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001 情报总监——叶澄海 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事情报工作的呢？ 还记得我刚进军情所的时候，那时的军情所还不叫这个名字，它有一个更诗意的称呼――深空局。 深空局的全称是“深空防御局”，听起来中二气息满满。这个成立了40多年的组织，全部的工作内容只有一个――为可能的深空入侵做准备。 刚入局的时候，是1995年的冬天，我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颇为狼狈的走进由武装卫兵把守的大门。紧了紧背上的行囊，看到了来接我的长官。 长官姓郑，个头并不高，很普通的大众脸，这种长相放在什么地方都属于正常――街边的小贩是这样的脸，坐在车里的高官是这样的脸，在地里挖掘的农民似乎也是这样，毫无特色而切印象模糊的长相。 他对我笑笑，没说什么话，伸手接过了我背上的行囊：“欢迎来到深空局，小子。”背带勒住了他的肩膀，也遮盖住了他肩上的中校肩章。 走向办公大楼的路上，他向我介绍了很多东西，包括深空局的存在意义“这种活总得有人干，我们倒是希望这辈子都别用上我们的工作成果呢。” 入局的前两年，我一直在接受训练。从观察力培训到情报分析，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被折磨的惨劲――从一份行星引力表的观察数据上分析出这个行星存在水的几率――与其说是一种训练课程，倒不如说是故意折磨逼供的一系列方法更为合适。 当时和我一起接受训练的有四五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带着厚厚酒瓶底的书呆子。其实，说是他们是书呆子甚至有些侮辱书呆子这个词，第一次做社会工程学测验的时候，他们居然来问我“老叶，晚礼服是什么玩意？” 那道题目是“根据晚礼服的设计判断此人的银行密码类型” 其实这些题目让我很困惑，明明是抵御外星人的机构，为什么要先研究人类呢？ 直到几年后之后我才明白，也许对于人类这个群体来说，内部的威胁总是更危险而且直接的。 战争的气息是从1998年的夏天开始浓郁起来的。 98年的夏天，我刚刚结束探亲假，重新回到深空局,开始担任深空情报研判副主任的位置。顺便一提，由于备战指令的要求，那年我才17岁。整个备战系统年轻化的现象异常严重，老郑曾经笑着说自己算的上是爷爷级别的老员工。 探亲回来后没多久，老郑就在公开工作会议上宣布，深空局改组，正式改名为军情局，准备接受unoh的领导。并且开始给19岁以下的所有工作人员发放生长激素。 和我一起工作的几个小姑娘很不情愿，生长激素固然有用，可是谁想这么早就结束青春？于是我们达成了一笔交易――生长激素归我，往后每天她们要帮我处理两份情报。 六只生长激素下去，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自己长出了一脸络腮胡子，声音也低沉了不少。个头似乎高了接近五公分，肌肉也因为快速生长而变得有些僵硬。 我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看着天空若有所思――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呢。 ****************************************************************************************** 战争开始了。 对深空局的袭击很突然，那是一群人类发动的袭击。 是的，人类。他们是人类的叛徒。 上千武装人员从基地的西侧快速入侵，他们两眼通红的向一切会动的物体开枪，不到二十分钟就占领了从主办公楼到深空雷达操作中心的几乎整个基地。 当时的我正和同为后备干部的许夜宴正在检查紧急避难所的施工情况，几乎是在入侵开始的同时，我们俩收到了来自老郑的直接命令――“就地避难，不许出来，一切以自保为先。” 我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许夜宴的表情，一脸的惶恐不安，他的手甚至没办法拉动佩枪的枪栓，他几次努力想把子弹压进弹仓，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子弹和弹夹散落一地，沾上灰尘。 他放弃了，狠狠的踢了两脚地上的子弹，然后完全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揪着头发，低下头开始啜泣。 我检查着手里的m1911。虽然只有七发的容量，但是全金属的构造让它拥有着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站起来，中校”我对他这么说着：“情报人员死的时候可不能满身尘土，那是对身份的侮辱。” 这种说话的风格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这是跟着以前间谍电影里的男主角学的，里面的主角们优雅的周旋于敌人之间，说话和行动的风格让人莫名的生出信赖感。现在想来，后来我说话的语气大概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化的。 所幸那些叛徒们没有发现紧急避难所，直到最后他们在军队包围下高喊着口号自杀为止，深空局总部一共剩下两名幸存者，我和许夜宴。 附近驻扎的部队赶来支援后，我作为幸存者里军衔最高的人担当起了重建军情局的工作。整整三个月里每天睡眠不到三小时，每天忙着接受人事调动和情报归档，还得和许夜宴一起对新人进行培训。 三个月之后，1999年二月，军情局重新投入使用，我作为被临时委派的情报总监留守原办公处。许夜宴则不顾挽留强行申请调往一线部队，加入了危险度最高的空降兵序列。 我的新办公室就是老郑阵亡的地方。据说当时支援部队发现他的遗体时，从他的身下找到了整整400多页的名单。那是深空局的外派人员名单表，如果不是老郑用性命保住了这份名单，军情局还能不能存在都不一定。 顺便一提，那时候，老郑刚刚升任局长一职，女儿仅仅七岁。 为了向最后一任局长致敬，从此以后军情局没有局长，只有总监。 ------------ 002 葬礼和北极 老郑的葬礼是在他死后第二周举行的。我抱着一堆文件坐着直升飞机飞了四个小时，去见了老郑最后一面。 整个葬礼中，我一直低着头看着文件，一页文件我看了十来遍，才发现拿反了。 老郑的女儿扯了扯我的衣袖，我转过头，把眼泪从眼眶中挤出去后，笑着问小姑娘“怎么了？” “爸爸是被外星人杀掉的么？” 没等我张嘴，她又说道“我要参军！我要杀光外星人！” 然后她当着我的面，从身上的小口袋里拿出两瓶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生长激素，一口喝干。 我呆了呆，没吱声，放下文件，转身走到大厅外，摸出电话。 “哲君，好久不见。拜托你个事。” “啥？你老上司的女儿往我们航空部队塞什么？前线部队的阵亡率有多高你不记得了？” 我沉默许久，咬着牙“我总不能告诉她，老郑是被他一直想保护的人类杀掉的吧？” 电话那头许久没声音，直到我举着电话的手有些酸了，哲君闷声道“那就这样吧！明天我派人去把她接来，人事档案一起交过来好了。” 随后寒暄了几句，我挂掉电话，转身走进灵堂，对着老郑的遗像鞠了三躬，带着副官重新登机。 直升机的旋翼在头上发出轰鸣，我手拿着文件，看着地上掠过的城市和道路，这就是深空局几十年来付出一切要保护的东西，绝对，绝对不能让那群该死的外星人织染！ 文件上写着一串字，那是深空局的誓言，也是现在军情局的入职誓词：鲜花只在白骨下盛开，我们的归宿是星辰大海！ 回到驻地，刚刚走进办公室，电话便催命般的叫嚷起来，不依不饶发出声响的电话是红色的那台，那是总指挥部链接的保密线路。 我深呼吸了几下，接起电话：“我是乌鸦，请下达指令。” “外星人出现了，在北极。” 两极一直是军情局的监测盲区，由于卫星轨道的限制，对两极还没办法做到高精度实时监控，四颗卫星能保证两极每天有一个小时的红外监测和x光扫描，这也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总指挥部的命令简洁明了，为了保证对外星人的反击作战效率，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获得对敌方的评估资料，包括生物方面和文明程度方面的。 接到电话后20分钟，军情局开始了第一次紧急会议。 “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这样。”我摘下眼镜，揉着发酸的眉心：“初步的情报资料已经发下去了，各位看看。”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翻阅纸张的声音，不时有人惊呼“北极？” “这是五分钟前刚刚获得的影像资料！”我的副官，乌附子在我身旁介绍道：“获得影像资料的部门是可科奇的驻军，双方进行了不到半小时的交火，当地驻军全灭，敌方损失不明。” 布莱德上将要头疼很长时间了。我默念着，照着现在的情报来看，敌方的第一进攻目标应该就是西伯利亚平原。 视频在会议室的墙上显现出来，画面剧烈晃动着，视频来源似乎是一名一线军官，他挥舞着手中的手枪，高声叫喊着，鼓舞着士兵的士气，并且努力维持着脆弱的防御。 自动步枪和重机枪喷射着长长的火舌，士兵们紧张的握紧枪支，向从来没见过的敌人倾倒着不安和愤怒。 然后会议室里响起了重重的抽气声。 第一个敌人出现在了视频里，看起来高度大概有一米五左右，像极了企鹅，但是比平常印象里的企鹅大了整整两圈，子弹打在它身上，冒出一蓬蓬的火星。 没什么能阻挡它的移动，只有平放下炮管的72㎜速射防空炮喷出的金属射流能稍微阻挡它的脚步。 然后，那只企鹅冲到一名二等兵面前，他面对着如此匪夷所思的敌人，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惊恐的扔下枪转头想跑，视频里的二等兵有一张稚气的脸，在恐惧的摧残下，那张稍微有些雀斑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企鹅张开嘴，然后整个上身突然伸长接近一倍，直接把那名士兵吞了进去。 视频到此为止。几位女性情报官捂着嘴，弯下腰，快步冲出了会议室。 我叹了口气，毕竟是新组建的部门，连这种程度的画面都承受不了，以后真的开始全面战争可怎么办？ “传令！”我站起身，整了整稍微有些褶皱的西服外套。 轰隆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量补充进系统的年轻人带着一张张稚气未脱的面孔，眼中虽然还有些惶恐不安，但脸上的表情充满着坚毅。 “从现在开始，军情局进入第一种战斗配置，所有情报员解除静默，两天之内我要每一个情报员都投入到对敌的情报搜集中去！”我喘了口气，身旁的小乌正在奋笔记录：“情报收集处派三个小队进入西伯利亚平原，尽快在当地架设检测设备，整个平原上的每只蚂蚁都要登记在册！深空卫星监测设备照常运行，静止轨道卫星进行转轨准备，三天之内完成对北极的全天监控，给我上最好的装备，我要看到那群狗日的家伙的头发丝！” 所有人都立正听着命令，我突然想起老郑来，如果他还活着，大概会用很悠闲的甚至有些调戏的口气安排任务吧？真是的，居然就这么把这一大摊子事儿扔给我了，真是个老混蛋。 “最后！”我转过头，看看这些年轻人，最小的处长只有14岁，最大的也不过21，他们本不用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只要，只要干掉那些外星人，他们就能重新拥有平常的生活了吧？ “诸君，请一定要活着回来。” “是！” 侦察小组出发十个小时了。 从深空局的驻地到北极有相当的路程要走。虽然有平流层穿梭机，但是为了保证行动隐蔽，我依旧坚持他们用渗透的方法进入。估计要等到第三天，他们才会进入极圈，而那时，我们基本可以完成对北极的全天卫星监控。 感谢以前的前辈们，他们发射的卫星上留有足够的变轨燃料，有些甚至足够支撑卫星从近地轨道飞到火星去。如果没有这种设置，要从美国和苏联手里借航天飞机进行变轨，光书面工作也得折腾一周的时间。 平时熙熙攘攘的通道少了不少人，第一种战斗配置意味着整个半球已经不再安全，所有的非一线情报工作人员，包括所有的后勤人员都要从驻地撤离。办公大楼前的广场上，停着七八辆巴士。人群稍微有些拥挤。他们在取消战备前，会重新回归到普通人中。这大概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在这种时候可以陪在家人的身边。 我看着楼下的人群，默默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撕开，点着。 我其实并不擅长抽烟，从半年前开始抽的，如今已经发展到一天一包的程度。每天早上从短的可怜的睡眠中爬起来的时候，嘴里难受的要命。就这点来说，抽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对吧？”我看着钱包里她的照片。有些微胖的她穿着红色白条纹的上衣，马尾从左肩垂下。笑的很好看。 ------------ 003 抢劫 她在我调入深空局前五天，跟我分手了。 留着前女友的照片，时不时看看，真是变态的行为呢。 我这么自嘲着，然后把照片收好。转身回到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液晶屏幕上，三个红色的小点正在远东，格陵兰和北欧附近徘徊。 说实话，我对他们的速度感到惊奇，三小时，1900多公里，真难为他们了。 前线的交火仍在继续，直到目前位置，报告上来的毙敌报告只有两份，一份是敌人被卡在喉咙里的坦克卡住，然后被120mm主炮轰成碎片。另一份……则是来自于一个下士的手笔。3900米外，用7.62mm狙击弹命中，停止了机能。 “谢必安……”我念叨着这个名字，简直像是撞大运一样的狙杀数据，让人更觉得头疼。没有可复制性的战例是所有情报人员的噩梦。我已经可以想象到情报分析部的小姑娘们甚至会从谢必安的血型上来考虑这次的击杀案例了。真难为她们。 我觉得有必要给他发个奖章，从时间上来看，他是应该是第一个击杀外星人的人类。 虽然情报让人沮丧，不过还是有些东西可以拿来参考。 敌人移动速度缓慢，智力上似乎略有不足。就目前来看，似乎没有战役战术层级上的指挥，所有的进攻都如同一盘散沙，没有呼应没有包围分割，甚至连攻击重点都没有。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不太可能预判出敌人的攻击方向和目的。对所有人类来说，这都是一个坏消息。 敌人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吞掉所有能吞掉的人类。就目前的损失情况来看，他们吃人的目的不像是为了补充能量或者其他的什么。更像是一种“采集”。 是的，采集，工厂化的流程。靠近，张嘴，吞下。一切简单明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优哉游哉分析情报的时候。 我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我是乌鸦，给我准备去西伯利亚警备司令部的穿梭机，用最快的速度。” “是的，总监，西郊机场有一架班机四个小时之后起飞，您需要头等舱么？” “找军用机，半小时之后出发。要是没有过路的就用权限给我搞一架来，实在不行去抢，总之，半个小时后我要坐在飞机上。” “是的，总监。还有别的要求么？” “让行动处派五个人跟着我，二级武装。” “明白了，飞机餐的牛排要三成熟对么？” “少尉！”我的声音听起来肯定很可怕“如果你能立刻去办好这两件事，我不介意吃生肉。” 挂掉电话，我整整衣服上的褶皱，从抽屉里摸出我的m1911，花了三分钟拆开，上油，然后重新装起来，上膛。顺便带上了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夹。” “let`s　go　baby　~it`s　time　to　rock&roll　.” 我得承认，我是一个有着深刻恶趣味的人。 行动处的五个小伙子跟我点点头，他们坐在我的正对面。手上的武器正在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领头的那个是个中尉，看起来年纪不大，体型瘦弱。 他对我咧嘴一笑“将军，我们要去杀谁？哪个大国的总统么？” “恰恰相反，中尉。”我对他点点头：“我们要去疯子布莱德那里抢东西。” 机舱里回荡起整齐的抽气声。 你看，连这群牲口都会害怕的人，而我要从他手里抢东西，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摸出烟来，散了下去。 他们接过烟，点着，一口抽掉半根。军用穿梭机就这点好，至少可以抽烟。 “反正我这条命早就卖给深空局了！”领头的中尉喷着烟，从嗓子里挤出字来“大不了还给局里就是了。” “没那么夸张，上尉”我拍拍他的肩膀“只是从布莱德那里抢东西而已。要死也是我死在你们前头。” 我们的穿梭机是在布莱德的近空防御机的火控雷达锁定下降落的。 北纬七十一度的地方真是冷的要死，我甩了甩冻僵的手，摸出手枪，上膛，然后第一个从机舱里钻了出去。 迎接我的是十几个黑乎乎的枪口，布莱德叼着雪茄，站在端着枪的士兵身后，得意洋洋的从鼻子里喷出白气。 “真是贵客啊~总监大人？”布莱德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什么鬼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不是鬼风实际上就没有鬼这个字……我很想这么吐槽。可是似乎不能这么干。 我摊开手，耸了耸肩：“无事不登三宝殿，将军，我要谢必安和他的战利品。” “想都别想！”布莱德把雪茄扔进脚旁的雪堆里“那是我手下最好的军官！还有，那个见鬼的企鹅是总部要的！” “诚实点吧！布莱德。”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和着刺骨的北风吸了一口：“谢必安是个下士而已，你手上最少有五千个下士。” 布莱德用手指搓了搓大大的鹰钩鼻：“那也是我的人！想带走？不让我满意可不行。” “一架轨道卫星的战区优先使用权。” “五架，而且我要一百架你们最新研究出来的快速运输机。” “你真是个疯子，布莱德将军。”我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上轻轻一点。“那么，换个话题。”我从怀里艰难的掏出一个小本子“你这一个月内光顾了19家脱衣舞俱乐部，两家宾馆，剪了四次头发，哦，上帝啊”我压低了声音“你还新办了sm俱乐部的终身会员？我真应该跟爱莲娜打个电话说说。” 爱莲娜是布莱德收养的养女，是布莱德妹妹的女儿。然后，根据传闻，布莱德是个死妹控。 “你这个魔鬼！”布莱德压低声音对我咆哮着，挥舞着自己的配枪，一脸愤怒的盯着我的身后。 行动处的棒小伙子们工作效率很高，没过多久，那个身高一米九的大个子下士一脸迷茫的走进机舱，后面还有四个人抬着一个一米见方的玻璃箱子。 “和你的谈话很让人振奋，将军阁下”我松开了在裤子口袋里握着枪柄的左手，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我忘了告诉你了，中将”布莱德突然一脸坏笑：“生化组的人正在从罗布泊到这里的路上，那个盒子是他们预定的。” “请允许我诚挚的问候你全家女性，布莱德将军。” ------------ 004 生化组 生化组名义上，隶属于深空局，但是局里从来没有管过他们的具体工作，或者说，没人敢管。 生化组的驻地在罗布泊，距离核爆点三十五公里，附近四百公里内都是无人区，把它们放在那儿的原因只有一个――为了一般民众的安全着想。 生化组最早的驻地在佛罗里达，阳光沙滩棕榈树，风景宜人。 他们在哪儿待了半年，深空局收到了二十多卡车的损失和袭击报告。比如狼人，比如吸血鬼，比如长毛怪，比如有腿的鲨鱼，比如手上长着电锯的杀人狂。 哦，最后那个是生化组的几个人路过德克萨斯后报告的。 而北美分局的那些可怜孩子，为了给生化组擦屁股只能开始编故事，比如野兽袭击，比如最近佛罗里达地区短吻鳄大量繁殖，诸如此类。 后来北美分局的领导专程跑来总部找老郑哭诉，被磨的一筹莫展的老郑只好把他们调派去罗布泊，然后……当地游牧民族开始遵从萨满们的要求――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所以说，和生化组的那些家伙抢东西，你需要更强大的武器，手枪是明显不够用的。 从西伯利亚返程的时候，我有些遗憾的对领头的中尉说“可惜没请你在产地尝尝看黑海鱼籽和伏特加，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中尉摇了摇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从布莱德上将手里抢东西了，总监。” “哦，关于那个……”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生化组的人很想要你们拿走的那个盒子。” 中尉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真是不优雅的行为……”我叹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降落伞，转头看到了那个高我半头的狙击手。 他看到我的眼神，从机舱里站了起来，脚后跟一磕，敬礼道“下士谢必安，向您报道！” “下士，你不觉得突然暗下来了么？” “是的，长官！” “那是因为你的脑袋有一半卡在了天花板里，下士。”我摇摇头：“坐下吧。” 机舱里的空气不太新鲜，可是也不能开窗透气，我们一群人互相抽着二手烟，在一阵颠簸中回到了驻地。 在行动处和其他的情报员武装押运下，装着外星人标本的盒子被珍而重之的缩进了中央教条区，整个地球上，能进入这个地方的人不过两只手的总和。 从中央教条区里跌跌撞撞的爬出来，我接到了第一份关于外星人的汇总情报。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发现新种类的入侵者。” 情报中附带的那张照片让人看得目瞪口呆，绿皮，獠牙，最少三米的身高，这简直就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半兽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使用的不是冷兵器，而是巨大的自动武器，根据分析，　威力应该相当于300mm重装火箭炮，持续攻击能力和工作原理都不甚明了。 我只觉得嗓子发紧，这叫什么烂仗！ 和这份情报一起发来的还有一份关于气象的报告，在外星人与西伯利亚进行接触之后，北纬二十五度以北的所有地区几乎同时开始出现血倾。毫无征兆的红色液体从天而降，液体量之大，出现的范围之广，让人震惊。 真不愧是外星入侵，好大的阵仗。 我挠着头，边看边往办公室走去，再过二十分钟就是堪察加半岛的卫星监控时段了。前线指挥官们正焦头烂额的指挥战斗，而作为人类量子科技登峰之作的轨道量子炮目前却毫无建树，这是让人最担心的事情。 量子轨道炮是地球近轨轨道上的主要防御武器，炮口对准的是深空，而不是地球本身。 鬼知道为什么外星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地球上，反而能绕过深空局经营多年的监控设备。 现在纠结这个问题也没有用了，量子轨道炮只能在真空环境中使用，如果对地球发射……唯一的效果就是被大气层和地球磁场折射走。 最大的王牌不能用，这是目前整个军情局最头疼的事情。 由于量子的跳跃和不确定性，是约束量子武器小型化的最大问题，大型化的量子武器则无法在近地环境中使用――地球磁场的干扰会令大型量子武器在攻击前自我毁灭。 量子武器的小型化一直是武器研发部门之前的工作重点之一。而现在…… 相比较那种不一定有没有效果的东西，我们更需要立刻可以使用的武器。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把那只被生化组盯上的企鹅带回来的原因。 看着报告，走到办公室坐下，转头看到了站的笔挺的谢必安。 头上似乎还有点灰尘，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躲在角落里打黑枪的狙击手，反而像是宪兵之类的兵种。存在感满满。 “坐”我指了指桌子前的椅子，转身走到酒柜旁“威士忌还是龙舌兰？”斯拉夫人热衷于烈酒，这个已经是常识了。 “伏特加，谢谢” 我从最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一瓶还带着些灰尘的伏特加，在杯子里加了点冰块，斟上满满一杯。转过身来，把杯子递过去：“你的枪法不错，在部队里学的？” “我爷爷教的。”必安下士慢慢吸溜着杯子里的酒液，语气中带着些怀念：“我入伍六年了。” “哦？”我把装着威士忌的杯子放在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人：“入伍六年的老兵，怎么只是个下士呢？” “我入伍第二年，在野外演戏中……”谢必安喝的更快了，边喝边说“把布莱德上将的狗当成野狼给毙了。” 我狠狠喝了一口威士忌，以掩盖脸上的笑意……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拿起电话，叫来了副官：“小乌，这位就是谢必安，把他带到生物监测室里去，两个小时内把报告做出来。” 谢必安站起身来，再次敬礼，然后准备出门，我叫住了一旁的乌附子：“他的档案我也带来了，从明天开始，把他安排到行动处去，顺便升个职。” “中尉么？”乌附子掏笔记录。 “不，上校。让他找人组建一个狙击组，负责狙杀和训练。” ------------ 005 血祭 卫星监控的情况让人很担心。 装甲部队，步兵，远程火炮，对这些家伙的效果都极其有限。而他们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进攻目标，四散开来，磨磨蹭蹭的向前进攻。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几个情报研判组的头头们红着眼睛“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料来判断他们的动机和进攻模式，不然我们输定了！” 沉默许久，我抬起头来“叫海军出动，用战列舰炮轰。” 战列舰也分三六九等，而我说的战列舰，自然指的是最好的那个等级。 曾经隶属苏联红海军的战列舰：“伟大苏维埃”号和“伟大红海军”号，目前正停泊在冰岛港口进行补给。 伟大级战列舰，七万五千吨排水量，最高航速22节，二十四门750mm主炮，一次齐射会令舰艇后退15米，最大射程超过两百公里，这是人类文明中最具杀伤力和统治力的武器系统。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数据。 伟大级战列舰是深空局组织建造的第一级地球防卫舰，设计之初就是为了抵抗可能的异常入侵。 伟大级服役22年了，这是第一次真正参与战斗。 必须拖住敌人的脚步，给情报部门留出足够的时间，否则这场战争，我们必输无疑。 命令下达后，我坐在办公室里喝着酒，看看时间准备去吃饭，然后，听到了这两天最糟糕的消息。 澳洲主电控雷达阵报告，在冥王星轨道附近发现大量活动信号，判断为深空入侵，到达时间约为35天。 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 “距离伟大级抵达射击点还有一小时二十八分，五十分钟后开始进行前线疏散。”桌上的免提电话设备传来了这样的报告，我晃悠着咽下烈酒，有些目光不定的瞅着书柜上的书。 对于气势汹汹的冥王星信号，轨道上的粒子炮倒是能排上用场，但是地面上的这些鬼东西怎么办？ 伟大级的48门主炮是很威武没错，可是又能干掉多少敌人呢？前线的战损比目前是六千二百比三。这种悬殊的比例，把所有人类都堆上去都不够看的。 必须找到对方的弱点才行。 但愿解剖那个玩意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希望。 时间随着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流走。伟大苏维埃已经率先进入射击区域，伟大红海军号距离指定地点还有十六海里。半瓶十五年的威士忌已经被我灌进了肚子里，酒精上冲让人觉得一阵闷热，我烦躁的扯开脖子上的领带，把杯子里的冰块咔嚓咔嚓嚼碎，一口气吞进肚子里。 桌面电话又叫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几乎能把人的灵魂从天灵盖里震出去似地。按下通话钮。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问道。 “还能有比外星人入侵更糟糕的消息么？”电话那头传来情报分析处处长的声音：“emp炸弹确认有效，能够阻挡对方行动至少十分钟。” “要多大当量？” “瞬间功率六百万瓦。” 听起来不错，非粒子驱动的emp炸弹也能达到这个门槛。 “给伟大苏维埃号和伟大红海军号去电，要求他们换装emp弹头，覆盖打击整个斯堪的纳维亚战区。同时传电北方司令部，要求他们取消避炮疏散计划，对敌军进行冲锋和俘虏。最少要给我搞到五千俘虏！” 电话那头的处长嘿嘿笑道“先给我们来上二百个俘虏吧。” “少废话，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 挂掉电话，再次斟满手中的玻璃杯。 一口咽下，顺手把杯子砸在桌上。碎片四溅，反射出太阳的光芒。 “我还能搞不死你们！”恶狠狠的从嘴里挤出一句话，然后我就瘫在了椅子上。 前线战场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声音，335团的士兵们正在最后一次检查身上的装备，一切电子产品都要卸下，装入抗电磁冲击的库房里。一起随行的，还有三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家伙。 “你在说谁阴森森啊混蛋！”三人中的一个突然怒吼一声，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来，捏住我的耳朵并且逆时针旋转260度…… “疼疼疼！”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深空局情报搜集科二等中尉黄海英，代号黄鹂。 正在用力的扭着我耳朵的这个类似女性的人形自走地面最终决战兵器就是我这次行动的监察员…… 耳朵被逆时针旋转的程度加大了！再来一度就变成某个运动品牌了！ “渡鸦！！！啊！！好疼！为什么要扭我啊！住手啊！” “笨鸟！都说出来了哦！阴森森的家伙，地面最终兵器什么的！话说回来明明是只笨鸟，要耳朵干什么啊？我来帮你去掉这个不需要的部分吧！” “你！别以为胸口挺着两坨赘肉就很了不起！行动会迟缓的！肩膀会酸的！卧倒匍匐前进的时候会有很大摩擦力……啊！你松手啦！” “其实你是在羡慕对吧？你是在羡慕我的胸部对吧？搓衣板？铁壁？阿拉，真可怜呢？你未来的男朋友什么的，晚上关了灯，根本没办法区分出正反不是么？” 好不容易从渡鸦这个恶魔手下逃出来的我，狠狠的捂住通红的耳朵，双眼噙泪。难怪总监总说人类比外星人更可怕……这个女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了好了，检查完毕要出发了哦。”阴森森二号从防风面罩后传出了这样的声音，然后拎起背包转身跳上雪地摩托。我一边强忍着耳朵传来的剧痛，一边坐在了二号的身后，一只手环住腰，然后发泄似地，用力的把脑袋顶在他的腰上。 雪地摩托在雪地上发出阵阵咆哮，向前方飞驰而去。 “任务简报上已经说明这次的行动内容了，你都看过了吧？”二号没话找话跟我聊着天。耳朵上的剧痛被西伯利亚的冷风带走，然后留下刺骨的冰寒。防寒帽什么的根本就没用嘛，这么抱怨着的我努力的在二号身上蹭了两下，用两臂的肘部夹住他的肋骨，双手覆盖在完全没了知觉的耳朵上。呼……终于好受些了。 “总而言之，十分钟内把尽可能多的目标塞进电磁笼里就对了嘛……”我在二号的防寒服后面嘟囔着。 “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二号的声音很严肃：“死掉的情报员是最没价值的情报员。” “安拉安拉……总监语录第五十四条。” 总监语录是一群和总监一样恶趣味的人编出来的东西，现在流行在局里的还有渡鸦写真和乌附子体检表之类的玩意。 浓铅涂抹下的西伯利亚大地，忽然亮起了无数光辉。那是emp的光辉，也是那些企鹅的丧曲。 “要上了哦！” 初春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皑皑白雪之上，是人类文明的燃烧。作为生物对生存的渴望，作为文明对自由的向往，这一刻在空中三千米彻底展现。 雪地上冲锋着的士兵，用力攥住手中的枪支，指挥官们不再下达任何命令。他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杀掉所有胆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非人类生物。 并不是为了什么战功，也不是为了什么人类的未来。 只是为了凭吊那些死去的战友，为了纪念一起驻扎在这苦寒之地的过去。 今天我们，为你献上血祭！ ------------ 006 内斗 在emp的闪光下，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彻底成了通信孤岛。 高空的侦查卫星还能用，不过信号干扰很严重。即便如此，对于我们这群坐在办公室里的官僚情报员来说，也已经是难得的信息来源了。 几乎是一瞬间，雪白的半岛上开始绽放出星星点点的猩红。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低呼。 我喝酒的频率稍微加快了一点。 猩红迅速开始扩大，兵线上的所有地方都爬满了让人眩晕的红色。 emp的闪光如同烟火，和兵线上迅速出现的红色构成了一副残忍的美丽景象。 简直就是奈何桥旁的夏日祭啊。 桌上的电话响了。 “电磁覆盖区出现大量红色液体，成分不明，效果不明。样本已经安排回寄本部。现在前线正在换装生化服，预计的捕获数量可能会下降很多。”战区情报总长给我打来电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安。 “那是布莱德的事情，少将。”我摇晃着杯子里的冰块：“你的任务是保证最少500份样本安全抵达本部。” “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是一定。”我把杯子砸在桌上“要是少一份样本，就那你自己的肉抵上！” 墙上老郑的笑容有些刺眼，深空局以前很有人情味的。就像是个大家族一样。尽管有很多让人头疼的亲戚，但毕竟是一家人。而现在…… 把冰块整个吞下去，我自嘲着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两个全副武装的宪兵和一个小个子。油腻腻的头发和雪白的衬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是情报中将叶澄海？”公鸭嗓子扯的人心情糟糕透了。 “是的。”我站起身来，　盯着门口的宪兵。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想开玩笑的心情严肃道“这里是四级机密区，你们的授权文件呢？” 小个子挥了挥手中的文件夹：“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还是问点关于自己的事情吧！中将先生！”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冲门外高声尖叫道“叶澄海因为涉嫌反人类，泄露情报，私通外星文明，即刻起就地免职！他的一切权限全部由我接管！我手里有最高指挥部的授权文件！你们要是不想被抓去生化组改造，最好现在就给我把枪放下！” 在这种敏感的时间点，反人类是一个很严重的罪行。实际上这个罪行一直很严重，只不过自从人类开始面临深空入侵的那个瞬间开始，这种威胁变的更为直接而且紧迫了而已。 “我反人类？”我挥手把几个行动组的特工赶到一旁，从腰间摸出手枪。小个子紧张的盯着那把磨的有些掉漆的m1911，直到我把弹夹退出，枪膛清空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有证据么？”我故意把弹夹里的子弹退的满地都是，黄铜的弹壳在木地板上磕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小个子很紧张的盯着我，手里的枪似乎因为手汗而变的难以把握，枪口抖动着，似乎连瞄准都变得极其困难。 门外的特工们依旧虎视眈眈，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往前靠近了几步，随时准备制服面前的小个子。两个宪兵背靠背站在门口，很紧张的端着枪，连枪机旁的保险都忘了打开。 “好了好了，别吓唬这些可爱的年轻人。”我摆摆手，让他们别这么紧张“能让我先打个电话么？这位……”我突然发现，我还不知道这个小个子的名字，只得看了一眼他的肩章。“中校？” “你的一切通话必须在我的监控之下，监控将在你被转移到监狱后转由有关部门进行。”小个子中校的声音依旧尖锐，不过至少现在不抖了。这对我有些宿醉的脑子来说是件好事。 按下免提键，我把电话拨给了在司令部的一个熟人“你有麻烦了。”他这么对我说道“整个unoh联席会议已经吵翻天了。威灵顿大公连着砸了好几个水杯才把事情压下去。” “他们说我私通外星文明。”我迅速点出事情的重点“这是非常严肃的指控。” “他们一开始还说你打算刺杀unoh里所有的元帅呢。”电话那头的声音轻佻不已“说白了就是有人看不惯深空局的独行，想重新把你们握在手里。估计过会宪兵队的人就会去你们总部了，跟他走就是，不会有人敢对你怎么样的。” 他在电话中很隐蔽的提到了这次发难的主要行动方，unoh的海军部。 深空局的前身是海军部下属的海洋情报局，由于本身规模过于庞大，而且unoh的官老爷们觉得用起来顺手，这才把深空局从海军部旗下分了出来。 大战在即，海军部的官老爷们还有心情搞这种内斗，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乌，去把情报库里k字头的039号文件全部拿出来，然后跟我一起去宪兵部。” 既然你们先出招了，那我也得做点什么回应吧？ unoh联席会议 “我再重申一遍，没有人指控叶澄海中将通敌！”我用力的敲着桌子，旁边杯子里的水被震了一地“但是他也无权动用海军部的舰艇！我们必须要彻查他的越权行为！” 叶澄海也做的太过分了，海军有海军的尊严和骄傲，要是连这种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伙都能随意只会我们的舰艇，那还要海军部干什么？ “海德森将军，叶澄海中将的行为是联席会议允许的。”威灵顿揉着眉心企图安抚事态“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 “再特殊的时期也必须要遵循规则！”我快被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气死了：“海军的一切人员必须由海军部进行指挥！没有我们的同意，哪怕是让一个二等兵倒水也算是越级指挥！” “海军部一定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不清么？”一遍的陆军代表阴阳怪气的插嘴了“为了这种小事，去处罚一个有着重要职责的情报人才？真搞不懂是谁在私通那群外星狗！” 眼见事态又要回到一开始的扯皮中，再加上我的关节又开始因为风湿而疼痛不堪，我一把抽出配枪砸在桌子上“泥腿子都给我闭嘴！现在不是扯皮搞阴谋的时候！” 七十多岁的年纪，再加上桌子上的配枪，似乎很有效的镇住了这群年轻后生的气焰，我艰难的咳嗽了两声，重新坐回沙发上“叶澄海应该被调查，但是调查仅限于越级指挥。现在不是搞内乱的时候。” 在获得威灵顿大公的支持后，我继续沉吟道“宪兵部的行动太快了，快的有些不合适。必须要查清楚是谁在叶澄海脑袋上胡扣帽子的。再怎么说，海军部也是深空局的娘家，我们教训自家孩子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家孩子被欺负了，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还有你们这群泥腿子。”看着想要说话的陆军代表，我加快了语速，不给他们插嘴的机会“深空局遇袭的事情有蹊跷，这点你们比我更清楚！一公里外的一个快速反应装甲兵团居然到最后都没有出动，这一点你们陆军部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快速反应？就算是老头子我爬都比他们快！每年巨额的经费就养出你们这群废物？！”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说过这么多话，肺里有些不舒服，我艰难的咳嗽了两声“殖民计划发展的速度太快，20周岁以上的成年人有九成被派出星系，就算现在让他们都回来也得过上两年才行。家里留着的人老的老，小的小。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没多大的孩子！就算我们无能，我们没本事，可事情还没恶劣到要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清洗内部的地步！发生长激素，强行征召学生兵，连女孩子都要入伍！”一想到这点，我气的头都有些晕“男人还没死光呢！我们这些老头子还喘着气！轮不到女人上战场！” ------------ 007 黑牢 unoh的宪兵部以前一直被人们戏称为聋子的耳朵，虽说是从来处理武装力量内部的纪律问题，不过基本任何一支武装部队的主官都不会同意把自己手下的兵送进宪兵部――这不光是因为部队上的山头主义，更是因为宪兵部的牲口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靠着禁闭室的墙壁，坐在满是尘土的水泥地面上。墙壁和大门上都包裹着厚实的软垫，大概是为了防止被囚禁的士兵自残。想到这里，我稍微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大概在他们手下吃了苦头最后一心求死的人不在少数吧。 黑牢之所以被称为黑牢，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它很黑。 软垫是非常好的吸音材料，房间似乎也不是很大，我的脚能直接碰到对面的墙壁，估计宽度不会超过一米。 手指在身后摩挲着，我在心里默默数着编织物的经纬线密度。 黑牢的可怕并不在于可能会出现的刑求拷问，而在于这种让人质疑自己是否存在的死寂。在这种黑暗中，人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来自自己的心脏和呼吸，而在极度的寂静下，这些声音会被成败上千倍的放大。我看过的报告中，不少人就是被自己的心跳声活活折磨疯的，有些性子彪悍的士兵，甚至徒手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我可不想变成那样，不仅会死的毫无价值，而且一点都不优雅。 一个出色的情报官绝对不会毫无价值的死去。 这可是我教给那些菜鸟情报官的第一堂课，身为指挥官的自己要是不能践行，那可就太丢脸了。 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一停下来，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的冒出很多奇怪的念头，出现在北极的企鹅。听起来像个很不高明的冷笑话。绿皮兽人，则像是从西方传说中衍生出来的怪物。 从进化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兽人还是企鹅，都不像是外星人应该有的摸样，他们的构造太落后了，而且战斗的方式也太粗糙，与其说是外星人，倒不如说是傀儡更为合适…… 等等，傀儡？ 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出现，但它闪过的实在太快，无论再怎么努力，思绪始终无法抓住那个要点。 我开始着急了。 必须赶紧找到纸笔来记一下才行。 我这么想着，从黑暗中站起身来。摸索着墙壁，靠着刚刚进入房间的印象，顺利的找到了门缝。 要想个办法打开才行。 被扣押的时候，几个宪兵很有礼貌的把我全身搜了个遍，连一枚硬币都没给我留下，更别说我那块隐藏了很多有趣小部件的手表了。 要是手表在的话，光靠那个能工作十分钟的两百瓦激光切割器，我就能把这里的墙掏个洞出来。 还是现实一点，找找看有什么能用的…… 摸遍全身，又认真想了想曾经看过一眼的监禁门设计图，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把袖口上的袖钉摘了下来。 把银色的袖口随手揣在口袋里，我用袖钉划开了门上包裹着的软垫，扯下外层的布料，在黑暗中把它撕成长条，牢牢的捆在袖钉末端。 “这里应该有个走线的检修口才对……”一遍念叨这么着，我一遍摸索着门面上的每一个角落。 “啊哈！有了！”手指碰到了一个稍微有点凸起的部分，稍微估算了一下位置后，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把用布条捆着的袖钉按了下去。 这个位置上，有两条供电线上下交叠，如果顺利，袖钉应该能穿透两条电线的绝缘层并且做成短路。 出于防止火灾的考虑，监禁室的门一旦断电就会自动打开门锁，让被囚禁的士兵们尽快逃生。 真是人道的设计。虽然明明是用来折磨人的黑牢…… 这么想着，我用力的推了推面前的大门。 很顺利的打开了。走廊的灯光透了进来。虽然是很柔和的白光，但许久没见光亮的眼睛仍然有些受不了刺激。我连忙把布条用袖钉上解下来，蒙在眼睛上。要是就这么被光照瞎，那可实在是太丢脸了。 ************************************************************************************** 我和几个老头子坐在吉普上，憋着气赶路。 地方驻军的吉普车是老东西了，连个挡风玻璃都没有，看这老东西气喘吁吁的样子，搞不好年龄跟我差不多。 叶澄海这个小子我从来没见过，他也没跟我打过交道，年纪轻轻就当了情报总监，说起来简直跟笑话一样。 19岁的中将，别开玩笑了，就算是最有天分的海军舰队指挥官也没有低于30岁的，给这么个小家伙安上中将的军衔，让他去和那些一天到晚生活在见不得人的阴影里的怪胎工作，不倒霉才有鬼呢！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出的主意，把宪兵部和深空局都扔到这尘土飞扬的大西北…… 我不停的在心里骂着，用袖子遮住口鼻，喘了口气。被吉普车轮碾起的尘土顺势钻进我的鼻孔里，呛的我差点把肺咳出来。 该死的陆地……大海上哪有这些见鬼的小东西…… 不管怎么说，和我年纪差不多的老爷车喘着粗气把我们送到了目的地，下车的时候，我踹它的力度也稍微轻了点――像我们这把年纪的老家伙，应该躺在床上等死才对，现在还要出来没命的干活，真是子孙不孝。 宪兵部的门口站岗的卫兵当然也是宪兵，白帽子白手套，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眼睛长在鼻孔里的架势。我还在当水兵的时候，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些宪兵，除了在我们这群苦哈哈面前耀武扬威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不得不承认，精神抖索带着白手套的宪兵们对酒馆里的女侍应总是有着更高的吸引力，为了这档子事儿，我们没少跟宪兵们干架，一想到五十多年前被我打掉门牙的那个宪兵鬼哭狼嚎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些开心。 “好了，小子。”跟着我一起来的海军调查处少将老吉姆张嘴吆喝道“赶紧开门，让你们部长出来带路！” 老吉姆是个老混球，这点我们几个老伙计都很清楚。比如当年被我揍的那个宪兵，其实是被他下了泻药才手脚发软的，又比如，那个宪兵勾搭的女人其实是他暗恋的对象。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要不是因为他的那些我们一眼就能看穿的小伎俩实在太过低劣，要不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老伙计，而那个宪兵确实很惹人讨厌，我才不会将计就计帮他收拾那个倒霉鬼呢。 看门的宪兵有些绷不住，他只是个可怜的二等兵，而我们这群老家伙里有一个少将，一个中将，还有两个上将。估计这可怜的孩子这辈子见过的将军都没今天多。 “将……将军阁下……将军阁下们！”他的嘴巴似乎都被吓的发木了“您……请您出示您的通行证！”哦，上帝保佑，他还没忘了自己的工作是什么。 “通行证？！”老吉姆不屑的从喉咙深处挤了口浓痰，狠狠的吐在了这个可怜孩子的靴子前面。有几滴浓痰甚至粘在了他擦的铮亮的鞋面上：“你问我要通行证？！” 老混球向前走了两步，一把从腰里掏出了佩枪，砸在那个宪兵的胸口上“这个够不够？！” 愿上帝保佑那个可怜的孩子，老吉姆的力气可不小，这一下几乎把他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都砸了出来。 “将……将军……”那个孩子涨红了脸，还打算说点什么。 老吉姆瞪圆了眼睛“不够？！”说完一把扯下了自己肩膀上的肩章，摔在了他的脸上“这个呢？！” 我有些看不下去，从口袋里摸出烟斗来点上，狠狠的抽了两口，晃悠到那个可怜的小家伙面前“好了好了，去给你的上头长官打电话，就说海军部的几个老不死来要人。我想，他会出来的。” ------------ 008 麻烦 宪兵部办公大楼 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处理着堆积的像小山一样的文件。 当初为了躲过期末考试，我狠下心来志愿报名入伍，结果谁曾想，现在每天要写的东西比以前还多！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擅长文书工作，但就现在我从处理文件上获得的信息来看，或者躲在后方坐办公室，是一件无数人都会梦寐以求的工作。 西伯利亚战事糜烂，因为临阵脱逃而被指挥官处决的士兵越来越多，就在今天，我甚至看到了处决西伯利亚军区司令部卫队成员的报告。 前线的压力已经到了需要司令部卫队去第一线冲锋的地步了么？ 越是这种时候，宪兵部的存在就越显得重要，死在敌人手里还能作为英勇的战士，而死在宪兵或者长官的枪下……他们的履历表上只能留下最耻辱的一笔。 “我也不想这样……”我握着钢笔的手不停的颤抖，笔尖上甚至甩出了几滴墨水。每个被处决的士兵档案里，考核评语都必须手写。而我现在，就负责着这样的工作。 沙米科一等兵，阵亡，临阵脱逃，煽动部队哗变…… 我怀着一股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抄写着关于他的经历，他只有14岁，被处决前曾近是新兵训练营里最耀眼的明星。在一次训练事故中，他以莫大的勇气，将一枚投掷失败的榴弹从人群中扔了出去，并且获得紫色英勇勋章。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煽动部队哗变？我沮丧的把笔扔在桌子旁，沾了墨汁的双手无助的搓着脸颊。 办公室旁的通道里，似乎有人在走动。我猛的站起身，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所有的宪兵们都在休息，整个楼层里除了我，应该没有任何人在才对。 而正对着我的办公室的走廊，通向监禁室。 长期的训练下，我迅速从右边第二个抽屉里摸出手枪，插入弹夹，上膛并且推开保险。 压低了身子，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门边，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并没被关上。通过虚掩着的门缝，我紧张的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一个穿着灰白色西装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在走廊上，他的眼睛被破破烂烂的布条缠了个结实。难怪有这么大的动静。 等会，监禁室里面有人么？ 我努力的回想着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监禁室里所关押的每个人的档案，都会在第一时间里留下记录。如果监禁室里有了新的住客，那么他的档案肯定会摆在我的桌子上，而且会放在所有文件的最上层。 没有……没有，这一个月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关进监禁室。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这一个月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份档案需要我在上面记上“禁闭处分”。 那么，他是谁？ 不管怎么说，一个眼睛看不见东西的人的威胁应该不大，看他的打扮和身材，似乎也不是一线战斗部队的那些莽汉。 我站起身，推开了门。 听说人在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听觉会变得极其敏锐，现在看来，这句话也许是对的。在我推开门的一瞬间，那个男人已经转头朝向我的方向，一只手摸在墙上，耳朵微动，似乎在努力辨认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尽管觉得这个人对我不会有什么威胁，不过我还是没有放松手里握着的手枪，实际上，我握的更紧了些“立刻表明身份！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那个男人的表情看来有些惊讶，不过他依旧迅速开口，用很稳定的声音对我说“编号393327，军衔中将，隶属深空防御局，代号乌鸦，识别码a56β779。” 绑在我手腕上的识别器滴滴响了两声，对这个男人进行了声纹识别和编号识别，随后亮起了绿灯。 我长出一口气，放下手枪，向面前的长官敬了个礼“长官您好，我是宪兵部档案科一等上尉季忠海……”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位看不见东西的中将急切的打断了“有纸笔么？快拿过来。”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我转过身去，急急忙忙冲到桌前，拿了几张档案纸。 “该死的，我说，你来记录。”这位乌鸦中将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上还遮着东西，三下五除二拆掉之后，他却被走廊上柔和的灯光照的眼泪直流，狠狠骂了两句，叫我拿着纸笔记录。 “上尉，你接下来听到的任何内容都是最高等级的机密，这些内容和记录下来的材料你绝对不能给任何其他人过目，哪怕是联席会议主席的命令，你也不能对外透露，记住了么？！”中将阁下声色俱厉的警告了几句，见我答应下来，这才开始说道“深空威胁的文明等级推断为二级，远超我方。但目前出现在战场上的敌人，在战略层面上的智商极其低下，判断其表现文明为零级，而这与我们先前的判断冲突。目前可以认为，出现在北极地区的深空威胁和冥王星信号并非同一目标，或者至少不是同一文明体。” 他说很慢，这让我有充分的时间去记录，不过我觉得似乎握在右手的钢笔比往常重了千万倍，每写一个字都让我觉得筋疲力尽。 “可能推断如下，北极地区的深空威胁和冥王星信号分属不同阵营，冥王星信号对地球的态度尚不明确。或者，北极地区的敌人和冥王星型号为同一阵营，但并非相同的生命体，目前出现在地球上的敌人，可能是仆从兵或者消耗性部队。”沉吟了半天，他继续说道“而最坏的可能是，双方均为更高等级文明体的军队，北极的敌人功能类似采集或者初步探索，真正的威胁，是冥王星信号……” 听到这里，我手一抖，把钢笔摔在了地上。 “怎么？害怕了？”尽管还闭着眼睛，中将却给人一种能看透一切的感觉“放心好了，要是情况很糟，不论是什么人都逃不过去的。” 这可算不上是合格的安慰，我用腹诽纾解着心理的压力，默默捡起钢笔。 “轰！”大楼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了？”中将眉毛一立，向我问道。 我从走廊冲到办公室的窗户边，向外张望着。 “该死……”办公大楼外的警卫室旁，一个巨大的火球正在冉冉升起，平时每天来上班都能看见的那个被我们戏称为“碉堡”的警卫室，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爆炸，可能是袭击！”我转过身，从同事的桌子里摸出一把微型冲锋枪和几个弹夹，然后把自己的手枪塞进了中将的手里“我们可能有麻烦了，长官。” “麻烦？我们一直都有麻烦，只不过看来，这次的麻烦比较着急。”乌鸦中将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枪对我说“你有电话么？给我用用。” ------------ 009 袭击 老吉米的举动虽然粗暴无礼，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有效。那个可怜的卫兵连忙躲进岗亭里打电话去了。 “嘿！我说老家伙。”老吉米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可怜巴巴的凑到我旁边，眼睛死死盯住在我嘴旁冒烟的烟斗“你还带了一个烟斗对吧？” 从船上下来的海员们，没有一个不会抽烟斗的，哪怕是人类的战舰已经成功离开海洋，驶向星河，这一光荣的传统依旧在所有的海员里流传着。以至于第一艘禁烟的近空防御舰加入现役时，连一个自愿上舰的指挥官都找不到。 “怎么，你没带？”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老东西“你那个玳瑁烟斗不是西维利娅送的么？忘带了？” 西维利娅就是那个当初被宪兵们找了不少麻烦的酒吧女侍应，也是老吉米年轻的时候的暗恋对象。据说他们曾经有过一段非常难以忘怀的经历――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这只是老吉米编出来加以炫耀的说辞――要知道，西维利娅可是整个新加坡航空港里所有水兵的梦中情人。 “别提了。”老吉米的眼神里有些落寞和尴尬“今儿早上跟陆军部的泥腿子吵架……结果被我砸坏了”。 “心疼吧？”我笑眯眯的盯着眼前的老家伙. “心疼。”老吉米如是说。 “烟斗我没带多的。”我喷着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绒布袋“不过好烟叶我这里倒是还有些。” 老家伙四下张望了一会，忽然兴奋的跳了起来，向不远处的玉米地跑去。 我和另外几个老东西一看就知道他想干嘛了，挖空的玉米杆可以做成一次性使用的烟斗，而且抽起来还会带上些老玉米的清香味道。 “走吧！多整几个棒子去。”另外几个老家伙也跃跃欲试“这玩意可好多年没尝过了。” 宪兵部外的玉米田是部队的产业，只要和负责看护的宪兵们说一声就行，我让他们先过去，转头走向岗亭，打算向里面正在打电话的那个宪兵说一声。 刚刚靠近岗亭的巨大落地玻璃窗，我就看到了那个孩子被惊恐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脸庞，　还有他身旁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人。 “愿神的光辉照耀大地！”狂热的高喊过后，我的眼前猛然一亮。然后一股巨大的气流从岗亭里喷出，将我击飞出去。几乎是在瞬间，我就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 宪兵部办公室 身边的这个宪兵级别太低，他的办公室里并没有保密线路电话。 不会有人闲到用炸药去袭击重要军事部门的岗亭后，不附加任何后续行动。 稍微迟疑了一下，我从身边的上尉身上借到了移动电话。 毫不迟疑的驶入一串号码，电话那边传来了稍微有些急促的忙音。 忙音响的第三下，我又输入了一串号码，并且在结尾的地方按下了自己的识别号。 “总监，好久不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乌附子平静的声音“既然您选择使用这个号码，看来您遇到了不小的麻烦。需要我们对某些高层领导进行定点清除么？” “你如果希望我早点死，并且被所有人类指责为叛徒的话，那就这么做好了。”习惯性的斗嘴后，我向自己的副官提出了要求“让行动组出两个大队，到宪兵部的正门来。一级武装，要携带重武器。” “您终于打算跟宪兵部死磕了么？”光是从乌附子的语气里，我实在很难判断出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了，只能嘱咐道“速度一定要快，还有，再安排两架运输直升机来，负责转移伤员。” 深空局总部所在的701所位于兰州市西部的一个山沟里，宪兵部则在市中心，双方距离四十七公里，如果驱车前来，大概要花上一个多小时才行。 要是支援一个小时之后才来，那估计整个宪兵部都没几个人能活下来。而且，有了深空局几个月前的经历，我对附近驻军反应能力和速度深表怀疑。这种情况下，只有自己人才能靠得住。 电话刚挂，我就看到几个穿着海军礼服的老头子疯了似地冲向岗亭，七手八脚的从废墟和瓦砾中拖出一个人来。 稍远处，大概有两三百号人手持各色轻武器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纷纷涌向被炸毁的岗亭大门。 “他们有麻烦了。”季忠海脸色难看的嘟囔了一句。 “不光是他们，我们也有麻烦，大麻烦。”我从窗户边站直了身子，稍微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转身准备出门。 “你干嘛去？”季忠海的声音有点抖，似乎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连敬语都没用。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我把弹夹从枪里退出来，点了点子弹数量“去处理一下麻烦。” 我和脸色难看的季忠海从宪兵部的一楼大厅里冲了出来。 大楼西侧的食堂外，已经有不少宪兵在往大门张望，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过去。 我对宪兵们的军事素养倒是早有心理准备，眼下也实在顾不上什么？只能继续向那些扛着人的海军老头子们跑着。边跑边挥动手里的手枪，希望能把他们引向我的位置。 几个老头倒是眼尖，迅速向我的位置靠近，我和季忠海指了指身后的大楼，示意他们先躲进去。然后矮身藏在花坛的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着。 手持各式轻武器的人群几乎毫无阻拦的冲过大门，奔跑中，向着大楼处胡乱开火。 幸亏这些人没经过军事训练。我这么想着，手中的枪迅速开火，放翻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 季忠海则更直接一点，毫不犹豫的对着人群发射了几枚枪榴弹，巨大的爆炸和冲击成功阻挡了他们的步伐，一些胆子小的人已经开始哭喊着逃跑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我这么念叨着，继续向人群开枪。 ------------ 010 地盘 慌乱的人群四散分开，有些袭击者慌不择路，甚至直接从自己的战友卧倒的身上踩过去。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虽然是外行人，但自动武器猛烈的火力迅速压制住了我和那个没长脑子的中将。 “现在我们该他娘的怎么做？长官？！”我扯着嗓子对不远处的花坛喊道“是冲出去自杀还是等着被他们乱枪打死？” 不是我害怕或者缺乏战斗意志，只是看着像在烈日下的冰块一样迅速消失的花坛，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办法阻挡这群该死的人类叛徒。 中将似乎被子弹射起的沙子呛了一嘴，呸呸呸的吐了半天之后喊道“你就这么急着去死？欠了谁的钱么？” 我被这句话噎了半天，愤怒的向人群胡乱扫射了一弹夹，趁着换弹夹的功夫喊道“欠了你的！不然我怎么会来跟你一起送死！” “那么，我免除你的债务。”对面传来的完全不紧张的声音更让我觉得气愤“你现在可以跑了，上尉。”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务必先给我演示一下要怎么在这种密度的火力下撤退！”花坛里的土溅了我一头一脸，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用来靠着的花坛外壁上，渐渐传来了动静，我知道，这是因为花坛外侧的土壤已经无法吸收弹头冲击了。直径三米多的花坛，现在可能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土，也许再过一会，这些家伙的子弹就会顺利穿过砖块垒起的花坛，然后带走我的性命了。 “您真的没有更进一步的计划了么？长官？”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冲着对面喊道，在回话传来之前，就在我对面的那个花坛被金属射流打成了粉末。 真他妈的活见鬼。我又重新看了一眼身后的办公大楼，unoh的徽章在大楼正面的大厅前，熠熠生辉。我自己有近视，但似乎是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徽章上细小的那行字，那行unoh所有武装人员的入伍誓词。 “鲜花只在白骨下盛开，我们的归宿是星辰大海！” 据说，隔壁班的那个女孩子，特别喜欢看第一滴血。 反正都要死了，干嘛不玩一把大的？ 我紧张的扔掉帽子，扒开军装上衣，把自己瘦弱的上身暴露在初春的空气中。 真他妈的冷。在肾上腺素和寒冷的共同作用下，我开始不住的发抖。 “去死吧！你们这群……”我猛地从花坛后面站起身来，**着上身准备和这些人类中的叛徒们同归于尽。 “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乌鸦中将在门口推着眼镜：“平时要注意，不要让你的战友感到困扰才是。” 场面很诡异。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特种兵正在检查已经被制服了的叛徒们，而乌鸦中将则在大门口，靠着一堵被打的千疮百孔的围墙。而我，手持轻型冲锋枪，**上身，在冷风里不停发抖。 我看起来一定很像精神病患者或者其他的什么玩意。 阴沉着脸，我向中将走去，有些粗暴的把枪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转身出了大门。 “想不想来深空局做做看？”他把玩着我塞给他的那把mp7，对我喊道“给你独立办公室，比你现在的大一倍！” 装出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我向后摆了摆手。 见鬼，真冷。 ******************************************************************************** 深空局特护病房 从昏迷中醒来，我艰难的张了张嘴，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天花板是医院特有的淡绿色，白色的荧光灯照射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光线，有节奏的电子提示音在我耳边响着，让人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缓慢的转动脖颈，我的颈椎发出了类似推拉缺油木门的吱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很是惊人。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塑料管子，还有按照奇怪频率运动着的治疗器械。 “嘿！老头子，你醒了？” 站在旁边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看他肩膀上和外表极其不搭的中将军衔以及浅薄的可怜的资历章，我叹了口气，果然是那个一点尊老意识都没有的小混蛋。 病床下的电动马达发出些微的声响，然后床的上半部分缓缓抬起，叶澄海从桌子旁边端起一杯水，凑到我的嘴边“喝两口？” 喉咙干的冒烟了，我一口灌下杯子里的所有液体，然后长出一口气――舒服多了。 “多久了？”我虽然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我很确定这个小混蛋会明白我的意思。 “四天。”叶澄海把杯子放在一边，用脚用床尾勾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床边跟我说着话“老头子你运气不错，就断了五根骨头而已。” 我狠狠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会去宪兵部这种鬼地方的？” 也许真是因为上了年纪，以前的小家伙们再怎么刺头不听从命令，被我瞪过之后多少都会有些不自然，可是眼前的这个小混蛋看上去竟然完全不在乎，反而拿起了一个苹果削着皮“深空局才重建三个多月，现在北极圈里还打着仗，我就被人整进黑牢里去，你要是不把我捞出来才，那叫渎职。” 心跳监视器发出一阵让人心烦的尖叫。 “老头子，你血压过高了。”叶澄海打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苹果，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自己狠狠咬了一口。 “小郑可比你有礼貌多了。”我气愤的按了按手边上的护士呼叫铃，对通话器另一头的护士喊道“护士！把这个小王八蛋给我赶出去！” “得了吧！老头子。”小王八蛋啃的很开心的样子，嘴里嚼着苹果的果肉对我说道“这儿可不是海军部的直属医院，这儿是我的地盘。”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一脸愤怒“总监，你要是再骚扰病人就从我的病房里滚出去！这儿是我的地盘！” “你说什么来着？”我笑眯眯的看着脸色有点难看的叶澄海“这是谁的地盘？” “不说没用的了。”小混蛋把苹果顺手扔进垃圾箱里“老头，你知道是谁要搞我么？” ------------ 011 量子轨道炮 躺在病床上的老头子吃力的摇头“老头子我要是知道谁在这个时候胡搞，肯定立马枪毙了他。” 看着心跳监视器上的血压数据又有了升高的迹象，我稍微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门外值班台前的小护士。“行了，老爷子你别激动，这事儿我接下来就是。” “屁！”老头子气的直咳嗽“我在unoh干了一辈子，现在却被这些见不得光的渣滓搞成这幅德行……” “滴滴滴滴”血压收缩值快速上升，迅速逼近140的警戒报告线。 “该死的……”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两脚并拢，脚后跟一磕报告道“报告长官，我谨代表深空局一千两百名同仁向您请战！我相信，在您英勇不屈的战斗意志鼓舞下，深空局的调查人员将把组织内一切别有用心的邪恶之徒一网打尽！” 不得不说，老头子确实是老派的职业军人，最喜欢这种誓词一样的玩意，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前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那就让深空局着手去办这件事吧。一定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务求一网打尽，把这些败类彻底清除出unoh！” “好说好说。”看着监视器上的血压从138缓慢滑落回正常范围，我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那对内调查的授权……” unoh内部调查权一直是由监察部和宪兵部把控的，作为情报组织的深空局只有对外搜查的权力，虽说这些年情报组的那些机灵鬼们没少从内部获得机密信息，但毕竟是不合规矩的。如果能弄到对内搜查权，以后的行动也能方便很多。 “那玩意对监察部可能还有点约束作用，对你们？”老头子一脸“你们干过什么事儿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从鼻腔最深处挤出一声不屑于辩论的哼声后才慢慢道“去找威灵顿公爵，他会给你们这份授权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对交涉的结果很满意，从西服上衣的内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这里面有些给您的东西，就当是探望病人的礼物好了。别客气。”把本子塞进老头子的手里之后，我一溜烟的躲出病房，经过值班站的时候向小护士暗示了一下关于她的“核磁共振表面立体检查图”落入了某个老色狼之手的情报。 刚踏出深空局专属医院的大门，我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小护士气急的指责和老头子愤怒的叫骂“叶澄海你这个小王八蛋！” *************************************************************************************** 北极战圈内的战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在付出惨重的损失之后，诡异的企鹅和兽人们的脚步似乎终于感觉到了疲惫和恐慌，它们不再进行漫无目的散线冲锋，而是开始集合兵力进行收缩清扫，不少建制被打散的敌后游击队遭受了灭顶之灾。以他们的性命作为交换，格陵兰地区和西伯利亚地区的战区进行了一次大改组，将整个北极圈内划分为两大战区，分别由跟我打过交道的陆军上将布莱德，以及海军上将亚伯拉罕进行指挥。之前被证明对敌有效的大当量粒子驱动emp炸弹正在总装备部和深空局物理研究小组的共同努力下进行改造，物理研究小组的那群家伙，希望能够把emp炸弹从现在的2000磅精确制导武器变成可以单兵携带的普及类武器。而总装备部的研究者们则现实得多，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把emp炸弹塞进战车主炮里去。 虽说是共同研究，不过两组人马总是把一个实验室隔成两半，研究组的家伙们总是一边折腾着各式各样的危险工具，一边讽刺装备部的专家们大脑僵化，拒绝他们天才般的想法和创意。而装备部的专家们大多不怎么说话，偶尔进行交流也是针对手头上的工作，只有很少的情况下才会对研究组的这群“极客”们出言讽刺，而装备部的人只要敢接话，那么最后就有很大的几率把整个实验室变成战场。 “你们到底有什么仇？”我拎着酒杯，看着正在由医护人员包扎的研究组组长弗拉基米尔，这个来自寒冷的西伯利亚的大汉正皱着眉头注视着自己受了伤的毛茸茸的左手，右手拎着一瓶伏特加，时不时的灌上两口。 “组里的成员大部分都曾经想加入装备部。”弗拉基米尔的中文比布莱德上将好得多，不过有些发音仍然带着西伯利亚地区特有的小舌音“但是这群死板保守的家伙总是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甚至不惜在他们的档案评定里动手脚……要不是局长组建了研究组，恐怕他们就得默默无闻一辈子。这种仇，不是轻易就能被安抚下去的。” 说着，弗拉基米尔一口喝掉半瓶伏特加，从身体的最深处喷出一股酒气“让他们折腾折腾也有好处，不发泄一下，这群小兔崽子还真不一定会搞出什么事情。” 正在我们聊天的时候，一个研究员忽然从门口闯了进来“组长，有进展了！” “发现什么好东西了？”我饶有兴致的盯着这个有些莽撞的研究员，他脑袋上的莫西干发型相当惹眼，耳朵上还挂着许多闪闪发光的尖锐耳钉。 “骰子……骰子！”莫西干兴奋道冲着我和弗拉基米尔叫道“我们找到那个该死的骰子了！” “工作时间赌博是要罚款的……”弗拉基米尔一脸严肃，可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震惊道“骰子？等会……见鬼，你们找到了那个骰子？那个……那个该死的杂种扔的骰子？！” 我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看这两人的表情，他们所说的骰子肯定不是用来赌博的道具。 “没错！就是那个！”莫西干激动的喊道，声音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异常粗糙难听：“我们找到它了！第二十九个变量加入之后，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光子和电子的碰撞结果并不是无序的，只是因为观察角度太过微观，所以在我们看来它是完全无序的运动……” 一连串专业名词在空中划出莫名其妙而又令人激动的线条，弗拉基米尔激动的挥舞着自己受伤的左手，伤口迸裂后流出的血甚至溅到了墙壁上，但他浑然不觉，依旧和莫西干兴奋的交谈着。 “好了，弗拉基米尔先生”我出言打断了他和莫西干兴奋的交谈“如果你不能向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发现的重大意义的话，我想旁边这位护士小姐会毫不犹豫的在你的伤口上多缝几针。” 看着一脸愤怒的护士小姐，弗拉基米尔不好意思的用酒瓶挠了挠头“这么说吧总监，这个发现代表着，我们可以把近空上的量子轨道炮挪进大气层内使用，而不必担心它炸毁自己了。” ------------ 012 小萌 “那种发现能让你的胳膊不流血么？”护士小姐愤怒的抗议，弗拉基米尔则一脸的不好意思。 “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你们研究组的组员能一周不受伤，我们得轻松多少！”愤怒下的护士小姐似乎把对研究组的痛恨全部化为了包扎的力气，白色的绑带在护士的摧残下发出了吃力的呻　吟声。 “好了好了，他只是皮肉伤，用不着做捆绑止血。”我看到弗拉基米尔的手因为缺少血液流通而逐渐变成紫色，连忙出言相劝“而且我也相信，他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 弗拉基米尔拼命点头，眼神里充满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次就先放过你！”护士小姐收拾收拾道具，把绷带稍微松了些“再敢把自己弄伤的话，本小姐先结果了你！”撂下狠话，这才抱着药箱走出研究室。 “总监……”弗拉基米尔的摸样更可怜了，身高一米九体重两百斤的壮汉挂着这种表情实在让人看不过去。 “怎么了？”我努力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我觉得，医疗组的姑娘们的制服都太浪费了！”被遗弃的可怜兮兮的小狗瞬间变成了流着口水的好色大叔：“太长，太宽了！而且她们个子这么矮，应该统一配发高跟鞋才行！说道高跟鞋，那就一定要配上白色的丝袜……” “弗拉基米尔少校！”我一脸严肃的盯着正在流口水的老毛子“真可惜，如果你受伤的是脸就好了。” “我也觉得如果脸上能有两道疤痕的话，我会看起来更有男人味。”弗拉基米尔一脸跃跃欲试“说不定会有漂亮姑娘直接投怀送抱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脸部受伤，那个小护士一定会用捆绑止血的方法狠狠勒住你的脖子的。”我一口把杯子里的酒液喝干“当然，我也会帮她这么干的。” “三天内改把粒子炮给我改装出来，否则我肯定会在你脸上留一条漂亮的伤口的，亲爱的少校先生。” 威胁自己的下属真是一项让人感到身心愉悦的工作，尤其是在这个下属刚刚对一个喝了生长激素入伍服役的小女孩流口水之后。 办公室里很安静，下午的阳光艰难穿过百叶窗的阻挡，在灰色的地摊上留下自己的温暖和光亮，收拾的很干净的书柜和我那乱七八糟几乎看不见桌面的办公桌形成鲜明的对比。 书柜以前是由秘书打理的，自从提升警报等级之后，她就回到了一般民众中间进行避难，而桌子……我有些头疼的看着乱成一团的桌面。 费了些功夫，我才从一堆文件下找到了电话，费劲了半天才想起乌附子的号码。 “总监，有什么事么？我现在很忙。”电话那头枪声大作，偶尔还夹杂着点人的惨叫。 “哦，我想问你一下，今天局里有没有面试之类的事情？”我盯着一张日期标注是昨天的面试通知“我现在很有空。” “等一下。”电话那边的乌附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枪声瞬间变得激烈了很多。最后一声震得人耳膜都疼的爆炸之后一切都归于安静。 “您刚才说什么？” “今天局里有没有面试？” “您等一下，我看看记录。”然后就听见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今天的话，大概四十分钟后还有一场面试，在二楼的报告厅。招聘七个人，两个情报分析组的分析师，四个深空雷达操作员，还有一个行动组的随队医生。” “我知道了。”用笔记下地点之后，我看了看表“今儿晚上要加班开分析会，你早点回来。” “我现在在南美，大概三个小时之后能到。”乌附子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刚刚和一个自称是天主会的组织进行了交火。” “伤亡怎么样？” “行动组伤了两个，都是流弹伤。至于那个天主会……我想得等我们打扫完战场之后才能搞清楚，他们满地都是。” 满地都是……我稍微擦了一下脑袋上的冷汗“别搞的太过了。” “反正被重炮炸过之后也不会留下除了弹坑之外的什么痕迹。”乌附子的迅速结束了通话“行动报告我会在明晚之前提交上去，我去带人收拾了。” 你看，所以我不会让副官来帮我收拾桌子，因为我觉得，他肯定会把我的办公桌连同整个房子都炸掉之后换个新的。 从酒柜里翻出一瓶20年的朗姆酒，我又顺手带上了冰桶和两个杯子，准备出发去面试会。 推开面试会的大门，一群小孩严肃的坐在报告室内，等待着面试。 面试官们见到我，连忙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敬礼“总监！” “随便坐，随便坐。”我不客气的占据了等待席的一个座位，开始喝酒。 刚喝了两口，身后就有人拍我的肩膀“你就是总监？” 转过头来，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七岁的小女孩歪着头跟我搭茬。 “是的。你是？” 小姑娘毫不怕生的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我叫刘小萌！” 顺着她的意思握手后，我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这个还有点婴儿肥的小女孩“那么，刘小萌小朋友，你来深空局应聘什么职位呢？” 小姑娘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我想当你的秘书。” 一口朗姆酒结结实实的喷在了我身旁等待面试的小朋友身上。 “抱歉抱歉！”我连忙向脸色变得难看的小朋友道歉，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害我出丑的罪魁祸首“秘书？” “你看，直接去前线的话，很危险的嘛。”小姑娘嘟囔着嘴，小腿在凳子上晃来晃去“要是小萌去搜集情报或者直接去前线战场的话，肯定会被吃掉的！” 恩恩，这点倒是没错。我默默想着“那不报名服役不就好了么？” “那不行的！”刘小萌同学把头发摇的到处乱飞“我一定要进深空局！” “哦？为什么？”我更好奇了，连倒酒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唔……唔……那个……”刘小萌一阵犹豫，轻轻问道“为了保卫人类的家园……这个借口行么？” “你自己都说这是借口了。”我被小丫头逗乐了“要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那，那，总监，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小丫头异常严肃“你一定要好好保守秘密！” ------------ 013 深空局一日游（上） 刘小萌的邻居哥哥一年前应征入伍，在塔克拉玛干从事深空雷达监听的工作。也得亏是这个要在荒郊野岭驻扎的职位，他很幸运的从三个月前的深空局突袭中幸存了下来。因为本部缺乏技术骨干，被从荒无人烟的大漠深处调回了局里。成为了情报收集处的一个小头头。 “小萌要去找哥哥！”小丫头高兴的向我宣布“秘书什么的就是个幌子啦。只要能留在本部，就能经常看到哥哥了！” 稍微震惊于小姑娘的直白，我有点戏谑的问道“要想做我的秘书，可是要喝生长激素的。而且培训也会很难哦。” “小萌不怕！”小姑娘的脸上有些和年龄不符的坚定“我要当秘书！” “真有志气。”我捏了捏小萌的脸蛋，软乎乎的手感很不错。“这个小丫头我要了。她的手续我让乌附子回头补到人事部去。” 做面试官的上尉点了点头，把小萌的名字从待试上划掉，在后面标注上“内定”的字样。 “走吧！我带你逛逛局里的地方。让你也认识认识。”说着，我牵着小丫头的手，从报告厅里走了出去。 “这里是情报汇总的收集处。”一楼大厅的西面有一个由行动处把守着的大厅，整个大厅由一楼和三层深的地下室组成：“被深空局关注的全球情报都会汇集到这里，情报搜集处也是整个深空局人最多的地方。算上外派的情报员，整个情报搜集处一共有两万八千名情报员。” 抱着重要情报的情报员们急匆匆的从我和小萌身边经过，向我点头致意。 “呀！好可爱的小丫头！”身后忽然传来了女性的尖叫，等我转过头来，刘小萌已经陷入了黄海英中尉的魔爪。 小丫头努力的反抗着眼前怪阿姨的侵犯，不过因为体型相差实在太多，反抗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效果。 “好了，黄鹂。”我稍微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兴奋的黄海英中尉“先把我的秘书放下来。她的军衔可比你高。” 黄海英不情不愿的放下了软乎乎的刘小萌，向我俩敬了个礼“代号黄鹂，外派任务完成，请您指示！”说罢，她又靠近了两步对我低声抱怨道“总监，下次能不能别把那个‘大胸脯’指派给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揪耳朵的动作打断了。 “代号渡鸦，外派带队任务完成，请您指示！”被黄海英称为“大胸脯”的带队少校黄嘉懿从她的身后冒了出来，纤细的手指坚定不移的捏着胆敢“诽谤”自己的下属的耳朵。 “疼疼疼！”黄海英顺着余洋手指的转动，蹲下身来不停的转着脑袋“要被揪下来了！” “如果少一只耳朵能给你长点记性的话，我会很乐意这么做的。中尉。”黄嘉懿的指头似乎更用力了些，这一点能够从黄海英转动脑袋的速度上看得出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看着两个说不定有亲戚关系的小姑娘打闹，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很赏心悦目“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秘书。”把小萌推到两人面前，小丫头很给面子的向两人敬了个礼“姐姐们好！我叫小萌！” 黄嘉懿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镜框：“总监，你终于把魔爪伸向萝莉了么？” “你不过比她大一岁而已。”我对这种程度的玩笑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似乎自从当了这个劳什子总监之后，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脸皮都跟着军衔水涨船高“再说，我只是为了满足小孩的一个小小愿望才批准了她的请求而已。” “小妹妹，要是总监叫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千万不要答应哦！”黄嘉懿蹲下身来摸着小萌的脸蛋“呐，这是我的联络号码，要是觉得害怕就给姐姐打电话，我一定会马上赶过去的！” 黄海英也在一边帮腔“所有人都说总监是魔鬼，小萌萌你一定要小心哦！” 刘小萌在两人的嘱咐下有些困惑的回头看着我，眼睛里已经带了些朦胧的泪水，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出自对我的同情。 带着小丫头从情报搜集处里出来，正打算带她去餐厅的我，忽然子在路上碰到了谢必安。 “哟，必安，好久不见。”看着一身尘土的谢必安，我下意识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这是刚训练完？” “总监。”谢必安疲惫的从走廊的柱子上站起身来，抬手敬礼“我刚刚完成了第一批狙击组成员的招募。” “效果怎么样？”小萌乖巧的躲在我身后，从旁边探出半个头来盯着对她来说高大的像巨人一般的谢必安。 “都是从一线发掘出来的好苗子……”谢必安一眼就看到了小萌的脑袋“总监，这是你女儿？” “这是我的秘书……”我把小萌从身后牵出来介绍道“小萌，这是狙击组的组长，谢必安上校。” “谢叔叔你好！”小萌依旧很给面子，不过这个称呼让必安有些滴汗“那个，我今年十七岁。” “小萌今年六岁了！” “总监你还真是……”谢必安看我的眼神也不大对劲。 我似乎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整个深空局都将流传着关于“总监乌鸦是个死变态萝莉控”的传言。 带着小萌转了一圈，我承受了无数诡异的目光后，终于来到了最后的目的地――深空局下属生化组代表办公室。 “阿飘！那个不能吃！”办公室里传来一个少女的悲鸣“我的珍藏cd！” “唔……有股鸡肉味。”另一个声音从办公室的大门里飘了出来，稍微带着点似乎是估计装出来的满足感“味道真不错！” “我说什么来着，二十七号标靶基因绝对应该叫貔貅！”刚才悲鸣的少女向旁别的人抱怨道“什么都吃，光进不出！” “可是味道真的很好啊……”阿飘嘟囔着“比档案库里的那些档案味道好多了……” 我一个机灵，抬脚直接把门踹开，摸出手枪顶在阿飘的脑袋上喝问道“你吃了多少档案？！” ------------ 014 深空局一日游（下） “总监！”阿飘一脸兴奋的盯着我，完全不在意顶着自己脑袋的手枪。“两把手枪换去年一年的资料！给我两把枪我就把情报吐出来给你！” 把配枪随手塞进阿飘的嘴里，看着纯钢制成的m1911渐渐消失再她的唇齿之间，我好奇道“味道怎么样？” “唔，有点烤牛肉的味道！”阿飘的头发像小狗的尾巴一样荡来荡去“就是稍微老了些。” “身体改造也要适可而止才行。”我看着开心的不得了的阿飘：“这把枪可比真正的烤牛肉贵多了。” “没事儿！”阿飘说话的时候，几片金属屑从嘴里飞了出来“反正有总监你在，饿不着我的！” “局里迟早有一天被你们吃穷。”我嘟囔着，把站在门外已经吓傻了的小萌拉进办公室“这是我的秘书。” “哦哦！好可爱的小姑娘！”被阿飘吃了珍藏cd的少女从桌子后面一跃而起，抱着小萌不撒手“你是想改造一下大脑呢还是行动速度？伶牙俐齿似乎也不错，要不要体验一下大脑移植？” 刘小萌瘪着嘴，扭头从少女的怀里像我望来，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总监……” 生化组的办公室里一片慌乱。 阿飘很好心的想表演一下自己的“特异功能”逗小萌开心，却没想到在小朋友看来，这种特异功能也许更像是鬼故事里才有的情节――一口把抱着她的少女吞进肚子里然后再吐出来――惹的小萌哭的更撕心裂肺了些。 最后还是被吵的没注意的黑鹏从培养仓里抓了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大狗出来做玩具，才渐渐止住了小萌的哭声。 看着骑在大狗身上破涕而笑的小萌，我稍微松了口气，转身对黑鹏道“还有生长激素么？给我拿两管，要八年的。” “别找我要。”黑鹏摊了摊手，顺带耸耸肩表示强烈的无奈“生化组里基本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进了阿飘的肚子。连打印机都在里面。” 27号标靶基因并不存在于任何普通的生物体内，实际上，这是生化组最近才搞到的好东西――从那些会吃人的企鹅身上搞出来的基因序列。而作为生化组的基因专家外加疯狂的邪恶科学家，阿飘第一个在自己身上植入了这种基因。 基因的效果是出人意料的，阿飘的肚子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后勤仓库，几乎所有的东西――不论大小――都能顺利通过她的食道，然后储存起来。 胃镜的检查很让人震惊，似乎阿飘的胃拥有了超乎想象的能力――不论多大的东西，都会被不知名的力量缩小然后存放起来，简直就像是多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 “生长激素啊？”阿飘听到我们的谈话，走过来张开嘴“自己拿吧。” 在黑鹏的眼神鼓励下，我皱着眉头把手塞进了阿飘的喉咙里。 “呜呜！”阿飘挥动着左手，指挥着我往里面再伸一点“呜呜！” 她的牙齿硌在我的胳膊上，稍微有点不舒服。而手臂上传来的暖烘烘黏糊糊的感觉更是让人总内心深处觉得不适。 似乎在阿飘的胃里摸到了什么东西……唔，从手感上来看，似乎是步枪。 这是榴弹，这是手雷……我努力的在阿飘的肚子里翻找着，想赶紧找到生长激素，结束这种跟酷刑没两样的折磨。 “呜呜！”阿飘示意我继续向下探。 指尖忽然传来一阵软乎乎的感觉，有些凸起，滑不溜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我稍微好奇的捏了捏。 “呜呜！！”阿飘忽然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声音，双手捏住我的胳膊，把手臂从自己的嘴里拔了出来。“不要捏我的十二指肠！”她严正抗议道“捏断了的话很麻烦的！” 支着沾满了不明黏液的手，我发愁的盯着阿飘“那你就自己把东西取出来啊。” “哪有那么简单……”阿飘也愣了一会“不然去找林雅吧！把肚子割开就能找到了吧？”语气之平淡，似乎是在说出门散步之类的小事，而不是把自己的肚子剖开。 生化组……真是一群变态。 其实我一直不太喜欢去医疗处，并不是我对那种地方有什么偏见，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种地方而已。在这样的建筑物里，有人正在经受着痛苦，甚至可能没办法继续活下去。一想到这些，我甚至连挪动步伐走进医疗处大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飘拖着我和小萌，相当果敢的踹开医疗处的大门“黎林雅！快出来快出来！” “不要过来！”从大门的深处传来一阵悲鸣“我，我不在！” “笨蛋……你已经说出来了”我这么想着，被阿飘的怪力拖进医疗处的大门。 “我不在我不在……”林雅躲在桌子后面，双手抱头，不停的念叨着。整齐的短发在身体的颤抖下带出相当有节奏的波浪。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受惊过度晕过去似地。 “躲起来也是没有用的！”带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底气和活力，阿飘迅速蹿到林雅的身边，把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手术刀塞进了她的手里“总监要生长激素，结果剩下的那些存货都被我吃了。帮个忙，给我取两管出来，要八年浓度的。” “诶？”林雅疑惑的歪着头盯着阿飘，似乎连恐惧都忘了似地“取出来？” “是啊！取出来。”阿飘浑不在意的撩起裙子比划着“从这儿，到这儿。”确定林雅看到了之后，阿飘用力的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割开，然后把生长激素取出来就好啦！” “嘎！”从身体的最深处冒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后，林雅两眼一翻，倒在了地板上。 “总监……”趁着医疗处处长被吓晕的档口，我拎起小萌悄悄溜了出去。趴在我肩膀上的小萌带着哭腔道“深空局好可怕……” “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零号局的那些好人。”我刻意加重了“好人”的发音，用最快的速度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诶？他们比生化组的各位可爱么？”小萌问道。 “不不，见过零号局的人之后，你会觉得阿飘其实是非常温柔稳重值得人信任和依赖的大姐姐。”我回答道，把趴在我肩膀上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拎了下来“欢迎加入深空局。” ------------ 015 不安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对这些胡闹并没有太多的不喜，毕竟如果一直这么紧绷着神经的话，迟早有一点会受不了的吧？毕竟都是些年轻人，却在这种年纪的时候就承受着这样的压力，如果没有可以用来发泄的途径，也许他们早就干部下去了。 小萌坐在沙发上喝着酸奶，我则靠在书柜旁走来走去。 “总监！”酸奶在小萌的唇上留下一个有些好笑的“胡子”，她举着杯子问我“你不来一点么？味道很不错的！” “不用了。”我在书柜里翻找着自己以前的藏货“见鬼了……我的烟斗呢？” “如果您是说那个对您的身体完全没有好处的会冒烟的东西的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哦，那就算了。”虽然心底在滴血，不过在属下面前表现出脆弱可是很不理智的行为。我这么劝着自己，顺便从口袋里抽出了纸烟。 打火机也打不着。 “您所有的打火机，我都联合行动处的同事们处理过了。”乌附子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挂在衣帽架上“他们对您抽烟的习惯也很有意见。” 这群老烟枪对我抽烟的习惯有意见？开什么玩笑呢！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示威似地瞪了一眼乌附子，三下五除二敲掉手机外壳，拔掉振动马达，再随手打破一个灯泡，把里面的钨丝卡在触点之间。然后拎起桌上的座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钨丝迅速变红，我把烟头凑上去点着，然后把手机扔进了乌附子的怀里“记得赔我一台新的。” 以前学来做定时炸弹的手段，现在用来做临时打火机，也不知道到底是我进步了还是退步。就某些程度上而言，似乎真的有些对不起当时的教官。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去开会吧。”我对着乌附子吩咐道，这家伙看着勤快，其实内心深处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平时开会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也会找个任务去躲掉。不过，今天恐怕不能再让他随心所欲了。“这是小萌，我的新秘书。她的激素大概过两天会送到。你带着她先去会场。”给乌附子安排了这么个包袱后，我把他俩送出了房间。 红色的座机指示灯在闪动。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用这种手段传递消息了？”我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稍微有些放松“这种以前上课的时候折腾出来的小玩意还真能有排得上用场的一天，真是难得。” “是啊！好久不见了，唔，总监。”许夜宴转过身来，笑的挺灿烂“好久没回局里了。这儿可比前线舒服多了。” “知道舒服你也不早点回来。”我走到他面前，在对方的肩膀上狠狠来了一下“扔我一个人在这儿忙死忙活，你倒是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清净去了。” “要不咱俩换换？”许夜宴的笑容多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似乎是玩笑，又似乎是认真。 “回来就好。”我拍拍他的肩膀“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前线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但也没太多的时间让我怀念过去。”许夜宴挠了挠头“这次我回来，有事儿求你。” “怎么，把哪个姑娘肚子搞大了，回来找我托孤？”我开着玩笑，不过似乎这个玩笑开的不是时候。 “你少来。”许夜宴正色道“就算是托孤也不能托给你这种家伙，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家女儿下手。” “真是女儿？” “别惦记了。孩儿他妈还不知道生没生呢。”他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前线有麻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前线的部队里就开始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所谓外星人，其实是上帝派来清扫人间的使徒，他们手持火焰，携带着能够净化邪恶的光芒。而现在的一切不过只是审判日到来前的预演，等到审判日降临，一切罪恶都将消失，而无罪的人将带着荣耀和不朽升入天堂。神爱世人，所以依旧给一般人留下了赎罪的路子――粉碎一切企图阻挡神的荣光传播的罪徒，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自己的罪孽。只有这样，审判之日时才能获得永存的机会。 “听起来像是邪教的说法。”我沉吟了半天“末日审判，应该是脱胎自基督教的说法。这些东西在前线流传的很广么？” “不只是末日审判这么简单。”许夜宴的表情也很严肃“明王净世，湿婆睁眼，几乎各个宗教的说法都有。虽然听起来很荒诞不羁，但是有人相信，这就足够让我们头疼了。” 虽然申请加入了一线作战部队，但许夜宴依旧从事着情报工作，这些基层情报人员有时候截获的东西会让整个情报部门都陷入被动，比如说这种反人类的新型宗教正在我们的一线部队里大行其道。 “布莱德没有清洗一下内部么？”我似乎抓住了什么“这种东西的危害，他应该很清楚才对。” “你猜得没错。”许夜宴证实了我脑海里最坏的猜测“我们怀疑，布莱德已经加入了这个新兴宗教。如果没有他的默许甚至纵容，这种东西在前线里不会有这么夸张的传播速度。已经有些部队开始明目张胆的设立祭坛了，局里必须尽快对这种事情做出反应。”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情报。”我直起身来，跟许夜宴握手“他们怎么称呼这种宗教？” “eaele。”许夜宴的手总给人一种很单薄的感觉“他们每次祈祷之后都会对着天空呼喊这个词。” “回去的时候，要小心。”我不放心的叮嘱着“实在不行，干脆回局里算了。” “每次看到局里的大楼，我总在想。”许夜宴仍然带着微笑，但说的内容却让人觉得异常沉重“那么多优秀的情报人员都死了，那么多专业的行动人员都没能逃过那场劫难，为什么活下来的会是我呢？你和我不同。”他盯着我的眼睛“你有足够的能力，这一点和咱们同期的那群家伙都知道。就算没有那次的袭击，局长的位子迟早也是你的，可我不同。像我这样平庸的人活了下来。这甚至让我觉得有些负罪感。” 沉默了许久，他笑了笑“所以我只能继续去前线，继续去完成那些应该活下来的人的任务，去完成他们的梦想。哪怕这很危险，哪怕我可能会死在背后的枪口下。” “鲜花只在白骨下盛开，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 016 突袭 会议室里早就坐满了人，在我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整齐的敬礼。 “好了，别这么拘束。”我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先开始例行的情报分析会。” 会议室的投影仪开始发出轰鸣，我坐在座位后面有些心不在焉，许夜宴的话让我一直很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和组织，才会在这种时候投向外星人的怀抱？他们应该很明白，所谓的天堂和不朽都是扯淡，入侵者就是入侵者。而在这种情况下，敌人不可能对本土居民有任何怜悯。 也许是一群宗教狂热分子，也许，是一直敌视unoh的政治家群体，也许…… 也许，是来自外星的同行？ 渗透和颠覆一直都是情报工作者的工作重点之一，有的时候这种工作甚至能够抵得上强大的正面兵团，莫非在外星人群体里，也有这样的同行在行动？ “总监？”坐在我旁边的分析处头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怎么看？” “恩？”我抬头看了看屏幕，上面显示着乌附子带队执行的清扫任务。打扫战场的时候，情报搜集组的几个家伙发现了些很有趣的事情。 “基因序列27组，包含27号标靶基因。与人类基因库对比，吻合度为……”“0.000%” “这玩意，和之前收集到的外星人对比过么？我是说那些小企鹅或者是那些绿皮半兽人？” “不吻合，差异度在40%以上。”情报分析处的头头低声解释，其实这些内容都是刚才会议上说过了的，不过我没留神听而已。 “这么说，我们挖到宝了。”我猛地站起身来“三天内，我要看到所有反人类组织或者新兴邪教的所有成员的dna样本，把那些狗娘样的杂种都给我关到牢房里去！” 我说过了，深空局是一个情报机构。 虽然它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防止深空入侵，但它依旧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情报机构。 是的，和你们想象的一样，深空局有自己的王牌特工，杀人执照，绑架小组甚至专门从事刑讯逼供的组织。深空局对内是个很有归属感的好地方，对一般民众会是他们永远带着好奇眼光观察的建筑，而对那些抛弃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自尊的人，深空局将是他们心灵最深处的梦魇。 “总监，听说你以前在深空局实习的时候，突袭和盘问两门都是满分？”乌附子带着小萌去睡觉，我正在走廊上抽着纸烟，行动处的几个小伙子忽然凑过来借火，并和我聊了起来。 “唔，你们从哪知道的消息？”我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是不是行动组待腻歪了想换到情报搜集处去？” “哈哈，要是组长听到您这么说，他会扒了我们的皮的。”领头的小伙子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肩膀上挂着上尉的军衔“我们通过考试的时候连及格都难，所以听说总监的辉煌历史，想来求证一下。这次的行动动作挺大，总监你不来凑凑热闹，给我们做个示范？” 听他说的有趣，我也有些跃跃欲试。虽然外表看起来四十多岁，但十几岁的内心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你们负责什么地方？”我问道“要是近的话，去一趟也没什么关系。” “在蒙古草原上！”上尉笑眯眯道“穿梭机来回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航程，总监不会觉得这也算远吧？” “算我一个。”我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让你们带队的队长来见我。” 行动组出发也要等到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肚子忽然提醒我该吃饭，想想看等会去荒郊野岭的大概也没什么东西可吃，于是只能下楼，去看看食堂里还有什么能吃的没有。 “必安？”我看着门口明显高出普通人一大截的人影“你怎么还在这儿？” “哦，总监啊。”谢必安揉揉鼻子“今儿的训练完了，刚刚给那群小崽子放假，我过来找点东西吃。” “很辛苦？”端着三明治和咖啡，我跟谢必安坐了个对脸“不是说他们底子还不错么？” “就射击一方面来说，底子确实很不错。”谢必安吸溜着面前的红菜汤，深空局里有不少老毛子，这道菜深受他们的好评“只不过……说实在的，都是群孩子。要考虑的地方太多了，我以前也没怎么带过人，不太适应。” “就跟保姆一样？”我笑着咬了几口三明治，忽然想起来等会的安排“你等会有事儿么？” “没有。”谢必安把黑列吧泡进菜汤里，吃的快了些“总监你有安排？” “唔，怎么说呢？”我盯着面前的咖啡杯“有个小派对。” “这就是你说的派对？”谢必安按住头盔，在嘈杂的机舱里对我喊道“跑到外蒙古去杀人就是排队？” “不用管那些小孩子的吃喝拉撒，用不着给他们掖被角，还能在这些人类叛徒身上发泄一下怒气，这么好的活动不就等于是派对么！”我拍着谢必安的肩膀“大人也有大人的兴趣爱好，来杀杀人不是挺好的么？” “我还没成年！” “我也没有！不过战争期间，一切安排从简！好好享受吧！谢必安上校！”吼完，我转过头来问跟我搭茬的那个上尉“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五分钟！换上衣服吧！准备跳伞了！” 即使已经快三月，外蒙古依旧是很冷的。为了保证穿梭机的安全，跳伞高度不能低于八千米，这也就意味着当我们跳伞的时候，需要面对缺氧，低温，大风的考验。要换的衣服，正是为此特别准备的。 由深空局装备研究所特别研制，0号局提供的设计图纸，物理研究小组费尽心思搞出来的特殊材料，整件跳伞服采取连体设计，保温性能极佳，配合上特制的头盔后，甚至能够在真空环境下维持气压整整一周。说白了，这就是一件极其轻便并且易于活动的防弹宇航服。 后舱门打开，舱内气压迅速下降，互相确认伞具准备完成之后，所有人从机舱里站起身子，排队跳下。 it`s　time　to　rock&roll! ------------ 017 进攻 “居然在这种毫无遮蔽的地方建木屋，这群人到底是没脑子还是太自信了？”看着突兀的耸立在草原上的小木屋，我对这些狂热宗教份子又有了新的了解――没什么脑子。 “不然怎么能叫派对呢。”谢必安在无线电里轻笑着“难度太大不就成考试了嘛。” “说的也是。”我认可了必安的这句玩笑话：“里面有多少人？” “很多。”这句话说完之后，无线电里传来了必安认真数数的声音“一，二，三……”半天之后，传来了他疑惑的声音“我数到哪了？” “六十七。”稍微沉默了一会之后，无限电里爆发了一片笑声。所有人都在告诉谢必安“你刚才数到六十七”之类的信息。 对讲机上黄灯闪了闪，有隐蔽频道的通话请求。 为了隐蔽，我整个人都埋在雪堆下，只露出眼睛和鼻子，要想从腰间拿到通讯器确实很费劲。“要是能用耳机操作就好了。”这么抱怨着，我终于拿到了通讯器“哪位？” “总监……他们在笑什么？”必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局促“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没事没事。”我憋笑憋的有些肚子疼“我只是广播了一下你曾经把布莱德的狼狗当成狼的故事。” 无线电那头沉默了很久“那不是狼狗，是哈士奇。” 手表的指针缓慢而坚定的转动着，从跳伞潜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一点。 “新的防寒服效果真不错。”因为实在是太无聊，行动组的人已经聊了很久了“我有种躺在棉被里的感觉。” “而且比上次穿的那种感觉合身的多啊。不会硌着蛋……” “你有那玩意么？” “怎么，不服气？” 毕竟是年轻人。虽然用了生长激素，不过还是脱不了青春期特有的那种斗嘴的劲头。 “好了，别闹了。”我打断了这群闹的正欢的家伙“准备行动了。” “把坐标发给空指，告诉他们是我的要求。十五分钟后我要这片空域最少有五架多功能歼击机待命。必要的时候进行精确打击。”虽然对方的人不是很多，可整个行动小组加上我和必安也不过二十个人。这种情况下，小心点总没大错。“必安，你去爬到东边棵树上去。从制高点上封住对面的路。要是有人跑出来，别犹豫，干掉他。”指挥着必安去爬树并不是我的什么恶趣味发作，毕竟这片地方除了几棵孤零零的大树之外，实在没什么制高点可以用。 行动组的成员们正紧张的组装着带来的重武器――一套改装用来反步兵和据点用的标枪导弹。趁着这段空当，我和剩下的几个准备潜入的队员检查了一番手上的武器和装备。 双段式的瞄准镜能够帮助我在400米内精确射击，为了保持轻便，热感成像的设备只能工作半小时，不过对这种情况，已经很足够了。 m4卡宾枪枪管太短，我不太喜欢。所以这次出发的时候从自己的枪柜里找了支f2000。行动组的那群牲口看见我的枪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为什么我们就没这种好货色！”之前和我在走廊里借火的上尉愤愤不平“这把m4我都用了一年了！” “那是因为我不常出任务。”我慢慢调试着枪上的瞄具“装备部的那群人不太放心我这种新手，所以给我整了这么把傻瓜枪。其实我挺喜欢m14的。” “他们要是真的觉得总监你需要照顾，会直接给您一把m82a1之类的玩意，让您在两公里外扣扳机玩。”上尉嘟囔着，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来一根？” 几个人凑上来，一人拿了一根之后，重新缩进雪窝里，小心翼翼的在雪地上挖了个烟道出来，香烟点燃的时候烟雾是带着温度的，很容易被红外监视器之类的发现，虽说离木屋还很远，而且对方不一定有这么高科技的玩意。不过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一切还是应该谨慎些。 “发现载具，卡车，三辆。距离八千，速度90，正在向目标点移动。”必安的声音忽然在无线电里响了起来“看样子是增援。” “不应该，今天晚上的突袭是临时决定的。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我想了想，对必安吩咐道“你注意隐蔽，继续观察对方的行动。有动静就跟我们说。” “得咧！” “空指的飞机还没到？”我回头问上尉道“多久了？” 和对方再次确认后，上尉轻声说“已经起飞了。他们听说是总监你带队之后，拍了一个大队的攻击机。还有两架歼击机护航。”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沉吟了一会，我决定再小心点。“把无人侦察机放出去。” 行动组其实不太常准备无人侦察机这种东西。陆军的特种部队用的比较多，主要负责从事巷战突袭的行动组一般用不上这种东西。这次的无人侦察机还是装备部的几个研发人员拜托我们实用的家伙。严格的来说，还是个半成品。滞空时间不是很长。 “知道了。”指令迅速传达下去，不一会，一架怪模怪样的共轴飞行器就消失在了夜空下。 “开始扫描，切换镜头。红外线没有发现，热感成像，确认到谢必安上校的位置。其他的没有异常。” “跳过常规步骤。用点新鲜的家伙。”我心头的不安越来越严重，甚至有点心悸的感觉。 “微波扫描开始……有异常信号！”无线电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惊恐“数量六百以上！到处都是，我们被包围了！” “别紧张，我们在这里呆了四个小时了。要有什么事儿早就出了。”我安抚着无人机的操作员“能分析出来是什么玩意么？” “不知道，地底似乎有电缆之类的东西。可能是自动防卫机械。” 看来这些狂教徒也不都是没长脑子的家伙嘛。我脑子里忽然冒出来这么个没来由的念头：“无人机上有没有磁场之类的感应装备？” “有一个地磁探测器。” “读数是多少？” “千分之八。” 地球平均地磁强度平均值是千分之零点六，最强的两极也就在千分之一左右。这种超出平均值的数据只有一个可能，地面下埋着的的确是电缆，而且还是通着超高压的电缆。 “附近有电厂么？”我查看着军用地图“这么大的能源可不是一般的民用发电机能提供的。” “最近的变电所在五公里外。”上尉的声音有点发紧“是这片地方驻军的产业。” “驻军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啊。”我想了想“给我接空中打击群。” “将军。”飞行员很客气“您有什么指示？” “在你们现在的航线东南位置，有一个地方驻军的变电所。能在航图上找到么？” “是的，将军。”飞行员稍微迟疑了一下“是由239师团负责管理的那个变电所对么？” “没错。”和上尉确认了一下信息后，我对飞行员道“你们现在改道去那个变电所，送他们两枚2000磅的炸弹。” “我没搞明白，将军阁下。”飞行员的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您是要求我们攻击友军设施么？” “你的军衔和职位是什么？”我没直接回答飞行员的问题。 “近空防御军第二集团军空九师三五五团少校副团长，将军阁下。” “我是深空局情报总监，中将军衔，我在带队执行特殊任务。我命令你们攻击那个该死的变电所，听清楚了么？不是请求协助，是命令攻击！”我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恶狠狠的吼道“那个该死的师团有人手脚不干净，和同情外星人的那个狗娘养的邪教组织有关系，懂了么，少校先生？！” “明白。”无线电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获得交战许可，我重复，获得交战许可！”。几分钟之后，东南方的天空忽然被染成了橘红色。 “进攻！”我带着行动组的成员从雪堆里一跃而起，猫着腰向远处跑去。 ------------ 018 萝莉凶猛 “把那三辆慢悠悠晃荡着的卡车给我打咯。”确认卡车上载着的都是武装人员之后，我直接向空中打击群下达了命令“一个都别放过。” 随着变电站被击毁，小屋里的灯光忽然全都灭了下来，但借着雪地上反射的月光和头顶的微光夜视仪，我们仍然能迅速的靠近目标，而不用担心跑错方向。 “把窗户和后门都盯住，等我破门之后一起进去。”上尉开始安排任务“总监你跟我一起走。” 在木门上很奢侈的放上两大块破门定向炸药，我在无线电里问道“都到地方了么？” “到了。” “到了。” “我在树上站了很久了。” 最后一句话是必安的回答。 “行动！”我一把按下破门的炸药引爆按钮。一股夹杂着木门碎片和黑色爆风的烟尘从门上喷涌而出，我和几个行动组成员不由分说，把手里拉开保险的震撼弹一股脑的扔了进去。 又是一连串闪光和巨响，其他的几个窗口和后门的行动组也同时下手，震撼弹就想不要钱似地扔了进去。 “快快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喊，不过我还是按照以前训练里的内容催促着身手敏捷的行动组特工“我奶奶上厕所的动作都比你们快！” “没人！” “没人！”“我这儿也没有！”快速肃清房间的行动组传来了不太妙的报告。 我走进房间，看着快被震撼弹炸成废墟的屋内摆设。 “你们是白痴么？”我指了指客厅里的一个柜子“正常人类谁会在客厅里放衣柜？” 几个特工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粗暴的扯下了衣柜的门。 “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嘛。”看着衣柜里半掩着的铁门，还有铁门下面的楼梯，以及半截身子还留在外面的中年男人，我稍微轻松了些“把他弄醒。” 行动组的行动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粗暴，一顿大耳光之后，脸平白无故大了两圈的中年人呻　吟着醒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带着一股子被吓出来的尿骚味，中年人惊慌失措。 “还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有武器么？”上尉决定不和他废话。 “我抗议！你们没有权利就这么闯进我家！”中年男人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喊起来。 “真啰嗦。”挤开上尉，我摸出腰上的手枪，大概估计了一下位置，然后给中年男人的四肢上来了几发子弹。 “我最近耐心很不好。所以我建议你别来试着挑衅我的底线。”重新换了个弹夹，我把手枪顶在中年男人的裤裆上“你们还有多少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似乎在确认了自己没做梦后，中年人迅速把一切都交代了出来。衣柜后面的楼梯通往他们的地下室，今天到场的信徒一共有差不多两百人。其中大概一半有武装。信徒里还有些妇女和儿童。 “必安，我们有麻烦了。”带着行动组的特工迅速撤离木屋，我在无线电里跟必安通了通气“里面的人数太多，继续行动恐怕有风险。” “那怎么办？撤离？”必安问道“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惊动了里面的武装分子，以咱们现在的人手，继续强攻恐怕有风险。” “里面还有妇女和儿童，不能用钻地弹清除。”我迅速否决了几个一般情况下的应对策略“必须要求增援才行。” “局里的人手都撒出去了。除了一些经过初步训练文职人员之外，恐怕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这倒是个麻烦。好在这边的驻军不是白痴，这么大的阵仗下不会做什么动作出来，我们还有些时间。”我想了想“你训练的那群孩子能用么？” “总监，你确定？”必安的声音有些紧张“他们才训练了不到一周。” “你说过的，他们底子还不错。”我答道“外面的人手我不放心。乌附子在照顾小萌，他还在局里。叫他安排穿梭机，尽快把狙击组的那些孩子给我带过来。” “好吧！你是长官。”必安似乎也知道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不太情愿，不过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撤退，八百米外组建掩体。火力封锁这栋小楼。”我带着行动组的特工们撤退到稍远的地方，从背包里找出组合式的防弹挡板开始挖掘火力点“一个都不能少。” “打击完成，我们正在附近盘旋。”正在特工们挖的满头大汗的时候，无线电里传来了空中打击群那个少校的声音“燃油还能支撑一个小时。请下达指令。” “待机。”我简短的指示道，随后加了一句“等会会有一架运送支援的穿梭机到达，注意不要误伤。” “明白。”少校回答道“有什么麻烦么？我们带了钻地弹和凝固汽油弹，可以进行清场。” “negative。”下意识冒出一句英文词后，我改口道“不行。据点里有平民。” “可他们都是邪教的信徒。支持外星人入侵而且还亲自参与其中。”少校明显对我的解释不太信服。 “民众有成为白痴的权利。”我回答道“我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他们在变成白痴的时候不会伤害到其他人，就这么简单。” “总监，人到了。”没过多久，必安就在无线电里通知道“一共十八个，全部是一级武装。” “很好。让他们到我这里集合。”我看了看表“给他们十分钟的时间。” 不出五分钟我的面前就站了十几个气喘吁吁的小孩。 “必安……”我看着这群狙击组的成员，气的眉毛直跳“你的组员都不吃生长激素的么？” “生化组的存货全进阿飘肚子了，总监你应该知道的。” “全都用狙击步枪？” “当然了，我们是狙击组啊。” “组员都是女孩子？” “……” “而且全是十二岁以下的小女孩？”我觉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谢必安你这个变态！” 正在我不停痛骂谢必安是个变态萝莉控的时候，领头的小姑娘拽了拽我的袖子“总监？” “你等会。”我对无线电另一头不停的企图解释又被我一次次打断的谢必安吼了一句，转过头来尽量和颜悦色的问道“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打活靶？”小姑娘带着小孩子向大人提出要求时常有的那种微羞表情“组长说这里有很多可以随便打的活靶我们才来的。” 活靶其实是句黑话，说的是用来给新兵练胆子用的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但能称得上罪大恶极的家伙实在不常有，所以一直没给狙击组安排。 话说回来，要是早让我知道谢必安找来的都是些小萝莉，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给她们安排活靶的。男人还没死光，让小姑娘上什么战场。 “她们都是我从零号局挖出来的。”谢必安在无线电那头用连珠炮的速度解释道“都是好苗子。” “零号局？那些混蛋。”我又骂了两句“回头再跟你算账。” “总监，我胃疼。”谢必安弱弱的在无线电里说着“快疼死了。” “死了活该，变态萝莉控。”我对着小萝莉们挠了挠头“换装吧。准备跟我去打活靶。”没办法，总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些反人类的邪教徒。既然是从零号局里挖出来的苗子，应该不至于连活人都不敢打。 小萝莉们发出一阵欢呼。 ------------ 019 鬼屋 我不是躲在地下室的邪教徒，当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具体的感受，不过想来在一片漆黑的地下室里，听着小姑娘们清脆的笑声和哼唱着的曲调，肯定不会觉得轻松写意。 一开始我很有些担心，这些拿着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狙击枪的小姑娘能不能胜任cqb这种高烈度的作战内容，不过很快，我就明白这种担心实在没什么必要。 似乎是因为在黑暗中提心吊胆躲了太久，教徒们的精神都几近崩溃，稍微有点动静就发疯般的开火，直到把自己枪膛里最后一枚子弹都打出去为止。 于是在旁边看着的我就见到了这样的惊悚景象――几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在房间门口唱上两句，然后就引来了极其猛烈的火力攻击。几秒钟后火力停止，里面的人尖叫着换子弹，她们再不慌不忙的扔个震撼弹或者手雷进去，趁着屋内一片混乱，端着比自己还高的大枪来上几发子弹。 这种伎俩似乎对没什么脑子的狂信徒们特别管用，没过多久，地下室一层就被彻底肃清，除了几个运气极好的被当做活口抓起来的武装人员之外，其他人差不多都是一枪毙命。 指挥着几个目瞪口呆的特工看守俘虏，我随便抓了一个俘虏出来进行突击审问“下一层有多少人？” 被抓出来的俘虏很是硬气，张嘴准备喊口号“神……” 刚说出来一个字，站在我旁边的小萝莉就把脚上的靴子塞进了这个俘虏的嘴里。 “你在说什么呀？”小姑娘笑的很甜“总监问话，你就回答。不可以说别的哟~” 有钢板保护的靴子在俘虏的嘴里转了两圈，带出两枚血糊糊的门牙。 我看着眼睛里冒火的俘虏，心平和气的问“说不说？” “做梦！”恶狠狠的说完之后，俘虏在我鞋边吐了口带着血的浓痰以表达心中的愤怒和不屑。 “既然这样，那么好吧。”我无奈的耸耸肩膀，向一旁的小姑娘们表示无奈，然后冲着这家伙的脑袋开了一枪。 “下一个。” 小姑娘们很配合的又从缩成一团的俘虏里拽了一个出来。我晃着手枪，一副变态杀人狂的模样“说不说？”没等对方说话，又冲着他脑袋上开了火“回答太慢，下一个。” 第三个被拽出来的俘虏二话没说，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痛快，下面有多少人，什么火力配置，楼下又有什么陷阱机关。换来的，也是一枚子弹。 “说的太快。”我盯着正在发抖的俘虏们，冷笑几声，让行动组的特工们把剩下的人都带了出去。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无线电一直没关，这边的动静早就被谢必安听了个清清楚楚“毕竟都是人……” “背叛组织，背叛国家，甚至背叛民族，哪都无所谓，因为即使背叛，得利者依旧是人类。” 我在无线电里解释道“但是这种人，连自己的物种都要背叛，去当那些外星章鱼的宠物，走狗，甚至不惜对一直护着他们的人下手……这种渣滓在我眼里，已经算不上人了。动物保护主义者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来找深空局的麻烦，杀了就杀了。担心什么。” 二楼地下室没什么人，严格的来说，没有多少活人。 刚刚从楼梯间内走出来，我就差点被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呛死。借着战术手电筒的光照，地面上一片全是血液，甚至有几个地方的血液上还飘着可疑的器官。在老医院里常见的漆着绿漆的墙面的衬托下，真有些恐怖电影的感觉。 “这些可不像是猪心。”我看了看在我脚边上像个气球一样漂浮着的一枚心脏，用脚拨拉了几下“血管上的割口很粗糙，更像是被硬生生拽断的。” “好恶心！”几个小姑娘们虽然这么说着，不过脚下的动作依旧没有迟缓的迹象“还好没穿裙子来。” 用手试了试血液，我皱起眉头“还没凝固，这些血液流出还没超过十五分钟，都小心着些。” 趟着没过脚背高度的血水，我和一群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探索着地下室内的结构。 从摆设上来看，第二层地下室有点像是个居住区，不仅仅有一个大型厨房，而且还有着相当数量的房间，光是从现在发现的数量上来看，这里同时能容纳上百人住宿休息。 而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越往屋子的深处走，气温就越高。跳伞服上的警报器一直闪着绿灯，现在的室内气温足有六十摄氏度，加上大量血液快速蒸发，整个房间内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都把头盔戴上，无线电都打开。注意观察。”嘱咐了几句后，我带着小姑娘们小心推开了一扇紧闭着的木质大门。门的运动带着地上的血浆，在地面上画出两个深深的漩涡，门后是一个风格和外面完全不同的房间，嶙峋的黑色石面在这里被挖出一个足有十米高的大厅，大厅的正中央，摆着许多被砍下的头颅。每个脑袋都被细心地摆成金字塔的形状，看上去活像是以前的历史书中野蛮人常搭建的“京塔”。 “数量上没错。剩下的人全在这儿了。”快速的数了一下数量后，小姑娘们明显放松了下来，饶有兴致的参观着面前的恐怖景象“看着真刺激。” “数量上要是没错，我们就有大麻烦了。”我沉声道，举起手中的步枪警惕的看着四周。 “为什么？”小姑娘们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最后一个人。”我的声音有些抖“是怎么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然后堆在上面的呢？” 似乎是在为我的话做注脚，房间里忽然响起连片的水花声。 “整队，向门外撤退。”我打开头盔上的感应器，但不论是热感还是红外线，都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这种诡异的情况实在由不得我再多想，迅速准备带着队员们撤出房间。 “我想来不及了，总监。”一个小女孩笑着说道“大门不见了。” “什么？！”我惊讶的转过头，却发现应该就在我们身后的木门已经消失不见，应该是门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石壁。 ------------ 020 为了胜利 水花的声音越来越近，不论我怎么切换头盔上的视觉感应器，可就是没办法找到声音的来源。 手电筒照射下的血泊也纹丝不动，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东西踩踏过。 所有人都背靠背站在一起，紧张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手里的枪被捏住嘎吱嘎吱的声音，但在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情况下，这样子似乎显得有些傻气。 “你们怎么看？”我没回头，只是在无线电里问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觉得世界上有鬼。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有鬼了。”一个小姑娘接话道。 “该不会只是在这里搞出点声音来而已吧？”另一个插嘴道“搞了半天大阵仗，结果不还是什么都没有么。” “看那堆脑袋，还有满地的血，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不过这种问题具体是什么？那就真不知道了。” “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 按照一般估计，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一个小孩等于四个女人来算，我周围到底有多少只鸭子在叫来着？ 被无线电里的声音吵的头晕眼花，一气之下，我索性把无线电切掉，以求个清净。 “恩？怎么没动静了？”说来也奇怪，刚才还似乎就要到耳边的水花声彻底消失不见，周围一片寂静。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再次打开了无线电。虽然小女孩们吵的正开心，但依旧能够分辨清晰地分辨出水花声。 “都安静。”无奈下，我只能在无线电里吼了一声，然后趁着所有人都不说话的功夫打开无线电通讯系统上的信号源跟踪系统，然后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全队陷入无线电静默的时候，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信号源。 “找到你了！”生怕有变下，我不敢再废话，直接冲着信号源的方向打了一梭子弹。 无线电里的水花声戛然而止。人头塔上最顶端的那个头颅忽然咕噜噜的滚了下来。砸在血泊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似乎是得到什么信号似地，人头塔上无数的人头就像是长了翅膀似地猛然飞起，毫无规律的四下乱撞，狠狠撞在石壁上石壁上后，又以及其诡异的角度反弹回来，在血泊上撞出一捧捧高耸的血花。 小萝莉们手里的枪接连开火，人头在中空遭到子弹的拦截后，在天上绽放出白色和红色交错的烟火，星星点点洒落地面，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们展示这些的确是普通的人头。 “真邪门。”我嘟囔着，带着队伍向墙壁靠去，这种攻击模式下，大厅正中央受到的压力太大，看着地面上的水花，这种速度的物体如果击中人的话，就算不死也得断好几根骨头。 人头们似乎是被同伴的不断死亡激怒了，又或者是看见我们在移动，以为我们要逃跑，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又陡然增加了一大截。 “就地组建防御，等待支援。”终于靠近了墙壁，在我的指挥下，小姑娘们从背包里掏出了配发的高硬度钛钨合金板，迅速在靠着石壁的位置搭出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半球体避难所。从这点上来说，装备部确实干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单兵携带的避难所可以互相连接成为更大的避难所，而且都能承受155毫米口径火炮的直接轰击，这种装备即使是在一线部队也是稀罕货。也就是深空局才能靠着人少钱多的优势给所有外勤人员配上一套。 刚刚躲进避难所，就听到外面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响声连绵不断的响起，就连涂抹在合金板内侧的冲击吸收材料似乎也难以抵挡人头的舍身攻击，开始像得了疟疾的病人一样颤栗颤抖，顺便洒下些白色的材料碎片，一副尽心尽力无奈先天不足的可怜劲。 “少校，你还在么？”我对着无线电大喊着“能听到就赶紧回答！听不到的话就准备给我们收尸吧！” “您有什么指示？”打击群在空中盘旋了许久，燃油已经快用光了。 “扔钻地弹！有多少扔多少！冲我这儿扔！” “请重复指令。” “你没听错，为了胜利，向我投弹！” “咳咳咳……”摘下头盔的我，被漫天的沙尘呛的直咳嗽，用力挥了挥手，发现这种驱散烟尘的努力都是徒劳后，我无奈的再把头盔扣了回去。 木屋和地下室，甚至十来米高的黑石大厅都不见了踪影，合金搭建的避难所被巨大的冲击波撞的七零八落，勉强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至于地上的血泊和漫天飞舞的诡异人头――都已经变成了碎片。 “我一直觉得总监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就弄死自己。”谢必安的声音在无线电里响起“我的队员呢？” “组长我们没事儿！”“队长刚才的东西超刺激的！”稍微安静了一会的无线电再次被一个个底气十足尖锐刺耳的声音掩盖，我叹了口气“你也听到了，都还活着呢。” 谢必安忙着安抚这群精神超乎常人的小姑娘，我奋力爬上深坑，对着待命的空中打击群道“辛苦你们了，请回吧。让陆航团的直升机过来接我们一下。”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我转过头去找看守者俘虏的特工们，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带头的上尉明显有点想笑，不过又憋了回去。 “想笑就笑。”我把头盔扔在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捧雪擦了擦脸：“又不扣你工资，紧张什么。” 上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下面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都被炸成碎片了。”我摊了摊手“记好地方，你们先别回去，在这里守着点。等明儿一早我就叫生化组的人来看看。但愿能找到些好东西。” “那岂不是说我们几个还得在这里再等上大半天？”上尉皱着眉头“可是总监……” “怎么了？” “我的烟抽完了……” 从背包里应该放塑性炸药的口袋里摸出两包好烟扔在上尉的笑嘻嘻的脸上后，我带着一脸苍白捂着肚子的谢必安，还有那些导致他胃疼不已的小姑娘们登上了陆航团的运输直升机，向边境前进气场飞去。 ------------ 021 白痴 陆航的运输直升机飞的很平稳，但小姑娘们终究是太累了些，刚上飞机没多久，就互相拦腰抱腿睡成了一团，还有几个甚至带着些微的鼾声。偶尔会在睡梦中皱皱鼻子，把搭在自己脑袋上的腿拨拉下去，然后继续甜甜的睡去。 谢必安看着这些睡成一团的小姑娘们，皱着眉头把枪放在一旁的墙壁上，走到“人堆”里，把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姑娘们一个个抱回座位，顺手把单兵装备里的毛毯抽了出来，最后还极其细心的把被角掖了掖，防止漏风。一副贤良淑德的绝世好奶爸的模样，看着竟然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难怪这群小家伙这么听你的话。”我在旁边调笑道“像必安这种绝世好男人确实不怎么常见。要是惹恼了那就再也找不到了。” 谢必安有些恼火的看着我“要不是零号局强烈推荐，我宁可多花点时间去一线部队里要人。” “这话就没意思了。”我把玩着手里的烟卷“这十六个小姑娘是你自己挑的队员，又不是我给你塞的。”说完，我把烟塞进嘴里点着，喷着带苦味的雾气“整个深空局现在都知道你是个变态萝莉控了。不要尝试着去改变其他人对你的看法。” “我是萝莉控？”谢必安的鼻子看起来有些歪“也不知道是谁找了个六岁的秘书！” “她会喝生长激素的。更何况也不是我找的她。她自己要求的。”我完全没把谢必安的反击当回事儿。 “不管怎么说，小萌落入的也是你的魔爪。”谢必安摊了摊手“你刚刚还说叫我别尝试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来着。” “你找了16个萝莉，我这里只有一个。”谢必安的反击稍微有些犀利，我只得开辟其他战场“不管怎么看似乎也是你变态的程度高一点。” “我那是工作需要！”必安明显缺乏斗嘴的经验，直接踏入了陷阱。 “我招小萌才是工作需要。”烟卷燃烧的速度有些快，我把已经烧到嘴唇旁的烟扔到地上，踩了两脚“你带着十几个小姑娘到处野营，谁知道会发生点什么……” 据说曾经有人这么解释相对论――和漂亮姑娘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而在集中精神斗嘴的时候，似乎也有个看不见的漂亮姑娘躲在一旁。刚刚没吵几句，直升机就落了地。从机舱里走出，一阵寒风吹来，刚刚从梦乡里归来的小姑娘们苦着脸缩成一团。 谢必安扛着狙击枪吆喝着，似乎对小萝莉们的表现不太满意，费了些功夫让她们排成毫无意义的队列，然后从武装带里捞出一瓶功能饮料一饮而尽。随手扔掉瓶子，顺带狠狠的打了两个哈欠。 说真的，我也累了个半死，看看手表，已经整整29个小时没睡过了。而今天傍晚还得去一趟unoh总部，找那位一向不怎么管事儿而且极不靠谱的公爵大人去拿内部搜查的授权。 “赶紧的！”我对前进机场上的几个工作人员吆喝着“让穿梭机赶紧过来！” 高速穿梭机上涂着深灰色的深空局徽章，慢慢滑到我们面前，打开舱门让我们进去。 和基地司令官礼节性的聊了几句后，看着小萝莉们都上了穿梭机，我也就结束了对话，一溜烟跑上了飞机。 “总监，您好，欢迎乘坐288号穿梭机，这是今天的报纸和内参。”深空局的穿梭机格局是按照民用穿梭机来的，有着海军部和陆军部的大老爷们们都羡慕不已的漂亮空姐，这批空姐还是老郑在的时候亲自拍板招来的，其目的据说是为了让海军部不好意思再借局里的穿梭机。 很多流言都是这样――虽然不知道漂亮空姐和海军部不好意思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大部分人都愿意这么相信。 狙击组的小萝莉们吵着要吃儿童套餐，而谢必安似乎是为了缓解一下头疼，要了一瓶伏特加喝，顺带问空乘要了一副隔音耳塞。而我则强打着精神看着内参，傍晚飞澳大利亚总部，也不知道总部的那些老头子们会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刁难我一下――虽然从来没去过总部，不过以前老郑每次从总部里回来的时候都苦着脸。看样子似乎被刁难的不轻。 从乌兰巴托飞兰州的直线距离有一千三百多公里，老式的民航客机要飞差不多要飞四个小时，而换做穿梭机的话，大概也需要接近四十分钟。这段时间睡觉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属于相当令人尴尬的时间段，再加上吵闹的小萝莉和傍晚即将到来的刁难，今天的内参我看的分外认真。 在内参的最后一页上，一个名为《unoh指挥部内发现未引爆的爆炸物》的消息让我稍微有点惊讶。 内参里很中肯的记录了负责unoh内部例行检查的宪兵们是出于多么无聊的目的，才特意检查了所有摆放在总部二十七层楼内的所有垃圾桶，并且成功的从中查货了六个未引爆的爆炸物。其中包括两个ied（简易炸弹），一枚保险栓严重变形，已经无法顺利引爆的手雷和三枚只有雷管没有炸药的枪榴弹。 实际上，所有发现的爆炸物里，最有可能造成伤害的也就是那两枚ied，深空局的内参里详细披露了一番被发现的ied的内部构造，用极其看不起和鄙视的语气讲解了一番――如何调整爆炸物配方才能使ied达到最大杀伤效果，如何布置走线才能令整个ied无法拆除，并且调侃了一番ied的制作者，内容如下“我们实在无法得知，这两枚炸弹的制作者到底是出于何等愚蠢的想法和目的，才会只用两条电线去组成整个定时爆炸系统的供电系统。而且极其无聊极其不专业的使用了一根蓝线和一根红线。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两枚炸弹的制作者是如此的缺乏基础电工知识，以至于无论剪断哪根电线，都可以顺利制止炸弹爆炸。” “并且让人感到荒谬的是，炸弹内壳上甚至还贴了上了详细的安全步骤――是的，安全步骤。这张贴在炸弹内的纸条（附图）上详细的列举出了六个步骤，只要按照步骤操作，哪怕操作者从来没有处理过爆炸物的经验，都可以顺利的消除这枚炸弹的威胁。而宪兵部的那些完全没有脑子只知道蛮干的宪兵们甚至没有怀疑这是一个圈套，完全按照对方的安全步骤进行操作，最后顺利拆除了这两枚炸弹。” “综上所述，深空局情报搜集科和情报分析科共同作出如下判断，1，制造这两枚炸弹的人是个白痴。2，unoh宪兵部的宪兵们是比制造炸弹的白痴更白痴的白痴。” ------------ 022 回家 情报搜集和研判一向都是深空局的核心，这两个部门总能获得更多的资金和政策支持。光就从最高职位被称为“情报总监”一点上就能看出，整个深空局到底谁才是老大。时间一长，两处的人员多多少少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傲气。经常干上些类似给行动组的人员起颇为狭促的外号，又或者向研发组的成员提根本不可能实现而且也完全用不上的研发计划之类的事情。也实在是让人困惑，这些人到底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特殊，还是纯粹出于恶作剧心理才这么干。 内参是由深空局和宪兵部的内务调查科一起合力编篡的，在这种东西上肆意批评宪兵部，按照对方一贯护犊子的脾气来看，明后天的内参上肯定少不了你来我往的口水仗。 起身从空姐处拿了两杯咖啡，再用牙齿叼着两袋砂糖，我穿过穿梭机有些狭小的走廊，挤到喝的有些醉意的谢必安身旁“一大早就喝这么多？今儿不训练了？” “今天给她们放假。”喝醉了的老毛子才是正常的老毛子，谢必安大着舌头，在回答中加上不少极其华丽销魂的小舌音：“顺便也给我自己放个假。” “你来深空局也没几天，放假了打算干什么去？”我饶有兴趣的在他旁边坐下，递过去一杯咖啡。 “去……酒吧。”谢必安明显是喝的有些糊涂，喝了一大口咖啡后，拧开伏特加的瓶子，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倒进咖啡杯中，再次一饮而尽。“Жeлaю　вam　kpeпkoгo　3дopoвьr！　” “谢谢你的祝福，要知道，我身体一向很好，谢必安上校。”我耸耸肩膀，跟着一口干掉了杯中的咖啡：“今儿少喝点，明天恐怕还有活。” “让一个俄罗斯人不喝酒？”谢必安醉眼迷离，愤怒的盯着我身体左侧的空气“那你还不如叫我不要呼吸！” “为了你的身体，我亲爱的上校同志。”我哈哈笑道：“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你要是喝晕了，谁去管那些小姑娘？” “我不是萝莉控！”谢必安愤怒的喊着。 “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你是。”安慰醉鬼一向不是我的特长，我叹了口气，拍拍谢必安的肩膀，冲着刚刚吃饱饭的女孩子们喊道“你们家队长喝多了，谁来照顾一下？” 费了好大劲，我才勉强从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小姑娘堆里挤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不断发出惨叫的谢必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穿梭机还有四十秒进入着陆程序，请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系上安全带。深空局穿梭机组全体成员祝您今天心情愉快。”带着像是玩笑又像是嘲讽的语气，空姐们开始催促小萝莉们回座位“着陆的时候可能会有些颠簸，这都是正常现象。请不要惊慌。” “这是……正常现象？”谢必安跪在地上，吐的稀里哗啦“什么样的正常情况才会倒着飞然后还做紧急规避动作的？” “好了好了。”我在旁边抽着烟，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我忘了看今天的驾驶表了……今天开穿梭机的是汉克……” 汉克是个上尉，曾经供职过第二近空防御团，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空战驾驶员，最大的爱好就是用各式各样的特技动作去调戏塔台里的那群木头脑袋。后来被老郑用了些“小手段”，硬是把他从战机上抢了回来，当做局里的驾驶员。虽然从战斗机上换到了客机，但这家伙的爱好还是没怎么变过。 小姑娘们倒是很生猛的嘻嘻哈哈，一起表示这种飞行模式非常有趣，并且对带着一脸坏笑下飞机的汉克表达了深切的敬意――用捕俘格斗的方式。 不得不说，谢必安是个有福气的人。找了一群很体贴很让人解气的小姑娘做队员。和必安聊了几句，我转身上了通勤车，把正被按在地上接受小萝莉暴打的汉克和他的惨叫一起扔在身后。 “有点麻烦。”来接机的是乌附子，他带着少有的严肃神情道“昨天的行动里，有两个组到现在还没回来。” “在什么地方？”我有些紧张，急切的问道“联络上了么？” “一组人去了撒丁岛，被包围在了一座山上。海军部的人正在救援。不过对方人数有点太多，恐怕会有麻烦。”乌附子推了推眼镜“还有一组，目的地是马达加斯加，但他们的穿梭机在阿拉伯海上失去了信号。” “让印度分部的人全力出动调查，通知海军部一起搜救。”我有些沮丧，两个行动组同时出事，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要注意调查失踪的穿梭机，尽快搞明白他们的下落，到底是失事坠落，还是……被人为击落。” “需要查内部么？”乌附子很快就领会了我的意思：“阿拉伯海附近有不少驻军，陆军海军防空军都有，如果要查，动作会比较大。” “我手下的人连命都没了，谁他妈的还在乎动作大不大！”我骂道“查，大张旗鼓的查，告诉情报搜集处的那群小王八蛋们，要是查不出来，我就把他们统统扔到行动处去，让那群总被欺负的大兵们狠狠操练他们一个月！” 放了狠话去欺负那些情报工作者后，我没去局里，而是直接回到了深空局宿舍区的家里休息。我的房子旁边就是老郑以前的屋子，虽说老郑已经不在了，可他的母亲和妻女仍然住在局里。一方面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一任局长总是会有很多非常恐怖的敌人，谁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出来报复，另一方面，也是我个人的想法，毕竟现在到处都不怎么安生，老郑好歹是为了局里的成员们才送的命，人走茶凉把人家赶出去，这事儿我实在是干不出来。 跟老郑的媳妇打了打招呼，笑眯眯的看着其他几个路过办事儿的情报组成员毕恭毕敬的叫过嫂子后，我躲进了家里，开始补觉。 ------------ 023 不妙 睡眠其实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尤其是在你不小心把自己的生物钟弄的一团糟的情况下，它就变得更加神奇了。 虽然很想赶紧睡一会，可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虽然有些郁闷，不过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在床上躺着装尸体。以期望可能过一会睡魔来袭，让我变的更像尸体一点。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觉得有些困意，可从后腰上传来的酸涩感实在是折磨人，不论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躺了半天，最后一气之下从床上爬起来，气鼓鼓的缩进卧室旁边的沙发里。从沙发边上的酒柜里摸出一瓶还没打开过的酒，也不看具体是什么？拧开盖子往嘴里倒。 “呸呸呸！”一股浓郁的甜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粘稠的液体几乎瞬间吸光了嘴里的所有剩余水分，我被这种东西噎的咳嗽了起来，咳了半天直起身来，才发现手里拎着的并不是酒，而是用来调酒用的石榴糖浆。 “真他娘的背。”我骂了两句，也没什么别的办法，顺手把瓶子扔进堆得快满出来的垃圾桶，蹲下身来搜寻酒柜里剩下的藏祸。 “滴滴滴滴！”通讯器忽然叫了起来，连续继续的声音听着让人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我昏昏沉沉的站起身来，脑袋却狠狠撞在了酒柜的边缘，瞬间疼的差点流眼泪。 放在酒柜上的手机也被这一下冲击撞的掉进了酒柜后的空隙里，仍在烦人的叫个不停。 “真他娘的见鬼了！”我暴躁的跳着脚，捂着后脑勺对空气发脾气，可似乎也实在没什么作用。房间里仍然充斥着通讯器催命般的叫声，尝试了几次都没法从桌子后面拿到通讯器，我一怒之下直接推翻了整个酒柜，酒瓶叮铃桄榔摔了一地。 从一地的酒液里捡起通讯器，没好气的甩了两下上面沾着的酒，我打开了通讯器“谁？” “总监，很抱歉打扰你休息。”通讯器那头传来了乌附子的声音“如果您打算生气的话，也请等我说完再生气。” “如果没有一个让我感到满意的理由的话，你就等着扣工资吧！”我恶狠狠的威胁着自己的副官“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刚刚才从外蒙古熬了一个通宵回来！” “实际上，那是四个小时前的事情。”乌附子的似乎完全没听到我对他的威胁“撒丁岛上的行动队员救出来了，两人重伤，无人死亡。” “这是个好消息。”我躲过地上正在肆意蔓延的酒液，皱着眉头考虑等会是自己收拾还是干脆叫几个勤务员来。“还有别的什么事儿么？” “派去拉克沙群岛防空基地的调查员被扣押了。”乌附子继续报告着“对方没有给出任何说明，就用武装人员强行扣押了去取证调查的调查员。” “什么时候的消息？”我皱着眉头，防空基地的司令一般也就是个中校，就我所知，除了深空局内部的那些个情报中校之外，恐怕还没有一个中校敢对深空局的调查人员呲牙的。 “三分钟前。我们的监控卫星拍到了当时的画面。”乌附子顿了顿“小萌的邻居哥哥发现的。” 我稍微愣了一下“那就去处理！深空局的行动组是吃干饭的么？！给西印度军区打电话，告诉那群王八蛋，三十分钟之内要是不放人，我们就去抢！” “早就警告过了。”乌附子似乎有些无奈，这种情感我还真没听他表现过，有时候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人类还是披着人类造型的机器人“西印度军区的人说，沙拉克群岛防空部队的司令正在军区述职，不是司令下的命令。” “那他娘的能是谁？”我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脾气再次爆发“那他娘的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扣了老子的人？！” “冷静一点，总监。您是深空局最高领导人，不是某个山沟沟里的军阀。” “老子是不是军阀关你屁事！叫行动组的人出发，抢人去！” “刚才我已经通知他们准备了，十五分钟内就能出发，二级武装。”乌附子不愧是跟了我两个月的优秀副官，很了解我的行事风格。 “二级不够，换成一级的。”我揉着眉心，心里的不安还是没能平静“多派点人，别舍不得那么点外出经费！告诉装备部的人，要是再让我听到前线行动组的成员抱怨武器，那就都他娘的给我收拾铺盖滚蛋！” “明白了。总监，请恕我直言，您今天的语气实在不像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 “老子要是跟你们都要装着客气，那他娘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通话结束后，我仰头靠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有些不自然。unoh对下面部队的掌控力似乎呈现着一个非常不妙的态势――越来越多的驻军手脚不干净，内部纪律涣散，甚至还有给反人类邪教提供便利的……真是活见鬼了。这些人难道都没长脑子么？ unoh在全球部署的情况下仍然保持了相当数目的军队，其实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深空威胁。这下可好，北极刚刚出现了一点没脑子的外星人，他们就已经有点撑不住的架势了，再过大半个月，等那些冥王星信号穿过火星轨道直面地球之后，这些王八蛋还不得造反？ 自从宪兵部收到攻击之后，所有的底层工作都按照深空局遇袭后制定的应急预案暂停了下来，没了那些眼高于顶看谁都不顺眼的宪兵，基层部队的纪律正在向全面溃散发展，这非常不妙。 必须尽快拿到联席会议的对内搜查授权才行，不然真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事儿。 我从房间里站起身，走到更衣室旁的浴室，花了大概四十秒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回到更衣室里，随手挑了一套西服穿上。反正更衣室里的一副都是一个造型，同样颜色同样款式，作为一个单身男人，我实在是没精力去挑选合适的服装。 ------------ 024 恍若如梦 我一直不怎么擅长系领带，尽管能够快速拆卸复杂的枪支，但我就是拿这根布绳子没辙。不死心的尝试了几次，双手笨拙的把领带在脖子上系了个死扣，我火冒三丈的从厨房找来一把剔骨刀，把脖子上的领带削了下来。 敞着领子，我抓起一条领带推开了房门，打算上穿梭机以后再跟他做殊死斗争。刚刚从花园里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老郑的媳妇儿。 “嫂子。”我点点头，向老郑媳妇打招呼，看着她身后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呆了一下“这是？” “总监！”对方很有礼貌，双脚一磕向我敬礼。 “你好。”我还了个礼，从对方的动作上已经猜到了是谁。 天蓝色的下士制服，配合上干脆利落的眼神和军靴上的油污，还有长时间飞行后衣服上产生的皱褶，无一不说明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个从事飞行器修理维护工作的二级下士。 “小姐，好久不见了。”我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一股恍然隔世的荒谬感在我心头环绕。她就是老郑的女儿，那个在自己父亲葬礼上发誓要入伍参军的可怜小女孩。 和所有其他的同龄参军者一样，她们都服用了强效生长激素，而且通过一些特殊的装置，向大脑里写入了大量的专业知识和老兵们的经验总结。 bws，这是大脑复写系统的英文缩写，曾经被认为是取代学校的最好发明，但后来被证实有严重的副作用，可能会导致使用者寿命缩短，甚至产生各式各样的慢性病而被禁止在一般民众身上使用。现在，bws被大规模的应用在新兵训练上。虽然配合上生长激素，能让一个还在拖着鼻涕吃糖的小孩在一周内变成最合格的士兵，但代价实在太大。人类是在通过透支整个种族的未来以保证整个种群的存活。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但如果不这么做，所有人得死，相比较之下，到底要不要用bws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一个人，如果突然从正在懵懂学习的少儿期，忽然被变成成年人，然后往他们的脑子里塞入一大堆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知识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以前老郑还在的时候，小姑娘经常跑进深空局的办公大楼里玩，虽说和规矩不符，但几乎所有人都舍不得去责备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到了后来，老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经常能在深空局的走廊上看到他训斥女儿的身影。可只要小家伙一瘪嘴，周围就会突然冒出很多爱心泛滥的年轻女性，二话不说抱起小丫头就走。老郑想出言阻拦，却被其他会意的情报员们团团围住，用一堆垃圾问题来拖延老郑的步伐。一来二去，老郑似乎也默认了小郑的出现。每次小丫头在局里短暂出现一段时间后，总能带着装满衣兜的糖果和玩具心满意足的离开。深空局的雇员们总开玩笑说，我们又多了一个吉祥物。甚至有些年轻的女孩子们专门会去买上一大袋子的小零食，专门为小家伙预备着。 这些人，他们都死了。老郑，抱着小丫头跑的年轻女性，用垃圾问题拖延老郑追击的年轻情报员，总是看着小丫头的背影，低声说自己的女儿也这么大了的办公室秘书大妈……他们都死了。都死在了他们为之奋斗为之发誓要保护的人的手里。 我拎着领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次想张嘴，却似乎连对舌头的控制能力都失去了似得，只从肺叶里挤出了一丝意义不明的**。 “怎么，看见我不开心？”已经变成大姑娘的小丫头笑了笑，把手上拎着的菜放在地上，走上前来抢过我手上的领带“你还跟以前一样，永远学不会打领带。去年的年终舞会上，还是我帮你系的领带呢……”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里似乎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她吸了吸鼻子，伸出双手把我衬衣上的领子细心的翻起来，开始帮我系领带。“当时，爸爸还笑话我说，就算以后没人要，光凭这个本事也能混口饭吃……”她眼里的晶莹迅速汇成一条小溪，从脸上滑落，打湿了她的制服领口，也让我的领带上多了一丝以前未曾有过的温柔。 迅速把领带系好，她向后退了两步，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转身对自己的母亲展示道“来看看，我手艺退步了没有？” “挺好……挺好。”不到四十岁却已经花白了头发的嫂子用手用力捂住嘴，看着我带着哭腔道“还和以前一样……都和以前一样……” 我走上前去，抱住了正在抹眼泪的嫂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用力的搂了搂她瘦削的肩膀。放开双手后，我转身对着小郑嘱咐着“既然回来了，就多呆几天。多陪陪你妈。其他的事情，你们都别瞎操心。深空局是我从老郑手里接下来的，老郑没弄垮了它，我总不至于还比不上他！” “恩。”小郑用力的点着头，眼睛红红的“辛苦你了。” 坐在穿梭机上，我的心情处于一种完全没有办法形容的状态。一方面，重新看到小郑回到局里，这让我很欣慰。虽然是做机修师，但毕竟是在前线，能回到后方总会安全些。另一方面，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回忆狠狠的砸了一下后脑勺似得，我的脑子里一片乱哄哄，只是不停的想起以前的人，以前的事。 小郑回来了，以前的岗位却不能空着。总要有新的人顶上去。而光想着让熟人的孩子安全些，这种想法让我在心里痛斥着自己的虚伪和自私，但同时，我得承认，小郑安全归来，让我舒服了很多。嫂子似乎因为压力和悲伤一夜白头，而我却只能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空虚的无力感让我深感自己的没用，也时刻不停的增加着我对那些邪教徒们的憎恨。 “深空局穿梭机欢迎您的搭乘……”穿梭机开始广播，看着窗外迅速缩小的跑道，摸索着头等舱里的沙发，恍然若梦。 ------------ 025 公爵 穿梭机在天上划出漂亮的航迹云，在三万米高空巡航时，空气相当稀薄，所以也没有老式飞机经常经常会遇到的颠簸震动。穿梭机以一种极其顺滑的姿态高速飞行着。 这种高度，是看不见云的。实际上，到了三万米的时候，天空看起来已经是一片黑色。 穿梭机上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虽说机舱里有很多杂志和报纸，可我依旧没什么想去翻阅的感觉，大概是看见嫂子的样子，又见到小郑，想起了很多不合时宜的事情。 “要来杯咖啡么？”整架穿梭机上就我一个人，负责服务的两个空乘也挺无聊，其中一人推着小车走了过来，对我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营业微笑”。 “有威士忌么？”我看了一眼她和她脸上的职业性笑容。 “请稍等。”她蹲下腰去，在小车里翻找起来。 我看着她，忽然又想起了小郑的样子，稍微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九岁。”看样子足有二十岁上下的空乘从小车里拎出一瓶还带着些灰的玻璃酒瓶，小心的从身上的手帕擦干净瓶子，给我倒了一杯出来，仔细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杯子下面还垫上一个带着深空局标志的杯垫。 “为什么要参军？”我看着她的笑脸，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疑惑“就这样过以前平淡的生活不好么？为什么要吃生长激素，使用bws系统？” “唔，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很可爱的歪了歪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嘟囔着，对我说“以前的生活很好啊！有老师，有同学，还有我家的小咪，唔，要是爸爸和妈妈也在，那就更好了。”她看着我正色道“爸爸和妈妈还没回来，家却就要没了。这种感觉我很不喜欢。我喜欢我的生活，所以宁可由我自己亲手毁掉它，也不就这样毁在别人手里。” 她学着我的样子摊了摊手：“而且，我也一直很想知道自己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遇到些什么样的人。虽然这样不能算是一般意义上的长大，不过似乎也不是很糟糕。” 我有些默然，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哟。”她笑了笑。虽然这么说着，仍然给我又倒了一杯，只是这次，她特意往杯子里放了一块相当巨大的冰块。 “本机已经经过赤道，欢迎来到南半球的夏天。”穿梭机上的广播响了起来“距离降落墨尔本基地还有二十分钟，地面气温三十一度，相对湿度55%。”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穿梭机稳稳停在了墨尔本基地东南方十二公里的军用机场内。从穿梭机上下来，放眼望去一水的沙漠涂装车辆，颇有些中东基地的感觉。 “叶澄海中将？”接机的是一个年轻人，大约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嘴唇上带着的淡淡绒毛还没变成富有男人气息的胡渣，脸上不怎么平整，几枚青春痘很是执着的破土而出，露在外面。 我向穿梭机上的乘务员点点头，从舷梯上走了下去，向年轻人敬了个礼“你好。” “您好，将军阁下。”年轻人展现出了一股和年龄极其不符的成熟老练“我是联席会议秘书局亚洲处的三等参赞汉密尔顿，请上车吧。公爵正在等您。” 跟着汉密尔顿坐上一旁等待着的豪华轿车。“今天还真是沾了您的光。”他坐在我对面笑道“这辆车是公爵的私人车辆，平时很少会用来接待客人。” 所谓的私人车辆，就是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虽然我对车辆的了解并不多，但仅仅从内部结构上就能猜出，这车肯定不便宜。 这辆轿车的后仓并不像是普通车辆的一排座位，而是由两个相对着的宽大座椅组成。座位只能坐下一个人，但却异常的宽敞，车厢内充斥着胡桃木，黄金饰条以及舒适的黑色天鹅绒。 从车辆的加速和车身震动来看，这辆六米多长的巨兽采用的应该是瞬间马力超过2000匹的燃气涡轮。 “这么说，我还真是应该感到荣幸。”我板着脸，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愿等会公爵处理工作的时候，也能像他的车一样干净利落。” unoh总部位于距离墨尔本市区六十八公里的一片沙漠中。结构采用了十分低调而又嚣张的活动式地下设计――整个总部建筑由六十二层楼构成，平时裸露在沙漠表面上的只有两层。但只要有需要，整个建筑物都可以通过尺寸骇人的液压升降系统爬出沙漠或者完全把自己埋进三百米深的地下堡垒中。 地下堡垒的设计图纸我曾经在深空局的最高机密档案室里看过，我敢肯定，最早的设计者一定是个疯子，整个堡垒的安装工程耗时十二年――在有强力现代科技协助的今天――可想而知，这到底是一座多么丧心病狂的超级碉堡。 三百米深的地下，被人工发掘出一个能容纳上百栋总部大楼的空间，并且在空间外层的坚硬花岗岩床中，创造性或者说疯狂的布置了三十五层整整四米厚的高强度钨钛合金，要知道，采用同样材料制造的深空局单兵屏障，只不过用了五毫米的合金板而已。 整个工程耗资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个天文数字直接导致了深空局和海军部共同开发的伟大级从当初的24艘变成两艘，同时排水量还被削减了45%，从十一万吨变成了现在的七万五千吨。 当然，这也说明当初负责设计伟大级的深空局和海军部设计师们也都是疯子。 坐在巨兽里胡思乱想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香烟点上，刚抽了没两口，就看到了汉密尔顿那副被判了死刑一般的表情。 “公爵不喜欢别人在他车上抽烟？”我皱了皱眉头，打开了一旁的车窗。 汉密尔顿深吸了两口空气，没说什么？只是从宽大座位旁的车载冰箱里摸出一瓶带着白霜的伏特加，连带着里面的冰碴子一起嚼进了肚子。 下车之后，汉密尔顿就消失了，来给我带路的变成了一名黄种人面孔的上校“您好，将军阁下。我是季星。” 季星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满满的文职人员做派，只不过肩膀上的臂章和胸前的资历章却在向所有人说明，这是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战舰指挥官。 跟着季星的步伐，我顺利的穿过了七八个电梯，最后来到一个装修风格和那辆巨兽完全一致的走廊里。 “这里就是公爵的办公室了。”指着一个上面画满金色花纹的深黑色木门，季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去通报，请您在这里稍等。” 说罢，季星做出了一个让我很震惊的动作。 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双脚猛然踹在木门上。 厚重的木门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响，然后缓缓向内打开。 “公爵阁下，叶澄海中将到了。”季星冲着门里大声喊道。 “哦，我亲爱的季星。”房间内传来一阵硬着舌头的英语，地道的伦敦贵族中心区口音，还带着些可笑的小舌音“快请叶先生进来！这个可怜的乡下人，他一定快被我的高雅品位吓疯了。请您立刻去预定一间位于贫民区的廉价旅馆好么？我想他一定需要在述职完成之后去那里缓和一下自己的神经。” ------------ 026 Eaele 季星的表情很无奈，似乎已经预想到公爵会说这种话，倒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公爵大人经常这样，他本人倒是绝对没有恶意的，请您多谅解。” “我是来办事的。不是来这里寻求什么过分舒适的待人处事风格。”我耸了耸肩膀“只要他能给我需要的授权批文，别说是这几句风凉话，就算真去住几天廉价旅馆也不是什么问题。” 厚重木门的后面，依旧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带着绒毛的红色地毯比外面厚上许多，踩在上面竟然有些虚浮不受力的感觉。而深深没过脚面的绒毛似的走路相当费力，颇有些艰难跋涉的意思。 走廊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陈列品和收藏，从古董油画到化石标本，又到现代艺术品雕塑和各式各样的书籍海报，简直跟博物馆没什么两样。 不过走廊的装修风格实在太过独特，快餐店的初始商标什么的实在和棕黑色的橡木饰板不搭边。整条走廊里颇有些后现代的感觉――乱七八糟胡搞瞎搞。 在这条充斥着怪异的个人特色的走廊中走了最少五分钟，季星忽然停了下来，对着走廊旁的一座巨大的化石标本喊道“差不多看够了，公爵大人，请尽快开门吧！” “这就看够了？”整个走廊被听不出方向的声音彻底充满“我有好几件很自豪的收藏你们还没看呢……” “我们看够了！”季星打断了公爵的话，斩钉截铁。 “不要生气嘛……”嚣张而且毫无顾忌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委屈起来“我只是想给你们看看……” “我们看够了！”季星的声音变的强硬起来“请立刻开门！” 不知道是季星的强硬起了作用，还是公爵也切实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有些不妥，靠外侧的走廊墙壁整齐的下沉，露出了里面一间宽广的房间。 房间内的装饰依旧和走廊保持了相当高的同步率，只是房间的面积之大，实在是让人震惊，这哪是什么办公室，分明就是广场嘛！ “您不舒服么？”季星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是不是飞行的时间太久了？” “不是。”我黑着脸“我只是终于搞明白，为什么老郑以前回去的时候表情都那么差了。” 整整三层楼用来作为一个人的办公室，而且里面的装修极尽奢华之能事。 “我的卫星防御计划……我的伟大级……”我咬着牙跟着季星走进了房间。 “你就是叶澄海？”又走了几分钟，我和季星终于到达了一张宽的吓人的办公桌前，一个披着金色长发的年轻人正趴在桌上玩着一枚硬币，见我们来了，从桌上稍微抬了抬头，脸上露出了相当灿烂的笑容。 我黑着脸冲面前的年轻人敬了个礼。作为联席会议主席，威灵顿公爵是整个unoh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深空局只是unoh下属的七个部门中的一个而已，所以总的说来，面前的这个一脸灿烂的懈怠年轻人算是我的顶头上司。 “向您致意，尊敬的公爵阁下。”我把夹在腋下的包甩在了足有三米宽的巨大办公桌上“这里面是深空局最近三个月的工作简报。我就不多说了。” 季星走到一旁的吧台，手脚利落的倒了两杯饮料，放在我和威灵顿的面前，随后把托板压在小腹上两臂下，绕过办公桌，站在了威灵顿的身旁。 威灵顿并没有去接我扔在桌子上的公文包，而是对着季星询问道“给叶中将的房间预订好了么？” 没头没脑的话听的我一阵莫名其妙，季星冲我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低声对着威灵顿解释道“总监先生的行程表很满，他今天晚上必须赶回去才行。” “那怎么行？”威灵顿抗议道“我还有很多收藏……” “抱歉，我打断一下。”看着正在扯皮的两人，我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出言制止道“我的时间有限，公爵大人，请尽快给我内部调查的授权。我的穿梭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 “诶？不留下来看看我的收藏么？”虽然不知道公爵到底有些什么收藏，不过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我的时间有限。恐怕没有办法很细致的欣赏。” “这好办。”威灵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自怀中掏出一个稍微有些厚度的信封“这里面是授权令。不过，要等到你看完我的收藏之后，我才会给你。” 我站起身来，拿起桌上季星倒好的酒，一饮而尽“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 “这就是您的收藏？”我看着一堵巨大的玻璃幕墙，嗓子有些发紧。 “是的，我最为自豪的收藏之一。”威灵顿从季星身上摸出两支雪茄，一支叼在嘴里，一支直接抛给了我。点着之后喷着烟笑道“怎么样？这种货色可不好找。” “的确不好找。”我点点头：“这是什么玩意？” 幕墙那一侧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只不过和一般人不太相同的是，她的头上长着一对奇怪的耳朵，有些类似于猞猁或者猫的耳朵，身后还有一条尾巴，偶尔甩动两下。本该是耳朵的地方，现在却只留下一片光滑。 “别误会，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威灵顿弹了弹雪茄上的烟灰，用脚一碾。红色的地毯上多出一块触目惊心的污渍“这是三年前海军部和老郑一起弄来的，她，或者说，她们，叫做伊雷（eaele)。”他叹了口气“冥王星信号的类型波，和她被我们发现时捕获的飞行器一致。” “你是说……”我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解释。 “是的，她是外星人。是即将入侵地球的外星人中的一员。” 威灵顿笑了笑：“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来看了吧？” 我接过他手上的授权书，有些生气的质问道“这么重要的标本，为什么不转交给深空局？” “因为她自称的身份太过特殊。联席会议最高七人小组的决定是，在验证她的身份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那你是打算杀我灭口？”我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公爵“现在我知道了。” “老郑也是七人小组的成员之一。”他挥手叫来季星：“把徽章给他。”说罢，他转头看着我“现在开始，你也是了。”说罢，一指身后的玻璃幕墙“她是你的了。” ------------ 027 刺探 我坐在穿梭机的座位里，呆若木鸡。 座位对面，一个头顶兽耳的女孩子正趴在座位上，盯着窗户外的蓝天白云，时不时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惊叹。 我的手上捏着一个外形极其奇特的小盒子，请原谅我词语的匮乏，除了“小盒子”之外，我实在找不出任何其他的语言来形容它了，毕竟，这玩意连颜色都没有固定。 是的，它几乎是在不停的变换着颜色，里面偶尔还变幻出一些其他的形状。转瞬即逝。 “你们还真是一种让人搞不明白的生物。”盒子忽然发出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费劲力气才把盒子重新抓稳。“明明都能够进行远距离宇宙旅行了，却还是在用这种基于一般力学的简陋交通工具。” “我觉得更不可思议的是你们。”尽管有些紧张，不过说道斗嘴，我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开玩笑，真当我在深空局里和那些年轻姑娘们聊天是白费时间么？我用手指敲了敲手里的盒子“既然都有了这么先进的科技，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原始的星球？” “元灵不是你们应该掌握的东西。”兽耳女孩转过头来，冲我皱了皱鼻子，小盒子继续发出声音“那种东西对你们这些原始文明来说，太危险了。” “危险？”我不屑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元灵是什么玩意，不过就目前来看，它带来的唯一危险就是你们这些不请自来的恶客。” “元灵，就是你们现在的能源来源。”她重新把头扭向窗外的蓝天“你们对元灵的理解太浅薄，对它的研究也出于太过危险的初期，这种东西对你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architect　粒子？我在心里干笑了两声，说白了其实我们是被掠夺的对象么？ “哈哈。”我毫无诚意的干笑了两声“你倒不如说，我们的存在对我们很危险，所以还不如干脆都自杀了好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姑娘重新做回了座位上，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当然不可能向你们透露元灵的具体作用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你们一定会因为它而受到灭顶之灾的！” “这种事情不用你来向我们保证。”我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塞进嘴里“多亏你们的‘善意’，我已经看到灭顶之灾的模样了，从遥远的深空抵达地球的入侵者们。” “这种毫无意义的斗嘴有用么？”她摇了摇头，栗色的头发摇出一阵顺滑的波浪“你以为我冒着被你们这些原始人吃掉的风险潜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要不是希望阻止无谓的杀戮，我才不会来这里呢！” “现在看来，双方的战争无可避免。”我把盒子放在腿上，向她摊了摊手：“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没到最后关头，谁知道呢？”她的眉毛皱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有些发愁“不能让军部继续扩张下去了。” “军部？”我敏感的抓住了这个词“你们的社会体系里，也有军部这种东西？” “当然有。”她点点头“不过，和你们的unoh不太一样。”她忽然盯着我，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我在想”我盯着她，咬牙切齿“到底是哪个混蛋向你透露了这些情报。”不同物种文明间的战争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从来没有触及过的领域，对方的社会体系和分工部门也是一项相当重要的情报内容。出于对情报工作的敏感，我盯着她严肃道“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和平而来，那么你就应该展现出你的诚意才行。是谁向你透露了这些情报？” “谁告诉你这是别人向我透露的？”她狡黠的笑了笑“　难道就不能是我们收集来的？” “这说不通。”我继续盯着她的眼睛，这个动作似乎让她有些难堪或者说不适，她的耳朵快速抖动了几下。“深空局的成立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你是打算告诉我，整个深空局过去五十年的工作全是白费么？” “那倒不是。”她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愿意，但是我得承认，自从你们这个深空局成立之后，我们想获取情报比以前更难了。不过，你们毕竟还是太年轻。” 被面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女称之为年轻，让我有点无法接受，我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个更加舒适的状态，沉声道“什么意思？” “我们注视着人类发展已经很久了。”她也学着我的姿势往后坐了坐，不过似乎因为尾巴的关系，没有办法靠的太里，只得重新往外挪了挪“军部对你们的监视已经持续了三十五个恒星平均周期。从你们更蒙昧的时候开始，整个人类社会就已经处于我们的注视之下了。” 一个太阳活动周期平均需要15年，那就是说，我们已经被观察了五百多年？ “这不可能。”我盯着她问道“五百年前我们根本没有力量和你们对抗。为什么你们没有直接消灭人类，反而采用了观察的方式？” “因为不并是所有的伊雷人都是喜欢杀戮和破坏的疯子。”她眯着眼睛，摇了摇尾巴“在我们议会派的全力阻挠下，军部才没有继续摧毁监视名单上剩下的二十七个星球。从这点上来说，我算是你们整个种群的恩人呢！”她摇了摇头，冲我挥了挥小拳头“连声谢谢都没有就这么随便把我抓起来，真是太野蛮了！” 我没啃声，端起桌板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思维却在高速运转。 这情报真是太有价值了！ 伊雷人的文明程度恐怕比之前的估计还要高，最早的二级文明估计明显过于保守，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深空局文明规划表里最高等级的四级文明！ 名单上剩下的二十七个星球，这说明原本的名单上恐怕最少有三十个以上的一级文明，而伊雷人的军部已经摧毁了其中的一部分！恐怕他们的目的依旧是为了掠夺对方所拥有的architect　粒子。三个星球的architect　粒子只能维持他们五百年左右的使用？这将是一个多么恐怖的能源体系！对现在的地球文明来说，现在已经发现了的architect　粒子根本用不完，我们的消耗速度甚至比不上architect　粒子的再生速度。 至于议会派……恐怕伊雷人的政治体系也存在着和地球相同的派系争斗，议会派之所以会不计余力的阻止军部过快发展，恐怕也是为了减缓所谓的军部的势力扩张。 情况，很不妙。 ------------ 028 欢迎来到地球 对于伊雷人来说，阻挡扩张步伐的大概不是什么土著文明的抵抗，而是来自于内部的派系斗争。从这点上来看，我们还有希望！ “军部的武器能够毁灭一个星球么？”我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问题“名单上其他的文明，都是因为星球被摧毁才消失的么？”如果对方拥有这么强力的武器，那就别想着打仗了，大家直接认输投降好了。 “军部没有那么厉害的东西啦。”她撅着嘴，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那种恐怖的武器都在皇室的掌控下，怎么可能随便拿出来用。” “哦？”又是一个政治派系，我皱了皱眉头“皇室对军部的态度怎么样？” “女王陛下一直不太满意军部的扩张速度。”她用舌头舔着杯子里的水，惬意道“毕竟拥有元灵的星球不算多，要是这么轻易的去开采，往后总有用完的一天。” “所以女王陛下希望军部放慢步伐，一个一个来？”我挥手叫来在远处不停往这里偷看的乘务员，示意给面前的女孩子再倒一杯水“而地球就是即将被开发的那个？” “不完全是。”她继续舔着杯子里的水“女王陛下希望能够更大幅度削弱军部的势力。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而议会派的大人们正是为了贯彻女王陛下的意志，才特地让我潜入的。”她似乎喝够了水，把杯子重新放了回去“只要你们能够给军部的远征舰队足够的损失，那么女皇陛下自然就有了削减军部，重新通过和平方式开采元灵的理由。这对你们，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揉着眉心：“那么，重新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上――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反正，以你们现在的实力，最多阻挡军部远征舰队二十分之一个恒星周期。”她摊了摊手“之后你们整个文明都会被彻底消灭。既然这样，干嘛不和我合作？”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我点着了一直叼在嘴上的烟卷“你也有可能是为了扰乱我们备战而被派来的死谍。”所谓死谍，就是指那些用自己的性命去完成目标的有去无回的间谍。 “我来的时候，带来了远超你们文明所能拥有的先进科技。”她再次捏起桌子上的奶油蛋糕，颤颤巍巍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上面的奶油，露出一阵舒心的微笑“就算我是死谍，也没有理由加强你们的作战能力吧？” “那些东西在哪？”我紧盯着面前贪食甜点的女孩子“你别告诉我都在你的脑子里。” “当然不是，我怎么能记得住那些东西嘛。”她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蛋糕，从怀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石头“都在这儿了。” “这是什么？”我接过石头，小心的看着。 “这么看是什么都没有的啦。”她嘿嘿笑着，重新对石头发起了进攻“用激光。投射上去之后，你就能看到资料了。”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记得看的时候带上你手里的翻译器，不然你们肯定看不懂里面写了什么。” 穿梭机平稳的降落在了深空局的跑道上。 “你们一定要用这么简陋的交通工具么？”她面色发白的看着我，双手紧紧捏住扶手，钢制的座位扶手被她捏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太危险了！” “习惯了就好。”我伸出手，帮她解开了系在身上的安全带“走吧。我们到了。” “总监，我想我们一直都错怪你了。”前来接机的乌附子看着刚下飞机的我：“看来你不光是萝莉控，而且还喜欢人外娘。” 几枚子弹在乌附子的脚边炸开，他却纹丝不动，等到枪声结束后，极其不情愿的发出了几声类似于发声练习的“惨叫”。 我收回手里的枪，没好气的盯着眼前的副官“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去！” “你们真是野蛮……”她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有这样的下属一定会很有压力吧？”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消无声息的往旁边躲了一步，闪开了她准备拍在我肩膀上的手“我叫叶澄海，你也可以叫我总监。” “这就是自我介绍么？”她一脸兴奋的看着我：“我叫赫斯提娅，叫我提娅就好了。唔，总监是个职位吧？那么，你也可以叫我议长。” “总~~~~~~监~~~~~！”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拖长了音的叫声“你终于回来啦！”“小萌？”我看着远处向我奋力奔来的身影“你怎么来了？” “我是你的秘书呀。”小家伙跑了半天，终于从远处的机库跑到了停机坪上，小脸被寒风吹的通红，弯下腰气喘道“你回来了……我……我总得来接你……” 揉了揉她脑袋上被寒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我冲着身后站着的提娅指了指“这是提娅。耳朵和尾巴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摸摸看。” 看着不停尖叫着躲避小萌魔抓的提娅，我忽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你们真是太野蛮了！”提娅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车里的座位，努力的梳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小萌趴在副驾驶座上，眼睛闪着异样的亮光“让她离我远一点！”被小萌追着绕机场半圈的提娅实在是跑不动了，她紧张的把自己的尾巴抱在怀里“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位淑女！” “一般来说呢？淑女指的是人类。”我在后排座位上坐着，强忍着笑“你当然算不上是淑女。” “我有外交身份！”提娅的脑子转的很快“我要求获得和身份相符的待遇！” “且不说unoh和伊雷现在是敌对关系。”我摊了摊手：“就算是和平关系，这也算是我们的民族传统，议长大人你应该尊重才行。” “你们的民族传统就是让小孩子肆无忌惮的猥亵一名高贵的外交官？”提娅抱着尾巴缩进座位里，背部冲外，躲避着小萌伸过来的胳膊“太野蛮了！” “对外星人的民族习惯是在十分钟前才定下来的。”我嘿嘿笑着，表情一定看起来很得意“欢迎来到地球，提雅小姐。” ------------ 029 宠物 “你们的组织结构是?” “绝密。” “你们的战斗部署呢？” “绝密。” “那你们的假期安排呢？过两天你有没有空？” “绝密。” “这么多绝密？有什么信息不是绝密的？” “抱歉，这个也是绝密。” 乌附子非常适合做发言人之类的工作。原因无他，纯粹只是因为他板着脸重复着“绝密”这个词的时候后，实在是有太大的杀伤力。 “总监，提娅在干什么呀？”小萌把一个吃光了的棒棒糖塑料棍放在嘴里舔来舔去，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为什么副官哥哥一直看上去不开心？” “这里面的缘由那是相当复杂的。”我和小萌一起躲在办公室门后的百叶窗里，偷偷向外张望着。如果配上长焦单反相机的话，活脱脱一对刚入行不久的娱乐新闻记者。 “比如呢？” “比如十万个为什么其实很让人头疼。”我皱着眉头，从小萌的嘴里抢下那个被咬的坑坑洼洼的小塑料棍，然后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根新的棒棒糖“你这是今天第三根了！不能再吃了！” “切，总监你都抽了一包烟了！”小萌捏着鼻子向我抗议“熏死我啦！” “谁让你一直赖在我办公室里不走的。”我走向办公桌，推开冲外的窗户。“回去看看动画片不好么？” “副官哥哥说，要爱岗敬业！”小萌很认真的回答，声音又甜又脆，不过最后一个字的发音总是像橡皮糖一样被拉的又长又腻“我现在领着工资呢！不能不工作呀。” “年轻真是好。”迅速丧失了对外面正在发生的八卦的兴趣，我坐在办公桌上翻阅着汇总情报“充满了对工作和生活的热情嘛。” “说的你好像很老一样。”小丫头爬上一旁的沙发，开始翻看深空局的其他年纪稍大的女雇员们为她准备的连环画之类的儿童读物，看的津津有味“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等你说自己不想长大的时候，你就长大了。”我又点着一个香烟“小萌啊！去给我倒杯咖啡。不加糖。” “你们大人真奇怪。”小萌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这种东西难喝死了！” “不喝会很困啊。”我无奈道“困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是么？”小丫头把咖啡放在我的桌子上，踮起脚尖，趴在我的办公桌上瞅着“我很喜欢困啊。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会怕了。” “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害怕么？”我停下正在勾勒重点的笔问道。 “对呀。”小萌用力的点了点头“晚上什么都看不到，宿舍里的房间好大，可是只有我一个人……” “平时在家你一个人怎么睡的？”我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唔，有奶奶，有小咪，还有我的小熊陪我睡觉，一点都不害怕呢。”小丫头忽然有些委屈“总监，我想家了。” “想家，就回去吧？”我看着小姑娘，忽然说道“反正你还没喝生长激素，现在回去也没关系的。” “唔……不行。”小萌用力抹了抹小脸“外星人要是来了的话，奶奶和小咪还有小熊，都会死的……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我，我不想他们死。”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我给谢必安打了个电话。 “总监，你打的整好，我还想联系你呢。”谢必安在电话那头显得兴致很高的样子“听说你带回来了些好货色？能扔给我们做活靶么？” “恐怕不行，上校。”我沉声道“那是个外交官。” “那种官老爷来深空局干什么？”谢必安愣了愣“那就算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现在的那群队员们晚上住哪？集体宿舍么？” “总监……”电话那头传来了谢必安咽口水的声音“你不会真的是萝莉控吧？”“放屁！”我被气笑了“小萌晚上不太敢一个人睡，局里给她安排的宿舍有点太大，三百多个平方米给她一个人住也说不过去。叫你的队员们一起来住好了。” “三百平？！”谢必安发出了一声怒吼“我的房间才三十平米！” “你是外勤人员，她是内勤。待遇不一样。”我解释了两句，意识到似乎作用不大后只能劝道“好了好了，我跟后勤的那群人说一声，给你调个房间。” 得到了谢必安的肯定答复后，我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喜欢小动物么？” “额？怎么了？” “我听说，最近有一批小家伙被运到了生化组去，做实验载体。”我慢慢解释道“我想或许你有兴趣养一只？” “什么动物？”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我猜他一定两只眼睛都在放光“都有什么？” “唔，等会，我看看。”我翻阅着送来做汇总的情报列表“哺乳动物的话，有一只北极熊……” “……”电话另一头是长久的沉默。 “唔，果然这种动物不太适合拿来当宠物么。”我笑了笑“那就算了。” “不！”谢必安似乎打开了电话的免提，从那头传来了好多小女孩惊喜的尖叫声“太好了！我要了！” “记得在今天下午五点前做好交接工作。”我看了看手表“你还有四十分钟。今天晚上七点就要开始进行试验了。要抢的话，你得快点。” “得嘞！”谢必安痛痛快快的挂了电话，一旁的小萌跳下座位，拉着我的袖子使劲的甩着“总监我也要……” “好啦好啦。”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袖子从小丫头的魔爪里解救出来，看着被硬生生扯出一个大口子的手工衬衫一阵心疼：“到时候让你和狙击组的姐姐们一起住。” “耶！”小萌在旁边边跳边转“我有宠物咯！” “宠物？”门忽然被推开，提娅看着兴奋不已的小萌皱着眉头道“你们真是太野蛮了，竟然靠掠夺其他动物的自由来获得快乐……” “你要不要连她一起养？”我指着门口的提娅问小萌“反正已经养了一只不是么？” 过了半天，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的提娅的惨叫，在整个深空局大楼里回荡着。 ------------ 030 提娅 提娅的抗议对我们来说用处并不大，实际上，我压根就没想着从她手里搞到什么能够彻底改变军备现状的外星技术。一项技术要为军事领域服务，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才能够让这项技术顺利的从实验室里走出，成为士兵们手中可靠的武器。 “用反重力技术换一个房间！”提娅惊恐的闪到我面前，耳朵上的绒毛根根炸起“外加一整套的空间跳跃技术！” 我从桌子后面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盯了提娅一眼“那些技术不是你们无偿援助的么？”所谓谈判，当然要为己方争取最大利益才行。 “诶？！”提娅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眼见着兴奋的小萌离她越来越近，她闭着眼睛如同放弃了似得高喊“我是皇室成员！” “这倒挺新鲜。”我一把拽住打算扑上去的小萌，把她扔到沙发上，转身严肃道“说来听听。” 伊雷星人拥有自己的皇室，这个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了。至少在穿梭机上，我就从提娅的嘴里套出了这个情报。 “女王陛下，是我的母亲。”提娅缩进座位里，抱着膝盖，桌子上的翻译机忠实的传达着她的话语。“我是她唯一的女儿。” “那么，你就是皇室的第一继承人咯？”我看着面前情绪有些低落的外星少女，递了一杯清水过去“既然你的身份这么尊贵，为什么要冒险一个人来地球？” “母亲大人……压力很大。”提娅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蒙着泪水，伊雷星人和人类的相似之处超乎寻常的多，连表达内心感受的表情都完全一样“父亲的军部给母亲的压力太多，我只是……只是想为母亲分担一点压力。” 居然只是家务事么。我的心头冒起一阵无力感，人类存亡的希望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家庭的内部不和，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的父母，为什么要对抗？”我好奇的问道，一只手悄悄伸向桌子下面的按钮，打开了房间里的录音设备。 伊雷人和人类在很多方面都很相似，其中也包括了政治力量的对抗。 为了保证整个伊雷人社会高度统一，伊雷皇室在上万年以前就通过了一项法令，军部和皇室分别统领整个星球的军事和行政，双方互不干涉。同时，为了保证双方不至于产生无法弥合的冲突对立，军部两百年内不得由同一个家族统领，而皇室必须和统领军部的家族通婚。 强扭的瓜不甜，皇室婚姻几乎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上万年里，无数的皇室成员和军部统领被暗杀，甚至公开处决。但不得不说，当初建立这一体质的伊雷先贤们确实眼光独到。这样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结果――两大政治势力的斗争变成了家长里短，从而杜绝了内战的可能性。 伊雷人的寿命并不很长，在这一点上，他们和人类也差不多。 提娅的父亲，现任的伊雷军部最高领袖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他必须为自己的家族获取最大程度的利益――200年的禁令是绝对的。整个家族必须要在提娅父亲的任期内，获得足够多的利益，才有可能挺过长达200年的禁制期，并且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东山再起。 “父亲的家族，运营着伊雷最大的能源企业――元灵联合体。”提娅抬起头“他们希望能够获得地球上的元灵独家经营权，只有这样，家族才可能在两百年后重新执掌军部。”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为什么要阻挠他的家族获得利益呢？”我继续问道。 “如果元灵联合体获得了这么大的资源，父亲以后依旧会是他现在的样子。”提娅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他还会是现在这样，冷酷无情，一切都为了家族利益而不惜牺牲自己和家人。但是，如果地球能够抵抗他们的进攻，一切又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到时，父亲最多会因为指挥不力被迫辞职，而联合体也会因为无法获得利益而彻底解体。到时候，至少，他自由了。” “我想要我的父亲自由自在，作为自己活下去。”提娅的表情变得坚毅“我不想再看到母亲思念的泪水。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和议会派合作，独自一人来到地球，给你们技术，给你们科技，给你们情报……这一切的背后，只有这一个目的。”提娅哭出了声来。虽然听上去很陌生，但依旧能品出里面的悲伤和期待“一年，只要一年，父亲的职位就到期了。到时候你们不会再见到入侵的舰队，而我也能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她擦了擦眼泪，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这就是我的目的。我一切行为的动力。” “我对你的家庭情况表示同情和慰问。”我喝了两口杯子里的酒，酒液似乎变得有些苦涩而难以下咽“为了你的家庭，也为了人类的存亡。请交出你手上所有的资料。” 物理研究组的geek们就像是见到了上帝的狂信徒一样，围绕着那块散发着迷人光芒的光滑小石头，跳起了稀奇古怪的舞蹈。 “粒子约束方程啊哈，引力立场公式啊哈，反物质制造与提取的细节啊哈……”伴着能把草原上最大胆的狼群吓跑的嚎叫声，弗拉基米尔扯开被激动的泪水和口水以及鼻涕整的乱七八糟的上衣，裸露出毛茸茸的胸口，老泪纵横“我们辛苦了这么久，到底在忙些什么玩意啊！” “好了好了。”我安慰了一下正在拿自己珍藏的伏特加浇头的弗拉基米尔：“这些东西有多少可信度？” “很高，非常高。”弗拉基米尔浑身散发着酒臭味，挥舞着因为沾染了酒液而变得不那么毛茸茸的胳膊“这里的计算方程全用的是二十进制，验证不需要多少时间，不过，从大致的原理上判断，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真的！”他再次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嚎叫“都是真的！” ------------ 031 惩罚 “是不是真的我不管。”一旁捏着绷带的小护士盯着又哭又笑的弗拉基米尔，露出了堪称“狰狞”的笑容“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又受伤了？恩？亲爱的，弗拉基米尔少校？！” 我装着没看见弗拉基米尔求助的目光，低头咳嗽两声，快步走出了医疗室。老毛子熟悉的惨叫声再次回荡在整个一楼，就连情报搜集处那些眼高于顶的情报员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医疗室的方向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看什么看？”情报搜集处的头头们发飙了，拍着桌子喊道“你们还有功夫去关心别人？手头的活都干完了？” 高素质的情报人员从来不会把自己扔到危险的地方去。刚刚还停下工作的情报搜集处，忽然再次忙碌起来，情报员们四下散开，躲避着自己上司杀人似的目光。 提娅靠在一楼的走廊墙壁上，眼睛愣愣的盯着我看，过了一阵才问道“证实了？” “别介意。”我走过去想揉揉她的脑袋“事关重大，不小心一点不行。” 提娅躲开我的手，两只耳朵抖了抖，转移了话题“我有点累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我痛快的戳穿了她的谎话。 “我累了！”提娅执拗的盯着我“我要休息！” “好吧。”我摊了摊手“我去找小萌拿钥匙。” 我的办公室在顶楼，要走回去多少还需要些时间，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提娅，我打开通话器，找到了乌附子的号码拨了过去。 “如果您是想找打火机的话，总监。”乌附子抢在我说话前先张了嘴“就在您外套口袋里。” “额，我想说的不是那个。”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放在手里把玩着“提娅在一楼，你过来陪着。” “我还有个外勤任务。”乌附子的声音有些抖。 “不用去了。”我的回答直截了当“这里的事情更重要。” “我可以不去么？” “别想了。”我叹了口气“我都跑不掉，何况你呼？” 走过二楼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要给狙击组的小姑娘们准备的那头北极熊，说真的，除了在动物园里之外，我还真没见过北极熊呢。看看表，想来提娅有乌附子陪着，大概不会觉得特别无聊，索性从通往三楼的楼梯上退了回来，转而走向了生化组的办公室。“不行！”还没走到门前，我就听见了阿飘的叫声“熊熊是我的晚餐！不给！” “反正我们组里那些前零号局的成员都等着呢。”谢必安迅速采用了我常用的威胁手段“要不然我让她们来找你拿？” 阿飘还没什么动静，反而是生化组的其他成员纷纷尖叫起来，一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架势。 我推开大门，看着一脸严肃的必安，和脑袋只到他肚子附近但是同样一脸严肃的阿飘，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笑。 “北极熊你们放哪了？”我熟练的抄起桌子上的剪刀，麻利的剪掉了阿飘头上的那撮很长很长的头发，顺便往旁边躲了两步，让开了如同石头柱子一般倒下的阿飘。“带我和必安上校过去看看。” 生化组的组员熟练的抬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飘，顺手扔进了办公室深处的生化培养箱。绿色的不明液体纹丝不动，似乎被扔进去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片羽毛似的。 忽然，整个培养箱瞬间沸腾了起来，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 “疼疼疼！”阿飘捂着脑袋从培养箱里跳了出来张着嘴巴对着空气乱咬一气“谁剪我呆毛的！” 原来叫呆毛么？我没把话说出来，只是指着衣服被培养液浸湿的阿飘“赶紧回去换衣服。女孩子家家的，到处乱咬算怎么回事？” “啊？”阿飘呆了呆，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半天，忽然咧嘴哭了起来“这是我最后一件制服了！” 谢必安忽然冲坐在地上的阿飘走了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在了她的头上“别感冒了。”撂下这么一句很帅的话语之后，扭头走出了屋子。 “你对小姑娘还真是没辙。”我跟在谢必安的身后，和他开着玩笑“当奶爸当成习惯了？” “总监你没看见？”谢必安盯着我，一脸的震惊。 “看见什么？”我好奇的盯着他，脑子里开始回想之前看到的画面。 “她没穿……”谢必安的脸忽然红了起来，把下半截话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没穿？”我更好奇了。 “你没看见就算了。”谢必安走的更快了点“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 “到底是什么啊？”我开始重新在脑海里构建当时的情景，谢必安站在门口，阿飘是从办公室最里面的培养箱里跳出来的，她穿的是深空局标准的制服，上身小西装，下身是西装短裙…… 等会，裙子？我似乎抓住了什么？脑海里构建出的场景迅速回放，盯住了阿飘刚刚从培养箱里跳出来的那一瞬间。 “谢必安上校。”我很严肃的抓住了走在前面的谢必安的肩膀“你真是个变态萝莉控。” “额？”谢必安显得很诧异。 “你看到了吧？”我把脸凑的更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不该看到的东西！” “什么？”谢必安明显是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不过这个薄脸皮的家伙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自己。他用力把头扭向其他地方，强声辩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难得有这种机会，我和谢必安开着玩笑，一路往生化组的试验仓库走去。趁人不注意打打闹闹，真像是重新回到了学生时代似的。 “总监？”被我一拳揍的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的谢必安旁边，忽然传来了小萌的声音“谢叔叔做了什么错事么？你为什么要打他呀？” “这个，只是在和他开玩笑。”我蹲下身子向自己的秘书解释她看到的事情原委，当然，省去了谢必安看到或者说没看到的东西。 “奶奶说，不可以打人！”小萌完全不理我的解释，两腿分开一手叉腰，摆出一副说教的标准姿势“就算谢叔叔做了什么错事，让他吃猪胆粉就好啦。” “猪胆粉？”谢必安的脸色变得很精彩“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中药。”我笑嘻嘻的解释道“清热去火，消炎镇痛。好东西啊。” 走在我们前面的生化组组员转过头来认真道“猪胆粉的话，仓库里有不少，如果需要等会我一起拿出来？” “不用了！”谢必安连忙摆手，一脸的惊恐“那种东西我用不上！” ------------ 032 情报（上） 在老毛子眼里，中药大概和巫术差不多。奇奇怪怪的动物器官还有草药配合在一起就能治病，简直像是在开玩笑。 谢必安和小萌去看北极熊了，而我则一个人呆在仓库外面的空地上，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以及那些璀璨的星星。 康德说过，世界上有两件事物可以深深的震撼人的内心，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标准，另一件则是灿烂的星空。 我总是怀揣着恶意去揣测，康德究竟是觉得星空不够震撼还是人为人类的道德观太过薄弱，不过至少从现在看来，这两种东西其实还是有共同点的。灿烂的星空里隐藏着准备搞死我们的敌人，道德观里，有人把那些敌人当做神的使徒。 这两件事情的确深深的震撼了我的内心，或许康德其实是一位伟大的预言家，这句格言实际上是从几百年前就在警示我们小心来自深空的威胁么？我脑子里胡想着，没注意手上的烟头已经烧到了尾端。被烟头上的灼热狠狠咬了一口，我无奈的甩着手，看着地上还在冒烟的烟头。“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呢？” “谁偷东西了？”谢必安的汉语虽然说的很溜，不过明显对古文没下过什么功夫。“要是没被偷什么重要的东西的话就不要太在意了，来看看吧？”说着，他指了指屋内的漆黑阴影“很可爱的！” “那种东西你们留着就好。”我把冒着烟的烟头狠狠踩灭“我还有点事儿要做。” “又有派对？”谢必安皱着眉头“不歇会也就算了，你好歹是局里的领头人，老是自己冲锋陷阵叫怎么回事？” “放心啦。”我拍拍他的肩膀：“只是去准备一下派对而已。” “总监，如果你是个女人，我现在肯定要抱着你亲上两口。”情报搜集初的少将处长哈里森看着手里的文件，很认真的对我说道“要是老郑一年前就能拿到这份授权，会少死很多人。” “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叹了口气“我要给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把那些埋在unoh里的家伙挖出来。”顿了顿，我强调道“尤其是策划了或者说放任了那次袭击的人。必须把他们彻底挖出来，少一个都不行。老郑和四百二十六个深空局成员的命，总要有人来偿才行。” “明白了。”哈里森放下文件“我现在就叫人准备。” “记住。”我看着他的眼睛“这不光只是公务，还有私人恩怨。任何敢于在这个时候搞内斗的人，都必须严惩。”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我女朋友以前也是深空局的雇员。” 深空局从来都是一个极其护短的组织。在老郑那个中年家长式作风的带领下，情报员们总是习惯性的去触摸法律之外的东西。当然，这的确也给深空局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要知道，高科技装备和手段并不是对所有的监控目标都管用的，很多时候，活跃在贫民窟或者城中村里的城狐社鼠们，比价值上百万的激光振动窃听器更能打听到珍贵的情报。 “老子要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老子能拿到什么好处？”我的面前，就坐着这样一位“城狐社鼠”。精瘦的身体，松垮的皮肤和肮脏的看不出本色的皮肤，还有上面乱七八糟的刺青图案，都在无声的证实着我面前这个中年人的身份。“先说说看，你从哪打听到的消息。”我隔着办公桌扔过去一根雪茄，站在他身后的情报员冲我头来了一个带着些抱歉的表情。“别客气。”我对中年男人努了努嘴，指着他身后的那个年轻情报员“他请客。” 中年人贪婪的拧开了装着雪茄的铝管，闻了闻里面的味道，然后很小心的把铝管重新拧好，塞进最里面的衣服口袋“少来这些没用的。”他黄色的大板牙上下翻飞，嘴里的吐沫到处喷着“你能给老子什么好处？” “那要看你的消息有多大的价值。”我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中年人“吕先生，你和深空局是老交情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以前提供的消息都很准确，我是不会见你的。” “叫我龙哥。”吕龙把长着嘴的烂鞋翘到了我的办公桌上“老子跟你们干了这么多票了，什么消息有用我当然清楚。不用在这儿跟老子胡扯闲天。”他忽然把散发着异味的脚缩了回去，转而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刚才搭脚的地方“给我一千万，这个消息就是你的。” “吕先生。”我推了推眼镜“深空局虽然有的是钱，但不是这么胡用的。” “艹！”吕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小畜生，老子要一千万那是给老郑面子，你他妈算个什么逑货，敢在老子面前放肆！” “我？”我很认真的看了看面前这个无比嚣张的中年人“我是什么人你先别管。看来你对这个消息很有把握啊？” “一千万，不二价！”吕龙在我的桌子上狠狠吐了口浓痰“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按下桌子上的通话键“小乌，带上东西来我的办公室。” “这才像话嘛。”吕龙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重新做回了座位上，把我刚才给他的雪茄摸出来，塞进嘴里后点着“作为长辈，我必须得说，老郑可比你识大体多了。放心吧！这个消息……”他的嘴巴忽然张大，口水混合着雪茄的烟气，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下次记得把电压调低点。”我看着站在吕龙身后，手拿电击枪的乌附子“把他扔到零号局去。把消息挖出来以前，别把他弄死了。” “知道了。”乌附子熟练的拉过身后的运输小板车，一把将坐在座位上不停抽搐的吕龙拽上小车“消息弄出来之后怎么办？” “这就算是撕破脸皮了。”我无奈的摊了摊手“给生化组吧。他们说没了那头北极熊之后一直缺个实验素材。” ------------ 033 情报（中） “他干嘛不一开始就把消息交出来呢。”乌附子走后，那个带着吕龙来见我的情报员沮丧道“我和他接触了这么久，以前一直没出过问题啊。” “只能说”我看了他一眼，宽慰道“要么是贪婪让人变蠢，要么是熟悉让人变笨。” “这件事情你做的很糟。”我盯着眼前年轻的情报员“这种人，永远不能信任。你带他直接来局里是什么意思？保密条例没看过么？” 见他更沮丧了，我加快速度道“既然带他来局里，这条线就肯定要断。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你更应该在意的是，怎么去重新找一条新线。”说完一段话，我顿了顿“罚你一个月的外勤补助。下次再有这种事情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吧？” “叫零号局抓人拷问，知道了。”他点点头。 “重点不在于抓人，而在于搞到情报。只要能搞到情报，什么手段都是可以忍受的。现在是战争时期。”我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叮嘱道“我们不是什么合法的生意人，有时候，可以变得稍微不择手段一点。” 晚上八点，深空局的大楼依旧是灯火通明，以前每到下午六点的时候，不用值班的情报员们就会笑嘻嘻和需要干到第二天早上的同事们告别，而自己则去享受舒适的下班时间。但是现在不行了。食堂二十四小时营业，向同样需要二十四小时工作的情报部门雇员们提供着营养和可怜的休息时间。 深空局的食堂与众不同，除了和其他机关食堂一样拥有巨大的用餐空间之外，食堂还特别向雇员们提供休息室，安静漆黑的房间，还有舒服的半躺式沙发，能够让那些累的眼睛都直了的情报员们稍微休息一下。 作为一个“家”的功能仅剩换衣服和洗澡的单身汉，我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去休息室睡一阵，回头再来工作。当一个人的生活全部内容只剩下工作之后，想要活出点新意确实难度很大。 食堂里到处都是头发乱七八糟的情报员，他们用熬夜过后常见的充满着血丝的眼睛互相瞪着，交换彼此关于工作内容的心得体会“人事部要是不给我安排假期，明天我就偷他们办公室的复印纸去！” 睡觉前喝一杯温牛奶算是我个人的习惯之一，见到我来了，食堂的大师傅们麻利的摸出一份纸盒装的牛奶，甩手扔进了用来煮面条的大锅里“稍等一会就好。先去坐着，等会找人给你送过去。” 看着正在开水里沉浮不定的牛奶盒，我叹了口气，转身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去。 “总监！”刚坐下没多久，身后就有人喊我“你怎么在这儿？” 冲着发出声音的位置望去，却没看见人。 “往这儿看！”我正因为一下没看到人觉得有些背后发毛的时候，那个声音开始指导我的视线“往下！” “你吓我一跳。”我看着面前这个身高不过一米二，身着白大褂的小个子笑道“还以为我深空局闹鬼了呢。” “要真闹鬼了，也不能来食堂。”小个子挥挥手，努力爬上了我身边的座位“生化组和零号局才是传说中的热点。” “你不在罗布泊里的研究室呆着，跑到这儿来干嘛？”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努力尝试爬上凳子但是一直失败的小个子“生化组组长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恕罪啊。” “你不损我活不下去了是吧？”小个子组长尝试了好几次后放弃了，叉着腰对我道“别光看着啊！搭个手！” 弯腰把他报上座位，我笑道“行了，坂本先生。说说看，有什么好消息值得你专门跑一趟？” “你放在中央教条区的那个标本，我拿了。”坂本看着我笑道“挺有用的。” “中央教条区那地方也就你们随便进。”我稍微有些无奈“当时要不是布莱德话赶话，我就不抢了。” “你看，多麻烦。”坂本先生冲着食堂大师傅招了招手“老板，一份儿童套餐！”喊完了转头冲我说“你要是早点把标本跟我，哪用得着花我这么多时间。” “这儿是食堂，点单是没用的。”我顺手揉了揉坂本的头发“自己点菜去。” “我去了你再把我抱一次？我多麻烦？”坂本晃了晃脑袋“你给我点去。” 深空局由于职员年龄的特殊情况，食堂里卖的最多的倒也确实是儿童套餐。没过多久，一份插着深空局标志的咖喱饭就被送了过来。 “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坂本趴在桌子上，也不用勺子，伸着舌头舔着热气腾腾的咖喱。 “你们平时在罗布泊都吃什么啊？”我喝着牛奶看着坂本“那边没咖喱饭吃？” “别说咖喱了。”坂本用舌头调戏着盘子里的胡萝卜块“连饭都没有。” “主要是因为。”我叹了口气“你们的那些实验，把做饭的大师傅们都吓跑了。” “不跟你废话了。”坂本停下嘴，从身上的小包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里面都是分析出来的东西。得了空你看看。对前线作战会有好处的。” “东西我就收下了。”接过资料，坂本手脚麻利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撒开两条腿就打算往外跑。 “怎么现在就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喊道“这都快九点了。” 坂本没有回答我，只是胡乱摆了摆手后。 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食堂的大门被两头大熊直接闷头撞开，巨大的冲击力下，钢制的玻璃大门瞬间变成无数碎片四射而出，两个生化组的派驻员坐在熊背上，冲着食堂里惊慌不已的雇员们喝道“坂本组长在哪？！叫他出来！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抵抗是没有前途的……” “啪！”一声脆响回荡在整个食堂里，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出现在两头暴怒的大熊面前，两手同时伸出用力，把兀自张嘴咆哮着的两头狗熊硬生生按进了大理石铺成的地面。 ------------ 034 情报（下） 深空局的雇员们炸了锅。 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请，不过看着被撞碎的玻璃门，还有大理石地面上犬牙交错的裂痕，所有正在懒洋洋吃着饭的情报员们都扔开了还没吃完的晚餐，迅速找到离自己最近的掩体一头扎了进去。 完成了一系列下意识的动作之后，他们纷纷从被推倒的桌子后面小心的伸出头来，眯着眼睛，望着门口那两头正把头埋在地里拼命挣扎着的熊，那两个一脸震惊的生化组成员，还有那个嘴巴里叼着牙签，一脸无所谓的长发女人。 “这是装备局最新研究出来的什么机器人么？”我听见了临近桌子旁的两个雇员的嘀咕“太暴力了！” “总监？”其中一个上尉看到了我，冲着我点了点头“真巧，您也在这儿躲着呢？”说完之后，他似乎觉察到了自己说的话不大妥当，不仅面露尴尬，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 虽然我很想在自己的部下面前露出些大无畏的气势，可惜的是，大约我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如同被空袭过的食堂门口，我看着面前的景象，一股强烈的荒谬和难以置信涌上心头。 “黄嘉懿中尉？”我盯着眼前如同天神降凡一般英姿飒爽的情报中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哟，总监。”黄嘉懿倒是先看到了我，她松开左手，转而用左脚继续镇压着可怜的白熊的反抗“你也来吃饭？” “球球！那边不能去！”门外传来了一群小姑娘的喊声“要是肚子饿了的话，这里有蚯蚓啦！” 话音刚落，从门口的废墟空间中，一头半大北极熊硬生生钻了进来，它懒洋洋的眯着眼睛，鼻子四处嗅了嗅，似乎被食堂里弥漫着的饭菜香味提起了精神，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一条缝。正当它准备迈步前进寻找美食而不是泥土里滚来滚去的蚯蚓时，它忽然看到了前面不远处脑袋钻进地里的两头比自己大了四倍有余的大熊，还有它们脑袋上的那个长发女人。 “嗷？”它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两位前辈会以如此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更不明白，那个看起来纤细脆弱的女人为什么敢有这么大胆子站在两位前辈高傲的头颅上。 大理石地面下，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吼声。 “嗷？”半大小白熊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然后迎来了两位前辈们的训斥――虽然头埋在地里，训斥起来很有些不方便，不过两位前辈的声音小白熊还是听见了的。 黄嘉懿从两头大熊身上跳下来，盯着身后的小家伙，露出了很温柔的笑容“你也想试试看么？”一种叫做气场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忽然四下放出，就连她身旁那两头一直拼命想要反击的大熊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改之前的挣扎，开始夹着支在外面的两条后腿，全身拼命发抖。 小白熊首当其冲，如同被虎鲸顶上般如临大敌，但又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前爪抱头趴在地上，等着面前的“人形地面最终决战兵器”处置。就在小白熊完全放弃抵抗，抱头蹲防等死的时候，它刚刚钻进来的空隙里，忽然又冒出来了一个人头。虽然隔得远，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谢必安狙击队里的小姑娘。 “球球！”小姑娘指着小白熊的鼻子大发娇憨“组长说了，不可以乱跑的！”说罢，她努力从缝隙里钻了进来，一把拽住小白熊后颈上的厚皮，拖动着这个趴下都她差不多高的小肉山往外走去。 “小妹妹，这是你的宠物？”黄嘉懿看着面前这个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小姑娘，眼神忽然变得格外锐利“平时一定要好好管教，到处乱跑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人杀掉吃肉呢。” “没关系的。”小丫头转过身来看着黄嘉懿“只要它平时躲着点那些和恐龙一样可怕的大姐姐就不会有事啦。” “哦？”随着黄嘉懿一声轻轻的疑问，两头大熊抖的更厉害了些，它们甚至偷偷的伸出爪子，把周围地上的碎玻璃和石块往头上拨拉的更多了些。“和恐龙一样可怕的大姐姐是在说我么？”她的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就连脑后的头发都开始飘起：“是不是呀，小妹妹？” 小白熊早就缩成了名副其实的球球，一团雪白的长毛抖的很有节奏。 “诶？冷冰冰你在这儿啊？”休息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头发凌乱不堪的黄海英从房内走出，额头上斜挂着休息时隔光用的眼罩“不要突然从房间里消失啦！真是的，刚才的电话是你男朋友给你打的？有什么事在房间里说嘛，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 黄嘉懿忽然化成一道黑影从房间里闪过，留下目瞪口呆的我们，还有三头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的熊，裹挟着正准备继续爆料的黄海英，消失在食堂的后门。空气中只留下了一声带着尾音的尖叫。 “好了好了，都把桌子收拾一下。”食堂里冷场了几分钟，我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平静，指挥者着躲在桌子后面糊里糊涂的深空局雇员们“没吃饱的重新打一份饭。吃饱了的就回去工作。”说罢，看着门口的两个半天没说话的生化组组员“到我办公室来。” “还有你！”我盯着准备趁乱开溜的狙击组小丫头“你也到我办公室来，叫上你们组长！” “影响极其恶劣！”我在办公桌后拍的桌子哐哐作响“你们是想造反么！” 小丫头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谢必安一脸茫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而那两个袭击食堂的罪魁祸首一脸的无所谓，反而低声急促的讨论着黄嘉懿之前的惊天一击。 “治不了你们了！”我看着这些桀骜不驯的下属，气的把桌上的酒杯砸在两个生化组成员的脚前。晶莹剔透的酒杯化作千万片晶莹四下飞溅，小丫头忽然一憋嘴，哭了起来。 “妈妈！”她哭着，一把搂住谢必安的大腿，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塞进谢必安的身体里似的“妈妈！” 谢必安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弯下腰把哭的极其凶猛惨烈的小姑娘抱进怀里，走出了办公室。 “你们两个！”我指着两个纵兽袭击的恐怖分子“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能让我满意的解释，否则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总监……”其中一个组员似乎终于意识到我生气了，他极其小心的抬起头来问道“什么解释？” “什么解释？”我又冲着他们扔了一个烟灰缸“袭击深空局设施，意图袭击长官的解释！” “啊？”他傻了眼“总监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两人“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组长叛变了。”他低声说道，眼睛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内容“我们刚刚才知道。” ------------ 035 杀人 “坂本叛变了？”我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哑然失笑“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化组开始兼职情报搜集处了？” “我们没开玩笑，总监。”个子稍微高一点的那个生化组员认真道“组长已经叛变了。” “叛变去给外星人打工了？”我冷笑道“以坂本的性子，他会先把所有来和他接头的外星人都削成薄片研究，而不是和他们合作！” “和他接头的那个外星人……确实被削成薄片了。”高个子低声道“就是谢必安上校的那个战果，让组长叛变的。” “我一直以为，生化组的成员们只对生化改造有兴趣。”我看着面前的两人哼道“那么，请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坂本的叛变你们知道的会比情报收集处更早？” “组长以前，开发过蜂巢组织。”高个子解释道“虽然没有在全军推行，但是生化组里，几乎所有人都植入了蜂巢组织。” 所谓的蜂巢组织，指的是两年前进行的一项异想天开的研究项目。项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军队中命令传递的时效性，时任研究组副组长的坂本提出，通过外科手术向人类大脑中植入一个特殊培养后，用来接收和发送中波信号的生化器官。仿照蜂巢生物，采用的是所谓“云联网”的方式，所有植入了器官的士兵都可以同时接收到来自指挥官的命令，并且向其他士兵传送命令。 这项研究任务因为无法解决命令的优先级问题，并且外加生物伦理学上的考虑，仅仅在提出阶段就被否决。unoh最后采用的是研究部提出的“高度集成头盔”方案。 “蜂巢组织已经应用了？”我背后有些流汗，如果真如高个子所说，蜂巢组织在生化组里得到了小规模普及的话，他们或许真有可能获得比情报收集处更早获得消息。“你们都植入了蜂巢组织？” “不是所有人。”高个子叹了口气“袭击前，生化组里大概有三成成员进行了手术，全部都成功了。但进行手术的都是罗布泊总部的成员。我和小渊”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同伴“我们俩在袭击前被调来总部当联络员。其他的联络员们，都还没有接受手术。”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们所说的话一般，乌附子忽然带着一票行动组成员闯入了我的办公室，迅速制服了站在我面前的两个生化组成员。“总监”乌附子看着我，表情严肃“刚刚接到的消息，坂本叛变了。生化组所有总部联络员都已被控制，罗布泊基地失联。”他顿了顿“情报研判组判断，罗布泊基地里的成员，可能已经全部叛变……或者被害。” 他妈的！ 我一拳砸在桌子上，生化组一直游离于深空局的直接控制之外，以前虽说是个不怎么老实的部门，可几乎从来没出过岔子，可如今……我看着桌子上老郑的照片，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们还没死！”被行动组的大汉死死按在地上的小渊忽然高声大喊“罗布泊基地里没有人叛变，他们被困了！” “怎么回事？”我忽然眼前一亮“说清楚点。” “我刚刚收到的消息。”他咽了口口水急切道“罗布泊基地受到袭击，基地内受到emp攻击，通信全部中断。现在他们正在和基地驻军一起抵挡攻击！” “袭击者有多少人？用什么样的武器？基地里有多少人叛变了？”我一边问着，一边跳过办公桌，快步走到小渊面前，伸出右手按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瞳孔。乌附子会意，也蹲下身子，以同样的动作监视着高个子。 “袭击者……有很多！”他艰难的皱着眉头，似乎在仔细听着什么东西“到处都是！” “大概有四千到五千五百，他们用的是步枪，没有重武器和空中支援。”旁边的高个子补充道“和小渊联系的是个刚入伍没多久的孩子，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有些乱了阵脚。”“是教徒，他没说谎。”乌附子对我点点头“所有表情都是正常的。” “那就说明，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猛然起身，按下桌子上的通话器“全员一级戒备，非文职人员全体武装，紧急通知罗布泊附近驻军，要求他们立刻驰援！”我顿了顿“陆军恐怕指望不上，给我接北部战区海军总司令亚伯拉罕！” 通话器滴滴响了几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叶澄海中将，我这边现在可是凌晨四点，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我会向联席会议主席提出投诉的。” “我需要海军陆战队的协助。”我没搭理亚伯拉罕的抱怨“我的罗布泊基地被围攻了，陆军部的猪头们靠不住。我要求海军陆战队立刻援助。” “哈！”通话器那头的亚伯拉罕猛然来了精神“我就知道那些泥腿子有问题！没问题，说吧！要多少人？一个团够不够？” “你如果只想让自己的属下和我的人一起死的话！”我愤怒的喊道“要是只有那么点人，深空局的行动组就能解决了！” “能有多少人去围攻罗布泊基地？”亚伯拉罕奇道“那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方圆四百公里内除了你们的人之外，能凑够一百个会喘气的都是奇迹。” 亚伯拉罕这么一说，我忽然意识到情况似乎并不像我和乌附子判断的那么简单，我冲着被按在地上的小渊喊道“问问那边，枪声听起来是都一样，还是什么声音都有？” 小渊也看出我的紧张，话不多讲，皱眉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基本都一样。只有一些更急的枪声听起来不太一样。” 该死的！我一阵着急，进攻方使用的是统一的武器，并且拥有至少两挺以上的重机枪。 “将军阁下”我冲着通话器喊道“对方很可能是叛变了的陆军。规模至少在半个师。我要求海军陆战队迅速向罗布泊基地空投支援一个标准师团！” “这个等级的军团调动必须由海军部下令才行。”亚伯拉罕似乎也很无奈“我最多给你两个团。” 我正准备骂人，忽然想到，深空局附属医院里还躺着一个海军部的老祖宗，大喜道“先给我两个团，剩下的调令过一会我就给你弄过去！” 挂了电话，我一边嘱咐着乌附子去找重伤卧床的海德森上将要调令，一边再次按下通话器，接通了哲君的号码。 “我要两个团的空中支援。”我对着刚刚接通的电话开连环炮“地点是罗布泊基地。陆军有一支队伍叛变了，正在围攻。我需要帮忙。” 哲君和我是老交情了，听到这话，连丝毫的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并且主动要求再给我一个加强团的空降兵。 要到了足够的支援，我转头给威灵顿大公打了过去“陆军有一支部队叛变了”我简洁明了的报告道“罗布泊基地正在遭到攻击，我要求已经要求海军和空军支援了。” “哦，我知道了。”大公的回答也很痛快“我批准你调动整个北方战区的所有部队。务必保证罗布泊基地的安全，生化组绝对不能落入叛军的手里！” “好了，诸君。”乌附子刚刚和我联系过，海德森上将已经批准了海军陆战队的调动。我让行动处的人放开了一直被按在地上的两人“没时间客套了。迅速武装起来，跟我去杀人！” ------------ 036 T-1000液体终结者 罗布泊基地外，灯火通明。 “真热闹。”我看着窗外如同礼花般一串串飞翔着的光点感慨道“简直和狂欢一样嘛。” 我身旁的剑齿虎哼了两声，用沾着腐蚀性粘液的牙齿蹭了蹭我的手。 “也就是我才能养你。”我拍了拍“小狗”的脑袋，是的，我的剑齿虎名字叫小狗“换成别的人，早被你舔成骷髅了。” 小狗抗议的叫了两声，声音稍微大了些，带着低音震动的吼声顺着刚刚被打碎的玻璃传了出去。 “该死的！”我在小狗脑袋上狠狠揍了一巴掌，然后从桌子底下冲了出去。 刚冲出去没几步，两枚高爆榴弹准确的从空无一物的窗户里飞了进来，然后瞬间爆炸。 小狗冲的速度慢了些，替我挡住了不少飞过来的弹片，只可惜它离我稍微有点远，没能把所有与的单片都拦下来，其中一片准确的击中了我的左腿。 “我中弹了。”我冲着远处的同事们喊了一声，然后用手挥了挥示意自己问题不大，小狗抖了抖身子，像是刚刚从水里嬉闹完了的小狗一样，抖落了卡在毛发中的弹片和钢珠。然后快跑两步，张嘴叼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拖到了新的掩体里。 “伤的不是很严重。”老丁带着他的鹦鹉从资料架后面冒了出来，熟稔的扯过我受伤的腿，一把拔掉了还露在外面的弹片“肌腱没断，主动脉半开放伤。” “我知道。”我看着腿上冒出的小喷泉“趁着我还没被放成人干，赶紧干活。” “现在的年轻人啊。”老丁嘟囔着，手上却没停，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团类似橡皮泥一样的东西，稍微揉了揉，很粗暴的把那玩意塞进了我的伤口里。 “艹！”我骂了句粗口：“你整出来的这破玩意！就不能往上面抹点止痛剂之类的东西么？” “海拉细胞的提取物对那玩意有负面反应。”老丁随口解释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步枪子弹大小的玻璃瓶塞进我手里“这里是神经阻断剂，浓度不大，弄不死你。要是疼的受不了了，就给自己来一针。” “滚滚滚。”我把神经阻断剂扔了回去“打进去之后一天之内是瘫痪状态，我才不用这种破东西呢……”话没说完，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直疼的我眼前一片漆黑。 “你真不用？”老丁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我“真是条汉子。” 疼痛感越来越强，我很像就这么疼晕过去，可是却做不到。 我伸出右手，想去够那瓶神经阻断剂，但是疼痛似乎占领了我身上所有的神经，就连张口说话这种事情都我做不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声音从我的胸腔里被挤了出来。 “啧啧啧。”老丁看着我，对周围的同事道“看看！小白平时虽然娘炮了点，这种事情却很能体现出他的真正性格！多汉子！” “我去你妈的汉子……”这是我脑子里冒出来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恢复了意识。 “我都说了……”老丁还在喋喋不休。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老丁的脖领，口水喷了他一脸“现在什么时候了？”“什么什么时候？”老丁一脸惊恐。 “我昏过去多久了？”我左右开弓抽了老丁好几个嘴巴。 “你什么时候晕了？”老丁用手护着脸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旁的小狗点了点头，向我证明老丁没说谎。 我把老丁扔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刚才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衣服被血浸湿，不过手指却摸不到任何伤口。 我满意的点点头，扭头看见地上正在蠕动的老丁，冲上去冲着他的肚子又来了两脚“我什么时候娘炮了？！” 踹的老丁又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小狗过来叼着老丁的脖领跑了，我这才放弃继续殴打他的打算，看着窗外的猛烈火力，小心戒备着。 外面的人实在太多，尽管植入了蜂巢组织的组员们迅速向我们通报了坂本叛变的消息，可我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些。 装着生化组真正战斗力精华的中央生化培养室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和办公楼连接在一起，相反的是，它离办公楼有整整两公里之远。 “要是有光学迷彩就好了……”我望着远处的生化仓库发愁“只要能进中央培养室，谁会怕这些家伙。” 忽然，有什么东西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被吓了一跳，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枪，四下看着。 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么？”我这么嘟囔着，毕竟这种神经高度紧绷的情况下，出现错觉什么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然后我被眼前的东西吓到了。 我的配枪在半空浮着。 “卧槽！”我猛地跳了起来，下意识的把手上的枪甩了出去。随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刚才不是我捏着这把枪的么？ “不会吧……”我看着不远处的手枪，慢慢的把手抬到了眼前。 什么都没有。 “我隐身了？”我大惊道，冲着远处打了个呼哨“小狗！过来！” 小狗发出了一声回答的咆哮，然后两三个跳跃蹦了过来，紧接着又蹦了出去。 “我在这儿！”我冲着它喊了一声，小狗疑惑的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鼻子几乎顶到了我的脸，可它还是一脸的茫然。 “要是有个狗哨就好了。”我这么想着。然后发现，自己的手忽然变得明显可见，而我的右手中指……变成了一个亮晶晶的狗哨。 “呼噜？”小狗被忽然出现在它面前的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闻了闻空中的味道，这才靠了过来，对着我的脸上一阵乱舔。 我拨拉开小狗，看着自己的手“叉子”。 中指变成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叉子，末端上还有一个漂亮的小猫印记。 “这下我以后吃饭倒是不用担心没餐具了。”我冒出来了这么个想法，然后又晕了过去。 脸上传来一阵熟悉的湿漉漉的触感，我一把推开了小狗，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重新看着自己的身体。 “刀子”“盘子”“盾牌” 最后，我把自己的整条胳膊变成了一把小型重机枪，塞进了两颗子弹之后顺利的打了出去。 “从今天开始，请叫我液体终结者t1000！”我哈哈笑着，重新变出一条胳膊，拎着地上的重机枪走了出去。 ------------ 037 胖子的福利 虽说有这种奇特能力是很不错，但无论是出于经验还是生物本身对凶器的畏惧心理，我都不打算出去做个对着子弹冲锋的猛士。这种没长脑子的货一般都死得快。 生命很美好，世界很漂亮。我总不能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面。脑子里几乎是一瞬间冒出了无数个稀奇古怪的念头，我用力晃晃头，把这些东西从脑子里甩了出去，深吸两口气，从转角向大门外的无数黑洞洞的枪口看了几眼。 正面突袭肯定是没用的，就算我把自己变成盾牌也是一样，这么多枪支同时开火，光冲击力都够我喝一壶的。 既然不能正面硬上，那就玩阴的好了。 我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和电子设备，然后趴在了地上。 三月的大西北，寒冷的程度超乎想象，几乎是刚刚脱掉衣服，我的身上就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身体里所有的肌肉都在拼命颤抖着，努力为身体的其他器官提供必需的温度。 我冲着身后的小狗打了个手势，它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脑袋，示意明白。我深吸一口气，心里开始默念“变成雪花……” 身体随着心里的想法产生变化，几乎是在一瞬间，趴在地面上的我消失了，还停留在原地的，是一大捧雪花。 小狗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不过好在它仍然忠实的执行着我一开始的命令，毫不迟疑的按下了强制排气的风扇开关。 一股几乎是实体可见的空气墙从风扇里喷涌而出，狠狠撞在了我的身上，一大捧雪花和地上其他的脏物一起飞了出去，我和许多金属碎片弹头之类的一起迅速飞出，砸了外面士兵们一头一脸。 飞翔在天上的感觉很诡异。尤其是当你自身还分成了无数小片的时候。就像是自己变成了毫无重量的幽灵一样，轻轻松松在空中滑翔着。每一片雪花都能为我提供独立的视角，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成为了传说中全知全能的上帝。 一阵北风吹来，雪花顿时四下乱飞起来，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会被这股子大风就地分尸，连忙指挥者所有的躯体碎片重新组合起来，变成了一架小型滑翔机。 稍微摆动了一下身体，乘着迎面吹来的狂风，我又飞的高了些。茫茫夜色里，乍看下去，整片大地都被雪白覆盖，只有极少的地方有着刺眼的猩红。 中央培养室就在前面，周围不出意料有着很多戒备的士兵，他们似乎也知道自己正在看守的是什么？所有枪口都对着紧闭上的大门，反而没人在意自己身后激烈的枪声。 这种情况对我的潜入真是太有利了，我这么想着，飞的更近了些，然后重新变成雪花。这次的雪花颗粒稍微大了些，感觉上更像是小冰雹，一股脑的砸了下去。 雪地像是组长办公室里那张最高级的羊绒地毯一样，轻柔的接住了我的坠落。只发出最轻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谁家调皮的小孩，把刚刚买来的食盐抛在地上一样。 几乎是在发出声音的一瞬间，我的周围迅速被猛烈的火网覆盖，无数子弹像是不要钱似的播撒而出，落在我降落的位置上。 幸亏是雪花。我这么想着。虽然有几颗子弹打在了分身上，不过我仍然能控制被打成碎片的雪花，简直就像是不死之身一样。这么想着，我静静趴在地上，等着他们的停火。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在军官的呵斥下，紧张不已的士兵们停止了攻击，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胆战心惊的靠了过来，仔细检查着地面。 “别光用看的！”一个军官在远处喊道“可能有光学迷彩！用红外线检查一遍！”士兵闻言听令，纷纷打开了身上的红外线照射器，对着地面一寸一寸的检查着。 不停的有人从我身上爬过去，然后转头向军官表示什么都没发现。 趁着他们报告的时候，我控制着粘在他们身上的雪花重新落回地面，万一等会重组的时候，组成心脏或者大脑的某个部分被带走，那可就乐子大了。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士兵们离开了，军官们也把刚才的声音归咎为一阵小规模降雪而不再理会，我趁机重新凝聚子在一起，把身体变成了比较沉重的水银，钻进雪地里，向中央培养室的大门慢慢蠕动靠近着。 “神会原谅你们的罪孽！”就当我马上要碰触到大门的时候，站在我身后大概十几米位置上的一个军官忽然开始张口呐喊“以至高无上的主的名义，一切罪孽都将被赎清，而你们的家人和你们自身，都将升入天堂！”狂热的表情和夸张的肢体动作，只能让我想象到被错误的植入了治疗癫痫用电击器的猴子。“伊雷！”他高喊着，对着天空仰起头，双手画着奇怪的姿势“伊雷！”他再次大喊，声音大的过分，让我已经变成水银的身体一阵颤动。 “真是有病。”我想着，却没敢停下步伐，继续向着大门流去，大门虽然是密封的，但是仅仅只能阻止直径在零点七毫米以上的物体通过，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负责关住失控生化兽的铁栅栏，化学和生物毒剂实验室在中央培养室的地下七层，中间隔着上百道气密门，所以大门并没有设计成可以防止气体泄漏的款式。 我顺利的滑进大门，看着熟悉的白色灯光，还有乳白色的防滑地面，舒了口气。只要我进来，那么至少外面的这群叛军一个都活不了。 重新变成人形，我看着赤身裸体的自己有些犯愁，前面就有监控器，直接过去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就算发现了我的不是叛军，一想到以后这种影像资料会被生化组的其他同事们拿来做笑料，我就一肚子的不情愿。想了想，我看着自己的啤酒肚笑了出来“没有衣服那就变上一件出来嘛。” 啤酒肚和其他的赘肉变成了相当合体的衣服，多余出来的脂肪甚至足够在我的脚上变出一双相当漂亮的靴子。 “胖人是有福的！”我念叨着自己的口头禅，向培养室的深处走去。 ------------ 038 入侵 中央培养室是一个很宽广的地方。足足十米的层高下，整个培养室里被蓝色的灯光照着，显得很有些问题。 我曾经在一部学术论文上读到过，人在不同的灯光下会有不同的心理反应，当时我只以为这是哪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为了骗引用积分才扔出来的东西，现在想来，似乎里面写的还真有些道理。 圆柱形的培养液里，浸泡着各式各样奇怪的生物。有的看上去像是大号的蜥蜴，有的则完全找不到相应的动物来形容外形，只是一团烂乎乎的软肉，漂浮在培养液里。 说它是烂肉实在是有些失礼，这可是我最骄傲的作品之一，具有高度智能的人造生物，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史莱姆。 史莱姆的灵感来自于电视游戏，在我还没加入生化组前，我就一直认为，这样的生物才具有真正的“生化兵器”潜质。结构简单，生命力顽强，除了没脑子之外什么都好。 生化兽之类的生化兵器一直是整个生化组工作的重点，这个曾经专属于神的领域，如今都快被我的这些同事们玩坏了。就连能飞的天使都被造出了十几个不同的型号出来，只可惜由于生物伦理法的规定，我们不能给它加装或者是培育出人类的大脑。 就连组长都曾经感慨过，如果没有生化伦理法的限制，生化组甚至能创造出一个智慧生命群落出来。 对了，组长已经不是组长了，他叛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学着小狗的样子用力甩甩头，把这些情绪都清除出去之后，我向中控室走去。 直接打破培养舱的话，没有完成培育的生化兽活不了多久，必须要进入中控室，向舱内注入中止培育的激素才行。 中控室在地下十二层，看着因为进入封闭模式下而熄灭了灯的电梯，我叹了口气，似乎要爬很久的楼梯才行。 “啊……好麻烦。”看着如同深渊里爬出来的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般的紧急通道，我有点发愁，这得爬到什么时候去。 “如果是史莱姆的话，就可以直接从缝隙间滴下去了……”我忽然一拍脑袋，变成什么东西摔下去不就好了嘛。 “不如，变成氦气好了。”我想了想，下定决心，整个身体忽然松了一下，然后我感到身上传来了一阵稳定的压力。 小心控制着身体不至于分散的太厉害，我从楼梯间的缝隙间一股脑栽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现在拥有的这种能力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无所不能嘛。这么想着，我顺利到达了中控室的最底部。正准备重新凝聚成形推开面前的大门时，我忽然听到了些声音。 是人的声音。 “你们的动作也太大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生化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你们必须要记住，他们的价值体现在智慧和创意上！一群死了的生化组员一点价值都没有！” “组织的行动不需要你多加评论。”一个冰冷的女声回答道“你只需要做好你现在的事情就够了。马上打开培养仓！” “激素的注入需要时间。”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点戏谑“如果你想让所有的生化兽变成一滩烂肉的话，那倒是可以现在就打开。” “我警告你，坂本！”女声陡然拔高了两个八度“在我面前最好收起你的那些小聪明！没有任何人能够蒙蔽神的眼睛！” “你又不是神。”组长很镇定，我甚至听到了他习惯性转笔的声音“当初达成合作协议的时候，我可不知道会有你这么个冷冰冰的家伙来，要是我知道了，恐怕会重新考虑一下。” 他们后面的对话我完全没听进去，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门，组长在里面？那个女人又是谁？他们要放出生化兽？最后一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我觉得自己气化了的身体差点变成液态，现在的生化组全靠坚固的办公楼和手头的那点生化毒剂抵挡进攻，如果生化兽被放了出去，恐怕生化组里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必须要阻止他们！ 我打起精神，重新稳定住了自己气化的身体，向密封门旁边的负压排气通道滑了进去。 负压通道保持着零点三个大气压的负压，保证了整个中控室内的安全，只可惜，我不是什么普通的气体。虽然前进的有些艰难，不过还是通过排气管，顺利的进入了中控室顶部的排气系统。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组长坐在中控室的操作台旁，而他的身后，一个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的漂亮女人正死死的盯着组长的后脑勺，手里还捏着一把枪。 而在操作台周围，最少围绕着八十个之前在北极出现过的外星人。绿皮，身上露着结实的肌肉和看着十分刺人的体毛。 这样的武装力量下，想正面突入根本没有可能，这些绿皮可是能抵挡105榴弹炮正面爆炸的威力。光靠我一个人…… 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我从十米高的排气口悄悄飘了出来，氦气无色无味，他们肯定看不到我。只不过，问题在于，我该怎么解决他们，变成炸弹进行自杀攻击？我这个体重下，除非变成核弹，否则一点胜算都没有。可是核弹的杀伤力又太大，在这里引爆，恐怕本部连灰都不会剩下。变成毒气？光芥子气的效果虽然没有对绿皮试验过，不过对企鹅的活体实验证明，化学毒剂对它们来说完全没有效果。 一边拼命想着，我继续向下缓缓飘落，现在，我离这些三米多高的绿皮的头顶只有不到四十厘米的距离了。 几个绿皮兽人忽然抽动了几下鼻子，冲着我刚刚离开的排气口看了一眼，尖锐的目光直接穿透了我的身体，这种被如有实质的目光穿透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随着那几个绿皮抽动鼻子的动作，其他的兽人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也一起开始了快速的嗅闻，我似乎感觉到身下忽然出现了几十台真空吸尘器，还没等我做出什么反应，整个身体就被分成了许多小气流，然后就被绿皮们吸进了肺里！ ------------ 039 背叛 被整个身体被分成几十份，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一般人能体验到的。 疼痛之类的感觉倒是没有，可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只让我觉得一阵难受，似乎像是快窒息了一样。 绿皮似乎能够吸收氦气！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变成的气体部分正在迅速缩减，继续等下午无异于自寻死路，我必须想点办法摆脱现状才行。否则还没等我放出生化兽就得死在绿皮的肺里。 绿皮们的外表坚硬的难以想象，即使大当量的炸弹都没办法一次解决。不过，现在我在他们体内…… 有了！ 我灵光一闪，开始拼命的想象自己变成炸了毛的金属豪猪。 既然不能从外面下手，那就从内部开始！ 气化的身体迅速凝固，变成了沉甸甸的金属块，绿皮们似乎有些惊慌，但他们也只能惊慌了。 “噗！”连绵不绝的泄气声在整个中控室内不断响起，就像是一群调皮的孩子用铅笔戳破了灌满自来水的气球一样。紧接着就是一片重物倒下后，砸在金属地面上的声音。 我选择拟态的是钛钨合金，银灰色的尖刺几乎没费什么劲，就顺利的刺穿了绿皮们的心脏和脊椎，尖刺支撑着绿皮的身体，没让他们立刻倒下。 正在我准备重新变成气体，从绿皮们身体上的大洞里重新飘走的时候，那个一直站在组长旁的女人忽然叫了起来。 “以神的名义！”她尖锐的声音甚至引起了我身体的共鸣，离得近的几个绿皮身上冒出来的尖刺，甚至出现了金属疲劳的裂痕。 我连忙重新化成氦气，急匆匆的向中控室下的地板缝隙里流了进去。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一直忙着操作主控板的组长冲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从身上摘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球，冲我附近扔了过来。 小球在地上跳动了两下，正当我马上就能全部钻进地板下的时候，忽然冒出了极其刺眼的紫光。“电浆！”我马上意识到了组长的打算，电浆手雷在爆炸后十五秒内都能稳定的产生出一个电浆场，被粒子电离后空气中的自由电子将带着上亿伏的高压，把范围内的一切生物体都变成焦炭。 还好我现在是氦气……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后，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光。 通电后会产生光亮。这是一切稀有气体的特性之一，我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放出了比电浆更显眼的紫蓝色光芒。 “见鬼！”我顾不上自己还处在高压电浆中的险境，强行聚集正在发光的身子，把整个身体变成了碳化硅。 一团黑色的粉末状物体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了中控室里，被电离后的空气遇到绝缘物后变得相当狂暴，一股猛烈的气流平地而起，直接将我抛向了房顶。 “我很好奇。”看着一片黑尘笼罩了整个房间的坂本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他只是坐在座位上，甚至悠闲的翘着二郎腿“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小白。” 我什么话都没说，强行保持着镇定，可心里的震惊依旧无法平静――到现在为止我都没露过人形，他怎么可能认出来是我？ “怎么，不说话？”稍微经过一阵沉默之后，坂本又说话了“好了好了，别太紧张。这里也没有外人。” 紧接着坂本，那个女人也说话了，只不过她的眼睛似乎不知道该往哪看，到处游移着目光“没有人能够逃脱神的审判，投降吧！神会宽恕你的罪孽！” “这就是你的新东家？”我忍不住开始说话了，碳化硅漂浮在空气中振动着，传达着我的意思，巨大的轰鸣声甚至震碎了几个灯泡。“这种嘴上永远挂着所谓的神，然后屠戮同胞的杂碎就是你新的阵营么，组长！” “你知道的，我对阵营什么的一项没什么概念。”无视了身旁那个愤怒的女人，坂本坐在座位上晃荡着腿“我只是想要更多的研究素材而已。他们能给我提供不计其数的外星人标本，活体样本，他们甚至不会管我的实验有没有触犯生物伦理法。”他摊了摊手，显得很是惬意“这是多么美好的现实，多么美妙的将来！没有条条框框的实验……” “就因为这个！”我愤怒的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就因为这个，你背叛了自己的部下，甚至不惜把我们全都杀掉？！” “你们不过是些残次品。”坂本剔着指甲，甚至把手指冲着灯光照了照：“你们不但不接受我的伟大构想，甚至和那些妨碍我实验的人一起，阻止我的想法！”他似乎也生气了，把控制台拍的山响“是你们先背叛了我！我给予了你们多少东西！我的知识，我的理想，我的目标！”他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站在控制台上大喊道“你们！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渣滓！你们这种残次品，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消失吧！毁灭吧！然后，我会重新改造你们的大脑。”他露出了一阵沉醉的表情“你们将重新成为我最忠诚的部下，我的理想的践行者，而不是胆敢阻挠我伟大构想实现的短视之徒！” “你疯了。”我看着面前熟悉的组长，心里忽然冒出一股酸楚的感觉“为了这种荒唐的东西，你甚至背叛了自己的种族……” “什么种族？”坂本声嘶力竭的喊道“人类？不，我早就不是人类了！我能够凭空创造生命，我能够控制它们的思维，我是神！” 我放弃了和组长的沟通，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沟通的能力，除了暴力之外，恐怕没有东西能够阻止他了。 我指挥着漫天的粉尘，集中在一起形成了人形，露出了自己原来的面貌“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再说什么了。”粉尘在我的指挥下开始融化成液体，然后泛出一阵看起来让人有些牙酸的波纹，随后液体重新凝聚成了银白色的固体，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坂本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他和我张口，异口同声道“为了所有人类（为了我的理想），去死吧！” ------------ 040 复制机 深空局总监办公室 我还是没能去成第一线。虽说是说好了要一起去，但无论是乌附子还是躺在床上装死的老汤姆，都坚持我必须留在办公室里等着。 “你是总监。”老汤姆被小护士推进了我的办公室，扎着吊瓶的手远远的指点着我的鼻子“等这个局子毁了你再上前线去！” 我看着老头子一阵无奈“整个局里的人差不多都被我撒出去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顶什么用？” “你们是情报官！”老头子骂的口水乱喷“情报部的官老爷们就应该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搂着漂亮姑娘，然后让下面的苦哈哈大头兵们去送死！这才是你的工作！” “我又不是官老爷。”我苦着脸安抚老头子“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让别的部门的人不明不白的去送死，我哪忍心？” “你就忍心让自己的情报员去前线真刀真枪和人拼命！”轮椅旁边的血压计滴滴滴乱响起来，小护士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一眼，老头子继续发飙“一个情报员带来的消息，有时候能救上万人的性命！” “好好好……”我无奈道“那我让局里的情报员在外围负责情报收集总行了吧？” “还有俘虏审讯！”老头子补充道“这些小王八蛋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搞什么集体叛变，你们一定要搞明白，是谁给的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把他们找出来！”老头子的眼光里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然后把他们彻底清除出去！那些围攻生化组的士兵，都是好孩子，不应该走上这种路！” 穿梭机起降的声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才慢慢安静下来。我有些紧张的看着桌上的监视器，里面传来的，是一线情报员身上摄像机所拍下来的景象。 门被悄悄推开了，我抬头一看，是脸色不大好看的提娅。 “你来了？”我招呼着她过来坐下“看看吧。” 她点点头，轻轻走过来，头顶上的耳朵抖了两下，皱着眉头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他们去干什么？”提娅看着监视器问道“全都带着武器，肯定不是去野营吧？” “你也应该听到广播里的话了吧？”我看了一眼提娅“生化组的基地被攻击了。对手是把你们当成神的邪教徒。” “我又听不懂地球话。”提娅皱着眉毛“乌附子拿着翻译器，我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肯说。” “不是他打算隐瞒什么。”我倒了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解释道“只是他的工作习惯而已。” “我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就生气啦。”虽然这么说着，提娅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她端起牛奶喝了两口“我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有这么大的分歧。” “分歧？”我望着监视器里从穿梭机里下来后，转乘海军陆战队载具的情报员，问道“什么分歧？” “你们为了整个群体的利益和存亡和我们作战。”提娅从翻译器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虽然以我的立场来说这算是件好事。但是对其他人来说，不也是好事么？为什么这些叛军要攻击你们？他们难道不知道军部的目的？” “人类这个种群是极其复杂和诡异的。”我叹了口气“别说是你了，几千年来，无数人类先贤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背叛和忠诚就像是一对命运的双生子，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起起伏伏，我们总能看到忠诚的战士和卑劣的叛徒。” “所以有了你们。”她看着我，放下了喝了一半的牛奶“深空局里的成员，都是绝对忠诚的么？” “从来就没有绝对忠诚这种事情。”我看着提娅，觉得她今天的反应有些反常“比如这次，我们中间就出了一个叛徒。但是，更多的成员却依旧是忠诚的。” “这没有什么说服力。”提娅的眼睛更亮了“如果没有办法保证绝对忠诚，有些东西我是不可能交给你的。” “你还有私藏？”我来了兴致“是什么？” “一艘船。”提娅的回答简短有力“船本身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上面的设备。” “设备？” “复制机。”提娅低下了头，过了一阵才继续说道“这是伊雷文明的核心之一。只要给机器提供足够的元灵，理论上，它可以制造出无限的物质。”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小时候漫画里，那只蓝色没有耳朵，肚子上有个小口袋的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我盯着提娅“制造无限物质的机器？这不可能！” “还有二十几天，第一波远征舰队就要抵达地球圈了。”提娅站了起来，很严肃的对我说“我的性命，和这整个星球的生物都绑在一起，我不可能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东西在哪？”我决定暂时相信提娅“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因为，会有叛徒。”提娅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复制机只有一台，如果被你们内部的叛徒发现，他甚至不需要做太大的动作，只要往复制机里放哪怕一只苍蝇，复杂的生物结构就能够彻底烧毁复制机的处理器。这种机器太过精密，同时也很脆弱。”她顿了顿，继续道“而我相信你。” “为什么是我？”我看着提娅，嘴角微微有些上翘“难道我不会是邪教徒之一么？” “你没有信仰。”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似乎这个秘密一直压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你和伊雷军部的人很像，没有信仰，只在意自己的同伴。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敌人，但同时，也是最可靠的盟友。” “谢谢你的信任。”我看着提娅，给她的杯子里重新续满牛奶“不过，有一点你错了。” 提娅端起牛奶，疑惑的盯着我。 “我有信仰。”说着，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信仰生命。一切生命都是同等珍贵的。但我同伴的生命，比其他的一切都更为重要。” “我没看错你。”她笑了，笑的很好看“你说的话，和爸爸说过的一样。” ------------ 041 核爆 生化组罗布泊基地　中央培养室 我不知道为什么支援还没来，但我知道，如果他们再不快点来的话，我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组长的个子很小，但是他的作战能力却高的吓人。 生化组成员喜欢自我改造，善于自我改造。这是除去生化武器和生化兽的制造之外，生化组最大的特点和长处。 组长在喊出哪句“请你去死”之后，忽然整个人炸了开来。无数尖刺和坚硬的圆球从他身上激射而出，砸在我刚刚凝聚好的身体上，留下无数小坑。 我被爆炸的冲击波撞的喉头一甜，捂着胸口吐出了好几口黑血。刚刚觉得胸口舒服了点，准备站起来进攻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组长当然是不可能搞什么自杀式爆炸袭击的，一个把自己看做是神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舍弃生命！但也只是在抬头的瞬间，我才意识到，组长大概真的没把自己当成人类来看。 爆炸的重心点留下的不是什么烂肉一滩，而是一个巨大的卵形物体。 我下意识前冲，一个蛋肯定不能把我怎么样，只要能赶在他动手之前放出生化兽，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样即使死在这儿，其他的组员至少能活下来。 这买卖值得干。 我距离爆炸点不算很远，在全力奔跑下，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控制台上，我毫不犹豫一掌拍下，眼光扫过，似乎生化兽们已经被注入了最后的激素，都已经处于了激活状态。 脑后传来一阵风声，我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捆住，就差一丝距离，我就能按下那个释放按钮了。 “太大意了，小白。你太大意了。”卵形物周围伸出无数道触须，其中好几根牢牢捆在了我的手腕上。其他在空中挥舞着的触须重新缩了回去，把蛋壳外面淡绿色的硬壳一点一点掰下来，扔的满地都是“如果你刚才选择逃跑，我还真没什么能对付你的好办法。不过现在……”他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混杂，就像是在地下停车场里，有上百人同时说话一样“你只能死在这儿了。” “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来试试看啊！”我猛然下蹲，把自己变成液体，准备躲进地板下的空隙里。 “没用的。”百人合唱再次响起，触须准确的伸进铁格地板中，然后把一块足有半吨多重的地板扔的到处都是“投降吧！” “你做梦！”发现液体没有用，我索性把自己变成了二氧化碳，触手虽然没法攻击气体，但那些玩意挥击的时候带起来的风压实在让人头疼。 我一边努力吸引着组长的注意力，一边偷偷看着中控台旁边的一个角落。 在刚刚被组长抓住的时候，我就把自己的左脚和身体分开，变成了一架小遥控飞行器，因为怕飞行的时候产生太大的声音让组长注意到，所以上升的速度刻意控制的很慢。到处乱飞的触须有几次差点击中它，不过好在最后仍然化险为夷。现在，它已经快到达中控台上了。 “你觉得我没发现你的小伎俩？”眼看着飞行器已经落在了控制台上，组长忽然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震得我一阵头晕“太天真了！”话音刚落，一根尖锐的骨刺带着粘液从组长身上猛然飞出，把飞行器钉在了中控器上。 “你太令我失望了。”触手终于把淡绿色的外壳全部掰掉，两只巨大的复眼出现在我面前，里面还闪动着金属似的光泽“无机物拟态这种小技巧只能是小技巧而已！只有像我这样高度进化并且完美组合在一起的生物，才是真正的道路！” 我把气化的身体聚集在一起，靠着墙角重新变成了人形。刚准备张嘴说话，却又吐出两口血来。血液刚一接触地面，忽然猛的凝固成了像是肌肉的组织，扎出无数尖刺，张牙舞爪着。 “你用的是海拉细胞？”组长的复眼慢慢转动，盯着我身前的地面，沉默了一会道“海拉细胞的侵入性很强，你的身体现在已经被侵蚀了。” “那又如何？”我看着眼前的怪物，又吐出两块血痰“总比变成你这种连人形都没有了的怪物强！” “你还没明白？”组长忽然笑了起来，身旁的触手一起抖动着，抖出一阵诡异的波浪，看的我眼前发晕“丁石开发的海拉细胞提取物被我掉了包，里面装着的，是重新定向培养过的海拉细胞原体。那玩意没有失活，恰恰相反，它的活性和侵入性比以前强了很多。投降吧！我这里有解药。”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了针眼大小。 丁石是医疗部出身，最大的爱好和研究方向就是制造医疗用品。虽说他开发出来的玩意会给人带来剧痛，不过确实非常管用。就连动脉断裂这种会让人在十几秒内死亡的重伤，用他开发出来的治疗品也能迅速治好。 可是？明明应该是失活了的提取物却被调了包。而且，老丁肯定还不知道这一点。现在外面在打仗，会有很多同时受伤，老丁肯定会给他们用这种医疗品…… 我猛然跳了起来，向组长扑去，身体内部的消化器官全部拟态成了高浓度的核原料。 “滴滴！”两声脆响，被骨刺钉在中控台上的飞行器忽然融化，并且重新凝固成了一只手。狠狠按下了生化兽的释放开关。 “去死吧！”我把右手变成尖刀，一把插进自己的胸膛，从上到下直接割开，露出里面银灰色的浓缩铀。食道在我的控制下，拟态成了炸药，尖刀在核原料旁划过的时候，刀刃上带起的火花直接引爆了它。 深空局　总监办公室 情况不太妙。 我和提娅看着监视器，空气极为凝重。 被叛军隔开的中央培养室忽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几只生化兽刚刚被弹射系统从生化室外的地面上弹射出去后没过几秒，整个中央培养室似乎被某个看不见的大手一把抓住，从土里往外拽出一截，然后再松手。银灰色的屋顶颓然倒下，整个培养室变成了一片废墟。 冲击破迅速席卷了整个基地，就在附近驻扎的叛军营地首当其冲，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都瘫痪，就连深空局特质的防emp冲击摄影机传来的画面，都带着强烈的干扰信号。 “总监，这里是情报搜集处。”画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刚才的爆炸，恐怕是核爆。” 他刚刚说完，一旁的传真机忽然响了起来，一张紧急报告被打印了出来。 “地点：罗布泊生化组基地附近两公里　深度：七十米　爆炸类型：核爆　当量：三万吨” “是核爆。”我对着监视器说道“刚刚获得了卫星确认，让所有人穿上防化服。尽快解救被围困的生化组组员，没有防化服，他们撑不了太久。” ------------ 042 口供（上） 没有援兵的叛乱部队就像是无根之水，看着虽然挺吓人，但实际上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北方战区的海军陆战队不太适应空投兵的作战方法，大部分陆战队员这辈子都没玩过跳伞。作为陆战队老祖宗的海德森上将也相当了解情况，调令里顺带加上了一张命令，调配了整整一个师团的运输直升机做空降。虽然效果确实很好没错，不过怎么看都有些溺爱下属的意思。 空降兵团则直接的多。和远远就降落放人的陆战队不同，空降兵们一直秉承着“永远被敌人包围”的作战态度，嚣张不已的直接降落在了中央培养室和生化组总部间两公里的缝隙中，大大方方的对着两侧目瞪口呆的叛军开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 空降兵是在中央培养室已经变成废墟之后才降落的，好几辆空投下来的重装备甚至在天上飘着还没落地，就被核爆的冲击波撞破了伞布，在地上砸出了一片狼藉。 正在享受难得的压制敌人机会的空降兵们吓了一跳，因为核爆产生的电磁波辐射干扰，一时间又和空降兵指挥部失去了联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居然就这样乱成了一团。 幸亏和这群疯子一起跳伞的，除了重装备之外，还有几个深空局的情报官，他们凭借着身上的微波通讯器和我取得了联系。 “总监！”监视器上忽然切进来了一个画面，因为干扰太过严重，整个图案上充满了电视模拟时代特有的雪花点，声音也断断续续“我们……受……到了很强……的电磁波……干扰……”我从一旁找来纸笔，在纸上大大的写着“核爆，注意防护”，然后接通了正在和陆战队一起行动的黄嘉懿“计划有变，带一批陆战队去和空降兵们回合，他们受到的辐射影响太严重，这么呆下去肯定要出事儿的。” “陆战队没有带辐射防护服。”黄嘉懿在通讯中跟我解释道“让他们和我一起去不现实。我一个人去就行。”说着，她把摄像机转向了远处已经变成废墟了的中央培养室“有生化兽拖延时间，要带着他们撤离问题应该不大。” “那就你一个人去。”我想了一会，同意了她的建议“注意安全。” “放心好了。”她甩了甩头发“我还没打算年纪轻轻就变成烈士，躺在陵园里供人瞻仰。” 炮火凶猛。 或许是因为签署调令的是自家老祖宗，陆战队的作战格外下本钱。上百门火炮一字摆开，对着盘踞在中央培养室附近的叛军猛烈开火，炮弹发射和落下后爆炸的声音响成一片，密集的像是过年时，热闹的鼓点。 152速射榴弹炮在夜空里划出漂亮的光点，极其嚣张的展示着自己的威力。陆战队的炮兵似乎是吃准了叛军没有足够的重火力，极其不地道的把所有装进炮膛的炮弹都换成了曳光弹，用炮火一遍又一遍的犁着罗布泊的盐碱地。偶尔有一两枚配属陆军的200毫米重型迫击炮弹落在炮兵阵地附近，换来的却是陆战队炮兵更加丧心病狂的炮击，炮弹射击速度之快，以至于炮管在夜晚的黑暗中，泛着暗红色的光芒。有些恶趣味的陆战队炮兵甚至直接用泛着高温的炮管点烟，恶狠狠的喷着青蓝色的烟雾，一副标准的恶霸模样。 我在监视器上有些担心的看着黄嘉懿一路小跑，她还时不时做出些高难度的跑酷动作，比如双手一撑，直接从被炸毁了的卡车残骸上飞跃而过之类的动作。摄像头被安装在了她的头盔上，这种第一人称的景象看的我一阵恶心。 周围时不时有些炮弹划过，但是黄嘉懿跑动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反而还快了那么一丝。 在这样一往无前的气势下，她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空降兵阵地附近，在雪花点的干扰下，冲着空降兵的现场指挥官喊了几句什么。 空降兵阵地开始收缩，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打点着行装，有些士官甚至要求士兵们不能给叛军留下任何可以使用的给养，从子弹壳到还沾着碎屑的战斗口粮外包装纸，一个师团规模的空降兵把阵地打扫了个干干净净，除了地上的积雪之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叛军指挥官一边满头大汗指挥着自己麾下士气极其低劣的士兵，去抵抗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罗布泊大地上的生化兽们，一边极其小心的看着空降兵的阵地位置，二十分钟前，他们甚至被空降兵的火力压的抬不起头来，而现在，整个空降兵阵地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很是担心，连续派了几波侦察兵出去想探探情况，却连这些探子都像是坠入无尽深渊的石子一样，连一点声音都没送出来。 就在指挥官满头大汗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的时候，几个深空局行动组的中尉正骂骂咧咧的绑着俘虏。 “你们干点什么不好，跟着这群生儿子没**的家伙造反！”一个脸上有点胡子的中尉骂的尤为起劲，只是因为害怕声音传的太远，所以压着嗓子叫骂着“要是活得不耐烦了，找把手枪冲着自己娄火不就完了？！还得老子还得在这鬼地方跟你们一起受罪！” 几个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小兵不吭声，只是另一个看着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陆军少尉反唇相讥道“你们懂什么！使徒的伟大不是人类能抗衡的，只有遵从神的质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脸烦躁的中尉用脚上的靴子把话塞了回去。 “神的旨意？”他的脚尖稍微用了些力气，仔细的让钢片衬底的靴头塞的更结实了些“我旨你奶奶个腿！去他娘的使徒！”他咳了口痰，不屑的吐在陆军少尉的脸边上“什么狗屁使徒！老子亲眼见过！神使！还不是照样被乌副官迷的东南西北都不知道！” ------------ 043 口供（下） 中尉的话掷地有声，几乎由不得人不相信。我在监视器后看的莫名其妙，提娅却低下了头，半天不说话。 “不可能！你这个渎神的混蛋！”被按在地上的陆军少尉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嘴里塞着的靴子头吐了出去，下颌似乎因为用力过大脱臼了，尽管口齿不清，但仍然大声驳斥着“你会下地狱的！” “老子已经半只脚在地狱里呆着了。”招呼着其他行动组成员把人带走，胡子中尉不屑的哼道“这种地方和地狱有什么不一样么？” “只要心向光明，身在地狱又何妨！”少尉用力合了几下嘴，把脱臼的关节重新合上做出一副出尘活佛的摸样“信教吧！不然神降之后杀你全家！” “放你娘的罗圈屁！”胡子中尉大怒，连着抽了少尉十几个大嘴巴“你不是说有神么？在哪啊？老子这么揍你，怎么没见你们的神来保佑你？” 耳光清脆，带着铝合金击打垫板的战术手套抽打在少尉的脸上，嘹亮的脆响在夜空中传出去老远，然后被陆战队炮兵的炮声彻底掩盖。 提娅转过头去不看监视器，我想了想，按下通话键“别胡闹了，赶紧带上人撤回来。把生化组的人都带回来。留下几个身手好点，机灵聪明的看着情况，其他人全部撤回来。” 核爆的辐射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很大。虽然就现在的医疗技术来说，因为辐射导致的肠道损伤和白血病已经不是什么无法治愈的绝症，但依旧对人有很大的消耗作用。还有二十九天伊雷军部的远航舰队就要进入地球轨道了，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发现自己手下的人全都躺在医疗室里。 “滴滴滴”。桌上的保密线路忽然响了起来，我看了提娅一眼，她歪歪脑袋，一脸困惑。 “这是保密线路。”我指着桌子上的电话“知道什么叫保密么？” “我又听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提娅瞪了我一眼：“你把翻译器扔远点就行了。” “所谓的保密，意思是，我在听电话的时候不能让人知道内容，就算是表情或者语气也不行。”我指了指紧闭着的办公室大门“自己自觉，别让我赶人。” 提娅瞪了我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脚尖点过桌面，直接从桌子上跳了过去，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我接起响了半天的电话。 “叶澄海中将！”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老人，操着一股子带着浓郁袋鼠味的澳大利亚英语。我能听得出他很生气“等着上军事法庭吧！”话音刚落，通话就被砸断。摔电话的声音震的我耳朵一阵生疼。 我拿着电话，一阵无语。如果不出意料，打电话的人恐怕是unoh陆军部的司令之类的老东西。 要得出这个结论并不困难，保密电话不是所有人都能打的。尤其是通向深空局的保密线路。电话里叫我等着上军事法庭，而不是等死，说明应该是一个习惯于使用正规途径来解决问题的人。 知道深空局保密线路，并且可以使用的，上了年纪，喜欢用正规途径解决问题并且对我，对深空局有深沉怨念的人，再加上电话打来的时间，除了陆军部的老家伙们之外，没有别的人了。 我刚刚把电话挂掉，它就又响了起来。 “叶澄海中将。”这次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了很多“我是陆军法务处处长兼公爵法律顾问塞缪尔准将。” 得到了我不置可否的哼声之后，塞缪尔准将的声音更加平静了“鉴于深空局对陆军部驻蒙古高原239师变电站的空袭，以及对陆军部驻罗布泊快速反应部队的绞杀，在下将正式代表陆军部，向最高联席会议主席，以及最高联席会议下属的军事审判法庭提出告诉。深空局将被列为被告，而根据最高联席会议章程第四条第九款，本次告诉提出时，您作为深空局最高领导人，必须到庭回答问题。陆军部将于标准时三月六日上午1200开始提起诉讼，请您安排好时间，出庭受审。” 我稍微费了点功夫，才把这一长串话理解清楚：“陆军部要起诉深空局？” “是的，中将阁下。”对面的声音简直平静的让人心里发憷“陆军部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证明，您和您所领导的深空局在两天前的突袭行动中故意袭击了239师团的军产，造成两人死亡，六人受伤的惨剧。并且就我所知，现在，陆军部驻罗布泊快速反应部队正在经受着深空局特工和海军陆战队的袭击。我必须指出，这等暴行是陆军部无法忍受的……” “够了。”我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239师和地方邪教徒勾结，私自搭建电缆，转移国防资源。而罗布泊的快速反应部队更是直接叛变，你们陆军部与其和我打官司，不如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些！” “您的意见我会转达陆军部上层领导。”塞缪尔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起诉书的递交不会延迟，请您在明天中午前抵达总部，接受审问。” 电话被我摔了回去，我坐在座位上，气的手有些发抖。 “真他娘的……”我刚刚点着烟塞进嘴里，骂了两声，就把满嘴的脏话咽了回去。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小萌骑在球球的身上揉着眼睛，一旁还站着有些警惕小丫头的提娅。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门外的小萌，连忙转身打开窗户，顺手把烟头扔了出去。 “必安叔叔不在，狙击组的大姐姐们也不在。”小萌嘟着嘴“球球刚刚回来的时候脏死了，我光顾着给他洗澡，连饭都没吃……” 我正愁着怎么给小丫头整点吃的的档口，机场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第一波返回本部的深空局雇员到了。 天无绝人之路！我开着吉普车，带上小萌飙到了机场旁，准确的抓住了刚刚下穿梭机的乌附子。 “给她弄点吃的，等狙击组的小姑娘们回来了，安排她们去睡觉。”我对着一脸疲倦的副官开始下命令“等事情都办完了，叫上情报分析组的那些个头头们到我办公室……”我顿了顿，问道“局里有法律专家么？” “未成年人保护法或者是刑法的话，没有。”乌附子很认真的回答道“如果您要找法律方面的专家，不如从海军部借调几个。局里都是些违法乱纪的高手，对这种事情了解的很有限。” “球球刚才搞的自己身上一团脏。”我面部表情的加了一道命令“等事情都办完了，去给它洗澡。用手洗，不许用肥皂。”一边说我一边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用墨水把那只小北极熊染成黑的。 ------------ 044 命令（上） 不得不说，打仗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看专家的。 叛军虽然还在抵抗，但是基本上已经无法对空降兵和陆战队的攻势做出太大的反应了。缺少重火力，没有支援，而且还陷入了背腹受敌境地的叛军一面苦苦支撑着，另一方面不停的收缩防御阵型，占领了位于中央培养室旁三公里的一处小山坡，继续抵抗着潮水般不停冲击着的攻击。 重新回到办公室，我一边瞅着监视器里被炮火犁地的小山坡，一边捏住球球脖子后面的软肉，在它的白毛上撒着黑色墨水。 球球不断轻哼着，似乎很享受冰凉的墨水带给它的感受，一边用贼溜溜的小眼睛到处打量着房间，不知道是不是肚子又饿了。 第二波撤离的深空局雇员的穿梭机正在机场上空盘旋着，机场塔台的指挥似乎很有些费劲，毕竟从来没有同时指挥过这么大的人员回撤行动，缺乏工作经验的缺点在这一刻显得分外明显。监视器一旁的通讯器里，不时传来飞行员们愤怒的指责声和塔台调度们反呛的对话，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整个深空局超乎寻常的热闹起来。黄土高坡上黑漆漆的夜，似乎也多了些人味和热闹劲。 “总监，你在线上么？”通话器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干扰极其严重的通话：“紧急呼叫，如果听到了请迅速回答！” “我在线上。”我按下了通话键“你是谁？” “情报收集处一等少校罗森凯。识别码339a899.”通话器旁边的蓝灯闪了几下，然后稳定的亮了起来，显然是通过了识别码验证。“我有紧急情报，请您记录。” “说。”我摸过桌上的纸笔，开始准备记录。 “我在生化组罗布泊基地里。”通讯上的干扰似乎变得更加严重了“随身携带的伽马射线测试表明，罗布泊基地附近的辐射正在加强！从第一批情报员撤离开始到现在的四十分钟内，罗布泊基地内部的辐射值已经上升了三倍，超出标准计量两千八百倍！” “我记下了，还有什么消息么？”我快速记了下来，并且继续问道“如果没有的话，尽快撤离罗布泊基地！把这个消息通知给正在作战的一线部队，要求他们也准备进行撤离。” “还有一件事。”罗森凯少校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在基地里，发现地上有很多生物组织碎片，但是，它们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变！” 我没吭声，继续记录着少校传回的情报，但是从事情报工作这么长时间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情报可能很重要。 “组织明显显现出不同寻常的生命活性，我这一路上，发现这些组织似乎正在聚集重组。”罗森凯少校的声音有点发紧，而这种紧迫感在强烈的通讯干扰下变得异常明显起来。“已经有相当数量的变异组织重组在了一起，他们组合成的生物体，对其他生命有明显的攻击性。而这种组织碎片……”他咽了口口水：“数量极为惊人。” “迅速撤离。”我把笔一扔，迅速下了决心“作战部队那边我去通知，你立刻离开那里！” “恐怕，来不及了。”罗森凯少校苦笑了两声“我正躲在坂本的办公室里。这里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从刚才开始，我已经听到变异生物体砸门的声音了。” 我平放在办公桌上的手迅速捏紧：“没有其他的通道了么？” “没有了。”罗森凯似乎恢复了平静“我刚刚检查过，这里的通风口是直接用钢筋混凝土浇筑出来的。直径只有二十公分，我过不去。” 我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却不知道该对这位少校说些什么。 “总监，等战争结束后，如果我们赢了，而您又能联系上我的父母的话……”少校的声音打破了无线电里的沉默“请您转告他们，我是死在训练里的。一下就过去了，没什么痛苦……” 他忽然笑了笑“我们一定会赢的，是么？” “我们一定会赢。我保证。”我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么句话。 “那么，我作为情报官，就算死也要保持风度才行。”他和我开着玩笑，这句台词是整个深空局通用的玩笑话，情报官们经常在自己狼狈不堪的时候这么说，算是一种自嘲。“我的枪里还有几发子弹，请放心，在死之前，我怎么也得从他们身上咬几块肉下来才算数。” “最后。”通话器那边传来的撞击声越来越急，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金属收到巨力后扭曲的声响“生化组的叛变很可能不是个案，我建议对所有的生化组成员进行隔离审查。我们，经不起一次内战……”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了一声巨响，还有紧接着的枪声。 “我们的归宿是……”声嘶力竭的喊声中，通话忽然毫无预兆中断，然后一切重归平静。 “鲜花只在白骨下盛开，我们的归宿……是星辰大海。”我站起身来，看着通话器上显示通讯中断而不断闪烁的黄灯，低下了头，向一位尽职尽责的情报官致以最高的敬意。 “我是深空局总监叶澄海。”我按下通话器上的按钮，向正在用重火力殴打叛军的空降兵以及陆战队指挥官通报这个少校用生命换来的情报“罗布泊周围辐射异常升高，且有可靠情报证实，总基地内部可能出现生化泄露危机。综合判断后，强烈建议贵部立刻撤退。” “撤退？”陆战队的指挥官是一位准将，他冲着通话器喊道“扯什么淡！再给我三个小时，这群背叛人类的叛军全都得死在这儿！” “没有时间了。”我沉默了一会，对他说道“这是命令。带着你的部队立刻撤退，所有不方便携带的重武器和补给全部放弃。你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我会要求联席会议动用动能战略卫星，对罗布泊基地两百公里范围内的所有地域进行清洗，请立刻执行命令。” ------------ 045 命令（下） 动能战略卫星，是一种专门用于针对地面目标的战略性武器。这套系统由十二座运行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的空间站或者说高速导弹发射器组成。 每个空间站都装备了十二枚高速导弹，导弹上并没有可以爆炸的传统战斗部，恰恰相反的是，这些导弹的尖部都由密度极大的锇合金填充而成。加上导弹后的高效率火箭推进器，阻力极小的弹体设计以及高耐热的外表涂层，动能导弹能在击中目标前，达到惊人的二十倍超高音速。 这样的武器命中目标时，其威力是极其惊人的。一枚这样的武器，可以覆盖大约八十平方公里的范围，足以保证这个范围内，从地底到空中所有的生物，都被弹头释放出来的能量化成灰烬。 “请转公爵阁下。”我拿起保密线路，打给了正在睡觉的威灵顿公爵，接电话的却是季星。 “公爵阁下已经睡了。如果总监您没有什么太过着急的事情的话，我建议您还是等到明天上午十点之后再打。”季星拒绝的很有礼貌，也让人完全生不出责怪他的意思“公爵阁下的起床气很重，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那就请你转告公爵。”我强忍着摔电话的冲动“我将在二十八分钟后激活动能战略卫星，覆盖攻击整个罗布泊地区。” “我明白了。”季星的回答一如往常，不过稍微加快的语速确实体现出了他的情绪波动“请您不要挂断电话，我现在就去叫醒公爵。” 稍微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了摔杯子的声音。 “叶澄海！”威灵顿一改见面时慵懒松散带着小舌音的贵族英语，冲着我怒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你准备发火前。”我回答道“请给我雷神系统的使用授权。” “你们深空局打算铲除异己也不能用战略武器！”威灵顿吼的都破音了“要想拿回生化组的指挥权，要靠的是脑子，是政治！用战略武器把他们从地图上抹掉一点作用都没有！”“你还不知道？”我惊讶道“你没看送过去的情报么？”坂本叛变和叛军进攻的消息，我从行动开始前就通过保密线路发了过去，用的还是最高密级的线路。想来刚刚吃完晚饭，公爵应该还没休息才是。 “谁会在下午五点钟之后还工作啊！”他吼的底气十足“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真想飞到总部去抽这个总司令两巴掌“情报我送过去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一阵快速的纸张翻阅声传来，我不时听到威灵顿抽冷气的声音。 “情况不是应该已经被控制住了么？”过了十几秒，威灵顿忽然说话了“半个师的叛军主力，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能挡得住四个团的海军陆战队和三个加强团的空降兵的夹击吧？你调的部队都够一个师团了。” “生化组附近的地下发生了核爆。”我沉声解释道“引爆的究竟是谁不知道，但是辐射扩展的速度很快，快到不像是一般的核爆。而且，生化组基地里发生了高危的生化泄露，综合情况考虑，我要求使用动能战略卫星进行覆盖打击。” “我批准了。”公爵做决定倒是相当爽快“你要多少？” “罗布泊地区内全部都要覆盖。”我回答道“大概需要六枚左右。” “为什么要这么多？”他有些不解“生化组的总部范围，一枚动能弹就够了吧？” “因为叛变的，是整个生化组里战斗力最强的人。”我叹了口气“即使这么做，都未必能抓得他的尾巴。” “祝我们好运吧。”公爵也叹了口气“我今天不睡了，有什么消息尽快反馈给我。发射命令我现在就去发布。地面部队还有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撤退。叫他们动作快点。” 我坐在座位上，有些脱力。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快，实在让人有些震惊和无措。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进来。”我揉着脑袋。 从门外进来的是乌附子和生化组的小渊。乌附子冲我点了点头，把被染成熊猫配色的球球拽出了办公室，留下了我和低着头的小渊。 “坐吧。”我指了指桌子前面的座位“有什么事儿？” “组长……”他坐下，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忽然抬头道“组长，能活下来么？” “如果他老老实实投降，那当然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我冷声道“但是现在，只要他敢出现在罗布泊，那就肯定活不了！” “我一直觉得，组长是个好人……”他听到了我的话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烈的反应，只是低着头低声嘟囔着“虽然组长一直有些疯疯癫癫……但是，他对我们一直很好……” “事实证明，那只是他在伪装而已。”我也叹了口气“一个无时无刻不在伪装自己本意的人，如果不是圣贤，那就是大奸大恶。现在看起来，他大概是第二种。”说到这儿，我也有些兴意阑珊，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当时，你们是怎么知道他要叛变的？”蜂巢组织传播信息并没有很强的等级性，就个体来看，每一个植入了蜂巢组织的个人都是一个广播站，可以向所有蜂巢成员发送信息，而这种信息是不可被屏蔽或者忽视的。不过，好在要运用蜂巢系统这种东西发送信息很困难，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最多一天发送个五六遍而已。 “组长……直接对我们广播的信息。”小渊轻声道“就在大概八点前后。他说他正在和总监你一起吃饭，刚说了两句食堂里的饭好吃之后，忽然说他要和一个决定废除生物伦理法的组织合作，还说，如果有任何人愿意加入他的行列的话，就应该立刻从总部里出来，去向包围了总部的快速反应部队报到……” 我听到这里，陷入了一阵强烈的困惑中。坂本如果是一开始就打算叛变，那么他回到深空局本部就毫无意义。就算是打算刺杀我，可是在没有任何人或者事物阻止他的情况下，他就这么走了。 毫无道理。我正为这个问题头疼着的时候，坐在我面前的小渊忽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怎么了？”我关切的问道。 “组长刚刚广播……”他对着我结结巴巴道“他说，老丁的医疗设备里，有一部分药物被他掉了包，所有接受过治疗的组员都感染了武器级的海拉细胞……而且，小白被组长抓了……” “小白？” “白斐，中央培养室主任，负责所有的生化兽培养计划……”小渊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是笑：“组长还说，小白已经投降了，他决定带着所有的生化兽资料投奔组长……” ------------ 046 甜水岭 “白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着一脸怪异表情的小渊，下意识的用手指敲着桌面，发出一阵稍微有些沉闷的声响。这是我的习惯之一，每当我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的时候，总会这么干“我要你说的不是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说说你自己的感受。”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一会道“我肯定，白哥不会叛逃。”说完后，他猛地抬起头来“我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什么切实的根据，但这的确就是他给我的印象。白哥可能有点懒，有时候有点莫名其妙，但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跟着组长跑了。” “为什么？”我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更快了。 “白哥……很重情义。”说完，小渊用力的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大腿，似乎是为了强调肯定自己的观点“组长叛逃，还让叛军来围攻总部，不知道多少同事受了伤。白哥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更不用说跟着组长一起叛变了。” 我猛地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白斐身上有蜂巢组织么？” “有。”他点了点头，困惑的看着我“可是？要用这个联系上白哥的话，组长也会听到消息……” “那些事儿你别管，就直接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打断了小渊的疑问“照做！”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眉毛皱的很厉害。过了一小会，他睁开眼睛，疑惑道“白哥的信号很弱，就说了一个词。” “甜水岭。”我和小渊异口同声。 “你的判断没有错。”我拍了拍小渊的肩膀“去忙吧。剩下的事儿交给我了。” 甜水岭是一个并不存在的地名。它之所以被人所熟知，只是因为一部电影，一部被称为现代电影史上最糟糕的爆米花电影。片子里，因为接片无数而毁誉参半的男主角极其狂野的半靠在山顶的泥土里，冲着对讲机里喊出了最后一句台词“为了地球，向我开炮！” 甜水岭，在电影里，是男主角所在部队的总部。 白斐的意思很明显，他在生化组总部附近，而且很有可能确实和坂本在一起。而他传回来的消息里，最重要的内容，恐怕就是那句“向我开炮”的台词了。 我从办公桌里走了出来，走下楼梯，向着情报搜集处办公处走去。动能弹的操作需要很繁复的授权和计算，这种事情只有情报搜集处能干得了。 楼梯上，不时有其他部门的深空局雇员跑了出来，见我也在，都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跟在我身后。没过多久，跟在我背后的人群就超过了一百人。行进的队伍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默感，白斐的那句“甜水岭”，几乎是在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深空局。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海德森上将坐在轮椅上冲我点了点头，身后的小护士一脸担忧的看着面前三米多高的大屏幕，没搭理老头子的动作。 “该来的总得来。”我走上前去，替下小护士的位置，推着老头向前走去“坂本的威胁太大，我肯定不能留他。” “不光是因为这个吧？”老头用没插着针管的手整理了一下腿上黑色的羊绒毯，身子往后靠了靠，寻摸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屏幕“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罢了。只是你这小子动作还挺大，居然连这种大家伙都敢用。” “他们连核弹都敢放，我还有什么顾忌的。”我把老头推到了操作席一旁的空地上“你先看着吧！剩下的事儿咱俩等会再说。” “请出示身份证件。”一个光头上校冲我敬了个礼，他身上的肩章证明，他是来自unoh战略司令部的发射员。 “这是我的证件。”我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上校接过之后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交还了回来。“请出示您的发射口令牌。” 接过工作证后，我从脖子上摘下了用透明塑料封死的发射口令牌，上校确认口令牌没有被打开过之后，向我点头示意掰开。 双手稍微用了点劲，口令牌应声而断，从中间露出了里面橙红色的口令码。 上校从自己的脖子上也摸出了一样的口令牌，掰开之后反复验证了五遍“口令码正确，发射权限释放到操作席。” 操作席上猛的嘈杂了起来，二十二名负责操作发射的深空局雇员全都需要进行独立的身份验证，并且为自己的发射台获取相应的发射权限，来自战略司令部的发射员们和深空局雇员掰口令牌的声音响成一片，稍微显得有些紧张狼狈。 在大屏幕上显示的时钟不停的变换着数字，十分钟后，所有操作员都获得了发射权限。战略司令部的成员们开始整队，然后退到人群后面，观看着动能弹的发射直播。 “我是深空局情报总监叶澄海。”我站在操作席前，摸出挂在脖子上的第二块发射口令牌，当众掰开，而操作席上也再次响起了掰口令牌的声音“验证码如下：br**o　br**o　alpha　oscar　quebec　romeo　viector　zulu　”验证码全文是“bbaoqrvz”,而这种和黑话一样的单词代替表则是为了防止在发射验证阶段，因为误听而做的预防措施。 “验证完成，确认无误！”这句台词在操作席上响起了二十二次，站在我身旁的上校最后也喊道“验证完成，确认无误。”随后，他向我敬礼道“验证环节完成，确认发射权限释放。祝您圆满完成任务！” 我也回礼道“确认接受发射权限，一切为了地球！” 老头子坐在轮椅上一脸不屑“这种时候还玩这种没意义的东西！抓紧时间！” “这是规矩。”我走下操作席，把老头推到了屏幕正后方“您稍安勿躁。” “坐标，90.18.30e　40.25.30n　三枚延迟两分钟，发射！” “坐标确认，第一枚，发射！” 架设在卫星上的摄像头忠实的记录并转播了发生的一切，抓住导弹的机械臂缓缓松开，足有三十米长的导弹开始点火，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离开了卫星发射架，没过多久，就进入了地球大气层，变成了一枚耀眼的光点。 ------------ 047 挖坑 四分钟后，第三枚导弹也脱离了卫星上的发射架，向着已经完成撤离的罗布泊基地飞去。 “第一枚导弹距离命中还有30秒。” “跟踪信号正常，遥测信号正常……” “飞行速度18.79马赫，发动机距离临界点还有55秒。” “整流罩温度摄氏三千四百二十五摄氏度，还在上升中。” 监视卫星传来的地面监测视频上，整片罗布泊的大地忽然抖动了一下，一圈半透明的灰色烟雾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而在命中的中心点上，留下了一滩散发着耀眼红光的岩浆。 “冲击波来了，探测器损毁。动能弹确认命中。毁伤效果评估中。” “西北地震局确认了一次里氏七级人造地震波，震源深度0米。” “距离第二枚命中还有两分钟。” 我转身看着一旁的老头子“感觉效果怎么样？” “让你用这种东西去杀一个人还真是浪费。”老头子叹了口气“这是多少纳税人的血汗钱！” “老头你别这样。”我哈哈笑道“这也是为了纳税人的生命安全着想。” 周围忽然响起了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屏幕，卫星传回的监视视频上，岩浆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黑点就化成了一道虚影，向着北方狂奔而去。 “要是这么容易死，他就不是坂本了。”我冷哼一声：“剩下三枚一起发射，坐标覆盖罗布泊周边300公里。” 动能弹从发射到命中一共需要三分四十秒左右。而在这三分钟内，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生物光靠自己的力量跑出三百公里。 对于坂本这种高危目标，必须不择手段一击必杀。否则，总会留下麻烦。 延迟发射的两枚动能弹相继落地，即使命中的地点在上千公里外，深空局的大楼依旧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感。 “确认命中，之前散播的探测器全部损坏了，新的要等两分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乌附子从我身后冒了出来，卷着袖子，两手湿漉漉的，上面还沾着些没洗净的肥皂泡。 “坂本要是能从这种情景下活下来，那就真的有麻烦了。”老头子叹了口气“生化组的作用居然是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的，真是……” “说到生化组。”乌附子忽然插话道“他们新开发出了一种医疗品，只要不是心脏和大脑受损，基本都能救回来。” “这么厉害？”卫星有他们自己的缺陷，需要获得更进一步的毁伤评估结果，就必须得等新的探测器就位才行。我索性和两人聊了起来“有什么副作用么？” “说是用的时候特别疼。不过咬咬牙还是能忍住。”乌附子甩了甩手，把冻得有些发红的手臂上沾着的水珠甩干净，然后将卷在胳膊上的袖子放了下来“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就把接受过治疗的组员先放进独立隔离室了。” “小心点没大错。”老头子坐在轮椅上点了点头，对乌附子的处理方法很是满意“生化组的天才和疯子一样多，我们怎么小心都不算过份。” “信号恢复了。”操作席上传来了电子合成的女性声音“信号开始转切至探测器可见光学信号。”巨大的屏幕猛的一黑，然后重新亮了起来。接着，整个大厅里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倒抽气的声音。 一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外形的巨兽正夹着一个失去知觉的胖子一路狂奔。巨兽的身上有着许多触目惊心的伤口，而那个胖子反而看起来挺安全，身上的皮肤一点伤痕都没有。 “这个人是谁？”我指着屏幕上的胖子问道“给我他的身份！” “白斐，二级中校，生化组罗布泊总基地生化培养主任。”没过多久，操作席上就开始响起了电子合成的人声“在三小时前的交火中失踪。下落不明。” “那就等于是说……”我看着屏幕上不停飞奔的巨兽抽了口冷气“这玩意就是坂本？” 坂本的身高是他的名片之一。连爬上食堂凳子都需要帮忙的人，忽然变成了这种东西，大概是个人都会被吓到。 “我说过了。”老头子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颤抖“生化组的天才和疯子一样多。把人变成这样无疑是一个天才，但是肆无忌惮的试验在自己的身上，这就是疯子的行径了。” 同时发射的三枚动能弹进入了大气层，并且开始全力燃烧装在弹体尾部的发动机。 “距离落地还有六十秒，动能弹毁伤覆盖面积已经覆盖目标行动路线。”操作席上的深空局雇员们冷静的预告着坂本的死亡“周边平民和驻军单位全部完成避难动作。” 三枚动能弹同时落地所释放出来的能量是巨大的，按照研究组的弗拉基米尔的话来说就是“足够把整片大地掀上二十米的高空，并且把地下四十米内的一切微生物连同土壤一起变成玻璃。” 接近20马赫的速度让这三枚重达四十吨的导弹变得异常安静，一切声响都被它们彻底抛在了身后，只有弹身和大气急速摩擦所导致的高温和橙红色光芒在提醒着人们，这三个大家伙的巨大威力。 巨兽坂本忽然停下了飞奔的脚步，高分辨率的光学卫星清晰的拍摄到了他扬起那张坑坑洼洼，布满骨板和鳞片的脸。 他在看天上忽然出现的三个光点。 忽然，他把一直用触手捆起来的白斐仍在一旁，整个身体紧贴在地面上，随后那些几乎是漂浮在身后的触手猛的缩回了他的体内。坂本身后的厚重甲壳猛的失去了颜色，露出体内绿色的体液和器官。 器官和绿色的体液在甲壳内沸腾起来，地面上开始扬起了高达三十米的尘土柱。在卫星的可见光镜头下显得分外惹眼。 “卫星镜头切换至红外线。距离集中目标还有四十五秒。”操作员们开始紧张的输入命令，切换监视卫星的配置，而地面上的尘土柱再一次拔高，通过遥测的卫星数据，我们惊讶的发现，这玩意竟然有上百米高，而且还在不停的增加高度。 “土方的开挖速度是每小时两万立方米。”操作员们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他只要二十秒就能挖到安全深度！” “冲击波会要了他的命的。”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子狠狠拍了一巴掌轮椅“让还在飞的三颗动能弹加速，从太空站上再扔几颗下来！” ------------ 048 至死方休 事实证明，官僚主义的确是会害死人的东西。 尽管来自unoh战略司令部的发射员们和我们一样震惊于坂本表现出的非人之处，但他们依旧很坚决的拒绝了继续发射动能弹以彻底消灭坂本的要求。 “我们的权限，只能向深空局提供六枚动能弹。并且指导深空局方面发射他们。”带队的中校叹了口气“我也很想帮忙，但是这是规矩。” 三枚加速到极限了的动能弹在罗布泊的大地上制造出了一场足有里氏七点六级的地震。地震之强，甚至深空局都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震动。 但是坂本没有死。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令人惊讶甚至恐惧的景象。 被释放了巨大能量之后，着弹点中心大约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面积内，大量熔浆喷涌而出。散发着难以置信的高温和危险的红色光芒。 熔浆湖的中间，有一个极其醒目的小黑点。 那是坂本的身体。 所有人都震惊的发现，即使经过了三枚动能弹的攻击，坂本身体的外壳依旧完好无损，只是上面多了些刚刚由岩浆凝固而成的岩石而已。 漂浮在岩浆湖上的坂本忽然动了两下，坚硬的外壳从中间破开，露出了里面淡绿色的躯体。 “居然还没死。”老头子皱着眉头从怀里摸出烟头，颤颤巍巍塞进嘴里，整个人似乎老了好几岁一样“真是个怪物。” 我看着屏幕，一声不吭，心里的震惊完全不逊于老头子表现出来的样子。坂本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恐怖能力，说实话，已经完全脱离了现实，初步进入了那种挥手可灭星辰的幻想小说世界。三枚动能弹的爆炸威力相当于两枚三千万吨级的核弹同时爆炸，这种情况下硬抗下来还没什么大事儿，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 “总监……”站在我身后的小渊凑了上来，低声道“组长发来的消息。” “都说了些什么？”我偏了偏头，低声问道。 “他说……”小渊低下头，两手绞着衣服下摆“要总监立刻停止对他的攻击，否则他就直接来攻击深空局总部……” 我看着屏幕上如同蝴蝶出蛹一样，站立在厚壳上一动不动的坂本，忽然道“他是叛徒。” 小渊看着我，露出了些疑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这么说。 “他是叛徒。”我的声音更大了点，引来了整个大厅内所有同事的目光。 “这样的一个叛徒，正站在这里嘲笑着我们的无能！”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还在用你们的性命威胁我，威胁要杀光你们！” 有些人低下了头。 “你们是整个深空局的灵魂，是关系着这个局子还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的关键！”我坐在座位上，看着站在下面的情报官们“但是，如果连这种叛徒都解决不了，深空局存不存在能有什么区别！” 一片沉默，空气里除了沉闷之外，似乎还有点别的东西。 “宪兵部的那群废物。”我从鼻子里喷出一声轻哼“光靠这些个连炸弹都不会拆的废物，军纪涣散，叛逃反抗的士兵到处都是。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可你们！”我猛的一拍桌子，冲着站在周围沉默着的深空局雇员们骂道“你们要对内授权，我给你们授权。你们要情报，我给你们支援。你们要设备，老子给你们去讨钱！”我越骂声音越大，越骂越觉得心酸，老郑以前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呢？“不成器，一个个都不成器！”我把随手抓来的一本资料甩的满天都是“这种级别的内部成员，这么大威胁的生化武器，说叛变就叛变了！” “你们是在梦游么！”我骂的慷慨激昂，吐沫横飞“情报呢？消息呢？连这么个脑子里有问题的混蛋都看不住，现在他还要用你们的命来威胁我！” 没人说话，整个大厅里一片安静。只有电子设备运转时的风扇噪音还在不屈不挠的响着。 “你们怕死么？”我看着自己的部下们，觉得嗓子有点紧，平静了一下心情，我继续问道“你们怕不怕？被不知名的病毒感染，被巨大的生化兽撕成碎片？” “怕。”一阵嗡嗡响的低声回荡在整个大厅里，所有人都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是啊！哪有人不怕死的呢？ “那就辞职吧。”我叹了口气“怕死的，现在就说出来，我批准你们的辞职。” 没人吭声。 “怎么不说了呢？”我看着周围静静站立着的众人“刚才不还说怕么？” “我们是怕。”一个身上标着中尉军衔的情报官忽然抬起头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谁不怕死？” 我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可是？我更怕就这么认输。”他的声音也渐渐响亮了起来“冥王星信号还有28天就能抵达，它们可能做出来的事情更可怕。我们是怕死没错，但我们更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呆着等死。” “是躲在防空洞里等着死亡降临，还是挺身战斗直至死亡，选择什么不言而喻。” “我们怕死，但我们更怕等死！”他的话开始在整个大厅里回荡，越来越多的人抬起了头，眼睛里放着亮光。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么？”我环顾整个大厅，视线所到之处，不论男女，所有人都点着头。 “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我再次提高了声音，嗓子被扯的有些难受“想辞职的，我现在就批准。我向你们保证，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刁难和惩罚。” 没人吭声。 我转身冲着小渊道“告诉坂本，深空局自我以下一共一千六百七十五名情报官，将投入对他的围剿，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至死方休！”这个词语传递在每个深空局雇员的口中，随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深空局的就职誓词响彻云霄。 “鲜花只在白骨下盛开，我们的归宿是星辰大海！”每一张稚嫩的脸上不再有恐惧和彷徨的阴影，传递在空气中的情绪只有坚毅和决心。 “鄙局虽小，硬骨头还是有那么两根的！”我对着老头子开了句玩笑，却看到他那张老脸上的皱纹，绽放出了相当灿烂的笑容。 ------------ 049 早餐 既然有了硬骨头，那么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用这根硬骨头，去划烂敌人的口舌，甚至是它的心脏。 “不在值班序列的都去睡觉。”我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挥了挥手“都杵在这儿干什么？还嫌地球转的不够费劲么？” 一片哄笑声后，人群慢慢散去。小护士终于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顺手拎起一个水杯，把老头子嘴里的烟斗劈手夺了过来，毫不留情面的扔了进去。 老头子一脸痛惜的看着自己的烟斗，但似乎比起烟斗浸水来说，小护士发火更可怕些，只得老老实实的把头重新低了下去。 “叫零号局的负责人来。”我对着站在我身后一脸困意的乌附子吩咐道“等人来了之后你就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活。” 时钟滴滴答答彻夜不停的响着，今夜的深空局灯火通明。 “那么，大概就是这样了。”我揉着酸涩不堪的眉心“分析处要和行动组通力合作，尽快找出对付他的办法。绝对不能耽误，知道么？” “只要有足够的装备和正确的对策，不论是什么生物，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行动组的组长刘向良上校信心满满“只要分析处的同事们能尽快给出足够的分析数据。” “只要有足够量的情报，分析就不是什么难事儿。”情报分析处处长德尔森少将困的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本来就小的眼睛现在看起来似乎和完全闭上也没什么区别“可是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我们获得的情报不够多。现在手头上的东西只能分析出坂本对辐射，冲击波，高温没什么压力。后续的东西，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情报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作为深空局高级管理层中唯一的女性，情报收集处处长安琪儿准将心情似乎很不好“情报搜集处从建立之初开始，工作目标就只是一般人而已，可这种生物连人都算不上！” “如果你们处做不到，那我们可以去试试。”一直坐着没怎么说话的零号局局长森零下忽然张口道“传统方法如果不行，或者可以试试别的路子。” “什么路子？”我很好奇零号局能提出什么样的方案“说来听听。” “无非就是烧钱而已。”安琪儿准将对于零号局一直很有怨念“他们的计划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烧钱什么的，只要有用就行。”我抓过桌子上的咖啡壶，向杯子里续进了不知道第多少倍浓咖啡“我宁可花钱买点消息。说吧！零下。” “我的想法很简单。”零下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措辞“无论坂本本身有多么强大，能承受多么恐怖的攻击，他的一切行动依旧需要人类的支持。我想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其他几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不能直接从他的身上获取情报，那么就旁敲侧击好了。”零下向着其他几人露出了相当灿烂的笑容“掌握一切和他有过接触的人的行踪，他们的行为模式，内容，然后去收买或者威胁他们，最后通过这些人，获得足够详细的针对坂本的情报。” 这是个笨办法。要收集处理一切和坂本有过接触的人的资料，这是一件工作量相当庞大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安排着他们去处理这件事后，我一个人晃晃悠悠走到了食堂，打算搞点什么来填填肚子。通宵开会之后的最大副产品就是肚子饿。 刚走到食堂门口，我才记起来，整个食堂已经被砸成了一片废墟，两头改造过的生化北极熊外加上如同天神下凡的黄嘉懿…… 对了，黄嘉懿。 我忽然想到这么个人，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女性来说，她展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实在是太夸张了些。 “总监？”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查查她的底，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句问候“早上好，你也没吃早饭？”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局里总部大门六百多米的一处小早点铺的座位上了。 黄嘉懿很热情的在冒着热气的早点铺子旁边钻来钻去，过了一会，端来好多各式各样的食物。 “这个是兰州特产，牛肉面！”她很小心的把一个大碗放在了桌子上，简陋的小桌子有些歪斜，几乎是装满了一个大碗的肉汤从碗沿上流了出来，洒得到处都是。 “总监你小心点领带。”她熟练的躲过路边的大坑，在一旁放下一小碟牛肉和卤蛋“还有荷叶饼和油茶，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红色的辣椒油和微微带点褐色的牛肉汤在碗里呈现着很好看的样子，微黄的面条，和雪白的萝卜片，再配上大把大把的葱蒜末，诱人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我从旁边的筷子筒里找了半天，找到一双稍微看起来干净些的，一边祈祷着别食物中毒，一边小心的吃了一口面条。 好吃！ 大口大口的吞着面条，白色的热气从碗中冒起来直扑眼镜，我随手摘掉了眼镜，继续和鲜香的面汤做着殊死搏斗。 “这是荷叶饼，还有炒油茶。”蒸汽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放下了一个碟子，还有一个和牛肉面碗差不多大小的白瓷碗“味道怎么样？” “好吃。”我老实回答到，从口袋里摸出手绢擦了擦油乎乎的嘴“以前还真不知道这地方有这种好东西吃。” “你平时要么不吃早饭，要么去食堂里找几片面包填肚子，哪有功夫体察民情来找这些小东西。”黄嘉懿笑了笑，从碟子里拿起一个荷叶饼，慢慢吃着“要是下午没事儿，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下午恐怕不行。”享受完了最后几滴香醇的面汤，我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开始冲着油茶发起进攻“中午我就要去总部。” “要开会？”她笑盈盈的盯着我，像是仓鼠磕花生一样，一点点吃着荷叶饼“真是大忙人呐。” “你的秘级不够。”我看了一眼她别在胸口上的工作牌“具体内容不能告诉你，反正今天我估计是回不来了。” “你……”我正打算套套她的话，问问为什么她有这么厉害的战斗力的时候，她却忽然开口道“总监，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么？” “关于，我的能力的故事。” ------------ 050 听证会（上） “现在在忙。”我对着一碗不怎么好吃的油茶吃出了饿死鬼的劲头，嘴里含糊着“等我回来了再说。” 她看了我两眼，似乎想要判断出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看样子你有点不相信？”我瞥了她一眼笑道“既然你愿意说，那就说明没什么可遮掩的。那么，我选择相信你。”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满意的站起身来擦擦嘴“多谢你的早餐，今儿回来了给你给钱。” “都说是我请客了。”她捂着嘴笑了笑：“路上小心。” “借你吉言。”我拉开等在一旁的吉普车车门“回去吧。” 穿梭机上，乌附子正在帮我找新的衬衫。 “你真的不应该穿着白色衬衫去吃面条的。”他埋着头在箱子里翻来翻去“这件衬衫算是毁了。” “我的工资应该还买的起一件新衣服。”我耸了耸肩膀，看着身上的红色辣椒油点笑道“说来也真是太急了，不然给威灵顿带上一碗面条，保证他连自己的舌头都能吃下去。” “那玩意就那么好吃？”乌附子从箱子里拿出一件黑色的衬衫扔给我“小心食物中毒啊。” “放心好了，反正吃的也不止我一个人。”我倒是挺无所谓的。虽然说路边摊出售的食物卫生状况确实不太好，不过味道的确挺棒。 “要是有人趁机下毒怎么办？”乌附子把箱子重新放回行李架里，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拿起咖啡壶又给我续上一杯咖啡“你好歹是深空局的头头，别把自己的命这么不当回事儿。” “你不是提前叫人去检查过了么？”我冲他挤挤眼睛“弗拉基米尔那几个家伙可是很显眼的。” “我现在特别后悔，真的。后悔当初居然会来给你当副官。”乌附子递过咖啡，又拿出了两枚放糖放在旁边“你简直就是一切让人费心的老板的合体。” “说的好像你有过很多老板一样。”我皱着眉头看着咖啡“喝了一天了。就不能换换花样？” “绿茶还要一会。”乌附子装作没听见我刚才的笑话“让你喝咖啡，是为了遮一下你嘴里的味道。一股子葱花味。” “你这是歧视广大劳动人民！”我很严肃的批评了自己的副官低俗的想法“我就是要带着这股子来自底层劳动人民的葱花味去打醒所有企图高高在上的官僚份子！” “在高喊口号之前，我建议您最好把卡在牙齿缝里的葱花弄掉。”乌附子重新给我倒了杯绿茶“看着让人特别不舒服。” 穿梭机再次降落在了澳洲总部旁的机场。想想一天之前我才刚刚来过，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停在机场外的，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汉密尔顿站在旁边，脸色稍微有些紧张。 “不能抽烟。”还没打开车门，他就神情严肃的警告道“因为您之前在车里抽了烟，公爵让我用吸尘器把车清理了两个多小时。” “听起来很残忍。”我吸了口冷气“放心吧！今天我只打算在车里吃碗面条而已。” 看着汉密尔顿一脸紧张到快哭出来的表情，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哈哈大笑了半天，连同熬夜和飞行的压力都飞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走吧”我对着他笑道“我们还有正事儿要做。” unoh的军事法庭，其实和一般意义上的法庭并不相同。没有法官和陪审团。而代替他们发挥作用的，则是unoh最高联席会议和七人小组。 巨大的白色大厅中，联席会议主席，威灵顿公爵主持了听证会的开始。 “陆军部的家伙。”公爵斜坐在座位上，眼睛耷拉在一起，有气无力的冲站在下面的陆军部法律顾问塞缪尔准将喊道“提出你们的报告。没有足够证据支撑的话，今年供给陆军司令部的预算砍一成！” “请允许我开始，公爵大人。”塞缪尔似乎没听到威灵顿的威胁，只是俯身弯腰，向着快睡着了似的威灵顿行礼。 “恩恩……”发出了几乎和睡觉时的梦话毫无差别的声音之后，听证会开始了。 “叶澄海中将，我想请问，深空局在二月二十六日，也就是三天前的全球性行动授权来自哪里？” “我批准的。” “您是否参与了二十六日凌晨到二十七日早上，清洗位于乌拉巴托附近的一处宗教建筑的行动？” “那不是宗教建筑……” “请回答我的问题，中将阁下。”塞缪尔推了推眼镜“现在是我在质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我抗议。”坐在座位上的海军部长敲着桌子“塞缪尔准将，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听证会，不是审问！叶澄海中将应该有权利对你的问题进行细致的回答，而不是这种和他身份不符的聆讯！” “我的问题很关键。请公爵阁下批准我继续询问下去。”塞缪尔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威灵顿。 季星趁人不注意，偷偷踹了一脚威灵顿的凳子。威灵顿一下惊醒，看着周围盯着他看的人群，咳嗽了两下“当然，继续。” “您亲自参加了一场针对宗教建筑的清洗行动。”塞缪尔推了推眼镜“而在这场行动中，您要求航空兵部队发动了对乌兰巴托陆军驻军第239师驻地旁一座变电站的空袭行动。对么？” “是的。”我双手环抱，靠在椅子上，打定决心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打算玩些什么花样出来。 “即使是深空局，也没有关于239师叛变或者直接参与到对深空局雇员的军事行动中来的证据。对么？” “是的。” “也就是说，您利用自己的职权，要求航空部队对一支完全没有威胁，忠诚于unoh联席会议的陆军驻军进行了空中打击，并且最后造成了两人死亡，二十九人受伤。同时还造成了约合二十七亿美元的损失。是么？” “你说完了？”我看着塞缪尔准将：“我可以说两句么？” ------------ 051 听证会（下） “陆军部的指责我都认真听过了。”我看着坐在周围的unoh官老爷们，缓缓站起身来“我相信，各位在座的也都听见了他们指责深空局的具体内容。”听证会现场很安静，只有速记员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按照条例，我应该对这些指控内容进行解释，提出反证……”我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前倾，按住了面前的桌子“但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对于这种荒唐的指控，我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因为太荒唐。”我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塞缪尔准将，装在上衣口袋里的通讯器微不可查的振动了几下。 “深空局本部加上我，一共有一千六百二十七名雇员，而这个数字还在上升中。”我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睛眯的更厉害了“每一个雇员都经过了宪兵部的背景审查和意愿监测，当然，我没有暗示宪兵部工作效率低下的意思，因为那是事实。” “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一个unoh的高级军官，一位准将的儿子被绑架之后，他却没有向任何部门报告，反而一头扎进了对深空局的指责中。” 塞缪尔的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 “我更想知道，这位准将为什么会在总部里放上好几个标注了拆卸方法的炸弹。”我盯着面前夸夸其谈的塞缪尔：“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刚刚说了几句话就被我打断了“你的女儿现在在深空局行动组的看管之下。”我举起通话器，向他展示了一段视频，视频里，一个身上脏成泥猴的小家伙正冲着屏幕外的人挥着手：“生物标示证明，这是你的儿子，对吧？” 塞缪尔瘫坐在地上，低下头，一声不吭。 “解决这种事情。虽然不是深空局的本职工作，但是中途插一脚，效果也不会很差。”我坐在宽大的单人沙发上，嘴里叼着从s2运来的烟卷喷云吐雾。s2殖民地凭借着特殊的星球重力结构和空气中丰富的二氧化碳，基本成为了整个人类社会最优秀的烟草生产地，但星际运输的特殊性依旧让这种带着奇特异香的可爱黄色树叶价格颇高。以我的津贴，一个月也不过只能买到两盒二十根而已。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儿的？”公爵不抽烟，但是似乎完全不介意抽抽二手烟“早点解决掉，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了？你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税金。” “我浪费税金？”我瞥了公爵一眼，接过季星递来的还带着小水珠的水晶杯，惬意的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谁占了这么大一层楼，用来作为自己的办公室外加公寓和仓库。”我继续喝着饮料，嘲讽道“老郑当年肯定被你气的吐过血。伟大级缩水就算了，十二艘还被你挖掉十艘……” “做人要厚道。”公爵正色道“你以为我愿意住在这种鬼地方？还不是联席会议要求的。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少往我脑袋顶上扣屎盆子。”金发碧眼的年轻公爵说起中文来颇有味道，发音竟然比深空局里的不少南方雇员更标准。“这种鬼地方，我早就住够了。” “我对你个人的意愿完全没有兴趣。”我摊了摊手，故意把烟灰弹在了手边的地毯上“相比较这个，我还有个更好玩的消息，想不想听？” “如果这个消息不能让我足够满意的话”公爵学着我的样子眯起眼睛：“刚好我打算重新把地毯换成黑色的，你一年的津贴差不多够用。” “这是今天行动的时候，抓到的看守人员。”我没搭理他的威胁，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那段视频递了过去。“他的证词能说明不少东西。” 公爵沉默了十来分钟，直到这段视频播送完毕为止，眉头始终紧锁着，一声不吭。 “看出问题的严重性了？”我狠狠吸了一口烟，准备再说点什么。然后就看到公爵坚决的转身，冲着地上柔软的红色地毯开始拼命呕吐。 季星冲过来，熟练的开始给公爵顺气，另一只手上捏着温毛巾和一杯清水，随时准备着递过去。 过了大概一根烟的功夫，威灵顿终于止住了呕吐，面色涨红，在季星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我沉默的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大概六十米外的另一处沙发上坐下。 “让你见笑了。”他虚弱的笑了笑“我晕血。” 给他看的那段视频是从深空局本部发来的。动手拷问情报的是深空局两个最出名的专家，名字不太清楚，内部代号分别是“白无常”“黑阎王”。 缓慢倒下的开水和黄铜刷一起构成了这段拷问视频的主要内容。大部分时间里，被抓来拷问的那个可怜家伙，不是正在被开水烫熟皮肉，就是被黄铜刷刷去煮熟了的身体组织。 “抱歉，下次我会叫局里给视频打上马赛克的。”我摊了摊手，重新把通话器放在了口袋里“也许你看的不是很清楚，还是我总结一下吧。” 威灵顿公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过还是努力镇定了下来，冲我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被俘虏的这个人是平民。居住在中美洲，过去三十年内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很干净。”我大致介绍了一下背景“这个人，在中美洲住了三十年之后，突然跑到了澳洲，参与绑架了unoh高级军官的孩子，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内容。” “大概在三分二十秒的时候，拷问人员剥去了他腹腔上最后一层肌肉，你也看到了。”我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公爵，加快了语速“他的体内器官不同于正常人类。” “虽然也有可能是变异，不过有一点很让我和情报分析处的人在意。”我拿出手机，调整到视频中间“他有三颗心脏，而心脏附近的血管分部模式和提娅很像。” “我们可能抓到了一个伊雷人。”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 052 星海 “伊雷人？”公爵快速呼吸了几口空气之后，脸上终于重新浮现出了正常的血色“做过生物样本对比了么？” “生化组虽然办公室毁了，不过基本上人员都还在。”我挠了挠头发“和提娅的样本做过对比，82%的基因吻合。” “这是一个很大的差别。”公爵严肃的盯着我“人和老鼠的基因序列组差别也没有这么大。光靠这个比例来判断，有些太牵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看着公爵解释道“可你不能因为害怕那种可能的情况就这么自欺欺人，该面对的必须面对。” “我面对什么？”公爵冷笑道“外星人就快打到家门口了，现在让我面对什么我都无所谓。”他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所说的话一样，用力挥了挥手“但是你总不能拿这么点证据来告诉我说，伊雷人做的准备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刻许多，它们甚至可能早就混入了人类社会里，还有了这些……杂种出现。” “你这不是都知道了么？”我瞥了他一眼“我已经让医疗组全力跟进了。一定要抱住他的姓名。只要能从他嘴里掏出足够多的消息，我想，至少对我们局来说会很有用。” “这种事儿你自己做好就行。”他耸耸肩膀，轻松道“来聊聊其他的吧。”“有什么可聊的？”我点着了第三根烟：“要是没事儿了，我还打算早点回去呢。局里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去处理，我可不像你，悠闲自得的生活从来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昨天晚上花了六个小时，和殖民地舰队司令扯皮。”公爵苦笑着靠近沙发中，从旁边拽来一个靠垫，抱在胸前：“舰队要准备好远航补给，然后再回到地球轨道，最少需要四十天。” “按照冥王星信号的运行速度，最多还有二十八天左右他们就能到地球轨道。”我冷冷的看着公爵问道“你是想告诉我，地球要在没有宇航舰队的支援下撑十二天？” “实际上可能还不止。”公爵苦笑道“刘明凯司令给我的预计到达时间是十六天。” “这和叛国投敌没什么两样。”我喷出一口蓝色的烟雾哼道“故意拖延出发时间，他到底想干什么？” “问题在于，就算他这么干，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威灵顿叹息道“unoh的权限范围仅限于地球圈，即使我们向殖民厅提出抗议，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效果。” “我搞不明白。”我挥了挥手，驱散周围飘着的蓝色烟雾“唇亡齿寒这么简单的道理，殖民地方面不可能不懂。失去了地球作为后勤和人员补给，他们能撑多久？” “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了殖民地舰队作为武力支撑，地球可能撑不了太久。”公爵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没有什么好主意，所以这件事儿就拜托你了。” “你为什么总喜欢把麻烦事儿推给我们？”我瞪着眼睛“提娅是这样，内部审查是这样，现在要对付几光年外的军阀，这种事情也要我们来干？” “别跟我说你们在刘明凯身边没有钉子。这种话我不可能信的。”公爵笑道“搞清楚他想干什么？然后让殖民地舰队赶紧滚回来。这不仅仅只是请求，这是命令。”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好吧！老板。”我刻意把“老板”两个字咬的很重“那就批点经费吧。” “我的地毯都三个月没换了。”公爵看了看地面上的红色绒毛“先用特别经费。下个财政周期的时候我给你们补上。” s2殖民地　新长安星港 在我身旁的泊位静静停靠着的，是人类科技的最高杰作之一，总排水量二十二万五千吨，装有十五座射程高达三个天文单位主炮的重型战列巡洋舰，星海级第二舰探索号。 探索号装有二十个architect粒子反应炉，只要有足够长的加速时间，这个大家伙甚至能达到94%左右的光速，作为整个人类社会技术结晶之一的探索号，同时还担当着第二殖民地舰队旗舰的工作。尽管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外星智慧生命，但有这么个大家伙作为后盾，在s2上居住工作着的人们，总是会觉得更加放心一点。 我出生在s2，从出生后，我从来没去过作为母星的地球。听说那里的天空是蓝色的，这总让我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毕竟s2的星空，一直是淡紫色的。 新长安星港是我工作的地方。虽然每天的工作只是安排装卸大量来自母星或者其他几个殖民地的货物，但有时候还是挺累人的。 “小赵，想什么呢？”一个有些坚硬的东西猛的砸在我的脑袋上，我下意识的抱头防守，却没等到身后的第二次攻击，长着络腮胡子的班长恶狠狠的盯着我，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嘿嘿！安格大叔……”我点着头，带着讨好的笑容“没事儿，就是稍微走了走神……” “少跟我套近乎。”安格大叔虽然说话很不客气，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他眼睛里面的笑意总是出卖着他的真实想法“今天货多，赶紧收拾完。不想下班了？” 粗声粗气的说完之后，他忽然凑近了点，低声道“你大妈做了鱼汤，赶紧弄完，回去一起吃。” 安格大叔和我是邻居，从小开始，他和大妈经常照顾我，总是不遗余力的做些好吃的东西等着我。其他的邻居们总开玩笑说，我是大叔的私生子。 我是个孤儿。 父母的样子，我只在家里的照片上看过。我对他们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在我刚生下来四个月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次港口事故中死了。因为对他们的印象实在太过单薄，我也总是生不出什么悲凉的感觉。只是有时候，看着空着的房间，总有些说不出的空虚感。 “又走神！”安格大叔再次用硬塑料板做成的文件夹狠狠的砸了我的脑袋一下“赶紧干活！” 我笑着答是，然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货物单中。 “恩？”我看着单子上的货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格大叔，您来看看这个。”我冲着大叔摇了摇手里的单据“能量舱的数量是不是太多了？” “你管这个干什么……”大叔走过来，似乎准备再冲我的脑袋上来一下狠的。 “这比以前的数量多了二十多倍啊……”我连忙用一只手护住脑袋，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再打就真打傻了。” “唔？”大叔没搭理我故意装出来的可怜样，接过单据来看了看“是有点多。” “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演习项目啊。”我在旁边点着头“会不会是仓库那边的数据出错了？” “有可能。这样吧！你先别管了。我去问问守备司令部。”大叔把单子从文件夹里拿出来，小心的折了两下，放进口袋里“没事儿了就去收拾东西。跟你大妈说，我可能晚点回去。” ------------ 053 贫民窟里的深海大鱼 守备司令部一般不怎么管这种事情。但是涉及到能量舱配额的问题，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大叔的决定不能说有什么问题。 可是很奇怪啊！为什么会晚点回来呢？ 我想了想大妈胖胖的圆脸，又红又粗的手指头，还有守备司令部南边两个街区的酒吧街，产生了一点不怎么妙的想法。 如果大叔走上了错误的道路，为了大妈的婚姻幸福，为了美味的鱼汤，为了大叔的人生安全，我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大叔出门后五分钟，我费尽力气迅速处理完剩下的工作，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冲了出去。 s2殖民地现在正处在冬季。虽然殖民地的气密帷幕能有效隔绝这颗行星上的有害大气，并且保证恒温，但是s2殖民局方面仍然在这个“大恒温箱”里设定了四季变换。据说这样的气温变化更适合人类生活。 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低声咒骂着该死的殖民局，一边向着新长安港外的工作人员出口跑去。 我几乎没费多大功夫，就从街上不怎么拥挤的人群中找到了大叔的身影。 看到大叔，我就放心多了。于是跟在他身后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走着。 有着紫罗兰一般色彩的s2天空渐渐黯淡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开始发出懒散的黄色光芒，照的整条街道懒洋洋的，透着一股让人莫名安心的气息。 “明天就是降雪日了啊。”我看着街道两侧的橱窗，发现里面摆着满满当当的节日用品，厚手套围巾还有保温帽什么的。 降雪日是s2特有的节日之一。每年三月的第一个周六，安装在气密帷幕支架上的制雪机都会同时开动，制造一场大规模的降雪。让整个s2殖民地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上。配合着紫色的天空，整个s2都会陷入一种几乎和梦幻没什么区别的世界里。这也是s2殖民地最有特色的节日之一，每年都会吸引大量的游客从各个殖民地甚至是母星上前来游玩。 可今年，似乎没什么从母星上来的航班。 我努力的在脑子里回想着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的确没有母星航班到港。这是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大叔步行的速度忽然加快了点，我连忙快步跟了上去。说真的，大妈的婚姻安全可比母星航班什么的可重要太多了。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远处的大叔。 有点不对劲。 守备司令部的位置在中央霞关街区，是整个s2的行政中心枢纽地区。虽然霞关的建筑物不能说是富丽堂皇，但至少还是很大气的。 绝对不会像贫民窟一样。 我看了看路旁的牌子，上面写着一行白色的小字。牌子周围的污垢和可疑的红黑色残留物，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这片地方曾经的故事――新里约热内卢。 虽然毫无根据，但我依旧觉得，不能让大叔发现我在跟踪他。于是我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走在危险贫民窟但仍旧毫无异常的大叔。 这种毫无异常在我看来实在是太过异常了些。虽然读起来像是绕口令，不过着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身为一个在s2航空港工作了几乎是一辈子的中产阶级职员，大叔在这片危险地带所展现出来的镇定和从容实在是令我感到无比震惊。这真的是那个小心谨慎，一直警告我离贫民窟和小帮派混混们远一点的那个人么？ 地球　澳洲　unoh总部 s2深空局办事处是一个很低调的地方。 所有的殖民地都有深空局办事处，这并不怎么稀奇。 但那些办事处，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作为情报机构，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把办事机构放在一般人的面前？这对无论是对情报员，还是对深空局的工作来说，都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工作性质决定了深空局的真正机构，只能潜伏在水下。然后静静等待着被唤醒的一天。 我们管这种地下情报站叫做深海，深海里的每个情报员都是一条大鱼。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直到他们开始被唤醒，传递情报为止。 有一条大鱼醒了，他从遥远的s2传来一条重要的情报。 “s2殖民舰队旗舰大量装载能量舱，装备量远超一般巡逻或者演习。ps：深海暴露，正在转移。” “s2殖民舰队？”我皱着眉头看着通讯器上发着悠悠绿光的屏幕陷入沉思。作为距离地球最远的殖民地，s2的作用当然不仅仅只是一个旅游胜地那么简单而已。实际上，它还是人类探索未知深空的前哨站。s2的舰队不仅仅是六个殖民地中最为强大的，它本身还拥有极为强大的防御火力，完全足以抵挡人类幻想中可能的深空威胁。 我敲着手里的屏幕，把这段简短的情报看了一遍又一遍。 “滴滴！”通讯器再次响起，这次是情报分析处给出的分析结果。 “s2殖民舰队叛变，30%。例行训练，10%。数据人为故障，15%。驰援unoh，45%。情报等级：d-1。” 深空局的情报等级设置是一项内部参数，d-1的意思是，可能有威胁到unoh以及人类族群的第一序列情报。 殖民地舰队是人类文明体系中，唯一可能抵御即将到来的深空威胁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的忠诚度在这种情况下至关重要。 我毫不犹豫的打开回信箱，向遥远的s2深海发出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后续情报畅通。并在必要时候，夺取s2舰队控制权。” 想了想，我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话“s2舰队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请各位同僚加大对其情报搜集，尽快确认舰队指挥官态度，授权使用致命武力。” 按下发送键，我重新转身，走向unoh最深处的公爵办公室。 “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公爵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色依旧苍白。“不会又是人体刺身的制作过程之类的吧？” “比那个刺激多了。”我面无表情的递过通讯器“s2舰队有异动，有叛变可能。” ------------ 054 雪夜烟花 s2殖民地　新里约热内卢 大叔已经进入一个小黑门快一小时了。我焦急的看着那个黑洞洞的门口，想转头先退出这片区域，却发现在黑夜中已经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我似乎觉得周围不怀好意的眼光多了起来，下意识的紧了紧衣领，我在口袋里抓住了大叔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把高压电枪。 “这可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正在我紧张的四下张望的时候，忽然有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走吧。” 我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人。 “警官……”我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看着也像。”他呵呵笑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能不能稍等一下？”我挠着头“大叔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大叔？”他笑着问道“你在这种地方还有亲戚？” “额……”我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老老实实道“大叔说今天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家，我怕他会去酒吧街之类的地方……所以跟过来了……” “那么，他在哪呢？” “他进了那边的门……”我指了指远处的拐角“进去大概一个小时了。” 警官看了看我指的那个门，忽然扬起胳膊猛的劈在我的后颈上。剧痛传来前，我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s2殖民地　新里约热内卢　深海 “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反跟踪！”我一把将晕倒在路边的少年扔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冲着屋子里一脸震惊的安格吼道“就因为你的不小心，这个安全点完全暴露了！你知不知道这要花费多少预算？！整个点里的所有情报员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安格看着地上躺着的少年，脸色难看的要命。他深呼吸了几次，蹲下身子开始在少年身上摸来摸去。 “别查了。”我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端起杯子来喝了口水“我查过了，身上是干净的。没有定位器。” “是我的错。”安格沮丧的坐在地上“今天拿到的东西太重要，我担心来的太迟会赶不上今天的定期回报……所以没按照规定执行反跟踪的步骤……” “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我瞪了他一眼“后续处理流程你也明白，明天开始，去霞关的掩护机关报道吧。” 安格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扛起晕倒在地上的少年，沉默的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室长，这么做不合适吧？”忙完了撤离行动，罗森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黑色的旅行车沉默的驶出新里约热内卢的街区，深紫色的天空下，有几片雪花慢慢落下。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找出一根香烟点着，青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扩散在车厢里：“安格年纪也大了，让他去掩护机关过几天安生日子也不错。” “我总觉得，嫂子不会答应。”罗森嘿嘿闷笑道“当年要不是因为安格是情报员，就凭嫂子的眼光，怎么能看得上这么个闷罐子。” “安娜是个好姑娘。”我在座位上靠了靠，有些酸疼的肩膀似乎得到了些许缓解“只可惜，时光是把杀猪刀。” “嫂子手艺真不错。”罗森说着，忍不住吸溜了一下流到嘴边的口水“那鱼汤做的，要是出去开个店，肯定得赚不少钱。” “等安格去报道了之后，估计开个店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香烟“后边有人跟踪。” “看见了。”罗森一点惊讶的语气都没有“跟了三个街区，连车都不换，要么是新手，要么……” “没有人敢在s2直接袭击深空局情报员。”我把手上的烟头默默的捻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带“注意点，别他娘的撞着平民。” “今儿是降雪日，地上积雪不少。”罗森耸了耸肩膀“我最多保证不撞死人。” 话音刚落，黑色休旅车猛然爆发出沉闷的怒吼，深空局特制的发动机瞬间将转速提高到了红区，二十寸的防弹轮胎发出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尖叫，推动着足有三吨重的大家伙飞了出去。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那辆轿车似乎完全没有想象到这个大家伙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它准备提速追上来的时候，休旅车扭动着大屁股，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干的不错。”等到车辆安全抵达新的安全点之后，我拍了拍罗森以示鼓励“不过记得，下次别玩这么狠。安全带差点勒断了老子的肩膀。” “室长，只要你下次不抽这种带麻黄碱的烟，我保证开的比70岁老头还稳当。”罗森转过头来，两只眼睛因为过度摄入了麻黄碱而变得通红“真搞不懂，你干嘛老要用这种玩意。” “白痴。”我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罗森的脑袋上，顺带把他的头发挠的乱七八糟“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用看怎么行。” “哈？”罗森一脸茫然。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加入深空局么？”下了车，我在楼梯间里和罗森聊着天“我记得好像没跟你们说过吧？” “是没说过。”罗森跟在我的身后道“室长，你可别告诉我，你加入深空局就是为了合法使用兴奋剂。” “那倒不是。”我笑道“我以前喜欢玩极限运动，蹦极攀岩什么的。肾上腺素拼命分泌的感觉其实很不错。” “难怪嫂子老管你叫疯子。”罗森恍然大悟。 “放屁！”我笑骂道“听说深空局的外派很刺激，我就来了。” “然后呢？”罗森是个很优秀的听众，他追问道。 “后来，我受伤了。”我叹了口气“两侧肾上腺全部摘除。安娜给我做的手术。” “听起来很疼啊。”罗森快走几步，抢先推开门，转过头看着我“影响很大么？” “反正……一点都不好玩。”我叹了口气。 然后，我看到罗森的脑袋在我面前像烟花一样爆开，红色和白色的液体瞬间涂满了整个楼梯间。 ------------ 055 反击 我蹲下身子，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失去了头颅，罗森的身体猛的抽搐了两下，然后像是突然断了电的清洁机器人一样，如按倒在地上。 时间似乎在这里失去了作用，等到罗森软到在地上，我才听到了那声夺走了他性命的枪响。我竟然能分辨得出击锤清脆悦耳的响声，和火药剧烈燃烧后的闷响。 我迅速掏出手枪，大拇指拨开保险，蹲下身子，眯着眼睛盯着打开一半了的大门。 没有声音，楼梯间里除了刚才忽然爆发出的枪声，还有罗森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声响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了肾上腺素的刺激，我平静的蹲在楼梯上，眯着眼睛盯着那扇门，悄悄把手伸向后腰，按下了隐藏在皮带里的按钮。 皮带扣轻轻震动了两下，这说明，一组预编好了的信息通过皮带里暗藏的金属丝，转化成看不见的短波电磁信号传了出去。做完传递信息的事情之后，我开始向大门走去。 罗森的身体横在大门前，血液已经流的满地都是，我看了一眼他的身体，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不像是愤怒，反而像是单纯的悲哀。他才22岁。 房间里仍然没有动静，我等了一会，觉得腰上传来的酸痛感越来越严重，再这么拖下去，恐怕等会我的行动能力会下降的很厉害。 尽量安静的深呼吸了几口，我微微蜷缩了一下身子，然腰腿肌肉同时发力，向着前方的地面飞跃了出去。随着身体在半空中划过，我通过大门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但却没有看到里面有任何人在。 一把枪立在安全屋里的地上，扳机上上面捆着白色的细绳，枪旁边还扔着一张纸。一张贴了字的信纸。 我平举着手枪，绕着整个安全屋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把躺在地上，枪口还冒着青烟的九毫米手枪。 “这是来自于我们的警告：任何人都不能阻挡神的光辉！”纸上歪歪扭扭贴着从其他报纸上剪下来的字，纸张上还星星点点沾着血液。我深吸两口气，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拿起地上的“恐吓信”和那把手枪。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我拉出凳子，慢慢的坐在上面，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麻黄碱香烟，放进嘴里点燃。 有些刺鼻的烟雾慢慢在房间里升起，青色的烟雾渐渐让我的心跳加快了些，大脑里的思维也更加敏锐。罗森中枪的地方是额头偏上的位置，而我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平时进入安全屋，一般都是由我开门的，但这次似乎是由于之前在车里抽了烟的关系，罗森的动作比以前更快。他抢在我之前开了门，捆绑在门把手上的细绳拉动扳机，射出了那枚子弹。如果我没有在车里抽那根烟的话，这发子弹最多只会擦着我的头皮飞出去，顺带带走我的几根头发，仅此而已。 有三种可能，对方一开始就瞄准的是我，没想杀人。对方瞄准的是我们两人中的任意一个，而这次只是事故。最后一种可能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对方一开始瞄准的就是罗森。为了让我在车里抽麻黄烟特意派出跟踪车辆，并且预估好了开门的人是罗森而不是我。 再加上这种致命陷阱被安装在了深海理论上应该是最安全的安全屋里，对方不仅在我们内部安插了间谍，而且这个间谍的等级绝不会低。一般的低等级大鱼，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并了解到安全屋的信息。 不过，为什么只有一个杀招呢？按照这个间谍的身份来判断，对方肯定会对他十分信任甚至看重这个人。未启用高等级安全屋这么重要的情报，仅仅只安放了一把陷阱手枪？难道对方完全不顾及我们后面可能的内部清洗么？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继续点着一根麻黄烟，眯着眼睛思考整个过程。都有谁可能接触到这个情报，而为什么对方没有一次性赶尽杀绝？ 门外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室长！”最先闯进屋子里来的是作为掩护机构的深空局办事处处长安德烈，他穿着重型防弹衣冲了进来，见我坐在座位上抽着烟，先打了个招呼，随后向跟在后面的情报官使了个眼色，开始检查房间内的所有角落，以确保屋内安全。 两个面无人色的年轻情报员悄悄蹲下身子，把罗森的遗体抬了出去。其他人再次细致检查后，确认房间内安全，这才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安德烈看着桌子上的手枪和恐吓信“安全屋的位置泄露了？” “恐怕不仅如此。”我皱着眉头，麻黄烟熏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随手掐掉烟头，我瞪着红红的眼睛，盯着安德烈看了半天“有内鬼。” 安德烈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确定我的脑子没有因为突然的枪击而变成白痴。过了一会，他压声音对我道“你疯了？深空局从建立到现在两百多年，什么时候出过内鬼？” “要么以前有，我们不知道。要么，现在有了。”我沉声道“这涉及到整片深海在s2乃至其他殖民星系的前途和未来，绝对不能大意。” “那怎么办？”安德烈叹了口气“向总部请求轮换支援？” 轮换支援是内部情报工作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将所有前线情报员全部回撤，替换以新的情报员。从理论上来说，这招可以很有效的截断内鬼和本地敌对势力的联系。 “不行。”我摇摇头“本部遇袭之后，有实际工作经验的都死光了。新来的这批菜鸟我信不过。” “总部的新人信不信得过暂且放到一边。”安德烈愁眉苦脸“这边的内鬼怎么办？你总不会打算光靠咱们内部清洗吧？”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站起身来“深空局安静的太久了。久到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我们的反击会有多剧烈。是时候让他们记起自己招惹到的敌人有多恐怖了。对全体情报员进行内部检查，同时开始反击……目标是，所有人！” ------------ 056 风花雪月（上） 安全屋燃起大火，我一个人站在屋外，看着从屋子里冒出来的黑烟和周围匆忙赶来灭火的消防员，稍微感觉有点愧疚。 在同一时间内，整个s2首府圈内有十二处不同的房屋同时起火。这些其实都是s2深海的安全屋。但出于安全考虑，只能一把火彻底烧掉，以求断绝对方以后可能的袭击。 “我干了这么多年情报员，从来没有这么窝火过。”安德烈冲着高分子制成的防滑地面上吐了口浓痰：“居然被迫把自己的老窝亲手烧掉……” 我没吭声，只是看着冲天黑焰沉默不语。降雪日的白雪被首都圈内的浓烟染成黑色，厚厚的落在地上，显得很是诡异。 “尽快查清对方的身份。”我对安德烈嘱咐道“跟下面的人说，别管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了。把所有能掌握到的反动组织全部清扫掉。就算打不疼他们，我也要让他们从骨子里觉得害怕！” “要不要通知其他殖民地的深海？”安德烈低声问道“敢对深空局下手，对方来头估计不小。” “暂时不要。”我沉默了一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着“其他几个深海里恐怕也有对方的内奸，情报封锁一定要做好。等内部清洗开始，通知本部吧。” 安德烈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转身离开了街区。 我挤过看热闹的人群，搭上了回家的轨道列车。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刚刚推开门，琳娜就从桌子旁站了起来，表情稍微有些愤怒“菜都凉了！” 我满怀歉意的搂住她的腰，用额头抵着她光洁的前额“抱歉，突发事件。首都圈里有十几个地方突然着火，人手不够，所以才回来晚了。” “真搞不懂你们局长。”琳娜撞了一下我的脑袋，露出嘴里的小虎牙“人手不够就去招人嘛。凭什么总让你这个文职人员去第一线。” 我看着桌子上的镀银烛台，还有精致的桌布，稍微愣了一下。 “忘了吧？”琳娜歪着头看着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我怎么会忘呢。”我松开琳娜，转身走向卧室“稍微等我一下。” 实际上，我的确完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提前做好准备。 卧室的衣柜里有一个小活板门，我在里面偷偷的放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用蛋白树脂和黄金封起来的玫瑰花。这玩意是从母星运来的好货色，花掉了我整整两个月的特别补助费。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要知道，女人总是特别喜欢各式各样的纪念日，可如果男人不记得了，那就会引起极为严重的后果。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节日，送这种东西总没错。 “来，送给你的。”我笑着把花塞到了琳娜的手里。“喜欢么？” “你肯定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琳娜看着手上的花，笑的更灿烂了“居然还提前准备了这种东西来应付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笨还是聪明。” 要不是我的肾上腺已经被摘了，现在肯定是满头大汗。这种准备已久的计划居然会被琳娜一眼看透，这可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还是强笑着道“你说什么呢？这可不是提前准备好的……” “白痴！”琳娜举起手来，在我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今天是你的生日！蠢货！”骂完之后，她眉眼里带着笑数落道“真不知道当年我究竟犯了什么毛病，居然看上你这么个蠢货。” 我愣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来看了看，确认真的是我忘了之后，恬着脸笑道“嘿嘿！这不是真的忘了嘛……” “那这个呢？”琳娜双手捧着玫瑰花：“还说不是提前预备的？” “当然不是。”我充分的发挥出几十年的工作经验，一脸认真道“这是为了纪念日啊。” “什么纪念日？”见我说的认真，琳娜当了真，笑着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这可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啦。”我准备先蒙混过关。 琳娜完全不给我这个机会，她柳眉立起，两根指头捏住我的耳朵逼问道“说！” 费了些功夫从琳娜的酷刑下逃了出来，我陪着笑道“我二十年前生日的时候许了个愿望，要娶你当老婆……” 没皮没脸的懒怠话的确是夫妻间缓解气氛的良药。琳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种事情亏你编得出来！二十年前我才八岁！你这个死变态！” “我是变态这一点你才知道？”我继续着没皮没脸的无赖劲“我还以为结婚十年，这种事情你已经彻底了解了呢……”说着，我老实不客气的把琳娜横腰抱起，往卧室走去。 “你个老没正形的！”琳娜红着脸挣扎道“放开我！饭……饭都凉了……” “我现在饿得厉害。”我直接无视了她那柔弱的可怜的反击和抗议“等我吃饱了再说！”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琳娜今天的反抗，还是因为抽了太多的麻黄烟，今天我和琳娜做的格外激烈。以至于结束的时候，一向喜欢干净所以习惯做完之后立刻洗澡的她，懒洋洋的靠在我的胸口，一动不动。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摩挲着她绸缎似得长发“谁敢说我老了？” “别动！”她睁开半边眼皮，啪的一声拍了一巴掌我的肚子“让我歇会。” 我连忙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动，一只手垫在脑袋后面，习惯性的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 “事后烟？”听到我点燃香烟的声音，琳娜用脑袋在我的胸口上蹭了几下“你们男人都喜欢这么干？” “你这话可说的很有歧义。”我喷着烟笑道“说的好像你见过很多男人一样。” “我当初就应该多见识见识。”琳娜拍着我的肚子愤愤道“居然就被你骗到手了。真是不划算。” “有什么不划算的？”我搂着她的肩膀，稍微用力了些“像我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没地找。” 等了很久，预想中琳娜的反击都没有到。我反而觉得，胸口有些湿漉漉的。 “怎么了？”我手忙脚乱的把烟掐掉，一把抱起琳娜，却发现她正在哭。 “我前几天偷偷去检查了一下。”琳娜越说哭的越厉害“医生说……我永远也做不了妈妈……” ------------ 057 风花雪夜（中）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低下头亲了一口琳娜，我惬意的抱着后脑勺“生不了咱就不生，大不了领养一个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琳娜猛地从我身旁撑起身子来，浑然不顾自己胸前走漏的春光“我很严肃的在跟你说事儿呢！” “我听着呢。”看着琳娜胸前一抹惊人的嫣红，我有些口干舌燥，连忙把目光转向别处“我没跟你看玩笑。你要真想要个孩子，那咱们就去领养一个呗。小孩子不记事儿，用心照顾就是了，除了跟咱俩长得不大像之外，和亲生的也没什么分别。” 琳娜看到我的眼神游移，红着脸抓起被子遮挡在胸前，过了一会轻声道“你……就不会觉得我没用？” “谁说的？”我此刻将工作经验发挥的淋漓尽致，皱着眉头对琳娜道“你是我的妻子，又不是生孩子的机器。” 琳娜低下了头，眉眼中似乎带着些放松后的解脱感。 我趁机嬉皮笑脸的贴了上去，一把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再说了，生个孩子跟我抢饭吃，这可怎么是好。” s2的降雪夜，就在琳娜的惊叫和喘息中悄悄流走。气密墙外的紫色似乎更浓重了些。 一夜之后，习惯早起为我做早饭的琳娜赖床不起，奋力的从我手上抢过被子之后，她把头埋了进去，埋怨道“都怪你……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多花招……自己弄早饭去！” 我嘿嘿坏笑着，轻手轻脚溜出房间，看着扔了一地的衣服汗颜片刻，草草收拾了一下餐厅上放了一宿的晚餐，从冰箱里捡了几个鸡蛋半个火腿出来，做了份早餐，自己干掉一半，剩下的一半悄悄放在了床头柜旁。 再三确认过我今天晚上应该能早点回来之后，琳娜才放过了我，带着慵懒甜美的笑容再次睡去。而我出了家门后却没去警局，而是直接开车到了霞关。 s2中央机关旁大概四十米的地方，有一栋灰色的建筑物，外面却没有任何挂牌或者可以表明内部机关的标注。即使在人来人往的霞关地区，这里仍然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这里是深海的掩护机关，深空局驻s2殖民地办事处的办公地点。 “室长！”溜溜达达进了大门，门口哨兵没搭理我，而两个站岗的暗哨看见我后都从隐蔽地理跳了出来“您怎么才来？” “有点事儿耽误了。”我老脸一红，总不能跟他们说昨晚上夫妻生活太丰富，以至于起晚了吧？咳嗽两声，我迅速转移了话题“人都到齐了么？” “都齐了。”暗哨们倒是没察觉到我的企图，很配合的接嘴道“正在二楼大会议室开会呢。安德烈处长主持。” 我点点头，快步走向楼梯间。 办事处采用的是具有相当不错防窃听效果的钴镍混合矿石玻璃，但因为混合了矿物质，所以玻璃产生了奇怪的茶色。玻璃上面还有矿物混合玻璃特有的晕环，从里向外看去，景物被玻璃折射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 如果是平时，我大概不会怎么着急，在爬楼梯的时候或者会稍微慢点，看看窗外的景色。不过今天，我没有这个闲工夫。 猛地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安德烈的声音忽然从门口里喷薄而出“这不是玩笑！” 我猛然一惊，抬头向前看去，安德烈背后的大屏幕上有一张模糊的照片，看样子，像是刚刚从监控摄像头里截取下来的一帧画面。 “这是今天刚刚从本部发来的通报！”安德烈挥着手里的纸张，愤怒的冲着左手边站起身来的一个身影怒吼道“密码已经经过了三次确认，通报是真实的！你想要质疑本部的判断么？” “我对本部的判断没有异议。”清扬的女声在会议室里回荡着“可是针对组长的指控太荒谬了，这不可能！” “这是命令！”安德烈把手里的文件摔在了桌面上“这可能关系到整个s2所有居民的生命安全！不要把个人感官带到工作里来！” “我坚持！”穿着黑色办公短裙的女性强硬的回答道“在针对组长行动采取行动之前，我认为至少应该和他接触一下确认情报的真实性，毕竟有可能产生误判……” “怎么回事？”我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大步流星走进会议室里“瞎吵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不知道么？” “室长，你来的刚好。”安德烈还没来得及说话，强硬到底的女子忽然转身冲着我连声道“坂本来s2了。” “他来s2了?”我先是一愣，过了几秒才认出面前的女子来，苦笑道“若娜，你今年的公休假已经被透支了，要再想请假，人事部肯定不会批的。” 若娜是生化组出身，三年前被派驻到s2来做联络官，在母星的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坂本粉丝”，平时虽然工作经常迷迷糊糊的，可一旦说到和她的“坂本小天使”（是的，她就是这么称呼坂本的），这个小丫头就会从不知名的地方迸发出极其惊人的热情，从平时沉默不语的“一般状态”迅速切换到所谓的“战斗模式”。语速增快到每分钟900字以上不说，还能够展现出极其高昂的战斗欲望――和所有说坂本小天使坏话的人斗争到底。 派驻到s2的三年里，她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公休假日和星际旅行额度，不停的穿梭于s2和母星之间，只为了去罗布泊驻地见见自己的“小天使”。真不知道她到底算是花痴还是追星族。 “要只是这种事情，我现在就可以批准了。”安德烈隔着桌子，把刚才的文件扔了过来“看看吧。” 我看着封面上标注的密级和六个硕大的“紧急”字样，心里一紧。翻开封皮，看到了里面的内容“生化组组长坂本叛变，裹挟叛军进攻罗布泊驻地，造成29人死亡，144人受伤。现命令深空局各下属组织密切注意其动向。现将其转换为高价值目标，危险等级6a。” 大概看完了内容，我看着安德烈身后那副模糊的照片倒吸一口冷气“他来s2了？” ------------ 058 风花雪月（下） 地球　深空局总部　总监办公室 我斜靠在沙发上，一页一页的看着需要签字确认的公文。 从unoh总部回来之后，我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里――不论做什么都觉得心里不放心，而且总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动作找上门来。倒不是因为闲极无聊，只是由于心里一直惦记着事儿，放不下心来。 坂本叛逃已经有三天了。深空局虽然绷紧了神经，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并杀死他，但是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些。 理应一直保持着监视的同轨卫星在动能弹攻击结束后，出现了一个致命性的故障。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了轨道。情报分析处的工作人员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尝试挽救，但最后只能遗憾的宣布这枚为深空局工作了三年的卫星彻底报废。第二颗卫星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变轨到合适的监控位置，结果不出所料，坂本已经不见了踪影。根据派往罗布泊的情报组回报的情报和照片来看，那片戈壁滩除了变成玻璃的沙子和几个深坑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坂本还没死。整个深空局的雇员们都很确信这一点。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在卫星的监视摄像头上看到的画面而已。更因为随后，我们获取到的情报。 一艘走私船在昨天晚上从日本种子岛出发，突破了地面防空部队和航空兵部队的封锁线，消失在了地球大气的电离层外。 “防空部队是干什么吃的？！”我敲着桌子冲电话那头唯唯诺诺的九州地区防空部队总司令怒吼道“中岛大佐你要是不想干了直接跟我说，我现在就免了你的职！” 中岛继承了日本部下一贯的低声下气劲，不停的在电话里重复着我都已经听烦了的道歉。 “叶桑，真是非常抱歉。”中岛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会就此负起责任的！” “负你娘个大头鬼！”我也是气急了，冲着中岛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除了这句话还会干点什么？！负责负责，说到头来你他娘的想摘帽子不干了是吧？他妈的你们这群日本人，除了辞职就是切腹，还会不会干别的了？！” 中岛被我训的连声说“嗨”。除此之外，连大气都不敢出。 “行了。少跟我摆你那套习惯。”我连续深呼吸了几次，强行压抑下心头的怒火：“深空局的调查组今天晚上就会到长崎，老实点接受调查！只要调查组觉得受到了哪怕那么一丁点的阻挠或者是隐瞒，中岛，从你以下所有的日本防卫官都他娘的别干了！这不是恐吓，是通知！” “嗨！”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中岛脚并拢立正的声音“在下用姓名担保，调查组的工作一定会得到所有九州防卫官的协同配合！” “不要有什么不满的想法。”我最后警告了一次中岛“你们没有及时击落走私船本来就是重罪，更何况那艘船上面现在还坐着整个人类历史上最危险的逃犯！” 挂掉电话之后，我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有些局促不安的签署着文件。过了半个小时，我抬起头，视线艰难的越过桌面上越堆越高的文件山，冲着正拿手推车往屋子里运输文件的乌附子道“今儿的文件是不是有点多了？” “比起平时多了两倍。”乌附子头都没抬：“这里只是情报搜集处的公文。情报研判处，行动组和狙击队的公文文书还在外面放着呢。您想先处理外面的文件么？” “免了。”我擦了把脑袋上的虚汗“怎么这么多？” “我昨天通知各部门，经费周期缩短了两天。”乌附子面无表情继续运送文件“所以他们就把应该一周内分别发来的文件一口气扔过来了。” “其实你是在报复我让你给球球洗澡吧？” “是的。” 如此坦诚的下属真是让我感动万分，在手脚发抖热泪盈眶的处理了一个半小时的文件之后，我决定让乌附子负责接下来一个月内，球球的卫生问题。 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我抖着因为握笔时间太长而变得酸痛不已的右手中指走在通往家属区的路上。在不知道的人看来，大概会以为我是在冲老天爷比中指也说不定。 “嘿！总监。”远远的路灯下站着一男一女，正当我在琢磨是局里的哪一对情侣的时候，女孩子忽然冲着我招了招手“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走进一看，我才发现居然是老郑的女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站在她旁边的男性。要知道，作为老郑唯一的女儿，小郑一直是整个局里所有雇员的掌上明珠。虽然老人没剩下几个了，不过我还是对她很是关心，毕竟小姑娘虽然用了生长激素，不过说白了还是个孩子而已。这么早谈恋爱，作为娘家人，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辛辛苦苦养育好久种出来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悲凉感。 “不管你小子到底长什么样，先揍一顿再说。”我悄悄下了这么个决心，然后往前快走了几步。右手已经捏住了别在枪套里的枪柄。 “乌鸦，好久不见了。”我还没开始撸袖子揍人，对方却先冲我伸出了手“怎么这么晚才下班？”我一愣，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的不是什么陌生人：“哲君？你怎么来了？” 哲君和我是老交情了，早在刚刚入伍的新兵训练营里，我就和他分在了一个宿舍里。当然，那又是另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 “小郑的假期到了。”他提了提手上的行李袋“我怕这边交通不方便，刚好今天有个定期航班，机长让我赶回去休假了。亲自来你们深空局接人，咋样，够不够诚意？” 我把手枪摸了出来，冲着他小腹比划着“就算你是我兄弟也不行。萝莉控是犯法的。我一定要把你从违法乱纪的道路上拉回来！” 哲君愣了半天，确认我真有冲着他传宗接代的部位开枪的意图之后，一脸冷汗的按住了我拿着手枪的手“哥哥，你胡扯什么呢……不是你叫我照顾着点小郑的么……”而小郑也一脸担心的盯着我手里的枪，语无伦次道“总监……你，你别激动……” ------------ 第一卷 冬末 ------------ 059 宵夜 “大人说话，小孩子给我站一边去。”我没啥好气，把小姑娘拨拉到我身后，用枪指着哲君，一脸的悲愤和无奈“我可真没想到，李九哲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萝莉控……” 哲君愣了半晌，起脚就冲着我的小腹踢了过来“我控你个大头鬼！” 我错身躲过哲君带着风声的靴尖，身体微蹲，然后左腿发力，推动身体贴近了哲君的前身，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你个混蛋，居然还敢偷袭我？！” 哲君动作也挺快，看来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并没让他的运动能力退步多少。他在被我拍翻在地的瞬间，伸手抓住了我的右手，下脚一绊，顺带把我也拽翻在地。“许你偷袭，就不许我反击了？” 深空局的冬末初春，两个挂着将星的大男人在雪地上滚来滚去，你一拳头我一巴掌打的不亦乐乎，小郑站在几米外的路灯旁捂着嘴，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又或者是叫人来先把我们两个分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往哲君脑袋上拍的气力小了很多。不过李九哲这家伙比我还惨，躺在乱七八糟的雪地上，头上沾满了雪粉。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没有五官的塑料模特之类的哲君大张着嘴喘气，嘴里依旧坚持着揭我的短。 “在新兵营里近距离格斗你就没赢过我。”我得意的哈哈大笑，伸出一只手来把他从雪地上拽了起来“谁给了你这么大的信心，觉得现在就能打赢了？” 哲君很是费了些功夫才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扶着膝盖，像是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虾一样弯着腰，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娘希匹，就许你拿枪指着我脑袋诬陷我是萝莉控？老子连反击的权利都没了？你他娘的也太官僚了些。” “别看着啦。”我转过脑袋冲着旁边捂嘴偷笑的小郑招呼道“赶紧过来，把你顶头上司搀出来。我估计他现在走路都费劲。” 虽然觉得被女兵搀着走路很没面子，不过哲君似乎连挣脱的力气都欠奉，只能一边和我打着嘴仗，一边被小郑扶着走出了雪地。 “行了行了。”打嘴仗这种益智活动要是和女朋友进行，那确实非常美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有趣的事情。但是和大老爷们……我觉得还是算了。我拍了拍身上粘在身上的雪“走吧！我请你俩吃宵夜。” 深空局食堂正在整修中，每天紧紧提供16小时的服务，其他时间就只能让大家自行解决了。虽说自己会做菜，不过就凭我那个屋里所剩不多的泡面和饼干招呼人家，也实在是太寒酸了些。于是走了没几步，我给乌附子打了个电话“干什么呢？” “我在给球球洗澡。”的确，我从乌附子那边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北极熊泡在冰水里特有的惬意的哼哼“把它扔在水里先别管了。开车到大门口来，吃宵夜去。” “总监，为了你的胆固醇和血压指数，我强烈提议你去尝尝手抓羊肉和烤羊尾这两道名菜。”乌附子那头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我三分钟之后到。” 之前局里曾经流传过一份《深空局雇员最怕的部门》的报告，报告里排名前三位分别是：医疗组，零号局，生化组。 后两个还好说，零号局基本等同于刑求和暗杀以及绑架勒索处，生化组更是凭借着组员们特有的的“疯狂邪恶科学家”一般的气质榜上有名。但真正最现实的恐惧，确实来自于医疗组。听上去似乎很可笑，不过我敢保证，这的确是真的没错。 医疗组的当家人并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而是胆子特别小，平时特别怕事儿的黎林雅。唔，就是那个听说阿飘要做手术的时候吓晕过去的胆小医生。 当家人胆子小似乎成为了整个医疗组继续扭转的主要目标――晕血而且胆小的战地医生是绝对没有可能合格的。据说潜移默化是改变一个人习惯的最好办法，所以整个医疗组就变得极有攻击性――虽然我一直觉得，这是他们为自己的粗暴找来的借口。 缝合手术不给麻药，外科手术粗暴直接，从护士到医生都对不听话的患者施以暴力和恐吓，有时候我真的会以为，医疗组其实是零号局的分支外围机构。在深空局总部碰到的阴森森的零号局成员们如果穿上白大褂混进医疗组，不仅其他的深空局雇员们分不出来，恐怕就连医疗组也不会知道。 乌附子这个家伙，竟然打算用我的体检表来威胁我？我冷哼两声打算对他的行为表示不屑，可是心底忽然冒出一股寒意，上次体检的时候，我差一点就成了三高患者，当时那群小护士们阴森森威胁我的表情至今仍历历在目。冷哼完了之后，我决定今天晚上吃夜宵的时候要一份素凉菜，然后少吃点肥肉。 军绿色的吉普车有些太过显眼，乌附子也明白这点，因此开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等在大门外面。招呼着哲君和小郑上了车，一行人直奔市中心而去。 “去哪吃？”哲君没怎么来过兰州，对这西北重镇相当好奇，看着灯光渐渐明亮起来的市区好奇道“听说牛肉面味道不错，难道咱们去吃那个？” 乌附子坐在驾驶座里解释道“牛肉面在这里一般是作为早餐来吃，超过上午十一点就基本上吃不到了。如果您有兴趣的话，不如多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尝尝看。” “算了吧。”哲君耸了耸肩膀，叹息道“要是回去晚了，谁知道司令部的那群老头子们要怎么说我呢？耳根清净可比大饱口福重要的多。” 沿着黄河，黑色的轿车快速穿行着，没过多久就停在了一个足有四层楼高的建筑物前。“到了，就是这儿。”乌附子看了看建筑物旁多到数不清的汽车叹了口气“你们先进去吧。我得找个地方去停车。” “堂堂深空局总监，来这里吃饭还得找停车位？”站在寒风中，哲君用胳膊肘顶了顶我的肋骨笑道“你这混的真够惨的。” “难道你们航空兵去平民设施的时候，都得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才能找到个停车的地方？”我反唇相讥“你别告诉我，你们休假去买衣服的时候也开着战舰。” ------------ 060 马老板的困惑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诱人的肉菜，金黄色的外表和香气扑鼻的气味直让人食指大动，可是气氛却有些凝固。 “我知道，食堂最近正在整修，所以你们吃饭难了点。”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大厅里乌泱泱一片人脑袋叹息道“可这叫怎么回事？深空局包场？” 时间转回半小时前。 饭店的门口站着几个浑身黑衣的人，背对着门外，低头抽着烟。我和哲君走在前面，推开大门，屋内的饭香和热气一下子冲了出来，似乎连门外的严寒都被逼退了出去。 “怎么没人啊？”哲君看着空无一人的前台，四下打量着“这么大个饭店，总不至于连一个服务员都没有吧？” “热闹倒是挺热闹。”我听着楼上的人声鼎沸：“可能是太忙，一时半会没有人手吧。再等等好了。”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你们怎么还在？”正当我们等到快爆发的时候，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等我停车也不用等这么久吧？”乌附子见我们三人还在站着，出声问道“服务员没把你们领进去？” “你给我找一个服务员出来。”我没好气答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我们三个站了半天了，一个搭理我们的都没有。” “我去问问。”乌附子也不解释，冲着我们点了点头就直接上了二楼。 绝对不是我多心或者什么？乌附子刚一上楼，一直站在门外抽烟的几个人就突然消失了。正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准备带着哲君和小郑先出门看看情况的时候，楼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是的，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就像是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闹哄哄的自习室门口忽然出现了老师的身影一样，整栋楼瞬间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一阵死寂。 工作经验告诉我，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只要情况产生了突然性的变化，那么就肯定没什么好事儿。我一把拽起小郑的手，就准备往门外闯。 “总监来了！”刚刚拽起手准备往外走的我，忽然听到楼上重新爆发出了响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拉动凳子和人群奔跑的声音。 “从后门走！不行就跳窗！”不知道是谁喊出来的提议，我站在停满了车辆的停车场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无数人影从大楼的各个角度钻出来，跳进积雪中，往前快速滚两个圈卸开冲击力后站身想跑。但是，从楼里跳出来的人看到我和哲君之后，忽然停了下来，开始整顿列队，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我和哲君看的莫名其妙，随着人越来越多，我渐渐看出来了点名堂――站在这里的居然都是深空局的雇员！ 乌附子也从饭店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饭店老板，还有五个一脸不好意思的准将。 好家伙，深空局七个部门的领导，这个饭店里就有五个主官！除了狙击组的谢必安还有医疗组的黎林雅，剩下的全都在这里吃饭呢。 我看了看匆忙跑出来，连外套都没顾着穿的情报官们，痛骂道“真出息！整个局子被我一锅端！这么点基本的意识都没有，还搞什么情报工作！” 寒风吹来，情报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屋进屋！”我挥了挥手“在外面杵着干什么？等着我请你们进去？” “真是太不优雅了。”我叹了口气，从桌上捞过筷子，戳起一大块羊排塞进嘴里“搞聚餐就搞吧！还瞒着我。瞒着就瞒着吧！还怕我知道。怕就怕吧！连点最基本的暗哨和情报源都没有。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都干到狗肚子里去了！” 哲君一边扒拉着第三碗手抓饭，一边从桌上的碟子里找到一根和他脸差不多长的烤羊腿，放进嘴里一阵猛啃“不过你别说，这地方的菜味道确实不错。” 小郑是女孩子，吃东西的动作比较含蓄，她刚刚放下第六十八根铁钎，然后伸手去拿下一根烤羊肉串。 包厢外面安静了很多，深空局的情报官们都聚集在二楼和三楼。四楼包厢本来就是独立的，再加上格外出色的隔音装饰，包厢里确实没什么声音。 饭店老板站在一旁，笑的有些僵。 “他们吃饭给钱了没？”我看着老板问道“有事儿说事儿，我们别的不好说，至少肯定不会少你的钱。” “这倒不至于。”老板姓马，一脸的大胡子，搓着手笑的有些尴尬“他们是熟客了，从来没欠过饭钱……” “那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哲君费劲的咽下嘴里的米饭，抓筷子的手摸到一杯热茶，二话不说灌了下去“看你着摸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来你这儿吃霸王餐呢。” “不至于的，不至于……”马老板连声解释道“只是……你们的员工里，有个蓝色头发的小姑娘……每次她来的时候……我们店就得关门歇业好几天……” “谁啊？”我一愣“她干什么了？威胁你们的员工？” “不不不……”马老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苦笑着搬过一个凳子来坐下，和我们解释道“她倒是很少来，不过每次来……最少能干掉五六只羊。咱是听说过的，深空局能人辈出，来几个有特异功能的咱也不会吃惊到哪去，只是……光看那姑娘吃东西的架势，都能把人吓死……我这已经换了好几拨服务员了……” 特别能吃，蓝色头发，小姑娘。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唔，这样吧！老板。”我拍了拍苦笑不已的马老板“下回她再来，你给我打电话。” “别下回了。”马老板指了指脚下的地板“她现在就在……一个人已经吃了三桌了。后厨连上菜的速度都跟不上……” “我怎么不知道我手底下还有这样的人才？”用眼神制止了打算开口解释的乌附子，我摆出一副好奇的神态，转头拍了拍哲君的肩膀，随后连拉带拽把他扯离了满桌的美味“走，跟我去开开眼界！” ------------ 061 萝莉控的不归路 三楼大厅是人声鼎沸的。虽然经历了刚才的插曲，不过总的来说气氛仍然很好。 但是刚一离开了三楼，甚至还没踏上二楼的地板，一阵和真空吸尘器一样的声音就呼啸而来，盖过了其他的几乎一切噪音。 二楼大厅里，几十桌深空局雇员们满怀敬意看着大厅中央的一抹不断跳跃的蓝色。　边看边数着数字“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一百二十九！” 我和哲君站在远处定睛一看，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阿飘正站在桌子上，不断的端起一整盘手抓羊肉往嘴里吸――是的，吸，除了这个词以外我根本找不到其他的词语可以代替。一盘连着骨头足有六七斤重的羊排在不到三秒内消失在阿飘的嘴边，放下盘子之后，新的手抓羊肉又被端到嘴边，再次一口吸完。羊排消失在嘴边的瞬间，空气中回荡着尖锐的吸尘器一般的呼啸声，以及更加嘈杂的人声“一百三十！” 按照六斤一盘来算，阿飘已经吃掉了七百八十斤羊肉，这几乎是五个成年人的体重了！ 我和哲君看的目瞪口呆，阿飘则完全表现出没有任何类似“吃了很多东西因此有点费劲”的样子，轻快的跳下桌子，向着一旁的烤全羊走去。 我觉得嘴角一阵抽搐“她还打算吃？！” 哲君的反应则更加正常一些“还愣着干嘛？再吃下去绝对会出事儿的吧？赶紧去拦着啊！” 按常理来说，我和哲君在楼梯口的交谈肯定是会被大厅里的人声遮盖掉才对。但是很明显，我低估了经过一次突袭后的情报官们的警惕性。所有人都忽然同时闭嘴，转过头来盯着楼梯口的我们，一声不吭。 阿飘蹦蹦跳跳走到了摆放在不锈钢推车上的烤全羊旁，绕着整只羊转了一圈，确认了嘴巴没法一口气吞掉整只烤羊之后，撸起袖子扯下一条羊腿，以杂技中演员吞剑的姿势把整条羊腿塞进了肚子里。 这样的表演毫无疑问引起了整个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但可能是因为我和哲君两个人两个人肩膀上的金星，这次没有任何人欢呼或者计数。异样的安静引起了吃的不亦乐乎的阿飘的注意，她疑惑的看了看周围的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楼梯间。然后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向着我和哲君挥手“总监！你们也来啦！” “也不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走上前去冲着她的脑袋狠狠拍了一巴掌“来这种地方吓唬平民有意思？” “因为好吃嘛。”阿飘用一只手捂住脑袋，另一只则继续伸向金黄色的烤全羊“等我吃完……” 我毫不犹豫的又拍了她一巴掌“还吃？知道你今儿干出来了多惊世骇俗的事儿么？” 看阿飘似乎还打算反驳，我继续用力拍着她的脑袋“赶紧给我回本部去！敢说半个不字儿，罚你一周不许吃饭！” 阿飘有两大弱点，一个是头上那撮长的出奇的头发，听生化组的组员们说，那撮头发是27号标靶基因的外部表现，是一个类似于人体器官的东西。一旦被切断，就会大幅度削弱身体的活动机能。而另一个弱点，就是这种“不给你饭吃”的威胁了。 果然，威胁奏效。虽然对金黄色的烤肉十分恋恋不舍，但似乎不许吃饭的威胁更为直接和恐怖一些。阿飘瞪着充满了泪水的眼睛，一言不发回到座位旁，拎起外套和手提包，准备走人。 阿飘刚刚露出这种对她来说完全不搭的“少女悲伤”我就知道要坏事儿。实际上，我真的很难想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她的脸上。虽然是年轻小女孩，但无论是深空局雇员亦或者是对她自己来说，估计都没把自己当过女性。 果然不出我意料，正义感爆棚的哲君快走两步，来到正一副“楚楚可怜毫无依靠”的阿飘身旁：“别理他。要是你还没吃饱，我请你吃别的去。” 这本来只是一句客套话，其作用是让我难堪，然后给小姑娘一个台阶下。可是哲君毕竟算是“外人”，完全不知道阿飘的厉害或者说可怕。 “真的？！”阿飘一跳三尺高，蓝色的头发在身后跟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你是大男人，说话绝对不能不算数！” 应该说，哲君对于危机的嗅觉还是相当敏感的，而且阿飘抛弃“少女矜持”的速度也太快了些，稍有常识的人都会意识到，这完全不合常理。 可是已经说出来了这样的话，要在想收回就比较麻烦了。哲君下意识的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走向两人，边走边把手伸进了上衣外套口袋里“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但是，哲君！”我提高声音打断了他想解释的念头“作为她的最高领导，同时也是作为年纪稍大一些的长辈，我对你是放心的，我和全体深空局同仁也相信，你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坐在周围的情报官们已经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纷纷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憋住笑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已经急出一头白毛汗的哲君。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情呢？是很辛苦的，也是价格不菲的。”看着快急哭了的哲君，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来，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我老娘的生日。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生化组办公室主任，就是那个珍藏cd被阿飘吃掉的女孩子也走了过来“这是我的卡。密码是六个八。我虽然平时花钱不怎么借鉴，不过为了阿飘，这点钱我还是舍得的！”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其他组员们也兴高采烈的掏出自己的小金库，然后向着哭笑不得的哲君透露密码，也不管他到底记不记得住。 就在大家乱哄哄忙成一团的时候，哲君趁乱冲我的肋骨来了一肘子“你这什么意思？” 我一把挡住了他的黑手，看着周围的人群，低声笑道“小郑才八岁。我总不能看着你就这么堕入萝莉控的不归路上去。” ------------ 062 逼婚 哲君到底有没有把我的劝告当成笑话，这我并不好判断。但是收了几十张工资卡后，他也只能带着阿飘转战其他饭店去了。 “你给他的车是咱们开来的那辆吧？”我看着正极其优雅的啃着羊排的乌附子，低声问道“上面有设备没？” 在深空局，我们说的设备，一般只有一个含义――包括窃听器，摄像头和无线发射信号器的一整套监视设备。 “有，那是标配。”乌附子似乎不大喜欢吃肥肉，他皱着眉头用筷子把羊排上白花花的肥肉撕了个干净，这才慢慢放进嘴里咀嚼着“车上的信号默认放在了三号频道。” “那还愣着干嘛？”我从桌子旁边猛地站了起来“叫情报收集组的别吃了，开上车给我做监控点去。” “这种事情叫收集组的人去算了。”乌附子忽然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我等会还有别的事儿。” “什么别的事儿？”我奇道“你该不会是给球球洗澡洗上瘾了吧？” 乌附子半天没说话。不过我敏锐的注意到，他正在往嘴里塞的这块肉，似乎是传说中的烤羊尾巴――除了肥肉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成分，号称增加体内胆固醇，血脂以及血压程度的最佳食品。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好几天没见着提娅了。她和研究部的那群宅男们讨论的怎么样了？还顺利么？”提娅在交出那份据说装载着所有先进技术的资料库后，一直泡在研究部里，和宅男们讨论着一些听起来非常高端大气的专业术语。高语速配合上那些鬼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方程式，足以让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优秀情报官们头疼不已。拜她所赐，我已经有好几天没从研究部的门外路过了――毕竟要承认自己听不同那些玩意，实在是一件不怎么有面子的事情。 一听我提到“提娅”两个字，乌附子几乎在同时被呛了个半死，一只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则不停地砸着胸口，冲着地面拼命的咳嗽。这声音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哮喘和黑胡椒粉进入气管后的合成效果，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干什么呢？”我连忙跑道他旁边，又是倒水又是拍后背，忙活了半天才看到他稍微缓了下来。“多大个人了，吃口肉都能把自己呛成这样。真是有出息。” 如果是平时的乌附子，肯定会选择非常狠毒甚至是阴险的词语来和我对喷，可是这次他好像完全没有这个心思或者说是想法。灌了两口水后，似乎是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解释道“提娅没来，她在陪小萌玩……” “陪小萌？她？”我更震惊了“她不是最怕小萌揪她尾巴了么？”提娅的尾巴又长又漂亮，毛发柔顺不说，抖起来的样子简直让所有喜欢可爱的小玩意的女性都抵挡不住。就因为这个，她没少经受小萌和其他狙击队女孩子们的“侵犯”。猛然一听到她居然在陪小萌玩，这种冲击感简直不亚于我听说某个电车色狼居然追到了被自己上下其手的漂亮女孩子一样――这个世界果然是坏掉了――这种感觉。 看着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乌附子，即使是再蠢的人也明白出了什么事儿了。“你还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啊……”我揉了揉几乎快裂开的额头“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回去的车你找行动组的人要去，他们人手一辆，你找他们借车也方便点。”乌附子红着脸点了点头。头一回看见自己的副官露出这种表情，我忍不住跟他开了个小玩笑“人类和伊雷人的基因重合率只有14%，从这点上来说，你干出来的事情比爱上一匹母马更变态哦……”说完之后，我麻溜走出房间，几乎是在我关上房门的同一瞬间，还装着啤酒的玻璃杯子砸在了厚重的木门上，伴随而来的不只有玻璃杯破裂的声音，同时还有乌附子意义不明的愤怒吼叫声。 “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我虽然口头上抱怨不已，不过还是哈哈大笑着走下楼，去找情报收集组的家伙们加班了。 “总监，你的反应也太慢了点。”三楼是情报收集组和情报分析组这深空局两大部门的包场大厅，除了正在进行战备值班的人员之外，其他人基本都到了。可是当我走下楼梯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大厅里已经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场地里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监视设备。在场的人员比起之前少了一半左右，剩下的人不是在调试设备，就是在紧张的布置场地。看到我来了，情报收集组组长安德罗冲着我挥了挥手“人我已经撒出去了。按照局里的手册要求，最快五分钟内，我们就能看到监控设备传来的东西了。” “不是我反应慢。”我笑着接过他递来的香烟，塞进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是你们的动作太快。我还没要求呢？你们就开始搞了。” “没办法，职业习惯。”安德罗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今儿带着这些家伙出来聚餐本来就算是违反局里的规定了。再不表现的积极一点，谁知道回去之后头你得扣我多少津贴。” “就为了这个？”我戏谑的看着安德罗因为喝酒变得有些红的鼻头“为了津贴，所以不惜提前终止聚餐，带着这群应该休假的家伙搞加班？” “我才不是傻逼呢？闲着没事干这些没好处的事儿。”安德罗嘿嘿一笑，骂了两句脏话“都是这群小兔崽子好奇，自己主动要求的。我这算是迫不得已，顺应民心。” “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八卦。”我没搭理安德罗的自嘲，一边看着面前两百英寸大的投射屏幕，一边祈祷哲君别干出什么蠢事。要是他敢当着半个深空局的面去非礼阿飘，别说是我了，神仙也救不了他。 屏幕忽然一闪，车内清晰的画面和声音传了过来，我瞄了一眼手表，一共花了三分半钟时间，比起局里的手册规定值快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也让我下定决心，以后肯定要找个机会深挖狠抓这些情报官们的潜力。所谓潜能无限，这种事情果然不是都市传说啊。 等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看着面前的投影仪，听着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彻底目瞪口呆。“呜呜呜呜……长官，你要对我负责！你得娶我！！”阿飘的声音在整个三楼回荡不已，巨大的声浪甚至把楼顶上吊灯的灰尘都震了下来“你得娶我！！” ------------ 063 违章操作 ****************************************************************************************** s2殖民星　首都星圈　霞关特区深空局办事处　深海室长章中林 ****************************************************************************************** 会议室里的争吵在我和其他几位干部的压制下总算是平息了下来，但在场的情报官们，无论是谁都感受到了异常巨大的压力。6a级的人物在深空局历史上紧紧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号称人类史上最丧心病狂的恐怖大亨“微笑屠夫”哈维里，另一个则存在于更久远的历史中――一百二十二年前，企图颠覆现行人类政体，自己登上独裁者之位的楚三江。 无论是哈维里亦或者是楚三江，两人都给人类社会造成了极大冲击，他们所采取的极端手段暂且放在一边不说，仅仅哈维里一人，就在他长达十六年的恐怖主义生涯中完成了六万人死亡，十几万人残疾的“壮举”。即使最后在被深空局和unoh其他部门突袭击毙前，他仍然带着一贯的微笑，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完成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恐怖爆炸袭击――一百六十七名参与突袭行动的精锐士兵尽数被炸死。而哈维里本人则尸骨无存――事后分析显示，哈维里在自己的藏身处下埋了两枚一吨重的热熔核弹头。核爆所产生的高温在一瞬间就让他和前来突袭的士兵们化成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和哈维里比起来，楚三江则更像是一个古典小说里常见的所谓“枭雄”。虽然是华裔，但他从小出生在南美洲，父母双亡。并且被当地的部落所收养。在当地木材企业的所谓“森林开发计划”下，部落的传统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整个部落和木材企业的安保人员发生武力冲突，部落方由于武器落后，付出上千人的伤亡后，仅仅造成了两名安保人员轻伤而已。 楚三江后来的故事就像是无数传统幻想小说中所记述的那样――胸怀大志的青年背负起了部族的血海深仇，联合其他受到欺压的部族，组建了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甚至一度击败了当时unoh陆军部驻扎在南美附近的两个山地师。但他最后的下场却有些让人意想不到――深空局在南美的深空雷达站受到楚三江的武装部队攻击，而当时雷达站的操作员中，有一个刚刚从行动处退役，准备在后勤部队上干几年就彻底辞职嫁人的女情报官。 楚三江陷入爱河，而女情报官则因为保卫男友被枪杀怨恨着这位年轻的叛军领导人。在一次晚宴上，女情报官在大庭广众下枪杀了楚三江，而自己也被迅速赶来的叛军就地枪决。 无论是用生命践行“恐怖大亨”称号的哈维里，又或者是一生都是传奇的楚三江，最后的败亡都和深空局的积极行动不无关系。但这两个对手在情报战上都是彻头彻尾的外行人，而坂本则和他们完全不同。无论是深空局的背景亦或者是常年从事生化组工作，坂本都不是一个可以用常规手段对付的敌人。他拥有出色的情报能力以及极其可怕的行动力。更让人毛骨悚然的，则是那个潜伏在深空局眼皮底下，至今我们仍然毫无头绪的反抗组织――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获得深海安全屋位置的，而策反深海的大鱼，这就更加的不可想象。 无论是出于历史经验，亦或者现在s2殖民地深海所遇到的麻烦考虑，我们都必须采取更加激进的策略，才有可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获得先机――没有母星总部的分析和资金支援，想要在局部情报战场上获得压倒性胜利实际上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在深海潜伏的鱼一共有多少？”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我压低声音向安德烈发问“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全部动员起来？” “你疯了？”安德烈几乎是在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要激活所有的潜伏人员？如果他们都被掌握了的话，局里在s2的所有线就都暴露了！” “我很明白里面的风险。”事关重大，即使身体里没有肾上腺素刺激，我依旧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费力“但这是6a级的目标。只有一开始就倾尽全力，我们才有可能获得先机。要是拖下去，别说靠咱们，拖上其他殖民地的深海，也未必能撑得下去。” 安德烈还是有所顾虑“可是这样风险太大了……” 我截断了他的话“的确，这么做有很大的风险，可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深海已经不再安全了，可是如果按照内部条例上的要求，现在开始深海立刻转入休眠状态，将已经暴露的人员统统撤离出s2。以后别说是要和他们对抗了，深空局想要在s2保持有效存在都不可能。” 安德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终于同意了我的要求“说的没错。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吧。潜伏人员名单的解密密匙你带了吧？” “密匙一直是随身携带的。”我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谁都不可信。激活他们的事情我来办。你那边要注意保密。” “你就不怕我也被策反了？”因为做出了决定，安德烈似乎放松了不少，他咧着一嘴的大黄牙冲我笑道“要是我被策反了你打算怎么办？” “要是连你都不可信了。”我苦笑道“那就说明，深空局在s2上彻底失败。深海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虽然办事处只是深海的掩护机关，但安德烈依旧拥有极高的密级和权限。这样的重要人物如果被策反，整个深海必然会在顷刻之间瘫痪，然后被那些看不到的敌人一口一口吃掉。 “好了，没时间开玩笑了。”安德烈用蒲扇大的手掌抓了抓自己满头的褐红色短发“我现在就去办公室做初级解密，你来的时候直接把加密器带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解开。还有，我现在就把在明面上的人撒出去，就算找不到坂本的踪迹，多少能给他一些压力。只要他感觉到了压力，就总会有漏出马脚的时候。” “拜托你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了深空局办事处的大门。覆盖在s2殖民地首都圈上的气密墙外，两颗恒星散发着稳定而耀眼的光芒。忽然，一阵咆哮着的引擎声在我耳边响起，几乎是同时，我下意识的向前扑去，同时一只手迅速伸进怀里，一把抽出了藏在外套下的手枪。 ------------ 064 明目张胆 霞关特区的道路上一般是见不到什么车辆的。当然，这并不是因为s2的人都穷，开不起车。实际上是因为霞关特区极其严格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严苛的交通管制条例所限。 作为s2的首都圈，霞关特区在规划设计之初就格外强调其作用的独特性，特区和特区外围十五公里内压根就没有居民区，连商业区也少得可怜。虽说对霞关特区的工作人员来说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些，但是同时也能保证霞关特区内不会出现一般人员――这几乎是所有保卫人员最大的愿望――没有一般民众进入的高度戒备区域。 时间过得很慢。虽然是向前扑出，并且在空中转身扭正，然后顺势掏出手枪这样一系列动作，但在我看来，我似乎是在空中飘浮了一个小时一样。过了一个小时，或者只是半秒，我猛地扑倒在地面上，顺势做了一个前滚翻以保证多余的动能不会对瞄准构成影响，然后直接起身站定，冲着擦身而过的车辆扣下了扳机。 那是一辆灰色的轿车，看起来很不起眼。三枚子弹带着上千焦的能量狠狠撞击在了后挡风玻璃上，透明的玻璃一瞬间被裂痕染成了白色。但是似乎三枚子弹都未能击中驾驶员。轿车冲出去几十米之后灵巧的原地掉了个头，重新摆动着车身向我冲了过来。 其实我压根就没指望着能够击毙驾驶员。无论是躲避动作，亦或者是后来开枪，其实都只有一个目的――拖住袭击者，然后等待支援。深空局办事处就在我身旁十米左右的位置，里面有两名哨兵，只要我坚持过第一波攻击，那么他们两个就会来支援我。这样的话不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同时还有可能抓捕住袭击者逼问情报。多少算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和我估计的一样，灰色轿车刚刚开始加速，两名持枪哨兵就从大门里冲了出来，看着站在街上不停冲着灰色汽车开枪的我，二话没说，摘下了肩上的步枪一齐开火。 手枪的火力确实要比突击步枪弱的多，两人加入射击阵型后，灰色轿车立刻显得举步维艰，被十几枚步枪子弹穿透前引擎盖后，轿车忽然发出一声爆响，我还好，其他两名哨兵明显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武装带上摸出手雷扔过去。 我连忙止住了两个哨兵的动作，指着远处停在路中央的轿车笑道“算是咱们运气好，这小子倒了霉了。” 控制轿车防撞气囊的保险似乎被刚才一阵蛮不讲理的扫射打坏了，开车的袭击者被四处弹出的防撞气囊包了个结结实实，半天动弹不得。此时，从大门里陆续冲出更多的情报官，个个手持武器，一脸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汽车。 “走吧！把那小子整出来好好招待一下。”我狞笑着捏了捏手掌上的关节，顿时发出一阵炒豆般的爆响“不然让人家以为我们深空局成了福利机构可就不好了。” 虽然气氛依旧紧张，不过看样子袭击者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大家也就都稍微放松了一些。哨兵们冲我点点头，握着步枪向前走去，准备把袭击者从车上拽出来。 西边的天空上，传来了一阵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特有的噪音。“现在的新闻记者反应可真够快的。”其他几个情报官不屑的看着天上小小的黑点“简直和闻见腐肉气味的秃鹫没区别嘛。” “不过这次他们就得吃闭门羹了，霞关是禁飞区，一想到这群家伙只能远远看着不能靠近，我就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呀。” “禁飞区？”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钢笔，冲着天上的直升机笔画了几下，脸色骤变，扭头冲着正在车边忙活着的哨兵高喊“快跑！卧倒！！” “卧倒”两字刚刚出口，灰色轿车周围顿时腾起一阵足有四五层楼高的烟柱，连带着汽车部件，还有三人的肢体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一片金属片从我脸庞划过，几乎是在弹片飞过的同时，我听到了巨大连续的速射火炮声。 “袭击！找掩护！”情报官们虽然都没上过战场，但是长年累积下来的经验和训练却不是白费。从现场来看，对方使用的肯定是40毫米左右口径的速射机炮，这种武器很好的兼顾了精准度和杀伤力。而且，一般来说至少会有400枚左右的备弹。要是继续傻站在大街上，我们也就用不着去对付坂本了――直接去地狱里和楚三江还有哈维里一起吃饭好了。 所谓的掩护，说的就是在我们身后的深空局办事处大楼。虽然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手册要求永久性办公场所在建造的时候要加入厚重的金属隔板和花岗岩，但这的确救了我们一命。老旧的办公楼不断被机炮击中，外墙上的花岗岩就像是被热刀切割着的黄油一样不断消失，露出内层许久不见天日的防弹金属板。 恐怖的金属射流在金属板上撞出耀眼的火花以及巨大的轰鸣。整个霞关特区似乎都被这种明目张胆的袭击吓着了。按照预案，本该此时出现在霞关各个干道上的应急反应部队迟迟不见踪影，就连直属s2殖民厅的霞关防空部队也没有动静。 “这么下去不行！”安德烈一把拽住我的衣服，因为噪音和尘土的关系，贴近我的耳边冲我喊着“中庭的花坛下面防空系统，控制室在地下室，你带人过去，必须要你的授权才能打开！” 我也不矫情，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示意明白之后，随便点了两个情报官，绕过大楼，钻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本身就是一个“违章建筑”。由于s2地质结构的特殊性，它的地壳薄的出奇。有时候地下六十米就能挖掘出岩浆来。所以s2严禁私人和机构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挖掘地表。就算有了相应的授权，也只能在气密墙外进行挖掘。 深空局算是运气好的。经过地探雷达的检查，发现大楼下方的地壳厚度竟然高达二十五千米，这几乎快达到母星的平均标准了。因此，最早的深空局s2办事机关在中庭挖出一个地下室，并且在里面放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这套防空系统。 ------------ 065 这不可能！ “这里面的导弹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跟我一起进入地下室的两个情报官似乎心里有些没底“还是先要求殖民舰队来支援吧？” 一听这么没底气的话，我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股子邪火来“殖民地舰队那帮子说人话不办人事儿的货色，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说罢，我指着被雷达锁定的光点道“看见没？连识别号都有，这个骑在咱们脑袋上拉屎的玩意绝对是从他们那边流出来的东西。” 雷达屏幕上有一个非常明亮的小绿点，旁边标注着这架飞行器的识别编号和所属部门。所属部门上清楚的写着“s2首都星圈航空兵近卫105师”。 情报官们噤若寒蝉，老老实实低头进行着操作。我则打开了隔间的防火门，艰难钻入导弹发射井里，开始手工给导弹点火系统通电。毕竟是“窖藏”了十几年的老玩意，操作起来确实有些不方便。 蹲下身子，我在厚厚的尘土中找来找去，咳嗽了半天才摸到开关，动手拨开之后，整个发射井忽然亮了起来。 “室长，已经锁定目标了！”操作室里传来了情报官的喊声“请您赶紧回来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没好气的答应了一声，猫着腰从发射井里钻了出来。两个年轻情报官见我出来的迅速，连忙上前来抢着关上了发射井旁的隔热门。 “还愣着干什么？”我把眼睛一瞪，看着两人怒道“等着我请你们么？马上发射！” “是！”两人有些狼狈的回到操作席上，低头开始输入射击参数，我看着那个明亮的绿点一阵冷笑，深海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连老家都快被人一窝端了！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死在我眼前的罗森，还有今天丧命在炮火袭击下的两个年轻哨兵。刚刚有些平息迹象的怒火忽然又冒了起来。 “上尉。”我忽然出声，向着正在锁定目标的情报员问道“现在能发射的导弹有多少枚？” “您刚才激活了a区的两个发射箱，一共是八枚中距离防空导弹。”年轻的情报员输入的速度丝毫没见缓慢：“中庭里一共埋了四个区组的导弹。其中c区目前装填的是对地用导弹。全部算上的话，一共有三十二个发射箱，总共一百二十八枚导弹。” “很好。”我对着另一个情报官喊道“你，把手上的活停下来，去把剩下的发射箱电源全部接通！包括c区的导弹一起！” “是！”虽说是情报官，但是所有的深空局雇员都是经历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士兵。服从命令几乎成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只见他猛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顺手抄起操作台上的手电筒，拉开地下室旁边的一个隔热门，一股脑钻了进去。 “锁定完成！”我刚刚坐下没多久，身后的情报官就冲我喊道“可以发射了！” 我闻言毫不犹豫，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的密码牌，塞进了一旁的授权密码器中。然后按下桌面上的红色按钮。 整个地下室忽然变得极其嘈杂，各种各样的警报灯同时亮了起来，操作台中央蒙了厚厚一层灰的液晶显示器忽然亮起，显示出了并不怎么清晰的监控画面。画面是从大楼楼顶拍摄的，极其广阔的中庭上种植着的花草忽然开始发出极其剧烈的颤抖，随后地面上覆盖了两米多厚的土壤忽然分开，露出了下面埋藏着的银白色发射井。 “一至六号发射井打开，七号八号发射井待命。”毫无情感波动的合成女声向着操作室内的我们播报着目前的系统情况。“目标锁定，sa-45型对地支援武装直升机，预计命中时间十七秒。请求发射许可。” “许可！”我忽然回过神来，明白这是最后一道授权关卡，于是冲着面前的麦克风喊道“许可发射！” “声纹对比确认，许可有效。”合成女声依旧不紧不慢，而我却差点被急死“导弹次序点火，一至三号雷达锁定，四至六号微波锁定。” 足有六米长的导弹喷吐着橙红色的火舌呼啸而起，在天空上划出一道粗壮的烟尘，向着远处正在拼命开火的武装直升机飞去，两百公斤重的破片战斗部在直接命中直升机前零点三秒左右提前爆炸，大量飞射而出的金属碎片连带着高温射流和冲击波狠狠装在这架直升机的左侧腹部。飞机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导弹劈成两截，后半段没有动力的机身直接向着地面坠毁，而前半段还带着旋翼的机身则失去了控制，在天上打着旋迅速下降。 “你！”我指着操作室里剩下的唯一一名情报官喊道“马上上去！去车库里开二号车，带十个人去坠落区！一定要赶在其他所有部门之前，把飞机上的那个驾驶员给我带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连敬礼都直接省去的情报官飞奔而出，向着地面跑去。 “滴！”操作室里开始有序响起提示音：“a区导弹全部上线，可以发射。b区导弹全部上线，可以发射……” “室长，搞好了！”未见人影，先闻人声。被我支去激活导弹发射器的情报官灰头土脸的从操作通道里钻了出来“诶？小赵呢？” “有功夫关心他，你倒不如先来给我帮帮忙！”我指了指身后的操作台：“激活c区的对地导弹，改成手动操作。盯着二号车。只要有人敢阻拦他们，就冲着旁边来一发。以吓唬人为主，听明白了没有？” “总结一下，就是跟着咱们的人，要是有人碍事儿就吓唬他们。”情报官拍拍头上的土“我说的没错吧室长？” “没错。”我赞许的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少校“好好干，等事儿完了，我给你请功。” “请功什么的暂且放在一边。”少校的声音忽然抖了起来：“如果有人碍事儿，光吓唬没用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我一愣，站起身来走到少校身旁，疑惑的朝着显示器望去。 “少校。”我的声音一定很难听，我觉得自己的嗓子里似乎正在被人用钢锉拼命的擦着“你和我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对吧？” 虽然这句话听上去很拗口，不过少校还是迅速明白了我的意思：“是的……室长。那个人，的确是坂本没错。” 坂本！！！ ------------ 066 挖料 ****************************************************************************************** 地球　亚洲　马大胡子清真餐厅二楼　叶澄海情报中将 ******************************************************************************************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被阿飘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惊呆了。大厅中大概安静了十几秒后，猛然爆发出了极其巨大而且整齐的倒抽冷气声。 “出什么事儿了？”小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同时旁边还站着脸色不是很好看的乌附子。 “哦，小郑啊。”我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才发现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不妥，只得干笑了两声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哲君被逼婚了而已。” “这还叫没什么大事儿？”小郑的眉毛竖了起来“你就这么随着阿飘姐姐胡闹？赶紧想想办法啊！” 乌附子见我被小郑训的有些尴尬，在一旁安慰道“放心好了，总监虽然胡闹，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会马虎的。我估计今天晚上，最晚明天早上，民政局就能给他们两个发证了。” 我脊梁后面冒出一层又一层的白毛汗，紧张道“小乌和你开玩笑呢。你叶哥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还能不知道？” 说实在的，小郑极度怀疑的眼神让我感觉到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信任危机”。我看着投影仪上模糊的画面，咬咬牙喊道“分析处的人呢？都给我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干活了！” 分析处的雇员们早就笑嘻嘻的占据了二楼相当广阔的一片空间，用老板放在店里的活动式招牌和记录点菜内容时用的纸张做成了一个简陋的信息墙，五颜六色的图钉和红色的塑料绳连接着挂在信息墙上的纸张，用以强调各条情报和情报分析结果之间的相互关系。 “从总部信息库确认到的信息，李九哲过去三年内未进行过异性　交往。” “性取向列表调整，左零点三度。” “根据李少将同学的证词，确认其过去有过寄送情书的经历。次数不详，但应该大于三次。” “性取向列表调整，右转一点六度，加列行为模式分析！” “六号环轨卫星完成角度调整，锁定车辆，正在跟踪动作轨迹，现在行驶速度十六千米每小时，二组开始介入动作分析。” 饭厅里开始回荡着情报分析组特有的高声交流，各式各样的专业术语配合上离奇的分析内容，实在是显得格外好笑。 “滴滴滴滴！”我的通话器忽然响了起来。在这么紧张或者说欢乐的气氛下，平时并不怎么引人注意的提示音忽然显得格外刺耳。 我还没来得急把通话器从口袋里拿出来，就听见了大厅里紧张的情况通报“车辆速度下降，10公里，8公里，6公里，开始变换车道……车辆完全停止！” 站在一旁监视着情况的情报分析处准将安德罗处长忽然高声喊道“除卫星监控之外，所有监控设备进入电磁静默状态！一切监视摄像头统统自我封闭，录音设备物理断电！” 录音设备物理断电实际上是“非常规”的操作步骤。由于录音设备必须尽量做成微型，偷懒似得没有做远程遥控多次复位开关。而是放了一个物理熔断器上去。这也就意味着一旦给录音设备物理断电，除非让技术人员把熔断器拆下来再换一个新的上去，否则录音设备是绝对没法重新启动的。 “为什么？”小郑赶在我之前对安德罗问道“为什么要关闭设备？” “根据我多年的监控经验。”安德罗的语气很严肃，不过稍微有些颤抖着的肩膀出卖了他此时的真实想法“接下来一般就是迫不及待的传宗接代时间。介于在座的有大量生理年龄未满十四岁的未成年人，因此我下令关闭了设备。” 一群刚接触工作不久的情报官们互相看来看去，一脸的不知所以。而其他那些干过一段时间的雇员们也在看来看去，不过眼神交流中没有丝毫的困惑和迟疑。反而充满了让人无法直视的猥琐和默契。 “挺大个人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我佯装生气，斥责了他几句。低头看看依旧执着响着的通话器，叹气道“你们的估计看样子是错的。哲君给我打过来了。” 一群人顿时来了精神：“窃听设备呢！马上启动，截取通讯信号！” “白痴啊？”我看着这群忙的四脚朝天的家伙笑骂道“我开免提不就得了？瞎忙活什么？”情报官们这才意识到现在他们干的不算是“私活”这才悻悻的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转而把我围在了中间。 我按下通话键，通话器那头传来了哲君的声音，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却是求饶“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嗯？”我看着周围一群捂住嘴巴憋住笑声的情报官们，咳嗽了两声调整情绪后严肃道“你在说什么呢？” “哥啊……”哲君开始冲着我哭诉“你们深空局这都什么人呐……这姑娘先是吃掉了半个西餐厅里的座位和桌子，然后还把被叫来的警察也吞进了肚子里！要不是我反应的快，那个可怜的警察现在就被吃掉了！” 周围响起一阵漏风的声音，我继续努力严肃道“这种突发事件你都能处理的好，我认为，这恰恰说明了你是带着她出去吃饭的最佳人选。我依旧保持自己的观点，你是一个好人。” “你！”哲君气急“叶澄海！你不能这么厚颜无耻！！！” “我怎么了？”我继续装无辜，自己却差点笑了出来。周围不少情报官们已经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拼命砸地板了。 “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哲君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虽然对方还不知道，但是，哥，我真错了，别玩我了成不。你们这小姑娘现在三句里有两句半是要我娶她……” 我看看手腕上的表，去unoh航空兵司令部的同行航班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你和阿飘的事情，我没法管。”我强调道“深空局是一个纪律部门，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管控雇员的私生活。如果你有疑问，欢迎向unoh纪律部门投诉。” “我投诉你妹啊！”哲君抓狂了“都知道宪兵部现在瘫痪了，内部纪律是你们深空局在管！叶澄海，你就是在报复我在新兵营里往你的被子里倒墨水了是吧？！” “恩？”我一愣，随后冷笑道“多谢您的坦诚，李九哲少将。您解开了一个萦绕在我心头很多年的谜团，为了感谢您……”说着，我招呼了一下站在不远处拼命拍大腿的情报搜集处处长“我决定把阿飘临时调配到这次的同行航班上，充当小郑的陪同人员。” 随后我果断结束了通话，丝毫不理会通话器那头哲君撕心裂肺的抗议声，转头对安德罗吩咐道“你都听见了。给我挖两条上好成色的狠料出来，不然扣你奖金。” “要是别人真不一定。”安德罗笑道“可要是李少将，我们手头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 067 饭后活动 “我要的不是好东西。”我拍了拍安德罗的肩膀“我要的是大家伙。能把他一次吓死从此以后乖乖听话的大家伙。” “您的意思是……”安德罗把声音压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凑近我的耳朵低声道“类似于布莱德平时兴趣爱好的那种东西？” “不一定要完全一样。不过要有同样的效果。”我笑道“不愧是安德罗，领会的很快嘛。” “不过是职业病罢了。”安德罗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二楼，准备去向其他情报官们布置任务。剩下的情报官们互相看了看，耸了耸肩膀，低下头开始慢慢收拾被折腾的乱七八糟的饭店。 “小乌，你也别着急走了。”我看了看表，叫来了一脸焦急的乌附子“今儿你别等我了，这边估计还得折腾一会。从行动处那边搞一辆车，带小郑先回去。航班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乌附子点头称是，准备立刻带上小郑走人的时候，又被我叫了回来。 “今儿晚上有活动安排吧？”我瞅了瞅乌附子身上有些林乱的制服“衣服都没换，就急着出来了？这么不注重仪表，女孩子会觉得你这个人对她不够重视而生气的。” 前面听我数落他的时候，乌附子明显有些不耐烦。不过听到后半截，似乎是因为同意我的观点，他的表情更着急了。 “怎么，马上就要和一个从外星来的公主约会了，你却连件合适的衣服都没有？”我大为惊奇“你小子每个月的工资可不少啊！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从来没有乱花工资的习惯。”乌附子终于开口了，带着一贯的口风“储备的替换服装因为清理任务，消耗量远远超出预期，所以出现了备用数量不足的情况。” “说人话。”碰到了让自己觉得难堪的事情，就转用极其拗口和不明所以的代词――这是乌附子的个人习惯。虽说并不常见，不过也算不上非常稀奇的情况。所以我采取了一般常用的对策“这种外星文麻烦你去和提娅说。” 乌附子憋了半天，这才说道“球球洗澡的时候特别闹腾，最近我那台烘干机又经常出问题……” “所以没有换洗的衣服了？”我可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看着面色不佳的副官，我挠了挠头苦恼道“这个时候了，像样点的卖衣服的店都关了……” 小郑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她冲着苦恼着的乌附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对我道“叶哥，你和附子哥哥体型差不多，你那儿有衣服吧？” 不论年龄，女性似乎在服装方面都有着超越男性的天赋和直觉。现场套上我的外套之后，我惊讶的发现，这套定做的西服穿在乌附子身上几乎比我自己穿着更合适。 “真是巧了。”我结果乌附子递来的外套，从里面摸出了房间的密码卡扔了过去“刚好，等你把小郑送上穿梭机之后，就去我那吧。挑一套穿上……”我顿了顿：“算了，我衣柜后面有个暗门，里面是前段时间欧洲分部送来的特制礼服。保暖性好一点，其他的功能也挺多。你穿那件好了。”让乌附子穿那套礼服并不是因为我突然发了善心，而是我忽然想起来，衣柜里的衣服有些是穿过之后忘了拿去干洗直接挂回去的。既然要借给人家去约会，当然得用好点的才行。“鞋子的尺码我不知道咱俩的一不一样，反正欧洲分部那边送来的是一整套，你都试试看。” 千叮咛万嘱咐了半天，乌附子才重获自由，带着小郑匆匆离去。我在饭店里又待了一会，亲自盯着几个情报官给老板结了账，这才下楼上车，准备回总部。 “滴滴滴。”通话器忽然响了起来，看号码却极其陌生。我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 “叶澄海？”电话那边说话的是个听起来有些愣头愣脑的声音“你是叶澄海么？” “你是哪位？”我眉毛一皱，知道这个号码属于我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都不可能直接叫我的名字。 “如果你是叶澄海，那么十分钟内到南郊的松华农场来。”电话那头的人没搭理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继续道“要是你不来，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这听起来不太妙。我皱着眉头问正在开车的行动处中尉“你知道松华农场么？” “松华？”开车的中尉是上次突袭外蒙古邪教据点时，跟我要烟的那个小子。他在嘴里反复念叨了几遍之后忽然道“就是吕龙的那个松华农场吧？” “吕龙？”我一愣，正准备继续问什么？之间他忽然拿起了车上的电台呼叫器“小李，你们上次突袭的那个郊区农场是不是叫松华？” “莫错。”稍微停顿了一会之后，电台那边传来了肯定的答复“就是那个，压根不做松花蛋的农场。俺们找了半天，莫说蛋了，鸭子都木有见着一只。” “是吕龙的产业。”中尉关掉了电台，对我正色道“上次逮捕吕龙之后，行动组按照规定突袭了一次。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现在有人叫我十分钟内去一趟那个农场，而且还说如果我不去就一定会后悔。”我冲他摇了摇手里的通话器“你怎么看？” “总监你会不会后悔我是不知道。”中尉双手松开方向盘，从腰里摸出手枪来“咔嚓”一声上了膛，关上保险之后重新塞回了腰里“不过叫您去的那个人肯定要后悔了。”说罢，中尉猛的一打方向盘，越野车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猛的来了个180度掉头，向着南郊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我调整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带，看着车后跟着的几十辆同样款式和颜色的越野车“吓到小朋友怎么办？” “这个时候还敢替吕龙出头的，也就是他那些手下。”中尉摊了摊手“既然是混**的，那就得按照**的规矩走。他们划了道道，咱们就得接着。带着人去赴约这是规矩。再说了，他们没说只能让总监你一个人去吧？” 我回忆了一下电话里的内容，似乎确实没有这个要求。 “我已经等不及了。”中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我真想看看被吓尿了裤子的黑帮是什么样。平时见到的黑帮不是流着汗就是流着血，太没劲了。” ------------ 068 诡影重重 “你就是叶澄海？”面前一个半大少年一脸狐疑的盯着我上下打量着。 “有什么问题么？”我一人强装镇定看着站在四周围着我的少年们，用有些僵硬的嘴角挑出一个微笑。 如果世界上有时间机器这种东西，那么请让时间逆转回到二十分钟前，我带着一大票行动组组员浩浩荡荡开到松华农场的那个瞬间。 “生物信号很弱。”中尉看着车载监视器上的度数疑惑道“弱的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把头探向监视器，看着上面只有个位数的是“生物信号强度”列表：“里面没人？” “应该是有的。”中尉从驾驶座旁的储物箱里翻出操作手册，借着昏暗的车厢内部照明找了半天，这才翻到度数对照表。“从信号范围上来看，应该是一个人。但是这个信号太弱了……” “有多弱？”我努力尝试着想要看看操作手册上的参照数值，但是车内灯光实在是太过昏暗，尽管尝试了半天我还是没法看清楚上面的小字，只得放弃。 “一个正常成年人的信号强度应该在25上下，数值越高说明目标活性越大……”中尉挠着脑袋，把那一张印了参照表的纸翻得哗哗作响“可这也太低了些……” “是有些不对劲。”我皱着眉头，看着监视器上那个红彤彤的“6.7”的数值疑惑道“该不会是设备故障了吧？” “我问问。”中尉大概也觉得设备可能出了问题，于是从仪表盘上捡起通话器问道“09,10，你们车上的生物信号度数是多少？” “09回答，载具监视器度数为6.6，报告完毕。” “10回答……他妈的这玩意不会坏了吧？我这儿是6.9。” “松鼠，注意素质！”中尉训斥道“总监在旁边听着呢！等会回去了，看我他妈的不整死你丫。” 我揉了揉太阳穴，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好了，别斗嘴了。既然数据没错，那就说明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要么是个病人，要么是个小孩，对吧？” “参照表上是这么说的……”中尉浑然没有察觉自己刚才无意中爆了粗口，冲着我讨好的笑了笑“总监您别怪他们，平时出任务的时候压力大，这才养成了这种习惯……” “我没有跟第一线辛苦工作的人员较劲的习惯。”我推开车门，下车前顺手把中尉别在腰间的手枪拿了出来，放进上衣口袋里“盯着点监视数据，只要有异常就带着人进来。我一个人去里面瞅瞅。” “放心吧您呐。”中尉冲着我笑道“只要监视器上多出来一直耗子，我就带人冲进去干他娘……”他后面没说出来的那些污言秽语被我用车门关了回去。在地面上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我离开车队，走进了松华农场的大门。 松华农场是一个相当有规模的休闲农庄，光看着大门处高耸着的铁门，还有铁门后面依稀可见的六层高的地中海式大楼就会知道，这肯定不是个便宜的地方。 但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消费地点，如今却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子浓浓的落魄穷酸味。铁门上的油漆斑驳碎裂，露出里面生锈的铁骨，本该是洁白大理石的地面，如今也被灰尘和厚厚的落叶彻底覆盖。脚踩上去后总能带起一团尘土，呛的我不停咳嗽。 覆盖在大楼墙面上的葡萄藤和爬山虎们，在寒冷的侵袭下脱去了身上的叶片，只留下粗粝的枝干。借着农庄里半死不活昏暗非常的路灯，在墙上硬生生扯出如同群魔乱舞似的影子。而路灯因为年久失修，不知道是因为锈蚀过了头，亦或者是因为没扭好灯头，装着灯泡的灯罩也从铁杆上掉了下来。被三月的寒风一吹，带着墙上的影子四下乱晃。如果加上配乐，那可真是十足的鬼片现场。 看着大楼里被人从墙上卸下来的足有两人高的厚重橡木门，我苦笑几声低头从门洞里走了进去，边走边向着里面喊道“有人么？” 喊声撞在吊着巨大水晶吊灯的天花板上，然后四下辐射而出，多次撞击墙面后重新传到我的耳朵里。似乎有上百人正在冲着我低声念叨着“有人么”一样。 “在二楼。”耳机里传来了中尉的嘀咕声“总监你声音也太大了，我们在车里都能听见。” “那是因为我开着通话!”我低声嘟囔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枪，轻轻拨开保险。右手食指轻轻按在扳机护圈上，枪口指着地面慢慢向楼上走去。 “就你一个人？”推开二楼的大门，伴随着吱吱呀呀令人耳朵发酸的金属摩擦声，电话里听见过的少年声音伴随着噪音在二楼大厅响起。猛然出现的声音让我一愣，手枪下意识的举起，装在枪管下面的红点瞄准器死死锁住了少年的眉心。 虽然说话的少年依旧带着电话里特有的愣头愣脑劲，但他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我手里的枪似得，再次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怎么？你眼睛不好使？”我看着面前的少年，手里的枪纹丝不动，心里却愈发的觉得不安稳――面前的少年无论从体型还是样貌上来看，都不像是病人。这就无法解释之前在车里的监视仪上读到的数据了。但无论心里有多少的疑惑或者说畏惧，与不怀好意的人正面交锋时一定要表现出强于对手的气势才行。所以我继续讽刺道“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你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面前的少年忽然开始放声大笑，这个没头没脑的举动更让我紧张，放在手枪扳机上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如果你是一个人来的，怎么可能开十六辆车？都出来吧！”后面一句话却不是对我说的。 四周猛的响起布料被掀起的哗啦声，我的身上猛然多了十几个红色的小光点。 “胆子不小。一个人就敢进来。”少年忽然露出狐疑的神色“你就是叶澄海？” “有什么问题么？”我一人强装镇定看着站在四周围着我的少年们，用有些僵硬的嘴角挑出一个微笑，而握着枪柄的手慢慢渗出了冷汗。 ------------ 069 交易 “你不是叶澄海！”少年忽然高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周围传来一阵拉动枪栓的刷刷声，我听着一阵恼火——早知道他们根本没上膛，我还不如先劫了面前这个少年当人质，这样至少不会这么被动。 “你不是叶澄海。”面前的少年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你是谁？” 我紧握着手里的手枪，故作镇定道“有什么意义么？总监很忙的，哪有功夫收拾你们这些小喽啰。我命苦，所以被派来了。”虽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不过我猛然间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四周包围并且拿枪指着我的人毫无疑问都是真人，通过这片空旷的空间里传来的呼吸声就能确定这一点。那么为什么一开始在车上，三台车辆都没有检测出他们的生物信号？ “总监，小心！”藏在耳道里的微型耳塞忽然传来了中尉急切的声音“突然多出来十六个生物信号，就在你周围！” 我没敢吭声，只是悄悄绷紧了右臂上的肌肉。看着面前的少年和周围这群不怀好意的家伙，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总监！”我忽然蹲下身子，把手枪慢慢放在地上，趁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工作证的功夫，悄悄按下了手表上的通话按钮“那就别废话了。说说看吧！你想要什么。” “你的胆子倒是挺大。”少年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了看，又盯了一眼放在我脚边上的手枪“就这么把枪放下，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笨，我也不傻。”我觉得自己的腰间有些痒痒，这是被枪管指着的时候所产生的所谓“预感反应”。“既然你带来这么多人埋伏，但又没有第一时间开枪，这说明你肯定有事相求。但是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服总监，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说服总监的想法。所以才在确定我的身份之前就让他们亮了相。” 少年没有说话，不过眼神似乎有些慌张，不敢再与我对视，见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连忙移开了视线。 “有戏！”我大喜，以前训练的时候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们，眼神向左下放移动，以尝试躲开视线交流的人都是因为秘密被人看破。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没错。打铁要趁热，我继续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么就来谈谈吧。虽然我个人对你们的提议完全没什么兴趣，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听也不行了。” 似乎是被我的懒怠劲说服了，少年挥了挥手，周围的人慢慢把枪放了下去，而我也在耳机里听到了中尉的喊声“全体下车，突击进房，他娘的有不长眼的王八犊子准备动老板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少年双手抱胸，右脚在地上不停的点着“立刻释放我们龙哥，赔偿精神损失费，然后把东区的红龙堂打掉。” 前面两个基本上都在我的预料之内，不过第三个实在是让人太意想不到了一些。“红龙堂？”我皱眉问道“那是什么玩意？” “他们害的龙哥不得不和你们低头合作……”少年确实是少年，毫无心机有问必答“要不是龙哥还得顾忌我们，怎么会和你们这些黑皮狗合作！” “我不过只是一个苦命的跑腿而已。”我听着耳机里行动组组员们包围一楼并且进行清场的报告，继续拖延着时间“你为难我也没用。只要总监点头，别说一个红龙堂，就算十几二十个也不在话下。问题是，你凭什么要求总监同意给你们帮这个忙？” “所谓的交易，自然需要有响应的交换条件。”少年松开手臂，从身后提出了一个袋子向我扔了过来。“自己看吧！你们总监一定会同意的。” 我迟疑的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打印出来的纸张，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差点连心脏都停了下来。 纸张最上方印着一张照片。一张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照片。 那是提娅。 照片不是很清晰，但已经足够我辨认出提娅的样子了。从照片里的背景和提娅的动作来看，这张照片肯定是在unoh总部里拍下的。 “你可能不能确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少年见我神情巨变，呵呵笑道“没错，这就是从你们总部流传出来的东西。”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和戒备。当然，这是我装出来的，因为我已经听到了中尉的报告，他们就站在门外，随时打算破门而入。 “这份东西你们是从哪搞来的？”我提高了音量，一方面是为了吸引周围人的注意，为中尉他们做好掩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探究竟，安全级别高到难以置信的unoh总部，威灵顿公爵的“最宝贵的私人藏品”的照片居然会握在一个黑帮小混混的手里，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源头我也不妨告诉你，反正你们也查不到。”少年继续笑着，看样子似乎已经肯定我们会上钩了一样“龙哥去找你们，也是为了这个情报。一周前，有一个打扮成神父摸样的人找到了我们的堂口，要龙哥带人去你们深空局外制造混乱。报酬非常丰厚，唯一的要求是，绝对不能伤到照片里的那个……人。”少年拍了拍手“现在你明白了？” 我沉默了很久“明白了。”我把照片从复印的文件上撕了下来，放进口袋里装好。“我相信这份情报一定非常重要。这个交易，我很看好。” “我也这么认为。”少年点了点头“那么……” “动手！”我高喊一声，然后趴在了地上。 深空局从来不和犯罪分子做交易，尤其是这些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的人。虽然我完全可以就这么答应下来，但是我们无法承受情报走漏的风险，提娅的存在已经被人所知晓，那么接下来必须尽快封锁消息才行。更何况敢和地方黑帮组织合作，企图袭击深空局本部并且趁乱绑架提娅，这种对手绝对不能小看，为了以防万一，必须把这些黑帮都控制起来才行。 身后的大门应声而破，行动组的成员们精准而迅速的将子弹送进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黑帮们的肢体中。伴随着叫骂声和鲜血，中尉带着人迅速制服了刚刚反应过来的犯罪者们。 “自我介绍一下。”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叫叶澄海，情报中将，现任深空局总监。” ------------ 070 拷问（上） 深空局的审问室位于本部的地下六层。关于这种设计我也曾经有过困惑，无论是unoh总部，亦或者是生化组的驻地，大家似乎都很喜欢把重要的地方放在地底。其原因一直都是个迷。在我打算去盘问老郑前，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就已经死掉了。 摇摇脑袋，我努力的把那些和现实已经没有什么联系了的想法清理干净，重新把注意力投向单向玻璃另一侧的审问现场。 吕龙面色苍白的坐在审问室的铁椅上一言不发。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如今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看上去相当的狼狈。 “和你们联系的到底是谁？”主审官由乌附子客串，似乎是因为原定的计划被打乱，乌附子显得非常暴躁，见吕龙一声不吭，直接抄起了桌上装着热水的纸杯甩在了他的脸上“哑巴了？！” 热水蒸汽一下冒了出来，吕龙的脸被烫的通红，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起了几个水泡。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表情一阵狰狞，但很快，他就重新恢复了常态――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真是条汉子。”言不由衷的赞赏了几句，我们从未见过的暴怒的乌附子冷笑两声，冲着站在一旁的零号局工作人员喊道“把那几个小子带进来！” 吕龙猛地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乌附子则全当没看见，继续喊道“让小黑过来，把隔壁的医疗室准备好！”所谓的医疗室，其实压根就和治病救人没关系。虽说叫这个名字，不过实际上却是刑讯逼供的时候用的审讯室。之前把威灵顿公爵看的吐出来的视频就是在那里拍出来的。 站在我身旁的谢必安担心道“总监，小乌……会不会做的太过火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担心这些人渣了？”我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燃之后皱着眉头抽了一口道“密谋袭击unoh重要机关，把他们活剐了都不过分。” “谁担心他们了？”谢必安有样学样，也在上衣口袋里翻找了起来，不过最后找出来的却是一个银色的小酒壶。“我还从来没见过小乌这么生气。” “那是因为以前没人招惹他。”我眯着眼睛眨巴了几下，稍微缓了缓眼睛里的干涩“吕龙这小子要倒霉了。乌附子这家伙发起疯来，六七个人都拽不住。” “为什么我总觉得总监你是在说小乌的坏话？”似乎是因为我说的轻松，又可能是因为尝到了熟悉的伏特加的辛辣，谢必安不再显得那么紧张，和我开起了玩笑“万一被听到，小心他明天继续用公务复仇。” “我会怕他？”我继续眯着眼睛，烟卷燃烧的速度快了些“先看着吧。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吕龙到底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去。” 之前拿枪指着我的几个少年被五花大绑扔进了审问室里，押解的深空局雇员们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乌附子的愤怒，没有一个人敢多作停留，几乎是用扔垃圾的动作把少年们扔了进来。 我注意到，之前一直不动声色的吕龙嘴唇开始发抖了。一旁的健康监视仪器上波动的数据也证实了我的观点――血压和心跳快速上升，吕龙肯定认识这几个少年，而且一定关系匪浅。 乌附子阴沉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一个正在**的少年身旁。停下脚步后抬起头，几乎是挑衅似的看了吕龙一眼。然后抬起脚，猛的踩在了少年的小腿骨上。 “喀！”一声脆响伴随着少年杀猪般的惨嚎回荡在整个审问室里，乌附子依旧阴沉着脸，挪开了一脚踩断腿骨的鞋底，然后把脚踩在了少年的脸上，磨蹭了两下，仿佛在清理着鞋底上并不存在的血迹。 吕龙的心跳剧烈上升，已经到达了190次每分钟。但他的脸依旧惨白，一点激动的样子都没有。 “真是条汉子。”乌附子点点头：“我很好奇，你还能撑多久。” 审讯室的门被无声推开，外号黑无常的零号局询问官推着一辆银白色的手推车走了进来。“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要我动手么？” “我听说，外行动手的话，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乌附子看着黑无常，似乎是故意说给吕龙说似得大声问道“有可能直接在审问的过程中杀掉被审问的对象？” 黑无常一愣，眼神稍微瞄了一眼室内之后配合道“是啊。虽说报告上麻烦了点，不过还是能搞定的。乌副官，你打算试试看？” “是啊。”乌附子一改之前的阴沉暴怒，笑的灿烂无比“我一直听说这是一项非常有趣的活动，一直没有机会试试看，今天有了机会，当然不能随便错过。不然实在是太可惜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演戏，不过我还是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凉。让乌附子给我做副官，还真是有些浪费。 跨过躺在地上不停哀嚎着的少年，乌附子从地上拽出一个抖得像是得了疟疾的少年，踹了两脚后，把他翻了过来。 “别怪我。”乌附子没有理会少年哆哆嗦嗦的求饶声，和蔼安慰道“要怪就怪你们老大，他要是愿意回答我的问题的话，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现在，祈祷奇迹的发生吧！不然你今天肯定会死在这里，就算我没有失手。” 吕龙痛苦的地下了头，开始啜泣。 顺手从推车上拿出一个造型极其复杂的银白色器具，乌附子摆弄了几下，器具上的刀头开始高速旋转，发出一阵阵的嗡鸣声。 “这玩意叫皮雕锥。”黑无常很配合的开始做起了介绍“钛合金制成的刀头，每秒转速两千九百次，技术熟练的拷问官使用的话，能在一个人的手指尖上刻出六十二个字，深可见骨但是决不至死，相对来说倒是非常安全……” 可惜乌附子似乎不打算听完介绍，二话不说直接把旋转着的刀头按进了少年的大腿里。 血花和人体组织碎屑四下飞溅，甚至有几片皮肉打着旋落在了吕龙的头上。 吕龙蜷缩着身体，依旧一言不发。 ------------ 071 拷问（下） 惨叫声在审讯室里回荡着，其他的几个少年冲着乌附子破口大骂，而吕龙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效果不太好啊。”谢必安看着审讯室内的血肉横飞皱眉道“心理压力要是一次给的不够多的话，恐怕以后就没什么效果了。” “放心好了。”我倒是完全不担心这一点：“还有十几个俘虏呢？够他玩一阵的。” 剧烈的疼痛终于战胜了神智，正在被刑求的少年忽然整个人紧绷起来，尖叫两声之后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两腿之间慢慢流出一滩带着异味的液体。 “下一个。”乌附子站起身子，把手里的道具放回推车上，重新拿起了一套电击器，贴在被拽出人堆的第二个少年身上。在按动开关之前，他先转头冲着吕龙笑道“机会难得，就算你想说话也先忍着，等我玩够了再说。” 吕龙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乌附子的脸，一字一句道“放了他们。” “你肯说话了，这很好，我们已经有一些进展了。”乌附子笑眯眯的回答道，然后按下了通电按钮。 看着审问似乎有了些进展，我拍了拍谢必安的肩膀“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谢必安摊了摊手：“我是没搞懂为什么你要带我来看审问，不过既然已经完事儿了，是不是说我可以走了？” “等一下。”通话器忽然响了起来，我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摸出通话器，按下通话键“谁？” “李九哲少将已经被我们控制了。”通话器那边是一个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混乱的声线变化让人完全分辨不出男女“立刻释放吕龙和他的手下。否则我们会立刻处决这架穿梭机上所有的乘客！” “你这样很不专业啊！至少先让我和李九哲说说话吧？”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抓过纸笔在本子上写着字“立刻去查哲君的穿梭机位置，他们可能遭到了劫机。”谢必安冲我点了点头，冲出了观察室。 “乌鸦。”通话器那头的变声器被去掉，哲君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被劫机了。对方有三个人，现在我们大概在西伯利……”话还没说完，通讯就断掉了。 我捏着通话器，顺着楼梯一阵狂奔，冲上了灯火通明的一楼情报分析大厅，冲着正在忙碌的情报官们问道“有结果了么？” “很可能是真的。”谢必安站到我身边低声道“穿梭机现在的位置完全偏离了预定线路，现在正在……” “西伯利亚地区。”我黑着脸打断了谢必安的话“他们有麻烦了。召开作战会议，要求航空兵司令部远程参与。” “李九哲是极其重要的人才。”会议刚开始，双方的火药味就莫名其妙的重了起来“劫机的匪徒是在深空局的内部机场上登机的，深空局必须为此事负上全责！”一个看上去和哲君差不多年纪的中将拍着桌子喊道。 “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我打断了他的话“深空局会负责营救行动，但是我们需要足够的空中支援。” “已经有两个团的截击机起飞了。”对面的中将冷哼一声“天上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尽快和对方交涉并且解决事情吧。”说完关闭了远程会议系统。 “你们都听见了？”我黑着脸冲着同样心情糟糕的其他情报官们道“这群苍蝇都敢耀武扬威了！还不去干活？！” “我带队吧。”谢必安站起身来道“说道西伯利亚，局里大概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 “可以，你带队。”我同意了谢必安的请战“然后带上……”话还没说完，楼下的情报分析大厅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怎么了？”话没说完被堵回嘴里的味道不怎么好受，我有些恼怒的站了起来：“瞎吵什么？” “穿梭机的信号消失了。”坐在门口的情报官去外面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跑了回来“菲尔普斯雷达完全找不到信号。” “没时间了。”我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对谢必安道“你们现在就出发。马上赶到现场去。” 谢必安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向楼下走去。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医疗官也带上……他们……可能受伤了。” 屋子里很安静，谢必安“嗯”了一声，离开了会议室。 我心情沉重的离开了会议室，走向自己的住所。 嫂子的房间里，灯还是亮着的，小院子里晒着床单。那是小郑一直在用的那一套，上面还有粉红色的星星之类的图案。 “小叶，你回来了？”就在我恍惚的档口，嫂子忽然出现在了窗户里，热情的冲我挥着手“下班了？” “啊……昂。”我一愣神，连忙回答道“还没呢？等会还有个会，我回来换件衣服。” “别站着啦！”嫂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由分说把我拉进了房间里“外边多冷啊。赶紧进屋，刚好，我做了点莲藕排骨汤，驱寒的。你尝尝！” 我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瓦罐，还有窗户边上的凳子，和挂在凳子上的外套，顿时明白嫂子恐怕是一直就在窗户边上等着我。一看腕表上凌晨三点的时间，我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发酸。 “嫂子，你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咋还不睡呢。”我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喝着汤。 “你们都在工作啊。我也帮不上啥忙。”嫂子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头发“本来想去食堂，给师傅们帮帮忙，可是这两天装修，食堂也没开。我这人又闲不住……”说来说去，却半天没说到重点上。 “您呐！”我低着头喝汤，遮掩自己的表情变化“歇着多好，我这想找个时间睡觉都没工夫呢……” “你们忙。”嫂子见我一碗喝干，起身又给我添了一碗“我一个人闲着也怪不是滋味的。” 我接过第二碗，又喝了一大口，正准备想点词夸夸嫂子的手艺，忽然见到她正捂着嘴低声的哭着。 “嫂子，你这是咋了？”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问道“出啥事儿了？” “我……我今天一直觉着不对劲。”嫂子连忙擦着眼泪冲我笑道“就是心里觉着有点什么事儿，一直放不下来，胸口上像是压了块石头似得……没事儿，估计是累了。歇歇就好。” 到底是母女连心，我没多说什么？安慰了两句之后喝完汤，重新走出了大门。 “小乌。先把手头上的活停一下。”我给乌附子打了个电话过去“给我干点事儿。” “吕龙已经招了。和他联系的那个人，就是咱们之前抓到的那个有三个心脏的家伙。”乌附子很反常的没有听我说完，而是抢先道“我正在去医疗所的路上，那个人必须马上转移到零号局的地下室里才行。” “这是正事儿。”我沉吟了片刻道“尽快办完。我这边的事情你别管了。” 挂掉电话，我拉开了吉普车的车门，一路开到了深空局机库旁。 “现在有能用的穿梭机么？”我冲着看守问道。 ------------ 072 飞行准备 看守机库的几个新兵似乎是被我吓到了，手忙脚乱的把扑克牌和啤酒藏进桌子底下，这才低着头陪着笑脸点头哈腰道“总监，这都快四点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你别管我什么时候睡觉。”我看着这几个偷懒的新兵，倒也没怎么生气，淡淡问道“现在机库里有没有能用的穿梭机？” “诶……我们几个只是看守，不是地勤整备啊。”新兵为难道“这事儿恐怕您得去问地勤。” “你去叫。”我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再给我拽一个飞行员来。要技术好的。” “容我先问一声。”新兵点点头，紧紧衣领背上枪准备出门，忽然猛地回头问道“总监您不会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不会把我灭口了吧？” “叫你去你就去，瞎问什么？”深空局上下这群人也不知道从哪继承的所谓“传统”。和长官插科打诨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我冲着他的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把新兵赶出了机库。 看着机库里的穿梭机，我稍微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通风相当厉害的室外，背过身去点燃一支香烟。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哲君和小郑不管。无论是出于个人交情，亦或者是对嫂子的歉疚感，我都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西伯利亚。 虽然这绝对算得上是擅离职守，但人总有任性的时候。我这么开解着自己，一边抽着烟一边向着宿舍区张望，在漆黑的夜里等待着地勤人员的到来。 “总监，你再这么搞我们可要找工会投诉了。”和风雪一起赶到机库的几名地勤人员黑着脸威胁道“我们刚刚睡着就得起来加班，深空局什么时候变成血汗工厂了？” 我有些理亏，只能陪着笑答道“辛苦各位了，回头请大家吃饭。”深空局的雇员们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轻易得罪基层技术人员，一是出于对他们辛苦工作的敬意，另一点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谁都不愿意自己出任务的时候发现用来保命的武器或者工具突然无法正常工作。 被哨兵叫来的飞行员正是前几天被狙击队的那群小姑娘们暴打一通的汉克。他刚刚满脸哀怨的从准备室里走出来，手上端着苦咖啡，一边检查着自己身上的抗压服，一边冲着我问“总监，这大半夜的你打算去哪啊？” “去西伯利亚。”我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两脚，顺手打开机库里的枪柜，开始准备武器“你飞过去就成，我空降下去。” “那可不行。”汉克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总监你肯定又打算一个人去做点什么危险的事情了。这要让乌副官知道，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就不怕我现在扒了你的皮？”我眼睛一瞪“让你开就开，费什么话！” “不行不行。”汉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检查装备的动作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这担着风险呢？总监你怎么着也得许我点好处吧？不然这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我毫不客气的踹了一脚上去“胆子越来越肥了啊？跟我要好处？” 汉克忽然松了劲，躲过我的突袭之后陪着笑脸道“也不是……就是……想请您帮个忙。” “想干嘛？”我警惕的看了一眼汉克“有屁就放，少跟我套近乎。”倒不是我不近人情，考虑到这家伙的前科，我觉得一定程度上的警惕是必须的。 “没啥没啥……”汉克吭哧半天这才开口道“郑头当年把我从黑牢里弄出来，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可我还没等到还这份人情的机会，他就这么走了……” 我静静听着汉克的解释，没有说话。 “总监，我虽然不怎么聪明，可我也猜出来你这趟是打算去找小郑的。”汉克盯着我，眼睛里有着超乎寻常的决然“我听乌副官说，那边的地面上恐怕会有些麻烦，我虽然在地面战上没什么经验，可以前好歹是开攻击机的。无论如何，请您批准我开局里的支援机在空域里待机。我……我想做点什么。” “你开攻击机，那我坐什么过去？”我看着面前的汉克问道“你开着飞机过去了，我怎么办？跑过去？” “那哪成……”汉克憨厚的笑了起来“那啥，总监。是不是我解决了这个麻烦，你就批准我去做支援？” “先说说看你的办法。”我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根香烟点着“你的事儿咱们等会再说。” “用滑翔机就行。”汉克低声道“就用局里训练飞行员的高速滑翔机，用拖拽绳拉在支援机的固定栓上。到地方了直接放开拖拽绳就行。” “我不会开滑翔机。”我摊了摊手“你这个计划完全没有可行性。” “滑翔机是双人机。”汉克“我找到合适的驾驶员了。您只管坐上去，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谁？”我皱眉问道“我告诉你，要是因为驾驶员走漏消息搞得我走不成，回头有你好受的。” “总监，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放心吧！您打算去西伯利亚的事情乌附子不知道，或者说，暂时还不知道。” “黄嘉懿？”我转过身来看着身后忽然出现的上尉奇道“你会开滑翔机？” “恩，培训的时候专门学过。”看惯了穿着深空局灰色制服，黄嘉懿猛然换上飞行员的绿色抗压服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您要是觉得行，咱们现在就准备出发。” “行倒是行。”我看着跟着出现在黄嘉懿身后的东西问道“带上它干嘛？” 球球身上装着生化组特质的鞍具，老老实实的跟在黄嘉懿身后，见我们正在说话于是一屁股坐在混凝土地面上，像只小狗一样翘起后爪挠了挠头，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配重物。”黄嘉懿解释道“而且还可以作为坐骑来用。西伯利亚平原上有不少野狼，北极熊的味道是天然的驱狼剂。” ------------ 073 西伯利亚狼群（1） 西伯利亚寒冷的空气似乎拥有着天生的魔力――能够连人灵魂的热量一起带走的恐怖力量。 寒风在掉光叶子只剩枝干的桦树林里冷漠的穿梭着，而桦树仿佛也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不时随着风吹用力颤抖着自己的躯体，抖落些许积雪和可能蕴含在枝干内的暖意。 “气象部门的报告上说，这附近的温度可能在零下六十度左右。”头盔内传来了黄嘉懿些许失真的声音“总监，实话实说，这个行动太冒险了。” “这就是生活，上尉。”我恼火的擦着附着在头盔挡风面罩外侧的冰霜，保暖服上的数据曲线走向让我稍微有些担心“基站雷达那边有消息了么？” “没有。”黄嘉懿拍了拍身边跳来跳去显得十分兴奋的球球，摘下肩上绑着的通讯器看了一眼回道“不光是基站雷达，汉克的机载雷达上也没有任何发现。” “一架穿梭机，十几个大活人总不至于凭空消失。”看到保暖服上的预计电力耗尽时限，我低声咒骂了一句，扬声道“把滑翔机上的蓄电池拆下来带着，马上出发。” 滑翔机降落的位置距离雷达上穿梭机消失的地点还有些距离，选择降落在附近的主要原因还是出于安全考虑。在这一点上无论是汉克还是黄嘉懿都丝毫不肯让步，也让我是相当头疼。最后只得听从他们的建议，在距离穿梭机“理论迫降点”西南侧二十六公里左右的这块桦树林间的空地上降落了下来。 森林中的空地似乎是附近的伐木工人的杰作，一段长达两百多米的无林带上还有不少临时营地残留下来的痕迹。 看着黄嘉懿轻松跳上两人多高的屋顶，熟练钻进半个机身都扎在屋顶里的滑翔机内拆卸电池，我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外表明明是个女孩子的样子却拥有这么敏捷的伸手，战争带给人的成长果然令人印象深刻。 球球似乎终于抑制住了之前的兴奋，蹲坐在地上，翘起后腿挠了几下系在脖子后面的皮带，嘴里哼哼唧唧的叫了几声。似乎是不太适应绑在它后背上的鞍具。 “取出来了，走吧。”黄嘉懿手握着一块黑色正方体从滑翔机里跳了出来，打开绑在球球背后鞍具上的口袋，随手把电池塞了进去“雪地里要走二十多公里最少也得一整天。这地方现在每天日照时间不会超过六小时，咱们今天恐怕很难到达预定位置，争取多走点路吧！尽量在明天天黑之前到达位置。” “汉克的支援机可没办法待机那么久。”我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器装备，涂着润滑油的枪机被冻的有些动作不便，我不得已打开了枪身上的加热开关。看着面罩上投射出的电池预计耗尽时间骤然缩短，心里更加焦躁不安“叫他现在就往外蒙古的前进机场飞，那边的歼击机副团长和我有些交情，让他们的人来支援。” 在度过了一开始的新鲜感之后，雪地中的跋涉很快就只剩下了喘着粗气的沉默。虽然黄嘉懿好几次建议我干脆骑着球球走算了，可出于某些男性自尊的考虑，我拒绝了她的建议，一边走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上次吃完早饭之后，你说的那个事儿……”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黄嘉懿上尉在雪地中灵巧的穿梭着，近程无线电通讯设备忠诚的传递着她的声音“要讲述这样的故事，再怎么着也得有一杯热巧克力，两张软乎乎的单人沙发，还有一堆跳跃着的篝火才像话。” “那不像是在讲故事。”看着快落下的太阳，我停下了脚步，直起身，敲了敲有些酸涩的后背“反而听起来像是约会。” “你肯定没跟女孩子约会过。”黄嘉懿也停了下来，看了看手腕上的定位器“哪有在那种地方约会的人。” 球球见我们两个都停了下来，似乎也明白今天的长途跋涉到此为止，低头触发了接触按钮之后，抖落了身上的鞍具，撒着欢跑向了不远处的积雪里。 “听说生化组的人给球球做过基因重组？”黄嘉懿走向落在地上的鞍具，拎起来之后放在树下“感觉挺聪明的。” “恩，据说智商和一般十来岁的孩子差不多。”我靠坐在树旁伸了个懒腰“要不然我也没法放心让狙击组的那群孩子们养它当宠物。毕竟是食肉猛兽，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 “谢必安他们到哪了？”经过一阵忙碌，临时营地总算是在一个小山包上建了起来。出于对隐蔽性的考虑，营地里没有篝火，没有热巧克力，连口热的食物都没有。球球倒是很自在的趴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我看着剩下二十小时左右续航时间的电池电量有些着急――尽管保温服效果很好，可要是没了电池的加热，西伯利亚的冰寒还是很要命的东西。 “他们应该还在搜索。”黄嘉懿摸了摸球球身上的绒毛，问道“需要我链接一下无线信号看看他们的情况么？” 雪原跋涉的时候，为了保证电池能够在最大程度上进行续航，我们两个除了短程无线电之外，什么通讯系统都没用过。想了想，我同意了她的意见“接上那块蓄电池问问看。但愿他们已经有了线索。” “may　day!may　day!这里是深空局穿梭机夏日号，本机正在坠毁！请求一切可能的帮助！”刚刚接上微波通讯器，我的头盔里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突如其来的救援请求吓了我和黄嘉懿一跳，几乎是在听到的瞬间，我们两个就从雪地里跳了起来，互相看着对方，一脸的不可思议。 天空很晴朗，透过寒冷的空气，我们能看见星星静静的挂在天上，几乎连闪动都没有。 “我没听错吧？”黄嘉懿看着我问道“是夏日号？” “我也是这么听到的。”我沉声回答道，手里的步枪稳定的指向远处的地平线“的确是夏日号。” 夏日号，正是今天凌晨遭遇劫持后疑似坠落在西伯利亚的那艘穿梭机！ “这不可能……”黄嘉懿低声道“这条求救信息……” “是十个小时前发出的。”我确认了她的猜测“不论究竟是因为什么？这里有古怪。” 似乎是为了证明我的判断似得，我的步枪瞄准镜里出现了一对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光点。 “那是什么？”黄嘉懿也看到了那两个光点“是萤火虫么？” “没有萤火虫能在零下六十摄氏度的情况下生存。”我咽了口吐沫“把球球叫起来，我们有客人了。” “嗷呜！”一声高亢的嚎叫声后，地平线上出现了更多的绿色光点，那是狼的眼睛。 ------------ 074 西伯利亚狼群（2） “你不是说熊的味道是最好的天然驱狼剂么？” “谁让你叫乌附子一天给球球洗三回澡的？！” “嗷？” “闭嘴！”我们两个人的怒吼声穿透了头盔，把球球吓的趴在地上双爪抱头一动不动。 在我们身后的营地里，现在仅仅立起了一座单兵庇护所，要让两个人外加一头熊全都钻进去明显是不可能的。 “你上次不是打趴下了两头生化组的北极熊么？再用一次那招！”我紧张的瞄准着周围流着口水渐渐逼近的野狼喊道“再不想办法，咱俩等会就得在狼肚子里吵架了！” “你不是手上有枪么？！”黄嘉懿扯着嗓子对着我喊道“快开枪！” “我没装消声器！”我也急了“你想搞出雪崩么？！” “我怕狗！”黄嘉懿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了“总监你快想办法啊！” 曾经在深空局几百号雇员眼前打趴下两头北极熊的女人居然会怕狗，这种事情已经不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应该说“滑稽异常”才对。 “趴下！”我猛地一咬牙，被雪崩埋了还有机会活下来，要是让这群狼扑上来啃一顿，那可就真是死定了。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要做出合适的决定似乎也不是很困难。 没有装消声器的步枪在黑暗中喷吐出耀眼的火舌，子弹准确命中了距离我大概还有一百多米的野狼们，红色的液体和狼群凄厉的嚎叫声混在一起，在寒冷的冬夜中带出了一丝不知来源的暖热。 狼群似乎是被火光和同类的惨死所震慑，纷纷停下了向前逼近的脚步。而我则从通讯耳机里清晰的听到了黄嘉懿几乎快崩溃了的啜泣声。 “站起来，少校。”我沉声道“哭着死去可不是情报官体面死法里的一种。” “你才要死了呢！”趴倒在地上的少校猛地跳起来冲着我怒吼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有功夫冲我发飙，不如先从这里撤退怎么样？”我没搭理正在跳脚的黄嘉懿，指了指球球，言简意赅道“骑。” 比起因为狼群而惊恐不已的黄嘉懿少校，球球表现的似乎更加沉稳一些。在狼群出现的第一秒它就起身跑到了放着鞍具的树下，趴在地上等着自动安装设施把鞍具结结实实的绑在它的背上。 此时的球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还没等黄嘉懿对我的命令做出反应，它就低着头冲了过来，用低下的脑袋把黄嘉懿在空中挑出一个漂亮而轻盈的后空翻，然后让她平稳的落在了自己的背上。 “往那边跑！”我指了指射击过后狼群包围圈里露出的空当“快跑！” 球球背着身上惊叫连连的黄嘉懿，向缺口冲了出去。 虽说身上没有什么味道，不过球球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北极熊，冲出包围圈之后大概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野生动物会去攻击它。至于我，刚才的枪声既然没有引起雪崩，那么等会使用威力更大的武器大概也不会有问题。更重要的是，在我的头盔显示器上清楚的注明了空中支援的到达时间，只要再撑一分半钟就没事了。不过是一群肚子饿了的野狼而已，在30毫米口径的机炮下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四下散掉。背后有着用来作为营地挡风墙的单兵庇护所，倒也不用担心后背有野狼进攻。实在不行还能钻进庇护所里再撑一会，问题倒也不大。 狼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的盯着撒开四条腿狂奔而出的球球，也没做什么反应。在一人一熊夹杂着大量积雪冲出重围后，狼群忽然开始了移动。 我眯着眼睛，不停开枪，精确狙杀着向我靠近的群狼。但这次开枪的效果明显不如第一次，狼群竟然在同类不断死亡的情况下，表现出了极其惊人的“纪律性”――没有一头狼的前进有所迟疑，所有的野狼们都以几乎一致的速度向我所在的地方慢慢逼近，一刻不停。 这绝对不是野兽所能表现出来的东西！我忽然一惊，手迅速向腰间摸了过去，随手摘下一枚电浆手雷扔了出去。 一阵极其突兀的蓝光瞬间照亮了几乎整片森林，高压电浆击破空气传来的巨响回荡在雪原之中。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阵蛋白质焦糊的恶臭也顺着寒风飘了过来。那是电浆手雷烧焦了的野狼们的皮毛的味道。 趁着蓝光闪烁，我一头扎进了庇护所里，打开呼救按钮之后屏气凝神，从观察窗向外望去。 电浆瞬间分解气化了一大片积雪，连带着下面的岩床也削下去一大块。红彤彤半液体状的岩石触碰到被分解后只剩下氧气和氢气的雪水，猛地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 氢气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将十几匹骨瘦嶙峋的野狼抛上了天空。但是其他没有收到波及的野狼们依旧缓慢的向前逼近着。完全没表现出任何的惊恐或者不安。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野兽！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般，狼群忽然停了下来，一头比其他狼高出一大截的白狼从狼群后走了出来，低下头盯着我的避难所，眼睛里有着诡异的红光闪动。 “坂本！”我恶狠狠的骂了出来。难怪这些狼的表现这么奇怪！正对着我的这条头狼竟然有一半的头颅是金属的！ 生化改造兽是生化组的一大主要工作目标。野兽相比较人类而言拥有更加高效的躯体，再加上本身在自然界中的种群存在，这些优势重合起来后让生化兽成为了最理想的隐蔽突击和侦察兵。看这条头狼的样子，大概是经过了脑部改造的半机械生化兽，这属于比较老的改造版本。以生化组日新月异的技术进步速度，最新经过智商增强的生化兽已经不再需要机械的部分了。这一点从球球身上就能看出来。 头狼死死盯着我的庇护所，我甚至从它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寒。然后，头狼忽然冲着天上的明月，开始高声嚎叫。 ------------ 075 西伯利亚狼群（3） “坂本！”我恶狠狠的骂了出来。难怪这些狼的表现这么奇怪！正对着我的这条头狼竟然有一半的头颅是金属的！这是生化兽！ 生化改造兽是生化组的一大主要工作目标。野兽相比较人类而言拥有更加高效的躯体，再加上本身在自然界中的种群存在，这些优势重合起来后让生化兽成为了最理想的隐蔽突击和侦察兵。看这条头狼的样子，大概是经过了脑部改造的半机械生化兽，这属于比较老的改造版本。以生化组日新月异的技术进步速度，最新经过智商增强的生化兽已经不再需要机械的部分了。这一点从球球身上就能看出来。 头狼死死盯着我的庇护所，我甚至从它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寒。然后，头狼忽然冲着天上的明月，开始高声嚎叫。 庇护所上的高硬度合金开始发出一阵阵不祥的震颤，内壁上，白色的泡沫涂层不断地被震成粉末，然后落在雪地上后消失不见。 扬声器一直在用最大功率播放着反响声波，可除了让我稍微舒服点之外，这么做的唯一后果就是让显示在面罩上的电池持续时间从20小时瞬间变成个位数，而且还在不断的减少着。再这么下去，甚至不用狼群破开庇护所进来咬我，西伯利亚的冰寒就能直接要了我的命。 我蹲坐在雪地上，周围的狼群忽然加快了嚎叫的频率，庇护所的颤抖从轻微上升到了肉眼可见的剧烈晃动。泡沫层成片成片的从合金上脱落砸下，露出已经产生了不少裂痕的内部。外部扬声器的连线处冒出一捧一捧的火花。 “真没想到。”我叹了口气“居然会死在这种地方。” ****************************************************************************************** 地球　北极圈　西伯利亚平原　空中打击群　少校汉密尔顿 ****************************************************************************************** “高塔04呼叫乌鸦，高塔04呼叫乌鸦，编队已经抵达指定空域，请指示下一步行动。”我坐在驾驶舱里，一遍遍的尝试着和地面进行联系，可无论用什么频道，地面始终没有回应。 “咱们不会来迟了吧？”我焦虑的转回空中频道，对着带队长机问道“地面没有回答。” “俺们咋可能迟到咧。”驾驶着长机的团长回答道“俺们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三分钟，估么着……许是地面部队还没有解除无线静默？再等等。” 团长这带着大葱味的回答与其说是解释，还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地面上不过是个执行搜救任务的小分队，其实按理来说，他们甚至不可能获得前线空指支援的――而且也用不上，有什么搜救队会需要来自空中的对地精确打击火力呢？他们的任务不过是去荒无人烟的地方找人而已。 俗话说的好――反常即为妖，一个搜救分队需要四架多功能歼击机进行火力支援，要么是他们救的人身份特殊，要么就是某个重要部门的头头亲自带队来西伯利亚了。现在谁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愿他们的救援一切顺利，要是半途上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也得担责任。 “听前辈说，现在这片空域挺邪性的。”在天上绕着圈子，我和自己的副驾驶闲极无聊开始聊天，看着定位器上的数据，副驾驶突然对我说道“听说这里经常能收到过期了的标号通讯。二团的团参谋说，他们团有人收到过二十年前的信号。” “你就听他们扯吧。”我对副驾驶说的这个故事表示了不屑“通讯信号那都是电波，在空气里传播都会有衰减的。在大气里传播个几分钟就差不多衰减完了，二十年前的信号要是今天还能收着，那当初得是多大的功率？还不得把地球震掉半边去！别听他们瞎胡说，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话音未落，副驾驶座上传来了收到通讯的提示音，我驾驶着飞机在空中又绕了一圈“看看是哪的消息。万一耽误了正事儿，小心团长关你的紧闭！” 忽然，我听到驾驶舱后面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声音，低头一看，我猛然发现对地攻击的武器系统被激活了一大半，只要输入发射口令就能攻击。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关掉系统，冲着副驾驶喊道“你疯了？！地上说不定还有人呢！你瞎搞什么？！” 副驾驶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心有余悸的口吻反问道“你刚才说，不可能受到过期标号的通讯？” “我问你话呢！”我气不打一处来，扭过头冲着副驾驶喊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动作差点害死地面上那些可能还在搜救的救援队？” 副驾驶递过来一张通讯打印纸“你自己看吧。” 纸上印着两个通讯，第一条来自于我们等待已久了的乌鸦：“覆盖轰炸22-31区域，同时请求俯冲扫射该地区存在的非人类生物聚群。” 我见状大喜，连忙对着团长说了情况，说话的空当，顺带看了看第二条通讯内容。 “我来自于极其遥远的虚无，这条信息代表着我的善意。”日期是三年前。 “这是什么玩意？”我愣了愣，不过随着空中打击群的位置变换开始，我迅速把这条消息抛在了脑后，进入俯冲位置，准备进行轰炸。 ****************************************************************************************** 地球　北极圈　西伯利亚平原　庇护所内　情报中将叶澄海 ****************************************************************************************** 狼嚎的频率越来越快，构建成庇护所的合金上遍布龟裂，有些裂口甚至露出了里面的金属结构，就像是久旱后的土地一样。 情况已经糟糕的无以复加了。就算现在空中打击群赶到，投下重磅炸弹清场，我也一样会死――死在炸弹的冲击波下。脆弱至此的庇护所基本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这个样子别说是炸弹，恐怕连手枪直射都挡不住。 地面开始传来震动，大概是支援机开始轰炸了吧？我小心的把头靠在庇护所上，尽量不要给护壁施加太大的压力，以防庇护所被破坏。透过监视窗看着外面变红了的天空，心里却平静的异常，一点特殊的感慨都没有。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忽然到来的死亡。 然后，整个身体忽然向下落去。 ------------ 076 西伯利亚狼群（4） ****************************************************************************************** 地球　深空局总部　总监副官乌附子 ****************************************************************************************** “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把戏。”我盯着在我面前带着一副尴尬表情的汉克厉声道“你说找不到人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找不到了……”汉克的脸上流出了几滴汗水，这说明我向他施加了足够多的压力，根据他瞳孔的收缩程度和皮肤潮红程度来判断，他说的应该不会是谎话。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同时还是unoh最重要的情报机关，深空局的最高指挥官”我死死盯着汉克的眼睛，继续施加压力“怎么可能在有你护卫的情况下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当时不在啊……”汉克努力想辩解什么？不过很快就放弃了挣扎，低声道“总监当时要求我回去待机，让前线空指的人来支援……” “然后你就把深空局的最高指挥官和同行的一名优秀的深空局雇员扔在了西伯利亚荒原上，导致两人到现在为止依旧处于失踪状态。”我生硬的接过话头：“对此你还有什么额外的解释或者补充么？” 汉克低下头一言不发。 “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除一切职务和权限，并且就地关押。三小时内会有专门的讯问人员对你进行进一步的讯问，不要想着逃跑或者自杀，你做不到的。”我沉声道“通话结束。” 通话器猛的黑了下来，失去背光的屏幕瞬间反射出顶着乱糟糟头发的我。我沉默了一会，从总监的抽屉里翻出一包烟，点燃抽了起来。 “这种嗜好对你的健康和现状处理没有任何好处。”提娅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现在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残害自己的身体。” “怎么解决？”我狠狠抽了一口烟，两眼通红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报告文件“搞不好那个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白痴已经去找老郑打牌去了，扔下这一大堆人和一大摊子事儿。解决，你叫我怎么解决？！” ****************************************************************************************** 我在处理完了白痴上司突发奇想的要求之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刚刚躺下快进入梦乡的时候，接到了汉克的电话。 “乌哥。”汉克对我们一向很客气，甚至有些谦卑。从他执意管我这个小了他十几岁的人叫“哥”上就能看出几分来。 “怎么了？”我揉了揉脸，尽量用比较正常的音量问道。 “总监刚才给我来电话，没说要干嘛？不过听意思恐怕是想出个远门。” “远门？”我一愣“他又想干嘛了？” “我听指挥塔那边的弟兄说，李少将的那架穿梭机摔了。小赵半小时前出任务，他说是带着救援队过去了。”汉克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估计，总监可能是不放心那边，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我沉吟了一会“老规矩，你空中支援，塞保全去总监旁边。还有，随时保持联络。”这的确是老规矩了。重新组建深空局的那几个月里。虽然每天都忙的要死，可总监依旧我行我素，保持着自己的独特习惯――偶尔消失上几个小时。然后重新充满精力的回来工作。 作为副官，理论上来说，我对上司的行踪不应该有任何兴趣。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我只得尽量在他准备抽风或者是已经开始抽风的时候，尽量安排人手，让他处在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 西伯利亚平原虽然不适宜一般人类，但只要装备足够精良，想要活下去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就连野生北极熊，恐怕都没有几头会在这种天气下出来闲逛。 为了应对之前的入侵和监控压力，深空局在西伯利亚平原上其实拥有相当强大的力量，再加上附近已经有了谢必安上校带队的救援小组。我判断这趟旅行并不会非常危险。于是决定按照老规矩来处理。说老实话，这种处理方法我也是有私心的――万一拒绝了他的出行要求，谁知道回头我还得给什么样的生物洗澡。 挂掉电话之后，我再次陷入了沉睡。再醒过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喝着宿舍楼下自动售卖机里买来的咖啡，我一头扎进了办公楼里。其实对于深空局这样的机构来说，即使总监不在，正常的运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为了维持这样的运行，我就得稍微受点罪了。 总监级别的授权在深空局里一共有三个人有。除了总监和情报分析处的少将处长哈里森之外，第三个人就是我了。只不过我和哈里森少将的授权必须同时出现才能代替总监授权发挥作用。这也就意味着，平时的授权业务量在这种时候上升到了以前的两倍甚至更多。 在之前对邪教的清扫活动中，阿拉伯海拉克沙群岛防空基地方面无故扣押了五名深空局雇员。而印度洋联合作战司令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复。深空局的大爷们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屈辱，今天是扣押事件的第四天。印度洋联合作战司令部的官僚们依旧打着官腔准备推卸责任，而深空局内部的行动组成员们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有时候我真会以为，我带着的这群家伙不是军人，而是某个黑社会组织的混混。”哈里森少将苦笑着摘下眼镜，向我递过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 文件上面标注着很简单的几个字“干他娘的作战计划ver.绝对不改最终版。” “这是什么东西？”我疑惑的看向哈里森少将，见他苦笑不答，也只得低下头，继续读了下去。 说实话，这份作战计划倒是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海军陆战队的味道。粗暴直接，而且完全不考虑后果。只求打个热热闹闹，顺带出口子恶气。 “当然不能真让他们这么干。”见我大概看完了，哈里森笑道“不过，我觉得这倒是给印度洋方面施加压力的好东西。” “怎么说？”我放下文件问道。 “找个路子把这个文件放出去就成。”哈里森笑的很轻松“以印度洋司令部的那群胆小鬼的胆量来估计，我觉得他们最多三个小时就会放人然后来道歉。” ------------ 077 西伯利亚狼群（5） 对局里的人来说，不开一枪就解决问题显然不够刺激。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印度洋司令部参谋长拉杰少将亲自带队，将被扣留的五名深空局雇员毕恭毕敬的送了回来。迎接他的是二十名不请自来全副武装的深空局行动组成员，以及脸色阴沉的哈里森少将。 “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影响非常严重的事件。”现行安排被扣留的深空局雇员们去医疗组进行健康检查，哈里森少将并未按照一般流程邀请这位看起来快被高纬度地区寒风冻死的少将进入会议室，而是就这样站在冷风阵阵的停机坪上开口道“不要妄想着把我们的人送回来事情就能结束。深空局会向海军部乃至unoh最高联席会议进行投诉，这次的事件必须有人为之负责。” 常年生活在赤道附近的拉杰少将明显不太能适应北纬三十六度地区二月的气温，这才在毫无遮挡的机场上站了一小会，就已经脸色发紫了――对于不太能看出脸色变化的棕色人种来说，这的确非常不同寻常。 “我会向司令部转达贵局的抗议。”拉杰一边说话，一边从嘴里发出牙齿不停互相碰撞所发出的“喀喀”声。虽然非常不适应这种气候，不过他还是忠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务和工作“这次的事件我们也非常重视，司令部内已经开始了仔细的内部调查。就目前的消息来看，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这只是因为贵局未能提前通知而导致的不幸的意外。” “这种没有诚意的官面套话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拉杰显然没有想到哈德森会这么不留情面的反驳，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如果说行动的时候被扣押是意外，你们打算怎么解释连续三四天的扣押？别告诉我，你们印度洋司令部没收到深空局发过去的公文信函。”哈里森不屑的冲着脚边吐出一口浓痰“别以为你们司令是从宪兵部系统出来的人，深空局就没办法对你们下手！现在是战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种事情我想不需要我来教你们吧？”话越说火药味越浓。我的余光注意到，站在我们周围的行动组成员都悄悄打开了手中突击步枪的保险，甚至有几个人干脆侧过身来，肆无忌惮的用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拉杰的身体要害。 “如果您只是打算威胁我的话！”拉杰的脸色忽然平和了下来“那么很可惜，这并不会产生您所期望的效果。毕竟我只是一个战区司令部的参谋军官而已，上头人的政治手段和我的没什么关系。” 这个拉杰倒是个狠辣性子。我站在一旁一声不吭，默默的看着他的表演。unoh的军官们手底下不干净，这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从陆军部的叛军部队，还有那些为邪教组织提供方便甚至庇护就能看的出来。但一般认为，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内部派系林立，山头众多的陆军系统里。三年前新组建的印度洋战区司令部本来是陆军部的提议，据说是为了和西太平洋舰队抗衡，但最后却在双方乃至多方的博弈中成了现在的所谓“联合司令部”。司令部主官由各个兵种抽调而成。在unoh系统中到算得上是一个奇特的存在。 拉杰这个人在出任印度洋战区参谋长之前并没有在任何部队中服役过。他是殖民厅的人。 殖民厅在地球圈内并没有常备武装，也和unoh没有隶属关系，最多算是平级机构。但由于殖民厅掌握了足足六支独一无二的殖民地舰队，即使在地球圈内也拥有相当的影响力。拉杰的出任，也被看做是unoh和殖民厅之间博弈的结果之一。 长期的和平下，unoh各个部门下的主官们都热衷于政治活动。这并不算是坏事儿，当然，也算不得什么好情况。只不过，在这种政治博弈广泛开展的时候，作为殖民厅在unoh内的代表人物，拉杰说自己对“上层”没有什么关系，实在是没法让人信服。 正当我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互相用言语刺来刺去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忽然从远处冲了过来，在离人群非常近的距离上，用一个相当惊险的甩尾动作停了下来。 “干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站在旁边的行动组成员已经做出了反应，十几个人就地卧倒瞄准，剩下两人举着枪警惕的靠了上去。 “乌附子！哈里森将军，马上回总监办公室！”从车上跳下来的却是提娅，她捧着那个作为翻译器的灰色小盒子一脸焦急“出事儿了！” 站在不远处的拉杰眼睛中闪过一丝亮光。 我和哈里森坐上了吉普车，车辆飞速向着办公楼驶去。提娅坐在副驾驶座上紧张道“黄嘉懿上尉的紧急通讯，总监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情了？”哈里森表现的比我更着急，他从后座上探出大半个身子，对着提娅声色俱厉道“说清楚！” “黄嘉懿说，他们在扎营的时候遇到了袭击。”提娅的表情也不轻松“是狼群。黄上尉和球球从狼群中突围了出去，但是总监没突出来。” “她是干什么吃的！”哈里森颓然坐回座位中，沮丧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咒骂道“让她跟着去的目的就是做护卫！把总监一个人扔在狼群里？！她干嘛不毙了自己！” “冷静点。”我沉声道“总监不是白痴，他不会做蠢事。回去之后马上联系谢必安上校，对穿梭机的搜救行动立刻停止，全队转为对总监的搜救行动。” “我附议。”哈里森长出一口气，似乎冷静了下来“让当地的驻军和行动组一起出动进行搜救。如果只是狼群的话还好，毕竟他们都带着庇护所。应该能给搜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这个，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提娅忽然说道“黄上尉的通讯里提到，她在突围的过程中，看到了坂本。” ------------ 078 量子不确定 ****************************************************************************************** 地球　西伯利亚荒原　深空局情报总监叶澄海 ****************************************************************************************** 我正在不停下坠。 传说在人还是树上猴子的年代里，有时候也会不小心掉下来。而到了这种关键瞬间，猴子们会下意识的手舞足蹈，以期抓住一根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树枝，阻止下坠，然后拯救自己这条小命。 我也在努力伸手抓树枝，挂在脖子上的步枪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在黑洞洞的空间里急速下坠，那种心脏一下子悬到嗓子眼然后持续的感觉简直就是酷刑。 紧张的抓了半天，别说是树枝，我连树叶都没抓到一片。手忙脚乱中，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我却发现头顶理应存在的那个洞口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而头盔面罩上“有害声波”的标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去。只有剩下两个小时的保暖时间提示在提醒我刚才发生过的一切――我的确遭到了袭击，而且还是自己人的手笔。 不过现在我完全没心思去思考之前遇到的袭击，我似乎感觉到自己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用尽自己所有的自制力，这才停下了四处乱挥的双臂。 一体化的保暖服里有备用降落伞，我需要做的只是在合适的距离上打开它。这样至少能活下来。 虽说打开降落伞前，身上的系统会有三秒左右的空间自检，发射声波以确定周围空间的距离足够开伞。虽然说会消耗一点宝贵的时间，但总比一直摔下去存活的几率要大一些。 匆忙按下开伞按钮之后，面罩上“滴滴”两声，然后传来一条信息“空间不足”。 “嘿！”我又惊又怒，拼命拍着手臂上的开伞按钮“别他娘的现在给我罢工啊！” 就像电梯不会因为快速按击楼层而变得速度快一些一样，开伞的按钮也是如此。“空间不足，空间不足”红色的提醒几乎占满了整个面罩上的所有空间。 “你妈逼！！！！”我的怒骂和面罩上传来的“滴滴”声在空中拉出一道看不见的弧线，一路向下。 在虚无中不知道下落了多久，在我骂的几乎快断气的时候，忽然，下落感顿时消失了。 就像是做了一个下落的梦似得，而现在忽然梦醒。我只觉得浑身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身上湿漉漉的难受的要死。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周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金属空间，屋顶离我不过三米的高度，而且完全不像是一开始我所感受到的那种黑暗虚无。倒像是科幻电影里常有的宇宙飞船的装饰风格。冷淡的白色和灰色房间，带着一点点诡异的金属色泽。 我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用脚踩了踩地面，确认地面结实后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绕着房间四下打量了起来。 金属房间对于无线电波有很强的屏蔽能力，这一点在面罩上的电波信号表上就能得知一二，完全没有电波的波动。 “这是干嘛的？”确认过空气安全后，我推开面罩，看着房间一侧立起来半人高的金属柱嘟囔道。 话音刚落，柱子就在我面前猛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半透明的投影。 “提娅？！”我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您的表现可不像是一名优秀的谍报人员，总监先生。”半透明的提娅冲着我微微一笑，拎起半空中并不存在的裙子，向我行了个淑女笑道“对着一位女士瞠目结舌，这种行为可太不优雅了。” “优雅什么的先扔在一边。”我多少算是冷静了下来，看着她问道“我可没带着那个方盒子，既然如此，我是怎么听懂你说的话的？” “你现在在我的船里。”提娅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我可以算是提娅，也可以算作不是。” “解释一下。”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之后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战地应急口粮咀嚼了起来“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那个盒子，你可以称之为翻译器。”提娅倒也不着急，在我面前徐徐道“但是高强度的翻译对它来说压力太大，所以即时处理之类的活动都得从这边进行。在这里你当然能听懂我说的话了。” “这条船就相当于翻译器，我明白了。”我梗着脖子努力下咽着干巴巴的口粮“然后呢？这是你的船？就是你跟我提过的旅行船么？你不是说，已经坠毁了么？” “作为船的话，的确是这样没错。”提娅解释道“迁跃引擎在运行中出了些问题，各个船舱被卡在了不同的量子状态下动弹不得，比方说，您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这条船的中控室。” “量子状态？”我一愣“解释一下，用人话。” “量子迁跃引擎可以让整条船在极其高速的情况下进行旅行。但这是有风险的。”提娅停了停，似乎是正在脑海里寻找着最贴近“人话”的解释方法。“而在迁跃到地球圈的时候，引擎出了些故障。船体的各个舱室并没有处在相同的量子状态下。” “你只是向我介绍了情况而已。”我皱着眉头问道“什么量子状态？” “构成船舱的物质被迁跃引擎强行压缩成了不确定概率云。”虽说她说的每个字都是中文，可是组合在一起我却完全听不明白“按照正常设定，在到达地球的时候，船舱应该是恢复成一般状态，可是由于故障，现在的各个船舱都出于量子不确定状态……” “别整这么复杂的东西。”我打断了提娅的长篇大论“这话你应该跟安德烈他们去说。告诉我，这样下去会有什么情况吧。” “由于不确定概率云只会在观察下坍缩成量子，各个船舱都会在进入的时候产生变化。打个比方吧……”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圆形金属块道“那里是通往住舱的通道。本来应该是和这里差不多的环境。可因为现在的量子不确定，它在打开你打开门之后可能会变成辐射物质，或者海洋，或者黑洞，或者其他的什么玩意。” “我总结一下。”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食物残渣“我被困在这里了。对吧？” “正确无误。”提娅冲着我笑道“请您想办法解决吧！我聪明的总监大人。” ------------ 079 伏笔 一连串的“量子”听得我有些头晕，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我被困在了一条外星人的飞船里。而飞船的所有通道都处于诡异的“量子不确定”状态中，打开门之后，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东西。 实际，门后的威胁远比听上去的要大很多。这也就意味着，最好不要开门。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既然我能进来，那就意味着我也可以出去对吧？”我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提娅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情况却有点小偏差。”提娅回答道“短时间内您肯定是出不去了。” “解释一下。”我感觉到了额头上冷汗滑落的触感。 “通向地面的通道是安全的。但是需要利用能源激活。”我敏锐的觉察出提娅的回答里似乎带着一丝同情“可问题在于，重新激活通道所需要的能源远远超过了现存的部分。” “需要多少？”我追问道。 “按照现在的回复速度，要一个月。”提娅很人性化的耸了耸肩膀“如果关闭维生系统的话，二十七天。” “用其他方法呢？”我依旧不死心“比如用物理方法直接开一条通道出来之类的？” “本舰现在位于岩石圈内，距离大气层有8.7公里。”提娅的回答直接打破了我的最后一丝幻想“根据现有情报推算，总监你通过物理方法逃脱的可能性为零。” 我彻底放弃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有吃的么？”既然注定要在这里当上一个月的囚徒，那还不如好好安排一下行程，至少总比死在这里强。 我坐在地板上，看着面前丰盛的大餐，瞠目结舌。 “这是你做的？”我指着面前一盘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红烧肉，结结巴巴的问提娅。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提娅的回答依旧模棱两可神神叨叨。“总的来说，是复制机的功劳。” “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只要提供能源就能不停制造无机物的神奇小道具？”我咀嚼着带着浓厚香味的红烧肉，吃的满脸油光“不是说不能制造有机物么？” “没办法制造的是生命。”提娅正色道“即使以我们的科技能力，也只能完全复制出细胞而已。但是复制出来的细胞完全没办法表现出生命力。” “所以你没办法给我造一个金发美女出来，只能造一具金发美女的尸体？”我放下筷子，转而向鸡汤发起攻击。 “非常精确的总结，总监。”提娅点点头“不过，我得先打断一下您进食的程序。有点小麻烦。” “怎么了？”我放下装着鸡汤的大碗，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巴问道。 “从您的办公室传来的通信。”提娅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乌副官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提娅带着的那个方盒子还有通讯的功能，这一点我已经不觉得意外了。但乌附子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还是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行了行了。”趁着他喘气蓄力，准备继续开骂的时候，我连忙打断了他的发言“除了骂我之外你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还得把你救回来。”乌附子没好气的骂道“你就不能给我少找点事儿？” 我有些悻悻道“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到晚找我麻烦。不过听这边的提娅说，要出去恐怕得等上一个多月才行。” “一个月？”乌附子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你只要一个礼拜不出现，联席会议里的那群老头子们就能生吞了整个深空局你信不信？” “前提条件是，我死了。”我摊开辩解道“只要他们知道我没死，就不会对局里下手。这一点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你想干嘛！”乌附子吼的声音更大了点“你就打算躲上一个月，把所有像冲局里伸手的人钓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是吧？现在是战时！局里经不起你这么胡折腾！” “虽说是胡折腾，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我无奈道“你要是不愿意，那倒是找个办法，让我现在就从地下八公里钻出来啊？” 乌附子沉默了很久，带着一股子愤恨无奈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 地球　西伯利亚荒原　深空局狙击组组长谢必安上校 ****************************************************************************************** 在我刚刚听说总监也来了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觉得震惊。怎么说呢？在我看来，总监大概属于那种以前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奇怪上司，行为荒唐，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如果不是对衣服有着奇怪的执着而且还挺靠得住的话，我恐怕真会以为他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病人。 正式离开西伯利亚后不到一周，我又带着队伍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说起来还真是让人觉得“亲切”。看着光秃秃的树干还有这个颜色单调的世界，我猛然觉得身体有些战栗。想想看，以前在爷爷的呵斥下，悄悄缩进雪地里等待一整天，就为了埋伏灰熊的事情似乎是昨天才发生过似得。不过说真的，老头子灰白的胡子，红彤彤的酒糟鼻，还有那极其恶劣的脾气给我留下的印象，远比从灰熊嘴里喷出的腥臭味道更深。 总监来西伯利亚大概对搜救不会有什么帮助，不要给我们添乱就谢天谢地了。我在地图上再三确认了总监的位置和大体行动路线之后，决定留下一队人在本地待命，随时准备驰援总监。然后带着剩下的十几名行动组精锐继续前进。 “为……为什么……”雪地里的跋涉即使对于我这种习惯了西伯利亚寒冷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挑战，本来队伍里应该只能听见一群精锐行动人员粗重喘息的声音。可现在，队伍里还有着一个女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质问“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来！” “我们是搜救队伍。”我没回头，只是冲着身后说道“既然是搜救，当然要有相应的救援人员。深空局行动组的成员大部分只擅长搜索，所以需要你来担当救援任务。” “我是文职人员！”黎林雅不知道从身体的什么地方挤出了最后的力量，快速向前冲了几步，冲着我喊道“还有，哪门子的行动会把医疗人员从床上直接绑走，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总监同意过了。”我没搭理面前这个像母狮子一样冲我咆哮的小女孩，默默从她身边绕了过去：“你的副官也知道的。” 小狮子似乎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瘫倒在地上开始流眼泪“连香笙都这么对我……” “我不要这样啊啊啊啊！！！！”小女孩尖锐的声音刺破了西伯利亚的死寂，在冰冷的空气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 080 雪山上的来客 很难说黎林雅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也许是因为有些不为人知的担忧，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出门。总而言之，她现在看起来非常的愤怒。 “你现在离总部有四千多公里。”我蹲下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正在撒泼打滚的上校“而为了行动安全，在成功救出总监和李少将他们之前，不会有任何的穿梭机抵达这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啊？”黎上校恶狠狠的盯着我，不过脸上的泪水和凌乱的西瓜皮式发型让眼神的杀伤力急剧缩减，几乎快和可怜小狗的眼神没什么两样了。 “这意味着，除非你和我合作，否则你最少要在这里住上两天。”我摊了摊手“按照深空局的行动手册要求，搜索进行两天之后才能宣告失败。不过，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而且任务进行顺利的话，说不定咱们都能早点回去。” 说罢，我学着以前新兵营里教官给我们打气的样子，揉了揉黎上校的头发“休息一下，十分钟之后我们出发。” “不要摸我的头！”黎上校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捂着头发冲我喊道“不可以对淑女这个样子的！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么！” “额……”我愣了愣，尴尬的摸摸鼻子“我没上过学。” 我的确是没上过学。这并不是我在嘴硬。实话实说吧！就算我想去上学，我们家那边也没有。 我从小和爷爷一起长大，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父母。听村里其他的老人说，我的父母在莫斯科的一个科研机构，不过具体做什么却没人知道。如果去问爷爷，换来的就只有一顿暴打，还有一句“问他们两个干什么！给我站军姿去！” 爷爷以前曾经是unoh海军战列舰上的舰炮长，脾气和推动炮弹的高爆炸药一样，平时笑眯眯的，但只要被人碰到了底线，就会猛地连对方带自己一起炸成飞灰。而看样子，我的父母就是老头子的底线。不论是谁，哪怕是和爷爷有几十年交情的伊万爷爷，只要敢当着他的面提到我父母，爷爷也会扑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鲍里斯，鲍里斯伊万诺维奇！！”我至今还记得伊万爷爷一次说错话之后被爷爷暴打的样子。爷爷一言不发的低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伊万撞翻在地，随后冲着他的脑袋一阵猛砸。 而伊万爷爷捂着自己的头狼狈的冲爷爷喊着“我说了多少次，你儿子不是陆军，是陆军研究所的人！” 听起来，伊万爷爷似乎想解释些什么？不过爷爷完全没听进去，或者说完全没打算听。依旧执着的冲着伊万爷爷的脸上挥着拳头。直到伊万爷爷低声认错为止。 经过这次经历之后，村子里不论是谁都不敢在爷爷面前提起他们了。毕竟谁都不想被一个六十多岁七十岁的老海军少校按在地上暴打一顿，满脸青肿还沾一身的污水。 而我不能去上学，和爷爷的固执也有相当程度的关系。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入学申请上的“父母工作”。爷爷在愤怒的撕了一沓入学申请之后，拉着我的胳膊上了山，开始教我怎么用枪。 “我对你从来就没抱有过什么期望。”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猎枪粗暴的塞进我的怀里“可用枪是咱们莫尔恰诺维家族的传统！今天的任务是两百米狙击，五十发子弹要命中四十八发！少一发不许吃晚饭。滚吧！” 随后的一年中，我大概有三个月没吃过晚饭。再往后。虽然狙击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总算是能够完成目标。爷爷虽然一直黑着脸，可晚上的晚饭却越来越丰盛了。 如果能再见到爷爷，他会对我说什么呢……？我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稍微慢了一些。 “前面的小王八蛋们，站住！”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在山间回荡，同时还带着一声枪响。 我呆了一下，对着四周警戒卧倒的行动组成员们笑了笑“不要紧张，是黑火药枪，打不透防弹衣的……” “你的手在抖。”黎上校站在一旁道“害怕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和她的紧紧拉在一起，我尴尬的放开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黎上校似乎并没有因为我拉她的手而生气，只是继续问道“你的手为什么在抖？我听说狙击手的心理素质都很好，很少会被吓的颤抖……” “这个要解释的话，很复杂。”我无奈道“你能不能等一会再问？”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我指了指从不远处的雪堆里钻出来的持枪老者“是我爷爷。” 老头子抖了抖头上的雪花，拎着枪口还在冒烟的猎枪向我走来。 “向您致敬，长官！”我下意识的双脚并拢，按照以前上山练枪时候的规矩向爷爷敬礼。 爷爷走到我面前一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后猛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向您致敬，长官。”爷爷的声音从我头上冒了出来：“您似乎搞错了礼节，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海军少校而已。长官。” 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整个人被身体上传来的剧痛打击成了球一样的形状，就差在地上滚来滚去了。可就算这样也绝对不能不接话，否则按照以前的习惯，接下来等待我的肯定还是一顿暴打。“是的……我搞错了，对不起……”我艰难的张开嘴，用疼的发抖的声音回答道。 “长官是绝对不能对下属道歉的，你把军队规矩当成什么了！”爷爷似乎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毫不留情的继续揣着我的小腿“给我站起来！” 我在黎上校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爷爷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吓得我猛地双手抱头又蹲了下去。 “不要太过分了！”对着爷爷抗议的却是黎上校，她冲着爷爷斥责道“就算他不是你孙子，至少也要对长官有一些尊敬吧？！给他敬礼道歉，否则我让你见识见识禁闭室的滋味！” ------------ 081 转折 老实说，听到林雅这么冲爷爷说话，我差点吓连呼吸都停了。伊万爷爷的经历在我脑中迅速重现，对着爷爷这么说话，肯定会被杀掉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顾不上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将黎上校拉到了身后。 “你想干什么？”爷爷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有这种反应，差点把枪举起来。“趴回原地不许动！” 我正迟疑着要不要照做的时候，黎上校再次爆发“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吧？！”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冲着站在旁边已经目瞪口呆了的行动组成员们喊道“愣着干什么？把这个老混蛋给我捆起来！” “老混蛋……”我眼睁睁看着一群棒小伙子一拥而上，然后把爷爷按在地上，麻利的用高分子聚合绳索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警告过你了，鲍里斯少校。”黎上校一改往日的软萌风格，毫不留情的把军靴踩在了爷爷脸上“向谢必安上校道歉！” “哼！”尽管半张脸都被压进里了雪地里，可爷爷依旧保持着往日的顽固态度“休想！” “我已经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十一小时零二十九分钟了！”黎上校恶狠狠的在爷爷的脸上又踩了两脚“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它比你想象的更薄弱！马上道歉，这是命令！” “陆军的混蛋，你休想！”爷爷破口大骂道“有本事你就开枪！看看老子眨不眨眼睛！” 情况越来越混乱了，我捂着生疼的脑袋，指挥着偷笑的行动组成员们把两人分开，挂着一脑袋的冷汗联系乌附子。 “你爷爷？” “是……” “总监那边已经和我联系过了，你们现在的搜索任务暂停。去找李少将和阿飘。找到之后马上回来。” “那我爷爷怎么办？” “先捆着。”我能透过声音看到和我一样头疼的要死的乌附子是什么表情：“你要是舍得，挖个坑埋了也行。” ****************************************************************************************** s2殖民地　首都星圈　霞关深空局办事处　装配部二级装配员刘长乐 ****************************************************************************************** 一片废墟和残骸。 显现在我眼前的景象，无论怎么看，都已经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s2了。 气密墙外，偶尔还有一两道拖着烟柱的飞行器飞过，但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在顶部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在半空中解体成无数小碎片。 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街上，目瞪口呆。 我还能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跟着大叔跑到新里约热内卢去的，可后来的事情却完全没有了印象。今天早上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或者跟着大叔去新里约热内卢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那这么说的话，现在我面前的景象也是梦中的一部分么？ 虽然这么宽慰着自己，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放松。 摸着地上流淌出来的血，我呆愣愣的蹲了半天，以前做梦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摸到过什么。可现在，无论是手指上传来的粘稠感亦或者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无不向我证明着一点“这不是在做梦。” “那边的小孩！”就在我突然觉得有点想吐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喊声“你还呆在那里干嘛？！快去避难！” 我能听出来，在我身后喊叫的那个人是负责住宅区治安的警察先生。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想立刻听从指示跑进避难所的我，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叫你呢！”随着快速接近我的跑步声而来的，是一直强而有力的大手“为什么还不去避难！” 我被身后伸出来的手直接拽到在地上。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 地上的血液是从大叔家的大门门缝下流出来的。 “咳！”我一下子从肺里把几乎所有的空气都挤了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声带中却只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我用力挣开了警察先生的手，连滚带爬的冲着大叔家的大门跑了过去。 一改往日的和平温驯，我直接抬脚狠狠把大门踹了开来。迎面而来的，则是浓郁到快让人窒息的血腥味。 地上全是血。 浓稠的几乎成了黑色的血浆在地上肆意流淌着，大叔平时里引以为傲的白色大理石地面已经被完全遮盖不见。玄关前不远处，七零八落倒着不少身穿黑色制服的人。 警察先生也跟着我冲了进来，他的反应就明显有目的多，从怀里抽出左轮手枪后，他压低身子问我“家里有几个人？” “两个……或者是一个。”我努力的深呼吸了几次，稍微平静了一点“阿姨可能还在家里。” “是刀伤。”粗略检查了一下地上躺着的尸体后，警察先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可能还有武装分子，你去避难，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不行！”我摇了摇头“你不认识阿姨，可能会伤到她……拜托了，至少让我留下来帮忙！” 见我坚持，警察先生也就不再坚持，不过把自己身上的防弹衣脱了下来“穿在身上。如果听见什么动静，立刻就跑！” 我点点头，把防弹衣穿在身上，跟着警察先生慢慢走上了二楼。 警察先生刚刚推开二楼的大门，一把闪亮亮的钢刀就如同闪电一样贴在了他的喉咙上。 我透过警察先生旁边的空间，看到了握着钢刀的那双手，无名指上，带着金色的戒指。 “别动手！是我们！”我一边高喊着，一边冲着那双手扑了上去。 ------------ 082 避难所（1） 安娜大妈的手平时总是红彤彤的，每根指头都闪烁着不太寻常的光亮。总让人以为，那似乎那并不是手指，而是十根在糖水里煮过的小胡萝卜。而就是这样显得有些笨拙甚至僵硬的手指，现在却紧紧握着一柄匕首。而这柄匕首，即将夺取我面前的警察先生的性命。 时间总在需要的时候显得其极短暂，而且难以捉摸。我几乎感觉到自己悬浮在半空中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一把推开了安娜大妈握着匕首的大手。紧接着就和警察先生一起摔在了地上。 一阵乒呤乓啷的嘈杂声响，外加上因为用力过猛所导致的身上各个关节都传来的疼痛中，我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右边胳膊冲着大妈喊道“您在干什么啊！” 话音刚落，我的耳朵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来一只大手，大手那泛着红光的粗短手指平稳准确的捏住了我的耳朵，然后开始扭动“小兔崽子！昨天晚上你上哪野去了？！” 我可怜的左耳在大妈的手指尖上变幻出了什么样的奇怪形状，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但有一点我相当肯定――那个姿势绝对超出了耳朵这个器官的正常变换极限，我几乎在剧痛中听到了自己耳朵里软骨断裂的声音。连声求饶下，安娜大妈才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头。 “没时间让你们继续胡闹了。”刚刚从大妈的手下逃出升天不到两个呼吸，身后就传来了警察先生的声音。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自己并没有被安娜大妈在上面开出个口子。而在这过程中，警察先生一直保持着一脸的平静，似乎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担心。“不要带任何东西，马上跟我去避难所。”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似乎情况有些不对，疑惑的问道“去避难所？为什么？还有，大妈楼前的那群人是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警察先生就打断了我的问题“有话等到路上再说，现在跟我走。”说完就第一个向楼下跑了过去。 在跟着警察先生和安娜大妈前往避难所的过程中，我听他们向我详细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现在是下午四点，而早上从八点开始，在首都星圈的霞关特区发生了连环爆炸。 “我们一开始只以为是意外事故而已。”警察先生在前面走着，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和愤怒“可等附近的巡逻单位过去支援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是啊！我几乎能想象的到那些从坐在警车里的警察们看到面前如同战场一般的霞关特区时，脸上会是怎样的惊愕和恐惧。漫天横飞着的导弹，到处都是爆炸过后留下的残骸以及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建筑物。还有被烧焦了的人体碎片。母星传说里的地狱大概也就不过如此。 我们所在的居民区距离霞关特区也不是很远，步行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如果向着霞关方向的天空望去，现在还能看到朦朦胧胧的黑烟，以及被火光映红的气密墙。 “总之，居民区里的居民都已经撤离到避难所里去了。”警察先生终于平静了一点，他甚至还对我们开了个玩笑“你们是最后一批。虽说如果没有按照广播指令进行避难，理论上要开罚单。不过现在谁都没这个功夫了。保住性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殖民厅卫队没有出动么？”看着明显有些平静的过了头的街道，我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在街上看到一辆殖民厅的装甲车？”哪怕是在平时，每个街区最少也会停着两辆殖民厅装甲车和十几个士兵。可现在的街上却什么都没有。 “殖民厅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警察先生又有些愤怒了“那群税款小偷！除了盗取纳税人的税款之外什么事情都不会干。要想指望他们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还不如期待着那些小偷们忽然良心发现，挨个到警察局去自首！” 面前隐隐约约能看到避难所的入口了，上面那个紫色的盾牌标志异常醒目，可是也同样是在避难所的方向上，一道灰色烟柱冲天而起。过了几秒种后，一道大的吓人的巨响和冲击波迎面而来。冲击波如有实质一般，狠狠的把我撞了一个大跟头。 “你们呆在这里不要动！”警察先生指了指立在街道一旁草地上的巨大石块纪念碑，冲着我们喊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之后，从腰间重新抽出了那把转轮手枪，向着爆炸发生处跑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我正准备跟着警察先生一起过去看看的时候，安娜大妈一把拽住了我的脖领子，顺带再次把我灌在了地上“你瞎跑什么？！” “警察先生……”我忍着屁股上的疼痛，指了指正在跑动着的警察先生“我……” “那是他的工作！”大妈毫不客气的抽了我脑袋一巴掌。“不是你的！” “都到这种时候了……”我倔犟的准备还嘴，结果换来的却是安娜大妈的又一个巴掌。 “就是因为是这种时候！”大妈死死的盯着我，似乎准备着在我顶嘴的时候再来一下似得“就是因为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听专业人士的意见！胡乱在战场上跑动，除了莫名其妙的死掉之外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我张了张嘴，随后又重新把嘴合上。大妈说的话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没有错，可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门厅门口的……那些人。”我在石头上靠了一会，觉得气氛实在是有些太僵硬，于是没话找话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那些啊。”安娜大妈坐在草坪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苹果，在裙摆上胡乱擦了擦冲我扔了过来“是一群没长脑子的白痴。” “额？”我没料到一贯和蔼的大妈会用这种话来评价那些人，一时间好奇心大起“跟我讲讲呗？” ------------ 083 避难所（2）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问题。”大妈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头皮，转头望向警察先生消失的地方“但愿不会有事儿……” “您就跟我讲讲吧。”我干脆开始耍赖，一把抓住了大妈的手晃着“反正警察先生回来前，咱们哪都去不了。” “你这孩子还真是心宽。”大妈夺回了自己的手，叹气道“跟你妈真像。” “按理来说，这些事儿本来应该在你过了十八岁生日之后由别人告诉你。”大妈坐在草坪上，拍了拍身旁示意我坐下，望着头顶紫色半透明的气密墙，悠悠道“不过，既然你问道了，我就告诉你吧。” “你爸妈和我还有你大叔都是朋友。或者说，我们是同事。”大妈摸了摸我的脑袋，开始讲故事，关于我那从未谋面过的父母的故事。 十六年前的那个早上，新长安空港并未发生任何事故。 刚刚生了孩子的八濑杏子――结婚后改名叫做刘杏的年轻少妇，和她的丈夫刘世安刚刚从新买了没多久的房子里走出来。 新房就像是几十年前最典型的美洲中产阶级别墅一样，刷着乳白色的外墙，花园由大片的绿色草地以及零星几朵小花组成。房子的门口停着一辆黑色suv。 刘杏敲开了隔壁家的门。 “安娜！”开门的是比现在年轻了十六岁的安娜大妈，她惊喜的看到站在门外的刘杏，然后小心的用沾着面糊的手给她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亲爱的小八濑。额，抱歉，我还是改不过来。”安娜大妈嘿嘿笑着，往不远处的suv旁看了一眼“你们要出去？” “恩。”刘杏点了点头：“我和世平要去一趟局里，听说是安排遮蔽工作的事情。” “就跟局里的那堆老鬼们说，来新长安港好了。”安娜大妈撇了撇嘴“平时里清闲的不得了。你没看我家那个混蛋，这两年居然胖了十几公斤！” 房间里传来了同样年轻的大叔的抗议声“你好意思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做甜品，非逼着我吃完的！看看你的手指头！下回老章再出事儿你可千万别给他做手术，当心被你一指头捅死！” 安娜大妈冲着刘杏眨了眨眼睛，扬了扬手里还捏着的擀面杖“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他。” 说笑了几句，刘杏从提包里摸出了一把钥匙“长乐还在屋里睡觉呢？刚刚给他喂过奶了。我怕局里开会时间长，要是两小时内我们俩没回来，安娜你再帮他喂一次。” 十六年前，深空局驻s2办事处还设立在星球静止轨道的空间站上，要去开会必须先从新长安港乘坐穿梭机才行。两个小时肯定不够用。 “交给我好了。”安娜大妈拍了拍胸脯，不小心沾上了一片黏糊糊的面糊“那可是我干儿子。” 穿梭机起飞二十五分钟四十七秒后失去控制，为了防止其冲撞空间站，岗哨炮塔开火将其击毁。 无人生还。 我听完了整个故事，有些不知所措。 “我和你大叔，都是深空局的成员。”安娜大妈叹了口气“你爸妈也是。” “那些死在你家里的人……”我喃喃道。 “不出意料的话，是恐怖份子或者干脆就是外星人之类的东西。”安娜大妈摇了摇头“可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警察先生也太慢了一点。”安娜大妈站起身来，向着避难所望去“走吧！咱们换个地方等。” 我的脑子被刚才的故事震的有些糊涂，默默站起身来，跟着大妈向不远处的一栋小楼走去。 小楼有四层，可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大妈熟练的从小楼门口的花盆里面摸出一把钥匙，带着我走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诺，把它穿上。”进了房间，安娜大妈从屋子里找出一件黑色的背心“防弹衣，床底下应该有陶瓷板，找出来之后插进前后口袋里。” 我正忙着装陶瓷板，大妈转身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她在屋里喊道“小刘，进来帮忙！” 我连忙扔下手中的防弹衣，走进了房间。 “把这玩意搬出来。”她指着地上一个灰扑扑的箱子“真够重的……” 费尽力气，我终于把箱子从小房间里拖了出来。也难怪不能在屋里打开，这箱子竟然有一人多高，如果在小房间里打开，恐怕连站人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在入职培训的时候学过枪械吧？”安娜大妈弯下腰来，从箱子里拣出两把步枪扔了过来“检查一下，然后给弹夹里装子弹。” “这些枪……”我看着打开了的箱子，再次陷入震惊中。 箱子打开之后，几乎变成了一个房间，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从匕首到反装甲火箭筒几乎一应俱全。我甚至看到了几枚标着化学武器标志的可疑罐子。 “呼，还是这种感觉比较好。”安娜大妈很满意的拍了拍身上非常紧绷的战术背心，以及背心上挂着的手雷和弹夹“总算有点年轻时候的意思了。” 我坐在地上一阵苦笑，给二十个弹夹装子弹可真不是件轻松的工作，尤其是在没有快速装弹器的情况下。现在我两条胳膊都有点抬不起来的感觉，只觉得又酸又麻。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从小楼的东南侧传来了一阵巨响。随着声响一起传来的是如同地震一般的剧烈振动。 我冲到窗台旁边，努力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起先冒着黑烟的避难所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冲天而起，直撞气密墙的巨大火球。 “这绝对不是恐怖袭击。”安娜大妈站在我身后，语气严肃道“这是一场战争。” “和谁呢？”我转过头来担心的问道“总不能真的是外星人吧？” “我也不知道。”安娜大妈叹了口气“总之，现在一切行动都得小心。避难所看样子是去不成了。咱们接下来得先找到合适的避难地点才行。” “大叔怎么办？”我忽然想起来之前的经历“昨天晚上我跟着他去了新里约热内卢……” “那边是深海的安全屋。”安娜大妈亲昵的掐了掐我的脸“他估计是去开会了……” “不对。”我打断了安娜大妈“我给了大叔一份能源装配书，他说要找殖民地舰队的官员们确认一遍……” “能源装配书？”安娜大妈的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跟我讲讲。” ------------ 084 避难所（3） 听完我的叙述之后，大妈沉默了很久。 “大妈……？”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有些小心的问道“怎么了？” “小子。”大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过头来问道“你怕不怕死？” “我怕。”我很老实的点点头“哪有不怕死的人啊？” “我也很怕死。”大妈摸了摸我的头“不过啊！如果咱俩要是一直这么怕死下去，真会有不少人死的。” 我大概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不可置信道“您是说……殖民厅有问题？” “不能说一定。”大妈站起身来，向着窗外看了看“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外面发生的事情了。首都星圈成了战场，殖民厅的海军陆战队却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现在我们在这里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我站起身来，拉动枪栓上好子弹，关上了保险“总之，咱们先去霞关特区看看。” 我真的很怕死。 在我短暂的十六年人生中，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什么尚未完成的愿望，或者是答应了别人的约定，但这并不妨碍我一如既往的怕死――人怕死有什么不对？要是死了就吃不到午饭了，要是死了，关心我的人肯定会伤心的吧？要是死了……我的脑子里略过无数个毫无来由但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念头，然后腿抖的更厉害了。 新长安港是军民两用的星港，港口公司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雇员都实行军事化管理，不仅仅是军事管理而已，还有定时的军事训练和预备役军衔。大叔是中尉，而我则是个下士。 可军事训练能在这种时候起到多少作用可真没人知道，反正我现在腿软的厉害，真要有几个武装分子向我冲来，我真的很怀疑自己发抖的双手能用突击步枪打死几个人，相比起击毙敌人，我觉得我很有可能先死于自己的武器走火之类的。 在保存的还算完好的柏油马路上跑了一阵，我和大妈决定去搞一辆车，不然等我们跑到了霞关特区，别说去调查殖民厅的问题了，恐怕连说话都是问题。 “这辆车不错！”我和大妈走进了一个商场里的立体停车场，我一眼就看上了停在一旁的一辆红色跑车“大妈你看看这个……” “我们是去杀人，不是带着漂亮姑娘去兜风！”大妈冲着我脑袋上扣着的钢盔狠狠来了一巴掌：“去把那辆车的窗户砸了！” 我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砸开了一辆小皮卡的侧面玻璃。 “你到后面车斗里坐着去。”大妈坐进驾驶舱，低头捣鼓了一会，成功把车发动起来，冲着我嚷道“记得拿上两个防空导弹，咱俩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拿防空导弹打谁啊？”我依言坐进了皮卡车斗里，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天上飞的那么多飞机，我应该打哪架啊？” “你傻啊？”大妈一脚踩下，皮卡车的轮胎在地上发出一阵尖叫后，甩着屁股冲了出去：“只要冲着咱们飞的，统统打下来！” 我坐在车斗里，一只手按着稍微有些大的头盔，以防止它滑下来阻挡视线，另一只手搂住防空导弹发射筒，眼睛不停的扫着天上，寻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敌机。 耳朵旁边不停有东西打在我下巴上，可出于紧张我也不敢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于是用搂住发射筒的手捏住了它。 “二组与敌方接触，中央大道上正在交火，友军注意火力！”从手感上来判断，我捏住的似乎是个耳机，连接线上有一个小圆点。用手指轻轻按下之后，里面立刻传来了人的声音。“其他部门注意替换，外围收缩，全力支援二组！” “说话的那些人都是深海的成员。”大妈的声音忽然从耳机里传了出来，我惊讶的转过头来看向驾驶室，却发现大妈正在驾驶途中卸车门内侧的塑料板。 “注意安全啊大妈！”我说话的声音肯定带着哭腔“咱俩的命可都在你手里呀！” “塑料板被击碎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碎片。”大妈没搭理我，继续开着车，红彤彤的手指头在塑料内饰板上一戳一个窟窿“要真是倒霉，被这种玩意打到了，医生想救你都没法下手。” “大妈，你以前在深空局是干什么的？”我看着大妈一副漫不经心戳着车门的样子，看着被手指戳到变形的车门，想想看之前大妈戳我脑袋的时候同样漫不经心的表情，只觉得头上一阵冷汗“您可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我啊？”大妈稍微愣了愣，手指上的力量一下没控制好，直接把车门捅出了个小洞“我是深空局本部医疗组的护士。” “护士？”我一脸不可置信“护士这么能打？” “必须得这样啊。”大妈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怀念当中“当年我还没来s2的时候，在深空局里当护士，离我们办公室不远的地方是实验室，特别容易出事儿。” 故事挺简单，据说在深空局的实验室里，有一大票体格健壮，性情也同样很“健壮”的研究员们。他们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另一个实验室里的“健壮”科学家们拌嘴打架。 大妈刚进医疗组的时候只有十四岁，个子不高，战斗能力就更不用说了，恐怕连只大点的老鼠都打不过。 “那群牲口三天两头打架。”大妈带着一丝笑意对我说着“他们总是要找事儿，而且都是很莫名其妙的原因，比如少了个螺丝，甚至对面有人咳嗽也能打起来。据说是因为咳嗽造成的振动影响了实验结果。” 三天两头打架，造成的结果除了双方的脾气更“健壮”之外，最直接的就是医疗组的工作量越来越大。 “我们那时候也都年轻，总想着早点下班去市里转一转，吃点好吃的，买几件漂亮衣服，可说来也巧，每次准备出门的时候，这两群牲口总要打架，打完之后我们就得加班给他们治疗。结果有一天，我们终于忍不住了，想了个好办法出来。” 我已经猜到了结果，不过还是打算让大妈自己讲出来“是什么办法？” “诺，从生化组那边搞来的强化基因注射剂。”大妈冲我挥了挥手“我们几个注射完后，每次要出门前就先去把那两个实验室的人揍一顿，打的他们站不起来之后，就不用担心第二天他们再斗殴了。” ------------ 第一卷 ------------ 085 融合 为了不让别人打架而不由分说把双方都殴打一顿，这确实是大妈的风格没错。 “那么，小子，坐好了！”拆卸完了车里所有的塑料部件，大妈很轻松的拍了拍手，重新安分的坐回座位，一手砸穿了不停提示“请系上安全带”的中控台，顺带扯掉了身后的安全带。接连几脚油门踩下，车辆的地板都被大妈踩出了一阵金属的**声。 皮卡仿佛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可怜流浪狗一样，嗷一嗓子窜出去一大截，过于充沛的力量带动着车身后面的车斗甩来甩去。连续好几次，我都差点被甩飞出去。 “六号街区上有辆皮卡正在快速接近！”耳机里传来了报告声“车斗上有未成年人，中度武装！请求指示，是否开火？” “开你奶奶个腿！”大妈豪放的嗓音差点击穿了我的耳膜“老娘带着情报来的！让你们头头滚出来拿东西！不然老娘用手指头在他身上戳一万个窟窿！” 万幸一路上基本没有什么大的风波，就连袭击造成的爆炸都离皮卡很远。我还趴在后车斗的地板上晕头转向的时候，大妈已经在拽我的脖领子了“小子，下车下车！” “安娜！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大叔热情洋溢的张开双臂，朝着大妈走来，看样子是想给她来个拥抱，却被大妈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姓章的！”大妈的怒意溢于言表“你今儿要不给老娘解释清楚，老娘现在就活剐了你！” 姓章的大叔在安娜大妈的袭击下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喊“留点面子……给我留点面子！” 尽管周围还不断响起爆炸声，电台里依旧传送着焦灼而又紧急的战况，可不分时间地点开玩笑这种深空局传统，依旧在霞关特区的深空局办事处里上演着。 “那群住在乌龟壳里的牲口不可能这么勤奋，一口气带上足够来回母星和s2的配能，还有那么多武器。”大妈在章大叔的防弹衣上戳了好多个窟窿，这才放过了他，一边检查着手里的枪一边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联席会议早就向他们发出了回援的要求，可殖民厅一边说要过两周才能出发，一边现在就整装完成集体出发。这味道不对劲。” “消息已经向局里汇报过了。”章叔摊了摊手“我们现在能做的不多。先解决了这次袭击吧。” “对方是什么人？”大妈把手枪插回枪套，又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在手上扔来扔去“我不喜欢杀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 “坂本。”章叔拿出一份任务简报，交到了大妈的手里“现任的生化组组长，几天前组织陆军的半个师袭击了生化组的驻地。被判定是叛徒。而现在，他在s2。” “现在？”大妈的眉毛吃惊的挑起“从地球到s2，只用了几天？” “很不可思议对吧？”章叔皱着眉头，点燃了一根外观挺奇怪的香烟冲着我挥了挥手“平民？” “八濑杏的儿子。”大妈亲昵的揉了揉我的头发“是个棒小伙子。跟他爹一样，胆大心细。” 章叔一听，立马换上了一脸的亲切“呵，真是老刘的种？” 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忽然觉得面前的章叔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你是那天晚上打晕我的那个警察？” 话音刚落，章叔又被安娜大妈殴打了一顿。 “你个老不修的混账东西！”大妈这次下手格外的阴狠“你居然敢对小孩出手？！” 十几分钟后，章叔脸朝下趴在地上，浑身抽搐着。 “去把我家那个死老头子叫过来。”仿佛自己刚才殴打的并不是本地深空局的最高负责人一样，安娜大妈轻松的拍了拍手，对旁边几个全程围观了这惨无人道虐待的深空局雇员吩咐道“还有，这个家伙让他趴在地上反省一个小时就好。不用担心，死不了的。” ****************************************************************************************** 地球　西伯利亚平原　地下八公里　深空局情报总监叶澄海 ****************************************************************************************** 总而言之，得想办法先把飞船周边的情况稳定下来才行。 我坐在飞船光滑整洁的高分子材料地板上，大口大口吃着红烧肉和米饭，一边开始阅读提娅所提供的关于“收缩不确定量子概率云”的资料。 “观察者本身的立场会极大影响到概率云的坍缩情况。”这是一本大概十厘米厚的手册所讲述的全部内容。我一向很佩服那些科学家，不光是佩服他们的智慧或者是打架的本事，这种用一万种方法叙述同一件事情的本事也确实非常值得我学习――要是我有这种本事，平时上交给unoh联席会议的报告不知道得有多轻松！ “怎么样，看明白了么？”全息投影出来的提娅斜靠在船舱的墙壁上“这份资料基本上是最基础的东西了” “你要知道，提娅。”我挠了挠后脑勺：“我是情报人员，唔，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是管理人员。这些玩意确实超出了我的专业知识范围。我想，我需要更直白的解释，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这些船舱都稳定下来？”不懂不丢人，不懂装懂然后装出事儿来才丢人呢。 “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房间会按照你的意愿而定型。”提娅挠了挠头顶的耳朵：“打开房门的瞬间，你的观察会让房间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那还等什么？”我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打开房门，咱们赶紧把问题解决掉。” “总监，我想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提娅很严肃的对我说道“船舱不会按照你的要求变回‘原来的样子’，而是会按照你的想法，变成你所‘想象’的样子。你的思维中对于船舱的定义会被完全忠实的呈现出来。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丝偏差。” “你是说……”我忽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您理解的应该没有问题。”提娅点了点头“它会成为您看到它时那个瞬间里，您脑海中幻想的任何一个场景。而我们讨论的瞬间，应该小于万分之一飞秒。” “只要我在开门的时候，哪怕最小的一个瞬间内，想到了其他的东西……” “那样的话，那个‘东西’会和您幻想的场面同时出现。并且进行随机融合。”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 086 无畏的海军 我似乎看到了上学时那个烫着极其浮夸的大波浪卷的班主任，左手变成了一杆突击步枪，而右手是一挺自动榴弹发射器。全是肥肉相互挤压的背上，扛着几箱子还没批复的公文，纸箱顶上则放着一大盘子还在蠕动的青蛙大腿。 “所以说，为了您本人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复制机和整个飞船的安全。”提娅不知道从哪搞出来一张小桌子，放在我的面前，然后弯腰把我放在地上的饭菜一件一件摆好“我强烈建议您不要随便开门。会死的。” “可就这么呆在船舱里也不是个办法。”我耸了耸肩膀，忽然看到紧靠着船舱封闭门的地方，有不少方块。“那些是什么玩意？”我指着板子问道。 “那些是紧急物品储存箱。”提娅看了一眼我手指的方向“现在已经没用了。” “没用？”我站起身来走了过去“里面的东西被你用过了？” “不，它们现在也是不确定态。”提娅拦在我面前：“跟其他的船舱一样。” 我看着那几个只有十厘米左右大小的“储存箱”，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艘船的能源能兼容电能么？”我激动的指着地板“就跟深空局里一样的那种，220伏特电压，50赫兹的交流电。” “理论上可以，不过需要转换一下。”提娅一挑眉毛“你又有什么阴损的主意了么？” “说的好像我一直很阴损一样。”我瞪了她一眼“别老听小乌告我的黑状，那是污蔑！” “好了好了。”提娅把目光转移开：“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干这个。”我笑着一把拉开了其中一个还处于不确定态的储存箱，从里面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深空局研究部出品，小型自洽发电机。能以一万两千的功率持续制造五个小时的能源的小玩具。” 我转过头来，却看见提娅正抱着脑袋缩在船舱的角落里，一脸的惊恐。 “你这是怎么了？”我哭笑不得的看着提娅“放心，这不是炸弹。” 仔细看了看，确定我手里拿着的东西没有危险之后，提娅这才靠了过来“你刚才要是打开的时候想到其他的东西怎么办？” “作为一个合格的情报官。”我把发电机放在脚边，一脸的得意“短时间控制自己的思维是必修课之一。虽然不能做到同时想象一个巨大的完整的场面，不过小东西还是可以的。” “那么我们有额外的能源来源了，这是好事。”提娅指挥着船舱里的自律机器人过来，把发电机扔进了复制机里“船体的粒子储量还很多，制造一批发电机来稳定船舱应该没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看着从复制机出口处不停往外冒的发电机问道“别告诉我还得花一个月。” “现在这些发电机还没法用。”提娅在中控台上一阵乱按，刚刚来忙帮的自律机器人一个个集合整队，开始互相拆解“按照计算，转换器完成后12小时内就能积攒足够的能源。我们大概还得要14个小时左右才能出去。” “比一个月强很多了不是么？”我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你这船在岩层里卡了多久了？” “三个行星周期。”提娅想了想回答道“我从这里好不容易出去之后，很快就被unoh的人抓了起来。所以算算看，应该正好是三个行星周期。” “我听人说这里的电磁信号有些异常。”我打开装在面罩上的无线电接收器“有人在这里受到过三年前你发射出去的求救信号。” “我？”提娅一惊“我没干过啊！” “我们来自遥远的虚空，带着和平的意愿和重要的警告。”我把这条刚刚收到的信息投射了出来“这玩意不是你发的？” “不是……”提娅眯着眼睛凑了过来“能把原信号复制一份给我么？” 我斜靠在船舱等着提娅完成对原信号的解析，无聊的切换着无线电接收机的频率，希望能听到些广播节目之类的玩意。可民用广播的功率实在是没办法穿透八公里厚的地壳，哪怕有一个船舱出入口一样粗细的通道也是一样。 “上面的通道有遮蔽装置。”提娅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现在上面好像有人。” “人？”我一愣，忽然想到了这次来雪原的目的“能把上面的影像传下来么？” “影像比较困难，声音的话，没问题。”提娅笑了笑“上面这俩是你的熟人呢。” “我不要死啦！”阿飘熟悉的“耍赖的小姑娘”的声音一下子从船舱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人家肚子饿！” “你给我闭嘴！”哲君气急败坏的喊着：“老子倒霉就倒霉在你身上了！吃饭被跟踪，买单被人围观，做个飞机还被人打下来！到了雪原里，要不是你那么大声喊着肚子饿，这群狼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哪儿？！” “我说，你们俩有功夫吵架不如干脆先想想办法吧？”黎林雅的声音也插了进来“我要回我的办公室！” “怎么……这么热闹呢？”我一脸冷汗，这仨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时间往回拨转三个小时 “黎中校，我们今天在这里扎营。”谢必安指了指旁边的雪地，而被捆成粽子的鲍里斯发出的一阵阵愤怒的抗议则让他多少显得有些尴尬：“爷爷！请安静一点！您会惹来野兽的！” “那也比跟你们这群该死的陆军在一起要强！”鲍里斯恶狠狠的冲着身旁的雪地吐了一口痰“老子可是光荣的海军！” 黎林雅站了起来，用沾满了雪粉的靴子冲着鲍里斯的屁股来了两脚“深空局是独立编制！还有，老娘以前也是海军！现在，给我闭嘴你这个没用的家伙！离开了你的船，枪炮长就是没用的玩意，你的上司没教过你？！” 如果说，一个海军无所畏惧，那么他肯定是没有遇到比自己官阶更高脾气更坏的海军。英勇而无畏的老海军少校在年轻的海军上校面前闭上了嘴，甚至很配合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以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趴在地上，更方便上校之后的踢击。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 087 营救 寂静的雪夜无事可做，除了几个隐蔽在外围的哨兵，其他众人都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鲍里斯在明确表示会服从“海军上校”的指挥后，就被解除了捆绑。现在正在指导其他的搜救队员怎么在雪地里进行更加有效率的搜索。深空局的行动手册虽然覆盖范围全面，但是在效果上却不如鲍里斯这种雪原居民的经验来的好。 “我记得这次总监这次出来的时候，带着黄上尉和球球呢吧？”谢必安斜靠在雪堆上，阅读着这次的任务简报：“他人不见了，上尉和球球呢？” “上尉的话，已经被搜救b组回收了。”黎林雅缩成一团坐在篝火旁：“球球因为体积有点大，只能等下一次的运输机。” “搜救行动的正主呢？”谢必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这俩人现在不会还在什么地方缩着呢吧？” “最好是还缩着。”黎林雅抖了抖脑袋顶上的西瓜皮“现在是零下四十九度，他们如果还在外面乱晃，咱们的搜救行动可以直接停止了。” “我就是这么任性~”哼着小曲，阿飘穿着西装短裙，正在山洞外蹦蹦跳跳。 “你有病啊！”洞里传来了哲君哆哆嗦嗦的声音“老子都快冷死了！” “啥？”阿飘似乎是没听清楚哲君在说什么？转身走到了山洞入口处，一把掀翻了覆盖在山洞上用来挡风的树皮和木板“你说啥？” “冻死了！”哲君发出一声怒吼“你这个疯婆子！把门还给我！” “啧啧，真是一朵娇嫩的小花呀。”阿飘晃动着自己脑袋上那根像是天线的头发“我不是已经把外套给你了嘛？” “你觉得这种东西会有什么用？！”哲君甩着自己手上那件连自己大腿都包不起来的西装外套“我可不是你那种怪物！” “哎呦，不要这么直接嘛。人家的少女心可是会受伤的哟。”阿飘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把手里拎着的两只兔子扔进了洞里“赶紧吃吧。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哦。” “就两只？”哲君叹了口气“估计还不够你塞牙缝的。我现在就烤，你进来吃吧！哦对了……” 两人忽然异口同声道“我不饿，都给你。” 寒冷的西伯利亚冰原上，一股粉红色的气息正在弥漫…… “疯婆子你再做这种莫名其妙的解说我分分钟自杀给你看！”哲君的哀嚎响彻云霄“叶哥，我错了！救命啊！！！” 球球独步在雪地里，充满好奇的抬头盯着远方。它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让它觉得熟悉，亲切，唔，还有一点点毛骨悚然。 反正大家都在附近，自己往那边看看应该没问题吧？它稍微有些困惑的抖了抖耳朵，宽大的脚掌没入积雪，开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球球开始闻到了一股食物的味道。很不幸的是，这味道一点都不诱人。反而……像是被烤糊了的肉的味道。 “这种东西就算是我吃也会死的！”活力满分的蓝色长发少女顶着天线指责道“哲君你就算自己不想吃也不要这么浪费食物呀！” “叫我长官！”哲君挥舞着手里像是焦炭一样冒着烟的黑色不明物体喊道“啮齿类动物可能携带很多病毒！必须彻底烹熟才能食用！” “可是？这已经不只是彻底烹熟了吧？”少女蹲下身子，用手指头戳了两下哲君手里的焦炭状物体“看起来已经被彻底分解成碳了呢。” “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最理想的食用状态！”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哲君一蹦三尺高，毅然决然的掰下一块还在冒烟的“黑炭”，扔进了嘴里。 然后他就脸朝下的砸进了雪地中。 “救命啊！有个白痴把自己毒死了！”少女的喊声响彻云霄。 在看到哲君吃下黑炭的一瞬间，球球就开始冲向了两人的营地。动物的本能告诉它，吃了那种东西，不管是什么生物，哪怕是那些住在罗布泊基地里的前辈，也撑不了多久。事实也确实如此。吃下那玩意的长官必须尽快获得治疗才行，不然恐怕会有危险。“随时随地协助并保护深空局成员”是它们已经刻进基因里的行事标准。 “啊！宵夜！”阿飘看到球球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快来帮忙！” 在球球的协助下，阿飘总算是把哲君捆在了骑行鞍上。 “快，去找医生！” 球球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心想我刚才是从哪儿过来的？ “上校，前面有动静！”大概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左右，哨兵的警告声把谢必安从睡眠中惊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从睡袋里连滚带爬跑到了哨位旁边，谢必安摸出身上的望远镜，迷茫的朝着卫兵指出的方向看去。 “刚才红外线监视器报警了。识别器显示是航空兵的少将。”哨兵的语气里明显有些激动“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林雅晚上才说过，这种天气如果还不找地方缩起来的话，活蹦乱跳的人也会变成冰棍。”我拍了拍哨兵的肩膀“带个小队过去看看情况，顺带把那根冰棍也带回来。”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刚刚睡醒的黎林雅带着一股子起床气，看着被花式捆绑在球球背上的哲君，还有一直趴在他身上，用自己的体温为他保暖的阿飘。“一大早起来就能看到这么有味道的八点狗血档。” “别说风凉话了。”谢必安从腰间拔出匕首割开了绳索“如果想尽快回到办公室的话，赶紧过来救人！” “看样子像是中毒。”从昏迷着的少将指头上获得了几滴血液进行检测，医疗组的带头负责人做出了自己的诊断结论。“急性碳份子中毒，先洗胃吧。雪原上的设备不够，必须得尽快给他做透析才行。” “你要什么设备？”一直坐在一旁的阿飘忽然插嘴道“透析机就够了么？”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 088 突然燃起的战火 “恩。最少要有透析机。”黎林雅奇怪的看了一眼阿飘“你知道哪儿有？”随即立刻摇了摇头笑道：“这种鬼地方怎么可……” 话还没说完，只见蓝发的少女弯下腰去，发出一阵有些痛苦的干呕声。一根大概四五厘米粗的铁管被她硬生生从自己喉咙里拽了出来。整整拔了一分多钟后，两米长的铁管凭空出现在了雪地上。 “诶，拿错了拿错了。”阿飘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重新来，马上就好！” 五分钟后，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属器皿。“唔，应该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蓝发少女蹦蹦跳跳的从地上捡起各种各样的部件拼凑在一起，很快，一台新型血液透析机就出现在了冰冷的西伯利亚雪原上。 “这……这不科学！”年轻的海军上校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指着那个比阿飘半个身体还大的透析机主部件惊叫道“你怎么把它拿出来的？” “哈？”蓝发少女疑惑的看了看自己震惊的同僚，愣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别傻啦！我们生化组可从来都不是讲科学的地方！” 于是还在昏迷的少将李久哲得到了妥善的治疗。本来兔子肉这种东西也是完全无毒的，所以虽然看起来吓人，不过哲君很快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行啦！身为一个男人，不能这么没用！”阿飘继续着充满“少女气息”的蹦蹦跳跳，冲着李少将的屁股踹了一脚“赶紧拿着枪起来！没工夫让你躺在地上装死了！” “那么，今天的搜寻就从这边开始吧。”意气风发的谢必安指着前方的一片密林“我们继续前进就行。从总部支援过来的医疗团队刚才已经降落了，黎上校，多谢你的协助。您可以带着这两位先行登机离开了。” 对自己的办公室思念到都快逆流成河的黎林雅很愉快的答应了谢必安的指示，为了保险起见再次威胁了一遍前战列舰枪炮长之后，黎林雅带着球球，还有球球背上的空军少将，以及一副热恋中小女人表情的阿飘，离开了大队，向着山的那头前行。 一个小时后。 “为什么？这里会有狼群！”蓝发少女看着包围了三人一熊的众多野狼，放声大喊“我不要死啦！人家肚子饿！” “总而言之。”我对着一脸坏笑的提娅说道“先把他们弄下来。” 长达二十分钟的尖叫和喝止声后，船舱内忽然多出来三人一熊――西瓜皮发型都快变成爆炸头的黎林雅上校，一副被扯的破破烂烂的李久哲少将，正带着兴奋申请拼命撕扯李久哲少将衣服的阿飘，还有被三人压在屁股底下的球球。 “啧，真是粗鲁！”提娅连忙指挥着众多自律机器人前来拯救“大兵”球球，一边搬运三人一边抱怨道“当成宠物养，还当做坐骑用！简直太残忍了！” 我咳嗽了一下，在她耳边提醒道“你要再这么话唠下去，回头我就让小萌……” 她马上闭了嘴。 在局里人见人爱的小丫头不知为何，成了提娅心里最恐怖的人物。顺带一提。虽然她觉得我们都不知道，不过提娅和乌附子偶尔勾搭一下的时候，局里都在全程监控。早就知道我们会这么干的乌附子压力一直很大，最近似乎开始掉头发了。而提娅在乌附子面前小恶魔属性全开，完全就是一副沉迷于情感交流和恶作剧的地球少女。唔，如果忽视掉她头顶上毛茸茸的耳朵，还有不时摇摆两下的尾巴的话。 提娅的尾巴现在很紧张的在身后晃来晃去，似乎用小萌来威胁她效果太好了一些。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尾巴后面的绒毛都是炸起的状态。 “我们还得等多久才能从这里出去？”为了缓和一下空气里沉闷的气氛，我没话找话的聊着天“储能有多少了？” “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吧。”提娅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屏幕回答道“如果没有什么其他意外的话……”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很低沉的轰隆声响了起来。 “啥情况？”正在躲避阿飘魔抓的哲君猛然抬起头来一阵惊慌。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啥。”我扭头看向中控台上方的那个地面监控“不过至少我可以肯定，这就是所谓的意外。” 雪地之上，无数重型武器正在集结。 西伯利亚冰原到现在为止依旧属于战区。绿皮和企鹅们的进攻仍旧每天都在这里打响。但是多亏了emp弹药的特殊功效，双方战损比已经从原来恐怖的1400:1下降到了一个可以让前线指挥官勉强接受的地步。 而现在，绿皮们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模式发动着进攻。 同以前毫无指挥艺术可言的散兵线攻击不同，这次的进攻有着严格的队形和进攻方向。它们在一夜之间收缩了分散的上千公里的所有兵力，并且将之分成两列，直接包夹向了西伯利亚冰原。 多亏之前建立好的覆盖整个北极区域的监控网络，深空局在第一时间内获得了对方的行动动向，并且通知到了负责整个北极区域作战的两个战区司令部。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布莱德死了。 那个一个月内光顾19家脱衣舞俱乐部，最近才新办了sm俱乐部终身会员的疯子布莱德上将死了。 几小时前的一次突袭中，一辆满载着烈性炸药的无人遥控卡车直接冲进了布莱德的战区司令部里。超过二十吨炸药瞬间引爆，六百多名司令部军官，连同占地上万平方米的战区司令部，全部化为灰烟。 虽然在现代指挥体系下，亚洲战区的部队不至于完全失去控制，但他们的反应速度和作战能力毫无疑问的受到了巨大打击。疯子布莱德虽然私生活上确实放纵一点，但在战略战役指挥上确实是罕见的人才。 我沉默的听完了提娅转述的战况报告，低声问“爱莲娜呢？”那个被布莱德将军看作是掌上明珠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样了。 “当时爱莲娜正在司令部附近的军官家属院里。那里被震荡波炸成了粉末。当地快速反应部队正在清理废墟，根据分析部的估算，生存可能不到20%。”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 089 登记 炮火连天，无数爆炸在雪原上此起彼伏。仿佛这片大地上正在举行一场热闹的派对。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热闹下所隐藏的并不是狂欢或者啤酒，而是数以万计的炸药和死亡。 “灰溜溜的逃命，这可不是深空局的作风。”提娅的投影在转述着我那无良副官的言论“尤其作为目前身处战区的最高级别军官，您如果不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可是会被公爵大人扣经费的，他最近一直在念叨自己是多么的喜欢灰色的地毯而不是现在的红色。” “总之就是，为了你们的工资和补贴，我得把命豁出去是吧？”我擦着头上的冷汗，身后传来了李少将和阿飘不负责任的窃笑声。 “笑屁啊！”我把脑袋上的钢盔甩在地上“老子要去前线指挥，你们仨也跑不了！” 随着钢盔落地，提娅的飞船发出了一阵阵的低鸣，随后猛的一震，一股加速度所产生的重力顿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身体上。 “总监你平时都是用这种办法开飞行器的么？”阿飘被巨大的重力压的趴在地上，脑袋上那一撮长的有些异常的头发依旧很有精神的翘着“能停下来不？我觉得我胸前两坨可能快凹进去了。” “你胸口除了胸骨至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哲君在旁边努力的抒发着胸中的苦闷“别逗我了！地面都快被你压突出来了！” 黎林雅晕头转向的抱着脑袋缩在墙角尖叫道“我要回我的办公室！！” 一飞船的人就这样开始了人类第一次乘坐外星人飞行器旅行的旅途。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全息投影是没有重量的，自然也不会受到加速度的影响。提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在飞船里不停穿梭着，动动这里，动动那里，然后对我们问道。 “你连我们要去哪儿都不知道就先飞起来了？”我脸色难看的努力站了起来，感觉浑身上下似乎捆满了铅块一样“能不能先把飞船的速度降下来？” 我靠在飞船指挥台上喘着粗气，稍远处，阿飘正在单方面的殴打着出言不逊的李少将。当我好不容易喘匀了之后过去劝架，却被机智的阿飘给堵了回来“这是家暴不是以下犯上！你要不是妇联就别来管我！” 出于对自己工作的热爱和对妇女工作的敬佩，我很理智的没有接茬。和缓过气来的黎上尉观看着这一极其罕见的场景——女性上尉痛揍男性少将，顺带还把他刚刚换上的一身衣服又撕成了布条。 船舱里的人们用着各式各样的方式宣泄着自己的不安，因为所有人都明白，等会要面对的东西，比野外的狼群或者困在地底的窘境恐怖一百倍。 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战争。 获得了识别代码的飞船，大摇大摆的降落在了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城郊机场。我和黎上校先钻出了飞船。 “欢迎您的到来，中将阁下。”前来迎接我的是本地航空兵前线基地司令，他看着我俩，然后踮起脚尖向后看了看，疑惑道“李少将呢？”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阿飘从飞船里也钻了出来，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嘟囔着“切，真不是爷们，居然连半个小时都不够……” 我拍了拍一脸僵硬表情的基地司令，“去给李少将找身衣服。唔，还有，今天的内容不要透露出去，尤其是李少将衣冠不整而且昏倒在地这一条。” “我跟布莱德虽然不怎么对付，不过至少有一点上我俩的看法很一致。”同样作为战区总指挥的安德烈上将在屏幕上对着我很严肃的警告道“专业的问题，让专业人员来解决！情报人员就专心去收集情报，不要插手作战方面的问题！” “我很赞同您的看法，安德烈上将。”我坐在座位上，端起一杯暖烘烘的热巧克力来了一口“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指挥条例所限——作为本战区目前的最高军衔指挥官，必须到场指挥，仅此而已。我个人当然愿意相信参谋部的军官们所做出的一切反应都是最合适的，但这并不代表我能无视条例。” “我希望你能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安德烈上将推了推眼镜，“祝你好运。” “艾玛，终于对付过去了。”一直在旁边坐着不说话的阿飘蹦了起来，拽住刚刚被人抢救醒的李九哲少将的袖子开始拼命甩“亲爱的亲爱的我肚子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吃东西啊我有好多东西想吃啊蛋糕啊面包啊牛排啊土豆啊还有扳手啊好多好多啊！” 李少将的衣服发出了一声**，然后再次化为漫天的蝴蝶私下飘落。不堪折磨的哲军悲愤的大喊了一声，然后又晕了过去。 “总监，这个……要怎么办啊？”阿飘停下手里的动作，歪着脑袋向我发来求救的新号。“局里的教程好像没有新娘修业吧？” “咳咳。”本着看出殡不嫌丧大的原则，我干咳了几声，随手抓住了身边一个正在看热闹的参谋军官“让本地民政局婚姻登记科的人来一趟。带上登记资料。”随后我对着阿飘沉痛的说，“事到如今，哲君已经完全嫁不出去了。你要对他负责才行！” 司令部里特意空出了一片空间，专门供我们这群家伙胡闹，指挥部外人声鼎沸，电话铃声和各式各样的战况不停的响着，紧张的气氛其实从我们踏进这个指挥部开始就没听过。 “总监啊，我们这么胡闹真的好么？”一行人里唯一算得上正常的黎林雅上校担心的隔着玻璃看了看外面焦急奔走的参谋军官们“他们看上去很需要帮忙的样子。” “现在咱们能做到的事情很少。”我耸了耸肩膀，在婚姻登记书的见证人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满意的把东西交给了站在一旁的民政局工作人员“你们辛苦了。” “总之，咱们要做点什么才行。”黎上校握著拳头，很坚决的上下挥动了几下“不然简直有损我们深空局的威名！” “说的好！”我拍了拍巴掌，顺带看了一眼手表“再过十五分钟，我们开始行动！” ------------ 090 大扫除 战争从来都不是过家家，更不是大荧幕上所放映出的什么儿女情长。这是智慧生物所能够制造出的，最残忍，最无意义，最令人绝望的行为。肆意夺取的生命和随意破坏的建筑，那是战争最直接的结果。 我坐在沙发上，嘴角上叼着的烟头忽暗忽明。 “总监，局里的人就位了。”从总局远道而来的乌附子在我耳边低声道“现在开始么？” 我把嘴里的烟头吐了出来，用刚换上的皮鞋碾成粉末“恩，开始吧。”说完，我转头对正帮哲君整理头发的阿飘说道“虽然是你们新婚的日子，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放心，等回局里了，我给你俩补个仪式。”看着似乎有点担心的阿飘，我继续补充道“别担心，他要是不乐意，我用枪顶着他脑袋送你俩进洞房。” 深空局的一众浑身上下冒着机密气息的家伙毫不客气的接管了整个参谋本部的工作，不少面带愤怒大喊抗议的家伙都被行动组的家伙们给请出了大楼。 “我以为您和安德烈上将已经达成了足够的共识。”在一旁围观着的基地司令忽然插嘴道“您不是确认过不会接手作战任务的么？” “谁告诉你我要接管作战任务了？”我很流氓的耸了耸肩“你这可是对高阶指挥官的污蔑！” “难道不是么？”基地司令官指着周围冷笑一声“不然你管这叫什么？大扫除？” 我挠了挠下巴，思考了几秒钟“我喜欢这个代号。”然后转头对乌附子说道“就用这个名字吧。” 作战方案其实很简单——我们不作战。利用深空局多年来行事隐蔽的经验，命令整个北方战区的士兵们停止作战开始防御，并且收集情报，顺带把分发下去的小道具安装到指定地点。停在停机坪上的提娅的飞船正在全速工作着，装在飞船里的制造机发出一阵阵低鸣。 “深空局现在开始接管北方司令部权限，北方战区内部命令序列开始提升。” “第一至第九集团军命令权限变更完毕，正在接入深空局序列。” 各式各样的报告声此起彼伏，我仿佛看到了我刚入职时所见过的那个深空局，专业，冷静而且高效。 “操作确认完毕，集团军回馈正常。开始执行安装计划。” 安装计划实际上是我和提娅刚刚拍脑袋想出来的计划。其核心就是之前我们在飞船上使用的小型能源和刚刚由科技组提交出来的微型EMP发射源。两者在提娅的飞船上源源不断的被制造出来，然后再通过极其高效的深空局“特快专递”，在五小时内送抵几乎整个北方战区。然后安装在地下。 关于为什么电磁冲击会影响到企鹅还有绿皮兽人这种问题我已经完全不想去管了，看在老郑的份上，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要能搞死他们，哪怕让我去给已经死了的布莱德将军跳脱衣舞我都没有意见。 组网完成之后，已经接替了整个北方战区参谋司令部的深空局会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同时遥控打开全部EMP辐射单元。然后再让那些埋伏在辐射单元附近的步兵们去捡尸体。 “大扫除正式开始！”这样的报告在大厅里此起彼伏，虽然每个EMP单元的功率都不算大，但胜在数量惊人。就连近地轨道上的深空局极地检测卫星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扰，监控屏幕到处都在飞雪花。 “叮铃铃！”催命般的通话铃猛然响起，乌附子端着电话走到我身旁，一脸的纠结神色。 “谁啊这是？”我一边问着，一边看向了通话器的屏幕，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老变态”。 我稍微想了一会，一拍大腿问道“安德烈？” 乌附子点点头，一脸的纠结更纠结了。 “你说咱们要是一直不接电话能行么？”我用手指搓着下巴，犹豫道“现在接电话我估摸着要被活生生骂死。” “您要是不接电话，那我们就得被他惦记到死。”乌附子耸了耸肩膀“您如果不接的话，咱们未来一年都能在局里的所有角落看到他了。我毫不怀疑安德烈将军的行动能力和复仇决心。” 我咂着嘴苦笑道“你说这群老头干点什么不好，非得一个个犟的跟牛一样……算了，提前发动吧。就用EMP的干扰当借口，说咱们死活接不通电话。” ****************************************************************************************** S2殖民地首都星圈霞关深空局办事处装配部二级装配员刘长乐 ****************************************************************************************** 安娜大妈带着我走到了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借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我勉强能看到房间的正中央有个凳子。 “坐上去，等会会有人问你问题。不用太紧张，知道什么照常回答就行了。”安娜大妈揉了揉我的脑袋，然后走出了房间，冲着外面大喊“我家那个死老头呢？！” “跟她打交道很麻烦对吧？”房间忽然发出了一阵声音，一个含含糊糊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在房间内响了起来“我们以前经常被她折腾的不人不鬼的……” “安娜大妈是个很好的人啊。”我挠着自己的头发，顺手把扣在脑袋上的头盔放在了凳子前面一点的地面上。“她会帮邻居做蛋糕，教他们怎么去腌黄瓜。告诉旅客怎么才能安全的抵达气密墙外看风景，怎么会麻烦呢？” “嘿，那你可是真不知道。”那个声音猛的来了精神，似乎是找到了许久未见的倾诉对象一样，冲着我一股脑的说道“我们一群人呐，训练的时候三天两头的被骂，你说她要是教官就算了，一个医护兵，连我们教官一起训！” “要是你经常被大妈骂，那一定是因为你做的错事太多了。”我根据自己平时的经历做出了判断“大妈经常说，如果她会骂人，那么意味着这个人虽然做错了，但是还有挽救的余地。如果不骂人，那么这个人可就彻底没救了。” 那个声音似乎是被我的回答给噎住了似的，过了半天才问道“行了，你知道什么……有什么情报都告诉我们。记住，不要有任何遗漏！” ------------ 外传 ------------ 凌晨两点发 今天回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大概凌晨两点左右能改一章发上来。 ------------ 请假 明天上传 ------------ 通知 ------------ 请假 暂定明天发 ------------ 请假 请假一天 ------------ 我的存稿！！！！ 6000多字就因为手贱点了个否没了！你造我有多悲伤多愤怒多无助嘛！ ！！！！！！！！！！！！！！！！！！！！！！！！！！！！！！！ ！！！！！！！！！！！！！！！！！！！！！！！！！！！！！！！ ！！！！！！！！！！！！！！！！！！！！！！！！！！！！！！！ ！！！我继续码字……估计今天没更新了…… ------------ 依旧是请假 对不起各位……明天老爸生日，今明两天全都没有更新……我……我……我会还债的！ ------------ 请假 请假一天 ------------ 明日双更 下午两点前出第一章 ------------ 继续请假 我刚刚到家…… ------------ 两小时后更新 说到做到…… ------------ 身体原因，请假一天 发烧了 ------------ 还是请假 明天恢复更新 ------------ 继续请假 明天大概能发了。 ------------ 拖更 晚两小时左右 ------------ 继续拖 差600一章…… ------------ 今日无更 今日无更 ------------ 请假 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