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楔子 那是一个身着墨色长衫,一头银发的男子。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风吹动发丝,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气势。双手抱着一柄剑,剑柄上镶有宝石,在这月光下,熠熠闪光。 那男子就这样站着,未语一句话,他的身后,站着个小厮似的人,一袭青衣,面容白净,不过十一二岁,手持一把刀,刀锋锋利得好似可以将月光切成两段。 此刻他们两人正被一大群人围着,黑衣男子依旧抱剑,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上!”那青衣少年便挥刀迎上了……仅是一瞬,周围的人都倒下了。 收拾玩杂兵,男孩又回到男子的身后。 这才看清,在原来的包围圈外,还站着一群人,领头那人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仗势欺人,就这点水平?畏畏缩缩,敢做不敢当?笑话!”那青衣少年随口骂道。 黑衣男子的身子依旧没有动,只是头微微恻了一下,像是默许。 “悟雨九式・音尘绝・刀!”少年话音刚落,除了领头的那人,其他人都纷纷倒下。领头那人显然不能接受眼前的状况,用发抖的声音道:“你们是……”“少废话!”话未完就被少年阻断,刀已经对着脖子砍了下去。 从始至终,黑衣男子从未变过姿势,为出过剑,未说过话。只是当看到男孩解决了一切以后,便转身离开。 “宫主,那些人都是废物吗?” “本座怎知。” “嘿嘿!他们是迫于宫主的气势,不战而败了……” “……” 背影远去的地方飘来这几句对话,便再没有声音…… 一夜之内,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十大邪宫全部被灭门,而十大邪宫宫主的头颅,都在次日早上出现在武林盟主眼前。带着这东西来的是那个青衣男孩,只见他行礼后道:“上官盟主,雨落羽轩,夺天下第一宫之封号!”那男孩态度看似极为恭敬,眼神中却有一丝凌厉,上官盟主甚是震惊,又鉴于其贡献,与不为人知的实力,许之。 于是,洛阳多了一个方圆几十里,背靠云缭山的宫,封号“天下第一宫”,名叫雨落羽轩,牌匾上写着“闲暇去处”。至此。江湖里久久空缺的天下第一宫之位,也被重新提及。成立初,有许多抱着想灭雨落羽轩夺天下第一宫的人,都因听闻雨落羽轩灭十邪宫,而断了念头。也有一些不怕死的或者不服气的联合或者单个人挑战雨落羽轩,这些挑战者,无一不尸横“闲暇去处”的门口。于是,雨落羽轩这天下第一宫的位子,便坐稳了,再也没人敢轻易打雨落羽轩的念头。 由此,江湖之人虽然好奇雨落羽轩,但是好奇归好奇,毕竟,无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同那看起来并不怎么重要的好奇心较量。也因为这样,关于雨落羽轩宫,便越传越神。而雨落羽轩对此,无半点声息,反是永远的朱门半掩,只是没人敢去推…… ------------ 第一章:传说中的雨落羽轩 洛阳,集荣客栈。 洛阳本是热闹的地方,多少奇怪的人常出现于此也不奇怪,然而,今日的洛阳,则有些不同。 集荣客栈是洛阳最大的客栈,在江湖上仅次于位于青州的莫憾客栈。因此,集荣客栈不免汇集了各路的英雄豪杰,今日的集荣客栈则弥漫这诡异的气氛…… 因为所有的人都保持这一个姿势,连掌柜的算盘,也只是保持着拨到一半突然停住的样子。只因在客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问了一句:“小二,雨落羽轩怎么走?” 良久,所有人才回过神,将目光头向那男子。那男子一身白的一尘不染,唯有那以后黑发,特别地显眼,长发一部分被玉簪绾起,其余的随意散落。当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时,所有人都很难再移开眼,那是一种不同与“女气”的美丽,他的美,缘自一种叫气质的东西,并且,他的身上有一种平常男子没有的王者之气。 见无人回答他的话,男子又重复了一遍,小二深知这样的人不好惹,忙道:“云缭山南面山脚,沿着朝南的路走到尽头即可!”这大概是小二第一次没有废话了把。 “多谢。”那男子礼貌的回了一句,带这淡淡的微笑,放下一枚银子,便拿起剑和包袱准备离开客栈。 其实,小二和男子的对话并不重,但在场的多内功深厚之人,因此,大伙听的是一清二楚啊!纷纷目送着男子离开。 那男子看似一步一步走得极缓极慢,却不过一会,便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暗暗讶异这男子惊人雄厚的内力,但众人更多的是惋惜。因为,又将有一人,葬身雨落羽轩了!有些人叹了口气,暗自叹道,现在怎么还有人看不开,非要去雨落羽轩寻死呢!!~~ 此事,也便这样渐渐不被提起,众人的惊讶,只是因为他就没有碰到询问雨落羽轩了人了,江湖每时都在不断变着,但雨落羽轩,却从来没有淡出过人们的心,就算不谈起,但谁也不会忽略了这样一个存在。而后来不怎么惊讶了,则是因为,对手是雨落羽轩,那结果已经没有什么好想的,仿佛刚才的只不过是插曲而已。 客栈又重归热闹。 不过说也奇怪,次日早上那雨落门前真出现了一个穿白衣的死尸。没有人敢近看那个人的相貌,关于那个白衣男子的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当然,这是后话。 男子走过了热闹的街市,人烟渐渐的变少,在那条路的尽头,朱门半掩,匾上写的是“闲暇去处”,反是“雨落羽轩宫”五字,刻在门边的石头上。 男子望着那石头,站了许久,终于收回目光,向前走推开了那扇朱门。 男子看着这门内的景象,暗暗惊讶:与门外那冷清不同的是这是一片温暖的景色,院子很大,看不到边界,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也有参天古木,这景致,竟有些像在云缭山上。 这表面平和的景色,在男子的眼里,却危机重重,难怪那些人听到“雨落羽轩”时会这样惊讶。这看似平静、祥和的院子里,种满了名贵的药材,自然,也遍布了毒性极强的毒花毒草。 男子深知如此,却也很自然的走向那种满花草的地方,爱不释手地看着这满园的植物,搜索着医术上描述的极难见的珍贵药材。 乐在其中。 正当男子看的入神时,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个一身青衣的老人,柱着拐杖,步履蹒跚。 而这男子也似早就知道有人来了,未回头,却道:“这些,是怎么种出来的?”那青衣老人,一边暗暗惊讶这男子处于这重重危机之中却丝毫不收影响,一边却不懂声色的道:“此处位于云缭山下,自是沾了此山的灵气。”“原来呢?难怪……”难怪这些只在云缭看到过的花草,在这尘世,竟然也看得到。当然,后面的话,男子是在心里说的。 男子完全将老人晾在一边,,并走的更深,那老人一脸怪异的看着男子的背影,心中震惊,他亲眼看到这男子将手放在那一朵朵珍奇而毒性极强的花上,却没有如常人一样倒下,而是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呆呆地站了许久,老人才回过神,料想这男子来雨落羽轩绝非只是来看花,便道:“在下青颜,请问公子来雨落所为何事?” 男子转过身,站在众多花草中,犹如隔世的仙人,辗转花草的他,依旧一身白衣似雪。 目光移向他的脸时,青颜不禁一怔,眼前的男子,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和那个人媲美的人。 “敝姓凌,名墨轩。”那男子带着淡淡的微笑,用一种让人很舒服的语调,如是讲。 语毕,从神情自如地身上取下一枚令牌,却叫青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比任何人都认得这令牌,带着那个人特有的气质,还有那精美的做工,更何况,当这块令牌现世时,世界上就不可能再出现另一块这样的令牌了。 唯一让人惊讶的是,为什么拿着令牌的人会是眼前的男子,一个这样年轻,陌生的男子。 脑中萦绕着一句“持令牌者为宫主。”让青颜把一切疑问都暂且压了下去,然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宫主。” 轩的目光还停留在令牌上,道:“青公子,你可知,他现在在哪?”青颜从见到这个人开始,就没停止过惊讶,此刻这种情绪更胜。“宫主,请随我到大堂上说话把。”轩点头,便跟在青颜的身后。 正在陷入思索的青颜,却被凌墨轩的一句话惊得愣住了,他只听到轩讲:“青公子,你不累吗?” 青颜木木地回过头,对上凌墨轩那双似看透了一切的眼睛,顿时说不上一句其他话,只是依旧木木的道:“请宫主在前方大堂稍候片刻。” 再出来,那里还有什么老人?!已是以为儒雅的男子,他一身青衣,颜色从衣边处开始转淡,在袖口和衣角处还绣有竹子。长发用一根浅绿色的发带绑住,玉树临风。 此刻的青颜,带着一丝不服气,道:“敢问宫主,方才是怎样看出在下的易容的?” 轩将视线从令牌上收回,又将令牌小心地收好,才环视了一下四周,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缓缓道:“有三点,1、你易容术太差,我第一眼看到便知道了;2、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想必,那并非是一把普通的拐杖把。3、走路。太不像了!虽然装得很好,但那份刻意,很明显。”讲完这些后,轩又觉得不过瘾,补了一句:“不过你不用担心,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啦。” 这一番话,让青颜气的牙关紧咬,眼前这人竟这般嚣张,但奈何他说的话中,着实有几处可取的地方,所以,青颜还在隐忍。 ------------ 第二章:这儿与你有关! “有茶么?”正在爆发边缘的青颜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但也终究顾及眼前这凌墨轩宫主的身份,只是哼了一声,便道:“送茶上来。” 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少年,端着一杯茶水,迈了进来。这少年一直低着头,只在茶水奉上的时候半露了一只眼。 轩将手上的剑好,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才站起来,转了个身,背对着这少年。 有杀气。轩不动声色的将茶水倒在眼前的花盆里,然后将茶杯往后一抛,结下了原本一直背在背上的包袱,又是一把剑! 那剑轻巧得滑出剑鞘,侧过身,一个错位,剑便挑开了那把直刺向自己背的剑,抵上了那少年的颈。同时,花盆里的花神形俱灭,地上传来清脆的茶杯落地声。 仅一招,轩就将少年制住。原本少年的剑,已被钉到柱子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从少年的行刺,到制住,只是一个茶杯落地的时间,青颜愣住了,又看到他手上的剑,思绪却飞出去好远:这个凌墨轩到底是什么人?他手上的剑是怎么来的?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轩点了少年穴,收回手中的剑,重新放在包袱里,背回身上。 那少年虽然被点了穴,但是,还可以讲话,道:“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 轩未接他的话,反看向那朵花,道:“这么厉害的毒,可惜了这花,我是救不回来了!”然后,顿了顿,转过身,带着淡淡的微笑,道:“对了,别在我身上用毒药了,浪费了这些珍贵的东西,还收不到效果的。” 轩对上少年的眼睛,漂亮的大眼睛里有一丝疑惑,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坚定。像极了年少的自己,他道:“我不会杀你,既然随我处理,不如,跟我走吧。” 像是知道少年不会那么早妥协,轩挑挑眉看着少年,继续道:“跟我走,随时给你杀我的机会,男人么,要输得起。” 果然,甩出这样一句话,让眼前的男孩眼睛一亮,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重烟。”男孩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嗯,重,烟?。暗杀术不错,如果不是我,那个人,不死,也得重伤。”解了重烟的穴道,道:“你先下去把,明日我带你走。”“宫……”青颜刚要说话,却被轩用一个眼神止住,待重烟下去后,轩才将目光投向青颜。“青公子,雨落羽轩有怎样的规则,我不清楚,但那个重烟,我一定要带走。我明日便会离开这里。”“宫主!”“我来这儿,只是想知道他的事情,只是来找他,你,见过他,是么。” 青颜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仿佛陷入了回忆:“几十年前,他带着我创下这雨落羽轩,并一夜之间,使雨落羽轩成为天下第一宫。他手里拿的,便是这把轩羽!”青颜目光指向轩的包袱。 青颜继续道:“与轩羽齐名的还有一把落雨,一般的人,是碰不得这两把神剑的,即便能碰,也拿不起!而宫主却可将其带在身上。”青颜的目光落在放在桌子上的剑上,久久才道:“想必,宫主便是那有缘人了把。” 轩听的极为认真,青颜的话还在继续:“我已经很久未见过他了,大约有四、五十年了,他创下雨落羽轩后,便离开了,只留下了雨落羽轩的四字宫规:守正,兼爱。”青颜的脾气不似儒雅的书生,但是,回忆到那个人事情,脾气就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怀念和温淳。 “多谢青公子!”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的消息,轩很开心,脸上有喜色,又挂上了笑。“宫主,好不容易回来了……”或许是因为还未从回忆中走出来,青颜对轩的成见少了不少。 “不用了,我本来就只是为了找他而来,何况,雨落羽轩本该就是他的成果!所以,我的出现,不要与任何人讲起。” “是。” 知道宫主的命令是不可以违抗的,所以青颜虽然心中还有疑问,却道:“他在这里留有一个房间,不知……”“带我去看看!”未等青颜讲完,轩忙接过话。 于是,青颜便带着他向那个房间走去。 难得的好心情,让轩又多讲了几句话:“重烟对于我来说,不是养虎为患,再说,如果是养虎为患,青公子也不会留他这般久。再说,这样的事情以后,他留在雨落羽轩,反会更麻烦,所以,青公子不用担心!”似看出青颜的疑惑,轩如是说。 “是。” 青颜又何尝不知道,对于重烟,轩选的那条路是最好的,不然,于雨落羽轩和雨落羽轩的其他人,他都不好交代。或许,这对于重烟自己来说,走要比呆在雨落羽轩好把。 不知过了多久,走过多少路,青颜才停下来道:“就是这间屋子,可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开。”轩似更本没有听到青颜的后半句话,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迫不及待的推门,这间一直被封印着的房间,门被轩轻轻一推,竟然开了。 屋内没有一丝灰尘,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却不显的空荡荡。 看到眼前的房间,轩的心情更是开心,语气不自觉的轻快了:“多谢青公子!”环视屋内一周后,轩突然将脸转向青颜,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凌墨轩一直在笑,但是这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却让青颜愣住了。 青颜仿佛觉得,这一瞬间,让这天地间一切的花都开了! 待青颜回过神,眼前的人已经进屋。尴尬的行礼,道:“宫主,在下先告退了。” “嗯。”门自动合上。 青颜不禁为眼前的男子好奇,这个叫凌墨轩的人,不但百毒不侵,而且可以打开他留下的封印! 那是专属于他的气息。轩将背上的剑放好。对这个房间,他非常满意。 书架上有雨落羽轩的四本武功秘籍《听雨》、《念雨》、《悟雨》、《落羽》,再仔细一看,没有《轩雨》。想必,那一本才是真正的珍宝把。 轩记得,那时重伤的自己,是靠着他打入体内的深厚内力维持着生命,再加上寒羽的治疗奇效,才使自己活回来。因此也拥有了强大的内力,再加上本来就有练武资质,使得自己对《听雨》、《念雨》、《悟雨》没什么记忆,反是《落羽》和后来的《轩雨》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这样的身体太弱了。”当年,那个人如是说着要自己习武。“反正现在我哪儿也不去了,身体弱点又怎想呢。”那时候的自己,用这样的话逃避着麻烦的事情。虽如此说,但后来,也渐渐开始习武,现在重温这些书,一招一式,都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 第三章:初遇非花 思路一转,轩知道,强大的宫,尤其像雨落羽轩还藏着一个长生不老的秘密的宫,必然会引来无数的敌人,哪怕本无恶意,但这种野心,人言怎么说的透?!放虎归山于青颜而言,纵然不可能,养虎为患,更加不接实际,所以,从雨落羽轩宫的角度考虑,重烟若是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想必,这大概是自己目前做过最善良的事了把,惜才之意固然有,但更因为,眼前的孩子,有那么几分像那时候的自己把。 “唉……”叹了口气,轩不禁怀疑自己来雨落羽轩是否正确,不禁担心,自此以后,是否又得累了,毕竟,难得放下的戒心。 然而现在,轩慢慢闭上眼,一切早已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这里封存着的他的气息,胜过一切,无可比拟。 次日清晨。 轩收拾了东西,依旧一袭白衣,一尘不染。 重烟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灰色,手里拿着柄剑,背上背着包袱,十分简单,静静的立在门边,在看到轩时,不禁微微惊讶,但马上又恢复了一潭冷水。轩挑挑眉,辞别了青颜,看向重烟道:“小烟,走吧。” 重烟微微拧眉,道:“是,宫主。” 青颜站在初见轩的地方,看着眼前两个人迈出了雨落羽轩,,不禁感叹,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奇人,才配的上他把。凌墨轩的到来,如同一场梦,那个房间的封印,又恢复如初。 若非雨落羽轩少了个重烟,青颜真的要迷惑自己,这只是一场梦。 因为雨落羽轩的宫人大多散布在各地,所以在雨落羽轩的人本来就不多,唯一知道的重烟,已经被轩带走,再加上轩不准青颜提起,因此,没有人知道,雨落羽轩的宫主,出现了。 洛阳,大街上。 “小烟,我叫凌墨轩,你可以叫我凌叔叔,但是不要叫宫主哦。”轩的声音极为快活。 “哼!”面对重烟的无礼,轩也不生气,继续道:“小烟――”“不要叫我小烟!”重烟虽然语气强硬,但人还是跟在轩的身后。 “论年龄,二十年前我二十九岁,论武学,你也没能近我半分,如此而言,我难道不该叫你“小烟”吗?” “哼!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看着眼前这龇牙咧嘴的小孩,轩不再理会他,只是道:“报仇的话,你可能――”话未讲完,一个小孩子却冲向他,跑得很急,跌跌撞撞,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用一根白色的绳子扎起,对上眼,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只四五岁的模样,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武学的气息,轩才接住了这个冲过来的小孩。 只是一会儿,后面便黑压压追上来一群人,带头的男子,武夫状,红衣背心,粗犷的很。在走人和交锋中思考了一会,轩便选择了后者。毕竟走人会带来的麻烦太多。 那武夫见小孩正在轩的怀里,便到:“能否请这位公子将这小娃交于我?”此时的轩如一个不会武功的富家读书人,也难怪,这“粗人”也礼让三分。 “那阁下又是为何非得抓了这个小孩回去呢?”轩如是道。 “俺是唐门的武士任平生!这小娃欲盗唐门重物,怎能不抓?!”话多了也便显出了这任平生原有的习气。 “那任大侠有没有想过,或许此小孩只是一个诱饵,而正真的凶手,说不定早已逃走了?”轩用及平缓的语调如是说,站在身后的重烟却觉得空气中似乎有压迫感,微微拧眉。 任平生思索了一会,觉得眼前的人说的有道理,但还有些犹豫,看出他的由于,轩又附上一句:“况且,任大侠见过二十几岁的武林奇才也不会相信,有四五岁的少年高手把。习武人都知道。学武要天赋,但更注重“练”字。如此这小孩能有进入唐门的能力吗?更何况,他,不会武功。”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打动了任平生,轩乘机道:“要不,请任大侠亲自把脉试试?” 说罢,他拉起那小孩的手,小孩对上轩的眼睛,竟然出奇的听话,任由着轩拉着他的手,递到任平生前面。 扣上小孩的手腕,任平生的脸色一变:“公子,失礼了。”然后风风火火带着那群人撤退。 看着那群人远去,知道影子完全看不见,轩才打量起怀中的小孩。然后,愣了。这眉宇间,竟与他有一分神似!两个人便这个站在路中间,人潮涌动,但于他们而言,恍若隔世。 过了好一会儿,轩才回过神,暗笑自己多心,看来自己是过分想他了。然后蹲下来,将小孩放到地上,替那孩子理了理衣服,道:“走吧!下回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但那男孩,非但未走,还拉住了轩的衣服,面无表情,无奈轩只得问道:“有家么?”小孩摇头。“有亲人吗?”小孩摇头,再也问不出的轩看着小孩的脸,一句话就自动滑出了口:“那,跟我走吧。”说完后,轩意识到,唐突了,如此不喜欢麻烦的自己,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自己添麻烦?先是重烟,现在是眼前这小孩,心中万分希望这男孩可以摇头的轩,却听到一句咬字很清楚的话:“好。” 好吧!麻烦既然已经惹上了,而且走不掉了,轩只得看看重烟,再看看小男孩,道:“这是你小烟哥哥,我叫凌墨轩,是你凌叔叔。”“轩!” 这小孩在听了轩的名儿后,脱口便是一个“轩”字,把轩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奶声奶气的“轩”的发音,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便耐下性子,道:“是叔叔,凌叔叔。”“轩!”依旧是一个字,轩不死心,又耐心的纠正了好几遍,都无果,又看到这小孩一副“抗争到底”的表情,只得作罢:“好吧!轩就轩,那你叫什么?”“花,非花。”轩没有答话,反呆住了, “非儿,好吧……”这回他很快回过神,苦着一张脸看向重烟,对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只得无语。 然后,站起,再一手牵着非花,一手强拉过重烟,向前走去。 一个是五岁的孩子,眉目像极了他; 一个是想杀了自己的少年,决心像极了年少的自己; 一个是自己,来这尘世,只为寻到他。 那,这样的组合,能走多远?轩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 第四章:小镇灯节 怎样才能找到他,怎样才能早点回去,是轩潜意识里思索的问题,却刻意不去思考。 时隔10年再踏回这片土地,心里竟多了一丝平静,因为,这儿早已与自己无关了,不是麽?!夜色朦胧,轩静坐在窗边,回想起那一日,月色明亮,树影斑驳,煞是美丽。自己问他:“离世,你的家呢?” “在这儿。” “这儿?”见自己不懂,他也不烦,反道:“家在这,这有你。” 然后又讲了什么?轩不大记得了,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倚着窗台睡了。 轩睡的极浅,重烟和非花才推门,便醒过来了,来不及打理,便对上那两个小孩。重烟停在距离轩十步处,而非花则扑进了轩的怀里。 非花昨日的可怜状没了,是个挺俊的小娃,连轩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眉宇,真的有那么三分像离世。 “轩,今天上哪儿去?”本不喜欢别人靠自己太近的轩,竟然也为这三分像离世而接受了怀中的非花。 “不知道呢?去最热闹的地方吧。”又将目光转向重烟:“最热闹的地方是哪儿?小烟。” 虽极不喜欢轩对自己的称呼,但依旧开口了,用冷冷的口气道:“京城。” 轩乐了,又挂上象征性的笑容,道:“那便去京城把。” 习武之人,赶路方法有两种:1是马,2是轻功。第一种比较轻松,第二种快,却也累人。但轩不这么认为,也丝毫没有买马的意思,待洗漱完,用过早饭后,抱起了非花,便到:“小烟,那我们出发把。” 将客房的钱放在桌上后,就从窗口跳了下去,无奈的重烟只得跟上。却惊奇的发现,轩走得极快,自己根本追不上,和轩的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偶尔自己慢了,轩还会放慢步子,将距离维持着。而不论是轩问路,还是其他,重烟都没有办法缩短距离。所以,这一路,走得极累。 直到中午时,轩才在一家客栈前停下。此时重烟已经脸色发白了。对于这种方式的赶路,他明显是吃不消。 轩点了些小菜,喊醒了早就在怀中睡着的非花,开始吃饭。过后,要了一间房,替重烟疏通了经脉,并道:“这么急的运功,早晚有一天,身体会垮了的!” 重烟一脸的不服气,但无奈又打不过轩,此刻又被训,不由得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谁让你走的么快!”轩顺手点了重烟的穴,帮他躺下,又替他盖好辈子,道:“小烟你要早这么说,我便不走这么快了呢。不过,就算急,也不可以这样运功,太伤身。”然后不等重烟辩解,接着道:“不点了你的穴,你定然不肯好好休息,所以,这一个时辰,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看非花。”觉得少了点什么的轩,又带着张笑脸,摸摸重烟的头,道:“乖。”然后,不等重烟回过神,就闪了。 此时,站在门口等的非花,早就不耐烦了,在轩的怀里睡了一个早上的他,此刻特别有精神。见到轩出来,便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 “轩!我们出去玩把!”说着,又扑到轩的怀里。“好。”在重烟的房间外布置了阵法后,便带着非花出门了。 现在离京城已经不远了,这个小镇此刻也人潮涌动,正赶上了上元佳节,彩灯已经张罗上了。 上元是夜晚的节日,但此刻,已经热闹上了。看着眼前的一切,非花犹如初见热闹的雏儿,欢喜得不得了。 怕他走丢了的轩只得将他抱起,细语道:“现在是午后,灯节要晚上才好看,我们闲逛一个时辰后去客栈接小烟,吃了晚饭,再出来看,怎么样?”“好!”这响亮的声音,却明显地告诉轩怀里这小人儿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不过,毕竟是个小孩,见了新奇的东西,也难免激动,轩也就随他,然后糖人,花灯……买了个遍。 此时,轩的思绪,早已飞了,遇见菲琪是一年上元,和楠儿关系要好,又是一年上元,上元,上元……太多美好的事情,而今,却不圆满了……突然狠想和离世一起来这个小镇看看这节日。要是他在身边,多好……轩知道。皇宫的节日。虽然是歌舞笙箫,但却总有尊卑,反是民间的节日,自己虽只过过一次,却至今难忘。那是老百姓的欢庆,因为少了一份严肃,争宠,尊卑,勾心斗角,多了一些亲切,热闹,让自己流连忘返…… 一个时辰之后,回到客栈,重烟的穴道刚好解开了,非花的手上也拿满了东西:“小烟,这是给你的糖人,这是花灯!”不待重烟说不要,就一股脑儿都塞给了重烟,并道:“轩说晚上去看花灯哦!”“我不去。”“不行哦,小烟不去轩会生气的。”“你应该叫哥哥……”不知道怎么反驳非花,重烟只好岔开话题:“不嘛,就叫小烟……小烟好听……嘿嘿……晚上去看花灯哦……看花灯……” 此刻的非花已沉浸在喜悦之中了,轩则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世界,快乐的童真时代呀! 门外突然飘过一股味道,很淡,很淡,却逃不过轩的鼻子,是各种毒草,毒花混合后加以调配后的味道,是个用毒高手!微微拧眉,还好这气味因为中和所以没有毒。未打开门看,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轩现在的处世之道。 用过晚饭后,废话早耐不住性子,一手拉着轩,一首拉着重烟,奔向大街。此刻是与白天完全不同的景致,各色的花灯已经张罗上了,在夜色的存托下,发出温柔美丽的光。长长的街道,伴上人们的盛情,白天看起来极为普通的街道,此刻却有另一种美丽。 连那一向平静的重烟,此刻,眼中都印上了暖暖的烛光,脸上泛起了笑意,此刻的他,才真正符合他的年纪呀:“我只见过娘给我做的,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花灯……”重烟喃喃。 非花则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这些新奇。轩不动声色地牵过两人的手,在这人潮中,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那么,离世,如果你在这儿,会不会也正看着花灯呢…… 那阵味道又出现了,这回轩下意识拉着两小孩背着气味的方向走去,灯节一年才一次,轩可不想被什么事儿打破了。 “轩,那是什么?”不知不觉来到了桥上,非花指着河面的花灯问。 “那叫放花灯,把自己珍视的,喜欢的或者重要的人的名字写在灯上,放到河里,也许能得到幸福……” “轩!放花灯!放花灯!”非花一脸兴奋地说。 “非儿也有喜欢的人?” “轩不是说重要的人就可以么!” 那一年花灯,自己写的是“楚菲琪”,而今呢?…… “轩:“轩”字怎么写?” “你要写轩?” “嗯!现在对我来说,轩是最重要的人!” “……”有一丝感动,果然,小孩子的世界,简单的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好,我教你。” 过了一会,非花看向重烟,问道:“小烟,你写了什么?”一直在边上静悄悄的重烟,喜洋洋地道:“秘密!”“坏小烟!轩呢?轩写了什么?”此刻的轩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虽然他常常笑,但此刻的笑容,明显与平常不同,让重烟呆了,自己是见过美人的,娘亲就很美,而爹爹的妾室,一个个,也都很漂亮,但这些人和眼前的凌墨轩,简直没有办法比! 而非花,则连口水都流下来了。“保密!”轩笑呵呵地说。 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的表情,轩只得无语,坐在河岸,等俩小孩回神。 待两人回了神,重烟明显有些尴尬,将目光移向别处,而非花,则兴奋地说:“轩,你好漂亮!”恢复平常的笑颜,轩用手捋了捋非花的头发,笑道:“漂亮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 “不嘛,轩就是漂亮,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轩漂亮!”轩只是摸了摸非花的头,没再讲话。反陷入了回忆。 那一天,夜,自己和他谈到节日。“离世,你看过灯节吗?”“看过。”“民间的灯节,好热闹……”“嗯。”离世抬手,微微施法,自己视线所及出都挂上了各色的花灯。“美么。” “当然。”身体便情不自禁踏入那灯火中。“离世,过来啊!好美呢!”自己冲他笑着道,下一刻,身体便被离世抱住:“轩,你好美!”现今的自己任然记得,他说话时的气息和留在劲间的吻…… “下回,我带你去看山下的灯节。”这句话不断地回响在自己的脑中,勾起淡淡的忧伤,但是,只是一瞬,没事,我早晚会找到你的!如是想,轩又带上了平常笑容,忧伤不复。 非花早已在趴在轩的怀里睡着了,重烟则在一边打坐,轩则带着两个小孩回了客栈。 ------------ 第五章:霍婴 关了门,轩寻着这气味而去,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肆无忌惮。 纵轻功飞过很多座屋子,街上依旧热闹,而这茫茫人海中,轩一下就锁定了一个人,蓝色的衣服,长长的头发,有一束束在头顶,看不清面容,但却感觉得到他周围的味道开始变化,难道,这里的人都要杀?气味转浓,暗含着杀气,不过,让轩松一口气的是,这气味仅是花香,寻常人不会受影响,正想着他要杀的人是谁,就看见不远处酒楼里的一个酒客,便这样倒下去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他醉了,但轩知道,这人,是死了。 从屋顶上下来,刚想走近看看,耳畔却传来一句话:“雨落羽轩清理了的人,公子还是莫多管闲事的好。”声音飘过时,那人已掠出去好远。 轩听到雨落羽轩四字,便下意识的就运用轻功跟了上去,两人终于在一处无人的桥上停下。 轩这才看清了这人,一张俊秀的脸:“公子紧追我可有何事?” “香味本无毒,他喝的酒也无毒,但这两样碰到一起,就成了剧毒。” “在下霍婴。” “雨落羽轩为何要杀这样一个人?” “邪教败类,当除。” “霍公子可是雨落羽轩什么人?” 那霍婴打量着眼前这极具有气质,轻功不赖,学识不差的男人,思考再三后,道:“那公子有事为何听到雨落羽轩而不避而远之?” “敝姓凌,名墨轩。”轩微微思索,道:“能用雨落羽轩之名杀人的人,定是雨落羽轩之人,而如霍公子这般的,只为定然不会低,如此,霍公子如若不是与青颜同列,那就应该只在青颜之下。而且,霍公子,司毒术。” 听轩如此说道,霍婴看轩的眼中,多了一些惊恐,疑惑。正欲讲什么?开口却变成了:“什么人!”毒针便这样向一个方向射去,没有人倒下的声响,霍婴正纳闷,却发现,原本在他身边的凌墨轩也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远处,一抹白影渐行渐近,手里牵着小孩。“霍公子,下手可真实不留情呢?见血封喉,也不怕误伤了人?” 此时再看到轩,霍婴已经无法轻视他了,能用如此快的轻功去那么远的地方,并截下自己的毒针,且未中度,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实为少数,或者是,没有! 重烟明显是吓坏了,在回过神看到霍婴后,又是一愣,然后行了一个大礼,道:“霍长老。”霍婴这才把目光投到凌墨轩牵着的重烟身上,自己回雨落羽轩的次数不多,但这孩子还算面熟,毕竟,雨落羽轩的下人本来就不多。“重烟,他是谁。” 重烟两难的看了看轩,又看了看霍婴,看到轩没有阻止,才到:“他是雨落羽轩的宫主。” 此时,霍婴脸上的表情真的可以称为奇异了,嘴里喃喃道:“不可能啊!宫主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该的呀……”轩只得无奈地看着重烟,耸耸肩,道:“你不信,在下也没有办法。”说着,便抱起重烟,准备离开,重烟微微挣扎,却被轩一句“你跟的上么?”打压下来,乖乖在轩的怀里不动了。 “那么,宫主,为什么我从未听青颜讲过。”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是不自觉的,霍婴的称呼,已经从“凌公子”变成了“宫主”。 “所以,你也不要随便讲。”耳畔飘过这句话,轩已经没有影子了,霍婴没有去追,当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根本追不上。 所以,当他细细回想与凌墨轩接触的场景时,不由得直冒冷汗。 于是,连夜赶回雨落羽轩,与青颜促膝长谈。感情从惊讶,到佩服,再变成敬而远之,暗道:“幸亏他没有想对我出手!” 青颜则是喝着茶,有一丝幸灾乐祸,毕竟,当时,自己也被凌墨轩震撼得傻傻的,如今有一个受打击更大的,当然不能错过,打趣道:“没准儿,他若是想杀你,那见血封喉,封的可就是你的了!”霍婴冷汗直流,青颜淡淡的补上一句:“你可见过他笑?”“没有,怎么,他笑起来还能杀人?”“平常的时候不能,但有一回,他笑起来,连我都痴了……” 霍婴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能让青颜痴了的人,世上少有啊!忙到:“我还是继续去执行我的任务了,希望别再碰到他了!” 能让一向清高的霍婴屈服,并讲出这样的话,可见凌墨轩把霍婴吓得不轻。青颜只得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每一任的宫主都如此神秘?” “难道,他不是第一位?” “嗯,在这起钱,还有一位,也就是创下雨落羽轩的人。” “他,死了?” “没有,那个人,不会死的。” “那……” “那宫主为什么会变成凌墨轩?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青颜抿了一口茶:“他是来找上一任宫主的,并且无意管理雨落羽轩……” “罢了,罢了,那是个奇怪的人,还是少追究的好!”霍婴最后得出如此结论。“也是呢。”得到了青颜的认可。 ------------ 第六章:一行三人 “小烟,你怎么出来了?”远离了霍婴呆的地方,轩放慢了步子,并把重烟放下来。 “看到你不在房里。”重烟有些理亏。 “不安全的,以后别跟了,要是受伤了怎么办?”重烟不语,轩又自个儿道:“非儿呢?” “在屋里睡。” “答应我,以后不许私下里跟出来,很危险!”轩难得的一本正经地看着重烟,如此道:“小烟,今年,也不过十五把……” 见轩如此严肃,重烟是有些知错,只是依旧硬着嘴:“十五怎么了?再过五年,我就二十了!” 轩没有接话,只是将重烟的手握的更紧了。 把重烟送回房,并掖了掖废话的被子,道:“早些休息。” “喂……”重烟欲言又止,轩倒是笑了,怕吵醒非花,小声道:“那毒针,我已经放回霍婴的衣服里去了。”换来的是重烟钻到被子下去的动作。轩笑了笑,便合了门,回自己房去了。 回房后的轩乐了,重烟那小子也并非无情,只是有些事情,他讲不出口罢了,毕竟,才十五岁的孩子啊!再加上刚才有事那么危险的情况,能保持到现在,已经是很难了! 轩未猜错,躲进了被子里的重烟,全身竟开始发抖,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未眠。 相反的,几夜未眠的轩,这一夜,竟睡得特别的好。 第二天。 非花醒后对上重烟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迷糊的道:“小烟,你怎么变熊猫了?”重烟别过脸,不理他,而非花却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小烟,熊猫。小烟,熊猫……”然后,开了门,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去找轩了。 无奈重烟只好爬起来,一照镜子,自己别说还真的很没有精神,发呆之际,轩牵着非花进来了。重烟忙别过头,放下镜子,不去看轩。 轩也不气,带着笑脸,放下手中的东西,非花则在一边咯咯地笑个不停。 轩走到重烟边上,一只手便这样搭在了重烟的肩上,本想说“别碰我”的重烟,却惊奇地感到一阵静心的力量,正从轩的手上传至他的心头。 重烟并非胆小,只是昨夜之境着实吓人,哪怕是九重宫灭宫那回,他也并未看见过真正杀人的场景。霍婴的杀气,着实把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吓呆了。 “没事的。”三个字让那一颗惊了一夜的心顿时平静下来。非花也不笑了,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轩。 “这边来,我帮你敷敷眼。”这声音犹如静心的乐符,重烟第一次乖乖地照做了,闭上眼后,眼部传来的温暖润了整个身子,困意竟然袭了上来,强忍了一会,重烟终于沉沉睡去。 轩将重烟抱到床上,收拾好东西,再拿了根糖给非花,道:“让你小烟哥哥再谁会把。”“嗯,好!”有糖吃的非花,又躲进轩的怀里,一脸满足。 睡着了的重烟有一种孩子气,在轩的眼里可爱了不少,便抱着非花坐在床边。 “爹!”双眉紧促,许是梦到了什么坏事,口中不断地喊着爹,更像是求饶。轩伸过去帮他理被子的手,却被抓了个正着。重烟的口中依然喊着“爹”,但眉却松了点,不忍心打扰到好不容易睡着的重烟,轩只得由着他。 手握的更紧了些,呓语也没了,但泪却流了下来。 轩不由得一愣,这梦里该有多痛苦,眼中才会流泪呢? 用手拭去重烟的泪水,又揽过非花,示意他别讲话,眼前的男孩,应该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怎么睡好过把…… 轩不禁走神了,十几年前,离世也是这样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等自己醒后,关切地问:“怎么哭了。”见自己不答,也不急,命人送了清粥,才淡淡地道:“过去了便是过去了,这儿,不会有之前的痛苦了。”那时的自己,将眼神移了过去,木木地看了一眼他,未语。 还有几十年前,凤倚宫里,那个失去母妃的女孩,在梦里无助地喊着“母妃”,哭的一塌糊涂,第二天醒来,却没有一个人来问候,来为她准备洗漱,而那孩子,依旧是一张笑脸,似活的比谁都好,若非那时自己一日有事路过,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现,那个开心的小女孩,竟这般无助。 …… “轩!轩!轩!”听到非花连喊了三声,轩才回过神,看到重烟已经醒了,忙放开重烟的手,未等重烟开口,便笑笑道:“一不小心就握上了。”非花正要说,却被轩一记眼神阻止了。 重烟又是一句“哼!”甩了甩手,便起床了。 此时一世中午,三人用了午饭,这才重新启程。“轩!为什么你不让我告诉小烟,是他握着你的!”非花趁着重烟整理东西的片刻,嘟着小嘴问道,轩冲这非花眨了眨眼睛,道:“让你小烟哥哥这么难过的事,还是不要提的好。非儿也不希望你小烟哥哥不开心把~~所以,非儿也不能提哦~~”看着轩,非花突然又扑进了轩的怀里,道:“好。小烟开心,轩也会开心,对吧。”“嗯,乖~~”摸了摸非花的头,轩笑着点头。 从这以后,非花更加喜欢缠着轩。轩也不在和他们分房间睡,总是三个人挤一张床,轩睡最外面,非花在中间,重烟在最里面。 接下来的路,轩未用轻功,也没有雇车,只是步行。 重烟则一脸不开心的样子,闷闷地说:“怎么之前这么赶,现在却这么慢?”轩道:“因为之前赶了,所以现在才可以慢慢来。”“哼!”看到重烟的反应,轩笑了,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不顾重烟的别扭,轩牵着两小孩,边走边赏风景,偶尔还道:“这是甘草,无毒,主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助于坚筋骨,长肌肉,倍力气,还可以解毒。”“这是……”一路走来,重烟虽不怎么高兴,但药理的知识却着实长了不少。非花呢?毕竟才5岁的小孩。虽然不记得全部,但几味好吃的药,他竟然也记住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多久,京城已经在眼前了。 ------------ 第七章:京城改道做琴师 那是一座异常繁华的城,因为在天子脚下,所以多文人墨士。街上也是人潮涌动。街上也是人潮涌动,非花正想冲进人群,却被轩拉住:“人多,小心走散了。”微微拧眉,人群中涌动着的,有很多武林高手,而为何天子脚下在安宁的表象里面,会如此混乱!下意思握紧了两孩子的手,换来重烟一记白眼,轩也不在乎。 涌动的人潮,漫无目的的行走,轩一直在想,接下来去做什么呢?最后,随便找了客栈投宿.“客官,你是江湖中人把。”轩看了看手中的剑,,道:“算是吧。”“江湖人往对面的客栈走!”轩一脸疑惑,掌柜则道:“客官有所不知把,这天子脚下,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呢?!”那掌柜笑笑,继续道:“全都是冲着“莫归楼”来的!” “莫归楼?” “嗯,莫归楼是京城,乃至举国上下最大的歌舞坊,是现今最受欢迎的地方,不少江湖豪杰,都特地赶过来看,因此,京城岁有不少高手,却也平安无事。莫归楼里多的是规矩,但是,里面的歌舞,琴棋书画,无一不是数一数二,不少才子,都在里面输过呢!” “所以,江湖人士和文人墨士是不同的客栈?” “正是,江湖人豪爽,文人墨士多礼,两者碰到一起,免不了冲突。而莫归楼里有个不能动刀的规定,所以,把客栈分开来,也就可以避免两者的冲突啦。”掌柜正沉浸在莫归楼的美好里,整个人笑嘻嘻的。 “哦~”轩却若有所思,暗自打定主意。“多谢掌柜提点。”微微行礼后便牵过两小孩的手,去了对面的客栈。 一进客栈,便明显感觉到一股股不一般的气势,非花是普通人,此时正怕怕地盯着轩看,轩则一手将非花抱起,牵着重烟的手,要了间上房,便不愿在大堂多呆,回房了。 而对于这一位带着俩小孩,一身白衣的江湖客,众人并未多在意,毕竟这里是京城,无奇不有。 回房后的非花,终于恢复正常了,眼睛也终于由一丝迷茫再变成清澈,重烟也忙着坐下休息。“轩,接下来做什么?”恢复了的非花兴致勃勃地问。“睡个觉,吃个饭,再去莫归楼看看。”虽然有些失望,但是,非花还是乖乖的按轩说的去做。毕竟,刚才那样的情景,着实吓到非花了。 莫归楼。 单从外边看,便可发现这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现在才是下午,莫归楼里不免有些冷清,在莫归的门上贴着一张“雇琴师”的纸,轩不免一喜,打定了主意,便带着俩小孩往里走,遇上个姑娘,便道:“这位姑娘,在下想要做这琴师。”那姑娘看了轩一眼,反被轩的容貌吸引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又看了看轩边上的两个小孩,道:“公子请跟我来。” 那是一处豪华的平台,眼前大一点的应该是跳舞用的,而在边上再高一点的小一点的地方,应该就是琴台了。两个平台四面环水,却又各自独立,水面上盛开一朵朵莲花,美不胜收。 琴台上放着一把琴,远远得看着,不由地让轩一愣,或许世人只觉得这是一把好琴,但轩知道,这正是自己的琴,名贵自然不用说,那是陪自己走来唯一的证明。 那姑娘顿了顿,道:“规则很简单,只要公子的琴音能让房里的姑娘都出来,这就够了。”轩抿抿嘴,道:“这还不简单?”那姑娘又打量了一下轩,只觉得这男子的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又讲不清是什么?总之能讲一个人的目光吸引住。“公子请。” 轩摸了摸重烟的头,道:“照顾下非儿。”知道重烟就算听进去也不会回答的轩,便提气,踏过栏杆,向那琴台飞去,白衣飘飘,犹如一位仙子。轩的轻功极佳,仅一瞬,就到了琴台。 随后,优雅地理了理衣服后坐下,调了调音,正姿,抬手,指尖划过琴弦,优美的琴音便这样扬起。 弦越拨越快,乐声也越来越急,随后又缓下,忽快忽慢。轩奏的正是《高山流水》,此曲自古有曲高和寡之称,故不难看出此曲的难度。不过,于轩而言,这首曲子,早已熟记于心。 初次听轩弹琴的非花与重烟早就迷了,连引路的姑娘脸上也充满了敬佩。莫归楼里的姑娘就更加不用说了,都纷纷从房间里出来,有的来瞧瞧,有的甚至伴着这琴音偏偏起舞。 一曲终了,莫归楼里的姑娘竟都出来了! 引路姑娘震惊之时。一抹紫色的身影,掠过舞台,直纵向琴台,喊出只有两个人听的到的声音“舅舅!” 先前还有些愣愣的轩马上反映过来,脸上有喜色,淡淡的笑道:“艳儿!” 而莫归楼里的姑娘看清了这人后,纷纷行礼道:“给紫姑娘请安。” “嗯,都回房去吧。”应过姑娘们,紫艳似乎想到什么?冲着引路的姑娘道:“红药,讲门口那张“雇琴师”的纸取下罢,凌公子就是我们的琴师!” “是。”红药领了命令行礼后离开。 “舅舅,我们里面说话。” “嗯,不过先等等。”从长廊上抱回重烟和非花,这才跟着紫艳离开。 “紫姐姐,这是谁家的公子呢!”说话的人渐渐走近,在离紫艳不远处停下,微微行礼。这姑娘一身鹅黄的袍子,裙上有黑色的花纹,远远看过去,有一张很美的脸,有说不尽的妖孽与神秘。此刻,正用一种打量的神情看着轩。对上轩的目光,那女孩,又是一张媚媚的笑颜。 “奴家小蘋。”很柔美的声音传至众人耳边。轩不动声色。 “小蘋,今日特殊,先回房把。”紫艳知道自家舅舅此刻是不喜欢了,便打发小蘋离开。小蘋闻言,微微行礼后,迈着婀娜的步子,缓缓离开。 “艳儿,你娘不是这样的女子,这儿没人敌的上你娘!”这叫小蘋的女子的目光,让轩又忆起当年皇宫,便如此对紫艳说。换来紫艳一阵轻快的笑声。 轩带着俩小孩,跟着紫艳,往莫归楼的深处走去。 ------------ 第八章:莫归楼里的紫姑娘 随艳儿来到内厅,一个不小的房间,却与刚才的热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而只剩下这些人的紫艳,像脱去包装似的,脸上满是笑意。“舅舅,你怎么找到莫归的?怎么从云缭上下来了?怎么身边多了俩小娃?君上呢?”问题是一连串拋出来的当然,她的手也没有闲着,在说话的同时,到了四杯茶。 “艳儿,倒是你怎么在这儿?云缭说你五年前就下山了。”怕俩小孩无聊,紫艳细心地端了些瓜果放在他们面前。非花一看见吃的,就毫不客气地开动了,而重烟则安静地坐着,似在思索什么。 紫艳浅浅地笑了笑,道:“君上问我愿不愿意下山来看看,并给了我一块令牌,雨落羽轩的七长老之一,司,信息收集。并告诉我用这种方式雇琴师,君上说,我会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 话刚到这里,重烟便明显震惊了一下,茶水撒了一半,忙行礼道:“见过紫长老。” 紫艳看了一眼重烟,道:“快起来把!”眼中还有疑虑。 “他是我从雨落羽轩带来的。”紫艳又笑了,道:“在这儿别长老长老的,多生疏?”友好的看着重烟,又道:“舅舅怎么去了雨落羽轩?还有,上面的那些问题呢?” 轩抿一口茶,缓缓道:“你呀,这么多问题,我也得一个个慢慢来呀……这茶不错!”又喝了一口,才道:“他给我宫主的令牌,给我的第二天,他便不见了,什么也未留下来,我这次下来,就是来找他的,至于来到莫归,是因为,这里繁华,消息广。至于这两个小孩,这是重烟,我从雨落羽轩带来的,这是花非花,因为一些巧合,所以便带在身边了。” “非花和重烟?”询问的语气,但不乏笑意:“舅舅,如此,便先呆在莫归把,那个琴师的位置,非你莫属!”顿了顿,又道:“舅舅现在住客栈?客栈也别住了,搬过来把,君上和你都喜静,这里刚好有一个很适合你的地方。”说罢,紫艳就起身带路。 “哦?如此,甚好。”带上非花和重烟,跟上紫艳的脚步。 “莫归楼是归属于雨落羽轩的,但是,除了部分雨落羽轩之人,没人知道,而莫归楼虽位于天子脚下,却吸引了不少各方豪杰,也自然少不了皇室贵族,文人墨士。因此,莫归楼的信息,可谓是江湖中最灵通的,所以,舅舅要消息,来莫归是最正确不过了!”紫艳边走,边解释着这莫归楼。 轩跟在后面,望着紫艳的背影,笑得很开心,还记得,当年这个女孩子,是受着多么重的伤,来到云缭,而现在,活灵活现,犹如没有遇到那场变故之前的无忧女孩。 忽然又想起什么的紫艳,连忙说:“这儿是歌舞坊,所以歌姬舞姬的技术都是一流的哦!另外,这儿还有一条我定的规定,莫归楼里不动兵器。开始的时候,来的只是皇室贵族和一些懂乐理的人,但是渐渐人,人越来越多,只为了一睹这姑娘们的舞姿和乐声,当然,这里的姑娘琴棋书画都是极好的。她们的消息,在这儿都能换到银子,所以,一些穷人家的姑娘,若是来这做丫头,只要的得到消息,每月的银子是不会少的。”然后,顿了顿:“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姑娘们的事情,我是不管的。这儿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因为不能动兵器,所以这里的人是不能动粗的,但是……如果她们本人愿意……那……” 看到紫艳支支吾吾,轩笑了,这时候的紫艳,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孩。 随后,紫艳继续道:“来这里的姑娘,多是才女,我以才服人,所以,她们才认同我的!” 在复杂的莫归中绕来绕去,才到了一处别致的地方。四周围种着竹子,与繁华的莫归不相称,却更有一种居闹市而不缺淡雅的味道。轩的脸上,溢满了喜色,屋子不大,却刚好三个房间一个大堂,一个书房。原本在琴台上的琴,已被人放到这书房里,轩看了,甚是喜欢。 “舅舅,怎么样?” “不错,我很喜欢!” “舅舅喜欢就好,客栈的东西,我会派人帮你们拿过来,每日的三餐,会有侍女送来,我明日下午再来带你去琴台,所以,在这儿,就不用担心,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轩的笑意更浓,这丫头,看似开朗的外表下有一颗细致的心。“艳儿,劳你费心了。”轩装模作样的行礼,引来紫艳哈哈大笑。“那舅舅你早些休息,我明儿再来!”说完话,刚要出门的紫艳突然转身道:“舅舅,你变好看了!”然后,不待轩反应,就溜得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 第九章:那时年少 看着紫艳消失的方向,轩不禁木了。 只有他知道,这紫艳,有多像她娘,锦楠,翼锦皇朝的九公主,在他还是翼轩的时候的皇妹,也是他永远的妹妹。不仅相貌相似,连那性格,也如出一辙。不会在人前显露出不开心,永远那般有礼,伤痛却从不愿告诉别人,待朋友尽心尽力……自己初见他是什么模样呢? 一日,皇宫御花园。“二皇子!二皇子!您这是在哪儿啊!”一个宫女满园的找,撞到了丽贵妃:“一个小小的宫人,如此叫喊,成何体统!”宫女忙跪下认罪。丽贵妃嫣然一笑,道:“呵!这种皇子,也难怪老是惹麻烦!非长子,又是庶出,想以后,顶多也只是个藩王,成不了大气的!”说罢,连看都不看一眼那宫女,甩袖而去。 丽贵妃,乃四贵妃之一,当今正受宠,有怀一龙子,也难怪,说话会如此刁蛮。 那宫女见丽贵妃走后,继续找二皇子,却不敢再大声喊,而那是在一道花丛后的二皇子,翼轩,却讲这些听的一清二楚。那时的二皇子五岁。但生于帝王家,早已懂得这些缘由,手握成拳,早已掐进了肉里,径自跑开。什么皇子?在这个地方,没有权,什么都不如! 一头猛跑的轩,却到了一处连他自己也不认得的地方。 这儿的草木大都凋零,是久未经人赵玉的样子,连宫女也少的可怜,只有几个年迈的嬷嬷,而宫殿的名字却很好听,叫“凤倚宫”。 正看着这些的二皇子突然发现了门边的一个小脑袋,见了他,微微吃惊,犹豫片刻,便乐呵呵地跑来,问到:“小哥哥,进来坐坐吗?这儿没多少人。”翼轩的怒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了,点点头,那女孩便顺手拉过翼轩的手,引地翼轩一阵疼。原来是刚才的怒气,都发泄到这儿来了。 “小哥哥,你怎么受伤了,疼吗?”小心地拉了翼轩进房,拿了自己的药箱,招呼翼轩坐好,小心地替他包扎。 娴熟的手法,快,却一点儿也没再碰疼他。收了东西,又倒了杯水给轩,翼轩不禁拧眉:“这儿没有伺候的宫女?”“宫女?”女孩明显愣了一下,又笑道:“这儿走动的人少,一般不会有人来,只是用膳的时候,有老嬷嬷会送来。” 翼轩的心不禁一动,或许,这皇宫中的温情真的是太少了:“那你娘呢?”“娘?”小女孩若有所思:“没见过,许是不在了。”翼轩再次愣了,良久才道:“我叫翼轩,你呢?”“老嬷嬷说,我叫锦楠。” 又是一愣:“锦”可是公主才能使用的字!但这一国的公主,竟落的如此下场!相比之下的自己。虽然没有权,受人欺负,但至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有人在那里替自己铺床叠被,伺候吃喝,还有母妃可以诉苦哭泣,而这锦楠,过的竟然是这样的生活!轩不禁暗暗愤慨:就算是母妃有罪,但孩子有错么! 心中也暗暗下了一个决定:“锦楠,那我以后可以常来找你玩吗?”锦楠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似乎觉得不真切:“真的?” “ 真的。”这一回,得到了轩无比坚定的回答。 自那以后,凤倚宫里常有翼轩的身影,而且,每次都带点较新的玩意儿,今天是茶叶,明儿是珠子。笑声头一回充满了凤倚宫。 然而,真正触动轩的,是锦楠在梦中的哭泣,停不下来的泪水和小声的咽哽,而第二天,又要扬一张无忧的笑颜。轩多希望,不是生在这皇宫,多希望自由自在。也是这样的锦楠,让轩决定,要得到龙椅上的人的认可。 他不要再让自己被羞辱,不要让服侍自己的人被人看不起,不要让这女孩再这样无助! 御书房。那龙椅上的人禀退了所有人。 “启禀皇上,近日二皇子和九公主走的很近。”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与书桌前,声音不大,却刚好够皇上听到。身着龙袍的男人放下朱笔,眼神一扫,若有所思,仅一会儿,道:“按惯例办吧。”黑衣人退下,皇帝又拿起朱笔,只是口中喃喃自语:“简儿,苦了你的孩子啊……”又重新动笔,宫女太监都在一瞬间内悄悄回到原位。这御书房里,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自那以后么而皇子翼轩莫名其妙遭到冷落,上至皇上,下至宫女,丽妃对他的指点,也愈发明显和犀利。 “母妃,为什么大家都这般对我?”遭遇这一切的轩,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百般无奈之下,寻问起自己的母妃,即四妃之一的淑妃。淑妃虽贵为四妃之一,但也只因为长孙氏的权利令皇上不得不给她面子而已。 淑妃看到自己的儿子,五岁了,奈何出生于皇家。于是招招手,示意轩坐下,慢慢地切了一杯茶,递过去,然后看了轩很久,才缓缓问道:“若是放弃与九公主交朋友,你便可以得到你以前拥有的,你会放弃吗?”“九公主?”“就是锦楠。” “锦,楠……”轩喃喃自语,原来竟然是这样!然后脑中又不断浮现出那个小女孩的无助,那双天真的眼睛,那样无助地哭声,那般无邪的笑容,那颗孤独的心……“母后,我想,我不会放弃去和她做朋友。”轩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孩子不该有错,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与皇宫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她应该有快乐的童年,她的一生,不应该从一出生就开始孤单!就算大家都不理他,也都看不起我,我也要和她做朋友!更何况,她可是我妹妹啊!或许别的人我都不相信,但那样一双眼睛骗不了人!母妃,我不会放弃的!另外,我相信,父皇可以坐拥这天下,定然是明君,所以,我相信他,更相信我自己,所以,我绝对不放弃!” 淑妃静静地听完这段话后,笑了,还有一丝怜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轩儿决定了便好,就算走到最后只有孤身一人,母妃也会在你身边。”“嗯。”轩的眼中散发这耀眼的光芒,与来之前那双迷茫的眼睛不同,是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之后的愉快。 “轩儿,无论将来你如何,什么才是你想做的?”淑妃突然问道,轩想了想,正想回答,却被淑妃捂住了口:“就当母妃没问把。”随后又笑笑,心中却是无奈,这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能想到的答案,为什么还要问呢……道:“传膳吧。” 见母妃如此,轩也没有多问。 这以后。虽然针对轩的事情越来越多,只是这些,再也影响不到他的,他每天向母后请安,读书,见锦楠,有空则教锦楠读书识字,规律地像是日子一点都不受影响。 三年后,太后大寿。 这是太后七十大寿的庆典,因为是七十大寿,所以文武百官,后宫众妃,皇子公主,无一不被邀参加。 当然,锦楠第一次被邀请:“轩哥哥,我……”正在犹豫的锦楠,看到轩以后,有惊喜,也有担忧:“楠楠,庆典实在申时开始,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别担心。”“可是我……我……没有衣服……”轩笑了,本来就清秀的脸,此刻更是美丽。“别担心,我给你送来了!这是我母妃做的,快看看喜欢么!”待锦楠换好衣服,又让现在还跟在自己身边的唯一的丫头月儿为锦楠梳妆。 仅半个时辰,经过一番打扮之后,一个美丽的锦楠出现在轩的眼前,那女孩害羞地红了脸,轩却道:“抬起头来!嗯,不错,很好看。”看到锦楠的笑脸,轩装作严肃的样子道:“接下来是礼仪……” 申时庆典。 众人鱼贯而入后,众人便见到二皇子携九公主入场,两人的穿着,举止,无一不透露着皇家风范,要知道,在入场前一刻,锦楠还在说:“轩哥哥,你先进去把,我……”“傻丫头……怕什么?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不是怕被人欺负,我,我怕……因为和我在一起,你……”“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我都不在乎,你瞎担心什么?”冲着锦楠做了个鬼脸,便拉着她入场了。 接下来的事,则更如一场梦,在所有人的轻视中,那龙椅上的男人,讲了一句话,而这一句话,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而恩宠,就从这一刻开始,那句话叫:“轩儿,楠儿,坐到朕身边来。” ------------ 第十章:九重宫的秘密 手上一阵痛感,轩才猛然回过神,缩手。手上已留有一排齿印,有几处深的地方,皮下已经出血了,非花眨着大眼睛看他,而重烟则抱剑瞪着。“回魂了?!”“痛!”直接忽略了重烟的话。痛觉也传得特别慢,魂还有一半留在回忆里。 “轩!你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管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小烟都拔剑了!以为你是在吓我们!结果你都没反应,我才咬的……”对上非花委屈又可怜的眼神,轩这才完全清醒,摸了摸非花的头,又看了看重烟,带有抱歉的语气,道:“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我没事。”看了看天,竟已过了两个时辰!丫头们送来了晚膳,早已离开。“轩,那女人是谁?”非花嘟囔着小嘴问道。轩淡淡一笑:“我妹妹的女儿,还有,非儿,不能叫“女人”,该叫姐姐,记住了?!”虽然之前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但总算又变成了以前的轩。这时,一向一声不吭的重烟却道:“你,魂不守舍。” 轩的目光转向他,只见这小孩依旧抱着剑,虽坐着,却未动筷子,一束尖锐的目光,直射向轩,让轩那句“哪有。”活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顿了顿,道:“她是我最亲的妹妹,最,亲……”“那她现在在哪里?”非花眨着眼睛问道:“死了。”气氛顿时压抑,两小孩都有点明白,为什么轩如此失神了。 晚膳后,非花小心地扯着轩的手,弱弱地问:“轩,还疼吗?”这时,那齿痕,深处已变为紫色,浅处是青色,在轩那白皙的手上,特别地明显。 然而对上非花那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睛,含满了委屈?还有歉意……轩突然想到,自己怎么忘了,撒娇是小孩的专利!“不疼了。”轩摸摸非花的头,眼神又转向重烟,似是自语,又似乎是对两个人讲:“有些人,是走了,但其实依然活着,因为他们活在这里……”轩指了指心的位置,继续道:“回忆会有悲伤,但更多的是幸福。”目光移向远方,道:“我现在就很幸福……” 轩的脑中,又闪入离世的脸:“可是?现在,你在哪里呢!”轩在心中暗暗自问,但马上又给自己一个笑脸道:“不过,没事,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你!” 帮两小孩打理好一些东西,轩来到自己的房间。 没有点灯,月光顺着窗户洒了进来,轩便倚着窗坐了下来。“离世,我好像又有了牵挂,心没有以前那么狠了,看到别人要死,会担心,会想要去救他了,估计,要是舍不了这两人,怎么好?你说,可笑么,只应那一双像你的眼,我便救了他,若是你,又该笑话我了把……”轩这么对自己说,而眼中似乎又看到那个少见的笑容,自嘲地笑笑。 便一纵身,悄无声息地从窗中穿出去,坐到了屋顶上:“离世啊离世,若是让我找到你,一定先狠狠揍你一通!”愤愤地挥拳头,却听到缘自里有剑划过空气的声音。 放眼望去,不免一愣,这小孩,三更半夜的竟然还在练剑!就那么想杀我?不过,复仇什么的,哎…… 叹了口气轩暗地里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重烟手上的剑,在月光下散发出明亮的白光,像水一样在空气中流动。“忘川?”轩喃喃念出自己对于重烟手上剑的猜想:“莫非这就是十大名剑之一的忘川?” 重烟的剑术还不是很流利,那剑气形成的河不时会出现片刻的“断流”。未加思索,轩便运起轻功,纵下屋檐,虽是赤手空拳,却亦是在数招内左手震落了重烟的剑,右手接住,在重烟惊异的眼神中,未言一句,便开始舞剑。重烟先是一愣,随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一柄忘川在轩的手中,形成一条流淌着的河,美,自然不言而喻。 轩舞的是《落雨?剑术》第五式,柔中带着刚,其中有着说不出的魅力。就像一条真正在流的河,回环曲折,暗藏杀机。看得重烟大为震惊,也第一次深刻地了解到什么是实力的差距。 这应该是轩下云缭山后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现真艺。虽只用了二成的功力,但犹显凌厉。 一套剑法舞完以后,轩将剑递回给重烟:“此是忘川?”“当然!这可是九重宫的镇宫之宝!” 话到这里,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了。良久,轩突然挑开话题:“小烟,杀你娘的人……”话音未落,重烟的剑就逼了过来,简单而凌厉的剑,带着杀气,却不是特别犀利。轩没有半分迟疑,但也不进攻,只是一味防守。 “小烟,其实你是知道的对吧!你知道杀你娘的人并非雨落羽轩之人,你也知道,雨落杀你爹和杀你兄长的原因,对么!” “不要说了!” “其实你知道很多,却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你怕你会没有勇气活下去。所以,你宁可选择告诉自己凶手是雨落羽轩,是为了不让自己死掉,不让自己放弃报仇,对么!!”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重烟大声地喊着,手中的剑不断挥动着。 轩躲得轻巧,口中不停地道:“其实你并没有真正把雨落羽轩当成敌人,不然,也不会在雨落羽轩呆这么多年,不会听青颜的话,不会跟我走,不会对雨落羽轩的长老这么有礼貌……你只是在骗你自己!” “我有找!有找!但是……你怎么会懂!”剑法更加凌乱,漏洞也就更多,轩移动身形,在一转身,仅一刻,便讲重烟的剑用两指夹住。 “我是不懂,但是,小烟,你并非一个人!我在,非儿在!你冷静一点!”在数次挣扎都无效后,重烟渐渐平静下来。 “小烟,现在的你,就算找到了凶手,又有什么办法呢?白白搭上一条命?” 重烟终于松了手,潸然泪下。犹如一个被卸去了刺的刺猬,脆弱地一塌糊涂。 “没关系的,小烟。我在。”半蹲着抱住重烟,轩一边静静地道。一边用手拍着重烟的背。这份心境似乎能传染,也让重烟渐渐止住了哭。 “九重宫本是名门,在武林享有很高的名誉。只因一日偶然得到了一本秘籍而突然强大起来的。”重烟顿了顿:“而我,因为不受关注,所以连得到学习的机会都没有,而且,父亲连提都没有和我提过!” “我只是想得到认可!想娘亲的日子可以好过一点!” “其实他们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他们去挑战雨落羽轩!只因为我不被认可,所以,我是唯一一个没被告知的人!” 轩突然道:“雨落羽轩的强大,众所周知,怎么区区一本秘籍就能让一个宫的人相信了?” “因为,和那本秘籍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人?”“嗯,那个人和爹爹密谈了很久,爹爹才终于决定的,所以,他那段时间,一直呆在九重宫里……” “哦?那,他长什么样子?” 重烟别过脸,支支吾吾道:“我……从来没见过他……” 安慰地拍拍重烟的头,那样神秘的人,对那时候的重烟来说,没见到的话太正常了,便转移了话题:“然后呢?” “然后,爹爹他们就去了,再后来,一群人打着雨落羽轩的旗号杀进来,是娘亲一直藏着我……再后来,我就看到了青长老和娘亲的尸体……” “乖……小烟,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的!”轩顿了顿,正色道:“那么重烟,想不想在找到自己真正的杀母仇人后,有报仇的能力?”虽然对轩第一次怎么正式的叫自己感到奇怪,但很快被轩后面讲的话吸引住。重烟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轩的心里,却是在想另一件事:我怎么又给自己找事情了? 然后,有一次事与愿违,只见那重烟,认真地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拜师大礼道:“师傅。” 虽然有点无奈,但是,其实自己早就知道,重烟这种一根经的小孩,是一定会答应的,自己是怕麻烦,但是,能看到重新振作的重烟,还是不错的。至少,这小子,是根好苗子。而既然决定下来的事,轩便照单全收了,轩淡淡地微笑:“嗯。” 然后扶起重烟在他边上坐下。手揉揉重烟的头,毕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在情绪大起大落后,也因为解开了积压在心头太多年的困惑,终于放心地安然睡去。 “小烟,总有一天,你要懂,报仇不是活着的唯一动力。”看着重烟的睡颜,轩自语道。 ------------ 第十一章:莫归琴师 待安置好重烟,屋顶上又剩轩一个人,在着月色下,轩很荣幸地有一次走神了。 那是轩第一次在离世面前放开地笑。那一日,夜深,月正圆。俩人并肩坐在“轩世阁”的屋顶上。讲着什么事儿,许是些好事,仅一会儿,轩便笑了,那是不同于以前的笑,不仅是脸,眉宇间也尽是笑意,唇更是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伪装,没有掩饰,就是这般,却笑地迷人。 离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了亮一下,然后,将轩环在自己的怀里,用一种悠远的声音,在轩的耳边道:“往后,莫在他人面前这般笑了。”被突然岔开话题的轩“咦”了一下,脸上还有笑意,眼神却是疑问,对上那一双深邃的眼睛,然后,离世贴上轩还带着笑意的薄唇,,不知何时,轩已被压在屋顶上了。离世银白色的发丝如水一般泻下来,和轩黑色的长发交织在一起,离世的身后,有一轮圆月。 皎洁的月光洒下,衬着那银发泛着黄晕,衬着那双眼睛,更加迷人。月依旧圆,夜还很长。 因为昨晚睡的较晚,所以,倒是非花和重烟先醒了过来。 “非花,你那么喜欢……他?”重烟犹豫半天,终于问道。 非花也不觉得奇怪,仅是认真地道:“轩?”得到重烟肯定后,非花继续道:“轩人那么好,为什么不喜欢?” “这……”说凌墨轩人不好,这显然不能说,一时语塞,竟答不上来。 “轩是好人哦!而且,我见到他,这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非花拍拍胸口,继续道:“所以,有人伤了他,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的!”非花讲的义愤填膺,让重烟迷迷糊糊地也点头。 那个人,应该是好人罢,重烟在心中这般问自己。他曾经一直以为轩和其他人一样,但是,似乎不一样。重烟自己也不清楚,或许,那一次将剑抵上他的喉,或许,那一次自己的剑被他震开,或许那一次,他在自己眼前舞剑,亦或许是那些话,于他而言,轩早已与众不同了把。那是第一次被尊重的感觉,那是一种胜过一切的感动。 非花倒也未在说话,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便玩弄起桌上的茶杯,知道有人叩门:“花公子,重公子,早膳拿过来了。” 两人推门出去,却发现没有轩的身影:“轩呢?”侍女一愣,才明白轩指的是那位凌公子,便到:“紫姑娘说,若凌公子未醒,便不要去打扰他。”非花虽嘟着小嘴,却也未讲什么。用过早饭,无聊得很,而重烟则开始舞剑。 又过了两个时辰,在非花的半梦半醒之间,轩推门而出。 “师傅。”“轩!”两人都收了神,眼光看向轩,轩一愣,道:“几时了?”“巳时。”“你们怎么不叫我!——”苦着一张脸的轩郁闷了,半天才道一句:“饿死了……” 顿时,两人都呆了,这样一个小孩一样的轩,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可爱。 随后,待轩用过早午饭,着实无聊,轩便教非花识字,教重烟《听雨》心法。 申时才刚到,紫艳便推门而入,依旧是一身紫衣,头发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被绾起,并用一把木梳装饰。扬着一张大大的笑脸,道:“舅舅。” 四人围在桌上。 虽然因为紫艳,害的轩昨日魂不守舍的,但俩小孩也懂事地并未对紫艳太过无礼。 用过晚膳,紫艳微微支吾,倒是轩笑了转进了屋。 不一会儿出来,已是另一张面孔。眼前这个人,还是一身白衣,但是相貌已不是轩的模样,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子,唯一能让人夸一句的,只剩下清秀,与之前那个相貌惊人的轩,判若两人。 “轩,你好丑啊!”非花苦着一张脸,在其他人都怀疑这是不是轩时发话。其实非花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轩的熟悉感。轩笑了:“怎么样?”笑容虽没有了惊艳的美丽,却给人一种淡淡的静心。 紫艳也明显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道:“舅舅的易容术,真是绝妙啊!”轩乐了,淡淡的一笑,虽是平凡的容貌,但气质就这样溢了出来,道:“见笑了。” 再看了看非花,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毛笔沾了什么东西,点在非花的眉心。说也奇怪,仅是这一点,便让非花给人的感觉大变:“这是凤仙花的花汁,沾了水也不易褪去。”轩解释道。 随后三人在紫艳的带领下,向主楼走去。穿过七折八弯的小路,紫艳道:“舅舅住的院子,不会允许其他人进入的。”“艳儿,麻烦你了。”“舅舅喜静,娘亲说的,但娘说,您从来不和别人讲,让别人都觉得您很随便……”轩苦笑,道:“见笑了。” 楼里的姑娘,除了红药,都未见过轩的相貌,而那小蘋,也只是远远地审视。这会儿众姑娘都看清了轩的相貌,都不免觉得这人过于普通了,有些失望。唯有那红药眼中流露出吃惊,在紫艳的眼神示意下,未言。 倒是小蘋微微拧眉,觉得哪儿不对劲。 而紫艳的态度让众姑娘都对这男子充满好奇,但无法多言,紫艳将轩和俩小孩带入雅阁。 “即日起,这凌公子就是我莫归楼的琴师。”紫艳淡淡地如是讲:“是。”众姑娘异口同声道。 ------------ 第十二章:小黛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众姑娘也开始做最后的准备,紫艳留在雅阁陪两个小孩子。 轩小心翼翼地打理着这琴,渐渐喜上眉梢,随后,抬手,弄指,拨弦,乐声由轻到重从轩的指下流出。那是一种和轩的相貌十分不符合的气质,好像空寂都在这儿停住了,轩的周遭,似有一种气氛,与这世俗格格不入,轩的身上,除去一种超然物外的气质,还有一种霸气和尊贵感,曲子自然是无人能敌。 众人正陶醉在曲子中时,轩的思绪早飞远。 “轩,此曲莫在与他人和。”那是第一次与离世共奏阳春白雪的时候,离世这般讲,轩记得,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异样的色彩,那是一种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无限喜悦。 音乐上的天赋,是轩所有能力中最强的,但一个好的帝王却不过分需要这些,不该有欲望,于是,这一切都埋没了。 “你可喜欢这琴?”“自然。”“那便送你罢。”“咦……”“自古宝剑配英雄,名琴赠知己。” 如今,琴是依旧,人何在?轩的脸上 闪过一丝落寞,却仅是一瞬,快到雅阁的非花并未察觉,快到重烟以为自己花了眼。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可否为奴家奏一曲?”轩微微抬头,眉微蹙,正犹豫,便看到和非花和重烟呆在一起的紫艳扬一张明快的笑脸,似乎在说:“没事,舅舅只要按自己喜欢的去做便好。” 轩不禁有一丝恍惚:到底是我大还是她大呢。内心却是一种被离世宠坏的感觉。轩笑了,淡淡道:“今日不便,恕在下告辞。” 随后小心地收拾好琴,抱着离开了琴台,独留小蘋一人。 相对平静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小蘋偶尔还会出现,但大都被轩回绝了,偶尔弹弹琴,轩是自足了,重烟则日日练剑,偶尔学字念书,最闲的反倒成了非花,除了吃,就是睡,再就是识字。 闲慌了的非花每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轩看,倒是把轩给看乐了:“非儿,是不是想出去玩玩?” 非花眨了眨眼睛,狂点头。 “那明儿我们便出去玩把。” 非花的眼睛顿时闪着光:“嗯,轩最好了!”重烟则立在一边看着。 已经没有了以前不屑的表情,反是满满笑意。一不小心对上轩的眼睛,微微害羞,不过也能回一个笑脸了。 是大清早,轩也不避讳地带着非花和小烟走出莫归楼。 “公子,请留步!” 在莫归楼外一条冷僻的小巷上,传来弱弱的女声,似乎在喊自己,轩停下脚步。侧身,看到那个喊话的女子,是粉红色的衣裳,只是裙摆上有暗黑色的花纹,那花纹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女孩道:“公子,恕小女子冒昧,小女子,池小黛。” 轩微微点头:“公子最近可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刚出门就被陌生的女子喊住,让非花有了一丝烦恼,只是一手拉着轩的手,一手玩弄起自己的衣角。 而轩见到这样的非花,便清楚这小孩是闷了,便到:“没有。姑娘该是找错人了,在下先告辞了。” “可是公子身上有苗疆的法术。”那小黛听说轩要走,情急之下,拉住了轩的衣角,话说完才发现行为大有不妥,急忙收了手,站好。 轩精通武学,但,唯独对苗疆那些奇奇怪怪地术法没有研究,仅仅是略知皮毛,离世是讲过这些术法,无奈理论东西太多,所以,轩只是凭着那一份悟性,会些术法,只是有些竟然还是挺强的法术。 而此时轩却没有半点感觉,不免怀疑:“哦?我如何信你?” 听到眼前这人讲的与轩有关,非花顿时安静下来,重烟也一改随意。 “那莫归楼是个好地方,但小女子斗胆劝一句,别靠近那花魁小蘋,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才想起,这女孩裙子上的花纹和小蘋的一模一样,淡淡道:“劳姑娘费心了,莫非,你对每个从莫归里出来的人都这么说?”“不,我只对那些身上被施术的人说。”小黛眼中有一丝无奈,又道:“我进不了莫归。” “那姑娘可认识小蘋?”正欲回答的小黛的神情突然变了:“快些离开这儿!公子你究竟惹了小蘋什么?她要这般找你!” ------------ 第十三章:小蘋 小黛脸上有一丝疑惑和些许紧张。 顺着小黛的目光,轩看到一只鸟,但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是只纸鸟。暗自感叹道:“苗疆的术法,今日可算是亲眼见到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讲到苗疆术法,小黛不免有些得意,又道:“公子学过?” “略知一二。” 在小黛的帮助下,一行人终于摆脱了那只纸鸟,四人在一家酒馆的雅阁坐下。四人坐好,听说这事儿和轩有关,非花竟然不闹,连重烟都是一直紧握着剑。 四人坐了很久,非花毕竟还只是小孩子,刚有一丝无聊的感觉,轩便将一小碟糕点放在他的面前,顺便摸摸非花的头,示意他吃,换来非花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黛也终于开始讲话:“公子,恕小女子无礼。” “敝姓凌。” 原来,刚才表面上是静坐,但差不多是武学上的较量,这种比试,非花不懂,但重烟对轩的敬佩,又高了一层。 “凌公子,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轩微微抬眼,示意小黛往下说:“小蘋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池家是正统苗族血脉,因此,自由少年少女都有很强的灵力,尤其在我这一代。但那一日,爹爹娶了一个外族女子,生下了一个女孩,那便是小蘋,她的灵力很弱,无论多简单的施法,她都得花加倍的时间来学习。但爹爹宠她。我原想,若是爹爹宠,也无妨,不会法术,我可以保护她,只要她开心就好,但,族里的人却说她是妖女,应当处死。池家虽然在苗疆颇有地位,但爹爹也明白,人言可畏,便暗中派人将小蘋送走,对外则说:“月神亲临,小蘋已死。”族人多次暗访无果,才相信了爹爹的话,但我知道,小蘋没死。”小黛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道:“于是我出来寻她,没想到这一找,就是五年!直到一个月前,才在这京城找到她,但我看到的小蘋,已经不是我从前的那个妹妹了!她的心我已经看不清了,她的命我也看不清了,她的态度到神情,无一不发生了变化,若非那衣着和他身上还残留着小蘋的气息,我根本不能断定她便是小蘋!然而最让我奇怪的是,原本不会术法的小蘋,现在的术法,竟能与我相抗!甚至可能比我更强大!”小黛的眼中有着无尽的悲伤:“他虽有我妹妹的躯体,但也仅仅是躯体了!我想要救她!” “我要怎么相信你?”轩淡淡道:“我用雨落羽轩长老的身份向你保证。天下第一宫的信誉,想必江湖人均有耳闻。”轩笑笑,依旧是那句:“要怎么信你。”小黛拿出长老的令牌,而这,在轩眼里无非就是一块玉片。“你说你是雨落羽轩之人,那你对雨落羽轩了解多少?”“实不相瞒,一点儿也不知道。当年,青颜长老将我待会雨落羽轩,我和他之间便有一个约定,雨落羽轩帮我找小蘋,我为雨落效力,任何时候都受雨落羽轩召唤,而我的生活,则由雨落羽轩负责。”“哦,那你可知紫艳?”“知道,但从未见过。” 轩询问的目光转向重烟,重烟略微思索,最后想起什么似得,小声道:“听青长老提过。是一个法术天才,名字叫池小黛。”然后名和人对上,重烟一惊,这又是一个美女。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哦,这样,那暂且信你罢。”轩似乏了,起身欲走:“凌公子!”小黛忙站起来喊住轩:“姑娘还有什么事?你即是雨落羽轩之人,那小蘋的事,雨落羽轩应当能帮你,何必再找一个外人?” “我和雨落羽轩的约定里只有找到小蘋,但我进不了莫归,所以……” “所以请我带你进去?或让小蘋出来?”小黛哑口无言,轩轻笑:“我帮你又何妨?只是,你知道她在那,想必是见过了,见过了,现在依旧是这情景,可知,即便你见了她,也无用罢!”小黛物理的跌回凳子上,轩到不急了,慢悠悠地说:“何不再静观几日,既你知她并非小蘋,那如此,定然是有想做的事情,池姑娘既然已经等了一个月了,何不多等那么几天呢?”“公子所言极是。”微微缓过神,小黛又道:“公子身上的术法……”“不劳池姑娘费心了。”说罢拉了非花和小烟踱步离开酒楼。 重新开始逛街,重烟突然道:“师傅,那个池长老,虽极少出现在雨落羽轩,但每次雨落羽轩需要她帮忙,她总会出现……”轩笑了笑,打趣道:“那小烟是在怪我太凶了?”重烟不语,轩才正色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知道雨落羽轩有多少人,是个多么强大的组织,但是,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更何况,有你和非儿。” “轩,糖葫芦!”非花那脆生生的童音,打破了重烟和轩之间的沉重气氛。“好!”顺着非花手指的方向走去。在重烟恍惚的同时,一根糖葫芦递到了重烟的眼前:“小烟,吃!”对着非花这张无邪的脸,重烟木木的接过糖葫芦,再把目光投向轩,对上了轩的笑容,一时间愣了。 “走吧!走吧!小烟,去玩喽!” 虽然有个不怎么好的开头,讲眼前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但这也没有影响到三人一天的行程。到回来的路上,非花已在轩的怀里睡着了。 此时的非花,脸上带着稚气,和那张脸相比,少了棱角,但仍有三分像。微微叹气,眼前的非花,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呀,累了就睡。 将非花安顿好,关上门,却见重烟立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轩也不急,反走到桌子边坐下,慢慢地摆弄茶具,许久,沏出两杯,示意重烟坐下,才道:“怎么样,好喝吗?” 重烟抓着茶杯,就往嘴里倒,却被这满口的茶烫到了,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就憋了一张通红的脸,倒惹了轩“噗”地笑出声。然后拍上重烟的肩道:“别忍着。”终于还是喷了出来,轩扬着笑脸递上了毛巾。 然后,认真地看着重烟,道:“小烟,别担心。”“别担心”三个字,拂去了重烟心中的担忧:“不早了,早点歇息把。” 放下茶杯,重烟点了点头,回房了。 轩依旧坐着,一口一口呷着茶,有一丝怅然,自己下山来真的是对的吗?此时离世又在哪里呢?而眼前的事情,又迷雾重重,所有的事情都好似有联系,这一切,轩隐隐觉得,或许最后的源头,与离世有关。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如此,轩收拾了茶具,也回房了。 此时,在自己房中的小蘋看到停在窗边一无所获的纸鸟后,双眉紧蹙,但无奈只得将琴乱拨一通,以解心中之闷。 ------------ 第十四章:白芷 次日傍晚,轩带着重烟和非花来到琴台,红药见轩来了,也熟门熟路将重烟和非花带向雅阁。 舞台是建在池子上的,现是一个粉衣素裙的女子在跳舞,舞的正是杨贵妃的霓裳羽衣舞。没有华丽的装饰,但那女孩骨子里的贵气,是无法掩饰的。一边惊讶于莫归里的才女,轩一边抚琴。 本一曲好好的舞,那舞姬却突然从舞台上落下。重烟在得到轩眼神示意后,用轻功飞去,将那舞姬抱住,一个华丽的回身,便又重回那舞台。乐声未停,重烟也示意她继续,女子指了指脚,意思是无法再跳了。眼尖的轩,捕捉到舞姬失足并非偶然。断是有人想让她出丑,示意重烟回来后,果真见一女子从天而降。 是一样的鹅黄,只不过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艳,唯一不变的是那裙上的花纹,明暗无序的黑色线条,脸上明显地画着浓妆,妖艳的不言而喻,偷上的金步摇叮叮作响,那花魁小蘋便这样落在舞台上。 花魁自不是浪得虚名,她的出现,让不少看客都眼睛一亮。曲子依旧未停,但是,轩的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便见那小蘋道:“失了足便该下台,这还用的着教吗?我的台,你也敢赖着不下?!”眼神便这样犀利起来,原来在这舞姬之后便是小蘋的舞。 说罢,小蘋扬起了手,舞姬没有闪躲,只是怯怯地站着,然而,手落下那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乐声也在此时停住。大伙这才发现,那琴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舞台上,他手上的紫竹扇,正抵上小蘋的手腕。“小蘋姑娘,任何人都不可在莫归楼动手,我可不想,一个莫归楼的人,坏了莫归楼的规矩!” 那动作僵持了好几分钟,重烟带着非花来到琴台,小蘋终于罢手,重烟已抱起那舞姬,而非花则抱着琴。轩一手接过非花怀里的琴,一手抱起非花,使轻功离开舞台。重烟紧随其后。 待众人反应过来,只看得见重烟的影子,而那小蘋,只得空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至优的琴师,众人有点看戏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耻辱。此时,一抹紫衣,飘上舞台,淡妆素雅,却有着无尽的美丽。带着一把琴,紫艳道:“各位公子,小女子不才,一曲《渔舟唱晚》,还望各路少侠,各位公子海涵。”随后席地而坐,顺便瞥了一眼小蘋,乐声就这样从指尖流出。小蘋便这样离开了舞台,在没有人关注她,因为紫艳的魅力,远在她上。莫归楼的气氛,这才又重新恢复。 在莫归的另一处。 四人停下来,重烟放下舞姬,轩突然想到自己又给艳儿添麻烦了,默默地叹气。 “我叫白芷。”轩听到她用“我”,微回过头来,此刻的白芷已非那个在小蘋面前怯怯的女孩,眼神中有一丝坚定,那份坚定,让她顿时绽放无限魅力。 轩淡淡笑道:“白姑娘,可有事?” “只是谢谢公子。” “在下以为,就算我不出现,你也有办法。”轩有笑了,莫归里的姑娘都不是一般人:“白姑娘是聪明人。” 白芷一愣,但马上就是笑颜:“是的。” “那小蘋一直都这样?”本来打算离开的轩突然问道。 “她来的比我早,三个月前就这样,但一个月前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行为未怎么变,但感觉不太对,但讲不出是哪儿不对。”白芷若有所思。 “多谢白姑娘。”轩如是说,便欲转身离开。白芷缓缓道:“公子难道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淡淡道:“那是姑娘自己的事情。”帮助白芷只是为了不想给艳儿带来麻烦,而再后来问八只问题,则是突然间觉得莫归的人会知道小蘋的变化,而对于白芷本身,轩真的没有太大兴趣。 白芷不懂声色又问道:“公子可知,白家?” “不知。”轩无语,先是雨落羽轩,后是白家,这些年是有多少新的势力出现,而自己这一个与世隔绝多年、才刚下山的人,当真一无所知。 对于轩的回答,白芷微微惊讶,一时间竟琢磨不透轩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道,但马上又恢复常色道:“如此,是我冒犯了。” 见白芷不再讲话,轩便带了重烟和非花离去。 ------------ 第十五章:云缭 “非花、小烟,我先休息一会。” 觉得自己有点儿累,轩和俩小孩打了声招呼就回房了。小蘋、小黛,现在又出现一个白芷,眼前的谜团越来越大,还有雨落羽轩、九重宫……这些之间到底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轩乏乏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觉得事情到处都不对,但是又讲不清。正眯着眼想,却觉得房门被打开,是非花呢! 轩睁开眼便对上非花的脸,微微讶异,嘴里不自觉道:“离世。”心里却在不停地否定,眼前这是非花,花非花,而不是离世。不断地自我暗示,手却不自觉地抱过非花,难道真的是太累了? 迷糊中听到非花讲:“轩,那女人来了。”、“轩,你好烫!”“或许,真的太累了。”轩这么对自己说着。有些清醒,却没法子再睁开眼,反渐渐睡去。 “舅舅。”门被紫艳推开,只见非花摇着轩的肩,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轩”,而轩则躺在一边没有任何反应。 眼前的情景吓坏了紫艳,忙冲过去,才碰到轩的手,就缩了回来,多烫呀!“舅舅!”紫艳慌了,眼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可以信任的亲人了!他不可以有事!强制自己镇定下来,顾不得其他,冲着重烟道:“小烟,打盆水来,帮舅舅宽衣。”又想到非花不能这样一直碰轩,会被烫到的,道:“非花,先放开舅舅,我去找大夫。”说罢不待两小孩反应,便运气轻功冲了出去。 俩小孩看到一向镇定的紫艳如此着急,才意识到事情很不简单,便乖乖照做了。 飞奔的紫艳知道,一般的大夫救不了舅舅,能让舅舅伤这么重的,也一定不是一般人。目前,只有云缭,是舅舅的唯一希望。 两个时辰后,一位青衣公子,行色匆匆地跨入轩的房间,重烟下意识挡在轩的面前,非花却很神奇地没有吵。“小公子,在下是来治病的,想救他就让开。”重烟还想说什么?却被非花拉开:“小烟,他没有恶意,我们出去。”重烟知道对于轩的事情,非花有一种特别的直觉,便任由非花拉着。 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非花,突然间似想通了什么?勾起一丝笑容,目送着非花关上门。 “凌墨轩呀,若君上知道你今天这状况,所有害过你的人,都要灰飞烟灭了!”望着床上的男子,皮肤微红,却依旧迷人。走进了轩,把上脉,又经过了细致的检查,自语道:“怎这般不小心?还好君上的术法,帮你护住了心脉。”虽是轻描淡写的说,但从男子的表情不难看出,此病不好治。 又过了一个时辰,紫艳和另一个紫衣女子才匆匆赶到,看到轩的房门紧闭,便知道里面已经开始了,马上立在门口护法,神色凝重。 屋子里的气氛是沉重的,连非花都未变过坐姿。有过了几个时辰,那扇门才缓缓打开:“阿缭,怎么样?”那男子依旧从容,只是那惨白的脸色告诉所有人这几个时辰的不容易。“云公子,舅舅他……”“巫术加上中毒,来势很猛,手段很狠,好像就怕他死不了!”云缭淡淡地说,从紫衣女子的手上接过一杯茶:“小艳,他最近碰到什么事了,怎这般不小心?”眉微拧,但马上又舒开:“不过还好,暂无大碍。”听到这句话,众人才松了口气。 “他是云缭公子,她是冷紫姑娘。”紫艳才终于得了孔子,向俩小孩稍稍介绍这两个人,然后才又回答云缭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舅舅到底遇到了什么?看来只有等舅舅醒来了。” 云缭微微点头。虽然表面平静,但也知道,若非君上的术法,今日凌墨轩必死无疑。“若他下山,不要拦他,若他受伤,救他。”云缭清晰地记得那天君上对他说的,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为凌墨轩安排好了一切。 “先去休息把!”紫艳摸了摸非花的头,对着非花和重烟道。“我要陪轩!”然后不待紫艳反应过来,就跑进了轩的房间。“随他去罢,已经不烧了。”云缭止住了紫艳还想说的话。 ------------ 第十六章:凌乱的回忆 御花园的花丛中,一抹素色的衣裙。一个人走近,也蹲下:“小哥哥,你看这小虫子,可聪明了呢!”那丫头没回头,听到衣服间的摩擦声这般道。那人笑道:“这是蚍蜉,《尔雅》中有记载,又叫蚁,虽体小,却很聪明。”女孩笑道:“如此呀!”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小虫,那人也没有想要离开。 许久,御花园里传来轻轻却清晰的“小姐,楚小姐!”的呼唤声,那女孩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一张笑脸,那人这才看清,那般清澈的双瞳,颇有沉鱼落雁之姿。那女孩沾满灰尘的手毫不介意地擦上白色的裙摆,道:“小哥哥,再见!” 望着女孩从容不迫离去的背影,那人若有所思,楚姓女子,且能出入御花园,嘴角上扬,原来是楚相之女呢。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菲琪么,轩呆呆地想着,自己怎么忘了呢?多少年了,原来自己也曾如此单纯。 之后学堂,楚相之女楚菲琪和九皇妹锦楠是学堂里唯一的女孩,虽之后还有七皇妹,只因皇上宠,才得以修习书目。但也因为一起上学堂,和菲琪渐渐熟识,知道这个女孩的性子,大大咧咧却聪明,坚强,勇敢,自然也常常犯傻,为人和善,待谁都好,尤其和锦楠要好,在另一方面,却又喜恨分明。对自己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小哥哥”变成了“轩哥哥。” “轩哥哥,让我去!”这是她什么时候说的?那次出使,所需身份特殊,却也十分艰难、危险,菲琪乃最佳人选,然自己终究是不舍,那是,她便自荐,她懂他的顾虑,那双眼睛,坚定却依旧清澈。 “此战凶多吉少,菲琪无愿胜,只愿轩哥哥可安然归来。”那是出征前菲琪说的话,那般聪明的她,怎会不知时局!然那时的自己,终应不了这个诺言,也最终负了她的愿…… 然后呢?是死,是不害怕孟婆汤的长相守,她和云灏,缘相扣…… 之中,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唯有做过帝王的人,才知那个位子的苦,从来,权利与责任同在。尤其是一个贤帝,也深知任何事情都无法做到八面琳珑。而那个人却给了他无尽的宁静,没有纷争,不再勾心斗角,他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 那个人正如他的名,离世、离世…… 他终年黑衣银发,他总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但偶尔的一张笑脸,却能吸引到人,他一双墨色的眼睛,深邃如一潭深渊,叫人移不开眼…… 他说:“自古宝剑配英雄,名琴赠知己!” 他说:“轩,你没有错,他们的死,并非你的错!” 他说:“轩,你可以随性。” 他说:…… 轩记得他的气息,他的指温,他的拥抱,他的吻…… 怎么了?轩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回忆不断地涌来,都是一段段剪影,或是一两句话,却多的自己忍不住流泪…… 再之后,嘈杂的声音,但每一句话都清楚的被听到,却是不懂,直到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一声声“轩!”…… 轩渐渐睁开眼,身体出奇地累,但看到眼前每一个人都不轻松的表情,愣了:“云公子,紫儿,艳儿,非儿,小烟……”他将一个个人的名字喊出,却见那非花的眼里含着泪水。想伸手安慰,却被他抓住,直直得道:“轩是坏蛋!害我担心!”然后眼泪,鼻涕抹的轩通袖都是。“非儿,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轩带着笑意装作无奈地道。 “凌公子!”云缭顿了顿,改口道:“宫主,此乃苗疆巫咒之一,咒术极为狠毒,但潜伏期很长,一般很难被发现,因此,咒术生效后很厉害,另外,下咒之人怕你不死,又下了毒,如今,咒术强行被人激启,不过,若非强行激启,可能就算宫主百毒不侵,再加上君上在宫主身上下术法护住心脉,在下也是回天无力了!不过咒术与毒一起被激发,最终导致了这般结果。” ------------ 第十七章:谜团 “舅舅!三天!你整整睡了三天!”在云缭看似平静的陈述之后,紫艳微微气愤地说。而轩只是笑着对重烟道:“小烟,去外面看看晚饭送来了没?”重烟微微一愣,应了声,便出门了。 在重烟离开房间以后,轩迅速点了非花的睡穴,与此同时,用术法笼罩了整个房间,屋内大多数人还没反映过来时,轩却是一阵猛烈的咳。 云缭马上变了脸色,把上轩的脉,并强迫轩撤下了术法换自己来支起术法,脉象大乱!“宫主!你这命还要不要了!”轩终于停了咳,反笑道:“死不了,有云缭在!” 面对一张惨白却带着笑的脸,云缭也只是回复一张平静的脸,帮轩疏通经脉,示意紫艳将非花抱到床上,并在紫艳的帮忙下坐起来,才正色道:“艳儿。小黛,我见到她了。” 紫艳没有惊讶,只是叹气道:“舅舅,我不该带你来莫归的……”随后道:“舅舅是想问池小黛和小蘋把……确切说,我不怎么认识这两人,小黛3年前归于雨落羽轩,小蘋一年前进入莫归。这两个人出奇地有个性,小黛虽为雨落羽轩之人,但和雨落羽轩的交流很少,但凡雨落羽轩需要,都会有她的身影,知道我将小蘋的行踪告诉她后,小蘋和小黛就变得很奇怪,如果说从大的来看,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差别,但也只能说,以前的小蘋,不会如此……” 轩也讲了小黛和自己讲的,竟与紫艳讲的出奇的相似,轩陷入了沉思,怪是肯定的,白芷这样讲,连艳儿也这般讲,自己也有感觉,在怎么笨的人,多少也知道一点自知之明与收敛,但这小蘋的行为,却好似只有一个目的——让别人注意到他。而自己身上的咒术又与苗疆有关,怎么办?那里没有注意到? “小蘋和小黛之间,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也许两人是一伙的,也许两人是对立的,目前能做的唯有静观其变。”随后又顿了顿:“我要去琴台,并且,过多的事就不要让这俩小孩知道,但现在的我,可能没办法顾及到他们,所以,还要多拜托你们了。” “凌墨轩!”纵使云缭有再多的好脾气,也终于爆发:“君上当年救你,不是给你挥霍用的!就算是捡来的命,你好歹也珍惜一点把!” “不是不珍惜!”坚定的眼神:“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而且,我总觉得此事与他有关。我只是不想放弃找到他的任何一种可能。”轩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帝王之气,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但如此的轩不过一瞬间,压迫感也瞬间消失,平静地道:“所以,紫儿,云公子,麻烦你们先别回云缭了……”顿了顿,又道:“云缭,我答应你,病好之前,不用真气。”云缭顶着一张黑脸,也愣是没有再说反驳的话。 一瞬间,房间的封印解除,众人退出轩的房间,而非花,则依旧在睡。 又过了许久,非花才眨了眨双眼,刚刚睡醒的他,眼中还带着雾气:“轩,我为什么在你床上?”“非儿哭累了,所以就睡着了。”轩扬着一张笑脸说谎也不眨眼,床上的小孩揉了揉眼睛,爬下床,却看到轩也在穿衣服。 “轩,不许出去!”非花难得严肃了一整脸,如此说道。 原本还悠闲穿衣服的轩突然间顿了,对上非花的眼,这个一相乖乖,偶尔任性的小孩,此时脸上有一种严肃,不禁让轩有那么一丝错觉,与离世相识六年,他只生过一次气,原因依旧是为了自己……那一句“好,我不出去。”差点就脱口而出。马上回过神,停了的手又重新动起来,用一种慢却优雅的速度穿好衣服,然后慢慢站起来,手轻轻抚上非花的头:“非儿乖……”非花那双小手,抓上轩的衣服,再抬头,泪眼婆娑。 微微叹了一口气,轩慢慢蹲下,拭去非花的泪,道:“非儿,放心。” “轩,不要出去……”非花又一遍任性地嘀咕到。 “非儿,信我么。” “我都相信轩……”没有犹豫,这句话脱口而出。 “那便放心,我答应你,不再受伤回来。”双眼对上,竟让轩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许久,非花终于松开了手,微微点头,帮非花打理了满是泪痕的脸,然后牵着非花的手出了房间。 ------------ 第十八章:挑衅?! 用过晚饭,轩抱着琴,第一次在没有俩小孩的陪伴下去琴台。此时的轩,原本惨白的脸,也被易容盖住了。用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进,与常人无异了。 对自己的坚持,轩也很好奇。那只是一种直觉,或许这次是无获而归,但他就是不想放弃。 轩便这样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依旧一袭白衣,旁若无人地带着琴至走向琴台。 依旧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今夜的客官里,一个雅阁里,紫衣儒雅的男子看着琴台上的白衣男子,再移不开眼,一张成熟的脸上,有化不开的情绪。而在另一边,一个青衣公子却若有所思地盯着,不时勾起一个不明意义的笑容。 轩不慌不忙地坐好,理琴,没有犹豫,《春江花月夜》就这样从指间流出。琴于轩而言和酒一样,可以解愁思,可以尽其情。于是,也顾不得外界的一切,包括忘了在舞台上的舞女小蘋。 其实不得不承认,除去那让轩觉得不舒服的行为,不得不承认,小蘋的舞,的确是跳的极好的。 恍惚间,小蘋已跳离了舞台,直奔向琴台,轩微微一惊,但指下的乐声,依旧未停。待轩觉得不对劲时,已瞄到小蘋手上使的是一把软剑,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直向琴身攻去。软剑夹在舞动的缎带之间,反让看客不易察觉。轩正要提气,却想到自己答应了云缭不用内力,加上身体还有些虚,又因为涉及琴,心下一急,便只顾得上琴了。 没想到,小蘋的剑在关键时候,竟然改了方向,直指向自己。因为琴音的突然停止,但小蘋依旧在舞,所以大多数看客都只以为是舞安排如此。 轩下意识地偏过头但剑身依旧擦过了轩的脸,仅一瞬,轩的脸有一丝冷,还未开口,自己就被云缭连着琴带离了琴台。而在看客的眼里,只知道这个刚出现的琴师,在一瞬间被另一抹素衣的人带走。 四周的合乐声又重新奏起,而小蘋,也只是舞回了舞台,在极少人知道的情况下,这场对决匆匆落幕。 “刚刚弹琴的人,是谁?”“回主子,是莫归楼新来的琴师,好像叫凌墨轩。”“凌。墨。轩。”默默重复了一遍,紫衣男子起身,离开了莫归楼。 而在另一边的青衣公子,呷一口酒,眯着眼,若有所思。 “云公子,多谢。”已是莫归楼的内厅,泠紫和紫艳还在落雨阁看着俩小孩,云缭小心地帮轩卸下易容,小蘋的力道控制的很好,剑并没有划伤轩的脸,微微清理,又把上轩的脉,病没有加重的样子,云缭才微微放心,道:“回去吧。”“嗯。”轩起身,跟着云缭回落雨阁(注)。 云缭没问为什么会如此,而轩也没问云缭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人也没再提这件事,但刚推开雨落阁的门,四个人看到轩真容回来的时候,却微微惊讶,非花则是立刻下了凳子,扑进轩的怀里,道:“轩,怎么了。” “没事。”轩蹲下身,抚上非花的头,淡淡地讲,对上非花的眼,竟有一丝心慌,而也多亏了非花没有再问,才让轩松了一口气。因为连轩自己也很难保证,如果非花再问,自己还能平常地讲:“没事。” 其他人也没多言,重烟也只是盯着轩看,不语,那一双眼,让轩不敢对视。暗暗感叹,自己带着的俩小孩,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泠紫和紫艳则把目光投到云缭的身上,最终还是没讲什么?等到安顿好两个小孩,众人都散了以后,轩也一个人回房了。 没有点灯,轩的心中有一丝疑惑,自己没有躲开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没有杀气。而且,这个小蘋很聪明,知道他珍视这把琴,再者,剑力控制的非常好,知道他会躲,另外,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是易容的。 这一切不禁让轩犹豫,这个女子到底想做什么?如此的行为,于她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冒险呢!想要出名,想要引人注目,那这样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实在不值! 小蘋和小黛,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呢?还是想要传达什么东西呢? 困惑不已的轩把目光投向窗外,月色正浓。 注:第13章中出现。 ------------ 第十九章:程彦 门悄悄被推开,轩现实一愣,移了目光,才发现是非花,换了一张笑脸,问到:“非儿,有事?”非花没有说话,只是又关上门,然后走到轩的身边,钻进了轩的怀抱,如此沉默的非花,竟有意思让轩不习惯,放松身子,手抚上非花的头,闷闷地声音从非花的口中传出:“轩,睡觉。”无奈地笑笑,眼前的小孩,怎么成了自己的死穴呢?笑道:“好。” 而在莫归楼的另一个房间,在紫艳的追问下,云缭才将晚上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又道:“宫主既然没有讲,想必心中还有疑惑,不妨等他自己做决定。”紫艳虽然担心,不过云缭说的实在有理,便点头应下,只是暗暗决定要多多留意小蘋了。 轩的心中有疑惑,但每日依旧去琴台,只是再没见过小蘋,不免有些失望,看来,最后的答案,还得自己来找。 一日,莫归楼。 轩在琴台上奏着乐,一席青衣,就这样掠过舞池,直冲着轩而去。重烟下意识想要拔剑,却被轩的眼神止住:“莫归楼里不可动兵器。”不能让艳儿难办,所以轩若无其事地继续抚琴。而重烟记起轩曾经说过的“在不明白敌人的底细时,先动手者,死。”抿抿嘴,将手从剑上移开。 刹那间,那人已经站在琴台上,筋骨分明的手指抵上轩的下巴,微微抬起轩的头。(ps:这个动作放在男子身上有点奇怪,但是考虑一下这里是歌舞坊,轩的身份是琴师,应该好接受一点……)轩抬眼,对上那个人的眼睛,许久。乐声未停,随后,微微拧眉,斟酌半天,一句比较有礼貌的话脱口而出:“公子,听琴的地方不在这。” “无妨,这儿一样。”那男子说道。 轩不慢不急地将曲子结束,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可是?我嫌弃。”随后,站了起了,下巴自然离了那人的束缚,那人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为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轩,轩也不搭理,拿了琴,道一句:“恕在下无礼,告辞。”做足了表面功夫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琴台,此时,重烟也已经带了非花在路上就等着轩一起回落雨阁了。 而那人在轩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时,才活动了手脚,同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轩离开的方向,也离开了琴台。 两个当事人都云淡风轻,但其他的人都大气不敢喘了,这个男子,正是当今武林的名人,程家堡的程彦,武功自然不用说,地位也不可小窥,可如今却被一个琴师如此对待。众人心中都没了准头。 莫归的舞、曲早已继续,只是这插曲带来的压迫感,却迟迟没有散去。 在紫艳的心里,程彦在怎么厉害,在雨落羽轩宫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反觉得自家舅舅是亏了。不过心中还是有疑问:“舅舅,那日的程彦是不是……” 轩笑道:“《轩羽》毒术第一章中记载的,我刚巧拿来用用。” 《轩羽》!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这是雨落羽轩宫传说中的武功秘籍,竟真的存在!不单单是江湖,就连对雨落羽轩的宫人来说,《轩羽》也是一个传说…… “《轩羽》!原来真的存在啊!”眼下的紫艳只剩下对《轩羽》感叹,而程彦的事,早已没了兴趣。 “嗯,在的,只是,现在或许没有了……”轩知道,那一本《轩羽》,已经完完全全在自己的记忆中了,如果世上还有第二本,那也应该是在离世的手里了……想到这,轩不禁笑了,这个人明明已经四年没见了,但是,总觉得,他依旧在身边。 眼前的情势虽然越来越乱,但是,无比的肯定,总有一天会找到他,也无比的相信,这个人一定不会死,一定。 紫艳虽对这本书有大大的兴趣,但看着眼前的舅舅明显的走神了,便不再询问。 一边的云缭也只是为轩把了把脉,发现已无大碍后,带着泠紫离开了。 “阿缭,修习《轩羽》,再加上寒羽,应该是百毒不侵才是啊!”泠紫闷闷地问道。 “是啊!但这毒是因为咒术的激发而产生的,若非百毒不侵,他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云缭边走边说,然后笑着看向泠紫,道:“小丫头,你不懂的还多着呢!” ------------ 第二十章:看似谜底 莫归楼的日子依旧在过,得了空子,轩静坐在落雨阁的书房。 身前摆着的是一盘残局,修长的手执子,却久久未落下,程彦的插曲已经被忽略的差不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小蘋和小黛,虽疑点重重,却就差一点就明了了。而这一点,却迟迟解不开。 “轩!”轩正困惑着,非花便推开门进来了,喊过之后,一头扎进了轩的怀里,手一松,原本执着的棋子以一种清脆的声音落进了棋盘。 轩突然间愣了,这算不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因为定式思维,使得自己一直站在两人的角度在想这两个人如此做的目的,但如果,小蘋不是小蘋,小黛不是小黛呢?那一切的奇怪不都可以解决了吗?依稀记得,苗疆是有这么一种交换灵魂的术法…… “轩!”怀中的非花看着轩有走神了,不满地喊到。“哦?”才反应过来:“非儿,有什么事?” “紫艳来了。”非儿用小孩子的语气讲着大人的话,惹得轩笑了起来,忍不住纠正道:“是紫姐姐。” “舅舅,这小孩向来是无礼惯了的。”和非花说笑的同时,紫艳自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重烟。 “艳儿,怎么今天有空来?”非花从轩的怀里下来,乖乖地站在轩的身边。 “没什么大事,主要来看看舅舅,另外,小蘋已经很久没见过了。”紫艳随口道,因为自从两件事发生后,紫艳就特别注意到她,却惊奇地发现,原本很张扬的这样一个女子,却极少再出现,到了近几日,竟然有一种消失的感觉。因为莫归的女子向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一般紫艳也是不过问的。 而轩却脸色一顿,道:“艳儿,小蘋的房间在哪?”紫艳一呆,依旧说:“东一蘋香阁。舅舅怎么了?” “我要去验证一些事情,艳儿,俩小孩麻烦你们了。”轩说话间,轩起身,轻轻拨了拨琴弦,便出门了。 莫归,蘋香阁。 轩没有敲门,便退了进去,好像就是为了等人一样,小蘋的房间竟然没锁。 只见那女子一身正装坐着,见轩来了也不奇怪,反沏起茶来,随后待轩坐下,道:“公子终于想明白了?奴家可等了公子好久了呢!” 轩没有喝茶,只是用一种平静地声音道:“小黛,你才是池小黛。”肯定句,小蘋却笑了:“没有身体,没有令牌,奴家拿什么证明奴家是小黛?又要公子如何相信?” “你的行为举止。”坚定的眼神:“古老的苗疆有这么一种禁术,可以交换灵魂。” “多谢公子抬举。”转眼收了一张嬉皮笑脸,小蘋正色道:“是的,我是池小黛。”小黛(注)顿了顿,继续道:“公子第一次来莫归楼,便琴音惊人,又得紫姑娘如此重视,所以,公子的地位,定然不凡。而且,即便公子非雨落雨轩之人,也不会是个凡夫俗子!有很多事情连之前的我也不敢相信,大庭广众之下,人多眼杂,很多事情不能明说,我只能等着公子自己想明白。” “那日我身上的咒术,是小蘋下的,是你激发的。” “公子好聪明!和我接触过的人都会被小蘋下术,先前我不知道,后来才发现,因为此术极隐藏,也让人无从调查,所以,很多案子都不了了之。而我只能那个将公子身上的咒术激发,因为几分钟内解咒是不可能的,另外,这身体不是我的,用起来太累了。”小黛莞尔:“但是,若公子在那几日便死掉,那便不在是能帮我的人!只是……”话锋一转,小黛微微尴尬道:“只是不知道,我那妹妹,居然还下了毒。” 看着眼前这个健康的人,只是在讲到这句话时,才微微害羞,有一丝符合少女的年龄。 “你知道我易容?”轩第一次用了问句。 小黛又一次不好意思道:“只是猜的,有如此气魄,有如此琴音的人,不该有如此平凡的脸……” 轩听得乐了,道:“若是在下就是长成这样呢?” “那脸上多条疤也无妨……”小黛越说越小声,竟惹得轩笑了起来,对上这一张笑脸,哪怕平淡无奇的,却有一种神奇的魅力,竟让小黛看呆了。 “随我去落雨阁罢。” “唉?唉!”匆忙从发呆中醒来,忙跟上轩的步伐。 ------------ 第二十一章:真假对决 莫归楼,落雨阁。 “舅舅,唐门的人,近日频繁出现在莫归。”紫艳听到推门声,看着手里的纸,边抬头边说,却在看到轩身后的小蘋后顿了动作。 “舅舅,这……”饶是紫艳再怎么聪明,此时也不知所措了。 “艳儿,她是小黛。”刚巧云缭和泠紫也在,轩便一同介绍了。云缭和泠紫也没有多讲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俩小孩听了外面的响声,也从内室出来,看到轩呆了一个女子回来,重烟带着疑问微微拧眉,非花则是不讲话便扑向轩的怀里。 “坐。”示意小黛坐下,并摸了摸非花的头,然后进了里屋,重烟为小黛切了一杯茶,片刻,轩从里屋里出来,此时的轩已经卸掉易容,却让第一次看到轩相貌的小黛有一次呆了。 虽然小黛早就觉得有如此气势,有如此琴音的人不该有一张那么平淡的脸,但看到眼前的真容,却着实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池姑娘,你自己讲把。”轩淡淡的话音将小黛从发呆中唤醒。 “嗯。”明显有点被迷倒的小黛强迫自己定神,才开始讲述自己知道的整个过程。 当听到“灵魂互换”时,泠紫、紫艳和重烟都大为吃惊,许久不能接受,而非花对于轩以外的事情都兴趣乏乏,云缭则是双眉紧蹙。 轩一边品茶一边听想。小蘋和小黛是姐妹,可为何还会到今天这个局面,小黛这里能知道的仅仅是故事的一面,还有另一半的故事,肯定只有找到小蘋才能知道。小蘋施术的目的又是什么?真的是想让小黛死吗?看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小蘋。 突然想到什么?轩双眉紧蹙,唐门,看来,最近非花应该少出门了。小蘋和小黛的事情好不容易有点眉目,非花不可以有事。 待小黛讲完,众人的脸色从不信到惊讶,到后来的接受。轩脸色一变,呷了口茶,看了看天色已不早了,才道:“艳儿,带池姑娘去别院住吧。我会尽快想办法找到小蘋,还有非儿,最近不要离开落雨阁。” “嗯,明白了舅舅。”小黛微微行礼,跟着紫艳离开。 “轩,为什么?”非花则是对上轩的目光看,轩扬起一脸温柔道:“非儿,那天追杀你的人出现在这儿了,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保证你的安全。” “那轩呢?” 轩乐了,摸了摸非花的头道:“非儿放心。” 非儿虽有些不开心,但因为对轩却是完全的信任,也没再讲话。 “小烟,你也留在落雨阁。” “师傅……”虽然有迷惑,但犹豫片刻之后,依旧道:“是。” 天色已深,安顿好这俩小孩,轩心中已有了决定,眼下有一种办法可以引出小蘋。 次日清早。 用过朝食,轩和紫艳、云缭和小黛讲了自己的想法,得到同意后,轩便换了一袭黑衣,重新束发,没有易容只是微微装点,竟然有一种与之前不同的英气。看的紫艳和小黛、重烟都呆了。 非花只是努了努嘴,道:“轩还是白衣好看。” 小孩子的口气惹得轩扬起了嘴角,此时的轩,笑容里多了深邃,竟与之前有一种本质的区别。 做好准备后,轩从正门离开莫归楼。 果然不出所料,一度以为失踪的小蘋再度出现,与第一次见面说了同样的话,轩从之前的不理会到现在的换了言辞,将小蘋引向了莫归楼。 早就准备好的房间,早就埋伏好的人,在看到小黛的同时,小蘋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往日小黛是绝不会见她的,能躲则躲,而今日,明显的不正常,下意识施术便向小黛攻去,而比他更快的是轩的剑,且不说有轩,云缭也早埋伏在一边,同时,小黛也开始施术。情势明显对小蘋不利,小蘋却不为所动,突然间,云缭的脸色一遍,道:“小心!”同时身形移到了两人之前,华丽的术法就这样展开,轩见云缭顶上来,就收手反护着小黛,云缭的态度,自那句“小心”以后就大变,而且毫不留情,知道一道法术锁住了小蘋。 “姑娘,收手把。”云缭说的极平淡却又毫不留情。“灵魂交换之术是禁术,不仅因为他的代价极大,还因为,术中如果其中一个死掉了,那么另一个也活不了。” 原本毫不在意的小蘋却突然发疯道:“不可能!” 云缭的眉拧得更紧,道:“姑娘若是再放纵魔气,便万劫不复了。” “现在又能好多少呢?呵,我不会相信你的!不会!”小黛一边依旧用力冲撞着云缭的束缚,一边道。 “小蘋。”云缭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小黛突然道:“小蘋。”小黛只是叫了小蘋的名字,便不在多说,直接撞向轩的剑。 “不要!” 事情发生地如此突然,云缭知道小黛的打算,轩亦知道,也知道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终是不忍,便想移开,却发现自己被小黛定住动不了了。 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子离自己的剑越来越近,轩一边冲击着身上的咒术,一边看着小黛越来越近的身体…… 终于冲破后,终是迟了一步,能做的只剩下阻止伤口继续加深。 轩微微发愣,不是没见过人死,万里沙场,再悲壮的死亡自己也亲临过,只是…… ------------ 第二十二章:真相 云缭依旧拧眉,还有些惊讶,道:“灵魂已经换回来了。”说话间收了对小蘋的束缚。 “蘋蘋!——”原本在一侧的小黛(注)冲向那个渐渐倒下的身体,抱住。“蘋蘋!蘋蘋!你会没事的,蘋蘋……”奈何怀中的女孩气息越来越弱:“救救她,云公子……凌公子,救救她……紫姑娘……” 小蘋却笑了,道:“黛姐姐,没用的,灵魂交换之术是禁术的另一大原因就是一旦施术失败就会灰飞烟灭,即便成功,也因为达成施术的契机,而折了十年的阳寿!” “蘋蘋……”小蘋却示意小黛不要讲话。 “黛姐姐,我时间不多了,你让我讲完……”顿了顿,继续道:“父亲很早就开始暗地策划称霸苗疆,父亲一直都有这个野心,甚至更大,只不过,刚好那个人提供了一个契机,我的离开就是其中一步,我的术法,也是那个人给的。” “他?”轩拧眉,怎么又是一个“他”? “父亲叫他“先生”,通身黑衣,稍稍施术就让我拥有了高超的术法,他助父亲称霸,让我在暗中杀掉碍事的人,而这次,是姐姐你……父亲终究还是爱你的,才会允许你离开苗疆来找我,可我……可我也终于不能避免地接到了杀你的命令……” “蘋蘋……” “我多么希望姐姐就这样死在我的手下,什么也不知道,只恨我一个人地死去……但是……我舍不得啊!虽然时隔四年,再见到你,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虽然早就知道灵魂交换之术只是暂时之法……我还是不忍心……想制造假象,想你以我的身体活得久一点,但……终是失策,怎么会一起死掉呢……怎么会呢……” “蘋蘋,你不要再说了……你会没事的……” “黛姐姐,5年前我就该死了,活到现在真的足够了……你要记得,他们最终的目标是今年的武林大会,这是我知道的最大的秘密…… “黛姐姐,以后的日子,你要自己小心,雨落羽轩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凌公子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小蘋的声音越来越轻…… “蘋蘋……” “黛姐姐,好好活着……答应我……好吗……”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小黛的衣裳,那前所未有干净的眼睛,望着小黛的眼,望进小黛的心,就像那个小时候的小蘋,小心翼翼地求一个承诺。 泪早花了脸,小黛艰难的长了张嘴,万般无奈,却只能吐出一个“好”字…… 小黛就这样笑了,然后在一瞬间,消失。 “啊——!!!”小黛猛地四处抓,想抓住小蘋的一点点痕迹,但什么也没有。 这是术士的悲哀,越强大的术法,对应的惩罚越大,只有地上的血迹,证明着这个人曾经在这里…… 小黛恍惚地跌落,双眼无神,变故来的太快,一下子的打击太多,让她终于承受不了,咳出一口血后倒了下去…… 云缭替小黛把了把脉,道:“池姑娘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只是心上的伤,还得他自己克服……” 轩抱起小黛,道:“艳儿,带路吧……” “舅舅……” 轩淡淡一笑,道:“无妨。” 直到安顿好一切,留了云缭和紫艳,轩先回落雨阁。一连串的事情折腾下来,天已经黑了,落雨阁里点着烛光,屋子里的俩小孩听话地没离开落雨阁一步,依旧撑着疲惫的身子,在桌边等自己回来。心里突然有一丝温暖……这俩小孩,不知不觉让轩有了一种——以前的自己都不敢奢望的,唯有离世给过的,家的感觉……情绪也一扫之前的阴霾。 “小烟,非儿,我回来了,快去睡觉!”讲着这些,竟让轩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师傅。” “小烟尤其不能晚睡,乖。”轩走近了,抚了抚重烟的头,如此道。随后抱起在一边看到轩安然回来后连话都讲不出就已沉沉睡去的非花。重烟虽然还想再问什么?不过依旧很听话的回房了。 “轩……”那个已经睡觉了的小孩不时从口中吐出一个字,竟惹得轩笑了。 安顿好非花,回了自己的房,原本被自己压回心中的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 彻夜未眠。 ------------ 第二十三章:伤痕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遇见离世的第二年,一日,离世二话不说便带轩下山,任轩问什么都不回答。离世走得很急,但饶是如此,依然走了大半天。看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景色,轩渐渐慌了。这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砖一瓦,都那样熟悉。 凌墨轩的心中涌上一丝不安,这个地方和自己的关系,如今只剩下……莫非!轩不敢想象。终于离世停了下来,挡住了轩的视线,似挣扎许久,终于道:“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这件事。”不待轩细细思考,眼前的场景,便让轩呆了。偏殿里,血染红了地面,而倒在血泊中的不是别人,正是菲琪、云灏、锦楠、慕殇! 轩看似平静的,一字一句地道:“离世,你想告诉我什么。” “轩,你听我讲,我接到消息便带你赶来了,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再这里了。”离世说的委婉,轩却听得明白。 “谁干的!”昔日里温柔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愤怒,变得血红。 离世指了指另一边不远处的一具尸体:“是他。” “夏初飞!” “轩,你冷静一点,那人人也已经死了!” 轩顿时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紧握的拳头也突然间松开,因为愤怒而掐破了的手指流着血,轩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不但无法救人,却连报仇也做不到! 离世不讲话,只是微微施术,讲轩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冥界,这是灵魂必须走过的黄泉路,在过去是奈何桥,在喝孟婆汤之前,一切应该都还有转机――”离世话未讲完,轩已向前方奔去。 离世则寸步不离地跟着轩,冥界的差役看到离世身上强大的魔气,都自动的退到一边,转而报告上仙去了,对闯入冥界的人类也暂不理会了。 “菲琪,楠儿,灏,慕殇……”轩哑哑地喊出这四个名字,却突然间有些怕见到他们,若非自己…… 离世看到这些人,微微拧眉,为什么没有夏初飞的魂。 四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起回头,看到轩后,陆云灏便赤手空拳地揍了过去,轩也不躲,只是一味地防着。“你这小子倒好,自己一走了之,留下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云灏边出招边骂道,轩也不顶嘴,只是接招。虽然此时的轩内功深厚,无奈大病初愈,再加上有心让着,不多时便败在了陆云灏的手下。原以为云灏该恼了的轩抬起头,却意外的看到一张笑脸。“翼轩,这个皇位着实苦了你,而今看来,你也应该无事了。我也好放心的走了!”轩微微一愣,苦笑:“灏……”陆云灏的手搭上轩的肩,拍了拍,便不再多说。 两人都懂了,无需多言了…… 而菲琪和锦楠竟是微微红了眼:“轩哥哥……” “对不起,我来晚了。”轩伸手抚上两人的头道:“我们回家好吗?”锦楠和菲琪都摇了摇头,锦楠道:“轩哥哥,我们从来都没有怨过你。当初我们就相信你没死,而现在能看到你,也就值了。”菲琪道:“轩哥哥,寒哥哥是个好皇帝,但这次,是夏初飞谋反。” “菲琪,我……” “轩哥哥放心,这不是你的错,正如你当年所料,夏初飞的反心早就有了,也正是因为你的突然‘辞世’,让原来的阴谋提前浮出水面,我们才能提前发现,不然,后果就是连国家都不得安宁了!不过还好,尉迟家的天下,我们守住了!” “那现在,我们回家好不好……”轩把两人揽进自己怀里,道。 “我们都知道这里是哪里,事物总有轮回,我们都知道的。”菲琪笑着看着陆云灏,得到支持的目光,不但菲琪,锦楠的眼神,也一样坚定。 “那夜璃呢?紫艳呢?” 菲琪笑道:“本来是担心的,我在这里等,等来了楠楠和慕殇,本来想再等等,把璃儿和艳儿等来,却不料等来了你轩哥哥你,所以,我们放心了呀!” 轩回过头看离世,得到了离世肯定的点头后,道:“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们。” 菲琪突然想到什么?道:“我希望,璃儿可以活在一个安宁的年代……” 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道:“好。” 得到了轩的肯定,四人毫无顾忌地拿起碗,准备干杯,轩忙拦下:“我答应你们,但这水……” “轩哥哥,我们不怕,心意相通,纵使忘记,也会记得。”菲琪扬着一张笑容,笑得甜美,似眼前要赴的,不是轮回,而是一场大典。 “轩哥哥,再见。”俩女孩都扬着笑脸,但泪水还是划过了脸颊。云灏和慕殇只是拍了拍轩的肩膀,轩站在桥头,亲眼看着这世上自己最亲的四人,毫无顾忌地纵入轮回,自己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菲琪、锦楠、云灏、慕殇……轩突然间也往那轮回之路跳了下去,却没有意料中的下坠感,在半路被离世救了起来。“凌墨轩!”离世本来没多少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充满了愤怒:“你想干什么!”见轩还是木木的样子,继续道:“你走了,那你刚答应他们的算什么!”轩的眼睛明显地眨了一下,总算回过神,一脸无奈,没再讲话。 “哦,这不是离世君上吗?”身后传来好听的声音。 “戏看够了?结果也没毁了冥府的规矩,就不妨碍空溟上仙了。”离世冷冷地说。 “我原以为你不会讲这么多字的,看来,真的有点意思呀。”那人紫黑色的长衫,黑色的长发,轩微微拧眉,心中想的却是,不知道他们的尸体还完好吗?要带回雨落羽轩。 看到轩微微拧眉,离世不再多说,只是道:“空溟,留意一下有没有夏初飞的魂魄。”也不管空溟听到没有,是否答应,径自带轩离开了。 “小事,没问题。”随后小声嘀咕:“竟然能接触到灵魂,我还以为真是个普通人,看来也不是,但身上也没有仙气,也没有魔气,究竟是什么呢?”空溟勾起嘴角, “不知道天上那群无聊的人知道后是什么结果。”转眼想到离世那张冷冷的脸,忙改口“还是等他们自己发现吧。”自语罢,还是放了这两人离开冥界。 空溟后来的这段话,轩是完全没在意听,离世是听到了后很满意最后一句,便也不做追究。 从皇宫离开以后,云缭的后山上多了四座墓碑,夜璃则被封在了千年寒冰中,紫艳则因为重伤被送到云缭那医治。 这段记忆,如一道伤痕,让自己忘不掉,也舍不得忘,也明知道,离世已经找到他们四人,却没打算去看一眼,唯从离世的口中知道,他们四人都好。平凡的生活何尝不好呢?哪怕每日为柴米油盐费心,也好过束缚一生。如此,自己又能拿什么理由去打扰他们呢。人好,就好…… ------------ 第二十四章:黛解心结 清晨的阳光终于扫进屋子里,轩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适应了一下,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的手脚,洗了把脸,这才打开房间门。 刚巧紫艳来到落雨阁,脸上有淡淡的悲伤。“艳儿。”看着紫艳的表情,轩已经能猜的**不离十了。 “池小黛的内伤和外伤云公子都处理过了,也无大碍,只是……”紫艳有些犹豫。 “只是池姑娘还未醒是吗。”轩接了下话。 “嗯,小黛的伤本就无大碍,照理不该到现在未醒……” 轩把非花从怀里放下,站起来,摸摸紫艳的头,道:“没事的,我去看看她。” 招呼重烟带非花去玩,并许诺一定带好吃的回来,才和紫艳一起离开。 此时小黛的房间就只有一个丫头照顾着。“云公子昨天忙了大半夜,泠紫也是,两人才离开不久。”紫艳如是道。 “艳儿,这儿现在我来照顾,你也去休息一下。”虽然紫艳没讲,但轩知道,这丫头也一定一夜未眠。 “舅舅……”紫艳仍有犹豫,但见到轩扬着平静却带着宠溺的脸道:“艳儿,放心。”似回到从前,那一身明黄,对自己的宠溺,那时候,舅舅在自己的心中,就已如天人一般。现如今一身白衣,气质如初。 “嗯。”愣了一会后,紫艳的眼眶微红,应了一句,随后离开。 望着紫艳的背影,轩淡淡的苦涩,眼前这个女孩子,才十五岁。随后,吩咐一直在边上伺候的丫头也先下去。 轩自己则是扫视了这间屋子,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小黛所住,所以,环顾一周后,轩果然看到了琴。快步坐到琴前,轩抬起的手却犹豫了:要不要尝试着唤醒她,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如今好不容易昏过去,醒来真的好吗?但轩又知道,那天的变故,紫艳远没表面上看到的坚强,那场景,无异于当年亲眼看着自己爹娘死去。所以,此时的她,一定非常希望小黛可以平安的醒来。 “哎……”轩淡淡叹气,昏迷不是解决办法,只要还活着,总要面对,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终于,轩还是拨动了琴弦。琴音如潺潺流水,未明曲,带着悲伤,却又不完全悲伤,还带着希望。乐声回荡在房间,许久以后,曲毕,轩收了手,静坐琴前。 床上女子似乎依旧未醒,而轩却感到气息变了。 “池姑娘。”床上的女子没吭声,轩也不介意,只是旁若无人地开始讲话:“不是闭上眼,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很多事情,总要面对。” “曾经有个小女孩,她原本有快乐的生活,可是五岁那年,她就再也见不到她舅舅了,七岁那年,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娘死去,却束手无策,其后,足足昏迷了一年才跨过这道坎。” “她当年也是如此,我不敢想象,她是花了多大的决心,才愿意醒过来。” “她是艳儿,也就是你们的紫姑娘。你可知她有多担心你。” “我当年舍不得叫醒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和她讲,也因为她有时间可以慢慢来恢复。而且我也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但池姑娘,你不同。小蘋姑娘说过的武林大会只剩下半年左右的时间了。总要醒来,总要面对,或者,池姑娘,你真的打算让小蘋姑娘就这样……” 床上传来轻微的抽泣声。轩起身,来到池小黛的床边,用一块手帕轻轻帮小黛拭去泪水,随后道:“饿了吧!我去吩咐厨房坐点东西来。”轩正欲走,却发现手被小黛抓住,轩停下,而小黛似乎也反映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忙收手,把头偏向里侧,红透了脸。 虽有些意外,但轩还是马上意识到,然后淡淡地笑道:“只是去帮你叫点吃的,我不走。”这才推门离开。其间通知了云缭,才回到小黛的房间,没有到小黛的床边,而是坐在了琴边,道:“我通知了云公子来帮你看看,因为刚醒,帮你叫了碗清粥。”边说边随意地拨动琴弦,又道“想听什么曲子。” “《高山流水》可好?”小黛闷闷地说。 轩不再多说,便开始弹琴,奏的却是《春江花月夜》。 不久,丫鬟送来了清粥,并扶小黛起来,伺候着,小黛虽胃口不好,但多少也吃了一点。 曲子弹到一半的时候,云缭推门进来,轩便停了拨琴,静坐。 “已无大碍了。”云缭起身,朝着轩走过来,道:“伸手。”轩愣愣地伸手,云缭把上轩的脉,自语道:“也无大碍了。”随后,径自出了房间。轩不禁失笑,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没睡醒的云缭。笑的同时,也有一丝感动,想必昨天后来,并不轻松……也正是如此,自己才不愿叫醒艳儿。 屋内很快又恢复安静,正在轩由于要不要继续弹琴时,小黛却开始讲话了:“我娘亲不得宠,又早逝,所以,我习惯把自己的感情都藏起来。而父亲很喜欢蘋蘋的娘亲,自然也对蘋蘋很宠。但随着年龄的长大父亲渐渐发现蘋蘋的灵力很弱。池家在苗疆有很高的地位,自然也崇拜高能力者,这也是为什么即使父亲三妻四妾,儿女不少,却依旧重视我的存在的原因把。 “随后,父亲虽然依旧对蘋蘋好,只是大不如从前,再后来,蘋蘋的娘亲渐渐失宠,然后兄弟姐妹们对她也不再讨好,回屋后,还要面对她娘亲的责难…… “在不知道这些之前,我也嫉妒过,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一出生就可以得到父亲如此多的关爱。而我们,则是连见父亲一面都难!知道我娘亲离开的那天,我终于对父亲死心。 “我以为父亲不会这么绝情,但是我弹了一夜的琴,没等到父亲过来看娘亲最后一眼,却看到了蘋蘋不一样的一面。 “她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什么样的境地,怎么样的生活,像之前知道兄弟姐妹是讨好,依旧与人好,到后来,变故了,就不出门。她总能活下去…… “关系一点点变好,我习惯去找她,陪陪她,但日子就这样也过不下去! “她被人说成是巫女,要处以火刑。我在父亲面前跪了一天,他也终于暂时不再讲这件事,我一直以为,父亲还有点情……至少用瞒天过海的手段放走了蘋蘋……但是…… “呵!竟然是这样!他居然利用蘋蘋来扫除他的障碍! “这是终于觉得我无用了?还是一开始就料定了蘋蘋会这么做?! “她才十五岁啊!我还没看到她寻得一个如意郎君,还没看到她的幸福……她怎么能就这么快离开!她怎么能这么快离开……” 小黛早已歔欷不已,过往太沉重,一幕幕压来,太容易喘不过气来,这感觉轩知道,并且亲身经历过。 轩没有犹豫地站起来,来到小黛的床边,帮她拭去泪以后,将眼前这个女孩环在自己的怀里。 小黛呆住了,轩的身上有好闻的药香,突然觉得没来由的心安。 这个动作没维持多久,小黛便重新进入梦中。 轩小心地帮小黛躺好,并掖好被子。至少肯讲了,轩看着床上的女孩,微微叹气。还记的初见这女孩,浓妆艳抹,那样张狂,现如今素颜又脆弱。 站了一会,轩才出了门,多少年前,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当年的自己,竟是如此自私…… ------------ 第二十五章:各种机缘巧合 落雨阁。 “轩!”屋里的非花正无聊地翻着书,看到轩进门,甚是欢喜。原来垂下来的脑袋马上就精神了。直冲进轩的怀里,但仅一会儿,便又离开,嘟着小嘴,道:“轩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看着非花的表情,以及他讲的话,轩不禁笑了,道:“安慰你池姐姐呢!非儿鼻子真灵。” “哼!”非花依旧嘟着嘴,轩看着眼前的小孩,笑意更浓。捏捏非花的鼻子,道:“那非儿说要怎么办?” “轩以后不许抱女人!”非花毫不犹豫道。 轩不禁笑出声,这小屁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呢?反正离世也不是女的,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兴趣抱其他人,但看着这样的非花,打趣道:“那你紫姐姐呢?还有,不能管别人都叫女人,要叫姐姐。”轩耐心的教这个一直都好不在乎礼貌的小孩。 “那!”非花想了想,道:“一般时候不许抱!” 认真的样子逗乐了轩,轩一把抱起非花,道:“好,都听非儿的,那现在去看看你小烟哥哥,难得天气这么好,别闷在屋子里。” 来到后院,果然看到了正在练剑的重烟。轩带着非花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重烟也刚好收了剑,来到轩的身前,道:“师傅。” 将非花放到凳子上,轩起身,扫视四周,终于选定了一根树枝,便朝着重烟刺去。重烟一开始一愣,随后便迅速反映过来,接了轩的招。 轩虽有试重烟的心,但更多的是教剑的心,于是,这一场“比剑”,重烟虽打的吃力,却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反而还获益匪浅。两人打的不亦乐乎,回过神,却发现已过了好几个时辰,非花早已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思索着也差不多了,轩暗自运功,震飞了重烟的忘川道:“今天就到这里把。身法大有长进了,另外,练剑也要注意休息。”“谢师傅教诲。”重烟收了剑来到轩的身前。 “非儿,该起床了。”轩推推非花,这个本来就在小憩的孩子慢慢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水汽。轩乐了,摸摸非花的头道:“吃饭去了。”听到有东西吃,非花一下子就清醒了,一副馋嘴的模样惹得轩笑得更深。 用过哺食,两小孩在堂屋里玩,轩则进了书房。 池小黛和池小蘋的事情暂时告了一个段落。但冥冥之中,更大的阴谋都藏在今年的武林大会。轩拧拧眉,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把身份隐藏的这么好,且不说苗疆,只怕当年九重宫灭门,也与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再加上,从令牌到现在的莫归楼,都好像离世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一般。“你是早算好了我会这么走是么。”轩把弄着宫主的令牌无奈自语道:“唉!不过,谁让我走得心甘情愿呢。”现如今莫归楼的客人越来越多,先前的唐门,后来又有各色的武林中人,包括上回程家堡的程彦……是时候动用雨落羽轩了吗?轩把弄着令牌,犹豫不决。 “舅舅。”非花带着紫艳进来了,重烟也跟了进来,紫艳如是喊,非花则是直扑进轩的怀里,轩摸了摸非花的头,冲紫艳道:“艳儿。”紫艳也习以为常的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道:“舅舅,近日皇宫有些奇怪。” “奇怪?” “一向不怎么乐衷于后宫的寒舅舅,开始专宠了。” 轩一顿,才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个月,先前没觉得奇怪,一个月来,天天如此,才发现异常的。”紫艳呷了一口茶,顺便道:“最近莫归楼好像有些热闹呀。” 轩顿了顿,道:“艳儿,通知青颜,派些人手到莫归吧。”紫艳一惊:“就就要保护池小黛?” “不止是池小黛,还有重烟和非花,更何况,还有整个莫归楼。从九重宫到池家的事情,还有近日里异常多的人涌到莫归,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非花呢?” “他是我从唐门手下救来的。” “哦?什么时候?” “大约半年前吧。” 紫艳想了想,道:“那时候,唐门发生了一件事情,传言是有贼,但总之是整个唐门在一夜之间变成废墟。莫非……” “我希望没有关系,但先护着把。”轩顿了顿,随后道:“艳儿可知道白家?” “白家?”紫艳微微思考,道:“白家家主白威,官至大理寺卿,权倾朝野,其还有一个女儿白蔹,哦,白蔹!就是现今唯一的四妃,娴妃。也就是寒舅舅专宠的对象!其上只有一名正宫皇后,还是寒舅舅继位之前的王妃,如此看来,估摸着,这白蔹很快就要被封贵妃了,那再然后……啧啧。” “白家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轩依稀记得,自己手下的重臣是没有白姓的。 紫艳想了想,道:“据最早出现这一家族的资料看,正好是舅舅离开的那一年。” “那丞相呢。” “依旧是陆家和楚家。只是……权利被分散不少,总的来说,大部分的实权还是掌握在白威手中。” 轩拧眉,如果当今圣上还是自己认识的尉迟玄寒,就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唯一能说明的是目前的皇朝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但王宫的事情,现如今自己又不好插手。只得道:“继续注意皇宫动向,另外,顺便保护白芷。”见紫艳有些不解,轩解释道:“她可能是白蔹的妹妹。” “可能?” “只不过单凭一个人的只字片语毕竟不可靠,看着这个人,顺便保护她。” “没问题!”紫艳调皮地说。 事情还有些乱,但暂且先这样,轩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想要守住的东西太多,但又怕一样都守不住…… ------------ 第二十六章:疑是未了情 事情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在莫归楼的日子也渐渐恢复正常,雨落羽轩那边已经通知过去了,消息传来说过几日就会到。轩依旧去琴台,只是不再带着非花和重烟了。 池小黛的状况也越来越好,紫艳看着越来越好的池小黛,心情也越来越好。池小黛也不再去莫归楼献艺,大多空着的时间,就在落雨阁陪非花和重烟。 只是轩现在也懒得易容,自己觉得反正琴台离得远,也不怕别人找麻烦。 一日,凌墨轩从琴台上下来到雅阁,紫艳喊住轩:“舅舅,寒舅舅想请你去……”紫艳知道有很多人都想见舅舅,大多都被自己回绝了,但是这一次,紫艳觉得舅舅可能会见。 “寒?”轩想着这边白芷的事情正有点乱,玄寒就来了,或许会有什么线索吧。哪怕不能说什么?但看看也好。便应了紫艳。 跟着紫艳,穿过莫归楼的过道,轩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真的没有一点脂粉的俗气。“凌公子,就是这儿了。”看到紫艳特地改了称呼,轩会心一笑:“嗯。”向紫艳示意了一下,便推门进去。屋里只坐了一个人,那男子紫衣玉佩,脸上少了年少的稚气,多了份沉稳和深邃。衣着像极了那些个纨绔子弟,不过就他这喝茶的姿势,不难看出其身上很浓的皇家风范。只是……轩微微拧眉,但马上恢复。 男子的目光直盯着轩,木木的放下茶盏,张口道:“皇兄。”轩不动声色道:“这位公子,您认错人了。” “不可能,任何人我都可能认错,但是你――”那人话未说完,嘴便被轩捂住,两人贴的很近,轩在那男子的耳畔道:“小心隔墙有耳。寒,此处易的消息自然也易失消息。” 得到寒同意的目光后,轩松开捂住寒的手,来开两人的距离,道:“公子,您认错人了,在下凌墨轩。”随后寻了琴架,将琴放好便坐下抚琴。一曲《梅花三弄》却叫寒湿润了双眼,张口两个字的口型,却终未喊出。一曲终,轩抬眼,本来就知道寒在自己身边,这么一抬,唇竟然被寒吻住。不禁一愣,也忘了躲开。只一碰,寒便放开,轻声道:“如此的我,怎么会认错这样的你!”听寒如此镇定地说出这个事实,轩半天回不过神。 被吻住是一个意外,知道寒靠近自己却因为旧识而没有防备,再加上心中还有些疑虑,才导致了这个意外,但这个意外下的事实,却让轩不禁惊讶、无奈。 “凌公子,再弹一遍吧。”回过神,轩愣愣地看着寒,待他退后到一步,以及那双包含着肯定不再乱来的眼神的眼睛后,重新抚琴。 “我可以常来听琴吗?” “不可。”寒苦着一张脸,听轩继续道:“天下之大,琐事之多,怎可留恋烟花之地。”看到轩一本正经如是说,寒不禁乐了,刚要讲什么?却被轩瞪了一眼,只得改口道:“凌公子,你和他真像……”又被轩瞪一眼后,不怒反而笑笑耸耸肩。 曲毕,轩从凳子上起来,整理着衣服,却被寒抱住。一次是意外,那这次,是真的自己在容忍这个弟弟吗?轩欲挣扎,却听到寒在自己耳畔喃喃:“哥,你真狠,天下这么大,这么累的活,都丢给我干。”明明是打趣的语调,最后却有了咽呜的声音:“哥,我好累……” 僵硬了半会的轩,慢慢搂上寒的背,轻轻地拍拍道:“那时的我,只能信你……现在的我,依旧信你……” “子炎此生定不负子宸所望。”轻轻却坚定的声音,传入轩的耳。 轩的脑子有些乱,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落雨阁。夜已经深了,屋子里只有紫艳和非花,重烟依旧在院子里练剑。紫艳见轩回来,便迎上来,接过轩手中的琴,放好,问了一句:“舅舅,寒舅舅怎么样?” “没有大碍把,我留了玉佩给他。”轩淡淡笑了一下,道:“艳儿不用担心。”紫艳盯着轩看了老半天,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又不放心,问道:“舅舅,那你……”轩拍了拍紫艳的头,笑道:“艳儿,放心。”紫艳这才作罢,道了声:“那舅舅早些休息。”“嗯。”直到紫艳的背影消失不见,轩的笑容都没有变过,他的艳儿,等了这么久,只为了等自己的一句没事和放心…… 非花则在一边盯着轩看,从进门开始,到紫艳离开。轩宠溺地抚上非花的脑袋,道:“非儿,看什么呢。”非花却只是依旧盯着轩看。此时重烟正收了剑进来,看到轩,上下扫了一眼,道了声:“师傅。”便收剑进房去了。“早些休息。”轩道。“嗯。”合门前传来重烟的应声。 轩再把目光投向非花,刚好对上非花的目光,莫名地感到了些许尴尬,轩匆忙移开眼睛,却看到非花嘟起小嘴道:“轩说谎。” 轩不禁觉得汗流狭背,那时候抱过池小黛就被这小孩闻出来了,这回……当时怎么没发现这两小孩眼睛这么犀利呢?真是一时谎都撒不了呢…… “没大事,不过有些意外罢了。”轩抱过非花,坐到凳子上。非花把头转过来,重新对上轩的眼睛,然后又把目光移到轩的唇上,微微皱眉,道:“睡觉。”轩一脸无奈,怀里的这个小孩,自己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便带非花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后,熄了灯。 “子炎此生定不负子宸所望。”轩的脑中不断地回响着这句话,转了个身,却看到非花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月光从窗子照进来,非花的眼睛似映了光一般亮。轩开始吓了一跳,之后却觉得亮晶晶的眼睛,有很神奇的感觉。 “不睡吗?”轩问。非花又盯了一会,才闭上眼睛。轩无奈得叹了口气,这孩子怎如此精明。子宸,这个皇室的字,本就没多少人知道,没想到寒还记得。而现如今,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寒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料的味道。虽然自己一时没办法分辨出来,但那枚玉佩跟自己也久了,浸染药气,宁神清心的作用还是很好的,如此,便可以稍稍放心了吧。或许自己当年是任性了了,但至少这个人,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位子难坐,只怕是要苦了寒一辈子了……想到这,轩多了一分内疚和无奈,也有释然,既然当初放手了,那如今就安心交给他吧。轩环过非花,真正开始睡觉。 ------------ 第二十七章:尉迟玄寒 “爷,那公子是您要找的人吗?”贴身随从小心地问到。 寒摸摸唇,收起随意的表情,道:“是,也不是,相似而已。”然后道:“回宫。” 京城,外表普通而内饰华美的马车里。 寒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更是精细,整个玉佩用的是皇家的纹饰,唯一不同的是偏角刻了一个“轩”字。寒知道,聪明如轩肯定不会随意丢东西,那这莫非是皇兄…… 寒淡淡地叹气,将玉佩别在自己的腰间,时不时用手触一触,对自己苦笑。皇兄,十年了,知道你还活着,我竟如此开心……寒渐渐眯起眼睛。 皇宫是一个缺乏亲情的地方,勾心斗角这种事情,从自己出生就开始,到死也不一定停止。所以,自己虽然不屑去争,却也懂得手段,但更多的是因为明哲保身而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众兄弟中,于自己而言都没有很亲的人,但轩,这个二皇兄,却是个特别的存在。他与九公主亲近,就如同一根刺一样扎进了皇宫的不和谐之中,但于自己而言,如一道阳光,刺眼而又温暖。 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不自觉得会留意他,越是留意,发现的就越多。这个人可以为了那一点温情而被全皇宫的人排斥。不慢不急,温和的性子,哪怕最后集圣眷于一身,依旧平淡如水。 细细想来,自己也是见过他急的。第一次被丽贵妃讽刺的时候,楚菲琪或九公主被人欺负的时候,楚菲琪失踪的时候,总之就是相关他心中重要的人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急。哪怕还能看似平静,但心早已不镇定。 自己也曾经一度以为,他和楚菲琪在一起只是时间的问题,但这两个人竟然就这么错过了,他还亲口许了楚菲琪的婚事。不是都说,上位者应不能有弱点,不能有让人威胁的对象吗?但轩却好像毫不介意这弱点的存在。 而自己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寒缓缓睁开眼,片刻后又眯上。 “轩哥哥,弹琴。”一个亭子里,楚菲琪,锦楠和夏初飞围着翼轩,准备听轩弹琴,自己听不怎么清楚,他们之后的对话,只知道轩开始拨动琴弦了。那是自己第一次听轩弹琴,却醉了。许久,亭子里的人逐渐离去,只剩轩一个人:“寒。”听到这个好听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自己愣了一下,才狼狈地走出来:“想听曲子?”平稳而淡雅的声音,听得自己一愣一愣的都忘了回答,许是见自己好一会儿没反应,轩又道:“《梅花三弄》可好?”自己那时候只是愣愣地点头,乐声就这样从他的指尖流出。 寒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听得润了眼。原以为在这冰冷的皇宫里,自己会逐渐习惯,但原来自己,竟如此渴望温情。不是“皇弟”而是“寒”,但是这个字,便足以让自己沉沦。最后匆匆离开,连礼节都忘得一干二净。尽管知道不可以,但轩的那张笑脸,却一直深深地印进了脑海。 亲眼看着他登基,又在封地听到他纳妃,原以为自己能一直这样看着他,听到他的消息,却传来他的死讯。自己连夜策马从封地感到京城,却只能与所有人一样,等到他的遗体。当时,如果不是楚菲琪和锦楠坚信他没有死,或许自己也会崩溃。最震撼的是,还不待自己恢复,他就一纸遗诏,把皇位传给了自己。 而自己,也就这样,把尉迟翼轩这个名字,埋在了心底。皇位很难坐,更不是一帆风顺。夏初飞逼宫的时候,自己想的是没脸见轩了。而当楚菲琪、锦楠、陆云灏、紫慕殇都因为宫变死掉的时候,自己真的慌了。当年,轩是这么信任地把他重要的人交给自己,现如今自己却是什么都交代不了! 他们四人的尸首莫名的失踪后,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依旧是轩,就像认定了一样,觉得他们一定是被轩带走了。尉迟家的江山,在搭上这么多条命以后,自己没有理由再不守好! 而今,在听到京城出现一个人,堪称琴音惊人时,自己竟然第一时间又想到了轩。漫漫十年,他曾经呆过的皇宫,却渐渐的,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而唯独这个人,深深地深深地,在自己的心中,哪怕被藏起来,却依旧没有褪色。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来看看。 熟悉的琴音,相似的面容,十年了,没想到再见时,自己竟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激动。本不应该再见的,远远的看看已经足够了,但是自己,最终还是没忍住。明知道不该,明知道自己把他交给自己的人都没保护好,但还是相见。 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明显的,多了些情绪,看来离开了皇位的他,过得很好。 为什么要留玉佩呢?寒触了触玉佩,指尖传来微弱的凉意,寒自嘲,十多年了,自己竟然连奢望都不会了。罢了,先带着把,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寒苦笑,很奇怪,从以前就开始,到现在还如此,只要事关轩,自己就会莫名地信任,而着实,轩的那句“我信你”,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让原来的种子,生根、发芽,并且越发茂盛。寒想,或许那一天,轩亲手杀了自己,自己还是会信他。 “皇上,去莲沁宫吗?”侍从隔着窗上的帘子问。 寒回过神,道:“回朝阳殿。” “嗻。” ------------ 第二十八章:安排 翌日,轩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昨夜好不容易睡着的轩显然不想这么早起来,只不过他一动,非花就醒了,也听到了门外的声响,双眉微蹙。大约是这小孩的反映把轩惹笑了,伸出手捂上非花的耳朵道:“再睡会吧。” 但片刻之后,轩便放弃了,只得着衣起床,因为门外的声响非但没有变小,反而依稀有增加的趋势。轩敢肯定门外的那群人,绝对是故意的。落雨阁这么大,偏厅也不止这么一个,而这群人偏偏选了这个,不是故意是什么! 虽有些不痛快的起床,但轩还是不慢不急地洗漱,并帮非花打理好一些,这才带着非花推开门。 听到推门声,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了。轩扫了一眼在场人:紫艳、重烟、云缭、泠紫、池小黛、青颜、霍婴。都是熟面孔,只不过多了两个人。轩挑挑眉,除了云缭还在很正常得喝茶外,其他的人都盯着轩看,此时发现轩挑眉,一边是窃喜,一边是不安。 最后还是紫艳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舅舅,饿了吗?用朝食吗?”轩终于把视线移向紫艳,脸上稍稍缓和,点了点头,便带着非花入座。紫艳则是在得了点头后便吩咐侍女上菜。简单而精致的糕点、小菜配上清粥,轩虽在一大桌子人的眼皮底下,却依旧吃得不紧不慢,从容的很。 好一会儿,轩才放下筷子,一脸满足。紫艳见两人都吃好后,便吩咐侍女撤下了碗筷,留了一盘糕点,并给轩和非花上了茶。 “舅舅,这是青颜,这是霍婴。今早刚从雨落羽轩赶到莫归楼。”轩把目光移向这两人,再收回冲紫艳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呷了口茶,再看向青颜,青颜忙道:“宫主,考虑到您的身份,我只带了霍婴,现在守在雨落羽轩的还有段月落和花影。”青颜边道边在心中苦笑,天知道要把霍婴带出来见凌墨轩有多难。那一次两人的交锋,就已经让霍婴下定决心不在凌墨轩五公里内出现了。而这一次,更是自己废了一大堆口水,威逼加利诱好不容易得来的结果呀。 轩点点头,目光移向霍婴,随后移开,道:“接下来我要去武林大会,艳儿和云公子、泠姑娘留在莫归楼。青颜,雨落羽轩的优势是易守不易攻把,从守在雨落羽轩的人中派一个到皇宫去,保护尉迟玄寒――”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不要。”紫艳最先开口:“我要跟着舅舅。” 轩摸摸紫艳的头道:“不可。艳儿,莫归楼不能没有你。再说,你的名气这么大,如果被人认出来了,那只会对莫归楼不利,还容易给你带来麻烦。”紫艳嘟着嘴。虽然依旧想去,但不得不承认,舅舅说的有道理,所以只得作罢。 “宫主,我跟你去。”在轩意料之外的云缭如此道:“阿紫,你留在莫归楼。”“可是……”泠紫欲言又止,终是没说。 轩对云缭的提议点了点头,没有反驳。随后,青颜问道:“皇上身边不是有影卫吗?” 轩看了看青颜道:“崇和二年宫变的时候,影卫损失了不少,留下的人很少,新加入的要么忠心不够,要么不够强大。再者,以防万一。”“是,宫主。那就通知花影,让她去。” 轩点点头,见没有人再有疑议,冲青颜问道:“雨落羽轩有收到武林大会的邀请信吗?” “每次都有送到雨落羽轩门口的。” 轩点了点头,继续道:“青颜、霍婴,你们明日赶回雨落羽轩,记住尽量不要引人注目,随后带上邀请信,为我准备一辆马车,大排场通过雍州去梁州武林源。出门前记得关好雨落羽轩的大门,另外我们剩下的人会在三天后出发去雍州,我们在雍州汇合。”轩顿了顿,问池小黛道:“池姑娘能联系到青颜的吧?”池小黛点头,轩则补充道:“那青颜和池姑娘互相联系,你们的行程要得当,不要随意出现异常,我们到时候会配合你么的行程决定汇合的具体地点。” 青颜和霍婴虽然对轩又对差他们回去略有不满,却又不得不佩服轩的这个计划。打着雨落羽轩的名号,之前一段时间想必是没有人敢打扰的,即便是有,随便一人即可游刃有余了,而后面,加上凌墨轩、云缭、池小黛,更是可以不用担心了。青颜和霍婴同时道:“是,宫主。” “那么,非儿、小烟、云公子、池姑娘就和我三天以后先出发去雍州吧。”“是,师傅(宫主)。” 说完这些,轩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坐得有些久了呢。正想着非花这小孩今天怎么这么乖了,却发现他竟然是手倚着椅子的扶手支着头睡着了,不禁哑然失笑。抱过非花,小声道:“霍婴,陪小烟练剑去。其他人到大堂去吧。”随后便报了非花回房了。 想把非花放在床上,却就这一会功夫,发现衣领已经被这小孩抓住了,所以没法放下来,刚巧自己早上也没睡够,此时也已有些乏乏的,便带着非花一同躺回床上,开始补眠。 这回,众人见被叫去陪练的霍婴以后,自然不敢再放肆,便依次撤了出去。 池小黛、青颜、紫艳依旧在大堂里,云缭则和泠紫回住处去了。 “阿缭,你离开云缭那么久没事吗?”泠紫终于说出了之前一直未说出口的疑问。 “没事,云缭山本就是人魔交界处之一,气息本就混沌,天上那群人一时半会发觉不了什么的,即便发现,那群人也没那么高的效率。”云缭毫不在乎地如此道。当年离开天界,多亏了二皇子才能活得如此自在,而今,唯一能在混沌中很快找到自己的二皇子也下凡历劫了,天界,笑话!只不过这些话,云缭没说出口。不过同是凡间,我却找不到你。 “哦,那就好。”泠紫这才稍稍放心。 ------------ 第二十九章:启程 待轩和非花睡饱了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已是申时。紫艳正叫侍女开始张罗哺食,见到轩很是高兴,道:“舅舅来得正好,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轩则笑着点头。 落雨阁头一次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竟然莫名地添了一丝喜气,气氛不错地吃完饭。轩则进了书房,片刻带了琴出来,吩咐好非花重烟,并与众人打好招呼,随后便去了莫归楼的琴阁。池小黛在一边陪着非花和重烟,紫艳则神秘地冲青颜和霍婴道:“想不想去听舅舅弹琴?”仅此一句话,就勾起了两人满满的好奇心。稍稍易容后,便在紫艳的带领下通过人较少的路到了一间雅阁,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轩的琴台。 当舞女出现后,轩的琴音便开始了,起因由重转轻,随后又渐渐变急,似乎准备语重心长地讲一段故事。 在轩的曲子里跳舞,舞女完全不用担心,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舞步来跳即可,因为轩的琴音会随着舞的变化而变化,美妙至极。 “难怪会是他呢。”霍婴喃喃,这个男子从出现开始,每一次见面都带给自己一次震撼,霍婴头一次觉得,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雨落羽轩宫主这个称号!这个人时而严肃,时而又带着孩子气,有点让人难懂,而自己对他的感觉,也从最初的不屑到第一交手后的敬畏,到现在的佩服。再侧头看一边的青颜,发现他是与自己一样的目瞪口呆,霍婴有感觉,以后与他相处的日子,自己将还会看到更多的震撼。 隔天,霍婴和青颜就秘密地回了雨落羽轩。轩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紫艳则是每天在落雨阁的时间越来越长,总在轩面前晃晃,欲言又止。轩自然知道紫艳想说什么?只是也不讲。 池小黛则依旧每日呆在落雨阁,倒是云缭和泠紫不常出现了。 重烟自从那次和霍婴练过以后,颇有感触,这几日也一直在琢磨,有点练得入魔的趋势。轩除了抓着他按时吃饭、睡觉,便不再管他。非花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黏着轩,除了吃,就是睡。只是偶尔学学字,轩真的有种错觉,这个小孩没准会被自己养成一个团子。 三天的时间过起来真的很快,到该出发的时间了,紫艳抱着一大堆的东西进来,轩也不意外,只是笑着:“舅舅,这是衣物,这是你这些天在莫归楼里得的银票,这是路上的点心,这是地图……”杂七杂八的,紫艳都准备到了,几个大包裹,轩也不嫌麻烦,细细听她讲,并全部都收了下来。也不多说,轻轻摸摸她的头,轻轻道:“艳儿放心。” 在紫艳的安排下,众人从最初轩住的客栈出发,原来那时候紫艳就一直没有把房间给结了,只是一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的马,紫艳也都早早地一手包办好了,轩原本是有一匹好马,原本在那次战争中遗失了,但后来被离世寻回,就一直养在云缭山上,下山的时候也就没有带着。池小黛和云缭各一匹,重烟一个人一匹,非花则因为太小所以和轩一起骑。 轩虽然不怎么认识路,但是京城的大路还是有些认得。一行人走在京城的路上,轩颇为感慨,这个自己生活了25年的地方,竟如此陌生。街道上有很多人,形形**,有武林中人,也有读书人,很是繁华。 轩突然停下来,众人一看,只见前面的府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楚府”。轩突然间觉得莫名的伤感。十年前豪华的府邸,现如今竟透着些许苍凉。但轩深信,楚家不会没落的,区区白家! 池小黛、云缭和重烟都没讲话,停下马陪轩站着,非花也好似从轩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悲凉,悄悄地环住轩,抱紧了些。 “让开!让开!”安静被不友好的喊声打断。轩微微蹙眉,不过还是让开了,只见随着那人的喊声,繁华的京城街道上还真让出了条道。轩有些意外,好雄厚的内力,但为什么这些江湖人也会这么听话。过了许久,路的尽头才洋洋洒洒走来一队人马,这阵势与以前自己出行颇有的比。此时,原本让出的街道中,突然站了个人,正在一家铺子前面买东西,铺子的老板早就有些心不在焉不想搭理他了,那汉子就是占着路不让。 这队人马很快走近了,带头的人看见路中间的人,又呵责一声:“让开!”那汉子也有骨气,顶了一句:“老子就不让!” “白府的路也敢栏!不想活了么!”那人嘲讽了一句,瞬间刀起刀落,原本活生生的人,已瞬间人首异处。轩楞了一下,这人是个高手,而且这一队人中也远不止这一个高手!原来正因为如此,才让一般的江湖人不敢挡路!不过白家,本是庙堂之人,还如此草芥人命,王法何在!想罢,轩就想上前。却被云缭拉住:“宫主,不可。” 轩一顿,便不再动。的确不可,如果现在上去,自己以什么身份去阻止?而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寒一定知道,也一定会有对策,白家一定不会一直如此逍遥下去!罢了,既然当初退了出来,如今就退的干净一些。 轩淡淡叹了口气,待道路恢复正常,遂重回官道,离了京城。 ------------ 第三十章:唐辙 众人沿着官道纵马前行,每日只是到下一个驿站的时候停下,也不多走。轩也在估摸着青颜和霍婴的速度,云缭本来就话少,与治病无关时基本不说话,此时没了泠紫,话则更少了,重烟也是个耐得住静的人,所以也基本不讲话,池小黛则没有一般女子的拖沓,潇洒的很,自然也不废话。而非花则大多在轩怀里睡觉。所以这一行人,赶路更像是路人。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进了一家客栈,就有小二迎上来,驿站里的人也下意识朝门口望了望,开始小声议论。只见进来的五个人,两个男子,一个青衣,光是走路中,就透露着份寻常人难以体会的儒雅和逍遥,另一个一身白衣,举手投足中无一不透着贵气,却给人一种很美的感觉,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怀中抱着个小孩,刚巧挡住了面容,让人看的不真切。怀中的小孩也是一身白衣,迷迷糊糊的好似刚睡醒,却透着一股水灵,而白衣男子身后跟着个稍大点的孩子,不同于怀里的那个小孩,反而有一些戾气,不重。走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女子,用“冷艳”两个字形容刚好,眼神很冷,样貌很美。“住店,三间房。”轩微微拧眉,这家客栈里的人都不简单呢?刚进来就有一种压迫感,看来是快出豫州了,江湖人士也逐渐多了起来。 “好嘞!客观这边请!”小二热情地招呼,轩微微点头,便跟上。 “这位公子,可问尊姓大名呀!”话音未落,一只筷子便冲轩飞了过去,轩不动声色地避了避,筷子就扎进了墙里,轩也不理会,对小二道:“带路呗!”小二还一副失神的样子,听到轩的话,才匆匆回过神,道:“哦!这边请!这边请!”便匆匆带着轩这一行人上楼。 轩出手阔绰,店家给的自然是上房。众人随意放了东西后,都聚到轩的房间里:“宫主,这家客栈不简单。”池小黛道。轩点头:“客栈里都不是些简单的人,大概是快要出豫州了,一些要去武林大会的人或许都选了与我们一样的路。” “青长老他们也快出冀州了。”池小黛继续道。 “嗯,甚好。接下来就是确定在什么地方汇合了。”轩若有所思:“对了,刚刚那个扔筷子的人是谁?” “唐门四公子,唐辙。”云缭淡淡道。 “唐门不是在洛阳吗?” “半年前一场大伙,烧了一夜,导致唐门暂时移到了豫州宁平。”轩拧眉,如果说这一路来,最不想见到的门派,那非唐门莫属了。 “唐门近些年一直行踪有些奇怪。”池小黛想了想,如是道。而非花则在听到唐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轩,随后又重新专注于电信。轩摸摸非花的头,示意他放心。重烟则是很认真地坐在一边听着。“唐门在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池小黛想了想,摇摇头:“不怎么清楚,就是因为半年前的那张大火,唐门隐匿到现在。”轩思考着,也没再多问。“唐门近些年的行踪一直很奇怪。”池小黛想了想,如是补充道。 非花则在听到唐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轩,随后又重新专注于点心。轩摸摸非花的头,示意他放心。重烟则是认真地坐在一边听着。 “这里还有一些近些年特别出名的江湖人,像毒公子赵灼,使得一手毒,杀人于无形。”池小黛换了个话题说道。 “比起霍婴如何?”轩听到这问道。 “自然是霍长老更厉害些吧……不过我也没亲眼见过赵灼的武功,因此不敢狂下断论。”池小黛想了想,如是道。“还有蛇蝎没人恒若水。相传样貌出众,但常年带着面纱,传言道见过她样子的人都死了。”池小黛继续说道:“当然,驿站中还有很多名门正派的人马,像崆峒、峨眉之类的……” 轩听着点头道:“小心些把,希望在与青颜碰面之前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说罢便朝门甩了根筷子,随后掌风扫过门被强行打开,之间筷子钉在廊木上,边上站着个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男子,一袭墨绿色的长衫,只是头发微微有些乱。他见门开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笑回脸上:“这位公子,好功夫呀!”“不过还你一根筷子。”轩淡淡应道。那人想走近一步,却明显感到身边的空气骤的一凝,只得马上停住,道:“在下唐辙,还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轩显然不想与这人继续说下去,随手一甩衣袖,关了门。 门外的唐辙,吃了两次闭门羹,只得摸摸鼻子,既然进不去,就只好打道回府了。 而屋内的池小黛则有些担心:“宫主,这样子好吗?” “无妨。”轩若无其事地喝起了茶。 也因为之前见识过轩的冷漠,此时的池小黛也只是心中有疑问,却没太大的不放心。也因为和轩熟悉了,才明白眼前这个男子的温柔,陌生的时候冷到骨子里,熟识后暖到心坎里。如此冰火的性子,却逐渐叫自己为他着迷。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一起用了哺食,便各自散去。 轩知道,这以后遇到的江湖人只会越来越多,而此时的自己,还真没想好具体怎么办,只能见招拆招,另一边,又暗骂道:“臭离世,我好不容易离了庙堂,现如今又莫名教我入了江湖,还不和我说清楚,等我找到你,哼哼!” “怎么样,说上话了没有?看清楚人了没有?”待唐辙回了房,只见自家姐姐早已沏了茶等自己回来,并丢了一大堆问题。“人没看清,声音不错。”唐辙才不讲自己是被人吓得才不敢靠近的,反劝到:“这人不简单,冰姐你哈市不要太有兴趣的好。” 唐冰一听人没看清,又看着像没说上话的样子,便瞬间失了之前讨好的样子:“他到底是谁呢?我几乎想遍了现今武林的所有人,都发现对不上号呢。” 唐辙无耐道:“冰姐,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这人冷得很,武功又高,不好接近的。眼下,在大哥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武林源才是大事!” “哼,知道知道啦!”遂出了门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 第三十一章:安庆汇合! 次日,轩结了账,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公子是准备去雍州吗?正好同路,要不要一起?” 轩也不答,一行人更快速地策马离开,唐辙冲唐冰耸耸肩,却见唐冰已经骑在马上说道:“跟上,反正这会儿同路,也不会耽误大哥的事!”唐辙无语地看着已策马追过去的唐冰,无奈只好跟上。不过说实话,自己也是真的很好奇,那是一个什么人,眼下跟上去看看也不碍事呢。 再说这轩这边,一路狂奔,都是不想惹事且内功高强的主儿,这马骑得就像飞一般。只是重烟起先跟着稍有些吃力,但后经轩指点一二后,也轻松许多了。 这一路狂奔的结果是仅用了半日就到了驿站,轩回头看其他人,见大伙没什么意见,就进驿站住下了。 而唐冰与唐辙追到这驿站时也不过午时,两人进门时唐冰下意识看了下马厩,坐下后点了些菜。唐辙疑惑道:“冰姐,你说他们是走了,还是住下了?”唐冰想了想说:“看他们这阵势,像是要赶急路的,应该不会在这住下。”顿了顿,继续道:“哎,都怪他们的马太普通了,都看不出来……”但又有些犹豫,还是找掌柜打听了一下。掌柜见轩这一行人出手阔绰,自然口风紧得很,只道这一行人在这儿吃了点东西就走了。如此,唐冰和唐辙用过饭以后就又上路了。 池小黛微微推开窗看到这两人离开的影子道:“宫主,果然走了,总算甩掉了!” “怕是没那么简单,希望这两个人有我想的那么聪明。”轩呷了口茶,慢慢道:“且不说这两个人有什么目的,就算要有接触,那也得是我们和青颜汇合后。” 池小黛慢慢合了窗,留了条缝,坐下来,点头道:“希望不要出些什么意外才好。” “好像跟着的人不止这两个。”云缭若有所思道。 “嗯。”轩放下茶,叹口气,从庙堂到江湖,无论身处何处,到底都不省心。轩不再讲话,摸了摸非花的头,跟在身边久了,轩逐渐觉得,非花与一般的小孩不同,他基本上不哭不闹,也很少讲话,只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话稍微多了一些,在自己身边比较有些人性,其余的时候,大多时候乖的不想一个孩子。非花抬头看了看轩,眨了眨眼,然后突然笑了。轩一愣,似曾相识,但马上回过神。轩不禁有一丝怀疑,自己是不是捡到了离世的儿子。艰难地移开实现看向云缭,云缭笑着耸肩,示意自己不知道。 一行人吃过饭后,各自回房了。重烟这几天下来,没有一天是忽略习武的,而轩用的是放养,丢一堆书,给重烟自己研究,偶尔闲了,则会在一边看着,说些话指点,如果兴致好的话,就会陪重烟过上几招。这个小孩痴心武学,平日里也大多不讲话,发呆的时候多是在思考。轩知道他的心中还有一道坎,当时是凭着一份斗志到现在,那之后呢。 “小烟,将来报了仇,你准备干什么?”重烟一愣,抬头,眼中有一丝茫然。轩静静地等重烟的回答,非花也抬头看着轩,时间一点点流逝,轩也不急,重烟才渐渐开口:“师傅,仇我不会忘记,曾经这是我活着的动力,现在只是我想达成的一件事情。”轩笑了,问道:“什么时候想明白的?”重烟别过头,不理轩无聊的发问。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轩最后说的话,他听到了。挣扎许久,才终于明白,这样的事实,才不要告诉轩呢!重烟如是想着。 轩看着闹小别扭的重烟,也就不再逗他,自己心中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接下来几日,轩有时走一段,有时走两段,也总没被唐辙再追到,云缭不禁暗叹,凌墨轩的心思缜密,有好些次,他们都在房间里亲眼看着这两人离开。 而一路追下来的唐辙和唐冰,不免有些恼气,明明有感觉那一行人就在边上,可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冰姐!”唐辙无奈地喊了声唐冰,示意:“接下来布恩那个再追了,我们该南下去梁州方向了。” “不甘心呀!这群人肯定不简单!这么多天下来,竟然一天都碰不到!”唐冰咬牙。虽然不甘心,但眼下也只能放弃了。 而轩这一行人则北上去了安庆。 “是这里了吧?”轩问。“嗯。”紫艳点头。 一行人把马留在驿站里,徒步进了城。溜达了一圈,看到一家客栈的窗户上好似不禁意一样飘着白色的布条,不突兀,却很是显眼。轩抱着非花,纵身一溜烟似得窜进了那间房,顺手勾走了窗边的白布条,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上来了。 不出轩的意料,房间里坐的,果然是青颜和霍婴。这两人见轩这一行人出现,明显松了一口气。打着雨落羽轩的名号出门是霸气,却也累人,因为聚焦了太多人的目光,这小半月下来,着实累坏了这两人。 轩很是满意,看着青颜和霍婴一脸疲倦的样子,颇为理解,毕竟是空城计,着实是有难度的。 “宫主。”青颜松了口气,缓缓道。“嗯,辛苦了。”轩应了一声,人后一行人落座。“一路上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回宫主,没什么大事,大多人都不敢接近,但消息着实传开了,估计之后的路会越发不好走了,尤其是快到武林源的时候。”青颜如是说,眼中却着实带着一丝兴奋。轩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压抑很久难得舒展的戾气,那是与重烟不同的,是骨子里带着的血气。 轩对上青颜的眼睛,淡淡道:“嗯,没事就好。”轩的眼睛,不同与离世那种深不见底的压抑,而是一种太过明亮的干净,却具有一样的能力――成功让青颜冷静了下来。亲眼微微一愣,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陌生而熟悉。 霍婴则在一边不讲话,看着轩到了,招呼也打过了,便稍稍示意后就想回房补眠去了。 轩自然知道他们这一行下来不容易,便吩咐道:“先休息,具体事情睡醒了再说。”此行不仅霍婴青颜累,轩这边的人一路下来也不轻松,尤其是轩,耗费了不少心力。 青颜大气地要了五个房间,所以重烟便和轩分开来住,但轩又有些不放心,只见重烟一直盯着霍婴看,良久,霍婴妥协。霍婴有一种感觉,在打赢自己之前,这小孩是缠上自己了! “小烟睡得不是很稳,有时会做噩梦。”回房之前,轩又不放心地如是对霍婴嘱咐到,得到霍婴的肯定回答后才作罢回房。 ------------ 第三十二章:明探暗探 待众人补完眠,天色渐暗,一行人聚在轩的房间里,直接让小二将菜送到了房里,众人一边吃饭一边交流。 轩说到跟了一路的唐门两姐弟的事情,还有一些跟的不明显的江湖人士。不过幸好汇合点是在安庆,想去武林大会的人,一般就不会主动北上。 青颜这边则是不同,是来自不同门派、宫、帮派的明探、暗探。毕竟天下第一宫的名号一出,江湖上流言四起。 简单来说,轩这边的麻烦是他们这一行人太过耀眼,而青颜这边则是由于雨落羽轩的名号太过响亮。不过现在,这两个麻烦都少一些,自然就轻松很多。 次日。一行人重新上路。两辆马车分别由青颜和霍婴驾车。轩头一次感觉到了雨落羽轩的气派。青颜带来的这两辆马车,单是通体白色就已经足够显眼,再加上车轮中还刻上了篆体的“雨落羽轩”四个字,看似低调却无一不透着奢华。再说马车的内部,更是沉香木铺地。现在是初秋,天气微微有些转凉,青颜在马车里体贴地放上几件狐裘披风,马车正中放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套不菲的紫砂茶具和,还有一些小巧精美的糕点。 轩自然带着非花、重烟坐一辆马车,剩下的小黛、云缭坐一辆车。非花一进马车,就被桌上精致的小点心吸引,轩则开始专注茶具,并给两人沏茶,重烟则在一边打坐,待非花吃饱喝足以后,双眼便眯起来,颇有犯困的样子,轩则笑着让非花躺着,给他盖上披风,非花则把头枕在轩的腿上,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轩也不介意,顺道而给非花理理头发。 马车行得很稳,也不慢,沿路轩能感觉到不少内力,有些尾随,有些搭讪,总之果真如青颜所说,不过眼下的情景明显比之前好上许多,毕竟车上是着实坐了人,奈他人如何打探,青颜霍婴也不再没有底气。 马车突然一顿,重烟已经移开身子,反手接住了直刺过来的暗器,握手处避开了可能有毒的位置,重烟瞅了瞅窗外,有些不谢,这镖比起霍婴的针,真是差太多了!随即将暗器递给轩,青颜才撩开帘子,见三人没事,得了轩的示意,才便回去驾车。轩自然知道,一路上来,马车里没做人,青颜自然不可能和空气讲话,至多进来看一眼,如此这般做,倒是最合理的。 待青颜出去,轩看了看没有被吵醒的非花,对重烟投去些赞许,再将目光移回那暗器上,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梅花镖,也没染毒,既不想被人发现,又想探个虚实,这不是**裸的挑衅么!轩眉角一扬,随手将这枚飞镖甩了出去,随后又从另一个方向甩了块点心出去,借着时差,点心碰到飞镖,顺利拐进了一棵树后,轩成功听到了细微的,飞镖扎进肉里的声音。 这一幕青颜没看到,却叫霍婴尽收眼底,不禁暗叹实在厉害,对轩的敬佩莫名中又多了一层。 树的背后,一个黑衣男子倒在血泊中,飞镖在颈边划开一道口子。不多时,一人走到这男子身边:“没用的东西!”抬头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见是死透了,就拿了个白瓷瓶打开,往尸体上撒了些东西,不一会儿,原本的尸体就渐渐化为一滩血水,渗到地里没了痕迹,而那人昨晚这一切后,收了瓷瓶,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而凌墨轩这边,在未时到了驿站,非花也像是巧了,马车一停下,就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问:“轩,是不是到了?”轩笑着点头,顺带帮非花理理衣服,头发,遂带了两小孩下车。 这时候有青颜在轩就轻松不少,连正常的与陌生人交流都省掉了。“五间上房。”马夫欠揍了马车,青颜如是道。“好嘞!”小二迎了上来,给一行人带路。 “路上碰到的是何人?”一行人落座后池小黛如是问道。“暗探的,手法比一般稍高明一些,不过这么容易中招,应该不过是个喽啰,看来正主应该不好对付。”轩一边说道,一边专注地把弄着茶具,顺道把好看的小点心往非花面前移,并给重烟沏了杯茶,不再说话。 青颜无奈,只得道“宫主……”轩这才抬头,对上青颜的眼睛,疑惑地问道:“什么事?”看着凌墨轩这表情和语气,青颜真的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人是在整自己,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闻不问,全由自己做主呢!不过也无奈,只好继续明说:“宫主打算怎么做?” “你决定就好。”轩给众人都倒上茶,呷了一口,觉得还算满意。 青颜无奈,只得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暗探的人依旧不断,但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很多时候,都不用轩出手,单单是个重烟,就把危险都挡住了。非花还是依旧吃了睡睡了吃,轩看着这几日下来也没有明显的长胖,就随了他的性子。其他人这一路下来也行得颇为舒坦,唯独青颜一个人忙前忙后,着实累坏了。 青颜不止一次怀疑,之前没有自己的路上,凌墨轩这一行人到底是怎么过的,真的是凌墨轩一个人在和别人交流吗?真的所有事情都是凌墨轩处理的吗? 终于一行人快出雍州了。这时候江湖人越发的多起来,更何况之前雨落羽轩重出江湖的消息早就在江湖上流传开来,所以打扰的人不免更多了,无奈的青颜只得拉上霍婴一起去和谈消息的人周旋。 “宫主,皇宫有变!”一日,青颜在收到一张飞鸽传书后严肃地对轩说道。听到这个消息的轩顿时收起了平日里的漠不关心,眼神瞬间变得认真而严肃:“什么情况?什么时候的事情!”“花影来报,皇上最近神情有异,后宫有与朝野联合的趋势,另外,东城门外依稀有驻军。是近日里发生的事情。” 眼下又是准备逼宫吗?当年是夏初飞,现在呢!轩双眉紧蹙,思索道:“青颜,把花影的联络方式给我,我要去皇宫。” ------------ 第三十三章:白家驻军 听到轩说的话,一群人都愣了。青颜承认自己是很想看凌墨轩认真或是手忙脚乱的样子,而现在轩的这个决定,又着实出乎了意料。 “那宫主之位怎么办?” “让云缭代替一下,反正也没多少人见过雨落羽轩的宫主。”面对青颜的提问,轩回答地满不在乎。 “那我们怎么碰面?” “你们按原来的速度和路线走,我会追上来的。”轩一边说,一边起身开始简单的收拾东西。 “那花非花呢?”青颜这句话一出口,轩原本收拾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目光对上非花的眼睛,原本清澈的双眼,此时变得深不可测,而且越发地深邃。这小孩不哭也不闹,只是安静地站着,却叫轩移不开视线。“离世……”轩艰难地比了这两个口型,但终是没能喊出来。 非花的那句“不要走”呼之欲出,可两人终是什么也没讲,往轩的怀里塞了一大包素日里自己最喜欢的点心,别过头,不再看轩。 轩愣愣地蹲下来,抱住非花,道:“只是离开一下,很快回来。”非花没再讲话,眼中却无声地流下了两行清泪。轩静静地帮他拭去,又抱了抱他,才站起来,对青颜说:“我尽量快点赶回来,雨落羽轩交给你,我放心的。”说罢,便纵下窗,不见了身影。 轩怕自己一犹豫,就会留下来。哪怕运全力使轻功,但脑子里如何都印着非花的那双眼睛,久久不能回神。这分明就是离世的眼睛,一样深邃,一样含了太多不能说的东西,这双眼,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 难道区区四年,离世真的在尘世娶妻生子了吗?不可能!可能吗?轩的脑子里乱乱的,如何都无法用常理解释非花的存在。这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离世是预料到了什么?才给自己这块令牌?轩的手指轻触雨落羽轩宫主的令牌,上好的和田玉,从指间传来丝丝凉意。 “咦,这是什么?”一日,离世手上拿着块东西递到自己的面前。 “令牌,拿着。” “令牌?我又不下山,拿着干什么?”虽这么问,但轩还是把东西接下。 “先收着,我也希望这东西用不上……”说这句话的时候,离世的声音特别的低沉,让轩不禁抬头看他,那双眼睛变得很深沉,总觉得还带有一些悲哀或是无奈。轩还想问什么?却被离世用一句“不早了,睡吧。”止住了。 而就是这一觉,醒来后,就再也见不到离世的人影,哪怕从前离世也会祭日不见,但没有一次令轩如此心慌,昨夜离世的那双眼,像印进了轩的脑中,如何都忘不了。日复一日,离世果然没再出现,只剩这块令牌,朝夕相对。 恍惚间轩又记起那日的事情,自己最后见到离世的情景。最后,也因为这块令牌,迫得自己,下山来寻一个人,一个答案。而今,有时迷茫,有时抱怨,却从未后悔。然心中哪怕千万种猜测,也一定要等见到离世之后再说。而千万种猜测,轩却从未想过是不是离世已经不在了,不是自说自话,而是这样的一个人,就是不会死!碧落黄泉,轩有一种错觉,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抓住他。 混乱的思绪萦绕着轩的思维,却不时蹦出非花的影子,不时在想,离世小的时候,是不是和非花有几分相似呢? 没有休息,只是在饿的慌的时候才匆匆用饭,轩花了三天三夜,才终于看到了皇城的影子,也不急着进城,先是绕着皇城走了一圈,果真有大军压境之势,东面的树林中驻扎了不少军队。各路人马,有皇城的护卫队,轩再仔细辨认了一下,竟然还有曾经的夏家军!还有不少江湖人士!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动用的了夏家军?曾经是夏初飞,那这回又是谁!用了这么大的阵式,一般人都能看出来来者不善了! 轩使轻功拐进营中,从这布营的能力看,必定是个聪明的人,大帐很好认,却难靠近。不过这也难不倒轩。正巧这,看到走过来一个人:“白府的路也敢拦!不想活了吗!”刚觉着有些眼熟,轩就猛地想起来,是那日遇到的白府的人,是白家吗?后宫有白蔹正得圣宠,前朝有白威,官至大理寺卿,大理寺!轩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大人,一切准备妥当了。” “好,下去吧。” 帐中的那个被称作大人的人,标准的国字脸,一脸严肃,身上穿的是繁琐的正装,想必这人就是白威了把。好端端的白府不住,怎偏偏跑到山上来住营地,莫不是真的大事降临? “爹,是不是有些赶了?离预期的时间早了个把月……” “不能再等了,尉迟玄寒有些奇怪,再等下去,说不定变数更大。蔹儿在后宫虽日日与他同床共枕,都猜不透那个人的心思!眼下芷儿又还找不到,这丫头不知道听到了或者知道什么?甩掉了所有人,如今她的武功,应该比你都高了,都怪我之前太放纵她了!加派人手去找!而原定的事情也同期进行,不能再等了,再等只怕是要出大事!” “那先生那边呢?” “已经飞鸽传书过去了。”白威注视着桌上的地图,若有所思。“靖儿,你先下去吧。” “是,爹。” 轩见那人出来了,连忙闪开,待那人走远了,又往帐内看了眼,之间那白威只一味盯着桌上的地图,许久不动。 白蔹,难怪玄寒会被说专宠,只怕是这之中白家肯定参合了一脚。轩再想到那日寒身上淡淡的香料的味道,摄魂香!轩一惊,这都用上了吗?哼!再等等,白芷!轩猛地记起那日,那个问自己知不知道白家的女子,自称的就是白芷!莫归楼!紫艳!轩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也不再管营中的事情,一招无影绝尘而去。 眼下只能希望那个白芷不是真的白芷,或者并不与白家同流。凌墨轩来不及思考,只是一味往莫归楼奔去。 ------------ 第三十四章:重回莫归楼 明明才离开不久,回来了却发现自己也是如此思念。直冲进紫艳的房间,没有!心慌了一下,又奔向落雨阁,才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正坐在偏厅里与泠紫闲话着。两人蓦地见轩闯进来,紫艳先是不信,之后才后知后觉疯狂地扑进了轩的怀里。“舅舅!”之后才问道:“舅舅是因为寒舅舅的事情回来的吗?”“嗯。”轩点头,然后又自语:“还好你没事。”紫艳觉得奇怪,问道:“我怎么会有事情呢?”轩不答,只是摸摸紫艳的头,换了话题:“白芷还在吗?”“在呀,她就快代替小黛花魁的位置了呢!”紫艳笑道。“艳儿,安排一间屋子,我要见她。”紫艳虽然不知道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依旧照做道:“没问题!”便去张罗。 而这之中一直没讲话的泠紫一直默默地盯着轩:“泠姑娘放心,云公子很好。”轩见泠紫虽收了视线,但依旧像是有心事,便继续道:“云公子是担心你,才让你留在莫归楼的。因为毕竟前方的路有太多未定的因素。” “我知道,但相比等待,我宁愿与他一同涉险。”泠紫淡淡道,目光停留在茶里,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擦这杯壁。是呀,明白是一件事情,不难过又是另一件事情。 “舅舅,这边来吧!我安排好了哦!”紫艳的话成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轩微微示意,便跟着紫艳离开了。 依旧是上回见寒的房间。只是这回,里面坐的是一位女子,全然没了之前见面的清爽的感觉。此时的白芷,血红的衣裳,繁琐的头饰,浓浓的妆,轩不禁迟疑,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当时那个素面朝天的女子吗?难怪白威会有一句“芷儿也没找到”的苦恼。如果变成这样,任谁都难以一下子认出来呀!可谓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么。 轩下意识看向紫艳,却听到白芷道:“公子不认得我了吗?” 听到这里的轩终于无比肯定,这一个“我”字,这种语调,依旧如初。 “白芷,你究竟想做什么?”轩的语气并不怎么好,省略了客套。 “哦?公子肯信我了?” “听听而已,无所谓信不信。” “公子可知道白家了?”轩的眼睛顿时冷了下来,不禁让白芷的心一寒,眼前这个人自己是没找错,同时也并不好惹――很显然凌墨轩不想听废话。白芷只好自己继续道:“白家予以谋反已久,原本定在青州武林源武林大会召开的时候一举逼宫,现如今莫名提前了个把月。” 紫艳听到这里,也不禁一愣,八年前那场逼宫,自己此生无法忘记,刻骨铭心!轩自然注意到了紫艳的不对劲,因为这不仅仅是紫艳的痛处,也是自己难以忘怀的往事,轩下意识往身边看看,离世不在,非花也不再,心头透着丝无奈,许久不能平复。 而白芷看到这两人神情明显有些不对,也没问自己问题,只得一个人,抱着试探的口吻说下去:“爹让白蔹去宫中,我入江湖,意在将两者的动态都掌握在手心。但他们没料到,我竟然叛变了!” 白芷说道这里,与轩的眼睛对上,便听到轩道:“为何背叛?” “我遇到个神算子,说白家气数将尽,为图生路,决定弃了白家,另投他人。”在轩的压迫感之下,白芷有些心虚,但依旧逞能道。 “若果真如姑娘姑娘所说,那如此容易弃了自家的人,必定不可信,若姑娘说的是假话,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可信了。”淡淡的声音,从容不迫,却依旧寒气逼人。“若姑娘无意如是道来,那在下也无意再听下去。”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公子请留步!我白芷并非小人,也愿如实告知公子!先前所言,实属试探,还望公子不要见怪。”轩停下来,眼中闪过片刻怜悯,然后重新坐下。 “白蔹代替了原本属于我的位子!” “何解?” “我和白蔹是孪生的姐妹,她比我早些出生,所以是姐姐。”白芷娓娓道来:“那年上元,我与皇上在夜市相遇,一见钟情!之后偶尔书信,时而礼物。皇上说过,总有一天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娶我!那时,我与白蔹不分你我,我事无巨细都与她分享,却不料,在选妃那一天,她支开了我,代替我进了宫!”白芷冷笑:“后来我才知道,那年上元,皇上不仅住进了我的心里,同时也成了白蔹的心上人!我早该想到,本是孪生,难免喜好相同!我不服啊!爹却没为我说话,只道:‘欺君是大罪,事已至此,便随她去吧’”白芷的眼中透得出火星,轩却带着丝丝悲凉,难得情深!静静等白芷漫漫缓回来:“在白蔹进宫没多久以后,爹就叫我多出去走走,还说说不定我能遇到自己真正的心上人。我也真的去走,东南西北,璧国九州,我走了大半。爹也很关心,每每回到家,就很细心地问我见到了什么?江湖上有什么事情,事无巨细,他都一一过问。最初我只是真的以为爹爹是觉得对不起我了,想弥补我的,可是岂料一日,我提前回府,并且没被下人发现,就溜进了爹爹的院子,原本是想给爹一个惊喜,却不料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吓!以前我也不是没有提前回府,只是这一次,我武功大进,也甩掉了在暗中保护我的人,却不料,听到了白家真正的目的!”白芷说道这,看了看轩,只见眼前这人依旧一脸平静,只得继续说下去:“原来从白蔹入宫,或者说,从我遇到皇上开始,一切就是一个局!我和白蔹无论谁遇到皇上,进宫的都只会白蔹,而我游走江湖,只是为了给爹收集江湖的最新消息!”白芷顿了顿,道:“公子可知,白家原本是夏初飞夏将军府上的门客!宣成帝驾崩以后,皇上继位,多不久,随后夏初飞谋反,却将白家保护得好好无论当年皇上怎么查,都查不出白家的存在,这才使白家得以保全,而后爹凭借国人的智慧在宫中任职,再加上白蔹的枕边风,最后官至大理寺卿!那日,我就亲耳听到爹口中喊出了‘夏先生’三个字!” ------------ 第三十五章:夏初飞! 听到这三个字,轩的眼神骤的一冷,注意到轩的变化,白芷却被这种压迫感激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才继续道:“世人只道夏初飞是死了,但那日之后,夏初飞的尸体就不见了,所以夏初飞是生是死,并不明确!”夏初飞!轩清楚的记得,当年在冥府。虽然自己有些恍神,却清楚地听到那个叫空溟的人去注意夏初飞的魂魄,莫非……轩不自觉释放的低气压,不仅白芷,连紫艳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夏初飞这个人,不仅舅舅无法释怀,自己也一直是自己的心结。现如今再听到这三个字,看到舅舅的反应,紫艳才真的明白,当年那场宫变,对舅舅造成的伤害,是刻进了骨子里,不能提,也忘不掉。“舅舅。”紫艳担心地对轩喊到。“嗯。”轩应了声,压迫才渐渐褪去,只听轩道:“那么白姑娘,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要交换什么?” 白芷才松了口气,笑道:“我助公子毁了白家的计划,公子祝我成为皇上的妻!” “第一,你如何知道我有能力让你入宫,第二,我不会这么做。” “池小蘋于众人中选中公子,紫姑娘又唤公子‘舅舅’,两人都不是凡夫俗子,所以公子也定然不是一般人。其次,为什么公子不会这么做?” “你无需知道,白姑娘最好换一个条件,我即如姑娘所说,那能力必然不止如此,即使没了姑娘,我也一样可以一手毁了白家的计划。”轩身上浓浓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霸气,让白芷在气势上就输了一截:“那么妾?”“不可。”“宫女?”“不可。” 面对白芷的提议,轩的无情地否决掉,最后的白芷只得道:“让我见皇上一面。”“可以。”原本以为依旧会被拒绝的白芷,却在得到轩同意回答后自己先愣住了:“我可以带你见他,是留是走,让他来决定,如何?”白芷这才后知后觉地眼中沾满了喜气:“多谢公子!”附身行了个礼,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回落雨阁的途中,凌墨轩都没说话,紫艳也只是紧紧跟着,紫艳自是知道近日皇城并不平静,所以今日也没叫紫艳回避,却没想到意外地听到了“夏初飞”的名字,已经那么久没被提及的名字,莫非一切都是由夏初飞而起? “舅舅,当年不是看着夏初飞死绝了才离开的吗?”紫艳与轩的担心如出一辙。 “离世说是死透了,不过魂魄没找到,所以她说的也不全无道理。”轩道。 “那如果真实这样,怎么办呢?” “不知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该麻烦了……”轩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到最后听不到,紫艳有些担心地看着轩,却在到雨落阁后,都没在发现自家舅舅有什么异常。 “行,艳儿,赶了三天的路,我也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下。” “嗯。”落雨阁常年有人打扫,更何况是凌墨轩的房间,紫艳自知轩定然是飞奔而来的,自是希望自家舅舅好好的,眼下盯着舅舅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又担心,但也没办法,只得应了声以后,便离开。 合了门,轩这才放松了一直绷得很紧的弦,累才渐渐被感觉到,缓缓地在凳子上坐下,趴到桌子上。 夏初飞,自己如何都不愿再提的名字,这三个字后面,有太多的血与纠缠。 从意图谋反到发动逼宫,从原本的兄弟到君臣。轩承认自己对于夏初飞是有芥蒂的,但也秉承着任人唯贤的原则,无论是在俸禄还是在赏赐上都从未亏待过他,即使他抛弃了菲琪,喜欢了七皇妹锦绣,自己也帮他们指婚了,官位难道将军还不够吗。轩真的想不明白,这个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那时出征,关键时候竟然短粮草!大军压境,兵与将同地而食,他身为将军,竟然给自己一个流年不顺的理由来搪塞!自己也没有细究。虽然朝中有人有异心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也抓到了一些人的尾巴,唯独夏初飞,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己一忍再忍,却终使的自己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想死的人没死成,不该死的人,却都死了…… 从桌子上起来,轩换了个姿势,身子靠在椅子上,头仰着盯着天花板。眼下形势又是大乱,而玄寒这边不用太担心,毕竟经历过一次逼宫,寒不可能在被制约第二次,这就是尉迟家人的傲气。反倒是白芷口中的“夏先生”成了轩最担心的事情,如果一切事情背后的人都是夏初飞,那这个人的野心,也不仅局限于朝廷,只怕是连江湖,也被算计在内了!如此,九重宫的灭门、池家的转变,都与那人离不开关系了吧! “离世?非花?离世!”依旧是原来的姿势,轩却恍然间看到了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自己仰着头,刚好可以看到他的脸,无比熟悉。“离世,你的头发怎么变成黑的了?”那人没说话,只是站着。原本如瀑布一般银白的长发,如今墨黑墨黑。轩不敢动,怕一动,这残存的幻象就会消失。 “离世,你诱我下山来,是想让我看到一场关于朝野的局吗?” “离世,世事难料,人心难猜,我好累……太久没这么费过心思了,我已经开始怀念云缭山上无忧的日子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离世,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见夏初飞,但如果真实他计划的,我却不理会,任凭这江山落入他人之手,那菲琪他们不就白死了吗?” “离世,莫说我自己,只要牵涉到当年的事情,艳儿也一样会伤心,如何是好?” “离世,江湖可比朝堂,都是算计和阴谋,局外局,人外人,活着简单点不好吗?纷争什么的,最讨厌了!” “离世,都说情深最难,女子情难负,是不是果真是这个理?” “离世,我让白芷见寒,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轩胡乱地说着,说道最后,迷迷糊糊地快要睡去,口中依旧喃喃着离世的名字,又重新趴到了桌子上。 ------------ 第三十六章:花影 清晨的阳光迟迟地透过窗照进屋子里,轩感觉到一丝暖意和刺眼,才睁开眼睛。在桌子上趴了一夜的滋味不好受,腿、手、脖子都和僵掉了似的,不好行动还透着些酸痛。 撑起身子,活动了下筋骨,轩躺到了床上。没睡觉,只是闭着眼睛养神。细细回想昨夜的情景,脑中闪出一个荒唐的猜测:如果离世的头发是黑色的……是不是非花和离世,其实是同一个人!当这个想法蹦出来的时候,轩倒是被自己吓了一跳,只得摇摇头,强迫自己暂时不想这件事情。 开始整理思绪,白家谋反的事情已是事实,想必玄寒早就明白。白芷的话真真假假,也不是省油的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护住皇位,当年夏初飞好歹也带着尉迟家的人,讲究名正言顺先劝退,后武力,而现今白家,就只是打着江山易主的想法,不可不防。想到这儿,刚躺下去没多久的轩又重新爬起来,洗漱后叫人送来朝食。紫艳则是听到落雨阁在传饭了,就知道是舅舅醒了,忙赶过去。 送来的朝食有不少精致的小点心,轩不禁怀念,这些都是素日里非花最爱的,正琢磨着要不要在走的时候,请紫艳送点小点心时,紫艳就进来了,看着自家舅舅正盯着点心,马上会意道:“舅舅,你走之前我会吩咐人多做点,好给非花带去!”见是紫艳来了,轩收了思绪道:“那就麻烦艳儿了。”紫艳也不见外,坐下来陪轩又吃了点东西。“舅舅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估摸着离他们行动的日子也不远了,过会儿就进宫,要在宫里呆上一段时间了。”紫艳自然知道轩说的进宫和呆上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不免有些担心,却又不知怎么说,只好应下:“那舅舅需要什么?吩咐我一声,我帮你准备!”“嗯,好。” 用过朝食以后,轩又去见了白芷,这女子已经褪去了华服浓妆,乖乖呆在阁里。见到轩后,起身行了个礼。 “说说你知道的把。” “当年的夏家有自己的军队,虽在逼宫的时候损失了大半,但夏家军是精兵,一个顶十,而且除了夏家兵符,无人能调遣,而这块兵符,目前就在我爹手中!”原来如此,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营地里会有夏家军的标记,莫非真实夏初飞依旧不死心?“另外,东西的统军现都归于白家了,江湖上有不少武林认识,目前也服于白家。”“呵,好大的野心。”轩也不恼,只是嘲讽:“白家准备明日午时行动。”轩示意道:“好,我知道了。”说罢便起身离开。 和紫艳打过招呼,轩又觉得不放心地多嘱咐了一下紫艳要小心,才出门。 白芷的话只能作为参考,很多事情还得自己证实。既然东、西的统军都已归于白家,皇城的卫队也叛变,那当下南北两军必然都不可以撤回了,不然内忧外患反而更加严重,而眼下能用的兵力,只有影卫吗?不对,陆家与楚家也是有兵力的,只是不知道寒有没有用起来。 一边思考,一边轩已经进了皇宫,与花影取得了联系。果真不愧是自己生活了25年的地方,哪怕十年未见,依旧熟悉无比。如鱼得水,轩四下里看了看宫女、内侍,一切有条不紊。 “参见宫主。”在锦楠曾经呆过的凤倚宫里,轩见到了花影。凤倚宫一个地处偏僻,又意义非凡的地方,所以轩当年没动这里,只是派人保护起来,寒亦是如此,这样一来,这地方就成了闲置的地儿,反而安全。 “起来吧。”眼前的女子,头发简单的扎起来,素颜,一席墨蓝的衣裳,脸上有些灰扑扑的,眼睛却很亮,约莫着十六、七岁的样子,洋溢着活力。见了轩以后,也不紧张。“花影是吗?眼下什么情况?” “回宫主,蓄势待发。整个宫里散发着迷魂香,不过用量很少,不过不少人只是昏昏沉沉的,暂无大碍。皇上每日的饮食我都亲自检查过,不少人想害他,各种毒药都有,但这些可都没能逃过我的眼睛哦!再者,寝宫经常有各色的香料,但每一味中都加了大量的摄魂香。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发现皇上看似被迷住了,实则十分清明,开始我以为他体质特殊,后来才知道是一枚玉佩的功效!还有哦,朝中大臣大多都站在白威这一边,每次白威的提议,总是群臣附议,争一个权倾朝野!其实眼前形式已经很明了了,我们能护的了皇上一人,可能护的了天下的,就只有皇上一人!所以,目前就是看皇上怎么做了!” 轩点头,颇为赞同,道:“花影好见识。”花影笑了,颇为开心。这个女孩与之前见的女子相比,只能算平凡的姿色,但轩莫名地想到了干练两个字,看问题的切入点很准,也不多废话,是个能干的人。 “宫主什么时候回去?”“我叫凌墨轩,无需称呼宫主。”“花影思索了片刻,蹦出两个字‘凌哥’?”这两个字倒是吓到了轩,笑笑道:“真要这么叫,就叫凌叔吧。”或许人与人之间真的就讲一种感觉,总有那么几个,见面就会觉得很亲切。 “叔?”花影好奇地盯着轩看,轩看着很年轻,倾城绝色,完全没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轩笑而不语,花影也拗,不改口:“就要叫凌哥嘛,不然太对不起这张脸了!”轩也乐,遂了这小姑娘的心愿。 “小影,这几天里,你看着白蔹,还有解决一下宫里迷魂香的问题,寒这边的所有事情,我来把关。” 花影呆了,她原本以为凌墨轩只是来巡视的,但此时听到他说他是来干事情的,不免有些惊讶。自从进了雨落羽轩,十多年,一直都是青颜照顾自己,而今却突然出现一个人,立马成了宫主,自己是不服的。但青颜警告自己说不要轻易惹他,自己也没心上人,反正该冲自己还是会冲,拦都拦不住的。但见了面以后,却莫名地气不上来,对他的态度,也自然地变得不受控制。竟有种传说中的宫主就该是这个样子的错觉!凌墨轩不需要说话,只是站着,就有一种让人俯首称臣的冲动。这样的一个人,却对自己说叫他叔,而自己也奇怪地莫名就要执意地叫“哥”,她也不反驳,这样的一个人,却说要来把关皇上的事情。见面不过几分钟,眼前这个人给自己带来的震惊,却出乎意料。 木木地应声“是。” ------------ 第三十七章:逼宫! 皇宫于轩而言,熟之入骨,而此时换了一个角度看,却多了一丝陌生的感觉。寒的影卫躲在哪里,此时的轩已经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很轻松地避开他们,躲在暗处看这个皇宫,看到的黑暗的东西更多。以前的自己只是知道,而今亲眼目睹,反感与悲凉。有些人愁苦困于皇宫,有些人一心想飞上枝头,而无论哪一种,都透着无限的悲凉。 而幸好轩关注的重点只在寒。轩知道皇上不好做,不过寒这个皇上,在这个时期,更加不好做。衣食住行中稍有不慎,致命的因素就混了进去,不过这也简单,只要不动声色的引起影卫的注意,东西便会被全部换掉。但是面对如此的寒也不恼,只是看着,眼中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那日轩故意留给他的玉佩。 看到这些的轩莫名地心疼,当年自己把他推到这个位置,现如今却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他。到了深夜,轩很诧异,寒差遣了所有的影卫,正准备就寝的时候,猛地睁开了眼睛:“皇兄!”寒的一句话,足足让轩马上进行了自我分析,确定寒应该没有这么高的内力后,就躲在暗处看变化。寒只是坐了起来,自语道:“皇兄,是你来了吗?我知道皇城最近有异动,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但你留下的江山,我一定会守好!”说罢,寒躺了回去。 轩也不敢睡觉,目不转睛地盯着寒,怕他出什么意外。就在轩以为寒睡着了的时候,寒却说话了:“皇兄,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即使你不愿出来,但知道你在,我就很安心。我也怕,怕自己再搞砸,怕无法向你交代,怕在失去那么多人后,这个江山,自己依旧没守好……皇兄,我怕……”低低的声音呆了咽呜的感觉,流到轩的心里,却像一根根刺一样扎得生疼。“不过,还好你来了……” 又过了许久,轩终于确定寒是真的睡着了以后,才敢上去看他。果然脸上有些许泪痕,轩一边帮寒抹去,一边低声道:“放心,无论是明天还是后天,哪怕不要这江山,我也会守护好你,那时候菲琪他们一定能理解的……” 在寒的床边坐了一晚上,知道清晨的太阳开始透出点影儿,轩才匆匆回到了暗处。 寒又过了一会儿才醒,盯着床边看了许久,才恢复如常。 轩松了口气,才发现肚子饿了,这时候非花塞过来的点心就派上了大用处。尝了一口,轩感到意外,原来这些看着很好看的东西,其实也很好吃,难怪非花会喜欢呢! 而此时影卫们也渐渐回来了,轩可以猜到这些影卫都被派出去干什么了,只不过都差遣了,寒难道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了有人一直护着他? **年不见了,自己这个弟弟,其实真的聪明了许多呢…… 上朝、批奏折是寒一天的主调,偶尔发发呆,白蔹那里来请了好几回,也都被他回绝了。 转眼午时已过,轩也毫不意外,依旧安心呆着。 太阳西落,宫里点起了灯,轩活动了下筋骨,目光投得很远,点点火光,看来差不多就是现在了,便飞鸽通知紫艳,过些时候可以带白芷进宫了……再回头看看寒,一身便装,坐于御书房,手里握着朱笔,写写停停,似没事的人一样。 待一大群人马赶到御书房,推开门,看到如此的寒,不免心中一惊,但又想到宫中如此空,一定是白蔹得手了,才有了些底气,殊不知这些宫女内侍,都是提前被寒已生病的缘由准了假。 寒放下笔,理了理衣服,突然笑道:“白卿家深夜造访,可是有要事相告?” 白威一身正装,与上次轩见过的那件相似,却更加繁琐。“尉迟玄寒,你是自己让位,还是我们抬你下来!” “朕在这儿坐得好好的,何来退位之说?” “以前是好,以后可不见得!”说罢,做了一个手势,全副武装的夏家军就冲了进来,蓄势待发。 寒也不恼,依旧笑道:“原来是夏初飞的旧部呀,朕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呢?如今竟肯主动现身了!”语毕,目光变得凌厉,手一抬,御书房内又进来很多人,为首地不难看出正是楚家和陆家。 轩笑了,寒果真借到了楚家和陆家的军队! “白卿家一定觉得奇怪,楚家与陆家不是没落了么,何来如此大的兵力,是吗?可是爱卿可知,所有的一切,都是给你们看的假象!夏初飞的反心,宣成帝看不出来,是因为他仁慈,不愿看,而朕不同!朕看得一清二楚!无奈夏初飞不是个省油的灯,朕苦于找不到证据,所以宁可数年布局,也只是为了今朝!其实你们本该上一年就有行动,但强行被拖到现在!”寒冷笑:“白卿家,你可知道,朕多等了你一年吗?” 白威脸色惨白,连轩也听的一愣一愣的,虽大多都和自己估计的差不多,但也有出乎意料的,有些没劲,敢情自己这么辛辛苦苦仅是给人当了两天的护卫。 白威还想一搏,冷笑着正想说些什么?就被寒止住:“白卿家还在想着你的那些武林众人吗?朕的影卫正在招待他们呢?白卿家可以不用挂念了!”白威不信,当年夏初飞明明灭掉了大部分的影卫,怎么可能呢!寒却是笑意更浓:“关于影卫,白卿家怎么会懂呢!”轩则在一边无奈,寒是聪明,当年的影卫是惨死的差不多了,但非皇族人是永远不会知道在背后的影卫是怎么样的存在,这个团体会死,但绝对不会灭亡,而且只会越来越强!所以无论何时,影卫常在!只是现在,寒貌似身边又没有留人…… 有些乏乏地看着眼前的事情,估摸着也没有太大的变数了,轩就准备走,正想着最好能碰到紫艳一起回去,忽听的人喊一声:“呵!那如果先杀了你呢!”空气中的剑气突然剧增,轩来不及细想,随手扯了块自己身上的布料往脸上一蒙就纵身下去了。 ------------ 第三十八章:局外局 白靖的剑停留在寒额头不到1寸处,剑身被轩用两指夹住,顿时剑断,白靖被震到地上。 众人只见寒的身前站了个白衣人,脸上随意蒙了块布,看不清样貌,一身白衣上也有些沾上了灰色, 而寒的脸上除去之前差点遇刺的一丝惊慌外,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轩不屑地将断剑丢掉,瞥了一眼地上的白靖。这眼神让白靖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惊慌,这是比寒带来的更重的压迫感。白威有一丝不安,眼前这个人身份不明,但无疑武功高的厉害,在房顶上呆了这么久,竟没被任何人发现!还有一丝诧异,尉迟玄寒是什么时候招到了这么厉害的江湖人!难道一切算尽之后还是要输吗?白威正想着生路,但在看到白蔹被押进来的时候,脸上又白了一层。 “皇上……”白蔹也不看自家爹,见到皇上就立马跪下哭着叫了声尉迟玄寒。寒应了声,便道:“来人,把白威一干人压下去!削官籍,听候发落!”“是!” 白威被押下去的时候和白蔹对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没有申冤,毕竟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不过这一切都尽收轩的眼中,轩微微拧眉,退到一边,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御书房里静的可怕,白蔹正想说些什么?白芷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的身边没有紫艳!轩的眼神更深,白芷进了屋子,看到皇上与自家姐姐,扫了一眼轩,没认出来。 轩知道花影也在,微微打了个手势――青颜教的,找人的手势。花影一看就明白了,不免惊讶,但还是马上照做。 “皇上!”白芷也是立马跪下:“民女白芷,参见皇上!”寒不动声色。“皇上还记得奴婢吗?当年上元――”“朕记得。”白芷愣愣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皇上!臣妾是真心的!”白蔹也不顾白芷,见寒好像还不是特别生气,则在一边哭诉道:“皇上,臣妾无二心呀!爹做的事情,臣妾实在是不知道啊!” 寒看了眼前跪着的两个女子,反而看向了轩,轩别过脸不理会。寒只得无奈道:“白芷,我一直都是知道白蔹不是你。白蔹,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所以我都给你!”两个女子跪着都带着诧异地抬头,半天说不出来。 许久,还是白芷先说话了:“皇上,当年您对草民说的,可是真心?”寒笑了:“那白姑娘又有几分真心呢?”一句话,反问得白芷半天说不出话来。白蔹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白芷,白蔹。白家朕很久之前就开始留心了,既然白家有意如此,朕就遂了你们的心愿,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果然,你们没让朕失望。呵!白蔹,同床共枕,你真的差点,就让朕死了!只不过,人算不如天意。”寒没有暴怒,只是话冷得很。 白芷和白蔹都呆了,怎么可能!这么久,难道最初这个局就被破了吗?眼前这个人竟然陪着白家演了这么久的戏!事已至此,话已经没有什么好再谈了,白芷猛地向寒冲过去,可比她更快的是轩的人。两人仅过了几招,白芷就被制住,轩毫不留情地封了白芷的命门,又锁了几大穴,目光盯着门看。 寒的眼中,满满的失望。许久,花影才带着紫艳出现在御书房,紫艳全身还有些乏地靠着花影。仅这一幕,就令轩身边的气息骤的变冷。顺手废了白芷的武功。“啊!――”白芷痛苦地叫出声。轩甩开了她,也揭开了自己脸上蒙着的布。白芷摔在地上,眼中的愤怒随着轩脸上的布拿下后变得惨白。“公子!”白芷知道这个人自己惹不起,但事态所迫,自己必须搏一搏。原以为这个人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真的能在皇宫里出入自由。而白蔹看到这里,全身瑟瑟发抖,也终于知道大势已去,瘫坐在地上。 凌墨轩的心情很差很差,一个人无论怎么耍心机都无法触怒轩,然而一旦牵扯到了他身边的人,任何时候都是底线! 寒看到轩的冷气压,又看到紫艳明显是被人暗算的样子,且不说轩的愤怒,连寒自己也很生气。果然放纵出事情来了,竟然敢伤了自己的侄女!“来人!押下去!”此刻的语调不同于先前,也透着一丝冷意。 “公子,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白芷不死心地问道。 “我从来就没有信过你。”轩不屑。 “那公子不想知道夏初飞的下落了么!” 轩冷笑一声:“还轮不到要你帮忙。” 御书房里终于空了,紫艳看到了眼前的变化,也差不多知道事情的始末,都怪自己看淡了舅舅的嘱咐,没有对白芷有足够的戒心。“舅舅,我没事!”紫艳站直了身子,转了个圈,示意自己没事。轩忙让她停下,安顿她坐下,帮她把了把脉,幸好只是一般的**,但用的量是有些多了,得回莫归楼好好休息一下了。 紫艳撑着一张笑脸,道:“舅舅你别担心,我没事。” “我们回莫归楼!” “凌公子!”轩正想带着紫艳离开时,寒却叫住了凌墨轩。轩转身,对上寒的眼睛,千言万语。“小影,去太医那里要一碗葛花浓汤给艳儿。”“是。”在花影应了声以后,轩便跟着寒进了御书房的偏殿。 “皇兄,昨夜是不是你?”轩别开眼,不回答。可眼前这个30多岁的男子,竟像个吃了糖的小孩,眉开眼笑。 “皇兄,玉佩是你故意留给我的,是吗?你知道吗?要不是有这枚玉佩,我就真的败了……”轩也不恼,听着眼前的男子念叨。 “寒,你放心,你一直都是我的弟弟。”寒突然不说话了,一句话,就差点让寒哭了。他一直在担心轩不认他这个弟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而今大难临头时,他还是回来了,还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寒扎进轩的怀里,这一回轩没有推开,反而轻轻地拍拍寒的背。“你有嫂子了,我改日带给你看。”寒一愣,才到:“好。”贪恋着此时的、最后的温存。 ------------ 第三十九章:听轩解局 待轩出来的时候,紫艳已经用过药靠着椅子就睡着了。轩抱起紫艳,在寒的注视下纵上了屋顶。花影紧随其后。 到莫归楼以后,轩直奔紫艳的房间,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招呼熟识的侍女帮紫艳打理,随后又替紫艳把了把脉,**的药效已经没有了,只是之前紫艳强撑着所以有些伤神了,此时睡一觉比什么药都好。又站了会,确定没事了,轩才合上门,带着花影离开。 “小影在莫归楼有没有房间?”花影摇摇头:“那跟我走吧。”此刻的轩身上已没有了任何凌厉的气息,但晚上发生的一切都让花影呆了,尤其是凌墨轩这个人,原以为是个高贵的人,却出乎意料地能屈能伸;原以为温柔的人,却该狠的时候狠,该温柔的时候温柔。冷的时候更是可以把人气炸了,自己却不触动。这样的人,难怪当初青颜提起时,一边是咬牙切齿,一边却是佩服。 未出意料地泠紫的房间,灯依旧亮着。紫艳把整个莫归楼交给泠紫,泠紫自然不敢懈怠。轩敲了敲门,泠紫开了门,看到轩就知道没什么大事了,又看到轩后面跟着的花影:“花影。”轩介绍到。泠紫马上明白了,道:“花姑娘跟我来把。”“泠姑娘多谢了。” 等到一切都妥当后,轩才觉得自己真实脏死了,匆匆回房,命人送来热水,换下的衣服也直接叫人拿去扔了。(所以咱轩本质上还是个有洁癖的主儿。) 唯一可惜的是夏初飞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不过白家和夏初飞的关系千丝万缕已经毋庸置疑了,轩也不屑于去审问他们,皇宫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而自己一直以为的、担心的弟弟,自己也亲眼见证了他的独当一面,是好事吧!是好事的。 如果说,原本的宫变推迟了将近一年,那是什么原因呢?如果是夏初飞,那他的目的,就一定不局限于朝堂,莫非江湖?江湖,江湖……武林大会!轩大惊,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豺狼野心啊! 待轩打理好一切,躺到床上后,夜已经很深了。窗外是轮新月,弱弱的月光,还照不清夜晚的景色。离世的样子也再没出现,轩微微有些失望,嘴里喃喃:“将又是一轮新月,我们会重逢了吗……” 翌日,轩起了个早,稍稍洗漱后去了紫艳的房间,轩又把了把紫艳的脉,平稳了很多,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吩咐侍女去熬了碗补药。 轩放在紫艳手腕上的手指还没拿开,紫艳就睁开眼睛,调皮地冲着轩笑:“怎么样?有没有吓到?”紫艳眨着眼睛,笑着问道。轩也不恼,笑道:“你这丫头,耍人的本事倒是见长呀!”紫艳还想调侃,看到侍女拿了碗浓浓的药汁过来,瞬间没了笑容,苦着一张脸道:“舅舅,我不都好了么,能不能不喝了?” “艳儿要乖,调理很重要的。”轩憋着笑,装作严肃道。紫艳无奈,只得端了碗,期间还不停地用可怜的眼神瞄瞄轩,轩神秘地道:“有蜜饯哦,是御膳哦,喝完才有的吃。”一听到这,紫艳一股脑儿喝光了药,眼馋着当年自己最爱的小点心。 因为药效的作用,和轩的不停哄说,紫艳又睡了一觉,轩一直陪着,等紫艳再醒来时,精神已经大好了。 两人一起回了落雨阁。泠紫和花影正在院子里作者,紫艳一见到花影就扑了过去,开心地道:“花花!可想死你了呢!”花影见紫艳如此,就知道一定都没事了,也很开心,拉着紫艳坐下。 虽是十月,院子里积了些落叶,但常青的树依旧绿着,这黄黄绿绿的,偶尔还夹杂些不知名的小花的景色,倒也耐看。 “舅舅,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白芷图谋不轨的?”紫艳的好奇也问出了花影和泠紫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轩看着这三颇感兴趣的样子,耐下性子道:“首先,白芷称呼白威是‘爹’,这个称呼在平常说事的时候可以用,毕竟是这么多年积下来的,很难改掉是正常的,但白芷在本该最愤怒的时候,依旧称呼白威‘爹’,这就有些令人怀疑了,或许白芷并没有那么恨白威,那么白芷说的理由就需要重新看待了。其次,白芷的理由全都围绕寒一个人,那艳儿,如果你喜欢的人,娶了你的好姐妹,而你的好姐妹还是故意的,你会怎么做?” “当面问她,问清楚以后不再纠缠。”紫艳想了想,又道:“或者,干脆找那个男的,问个一清二楚。” “对,还有一种更狠的,是直接选择卧薪尝胆的。正常人的大多选择不过这三种,如此看来,有没有觉得白芷的行为有些不上不下的?当然,白芷的话中也有真的部分,比如白家目前的兵力,因为这些是能被看到的,所以她不敢说谎。最后,就是时间。如果就一个和白家脱离关系这么久的人来说,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的时间,而就一个白家人来说,知道的时间必定是准确的,因为白芷很有可能是白家的最后一张牌。所以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她在说谎。”轩娓娓道来,三个女子都听呆了。 呷了口茶,轩又继续说道:“再说,正常的寒不可能认错人,既然寒知道,那只能说这是一个局,最后就是艳儿你没和白芷一起出现。因为白芷打不过你,同时又忌惮我所以不敢杀你,所以,艳儿,是舅舅没注意好,害你受伤了……” 紫艳摇摇头:“舅舅你嘱咐过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昨日白芷有些明显的焦虑,心神不宁。只是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快要见到寒舅舅了,才会有如此反应,就没多注意……”轩摸摸紫艳的头,还好都没事。 “小艳,那第一次见凌哥的人不是很恐怖?”“叫凌叔,不然辈份该乱掉了!”紫艳执意,花影也不再坚持。“花花的身上有我送的信蛊的气息,舅舅自然不觉得陌生,再者,花花这样的人,舅舅也一定不会讨厌的!” 三丫头各自准备忙去时,轩叫住了紫艳:“艳儿,上一年有什么大事是要发生而没有发生的?”紫艳思索片刻,道:“武林大会!” ------------ 第四十章:琐事 再说这边的青颜一行人,已经进了青州的范围。依旧不紧不慢地走,来打扰的人自然是不计其数,但一行人差不多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在青州以后,不少名门正派前来结交,不过这些都给青颜应付,一行人倒也轻松。云缭暂代凌墨轩和非花重烟一辆马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无碍。唯一大有不同的就是非花了,以往都腻在凌墨轩的怀里,不是吃点心就是睡觉,现如今都一个人坐着,一双眼睛盯着窗外,冷冷地有种生人莫近的气息。除了重烟和云缭,几乎没人敢呆在他身边,同时也只有重烟敢盯着非花,让他按时吃饭、睡觉。所以一想到这个小孩,众人就特别希望凌墨轩快些回来。 轩莫名地做到琴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琴弦,算着非花他们现在该是到什么地方了。紫艳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舅舅,我帮你整理一下,明儿就出发吧!”凌墨轩抬头看他。“舅舅,我知道你在担心他们,雨落羽轩有我和泠紫,舅舅放心。”轩默默地点头,手指停了拨琴弦的动作,应了声:“好。”紫艳听到回答以后,笑着道了句:“嗯,那舅舅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一个人坐着,看着紫艳合上门离开,轩真的不知道,除了“好”还能怎么回答。千思万绪,重回尘世不过寥寥数月,担心就日益增多,反束缚了手脚,而眼前艳儿的理解,又叫自己如此心疼……不是决定了要给她一个无忧的环境吗?可到头来总是…… 次日。 “小影也跟我走把。” “凌叔,皇宫不用再盯着了吗?” “不用,寒能应付了。”轩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寒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独当一面,强大到能够保护他自己,也能保护好他想要的东西了……是该高兴的,但轩莫名地有了一丝悲伤。于是轩走得时候,把花影也带走了。 皇宫,莲沁宫。 白芷和白蔹都被禁足于此,但困于不同的院子里,寒得了空子,又亲自去见了这两人。 此时的白蔹一身便装,头发只是随意地披着,也没上妆。见到寒,先是一愣,在是冷笑:“皇上是来治罪的么,谋反可是大罪,要诛九族的。” “是呀。”寒道:“谋反是大罪,按大璧律例当诛九族。”当年夏家就是这个结果,现如今却轮到白家。 白蔹不再笑,只是颓然坐到了地上,道:“皇上,罪妾还想问一句……这五年来,皇上有爱过罪妾吗?” “娴妃是个好女子。” “皇上现如今都不肯再唤罪妾一声‘蔹儿’了吗?” “蔹儿,朕如何会真的没感情,朕一直喜欢你,虽这感觉不及爱。” 寒的话音刚落,白蔹的泪就这样划过了脸颊。寒走近,替她拭泪道:“往后,这莲沁宫依旧是你的,只不过,莲沁宫之外的地方,你不能再涉足。白芷会和你呆在一起。享受贵妃一样的待遇,只是娴妃这个名分,蔹儿只不是不能再有了……” 白蔹听了寒的话,呆了半天,才终于说了一句:“皇上真是好心。” 从白蔹的院子里出来,寒去了白芷的院子。这女孩之前被轩废了武功,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在卧床静养。如果说对白蔹是同情和可惜。那对白芷,寒还多了一丝愤怒。 “皇上,您还能来看民女?想必姐姐那已经去过了把。是来宣布结果了是么?”寒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俩丫头不愧是双胞胎,问的问题都如此相似。“是。”寒应了声。“哎……”白芷叹了口气:“皇上,我还想最后见凌公子一面。” “唯独这个愿望,朕没办法成全你。”寒以为白芷会有更多的愿望,没想到只是见轩,只可惜,唯独这个愿望,连寒自己都办不到。因为如果可以,自己宁愿日日见到他,天天有他的行踪消息……“另外,从今以后,你和白蔹禁足于此,不得迈出这莲沁宫半步,不过,白芷放心,你的病依旧会有太医帮你治好,莲沁宫的所有待遇都会和白蔹还是娴妃的时候一样。” 白芷听了以后也是呆了半天,然后苦笑:“皇上真实仁慈。” 当夜,内侍送来了两封信和白芷、白蔹服毒自尽了的消息。 “皇上。 罪妾知道白家罪无可赦,而您仁慈,不忍杀了我们,还估摸着把我们瞒下来是么。众人皆以为您无情,而罪妾知道,您的情都藏在骨子里,只是别人发现不了罢了。皇上,如此五年,现如今您依旧能说一句喜欢罪妾,罪妾知足了。罪妾不会让皇上难办,只是希望皇上能给罪妾的妹妹白芷,留条活路。 白蔹。” “皇上。 自那年初遇开始,您在贱婢的心中住了5年。您问贱婢但年积分真心,但您可知,世间情局最难设,套住了别人,也毁了自己。思思念念五年,贱婢知足了。 原本还想亲自和凌公子说句‘对不起’。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还望皇上再见凌公子时,替贱婢向凌公子说声。 最后,皇上的仁慈,贱妾明白,贱妾也不愿皇上难办,唯请皇上给白蔹留条活路。 白芷。” 两个人,两封绝笔,寒沉思许久,才道:“择日,用妃的礼仪厚葬了把……” “是。” 三日后,在赶路的轩听到了白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同时,寒昭告天下,白家谋反,所有受其制约的人,现都既往不咎。 轩朝皇城的方向望了望,白芷和白蔹最后的结局,轩已经能猜得到过程了。寒不舍得杀,这两个人也不是无情的人,定不会让寒难办……另外,白家位及大理寺卿,掌刑罚,而众多江湖人,虽自己不介意生死,一旦涉及到了家人,这些人也难免受制于人。白威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集齐了那么多江湖人,而现在寒的这个做法,就相当于告诉这些人,无论他们之前做过什么?朝廷现在都不再追究。如此,给了江湖人一条退路,也给自己多留了条路子……轩的眼中盛满了悲伤。“凌叔,想什么呢?”花影觉得轩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便如此问到。 “没什么?我们继续赶路把。”轩收了思绪。 “好。” ------------ 第四十一章:青州重合 一日,青颜一行人刚入了客栈住下,非花突然有了精神,直盯着窗看。就在众人都还有些奇怪的时候,一道白影闪进了房间,非花猛地扎进了那白影的怀里,这也是许多天来众人第一次见到非花笑。待看清楚了才明白是凌墨轩回来了,片刻后花影也闪进了屋子里。 非花紧紧地抓着轩的衣服,如何都不肯放手。轩也不烦,弯下腰把非花抱起来,非花自然地楼上轩的脖子,全然没了素日里的冷冰冰。不仅非花如此,连重烟的眼睛也明显亮了起来。花影看到此时的轩,洋溢着一种暖洋洋的微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一路上。虽然凌墨轩不说,但明显地有些着急着赶路的原因。 青颜见到轩回来了,有喜有忧,喜的是皇宫那边的事情一定没事了,非花这小孩也终于可以恢复以前的样子了,忧的是凌墨轩这尊大神,没准更难应付。不过凌墨轩也无疑是一根定心针,他只需要作者,就可以势压众人。 同时,青颜在看到花影以后,难得真心地笑了,皇宫事后,能把花影带来,大概是凌墨轩到现在为止做得最合青颜心意的事情了,笑嘻嘻地摸摸花影的头,花影倒也开心地叫了声“颜哥”。 一群人相互认识后,也马上熟识了。虽然都是雨落羽轩的人,但池小黛和花影是第一次见,而俩姑娘家的很快就说到一起去了,也正如紫艳说的,花影这样的人,一般人都不会讨厌。而云缭本来就不怎么讲话,示意过以后便不动声色了。 “宫主,各大门派、宫都陆续来访了。”寒暄过后,青颜才开始说最近的事情。“哦?这个方面,你处理就好了。”轩又恢复了诸事都不关心的状态,这也是青颜最头疼的地方,倒是花影奇怪地看着凌墨轩,好奇这难道又是凌墨轩的另一面? “青颜,我们离武林源还有多少距离?”轩想了想,又道。 “大约半月左右的路程。” 武林大会是年底,那之后我们就还有个把月……思索片刻后,轩道:“青颜,所有拜访的,结交的,都打发到等我们到了武林源以后再说。另外,有没有探清楚路上那些来暗探雨落羽轩的都是些什么人?” 原以为这次凌墨轩也不准备细究,没料到这人竟详细的问了起来。“目前知道的有唐门的旁支,近些年刚兴起的程家堡,对了,还有苗疆的池家!”青颜刚说完就看向了池小黛,池小黛果然有些失神,但还是强行保持镇定。 “池姑娘放心,池家应该也只是来探一探雨落羽轩,并不知道你也在这里的。”轩慢慢地说到,池小黛点头。“青颜,除了这些呢?” “剩下的还有一些零散的武林中人。名门正派大多都明目张胆地来拜访。” “哦,这些人无需太在意,现是散沙,只要不为人所用,都构不成威胁,而即便受制于人,只要究其根本,也不难应付。”青颜惊讶于轩的见解,不禁开始怀疑,莫非这个人看似不闻不问,实则一切都已经在心中细算好了? 问完这些轩又换了话题:“小烟,最近武学可有长进?”重烟抿着笑看了眼霍婴,勾起了轩的兴趣:“哦,霍公子?” 霍婴原本想一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因为凌墨轩不好惹,无奈此时的话题又莫名的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只得道:“我主攻的是毒,重小公子要练刀,胜了青颜才是真本事!” 轩却不以为然:“小烟,快得过霍婴的针了吗?” “回师傅,已经能躲开了!”重烟虽答的严肃,但表情上声音里明显呆了喜气。“哦?不错!那下一个目标,接住霍婴的针!” “是,师傅!”重烟的眼中是满满的兴奋。 相反霍婴在一边连连叫苦,本想把重烟丢给青颜应付,现在才发现,敢情凌墨轩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练刀,也难怪和这小孩比试的时候,这小孩总在不停地刺激自己用针。之间一边的青颜笑得幸灾乐祸。然,霍婴自然清楚地很,重烟是个练武奇才,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没长进,是因为走的路不对,现得凌墨轩指点,也解了心结,进步自然快得很。如果这孩子是自己的徒弟,霍婴自然没话说,还指不定会将毕生绝学都交给他,只可惜这是凌墨轩的徒弟,一方面怨自己没早点发现,一方面又眼馋,不免叫霍婴又爱又恨。反观重烟,在得了轩的吩咐后,又开始游离在众人之外,醉心武学去了。 “云公子,泠紫很好。”在众人散尽之前,凌墨轩叫住了云缭如是说。“嗯,好,我知道了。”凌墨轩又记起离开莫归楼那日,自己问泠紫,有什么话要带给云缭的,她说没有,因为她要说的,云缭都懂。还说,轩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试着说“泠紫很好”,云缭的答案一定是“我知道了”。果不其然啊。云缭见凌墨轩脸上诡异的笑容,又折回来道:“那丫头让你这么说的吧?每次分开就玩这个游戏,都上百年了,也不腻。”说罢悠闲地离开,独留轩一个人站着哭笑不得。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凌墨轩这几日赶路下来,都没好好洗过澡。便命人送来了热水,非花也乖,放了轩的衣服,却在轩脱完衣服钻进水里后,也一股脑儿地跳了进来。 轩慌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把非花捞了起来,将这小孩湿漉漉的衣服扒下来,有些生气地说道:“非儿,想洗澡要直接说,这么不脱衣服直接跳进来要是呛了水,或者沾了湿衣服伤寒了怎么办?”非花委屈地看着轩,奶声奶气地叫了声“轩”。叫轩顿时没了脾气,罢了罢了,和这小孩说道理从没说通过。轩也顾不得自己,先帮这小孩折腾好,一个人的木桶,两个人用有点挤,还好非花听话,任凭轩“折腾”。 先前压下去,此刻和非花独自呆在一起,轩又不免想起自己的那个假设,犹豫了好久,才一边帮非花擦背,一边问道:“非儿,你知道离世吗?” ------------ 第四十二章:蓝暖玉 轩突然有些怕听到这个结果,只是等了大半日,非花一直没讲话。轩帮非花擦完背,才发现这小孩竟然睡着了! 无奈只得作罢,轩也不顾自己,随意披了件衣服,赶紧把非花从水中抱出来,帮他把身上的水擦干,穿好里衣,又用内力帮这小孩的头发擦干,这才把非花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又重新吩咐小二送来热水,才开始打理自己,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多虑了把……摇了摇头,轩不再想。 接下来的行程里,青颜一样忙前忙后,只是非花、重烟和凌墨轩的这辆马车里的气氛暖了很多。非花甚至还会送几块点心出来给青颜,如此一来,青颜不禁想,没准还真是有凌墨轩在的好处多一点把。 只是这一次轩回来,非花愈发粘轩,寸步不离。而轩为了防止非花再不清不楚地跳进洗澡水里,轩一手包了帮非花洗澡的活。只是离世两个字,轩没敢再提。 “宫主,前面就是武林源了!”重烟微微撩开帘子,前方的城墙上写着“武林源”三个大字。也许是终于能稍微结束这几个月的奔波了,青颜难得心情好地探头进来道:“宫主,我们终于能住自家客栈了!”“哦?甚好。”武林源这种地方,即便雨落羽轩不关心江湖之事,但驻点也一定会设好。 马车又行了一段距离,才渐渐停下,众人下马,进入眼帘的是一座气派的房子,门匾上刚劲有力地写着“流连客栈”四个字,流连忘返么,轩笑了。 进了客栈,小二忙迎了出来,招呼入座。 酒楼里坐满了各色的江湖人,见有新的客人进来,都不禁意地瞟一眼。只见进来的人有两个女子,五个男子和一个小孩。一行人都太多显眼,不免叫人多看了两眼。之中白衣男子尤为显眼,他怀里抱着个小孩,黑色长发如瀑般泻在身后,当目光移到他的脸后,就再移不开,瞬时众人脑中闪过“倾国倾城”四个字,面面相觑。在座众人都纷纷议论,猜测着这一行人到底是哪门哪派的。 而这一回,凌墨轩也不再介意,气气派派地落座,也毫不介意众人试探的眼神。往日里,青颜私下里都称呼“宫主”,不过哪怕是用雨落羽轩的名义出行,在外头时,青颜都会自动改口称“凌公子”。而这一回,毫不避讳。 “青颜,叫些东西吧。” “是,宫主。” 这宫主的名号一出,众人不免想到了近些月来一直流传在江湖中的有关于“雨落羽轩入世”的传言。在这之前和雨落羽轩有关的事情都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以至于江湖上甚至有人传言,雨落羽轩根本没出世,不过打个幌子罢了。而如今,即便眼前的这群人并没有主动承认,但所有的流言都往不攻自破的方向发展了。一时间流连客栈里静的可怕,因为即便有无数的传言,雨落羽轩在世人的眼里依旧是陌生的,而对于陌生的东西,没人敢贸然上前。这与之前不断地有人来明探暗探不同,尤其是在即使有这么多的明探暗探之下,雨落羽轩一直保持着最初的神秘。 “轩,这些人都傻掉了哦。”非花好奇地看着众人。“嗯,非儿,张嘴。”轩一边应着非花,一边夹了块肉递过去,非花乖乖张嘴,有了好吃的,也就不关心周边的人了。 待这一行人不慢不急地在众人的注视下吃完饭后,青颜要了七间房,小二马上笑着带路。真正进了这客栈,轩才发现这与其他客栈的不同,流连的房间通铺和上房都有,只不过还多了一款院子,刚好给人多的客官久居,而来武林源的人,大多也需要带上一段时间,这也是为什么流连客栈会这么有名的原因了。 一个很大的缘自,主屋自然给了凌墨轩,众人也都依着自己的兴趣,找自己想要的房间去了,毕竟赶了几个月的路,难得有空停下来,自然不想亏待了自己。然因为知道这是雨落羽轩的驻点,轩也就放心重烟一个人住一间房。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又不约而同地聚到大堂来。大堂偏角的一张几案上放了紫砂茶具和上好的普洱,所以众人一进来就看到轩坐在几案前,专注于泡茶,非花坐在他的对面,专心的看着轩摆弄这茶具,听轩低声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着茶经。 众人也不打扰他们,不一会儿,就看见非花端着个盘子,有些不稳地给众人送茶。 “参见宫主!”门外晃进来个通身宝蓝色长袍的人,也不看清楚人,就朝着正中的位子行礼,许是许久都没人应和他,才微微抬头,见到周边坐的人都在抿着嘴笑,再看向那主座上哪有什么人,环视四周,才在前几日青颜吩咐自己摆上的几案后面看到了青颜笔下描绘的“宫主”的模样。只见这宫主眉目生得刚好,或者说可以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但又与女子有所不同,至于具体是什么感觉,男子又形容不上来,只是觉得移不开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干净地仿佛能映出自己的心。 愣站着的男子忽然觉得衣服被什么扯住了,才艰难地回过神。低头便看到个小娃,可爱的模样,更是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这孩子手上端着一杯茶,道:“叔叔,喝茶。”叔叔……男子有些纳闷,自己真的这么老了吗?自己明明和花影差不多大吧……虽如此想着,男子依旧接过了非花手中的茶杯道:“谢谢啦!”刚想伸手摸非花的头,就被非花躲开,跑回了轩的身边。 轩笑着抱过非花,才看向门口站着的男子。男子只得收了手,重新向轩行礼道:“属下蓝暖玉参见宫主!”蓝田日暖玉生烟么?轩笑着道:“行了,坐吧。”见识过轩的样貌后,蓝暖玉起来后依旧不敢看轩,尤其不敢对上轩的眼睛,寻了个空位子便坐下了。轩也不再逗他,给非花沏了杯水果茶后,才起来。端着个茶杯,也没坐到主坐上,只是随意寻了个位子坐下,道:“蓝公子,雨落羽轩在流连的消息传的怎么样了?” ------------ 第四十三章:闲话局势 “回宫主,整个武林源的人都知道。流连的客房如今都满了呢!不过宫主放心,流连是整个武林源最好的客栈,所以能住进来的可都是名门正派的大人物呢!” “哦?就是说那些大的、有权势的大多都在这里了?” “是的。” 轩笑得更深:“哦,原还怕这些人不出现,现在可有意思了!” “那宫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以不变应万变!”见众人都是洗耳恭听的准备,轩补充道:“武林大会原本该是上一年举办的,现在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推迟到了现在,而与上一年最大的区别就是雨落羽轩的出现,对于一个沉寂了很久的宫,实力、行事风格都是世人所不知的。也因为不知,所以没有底,所以千方百计想来探个究竟。”轩不紧不慢地说道,随手甩出了手中的茶杯。众人忙好奇地顺着杯子飞去的方向看,只见房梁上掉下了个黑衣人!“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想要见雨落羽轩,名正言顺地下拜帖过来!”轩不屑,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上面的,凌墨轩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宫主,不杀吗?”青颜忙反应过来,问道。 “他刚到,没听到什么东西,即便听到了,他敢讲么!”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还不快滚?”那男子连在场的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一溜烟没影了。 非花从轩的怀里下来,去几案上又给轩拿了杯茶。轩笑着抱起他,接过非花手中的茶杯,继续道:“所以,我以为,在谋划事情的人,一定会派人过来探一探。池家介入中原武林大会,其由不纯。至于那个程家堡,规模不大,却成名如此之快,又三番五次地探雨落羽轩,动机值得深究。” “可是宫主,雨落羽轩也是一夜成名的……”青颜问到。 轩笑了:“程家堡能比雨落羽轩?” 就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青颜一想,是这个理儿,谁人能比离世,或许除了眼前的凌墨轩外,别的人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不够。更何况当年这雨落羽轩是自己一起创下的,质疑凌墨轩,不就也质疑了自己么…… 见青颜没有疑问了,轩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再说这唐门,大约一年前的那场大火烧的很可疑,唐门失火之后一个月本该办的武林大会,却莫名取消了,诸位不觉可疑吗?” “可是宫主,即便是在武林源,我都没法知道更多的消息,因为几乎是在唐门失火后的第二天,上官盟主就宣布武林大会延后一年。当时武林源已经聚集了不少各路豪杰,江湖门派,很多人都不服,想要讨个说法,但上官盟主都称身体不佳闭门不见,久而久之,人也都散去了。”蓝暖玉若有所思地说道:“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唐门和上官盟主有什么区别呀,连在武林源的众人知道唐门失火都是好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如果这两者之间还有一个人,或者说一股势力在操控呢?”池小黛联想到自家的情况发问。 轩笑了:“正是这个理。我也觉得有这么一股势力的存在,所以他们一定会行动,因为一年前出了事情,所以这一次一定不会允许有威胁的因素存在,然而,武林大会又不可能再延后第二次,所以,我们只要坐等即可。”说完这么长段的话,轩歇了会,抿了口茶。“对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白家的谋反有些奇怪,因为现世在寒的统治下,国泰民安,谋反根本得不到好处,而这次的行动又是提前了的……”轩脸色稍有些不好,不再说话。 除了花影,谁都不知道皇宫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花影对于凌墨轩的事情也是一头雾水,蓝暖玉则是在听了许久才将“寒”和“皇上”等同在了一起。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有了一丝沉重,好似揭开了巨大谜团的一角,一时间都没人讲话了。 非花也有些困了,轩微微示意了一下,就抱着非花回房了。轩走后,云缭也拧着眉回房了,心中思索着:或许凌墨轩真的找对了方向,这个地方的空中依稀有魔的气息,但与君上身上的气息又相差甚远。 重烟则是盯着霍婴看,看得霍婴实在无辙才站起来走了出去,重烟忙提了刀,有些开心地跟了出去。 花影和池小黛则一起回房闲话去了,大堂里独留青颜和蓝暖玉依旧坐着。“青长老,宫主喝酒吗?”青颜无语地看着蓝暖玉,这个人的能力很强,只不过很多时候傻的可以,没法正常交流……“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哦,我正好有几雕上好的花雕……”蓝暖玉碎碎念地走开了。青颜无语地看着他,知道这人的背影都看不到。 一时间,大堂里就剩下了青颜。终于结束了自己忙前忙后的日子,本应该高兴的,现在却感觉若有所失,雨落羽轩有凌墨轩无疑是极佳的,那自己究竟在介意什么呢……青颜手支着头,有些惆怅。是因为自己经营了这么久的雨落羽轩,现如今舍不得放开了?一定是这样的……青颜微微摇了摇头,也晃回了自己的房间。 非花这小孩,一回了房间就又是精神奕奕的样子,轩自然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也不恼,反正自己也正想找个借口溜出来。便又重新抱着非花出门,就看到院子里重烟和霍婴正打的不可开交,刚站了一会,就想到了什么?匆匆带着非花敲了云缭的门。云缭也不意外,请轩进了房间。 “云公子,有没有他的气息?” “没有。”云缭实话实说,看到凌墨轩明显有些落寞的眼神后,云缭又补了一句:“不过肯定有些关系,因为这里有隐约的魔气。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这里即便没能见到君上,也一定与魔界有关。所以,应该还算是有进展的。”果不其然,凌墨轩的脸上又有了笑容,也只有事关君上,眼前这个人才会如此坦诚,云缭好似记起了和凌墨轩的初见,这个人笑嘻嘻地“调戏”的狐狸,以前的凌墨轩怎么样云缭是不知道,但云缭知道,什么都不想,随性的凌墨轩给人的感觉最舒服,好似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人,有自由无忧的生活。 “多谢云公子,我先走了。”带着笑意抱着非花走了,怀里的非花也感受到了轩明显的笑意,也笑了起来。 ------------ 第四十四章:好酒当配佳人 “非儿,”回了自己的房间,轩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问道,“那日,任平生为何要追着抓你?”非花好奇地盯着轩,又歪着头想了想,道:“我记不起来了。” “那他们怎么开始追你的?” “因为我是在唐门的墙角醒过来的。” “为什么会在唐门的墙角?”轩的问题一个紧接着一个,非花捂着头,有些难受,含这些泪花道:“轩,我不记得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把……”轩见非花不舒服,忙道。 说罢,便去帮非花揉头,非花一不想那时的事情,也就不难受了,靠在轩的胸膛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安顿好这个小孩,轩才敢停下来休息一会,关于非花的思绪一直没断过,如何都解释不了非花的存在,想问他的问题太多,虽然知道他答不上来,轩真的想问一句,为什么是自己,茫茫人海中,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真的就是所谓的缘分吗?这许多年后,现在的自己还能用缘分来解释事情吗?然而对于这个小孩,自己的情绪也很奇怪,不嫌麻烦,对他的一切底线都超过了自己平常的忍耐,而自己反而不觉得烦,还乐在其中。轩甚至想问一问自己为什么。正发呆的时候,轩听到了敲门声。 开了门,就见到蓝暖玉提了两雕酒笑嘻嘻地站着,眼睛看着轩,却避开了轩的眼睛,道:“宫主,您喝酒吗?我这正好有几雕尚好的花雕酒!” 轩看了眼蓝暖玉手上的酒,虽还封着口子,已经渗出醇香了,便知道是好酒。便到:“我喝的。” “那为什么我觉得宫主更喜欢品茶呢?” 轩笑了,道:“一个人喝酒,喝的是寂寞,一个人品茶,却可以打发时间。所以酒适合与人一起喝,茶却可以一个人品。” “宫主果然有才,今日听您一番话,胜喝十年酒呀!”蓝暖玉大喜,递上手上的酒道:“宫主,我们去喝一杯把!” “不了,”轩结果花雕,道:“非花睡着了。”说罢便合上了门,把蓝暖玉那句“不是正因为小孩睡了才有时间喝酒的么”也一同关在了门外。蓝暖玉灰溜溜地回去了,不过路上想到好歹凌墨轩也是收了自己的酒,便又没有那么郁闷了。 凌墨轩随手把酒放在柜子上,自己是什么时候不喝酒了的?五年了,滴酒未沾,曾经的自己觉得不可能,现如今五年,竟也觉得没什么……轩重新坐回床上,即便是好酒,一个人喝,也显得无趣。也只有找个合适的人一起喝,才能尽兴。世人都说,酒解百忧,但醉了又能怎么样呢,终要醒,终要面对。轩叹气,自己这许多年来唯一认清了的事情,便是注定了的事情,逃都逃不掉……盯着那壶酒,轩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情。 那是云缭山上的一间屋子,匾上写着“世间珍品”,推门进去,便是扑鼻的酒香,而屋外的小坡上还有一个亭子,上面有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石桌椅,那时候明月正高高挂在空中。如此良辰美景,不禁让轩对这一室的酒,垂涎三尺。而离世看到轩的表情,便示意他自己去挑,然后是两大雕上好的女儿红。太重了搬不动,还是离世帮的忙。 酒具早已准备得当,两人月下对酌,也闲聊。轩说:“云缭山真好看。”、“如果能一直在这里,我也觉得不枉此生了。”……渐渐地越说越糊涂,连着两杯烈酒下肚,才说到:“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倒都死了……”接着又喝,完全不顾离世,不时道:“好酒!”而离世看到这样的场景,那对英气逼人的眉毛拧了一下,但他知轩是任性,也纵着他。只见轩越喝越疯,离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轩!不要喝了。”轩那张好看的脸上却有一丝颓废:“让我喝吧……”又纵着轩颓废了好久,离世的眉锁的更紧,知道就算是说他也不会听,便把酒杯放到了石桌上,浅酌了还剩半杯的酒映着一轮明月。离世绕过石桌,将轩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一饮而尽。然后,不待轩嚷,将唇压了上去,轩没有挣扎,虽然那双眼睛充满了好奇、惊讶,但却没有躲开。 许久,离世放开轩,板着脸问道:“还喝吗?”轩木木地摇头。离世这才放下心,那人虽然任性,却也守信。抱着轩,用轻功回轩的小房子,却在将轩放到床上的时候,轩却不放开抱着离世的手,这下无奈的离世只得陪着他躺在床上。却感到颈侧有凉凉的感觉,他突然明白,怀里的人,竟是哭了。泪还在不断地流,但离世却没有再想放手。轩渐渐地松了手,离世看清那张脸,泪水纵横却依旧美丽。眼睛是睁着的,有些许醉酒后的迷茫,泪水还在淌着,轩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尝试了一下,才有一丝微弱的声音,伴着一丝轻微的咽呜声。轩说道:“你知道么,楠楠小的时候,只和我一个人亲,她若受了委屈,都只愿告诉我,那么多兄弟姐妹里面,她只和我亲!那么冰冷的皇宫里,我还有这一个妹妹……” “嗯。” “还有云灏,我们是好兄弟啊……” “还有菲琪……” “可是,为什么该死的都没死,不该死的却都死了!!——” “都是我的错啊……” 离世答不上来,只是道:“不是你的错!” 轩转过头,缩成一团,道:“离世……活着有时候,好累……累倒……”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睡着了,泪痕微干,气息减缓,离世道:“人活着只是一世喜怒哀乐,而凡人只道永生,又可知长生之苦!”轩似听到了一般发出一声轻微的“唔”,离世想起身,帮轩盖好被子,却见手已被握住,十指紧扣,只得随手扯了被子替两人盖上。 轩知道,那是自己喝得最疯的一次,也因为这次,自己关于菲琪他们四人的心结才算真正解开了,再者,那也是离世第一次吻自己,虽然醉了,但是许多年来,却记得越发明白了。 不知不觉在床头坐了一夜,轩活动了一下手脚,微微有些麻,又看了眼还在睡的非花,正犹豫要不要起来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 第四十五章:唐门宴 开了门,青颜递上一封信,道:“宫主,唐门下拜帖过来了!”轩接过信封,这帖子,送的早,自然时间也定的急。“午时,醉香楼么。”没有犹豫,轩道,“吩咐准备吧,我要带4个人去。”“请问宫主,是哪四个人?”“云缭、重烟、花影和你。你随便也和他们说声。”轩说得没有犹豫,青颜倒是有一些疑虑,凌墨轩真的不准备带非花去吗?但这个问题在看到轩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后收了回去,应了声“是”便去准备了。 待轩回房,发现非花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盯着他,轩不知道非花听到了多少,但所幸自己本来就没打算瞒他,摸摸非花的头,道:“非儿,我要出去一趟。”轩知道自从那次自己离开过之后,非花基本上是12个时辰都粘着自己,一副自己又会走掉的样子,而这次,即使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带非花走去,轩依旧没有什么把握来说服非花。而出乎轩的意料,非花竟然很乖地点了点头,轩在这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用来说服非花的话,统统都用不上了……不过这样也好,这小孩本就是出乎自己的意料的存在,轩也就笑着摸摸非花的头,不再说话。 一行人看到轩一个人出现,都有些奇怪,这些日子来,非花和轩好似成了一体,都没单独地出现过,而此时的轩,也没了在非花身边的那种暖暖的气息,虽然是一样披着的黑色长发,一样绝色的脸,一样干净利落的白衣,却透着一种不一样的霸气。凌墨轩扫过这四人,云缭和重烟,花影和青颜,很是满意。 醉香楼。 唐门的人来的很早,为首的是唐门长子唐途,两边分别坐着唐冰和唐辙,在往下是一些本家的长老级的人物。唐门的掌门虽然还是唐益,但实际的权利早以下分到唐途身上,所以即便掌门没来,但尤可见唐门对此的重视。“途哥,雨落羽轩真的有这么强大吗?值得你亲自来迎接,还那么认真地下拜帖?” “是我们一直都小看了,影一是我们所有杀手中能力最强的,尤其在隐匿气息方面,但影一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就被抓住了!”唐途的脸色不怎么好,但马上恢复。“可他们的架子也太大了吧。就快到时间了,还不出现。” “哼,愿他们有值得摆那么大架子的实力!”唐途和唐冰低声地交流着,唐辙却一个人安静地坐着。 午时一到,一行人就推门而入,唐途已经做好了凌墨轩带了很多人来的准备,甚至想好了说辞怎么让这些人只剩下五个,可没想到凌墨轩只带了4个人,不仅唐途惊讶了一下,连一直没发表评论的唐辙都微微有些惊讶,这个人是自己和唐冰在豫州遇到的人吗?虽然那时候连脸都没有看清楚,但唐辙就是莫名地觉得相似,下意识看向唐冰,只见自家姐姐眼睛已盯着那个男子没办法移开了。只是唐辙没法确定唐冰是否也觉得眼前人很眼熟。 “在下凌墨轩,雨落羽轩宫宫主。”轩抱拳,行了个江湖人见面的礼,做足了表面功夫。唐途乍一看只觉得凌墨轩像极了文弱书生,却有着一张惊世骇俗的脸,正估摸着眼前人会不会是个花拳绣腿时,又隐隐感觉到眼前人传来的霸气不容小觑,“哦!是凌宫主啊,在下唐途,久仰大名,快快入座!”唐途只是坐着如是说道,也摆足了架子。 重烟和青颜明显有些动怒了,唐门这也欺人太甚了吧,轩道是不介意,不就是区区唐门么,看了眼云缭,见云缭没什么大的反映,便放心下来,只要还是个人,就好对付。 待轩一行人入座,唐途道:“家父身体不适,所以特命在下来招待凌宫主,略备薄利,不成敬意。”轩也不接,只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在下出门带的人少,如果唐公子不介意,还请唐公子送到流连客栈去可好?”唐途只是笑了笑,便命下人送去。 凌墨轩也不在乎,这才扫了眼对面的人,认出了唐辙唐冰。看到唐辙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疑问,但这目光无疑带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特意没带上非花,莫非这个唐辙还是认出来了?但由着这目光中也没有敌意,轩暂且不在意。唐途不是个省油的灯,摆着唐门的架子,却说着很合规矩的话,不禁让人有些没辙。 “凌宫主,在下这里有个人,不知道凌宫主是否认识。”凌墨轩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也自然知道唐门不会有承认的打算。更何况唐门上百年的离世,雨落羽轩不过区区几十年。 眼下唐途说道人,轩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青颜和云缭都不知所云,重烟也马上想到了第一次见非花的情景。果然见唐途做了个手势,门外进来个人。很熟悉,正是当年要抓非花的任平生,轩已经可以预料到唐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化被动为主动么,呵!轩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却是不动声色地看向唐途。 “请问,当日凌宫主从任平生手下救走的小孩,如今身在何处?” “唐公子何出此言?当日在下是征得任公子同意才带走那孩子,何来‘救’之说?再者,唐公子为何会来问在下?” “在下听闻,这小孩是跟着凌宫主的。” 凌墨轩倒是笑了,眼下已经很明白了,唐门把暗探的行为归结到找非花,如此保全了自己的名声,又说得上理,高招呀。“唐公子因何事而纠结于这一个小孩?如果是唐门失火之事,那么那日我已经与任公子说的非常明白了。”任平生除了进来的时候向唐途行了个礼外,就只是站着再说话。 “那凌宫主可否将这小孩交给唐门?” 得寸进尺。轩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脸上却是依旧从容不迫:“既然那日放人,那今日唐门拿什么理由来要人?是阶下囚还是座上宾?” 唐途只是想了个借口来解释那次被抓住的暗探,无奈在凌墨轩的引导下,话题向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一时半会唐途还真是答不上来。但眼下显然不适合和雨落羽轩交恶,所以权衡再三道:“不过那日的事情,唐门还有一些没有搞清楚的,想找这小孩来问问。” ------------ 第四十六章:离世?! 轩配合地笑了道:“如此,还请唐公子亲自到流连客栈问吧,那小孩怕生,不怎么待见外客。”说罢起身,道:“今日多谢唐公子招待,在下告辞了!”便带着四人潇潇洒洒地除了酒楼。 唐途看着凌墨轩身前,唯一动过的那道菜,是自己唯一没下毒的菜,不免有一丝寒意,再看身边的唐冰,早已一副花痴的样子,道:“途哥,我要嫁给他!”唐途先是一愣,随后笑了道:“可以。” 唐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唐冰,莫名地有种“凌墨轩并非池中之物”的感觉。但也知道此时自己无论自己说什么,唐冰都听不进去了,更何况连唐途都发话了,便只得作罢。只是,唐途的目的很明确,明显不是为了唐冰所谓的幸福,只是凌墨轩不是个好惹的主,所以想另找方式套近乎,但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唐辙叹口气,装作漠不关心地向唐途告辞,先回了唐门。 这顿饭中,除了轩动过筷子外,其他的人都没动筷子,一来唐门招待的东西,还是不动筷子来得安全,二来轩特地吩咐过不准动,众人自然也没有像轩一样的能力能分辨出所有的毒药。所以一行人饿着肚子在醉香楼坐了一个时辰,刚才形式紧急,众人都没觉得什么,这时候放松下来,都觉得饿了,此时就飞快地赶回流连客栈。 雨落羽轩住的院子里早已摆好了午饭,一行人正等着这五人回来。蓝暖玉见了轩,忙松了口气道:“宫主,花小公子在屋里不出来,也没有声音。”凌墨轩的房间,众人都不敢随意进去,更何况霍婴和池小黛都是见过前阵子轩离开时非花的状态的,此时更是不敢随意招惹,所以一行人只能等轩回来定夺。 轩的脸色一紧,忙赶回房间,众人也不敢懈怠,马上跟上。凌墨轩越走越快,却在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推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云缭跟在最后,走近了才猛地露出诧异的表情,看向凌墨轩,此时轩正愣愣地盯着紧闭的门。云缭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默契,想必此时凌墨轩也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众人见轩突然呆住,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云缭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让青颜先带了人去用餐,自己又看了一眼凌墨轩,才跟着众人离开。将轩一个人留了下来。 轩知道屋子里传出来的是熟悉的气息,然而不禁又反问自己,是真的吗,还是又是幻觉?推开门后如果又什么都没了怎么办?难道花非花真的是他?如果真的是他,要怎么问出口?千万个假设和问题不停地在轩的脑海中转着,脚却迟迟未迈出一步。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轩木木地眼睛自下往上一点点看过去,最终停留在那张熟悉的脸上。齐腰的银发,深邃的眸子,一席黑衣。“离世”轩比了这两个字的口型,有些害怕,怕一开口,眼前这个人又会如幻象一般消失。 下一秒,整个人都被带进屋子里,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四周围都带着离世特有的气息,真实而满足。那张严肃的脸上露了笑,修长的手指抬起凌墨轩的头,轻轻吻上轩的唇,只一下,便放开,问道:“真实了吗?” “变成非花来耍我很好玩吗?”轩愣了一会,才推开离世,详怒道。 “花非花是花非花,我是我。”轩堵着气别开脸,离世也不恼,掰过轩的脸,对上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母亲本是凡人,所以我并不是纯正的魔族,往日里我的大部分魔力都是封印着的,一旦强行开启,很强大,但是后果就是变成小孩子足足一年。这一年里我什么都不记得,没有魔力,自然也没有内力,就是一个人类的孩子。轩,不是我耍你,是我真的不记得。不过轩你看,即便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不一样一下子就认出了你吗?” 离世说的认真,轩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回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茫茫人海之中,他真的就这样找到了自己,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张口还是只一个“轩”字,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然,突然间轩想到了什么,忙道:“非花的记忆,你还记得多少?”离世不答。 “都记得?”离世微微点头。轩就差没有疯掉了,突然感觉自己什么面子都没了,咬牙切齿道:“忘了它!”“不要。”轩发现这次的重逢,离世还带着非花特有的任性,而偏偏自己又没发自反驳。 两个人之间要解释的东西太多,但眼下离世显然不想说什么,又一次吻住了轩,这是与刚刚的试探不一样的狂热,带了多时不见压抑于心的思念,夹杂着浓浓的情绪,激烈地像是要把轩吞掉。思念的心情是互通的,轩也不示弱,要说的话太多,所以此刻,用着最单纯的方式倾诉着。 这边,虽然一行人都坐在桌边,却都没动筷子。云缭是知情的,青颜是有些感觉,预料到了什么,重烟则是有些担心凌墨轩,剩下的人虽然不明白,却也能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气氛在云缭和青颜之间,所以大家都只是坐着,一时间饭桌上安静地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 最后还是云缭先的筷子,青颜却起身就要走,云缭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瞬间拦住了青颜的去路。“云公子,让开!”青颜的语气明显不是很好。 “青颜你知道的,一但惹怒了他,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云缭也不害怕,与青颜僵持着。“你想说什么,都等凌墨轩出来之后再说,现在贸然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云缭有解释道。终于青颜回到位子上开始吃东西。众人虽不明白什么事情,但见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暂时没有这么严肃了,也开始用饭。 ------------ 第四十七章:那年初见 待轩醒过来,天色渐暗,知道自己有洁癖,衣服也已经给换成了干净的了。轩环顾四周,却独独不见离世,难道这个人又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轩有一些慌,忙下床,却因为用力过猛摔倒了地上。“臭离世!”轩暗骂了一句,这人竟害得自己如此狼狈。正想着怎么起来,整个人却被抱了起来,那人正笑着看着自己,床边的小桌上还放了明显是刚拿来的清淡的粥和小菜。 “放心,我不会走了。”离世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轩别开眼,脸微微发红,自己的心思在离世面前总藏不住。这边轩还在走神,那边离世已舀了勺粥递到轩的嘴边,轩也不客气,一口吞下。粥还是温的,一点也不烫嘴。 “离世,为什么你那时候不辞而别?”轩抽空问道。 “你不已经猜到了么。”离世淡淡地说道。 “是夏初飞?那一年他真的没有死?” 离世放下碗,道:“那时候我请冥府的空溟上仙留意名为夏初飞的魂魄,但冥府这边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五年前,离澈告诉我人间有异常,我便下来看看。”轩知道离澈是离世关系最好的兄弟,他知道离世的性子,很冷,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所以没有特别的事情或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肯定说服不了离世。 离世看到轩在发呆,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日离澈突然来到云缭山,给自己带来了人间异常的消息,自己自然是不屑的。但离澈说的“世,我知道你让空溟查的事情,这次的事情说不定与那有关。”说服了自己。然而却不敢告诉轩,这尘世本属于他,自己是有私心的,怕他会回去,哪怕迫不得已。只要对天下有利,他知道的,轩一定会回去的。但自己依旧是不放心,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情,与夏初飞有关的事情,还是要让他知道。所以把雨落羽轩的令牌给他。自己当年为了“落雨”和“轩羽”两把剑创立了雨落羽轩宫,而他离世要做的事情,必然要做到最好,所以自己就有足够的信心,轩的聪明一定也知道怎么用这令牌,自己也清楚,轩要离开云缭,在有《轩羽》的帮助下,也至少要4年。只是没想到,他能遇到这个样子的自己,离世勾起了嘴角,又想起当年的初见。 那是一个庞大的战场,满天黄沙飞扬,两军的将士,早已分不出你我。这样的战争,在这几个月中已经大大小小发生了太多次了,而无疑这是最惨、最壮大的一场。而这一战五一将决定胜负。当然,只要胜了,之后则会有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败则葬身沙场。在战场的一个边界处,五位骑兵围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铠甲的男子,那男子的身上已中四箭,而他现在的身前是五位基本未受伤的骑兵,身后是万丈的悬崖。战场上想要别人顾及到自己基本上不可能,那男子的血早已染红了明黄的铠甲,脸上也尽是血迹,但依旧可以见得那是一个很清秀的人。 离世就这样站着,直到沙场上有人发现这一场景,他开始移步悬崖,那五位骑兵随着他的行动而动,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危险。终于在最后一刻,那个男子纵身跳下悬崖,没有丝毫的犹豫,而且嘴角在身体开始下坠后,勾出一丝笑容。离世知道自己是在这个时候呆住的,这样的人,在人间已经多久未见过了?他在笑什么呢,难不成他早已在下面布置好一切?还是他本来就想死?用自己的死去换别人的荣华富贵?离世不能理解,这不应该是自私的人类会做的事情啊!离世这样想着,战场上的局面在男子落崖后大变,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突然间一方军队气势大胜,那5个骑兵免不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命运。 离世飞身下悬崖,那是一个深潭,在潭边的巨石上躺着一个人,离世就瞄了一眼就知道不是他,倒是潭中传来隐隐约约的血气。他钻下水,果真看到了那个跳下崖的男子。那人的身体是冰冷的,气息早已弱地如死人一般。原来他早就想死了。而且,还不想被人找到! 离世有点震惊,没有犹豫地将这个男子救起,还将后面的事情处理好,并确保这些凡人都不会发现。他做完这些事情后,就把那男子带回了雨落羽轩。 没有早一点把轩救起来,成了离世最遗憾的事情。 离世知道,轩是一个爱过自由、无忧的生活,但责任束缚这他,尤其是事关楚菲琪、尉迟锦楠,事关皇宫,事关天下。所以那次轩回皇宫,离世知道,虽然那时候的自己没有记忆,但心里的感觉却刻骨铭心。不想让他走,怕他去了就不再回来,但又知道他不得不去,所以那时候自己即便不舍得,依旧不说话。离世笑了,也幸好,他回来了。 轩把头枕在离世的膝上,见离世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淘气地戳戳离世的脸,道:“离世,这个天下早就不是我的天下了,既然当初选择离开,我就不会再回去,哪怕国难当头,现今也有了比我更合适的人去应付,我只是去看看,安个心罢了。” 离世抓过轩还在戳自己脸的手,笑着吻上轩的手掌心。轩也笑着想要抽回道:“痒。”离世不让,握过轩的手,十指相扣。轩也不再抽回,任由离世握着,有些脸红。气氛越来越暧昧,轩别开脸,低声说道:“我饿了……” 离世无奈地笑了笑,看了看之前拿来的吃了一点的粥,这会儿都冷掉了,附身吻了吻轩的唇,道:“我让云缭那份热的过来。”说罢扶轩坐好,又理了理轩的衣服,才拿了冷掉的食物出去,只是不过一会儿就会来了,看到轩好奇的眼神道:“云缭已经送过来了。”轩歪着头看离世手里的东西,琢磨着有什么好吃的。 ------------ 第四十八章:局势 离世自然知道轩心里想的什么,递上一碗粥,轩有些失望地上下拌着,却惊奇地发现有肉呀!抬起头看到了离世一脸笑意,再看一边送来的几个小菜也很是精致。 酒足饭饱之后,轩慢悠悠地道:“唐门想要见非花。”离世的脸难得地沉了一下,选却在一边偷笑,“当年唐门那场火,是你做的吧?”看着选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离世无奈道:“你不都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吗。”轩脸上的笑意更浓:“当年的唐门是不是有其他因素在暗中控制着?夏初飞为什么死而复生?”离世拿开碗筷,在轩的床边坐下,道:“离澈察觉的很早,所以我花了四年才查清。联合武林,勾结苗疆,妄夺王权,轩你可知道,夏初飞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皇位。”离世说的慢,却沉重。 “所以,当年九重宫的事情也是夏初飞促使的?” “是,池家、白家都在夏初飞的计划内。原本在上一年,夏初飞就准备行动了。也是我小看了他,以为不过区区人类,但没料到之中还有魔界介入。所以迫不得已只能毁了唐门的储备。没了这些东西,夏初飞想做的事情做不了,武林大会也只好临时停掉。而白家、池家这边也就硬生生地被迫延后。很多事情都是拖得越久,岔子就越多。所以眼下白家被处决了,皇宫这边的优势夏初飞已经没有了。如此看来,是不是得不偿失呢。” “离世,等等,你说魔界介入了?”轩的脸色有些沉重。 “一共有八个魔君,一个魔王。离澈是魔王,剩下的都是魔君。除离澈之外的人我都不熟悉,而能与我抗衡的只有魔君。至于是谁,”离世眯起了眼,“我也能猜个一二。离璞不过是嫌封地上呆的太过无聊,想找点乐子。想必夏初飞的死而复生也是他搞的鬼。离澈也一定是知道的,只不过没说罢了。” “那现在呢?” “他没有亲自来,只是给了夏初飞一些力量。又利用人的妒忌心、私心、欲望……”离世说得不屑。了解人的本性,能看到人性中的阴暗面。能利用这些阴暗面为自己所用,这些离世都知道,但或许是因为母亲是人类,所以即便人性如此丑恶,离世依旧没有太过失望,依旧相信干净的灵魂,然而不失望和亲眼见到又是两回事。这就是为什么当年轩会让离世吃惊的重要原因。 轩也沉默着,过了许久才道:“没有贪欲不就不是人了么。事情总要有个结束,眼下一时半会也离不开了,还有离世你还是以非花的形象存在比较安全。”离世见轩又说到非花,不免僵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变成了非花,一模一样。轩正在一边偷着乐,离世又变回去,道:“外形一样,但内力藏不了,要是你再由着他们把我的脉,可是要露馅的。” “放心,再不会让他们碰你。”轩笑着,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再不见见他们,估计小烟要急了。怎么样,离世,你要用非花的身份见他们还是……” “自然是这样子见。”轩有些失望,离世也不理他,帮他顺了顺头发道:“通知过云缭了,他们马上过来。”轩坐着点头,任由离世摆弄自己的头发。 不过一会儿就传来了敲门声。“进来。”轩应了声,只见7个人很有的进来。看到轩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坐着却不见非花。除了云缭,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青颜是惊喜,有种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重烟则是奇怪和放心。其他人都是不同程度的好奇,还有些思考和琢磨。 “君上。”云缭微微行了个礼道。离世点了下头示意了一下。青颜则是跪下行了个大礼,道:“宫主。” “青颜,现在的宫主是轩,随云缭叫君上就好。” “是,君上。” “起来吧。”青颜终于知道自己心中一直在介意的是什么东西,不是苦心经营的雨落羽轩给了他人,而是这雨落羽轩应当是这个人的,而这个自己将要仰慕一生的男子,此刻心中容下了另一个人。然自己却不得不承认,凌墨轩与君上,的确很配,从自己第一眼见到凌墨轩,见到他手上的令牌,其实就知道了一切的结果,不过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青颜看到,离世的目光大多是停留在轩的身上的,这目光可以用温柔两个字形容,是以前的自己从未看到过的。 重烟虽然对离世也有些好奇,却只是对轩行礼,道了声:“师傅。”在轩的示意后也入座,离世看了看往日只能用非花的眼睛看到的重烟,琢磨了一下,也没多说。 剩下的人听到青颜的那声“宫主”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都随青颜称呼“君上”之后也都纷纷入座。 众人在雨落羽轩的时间都不算短,虽然没能亲自见过离世,但关于离世,也就是他们的宫主的传奇也都听过,更是在亲眼见识过青颜几十年未改的容颜后,众人的接受能力也强了很多,所以在得知眼前人是离世,以及间接退出非花就是离世后,都只是微微讶异,便欣然接受了。 轩招呼了侍女给众人上茶,一行人不免想到不久前,非花还亲自给他们端过一杯茶,此刻再看看上座的离世,都不免有了一丝诡异的感觉。尝了下茶水,都觉得与凌墨轩泡的真是差太多了。 轩没有拿茶,也没有客套,直接进了主题。“蓝暖玉,近期唐门会来流连,你多留意一下,做好准备。”蓝暖玉点头,轩又道:“池姑娘,池家的动向目前还不清楚,但很明显是想搅合中原的这一趟浑水,另外,池家在很大程度上是被人骗了。”轩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凌公子放心,我有分寸。”现今再谈到池家,池小黛虽然还会悲伤、愤怒但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轩知道,如果能不再与池家牵连上关系是最好的。然,而今在看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池小黛要怎么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地独自生活?心中背负的压力太大,哪怕不敢去想,眼前这个姑娘却不得不面对。 ------------ 第四十九章:我们 “小影,你和池姑娘一起行动,可以四下里去打听消息,如有牵连到池家,切记不可强来。”“是,凌叔。” “霍婴和小烟去探一探所谓的程家堡。”“是。” “云公子和青颜去注意上官盟主那儿的动向。”轩说完这些后,顿了顿,道,“至于具体什么时候行动,自己把握时间,有消息再来汇报。” “请问,宫主您干什么。”在云缭得了命令准备走后,青颜问了一句,眼神很冷,轩也不害怕,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镇宫。”青颜这才猛地一愣,知道是自己唐突了,忙收回那种冷,行礼后出去了。从始至终离世都看着轩,待屋子又空了才道:“你吓到青颜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人的小心思。”说罢看向离世。 “那天,尉迟玄寒吻了你。”这回轮到轩说不上话了,因为当年一下就感觉出自己抱过池小黛的非花,哦不对是离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日寒吻了自己?轩记得那日非花的表情,知道却不说。自己那是只当这是个小孩而没太在意。见轩答不上来,离世笑意更浓,从柜子上拿了一雕酒,道:“喝一杯?”轩看着依旧笑着的离世,有些惊讶,愣愣地点头。 蓝暖玉的茶不怎么样,酒却是上好的,有浓浓的醇香。“在想我怎么不生气是吗?”轩点头。离世笑得更深,“你可知,于我而言,所有人都是威胁。更何况,皇宫是你生活了25年的地方,我没有足够的信心你会一直在我的身边。”离世呷了口酒,“但现在,轩你还在我的身边,我如何不高兴呢!”低低的声音,却带着明显地喜悦,轩低头盯着就被,耳朵微红道:“等这事完了,我带你去皇宫看看我生活了25年的地方。” 离世如何不知道,轩于这个世间而言太过耀眼,也太吸引人。而轩心里的人,永远都不止自己一个,尉迟锦楠,陆云灏……尤其是楚菲琪,这个对于轩来讲可以倾其一生的女子,离世苦笑。自己真的没有足够的把握,所以事关皇宫,事关夏初飞,事关轩的过去,离世都只能等着他做他自己的决定。但此刻,听轩说这句话,离世蓦地不知改做什么反映,只是呆呆得看着轩,皇宫里有轩太多的回忆,有温暖,更有冰冷和决绝,离世甚至不知道,皇宫于轩而言是幸福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离世的目光看得轩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帮离世满上酒。 “轩,那年上元,你写的是什么?”离世木木地问出这句话,轩的耳朵越发地发红,直接把酒杯递到离世的嘴边猛地灌下去,离世的眼中有些落寞,是的,落寞。轩倒的有些猛,离世忙偏过头咳了起来。轩手忙脚乱地放了杯子,帮离世拍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离世摆了摆手抬起头,看到轩真切的紧张的表情,有些愣住了。 轩也正巧对上了离世的眼,这双眼睛,虽然深邃看似不可靠近,实则藏了太多的东西,轩看到了一丝不安,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的眼中,竟然有不安。鬼使神差地,轩吻上了离世的唇,离世的唇上还沾着酒,轩不经意地抿了一下。离世猛地回过神,看到难得主动的轩有些惊讶。 这会儿轩发现离世回过神了,便贴着离世的耳朵,轻轻地说了声“离世。” “嗯?”离世没有反映过来轩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眼中有了莫名的惊喜,还烫着的唇贴上轩的耳,道:“再说一遍。” 轩也配合地说道:“离世。”惊喜淹没了离世的理智,吻由轻渐重。一室酒香。 离世,当年我已经是报着必死的心落崖,却不料被你救起。我原以为活着是痛苦的,是束缚着的,但你却没有问我缘由,只是每日出现一会,给了我一个完全自由的生活环境,你可知这样的生活,我找了多久吗?没有世事的纷扰,可以自由地过我最爱的生活。而为了我这样的生活,你私下里帮我处理好了所有在尘世的琐事。 事关楚菲琪他们,你可以选择全部瞒下来,但是你却在第一时间里告诉我,带我去见他们,哪怕是最后一面,但在这样的时候,是你在我的身边,也是你让我无憾。相关他们的事情,你从来都不瞒我,也从来不干预我的选择,你可知,我是如此渴望着自由,但是世间百态,总有人总有事在不断的束缚着,这种自由,是以前的我从来都体会不到的。 我是爱着楚菲琪,但一直没讲,就意味着我是放弃了。你看,她没有我,也一样过着幸福的生活,有人疼有人爱,我只是习惯了保护她,习惯了为她担心……但是,离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为了我的事情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危,我想不到还有谁能给我这样随性的生活。离世,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得到。 皇宫于我而言,百味。自懂事以后,我就恨透了这个高高城墙围起来的地方,权利与纷争,尔虞我诈。这城墙圈住了自由,也束缚了一生,母妃就是这样子老死宫中。那时候我就想,不去与他们争,到以后有块封地就这样过也何尝不好。但就算你不想争,总有人要对付你。更何况之后我遇到了锦楠,这个于我而言唯一的妹妹,也是我在这皇宫中体会到的唯一的温情,同时也看到了父皇的冷漠,以及所谓的圣颜的喜怒无常和捉摸不透。在这之中,菲琪又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然后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我开始争,开始斗,最后坐上那个位子,却失去了我所有的自由。 我以为我会这样束缚一生,所以死于我而言是一种解脱,但这一次,因为你,我不再是尉迟翼轩,是凌墨轩,是一个可以为了自己而活的人。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还回到云缭山上过我世外桃源的日子。 ------------ 第五十章:牵线 清晨,离世很早就醒了,怀里的人真切和实在,还睡着,眉自然地舒着,离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看到院子里青颜坐着,双眼有些红,一副一晚没睡好的样子。 见了离世,马上起身行了个礼,道了声“君上。”离世点头示意了一下,青颜欲言又止,离世知道他想说什么,站着没动。许久,两个人都沉默着,离世见青颜这么久都没有说什么,估摸着轩这会也该醒了,便想去弄点什么好吃的,正要走,就听青颜道:“君上,您是不是……” “是。”对于一般人,离世是不屑于说的,但是青颜毕竟不同。当年自己捡到这个人的时候才那么小,跟着自己创立了雨落羽轩以后,自己就把这样一座宫全交给了他。 “君上……为什么。”青颜犹豫着,却还是问出了口,离世笑了。亲眼看着离世的表情呆了,自己印象中的君上是严肃的,冰冷的,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自己从没想过君上如果不是这样子会是什么样子。而今见到他和凌墨轩,也终于明白,他也是会为了一个人而温柔,而做着琐碎的事情……自己仰慕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呢!青颜有愤怒,但还有一丝……嫉妒? “不为什么。”离世笑着说。 “君上,您还是以前那个君上吗?”见离世又准备走,青颜有些着急地问出来。“您觉得值吗?” 离世停下脚步,脸上恢复成素日里的面无表情,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道:“本座觉得值。青颜,你以为呢?”这一次,离世潇洒地离开,青颜也没敢再叫住他。也终于明白,不是君上变了,而是在凌墨轩的身边,君上收敛了。君上从来都一样地威严、霸气,只不过是在面对凌墨轩时,这一切都褪去了。 屋子里的轩感到一阵凌厉的气息,知道是离世,但又不像怒气,便没太在意。随后就听到那句,“本座觉得值。”嘴角不自觉得上扬,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忙闭上眼装睡。 离世一进屋就知道轩是醒了,看床上的人就知道是在装睡。轻手轻脚地把拿来的朝食放在桌子上,坐到了床边,看着床上装睡的人。时间一点点过去,轩觉得有些纳闷,偷偷睁开眼,想瞄一眼,却对对上了离世明显带着笑意的眼,瞬间脸红。但依旧逞能道:“看什么呢!” “看你。”两个字又把轩的话都堵了回去,看着轩明显有些害羞的脸,离世笑了,道:“起来吗?有好吃的。” 美食当前,轩一股脑儿地起床,天气渐冷,离世帮轩把袍子披上,“青颜走了?”离世也不意外,早就知道这些都瞒不过轩,应了声,“嗯。” “解决了?” “不知道。”离世耸肩,反正该说的自己都说了,至于能不能想通,那是青颜自己的事情了。 轩喝了口粥,不意外。对于离世来说能解释到这里已经很好了。 “宫主。”正吃着就传来了敲门声。应了声,只见蓝暖玉推门进来,手里拿了封信,匆匆道:“唐门送信来了。”说完抬头,才看到凌墨轩和离世正在用朝食。 “哦?唐门这么快就来了?”轩若有所思,“说不定不止非花的事情。”随后笑嘻嘻地看着离世,对蓝暖玉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他们来了再通知我,去大堂见他们。” “是。” 待蓝暖玉退下后,轩更肆无忌惮地看着离世笑,离世自然知道他笑什么,闷着头吃东西,也不理他。 在轩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蓝暖玉终于带来了唐门来了的消息。轩吩咐蓝暖玉先招呼着,自己稍后就来。离世这边已经默不作声地变成非花,一声不响地站着。轩脸上的笑意更浓,蹲下来道:“非儿,过来。”反正都已经变成非花了,离世索性也放弃了别扭,乖乖被轩抱起来,遂了眼前人的乐趣。 当看到轩抱着非花进去的时候,蓝暖玉呆了。脑海中完全没办法把君上与非花联系在一起,此刻看到俩人之间的气氛,觉得比之前的轩和非花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途带来的人只有唐冰和唐辙,剩下的人都在外面候着。 唐辙看到走过来的人,越发得肯定,这就是那次在豫州见到的人,再看向唐冰,就见明显的唐冰地也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吃了一惊,但当时对唐途说的“我要嫁给他”的决心也更加坚定。唐途自然不知道这姐弟在豫州的经历,但依旧被震惊。凌墨轩的脸上没有笑,但明明是冰冷的气质却没把怀里的小孩隔开,而他怀里的小孩,更是让人惊讶,眉清目秀的,尤其是那双清明的眼睛,只是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凌墨轩。 唐途是没见过一年前的非花,只是唐途实在好奇,究竟是为什么,当年的任平生会放这花非花离开。 轩自然地放下非花,道:“唐公子,何时来访?” “凌宫主,这就是那个小孩?” “是。”非花拉着轩的手,终于直视着唐途,只是这眼神让唐途,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呆了一会,才道:“小孩,那日你看到了什么?”非花不说话,只是盯着唐途看。片刻后,倒是轩说了话:“他不喜欢说话,不说就代表不知道了。” 唐途沉默片刻,早知道当年是唐门主动放的人,现在想要再问出什么着实困难,只得作罢,换了话题道:“凌宫主,这是我小妹唐冰。” 只这一句话,轩就明白了唐途的意图,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带着非花坐下,还是习惯性地吩咐蓝暖玉送上非花常吃的点心。而非花也只是看了眼凌墨轩期待的表情后,乖乖拿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 一边的唐辙对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越觉得震惊,他知道凌墨轩和这小孩关系很好,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唐辙也知道,这次唐途虽有目的来见非花,但更多的是为唐冰牵线,而唐冰,在武林美女排行榜上也算是位列前茅。上门提亲的名门正派自然是数不胜数,但这是第一次唐冰自己说要嫁人。对方又是天下第一宫的宫主,唐途仅是一权衡,就同意了。只是唐辙见凌墨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不好的预感更是增多了。 ------------ 第五十一章:浅化芥蒂 “凌宫主初到武林源,不介意的话,让小妹带你到处逛逛吧。”唐途不相信有人会对唐冰置之不理。“好。”凌墨轩自然的说道。既然唐途如此迫切地把唐冰塞给自己,肯定不止牵线这么简单。如此,凌墨轩便顺了他的意,看看唐途打算葫芦里卖什么药。 唐途见凌墨轩答应了下来,自然得意,看吧,果然没人可以抵得住唐冰的魅力。既然这件事情的目的达成了,唐途也就不再执着于非花的事情,笑着道:“那凌宫主有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来问小妹,另外,小公子既然不记得就算了把。”凌墨轩见唐途终于在非花的事情上松了口,对非花的称呼也变成了小公子,自然高兴,至于唐冰,希望会有意外的收获。 “那在下先告辞了。” 凌墨轩站起来回礼,示意蓝暖玉去送送,而非花则趁轩没留意溜开了,待凌墨轩重新看向他,坐在凳子上的已经变成了离世。 轩好奇地拿起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甜腻,竟然是咸的?轩好奇地看着离世,离世笑了,竟然还挺好吃。 轩叼着点心,坐到偏角的茶几边上,一边开始沏茶,一边问:“离世,你怎么看?” “唐途总有一天要坐上唐门门主的位子,而此时给唐冰说亲,其一肯定是确定了眼下与雨落羽轩交恶并不有利,其二就是雨落羽轩毕竟是陌生的部分多,所以试探的成分也有。经过那次暗探被发现,唐门应该不敢再暗自派人过来。”离世一边说,一边走近了茶几,靠着椅背。 “所以,暂且顺了唐途的意,静观其变吧。”轩吞了糕点,一边摆弄茶具,一边道。离世点头,看着轩的动作,慢慢地靠近。 蓝暖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离世正吻着轩,而凌墨轩没推开。蓝暖玉的脑子突然间没法转动了,跳出来两个字,活生生把自己给吓到了。虽然这两个人一起行动,也住在一起,但蓝暖玉一直觉得主卧很大,更何况除了凌墨轩,这里也没人敢接近离世。而此时看到这两人如此,蓝暖玉脑中的“断袖”两个字一直退不去。 早就注意到蓝暖玉回来的两人,也没在乎。反正总是要让人知道的,也总要面对的。所幸两人也都不介意世人的看法。 蓝暖玉最后还是没有进来,不是讨厌,只是暂时没法接受,虽然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确相配,自己也知道断袖之风,但就是不能接受,或者说,没办法这么快接受。 待蓝暖玉匆匆离去,离世放开轩,道:“你真的不介意吗?” “离世,你又开始说胡话了。”轩笑着继续沏茶,“不是你知道他来了才吻下去的吗?” 离世笑笑,继续靠在椅背上。 “整个国我都可以放下,怎么会在乎世人的眼光。”轩递上一杯茶。离世接过茶,抿了一口,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蓝暖玉一直没出现,但两人的生活依旧被料理的好好的。而其他人都被才出去也差不多有了行动。院子里顿时冷清了下来。 轩算着差不多不能一直把唐冰晾着,就独自去应了唐冰的约,没把离世带着是知道离世不喜欢非花的样子示人,所以男的回一趟院子的蓝暖玉就看到了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的离世。 一直没见过两人分开而此时只瞧见一个,蓝暖玉觉得不习惯,身边没有了凌墨轩,离世的表情太严肃,周遭的空气太过冰冷,蓝暖玉只敢站得远远的,离世喝的是当时自己送给凌墨轩的花雕。蓝暖玉知道小倌馆,但从没看到过两个人能有这样的相处模式,甜,但是不腻。 远处的离世看了蓝暖玉一眼,稍收敛了身边的气息,蓝暖玉觉得没那么吓人了,才稍走近。天冷了,离世身上披着黑色的袍子,坐在石凳上,银色的长发在黑色的衬托下特别显眼。 “君上。”蓝暖玉行礼,离世点头示意了一下,道:“酒不错。”蓝暖玉先是一愣,后才开怀道:“可不是,我这儿的茶虽然比不上宫主沏的,但酒绝对不差。”离世笑了,继续喝酒。蓝暖玉在一边站着,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今天竟然有一种能接受的错觉、 “君上,世人毕竟多言。” “与本座何关?”离世知道蓝暖玉想说的是什么,世人的言论,曾经也是自己担心的事情,担心轩会因此受束。 “与君上无关,但宫主毕竟……” 是呢,是个凡人。“无妨。”离世不动声色,即便是凡人,轩也不是一般人,离世知道,自己对他有信心。 蓝暖玉就这样站着,两人没再说话,但气氛却莫名地缓和了。蓝暖玉突然明白,是自己多虑了,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哪里轮的到自己担忧,君上不在乎,宫主更是不会在乎,当然也只有君上能将“无妨”两个字说得云淡风轻。 而这边,当雨落羽轩的马车刚停在唐门的府上停稳,唐冰就出来了,水蓝色的衣衫,难得扎了一个朝云近香髻。轩下了马车,冲着唐冰笑了笑道:“唐姑娘,外面冷,出门的话还是多穿点吧。”唐冰有些犹豫,边上的侍女送来一件正红的斗篷,唐冰极不情愿地披上,轩道:“红色很好看。”这丫头马上转忧为喜,跟着轩走,情绪变好了以后,话也多了起来。 “凌公子想去哪里?唐门在青州武林源有分府,所以我每年都会过来这里住个把月。” “今天由唐姑娘做主。”唐冰红扑扑的脸不止是被这斗篷印的,还是害羞了,把手揣在斗篷里,道:“凌宫主也是因为武林大会过来的吗?” “是。” “那为什么往年都没见过你?” “因为这是雨落羽轩第一次来。” “天下第一宫呀!那一夜之间灭了十大邪宫可把我们这些人都惊到了。”轩汗颜,果然是离世的风格,不做,就默不做声,要做,必然轰轰烈烈。 ------------ 第五十二章:临湖茶饮 轩的嘴角勾起一丝罕见的笑容,唐冰不禁意的一瞥,刚好瞧见了,整个人都呆了。凌墨轩虽然不冷不热,但也还算温柔,常笑,只是这一个笑容,实在惊为天人,只是转瞬即逝。轩换了话题道:“唐门每次都来参加武林大会?”武林大会每十年一届,我记忆里,唐门都是来的。“那盟主呢?” “基本上每届都会换,只是现今的上官盟主是唯一一个连任的。”两个人边随意聊着,边散步。天虽然冷,但是快到午时,太阳也总算出来了,没什么力道的阳光,却依旧有些暖洋洋的。轩果然没发现任何跟踪的人,看来唐门还真是挺守信的。 两人的闲话没能继续多久,街上渐渐热闹起来,而唐冰毕竟是唐门的大小姐,认识的人自然不少,更何况此时身侧多了一个样貌不凡的男子,众人头来询问或是猜疑的目光只增不减。但唐门毕竟威严在,看归看,贸然上前,唐冰更是不屑理会。 “小冰。”但也并不是没人敢上来搭讪。唐冰回头,原本不屑的脸马上变成了笑容,“彦哥!”轩也跟着回头看,藏青色的斗篷很精神,头发用发冠扎起,眉目清秀,只一眼,轩就记起来了。程彦,轩微微拧了下眉,马上又恢复如常。真实巧了,还想着程家堡怎么这么多天来都没动作,今儿就碰上了,真是不虚此行。只是唐门为何会与这样一个没几年历史的程家堡关系如此不一般呢?“彦哥,他是凌墨轩,雨落羽轩宫的宫主。”程彦一直在打量着凌墨轩,听到了唐冰的介绍后,点了点头道:“在下程家堡程彦。”顿了顿,补充道,“凌宫主,我们是不是有些面熟。” 凌墨轩汗颜,那时自己已经易容了,怎么可能见过,所以依旧不动声色:“程公子说笑了,这是在下第一次来武林源。” “我说的不是在武林源。” 凌墨轩笑道:“那更加不可能了,在下一直呆在洛阳的雨落羽轩里。”可以肯定程彦没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凌墨轩就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口咬定没见过。“那是在下冒犯了,也许与凌公子比较有眼缘把。”程彦又思索了片刻,道:“这天也冷,路上站着也冷,去前面的茶馆坐一坐把。”凌墨轩没有反驳,唐冰也赞成。 从见到程彦开始,选就在找重烟或是霍婴的气息。被程彦的问题惊了一会,这才终于发现了霍婴的气息,舒了口气,既然霍婴还跟着出来了,那两人应该都还没事。霍婴在暗处看到轩的表情后,把气息压抑地更浅一点,继续跟着。 临湖茶饮,原以为不过一个小茶馆,这会儿看来排场竟然还挺大,江湖人会有心情静下来喝茶?轩正疑惑着,进了门才知道,原来这茶馆里负责泡茶的都是女子,而且都是美女。程彦也没有特别的解释,只是道:“这儿的茶是绝好的。”在看唐冰,也习惯来这儿一般,没半分不习惯。 掌柜一件是程彦,忙迎了上来,道:“程少侠,还是雅阁把?这边请。”程彦点头。 进了房间以后,轩不得不承认,这房间是豪华的,随着天冷下来,椅子上铺上了上好的貂毛,屋内的银炭也烧的刚好,整个房间里暖暖的,透过窗子还能看到青水,风景极佳。 落座了以后,几个女子将茶具摆上之后,一个女子才缓缓进来,白色的衣裳,绣着几多梅花,行了个礼道:“程公子,唐姑娘。”程彦点了个头视作回礼,对凌墨轩说道:“凌宫主,这位是茶女阿梅。”凌墨轩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叫做阿梅的茶女。脑海中突然冒出两个字“菲琪”!而且是越看越像,若不是肯定楚菲琪已经喝了忘情水,遁入轮回了,轩真的要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了。 “凌宫主,雨落羽轩怎么今年来武林源了?”程彦开始找话题,恰好这个问题也是唐冰感兴趣的,就在一边听着。“不过是今年刚好有空就过来了。”“那雨落羽轩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此时,阿梅把第一壶茶给众人送上,轩也不怕,呷了一口,皇室碧螺春!心里惊了一下,看唐冰和程彦都喝得很自然,便将内心的惊讶掩去。 “凌宫主觉得这茶如何?” “好茶!” “可喝的出是什么茶吗?” “恕在下愚昧,对茶道没什么研究。”听到这里在暗中的霍婴都要嗤之以鼻了,这群人里面,如果连凌墨轩都说自己对茶道不精通了,还有谁对茶道精通! “这是青州特产的碧螺春,只有临湖茶饮里才有!”程彦得意地说道,唐冰在一边点头,道:“凌宫主,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所以每年来青州的时候,我总要过来过过瘾的。” “哦,如此啊,难怪呢。”凌墨轩配合地笑笑,演的真切。而暗处的霍婴看这凌墨轩在一边装傻也得了乐趣。 只是轩还摸不透程彦的目的,还有唐冰是真的对这儿很熟呢,还是装的?看着这个女孩子觉得天真不像是装的,但豫州那场角逐,也让轩不敢小看这位女子。 三个人在茶馆里坐了大半天,程彦的问题很散,涉及的东西很多,但轩也不怕,回答得真真假假,却也让人听不出破绽,连在一边的程彦,若不是有些亲眼见到,就真的被轩引到了另一个思路上去了。 临湖茶饮里坐的三个人,都不简单,但都装着没什么事情,彼此闲散,竟也到了申时。程彦刚想提议去用哺食,轩不紧不慢地抢先一步对唐冰说道:“在外面坐了一天,晚上只怕是会更冷,女孩家的晚上在外面也不好,唐姑娘,不如哺食就回唐门用吧,如何?门主会不会不欢迎?” 听到凌墨轩的提议,唐冰自然是很开心,这是唐途允许下来的事情,父亲怎么会不欢迎呢?忙道:“家父自然是欢迎的,彦哥也来吧。” 程彦看凌墨轩的建议不是离开而是去唐门,便也没那么排斥,点头道:“好,我也许久没见唐伯父了。” ------------ 第五十三章:唐门的暗潮汹涌 待三个人,不确切说是四个人回到唐门的时候,天差不多暗下来了,唐门也已经点起了灯笼,许是之前打过招呼了,唐门的人都坐着,不过没动筷子。 “途哥,爹,唐辙。”唐冰和自然地喊道,顺手推上程彦道,“彦哥也过来了。”程彦适时地一一问候:“途兄,伯父,辙弟。” “哦,彦兄,此次来到武林源,还没来得及拜访你,倒是让小妹先见着了。”唐途笑着说道。唐益却没看程彦,反盯着凌墨轩,轩也不示弱地看回去,只见这男子虽将近半百,却依旧很有精神,眼神中没有懦弱,轩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人,如此,怎么可能让唐途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独揽大权呢。 唐冰注意到自家父亲与凌墨轩之间的对峙,忙道:“爹,他就是凌墨轩,雨落羽轩的宫主。”唐益这回没忽略,反道:“凌宫主请入座吧。” “唐门主客气了。”礼尚往来,既然唐益的语气不差,轩也自然跟着客气。 唐门这顿饭吃得很诡异。饭桌上除了唐途和程彦会时不时说上几句外,就是沉静的。唐冰大多时候都偷盯着轩看,唐辙只是埋头吃饭,唐益是有一下,没一下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轩,不过这些轩倒是无所谓,不是没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过饭,此时这场面自然小意思,轩在乎的是唐门这诡异的气氛,以及程彦在这之中所扮演的角色。总觉得唐门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平静,一顿饭吃得冗长,却也终有结束的时候,程彦与唐途下了饭桌继续闲聊,唐冰暂时回房打理去了,唐益依旧只是坐着听。轩找了个借口才溜了出来。 屋子里很热,外面虽然没有什么风,却有透骨的寒意。唐门的院子很大,轩素来不怎么认识路,此时黑灯瞎火地更不合适走远。所以轩稍走了会就停住了。程彦和唐途的关系明显很好,这两个人就算不是真的好,也是表面上或者利益上彼此有益。他们的谈话更是散漫,从家常到喜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凌墨轩的脑中跳出两个字:融洽? “公子,在下唐辙。”轩还来不及细想更多东西,身后便有人在叫自己,没有用“宫主”两个字,也没带姓。唐辙可以说在这唐门中最缺少存在感,然而轩却知道,能在这暗潮汹涌的地方站住脚,就一定不简单。“唐公子。”轩差不多已经猜到唐辙准备讲什么了,唐门里与轩打交道最多的非唐辙莫属了。“凌公子,我们在豫州见过面的。”陈述句,肯定句,看不清唐辙的脸,轩却能感觉到唐辙话中的肯定,“凌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敝姓凌,名墨轩。”很正式的回答,却让唐辙意外了。此时的凌墨轩与当年在豫州遇见的相差太多,虽然一股子的冷傲还在,却多了一丝礼貌,“唐公子为何纠结于这个问题。” “这样我们算是真正认识了吧。”唐辙语气缓和,让轩又有一种豫州见到的执着少年的感觉。“算吧。”虽然看不清唐辙的脸,但轩却觉得他笑了。“凌公子,那我可以去流连客栈找你吗?” “怎么不请我来唐门坐坐?”唐辙半晌没说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唐辙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唐门不适合凌公子常呆——” “凌宫主!”或许唐辙还想说什么,但之后的话,都被唐冰这句凌宫主赌上了。“凌公子,下次在下一定登门拜访。”同样低声地匆匆说完,冲唐冰打了声招呼,便消失在院子深处。 轩再一次肯定了唐辙的不简单,想必唐辙是有话要说,又不方便在唐门说。此时唐冰提着灯笼走近了,见轩发着呆,便问了句:“宫主在想什么呢?”此时的唐冰换了一件月白色斗篷,在微弱的烛光下而映出暖暖的脸。轩忽然想起来,说好要和离世去看灯节的,今年可不能再错过了。 唐冰见轩依旧呆站着,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轩才回过神道:“唐姑娘为何对在下如此耐心?”是的,轩用了耐心两个字,无论是从豫州跟到雍州,还是在武林源,轩都觉得这个女子太过耐心,让自己有些意外。 “因为凌宫主与一般的男子不一样。”唐冰犹豫很久,才终于如此说道。 “不一样?”轩来了兴趣。 “凌宫主不像其他人,你的目光从来不会停留在我的身上。途哥看不出来不代表我感觉不到,尤其是今天……宫主你虽然一直在我边上,但是我感觉不到……” 都说女子心细,轩无奈,眼前的唐冰如此清明,看得如此透彻,只得笑笑道:“唐姑娘貌美,叫凌某无暇顾及其他才是呢。” 唐冰摇头道:“凌宫主莫说笑了。” 许是关乎感情,所以是真是假女子往往一听便知。“唐姑娘,在下有心上人了。”轩也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唐冰抬头,直视轩的眼睛,苦苦地笑了笑:“我猜到了,她很漂亮吧。” 轩无奈地耸耸肩,离世当然好看,只不过好像不能用漂亮形容罢了。 “真羡慕她。”轩却笑了,“唐姑娘年轻貌美,定然不会缺一段好姻缘。” “可是我想要自己喜欢的。” “可唐姑娘,世间多少人能遇到两情相悦,又有多少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轩叹了口气,“人生于世,本就有太多的无奈,遇到了自然最好,碰不到那寻个良人也是幸福。” 许是轩的话太过悲伤,唐冰的眼中有一丝无奈。“凌宫主所言甚是。” 唐冰这个人着实出乎了凌墨轩的意料,轩本觉得是个固执的女子,自己也做好了应付她的准备,但现在看来却很意外,于是道:“不过在下深信,唐姑娘一定能如愿的。” “多谢凌宫主吉言。今天能有凌宫主相陪,很开心。”唐冰勾起一个笑容。 两个人又小站了一会,轩道:“夜深露重的,回屋吧。” 唐冰点头,跟着轩回了大堂。 “凌宫主一出去就是这么久,我正准备派人找找,还怕您迷路呢。”唐途看到凌墨轩回来了,笑着说道,“看来还是小妹运气好,把你带回来了。” 轩自然地接道:“不过是出去透了透气,素闻唐门家大,在下自然不敢走远。” 唐益看到轩回来了,意味深长地看了轩一眼,便起身离开。唐途也不说话,只是道:“凌宫主请坐呀。”轩笑笑道:“天色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 唐途见唐冰也没有意见,自然不好再留,由着轩出了唐门。 ------------ 第五十四章:酒、灯笼、夜访唐门 回到流连,本就很冷清的院落在夜色的笼罩下黑漆漆的,更加萧条。轩心里有些疑惑,莫非离世已经睡下了?正想着,身侧凭空出现了两盏灯笼,逐渐地,灯笼随着路的延伸越来越多。轩笑了,朝着灯笼指引的方向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在灯笼的尽头,轩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离世,披着黑色的斗篷,银色的头发在夜里更加显眼。灯笼的光照亮了周边的景色,轩看到了一桌子的酒,一脸无奈。“没吃饭?” 离世耸耸肩,道:“今天怎么样?” 轩就着凳子坐了下来,拿了离世的酒杯,抿上一小口,道:“饿吗?” “事情很棘手?”离世也不接轩的话,自顾自问,最后两个人都笑了。轩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你知道吃东西对我来说不是必须的,主要是和谁吃。”轩笑了,把酒杯放回桌上道:“那饿了再说吧。”离世拿过酒杯,满上。 “离世,一个跳下轮回的人,还有没有可能再出现?” “你见到楚菲琪了?”离世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倒是把轩愣住了。直盯着离世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离世苦笑:“放心,入了轮回的人是不可能再出现的,照着楚菲琪那会儿算,她顶多不过七八岁的小孩。” “那你为什么一猜就准?”轩不死心问道。 “因为我最不想你见到的人,就是她。”离世又闷了口酒,长叹了口气。 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知道离世的信任,也知道离世的不安,便继续说事情:“我今天在临湖茶饮遇到一个叫阿梅的女子,她很像菲琪……”轩顿了顿,补了一句,“越看越像。” 离世也不纠结于之前的话题,仔细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幻象?” “幻象?”轩细细思索片刻后道:“我今天碰到程彦了。” 程彦两个字在离世的脑中瞬间等同于在莫归楼发生的事情,看到离世微变的脸色后,轩就知道离世也一定是想到了那件事,无耐道:“我有那么奇怪吗?为什么唐辙认出来了,唐冰认出来了,连程彦也认出来了!” 离世眯起了眼睛,道:“他们都认出来了?”轩知道离世在意,忙解释道:“目前被我糊弄过去了。” 离世叹了口气,抚上轩的头,低声道:“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有多耀眼。” “嗯?”轩没听清地问道,离世摇头,道:“程彦怎么说?” “他没纠缠,只是临湖茶饮是他带去的,阿梅也是他认识的,在那里,我竟然还喝到了皇家碧螺春。” “那程彦和唐冰是什么反映?” “他们没有任何反映,就像喝惯了一样。” “那就应该是幻想。他们看到的,喝到的,和你看到的喝到的不一样。” “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 “因为这可能不是凡人做的。”离世顺了顺轩的头发,道:“假设这一切都是夏初飞计划好的,假设程彦认识夏初飞,并为了夏初飞办事情,那这场见面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局。就是想看你有什么反应。”离世不说话了,紧紧环住轩,有些后怕,若不是轩有这么强大的内心,那说不定就没法这么顺利回来了。 轩被离世搂在怀里,半晌才说:“别的我不会,但装我最会了,离世你瞎担心什么。”离世稍稍放开轩,但依旧环在怀里,轩开始说今天的经过,离世在一边认真的听着。 “离世,你觉得唐冰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为什么她会对我说这些呢?”在说完唐冰一天的反应后,轩疑惑地问道。“还有唐辙,看似不关心任何事情,但我肯定他绝对不简单,他那么执着。”离世一直没说话,只是环着轩的手,越收越紧。“唐益也不简单,离世整个唐门都不简单!”轩猛地回头。 离世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似得,一口吻住轩,止住了轩还想说的话。 良久,离世才放开道:“去唐门吧。” “暗探?”轩有些兴奋。 “嗯,不过在这之前,先把你这一身白换掉。”离世宠溺地说道。 “行。”轩立马回了房换了件黑的出来。 “袖子有点长。”轩的衣服里自然没有黑色的,所以此刻轩身上穿的,正是离世的衣服,有些大,但是看起来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离世帮轩理了理衣服道:“唐门可以去,其他地方只能等他们的消息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他们招回来?” 轩盯着黑漆漆的院子半晌才道:“再等等吧。”知道这些人现在肯定很辛苦,手上肯定有了不少东西,这之中说不定就有自己不想知道的…… 离世轻轻拍了拍轩的肩,道了声:“走吧。”离世点了点头跟上。唐门与轩离开时候没什么不同,但能感觉到这座房子越发的冷寂。 离世熟门熟路地找了死角溜进去,唐门里的灯火都灭了,连个巡夜的人都没有,无论怎么说,都太过安静了。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轩瞧了许久,才道:“唐辙。” “凌公子,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那唐公子不也等在这里了吗?” 唐辙苦笑,看了眼轩身边的人,微微拧眉,夜色太深看不清样子,却能感觉到到压迫感,这气息竟还有些熟悉感。 两个人僵持着,终于过了很久,唐辙才说:“凌公子,跟我来吧,站在这里也不方便。”轩点头跟上。唐辙好似知道不会有人出来一般,走的很随意,轩也不意外,因为这唐门本就安静得不像是住了人。 绕了很久,俩人才到了唐辙的房间。唐辙点上灯,看清离世的样貌后愣住了,半天吱不出声。轩好奇地对离世眨眼“他见过你?”离世认真的解释道:“那次去唐门的时候,他看到了。”轩自然猜到了离世说的是那一次,能让唐辙呆成这样的也只有唐门不明失火那次。 ------------ 第五十五章:看不到的唐门 正在轩犹豫着要不要带离世离开时,唐辙才苦笑了,缓缓问道:“凌公子,你们想做什么。” “唐公子既然肯搭理在下,想必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吧。”唐辙叹口气,给轩和离世各到了杯茶,道:“唐门整整找了他一年,没想到竟真的和凌公子在一起。” 轩无奈地看着离世:原来那年你做的事情还是有人看到的啊。 离世自然看明白了轩的意思,耸耸肩:唐辙那时候就是看,从头看到尾,却什么也没做。 “我能猜到凌公子想做的是什么,条件只有一个,唐门不能毁,在这之上,我想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轩笑了,唐门里果然不简单,而且果然各有心思。“唐途不在?” 唐辙摇头,“这里不过是个用来掩人耳目的地方,狡兔三窟,唐途能呆的地方很多,爹和冰姐都在别院。” “唐途用了什么手段让唐益隐忍?”话说开了以后,轩也不拐弯抹角。唐途苦笑:“于爹而言,有什么比唐门重要呢?唐途想把唐门做大,但是手段太极端,唐益自然是不肯,唐途用唐门来威胁,制约着爹,爹自然不得不妥协。” “唐公子,不止这么简单吧,唐途本就是唐门长子,唐门迟早会是唐途的。唐益为何不放手。” 唐辙苦笑:“果然什么都骗不过公子,唐途不是唐益的儿子。” 轩笑了,难怪:“唐冰是被唐途利用的,程彦就是唐途联盟的对象,是吗?” 唐辙无奈地叹了口气:“凌公子果然睿智,基本上都被你猜对了,只是冰姐的立场很不定,冰姐……”唐辙不再说话,唐辙即便不说,轩也能猜到,唐冰毕竟是唐门的人,再者也是个女子,即便有想法,也很难有自己的立场。“那唐公子想做什么?” “拿回唐门,搞清唐途到底想做什么事情。”此时的唐辙已经恢复如常了,轩淡淡地笑了:“行,不矛盾,唐门本就与雨落羽轩无仇,自然不会对唐门下手,只是唐途刚好牵扯到了我们要查的东西。”轩顿了顿道:“唐途去哪里了?” “跟着程彦走的,每晚都是不同的地方,我跟了很多次,都被甩掉了。”唐辙无奈,轩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便和唐辙说了告辞。 “离世,程彦、唐途、池守贺、夏初飞,说不定连上官盟主都与之有关,武林大会近在眼前了……”“很多事情都指向了武林大会,更何况还有池小黛的那番话。” “可是离世,武林大会是江湖的大事,盟主之位举足轻重,如果是夏初飞的话,池家加上白家,那是称霸的野心啊……”轩的眉微微拧着。 离世伸手抚平轩的眉,道:“白家的计划已经被破坏,池家虽然弄不明白,但放心交给小黛,毕竟也算是人家的家务事。”离世把轩搂进怀里,道:“哪怕武林大会上有多深的计划,但不是该有个前提吗?只要最后赢的人不是他们,那不就成了?” “如若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轩苦笑,只怕到时候夏初飞会鱼死网破,伤及太多无辜。离世握紧了轩的手道:“本座在,如何让他伤及无辜?”轩噗地笑了出来,是呀,担心什么呢。夏初飞,总要有个了结的。 次日,待轩爬起来,来到大堂,发现一行人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回来了,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疲倦,见了轩和离世后,都打起精神道:“宫主,君上。” 轩一一问过众人是否用过朝食,得到肯定回答后,才入座听众人讲。 “宫主,昨晚你走了以后,程彦和唐途去了临湖茶饮,见了阿梅。”霍婴先开口。轩点头,看来临湖茶饮真的不简单呢。“霍婴,你觉得阿梅像谁?”轩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我说呢,宫主,你也觉得她很像青颜吧!”青颜原本只是好奇,听到自己的名字以后越发来了兴趣。轩只是和离世对视了一眼:看来真的是幻象。 霍婴见轩没赞同自己,有些纳闷,最后还是轩换了话题:“霍婴,程家堡有什么消息?” “程彦白天就呆在临湖茶饮,晚上才回去。” “他在临湖茶饮做什么?” “喝茶,但他只见阿梅。昨晚是第一次和唐途去的……” “他们说了什么?” “君上,为什么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霍婴换了对象,想必也是知道事有蹊跷。离世的眸子变得很深,不说话。 “小烟,你呢。” “师傅,程家堡里戒备森严超过了一般程度。”重烟细细思索着,“看似没有章法的,凌乱的布局,实际上都护着一座屋子。”轩惊讶地看着重烟,好奇地问:“霍婴,你教他兵法了?” “师傅,我自己看了本兵书,布阵的……”轩大喜,道:“有没有看清里面的是谁?” 重烟别开眼,低声道:“我只能远远看着,里面没人出来过,进去的人都没能再出来。” “那程彦呢?”轩知道既然连布阵都用上了,那自然不会轻松就让人接近。 “程彦每日都会来屋子外站一会。只是和霍长老一样,我也听不到声音……”轩点头,若有所思,“花影,池姑娘,你们呢?” “我们花了打扮天才找到池家的据点。”池小黛接过话,“池家来的人不多,只有池守贺和池星,其余都是探子,池守贺不出门,但在整个武林源都布了眼线,所以只是接收不同的信息,但时不时会有信鸽飞来,昨晚还专门放飞了一只纸鸟。” “原来是纸鸟啊,池姑娘,我说呢,为什么昨晚还飞来一只鸟,见了人也不怕。” “也有鸟会从那屋子里飞出来。”重烟也补充道。 “那池星呢?” “给池守贺护法。” “就只是护法?” “就只有一次上街,我见过他。” “池家没把排场摆出来,看来是另有计划,莫非是准备用阴的?”轩喃喃自语。“那上官盟主那里呢?” ------------ 第五十六章:设局 云缭拧着眉道:“如宫主所料,君上……”离世难得面色沉重。“上官盟主基本就是个废人了。”见众人又归于沉默,青颜补上一句,“还有三天,便是武林大会了。”轩叹口气,最后道:“无论怎样,先拿下武林盟主之位吧。接下来几日,都留在流连把,他们该有的计划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是严加防范,去了也无用。”众人点头。 许久没回流连的众人,汇报完以后,都各自忙去了。轩和离世则回房下起了棋。 “离世,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吧。” “东风是什么?” “武林盟主之位,或者其他。”离世落了颗子,道,“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轩也跟着落子,叹了口气,道:“上官盟主不过是颗棋子把,没准还是颗弃子。”离世转眼收走了大片白子,道:“认真点。”轩倒也真收了话,与离世下起棋来。 消息的碎片已经收集好了,那剩下的就只是串了,不同的串法会有不同的结局,不想反是最好的办法。然而轩也知道,既然此时筹备多年,那一定是缜密,相比武林盟主之位,不是那么好得的。 “你准备自己上?”离世终于不再专注棋盘,对上轩的眼睛,白子已经所剩无几,轩却笑了:“除了我,还有更好的诱饵吗?” 离世沉默,“我不准”三个字说出来便成了:“很危险。” “不是有你吗?”轩得意地一笑,开始大收黑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么。”离世也抿嘴笑了,棋盘上的杀意此刻才开始越来越浓。 次日,众人只见轩又一个人晃出了流连,不禁好奇,宫主这是和君上怎么了,莫非真看上唐家姑娘了。但再看轩的房间,房门紧闭着。 轩的目的地很明确,临湖茶饮。进了这茶馆,掌柜的见到轩,吃了一惊。不是意料之外的吃惊,而是意料之内的惊讶,忙道:“公子,请问——”“我要见阿梅。”不待掌柜把话说完,轩便说出自己的目的。 “公子这边请。”掌柜亲自引路,轩也毫不在意,大把的银子甩上,也丝毫不心痛。 还是一样的房间,一样的沏茶。轩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梅,渐渐地双眼迷离。 阿梅也不看轩,自顾自沏茶,递上茶杯的时候,手被轩猛地握住了。轩道:“菲儿。” 阿梅也不抽回手,只是道:“公子,奴婢是阿梅。” “菲儿,你不用骗我的,为什么沦落至此?告诉为兄,为兄帮你。” “公子,奴婢是阿梅。” 轩恍惚没听到,只是道:“菲儿,菲儿……”伸手把阿梅拉近了怀里,这一瞬,轩感到屋子里的空气冷了一截,无声叹了口气,继续道,“菲儿,出了什么事情,告诉皇兄。” 怀中的人明显地一颤,道:“轩哥哥,夏初飞回来了。” 轩的嘴角不明显地上扬,又马上恢复,道:“夏初飞,夏初飞不是死了吗,菲儿,不要怕,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皇兄。” 此时的阿梅,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抗拒,柔柔的声音道:“夏初飞没有死,有奇怪的法术救活了他,也顺带救活了我,他说留着我有用,把我困在这里,因为像当年我相信你没死一样,夏初飞也不相信你死了。轩哥哥,夏初飞想要这武林盟主之位,他想要夺这天下……”阿梅越说越没有声音,终于开始落泪。 “菲儿,不用担心,皇兄这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流连,我会拿到这武林盟主之位的,不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的。”轩温柔地安慰着阿梅,拭去她脸上的泪。拉过阿梅的手,出了房间。 “掌柜,我要带她离开。” “公子,虽然您是程公子的朋友,但这也……” “废话少说,直接说多少钱便是。”轩说的爽快,掌柜自然也不再拐弯抹角,爽快的报了个不小的数字,轩听后,随手甩下一堆银票便带着阿梅潇洒地离开了。 流连的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轩带了个陌生的女子回来,护的好好的,还专门备至了一间屋子给她。同时,君上还是看不见影子。 只有霍婴有些疑惑,这个女子怎么觉得有些像临湖茶饮的阿梅呢,但又不怎么肯定,明明之前看这阿梅觉得像青颜的,这会儿怎么没觉得像了呢。而霍婴的小纠结名没有带来什么影响,众人则是看好戏的样子期待着君上看到这一切以后是什么反映。不过说也奇怪,这天竟一次都没看到君上。 “菲儿,你在这里住下就可以了,等武林大会结束了,皇兄带你回雨落羽轩。”轩替阿梅把东西收拾好,“你若是不想见众人,我把吃的送过来。” “谢谢轩哥哥。” 轩摸摸阿梅的头,道:“在这里不用担心,夏初飞不会找过来的,有什么事情,和皇兄说就可以了。” 阿梅点点头。轩才放心地出门了。 而不远处的院子里一群人早就好奇地低声议论,但也不敢站得太近,轩也不解释,径自回了房间。 房门刚和上,整个人就被抬了起来,还没明白过来,扑通地被扔进了水里。“离世,你做什么……”幸好水是温的,轩只是呛了几口水。待轩挣扎着从水里抬起头,看到离世那双深邃的眼睛,自动不说话了。 轩伸出湿漉漉的手,拉过离世的手,道:“不是演戏嘛,不真一点,他们怎么相信呢。” 离世不说话,反过来握紧了轩的手,俯下身,吻了下去。一点都不客气的问,来势汹汹。离世隔了好久才放开,轩从水里伸出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摸摸自己的唇,道:“离世,看看皮有没有破?” 离世被轩的话逗乐了,真凑上去看,还一本正经地说:“没破,不过肿了。” 气氛明显比之前好了,反正都被丢到水里了,正好自己也觉得不舒服,轩所幸开始宽衣洗澡,自己本就不喜欢和别人过分亲密接触,哪怕是披着楚菲琪的样子也不行。 ------------ 第五十七章:蓄势待发 “离世,你说阿梅的话,有多少是可以信的?”轩一边享受着离世给自己擦头发,一边问道。 “反正你的目的又不是听她的话,管他有几分对呢。”离世专心地帮轩擦头发。 轩瘪瘪嘴:“离世,你太聪明了啊。” 离世勾起嘴角,不接话。 用哺食的时候,轩去了阿梅的房间,离世今天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中。饭桌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众人都担心离世一不小心就把屋子掀了,但离世却没有任何表示。连云缭都忍不住说:“君上,凌公子肯定不过一时兴起……”离世还是没表情,应了声“嗯。”便不再多说。 这边轩和阿梅的饭,表面上吃得很是和谐,暗中却各自揣着心思。 “菲儿,夏初飞有没有亏待你?” “轩哥哥,没有。” “那,云灏……” 阿梅有一丝慌乱,道:“灏一直在我心里……” 因为是初到流连,轩没有和阿梅多说,只是吩咐休息好便离开了。知道暗处众人都在偷偷看着,便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随后潇洒回房。这回轮到众人愣了,轩的手势不是别的,正是“暗中监视”的意思。只是顿了一会儿,众人便恍然大悟了,敢情这两个人是在演戏,原来欲擒故纵的戏码。 云缭想起饭桌上的离世,一阵冷颤,想必那时候的君上,一定是在心里偷着乐了。 一群人装作没事地各自回房,实际上,仅是寥寥几句话,几个眼神,就分好了工。 阿梅透过窗户看到众人都散去了,才稍微放心。看了看外边的天空,月色朦胧,便合了窗,熄了灯。 这边轩回到房间,离世没有点灯坐着,月色不明朗,却能依稀照出离世的五官,轩合上门,笑着调戏道:“月下美人啊,给爷笑个。” 离世抬眼,缓缓地勾起了嘴角,笑了。 这下倒轮到轩不知怎么说了,有些着迷,却移不开眼。两个人就这样静止着,任时间流逝着。 “怎么样?”许久以后,是离世先开的口。 “假的。”轩这才回过神,神采飞扬道,“菲儿从来不会叫陆云灏‘灏’,她总是叫‘千夜’。”离世没有表情看着轩,“夏初飞想骗过我,还差远了呢。”轩越说越开心,离世的脸越来越沉。发现离世心情的轩识趣地转了话题,“看来是真的有人在设计这一切,我已经吩咐他们暗中监视了。” 离世也收了心情,双眉微蹙道:“早点休息吧。” “你不是说过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轩丢下一句话后,果断转身洗漱去了。 次日清晨,轩依旧去了阿梅的房间,众人很是兴奋地陪着演戏,监视的活更是一点都没落下。而离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才露面。 “听闻轩哥哥身边多了一个小孩,而且轩哥哥还很宠他,怎么这几日都没见过?” “哦?那是花非花,路上捡到的小孩就带在身边了。因为性子怪,不待见生人,所以一般都呆在屋子里。”轩摆弄着茶具,从容不迫地说道,顺带还问了句,“菲儿想见见吗” “当……”话还没出口,随即改为,“轩哥哥想让我见的时候,自然会让我见。” 轩自然地笑道:“嗯,如此便日后再说。”说罢地上了一杯茶,道,“菲儿,尝尝吧,不知道和临湖茶饮的比,如何?” “自然是轩哥哥的手艺好。” “菲儿何时这般谦虚了呢?”轩勾起嘴角,换了话题,“菲儿,关于夏初飞你还知道什么?”阿梅顿了顿,微微变了脸色:“轩哥哥,奴……我虽然在夏初飞边上呆了这么久,但我真的……”轩也不勉强,呷了口茶:“没事儿,菲儿安心呆在这儿便好。” 轩就这样在阿梅那儿呆了一天。在之后,连吃饭也不出现了,轩倒也像是知道一般,挑了离世喜欢的菜命人送了过去。 是夜,众人不约而同地溜到轩的屋子。 “怎么样?”轩问。 “回宫主,阿梅果然暗中与人有联系。”青颜首先答道。 “查得出是谁吗?” “查出一部分,唐途、池家、程彦都有,还有就是霍婴说的小屋子。用的还是纸鸟。” 轩支着下吧,微微点头:“霍婴,明天你盯好阿梅,蓝暖玉留在流连客栈,其余的人跟着我去武林大会。池姑娘、云缭你们暗中跟着,小烟、青颜和花影跟着我。”说罢,轩带着有意思的笑容,把目光投到离世的身上,也不说话。离世马上就明白了轩的想法,无奈却依旧轻轻道:“好。” “宫主,雨落羽轩会拿下武林盟主的位子吗?”青颜突然间问道。 “那是自然。”轩把目光从离世的身上移到青颜的脸上,脸上换成了预谋的笑容,青颜觉得一阵冷汗,虽然知道轩肯定有什么想法,但无奈又猜不到,还不敢问,只得抱怨自己多嘴。 众人也不敢多呆,在轩分配完以后,就逐个离开了。 “离世,唐辙说,把唐家的主要力量都集中过来了。”轩端着茶杯,靠着椅背,缓缓说道,“夏初飞用什么来吸引这么多的人?唐门的武林称霸,池家的苗*大吗?夏初飞既然计划了这么久,就不该会容忍这些威胁的存在呀,再者,已无白家的帮助,夏初飞怎么走接下来的路?”离世侧着头听,若有所思道:“魔最懂的是人心,是人的欲望,离璞定是给了夏初飞打成想法的能力。” “离世,你也能看到别人的欲望吗?”轩好奇地问道。 离世稍顿了顿,点头道:“看得见。” “我有什么欲望?”轩的好奇心愈发增大。离世一脸无奈,拿过轩手上的茶杯,道:“我看不到你的,睡觉吧。”轩不过瘾的耸肩,但烛火已经被离世熄灭了。 ------------ 第五十八章:暗潮汹涌 武林大会不愧是江湖的盛事,整个场子的排场都赶得上皇宫的盛宴了。各门各派的位子一早都安排好了,此时早已人声鼎沸,轩带的人不多,但明亮的白衣和怀中的小孩,仍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虽不明显,但依旧能听到小声的议论。众人从怀疑到最后达成一致——是雨落羽轩。轩抱着怀中的离世,渐渐地勾起嘴角,旁落无人地迈着自如的步子。 “凌宫主,这边请。”场内的引路小厮把轩一行人带到地方后。 轩刚把非花放下,便听到一声弱弱的“凌宫主。”知道是唐冰,轩先将非花打理好,才道:“唐姑娘。”此时的唐冰,换了一身简单的装束,手上握的是一柄剑。轩挑了挑眉:“唐姑娘今天也要上场吗?” 唐冰错开了眼神,道:“是的。”这边话还未说完,便又听到“凌宫主,小冰。” 轩微微拧眉,便马上恢复正常,笑道:“程公子。” “在下近日听闻你看上了临湖茶饮的茶女阿梅?”程彦带着调戏的味道,慢悠悠地说道。 唐冰的脸色明显不好,她知道阿梅,因此也很惊讶,为什么自己都没能让凌墨轩上心,她一个小小的茶女,却可以做到。轩也不掩饰,只是笑道:“莫非程公子这会儿不舍得割爱了?” “不,不,能得到凌宫主的青睐,那是阿梅的福气!” 轩淡淡的笑了,移开眼:“如此,程公子要再想见到阿梅就难了。” “哦?凌宫主是想金屋藏娇?”眼见着轩和程彦说话的内容越发没有边际,唐冰愣愣地站在一边,竟不知说什么好,心中莫名的对那阿梅有些嫉妒。 远处的唐途看到这边的情势,也踱步过来,冲着唐冰说了句:“小冰,辙第找你。”唐冰点了下头,向轩和程彦示意了一下就匆匆离开了。 轩微微松口气,正视唐途。 “凌宫主,今日果真见到雨落羽轩出席武林大会,凌宫主莫不是也对武林盟主有兴趣了?” “在下没兴趣。”轩幽幽的说道,还故意顿了顿,才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不过雨落羽轩有兴趣。”这句雨落羽轩有兴趣,也就证明了这次武林大会,雨落羽轩的确会插手,而轩如此直接地说出来,倒让局面瞬间冷了下来。 “在下恭候凌宫主佳音。”唐途丢下一句话便甩袖而去。 程彦看着唐途的背影,意味深长得笑了笑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踱步离开。 轩这才坐下来,习惯性地抱过非花,微微有些失神。 离世知道轩在担心什么,故意把唐冰气走,是不想她受到什么无故的牵连,直言雨落羽轩的目的,是希望雨落羽轩成为众矢之的。而现在看到程家堡和唐门的态度有些不和,他又开始怀疑。 “离世。你说,夏初飞真的能控制一切吗?”轩淡淡地问。 “不知道。”顾全大局和设局都太难,人心是一切中最好利用也是最难利用的东西,哪怕是利益相诱,但终究存在太多变数。 “我只知道唐途和程彦的野心都不会小。”非花的小手搂过轩,缓缓说道。于离世而言,这些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今日,承蒙各门各派远道而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非花的脸色突然愣了,轩忙盯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见走出来的正是武林盟主上官英,如果上官英如青颜所言,那便不难解释离世变脸的原因了。 一边的青颜同样的满脸惊吓,不是个活死人吗?怎么会与常人无异的? “轩,上官英是个死人了,眼前这个是披着他皮囊的离璞。”想必往日里留着上官英不过是离璞懒得呆着。上官英也似有所感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轩,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离世有些恼地用着非花的大眼睛瞪过去,他再一次肯定了离璞只是无聊了,顺水推舟,再化成个凡人下来说说话,离世肯定,就算将来离澈想追究,离璞也有足够的理由辩解。 非花的脸色不好,轩的预感也不好。比武还是不可避免的就这样开始了。上官英,或者说离璞说完开场白后,便潇洒地坐在主位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在看到程家堡时,脸色又沉了一分。“夏初飞?”非花发现了轩的不对劲,低声问倒,轩点头。夏初飞的位子很不明显,程彦甚至为了保护夏初飞,特意让手下的人都换上一样的服饰,只是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轩的眼睛,这边轩时不时打量着夏初飞,那边擂台上比武正激烈。 夏初飞的神情隐藏在斗篷之下,但轩能感觉到他的自若,尤其在看到上官英后。 罢了,轩收回视线,渐渐放松身子,将背靠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抬眼看比武。擂台上的刀光剑影让各门各派都热血沸腾,只是早有预谋的程彦和唐门依旧没有任何行动,显然这两家只是想等着最后的压轴。 零碎的比武洋洋洒洒打了五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虽然不出手,但程家堡和唐门依旧每场都到,也只是安静地观战。 最后站在擂台上的是武当的段习。轩抬眼,果不其然,唐冰上场了。段习见是唐家大小姐,不免有些惊讶,但很快想说的话都被唐冰犀利剑法所压制住了,唐冰虽然出手狠,却不急,自然也没有乱,相反段习则是越来越乱,到最后,手上的剑被唐冰一个狠招挑开,剑锋直抵上段习的脖颈。唐冰冷眼看着段习,段习匆匆移了目光,捡了剑就下了场。 ------------ 第五十九章:风起云涌 “唐姑娘,接在下一招。”显然与预计的有差别,唐冰的脸上有些诧异,来着正是自己熟识的程彦。程彦依旧是一张温柔的笑颜,只是少了亲近的感觉,程彦也不多说,提了剑就刺了过去,唐冰一惊,不得已提剑挡住程彦的锋芒。程彦却招招致命,唐冰在慌乱中眼神扫向唐途,想得到解释,却发现唐途没有任何表情,而唐辙也不知什么原因不再场。唐冰只得硬着头皮接招,可程彦却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唐冰很强,但自小熟识的她也知道程彦更强。因此,在程彦犀利的招式下,唐冰渐渐处于下风,无奈地苦笑,只要自己一松懈,她知道,程彦的剑一定是毫不留情地穿心而过,难道是该结束了吗?或许,也好…… 就在程彦的剑快扎进唐冰的眉心时,剑锋却被迫拐了方向。唐冰抬眼,挡在自己身前的不是大哥唐途,也不是不知所踪的唐辙,而是凌墨轩。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墨色的长发,雪白的衣服,却莫名地有了安心的感觉。 “唐姑娘退下。”见唐冰还愣着,便对着重烟示意了一下,重烟便使着一身轻功,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把唐冰呆到了雨落羽轩的地儿。 唐冰一离开,轩和程彦的杀气顿增。谁也没见过轩的武功,程彦也只听夏初飞说过一些,因此两人都没主动出剑,此刻的非花收了平日里的慵懒,盯着擂台上轩,默不作声。 两人谁都没有动,杀气却不减,轩手持落雨,站得漠然,程彦终于站不住了,正要出剑,却听得一声“程彦退下!”一惊忙后退,说话的人已经和轩开始了混战。程彦不免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夏初飞让自己退下,只怕自己冲了上去,凌墨轩只一剑,自己便身首异处了吧…… “夏初飞!”轩冷眼咬牙切齿。 夏初飞勾起一丝笑意,充满了邪气:“尉迟翼轩,你果然没死!” “菲琪、云灏、锦楠、慕殇四条性命,你如何下得了手!” “呵,这些与将要得到的权利相比,算什么?” “无耻!” “不无耻,怎么走下去?楚菲琪一剑刺入我心脏的时候,她怎么没下不了手?” “那是你该死!” “该死?谁该死?你坐拥天下,又如何懂我们这些人的心思?你随随便便就有一群人服你,为你做事情,楚菲琪到最后都愿意为你守住这天下,那我这个飞哥哥又算什么!尉迟翼轩,你凭什么!”夏初飞刀刀冲着轩的致命点而去,轩一边挡,一边微微拧眉。 “夏初飞,你负菲儿在先,你凭什么斥责她!” “看,这女人果然是你的弱点吧,你后悔吗?如果我是你,我那日就不会放任她离开,也不会允许她大婚!” “你不懂……”菲琪是轩的伤,当爱至极,所以选择放手,但从不后悔。 “我是不懂,你位于万人之上,坐拥天下,何人能及!”夏初飞冷眼,“我早想把你杀了,没想到你自己却这样退了,倒也成全了我,只可惜了锦菱不配合,锦楠不配合,楚菲琪也不配合!尉迟翼轩你凭什么!尉迟玄寒有什么能耐!” 轩苦笑,自己从来不知道夏初飞有这么多怨恨,只怕七皇妹锦菱早已凶多吉少了吧……“世人只道那个位置好,坐拥天下,但如果可以选,我宁可不要!位高孤独,权利从来都是与束缚相伴,两个我都不想要!” “呵,不识好歹!” 轩勾起无奈地笑:“夏初飞,收手吧……” “收手?尉迟翼轩,你开什么玩笑!从池小蘋到白芷,从苗疆到皇宫,还有现今的武林盟主的位置,我志在必得!” 轩知道已经没办法改变夏初飞的看法了,便不再言语,专心对抗夏初飞的招式,脑中菲琪他们的脸一幕幕展现,轩的剑锋越发犀利,一个狠手,夏初飞的刀便扎到了几尺外的地上,轩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初飞,剑贴着夏初飞的颈:“收手吧,夏初飞。” 夏初飞不怒反笑,扬起左手,贴着轩的剑,直逼过来。轩微微拧眉,不清楚夏初飞究竟想要做什么,刚想重新下狠手,夏初飞的速度突然快乐起来,轩只得收回剑锋防守,有些仓促,夏初飞却没有收手,弃了刀,直接用手进攻,毫无招式可言,却比之前更凶,更直接,轩不禁愣神,夏初飞死而复生本就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一抹阴冷的笑,夏初飞的收就要抵上轩的脖子时,那双手却蓦地被斩断。一柄明亮的轩羽,一袭黑衣,银发肆意飞扬:“本座的人,岂容汝私碰!” “离世。” “魔化了。” 断臂处并没有流血,夏初飞也没有痛感,依旧向凌墨轩冲来,离世冷这样挥剑,毫不留情。众人对于场上发生的事情,已是看呆了,更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轩也只是站在一边冷着脸看着,知道离世的剑被上官英或者说离璞止住。“离世,这样做,也过分了吧。”离璞说的漫不经心。 “离璞,那现在是我们比一场?”离世说得毫不留情。 夏初飞自离璞出现就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再没动过。 一侧的程彦和唐途见到这场景,都不免有些惊讶,他们知道雨落羽轩很强大,只是没想到,连夏初飞也败了,正想撤退,便分别被云缭和池小黛止住。霍婴和蓝暖玉则更是直接把阿梅和池守贺都带了过来。轩冷眼看着这一切,与离世并肩而立。 “离璞,你确定要插手凡人的事情?”离璞淡淡地笑了,“你不是也插手了?” 离世依旧没表情:“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空气中渐渐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离璞微微有些变色,离世微微拧眉,护着轩。 一个人就这样从虚空中走出来,深紫色的长袍,墨色的长发,银色的发冠,表情却比离世冷上百倍。 ------------ 第六十章:峰回路转 “离璞。”仅是两个字,就让离璞脸色大变。俯身行礼,轻声道:“王。”来者正是魔王离澈,紫色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波澜。“空溟,夏初飞这人交给你了。离璞,跟我回去。” 在强大的死亡气息下,离璞没有了刚才的自若,有些不安地跟上离澈的步子。 “世,剩下的事情处理好。” “是。”离澈留下这句话后,便带着离璞又消失了。 轩这才看到空溟随手收了夏初飞早已零碎的魂魄,别有意味地打量了离世和轩,微微一笑:“君上,在下告辞。”离世点头。 终于空下来了,比武场上只剩下两个人。众人不免有些好奇,渐渐地出现议论声。 “离世,能抹去他们的记忆吗?”轩明显有些不耐烦地拧眉,离世微微思索了一会,笑着拂袖。凡人瞬间都睡下,只剩下云缭。 “嗯?”轩好奇。 “我改了他们的记忆。”轩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离世,得到肯定的眼神后,瞬间与离世勾起了一样的笑容。离世在远处看着这两人,赏心悦目?他也淡淡的笑了,这两人应该又把事情都丢给青颜了,不过这会儿,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云缭睡下!”云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离世的气息护住。 “怎么了?”轩好奇离世身上突然戒备的气息。 “来者不善。”离世将轩护住,墨黑的眼睛深邃地盯着远处的天空。 “不逃?” “逃不掉……”离世说得无奈,来者是天界的兵,唯有接招,否则连回魔界都不一定躲得掉。 片刻之间,果然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驾着祥云而来。轩有些吃惊:“神仙?”离世点头。心中却有些拿不准,这群人不像是冲着云缭来的,那是为谁?想到这里,离世下意识握紧了轩的收 为首的人一袭红衣,好看甚至有些妖娆的眉目,长直的黑发。在离世身前一尺处停下,然后单膝跪下,一字一句极其恭敬地说道:“小仙凤槊,恭迎帝君回天庭。” 离世也不免有些惊讶,凤槊是凤族的王,眼下却如此恭敬。思绪又转了许久,才将这个帝君和轩联系在一起。 轩握紧了离世的收,一双眼睛,带着点疑惑,不解地看着离世。才缓缓道:“凤公子认错了,在下凌墨轩。”凤槊依旧跪着,抬头对上轩的眼睛,片刻后,双手捧上一枚玉佩,道:“那请帝君先看看这枚玉佩吧。” 凤槊手上的玉佩不大,但精致却不亚于雨落羽轩的令牌。这玉佩没什么花纹,数不清的线,粗的细的,错综复杂,轩却有了莫名的熟悉感,心中一愣,冷声道:“凤公子,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离世感到轩握着自己的手中渗出些汗,知道他在怕,不免想,如果轩真的是仙……脑中浮现几百年前那个神仙的样子,微微拧眉,但马上舒开,不过只要是轩,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吧。自嘲地笑了笑,离世在轩的耳边轻声道:“看看吧。” 轩看着离世的眼,目光中有害怕。 “不要担心,只要你还是凌墨轩,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离世那墨色的眼中传递出宁静,轩抬手触上了那枚玉佩。 这一刹,风起云涌。 凌乱的黑发,飞舞的白衣,直逼人的仙气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 轩默不作声地收回手,冷着一张脸道:“凤公子认错人了,请回吧。” 离世已经感觉到轩身上的气息变了,纯净的仙气,与之前相比更让人移不开眼的面容,离世却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 “天界的宴会?多无聊。”脑中记起了那一幕,那是自己少有的几次上天庭的经历,那次跟着离澈去天庭参加所谓的宴会,结果因为无聊而偷溜了出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个人。那人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躺在长凳上,白衣墨发,不疾不徐地坐起来,淡淡地说道:“还真有来参加天界的宴会?多无聊。”然后向边上挪了挪,让了一个位子出来,便又靠着柱子打盹。 离世记得,那时候自己还真的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直到宴会结束,他被人喊走,而自己也被离澈带走。 原来竟然是他。离世与轩的手依然紧握,轩依旧不承认,而且态度开始转冷。 “帝君,小仙也只是奉命行事……” “凤槊,”轩索性弃了敬称,语气也越发不客气,“即便我是,你以为凭借这些人就可以阻止我?” 凤槊还未答话,“自然不靠他们。”一道金光下,一个身影走出来,,明黄色的衣服,打理得很整齐的长发,一样面无表情却对着轩有不一样的温柔。 “阿兄。”轩别扭地别过脸,不去看眼前的男子。凤槊则依旧跪着道:“参见玉帝。”黎策点了点头,:“凤君先起来。”随后挥了挥手,遣散了大批的天兵天将,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了离世,目光落到两人相握的手,道:“阿墨,你知道这样不行的,即便是你也不行,难以服众。”语气中有些许无奈,轩还是不看他,只是咬着下唇,一行清泪就这样无声的划了下来。 “阿墨……”记忆中的阿墨已经很久没哭过了,黎策也有些心疼了。离世抬手,小心地拭去了轩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黎策叹了口气道:“阿墨,眼下我有个法子。” 轩的眼睛眨了眨,这才看向黎策。 “你先跟我回去,他日,让离世上来找你,若你愿意跟他回去,天界便放人。” 听罢,离世冷冷地笑道:“只怕天界没有这么好心,可见不止是回去那么简单吧!” 黎策苦笑:“果然瞒不过离世,忘情水、出情根……相关这一切的法子之后,阿墨若是还跟你走,众仙也会心服,天界也就有理由放人了。” 离世冷眼,所以自己才不喜欢天界,呵,好狠的心! 轩倒是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左手放开离世,右手凝起一道光,直接扎了上去。 “轩!”“阿墨!”两人都大吃一惊,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片刻,光便消了下去,血淋淋的左手上刻的是“离世”两个字。 “轩……”离世拧眉用术法帮轩止血,却发现这两个字怎么也消不去了。 轩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是刻在心上的字,抹不去的。我怕……我怕我会忘了你,我不要忘了你……” 离世触上轩的手心:“即便你忘了,我也会重新让你想起来。” ------------ 第六十一章:原来缘分 黎策无耐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在尘世呆了这些时间,轩的性子没大变,只是以前不喜欢的他只是逃避、不理会,现在不喜欢的,竟会反抗了。 轩反手握上离世的手,修长的眼睛透出些笑意,轻声道:“好,我等你。” 黎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云缭藏身的地方,才带着轩离开。离世不禁一愣,对不起……九重天吗……又要上去了了么。 云缭见众人散去后,才站在了离世身边,犹豫许久,才道:“君上。” “他是天界的二皇子,当今玉帝最疼爱的人。”离世苦笑,淡淡地说道,“回去吧。” 慢慢张开手心,一个光球,是轩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九重天界,凌霄宝殿。 轩冷着一张脸参加所谓的宴会,听着他们一遍一遍地说着:“恭迎轩灵帝君历劫而归。”心里自然清楚喝下去的一杯一杯都是些什么东西。 大醉。 “君上,天界说,凌公子还在睡……” “知道了。”离世叹了口气,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么……轩素来懒,这会儿难得可以睡觉,定然不愿意仓促醒来…… 再次醒来,轩揉了揉微有些痛的头,看了眼床边立着的人,火红的衣裳,似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恰到好处的五官,美得尊贵妖娆。 “凤槊,我睡了多久。” “一天而已,帝君酒量见长……” 轩知道自己有一段记忆空白了,但却莫名地不慌张。手心传来灼热的感觉,自己的笔法,一刀一刀刻下的“离世”两个,记忆中却不再有这两个字的影子。 “凤槊,下去罢,我去找长脩。” 凤槊微微讶异:“剑仙湛脩……在帝君下凡之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轩也是一愣,马上恢复,罢了罢手:“罢了,我出去走走。” 不徐不疾地又晃到了南天门,轩席地而坐。 天界,南天门。 台阶上坐着一个孤单的身影。抱着一柄剑,望着漫无边际的天空,他已经一百年都坐在这里了,沧海桑田,人世变迁,自他来到这天界,他就如此了,也许是漫漫无期的生命,让他渐渐变得懒,懒得动,更懒得说话。百年之前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修仙,练剑,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了吧? 果然,时间会消磨一切,如今连记忆都模糊了。 天界多的是闲人,多的是耐不住日复一日的孤单,所以不断的有人从南天门下去,然后隔几天,就被千万仙将抓回来。这些人宁可上诛仙台,也不愿喝下那忘情水。做人的时候,他不懂,做仙后,他依旧不懂。或许他甚至不该为仙,应该为佛吧…… 虽坐于南天门,但他什么都不管,无论人来人往、纷乱争吵。 这天,有一个仙子在被抓回来后,脸上哭花了,衣服也乱了,狠狠地瞪着他,道:“湛脩!是你说的是么!就你这种人,怎么会懂爱!”他没有辩解,只是抬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远处,任那声音渐远,他都没再投去一眼,他本来就不会爱,当然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而唯一记得的是前不久,那仙子离开的时候,衣着极为整洁,身上沾满了仙家的风姿,冲他微微行礼:“剑仙。”便踩着云霞没了身影。 “长脩。”有人这么唤他,记忆突然被带回了一百年前。 那日他刚上天界,凌霄宝殿上接受册封,礼仪进行到一般的时候,一抹白影冲了进来,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模样,脾气却不大好。随后进来的是一个红衣男子,美得贵气,与少年不同,进了大殿就行礼了。 “何人。” 那玉帝也不怒反笑:“轩儿,是剑仙。” 那人儿愣了一下,盯着他看,许久后问道:“剑仙?”再之后就没说一句话,入了座。 再和他讲话,已过了十几年。 一日,他在南天门,看到了这个人,他从众仙家口中得知的二皇子,墨轩。那少年长得极耐看,身上有一种霸气,与一般人不同。湛脩见那少年来到自己身边:“湛卢,为什么你还要做剑仙!为什么!” 他不知所措,只得道:“二皇子,我是湛脩。” “我知道!我是在问你灵魂中的那一魂一魄!为什么哪怕魂飞魄散了,你依然回到了天界!”湛脩听不懂,只得看着这人,愣愣道:“二皇子,怎么了?”在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灵魂深处,还真有那么一丝触动。 “罢了,都只剩一魂一魄了,要你怎么回答我!”说罢,轩也在湛脩刚坐过的地方坐下,道:“我记的,你叫宇文长脩吧。” 微微一愣,脩自己都呆了,宇文长脩,是啊,这是他的名,但不知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以前是“大师兄”,再后来的“掌门”,还有现在的“湛脩”无论哪一个,都不是眼前这个人叫的“宇文长脩”。 “嗯。” 那少年盯着他看了许久,道:“我叫墨轩。” 没有再多的话,只是陪他坐着,此后几天,几年,两人经常是一起坐着发呆,但有的时候墨轩也会说话。 “湛卢也喜欢抱着一柄剑坐在这里,每次问他,他都不说。” “湛卢是谁?”和墨轩呆的久了,脩也渐渐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上一个剑仙。”轩叹了口气,“亡于爱。”见脩疑惑的眼神,又道,“两百多年前下凡,爱上凡人,不悔改,最后魂飞魄散。” “那二皇子何言我灵魂中有他的一魂一魄?”对于“亡于爱”三个字,脩是无法理解的,因为他并不知道什么是爱。 “不知道,我觉得有,便是了。”湛脩突然觉得这个二皇子竟如此任性,不免笑了。 “何为剑仙?” “很简单,修仙上来的人,或者本身就是把剑。” “我是前者……” “湛卢是后者。”轩说道这里,不免伤怀,“如此冰冷的剑,也会因为一个人,一份爱而心动。”轩冷笑,“外婆多希望这天界,不再有剑仙!长脩你可知道,历代的剑仙,都亡于爱!无一例外!” 湛脩反笑了,道:“或许我是意外吧。” 轩盯着他,许久垂下眼:“但愿吧。” 两人的关系,是在长期的坐在一起发呆、闲聊中好起来的,转眼已经一百年…… ------------ 第六十二章:如此渊源 “墨轩。”这天界,除了大皇子和玉帝外,湛脩是唯一一个喊轩名的人。 “嗯?这回是王母身边的侍女。”轩在老地方坐下。 “我不懂” “只是还未到罢了。”此时的轩不再是少年模样,却依旧让人难以移开眼,“月老对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姻缘,不知道不过是还没遇到。再过一百年,我便要下凡去历情劫了。” “情劫?如此多的仙子仰慕凡间,为何墨轩不贪恋?” “他们想下去是因为厌倦了这漫漫无期的生命和孤寂,而我,以前有湛卢,之中有凤槊,现在有长脩。更何况,我要的只是自由,哪怕现在的天界不自由,但也不见得凡间会好多少。” 湛脩笑了:“真想看看轩的情劫,是一个怎样美的女子。” “长脩!莫开玩笑,人间女子可比得上天上仙子?天上仙子亦不能上我心,凡夫俗子更奈我何?”轩说得如此义正言辞,又顿了顿,看着长脩,“长脩,若你下凡,动了情,我定然护你二十天。” “二十天?” “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二十年天里,你可以选择断绝关系,或者是相守人间二十年的幸福。” “多谢墨轩。”他有模有样地行礼,惹笑了两人。 那一日,轩来到南天门,长脩不再,一丝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轩匆匆忙忙下凡,找到了长脩的人,却再找不回他的心。 那个长脩,一袭蓝衣,站在一个女子的身边,眉目笑颜,怎么看都是一副美景,轩却觉得刺眼。 “墨轩!”不知多久,长脩看到他,笑颜迎上,“这是段羽竹。”那女子并不是特别漂亮,却颇为可爱。“脩,你朋友?” “嗯。” 轩呆呆地站着,好久才回过神:“长脩,你……”事情来得终究是太过突然,“几时下凡的?” “那天与你分开以后,王母身边的侍女就被抓回来了,她看到我,要我帮她一个忙,让他相公忘了她……” “你不像是会做这事情的人。” “她没有怀疑我,下凡和回天界,都没有一丝改变……” 轩惨笑:“然后呢……” “在他相公的家里遇到了羽竹,因为一场雨,困在那里。” “果然,是劫……从来不懂爱,可是到了,就躲不掉……多可笑……”轩长叹,正欲回天界,却看到空中乌云密布,“才五天!这群人的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收回眼神,对着长脩说道,“我说过,护你二十天。”也不顾那段羽竹一脸的惊讶,手一挥,隐去了两人的气息,“长脩,记住,二十年内,做出选择。”语罢身影便没入了那云海,片刻后,乌云散开。 长脩叹了口气:“羽竹,你想知道一切吗……” 三个时辰以后。羽竹抱着长脩道:“脩,碧落黄泉,我都随你去!再说了,我们不还有二十年吗……” 于是,两人在这一天从段庄消失,再无踪影。 天界。 “不知这司法天神为谁而来!” “禀二皇子,寻的是剑仙湛脩。” “他在与我下棋。” “请二皇子允属下入室一看。” “你不是能感到他的气息么。”轩冷声。 “这……小仙以为眼见为实。” 墨轩让了微,这司法天神盯着屋里的人看了半晌,终于道:“二皇子,冒犯了。” “哼!”声音不响,却着实吓坏了所有人。在轩未开口说下一句话时,便都退去了。 夜。 “轩儿,怎么不给朕开门。” “父皇!”墨轩一愣,不知说什么好,侧了身,让玉帝进了屋。 “你在护着湛脩。” 轩咬咬牙,不说话。 “罢了,我就给他二十天。” 轩一愣,马上行礼:“谢父皇。” 而玉帝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走了。 在轩房内的大皇子,这才现身,摸着轩的头:“傻墨,你呀……”然后把他搂在怀中,“想哭就哭吧。” 人界二十年后。 脩望着满炉的三味真火道:“羽竹,从遇到你,到现在,这二十年来,我从未后悔。”随后脩抬头看了看天,再把眼神移到段羽竹的身上,“墨轩和你,就叫‘轩羽’吧。” “不能有你的名字,不能被发现,却要有意义。”段羽竹思索着剑的名字,“‘落雨’,就叫落雨吧,别人一定猜不到为什么。” 长脩听到这个名字便笑了,别人猜不到,自己却很清楚,这是初见,是一切缘分的开始,如何忘记。 两人十指相扣,一起跳入了铸剑炉。 以身铸剑,魂魄永困于剑中,永世不得轮回…… 一个光球从火中飞向天界。“墨轩,你共交了我两个法术,到头来,还挺好用。” 天界。 看着那小光球里记载的二十年,轩说不出话来。 “墨轩,这样的我,能和她长守,生生世世,剑在人在。只是你,又要一个人了……” “那三味真火,燃烧一百年后才会熄灭。那时,你已去历你的情劫,因此我托了一个人去拿剑,让剑呆在人间。” “长脩——” “二皇子……”在一边的凤槊有些担心的喊了声。 “凤槊,为什么。为什么历代的剑仙总这样!我想他回来啊,但即便是回来,那颗心也回不来了……世人只道长生,但是长生却不如一次动心!无论多么冷的心,总是会暖起来……” “这天界,真狠啊!真狠——” “二皇子,凡事有缘,很多事情,就算是仙,也改变不了,逃避不了……” 轩不再说话,只是长久坐在南天门。终于,我又是一个人了…… 而天界在确定了湛脩的死后,对这件事情的追查,也就停止了。 四十年后,大皇子黎策继位,墨轩为轩灵帝君。 黎策依旧宠着轩,但轩却寡言了,身边除了凤槊,再无他人。 又四十年,轩下凡历情劫,下凡之前,他将自己的记忆,气息都封印了,将法术封于随身携带的玉佩中,寄予凤槊处,将自己的容貌掩去了大半。 刚从天界下来,便让天界所有人,失去了目标。 “阿墨,你是有多恨天,才这样做!”黎策听到这一消息,满是心疼,“罢了,待你随性玩好,再回来也不迟。” 之后凡间,璧国,光顺十五年,长孙德妃产一子。 ------------ 第六十三章:命中注定 离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回忆,手侧放的是落雨和轩羽两把剑。 “君上,可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你在我死后找到我?” “作甚。” “之前应了过,要给你铸举世无双的剑。” “可有身体?” “没有了。” “可有魂魄?” “不知道。” “罢了”那时候的离世丢下一个珠子,“有这个就行。” “如此,劳帝座费心了。” 长脩,长脩……离世苦笑,当年与长脩有过这么几次偶遇,从他还是个道长开始,到他成仙后在下凡,最后在一百年后找到他,并带走了两柄剑。 墨轩、长脩、自己,原来缘分这么早就开始了,只是阴差阳错,耽搁了这么久。 离世虽早知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但依旧烦躁,人间的琐事,在那日改了众人的记忆后,都丢给了青颜。青颜本想推给轩,却在看到失神的离世和消失不见的轩,还有脸色不好的云缭后,自觉得结下了所有的事情。 “君上。”云缭的话打断了离世的发呆,“天界下请柬了。” “帝君,玉帝请您参宴。”凤槊找到了这些天一直坐在南天门的轩。 “终于要来了吗。”轩面无表情地起身,轻叹一口气。天界要除一段记忆,必定下手极为干净,不会让自己察觉,而自己竟然察觉到了,那能只能是自己把长脩这段记忆给除掉了…… 离世一袭黑衣银发立在大殿之上,没有环视四周,就知道没有轩。黎策坐在主位,脸上没有表情。 愣神之际,一抹白衣从身侧飘过,在黎策前行礼:“见过阿兄。” “阿墨坐。”一个仅次与黎策的位置上,坐着十年来没见的人,大致如初,只是更加好看,更叫人移不开眼。 轩也看到了大殿之中站着的男子,眼睛像一潭深渊,探不到底,魔?轩微微拧眉,不纯正。 黎策微微示意,离世看着轩:“轩,我来带你回家。” 轩听到奇怪的称呼,倒也不觉得意外,对上那男子的眼,依旧深邃,只是满满的都是自己。开始有些好奇,轻勾了个笑容,道:“你是?” 轩明显地地感觉到大殿之上的众神都松了口气,连黎策都有些放下心来,离世只是盯着轩不说话,许久,转身正欲离开,袖子却被人拉住。在众神都松口气的时候,轩用着奇怪而迅速的身法跃了下去。 “不过问一声你的名字就走了?我的答案不想听了?”离世先是一愣,瞬间大笑,“那你的答案呢?” “我跟你走。”轩原本勾起的嘴角笑得更深。 [全文完] 之后的话: 大殿之上已经没有了那一白一黑的身影,天界之前设局,此刻自是没有话反驳,黎策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仙都散了吧。 黎策叹了口气,自己早该知道,现在的阿墨渴望的是什么,自那次下凡历劫,他把自己从众仙的眼中抹得干干净净时,自己就该知道,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一定会走。现在的阿墨,已经和百年前不一样了…… 黎策苦笑,最后的最后,自己竟然还是分不清是希望他留下,还是允许他走。 罢了罢了,留下阿墨的办法有上千个,即便与魔界再战也不过如此,只是都已经宠了他上千年了,现如今放纵他一回又何妨呢! 云缭山上。 “轩,你想起来了?” “你谁?离世?”轩抬起手示意离世看手心的字。 “嗯,离世。”离世有些心疼地触上那一笔一笔刻上的字,轩倒也没抽手,道:“阿兄难得会放手放得这么干脆,难得有机会,为何不从?” 轩深吸了口气:“空气真好,能让我刻在心上的人,于我而言,自然不会是简单的存在。”轩没有说的是,因为那个家,那句“轩,我来带你回家。”真正触动了他,有你的地方就有家,记忆中好像有类似的话,但家的诱惑太大,长久的岁月,在没有了湛卢、湛脩以后,轩觉得自己也没有意义再长久地留在天界,如果一直孤寂,那为何不随性? “那空白的记忆,要什么办?”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吗?”轩看着离世的眼,笑得张狂。 许是被这句话都笑了,许是被轩脸上的笑感染了,离世也勾起了嘴角:“嗯。” ------------ 番外 ------------ 番外一:颦蹙一生(一) 我叫池小蘋,父亲说,蘋字象征着女子的洁净柔顺,极像我。可我知道,这是他眼中娘亲的样子。自我懂事,就知道父亲很宠娘亲,虽然娘亲是妾。 娘亲的家乡在中原的江南,是一个传说中很秀美的地方,娘亲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但娘亲每日里最关心的是如何得到父亲多一分的宠爱。娘亲说:“你能有今天,完全是因为你父亲宠你娘我,如果有一天,你父亲不在宠爱我,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是不是池府的女子都知道这一个道理,所以她们都拼了命地讨父亲的欢心。而我,只是娘用来吸引父亲目光的一个方式而已。我也知道,娘亲多少次怨过我不是男孩。不过也托娘亲的福,即使父亲有很多孩子,但父亲对我还是关注的,而众多兄弟姐妹对我也是讨好居多。 即使知道他们都如此虚伪,但我依旧很享受。而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有一个女孩不一样。她从不讨好我,甚至不会过多关注我。总是一脸清傲,后来我知道,她叫池小黛,是父亲唯一妻子的女儿。在我眼里,父亲对她也不过如此,为什么她还可以活得如此不卑不亢。 在苗疆,灵力的高低关乎地位的高低,而池家有如此高的地位,自然也十分重视灵力。而我,却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但池小黛不同,她有很高的天赋,尤其,随着年岁的增大,她的能力越来越明显。 我依然记得,第一次和她讲话是在池府的花园。 那日,我无聊逛到了花园,入耳的是优美的琴音,因为娘亲是江南女子,自然精通琴棋书画,而我,也不例外。而此时的乐声,在极精通音律的我耳里,依旧毫无瑕疵。于是我便想看看,池府还有何人,能奏出这么好的曲子。 绕过花丛,我看到在花园正中的她,鹅黄色的衣裳,一脸沉寂。我没敢再往前走。只是这一刻我有一种错觉,她竟然比我娘亲还要漂亮。突然间很希望,可以和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待我回过神,自己已跟着琴音舞了起来,既然都跳起来了,我也不再躲,索性尽了全力。往日里被娘亲要求着在众人面前舞都不及这次用心。娘亲曾说,带了灵魂的舞和琴音是能相通的,曾经的我不相信,这一刻,我突然间有些明白了。我似乎能感觉到看似欢快的琴音下的她的悲伤。 一曲毕,我停下来,呆呆望着她,无意识地道:“黛姐姐。”许是我的称呼吓到她了,不过这个叫法,也的确吓了我自己一跳。她顿了一顿,才反映过来,应到:“蘋蘋。” 我有意思恍惚,眼前这个真的是我平日里以为很孤傲的姐姐吗,我不敢相信。那一日是怎么结束的,我记不清了,只知道我们之后互相没再多讲一句话。 第二天,我就知道她昨天悲伤的原因了。 她的娘亲,父亲唯一的妻子,在那之后,离开人世了。她的悲伤,是无力回天。 那日夜,我又在同一个地方遇到她,一身白衣,素颜,长发也没有扎。我不意外,原本该在守灵的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看到我,也没意外,只是道:“这是娘亲第一次见到父亲的地方,那时的娘亲很漂亮,又年轻,于是,一见钟情…… “娘亲最后的时候还希望父亲能来看她一眼,那首就是娘亲当年弹奏的曲子,但最终,父亲还是没能来……” “黛姐姐……”我素来不会安慰人,只能叫着她的名字,陪她站着。 她也没再讲话,许久以后,道:“蘋蘋,回去吧。” 我点头,跟在她的身后,她把我送到住处,才向她娘亲的灵堂走去。 那日之后,我和她再没讲其他的话,虽然没了娘亲,但她依旧活得不卑不亢,对我也如从前无异,但我也知道了这就是她的性子,她有她的坚持,我如此羡慕。 然而,我没想到,变故来的这样快,这年冬天,父亲又纳了妾。我至今不能忘记娘亲那日的悲伤,甚至是绝望。整夜的弹琴,到最后,血染红了琴弦。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跪在她的身边,听那悲到骨子里的琴音。那是的我是不知道父亲的行为以为着什么,不明白娘亲为什么如此悲伤,但很快我就发现,娘亲说过的话,都是有依据的。 那些原本在我身边的人,全部都变了。他们不再一味的讨好我,而父亲,虽然看似对我依旧宠,只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爱。而在所有人中,只有她没有变,或许是因为大家都不似从前对我好,才显得她对我特别好? 我渐渐地除了黛姐姐不再与任何人亲近。而娘亲数着日子,对着镜子,不再多看我。我知道她怨我,怨我不能帮她得到长久的宠爱。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娘亲日日郁郁寡欢,我也越发地不喜欢出去,也不喜欢呆在娘的身边。常常躲在自己的房间。见得最多的人就是黛姐姐。而对于娘亲,我以为我是恨她的,只是黛姐姐一直告诉我,没有那个娘亲会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一日,常年不出门的我终于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我是巫女,是不祥。 我怒了,什么情况,难道足不出户也是一种错吗?那日,池小黛依旧来了,如平常无异。“你早知道了是不是?”我质问她。是的,质问。她面不改色道:“蘋蘋,何须在乎闲人杂语。”姐姐的话平静而有力,我愣了一下,的确是自己太冲动了,我怎么能怀疑她呢!“黛姐姐,对不起。”她没说话,只是摸摸我的头。 我以为这种流言会淡下去,但所有的人都似中了蛊毒,非常的热衷这件事,父亲则是一直都没有表态。 那一日,自失宠后就在没动过脂粉的娘亲,竟突然开始梳妆。时间没有在娘亲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让娘亲更添了一分韵味。我不敢问娘亲为什么,只能看着她离开。 是夜,没来由的心慌,今天黛姐姐没来,娘亲也不在,我本应习惯一个人,但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才传来些许声响,我看了看天,竟然已经快寅时了,忙开门出去,不禁呆了。 娘亲是被人抬着进来的!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其后还跟了一个大夫。那些人把娘亲放到床上后,又匆匆离开。我站在一旁,看着娘亲苍白的脸,自然也看到了娘亲血肉模糊的膝盖,触目惊心。 我原以为我不会为娘亲心疼,但此刻我的心很疼很疼。原来真的有血脉相连的感觉! 娘亲还在昏迷,大夫清理完娘亲的伤口后离开了,侍女也下去熬药了。娘亲脸上的脂粉些许花掉了,我打了盆水,拿了手巾,帮娘亲擦脸。 娘亲一生极爱歌舞,而如今,伤了这腿……我的心又疼了。我不是该恨她的么,我不明白,或许恨与爱,仅一线之差吧。 素颜的娘亲,依旧很美,我细细看着,突然发现了一根银丝。我才突然想到,娘亲才二十六!小心地拔下那根银丝,我偷偷藏掉。 但我没想到,娘亲竟再没站起来过。 我也没想到,变故会来得这样快! ------------ 番外一:颦蹙一生(二) 躺在床上的娘亲,依旧沉默寡言,但看到我会笑了,与记忆中小时候的娘亲一样美好。我本想,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差,只是。一日,娘亲突然拉起我的手,道:“蘋儿,琴棋书画,我把我会的都交给你了,这样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可以活下去了。”娘亲身子依旧不好,所以讲的很慢。 “蘋儿不要娘亲不在,娘亲会一直和蘋儿在一起。” “傻蘋儿,没有人能一直活下去,人总要离开,只是长短不同。 “蘋儿,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看一看江南的风景,当清晨的阳光照进小城时,水面是波光粼粼地荡漾,映着河岸参差不齐的垂柳,还有浣洗女在河边洗衣,再过一会,小城就会热闹起来了……”娘亲的脸上是少见的幸福,充满了向往。“江南的人也好,我们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日子还能过,那时候我和林郎,青梅竹马。”我听得呆了,娘亲姓云,叫云曦。很好听的名字,而她口中的林郎,却是我第一次听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原本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因为池守贺的到来,破碎的一干二净。”池守贺就是父亲的名字,原来娘亲的曾今,这样坎坷,而这一切,我都不知道。娘亲的眼微微湿润,我忙帮她拭去,娘亲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反抗过了,但毕竟力量微薄,池守贺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的最后,我打算把自己给林郎。”娘亲一脸无奈和遗憾,“但至今我还记得那日他说的‘曦儿,我不能害了你一辈子。’他说:‘曦儿,你要好好的。’最后的最后,他都没碰我。在之后,他放弃了,消失了,我的心也死了。看似风风光光地嫁到苗疆,却看到池守贺一室妻妾!那时候我无限心寒。我和林郎,只求唯一,池守贺这算什么?!”娘亲的脸上没有愤怒,却不停地流泪,我都来不及擦。“我绝食,寻死,什么手段都用了,换来池守贺一句‘还在想那个男人么,他早就死了,你们私会的那一天,我就杀了他。’那时的我,无限愤怒。我以为林郎放弃了,没想到是他保全了我。他一人承担所有,让我连苟活都无法选择。所以,我必须活的好好的。然后,我得宠。再后来,有了你。我多希望,你是我和林郎的孩子,但你你不是。我希望你得宠,讨池守贺欢心,这样至少可以主宰自己的未来,所以我凶你,逼你学很多东西,但你就是对这些都不上心……我也怨过你,但你终究还是我的孩子。”我第一次知道了娘亲,知道一直一直都是自己错怪了娘亲。“我以为我能改变池守贺,我以为我能成为池守贺的例外,但是,最后,我还是和所有他的女人一样,沦落地如此不堪……”说到这里,娘亲反而止了泪,只是道:“蘋儿,要活着!无论如何……”娘亲握紧了我的双手,我点点头。之后娘亲不再讲话,只是渐渐地,握紧我的双手,松了。 我呆了,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在一边不停地喊着“娘亲”、“娘亲”却再没将娘亲喊醒过来。 之后,来看我的黛姐姐摇摇晃晃走进来,抚上我的头,吩咐侍女帮娘亲净身、处理后事。最后,在我的坚持下,我烧了娘亲的尸体,装了娘亲的骨灰,放在我贴身的荷包里。我一定要带娘亲回到那秀水江南。 忙完娘亲的后事,黛姐姐晕过去了,而我也在黛姐姐的身上,发现了和娘亲一样的伤,在我的坚持下,黛姐姐告诉我,父亲终于决定依众人所说用火刑处死我,娘亲知道后,跪在父亲面前替我求情,黛姐姐也一样陪着跪。两人整整跪了十多个时辰,父亲才答应再考虑考虑。之后吩咐了黛姐姐回房,却对娘亲伸出了手。但娘亲只对父亲道了谢,却执意回房。我呆了,此生我欠娘亲的,终究是还不清了,如果不好好活着,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的娘亲…… 但父亲在这之后,竟还是要我死。 我想活下去,到火烧起来的最后一刻,我还是想活下去,而最后,我也活了下来。一个人救了我,他给了我强大的灵力,允许我自由的走很多地方,但作为报酬,我得照着他说的去杀人。我没敢忘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整整做了一星期的噩梦。之后我能很镇定的结束了别人,但每一个,都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上,如何都再也去不掉了…… 开始的时候我也偷偷回过苗疆,看过黛姐姐,但也只能偷偷地看,所以,以后就在没去过了。 奔走的途中,我终于带娘亲回到了她向往的江南。在江南,我走过无数的地方,才终于看到了娘亲的故乡,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城,我找了娘亲口中的云家,也看到了林家。我贴着云家的门,感觉到一丝温暖。“娘亲,我们回家了。”不知该以什么身份进云家,我只能趁夜溜进去,看看娘亲的闺房,并将娘亲一半的骨灰埋在云家后院,陪了娘亲一夜,才在太阳出来前因为怕被发现,匆匆离开。 哪怕这样子活着,我觉得自己都还能忍受,但我终于发现,原来从处死我,到有人救我,从来都只是父亲局里的几步棋,而我只是棋子。在知道这一切以后,我却无法再回头了,也亲身体会了娘亲口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第一次那么恨苗疆蛊术,那么恨父亲,第一次这么无奈为什么我还活着,第一次明白娘亲遗言中的“要活着”有多么沉重。 一天,我竟然接到了一个命令,对象竟然是池小黛!我也知道了,原来黛姐姐一直都相信我没有死,为了找离开了池府,加入了雨落羽轩,这才让父亲起了杀心。我的黛姐姐,池家这么黑暗,我怎么舍得!我想过,要不要干脆杀了她,让她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可是我最后还是舍不得。 救我的男子教了我一个术法,他说,用这个灵魂交换之术可以保一人平安,成则代价是我十年阳寿,败则我魂飞魄散。我知道灵魂交换之术是禁术,但我还是做了,因为我本不想活,能救下黛姐姐,就足够了。也或许是我自私,但是,总是活着好。 终于,当云缭说,如果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会死时,我彻底疯了。我不信,但又不得不信,我早该料到,池家这么绝情,帮池家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心!只是我太天真,一直不长记性!池家骗过我多少回,为什么我总是一步步傻乎乎的被人利用! 我冷笑,还好,我之前虽然灵力不济,但书看不少,虽不知禁术的危害,却懂得如何强制解除禁术。反正结局都是一个魂飞魄散,总归是救下了黛姐姐。 呵!你们终究没算中最后的结局。 黛姐姐的怀抱真暖和,只可惜,再没机会了。 幸亏,从始至终,我的黛姐姐依旧如初。 我笑了,流泪了,终于结束了。 黛姐姐,再见了。 娘亲,知道吗,父亲向你伸手的那一刻,你于父亲而言,就已是不同。 娘亲,现在的我,可以死去了把,你不会再怨我了把…… ------------ 番外二:遇见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啊,离世,你怎么又下这步棋!”轩抿着嘴详怒道。 “嗯?又?你想起来了?”离世将注意力从棋盘移到了轩的身上,墨黑的眼中含着些激动、兴奋。 “想什么呢,我不过是记得,你以前有下过类似的棋,下过吗?”轩有些怕看到离世眼中的失望,装作不在乎地说。 “下过。”离世也不勉强,低头看棋盘,不让轩发现自己眼中的失望。 轩知道,这许多时间来,自己很多事情都能想起来了,只是断章难以串在一起,自己不忍心让离世空惊喜一场,只得都留着不说。 得了空子,轩闲着到处溜达。云缭山上的风景很好看,带着人间的味道,却不俗套,让人有种真正或者的感觉。 草丛中传来窸窣的声音,轩好奇地盯着看,草丛中钻出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狐狸?九尾?有些讶异道:“九尾灵狐吗?”那小狐狸看到他以后,就直盯着他的眼,一人一狐也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一抹青衣闯入,轩移开眼,微讶:“上仙?”顿了顿,“云缭?” 云缭见是轩,马上行礼道:“小仙见过帝君。” “这儿才没什么帝君呢,我是凌墨轩。不过,云缭,”轩指了指那狐狸道,“这就是当年放弃上仙之位,甘愿受罚,最后被贬的最终原因吧?” 云缭不说话,只是笑,朝小狐狸伸手,这毛茸茸的小东西就钻到他的怀里去了。轩也笑了:“天界日复一日相似的生活,还真不如凡间与相爱的人一起生活来得幸福。” “凌公子所言甚是。”云缭说罢,又微微示意,才带着小狐狸离开。 “那你呢?”身后传来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轩不用猜都知道是离世。 “你说呢。”轩抿着嘴笑,也不回头,就往前走,离世不紧不慢地跟上,慢悠悠地说道:“又快到上元节了。” 轩突然不走了,上元两个字像打开了记忆的开关,所有的断章都连在了一起,往事一幕幕上演。 “轩!怎么了!轩!”离世迅速地抱住快要倒下的轩,语气里明显地焦急。 “离世,不要紧,我没事。”轩靠着离世,揉了揉太阳穴,太过汹涌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耗光了轩所有的精力。 “我只是突然没力气,抱我回去把。” 离世双眉紧促,依旧有些不放心。“真的?” “嗯。”轩的声音有些轻,带着虚的感觉,“我睡一下。” 离世看着轩的睡颜,依旧有些担心,叫来了云缭帮轩检查了一翻,确定只是过累以后,才微微安心。 上元节。 “离世,今儿跟我走。”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轩如是说。 “嗯?”离世虽然好奇,却没多问。 是热闹的凡间,是当年的小镇,反让离世有些惊讶。 “离世,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今儿小爷我全包了!”离世看着轩拿着沉甸甸的钱袋,笑了:“悉听尊便。” 于是,糖葫芦,糖画……各种好吃的都没漏掉。 “离世,放花灯去吧。” “嗯?” 轩解决完所有好吃的,便朝着河边卖花灯的方向走去,回来时手上多了两盏花灯和一支沾了墨的笔。 轩把一盏花灯塞到离世的手上以后,便抽了笔,一笔一划地写着离世两个字:“我一直想和你在凡间过一次上元节,之前的每一年都错过了,今年总算实现了。”说罢,就要把花灯放在河里,离世顺手截下了在空中的花灯,道:“这个花灯归我了。” “不放下去就不灵了。” “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离世顺手把两个花灯都收了起来,“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怎么不早告诉我?” “那天想起来的,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轩笑得张扬,“那日之后的事情怎么样了?” “唐途和程彦果然不和,都想拿下武林盟主的位置,所以在比武的时候,本来唐冰赢了以后,就是盟主上场的,结果程彦冲了出去,才让唐冰有些惊讶,而唐途没有自己上场,也是因为不相信程彦,最后盟主之位自然是雨落羽轩的,不过之后众人的记忆里都是青颜了。再后来,唐辙拿下了唐门的大权,唐途被软禁在了唐门,程家堡没了夏初飞,也就渐渐没落下去了。” “离世果然懂我。”轩的脑海中浮现出青颜一脸无奈的表情,笑容更深了。 “紫艳暂时还留在莫归楼,她说无聊了会重新回来的。重烟在雨落羽轩习武,至于以后,凭他自己选择罢。” “嗯,这样就行了。”轩依旧带着笑容,脸上印着温暖的黄色的烛光,“离世,辛苦了……”轩用一种平淡,却又百味的语调说到。 离世抚上轩的头,淡淡道:“遇见你,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轩半天也没吭声,两人就只是站着,街上桥上的少年少女有的匆匆而过,也有人驻足。河中的花灯串成点点丝线,向远处蔓延。 暖,烛火的温度,心的温度,暖洋洋的,是幸福的味道。 “回去吧。”轩看向离世。 “好。”离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