这个绝美如雪的女子,是自己的女人。 胸口处的旧伤传来一阵一阵的闷痛,泫汐渐渐呼吸微弱起来,连哭喊也没了声音,原本瞪大的杏眸,也缓缓闭上了,更是停止了挣扎,整个人气若游丝。 龙苡觉得异常,便停了动作,却见泫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樱唇苍白如纸,近几乎透明,龙苡咬咬牙,连忙探向她的手腕,突然想起她在水晶宫里那绝决的样子,毫不犹豫刺进胸口的匕首,龙苡猛的一拍脑袋,他怎么忘了她身上还有旧伤。 龙苡连忙从她身上探起身来,交握的手源源不断的输入真气给她,半晌,见她脸色稍缓,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折腾下来,龙苡早已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意思,只是默默的捞起自己的衣衫,想了想替她穿上,自己则另外幻了一套衣衫出来,胡乱的套在身上,看着她沉睡的容颜,龙苡心中又爱又恨,恨她如此无情,就算是自己抛弃一切,却还是换不回她的回眸。 轻轻的躺下身,龙苡伸手揽过她,让她舒适的睡在自己怀中,看着她脖颈上的血痕和手腕上的淤青,懊丧的叹了一口气,手下的动作更温柔了几分。 怀中充实的感觉,让一直以来浅眠的龙苡很快便陷入沉睡。 泫汐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去摸自己身上的衣衫,在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早已不是自己的,她简直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下来,眼前只觉黑沉一片,她拼命抗拒拼命挣扎,却还是让事情发生了。 看着旁边熟睡的龙苡,泫汐恨不得杀了他。伸出纤细的双手,指尖泛着莹莹蓝光。咬着牙,泫汐在心里拼命的命令自己,这一掌击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龙苡没有错,他只是喜欢上错了的人,用了不该用的手段。 泫汐闭了闭眼,晶莹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滑落,滴落在龙苡那沉睡的脸庞上。龙苡眨了眨眼,却只看到泫汐闭着眼,伸出的细白的手,指尖泛着致命的光芒,她是想做什么,杀了自己吗?也好,这也算是一个了结。 龙苡沉默着,依旧闭了眼,装睡,等待着死去的那一刻。 泫汐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缓缓放下了手,咬着唇轻轻颤抖着,翻身从石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洞外走去。 龙苡听到脚步声,连忙翻身坐起来,只看得泫汐那纤细柔的身躯,穿着自己的衣衫,有些宽大,踉跄的往外跑去。 天已经黑沉下来了,龙苡想着这地方偏僻,万一遇上危险,那可怎么办!龙苡连忙翻身去追,突然,一声闷雷震响,龙苡觉得自己耳膜都快被这声闷雷给震聋了。抬眼看去,泫汐那柔弱的身影已经冲出了洞口。 接下来的雷声连连,龙苡顾不得许多,连忙加快步子,飞快的追上去。 泫汐哭泣着,不择路的胡乱往前冲,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打在脸上身上生疼,可是泫汐似无觉察一般,只顾着往前冲。 龙苡看着泫汐那不要命的样子,又气又心疼,只得加快步子。 突然,一个闷雷打在龙苡面前,龙苡堪堪住了步子,险险避过,再次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让他心神骤裂的一幕。 “白泽——!”龙苡撕裂般的大声叫喊。 泫汐只觉一阵头晕,身上一阵麻痹,不曾有过的记忆如同演戏折子般在脑海里上演。 师父,你看,我拿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别以为只有孙悟空才能偷,我也是不错的!女子那娇俏绝美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雪白的衣袂随风飞扬,小脸儿红扑扑的,透着温润。 正在书案后面的男子高洁清浅,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尊贵华容,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正握着一本伏羲八卦图,正在悠闲的研读。温润雅致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宠溺与无奈,整日去做这些事情做什么,还不如多看些修行的书,有助于你! 女子噘着嘴,娇嗔的从男子手中拿过伏羲八卦图,扫了一眼,十分不满!师父你就知道看这些乏味的东西,我可不想,好好的在天庭修练做什么,多无趣啊! 画面换了换,又变成另一个泫汐不熟悉的地方,但是人却还是那人。 看着女子眼眸中闪烁隐藏的爱意与绝决,凄绝的看着那高洁清浅的男人,杏眸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伤痛。 女子绝世无双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绯红,纤细的娇躯因害羞而轻轻颤抖着,在那冰绡绞纱的素衣下显得格外单薄:“师父,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 “你……”男子那如墨玉般的眸子泛着不解与茫然,一身玄色的衣衫随风翻飞,袖口处的流云翻海绣纹格外清晰。俊若谪仙的脸庞上带着怔愣。 ------------ 186 往事再现 “大胆白泽,居然说出如此有违天伦的话来!”一名女子自远处走近,步步生莲,俏丽的脸庞上带着厌恶与嫌弃,仿佛看见了天地间最为不堪的东西。 “师父……”白泽听了那女子的话,那绝世无双的小脸上顿时血色尽失,惨白如雪。 男子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白泽,东华帝君乃是你的师父,你如此不顾天伦道德,有悖师恩,理应上剔仙台,削去仙骨,贬为原形,投下昆仑山。”说完,女子把视线投向那一身玄衣的男子:“还请东华帝君不要护短,按天规执行。” “不劳瑶池仙子费心!”白泽连看也未看她,只是把视线投向东华帝君,湛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希冀。 沉默在三人中间蔓延,死一般的寂静让白泽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原为以,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哪怕一点点,那也足够,但是,在他心里,自己只是徒儿,他也只是护短,仅此而已。 白泽突然笑起来,笑容如烟花般灿烂,接着,她听见自己如死水般的声音:“师父,对不起,是我无知,亵渎了您!” 绝望算什么,讽刺算什么,悲伤算什么,全都抵不过他的一世沉默。 白泽转身,决绝地跳入身后的轮回道。 她应该庆幸自己选在这里,那么,这也算是自己唯一的退路。 师父,你用沉默来应对我的爱,那么,请让我用轮回来遗忘你…… 泫汐猛然捧住头,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是如此真实的存在着。女子的娇俏嗔怪,绝望凄婉,是那么清晰在眼前,而男子的纵容与沉默,却如同一片无望的黑,覆盖住女子那真实鲜活的画面。 “啊——!”泫汐猛的仰起头,尖叫出声。 豆大的雨点与闷雷还在继续,泫汐却只是愣愣的跪在地上,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没想起来的时候,总是期盼着想起来,如今真的想起来,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情何以堪,让她如何去面对龙若辰,她已经是不洁之身了,还有什么脸面待在他身旁? 龙苡见泫汐没事,连忙冲上前,去扶她起来。抬眼之间,却见她那原本乌黑的眼,变成了湛蓝色。 泫汐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樱唇微启:“滚——!” 挥出的纤手毫不留情,重重的甩在龙苡的俊脸上。 龙苡无防备,被她这样一推拒,猛的退了数步,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却又闭了唇,什么也没说。 泫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冷笑着看着龙苡:“你满意了吗?现在你满意了吗?”泫汐如花般的脸庞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现在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龙苡,算你狠,我这次下不了手杀你,不代表我下次不会!”泫汐指着龙苡,杏眸中带着沉重的恨意:“滚!别再让我看到你!这让我觉得恶心!” 龙苡猛的抬头,眸子里充斥着伤痛:“恶心?跟我一起你就会觉得恶心,跟他就不会了吗?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么想的,为什么你偏偏要……” “住口!”泫汐清脆的声音猛的提高,双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与彻骨的嫌恶:“我觉得脏,我觉得我自己很脏,你满意了吗?你不滚是不是!你要你死还是我死!走到这一步你还是不死心是吗?那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决绝,什么叫恶心!”泫汐猛的幻出一把匕首,刀尖泛着冷芒,直指着那绝美的脸庞。 “你要做什么?”龙苡哀伤的看着她:“你又要自尽吗?” “呵……”泫汐冷冷的笑着:“自杀?这种可笑的事情在这种事情发生后再做,有意思吗?”泫汐轻蔑的看他:“我是觉得挺没意思的,我不是什么贞烈女子,失了清白就要死要活,既然事情都没法阻止,事后何必马后炮!” “你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人家都说是红颜祸水,可我这张脸,却给我带了多少的不幸,如今由我亲手毁了它,岂不是更好!”泫汐笑得没心没肺,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看着龙苡惊恐的眼,泫汐觉得十分好笑:“龙苡,你不过也是爱红颜白骨,不怪你,真的!你不用想着现在还能来制服我,如今我记忆恢复,法力也同样恢复,你未必在百招之内能制住我。所以,你还是死了那条心。” 龙苡又惊又怕,他怎么也想不到泫汐做事真是如此倔强与绝决,声音不由得放柔了:“白泽,我不靠近你,我走,行吗?你别再伤害自己了,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泫汐笑得灿烂,手下猛的一用力,狠狠的划在自己左颊上,鲜红妖艳的血液立即泛涌而出,在雨水的冲刷下争先恐后的流出。 “白泽!你疯了吗?”龙苡不敢靠近,恨恨的低吼。 “说得好,我就是疯了!”泫汐将匕首靠近右颊:“你走不走?” 龙苡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不语。 “汐儿……”低醇温雅的声音里带着担心与急切。 泫汐回过头,梦中那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若是早一点点,哪怕再早两个时辰,她一定会欣喜的跑过去,扑进那熟悉得让她掉泪的怀里,可是现在,她不敢,她更不配,她很脏,不想让他碰她。 看着那欣长修直的玄色身影一点点靠近,泫汐回过神来,匕首快速的移到雪白的脖颈之间,清脆的声音细细的,低低的,如同受伤的幼兽低低呜咽:“师父,不要过来,否则我死给你看!” 龙若辰缓缓的停住脚步,站在原处不动,醇厚的声音在雨中响起,带着无上的温柔与宠溺:“汐儿,乖,跟我回去!” 泫汐凄苦一笑,摇头:“师父,我回不去了!”泫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了平心绪,勉强说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徒儿要走了,师父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如今这日子,师父你也该归位了,不要为了不孝的徒儿,滞留在这万丈红尘之中,若是染了凡尘气息,那就不好了,再说了,徒儿也不值得!” ------------ 187 决别 泫汐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继续说道:“瑶池仙子说得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爱上师父,原本就是个错,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师父,今后你可以再收无数个徒弟!”泫汐用空出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与泪水,勉强笑道:“师父,其实瑶池仙子挺爱你的,她会是一个好的帝后。 龙若辰遥遥的伸出修长白皙的手,俊脸上的神色温柔如水,墨眸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汐儿,自小你最听师父的话,乖,现在跟师父回去。” 玄色的宽袖鼓着风雨,湿湿的垂下,却掩不住那如玉般的手的光华。 泫汐动了动唇,她多么想伸出手,伸入那如玉修长的掌心之中,可是她不能,那么干净的双手,自己配不上!泫汐抿紧了唇,难过的摇头,雨水冲刷下来,冲掉了俏脸上的泪水,却冲不掉心中的绝望。 龙苡看着泫汐那强忍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将真相脱口而出,可是他心里住了一只鬼,他自私的想,或许就让她认为自己跟她已经发生了关系,将来说不定还有可能,万年前东华帝君不知道珍惜,如今更不配拥有她。 “师父!”泫汐对着龙若辰跪了下去,右手的匕首却未移动分毫,坚定不移的抵在雪白的脖颈之间:“徒儿对不起你,徒儿一切都想起来了,师父,这万年来,或许你只是寂寞了,孤单了,但是绝对不是爱上我了,师父,万年前我亵渎了你,对不起,万年后我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 泫汐对着龙若辰磕了一个头,却还是未起身:“师父,我对你是什么感情,现在都不重要了,既然我已经长大了,就应该回到族中,听凭族长安排,师父,你就当我跳了轮回道,再也没见过我,就当没收过我这个徒弟!”泫汐矮下身,又磕了一个头。 “汐儿,跟我回去!”龙若辰沉下脸,墨眸中酝酿着狂风暴雨,他重复着低吼:“汐儿,跟我回去!” “师父,你知道吗?当初跳下轮回道的时候,我都还未死心,总想着有一天,去三生石上刻上我和师父的名字,那样,师父就会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泫汐用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继续说道:“可是,我太天真,三生石上又岂能这么容易被刻上名字的!师父永远是师父,而我,永远是我自己!” “汐儿,你听话,你回来,师父带你一起去忘川河边,在那三生石上刻上我们的名字,好吗?”龙若辰压着怒气,这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明明一切都明了,却还是步步逃离,她就那么想离开自己吗? 龙若辰的视线透过泫汐,落在一脸颓败的龙苡身上,心里猛然一震,莫非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滔天的怒火汹涌而来,龙若辰双手紧握成拳,右手缓缓抬起,在虚空之中做了一个掐的手势,俊若谪仙的脸庞上是阴狠的戾气。 龙苡猛的抬头,看着那蕴含着狂风暴雨的墨眸,抿紧了唇,挣脱不了龙若辰法力的束缚,龙苡用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脸色痛苦而难看。 龙若辰右手猛的一收,龙苡不受控制的飞身向前,扑倒在龙若辰面前。这是龙苡第二次看到龙若辰使用法力,虽然知道他是东华帝君转世,但是龙苡心想,他还未归位,自己就算不能跟他打个平手,过个百十招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没有归位,自己也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龙苡咬牙,他怎么也没想到,龙若辰在没有归位的情况之下,也可以将体内的法力运用自若,随心所欲。紧握成拳的右手猛的锤了一下地,龙苡恨,却没有办法。 忽然,龙苡笑了,就算他赢不了,至少现在在龙若辰的心里,那个滔天的疑团也会随着白泽自己的误会而变成真实,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那也是个男人,哪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龙苡唇边笑着一抹得意而苦涩的笑容,他也是个自私的人呵,原来他跟三妹,也没什么区别。 “你对她做了什么?”龙若辰看着龙苡那得意的笑容,滔天怒火扑天盖地而来:“你堂堂龙族太子,竟做如此不堪的事情!” 龙苡听着龙若辰的话,笑得更加得意,龙若辰已经等不及他的回答,便已认定了事情的真相,不用他再多加词述,他就已经承认了自己与白泽的事情。 “我赢了!”龙苡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原本清俊的眉眼:“我到底还是赢了!东华帝君!”龙苡张扬的看着龙若辰,一字一句,眼眸里透着无上的得意。 “畜生!”龙若辰一拳击在龙苡的脸上,打得龙苡侧过头,却没有打掉龙苡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我畜生?东华帝君,在不知情爱的时候,你要了白泽的清白,你又比我清高多少,你比我,多的只不过那天生高贵的身份,试问相对来说,我哪一点比不上你,哪一点?可是为什么,你除了用强硬的手段把她留在身边,你还能做什么!” 龙苡抹了一把唇角的血液,缓缓的坐起来:“万年前,我守护她,只觉高贵如东华帝君,定然能护她周全,给她无上宠爱,可是我等来的,是你的茫然与沉默,让她万念俱灰的坠入轮回道,现在,我不想再默默守护,我要站起来,给她你给不了的幸福。” “……”沉默良久,龙若辰坚定而又毅然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因为,她喜欢的人根本不是你!”龙苡慢慢的站在了龙若辰面前,一张清俊的眉眼上带着桀骜不驯:“我眼看着这段时间,她在你手中受的伤,如果是爱你的,又何苦会变成那样子。到底……身份不是万能的!” 龙若辰抿紧了唇,墨玉般的眸子定定的瞧着沉默不语的泫汐,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汐儿,真如他所说吗?你心里的人,真的是帝江?” ------------ 188 十字路口为谁留1 看着龙若辰那俊美的脸庞,如墨玉般的眸子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伤痛,犹带着隐隐期盼,泫汐心中一痛,她想要摇头,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面龙若辰。 泫汐深吸了一口气,头似僵住一般,怎么也动不了半分,只得沉默着,只要龙若辰把这个事情当成事实来看了,一切也就就此了结了! 与许永祥成婚始初,她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可是,却不曾想过是个噩梦的开始,而当这个噩梦慢慢变成美梦的时候,却又被硬生生唤醒了,老天爷似乎很喜欢和她过不去,总不想她有好日子过。 “汐儿,告诉我!”龙若辰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温柔宠溺,仿佛不是问那么至关重要的问题,而只是想宠溺娇纵不听话的她。 泫汐鼻子一酸,泪如雨下,昨日缠绵犹在脑海之中,今日却非要各走一方,这让她如何狠心回答他? “她也不过是惧怕你罢了!”龙苡虽然不明白泫汐为什么不出声,但是很显然,泫汐的沉默,给龙苡带来了机会,他得不到她,他也不想龙若辰得到她,如此清雅脱俗不染尘烟的女子,自己不配拥用,而他,也不配! “汐儿!师父只问你一句!”龙若辰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泫汐猛的一抬头,他要问什么?泫汐心中心如擂鼓,一抹嫣红几不可察的爬上那绝美的脸庞。 “汐儿,可愿跟师父回去?”如墨玉般的眸子紧紧锁住泫汐,不让她有丝毫逃离。 泫汐心中怆然,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想过他可能问的很多问题,僻如说,问她是不是爱帝江,亦或者是不是爱他……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只关心,自己会不会跟他回去,难道,他还是惦记着渡自己成仙么? 龙若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而宠溺,似知她心中所想,龙若辰那墨玉般的眸子里闪着笑意:“你若不成仙,又怎样做我的帝后呢?” 泫汐脑子一震,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什么帝后,谁要做他的帝后!? “在水晶宫里,我可是当着所有仙君承认了的,你可是想要毁婚?”龙若辰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听在泫汐耳中,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泫汐将龙若辰的话仔仔细细想了一遍,然后将在水晶宫内的每一幕都回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龙若辰有做过似让她做帝后的承诺。 帝后,好诱惑的两个字,泫汐痴迷的看着龙若辰,脚步轻移,却在一瞬间顿了下来,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啊!而自己原是神农氏后裔,却如今是个残花败柳,如何能担这帝后二字。 她很想,可是她不敢! 帝后这个词,终不是属于自己的! 泫汐缓缓的后退,绝美的小脸上混着雨水与泪水,带着绝望的绝然:“师父,对不起,我真的……”泫汐轻轻吸了吸鼻子:“真的不能……” 不能再听他说下去,不能……她怕自己会不顾这雨水也冲刷不掉的脏,飞奔至他面前。她不能这样无耻的亵渎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不容许这样的亵渎。 看出她眼中的绝决之意,龙若辰心下一慌,连忙掩住,想到白泽一族素来心软,就算是历劫,应也不例外! 抿紧了唇,龙若辰猛的一手持过龙苡手臂,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龙苡的脖子,声音一如继往的温柔,让人如沐春风,而薄唇间吐出来的话语,却字字冷血无情,充满威胁之意:“汐儿,你若不过来,我就要了他的命!” 泫汐后退的步子,猛然一顿,双眸睁得大大的,似乎要从那双泛着温柔光芒的墨眸之中寻找出开玩笑的意味:“不,不会的,他是龙族太子!龙族那么庞大……” 龙若辰微微一笑,笑得风淡云轻:“整个龙族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他一小小旁支?汐儿,你可想清楚了?嗯?”语音微微上挑,带着些许戏虐之色。 而听在泫汐耳里,素来了解他的泫汐,却已是知道,他已经没有了耐心。 泫汐犹豫不决的目光落在龙苡身上,龙若辰阴晴不定的脾气让她不能够确定自己走后,他是不是真的会伤害龙苡,虽然……两人之间曾发生过那么不堪的事情,但是却也命不至死啊! 龙苡感觉到她的视线,牵起唇角微微浅笑,温柔缱绻,绵长淡然:“不用担心我,白泽你要记得,没有任何人能留住你,也没有人何人能牵绊你,今天我龙苡就算为你命丧于此,我也无怨无悔,今生有此,已然足够。” 泫汐一愣,倒没想到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龙苡还能够如此温柔眷恋的说出这样深情的话来,也许自己当初是真的太过粗心大意,才会认为一直陪伴左右的龙苡,对自己仅仅是朋友那般简单。 “你还当真是情深意重,但是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夫君,就算是再温柔,也没有用!”龙若辰冷冷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温柔,如冰锥似的刺破人心。 “我不要求她回应我什么,能为她付出,我心甘情愿,自是不用旁人诸多言语,就算你是东华帝君,那也一样,在爱情面前,没有身份高低之分,更何况我也属上古神兽遗族,跟白泽,自是天生一对,地上无双。” 龙苡无惧龙若辰致命的威胁,语气淡然无双,似乎看透了一切,又似乎放下了一切,亦似乎得到了一切,那样子温柔而心满意足。 “别说了,龙苡你别再说了!”泫汐纤细白皙的双手捧住脑袋,神情痛苦不堪,雨水伴着无声的泪水滑下。绝美的小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如水漾般的眸子紧紧闭上,长长的眼睫一如风中残花,无助的摇拽。 “白泽,你总是这般心软,让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一声长长的叹息透着无奈与宠溺,一抹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泫汐身旁,赫然是那日离去的帝江,神色带着无奈,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满含宠溺。 ------------ 189 十字路口为谁留2 “帝江?”泫汐又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薄薄的一层衣衫经过雨水的冲刷,一层一层的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帝江对着她施了个诀子,烘干了她身上的衣衫,用法术结成一个小小的结界,将两人笼罩其中,不被雨水淋湿。 眼看着帝江到来,龙若辰那冰冷的双眸之中怒火更盛。 明明幸福近在眼前,却在出门之后一切物是人非。 一挥玄衣宽袖,龙若辰松开对龙苡的桎梏,如墨玉般的眸子在一瞬间黯然失色,如一枉死水,静水无波。 “汐儿,师父只问你一句,可愿跟师父回去?”龙若辰微微侧过头,视线却未落在泫汐身上,似乎偏过她,看别的地方。 “我……”泫汐紧紧握着胸口的衣襟,明明刚才一切绝决的话都说完了,却也好像所有的勇气都用完了,那失色的樱唇,再也吐不出一句话来,那些决裂的话,如针锥般细细密密的扎在心头,尖锐的疼痛如麻木般让她几乎已经习惯。 万年前的种种,温柔的他,淡漠的他,替自己收拾烂摊子的他,无奈看着自己浅笑的他,都如此明显而又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眼前,执着了几万年的爱恋,如今却一手生生的毁在了龙苡手中。 “白泽,不管怎么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也总该有个了结,不能总是心软,下不了决定!”帝江蹲下身,看着眼神慌乱的泫汐,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白泽,几万年了,放下还是不放下,只不过在一瞬之间,也是一念之间。” “我……”泫汐满眼泪水的望着帝江,轻轻摇头:“带我走,带我走……” 帝江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龙若辰,泫汐自小便跟着他,简直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如今平平多生出这诸多情感,未必不是扰人,或许,如泫汐曾经所说,他只不过是寂寞罢了。 龙若辰的脸色出奇的白,白得厉害,显然,他也听到了泫汐的话,但是却丝毫不动,只是静静的站着,一如往日宁静悠然。 泫汐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只是低垂着头,缓缓站起来,跟随帝江的步子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突然,地上的龙苡脸色狰狞凶狠,带着猛烈的戾气,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右手中幻出一把尖锐的匕首,泛着幽幽冷光,极速的往龙若辰身上扎去。 泫汐不舍的回头,看到的便是那么一幕让她撕心裂肺的样子,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泫汐拼命的呼喊:“不要——!” 而龙若辰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墨眸中是还来不及掩去的伤痛与不舍,却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那透胸而过,泛着幽幽冷光的匕首。 帝江也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呆了,但却很快便反应过来,以龙若辰的身手,就算还未回归仙班,那龙太子也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而他没有反应,却也仅仅只是因为头也不回的白泽罢了。亦或许是心死了,便连动也懒得动了。 泫汐只觉脑海里空白一片,眼眸里不断放大龙若辰那缓缓勾起的唇角,但泫汐却觉得,在那一瞬间,整颗心跟空了一般,什么也不存在了。 “其实,龙若辰怕是死了心,才会这样吧!虽然我不喜欢你这样为他难过,更讨厌你因为他而掉眼泪,可是,如果不是你那样,也不是我所认识的白泽了吧!若当初不是他滴下心头血种在你眉间,如今的你,或许……”看着泫汐不顾一切的转头向龙若辰奔去,帝江止住了话头,或许自己的她根本没有听进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了,不管是万年前在轮回道旁,还是现在在这大雨之中,她所怀抱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还是那么浅白明显,没有丝毫掩藏的意思,也只有像龙若辰那样身在局中,才会看不出来。 只有用了心,不管是付出,还是接受付出,才会当局者迷,而他和龙苡,至始至终都只不过是局外人罢了。 再不用多说拒绝的话,泫汐的选择已经很明显。 泫汐一把推开龙苡,将龙若辰即将倒下的身体扶住,看着那泛着幽幽冷光的匕首,泫汐冲着龙苡大喊:“龙鳞!你居然用龙鳞,龙苡,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龙苡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雨水的冲刷,声音里透着沧桑无力,伤痛与难过:“白泽,你能不能公平一点,就允许他伤我,却不允许我伤他分毫!”龙苡的唇边泛着一抹笑,苦涩难当:“白泽,若他活着,我整个龙族他都不会放过,你以为,以他的手段,知道我跟你的事情,他能够分毫不介意吗?” “你住口……你住口!不要再说了!难道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你就要先下手为强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泫汐看着龙若辰流血不止的伤口,想要将匕首拔下来,却又怕加重龙若辰的伤口,又急又难过的看着他:“疼不疼?你怎么不躲!” 龙若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出声。 “白泽,你的态度总是那么分明,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连欺骗也不屑于!”龙苡看着一脸担心着急的泫汐,心中苦涩更甚:“白泽,几万年了,我可以说是陪着你一起长大的,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朋友!”泫汐咬牙扶着龙若辰,小心翼翼的试着往前走,听见龙苡的问话,头也不抬的回答。 龙若辰微微偏过头,苍白的脸色与嘴唇,听见泫汐的回答,那好看的唇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苍白而无力。 泫汐又气又急又担心,心知龙鳞不比一般匕首,以龙若辰自己的法力不能够自行自愈,而这龙鳞幻成的匕首,又是指着心脏的地方,透胸而过,流出的血液在玄色的衣衫下晕开,而受伤龙若辰早已不能用法力维持结界,雨水如豆般落在下,打在身上生疼。 ------------ 190 十字路口为谁留3 “白泽!”龙苡站直身体,看着泫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涌过一抹怒气:“龙鳞刺中心脏,是没有救的,我相信你也明白,你不必再这般小心的带他回去,他熬不过的。” “你闭嘴!这辈子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泫汐停住步子,转头狠狠的看着龙苡:“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白泽,你这样说我,公平吗?难道因为你爱他,所以就听不得他半点不好吗?我心狠手辣,那他呢?他就是无上高洁,神圣不可侵犯了吗?”龙苡对着泫汐狠狠咆哮着:“泫汐,你又何尝不是心狠,几万年了,你对他是数万年的爱恋,难道我就不是了吗?你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否认了我这几万年的爱恋,我就这么令你看不起吗?”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的观念中,没有灰色地带,所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不想假装什么来骗你,至于你所说的什么婚约,那纯属我被骗,说到这样,我不得不承认,你与采蝶,当真是兄妹,连这种事情,都喜欢用这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泫汐冷冷的看着龙苡,恨不得将龙若辰身上的龙鳞拔下来,甩到他胸口上去。 “白泽!”龙苡大声的吼着,看着泫汐扶着龙若辰头也不回的离开,龙苡像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明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这样的,明明她就要离开了,为什么要回头!都要走了,为什么要回头? “哈哈哈哈……”龙苡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几万年的爱恋,几万年的梦,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梦都破碎了。 他也是爱她的,为什么她就这么不公平,连欺骗都不屑于,她怎么就能这般狠心,做出这样绝决的事情。他只是爱她,只是想跟她在一起,只是想跟她长相厮守,这有错吗? 帝江轻轻摇头,看着龙苡,缓缓走过去:“你真不该那样做!他那种狠话,只不过是说给她听罢了,你却还当了真!” 龙苡缓缓的侧过头看他,目光呆滞,但是不过一瞬之间,便充满了厉色:“那是我全族人的性命,我自己可以不要命,但是我不能拿我族人的性命来冒险,我爱白泽,可是我也不愿意拿全族人的性命来换,帝江,你不懂……她是多么的不公平!” 帝江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神色晦涩莫深:“爱情里面,本来就有诸多的不公平,而我们,只不过是等待选择,所以,没有选择的余地。白泽的爱情观里,没有灰色地带,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连欺骗……也不屑于!” “何其不公平!”龙苡颓废的看了一眼泫汐离去的方向,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缓慢离去。 白泽,你只看到了他受了伤,你何曾关心过我,我也是受了伤的啊……他伤我便可以,我伤他,就在你心里万劫不复了吗? 帝江看着龙苡踉跄的身影,心中一片荒凉,龙苡至少把心中所想说出口了,但是自己呢,却连一个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引玉,引玉……”刚走到大门口,泫汐便大声唤着引玉的名字。 数声之后却毫无回应,却见一名侍卫远远的走过来:“见过泫侧妃。” “免礼,快,帮我把引玉找来,对了,叫厨房烧些开水,要快!”泫汐急得红了眼眶,差点哭出来。 那侍卫连连点头,快步离去。 “来人,叫大夫!”泫汐唤过另一名暗卫,说出口了才发现不对,龙若辰虽然现在是凡体,但是龙鳞所伤这凡间的大夫未必有用,遂摇摇头:“算了,别去,来帮我把他扶回房!” 暗卫沉默不语的扶着龙若辰,尽可能的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将龙若辰安置好,泫汐手足无措的看着插在龙若辰胸口处的匕首,不知是经过龙苡的法力还是为什么,这匕首却还是没有恢复龙鳞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侍卫解释。 “小姐,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引玉一见泫汐,立马含了一泡眼泪水,一下子滚了下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引玉,你快来看看,这要怎么处理才好?”泫汐一见引玉,立马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将引玉拉到床前,看着床上龙若辰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泫汐心中一阵后悔,为什么每一次选择,她都非要等别人来给她做选择。 “这……这……小姐,要请大夫啊,引玉也不懂这个!”引玉哭丧着脸看着泫汐,一脸无助。 “不,不能请,没有用的!”泫汐摇头,突然像想到什么,“你来帮我,我来把匕首拔出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啊,泫汐握紧了拳头,要是龙若辰这一次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绝不独活。 “啊!”引玉吃惊的看着泫汐:“这……这……这样啊……” 泫汐看着两名侍卫,挥了挥手,“你们去厨房看看,水烧好了没有,烧好了就赶紧端过来。” 两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行礼告退。 泫汐看着那透胸而过的匕首,心中一阵刺痛,要不是自己那般犹豫,以他的身手又怎么会被法力不如他的龙苡伤到,他是不是死了心觉得这样就能留住自己啊!泫汐死死的咬住唇,暗暗给自己鼓励:自己不能死,龙若辰更不能死,所以,她不能软弱,自己是白泽,所以一定有办法,龙若辰一定不会有事。 泫汐看了一眼引玉颤抖的捧着白布,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出言安慰,也算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也不能有事,我不怕,你更不要怕!我要开始拔刀了,你要快一点,将这止血草捂在他的后背和前胸,明白吗?” “我明白了,小姐!”引玉用力的点点头,接过泫汐手中已成渣状的湿药草。 泫汐看了那药草一眼,那是她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的,是神仙止血最基本的药草,只希望这对他有效。 咬咬牙,泫汐缓慢的握上那匕首的握柄,脑海中在那一瞬间划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只是淡淡的想,夫死妇随,他若不行了,那便陪着他一起去了,也未偿不可! ------------ 191 万般心系只为他1 想到这里,泫汐在那一瞬间坦然了,握住匕首握柄的手也不如之前那般忍也忍不住的颤抖,反之是一片平稳,看着龙若辰那失了血色却依然俊美得不像话的脸庞,泫汐笑了笑:“你不要怕,不会疼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温柔的声音如同细细的雨丝,浸入龙若辰心中,漆黑的睫毛颤了颤,露出墨玉般润泽的眼,带着化不开的温柔宠溺,苍白如纸的唇动了动,一如继往低沉醇厚而好听的声音低低的说道:“乖,拔出来便没事了!别担心!” 泫汐咬着唇,泪如雨下,唇边却带着一抹笑容:“我不怕,我会跟你在一起,所以我一点也不怕!” “别哭!”龙若辰吃力的抬起手,拭去她脸庞上的泪水,“遇上你,我也只会用这样的笨方法了,你知道,千万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多的说话让龙若辰轻轻喘了起来:“你说你用万丈红尘来忘记我,我又何尝不是独留天宫之中,靠着念想过日子!” “若不是走到这一步,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解释的习惯,除了这样笨笨的方法,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龙若辰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看着泫汐惊恐的眸子,龙若辰温柔的笑着,一如继往的纵容:“乖,别哭!” “若辰……若辰……不要再说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若辰,你不能丢下我,谁知道……谁知道我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也不想孩子也没有爹吧!若辰,若辰,求求你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若辰,不要丢下我,呜……”泫汐猛的松开手,刚刚鼓起来的勇气,一瞬间消失殆尽。 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龙若辰已经没有了力气解释,只是看着她,温柔的笑! 泫汐浅浅的伏在龙若辰身上,忍不住大哭起来,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匕首正中胸口心脏,若是强硬拔出,只会大出血,到时候,也回天无力,她有勇气离开,可是不代表她有勇气面对他的死亡。 龙若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右手,轻抚着泫汐那一头青丝,安抚着顺着。透着泫汐半伏着的身影,龙若辰突然脸色一凝。 一名身着黛青色的绝色女子俏脸含笑的盈盈下拜:“瑶池恭迎东华帝君归位!” 龙若辰看了一眼引玉,却见引玉丝毫没有反应,便明白这瑶池是隐了身形的。 冷冷的眼神如同冰霜般落在瑶池身上,龙若辰很不愿意见到她,但是很明显,自己已经脱去凡胎了。 龙若辰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那已闭过眼的凡胎,眼色一沉,他还不能够就这么归位,否则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虽然这个方法很笨,但是很显然很管用,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龙若辰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瑶池仙子,微微抬手:“本君在凡尘还有未了事,你先行回天庭吧!” 瑶池闻言,娇躯轻轻颤抖,眼眶盈盈泪水,一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是玉帝已下旨,将瑶池许给了帝君,待帝君归位时,便可成婚。” 龙若辰神色一凝,笑容消失不见,一如万年前的清雅高洁,不可亵渎:“此事本君自会与玉帝解释,你若没事,便回去,这凡尘染了俗烟,于你无益。” 瑶池犹想再解释什么,却见龙若辰早已背过身去,复又躺在床上,将那凡尘之躯纳入了云袖中,一如方才那苍白的脸色,只是现在更有了几分力气,幻了一把刀插在胸口,侧眼望去,见瑶池仍怔怔的站在原地,顿时脸色一冷:“本君的意思不够明白吗?” 瑶池死死的咬住唇,看了一眼哭得停不住的泫汐,一旋身消失不见。 “汐儿,你是打算让这把匕首陪我过下半生吗?”龙若辰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口气中已带了几分戏虐之意。 泫汐红着眼,如那兔子般,抽噎的看着龙若辰:“我……我没有把握,我还是去找大夫!” “乖,没事的!”龙若辰看着她,纵容的笑着,仿佛这根本不算什么事。 泫汐眼巴巴的看着龙若辰,老实的说道:“我害怕!” 龙若唇看着那红通通的眼,心疼之余也气急,若是就这般原谅她,那哪日她又起了个什么逃跑的念头,自己岂不是要再来演一遍? 想到这里,龙若辰狠着心,若不给她一个教训,她还就真当自己是白眼狼了。 “汐儿,疼,快帮我拔了吧!”龙若辰皱着眉头,一副忍着痛的样子。 泫汐吸了吸鼻子,深吸了一口气,“若辰,我不怕,你也不要怕,我帮你拔!”咬着唇,泫汐用力的握上刀柄,用力的往上一拔。 泫汐紧紧的闭上眼,不管生死如何,若龙若辰就此去了,那么她也刚好可以用这个匕首结束掉自己。 龙若辰看着泫汐胆小又一副生死相随的样子,微微笑了,这小东西,自己养了几万年,终归还是舍不得放手,终归还是自己的。 泫汐睁开眼,没有想像中喷涌的血液,但是也不代表一点也不流。 引玉早已将止血草捂在了龙若辰的伤口上,只有细细的血丝渗出来。而龙若辰,早已昏过去。 泫汐几乎感觉不到龙若辰的呼吸,颤抖着右手,探向龙若辰的鼻翼下边,发现他还有呼吸之后,这才浅浅的笑了起来,顿时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软倒在床边。 “小姐,你没事吧!”引玉连忙将手中的药草敷好,然后伸手去扶泫汐。 “不用了,我没事!”泫汐摆了摆手,下唇被编贝般的皓齿咬得煞白:“我只是害怕……”将脸埋入掌中,泫汐脆弱得不堪一击。 “小姐,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小姐你就别担心了,倒是小姐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引玉去拿一套来,小姐把衣服换了吧!”引玉看着泫汐冷得轻轻发抖,忍不住心疼,快步出了门。 ------------ 192 万般心系只为他2 “泫侧妃,属下将开水端过来了!”侍卫僵硬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手中稳稳的端着一个水盆,正冒着热气。 泫汐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端过来,放这里!”泫汐指了指自己的身旁。 “属下告退!”侍卫一丝不苟的放下水盆,再次冷冰冰的告礼。 “嗯,有事我会叫你们的!”泫汐的话音还未落,那侍卫便消失不见。 泫汐试了试水温,被烫得差点跳起来,看着被烫红的指尖,泫汐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还活着,真好!他也还活着,真好! 探手摸过去的,是龙若辰身上的腰带,泫汐脸红红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龙若辰,尽管多次肌肤相亲,但是还是有些怯怯的。 一用力,那上好丝绸做的腰带便解开了,不费吹灰之力。泫汐一层一层的将龙若辰身上半干半湿的衣服脱开,露出那宽阔的胸膛。 只看了一眼,泫汐便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但是一想到此时根本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便又小心翼翼的望回去,那狰狞的伤口已经被引玉敷上了药草,但是随着衣服晕染开的血迹半结痂的粘在身上,泫汐不敢撕,只得拧了毛巾,慢慢的将那结痂的地方用热水敷化。 “小姐,我来吧!”赶过来的引玉看见泫汐被烫得通红的手指,连忙放下手边的衣服,从泫汐手上接过已经不热的毛巾,探手进热水的时候抖了一下,却还是强忍着烫痛拧起了毛巾。 “我自己来就好了!”泫汐从引玉手中抢过毛巾,“没事的,我没你想得那么身娇肉贵,这些服侍人的活儿,说不定我做得比你还要久,不用跟我抢!”泫汐的神色黯了黯,勉强的笑着:“再说了,他会这样子,都是我的错,这一点点的痛如果我就怕的话,那他伤得那么重,该有多疼!” 引玉怔了怔,讷讷的喊:“小姐……” “好了,你去让厨房准备点吃食,等一下如果他醒了,一定会肚子饿的!”泫汐冲着引玉笑了笑,低头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那……好吧!”引玉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那盆热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帝……” “嘘——!”帝江看了一眼泫汐,对着引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引玉红着脸,低头从帝江身边匆匆而过。 反手掩上门,帝江看着泫汐,一步步走近:“他怎么样了?” “啊?”泫汐猛的抬头,看见是帝江,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他这样的体质,我也不敢请大夫,只得自己动手!”看着帝江望着自己,泫汐有些尴尬:“我也没有做过大夫,所以也有可能下手没轻没重。” “死在你手上,怕他也是甘愿的吧!看你刚才的神色,好像在怕什么似的,怎么了?”帝江走过去,一手搭上龙若辰的右手。突然大惊失色的望着泫汐:“你是一直守着他的吗?” “是啊?”看着帝江的神色,泫汐也不安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帝江摇头,神色却复杂难辨! “没事就好!”泫汐松了一口气:“你不要吓我,我现在已经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了!” 听着她的话,帝江有些好笑:“怎么,你还怕什么?” “我怕的东西可多了,我怕若辰有个什么,我怕龙苡会再回来,我怕我保不住若辰……”泫汐低头拧着毛巾,认真的数着。 帝江侧过头,正对上龙若辰那双冰冷的墨眸,那眸子里充满了警告与厉色。 帝江看了一眼还在认真洗着毛巾上血渍的泫汐,又看向龙若辰,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来:“帝君,你归位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龙若辰只是看着帝江,抿唇不语。 帝江冷笑:“只是帝君这番苦心,白泽怕是感受不到了,若她知道你已归位,你说,她会怎么办?” 龙若辰仍旧只是看着帝江,只是那墨玉般的眸子里,带着威胁与戾色。 “帝江,其实龙苡若真是回来,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泫汐转过头的瞬间,龙若辰闭上了双眼,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你会怎么办!”帝江仔细的观察泫汐,发现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除了同归于尽,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伤害若辰吗?”泫汐苦笑,“我根本没有丝毫办法!” 帝江默了默,半晌,低低的开口:“白泽,你是在警告我么?” 泫汐定定的瞧着帝江,摇了摇头:“如果我们是朋友,就不算,如果不是,那就是警告。” “白泽,龙苡说得真对,你真的很不公平!”帝江涩然一笑:“在你心里,他就是最重要的吗?”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遇见他,是被我未婚夫陷害,他让我看清了我未婚夫的真实面目,而第二次遇见他,是在青楼,他救我出了那烟花之地,免受千人糟蹋之苦!你说,如果没有他,还有今日的我吗?”泫汐的神色依旧凄苦,但唇边却泛着一抹温暖的笑容,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如果今日的我人尽可夫,你还会觉得,我是你认识的那个白泽吗?”泫汐不在乎的看了帝江一眼,轻手轻脚的将那染湿的衣衫从龙若辰身上脱下来:“他于我,有再造之恩,就算我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万分之一!” “你还要世世轮回?”帝江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是怎样。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也不知道!”泫汐对此也是一片茫然:“如果不世世轮回,我难道还要回天宫吗?眼看着他与瑶池仙子做恩爱夫妻?这个我做不到,我宁愿受世世轮回之苦!” “你是神农氏后裔忘了吗?天宫不是你的家!”帝江低着头,他也是个自私的人。 “算了,我自小就是他养大的,跟神农氏有什么关系,当年幼小的我若不是他,我也怕早已不存在了!别提这些,没意思!”泫汐的口气沧海桑田,如经历了几万年的风霜。 ------------ 193 没有他,就没有白泽 “白泽……”帝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安慰她的。 “别再说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做!”泫汐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引玉,招了招手:“替王爷拿些贴身衣物过来。” “是!”引玉福了福身,转身又出了房门。 泫汐小心翼翼的将锦被盖在龙若辰身上,抱着龙若辰那带血迹的衣衫,那样子像个护小鸡的老母鸡,却又像个小媳妇,怯生生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其实,引玉是个不错的好姑娘,她的心意,连瞎子也看得出来。” 帝江听她提起引玉,有些烦躁,语气不太好:“你不能选择我,就要替我选择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引玉是个性子内敛且温柔的女子,论长相,她也是中上之姿,只不过,没有家世,也只是个凡人!你若看不上,我也无话可说!”泫汐将怀中抱着的衣衫放置在一旁:“对于感情的事情,我想,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应该明白的。” “白泽,你幸福吗?”帝江看着她的眼,不让她逃避。 “你觉得呢?”泫汐淡淡的反问。 “他是天宫之主,是混沌而成的东华帝君,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吗?他永生不灭,你呢?如你所说,他若真娶了瑶池仙子,你到时候如何自处?说不定不止瑶池仙子,素锦仙子,霜华仙子,都有可能!你也知道,天庭里思慕东华帝君的女仙多过如江之鲫!” “到时候再说吧,那是他的事,只能他来选择,我不能妄加猜测!”泫汐走近床边,看着龙若辰那苍白的脸色,唇边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万年前我能为他跳轮回道,万年后的我,还有什么……” “别说了!”帝江扭头快步走出门去,却撞上正要进来的引玉,猝不及防的引玉被帝江撞倒在地。 帝江愣了愣,一时间站着没动,桃花眸里闪过一丝无措。 引玉试着站起来,却在一瞬间又再次跌倒,害怕的闭上眼,引玉自认倒霉,怎么也没想到就这样,也会把脚踝骨扭伤! “你……还好吧!”引玉看着眼眶都快红了的引玉,弯下腰,伸出手:“我拉你起来吧!” “不,不用了!”引玉看着那只修长的手,摇了摇头,既然没有希望,就不要多出来念想,不接触是最好的办法。 帝江是个急性子,见不得引玉屡次想要站起来,却还是疼得快要掉泪的样子,一把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来,递给泫汐:“她好像脚扭伤了,我送她回房!”说完,不待泫汐回答,便向引玉走去。 “哎……帝江!”泫汐的声音很轻快,一扫刚才的沉重,见帝江闻身回房,泫汐呶了呶嘴:“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啊!机不可失呢!” “胡说八道!”俊秀的脸庞上爬上一丝可疑的红晕,帝江色厉内茬的吼了泫汐一声,在引玉惊讶的目光中,不甚粗鲁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扭伤了脚就直说,不要等别人来发现,否则委屈的是自己。” 引玉被帝江这风风火火的一噎,一时间有些尴尬:“下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就算是受伤,也是应该的,帝江公子,你还是将下婢放下来吧!下婢能够自己走。” 帝江低头看了她一眼,口气里有着自己也未曾觉察到的不悦:“你对白……泫汐就自称引玉,为何对我,就自称下婢了,如此作贱自己,很好玩吗?” “下婢……”引玉瞅了帝江一眼,立即改口:“引玉只是觉得,不想让帝江公子觉得引玉没有尊卑之分,王府里规矩甚严,那是不允许的。” “我又不是王府里的人,你何苦这么谨慎!”帝江一脚踢开眼前的房门,丝毫不顾忌那房门是不是受得起自己的那一脚:“我不知道你的房间在哪里,你就在我的房间里将就一下,我久未睡过了,也不知下人有没有打扫。” “我有的!”引玉想也不想的开口,待发现自己说什么时,一下子便红了俏脸:“引玉的意思是,想来帝江公子还是会回来的,便一直有打扫。” 帝江动作轻柔的将引玉放在床上,本想用法力治疗,但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也不知这凡人的躯体能不能承受自己的法力,便放弃了,替她盖好被子:“我去给你请大夫,你好好的躺着,千万别动!” 引玉立即坐起来,连忙说道:“不用了,帝江公子,引玉没有那么娇气的。” “躺好,别动!”帝江看了她一眼,仿佛没有听到她刚才的那句话,见她乖乖的躺下去之后,这才开门出去,然后反手将门掩上。 不多时,门被打开了。 引玉以为是帝江回来了,刚想起来,又想起刚才他那严厉的样子,便乖乖的躺着没动。 “引玉?”泫汐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儿,伸进脑袋四处打量。 “小姐!”引玉吓了一大跳,立即坐起来,不料太用力,伤脚磕到了床,疼得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别起来别起来!”泫汐连忙开门又掩上门,把引玉按在床上:“帝江不是让你别起来吗?待会儿伤更重了!” “小姐,帝江公子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引玉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引玉又要坐起来,却被泫汐又按住。 “引玉,我跟你说啊,帝江是个死心眼儿,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帝江面前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懂吗?嫁他你会很幸福的!”泫汐想着帝江和引玉一起的样子,不由得衷心的笑起来:“王府里除了蕊姐姐,我最操心的就是你和鸳儿了,如今你要是有了一个好归宿,我也好放心!” 看着引玉要反驳,泫汐立马抢先说道:“我可不是乱点鸳鸯谱啊,别跟我说你对帝江一点心思也没有!我可跟你说,帝江可不在乎什么尊卑什么的,你可别拿那些事情来说事儿!” “我……我……”引玉侧过头:“帝江公子太好,……配不上……”引玉的脸上带着压抑的悲伤与凄惶。 ------------ 194 引玉是个好姑娘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瞎想那些做什么!他去给你请大夫了吧!这点儿也该回来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有那个想法,便一定要说出来,不然,他怎么会明白,你说是不是!”泫汐四处望了一眼,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引玉:“这房间挺干净的!” 不意外的,泫汐看着引玉的脸红了,笑了笑,泫汐又如来时般偷偷摸摸的摸出了房间。 引玉看着泫汐的身影消失不见,双手紧紧的揪住锦被。真的可以吗?她真的可以说吗? 果然如泫汐所说,在泫汐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光景,帝江便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一名年过半百的大夫,身上背着一个长方形的药箱,长长的胡子花白花白的,给人一种医术很高的感觉。 “她的右脚踝骨扭伤,大夫你看看吧!”帝江话一出口,又想到这封建的凡尘,女子的身体若是让别人看去了,必然是要嫁给他的,不知道这脚踝算不算身体? “算了,我来吧,大夫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帝江叹了一口气,将床帐放下。 那老大夫站在原地颇为尴尬:“你不让老夫看看,老夫怎么知道她扭伤得重不重,要怎么开药!” 帝江一愣,他倒没有想到这一层。 “有没有关系!”帝江看着引玉,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不妨事的,我只是个丫环!”引玉冲着帝江笑了一下。 “……好吧,你进来看吧!”帝江将床帐挂起来,“既然大夫来了,那我就走了,你自己多听大夫的话,好好将养便行。” 眼见着他要走,引玉心中一急,连忙唤道:“帝江公子,能不能先不要走,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帝江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心意了若指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我的心里只有……”帝江顿了顿:“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引玉抿紧了唇,半晌,才轻轻的说道:“可是,那是你的事!” 帝江猛然回头,吃惊的看着引玉,像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似的。 “引玉,你……”帝江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我开个药方,你去抓药吧,这里有一味药在药房是买不到的,需要去青州附近的云墨山上去采!”老大夫摸着胡子,大手一挥,以与年龄不符的速度开好了药方,并指出其中需要寻找的一味药。 原本要走的帝江看着老大夫那鄙视的眼神,心中有些无奈与生气,那眼神儿跟看自己看负心汉似的,他又不是把姑娘的肚子搞大了,何必这样看他。 接过药方,帝江看着那老大夫:“这药要多少才够,她这个脚,要休养多久?” “心情好则好得快,心情不好,自然就好得慢了!”老大夫摸摸胡子,“一共五两银子。” 帝江一翻手,掌心里躺着一块银子,刚好是五两:“拿去吧!” 老大夫接过银子,意有所指的看着他,幽幽的说道:“人家姑娘家虽然是个丫环,可一生也不容易,负心汉若是当多了,会遭天遣的。” 帝江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一巴掌拍扁这个老大夫。 一屁股在桌边坐下来,帝江气乎乎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引玉低垂着头,“或许,我根本不应该说出来,以我这种卑微的身份,又怎么配得上帝江公子!”引玉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穿好鞋子,走到帝江面前,隐忍而倔强的施了一礼:“奴婢这就下去,不再惹帝江公子生气。” 帝江沉默的看着她,想要出声留住她,却又不知道留下了该说些什么,只怕是说多错多,只得闭口不言。 引玉强忍着泪水,一步一步艰难的离开了房间。 房间突然空落下来,帝江的视线落在引玉睡过的床上,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摇了摇头,帝江在心中不停的骂自己:她只是区区一介凡人,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走出门,引玉抹掉脸上不争气的泪水:“不就是被拒绝了吗,有什么好哭的,这不就是早就知道的结果吗?还哭什么哭!干嘛这么不争气,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少一个帝江又不会怎样!” 脚踝处传来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引玉一个不稳跌倒在地。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脚,引玉握紧了拳头,用力的往那脚踝去击去:“连你也不争气,要你何用!该死该死该死……都说不要哭了,干嘛还要哭……呜……” “你的脚不打算要了吗?”终于,放不下心的帝江还是追了出来,一出门,便看到引玉这幅自虐的样子,没来由的生气,一把握住她右手,猛的往上一拉,目光触及的,是引玉那斑驳泪痕的小脸,还有红得跟兔子似的双眸。 “你……”帝江不由自主的松了几分,却还是没有放开。 “放开!”引玉猛的甩开帝江的手,撑着地努力站起来,不料受伤的脚实在承受不住重量,再一次跌倒。引玉紧紧的闭上眼睛,摔吧,反正自己在他面前已经够难看了,再难看一点也没有关系。 出乎意料的,迎接自己的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引玉抬起头,望见帝江微带怒色的脸,以为自己招他烦了,引玉努力的想要自己站好,却怎么也站不稳:“对不起,帝江公子,你还是放开奴婢吧!” “你脑子里倒底想的是什么,明明站不稳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帝江隐忍着怒意,将引玉打横抱起来,往屋内走去。 “你干什么?”引玉惊呼一声,双手连忙环上帝江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 “既然伤还没好,就好好休息,白……泫汐那里,就由我去说,这驿站的丫环多的是,少了你也不是不行!”说完,帝江在桌面上拿起那张药方子,回头看着引玉,叮嘱道:“你乖乖的躺在床上不要下来,我去给你抓药,知道吗?” “不用了!”引玉想也不想的回答。 帝江看了引玉一眼,不由分说的出了门。 引玉看着帝江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悲凉。 够了,够了……这样就够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 195 终章篇 龙若辰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看着靠在床沿边上,睡得正香的泫汐,红肿的双眼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便伸出手,爱怜的抚了抚那一头青丝,这次,怕是把她给吓惨了!只是自己若告诉她,在她救治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归位了,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是冷冷的让自己回天宫? 还是会哀求自己留下来? 龙若辰清浅的笑了笑,以泫汐那别扭而倔强的性子,怕是只会冷冷的劝自己回天宫吧! “唔……”泫汐轻轻**了一声,羽蝶般的长睫轻轻颤了颤,露出一双迷茫的星眸。 “你醒了!?”龙若辰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我以为,你会走的!” 泫汐的神志慢慢清醒过来,看着龙若辰正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立即不顾一切的扑进他的怀里:“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怕,要是……要是……” “不怕,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龙若辰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诱哄着。 想起龙若辰身上的伤口,泫汐立即从龙若辰怀中撑起身子:“怎么样,还疼不疼,我有没有压到你的伤口?” “没有,我睡一觉已经好多了!”龙若辰笑着看着小心翼翼的泫汐:“你看,你这么用力撞我,伤口也没有裂开,没有出血!” “你还说,我都快吓死了!”泫汐咬着牙,又哭又笑:“你怎么那么傻,龙苡他要伤害你,你怎么不躲开呀,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龙苡将龙鳞刺进你身体的时候,我的魂都快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你让我……”泫汐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龙若辰伸出手,动作温柔的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乖,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再说了,那时候你说要离开,我不是傻了吗,这才让龙苡钻了空子,以后不会了!再说了,伤一次能让你留下来,我觉得还是挺好的!”龙若辰爱怜的将泫汐拥入怀中:“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不是师父,不是朋友,只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泫汐猛的推开他,神色慌乱无比:“不,不行,我已经……我……我……”泫汐想起龙苡那如凶兽般扑过来的身影,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我很脏,你不要碰我,师父,这辈子能再待在你身边,我已经很知足了……” “是龙苡对你做了什么吗?”龙若辰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着泫汐不说话,龙若辰猜了个八九分,看着她低头饮泣的样子,龙若辰心疼不已:“别哭了,你觉得,我是在乎那些东西的事情吗?乖,你就当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我做不到!师父,你别劝我了!”泫汐别过脸,用力的将脸让的泪珠儿抹去。 “你既然能为了我付出生命,那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我也相当于失去生命,更何况我们早已是夫妻,在水晶宫里,我是当着天庭众仙承认过的!”龙若辰用力的将她困在怀中,不让她挣扎。 “你说什么?”泫汐吃惊的抬头:“怎么可能!” “你那时候昏迷过去了,自然不知道,但是天庭的众仙可都知道,你就是我东华帝君的帝后!”龙若辰爱怜的刮了一下她小巧的琼鼻:“知道吗,这可不是你想否认就否认的!” “可是……可是我,我不配!”泫汐别开眼,神情悲伤。 “汐儿,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龙若辰将泫汐的小脑袋按向自己的胸膛:“从前,有一对和尚师徒,在化缘的路上,遇见一名美貌女子,而刚好,三人路过一个大水洼,美貌女子穿着漂亮的绣花鞋和精致的衣物,看着那一团大水洼,不知所措!” 龙若辰低头看了泫汐一眼,见她弃了刚才的伤心,正听得入神,便继续说道:“那老和尚就说,‘姑娘,让我来背你吧’!结果那老和尚的徒弟就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劝他师父‘不可,不可,佛门弟子是不能近女色的’,谁知道那老和尚并不言语,只是沉默的背了那漂亮女子,越过了水洼。得以越过水洼的漂亮女子对着老和尚连声感谢离去,而那小和尚还在念叨师父不该近女色,那老和尚听了,对着小和尚说道:‘师父我都放下了,你还没放下吗?’” 龙若辰将两人拉开一点距离,低头敛眉:“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可我不是那小和尚,你也不是那老和尚!”泫汐明白龙若辰的意思,但是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但是我是你师父,对不对!徒儿就是应该要听师父的话,知道吗?”龙若辰重新将泫汐拥入怀中:“待你归位,我一定让王母做主,替我们主婚,我们把剑秋她们一并请来,好吗?” “师父,我……”泫汐还想争辩,却被龙若辰打断:“你可知道,因为我们的事情,剑秋与凤天已经闹矛盾了,难道你还想拆散他们吗?” “不可能,剑秋姐姐喜欢的是穆辰,再说了,凤天又是谁!”泫汐很轻易的被龙若辰带歪了。 “剑秋刚开始的时候,就认识凤天了,穆辰只不过是剑秋一个恩人的转世,剑秋跟那宛歌一样,抱着抱恩的心思罢了!”对于凤天,龙若辰不欲多说,而为今天庭上的人,能让他欣赏的,也不过独凤天一人罢了,但是爱情中男人都是自私的,不想让自己的女人接触了解优秀的男人。 “不可能,剑秋姐姐那样子,根本不像是要报恩的样子,而且穆大哥他……也是衷情于剑秋姐姐的,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对于龙若辰的说辞,泫汐压根儿不相信。 “凤天是凤族族长,在一次涅磐的时候,遇见了剑秋,那时候的剑秋,还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姑娘,哪有热闹就往哪冲,见凤天涅磐,一时好奇就靠近,结果被烧了狐狸毛,然后还差点把凤天当成烤鸡吃了!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几万年了,而这个穆辰,才不过短短百十年的光景,你觉得,剑秋喜欢的会是谁?”龙若辰拥着泫汐,满心的满足,缓缓的道着剑秋与凤天的相遇。 “啊?”泫汐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那凤天被吃了吗?” “你这是什么小脑袋!”龙若辰又好气又好笑的轻轻在泫汐脑袋上拍了一下:“若是被吃了,如今还怎么在一起!” “哦……”泫汐一脸的意犹未尽:“后来呢?” “狐狸没了毛,自然也没了法力,然后就被凤天收在身边当贴身丫环,两人经历过许多的生生死死,但是在穆辰这个坎儿上,却过不去了!不过,这也是他们的劫,别人帮不了他们!”龙若辰一幅无能为力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泫汐不满的抱怨。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而且,剑秋跟你说的话,你也不可全部都当真,傻丫头!”龙若辰将她拉来:“你不是想回皇城吗?传令下去,我们即刻启程!” “不行,你现在伤还没好,经不起周车劳顿!”泫汐想也不想的拒绝。 “来人!”龙若辰扬声唤道。 “你干什么,都说不能起来了!”泫汐看着龙若辰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不由得怒火中烧:“你怎么可以这样,一点也不顾忌人家的感受!”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自那俏丽的脸庞上滑落。 “乖,怎么又哭了!”龙若辰看着站在床边气鼓鼓的泫汐,连忙拉着她坐下,柔声说道:“夫人最大,为夫什么都听夫人的!”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你根本就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明才刚刚醒过来,又想要回皇城!”泫汐扭过头不去看他。 “好了好了,我只是吩咐一些事情,你乖乖的坐着,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龙若辰仔细的看着了一下泫汐那双哭得通红的双眼,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你看,又肿了!” “属下参见王爷!”侍卫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 泫汐别过脸,俏脸上浮上淡淡的红晕。 “你,快马回皇城,传我口信,散去王府中所有侧妃,分发她们银两,让她们自行离去,若是有不愿离去的,便送往皇宫里的佛堂,明白吗?”龙若辰的声音低沉冷峻,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泫汐吃惊的抬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属下明白!”侍卫行了礼,退出房间。 “等等!”龙若辰忽而出声,叫住了正要离去的侍卫。 “是,王爷!”侍卫从善如流的站住,弯腰听候指示。 “叫下人端盆热水来,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冷,明白吗?”龙若辰看着泫汐那红红的双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下次别这么哭了!” “是!”侍卫视而不见的退出房间。 “师父,她们……”泫汐不知道该怎么称乎仍旧在王府里的端侧妃与邵侧妃,话说了一个开头,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其实我早就该这么做了,只是一直延误下来,若留在王府里,我又不喜欢,你看了也不顺心,干脆让她们哪来就回哪去!”龙若辰的声音平淡悠然,没有一丝眷恋与不舍。 泫汐虽然不忍心,但是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诚然,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不如,我们就不回王府了,我带着你,我们一起游走天涯,好吗?”龙若辰扳过泫汐的双肩:“汐儿,我不想再有任何事情,再把我们分开!” “我……”泫汐低垂着头,为什么自己所有的坚持,在他面前,变得如此渺小! “我知道,你还想着你的灭门之仇,你还想着皇太后,你还想着瑶池仙子,对吗?”龙若辰体贴的看着她,见她吃惊的望着自己,微微笑了笑:“你是我的帝后,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为什么还提出这么诱人的事情,泫汐别过头,不去看他。 “你是神农氏后裔,不能犯杀孽,如今恢复了记忆,就更加不能,再说了,一旦归位,凡间的种种,都是过往云烟,而且,每个人生死有命,下辈子,他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龙若辰轻抚着泫汐那如花般的脸庞,心中溢着满满的爱意:“至于瑶池仙子,就让她在天庭等上一辈子,这算是我帮你惩罚她当初对你所做的一切,好吗?” “不要,我要报仇!”泫汐倔强的看着龙若辰。 “那好,要不要我帮忙,干脆我把她带到你面前来,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好不好?还是,让她来给你做贴身丫环,整天侍候你?”龙若辰轻笑着看着泫汐。 “我才不要!”泫汐站起身来,“躺在床上那么久了,起来吧,我扶你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不着急,以后我们有的是日子,乖……”龙若辰一把拉下泫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还是白天!”泫汐扭头躲过龙若辰的亲吻。 “不怕……”龙若辰轻轻的在泫汐额上印下一吻。 的确,日子还很长,将来的将来,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