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节（并序） 你是否在这个复杂而又纷乱的世界里拥有一个值得你用自己的全部去实现的梦想？ 你是否曾经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们为了一个算不上伟大却有它自己的价值的目标而共同努力过？ 你是否在一个多变的夏天享受过成功后的喜悦？ 你是否拥有一份真正的、值得你用自己的所有去珍惜的感情？ 你是否经历过误解、挫折和背叛？ 你是否被那所谓的真相和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事蒙住了双眼或者捆绑住了手脚？ 这是一个关于梦想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夏天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真相和假象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奋斗、友谊、情感和恩怨的故事。 这不是一部偶像剧。这个故事里的人只是一群有自己的梦想的人，不是什么“帅哥”、“美女”、“美男”、“萌妹”，更不是什么“王子”、“公主”、“少爷”、“小姐”。 这不是那种所谓的“青春励志小说”。这本书里的一切都跟那些东西没有必然联系。现在所谓的“青春”、“励志”全都泛滥了，变得无聊、恶俗。这本书就算不能算好书，至少它绝对不恶俗。 这更不是其他任何故事或人的翻版或复制品。它是独一无二的。 八个原本性格迥异的人，因为一项共同的爱好，在灵魂人物的指引之下走到了一起，为了共同的梦想而在这个夏天拼搏。 一份纯洁美好的感情，在这个夏天升华。 两段积攒多年的恩怨，在这个夏天熔化。 裁判的清脆的哨声，吹响了球员们追逐胜利的号角。 后卫的疾速的突破，打开了一场又一场精彩比赛的大幕。 前锋的精准的投篮，命中了看似高高在上却根本不是遥不可及的篮筐。 中锋的有力的盖帽，守卫了自己坚守的理想和阵地。 以上可以算是序。 这就是我一直想写的故事――《逐梦的夏天》。 注：1、本书中的故事背景以及所有登场人物、球队、公司、店名、体育场（或体育馆）都和本故事本身一样完全是虚构的，且均为原创。如有雷同，算我抄你。 2、请读者们千万不要把本书混同于那些网络小说和泛滥的“青春励志小说”。 3、本书中的某些对话中夹杂有一些过于难听的“脏话”和“粗话”，我一律用x代替了，请读者们自己去联想。 4、为照顾非球迷读者的阅读口味，文中人物的身高、体重、球技、个人经历可能不完全符合现实（许多年后就是史实），请各位球迷朋友见谅。 5、我不是专业人士，每场比赛的数据、进程和时间计算都很难完全符合现实中的比赛，希望读者们理解，当然不理解也无所谓。 正是上午十点，空气清新得让人吸不进一点污染物，温暖的阳光均匀地照射着大地，世间万物仿佛都被披上了一层薄纱，金灿灿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没有什么更亮，也没有什么暗。风从球场周围的树林间穿过，轻轻吹动着一片片树叶，发出“刷刷”的响声，树上的鸟叫声和蝉鸣声混成了一曲乐章，好似神话中的天籁，悦耳动听，让某些人感觉像是穿越回了言情剧里写的民国时代。是的，现在这种场景基本只有在言情小说里才能算得上常见了。 “好安静啊。”莫宇杰捋了捋头发。 莫宇杰绝不是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文人雅士。你说一个身高超过两米零五、满身肌肉、眼神如鹰般锐利的人的工作是舞文弄墨，估计连三岁小孩都不信。 由于平日生活中的大部分空闲时间都被消耗在篮球场上，整天投篮、盖帽、卡位、挡拆，他不习惯这种安静的氛围。激烈的对抗、刺耳的哨声、喧闹的尖叫，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有些人曾经说过，莫宇杰是一个像钢铁一样的人。后来那些人都跟铁锈一样，在莫宇杰的生活里消失了。 钢铁自然是不能安静太久的，否则它就要生锈。但今天的确是太安静了。出乎寻常的安静。 平时总挤满了人的公共球场上竟然如此空荡，就像热带飓风肆虐过后的东南亚一样沉寂。绝大多数球架都处于空闲状态，如果它们有生命，它们八成会庆幸：终于可以免受打砸拽撞之苦了。只有十几米以外的几个较矮的球架仍然在忙碌，几个小男孩正在那里快乐地玩耍。 “接球！”一个身穿印有红色骷髅头的黑底运动衫的小瘦猴大喊一声，一扬手把球扔向一个上身着蓝背心、下身穿黑短裤、脚蹬一双中国制造的山寨名牌球鞋的小胖子。 可是小胖子不知道是断电了，还是突然发挥失常了，愣是好几秒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飞到了他的身前，“咚”的一声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的小将军肚上。幸亏他的脂肪比较厚实，要是砸在别人身上，不出事才怪呢。 “哈哈哈哈……”所有的小男孩们一起大声嘲笑小胖子。 “这帮小家伙真不厚道，”莫宇杰笑了笑，“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可从来不这样。”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手机响了。 莫宇杰摸出手机，打开机盖，一看来电显示，顿时心生怀疑：“袁启轩？他怎么会在这个点找我？”他半信半疑地按下了接听键。 “宇杰，你现在在哪儿？”袁启轩的语气很焦急。 “你怎么了？刚跑完一万米吗？急得跟被狼撵了似的？”莫宇杰调侃。 “你能不能给我送点钱来？我出门忘带钱了！” “忘带钱了？你在什么地方？”莫宇杰有些无奈。 “我在幽虹酒吧。” “幽虹酒吧？”莫宇杰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又泡妞去了？你也太二了吧？泡妞都能忘带钱？” “我哪知道啊，出门的时候拿错包了，现在我身上就十几块钱，回去还得打车，你到底能不能来啊？”袁启轩更急了。 “我现在有事，过不去，你找别人吧，下次记得带够钱啊。”莫宇杰找理由。 “好吧。”袁启轩郁闷地挂了电话。 “这家伙越来越二了，简直二到正无穷了。”莫宇杰嘟囔了一句，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他们也该来了吧。” 一高一矮两个人逐渐走了过来，他们和莫宇杰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地被拉近。 高个子身高约有一米八八，古铜色的皮肤显出与他的身体极其不相称的沧桑感，脸上的痞气很明显是从警匪片里模仿来的，根本没有真正黑社会应具备的特征，充其量也就够得上低级电影发烧友的级别。好几天没洗的头发松散而凌乱，一部分遮盖住了左眼，另一部分却撇到了右耳垂处，活像一株大榕树的树冠，放只母鸡就能当鸡窝，养群喜鹊就是个鸟巢。脚上穿的鞋虽然是真名牌，但却肮脏不堪，左一块灰右一点泥，像是刚从地震震后的废墟里爬出来一样。原本是白色的衣裤也被弄得灰白相间，令人怀疑他是不是水泥厂的工人。 “这是什么打扮啊？整个一民工。”莫宇杰皱起了眉头。 矮个子则截然相反，一米七五的个头配上干净整洁的板寸头，既简朴又利落，与旁边高个子的鸟巢头形成鲜明对比。与之不相称的是他身上的衣服，一个又一个的大口袋上挂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金属饰物，太阳一晒闪闪发光，大风一吹玎玲桄榔，可谓集光污染和声污染于一身。他的肤色说黄不黄，说黑不黑，黑里透黄，黄里透黑，如同黑种人和黄种人生出来的混血儿。如果说高个子是纯粹的农民工二代，那么他就是矿工和嘻哈一族的混搭产物，就差一顶安全帽了。 “真牛*，都混搭成这样了，”莫宇杰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今天怎么打扮成这副德行？要参加化妆舞会啊？” 他们一步步走到了那群玩球的小孩面前。 可能是因为被他们的样子给吓着了，小孩们全都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他们两个，脸上布满了说不尽的纠结和惊恐。 “两……两位大哥……哥，你……你们有什……什么事？”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小竹竿壮了壮胆，挺起排骨一样的胸膛，结结巴巴地问。 “小子们，”高个子开口了，“你们是第一次来这儿玩吧？” “是啊。”小竹竿乖乖应道。 “我说嘛，初来乍到的，不懂规矩很正常。”矮个子咧开嘴，露出他那一嘴巨大的黄板牙，笑了笑。 “什……什么规矩？在这儿打球还有规矩啊？”小胖子一脑袋雾水。 “你个小傻x！”高个子骂了一句脏话，抡起拳头冲小胖子那肥硕的大脑袋上就是一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个世界上干什么没有规矩？你妈没教过你做人要守规矩吗？穿这破鞋把智商都穿没了你！” “知……知道了，大……哥，”小胖子强忍着疼，双手用力揉着脑袋上被打出来的大包，“我……们一定守……守规矩，但你们总得告诉我……们，有什……什么规矩吧？” “是啊，有什么规矩？”刚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其它几个小孩一起发问。 “其实规矩也不多，只要每个人每天交三十块钱的场地费就行了。”矮个子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很慈祥，实际上相当卑劣，跟美国大萧条时期的垄断资本家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还有，不准穿这种破鞋，我最恨穿山寨衣服的人。”高个子不耐烦地挥挥手。 “这俩人果然是唱双簧的最佳人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但不知道他们在球场上配合会怎样？”莫宇杰一边暗想，一边缓缓地走了过去，站在距离小孩们几步远的地方。 ------------ 第二节 “三……三十？”小瘦猴的嘴张得像门大口径迫击炮，“我们没那么多钱啊！” “那就赶紧滚蛋，我们这儿不欢迎穷鬼！”高个子更不耐烦了。 “老许，别这样，人家好不容易来咱们这儿玩玩，何必扫了人家的兴呢！”矮个子晃了晃手腕上的劣质仿真金链，继续装慈善，“这样吧，没钱也行，我给你们个机会，你们几个跟我们两个打一场比赛，如果你们赢了就不用交钱了，怎么样？” “跟……跟你们打？我们哪打得过你们啊？”小瘦猴的嘴张得更大了，快赶上爱国者导弹了。 “怎么打不过？你没听说过‘一切皆有可能’吗？我跟你们说，我打球打的可臭了，我连运球都运不稳，真的！”矮个子装得越来越厉害了。 “去，又装开了你！”高个子拍了一下矮个子的肩膀，用警察审犯人的眼光盯着小孩们说：“行了，不废话了，小子们，都是老爷们，痛快点，要么给钱，要么跟我们打比赛，不然赶紧走人！我们没心情陪你们磨叽！” “可……可我们真的打不过你们啊……”小竹竿纠结的像得了严重的便秘。 “那就滚！实在不行找人替你们陪我们打球！” “这哪儿还有别人啊？”小胖子费力地转动他那颗肥硕的大脑袋，四处张望。 “这小胖子真眼缺，连我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莫宇杰心里暗笑，高声喊道：“我陪你们打怎么样？” 高个子、矮个子和小孩们全都被吓住了，一起把头转向莫宇杰，仔细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大个子。这时风力略微大了一点，莫宇杰的刘海被吹了起来，露出两道浓烈的剑眉，与他像猎鹰一样能把猎物吓得一动不动甚至瘫倒在地的目光一同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王者般的威慑力。在他国字形脸庞的边缘，可以看到略显浓密的胡茬，标志着他已经变得成熟与干练，但从他身上黑白相间的运动夹克和黑底红线的运动裤来看，他还没有完全脱离某些从出生起就具有的被某些自认为“成熟”的人斥为“幼稚”的特性。一块块结实强健的肌肉布满了他的胳膊和大腿，如果有谁用手去掐他的胳膊或者小腿，估计那个倒霉蛋掐到手指抽筋他也不会哼一声。这绝对不是因为他迟钝，篮球场上是没有反应迟钝的人的位置的。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想用弓箭把坦克射穿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还以为‘天豪双煞’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呢，原来只是两个整天只知道欺负小孩的货而已。”莫宇杰有些失望的说。 “是‘双杰’，不是‘双煞’！你谁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高个子一脸不满地连翻了五六个白眼。 “‘双杰’？你们这样的货也能叫‘双杰’吗？哈哈哈，”莫宇杰忍不住笑了出来，捏了捏手指骨，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就你们现在这样，我的朋友把你们打成‘双残’都是客气的。” “你欠揍是吧？”高个子捏紧拳头。 “你想跟我动手吗？”莫宇杰保持着笑容，撸起右臂的袖子，露出胳膊上强壮的肌肉。 高个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悻悻地往后退了两步。 “许天豪，你还是那么冲动，说你两句你就急眼了。”莫宇杰又笑了起来。 “你……你想怎么样？”许天豪的声音立刻低了八度。 莫宇杰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手指向了呆站在一边的小胖子：“如果他穿得起好鞋的话，他能连三十块钱都拿不出来吗？说话和打篮球都是要过脑子的，这是真理。” “你到底想干嘛？”矮个子的心里升起一种恐惧感。 “郑天豪，你可是越来越能装了啊，”莫宇杰盯着矮个子，“他们的心灵是很纯洁的，你不怕给他们的心灵蒙上阴影吗？就算你对不起曾经被你耍过的那27个人，你也不能对不起你自己吧？你不怕良心不安吗？” “你……你是谁？”郑天豪举起手指着莫宇杰，眼睛瞪得比青蛙眼还大。 “我已经观察你们一段时间了，至于我是谁嘛，待会我就告诉你们。”莫宇杰把头转向小瘦猴，“小兄弟，借你们的球一用，好吗？” 小瘦猴乖乖将球奉上。 莫宇杰接过球，用右手食指把球顶起来，使它飞速转动：“我跟你们打一局，规则很简单，我持球连续进攻两次，两次分别用不一样的方式出手，你们两个一起防我，如果你们能断掉我的球，或者*我十秒之内出不了手，你们就赢了。断不下来也没关系，只要我有一次出手没中，或者出现走步或运球违例，或者被你们防得两次用同一种方式出手，也就是说两次都是上篮或者都是投篮，也是你们赢，否则就是我赢。怎么样，这个规则公不公平啊？” “老许，你觉得怎么样？这个人看上去似乎很强啊。”郑天豪低声问。 许天豪思索了几秒钟，咬了咬牙，狠狠地说：“我觉得可以，他个子那么大，速度和反应能力肯定不如我们，一会儿我从前面吸引他的突破，你找机会从背后断他的球，实在不行就用包夹战术跟他耗时间，耗完十秒咱们就赢了！” “好吧，那我们就跟他耗。耗到时间用完为止！”郑天豪理了理他的板寸头。 “你们同意了？”莫宇杰问。 许天豪和郑天豪一起点头。 “好，那在开打之前，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赢了，我就承认你们是‘天豪双杰’，而且――”莫宇杰咽了咽口水，把球换到左手食指继续转，“――今后他们几个的场地费全由我出，我还会额外再给你们两百块钱。但如果我赢了的话――” “你要怎么样？”郑天豪满腹狐疑地问。 “你们从此以后不准再敲诈勒索任何人，而且要帮我干一件大事。顺便说一句，我会给你们指出一条挣大钱的路。”莫宇杰把球夹到腋下，爽朗的笑容稳稳地挂在脸上。 “好啊，”许天豪扭了扭脖子，“只要你能赢我们，我们就认你当老大。别说两个月，两辈子都没问题。” ------------ 第三节 莫宇杰解下手表，向站在旁边的小竹竿扔去：“小兄弟，麻烦你给我们记一下时，到十秒就提醒我们，谢谢！” 小竹竿可能还没法对眼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做出快速有效的反应，机械般地接过手表，点了点头。 “那我开始进攻了！”莫宇杰开始“啪――啪”地运球，运的速度并不快，似乎不比可以被称作元老级人物的人快多少，和着球的节拍一步一步走向篮下。 郑天豪张开双臂，一步步迎着莫宇杰走去。许天豪略微退后了几步，站在三秒区以外十厘米处。 两秒过后，莫郑二人的距离已不足半米。 “来了！”莫宇杰突然大喝一声，双眼光芒大盛，身体略微向前一倾，直向右前方冲去，瞬间冲过了郑天豪的防线。 “好快！”郑天豪如梦初醒，连忙用身体向莫宇杰紧贴过去，企图寻找机会断球，许天豪也在这一刻压上，指望用力量把他挡住。 但这就跟让人造卫星去挡小行星一样，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 莫宇杰略一停顿，立马将球从左手换到右手，改变方向冲向左前方篮下。 许天豪上前紧贴，郑天豪猛地从背后伸出手，企图抢断。 就在这一刻，莫宇杰高高跃起。许天豪也高高跃起。 如果许天豪再长高十厘米，或许他有可能盖掉这个球。但很可惜，这只是“如果”。 莫宇杰轻舒猿臂，在空中把球换到右手，右臂在空中划出一个完整的圆圈，稳稳地将球灌入篮筐。 一个标准的“大风车”。这是篮球场上接近永恒的经典扣篮动作。当然，如果篮球过时了，它也就过时了。 莫宇杰和许天豪同时落地。 莫宇杰自信地笑了。许天豪目瞪口呆。郑天豪口呆目瞪。 “小兄弟，”莫宇杰把头转向小竹竿，“我用了几秒？” “四……四秒。”小竹竿结结巴巴地说。 “一个球了，”莫宇杰伸出左手食指，右手运球走到中场，“还有一个球，你们加油啊！” “怎么办，他的速度和弹跳力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凭我们的个人能力根本无法单独防住他！”许天豪焦急地说。 郑天豪沉思了两秒，说：“看来我们只能一起上了，等他一冲进三分线，我们就立刻一起冲上去，从两边围住他，不让他进三秒区，然后尽全力干扰他的视线，伺机断他的球或者*他强行出手，这样才有可能赢！” “好，就这么办！”许天豪点头。 “来了！”莫宇杰再次大喝一声，持球直冲禁区，但这次的方向是左前方。 许郑二人立刻从左右两路包抄，一个抄向莫宇杰的左翼，一个抄向右翼。 三人刚好在三秒区前相遇。 许郑二人同时出手，如两条幽壑中舞动的潜蛟般把手伸向莫宇杰手中的球。 莫宇杰骤然急停，迅速举起球，起跳，出手。 就在这一刻，许天豪和郑天豪也跳了起来。但跳了还不如不跳，因为他们惊讶地看到莫宇杰的身体在向后方倾斜。 “后仰跳投！”郑天豪叫出了声。 球在空中划出一个不太标准的抛物线，击中篮板中央，又斜向下击中篮圈内侧，笔直地弹了起来，又笔直地落入篮筐。 “怎么可能？”许郑二人同时惊叫。 “难……难道……”郑天豪也开始结巴。 “怎……怎么……”许天豪被传染了。 “他就是我们要……要找的人……”郑天豪结巴得更厉害了。 莫宇杰笑了笑。三人先后落地。 “这次是几秒啊，小兄弟？”莫宇杰再次问小竹竿。 “五……五秒……”小竹竿说话更结巴了，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就像被高压电电了似的，不用大木棒子照后脑勺给他一下子，他是根本醒不过来的。 “我赢了！”莫宇杰大声说，一扬手把球抛给小瘦猴，“小兄弟们，你们放心地玩吧，不用交场地费了！” “谢谢你，大哥哥！”小瘦猴开心地说。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莫宇杰挥了挥手。 小男孩们立刻恢复到了这一切发生以前的状态，继续快乐地玩了起来，似乎都忘掉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唉，小孩就是这么单纯。至于不单纯的“天豪双煞”嘛，就非得把事情弄明白不可了。 “老……老大……”郑天豪仍然在结巴。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莫宇杰晃了晃脑袋。 “你……你也太……太厉害了吧？这么大的体格竟然速度这……这么快？还……还能后仰跳投？”郑天豪已经完全语无伦次了，这刚好说明他还不够淡定。 “是啊，我们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厉害的人！我们以前一直以为方圆十里以内没有人能跟我们相比呢！”许天豪更是把他装出来的自负和骨子里的自卑暴露得淋漓尽致。 “不要以为能打赢几个篮球票友就是高手了，全宇宙的高手用一万只手数一万年都数不过来。还有，不要以为个子大的人速度就一定慢，”莫宇杰抹了一下鼻子，“其实我也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对付你们，我还是有信心的。我大概从五岁就开始练球，到现在已经练了十五年……还不十六年了，总之就是这么个数，如果我连你们都打不过，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十五年？天哪，估计也就职业球员才有这个毅力吧？”郑天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从小就想当职业球员，甚至想过要成为一名光耀篮球史的伟大中锋，这一直是我的梦想。我觉得，在这个时代，十五年就是一个时代，一个时代足以使一个小渔村变成大都市，也足以实现一个不算大的梦想。”莫宇杰说。 “听起来似乎很深奥啊，”许天豪吧唧嘴，“但至少比某些‘专家’说的话要好懂一些。对了，老大，你的名……名字是――” “想问我的名字吗？我叫莫宇杰，莫名其妙的莫，宇宙的宇，杰出的杰。”莫宇杰微笑。 “啊？！”郑天豪猛地一拍脑袋，“老大，你就是莫宇杰？” “那当然，这还能有假吗？” “怎么了？”许天豪问。 “他就是三年前在市高中篮球联赛中获得最佳中锋和篮板王两个称号的‘战神’！”郑天豪激动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哇塞，老大，原来你就是那个在篮下所向无敌的‘战神’啊？你怎么不早说呢？”许天豪也开始激动了，两眼像灯泡一样放光，嘴张得像个大喇叭，那架势不亚于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 莫宇杰走到篮球架前面，靠在篮球架上，说：“那些所谓的荣誉都只是浮云而已，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它的价值量也不大，就好像十个最佳防守球员也比不上一个总冠军一样，根本不值一提。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会知道这个虚名。” “这怎么能是虚名呢，多伟大的称号啊！”郑天豪仍然在激动。 “就是，老大，我们都没想到你是这么厉害的人！”许天豪说。 “行了，行了，低调！”莫宇杰挥手。 “老大，以后我们就跟着你混了！”许天豪高声说。 “好啊，跟我混可是要守规矩的。”莫宇杰说。 “还有规矩啊？”许天豪迷惑不解。 “这个世界上干什么都有规矩，这是你说的。”莫宇杰眨了眨眼。 “什么规矩？” “比赛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 郑天豪点头：“行，我们以后再也不敲诈勒索任何人了。对了，老大，你刚才说能给我们指出一条挣大钱的路，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嘛――”莫宇杰抬头望了望已经变得毒花花的太阳，意识到已经进入正午了，“我有点饿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一块吃饭吧，边吃边说怎么样？” “行啊，我正好有点饿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馆，我们去那儿吃怎么样？”许天豪提议。 “好，前面带路！”莫宇杰拍了拍许天豪的肩膀。 ------------ 第四节 这家餐馆的名字相当奇怪，叫“什么”餐馆，估计是餐馆的老板自己也没想好究竟要开一个什么样的餐馆，就给它取了这么个令一般人把脑子想抽筋都想不出来的怪名字。据说有一次两个人在路上偶遇，一个人张口就问：兄弟，附近有没有餐馆？另一个人随口回答：“什么”餐馆。问话者高声重复：有没有餐馆？回话者再次回答：有，“什么”餐馆。问话者急了：我问你这餐馆的名字叫什么？回话者也急了：就是“什么”餐馆嘛！问话者气的大骂：你脑子缺啊你！回话者也火了：你才脑子缺呢！然后这两个人就在大街上打起来了，打了个头破血流，最后被几个碰巧路过这儿的警察带回了公安局，拘留了十五天。但从此之后，这家餐馆的生意反而更好了，涌向这家“什么”餐馆的顾客越来越多。 这家餐馆不仅名字怪，装修也怪，明明卖的都是中式快餐和家常菜，却非要整得跟西餐厅似的，墙上挂满了意大利名画，桌子椅子全是红木的，每一个单间里都有一个假火炉，音响里不断地放着古典交响乐，你可以想象一下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一边啃火烧一边喝扎啤是个什么感觉。正因为这个原因，每一个第一次来这家餐馆的人心里都犯嘀咕：这到底是个什么餐馆？ “老大，你要不要酒？”许天豪拿着菜单问莫宇杰。 “不要，”莫宇杰摇头，“我现在不想喝。而且打球的人也不能经常喝酒。” “那好吧，我们就先要这么多了，”许天豪把菜单扔给站在一旁的服务员，“不够的话我们再要。” “这就是你说的‘不错’的餐馆吗？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受骗的感觉。”郑天豪扒拉着筷子。 “这儿的红烧肉和鸡柳都很好吃，你们尝尝就知道了，咋吃咋不够。”许天豪再次吧唧嘴，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我还是更喜欢吃牛肉，吃牛肉长劲。”莫宇杰把手搭在椅子背上，“希望这儿的牛肉用的牛都没得过疯牛病。” “我也希望这儿用的不是地沟油。”许天豪说。 “谈正事吧，”郑天豪把手盘在桌子上，坐正了，“老大，你要给我们指一条什么路啊？” “你们知不知道即将举行的‘幻宇杯’篮球挑战赛？”莫宇杰问。 “‘幻宇杯’？那是什么？”许天豪问。 “那你们知不知道幻宇集团？”莫宇杰有点无奈了。 “幻宇集团？不知道。”郑天豪一脸茫然。 莫宇杰相当的无语：“你们连幻宇集团都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吧？那可是全省最大的球类用品集团！” “是吗？看来我们有点落伍了。”许天豪转过头对郑天豪说。 莫宇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幻宇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陈幻宇和我一样，是个非常热爱篮球的人。他也从小就开始练篮球，一直想当职业球员，但他有一天出门不小心被车撞了，撞伤了一条腿，从此再也不能打球了。即使如此，他对篮球的热爱也一点没有减少。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做生意，从一个小球鞋店一直做到了现在的幻宇集团。他用赚来的钱办学校、培训班等机构，大力扶持全省体育事业尤其是篮球的发展，两个月以前，他当选了省优秀企业家。现在他回到了清河，举办了‘幻宇杯’篮球选拔赛，打算选拔出一批优秀的球员，经过统一训练后组成一支属于清河的球队，进军职业联赛。” “他为什么不直接买下一支球队，然后把那支球队搬过来呢？那多省事！” “他曾经说过，要给每一个有梦想的人实现梦想的机会，”莫宇杰又喝了一口水，“他曾经考虑过直接买一支球队，但是他最后改主意了，他认为自己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实现更多人的梦想。” “这个比赛有什么报名限制吗，比如说年龄或者身高体重？”许天豪问。 “限制不大，只要能凑齐一支五到十个人的队伍，年龄都在18－22岁之间就可以报名参加，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限制了。”莫宇杰说。 “那规则呢？”郑天豪眨了眨眼。 “规则完全等同于职业篮球的规则，目的是保证未来球队的正规化程度。” “各位小哥，你们的菜上齐了。”另一位*着听不出是什么地方的方言的服务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上来一大盘红烧肉、一大盘鸡柳、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酸辣土豆丝和三大碗米饭，真难想象他是怎么练出来的，一个人能上这么多饭菜。 “你们要小费吗？”莫宇杰转过头问服务员。 “不要，我们这儿有规定，不能收小费。”服务员连连摆手。 “老大，这种地方还要给小费吗？”许天豪吃了一大口红烧肉。 “哎呀，开个玩笑而已。”莫宇杰大口吃菜。 “老大，这些菜能够吗？”郑天豪咽下一口炒鸡蛋。 “不够再要，我现在已经吃得很克制了，”莫宇杰猛扒米饭，“要按我以前的饭量，我一个人就能把这些都吃了。” 过了大约15分钟，三个人都吃饱了。 “对了，老大，我们只有三个人怎么报名参加比赛啊？”郑天豪一边擦嘴一边问。 “我会继续拉人的，离报名截止还有五天，对我来说够了，你们如果有认识的高手的话也可以拉进来，当然不是高手也没关系，只要不是吃白食的废物就行，然后我还会找一个平时闲置没人用的场地，作为我们的训练场。”莫宇杰说。 “还要训练？”许天豪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当然要训练了，”莫宇杰摊开手，“这个比赛的冠军队伍不只有机会进入职业联赛，而且每个人还能得到五万块钱的奖金，你们想，十几天就能换来半平方米房子，有这么好的机会和这么多奖金，哪支队伍不会努力训练？我们怎么能例外呢？” “半平方米？”郑天豪不大明白。 “呃……那是在北京二环以内或者上海市区，咱们这儿估计能两平方米左右吧。” “那我们一定努力，只要有钱我们就干！”许天豪一扬脖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饮料。 “你们有多缺钱啊？”莫宇杰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同情。 许天豪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放下杯子，叹了一口气，时断时续地说：“唉……这个怎么说好呢……老大……其实我们敲诈别人也是迫不得已，我们……” ------------ 第五节 “你xxxxx！”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暴雷一般的叫骂声。 “谁在嚷嚷？”莫宇杰把头转向窗外。 “爸！”许天豪大叫一声，向门外飞奔。 “什么？你爸？！”郑天豪也大叫一声，向门外跑去。莫宇杰觉得要出事，也跟了上去。 “喂，你们还没给钱呢！”刚才一个人上了四盘菜的服务员跑过来喊道。 莫宇杰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钱，塞到服务员手里：“不用找了，多的当小费，我们突然有急事，为我们破一次例吧。自己花了吧，别交给老板，免得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说完就冲出了门外，留下服务员站在原地发呆。 “我x你xxxxxx！你……你xx的xx了吧？连老子都敢撞！你xxxx是不是？！”骂人者连绵不断地吐出无比粗俗的脏话，好像对方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不骂尽对方祖宗十八代决不罢休。他是一个乱糟糟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整齐的，破旧的外套上有好几块洗不掉的老灰，发白的蓝色牛仔裤上左一个补丁右一块破洞，头发不仅乱蓬蓬而且还脏兮兮，脸上一边红一边黑，满嘴劣质白酒味，一看就知道刚喝了至少半斤。 “大叔，真对不起，我不小心才撞到您的，我刚才光顾着想事去了，我给您赔礼道歉还不成吗？我还有事，别缠着我了，行吗？”挨骂者一个劲地赔礼道歉，看样子是真的有事要办，不想把事情闹大。他长着一张圆圆的脸，一双圆圆的眼睛，一对圆圆的耳朵，除了肚子不圆以外，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是圆的，还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几乎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特点，是当群众演员的最佳人选。 中年人火更大了，揪住圆脸的衣领抡起拳头大骂：“道你个xxx歉！道歉有屁用？你个xx欠收拾是吧？赔老子五百万精神损失费！否则老子揍死你！” “爸，你别闹了行不行啊？”许天豪一个箭步冲上前，掰开中年人揪圆脸的衣领的手，站在两个人中间，把他们分开。 “天豪，你……你来的正好，替你爸揍……揍这个xxx，揍他个满地找牙！”许爸爸像是碰到了个大救星，嗓门顿时提高了八度，脸涨得通红，“他妈的，撞了老子还不……不赔钱，真……真他妈有人生没……没人教！” “爸，你咋上这儿来了？你怎么又喝这么多？人家哪儿得罪你了，你非得揍人家？”许天豪又纠结又无语。 “怎么回事？”莫宇杰和郑天豪跑了过来。 “我爸又喝多了。”许天豪的语气跟刚从冷库里拿出来的冻肉一样。 “谁……谁喝多了，我才喝了一……一斤二两！你太小看你爸的酒……酒量了，你爸当年一……一个人喝两……两斤都没事！”许爸爸挥舞着双手咧着嗓子大声喊道。 许天豪彻底无语了，拍着许爸爸的肩膀说：“行行行，爸，你酒量最大了，行了吧？咱先回家，回家再说好不好？” “不……不行，你……你先替我把他揍……揍扁了再说！”许爸爸的火仍然消不下去。 “俊扬？怎么是你？”莫宇杰吃惊地问。 “老莫？你怎么在这儿？”圆脸同样吃惊地回答。 “老大，你们认识？”郑天豪迷惑不解。 “他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叫周俊扬，跟我住在一条路上。”莫宇杰介绍说。 “宇杰，这个大叔是谁？他没病吧？”周俊扬低声问。 “你……你□他□妈才有病呢！”许爸爸冲上去要打周俊扬。 “哎呀，爸，咱别闹了行不行啊？有事咱回家好好说，行不？”许天豪连忙把爸爸紧紧拉住。郑天豪也上去帮忙。 “怎么回事啊？”一个夹着公文包的商务男停下来说。 “是不是在搞行为艺术啊？”一个留着半黑不黄的长发、背着吉他、酷似音乐人的家伙说。 “干什么呀？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事！”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太太吃惊地说。 行人纷纷停下来观赏这免费的情景剧，越来越多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圈，指手画脚，七嘴八舌，怡然自乐。 “不行，这么闹下去非出事不可！”莫宇杰几步跑到到十字路口处挥舞右手大喊：“出租车！”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呼啸而至，估计是为了抢生意，但他们都没想到根本不需要抢，因为他们都会有生意的。 “大豪，我帮你扶你爸上车，我们一起送你爸回家！”莫宇杰打开前面的红色出租车的车门，冲许天豪喊道。 许天豪楞了两秒，想明白了是在叫自己，连忙和莫宇杰一起七手八脚地把自己仍在骂骂咧咧的老爸拽进车里。 “俊扬，小豪，你们坐后面那辆车跟上！”莫宇杰钻进红色出租车里，“啪”一声关上车门。 周俊扬和郑天豪钻进了后面的那辆黄色出租车。 “呼――”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走了。 围观的行人们渐渐散开了。中国从来不缺这种无聊的人，热衷于围观和七嘴八舌，又只有三分钟热度，真让他们干点有用的事比登天还难。 ------------ 第六节 两个小时过后，许天豪家的卧室里传出了许爸爸响雷一般的呼噜声。累得够呛的四个人四仰八叉地靠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任由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四个人都没换拖鞋，因为拖鞋不耐滑，如果换了就会被地上很久没扫的浮土和乱七八糟的小杂物所绊倒或滑倒，而且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收拾了。不只是地上，窗户上、家具上、甚至是某些好久没开的门的门把手上都蒙上了一层只用肉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的灰，基本上看一眼就能估计出多久没打扫。每个房间的角落里都杂乱无章地堆满了酒瓶子、废报纸等废品，有些杂物堆里面甚至还掺杂着几件好久没洗的臭衣服和臭袜子，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令没有鼻炎的人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整个房子里几乎找不出一样可以用“整齐”来形容的东西，家具东倒西歪，桌椅南摊北斜，简直就是一幅抽象画。绝大多数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地方根本不应该叫做家，而应该叫废品收购站。 “原来……是这样啊。我真没想到原来你们家出了这样的事。”莫宇杰叹了一口气，用力扭了扭脖子。出租车里的空间对他来说太狭小了，把他挤得脖子疼。 “是的，我妈被那个可恶的日本鬼子拐跑以后，我爸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整天借酒消愁，喝多了就到处发酒疯，每次都是我给他收拾烂摊子。现在他工作也没了，家务也不干了，我也只能在我家小区里那个小卖部里面打杂，家里压根没有什么稳定的收入，要不是还有几个亲戚能借钱，估计我就得去要饭了。他□妈□的，我真想杀了那个日本鬼子！”许天豪眼里全是怒火，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那个日本鬼子就是卖伪名牌衣服的。”郑天豪补充。 “哦，”莫宇杰把头转向郑天豪，“那你呢？” “我跟他差不多，”郑天豪无力地望着天花板，“我爸妈整天闹离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吵就冷战，谁也不理谁，更不理我，前两天他们都分居了，谁都不管我。我从初中开始就已经基本处于被遗弃的状态，钱总是不够花，我又没什么别的本事，不这样根本过不下去。” “那你们是不是已经不上学了？你们都没考上大学吧？”莫宇杰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早就不上了，我们根本就没参加高考，连高中毕业证都是混来的。”许天豪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是，本来我们俩都不是什么好学生，这么一出事，更学不进东西了。不是我们不学无术，实在是没有办法。”郑天豪耷拉下脑袋。 “那你们没向学校提出，或者是找什么媒体或者社会慈善组织来帮你们吗？”周俊扬问。 “找了，也请了，没人理我们，都把我们当要饭的打发。”许天豪更加低落了，“我现在才明白，喜欢或者相信学校的都是傻x。你们也看到了，这儿都乱得不像个家了。我也不怎么会收拾东西，就算收拾好了，等我爸一喝多了，就又弄乱了。我不让他喝，他就砸东西，我拦也拦不住。他从来不打我骂我，更不跟我妈吵架或者动手，平时受了委屈总是自己憋着，只有喝多了以后会出去闹。后来我也没办法了，只有等他闹够了才去给他收拾。或许这样，他能稍微好受一点吧。” “别沮丧了，大豪，”莫宇杰轻轻地拍着许天豪的肩膀，“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夺得冠军，成功与球队签约，将来成为职业球员，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毕竟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孩一样，必须自己养活自己，不是吗？再说了，谁说上了大学就高人一等？中国的大学有几所好的？我现在上的这所体育大学就有不少真正的混混，我每次看见他们都恶心。” “谢谢你，老大，”许天豪双眼有些湿润了，“除了我的家人之外，你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因为我原本称为‘朋友’的人全都离我而去了，把我看做社会渣滓，还反过头来骂我是‘混蛋’‘垃圾’，要不是遇到你，也许我可能真的变成社会垃圾了。现在我所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冰冷的，哪怕是在夏天，只有你的话不是。‘大豪’这个称呼让我感到好温暖，真的……”许天豪说不下去了，闭上眼，咬着牙，双眉紧锁，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也是，第一次有人这……这么亲切的叫我‘小豪’，很多人都……都管我叫‘贱人’甚至是‘流氓’，老大，我……我真的好感激你！”郑天豪也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因为两个称呼就感激我啊？不怕我把你们带到沟里去？”莫宇杰笑道。 “不怕！老大，我们已经认定了，你就是我们要追随的人，就是见了鬼我们也认了！”许天豪变得大义凛然。 莫宇杰搂住许天豪的肩膀说：“不用感激我，我只是在做我最想做的事罢了。从你们认我当老大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你们当成我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对兄弟而言，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我虽然也被人伤害过，但是我还是想尽可能地去相信别人。还有，我一直相信，每一个人都能做他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无论他是谁。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垃圾或者一无是处的废物，而且只要你想要成功，相信自己能成功，你才有可能成为自己心中的成功者。目前我最想做的就是靠自己的力量去争得应当属于自己的荣耀，证明自己的能力，并竭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更多拥有梦想的人去实现他们的梦想。对现在的我而言，实现梦想的工具就是篮球。我从小就喜欢篮球，既喜欢看篮球，也喜欢打篮球，更敬佩那些为了至高无上的荣誉而拼搏的球员，尤其是那些伟大的球队领袖。” “我也一样，老大，我也崇拜那些伟大的球星，但是有很多球星因为人品问题或者骄傲膨胀而颜面扫地，继而影响了整个职业生涯，甚至是身败名裂，这样你还会支持他们吗？”郑天豪问。 “我还会支持球场上的他们，以及他们取得的那些成就。”莫宇杰的眼神很坚定。 “哦，这是为什么呢？”许天豪问。 “评价球员优秀的标准是个人球技和团队配合能力，不是人品。球技归球技，人品归人品，这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周俊扬抬起手腕一看表，吓到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天哪，都这么晚了，我的事还没办呢！我先走了，拜拜！”说完就急匆匆地往门外走。 “等等，俊扬，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球队？”莫宇杰喊道。 “行，没问题，改天再说吧，我现在要去给我妈买生日礼物了，拜拜！”周俊扬猛地打开门，噌地冲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 第七节 许天豪缓缓站起来，走到门前，无力地关上门，用悲剧片里的哀伤口吻说：“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给我妈过生日了。” “我相信你妈会回来的。”莫宇杰说。 “那只是在小说里面。我现在真的搞不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感情？我妈和我爸过了那么多年，到底有感情吗？感情为什么会变淡？为什么会消失？”许天豪坐回到沙发上。 “嗯……这太复杂了，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算了，不谈这个了。你们平时都打什么位置？”莫宇杰把腰板挺直。 “我大部分时间都打小前锋，偶尔也客串大前锋。”许天豪说。 “我打组织后卫。”郑天豪把原本已经搁到桌子上的脚拿下来。 “那太好了！”莫宇杰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兴地说：“俊扬打大前锋，我打中锋，这样我们只需要再加一个得分后卫就行了！” “不需要替补了吗？”郑天豪的眼珠转了一圈。 “替补可以等到比赛正式开始之前再找，只要凑足了五个主力就可以先去报名了。咱们先报上名再说，替补不着急。”莫宇杰解释。 “这样啊……”许天豪挠了挠头，“那我们的球队最好用什么样的战术呢？” “从我们三个和俊扬的体格来看，我们最好是以进攻为主，防守为辅，”莫宇杰侃侃而谈，“而且最好是侧重于内线进攻，我们的对抗能力都不弱，控球技术也都不差，可以利用这两方面的优势强打内线，多造对手犯规，然后利用罚球来扩大或缩小分差。” “那外线呢？难道要放对手投三分吗？”郑天豪问。 “当然不能完全放了，但只需要适度地限制对方的外线球员就行了，没有必要在外线上花太多的精力，”莫宇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篮球场上有一条真理是‘得内线者得天下’，虽然这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但内线始终是球队的根基，完全靠一群只会开火的射手或者只会突破的小前锋的球队是不会取得太好的成绩的，只有极个别顶级技术型或速度型球星才有可能完全取代内线。当然，具体情况也要具体分析，战术要随着对手的变化而做适当的调整。” “老大，你懂的真多！”许天豪脸上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懂的比我多的人多了去了，一抓一大片，等真正的比赛开始了你们就知道了。”莫宇杰笑着说。 “滴滴，滴滴……”一种类似闹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莫宇杰有些不耐烦地按开手机：“谁呀，这么晚了还来找我？”许天豪和郑天豪好奇地凑了上来。 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的不是垃圾短信，而是一段温馨的情话：发件人：雪瑶干嘛呢？最近练舞练得好累，整天腰酸腿疼的，有时候连觉也睡不好，好难受啊。球队弄得怎么样了？注意身体，不要太累啊！ “是雪瑶啊，”莫宇杰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我还以为又是垃圾短信呢。” “呵呵，雪瑶是谁啊，老大？”郑天豪奸笑着问。 “是你女朋友吗？”许天豪也开始奸笑。 “是不是美女啊？”郑天豪笑得更厉害了。 “你说是不是啊？”莫宇杰也奸笑着反问。 “这还能不是吗？老大，你真有福气。你看我，我想要还没人要我呢！”许天豪说。 “就是，老大，我们现在更崇拜你了！”郑天豪摆出一副自以为很讨人喜欢实际上在不吃这一套的人的眼睛里很欠扁的表情。 “等我上完厕所咱们再聊，行不行？”莫宇杰扔下这句话，飞一般地跑进了厕所。 “看样子我们老大还是个情圣啊。”郑天豪望着紧闭的厕所门继续奸笑。 “情圣？你怎么看出来的？”许天豪从沙发上站起来，扭动着因久坐而有些酸痛的腰。 “心上人一找就把我们扔到一边去了，还不是情圣啊？哎呀，我有点渴了。”郑天豪看到桌子上有瓶看上去好像能喝的液体，端起来“咕咚”喝了一大口。 “别喝！”许天豪大喊，“那是我爸喝剩下的过期白酒！” “噗……”郑天豪呛着了，把酒喷了一地。 “哈哈哈哈……”莫宇杰刚从厕所里走出来，刚好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在几公里以外的一座小区，一栋独栋别墅里正在不停地传出嬉笑打闹的声音，十几个衣着华丽或者浓妆艳抹的男男女女跟着音乐翩翩起舞，几个胖子靠在沙发上拿着桶装薯片或者袋装牛肉干大嚼，几个瘦子双手紧握游戏机柄坐在超大纯平彩电前酣战，嘴里还不停地蹦出“干他”、“灭了他”、“去死”之类的话。一群人坐在地毯上，围成一圈打牌，其中有几个人叼着烟，一口一个烟圈，让外人觉得这里真是那些领导们和教育专家们眼中的不学无术者们的天堂。 曲雪瑶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任由自己海藻般的长发四处披散，洁白纤细的小手紧握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屏幕，好像周围的一切全都与她无关。 “雪瑶，干什么呢？”白璐琪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没干什么，”曲雪瑶翻白眼，“你带我来的都什么鬼地方啊，既闹腾又无聊。” “跟谁聊呢？”白璐琪一屁股坐在曲雪瑶旁边。 “你不认识。”曲雪瑶仍不肯把眼睛从屏幕上挪开。 “是和你男朋友吗？”白璐琪把头凑了上去。 “你烦不烦啊？”曲雪瑶生气地嘟起小嘴，一把推开白伊璐的脑袋。 “算我没说。”白璐琪讨了个没趣，把头扭了回去。 “曲雪瑶，你跳不跳了？”一个身穿像斑马一样黑白相间的衣服的“潮人”停下舞步高声问道。 “不跳了，我累得慌。”曲雪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继续陶醉在短信传情之中。 “喂，你男朋友是打篮球的吗？”白璐琪又把头凑了上来。 “是啊，怎么了？”曲雪瑶问。 “他是不是要参加‘幻宇杯’？”白璐琪眨了眨眼。 “你是狗仔队啊？这么多小道消息？”曲雪瑶盖上了手机盖，转过身，用警察审犯人的专用眼光盯着白璐琪。 “道听途说喽，不行啊？”白璐琪翘起二郎腿，咧出她那一嘴被牙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龅牙，摆出一副烦死人不偿命的得意姿态，“反正冠军一定是我哥的。” “等你见识到宇杰的球技之后，你就该后悔说过这句话了，”曲雪瑶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起头，双臂上举，把她近乎完美的身材和光洁细腻的皮肤暴露到极致，“宇杰的球技是你无法想象的，他在你哥头上扣篮就像是大象踩蚂蚁一样容易。” “切，难道你没听说过蚂蚁举重胜过大象这一说吗？”白璐琪不客气地反问。 “随你怎么说，”曲雪瑶眺望窗外，“反正我相信宇杰一定会赢的。” ------------ 第八节 莫宇杰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了。清晨的曙光透过窗户流进卧室，使房间里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金纱，仿佛这一切都被赋予了生命与活力。“叽喳，叽喳……”窗外的大树上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唉，起晚了。”莫宇杰笑了笑，摇了摇头。他从小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每当父母都出差或者出去谈生意的时候，他总喜欢很早就爬起来练球，练得浑身是汗，然后回家冲一个爽快的凉水澡，再吃早饭。他似乎生来就不喜欢睡觉，总是那么精力充沛，有些对手甚至把他视为怪物，或者是活的兴奋剂制造机。其实天才和怪物之间本来就没多少区别。 莫宇杰走到阳台上，打开窗，尽情呼吸着空气。这也是他每天必做的几件事之一。清晨的凉风混杂着青草和绿树的新鲜味道，如仙露般沁人心脾，令有心之人无比心旷神怡。几乎每一个人在见莫宇杰第一面以后都会给他下两个定义：第一，他是个打篮球的人；第二，他是个不好惹的人。这种看法完全没有什么问题，身高超过两米而又强壮得像一座铁塔的人一般都不好惹，不打篮球或者不当保镖也确实有点屈才，但是在这个时代，只凭第一印象看人的人唯一的同义词就是白痴，只有日久才能见人心。莫宇杰从来都不是一个粗人，哪怕只是“看上去”都不能这么说。文化素质和身材相貌是完全不搭界的两个概念，以貌取人可以说是天下最傻x的行为之一。古往今来的那些伟大人物们没有几个是什么“帅哥”、“美少男”。 “今天的空气真好啊。”莫宇杰感叹。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手机响了起来。 “谁啊，这么早就找我？”莫宇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卧室，打开手机盖，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你是莫宇杰吗？”手机里传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莫宇杰有些纳闷，半秒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会有我不认识的人找我？ “喂？”对方催了一句。 莫宇杰连忙回话：“啊，我是，你是哪位？有什么事？” “我在你的博客上看到了你的球队的招人广告，我想加入你的球队。” “想加入球队啊？”莫宇杰又有些纳闷：我的博客好久没更新了，居然还有人看？ “是啊，怎么了？”对方也开始纳闷了。 “啊，没怎么，你打什么位置？身高体重多少？投篮命中率多少？”或许是有点不信任对方，莫宇杰像球探一样抓住对方刨根问底。 “我打得分后卫，其他信息等我们见面以后再说吧，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在你家小区附近的冰点屋等你。”“嘀――嘀――嘀”，对方挂了电话。 “搞什么，玩神秘啊？”莫宇杰关上手机盖，走回房间，慢慢地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因为刚开门，冰点屋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两三个人，毕竟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在大早上约会的情侣，干这行的人要是想在这个点拉客，那只能说明两点，第一点是他自己都被热呆了，第二点是他家的冰点绝对是劣质品，吃了不得胃病也得拉肚子。即使是那仅有的两三个人，看上去也相当的平凡，和在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大爷大妈似乎没多大区别。只有不平凡或不甘于平凡的人，才能在这里找到他的同类。 莫宇杰推开门，朝店里四处张望，努力去寻找看上去像是会打篮球的人。 “你就是莫宇杰吧？”一个半靠在座位上、嘴里叼着一根粉红色吸管、轻轻吮吸着杯中的饮料的瘦子说。 莫宇杰走到瘦子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太过秀气，看上去弱不禁风，他的拳头跟莫宇杰的小胳膊一样粗，皮肤白净得像剥了皮的鸡蛋，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估计龙卷风一来他就得第一个被卷走。莫宇杰的心里顿时升起一朵疑云：这样的人也能打篮球？ 瘦子很友善地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吴海川，很高兴认识你。” 莫宇杰轻轻地握住吴海川的手――生怕把他握骨折了。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太瘦了，”吴海川温和地笑了笑，“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打得分后卫，当一个纯粹的外线投手。我很清楚，凭我这体格，强打内线纯粹是找虐，所以我就通过三分球的优势来弥补体格上的劣势。我的三分命中率虽然不能说是百发百中，但也是相当准的。” “准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达到百分之四十？”莫宇杰变身球探。 “四十？拜托，我还不是顶级球星，但三十五左右还是有点可能的，”吴海川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整整齐齐地排在桌子上，“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就用这几个硬币？”莫宇杰指着硬币问。 “我能从这儿把硬币扔到那个杯子里面去。”吴海川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面的一个矮矮瘦瘦的空茶杯。 “哦，是吗？那快让我开开眼界吧。”莫宇杰动了爱才之心。 ------------ 第九节 吴海川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缓缓地夹起一枚硬币，双指用力一挥，“嗖――”硬币飞快地向杯中飞去。 “叮”的一声，硬币欢快地落入杯中。 “真厉害啊，你是不是练过？”莫宇杰的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 “是啊，练过一段时间，”吴海川娴熟地用左手双指夹起另一枚几乎完全一样的硬币，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弧线，同样的结果――又是“叮”的一声，硬币又欢快地落入杯中。 莫宇杰问：“把杯子换成篮筐，硬币换成篮球，你还是这么准吗？” “是的，”吴海川点头，“基本是这样。” “你是为了实现梦想呢，还是只为了赚钱？” “实现梦想，”吴海川的表情变得坚毅，“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当职业球员。因为我太瘦了，经常被推倒或者撞倒，这条路对我来说非常坎坷，校队不收我，别的球队也不愿意要我，有时候甚至连打野球的人都不跟我打。我曾经在我们学校的论坛上发了一篇《我要当职业球员》的日志，结果很多人都笑话我，有些烦人的家伙还骂我是‘傻x’‘脑残’，其中有个混蛋甚至还说了一大堆‘你要是能打篮球，那大象也能跳芭蕾’之类的话，这让我非常难受。有时候我甚至都想放弃。” “你不能放弃，”莫宇杰摊开手，“我一直相信，只要是有价值的生命，无论是人也好，动物也好，植物也好，哪怕是一只蚂蚁，甚至单细胞生物，都应该有自己的梦想，都应该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实现它，这就是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只要不违法犯罪，不反人类，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什么梦想是毫无意义的或没有用处的？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最大意义就是做自己喜欢做而且最适合自己的事，并尽量用它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除此之外，别的东西都是次要的。还有，为什么要在乎那些好事者们的看法？他们说屁话我们为什么要听？那些话才是真正没意义的东西。他们说我们是狗，难道我们就得去吃屎吗？他们自己就整天干没意义的事，说出来的话能有意义吗？” “对啊，所以我才来找你啊。”吴海川一脸真诚。 “是，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你能保有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信任，这种真诚是非常珍贵的，”莫宇杰掏出手机，“但你也不要对我抱太大的期望，仅靠我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我和兄弟们――哦，不，是我们和兄弟们的共同努力。” 吴海川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块去吃点？”莫宇杰问。 “可以。” 公共球场一扫前几天的空荡，变得人满为患，到处充斥着叫喊声、碰撞声和击打声，完全掩盖住了清脆的蝉鸣，敢情这个球场的客流量就跟中国的股票一样，大起大落而且还没个准。估计是因为没人收场地费了，贪小便宜的和胆小的都来了。 “有没搞错，老大，这样的人也能打篮球啊？”许天豪似乎特别难以接受这个新队友，说话的腔调相当奇怪，某些马屁精跟领导打小报告的腔调似乎也没他怪。尽管他的头发整齐了不少，衣服也干净了很多，但他的性格始终无法被掩盖。 “是啊，老莫，你不会是耍我们吧？”周俊扬也对吴海川表示极其的不信任。 “我什么时候耍过你们？”莫宇杰把球递给吴海川，“来，给兄弟们露一手！” 吴海川接过球，迅速运球跑到中场，猛然转身，起跳，出手。 “在中场投？太远了吧？！”郑天豪嘴张得像只大喇叭。 “砰――呼”，球狠狠地击中篮板中心，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反弹入网。 “好球！”莫宇杰鼓掌。 “老大，他就会这个吗？”许天豪问。 “你还想让他会什么啊？会这个还不够吗？”莫宇杰笑着说。 “我们需要纯粹的投手吗？”许天豪还是不明白。 “怎么不需要？”莫宇杰反问，“如果没有投手的话，我们的外线就是一片空白，内外线得分会严重失调，也不利于球队的长远发展。” “如果到了紧急关头，我们还可以让他来投绝杀球。”郑天豪补充。 “绝杀……这恐怕还比较困难，我以前没练过，”吴海川运球跑回莫宇杰身边，“不过我会努力的。” “其实绝杀这玩意不需要过多的专门练习，需要的是稳定的手感和平和的心态，说白了就是要淡定。还有，迅捷的反应也是必不可少的。”莫宇杰扭了扭脖子。 “那我应该没问题，我是很淡定的。”吴海川温和地笑了笑。 许天豪扳指头：“中锋、大前、小前、分卫、控卫都有了……这么说我们的主力已经齐了，老大，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去报名了？” “可以了，不过我们要先想一个队名，你们说我们的球队叫什么名字好？”莫宇杰问大家。 许天豪提议：“叫‘闪电’怎么样？我觉得挺威风的。” “‘闪电’？叫这个名字好吗？我怎么觉得挺吓人呢？”周俊扬摇头。 “那你觉得叫什么好？”许天豪问。 周俊扬把右手食指顶在太阳穴上，转了几圈，说：“我觉得叫‘英雄’挺好的，不是说每一个人都是英雄吗，那我们的球队就是一支英雄之队，这不正符合我们这支队伍的精神吗？” “你这也忒俗了吧？还什么“英雄之队”？能不能有点创意？”郑天豪一脸不屑地打断了周俊扬的话，“依我看，还不如叫‘海鲨’呢，把我们全队都比作一只勇猛凶狠的大白鲨，冠军就是我们的猎物，我们为了捕获猎物勇猛向前，不择手段，把所有阻挡我们的对手全都咬个稀巴烂，然后吞到肚子里……” “停！停！停！”许天豪连做了三个“暂停”的手势，“你黑手党啊？你这个才吓人好不好？我都快让你吓出鸡皮疙瘩了！” “你的意见呢？”莫宇杰转过头问吴海川。 “我没意见，你们决定吧。”吴海川仍然很温和。 五个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五分钟过去了。 “咳，”许天豪很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莫宇杰：“老大，还是你决定吧，我们听你的。” “是啊，宇杰，你决定吧。”周俊扬随声附和。 ------------ 第十节 莫宇杰伸出左手食指：“叫‘逐梦’怎么样？” “逐梦？”许、郑、吴、周四人同时把眼睛瞪得跟龙眼一样大。 “就是追逐梦想的意思，”莫宇杰转过身，面对他的四位队友，脸上的笑容自信而又灿烂，“我们大家为了同一个梦想走到一起，去追逐它，去为它而拼搏，为它而战斗，是它激励着我们前进，而‘逐梦’二字正是它的精华之所在，你们觉得怎么样？” “太棒了！”郑天豪伸出右手四根手指，把它们弯成爪形，——这是他夸人的专用动作，“还是老大有水平！” “你用错词了吧？应该是太牛*了才对！”许天豪用力拍了一下郑天豪的肩，冲莫宇杰喊道：“老大，你真的跟你的名字一样牛*啊！宇杰，不就是全宇宙里都数一数二的豪杰嘛！” “行了行了，别夸了，再夸我就该被你们捧杀了，到时候你们可得偿命啊！”莫宇杰连忙挥手。 “我同意！”吴海川伸出右手，“‘逐梦’这个名字确实好！” “我也同意！”周俊扬把右手放在吴海川的手背上。 许天豪和郑天豪也先后把手放上去。 莫宇杰轻轻地把手搭在最上面，高呼一声：“逐梦队，加油！” “逐梦队，加油！”五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简陋的报名处里，讨人厌的苍蝇和蚊子到处乱飞，“嗡嗡嗡”的噪音不绝于耳，活脱脱一堆音波炸弹，威力简直可以和某些网络歌曲相媲美。整间屋子就像是一个大蒸笼，空气里全都是热气，把鸡蛋打到地上，不用两分钟就全熟了，不过这种煎鸡蛋绝对不能吃，因为地上黑不黑灰不灰的脏土全粘在上面了，吃了准保得胃病。一台年久失修的破电风扇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只能制造出极为有限而且还时断时续的几丝凉风，真是难为它了，过了保修期还要像啃老族们和房奴们的父母一样为完全不属于他们自己的利益而辛苦*劳。 “现在只有五名先发吗？”登记的工作人员扶了一下快要滑到下巴上的金丝眼镜。 “是的，替补要到截止之前才能找齐。”莫宇杰擦了一把汗，汗水立刻撒了一地，跟地上的浮土混成了类似呕吐物的一种泥浆。 “好吧，希望你们尽快找齐。你们的球队叫‘逐梦’是吧？” “是的。”周俊扬点头，完全没注意一滴汗珠从他的脖子上流到了衣服上。 “好，这是赛程表，四天后就是第一轮预选赛。祝你们取得好成绩。”工作人员噼里啪啦地打完最后一行字，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纸塞到莫宇杰手里，转身端起茶杯缓缓踱进了里屋。 “老大，这就算报完名了吗？”许天豪不断地抖着衣服，估计是热得受不了了。 “没错。”莫宇杰点头。 “那我们先出去吧，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太热了！”许天豪撒开腿就往外跑。 “出去吧？”吴海川问莫宇杰。 “好吧。”莫宇杰挥了挥手。 就在五个人都走出报名处的门的一刹那，七个怪不拉唧的人一股脑地围了上来。他们齐刷刷地穿着黑衣服和黑裤子，脚上蹬着同一品牌的黑球鞋，胳膊上都戴着黑护腕，浑身上下除了眼白全是黑的，像是七只被偷了蜂蜜的黑马蜂。中间的矮个子瘦的像只猴，脸尖的像只雪狐，一头红毛被啫喱水弄得跟鸡冠一样直往天上翘。他左手五个手指套满了假的金环，右手食指和中指用黑帮老大专用的姿势夹着一根没牌子的劣质烟，鼻孔冲着人脸，眼睛冲着天，还摆着一张极为欠揍的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自命天下无敌，实乃傻x至极。 “莫宇杰，别来无恙啊。”红毛放肆地冷笑了两声。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冷笑，又干又冷，周围的温度仿佛立刻下降了不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他嗓子发炎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莫宇杰皱着眉头问。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红毛自以为很潇洒地猛吸一口烟，“噗”的一声把烟圈向周俊扬吐出去，熏得周俊扬直咳嗽。“这个冠军也是我的梦想啊。怎么，你又想坏我的好事了？” “什么叫‘我坏你的好事’？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宇杰摊开手。 “什么意思你自己明白，我懒得跟你废话。莫宇杰，不是我说你，你就找了这么几块料当你的队友啊？”红毛像看一堆等待粉碎的垃圾一样扫视着整个逐梦队，“我还以为他们都是球馆里擦地的呢。” “喂喂喂，你谁啊？你会不会说人话啊？”许天豪有些发火了。 “就是，谁给你权力跟我们老大这么说话？”郑天豪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哦？原来你当上老大了啊，恭喜你啊！”红毛故意重重地吐出“恭喜”二字，“兄弟们，鼓掌！” 六只“马蜂”同时伸出六对“蜂爪”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架势丝毫不亚于迎接某位领导的欢迎场面。 莫宇杰有些不耐烦了：“你别闹了行不行？我们还有事，没工夫陪你扯淡！” “扯淡怎么了？谁不会扯淡啊？我估计也就是你这几个小弟不会吧？我很好奇，等到了球场上，他们能不能搞清楚哪边是自己的篮筐啊？” “你xxxxxxxxx是不是？！你找揍是吧？”许天豪气急败坏，握紧双拳就要冲上去。 ------------ 第十一节 “大豪，别冲动，”莫宇杰伸出左手挡住许天豪，“用不着跟这种人计较。” 许天豪放下了拳头，但仍对红毛怒目而视。 莫宇杰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胡凌飞，我们不想跟你闹，也没时间跟你闹，你别给鼻子上脸行不行？我们不跟你闹，不等于我们软弱可欺，你觉得你的球技比我们强，那就赛场上见，我们逐梦队绝不是软柿子，我们不害怕任何对手，我们随时恭候你们的挑战。但你用这种街头混混才用的低级挑衅方式来侮辱我们，你难道不觉得这太不入流了吗？” “好啊，那我就用你所谓‘入流’的方式来赢你！”胡凌飞把烟扔到地上，狠狠地一脚踏成两截，“我们‘暗狐’队也决不害怕任何对手！赛场上见！” 七只“暗狐”缓缓离开现场。 “‘暗狐’队？叫马蜂队多好！多合适啊！”吴海川一脸说不尽的厌恶。 “叫混蛋队得了！一帮混蛋！”许天豪骂道。 “老莫，那个红毛是谁？你认识他吗？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他？”周俊扬像金鱼吐泡泡一样吐出一连串问题。 “这个问题待会再跟你们说吧，现在说不清楚。”莫宇杰把脸扭过去，不看大家。 “为什么？老大，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啊？他是什么人啊？”郑天豪问。 “他是我最大的仇人。”莫宇杰几乎是用能用‘吼’来形容的最低音量说出了这八个字。 五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好几秒没说话，浑身上下唯一能还在动而且可以被外人明显地观察到的部位就是眼睛。如果不是周围的风声铃声喇叭声还在响，估计这附近没有什么东西能提醒逐梦之队地球还在运转了。几个西装笔挺的生意人匆匆地走过，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们一眼，似乎把他们当成了被某个艺术家遗弃的雕塑或者行为艺术爱好者。 “仇人？”打破沉默的仍然是许天豪，“老大，你和他有什么仇啊？” 莫宇杰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长呼一口气，说：“我想你们还是不要知道这件事为好。这件事太复杂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更何况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让你们卷进去，更不想让它影响我们的球队。” “没关系的，我们不会受影响的，就算有影响也是好的影响，它能激发我们的斗志。”周俊扬说。 “没错，老大，你的仇人就是我们的仇人，我们一定尽全力为你复仇！”郑天豪一扫平日的玩世不恭，变得坚毅而忠诚。 “就是，敢跟我们老大作对，他活得不耐烦了吗？！”许天豪狠狠地说。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莫宇杰正想回答什么，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喂，谁啊？”莫宇杰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宇杰，你在哪儿？”曲雪瑶的声音又甜又悦耳。 “雪瑶啊，”莫宇杰的脸色瞬间从阴转晴，“我在报名处门口，怎么，你要来吗？” “嗯，我五分钟后就到，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一会见！”曲雪瑶欢快地挂断了电话。 “谁要来啊？”吴海川问。 “我们老大的女朋友。”郑天豪恢复一脸奸笑的标志性表情。 “曲雪瑶？宇杰，你前两天不是跟我说她这几天都在练舞吗？”周俊扬问。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练完了吧，”莫宇杰轻轻地笑了笑，“她从小就这样，总喜欢跟我搞‘突然袭击’。” “‘从小’？老大，你跟她从小就认识？”郑天豪就像某些八卦刊物的记者，逮着个敏感字眼就咬住不放。 “停，打住！”莫宇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们不谈这个问题行不行？” “老大，这有什么不能谈的？青梅竹马多好啊，我想要还没有呢！”郑天豪既羡慕又纳闷。 “什么青梅？还酸梅呢！你网络小说看多了吧你？”莫宇杰冲郑天豪翻了个白眼。 “人家不愿意谈嘛，你总得给人家留点隐私吧？”吴海川揉了揉眼，“还是谈正事吧。队长，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找一个训练场地？” “没错，我们如果在公共球场训练的话，肯定会有人投诉，到时候会给我们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觉得我们最好是租一个场地。”莫宇杰说。 “租场地？那岂不是又要自己花钱？”许天豪把地上的饮料罐一脚踢飞，“我真不明白，主办方为什么不给我们提供训练场地？” “这是因为整个清河的篮球馆不多，很多建基础设施的经费都被某些主管建设的官员挪用了，好几个局的局长换了好几任，几乎每一任都贪，监察部门也都装聋作哑，体育馆的建设速度远远跟不上篮球全民化的程度，更满足不了广大篮球爱好者的需求，仅凭组委会能租到的球馆数量，承接每一场比赛就已经有些忙不过来，根本拿不出多余的时间和场地来给球队进行日常训练。我也不想额外多花钱，但是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莫宇杰把视线投向远方。 “老大，你还知道这么多？”郑天豪问。 “我有个朋友，他爸爸是公务员，他瞒着他爸爸把他听到的很多官场上的黑幕都告诉我了。”莫宇杰回答。 “那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找一个租金比较低的场地。对了，老莫，这个比赛的赛制是什么？是单循环还是双循环？”周俊扬整理了一下略微有点歪的眼镜。 “都不是，这个比赛的赛制比较复杂，”莫宇杰把头转回来，“先是所有报名的队伍通过随机抽签进行两轮预选赛，然后战绩相对较好的十六支队伍留下，分成四组进行小组赛，最后每个小组的前两名交叉进行淘汰赛，直到决出最后的冠军。” “这也太复杂了吧？绕得我头都晕了。”郑天豪直伸舌头。 “只有两轮预选赛？少了点吧？”周俊扬问。 “这还少吗？都够复杂的了。”郑天豪说。 “其实这也没什么关系，”吴海川说，“对我们来说复杂，对他们来说也同样复杂。” “就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无论是什么赛制，我们都不怕，我们又没比他们多打比赛！”许天豪挥了挥拳头。 “没错，我们一定会赢的！”吴海川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们一定要，不，能拿冠军！” “是啊，”莫宇杰也笑了，“冠军会属于我们的。我们会复仇。” 堆积在天上的云层突然散开了，无数道阳光直射下来，映照着整个逐梦队，如同海上的明珠般耀眼。 ------------ 第十二节 三年前。 偌大的球馆里座无虚席，黑压压的人群把观众席堵得密不透风，最上方的观众们基本只能看到别人的后背。加油声、叫骂声、棒槌击打声充斥着整个球馆，山呼海啸，此起彼伏，不把房顶掀了决不会罢休。巨大的电子记分牌上赫然显示着咬得极紧、甚至可以说是差距微乎其微的比分“柏杨学院：腾飞学校86：88”，以及短暂到令新秀及二流球员接近绝望的剩余时间：5.2秒。 此时此刻，柏杨学院的全体队员都围在教练的周围，没有一个人继续安稳的坐在替补席上，在这个时代，这么淡定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每个人都大汗淋漓，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如果不是在篮球场上，某些不明就里的旁观者可能会把他们当成心脏病人送到医院去抢救。就连一向沉稳睿智的教练都开始紧张了，眼镜掉了好几次，拿笔的手不停地哆嗦，本来想画一个圆，画到塑料板上就变成了椭圆，再画两笔就成了飞碟。 “教练，”秦震费力地用喝了两瓶水还干燥无比的喉咙咽下了一口口水，开口了――作为球员里最重要的人物，他不能不参与最后一投的决策，“我们为什么不投三分绝杀对手？为什么非要强打内线，然后拖入加时赛？” “秦震，你不是不知道腾飞队的外线防守有多厉害，”教练强压着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今天全场比赛，我们的三分命中率不到平时比赛的一半，更何况现在是紧急关头，他们肯定还会加强防守，尝试绝杀无异于自找死路。对方的内线偏弱，强攻造犯规或许还有希望。” “可是……”胡凌飞欲言又止。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还是你想当英雄？”莫宇杰不满地翻着白眼。 “怎么着，我当不了吗？”胡凌飞也不满地还了一个大白眼。 “就你牛*是不是？”莫宇杰开始不淡定了。 “你们别闹，”秦震强压着火，“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 “队长，”莫宇杰意识到了自己这么做不太合适，压低了声音，“是你攻还是我攻？” “你攻吧，”秦震摘下被汗水湿透的护腕，一甩手扔到替补席上，“我负责挡拆。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好，就这么办，”教练把笔放回椅子上，“进攻一开始，古越立刻把球传给胡凌飞，然后胡凌飞，你以最快的速度向内线突破，一突入内线立刻分球，无论是谁，得到球后立刻用最短的时间把球传给莫宇杰，然后莫宇杰，你利用身高优势强打篮下，不能得分也要造犯规，争取靠罚球把比分追平！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五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紧张，有的激动，有的不满。 “滴……”裁判吹响了继续比赛的哨声。 双方队员都回到了场上，准备进行最后的决战。 莫宇杰把头转向不远处的观众席，费力地挤出一丝微笑。 曲雪瑶也勉强地笑了笑，但这难以掩盖她同样极度紧张的情绪。 “滴……”裁判吹响了发球的哨声。 古越用尽全力把球发出，胡凌飞稳稳地接住了。 腾飞队的两名后卫瞬间围了上来。 胡凌飞想也没想，持球直突左前方，完全没有意识到右侧已经因为包夹防守的原因露出了一个大空当。 “这边！“莫宇杰挥手大喊。 “给宇杰！”秦震也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 但此时的胡凌飞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眼里没有队友，只有篮筐，奋不顾身地向自己视线里的光荣之路冲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条路的终点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沼泽。 时间只剩下了1.5秒。 胡凌飞面对双人包夹强行出手，姿势极其不标准，比一架快用完子弹的歪把子机枪好看不到哪儿去。 球无力地砸中了篮板，倾斜着落到了地上。 “滴……”记分牌上的时间变成了“0”。比分彻底定格了。比赛结束了。 整个球场炸锅了，山呼海啸声、庆贺声、叫骂声、叹息声响彻云霄，黑夜被这巨大的声响撕裂，露出它的无力与沧桑。 腾飞队沸腾了，全体队员以超音速飞奔到球场中央，大声叫喊着，欢呼着，没有什么能把他们的快乐夺走。 柏杨队凝固了，全体队员愣在原地，他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古越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 解说员激动万分地挥舞着麦克风，高声大喊：“最终比分88：86，腾飞队获得冠军！” 莫宇杰顿时一股热血涌上大脑，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胡凌飞身前，猛地揪住他的衣领。 “你干什么？”胡凌飞被吓了一大跳，用尽全力想掰开莫宇杰的手，但莫宇杰的力气太大了，他怎么掰也掰不动。 “我还要问你呢！”莫宇杰恶狠狠地喊道，“你为什么不按照预定的战术分球给我？为什么？！” “时间已经快到了，我周围都是人，我怎么给你分球？”胡凌飞强词夺理。 “扯淡！右边这么大的空当你能分不出球来？你当我傻子吗？”莫宇杰更加恼火了。 “你们干什么？别闹了！”秦震用力掰开莫宇杰的手。 众人围住即将打起来的二人。 教练走到二人中间，挥舞着双手：“冷静！冷静！先回更衣室，回更衣室我们再解决，行不行？在这儿吵架，惹出事来没法收场！” “就是，老莫，输球是多方面的，他只是一个球没进而已，你不能只怪他吧？”古越在一边打圆场。 “都这样了，你还帮他说话！一个球？你知道他今天浪费了多少次出手机会吗？” “你什么意思啊？我浪费机会？你投篮百发百中啊？你闭着眼都能进啊？” “装，你接着装吧，啊，你不就是想当英雄吗，不就是想争下一任队长吗？行，我不跟你争了！我成全你！”莫宇杰转过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过道中。 “宇杰！”秦震跨出右脚，伸出左手，想要去追。 “让他走！”胡凌飞没好气地说，“神经病！” 巨大的人流缓缓地从各个出口涌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天上是喧哗声，地下是脚步声，几乎每一尺每一寸空间都被声音挤满，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可以用“安静”来形容。莫宇杰被夹杂在人流中间，无力地随着人群的漂流而漂流。汗水不断地从他混杂着疲惫和愤怒的脸庞和强壮的身体上流下来，黏住了早已湿透的球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漂流了许久，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一头靠倒在一排椅子上。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无法想象自己一直奋斗的目标就这样像楼兰古城一样在眼前消失了。 过了很久，一双又冰凉又温暖的小手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双颊。 “宇杰，不要难过了，”曲雪瑶轻轻地说，“这只是一场比赛而已，冠军还有很多，你别这样。” 莫宇杰轻轻握住曲雪瑶的手，说：“雪瑶，你是知道的，这个冠军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它是我直到目前最大的梦想，也是我准备送给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为它放弃了那么多东西，我本来离它只差一步了，但是……” 莫宇杰强忍着情绪把头转向窗外，长吸一口气，双眼直盯着窗外被绞成碎块的明月，嘴唇费力地一张一合。 “我一定要复仇。我一定要打败他。” 各个出口的人潮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喧嚣渐渐地消失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已经变得稀稀拉拉，可以看清路过的每一个人，也可以听清他们发出的每一点声音。 古越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一样藏在拐角处，偷偷地看着莫宇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微微地歪着，说不上是笑还是哭。如果此时有一个明眼人在这儿，会发现他的眼里含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好像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 第十三节 “原来你们是这样结下仇的？”吴海川把伸出车窗外的头转回车厢里来。就在下一秒，一辆横冲直撞的垃圾车紧贴着公交车的边缘疾驶而过。 “不是，这件事只是导火索，”莫宇杰把手搭在椅子背上，把右腿伸到过道上，“我和他的矛盾早在这之间就已经不可调和了。在这一届篮球联赛开始之前，由于秦震在半决赛结束后突然宣布不再担任队长，整支队伍在决赛前就已经分化成两派，一派支持我，一派支持胡凌飞，因为当时只有我和他有竞争新队长的实力。” “他也有实力？我看他就会满嘴喷大粪！”许天豪把脚翘到手扶栏杆上，“老大，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不给他个教训呢？要换成我，早把他揍成三等残废了！” “我要是因为这么个事跟他动手，那我跟他有什么区别？那对我有一毛钱的好处吗？一个大高个因为输了一场比赛殴打一个小矮子，你觉得这是好事吗？力量是用来维护真理和保护应该保护的东西的，不是用来欺凌弱者的。还有，你们知道他当时的外号是什么吗？” “是什么？”周俊扬问。 “‘灵狐’。他的速度极快，抢断更是威力无比，但是他太独，几乎从来不主动传球。可不知道为什么，教练非常看重他的个人能力，所以他和我在球队中的地位几乎是平等的。他虽然是个狂傲的人，但他确实有他狂傲的资本，至少他不傻。”莫宇杰的口气像是在说一只被大象踩死的蚂蚁。 “那他最后怎么样了？当上队长了吗？”郑天豪撸起袖子。 “不，他不仅没当上队长，而且还因为不执行命令而被球队开除了。只可惜，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已经退出球队了，后来我又离开了学校。”莫宇杰苦笑。 “退出？”许天豪大吃一惊，把双脚从栏杆上拿下来，“老大，你为什么要退出啊？” 莫宇杰叹了口气，说：“大豪，当时的我就跟现在的你差不多，不是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定力和思考问题的能力，这都是我后来才慢慢懂得和提高的。我原本已经对整支球队，尤其是对教练失望了，我以为退出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既成全了胡凌飞，又平息了队里的矛盾，结果最终大家都受到了伤害，我和他都没有赢，最后校队也垮了，连半决赛都没有再进过，直到现在，学生换了好几届，队员也换了好几届，仍然没有恢复元气。那场比赛结束后不久，秦震就离开学校了，也离开清河了。他没跟任何人说，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走，甚至有些人还认为他是被我赶走的。我直到前一段时间还没有想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我造成的，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宇杰，你没有做错什么，”曲雪瑶轻轻环住莫宇杰的脖子，“他没有执行预定好的战术，那就是他的不对，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明白，雪瑶，”莫宇杰恢复了标志性的明亮笑容，“我没有揽责任，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更负责任一点，而不是用这种一拍两散的方法解决问题，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我得到了最佳中锋和篮板王两个个人荣誉，却失去了最重要的冠军。还好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希望我不会再输一次。” “咱们换个话题好吗？这个话题有点太沉重了。”周俊扬掏出眼镜布擦眼镜。 “行，雪瑶，你说的那个场地真的不收费吗？”莫宇杰转过头问曲雪瑶。 “那是当然的，我爸的朋友怎么会跟我要钱啊？”曲雪瑶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那个场地是一所高校的常包场地，现在学校放假，那个场地也是闲着的。不光场地不收费，里面自备的训练器械也都不收费。”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吗？”吴海川一时难以相信。 “有啊，只不过他有一个条件。”曲雪瑶伸出右手食指。 “什么条件？”郑天豪突然变得警觉起来。 “让他儿子加入球队。” “他儿子打什么位置？”许天豪问。 “大前锋，偶尔客串中锋。” “这没有问题，”莫宇杰拍了拍从公车椅子背上蹭到衣服袖子上的灰，“哪怕他只有体格，我们也可以要他。” “这样我们的内线就绝对没问题了。”郑天豪说。 “只要他不是水货。”周俊扬补充。 “我们又多了个队友。”吴海川笑笑。 “不是一个，是两个。”曲雪瑶纠正。 “两个？另一个是谁？”许天豪不解。 “你们待会就知道了。”曲雪瑶的嘴角微微一弯，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又开始玩神秘了。”莫宇杰也笑了。 “不行吗？”曲雪瑶俏皮地眨了眨眼，眉毛动了一动，像被春风吹拂着的柳叶。 “哈哈哈……”一行人的笑声随着风传出车窗外。 “吱……”一声尖利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笑声。 整辆车猛地一个前倾，车上每个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往前方晃动了一下，有几个站着的人差一点就跌倒了。 “怎么回事？”郑天豪猛地把头伸出窗外。 “危险！”吴海川一把把郑天豪拽回来。 一道黑影“嗖”的一下掠过窗边。 “什么呀？”莫宇杰关切地问。 “有人扔东西。”吴海川一扫温和的面容，变得坚定而冷毅。 “扔东西？”周俊扬没反应过来。 “从前面的车上扔出来的。”吴海川的口气令人深信不疑。 “吱呀――”急刹车时轮胎的摩擦声。 “咣当――”巨大而又沉闷的碰撞声。 “咔嚓――”尖利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许天豪唰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小豪，你刚才看见了什么？”莫宇杰问惊魂未定的郑天豪。 “一辆大卡车和……和一辆垃圾车撞上了，就……就是……”郑天豪用力地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周俊扬伸出手轻轻拍着郑天豪的背：“你别紧张，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就是刚才飞过去的那辆，”郑天豪顺过气来了，“两辆车上都有人受伤，没受伤的都打起来了，有几个人手里还拿着家伙，看样子不好收拾了。” “呜……哇……呜……哇……”瞬间警铃声大作，数十辆汽车被迫停下，整条道路堵成了一幅巨型拼图，好像提前进入了上下班高峰期一样。路上的行人要么紧张得走不动路，要么紧张得乱跑乱窜，要么一点都不紧张地停下脚步看热闹。 “警察来了，”莫宇杰瞟了一眼窗外，“听这声音来的还不少！” “怎么办，宇杰？”曲雪瑶紧紧抓着莫宇杰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我们会不会被卷进去？” “没事，雪瑶，”莫宇杰搂住曲雪瑶的肩膀，“有我在呢。” 车厢里开始骚动了，乘客们有的议论纷纷，有的大声叫喊，有几个人跑到车头要求司机开门，让他们下车，更猛的直接对着紧闭的车门拳打脚踢。 “老大，我们要不要下车？”许天豪问。 “快下吧，免得被卷进去！”周俊扬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行，现在不能下车，”莫宇杰伸手挡住周俊扬，“现在局势太乱，突然下车可能会被误伤。” “那怎么办？”许天豪握紧了椅子旁边的扶手。 “等，”莫宇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等警察控制住局势，我们再看着办。” ------------ 第十四节 当秒针艰难地完成了近90圈的长跑之后，一行人总算站在了目的地门口。每个人的表情都五味杂陈，既有刚刚遭受突发事件的惊魂，又有抵达目的地的释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不算旧也不算新的小型体育馆，刚刚被劣质油漆粉刷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油亮，让人怀疑刷的到底是油漆还是汽油。大门旁边的墙上横七竖八地贴了一张又一张海报，全都是当红的国际体育明星，人一个比一个红，照得却一个比一个差，镜头歪七扭八，场面稀里哗啦，人物表情不是紧张得纠结就是扭曲得狰狞，真不知道这些摄像师们都喝没喝醉。 “就是这里吗？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吴海川眨了眨眼。 “没错啊，就是这里。”曲雪瑶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厚重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大家好！”一个高个子走了出来，用很豪迈的语气跟众人打了个招呼。 “他就是要加入球队的人？”莫宇杰端详了一下来人的面貌。这个人的个头只比他矮一点，肌肉也不比他少多少，看上去也很强壮有力，只是被洁白的长袖衣服挡住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能是由于经常在太阳底下暴晒的缘故，他的脸色也很黑，不过不是一到晚上就看不见人的那种炭黑，而是混杂着茶叶青色和蓝色和紫色之间的颜色的一种黑，看上去不但不显得刺眼，反而富有亲和力，给人增加了不少可信度。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的眼睛显得炯炯有神，像是宇宙空间中不停闪烁的一对双子星。 “是的，”曲雪瑶微笑，“他叫赵嘉明，曾经在一年前的三对三篮球挑战赛上拿过最佳防守球员。” “你就是莫队长吧？”赵嘉明大踏步走到莫宇杰面前，握住莫宇杰的手，“我很荣幸加入你的球队。” “能和你并肩作战，我也很荣幸。”莫宇杰还不习惯被称为“队长”，但也握紧了赵嘉明的手。 “你也打大前锋是吧？”周俊扬问。 “是的，不是我吹，我在防守端的作用是非常大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我都能限制住他，跟我对位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全场得15分以上。”赵嘉明自信地说。 “这么厉害啊？”郑天豪伸舌头。 “曲雪瑶，你真有眼光啊，找了个这么……这么牛*的男朋友。”赵嘉明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既合适又不俗的形容词，于是憋出了“牛*”一词。 “那是当然，我的眼光怎么会差。”曲雪瑶很得意。 “这是大豪，小豪，这是周俊扬，这是吴海川，都是我们的队友。”莫宇杰一一介绍。 “请多指教喽。”赵嘉明友好地向所有人走过去，和大家一一握手。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他在哪儿？”周俊扬四处看。 “我在这儿。”“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 是袁启轩。他一扫那天中午打电话时的狼狈，潇洒又从容地走到众人跟前，迎风晃动着自己棕黑相间的长发，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洗发水和男性香水的味道，似乎在像世人宣告他有的是钱，他用得起名牌。棕黄色的牛仔装紧紧地包裹着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他始终坚信，即使是在热得令人无法忍受的夏天，这一身装扮也不会使他被骂作神经病，而只会得到小女生们爱慕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莫宇杰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老朋友。 “我怎么不能来？”袁启轩甩了甩头，“上次我叫你来帮我买单，你也不来，害的我被酒吧老板扣下了，好说歹说才脱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怎么不能来？” “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上次真的有事，他们都可以作证，是吧，大豪，小豪？”莫宇杰转过身问许天豪和郑天豪。 二人一起点头。 “老大，他也是打篮球的吗？”许天豪用美国海关工作人员查偷渡犯的眼光看着袁启轩。 “怎么？不像？”袁启轩反问，“谁规定我不能打篮球？” “你还能打？我还以为你光忙着泡妞，连怎么运球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呢。”莫宇杰开玩笑。 “泡妞要用脑子，打篮球也要用脑子，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这绝对是我的经验之谈。”袁启轩摆出一副典型的专家做派。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泡妞跟打篮球有关系。”吴海川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样的人还缺钱吗？”郑天豪问。 “我爸都不给我零花钱了，你说我缺不缺钱？”袁启轩又无奈又尴尬。 “你打什么位置？我们已经不需要大前锋了。”周俊扬扶眼镜，刚才那一系列折腾使他的眼镜又变歪了。 “你认为我这体型能整天抢篮板和卡位吗？我打后卫，得分控球均可。”袁启轩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活动了几下右手。 “行，那我们就是外线搭档了，合作愉快！”郑天豪伸出右手。 袁启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握住了这只黑瘦的手。 “加入我的球队可是要听我指挥的，明白吗？”莫宇杰说。 “行，行，行。”袁启轩连连点头。 “喂，你找谁啊，我是他女朋友……”手机声响了起来。 曲雪瑶摁下接听键：“喂，琪琪……什么，又要排练？有没有搞错啊？……好好好，我马上去，真是的。”说完撅起小嘴，生气地把手机塞回包里。 “又要排练啊？”莫宇杰问。 “是啊，太烦人了。”曲雪瑶娇嗔道。 “排练？排练什么？”许天豪没听明白。 “练舞啊，你那天不是在老大的手机上看到了吗？”郑天豪提醒。 “哦，这样啊。雪瑶姐，你要走吗？”郑天豪恍然大悟。 许天豪捅了郑天豪一下：“叫什么姐啊，应该叫嫂子才对！” “没事，叫什么都行，”曲雪瑶挎起包，“我先走了，如果需要拉拉队的话就叫我，我把我的姐妹们都叫来！拜拜！”说完一蹦一跳地走了。 “我也想泡个这样的妞。”郑天豪望着曲雪瑶走远的背影，满脸掩饰不住的羡慕，口水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行了吧，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许天豪不得不泼下一大桶冷水。 “身为癞蛤蟆我无法选择，但谁也不能剥夺我吃天鹅肉的权利！”郑天豪挥动双臂，像是要起飞。 “好吧，希望你能吃上，但别独吞啊。”莫宇杰拍郑天豪的肩。 “进去看看吧，别老在外面站着了。”赵嘉明冲着众人向体育馆挥手。 “进去吧？”莫宇杰问。 众人一致点头。 ------------ 第十五节 出人意料的是，馆内与馆外大不相同，一切都非常干净，就是把整个身子都趴在墙上蹭也蹭不下来多少灰。各种训练器械一应俱全，哑铃、杠铃、拳击沙袋，虽然算不上名牌，但质量也都说得过去。两个巨大的篮球架正对着众人，油漆明亮，篮网完整，篮板是先进的钢化玻璃制成的，不像木制的那样会轻易地因为击打而破损。地板擦得光亮而又不滑，而且还结实，即使是一万只袋鼠同时在上面上演大逃亡也不会出现一点破损，完全符合以人为本的理念，基本可以保证球员训练或者比赛时不会出现滑倒、摔倒、绊倒等意外。当然了，故意捣乱就避免不了了。 “这差别也大了点吧？”周俊扬有一点惊讶。 “‘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赵嘉明说，“几乎每一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觉得。这只是老体育馆，现在基本上不用了。新体育馆是不对外开放的，估计要比这好得多。” “你说反了吧？”吴海川用力张大眼睛，他只在露天体育场打过球，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球馆，“应该是‘败絮在外，金玉其中’才对吧？” “也许是这样吧，”袁启轩踱着步子，“本来当我走到这个球馆外面的时候，我还以为它早已废弃好多年了呢，一进来才发现它还挺新的，根本不像个老体育馆。” “没想到你这种家伙竟然也会看事物的内部啊。”莫宇杰半讽刺半挖苦的说。 “你别把我看扁了，”袁启轩不屑，“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 “那你还这副打扮？”莫宇杰指着袁启轩的牛仔装，“穿得跟要去慰问演出似的。” “没办法，我没别的衣服，我爸又不给我钱了，没法买贵的，便宜的又不合身。”袁启轩摊手。 “这哑铃多重？”许天豪用手指向一个中等大小的哑铃。 “不是特别重，大约有两三斤吧，我只举过几次，不是很清楚。”赵嘉明挠了挠头。 “你一般能举多久？”许天豪问。 “四五分钟吧，我看你也就能举两三分钟。” “我试试吧，没准我举的比你长呢。”许天豪扬了扬眉毛，双手各抓紧一个哑铃，用力将它们举过头顶。 “好新的跑步机啊，”周俊扬盯着安置在角落里的一架跑步机，“怎么通电？我要上去跑会儿。” “插上插头，然后按红色按钮就可以了，一开始不要太快，以免滑倒。”赵嘉明提醒。 “我们三个比三分怎么样？”袁启轩把一筐球从墙角推到场边。 “行啊，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百发百中的命中率。”吴海川欣然答应。 “好，我也露一手！”郑天豪撸起袖子。 于此同时，在整个清河市的另一端，一家大型体育中心里响声不断，有的人在放肆地吆喝，有的人在卖力地跑圈，有的人在费力地举哑铃或杠铃，干什么的都有。但唯一引人注目的，是篮球场上的那一群人，他们统一穿着银白色球衣，每件球衣胸前都印有“星海”两个大字，脚蹬样式完全一样的冰蓝色球鞋，每双鞋上都有一颗流星。他们三三两两地做着投篮练习或者卡位练习，投出的球很少有不中的，脚步的移动就像急促的鼓点，能不被他们散发出来的激烈气场感染的估计只有大智若愚的禅者或老年痴呆症患者。 “队长，你觉得我们能拿冠军吗？”古越问站在他旁边的人。 “为什么不能？你认为有人能战胜我们吗？”被称作“队长”的人反问。他的眉宇之间充满着自信，眼里充满光芒，浑身上下的肌肉散发出雪白的光，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身披白银铠甲的战士，虽然裹着球衣，但是仍然能感受到他体内充沛的活力和浓郁的生命气息。 “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古越回答。 “不会有人赢我们的，我白圣泉阅人无数，在整个d市的篮坛，能让我敬佩的人只有一个。” “是谁？” “你原来的队长，秦震。” “秦震……”古越的脸色变得黯淡起来，低下了头，一点声也不出。 “怎么了？”白圣泉略微低了低头，“我说到你的伤处了吗？” “没……没有……”古越尴尬而又机械地挥舞着右手，用挤柠檬汁的力量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古越，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对我隐瞒什么了。”白圣泉笑着抚摸古越的背，“如果秦震还在这里，他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如果真的想拿到冠军，实现你和他共同的梦想，就振作起来，相信我和你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 “我没有不相信自己，”古越仍然低着头，“我只是心里有点惋惜，也有点难过。” “我都明白，我也为他感到惋惜，我也希望他还能回到球场上。但是希望毕竟只是希望，你和我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我们只有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队长，是不是该歇一会了？”一个星海队队员高声问道。 “嗯，歇一会吧！”白圣泉冲着他的队友们说，“大家一定要努力，老板说了，拿了冠军以后，给我们额外的奖励！” 星海队全体队员纷纷走到场边喝水擦汗。 “队长，那个日本老板可靠吗？”古越问。 “有啥不可靠的？他干爹还能不可靠？”白圣泉指着一个正在背对着他喝水的队员说。 “喂，来电话啦……”手机声响了起来。 “队长，你手机响了。” 白圣泉走到场边，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小琪啊，我正训练呢，……哎呀，很顺利，没什么问题……你哥我参加的大比赛多了，这算什么……好好好，你跟爸妈一说，我训练完了就回来。”说完挂断了电话。 “你妹妹？”古越问。 “除了她还有谁？地球上恐怕没有比她更烦的生物了。”白圣泉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 “你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啊，”古越调侃道，“我还想有个妹妹呢。” “你要是真的有个这样的妹妹，你还是赶紧撞墙去吧。你非让她烦得半死不活不可。”白圣泉有些不屑，又有些无奈。 “至少我能多一个诉说苦恼的对象。”古越拿起一条白毛巾准备擦汗。 “哎哎哎，那是我的毛巾！”白圣泉连忙伸手去抢。 ------------ 第十六节 “都累了吧？”莫宇杰问，“想不想喝水？我去买。” “不用，我去！”郑天豪一个鲤鱼打挺，猛的从地板上爬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你们都歇着吧，谁都不用去。”赵嘉明也爬起来，走到场边的椅子前面，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嘀嘀嘀”地连摁了几下按钮。 “你给谁打电话呢？”吴海川费力地把脑袋从地板上抬起来。 “附近的一家超市，他们有送货电话。”赵嘉明头也不抬。 “超市还有送货电话？这么方便？”许天豪靠在椅子上，任由两条酸痛的胳膊自然下垂。 “他们也送外卖。喂，是超音速超市的送货热线吗？我们要七瓶……”赵嘉明把头转回去，“那个……你们都要什么？” “冰水。”莫宇杰说。 “可乐。”许天豪和郑天豪异口同声地说。 “绿茶。”吴海川又把脑袋靠到地板上。 “橙汁。”周俊扬无力地用手把快要落到跑步机上的汗擦掉。 “奶昔。”袁启轩挽起裤腿。 “我们要两瓶水，两瓶可乐，一瓶绿茶，一瓶橙汁，一瓶奶昔，都要冰的，十分钟内送到弘义体育馆。啥？不知道？弘义体育馆，弘扬的弘，正义的义，在西江路46号，就是西江路和清河北路交叉口那儿。我叫赵嘉明，到时候我签收，再见！”赵嘉明挂断了电话。 “这也太方便了吧？”周俊扬从跑步机上站起来。 “所以这家超市的生意非常好，”赵嘉明把手机放回包里，“我每次在这儿练球都打这个电话订水，不但送货的速度快，而且便宜。” “希望他们送货的速度能跟你投篮的速度一样快。”吴海川对袁启轩说。 “也跟你投篮一样准。”袁启轩赞赏地说。 “看来臂力跟体格没有什么必然关系啊。”赵嘉明感慨。 “我经常练力量。”许天豪笑道。 “这机器真是不错，”周俊扬费力地抬起胳膊拍了拍跑步机，“我的体能遭受了巨大考验。” “名牌嘛，质量当然不会差了。”赵嘉明摸了一下下巴上的胡渣。 “老大，天天都这样训练，我们是不是就无敌了？”郑天豪问。 “无敌不至于，但是有提高是肯定的，只要训练方法适当就会有很大的提高。”莫宇杰擦了擦汗，“有没有空调啊？似乎有点热了。” “这儿的空调坏了，今天不能用。”赵嘉明有些无奈的说。 “坏了？什么时候坏的？怎么不修？”郑天豪问。 “就是前两天，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总之不能用了，也一直没修。” “这空调不给力啊，什么牌子的？”许天豪很无奈。 “没来得及修啊？那现在怎么办？”周俊扬擦了一大把汗，擦下的汗水全低到了跑步机上。 “先这样吧，心静自然凉，安静下来就好点了。”吴海川把四肢完全放松，呈大字形躺在地板上。 “够扯的。”周俊扬说。 “什么够扯的？”赵嘉明问。 “空调。”袁启轩双手抱膝。 周俊扬也学着吴海川的样子，呈大字形躺在地板上。 “咚咚咚……”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来得也太快了吧？”郑天豪感叹。 “谁让人家叫‘超音速’超市呢，何况本来两个地方隔得就不远。”赵嘉明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你好，这是你们要的水和饮料，一共十二块钱。”送货员递上一大袋饮品。 “十二块？又便宜了啊。”赵嘉明掏出钱塞到送货员手里。 “最近店里搞促销，很多东西都打折。”送货员微微笑了笑。场馆里的灯光刚好照在他的额头上，照出他那条不深又不浅的疤痕。本来他的长相还算可以，但加上这条疤痕以后就显得扭曲了很多，至少看起来让人感到不舒服。两只小小的眼睛如同两颗小豆子，眯起来就几乎看不见了，但睁开以后看得比谁都清楚。瘦削的脸庞上满是沧桑感，其中仿佛混杂着疲倦，又好像夹带着劳累。 “哦，这样啊，那我们以后都从你们这儿买。”莫宇杰走到门前说。 “那太谢谢了，”送货员的嘴角向上翘了一下，笑得相当勉强，“对了，你们是一支球队吗？” “是啊，怎么了？”莫宇杰问。 “你们是不是要参加‘幻宇杯’？” “你怎么知道？”莫宇杰问。 “我能加入你们吗？”送货员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倍。 “加入我们？”赵嘉明没反应过来。 “这个冠军也是我的梦想，而且我也需要钱。” “那进来说吧。”莫宇杰做出欢迎的手势。 送货员在门口的地摊上蹭了蹭脚，走了进来。 “老大，他怎么进来了？”许天豪问。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送货员笑得更加勉强。 “加入我们？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周俊扬从跑步机上站起来。 “他也需要钱。”赵嘉明说。 “那你打什么位置？”吴海川从地上爬起来。 “只要是外线的位置我都能打，分卫、控卫、小前锋都可以，”送货员把目光投向一把椅子，“不过主要是小前锋。我能坐下说话吗？” “可以啊。”袁启轩重新把裤腿捋下来。 “你能不能穿条短裤？你老这么弄裤腿不嫌麻烦吗？”莫宇杰冲袁启轩抹了一下鼻子。 “我明天就换。”袁启轩用力把胳膊往上举。 送货员伸出手擦了擦椅子背，轻轻地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吴海川问。 “我叫萧敬臣。” “萧……萧什么？”许天豪没听清楚。 “萧敬臣，草肃萧，尊敬的敬，大臣的臣。” “你刚才说这个冠军也是你的梦想，你也是个热爱篮球的人吗？”莫宇杰问。 “是的，我喜欢篮球，它可以说是我的最大梦想，”萧敬臣的脸上同时充满了憧憬和失落，“但它一直只是‘梦想’，对于我而言，连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更别说去追求什么了。” “我也跟你一样啊，”许天豪说，“无论有钱没钱都应该去追求梦想，这不能成为什么障碍。这是老大教我的。” “我知道，我也明白，只是我比你们更加贫穷，”萧敬臣脸上的表情变得全是失落了，“你们就算没钱，至少还有家，而我连真正的家庭和家人都没有，这是我真正感到自卑的地方。” “没有家人？那你怎么长大的？”郑天豪有些吃惊。 “我从小在清源的一个孤儿院长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本来的名字，周围的人都叫我‘小臣’，我也以为我的本名就是‘小臣’。后来，一个姓萧的医生收养了我，我现在的名字是他起的，我的球技也是他送我去学的，断断续续学了没有多久，因为他也不是很有钱。在我18岁那年，他因为卷入了一起制卖违禁麻醉药物的案件被判刑，在被抓进监狱之前，他告诉我他不是我的生父，还说我的亲生父母在清河，把他剩下的一点钱都给了我，让我来这个城市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再说别的，他也没有我的亲生父母的资料。到了这儿以后，他给我的钱都花光了，我只好一边打工赚生活费，一边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这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完全就是瞎找。至于梦想，根本无从谈起。” “那我们更欢迎你了，”莫宇杰说，“我们跟你拥有同一个梦想，我们可以一起去追逐它，我们也可以帮你找你的家人。” “那太好了，太谢谢你们了！”萧敬臣真诚地笑了，“我曾经跟很多人说过我的故事，有和我一起送货的人，也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人，但他们都把我当傻子，有的人还觉着我是骗子，有时候我都觉着自己太矫情了，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们愿意信任我这样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如果连你都是骗子，那这世界上还有多少好人啊？”袁启轩调侃。 “就算我们干的都是傻事，起码比那些只知道怀疑和鄙视别人的人强。”周俊扬扶眼镜。 “说我们傻x的人才是真正的傻x。”吴海川长呼一口气。 “这个世界需要最起码的信任。”郑天豪说。 ------------ 第十七节 幻宇集团的总部就像是时空交错的产物一样，由哥特式建筑的形状和以钢筋水泥为主的材料混搭而成，四周的地面全部被水泥、沥青和瓷砖覆盖，寸草不生，几乎看不到什么植物，好像是世界末日提前到来了一样，把生物都灭绝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厚重乌云一圈一圈地围绕在整座大楼上空，形成了一座幻想小说迷眼中的黑暗城堡或恶魔的圣地。整座大楼就是一个巨型发光体，只要不停电就一直发出光芒，只不过白天是反射太阳光，而晚上是自己楼内的灯光，即使是万籁俱寂的深夜，也总是有几个窗口始终闪烁着灯火，看上去可能让人误以为这家公司里有些员工不需要吃饭睡觉。 陈幻宇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左手紧握鼠标，右手不停地敲击键盘，双眼透过金丝眼镜紧紧盯着显示屏，仔细扫描着一份份重要文件。他手边的茶杯里不时飘出袅袅热气，诱人的茶香充满了整个办公室。整个办公室虽然大，却没有多少装饰品，只有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字，上面是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天道酬勤”。整间屋子里的一切摆设，无论是办公桌、沙发，还是文件柜、保险柜，全部都是温和的暖色调，让人感到温暖、舒服。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什么事？”陈幻宇拿起电话问。 “陈总，王老板约您去‘人间天堂’洗桑拿，他说那里的服务非常好。” “我不去，你跟他说，最近公司里的事很多，我没时间，等下次我请他吃饭。”陈幻宇强忍着自己的不爽，挂了电话，继续看文件。 “当当……”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进来。”陈幻宇放开鼠标，掏出眼镜布擦了擦眼镜。 “陈总，武田先生要见您。”杨秘书满脸堆笑地推开门说。 “武田先生？是武田正树吗？他为什么要见我？”陈幻宇问。 “他没说清楚，大概是因为即将举行的‘幻宇杯’的事。” “他预约了吗？我曾经说过，没预约的别让进。” “预约了。” “那请他进来吧。”陈幻宇挥了挥手。 “请武田先生进来吧。”杨秘书冲早已站在门外的翻译说。 “您请进。”翻译走到会客厅里，对一个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的日本男人说。 “这个武田正树又要干什么？”陈幻宇暗想。 当武田正树整个人完全走进办公室时，陈幻宇才完全看清他的面貌和衣着。他的眼神冰冷而尖锐，脸颊瘦削但不虚弱，骨子里充满了日本武士家族世代传下来的奸诈、阴险且无畏的传统和信条。他穿着一件漆黑的衣服，这件衣服本来显得高贵而从容，穿到他身上就变得阴森黑暗，把他整个人衬托成来自地狱的使者。厚重的鞋底一步一步地摩擦着红木地板，把地板擦得吱吱作响，不断刺痛着陈幻宇的听觉神经。 “武田先生，请坐。”秘书一脸殷勤地笑着。 武田正树拉开椅子，缓缓地坐下。 “很高兴见到您，武田先生。请问您有何贵干？”陈幻宇摆出谈生意时专用的皮笑肉不笑表情，心里却在不断地猜想着对方的意图和穿这样一身衣服谈生意的原因。 武田正树转了一下眼珠，打量了一下四周，叽里咕噜地吐出几句日语。 翻译清了清嗓子，翻译道：“陈总，武田先生说他想跟您谈一谈关于‘幻宇杯’的事。” “好的，如果您是想要提供赞助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非常抱歉，我们已经找到足够多的赞助商了。如果您还想提供赞助的话，那就请您直接去找市领导吧。”陈幻宇强挤出一丝微笑，有礼貌又直截了当地拒绝。 翻译照直翻译了过去。 武田正树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暗，强忍着没有发作，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 翻译说：“武田先生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他所赞助的一支球队也参加了这个比赛，如果您能指示裁判给予特殊照顾的话，他可以把他公司里他所占的股权的百分之二十按照市场价格的百分之八十出售给贵公司，还有，如果最终组建好的球队能让他持有一半经营权和管理权的话，还可以低价出让部分产品的专利权和商标，这是一件双赢的好事，可以促进中日两国商业和体育事业的共同发展……” “我明白了，武田先生。”陈幻宇轻轻摆了摆手，但脸上还是很尊敬的表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的意思，无论是从我个人的角度还是从整个幻宇集团的角度，我都很期待与贵公司的合作。但很抱歉，我觉得您的条件不太符合我们幻宇集团的宗旨，也不太符合我的做人和做生意的原则。如果贵公司真的想跟我们合作，希望您能找一个更合适的条件和机会。” “可是……”翻译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武田先生肯定很忙，我就不多占用您的时间了。希望下次我们能有更好的机会合作。小杨，送客。”陈幻宇喝了一大口茶，强压住心中的火，假装没注意到武田正树那已涨得发红的脸。 武田正树离开后，杨秘书低声问：“陈总，您为什么不肯答应武田先生？如果能低价买进他的公司的股份的话，我们能省将近百分之三十的成本，还将进一步扩大国内市场规模，能在半年内里多赚百分之八左右……” “我不会因为利益而背弃我做人的原则，更不会玷污我的梦想。这种违背体育道德的事我坚决不干，哪怕它能给我带来天大的利益我也不干。小杨，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还有，通知董事会，原定于明天讨论的东南亚市场发展计划和第三代hy－02型球鞋研发项目改到下个星期讨论。” 秘书知趣地退了出去。 陈幻宇走到文件柜前面，双手理顺着头上略显稀疏的头发，双眼盯着挂在墙上相框里的一张照片，眼里充满了哀伤和愧疚，似乎好像有泪光在闪动。 “儿子……” 在那幅摄于多年以前的照片上，他风华正茂而又英姿飒爽，一位小家碧玉的艳丽女子左手挽着他的臂膀，右手抱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孩子睡得那么甜美，那么安详。 “爸爸对不起你。” “轰隆”，一道白色闪电划过天际。 瓢泼大雨瞬间倾泻下来。 陈幻宇走到窗前，轻轻地拉上窗帘。就在这时，他受过伤的左腿突然钻心地疼了起来。他咬紧牙关，缓缓退回到办公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膏药，慢慢地贴在伤处，轻轻揉着左腿。 不远处的一辆疾驶的豪华轿车里，武田正树满脸怒容，怒视着车窗上不停地飞速摇摆的雨刷。翻译的脸上又是水又是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知疾驶了多久，武田正树咬了一咬牙，狠狠地吐出一大堆话。 “哈伊。”翻译乖乖答应，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怎么回事？”古越放下手里还没来得及投出去的球。 “老板有话跟我们说。”白圣泉把手机放回包里。 “老板有话说？说什么？”古越不明白。 “我也不太清楚，我估计应该就是给我们鼓劲吧，要不然就是指导我们几句，”白圣泉把包放回椅子上，从座位上站起来，“应该就这些吧，要不然他还能说什么？” “队长，你说老板会不会给我们什么奖励啊？”一个星海队队员问。 “你还没拿冠军呢，要什么奖励啊？”白圣泉反问。 ------------ 第十八节 这个世界似乎永远不会疲倦，总是在不断变化着，同一座桥今天被一拨人踩踏，明天又要忍受另一拨人的蹂躏。人不断地换，桥不断地建，太阳不断地升落，月亮不断地圆缺，貌似没有什么人能看到它的尽头。不知不觉，三次日升月落过去了。 “老大，我们的对手应该很好对付吧？‘白帆’这个队名一听就不像什么强队。”郑天豪整理了一下头发，晃了晃胳膊，挺起胸膛，把球衣上鲜红的“逐梦”两个大字显露出来。 “究竟是不是强队，至少要等到打完一节比赛之后才能看出来。”莫宇杰用力把鞋带绑紧。 “无论对方是谁，我们都不应该害怕他们。”袁启轩戴上护腕。 “从上午的比赛来看，强队不是很多，”吴海川坐到椅子上，“上午的几场比赛的比分都非常接近，这说明大部分球队的实力都是比较均衡的，而且那几支球队里都没有什么特别抢眼的巨星级球员，估计总共也不会有多少高手。至少我看的上午那场比赛里面没有。” “这只是预选赛，就算有高手也不会现在就显出自己的真本事的。”赵嘉明压了压腿。 “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许天豪看了一下表。 “加油！”莫宇杰右手握拳，举过头顶。 “逐梦队，必胜！”所有人一起把右拳举过头顶。 众人一起走出更衣室，走进球场，开始赛前热身。 球馆里还是跟两年前一样座无虚席，黑压压的人群把视线堵得密不透风。加油声、叫骂声、棒槌击打声充斥着全场，山呼海啸，此起彼伏，这次何止是要掀房子，简直是要把整个地球震塌。 “嚯，这气氛，这观众数量，快赶上职业联赛了吧？”许天豪问。 “现在上场的是逐梦队的队员，他们一个个高大威猛，勇不可挡，势如猎豹，快如闪电，无坚不摧，摧毁一切……呃，总之他们非常厉害，真是夺冠的大热门啊！看来第一届‘幻宇杯’的冠军非他们莫属啦！”解说员先是激动再是尴尬最后又激动，不知道他的脑子和嘴是不是各自分开工作的，几乎说什么话都看不出是不是过了脑子。 “这个解说员的水平也太低了吧？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周俊扬低声嘟哝。 “他一场比赛说了三个‘大热门’，四个‘势如……’，五个‘无坚不摧’，六个‘非常厉害’。”吴海川的语气就跟没加盐的菜一个味道。 “跟某些‘大师’一个德行。”郑天豪冲解说员连翻了五六个白眼。 袁启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自然。 “怎么了？”赵嘉明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袁启轩不自然地摆摆手，“我只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有点不大适应。” “没事，过几场就适应了。”莫宇杰说。 “下面由我来介绍双方的先发队员！”解说员自以为很牛*地学着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挥手的样子挥手，一直把手挥到不能再往左挥，“逐梦队的先发五虎分别是中锋――10号莫宇杰，大前锋――8号赵嘉明，小前锋――5号许天豪，得分后卫――6号吴海川和组织后卫――12号萧敬臣！” “加油！”郑天豪向五名先发挥了挥手，坐到替补席上。 周俊扬和袁启轩也坐到替补席上。 “白帆队的先发队员分别是中锋――4号丁璨，大前锋――7号王啸，小前锋――11号刘一平，得分后卫――9号欧阳坤和组织后卫――0号荆智勇！”解说员又把手挥到不能再往右挥，好像不挥手就说不出话似的。 “丁璨？我怎么好像听说过这个人？”莫宇杰皱了皱眉。 “他曾经在我参加的那个篮球挑战赛上得到过篮板王的称号。”赵嘉明说。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会会他了。”莫宇杰扳了扳手腕。 “两个篮板王的直接对话一定很精彩。”吴海川晃了晃脚腕。 “这个时候，三分就派上用场了。”莫宇杰对吴海川笑笑。 吴海川也笑了笑。 五分钟过后，双方都热身完毕了。比赛马上就开始了。 “请多指教。”丁璨像一只北极熊一样移动到中场，对着莫宇杰笑了笑。 “请赐教。”莫宇杰也笑了笑。 另外四张“白帆”也靠了过来，顺着中场圆圈外围成一个半圆，四个白色的身影围成一圈，看起来还真像一张特大号的白帆。 逐梦之队围成了另一个半圆。 莫宇杰和丁璨站到圈里，同时略微弯下腰，双腿绷足力量，准备起跳。 喧哗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中场，就连那些好事者也静了下来，准备省下力气等着喝倒彩和骂娘。当然，保安们也已经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制服惹是生非者。 “现在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解说员总算说了一句相对正常的话。 紧张的气氛已经波及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连裁判都开始紧张了，托着球的手微微发颤，脸上不住地流汗。 “滴……”哨声响了起来。球从裁判的手中飞了起来，竖直向上飞去。 莫宇杰和丁璨同时起跳，两人在同一个瞬间拔地而起，两只手宛如双龙夺珠，直冲球而去。 ------------ 第十九节 “啪――”球被拍飞了――是莫宇杰拍的。 “嗖――”球飞到了萧敬臣的手里。 “进攻！”莫宇杰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喊出了这两个字眼。 萧敬臣迅速用右手运起球，身体前倾，向荆智勇的左手边冲去。 “这边！”许天豪用力晃到刘一平身前，挥舞着双手做出要球的动作。 萧敬臣猛地传出一个击地球，直送入许天豪的双手，后者从容地撤步，转身，投篮。 “唰”，球应声入网。2：0。 “好球！”吴海川竖大拇指。 许天豪点头。 “回防！”莫宇杰挥手。 逐梦之队开始撤回到后场，但只过了一秒钟后就不用撤了――吴海川把球断了下来，在三分线外摆好了投篮的姿势。 “盖了他！”丁璨大喊。 王啸和欧阳坤从左右两边高高跳起，但他们都惊呆了――吴海川根本就没起跳！ “假动作！”二人同时在心里惊呼。 当他们开始下落时，球已经从吴海川手中到了篮筐里。5：0。 “好！”莫宇杰打响指。 逐梦之队缓缓后撤。 “不要慌，保持淡定！”丁璨尽力维持着秩序。 荆智勇一挥手，把球传给了王啸，后者尽最大可能把身体后倾，吃力地一点一点往内线挤，然而赵嘉明的体格不是那么好挤的，挤了好几下仍然纹丝不动。 “这里！”欧阳坤大喊。 王啸立刻双手护住球，正准备传球时，突然脚下一滑，向后一倒，连退了两步，差点撞着赵嘉明的鼻子。 “滴――”裁判当机立断地吹哨，做出一个“走步”的手势。 “靠，谁把地擦得这么滑！”王啸骂了一句。 “耶！”赵嘉明和吴海川击掌。 “小心点。”丁璨拍王啸的背。 王啸像个挨训的小孩一样点头。 “继续进攻！”萧敬臣在运球过半场的那一刻竖起食指。 “防住这一球！”丁璨喊道。 “大豪！”萧敬臣飞速地把球笔直地传出，使它以接近子弹出膛的速度飞到了许天豪手里。 许天豪想也没想，直接带球向内线冲去――面对他的是三名围上来的防守队员。 “老大接球！”许天豪把球隔着三个人抛给了站在底线的莫宇杰。 莫宇杰轻轻地把球灌入篮筐。7：0。时间只过了一分半左右。 丁璨有些无奈的冲裁判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滴――”裁判吹哨。 双方队员都回到了替补席上。 “看来这些对手真的不足为惧嘛！”许天豪喝了一大口水。 “光知道包夹，一包夹就漏人，一点篮球智商都没有。”吴海川把护腕紧了紧。 “最好不要大意，”赵嘉明说，“也许他们只是慢热而已。” “有这个可能，”莫宇杰表示赞同，“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滴――”裁判又吹哨了。基本上没人觉得20秒短暂停很长。 双方队员重新上场。 荆智勇在空中一记长传，丁璨接到球后用力灌入篮筐。7：2。 “他们开始进入状态了。”莫宇杰对许天豪说。 萧敬臣运球突破，绕过荆智勇，三分出手。打铁。 “篮板！”许天豪喊。 莫宇杰用尽全力从丁璨和王啸手里把球抢下。 “大豪！”莫宇杰一扬手把球扔给许天豪。许天豪接球就投。 “啪――”球被冲上来的王啸一巴掌扇出了界。 “滴――”裁判再次吹哨。 许天豪准备发界外球。 “给敬臣！”莫宇杰不断晃脑袋，躲开丁璨扰乱自己视线的手。 萧敬臣得球，冲入内线，抛投，就在这一刻，刘一平一掌打在他的左胳膊上，把球打飞了。 “滴――”裁判果断地鸣哨。 萧敬臣缓缓走上罚球线。两队的内线都已在两边站好，随时准备抢篮板。 “嗖――”，第一罚命中。8：2。 丁璨对王啸挤了挤眼，表示“准备”。王啸眨了两下眼，表示“知道了”。 “嗖――”，第二罚也中。9：2。 丁璨暗暗叹了口气。 “对方防守强度增大了，小心点。”赵嘉明一边后撤一边说。 刘一平接球后直接投三分，命中。9：5。 吴海川还击。打铁。球直接落到了荆智勇的手里。 “不可能！”吴海川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一向百发百中的自己竟然也会投丢。 “快攻！”丁璨喊道。 荆智勇迅速持球冲过对方半场，萧敬臣伸手抢断――没抢着，吴海川起跳封盖――被假动作耍了，球被送到了王啸的手里，王啸转身就是一个小勾手――空心入网。9：7。 “别乱！”莫宇杰稳定军心。 赵嘉明立刻用一记中投响应队长的号召。11：7。 刘一平立刻再用一记三分反击莫宇杰的号召。11：10。分差缩小到了一分。 “暂停。”这回轮到莫宇杰无奈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分钟。 ------------ 第二十节 “我早就说过他们只是慢热而已，”赵嘉明用力擦汗，“一旦发起疯来是很难收拾的。” “今天双方开场的命中率都很高，”解说员又开始搅局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诞生一场超高比分的比赛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拭目以待个屁啊！胡咧咧些什么！”许天豪恨不得用毛巾把解说员的嘴堵上。 “没水平的人就是这么多。”袁启轩叉开双腿。 “你上吧，”吴海川对袁启轩说，“我今天手感不大好。” “不就投丢了一个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郑天豪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在比赛的时候只要第一个球进了，就会连着进，只要第一个球丢了，就会连着打好几个铁。”吴海川喝水。 “滴――”裁判吹响了继续比赛的哨声。 “那――小豪，你先上吧，敬臣打得分后卫，怎么样？”莫宇杰问。 “好。”郑天豪点头。 双方球员重新回到赛场上。逐梦队开球。 郑天豪缓缓地运着球，“啪――啪”的响声逐步与观众们的心跳节奏相同了。 欧阳坤围了上来。 “啪――”郑天豪把球从欧阳坤的裆下传到了许天豪手里。欧阳坤一脸窘态。 许天豪就势起跳中投――打铁。许天豪也一脸窘态。 莫宇杰从丁璨和王啸手中争得篮板，强行补篮，命中。13：10。 “快攻！”丁璨大喊。 荆智勇在空中一记长传，球直接飞过半场，落到了准备投三分的欧阳坤手里。 正当欧阳坤准备起跳投篮时，许天豪猛地冲到他背后，一掌冲球打去――胳膊肘撞到了他的脑袋上，把他撞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把他撞倒在地上。 “滴――”裁判冲许天豪做出了一个犯规的手势。 “我没打他啊？！”许天豪冲裁判摊开手。 “滴――”裁判又冲许天豪做出了一个“t”。 “你这是干什么？”赵嘉明冲上来责怪许天豪。 “我打的是球，”许天豪一点无辜，“只是不小心碰着了他而已。” “算了，这不是大豪的错。”萧敬臣走过来打圆场。 欧阳坤走上罚球线。三罚一掷。 “唰――”，“唰――”，“唰――”，三罚全中。13：13平。 欧阳坤回过头来，狠狠地盯着天豪双煞，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反击。 “防住这次进攻。”莫宇杰对所有人说。 王啸开球。刘一平接球直突内线。许天豪上前拦截。 刘一平一记高抛。丁璨高高跳起，准备接球后暴扣――没接着。球直接飞出了界。 “回防。”丁璨无比纠结。 正当所有人都盯着前一秒钟还控制着球的郑天豪时，球已经在下一个瞬间飞到了已同样飞到底线的萧敬臣手中。然后是最简单的一个上篮。15：13。 “好球！”莫宇杰冲萧敬臣竖大拇指。 萧敬臣回以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防守！防守！”现场的观众开始像看职业联赛一样开始喊口号了。 “看来不只是规则，连现场气氛都跟职业联赛接轨了。”袁启轩靠在椅子背上捋头发。 “上午的比赛没有这种事。”吴海川喝了一口水。 吴海川话音刚落，球就像失控的玩具飞机一样向替补席上飞去，嗖的一声从周俊扬的耳朵边上飞了过去，哐当一声砸在广告牌上，原本挺立的广告牌被砸得歪七扭八。 “干什么？谋杀啊？”周俊扬愤愤地把球扔回场内。 “你怎么又传出界了？！”丁璨哭笑不得。 “手滑了，我没办法。”刘一平无奈地耸了耸肩。 许天豪走到场边发界外球。郑天豪得球。 “往内线给！”莫宇杰往外撤步，伸手要球。 郑天豪双眼迅速转了一圈，丁璨紧贴着莫宇杰，而王啸和赵嘉明之间有一段距离，足以把球顺利地传出去。 “嗖――”球到了赵嘉明的手里。赵嘉明顺势起身，做出要起跳的姿势――实际上并没有起跳。而王啸的双脚早已离地。 “啪――”球从王啸的裆下传了过去，轻轻地撞了地板一下，越过了丁璨的十指关，落到了莫宇杰手里。 莫宇杰猛地跳起来，在丁璨的脑袋上完成了一记重扣。17：13。 “老大威武！”许天豪高呼。 “我日！”丁璨暗暗骂了一句。 欧阳坤再次尝试三分，不中。王啸从空位抢到进攻篮板，二次进攻得手。17：15。 “加强防守，不要漏人。”莫宇杰对所有队友说。 就在这一刻，刘一平一掌拍掉了郑天豪手中的球，抓住球后直冲篮下。 “不好！”赵嘉明大叫一声。 此时刘一平的眼里只有已近在咫尺的篮筐，完全没有注意到郑天豪仍然紧跟在自己后面，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鞋带已经开了。 “吧唧――”刘一平左脚狠狠地踩到了右脚的鞋带上，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像一只麻袋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郑天豪连忙急停，好在他穿的鞋质量还是不错的，很快就刹住车了，没变成第二张多米诺骨牌。 地板上出现了一丝红色的液体。全场炸开了锅。 “刘一平倒在地上了！天哪！他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看样子今天的比赛要发生一场悲剧了！哦，我的神呀！”解说员又开始用他那极其欠扁的解说方式火上浇油。 “滴――”裁判果断地鸣哨暂停比赛。 白帆队队员一股脑地围了上去。医护人员也三步并作两步地围了上去。 “我们也去看看吧？”许天豪撒开腿就要走过去。 “你别过去，你去了只能添乱。”赵嘉明拦住了他。 医护人员已经做完了简单的包扎。丁璨和王啸从左右两边扶着刘一平下场。刘一平的头上包裹着纱布，右耳太阳穴处略微透着一点红，估计伤的再重一点就得用担架了。 “你够能撞的啊。”莫宇杰开玩笑。 “不是我撞的，他自己摔倒的。”郑天豪当真了，满脸无辜。 “我知道，说着玩呢。”莫宇杰笑笑。 “看样子他不能打了。”赵嘉明望着刘一平已经被扶下场的背影说。 “那是肯定的。”萧敬臣说。 “我们需要换人吗？你们谁想下去休息？”莫宇杰问所有队友。 “不用换，等打完这一节再说吧。”赵嘉明挥手。 赵嘉明话音刚落，一名替补从白帆队的替补席上站起来，脱下外套，露出15号球衣，缓缓地走到场上。他的眼里没有光芒，只有迷茫，迷离的视线四处随意游走，怎么找也找不到焦距，如果光看他的眼睛，几乎每个人都会把他当成瞎子。又长又乱的头发四处披散，几乎快要把眼睛挡住了，估计他就是不瞎也很难看东西。他的脸上满是伤痕，像是刚挨了一顿暴揍。 “这人是打球的吗？”许天豪直皱眉头。 “他可能是第六人。”莫宇杰挤了一下右眼。 丁璨和王啸回到了场上。擦地工们擦干了地板上的血迹和汗水。 “滴――”裁判鸣哨示意比赛继续。时间又过去了一分钟。 ------------ 第二十一节 逐梦队发球。郑天豪缓缓运球过半场。 “不要松懈！”莫宇杰提醒队友。 “不要受影响！加强防守！”丁璨也提醒队友。 郑天豪一挥手，把球传到了许天豪手里。许天豪持球，准备突破15号的防守。 15号的眼光突然变得无比锐利。 就在下一个瞬间，许天豪猛地向左前方冲去。然而，15号也迅速地跟了上去，仍然挡在许天豪的前面。 许天豪连忙变向，改向右前方冲去。15号又跟了上来。 “传！”萧敬臣摆脱欧阳坤的防守，撤进内线要球。 许天豪一挥手――球传丢了。被荆智勇断了下来。 荆智勇直接冲到三分线前，面对紧跟上来的郑天豪的封盖，果断出手――三不沾。 白帆队全体无语。 “反攻！”莫宇杰喊道。 郑天豪带球至三分线前，面对荆智勇的防守，同样果断的出手――同样不中。球弹到了丁璨手里。 逐梦队更加无语。 出乎意料的是，丁璨没有把球交给荆智勇，而是直接冲着对方半场扔了过去。 逐梦队都吃了一惊。每个人都只注意到球，却都没注意到15号已经向对方半场冲了过去。 15号很轻松地接到了球，三分出手。命中。17：18。白帆队反超。 “我日！”许天豪骂了一句。 “这家伙不好对付，大豪，你小心点！”莫宇杰对许天豪说。 “嗯！”许天豪点了点头。 “继续加油！”丁璨对15号喊道。 15号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是在笑，但又不完全是在笑。 郑天豪还是有些无奈，一挥手，把球传给了萧敬臣。 萧敬臣持球上前一步，假装突破。欧阳坤没上当。 “往我前面传！”赵嘉明从王啸背后向萧敬臣挥手。 萧敬臣挥手就是一记长传。 赵嘉明很轻松地接到球，后背紧贴着王啸的右臂，吃力地向内线挤，挤到三秒区以内，猛然撤步，转身，跳投。打铁。 王啸突然变得眼疾手快，抢到了篮板。 “怎么回事啊。”赵嘉明也在心里暗暗骂道。 荆智勇再次把球传给了15号。15号撤到三分线外，做出投篮状。 就在这个瞬间，许天豪高高跃起，右手劈头盖脸地扇向15号手中的球――没扇着。因为15号根本就没有起跳。 “假动作！”许天豪跟他的对手们一样在心里惊呼。 15号一挥手，球又到了刚刚摆脱郑天豪的荆智勇手里。 荆智勇再次起跳出手――再次不中。全场嘘声一片。 莫宇杰活生生地把球从丁璨的十指间掰了出来。 “靠！”丁璨再次爆粗口。 “这个15号看上去不好对付啊，竟然能模仿我的假动作。”吴海川用手指着15号说。 “这种假动作技术含量不是特别高啊，应该不是很难。”周俊扬扶了一下眼镜。 就在他把眼镜扶上鼻梁那一刻，莫宇杰的后仰跳投已经入网。19：18。逐梦之队重新取得领先。全场响起了几声喝彩。 “看来他的实力在我之上，”丁璨暗想，“我们得改变战术了。” 王啸得球，后背紧贴着赵嘉明的左臂，一步一步挤进三秒区，同样撤步，转身，跳投――同样不中。赵嘉明保护好后场篮板。 “加油！加油！”球迷们的加油声开始变得整齐和响亮。 “全场紧*！”丁璨大喊。 “现在就用全场紧*？”莫宇杰有点摸不着头脑。 郑天豪再一次得球，运球过半场。就在他越过半场线的那一刻，荆智勇就像一块嚼得半烂不烂的口香糖一样贴了上来。 郑天豪停住脚步，压低运球的高度，准备找机会传球。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找机会了。每一个人都被自己的对位者紧紧贴着。 莫宇杰和丁璨争先恐后地往前靠，都想挡在对方前面，强壮的肌肉上不断地滴下汗珠，几乎快要把两个人粘到一起了。王啸和赵嘉明也是如此。许天豪倒是不停地四处跑动，从左边晃到右边，又从右边窜到左边，但怎么都甩不掉幽灵一般的15号。萧敬臣则几乎找不到了，他难以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对抗，完全被欧阳坤所压制，根本就找不到能接球的空当。就连郑天豪自己都被死死挡住，想要传出球来真的不比让张飞去绣花容易多少。 14秒，13秒，12秒……进攻时间一秒又一秒地减少。 “自己投吧！”莫宇杰冲郑天豪喊。 郑天豪后退一步，三分出手。球“砰”地一声以近乎水平的轨迹碰在篮板上，反弹到萧敬臣腿上，弹出了界。 郑天豪吐舌头。荆智勇又好笑又像挑衅地冲郑天豪连翻了两个白眼。 “回防。”莫宇杰挥挥手。 就在下一个瞬间，荆智勇猛地把球分给了快要踩到底线的15号。 15号接球就投。不中。 王啸抢到进攻篮板，直接把球向三分线附近的欧阳坤扔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敬臣还在旁边防守。 “啪”，萧敬臣从欧阳坤的双手中间把球断下，直接带球快攻。许天豪也迅速冲向前场，15号仍然紧贴在他后面。 “接力！”萧敬臣冲到禁区前，高喊一声，把球高高地向篮筐左上方抛去。 许天豪和15号一前一后跳了起来。 就在许天豪的双手抓紧球并准备用力往下扣去那一刻，15号的右手也猛地落了下来。 “啪”，肢体接触的声音。 “咚咚”，二人四只脚落地的声音。 无辜的球被拍出了界。 “滴――”裁判果断地吹了打手犯规。 许天豪站上罚球线。双方迅速做好了抢篮板的准备。 “嗖――”，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空心入网。20：18。 郑天豪冲许天豪竖大拇指。 “嗖――”球再次划出一道线，但这次是一条接近直线的弧线，而且角度也偏了――没有进。 丁璨费力地从莫宇杰手里抢下防守篮板。 “进攻！”丁璨把球扔给荆智勇，然后快步冲向前场。 逐梦之队也全部撤回后场回防。 荆智勇却放慢了运球速度，好像是在耗时间或者等待某个机会。第一节还有四分钟。 ------------ 第二十二节 20，19，18……进攻时间仍然在以秒为单位递减。 荆智勇却丝毫没有加快速度，就跟散步一样不紧不慢。 “他要干什么？”郑天豪有些纳闷。 17，16，15……就在电子屏上的进攻时间变成“15”的那一刻，荆智勇突然双手将球举过头顶，用力向篮筐右上方扔去。 全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雷住了一秒钟――除了15号。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15号已经在空中接住了球，双脚已经离地，双手已经摆好了姿势，只等着把球扣进篮筐。 但篮球场上几乎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 “啪――”一只大手把球狠狠打了下来。 15号被吓了一大跳，眨了眨眼，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莫宇杰正冲着他微笑。 15号哭笑不得。 许天豪稳稳接住球。 “准备反攻！”莫宇杰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说出了这一句话。 “这家伙不好对付。”15号心想。 许天豪把球扔给郑天豪，然后快速向前场冲去。 其他队员也冲过了对方半场。 白帆队继续全场紧*。 郑天豪正准备自己带球突破，荆智勇立刻封了上来。 郑天豪向左。荆智勇也向左。 郑天豪向右。荆智勇也向右。 “传球！”赵嘉明喊道。 郑天豪停住脚步，准备传球。 赵嘉明撤到罚球区附近，高举双臂准备接球。王啸仍然紧贴在后面。 郑天豪传出球。赵嘉明稳稳地接住球。 就在下一个瞬间，15号突然包夹了上来。 赵嘉明猛地把球扔向许天豪。 许天豪立刻向内线突破，临近三秒区时抛投出手。 “啪――”，又一只大手把球狠狠打了下来。是丁璨。 萧敬臣抢到进攻篮板，中投――再次不中。欧阳坤保护好前场篮板。 “现在双方都陷入了得分荒之中，连续好几分钟没得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阵飚分大战把精力都耗光了呢？”解说员就像在给自己上课一样，完全不在意球迷们听不听得懂，估计他肯定不知道得罪“上帝”们的后果是什么。 “又开始说屁话了。”许天豪暗暗骂道。 “没办法，这种人太多了。”萧敬臣低声回答。 欧阳坤运球至前场，中投。命中。20：20。平分了。 “白帆队首先打破了得分荒，现在场上的比分是20平，第一节比赛还剩下最后的三分二十秒，不知道谁会带着领先优势进入第二节呢？”解说员就跟个业余选手似的，只知道四节比赛完后平分会有加时赛，却没有考虑到一、二、三节是可以出现平分的。 “看来我得向赛委会提个建议。”吴海川伸懒腰。 “什么会？”周俊扬没听清楚。 “赛委会，就是比赛管理委员会的简称，是大赛组委会的一个下属机构。负责整个比赛的运作、管理和进行，以及决定对违纪球员或工作人员的处分，组成人员有赞助商，有幻宇集团的工作人员，也有请来的专业裁判和其他执法人员。”吴海川说。 “还有这么个会？”周俊扬一脑袋雾水。 “这都是为了跟职业联赛接轨。陈幻宇说，随着这个比赛的规模的发展，他很有可能会把它一步步地办成另一个独立的职业联赛。”吴海川咽唾沫。 “哦，那你打算提什么建议？”袁启轩问。 “把这个只会说屁话的解说员撵走。”吴海川假装无力地用右手指向解说员。 “我同意。”周俊扬用毛巾遮住头。 “嗖――”球从三分线外的萧敬臣的手里飞落进篮筐里。23：20。 “好！”周俊扬一把扯下毛巾，举拳高呼。 “看样子我们不用上场了啊。”袁启轩调侃。 “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一支球队不用换人。”吴海川变得认真起来。 “知道，我说着玩的。”袁启轩笑笑。 “滴――”裁判鸣哨，对王啸做出了一个“带球撞人”的手势。王啸愣在原地，一脸冤枉。 “你骗犯规的本事还真是一绝啊。”莫宇杰低声对仰面躺在地上的赵嘉明说。 “那是当然。”赵嘉明笑了一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跑向前场。 “准备反击吧。”莫宇杰把球抛给站在底线的许天豪，跟了上去。 许天豪把球发给郑天豪，也跟了上去。 荆智勇还是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郑天豪不跟他纠缠，一把把球拍给接近左侧底线的萧敬臣。 萧敬臣抓紧球，直接起跳，举球过头顶，压腕，出手――隔着欧阳坤把球传到了罚球线附近的许天豪手里。 许天豪立刻出手跳投――打铁。 赵嘉明补篮――再次打铁。丁璨抓住防守篮板，猛地把球抛给已经跑到中场线的15号。 15号在三分线前停住，正好和底线成900夹角。就在球脱离他右手指尖的那一刻，一只大手猛地从他背后伸了出来。 “啪”，球被硬生生地摁了下来。同样被摁下来的还有他的右手。 15号猛然一回头，看到了许天豪又像是高兴又像是在挑衅的表情。 但紧接着两人的表情都变得纠结。 “滴”，裁判果断地吹了许天豪犯规。 许天豪更纠结了。 “罚球两次。”裁判那张跟坦克装甲一样坚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不应该是三次吗？”15号也更纠结了。 “你踩线了。”裁判仍然没有表情。 15号的仍然面无表情，但眼里明显是四个大字：欲哭无泪。被对方盖了两个大帽，竟然才换回来两次罚球。 双方都已做好抢篮板的准备。 15号纠结地走上罚球线，纠结地出手。三不沾。 “咦――”许天豪带头发出嘘声。 “咦――”不少观众响应许天豪的嘘声。 “你别喊，你喊又该吃t了。”莫宇杰小声对许天豪说。 15号狠狠地瞪了许天豪一眼，紧了紧护腕，扭了扭胳膊，转了转头。 “这家伙事可真够多的。”赵嘉明嘀咕。 15号深吸一口气，投出第二球。命中。23：21。 嘘声被掌声和欢呼声所取代。 “满场墙头草。”许天豪嘟哝着拿着球走到底线，把球发给郑天豪。 郑天豪放慢了节奏，等到双方队员全都进入对方半场，他才过了中场线。 “这边！”莫宇杰撤出禁区要球。 郑天豪急中生智，带球直突内线。荆智勇立马贴上来防守。 郑天豪猛地急停，用双手用力将球向篮筐斜上方抛去。 莫宇杰高高跃起，右手在空中抓住球，狠狠把球摁进了篮筐里。25：21。 “好球！”赵嘉明竖起大拇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丁璨暗自心想。 与此同时，暗狐队的全体队员正一字排开地坐在一排不引人注目的座位上，静静地观赏着这一场比赛。 ------------ 第二十三节 胡凌飞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似乎只有用钳子才能掰开。一串又一串烟雾连绵不断地从他的嘴里袅袅升起，化成一朵又一朵微型蘑菇云，缓缓地飘向体育馆的天花板。在他呈外八字状分开的双脚下，毫无规则地堆放着七八个烟头，它们都像是被铡刀铡成两半的犯人一样，只剩下了上半身或下半身，只有还没燃尽的烟屁股还在无助地呻吟。 “胡哥，”左边的一个黑胖子把头转向胡凌飞，“为什么我们非得来看那个莫……莫什么来着？” “莫宇杰。”胡凌飞有些不耐烦，连眼皮子都没动，继续吞云吐雾。 “对，对，就是莫宇杰，什么破名字，记都记不住……胡哥，我们为什么要看他的比赛啊？”黑胖子发了个牢骚后继续问。 “不看他的比赛，我们怎么能了解他和他的球队的真实实力？”胡凌飞仍然头不抬眼不睁。 “胡哥，他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个傻大个吗？我们跟他拼速度不就行了？”右边的一个刀条脸也开始发问了。 “我拜托你们二位，能不能动动脑子？”胡凌飞把抽完的烟扔到地上，“这是正规篮球比赛，是由五个人组成的有组织有战术的团队之间的比赛，不是街球里的一对一或者二对二，更不是打群架！光有速度有什么用？你光有速度你还不如去练短跑呢！” “就是，胡哥说的对，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最左面的一只“暗狐”随声附和。 “还有，我说过他可怕吗？我连我当年的队长都不怕，我还能怕他吗？”胡凌飞用左脚踩住刚被扔到地上的烟头上，用力碾，一直碾到那个烟头完全支离破碎为止。 “那我们也不用舍弃训练的时间来看他们吧？这值得吗？”最右面的一只“暗狐”问。 “你们不要以为拿冠军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胡凌飞睁大双眼，――当然，眼神不好或者观察不仔细的人看不出他睁眼和不睁眼的区别，“根据我所得到的情报，我认识的整个清河的打野球的高手几乎都来这里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挑战，也是机会。” “机会？为什么是机会呢？”黑胖子又不明白了。 “能跟各路高手过招，了解各种战术，还不是机会？”胡凌飞反问。 “哦，是这么回事啊。对了，胡哥，你和那个莫宇杰谁更厉害？”刀条脸再次发问。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我和他打的不是同一个位置，也不是同一个类型，在场上的作用也不一样，很难说谁比谁厉害。”胡凌飞翘起二郎腿。 “你们不是并肩作战过吗？你还能不了解他？”刀条脸迷惑不解。 “他这个人我当然了解，就连他的女人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但那是以前，现在不了解了。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和他就天各一方，一直都没怎么见面，更何况他也不愿意再见到我，我和他就失去了联系。现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三年前的他，在这三年里，他的球技究竟有了多大的进步，我也不知道。”胡凌飞解释。 “所以你必须重新去认识他？”黑胖子茅塞顿开。 胡凌飞拍了拍黑胖子的头：“恭喜你，终于有脑子了。” “谢谢胡哥。哎，不对啊，敢情我以前都没脑子啊？！”黑胖子满脸被耍后的欲哭无泪的表情。 “哈哈哈……”除了黑胖子以外的六只“暗狐”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只是我要重新认识他而已，他也必须重新认识我，”胡凌飞收起笑容，“我敢跟你们打赌，他也一定会来看我们的比赛的。” “胡哥，你不是不了解他了吗？”刀条脸继续发问。 “我说过了，那是球技方面，他的性格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对于我，他也应该记得清清楚楚才对。”胡凌飞回答道。 “是球技还是性格？”刀条脸问。 “都是，但都不是真的，至少不全是他所看到和听到的。”胡凌飞答。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刀条脸继续问。 “我和他有误会，但由于某些原因我没法跟他解释。就是这么回事。”胡凌飞摆摆手。 “那还叫清清楚楚？”刀条脸再次迷惑不解。 “清楚不等于真实，迷茫不等于虚假。这个世界上，亲眼看到和听到的东西也有可能是假的。”胡凌飞再度把眼眯起来。 “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玩意是真的啊？”黑胖子刚才还觉得自己已经有脑子了，现在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脑子又没了。 “你说呢？”胡凌飞反问。 “我说不出来。”黑胖子泄气了。 “那就不用说了，没必要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有很多事没有统一的评判标准，你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你说它对它就对，你说它错它就错。你以后就知道了。”胡凌飞捋头发。 “滴――”裁判吹响了第一节比赛结束的哨声。 胡凌飞把头转向了记分牌。冷冰冰的电子记分牌上显示着“逐梦：白帆29：24”。 “看样子，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胡凌飞冷笑。 “胡哥，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很明白……”刀条脸还在迷惑不解。 “你到底是多少个为什么啊？十万的十万次方个啊？你怎么什么都不明白？”胡凌飞本来想发火，但又忍住了，“算了，我问你一个你肯定明白的事吧。你说，第二节一开始双方都会干什么？” “会先上替补。”刀条脸总算换掉了他那几乎是半成都不变的迷惑不解的表情。 胡凌飞拍了拍刀条脸的头：“恭喜你，你终于不傻了。” “照你这意思，我以前一直都很傻啊？！”刀条脸比黑胖子还欲哭无泪。 “至少你比他聪明，你能马上明白我什么意思。”胡凌飞指着黑胖子对刀条脸说。 “胡哥，我在球场上可聪明了，我上小学的时候全校没有一个抢篮板能抢得过我的！中学也是！”黑胖子不服气。 “那你现在能保证限制住莫宇杰吗？”胡凌飞问。 “这……恐怕很难……”黑胖子又泄气了。 “那就不用保证了，你正常发挥就行了。”胡凌飞长呼一口气。 “为什么？”黑胖子问。 “因为――莫宇杰最大的弱点，正是他自己。”胡凌飞把目光投向了逐梦队的替补席。 ------------ 第二十四节 “从第一节的比赛来看，他们和我们的实力相差不是很大。”莫宇杰喝了一口水。 “是，那个15号太难对付了。”许天豪紧了紧护腕。 “这里没有好对付的对手。”赵嘉明说。 “俊扬，你先上吧，”莫宇杰靠在椅子背上，“老赵，你先客串一下中锋吧，我要休息一会。” “老大，你累了？”郑天豪递上毛巾，表示关心。 “我不累，但是我需要保存和恢复体力。”莫宇杰把毛巾放到了旁边的空椅子上。 “那我能不能也休息会？我也累得慌。”许天豪说。 “行，我上，我打得分后卫，”袁启轩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臣，你打小前锋，行吗？” “没问题。”萧敬臣点头。 “行，就这样吧，尽可能保持住领先优势，不要被反超。”莫宇杰挥了挥手。 “逐梦队，必胜！”五名队员回到场上。 白帆队也换上了几名替补。除了王啸和欧阳坤以外的先发都下去了，取而代之的两名替补分别穿着2号和13号。 “真是两个好数。”莫宇杰调侃。 “老大，什么好数？”许天豪咽下一口水后问。 “一个二，一个十三点。”莫宇杰指着白帆队刚上场的两个替补。 “滴――”裁判鸣哨宣布第二节比赛开始。 白帆队发球。2号带球过了半场。 双方队员的节奏都变慢了很多，跑到各自的位置以后就基本不动了，只有欧阳坤还在四处跑来跑去要位置。袁启轩紧紧地贴着他，但也尽可能地保持着和他的距离，免得被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的犯规。 2号思考了一秒，向右前方移动了两步，站稳，面对郑天豪投出三分――打铁。 赵嘉明和13号同时从禁区的左方和右方跳起，但他们都没有拿到球――球飞到了周俊扬手里。周俊扬成功地保住了后场篮板。 “看来那个丁璨一下去，他们的内线高度和水平立马就降低了。”吴海川紧了紧手表。 “不一定吧，这只是一个球而已。”许天豪回复。 “砰――”萧敬臣面对15号中投出手――打铁。周俊扬补篮――再次打铁。王啸抢到篮板。 “快攻！”王啸把球扔向正冲向前场的2号。 萧敬臣突然起跳，一伸手，猛地拍在球上，改变了球的运动轨迹。 球直接飞到了底线的袁启轩手里，袁启轩二话没说，直接出手，空心入网。31：24。 “好！”许天豪从椅子上站起来，挥舞着左臂高声加油。 “可恶！”王啸骂了一句，再次把球扔给2号。 2号直接来了一记空中长传，欧阳坤在零度角接球，三分出手，命中。31：27。 “没事。”赵嘉明对袁启轩说。 郑天豪运球过半场，把球传给周俊扬。周俊扬面对着王啸，转身中投出手。空心入网。33：27。 王啸嘴歪了一下，没有吭声。观众们也没有刚才那么热烈了，加油声弱了很多。 丁璨坐在替补席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啪――”2号又一个三分打铁，直接弹到了赵嘉明的手里。赵嘉明立刻把球扔给郑天豪，郑天豪运球过半场，从2号的头上把球传到周俊扬的手里。 13号立刻包夹了过来。王啸在左边，13号在右边，周俊扬被夹在中间，三人组成了一个比零度略微大一点的角。 “传！”赵嘉明已经跑到了三秒区附近，空出了位置。 周俊扬一个击地传球，把球传给了赵嘉明，后者接球就投――不进，自投自抢然后补篮――还是不进。13号抢到防守篮板。 “哎呀。”许天豪在场下扶着额头叹气。 2号弯下了腰，不断把球从左手倒到右手，再从右手倒到左手，却一直没有传球或突破的意思。 “老大，你说这个2号是不是个废柴？运这么老半天了还传不出球去？”许天豪问。 “可以这么说吧，现在场上没有空当，没有人能跟他要球，以他的个人能力，想自己带球突破也很难，我觉得我们防下这个球没问题。”莫宇杰回答。 13，12，11……进攻时间不多了。 2号不得不强行从右边突破。郑天豪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没让他突入禁区。 9，8，7……进攻时间更少了。 2号猛地停住脚步，却没能及时刹住车，一不小心多走了两步。 “滴――”裁判果断地吹了走步。 “趁着丁璨没回来，我们最好尽可能地扩大比分差距。”莫宇杰说。 “队长，你现在要上吗？”吴海川问。 “现在不急，再过一分钟。”莫宇杰低了一下头，继续看比赛。 “唰――”赵嘉明将功补过，强打篮下得手。35：27。 “白帆队请求换人。”体育场里的音响响了起来。 “丁璨要上了。”吴海川说。 “必须的。”莫宇杰回应。 丁璨和荆智勇又回到了场上。 “老大，你现在真的不上吗？”许天豪问。 “再过一会，现在不是时候。”莫宇杰摆了摆手。 “他们的主力中锋都回来了……”吴海川不解。 “回来就回来吧，那跟我没关系。我们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莫宇杰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 丁璨接到荆智勇的传球，成功地在周俊扬头上完成暴扣。35：29。 “老大，你真的不上？”许天豪又问了一遍。 “再过一个回合就上。”莫宇杰仍然盯着赛场。 萧敬臣连变两次方向后相当勉强地绕开了15号，然后用最后一丝力气保持住比较正的姿势并抛投――没进。篮板球被丁璨抢到了。其实这不能怪他，换了别人也许还没投出球就摔倒了。 就在丁璨把球传出去的下一个瞬间，荆智勇、欧阳坤、15号立刻从左中右三路展开快攻，而逐梦队除了袁启轩和郑天豪以外，其他人根本还没来得及回防，形成了一个前场三打二。 ------------ 第二十五节 郑天豪以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地球人能达到的最大反应速率冲上去堵荆智勇，但荆智勇根本不跟他纠缠，下一秒就把球长传了到即将冲到底角的15号手里。而此时袁启轩正紧贴着欧阳坤不放，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错的。 15号从容地三分出手，空心入网。35：32。 “换人，”莫宇杰从座位上站起来，摘下毛巾放到座位上，“我要上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丁璨吧唧嘴。 莫宇杰上场跟周俊扬击了一下掌，拍了拍周俊扬的背。周俊扬回到替补席坐下。 “加油！”莫宇杰喊道。 “注意防守！”丁璨叮嘱队友。 “真正的对抗要开始了。”胡凌飞睁大双眼。 郑天豪运球过半场，把球传给右侧三分线附近的袁启轩。袁启轩似乎不急于进攻，接住球后拿稳，站稳，等待队友要位。欧阳坤也不试图抢断，就用野狼袭击猎物前的状态来防守。 一秒，两秒，三秒――袁启轩一记长传，球直飞赵嘉明而去。 “滴――”就在赵嘉明接到球的那一刻，裁判突然鸣哨。 “怎么回事？”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团疑云。 但这团疑云马上就散开了――裁判对王啸做了一个“防守三秒”的手势。 “我x！”王啸无奈地爆了句粗口，耷拉下脑袋盯着自己刚刚在三秒区内待了至少四秒的右脚。 赵嘉明走到罚球线上，执行罚球。 “咣――”没罚进。逐梦队继续掌控球权。 “手感不大好。”赵嘉明嘀咕。 萧敬臣面对15号的防守强行投出三分――不中。丁璨抢到防守篮板。逐梦队迅速回防。 但白帆队更迅速地发动了进攻。15号带球直突内线，一个变向甩开萧敬臣，直接冲着篮下的赵嘉明冲了过去，一记抛投――命中，而且还造了赵嘉明一次犯规――因为他没站稳。 “哎，被骗了。”赵嘉明自嘲。 “唰――”15号加罚命中。35：35。 “大家不要乱！”莫宇杰尽力使队友保持淡定。 “乘胜追击！”丁璨鼓舞队友。 “越来越好看了。”胡凌飞又点了一根烟。 “胡哥，给我抽一根行不行？”黑胖子向胡凌飞伸手。 “我这可是名牌烟，你抽得起吗？”胡凌飞翻白眼。 “胡哥，这上面有牌子吗？”刀条脸指着胡凌飞扔在地下的一个空烟盒，“我怎么啥也没看见呢？” “停停停，不谈这个，打住，行吗？”胡凌飞把双手从左右两侧举起，上下挥动，示意小弟们不要扯远。 “嗖――”莫宇杰助攻袁启轩中投命中。37：35。 “看看，看看，你们一扯就错过一个好球了！”胡凌飞用右手指着白帆队的篮筐向小弟们说。 “胡哥，这两个队似乎实力差不多啊？”坐在最左边的那只“暗狐”问。 “在篮球场上，两个队的实力差距不在于上半场，而在于下半场。大部分强队都是下半场球队。”胡凌飞回答。 “啪――”萧敬臣在空中断掉了15号准备传给丁璨的球，直接一条龙前场快攻，冲到篮下，很轻松地勾手上篮得分。39：35。 “好！”许天豪从座位上站起来挥拳加油。 15号投出一个近似三分的远投――球打在篮圈上，往左弹了一下，再往右弹了一下，又往左弹了一下――最后弹筐而出，不过好在王啸在五个人中间成功地补了个篮，命中。39：37。 “他们运气真够好的。”周俊扬喝了口水。 “这不是运气，这需要眼力、脑力和跳跃力。”吴海川回答。 袁启轩在底线接到郑天豪从中场传来的球，二话没说出手就投――打铁了。 莫宇杰费力地从丁璨和王啸手里抢到篮板，一个击地传球，把球传到萧敬臣的手里，萧敬臣往斜后方退两步，45°角中投――也没进。王啸保护好防守篮板。 观众们的情绪似乎变得复杂了，有叫好的，也有叹气的，不过塑料棒槌的敲击声一点没有变，比赛开始时多大，现在还是多大。 欧阳坤抢投三分――不中。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抢，攻方和守方的节奏都很平缓，好好打就是了，结果不但球没进，还送给赵嘉明一个防守篮板。 “你能不能不这么急？”丁璨埋怨道。 欧阳坤低声“嗯”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郑天豪尝试突破没成功，三分出手――也没有进，而且直接弹出界了。 “现在双方的三分命中率都下降了，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出手出的太猛了呢？一般来讲啊，正常的篮球比赛应该是第一节打不开，第二节才开始发挥，今天的比赛怎么这么反常呢？”解说员已经完全是在自说自话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梦。 “我算是明白了。”许天豪恍然大悟。 “你明白什么了？”周俊扬问。 “这个解说员就是个脑瘫！什么‘正常的比赛第一节都打不开’？简直是放屁！”许天豪用鄙视的眼光斜视着解说员。 “他根本就没脑子。”吴海川掰了掰手腕。 “正解。”周俊扬竖大拇指。 赵嘉明接住袁启轩传来的球，弯下双腿，身体前倾，用后坐力把王啸*退两步，转身勾手投篮――不中。莫宇杰抢到进攻篮板，立刻补篮，丁璨本能地把手一挥，结果没碰到球，挥到莫宇杰的胳膊上了。球偏离了轨道，没有进。 “滴――”裁判吹响了防守犯规的哨声。 莫宇杰走上罚球线，准备罚球。双方球员也都做好了抢篮板的准备。 “啪――”第一罚没进。 “哎――”一部分观众一起叹了一口气。 “噫――”另一部分观众一起发出一声嘘声。 “唰――”第二罚命中。40：37。 “观众很不正常啊。”郑天豪一边回防一边说。 “哪儿不正常？”袁启轩也一边退防一边问。 郑天豪还没来得及回答，荆智勇就已经冲了上来，郑天豪赶忙上去补防，可荆智勇已经把球传到了已经杀到篮下的15号手里。 15号起跳后来了一个空中换手，在空中把球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勾手上篮――命中。40：39。 “好强的技术啊！他到底是什么人？”莫宇杰暗自心想。 “他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丁璨在心里暗暗回答。 王啸和欧阳坤突然像两个幽灵一样堵在了准备发球的袁启轩前面，把他的前路堵得密不透风。袁启轩急忙踮起脚尖，用力往高处把球发出，只见15号一个前扑就把球断了下来，嗖地一下把球扔向篮筐上空，丁璨用力把球灌入了篮筐。40：41。白帆队将比分反超。 “暂停。”莫宇杰向裁判要了暂停。第二节刚好打完一半多一点。 全场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狂热，几乎人人都沸腾了起来，有人加油，有人喝倒彩，有人骂娘，有人叹气，有人吹喇叭，有人敲汽水瓶，几乎没有不发出东西的事物，无论它是死的还是活的。 正因为如此，谁也没有注意到贵宾席上的一个黄色的身影。 因为她实在是太安静了，和她身上的黄色连衣裙一样安静。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她就没有出过一点声音，好像所有的争斗、拼抢、欢呼和叹息全都与她无关一样。 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直在四处转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却没有谁能猜出她要找的究竟是什么。染成棕黄色的卷发垂在她的两鬓，略微遮挡着她的双颊，显出一种秀丽而大方的美。她可爱的脸蛋嫩得像是能挤出水一样，谁看了都想摸一摸。 “好吵啊。” ------------ 第二十六节 “大家千万不要乱，”莫宇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能让他们打出气势来。要争取处理好每一个球，加强防守，减少失误。” “老大，”郑天豪咽下一口水，“那个15号很不好防。” “我知道，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那个15号不仅仅是第六人，他很有可能是对方的真正王牌。” “老大，我休息好了，让我上吧，我非虐死那个15号不可！”许天豪信心十足地捏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好，小豪，你呢？”莫宇杰转过头对郑天豪说。 “我想休息会，我有点累了。”郑天豪靠在椅子背上。 “好，我上。”吴海川脱下外套。 “老赵，你也休息会吧？”周俊扬问。 “不用，我没问题。”赵嘉明说。 “逐梦之队，必胜！”逐梦队和白帆队同时回到场上。 “滴――”裁判吹响了比赛继续的哨声。 萧敬臣运球到禁区前沿，干拔跳投。不进。王啸抢到篮板。 “噫――”上方的观众在猛嘘。 “噢――”下方的观众在更猛地嘘。 “嘘个屁啊！”许天豪低声骂道。 “等我们将来打客场的时候，那嘘声至少比这大十倍。”莫宇杰说。 “唰――”15号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投进三分。40：44。 “怎么回事？你怎么漏人了呢？”赵嘉明不满地对许天豪说。 “哎呀，”许天豪捶自己的脑袋，“我光顾着说话了，忘了。” “行了，准备反攻吧。”莫宇杰拍了拍许天豪的肩膀。 “加油！乘胜追击！”丁璨大声给队友们鼓劲。 “啪”，赵嘉明稳稳地接住了球，转身面对王啸，上半身往上一倾，没有起跳――假动作――趁王啸起跳时把球传给了左侧的莫宇杰。莫宇杰一接到球，丁璨立马紧贴了上来，荆智勇也跟过来补防。 莫宇杰不慌不忙，利用身高优势把球举过头顶，用力向正在外线不断跑位的吴海川扔去。吴海川接到了球，却投不出来，因为欧阳坤把他死死地*到了底角，几乎快要变成零度角了。 7，6，5……进攻时间所剩无几。 吴海川豁出去了，强行出手。球无力地以一道直线打中了篮圈。 就在这一刻，刚刚冲进禁区的许天豪猛然跳起，伸出右手胡乱一拨，把球拨进了篮筐。42：44。 “运气真够好的。”胡凌飞吐出一口烟。 “胡哥，你说谁会赢？”刀条脸摆出跟小学生一样诚恳的表情。 “这哪有个准，对于大部分比赛来说，只要不到最后一秒钟，谁也不能断定谁赢谁输。”胡凌飞回答。 “啪――”莫宇杰把荆智勇的上篮给盖了下来。 “滴――”裁判鸣哨，做了一个“干扰球”的手势。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干扰球？”莫宇杰很迷惑。 “你盖掉球的时候球已经开始下落了。”裁判仍然没有表情。 “不可能，这……” “不准质疑裁判，比赛继续。”裁判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回到中场边线。比分变成了42：46。 莫宇杰冲裁判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把球抛给萧敬臣。 “这裁判神马眼神啊？”郑天豪摘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 “相信裁判的都是傻子。”周俊扬按太阳穴。 萧敬臣猛地一记高抛，赵嘉明空中接球，准备来个空中灌篮――“啪”的一声――扣到了篮圈上。许天豪眼疾手快，从右边抢到篮板，接球就投――仍然不中。 “回防！”莫宇杰喊。 欧阳坤一个假动作晃过吴海川，直接起跳投出三分，球无力地打在篮板上，反弹到了丁璨的手里。 丁璨死死地扛住莫宇杰，用力将重心下移，身体略微呈弓状前倾，使出吃奶的劲向禁区里扛。莫宇杰也略微弯下腰，前胸紧贴着丁璨的后背，膝盖几乎顶上了丁璨的后腿，拼命地把丁璨往外挤。 在这样僵持了四五秒后，丁璨突然转过身来，猛地出手。 莫宇杰好像反应地偏了一些，一挥手打在了丁璨的胳膊上。 “滴――”，裁判果断地吹了犯规。丁璨上罚球线。双方做好了抢篮板的准备。 “唰――”“唰――”，两罚两中。42：48。 “莫宇杰他们好像快落下风了。”黑胖子用力睁大眼睛。 “不会。”胡凌飞捋了一把胡子。 “唰――”吴海川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接到正面对双人包夹的赵嘉明的传球，立刻三分出手――球进了。 “滴――”在球落进篮筐的那一刻，24秒刚好用完。45：48。 “好球！”黑胖子情不自禁地挥舞双拳。 “你到底支持那一边啊？”刀条脸问。 “哪边打得好我支持谁。”黑胖子回答。 “墙头草。”刀条脸嘟囔。 胡凌飞淡淡地笑了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王啸接到荆智勇的传球，直接冲向禁区，结果没刹住车，一下子把早就站好了位置的赵嘉明撞倒了。 “滴――”裁判立刻吹了进攻犯规。 “这是第二个了吧？”莫宇杰笑着把赵嘉明拉起来。 “我还觉得有点少呢。”赵嘉明笑着回答。 “注意点。”丁璨拍王啸的肩。 “啪――”15号猛地把球从萧敬臣手里断了下来。 刚发完底线球的许天豪急忙冲上去，挡在15号面前。 15号一个假动作向右晃了过去，以一种又不正又不雅的姿势上篮――球打在篮圈上，弹了出去。 “这好像也不是第一个吧？”莫宇杰问。 “对，而且一点也不少。”赵嘉明回答。 “还是必须要小心。”莫宇杰皱了一下眉头。 “没错。”赵嘉明挤了一下眼睛。 “咣――”吴海川的三分打铁了。赵嘉明用力从丁璨和王啸中间抢到篮板，在身体失去重心前的那一秒把球扔给了萧敬臣。 萧敬臣立刻做了一个假动作，吸引荆智勇起跳，就在荆智勇开始下落的那一秒，他猛地干拔跳投――还是不中。 “噫――”观众席上又传来嘘声。 莫宇杰抢到前场篮板，分给右侧的许天豪，后者面对15号直接抛投――仍然没进。王啸用捡垃圾的姿势抢到了后场篮板。 “反攻！争取拉大比分！”丁璨开始鼓励队友。 但就在他说完话的下一秒，欧阳坤运球出了界。逐梦队球权。 “你能不能不掉链子？”丁璨有点欲哭无泪。 莫宇杰立刻用一记双手扣篮告诉欧阳坤掉链子的后果是什么。47：48。 全场的气氛又开始沸腾了，加油声和击打塑料棒槌的音量又赶上菜市场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刀条脸对黑胖子说，“十个观众里有八个是你的同类。” “屁，那是你的同类！”黑胖子反驳。 “别吵，”胡凌飞瞪了他们一人一眼，“好好看球。” “关键时刻还是得让老大出马。”郑天豪喝了一口水。 “是，这个时候灵魂最重要。”周俊扬点头。 袁启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紧紧握着双腿，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周俊扬问。 “没事。”袁启轩僵硬地摆摆手。 ------------ 第二十七节 “滴――”15号打手犯规。许天豪上罚球线。 莫宇杰弯下腰冲许天豪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许天豪点了点头。 “啪――”“嗖――”――第一个没进，第二个进了。48：48。 “加油，还有一分钟了！”莫宇杰大声鼓励队友。 “现在双方又重新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第二节比赛还有最后一分钟了，不知道那支球队能带着领先优势结束上半场呢？”解说员号召全体观众一起在这个不是节日的日子里猜谜。 “我真想发送短信sb到14250参加有奖竞猜。”许天豪一边用胳膊挡住15号的脸一边嘟囔。 欧阳坤用看上去快要摔得仰面朝天的姿势投出后仰跳投，球砰的一声打中了篮圈和篮板之间的部位，落到了刚刚绕到赵嘉明身前的王啸手里。 “回传！”丁璨高喊。 王啸迟疑了半秒钟，弯下腰，隔着萧敬臣把球扔给了荆智勇，后者立刻变向突破，在萧敬臣和莫宇杰的包夹之下用左手上篮――球唰唰地在篮圈上连转了两圈，然后无力地转了出去。赵嘉明用猴子捞月亮的姿势捞到了篮板。 “今天点怎么这么背啊？！”丁璨有苦说不出。 “就是要让你们背。”莫宇杰在心里回答。 萧敬臣面对15号和欧阳坤的防守把球传给底角附近的吴海川，后者投出超远两分（距离三分线已经很近的两分）――命中。50：48。逐梦队重新取得领先。 “最后一攻！”丁璨大喊。 “防住他们！”莫宇杰也大喊。 丁璨连做两个假动作，晃过莫宇杰，很勉强地用左手勾手上篮，上了一个三不沾。 王啸挤到赵嘉明的前面，用力抢到篮板，一记长传扔给了三分线外的15号。 15号面对许天豪和萧敬臣强行投出三分――不中。 “滴――”秒表归零。 “滴――”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 “上半场比赛结束，逐梦队以50：48暂时领先，请大家给这两支球队掌声鼓励！”解说员再一次激动地把手从最右边挥到最左边。 整个球馆爆发了短暂的寂静前的最后一次山呼海啸，掌声骂声吆喝声声声入耳。都说美国球迷疯狂，其实中国的很多球迷要是疯狂起来不比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球迷差，只不过大多数的中国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疯狂不起来罢了。但无论是谁，只要一疯狂起来就要命。当全体中国人都疯狂起来时，整个社会就离崩溃不远了。 “你们打得很不错。”丁璨对莫宇杰说。 “你们也一样。”莫宇杰笑了笑，走到凳子前面拿起一条毛巾，用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我们回去休息了，下半场继续吧。”丁璨转过身向过道走去。 “老大，我们也回去吧？”许天豪问莫宇杰。 “恩，大家都回更衣室吧！”莫宇杰对全体队友说。 “现在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后下半场比赛开始。好了，现在是我们的有奖竞猜时间，请大家编辑手机短信17481748加1或2再加球员号码发送到594250，1代表逐梦队，2代表白帆队，竞猜下半场第一个进球的球员，猜中者将获得价值998元的幻宇牌篮球鞋一双！”解说员开始骗观众们的话费。 “怎么连有奖竞猜都有啊？这不跟职业联赛差不多了。”郑天豪问。 “该正规的不正规，不该正规的瞎正规。”莫宇杰翻白眼。 “呼――”胡凌飞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闭上眼睛，“终于打完半场了。” “胡哥，你累吗？”黑胖子不解地问。 “这不是累，”胡凌飞转过头看着黑胖子，“是享受。” 刀条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胡凌飞问。 “我有点渴了，我去买点喝的去。”刀条脸指着通道说。 “行，给我们每人捎一瓶可乐，要冰的，大瓶装，回来我给你钱。”胡凌飞摆摆手。 “胡哥，你说我们到底能不能赢他们？”黑胖子问。 “我也没个准，只能等碰上他们再说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好对付。”胡凌飞回答。 “哎呀！”通道入口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使本来就不和谐的环境变得更加不和谐。 “你干什么？你没长眼啊你？”一个大胖子不满地大叫。 “你□他□妈才没长眼呢！”一个中年妇女以更大的嗓门尖叫。 “你个xxx！你xxxxxx！”大胖子一巴掌把中年妇女推倒在地上。 “你，你，你……你敢打我？！”中年妇女跟个小婴儿一样躺在地上大喊。 “你□他□妈敢打我老婆？！你活腻了是吧？”中年妇女的老公一把扔下刚从小卖部买来的烟，一把冲上去，照着大胖子脸上就是一拳。 通道里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因为汗味烟味屁味口臭味的浓度瞬间提高了近一倍，苍蝇们都准备就地开饭了，虽然没有饭。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堵住了，即使是打心眼里不喜欢拳击的人也一样，被迫在篮球比赛的间隙欣赏这场连业余都算不上的拳击赛。 “胡哥，”刀条脸不得不从通道口退回来，“我能不能过会再去买啊？” “行，等会吧，估计起码得堵上个十几分钟。”胡凌飞捋头发。 “那下半场不就开始了？”刀条脸问。 “不会，中场休息二十分钟。”胡凌飞眯起眼。 “保安怎么还没来？”黑胖子问。 “一会就来了，他们又不是曹*，不可能随叫随到。要是指望这帮家伙们的效率，黄花菜都凉了。”胡凌飞回答。 最外边的一只“暗狐”突然掏出了手机。 “你干嘛？”胡凌飞问。 “拍下来，发微□博上面去。” “无聊。”胡凌飞一脸鄙视。 ------------ 第二十八节 即使是没有突发事件，中场休息时的通道也总是喧闹的。比赛的热烈气氛无孔不入，渗透到了球馆里的每一个角落，通道也不例外。虽然大部分铁杆球迷仍然待在座位上加油助威或者分析比赛局势，但也不乏坐累了出去溜达或者已经吃完零食喝完饮料但还不过瘾于是再去买的人。他们趁着这短暂的休息时间来来往往，使安静了半场的通道又有了生机。 但再热烈的地方也总有一块不那么热烈的部分，这座球馆的最上层的最北边的通道就是这样。几乎每一个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除了贵宾席或者领导们的专座以外，任何体育馆的门票都是越近越贵，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买不起贵票的人都找不着北，最上层的最北边的那几排座位都几乎没有人，因此通道也仍然保持着冷清的状态――整个通道里只站着两个人。 白圣泉把右胳膊搭在楼梯扶手上，整个身体以比萨斜塔的角度靠在扶手上，脸上混杂着焦虑和疑惑，用力皱着眉头，左手一遍又一遍地拧着额头，什么话也不说。古越站在他的对面，满脸意想不到的表情，好像一个清贫了半辈子的清洁工突然中了大奖。 “咳咳，”古越清了清嗓子，“队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还想问你呢！”白圣泉把头一昂，非常不满地盯着古越，“我问你，那个莫宇杰是什么人？” “我……我不都说了吗……”古越像一个打破了玻璃的小孩一样委屈，“他是我高中校队的队友，是……是我们队的主力中锋……” “就这么多吗？” “就……就这么多啊……” “他是不是还拿过最佳中锋和篮板王？他是不是有个外号叫‘战神’？”白圣泉提高了声音。 “是……是啊……”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是说你都已经查清楚了吗？不是只有一个胡凌飞吗？”白圣泉火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可……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古越委屈得五官都快扭到一块去了，“我也很久没见到莫宇杰了，我不知道他的球技进步了这么多……”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白圣泉挥挥手，“要是只有一个莫宇杰，我倒是还能应付，但他竟然跟赵嘉明联手了……这可不好办了……” “赵嘉明？就是那个大前锋？他有什么厉害的？”古越问。 “你知不知道一年前的三对三篮球挑战赛？”白圣泉反问。 “什么赛？”古越没反应过来。 “我了个去！三对三篮球挑战赛你都不知道？”白圣泉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也不能啥都知道吧？”古越更加委屈。 “好吧，我告诉你，赵嘉明是一年前的三对三篮球挑战赛的最佳防守球员，他就跟神经病穿的紧身衣一样，几乎每一个被他贴身盯防的人都会发疯！我当年就差点被他给*疯！”白圣泉把身体直起来。 “发疯？”古越有点不开窍。 “这只是个形容词。”白圣泉用绝大部分老师回答“差”学生的语气回答。 “就这么多吗？” “你还想要多少啊？”白圣泉已经很不耐烦。 “那可麻烦了……”古越低下头。 “还不止这两个人，那个投三分的瘦猴也不是好对付的。”白圣泉说。 “他有什么不好对付的？把他顶到死角或者跟他身体对抗不就行了？”古越问。 “你长点脑子行不行？”白圣泉用手指指古越的额头，“除了神级球员以外，哪个得分后卫会主动跟你身体对抗？他们都是不断跑位，然后接球就投或者带球突破！” “那我们的得分后卫也能跑啊，跑过他不就行了？”古越总算说了句明白话。 “我看够呛，”白圣泉说，“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后卫都是些什么水平。” “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啊？”古越问。 “我看……要是实在不行……”白圣泉的双眼先是暗淡了下去，然后又放出了光芒，但不是渴求胜利的光芒，而是邪念的光芒――对于很多中国的食品产业和餐饮业的从业人员来说，这两者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只能用那个东西了。” “什么？用那个东西？”古越被吓了一跳，双眼睁大了一圈。 “没错，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有这么办了，”白圣泉咬了咬牙，“不提前用的话，很难保证小组出线。” “队长，那个东西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 “这还不叫万不得已？你去防莫宇杰试试！他不曾经是你队友吗？你不是了解他吗？你告诉我，他罚球命中率多少？投篮命中率多少？场均多少分？几个篮板？几个助攻？几个盖帽？”白圣泉连珠炮般地向古越开火。 “我只了解以前的他……” “这不就完了？” “可是……那个东西好用吗？我总觉得日本人的东西不可靠……” “放屁！什么‘日本东西不可靠’？有什么不可靠的？你看现在有多少人整天抱着电视、电脑看日本动漫、电影、偶像剧？” “可……这不太公平吧？” “我说你脑子是让猪撞了还是让驴踢了？！你他□妈了解我吗？还好意思说把我当朋友？”白圣泉拍古越的脑袋，“什么他□妈□的公平不公平？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胜利就是道理！你知道“成王败寇”什么意思吗？成功者吃肉，失败者吃屎！名人说废话那也是真理，凡人说出真理也是废话！你是想当名人还是想当凡人？” “可……可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 “你个xx真是属老鼠的啊！这又不是职业联赛，谁闲得没事费时间费脑子去查这个？你知不知道这个比赛是幻宇集团和市政府合办的？那个赛委会根本就是个摆设！只有那些领导们说话才算数！能赢球就行了！追求那什么狗□屁公平还能有我们的份吗？！” “好……好吧……” “这还差不多，”白圣泉长呼一口气，“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拿不到冠军，进不了职业联赛，我们怎么办？继续打工？花大半辈子供一套房子？如果我们赢不了，我们对得起老板吗？还有你，你对得起秦震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古越把头抬起来，扭过头不去看白圣泉，眉毛紧皱，双眼紧闭，像是准备接受一场大手术。 “你现在马上给戴玉打电话，就说我准备用那个东西，叫他尽快通知全体兄弟。” 古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 第二十九节 “叮的玲哒叮的玲哒……”一段乱七八糟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谁的铃声？这么怪？”莫宇杰放下毛巾。 “我的。八成是手机报。我先看看吧。”许天豪拉开衣柜。 “你确定那不是垃圾短信？”郑天豪光着膀子喝水。 “不是，就是手机报，”许天豪盯着手机屏幕，一字一顿地读，“中国男篮热身赛再负克罗地亚，遭遇热身五连败。” “不是吧，男篮又输了？”赵嘉明刚刚重新套上球衣。 “怎么能不输，能打的人都没了。”周俊扬发牢骚。 “其实输了也很正常，男篮最近正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锻炼新人、培养人才才是最重要的。”吴海川坐到长凳上。 “哪有什么人才？‘人才’全是拼爹拼出来的！真正的人才全被这个xx的社会给抹杀了。”许天豪对着空气挥拳头。 “你也太悲观了吧？”赵嘉明问。 “我说错了吗？”许天豪头不抬眼不睁。 “大豪，你说的没什么错，”莫宇杰坐到吴海川旁边，“现在中国体育的体制很成问题。你们看看中国的职业联赛，除了那一两支总决赛球队以外，哪支球队不是外援当家？得分榜、篮板榜、盖帽榜前几名几乎全是外援！” “对，现在中国的问题快跟傻x一样多了。”吴海川的口气还是比没加盐的菜还淡。 “所以说将来就要看我们怎么拯救中国篮球啊，对吧，老大？”郑天豪坏笑。 “去，你快拉倒吧！你拯救中国篮球？你以为你是谁啊？”赵嘉明拍郑天豪的脑袋。 “我说的是‘我们’，是我们全队，不是我一个人。”郑天豪有点委屈。 “还是先考虑当前的比赛再说吧，扯远了都没用。”吴海川用力揉着太阳穴。 “就是，海川说的有道理，来来来，大家都靠过来！”莫宇杰向队友们挥手。 七个人一股脑地围成了一团。 “咦，怎么才七个人？”莫宇杰发现不对劲，“袁启轩呢？” “他说他有点不舒服，上厕所去了。”周俊扬说。 “他好像在赛场上就不舒服。”郑天豪补充。 “不舒服？这可真奇怪了，他应该不会有什么病啊……”莫宇杰皱了一下眉，“难道是拉肚子了？” “队长，咱们先别管他吧，先说正事吧？”赵嘉明问。 “行，我们先说正事，”莫宇杰把毛巾拿在手里，“我觉得他们在下半场应该会更注重外线进攻。” “为什么？”萧敬臣打破了只属于他自己的沉默。 “因为他们肯定也能感觉到他们自己的内线杀伤力不大，我和老赵跟他们的内线对抗没有任何问题。” “那我们就应该抓住内线优势，重点进攻内线对吗？”吴海川问。 “从目前来看差不多是这样，但加强内线进攻的同时，我们还应该加强对外线的防御，”莫宇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在此之前从来没干过这个活，一直都是听别人说，“尤其是那个15号。我觉得那个15号的个人能力非常强，比他们队除了丁璨以外的队员都要强一些。一般来讲，大部分职业球队的第六人在全队里，相对而言哈，都不应该算是非常强的。我觉得这很反常。” “没错，老大，那个15号太难对付了，我觉得我根本就防不住他！”许天豪有些无奈又有些不服。 “反常？哪里反常了？”周俊扬不太明白。 “有这么强的能力不打首发，却打第六人，还不反常吗？”郑天豪反问。 “谁说能力强就一定得打首发？加强板凳厚度不好吗？”吴海川问。 “我说一点我的看法啊，”赵嘉明从周俊扬和萧敬臣的脑袋中间挤进来，坐到莫宇杰旁边，“我觉得那个15号不应该说是第六人，叫‘半个主力’更合适。” “这不用你说，我们都能看出来。”许天豪扳手指头。 “不是，我是说‘第六人’和‘半个主力’不是一码事。”赵嘉明说。 “那又能说明什么？”萧敬臣把头转向赵嘉明。 “‘第六人’是指替补席上最强或者最重要的人，说白了就是替补里的头，而‘半个主力’是指比赛时从不首发但出场时间比某些首发球员还多的人，”赵嘉明侃侃而谈，“根据我的观察，那个15号在场上的时间仅次于丁璨，因此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白帆队真正的二号人物，而不是第六人。” “不是吧？那个跟僵尸一样的家伙居然是他们的二号人物？”周俊扬吐舌头。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赵嘉明挤了挤眼睛。 “我也觉得很有可能，”莫宇杰补充，“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在下半场一定要加强对他的盯防。” “可是老大……我真的防不住他啊……”许天豪面露难色。 “我知道，你一个人防他确实有困难，”莫宇杰拍许天豪的肩膀，“但是我们可以用双人包夹。” “双人包夹？”郑天豪有些不明白。 “对，用两个人包夹他，尽最大可能限制他的发挥，*他传球或者出现失误，就算做不到，也不能让他再像上半场那样肆无忌惮地突破或者上篮。” “可是老莫……”这次该周俊扬面露难色了，“如果用两个人去包夹他一个人的话，其他位置的防守不是会减弱吗？” “不会，我说的双人包夹只是在他持球的时候，在他处于无球状态的时候，或者是他往外分球的时候，我们一定要马上恢复正常的防守。”莫宇杰把毛巾放在椅子上。 “那样难免会出现空当……”周俊扬还是有点纠结。 “内线不会有空当，我和老赵都可以跟丁璨对抗，只要保证外线没有问题就行。” “队长，我们下半场是不是可以不用双塔战术了？”赵嘉明问。 “嗯，没错，为了保证整体的反击速度和灵活性，我们两个可以轮休，不需要同时在场上，除非丁璨和王啸同时在场上。”莫宇杰回答。 “但这样跟加强内线进攻不矛盾吗？你们两个要是不同时在场上，我们怎么能保证内线冲击力？”吴海川转了转脑袋。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求稳，保持住领先优势和尽可能地去占据主动，冲击力不是那么重要，”莫宇杰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长凳，使木质的长凳发出熟透了的西瓜一般的“嘭嘭”声，“还有，对方肯定也不会重点攻击内线。丁璨不是傻子，他知道该怎么调整战术。他一定会减少内线进攻的次数，至少会少在篮筐附近强打，最多让15号去突破。他们在上半场的内线进攻的效果很不好，下半场一定会以中投为主，远投为辅。最重要的是，我和老赵都需要一定的休息时间，内线球员不能长时间得不到休息。” “那……可以，下半场就看我的好了。”周俊扬有点不够自信。 “哎，周俊扬，你今天怎么了？你以前不是很牛吗？你以前看片子那时候的气势都哪去了？”莫宇杰调侃。 “谁……谁看片子了？我……我这不是低调嘛……”周俊扬脸涨得通红，简直不能再尴尬了。 “低调过了头就是自卑。”郑天豪调侃。 “看看，人家小豪都懂这个道理！”莫宇杰把手指向郑天豪。 “行行行，我不自卑了，行了吧？”周俊扬更加尴尬地笑笑。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各位，我回来了。”袁启轩径直走到大家的面前。 “你掉马桶里了？这么慢？”许天豪把头转向袁启轩。 “他没掉进去，他卡在里面了。”吴海川翻白眼。 “突然肚子不太舒服啊，不……不好意思。”袁启轩用比周俊扬还尴尬的语气笑了笑，慢慢地坐到了长凳最右边的位置。 “真的是‘突然’吗？你好像在场上就不太舒服吧？”郑天豪指出袁启轩的话里的破绽。 “老……老毛病了……”袁启轩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你啥时候有的这毛病？我怎么不知道？”莫宇杰问。 “我……我以前没跟你说过……”袁启轩挠头。 “不谈这个了，咱们继续谈战术。袁启轩，你有没有问题？”莫宇杰把头转向袁启轩。 “问题？哪方面的问题？”袁启轩没反应过来。 “你能不能保证不影响发挥？” “呃……”袁启轩更用力地挠了几下头皮，“应该不会吧……” “不会就好，我们刚才一直在商量怎么加强对外线的防守。” “加强外线防守？”袁启轩有点不明白。 “主要是对于那个15号的防守。”赵嘉明解释。 “那不应该是大豪和小臣的事吗？”袁启轩问。 “有些时候可能需要你上去补防或者挡拆。”莫宇杰做出更明白的解释。 “老大，时间快到了，我们回场上去吧？”许天豪问。 “行，大家加油，争取赢得我们的第一场胜利！”莫宇杰挥拳上举。 “对了，老大，我觉得我现在的球衣号码不太好，我能不能换一个啊？”郑天豪揪了揪球衣上的“17”。 “怎么？你不喜欢17号？”莫宇杰把胳膊放下来，“17号是个很好的号码啊，你为什么不喜欢？” “我感觉这个数字有点大……要不我改成1号怎么样？”郑天豪问。 “你最好不要改。”莫宇杰变得严肃起来。 “为什么啊？”郑天豪有点莫名其妙。 “1号是秦震的号码。”莫宇杰说。 “什么？秦震的号码？”赵嘉明也有点不明白。 “这个事等比赛完了再跟你们说，现在不是时候，”莫宇杰再次挥拳上举，把右拳举过头顶，“逐梦队，必胜！” “逐梦队，必胜！”所有人一起挥拳高呼。 ------------ 第三十节 下半场的比赛即将开始了。所有人都跟预定的一样回归了自己应当回归的地方。通道里的人流已经逐渐从双向转变为单向，统一地回归自己的座位，除了那些已经看不下去而提前离开的人以外。唯一还没有回归自己的位置的是整个体育馆的广播――它还在播放着陈幻宇上一个电视访谈节目的访谈录，这让包括全体暗狐队队员在内的观众都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 “胡哥，这广播里为什么要播访谈录呢？”刀条脸问。 “你想让它播什么？”胡凌飞点上最后一根烟，“三流网络歌曲还是有奖智力问答？”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用大屏幕放访谈录？”刀条脸仍然不明白。 “你以为这儿是美国啊？这么个破地方哪来的大屏幕？”胡凌飞敲刀条脸的脑袋。 “节目最后我想问您一句话，您觉得自己还有没有什么想在有生之年实现而现在还没有实现的梦想？”女主持人的声音就像幼儿园老师唱的催眠曲一样引人入睡。 “这个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我今年五十一岁了，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和看法，我不应该再有什么梦想了，踏踏实实过好现在的日子就行了。但是我始终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每个勤劳、诚恳、善良的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都能做最好的自己。这也就是我举办‘幻宇杯’的另一个原因。”陈幻宇的声音似乎没有多少让人清醒的功效。 “好的，非常感谢陈先生来我们的节目做客，下期再见！”女主持人的声音仿佛解脱一般。 “啊……”黑胖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左手揉着鼻子，右手按着太阳穴，“可算是放完了，我都快睡着了。” “你不出家当和尚真是屈才。”胡凌飞冲黑胖子翻白眼。 “当和尚？为什么？”黑胖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有的是定力，”胡凌飞深吸一口烟，“打坐一天都不带动弹的。” “就是，在这么个地方都能睡着。”刀条脸补充。 “胡哥，那个莫宇杰为什么没上？”一只“暗狐”指着逐梦队那一边说。 逐梦队似乎精神不是很集中，赵嘉明站在接近三秒区的地方，周俊扬站在赵嘉明的另一边，袁启轩和萧敬臣都飘在外线，四个人全都给人一种比较放松的感觉，只有许天豪如即将向猎物发起攻击的野狼一样紧盯着缓缓移动过来的15号，随时准备扑上去。 “他们改变了战术，”胡凌飞自以为很潇洒地吐出一个烟圈，“上半场他们主要仰仗内线双塔来进攻和防守，现在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外线和中距离上。” “为什么？那不等于让对手牵着鼻子走吗？”最右边的“暗狐”问。 “你看好了到底是谁牵着谁走，”胡凌飞指着逐梦队的半场，“现在是白帆队因为内线一直打不开而被迫改变战术，然后逐梦队才根据对手的变化而适当地做出调整，他们的内线强度根本没有减弱多少。再说了，莫宇杰是不会干那种自废武功的蠢事的。还有，他虽然体力惊人，但他也是肉做的，也需要休息。” “传！”2号冲刚刚运球到半场的荆智勇大喊。 荆智勇就跟没听见一样，把球扔给了直接面对着许天豪的15号。 许天豪伸出手就向15号手里的球掏去。 15号迅速把球从右手换到左手，再从左手换到右手，连续地躲避着许天豪的攻击。 就在这时，丁璨突然摆脱了赵嘉明的防守，穿过三秒区，移动到三秒区的另一边，挥手要球。15号就势做出高抛状。 许天豪刚把手伸出来时，球已经改变了轨道，落到了最左侧的2号手里。2号说时迟那时快，接球就投――打铁。 丁璨抓住防守篮板，就在他刚落地那一刻，赵嘉明的手打到了他的胳膊上。 “滴――”裁判鸣哨。丁璨上罚球线。双方队员在两侧站好，准备争抢篮板。 “嗖――”丁璨第一罚命中。50：49。 赵嘉明冲周俊扬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准备争抢篮板。 “啪――”第二罚弹框而出。 周俊扬使出全力去抓球，结果没抓住，球在胳膊上弹了一下，弹出了边界。白帆队继续持有球权。周俊扬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 “注意盯人！”赵嘉明对队友们说。 “现在莫宇杰不在场上，赵嘉明就是核心。这就是副队长的作用。”胡凌飞对全体“暗狐”说。 白帆队13号接到荆智勇发出的边线球，面对周俊扬的防守，转身就投篮――不中。 就在许天豪抓住篮板球的一瞬间，15号一巴掌把球拍到了距离许天豪约有两米五左右的2号手里。2号拿住球，略微停顿了一点五秒，出手投篮――还是不中。丁璨力压赵嘉明拿到前场篮板，一记长传扔给三分线外的荆智勇。 “啪――”球砸在篮板和篮圈的交界处，弹到了赵嘉明手里。 “反击！”赵嘉明把球抛给萧敬臣，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加速冲向对方半场。 萧敬臣不紧不慢地把球运过半场。荆智勇围上来堵萧敬臣。 萧敬臣停住脚步，左右换手运球。荆智勇弯下腰，紧紧盯着萧敬臣手里的球。 “这边！”袁启轩从后面绕过2号，跑到了罚球线和三分线的交界处。 萧敬臣趁着荆智勇眨眼的那一刻把球传给了袁启轩。袁启轩接球就投――球有气无力地碰到了篮圈上。 赵嘉明抢到进攻篮板，强打篮下。但他毕竟不是莫宇杰，连续挤了好几下也没前进一步。 “传！”周俊扬喊。 赵嘉明一挥手――球到了周俊扬的手里。13号立刻贴了上来。 周俊扬转过身来，正面13号的防守，出手――仍然不中。丁璨抢到防守篮板。 “老大，你上吧，我们现在火力好像弱了。”郑天豪对莫宇杰说。 “不急，再等一会。”莫宇杰扭了扭胳膊。 荆智勇带球向左进攻。萧敬臣紧贴着荆智勇。 “滴――”裁判突然把手指向许天豪，冲他做了一个“拉人犯规”的手势。 “我哪儿拉人了？”许天豪一脸无辜地摊开手。赵嘉明示意他不要多说。 “换人。”莫宇杰冲裁判席说。 “老大，你要上？”郑天豪问。 “不是我上，你上。”莫宇杰对郑天豪说。 “我上？”郑天豪有点不明白。 “对，你上，换下大豪。”莫宇杰做了一个“快上”的手势。 郑天豪小跑着上了场。许天豪不爽地走回替补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大豪。”莫宇杰叫许天豪。 “啊？”许天豪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老大，怎么了？” “你暂时不要再上场了，等第四节过半你再上吧。你犯规太多了。犯规过多或者过快都会拖累全队。”莫宇杰拍许天豪的背。 “嗯，我明白了。”许天豪乖乖答应。 ------------ 第三十一节 荆智勇站到边线，准备发边线球。萧敬臣贴了上来。荆智勇用力把球扔给2号，2号先把球换到左手，再换回右手，再换回左手，仍然找不到突破袁启轩的办法。 “自己投！”丁璨用力绕开赵嘉明，冲2号喊。 就在这时，袁启轩突然停滞了一秒钟。2号抓住这个空档，跳投――没进。周俊扬抢到防守篮板。 “他们的替补也太次了吧？”许天豪抬了抬头。 “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对手。”莫宇杰拍拍许天豪的肩。 “嗖――”2号从空中截断了袁启轩准备传给萧敬臣的球。 “看见了吗？”莫宇杰指向2号。 丁璨接到2号的传球，抛投命中。50：51。 “老大，你上吧，要不然麻烦了。”许天豪摘下披在脖子上的毛巾。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被反超了吗？”莫宇杰瞪了许天豪一眼，“将来这种事多了去了。” 赵嘉明侧身零度角跳投――没进。周俊扬抓住进攻篮板。 “往这边传！”郑天豪摆脱荆智勇，跑到了外线的空位上。 周俊扬不假思索地把球传了过去，郑天豪接球就投――弹筐而出。丁璨抢到防守篮板。 “快攻！”丁璨一扬手把球扔了出去。 15号再次像一把钢刀一样直插篮下。 “我绝不让你再来这套！”萧敬臣心想。 但萧敬臣是先想再动，15号是一边想一边动。当15号将球放进篮筐时，还没站稳的萧敬臣已经被撞了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跌倒。比分变成了50：53。 “滴――”裁判正确地做出了加罚的判决。 “不行，我得上了。”莫宇杰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裁判席做了一个“换人”的手势。 “莫宇杰要上了，”胡凌飞连吐两个烟圈，“他还是太着急了。” “胡哥，这是着急吗？”黑胖子费力地转过他那颗胖脑袋，“让对手给反超了，主力不都应该回来稳定局势吗？” “哪有落后了这么一两个球就马上换回主力的？”胡凌飞一脸不屑，“对手根本就没真正起势，哪有这个必要？你们都给我记住了，着急也是莫宇杰的一个弱点。等着碰上了他们，咱们得好好利用他这个弱点，记住了吗？” “记……住……了！”“暗狐”们异口同声而又稀稀拉拉地回答。 “嗖――”15号加罚命中。50：54。 “稳住！不能乱！”莫宇杰大声给对友们鼓劲，用力发出边线球。 “加油！把握住优势！”丁璨也给队友们鼓劲。 “队长，我还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古越扶着铁栏杆。 “你能不能闭上嘴？”白圣泉用鄙视的眼光盯着古越，“我真怀疑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犹犹豫豫窝窝囊囊磨磨唧唧的！好好看球！” “老赵！”郑天豪让赵嘉明出来要位接球。 赵嘉明立刻从底线往外面绕。王啸紧贴着他。 郑天豪双手持球，向左举起球，然后猛地把球往右扔去――扔到了已经跑到了空位的萧敬臣手里。 “投！”莫宇杰喊。萧敬臣果断出手――弹框而出。 莫宇杰用左手把球补进篮筐。52：54。 “好！”许天豪高声喝彩。 2号篮筐左侧45度角中投――不中。王啸抢到进攻篮板。 “往外传！”丁璨冲王啸喊。 “嗖――”王啸把球冲15号扔去。 “啪――”球飞出了界，打到了广告牌上。 “滴――”裁判鸣哨。 “我叫你往外传，没叫你乱扔！”丁璨无奈地冲王啸喊。 “我也没想乱扔啊！”王啸很委屈。 “机会来了，他们乱了！”莫宇杰故意冲队友们喊。 “接球！”郑天豪把球传给萧敬臣。 萧敬臣持球站稳，三分出手――不进。莫宇杰抢到进攻篮板，补篮――还是不中。 “呀――”郑天豪活生生地把球从丁璨手里抢了下来。 “这边！”赵嘉明跑到三秒区附近冲郑天豪挥手。 郑天豪先向左倾，再向右倾，先前进半步，再后退半步（一步就二次运球了），愣是找不出传球的机会来――15号的双手也不停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随时准备把球给断下来。 20，19，18，17……进攻时间一秒一秒地减少。 “传呀！”赵嘉明急了。 郑天豪用发边线球的姿势把球冲赵嘉明的方向扔去，球“啪”地打到了王啸的腿上，弹出了界。逐梦队发界外球。 “我来发吧。”萧敬臣走过去拍郑天豪肩膀。 郑天豪跑到三秒区左侧准备配合接球。15号紧贴着他。 “唰――”萧敬臣直接把球扔到了站在三分线附近的袁启轩手里，袁启轩接球就投――投了个三不沾，直接落到了莫宇杰手里。 莫宇杰背转上篮命中。52：54。 “滴――”裁判做出加罚的判决。 “换人，”莫宇杰冲裁判席喊，然后把头转向袁启轩，“袁启轩，你下去，让海川上。” 袁启轩无力地坐回到替补席上。 “你到底怎么了？”许天豪咽下一大口水。 “我真的没事。”袁启轩摆摆手。 “唰――”莫宇杰加罚命中。53：54。 “反攻。”丁璨把球直接发给15号。 “回防！”莫宇杰喊道。 “滴――”郑天豪拉人犯规。2号发边线球。 “防15号！”莫宇杰不断地往丁璨身前绕。 “这边！”王啸冲出罚球区要球。 2号直接把球扔给王啸，王啸罚球线起跳投篮――不进。丁璨抢到前场篮板，背转身，面对莫宇杰勾手上篮――也不进。自己跳起来补篮――还是不进。 “快攻！”莫宇杰一记长传直接传给已经跑到三分线前的吴海川。 吴海川干拔三分出手――空心入网。56：54。逐梦队再次领先。掌声又热烈了很多。 “好！”许天豪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挥拳头一边大声喝彩。 “我说大豪，你消停会行不行？”周俊扬半眯着眼，“现在正是休息、恢复体力的时候，你就坐着加油不行吗？” “我不累，我一点也不累！”许天豪头也不回。 袁启轩却歪倒在了椅子背上，一动不动，脖子上冒的汗越来越多，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滴――”裁判对2号做出了“走步”的手势。 “反攻！”莫宇杰对队友们说。 “接球！”郑天豪冲萧敬臣喊，一把把球扔了过去。萧敬臣接住了球。 “啪――”15号打手犯规。逐梦队发边线球。2号紧贴着吴海川。 “唰――”郑天豪把球发给赵嘉明。赵嘉明顶着王啸往里打。 “嘀――”裁判吹了丁璨防守三秒。 莫宇杰执行罚球命中。57：54。逐梦队继续发边线球。 “这边！”萧敬臣跑出来要球。15号贴了上来，胳膊顶着萧敬臣的背。 萧敬臣接球就投――球连弹了两下后落入网中。59：54。 “暂停。”丁璨冲裁判叫暂停。第三节过去了四分二十秒。 ------------ 第三十二节 “胡哥，我还是不太明白，从哪儿能看出那个莫宇杰很着急啊？”刀条脸问。 “他不停地换人，一被反超就等不及地回来，这不是着急吗？”胡凌飞喝了一大口可乐。 “他又不是职业教练，着急一点也没什么吧？”刀条脸放下手里的可乐。 “难道他的对手是职业的吗？”胡凌飞翻了个白眼。 “袁启轩，你到底怎么了？”周俊扬问。 袁启轩咬了咬牙，坐直了身子，用力擦了一把冷汗：“没……没事啊，我……我没事，我能……能打。” “你还是先回去歇会吧，我看你今天不在状态。”莫宇杰喝了一口水。 “好……好。”袁启轩站起来，慢慢地走回了球员更衣室。 “哦？袁启轩回到球员更衣室了，看样子他是不会再上场了！他是怎么了呢？是病了呢？不，应该不是，那是有别的什么事吗？”解说员开始自问自答。 “他□妈□的，这个傻x能不能闭上嘴？”许天豪骂道。 “别管他，傻x也有犯傻的自由。”吴海川擦了一把汗。 “我们刚才的防守很好，”莫宇杰面向全体队友站着说，“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保持刚才的防守强度，限制那个15号的发挥，别给他们把比分追近的机会。” “队长，他们应该会改变战术吧？”赵嘉明问，“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再让15号主攻了。” “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莫宇杰很有自信，“只要我们保持目前的防守强度，他们的内线进攻和外线远投都占不到便宜，只有靠15号的突破才能造成有效的杀伤。至少丁璨肯定明白，跟我一对一对他没有好处。” “所以说我们还要继续重点防15号，是吗？”萧敬臣看上去有点累了。 “是，但是强度可以适当地降一降，不用时时刻刻都紧贴着他，他的体力应该也下降了。” “滴――”裁判鸣哨示意比赛继续。 “逐梦队，必胜！” “这边！”欧阳坤跑到底角去要球。荆智勇正好把球传到了丁璨的手里。丁璨就跟没听见一样，背对着莫宇杰往里挤。 赵嘉明把王啸挤出了三秒区，然后也堵到了丁璨的前面。 丁璨突然把球传向15号，15号猛地出手中投――不进。王啸篮下补篮命中。59：56。 赵嘉明冲莫宇杰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滴――”裁判吹了荆智勇拉人犯规。逐梦队发边线球。 “给小臣。”莫宇杰给郑天豪做手势。 “这边！”吴海川拉出空当来要球。 郑天豪纠结了两秒后，发给了空出来的吴海川。 吴海川后撤两步，三分出手――不中。莫宇杰抢到前场篮板。 “接球！”莫宇杰大喊一声，把球长传给另一边的萧敬臣。萧敬臣直接强顶着15号突入内线，面对丁璨和王啸的双人防守出手抛投。 “啪――”球被丁璨硬生生地盖了下来。15号抢到球。 “反攻！”丁璨冲15号喊。 “滴――”郑天豪及时拉人犯规，不让15号打出快攻。白帆队发边线球。 “先传外边，再往里！”丁璨大喊。 荆智勇发给欧阳坤。欧阳坤就跟没听见一样，站稳了就直接投三分――弹框而出。 丁璨从莫宇杰和赵嘉明之间强行抢到篮板，补篮――被篮圈给盖帽了。幸亏王啸手快，保住了前场篮板。 “这边！”15号猛突进来。 只见王啸把球往前轻轻一递，15号一步抓球，二步起跳，三步上篮――空心入网。59：58。 “看来白帆队还是得靠他啊。”胡凌飞放下可乐瓶。 “我不是让你先往里传吗？”丁璨一边回防一边冲欧阳坤喊。 “我找找手感！”欧阳坤倒挺有理由。 “你找个屁手感！”丁璨已经很不耐烦了。 “他们乱了！”莫宇杰故意冲队友们喊。 “咦――”许天豪站起来嘘白帆队。 “你消停会能死啊？”周俊扬有点无奈了，“正式比赛里乱嘘对手是要吃t的！” 许天豪乖乖坐下。 “滴――”赵嘉明强行突破造成王啸犯规。赵嘉明上罚球线。 “准备。”莫宇杰冲萧敬臣眨了眨眼。 “嗖――”“嗖――”两罚全中。61：58。 “换人。”丁璨铁青着脸冲裁判说，右手冲欧阳坤做了个“下去”的手势。 欧阳坤一脸不满地走了下去，一屁股歪倒在椅子上。 “胡哥，丁璨这是干什么？”黑胖子问，“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主力后卫换下去？” “队员不服从指挥，他必须维护自己的权威，”胡凌飞眯起眼，跷起二郎腿，“这个比赛里队长相当于教练，该换谁就得换谁，谁不听话就更得换谁。你不知道咱们国家的军队建设从来都是把政治审察放在第一位吗？” “可篮球队跟军队不一样啊？”黑胖子还是不明白。 “是不一样，但很多中国人在这方面都一样，”胡凌飞把头转向刀条脸，“喂，你再给我买包烟去。” “胡哥，别抽了吧，抽烟伤身啊！”刀条脸劝胡凌飞。 “不抽我就伤心！你是想让我伤身还是想让我伤心？”胡凌飞盯着刀条脸。 “好吧。”刀条脸乖乖答应。 2号运球到了中线。 “这边！”王啸挥手要球。 “快传！”15号也在挥手要球。 2号很纠结，不知道该把球给谁。 16、15、14……进攻时间一点一点的递减。 “传啊！”丁璨急了，大喊一声。 2号把球往丁璨那边扔去――“啪”的一声，球被赵嘉明打出了界。 “防住这个球！”莫宇杰冲全体队友喊。 “唰――”荆智勇把球发给2号，2号罚球线起跳出手――不中。丁璨抢下前场篮板，二次进攻出手――还是不中。 “靠，怎么回事啊！”丁璨也开始骂娘了。 吴海川外线三分出手――不进。莫宇杰抢到前场篮板。 “小豪！”莫宇杰大喊一声，把球传给郑天豪。 郑天豪后撤两步，在45度角中投出手――还是不中。“咻――”15号把球从萧敬臣的手里断了下来，带球直冲逐梦队篮筐。 “封住他！”莫宇杰冲萧敬臣和吴海川喊。 吴海川紧贴着15号跑，萧敬臣也紧贴在15号的后面，像是要把15号挤出场外。 15号猛地急停，努力控制住重心，把球从最左边高抛给了最右边的荆智勇。荆智勇在没人防守的情况下投出三分――打铁了。王啸抢到前场篮板，面对赵嘉明强行勾手上篮――刷筐而出。莫宇杰抢到后场篮板球。 “反攻！”莫宇杰把球扔给郑天豪。 “上！”郑天豪直接把球传给底线的吴海川。吴海川却没有投三分，而是抓着球直冲篮下――“唰――”一个漂亮的上篮。63：58。 “不行啊，”白圣泉皱着眉，“这个瘦子比我想象中还难对付。” “滴滴滴滴……”手机声响了起来。 “你的短信？”白圣泉把头转向古越。 “队长，”古越低下头看手机，“戴玉说，他突然想起来，那个东西必须配合着另一个东西才能用。” “另一个东西？哪一个？”白圣泉问。 “他说那个东西还在老板那儿，没发给我们。”古越盯着手机屏幕。 “我拜托你一次把话说完行不行？”白圣泉用鄙视的眼光盯着古越。 “啪――”“啪――”“唰――”丁璨连续两次补篮命中。63：60。 “白帆队的进攻方式很单调啊，不是丁璨攻就是15号攻。”胡凌飞喝可乐。 “胡哥，进攻的方式一定要多样吗？”刀条脸问。 “废话！你光会打内线人家就封你内线，你光会投三分人家就封你外线！人家怎么样都能封死你！”胡凌飞冲刀条脸翻白眼。 “滴――”裁判吹了王啸拉人犯规。 “换人。”丁璨从替补席上的13号做了个“快上”的手势。王啸下去了。 “争取把分差拉大！”莫宇杰喊。 “不要放松！”丁璨也喊。 莫宇杰后转身面对丁璨跳投――不中。13号拿到后场篮板。 “防住他！”莫宇杰冲萧敬臣喊。 15号急停却没投篮――在萧敬臣跳起来试图盖帽的时候把球传到了13号手里。13号先往左转，再往右转，又后撤一步，紧跟着又前倾一步，但无论怎样都摆脱不了赵嘉明的防守。 “给我！”丁璨退到三秒区以外。 13号把球传给丁璨，但莫宇杰马上又封了上来。丁璨瞬间一个击地传球把球传回给了13号。 “唰――”赵嘉明趁着13号愣神的那一秒钟把球从他的手里掏掉了，然后一记长传给了吴海川，吴海川又吊给已冲到篮下的郑天豪，郑天豪很轻松地完成了三步上篮。65：60。 “好！”许天豪坐在椅子上挥拳头。 “嗖――”荆智勇还了一个中投。65：62。 “小心别漏人！”莫宇杰提醒队友。 “嘀――”15号把球碰出了界。逐梦队发边线球。 “小臣！”郑天豪把球发给萧敬臣。 “嘀――”萧敬臣强突内线造成15号防守犯规。萧敬臣走上罚球线。15号很淡定地冲着萧敬臣翻了个白眼。萧敬臣就跟没看见一样。 “加油。”莫宇杰拍了一下萧敬臣的肩，走到抢篮板区俯下上身。 “嗖――”第一罚命中。66：62。 “好！”许天豪鼓掌。周俊扬闭上眼，像是在养神。 “啪――”第二罚刷筐而出。 “呀――”赵嘉明咬着牙抢到前场篮板，顶着王啸强行补篮――没补进。丁璨抢到防守篮板。 “嘀――”裁判鸣哨示意进入官方暂停时间。第三节还剩下两分三十秒。 “怎么还有官方暂停？”郑天豪问。 “这跟正式比赛是一样的，为了插播广告。”莫宇杰回答。 “这个比赛有电视直播？”郑天豪再问。 “有，但据说收视率不咋的。” ------------ 第三十三节 “老大，你让我上吧，我保证不犯规了，行不？”许天豪求莫宇杰。 “犯规不是你保证就不会犯的，”莫宇杰拍拍许天豪的肩，“有些战术上的犯规是必须的，而且有些人的骗犯规的技术非常厉害，你躲都来不及。最重要的是，没有犯规的比赛它也不好看。等着，第四节让你上。” “看样子他们已经起内讧了。我估计那个欧阳坤应该不会再上场了。”赵嘉明大口喝水。 “那不一定吧？他们难道不防我们的后卫了？”郑天豪问。 “你是愿意用听话的奴才还是会造反的人才？”赵嘉明反问，“丁璨是个不用人才用奴才的人，他只需要听话的人。” “哎，老赵，你很了解丁璨吗？”莫宇杰放下毛巾。 “不能说很了解，但大体上是知道的，我记得三对三挑战赛的时候他就不停地对他那两个队友发号施令，只有他骂别人的份，没人敢冲他吼。” “哦，是这样……那么他们接下来一定会更乱了。”莫宇杰推断。 “这是他的一个很大的性格弱点。”赵嘉明补充。 “啊？那我们不是赢定了吗？”许天豪问。 “不到最后一秒是分不出输赢的，只要比赛没结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吴海川用力擦了两把汗。 “没错，我们现在必须稳住，防止他们突然起势，不能浮躁，也不能松懈。海川，你接着上没问题吧？”莫宇杰把头转向吴海川。 “我没问题，就是感觉手感不大好了，我多传传球吧。”吴海川放下毛巾。 “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换换防，小豪，你防15号怎么样？” “我防15号？不行吧？”郑天豪有点为难，“我没他高，也没他快……” “行，那还是小臣防15号，老赵，王啸下去了，你也休息休息吧，等第四节你再上，我再休息，怎么样？”莫宇杰抹了一把胳膊上的汗。 “行，我休息，俊扬上。”赵嘉明坐到椅子上，披上毛巾。 “嘀――”裁判鸣哨示意继续比赛。 “逐梦队，必胜！”逐梦队全体击掌。 “你往哪儿看呢？”胡凌飞问刀条脸。 “看美女。”刀条脸指着贵宾席上的黄色身影。 “看什么美女，”胡凌飞拍刀条脸的脑袋，“好好看球！” “她打喷嚏真有型。”刀条脸一脸色迷迷的样。 “哪儿有型？”胡凌飞问。 “上嘴唇往上，下嘴唇往下。”刀条脸说。 “你家上嘴唇能弄下边去啊？”胡凌飞很无语。 2号发出底线球，荆智勇把球运过半场。丁璨一个劲地往莫宇杰前面冲，准备要位接球，但就是绕不过去，因为莫宇杰和周俊扬已经从左右两边把他死死地夹住了，13号基本上空了出来，但荆智勇好像完全没看见他。 “这边！”15号绕到45度角出要球。 “上！”莫宇杰冲吴海川喊。吴海川立马冲过来协防。 荆智勇急中生智，把球扔给空出来的2号。2号运了一步球，站稳，抓稳球，中投出手――不进。球刚好弹到了13号的手里。 “自己投！”丁璨冲13号喊。13号用最简单的方式投篮――还是不中。萧敬臣抢到篮板。 “给我！”周俊扬一边往篮下挤一边挥手要球。萧敬臣一记长传把球传给周俊扬。 周俊扬面对13号的防守强行出手――不进。莫宇杰抢到前场篮板。 “接着！”莫宇杰把球抛给外线的萧敬臣。萧敬臣径直带球从左侧突入禁区，正好冲进了丁璨和13号的包围网里。 “唰――”15号从背后把萧敬臣手里的球掏出了界。逐梦队发前场球。 “给海川！”莫宇杰用力把丁璨往后面顶。 郑天豪先把球发给萧敬臣，萧敬臣运了两下球，趁着15号扑上来那一刻把球斜着传给了吴海川。吴海川三分出手――空心入网。69：64。 “好！”许天豪坐在椅子上挥拳。 “好！”莫宇杰冲吴海川竖大拇指。吴海川笑了笑。 “真是好球。”胡凌飞喝可乐。 “胡哥，这个瘦子也不大好对付啊……”黑胖子把手机塞回裤兜里。 “没事，到时候我对付他就行了。他们队是以内线为主，这个瘦子起到的作用不会太大。据我所知，现在美国的中学和大学联赛里已经形成了后卫主导比赛的趋势，很多球队的内线球员都在逐渐边缘化。将来职业球队也很可能是这样。我们只要注意跟国际接轨就没什么大问题。”胡凌飞眯起眼。 “唰――”丁璨强打莫宇杰得手。69：66。 “不对吧，胡哥？那还让我去重点防莫宇杰？”黑胖子问。 “这不矛盾，我只是说‘很多’美国的校队这样，不是每支球队都这样，具体情况应该具体分析，”胡凌飞跟睡着了似的，“你看这两支球队不都是内线球队吗？” “嘀――”裁判吹了2号防守犯规。郑天豪上罚球线。 “啪啪――”莫宇杰冲郑天豪鼓了两下掌。 “唰――”第一罚入筐。70：66。 “砰――”第二罚弹筐而出。丁璨抢到防守篮板。 “反攻！”丁璨把球交给荆智勇。 “不要松！”莫宇杰嘱咐队友。 2号好像是受了刚才犯规的影响，投了一个三不沾。13号抢到篮板。 “给大盛！”丁璨冲13号喊。 “大盛？”莫宇杰把头转向15号，看了一秒钟，“他到底是……” 15号接到球后直冲内线，面对莫宇杰和周俊扬的双人包夹投出后仰跳投――但是没进。丁璨从篮下的空当抢到前场篮板，立马把球回传给15号。15号再次突入内线，强攻周俊扬。 “嘀――”裁判吹周俊扬防守犯规。15号站上罚球线。 “白帆队的那个15号好像也挺厉害的……”白圣泉捋了一把胡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唰――”“唰――”两罚全中。70：68。 “这怎么办？我们现在几乎找不出什么能限制他的办法……”莫宇杰心想。 “小臣！”郑天豪把球传给萧敬臣。 萧敬臣往左一步，15号立马往左前一步。萧敬臣后撤一步，15号又往前封一步。 “自己投！”莫宇杰喊。15号立刻举起双手，不停地干扰萧敬臣的视线，萧敬臣怎么也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12，11，10……进攻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边！”吴海川从底线跑到45度角要球。 萧敬臣艰难地后撤一步，把球传给吴海川。但就在这个时候，2号也堵了上来。进攻时间还剩最后5秒。 吴海川先往前运一步球，再往后运一步球，压哨三分出手――不中。莫宇杰抢到前场篮板。 “俊扬！”莫宇杰把球击地传给周俊扬。周俊扬面对13号中投――也不进。丁璨抢到防守篮板。 “最后一攻！”丁璨亲自发球。 “防下来！”莫宇杰对队友们喊。 “大盛！”荆智勇面对吴海川和郑天豪的双人包夹，强行把球传给了15号。 15号持球往左突破，但马上又掉头往右转，甩开了萧敬臣，压哨出手――命中。70：70。 “滴――”第三节比赛结束。 “不行，”莫宇杰走回替补席上，“我们必须想办法限制他。” “胡哥，白帆队的那个15号好像也挺厉害的啊？”黑胖子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胡凌飞喝可乐，“我没见过这个人。改天我查查吧。” “怎么回事啊，解说员也不说那15号是谁，光说了首发？”黑胖子放下可乐。 “这解说员都脑残到这地步了，你还指望他告诉你哪个替补叫什么名？”胡凌飞看了黑胖子一眼。 ------------ 第三十四节 “队长，我也很难防住那个15号。”萧敬臣拿起毛巾擦汗。 “我知道，我看出来了，”莫宇杰说，“我觉得我们不但不能放松对他的防守，而且还得继续加强。我们接下来必须对他实行长时间的双人包夹，要不然光凭你和大豪的个人能力去限制他确实有困难。” “双人包夹？那……需要我和大豪同时在场上吗？”萧敬臣问。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我已经看明白了，那个15号就是他们真正的二号人物，就算其他人都失常了，只要他和丁璨正常就能咬住比分，不让分差拉开。更重要的是，他就跟不会累一样，从第一节上来到现在就几乎没歇过，我们都轮休完了他还一直在场上，这是相当反常的。” “哪儿反常？”赵嘉明问。 “职业联赛里能打满全场的基本只有全明星级别的球员。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绝不是一般人。” “各位，我回来了。”袁启轩从过道里慢慢走了出来。 “你好点了？”吴海川问。 “嗯，嗯，好……好点了。”袁启轩说。 “你怎么含含糊糊的？到底好了没有啊？”许天豪大声问。 “好了。”袁启轩坐下。 “好了就好了嘛，磨叽什么？”许天豪拍袁启轩的背。 “大豪，我打算接下来让你和小臣一块夹击15号，但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再随便犯规了，明白吗？”莫宇杰把头转向许天豪。 “明白！”许天豪答应。 “小臣，”莫宇杰又看着萧敬臣，“你打得分后卫，但一旦15号持球，你就马上冲过去帮大豪防他，明白吗？” “明白。”萧敬臣底气不大足。 “唉，老大，这样不就把他们的得分后卫给放出来了吗？”郑天豪不明白。 “没有问题，”赵嘉明替莫宇杰回答，“丁璨不会再让欧阳坤上了，那个2号什么水平你们也看到了，空篮他都投不进，放他应该没问题。” “袁启轩，你能上场了是吧？”莫宇杰问。 “嗯，我能上了。”袁启轩伸了个懒腰。 “那行，你一会上，待会你负责把球传好、带好，别犯低级错误，这要求不高吧？” “行，没问题。”袁启轩很勉强。 “小豪，你先休息一会，老赵，你能上了吧？”莫宇杰看着赵嘉明。 “行，我已经休息好了。”赵嘉明放下毛巾。 “那好，你上吧。”莫宇杰从椅子上站起来。 “唉，老莫，你不休息吗？”周俊扬问。 “我没问题。兄弟们，加油，最后一节了，争取拿下这场比赛！”莫宇杰伸出手。 “逐梦队，必胜！” “决战开始了，各位！”胡凌飞把二郎腿拿下来，坐正了，“好好看！” “白帆队的那个15号是谁来着……”白圣泉眯起眼，“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队长，你在哪儿见过他？”古越问。 “哪儿呢……我想想……哦，对了，”白圣泉一拍脑门，“我前几天修机子的时候好像见过他，他当时跟好几个人一块来的，说是要一块组队下副本……但他玩的是什么我忘了……” “那你知道他是谁了？”古越问。 “不知道！我又没看见他的身份证，我怎么会知道？”白圣泉反问。 “滴――”裁判吹响了第四节开始的哨声。逐梦队发边线球。 “散开，散开！”莫宇杰一边挥手一边喊，“别挤在一块！” “都盯紧了！不准松！”丁璨用力顶着莫宇杰的背。 “大豪！”吴海川把球传给许天豪。 许天豪面对15号中投出手――不中。莫宇杰抢到前场篮板。 “再攻！”莫宇杰把球扔回给外线的吴海川。 吴海川带球突破。2号封了上来。 “啪――”荆智勇突然冲上去从背后把吴海川手里的球打掉了。球出了界。 “嘀――”裁判示意逐梦队发边线球。 “给小臣！”莫宇杰往萧敬臣的方向挥手。萧敬臣开始四处跑位，准备要球。 “封住他！”丁璨喊。 荆智勇和王啸同时从两个方向向萧敬臣冲过去，但萧敬臣不傻，接到球的那一刻马上把球传给了身在篮下的赵嘉明。而丁璨已经被莫宇杰给牵制住了，没法过去补防。 “唰――”赵嘉明轻松上篮得分。72：70。 “这配合太流畅了。”白圣泉咬了一下牙。 “大盛！”2号把球传给15号。 “上！”莫宇杰喊。 许天豪和萧敬臣分别从正前方和左前方两边挡住15号。15号往右突，许天豪立马贴了上去。15号改往左突，萧敬臣又堵了上来。 “往外*他！”赵嘉明一边往王啸身前绕一边喊。 “回传！”丁璨喊。 15号已经快被*到边线，不得不一记高抛把球回传给三分线前的2号。2号接到球立马就投――不中。赵嘉明抢到篮板。 “你急什么啊？”丁璨一边回防一边冲2号喊，“拿稳了再投行不行？” “海川！”袁启轩把球往正冲向左边45度角三分线的吴海川扔去。 吴海川急停站稳，抓稳球，出手――“唰”――空心入网。75：70。 “好球！”郑天豪坐在椅子上喊。 “又是吴海川！好球！吴海川又开火了！这已经是他进的第五个三分了！他会不会成为未来的三分王呢？”解说员开始咆哮。 “真没见过世面。”吴海川嘟囔。 “给我！”丁璨冲2号喊。 “丁璨要自己攻了，”胡凌飞挠了挠头，“看来他意识到了莫宇杰已经开始包夹那个15号了。” 丁璨接到球，一步一顿地往里面挤。莫宇杰弯下腰，举起双手，降低重心，没让丁璨前进半步。 “嘀――”裁判吹2号进攻犯规。 “干什么呢你？你注意点好不好？”丁璨训2号。 “换人，”莫宇杰冲裁判说，然后冲着板凳上的袁启轩挥了挥手。 袁启轩跑上来。吴海川走下去。 “反攻！”莫宇杰喊。 吴海川面对荆智勇中投――不中。莫宇杰抢到篮板，然后立刻起跳补篮――“唰――”“嘀――”――命中并造成丁璨犯规。77：70。莫宇杰上罚球线。 丁璨瞪了莫宇杰一眼，冲着篮球架拍了一掌，站到三秒区准备抢篮板。 “唰――”莫宇杰加罚命中。78：70。 “好球！”郑天豪鼓掌。 “不要乱！”丁璨冲队友们喊。 “你自己就够乱的了。”许天豪在心里说。 “胡哥，那个丁璨不叫暂停吗？他们都落后快十分了？”刀条脸问。 “现在还不到时候，至少我觉得不到时候，换我我也不叫。”胡凌飞靠倒在椅子背上。 “王啸，接着！”荆智勇一看王啸撤出了三秒区，立马把球传了过去。 “现在白帆队在不断地换进攻点，就看谁先恢复命中率。”胡凌飞给小弟们讲。 赵嘉明不停地挥手干扰王啸的视线。王啸不大敢投，怕再被造犯规。 “这边！”15号往禁区里面绕。 “传！”丁璨冲王啸往15号的方向挥手。王啸赶忙把球传出去。 “嘀――”赵嘉明打手犯规。白帆队发边线球。 “别让他接球！”莫宇杰冲许天豪喊。 “接着！”2号把球传给荆智勇。荆智勇先往右突破，把袁启轩引到右边后立马往左边传球。 “唰――”许天豪断下了球。 “唰――”15号瞬间反断回来，持球直冲禁区。 “堵！”莫宇杰冲赵嘉明喊。 15号一个假动作骗赵嘉明起跳，从右侧把球传到了王啸的手里。王啸当即出手投篮，“啪――”――吃了莫宇杰一记大帽。 “老大威武！”许天豪高喊。 2号冲到前场捡漏捡到了篮板，抛投出手――还是不中。赵嘉明抢到后场篮板。 “快攻！”赵嘉明一记长传把球传给袁启轩。 “哒哒哒……”袁启轩用最快的速度带球，直往白帆队的篮下冲去，用最简单的动作勾手上篮――“嗖――”――刷框而出！ 全场都惊着了。紧跟在袁启轩后面的2号足足愣了一秒钟，但还是拿住了这个白捡的防守篮板。而袁启轩差一点撞到篮球架上，还没反应过来呢。 “暂停。”丁璨冲裁判要了暂停。第四节过去了三分十六秒。 ------------ 第三十五节 “袁启轩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能打了吗？怎么这么简单的上篮都上不进呢？”许天豪有点不满。 “我……我……我冲过头了，我待会儿注意。”袁启轩紧张地挥着手。 “大豪，你别怪他，谁都有投不进的时候，”莫宇杰看了许天豪一眼，把头转向袁启轩，“袁启轩，你好好带球、传球就行，没有充分把握别随便出手，行不？” “嗯……行。”袁启轩勉强地答应了。 “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突然响起了手机声。 “怎么回事？谁把手机带进来了？”莫宇杰问。 “啊……我……我的……”袁启轩赶忙从椅子底下掏出一个小包。 “按死，别接，比赛完了再打回去！将来到了职业比赛，谁准你带手机进场啊？”莫宇杰对袁启轩说。 “我……我不是怕丢了吗……”袁启轩把包放回座位底下。 “衣柜都上着锁呢，谁能拿你的？”赵嘉明大口喝水。 “就是，再说了，你那破手机谁拿啊？各位，准备上场！”莫宇杰从座位上站起来。 “逐梦队，必胜！” “嘀――”裁判鸣哨示意比赛继续。 “防守！防守！”一半以上的观众们异口同声地大喊。 “都是我们的球迷啊。”郑天豪暗笑。周俊扬还是半眯着眼，一点声也不出。 “嘀――”裁判吹了王啸带球撞人。 “啊？！”王啸跟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好几秒没动，眼珠子都不转。 “你太有才了。”莫宇杰拍赵嘉明的肩。 “他几次犯规了？”赵嘉明指着王啸。 “五次了，争取再造他一次，把他罚下去。” “回防！注意盯人！”丁璨不停地用右手指来指去，但没人能看明白他什么意思。 “自己带！”莫宇杰冲袁启轩喊。 袁启轩冲到罚球线前，把球传给萧敬臣，萧敬臣左侧底角中投出手――不进。 “大豪！”莫宇杰抓到篮板，一扬手把球扔给右边的许天豪。许天豪直接硬突15号，抛投出手――也不进。丁璨抢到防守篮板。 “加油！准备追分！”丁璨往右边篮下绕。 “小臣！补防！”许天豪死顶着持球准备突破的15号。 王啸绕到外线来挡拆，挡住许天豪，15号顺势往莫宇杰的方向冲去，萧敬臣从左边冲过来挡。 只见15号猛地一个急停，几乎是用惯性把球扔给了2号。2号出手投篮，袁启轩一巴掌拍在他手上，球偏了。 “嘀――”裁判吹袁启轩犯规。2号上罚球线。 “准备！”莫宇杰冲赵嘉明和许天豪挤眼。 “嗖――”第一罚进。78：71。 “啪――”第二罚不进。 “喝――”丁璨从莫宇杰和赵嘉明的手中间强行把球碰到了外线。15号准备接球然后快攻，许天豪飞扑上去，一把抱住了球。 15号也猛地扑上去抢球，许天豪死不放手。 “嘀――”裁判吹了争球。许天豪和15号站好，准备跳球。裁判一声令下，两人同时跳起。许天豪跳球成功，把球拨到了莫宇杰的手里。全场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老许，好样的！”郑天豪给许天豪加油。 “这家伙很热血，很有激情，也很有冲击力，”白圣泉左手捏着下巴，右手指着许天豪，“但从他的动作跟表情来看，他的心态是个大问题……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对付他。” “队长，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古越说。 “我也没见过……鬼知道莫宇杰和赵嘉明从哪儿把这家伙找来的……” “啪――”萧敬臣打板中投不中。赵嘉明抢到进攻篮板，分给外线的袁启轩，袁启轩晃了两下找不到出手机会，往前运了两步还是不行。 “这边！”许天豪后退到罚球线要球。袁启轩传球被荆智勇打出了边界。逐梦队发边线球。 “给我！”莫宇杰伸出右手要球。 袁启轩直接把球长传给莫宇杰，莫宇杰往后连挤三步，后转身，起跳，出手，命中。80：71。 “嘭嘭嘭嘭……”塑料棒子的碰撞声响彻全场。 “好球！”赵嘉明冲莫宇杰竖大拇指。 “给我！”丁璨打算还一个球，也伸出右手向荆智勇要球。 “别让他传！”莫宇杰喊。 袁启轩和萧敬臣从两边封住荆智勇的传球路线，这时15号刚好在底线，丁璨和王啸都在禁区，2号在三分线外，谁也接不着球。 “接球去！”丁璨冲着2号喊。 2号往荆智勇那边冲去，赵嘉明拉到外面来补防，刚好挡住了2号。许天豪仍然紧紧贴着15号，一丝一毫都不敢松。 荆智勇没办法了，原地强行投出三分――弹框而出，丁璨起跳左手补篮命中。80：73。 “保持信心！”丁璨喊。 “白帆队在经历了半节左右的得分荒以后终于由丁璨打破了得分僵局，接下来他们能不能吹响反攻的号角呢？”解说员开始吊观众们的胃口。 “这解说员也太业余了吧？能不能有个准？”黑胖子把头抬起来，看着直播间。 “要换也是这场比赛完了以后的事。堵上耳朵，不用听就行了，”胡凌飞拍黑胖子的背，“他业余点没事，只要我们别甘心永远业余就行。” “嘀――”2号拉人犯规。逐梦队发边线球。 “大豪！”萧敬臣把球发给许天豪。 “这边！”赵嘉明晃开王啸，绕到底线伸手要球。王啸估计是受犯规太多的影响，不敢贴得太紧了。 许天豪准备传球，但是荆智勇已经过来补防了，丁璨也上前从右边挡，他们跟15号形成了一个包围网。许天豪握着球，汗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滴，不知道该怎么传。 “这边！”袁启轩跑到许天豪的背后要球。许天豪像是碰上了救星一样，立马回传给袁启轩，袁启轩接球就投――不进。球落到了丁璨手里。 “来了！”荆智勇持球直接杀向篮下，强行抛投出手――命中。80：75。 “你到底怎么回事？”许天豪问袁启轩。 “先别管。”莫宇杰对许天豪说。 “嘀――”裁判*敬臣掩护犯规。 “继续追分！”丁璨大喊。 “王啸往外点！”荆智勇一边运球一边喊。 赵嘉明立马更用力地顶住王啸。 荆智勇往前运了两步球，握住球，起跳，在袁启轩跳起来的那一刻把球扔给了左边的15号。 15号原地运了两秒球，觉得不好突破，慢慢后撤到三分线外，面对许天豪三分出手――不进。莫宇杰抢到篮板。 “胡哥，我怎么觉得两个队的进攻速度和命中率都降了呢？”黑胖子问胡凌飞。 “这很正常，一般来说，除了实力差距太过悬殊的比赛以外，任何比赛一场里第四节都是最关键的时候，双方的防守强度都上来了，进攻节奏自然也就放慢了。”胡凌飞吐出一口烟。 “好，他的命中率已经下降了！大豪，继续加油！”莫宇杰给许天豪鼓劲。 “是，老大！”许天豪向莫宇杰敬了个礼。 “嘀――”丁璨打手犯规。莫宇杰上罚球线。 “莫宇杰要站出来了。”白圣泉皱着眉。 “唰――”“唰――”两罚全中。82：75。 “加油！多突破！多造犯规！”莫宇杰喊。 “小心防守！”丁璨嘱咐队友们。 “加油！”郑天豪鼓掌。 “那个15号看来也累了，”吴海川指着15号，“他的命中率降了。” “是，他们的替补没我们多，”郑天豪看着白帆队的替补席，“哎，那儿好像还有个人一直没上过？” “可能就是看饮水机的吧。”吴海川说。 “啪――”许天豪中投不中。赵嘉明抢到篮板之后补篮，也不中。莫宇杰再抢到篮板，重新扔给袁启轩。 “嘀――”裁判吹袁启轩二次运球。 “你到底怎么回事？”许天豪有点不耐烦了。 “我……我手滑了。”袁启轩有点紧张。 “大豪，淡定点，”莫宇杰拍许天豪的背，“谁都难免会有失误。袁启轩，你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不用，没事！”袁启轩开始回防。 “加油！”莫宇杰也开始回防。 荆智勇把球传给王啸，王啸持球连续往里挤，挤不进去，不敢再用力挤了，往外传给2号，2号立马又传给丁璨，丁璨中投出手――不中。 “唉――”有些观众在叹气。 “咦――”有些观众在发出嘘声。 “胡哥，照这么打下去，莫宇杰他们是不是赢定了？”刀条脸问。 “我不都跟你说过了吗，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能断定谁胜谁负，你什么记性啊？”胡凌飞弹烟灰，“现在比赛还有三分多钟呢，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唰――”赵嘉明接到萧敬臣的传球，中投命中。84：75。 “好样的！”莫宇杰竖大拇指。 “换人。”丁璨冲裁判请求换人。王啸下去了。原来一直干坐在替补席上的最后一个替补上来了。他穿着20号。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把王啸换下去？”许天豪有点摸不着脑子。 “王啸犯规次数太多，怕被罚下去，发挥受了影响。”莫宇杰解释。 “这时候还怕罚下去干嘛？比赛不是都快完了吗？”许天豪还是不明白。 “最后一分钟再上。”赵嘉明替莫宇杰回答。 “这边！”15号冲2号要球。 “夹他！”莫宇杰喊。 就在许天豪和萧敬臣同时冲到15面前时，15号把球扔给了篮下的荆智勇。荆智勇三步上篮，“啪――”被莫宇杰给盖了下来。 “老大威武！”郑天豪握紧拳头喊。 “你们俩怎么都爱喊这个啊？”吴海川有点好奇。 “尊敬老大嘛！”郑天豪一摊手。 周俊扬看了郑天豪一眼，没出声。 “啪――”2号中投不进。20号从其他所有人的后面把球补进。84：77。 “暂停。”莫宇杰要了暂停。第四节还剩下最后的两分四十七秒。 “轰――”“轰――”胡凌飞的手机响了。 “喂？”胡凌飞接起手机，“噢，我知道，我会尽快给你们的，我现在去不了……不是，不是训练……也不是泡妞，谁闲着没事整天泡妞？你们放心，一毛也少不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啊？好了好了，我有事，先挂了，再见！” “胡哥，谁啊？”黑胖子和刀条脸问。 “你们不认识。”胡凌飞合上手机屏幕。 ------------ 第三十六节 “袁启轩，你到底怎么了？”许天豪问。 “我……我没怎么啊，我就是不舒服。”袁启轩摇摇头。 “那你歇着吧，我看你好像还没休息好。海川，你休息好了没有？”莫宇杰问吴海川。 “好了。”吴海川把毛巾从脖子上拿下来。 “小豪，你呢？”赵嘉明问郑天豪。 “我也歇好了！”郑天豪“咔吧咔吧”地捏了两下手指关节。 “那我歇会行不行？”萧敬臣问。 “可以，”莫宇杰冲萧敬臣笑笑，“还剩下两分多钟，他们一定会疯狂反扑，我们一定要重视防守，争取防下他们的每一个球，一秒都不能松，尤其是15号，一定要坚持包夹防守，明白吗？” “明白！” “进攻的时候要放慢节奏，还不能失误，明白吗？” “明白！” “嘀――”裁判鸣哨示意比赛继续。 “逐梦队，必胜！” “各位，都打起精神来！好好看！”胡凌飞对“暗狐”们说，“关键时刻要开始了！” 郑天豪运球过半场，准备传球。王啸已经回到场上了，死顶着赵嘉明，丁璨也用了吃奶的劲去挡莫宇杰。许天豪跟15号缠得跟一对水蛇一样，谁也不愿松开谁。只有吴海川能跑动，但他也只能被2号贴着跑。 “白帆队的防守强度也上来了。”白圣泉说。 20、19、18……进攻时间慢慢地减少。 “自己带！”莫宇杰冲郑天豪喊。 郑天豪持球从左路突破，2号从左边跑过来包夹。郑天豪停住一步，把球传给吴海川。 吴海川往前运了几步，跑到禁区前，王啸扑上来准备封盖。吴海川趁势用左手把球从底线一侧传给莫宇杰，莫宇杰勾手投篮命中。86：77。 “好！”莫宇杰和吴海川击掌。 “准备二号战术！”丁璨高喊。 荆智勇持球在外线站住脚，不停地做假动作，等待着机会。15号先是从底线跑到外线，又从右边跑到左边，不停地变位置。 “这儿！”王啸伸手要球。 荆智勇把球传给王啸，王啸往里挤了两步，打不进去，又传给了2号。2号拿住球却不敢进攻，站在原地找15号的位置。 “夹他！”莫宇杰喊。郑天豪放开荆智勇去包夹15号。2号趁这个机会把球往荆智勇那边扔去。 “啪――”吴海川把球碰出了界。白帆队发边线球。 “继续夹他！”莫宇杰对吴海川说。 “上外面要位置。”丁璨对王啸说。 王啸往外撤到罚球线附近，拉开了和赵嘉明之间的距离。 荆智勇把球发给王啸，王啸在罚球线上起跳，出手――不进。丁璨抢到进攻篮板，回传给仍然在外线的荆智勇。荆智勇双手举球过头顶，准备传球。 “给我！”15号冲进禁区要球。荆智勇把球传给15号，吴海川一把把球拨掉，2号冲过来捡漏拿住了球，中投出手――不进。莫宇杰抢到防守篮板。 “乱得跟个麻花似的，”胡凌飞挤眼，“不过将来还会有更乱的。” “这边！”赵嘉明撤到底线，挥手要球。 吴海川把球传给赵嘉明。丁璨和王啸立马从两边围过来挡，赵嘉明没法出手投篮。 “传回来！”郑天豪往罚球区跑。 赵嘉明把球回传给郑天豪，郑天豪往右突破，面对荆智勇的防守投篮――不进。莫宇杰抢到进攻篮板，扔给左边外线的吴海川，吴海川三分出手――也不进。丁璨抢到防守篮板。 “快！”丁璨一记空中长传把球传给15号。 15号直冲篮下，刚跳起来，许天豪一把把他给拉了下来。 “嘀――”裁判吹许天豪防守犯规。 “你犯规干嘛？让他进这么一个球没什么吧？”郑天豪问。 “不是说不让他们起势吗？”许天豪问莫宇杰。 “那你也不能硬拉他，没吹你恶意犯规就不错了。别再犯了，再犯你就罚下去了。”莫宇杰拍许天豪的肩。 “胡哥，罚下去会怎么样？”黑胖子问胡凌飞。 “下一场比赛禁赛，”胡凌飞扔下烟头，喝了一口可乐，“这是为了跟职业联赛接轨。” 15号上罚球线。 “啪――”第一罚不中。 “好！”许天豪在心里暗笑。 “看来他的体力也不行了。”莫宇杰心想。 “唰――”第二罚命中。86：78。 “继续保持稳定！”莫宇杰喊。 “加快节奏！”丁璨喊。 “大豪！”吴海川把球传给许天豪，15号和2号从两面包夹。许天豪不敢突破，原地出手跳投――不进。赵嘉明抢到进攻篮板。 “这边！”郑天豪摆脱了荆智勇的防守，挥手要球。 赵嘉明把球传给郑天豪，郑天豪一个假动作骗过荆智勇，又把球传给了赵嘉明，赵嘉明晃过王啸，上篮得手。88：78。 “我x！”丁璨低声骂了一句，转过身喊，“快啊，时间不多了！” “王啸接球！”荆智勇把球扔给王啸，王啸又击地传给丁璨，丁璨背转身打板勾手投篮不进，自己抢到篮板球，补篮得手。88：80。 “现在比赛还剩下最后的一分零八秒，白帆队到底能不能翻盘呢？”解说员高喊。 “打进这个，防住下一个，我们就赢了！”莫宇杰给队友们鼓劲。 “防住！”丁璨喊。 “往外！往外！”郑天豪喊。 赵嘉明撤到罚球线来挡拆，郑天豪突入禁区，立马把球分给左边的吴海川。吴海川出手跳投――命中。90：80。 “好！”莫宇杰冲吴海川竖大拇指。吴海川笑了笑。 “打进，然后犯规！”丁璨指示。 “夹他！”莫宇杰喊。许天豪和吴海川紧盯着15号，15号不得不把球回传给2号，2号不停地原地运球。 “三分！”丁璨喊。 2号后退两步，远投出手――命中。 “好！”丁璨挥拳头。 “嘀――”裁判鸣哨示意这个球是两分。比分变成了90：82。 “啊？”2号傻眼了。 “确实是两分，我都看得很清楚。”胡凌飞放下可乐瓶。 “打进这个球！”莫宇杰喊。 “防住了！”丁璨喊。 “老大！”许天豪艰难地从15号和王啸的头顶上把球传给莫宇杰。 莫宇杰高高跳起，双手暴扣！92：82！ “好！好！……”全场的气氛都沸腾了，加油声、叫喊声、喇叭声和棒槌击打声瞬间提高了将近一倍。 “老大威武！”郑天豪鼓掌。 “注意盯人！”莫宇杰顾不上高兴，立马过去挡住丁璨。 “给我！”丁璨不停地绕前绕后。 “队长！”荆智勇从最底线把球传给丁璨。 丁璨一个人面对莫宇杰和赵嘉明的双人防守，强行出手跳投――不中。 “呀――”莫宇杰保护好防守篮板。 “赢了！”赵嘉明笑了。 “嘀――”丁璨立刻开始用犯规战术。逐梦队发边线球。 “胡哥，白帆队的犯规次数到了吗？”刀条脸问。 “还没到呢，”胡凌飞捋头发，“就算是到了也没用了。莫宇杰他们已经赢了。” “不停地传球！别给他们机会！”莫宇杰喊。 吴海川后撤到中线附近，郑天豪把球发给吴海川，吴海川带球从中路绕到罚球区，把球扔给右边的许天豪。 “嘀――”15号成功犯规。逐梦队重新发球。 “给小豪！”莫宇杰冲许天豪喊。 许天豪发球给郑天豪，郑天豪往左绕一步后再传给吴海川，吴海川先往左再往右，先前进再后退，把2号绕得团团转。 15、14、13……进攻时间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边！”莫宇杰撤出来要球。 吴海川传球给莫宇杰，莫宇杰中投命中。94：82。 “真好。”萧敬臣拍了两下手。 “拼三分！”丁璨仍然不肯放弃。 荆智勇迅速带球过半场，直接投出三分――不中。王啸抢到篮板，扔给2号，2号再次投出三分――仍然不中。赵嘉明抢到防守篮板。 “不用打了，时间已经不够了！”莫宇杰说。 “时间已经不到24秒了，逐梦队也不打了，这样逐梦队和白帆队的比赛就结束了，逐梦队以94比82大比分获胜！谢谢两队球员让我们看了这样一场精彩的比赛！”解说员成功地变回了正常人。 “嘀――”裁判鸣哨示意全场比赛结束。 观众们陆陆续续地开始离场，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出口走去。也有少数观众举着手机或相机继续拍照。 “嘀――”全场比赛结束的零声响了起来。全场比分定格在94：82。 “哦耶！”许天豪先跟郑天豪击掌，再跑到替补席上跟袁启轩击掌。 “耶！”吴海川走到替补席上跟萧敬臣击掌。 “我们赢了！”莫宇杰拍赵嘉明的背。 “嗯，队长，你真是厉害啊！”赵嘉明一脸佩服。 “光我厉害吗？”莫宇杰笑了笑，“是我们都厉害吧？” “哈哈哈……”莫宇杰跟赵嘉明都笑了。 “你们很厉害。”丁璨走过来，向莫宇杰伸出了右手。 “你们也不赖嘛，”莫宇杰握住丁璨的手，“下一场都加油！” “嗯，谢谢！”丁璨很勉强地笑了笑。 “走吧，”胡凌飞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也该走了。明天还要训练呢。” 贵宾席上面的领导们和领导的孩子们也开始准备走了，只有那个黄色的身影还坐着没有动。她掏出了手机。手机的外壳上镶着七颗同样大小的宝石，分别是不同的颜色，排列成绚烂的北斗七星。 “喂，爸，我是佳怡……嗯，我看完比赛了，这就回去，还是刘叔叔来接我吗？哦，那太好了……嗯，行，我自己出去吃就行，今天不想吃邹婶做的饭了……没事，你忙吧，多晚都行，别喝太多了啊，拜拜！” ------------ 第三十七节 “啊！爽！”许天豪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尽情地享受着这清凉的感觉。 “我说大豪，你能不能不用凉水冲澡？”吴海川不停地揉着头，直到头发上的泡沫多到不能再多，“用凉水冲澡伤身。” “舒服啊！这大热天的还用热水？那不更热了吗？”许天豪用力搓胳肢窝。 “心静自然凉，你心静下来了就行，不管用什么水都一样，”赵嘉明裹着浴巾走向衣柜，“这浴巾怎么还弄得我痒呢？” “公用的，你还能指望它质量好到哪儿去？”莫宇杰穿上裤衩。 “老大，待会我们一块出去吃吧？”郑天豪往身上搓沐浴液。 “我今天晚上要值班。”萧敬臣说。 “我……我也有事。”袁启轩摇头。 “还有谁不能去？”莫宇杰套上上衣。 “我没问题。”周俊扬擦着眼镜。 “我也行，”赵嘉明坐到莫宇杰旁边，“关键是咱们吃啥？” “你们想吃啥？”莫宇杰问大家。 “我不知道。”周俊扬戴上眼镜。 “我……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们定吧。”吴海川用浴巾擦着头发。 “你怎么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呢？”郑天豪问。 “我……我一般对吃没什么兴趣。”吴海川说。 “是，要不然你也不会瘦成这样。”许天豪擦完了身体，扔下浴巾。 “我也想不出吃啥……要不待会再定吧？”莫宇杰套上裤子，系好腰带。 “行，先这样吧，反正咱们今天得好好庆祝庆祝！”许天豪高举双臂。 “嗯，不过咱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白帆队的实力应该还算不上太强。”赵嘉明也套好了衣服。 “嗯，老赵说的有道理，而且第四节要不是他们自己乱了，我们不会赢得这么轻松。”莫宇杰掏出手机。 “这还轻松吗？我都快累趴下了！”许天豪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大豪，将来比这累的比赛多得是，”莫宇杰发着短信，“我知道你今天让那个15号给恶心着了，不过我也不轻松啊，你看看我今天几乎都没怎么歇。” “哎呀，老大，我现在不是还比不上你吗？”许天豪摊开手。 “那你将来就比得上了？”莫宇杰开玩笑。 “将来也比不上！”郑天豪猛地插一句。 “去你的吧！”许天豪站起来推郑天豪一把。 “哈哈哈……”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越南国内举行第三次反华示威……”萧敬臣读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 “切，一个朝鲜，一个越南，都他妈不要脸，”许天豪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吃中国粮食，用中国制造，还好意思反华！” “朝鲜也反华吗？”郑天豪问。 “管他们干嘛，美国不也不是全球都认可嘛。”吴海川已经收拾完了，拿出包，掏出钥匙，锁上了衣柜。 “你们怎么都爱看手机报啊？我就从来不看这个。”莫宇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唉，我身上怎么这么痒？”周俊扬不停地挠着背，“估计这球衣的质量也有问题。” “可能是你又过敏了吧，我怎么不痒呢？”莫宇杰拿出包，“幻宇集团的东西质量都是很好的，要不然这牌子能走向全球吗？” “也不能指望它质量太好，”吴海川说，“能有免费提供的球衣就不错了。我估计，这些球衣哪怕不是不合格产品，也是次品。” “老大，咱们走吧？”郑天豪背起了包。 “都收拾好了吧？”莫宇杰问。 “不用那么着急吧？”袁启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咋不着急？我都有点饿了。”许天豪有点等不及了。 “至于吗？这才几点你就饿啊？”赵嘉明看着许天豪。 “各位，我得走了，”萧敬臣提起包，“我得值班去了，要不然就晚了。” “小臣你坐什么车去？”莫宇杰问。 “我坐34路。拜拜，各位！”萧敬臣挥挥手，走了。 “哎，等会，我们就上你那儿吃怎么样？你那儿有盒饭是吧？”许天豪冲着越来越远萧敬臣的背影喊。 “行了大豪，待会再说吃的事吧，”莫宇杰拍许天豪肩膀，“大家都过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赵嘉明和吴海川异口同声地说。 “我想我应该知道那个15号是谁了。”莫宇杰坐正了身子。 “啊？那个15号？”吴海川问。 “他是谁啊？”赵嘉明问。 “倪文盛。”莫宇杰一字一顿地说。 “啊？”赵嘉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他是倪文盛？”吴海川也有点吃惊。 “老大，倪文盛是谁啊？”郑天豪问。 “他是倪文烈的弟弟，也是三年前的‘新势力篮球选拔赛’的最有价值球员，还是当年的市高中联赛的得分王。”吴海川告诉郑天豪。 “什么赛？”周俊扬没听清。 “‘新势力篮球选拔赛’，三年前省里的一个比赛。”吴海川说。 “哦，那个比赛啊……”周俊扬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当时你好像是跟我说过这事……哎，老莫，你当时不是还参加了吗？” “是，我们队当时打到了半决赛，最后得了个第三。冠军就是倪文盛的那个队。” “啊？他在省里的比赛都拿过冠军？那为什么解说员连介绍都不介绍他呢？”郑天豪问。 “那个比赛是新势力公司办的，虽然听起来范围很大，但实际上规模不怎么大，所以影响力也不是太大。解说员不介绍他可能就是因为那解说员自己太业余了而已。” “那解说员手里应该有双方名单呀，他进球的时候解说员好像也没说什么啊？”郑天豪还是不明白。 “这只是业余比赛，不是像职业比赛那样，进一个球就喊一次名字。”莫宇杰解释。 “他很有可能是拉关系当上的解说员。”赵嘉明补充。 “也有可能是解说员手里只有首发名单，”周俊扬说，“这毕竟不是职业比赛，不会那么正规。” “对，而且那场选拔赛完了以后不久，他就出了车祸，之后就退出篮坛了，没人再说关于他的事，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人一样。”吴海川淡淡地说。 ------------ 第三十八节 “车祸？”许天豪和郑天豪的眼睛全瞪了起来。 “不算太严重，但他肯定是受了伤，状态受了影响，而且他当时好像连脸都受伤了。”莫宇杰说。 “脸都受伤了？那还叫不严重？”郑天豪表示不明白。 “那只是受伤范围大而已，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些。” “哦，那倪文烈又是？”郑天豪还是不太明白。 “国家队的主力小前锋。我说小豪，你到底懂篮球吗？你平时都不看新闻吗？”吴海川反问。 “我……我就喜欢自己打球，篮球新闻嘛……我还真……没怎么了解过，”郑天豪尴尬地摇摇头，“至少现在的中国篮球我不怎么了解。唉，不对，既然他曾经有名过，为什么几乎谁都不认识他呢？总得有认识他的人吧？” “对呀，队长，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倪文盛不是长这样啊，当年的倪文盛是短头发，挺鼻梁，这人头发长得把脸都快挡住了，鼻子几乎是斜的，而且这人下巴上都有伤，车祸会撞得下巴上有伤吗？”赵嘉明表示怀疑。 “老赵，你记得倪文盛当年怎么出的事吗？”莫宇杰反问。 “是啊，他怎么出事的？”许天豪也坐下问。 “呃……我听说的是他当时好像跟什么人一块出去，然后路上撞车了……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不是这样吗？”赵嘉明挠头发。 “对啊，我记得当时报纸上、网上好像都说了，有些学校的贴吧和论坛上面也有，不过都很短，估计只要不是认识他的人应该都不会注意。”吴海川说。 “我听说的也是这样，但肯定没这么简单，”莫宇杰敲凳子，“一般来说，车祸不至于弄得脸上都是伤，很有可能是因为某些不大好说的原因。” “不大好说的原因？这是什么意思啊？”许天豪转过身面对莫宇杰。 “就是说私人恩怨的纠纷这一类的事。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估计可能就跟咱们国家某些官员被突然免职差不多吧，究竟怎么回事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我现在可以确定，他的脸还是那张脸，眼神也还是那个眼神。” “老大，你一开始不也是没认出来吗？”许天豪问。 “是，他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他的眼神始终是没变的，这一点我看出来了，而且我敢肯定，我绝对没记错，”莫宇杰把包拉过来，“他的那种渴求胜利的眼神还是三年前的样子，这我肯定忘不了。” “老莫，你以前认识他吗？”周俊扬问。 “不能说认识，只能说有一面之交，当年我们校队和他们校队曾经打过好几场，那个时候他的球技已经相当棒了，哪怕是按照我今天的水平来比。” “那照这么说……那个胡凌飞应该也认识他了？”许天豪跷起二郎腿。 “那是当然，但胡凌飞这个人从来不记任何他看不上眼或者对他没有用的人和事，所以我估计他应该已经忘了。但我没忘，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了而已。” “可我总觉着这些事应该不至于这样啊，你们看现在几乎大家都不知道他了啊，为什么会这样？”郑天豪问。 “你知不知道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更新的越来越快，你都来不及下载’？”莫宇杰反问。 “嗯，好像听说过，但这能说明什么呢？”郑天豪不大懂。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莫宇杰不停地敲着凳子，“就拿微□博来说吧，现在微□博上的信息的更新量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快，上午发生的事，当天下午就只能搜索才能找到，无论什么事，只要一完结，不到一个星期内就会完全过气。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快餐，飞快地被生产出来，再飞快地被消费掉，最后飞快地被扔掉。同样的道理，人也是这样，你看那些偶像明星们，能红十年以上的没有几个，现在在很多人的观念里，几乎相差十年左右就成了‘两代人’了，有的人更是连六十岁甚至三四十岁都不到就被傻x们称为‘老’了，你说有谁还能记住一个三年前因车祸而退出省业余篮坛的人？” “这是因为傻x越来越多了吧？跟这个事有关系吗？”吴海川问。 “你这么说也对，我记得某位学者好像说过，现在的社会几乎快成了一个‘低智商社会’，新闻资讯的高度发达导致很多人都只吸收，不消化，更不思考，只知道随大流，没有自己的主见，甚至还鄙视、嘲讽那些有主见的人，认为很多人都走的路就一定是能走得通的，也不管脚印的尽头是不是一个无底沼泽。很多时候，某些所谓的‘真理’就是一帮傻x们的歪理。”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老大，你就是那有主见的人，以后我就更加坚定不移地像跟着党的领导一样跟你走了！”郑天豪开玩笑。 “行了行了，别在这扯淡了，我可不当领导啊！坚决不当！谁让我当领导我跟谁急！”莫宇杰连着挥手。 “哈哈哈……”所有人再次大笑起来。 “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袁启轩的手机铃又响了起来。 “喂？”袁启轩接起电话，“啊，卢哥啊……不是不是不是，我刚才在比赛，我们队长不让我接，你千……千万别……别生气……哎呀，不是耍赖，我……我没想耍赖，我就是刚才不方便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你能好好说话不？别结巴成吗？”莫宇杰像是在看一出情景喜剧。 “哎呀……我知道……这钱我一定会给你，但不是现在，我现在身上没闲钱……哎呀，我爸整天忙这个忙那个的，他最近火又大，我怎么管他要……我从小就没骗过人，怎么编瞎话啊……好好好，我一定会尽快给你的，行了吧？一个星期？好好好，再见！”挂了电话，袁启轩的冷汗都下来了。 “扯淡吧你，还从小没骗过人？你骗过我多少回了你？”莫宇杰一巴掌拍在袁启轩脖子上。 “呃，我也要先走了，拜拜，各位！”袁启轩背起包，一溜烟地跑了。 “干什么，这是赶着借钱去啊？”许天豪斜着眼看门外，“咱到底吃什么啊？” “队长不是说了吗，待会再谈吃的事。”吴海川看了许天豪一眼。 “咱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一边吃一边商量不是更好吗？”许天豪问。 “也行，要不咱们先找地方吃去？”莫宇杰提议。 “行，走吧！”赵嘉明背起了包。 ------------ 第三十九节 太阳仍然挂在空中，但是已经不那么烈了。燥人的热风也已经凉了下来，变得清爽了很多，吹在脸上无比地舒服。成排的树都呼啦啦地摇晃着枝叶，但幅度不太大，因为它们正在人行道和马路的中间，挤在那用石头紧紧围住的人工土壤里，已经紧密到快要“枝碰枝，根缠根”了，就连它们脚底下的灌木丛也只能在支架的夹缝中乞求阳光和生存空间，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某些大城市里的那些睡在桥底下的农民工。听说新一届市政府要打造“全国森林城市”，花了十几亿来给这些树苗们搬家，把有些地方的草地都给刨了，不光引起了无数网民们的抗议，还不问问它们住得满不满意。不过就光看它们这连枝叶都伸展不开，吸点阳光还得抢来抢去的憋屈样，估计也好受不到哪儿去。下班高峰期快要到了，马路上的车已经很多了，一个红灯前停着的车几乎快要排到下一个路口了。 “老大，这附近好像没有吃饭的地方啊？”许天豪不停地转脑袋，一会往左看一会往右看。 “非得在这附近找吗？”吴海川看手机，“现在还不怎么晚啊。” “哎，各位，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卖小笼包的地方特别好，你们想不想吃？”莫宇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问大家。 “小笼包？呃……可以，没问题。”赵嘉明点头。 “嗯，可以。”吴海川也点头。 “我无所谓，我吃啥都行。”郑天豪笑笑。 “周俊扬，你呢？”莫宇杰问。 “呃……我没问题，唉，那地方离这儿远吗？”周俊扬问。 “不远，过马路坐126路基本上三四站就到了。”莫宇杰指着对面的公交车站。 “行，那我们快过去吧！”许天豪准备冲过去。 “你等等，”赵嘉明拉住许天豪，“那么着急干嘛？现在还红灯呢！你看看这车那么多！” “哎，糟了，我没零钱了！”郑天豪对着钱包惊叫。 “这有什么，我有！”莫宇杰掏出一块钱钢镚塞到郑天豪手里。 “谢老大！”郑天豪笑。 “谢啥呀，都是自己人！”莫宇杰拍郑天豪的肩。 “哎，绿灯了！”吴海川指着对面已经变绿的信号灯。 “我们过去吧！”莫宇杰挥手。 六个人沿着斑马线走了过去。来去的人和车仍然急匆匆的，除了注意别撞到人以外几乎什么都不注意，一心只想快往前走，估计都是急着回家吃饭或者接孩子放学的。还好现在过这个路口的司机基本都比较讲车德。 “老大，我们要坐几路来着？”许天豪盯着站牌。 “126路，”莫宇杰指着站牌背面的最上方，“我们现在在和苑二路，坐到仁和购物中心就行，四站就到了。” “哦，那不算太远，估计最多十五分钟左右。”郑天豪转脚脖子。 “那不一定，说不定会碰上堵车。”吴海川摁太阳穴。 “这车一般多长时间来一趟？”赵嘉明看着车流。 “大概六七分钟吧。”莫宇杰说。 “啊——”许天豪弯下腰去捏脚脖子，“我突然觉得腿疼。” “大豪，你可能还需要多练练体力和对抗能力，”莫宇杰说，“还有，最重要的是尽可能控制犯规次数。” “老大，这不矛盾吗？”许天豪问。 “一般来说是不矛盾的，加强对抗能力和控制犯规数是两回事，”莫宇杰一只手摁着站牌。 “哎，来车了！”赵嘉明喊。 一辆银灰色的126路缓缓停在了站牌前。 “上车！”莫宇杰挥手。 “叮——”“当——”“叮——”“当——”六个人排着队上了车，一个接着一个地投币。司机是个大胖子，盯着这帮看上去霸气十足的人看了一眼，默默地擦了一把汗，按下开关，关上门，开动了车。 车上刚好还剩五个座位，刚好紧挨成了一团。 “你们坐吧，我站着。”莫宇杰拉紧车顶的拉环。 “哎，老大，哪能你站着呀，你坐，我站着。”许天豪拉莫宇杰入座。 “你不是腿疼吗，你坐吧。”莫宇杰按着许天豪的肩膀，把他按在座位上。 “我站着吧，”周俊扬拉着拉环，“我今天出力最少。” “行，海川你坐里边，我坐外边。”莫宇杰对吴海川说。 “嗯。”吴海川点头，坐到了靠窗的座位上。莫宇杰坐到吴海川旁边。其他人也都坐下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多练练速度和反应能力，还有对抗的能力。”莫宇杰说。 “是，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今天对倪文盛的防守很不好，只要他在状态就能对我们造成一定的杀伤。”赵嘉明表示同意。 “说白了不就是我的问题吗，”许天豪继续揉着脚脖子，“老大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练。” “哎呀，大豪，你放轻松点，”莫宇杰笑着拍许天豪的肩，“没人说这是你的问题，老赵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为啥非拿我举例子啊？”许天豪有点不满。 “这有什么可在乎的啊？”吴海川闭上眼养神。 “行，我不在乎行了吧？”许天豪把胳膊搭在前面的座位上。 “队长，我们下一个对手是谁啊？”赵嘉明问。 “我记得好像叫sky队，今天他们好像也是这个点打第一轮，所以我们没法提前了解他们了。”莫宇杰说。 “切，不就是天空吗，还拽什么英语啊？”许天豪表示不屑。 “就是为了装*，”吴海川闭着眼说，“这种玩意我见多了，我们学校里全是这种家伙。” “海川，你哪个学校的？”莫宇杰问。 “清河大学，历史系，”吴海川吐出一口气，“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历史还挺好，高考就报了历史系。结果上了一年多才知道一点意思都没有，想转系还得拉关系，然后我就这么混着，天天看那帮烦人的家伙们装*。” “还好你没去学政治，”莫宇杰笑笑，“你要是学政治，你就跟他们一样了。” “老大，你很讨厌政治吗？”郑天豪问。 “废话，喜欢学政治的都是傻x，我从小到大政治课从来都是刚刚及格。”莫宇杰伸开腿。 “刚刚及格？”赵嘉明有点不明白。 “不及格就当不了干部了，”莫宇杰笑着说，“也没法进篮球队。我从小到大一直当体委，一直进篮球队，一直是班上参加运动会的主力，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顺利地上了体育大学。” “哦，队长你在市体大啊？那你怎么没加入你们的校队呢？”赵嘉明问。 “老赵，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校队是个什么混蛋玩意，”莫宇杰收起笑脸，挥着手，“那也叫球队？简直连中国足球都不如！进那个队的不是领导的儿子就是大款的儿子，全都是混‘体育特长生’或者是别的什么奖来加学分或者骗奖学金的！教练全都跟木偶似的，那个什么体育部也光知道装瞎子，就连整个学生会都他妈一群白痴！还有，你知道我们那个宣传部有多无聊、多傻x、多不要脸吗？输二十分说是‘憾负’，赢四分说是‘大胜’，十几个观众看的比赛能说是‘座无虚席’，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把空座全不算了！” “哦，我说你们校队总共就参加了那么几次比赛呢，还每次都早早地出局了。”赵嘉明点头。 “就是因为没有你啊，老大！”郑天豪笑着说。 “去！”莫宇杰推郑天豪一把，“别拍了你！” “天下学校一般黑，”吴海川发感慨，“尤其是中国的学校。” “可不咋的，那学生会主席就是校长的儿子，副主席、部长也基本全是校领导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加入这帮家伙？”莫宇杰说，“还好我下学期就能修完学分了，到时候我就提前毕业，早点离开那儿，正好不耽误当职业球员。” “我都考虑过退学了，”吴海川有气无力地说，“大不了退役以后再重新上。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我爸妈说。” “哎，那边怎么回事啊？”周俊扬指着窗外。 ------------ 第四十节 众人都往窗外看。只见马路对面的一家写字楼的门口停着一辆城管执法车，两个穿制服的城管正跟一个卖烤地瓜的大爷拔河，只不过拔的不是绳子，而是大爷卖地瓜的炉子。过路的人们纷纷停下来看，大部分人都躲得远远的，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 “别看这个，”莫宇杰第一个把头转回来，“这也是咱们国家的特色之一。” “确实没什么可看的，”赵嘉明也转过头来，“在关心别人之前，我们还是先干好自己的事吧。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更好地帮助别人。” “老大，我们是不是当上了职业球员以后就能养活自己了？”郑天豪满怀希望地问。 “那得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了，”莫宇杰说，“除了那些顶级的运动员以外，大部分运动员的生活不比其他人轻松多少，这还只是篮球、足球之类的热门运动，你要是练棒球、手球、曲棍球，我估计你基本就跟那卖烤地瓜的一样了。当然，我不是打击你，但事实就是这样。现在很多退役后的运动员没有国家补贴几乎活不下去。” “还不止这样，目前的职业球员基本也就是打到四十岁左右，最多四十三、四岁。有的甚至更短。”赵嘉明补充。 “那球员们退役了以后都怎么办？都是当教练吗？”许天豪问。 “有的是当教练，有的是当顾问，有的是进球队管理层，极个别很有钱的顶级球员还会当球队的小股东，甚至是大老板。但还有很多的球员退役后只能改行，改行以后基本混得都不大好，有的甚至连病都看不起了。别的国家我不太清楚，但至少在中国是这样。”莫宇杰摊开手。 “哎，对，我就听说有个世界冠军退役以后去给人搓澡了，不过好像不是打篮球的……”周俊扬揉太阳穴，“什么项目我忘了，名字我也记不清了，不过肯定有这事，这我记得没错。” “总而言之，从现实一点的角度来说，真要想当职业球员，就得先练出在三十岁以前挣到够你花到九十岁的钱的本事。这是我的一个干哥哥教我的。”莫宇杰说。 “这听起来难度也太大了点吧？”郑天豪表示很为难。 “不用为难，尽你所能就行了，”莫宇杰拍拍郑天豪的肩膀，“这世界上很多路都是走上了以后就不能回头的。既然要做选择，就绝不要再后悔。” “明白了。哎，对了，老大，中场休息的时候你说‘1号是秦震的号码’，这是怎么回事啊？”郑天豪问。 “对啊，队长，这是怎么回事？”赵嘉明也问。 “秦震是少数几个能让我在球场上和生活中都很敬佩的人之一，我不太希望你们跟他穿一样的号码。当然，如果你们非要穿，我也不会拦着。就是这么回事。”莫宇杰又变得严肃起来。 “他人怎么样？”赵嘉明问。 “他脾气好，又很大方，很讲义气，球技棒，智商也高，几乎没什么毛病。”莫宇杰说。 “那他到底去哪儿了？出什么事了？”许天豪问。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知道，也没人知道。我们队输掉那场决赛以后不久他就走了，先是请了一阵的假，然后就跟消失了一样，所有联系方式都换了，**账号也关了，去他家找他他都不在，过了一阵连家都搬了，当时我们老师跟教练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只说他是转学走了，可能是去办异地高考了，具体怎么回事没人知道。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哦，是这样……哎，队长，我突然想起个事，我一直不是很明白。”赵嘉明说。 “什么事？”莫宇杰问。 “以幻宇集团的资产和规模，直接办一个业余联赛甚至买下一支职业球队都没问题，为什么还要先办这么个比赛呢？” “这个事我已经跟大豪和小豪说过了，是因为陈幻宇刚开始经营篮球，需要先从小的买卖做起，而且办一个业余联赛要过的手续很麻烦，得一步一步来。最重要的是，他办这个比赛是为了实现他儿时的梦想。这是他自己说的。这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之一。能坚持儿时的梦想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如果不去努力实现梦想，那还不如没有梦想。”莫宇杰看着队友们说。 “嗯，老大说的确实很有道理！”郑天豪吧唧嘴。 “仁和购物中心到了，有换乘34路、202路的旅客请在本站下车……”车上的机器响起了提示音。 “到了，各位，准备下吧！”莫宇杰站起来。 车停了。六个人纷纷站起来，下了车。“老大，这哪有吃饭的地方啊？”郑天豪左顾右盼，“这儿好像都是卖化妆品的吧？” “坐电梯，”莫宇杰指向不远处的升降电梯，“上七楼。美食城在那儿。” 六个人往升降电梯走去。 “嘀――”一号升降梯刚好装满了人，发出了超载的抗议声。一个高个男人下来了。一号升降梯关上了门，开始上升。二号升降梯停在顶楼――也就是八楼，一动不动。 “我日，怎么这么背啊！”许天豪嘟囔。 “别急，大豪，”莫宇杰说，“等电梯下来了，咱们就是第一批上的。” “哎，各位，咱们不一定非得吃包子吧？看看还有什么别的行不行？”周俊扬问。 “这儿的很多东西我都吃过，我觉得小笼包最好吃，”莫宇杰揉了揉太阳穴，“当然，你们可以选别的。”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电梯口前面，不一会儿就把电梯口围住了。 “嘀――”二号电梯下来了。 六个人随着人流涌进了电梯，把电梯充满了。电梯关上门，开始上升。 “嘀――”电梯停在了二楼。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一位年轻的妈妈推着婴儿车上来了。车上的小宝宝很乖，不哭也不闹。 吴海川刚好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只能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努力跟自己身后的那个抽着烟的秃顶男人靠拢。吴海川皱起眉毛，把头转到另一边。 “嘀――”电梯又停在了四楼。门口一个人也没有。站在按键旁边的中年女人按下了关门键。 “嘀――”电梯又停在了六楼。年轻妈妈推着婴儿车出去了，其他几个人也下去了，紧接着又有两个人抬着一个大纸箱子走了进来，上面写着“温暖牌微波炉”。 “有没搞错，带这个吃饭啊？”许天豪翻白眼。 莫宇杰看了看许天豪，也看了看那个大纸箱子，没出声。 “嘀――”电梯终于到了七楼。六个人依次走出电梯门。 ------------ 第四十一节 正对着电梯门的是一家日本料理摊，服务员们正在不停地给关东煮涂酱。旁边是一家拉面摊，拉面师傅抖面团的声音嘭嘭作响，骨头汤的香味无比地诱人。斜对角的烧鸭饭摊也是人满为患，伙计们都快忙不过来了。 “老大，哪有卖小笼包的啊？”郑天豪转了好几圈脑袋也没找着。 “往左走，”莫宇杰指着左边，“卖鲜榨果汁的那个摊旁边就是。” 六个人一块往左边走去。 这家小笼包的摊位不算大，招牌上写着“罗记小笼包”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柜台上左边放着收银机，右边摆着特价菜的介绍，中间贴着菜单，底下的玻璃橱柜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开胃小菜，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装饰，显得简朴而又整洁。 “我跟老赵去排队领号，你们几个去找地方坐下吧。你们吃什么馅的？”莫宇杰问。 “嗯……牛肉的吧。”周俊扬扶了扶眼睛。 “我也要牛肉的。”许天豪大声说。 “我要蘑菇的。”郑天豪说。 “我什么都行……不过我比较喜欢蟹黄的。”吴海川说。 “那喝什么？”赵嘉明问。 “稀饭就行。”郑天豪说。 “行，知道了。”莫宇杰跟赵嘉明站到队尾去排队。排了两三分钟就到了。 “您好，请问想吃点什么？”服务员很热情。 “来六屉牛肉的，两屉猪肉的，两屉蘑菇的，两屉蟹黄的，六碗八宝稀饭，还有……”莫宇杰低下头看橱柜里的小菜，“来一个西芹花生、一个豆腐皮，还要……” “你们这儿的茶蛋怎么样？”赵嘉明问服务员。 “我们这儿的茶蛋不错，要不您来两个尝尝？”服务员满脸堆着不发自内心的笑。 “哎，老赵，这都快晚上了，你还吃茶蛋吗？”莫宇杰问赵嘉明。 “我想尝尝。我好几天没吃鸡蛋了，感觉有点缺蛋白质。”赵嘉明说。 “哈哈，行，那再来俩茶蛋。还要点什么？”莫宇杰问。 “这些就行了吧？”赵嘉明觉得够了。 “行，那就先要这些吧。”莫宇杰对服务员说。 “好的，六屉牛肉馅包子，两屉猪肉馅包子，两屉蘑菇馅包子，两屉蟹黄馅包子，六碗八宝稀饭，一盘西芹花生，一盘豆腐皮，还有两个茶蛋，一共是一百一十三块。” “不便宜哈，”莫宇杰掏出美食城的专用卡来，“我这卡里大概还有两百块，今天这顿我请了。” “哎，队长，哪能全让你请呢，要不我给你五十吧？”赵嘉明也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 “不用，一顿饭我还请不了吗？”莫宇杰把卡递给服务员，“刷吧。” “哎呀，队长你就拿着吧，怎么能老让你请呢，”赵嘉明把钱塞莫宇杰手里，“我听大豪说前几天那顿就是你请的，我们不能老占你便宜啊，是吧？” “哈哈哈！行！”莫宇杰笑了笑。 “这是你们的号，包子马上就好了，请您再等十分钟左右。”服务员拿起一个托盘，装好茶蛋、花生和豆腐皮，放上印着编号的纸，递给莫宇杰。 “老赵，我先端过去了啊。”莫宇杰说。 “嗯。”赵嘉明点头。 “老大，咱们再要点小菜行不？”许天豪盯着两盘小菜。 “待会每人两屉包子呢，还不够你吃吗？”莫宇杰问。 “队长，我吃不了两屉。”吴海川一边看手机一边说。 “你得多吃点，长长肉，”莫宇杰拿起餐巾纸擦手，“你现在这个体格不行，对抗能力也不行，将来跟体格好的后卫对位的时候容易吃亏。还有，你得多练练力量。” “对，你得上健身房拉那个……大皮条去！”郑天豪一边比划一边起哄。 “去你的，你才拉皮条呢！”吴海川推郑天豪一把，“那叫健身器！你不懂别瞎说！” “哎呀，开个玩笑而已嘛！”郑天豪笑笑。 “小豪，我觉得你应该多跑跑步，稍微练一练速度。”莫宇杰对郑天豪说。 “练速度？老大，我速度慢吗？”郑天豪不明白。 “我不是说你慢，”莫宇杰靠在椅子背上，“是说你还可以再快一点。我觉得你跟荆智勇对位的时候老是会慢半拍，不过好在你的调整能力不错，马上就能又跟上来，这是好事。” “行，可以，没问题，老大，我知道了，以后我天天跑步，行了吧？”郑天豪满口答应。 “那我练什么啊？”许天豪夹了一大口豆腐皮塞进嘴里。 “你嘛……”莫宇杰捏了捏脑门，“我觉得你最应该练的是心态，还有就是防守的步伐。” “是，老许，你有时候确实是很容易着急。”郑天豪补充。 “这很容易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吴海川吃了一口花生。 “这怎么练啊？”许天豪不大明白。 “我听说练瑜伽很有效……”莫宇杰竖起食指。 “瑜伽？！”许天豪假装被吓着了，“老大，我玩不起那高雅艺术啊！” “是，我知道你很低俗，不用解释。”莫宇杰皮笑肉不笑地说。 “哈哈哈哈哈……”除了许天豪以外的四个人全都大笑起来。许天豪一脸的纠结。 “队长，包子好了！”赵嘉明喊。 “哎！来了！”莫宇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柜台前面，跟赵嘉明一起把两个大号的托盘端了回来。 “嗯……真香啊！”郑天豪吸着鼻子。 “你吸鼻子干嘛？”吴海川看着郑天豪。 “喜欢这味呗！”郑天豪夹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六个人张开六张大嘴，不停地夹起包子往嘴里送。他们满嘴都充满着香味，满脸都充满着笑。这也难怪，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胃口不好才是不正常的。来来往往点餐的人越来越多，每一个从这儿经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瞅他们两眼。真正美好的东西的确跟钱没有太大的关系，尤其是美食。 “嗝――”许天豪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我吃饱了！” “老大，这包子太好吃了！”郑天豪喝完最后一口稀饭，“以后咱多来吃几次行不？” “下次就吃别的了，咱也不能老吃包子啊，”莫宇杰掏出手机发短信，“你要是喜欢吃就上那边办个常用的卡去，想来就来。” “队长，我们明天还照常训练吗？”赵嘉明问。 “照常，明天我们最好练四对四分组。”莫宇杰没抬头。 “四对四分组？”周俊扬刚擦完嘴，没反应过来。 “跟三对三分组一样，因为我们一共八个人嘛，所以我们就四对四，要不然就得有两个人闲着。我记得职业球队好像都这么训练，”莫宇杰抬起头，“老赵，你给袁启轩和萧敬臣发短信，跟他们说一声。” “行，”赵嘉明也掏出手机来，“哎，队长，我们明天练一天吗？” “呃，练到下午三四点左右吧。完了以后我有事。”莫宇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老大是去跟嫂子约会吗？”郑天豪贱笑。 “你怎么那么多事啊？”莫宇杰一巴掌拍在郑天豪脑袋上，把郑天豪拍到了椅子背上。 “哈哈哈……”其他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好了，各位，都吃得差不多了吧？”莫宇杰喝完最后一大勺稀饭，拎起包，站起来，“走吧！我晚上还有事呢。” “什么事啊，老大？”郑天豪揉着脑门站起来。 “你，说，什，么，事，啊？”莫宇杰一边微笑一边盯着郑天豪。 “噢――”郑天豪假装恍然大悟，然后继续贱笑，“我懂了，我懂了……” “行了，别扯淡了，走吧，回家睡觉，好好休息！”莫宇杰拍郑天豪的肩膀。 六个人纷纷站起来，背好包，系好衣服，往电梯口走去，临走还不忘拿走没用完的餐巾纸。 ------------ 第四十二节 “……今天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们全队的配合和每个人的发挥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希望下一场比赛比这要稍微容易点，因为我们队还有一些问题没解决，现在如果碰上更强的对手可能会有麻烦。当然这种事应该尽可能往坏处想，不能老指望对手发挥失误，不过我还是希望明天能顺利一点，毕竟没有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我知道自己很幸运，所以我想尽可能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然后去尽可能地做到最好。我看到过很多家境不如我的人，他们只能玩命地啃教科书，死学那些一出了学校门就几乎什么用也没有而且不到半年就全忘得一干二净的东西，然后考那永远都考不完的试，费尽全力进了大学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学不到，除了一张文凭以外什么也得不到，毕业出来找工作还得拉关系、走后门、拍马屁、装孙子，有的还得送礼，在学校里连谈恋爱都得不到结果，毕业就分开了，一从学校出来不久又被催着去相亲，再当房奴、车奴、孩奴，想都不敢想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甚至不能为自己而活。有时候我都不明白，不为自己活那还是活着吗？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人，我才会更努力地去训练，更努力地去比赛，更努力地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其实说白了，我只是想做自己的主人，想自己支配自己而已，而不是被别人，更不是被整个世界所支配。我知道这不是容易的事，就连真正的天才们都要被那无数的王八蛋们评判、讽刺和谩骂，更何况是我呢？我知道，总有一些可恶的家伙只会拿着自己的好恶和标准来衡量和评判别人，而他们的标准向来都是傻x到极点的。 曾经有人不希望我去打篮球，说什么职业生涯短之类的话，可你要是没有真本事，无论你干什么，四十多岁就下岗，那不还是一样吗？球员退役了可以去当教练，顶级球星能花半辈子挣到一辈子生活用的钱，这有什么不可以吗？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干什么我就必须干什么？我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妨碍谁了？……” 莫宇杰打完最后一个字，按下了“发送博文”键。 “宇杰，你写了那么多啊。”曲雪瑶坐在莫宇杰旁边，双眼盯着屏幕。 “我写得好吗？”莫宇杰笑笑。 “嗯……挺好的啊。”曲雪瑶也笑了笑，趴到莫宇杰肩上。 “其实我想说的东西还有很多，只不过都在我的脑子里面乱成一团浆糊了，暂时写不完，”莫宇杰转过身，轻轻地把曲雪瑶扶到床上，自己也坐到床边上，“没办法，毕竟我不是作家，不可能写那么好啦。” “你一直都这样，”曲雪瑶笑着，“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一块去抓蜻蜓的事吗？” “抓蜻蜓？什么时候？”莫宇杰表示没印象。 “八岁那年班上去春游的时候啊，你忘了吗？当时我跟你说，我喜欢那只红色的蜻蜓，可那只蜻蜓飞得太快了，我们怎么抓也抓不着，然后那只蜻蜓就飞到河面上了，当时老师都让大家集合了，你非得还脱了鞋挽起裤子跳进水里去抓，结果踩着鹅卵石滑倒了，全身都湿透了……大家都笑话你……哈哈……”曲雪瑶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 “有那么好笑吗？”莫宇杰也笑了起来，“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你小时候皮肤可黑了，黑得跟个煤球似的……” “去你的！”曲雪瑶用力捶莫宇杰的背，“你才是煤球呢！” “哈哈哈，”莫宇杰笑笑，“雪瑶，要不是你说，我还真想不起这事来。我总觉得，学校里面发生过的很多事都那么遥远，有些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不是吧？你老年痴呆了？”曲雪瑶更止不住笑了。 “当，然，不，是！”莫宇杰笑着捏曲雪瑶鼻子，“我主要是觉得学校里的东西都太无聊了，无聊到我一点都不愿意去记。除了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们以外，我谁都不想记，也不想再见。” “有那么无聊吗？我可没这么觉得啊？”曲雪瑶做出一个很萌的表情。 “在学校里我总觉得自己像是被铁链子锁着一样。”莫宇杰横着躺倒在床上。 “链子？哈哈哈……那链子也太粗了点吧？”曲雪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她的牙非常洁白，看不到一缕杂色。 “甭管它多粗了，”莫宇杰竖直往上伸出双臂，伸开双手，“反正我总觉着不舒服。在学校里总有那公开跟我作对的人，还有那找我打架的人，他们只会给我惹来麻烦。你还记得我曾经打瞎过一个人的眼睛吗？” “哦，就是那个带着七个人、拎着棍子围攻你的家伙啊？”曲雪瑶收起了笑，“宇杰，你没必要记那个仇吧？他们最后不是都被抓起来了吗？” “这不是记仇，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莫宇杰垂下双手，“我就是总觉得那些不喜欢我的人会不停地找我麻烦。” “哎呀，除了钱以外，没有什么东西人人都喜欢啊，不要管他们了，”曲雪瑶温柔地看着莫宇杰，“做好自己就行啦。” “我知道，我现在不就是在努力做好自己，努力干好学校里做不到的事嘛。”莫宇杰闭上眼。 “嗯。对了，宇杰，你们今天是跟哪个队比赛来着？”曲雪瑶问。 “白帆队。” “哦，那……那个倪文盛认出你了没有？” “没有，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莫宇杰闭着眼摆手，“那年的高中联赛以前他已经挺有名了，很多学校都有人知道他，我那时候还没什么名气，他根本就记不住我。” “那胡凌飞认识他吗？” “他当然也认识，但十有八九已经忘了。” “那你们下一场是什么时候啊？” “后天，对手叫什么sky队，名字破，估计人也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比赛的中间间隔都好几天。” “后天啊……几点呢？” “还是下午，大概三点左右开始。” “哦……那我可能还是不能去看。”曲雪瑶有点为难。 “后天还要排练吗？”莫宇杰问。 “是啊，老板说我们最近几次的排练都不齐，老让我们加练。”曲雪瑶撅起嘴。 “你们那儿看样子还挺正规。”莫宇杰开玩笑。 “本来就是正规的嘛，”曲雪瑶笑笑，“你以为是什么啊？” “我以为是业余的嘛！”莫宇杰也笑了。 “宇杰，你明天还去上班吗？”曲雪瑶问。“明天不去，明天我们要训练，我还得找个时间上修车厂去取车去。还有就是这几天正教病了，我教的几个班的课都暂停了，”莫宇杰抬起头，又放下，“估计这还得扣工资。你说我找个兼职容易吗？还碰上这档子事。” “是，宇杰，我知道你其实挺累的。”曲雪瑶躺到莫宇杰旁边。 “哎呀，雪瑶，没事的，我可是要当职业球员的人，怎么能连这都受不了呢，”莫宇杰转过身搂住曲雪瑶，“我要是再有点本事就好了，就不用当助教了，自己带一个班，不就是教一帮小学生运球、接球、传球、带球吗？我两年前就行啊！” “宇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曲雪瑶轻轻摸着莫宇杰的脸，“我知道你是块金子，而且还是块大金子呢。” “是啊，上哪儿找比我还大的呢？”莫宇杰笑着看了一眼墙上挂的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挺晚的了啊，”莫宇杰看到窗外的天空早已全黑了，“雪瑶，你还不回去吗？” “我不回去了，”曲雪瑶轻轻咬着自己薄薄的嘴唇，长长的秀发披散开来，皎洁的月光突破无数道直插云霄的霓虹灯光和汽车灯光的重重包围，把她的脸照得更加洁白细腻，“我回去干吗？家里又没人。” “你爸又出差了？”莫宇杰问。 “嗯，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家，只有钱，”曲雪瑶撅着嘴，“要不然我妈怎么会走呢。” 莫宇杰往前挪了挪位置，把曲雪瑶搂得更紧，曲雪瑶也把头埋进了莫宇杰的胸膛。 “雪瑶，”莫宇杰轻轻拍着曲雪瑶的背，“我将来一定会跟你一起去美国见你妈。” “宇杰，谢谢你。”曲雪瑶的声音变得很轻。 “你干嘛呢，演偶像剧呢？”莫宇杰忍不住笑了。 “没有，”曲雪瑶摇摇头，“我都跟琪琪、诗雨她们学的，她们整天跟我讲那些韩国、日本的言情剧，整天这个帅哥、那个美男的。” “哎，可惜啊，我不是那些偶像剧的男主角，我光是高，不富也不帅。”莫宇杰假装叹气。 “做最棒的自己就好啦。宇杰，你这儿只有一张床吗？”曲雪瑶问。 “对啊，平时我都一个人住啊，我爸妈偶尔会来看我，怎么，”莫宇杰突然想起了什么，坏笑了起来，“不想跟我睡？” “谁……谁想跟你睡啊！”曲雪瑶的脸微微红了起来，瞪了莫宇杰一眼，嘟着嘴把脑袋转到一边去。 “哦……哎，”莫宇杰如梦初醒，“你今天……又不舒服了吗？” 曲雪瑶点了点头。 “什……什么时候？”莫宇杰有点内疚。 “下午，刚排练完就……” “为什么不告诉我？”莫宇杰手脚并用地把曲雪瑶抱在怀里。 “你今天都这么累了嘛，不想让你再担心我。” 莫宇杰轻轻摩挲着曲雪瑶的秀发。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霓虹灯光都弱了下来。夜越来越深了。 “雪瑶，睡吧，挺晚的了，”莫宇杰放开曲雪瑶，站起来往衣橱走去，“我上客厅里去打地铺。” “宇杰，”曲雪瑶叫住莫宇杰，“我要你陪着我。” “好啊，”莫宇杰笑了，“那我把垫子搁这儿了。” ------------ 第四十三节 清河市是一座环水的城市，北面衔接着清河，南面靠海，东面还有个湖。因为水资源丰富――确切地说是相对于中国其他省级或副省级城市而言，清河的水产品，尤其是海产非常有名，哪怕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其中最发达的，是清河临近入海口的东岸一带，十年前就已经被市政府定为重点经济开发区，大量的外资纷纷涌入，整个清河的海产贸易都被带动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带动了整个清河乃至全省的经济。水产养殖业很快就成了清河仅次于房地产业的第二大经济支柱行业。很快，越来越多的人从西岸到了东岸，好似一百多年前中国革命刚起步那一阵时的几次人口大迁移。东岸的房价一涨再涨，政府多次干预都不起作用。 与此同时，西岸的经济发展却陷入了严重的停滞，因为很多年轻人都跑到东岸去了，剩下了大量的空巢老人和留守的小孩们。于是，新一届领导刚上任不久，就号召要学习中央的指示，准备实施“西岸开发战略”，说要在西岸设立经济新区，主要包括建立新码头和新国营船运公司、开辟新养殖场和新的海产品市场等等。 西岸沿海的旧城区有一个旧码头，据说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清河早报》曾经说有关部门曾经想要把它为文化古迹，不过没说具体是哪个部门，然后这事就没了下文，于是大家都不了了之了。码头上有一个老干部疗养院，改革开放初期盖的，已经非常旧了，基本只为干了一辈子闲职的老领导和老战士们服务。在抛出“西岸开发战略”之后不久，新政府立马斥资十几亿，准备把旧码头给翻新了，说是要先弄个旅游景点，然后再建新码头。这下可把开发商们乐坏了，因为可以炒房子了。景点还没弄起来，西岸的房价倒是先涨起来了，有专家估计几年之内就要跟东岸看齐了。至于疗养院嘛，政府麻利地把它给平了，把地卖给了另一批开发商。这开发商的效率也确实够高的，立马盖了一座大酒店，名曰“帝王大酒店”。 这帝王大酒店一共有二十五层，一楼到三楼是餐厅，四楼是专门的宴会厅，五楼到十楼是各种娱乐设施，十一楼以上就全是住宿了。餐厅里面的菜几乎全是高档菜，有些据说还是宫廷菜，以前只有皇帝才能吃到，所以叫“帝王大酒店”。什么澳洲鲍鱼、南非龙虾、神户牛肉，什么极品燕窝，什么猴头、鱼翅，在这儿压根就不叫什么事，要多少有多少。这酒店从一开业起，就成了全清河公款吃喝的第二中心，将近一半的市领导和有钱人们都专程过大桥跑这儿来吃喝。自从酒店正式开业以后，大桥的车流量立马大幅度增加，很多人被迫改坐轮渡，造成轮渡的票价也涨了。两个月以前，网上有一条微□博说有一天下午大桥上堵车，市公安局局长还专门派警车来为自己开道，不过市公安局很快否认了这条传言。至今为止，已经有无数笔生意在这里的饭桌上和豪华套房里做成了。 夜已经很深了，可帝王大酒店的很多房间还亮着灯，灯光一览众山小，把方圆数里内所有的平房和低层的楼房全都照了个遍，因为它周围几乎没有五层以上的建筑，谁都不能对它构成视觉上的威胁，这也方便了领导们享受服务，不用跟一般人们一样为一大早起床还照不到太阳而感到不爽。不过也没关系，很快这里的很多旧房子都要拆迁了，开发商会来建高楼，只是苦了好几个老的街心花园和公园，因为它们马上都要被改成公共停车场和超市了，不知道那些天天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们该怎么办。据说政府已经着手准备拆迁工作，尤其注重强调拒绝暴力强拆。 “哈哈哈，”市委钱书记笑得跟一朵大王花一样，偌大的包间里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笑声，“这个鹅肝真是不错，小余，叫服务员再上一份。” “是，书记。”余秘书立刻出门去点菜。 “钱书记，”陈幻宇喝了一口酒，“咱们是不是可以谈正事了？” “哎呀，陈老板，不要那么急嘛，”钱书记连着摆手，“这菜还没怎么吃，酒还没怎么喝，先吃好喝好再说嘛！只有物质文明先富足了，才能再发展精神文明嘛！你说是吧，小郭？” “是，是，是，钱书记说的太有道理了，”体育局郭局长连忙随声附和，“马克思都说了，人只有先吃好、穿好，才能搞文学、搞艺术嘛！” “哈哈哈，好，好！”钱书记端起酒杯站起来，“同志们，我今天先在这里预祝我们市委、市政府的“西岸开发战略”成功，也祝我们的优秀企业家――陈老板的事业更加成功！哈哈！我建议大家干一杯！” “好！”庞副书记第一个举杯站起来。 “好！”宣传部段部长也站了起来。 陈幻宇和几位副总、几位董事也纷纷站了起来。大家轮番举杯，一饮而尽。 “嘟――”一声不和谐的屁响打破了整个屋子的气氛。 “谁啊？”钱书记假装很生气，“谁放的？” 没人出声。所有人都一脸尴尬。 “怎么个事？怎么连屁大点事都不敢承认呢？”钱书记再问。 没人敢提醒他秘书出去点菜了还没回来。 “不好意思，”文化局黎局长一看没人举手，尴尬地举了手，“钱书记，是我。” “哎呀，小黎啊，这种事又不能事先打报告，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你们说是不是啊？”钱书记把目光转向其他几位领导。 “对……”“是……”“嗯……”“没错……”其他几位领导随声附和。 “钱书记，鹅肝点好了，马上就上来了。”余秘书推门回来了。 “怎么点个菜还要这么长时间？我跟没跟你说过时间就是生命？”钱书记责怪秘书。 “对不起，钱书记，我突然肚子疼，又……去了趟厕所……”余秘书有点紧张。 “哎呀，没事，下次注意，下次注意。”钱书记摆摆手。 “陈总，咱们到底还谈不谈了啊？都扯了两个多小时了。”董副总裁趁着钱书记跟余秘书说话的时候偷偷低声跟陈幻宇说。 “钱书记，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吗？”陈幻宇压着心里的火。 “好啊，陈老板，”钱书记放下酒杯，“开始谈吧。” ------------ 第四十四节 “钱书记，我们的初步计划是在几年内把‘幻宇杯’办成一个固定的、每半年或一年一次的比赛，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办成业余联赛，所以可能要长期租用某些体育馆和其他的体育设施。”陈幻宇说。 “哎呀，这个事嘛……”钱书记挠了挠头发，把头转向郭局长，“小郭？” “陈老板，现在全市的体育馆和公共体育场有百分之四十左右还没建好或者正在整修，还有将近一半租给了学校和职业体育队，剩下的基本上都要全年为市民们开放，长期租用的话……可能比较麻烦。”郭局长说。 “对，”建设局冯局长补充，“现在全市范围内，尤其是的不少体育馆和体育场都挺旧了，有些正在拆迁，拆完以后的空地基本都要用于“老城新貌”计划和房地产开发。” “没有这么绝对吧？”陈幻宇笑了笑，“拆迁不能分批拆吗？黄经理，给钱书记说说第一天预赛的票房收入情况。” “是，陈总。”黄经理从提包里拿出资料夹，大声读起来，“第一天一共有十七场预赛，平均每场比赛的上座率大概在百分之五十到六十左右，按照每张门票十五元来算，总共的票房收入大概是七十六万左右。” “钱书记，这个数据已经远高于国内的各种业余联赛了。您和郭局长应该都知道，现在中国国内的业余联赛，无论是什么项目基本都在赔钱，有的倒贴钱都没人看。而且这还仅仅是第一天的预选赛的票房，接下来的小组赛和淘汰赛会更加精彩，我们完全可以期待更多的票房。此外，这些都只是票房的收入，广告和相关产品销售的利润比这还要大得多。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发展的机会，大到全国的篮球人才储备，小到全市范围内的篮球运动的普及，如果我们成功了，可以给全国提供一个好的发展模式的范本。我们大家都知道，刚改革开放那会儿，深圳不就是全国的范本吗？您再考虑一下好吗？”陈幻宇说。 “哎呀，这个嘛……”钱书记皱了皱眉头。 “小杨，”陈幻宇转过头吩咐秘书，“去把那瓶茅台拿上来。” “是，陈总。”杨秘书笑了笑，转身去袋子里小心托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轻轻地打开包装，小心翼翼地拿出那瓶陈幻宇珍藏了很久的上等茅台。 “给钱书记满上！”陈幻宇笑着挥挥手。 杨秘书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给钱书记倒满了酒。茅台的浓香溢满了整个屋子。钱书记拿起酒杯，假装不经意地在她洁白的手背上摸了一下。所有人都假装没看见。杨秘书也仍然脸上堆着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再给其他几位领导满上！”陈幻宇仍然保持着笑，嘴角却划过了一丝不快，不过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杨秘书开始入戏，一步一扭地绕着大桌子给领导们倒酒。 “哎呀，陈老板啊，你真不愧是我们的省优秀企业家啊！”钱书记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同志们！为了我们的官商和谐，也为了物质和精神文明双丰收，让我们再干一杯！” “干杯！”大家再次纷纷站起来干杯。 “陈总，您还能喝吗？”司机老刘低声问。 “没事，没事！”陈幻宇摆摆手，拿起湿巾擦了擦自己发红的脸。 “小庞啊，下次市委会议是下星期几来着？”钱书记把头转向庞副书记。 “下星期五。等到周二，邱市长和马副市长就从省里回来了，郝副书记应该也回来了。”庞副书记说。 “好啊，好啊！”钱书记不停地挥手，露出一嘴大牙，“陈老板，你放心，我们会在市委会上讨论这个问题的！我们会尽量办这事的！” “那真是太好了，钱书记，”陈幻宇仍然在微笑，“小杨，把那几样‘礼物’拿上来！” “是，陈总。”杨秘书走到酒柜前面，小心翼翼地捧起酒柜上的那几个精美的包装盒，先把最大的那个盒子放到钱书记面前，再依次把剩下的几个盒子放到其他几位领导面前。 “钱书记，这是我们幻宇集团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陈幻宇收起笑容，显得严肃了一点，“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样品而已，剩下的几种我们会尽快分批送给您和其他几位领导的。” “呃……”钱书记轻轻地打开包装盒。盒子是双层的，上层摆着一双做工无比精美的运动鞋。鞋底下面压着一个夹层。钱书记轻轻地把夹层拉开了一丝缝，看到了下层那几张藏在特制的护腕下面的大额支票。 “哈哈哈哈！”钱书记面不改色地关上夹层，一放下盒子，立马咧开嘴大笑起来，“好啊，好啊！幻宇集团果然是真正的优秀民族企业啊！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我们国家最需要什么？还是人才啊！哈哈哈哈！” “对！”“是啊！”“没错！”其他几位领导也纷纷附和。 “这样的礼物我们还有两份，是准备送给邱市长和马副市长的。”陈幻宇说。 “哈哈哈！”钱书记笑得合不拢嘴。 “钱书记，我们还有一个问题，”董副总裁插了一句，“我们听说有人曾经向市政府反映某些比赛影响了他们休息，这个问题能解决吗？” “哎呀，能解决，肯定能解决！”钱书记伸出右手食指，“我们人民公仆就是要为广大的人民群众服务嘛！对不对？我们不是为那几个吃饱了撑的小老百姓服务的！对不对？哪朝哪代都有刁民嘛！对不对？” “对！”“是的！”“没错！”其他几位领导再次附和。 “嘀嘀嘀，嘟嘟，嘀嘀嘀，嘟嘟……”陈幻宇的手机铃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董副总，黄经理，你们先接着谈吧。”陈幻宇站起来。 “哎呀，陈老板日理万机，我们也不能耽误嘛！是不是啊？”钱书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陈幻宇走出豪华包间，摁下了手机接听键。 “爸，你还不回来吗？这都几点了？”陈佳怡正抱着超大号的绒毛熊，躺在豪华公主床上看偶像剧。 “宝贝，爸还在忙着呢，你早睡吧，别看电视看太晚了啊，乖。”陈幻宇低声哄女儿。 “嗯……好吧，你别喝太多啊，不行就让刘叔和杨姐帮你喝。妈还没回来呢，我先睡了哦，晚安。”陈佳怡挂了电话。 陈幻宇把手机塞回裤兜里，长吁一口气，脸上再也压制不住发自内心的那种厌恶和反感，尽管这种事他早就干过很多次了。他看着窗外，月亮刚好被乌云挡住了，只露出了一角，像是一个被啃掉了半块的烧饼。 ------------ 第四十五节 “吱嘎――”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白圣泉扔给司机三十块钱，要了发票，下了车，慢慢地走进小区大门，回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那栋楼。 这个小区就在帝王大酒店的西边，中间只隔着一条街。这个小区已经挺老的了，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盖的，看上去已经显得挺破旧了。现在在中国，哪怕是五十年以上的建筑都很少。住在这里的人，多半是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剩下的基本都是生活条件一般或者不好的职工家庭，可以说都是低收入阶层，现在他们一般都被骂做“屁民”。这个小区很小，也就三四栋楼，整个小区就像是大树根下的灌木丛一样，笼罩在大酒店的阴影之下。酒店正门前面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到了这儿就几乎没什么人了，老半天才过一辆车。本来这儿的老头老太太们平时都习惯大早上出来晒太阳遛弯，自从有了这帝王大酒店，大部分老同志们再也看不见初升的太阳了，只好改成下午出来遛鸟或者打太极。 “噔，噔，噔……”白圣泉走进楼道，一步一步地爬着台阶。声控灯很配合地亮了起来，照耀着墙上那叠成堆的修家电和治皮肤病的小广告。 白圣泉一路爬到五楼，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哥，你回来了？”白璐琪竟然还没睡，放下手里的言情小说，走到客厅里。 “小琪，”白圣泉有点累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白璐琪问。 “今天加班来着，”白圣泉坐到沙发上，――沙发已经很久没换套了，很多地方都脏了，他不得不站起来打扑几下衣服再换个地方坐下，“二十几台电脑同时中病毒了，先是杀毒，再是重新装系统，快把我累趴下了。” “那也不至于这么晚吧？现在的杀毒软件不是都很厉害吗？”白璐琪还是不明白。 “我还去跟古越、戴玉他们一块商量事来着。”白圣泉靠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 “你又跟他们一块喝去了？”白璐琪有点不高兴。 “谁喝了？我们没去喝酒，我们就是谈事。” “什么事啊？非得今天谈？” “关于‘那个东西’的事。” “哪个东西？”白璐琪有点不明白。 “就是老板给我们的那瓶东西。我告诉他们，我们必须现在就开始用那个东西。” “到底什么东西？你好像没告诉过我啊？” “好吧，我现在告诉你吧，”白圣泉坐正了，睁开眼，“是一种药。” “药？什么药？”白璐琪还是不明白。 “就是一种能增强体力和反应能力的药。” “啊？那不就是兴奋剂吗？”白璐琪吓了一跳。 “可以这么说吧，但不全是，”白圣泉说，“老板说，这是他的公司新开发的一种什么……合成类的……激素，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它能让人变得更强壮，随时随地充满活力，提高训练效率，还能加强反应能力。” “哥！你不会不知道兴奋剂对身体有害吧？”白璐琪尖叫。 “你嚷嚷什么，这大晚上的，吵着邻居怎么办？”白圣泉有点不耐烦了，“老板说了，现在只是业余联赛而已，别吃太多，吃将近一半的量就够了。” “吃一口也不行啊！这跟毒品一样啊！”白璐琪低声说。 “怎么就跟毒品一样了？老板说了，这是辅助训练、提高训练效率的东西，他们公司的业余篮球队就吃这个，就连日本国内的某些职业运动员都吃这个，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出问题！” “那万一将来出问题了怎么办？再说吃兴奋剂是犯法的，查出来是要禁赛的，这你比我清楚啊！” “老板说了，只要配合着另外一个药吃，没人能查出来！他在日本国内已经干了好几回了，没人抓得着！日本的检测技术不比我们的先进？你想想，我要是没把握我敢这么干吗？从小到大，我哪件事不是有把握了之后才去干？” “可是……你能一直靠吃这个药打赢对手吗？将来进了职业联赛你也这样吗？” “谁光靠吃药赢球了？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哥的实力吗？”白圣泉有点火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考虑，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才能再想未来的事！不积跬步无以成千里，这是常识！” “那既然你有实力，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办法呢？”白璐琪有点着急了。 “我有实力，别人也有实力，好吧？我只是为了消除某些不确定的因素的干扰，多给自己上个保险而已！” “可……可这样终归是不公平的啊！”白璐琪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我说小琪，你能不能快点长大啊？”白圣泉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盯着白璐琪，“你别永远跟个小女孩一样活在你那个全是帅哥和白马王子的世界里了行不行？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全他妈胡扯淡！” 白璐琪说不出话了，呆呆地瞪着哥哥。 “你说公平，行，人家爸妈身家上亿，咱们爸妈常年都在外边忙，一年才能回来两三回，每当过年碰上春运还买不着车票，这公平吗？人家分数不够能花钱上名牌大学，能让人家老子帮忙找工作，生下来就能住好房子、坐好车，我呢？我分数不够就得上黑网吧去打工，成天折腾那些破电脑，天天抽那二手烟，受那窝囊气，这公平吗？你想让你哥永远当一个不管事的网管和一个业余篮球爱好者吗？” “可是……”白璐琪还想说什么。 “可是什么？可是你还光知道看你那些烂小说、烂偶像剧，整天跟你那帮朋友们出去瞎混，一天到晚什么正经事都不干，我都不稀得说你，你知道吗？” “我……我……我哪不干正经事了……我……”白璐琪很委屈，眼里有了泪花。 “行了，我累了，我不说什么了，”白圣泉的表情缓和了很多，举起手擦干白璐琪眼里的泪，“小琪，哥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咱家好，你会明白的。我去洗澡，你早点睡吧。”说完直奔厕所而去。不一会儿，厕所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白璐琪机械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机械地倒在床上。她突然觉得，哥哥变得陌生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从小一直宠着她、保护着她的人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 第四十六节 “啊……”莫宇杰一伸懒腰，从垫子上坐了起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如果不是窗帘挡着，阳光早就倾泻到了屋子里。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手机响了起来。 “谁啊，这么早？”莫宇杰揉揉眼睛，撩开腿上的毛巾被，爬起来，走到床头柜前面，拿起电话。 “队长，我是吴海川。”吴海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呵……”莫宇杰打了一个大哈欠，“海川啊？什么事啊？” “我今天可能过不来了，能过来估计也得晚一阵，或者是下午。” “过不来了？为什么？”莫宇杰表示不明白。 “我们经理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另一个店员突然病了，要我去顶他的班。” “加班？你们这什么经理啊？找谁不好，非找你？”莫宇杰还是没全醒过来，不停地揉着眼睛和鼻子。 “我也没办法啊，谁让我是实习的呢，我争取下午过去吧，行不？” “行行行，我能理解你，你下午再过来吧，快到了给我打电话啊，拜拜。” “嗯，队长拜拜。”吴海川挂了电话。 莫宇杰放下电话，轻轻地坐到床边。曲雪瑶还在睡着，面对莫宇杰侧躺着，曼妙的身材自然地摆出诱人的s形，双眼紧紧闭着，小嘴微微撅着，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好像在等着她的真命天子把她吻醒。 莫宇杰俯下身，温柔地抚摸着曲雪瑶的脸颊。曲雪瑶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小酒窝也现了出来。 “小懒猪，还跟我装睡。”莫宇杰忍不住乐了，轻轻捏了曲雪瑶的脸一下。曲雪瑶轻轻扭着脑袋，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发脾气，很是可爱。 “嘿嘿嘿……”莫宇杰奸笑着又捏了一下。曲雪瑶继续扭着脑袋。 莫宇杰躺倒在床上，伸过一条胳膊搂住曲雪瑶，另一只手不停地捏着她的小脸。 “讨厌，干什么啊你……”曲雪瑶翻过身去。 “你说我干什么？啊？还跟我装睡？啊？”莫宇杰把手伸过去继续捏她。 “好啦好啦，别闹了行不？”曲雪瑶翻回来，“宇杰，刚才是谁的电话？” “吴海川的，他说他今天可能过不来了。” “过不来了？为什么？” “他今天要加班。” “加班？他加什么班啊？” “他在一个超市干兼职，当收银员。” “哦……这样啊……”曲雪瑶往莫宇杰的怀里蹭了蹭，“那他也挺不容易的啊。” “是啊，所以我才要凭我的实力带领他们去赢得冠军啊！”莫宇杰模仿某位伟大领袖。 “去你的吧！”曲雪瑶笑着给了莫宇杰胸口一拳，“别装了你！” “哈哈哈，玩笑而已，”莫宇杰用鼻尖轻轻蹭着曲雪瑶的额发，“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几个才要一块实现梦想啊，不是吗？”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奶奶的，谁啊？这个时候来电话？”莫宇杰不爽地松开曲雪瑶，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床头柜边上，拿起手机。 “喂，老大，我是小豪。”郑天豪的嗓子像哑了一样，声音非常低。 “小豪？你怎么这么早来电话？什么事啊？”莫宇杰压住自己心里的不爽。 “我突然有事，我今天可能会晚点过去。” “你怎么也有事啊？什么事？” “昨晚上我爸妈打起来了，弄得家里一团糟，现在我爸走了，我妈正坐屋里哭呢，都哭一宿了，我得先收拾屋子，然后再安慰我妈，这一弄不知道得弄到几点呢。” “哦……”莫宇杰心里的不爽全变成了同情，“那……那你不用急，慢慢收拾吧，你今天不来也行，多陪陪你妈吧。” “那老大，今天不是要练四对四吗？我不在没事？” “没事，今天海川也有事，他可能也来不了，我们可以六个人练三对三。你先别管了，好好照顾你妈吧。” “太好了，谢谢老大，再见。”郑天豪挂了电话。 “宇杰，小豪怎么了？”曲雪瑶坐起来。 “他爸妈打起来了，”莫宇杰放下手机，套上衣服，穿好裤子，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他在家里收拾东西呢。” “哦，他比我还倒霉啊。”曲雪瑶理了理头发。 “他跟我说，他爸成天光知道打麻将，还一打就输，有时候都不好好上班，甚至有一次家里的生活费都让他给输光了。就因为这事，他妈就非跟他爸离婚不可了，怎么劝都没用。”莫宇杰伸懒腰。 “哦，他爸怎么这样啊？看来我还不算最倒霉的呢。” “小笨蛋，”莫宇杰坐回到床上，轻吻了一下曲雪瑶的额头，“有我在，你怎么会倒霉呢！” “几点了啊？”曲雪瑶拿起手机，摁开屏幕，“哦，都八点多了。” “你饿不饿？”莫宇杰问。 “嗯……有一点吧，还有什么吃的啊？”曲雪瑶问。 “嗯……”莫宇杰伸出右手食指揉太阳穴，“我记得冰箱里好像还有蛋炒饭……” “啊？”曲雪瑶撅起嘴，“我可不吃那个。” “那还有什么……我想想……嗯……”莫宇杰开始跟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晃脑袋。 “喂，你找谁啊，我是他女朋友……”曲雪瑶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爸，”曲雪瑶接电话，“啊，我很好，不用管我啦……最近排练一直都很顺利，没事啊……我现在在宇杰这儿呢，我们都很好，没事啦，你多注意身体，别累着啊，拜拜。” “敢情你爸还知道关心你啊？”莫宇杰调侃。 “哼，就是口头上的关心。”曲雪瑶再次倒在床上。 “看样子你爸对我很放心啊，”莫宇杰笑了，“那我就放心喽！”说完伸了个大懒腰。 “你，想，干，嘛，啊？”曲雪瑶又猛地坐起来，撅起嘴，瞪起眼，双手捧住莫宇杰的脑袋，注视着莫宇杰的眼睛。 “想吃草莓橘子沙拉吗？”莫宇杰果断地转移话题。 “好啊！”曲雪瑶甜甜地笑了起来。 ------------ 第四十七节 太阳在一丝一丝的云中若隐若现，阳光时而浓烈时而温暖。每当太阳躲到云层后面，凉风又在人们的脸上和身上漫步时，总会有人感受到一丝凉秋的气息，但短暂的清凉过去后，闷热又占领了人们的触觉神经，这时人们才会再次明白，自己还身处炎夏之中。这世界就是如此，谁都会被暂时性的假象迷惑，但只要想找，总能找到自己需要的真实。 “吱――”一辆708路车进站了。 十几个人拍着队上了车。一位提着拉杆车的大婶也从站台上的座位上站起来，排到了队伍的最后边，看样子是准备去赶集。 “雪瑶，你坐一会吧？我估计还得过一会才能来车。”莫宇杰说。 “没事，我不坐，”曲雪瑶把头靠在莫宇杰胳膊上，“那椅子都不干净。还是靠着你舒服。” “雪瑶，你是先回家去拿东西吗？”莫宇杰问。 “嗯，我要把我的那几本小说、漫画，那些化妆品啊、演出服啊，还有平时的那几件衣服都拿过来。” “拿那么多？你是准备在我这儿常住啊？” “是啊，家里又没别人，我爸又不怎么管我，可不就住你这儿嘛。” “哦……”莫宇杰奸笑，“看来你也准备提前适应适应啊，嘿嘿……” “你讨厌！”曲雪瑶捶莫宇杰的背。 “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莫宇杰举起双手求饶，躲着曲雪瑶的小拳头，“你拿那么多东西能行吗？要不等着我帮你拿？” “哎呀，不用了，不就是几件衣服吗，沉不到哪去的，我拿得动！”曲雪瑶对莫宇杰笑，握握拳头，“我是很坚强滴！” “好吧好吧，哎，我是不是得给你把钥匙啊？”莫宇杰从裤兜里拿出钥匙串，取下另外一把房间钥匙，放在曲雪瑶手里。 “你有两把钥匙啊？”曲雪瑶有点惊讶。 “我跟房东说我爸妈有可能会在我不在的时候来拿东西，让他多给了我一把钥匙。为了防止他怀疑，我把我爸妈的身份证号跟电话号码都告诉他了。” “你爸妈还来拿东西？拿什么东西？” “不是，我就是说给房东听的，这房东是个好人，我说啥他就信啥，只要不把房子拆了，不把家具搬了，不欠房租，他几乎什么都不管。” “宇杰，你真有办法。”曲雪瑶又笑了。 “哎，雪瑶，咱们是去哪个公园来着？我又忘了。”莫宇杰挠头皮。 “心海公园啊，就是第三海水浴场附近的那个。” “哦，那……那个街舞比赛是几点开始来着？” “五点半啊，没事，我们肯定来得及。” “我记得那儿好像还有个夜市……” “是啊，等比赛完了我们可以一块去。” “哎，你报名了吗？” “报了，我们几个都一块报名了，不过到时候有个观众互动的环节，观众们也可以上场表演，现场打分，得了高分一样有奖品。” “咱们是几个人去来着？” “嗯……七八个吧……琪琪跟我说的，”曲雪瑶点点头，“琪琪、珊珊、美茵她们基本上都会去，不过她们基本上也都会带着男朋友去，大概得有十几个人吧……” “十几个人？这有点多了吧？都去参加比赛？” “不是啦，因为人不一定能到齐，所以我们只报了单人的。” “那就是说你们一个一个上去跳？” “嗯。” “那……到时候你们参加比赛，我们在下边看？” “不是啦，那儿还有很多别的活动，什么打靶啊、投篮啊、拳击啊，可好玩了。” “吱――”一辆465路进站了。 “雪瑶，我的车来了，我先走了。”莫宇杰松开曲雪瑶。 “嗯，加油！”曲雪瑶踮起脚尖，在莫宇杰的脸上亲了一下。 莫宇杰笑了笑，背好挎包，跳上车，投完币，走到车窗前面的一个位置坐下，回头冲曲雪瑶挥了挥手。 “哎，张总，您听我说，这批货它不是我的问题，是货运公司出了问题，他们把两批货的代码搞错了，这不能怪我啊！”前座的一个商务男正在电话里诉苦，声音大得能把车顶震破，全车一多半的男女老少都用鄙视的眼光盯着他。 莫宇杰把头转向窗外，不去看那个商务男。 “吱――”一个急刹车把莫宇杰的视线带回了车上。只见一辆挂着政府牌子的车横跨两个道加塞到了公交车的前面，就为了少等十几秒――其他几个车道的车已经排成了一个龙头，集体等待着那最后的十几秒红绿灯。 莫宇杰掏出手机，登陆微□博。一看，今天的头条新闻是“著名科普作家、打假斗士徐伟在博客上发表博文《假话连篇的唐哲》，以青年作家唐哲的成名作的手稿中的错别字‘过多’，而且他记不清他十年前与宏兴出版社主编的对话为理由指责其手稿是‘抄写’的。此外，徐伟在博文中说，唐哲的多部作品均为他曾经在区委宣传部工作过的父亲所写，并称唐哲为‘不学无术的冒牌货’、‘唐二x’”。 “诬陷狂。”莫宇杰翻了个白眼，看下一条。是“原杭州市委副书记贪污千万获死缓”。 “一点有价值的事都没有。”莫宇杰把手机塞回裤袋里，拉好拉锁。 红灯总算变成了绿灯，公交车随着车阵缓缓前进，慢慢悠悠地开上了清河北路。清河路是清河市的主干道之一，沿清河而修，分为清河北路、清河中路和清河南路，横跨市南、市北、平山、璁州四区，几乎穿过了整个清河的发达地区。清河沿岸原本种着成片的草，碧绿宜人，自从“全国森林城市战略”开始实施以后，大部分的草坪都被挖得千疮百孔，种上了树苗，挡住了清澈见底的河水和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大煞风景。自从有了这些树，再也没什么人在草坪上玩闹、野餐，来清河岸边乘凉、散步、约会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其威力简直不亚于五年前被市政府下令关掉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化工厂。水已经清了，草却不再绿了，看来真是没有什么事能做到完美。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莫宇杰的手机又响了。 “喂？”莫宇杰拿起手机。 “队长，我是萧敬臣。” “小臣？什么事？”莫宇杰掏掏耳朵。 “我已经到了，我没钥匙，进不去，你什么时候能到啊？” “你已经到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今天早上还有点别的事，我的几个朋友叫我出去来着，忙完了以后我就过来了，你啥时候到啊？” “啊……我现在在清河北路这儿呢，估计还得再过十五分钟左右吧……”莫宇杰把腿伸到过道上，“现在就你在哪儿是吧？别人还没到？” “是，就我，别人还没到。” “行，那你先在门口等会吧，我很快就到了。”莫宇杰挂了电话。 “各位朋友，接下来是我们的‘音乐之声’节目时间……”车上的数字电视开始进入无聊状态。 莫宇杰掏出耳机，插在手机上，戴好耳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开始养神。 ------------ 第四十八节 “乘客们，西江路车站到了，有换乘102路、107路、311路车的乘客请在本站下车……”广播终于打断了数字电视。 莫宇杰收起手机，背好包，跟几个上班族一起下了车。十几米远的超市入口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在拉二胡。莫宇杰掏出一块钱，放进老乞丐面前的破方便面盒里，继续往体育馆走，不一会就到了体育馆门口。 萧敬臣正坐在大门旁边的花坛外面的石墩子上，低着头看手机。 “小臣早！”莫宇杰大声打招呼。 “啊，队长早！”萧敬臣抬起头冲莫宇杰笑了笑。 “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你朋友找你有事，什么事啊？”莫宇杰也坐到石墩子上。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一个同事跟我借钱，说他急需用钱，我就先去给他钱了。” “大早上的借钱？听起来够怪的。” “是，那人就这么怪，我跟他一块值晚班，他白天从来不怎么睡觉，但是一到晚上比谁都精神。” “先进去吧，里面凉快。”莫宇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队长，咱用不用扫扫地？我看这地上好像有些灰。”萧敬臣用脚后跟蹭了蹭地板。 “应该不用吧？我觉得不用，擦擦这些板凳、椅子就行了，”莫宇杰把包放在板凳上，走到暖气片上拿起两块抹布，“有灰不妨碍练球，不滑倒就行了。” “那些哑铃、杠铃用不用擦？”萧敬臣指着哑铃问。 “等用的时候再擦吧，你先过来帮我擦擦这些板凳，一会还得坐呢。”莫宇杰走进厕所里去涮抹布。 “那儿有几块抹布？”萧敬臣走向暖气片。 “四块，我拿了两块了，另外两块还在那儿，你都拿进来，我涮一下。” “各位，我来了！”许天豪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大豪，你来了？”萧敬臣正拿着抹布往厕所里走，“队长在里面涮抹布呢，一会先擦擦板凳和椅子，然后再训练。” “你给我吧，我来擦！”许天豪把包往篮球架那儿一扔，跑到萧敬臣前面，接着抹布就往厕所冲去。 萧敬臣走到场边上活动手脚。不一会，莫宇杰和许天豪一块拿着湿抹布出来了。 “对了，老大，老郑跟我说他今天有事……”许天豪说。 “我知道了，他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莫宇杰转过身扔给萧敬臣一块抹布，“小臣，你擦擦左边那个凳子，大豪你擦右边的，我擦中间那条长的。” “好嘞！”许天豪立马屁颠屁颠地开始干活。莫宇杰和萧敬臣也开工了。 “早！”赵嘉明推门进来了。 “老赵，我们先把这凳子擦一擦，然后再开始练。”莫宇杰冲赵嘉明说。 “行，我先活动活动。”赵嘉明把包在场边一放，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我擦完了！”许天豪直起腰来，把抹布往长凳上一扔。 “我也擦完了！”莫宇杰也站起来，“小臣你擦完了没有？” “还没呢，我这儿有块老灰怎么也擦不掉。”萧敬臣用力地擦着长凳上的一块深色的地方。 “擦不掉……那应该不是灰，你不用管了，过来吧，咱们先一块热热身。”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周俊扬小跑着进来了。 “没事，不晚，你先把包放下吧，咱们一块跑几圈热热身。”莫宇杰冲周俊扬喊。 “老大，还有人没到呢。”许天豪说。 “海川和小豪都是因为有事，他们跟我说了。袁启轩嘛……”莫宇杰看着所有人，“他准是习惯性迟到，等他来了罚他做俯卧撑。各位，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行吗？”萧敬臣问。 “有啥不行的？职业球队里训练迟到都要挨罚，有的还要扣工资呢！”莫宇杰扬起眉毛。 “我同意。”赵嘉明点头。 “我也同意！”许天豪表示支持。 “你们说多少个合适？”莫宇杰问。 “一千个！”许天豪开始装*。 “好好说，别闹！” “一百个吧。”赵嘉明说。 “行，以后这几天训练的时候都这样，谁迟到罚谁做一百个俯卧撑！兄弟们，听我口令，面向我一字排开！”莫宇杰恢复了赛场上的严肃状态。 四个人排成了一列纵队。许天豪忍不住笑了一声。 “大豪，别笑！”莫宇杰瞪了许天豪一眼，自己站到队首，“咱们先绕着场地跑二十圈，热热身，各位有意见吗？” “没有！”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一二一，一二一……”莫宇杰喊起口令，五个人绕着体育馆一圈一圈地慢跑着。除了许天豪以外，每个人的步调都是整齐一致的。 “停！”二十圈跑完了，莫宇杰让所有人停下。五个人全都立定。 “现在活动活动手腕和脚腕，调整调整呼吸。”莫宇杰上前两步，面向其他所有人。大家开始活动手腕和脚腕。 “行了，大豪跟小臣出列。” 萧敬臣和许天豪同时往前走了一步。 “我说过，昨天我们对倪文盛的防守做得很不好。咳咳，”莫宇杰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我们的小前锋这一点的防守需要加强。大豪、小臣，你们两个一组做防守步和切断步练习。” “防守步？”许天豪表示不明白。 “切断步？”萧敬臣的眼睛瞪得跟一般人一样大。 “防守步就是以后退步伐做出‘之’字形防守动作，”莫宇杰做了一个示范，“是职业比赛里面的标准防守动作。你们昨天防倪文盛防得不大好，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你们的步伐还不大熟练。” “那怎么练？一个人攻一个人守吗？”萧敬臣问。 “对，一个人持球进攻，另一个人防守，每隔二十分钟互换一次。” “那切断步呢？”许天豪问。 “切断步也是两个人一组，一个人切入，另一个人做出‘撞墙’式接触防守，”莫宇杰一边做示范一边解释，“这种切断步是通过用双手护胸来阻断对手顺利移动接球或者是卡位的。你们昨天在这方面的防守做得也不是太好，给了倪文盛很多带球突破的机会。” “哦，那老大，我们现在就开始练吗？”许天豪握起拳头。 ------------ 第四十九节 “嗯，你们上那边的球筐里面去拿球，然后上那边去练，”莫宇杰指着另一边的球筐，“上午先练防守步，等下午再练切断步。” “好嘞！”许天豪和萧敬臣屁颠屁颠地上对面的球筐里拿球去了。 “记住，每二十分钟换一个位置，一个半小时以后休息！”莫宇杰冲着另一边喊。 “队长，那我们现在练什么呢？”赵嘉明问。“我们三个练内线配合，”莫宇杰说，“其中一个人防守，另外两个人配合着进攻。” “内线配合？练二打一吗？”周俊扬问。 “嗯，我负责防守，你们两个攻我一个。”莫宇杰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队长，有这个必要吗？对手的内线水平不至于老是让我们二打一吧？”赵嘉明问。 “不是，这种训练的重点不在于进攻的两个人，而是在于防守的那个人，”莫宇杰解释，“是为了锻炼防守球员的反应能力和对抗能力。跟他们两个一样，我们也是每二十分钟一换位置。周俊扬，你去拿个球过来。” 周俊扬跑到另一个球筐前面，拿出一个球扔给莫宇杰。 “待会你们就站在禁区的两边，”莫宇杰指着禁区线，“一个人持球，另一个人在另一边接球。持球的人先强打内线，然后防守者上来防守，然后持球者找机会把球传给接球者，再由接球者出手投篮或者上篮。还有，持球者和接球者每十分钟换一下位置。明白了吗？” “明白了。”周俊扬说。 “行，那就开始吧！”莫宇杰站到禁区边上。 周俊扬站到篮筐右边，底线附近。赵嘉明持球站到罚球区左边。 “嘭、嘭、嘭……”整个半场只剩下了赵嘉明运球的声音。三个人都跟正式比赛一样弯下身，双眼紧盯球，双手伸开，双腿叉开。 “哈！”赵嘉明突然大喊一声，往左做了一个假动作，然后掉头从右边进攻。莫宇杰立刻贴上来防守，但贴得不是很紧。 赵嘉明击地把球传给周俊扬。周俊扬刚一起跳，“啪――”莫宇杰从背后一巴掌把球盖了下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没跟上呢？”赵嘉明有点不满。 “我……”周俊扬很尴尬，“我没准备好……” “你得快点，正式比赛里这么慢不行。继续。”莫宇杰站回到禁区边上。 赵嘉明再次从莫宇杰右边带球突破。莫宇杰贴得紧了一点，但还是比较松。 “接着！”赵嘉明用高抛把球抛出去。 “啪――”莫宇杰用指尖把球打出了界。 “俊扬，捡球，”莫宇杰冲着周俊扬指了指球，“继续。” 半个小时后，“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袁启轩步履蹒跚地慢跑进来，“哼哧哼哧”地喘着大气。 “你爬着来的啊？这么慢？”许天豪刚投进一个漂亮的中投，转过身就拿袁启轩开涮。 “太……太太太……太不好意思了，”袁启轩好不容易倒过气来，“路上堵车了，一辆大货跟一辆小轿车撞了，路堵了十几分钟……” “行了，你先放下包歇五分钟吧，”莫宇杰把球放在地上，指着许天豪那半场的篮球架，“一会上那儿做一百个俯卧撑。” “啥？！”袁启轩当时就崩溃了，“一百个俯卧撑？！” “我们刚商量好了，谁训练迟到罚谁做一百个俯卧撑。”赵嘉明扩胸。 “对，而且迟到多少次都要记上，一直到决赛结束，迟到最多的那个人请所有人吃饭。”许天豪奸笑着说。 “哎哎哎，我们好像没说过这个吧？”萧敬臣问。 “大豪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莫宇杰大手一挥，把头转向赵嘉明，“老赵，这个事你负责记着。还有，大家都互相监督啊，听到没有？” “听到了！”许天豪和萧敬臣一起答应。 “还――不――快――去？”莫宇杰冲袁启轩奸笑。 “拜托……一百个太多了……”袁启轩表示很为难。 “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行了，八十个，不能再少了！快去！” “饶了我吧……”袁启轩嘟囔着走到另一边的篮球架下面。 “自己大声报数，大家都听着啊！没报不算，多报加罚！”莫宇杰冲袁启轩喊。 “不抬屁股也不算啊！”许天豪补充。 “你大爷的……一……二……”袁启轩咬着牙开始做。 “换位置，你持球，我接球。”莫宇杰对周俊扬说。 秒针一圈又一圈地转。不一会，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大家都休息会吧！”莫宇杰喊。 “啊――”袁启轩长吁一声，躺倒在地上，“好累啊――” “至于吗你？不就是做了几个俯卧撑吗？”赵嘉明捏手指关节。 “什……什么玩意还‘几……几个’？你……你做八……八十个试……试……”袁启轩有气无力地回答。 “行，我现在就做八十个给你看。”赵嘉明立刻站起来，趴好。 “行了，老赵，别跟他一般见识。”莫宇杰活动脖子。 “老大，我没水了！”许天豪喊。 “外面有个小卖部，你去给大家买点水去，先买上十瓶，不够再去，回来我给你钱。”莫宇杰冲许天豪说。 许天豪小跑着出去了。 “老赵，你跟我上里面的储藏室，咱们一块把里面的那几个警示桩拿出来。”莫宇杰对赵嘉明说。 “警示桩？拿那玩意干嘛？”赵嘉明不明白。 “一会咱们练持球运动投篮，拿那玩意模拟对方防守队员。”莫宇杰说。 “那直接在一对一防守的情况下练不是更好？”吴海川擦了一把汗。 “不，一对一防守那是注重练对抗，我们是为了注重练投篮。”莫宇杰解释。 “那我们不用练定点投篮吗？”赵嘉明问。 “我觉得应该不用。我觉得我们投篮的问题不是很大，只需要加强球感以及带球进攻与投篮动作之间的协调性。” “那到底应该怎么练呢？”萧敬臣问。 “嗯……跟职业篮球里面的技巧挑战赛差不多，只不过把所有的动作都改成了投篮，每个人带球突破，然后到了每个点就投篮，然后花样也没那么复杂。一个人投，其他人给他传球。” “行，”赵嘉明拔腿往储藏室走去，“队长，拿几个？” ------------ 第五十节 “六个吧，”莫宇杰跟上，“左右两边的中距离各一个，两边内线附近各一个，然后罚球区两边各一个。对了，还有里面那几个小的球筐也拿出来，也是每个点放一个。” “牛*！”周俊扬对着手机感叹。 “什么？”萧敬臣凑过去。 “你看这儿。”周俊扬指给萧敬臣看。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美国小学生们跟总统一块过节的照片，后排的一个小男生正在偷吻小女生。 “你个猥琐帝。”萧敬臣翻白眼。 “这多好玩！”周俊扬拍萧敬臣肩膀。 “无聊。”萧敬臣把脑袋转过去。 “各位，我回来了！”许天豪提着两大袋矿泉水出现在门口。 “大豪回来了？把水放凳子旁边。”莫宇杰拎着三个警示桩从储藏室里走出来。 “老大，拿这些玩意干嘛？”许天豪走到凳子旁边，把袋子放下。 “一会练投篮，用这些模拟防守球员。”赵嘉明正用力往外推着两个球筐。 “大豪，你过去帮老赵把这几个小的球筐装满球，再搬过来！”莫宇杰冲许天豪挥手。 “哎，来了！”许天豪屁颠屁颠地往储藏室跑去。 “各位，我来了。”郑天豪一脸疲惫地出现在门口。 “小豪？你不是来不了了吗？”周俊扬抬起头。 “我这不是来了吗，”郑天豪走到凳子前边，一屁股坐到周俊扬旁边，“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妈安慰好。” “小豪？你妈没事了？”莫宇杰再次拎着三个警示桩出来。 “没事了，老大，咱们待会练什么？”郑天豪放下背包，系紧鞋带。 “移动投篮，”莫宇杰从赵嘉明手里接过球筐，推到警示桩旁边，“你先热热身吧，待会你第一轮最后一个上。” “好嘞！”郑天豪站起来，开始热身。 “好了，各位，我们开始练投篮吧！都过来！面向我排成一列！”莫宇杰冲凳子那边喊。 萧敬臣和周俊扬一块走到莫宇杰旁边。许天豪也跑了过来。大家面向莫宇杰排成了一列。 “运动投篮的规矩很简单，就是从底线或者半场开始运球，运到第一个警示桩就投篮，然后每到一个警示桩就拿起球，然后带球跑到下一个点再投篮，前一个投完了后一个上。每一轮投篮完后，命中率最低的那个负责捡球和重新摆球。全投完以后，谁命中率最低罚谁多投一轮。明白了吗？”莫宇杰问大家。 “明白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小豪，你先把我包里的笔和本子拿出来，你先负责记我们每个人的命中率。以后每一轮都是上一轮命中率最低的那个最后一个投，每一轮的命中率都由他记，互相监督，谁记错了一样罚做俯卧撑。怎么样？” “没问题！”大家再次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先给你们做个示范。”莫宇杰拿起球，大步运球，向第一个警示桩冲去。 “唰――”、“唰――”、“唰――”、“唰――”、“唰――”、“啪――”，六投五中。 “好！”许天豪喝彩。 “下一个！”莫宇杰喊。 赵嘉明持球向警示桩冲去。“唰――”、“唰――”、“啪――”、“唰――”、“唰――”、“啪――”，六投四中。 许天豪持球冲向警示桩。“啪――”、“唰――”、“啪――”、“啪――”、“唰――”、“唰――”，六投三中。 接着是周俊扬。“啪――”、“唰――”、“啪――”、“唰――”、“唰――”、“啪――”，也是六投三中。 然后是萧敬臣。“唰――”、“唰――”、“啪――”、“唰――”、“唰――”、“唰――”，六投五中。 “小臣好样的！”莫宇杰鼓掌。 袁启轩似乎没有活动开，“唰――”、“啪――”、“啪――”、“啪――”、“唰――”、“啪――”，六投只有二中。 “小豪，上！”莫宇杰喊。 郑天豪信心十足，“唰――”、“唰――”、“啪――”、“唰――”、“啪――”、“啪――”，六投四中。 “袁启轩，捡球去！”莫宇杰冲袁启轩挥手。 “苦*啊……”袁启轩哀叹着走过去捡球。 “大家原地活动手腕脚腕，或者是做蹲起或者下腰，保持运动状态。等他捡完了球，再开始第二轮。”莫宇杰对大家说。 五轮投篮过后，大家再次进入休息时间。 “啊……”袁启轩再次躺倒在地上，表情很纠结，“腰疼……” “你能不能不躺地上？”许天豪大口喝水，“这地都没擦。” “我……我愿意。”袁启轩嘟囔。 “袁启轩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一后卫投篮命中率不应该这么低啊，你到底怎么了？”莫宇杰问。 “没……没事，就是突然觉得不在状态而已，没……没什么。” “你也不能老不在状态吧？”莫宇杰扭脖子。 “就是，我也捡球来着，我怎么就没腰疼呢？”周俊扬擦汗。 “废话，你才捡了一次，我捡了四次。”袁启轩闭上眼。 “老大，待会咱们吃什么啊？我饿了。”许天豪放下水瓶子。 “我这儿有美味香牛肉饭的送餐电话，”莫宇杰从包里掏出一张宣传单，拿给许天豪，“你们互相传着看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看完了告诉我。” “嗯，我就要这个腐竹牛肉饭套餐好了，我要中份的！”许天豪说。 “我要个中份的萝卜牛肉饭套餐。”周俊扬说。 “我要什锦炒面套餐。”萧敬臣说。 “我要中份的牛肉面。”郑天豪一边系鞋带一边说。 “我……”袁启轩费力地接过宣传单，瞟了一眼，“我就要这个泰式咖喱牛肉饭好了。” “那玩意是辣的。”莫宇杰掏出手机。 “好吧，我也要面条，跟小豪一样。”袁启轩再次闭上眼。 “老赵，你要什么？”莫宇杰问赵嘉明。 “大份的土豆牛肉饭套餐。”赵嘉明说。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莫宇杰笑着拨通了电话。 ------------ 第五十一节 “各位，我放首歌行不行？”周俊扬问。 “放什么歌，老大正打着电话呢。”许天豪反对。 “行，一会再放。”周俊扬收起手机。 “你别放你那些黄歌，”莫宇杰冲周俊扬喊，“你放了我们都吃不下饭去了。上次你放的那个什么‘干妹妹’把我们几个都给恶心了。” “什么？”电话那边的服务员摸不着头脑。 “不是，我问我朋友还要什么，”莫宇杰立马回到电话这边，“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牛肉面是吧，嗯，再来两个大份的土豆牛肉饭套餐，再来三份拌黄瓜，这些就够了，地址是西江路46号，我姓莫，到时候我签收，……好的，拜拜。” “老大，要拌黄瓜干嘛？”许天豪问。 “提提味，”莫宇杰说，“这家店的拌黄瓜味道很不错。” “各位，这顿各付各的怎么样？”赵嘉明问所有人。 “可以。”周俊扬说。 “没问题！”许天豪说。 “我无所谓。”萧敬臣捋头发。 “太好了，我不用请客了。”莫宇杰开玩笑。 “哎，老大，你跟我们说说你跟嫂子的情史吧？”郑天豪贱笑着问莫宇杰。 “你怎么就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啊？”莫宇杰假装有点不耐烦。 “学学经验嘛，将来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女朋友，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王八嘛。”郑天豪继续贱笑。 “你确实又像蛤蟆又像王八。”许天豪翻白眼。 “得了吧你，我就不信你不想。”郑天豪翻回去。 “至少我有自知之明。”许天豪伸了一个大懒腰。 “我跟她嘛，”莫宇杰伸出右手食指做思考状，“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就是从小一块长大，然后日久就生情了呗，这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就是，‘日久了’生情嘛！”周俊扬把头伸过来。 “去你的！”莫宇杰瞪周俊扬一眼。 “不是，我说的是更详细的过程。”郑天豪仿佛找回了自己丧失了十几年的求知欲。 “这哪有什么‘详细的过程’？感情不都是一点一点慢慢发展起来的吗？” “哦？”郑天豪表示很诧异，“老大不相信一见钟情吗？” “也许你信，但我不信。我觉得第一印象往往是不太可靠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我第一眼看到胡凌飞的时候也没觉得他有多么可恶。”莫宇杰嘴角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嫌弃。 “那你跟她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那种感觉呢？”赵嘉明突然插话。 “呃……大概是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吧，我记得当时我和她好像一块去野营去了……然后双方的感觉似乎就转变的更快了，就是这样。” “对嘛，老大，这就是详细的过程啊。”郑天豪说。 “你真应该去当娱乐记者。”莫宇杰调侃郑天豪。 “我不信你俩当时没睡一块。”周俊扬再次把头伸过来。 “去你的，你个老猥琐！”莫宇杰一巴掌拍在周俊扬后脑勺上。 “哦，我跟珊珊差不多也是在初中毕业以后才有了那种感觉，然后就在一起了。”赵嘉明说。 “当时你们爸妈或者你们老师管不管你们？”莫宇杰问。 “嗯……都没怎么管，我们爸妈都不在乎这个，我们老师压根都不知道这些事，只要不惹事就什么都不管。”赵嘉明摸摸脑袋。 “哦，那你们或许更好一点，”莫宇杰喝了一口水，“我高中的班主任曾经跟我谈过两次话，因为我是体委，他就说了些什么‘注意影响’之类的话，不过我也没听，应付两句就过去了，反正我和雪瑶文化课都过得去，我又是篮球队的主力，为班里、为学校都争过光，他也说不了我什么。” “你争过光他还说你？”赵嘉明不明白。 “嗯……那是因为有一次雪瑶发高烧了，中午吃过饭之后吐了好几次，她爸又回不来，我就请了假陪她上医院去了，当时又打不上车，我就先背着她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诊所。结果第二天学校的每个宣传栏上都贴上了一幅打印出来的匿名的大字报，每张大字报上面都有好几张分别从女厕和学校门口偷拍的照片，说雪瑶怀上了我的孩子，我们是去做人流去了。” “我靠！这太不要脸了吧？”许天豪激动地坐正了。 “这是胡凌飞干的？”赵嘉明问。 “他这么能胡说八道？”萧敬臣也忍不住插话了。 “这个事当时惊动了全校，”莫宇杰咽口水，“不过后来查清楚了，所以我跟雪瑶都没事。我跟雪瑶从来都没有在学校里公开干什么出格的事，所以老师们也都不大管这些事。” “那到底是谁干的？是胡凌飞吗？”郑天豪问。 “不是他干的，”莫宇杰加重了语气，“但有可能是他指使的。最后查出来的造谣者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据说好像是胡凌飞的一个小弟的朋友的小学同学。” “我了个去，这关系太远了吧？”许天豪翻白眼。 “之后那个女生就被全校通报批评，然后就给处分了，当时是因为马上就要开区运动会了，校领导是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处理这事的，就没有再追究。不过这个事一直过了大半个学期才完全过去，很多人，尤其是支持我的人都觉得是胡凌飞或者他的小弟们指使的。这件事在我们学校的论坛上面还引发了很长时间的争论，直到管理员们删帖删到手抽筋才停下。” “那你是怎么想、怎么做的？”赵嘉明问。 “我？我就公开辟过两次谣，然后就再也什么都没说。雪瑶也是，她是很坚强的，她都不在乎我自然更不在乎了。” “那……老大，你觉得这到底是不是他指使的呢？”郑天豪问。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干了些什么事？说了些什么话？”赵嘉明问。 “他……”莫宇杰揉太阳穴，“他也只是公开辟了个谣，然后就什么都不说了。所有人都没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确实是他指使的，我自然也不能乱猜。但如果真的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指使的，或许我真的会跟大豪说的那样，把他揍成三等残废。我可以容忍任何人侮辱或者伤害我，但伤害我最重要的人绝对不行。” “哦，是这样啊……这也是你跟他的矛盾的催化剂吗？”赵嘉明问。 “之一，”莫宇杰伸懒腰，“本来我再也不想提这事了，今天跟你们一聊又想起来了。” “那好吧，不提这事了，”赵嘉明笑笑，“队长，你能我们说说秦震到底有多厉害吗？” 莫宇杰长吁一口气，睁开眼，开始搜索那段令自己难忘的回忆。 ------------ 第五十二节 四年前。 正是周五的下午，伴随着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学生们纷纷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准备开始大逃亡，只有极个别无比勤奋的学霸们还留在座位上讨论某个公式或某道经典例题。 “宇杰，秦震什么时候来啊？”曲雪瑶坐在篮球架上问。 “估计再过十分钟就来了吧，”莫宇杰用力伸展胳膊，“他们最后一节好像是政治课，废话和屁话成堆，肯定下课慢。” “你为什么非要跟他单挑不可啊？”曲雪瑶眨着她明亮有神的大眼睛。 “不是单挑，”莫宇杰坐回到曲雪瑶的身边，“是讨教球技。” “好好好，为什么非要向他讨教啊？”曲雪瑶把头歪到莫宇杰肩上。 “我只想看看他到底比我强在哪儿而已。雪瑶，你知道的，只要我能演主角，我就一定要演主角。如果要我演配角，我一定要知道主角比我强在哪儿。他能当我的队长，我当然要明白他哪儿比我强了。” “你就是个戏霸。”曲雪瑶轻柔地对莫宇杰笑。 “呵呵，那又怎么样啊？”莫宇杰坏笑着捏曲雪瑶鼻子。 “宇杰！”秦震的声音不大，却很稳重、厚实。 “队长！下课了？”莫宇杰站起来，冲着小跑着过来的秦震喊。 “嗯，刚下。”秦震笑了笑。夕阳照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使他显得既成熟又不显沧桑。他右肩斜背着运动包，左腕戴着一块德国产的运动表，校服上衣已经脱了下来，只穿着里面的黑衬衣，看上去活像日本运动漫画里面的主角。他的明星脸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没脑子的小女生，尤其是那笔直高挺的鼻梁，尽显偶像派明星的本色。但只要一站到球场上，他就立马又变成了实力派。 “秦学长好。”曲雪瑶冲秦震打招呼。 “雪瑶你好。”秦震笑笑。 “我们去哪边打？这儿一会就该有人了吧？”莫宇杰问。 “去食堂那边吧，”秦震指着*场最左边的、紧挨着食堂的那个篮球场，“那儿应该没有别人。” “没人看咱们打吧？” “应该没人，”秦震说，“今天我估计人不会太多，” “行。” “宇杰，”曲雪瑶站起来，“胡凌飞他们不会来吧？” “不会，”莫宇杰回头对曲雪瑶说，“他们今天集体逃课泡网吧去了。” 莫宇杰和秦震三步两步地跑到了最左边的篮筐。曲雪瑶慢慢地跟了过去。 “咱们是怎么说的来着？”秦震放下包，拉开拉链，拿出篮球。 “不是说谁输了谁给对方拎一个月包吗？”莫宇杰活动脖子。 “再加一条吧，”秦震把球放到食指上转起来，“谁输了请喝饮料，连请一星期，每天一瓶。敢吗？” “敢！”莫宇杰的求胜欲开始爆发。 “谁先开球？”秦震扬了扬眉毛。 “剪刀石头布！”一声令下，莫宇杰的石头输给了秦震的布。 “上了！”秦震开始运球。 “来吧！”莫宇杰弯下腰准备防守。 秦震不着急进攻，而是不停地把球从*倒来倒去，等待莫宇杰的破绽。 莫宇杰有点急了，伸手向秦震左手的球掏去。 秦震瞬间把球倒到右手，利用莫宇杰的惯性和反应时差从右边晃过莫宇杰，直冲篮下。 莫宇杰的反应还算快，立马绕回右边，准备用身体优势堵住秦震。 秦震一个急停，后仰跳投出手，命中。 “一比零。”秦震笑笑。 “换我了。”莫宇杰也笑了笑，持球站到中线。 秦震笔直地站在罚球线附近，表情和姿势都很放松。 “啪”，“啪”，“啪”，莫宇杰一步一运球地慢慢往前走。秦震还是很放松，没有半点动作。 就在左脚踩上三分线的那一刻，莫宇杰突然加速，径直往左半边禁区，也就是他的最佳得分点冲去。 但秦震却丝毫没有被甩开，依然紧贴在莫宇杰前面。 莫宇杰把球换到左手，背对秦震，一步一步往禁区内硬挤。秦震也弯下身，降低重心，尽可能用巧劲抵消莫宇杰的压力。 莫宇杰猛地转身，起跳，勾手上篮，打板命中。 “一比一。”莫宇杰说。秦震笑了笑。 “宇杰真棒！”曲雪瑶鼓掌。 “再来。”秦震微笑着持球站回中场线。莫宇杰站回罚球线。 “嘿！”秦震改从左边进攻。 “休想！”莫宇杰挡住秦震。 秦震后退一步，退到罚球线附近，再次后仰跳投――再次命中。 “二比一。”秦震表情很轻松。 “又是后仰跳投……”莫宇杰咬紧牙。 “该你了。”秦震笑笑。 莫宇杰的脸色变得凝重了，慢慢地捡过球走回中场线。 “啪――”，“啪――”，“啪――”，莫宇杰运球的速度变慢了。 秦震仍然在微笑，一点也不紧张。 “来了！”莫宇杰从左边进攻。秦震堵了上来。 莫宇杰在禁区前沿停住，握紧球。秦震也站稳了。 莫宇杰持球做假动作，往左边虚晃，就在秦震往左偏的那一刻立刻从右边出手――不进。但他立马又跳了起来，补篮得手。 “怎么样？二比二了。”莫宇杰嘴角歪了歪，表示笑。 “有意思，宇杰。”秦震拍了拍手，“难怪你敢跟我单挑呢。好了，热身完了。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吧。” “呃……”莫宇杰咽口水。 就在下一秒，秦震瞬间绕过莫宇杰，罚球线打板抛投得分。 “三比二。”秦震还是在笑，但笑容里多了一丝得意。 莫宇杰双眉紧锁，握着球回到罚球线。 “啪啪啪啪啪……”莫宇杰运球的频率明显加快了，但脚步仍然不紧不慢。 “宇杰……”曲雪瑶开始紧张。 “机会来了。”秦震暗笑。 “唰――”秦震突然断掉了莫宇杰的球，带出三分线后立马回头进攻。 莫宇杰从右侧起跳，企图封盖。秦震在空中把球从右手换到左手，上篮――打板入网。 “还剩最后一个球。”秦震笑笑。 “空中换手上篮……”莫宇杰嘟囔，“就是某些职业球员也未必能这么熟练……” “我也是练了两年多才会的，而且只懂一点皮毛而已。”秦震有点得便宜卖乖。 莫宇杰拿着球站回到中线上，眼神变得空洞，脖子上开始出汗。秦震仍然微笑着看着他。 “宇杰……”曲雪瑶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嘿！”莫宇杰故意大喊一声，往左冲去。秦震却没有紧贴上去，只是象征性地跟随着莫宇杰的脚步行动。 就在冲到罚球区左侧的那一刻，莫宇杰突然变向，往篮筐右下方冲去。秦震也瞬间加快了速度，仍然贴住莫宇杰不放。 莫宇杰突然举起球冲篮板砸去。 “砰――”球反弹了回来。莫宇杰立刻起跳，秦震却原地不动。 莫宇杰成功地接住球，用力往篮筐里扣去――“啪――”，扣飞了。 秦震抢到前场篮板，带出三分线，前进一步，远投出手――命中。 莫宇杰倚着篮球架，大口喘粗气。 “我赢了。”秦震缓缓走到莫宇杰身前，一只手扶住篮球架。 “不是说好了不投三分吗？”莫宇杰强行挤出一丝笑。 “没出三分线。”秦震笑笑。 “雪瑶，”莫宇杰把头转向曲雪瑶，“他出三分线了吗？” 曲雪瑶摇头。 “哦……”莫宇杰苦笑，“你果然很厉害，队长。” “呵呵，你也不赖啊，”秦震拍莫宇杰的肩膀，“你竟然能想到用那种方式扣篮。”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招，”莫宇杰抹了一把汗，“首演失败了。” “该回去了吧？”秦震朝天上看了看。 “嗯。是该回去了。”莫宇杰从地上抓起包，背上。 “宇杰……”曲雪瑶走到莫宇杰身边。 “没事，雪瑶，”莫宇杰笑笑，“不就是拎包吗，我不在乎。” ------------ 第五十三节 “不是吧，老大？”许天豪伸长脖子咽下一大口牛腩饭，“你真的给他拎了一个月的包啊？” “嗯。”莫宇杰的嘴正忙着呢。 “队长，秦震那么厉害啊？”赵嘉明吃了一口酸黄瓜。 “是，比我想象中要厉害的多，”莫宇杰腾出嘴来，“从那以后，我就彻底服他了。我上小学、初中的时候，全校都找不出几个单挑能赢我的人。当然，这是在不投三分的情况下。那是我第一次输掉单挑，也是我第一次认识到我和真正的高手的差距。” “我不大信，”郑天豪喝水，“业余篮坛里竟然能有这么厉害的人？比老大还厉害这么多？” “你没见到他打球，当然不会信了，”莫宇杰往嘴里送了一大勺土豆牛腩饭，“他可以说是个天才。他的力量、速度、灵活性和爆发力都非常强，几乎什么位置都能打，当时我们的体育老师都说他高中不上体校真是一大损失，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进国青队甚至国家队了。再说了，你平时不看报纸吗？很多国家队的主力都说过，民间打野球的人里面高手如云。” “他有那么厉害？那为什么没有职业球队发掘他呢？”许天豪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估计可能就是因为他拉不上关系吧，现在进职业球队的梯队基本都是要送礼搞关系的，要不然我也能进了。” “这可真够*蛋的。”许天豪吞下一大口饭。 “天下*蛋的事太多了。”袁启轩“吸溜吸溜”地吸着面条。 “那老大，你是不是从此往后就服他了？”郑天豪问。 “没错，不光我服他，包括胡凌飞在内的所有人都服他，正因为有他在，当时我们的校队才不至于分裂，虽然那只是表面现象。” “是，所以最后还是分裂了。”赵嘉明说。 “对，他就相当于我跟胡凌飞他们之间的粘合剂。但再好的药也有过期的时候。” “老大，你昨天好像跟我们说过他人很好，他这人到底好在哪儿？”郑天豪吸了一大口面条。 “他是一个大哥一样的人，每次训练都主动给全队买饮料，每次全队出去吃饭都主动买单，经常帮着教练指导进步慢的球员，有时候还主动当别的球员的陪练。” “哦，那他确实是个好人。”许天豪点头。 “后仰跳投也是他指导我练的。他把他自己总结的和听别人说的一些练球和练体力的经验都告诉我了，其中大部分是网上查不到的。” “真正的人才都在民间啊。”周俊扬感叹。 “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但问题是谁才算‘人民’，”莫宇杰把最后一口牛腩饭吃完，把饭盒扔进垃圾桶，“各位，都吃完了没有？” “我吃完了。”许天豪也把饭盒扔进垃圾桶里。 “等等，”袁启轩用舌头把嘴角的面渣舔进嘴里，“我还没吃完呢。” “你慢点吃，不用急，”莫宇杰从长凳上站起来，“先慢慢走走，消消食，一会儿练三对三。” “队长，我来了。” 大家顺着声音往门那边看去。 吴海川斜背着包站在门口，一脸疲惫。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衣服上也全是褶子，很明显是在公交车上挤了一路。 “海川？”莫宇杰很惊讶，“你不是来不了了吗？” “我忙完了，”吴海川很勉强地笑了笑，走到长凳前面把包放下，“比想象中要顺利，经理同意放我过来了。” “你用不用先歇会？我看你有点累了。”赵嘉明系紧鞋带。 “不用。”吴海川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t恤，开始热身。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四对四？”许天豪有点等不及了。 “再过十分钟，”莫宇杰对大家说，“现在开始热身。” 十分钟过去了。大家都站到球场中间。 “准备好了吗？”莫宇杰问。 “准备好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队长，怎么分队？转球眼吗？”赵嘉明问。 “转什么球眼？转出四个内线四个外线怎么办？”莫宇杰晃晃胳膊，“大豪、海川、袁启轩跟我一队，其他人跟你一队。” “啊？老大，为什么这么分队？”许天豪表示不明白。 “大豪，你不够淡定，需要向海川学习；海川的爆发力不够，需要向你学习。你们两个一块可以互补。最重要的是，这样两队的实力基本上是相等的，有对抗价值。” “那我呢？”袁启轩问。 “你跟大豪一样，需要保持稳定。”莫宇杰瞟了袁启轩一眼。 “那行，队长，打几分钟？”赵嘉明问。 “先打一场，上下半场各十五分钟。”莫宇杰说。 “那咱们俩跳球吗？” “不用，上半场你们先发球，下半场我们先发球。” “那我们都在场上，谁来计时？”吴海川问。 “小豪，你去把储藏室里的那个大表拿来。”莫宇杰指着储藏室。 “哎！”郑天豪屁颠屁颠地跑进储藏室，搬出一块大电子表，“老大，是这个吧？” “没错，就是这个。小豪，把它设成十五分钟。哎，对了，”莫宇杰又把头转向许天豪，“大豪，你去储藏室里把那个纸做的记分牌也搬出来。” “好嘞！”许天豪“哒哒哒”地跑进储藏室，“呼哧呼哧”地扛来了一个用铁架子挂着纸的记分牌。 “怎么还是这种记分牌？”赵嘉明瞟了那个笨重的记分牌一眼，“没有那种轻型的纸壳记分牌吗？” “没有，”许天豪摊开手，“我没找着。” “估计没来得及换吧，”莫宇杰也看了记分牌一眼，“可能是经费不够了。” “估计是被贪了。”吴海川面无表情。 “好吧，”莫宇杰站直了，“开始吧。哪一边得分，哪边就派人去加分。大家都互相监督，多加的罚做俯卧撑。” “老赵！”萧敬臣一记长传，把球传给赵嘉明。 赵嘉明背身单打莫宇杰。莫宇杰使出全力防守，赵嘉明挤不进去。 “这边！”郑天豪的位置空了，跑到罚球区附近要球。 赵嘉明传给郑天豪，郑天豪出手投篮――不中。周俊扬抢到篮板然后补篮――再次不中。 “小臣！”周俊扬再次抢到篮板，把球往外线扔去。 “啪――”吴海川一把把球断下，直冲对方篮下快攻。许天豪也从另外一侧进攻。 “回防！”赵嘉明喊。 郑天豪猛跑几步，绕到吴海川前面，想堵他。 “大豪！”吴海川一扬手把球传给许天豪。许天豪轻松地三步上篮得分。 “好！”莫宇杰鼓掌。 与此同时，几条路以外的明镜公园里的篮球场也是人声鼎沸。这个篮球场原本已经闲置了很久了，篮球架和护栏上面全是锈，地面也坑坑洼洼的，估计小学生都不愿意来玩。但是现在暗狐队给了它新的生命。 “大哥哥，”两个小学生抱着球走到胡凌飞旁边，“我们一起玩好吗？” “我们不是在玩，”胡凌飞头也不抬地做着*运球，“我们是在训练。” “就是，小屁孩，别打扰我们练球！”黑胖子把球拍得啪啪作响。 两个小学生不爽地离开了球场。 “胡哥，”一只暗狐停了下来，“我累了，能不能休息会？” “不行，做完这一组练习才能休息。”胡凌飞仍然头不抬眼不睁。 “胡哥，这太多了……” “你多？你累？我比你们还累！”胡凌飞“啪”一声把球摔在地上，“你们每运一次我就运两次！你当我不累啊？你没看到莫宇杰他们多厉害啊？” “胡哥，那天你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暗狐一号问。 “你知不知道要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重视对手？”胡凌飞有点发火了，“你看看你昨天发挥些什么？要篮板没篮板，要防守没防守，一上场就失误！我们赢下第一场都是万幸了！” 暗狐一号不吭声了，低下头继续练。 胡凌飞低下头，握紧双拳，闭紧双眼，长呼一口气，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练球。没有人发现他已经控制到极限的表情变化。 ------------ 第五十四节 “老大，老赵，你们坐几路？”郑天豪问。 “我们坐18路，你呢？”莫宇杰盯着站牌看。 “我回家，坐602路，老许你回去吗？”郑天豪问许天豪。 “我也回去，估计我爸又喝多了，我得先回去看看他，免得他再出去耍酒疯。”许天豪有点无奈。 “你好好劝劝他，别不管他。”莫宇杰说。 “我劝了，啥话都说了，什么喝酒伤身之类，说得我自己都烦了，”许天豪摇头，“还好我爸以前的一个同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过几天让我爸跟他一块去弄一个什么……什么二手电器批发之类的店，具体是干嘛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他说弄好了就给我家打电话，让我爸过去帮他。” “你爸答应了吗？”莫宇杰问。 “答应了，我跟他好说歹说了半天，他总算是答应了。他也跟我保证，过了这几天就再也不喝了。” “所以这几天你还得照顾他？”周俊扬问。 “是，但是我能理解，”许天豪仰头望着天，眼神直直的，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我爸为了我和我妈付出了太多，可是我妈却抛弃了他。如果是我，我可能也受不了。” “那你恨你妈吗？”吴海川问。 “说不上恨，”许天豪摇头，“但肯定是不能理解。就算能理解，也没法接受。” “哎呦喂……”袁启轩使劲地活动捏着肩膀、胳膊和腰，“可累死我了……” “你活该，”莫宇杰翻白眼，“谁让你偷着多加了三次分呢。” “那也不至于加一次就做五十个吧？！”袁启轩抗议，“还非得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做！” “多做俯卧撑有助于你的筋骨，也能帮你长记性。”莫宇杰一脚把一颗小石头踢到下水道里。 “就是，好好听听老大的教诲！”郑天豪拍袁启轩的肩膀。 “行了，别拍了。”莫宇杰也拍郑天豪的肩膀。 “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袁启轩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我上那边去接个电话。”袁启轩有点紧张，几步跑到了另一个站牌附近。 “什么事啊？还不让我们听？”许天豪冲袁启轩喊。 “是不是女朋友的电话？”郑天豪问。 “他没有固定的女朋友，”莫宇杰说，“整天追这个搞那个的，有时候半个月就换一个。” “吱――”一辆18路进站了。 “好了，我们先走了。大家今晚上好好休息，早点睡。”莫宇杰对大家说。 “队长，我们明天是几点比赛？”萧敬臣问。 “跟今天一样，还是在上次那个体育馆。对了，明天晚上有暗狐队的比赛，我觉得我们最好去看看。” “行。”吴海川说。 “可以。”萧敬臣说。 “没问题！”许天豪拍拍胸脯，“等进了淘汰赛，我非把那个胡凌飞虐趴下不可！” “他是得分后卫，不归你管，”莫宇杰笑了笑，跟赵嘉明一起上了车，冲大家挥手，“走了！拜拜！”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公车立刻开动了。 “哎，队长，”赵嘉明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刚想起来，我们是不是还应该看看星海队的比赛？” “星海队？哎呀，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莫宇杰也坐下，把包拿到腿上，拉开拉链，拿出各队的预选赛对阵表，“星海队的下一场预选赛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记得好像也是明天晚上，”赵嘉明拿过对阵表，“哦？也是七点开始。” “什么？也是七点？”莫宇杰把对阵表拿回来，确定自己没记错，“那不是跟暗狐队的比赛重了吗？” “没错，我们只能看一场比赛。”赵嘉明说。 “那怎么办……我想想……”莫宇杰闭上眼。 “吱――”公车突然急刹车。 “怎么回事？”赵嘉明往外看。 “怎么了？”莫宇杰问。 “没事，红灯。”赵嘉明把头转回来。 “嗨，”莫宇杰靠回到椅子背上，“吓我一跳。” “队长，你觉得看哪边更好？”赵嘉明问。 “老赵，你了解白圣泉吗？”莫宇杰反问。 “不能算是了解吧，”赵嘉明靠到椅子背上，“我只在三年前跟他打过。当时的他从个人能力来看，不太好对付。” “跟丁璨比呢？” “他应该比丁璨厉害一点……但是我也说不准，他俩各有各的长处。” “嗯……除了他以外就是古越了。别人嘛……我觉得应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队长，你不是跟古越很熟吗？” “不是‘很’熟，是太熟了，可以说比胡凌飞还熟。他当年就是个纯粹的辅助球员，基本上就是负责传球和跑位，基本不怎么进攻。”莫宇杰伸开腿。 “那他现在呢？” “据我的了解，现在他的个人能力比以前进步了一些，但不是很大。但如果把他放到一个既完善又流畅的体系里，他的辅助能力会起到很大作用。” “那……我觉得我们还是去看星海队比较好。”赵嘉明说。 “我觉得最好是各看一边。”莫宇杰把胳膊搭在前面的椅子背上。 “各看一边？什么意思？”赵嘉明表示不明白。 “我们分成两组，一组看星海队，另一组看暗狐队，回来交换情报。” “这能行吗？我觉得这样会两边都看不明白。” “你还能看不明白？只要看懂他们主要的战术和大体上的发挥就行了，这很麻烦吗？”莫宇杰问。 “嗯……”赵嘉明挠了挠脑袋，“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不就行了？你能看明白，我也能看明白，你带一组看星海队，我带一组看暗狐队，还有什么问题吗？” “好，队长，那咱们分别带谁？”赵嘉明问。 “我觉得嘛……”莫宇杰捋胡子，“大豪和袁启轩最好是跟着我，然后……小豪也跟着我，其他人跟着你，怎么样？” “大豪和小豪都跟着你吗？” “是，我想趁这个机会告诉大豪怎么保持冷静，也让小豪看看胡凌飞的技术。” “那袁启轩呢？” “袁启轩……”莫宇杰连眨了好几下眼，“我不放心他。你也看到了，他的状态一直不稳定，而且这几天他一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行，我同意。剩下的几个人跟着我是吧？没问题。”赵嘉明掏出笔和本子，把分组情况记了下来。 “好，我记得暗狐队是在二十一中的体育馆比赛，二十一中离我们比赛的地方很近，就在东边，大概十几分钟就走到了。星海队在哪儿比赛来着？” “他们好像是在文化宫附近……我看看哈，”赵嘉明拿起对阵表，“嗯，没错，光耀体育馆……是在文化宫附近。” “文化宫……应该坐几路车来着？”莫宇杰问。 “好像368路、504路都行。” “行，到时候你们看着办吧，等中场的时候电话联系。” “乘客们，第三海水浴场站到了……”公车上响起了广播声。 “老赵，到了。”莫宇杰站起来，拿起包，准备下车。 ------------ 第五十六节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舞台上的聚光灯同时亮了起来。许多交头接耳和嚷嚷的观众和路人们纷纷停了下来，原本人声鼎沸的中心广场立刻安静了很多。 “en-sexylady……”几个穿着牛仔装的舞者冲上台大跳骑马舞。 “跳这个干吗？”莫宇杰问。 “流行嘛。”眼镜男笑笑。 “这就算开场舞了？” “嗯，”眼镜男点头，“算是吧。” 舞毕，牛仔们下了台，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同时上了台。男主持人染了黄头发，戴着宽边眼镜，脖子上戴个发金光的劣质项链，穿着一件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黑夹克，两只手腕上都挂着手链，下身是一条破了好几个洞的牛仔裤，脚蹬一双板鞋，活像美国街头的行为艺术爱好者。女主持人上身是低到不能再低的低胸装，下身是短到不能再短的超短裙，腿上的黑丝撑的紧绷绷的，让人感觉这套衣服根本不是她自己的。 “这都什么打扮？”莫宇杰皱眉，“这俩主持人是哪冒出来的？” “那个男的是我们学校的街舞社社长，女的好像是市街舞爱好者协会的人，”墨镜男说，“这个比赛是市街舞爱好者协会跟好几所学校的学生会和街舞社一块组织的，参赛的有大学生、中小学生，还有已经上班的人。” “听起来够杂的，”赵嘉明眨眨眼，“哎，这个比赛为什么要在公园里面办？为什么不在剧场里或者是学校的礼堂里面办？” “现在放假，学校的礼堂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剧场的场地费又太贵了。”墨镜男旁边的一个板寸头解释。 “各位朋友，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两位主持人一块向大家问好。一部分观众鼓掌，一部分观众装睡。 “怎么弄得跟文艺晚会似的？”赵嘉明问。 “这没办法，学生会里面的人嘛，傻x太多了。”莫宇杰说。 “大家对我们的开场舞满意吗？”女主持人问。 “满……意。”一部分观众稀稀拉拉地喊。 “不满意！”一个找事的观众举手高喊。 “哈哈哈哈……”全场爆笑。 “要是有保安，准得把他轰出去。”莫宇杰笑。 “那不一定，那得看台上站着的是不是领导了。”赵嘉明也笑了。 “呃……看来有些观众不太喜欢追逐流行啊，不过没关系，我们在追求高雅的同时，也应该让他们保持一份俗的权利，是不是啊？”男主持人调侃那位找事的观众。 “哈哈哈哈……”全场再次爆笑。 “今天来了不少人，这台上台下，得有十几万人……”男主持人开始胡扯。 “哎哎哎，哪有这么多人啊？”女主持人表示不同意。 “十几个姓万的人嘛！” “哈哈哈哈……”全场第三次爆笑。 “这俩人不去说相声真是屈才。”莫宇杰喝了一口水。 “总之，不管多少人来，对今天台上的选手们都是一种鼓励，也是对街舞这种现代艺术的一种肯定。”男主持人恢复正经。 “没错。”女主持人点头。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心甘情愿在欣赏表演之前忍受我们俩在这儿白唬，说明大家都是真心喜欢街舞这门艺术。” “嗯，我们大家都知道，街舞是一种风行全球的健身运动，它起源于美国，是嘻哈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能使人集中注意力，培养意志力，把想象力和创造力发挥到极致，还能消耗全身脂肪和增强全身的协调性。”女主持人开始介绍。 “没错，而且街舞还是一种展现生命的活力的方式，能体现人的精力旺盛的一面，也具有很高的技巧性和观赏性，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现代艺术。”男主持人补充。 “嗯，现在很多国家的人都非常重视街舞，比如在韩国，街舞是国家三大经典舞蹈之一，也是国家教育中的一个重要部分，目的是为了培养学生全面发展。” “今天，几乎全市的街舞爱好者都来到了这个舞台，为我们大家带来一场激情四射、充满活力的表演。” “有请我们的专家评委们！”女主持人把手往后台一挥。 “搞什么？”莫宇杰翻白眼，“怎么突然就跳到评委这儿了？” 十个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从舞台后面走了出来，排成一列，依次坐到了评委席上。 “他们有的是舞蹈老师，有的是学生，有的是教练。”眼镜男对莫宇杰说。 “我们的比赛规则是，选手们根据事先抽到的编号依次上台表演，表演完后由评委打分，每位评委的满分都是十分，然后取平均分，就是该选手的第一阶段得分。”女主持人说。 “嗯，还有就是每位观众都可以到舞台前买花献给自己所支持的选手，得花最多的选手会得到特别的奖励。一枝花一块钱，谢绝还价。”男主持人补充。 男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十几个搞后勤的就从后台跑了出来，每人推着两辆从超市里租来的购物车，每辆车都装满了用接近批发价的价格收购来的劣质花。 “这简直比电影院还黑啊，”莫宇杰感叹，“我倒想看看有哪个傻子愿意买。” “请大家不要误会，”女主持人保持着笑脸，“我们卖的不是花，是心意，而且我们每卖出一束花就会捐一半的钱给希望工程，用来资助西部的失学儿童复学。” “是的，我们今天所得的票款收入也是要捐出一部分给希望工程的。与此同时，我们还会在比赛的间隙开启我们的爱心捐款箱，我们欢迎每一位观众来贡献自己的一片爱心。俗话说的好，赠人玫瑰，手有遗香嘛！”男主持人紧握着话筒，“对了，我还要补充一点，为了防止恶意刷票，每位观众为每一组选手献上的花不能超过10朵。” “好了，话不多说了，我想大家肯定已经等不及了。”女主持人说。 “嗯，现在我宣布，第一届清河激情舞动街舞大赛――”男主持人拉长音量。 “现――在――开始！”两位主持人一起做出“欢迎”的手势。 台下响起了掌声。 “有请我们的一号选手上场！”两位主持人退到幕后。 “咔”、“咔”、“咔”……一部分闪光灯熄灭了，还有一部分灯的光线变弱了。一秒钟以后，还亮着的闪光灯同时聚焦到了舞台的中心。两个屏幕上同时出现一行字“1号选手天使之泪组合表演节目《圣战》” “这什么名字啊？听起来跟日本动漫里的人似的。”莫宇杰说。 “估计是一帮喜欢玩cosplay的人。”赵嘉明指着屏幕说。 伴随着一段具有节奏感的音乐，六个人上了场。他们全都戴着白色假发和蓝色面具，上身穿黑外套，下身穿白裤子或白裙子。 “他们哪儿像天使？”莫宇杰问墨镜男。 “不知道，我也没看出来。”墨镜男摇头。 “是不是因为没翅膀？”赵嘉明问。 “有翅膀也只是鸟人。”莫宇杰说。 “嘭，嘭，嘭嘭嘭……”天使之泪组合开始舞动。他们不停地挥动胳膊，像是要抓住别人的衣服，随后又开始做出击打的动作，有的是给人重击，有的是被人击中。然后他们的节奏又慢了下来，前面两个人像撞到了墙一样，先把身体放软再变硬，中间两个人比划出枪的姿势，后面两个人左手做出一个勒脖子的姿势，右手做出拿刀的姿势，像是在割对手的喉咙。 “哎，他们跳的这叫什么舞？”莫宇杰问墨镜男。 “这种舞叫krump，”板寸头转过头对莫宇杰说，“全称是kingdomradicallyupliftedmightypraise。它起源于1992年的美国，是一种赞颂神的舞，通过类似暴力格斗的动作来宣扬非暴力，非常注重舞蹈力量的发挥和点的冲击，是一种很自由的舞蹈。” “以暴力宣扬非暴力？”赵嘉明表示很费解。 “就跟‘以专制来结束专制’的原理差不多。”莫宇杰解释。 几分钟后，音乐停止，表演结束。天使之泪组合下台。 “好，1号选手的表演结束了，有请我们的专家评委们打分！”女主持人上台。 评委们拿起平板电脑，开始打分。 大屏幕上显示出天使之泪组合的得分：8.5，8.5，9.0，8.0，8.0，8.5，9.5，7.5，8.0，7.5。 “好了，”男主持人也上台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天使之泪组合的得分是――” 大屏幕上显示：8.25。 “8.25分！”两位主持人一起说。掌声响了起来。 “那么1号选手天使之泪组合获得的鲜花数是多少呢？有请我们的统计人员！”女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一位爬上台的工作人员。 “1号选手得到的鲜花数是――”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一眼统计表，“73朵！” 掌声又响了起来。 “怎么才73朵？这周围得多少人啊？”赵嘉明问。 “很多人都不愿花这冤枉钱。”眼镜男说。 “光知道围观。”莫宇杰补充。 “好，接下来有请我们的2号选手上场！”两位主持人一起说。 “就一直这么表演吗？”赵嘉明问。 “有中场休息，在这期间有互动环节。” ------------ 第五十七节 “好，18号选手的表演结束了，有请我们的评委们打分！”女主持人说。 “雪瑶和罗珊怎么还不上呢？”莫宇杰问。 “应该是最后两个。”赵嘉明喝了一口水。 “应该是，”墨镜男点头，“我记得一共是20组。” “好，下面有请我们的19号选手上场！”两位主持人一起说。 大屏幕显示出“19号选手罗珊表演节目《爱的诱惑》”。 “哎，珊珊上了。”赵嘉明立刻坐正了。 “你够激动的。”莫宇杰笑了。 “那是当然，难道待会你不激动？”赵嘉明也笑了，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递给眼镜男，“哎，那花还有多少？帮我买10朵，送上去。” “10朵？太多了吧？你看别人都是一朵一朵的买。”莫宇杰笑笑。 “一点都不多，你敢说待会你不买10朵？”赵嘉明坏笑。 “我一朵都不买，你信吗？”莫宇杰开玩笑。 “不信，谁信谁是傻x。” “哈哈哈哈……”莫宇杰和赵嘉明同时哈哈大笑。眼镜男一行人也笑了。 聚光灯集中到了舞台的中心。 罗珊慢慢地上了台。她穿着咖啡色上衣，黑色短裙，脚蹬一双深褐色舞鞋。上衣很短，微微露出了她的香肩和肚脐，小腹处似乎搽上了荧光粉，不停地散发出闪亮的色泽。白色的丝袜包裹着她的小腿，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墨镜男咽了咽口水。 “怎么，你馋了？”赵嘉明又得意又好笑。 “赵哥你真牛*。”墨镜男似乎是看呆了。 “等雪瑶一上场还不吓死你。”莫宇杰暗笑。 伴随着音乐的响起，罗珊开始表演。她就像一只修炼得道的妖狐一样，不停地展露着她姣好的身材曲线，晃动着她的金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不停地怂恿每一个男人犯罪。 “这是什么舞？”莫宇杰问板寸头。 “这叫reggae，”板寸头说，“它最早起源于南美和西印度群岛的土著舞蹈文化，之后以舞台表演形式进入美国pub文化。如今的reggae舞蹈以它性感、优美、野性又不失人文的特点风靡全世界。” “这种舞对全身关节的协调以及体形、姿态的塑造特别有帮助，同时也对培养女性的气质也很有好处。”眼镜男补充。 “队长，”赵嘉明笑着说，“我愿意出50块钱赌珊珊赢。” “我不跟你赌钱。”莫宇杰说。 “你是不敢吧？”赵嘉明坏笑。 “你怎么也来这套？”莫宇杰笑笑，“我真不赌钱。” 表演结束了。罗珊冲男观众多的几个地方连献一个飞吻，引来一片又一片欢呼。 “她一直这样吗？”莫宇杰问赵嘉明。 “没事，那是她的习惯性动作。”赵嘉明摆摆手。 “好，19号选手的表演结束了，有请我们的专家评委们打分！”女主持人上台。 评委们拿起平板电脑，开始打分。 大屏幕上显示出罗珊的得分：8.5，9.5，10.0，9.0，8.0，8.5，9.5，8.5，8.0，8.0。 “好了，”男主持人也上台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罗珊选手的得分是――” 大屏幕上显示：8.75。 “8.75分！”两位主持人一起说。掌声响了起来。 “是第一吗？”莫宇杰问。 “是，”赵嘉明脸上挂着笑，“我记得很清楚。” “罗珊选手获得的鲜花数是多少呢？有请我们的统计人员！”女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已经无数次爬上台的工作人员。 “19号选手得到的鲜花数是――”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一眼统计表，“161朵！” 掌声响得更猛烈了，某些男观众还发出了欢呼声。 “好的，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组表演了！”男主持人说。 “有请我们的20号选手！”女主持人说。 大屏幕显示出“20号选手曲雪瑶表演节目《精灵》” “精灵？”眼镜男表示很奇怪，“这听起来不像是街舞吧？” “一会你就知道了。”莫宇杰笑。 聚光灯再次聚集到了舞台的中心，不同的是这次的光线变得柔和了很多，但一般人基本看不出来。 “哇哦――”“哦――”“哇――”前排的一些男观众们开始惊叫。 曲雪瑶袅袅婷婷地走上了台，雪白色的上衣配上玉色的短裙，尽显曼妙身姿。她的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双眼里尽是温柔。淡淡的白色眼影，浅粉色的舞鞋，无一不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出清雅的魅力。 音乐响起了。 曲雪瑶翩然起舞，每一个动作都尽显柔美而又不做作，既优美又不失节奏感。她的脚步时而优雅，时而疾如雨点，双手像柳枝一样随风摆动，近乎完美的体形不断地变化出无数个美轮美奂的姿势。此时此刻，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都感染着全场的观众，哪怕是女观众们也不得不开始喝彩了。 “这……这叫什么舞啊？”墨镜男惊呆了，“我好像也没见过……” “像是爵士舞，”板寸头说，“但从衣服和某些动作上看又不太像……” “这是爵士舞和中国古典舞的结合，”莫宇杰得意地说，“它既包含了街头爵士舞里的姿态美和协调性，也包含了古典舞中的柔美。” “还有这种舞？”墨镜男还是没反应过来。 “这是三年前雪瑶在全校文艺演出上跳的舞，”莫宇杰笑着说，“是她原创的。” 全场的气氛越来越高，欢呼声和鼓掌声一片接着一片。 莫宇杰只是深情地看着，满足地笑着，没有再说任何话。 ――雪瑶，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实现梦想。 ――雪瑶，你说过，你会亲眼看我登上最高领奖台。 ――雪瑶，我也说过，会亲眼看你登上你的舞台。 音乐结束了。曲雪瑶微微一笑，微微鞠了一躬，缓缓下了台。 “雪瑶――”“雪瑶――”欢呼声此起彼伏。 “曲雪瑶，我爱你！”最前排的一个猥琐男站起来高呼。曲雪瑶完全没听见。 “哎，队长，”赵嘉明笑着拍莫宇杰的肩膀，指着那个猥琐男，“你想不想揍他？” “揍他干嘛？”莫宇杰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他还能跟我抢？” “好，20号选手的表演结束了，有请我们的专家评委们打分！”女主持人上台。 评委们拿起平板电脑，开始打分。 ------------ 第五十八节 大屏幕上显示出曲雪瑶的得分：9.5，9.5，10.0，9.0，9.0，10.0，9.5，9.0，10.0，9.0。 “哦――”“好――”“呱唧呱唧呱唧――”又是一片欢呼声和掌声。 “呵呵呵。”莫宇杰淡淡的笑了笑。 “好了，”男主持人也上台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曲雪瑶选手的得分是――” 大屏幕上显示：9.45。 “哦――”“哇哦――”“呱唧呱唧呱唧呱唧――”欢呼声和掌声更猛烈了。 “这是今天的最高分啊……那么……曲雪瑶选手获得的鲜花数是多少呢？有请我们的统计人员！”女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刚刚跟观众们一起欢呼的工作人员。 “20号选手得到的鲜花数是――”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一眼统计表，“247朵！”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欢呼声停了，掌声更猛烈了。 “雪瑶赢了，”莫宇杰笑着说，“怎么样，老赵？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赌50块？” “啥？我说过吗？我啥时候说过？”赵嘉明装糊涂。 “去你的吧，少来这套，给钱给钱给钱！”莫宇杰拍赵嘉明脖子。 “喂喂喂，不是你说的不跟我赌钱吗？”赵嘉明开始耍赖。 “我是跟你说的吗？我是跟他说的。”莫宇杰也开始耍赖，指着眼镜男，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眼镜男、墨镜男、板寸头等人都大笑起来。 “好了，现在大家请看大屏幕！”两位主持人同时说。 大屏幕上显示出了排名前五的选手。曲雪瑶毫无悬念地拿到了第一，罗珊是第三。 “有请我们的前五名上台领奖！”女主持人说。 “现在就发奖？不是还有一个环节吗？”莫宇杰问。 “先发奖，再进行下一个环节。”板寸头回答。 前五名的选手依次上了台。曲雪瑶只是很平静地微笑着，没有得意，也没有太高兴。罗珊的脸上是恭喜的表情。另外三组选手里有的人满足，有的人无所谓，有的人淡定，还有的人羡慕嫉妒恨。 “有请我们的专家评委们为得奖的选手们颁奖！”男主持人说。 五位评委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捧着装着奖品的盒子，走向每一组选手。走向曲雪瑶的，是坐在正中间的那位评委，他手里的盒子也是最大的，一看就是给冠军准备的奖品。 “请各位选手打开盒子。”女主持人说。 选手们都打开了盒子。曲雪瑶的盒子里，是一条白色的项链。 “好的，接下来我要采访一下我们今天的冠军。曲雪瑶选手，请问你对我们提供的奖品满意吗？”女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曲雪瑶。 “怎么一上来先问奖品啊？不是应该先问获奖感言吗？”赵嘉明问。 “学生会这帮人，没几个不俗的。”莫宇杰答。 “呃……”曲雪瑶有点尴尬地笑笑，她没想到主持人一上来会先问这个问题，“……这项链还是蛮不错的，我很满意。” “那你对今天的比赛有什么看法吗？”男主持人问。 “嗯……我觉得其实今天每个人发挥都挺不错的，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赢，只能说我比较幸运吧，我很感谢评委们和观众们对我的肯定。”曲雪瑶微笑着向观众席鞠躬。 “好的，感谢我们的冠军，现在，让我们给她最热烈的掌声！”男主持人挥手。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掌声连绵不绝，男观众多的地方尤其热烈。 “好了，马上就要进行我们今天的压轴环节了，请其他几组选手回去休息吧。”男主持人用很客气的语气说出了这句不客气的话。 包括罗珊在内的其他几组选手下场了。 “真是不够意思，”墨镜男说，“光采访冠军就完事了。” “很多时候，除了冠军以外的人都是失败者，甚至要没命。至少中国历史上是这样。”莫宇杰说。 “有请我们的特约嘉宾，炫舞潮人――阿辉大人！”男主持人几乎是用喊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伴随着一段激烈的音乐，一个留着爆炸头、戴着大墨镜、系着红头带、穿着一件黑风衣和一条黑裤子、脚蹬一双黄黑相间的鞋的人迈着八字步走上了舞台。他两只耳朵分别戴着不同颜色的耳环，俩胳膊分别挂着不同颜色的臂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彰显不对称美。 “阿辉，阿辉，阿辉……”舞台左前方的一群举着纸牌的小女生们同时开始欢呼。她们的口令之统一，动作之整齐划一，服装之性感，足以胜任迎接某些地方官员视察的礼仪小姐。 “这人是谁？”莫宇杰问板寸头。 “市街舞爱好者协会里面的人，拿过一两个的小型街舞比赛的冠军。”板寸头说。 “那人好像名气还不小啊，有那么多粉丝。”赵嘉明看着那群加油的小女生。 “老赵，你知道什么叫职业粉丝吗？”莫宇杰指着那帮小女生，“那都是花钱雇来演戏的。” “不是，那边的观众里面也有给他加油的。”赵嘉明指着另一边的一群女观众们。 “阿辉大人，你对今天这场比赛有什么看法呢？”男主持人问。 “呃，咳咳，”阿辉咳嗽两声，露出他的两颗大门牙，摆出一脸色迷迷的笑，“大家都挺好的，每个人都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平。当然冠军是最棒的，才貌双全，哈哈！” “谢谢阿辉大人的夸奖。”曲雪瑶嘴上陪着笑，但眼神明显是鄙视的眼神。 莫宇杰的脸上也浮现出鄙视的表情，但在下一秒钟就消散了。 “好了，我们今天的压轴大戏呢，就是请我们今天的冠军跟阿辉大人在跳舞机上为大家献上一场精彩的表演。”男主持人把目光转回到台下的观众们。 “没错，如果我们的冠军能战胜阿辉大人的话，还可以得到一份特别的奖励。曲雪瑶选手，你有信心吗？” “有！”曲雪瑶恢复了标准的微笑。 工作人员早已经接通了跳舞机的电源，两台跳舞机都随时可以开动。 “嘿嘿，美女，我会手下留情的。”阿辉不怀好意地笑着。 “请阿辉大人赐教。”曲雪瑶还以明亮的微笑。 “曲雪瑶，好好虐那个大猥琐！”赵嘉明喊了一声。 “不用喊，”莫宇杰笑着说，“不用加油，雪瑶也一定会赢的。” ------------ 第五十九节 曲雪瑶和阿辉分别站在两台跳舞机上，等待音乐的响起。全场绝大部分的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最中间的几盏闪光灯。此时此刻，它们的灯光全都聚焦在两台跳舞机上，照得两人脚下不同颜色的方向键闪闪发亮。所有的观众都安静了下来，荧光棒和纸牌也暂时停止了挥舞，无数道目光汇集在跳舞机前。 “叭”、“叭”、“叭”，阿辉解开上衣的扣子，露出里面的白t恤，t恤正中间画着一个血红色的大骷髅头。 阿辉把墨镜摘下来，塞到风衣口袋里，“唰――”地一声把风衣扔到台下，给了曲雪瑶一个自以为很温柔，实际却很猥琐的微笑。 曲雪瑶仍然只是微笑，什么别的表情和动作都没有。她身上的白衣玉裙早已换成了艳红色的紧身套裙，刚好恰如其分地包裹着她丰满的胸脯和挺翘的玉臀。 “3，2，1……”跳舞机已经接通了程序，开始倒计时。 除了莫宇杰一行人和阿辉的粉丝们以外，其他所有的观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开始！”跳舞机发出了开始的信号。音乐立刻响了起来。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曲雪瑶和阿辉同时起舞，两人的脚步如同急促的雨点一般，连绵不断地在方向键上敲击出扣人心弦的节拍。 “好！”“厉害！”“太棒了！”观众们开始加油。 “曲雪瑶加油！”不少男观众们开始高喊。 “阿辉，阿辉，阿辉……”职业粉丝们继续工作。 “阿辉大人加油！”真正的粉丝们高喊。 阿辉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没人注意到他的头一直是往右歪的，为了保证看到提示音符的同时还能看到曲雪瑶的胸。曲雪瑶全当没看见一样，加快了自己的节奏，不停地扭动着她的纤腰，也不停地往两边摇摆。 “莫哥，那个阿辉不是很好对付的……”墨镜男小声对莫宇杰说。 “没事，你们没见过雪瑶真正的实力。”莫宇杰笑着说。 “叮咚――”跳舞机提示进入第二段。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节奏明显加快了。 “现在已经第二段了，双方的比分还是交替上升。”女主持人说。 “是啊，看来阿辉大人遇到对手了。”男主持人说。 “废话。”莫宇杰暗笑。 阿辉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曲雪瑶的速度一点也没变。 “加油！加油！”观众们的呐喊声越来越高了，几乎把广场外围的路人们都吸引过来了。 “叮咚――”跳舞机提示进入第三段。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节奏再次加快。 阿辉的头上、脖子上开始冒出汗来，腿也越来越酸，但他不甘心在粉丝们面前丢脸，强忍着牙继续坚持，尽管曲雪瑶已经把差距拉开了。曲雪瑶仍然在微笑，而且还有几分得意。 “曲雪瑶选手已经遥遥领先了，看来我们的阿辉大人今天有麻烦了。”男主持人露出了他的墙头草本性。 “啪唧――”阿辉突然失去了重心，右脚没踩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音乐戛然而止。 “啊――”一部分观众发出惊叫。另一部分观众吓着了，张着嘴不出声。职业粉丝们全愣住了。 两个工作人员立马爬上台，把阿辉扶起来。 “阿辉大人，你没事吧？”女主持人走上去问。 “没……没事，”阿辉咬着牙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蹬了蹬腿，很尴尬地摆了摆手，“今天状态不好，我……我输了。” “多谢手下留情。”曲雪瑶笑了笑。 “不……不用谢。”阿辉很尴尬地下了台。职业粉丝们全都停止工作了。真正的粉丝们都变哑巴了。 “好！”“太棒了！”“给力！”观众们的欢呼声更热烈了，尤其是男观众。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掌声又响了起来。 “恭喜我们的曲雪瑶选手！有请我们的专家评委为她颁发特别奖！”女主持人说。 正中间的评委再次站起来，走向曲雪瑶，手里拿着另外一个大盒子。 曲雪瑶接过盒子，打开，是一个大号的毛绒熊。这只毛绒熊全身都是白色，只有鼻子是红的，身体圆得几乎看不出四肢，就像一块镶着樱桃的奶油蛋糕。 “我晕，怎么送这个？”莫宇杰有点无语。 “请问曲雪瑶选手，你喜欢这个奖品吗？”女主持人问。 “不能问点别的了吗？”赵嘉明有点不耐烦。 “我很喜欢，”曲雪瑶的笑容变了，不再是礼貌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它很像宇杰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啥？”赵嘉明和墨镜男等人同时望向莫宇杰。 “队长，你还送她这玩意？”赵嘉明有点难以置信。 “哎呀，那都是小学五年级……还不六年级的事了，”莫宇杰有点尴尬，摆摆手，“当时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宇杰？是你男朋友吗？”女主持人明知故问。 “是啊，”曲雪瑶笑着指向莫宇杰的座位，“他现在就在场下看着我呢。” 全场一多半观众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莫宇杰。莫宇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唉……”“我去……”“切……”“屁……”“哇……”“哇哦……”“好帅……”“好有型……”各种感叹词和形容词此起彼伏。无数观众开始窃窃私语。男观众们要么鄙视要么自卑，女观众们要么花痴要么无视。 “嗯……你很感动吗？”女主持人问。 “我当时一点也不感动。”曲雪瑶笑着说。 “啊？”全场一小半观众表示很惊讶，其他观众鸦雀无声。 “我当时就想，宇杰，你真傻，我从小到大攒的玩具熊都数不过来了，你还给我买熊，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现在想要只兔子，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后来我一想起这个事都忍不住想笑，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哈哈哈哈……”全场一半人哄笑，一半人尴尬。 眼镜男和墨镜男都忍不住偷瞟莫宇杰。莫宇杰很尴尬地冲他们俩笑了笑。当然，他的笑非常勉强。 “不过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曲雪瑶语气一转，“买什么不重要，心意才是最重要的。随着我和宇杰都慢慢长大，看着周围那么多人都分分合合，那么多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就大吵大闹，我才明白，只要有一个男人愿意为我付出，那他就值得我用我的所有去珍惜，这不是一个玩具熊，或者一辆跑车、一栋别墅能衡量或者代替的。”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全场掌声雷动。 “说的太好了，我也呱唧呱唧！”眼镜男也开始鼓掌。 “顶！”墨镜男竖大拇指。 莫宇杰一边微笑，一边点头，温柔地看着曲雪瑶，没有说话。 ------------ 第六十节 “怎么样，雪瑶？累吗？”莫宇杰一手搂着曲雪瑶的肩膀，一手拎着装毛绒熊的箱子。 “嗯……有一点，”曲雪瑶挽着莫宇杰的胳膊，“腿有点疼。” “哪儿疼？要不我给你揉揉？”莫宇杰问。 “哎呀，不用了，这儿这么多人呢。”曲雪瑶笑笑。 “老公～”罗珊又开始撒娇，“我也疼～帮我揉揉呗～” “行，一会揉，一会揉。对了，”赵嘉明转过头，看着莫宇杰，“队长，一会我们上哪儿吃饭？” “上哪儿吃饭……这个嘛……”莫宇杰挠挠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哎，你们几个想吃什么？” “莫哥，我记得这附近有家很不错的烧烤店。”眼镜男说。 “烧烤店？在哪儿？”莫宇杰问。 “就在前面，”眼镜男指着东边，“那个大海盗船的旁边。” “烧烤店？”曲雪瑶撅起小嘴，“那烟味一定很重吧？” “没事，没有烟，那儿都是用专门的烤炉来烤，很干净。”眼镜男说。 “是，那家店可好了，又有烧烤又有炒菜，还有什么拉面啊、饺子啊，都很好吃，我都吃过。”墨镜男补充。 “对，那儿生意非常好。”板寸头接上。 “老公～我们就去那儿吧？”罗珊期待地看着赵嘉明。 “队长，你觉得呢？”赵嘉明问莫宇杰。 “雪瑶，想去吗？”莫宇杰看着曲雪瑶。 “嗯……也行，”曲雪瑶点点头，“不过我不太想吃烤肉。” “没事，一会你可以要点别的。哎，那儿有没有馄饨？”莫宇杰问。 “有，那儿的鸡汤馄饨也很棒。”墨镜男说。 “行，那就去那儿吧。”曲雪瑶答应了。 就在说话的时候，大家已经到了烧烤店的门口。这家烧烤店坐落于一片树林之间，与中心广场只隔着一片梧桐树，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坐海盗船的地方。说是烧烤店，其实是个大排档，里面什么都有，各种炒菜、面食、风味小吃，应有尽有。露天的位置已经都坐满了，只有店里面的位置还有空座。 “上里面吧？”莫宇杰问。 众人一起点头。 店里确实很干净，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闻不到一点烟味，一点也不像是卖烧烤的店。 “欢迎光临，请问您是几位？”一位女服务员热情地走上来问。 “十二位，你们这儿有没有大一点的桌子？”莫宇杰问。 “呃……，不……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这么大的桌子……要不麻烦您几位稍等一下，我们马上把剩下的几张桌子椅子拼起来，大约三分钟就好，行吗？”女服务员赔着笑。面对这样一位大高个，她顿时觉得很有压迫感，脖子后面开始冒汗。 “可以，请快一点。”莫宇杰表示理解万岁。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莫宇杰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莫宇杰拿起电话。 “老大，我是大豪，明天暗狐队的比赛是几点？” “七点，星海队的比赛也是七点。你跟小豪一说，等明天我们打完了以后，你、我、小豪、袁启轩一块去看暗狐队的比赛，其他人去看星海队。明白了吗？” “行，我明白了，老大再见。”许天豪挂了电话。 “谁啊？”曲雪瑶问。 “大豪，”莫宇杰把手机放回口袋，“他问我暗狐队几点比赛。” “你让他告诉小豪？”赵嘉明问。 “嗯，袁启轩嘛……我一会再给他打个电话，打不通就先给他发短信。” “莫哥，你的手机铃太个性了。”眼镜男笑着说。 “就是，尊贵无比，尽显霸气。”墨镜男竖大拇指。 “哎呀，有什么可霸气的，一个手机铃而已，就是为了好玩。”莫宇杰摆摆手。 “先生，你们的桌子拼好了。”女服务员说。 “好的，谢谢。” 大家走到拼好的大桌子前面，依次落座。 “可以点菜了吗？”莫宇杰拿起菜单。 “可以了，请问您想要点什么？”女服务员问。 “你们先传着看看，看看有没有你们想要的。”莫宇杰把菜单递给眼镜男。 “莫哥，要酒吗？”眼镜男问。 “我们不要，你们要吧。我跟老赵明天都要比赛，不喝酒。”莫宇杰摆摆手。 “莫哥，抽烟不？”板寸头递过一包烟。 “谢谢，我不抽。”莫宇杰看了曲雪瑶一眼，笑了笑。曲雪瑶也满意地笑了。 几分钟以后，大家都点好了菜，女服务员走了。眼镜男、墨镜男等人纷纷掏出手机发短信、传微博、看新闻，几个女生也开始聊天。 “老公～我肩膀疼～给我揉揉～”罗珊靠在赵嘉明肩膀上。 “好，好。”赵嘉明伸出手，轻轻地揉着罗珊的肩。 “雪瑶，今天高兴吗？”莫宇杰问。 “嗯……挺高兴啊，”曲雪瑶笑着点了点头，“我没想到自己能赢。” “你呀，一直都这样，”莫宇杰搂住曲雪瑶，“总是小看自己。” “队长，你觉得除了暗狐队和星海队以外，还有哪几个队值得我们注意？”赵嘉明问。 “别的队嘛……”莫宇杰轻敲了两下桌子，“我估计只有红森队和自由人队了。” “红森队？难道是‘他们’吗？”曲雪瑶问。 “没错，是他们。”莫宇杰点头。 “谁们？”赵嘉明问。 “我和雪瑶的两个小学同学，薛红俊和林广森。”莫宇杰说。 “嗯，他们跟我们同一年级，但是不同班。”曲雪瑶补充。 “薛红俊？老公，他初中不是在我们学校吗？”罗珊问赵嘉明。 “是啊，队长，你也认识薛红俊？”赵嘉明问莫宇杰。 “当然认识，那俩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上小学的时候年年惹事，有一年跟着十几个人一块打群架，好像还把别的班的人给打住院了。”莫宇杰端起杯子喝水。 “啊？”罗珊吓了一跳，“那他俩怎么毕业的？” “薛红俊他爸认识当时的市教育局副局长。不过我记得那个副局长后来被抓进去了，据说是因为跟某个女校长有什么关系。” “哦，这样啊……不对啊，莫哥，你怎么还认识这种人啊？”罗珊问。 “可以算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我只是知道他们这俩人而已，但从来不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对我也是一样。我们小学的时候还没有校队，初中开始才有，所以大部分人只知道他们俩能惹事，但了解他们球技的不多，我是其中之一。” “哦……薛红俊我知道，那林广森球技怎么样？”赵嘉明问。 “如果单独论个人能力的话，他们都不比你或者大豪强多少，但是他们的配合能力是很强的。” “他们俩打什么位置啊？”罗珊问。 “薛红俊是技术型大前锋，篮下技术很好，力量也不算弱；林广森是速度型小前锋，很擅长突破。他们两个的双人配合的冲击力很强，只有很擅长防守的内线球员才能挡住。” “速度快……”赵嘉明咽口水，“那他们还有什么别的优势吗？” “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他们队基本就是一支突破球队，得分范围非常小，仅限于禁区和罚球区，中投就不行了，三分更是一场都投不了几个，”莫宇杰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跟他们打的时候，我们必须要稳下来，多注重防守，减少失误，不能让他们快起来，更不能让他们打出防守反击。” “哎，宇杰，你不是跟我说过，有一种战术叫以快对快吗？”曲雪瑶问。 “是有这种战术，但我们用不了，因为我们不是那种很依赖速度或者完全打快的球队，我和老赵都是力量型球员，周俊扬是防守型球员，最多只能保证不慢，想要快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而海川的体力又不行，快节奏只能加快他的体力消耗的速度，而且还会影响他的状态。” “哦，是这样啊，”曲雪瑶点点头，“那么……那个自由人队呢？” “他们跟红森队恰好相反，是一支纯粹的外线球队，”赵嘉明说，“全队除了中锋以外都能投三分，内线球员只负责干脏活累活。” “老公，怎么还有这样的球队啊？”罗珊问。 “因为他们的队长是郭笑寒。”赵嘉明伸懒腰。 ------------ 第六十一节 “谁？”曲雪瑶怀疑自己听错了。 “郭笑寒。”莫宇杰说。 “您好，这是你们的肉串、肉筋、鱿鱼、板筋和鸡翅。”两位服务员分别端上了四个盘子。 “这么快就好了？”赵嘉明有点诧异，“还一块儿上？” “这儿经常这么上菜。”板寸头解释。 “莫哥，老赵，吃吧。”眼镜男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肉串啃着。 “来来，吃吧。”莫宇杰也拿起一串鸡翅啃起来。 “宇杰，郭笑寒……不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当年智德高中的那个神射手吗？”曲雪瑶问。 “没错，就是他，”莫宇杰咽下一块肉，“其实我以前也没见过他，因为当年比赛的时候我没碰上他，当时他们队除了他以外全都不行，很早就出局了。我只记得他曾经在预选赛的一场比赛里的最后一节里三分球七投七中，其中有三个是在最后一分半钟内投的。” “莫哥，那郭笑寒我认识，”墨镜男咽下一口肉筋，“我有个很好的初中同学跟他一块上过一个补习班。听我那同学说，他就是个猥琐男，整天在学校论坛和微博上面转载或者发黄色笑话，张口x巴闭口‘菊花’，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哦，那岂不是跟周俊扬差不多了？”莫宇杰笑了笑，咬了一大口鸡翅。 “我见过他。队长，他可不简单。”赵嘉明放下手里的肉串，“我估计，以我们的后卫的防守能力，想要防住他，很难。小豪和海川都不是特别擅长防守，袁启轩又不稳定。” “那就放他这一点，防住其他人好了，”莫宇杰啃完手里的鸡翅串，把骨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根据我了解的消息，自由人队的其他人的个人能力都不是特别强，但都没弱到可以完全放开的地步。我觉得，我们要做的，就是掐断他们的配合，*迫他们每个人都只能单打独斗，尤其是郭笑寒，这样他们全队的化学反应就会大打折扣。” 其他的肉和炒菜很快也上来了。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哎呀，光吃太没劲了。服务员！”墨镜男吆喝。 “先生，您想要点什么？”一位女服务员走了过来。 “给我们来一箱冰啤酒。”板寸头说。 “你们怎么又要喝酒？”黄发女生埋怨墨镜男。 “哎呀，我们就喝一点，不会喝多的。” “你们喝吧，我跟队长都不喝。”赵嘉明对墨镜男说。 “宇杰，我想喝一点，”曲雪瑶搂住莫宇杰的胳膊，“我今天高兴，想庆祝庆祝。” “好啊，别喝太多了。”莫宇杰摸摸曲雪瑶的头。 “老公～人家也要喝点～”罗珊又开始撒娇。 “好吧，喝点吧。”赵嘉明笑笑。 “老公你真好～”罗珊靠在赵嘉明肩膀上。 “咦？”莫宇杰突然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转过头看向窗外。 袁启轩正站在远处的树林子里打手机，他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脸上戴着一个大口罩，穿着一件高领的外套，不停地转来转去，像是憋急了要上厕所一样。 “袁启轩？他又在那干什么？”莫宇杰念叨。 “谁？袁启轩？”赵嘉明走到窗户旁边。 “宇杰，怎么了？袁启轩在哪儿？”曲雪瑶问。 “在外边，树林子里边。”莫宇杰往窗外一指。 “队长，那是袁启轩吗？”赵嘉明回过头来问莫宇杰，“我认不出来。” “我觉得就是他，”莫宇杰也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从体型上看应该没错。” “我看那人好像戴着个帽子，脸上还挡着东西……他穿成这样干什么？”赵嘉明问。 “我也不知道，”莫宇杰摇头，“比赛之前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没穿这些玩意呢。” “我给他打个电话吧？”赵嘉明掏出手机。 “别打，”莫宇杰说，“你忘了我打他电话他没接吗？我总觉得他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难道他知道我们在这儿？”赵嘉明把手机放回口袋。 “不会，我没跟他说过我们具体在哪个位置，他应该找不到我们，”莫宇杰摇头，“但我可以确定，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而且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莫哥，老赵，你们干嘛呢？先吃完了再看呗。”眼镜男头不抬眼不睁地吃着。 “队长，先吃吧，我们老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来。”赵嘉明说。 “行，先吃吧。”莫宇杰摆摆手，跟赵嘉明一块坐回座位上。 “雪瑶姐，我敬你一杯！”墨镜男站起来，举起一杯酒，要跟曲雪瑶干杯。 “谢啦～”曲雪瑶笑着跟墨镜男碰杯。 “来来来，为我们的冠军干杯！”黄发女生举起杯子。 “干杯！”除了莫宇杰和赵嘉明以外的人都站起来干杯。 “咦？”莫宇杰又感到不对劲，转头看向窗外。只见袁启轩旁边多了几个人，他们都穿得乱七八糟，有一个胳膊上还画着东西，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袁启轩似乎是在求情，说了很多话，还给了站在中间的一个叼着烟卷的光头几张钱。 光头接过钱，努了努嘴，旁边的一个人递给了袁启轩一包东西。 “来来来，莫哥，我要敬你一杯！”墨镜男向莫宇杰敬酒。 “不行不行，”莫宇杰连连摆手，“我真不能喝，我明天要比赛呢。” “哎呀，给个面子嘛，莫哥你这么厉害，喝一点酒就影响比赛了？只要不喝醉不就行了？睡一觉就好了嘛。”墨镜男厚着脸皮劝酒。 “宇杰，喝一点吧，一块高兴高兴呗。”曲雪瑶揉揉莫宇杰的肩。 “呃，好吧，给我倒一杯吧，”莫宇杰把杯子递过去，“就一杯啊，不能再多了。” 酒过五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很多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哎，哎，各位，今儿个谁买单啊？”墨镜男搂着黄发女生，扯开大嗓门吆喝。 “我请，我请，”曲雪瑶也有点醉了，靠在莫宇杰的肩上，“今天……姐高兴，姐……赏你们……” “雪瑶，你有钱吗？”莫宇杰问。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嘛？”曲雪瑶双手搂住莫宇杰的脖子。 “好吧，好吧，看来我这个提款机又要报废了。”莫宇杰苦笑两声，掏出钱包，准备买单。 “队长，你看那儿。”赵嘉明往窗外一指。 袁启轩身边的人已经走了，他正靠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烟，不停的大口吞吐着烟雾。 “他还抽烟？”莫宇杰皱起眉头。 “上林子里抽烟？”赵嘉明也觉得奇怪。 “莫哥，还是我们几个请吧，”板寸头喝完自己杯子里的酒，“今天雪瑶姐拿了冠军，我们应该祝贺你们的，不用你们破费了。” “哎呀，没事，我有。”莫宇杰假意拦着板寸头。 “队长，让他们请一次呗，也不能老是你请啊。”赵嘉明笑笑。 “好吧，多谢你们了。”莫宇杰笑了笑，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 袁启轩仍在不停地吞云吐雾，动作很剧烈，不像是在享受，反而更像是在释放欲望。 莫宇杰掏出了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当莫宇杰和曲雪瑶一块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曲雪瑶很快就睡着了，但莫宇杰却一直没睡着。他躺在垫子上，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那模糊的画面。他又仿佛看到了袁启轩那张遮挡在帽檐下的贪婪的脸，他嘴边那朦胧的火光，以及那一缕一缕的烟雾。 ------------ 第六十二节 “他大爷的！”许天豪靠在前面的座位上，握紧拳头，骂了一句，“这他妈得堵到什么时候？怎么还不走啊？” “你别急，急有什么用啊？”郑天豪看了许天豪一眼，又瞟了瞟窗外的车阵，靠回到椅子背上，“你急它也不会立刻走。再说了，就这么几步路了，也不差这一会了。” “今天哪位中央领导下来视察了？这么慢？”许天豪看向窗外。 “中央领导来了？我咋不知道呢？”郑天豪摆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跟没睡醒似的。”许天豪把头转回来。 “没事。”郑天豪摇摇头。 “我看你肯定是有事，到底怎么了？”许天豪侧过身子。 “我爸昨晚上回来了，收拾完东西，然后彻底搬走了。”郑天豪的口气像是在说一件跟他没关系的事。 “啥？你爸搬走了？”许天豪问。 “嗯，”郑天豪长呼一口气，“他们非离不可了。” “想开点吧，”许天豪拍郑天豪肩膀，“至少你比我好点。长痛不如短痛。” “哪儿好啊？你家是你爸一个人受罪，我家是我爸妈俩人都受罪。”郑天豪闭上眼。 “我爸一个人受的罪就少吗？”许天豪也靠在椅子背上。 “我有时候真是不明白，感情是什么？老许，你说天上能不能掉馅饼啊？”郑天豪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俩问题挨着吗？”许天豪掏出手机上网。 “我就是想说，为什么老大就什么都有，又有钱，又有美女，又有球技，又有……” “行了，你别扯了，”许天豪有点不耐烦，“老大也不是什么都有好吧？他要真是什么都有，早就成职业球星了，还用得着我们吗？” “叮的玲哒叮的玲哒……”许天豪的手机响了起来。 “坏了，老大催我们了。”许天豪接起电话。 “喂，大豪，你们到哪儿了？”莫宇杰已经换好了球衣。 “喂，喂，老大，我们已经过了西江路和虞城路的交界口，现在在泰玛洗浴中心这儿，马上就到了，刚才这儿一直堵着呢，半天都不动！” “行，你们尽可能快点，再过十五分钟就入场了。”莫宇杰挂了电话。 “队长，他俩到哪儿了？”赵嘉明也已经换好了衣服。 “堵在交叉口的洗浴中心那儿，说马上就到。” “老莫，今天我们怎么打？用什么战术？”周俊扬问。 “我也不清楚，”莫宇杰活动胳膊，“我没弄到这个sky队的资料。老赵，你弄到了没有？” “我也没弄到，其他所有队的资料我们都有，唯独这个队没有。”赵嘉明坐到板凳上。 “那我们更该小心了。”吴海川把鞋带系紧。 “没错，我们今天一定要集中精神，不能掉以轻心。对手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们要先保持自己的节奏，不能乱。哎，袁启轩，你听见没有？”莫宇杰偏过头，冲袁启轩喊了一声。 “啊？”袁启轩吓了一跳，很明显是心不在焉，“哦，哦，我听见了。” “你今天没问题吧？别跟昨天似的。”莫宇杰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哦，我……我今天没问题，今天状态挺好的。”袁启轩挤出一丝笑容，站起来踢了踢腿。 “队长，今天的首发还跟上一场一样吗？”赵嘉明问。 “呃……那得看大豪他们能不能准时到了，”莫宇杰挠挠头，“如果他们晚了，就让小臣和袁启轩首发，他们俩替补。” “队长，”萧敬臣从厕所里走出来，“今天要换我首发吗？” “嗯，如果大豪和小豪五分钟之内到不了，你就首发，”莫宇杰说，“袁启轩，你确定你今天没问题吗？” “确……确定，”袁启轩口是心非，“没有问题。” 十分钟之后，许天豪和郑天豪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更衣室门口。 “对……对不起，老大，我们来晚了。”许天豪一脸抱歉。 “没事，你们先换衣服吧，今天小臣和袁启轩首发。”莫宇杰说。 “队长，临时换首发没问题吗？”萧敬臣问。 “没问题，这不是职业比赛，跟裁判打声招呼就行了。只要不是临时换新球员或者是改球衣号码就没问题。再说了，你们昨天也看到了，解说员跟裁判手里都不一定有球员名单，他们只知道看号码，至少没法把每个人都对上号。” “不是说都是职业裁判吗？”周俊扬把手机塞进储物柜里，上好锁。 “有的是职业裁判，有的不是，而且这个比赛的运作和准备工作应该是有问题。但这些问题不是很严重，至少不会影响比赛的进行。” “管那么多干嘛，只要奖金和奖励没问题就行了！”许天豪换上球衣，“我们可是要成为职业球员的人啊！别到时候把我们都耍了！”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赵嘉明戴好护腕，“今天网上新闻刚说了，陈幻宇已经跟一支即将解散的省军区队谈好了，也签了合同，省军区队将和这次比赛的冠军球队合并成他将组建的新球队，到时候他会把军区队原有的软硬件设施和人员都翻新一遍，争取两年内闯入顶级联赛。” “哦耶！那太棒了！”许天豪穿好鞋，握紧双拳，“嘭嘭”蹬了两下地板。 “好了，我们上场吧。”莫宇杰握紧拳头。 “逐梦队，必胜！” 双方队员同时入场，首发球员上场。欢呼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了起来，不过不如上一场热烈。 “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带给大家的，是幻宇杯预选赛第二轮逐梦队和sky队的比赛。”新解说员表现得中规中矩。 sky队五名先发球员排成一行，同时摆出一张挑衅的表情。 “我当是什么人呢，敢情是一帮垃圾。”中间的那个球员不屑地瞟了逐梦队众人一眼。这个人的长相非常特别，三角眼，朝天鼻，歪把子嘴，颧骨凸起，两腮凹陷，一脸麻子，脖子长，胳膊短，腿毛密得像个野人。旁边的四个球员长着四张大众脸，一个矮胖子，一个小瘦子，一个头发乱蓬蓬，一个脸上脏兮兮。 “史雪骥？怎么是你？”莫宇杰脸上浮现出说不尽的嫌恶。 “队长，你认识他？”赵嘉明低声问。 “当年八中校队的，也是当年‘新势力’的亚军队的，那年半决赛他们赢了我们。那场比完以后，他跑到我们这边来骂人，结果我们两队差点打起来。”莫宇杰低声回答。 “你说谁是垃圾？”吴海川冷冷地说。 “输给我的人都是垃圾，”史雪骥得意地露出他那一嘴快要变黑的大黄牙，“你不信，可以问你们队长。” “就是，碰上这种三流球队，真是天大的运气啊。”那个头发乱蓬蓬的家伙斜着眼瞪着莫宇杰。 “多说无益。开始吧。”莫宇杰面无表情。 “现在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解说员说。全场观众安静下来。莫宇杰和sky队的中锋准备跳球。 “嘀――”裁判鸣哨，将球高高抛起。 ------------ 第六十三节 “嘀――”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记分牌上赫然写着“逐梦：sky88：35”。 “呱唧呱唧――”“嘀――嘀――”“嘭嘭嘭――”“好――”鼓掌声、喝彩声、喇叭声、棒槌击打声此起彼伏。 史雪骥带着他的队员们灰溜溜地走回了更衣间。 “怎么样？啊？你们他妈的才是垃圾！你们才是三流球队！滚回家吃奶去吧！”许天豪冲着sky队的背影大喊。 “大豪，别喊了。”莫宇杰瞪了许天豪一眼。 “老大，不是都比完了吗？又不会再吹犯规。” “比完了也一样，”赵嘉明说，“职业联赛里，只要是在比赛场内，就不能攻击对手，哪怕是比完了也要罚款，严重的一样会禁赛。” “听见没有，大豪？”莫宇杰拍许天豪的肩，“这比赛在某些方面是跟职业联赛接轨的，把你那嘴给我管好了，别惹不该惹的麻烦，知道不？” “知道了。”许天豪装出一副老实的样子。 “赢了他们已经是最好的反击了。”吴海川说。 “各位，先回去冲澡吧。”莫宇杰对大家说。 逐梦队全体回到更衣室，开始冲澡，换衣服。 “队长，今天这场也太轻松了吧？”赵嘉明用力搓着身上的灰，“那对手的内线简直就跟空的一样，我们随便一挤就进去了，想怎么进攻就怎么进攻！” “是，他们也太业余了，进攻毫无章法，连着失误，有几个人连运球都能运出界去。”周俊扬擦眼镜。 “也许我们只是运气好而已，”吴海川往身上擦沐浴露，“碰上了最差的对手。” “那个史雪骥只不过是当年那支‘新势力’的亚军队伍中的第六人而已，”莫宇杰把水龙头拧大，“但他却非常能装*，总以为什么功劳都是他的。我听我以前在八中的同学说，他在八中校队的时候就老是惹事，很多队员都受不了他，都想让教练和校领导开除他，但他舅舅跟八中的一个副校长是老朋友，谁都动不了他，于是他就越来越狂，拿了那个亚军以后更是拽的没边，动不动就在网上说什么‘要是多给我球我们就是冠军了’之类的话。” “这种贱人，就得给他个教训！”许天豪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要不是我今天来晚了，我非把他打爆了不可！” “你还好意思说，没罚你俯卧撑就不错了。”赵嘉明围好毛巾，走到镜子前面，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我不都说了我们今天碰上堵车了嘛，”许天豪不服气，“我又不跟某些人似的，练习赛还自己偷着多加分。” “喂喂喂，我惹你了？”袁启轩不爽地看着许天豪。 “某人中枪了。”郑天豪偷笑。 “他应该中弹。”吴海川补充。 “哎，袁启轩，你今天好像没有不舒服啊？”莫宇杰问。 “啊？是……是啊，”袁启轩站起来冲莫宇杰笑笑，“我今天没事。” “哦，没事就好，”莫宇杰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哎，对了，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啊？我……我昨天晚上……我昨晚上一直在我家啊，怎么了？问这个干嘛？”袁启轩一愣。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莫宇杰穿好衣服，转头看向赵嘉明，“老赵，你们几个的票是不是在你那儿？” “哦，是在我这儿。”赵嘉明刚换好衣服，从衣柜里拿出包，拉开拉链，拿出四张票来，递给周俊扬、吴海川、萧敬臣每人一张，自己留下一张。 “大豪、小豪、袁启轩，一会你们几个跟着我一块去二十一中体育馆，看暗狐队的比赛，”莫宇杰也拿出三张票，分给许天豪、郑天豪和袁启轩，“二十一中离这儿不远，很快就到了。这几张票的位置都不是很好，不过应该不影响我们看。” “老大，怎么还有在中学体育馆的比赛？”郑天豪问。 “我不是都说过了吗，公用的球馆不够。”莫宇杰说。 “可是现在在放暑假，学校不都封校了吗？”许天豪不明白。 “二十一中的那个体育馆是建在学校边上的，有一个外门对外面开着。我去过一次。” “老赵，”萧敬臣开口了，“星海队在哪儿比赛？” “在文化宫那边，368路和504路都能到。”赵嘉明说。 “368路只要坐四站，504路要坐五站。”吴海川穿好鞋。 “行，那就坐368路好了，”赵嘉明收拾好东西，背起包，“走吧，还有谁没收拾好？” “我收拾好了。”周俊扬说。 “我也是。”吴海川说。萧敬臣也点了点头。 “队长，那我们几个先走了，中场的时候电话联系啊。”赵嘉明说。 “队长，明天还照常训练吗？”吴海川问。 “没错，照常训练。”莫宇杰挥挥手，“你们先走吧，我们一会就去了。” “哎，老大，吃了饭再去吧？”许天豪问。 “你怎么就知道吃呢？”莫宇杰没好气的看了许天豪一眼，“看完比赛再吃。今天我请。” ------------ 第六十四节 莫宇杰四人离开了体育馆，过了西江路，沿着鹤城路缓缓向二十一中走去。鹤城路是清河最古老的一条商业街，也是新城区和旧城区的重要分界线之一。早在改革开放初期，这里就已经是一片繁荣，许多第一批落户的外资企业都在这里扎根，各种服装店、饰品店纷纷破土而出。几十年过去了，虽然新城区的商业区发展飞速，可鹤城路却也没有真正衰落，反而多出了几分文化气息。当然，商业和文化这两个词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沾边的，能把它们黏合在一起的，自然也只有政府了。整条路的中段有一片古老的德式建筑群，据说是民国时期来华传教的德国传教士修建的，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是全市为数不多的文化建筑群之一。于是，在市政府的“经济文化两手抓”的号召之下，几乎整条街都被按照德式风格重新规划，沿街的建筑也都是德式建筑，哪怕旁边就是违法建筑和钉子户。在这条街上，每走几步就能发现一个教堂模样的火锅城，或者屋顶像足球一样的中药店。奇怪的是，很少有人觉得这样不和谐，相反，整条路上的商店基本都是越来越火。看来中西结合的疗效就是快。 “老大，二十一中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还要走多远？”郑天豪问。 “再往前，”莫宇杰指着不远处的兴华商城，“看到那兴华商城了没有？体育馆就在它附近。” 许天豪探头探脑地：“兴华商城？那不就是在三条南路那边吗？” “你知道？”郑天豪问。 “是啊，我以前去过好几次，那商场斜对面就是文化市场。”许天豪说。 “大豪，你还逛文化市场？”莫宇杰不信。 “不是，我以前跟二十一中的几个小屁孩打过一架。” “啊？老许，你什么时候打过架？我怎么不知道？”郑天豪问。 “就两年前，那时候你不是病了吗？” “那你后来也没跟我说啊？” “咳，”许天豪咳嗽一声，“那是因为我那同学让我给他保密，所以我就一直没说。” “怎么回事？”莫宇杰问。 “当时我有个非常好的初中同学在二十一中，他有个弟弟，在初中部，因为一个女生，让两个别的班的人给打了，然后他就跟我和另外几个人打了电话，让我们几个去帮他弟弟报仇。当时他让我们几个每人都带条麻袋，再带几根木棍子，但是别带刀。那天我们一共去了五个人，下午两点在文化市场后门集合，然后我们就让他弟弟给打他的两个人打电话，约他们在后门后面的那个烂尾楼见面。” “烂尾楼？哪个烂尾楼？”郑天豪表示不明白。 “就是文化市场后门的那个白楼，原来说是要盖个写字楼，后来没盖成，就烂尾了。”许天豪解释。 “不是吧，大豪，他让你去打架你就去啊？”莫宇杰用看小孩的眼光看着许天豪。 “呃……”许天豪脸一红，“当时……我不是没钱嘛，他说好了给我钱，而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上初中的时候帮过我很多次忙……所以我就去了。不过老大你放心，我就干过这么一次，以后也绝不会再干了。” “然后你们怎么打的架？我听你刚才说你们有人带了麻袋，你们是打算先拿麻袋把他们两个套上，再拿棍子揍吗？”莫宇杰问。 “呃……是，我们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当时我那同学让我们几个都在楼里面埋伏好了，拿麻袋的藏在前面，我和另外几个拿棍子的藏在后面，听暗号行动。” “那然后呢？” “然后……我同学他弟弟就带着那两个人来了，但是那两个人也带了一拨人来。” “啊？他们也带了人？”郑天豪问。 “小心，有车。”莫宇杰伸手拦住许天豪。四个人疾停在斑马线中间。 “嗖――”一辆跑车压着马路中线疾驶而过。 “不讲车德。”郑天豪嘟囔。 “大豪，你接着说。”莫宇杰说。 “他们带了几个人？”郑天豪问。 “七个，每个人都拿着棍子，有两个还带着刀。” “啊？”郑天豪吓了一跳，“他们敢带刀？” “是啊，我们当时都没想到他们能带刀。后来我才知道，打人的那俩小子都不好惹，其中有一个，他爸爸认识道上的人。” “啊？”郑天豪又吓了一条，“他们能认识道上的人？”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二十一中本来就是个花钱混日子的学校，什么样的人都有，”莫宇杰看了郑天豪一眼，又把头转向许天豪，“那你们最后怎么样了？哪边打赢了？” “压根就没打起来，”许天豪跟泄了气的篮球一样，“就在马上就要开始打的时候，好几辆警车开过来了，警笛吹得震天响，我们都给吓着了，都藏在后面没敢出来。” “那他们呢？”郑天豪问。 “他们直接就扔下家伙跑光了，同学他弟弟和那俩小子都傻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动。” “好嘛，这道上的人也太怂了吧？”郑天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来的就是几个小弟，估计也就刚入行，”许天豪说，“你想啊，两个小屁孩能出多少钱？能请来什么人物？” “不是他爸认识道上的人吗？”郑天豪还是不明白。 “他能把这种事告诉他爸吗？他爸能因为这点破事去帮他请人吗？”莫宇杰替许天豪回答。 “那然后呢？”郑天豪问。 ------------ 第六十五节 “然后……我同学就趁俩小子不注意，蹿出来，拉上他弟弟跑了，我们几个也都从烂尾楼的另一边跑了，家伙都扔了，没人发现我们。跑了一阵以后，我偷着绕回去看了一眼，结果那些警察都是上文化市场里面去查盗版书和抓盗版商的，压根没注意到这儿要打架。” “你们这也算是碰上狗屎运了。”莫宇杰调侃。 “是，从那以后我就没再打过架，只敢吓唬小学生。”许天豪脸更红了。 “老大，接下来再往哪儿走？”郑天豪问。四个人已经走到了兴华商城门口。 “从左边的斜坡那儿上去，”莫宇杰指着三条南路，“过了天桥，再往左拐，走一阵就到了。” 十分钟以后，四个人已经站在了二十一中体育馆的门口。整个体育馆明显比公用的体育馆小了一号，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扁平铁皮盒子，坐落在斜坡的下方，也正位于高塔一样的教学楼的正下方，中间隔着*场，看上去倒像是一座地基。大门上方挂着一个横幅“热烈祝贺第一届‘幻宇杯’成功举办”，门口摆着两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站着一个检票员，不停地为往里走的观众们检票。 “进去吧。”莫宇杰掏出三张票，分给其他三个人。四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场内的观众明显没有逐梦队比赛的那几场多，只有中间的几排座位是满的，最前排和最上方的座位基本都是空着的。不过主席台上方的位置例外，那里整排整排地坐着二十一中的学生，以及附近一所小学的学生。从他们身上的校服和他们无精打采的表情来看，他们很明显是被动员来的。赛场里面的设施也显得简陋了很多，篮球架是半新的，地板连亮光都没有，聚光灯也只有三两个。记分牌更是比公共体育馆小了两圈之多，上面的“暗狐：亡灵0：0”也显得黯淡无光。 “亡灵队？这什么名字啊？”许天豪觉得很可笑，“都玩网游玩多了吧？” “先坐下。”莫宇杰指着通道出口正前方的一排座位。 四个人按照票上面的号码依序坐好。双方的出场队员已经开始进行赛前热身。 “我靠，老大，这个胡凌飞也太不要脸了吧？”许天豪指着正在罚球线附近练中投的胡凌飞说。 “怎么了？”莫宇杰问。 “他竟然敢穿24号。”许天豪说。 “啊？”郑天豪原本没注意，也把目光转向了胡凌飞。 胡凌飞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天挑衅时的高傲，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专注。就连那一头鲜艳的红发也变得整齐了很多。他不停地变换着投篮姿势，不停地从不同地角度出手，仿佛心中除了篮筐再无其他万物一般。在他的黑色球衣的中央位置，白色的24号无比醒目。 “这很正常，”莫宇杰眯着眼，“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可怕，一种是不要脸的人，另一种是不要命的人。胡凌飞之所以可怕，原因就在于他既不要脸又不要命。待会你们得好好注意他的快攻和篮下技术。我可以肯定，如果所有人都正常发挥，而且没有其他因素干扰的话，我们队没有一个人能一对一防住他。” “老大，为什么穿24号就是不要脸啊？”郑天豪问。 莫宇杰把头转向郑天豪：“在篮球场上，24号是一个神圣的号码，只有最伟大的球员才有资格穿。这是常识。” “老大，既然……那个胡凌飞的速度这么快，要不……我防他怎么样？我跑得快。”许天豪似乎很有自信。 “大豪，我跟你说过了，他不只是跑得快，手也非常快，有时候一场能抢断四五次，有时候你还没反应过来，球就已经到他手上了，等你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到篮下，下一秒就上篮了，”莫宇杰睁开了眼，淡淡地说，“正是因为手快，所以他才叫‘灵狐’。” “灵狐？”一直没说话的袁启轩终于出了点动静，像是刚睡醒。 “他以前有个网名叫‘来自灵界的妖狐’，后来就有人依据这个给他起了这个外号，叫灵狐。”莫宇杰解释。 “这网名也够破的，”许天豪嗤之以鼻，“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这你得问他去。好了，比赛马上就开始了，好好看吧。”莫宇杰坐正了。 “老大，我的水喝完了，我想先去买点水去。”许天豪站起来。 “你有钱吗？我给你点，多买几瓶，省得多跑一趟。”莫宇杰掏出钱包。 “不用了，老大，我有钱。”许天豪转头往通道出口跑。 “行，快去快回。”莫宇杰挥挥手。 不一会儿，许天豪提着一袋子水回来了。比赛也开始了。 暗狐队和亡灵队的实力差不多，双方一直紧咬着比分，谁也没拉开谁。除了胡凌飞多次投进高难度三分和打成抢断后的快攻以外，双方几乎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观众们的加油声也很小，尤其是那些被动员来的学生们更是有气无力，就连裁判们的哨声也是一点劲都没有。 袁启轩和郑天豪几乎都快睡着了，莫宇杰也仅仅是专注地坐着，一点声都不出，只有许天豪偶尔会给亡灵队加油。 ------------ 第六十六节 半场比赛结束，暗狐队以47：45领先。 “喂，喂！”莫宇杰摇袁启轩的胳膊，“袁启轩！你怎么睡着了呢？” “啊，啊？”袁启轩被摇醒了，使劲晃了晃头，揉了揉眼睛，“我……我睡了吗？” “你都打呼噜了。”许天豪大口喝水。 “啊，啊，不好意思。”袁启轩尴尬地笑笑。 “算了，我不指望你了，”莫宇杰摇摇头，看向郑天豪，“小豪，从上半场比赛来看，你能看出什么来？” “呃……”郑天豪愣住了，“我……我没看出什么来，我就觉得这两个队实力差不多……” “你这不是废话吗？”许天豪放下水瓶子，“只要是识数的人都能看出来。” “那好，大豪，你看出了什么？”莫宇杰问许天豪。 “老大，我觉得，暗狐队是一支非常依赖外线的球队，”许天豪说，“他们大部分的进攻都是在外线或者是中距离完成的，除了胡凌飞抢断之后的快攻以外，他们几乎没什么禁区得分，那个黑胖子中锋只知道抢篮板。” “确切的说，应该是将近百分之八十。”莫宇杰补充。 “什么百分之八十？”郑天豪问。 “百分之八十的进攻都在禁区外，”莫宇杰用手指在大腿上比划，“这是我的估计。但在这一部分里面，真正的外线出手却又不是很多，只占不到百分之三十。从这一点来看，暗狐队应该说是一支中远距离球队。这一点跟自由人队又不太一样。” “嚯，老大，你还能分得这么清楚？”郑天豪有点不可思议。 “要不然怎么是老大呢！哎，老大，那自由人队是？”许天豪问。 “自由人队……可以说是我们还需要注意的两个对手之一。他们是一支纯粹的外线球队，非常依赖远投，尤其是三分。”莫宇杰解释。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莫宇杰的手机响了。 “是老赵，”莫宇杰看了一眼屏幕，接起了电话，“喂，老赵，什么事？” “队长，我们这边中场休息，你们那儿也是吧？”赵嘉明问。 “这还用问吗？两边同时开始的啊，你们那边比分怎么样？”莫宇杰问。 “星海队领先十八分。” “啊？领先这么多？”莫宇杰有点不信，“是他们对手太弱了吗？” “不是，我觉得他们的对手不算很弱，至少有章法，有战术。” “哦……”莫宇杰一咬牙，“那白圣泉和古越发挥都怎么样？” “他们两个都发挥得非常好，白圣泉一个人顶住了对方两个内线，古越第二节一节五六个助攻。而且不光是他们俩，整个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几乎就不知道累，怎么投怎么进，结束的时候，他们那个叫戴玉的小前锋还投进了一个超远压哨三分。” “戴玉？你认识这个人吗？我不认识。”莫宇杰皱起眉头。 “我也不认识。队长，你们那边比分怎么样？” “暗狐队领先四分。整个上半场，双方比分一直紧咬着，交替上升。除了胡凌飞以外，没有谁的发挥特别突出。整个暗狐队的进攻手段比较单调，基本就是不同角度的中距离投篮，偶尔会远投。胡凌飞和他们的小前锋有时候会突破上篮，除此之外，他们几乎没有禁区内得分，内线球员只管防守。”莫宇杰一五一十地说。 “就是说跟自由人队差不多是吗？”赵嘉明问。 “嗯……是，这一点跟自由人队差别不大。对了，还有一点，”莫宇杰一拍大腿，“暗狐队的犯规很多，尤其是他们那个黑胖子中锋和那个刀条脸小前锋。那个黑胖子第二节刚开始不久就三次犯规了，之后第二节整整歇了半节。要不是今天他们对手的罚球很差，他们肯定现在保不住领先优势。” “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如果碰上他们，还是要坚持主打内线吗？”赵嘉明问。 “没错，而且我们应该更有打得更有侵略性，猛突内线，努力造那个黑胖子犯规。从上半场比赛来看，我觉得我们可以放开胡凌飞一点，防住所有人，*他单打，这样他的手感一定会下降，因为整支暗狐队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的个人能力能跟我们的人相比。” “好，队长，我知道了，我这就跟他们几个说。等第三节完了我再打过来。拜拜。” “拜拜。”莫宇杰挂了电话。 “老大，怎么回事？”许天豪问。 “星海队领先十八分，其中三个人可以说是超常发挥。”莫宇杰轻描淡写地说。 “啊？怎么会这样？”郑天豪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们上一场不也是这样吗？”许天豪不屑地说，“那星海队准是碰上弱队了。” “不会，”莫宇杰摇头，“老赵跟我说，他们的对手根本不弱，跟我们上一场的对手完全不一样，但他们的对手无论怎么防守也防不住他们。他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命中率一直很高，甚至有时候怎么投都能进。” “那就是超常发挥，”许天豪猛地一拍大腿，“总之他们肯定不可能老是这样。” “总之我们肯定不能大意，”莫宇杰把手机放回口袋，看了许天豪一眼，“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在我们面前爆发。” “说得好，莫宇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从莫宇杰四人的上方的过道上响了起来。四个人同时回过头去。 “丁璨？”许天豪叫出声来。 “倪文盛？”莫宇杰双眉一紧。 丁璨穿着一身松散的休闲服，背着一个大挎包，脸上挂着微笑。倪文盛紧跟在他后面，穿一身皮衣，低着头，眯着眼，乱蓬蓬的长发像是从来就没怎么洗过，仍然遮挡着脸上的疤，也挡住了他那一双细长如柳叶的双眼。 “你们认识我？”倪文盛先开口了。 “当年市高中联赛的得分王，我当然认识了。”莫宇杰挤出一丝笑，向倪文盛伸出了右手。 倪文盛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抓住莫宇杰的手晃了两下，“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你们也来看暗狐队？”丁璨明知故问。 “这还用问吗？”许天豪翻白眼。 “怎么，就你们四个？”丁璨把脑袋往四周转了转，没看到其他四个人，“赵嘉明呢？其他人呢？” “哦，他们几个去……” “小豪。”郑天豪刚开口，莫宇杰立刻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 “去哪了？”丁璨问。 “呃……他们几个……有事。”郑天豪及时改了过来。 “有的回家了，有的上夜班去了。”莫宇杰补充。 “哦，这样啊。我们刚才一直在上面看，”丁璨找到莫宇杰四人旁边的一个座位，“哎，这个位置有没有人啊？” “啊？没……没有。”袁启轩费力地睁开眼，然后马上又闭上了。 丁璨一屁股坐下，倪文盛坐在他旁边。 “你们看出什么了？”许天豪问。 “你们呢？”丁璨笑着反问。 “一个人的球队，没什么可看的。不是吗？”莫宇杰也笑笑。 “真是可恶。”倪文盛突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啊？”许天豪不明白。 “什么可恶？”郑天豪问。 ------------ 第六十七节 倪文盛指指坐在对面的那群小学生。这个时候，那群小学生们正在轮流活动，一排一排地原地起立，然后再坐下，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全活动完一轮后又一列一列地起立，坐下，起立，坐下，好像一堆坑里的萝卜，拔出来再放进去，不折腾坏了不算完。在所有学生的最下方，一个中年女老师正在不停地指挥，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一会儿高抬，一会儿又放下，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指挥那某些号称是歌手的五音不全的家伙们嚎的那些“神曲”。 “确实够他妈可恶的，”许天豪表示赞同，“幸好我们都长大了。” “丁璨，你们第二场打得怎么样？”莫宇杰问。 “赢了，”丁璨露出很放松的表情，“赢了二十二分。那群对手太弱了，没人防守的时候传球都能传出界去。” “切，才二十二分啊，”许天豪无比得意，“我们可是赢了五十多分！” “大豪，”莫宇杰瞪许天豪一眼，“别吹。赢弱队算不上本事。” “其实这也很正常，”丁璨说，“你们队总体实力确实比我们强。” “你认怂了？”莫宇杰开玩笑。 “这不是认怂，”丁璨靠到椅子背上，“这是认清自己。反正我们队本来就只是来掺和的，能拿第几拿第几。毕竟前四名都有奖。” “不会吧？你们俩联手还不敢争第一？”莫宇杰笑着问。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丁璨指着倪文盛，低声对莫宇杰说，“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了。” 莫宇杰看了倪文盛一眼。倪文盛一只手拄在座位的扶手上，拳头顶着腮，两只无神的眼睛死盯着即将继续比赛的两支球队，左手自然放在大腿上，身体的姿势很放松，但脸上仍然紧绷着，看起来像是在冥想。 许天豪想问什么，被莫宇杰制止了。 比赛继续进行。双方的比分仍然在交替上升。场上仍然鲜有胡凌飞以外的亮点。 “你和他竟然还在斗。”丁璨感叹。 “你知道我和他的事？”莫宇杰问。 “当然知道，”丁璨有点得意，“我有个小学同学在你们的高中。听说他还找人拍了你女朋友做人流的照片？” “你别胡扯啊，”莫宇杰板起脸来，“再胡扯我跟你翻脸。” “抱歉，我开个玩笑而已。”丁璨道歉。 “你拿我开玩笑可以，拿她开不行。”莫宇杰严肃地说。 “好吧，好吧，我了解了，”丁璨陪着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件事是他指使的吗？” “你问这个干吗？”莫宇杰反问。 “随便问问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丁璨靠到椅子背上。 “我也不知道。再说了，那事早就过去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是他又怎样？不是他又怎样？”莫宇杰盯着正在带球突破的胡凌飞。 “不是吧？难道你不记恨他？”丁璨问。 “你觉得我会因为那种事而记恨他吗？那事根本没给我或她带来任何真正的伤害。”莫宇杰的目光紧跟着胡凌飞移动。 “那就是因为丢了那个冠军了？”丁璨带着几分得意。 莫宇杰瞟了丁璨一眼：“听起来你似乎挺高兴啊？我记得那年的冠军队里好像没有你啊？” “就是，你是不是找碴啊？”许天豪有点不爽了。 “大豪，”莫宇杰瞪许天豪一眼，“淡定。” “不是，我就是随便猜猜，”丁璨赔笑，“行行行，我不开这些玩笑了，好不？” “你要还想开玩笑的话，你就跟这位开吧，”莫宇杰指着半睡半醒的袁启轩，“今天我们是来干正事的，不是来陪你扯淡的。” “都是来干正事的，聊一聊怎么了？”丁璨伸懒腰，“既然你不想听这些事，那么，秦震的事你想不想听啊？” “什么？”莫宇杰立刻把头转向丁璨，“你刚才说啥？” “黑哨。”倪文盛突然开口。 “怎么了？”丁璨问。 倪文盛把手指向了主裁判。主裁判刚吹了暗狐队进攻犯规，两个暗狐队的队员正在指手画脚地解释，但起到的效果不比哑巴打的手语强多少。 “这么吹没错吧？”许天豪不明白，“这应该就是进攻犯规啊？” “不，是防守犯规，”倪文盛说，“防守队员的脚步还在移动中，没有站稳。” “老大，是这样吗？”许天豪看着莫宇杰。 “不知道，刚才我光顾着说话了，那个球我也没看清。”莫宇杰摇头。 “我也觉得应该是防守犯规。”丁璨说。 “哎，你刚才说什么？你知道秦震的事？”莫宇杰问丁璨。 “嗯，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也有可能听错了。”丁璨捋头发。 “你听谁说的？”莫宇杰问。 “我的一个朋友，”丁璨把右腿搭在左腿上，“他的一个初中同学跟秦震一个小学毕业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丁璨顿了顿，“秦震到北京去治病去了。” “什么？”莫宇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起眼，咬着牙，“治――病？你确定你没听错？” “我确定。”丁璨点头。 “他――”莫宇杰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呼出一口气，连珠炮般问出一串问题，“他得了什么病？去了什么医院？去了多久？现在他在哪儿，怎么样了？” “这些我也不知道，”丁璨摇头，“他只告诉我这么多。” “没有别的？”莫宇杰问。 “还有，他还跟我说，秦震还说过，等他治好了病，他可能会回来，见一个人，然后告诉他一件事。我觉得，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你。” “还有什么？”莫宇杰盯着丁璨。 “他还说，秦震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并且嘱咐他，一定要保密。” 莫宇杰低下头，握住拳，牙仍然紧咬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老大？”许天豪问。 “没事。”莫宇杰摆摆手，摇摇头，又把头转向丁璨，“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很重要吗？”丁璨反问。 “你觉得重要吗？”莫宇杰也反问。 丁璨笑了笑，没有回答。 “谁都有重要的东西，”倪文盛开口了，“一旦失去了，就可能再也回不来。”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许天豪问。 倪文盛没有回答，闭上双眼，摇了摇头，靠倒在座位上。 ------------ 第六十八节 “嘀――”裁判吹响20秒短暂停的哨声。全场比赛只剩下38秒，暗狐队以86比85领先一分，并握有半场发球的球权。 “这一幕你一定很熟悉。”丁璨看着莫宇杰。 “你这是废话，”莫宇杰盯着在外线和底线间不停来回跑动，企图摆脱两名包夹防守球员的胡凌飞，“虽然落后变成了领先。”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丁璨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硬币，“就赌一块。我赌胡凌飞投不进。” “我不喜欢赌钱。”莫宇杰假装没看见。 “一块钱而已，输了又能怎样？”丁璨用两根手指把硬币转了起来。 “好吧，”莫宇杰也掏出一块钱，“我赌他投进。” “不是吧，老大，你希望他们赢？”许天豪表示不明白。 “难道你希望他们提前出局？”莫宇杰看了许天豪一眼，“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要把他虐趴下吧。” “哎呀，老大，我那是开玩笑的，”许天豪尴尬的笑笑，“真跟他一对一的话，我很难跟上他的速度。” “不是‘很难’，”倪文盛说，“是你根本不可能跟上他。” “你怎么个意思？”许天豪站起来，斜着眼瞪着倪文盛，“要不要改天我们俩再比一局？” 倪文盛没理他，举着饮料瓶子自顾自地喝。 “行了，大豪，”莫宇杰拍许天豪的肩膀，“你又不是没跟他比过。” 许天豪一肚子不爽地坐下。 “嘀――”裁判吹响了发球的哨声。 胡凌飞从左侧底角接到球，立马突入篮下。只见亡灵队的得分后卫从后面绕前，大前锋从正前方硬挡，得分后卫从右边补防，三名防守队员对胡凌飞形成了包夹。 胡凌飞不慌不乱，假动作晃开得分后卫，在大前锋开始下落的那一刻强行起跳，出手――“唰――”，空心入网。 “嘀――”裁判示意加罚一球。 “我靠！”许天豪两只眼和一张嘴同时张得老大，“老大，他果然跟你一样牛*啊！” “他的进步是不是超出了你的想象？”丁璨问。 “不，”莫宇杰摇头，“他还在我的想象范围之内。” “唰――”胡凌飞加罚命中。 亡灵队的暂停已经用完了，只能后场发球。 “啪――”，胡凌飞把球断下，直冲前场，一条龙上篮得分。91：85。 “那现在呢？”丁璨看着莫宇杰。 “这也很正常，”莫宇杰说，“这种事他当年就干过不少。” 亡灵队最后一攻不中，比赛结束。 “好了，我们该走了，”丁璨站起来，背起包，“希望决赛再碰到你们。” “拜拜。”莫宇杰冲丁璨挥挥手。 “哎哎哎，你还没给钱呢！”许天豪吆喝。 “哦，不好意思，忘了，”丁璨尴尬地笑笑，一扬手把硬币扔给莫宇杰，“拜拜！” 倪文盛仍然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地背起包，跟着丁璨走了。 “老大，这个倪文盛怎么跟个纪检部的人似的？”许天豪问。 “什么纪检部？”莫宇杰问。 “就是我们初中学生会里面的一个管纪律的部门，那里边的人都是傻x，整天找别人的茬，鸡蛋里面挑骨头，个个都跟别人都欠他们钱似的。” “除了那个事以外，他应该也经历过很多事吧？”郑天豪揉着眼睛。 “你那不废话吗？这一看就知道。”许天豪说。 “也是。哎，老大，刚才他跟你说什么？秦震干什么去了？治病？”郑天豪问莫宇杰。 “是，他是这么说的。”莫宇杰把硬币塞进口袋里。 “老大，你信他吗？”许天豪问。 “很难，”莫宇杰摇摇头，“在我印象中，秦震身体非常好，几乎从来没得过什么病。当然，篮球校队的人身体肯定都不差，他是队长，肯定更不会差。现在他告诉我秦震去治病了，还是上北京去治，我觉得有点不靠谱。” “那……那他为什么不跟任何人说，还把联系方式都换了呢？”郑天豪问。 “他肯定是不希望我们知道这事，也不想让我们为他担心或者伤心，”莫宇杰靠在椅子背上，“除此之外，我暂时想不到别的。”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莫宇杰的电话响了。 “喂，老赵，什么事？”莫宇杰接起电话。 “队长，你们这边比完了没有？”赵嘉明的声音似乎有点急。 “哦，我们这边已经比完了，暗狐队赢了六分，胡凌飞在最后一分钟完成了一个打三分加一个快攻。你们那边呢？” “三十四分，”赵嘉明停顿了一下，“星海队赢了三十四分。整个第四节几乎全成垃圾时间了。我怀疑他们全队是不是都吃药了。” “哦……白圣泉和古越、戴玉下半场的发挥怎么样？”莫宇杰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白圣泉下半场没怎么打，第四节压根没上，古越也一样，关键是戴玉，第三节末尾连中三个三分，彻底把对手给打垮了，第四节坚持了一分钟就放弃了。今天他们全队的气势都相当惊人。” “有多惊人？跟白帆队比呢？”莫宇杰问。 “比白帆队要强一些，无论是精、气、神都要强，只是团队之间的配合没有那么融洽而已。先说这么多吧，队长，我马上要出去，我几个朋友找我有事，等明天训练的时候再说吧。” “行，明天再说吧，拜拜。”莫宇杰挂了电话。 “老大，老赵那边怎么样？”郑天豪问。 莫宇杰一脸认真地看着许天豪和郑天豪：“星海队赢了三十四分。” “啊？”许天豪大叫一声。 “这样一来，他们预选赛也是两场全胜，而且从小分来看，他们的实力绝不比我们差，”莫宇杰推了袁启轩一把，“袁启轩，起来！你怎么还睡呢！” “啊，啊？”袁启轩猛地站起来，摸摸鼻子，揉揉眼，晃晃头，整理了一下头发，“比……比完了？” “明天我们得好好听听老赵怎么说的，他们肯定比胡凌飞他们更难对付，”莫宇杰站起来，背起包，“走吧，天也不早了。” “哎，老大，不一块吃饭吗？我都饿了？”许天豪问。 “你想吃什么？”莫宇杰问。 “吃烧烤怎么样？”许天豪也背起包。 “我昨天吃过烧烤了。”莫宇杰带头走向通道。 “那就吃中式快餐吧？” “行，”莫宇杰转过头看许天豪，“你请客。” “啊？”许天豪愣在原地，嘴张得老大。 ------------ 第六十九节 一夜无话。 莫宇杰仍然起得很早，留下了做好的早饭，轻吻了一下曲雪瑶的额头，就出门了。“咣当――”“咣当――”公车仍然是一如既往地发出噪音，时而颠簸，时而歪斜，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翻车，跟它那庞大的身躯极其不相称。 莫宇杰坐在公车最后面的位置上，左手握着背包带，右手紧紧攥着对阵表，双眼紧盯着自己前方的一个握着把手站着的中年男人的啤酒肚。平时，在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勾勒出一套基本可行的战术了，至少能心里有底。可今天他的心却一直静不下来，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丁璨说的那些话。 秦震病了？他为什么会得病？他得了什么病？难道是绝症？就算是绝症，他有什么不能说的？为什么要这么离开我们？又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所有人？他要告诉我什么事？为什么没有别人知道？丁璨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一个又一个问题在他心里缠成了一个毛线球，越缠越大，几乎快要充满了他的脑子。 “吱――”尖锐的刹车声打破了车上的沉默。 莫宇杰闭上眼，用力晃晃头，努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忘掉，不去看自己眼前的上班族们的那些毫无表情的脸，重新盯着那张新拿到的小组赛对阵表。对阵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a组：逐梦飞龙星海自由人”。逐梦队和星海队的比赛，是第二场。 刚拿到对阵表的那一刻，莫宇杰的心情非常复杂，这个分组虽然不是最坏的情况，但也属于少数几种比较麻烦的情况之一。他和赵嘉明一共只预估了三个有价值的假想敌，就连暗狐队都算不上什么威胁，可现在在小组赛就一下子碰到了两个。 赵嘉明在电话里说，星海队的体力非常充沛，好像根本不知道累一样。这一定是个问题。 “乘客们，西江路车站到了，有换乘102路、107路、311路车的乘客请在本站下车……”广播响了起来。 莫宇杰背起包，跟在一对老夫妇的后面下了车。天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乌压压的乌云遮盖住了大部分的天空，高楼显得更灰暗，橱窗失去了明亮，加快了赶路的步伐的行人们的表情变得更加急躁，就连那个拉二胡的老乞丐也懒懒地躺在他的那条脏乎乎的破毯子上，似乎已经料到今天讨不到钱了一样。莫宇杰直奔体育馆而去。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莫宇杰的电话响了。 “喂？”莫宇杰接起电话。 “老大，我们俩已经到门口了，你到哪了？”说话的是许天豪。 “不是吧，大豪，你们俩今天来这么早？”莫宇杰有点不信。 “嗯，我们上次不是来晚了嘛，这次就早起了。小臣也来了。老大，你到哪了？” “你们稍等，我马上就到了。” 莫宇杰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体育馆门口，许天豪、郑天豪和萧敬臣都坐在花坛外面的石墩子上。 “看来我应该多要几把钥匙啊，”莫宇杰笑笑，“不过也没事，反正我们就用一个月左右。都进去吧。”说完掏出钥匙开了门。 三人跟随莫宇杰进了体育馆，放好了包，开始换衣服。 “我已经拿到小组赛的对阵表了，”莫宇杰严肃起来，把对阵表递给许天豪，“你们先传着看看。” “我靠，”许天豪瞟了一眼就惊叫出声，“不是吧，老大，我们碰上星海队了？” “没错，”莫宇杰换好球衣。 “那另外两个队呢？”郑天豪问。 “自由人队也不好对付，飞龙队还行。”莫宇杰系紧鞋带。 “暗狐队怎么在d组？”许天豪盯着d组，“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碰上他们？” “这就不好说了，小组赛的赛制是前两名出线，然后淘汰赛是a1对b2，假定胜者为1号；b1对c2，胜者为2号；c1对d2，胜者为3号；d1对a2，胜者为4号，然后1号对3号，2号对4号，再决出最后的冠军。如果他们拿到小组第一的话，我们在八强就能碰到他们，否则就只能等到决赛了。”莫宇杰解释。 “老大，什么是a1、a2？”郑天豪问。 “就是a组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莫宇杰坐到许天豪旁边，指着分组表，“由于这个原因，我们必须要争取小组第一，这样的话，我们在八强赛的对手就是b组的第二名，肯定会相对轻松一些，否则我们的对手就是d组的第一名，到时候难度肯定会更大一些。” “老大，那我们是不是要争取小组赛全胜？”许天豪问。 “对，要不然我们无法保证小组头名。”莫宇杰拍许天豪肩膀。 “队长，你拿到对阵表了？”赵嘉明急急忙忙地赶进来。 “嗯，拿到了，老赵，你先过来。”莫宇杰冲赵嘉明挥手。 “怎么样？”赵嘉明大步跑到莫宇杰面前，扔下包，“对手是谁？” 莫宇杰把对阵表从郑天豪手里拿回来，递给赵嘉明。 “什么？”赵嘉明的眼瞪大了将近一倍，两条眉毛也拧在了一起，“星海队和自由人队？” “没错。”莫宇杰重重地点头。 赵嘉明慢慢地坐在莫宇杰左边：“看来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郑天豪问。 “星海队比我们想象中要难对付很多，”赵嘉明对郑天豪说，“光是他们的体力优势就足以把我们耗干。我敢说，除了我和队长以外，没有谁的体力能跟他们那三个人相比。还有……” “等等，三个人？为什么是三个人？”许天豪不明白。 “哪三个人？”郑天豪也不明白。 ------------ 第七十节 “白圣泉、古越和戴玉。”莫宇杰回答。 “白圣泉是当年十四中校队的主力中锋，也是当年那三对三篮球挑战赛的亚军队队员之一。”赵嘉明解释。 “十四中？那不是个破学校吗？”许天豪问。 “亚军队？那……老赵，当时你们队是第几？”郑天豪问赵嘉明。 “我们队是冠军，”赵嘉明说，“不过决赛我们队只赢了一分。而且当时我们队是赢在团队配合上，不是个人能力上。我当年的那几个队友有的出国了，有的上南方去上大学去了，现在他们几个都不在这儿了，要不然我还能让他们几个加入咱们队。” “他的个人技术怎么样？”许天豪问。 “挺强的，不比丁璨差。” “哦，那古越是谁？”郑天豪问。 “古越是我以前的队友，”莫宇杰回答，“一个纯粹的组织后卫。” “队长，你跟他关系怎么样？”赵嘉明问。 “没什么私交，”莫宇杰说，“只能说是队友，算不上朋友。” “那他厉害吗？”郑天豪问。 “说不上厉害，但肯定不弱。他的特点就是稳定，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突出点。他属于那种最容易被对手遗忘的人，却又成不了奇兵，但缺了他全队就会乱。” “既不能大用，又不能不用，对吗？”吴海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悄悄地放下了包，出现在了所有人身后。 “没错，”莫宇杰点头。 “我靠，你啥时候进来的？”许天豪被吓着了，扭过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吴海川。 “你的存在感还不如小臣呢。”郑天豪开玩笑。 “老大，这种人还值得注意吗？往人堆里扔块砖头都能砸死十几号吧？”许天豪嗤之以鼻。 “没你说的那么简单，”赵嘉明用手指在对阵表上比划，“他昨天第二节在一分半钟以内连续贡献三次助攻和一次抢断，帮助全队一下子打出一个十比零。” “那也只是超常发挥而已吧？” “他上一场好像也有这样的发挥。”吴海川说。 “啊？你说啥？”郑天豪没听清。 “他上一场也有一节发挥很好，”吴海川重复了一遍，“这是我一个同学在微博上说的。” “呃，好吧……”许天豪只好闭嘴。 “老大，那……那个……戴玉呢？”郑天豪问莫宇杰。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也没见过他。你得问老赵。”莫宇杰看向赵嘉明。 “戴玉是个神射手，”赵嘉明放下对战表，“不比郭笑寒差。” “郭笑寒？”吴海川的脸色变了，先是一瞬间的惊讶，再是厌恶。 “怎么了？”许天豪问。 “郭笑寒，就是那个带头笑话我和骂我最厉害的混蛋。”吴海川竭力把表情变回毫无表情，但语气已经不由自主地变得硬了起来。 “就是那个说什么‘大象跳芭蕾’的人？”莫宇杰问。 吴海川点头。 “他到底是谁啊？”许天豪问。 “当年智德中学的神射手，”莫宇杰说，“也是自由人队的队长。” “啊？吴海川你高中在智德上的？”郑天豪问。 “没错，我是在智德的高中部上的。我中考考砸了，上不了前两个志愿，只能交钱去了智德。当时我跟郭笑寒那个混蛋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班，”吴海川从自己包里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那个家伙是全校闻名的老猥琐，一堆傻x捧他，大部分的正常人都烦他。高中三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自己的宿舍里开什么‘性知识讲座’，还真的有一帮人愿意听，他那宿舍每天晚上都*笑声不停，有时候吵得整层楼都睡不好，管宿舍的管了好几次都管不住。他还跟他的几个小弟一块把学校的局域网的防火墙给解码了，偷着进微机室给他们自己和别人从网上下载毛片，然后按量收费。有时候他们几个还趁晚自习翻墙去学校附近的盗版碟市场偷着买，然后再偷带回来卖，弄得整个宿舍楼都乌烟瘴气的，一到晚上大部分屋子里全是*声。” “我靠，太牛*了。”周俊扬刚好走进来。 “怎么的？你终于碰上同类了？”莫宇杰开玩笑。 “去，你才跟他是同类呢，”周俊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老子是正经人。” “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把要发送给我的游戏压缩包给发成毛片来着。”莫宇杰毫不客气地揭穿周俊扬。 “喂喂喂，我那只是鼠标点错了好不好？”周俊扬没好气地瞪了莫宇杰一眼。 “那……那当时你们老师都不管吗？”郑天豪问。 “老师？智德的老师能管这个破事？他们压根就查不出来，”吴海川的语气冷得像冰，“当时全校每个班都有最少三分之一的男的从他们偷着那儿买毛片，每个买的人都跟他们签了保密合同，他们自己人中间也有规定，万一被抓住了，谁也不准说出去，更不能供出其他人。其他所有不买的人要么是书呆子，要么不知道这事，要么知道了也不想说，全校都这样，所以这事就一直这么下去了。这就是整个智德的一个公开的秘密。曾经有几个人跟几个老师或者主任举报过，但什么都没查出来。直到他们几个毕业了，他们下一届的几个小弟又接管这事了，到现在还没被查出来。” ------------ 第七十一节 “我靠，还有这么牛*的人？这么牛*的事？”郑天豪表示不可思议。 “你知道智德是什么地方吗？那是个关傻x和混子的监狱。”莫宇杰看了郑天豪一眼。 “对，那儿不是书呆子就是混混，死读书的占一半，混日子的占百分之四十九。”赵嘉明补充。 “我就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吴海川脸上仍然毫无表情，但双拳早已攥紧，“所以我没法加入校队，因为校队也被他和他的小弟给控制了，当时那校队老师都不怎么管，完全是学生会的人在管，学生会里的人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客户，尤其是当时那学生会主席，曾经从他那儿一次订了五十张毛片。就因为这个，当时的校队完全是他说了算。我写了好几次shenqing都被打回来了，在学校贴吧上发帖子又让他的人给追着骂。” “那他的球技怎么样？”赵嘉明及时把话题转移回来。 “很强，”吴海川说，“他们全队不算厉害，但他本人很强。一到了球场上，他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另外一个人？”周俊扬不明白。 “他只要是到了球场上，心里、眼里就只有篮筐，没有别的东西。他的三分技术，是我见过的所有的业余球员里最好的。他曾经在一节比赛里三分球六投六中。” “不是七投七中吗？”莫宇杰问。 “哦，是吗？我记得好像是六投六中啊？”吴海川也开始怀疑自己记错了。 “反正他不好对付，这一点跟胡凌飞完全一样，”莫宇杰及时接过话题，“胡凌飞也是个非常专注的人。而且，他的球技比我想象中进步的多很多。” “不是吧，老大，你昨天不是说……”许天豪本来想说“都在你意料之中吗”，被莫宇杰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那其他人呢？他们的整体配合怎么样？”赵嘉明问。 “他们是一支中远距离型球队，”莫宇杰用手指在大腿上比划，“主要的进攻范围就是罚球区以外这一圈，进攻方式很单一，就是跳投，偶尔会远投，很少有内线进攻或者抛投，而且除了胡凌飞以外，很少有人能打出快攻。他们的内线球员只干脏活累活，跟自由人队一样，只不过自由人队是一支纯粹的外线球队。从昨天的比赛来看，他们的整体配合只能算是一般，很少有那种特别出彩的配合。” “那这么说，我们的主要的对手还是星海队了？”周俊扬问。 “没错，从总体上来看，还是星海队最强。但另外两个队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莫宇杰说。 “老莫，另外两个队……除了自由人队以外还有谁啊？”周俊扬问。 “飞龙队，”莫宇杰拿起对阵表，“一支可以说是没有特点，或者找不出特点的中庸型球队。” “切，那不是完全不足为惧吗？”许天豪笑了。 “不能这么说，”莫宇杰瞪许天豪一眼，“这种球队最大的优势就是稳定，不会大起大落，至少不会突然性地发挥失常。所以，跟他们打的时候也得瞪起眼来，不能松懈。” “反正大家都记住，不到绝对的垃圾时间不能松懈就行了。”赵嘉明补充。 “对，而且现在前两轮的预选赛都已经过了，我敢肯定，不会再有像昨天那样的丢人现眼的傻x队伍了。因此，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我们都要打起全部精神才行。”莫宇杰激励大家。 “哎，队长，我有件事不大明白。”一直没开口的萧敬臣突然说话了。 “怎么了，小臣？什么事不明白？”莫宇杰问。 “你和老赵是怎么知道这些队伍的情报的？”萧敬臣问。 “我和老赵分别在微博上问我们的朋友们和以前的同学，一个一个问出来的，怎么了？” “那……老大，你们怎么连他们的打法都打探得这么清楚？我们好像就看了那一场比赛吧？”郑天豪问。 “小豪，你知道什么叫人脉，什么叫关系网吗？”莫宇杰冲郑天豪笑笑，“全市凡是有校篮球队的学校里，基本都有我的朋友或者以前的同学，就算没有，同学还有同学，朋友还有朋友，在微博上来个群发，挨个问一遍不就啥都问出来了吗？” “牛*！老大不愧是老大！”郑天豪竖大拇指。 “行了，别拍了，马上开始训练。”莫宇杰拍了郑天豪肩膀一下。 “哎，不对啊，队长，那……那天那个什么sky队的资料……你们为啥没弄到？”吴海川问。 “那个sky队是最后一个zhuce的，一开始名单上没有这个队，后来我们也没提前查到他们是谁，估计可能是登记的时候出了问题。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莫宇杰解释。 “老大，我们今天主要练什么？”许天豪已经站起来，准备换衣服了。 “今天我们要主练防守，”莫宇杰也站起来，“我们接下来的几个对手的攻击力都很强，所以我们必须加强防守训练，尤其是步伐练习和一对一盯防。还有，老赵刚才也说了，星海队的体力非常充沛，所以我们还要多练练体力和耐力，争取在这几天来一个突击性的提高。大家先换衣服，原地热身，然后一块绕着球场跑三十圈。” “啊？三十圈？”郑天豪面露难色，“老大，这有点多了吧？” “多吗？这又不是正规的那种大体育馆，一圈最多顶半圈，”莫宇杰瞪了郑天豪一眼，“你不跑也行，上篮球架旁边做一百个俯卧撑去。” “好吧，好吧，我没问题。”郑天豪赶紧收声，他知道自己老大没开玩笑。 “队长，我们是上午练体力吗？”吴海川问。 “嗯，没错，上午先跑圈，再练折返跑和基础训练，还有防守步伐练习，”莫宇杰开始换衣服，“下午再分组对抗。海川，你得多练练体力，要不然将来跟不上。职业比赛里的对抗强度比这个比赛还要大得多，你如果过不了体力这关的话，将来打不满全场的。” “我知道，队长。我一定会努力的。”吴海川的目光很坚定。 “小臣，”莫宇杰看向萧敬臣，“你去把储藏室里那个装着小型三角路障的白纸箱子拿来。一会练基础和折返跑都要用。” “是，队长。”萧敬臣往储藏室跑去。 “老莫，我们又不是去参加技巧挑战赛，不用搞得这么正规吧？”周俊扬觉得有点多此一举。 “我觉得这样训练效果能好一点，不好的话可以调整。我也还不是职业球员，对这些也不是太了解。”莫宇杰说。 “啊，不……不好意思，各……各位，我又来晚了。”袁启轩出现在体育馆门口，扶着门把手，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很明显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你怎么又迟到？”赵嘉明瞪了袁启轩一眼。 “你又掉马桶里了？”许天豪冲袁启轩翻白眼。 “你才掉马桶里了，”袁启轩瞪许天豪一眼，慢慢走到篮球架旁边，放下包，“我这不是又碰上堵车了嘛。” 莫宇杰看都不看袁启轩，抬手往篮球架一指：“原地，俯卧撑，一百个。” “啊？！”袁启轩的嘴咧得像个蛤蟆。 “忘了规矩是吧？”莫宇杰仍然不看他。 “还不快去――？”郑天豪和许天豪一起贱笑。 “苦*啊……”袁启轩欲哭无泪。 ------------ 第七十二节 “好了！”莫宇杰冲大家喊，“今天训练就到这了！大家先休息会儿吧！” “啊――”袁启轩伸懒腰，躺倒在地上，“好累啊――” “你哪天不累？”许天豪翻白眼。 “行了，你别找他茬了。”赵嘉明擦汗。 “哎，老赵，你拿的是不是我的毛巾？”周俊扬放下手里的水杯。 “什么你的毛巾，这是我的毛巾，”赵嘉明把毛巾冲周俊扬挥了挥，“我的毛巾有花纹，你的没有。” “老大，一会咱们一块出去玩玩怎么样？劳逸结合嘛。”许天豪问莫宇杰。 “行，”莫宇杰说，“不过不能玩的太晚了，这几天我们需要调整状态。” “队长，我要去值班了。”萧敬臣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哦，行，那小臣你去吧，注意休息。”莫宇杰冲萧敬臣挥挥手。萧敬臣走了。 “还有谁不去？”莫宇杰问。 “老莫，我一会也有事。”周俊扬说。 “行，你去吧。其他人都去，是吗？” 其他所有人纷纷点头。 “好，队长，我们一会去哪？”赵嘉明问。 “去桌游店吧，我有一个朋友是桌游店的老板，他可以给我们打八折。”莫宇杰提议。 “桌游店？那有意思吗？还不如上网吧呢。”许天豪觉得没劲。 “大豪，你不是不知道网吧里都是些什么人。”莫宇杰不同意。 “就是，那儿不是烟味就是方便面味，还挤得跟罐头似的。”吴海川放下手里的水瓶。 “不是有包厢吗？”许天豪问。 “包厢多贵啊？你出钱我就去。”郑天豪低着头系鞋带。 “那去唱歌怎么样？”许天豪想出了另一个方案。 “我不会唱歌。”吴海川看着天花板。 “我也不会。”赵嘉明背上包。 “哎，那好吧。”许天豪无力地妥协了。 “队长，咱们去哪个店？”赵嘉明问。 “去‘加游站’吧，就在广源商厦附近，离这儿也不远，”莫宇杰说，“我问问雪瑶，看她跟不跟我们一块去。” “行，那我也问问珊珊。”赵嘉明掏出手机。 莫宇杰把头转向袁启轩：“袁启轩，你也叫几个人来。” “啊？还……还用再叫人吗？”袁启轩从地上坐起来，“我记得那儿人一直不少啊。” “你认识那么多女的，叫几个怎么了？光我们这一帮男的去没意思。”莫宇杰开始拨号。 “嗯……行。”袁启轩也掏出了手机。 “哎，别叫那些不正经的人。”莫宇杰提醒。 “知道了。”袁启轩点头。 所谓的“加游站”，就是广源商厦附近的一个小区边上新盖的一排二层小楼中的两户合一的一个桌游店。据说这片小楼本来是打算用作小区居委会的办公楼的，但后期施工的时候，一部分工人因为老板欠薪而罢工，有几个工人还爬到了老板家对门的写字楼上打标语，后来这个事传到了市领导耳朵里，之后一部分工人拿到了一部分工资，这栋小楼才顺利竣工，但工程质量是没法保证了，也就是比烂尾楼强点，连粉刷都没仔细粉刷，自然不可能再做办公楼。因此，它的一部分被改成了一个小旅馆，另一部分就是现在的“加游站”。整座小楼可以说是毫无特点，整座楼都是灰白色的，只有墙根处和排水管出口处因为脏水和污物的冲刷而发青发紫。店门口一左一右贴着两张新款桌游的大海报，门上方挂着写着“加游站”三个字的招牌。 “老公，就是这儿吗？”罗珊挽着赵嘉明的胳膊。 “没错啊，就是这儿，”赵嘉明指着“加游站”的招牌，问莫宇杰，“是吧，队长？” “没错，就这儿，”莫宇杰牵着曲雪瑶，推开门，“进去吧。今天估计人少。” 店里的人确实不多，一楼的七八副桌椅只有两副有人坐，还都各只有两三个人，这几个人还都很安静，有的默不作声地出牌、翻牌、看牌，有的一步一步地走棋，只有蹲在角落里的那个一边抽烟一边端着无线手柄猛玩游戏机的大胡子偶尔会出一点声音。每一面墙上都贴着各种桌游的海报和日本动漫里的所谓“萌女”，这中间的缝隙还贴上了各种不知道干啥用的标语牌，都是跟警示牌一样的黄底黑字，上面的字千奇百怪，什么“24k纯爷们”、“危险区，勿进”、“我总在牛a和牛c之间徘徊”之类，令有脑子的人也摸不着头脑。除此之外，什么装饰也没有了，只有最简单的桌子、椅子，以及吧台下面和柜台里面堆积着的各种桌游和卡牌游戏的包装袋或者铁盒。地上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和垃圾，只有几张不用的游戏卡片散落在桌子腿之间。 “铁龙！铁龙在吗？”莫宇杰大声叫店主。 “哎呀，战神来了！”一个身材微胖、个头中等、慈眉善目的人从吧台的电脑后面走出来，握住莫宇杰的大手，“你可来了，你都多久没来了？今天怎么想起要来了，还带着妹子？啊？最近还是忙着上班？” “上什么班，那正教都病了，什么时候再开始上还没定呢，”莫宇杰笑笑，“先让我们坐下呗，我们这儿这么多人呢。” “行行行，来来来，坐坐坐，”铁龙很热情，“战神，这几个都是你的朋友？哎呀，贱人也来了？你怎么了？不泡妹子了？” “泡……泡什么妹子，”袁启轩一脸尴尬，表情扭曲得像个揉坏了的面团，“我……我都没钱了。” “是，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队友。哎，铁龙，我们今天可能来十几个人呢，你这椅子够使吗？要不我上去搬几把下来？”莫宇杰伸出手在一把椅子上拍了两下。 “不用不用，够使，绝对够使！”铁龙站起来，开始搬椅子，“咱几个把桌子拼一拼，再把椅子挪一挪，绝对够使！” 几分钟后，桌子和椅子都摆好了，所有人也都落座了。 “铁龙，一会还来不来人了？”莫宇杰问。 “不知道，他们没跟我说，”铁龙把一箱饮料拎到桌子下面，坐回到主座上，“我估计鸭子、废柴、四饼他们几个今天有可能来，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老……老大，废柴、四饼……这都是谁？”郑天豪问莫宇杰。 “这都是外号，我们这儿的人平时都不叫名字，光叫外号，”莫宇杰解释，“废柴已经上班了，在一家挺小的广告公司打工。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天津，偶尔会回来。鸭子是个很烦人的家伙，跟史雪骥一样喜欢装*，还整天笑话别人，我不希得理他。四饼还是高中生，估计正在补课呢。” “四饼是我徒弟，打麻将打得可好了，有一次连胡三把，都有四饼，所以我们叫他四饼。”铁龙自己喝了一口饮料。 “铁龙哥，嫂子最近怎么样啊？”曲雪瑶问。 “挺好的，她带着曼曼去看病去了。”铁龙打开了四个大饮料瓶，给每个人都倒满了一杯饮料。 “老大，谁是曼曼？”许天豪问。 “铁龙养的一条狗，很可爱。”莫宇杰说。 “啊？有狗？”罗珊立刻靠到赵嘉明的肩膀上，双手搂着赵嘉明的胳膊，一脸害怕的表情。 “哎呀，没事，它不咬人。”袁启轩又拨通了电话。 “哎，袁启轩，你叫的人什么时候来啊？”莫宇杰问。 “她们说马上就到。”袁启轩放下手机。 “咦？”许天豪贱笑，“袁启轩，原来你叫贱人啊？这真是个好名字啊！” “去你妹的，”袁启轩推许天豪一把，“这是以前的一种游戏里面的外号。” “那也是人如其名。”郑天豪也开始贱笑。 “如你妹的名。”袁启轩瞪郑天豪一眼。 “铁龙，有什么新的游戏吗，十几个人能玩的那种？”莫宇杰晃晃胳膊，“最近好久没玩了，想玩点新玩意。” ------------ 第七十三节 “新玩意？我想想……”铁龙捋了几下胡子，一拍大腿，“有了，‘神马东西’怎么样？那玩意是多人玩的。” “行，就那个吧。你们觉得呢？”莫宇杰问所有人。 “‘神马东西’？铁龙哥，那东西怎么玩啊？”曲雪瑶问。 “我先去拿，一会告诉你们。”铁龙转身往吧台后面走去。 “‘神马东西’？这名字听起来像是猜谜语。”郑天豪嘟囔。 “不一定，”吴海川抿了一口饮料，“现在名不副实的东西太多了。就好像果汁和果冻里没有水果、羊肉串里没有羊肉一样。” “轩哥，我们来了。”两个小女生同时出现在门口。她们是一对双胞胎，看上去都是十四五岁左右，都穿着吊带衫和超短裙，梳着马尾辫，抹着眼影，脸上画着妆，像是刚从舞台上下来。她们俩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一个眼影是蓝的，另一个是绿的。 “这……”“我去……”莫宇杰等人都感到很无语。 “呃……小晴，小雨，你俩怎么都这样呢？先……先坐吧。”袁启轩也很尴尬，僵硬地摆摆手。 “咳咳，两位小美女，”赵嘉明咳嗽两声，“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刚参加完cosplay比赛，”蓝眼小女生回答，“还没来得及卸妆，轩哥就叫我们了。” “那……那也不至于这样吧？”袁启轩笑得比哭还难看。 “怎么了，贱人？”铁龙端着一个大塑料盒回到了桌子前面，把塑料盒放到了桌子的正中央，“你从哪个场子叫来的这俩妹子？” “哈哈哈哈……”整个一楼除了袁启轩以外的全体男性都哈哈大笑，全体女性都表示无语。 “什……什……什么场子，别瞎说，”袁启轩的表情已经不能再纠结了，背过脸，低下头，连续咳嗽两声，摇三下头，挥四次手，“她们是我二舅妈家的孩子，现在放假了，来我这儿玩两天。” “哦，是你妹妹啊，你早说不就得了嘛？”铁龙把盒子打开，拿下印有“神马东西？”四个字的盒盖，里面装了满满一盒大小完全一样的卡片，每一张卡片的两面都印满了字，而且每一面也都是上下两排字倒着印，所以一张卡片上有四排完全不相干的字。 “哎，袁启轩，你好像没跟我说过你有这俩妹妹吧？”莫宇杰问。 “你好像也没问过我吧？”袁启轩反问。 “各位哥哥姐姐好，我叫田晴，你们叫我小晴就好。”蓝眼小女生嘻嘻一笑，站起来向所有人鞠躬。 “我叫田雨，叫我小雨吧。”绿眼小女生也向大家鞠躬。 “我叫郑天豪，你们叫我豪哥就行了。”郑天豪得意地冲田晴和田雨笑。 “喂喂喂，”许天豪用肘子顶郑天豪一下，“叫你豪哥，那叫我什么啊？” “你们叫他大豪哥，叫他小豪哥，明白吗？”莫宇杰教田晴和田雨分清许天豪和郑天豪。 “还是莫哥有水平，”田晴笑着说，“我和小雨老是听轩哥说起你。轩哥说，你打球可厉害了。” “是啊，雪瑶姐的舞也跳得超棒的！”田雨用一般的小女生看日韩偶像剧里的“帅哥”的眼光看着曲雪瑶。 “呵呵，一般啦，一般啦，”曲雪瑶微笑着拍拍田雨的背，“改天姐给你们跳一个。” “哎，小晴，小雨，”罗珊赶忙拉住田晴，“你们珊姐跳舞跳得也不错哦，改天也给你们跳一个吧？” “好啊，好啊，没有问题！”田晴欣然答应。 “好了，好了，”铁龙已经瞬间把一大盒牌全都打乱，并且洗了一遍，然后把所有牌都摆成了一条长龙，“现在可以开始了吧？大家都坐好，我来说一下规则。” 所有人全都坐好了，没有一个人再出声。 “这个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这个游戏里面的每一张牌上面都有四排字，每一排字都是对一样东西的描述或者形容，但它们全都不是具体的，不会指出那样东西具体是什么，而且每一种描述或者形容之间还都是互不相干的。大家围成一轮，依次抽牌，第一个抽牌的人要在心里想一个东西，但不能告诉任何人，然后，他要从他抽到的牌上面选出最符合他想的东西的那一种描述或者形容，然后出牌，把印有他选择的那种描述或形容的那一面正面朝上，让他选择的那种描述或形容面向大家。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铁龙从牌堆最上方拿起一张牌，放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盯着面向他们的那一个短语；“对女人有无比的吸引力的”。 “然后，下一个人要凭借前一个人选择的描述或形容再想象一样东西，然后再从他摸到的牌中选择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描述或形容放在前一张牌上面。依次类推，第三个人就要凭借前两个描述来想象和出牌，然后第四个人要凭借前三个描述，直到――” “直到怎样？”吴海川问。 “直到有人猜不出来或者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或者不想再出牌，”铁龙停顿了一下，“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停止出牌，然后问前一个出牌的人‘那是什么？’然后，前一个人必须根据之前所有出过的牌上面的描述给出一个答案，然后由全场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判定这个答案是否符合所有的描述，也就是举手表决。如果一半以上的人认为他的答案不合理，他就必须收下之前所有的牌；如果一半以上的人认为他的答案合理，就由提问的人收下之前所有的牌。然后，由提问的人重新抽牌，开始新一轮。等所有牌都出完以后，统计每个人手中的牌数。最后谁手中的牌最少，谁就是赢家。明白了吗？” “必须符合所有的描述吗？”曲雪瑶问。 “对，必须是所有的，只要有一条不对就不行。当然了，具体是对还是不对，是由你们所有人判定的。”铁龙说。 “是不是需要等到牌累计到了一定数量才能提问？”郑天豪问。 “不是，只有一张牌你也可以提问。但那样的话，你倒霉的几率非常大。”铁龙说。 “举手表决的时候可不可以弃权？”吴海川问。 “这个……”铁龙皱起了眉头，“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哎，你们是几个人？我数数……” “十一个人。”赵嘉明说。 “我不玩，我当裁判。”铁龙说。 “那就是十个人，去除回答者就是九个人，”莫宇杰说，“我觉得应该不允许弃权，否则投票的时候就有可能出现打平的情况。” “我觉得宇杰说的有道理，”曲雪瑶说，“这种事谁说谁都有理，打平的话不好办。你们觉得呢？” “嗯，没错，”罗珊点头，“我也觉得不应该弃权。” “好，那就不允许弃权，不确定的话只能乱投。万一所有人或者绝大多数人都有疑问，由裁判――也就是我，来裁定。还有问题吗？”铁龙问。 “那这不就是猜谜语吗？”许天豪有点不屑。 “不，这比猜谜语要有意思得多，”铁龙解释，“谜语有固定的答案，这个游戏没有。” “那就开始吧，还等什么？”赵嘉明摊开手。 ------------ 第七十四节 “老公～”罗珊撒娇，“你可得帮我啊！” “放心吧，没问题。”赵嘉明摸摸罗珊的头。 “好了，第一张我已经放好了，你们照着从右到左的顺序，依次轮着来，”铁龙指着坐在他右手边的吴海川，“由这位先来。” 吴海川思考了几秒钟，放好了牌。他选择了“闪闪发光、价值连城的”。 “哦？这不就是宝石吗？”许天豪说。 “别出声，”莫宇杰瞪许天豪一眼，“只能在自己心里想。” 田晴捏着牌，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出了一张“质地很软，一划就破或者裂开的”。 “一划就破？宝石会一划就破吗？”莫宇杰心想。 就在这个时候，曲雪瑶出了一张“厨房里面可能会有的”。 “咦？”郑天豪、田雨、袁启轩同时感到很惊讶。谁会把宝石放在厨房里呢？ 莫宇杰握紧牌，思考再三，出了一张“一般的超市里面买不到的”。 “什么呀？”罗珊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但是，郑天豪紧跟着出了一张“电视购物节目里经常会出现的”。 “超市买不到，购物节目里有？这到底是什么啊？”就连铁龙也搞不懂了。 “袁启轩，该你了。”郑天豪提醒袁启轩。 袁启轩的表情万分纠结，思考再三，出了一张令人大跌眼镜的牌“车后座里的必需品”。 “我靠，搞什么啊？”赵嘉明终于忍不住了。 “轩哥，那是什么啊？”田雨立马提问。 “呃，是……是……是……”袁启轩自己也没想好，一脸尴尬。 “快说，是什么？”许天豪催问。 “是……是……是……车……车里面挂的那个……”袁启轩憋了半天，一拍大腿，“吊饰！” 全场陷入了一秒钟的寂静。 “哈哈哈哈……”紧接着，除了袁启轩、田晴和田雨以外的所有人都捧腹大笑。 “贱人你傻x啊？”铁龙也笑得合不拢嘴，“你听说过哪个吊饰价值连城啊？” “谁……谁说没有？黄金或者水晶做的不就价值连城了嘛？”袁启轩强词夺理。 “那吊饰也没有放后座里的啊！”曲雪瑶笑着靠到了莫宇杰肩膀上。 “就是，你见过哪个大超市不卖吊饰啊？”罗珊毫无风度地咧着嘴笑。 “谁说吊饰不能挂后座里了？我就挂后座里！”袁启轩还想厚着脸皮耍赖。 “行了，贱人，你别耍赖了，”铁龙一挥手，“开始投票。认为不合理的举手。” 全票通过。 “苦*啊……”袁启轩一脸纠结的把牌收好。 “你能换个词吗？”许天豪翻白眼。 “好了，开始第二轮。从田雨开始。”铁龙大手一挥。 “嗯――”田雨努着嘴，摇着头，一脸无辜地出了一张“一百多年以前的皇宫里面有很多”。 “皇宫里面？那不就是太监吗？”许天豪说。 “谁说的？也有可能是嬷嬷。”赵嘉明表示不同意。 “哈哈哈……”莫宇杰和郑天豪都笑了。 许天豪毫不犹豫地出了一张“总是被当做笑话来说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赵嘉明思考了一会，出了一张“每次使用都绝不能过量的”。 “不能过量……那就不是个活的东西了……”曲雪瑶思考。 “也不一定，看门狗太多了有可能会咬死人。”莫宇杰说。 曲雪瑶“扑哧”一声乐了。 “嗯――”罗珊抿了一口饮料，出了一张“课本里绝对不会提到的”。 “看来是个不纯洁的东西。”郑天豪贱笑。 “你怎么也变猥琐了？”莫宇杰看了郑天豪一眼。 “让周俊扬给传染了呗。”赵嘉明喝了一口饮料。 吴海川面无表情地出了一张“我看见过，但是没有摸过的”。 “我靠，这张不就是废话吗？”许天豪捶了一下大腿。 “就是，谁知道他看见过什么？”郑天豪表示同意。 田晴纠结着出了一张“对男人有吸引力的”。 曲雪瑶想了想，出了一张“很多人都用，但没有人会说的”。 莫宇杰跟曲雪瑶何等默契，立马补上一张“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的”。 “老大，那是什么？”郑天豪提问。 “春药。”莫宇杰伸出右手食指。 全场陷入了一秒钟的寂静。 “你们想啊，”莫宇杰解释，“皇帝有那么多妃子，肯定也会有春药；春药使用肯定不能过量，否则就会伤身；肯定有人会用，但也肯定没人会说，谁愿意承认自己不行啊？最重要的是，这玩意肯定会出现在黄色笑话里，但不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更不会出现在课本里。我说的对吗？” “不是吧，老大，你对春药这么有研究啊？”郑天豪贱笑。 “去你的，”莫宇杰一巴掌拍在郑天豪后脑勺上，拍了他一个趔趄，“你才对这玩意有研究呢！” “就是，宇杰是正经人！”曲雪瑶也用手指了一下郑天豪的脑袋。 “看见没有，嫂子都信任老大！”许天豪用手捅了一下郑天豪的肩膀。 “好了，开始投票，”铁龙大手一挥，“不同意的举手。” 只有郑天豪和袁启轩举了手。 “袁启轩，你为啥不同意？”莫宇杰问。 “呃……那个……我……我就觉得有点不靠谱……”袁启轩嘟囔。 “你说说，哪儿不靠谱？”莫宇杰摊开手。 “呃……啊……那个……”袁启轩不停地挠头，脑门子上开始冒汗，“我……我也忘了……” “贱人你今天真是脑子不好吗？”铁龙又忍不住笑了。 “小豪，收牌。”赵嘉明挥手。 郑天豪吐了吐舌头，把牌收到自己面前。 “好，开始下一轮。”铁龙挥手示意游戏继续。 郑天豪出了一张“三千年前的非洲可能会有的”。 “咦？”赵嘉明瞪起了眼，“这是什么意思？” “土著？还是野人？”许天豪摇头晃脑。 “哎，”铁龙瞪许天豪一眼，“具体的词只准在心里猜啊，不准说出来。” 袁启轩憋了几秒钟，挠了几下头，出了一张“生命力很旺盛的”。 许天豪顺手出了一张“体型巨大而且威猛的”。 “大象？”赵嘉明在心里暗想。 “老公～”罗珊摇赵嘉明的胳膊，“出张容易点的嘛～” “哦，哦。”赵嘉明反应过来，立马出了一张“某些文化中勇气与力量的象征”。 罗珊想了想，出了一张“毛茸茸的，身上全是花纹的”。 全场大跌眼镜。 “那是什么？”吴海川提问。 “老虎啊，怎么了？”罗珊一脸无辜的样子。 “哈哈哈……”莫宇杰、许天豪、郑天豪、铁龙一起爆笑。 “怎么了？”罗珊还是没反应过来。 “呃，珊珊，”赵嘉明的表情比袁启轩还尴尬，“非洲是没有老虎的。” “啊？”罗珊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非洲没有老虎？” “当然没有啊，”莫宇杰大笑，“要不然老虎就得跟狮子打架了。” “就是，非洲全是狮子和大象，哪会有老虎啊？”吴海川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铁龙挥挥手，“开始投票。不同意的举手。” 除了赵嘉明以外，全票通过。 “老公～”罗珊埋怨赵嘉明。 “喂喂喂，这怎么能赖我？”赵嘉明一脸无奈，“狮子也是勇气和力量的象征。” “哼，你们就欺负我生物学得不好，是吧？”罗珊嘟起嘴，把牌收到自己前面。 “这好像不是生物学，是常识吧？”郑天豪低声嘟囔，一抬头，立马对上了罗珊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连忙拱手做道歉状。 “没事，珊珊，你下次猜不出来就问我好了，行不？”赵嘉明揉揉罗珊的头。 “哼，这还差不多。” “好了，下一轮。”铁龙挥手。 ------------ 第七十五节 吴海川出了一张“圆滚滚、亮晶晶的”。 “我说海川，你怎么净出些没啥用的牌啊？”许天豪翻白眼。 “这张也不算没用吧？”赵嘉明看了许天豪一眼。 田晴出了一张“大多数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之一”。 “是吃的吗？”许天豪眯着眼看牌。 “你怎么就知道吃啊？”这回说话的是莫宇杰。 曲雪瑶出了一张“家庭主妇经常用的”。 “这不就是吃的吗？”许天豪指着曲雪瑶刚放的牌说。 “你能少说两句吗？”赵嘉明白了许天豪一眼。 “我猜一猜怎么了？我没说具体的词。”许天豪不服。 莫宇杰坏笑一下，出了一张“乞丐最想要的”。 “哦――”“哦？”同一个声音以两种不同的语调同时响了起来。 “老大牛*！”郑天豪笑道，出了一张“可以用多种材料制作的”。 “呃……你……你们先玩着，我……我上个厕所。”袁启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对劲，尴尬地摆摆手，站起来往厕所走去。 “你又怎么了？”莫宇杰问。 “就……就是想上厕所嘛……”袁启轩不自然地走向了厕所。 “那我们不等你了？”铁龙问。 “行。”袁启轩关上了厕所门。 “上厕所还戴着腰包干什么？”莫宇杰盯着厕所门看了几眼。 “我也不明白，”铁龙把头转向田雨，“小雨，你继续。” “嗯。”田雨乖乖点头，出了一张“有五彩缤纷的装饰的”。 “咦？”“啊？”许天豪和郑天豪同时表示惊讶。 “那是什么？”许天豪提问。 “蛋糕。”田雨回答。 “啊？”“哦？”这回轮到曲雪瑶和罗珊出声了。 “乞丐喜欢蛋糕？这说不过去吧？”郑天豪问。 “这有什么？乞丐都会挨饿，肯定会喜欢吃的啊。”罗珊说。 “蛋糕有亮晶晶的吗？”许天豪皱眉头。 “肯定有啊，”田雨说，“镶满了水果片以后就会有这种感觉。” “蛋糕不能算是生活必需品吧？”吴海川说。 全场鸦雀无声。 “真相帝。”莫宇杰冲吴海川竖大拇指。 “宇杰，你想的是什么？”曲雪瑶问。 “我想的是硬币，”莫宇杰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圆滚滚，亮晶晶，要饭的还喜欢。” “就是，老大想的才是对的。”许天豪说。 “小雨，你是怎么想的？”铁龙问。 “我……嘻嘻……”田雨不好意思地笑着，小脸红得像鸡冠，“我……我一开始以为是馒头呢……后来就想成蛋糕了……” “老许，你终于遇上同类了。”郑天豪贱笑。 “去你的吧。”许天豪推郑天豪一把。 “不用投票了吧？小雨，收牌吧。”铁龙大手一挥。 田雨红着脸把牌收好。 “好了，下一轮。”铁龙挥手。 “大豪，出牌吧。”赵嘉明说。 许天豪出了一张“总是出现在负面新闻里的”。 “负面新闻里？”郑天豪咽口水，“难道是艳照？” “从今往后你得跟周俊扬保持距离，”莫宇杰说，“别让他给带沟里了。” “啊？那将来万一有快攻机会，我给不给他传球啊？”郑天豪问。 莫宇杰敲郑天豪脑袋：“怎么这么笨呢？我说的是，平时不比赛的时候，你得跟他保持距离。你别听他那些猥琐的话。” 赵嘉明出了一张“总是出现在大街上的”。 “狗仔队？”许天豪揉太阳穴。 “那是挖负面新闻的。”郑天豪说。 “狗仔队都是跟老鼠一样躲起来的，不会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莫宇杰说。 “嗯……”罗珊捏着牌，嘟着嘴，不知道该出什么好。 “珊姐，快点行不？”郑天豪问。 “开始倒计时，”铁龙说，“裁判倒数十声后不出牌也不提问的，罚五张牌，然后跳过他（她），轮到下一个人。10、9、8……” “等等，我想好了。”罗珊赶忙出了一张“总是穿着制服的”。 “这好像也是句废话。”许天豪说。 “不是，至少能看出这是说一个人，而不是物。”莫宇杰解释。 吴海川补上一张“几乎从哪一个角度都可以拿来开涮或者骂的”。 “这张也是万能的吧？跟上面那张‘看见过但没摸过’一样。”郑天豪说。 “我有同感。”许天豪表示同意。 田晴努着嘴，出了一张“言情小说里一般不会有的”。 “这是什么意思？”罗珊不明白。 曲雪瑶出了一张“中国特有的东西”。 “哦？”除了莫宇杰以外的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了。 莫宇杰嘿嘿一笑，出了一张“勇猛无畏，特别能打架的”。 “哦――”除了田晴和田雨以外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老大真牛*！”郑天豪呵呵一笑，跟上一张“凶猛、野蛮、不讲道理的”。 “那是什么啊？”田雨一脸茫然。 “城管啊！”郑天豪一拍大腿。 “哈哈哈哈……”除了田晴和田雨以外的人全体大笑。 “没事，没事，”铁龙笑着说，“人家小雨还很纯洁，不理解这个很正常。” “不正常吧？人家连春药都知道，能不明白这个？”郑天豪笑着问。 “就是，这不叫纯洁吧？有点傻……呃……”许天豪话说到一半，被莫宇杰给一眼瞪了回去。 “为什么是城管啊？”小丫头还是不明白。 “小雨啊，”郑天豪拍拍田雨的肩膀，以很欠扁的语气说，“你还不到懂这个的时候，等你再大点就明白了，啊。” “可是……” “你别装*行不行？”许天豪歪着脑袋瞪着郑天豪。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莫宇杰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莫宇杰接起电话，“哦，李教练啊？……啊？什么？齐教练病好了？……明天重新开始上课？……哦，好的，还是原来的时间？行，我明白了，我明天一定准时到，您早休息啊，再见。” “宇杰，是李教练？”曲雪瑶问。 “嗯，他告诉我，齐教练病好了，明天重新开始上课。”莫宇杰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 “上课？上什么课？”郑天豪问。 “老大在那个……那个什么训练班当助教，你忘了吗？”许天豪说。 “是，前几天那个正教病了，现在他病好了。我明天上午要去上课，上一上午。”莫宇杰说。 “队长，那我们明天还照常训练吗？”吴海川问。 “你们几个都照常，我下午会赶过来。咱们的比赛都是在下午或者晚上，我的课都是在上午，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到时候，就让老赵先带着你们练。老赵，没问题吧？”莫宇杰问赵嘉明。 “没问题。”赵嘉明说。 “战神，你又要忙了？”铁龙问。 “嗯，差不多吧。虽然有时候累点，但能挣到钱就行了。”莫宇杰笑笑。 “宇杰，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曲雪瑶嘻嘻笑着，把头靠在莫宇杰肩膀上。 “雪瑶，你真好。”莫宇杰揉揉曲雪瑶的头。 “拜托，队长，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肉麻？”吴海川不停地捋袖子，装出捋鸡皮疙瘩的样子。 “就是，老大，老郑都流口水了。”许天豪指着刚咽下一口口水的郑天豪说。 “行，找根肉骨头，塞他嘴里边！”莫宇杰大手一挥。 “哈哈哈哈……”全体爆笑。 “继续吧，”铁龙大手一挥，“小雨，收牌！开始下一轮！” …… 袁启轩过了很久才回来，重新坐下，却没有一个人再问他什么，也没有人发觉他的精神突然好了很多。直到游戏结束也没有。 ------------ 第七十六节 “喂？啊，队长啊……今天还是照常训练吗？哦，行，我知道了，那啥，我干爹今天很忙，恐怕没有空……哦，那东西我这儿还有，但是不多了，有一些我都卖给别人了……等明天吧，明天行不行？干爹今天很忙，我见不着他……哦，行，我知道了……这……这我恐怕也没空，下次吧……成，没问题，我下午还是会准时到……没事，我正给我干妈送东西呢，很近啊，就在少年宫这边……明白了，我一定到，再见。” 戴玉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握紧手里的袋子，走进了祥兴路34号――少年宫的大门。 所谓的少年宫，只不过是一栋略显破旧的大楼和附带的一个小体育馆而已。这栋大楼的顶部是球形的，被一层一层的甲壳一样的白瓷砖包裹着，本来说是要盖一个天文台，但据说是因为资金不够而没盖成，于是这顶楼就荒废了，堆满了钢筋、铁皮、旧教具和废门板之类的东西，没人去清理，更没人愿意清理，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那里面长了多少只蟑螂、老鼠、臭虫。本来上半部分的楼刷的是白漆，代表天空；下半部分的楼刷的是蓝漆，代表海洋。但是由于风吹日晒雨打，加上没人管，白色的楼层变得灰蒙蒙的，蓝色的楼层的漆要么脱落了，要么被雨水染成了青铜色或灰黑色，有的地方还是大片的褐红色，变成了讲解雾霾和赤潮的最佳教材。 这少年宫刚盖起来那一阵，还有几所中小学来这儿搞过春游、秋游或者课外活动，但自从八年前市教育局实行新教改以后，就再也没有学校来过这儿，这儿也就慢慢地衰落了，院子里、楼里总是空空荡荡，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从门外面看不到除了看门老大爷以外的活人。本来这儿应该逐渐变得连鬼都不理，再变成烂尾楼，然后等着某个财大气粗的公司或者集团跟市政府谈妥了，再把这儿拆掉再改建成某某豪庭、某某广场或者某某写字楼，但它却因为一件小事而幸免于难，还得到了它的第二次生命，存在得更加有价值。 三年前，被无数中小学生称为“清河市第二监狱”的贤明中学在暑假以“课外活动班”的名义私自组织部分初三学生在少年宫的三楼补课，遭到了市教育局的罚款。但从这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宫突然变成了对外开放的“社会活动中心”，门口的“少年宫”三个大字变成了写着“清河市社会实践活动中心”的大招牌，成了一个半公益半私营的地方，好多社会上的补习班、兴趣班、课外学习班都搬了进来，而且几乎每个班都发了财。每逢寒暑假或者黄金周时，这里总是人山人海，交通高峰不断，接孩子的车都停到了马路上，害得走路的人都得贴着人行道边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后面来没来车。尽管如此，很多人还是习惯称它为“少年宫”，就好像某些当惯了奴才的人不敢想或者不愿意争取自己做自己的主人一样。 戴玉三步两步地走进了楼，沿着楼梯走上了三楼。整个三楼除了厕所以外基本上全是教室，各种不同的补习班混杂在一起。由于每个教室门口都没有牌子，甚至连房间编号都非常模糊了，经常会有人走错门，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这就是一种典型的粗放式发展。 就在楼梯口最左边的一个房间门口，两个中年女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个女人正在不停地说话，她穿着一套女式休闲服，戴着黑框眼镜，时不时地还大笑两声。另一个女人的情绪明显不是很好，只是在随口附和。她穿着一套紫色的套裙，戴着一副圆框金丝眼镜，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看上去要比说话的那个女人要有气质，但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像是刚刚出了什么事一样。 “干妈。”戴玉走到那个穿套裙的女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哦，戴玉啊，你来了？”女人的情绪稍微变得好了一点，很勉强地冲戴玉笑了笑，然后注意到了戴玉手里那一大袋东西，“哎呀，这什么啊？你拿的什么东西？” “这是我爸妈让我给你和干爹捎的东西，”戴玉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就是几包茶叶、两瓶酒，还有别的一些东西。干爹这几天很忙，我爸说让我来这儿找你，先放到你这儿。” “啊，好吧，真是，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嗯，你先把东西放到办公室里吧，放你唐阿姨那个桌子上，就是最左边，靠近窗户的那个桌子，放那上面就行。” “嗯，好的。”戴玉拎着袋子进去了。 “所以说啊，你根本没必要再去想那些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们都过去就成。咱不说别的，至少你现在又有个儿子了，还有个这么好的干儿子，这还不够吗？将来你就享福去吧。再说了，你那亲儿子将来还能不管你了？你是他妈，你肯定比我了解他。最重要的是，你压根就没做错什么。离开一个没法相处的男人，有什么错？过不下去就应该放手嘛！你跟你现在的老公不也挺好的嘛？不是说日本男人都很体贴女人嘛？你看你现在穿金的戴银的，身在福中得知福，想开点，啊。”被称为“唐阿姨”的女人侃侃而谈。 “你说的都没什么错，只是……算了，有些感觉是解释不清楚的。”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放不下你儿子？还是又后悔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好像都是，但又不全是……” “干妈，我放好了。”戴玉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好啊，你慢点走。” “干妈再见，唐阿姨再见。”戴玉三步两步地下了楼。 “哎呀，我要去上课了，下次再跟你说吧。”唐阿姨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装满了的文件袋和一本教材，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 “喂？齐教练吗？我是莫宇杰，我已经到大门口了，你什么时候能到？哦，还得过一会啊？行，那我先带着他们热身……嗯，嗯，知道了，一会见。” 莫宇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不紧不慢地往体育馆走去。 “莫宇杰？他怎么会在这儿？”戴玉停在了大楼的门口，盯着不远处的这个大高个看了几眼。 “嗯，”莫宇杰突然感到有一点不对劲，转头往大楼门口看去。 戴玉赶忙把头转了过去，转身就往大门外走。 “他是谁？”莫宇杰盯着戴玉的背影看了几秒，心想，自己似乎不认识这样一个留着小胡子、梳着中分头、脸上长着好几个粉刺的人，就没再多想，继续向体育馆走去。 与此同时，被戴玉称为“干妈”的那个女人正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堆着那一袋东西的桌子前面。她双手紧握着一个大相框，相框里贴满了一对母子的照片，记录了儿子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的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抽泣，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 第七十七节 “立正！”莫宇杰对在自己面前按照高矮个站成了两排的小男孩们大喊一声。 小男孩们都停止了嬉笑、打闹、乱晃、交头接耳，老老实实地站好。像莫宇杰这样的一个力量型大高个，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咳咳，前几天呢，你们齐教练病了，我又有事，所以课暂停了，之后我们会找时间补上，如果没法补呢，就把这两节课的钱退给你们，”莫宇杰用右手食指把球转起来，从左走到右，目光不停地扫视着眼前的小学员们，“齐教练现在还堵在路上呢，要过一会儿才能到。我先带着你们热热身。向右――转！” 学员们集体往右转。 “跑步――走！” 学员们开始跑步。 “绕着球场先慢跑两圈，不要太快！一，一，一二一……”莫宇杰喊口令。 不一会儿，两圈跑完了。 “很好，现在原地活动手腕脚腕。” 学员们开始活动。 “哎，你干嘛呢？”莫宇杰哭笑不得地看着一个一看就很调皮的小男孩说，“活动手腕脚腕是让你把关节活动开，不是让你在这张牙舞爪地学狒狒！” “哈哈哈哈……”其他小学员们都大笑起来。 那个小男孩冲莫宇杰挤了挤眼睛，装出一副老实的样子来，收敛了几分。 “好，现在做压腿，先正压。自己数着，十秒钟换一次方向。” 所有小学员都把腿压了下去，只有一个小胖子没动，面露难色。 “怎么了？”莫宇杰走到小胖子身边。 “教练，我，我……”小胖子很纠结。 “怎么？压不下去吗？”莫宇杰和颜悦色地问。 “我……我想上厕所……” “快去！”莫宇杰拍拍小胖子的背。 小胖子一溜烟地跑进了厕所，爆发出了与他的小肚腩完全不相称的速度。 五分钟后，莫宇杰走回到学员们前面：“好了，现在做侧压腿，先压左腿，用力往下压，压到右腿有一点发酸为止，十秒钟换一次腿。” 小学员们的动作开始参差不齐，有的压得直，有的歪七扭八。 五分钟后，莫宇杰拍拍手：“好了，现在原地休息三分钟，活动手腕脚腕。” “小莫。”门口响起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大约三十七八岁左右，头发比较长，约有一个多月没刮的胡子显得很浓密，戴着一副黑眼镜，穿一身灰运动服，脚蹬一双白球鞋，身体虽然不算很强壮，但也比较结实。 “呀，齐教练，你的病好了？”莫宇杰转过头来问。 “嗯，全好了。”齐教练爽朗地笑了笑。 “齐教练好！”小学员们一起问好。 “哈哈，你们好，你们好！”齐教练放下包，走到小学员们面前，“咱们上次是练到哪儿了来着？” “单手运球。”一个小男孩说。 “嗯，好，莫教练带你们热过身了吗？” “热过身了。”小学员们回答。 “嗯，好，小莫，把那一筐球推过来。”齐教练指着篮球架旁边的一个大球筐说。 莫宇杰几大步跑到了球筐旁边，又几大步把球筐推了过来，给每个学员都发了一个球，自己手里也拿了一个。 “上节课我们讲的是原地单手运球，像这样，”齐教练“嘭、嘭、嘭”地原地拍着球，速度很慢，为了让小学员们都能看清，“手指略微弯曲，空出掌心，只用手指控球。同时，球的高度不能过高，至少不能过腰。” “这些小家伙的腰能有多高啊？”莫宇杰暗笑。 “今天我们讲双手之间的击地换手运球。小莫，做个示范。”齐教练挥挥手。 莫宇杰走到学员们前面，略微弯下腰，身体稍微前倾，两腿分开，双臂展开，先用右手把球拍在两腿之间的正前方，让球以一个弧形的运动轨迹反弹到左手，再用左手把球拍出，让球反弹到右手。 “慢一点，让他们看清楚了。” 莫宇杰放慢了速度。 “这就是击地换手运球，”齐教练解释，“击地，就是把球拍到地上，而换手，就是把球换到另一只手里。击地换手运球，就是通过球碰到地上的反弹力，来把球换到另一只手上。它也是基本动作之一。”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需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身体要稍微往前弯一点，不要站得太直，但也不能弯的太大，要不然你就趴倒了。第二，为了身体的平衡，两腿要分开一定的距离，不要太大，对你们来说，一小步就足够了。第三，两条胳膊一定要打开，而且只能动前臂，肘关节到肩膀这一块不要动，否则控制不好球的方向。最后一点，眼睛始终要往前看，尽可能地不要去低头看球。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一部分小学员稀稀拉拉地回答道。 “还有谁不明白吗？”莫宇杰站起来，用右胳膊夹着球。 “教练，职业球员都是这么弯着腰运球的吗？”一个戴眼镜的小学员问。 “不全是，但至少面对防守队员的时候是这样。”齐教练说。 “弯着腰才不怕撞，你直不楞登地傻站着，人家非撞你一大屁墩不可。”莫宇杰笑笑。 “哈哈哈哈……”小学员们都笑了。 “好，现在开始做第一步，身体前倾，双腿分开。”齐教练比划着说。 小学员们照做了，仍然动作参差不齐，尤其是那个刚从厕所里赶回来的小胖子。 “再往下点，你弯的幅度不够，”莫宇杰走到一个小学员面前，弯下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再往下弯弯腰，又扶了扶另一位小学员的背，“你弯的太大了，腰会不舒服的，往上点。” “第二步，双臂向前伸直，双手抱住球。”齐教练继续比划。 “面向正前方，不要太斜了。”莫宇杰帮一个小学员摆正了姿势。 “第三步，双臂自然分开，双手掌心向上，右手单手捧住球。” “拿稳了，手不要晃。”莫宇杰扶了扶一个小学员的胳膊。 “很好，现在把球拍到自己的正前方，再反弹到左手。” 有几个小学员没做好，球脱手了，飞了出去。莫宇杰立刻跑过去，把球扔回给他们。 “嗯，再用左手拍球，反弹到右手。” “慢一点，不要太快，掌握好力度。”莫宇杰喊。 “教练，我觉得这个球很滑，拿不稳。”一个小学员举手报告。 “你先去厕所找几张纸，好好擦擦手，我给你换个球。快去吧。”莫宇杰从他手里接过球，一扬手扔进了不远的球筐里。 ------------ 第七十八节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了，下次我们讲传球的基本动作。回家好好休息，回去别光顾着玩，别忘了锻炼身体，也别忘了你们的暑假作业啊。”齐教练冲小学员们笑笑。 “教练再见！”小学员们纷纷蹦蹦跳跳地收拾东西走了，只剩下几个坐在墙边的长凳和椅子上等父母来接，有的低头看手机，有的在玩游戏机。 “小莫，我也要走了，”齐教练背起包往门外走，“你收拾收拾吧。” “行，齐教练慢走。”莫宇杰挥挥手，走到球场中间去捡球，两个两个地把球扔进大球筐里。 “咚……咚……”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啊？门没锁。”莫宇杰转过头看着门。 曲雪瑶嘻嘻笑着站在门口，右手挎着包，左手拎着两个大饭盒。 “你怎么来了？”莫宇杰有点吃惊。 “给你送好吃的啊，”曲雪瑶慢慢地走进来，坐到一张椅子上，“正好咱们一块吃。猜猜有什么？” “这我哪猜得出来啊？”莫宇杰笑着坐到曲雪瑶旁边，“有什么啊？” “你猜猜嘛。”曲雪瑶撅起小嘴。 “有牛排吗？”莫宇杰猜。 “不是牛排啦，但也差不多。” “那是牛肉丸子？” “也不是啦，”曲雪瑶打开上面的那个大饭盒，“看。” “哇，”莫宇杰假装很惊讶地感叹了一下，“这酱牛肉闻起来真香。” “那蒜薹呢？”曲雪瑶眨了眨眼睛。 “嗯，”莫宇杰伸着鼻子闻了几口，“也不错，这白菜豆腐也真香，都好，都好。” “这都是我亲手做的呢，”曲雪瑶笑笑，“来，闭上眼。” “闭眼干嘛？”莫宇杰问。 “让你闭就闭嘛。” 莫宇杰闭上双眼。 “张嘴。”曲雪瑶夹起一块牛肉。 “拜托，还来这套？我不是小狗。”莫宇杰已经知道曲雪瑶要干嘛了，有点哭笑不得。 “那你是大狗啊？张开嘴嘛。”曲雪瑶捏捏莫宇杰的下巴。 莫宇杰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开嘴。 曲雪瑶轻轻地把那块牛肉夹到莫宇杰嘴里。 “好吃吗？”曲雪瑶问。 “嗯，不错，不错……”莫宇杰大嚼了几口，睁开眼，看到了几张既稚气未脱又调皮捣蛋的脸。 “你们看什么看？”莫宇杰没好气地说。 “莫哥，你们好浪漫啊。”一个瘦瘦的小学员坏笑着说。 “去你的，”莫宇杰扬起大巴掌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浪漫吗？快回家吧，你妈正喊你回家吃饭呢。” “那电视里面演的偶像剧里很多人都这样啊，比如……” “别跟我提偶像剧，行不行？快回家吃饭去，行不？”莫宇杰又拍了拍小学员的肩膀。 小学员们偷笑着走远了。 “喂，为什么每次吃你做的东西都得装狗啊？”莫宇杰假装不高兴地瞪曲雪瑶一眼。 “那不给你吃了，不愿吃拉倒。”曲雪瑶也假装生气地把饭盒拿起来。 “别，别，别，”莫宇杰赶忙陪着笑，轻轻地揉着曲雪瑶的香肩，“雪瑶，你最好了。我再装一次好不？这次我装什么？装大象？还是装狗熊？” 曲雪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不用装了。吃吧。一块吃。” 莫宇杰正好饿了，全力开动肠胃的功能，不一会就把整个饭盒一扫而光。 “你别吃这么快，小心噎着。”曲雪瑶笑着说。 “没事，噎不着，”莫宇杰咽下最后一口饭，“我觉得还没吃饱呢。” “那我这还有点，都给你吧，反正我也饱了。” “雪瑶，你真好。”莫宇杰几口把另一个盒子里剩下的饭也扫光了。 “宇杰，你们今天还是照常训练吗？”曲雪瑶把饭盒收回自己的袋子里。 “是啊，一会我还得过去，现在老赵带着他们练呢……哦，坏了，我刚才一直关着手机。”莫宇杰从包里拿出手机，立刻开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短信：队长，今天袁启轩跟我说他有事，来不了了，周俊扬也没来，我打他电话他没接。你几点到？赵嘉明。 “这个袁启轩毛病真多。”莫宇杰说。 “他怎么了？”曲雪瑶问。 “老赵说他又来不了了。今天我得好好问问他，别让他拖我们的后腿。” 莫宇杰回复：我马上坐车过去，很快就到了。你们先继续练着。 “雪瑶，你一会是不是还要去排练？”莫宇杰发完短信，把手机放回包里。 “嗯，我差不多四点左右才去，”曲雪瑶微微摇晃着头，“我想先去看看你们训练。” “你想看我们训练？”莫宇杰问。 “嗯，反正排练的地方离你们那儿也不是很远，看看呗。”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莫宇杰的手机又响了。 “喂？”莫宇杰接起电话，“哎呀，邹叔叔啊？哎呀，您好您好，最近挺忙的吧？……哦，我也挺忙的……我的车修好了是吗？……哦，明天就可以去取了？太好了，太好了，谢谢您啊，……哦，钱我已经都付了，开了发票了……啊，谢谢，谢谢，再见。” “宇杰，谁啊？”曲雪瑶问。 “修车厂的邹师傅，”莫宇杰高兴地伸了个懒腰，“车好了，明天就可以取了。” “怎么修的这么慢啊？” “他们那儿最近这几天很忙，生意很火。本来我这台二手小破车，没几个人愿意管，估计是坏了以后一直放在那儿，前两天邹叔叔回来以后才开始修的，他是我爸的朋友。” “哦，”曲雪瑶点点头，“那你明天几点去取车啊？你们明天不是还训练吗？” “训练完了去就行，他们那儿下班也不是很早。” “行，那我们走吧？”曲雪瑶从椅子上站起来，挎起包，拎起袋子。 “别急，我先把球筐推回去。”莫宇杰向球筐走去。 ------------ 第七十九节 “宇杰，你爸妈现在还在出差？”曲雪瑶问。 “嗯，”莫宇杰右手搭在曲雪瑶的肩膀上，看着窗外慢慢变换着的风景，“他们这次很忙，大概还得过一阵才能回来。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回去看看他们。” “这次的货很多吗？还是客户催了？” “基本上都有吧，而且这次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什么事啊？” “呃，这次他们去的地方有……我爸的一个高中同学，他被抓进去了，他们正帮忙想办法救他呢。” “啊？”曲雪瑶吓了一跳，“你爸的……同学……被抓进去了？” “是，”莫宇杰点头，“我爸说，他涉嫌贪污和挪用公款，如果这俩罪名都成立，可能要判十几年。” “挪用公款？多少啊？” “五十万，如果罪名成立，光这一条就得判十年。我爸说，这一条罪名的罪证主要是他们公司的几份账目的复印件，但这几份都是他的前任在离任之前处理了大半才交接的，很多账目上的细节也都是他前任的秘书处理的，他接任以后才完全处理完，但最后罪名都落到他头上了，他的前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啊？那贪污呢？” “贪污……是十二万，这一条争议非常大。我爸说，当时按照他们公司董事会的协议，前一任卸任时应该把一部分股份转让给下一任经营者，但当时他们的股份刚好上涨了，他的前任不愿意转给他，反复做了很多工作以后才转给他，结果在他挪用公款的指控成立以后，又有人以这件事告他贪污。” “啊？”曲雪瑶很吃惊，“怎么会这样？转股份怎么会变成贪污了呢？” “这个暂时还没查清楚，我和我爸都觉得他的前任有问题，很有可能是他的前任在文件上面做了手脚，或者派人做了伪证。但现在还没有证据，谁也不敢肯定。” “那他的前任跟他有仇吗？” “算不算有仇我不敢肯定，但肯定是有过节，要不然他也不会不出庭了。” “啊？他没出庭？” “吱――”突然一个急刹车。 “哎呀――”曲雪瑶很坐稳，头碰到了前面的座位。 “雪瑶，你没事吧？”莫宇杰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摸曲雪瑶的额头。 “没……没事，就是碰着了……哎哟……疼……”曲雪瑶低下头，双手捂着额头，眼里有了一丝泪光。 “快，来，我给你揉揉。”莫宇杰心疼地搂过曲雪瑶，让她靠在他的胸口上，搂住她的娇躯，一只宽厚的大手轻轻地揉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地抚摸着。 “宇杰……别这样，这儿还有别人呢……” “没事，揉一揉怎么了？”莫宇杰捋了捋曲雪瑶的秀发，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这是怎么回事？没红灯啊？” “嗯……宇杰，我没事了。”曲雪瑶呢喃着说。 “乖，没事了就好，”莫宇杰摸了摸曲雪瑶的头，“以后小心点，你刚才吓我一跳呢。” “宇杰，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出事故了吗？” “不是，一辆政府的车横插了进来。” “哦，”曲雪瑶眨眨眼，“宇杰，你刚才说他的前任没出庭？怎么回事啊？” “就是玩失踪，反正他前任肯定是要把他搞倒的。现在我爸我妈都在帮他找证据，也在找人帮忙找他前任。刚开庭的时候我爸妈还去旁听了，我爸说，帮他辩护的那个律师根本就是个水货，光是提交材料，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那怎么办？救不了他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只有想办法帮他减刑了。我妈说，日常生活中，尤其是生意场上，合情不合法的事太多了，只要想挑刺，没几个人完全挑不出毛病来。正所谓‘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嘛。” “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吧？”曲雪瑶乐了。 “差不多，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然后我爸妈还跟我说，尽量不要跟别人结仇，保不定哪天就有人害你。” “嗯，我知道。我爸也有两三个朋友被人给陷害了，有的被迫跳槽，有的破产了。”曲雪瑶点点头。 “其实这也没办法。我爸跟我说过，很多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智商全都拿来对付自己人了。短期之内改不过来。把阴谋和斗争当成智慧是这个民族的大毛病之一。” “算了，不说这个了吧，”曲雪瑶靠着莫宇杰的肩膀，“对了，宇杰，你们的第一场小组赛是跟哪个队打来着？我又忘了。” “飞龙队，在北安路那边的一个体育馆打，挨着高架桥那边。那儿离家里挺远的，坐公车的话估计得花很长时间，因为要穿过南北快速路，那儿经常堵车，尤其是明天比赛的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堵得很厉害，到时候还得早过去。还好我马上就能取回车了。” “什么时候打？” “大后天，晚上七点开始。” “那……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吧，我想去看看。”曲雪瑶说。 “你那天不排练？”莫宇杰问。 “我们后天就排练完了，大后天休息一天。哦，对了，明天晚上我们要先首演一次。” “哦，行，那我明天取完车以后去看看吧，正好老猫要在那儿跟我谈事，完了以后刚好捎着你回来，到大后天我拉着你一块去就行了。不过你还得买票，球员更衣室和赛场内都是不许跟比赛无关的人进去的。” “你带着我进去不就行了吗？”曲雪瑶眨眨眼。 “那也不行，那边都有保安，门口和通道里面都有。” “啊？那这票贵吗？”曲雪瑶问。 “没事，不是很贵。陈幻宇说，这个比赛不是为了赚钱，收票钱只是为了收回成本。” “哦，是这样吗？” “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至少网上的一篇访谈里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觉得，从目前来看，这个比赛办得还算是比较成功的，完全不赚钱也不大可能。” “宇杰，你啥时候懂的这么多了？”曲雪瑶笑着问。 莫宇杰轻轻刮了一下曲雪瑶的鼻子：“我从来都懂的不少啊！”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啊？”曲雪瑶也捏了捏莫宇杰的鼻子。 “哎，对了，雪瑶，你们排练完了以后就可以正式上班了，是吗？”莫宇杰问。 “是啊，排练完了以后就算是通过了实习期了啊。”曲雪瑶说。 “那你们都是晚上上班？要上到很晚吗？”莫宇杰问。 “嗯，也不一定啦，放假的时候有可能上到很晚，开学了以后就不会了。还有，我们那儿关门的时间是不固定的，如果客人很多的话也会上到很晚，平时不会太晚的，毕竟大部分客人都只有周末能来。而且我们几个是跟另外一批人轮班的，我们是早班，他们是晚班，我们就算再晚也肯定不会到半夜的。” “哦，”莫宇杰挠挠头，“那……那边坐车方便吗？那么晚……你自己走没事吧？用不用我过去接你，然后再跟你一块坐回来？” “哎呀，不用啦，你现在也挺忙的，晚上就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回来就行。” “哦，那你到时候自己小心点，太晚了可能会有危险。” “没事啊，我带着防色狼喷雾呢。”曲雪瑶拍拍自己的挎包。 “你别信那种东西，那都是骗人的。”莫宇杰不屑地说。 “这不是我买的，是诗雨送给我的，”曲雪瑶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要不给你喷喷试试？” “你干嘛？我又不是色狼。”莫宇杰抬起双手，装出害怕的样子。 “你不是说都是骗人的嘛？”曲雪瑶笑嘻嘻地说。 “那也不能乱喷啊，劣质农药也能喝死人。”莫宇杰放下手。 “哎呀，我还能真的喷你啊？”曲雪瑶嘻嘻一笑，“逗你玩玩嘛。” “拜托，我没跟你闹着玩，”莫宇杰一本正经，“你确实得小心点，别走太偏僻或者太暗的地方。我前几天还看报纸上说，有一个美女晚上走夜路，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她那手机还是名牌，结果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被歹徒给奸杀了，手机和钱全都被抢了，连衣服都给扒光了。据说那歹徒到现在还没抓着。” “哎呀，我明白，那边没什么小路，我也从来不在走小路的时候打手机的。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没事的。”曲雪瑶轻轻拍拍莫宇杰的脸。 “乘客们，西江路车站到了，有换乘102路、107路、311路车的乘客请在本站下车……”广播响了起来。 ------------ 第八十节 “宇杰，他们几个都在吧？”曲雪瑶问。 “袁启轩和周俊扬不在，其他人应该都在。先进去吧。”莫宇杰推开门。 “哎呀，老大来了！”许天豪一骨碌从长凳上爬起来，扯开大嗓门开始吆喝。 “嫂子好！”郑天豪放下球，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接过莫宇杰手里的包，向曲雪瑶鞠躬。 “练得怎么样？小豪？没偷懒吧？”曲雪瑶笑着拍拍郑天豪的头。 “有老赵看着呢，他怎么敢偷懒？”莫宇杰笑笑，把头转向从球筐那儿走过来的赵嘉明，“老赵，上午练的什么？” “跑步和基础训练，还有定点投篮。”赵嘉明走到莫宇杰旁边，坐下喝水。 “没练战术配合？”莫宇杰问。 “你没来，袁启轩和周俊扬也没在，怎么配合？” “雪瑶，你先坐吧，这些椅子都挺干净的。”莫宇杰对曲雪瑶说。 “嗯，行，你们练你们的好了，我不打扰你们，看一会儿就走。”曲雪瑶搬过一把椅子坐下。 “老大，咱们今天还练配合吗？”许天豪拿起毛巾擦汗。 “练，一会就练，等你们先歇过来再说，”莫宇杰放下包，换好衣服，看了看正在底角练三分的吴海川，“海川还在练？” “嗯，他说他今天手感不太好，要找找手感。”赵嘉明说。 “小臣呢？”莫宇杰四处转了转脑袋，没看见萧敬臣。 “他刚才突然肚子不舒服，在厕所呢。”许天豪大口喝水。 “肚子不舒服？是拉肚子吗？还是练猛了？”莫宇杰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你进来之前他刚进去。” “这就奇怪了……那待会让他多休息会吧。”莫宇杰开始热身。 “队长，”吴海川投完最后一个球，慢慢走了过来，“我们今天还练配合吗？” “一会就练。”许天豪说。 “嗯，一会我先给你们讲讲我得到的关于飞龙队的情报。”莫宇杰活动着手腕和脚腕。 三分钟后，萧敬臣从厕所里出来了。所有人围在莫宇杰面前。 “小臣，你没事吧？”莫宇杰问萧敬臣。 “我……我没事。”萧敬臣笑笑。 莫宇杰也笑笑：“没事就好，要是不舒服或者累了，就跟大家说，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别硬挺着，毕竟咱们还不是职业球员。” “前几天我已经说过了，飞龙队是一支攻守均衡的球队，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定。我的几个朋友跟我说，他们的主要进攻范围，是在三角区和罚球区外围一线左右。” “老大，什么叫‘罚球区外围一线’？”郑天豪问。 “就是顺着罚球区最外面那个半圆，照着三分线的那个弧度画一条曲线，一直画到两边的底线，”莫宇杰伸出手指比划，“而且他们的配合进攻比较少，也比较简单，基本上就是一到两次简单的传接球后就出手了。” “那不就是光会中投吗？有什么可怕的？”许天豪斜着眼揉鼻子，歪着脖子吐舌头。 莫宇杰板起脸来，瞪了许天豪一眼。许天豪乖乖站好。 “在中距离范围内进攻不等于只会中投，”莫宇杰接着说，“抛投、上篮甚至空中接力，这都是可以在中投范围里面干的事。” “老大，你不是说他们传一两次球就出手了吗？”许天豪搞不明白。 “空中接力也是传一次球就可以扣篮了，不是吗？”莫宇杰反问。 许天豪乖乖闭嘴。 “简单，在某些时候也意味着简练，也就是失误少，不容易被对手抓住反击的机会，而且进攻效率一般不会低。从这一点来看，他们属于典型的平民球队，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一个点是特别突出的，自然也就不容易让对手找到盯防的重点。” “队长，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可能地收缩防线，重点盯防三秒区附近。”赵嘉明说。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莫宇杰走到边线旁边，手指着三秒区周围来回比划，“因为我们是一支偏向进攻的球队，所以，只要对手的进攻没强到能完全破开我们平时的防守，我们就不需要把太多的精力花费在防守上。对付一支攻守均衡的平民球队，我们主要还是应该集中防守三秒区附近这一块，外线防守只需要稍加注意就行了。” “对，因为对手主要在中距离进攻，所以我们也要加强中距离的防守。”吴海川补充。 “那……老大，如果他们的外线突然超常发挥了怎么办？”郑天豪问。 “那我们到时候只要扩大防守范围就行了，”莫宇杰说，“反正赛场上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一般来说，对手外线发挥好就要扩大防守，对手内线发挥好就要收缩防守。还有一点就是，飞龙队中没有哪一个人的个人能力特别突出，所以，只要他们队里没有人超常发挥，我们都不需要用包夹防守。” “只是一防一就行了是吗？”吴海川问。 “对，从目前来看是这样。”莫宇杰说。 “那……老大，我们进攻还是用平时的战术吗？”许天豪问。 “没错，对手的速度、灵活性和远投命中率都是中等，内线也不是太过强势，所以我们明天可以尽可能地使用双塔战术，通过我和老赵的内线配合，尽可能地杀伤对手。” “还是主打内线？”郑天豪问。 “对，尽可能地以内线进攻为主，如果对手加强了内线防守，就再做调整。虽然现在越来越多的职业球队都在用速度和灵活性代替高度，但是我和老赵的速度、灵活性和篮下技术都不算差，至少我们都不笨拙，不至于被后卫给耍了，所以在面对速度和控球技术不是特别突出的球队时，还是可以用一用双塔战术的。” “没错，跟自由人队打的时候就不能用了，最好是改成一大带四小的战术，由我和队长轮流带队，或者是纯粹的小个阵容。”赵嘉明补充。 “好，接下来我们练三对三对抗。因为我们的下一个对手是均衡型的球队，所以我们最好也是分成两支实力和打法都比较均衡的队伍，嗯……”莫宇杰从地上捡起球，拍了几下，“嗯……周俊扬不在，那么……我、海川和小臣一队，老赵、大豪、小豪一队，怎么样？” “嗯，好。”吴海川点头。萧敬臣也点了点头。 “大豪，小豪，你们俩尽可能地多配合配合，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你们俩在一块的时间最长，肯定是最有默契的，应该在赛场上把你们的默契发挥出来。” “知道了，老大。”许天豪和郑天豪一起点头。 曲雪瑶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脸上挂着微笑。 ------------ 第八十一节 “你碰见莫宇杰了？”白圣泉喝了一口啤酒。 “嗯，当时我正往门外走，他正从大门进来，然后就往体育馆那儿走了。”戴玉背对着白圣泉，低头整理着一瓶又一瓶酒。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不认识我，”戴玉小心翼翼地把一瓶红酒放回橱柜里，“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往体育馆那边走了。” “哦……”白圣泉轻轻晃荡着手里的酒杯，让冰块在泡沫里来回飘动，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那你了解他吗？” “不是很了解，就知道他的球技还不错……哎，古越不是跟他很熟吗？你问古越不就行了？” “我不是说我不了解他，”白圣泉放下杯子，“我是想问问你了不了解他。跟他这样的对手打，光有古越一个人了解他肯定是不够的。我们每个人都要尽可能地在比赛开始前充分了解自己的对手，这样才能心里有底。” “队长，你是不是有点过于紧张了？我们不是有‘那玩意’吗？怕啥？” “3号桌要一杯‘碧蓝魔幻’和一杯‘似水柔情’，5号桌买单。”一位女服务员走到吧台前面，递给戴玉一张信用卡和两份账单。 “哦，知道了。”戴玉接过信用卡和账单，把没付钱的那份交给正在吧台另一边埋头工作的调酒师，另一份压在收银机旁边，转身打开收银机，开始刷卡结账。 “你们这儿的酒的名字怎么这么怪啊？听起来跟玄幻小说里面的咒语似的。”白圣泉用胳膊肘拄在桌子上，右手托着腮。 “队长，这叫情调，酒吧里要的是气氛，再说了，这些鸡尾酒都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要不你也来一杯？” “算了吧，我没那么多钱，”白圣泉摆摆手，“哎，我说，你干爹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那玩意’真的是什么副作用也没有？” “当然没有，咱们又不是没用过，你看看你现在有什么毛病吗？没毛病就肯定没事。”戴玉打好了发票和收据，把它们连同信用卡一块给了女服务员。 “哦，那就行了。我说，明天的训练你能不能来？自由人队不好对付，我们得好好练练外线防守才行，缺了你就不完善了。”白圣泉说。 “还是平时那个点吗？” “没错。” “那没事，能来，我明天那个点刚好能下班。”戴玉从柜台底下拿出湿巾擦酒杯。 “那就好，哎，对了，你今天怎么还管收钱了？”白圣泉问。 “原来收钱的那人家里有事呗，”戴玉笑了笑，“打杂就是这样，哪儿缺人顶哪儿。你还没见过我拖地的时候呢。” “我怎么没见过？”白圣泉贱笑，“初二那年有一次大扫除，我们几个去走廊上拖地，你去拖教导处门口那块，结果让那教导主任摔一大跟头，他身上整件西服全给弄湿了，然后他一爬起来就把你好一顿骂。” “拜托，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戴玉死不认账。 “得了吧，我们几个都记得。当时你不是还在全班作了一段检讨吗？当时马上就放学了，我们几个全憋着，听完了立马跑出去，一出教室门就笑得不行了，”白圣泉毫不客气地揭穿他，“当时我们都想，你要不去说相声，那真是一大损失。” “反正我没印象。对了，队长，你今天还上班吗？” “上，一会我就去了。最近这几天事还挺多的，有几台机器老是中病毒，不知道是谁偷着上黄色网站或者弄外挂了，估计我今天还得再修一遍。”白圣泉又喝了一口啤酒。 “你们那儿的杀毒软件不好使吗？” “不太好使，过两天我得跟老板说说，最好是换一个。现在用的这个软件的自动更新速度太慢，跟不上病毒更新换代的速度。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确定你明天能照常来训练？” “嗯，没错。” “这就好，”白圣泉放下酒杯，“明天我们一定要好好练练外线防守，尤其是你和小仇、小习他们几个的包夹防守和卡位，必须要再磨合几遍才行。在两场预选赛里面，我们对外线球员的防守一直都不够到位，总是能让对手靠三分球把分差追近。我们马上就要跟自由人队打，就算来不及改正这个问题，最起码也得改善。郭笑寒你也认识，在某些时候，他是可以一个人逆转全场比赛的。所以，下一场你应该把精力放在防守上，尽可能地去限制郭笑寒。” “只让我一个人防？不用包夹他？”戴玉问。 “那得看他发挥怎么样了，一般来说，只要他开启个人单打模式，我们就应该开始包夹他。而你肯定是包夹他的主力，所以，明后天的防守训练是主要围绕你进行的。”白圣泉说。 “嗯，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对了，队长，明天用不用‘那玩意’？” “嗯……”白圣泉挠挠头，“我觉得……应该不需要，自由人队不会厉害到那种程度，只要郭笑寒或者他们的主力小前锋不爆发，他们就只是一支普通的外线球队而已。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止他们爆发。” “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最大的对手还是逐梦队了？”戴玉放下手里的抹布，坐到白圣泉对面。 “对，莫宇杰、赵嘉明，还有那个实力不比郭笑寒弱的射手，他们才是我们真正需要注意的对手，”白圣泉摊开手，“如果只是一对一的话，我有把握跟莫宇杰或者赵嘉明对抗，但是如果他们两个同时在场上的话，我们是很难对付的。” “所以要把‘那玩意’留到第二场再用，是吗？” “没错，”白圣泉点头，双手握拳，“本来预选赛第二场是不应该用的，但是因为那天小仇他们几个突然有事，所以我才临时决定提前用它的。但我把那天的对手估计得过高了，现在逐梦队和自由人队可能都已经非常重视我们了。” “那他们应该也看不出什么来。”戴玉说。 “希望是这样。对了，你干爹知不知道我们提前用了‘那玩意’？”白圣泉问。 “不知道，我没跟他说，”戴玉摇头，“我只跟他说了说比赛的大体经过。他当时手头上有事要忙，只是答应了一下就过去了。” “哦，那他应该是不知道，因为他只了解我们，不了解我们的对手。” “我觉得也是，”戴玉说，“本来这个比赛都是我告诉他的，他应该不会管我们怎么去赢。” “行了，不管怎么说，你干爹都是我们的大恩人，接下来就得看我们自己的了，”白圣泉笑了笑，从吧椅上站起来，背起包，掏出十块钱放在吧台上，“我走了。” “队长慢走。”戴玉也笑了笑。 “哎，对了，我突然想起个事，”白圣泉说，“我听你说你干爹好像还跟陈幻宇谈过赞助的事，是吧？谈成了没有？” “没有，陈幻宇的态度很强硬。干爹说，陈幻宇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像是大多数中国人那样，反而有点像他们日本人，但却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可具体哪儿不一样，他又没跟我说。” “哦，这样啊……行，我知道了。我走了，拜拜。” 白圣泉走出酒吧的门，突然停了下来。 “咦？” 他伸着脖子，盯着不远处的走廊拐角。那是曲雪瑶的背影刚刚消失的方向。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