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巻 传承 ------------ 第1章 李晋其人其事 第一次走进芙兰大学研究生院中文系的公共课教室时,李晋终于不再后悔报考了这所大学的研究生。 之前他一直在后悔。后悔的理由有很多,明明想报玄学专业,却偏偏因为分数不够被调剂到了汉语言文字学,想学的东西学不到,够郁闷吧?报到的时候和财务的妹子吵了一架,又和教务处的阿姨吵了一架,入学报到一波三折,够郁闷吧?到了寝室一看,一个彪形大汉(兄台你是从少林寺偷跑下山的吧),一位戴眼镜佝偻着背刚进寝室连招呼也不打铺盖也不解开放下笔记本连上无线就开始打dota的仁兄(你应该考游戏专业,真心的),还有个阳光帅气十倍于自己、一身dior休闲系列、腕上百达翡丽的家伙(比我帅又比我有钱,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这还放到一边,当他大汗淋漓地收拾好东西,正准备洗澡,却被告知淋浴器坏了……厕所也是坏的……想解手还得去隔壁寝室敲门。李晋当时就想,天呐,读个研究生有这么郁闷吗?早知道就去找工作了。 但是第一天上课,刚迈进公共课教室,李晋忽然觉得,这一切磨难都是值得的。 美女……美女……又是美女……还是美女……站在教室门口,李晋看得目不转睛,拿不准该往哪儿坐下。这个清丽脱俗,让人忘忧;那个可爱中透着几分性感妖娆;哇,还有这个,长发及肩,娟秀娴静,正是李晋这等伪文人之最爱啊……可惜身边已经有人了。 李晋正摇头叹息,忽见教室后方有人向他招手。细看去,不正是他寝室那几尊大神吗。于是李晋收拾心情,走过去跟他们一排坐下。 猛男姚程志坐在最左边,然后是正在低头玩psp的眼镜男苏珲(兄弟你怎么考上研的……),挨着李晋左手边的是高富帅于琢,李晋的右手边暂时空着。 “怎么突然感觉你变得有生气了?”于琢微笑着说。“呵呵,看到这么多美女,怎么也得打起精神啊。”李晋回以微笑。 他跟这几个室友还不熟,报到几天了也还没一起出去吃饭喝酒联络感情。不过他感觉这几个都还算好打交道,猛男姚程志为人热情,而且竟然不是东北人,而是上海人,让李晋挺无语的。据说智商145(只比爱因斯坦少一点点)的苏珲喜欢玩游戏,但为人并不封闭,相反还挺风趣的,又有急智。当然,你寄望他一直集中精神跟你说话也不现实。通常情况是其他几个人在聊天,苏珲头也不抬眼睛至始至终没离开屏幕却从嘴里蹦出一句超级应景搞笑的话,让一寝室的人笑得在床上打滚。高富帅于琢很有教养,彬彬有礼,而且并不是李晋想象中那种自我中心的人。当然,与这样既帅气又富有的人处在一起,总是有种无形的压力,所以虽然于琢一直挺友善,李晋却不大喜欢跟他交谈。 现在挨着于琢坐,李晋颇有些无奈。不过未来三年都要在一起渡过,搞好关系也是挺有必要的,所以李晋并没让自己的小小郁闷表现出来。 还有大约5分钟这堂公共基础课《现代语言学概论》就要开始,周围的同学开始叽叽喳喳地八卦这门课教授的消息。李晋历来有些内向安静,因此轻轻地闭上眼并不参与到讨论中去。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并不是瞬间静下来,而是先有一小片,然后这安静像是能飞速传染一样,短短时间里席卷了整个教室。李晋感觉到这种突如其来的静谧,有些诧异,这时于琢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李晋睁开眼,正好看见一个女孩子款款地向他们这边走来。女孩子身量不算高,目测只有1米65左右,难得却是匀称轻柔,如严苛的大自然中的花瓣盛开一样给人以柔弱无骨的感觉。没有那种夸张的s型曲线,却让人从心底里感叹,原来所谓的身材好,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一头秀发垂至腰间,并未做过多修饰,就这么随意地披着,却随着她腰身的轻摆拂动着,每一下都拂在男孩子们的心间。她的面容很难去描述,因为会让人生出笔墨不够用的感觉,只能单调、机械地说,鼻子极美,嘴巴极美,眼睛极美,就连耳朵也是极美的。这完美的五官以黄金分割的比例搭配在一起,加上她那雪白晶莹的皮肤,让人有呼吸顿止之感。 这个女孩走到李晋旁边停下,下巴轻轻一点,问道:“同学,这里有人坐吗?” 她的声音也是柔柔脆脆的,像是一把绝世名匠制成的小提琴正在幽幽的月光下演奏,令人心醉。李晋听得入了神,愣了几秒钟她话中的含义才传入大脑,忙道:“没人呢,你坐吧。” 女孩微笑着道了声谢,带着香风坐下。那香气却是十分自然淡雅,毫无侵略性,只是如含苞待放的花蕾一般矜持着却沁人心脾。 周围的叽喳声渐起,李晋用屁股想也知道,大半的都是在谈论这女孩了。只不知自己交了什么好运,开学第一天就有如此美女坐在自己身边,该不会是过往二十几年的霉运都是为了这一天做铺垫吧。 趁着美女收拾笔记本、文具的机会,李晋又偷偷打量了她几眼。女孩穿着湖绿色无领针织长衫,简单朴素,只在衣摆有几条白色的弧纹;修身的水蓝色牛仔裤,配一双普普通通的白色网球鞋,如此休闲简单的打扮,却衬得她愈发显得娇美。 女孩似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投来疑问的一瞥。李晋忙收拾心情,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声音这么颤抖啊……刚问出口,李晋就懊恼了。 “林悦瑶。你呢?”女孩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 “李晋,晋升的晋。这边是我室友”,李晋一一指过去,“于琢,苏珲,姚程志。” “你们好!”美女林悦瑶微笑地点头招呼。 三个室友的秉性在这个就体现出来了。于琢的目光虽然炽热,却只淡淡地问了个好,极有风度;苏珲看一眼林悦瑶又看一眼屏幕,终于摇摇头还是选择继续游戏,果然是真汉子;猛男姚程志两眼那个放光呐,虽然隔得最远,却恨不得把于琢苏珲李晋什么的统统扒拉开扫进垃圾箱中,好让他能贴着美女坐,摇摇尾巴献献殷勤之类的。 只是他却没了献殷勤的机会。随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夹着包走进来,林悦瑶立刻变得肃穆起来,瞬间进入了听课状态。中年男子走到讲台正中放下包,开始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说了些什么,李晋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林悦瑶身上,少女那轻盈的体态,似有若无的淡香,长发下颀长白皙的脖颈……每一样,都在挑动着李晋的荷尔蒙造反。 为了不做色狼,李晋只好把头转向室友那边。只听于琢轻轻地问苏珲:“你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 苏珲低着头,双手激烈地搓动着摇杆和按键,头也不抬:“还好吧。” “只是还好?” “还好而已。” 于琢简直无语了:“你什么审美啊。” 苏珲冷静地说:“进寝室第一天我就告诉了你们,我是萝莉控,请不要尝试扭转我的审美取向。再说跟凌波丽比,她真的只是还好而已。” 于琢扁着嘴巴,像吃了只苍蝇般神色怪异。 苏珲这个不太成功的冷笑话(或许他是认真的也说不定)成功地转移了李晋的注意力,让他能够安心上完这堂课。 下课铃一响,李晋就想找林悦瑶说话,却又觉得不能这么急色,正犹豫着,猛男姚程志已经兴冲冲地绕到林悦瑶旁边,大着嗓门问道:“美女你什么专业的?” “玄学。”林悦瑶含笑说。 “是吗?不明觉厉啊!”姚程志摸着半寸长的头发傻呵呵地笑着。 “哎,我也想考玄学,可惜分数不够给我调剂到汉语言文字了。”李晋连忙抓紧机会插话。“你本科是芙兰大学的吗?” “是的,也是在文学院,读的古代汉语。你呢?” “真奇怪竟然四年里都没见过你。我也是在芙兰读的本科,不过是物理系。”李晋终于能笑得自然些了,他很高兴自己没有成为在美女面前丢脸的软脚虾。 李晋的这番话成功地引起了美女的好奇心,“哇,你跨专业跨得这么远啊。为什么你一个学物理的,想着考研考玄学呢?” “我也觉得奇怪,一直见你文质彬彬的,我还以为你本科也是文科的呢。”于琢插嘴道。 “呵呵,其实我很喜欢物理,不过也挺喜欢文学的,最喜欢读科幻小说之类的,我看的第一本小说就是儒勒凡尔纳的《从地球到月球》,”李晋企图扮演一个文青形象,不过也不好意思太自我吹嘘,“不好意思走题了。总之你听过这个说法没?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宗教。学物理学到后面有很多的困惑,所以我转而想向哲学寻找方向,看能不能解答我的困惑。不过西方经典哲学我不是太感兴趣,所以就想报考玄学了。” “好厉害哦!”林悦瑶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神色,“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只是听家里人的所以才考研。” 李晋听得脸上发烧。实情是,他在找工作阶段跟女友闹分手,轰轰烈烈之后耽误了就业,于是只得考研。当然,跨专业考的初衷确实也是如他所说。“也没什么啊,我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对玄学我是很感兴趣,但也不确定这是将来想发展的方向,只是想读读看。” “总之也比我厉害了。”林悦瑶苦笑了一下。“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这个?”李晋晃了晃手腕,伸了过去,“小玩意。听说是文物,我觉得挺有趣所以买了。” 这是一片古铜色的小金属片,手表盘大小,呈弧形,两端有孔;中间布满了经纬交织的细纹,只是这纹实在太细,因此看起来竟像是平滑,不过并不怎么反光;四角各有一些花纹,每个角的花纹各不相同。李晋用一根编织绳系在手腕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一个新闻,去年在吴县村民搞基建时挖开了一个古墓,里面有一具明朝官员的干尸。我一个本科同学是吴县人,他父母在那干尸的墓里偷偷挖出了这个要卖,我觉得挺好玩的,就买了下来。”偷盗买卖文物是犯罪行为,李晋知道这话其实是不能乱说的,但在美女面前哪有缩卵子的道理,于是胆气一壮也就说了出来。 当时他犹豫了半天,才把准备买ipad的3000块软妹币换来了这个貌似不值钱的小玩意,其实想起来还是隐隐有些后悔的。 林悦瑶聚精会神地看着这金属片,问道:“这是什么材料做的?不像黄金。应该也不是什么常见的金属。” “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黄金。也不像铜,可能是某种合金吧。” “你说这是明朝官员墓里头的?”一丝疑惑浮现在林悦瑶眼底。 “是啊。” “这上面的花纹和工艺不像明朝风格。”林悦瑶又凑近了些,呼出的带着淡雅清香的热气吹在李晋的手背上,让李晋一时不知是觉得手痒还是心痒。她神情专注,语气带着几分迷离,“看这简陋古拙的线条,应该是先秦的风格。具体断代却很难说,这部分像是战国时期,受到楚国的影响而发展出来的花纹,但是你看这部分,这种花纹一般是在殷商和西周之间的青铜器上常用的。但是,这锻造手法却说不出,细看却像是近现代风格,先秦时绝对没有这样的工艺……好奇怪哦这东西……” 听着她呓语一般的声音,几个男孩子都有些颠倒迷醉。李晋定了定神,笑着说:“说不定就是近现代仿的呢。那同学跟我不熟,宰我一刀也是有可能的。” “恩,你说的也有道理。”林悦瑶伸出纤纤玉指在那花纹上摩挲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一时点头,一时摇头,过了一会才说,“也只能这么想。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拿去做个碳14鉴定,或者鉴定一下它的成分。如果真是老东西,它的价值就大了。类似风格的文物我还从没见过,说不定能填补文物界的某项空白。” “你对考古还挺有研究的嘛?”李晋笑道。 “也不是了,被家里人逼着学过一些鉴定方面的知识而已。” 这美女到底是什么家庭背景啊?李晋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马上被他忽略了。关键是,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多么难得啊!敢不敢,再闯情关呢?李晋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 姚程志又逮着机会跟林悦瑶说了几句话,上课铃便响了。 台上的教授在讲些什么,李晋完全没心思去听,脑袋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左一个念头右一个念头,各种念头此起彼伏,又转瞬即逝。 无意间,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看着那些简陋古拙的花纹,不由一时心神迷醉。当初他狠心花钱买下这破金属片,便是由于这种感觉,每次盯着那花纹看,便不由得心神迷醉,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叮嘱他一定要将此物据为己有。买下来之后,时时摩挲把玩,却没发现这东西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慢慢就有些后悔。不过既然它得了林悦瑶的青眼,引出了这么一大段对白,倒也不枉了那三千软妹币。 是不是该把它好好包装一下,送给这位美女做礼物呢?不过也有些不妥,引起她的戒心反倒不美了。 在乱糟糟的心情中,时间飞快流逝,一会就下课了。林悦瑶站起收拾了课桌,把笔记本等东西拿起,然后甜甜地笑了一下:“我下节课不在这里上了,很高兴认识你们,下次再见哦。” 猛男姚程志使出了传说中的凌波微步,瞬移到了林悦瑶跟前,腆着脸拿出手机:“扫一扫,加个**吧!” 林悦瑶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手机。”顿了顿,见几人似有不豫,便多解释了一句:“我们家比较传统,家里人一般都不用手机的。要是有事就来寝室找我吧,我住18栋520。” “女生寝室我们怎么上得去啊?”李晋苦笑。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拜拜!”林悦瑶调皮地一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别看了,你不会是她的菜,想也没用。”苏珲捧着psp埋头往外走,经过猛男姚程志身旁时轻轻给了他一肘。 姚程志捂着肚子,苦着脸说,“这是女神啊,你不想?” “不想,我有樱井莉亚了。” “……” 他们上午只有这两堂课,于是四人说笑着回了寝室。苏珲继续dota;于琢闷头玩苹果;姚程志站在书桌前拿出一本书,翻几页又放回去,如此反复;李晋则出神地看着那个金属片。 过了不知多久,姚程志突然大叫一声:“我决定了,我要追她,是兄弟就别和我抢!” 李晋听了很是反感,却不想做声。于琢皱了皱眉,然后笑道:“是不是你一辈子追不到,别人也不能追?” 姚程志把脸一黑,胸口剧烈地起伏,似是要发火了,却一时没找着词。这时苏珲在旁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别孩子气了,这么大人了,都读研了,懂事点行不行,别说那种中二话。要是觉得憋得难受,于琢,我把松岛风送给你。姚程志,我把波多野结衣送你。以后别为这种事吵架了哦。” “……” 如此神论一出,四座叹服。李晋也忍不住笑出声,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于无形。 想了很久,李晋终于决定,以后所有玄学的专业课都去跟班学习。倒不纯粹是为了接近美女,更是为了梦想和追求――虽然直到现在他仍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是什么,但喜欢的事就放手去做,把握每一份渺茫的机会,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弄明白的。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2章 玄学史 “加油啊李晋,把猛男搞定你就是冠军了!我相信你,你能行!”于琢大声叫道,这把声音引得其他寝室的学生也纷纷探头来看。 只见寝室中间摆着一张凳子,李晋和姚程志各据一方,虎视眈眈,苏珲则拿着psp,一只眼看着屏幕,一只眼看着他们。 “怎么回事啊哥们,你们在玩什么?”有人问于琢。 “316寝室第一届掰手腕大赛,获胜者奖励可乐2瓶、牛肉卤粉一份、享受免打开水一次。” “怎么个比法?” “四人单循环比赛,胜积3分,平积1分,负是0分。苏珲三场都弃权积0分,我嘛拿了3分。现在李晋跟姚程志各积6分,赢了的就是本届比赛的冠军。”于琢讪讪地说。输给姚程志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他本以为自己不会输给文质彬彬、看起来比自己还瘦弱几分的李晋。然而残酷的现实是,李晋那细得像女孩子一样的手腕竟然如同装了航空发动机一般带劲。不过沮丧过后他又挺兴奋,心想只要姚程志不夺冠就行。 “预备,各就各位!”苏珲推了推眼镜,发号施令。李晋和姚程志一齐蹲下,把手握在一起,蓄势待发。 其实现在李晋心里也很是疑惑。他从来都不以气力见长,从小到大除了羽毛球和乒乓球外的体育活动一概不参与。虽然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但掰手腕比赛之类的活动他在班上向来是稳居垫底集团。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很轻松就赢了于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自己的力气竟然大了许多?这么仔细一想,他赫然发现自己最近的体质也好了很多似的,爬楼梯不再气喘吁吁,蹲完了厕所不会再头晕,考完研连熬几个通宵看美剧也啥事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身体变好了?一个月?三个月?半年?还是…… “开始!”苏珲的号令打断了李晋的思绪。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李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是猛男姚程志的力气?貌似也不怎么样嘛。是他没动真格的?或者他这一身肌肉只是摆设?又或者,是自己的实力真的变强了? 李晋多用了几分力,便感觉姚程志的手上也又添了几分力道。果然先前他有留力……不过,还不够啊。李晋吸一口气,猛地一压,只听“咚”的一声,姚程志的手背重重地砸在凳子上。 “我擦……”姚程志痛得咧起了嘴,捧着手腕跳了起来,“想把我手砸断啊!”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几个在寝室门口看热闹的男生吹了几声口哨。李晋茫然地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一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yeah,本届冠军终于诞生了。我在此宣布,316寝室第一届掰手腕比赛,冠军――李晋!大家鼓掌!”于琢大笑着宣布了结果,把两瓶可乐丢到李晋的手里。“请问冠军先生,你有什么感想?” “额……感谢cctv……感谢赞助商……就这样吧。”李晋脑子里乱糟糟的,随口应付道。 “你小子没吃兴奋剂吧?哪来这么大力气。”姚程志的嘴仍然咧着。 “这叫真人不露相。”于琢似乎是铁了心跟姚程志杠上了。“你不是输不起吧?” “滚,哥哥不是哪种人。恭喜了,李晋!干脆我们趁热打铁,组织起整个院的掰手腕比赛吧,李晋一定能夺冠的!”姚程志也不笨,如果大家都输了,他的失败也就不会显得丢人了。 “这想法好。过几天学生会选举工作定下来了,我们就去申请这个活动。”于琢也挺赞成这个提议。 这时又有其他寝室闻风赶来的男生,一时技痒,想跟新科冠军李晋较量一番,都被李晋婉言谢绝了,于琢忙趁机宣传举办比赛的点子,大部分男生还是比较热衷。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处在青春尾巴上的男生们还有几分未泯的天真和热血,荷尔蒙涌动下纷纷进行预报名。一会儿工夫,于琢就收到了二十多份口头报名。这要是能把这些人的签名弄到,申请比赛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李晋对这些丝毫不关心。他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变强壮了没有。于是他换上一身运动装备,匆匆来到运动场。 天气晴朗,黄叶无风自落,在林荫道上薄薄地积了一层,踩上去极为舒服,沙沙的微响如春蚕进食的声音,颇为悦耳。大操场中有数支足球队各据一块场地踢着球,跑道上稀稀落落地有十几人在跑步。旁边的篮球场上鏖战正酣,远处体育馆门口一群女孩子正在跳着健美操,伴奏的音乐声随着秋风传来,若有若无。更远处才有一丝半缕的白云,在阳光下愈发显得洁白晶莹。 李晋在操场边站了一会,对这亮堂堂的太阳很是头痛,甚至有打道回府的想法。不过最终,他还是决定先下场跑个几圈。 人在跑步的时候,有节奏的呼吸、迈步,脚和大地接触时微颤的触感,以及对自己的暗示,运动时产生的多巴胺等欣快物质,都容易让人进入一种近乎于催眠的状态。人们常常跑着跑着,就变得心情愉快起来,心灵也变得更加澄净,仿佛窗玻璃上的灰尘被拂拭了,变得更通透一样。 李晋正是如此。然后在越来越平静的时候,忽然他想到了林悦瑶。 那长长的、弯弯的、总是在微微颤抖的睫毛,挺翘的小鼻子,幽深又明亮、如同山间一池清潭的大眼睛……娇媚无双的面容,如同刻在他脑子里一般,只稍稍去想,便能清晰地记起。 开学快一周了,他后来又见过林悦瑶几次。大多是在玄学课的专业课课堂上,还有一回是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李晋刻意跑到林悦瑶宿舍那边的食堂去打饭,一周也就巧遇这么一回。每次见面,林悦瑶都很和气,但对李晋也没有超出过普通同学之间的态度。 李晋在这方面也并不主动,虽然每回过后想起来都会懊恼自己没有好好表现,但下次遇上他又只是不咸不淡地跟林悦瑶说上几句。他有这么种感觉,如果自己玩弄什么花招,或者努力地表现自己,只会被林悦瑶一眼看穿,并从此反感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他不得不重视。 关于那块小金属片的事,两人谁都没再提起,就好像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但李晋注意到,林悦瑶的目光有时会有意无意地从他手腕上瞥过,停顿片刻。那停顿很短很短,微不可查,以至于李晋有时会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这一周也不是全无收获。在几次简短的闲聊中,李晋知道了林悦瑶家在江南省西雨市,父母都是商人,她是家中独女;还知道了她一直成绩优异,多次获得奖学金,并且――没有男朋友。 信息不算很多,但都很关键,至少让他对这个女孩有了些初步的认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否应该展开追求,还是让自己的好感慢慢冷却、沉淀成友谊,李晋还没拿定主意。他不是那种看到美女就想上,身边没有女人就过不了日子的人,也不是一个能够随意挥洒感情的人。若要爱,便认认真真地爱。而且,他向来以为,单相思不是爱,两情相悦才值得追求。对于机会渺茫的一份感情,他更倾向于放弃。像林悦瑶这样出色的女子,又怎会被轻易打动?所以,如果没有取得一些进展,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让自己投入过深。 李晋正放纵着思绪,静静地奔跑,忽然听到有人喊他:“李晋,李晋!” 他张望了一下,见是指导他本科毕业论文的许灿云教授,便放慢了步子,然后慢慢地转身走过去。离着七八米的时候,便笑着大声招呼:“许老师好!很久不见了,身体怎么样啊!” “我还好。”许教授两鬓斑白,面白无须,戴一副茶色眼镜,身上着深色紧身夹克,精神矍铄。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晋一番,“你身体不错嘛,看你跑了个把钟头了。本科的时候看你一副病殃殃的样子,现在可精神多了。” 李晋一震,跑了个把钟头?说笑吧?他有这能耐?以那种速度,如果换成本科时的他,跑个十分钟就要腿抽筋、口吐沫了。个把钟头?真的假的? 愣了一会,李晋终于回过神来,“我想明白了身体的重要性,所以毕业后好好锻炼了一阵。许老师您去上课啊?”他看见许教授腋下夹着备课本,便随口一问。 “是啊,刚才在这散散步,马上就去上课了。你怎么样,新的专业,跟得上吗?” “呵呵,还好。”李晋憨笑道。 “你呀,”许教授叹了口气,“以你的天赋,如果继续钻研物理,进个好点的研究所、混点名堂出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就算是院士也敢想一想。你说你,没来由的,换什么专业?” “就想趁着年轻多学点不同的东西嘛。而且现代的物理学太难出成果了,我性子燥,没那耐心。”李晋只能赔笑。当初许教授指导他时费心费力,做人得感恩,所以虽然现在没在许教授手下学习了,他仍然怀着七分尊重。 “不说你了。你想学新专业就去学,年轻人不吃点教训是不会成长的。不过你听我一句劝,物理学别放下,该看的书还是看,多了解一下行内近况,新理论新发现,别落伍了。就算不从事这一行,当业余爱好也是可以的。” “好的好的,没问题没问题。我会看书的。许老师您慢走!”好不容易把许教授哄走,李晋定了定神,走向高低杠。 “1,2……7……15,16……28,29……40。”一直到做完第40个引体向上,李晋才觉得手酸得吃不消,跳了下来。 “这特么……到底怎么了!”李晋清楚地记得,大二体育考试时,他用了吃奶的劲,才勉强做了6个引体向上。他低头看了看,内裤没有外穿啊。那我怎么变超人了呢?李晋百思不得其解。 俯卧撑,180个(翻了两番)。百米跑,10秒9(应该有误差)。跳高,有生以来第一次摸到篮框…… 一小时后,李晋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坑边上。就连跳远,也比以前多跳了一米多。 这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李晋也记不清自己上次搞体育锻炼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莫非是基因突变?辐射?被外星人洗脑?无意中吃到了天材地宝?或者,采了前女友的元阴,不小心练了双修神功采阴补阳功力大进?可前女友的元阴应该给了她的前前男友了啊。真真是莫名其妙。 算了,想了半天后,李晋决定,虽然莫名其妙,但既然是好处,那就受着吧,不再想了。若让别人知道,自己因为身体莫名其妙地变好了而苦恼,那还不得大骂自己得了便宜卖乖啊。 走回寝室,李晋洗了个澡,便到午饭时间了。作为316寝室第一届掰手腕大赛的冠军得主李晋,自然享受了一碗香喷喷的牛肉卤面。下午头两节没课,后两节玄学和汉语言文字都有专业必修课。权衡了一下,李晋还是选择了去玄学的专业必修课,把本专业的课翘掉。 走进课堂,他发现林悦瑶两边都有人了。她左边是个高个儿气质美女,右边却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男生。李晋看了一会,发觉林悦瑶根本没搭理那个男生,那男生也矜持地捧着本书在默默地看,便放下了大半的心。正巧林悦瑶的目光扫来,跟他的视线对上,两人交换了一个点头微笑,李晋便走到教室后边随便找了个座位。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铃声刚落,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慢慢踱了进来。这男人俊眉朗目,带着几分沧桑的国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角的皱纹很深,却深得很有味道,绝不难看;走路的姿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慢悠悠的偏又显得动作协调好看。 他双手空空地负在背后,也不见他拿讲义,走上讲台后随随便便往那一站,便有种势压全场的意境,满教室瞬间便鸦雀无声。他缓缓环视整个教室,声音低沉却清晰地说道:“我是张继学,弯弓张,为往圣继绝学的继学。《玄学史》这门课,很容易学,也很难学。为什么说容易学?只要你们来上课了,点到时不超过三次缺席,我就会放你们及格。为什么说难学?想学懂,学到东西,你们中没几个能做到的。为什么我说你们没几个能做到的?” 说到这,他顿了顿,忽然猛地用力敲了敲黑板:“因为你们把玄学当成普通的课来学,以为玄学是靠死记硬背学出来的;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学什么,从头到脚都没有半点应该有的态度。这个样子下去,到了期末,你们只能学到――狗屁!” 台下爆发出短促的喧嚣,马上又平息下去。李晋也有些反感,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张继学教授继续说道:“玄学很远,远得在故纸堆里,远得你们以为那是一堆神话传说;有些人以为玄学很玄,玄之又玄,看不见摸不着。我告诉你们,玄学其实很近,近得就在你们身边,只是你们一直没有发现。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万事万物,如果穷究下去,都能发现它的源头――玄。玄是什么?一阴一阳之谓道,阴是一个玄,阳是一个玄……” 听到这,李晋忽然有了点兴趣,心想这张教授也不是满腹草包,多少还是有点墨水在胸中,于是愈加专注地听了起来。 扯了一大通之后,张继学教授说回了正题:“玄学史这门课,我不打算按照课本来讲,那没什么意思,都是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反正玄学没有博士学位,你们也不需要应付什么考试,我说你能过你就能过,我说你不过,你就算照着课本抄还是别想过。所以上我的课,你们只要听课就好。我想说哪就说哪,你想听就听,不爱听就睡觉、看别的书都行。不准在课堂上抽烟,不准在课堂上泡妞,不准在课堂上录音,这是我的三不准原则。做到了这三点,而且按时上课,我保证,《玄学史》这门课的学分你能全部拿到。好了,现在开始讲今天的内容。” 不得不说,张继学教授还是挺有魅力的一个人,那率性而为的洒脱作风对学生们而言极具杀伤力。一番话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尖着耳朵听,李晋甚至可以看见几个女生眼中的红桃心要飞出来一般。 “今天讲点什么呢?我想想……对了,今天给你们讲点有趣的东西。相传秦始皇一统天下,靠的是手下的一支训练有素的术士军团。三千术士横扫天下,莫能当。在《洛县志》里,说这支术士军团平素修习五行法术,作法时能使风云色变、黄河断流。《裕林广记》里,还记载了一篇口诀,据说是那支术士军团奠基用的养气决。后世有许多人尝试依据那篇口诀去修炼,几乎都大失所望,甚至认为《裕林广记》是伪书。不过也有少数人认为自己依法决练出了气感,前阵子电视里不是说有个所谓的气功大师被人戳穿把戏后羞愤隐退吗?据说那个气功大师也修炼过这套口诀。这套口诀挺有意思,我念一遍给你们听,看你们能听出点什么。” 张继学教授顿了顿,似是在回忆口诀的内容。半晌,他再度开口,刚念了几个字,李晋忽然觉得手腕一热。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3章 法决 张教授刚把那篇口诀念了几个字,李晋忽然觉得手腕处一热。他低头去看,金属片静静地系在手腕上,并无异状;而那股灼热转瞬即逝了,是一时的幻觉也说不定。 于是他继续凝神听张教授所讲――不,应该说是唱。那篇口诀,张教授竟是以某种奇怪的腔调唱出来的,抑扬顿挫,而且发音绝对是某种难懂的方言。通篇几百字唱下来,李晋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一两个字,细想又觉得自己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张教授唱完,教室里一阵噪杂,大家都在小声说“听不懂!”“这说的是什么呀莫名其妙的”,部分学生甚至发出不满的嘘声。张教授停顿了一下,待大家发泄完毕,才笑道:“这是用秦腔唱的。传说在修炼的过程中,了解文字的含义只是修炼的一小部分因素,而这字该以怎样的音节念、或者说唱出来,引导人进入某种境界,或者引起身体某些部位的共振,才是最难的地方。当然,这只是传说,有兴趣的同学回寝室后可以查查资料,考证一下。”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缓缓地环视教室一周,似乎对某种现象感到满意,点点头继续说道:“正史上,是看不到关于秦始皇术士部队的记载的。那么有同学要问了,玄学史这门课,只会给大家讲野史吗?答案是否定的。正史也好,野史也好,都不是这门课关心的东西。玄学史,我们关注的是玄学的发展历程,在上下五千年中华文明里玄学的变迁。大家知道,在玄学的发展过程中,有两个黄金时期。一是两汉,二是魏晋,那时的士大夫要是访友见客不谈谈玄学,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读过书。在此之前……” 接下来,张教授将玄学的萌芽、发展等过程讲了一遍。课程确是讲得妙趣横生,大多数人听得津津有味。不过李晋却几乎没听进去,他整堂课一直在想着那段口诀。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回想张教授唱那段口诀时带给他的感觉。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仿佛天幕坠落了下来,乌压压、灰茫茫,一片混沌,绝望。然而一把倔强沧桑的嗓音在这坠落的天幕下艰难地唱响,仿佛把人生所有的精华浓缩到这一曲悲歌当中,那是与天斗、与地斗,那是挡车的螳螂,那是撼动大树的蚍蜉,那是永不屈服的精神。那声音里没有蝇营狗苟,没有得过且过,没有人世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有的只是不断的抗争,不断地超越。 那种感觉,让李晋的心情无法平息。 下课后,李晋快步走到林悦瑶跟前,无视那个帅气男生不屑的目光,对林悦瑶笑道:“大才女,记笔记了吗?” “那是当然的。”林悦瑶温和地笑了笑。 “张教授先前念的那篇歌诀也记了吗?” 林悦瑶点点头。 “你真厉害!我听都听不懂。”李晋由衷地叹服,“晚上我去找你,把你所有玄学专业课的笔记借给我抄一下吧。” 林悦瑶眼中闪过奇异的神色:“这倒没什么问题,不过那篇口诀你也想抄?” “恩,”李晋笑道,“虽然听不懂,不过听着挺有意思的。还有啊,你知道的,我古文不太行,还得麻烦你给我翻译一下。” “行,晚上来找我。不过,你找得到我吗?”林悦瑶狡黠地笑道,“宿管阿姨不会随便让男生进去的哦。”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正说着,忽然李晋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于琢发来的短信,“李晋,老师发火了,说下节课要点名,你赶紧过来”。李晋苦笑一下,对林悦瑶说,“得走了,我们那边查人呢。晚上见!” 李晋收拾好东西,走到走廊上,却瞥见张教授正与一个半秃的老者在远端无人处说话。那老者精瘦精瘦的,个子不高,穿着灰色中山装,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高鼻梁,眼睛却是笑得眯眯的,和蔼可亲的样子。李晋回忆了一下,记起这是文学系的副主任、党委副书记,主管玄学专业这一块的李天河教授。 这时两人似乎发现了他窥视的目光,朝他望来。李晋冲他们微微点头弯腰作礼,然后急匆匆地赶去自己班的教室。 看着李晋远去的背影,张继学忽然道:“这孩子不错,不过好像不是这个专业的。” 李天河道:“当时没人发现他,他其实报了玄学专业的,只是差了些分数,就调剂到汉语言文字去了。” “一共四十个人的专业,只有十一个人听出味道来了。如果把他算上,就是十二个。而且照我看,他是资质最好的一个。可惜了。” “这什么好可惜的,”李天河不以为意,“就算是天纵之才又怎么样,修炼之途,资质好,仅仅是相对起点高一点。” “也对。”张继学道,“这一届,那几家倒送了些好苗子来。十个人里,有八个听出味道来了。还有两个普通学生,上面送来的那个也不错。” “具体是哪几个?” “我先不说,你可以去看一眼,若是猜对了,晚上我请客;若是猜错了,你请。怎么样?” “有趣。”李天河哈哈一笑,“那就不好意思了,又要让你破费了。小张啊,别忘了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向教室。 …… 吃过晚饭,天几乎就全黑了。李晋在寝室里磨蹭了好半天,始终没法安下心来做任何一件事,那篇口诀的调子仍然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他看看时间,去找林悦瑶似乎还太早了点。在寝室又做不了什么事,于是他索性披了件外衣,打算去操场上走几圈。 下了楼,凉爽的夜风吹送来了淡淡的桂花清香,李晋这才惊觉原来已有最早的桂花开放了。不过这时节还不是桂花最盛的季节,所以香味淡得若有若无。嗅着这清香,李晋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他不疾不徐地走在校园中,没有目的地,随性而走,什么都不想,只是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走着走着,身上越来越暖,他干脆脱下外套拿在手上,只穿一件单薄的短袖t恤。 游荡了好一阵,他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八点多了,估摸着林悦瑶这时候应该会比较方便,便拨了个号码。接通后,他笑着说:“笑笑,麻烦你让林悦瑶接下电话。” 第一次旁听玄学专业的专业课时他就在开始打听信息,得知有个老乡住在林悦瑶的隔壁寝室。于是他就找渠道,联络上了这个叫李笑的女孩子,吃了顿饭,交换了电话号码。李笑是个比较热心的女孩子,人长得也算漂亮,与她的交谈挺愉快的。只是为了避免会纠缠不清,李晋没有跟她过多联络,只是请她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偶尔给自己帮帮忙。 像叫林悦瑶听电话这种事,他不会麻烦李笑太多次。毕竟他不是小孩子了,深知女孩的嫉妒心和攀比心理有时是毫无理性的。一次两次无伤大雅,多来几次,李笑肯定会恨上他。 过一会儿,林悦瑶那柔柔脆脆的声音响起,“李晋?你还挺有办法的嘛。” “那是当然。”李晋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林悦瑶嘟起小嘴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下来吧,我在你宿舍楼下等着。” “好,一会见。”林悦瑶说完便挂了电话,让李晋心里有点小小的惆怅。 他挂上电话,快步往18栋走去。其实他以现在的位置,走到18栋至少得一刻钟。可是女孩子出门都喜欢磨蹭,还得补点妆弄弄头发整整衣服,再跟室友唠嗑几句,估摸着林悦瑶下楼起码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果不其然,李晋在18栋楼下等了近十分钟,林悦瑶的身影才出现。她看似刚洗了澡不久,穿着带披肩的对襟针织衫,配一条乳白色的休闲单裤,头发上还有水迹,在灯光照射下如黑宝石打造的瀑布一般美丽。夜风中再也闻不到桂花香,李晋只觉得扑鼻而来的都是她身上的幽香。 “不好意思,同学跟我说了个事,耽误了点时间。”林悦瑶未语先笑,话中却听不到什么歉意。 李晋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人,深知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唯独没有不迟到的女人,因此也不介意,笑着说:“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这么晚还麻烦你。” “这有什么麻烦的,同学嘛,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吗。我们到路灯下去吧,这里太暗。”林悦瑶举起手里的几页纸晃了晃,“我手写的怕你看不清,所以我输到了电脑上,给你打了一份。” “这要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啊,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李晋转过身,跟她肩并肩往路灯下走。 “吃饭就不必了,除非是你自己下厨。”林悦瑶狡黠地笑了笑。不知为何,李晋特别喜欢她这样子的笑容,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麻麻酥酥的。 他们在路灯下站定,林悦瑶把那几页纸递给他。李晋粗粗地翻看,果然看到那篇口诀,以及附在后面的白话文翻译,顿时感动了一下。“你费了不少心呢,不让我表示一下,我真过意不去。” “反正吃饭不行。你要是能找到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倒是可以考虑。”林悦瑶笑着说。 “那你给点提示。” “不能给,要你自己想。想不到就算了,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李晋无奈地笑了。跟女人讲道理是作死的行为。于是他岔开话题,“以后你所有的笔记都定时让我抄一份怎么样?” “呵呵。” “这是什么意思,同意了吗?” “呵呵就是,你别做梦了。我可没这么好心。”林悦瑶吐了吐舌头,神情煞是可爱。 “倒也是,如果你真的把所有的笔记都定期让我抄一份,那我欠你的人情就太大了点,除了以身相许以外根本找不到报恩的办法了。” 林悦瑶像是第一次看到李晋一样瞪大了眼睛,“我才发现原来你这人脸皮这么厚,真不想理你了。笔记还来,不给你了。” 虽然她装出凶巴巴的样子,不过她眼底的笑意却是瞒不了人。李晋笑着说,“好,好,我认错。我回去买本烹饪书看,等出师了就自己下厨做饭给你吃,好报答你的借笔记之恩,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林悦瑶满意地点点头,“你还记得这篇口诀的念法吗?” “记得一部分,但不全。”李晋答道。其实他完完全全地记得,也不知怎的,除了身体素质提高了之外,他最近的记忆力也好了不少,再加上对那篇口诀的念法很感兴趣,竟然只听一次就记住了。不过能听到林悦瑶念一次,就算减寿个一两年他也愿意啊,撒个小谎就更不在话下了。 “我念一遍给你听,你要记住了,我不会再念第二遍哦。别看,专心听,看那个没用。” 李晋点点头。林悦瑶清了清嗓子,轻启檀口。第一个音节发出,李晋的脑子里轰然作响,仿佛周围的世界在这一瞬间破裂开来,天地间只剩下他,她,以及这似吟似唱的口诀。 这种感觉又与之前张继军教授吟唱时不同。若说从张继军教授口中发出的是不屈的悲歌,那林悦瑶的吟唱就是对自由的向往。 挣脱一切束缚和枷锁,达至真正的解脱和自由。 虽然他们两个吟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李晋却本能地意识到,这里头有些东西是共通的。他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也来不及细想,很快又被林悦瑶的吟唱深深地吸引住。 月在梢头。人影倾斜。暗香浮动。绝世佳人一脸严肃,吟唱着古朴的口诀。 那口诀的文字在表述什么,李晋听不懂,也不想去听。缓缓地,他闭上眼,用心聆听。同样是坠落的天幕,混沌的大地。所不同的,是有披荆斩棘的决心,有怒放的生命。一切只为超脱,没有不甘、没有委屈,只有拼尽全力的勇气,对自由的激情与热望。枷锁被打破,时,风儿会变成双翼,承载着所有的苦痛,飞向彼岸。 终了。李晋张开眼睛,看着路灯下林悦瑶那娇美无双的面容,心跳剧烈。 “记住了吗?” “恩,不会再忘了。”李晋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那就好。记住,看的时候,要念出声音来。我回去了,拜拜。” “明天见。”李晋微笑着道别。林悦瑶的眼神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是,那绝不是爱情。 直到林悦瑶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李晋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回到寝室,李晋跟其他几个说笑一阵,早早地洗漱完,拿着打印纸爬到铺上。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了,苏珲仍然在游戏,姚程志在细声细气地跟他父母打电话――这时候他才终于表现出一点上海男人的味道来,于琢在看《经济学人》,天晓得他一个文学院的研究生看这个干嘛。 李晋跳过前面几页,直接看那段口诀。原文简朴古拙,从语法和用词习惯来看确实是先秦的文风,不过语气助词非常多。看了几段,李晋只觉头大无比,感觉比日语还难懂。不过他还是默默地看了两遍,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完全记住,这才去看后面林悦瑶的翻译注解。 结果一看之下大失所望,觉得还不如不看。原文看着像鬼画符,翻译文看着像玄幻修真小说。什么“……观想一轮明月,让月光从头到脚地照射;等到观想时能感觉到身上发热,就可以尝试到山林中采集月华……”,还有什么“……让气在身体内自由流通,不要尝试控制,意念似有若无,跟着气游走……” 耐着性子看完一遍,李晋实在不想再看第二遍,于是把打印纸丢回桌上,躺了一会,沉入梦乡。 …… 一轮明月当空,李晋发现自己身处幽黑的林间。没有虫鸣,没有飞鸟,没有别的小动物,只有他,月亮,和这片林。 寂寞。 月光冷冷地洒下,铺满他的全身。他低头看着自己,却看到了发光的衣服,以及衣服下一个近乎透明的身躯。冷。 没有风,却如此地冷,冷得让人绝望。他想蜷缩起身子取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月光如有实质,束缚着他。 他能做的,只有抬起头,看着那个亮得怪异的月亮,心中满是恐惧。 空旷的林间,忽有歌声响起。再听时,却知这不是歌,而是一篇口诀。一个莫辨男女的声音在吟唱。这口诀好生熟悉,他像是第一次听,却又像是听过无数次,已烙印在灵魂深处一般。 吟唱时而激烈,时而深沉,时而舒缓,时而奔放。一时如破开混沌的闪电,一时如披荆斩棘的利斧。一时如怨气浓烈的鬼泣,一时如烈士的慷慨之歌。 吟唱声中,月光愈加炽烈,身子上的寒意忽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暖意。暖意渐浓,直到如火炙般疼痛。那疼痛再无法忍受,李晋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 李晋猛地坐起,大口喘气。他睁开眼看看四周,黑暗中室友们正发出有节奏的微微鼾声。他觉得口渴,头痛欲裂,很想下床找水喝,又觉得一身酸痛乏力,不想起身。这时,手腕处忽地灼热起来。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4章 大庶长 手腕处忽地灼热起来。李晋把手抽出被子一看,只见手腕上那块金属片——不对,现在是金属环了,从原来金属片的两端竟延伸出一段淡金色的圆环,而原先的编织绳竟然不见了——散发出柔和昏黄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寝室里,照得他的手掌如妖怪的爪子一般扭曲怪异,那形容凄凄惨惨,颇有几分惊心动魄的味道。 灼热感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暖意。李晋看得愣了一会,然后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过了一分钟,他又坐起来,抬起手一看,“我去,怎么还是这样……” “这是做梦,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李晋重新躺进被窝里,小声对自己说。“现在我要从1数到20,每数一个数我都会更舒服、更放松。当我数到20的时候,这个梦就会结束,我会进入更深层的睡眠,一觉睡到天亮。1,2……” 20个数数完,手腕处仍然暖暖的。“不是吧……”李晋几乎要哀嚎了,如果不是担心把室友吵醒来,现在他一定大吼一声,发泄心中难言的情绪。 他又坐起来,掀开被子,果不其然,金属手环仍然散发着柔和的昏黄色的光芒。“我去年买了个表……这到底是怎么了!不像是做梦啊,莫非是幻觉?” 想到这,他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坐到书桌前拧开台灯,借着灯光仔细看去。 那新多出来的淡金色圆环的切面并不是圆柱形,而是扁形的,宽约半公分或者更小一点,厚2毫米左右,表面光滑,不见任何花纹。有可能是中空,把编织绳套在了里面,否则无法解释原先的编织绳去了哪里——不对,现在最该搞清楚的是,这个金属环是怎么变出来的! 他把那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仍然摸不着头脑。金属环和金属片的结合处浑若天成,根本看不到拼接的痕迹。 会不会是自己原先记错了,这个金属环一直是这个样子,所谓的编织绳啊什么的只是自己的想象而已?这个念头刚冒泡,李晋就赶紧把它摁了回去——千万别怀疑自己的认知,否则就是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前兆。 他又仔细看了看,这次他忽然发现金属片上多了点什么。他揉了揉眼睛,没错,确实多了点什么!他凑近一点,半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只见那金属片中间细细的纹路通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个小小的战车的图案和三个篆文“大庶长”。亏得在入学之前李晋恶补了一番古代文字,否则连这三个字都认不出来。 不过字虽然认出来了,又代表什么涵义呢?李晋在他粗浅的古文知识中扒拉了半天,仍然没找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看看室友们仍在熟睡,李晋轻轻地从抽屉里翻出平板电脑打开,连上宿舍的wifi,问百度去了。 “百度百科:大庶长。爵位名。秦、汉二十等爵的第十八级,仅次于彻侯(列侯)、关内侯。据《史记·秦本纪》,宁公(前716-704年在位)时已有此官。商鞅变法之前是职爵一体,既是爵位,又是官职。大庶长赞襄国君,大体相当于早期丞相。” 李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庶长似乎是一种很牛b的东西。那么,这个很玄幻的东西,应该是属于秦时一个很牛b的人。那就符合了林悦瑶的判断,这东西的断代应该是在先秦。可是,可是!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玄幻的东西啊!还会莫名其妙地长出一截环来!上面的图案还会随便乱变的!重点是,这种鬼东西谁敢乱戴啊!天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只厉鬼啊!李晋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玄幻小说,戒指啊手镯啊耳环啊项链啊什么里面住了一只很厉害的鬼魂,当然那些鬼魂会帮助主人修炼,帮主人泡妞,带主人去发掘宝藏,关键时候还会救主人一命——可是我不是玄幻小说的主角啊! 想到这,李晋仓皇地想把这金属环取下来。可是他卯足了劲弄了半天,那金属环仍然牢牢地套在他的手腕上,那温暖昏黄的光芒,看起来就像在嘲弄他的无力一般。 李晋心里乱糟糟的,无数奇怪的念头纷至沓来。就在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憋足了气的球马上就要爆炸了的时候,苏珲的铺上忽然传来翻身的声音,然后就听见苏珲含糊地问了一句,“李晋,还没睡啊?” “就睡。”李晋一惊,心脏砰砰乱跳,马上关了灯。哪知在黑暗里手腕上的光更明显,他马上把手藏到两腿中间夹好。 苏珲慢腾腾地坐了起来,下床时床铺发出咯吱的声响。李晋不敢回头,僵硬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大半夜的坐这干什么呢?”苏珲一边下床一边嘟囔道。 “我去,你口味还挺重的,半夜起来撸管,还坐在这里撸。怎么不到被子里去撸呢?小心冻着了。”苏珲似乎清醒了点,说话也变正常了,“别管我,你继续,我上个厕所就回来睡觉。” 直到厕所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响,李晋才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到衣柜里翻出件长袖穿到身上。 苏珲回房间的时候,见他站了起来,愣了一下,“怎么不撸了?撸到一半停下最伤身了。放心我理解的,都是男人嘛,有需要很正常。”说到这他抑制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继续道,“我睡了,你自己慢慢玩。对了,如果需要助兴的东西,我笔记本的e盘里,电影、文艺片下面有好东西。文件夹密码4个1。你真的很牛b,竟然不用道具就可以撸,真心佩服。” 说完他也不等李晋回答,笨手笨脚地爬上铺,不到一分钟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李晋石化在衣柜前,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悲惨的前景——半夜里起来坐在书桌前撸管的变态,这个外号估计会伴随他整个悲惨的研究生生涯了。 都怪你啊!李晋捋起衣袖,怨毒地看着仍然在发光的金属环。无耻!卖萌!装无辜!都怪你啊! 这么一闹,他早把先前的梦忘掉了七七八八。眼看拿这个金属环无法可想,他干脆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又是普通的一天。苏珲似乎忘了夜里发生的事情,于是那个可悲的外号暂时还没落到李晋头上。若不是那个金属环仍然牢牢地套在手腕上,李晋几乎会认为那是一个逼真的梦境了。他整天穿着长袖衣服,倒也没人发现什么异常。 下午又有一节《玄学史》的课,李晋继续旁听,他心惊胆战地发现,张教授似乎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个男人的眼神能让他心如鹿撞。 结果整节课他都没听进去,一直在揣测张教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又想起金属环上的字:大庶长。秦国爵位的第十八级。联想到昨天下午上课时,张教授才讲了秦始皇手下术士军团的传说,又吟唱了一篇据说是术士军团修炼的法决,那么金属环上发生的变化似乎能有某种比较合理的解释。 呸呸呸,怎么解释都不合理,这个世界怎么能如此玄幻呢!不过,如果金属环发生变化真的和那法决有关系的话,这是不是张继学教授有意引导的结果呢? 想不通啊。资讯太少,实在难以分析下去。 下课的时候,林悦瑶竟然主动来找他说话,让玄学班那几个男生都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目光。 扯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后,林悦瑶问道,“昨天你回去后有没有看我的笔记?” “浏览了一遍。你的注解,相当有意思。”李晋情绪不佳,不过在美女面前还是勉强笑道,“问你个比较奇怪的问题啊,你觉得那篇法决真的能够让人修炼出气功之类的东西吗?” 林悦瑶表情微变,“怎么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啊,想也知道不可能啊。怎么,你试着去练了?” 李晋忙摆手,“怎么可能,我又没疯。除非等哪天我发现自己找不着工作,打算当个骗钱的气功大师,那才会考虑去修炼一下这种东西。” “呵呵,”林悦瑶微微摇了摇头,“不要接触这种东西为好,要是觉得有兴趣,可以试着了解一下,但千万别深入,从秦始皇开始,有多少英雄是毁在这上面。” “晕死,我们是现代人,谁会信这种事啊,只是觉得好玩,跟你随便聊一下。”李晋开始后悔引出这个话题了。 “切,无聊。”林悦瑶丢给他一个卫生眼,转身就走,长发在背后甩出一个漂亮的波浪。走两步,她又回头说道,“如果真的想试着玩,你要记得昨天老师在课上讲的话。” 李晋完全沉浸在林悦瑶那轻嗔薄怒的美丽当中,丝毫没注意到当林悦瑶说出这番话时如利剑一般投过来的几道目光。 …… 到了晚上,李晋在自习室里复习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林悦瑶最后那句话。昨天老师在课上讲的话,那是什么? 李晋脑力全开,仔细搜索。 秦始皇……三千术士军团……修行五行法术……洛县志……裕林广记……奠基……养气决…… 对了,应该是这句“传说在修炼的过程中,了解文字的含义只是修炼的一小部分因素,而这字该以怎样的音节念、或者说唱出来,引导人进入某种境界,或者引起身体某些部位的共振,才是最难的地方。” 这是林悦瑶想让我注意的部分吗?应该是了。她以为我是想修炼那法决吗?真是的,我又没疯。她真以为我会去练什么鬼气功啊。李晋无奈地想到。 等等,就算她认为我是想修炼那法决,为什么她会提醒我注意这一段?除非她认为张教授讲的这东西真的有用。可是如果这东西真的有用,便意味着……养气决是真实存在的。可这不可能啊,电视上早揭露过n回了,所有的所谓气功都是骗人的把戏,现实中根本没有气功这种东西。 可是……这个金属环又该怎么解释?透着衣服,李晋仿佛能感觉到,那金属环仍然在放射着淡淡的光和热,如同在嘲弄自己的无知一般。 为什么林悦瑶会认为张教授讲的东西有用?难道,气功真的存在,而她也修炼过?这也太荒谬了点吧。看她先前那态度,似乎是并不相信气功真实存在的。 想了半天,李晋仍然没有半点头绪。他努力想让自己重新投入到复习中去,可是大脑不断地飞速运转,那些乱糟糟的念头根本不听指挥。无奈之下,他只好收拾了东西,回到寝室。 苏珲在游戏,不过貌似不是平时的dota或lol,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头也没抬一下,仍然没有提起昨天夜里的事,这让李晋松了一口气。于琢在和姚程志聊天,李晋听了几句,发现他们是在讨论校运动会的事。 他对这话题没兴趣,把书本收好,然后就开始脱裤子,准备换条舒服点的裤子坐到床上看书。刚脱到一半,于琢注意到了,叫道:“别脱!” 李晋莫名其妙,自己还穿着内裤的呢。于是没听他的,直接脱到底,然后往桌上一丢。 “我去,我叫你别脱啊!”于琢急了,姚程志愣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 李晋看着他们那怪异的神色,摸不着头脑,正在这时,厕所响起了冲水的声音,过了几秒钟,门被推开,一个长发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她先是在低着头甩手上的水渍,接着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李晋两条长满毛的大粗腿,顿时捂着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脸几乎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 “叫你别脱吧!”于琢无奈地说。不过李晋怎么看,都觉得他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姚程志就更不用说了,直接笑得趴在床上了。还是苏珲好,李晋这时特别感激苏珲,他那不闻不问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哪想到苏珲仿佛听到了他心里的感激,这时头也不回地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玄学专业的美女,姜敏曌,姜美女,这是我们宿舍的才子李晋。” 李晋心里那个恨呐!你能忽略我一下不兄弟!你这时候搞介绍,让我是先去握手呢,还是先去穿裤子呢! 事已至此,他索性慢条斯理、风度翩翩(这个绝对是自以为)地到衣柜里去翻裤子,一边笑着对姜敏曌说:“难得有美女来我们寝室,真是蓬荜生辉啊!” 姜敏曌的脸到现在还是红通通的,配上她那秀气的小嘴、完美的瓜子脸、吹弹可破的皮肤,显得诱人之极。 看到她红着脸,联想能力一向很丰富的李晋忽然想起某次看到一个帖子里说,处女由于未经人事,导致经血常常难以排尽,使得血气充盈,易于脸红。想到这里,小李晋“唰”地一下起来敬礼。李晋措手不及,再也顾不得“风度翩翩”,飞快地抽了一条裤子出来,几乎是跳起来把自己下半身塞进去。 他不敢再去看姜敏曌的脸色,讪讪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心如乱麻。 姜敏曌和于琢说了几句什么,他也没心思去听,直到姜敏曌告别离开,他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大声说,“你们害死我了!” 姚程志嘿嘿笑道:“你也太逊了吧!难道是没见过女人吗,看到穿得这么严严实实的女人,竟然也能起立。” 于琢也在一旁偷笑,这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哦,是你自己不听劝的。” 李晋苦笑道,“我就不问你们是怎么认识她的了。不过她到底过来做什么的?” “联谊。”于琢言简意赅。 “玄学专业太阴盛阳衰了,总共40个人里面,有31个女生。你知道的,有些本科时没谈男朋友,或者已经分手了的女生现在都比较饥渴,生怕自己变成女博士、剩斗士,所以急着要在研1就解决个人问题。” “你才饥渴好吧,怎么用词的。话说我们专业男生也不多啊。”李晋不解地说。汉语言文字专业40人里,也仅仅只有12个男生。其中,起码一半是有女朋友的。 “至少也是机会嘛。不交流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姚程志不以为意,“你们说,林悦瑶会不会来联谊啊?” “你就做梦吧。”于琢毫不留情地打击他,“就算人家现在没男朋友,只要放句话出去,起码一个团的富二代官二代去追她,轮得到你吗?” “那就能轮到你了咯,像你这样的富二代才有机会是吧,”姚程志不甘示弱地反击,“像这样的美女,不可能找男朋友只看钱,有才华、有前途才是她更看重的。” “你们,够了啊。”李晋虽然听到这话题就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出来打圆场,“为这种无聊的事吵,你们有点研究生的样子好吧!” 于琢和姚程志本来也没有把冲突升级的意思,在李晋的劝说下,两人默契的住嘴。不过这整个晚上,寝室就沉浸在尴尬的气氛中,只有苏珲还在那怡然自得地玩游戏。 到了寝室快关门的时候,李晋又想起先前在自习室里想到的事情,忽然蠢蠢欲动,很想尝试一下修炼那段法决。这念头一起,便无法遏止,于是他索性对几个室友说道,“我的电脑配置不太好,晚上想去外面通宵玩游戏,你们帮我打个掩护啊。” “有前途!”苏珲头也不回地说。“放心,有事我会照应的。”于琢说道。姚程志见于琢说话了,哼了一声。 于是李晋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楼。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5章 云麓仙居 李晋借口准备去网吧玩通宵,离开寝室。已经快11点了,宿舍楼里仍然十分热闹,不少寝室传出激烈的刀剑砍杀声、枪炮声、以及对着yy大喊大叫的各种方言声。走廊上不时有赤着上身的男生晃悠而过,虽然入学不久,但因为掰手腕比赛的原因,不少人认得李晋,擦肩而过时便点点头示意。 研究生宿舍夜里不断电,进出控制得也比较松。李晋走到宿舍口时,宿管大叔正在烧开水准备煮泡面,见他出去,竟是不管不问。 本科时期李晋就听说过,研究生宿舍通宵不断电不锁门,当时心里好生艳羡,对这种生活的期望也成了支持他考研的动力之一。现在终于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他却也没什么兴奋的感觉,只觉得平平常常,理应如此。毕竟有些研究生是结了婚的,要是管得太严了,让他们不能过合法的夫妻生活,引发了人家的家庭矛盾,学校还不得吃官司啊。 刚走出门,一波冷空气袭来,李晋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芙兰大学在鹤洲市西部,依山傍水,空气通常要比市中心低上几度。还不到10月,如果是在市中心的步行街,路上穿短袖的都有;可是走在林荫道上,即使套着件长袖的阿迪针织衫,他仍然感觉到冷风入骨。 不过夹杂在冷风中的桂花香,受这一冻,反而愈加显得清冽沁人。当头明月略缺,皎洁无暇,预示了未来几天的晴朗天气。李晋慢慢调匀自己的呼吸,缓缓前行,让自己沉浸在这月华与桂花香共同编织出的奇妙世界里。 宿舍区离山不远。这山是个全省闻名的风景区,有不少名人墓葬、前朝遗迹。山势并不雄奇,却胜在有文化味,每年游人如织。进山有许多条路,有专供游客走的大路,也有不少被学生或者附近住户开荒出来的小道。 李晋性子偏静,读本科时爬山便从不走大路,只挑幽僻的小道。这次他想去山里寻个无人的地方,尝试修炼那段法决,自然仍是选条小道进山比较好。 李晋走到教职工宿舍区,一栋废弃的小平房后面,这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到达半山腰的燕回亭,是登山的最佳路线之一。 走上小路,仍然不时可以遇到别的学生。有的已经是兴尽而返,有的和他一样,也是正要趁着月色登山。大多是一对一对的情侣,但也有三五成群的,像李晋这样孤身一人的并不多。有的窃窃私语,李晋直走到面前才能看见;也有的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谈笑。 到燕回亭时,李晋发现亭子里正有一群男男女女围着唱生日歌,亭子正中的石桌上摆着个大蛋糕,几支蜡烛在山风中摇曳,嬉笑玩闹的声音惊起了几只飞鸟。 燕回亭是这山上著名的景观,通常游客到了这山便没有不来这亭的,因此这亭子白天便喧嚣嘈杂,到了夜晚竟也不得安宁。看到这场景,李晋摇摇头,绕过了燕回亭,到亭后寻一条笔直向上的阶梯,开始攀登。 他走了约莫一刻钟,一直陆续碰见游人,所以便没有停留。途中经过了有名的云隐寺,听到里边传来若有若无的晚课声,李晋便觉得的心神越来越宁静。 继续往前,便走到了这条阶梯与登山大道的交汇处。李晋抬头一看,见着一个金属牌,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上面写的是“欢迎来到云麓山风景区”。 在这往上不远有个岔路口,直走的话是直通山顶观光走廊,一向人多,难寻僻静之处。往左则是“云麓仙居”,这是一个新近开发的景观,之前只是一片山林,即使现在也还远未完全开发好,大殿才建了一半,时不时有巨石、雕塑之类的运上来,就堆在殿前的坪里。殿后,则是生长了几百年的树林,平时人迹罕至。据李晋了解,这处地方到了晚上并无人看守,游人也少有往那边去的,毕竟路都还没完全修好。大殿后面的林地,就是李晋今晚的目的地了。 爬了这许久的山,李晋并不觉疲惫,反而精神抖擞,于是一股作气向云麓仙居的位置走去。林间寂静,偶有秋虫有气无力地叫几声。空气中充盈着混合的草木清香,虽不如桂花般沁人心脾,但也别有一番动人滋味。走在这样的地方,李晋恍惚觉得自己已远离尘世,身入桃源。这里,恐怕是整个鹤洲市最贴近大自然的地方了吧?月华如练,清清冷冷地洒在他身上,肉眼不可察的细微之处,竟有点点月华渗入他的皮肤。然而李晋对此一无所觉。 走了十分钟,经过一个写着繁体“云麓仙居”的石碑,终于到了大殿前。大殿森然伫立,正面牌匾从左至右写着“云麓宫”三个篆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辨;殿前是数亩地大小的草坪,坪上七零八落地堆积着一些雕像以及半成品的巨石,在月色下鬼影重重,显得尤为荒凉凄切。李晋不由自主地驻足,体会着这种感觉带给他的冲击。 他平日不吸烟不喝酒,这刻却好想点一支烟,让烟雾弥散在这处鬼蜮,扰乱那些鬼魂的安宁;又想喝一瓶啤酒,然后借着酒意开怀大唱,给这里增添几分人气。 注目了好一会儿后,他蹑手蹑脚地绕过前坪,去往云麓宫后边的树林。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殿后,两个人影飘然出现在他先前驻足的地方。如果李晋没走,他一定能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张继学教授;另一人也是玄学专业的老师,负责教专业课“现代玄学研究”的吴轻蔓教授,一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 “是那个旁听生。资质真是不错呀,这么快就突破到练气阶1级了。师兄,我觉得可以考虑他。”吴轻蔓悄声说。 “毕竟是云麓仙居的真传奠基口诀天人交感决,可以直修到天人阶,修炼进境自然是快的。在数千年前这可是只有每一代最核心的弟子才能学习的东西,如果当年秦始皇的术士部队修习的也是这段法决,整个亚洲都会在他在位时被征服。”张继学淡然地说,“要说资质,他虽然极佳,但也不是冠绝天下了,这一届里边就有几个不比他差的。” “那些世家子弟,从小就用灵药仙草锤炼身体,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好吧。这孩子,就像是一块璞玉,欠的只是精雕细琢。”吴轻蔓脸上明显带着欣赏的微笑。 “这两年里,我们自然会雕琢他。你说,他这么晚到这儿来做什么?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巧合?” “他不可能发现什么的。冥冥中自然有气机牵引,他身怀云麓仙居的功法,必然被这新建的分院中所藏的法宝气息吸引,晚上心潮涌动,过来溜达,照我看来也不算什么巧合。” 忽然,殿后传来吟唱之声,两人听闻,齐齐色变,互望一眼后,张继学叹道:“我没料到他竟然这么莽撞,区区练气1级,入门都还不算,就敢引月华练功淬体。真是可惜了一身好资质。” 吴轻蔓脸上的欣赏变成了漠然:“死掉的天才从来都不可惜,活着的天才才值得珍惜。他自己作死,怨不得人,只能说天命如此了。” 张继学沉默,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过了一会,他奇道:“吟唱还没停,到现在还没爆体,难道他有什么奇遇不成?我们过去看看。” “也好。”语毕,两人像是溶入了黑暗中一般,消失不见。 …… 李晋选了个林间空地,月光可以不被树枝遮挡地投下来。空地并不平,碎石土坑极多。他细心地把碎石都踢开,给自己整出一小片平地来。接下来他又犯难了,这到底该站还是坐呢?如果坐,又该是什么坐姿?如果站,又该站出什么形态?这些都没老师教啊。 想了想,反正已经把平地整出来了,他干脆一屁股坐下。最初他想学以前看的武侠电影里那样盘腿而坐,试了几次也不得要领,于是索性又站了起来,学着以前看广场上打太极拳的老爷爷们的动作,端起了一个太极拳的起手架子,两腿微分,膝盖微曲,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如抱一个大球一般自然地放在身前。 接下来,该怎么做? 感受着月华照顶,万籁俱寂,风从林中穿过,带着草木清香拂在自己脸上,李晋忽然就想起了林悦瑶吟唱口诀时那种意境。于是他回忆了一番,开口。 头两句唱下来,并没什么异样。然而他的心神在这吟唱的引导下,忽地变得高度凝聚起来,整个人陷入一种仿佛浑浑噩噩的状态――不,那不是浑浑噩噩,而是仿佛抽离了自身,在空中俯瞰大地、俯瞰清风、俯瞰人间,既在此又在彼,非物非我、物我两忘的境界。 吟唱没有中断,而是如本能一般继续着;但李晋已经完全注意不到这一点。他恍如置身于一片天幕坠落的混沌世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看不见、摸不着。然而他心中没有绝望、不甘、恐惧或委屈,他只有怒放的生命,燃烧自己只为超脱。他使劲地将自己燃烧,烧尽了身上所有的束缚,如同翼下生风一般,承载着与生俱来的所有苦痛,飞向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他不知道那处有什么,但冥冥中有种感觉,那就是该去往的方向。 …… 张继学和吴轻蔓并肩站在不远处的一处树梢上,两人一时无语。他们听着李晋的吟唱渐渐停止,然后过一阵又再响亮,周而复始。随着吟唱声,月华如潮水般落下,带着冲刷一切的凶狠气势,在即将落到李晋身上时,却每每在离他的皮肤一公分处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只剩少许漏过。那漏过的每一点月光,都渗入李晋的皮肤,参与他体内的循环,缓缓地改造着他的身体。随着吟唱的时间越久,李晋的皮肤越来越晶莹剔透,仿佛水晶一般熠熠发光。而在他的左腕上,一只金属的镯子将所有被无形的墙壁挡开的月华缓缓吸入。 半晌,张继学说道:“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机缘。”他的声音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区区练气1级,就能引月华淬体练功……这么练下去,当他入了神通境,就能有强横堪比天人初阶的肉身,对神通的契合也能远高出一般修士;等他到了天人阶,综合实力比同级的修士至少会高出三成。” “一命二运三资质,四看心性五勤修。他这一番机缘,至少抵得上二十载苦功,实在是……”吴轻蔓语气古怪,“那镯子,该是法宝吧,师兄。你认得吗?” “虽然从没有幸亲眼见过,但那一定是储物手镯了。” 吴轻蔓低呼一声,“怎么可能!储物手镯的制造技术早失传几千年了。如果这真是几千年前的大能制造的……里面会不会有前代仙人的遗宝?” “我曾翻阅宫中记载,秦国的术士军团里,也只有商鞅变法之前的第十八级以上爵位才有可能拥有这种储物手镯。那个年代,能获得十八级以上爵位,至少是天人阶后期,甚至长生阶的前期修为了。”顿了顿,张继学目光灼灼地望向吴轻蔓,“宝物虽好,也要有缘者居之。这孩子既然修了我们云麓仙居的天人交感决,也算是我们的子侄辈的,宝物在他手里,总好过在外人手中。师妹啊,不要被所谓宝物蒙蔽了眼睛,你看到这储物手镯所代表的含义吗?” “……有什么含义?”吴轻蔓仍在乍见宝物的亢奋中,念头比平时凝滞许多。 “如果储物手镯这种等级的法宝都能够重新启用,代表着天地间的灵气已经恢复到了一个临界点,我们的修炼速度会更快,法则也会更加松动,大杀伤力的法术很快会重现人间。末法时代,很可能将比我们预料中更快地结束。”张继学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即将见证天翻地覆的变化,云麓仙居也将重临天下。这,难道不是更值得我们在意的事吗?” 吴轻蔓先还有些漫不经心,听到后面,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师兄,我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天!” “会看到的……只希望,我们能安然渡过随之而来的大劫吧。” 这话说完,两人一齐陷入沉默当中。他们就这样沉默地看了一夜,直到月亮下山,李晋的修炼即将结束,这才悄然隐去。 …… 李晋睁开眼,顿时感觉到异样。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皮肤上满是乌黑的油渍和死皮,简直像半年不洗澡的人一样,发出一股馊臭味。然后他才意识到,在这样的黑暗当中,他竟然能视物如白昼,甚至树皮上的一条纹、草丛中的一只飞蛾,也能看得不差分毫。 李晋大吃一惊,接着便回想起刚才修炼法决时的情景。他依稀记得,月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而当他吟唱口诀时,从小腹处升腾起一股热流,在全身游走,热气到处便觉筋骨酥麻,极为舒服。他略一定神,细心体会,果然感觉到那股热流仍在小腹内静静地流淌。 这是气功?我练出气功来了?李晋用了最大的克制力,才没有蹦起来。巨大的喜悦将他淹没了,无数美好的幻想一齐涌来。他呆呆地站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尝试去控制那股热流。 最开始时他毫无头绪,控制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憋出一个屁来,虽然没人看见或听见,李晋仍然觉得脸上发烧。 随着尝试越来越多,他也渐入佳境,虽然还不能得心应手,但至少能控制着热流的大致流向。 这时李晋无意间瞥见手腕上的金属镯,忽发奇想,便控制着那热流往金属镯上流去。热流在体内缓缓流动,坚定地越过了几道关隘,甫一接触到金属镯,那镯子忽然大放光芒。 李晋细看去,只见那金属片上的战车图案和“大庶长”三个字渐渐隐去,而后重新汇聚成几个新的文字:“温养壹”。在金属片的四角,原先是形状各异的花纹的地方,那些花纹也都消失不见,而四个角上分别出现了“攻、防、纳、取”四个小小的篆字。 李晋伸手去抚摸那几个字,只感觉到入手处一片清凉,并没有因为发光而变得发热。他用力按了按那几个字,也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于是他控制着热流离开,重回小腹处,金属镯上又变回了战车图案和“大庶长”三个字,角落也变回了花纹样式。 “果然是个很玄幻的东西。”李晋自言自语道。又如是试了几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在最后一次尝试撤回热流的时候,金属镯的圆环部分突然消失,露出了原先缠绕在金属片上的编织绳;而金属片也回复了最初的模样,上面的战车图案和“大庶长”三个字全部消失,一切仿佛是李晋的幻觉。 可李晋知道,这不是幻觉,在他身上已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在小腹处的那一股热流便是明证。 眼看天边泛白,太阳就要升起,李晋不再逗留。他匆匆下山,一路上小心地避开行人,直到下山后又走出宿舍区,来到学校周边的商业区。他找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小酒店,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女人帮他登记了房间,直到将钥匙递给他时也没有因为他身上的脏污而露出异样的表情――很可能是根本没发现。 李晋到房间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蒙头就睡。在梦里,他看见自己跟林悦瑶坐在一艘小船上,愉快地说笑着。水波荡漾,人比花娇,他们两人有如神仙眷侣一般,泛舟江湖。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6章 联谊活动(上) 练出了气功这么玄幻的事情,自然是不好大肆宣传的。更有可虑的是,如果有修为比自己更高明的人呢——不,不是如果,而是一定。或许对方会是个爱才的长辈,但也或许,对方是不能容忍其他人修行的小人呢?更何况,自己有“大庶长之镯”——李晋为这个金属镯起的名字——这种异宝呢?想到这,李晋就不寒而栗。 再往深了想,这段口诀是张继学教授公然在课堂上讲授的。若说张教授没有修炼这种功法,李晋打死也不信。还有林悦瑶,她真的只是因为记忆力好,才记得吟唱之法吗?可能性更大的,是她也曾经学过吧。那教她的人,难道就没有教别人吗?说不定,外面的世界有一大群比自己厉害得多的人呢。 如果再往深想一层,张继学教授在玄学史的课上公然传授这段法决,那么其他的教授,会不会也在时机成熟时这么做呢?玄学专业,是否本来就是为了教人修行气功法术等奇奇怪怪的才设立的?自从七年前京城医科大学率先设立玄学专业以来,包括芙兰大学在内,已经有8所大学在研究生阶段开设了玄学专业。是否这8所大学的玄学专业,都是教人这些东西的?这8所大学的校长知道吗?教育部的人知道吗?国家高层领导人知道吗?如果是,那么这几年来玄学专业毕业的学生里,有多少学了气功法术的,他们又去了哪儿? 不能往深了想,越想越是心寒。李晋打定主意,要好好打探一下以前毕业生的去向,再去观察一下玄学专业研2的学长学姐们,以搜集一些必要的信息。做这一切的时候,必须隐蔽,否则恐怕会带来不可预料的麻烦。而且,大庶长之镯一定要隐藏好,千万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半点风声。这时候他已经开始后悔,不该拿大庶长之琢在林悦瑶面前现的。天知道她是不是明白这镯子的宝贵了。宝物谁不心动?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者就算林悦瑶本人没什么想法,万一她透露给谁知道,对自己也是一桩大麻烦。 接下来几天,李晋与往常一样地学习、生活,尽量让自己不露马脚。不过玄学专业的课堂他暂时没去上了,因为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林悦瑶。几乎可以肯定是,林悦瑶是懂得气功法术之类东西的。那么她能不能看出来自己修炼过呢?这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每天晚上,李晋仍然去云麓仙居修炼。连续数个晚上之后,在中秋之夜(这一晚他觉得吃月华吃得好饱),他无意间向大庶长之镯输气时,发现上面的篆文已经变成了“温养贰”。对此李晋猜测,温养可能指的是自己目前的修为境界,贰意思是指第2等级。温养2级,听起来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温养第3级呢。 大庶长之镯的三种形态变化李晋已经能得心应手的转化了,不过第三种形态时边角的四个字“攻、防、纳、取”代表着什么,他仍然没弄明白。可以说,这阵子李晋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把这个镯子的秘密摸透。 李晋终究没法一直躲着林悦瑶。刚过完中秋的一个晚上,联谊活动开始了。 李晋本来有意不去,可是在于琢等的劝说下,他觉得自己不去反而落了行迹,因此改变了主意。晚上各自吃过饭,7点钟,李晋跟于琢、姚程志,加上其他寝室的5个男生,一行8个人一起出了寝室,来到女生寝室楼下。苏珲由于在游戏里碰上了一个难得的高手,正杀得难分难解,临时决定不去了。 这次女生们没让他们等太久,在楼下站了约莫十分钟后,女生们就陆陆续续地出现了。 最先下来的是李笑和一个李晋不认识的女生,那个女生长得羞羞怯怯,下来后就静静地站在一旁,谁也不搭理。李晋也不理她,跟李笑招呼了一番,说了几句闲话。 又过了一会,身为女生这边组织者的姜敏曌就和另外两个女孩子一起出现了。那两个女孩虽然也长得不错,但和姜敏曌一比,顿时显得黯然失色,大半男生的目光都刷地一下集中到姜敏曌身上。穿着带蕾丝花边长袖衬衣的姜敏曌顿时脸红到了衣领,但仍故作大方地走进了狼群中,先跟于琢交谈了几句,又跟李晋打了个招呼。跟李晋打招呼的时候,她似乎是又想起了前些天的场景,脸变得更红了;她连忙低下头,可是这个动作却使得她衣领缝隙中露出来的那一抹风光显得更惊心动魄,李晋看得浑身不自在,既想多看两眼,又担心被别人发现了自己色眯眯的目光,心里纠结的很。 不过很快就有人帮他解了围。林悦瑶一出现,几乎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她今天仍然是普通的休闲打扮,半新不旧的水磨牛仔裤,带头罩的粉红色棉布长衫,头发上别了一个普普通通的hellokitty发夹,却是显得那么的俏皮可爱。她一个人下的楼,笑吟吟地跳到女生堆里,先捧起姜敏曌的脸蛋说了句悄悄话,又一一地回应其他人的招呼,还抽空向李晋递来一个眼神。李晋心知她想问什么,只装作没看懂,笑呵呵地跟她问了声好,便走到一旁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联袂下来了4个女孩,长相也都有普通水准以上。人到齐了,于是10个女生、8个男生一起,浩浩荡荡地向云麓山进发。 虽然明知这个联谊活动本质上就是一次相亲大会,可男孩女孩们仍然有些放不开。一路上,女生们紧紧地团结在一起,组成一个牢固的小圈子,把男生隔离在外;男生中除了比较厚脸皮的两个能够涎着脸上去搭讪以外,其他人都默默地跟在后面。 眼看就要到山脚下,在爬山的过程中如果还是这样泾渭分明的两个集团,这次联谊活动就失去意义了,组织者于琢和姜敏曌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姜敏曌已经好几次想把女生们推到男生这边来,可她们只是嬉笑着扭着身子跑开。 这时,林悦瑶做了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只见她大大方方地走到李晋身边,跟他并肩走起来。 李晋本来也离男生堆有一点距离,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他们两人偷偷跑到一边培养感情去了,顿时男生们个个咬牙切齿,既羡慕李晋的艳福,又怨恨女神怎么这么容易沦陷。女生堆里也纷纷交头接耳,猜测李晋和林悦瑶的交谈内容。 “李晋,怎么这几天不来旁听了。对玄学没兴趣了吗?” 李晋犹豫了一下,摆出一副笑脸,“怎么可能没兴趣啊,只是我们这边课程也比较紧,然后想着反正能抄你的笔记,所以这几天没去了。” “哦。”林悦瑶轻轻地应了一声,就咬着嘴唇不做声了,那模样像极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让李晋也于心不忍。想了想,李晋补充道:“总之我是真有不想去的理由,不是故意躲着你啊。” 刚说完,他就知道坏事了。果然林悦瑶瞪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欲盖弥彰了吧?痛快点说吧,为什么要躲着我?” 李晋苦笑了一场,组织了好久的词汇,才慢条斯理地说:“也不能说是在躲着你,准确地说,是在躲着玄学课。至于为什么,你应该懂的。我心里很茫然,真的。”他觉得还是不应该说得太清楚,这样含糊其词一点,林悦瑶应该也能懂他的意思。 哪知林悦瑶也跟他打马虎眼,绝口不提那段法决的事:“我不懂啊,为什么要躲着玄学课啊。这几天上课的内容很有趣呢,等回去给你看笔记你就知道了。” 这样言不及义地说话很累,李晋只觉得不耐烦;但是看着林悦瑶那艳若桃李的容颜,他又很难下定决心不去理她。说到底,自己也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好色,爱慕虚荣,李晋不无自嘲地想。 又扯了几句闲话后,林悦瑶走回了女生堆里,男生们暗暗松了口气。李晋刚以为自己可以清闲一阵了,李笑又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道:“老乡,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 “随便闲聊啊,她问我怎么没去旁听了。” “哦,”李笑拖长了音,几乎靠到了李晋身上,低声说,“原来她是想你了啊。” “我可不敢这么说,”李晋苦笑道,“我跟她,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都是从普通朋友过来的嘛,笨蛋。哪个好女孩会一开始就跟你发展男女朋友关系啊!那么随便的肯定不是好女孩啦。加油,我看好你哦,老乡。” 说完,李笑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但是两个女生主动来找李晋说话的举动,确实融化了一部分女生心里的坚冰。又加上男生们主动出击,不一会儿,两大集团便融洽地交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爬山的气氛也变得热闹活络起来。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6章 联谊活动(下) 联谊活动的主体部分是在山顶举行。在于琢和姜敏曌的安排下,大家你推我让了一阵,最终差不多是男女彼此交错着,找了处平整的草地围成一圈坐下来。没能坐到心目中女神身边的男生,那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身边没有坐个白马王子的女生,也撇着嘴表示不满。但这样的活动本就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大家总体上感觉还可以,也就达到活动的目的了。 李晋没能和林悦瑶坐到一起,他一开始也没打算争取。直到现在他还没调整好心态,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个女孩,因此看到林悦瑶坐在他斜对面,他反而松了口气。 坐在李晋左边的,是李笑,这个活泼的老乡一坐下就在他耳边说:“老乡啊,帮忙参谋参谋,这里边哪几个男生是值得交往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李晋只能苦笑,除了于琢和姚程志,在场的男生没一个他能叫出名字的。 他开玩笑说,“那么麻烦干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去死吧你,花心大萝卜,本姑娘对有妇之夫不感兴趣。” 姜敏曌坐在了李晋右边,感受着她单薄的衣服下微微透着热气的青春洋溢的肉体,李晋忍不住心跳都加快了一个节拍。姜敏曌坐下后就掏出手机,借着微光看一页打印纸,估计是事先做的活动计划书了。 待大家都坐定,于琢走到圈子中间,清了清喉咙,周围聊天的声音便小了许多,可以看出于琢还是有点人气的。于琢大声说:“兄弟姐妹们,大家晚上好!今天是我们文学系研1的第一次联谊活动,原先我在和姜敏曌美女商量的时候,我曾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饭喝酒然后唱k。但是姜美女觉得,那样子安排太普通,而且很有可能吃完喝完唱完,大家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那样就失去了活动的意义。因此姜美女提议,我们到云麓山的峰顶做这次活动,在这山水秀美、林木茂盛、鸟语花香的地方,在美丽的月光下,开心地玩闹、交谈,渡过一个难忘的夜晚。那么现在开始活动的第一个项目,请大家把手机全部关机,集中放到场地中间来。” “是该这样。”“是啊,一堆人围着圈子刷博客的样子太傻了。”“那我们怎么拍照啊!”“想加好友怎么办呢!”下边的声音有支持有反对,姜敏曌马上站起来说:“大家请放心,我们安排了专门的人为活动拍照,至于想自拍、或者互加好友的同学也不要急,在活动结束前我们会专门安排时间做这些。” 在两个主持人的努力下,很快地大家的手机就被收集到了一起。接着自我介绍环节开始了,姜敏曌特别强调,自我介绍完之后,会有一个与之相关的小游戏,希望大家能仔细听别人的发言,否则等会的小游戏就会受惩罚。 李晋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他不喜欢出风头,不愿意让自己暴露在众多的目光注视下,打小就如此,一时半会也改不掉这习惯。没想到他的小动作被姜敏曌发现了,姜美女跟着往后挪了挪,凑近他说:“李晋,男孩子要阳光点、大气点哦,否则不讨女孩子喜欢的。” 李晋很是诧异她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毕竟之前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在寝室里那次算不上愉快的见面。他想了想,说道:“我还是觉得人不要强撑,不要伪装自己,表现出真实的自我就好。如果为了讨女孩子喜欢就硬装成一个不像自己的人,就算把女孩子追到了,今后两人的感情也很难维持下去。” “这么说也对哦。不过还是劝你尽量开朗一点啦,像你这样长得帅气、又有才华的人,如果开朗一点,不知多少女孩子会对你倾心呢。” 李晋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帅气?有才华?这是在说我吗?这张平平无奇的脸每天早上洗脸时都能在镜子里看到,李晋从来没有觉得哪里能跟“帅”沾上边。他嘿嘿一笑,装出一个邪恶的表情:“美女,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坦白交代,你是不是对我有不良企图?” 姜美女啐了一口道:“不理你,还以为你是好人,原来也是个坏家伙。披着羊皮的狼最讨厌了!”话虽这样说,她却没有动弹,仍然紧挨着李晋坐着。 很快轮到李晋自我介绍了。他站起来拍拍屁股,用比平常稍大的音量说道:“我叫李晋,南庆市人,今年22岁,状态单身中。爱好美女,美女,还有美女。完毕。”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男生给他鼓掌:“兄弟好样的,给咱们男人长脸了!” 李晋微笑地做了个谢幕的姿势,刚坐下就被李笑咬耳朵说:“老乡啊,看不出你还挺直率嘛。话说你除了喜欢林悦瑶,还喜欢哪两个美女啊?” 李晋只能苦笑。以他现在的状态,最不希望的就是沾染女生,至少在把关于修炼的一些事情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有人跟他靠得太近。 自我介绍环节结束以后,姜敏曌宣布了下一个小游戏的玩法。她找来一只小皮球,每个人要把小皮球看准另一个人丢出去,然后在第二个人把球传走之前,复述一遍这个人的自我介绍。说错了、或者在第二个人把球传走之前没有说出来,就要接受惩罚,到场地中间表演一个小节目,同时不能把球传给已经接过球并完成了传递的人。 “那就由我来起这个头吧,”姜敏曌拿着球站起来,扫视一圈后,把球丢给了林悦瑶。“林悦瑶,江南省西雨市人,爱好是看书,弹琴,还喜欢旅游。” 林悦瑶接到球,看也没看直接丢给李晋,笑吟吟地说,“李晋,色狼省色狼市人,超级花心大萝卜一枚,爱好泡妞、泡妞和泡妞。” 场中一片哄笑,既乐得看李晋吃瘪,也为林悦瑶表现出的这么可爱的一面而感到有趣。 说完,林悦瑶捂了一下小嘴:“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应该是宇宙超级无敌花心大萝卜一枚。哎呀,怎么一紧张就说错了呢,我认罚。” 李晋恨得牙痒痒的。被她这么一闹,“色狼”和“花心大萝卜”的帽子将来两年一定会牢牢扣在自己头上了,哪个女生还敢找自己谈恋爱啊。林悦瑶,如果我找不到对象,别怨我软磨硬泡也要缠着你不放! 林悦瑶落落大方地走到场中央,笑靥如花:“我人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给大家跳一段自编的舞蹈吧,跳得不好,请大家多多包涵。” 说完,自己轻声哼起了一首小曲伴奏,就这样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7章 红颜乃是祸水 林悦瑶干脆利落地认罚,自己哼一首小曲,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初时动作轻柔缓慢,只是伸手抬腿简单地几个动作,已将她柔美的身体曲线尽情展现出来,李晋看着忽然心生嫉妒,嫉妒有这么多人跟自己一起观赏,若这舞是只对自己一个人跳的,该有多好。 小段序幕过后,林悦瑶轻启檀口,唱道: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萦云荒第几遍,风沙滚滚去天边。 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连翩; 又见海上花如雪,几轮春光葬枯颜。 清风不解意,翻开泛黄书卷, 梦中身朝生暮死一夕恋。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 一笑望穿一千年,几回知君到人间。 千载相逢如初见。” 歌声空灵,恍如九天之上的仙曲不慎落到人间,瞬息间便撕开所有人的心防,直触摸到人灵魂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让人想哭,想微笑,想挂着满足的微笑任由眼泪静静地流淌——那泪水不是因为悲伤,亦不是由于喜悦,而是最微妙的情绪之弦被拨弄后,不由自主的感动。 恍惚中,李晋仿佛看见一个梳着云髻、身披华服水袖的美人,轻吟浅唱、婉转低回,舞姿飘然若仙,像是刚从瑶池归来,又似乎下一刻就要乘着月华织就的长练破空而去。 一曲终了,余音不绝。林悦瑶微鞠一躬,柔声道:“谢谢。” 一片寂静。不知是谁带的头,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然后汇成一片风暴。“好!”“再来一个!”“美女我爱你!”不止是文学院的男男女女为她鼓掌,一些先前被吸引得驻足的游客也毫不吝啬力气,卖力地叫好。 林悦瑶大大方方地又道了声谢,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姜敏曌笑着说:“谢谢林悦瑶同学的表演!”见李晋仍然神情恍惚,又低声提醒道,“该你了,李晋。” 李晋拿着球笨拙地站起来,完全不复先前的洒脱。直到现在,他的心跳仍然快得像在网中剧烈挣扎的鱼儿;他的胸口闷闷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被点燃了,就像是失去了保险阀的高压锅,随时都可能爆炸开来。 借着低头的动作,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了想,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把球又掷回给林悦瑶。 “不能把球传给已经接过球的人……”姜敏曌忙在一旁提示。 李晋不理她,眼睛看着一边说道:“林悦瑶,九重天上仙女;年龄,18;爱好,私自下凡。” 当下就有人发出嘘声,“无耻!”“太肉麻了!”“李晋滚下去!” 李晋不理那些嘘声,看到林悦瑶咬着嘴唇、有点气愤又有点茫然的样子,他嘿嘿一笑,说道:“我认错,认罚。唱歌跳舞我没那天赋,而且珠玉在前,就算表演了也只是个笑话……要不,干脆我直接讲个笑话得了。” 他清了清嗓子,回忆了一个网上看来的小段子,说道:“有天刘备请曹操吃饭,席间,刘备放了一个屁,很是尴尬。身后赵云忙说:‘诸位莫怪,屁从云中来。’关羽不甘示弱,上前一步说:‘屁从羽(雨)中来。’张飞嚷道:‘屁是飞来的。’说罢四人哈哈大笑。唯独曹操没笑,他对此事深有感触。送走刘备等人后,曹操对部下说:‘刘备属下见主公有个闪失,都争先恐后的抢着承担,真是忠心耿耿。此事轮到你们,能办到吗?’众人道:‘这点屁事有何难。’几日后曹操回请刘备,席间,曹操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放了个小屁。曹操部下早已等候多时,许褚抢先说道:‘屁是褚(猪)放的。’曹操气得直瞪眼睛。典韦说:‘屁是典(颠)出来的。’徐晃说:‘不对,屁是晃出来的。’曹操正要发怒,谋士郭图看曹操生气了,大声喊道:‘你们说的都不对,屁是图(吐)出来的。’曹操当时两眼一翻,晕过去了。从此曹操就得下了头疼的毛病。” 他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人笑出声来。说到最后,男男女女已经笑倒了一片。这个小段子虽然不雅,笑点倒有不少,在这场合说出来,不算太应景,却也能起到活跃气氛的效果。果然笑话说完后,先前林悦瑶那倾城一舞所带来的震撼效果已经去了大半,大家的脸上都轻松了许多。 姜敏曌捂着肚子,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说道:“林悦瑶,虽然刚刚是李晋违反规则,但既然球在你那里,还是辛苦你再传一次球了。” 林悦瑶不做声,大家以为她正在回忆之前自我介绍内容的时候,她忽然把球重重地一掷,小皮球准确地砸在李晋的怀里。然后她面无表情,眼角向天:“不好意思哦,忽然想不起你的名字了。你是谁啊,我认得你吗?” 姜敏曌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赶忙从李晋手上抢过皮球丢到于琢手上:“刚才不算,于琢,你来。” 姚程志嚷道:“那不行,违规了就要惩罚嘛,林悦瑶,来一个!” “闭嘴猛男,”于琢暗恼姚程志看不清形势,“刚才出了点小插曲哈,林美女跟花心大罗卜之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小争执。兄弟们,赶紧坐好,拿出你最帅的姿势,现在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啊!” 就连李晋也暗暗佩服于琢随机应变的功夫,姜敏曌也赶紧给他帮了几句腔,轻描淡写地把这段插曲抹过,游戏继续。 李晋偷偷看了林悦瑶一眼,却见林悦瑶也正在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相对,林悦瑶愕然,旋即哼了一声,又抬头看天去了。李晋苦笑着收回目光,这时李笑在旁边轻笑道,“打情骂俏打到联谊活动上来了,你色胆不小啊。不过我跟你说,咱们专业里可是有好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一直在苦苦追求林美女,你可小心人家给你背后使绊子哦。” 李晋强笑道,“你这也算是乱点鸳鸯了吧?我跟林悦瑶只是普通朋友,被你说成那样,小心她知道了生气。” “要生也是生我的气啊,她哪舍得生你的气。听姐姐的,等会找机会去给她道个歉,事情就过去了。别为了这点小事闹生分啊。美女嘛,需要你多哄哄的。” 李晋索性懒得理她。又玩了几个小活动后,姜敏曌提议大家休息一下,自由活动十分钟。她刚宣布完,就有几个女生结伴急匆匆地往厕所的方向走去,李晋这才明白,暗赞姜敏曌看起来胸大无脑,实则心细如发。 李晋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过去跟于琢、姚程志说了几句话。姚程志擂了他一拳,责怪他不地道,无声无息地就跟林大美女勾搭上了,也不告诉兄弟一声。李晋只能苦笑。应付完他们,李晋望向林悦瑶,见她拉着姜敏曌正亲密地说着什么,笑得娇美无比,心里颇有些烦闷。于是他离开了人群,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呆一会。 他走到一处护栏边,脚下是林木密集的陡坡,远方山脚下一条大河静静流淌;水波荡漾,倒映着岸上璀璨灯火,迷离破碎如梦中经历的无数轮回。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晋转过身,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向他走来,细看时正是上课时常坐在林悦瑶身边的男生。他后边紧紧跟着两个男生,也是在玄学课上见过的。这三人并没有被邀请来参加联谊活动,也不知是碰巧遇上还是他们有意跟来。 那帅气的男生走到他跟前站定了,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冷淡,嘴角偏又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晋几眼,忽然说:“我叫柴琰圭。” 他身上一种无形的气势让李晋心里有点慌,但李晋仍表面平静地点点头,“我叫……” 柴琰圭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的话:“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离林悦瑶远一点,你该知道,她不是你这种人能指望的。” 怒火在李晋心中蔓延。他拼命克制住要把这男生的帅脸砸成猪头的冲动,回以冷笑说:“说人话,好吗?” 柴琰圭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猛地抬起手臂,却被他身后的人紧紧抓住。 抓住他手臂的人文质彬彬,戴一副黑框眼镜,过耳的头发微微卷着披散下来,有几分艺术家的气质。这人微笑着说,“用不着动手,也用不着跟他说这么多。他要是不识趣,自然会发生点什么让他明白这些道理。” “这是威胁咯?有意思,你可以放手试试,我虽然没什么本事,穷骨头还是有两根的。”李晋心里的怒气减少了些许,心中升起浓浓的轻蔑。 “威胁?呵呵,”戴眼镜的男生说,“我从不喜欢威胁。真的,刚才那只是善意的劝告。一般来说,如果有人听到了我的威胁,他也离死不远了。听说你很有才华,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该懂一个道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然,如果你非要放弃治疗,我也没办法。走咯。” 李晋气得握拳的手剧烈地颤抖。但是对方既没有污言秽语,也没有动手,他不愿做最先动手的那个人,因此只以最鄙夷最冰冷的目光送他们的背影远去。 转过一个弯,柴琰圭不满地说道,“你拉着我干嘛,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戴眼镜的男生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个冷漠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周维善是因为知道我在附近,所以才拉住你。” 三个男生飞快地转身,见到来人后,互相看了一眼,声音参差不齐地说道:“张老师好。” 张继学教授眼神漠然:“收起你们那点小心思。离李晋远一点。记住了,然后就可以滚了。” 柴琰圭沉默了一会,冷笑道:“既然老师想护他,那我也无话可说,以后在学校里,我只当看不见他就完了。不过人有旦夕祸福,那小子这么张扬,哪一天招来飞来横祸,老师你也别怨我们就是了。” “柴琰圭,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柴琰圭额头上迸出青筋,目光愤愤地望着张继学:“别以为你是老师就有什么了不起,信不信老子一句话就能让你废掉?什么狗屁。” 张继学冷冷地看了他几秒钟,忽然出手如电,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凌空提起。柴琰圭奋力踢打,可是却像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似的,手脚软绵绵的如婴儿般无力。周维善和另一个男生连忙上来帮忙,却鬼使神差地被拌了一下,摔倒在地后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 柴琰圭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周维善又惊又怒:“张继学,你是想与我们的家族为敌吗?还不放他下来!” “呵呵,好大的口气,与你们家族为敌?”张继学一脸冰冷的笑意,“一个家族中最高不过练气12级的小家族,也敢在我面前大放阙词?还有你,柴琰圭,家族中不过一个小小的天人初阶、金丹初成的老祖宗,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是练气巅峰?不对,天人阶,你竟然是天人阶!”周维善的眼神变得惊恐,脸色青得跟猪肝一样,再不复半点英俊潇洒,“张老师,有话好说,你先放他下来吧!” “闭嘴!你们可以叫我张教授,可以叫我前辈,看我不爽的话直接叫我名字也行,但不准叫我老师!我没你们这种混账弟子。在八大门派的人面前提什么家族,真是无知者无畏。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家教已经沦丧到这种地步了?长辈送你们出来的时候,就没跟你们耳提面命一番,告诉你们哪些人不能招惹么?”说到最后,张继学的声音里已经有了点森然的味道。 柴琰圭无法开口,另一个男生早吓得丢了魂,周维善暗自咬牙,“张前辈,要是知道您是八大门派的人,借我们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冒犯。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先把柴琰圭放下来,我们保证不再找李晋的麻烦,而且从今往后在学校里他的安全由我们负责,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周维善的人头奉上。” “哼。记住,这不是威胁,我从不威胁人。惹毛了我的,就已经等于是死人了,根本不需要威胁。”张继学冷笑着把周维善先前的话稍加改动后奉还,然后像扔一条死狗一般把柴琰圭扔到地上,“好自为之。”说罢悄然遁去。 柴琰圭揉了半天脖子,脸色灰败,愤懑加上余悸未消,半晌说不出话来。周维善挣扎着站起来,先扶了他一把,又将那个男生扶起。柴琰圭没说话,他们两人也不出声。周维善虽然惊魂甫定,但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还是满意,而且借这个机会可以跟柴琰圭建立更深的友谊,也算是塞翁失马了。柴家是修真世家中的擎天巨擘,如能附其骥尾是多少小家族的梦想。想到这,周维善心里甚至暗暗自得,不过现在仍然配合着柴琰圭露出如丧考妣的神情。 柴琰圭揉了半天脖子,最后只深深地看了周维善一眼,说:“你很好。”然后步履蹒跚地继续下山。周维善和另一个男生忙跟上前去,只听柴琰圭喃喃自语:“八大门派?什么八大门派?”这个问题,周维善也是暗自纳闷。八大门派?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从未听家中长辈说过呢。莫非是张继学在唬我们?可是看他神情,却又不像。周维善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得摇摇头把这个疑问埋在心里。 “琰哥,也不必要气愤了。张继学一个天人阶的祖宗级人物我们自然招惹不起,不过我总得想办法让你出了这口恶气就是了。”见柴琰圭一直闷闷不乐,周维善心念电转,劝慰道。 “哦,怎么出?把李晋拖出来打一顿?你的脑袋不想要了?”柴琰圭口气硬邦邦的。 “那倒不用,”周维善压低了声音,笑着说,“虽然为了让琰哥出气,我这脑袋可以不要,但对付李晋,也不只有打他一顿这一个方法。” “哦?”柴琰圭来了兴趣,“说说看?” 周维善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柴琰圭连连点头,最后说:“可以,去办吧。” 顿了顿,他又看着周维善似笑非笑地说,“办好了这件事,我心里舒坦,明年资助周家的资源就可以增加两成,而且是指定给你使用。” 周维善喜形于色:“谢谢琰哥!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得漂亮,任谁都找不出错处。” …… 山顶上,联谊活动继续进行。李晋经过先前一番事,已经完全失去了参与的兴致,只安静地坐在那儿,任何一个游戏都不主动报名。受了气只在其次,他不是那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关键是由于先前一时激愤,让他身体里那股游走的暖流变得有些暴虐不安,他得分出大半心神引导。直到那股暖流终于平静下来,李晋不由得有些后怕。刚才那莫非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自己无人指点,一个人误打误撞地修炼,看来埋下了不少隐患啊。李晋很想找个人聊聊这件事,可是能相信这件事的人,他不敢去找;不能相信这件事的人,找了也没意义。 到夜里10点半,活动结束,众人一起下山。下山的路上与先前上山大有不同,男男女女三五成群,气氛极是融洽。这次联谊活动就算没牵成红线,至少也促进了一些友谊,不少人已经在期待下一次的活动了。 李晋看着林悦瑶的背影,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追上去喊道:“喂,等我一下。” 林悦瑶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一下,“花心大萝卜,你在叫谁啊?我不认识你耶。” 李晋挤出一点笑容,“我认错,我反省,林大美女,麻烦你再想一想,看能不能记起我来。” “好像记起一点点了,又好像没有。话说,我干嘛要记起你啊,你是我什么人啊。”林悦瑶灿烂地笑着,可李晋知道,女人越是这样笑,越代表她心里很生气。可是啊,自己到底哪里惹她生气了啊?女人真的是另一种次元的生物…… “我是你忠实的……朋友,我叫李晋……有一点点印象没有?”李晋赔笑道。 “没有。”林悦瑶斩钉截铁地说,“我从不和花心大萝卜交朋友,所以啊,少年,你别骗我了,你不可能是我朋友。” 听到林悦瑶一再强调“花心大萝卜”这个词,李晋就算再迟钝,也终于反应过来林悦瑶在生什么气了。可是,自己究竟哪里表现得花心了呢? 李晋摸了摸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跟别的女孩子有过出格的举动。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吧……问题是,这种误会相当不好澄清,越是解释越是显得心虚,女孩根本不会听。硬要去追问、然后解释,结果就是冷战越来越严重。李晋是谈过几年恋爱的人,对这点深有体会。 根据以往的经验,碰到这种情形,只能找到一个比较震撼的、能迅速转移女孩注意力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她气消了,自然会来听取解释。 想到这,李晋豁出去了,他迅速地观望一下,见无人注意,把手伸出来,捋起衣袖。 “怎么,想打我啊?本小姐是吓大的,你来啊!”林悦瑶戏谑地笑道。 “我有事想跟你说。”李晋无比严肃。 林悦瑶也不由自主地收起了戏谑,认真地看着他,“怎么了?” 李晋不做声。他默默指挥着体内的热流,让它流淌到大庶长之镯上。大庶长之镯在三种形态之间不停地变化,淡淡的金光在夜里显得分外醒目。 林悦瑶愣了几秒钟,便飞快地把他的衣袖扯下来,遮盖住大庶长之镯,然后紧张地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她看着李晋的眼睛,两人久久对视,默然不语。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8章 夜至云麓山 深夜。云麓山中,云麓宫前。 张继学双手倒负,着一身飘逸的对襟长袍,金色为底,另辅以红、绿、橙等色,袍服绣工精美,胸前的线条神秘又大方,腰间系一美玉,衬得他在月光中愈发显得卓尔不群,仙气逼人。吴轻蔓俏立在他身边,也是相似的打扮,梳一个云髻,斜插一只凤首玉簪,略施了点粉黛,明艳不可方物。 山风吹得两人的衣袂猎猎做响,他们却沉默着,看着同一个方向。 忽地,张继学长笑一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只见一点星芒迅速地由远及近,在满山薄薄的云雾中穿梭而来,留下明显的痕迹。转瞬间,星芒已飞至两人眼前,细看却是一柄光芒四射的长剑,上面站着一个峨冠华服、腰悬宝剑的青年,目光炯炯,俊朗刚毅的面容上带着洞悉世情的洒脱笑容。 “二位别来无恙?一别经年,见二位风采更胜从前,小弟心中欢喜呐。”青年从长剑上跳下,那柄长剑便有灵性般地自动飞入他背后的宽大剑匣中。 “我与师兄在红尘中打滚,难有寸进,倒是蓟兄这一手功夫愈发的俊了。”吴轻蔓笑得如二八年华的少女般娇美,“什么大事让你踏出了听雨阁的洞天福地?” 青年并不回答,先远远地赏了一回云麓宫,才笑道:“贵派在这建立别院,倒也得天独厚,选得好,选得好。” 他负着手飞快地游走,待把草坪上的雕塑等也都赏了一遍,才回到两人跟前,“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静则思动,想出来走走,看看人世间的物华风流。恰好听葛师弟说起二位在左近传道授业,便冒昧来访,不知二位是否欢迎我这不速之客。” “弈剑听雨阁与云麓仙居世代交好,绵延了万年情谊。蓟兄更是我们平时想请也请不到的贵客,倒履相迎都不为过,怎么可能不欢迎。”张继学笑道,“只不知蓟兄是小住一番,还是有长期逗留的打算?” “正是要小住一番,也好向二位多多请益。” “请,云麓宫中已备好客房,请蓟兄随我来。”张继学引着蓟姓青年往云麓宫走去,一边说,“世间灵气如此稀薄,蓟兄竟也可御剑而行,可见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数十年前,我与蓟兄便是同等境界,一直难分高下。这次一见,蓟兄竟似已远远超过我,实在让小弟既羡且妒。” 吴轻蔓在一旁扑哧一声笑出来,见两人回头,赶紧用长袖遮住,忍着笑说,“蓟兄莫怪,我们出来久了,行事说话都已经染上了外边的习气,骤然听你们这样交谈,既有几分亲切,又觉得怪异。” “你们二位为了门派做出的牺牲,大家都看在眼里。”蓟姓青年收起笑容,轻叹道,“十年光阴,你们没有跌落境界,已经是努力修炼的结果了。” “空耗了门派大量的灵石,修为仍然倒退许多,小弟愧对师门啊。”张继学苦笑道。“听雨阁的情况要好一点吧?” “其实各派都差不多。敝派毕竟由剑入道,注重锻体,肉身凝聚,散功确是稍慢一点。最惨的是太虚观的两位师兄,已经跌落了两个小境界,如今只有练气巅峰的修为,金丹虽在,但没有十数年的温养,是不可能恢复了。听说太虚观明年就会将这两位师兄召回,另换人选。”蓟姓青年说。 “太虚观毕竟家大业大,还能有人替换。我们云麓仙居为了秦国一事,遭了气运反噬,一直没恢复元气,每代只收五六名弟子。到我们这一代,更是只有三人。小师弟现下才是练气14级的神通境,不可能独当一面。若把我们换回去,难不成让师叔师伯出来理事?如今,我和师兄也只能硬撑着了。师兄修为深厚,暂时无虞;我却有点支撑不住了,再等得两年,怕也是要跌落至练气阶了。”吴轻蔓叹道。 三人一时唏嘘,却也是无法可想。世间灵气稀薄,资质一般的人就算修炼百年、耗尽寿元也难以突破练气阶10级温养境和11级神通境之间的瓶颈,能修至练气阶巅峰的,都是万中挑一的绝世天才。至于成功孕育金丹、晋至天人阶的,上千年来也不超过五指之数。像八大门派里一直隐藏在洞天福地中修行的天才们,不适应外面的艰苦环境,一旦入世,就算有灵石补充,也难以为继。如张继学这般,曾经在八大门派的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佼佼者,现在最多也不过是努力让修为降得慢一点而已。 三人正各有心思,忽地齐齐回头。蓟姓青年一挑眉,“是游客,还是?不对,来人身负贵派功法。莫非是二位的学生?让我看看,那男子练气2级,不过没有半点丹药、灵草的香味,是纯靠自身修炼上来的,倒是一块璞玉。那女子,咦,练气6级,功法似乎并不纯正,隐患颇多。” “那小子,又突破了?才十几天,就从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修炼到练气2级,先前还真是小觑他了。”吴轻蔓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师兄,这个弟子,我预订了。” 蓟姓青年也是满脸讶色,“十几天?确实是资质一流,福泽过人。那就先恭喜吴师妹得此佳徒了。”他心里很清楚,再怎样的绝世妖孽,在世界的大环境下想十几天修炼到练气2级也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说明这名年轻男子定然运气不错,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奇遇。修真讲究个“一命二运三资质,四看心性五勤修”,运气好比资质好还重要。 “那女孩也是今年的新生,西雨林家送来的。林家本是秦国一名大将军之后,修习的一直是残缺的本门功法。数千年来林家也出过一些天才,把那些功法早改得面目全非,因此得知我和轻蔓在此地讲学后,这几年陆续派子弟过来学习,想把他们家传的功法补完。虽然他们早已不知渊源,但值此大劫将临之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想学,就让他们学去。”张继学淡淡地说。 “说来也是笑话,”吴轻蔓掩嘴轻笑,“我们刚开始讲学的时候,林家以为是我们偷学了他们的功法秘笈后改良的,还派来了几个高手,想擒住我们拷问一番来历。结果师兄一显露气息,把他们直接吓趴下了。说是修士世家呢,修了一辈子,竟还是第一次看到天人高阶的修士。” “张兄还是坚持认为大劫将至?敝派掌门虽也有这判断,但似乎其他几大门派并不认同。”蓟姓青年道。 张继学没有回答。那一男一女渐渐走近,他们三人都隐匿了气息,静静观望。 …… “你每天晚上就在这儿玩?”林悦瑶好奇地东张西望,“阴森森的,你口味真重。” 李晋一时无语,过了好一会才说,“修炼,肯定要找没人的地方啊。” 林悦瑶嫣然一笑:“如果被家里人知道,我半夜跟个男孩子出来爬山,回家后我肯定要遭严刑拷打。” 李晋带着她绕过云麓宫,来到平日修炼的林间空地上。“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你三更半夜打电话来说有事要跟我讲,到底是什么事,明天不能说吗?” “明天不能说。”林悦瑶脸上有着淡淡的惆怅,“到了明天,我会让自己忘记你修炼过的事,我会让自己只把你当成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我只会和你聊一些普通同学间的话题。” 李晋心里一紧,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停顿了一下,他才脸色难看地勉强笑道:“有必要吗?说得好像我们现在不是普通朋友一样。” “是啊,我们现在也只是普通朋友,”林悦瑶摇摇头,然后怔怔地看着李晋,目光有些凄迷,“我想让你知道,这其实是为了你好。我不希望你到了明天,发现我的态度转变,而对我有所误会。” 李晋脑海里闪过柴琰圭等人的面容,不由得怒火中烧,“是有人威胁你吗?” 林悦瑶的目光往下,落在李晋的手腕上,“你别想多了,但也别想得太简单。修真的道统几千年来都没有断绝,却从来不被外人知晓,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就不明白?这里面有大恐怖啊。进了这圈子,就有很多身不由己。如果被我的族人知道你有修真的天赋,而且身负异宝,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怎样?我说了,这都是为了你好。” 李晋默不作声,在脑海里勾勒出三岁小孩挂着根粗粗的黄金项链、大摇大摆地走上闹市的情景。半晌他才点点头,声音酸涩地说,“如果我不懂,怎么会几天都不去上玄学课了呢。” “你能懂,我就放心了。”林悦瑶叹了口气,“至少今晚我们还是好朋友,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一个人摸索着修炼,肯定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我尽量为你解答一些。明天以后,我就不会再跟你聊这些话题了。” 李晋默默地在自己整出的那一小块平地上坐好,林悦瑶犹豫了一下,也挨着他坐下。“李晋,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矛盾。既希望你能走上这条路,又担心你走上这条路。其实能够做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反而羡慕那些普通的女大学生,操心学业,操心论文,操心以后找工作,憧憬一段浪漫的爱情,平庸,却也有滋有味。可是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我能想的。我说的这些你现在可能没法完全理解,不过以后你一定能懂的。” 李晋眺望着繁星,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你刚才说我这是在修真,就是像玄幻小说里写的那样,修练成仙的过程吗?” “是的。不过,仙只是个传说罢了。修真能让你有更强大的能力,更悠久的寿命,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这已经值得人拼尽一切去追求了。”李晋苦笑着说,“我的手镯上显示,‘温养贰’,这是我现在的修真境界吗?” “据我所知,修真有三大阶段,练气阶,天人阶,以及传说中才有、现实里却从未出现过的长生阶。练气阶10级以前,是温养境,突破10级后,修炼者会觉醒神通,称为神通境。神通境修炼到巅峰,练气20级开始孕育金丹,直到金丹初成,进入天人阶。天人阶的前期是金丹境,10级以后为神灵境。至于再往上,长生阶又是什么,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林悦瑶解释道,“每个境界之内,级别的差别其实只是真气总量的差别。随着修炼,真气增加,自然进入下一级别。但每个境界之间,都有瓶颈。突破瓶颈需要领悟、或者机缘。我自己也没经历过这些,以我的修炼进度,起码还得十几、二十年我才有机会去冲击温养境和神通境之间的瓶颈,现在没法给你更有用的信息。” 李晋若有所思,想了想,问道:“我还可以去旁听玄学课吗?” 林悦瑶微笑了一下:“当然可以,不过你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等会我教你一段隐匿气息的口诀,如果修炼成功,只要不与人动手,就很难被识破。当然,在比你高明太多的修炼者面前还是无从遁形的。” “以后每天看到我,你不会觉得难受吗。”李晋想了很久,鼓起勇气问道。 “不会啊。”林悦瑶从脚边拔起一株小草,一边下意识地扯着,一边说,“如果这点心性修为都没有,我早就会被判断不适合修行,被家族指婚去繁衍血脉了。” 李晋听着心里一阵难过,勉强笑道:“说点别的吧。平时除了读书和修炼,你喜欢做些什么?” “……你该不会还打算问我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听什么歌之类的吧?”林悦瑶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搞不搞得清状况啊?关于修炼,还有好多事情必须跟你讲清楚。时间很紧迫的!” “那些可以等。你喜欢什么颜色?” “……绿色。” “我猜到了。你谈过恋爱吗?” “……李晋,你混蛋!还问这种问题,我就走了啊,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 张继学等三人无语地看了半天,最终吴轻蔓轻笑道:“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再窥探下去了。” 张继学点头附议,“蓟兄,我们进去吧,今天早点歇下。” 蓟姓青年笑道:“人世间就是因为有这些事,才会让人颠倒迷醉啊。张兄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去为你代上几节课如何?” 张继学微笑:“固所愿,不敢请耳。” …… 联谊活动结束后没两天,就是国庆假。李晋回了一趟家,父母都还好,只是颇多挂念。这些天经历了些事,李晋脾气好了许多,听着父母的唠叨,出奇地没有顶嘴。 在家里除了吃吃睡睡,就是照林悦瑶那晚传授的法子,稳固境界、修炼隐匿气息的口诀,七天假期下来已是小有所得。 那天跟林悦瑶深入交谈,他才明白之前自己有多么幸运。一般在练气10级之前,都只能以观想月亮的方法,吸引天地间游离的灵气修炼,因为只能温而养之,所以练气10级之前又叫温养境。若强行吸取月华,只有爆体而亡一个后果。天地间的灵气实在太过稀薄,资质稍差的人即使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难以突破练气10级。林悦瑶自小以灵药养体,身为嫡女又有家族供应的灵石辅助,修至练气2级也花了差不多3年水磨功夫。就这样,已经被长辈们誉为五十年一出的天才,极有机会突破到天人阶了。 如他这样刚刚修炼便直接暴露在月亮下、引月华淬体的,只有传说中上古时期的修士在强大的法宝庇护下才有可能做到,若传扬开去,那些修士家族定会想尽办法把他抓回去,拷问秘密。 他和林悦瑶一起探讨,觉得极有可能是因为大庶长之镯的庇佑,才让他幸运地躲过一劫。大庶长之镯定然是强大的法宝,可这究竟是什么法宝,林悦瑶也辨别不出。但根据大庶长之镯第三种形态时显现出的“攻、防、纳、取”四个字,林悦瑶大胆地提出一个设想,说这会不会是诸世家口口相传、但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的储物手镯。只是储物手镯毕竟太过珍贵,相关的讯息少之又少,她也无法断定。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是每次想起那个夜晚,李晋仍觉得黯然神伤。好几次,看着林悦瑶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他都生起要吻下去的冲动。还好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让他没做出出格的举动。 他心里其实一直清楚,他和林悦瑶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毕竟差距太大,不管是出身、相貌、个人修养,他都不可能配得上这天之骄女。只是在有定论之前,不可避免地在心底某个角落会有小小的期待。 但现在,这份期待还未来得及真正成长起来,就已经被狠心斩断。林悦瑶说得很清楚,再跟她靠近,他会有性命之忧。在传承了数千年的庞大世家面前,他就是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婴儿,只能退避三舍。 理性上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的不甘、委屈和愤怒,简直快把李晋从里到外烧成灰烬。 一觉察到自己的情绪,李晋马上努力平复。林悦瑶说过,这些负面情绪是修真的大忌,一次情绪的爆发便可能导致数年苦修付诸流水。若不小心引得走火入魔,那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情绪平复后,他偶尔也会想,如果把大庶长之镯交给林家,能不能换来跟林悦瑶相处的机会。如果可以,他会毫不吝惜。什么长生久视、法术通玄,都不是他追求的,在他心里的价值,远远比不上美人一笑。可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道理不用说他也明白。就算把大庶长之镯交出去,林家恐怕也会把他先解剖了研究一番再说,或者控制住他,让他成为家族豢养的一条狗。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修炼、修炼、再修炼,同时一直隐藏自己,直到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底气,才能真正按自己的心意去生活。 李晋正在对自己未来几年做规划的时候,林悦瑶也在家中接受长辈的问询。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9章 西雨林家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木屋,只有前后两进,样式简陋,屋里陈设也只有寥寥数样。可是在懂行的人眼里,才明白那纯沉香木打造的家具、墙上唐寅的仕女图真迹、书桌上曾国藩手抄的《大学详注》有多么奢侈。 林悦瑶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笔直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她对面坐着的老人须发皆白,皮肤皱得跟橘子皮似的,瘦得没有几两肉,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偏那双眯着的小眼睛中,时不时露出一点骇人的精芒。若是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那双眼甚至能如夜明珠一般烨烨发光。 老人端着正德年间官窑出的瓷杯,慢悠悠地吹上一口气,小小地啜饮一口,然后砸吧着嘴唇,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不说话,林悦瑶却只更恭敬地站着,丝毫不敢有不耐烦的神态。眼前这老人是她曾祖父辈的,族中硕果仅存的天人阶高手之一。如果不是近年来天地灵气忽然浓郁了些,他恐怕已经过世了;可突然增加的天地灵气,以及族人因不愿失去这尊保护神而分配给他的大量灵石,让他得以存活至今。 老人怡然自得地喝了半刻钟的茶,才用慢悠悠的腔调问道,“学习得怎么样啊?” “回叔太公的话……” “繁文缛节都省去。”老人一摆手,“世易时移,年轻人就该有新气象。” “是。”林悦瑶应了,态度却不敢丝毫松懈,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在学校里学习了一些新东西,与家里的功法对照看着,竟似更高明一些。所有的笔记我都整理了一份,已经交给祖父。” “让你去读研,是我力主的。前些年,派去的多是旁支子孙,家里的老人们总觉得,我堂堂林家,还要去向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学习功法,实在有辱家门。一群井底之蛙,贻笑大方。” 林悦瑶低低地垂着头,不敢评议。 老人把这价值不菲的茶杯随意地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眯着小眼睛看着林悦瑶:“在学校里有没有听到过‘八大门派’这个词?” 林悦瑶被叔太公的眼睛看得发毛,使劲地摇摇头。 “柴家传来消息,说柴琰圭那小子跟你学校的老师,姓张的那个,起了冲突。那位张先生自称是八大门派的人,言语之中,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世家放在眼里。” 林悦瑶愕然道:“我不知道这事。” 老人垂下眼睑:“不知道才是对的,送你去是让你学习,不是让你搅风搅水的。你要真的跟柴家、周家那些废物混到一起,我会对你很失望。” 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一点。几年前,几所大学开办玄学专业还没多久。家里打听得,芙兰大学传授的一些术法,似乎与我家功法有些渊源。那时我正躺在病床上,家里人都以为我没几天好活了,也没人问我意见,派了几个你叔伯辈的,去打探消息。家里这些长辈的作风你也知道,惹恼了人家,当时就被教训了一顿狠的。传回来的消息说,那张先生是天人阶后期的修为。呵呵,天人阶后期,别说亲见了,这么多年来,大家怕是听都没听说过吧。” 林悦瑶也被这消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她本以为言语犀利、又有几分幽默的张老师充其量不过练气阶巅峰的修为,哪想到竟是如此高不可攀的高手。 “接下来跟你说的,是家里的绝密,只有两三个人知道。你听过就放在心里,管住嘴。” 林悦瑶点点头:“我晓得,叔太公您放心。” 老人愈发有气无力的样子,嘴唇微动:“后来我好了点,就带着几个老兄弟一起,尽阅族中藏书,最后在族志里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我们以前一直以为,家中功法传承是自五代时候起始;但这次发现,有位叫林劭的远祖,秦孝公时曾官拜大将军,爵大上造,在对这位远祖的记述中,提到他曾‘随云麓仙居的仙人学习仙法’。想起什么没有?” 林悦瑶震撼莫名,脱口而出道:“云麓仙居!我们学校附近的山上就有个云麓仙居!”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我使人查了下,你们学校那两位老师被聘入学校后不过半年,云麓山上就开始开发新景区云麓仙居。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林悦瑶思前想后,得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叔太公,莫非我们家的功法其实是传承自这个云麓仙居?这云麓仙居莫非就是所谓的八大门派之一?而我们之所以没有听说过八大门派,是不是由于他们隐藏得比我们这些世家还要深?” 她每抛出一个问题,老人就点一次头,“你想的,与我不谋而合。我更有个大胆的设想,八大门派,是否正对应着八所开办玄学专业的大学?有了这个设想后,我使人暗中打探,发现这八所大学的玄学专业有两个共同点:一是都在教修真的功法,二是都有两个以上天人阶的高手坐镇。我们最初以为这玄学专业是那个机构开办的,但现在我知道,绝对不是。那个机构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一直隐藏着,直到最近才被我们发现。” 林悦瑶晃晃脑袋,只觉不可思议。什么时候天人阶的高手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像萝卜青菜一样一抓一大把? “八大门派这是要重新现世了吗?以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的实力,已经让人震怖了。他们到底有多少天人阶的高手?是不是还有长生阶的高手?光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啊。” “叔太公,我该怎么做呢?”林悦瑶迟疑了片刻,问道。 “你?好好学习,勤奋修炼,与那两个老师多套套近乎。如果那张先生喜欢你,你就自荐枕席。”老人轻言慢语中,却有着不容人质疑的力量,也不管他的话对林悦瑶是多么的残酷,接着说道,“如果他和另一个吴先生是道侣,你就小心为上,不要轻易让他得了你的红丸,但也别冷了他的心,把握好这尺度。” 林悦瑶心都在滴血,却只能柔弱地应道:“是。” “又或者,张先生不好女色,你就表现得勤奋点、上进一点,希望他能将你纳入门墙。如果能成为那云麓仙居的弟子,我立刻宣布你为下一代族长助理,倾全家族的资源供养你。”老人说到这,顿了顿,也不见他动作,却有一道风刃自他身上腾起,旋转着飞向屋角的一个铃铛。铃铛声响起,数息后一个身着轻纱的少女打着帘子走进,端着茶盘婷婷袅袅地走到老人身前,给他换上一盏新茶,又悄然退下。 这少女不过十六七的模样,生得十分俏丽,林悦瑶记得她是一个出了五服的远房族妹。看情形,她新近已被叔太公纳入房中。林悦瑶不由得恻然,却只能把头埋得更深,不让叔太公发现自己的神情。只是她的手却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出卖了她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老人品了几口茶,又问道:“八大门派——如果真有八大门派——重新出世,一定得到了国家高层的支持。只是我们打探不到半点消息,可想而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修真的势力有四个部分,那个机构是一部分,八大门派是一部分,我们这些家族是一部分,还有散修。而散修有些依附于大家族,有些秘密为国家做事,总体而言算不得一股独立的势力。八大门派未现世之前,我们这些家族的力量,足可与那个机构分庭抗礼,甚至犹有过之。但八大门派一出,强弱之势立刻扭转,我们反而成了最弱小的势力。这就是未来数年甚至数百年的大势。我跟你讲这些,是因为我终将死去,而家族的未来靠的是你们这代人。” “我记得了。叔太公不要轻言死字,您修为高深,定能继续突破,再增寿元的。”林悦瑶乖巧地应道。 “呵呵……瑶儿,在学校里,可曾遇到可以拉拢的人才?”老人这时候的模样,却又变得慈祥起来。 林悦瑶却不敢轻心,斟酌着答道:“确实有几个不错的,我都做了记录,待家里人去洽谈,可以发展进家族的企业里做事。” “柴家给我写的信里,提到你和一个姓李的小伙子走得很近?”老人的语气愈发慈祥,就像一个普通的关心侄曾孙女幸福的老人家。 林悦瑶淡淡一笑:“有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走得近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我向来对所有的追求者都是同样的态度。倒是柴琰圭每天上课都往我面前凑,实在让我烦不胜烦。” 老人哈哈一笑,“要是真烦了,就揍他一顿,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柴家就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见把李晋的事岔开了,林悦瑶暗自松了口气,又笑道:“叔太公放心,我应付得了。” “去吧。”老人心里明镜似的,只是既然林悦瑶已经表了态,他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如果林悦瑶没能做到她答应的事,那他也不会再用说的来解决。 林悦瑶退出屋子,才发现自己背上的衣衫已经湿透。怔怔地站了一会,她赫然发现,自己正在眺望学校的方向。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李晋,心说如果你是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该多好,至少我能与你成为好朋友,多相处点日子,或许还能有点回忆,而不用担心你有性命之虞。可你既然已经不是普通人,那我只能离你远远的,以免让你成为家族野心的牺牲品。只希望,你能明白我一片苦心。 放任自己遐想了一阵后,林悦瑶收拾心情,挂上完美的微笑。族中长辈已经应付完了,在临走前,还要去和那些同辈人联络联络。作为家中嫡女,她知道自己是处在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有不知多少人盯着。一个行差踏错,不说万劫不复吧,至少也会让自己狼狈好一阵子。说是收买人心也好,说是对未来做投资也罢,终归她不能无视自己那些兄弟姐妹。对那些有修炼天赋的,她要好言拉拢;对那些现在显得没什么天赋的,她也不能遗忘了,说不准谁哪天就时来运转了呢。 大家族里,人事复杂,千头万绪。也只有修士,智力和体力经过了强化,才能完全应付下来。所以林家的规矩之一就是,族中任何一个重要职位,都必须要至少练气5级以上才能担任。就算是族长的亲儿子,如果没有修炼的天赋、只停留在练气4级,甚至连外放做个公司总经理都不可得。这规矩有些严苛得不近人情,但也正是因为这规矩在,所以才逼得族人刻苦修炼,使林家没有被时光的浪潮冲刷而去。 在家族大院中四处走动一番,该见的人都见了后,林悦瑶才回自己的住处收拾行李,准备返校。 整个家族大院里有三十余栋楼,除了几栋独户小楼是给族中权力巅峰的几位老人住的外,其余几千户族人就分住在这三十多栋高楼里。能住在这里的自然都是林姓,而且是接近核心圈子的,真正的远房早就搬出了大院。因此林悦瑶要见的人几乎遍布在这三十多栋楼里。 林悦瑶花了大半天功夫把三十多栋楼跑了个遍,就算有电梯坐,可是每进一户就被那些热情的三姑六婆拉着唠叨上一大堆乌七八糟的事情,就算以修士的体力都有些吃不消,而且林家的功法并不是以锻体见长的。收拾好行李后,林悦瑶就瘫坐在床上,一时不想动弹。 这时大门处传来敲门声。管家的王妈过去看了一番,又过来敲林悦瑶卧房的门:“小姐,是11栋的林悯少爷。” “让他进来。”林悦瑶赶紧坐好,拢了拢头发,又整了整衣服。 林悯进来后,便看见林悦瑶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完美形象,不由得笑道:“在自家人面前还装,累不累啊你。” 林悦瑶笑着说,“这不是装,女人的形象是每时每刻都要保持的,这跟是不是在家里人面前没关系。怎么又跑来了,刚才有话没说完?”她和林悯打小时候起感情就好,虽然长大后各自有事,离多聚少,感情也没变生分。 林悯摇了摇头。他个子不算高,比林悦瑶只高出半头,皮肤白皙,身形偏瘦,修炼资质算不得绝好。比林悦瑶只小半岁的他,目前才刚刚练气5级而已,想修到6级至少还得几年的水磨工夫。待听得王妈的脚步声走远,林悯笑着说:“我听说了。” “你又听说什么了?” “嘿嘿,”林悯上上下下看着林悦瑶,边看边夸张地咂舌,“我这貌如天仙的堂姐,竟然也有思凡的一天啊。” 林悦瑶冷哼一声,眉毛几乎倒竖起来:“你这是从哪八卦来的?在我面前说说可以,要是给别人听到这些胡说八道的话,那就是把你姐往死路里逼!” 林悯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姐啊,我怎么可能这么不知轻重。放心吧,家里人我谁都没说。” 林悦瑶盯了他一阵,感觉他是说实话,便没好气地说:“谁跟你嚼舌根的?” “还不是敏曌姐吗。嘿嘿,我的好姐姐,那个李晋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你这寂寞了二十多年的芳心就这么沦陷了啊?”说着,林悯又不正形起来,笑得嘴巴都歪了,看得林悦瑶心头火起,顺手抓起枕头就往他头上砸过去,“沦陷,我让你沦陷!” 林悯正要反抗,忽地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旋风包围。他顿时大惊失色,嚷道:“姐啊,你可不能动真格的!哎呀我错了,放过我吧好姐姐!” 林悦瑶停下法术,嗤道:“你这油嘴滑舌,就跟那个叫李晋的家伙一模一样。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李晋有什么特别的了。” “原来如此,原来李晋有这么帅……原来姐姐一直暗恋我,”林悯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只是碍于伦常才不得以到学校去找了个替身啊。我懂了,姐姐,我会好好珍惜这段不能言说的感情的……” 林悦瑶气得再没有半点女神样,一边满屋子地追杀林悯一边说:“我从小就讨厌你讨厌你,你这个调皮的熊孩子!我更讨厌李晋啊!我想起他就烦!以后不许再提他的名字!” 追了半天,林悯忽然停了下来,又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林悦瑶不由得一愣。 “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 林悦瑶嗫嚅了一下,才说:“其实也还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真的喜欢那个叫李晋的吗?” 林悦瑶脑海中闪过李晋文雅的笑容、可爱的笑容、可恨的笑容和最后悲伤的笑容,摇摇头说:“只是对普通朋友的喜欢。” “能被你当成朋友的人,就已经很少有了。放心吧姐,以后我会照应他的。”林悯说。 “怎么照应?你别发傻了,不用你管。” 林悯笑道:“家里安排我去鹤洲市主持一个分公司。放心吧,我不会轻举妄动,只是在他真正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出手照应一二,而且绝对不让人联想到你身上来。” 林悦瑶抬手捋了捋刚才追打时弄乱的刘海,平息了紊乱的呼吸,这才淡淡地说,“随你吧,反正你想做什么我也是管不着的。” “嘿嘿,我知道了。” “还有,”在把林悯送出门的时候,林悦瑶抓住他的胳膊,少有的严肃地说,“加紧修炼,千万别松懈。我总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样子。你记住,对我们修士来说,只有自己的修为是靠得住的,其他一切在关键时候都不可靠。”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10章 聚餐(上) 返回学校后,李晋强打起精神,每天认真地听课、做笔记,甚至还记起了许教授的话,找了些物理学方面的论文期刊来看,每天让自己过得忙忙碌碌。 毕竟他也算不上是失恋,准确地说只是一段感情的萌芽以一种出乎他意料的方式提前夭折了,倒也说不上有多么难过。 在玄学课的课堂上,他有时仍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在林悦瑶身上;上课下课,擦身而过,也点头微笑,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到了夜里,他仍会前往自己的秘密营地修炼,早上一、二节课通常是翘掉的。如是过了几天,辅导员就来找他谈话,很是批评了一番。李晋嘴上唯唯诺诺,心里却不以为意,第二天仍然我行我素。他心想只要缺课的总数不超过1/3,期末时成绩也过得去,不会被退学就行了。修炼才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只有尽早地拥有过硬的实力,他才能拥有更大限度的自由,才能使和林悦瑶之间的这种故事不再重演。 到周五的时候,研究生院学生会的换届工作结束了,于琢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宣传部副部长。晚上,他兴致勃勃地叫上大伙去学校旁的美食一条街吃宵夜。 寝室里的人自然是全叫上的,另外他还从别的寝室叫来了几个男生,都是那晚参加过联谊活动的。李晋记得一个叫罗力,百越省人;那个长相有点奇葩的叫曾广荃,来自东粤省;还有个叫苏启明的,自我介绍时说爱好炒股、投资期货,让人印象深刻。 到了店,李晋才发现于琢还叫几个女生。姜敏曌不出意料地来了,还有那个和李笑玩得比较好的怯生生的女生,名字叫孙静香,家里是本省北边农村的;还有个也是联谊活动上见过的,叫曹景怡,因为跟林悦瑶说话比较多,让李晋记住了她。另外两个女生都是本专业的,相貌平平,不过都和于琢比较热络,后来于琢介绍她们时说一个叫曾敏,一个叫关雎,都进了学生会。 李晋其实还没心思参加社交活动,不过室友相邀,不太好拒绝。闹哄哄地落座后,服务员送上几碟花生米、凉菜,李晋就埋头吃起来,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开口说话。 于琢出手阔绰,拿着菜单专挑贵的一气点过去。这些日子混熟了,于琢也在寝室里讲过一些他家里的事,李晋得知于琢的父亲是本省某县的县委组织部长,母亲是通程百货公司芙兰省地区的高管,年薪以百万记。作为标准的官二代加富二代,于琢却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而且喜欢文学,标准的文青一枚。平日里,真没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在点单的时候,李晋还是能感觉到出身不一样带来的不同生活习惯。 点完单,等待上菜的功夫,大家闲聊起来。唯有两个人没参与,苏珲是捧着从不离手的psp,李晋则心不在焉。 于琢坐在李晋左手边,他跟姜敏曌窃窃私语了几句后,转身小声问李晋:“姜美女要我问你,你怎么不把林悦瑶带出来一起玩。” “带?”李晋苦笑了一下,“我跟林悦瑶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又不是很熟,怎么带啊?” 于琢扭过头去跟姜敏曌耳语一番,又回过头传话说:“姜美女说,林悦瑶回学校后一直心情不太好,问你怎么不去安慰她。” “我说了,我跟林悦瑶只是普通朋友,安慰她不是我的工作好吧。”李晋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要谈恋爱就专心地谈,别拿我做话题好不好?” 于琢笑了笑,凑过来低声说,“你还没看出来?姜敏曌喜欢的是你。” 李晋差点被刚吃下去的花生米呛住,咳嗽了好一阵。他抬头看着于琢,见于琢虽然带着戏谑的微笑,眼神却极是认真;视线越过于琢,看到姜敏曌那有几分关切、又有几分期盼的眼神,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想了想措辞,他小声对于琢说道:“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姜敏曌人那么漂亮,看穿着打扮也知道她家非富即贵,和我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于琢摇头笑道:“随得你,我没那么鸡婆,只是带一句话而已。” 过一会儿,菜肴陆续端上。于琢又叫了箱青岛纯生啤酒,每人倒上一点,开始吃喝起来。 今晚的主角是于琢无疑,每个人都向他敬了一两轮酒,于琢被灌得毫无招架之力,不一会儿就说话都不大利索了。修整了一阵之后,他又回敬,敬到李晋时,他略带醉意,小声说:“李晋,既然住进一个寝室,那就是缘分。做兄弟的有句话想劝你,你呢其实挺有才华,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呀,需要的就是多一点自信。来,干了这杯!” 李晋有点感动,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既然是兄弟就别说得这么肉麻了。感情深,一口闷,来!” 连喝了几杯后,李晋有些不胜酒力,正想歇歇,忽然姜敏曌端起酒杯,越过于琢来向他敬酒。 姜敏曌这时脸上已经酡红,言语动作倒还正常。她笑吟吟地敬道:“李晋啊,我这杯酒,你可不能不喝。” 李晋笑道:“这是怎么说呢?” “姐姐手里可是有大把的妹纸资源哦。你要是想解决个人问题,就得先把姐姐哄好了。”喝了酒的姜敏曌比平日里更豪放点,言行之间更添几分诱惑。李晋移开目光,笑着跟她碰了下杯,“那就先谢谢你了,姜美女。” 因为先前于琢那番话的缘故,李晋不想跟姜敏曌纠缠太多。一口饮尽后,他赶紧给自己又满上,去找那个怯生生的孙静香敬酒。敬完后他又问:“我老乡怎么今天没跟你一起来?” “她跟一个帅哥出去了。周维信,你认识吗?” 李晋皱了皱眉,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孙静香补充道:“我们专业的,戴副眼镜,头发有点卷。” 李晋心里一惊,表面上却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说,“他们两什么时候走到一起去了?” “联谊活动后他就开始追笑笑了,两个人发展很快。你晚点自己打电话去问吧。”孙静香不太爱说话,说完这句就沉默了下去。 李晋不好再说什么,闷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10章 聚餐(下) 一餐饭吃到最后,李晋发现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原来于琢的目标不是姜敏曌,而是曹景怡!论相貌,论身材,论谈吐,曹景怡都比姜敏曌逊色一两筹。可是她却有一样好:娴静。 娴静的气质,配上她谈吐中的文艺范儿,让于琢这个伪文青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地沦陷了。特别是到了饭局尾声的时候,于琢已经有了七分醉意,曹景怡主动跟姜敏曌调换了个位置来照顾他,任谁都看得出这两个人郎情妾意了。 第二件事,原来长相奇葩的曾广荃是个妙人。妙语连珠不说,关键是他开得起玩笑,而且舍得自污,放得下身段;当他讲笑话说段子的时候,又是那种极幽默风趣而不猥琐下流的,与他的形象一比较,简直是狗嘴里吐出了象牙。他一开口,不光席上的女生都被逗笑了,就连心不在焉的李晋和向来“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玩游戏机”的苏珲也都捧腹大笑。这个妙人值得结交。 第三件事,原来长相普通的两个汉语言文字专业女生相当地不普通。曾敏个子不高,身材却极是火辣,水蛇腰、蜜桃臀、珠穆朗玛峰,而且有一副好歌喉。喝酒的时候她小露了一嗓子,唱了小段“北京一夜”,顿时满座皆惊。苏珲在她唱完后来了句“晚上我们来个鹤洲一夜吧”,这妞竟然暧昧地冲苏珲飞了个媚眼,那份性感完全能让人忽略她平凡的外表。关雎则是走的可爱风,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听于琢介绍说画得一手好画,似乎还得过全国级别比赛的二等奖。这两枚妹纸今后就是于琢在宣传部的嫡系部队了。 喝到后来李晋才知道,其实这餐饭不光是庆祝于琢获得了宣传部副部长的职位,也是为了庆祝姜敏曌成为学生会年级长。对这个消息,李晋并不感到意外。从联谊活动就可以看出来,姜敏曌心细、反应快、行动力强,而且善于调和矛盾,坐上年级长这个位置真心再合适不过了。 李晋在知道这个新闻后,也心甘情愿地又去敬了姜敏曌一杯。如果不是之前跟姜敏曌之间有过尴尬的一幕、加上于琢透露的那个消息,他其实很乐意和姜敏曌这样才貌双全的女神交朋友。不过现在,他决定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吃吃喝喝完,到了9点。于琢提议大家去唱歌,他已经在附近的流星量贩ktv订好了正晚场的包厢。于琢买完单后,大家一起到了外面,被夹杂着最后的桂花香的晚风一吹,都清醒了不少。 苏珲可能是被先前曾敏那挑逗的眼神给撩拨出了真火,竟然没如他之前说的“吃完饭就回去打dota”,而是决定留下一起去唱歌。 李晋让他们先走,自己先打个电话。他拿出手机,看到有一条未接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想了想,回拨了过去。 响了两声后,一个年轻甜美的女声出现在电话那头:“你好?” 李晋说,“不好意思,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身边有点吵,没听到,请问有什么事吗?” “恩?哦,”年轻女人的声音里带着礼貌的笑意,“是李晋先生吗?” “是的。” “是这样,我是尚德堂公司的hr陈姗姗。之前我在网上看到了您的简历,认为您比较符合我们公司的招聘要求,因此冒昧给您打了电话。” 李晋回忆了一下“尚德堂”这个名字,却发现自己没任何印象。“我记得我好像没给贵公司投过简历吧。贵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什么?” “是这样的,网站会主动把一些符合我们要求的人才简历投递到我们的邮箱。我们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保健品的研发和推广,‘***口服液’、‘***养生精’等都是我们公司的拳头产品。” “我现在已经考上研究生了,不好意思,只能拒绝贵公司的好意了。”一瞬间,李晋有点小小的遗憾,如果早几个月接到这个电话,他也就不用考研、不用进入玄学系,也许正如林悦瑶说的,平平凡凡的日子,可能会更幸福。 “没关系,做兼职也可以的,我们公司的待遇比较优渥,您考虑一下好吗。”陈姗姗的声音仍然甜美礼貌,让李晋都不好意思拒绝了。于是他含糊地说:“好吧,我考虑一下。” 陈姗姗却似乎并不满意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明天周六,要不您到我们公司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怎么样?” 李晋想了想,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只是今晚还想去修炼一番,明天早上势必要补觉,于是说:“行吧,不过我会晚一点去,可以吗。” “没问题。一会儿我会将我们公司的地址和乘车路线发送到您的手机上,请您注意查收。”陈姗姗甜甜地笑着说,“那么再见,祝您愉快。” 挂上电话后,李晋又翻出李笑的号码拨过去,第一次拨时没人接,第二次又响了好几声李笑才接起电话,“喂,谁啊?” 李笑的声音已经朦朦胧胧地有些醉意,李晋不由得皱了皱眉。听电话背景的声音,李笑似乎也是在外面吃夜宵,周围一群人闹哄哄地。“我是李晋。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李笑的声音是那种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极高亢兴奋的状态,“你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啊!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我不过来了,刚跟朋友吃完,都吃撑了。听说你谈恋爱了啊!”李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点。 “谁说的!”李笑的声音忽然抬高了八度,“我才没恋爱咧!谁说的你要他来找我!”她刚说完,身边就传来男生说话的声音,李晋听不清,但感觉有点像那天和柴琰圭一起威胁他的那个戴眼镜男生。 “呵呵,我可不能出卖线人。就这样吧,你没事的话,我挂了啊。”李晋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法干预这种事,最多等明天把自己的遭遇告诉李笑,让她自己去判断。 “等等等等。”李笑叫道,“我问你,你这段时间怎么不找林悦瑶了?发生什么事了?” “呵呵,没什么事。改天跟你说吧,挂了,拜拜。”挂上电话,李晋心里烦闷,歌也不想唱了。他又给于琢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喝多了胃不舒服,先回寝室了。然后慢慢地踱回学校,往云麓山上走去。 一路上,也不知心里在莫名其妙地想些什么,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平时修炼的地方。李晋深呼吸了一阵,调整情绪,刚要开始修炼,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 月亮!原来今晚没有月亮! 李晋这才想起,白天的时候他收到了天气预报短信,说从今天开始会变天,夜晚会有小雨,结束连续了近一个月的晴天。 怪不得这么冷…… 抬头看着乌压压带着铁锈色的天空,李晋对自己很无语。 没有月亮能修炼吗? 李晋尝试着观想一轮明月,然后轻轻地吟唱了几句口诀。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一直吟唱以保持让自己处在和天地灵气沟通的状态,因此只吟唱了一遍就停下。体会着暖流在体内按照预定的线路游走,这已经是一种近乎习惯的反应,不需要去刻意维持。 一个小时后……李晋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原来这就是正常情况下的修炼……他苦笑着,自己之前一直借助着大庶长之镯的庇护来进行修炼,简直就是使用了逆天的作弊器,效率不可同日而语。 用网游里的情况来做比较的话,正常修炼就像是老老实实刷怪练级,技术好的人可以多引几头怪群刷,资质好的人就像是吃了双倍经验丹,打一头相当于别人两头。而自己之前的修炼,那差不多是相当于直接用软妹币买了经验道具,吃一个下去经验就长一大条…… “不对。”李晋忽然拍了下大腿,叫出声来。月亮不是不在那儿,只是被云层挡住了,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看不到,仅仅是由于处于可见光波长的一部分波被云层反射或折射了,大部分从月亮上传来的波仍然是能够传递到云层之下来的,只是那部分的波并不属于肉眼可见的范围。 只是,所谓的采集月华,采集的到底是哪一部分?可见光部分?可见光部分,大多不过是光子而已,就算是日光灯也会每小时放射出几千亿亿(10的20次方以上)个光子。吸收光子就能修炼的话,那对着一盏灯修炼不就得了? 那么,修炼所需要采集的,很可能是不可见波长部分的东西。 月光究竟是什么?现代人都知道,月光其实就是太阳光,只不过是阳光的一部分而已。说白了,月光就是一种太阳辐射,也就是各种电磁波和粒子流等。 电磁波?粒子流?这是修炼所需要的东西吗?那所谓的天地灵气又是什么呢?林悦瑶说天地灵气稀薄,地球上的各种电磁波和粒子流什么时候少过了? 想到这,李晋头痛了起来。这里面蕴含的可能性太多了。 或许,根本就不应该以科学的思维去思考修真的事情?是不是修真本就不可能被包含在科学的框架之内。 可这时,李晋又想起了一句话:遇到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时,往往是人类的认知出现了局限,科学本身是没有错的。 因为科学是一系列自然规律的总和。你不能说因为你不懂这规律、看不到规律、无法以现有的认知水平总结出这规律,就说规律不存在。宇宙一定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来运行的。在人类不知道何为引力的时代,引力就已经存在了至少137亿年了。而在人类认识到引力这个概念之后,对引力的理解又经历了许多个阶段的变化,经历了从有到无又到有的过程,牛顿经典理论中的引力、相对论中的引力、量子力学中的引力、弦论中的引力……即使现在,也没有人敢说,自己的认知就是对的,自己提出的引力公式是对的。就算现在所有尝试对引力作出描述的公式都是错的,你能说,一定不存在一个完美描述引力的公式吗? 既然修真是在宇宙中真实存在的事物,那一定对应着严格的规律,只是这规律目前还处于经验主义阶段,没有进入实证主义。并非无法以科学来解释修真,只是要么以前没人研究过这个领域,要么现有的科学体系还不完善,没有把修真包含进去而已。 在每个问题的背后,一定有着某种解释,关键只在于如何归纳出这个解释来。李晋嘿嘿一笑,归纳解释,这不正是理科生所擅长的吗。 他有预感,侥幸地开始修炼,给他打开了一扇门。而刚才思考的那些东西,则给他打开了另一扇。两扇门背后的路,极有可能最终汇聚成一条,到达一个无比精彩的地方。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11章 用科学的眼光看修真(上) 想到就做。恰好这天气也不是很适合修炼,李晋干脆小跑下山,准备好好理一理思绪。虽然别人长久以来都是这种修炼速度,也许其中也并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可是很多时候取得突破并不是靠的聪明才智,而是转换思路。李晋隐隐觉得,如果他真的能搞清楚自己的疑问,那么他解决的不仅仅是修炼的效率问题,更代表着他会走一条前人没走过的修真之路。 小跑回寝室后,李晋飞快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建立了一个新建文档,把自己现阶段所拥有的信息和待解答的疑问例举出来。 信息一:修炼非常依赖天地灵气和太阳辐射,各种法决都是教人以某种特定方式去吐纳天地灵气和太阳辐射,借之形成和扩大自己体内的真气。修炼效率与天地灵气和太阳辐射成正相关,即天地灵气(太阳辐射)浓度越高,修炼效率越高。同时,在修炼的初期,当太阳辐射浓度高到一定程度时,如无特殊手段,则反而会致死。(可靠程度:非常高) 信息二:林悦瑶曾说,据记载,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灵气是很充盈的,但是从大约两、三千年前开始,灵气浓度以极高的速率下降。不过到了最近,似乎天地灵气有再次增加的倾向。(可靠程度:较高) 信息三:在玄学课上所获得的零零散散的知识,以及自己从法决中推断出的一些信息。(可靠程度:中等) 疑问1:能促进修炼效率的物质,是有一种还是数种?在天地灵气和太阳辐射中,促进修炼效率的是同一种物质吗?如果是同一种物质,它是什么?如果不是同一种物质,它们之间有何关联? 疑问2:真气是什么? 疑问3:在几千年前,发生了什么情况(物理现象,天文现象,化学现象,地质运动等)导致天地灵气变得稀薄?最近几年,又发生了什么情况使得天地灵气再次浓郁起来? 三大信息,三大疑问。李晋看着屏幕,大脑高速运转。 首先假设在天地灵气和太阳辐射中,能促进修炼效率的是同一种物质。如果这假设为真,那么在几千年前天地灵气浓度降低时,太阳辐射也必定突然减弱了。 李晋打开百度,搜索了与太阳辐射相关的各类新闻和论文。研究了一个小时后他得出了结论,几千年前太阳辐射并没有一个突然减弱的过程,最近数年也没有升高。 因此假设不成立,在天地灵气和太阳辐射中,能促进修炼效率的必然不是同一种物质。又出现了新的疑问,能促进修炼效率的物质必然有两种以上,但究竟有几种? 李晋继续思考,在天地灵气和太阳辐射之间有什么关联?他翻出课堂笔记,仔细搜寻可能有关的信息。 在法决那短短几百字中,提到过:最初修炼时,只能观想月亮;一直到观想时感觉身上发热,才可以直接去吸取月华。 林悦瑶在那一晚也提到,一般人至少是需要在练气10级以后,也就是神通境开始才能直接采集月华。一些资质较差的修士,甚至要练气13、4级才能承受住月华入体。同时林悦瑶也透露过,她族人中的高手虽然经常在月光下修炼,但就算没有月光时,修炼效率虽会低些,但也不至于差很多。 这点与李晋自身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李晋在修炼时有月亮和没月亮,效率完全是天壤之别。 天地灵气究竟是什么东西?李晋在修炼时从没感觉到过有所谓天地灵气。可是既然大家都说有,那应该是有的,而且功力高深的人应该会有直观的感受。自己没感觉到,极可能只是由于境界太低,李晋想。 思考到这里,李晋发现,自己陷入了死胡同。疑问1必须要与疑问2结合在一起考虑,才有可能得到解答。因为,获得真气就是修炼的目的。 真气究竟是什么? 简单地说,真气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游走于人的经络中,但现代科学体系中没有真气的位置。如果要探讨“真气究竟是什么”的问题,首先要给真气下个定义,明确它的属性。 真气有哪些属性呢?1,真气不属于液体和固体,至少把经脉割开不会有真气流淌出来,因此真气应该是气态或者等离子态的。什么?超固态和中子态?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李晋已经把这层楼压塌陷了。2,真气有较大的能量,至少比水蒸气蕴含的能量要大些。3,真气不是纯能量,整个宇宙中也没有完全独立的纯粹能量,能量一定是由基本粒子携带的,不可能有脱离物质单独存在的能量。4,真气应该是较纯粹的,否则性质就会难以维持稳定。 “那么,真气就是一种蕴含较高能量的气体或等离子体。”李晋把这句话记录在文档里,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上:“或者是某种粒子的聚合。”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真气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一定是由某种东西转化而来。同时真气是气体或等离子体的可能性很小,否则现代科学早就检测出来了。那么真气应该是一种极其罕见,或者人类尚未认识到的粒子的聚合。 忽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会不会,真气就是由天地灵气转化而来的呢。 这是一种值得探究的假设。他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假设真气就是天地灵气,或者是由天地灵气转化而成的,那么真气就与天地灵气有相同的基础成分,比如说,由同一种未知粒子组成。 假设真气的主要成分是未知物质a,天地灵气中主要成分是未知物质b,太阳辐射中对修炼起作用的主要是物质c。可以推导出以下结论: b与a主要成分相同,或者在特定的情况下(修炼)可以使b转化为a。 c可以促进a的形成;同时c不可以直接转化为a,而是可以加快b转化为a的速率;同时当a的量达不到一定标准时,c会导致某种剧烈的反应,使得a趋于不稳定状态,破坏人体。 李晋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把自己刚打出来的东西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这种假设确实在逻辑上是可能的,而且可能性远比其他的假设要大得多。 疑问2暂时只能解答到这里,资讯不全,只能等以后再试图进一步分析。 那么疑问3:两千至三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且其影响一直延续到不久之前? 李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看时间,竟然已经12点多了。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决定还是上床睡觉得了,等明天去过尚德堂后,再回来继续研究。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11章 用科学的眼光看修真(下) 第二天李晋起来时,已经十点钟了。窗外仍是灰蒙蒙的,飘着几丝细雨。三个室友都在各自的床上睡得东倒西歪,一眼看过去尽是毛茸茸的大腿。 寝室里酒气冲天,想来这几个昨晚都喝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他们几点回来的,于琢跟曹景怡有没有下文,苏珲到底有没有得手…… 李晋匆匆洗漱完,刮了胡须,在衣柜里东挑西拣了好一阵,终于凑出了一套勉强算得体的衣服。浅灰色长袖t恤、米白色带细条纹的休闲西装,下边配一条修身的黑色裤子。他又找出多日不穿的皮鞋,在于琢的座位底下翻出皮鞋刷来使劲擦了擦。 整套行头穿上对着镜子一看,倒有那么几分书卷气,模样也还周正,李晋朝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了一下,满意地出门了。 走到宿舍门口,李晋才发现自己忘了带伞。他正踌躇着是上去拿呢还是淋点小雨算了,却发现昨晚一起喝酒的妙人曾广荃打着伞从外面走来,手上还提着一袋包子。 曾广荃眼圈发黑,胡渣顽强地冒出了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明显还没从昨晚的疲劳里恢复过来。看到李晋,他热情地招呼了一声,收起伞便要拿包子给李晋吃。 李晋拒绝了,这明显是要带上去给室友做口粮的,自己等会可以出去吃点东西。他笑着说,“你们昨晚玩得疯吧?我们寝室那几个现在还没醒来。” “是啊,唱到快六点才回的,”曾广荃笑着,“你们寝室那个苏珲和曾敏恋奸情热不肯走,大家只好陪着他们。” “晕死,既然干柴烈火了,他们怎么不去开房啊。” 曾广荃笑了笑,岔开话题,“你昨晚怎么没过来了?姜美女很失望哦,见你没来她也早早地走了。” “嘿嘿,有点事要办。”李晋只好掩饰地笑了笑,“那你还没睡多久啊,起来做什么。” “等会要去自习。” 原来是学霸同志!李晋肃然起敬。“对了,你们寝室还有伞不?” “有啊,怎么?” “呵呵,那你这把借我吧。” 李晋拿了伞,先去宿舍区外面的粉面摊吃早饭。一边吃,一边想着姜敏曌的事。 有几个人都这么说了,可李晋还真没感觉出来姜敏曌有喜欢自己。难道我这么迟钝吗?再仔细想过一回,却发现姜敏曌对着自己时的一些言行确实可圈可点。 李晋苦笑着想,这事还真不好处理。被人喜欢,李晋当然还是会小小地得意一下的,特别是对方还是如此优秀的女孩。可他现在真没心思去想这些男女方面的事情,林悦瑶的事就够让他伤神了。要往外推吧,说心里话还真有点舍不得;要继续这么拖着玩暧昧吧,又实在是对不起人家女孩子。 想这些也没太多意思。他甩甩脑袋,像要把这些念头统统甩出去。现在最该操心的,是关于修炼的那些问题。在疑惑得到解答之前,不该再给自己平添烦恼了。 吃完面,李晋依着陈姗姗发来的短信上的提示,搭上了过河的公交车。由于是周六,这早上搭车过河去市中心玩的学生很多,公交里拥挤不堪。李晋在车尾的角落里站着,一会儿就神游物外了。 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视线当中。李晋揉揉眼,只怕是自己看错了,她应该是个标准的千金小姐吧,怎么可能来挤公交呢。 可是眼珠子都快揉碎了,那张面孔仍然没有变化。于是李晋试探地叫了一声:“林悦瑶!” 林悦瑶张望了一下,见是李晋,顿时笑了起来。她穿着套咖啡色的套裙,白色短袜,背着黑色双肩休闲皮包。咖啡色常人很难穿出来,可是在她身上却显得极有韵味,衬得她肤若凝脂。她站在人群中,就这么灿然一笑,却让李晋顿时忘了身处喧闹的车厢,眼里只有她的明眸皓齿,如花容颜。 出了几秒钟的神后,李晋猛然惊醒,暗骂自己没用。见林悦瑶似乎要往自己这边来,他忙说:“你别动,我过去。” 让林悦瑶在这一群充满汗臭的大男人中间挤来挤去,他想想都觉得是种亵渎。好在他的体质好了许多,轻而易举地就挤到了林悦瑶跟前。“你去哪?” “到朋友的公司去玩一下。”林悦瑶笑道,“你呢?” “有家公司叫我去应聘。我打算去看看,待遇好的话,做份兼职也不错。”李晋端详着林悦瑶近在咫尺的脸,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不由心旌荡漾。 “真巧,在这也能碰上你。”林悦瑶笑嘻嘻地说,“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出去玩了,开心吗?” 随着车身的颠簸,林悦瑶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上若有若无地蹭了蹭,李晋顿时觉得小兄弟不安分了起来。他赶紧扭过身子,免得让林悦瑶发现,笑着说,“没什么开不开心的,吃饭而已。” “是啦!听说你提前回去了,没去唱歌,结果有人不高兴了哦。”林悦瑶言笑晏晏,脸上不见半点异样情绪。 李晋却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心想谁这么八卦。好在他养气功夫还算过关,只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在说谁,不过连我自己觉得都莫名其妙,我跟姜敏曌几乎没说过什么话,不知道谁在谣传。” 林悦瑶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又笑道:“随你吧,花心大萝卜。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姜敏曌我是比较了解的,她人不错,但也不简单。就算她真的喜欢你,你也要多考虑一下。” 李晋听得一头雾水,半晌才反应过来,“比较了解”意思是跟她是同一层面的,“不简单”意思是她背后的背景比较复杂。林悦瑶这番话,暗指姜敏曌也是出身于修真世家,警告自己小心点别和她牵扯太深。他点点头说:“放心吧,美色于我如浮云。” 林悦瑶白了他一眼:“就你?还美色如浮云呢。你刚才在盯着什么地方看啊?” 李晋差点瀑布汗。不就是,不小心看了一眼你白皙的脖颈,和稍下面一点从衬衣领子里透出的深深的事业线么……哥才没盯着看呢,哥的眼神没那么**,看一眼就挪开了好吧! “食色,性也……”李晋尴尬地为自己开脱。有多久没和林悦瑶这么轻松地说话了?自从那晚以后,每次见面仅仅是礼节上的问候而已。这种带点小暧昧的对白,真是久违了啊。 像是看穿了他心思似的,林悦瑶低声说,“以后在学校里,我对你肯定还是会比较冷淡的。而且你也不准主动找我。不过在没熟人的地方碰到了,就不用那么疏远。” “我知道,”李晋嘿嘿笑道,“我们是朋友嘛。” “谁和你是朋友了?花心大萝卜。”林悦瑶笑嘻嘻地说。 隔着这么近面对面说话,林悦瑶那如兰的芬芳充溢着李晋的鼻端,还有两人身体间时不时的摩擦,让李晋都快要爆炸了。如果是陌生人,他自然不可能这么春情荡漾,问题是他对林悦瑶一直有份特殊的好感。于是这段旅程既美妙,又度日如年起来。 过了市中心的几个商场,车上的人少了许多。李晋找了个位置让林悦瑶坐,自己站在她旁边。不再保持那么亲密的姿势,他心里有点小失落,真心希望车上挤的人越多越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贴着林悦瑶的娇躯。不过好消息是小兄弟也不再造反,他可以站直身子,不用害怕出丑了。 “你到哪里下车?”林悦瑶问。 “火车站,然后要转520路。”李晋如实回答。 “啊?真巧,我也是。你是去哪家公司应聘啊?” “尚德堂。你听说过吗?”见林悦瑶脸上有几分异样,李晋问道。 “听说过啊,挺有名的一家公司,业绩很不错的。”林悦瑶笑着说,“那你好好表现哦!我比你早两站路下。” 李晋很想开口,邀请林悦瑶一起吃午饭。可是踌躇再三,话却没法说出口。如果被拒绝了,怎么办呢?如果她没拒绝,两人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又该怎么办呢? 这样在校外碰巧遇上的机会实在太渺茫,如果今天与她过得太愉快,以后在课堂上看见,自己只会更难受吧。而且……李晋摸了摸裤兜里的唯一一张百元钞票,更是坚定地打消了邀请的念头。 在火车站换乘520路公交后,又坐了二十多分钟,林悦瑶到站了。她笑着跟李晋道了别,灵活地跳下车,撑开一把点缀着紫色小花的雨伞。 待公交车在视野中消失,林悦瑶沉下脸,从包里翻出一只小巧的vertu手机,按下一个快捷拨号键。接通后,她嗔道,“林悯,你在想什么啊!” “呵呵,你知道了?” “碰巧跟他坐上了一台公交车。我问你呢,你到底想干嘛?你叫他去面试我不管,可你把我也叫来,到底什么意思嘛!” “不就是想制造机会让你们见面呗。你在哪?”林悯没心没肺地笑道。 “提前两站下了车。我警告你啊林悯,以后别再瞒着我做这种安排,我才不想见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林悦瑶气鼓鼓地说,“我今天不想看到你了,没心情。就这样了,拜。” 林悦瑶挂上电话,闷闷不乐地刚走了几步,一辆棕色沃尔沃“唰”地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林悯那张看起来十分可恨的笑脸。“上来吧,姐。我跟你详细汇报一下。” 林悦瑶坐了上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12章 不需要面试(上) 李晋在写字楼下徘徊了一会,收拾好心情,然后拨打了陈姗姗的电话。陈姗姗很有礼貌地请他到27层的人力资源办公室。 李晋到了27层后发现,这整层楼都被尚德堂租了下来,周围一圈办公室的门都紧闭,中央则是玻璃隔间,井然有序地摆放着许多办公桌。由于是周末,楼层里员工并不多,神态举止中也有种懒洋洋的味道。 李晋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人力资源办公室,“笃笃笃”敲了三下门。 “请进!”李晋推门进去,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正从办公桌后迎上来。 这女人穿着衬衣短裙,一件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她的容貌,即使以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是很不错的,弯弯的柳叶眉、聪慧的大眼睛,嘴唇薄薄的,尖尖的下巴尽显干练之色。 李晋从声音分辨出这就是陈姗姗了,于是忙上前几步。陈姗姗伸出纤纤玉手与他轻握了一下,满脸笑容地说:“李晋先生吧?请坐。” “是的,陈经理你好。”办公桌前只有一张高背真皮转椅,看模样是给老板或是同级的同事坐的。李晋是来应聘的,自然不好大喇喇地坐下。他扫了一眼,见靠墙边摆着两张普通的高背椅,便搬了一张来坐下,腿随意交叉地摆放着,让自己显得放松一点。 “谢谢,不用了,”见陈姗姗准备去倒茶,李晋忙说,“陈经理,我们开门见山好吗。我很高兴能得到贵公司的青睐,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自己的求职表上有什么能打动贵公司的地方,所以我很疑惑为什么贵公司会向我提出邀请。” 陈姗姗仍然找了个一次性纸杯,泡了杯毛尖递过来,“李晋先生……” “就叫我李晋吧。” “呵呵,”陈姗姗微笑道,“是这样的,我们并不是只看了你的求职表,有猎头向我们提供了你在校期间的一些信息,比如在学生会的任职情况、几次参加学校比赛的情况,兼职和实习情况等,综合考虑后,我们认为你是公司需要的人才。” “哦,”李晋礼貌地笑道,“说一千道一万,我这个物理专业毕业的,实在不知道能胜任贵公司的哪个岗位。尚德堂是一家有名的上市公司,我自然不担心这是骗局什么的,但我担心如果贵公司对我的能力有误解的话,这次招聘既耽误我的时间,也会造成贵公司的损失。”其实一直到现在他仍然疑窦重重,有点怀疑这是什么打着尚德堂的旗号招摇撞骗的皮包公司。但在这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陈姗姗仍然以完美的微笑来应对:“李晋,公司在考虑用人的时候,就一定会把他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这点你不用担心。市场部,分管调研的副经理,你认为自己能胜任吗?” 李晋挑了挑眉头。这不是一个最能发挥他长处的职位,但却也是一个他能胜任的职位。只是,作为一个在校学生,明摆着说了时间有限,为什么对方还执意要聘自己?他缓缓地说:“陈经理,昨晚在电话里我也说过,其实主要还是时间问题。市场调研我能做,但是我的时间有限,我怕会误了公司的事。”说到这,他已经把“贵”字去掉了。 陈姗姗笑着说:“这不是问题。作为市场部分管调研的副经理,你完全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可以在寝室里造计划、审批,在你方便的时候组织你的团队成员开会沟通、整合团队、做团队成长,这些你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安排。你想周一来公司也好,周六来也好,只要事先计划好,发出了通知,就不是问题。” 李晋点点头,“这样,那我倒是有点信心试一试了。那么,什么时候举行面试?” “面试?呵呵,”陈姗姗那一直完美微笑着的脸终于变得有点撑不住,“我们不需要面试这种环节,一切以事实来说话吧。” 李晋被这不合常理的安排吓了一跳,半天没做声,好一会儿才问:“那待遇方面?” 陈姗姗笑容可掬地从电脑旁拿起一份材料递给李晋:“试用期三个月,起薪6200,各种奖金和福利在文件里都有标注。三个月后薪水提升至7800,以后每年上浮8%。你可以带回去看看,如果有需要解释和沟通的地方,可以给我电话。” 李晋接过,并不急着看,“陈经理,能否把公司各位中高层的简单资料给我一份,让我对今后的同事有些基本了解?” “可以。”陈姗姗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李晋,“晚点你加我msn,我会把文件发给你。如果你决定好了,就星期一过来报个道,草签下合同,还有些程序要走。” “那好,我这就先回去了,”李晋站起来说,“明天我会给你电话,告诉你我考虑的结果。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陈经理。” “不用客气,机会不是我给的,而是公司给的。对于优秀的人才,我们公司一直都很尊重,等你正式上班就能感受到了。”陈姗姗又伸出手和李晋握了一下,目送他出去。 陈姗姗发了一会儿呆,才重新坐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反而露出淡淡的疑惑。新来的林总经理上任后安排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叫李晋的青年招聘来。通过刚才短短的接触,她很是失望,李晋确实是个不错的青年,但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妖孽,实在不明白林总为什么指名要他。 忽然门被推开,一对青年男女走了进来。陈姗姗抬头一看,马上堆起笑容,起身迎接:“林总好!” 林悯摆了摆手,“不用客套了,我问你几句话就走。那个李晋答应了吗?” “还没有,不过依我看他十有八九会答应下来。”陈姗姗看着林悯身边那个美丽得耀眼的女孩,心想这就是林总的女朋友吗?真是男才女貌。 注意到她好奇的目光,林悯笑着说,“这是我姐。以后她过来的时候要是我不在,你就把她当总经理看,她说的就等于我说的。” “好的,我记住了。”陈姗姗应了,只是声音里有些迟疑,不知道这是林总当着这女孩说的客套话还是真心希望如此。 “在总公司,她说的话比我还管用些。”林悯猜出了她所想,解释了一句,又叮嘱道,“李晋的事情你给我盯好,不要出差错,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招进来。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那个叫李晋的男生莫非是个牛逼哄哄的官二代?所以林总才要想方设法笼络他么?陈姗姗心里猜测着,嘴上应得满满的:“放心吧林总,你交代的事我肯定会用心做好的。” 林悯没再多话,引着林悦瑶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12章 不需要面试(下) 到了林悯的办公室里,林悯让林悦瑶先坐下,细心地把门窗关好,又泡了三杯龙井,递了一杯给林悦瑶。 林悦瑶接过茶,面无表情地说:“可以开始说了吧。” “等等。”林悯拿出自己的手机,关机后卸下电池摆在桌上,示意林悦瑶也照做。林悦瑶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vertu手机放在桌上后,迅速地变幻了几个手势,口中低声念了几句,只见两支手机上迅速升腾起火苗,转瞬就将两只手机烧得面目全非。 “喂,我新买的iphone……”林悯措手不及,只好望着火苗苦笑。 “你说的话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明天你就得顶着光头出现在员工面前了。”林悦瑶笑了笑,眼中却充满煞气。 “好姐姐,别这么凶好吗。我不是说要关照李晋一把么,当然是把他招到公司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关照啊。”林悯赔笑道。 “我不是说这个,你的公司,想招谁就招谁,跟我无关。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选在今天特地把我叫来。想清楚点再回答,能不能保住头发就看你的表现了。”林悦瑶冷笑着说。 “这个,呵呵,其实今天的会面不是我安排的,想见你的另有其人。”林悯指了指第三杯龙井。 “我知道,”林悦瑶倏地站起,冷笑着,愈发看不透这个曾经亲密如手足的堂弟,“我只是想不到,你哪来的胆子背叛家族。” 林悯笑着说:“姐,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到底有没有背叛家族,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而且不管怎么样,你要知道,我绝对不会背叛你。坐吧,姐,想见你的人马上就到。” 林悦瑶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缓缓坐下,“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林悯安排来见面的,肯定不是家族内的人,否则不用这么神神秘秘。可是他究竟在策划着什么,林悦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蓦地,林悦瑶心生警兆,她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浮现在墙壁上,渐渐变得立体。“天人阶!”林悦瑶满嘴的苦涩,本已偷偷捏好的法术也悄然撤去。练气前期的修士在天人阶修士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必要,实力的鸿沟不是勇气或智谋能填补的。 那个人影从墙上剥落下来,脚尖略一点地,下一刻已经飘到两人跟前的椅子里坐好,那杯热气腾腾的龙井不知何时已到了他手上。 “林小姐,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来人看起来四五十岁上下,圆脸、矮鼻子,和蔼可亲的笑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让他看来不像是修士,反倒像个常年厮混于机关单位的国家干部。 “姐,这是杨主任。”林悯不失时机地介绍道。 “能让一个天人阶的高手屈尊来见我,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林悦瑶苦笑道,“不知道杨主任有何贵干?”只听“杨主任”三个字,她就已能确定,他必定是“那个机构”的人。只是,曾经举世难觅、飘渺无踪的天人阶高手,现在就像大白菜一样天天能见着么? “林小姐不必紧张,对于优秀的人才,国家向来是比较关注的,所以今天我过来是跟林小姐照个面,套点交情,希望你不要有思想负担。”杨主任笑眯眯地说。 他说得轻松,林悦瑶却不敢大意。国家机器与世家之间,数千年里都在互相提防甚至隐秘地交手,极少存在真正的和平。对于国家来说,处于控制之外的世家是不安定因素;而对于世家来说,企图控制自己的国家机器则是压迫的象征。 数千年来,尔虞我诈和兵戎相见交替上演,经久不绝。不知有多少世家,被国家的力量破灭,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也曾有那么几回,国家被世家的力量颠覆,朝代更替。 世家子弟,就算投靠了国家,也是被提防的对象,永远不可能被真正信任。本朝草创时,也有过得不如意的世家子弟带着秘籍功法去投靠,初时自然被奉为上宾。一旦国家稳定下来,培养出了自己的班底,这些世家子弟立马被寻个借口打落囚牢,永世不得翻身。这个堂弟,难道就这么不晓事么?家族一旦崩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历史上血淋淋的教训还不够多么。 见林悦瑶沉默不语,杨主任笑呵呵地说,“我知道林小姐对我还缺乏基本的信任。但是危难在即,国家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渡过难关。你们这些大家族里,老一辈的思想太僵化了,难以争取,所以我们才想从下一代着手,争取和大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达成友好协议。” “我不是继承人。”林悦瑶冷冷地说。 “至少是有可能的继承人之一。”杨主任微笑着说,“今天我来见你的事,也不必瞒着你们家里人,坦然相告就好。在这里,我代表组织向你发出邀请,请你在毕业后加入我们单位,一起应对危机。” “家里人恐怕不会同意的,再说我毕业后家里自然有安排。”林悦瑶断然拒绝,甚至都不想追问是什么危机。在历史上,这样的借口用过太多次,所谓的危机,往往只是精心策划的阴谋而已。 “呵呵,林小姐,家里同不同意是一回事,我想,作为成年人,你完全可以有自己的决断。坦白地说,现在我们得到了一些强力的支持,就算想把你们这些家族完全铲除,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这样做,只是削弱在危机来临时应对的力量而已,所以除非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出此下策。顺便告诉你,林小姐,我今年82岁,七年前,我只有练气15级的修为而已。” 他最后那句话,让林悦瑶大吃一惊!家族中的记载她曾无数次翻阅了,从练气15级想突破到天人阶,别看只有5级的差别而已,这5级简直如天堑一般。想突破,不但要有过人的资质,还得有无数天材地宝的辅助。即使有丰富的资源了,也还得数十年甚至近百年的水磨功夫,才有可能。天人阶金丹境,放在从前,那就是陆地神仙了,哪有那么容易突破的。她的叔太公,向来被誉为家族中不世出的天才,也是在110岁的时候才突破到天人阶。 晋入天人阶后,身体会得到极大的改造,细胞组织恢复活力,寿元立増数十年。她的叔太公要不是大病了一场,也不会显出老态。所以她一直以为,眼前这杨主任也是百多岁的老人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才八十多岁。 7年时间,从练气15级突破到天人阶,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杨主任没有夸大其词,如果这不是特例,那么要不了几年功夫,这个机构就会涌现出一批天人阶高手,踏平世家真的不是难事。 一时间,林悦瑶委实难以决断。八大门派,应该就是杨主任的底牌了。只是,八大门派真的那么强吗?他是在虚言恐吓,还是真心抛出橄榄枝?思考许久,林悦瑶淡淡地说:“杨主任,您的话,会传到该知道的人的耳朵里。至于那些人怎么判断,我也无法左右。” 杨主任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悦瑶神情的变化,笑道:“他们怎么判断都无所谓。我们需要的,不是老朽的高手,而是年轻的新鲜血液。看不清形势的老人,非要螳臂当车的话,就随他们去吧。但是代表着未来希望的年轻人,不必去给这些古老的恩怨陪葬。” 他这话的含义越来越露骨,林悦瑶只觉毛骨悚然。国家机器与世家之间数千年的均势,真的要被打破了吗?叔太公既然预料到了这一点,他能做出怎样的回应呢? 不管如何,这些威胁都离她很远,而叔太公的威势,每天都笼罩在她头顶。想到这,林悦瑶下定了决心:“杨主任,现在我不可能给您任何肯定的答复。除非您要施展手段,在天人阶高手面前,我一个弱女子自然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呵呵,林小姐不必有顾虑,我说过,今天只是来套个交情,至于做朋友吗,肯定还是需要时间考验的,我们都不必心急。危机来临,还有几年时间,在这之前你做出决定就好。至于到我们单位来工作的事,还是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短时间里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们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我相信,等你真正接触我们、了解我们,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着,他手中忽然出现一张名片,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名片缓缓地飘到林悦瑶面前。 林悦瑶探手摘下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着“杨德彪”三个字,以及一串电话号码。她点点头:“杨主任,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八大门派是什么?” “呵呵,你会知道的……”笑声仍回荡在办公室里,杨德彪的身影却已消失无踪。 林悦瑶不顾淑女形象,一屁股坐回椅子里,背上的衣衫早已湿了大半。 “姐,现在你还觉得我是背叛了家族吗。”林悯端茶的手都在颤抖。尽管杨主任并未刻意释放气势,可是在一个天人阶高手面前,练气前期的小修能够站稳脚跟就已经很不错了。那是巨大的实力鸿沟带来的,深深的恐惧。面对一个一根小指头就能够把自己戳死的人,能如常说话真的很需要勇气,林悦瑶能够面不改色,他心里其实十分佩服。 “形势变得我也看不清了。还有,既然对方连天人阶高手都出动了,就算你真的背叛了家族,我也不怪你。”林悦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会告诉家里,对方是直接找上我的,你可以继续安心经营你的公司。李晋的事,你不要太操心了,现在已经没有闲功夫去管他了,你给我多收集一些关于八大门派的情报,不管是要战还是和,至少我们得知道对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还有,在我气消之前,不要联系我。” 这一瞬间,林悦瑶不再是往常那娇柔的美丽女子形象,而展现出了寻常男人都不具备的坚强一面。或许,这就是家族让她作为继承人候选的原因吧,林悯暗自想到。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13章 神秘的代课老师(上) 回学校的公交上,李晋看着车窗外的蒙蒙细雨、行人如织,随着车身的颠簸,瞌睡渐渐上来了。 不知睡过去多久,忽然公交车一个急刹,李晋惊了醒来,在混沌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不能在白天修炼? 在张继学教授讲的那篇不知名法决里,强调过修炼必须在夜晚,最好是子时以后。 现在李晋已经知道,修炼的效率是和太阳辐射有关的,而且这辐射必须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小了不行,效率太低;高了也不行,人体承受不了。 之所以那法决强调必须在夜晚,正是因为夜晚的太阳辐射比较少,只有从月亮反射过来的一些,大部分都被地球本身挡住了。即使这样,也得练气10级以后才能直接承受月亮反射来的太阳辐射,在这之前只能躲在净室中修炼。 而在白天,就算是阴雨天气,就算是在室内,太阳辐射强度也比夜晚时高得多。所以如果刚刚开始修行的人在白天进行修炼,几乎不可避免地会承受不住,用林悦瑶的话来说就是会“爆体而亡”。 可是自己也许不会。在“大庶长之镯”的庇护下,自己能在刚入门的时候就借助月光修炼,那么在白天,选择密闭性较好、承受辐射强度较低的室内修炼,应该也能借助到太阳辐射的加成效果。 虽然白天太阳辐射的强度很可能会超过大庶长之镯保护的范围,但只要控制好条件,比如选择背光的房间、拉好窗帘、选择近黄昏的时间段、不急进,这样做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李晋一路沉思,公交车开到学校时已经下午两点了。他到路边摊上买了四份快餐,回到寝室时,三个好室友仍在蒙头大睡。 李晋自己吃了份快餐,其余三份丢到各人的桌上,便打开笔记本电脑查找资料,这一查就是一整天。第二天周日,他又跑去图书馆找了一天的资料,把星期一去尚德堂的事都给忘了,直到夜里快上床时才想起。 不过两天的忙碌并不是没有收获,他发现了一种极可能是“天地灵气”本质的东西――“暗物质”。 所谓暗物质,是指那些自身不发射电磁辐射、也不与电磁波相互作用的一种物质。人们目前只能通过引力产生的效应得知宇宙中有大量暗物质的存在。暗物质存在的最早证据来源于对球状星系旋转速度的观测,现代天文学通过引力透镜、宇宙中大尺度结构形成、微波背景辐射等研究表明:我们目前所认知的部分大概只占宇宙的4%,暗物质占了宇宙的96%。 跟普通物质一样,暗物质具有引力作用,几十亿颗恒星正是在它们的帮助下聚集到星系里。但是这种物质很难与普通物质发生互动,人们看不到它。中微子是唯一一种曾在实验室里发现的暗物质粒子,但是它们几乎是零质量,而且在暗物质的宇宙能量部分里仅占很小比例。天体物理学家认为,剩下的很大一部分是由弱相互作用大质量粒子(wimp)构成,这种粒子的能量大约比质子多10到1000倍。 一直以来,地球公转实际轨道与计算轨道存在些微的偏差,有专家推论说是受到暗物质的影响所致。据推测,大约2000-10000年前,地球附近曾聚集有大量的暗物质,而后逐渐远离地球。现在的地球上,即使存在暗物质,其数量也相当稀少。 李晋一边洗漱,一边在脑海里过滤这些资料,等爬到床上时已经勾勒出一个假说的雏形: 数千年前,地球上充斥着大量的暗物质。其中有某一类暗物质,与人体内的经脉具有高度的契合――虽然这十分巧合,但根据强人则原理,这种说法是行得通的――能够通过某种反应,被人体的经脉所吸纳。由于暗物质具有极高的能量,人类能凭之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呼风唤雨,移山倒海。 能够与暗物质发生相互作用的,很可能是太阳辐射中某一种特殊的粒子流,人类先祖在很久远的时代就偶然发现了太阳辐射与修炼之间的联系,并创造出了许多功法口诀。 李晋闭上眼,遥想万年前的远古,正是刀耕火种、筚路蓝缕的年代,那时天地灵气充沛,即使不修炼,也有些天生资质绝佳的人能通过某种途径将天地灵气纳入自己经脉内。一位先祖偶然发现自己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他惊喜万分,却说不出自己的力量是如何得来的,只好认为那是某种神秘的存在赐予他的。但是这种偶然有一次就有两次,渐渐地更多的人也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人是擅长归纳和总结的生物,很快就总结出一套获得力量的方法。在蛮荒的远古,拥有强大的个体力量,就是生存的资本。于是获得力量的人会继续潜心钻研,试验。但是那个年代知识是如此匮乏,人们仅仅能看到事物之间有着联系,却无法准确地判断出联系是什么。于是,那些试验和钻研,往往会带来致命的后果。不知道有多少获得力量的人爆体而亡,还有更多人走火入魔……但是终于,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人们发展出了各种修炼的法决,以及如何运用这些力量的技巧。在前人的尸体上,后人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李晋拜托于琢等替自己签到,他则搭车去了尚德堂公司。陈姗姗热情地接待了他,很快敲定了合同细节,草签了三年的合同。然后陈姗姗又带他在公司里走了一圈,除了正在外地出差的总经理林悯和副总经理林情,所有的中高层主管都跟他打了个照面。 一切办完,李晋如身在梦中。这就搞定了?那些同学说找工作有多么的难,好像也不至于有他们说的那么难吧。 快到中午时,手续全部办妥。陈姗姗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公司解决的问题吗?” 李晋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脸色说:“谢谢,不用了。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林总说让你先把自己的团队组建起来,在这之前你每周过来报个到就好,其他时间可以通过办公软件跟公司交流。”陈珊珊说。 有这种好事?李晋心里一惊。“自己的团队?公司分配给我多少人?” “没有。”陈珊珊摊了摊手,“你可以报计划,下次公司开招聘会的时候会按照你的要求去招;也可以由你自己去物色,看中以后把资料递交到公司,由公司去和他们谈合同。” 邪门了!这种放权的尺度,简直闻所未闻。如果说先前李晋的感觉是吃惊,现在他已经麻木了。定了定神,李晋说,“好的,那我仔细考虑一下。陈经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陈姗姗说,“你有车吗?” “什么?” “你自己买了车吗?” 李晋苦笑:“你看我像有钱买车的人么。” 陈姗姗愣了一下,笑着说,“那你有没有考驾照?” “这倒有。”考完6级的那个暑假,李晋就抓紧时间考了驾照。 “那好。公司会配给你一辆斯柯达,供你上下班使用。每个月公司会给你加一次油,其余的油根据情况适当报销。” 李晋已经想把刚才签的合同撕毁了。这叫什么事?天上掉馅饼,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吗?掉陷阱还差不多吧。迟疑了片刻,他勉强笑着说,“不用了吧,我还没做出什么成绩……这样不太好吧。” 陈姗姗微笑着,态度却极是坚决:“公司部门经理以上级别高管都可配车,另外根据职务需求,市场部、公关部等少数部门的副经理也可以配车,这是公司的制度。你周五如果有空的话就过来一下,领工资卡、车钥匙和笔记本电脑。没空的话,下周也行。” 李晋已经几乎失去思考能力了,含糊地跟她道了谢,转身回学校去了。 陈姗姗看着李晋远去的身影,眸子里露出迷茫之色。根据李晋的档案,他出身于普通的工人家庭,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值得林总如此重视,这几乎是拨出一大笔钱交给他去挥霍,却根本不在乎他能否给公司创造价值。可真要说重视嘛,连个欢迎会都没有开,也没组织聚餐,简直就是不想让公司其他的人注意李晋的存在。这到底是什么意图?至于配车,陈姗姗简直想呵呵。姐累死累活打拼了五年,才坐到了人力资源部经理的位置上,又打报告打了几个月才给配了一辆斯柯达……人比人,气死人。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13章 神秘的代课老师(下) 下午李晋回到学校,于琢通知他,本周三晚上举行全研究生院的掰手腕大赛——“大力士之夜”。“已经给你报好名了,”于琢一边忙着用短信跟其他的学生会干事联系,一边告诉李晋,“争点气,捧个冠军奖杯回来。冠军奖金有500块,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几个兄弟吃一顿。” 李晋本想推脱的,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引人注目。可是名都已经报了,实在没法推却于琢的一番好意,他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下午的第三、四节课有玄学史的课,李晋照例翘掉了汉语言文字那边的课。 走进玄学史的课堂时,李晋明显感觉到有几道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自从大庶长之镯上显示出“温养贰”字样后,他的感觉敏锐了许多。 李晋默默看了一眼,正在盯着自己的人有姜敏曌,柴琰圭,那个戴眼镜的卷发男生——可能是叫周维信,他就坐在李笑身边,看到李晋望过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李晋最希望看到的目光,正在娴静地盯着书。他暗自叹了口气,找了个座位坐下。自始至终,林悦瑶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上课铃响,一个身影快步走上讲台,却不是平素的张继学教授,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剑眉朗目,面容清俊,穿一身黑sè练功服,腰间悬着一柄古sè古香的宝剑,这造型活脱脱刚从武打片的拍摄场地里走出来,教室里起了一阵小小的sāo动。 “诸位,”年轻人面带微笑,环视全场,一股无形的压力蔓延开来,顿时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年轻人笑道,“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从今天起的一周时间里,由我来讲玄学史。我姓蓟,名东游。” “我话不多,讲课也讲得简单。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悟xing了。”蓟东游笑了笑,手往腰后一摸,手指一顺,那柄宝剑便“锵”地一声出鞘,绽放出森然的寒光,吓得坐在前排的几个同学连忙躲闪。 蓟东游收起笑容,神sè变得肃穆,口中吟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yin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段道德经中的语句念毕,他的手腕一抖,长剑如灵蛇出洞一般,在他掌中吞吐着剑芒。 “看清楚了,道生火!”蓟东游轻喝一声,李晋打起jing神,定睛望去,只见他手中宝剑划出玄奥的痕迹,一种苍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舞得很好看,李晋心里评价道。但除此之外,他并没看出什么门道。 “咦!”林悦瑶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李晋看过去,只能看到林悦瑶的后脑勺,那如绸缎般美丽的长发,见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的身姿来看,她正聚jing会神地看着蓟东游舞剑。 李晋心里一动,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玄妙不成?他再次看向蓟东游的手中,并且悄悄地控制着体内的真气缓缓地向眼睛附近游去。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擦了一遍,变得清晰无比。李晋盯着蓟东游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终于被他觑出了一点异样:那剑,并不是握在蓟东游的手中,而是悬浮着的!蓟东游在用真气控剑! 脑海中灵光一闪,李晋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入平时修炼时的状态。初时,身边的呼吸声、内脏蠕动声、桌椅摩擦声,声声入耳;之后,一切渐渐沉寂,眼前仿佛昏暗了下来,只有微风拂面。到最后,他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触摸不到,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自己的心跳,忘了周围的一切。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è香声味触法。 在他的意识空间,初时只是一团小小的无以名状的光,慢慢地延展开来,然后忽然膨胀,延伸到极远处。这团光“看”到,一股无sè无状,仅仅知其存在却难以形容其形态的“气”细化成无数股,以一种复杂难明的方式,cāo控着一柄剑翩翩起舞。 这团光“感觉”到,那剑舞似在重复一个短短的循环:先是笨拙、简单、直接,渐渐变得复杂玄妙,然后爆发出一股灼热的气息,接下来又突兀地转为yin寒,剑势从复杂回归简单。周而复始。 那团光“看”着,然后渐渐有妙悟浮于心中。可是此刻无他、无我、无人,那心无着落,妙悟也无处安放。 然后倏地,剑舞停止,一切寂静。李晋心神回归,睁开眼睛,恍惚了一刻,那些妙悟便渐渐沉淀下来,变为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一种奇特感受。再下一刻,周围的颜sè才丰富起来,所有的声音又再涌入耳朵里,他回到了自我。 李晋怔怔地,不由自主地去回味先前那种感受。 周围的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有人在抱怨看不懂,莫名其妙,这老师是不是在发神经之类的。 李晋抬头看去,蓟东游神sè平和,目光缓缓地移动,落到李晋身上时,他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李晋注意到,他的那柄长剑不知何时已还入鞘内。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我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能悟到多少,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蓟东游微笑道,“接下来,自习吧。”说完,他潇洒地转身,脚步不停,转眼就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喧闹,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搞什么啊,这叫什么讲课啊!”“太不负责了吧,哪有这样的老师啊!”“我后悔报玄学专业了,每天上些莫名其妙的课,以后怎么找工作哦。” 李晋静静地听着,心里涌出荒谬的感觉。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刚刚见证了多么伟大的事情。对于刚才那段剑舞,他的脑海里只能涌现出一个反复出现在仙侠小说里的形容词:“御剑术”。 同时他也注意到,在吵吵嚷嚷当中,有十来个人与这环境格格不入,他们神情各异,却都是深陷在沉思当中,似乎都对刚才那段剑舞有些见解。 李晋蹑手蹑脚地走到教室门口,回头仔细看了看这十个人的相貌——除了林悦瑶、柴琰圭、姜敏曌、周维信外,还有四男两女,那天和柴琰圭、周维信在云麓山上一起找他麻烦的男生并不在其中。 那四男两女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个皮肤微黑、面容坚毅的男生,整个人仿佛一块钢铁般**的。如同能感觉到李晋的目光一样,那男生抬头望过来,李晋顿时感觉到一股铁与血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赶紧把目光移往别处。 李晋默默地把那四男两女的相貌记住,悄然离开。刚才看完剑舞后,他觉察到自己体内真气的热流又扩大了一些,如果用玄幻小说里的话来描述,应该是“修为大进”了。大庶长之镯又在手腕上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他得赶紧找个无人的地方处理一下。 ; ------------ 第14章 攻击法术(上) 李晋匆匆赶回寝室时,整层楼都空荡荡的。他关好寝室门后打上反锁,又走到阳台上把窗帘拉好,才捋起衣袖查看。 大庶长之镯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中间的小字已经变成“温养叁”,而边角上那四个字中,有着“攻”字的一角也亮了起来。这是从未有过的变化,乐观点看的话,或许这个神秘的手镯正在慢慢地向李晋敞开自己的秘密。 李晋伸手在那个角上摸了摸、又摁了摁,都没什么反应。他想输入真气试试,却又犹豫了:如果在寝室里引发了什么异象,可不太容易遮掩过去。 李晋把注意力放到“温养叁”上,自己已经是练气阶3级的修士了。这一次晋级有些莫名其妙,仅仅是观摩了那个神秘的代课老师耍了一回御剑术,真气竟然暴増不少,也不知别的人有没有这境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李晋很确定,当时他绝对没有依照口诀进行修炼。但是当时为了“看”清御剑术,他确实进入了一种很奇特的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当时的情况是拥有两个变量,蓟东游表演御剑术是一个,自己处于那种状态是另一个。那么究竟是哪个变量引起了真气的增长?或者,是两个变量一起引发的?又或者,还有别的、自己没注意到的变量存在? 李晋越想越是头痛,想要破解关于修真的种种谜团,真的不是简单就能办到的。 一时间无事可做,室友们至少还得近一个小时才能回来,李晋忽发奇想,要不要尝试在寝室进行一次修炼呢?正好印证一下,自己对太阳辐射和修炼之间关联的推论是不是正确。 把灯关掉后,寝室里变得昏暗了下来。李晋踌躇了好了一阵,还是决定将窗帘拉开一条缝,让室内稍微增加点光照。这样做多少有些冒险,可“爆体而亡”对李晋来说只是一个概念,并不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威胁。如果他在修士的圈子里待得足够久,对于修真了解得足够多,也许他就会谨慎些了。 做好这些以后,李晋站在阳台上、离窗户有一点距离的地方,阳光无法直射到他身上。他像平时修炼一样,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嘴里轻声吟唱着法决,渐渐进入状态…… 直到事先设定好的手机闹铃声将他惊醒,李晋缓缓张开眼,惊喜地发现体内的真气又增长了许多,刚才短短一个小时的修炼进度竟然抵得过平时在月夜下修炼两个多小时。 看来推论的大方向是没错了,李晋思忖道,修炼的效率确实和太阳辐射有很大的关系。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种效率的增加有没有上限?还是说只要身体能承受住,就能使修炼速度无限加快?李晋倾向于认为是前者,效率的增长应该是有一个上限的。 今后自己可以不用局限于晚上修炼,而且修炼的效率比常人要高几倍,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掌握到强大得能够获得一定自由的力量吧……李晋的心里一阵狂喜,不被他人掌控、威胁、干涉的自由,不被各种强势利益集团以种种潜规则约束、压制的自由…… 之前他并不懂得修炼的价值,只觉得修炼能让人身体强壮一点、或许能长寿一点,可是那位神秘的代课老师却让他认识到,原来修炼的前路竟然还有如此绚丽的风景。传说中的御剑术……除此之外,还有多少的惊喜在等着自己去发现呢? 如果说以前李晋只是出于好奇而进行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他已下定决心,要排除一切困难,将修炼进行到底。 只要一直、一直地努力,加上一点点幸运、一点点机遇,说不定,自己也有一天能像仙剑奇侠传里的李逍遥一样,乘风御剑红尘中呢! 李晋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迅速将窗帘恢复原状,又将寝室的门打开。没过多久,楼道里就回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学生们陆陆续续下课归来了。谁也不会知道,刚才在寝室里李晋立下的宏伟志愿。 三个室友并不是同时回到寝室的。于琢和苏珲有说有笑地先进来,过一会姚程志才一个人慢慢地走回来。瞎子也看得出,于琢和姚程志之间有些不对付,而且他们都想拉拢苏珲。不得不说,男人玩起这种手段实在是笨拙,不像女生寝室里玩拉拢排挤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 等苏珲坐到电脑边,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后,于琢又来找李晋说话,要他好生休息,调整状态,又提议说在比赛之前要不要注射点葡萄糖、三磷酸腺苷之类的。这纯属没话找话,李晋应付了几句,心里却琢磨着,要不要把寝室里这几个拉进自己的团队。算了,苏珲肯定是不会去的,不过那个妙人曾广荃却是可以考虑,还有李笑…… 对这份工作,李晋仍有疑虑,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发生的几率太低了,所以他不得不担心这背后有些什么。但也有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遇到贵人”了,如果真是遇到贵人,那这样的机会自然得拼命抓住,做出让人刮目相看的成绩来。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干出一番事业呢?李晋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 不过组建团队什么的,现在说还早了点。李晋想,等周五再去尚德堂多了解点情况再做决定吧。 到了夜里,李晋又借口要出去上网打游戏,离开了寝室。 雨虽然停了,上山的路还是有些湿滑,不过这点小事完全难不倒李晋。他发现自己增长的不仅仅是体力,反应速度、身体协调性也大大增强了。走在湿滑的山间小路上,他竟然能如履平地。脚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鞋底和泥地间的接触,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分辨出究竟是踩稳了还是会有打滑;而每一次出现小小的打滑,身体都能迅速地自发做出微调,几块肌肉强有力的伸缩、使身体的重心微微变化,回复平衡,连轻微的踉跄都不会有。 果然修真是很神奇的东东,区区练气3级就能让自己身上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李晋更加迫不及待想要到山上去测试一下大庶长之镯,看看能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 ------------ 第14章 攻击法术(下) 又一次来到云麓宫前的广场上,李晋觉得那些雕塑仿佛正静静地在黑暗中缓慢而均匀地呼吸,就像从远古一直蛰伏至今的洪荒怪兽,等待着破壳而出、重新在太阳底下咆哮觅食的机会。 李晋也说不清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就好像那些蛰伏的雕像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散发出无形的波动,让他的心跳也随之产生共鸣一样。他有种冲动,想前去摸一摸,亲手确认一下那些雕像里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但理智很快战胜了冲动,李晋匆匆绕开广场,来到云麓宫殿后平时修炼的空地上。 他捋起衣袖,凝神让丹田处的真元滋生出一股真气,然后缓缓将真气输入到大庶长之镯里边。大庶长之镯开始变化,变成第三种形态,中间三个篆文“温养叁”,四角分别是“攻、防、纳、取”四个小字。 “攻”字仍然亮着,在这漆黑的夜里那淡淡的金光显得如此温暖,或许它能驱散李晋心头的迷雾,就像它驱散山间那淡淡的雾气一样。 李晋深呼吸一口气,他的心脏失去了控制般的剧烈跳动,无法自抑。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但手指颤抖着,就是无法点到那个“攻”字上去。或许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这一点下去,也许大庶长之镯更深层的秘密就会向他敞开,而由此给他的命运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终于还是点了下去。真气缓慢而坚决地,从李晋的指尖输入到亮着“攻”字的一角,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李晋愣了一下,然后继续输入真气,然而先前生出的那一股真气全部输入到了“攻”字上,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难道推导有误?难道自己实力太过低微,仍然无法去探索这个手镯的秘密吗?一时间,李晋有些动摇。 不对,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李晋咬住嘴唇。他确实xing格不够坚毅,容易放弃,容易泄气。可是既然说要改变自己,要坚持修炼下去,就绝对不能只口头说说,遇到问题就得想办法去解决。如果还是这么轻易放弃努力的话,自己一定会一事无成的。 李晋定了定神,再次把jing神集中在真元上,催动着滋生出一股真气。然而这次他没控制真气游走,而是让真元继续源源不断地滋生出真气来。 这些天经过试验,他已经发现真元滋生真气的能力并不是无限的――或者至少说,在一个时间段内,真元能滋生出的真气总量是有限度的。 当滋生出的真气达到一定的量后,真元就会变得空虚干涩,甚至让李晋头晕眼花起来。要休息一段时间,他的身体才会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真元才能继续滋生真气。 一直到小腹处感觉胀鼓鼓的,李晋才分神控制着这股庞大的真气经由手太yin肺经输到手指、进入“攻”字一角,同时控制着真元继续滋生真气。 仅仅一分多钟,李晋就开始头晕起来,真元滋生出真气的势头也变得滞涩。可是已经坚持这么久了,又怎么可能甘心失败?李晋咬着牙,继续催动真气。每一丝真气的生成,都像在他的丹田处割了一刀似的,剧痛无比;而输入到“攻”字上的真气却如泥牛入海,并无半点回应。 还没好吗?还要坚持多久?这鬼东西,怕不是想把我吸chéng rén干吧!短短一分多钟时间,李晋已经变得嘴唇青紫,虚汗淋漓。 靠,我就不信邪了!李晋在心里怒吼一声,再次加大了催动真气滋生的力度。疼痛什么的统统去死去死吧,把每一份潜力都给我榨出来啊! 仿佛听到了他心里的呐喊一般,本已渐渐干涸的真元忽然又回光返照似的生成了一大股的真气,然后彻底罢工了;李晋竭力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至于晕倒过去,用最后的jing力控制着这股真气顺着手太yin肺经冲进“攻”字里。 当这股真气沉入大庶长之镯的那一刹那,“攻”字忽然光芒大盛,李晋感觉到有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在大庶长之镯里左冲右突,似乎马上就要决堤而出的洪水一般,只是仍然被某一层薄薄的防线所阻隔。李晋清晰地感觉到,那层薄薄的防线就是自己的意念形成的。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意念的力量是可以像这般变得实体化地被感知到的。 他心念一动,急忙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不远处的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上,然后彻底放开了那层薄薄的防线。 眼前忽然光芒大作!一连三颗硕大的火球从大庶长之镯中电shè而出,第一颗火球正中李晋盯着的那株大树,直接将它炸得粉碎;第二颗呼啸着越过那株大树粉碎的遗体,命中它后面的另一株古树,同样将其炸得粉碎;第三颗火球带着抛物线落在地上,溅起巨大的火花,将四周数米内的树木全部点着了。 李晋已经虚弱得要瘫软在地了,可是看到那大树的遗骸带着火苗四面八方地散落,仍然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拔腿就跑。直到退出了爆炸的范围,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火花四shè,火苗乱舞,无数带着火星的碎木屑仍在慢慢地飘落,燃烧着的树皮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一片地狱景象。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李晋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庶长之镯,既兴奋又恐惧地咽了口唾沫。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衣袂破空的声音,眨眼间就有三个身影落在自己面前。一个是张继学教授,一个是教“现代玄学研究”的吴轻蔓教授,还有个正是白天那个神秘的代课老师――蓟东游。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还有,原来吴轻蔓教授也是修士?李晋勉强站了起来,一脸愕然。 吴轻蔓看着李晋未语先笑,张继学右手变幻了一个手势,神情淡然地念了几句,然后一道水幕从他掌间冲了出来,迅速扩大形成一股冲天的水柱,然后旋转着以铺天盖地之势冲到火场上,片刻后火势就消停了。 蓟东游一直含笑看着,这时才赞叹道:“好俊的‘浪兮滔天’。张兄虽然真元受损,但对法术的cāo控却愈发jing细了,看来到这尘世来打磨一番也并不全是坏事。” 张继学摇摇头:“雕虫小技而已。要说cāo控的入微,天下谁又比得过弈剑听雨阁的御剑术呢。”说完他转过身看着李晋,神情似笑非笑地说,“李晋同学,你是对学校有什么怨气么,大半夜地跑来放火烧林。” 李晋张了几次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接二连三目睹法术所带来的冲击,让他一时间处于大脑短路的状态。好半天他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张老师,这是意外……” 吴轻蔓忍不住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形象地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师兄啊,你教的好学生!随便弄个意外都有这么大的动静。” 张继学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想什么叫我教的学生?明明是你想收徒吧。 吴轻蔓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道:“李晋,那个法术你是怎么学会的?” 李晋下意识地就要把左手往背后藏,却硬生生地止住了,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应对之策。吴教授直接开口问“法术是怎么学会的”,证明他们早看出自己在修炼了。这也间接说明了一点,他们是有意在课堂上传授修炼之法。是为了什么?为了招徒弟?为了造福苍生?为了普及修真功法?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都不是深究的时候。必须得编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大庶长之镯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曝光的,这几位教授实力高强,来历神秘,要是一时起了贪念把大庶长之镯抢走,自己找谁喊冤去――前提是他们没顺便把自己灭了口的话。李晋向来告诫自己,要相信他人,但绝对不要相信他人心中的魔鬼。 想了想,他觉得这几位教授未必认得出大庶长之镯上附带的法术,于是说道:“在第一次上玄学史学到修炼口诀,开始修炼以后,我就对这方面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后来我国庆回家在一个朋友家的藏书里发现了一段法术的口诀,就试着修炼了,刚刚是第一次施放成功。这个法术的名字好像叫做――”憋了半天,李晋才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流星火雨。” 吴轻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蓟东游也忍俊不禁。张继学却铁青着脸,哼了一声,“你回去吧,以后我的课,你不用再上了。” 李晋一愣,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啊张老师,你上课的规矩我一直都遵守的啊。” 张继学留下一句冷哼,竟不再说话,直接拂袖而去,吴轻蔓和蓟东游稍停了一下,也追着张继学走了。 李晋留在原地,既不敢追,也不敢骂,只好一个人纳闷,刚才说错话了吗?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看着被烧得乱七八糟的树林,李晋的心情才变好一点,至少今后有了保命的手段了。过了一会,身子逐渐恢复了点气力,李晋才蹒跚着往山下走去。 …… 吴轻蔓追上张继学后,笑问道:“师兄,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张继学这时脸sè已恢复如常,淡淡地说:“本来以为发现了一个可造之材,现在才知道是空欢喜一场。心xing不行,终究成不了大器。” 吴轻蔓却撇着嘴不乐意了:“怎么个心xing不行了?我觉得挺好啊。撒几句谎算什么?那叫谨慎。如果他刚才老老实实地回答你,我就会打消收他为徒的念头。太老实的人,放他出去闯荡,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蓟东游也点点头帮腔道:“我看那年轻人应是正直之人,刚才撒那个小谎只能说明他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并不见得是心xing不佳。” 张继学闷不做声,过了一会才道:“明明是‘炙兮阳燧’这么优雅的名字,他不知道我也不怪他,可他却偏偏起了个‘流星火雨’这么俗气的名字。可见他不学无术,与我云麓仙居潇洒风流的路子不合。” 吴轻蔓和蓟东游俱是一时无言以对。 吴轻蔓暗想,男人就是男人,近百岁的人了还喜欢耍小孩子脾气。我且不跟他顶嘴,等过几天他气消了,再慢慢去劝他回心转意。难得的好苗子,就这么疏远了实在可惜。 蓟东游暗暗寻思,传闻当年云麓仙居在炼器一途上稳居八派之翘楚,可惜后来天地法则改变,大多法宝都腐朽破损了。今ri见到这只储物手镯,果然是大有妙处,竟然能将攻击法术阵镌刻于储物手镯上;还能通过减小法术威力,降低驱动的需求,区区一个练气3级的小修竟也能驱动这神通境才能施展的法术,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能见到前人的神奇造物,真是何其幸哉。 ; ------------ 第15章 “大力士之夜”(上) 李晋疲惫地回到寝室时,已经快一点了。于琢和姚程志都睡了,只有苏珲仍在运鼠标如飞,手指狂点。李晋凑过去看了几眼,发现他的英雄正处于极端劣势,便没有出言打扰,蹑手蹑脚地去洗漱。 本来他还想洗个澡,却发现热水已经没供应了,只好将就着擦了擦身子,胡乱洗了把脸。从洗漱间出来时,苏珲已经结束了战斗,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他:“不是说去玩通宵吗,怎么就回来了。” “跳闸了。”这是李晋在路上就想出来的借口。 苏珲皱着眉抽了抽鼻子:“你怎么一身的烟熏味?不是跑到女生宿舍下面摆蜡烛表白去了吧!” “你想多了……”李晋翻了个白眼,飞快地爬到床上盖好被,“我说我跑山上放火去了,你信不?” “玩火的人晚上会尿床。” “擦……” 第二天早上,李晋是被苏珲摇醒的。天还没大亮,李晋在迷迷糊糊中,只见苏珲踩着椅子趴在自己床沿挥舞着ipad,一张瘦脸离自己只有十公分远,顿时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我信你了,哥,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苏珲一脸古怪的神情。 “你这是干嘛啊!”李晋睡意早被吓跑了,苏珲把平板几乎递到他鼻子底下让他看。 李晋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光线,才慢慢看去,原来那是校园网上新发的一篇帖子,题目是“云麓山上半夜大火。是意外,还是人为?”,楼主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说自己清早跑步时发现了火场,又花了大量笔墨描述火场景象,推测是有化工院的学生在这试验自制的炸弹引发火灾,然后恰好下了一阵雨将火浇灭了云云……还配了几张照片。估计楼主的手机很久没更新换代了,照片的质量相当地差。 李晋耐着性子看完,笑着说:“你以为是我干的?” 苏珲用很奇特的目光看了他一会,说:“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们。你是在玄学课上学了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吧!” 李晋心里一惊,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有事瞒着你们很正常吧,大家都有自己的隐私。我在玄学课上学了什么,你应该很容易就从玄学专业的人嘴里问到吧,我还不是跟大家学的一样的东西。” 苏珲说:“我闲着无聊的时候调查了一下玄学专业,发现这个专业很奇怪,竟然没有给学生指定导师,管理相当松。而且每年玄学专业在研1的下半学期会有一大半的学生转到别的专业,偶尔也会有少数几个别专业的学生转进去,这样的大换血,整个学校也只有玄学专业会发生。还有,玄学专业按理说是跟我们一样的专业硕士,两年学制,可是玄学专业根本没有研2的学生。你知道吗,没有,我查过了,每年玄学专业的学生读完研1就全部离校了,不用写论文,不用做答辩,直接发毕业证。而他们的去向,从来都没人知道,这是校园网上十大不解之谜的首位。” “这说明什么?”李晋含笑问道。 “玄学专业很神秘。上公共大课的时候,我刻意去问玄学专业借笔记看过,玄学专业课讲的都是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你敢否认这一点吗。” “玄学本来就是神神怪怪的学科,”李晋若无其事地翻过身,闭上眼睛装睡,“别想多了。” “我会查清楚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苏珲跳下椅子。 李晋本有些担心,但偷偷看了下,发现苏珲回到桌前又开始了新一局的dota,顿时放心地继续睡了。 接下来一天都没什么事,下午的时候李晋到校外找个小酒店开了间钟点房,修练了两个小时。小酒店的老板见他一个人开房,神色怪怪的,李晋一边付钱一边自言自语:“哎,那帮家伙没日没夜地玩游戏,吵得人睡不了觉。”小酒店的老板这才释然。 周三上午,又有玄学史的课。李晋虽然记挂着张继学教授的警告,但仍然准时到了课堂。 林悦瑶还是装作没看见他,李晋心里有点闷气,也就没去打招呼。倒是姜敏曌主动过来,和他说了几句闲话。 至于老乡李笑,在忙着和周维信打情骂俏,李晋很想发个短信给她,告诉她那晚在云麓山上周维信表现出来的嘴脸。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妥,一时拿不定主意。 上课铃响时,代课老师蓟东游准时走进了教室,他一进门,讲台下就发出一阵不整齐的嘘声。蓟东游只当没听到,微笑着走上讲台。他穿的仍是上次那套衣服,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扎在脑后的发髻披散了下来,给他添了几分艺术家的气质。 环视全场后,蓟东游缓缓开口:“不想听的人可以走了。” 台下顿时骚动,交头接耳一阵后,曹景怡站起来抗议道:“蓟老师,你没权力赶我们出课堂,我们交了学费,就有听课的权利。” “并不是赶你们,”蓟东游微笑着说,“我的课本就不是让大多数人懂的,所以若是听不懂、又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就可以自由离开。” 曹景怡不服气地大声叫道:“作为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的职责就是让大家听懂你的课啊。” “不是。”蓟东游仍然面带微笑,“你可以坐下了。” 曹景怡跟蓟东游对视了几秒钟,才气鼓鼓地坐下,故意用大动作收拾课桌,弄出很大的响声。磨蹭了一分钟,她才把东西全收拾好,将书包斜背起来。“我走了。蓟老师,我会去教务处投诉的。” 蓟东游不为所动,平静地说:“其他想走的也可以走。” 话音一落,学生们纷纷收拾东西离开。李笑本想拖着周维信一起走,可是周维信对她耳语几句后,她竟然娇笑着自己走了。李晋数了数,最后剩下的学生加上自己只有12个,除了上节课他注意到的那10个人外,还有那晚在云麓山上和柴琰圭一起的男生也留了下来。 “都坐拢来,把窗帘关上。”蓟东游淡淡地命令道。 姜敏曌意味深长地回头望了李晋一眼,然后走去细心地把窗帘都拉好,她又低声念了几句什么,然后手指往几个窗帘处一点,顿时在每架窗帘后都升腾起了一股凝而不散的黑雾,就算有人从窗帘的缝隙往里边偷窥,也不可能看到什么东西。 整个教室顿时和外界隔绝开来。 “能看懂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蓟东游不再废话,右手并做剑指潇洒地一挥,他腰中的宝剑顿时“锵”地跃出鞘,抖擞了一下,发出清冽的剑光,霍地飞到半空中。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将从道德经第8章和第78章中挑选的两段话连在一起说出来后,蓟东游右手的剑指动作了一下,宝剑顿时被他无形的真气操控着,舞出种种姿态。“御剑术,上善若水。” 李晋不敢怠慢,忙像周一时那样沉下心来,以自己的神念(李晋参考玄幻小说和漫画,给那种状态起了几个名字:心眼,第七感小宇宙,神识,灵觉,神念……暂时还没确定用哪个)去探查。 那剑舞如同水一般,忽而灵活、忽而笨拙,时而磅礴如大江东去、时而柔弱如涓涓细流,一时坚韧似能水滴石穿、一时又绵软如细雨飘摇。其间妙处,只可意会、难以言传。李晋“看”得如痴如醉,沉浸其中。 演示完之后,蓟东游仍是二话不说,也不给大家提问的机会,飘然离去。 ; ------------ 第15章 “大力士之夜”(下) 蓟东游走后,众学生还在各自凝神回忆,生怕忘记丁点细节。忽然有个女生尖叫了起来:“刚刚那把剑真的是自己飞起来了?我没看错吧!” 她这一出声,顿时把大家的情绪都打断了,好几个人用不善的目光望向她。 姜敏曌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微笑着说:“沈文静,你没看错,那叫御剑术。恭喜你正式成为一名修士,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继续努力。” 那个叫沈文静的女生平时很低调,也没去参加联谊活动,总是低着头一副乖巧模样,这时她一脸的不安:“以前在张教授的课上,我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之后也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些奇怪的变化,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觉得吃惊啊!” 一个皮肤白净、单眼皮的男生附和道:“我也吃惊啊!但是我一直以为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都没敢跟别人说,今天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和我一样啊。” “玄学课本来就是为了修士而开设的,”这时,上节课李晋注意到的那个带着铁与血气息的男生开口了,“你们两个等会跟我来,我会把一些基本情况解释给你们听。” “等一下,”柴琰圭站起来,叉着双手站到那个带着铁与血气息的男生跟前,“陈自华,你们陈家凭什么当着大伙的面抢人?你还懂不懂规矩了!” 陈自华瞥了他一眼,淡然说:“你弄错了,我跟你说的陈家没关系。” “连祖宗都不敢认了吗!”柴琰圭说着,忽然气势大盛,撮指为刀,指尖竟然散发出有如真正的宝刀一般的惨烈气息,“敢不敢露两手?” “没必要了。”陈自华淡淡地说,“我是军队出身的,只懂杀人,不懂切磋。” 柴琰圭为之一窒。他并不是草包,听了这句话,他便明白了陈自华的来路,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悦瑶这时却插话道:“陈自华,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可是有些规矩,你必须得遵守,就算你是上头派下来的,也不能这么霸道。新近引气入体成功的散修,向来是各家公平竞争,各自开出条件拉拢,绝对不允许一家吃独食。你要是想把他们带走,那就是逼着我们一起对付你。” 李晋大吃一惊,他从没见过林悦瑶这种神情和语气。本能地,他对这情况很反感,在这冲突表面下的实质,是修士家族自订规则的强势,完全视普通人如无物。代表着修士家族利益的林悦瑶,实在没有平时的林悦瑶可爱。 这个叫陈自华的,是上面派来的,是哪个上面?莫非是,某个国家机关?李晋琢磨着,是不是该找机会跟陈自华接触一下,探听点消息。不过,就算想探听消息也得保护好自己,国家和世家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制定规则、不允许他人游离于体制外的强势方。李晋不想被世家管制,更加不愿意被国家管制。 陈自华在林悦瑶开口后沉默了一会,又看了看正噤若寒蝉的那两个新晋修士,才淡淡地说:“行。按规矩来办吧。” 柴琰圭得意地笑了笑,对那两个新人说:“晚上你们呆在宿舍不要出去,我会通知你们见面的地点。今晚在‘大力士之夜’活动结束后,我们会把一切都详细解释给你们听,在这之前,你们不要对其他人透露半点,就算是父母都不行,明白吗?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你们千万要记住这一点。” 林悦瑶问:“刘家和谢家的人没来,你通知他们吗?” “那两个练气2级的废物,通知干嘛?开学时教的法决到现在还没悟透,刘家和谢家送他们来纯粹是浪费名额。”柴琰圭不以为然地说道。 林悦瑶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们把各自写好的条件装在信封里,晚上一起给他们,任他们自己决定加入哪一家。陈自华,你没意见吧?” 陈自华点点头:“我没意见。” 柴琰圭又把矛头对准李晋,皮笑肉不笑地说:“修真世家里,现存一等家族3家,二等家族7家,三等家族17家,没有一家姓李。李晋同学,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大家都很感兴趣啊!” 此话一出,顿时11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晋身上。散修是没有真正的自由的,不是加入这家,就是加入那家。看着好像光鲜,实则就是个低级打工仔,身家性命都操控在那些大家族手中,其中的利害关系,林悦瑶早就给他剖析过了。李晋才不想加入什么家族呢!可是柴琰圭这番话,却是要把他架在火堆上烤,逼得他要么就加入某个家族,要么就被陈自华所代表的“上面”招揽,如果不从,结果就是所有的家族一起压制他。 李晋心里想骂娘,大脑飞速运转,想了个说辞:“我不是什么家族的,只是我爷爷以前偶然跟张教授打过一点交道,所以张教授对我关照了一下,准许我旁听。可惜我没有修炼的资质,到现在还没能引气入体。所以很遗憾啊,我没法加入你们这些家族的。” 由于修习了林悦瑶传授的那隐匿气息的法决的原因,李晋此时浑身上下确实没有半点真元的波动。除非是他主动催动真气,或者是碰上了张继学、蓟东游那种天人阶后期的高手,否则就算林家老祖这程度的天人初阶高手都不可能发现他修炼的事实。 因此柴琰圭只是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阵,又想起上回在云麓山上张继学说的话,顿时把这话信了大半,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你说你爷爷跟张教授是旧识,那你总该知道张教授是什么来路吧?” 李晋脑子里闪过昨晚的事,鬼使神差地答道:“云麓仙居。张教授来自于一个叫云麓仙居的隐修门派。” 这话一说,柴琰圭仍是狐疑,却不好再说什么;林悦瑶却是心里一紧,回想起了在家中时叔太公的话,看着李晋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怀疑。 谁又能想到,李晋只是胡诌而已,却一语中的。 末了,柴琰圭怏怏地说:“既然是不能修行的废物,以后就少在我们面前晃荡。还有,记得口风紧一点,要是你把修真界的事情透露给无关的人,张教授也护不住你。” 李晋微微一笑,忍住心里的怒火,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教室。走过长长的走廊,下楼的时候,他才重重地吐了口浊气,一拳打在楼梯扶手上。 “嘭”地一声闷响,不锈钢做的空心扶手应声凹下去一个深深的拳印。李晋吓了一大跳,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发现,才匆匆逃离了肇事现场。 下午的时候,李晋又去开房修炼,却迟迟没法进入状态,那怒火虽然被压抑住,却使他的心头蒙上了阴影。 周维信突然和李笑交往的事也让他心神不宁,刚才教室里那一幕,已经让他确认了周维信是修真世家的公子哥,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和李笑恋爱呢?说句不好听的,周维信这种人,就算想玩女人,也至少会找些嫩模、二线小明星之类的,李笑相貌只能说是中上,身材也普通,哪里能入得了这种世家公子的法眼。 虽然和李笑没有太深的交情,可毕竟是老乡,还承过她的人情,李晋没办法看着她被人欺骗利用,却又想不出好办法来证明周维信别有用心,为了这事他苦恼了许久。 时间飞逝,李晋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房费,一无所获。在吃晚饭的时候,于琢就接二连三地来电话,催问李晋准备好了没有,要他赶紧到活动的现场来,李晋只好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赶过去。 大学生活动中心显然被精心布置了一番,标语、横幅、气球等应有尽有。于琢就站在二楼大厅的门口,看到李晋过来,他松了口气,笑着说:“马上就要抽签了,你再不来就只能算弃权。你这家伙,知不知道这是为了让你一夜成名而组织的比赛,要是你这主角缺席了怎么办啊?” 李晋现在哪有心思在这上面,敷衍了几句后,于琢走到大厅的舞台前宣布“大力士之夜”正式开始,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李晋百无聊赖地数了一下,到场的男男女女加在一起也只有百来人,还不到整个研究生院研1学生的十分之一,那些修真世家的子弟们也还没有现身。 虽然于琢的主持水准很不错,努力插科打诨调节气氛,可李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隐藏在笑容下的尴尬和无奈。这是他作为宣传部副部长组织的第一次活动,如果评价太差,可想而知今后他会面临多大的压力。 就在李晋以为这个“大力士之夜”会惨淡收场了的时候,柴琰圭等人出现了。 ; ------------ 第16章 隐忍(上) 大学教授在下班后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可能什么样的都有,有赶紧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有泡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的,有和同事一起去喝杯咖啡讨论学术动态的…… 但是像这三位一样的,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 仍然没有修建好的云麓宫里,有一间房却是布置得富丽堂皇。明朝浣茜纱的帷幔,清朝君兰坊的流苏,冒着缕缕青烟的东汉铜香炉……香雾中,宫装丽人素手cāo琴,文士袍的中年手持古卷侧卧在旁,配宝剑的侠士一边饮酒一边独自打谱…… 若是不知情的人闯了进来,定会以为自己不小心走到了人间仙境。 丽人忽然停止抚琴,笑问道:“师兄,那些学生们撺掇着弄的‘大力士之夜’应该开始了吧,你不好奇谁会夺魁吗?” 穿着文士袍的张继学动也不动,“没兴趣知道。” “你猜一下嘛!” “不猜。” “那我倒要来猜一个了,”蓟东游大笑一声接过话,“吴师妹,你未来的好徒儿有这个机会么?” “机会是有,”吴轻蔓兴致勃勃地说,“他刚刚引气入体就借月华修炼,再加上宝物的滋养,肉身强度比同级修士要强大得多。不过他如果真的去夺魁了,我反倒不想收他为徒了。” “哦,吴师妹何出此言?”蓟东游问。 “如果他是那种喜欢出风头、不懂隐忍的莽夫,实在没资格入我门墙。” “哼!”张继学冷哼一声,“君子坦荡荡。” “我们不理他,死脑筋一个。”吴轻蔓笑着对蓟东游说,“蓟师兄以为如何?” “吴师妹说的有理。”蓟东游眼含笑意地附和,“那师妹以为,夺魁者会是谁呢?” “什么夺魁者?”远远地,一个苍老的嗓音传来。 室内的三人都缓缓站起,不一会儿,一个jing瘦的半秃老者出现在房间门口。 “李书记!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张继学微笑着招呼。 “你们过的神仙ri子啊,小张,小吴,还有这位蓟先生,”来者正是文学系的党委副书记,李天河教授,“在说些什么呢,什么夺魁?” “我在和蓟师兄讨论今晚的‘大力士’之夜哪个孩子能一举夺魁。李书记有何见解呢?”吴轻蔓笑着说。 “哦?我倒没有关注这事。你现在问我,我也只能瞎猜一下。陈自华?除了林悦瑶,就数他修为最高了。柴琰圭也有可能。” “李书记,不如先说正事?”张继学明显不想他们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忙打了个岔。 “对,对。是有事要找你们。”李天河张望了一下,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才继续说,“上面派人跟这批里大部分世家子弟都接触过了,反馈效果还不错。几个小家族的已经明确表态,林悦瑶、柴琰圭也有些举棋不定了。” “这是好消息。”张继学正sè道。 “是啊。前些年,那些家族送来的大多是歪瓜裂枣,没什么拉拢价值。这一批可不一样了,他们就是这些家族未来的核心。如果能尽入我手……” “如果能说动他们,对抗大劫的希望又增了一分。”张继学说,“李书记,其他学校的情况如何?” “也都开展得不错。照这势头下去,只要几年时间,就可执行计划,将这些家族一举……”李天河一向和蔼的笑脸上,出现了一丝狠辣之sè。 “李书记,”张继学打断他道,“我们八大门派出世,不是为了这尘世间的恩怨。朝代更替,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想屠尽这些世家,我与师妹联手就能做到。要是想让天下倾覆,就算现在这种末法时代,也只要一个门派全力出手就可做到。飞机大炮、核武器之流,在长生老祖面前,只是笑话而已。之所以八大门派联手,还不惜牺牲我们这些核心弟子的修为,只是为了对抗天地大劫。还请李书记不要忘记这一点。” “那是当然。”李天河笑着点头,“我们都一样,一切为了大局。我一百几十岁的人了,还出来甩胳膊跑腿的,如果是为了私yu,我至于这么卖命吗。” 气氛一时有些冷场,蓟东游自己也是客人,自然不好随意插话。吴轻蔓眼珠子一转,笑着岔道:“李书记,在研究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天地灵气为什么会增加,现在有结论了吗?” “结论不敢说,”李天河也乐得改善一下气氛,笑道,“不过最新传来的消息,确实有一个猜想。由于天地灵气这东西一直没法在仪器上监控到,我们有科学家大胆猜测,天地灵气是不是跟暗物质有关。根据引力检测显示,地球离太阳系中的暗物质聚集处已经越来越近,如果这猜测是正确的,那么4年后地球上的天地灵气浓度又将达到一个高峰值。” 张继学等人满脸惊容,蓟东游毫不掩饰自己的讶sè问道:“李书记意为,如果这猜测正确,那么4年后末法时代将结束,是这样吗?” “最多4年,或许只需2年。”李天河道。 “4年……太快了……”张继学喃喃自语,“我们还来不及培养出多少新的苗子来。” “就算末法时代结束,也不一定会出现天地大劫吧。”蓟东游道。 “怎么不会呢?那些东西已经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李天河忙争辩道,“上个月,加上云麓山上那起,全国各地一共出现了12起,虽然都被掩盖下去,没有引起恐慌,但再这样下去,难免会有人发现蛛丝马迹。” “小事而已。”蓟东游漠然道。 “小事!”李天河声音提高了八度,“如果到了四年后,天地灵气的浓度到了峰值呢?据检测,每100人中就有1个在基因里隐藏着妖族基因片段,到了天地灵气浓度大增的时候,我们国家将会出现1500万头疯狂嗜血、战斗力惊人的半妖!其中只要有万分之一是上古妖族血统,这个国家将会变chéng rén间炼狱!如果这是小事,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大事?!” 张继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和吴轻蔓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望向蓟东游。蓟东游点点头,于是张继学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魔”。 “‘魔’是什么东西!”李天河怒道,“不要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敷衍我这老头子!妖啊,jing怪啊,至少我还亲眼见过,就算是鬼魂,现代科学也能证明其存在,可‘魔’是什么?那只是传说故事!” “魔是什么东西?”张继学叹了口气,“其实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我们也不知道,魔是什么东西。” “我实在是敢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魔’会出现。师门长辈也是这个态度,”蓟东游轻轻地说,“但是如果‘魔’真的出现了,这一纪的人类文明就只会有一个结局――灭亡,什么都不会剩下。” ; ------------ 第16章 隐忍(下) “大力士之夜”的主会场,比赛已经进入到8强角逐阶段,现场的气氛已经白热化了。先前还比较矜持的观众们,现在已经不顾形象地呐喊大叫,为自己支持的参赛者助威。汗水洒落,彩带飘飞,荧光棒乱舞……于琢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谁能想到,随着柴琰圭、林悦瑶等玄学专业的到场,几乎整个文学院研1的学生都来了呢? 这届比赛总共31名学生报名参赛,考虑到体力问题,于琢和学生会干部们商议后并没有设置成循环赛制,而是直接抽签进行淘汰赛。 姚程志也报了名,可惜运气不佳,第一轮就遇上了周维信。看得出他根本没预料到自己会输,当于琢宣布周维信获胜时,他仍是一脸不可思议。 于琢要做主持没法安慰他,李晋只好去拍拍他肩膀,然后目送周维信得意地回到李笑身边,之后一路挺进8强。 李晋在轻松战胜了两名普通对手后,也踏入了8强的门槛。他注意到,自己的下一个对手是曾经和柴琰圭一起sāo扰过他的不知名男生。 那个男生是个修士。究竟该不该出全力对付他呢?李晋甩了甩膀子,陷入沉思。 依他的脾气,自然是想煞煞柴琰圭等人的威风,好好出一口恶气的。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之前自己小心翼翼地隐藏不是功亏一篑了么。 想到被大家族抓去做苦力搬砖的前景,李晋不寒而栗,赶紧摇摇头把这无厘头的幻想画面赶出脑袋。 如果不出全力,不动用真气,那结局将是毫无疑问地输掉。他的力气再大,又怎可能对抗身负真气的对手?其实能进8强,也已经不错了,至少在别人看来不会是没面子的事,只会觉得他“惜败”“止步于8强”而已。 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嘴里有种苦涩的滋味,为什么会那么的不甘心呢? 李晋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是不是想出风头想疯了?我是不是太不自爱了,明知不能赢却又不甘心输? “砰!”柴琰圭毫不费劲地将他对手的手背压倒在桌上,轻松写意地站直腰吹了声口哨,然后向李晋勾勾手指,做出挑衅的姿势。现场欢声雷动,柴琰圭以他帅气的外型和世家子弟的翩翩气质赢得了不少观众的支持。 “柴琰圭获胜!他在4强战中的对手,将是玄学专业的谢烁。4强赛已经有3个席位确定了,分别是柴琰圭、谢烁、周维信,三人全部来自玄学专业。呵呵,今晚的玄学专业士气很盛啊!让我们来看最后一场8强赛的角逐,玄学专业雷熙明对汉语言文字专业李晋。这一场比赛如果雷熙明获胜,那么4强赛将会成为玄学专业的内战。李晋能不能打破这种局面,抢进4强,给冠军的归属制造一点悬念呢?兄弟姐妹们,让我们给李晋一点掌声鼓励!”于琢利用他主持人的特殊身份,巧妙地煽动观众的情绪。果然,现场支持李晋的人多了起来。 李晋这才知道,那个男人叫做雷熙明。他麻木地随着掌声和“李晋加油”的欢呼声走到场地zhong yāng,隔着比赛台看着自己的对手。 直到现在,他脑子里仍然一团乱麻,到底是该赢呢,还是该输?他看了一眼林悦瑶。林悦瑶穿着粉红sè运动服,斜戴着一顶可爱的网球帽,正在和姜敏曌小声说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李晋的目光掠过林悦瑶,又落在那个叫陈自华的年轻男子身上。 这个人很强,可是他根本没有报名参赛。李晋在他脸上没看到任何表情,只是他那挺立的姿态已经将自身的孤傲尽情凸显出来。或许在陈自华这样高傲的修士眼中,参加这种和普通人混合在一起的比赛是一种耻辱。 “喂,你准备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脚软了打算认输了啊?”叫雷熙明的男孩子一脸戏谑地对李晋喊道。 “难得碰到这种鱼腩对手,我干嘛要认输?”李晋淡淡地说。 雷熙明怒目而视。 “好了,参赛选手请做准备!”于琢凑过来宣布道,“预备!” 李晋伸出手,两人的手腕紧紧握在一起,身体前倾,几乎头挨着头。雷熙明自视甚高,也不跟李晋抢势,任由李晋摆出最舒服的姿势。 感觉到雷熙明手腕里真气充盈,随时可能爆发出来,李晋心里一动,小声说:“你打算用修士的力量来赢我吗?那也随你。反正我们都知道,你那点力气实在小得可怜,不作弊根本没赢我的机会。” 雷熙明气得脸都扭曲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找死是!信不信我把你的手掰断!”话虽这么说,其实他是不敢的,天人阶高手的jing告,谁敢无动于衷? 只是他这一开口说话,分神之下,真气自然撤去了。这时于琢宣布道:“开始!” 话音未落,李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雷熙明的手腕狠狠下压。雷熙明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的手背就已经重重地砸到了比赛台上! “李晋获胜!”于琢几乎高兴得跳起来,飞快地抓着李晋的右手高高举起,“来自汉语言文字专业的李晋同学闯入了4强,让玄学专业包揽4强的梦想破灭了!李晋同学能不能再创佳绩,对冠军宝座发起冲击呢?然我们拭目以待!” 柴琰圭脸sè瞬间冷了下来,嘴唇微动。虽然听不清,但李晋看他唇形猜测,他吐出的应该是“废物”两个字。 雷熙明呆若木鸡地站在比赛台边上一动不动,直到周维信将他拉开。估计到这时他还没想通,为什么会输给一个普通人。 没动用真气的力量就获得胜利,李晋自然喜不自胜。他偷瞥了林悦瑶一眼,却发现林悦瑶正在冲他微微摇头。 李晋一愣。林悦瑶是关心他的,这让他有几分高兴;可是如果真的当着佳人的面,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打败,以后他又怎么可能再在佳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呢。想到这,一股浓浓的失意感涌上他的心头。 男人呐,真是好面子的生物。李晋自嘲地想道,可是就算想得再通透,这点尊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呢。如果让我和韩信易地而处,估计我不会受那胯下之辱,而是会拔剑而起、最后亡命江湖。 柴琰圭轻松地战胜了谢烁后,又轮到周维信和李晋的较量。 于琢声嘶力竭地做着主持,拼命煽动现场的气氛。在如cháo水般挥舞的手臂、尖叫和呐喊声中缓缓走到比赛台边的李晋,仍然魂不守舍。 这个对手,不是那种会轻易上当的类型。要赢他,只能用实力说话。选择赢,还是选择输呢?李晋心头茫然。之前制订的忍辱负重的计划,在这一刻已经行将土崩瓦解。 周维信微微笑着,摆好姿势。李晋握上他的手,感觉到他的真气凝而不发,手腕似有千钧重。 “选手预备……开始!”于琢大声宣布。 周维信面带微笑,缓缓加力,并不急于将李晋扳倒。看似两人平分秋sè,场下的观众更加狂热地呐喊助威。然而李晋很清楚,周维信这是在玩猫戏耗子的游戏。周维信真气贯体,首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慢慢加力,是要给自己一点点赢的希望,然后再狠狠地将这希望碾碎。 李晋确实用尽了全力——但只是全身的力气。如果他动用真气,势必会破坏匿息法决的伪装,将自己的修为暴露在众人面前。 手腕渐渐侧倾,周维信仍带着轻松的微笑,而李晋已经额头青筋毕露。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僵持的这一阵子,已经让李晋清楚了周维信的实力。他很确信,如果自己也爆发真气,一定可以获胜。 可是真的要这样做吗?值得吗? 茫然中,李晋望向林悦瑶。林悦瑶表情肃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 李晋觉得自己能读懂她眼中的含义,归结起来不过两个字:隐忍。 是的,隐忍。在没有实力对抗之前,只能隐忍。 “啊啊啊!”李晋大吼一声,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分潜能都榨了出来。然而胜利的天平仍然在一分一分地向周维信那边移去。 终于,李晋的手背接触到了比赛台。 “4强赛第二场,玄学专业周维信获胜。”于琢难掩失望,声音都小了许多。 周维信微笑着向李晋伸出手,要与他握手。李晋轻轻与他碰了一下,便赶紧将手抽回。 接下来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这个夜晚,注定不属于他。 ------------ 第一卷 ------------ 第17章 忍无可忍(上) 在比赛中必须隐藏实力而落败,虽然让李晋颇为失意,却也不是什么不可承受之重。<冰火#中文.晚上回寝室后他心情有些烦闷,第二天大早就好多了。 上午玄学专业有节吴轻蔓教授的“现代玄学研究”课,以前不知道吴轻蔓教授是修士,对她的课李晋听得并不太认真;但是他在云麓山上试验攻击法术的晚上,吴轻蔓教授和张继学教授、蓟东游老师一齐出现,很显然她也是和后二者同等级的高人。 因此在这节课上,李晋听得特别认真,这细细一品,却也品出了不少味道。吴轻蔓教授讲的虽然不是修炼的功法,却是能打磨人心性、培养人情操的东西。李晋暗想,林悦瑶曾说突破瓶颈需要领悟和机缘,或许吴轻蔓教授讲述的内容就是能帮助人提高领悟的几率吧。 下课后,吴轻蔓没做停留,径直离去。李晋忙追了上去,在楼梯口追上她。 “呵呵,有事吗?”吴轻蔓浅笑着,曼妙的成熟女人风情让李晋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 “是这样,吴老师,”李晋跟着她的步伐,斟酌了一番用辞,“那天晚上,张教授为什么发火啊?我想知道原因,弄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好去向他赔礼道歉。” “不用,呵呵。你这孩子,想太多了,他就是那臭脾气。”吴轻蔓笑吟吟地说。 “可是……他不准我去上他的玄学史了啊。”李晋偷偷瞥了一眼吴轻蔓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知道她不是说反话,这才放下大半个心来。 “你只管去上。”吴轻蔓笑道,“如果他不让你听,你就来找我,他能教的,我也全部都能教。放心了吧?” “那就,谢谢吴老师了啊!”李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会不会太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吴轻蔓说,“好好努力,但也不要过于急进;对于修炼来说,真元的增长固然重要,增长见识、积累和沉淀出个人体悟也必不可少。” 她说这话时,两人正在下楼,擦身而过的学生很多,可是他们竟然都不为所动,似乎根本没听到一样。李晋颇感诧异,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他不敢多问,只再三谢过,然后回了寝室。 中午吃过饭,李晋正捧着霍金的《大设计》躺床上重读,旁边寝室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李晋没去理会,爱看热闹的姚程志却赶紧跳下床去探问究竟。过一会儿他兴冲冲地跑回来,一边大喊“出大事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 苏珲对游戏以外的事情向来不关心,没有搭腔;于琢作为学生会的干部,倒是挺关注风吹草动的,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电脑屏幕还在登录indos的界面,姚程志激动得口舌都不利索了:“看论坛……不雅照哦!本系的,学生的不雅照!”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于琢皱起眉头,这显然会酝酿成一桩大丑闻。 姚程志不理他,手忙脚乱地连接网络、登录论坛。 李晋忽然一震,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书也看不下去了,麻利地跳下床,凑到姚程志的电脑跟前。 在校园网论坛的首页,赫然有一个热点帖子,标题为“破解企鹅空间的收获:芙兰大学情侣开房私照”,发布时间是10分钟以前,后面已经跟了上百条回复。 姚程志哆嗦着点开,帖子正文写着“本人无意间破解了一个研1学生的企鹅空间,在里面竟然发现一个相册名字叫做“破处之夜留念”,里边是他给女朋友破处时拍的**照片。如此好货本人不敢自珍,特地发上来与各位狼友分享。” 正文下面,图片一张接一张地慢慢刷新出来。第一张刚刷新出来一半,李晋就确定照片的女主角正是他的老乡,李笑。 李笑平时总是笑得落落大方,虽没有十分的容貌,但也有几分动人的姿色。而在这张照片里,她一丝不挂,眼神迷离,身体摆出诱人的姿势,重要的部位若隐若现,一只男人的手握在她的玉兔上。 下一张照,李笑身子蜷缩侧卧着,露出光滑的后背和半张脸,表情似痛苦又似欢愉,一只男人的手从她股后探入,没入大腿之间。 第三张…… 李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抢过姚程志手中的鼠标,飞快地将网页拖到后面。最后一张照片,似乎已是激情过后,李笑双眼紧闭、咬着红唇,两腿张开仰躺,幽谷一览无余,股间流淌着红白混合的黏液,身下床单一片狼藉。 李晋差点一拳砸下去。好在他还剩了几分理智,只是点开了发帖人的信息,发现这个号是昨晚才注册的新号,个人信息一看就是假的。他又看了看后边的评论,什么样的神回复都有,而且已经有人将李笑的名字人肉出来,指明是文学系研1玄学专业的李笑妹纸。 李晋把网页关掉,姚程志想说什么,被李晋瞪了一眼,他忽然心里发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晋看向于琢,“学生会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于琢想了想,飞快地说:“我马上打电话给学校的信息部,要他们删除这个帖子。这段时间里肯定已经有人把这些图打包下载了,我会让他们盯紧,一旦有人再发,马上删。另外我会告诉姜敏曌一声,让她马上去陪着李笑,避免李笑上网发现这些东西,免得那姑娘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需不需要报警?”李晋问。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等会去跟学生会系主任沟通一下。报警的话我怕把事情闹大了,反而对李笑更不好。暂时还是先让信息部查明发帖人的身份,先把发帖人控制起来。至于是不是移交给警察,看系里的态度。” “我想宰了那个畜生。”李晋狠狠地说。他刚才就有股冲动,要冲到玄学系的寝室去,问清周维信的住址(李晋从没在宿舍楼碰见过周维信,估计周维信是在校外租房),将他揪出来暴打一顿。 “我知道你跟李笑关系好,但现在你不能冲动,先把事态平息下来再说。”于琢安慰完李晋,开始拨打电话。 明明是愤怒到了极点,李晋却忽然冷静了下来,脑袋里一片空明。许多的小细节串在一起,整个事件变得脉络分明起来。 那晚在云麓山上,柴琰圭、周维信、雷熙明三人警告自己不要接近林悦瑶,但自己不但没听反而跟他们起了冲突。 大概就是从那一天起,周维信等人计划着要让自己吃点苦头,于是把主意打到了李笑身上。 可是这又有点说不通,如果是想让自己吃苦头的话,那直接把自己打一顿,或者干脆利用修真者的能力杀了自己、然后毁尸灭迹,不是更方便?何必从追求李笑入手、折辱李笑,然后让自己愤怒难过? 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不管有什么隐情,但这必定是周维信等人事先设计好的,先追求李笑,然后开房时拍摄**照片,上传到他空间的加密相册里,然后装作相册被破解,建个小号发帖。否则哪可能这么凑巧? 这么做的后果该有多严重,他们难道想不到吗?李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经历这么一件事,怎么还可能若无其事地把书读下去?她这一生都会毁在这件事上。 而这么做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让自己难过……就因为李笑是自己的朋友。 这帮世家子弟,猪狗不如。 想到这,李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打开网页,仔细看那些图。 姚程志嘿嘿一笑:“你不是吧,刚才装得那么大义凛然,原来你也想看啊。” 李晋喝道:“闭嘴。”然后继续看下去。越看,他脸色越是阴沉,仿佛能挤出水来。照片里的男人不是周维信,有一副照片中露出了男人的半个后脑勺,不是长卷发。 李晋几乎可以肯定,这照片里的男人是柴琰圭。 太过分了。 “喂,你干什么?”姚程志叫道。 李晋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把姚程志的鼠标捏得粉碎。 他把变成碎片的鼠标随意一丢,双手插兜,神色如常地往外走去。于琢和姚程志看着他的背影,半天做声不得。 忍无可忍的时候,该怎么办?李晋走出寝室的时候,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那就无需再忍。 ------------ 第17章 忍无可忍(下) “没事,我真的没事!”李笑略带微笑,表情平静。. 第17个了。姜敏曌心里数着。几个小时前这个消息在宿舍楼里传开了,于是陆陆续续有女孩过来安慰李笑,这已经是第17个了。 当然,姜敏曌对她们的态度也是洞若观火。其中有些是真心来安慰李笑的,或者带着兔死狐悲的伤感;也有些,纯粹是来看笑话的,谁让李笑平时总是显得那么开心活泼、给人高调的感觉呢。这些或真心或假意的安慰,除了增加李笑的负担之外,起不了半点作用。姜敏曌很想对她们吼一声,你们消停点行不行?让李笑清静一下行不行? 姜敏曌很佩服李笑,自从旁边寝室那个傻大姐冒冒失失地跑过来大喊“李笑你的床照被发到校园网论坛上了”,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李笑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平静地打开论坛查看,也没把电脑砸了;照样有说有笑,该吃饭就吃饭,一滴眼泪都没流。 但姜敏曌一直陪着她,自然把她那些瞬间流露的撕心掏肺的痛苦、时不时陷入空洞麻木的眼神都看在眼里。 已经算不错了,对一个普通女孩来说,这样的心境修为,真的很不错。姜敏曌试想,如果易地而处,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比这更好了,说不定自己在刚听到消息时就会崩溃,想要从窗口跳下去也说不定。 你哭一下好不好?大不了,我陪你哭,两个女人,一起抱头痛哭,把你心里的委屈和绝望都哭出来好不好?姜敏曌很想抱着李笑,对她说出这番话,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自己真的不会安慰人啊,姜敏曌想。作为家族嫡女,自己稍不留神磕着碰着了都有一大堆人要挨罚,又哪里有需要自己去安慰别人的时候。 “李笑,我听说你的事了,你不要紧吧?” 第18个。姜敏曌在心里数道。 “呵呵,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这个女孩平时跟李笑不是很对付,所以李笑竟然笑得比平时还灿烂些,“放心吧,我内心很强大的。” 是的,就是要这样,只有你自己不把这当一回事,别人才不能借这件事伤害你。姜敏曌暗想,可是,你做得到吗,你真能不把这当一回事吗? “没事就好,我就怕你想不开,特地过来看看你。哎,男人就没一个靠得住的,越是又有钱又帅的男人越是靠不住。笑笑你以后要多留个心眼啊,这种事,到最后吃亏的总是女人。” 这番话暗中连讥带讽,连姜敏曌都听不过去了,李笑却仍是笑着说,“女人还是得靠自己,哪个敢真去指望男人什么了?不过是不是吃亏,这个还得看自己怎么想了。想得通的呢,觉得你情我愿,两不亏欠,挺好。想不通的呢,觉得自己付出了许多结果什么也没得到,亏大了。其实这能有多大的事?” “笑笑你真是坚强,换成我就做不到这么洒脱。可能我骨子里还是太传统了点吧!” 第18号女孩离开后,李笑又短暂地失神了一会,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安静的——那是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安静。 “李笑,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到山上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或者去血拼一把。”姜敏曌忍不住提议道。 “呵呵,”李笑回过神来,笑道,“没事了,敏曌姐你不用陪我了,我一个人挺好的。” 沉默了一会,姜敏曌再次开口:“你真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到现在你都没打电话给周维信。要是你想找他讨个公道,我一定帮你。”说这话时,姜敏曌还是有点压力的。虽然周家只三等的小家族,而姜家是二等修真家族,按理说姜敏曌出面完全可以压住周家。可是这件事,毕竟只是牵涉到一个世俗女孩,在修真家族眼里,世俗之人皆蝼蚁,修士就不该与凡人为伴,更不该为凡人出头。所以姜敏曌非要为李笑出头的话,她是得不到来自家族的支持的,反而很可能被家族训斥。 李笑摇摇头笑着说,“我不想再理他了,这件事就当是一个教训吧。虽然代价惨痛了点,但我能及时抽身,总比耽误完青春再醒悟要好。敏曌姐,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为了我的事去找周维信,从此以后我就当不认识这个人了。” 姜敏曌听得出,李笑说的是真心话。她不由心中暗叹,以李笑的心性,如果资质好一些、天地灵气的浓度再增加一些,说不定会是个修真好苗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遇到挫折和伤害能很快走出来,而不是以受害者自居、将自己埋在悲伤中怨天尤人,这样强大的内心一定能帮她越过修真途中的许多关隘。可以说,一百个女人中,可能也就那么一两个能做到这一点的。 以前还是小看她了,姜敏曌想。就凭她这心性,将来一定可以有所成就。其实她的应对是正确的,就算她现在去找周维信闹,不依不饶,又能怎样?这件事摆明了是周维信在玩弄她。不管她是想质问周维信、为自己讨个说法,或者抱着幻想、想挽回周维信,所有努力最终也只会换来再一次的被侮辱轻蔑而已。 时间缓缓流逝。李笑的室友受不了寝室里这种压抑的氛围,早早逃了出去,只有姜敏曌一直耐心地陪李笑坐着。到了下午快上课的时间,姜敏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人显示是孙静香。 她想了想,走出寝室接听电话,孙静香焦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姜姐,李笑还好吗?我打她电话,她关机了!” “她没事,只是需要一个人好好处理一下情绪。你找她什么事?” “李晋跟周维信打起来了,在教学楼这里!姜姐姐你快点过来劝一下吧!打得好厉害,周维信吐血了,我先挂了姜姐姐你快过来!” 放下手机,姜敏曌略感诧异,以周维信练气4级的修为,怎么可能被一个普通人打得吐血? 她很想尽快过去看看,可是又放心不下让李笑一个人呆在寝室。如果把李笑一起带过去,会不会又更加激发现场的矛盾呢? 正犹豫着,李笑已经走了过来,平静地说:“她的声音真大,平时从来没听她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确定现在过去没问题吗?”姜敏曌看着李笑的眼睛,担忧地问道,“你打算对周维信说些什么?” “我就当不认识这个人了,既然不认识,还能说什么呢,”李笑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李晋是想为我出头才打架的,我总得去看看他。” 姜敏曌清晰地看到,说这番话时李笑的手握成拳头,剧烈地颤抖着。姜敏曌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一个好女孩,不知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怀着多大的憧憬和不安,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了周维信;而周维信那个混蛋竟然不仅不珍惜,还弃之如敝履,肆意将她的床照泄露出去。这种人,不爆打他一顿,怎么消得了心头之恨。 想到这,姜敏曌刚接到电话时因为听到李晋为别的女孩出头而涌现的一点点不舒服也淡去了。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如此才是好男儿。 ------------ 第18章 愤怒的拳头(上) 周家和雷家都是三等修真家族,几乎是半依附于柴家而存活,家族修士修炼所需的灵石丹药等资源、趁手的法宝等,大多是柴家从指缝里漏出来的。.因此在学校,周维信和雷熙明自然就成了柴琰圭的小跟班――这也没什么丢脸的,巴巴地想往柴家、林家、姬家继承候选人身面前凑的修士数不胜数,又有几个能巴结得上的。 既然是小跟班,那自然得全天候伺候着,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陪着小意,就跟追美女一样。因此当柴琰圭住不惯宿舍到学校附近的4星级酒店“左歌”长期租了个房间,周维信和雷熙明自然也二话不说地去包了房。 这天下午从酒店出来,柴琰圭难得地有说有笑,显然是心情大好。 雷熙明似乎终于灵活一点了,见柴琰圭心情好便凑趣道:“那个自称‘有两根穷骨头’的李晋,这会儿估计正在咬着床单泄愤吧?” “我管他在做什么。”柴琰圭冷笑道,“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做。就算有天人阶高手护着他,他也只是个废材而已。” 周维信笑着说:“想在柴大哥面前大放厥词而不受点教训是不可能的,李晋这也是自取其辱了吧。叫嚣得那么厉害,可是当他朋友落难的时候,他却只能无助地愤怒,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啊。” 这番话简直搔到了柴琰圭心里的痒处,他仰头笑了一番,又看着周维信:“不过你辛辛苦苦追来的妹子却让我给睡了,你没什么想法吧?” 周维信大笑:“这能有什么想法!柴大哥你以前的女人,哪个不比她漂亮10倍?要不是想借此恶心一下李晋,估计你连碰都不会想碰一下吧。能得到柴大哥的宠幸,也算是那女人的福气了,过阵子我拿两万块钱给她,了结了这事。” 柴琰圭点点头,“竟然是处女,倒也弥补了别的不足了。” 周维信诡笑着说,“要不要我去租套房间安置她?以后柴大哥你方便的时候,想过去就能去。” “这倒不用了,”柴琰圭几乎不假思索地说,“我对她没太大兴趣。而且现在正是该用心修炼的时候,要是在女人肚皮上消耗得太多,影响了修为,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哈哈!还是柴大哥上进啊。我也要多跟你学习学习,免得家里人念叨。” 雷熙明在旁边又插不上话了,对周维信又嫉又恨,却是无可奈何。 三人一边说笑,不知不觉就走到下午上玄学专业课的教学楼附近。周维信眼神好,远远地就看见李晋站在楼前一棵大树下,不由得笑了,“柴大哥,你看那是谁?” 柴琰圭抬眼望去,恰好李晋也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撞,俱是恶狠狠地瞅着对方。 “一身煞气,这小子是来找事的吧?”柴琰圭冷冷地说,“维信,你说如果他先出手,我们被迫教训他一顿,张继学会为他出头吗?” “说不好,不过我很想冒这个险呐!”周维信知道这又是一个在柴琰圭面前表现的机会,虽然心里有些打鼓,却还是舔了舔嘴唇,装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要是能海扁他一顿,为柴大哥出这口气,就算过后张继学老匹夫来要我的脑袋,那也值了。” “你过去看看吧,不要先出手。”柴琰圭让周维信去打头阵,自己却慢悠悠的跟在后边。 …… 看着周维信径直向自己走来,李晋渐渐冷静下来。这是他打了无数场架所形成的习惯,打架前争吵、互相试探、争取气势的时候,他会很冲动,可每到了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他却反而比谁都冷静。 他已经计算好了周维信所有可能的反应,务必要让自己的拳头亲切地跟周维信的俊脸打个热情洋溢的招呼。 而且是灌注真气的一拳。 至于之后的什么修真家族招揽啊、追捕啊,统统不管了,大不了亡命天涯吧。先为李笑出了这口气再说。 李晋很有信心,今天能把这三个人胖揍一顿。那天跟周维信掰手腕时他就已经确认了,这小白脸的肉身力量绝对不如自己。柴琰圭,估计也强不到哪去。 什么?你说修士会法术?不好意思,如果为这么点小事、打个小架,他们就敢动用法术的话,修真也不至于成为传说。想必他们修士一定有极其严苛的管理制度,绝对禁止在公共场合使用法术。 那么,如果大家都只是真气贯体,用拳脚作战,这三个世家公子哥儿就等着被按到地上狂揍吧…… 周维信越走越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在李晋看来,这笑容无疑代表了嘲讽和轻蔑。在那样伤害了一个女孩之后,还能笑得这么灿烂的人,真是禽兽不如。 走到离李晋半米远的地方,周维信停下脚步,笑着说,“你不会是在这等我的吧?” 李晋没看他,直接越过他的肩膀,盯着他身后不远处叉着双手看戏的柴琰圭。半晌,才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不是我在等你。” “那是什么?”周维信笑问。 李晋感觉得很清晰,周维信虽然表面轻松,但其实已经催动真元,真气在全身游走,这外松内紧的姿态实在徒惹人笑话。 李晋缓缓抬起左手,当周维信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左手上时,他猛地挥出一记右勾拳。 “砰!” 周维信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打破的沙袋一般飞了出去。 “拳头在等你。”李晋轻轻地说。话说完,周维信才开始落地。 柴琰圭一脸看到鬼的神情。 呵呵,发现我是修士了吗?发现就发现吧。李晋大笑两声,猛地冲上前去,在周维信的屁股刚刚触地时,他一腿踹了过去。 周维信虽然被那一拳打得昏昏沉沉,牙齿都断了一根,却没有丧失最基本的战斗本能。感觉到李晋腿风逼近,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想站起来。 哪想李晋那一腿竟定格在半空中,直到他的双脚落地,才化踹为扫,周维信反应不及,又摔了个狗吃屎。 “够了!”柴琰圭怒喝道,“李晋你是想死吗!” 李晋一脚踏在周维信的腰上,轻蔑地冲柴琰圭勾了勾手指,“废物,想要我死的话,别只动嘴皮子。” 柴琰圭气的眼睛里的血丝都爆出来了,大手一挥,恶狠狠地说:“雷熙明,给我废了他!”虽然气极,他却不想以己身去试天人阶高手的耐心。 雷熙明吆喝一声,冲了过来,摆出格斗架势。李晋退了几步,看着周维信踉踉跄跄地站起,满身灰尘、嘴角淌血,再没有半丝温文尔雅的的味道,不由得心里敞快了几分。 果然,人就是要这样快意恩仇才对嘛,什么隐忍的……统统去死吧! ------------ 第18章 愤怒的拳头(下) 周维信用力地把满嘴的血和着一颗被打断的牙齿吐出来,转而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李晋。.他的心情复杂,有一点愤怒,愤怒李晋竟然敢主动出手打伤自己;有一点疑惑,这小子什么时候引气入体成功的?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或者说是不愿承认的,却是畏惧。 周公子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在修炼上也一直很刻苦,被族人誉为天才,然而这个天才虽然跟人切磋过法术、交流过修炼心得,却几乎没和人拳拳到肉地打过架。 修士的铁律摆在那儿,胆敢在大庭广众下使用法术的,一定会被各家族最高层的力量联合起来轰杀之渣,绝无幸免,任是如何惊才绝艳的人物都不敢试探这条铁律。 那么,现在如果想搞定李晋,就只能用拳脚。 拳脚功夫,周少爷当然也学过,而且比一般人强得多。可是……缺乏实战经验的空架子,能在李晋面前讨到便宜吗?刚才被李晋打翻在地的一幕,不住地在他脑海里盘旋。 骄傲如周维信,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是比武切磋,自己或许胜过李晋不止一筹;可是真刀实枪地对打,自己在李晋面前胜算不见得有多大…… 不管怎么说,李晋这小子毕竟是刚引气入体不久,真元必定不能持久。周维信在心里盘算,就算用耗,也要把他耗死在这…… 想到这,他虽然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却没有贸然扑上去。 雷熙明确是个愣头青,也不想着跟周维信配合,一心要在柴琰圭面前表现表现,大喝一声便扑了上去。 李晋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这几个世家子弟,拳脚颇有章法,一看就知道是下过苦功练过的。林悦瑶曾告诉他,修真世家的儿童通常从小就会学站桩、练拳、打熬筋骨、学习修真理论,直到18岁经脉成熟才正式引气入体开始修炼。因此每一个世家子弟,都有着不错的搏击功夫。 不过这种不错,在李晋眼里简直错漏百出。攻击线路僵化,出手动作死板不留余力,力气虽大、速度虽快,拳法本身也很好,几乎找不着什么破绽……可是使这拳法的人,浑身都是破绽。 李晋一个变步轻松闪过雷熙明的扑击,毫无征兆地一记左勾拳打在雷熙明的下巴上。 只是雷熙明有着防备,全身真气游走,而他这一拳为了追求出其不意,力气并不大,因此只打得雷熙明踉跄了一下。 雷熙明转过脸,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似乎要说什么――可是他的话却没法说出口了,因为李晋抬脚似乎要踢他的小腿骨,在他作势躲避时李晋又忽然变招,一记迅快的手刀劈在他的喉结上。 饶是有真气护体,这一下也让雷熙明眼冒金星,双手捂着喉咙不停地咳嗽。 “白痴,闪远点可以吗,我没兴趣揍你。”李晋轻蔑地笑了一声,慢慢地绕过雷熙明往周维信走去。 周维信一时也有些紧张,紧紧地盯着李晋的动作,威胁道:“李晋,你可想好了,先不说今天你打不打得过我们,就凭你敢向我们动手这一点,我们的家族就不会放过你。你有这个觉悟了没有?” “吵死了。”李晋冷冷地说,“少拿家族什么的来吓唬我。今天哥就是要揍你一顿出气,你尽管反抗吧,你反抗得越厉害,我揍你揍得越有快感。” 尼玛呀,这叫什么话啊,周维信一听,顿时血气上涌。李晋这不是把自己比作被强x的女人吗?这也太侮辱人了吧!“李晋!”周维信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家族有多大的势力?知不知道惹恼了我们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全家死光你信不信!” “少废话了,看打!”李晋确实迟疑了一瞬间,但既然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难道自己现在停手,这帮畜生就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以他们的德性,确实什么恶劣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的,既然如此,不如今天痛痛快快揍他们一顿,将来就算要赔上一条命,也算是死得其所! 李晋靠近过去,周维信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只守不攻,转眼间两人就交换了十几招。 周维信确实是有些功夫的,只是实战经验不足,所以才一开始就吃了个大亏。现在他稳扎稳打,李晋倒一时奈他不何。 在打架方面,李晋确实有天赋,也有经验,只是一来他的家传拳法没有学全,只学了点花架子而已,一些精妙之处他也没能领悟,少了许多威力;二来他力气不大,虽然近期不知什么原因让他的体质飞速进步,却也仅仅比周维信高出一线,远没到以力破巧的地步。所以面对着周维信精妙的拳法,他暂时占不到太多便宜。 远远站着观战的柴琰圭这才松了口气,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局势的微妙变化。只要让周维信再撑久一点,在实战中再多领悟一点拳法的精髓,以他扎实的基础,绝对能耗死李晋。 李晋也能感觉到局势不妙。他已经全力催动真元,真气源源不绝地涌出,使每一拳击出都灌注着真气,增加威力。然而所谓“暴雨不终日”,“盈不可久”,这样下去他会先撑不过去,真气耗尽,就算勉强把周维信打倒,也绝难再应付柴琰圭。 这时,雷熙明恢复过来一点,又加入战团。李晋以一敌二,渐落下风,左支右拙。 “吗的,拼就拼吧,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李晋是打惯了架的人,顿时有了决断。 决心一下,他当即不挡不避,拼着挨两拳也要揍上对方一拳,进入了以伤换伤的节奏,就算自己被打断全身骨头,也要先把对方的骨头打断。俗称疯狗流打法,祭出此法的时候,李晋打架从未输过,当然,结局一般也很惨烈就是了。 果然,这一场也很快就结束了。李晋找着个破绽,任由雷熙明一脚揣在自己大腿上、周维信一拳打在自己脸颊上,他的拳头却狠狠地落在了周维信的鼻子上。 玉树临风的周维信顿时鼻子歪到一边,带着一条波澜壮阔的鼻血惨叫着飞了出去――倒不是被打飞的,而是吃痛不过,主动后退,以减小伤害。 转身面对愣头愣脑的雷熙明,李晋嘿嘿一笑,也不跟他比拳法的精妙,任由他一拳打在自己胸口,然后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拳头使劲一拉、左手从雷熙明腋下穿出抓住他的肩膀一按、同时飞快地出脚一扫。雷熙明闷哼一声,被李晋这一个关节技带得半跪在地上。 然后李晋迅速抓住他的脑袋扭过来,来了一下膝撞。 又一条波澜壮阔的鼻血仰头喷出,雷熙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竟然痛得晕了过去。再仔细看他的脸,整个鼻子几乎凹进了脸孔里,如果不做整形手术的话,破相简直是一定的,颅内神经有没有受损都说不定。 这就是李晋,一旦动起手来就只用最狠手段的招呼,不知轻重。这就是他读大学后不再打架的主要原因――因为他懂事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对手给打死。 柴琰圭远远地看着,遍体生寒。下意识地,他就想吟唱口诀,使出法术来轰杀李晋,可是刚念了几个音节就骤然惊醒。如果这个法术真的轰出去,他的下场会比死还惨。 把雷熙明放倒后,李晋迈着大步三两步就追上周维信,揪着他的衣领“噼里啪啦”连扇了十几个耳光,打得周维信七荤八素,神不守舍。 然后他像扔死狗一样把周维信仍到地上,真气全力灌注,抬腿就踩。只听“咔嚓”一声闷响,周维信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才叫了两声就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呻吟。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嘴角涌出的血沫和他胸口的异状都在提醒大家,刚才李晋那一脚踩断了他的肋骨,至少有一根肋骨戳进了他的肺里,这才让他停止惨叫的元凶。 换成常人,这是不及时救治就会丧命的伤势。即使他是修士,也撑不得太久。 做完这一切,李晋一身真气已耗了七七八八,连站稳都困难了。他心知肚明,刚才一番以伤换伤,自己也没讨得多大的便宜,左肩的锁骨应该是骨折了,大腿外侧也钻心地痛,似乎裂开了,肋骨似乎也断了一两根,只是幸运地没有陷入到肺里去。 然而这时他的精气神却是出奇地旺盛,他朝着柴琰圭“嘿嘿”一笑,浑然忘却了自己的伤势一般,坚决而稳健地向柴琰圭走去。 柴琰圭想后退。李晋已经几乎成了个血人,嘴唇破裂、眼角渗血,胸口、手臂、腿上也是血迹斑斑。他很清楚,灌注了真气的拳头有多重,李晋绝不可能挨了那么多下却毫发无损,按理说,他应该如周维信、雷熙明一般,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明知自己的家族能轻易让他粉身碎骨,为什么他竟敢悍然出手?只是为了一个普通的朋友,为什么他竟能做到这一步?他和张继学到底是什么关系,张继学到底会不会为了他而和修士家族开战?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人类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恐惧,柴琰圭恐惧的不是李晋这个人本身,而是这种他无法理解的复杂状态。 但是柴琰圭终究没有退。仅剩的骄傲支撑着他,即使输,即使死,也不能后退半步,这事关家族的荣誉。 眨眼功夫,李晋来到柴琰圭面前,招呼也不打,腿用力蹬地,简单地一记直拳直奔柴琰圭面门而来。 一瞬间,柴琰圭就做出了判断,他能躲得过,也能招架得住。但是他不能躲,也不想招架。他想堂堂正正,一举击溃这个竟敢让他感觉到恐惧的男人。 柴琰圭大喝一声,同样是灌注了真气的一拳击出,两只拳头毫无花巧地对撞在一起。 “咔嚓”。 柴琰圭惨叫一声,蜷缩着身子,跪倒在地。拳头接触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至少有三个指关节裂开了,手腕也有骨折的迹象。疼痛让他无法思考,他跪在地上,鬼哭狼嚎。 李晋嘿嘿一笑,甩了甩手。他的手腕同样骨折了,指关节也裂开了。刚才对拳,他没能讨得到半点好处,甚至伤势可能比柴琰圭还重一点。他痛得脸发白,晕乎乎地似乎随时会倒下。但是他很高兴,他笑着说:“刚才那一拳,说的是我的愤怒。你体会到了吗?我的愤怒?” 说完,他弯下腰去,左手掐住柴琰圭的脖子,用骨折了的右拳狠狠地砸下去,一下,两下…… ------------ 第19章 怎么善后?(上) 李晋和周维信等人动手的地方是教学楼的大门口,自然有来往的学生驻足围观,而且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地,一眼望过去乌压压的全是人头。.但是看到他们打得那么凶悍,拳拳飚血的节奏,上百个学生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竟然没一个人敢上前劝架,最多在旁边动动嘴皮子。 这些学生不敢上前,却也有人跑去叫保安或者打电话给老师。不过这场架结束得快,从动上手一直到李晋掐着柴琰圭的脖子不停地照他脸上砸拳头,也不过三、四分钟时间,保安和学校老师都还没来得及赶到。 李晋打了几十拳,终于连身上的最后一分力气都榨出来了。他想把柴琰圭丢远点都做不到,只能松开手指,任由柴琰圭像条破麻袋似的滑到在地。 脸上挨了几十拳的柴琰圭早已昏了过去,原本俊美如玉的脸上再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就像是被推土机碾压过一般。看着自己的杰作,李晋满意地拍了拍手,踉跄了一下,顺势坐到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周维信蜷成一团在那呻吟不止,柴琰圭和雷熙明昏迷不醒,却没有学生敢过来检查他们的伤势。满场鸦雀无声。 即使李晋已经停了手,旁边围观的学生还是不敢靠近,毕竟这屠宰场一般的场景太过恐怖。他们交手之间,每一拳下去都是打得对方皮开肉绽、血花四溅,这么暴力的场面,估计围观的学生中有不少晚上要做噩梦了,哪敢上前来。 “不错嘛,之前小看你了。”随着话声,一个人从李晋背后走来,一只手搭上李晋的肩膀。 李晋本想扭动一下身子躲开,无奈全身乏力,只好任由那只手搭在肩上。出乎意料的,那只手竟然传输来丝丝温润的真气。李晋勉强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陈自华。 他和陈自华连话都没说过,也想不明白这人为何突然对自己示好。不过他体内本已枯竭的真元在陈自华的帮助下渐渐恢复了一点生机,于是他得以催动真气,修补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创伤。 过了半分来钟,李晋感觉到身上又有了点力气,于是点点头,笑道:“打败这几个废材也算不了什么吧。” “嘿嘿,”陈自华干脆也一屁股在李晋身边坐下,“打是打得痛快了,你想过怎么收场没有?” “不知道,没想过。” 陈自华掏出一包烟,递给李晋一支,自己也抽出一支点上了,然后为李晋点上。 李晋大三后就戒烟了,不过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来几口。他深深地吸一口,让烟雾在肺里舒服地绕了一圈,然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夹着香烟的手指忍不住颤抖。先前在搏斗的时候,肾上腺素分泌,因此疼痛感也轻微许多。这时神经放松下来,只觉浑身上下的骨头一起作痛,眼前时不时地冒金星,仿佛随时都会痛得晕过去的样子。他赶紧连着吸了几口,烟雾入肺一刺激,才让眩晕感消退了一点。 “痛快完了,也该想想后路了吧。他们这些人的家族毕竟势大,你准备怎么应付?”陈自华小声说道。 李晋笑了笑,这一笑却又牵动了锁骨的伤处,疼得他哼了一声。“我这人呢,平时想得多,可是脾气上来了就什么都不想了。所以你现在问我,我还真没什么头绪。” “既然你爷爷跟张教授认识,你不打算去找张教授帮忙?要是张教授愿意庇护你,我想那些世家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我估计难,”李晋苦笑着说,“你还有别的建议吗?” 陈自华将才抽了几口的烟丢到地上,伸出腿踩熄了,“加入我们吧,我有这个权限,可以邀请你加入。” “呵呵,呵呵……”李晋傻笑了两声,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圈,才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是某个很强势的组织的人……可是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加入你们又有什么用呢。” 陈自华冷笑道:“普通人?就算是世界拳王来了,也不可能把他们三个揍趴下。他们中最差也是练气三级巅峰,真气灌注下一拳就能把世界拳王给开瓢。你说你是哪门子的普通人啊?还有,别忘了,你现在没有运转匿息的功法,真元的波动隔着大老远就能感觉到了。” “额……”李晋有点尴尬,想抬手挠挠头,却痛得差点叫出来。他又猛吸两口,然后把烟丢掉,笑着说:“还是算了吧,我先自己想想办法。” 陈自华正想再劝,却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李晋,他们没事吧,不会死吧?” 李晋抬头一看,见是李笑的好朋友孙静香,便挤出一个笑容:“放心,他们死不了。” “你们刚才太凶了,我都不敢过来劝……我打电话给姜姐姐了,她马上带李笑过来。”孙静香看了看躺着的那三人,脸上半是不忍之色,半是解气的舒畅。 李晋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骨头跟散架了似的。他痛得龇牙咧嘴地,手撑着地慢慢支起身子,缓缓站起,然后笑着对孙静香说:“我先去医务室了,你告诉李笑,我跟这几个人早就有矛盾了,一直忍到现在才动手而已。你就跟她说,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这事真闹大了,对方的家族来报复,难保不把李笑给牵扯进来。自己这一番话,仅仅是聊胜于无吧。李晋在心里叹了口气,冲动了啊…… 陈自华也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们换个时间再谈吧。如果想通了,打这个电话――139****0302。” 李晋点点头。正要离开现场,忽然一个男生跑了过来,迅速看了一下现场后,他皱起眉头,往向李晋:“是你干的?” 李晋略微点了下头,他认出这人也是那天在蓟东游的课堂上留下来的人之一,一个世家子弟,只是不知道姓名。“是我,你也想来试试吗?” “神经病。你隐藏得够深的啊,看来也是天才人物了,”那男生走近到李晋的一拳之地,脸带嘲讽,“不过别像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你再厉害,能斗得过我们背后家族的力量吗?小心成了夭折的天才。” “你不出手?不出手我就走了哦。”李晋皱了皱眉,冷淡地说。 那男生冷笑道:“我跟你又没什么私人恩怨,干嘛要对你出手?所以我说你神经病,你有被害妄想是吧。赶紧滚远点,别到时候他们家族的人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 这人说话太冲,李晋不想跟他纠缠,转身就走。围观的人齐刷刷地左右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李晋蹒跚地从中走过去,无数道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那些议论声都被他听在耳中,不过他并不在意。 下一步,该怎么走? ------------ 第19章 怎么善后?(下) “接下来三个月的份额,都在这了,你点点看。<冰火#中文.”林悯将一个银色的小手提箱推到林悦瑶面前,笑着说,“我还有点事,一会过来跟你说话。” 林悦瑶打开手提箱一看,五块巴掌大小的薄薄的无色晶体静静地躺在里头,被日光灯一照便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线,极为美观。还有两个古色古香的小瓷瓶摆在旁边,林悦瑶拿起一瓶揭开盖子往里面瞅了瞅,又盖上,点了点头。 林悯完成了交接,便起身离去,将林悦瑶一个人留在会议室里。 林悦瑶用两只手指秀气地捏起一块晶体,估摸了下重量,然后放下捏起另一块。五块全部检查完毕,她舒了口气。 这是未来三个月修炼用的灵石。总重量,比起平时她三个月使用的量要高出近20%,而且成色要好上一两分。虽然仍未达到中品灵石的标准,却也是下品灵石中难得的佳品了。用它们来修炼,效率会比以往高得多。 整个家族中,只有练气巅峰和金丹老祖能够享用中品灵石;至于上品灵石,林悦瑶从未亲见,只是听说若干年前一块上品灵石曾出现在一年一度的修真家族拍卖会上,被姬家以10瓶补气丹、1盒凝神香外加1家大型房地产公司的代价换走。 灵石属于不可短期再生的资源,用一块就少一块,自然价格居高不下。眼前这五块下品灵石品质相当优异,即使十倍重的黄金也休想买到,却不知叔太公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将这等好东西分给自己? 而且,最奇怪的是,为什么要让林悯带给自己?是在暗示什么吗?或者是有别的什么用意,只是自己一时猜测不出来? 林悦瑶看着这些闪闪发光的灵石,目光迷离。曾经,品质更好的灵石、更多的丹药、更快的修炼速度,就是她所追求的全部。可是当这一切已然发生,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感到多少欣喜。 大概是因为压力吧。林悦瑶合上手提箱,手指按上眉心,轻轻地按摩。上次和来自那个神秘机构的天人阶高手交谈后,她如实向家里汇报了情况,却略去了林悯所扮演的角色,只说是那个天人阶高手半夜将自己从寝室引出去说话。 当时叔太公没做任何指示,就仿佛他根本没听到林悦瑶说的话一样。这种不动如山,却让林悦瑶感到压力巨大。 用个不恰当的形容,叔太公是个老奸巨猾的人,面对这种危机局面,他不可能没有计划。可是在他的计划中,自己将扮演什么角色? 空气中有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气味,可是她却对自己所将扮演的角色一无所知,这是让她最头痛的地方。不知该扮演什么角色,就不知在面临一些抉择时该如何自处。 神秘的八大门派,莫名壮大起来的那个机构,所谓的危机……每一样,都能折磨得人神经衰弱。人前言笑晏晏,人后忧心忡忡……林悦瑶最近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若说内心深处,林悦瑶其实是愿意加入那个机构的。家族给了她修炼的条件,让她从小锦衣玉食,可这一切都必须有回报。家族所提供的一切既然都不是无偿的,少了几分骨肉亲情,那为家族效力又与为别的机构效力有什么区别呢?如果都是为人打工,那么选个让人舒服的公司打工不是更好么。 家族里气氛压抑,倾轧排挤、勾心斗角时有发生,林悦瑶早心生厌倦了。只是家里有那尊大神在,将众人压得死死的,让林悦瑶连一点非分的心思都不敢有。这可是家族几千年来的第二位天人阶高手,在进阶天人之前就心机深沉、多谋善断,进阶天人后更是一时威望无两,现任族长、林悦瑶的亲爷爷都被他压制得死死的,在家族内部重大决议上都唯他马首是瞻。有这样一个人在,林悦瑶又怎么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林悦瑶只能摇头叹息。忽然,新买的手机在她的包里震动了起来,林悦瑶接起听了几句,眉头渐渐拧在一起。 “……是这样?好的我知道了。他现在在哪?医务室?好,我一会就去找他。那几家有什么动静?你暂时不要动作。就这样,我会再联系你。” 林悯回到会议室时,愕然发现林悦瑶一脸寒霜,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林悦瑶勉强笑了笑,“我准备回学校了,你派辆车给我,别太招摇的。” “很急吗?”林悯有些意外。堂姐以前几次过来,都是搭乘的公交,从未提出过要车接送。 “是想早点回去。你别管了,派车就是了。”林悦瑶不想跟他说太多。 作为分公司的总经理,林悯一个电话下去,三分钟不到一辆八成新的奥迪a4就已备好,还指派了一名嘴巴很紧的老司机负责驾驶。 林悦瑶抬起手拍了拍林悯的肩,一言不发地坐进去。司机显然得到了指示,并不试图找林悦瑶搭话。 林悦瑶坐在后头,心头潮涌。她确实没有料到,李晋竟有这么血性冲动的一面。如此一来,之前的隐忍功夫都是白费了不说,还给他自己招惹上三个强大的对头。想到这,林悦瑶隐隐有些不舒服:没见你为了我而暴露自己,却为了另一个女孩主动暴露。这是什么意思嘛! 虽然这念头闪过,林悦瑶却没揪着不放,李笑的事刚才在电话里已经知道了大概,她也为了李笑遭遇的厄运而感到怜惜和同情。柴琰圭、周维信,真不是东西……倘使自己和李晋易地而处,说不定也会怒发冲冠,先为朋友出口气再说。 不过现在人已经打了,倒是该怎么善后?雷家和周家都是三等家族,倒是不足为虑。可是柴家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一大家族的人可没一个宽宏大量的。 虽然林家也不惧了柴家,可这种事,自己完全没理由扯上家族的大旗啊,就算想帮李晋也是有心无力。 林悦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李晋既然言之凿凿,说他家长辈和张教授是故交,而且能说得出张教授的师承门派,看来是有些渊源。如果能请得张教授这天人高阶的世间顶级高手出面,就算十个柴家也不敢动李晋一根汗毛。 想到这,她却不急于去医务室了。云麓山能进汽车的正门离学校约有2、3公里,因此过了河后,她指示司机直接将她送上山去。她早打听清楚,张继学教授和吴轻蔓教授平时不上课时,一般都呆在云麓仙居里。 下午的玄学专业课《玄学》她本就打算翘掉的,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时间,她已经摸清,整个玄学专业身为修士的教授只有三位,分别是张继学、吴轻蔓和副书记李天河。因此除了他们三位的课,林悦瑶是一概翘掉的。作为家族候选继承人,她的时间其实相当紧迫,每天除了修炼以外,还要学习棋琴书画等各种技艺以及商业经营方面的技巧,还要为家族网罗各类人才,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半用,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当然只能放弃。 到了通往云麓仙居的岔路口,林悦瑶让司机先回去。下车后,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往云麓宫走去。一路的风景她都没留心,脚步不停,一会儿就到了云麓宫的大殿门口。 她踟蹰了一会,在心里好好梳理了一遍说辞,才朗声道:“张老师您在吗?学生林悦瑶求见。” 无人应答。林悦瑶等了片刻,又叫了一次。 声音刚落,张继学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口。林悦瑶揉了揉眼睛,她实在没看清张继学是怎么现身的,上一秒门口还空荡荡,下一秒张继学就已静静地负手而立,仿佛一直都在那儿似的。 林悦瑶忍不住腹诽,这些天人阶的修士,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玩神出鬼没的。 “什么事?”张继学神情淡淡的。 定了定神后,林悦瑶将她所知的情况娓娓道来,包括李笑被算计、李晋为了替她出头而揍了柴琰圭等人一顿,而现在柴家、周家、雷家的人已经收到消息,恐怕正派人赶往鹤洲市…… “所以呢?你找我是为什么?”张继学皱眉道。 林悦瑶看着张继学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虽然学校没有为我们指定导师,但学生想来,您和吴老师应该就是我们的导师了吧。学生们在生活上的事情自然不归导师操心,可发生了这么大的冲突,也只有老师您能压得下来了。” 张继学冷笑了一下:“说了这么多,说到底就是你担心自己的小情人出事,想求我庇护他。可我为什么要庇护他?选择就要承载,他既然选择了出手,就要自己承担出手的后果。” 林悦瑶脸上泛起红晕,一时哑然,半晌才说:“他才不是我的情人!老师,我相信李晋肯定做好了去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他不是无知的人。可是这么一个有天赋、有良知的年轻人,您忍心看他半途夭折吗?” “我不想跟你多说,总之这件事我不管,”张继学冷冷地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不管,自然有人管。你先下山,等着消息吧。” ------------ 第20章 有时挺温柔(上) “哎哟!大姐,我求你了,轻点行不行啊!”李晋疼得龇牙咧嘴地,半点形象也不顾了。冰火!中文.t 给他检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医生,相貌平平,一直板着脸,这时没好气地絮絮叨叨:“断了这么多骨头,能不痛嘛!原来你还知道痛啊!知道痛还去打架!还研究生呢,我看你高中还没毕业吧!” “男人嘛,为兄弟两肋插刀,打架有时候是难免的……”李晋试图为自己辩护一下,医生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为兄弟?是为女孩子吧。陪你过来的人已经告诉我了。” “……”李晋望向三个室友,那三个人顿时左顾右盼装无辜。 “你们……我解释过了吧!李笑是我兄弟!” “我们都懂!”苏珲撑了撑眼镜,正色说,“不用解释了,不过我们没说错啊,你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打架的。” 李晋有种想仰天长哭的感觉。什么叫损友?这就是了。不过他心里也有点暖和和的,至少三个室友都是在接到别人电话通知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在没看到自己的情况下又一路追到校医院来,垫医药费、帮自己挂号。如果没有他们三个,李晋恐怕到现在还在尴尬地跟医生求情免单呢。 “对了,刚才我们在那里碰到李笑了。”于琢说,“她看起来还好,你不用担心。” 李晋忙问:“那她看到周维信了吗,有跟周维信说什么吗?” “周维信是谁?”于琢问。姚程志在一旁提点道:“大力士之夜,四强赛里输给李晋的那个。”由于猛男在第一轮就输给了周维信,所以对这个名字特别印象深刻。 “哦!”于琢恍然大悟,“应该看到了吧,那么大个活人躺在那,想不看到都难啊。不过她好像没去跟周维信说话吧。” 李晋正要继续追问,女医生断喝道:“别闲聊了!” 于琢忙赔笑着问:“医生,他这伤势到底怎么样啊?什么时候能回寝室?” “回寝室?你们想得真美。”女医生嗤笑了一声,“赶紧送他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吧,校医院这里设备不够,只能给他做点简单的处理。我看这情况呢,至少有三、四处骨折吧,一个月内能出院就算不错了。” “有这么严重吗?”李晋哭丧着脸。虽然自己的伤势他很清楚,可是想到蓟东游那一手飘逸帅气的御剑术,他就欲哭无泪。这种好事,说不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你这是怀疑我的专业能力吗?”女医生眼睛一瞪。 “不敢、不敢……大姐,那我现在怎么办呢?” “你最好躺下,叫辆救护车过来接你,”女医生严肃地说,“虽然刚才我看了一下骨头没有错位的迹象,但是如果你自己跑去医院,说不定路上受点颠簸,把碎骨弄错位就麻烦了。” 李晋一时无语,三个室友也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处理。 对李晋而言,现在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是面临着几个修真家族的报复……他本想做完包扎后就赶紧躲起来避风头的,可如果要在医院里躺一个月,那干脆直接跑到云麓山上跳下去得了,至少不用被人羞辱。 这时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救护车没有,我的车行吗?” 大家齐刷刷地望向声音来处,只见林悦瑶穿着偏成熟风的双排扣红色长袖上衣配短裙,腿上是性感黑丝袜,长发飘飘、婷婷袅袅地走进处置室。 女医生看了她半晌,说:“你是这小子的朋友?自己开车也行,总之越快越好。” 林悦瑶甜甜地冲医生笑了笑,然后对李晋说,“还不快过来!” 李晋苦笑一下,想站起来,然而这动作却比平时困难百倍,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能拖着这么残破的身子暴打柴琰圭。见到他行动困难,于琢和姚程志默契地上前搀扶了一把,小心翼翼地扶他站了起来。 “跟我来吧,车就停在门口。”林悦瑶引路,一行人慢慢地下楼,走到校医院门口。 一辆素雅灰的宝马7系停在那儿,驾驶座上的人李晋刚刚还见过,正是那个跟他说了几句话的世家子弟。 “你们先回去吧,”李晋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对室友们说,“别听这医生夸大其词,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没她说的那么严重,说不定晚上就能回来看你们了。” “你别硬撑啊,到了医院说不定还有好多手续要跑,而且也怕别人找麻烦……我们过去帮帮你也好。”于琢瞥了一眼宝马里的男生,颇有些忧虑。 李晋一听这话,就知道于琢想得很远。虽然于琢不知道柴琰圭等人的真正身份,但也听说过他们都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所以担心李晋遭报复。 不过……来自修士的报复,凡人又能帮到什么?李晋心里苦笑,表面却装作轻松地说,“别瞎操心了好吧,有林美女陪着我就够了。你难道非要过来当电灯泡?” “你说什么呀,什么电灯泡啊!”林悦瑶故意撅着小嘴,“于琢你别听他的,你们都来,我才不想跟这坏家伙单独相处呢。” 林悦瑶这话明显透着暧昧,于琢也不好厚着脸皮再打扰,只能苦笑着说:“算了,我们还是不去了,我们这个室友就拜托你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别犹豫马上打我电话,我们会尽快赶到。” 把李晋扶上车后,于琢和姚程志还是叮嘱再三,要他有困难就开口,不管是医药费还是什么的,千万不要见外。李晋只能一一应了。 等宝马开动,过了好半天也不见林悦瑶做声,李晋偷偷看着她的侧脸,见她神情专注,似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问题,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心里发虚。又过了好一阵,他才试探性地问道:“林美女,发什么呆啊?” 林悦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在想怎么给你善后呢。你这人呐,做事到底经不经大脑的啊?” 尽管谈论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看到林悦瑶那娇嗔的表情李晋还是忍不住心里一荡。他赶紧把头转过来正视前方那个可恶的男生的后脑勺,说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嘛。朋友遇到这种事我还不出手的话,还不如进宫算了呢。” 那个男生在前面一边看车一边尖着耳朵听后面的动静,听到李晋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瑶瑶姐,为这小子善后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选一副最漂亮的棺材送给他。” “我去,你嘴巴怎么这么讨厌啊!”李晋怒道。先前这小子满口“神经病”“被害妄想”什么的就已经惹毛他了,现在竟然直接咒他死…… 林悦瑶也有几分不满:“都这时候了,还讲什么冷笑话?对了,李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赵义正,家里也是江南省的,跟我从小就认识,算是比较聊得来的朋友。” “别往我脸上贴金了瑶瑶姐,”赵义正头也不回,笑道,“我们赵家是二等修真家族,我呢就是你的小跟班,指望着将来你发达了对我多照顾点呢。” 听到这赵义正自嘲的话,李晋发现自己忽然不讨厌这个人了。至少这人不是口蜜腹剑的伪君子,这点要比周维信等人要强得多。 “我们这是去哪?”李晋问。 “去赵义正住的酒店,”林悦瑶笑了笑,“先给你治伤,然后你就在他的酒店里躲一阵,看看后面情形怎么发展吧。这次你虽然闯了大祸,但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 第20章 有时挺温柔(下) 李晋很奇怪,为什么说闯了大祸却又未必是坏事呢?他想问个明白,林悦瑶却像嘴巴被缝住了一样,怎么也不肯说了。.t 到了赵义正住的酒店房间,林悦瑶对着乱糟糟的房间直皱眉,赵义正也有些讪讪的,打了个哈哈说:“可能今天时间还早,服务员还没来给我整理……” 他的大床上明显有激烈战斗过的痕迹,皱巴巴的被褥下边露出了一处水渍,内衣袜子丢得到处都是,枕头下竟然还有一条粉色蕾丝边的小内裤探了出来……李晋也很无语,要让他在这样的房间里躲藏,他宁愿跑出去跟一个天人阶的修士打上一架。 林悦瑶没理他,示意李晋坐到床边的沙发上,然后把赵义正轰了出去。 赵义正走后,林悦瑶从手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化妆盒模样的金属盒子,对李晋说:“脱衣服。” 李晋扫了一眼皱巴巴的床单,虽然明知林悦瑶是要给自己上药,却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地说了句语带双关的玩笑:“在这里?要不我们换个房间吧……” 话音未落,那个小金属盒就唰地往他头上飞过来。李晋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抓住,这个动作又牵扯到断骨处,让他忍不住“哎哟”地叫唤了出来。 “你少油嘴滑舌!大色狼!把你这套留去哄你的李笑妹妹吧!”林悦瑶叉着腰恶狠狠地说。 “李笑是我兄弟……”李晋弱弱地辩解道。 “哼。” 李晋将小盒子打开,顿时浓浓的药香味扑鼻而来。盒子里边被隔成两半,一半放着三粒红色的小药丸,另一边则是看上去油腻腻的米黄色软膏。“一半外敷一半内服吗?” 林悦瑶本不想理他,但看见李晋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有些不忍心,于是回答道:“红色的现在吃一粒,然后每隔24小时吃一粒。黄色是外用药,三天换一次。” “那要三天不能洗澡了?会臭死的。”李晋笑着脱掉上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点药膏往伤处涂,“这是修真界的药吗?比一般医院里的药好些吧?” “你说呢!”林悦瑶白了他一眼。看到李晋笨拙地忍痛涂药的样子,她叹了口气,上前抢过小盒,为他涂起药来,一边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还是往少了说。但如果用这药,半个月左右就能痊愈。所以我不让你去医院,要是进医院拍了x光片,然后你半个月就痊愈了要出院,那还不得被抓起来解剖啊!” 李晋感受着林悦瑶纤细的手指在身上抹过,到处便有一阵清凉,疼痛感顿时减轻不少。也不知是药物的作用呢,还是美人的玉指有这般神奇的功效? 林悦瑶弯下腰,细心地把药膏涂抹上李晋的伤处。药香味混合着美人发梢传来的淡淡清香,让李晋心醉神迷,忘却了身上的疼痛,他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 刚做完这个动作,李晋立刻反应过来不妥,心道又要挨骂了。可是等了几秒钟,意料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李晋偷偷看去,林悦瑶近在咫尺的脸蛋上有一丝娇羞,吹弹可破的皮肤透着艳红。 看了半晌,李晋小声说:“你有时候还挺温柔的。” 话音刚落,林悦瑶的手指忽然加力。李晋痛哼一声,苦着脸不敢再说话。 涂抹完一处,林悦瑶直起腰,柳眉倒竖:“我什么时候不温柔了?” “……”威武不能屈,威武不能屈……李晋在心里念了两遍后,露出个难看的笑脸:“一直都温柔,有时候挺温柔。” “哼。”林悦瑶这才继续给李晋抹药。过了一会,她绕到李晋的背后,开始涂抹背上的伤处。李晋感觉被林悦瑶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后颈,痒痒的说不出的舒服,他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开始慢慢放松下来。冷不丁的林悦瑶在后面问道:“你跟张教授很熟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李晋收摄心神,想了想才答道:“也不算熟吧,那天跟柴琰圭说的全是骗他的。不过除了在课堂上,我和张教授在私下里也见过面,过程不大愉快就是了。” “不太愉快?”林悦瑶的声音充满疑惑,“你冲撞他了?” “没有啊!”李晋忙叫屈,“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反正他就是看我不太顺眼,有次还叫我不许再去上他的课。” 林悦瑶想得出了神,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林悦瑶又继续给他抹药,随口说道:“也没什么,有几次发现他盯着你看。那吴轻蔓教授呢?你跟她熟吗?” “也不算熟,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张教授都在啊。不过吴教授对我挺好的,说让我有不懂的地方尽管去问她。”李晋半真半假地答道。 所有的伤处都涂抹一遍后,林悦瑶又去玄关处找来一瓶未开口的矿泉水,李晋打了一场大架,身体差点脱水,于是咕噜咕噜全灌了下去,然后吞了一粒红色的小药丸。 “别愣着,运气化开药力。”林悦瑶轻喝道。 李晋依言催动真元,让真气缓缓流入胃部周围的经脉。在真气的包裹下,他清晰地感觉到胃里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正在慢慢化开,渗入到血管和经脉当中。随着真气的流动,那股清凉的气息也游走到身体各处,然后骨头的断裂处一阵奇痒,就仿佛那些骨头正在飞速地愈合似的。 林悦瑶静静地看着李晋炼化药力,待李晋再次睁开眼睛,才莞尔一笑:“你的实力进步很快啊,才刚引气入体一个月,就修炼到练气3级了。我修炼到这一步可是花了近两年时间呢。” 李晋嘿嘿一笑,轻轻晃了晃左手:“有宝物帮忙嘛。要说修炼的资质,我肯定是比不过你的。” 林悦瑶摇头笑道:“那也说不定。而且一命二运三资质,四看心性五勤修,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个你真不用谦虚。” 李晋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果然没那么痛了。 林悦瑶忙制止他说:“别乱动,虽然这药效神奇,你还是得静养,否则骨头愈合得不好,以后一辈子都受影响。” 李晋点点头,又问:“你为什么问起张教授和吴教授的事情?这跟你之前说的‘未必是坏事’有关吗?” “算是有关吧……”林悦瑶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知道为什么你到校医院那么久了,还没有人去找你麻烦吗?” 李晋愕然:“我在校医院待了很久吗?” 林悦瑶语气肃然:“柴家在鹤洲也有势力,好几个练气初、中期的修士驻扎在这附近。知道柴琰圭被打以后,一刻钟就能找上你。可是你在校医院待了半个小时吧,却一直没人来找你麻烦,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晋苦笑着说:“我还真不知道。难道他们是根本不担心我跑得掉?” “赵义正告诉我,你刚离开现场,柴家的人就出现了,将那三个混蛋都抬上了车送去家族驻地。当时他们留下了两个练气4、5级的人,看着应该是去抓你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们没能到校医院。赵义正也说不清楚,他猜测很可能是有高手在半路将那两个人拦下了,”林悦瑶咬了咬嘴唇,“学校附近,能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四个人,张继学教授,吴轻蔓教授,李天河教授,还有那个神秘的蓟东游前辈。所以我问你,你和张教授、吴教授他们熟不熟,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帮你。” 李晋愣了半晌,心里隐隐约约有根线头,却一时无法理清。他只好苦笑着说:“我跟他们……确实不算熟,如果真是他们出手了,你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帮我。” “那你为什么知道张教授来自八大门派之一的云麓仙居?” 李晋愕然抬起头,直视林悦瑶的眼睛:“什么八大门派?我说他是云麓仙居的,只不过因为我有一次在那附近遇见他,所以随口胡诌的……难道被我瞎蒙蒙中了?” 林悦瑶仿佛想从李晋的眼睛直看进他的心底,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确定李晋没有说谎,于是粲然笑道:“算你老实吧。你要是敢骗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李晋忙说:“我怎么敢骗你啊,我对谁撒谎都不会对你撒谎啊。” “去你的。男人就没一个老实的。”林悦瑶笑眯眯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帮你,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修炼了,再也不用担心被我们的家族抓去当苦力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啊?你骗我!”李晋愣了一下,“你不是说从来都不用手机的吗?” “我是女人啊。”林悦瑶若无其事地说,“骗你又怎么了。” “算了算了。”李晋苦笑着摇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金庸大师早就教过我了……” 林悦瑶笑着飞给他一张名片,“不许随便打我电话,不许发无聊的短信,不许用电话约我出去玩。” “……遵命。” 林悦瑶离开后,李晋想到她先前说的话,不由得心里一阵激动。如果张教授、吴教授他们真的愿意关照自己,那就再也不怕修真家族的那些人将自己强制“招安”了,而且,似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林悦瑶走在一起了…… ------------ 第21章 天人阶修士的威能(上) 林悦瑶走后,李晋才发现自己右手指节的骨裂处还没有上药。.t那家伙究竟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故意遗漏了这个地方?对这个问题,李晋思考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以林悦瑶的聪慧和细心,不可能忘记,铁定是故意的。 想想这个场景:林悦瑶轻轻捧着自己的手,温柔地低着头,长发如瀑地垂下掩盖住她半张绝世容颜;忽然她抬起头,从刘海下用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自己一眼,对着自己嫣然一笑,然后继续细心地在自己的指节上抹药…… 想想都要打个哆嗦啊,那画面实在太暧昧太动漫化了。 李晋用力地甩甩头,将那副美好的图景赶出脑海。对女孩子有好感是正常的,沉湎于幻想就不好了。 他又将那个小金属盒拿出来,将手指上的伤处也抹好药,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无聊的等待。 他其实很想给李笑打个电话探问情况,不过找遍全身上下也找不着手机,极可能是在打斗时掉落了。 虽然后来想起可以用酒店的电话打过去,但他又迟疑了。一来李笑刚刚受到创伤,这时候或许她更应该和别的女孩子说说话、倾吐心事、发泄悲伤,一个男孩子打电话给她也许会让她更尴尬和痛苦;二来她或许还对周维信有着感情,自己贸然把周维信打得半残废,说不定让她心痛大于解气。思考再三,李晋抓起电话又放下,如是三番,终究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当李晋纠结于要不要给李笑打电话时,李笑正把手机塞回包里,有些失落地说:“还在关机中。” “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姜敏曌安慰道,“他现在应该是不太方便充电的,谁也不会把充电器带在身上去打架啊。” 李笑微笑着点点头。她平时一般不施粉黛,今天出门前却破例向姜敏曌借了口红、腮红和睫毛膏,小小地梳妆打扮了一番。此刻她看来清新可人,虽算不上一流美女,也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不过也因为打扮花费了点时间,她们赶到现场时,李晋已经离开前去校医院了。 而后她们又看到于琢等三人一起去校医院找李晋,李笑有几分顾虑,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和李晋说话,因此拉着姜敏曌不让走。等到周维信等三人被抬上柴家的车送走后,她们再赶去校医院时,李晋却又已经跟林悦瑶一起离开了…… 错过了和李晋说话的机会,李笑不想去上课、又不想回寝室,因此恳求姜敏曌陪她随处走走。姜敏曌自然不会推辞,两人在校园林荫路上漫步,倒也为学校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两人一路走来,交谈并不多,因为李笑时常心不在焉,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这时两人刚绕到校园西北方向留学生宿舍区,一个小池塘出现在眼前。池塘里尚有几片残荷,一条粗糙的石板铺就的小桥蜿蜒至池塘中心,那儿静静地立着一个造型古朴的小亭,亭子的顶部还铺着一些草茎。亭后是一座别致精巧的小小假山,爬满了青苔,一株不知名的小树曲折倔强地从假山的石洞里探出头来。 李笑停下脚步,望着那株小树出了神。姜敏曌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细细地看了那树一番。那株小树造型不佳,瘦骨嶙峋,可是在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它仍然绿得那般生机勃勃,每一片小小的树叶似乎都在欢呼着生命的奇迹。姜敏曌心头微颤,感觉自己似乎能体会到李笑此刻的所思所感。 两人静静地赏了一回这树,忽然间姜敏曌心生警兆。她回头一看,吴轻蔓教授面带淡淡的微笑,婀娜多姿地向她们走来,再往后后不远处蓟东游也从拐角处现出身形。 “吴老师好,蓟老师好。”姜敏曌忙甜甜地笑着招呼道。 李笑听到,也回过头来,向两位老师招呼。 吴轻蔓笑着走近,姜敏曌细心地发现她今天穿着十分素雅,迥异于平日里性感大方的风格,却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 吴轻蔓站定后,先向李笑点点头致意,才对姜敏曌说:“蓟老师有点事想单独和你谈谈,你过去一下。” 姜敏曌望了李笑一眼,才点头应了。蓟东游冲李笑和善地笑了笑,然后示意姜敏曌随他到一旁去说话。 吴轻蔓目送姜敏曌随着蓟东游走远,转身面对李笑,柔声道:“你这孩子,受了委屈别想着自己一个人扛过去,这不是真正的坚强。想笑就笑,该哭就哭,我们是女人嘛,女人就是这么感情丰富,谁能责备我们呢。” 李笑脑中轰然声响,原本苦苦构筑的提防瞬间崩塌,不知怎么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以为我不会后悔的……我是真的好喜欢他!我以为他就是那个人……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男人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嘘!慢点,慢慢来。”吴轻蔓嘴角挂着忧郁的微笑,一把抱住李笑,任由她趴在自己肩头哭泣,一边温柔地轻拍她的背为她顺气。 狂风骤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人的激情也是如此。过了一会后,李笑哭声渐小,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只是或许因为害羞,她仍没有抬起头来。吴轻蔓耐心地继续抚摸着她的背,帮她平静下来。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轻贱的女人,呜呜……”李笑抽泣着,瓮声瓮气地说,“以后我怎么做人啊……我感觉每个人都在我背后议论……呜呜……骂我是个贱女人……” “这些都会过去的,议论终究会平息,人们会去关注新的热点,你心里的伤也会慢慢痊愈。”吴轻蔓温柔地说,“痛苦肯定会有,但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会被痛苦压倒的人。” “我该怎么办呢,老师……我不想让别人看我的笑话,所以我一直忍着不哭……可我心里真的好痛好痛。”李笑的声音里充满茫然,抽泣却是渐渐止住了。 “你得自己站起来,谁也帮不了你。”吴轻蔓郁郁地微笑着说,“你很勇敢,比老师想象的要勇敢得多。老师以前真的是小看你了。” “我其实不勇敢,真的……”李笑嗫嚅道,“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发现我是那么脆弱的一个人……不想让别人觉得我认输了……可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刚才在那儿,听到那些人小声地议论我,我觉得自己都快疯掉了……” “撑不过去就休学吧,过一年,等那些议论平息了你再回来。” “我不知道……”李笑抬起头来,眼神仍有几分迷茫,却是不再呆滞了。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我要好好想想。我现在只怕爸妈知道这件事,他们那么大年纪了,肯定受不住这种打击。真的是没脸去见他们了……吴老师,谢谢你,听我哭诉了这么久。” “傻孩子。”吴轻蔓笑着叹了口气,“勇敢就是想笑就笑,该哭就哭,活成你自己,不要活成别人眼中的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不管你怎么选择,老师都会支持你。只要你没有倒下,只要你还在继续往前走,不管选择的是哪条路,你都能够自豪地去面对你父母,明白吗。” 李笑幽幽地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自豪了吧……就算我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做到让所有人都不能看轻我,只要一想到那些照片被那么多人看过……我都不可能真正抬起头来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吴老师。我先回寝室了,等会姜姐过来,你叫她别来找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 第21章 天人阶修士的威能(下) 蓟东游领着姜敏曌七拐八转,来到一处荒芜废弃的围墙附近。.t姜敏曌心里开始隐隐有些不安的时候,蓟东游停下脚步说:“就在这里了。” 姜敏曌勉强笑着说:“蓟老师找我是有什么事呢?”她知道眼前这人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天人阶,修出了金丹的高手。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她别说还手了,哪怕一秒钟都抵挡不了。 蓟东游剑眉朗目,身材匀称,看起来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俊美青年。可是对于修炼有成的修士来说,青春得葆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眼前这位看着年轻,可要说他有一两百岁了,姜敏曌绝不会吃惊。因此对着这副俊朗面容,姜敏曌生不出半点欣赏的念头,有的只是面对高手的敬畏与谨慎。 “你与其他的所谓修真世家的人相熟吗?”蓟东游语气随意地问道。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姜敏曌还是思忖再三才小心地答道:“我们这些家族大多同气连枝,互通有无,所以各家族的核心成员之间,彼此都是知晓的。” “甚好。”蓟东游洒然一笑,“有两件事想烦请你帮下忙。” “蓟老师尽管说。”姜敏曌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谨。也难怪,一个练气阶的小修在天人阶高手面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助,就算是柴琰圭这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主,在天人阶修士面前还不是如同耗子见了猫一样战战兢兢。 “其实都是小事。第一件嘛……”蓟东游手指轻弹,墙角一丛茂密的灌木忽然炸开,露出里边两张带着惊恐之色的脸,“请你通知他们的族人,将他们领回去。” 姜敏曌定睛一看,认出是先前出现过的两个柴家的练气期子弟。她小吃了一惊,忙问:“这两个是柴家的人,不知他们是哪里冒犯了蓟老师?” “说不上冒犯。”蓟东游摇摇头,“只是他们意欲加害李晋,因此我将他们擒下,以真气封穴,小施薄惩而已。” 姜敏曌听了又惊又怒,望向这两人的目光也带上了恨色。“放心吧蓟老师,这件事很快就能办好。还有件事是什么呢?” 蓟东游笑道:“秋风飒爽,正是访友时节。今日入夜,我将走访几个大家族,烦请你告知他们一声,以免他们误会,闹出事端来。访友本是佳事,若有所误伤就不美了。” 姜敏曌心说,你一个天人阶老祖宗到访,只要把气势外放,谁敢去误会你?谁敢轻举妄动?这事也不难,只是后果实在难料,姜敏曌心里有些不安。不过她得也猜出来,蓟东游这番“访问”各修真世家,必定是为了李晋的事情。 之前知道李晋打了周维信等人,她心中的担心绝不在林悦瑶之下。只是姜家仅仅是个二等家族,她根本无力可使,只能祈祷李晋逢凶化吉。这刻听闻蓟东游这位天人阶老祖宗愿意为李晋出头,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妥。蓟老师你买了机票了吗?要不我跟家里商量一下,调一架飞机过来接送你?” 蓟东游含笑道:“不用。我自有办法,你将消息送达即可。” 姜敏曌点头应了。再抬头时,蓟东游却已不在眼前,她大吃一惊,四下张望,却哪里还有蓟东游的身影?姜敏曌不由大骇。这等神出鬼没的身手,若要对付自己这样的练气小修,真的就如用手指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虽然明知蓟东游不会对自己不利,姜敏曌还是心脏狂跳不已,有种直面死亡的虚脱感袭来。 好不容易稳定下心神,姜敏曌走到灌木从前边,冷笑道:“两位柴家的俊杰,怎么称呼?” 她等了等,那两人却没有回答,只是用焦急的目光看着她。姜敏曌恍然大悟,蓟东游竟是把这两人言语的能力都封了。这蓟东游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的真气封穴竟然神奇如斯?姜家传承中也有些封穴的功夫,最多能让人浑身酸软无力,或者昏睡一阵,绝没有这般功能。 姜敏曌心知自己绝没可能解除这两人身上的封穴,因此拿出电话,与柴家一个和她相熟的执事沟通了一番。那两人听着姜敏曌的说话,神情才平静下来,只是细心看去,还是能看到他们眼底的余悸。 过了二十多分钟,便有柴家的人赶到,将这两人抬起运走。来人和姜敏曌从未照面过,只说了几句场面上的感谢话便匆匆离开。这个脸丢的实在有够大的,以柴家一等修真家族的地位,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目送柴家的人远走后,姜敏曌的脑海里忽然泛起李晋的面容。那天在蓟东游的课堂上,当她发现李晋也留了下来的时候,她确实满怀欣喜。因为修士和凡人之间,不可能有长久的感情——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价值观不一样,交往的圈子也不一样,根本不会有交集。 这个男生并不是很帅,至少远没有达到姜敏曌的审美标准,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来由地有一丝心动。正因为这丝心动,让她对李晋的关心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但这不是爱情,姜敏曌很肯定地告诉自己。我的未来丈夫,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李晋只是一个很不错的异性,或许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如此而已。姜敏曌这样对自己说。 想到这,姜敏曌掐断了自己的念头,继续拨打其他几个家族中重要人物的电话,传达蓟东游“访友”的消息。 是夜。 李晋在酒店的房间里百无聊赖,不断切换着电视机的频道。 于琢等在寝室做各自的事情,但都对李晋有些担忧。 林悦瑶频繁地与家中通信,了解实时情况。 李笑早早地上了床,若无其事地看书,不理会身边的窃窃私语。 姜敏曌站在窗边远眺,期待着一些事情的发生。 忽然一道微不可查的亮光自云麓山顶腾起,向东边飞去,仿佛流星掠过天际。 江北省。柴家。 大院里灯火通明,柴家上百名练气5级以上的修士严阵以待。忽然间,一点亮光闪烁,眨眼就到了大院前边,一股堪称恐怖的气息当头罩下。 柴家的修士们无不心神大乱,惊骇地往空中望去,只见一柄古色古香的巨剑悬浮在半空,那流转的光华简直能与月亮争辉。剑上,一名俊朗的青年束手而立,一身浅蓝色的剑士服无风自动。 “御剑术!”一名练气9级的修士惊呼出声。这名柴家修士本隐藏在自家窗户后边,可是那青年却仿佛能看穿窗帘,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笔直地向自己望来。这名修士迎上了青年的目光,瞬间便觉身体气血翻腾,真元失去控制。他想要大喊,却发现声音被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无法传出。然后他便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恍如失重了一样,脑子里晕乎乎的,只有一个念头:传说中,天人高阶的修士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杀死练气阶的修士,本以为传说荒谬,没想到这事却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懵懵懂懂间,他仿佛听到了现任族长、天人初阶金丹境的柴铮然那把苍老凝重的声音响起:“贵客到访,柴家上下倒履相迎!” ------------ 第22章 夜访(上) 族长柴铮然的声音刚落,那名以为必死的练气阶修士惊奇地发现自己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t他往窗外望去,只见族长大人站在老屋的屋檐上,长袍无风自动,而那名御剑飞行的天人高阶修士则控制着飞剑缓缓降下,落在族长对面。见此情形,那名修士按捺住心里的余悸,走出自己的房间,乘电梯下了楼,往两人对峙的地方跑去。 越靠近,他越能感觉到庞大的压力。那御剑修士身上的气息简直如渊如海,深不可测。在那御剑修士和族长之间,仿佛有无形的涟漪正在激荡,冲击着他的身躯。他觉得自己就像陷在渔网中的小鱼,又像是被蛛网黏上的飞虫,每一步都迈得那么艰辛,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前行一般。 其他隐藏在各处的柴家修士也纷纷显出身形,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蓟东游围在中间。蓟东游却是一直微笑不语,任由他们排兵布阵。 或许在他眼中,这些不过是土鸡瓦狗吧。柴铮然苦涩地想道。 柴铮然今年147岁,十年前凝聚金丹、晋阶天人后,他的身体机能逐渐改善,现在看起来就如同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般,丝毫不见老态。 他本志得意满,大有“金丹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情,甚至觉得能和姬家掰掰手腕,更开始谋划一些更宏大的事情。可是这个御剑飞行的修士,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收到姜家小女传讯时,他原本并不在意。柴家传承数千年,一直都是修真世家里最顶级的存在,只略逊于姬家林家。族中珍藏丹药法宝不计其数,就算普通的天人阶修士上门挑衅,他也悍然不惧。可是……来者竟然是天人高阶,传说中的神灵境…… 神灵境,修真史上已多少年未见了?至少数千年来,各修真家族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天人阶9级金丹境。那修士出身最神秘强大的姬家,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然而直至坐化也无法突破瓶颈,止步于金丹境而已。 世间灵气稀薄,他本以为不可能有人在这般恶劣的环境里修至神灵境的。他一向自傲,可是以他自己的资质,十年来也未曾突破,仍然是天人阶1级的修为,可想而知,天人阶之后想要晋级有多么困难。 然而这样一个宛如神话的人物,赫然出现在眼前……天人高阶,神灵境,意味着对方举手投足都有莫大威能,轻而易举就可将整个柴家倾覆。在天人高阶面前,练气修士皆为蝼蚁,而自己在他面前又能抵抗多久?一招?两招?即使法宝尽出,能挡三招否? 在这末法时代,不该出现如此人物啊……柴铮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待柴家修士全部到场,柴铮然向蓟东游一拱手:“我是柴家族长,柴铮然。不知前辈来访所为何事?若是来交朋友,我柴家备有美酒香茗,请君品尝。若是要切磋技艺,我道行虽浅,也愿献丑博君一笑。若是与我家有恩怨要了断,柴家人虽不多,个个不惧血溅五步。” 蓟东游哈哈一笑,说:“我常年于深山中修炼,少与人来往。这次出世,听闻世间修真的道统并未断绝,一时兴起,便想走访各地,领略一下在这滚滚红尘中修行的修士们是何等风采。” “既是如此,还请前辈入内,饮几杯水酒,以扫风尘。” 蓟东游笑道:“这倒不用了。既已见过,当兴尽而返。” 柴铮然道:“前辈能御剑飞天,日行万里,这般潇洒实在让在下心生艳羡。前辈下次若再有兴,欢迎再来柴家做客,柴家上下必竭诚款待。” “柴族长客气了。”蓟东游笑道,“走之前,我却还有一事相请。” “前辈请讲。”柴铮然拱了拱手,态度恭谨。 “我有个朋友的徒弟,名叫李晋,因一点小事,与柴家一名小辈起了冲突,两下各有损伤。事情的原委,也不必深究了,柴家那名小辈确实有错,我那朋友的徒弟也过于冲动。” “哦,有这种事?我竟不知,”柴铮然心里一紧,却装出茫然神情,“却是我管家无方,给尊友添麻烦了。过后我必严查此事,断不让族中子弟为非作歹后逃脱惩罚。只不知前辈那位叫李晋的子侄受伤严重否?我家中还有一些上好的伤药,可活死人、肉白骨,前辈若有需要,尽管取用。” “不用了,”蓟东游淡淡地说,“些许小事,不劳牵挂。柴族长若是再无他事,我这便去了。” “前辈请自便。” 蓟东游点点头,剑光腾空而起,如璀璨的流星一般划破天际,转瞬就到了数公里之外。 柴家众人鸦雀无声,一时气氛凝重。良久,柴铮然长叹一口气,道:“传讯各家,将今夜之事如实相告。这等人物,我柴家招惹不起,只能认栽。好了,都散了吧。”众人都无异议。 族人纷纷散去,柴铮然落寞地**中庭,一腔豪情早已消失不见。只听他轻声地自言自语:“可笑我柴铮然,自认为惊才绝艳,不可一世,原来也只是井底之蛙。天人高阶都重现尘世了……这天下,难道将有异动不成?当此世,我柴家又要如何自处?” 蓟东游御剑飞行在数千公里的高空,忽然听得一阵轰鸣。他扭头一看,只见两架战斗机远远地现出形状,正加速朝自己飞来。蓟东游不欲多事,恰好旁边有厚厚的云层,他剑光一转,便飞入云层中,静静地隐藏起来。 江北省某空军基地指挥室内,警铃大作。通讯器中传来飞行员的汇报:“麻雀2号呼叫鸟巢,麻雀2号呼叫鸟巢。发现不明飞行物的行踪,极可能是某种隐形飞行器,坐标137、252,方向11,速度约为1.4马赫。警告三次后对方未回应,请指示。” 一堆军官围在屏幕前紧张地看着雷达读数,一名着少将军服的中年军官厉声道:“追上去,确认目标物体的型号。解除武器限制,可以自由开火。重复,可以自由开火。” “麻雀1号收到,麻雀2号收到。进入最大加力模式,速度2.8马赫,正在接近不明飞行物。武器限制解除,近程空空导弹就位,准备攻击。” 过了一会,通讯器中又传来飞行员的惊呼:“鸟巢,鸟巢,这里是麻雀1号。已确认不明飞行物的形状,是……是一个人!我擦!是一个人!他踩在一个长条形发光物体上!” 指挥室内鸦雀无声,军官们面面相觑。执行夜间巡逻任务的麻雀1号和2号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在判断上不可能出现如此荒谬的错误。可如果他们没犯错……一个人?踩着长条形物体在空中飞行?他们以为这是绿魔滑板么?太科幻了吧! 少将厉声喝道:“继续观察!麻雀2号,汇报你的发现!” 麻雀2号也明显处于情绪震荡中,声音分明带着颤抖:“麻雀2号确认,目标物体确实是人形,红外显示目标物体接近常人体温……那个长条形物体虽然发光,但在红外显示中温度应为5度以下……目标物体开始转向!他飞到云层里去了!麻雀2号待命,请指示!” “麻雀1号待命,请指示!” 少将默然半晌,拨打了军区司令的紧急电话,简单介绍了情况。2分钟后,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少将接听后,不停地应道:“是,是,明白。”放下电话后,他向飞行员发出指示:“麻雀1号,麻雀2号,你们刚才看到的是某种最新型的无人飞机,正在进行绝密试飞。从现在起执行保密条例,你们立即返航,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相关情况,直到50年后或正式发文解除保密为止。” “麻雀1号收到,准备返航。”“麻雀2号收到,准备返航。” 待两架战斗机飞走,蓟东游从云层中现出身形,继续赶路。他的目标,是修真世家中排行第一的――姬家。 从江北到京城,类似的情况一再发生,不知有多少空军基地要渡过不眠之夜了。 ------------ 第22章 夜访(下) 姬家——或者说姬家村,坐落在京城远郊。.t作为传承超过25年的悠久家族,姬家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然而从姬家村的表面根本看不出这个村子有何出奇之处。 与别的修真世家一样,姬家村同样拥有数十栋高楼,不过这些楼的外表都很土,和普通的富裕村庄差不多。只有走进这些楼里,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村的富庶——随便一个普通村民家里,给小孩子玩的弹珠都是纯金打造,吃饭的碗至少都是明朝的古董。 几千年下来,姬家村并未遭过什么战火。二战时日军占领了整个北方,却也未曾进过姬家村一步,概因姬家擅长阵法,每逢日军侵扰,便启动大阵,让进犯的日军迷失在茫茫原野上。 此刻蓟东游便悬停在半空,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姬家村的护村大阵,心中暗忖:“听葛师弟说,这姬家传承的是我弈剑听雨阁的路子,因此我特地来此做些了解。只是这护村大阵,却显然是天机营的手笔,这却是奇了,姬家莫非还有两套传承不成?倒要下去看个究竟。” 他心念一动,剑光便缓缓下落。由于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在离地面百米时,已有人觉察到,大喝一句:“是哪位朋友漏夜来访?姬怀玥在此恭候!”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影闪现在一栋高楼的顶部。 蓟东游加速下降,落在那人眼前数米处,收起宝剑。那人却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着一身复古的对襟长袍,看起来仍有几丝风韵;蓟东游再细看一会,发现这妇人是天人阶2级的修为,一身真元的波动确实与弈剑听雨阁出自同源。蓟东游当即含笑道:“你便是姬家的族长?” “姬家早已没有族长这称呼,百年前就效仿洋人,搞起了民主共议。我由选举程序当选,忝为现任村长,”那妇人目光灼灼地望着蓟东游,“前辈莫非是刚在江北柴家大闹了一番的那位?” “大闹一番?”蓟东游不由得失笑,“在下只是一时兴起拜访了柴家,略微说了几句话而已,这便是大闹了?” 这时,有听到动静的姬家族人纷纷现身,要赶往这楼顶。姬怀玥大喊一声:“村干部都上来,其他所有人速速退去,各自回房,不得擅自靠近!” 不一会儿,便有五个人影先后上到楼顶,个个气息凝实,都有接近练气巅峰的修为。他们各自带着茶几、椅子、瓜果酒水等,一上到楼顶就有条不紊地开始摆放,短短十余秒内就布置妥当,然后沉默地束手退到一旁。 姬怀玥雍容地坐下,轻笑一声:“想必前辈就是弈剑听雨阁的蓟先生吧。从江北赶至京城,千里之遥竟然一刻钟便赶至,蓟前辈好俊的御剑术。请坐,尝尝我家珍藏的龙井。”说完她从茶几上取了一个水壶,将手贴在壶上,不消片刻壶中水就开始沸腾。 “好!”蓟东游眉头一挑,“这是什么功夫?” “蓟前辈在说笑不成?”姬怀玥笑道,“这不就是弈剑听雨阁的‘炫炎’心法么。我家传承中曾叫它‘九阳真决’,现在既然知道了渊源,自然要还其本来面目。”她一边说,一边从一个精致的小竹筒里倒出点茶叶,分别放入两个古朴的瓷杯当中,又小心地注入热水;然后手指轻弹,一杯茶水便飞至蓟东游跟前,恰在蓟东游身前半米处开始缓缓下坠。 蓟东游探手接了,大大方方地坐下,细品一口,由衷地赞道:“确实不错。”顿了顿,又道,“来之前我并未想到,你们姬家竟然已知道传承的渊源。” 姬怀玥用两只手指优雅地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上一口,才含笑说:“不尊重历史的人,终将被历史淘汰,不是么。柴家能绵延25年气运不绝,不是靠的妄自尊大、自欺欺人。” 蓟东游笑道:“你们莫不是是和政府合作了。葛师弟竟然没向我提起这事,看来你们是才下决心不久。” “确实不久。因为发现京都师范大学的玄学系传授着一些与我家功法相似的修真法门,因此我做主,在这几年断断续续地安排了一些子弟去就读。前些日子有人通过这些子弟透露了一些秘闻给我们知晓,才促使我们下定决心。只是各世家与政府之间已多年未曾直接联系,要取得信任必然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姬怀玥道,“听说蓟前辈向来不喜俗务,今夜我们不谈红尘杂事,只品茗论道如何。” “甚好!”蓟东游哈哈大笑,“我本以此行必然又会枯燥乏味,哪知姬家竟有如此绝妙人物,真是不枉此行。” 姬怀玥粲然笑道:“蓟前辈过誉了。我这却也是存了私心的,姬家传承出自弈剑听雨阁,现在有您这位弈剑听雨阁的真传在此,我若不趁机讨教几招,岂不是入宝山却空手而归了。” 秋夜微寒,不过这些修为高深的修士早已寒暑不侵,自然不受影响。那些姬家高手在一旁悄无声息,从不出言打搅;蓟东游与姬怀玥相谈甚欢,一时起了兴致,出言指点了一二,纠正了几处姬家传承功法中的错漏之处。 姬家的传承中并无弈剑听雨阁最精深的心法,姬怀玥虽有心探问,蓟东游也不可能会轻易传授,只是轻轻带过。姬怀玥也不气恼,很随意地转开了话题,和他说了些风土人情、世家秘闻之类的,又适时地抛出一些修炼过程中的个人体悟。蓟东游也不吝指点了几句,天人高阶修士的经验对天人初阶修士而言是何等珍贵?那是用金山银山也换不来的。姬怀玥听了每每若有所思,连称受益。 聊至深夜,蓟东游不欲久坐,起身告辞。他架起飞剑,来去潇洒,姬家几位耋老只能目送。 蓟东游御剑飞回蓉省,一路保持着一倍半音速,短短半个多小时就已抵达蓉省鹤洲市的范围。 他却不急于回云麓山,而是御剑漂浮在云层中,细细地用神念搜寻一番,这才降下。 下降的地点他选了栋高楼的顶部,由于下降速度极快,又刻意隐匿了身形和宝剑的神光,倒是无人发觉。 他从楼顶的安全通道下来,乘电梯下楼,然后走到街上。一路似闲庭信步,然而若是有人注意到他,定会被他的行进速度惊得目瞪口呆。可是想注意到他也是很难的事,因为蓟东游此刻运转着心法,整个人与天地似乎浑然一体,和谐无比,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时的状态,那只有一个词合适:自然。人们总倾向于注意身边不正常、不协调的事,谁又会刻意留神那些再普通不过的自然环境呢? 不多时,蓟东游便出现在李晋入住的酒店大堂里,略一凝神,便感知到了李晋所待的具体位置。作为一个练气3级的小修,李晋与众不同的却是即使在睡梦中也在缓缓催动真元,使真气不断运行。这使得他的实力增长比一般修士要快速,却也让他在高手的感知中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般醒目。 蓟东游微微一笑,走进了楼梯间。楼梯间内无人,也没安装摄像头,他身形几个闪现,便出现在了第19层,然后径直往李晋所住的房间走去。 ------------ 第23章 传剑(上) 由于伤口疼痛,李晋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就要痛醒来一下。.t每次醒来一小会儿,白天体力透支所积累的疲倦又涌上来,将他压入睡梦中。如是交替,反而使得他比熬夜还更疲倦些,连做的梦都是支离破碎、阴暗恐怖的。 到了半夜,李晋又一次因口渴而醒来。他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想要慢慢地支起身子去找水喝,却赫然发现一条黑影站在落地窗前。 李晋吓得一哆嗦,浑身上下的伤处便开始作痛,瞌睡立刻跑光了。他这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尼玛,柴家的人太牛了,这都能找到我! “你醒了。”黑影淡淡地说。 李晋听那声音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正琢磨着,黑影转过身向床边走了两步,借着清冷的月光李晋终于看到了来人的相貌,竟是那个神秘的代课老师蓟东游。 一瞬间,李晋的脑子里转过无数个想法,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蓟老师,你想喝点什么?” 蓟东游轻笑出声:“倒真是个有趣的小子。你给自己弄点茶,清醒一下。” 李晋慢慢坐起,费劲地扭过身子按下床头的大灯开关,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他慢慢下床找鞋子的时候,趁机打量了蓟东游几眼:蓟东游今夜穿着一套湖蓝色的袍服,衬得他愈发俊美不凡;腰后一个古色古香的剑匣,漆成亮褐色,剑匣的一端露出两个剑柄;另有一柄宝剑悬挂在他右边胯骨处,看造型似是先秦时的古朴风格。 李晋一边琢磨着蓟东游的来意,一边慢吞吞地走到玄关处,挑了一罐咖啡,打开喝了两口,又慢慢走到蓟东游面前。倒不是他故意拖时间,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睡眠,身上痛得愈发厉害,他不得不减小动作的幅度。 “明天上完最后一节课,我就会离开。”还没等李晋斟酌好说什么话,蓟东游先开口道。 李晋愣了一下,点点头:“那我真是觉得太遗憾了,你教的课很精彩,我还想多学几手呢。蓟老师,你是有什么急事要走吗?” “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出来得久了,是该回去了。”蓟东游难得地和蔼,“你的资质心性都是上上之选,好好努力,不要浪费这身资质。” “蓟老师你太过奖了……”李晋有些赧然。 蓟东游微笑着说:“柴家的事不用担心,我已替你调停。” 李晋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是蓟东游替自己出头,而不是张教授、吴教授;喜的自然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再也不用担心柴家的报复。脑子里冒出了许多想法,他来不及梳理,脱口而出道:“蓟老师!这……实在不知怎么感谢你为好!” 蓟东游笑道:“些许小事,何须道谢。吴师妹既然愿意收你为徒,你便是我的师侄,我又怎能坐看师侄被人欺负。” 李晋一时有些恍惚,好半天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差点冲上前抓住蓟东游的手详细询问,幸而还有几分理智在,因此他只是努力克制住澎湃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问道:“吴老师愿意收我为徒?她没跟我提过这事啊!蓟老师你确定吗?” “八大门派收徒,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吴师妹已关注你许久,对你的人品心性都有所了解,这才动了收徒之念。只是能不能成,她还得回去禀过师门长辈才能决定,”蓟东游目光炯炯,“若不是吴师妹捷足先登,依你对御剑术的领悟速度,我都想将你纳入门墙了。如此良材美质,谁不动心呢。” 李晋听了这话,一时不知怎么回应。他其实不是个很自信的人,自信是需要时间和历练才能积累出来的,而这些他都不具备,自信也就无从谈起。所以被蓟东游夸他资质好,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可是转念一想,蓟东游这种高手,没必要刻意恭维他吧?因此又有些将信将疑。 见他半天没做声,蓟东游似是明了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说:“明天你回学校,吴师妹自会找你说话,许多困惑到那时就能解开了。” 李晋点点头。 “今夜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一事相请。” 李晋犹豫了一下,这样的大高手能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说不定是对自己来说极其为难的事。心里挣扎了一番,李晋还是说道:“蓟老师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 蓟东游看了他一眼:“你那储物手镯构造精妙,许多锻造手法现今已经失传,我一直想好好赏玩一番。这次即将返回门派,心中却一直牵挂这事,因此厚颜开口,不知你能否答应?” 李晋悴不及防,差点把手藏到背后去。他很难说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紧张?恼怒?庆幸?或许都有一点。他早就考虑过这种可能性,自己的这个宝物手镯或许根本瞒不过那些高手的眼光。只是忽然被点破自己最大的秘密,他还是心神巨震。好容易稳定下情绪,李晋勉强微笑,慢慢地抬起左手,捋起衣袖:“蓟老师既然有兴趣,我也不可能拒绝这种小事。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镯子出了点问题,取不下来了。”此刻大庶长之镯仍是第一种形态,即一根红绳上挂着一块金属片的样子。他试过很多回,大庶长之镯和他的身体之间似乎有种神秘的强大引力,怎也取不下来。 蓟东游微微一笑,举起手在李晋手腕上轻轻拂过,然后捏住大庶长之镯,轻易便取了下来。 李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虽然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担心这蓟老师会拿起大庶长之镯转身就跑。随即他又心里苦笑,这蓟老师实力高深莫测,他就算想跑,自己又哪追得上?就算追上了,又能做些什么?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担心也是白担心。 蓟东游将大庶长之镯放在手心,全神贯注地去感知,大庶长之镯在三种形态间不停地转换。李晋立在一旁,能感应到他身上真元的波动,实在是如渊如海,深不可测。当李晋凝聚心神去体会蓟东游身上真气的流向时,更是觉得仿佛整个天地都随着他身上真气的脉动而震颤着。这让李晋既有几分恐惧,又有几分期待:自己是否也能在某一天,达到这种程度? 过了不知多久,蓟东游抬起头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攀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他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喜色,笑道:“前人造物,果然神妙,能亲睹此物,实在让我受益匪浅。储物手镯里存着不少好东西,将来你实力足够,自然能够取出用以修炼。有件事还得知会你一声,这里边有一份锻器之法、一份炼丹之法的玉简,俱是修真界早已失传的路数,我已复刻一份,将带回门派呈交掌门。这手法不见得多么高明,难得却是别出心裁,你将来可认真揣摩,必有收益。” 李晋听得心痒难耐,真想马上就把蓟东游说的那些好东西取出来看个究竟。不过他也明白,蓟东游之所以不现在取出,定有他的深意,因此并不强求。最让他感动的是,蓟东游明知里边有好东西,言下却没有私吞的意图,这与他往日在仙侠小说里看到的修真者相比,实在是天渊之别。他忙说道:“蓟老师若是看上了什么,尽管拿去,我现在刚开始修炼,肯定有许多是用不上的。” 蓟东游笑着将大庶长之镯戴回李晋手上,说:“这储物手镯还得祭炼一番,才能与你血肉相连,等你到了练气五级,便可尝试修改其中的禁制――就像是设置密码锁一样,倒也不是太难,你可自行摸索。到了我这般境界,再依赖外物就落了下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得赏这储物手镯已是幸事,让我领悟颇多,回去后好生闭关一番说不定就有突破。既生受了你的好处,我也得有些表示,李晋,你可愿意学几手剑术?” 李晋大喜。 ------------ 第23章 传剑(下) 蓟东游那手神鬼莫测的御剑术,李晋艳羡已久,怎么可能不想学?虽然上两次课堂上蓟东游教的那两招他还没有完全领悟,可是能多学几招终究是好事嘛。.t 他刚点头应下,落地窗忽然自动敞开,蓟东游提着他的肩膀,一个纵身便跳出窗口! 风呼啸着扑面而来,李晋差点惊叫出声,然而蓟东游腰中剑匣中忽地跃出一柄宝剑。蓟东游脚尖点在宝剑中段,稍一发力,宝剑便有灵性般地冲天而起,带着他们迅速攀上酒店顶层。还没等李晋回过神,他们已经稳稳地落在酒店楼顶的平台上,宝剑自动还入匣中。 李晋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刚才那一幕实在是既惊险又刺激。他往脚下望去,城市里灯火璀璨,汽车行人川流不息,忙碌而繁乱。而楼顶这里,他和一个可以御剑飞行的神仙中人立于风中,空气氤氲恍如仙境。刹那间他忽然有种明悟:他已经离普通人的生活越来越远,即使想回也回不去了。这一刻他心里有万般滋味,不知是喜是忧,似乎还有一点遗憾。 “我的门派叫做弈剑听雨阁,吴师妹、张师弟他们来自云麓仙居,这点你需知道。”蓟东游的声音夹在风中传来,有种失真感。李晋回过神,心情已平复许多,当即对蓟东游鞠了一躬:“请蓟老师教我剑术!” 蓟东游掣出腰中宝剑,与李晋拉开一点距离,肃然道:“我弈剑听雨阁的剑诀心法共分三大部分,其一为剑舞天回,其二为心弈剑,其三为御剑术。日前我在课堂上所授的‘道生火’和‘上善若水’,便是御剑术中的两个招式套路。” 李晋认真听着,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蓟老师,你在课堂上讲解‘道生火’和‘上善若水’时,为什么要用道德经中的句子?而且感觉很贴切。是因为弈剑听雨阁出自道家吗?” 蓟东游哈哈一笑:“道德经被道家奉为经典,可是大道三千,以道德经为经典的又何止道家一门!道德经成书于约40年前,并不是某一个人所作,而是摘录了一些先贤讲述的对‘大道’的体悟,汇聚成篇。我弈剑听雨阁祖师广成子在讲道演法时的一些话语,也流传出去,被录入道德经中。” 李晋连连点头。 蓟东游接着说:“弈剑听雨阁首中心法,心法的根本便在剑舞天回中。若无剑舞天回的心法,则心弈剑与御剑术的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李晋心说,早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在课堂上传授精深的剑术,果然是留了一手的。 蓟东游说:“你未入我派门墙,最高深的剑术却不能授你。只能将剑舞天回中的前三篇心法,心弈剑中的前三个套路,加上御剑术的第三个套路‘有归于无’传授与你,凑齐9个套路。9乃数之极,也算是小圆满。你若能勤习之,于我弈剑听雨阁一路的功法也能达至小成。将来若有机缘,也有更进一步的希望。” 这话说得隐晦,李晋却听明白了。蓟东游的意思是,由于自己没有拜师,所以呢,是不可能将门派的功法完整传授给自己的。但是若把他现在教的东西学好了,基础打扎实了,将来自行领悟后面的功法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者因为自己学得好,得到弈剑听雨阁门派里的大佬赏识,多教自己几招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李晋心下欢喜,忙对蓟东游道了谢。 蓟东游笑道:“剑舞心回第一篇,叫做‘炫炎’。你且听好了……”李晋忙凝神细听,一字不肯放过。“炫炎”心法口诀只有短短两百余字,听一遍就记住了大半。然后蓟东游再念一遍,李晋便记全了。 蓟东游又道:“我派剑舞天回的心法,与你修习的云麓仙居‘道法自然’心法又有大不同。‘道法自然’是通过歌诀来调整人体、达至天人感应状态来修炼,而‘剑舞天回’则是配以一套剑舞,平时修之可以滋养真元,增进修为;战时运起心法,可使对应的心弈剑和御剑术套路威力剧增。” 说完他持剑缓缓起舞,每一个动作都缓慢之极,方便李晋记忆。一套共有72个动作,招式凌厉,杀气腾腾,却并不算繁杂,然而这简单之中却又似蕴含至理,李晋看得似懂非懂,只能暗暗记在心里。 舞完一遍,蓟东游停下说:“这便是‘炫炎’的剑舞。你来试试看!” 李晋面露难色:“蓟老师,我还没记全。” 蓟东游道:“在心里默念口诀,依着你自己的感觉去舞剑!不要刻意回想动作,动作无关紧要。” 李晋点点头,默立片刻,在心里迅速回忆了一遍口诀,才说:“我准备好了。” 蓟东游随意地将宝剑抛过来。李晋此时的眼力和手眼协调力早今非昔比,轻松地捏住剑柄,仗剑在手后,闭上眼,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段口诀上,心生剑意,剑随意动,自然而然地舞了起来。刚开始时,全身作痛,让他苦不堪言;几个动作后,他的注意力逐渐涣散,只是一点无意识在驱动他继续默念口诀,而他的心神仿佛飘出了身体,飘到了半空,飘往那月亮之上……舞了不知多久,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停下动作。 他抬头望向蓟东游,想讨个评价。蓟东游一脸欣赏之色,语气却是淡淡的:“还行,有点模样了。记住这种感觉,以后要勤加练习。记住,修炼弈剑听雨阁的心法,禁忌之处和云麓仙居心法差不多,在你晋入天人高阶以前,不要贸然在白昼修炼。” 李晋摸了摸后脑勺:“我刚才随便乱舞的,动作应该错了许多吧?” “动作只在其次。弈剑听雨阁的剑术毕竟不同于凡俗剑法,不求精准,但求神至。有一天你若感觉‘心知止而神欲行’,那就是修炼小成了。”蓟东游一招手,那柄宝剑便从李晋手中挣脱开来,有灵性般地飞入他掌中,“时间紧迫,我传你下一篇,‘听雨’。” 听雨的剑舞又与炫炎截然不同,望之连绵不绝,少了几分杀气与凌厉,便似在雨中曼舞,动作轻柔。蓟东游舞完,又让李晋尝试。这一次李晋做得没那么好,蓟东游皱起眉,指点了他几个错处。 第三篇心法名为流风,动作俊逸,却又变幻多端,正符了“风无常势”的意境。李晋对这一套剑舞尤为喜欢,学得也最快。 到了红日初升时,三篇心法:“炫炎”,“听雨”,“流风”已经全部学完,心弈剑的三路剑诀:“三阳真火决”、“**寒水决”、“五方浩风决”亦已掌握,御剑术的第三个套路“有归于无”也学了个大概。而他身上的伤势,竟奇迹般地好了大半,疼痛大大减轻。 李晋模仿完最后一个动作,收剑而立。蓟东游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喟然叹道:“你果然天生就是该学剑的。可惜吴师妹早对你青眼有加,云麓仙居传承不易,难得寻到一个合适的传人,我自不能夺人所爱。这几套路数你好生练习,不要荒废。日后机缘若至……我便……到时再说吧。” 李晋心里也有些遗憾。一剑在手,他便有种天然的亲切感,模仿起蓟东游的动作来也毫不滞涩。可是蓟东游这番话说出来,他也没什么辩驳的余地,作为晚辈,只有等着长辈“赐予”,哪能随便开口讨要呢。仗着自己资质好就在长辈面前放肆的,那是小说里才有的傻瓜,现实里他不可能不考虑长辈的情绪心意。想到这,他对蓟东游鞠了一躬:“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不过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蓟老师的传剑之恩。” 蓟东游点点头,笑道:“这柄剑名‘拂晓’,便送与你做个纪念吧。修真之途,道阻且长,后会有期。”说罢,竟然一跃跳下楼顶,腰中宝剑铿然出鞘,载着他飞驰而去。 李晋目送他的背影,眨眼间就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再过一会儿,李晋慢慢收拾了心情,准备回学校。 然而…… 楼顶上传来一声惨叫:“啊!蓟老师,你是想要我学你一样跳下去吗?可不可以不要走得这么潇洒,先把我带下去啊……” ------------ 第24章 女人心(上) “林总,”陈珊珊敲了敲林悯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进去,却愕然发现上次见过的那个林总的美女堂姐也在里面。她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愣了一下后,只点点头致意,“林总,周一时我要李晋今天过来办一些手续,顺便把车开走,不过他刚发了封邮件给我,说今天请假。” “是这样吗?你回复了没有。” “还没有,林总您有什么指示呢?”陈珊珊自然是想恶狠狠地拒绝的,她从业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牛气的新人,一来就被提拔到部门副经理的位置,还给配车,还有人事任命权,还能不来上班照拿工资……这样一个人,还是炒了算了吧,放在眼前看着难免不让人嫉妒出心理疾病来。 “那就同意吧。随他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林悯轻松地说。 “额……这个……好吧,我马上去办。”陈珊珊无奈地应了,尽管她现在很想扑上去揪起林悯的衣领吼一句:到底你是老总还是他是老总啊? 陈珊珊怏怏地走后,林悯笑着问:“姐啊,你以后能光明正大地追求爱情了吧?啧啧,人家可是有天人高阶修士做后台的,多牛啊!以后你出嫁也一定能嫁得风风光光!” “林――悯,你想找死吗?”林悦瑶咬牙切齿,“什么追求爱情啊,我没谈恋爱,我不想嫁人,你听清楚没有?别让我再重复!” 林悯嬉皮笑脸地说:“这可由不得你咯,说不定下午家里就会找上你,要你务必把那个小子拿下,生米煮成熟饭……” “你是越来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林悦瑶勃然大怒,玉掌一翻,便有一道青紫色的火焰跳跃于掌中。 林悯大惊失色,马上滚到办公桌底下求饶:“姐啊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千万别松手啊!这种火焰可不是我这练气5级小修受得住的啊!” 等了半天,攻击并没有落到头上,林悯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来,见林悦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淑女姿态,脸上带着一丝忧郁,便试探地问道:“姐啊,你晋级了?” “恩,”林悦瑶没好气地说,“练气7级了。” “这么快!”林悯不由得咋舌。 “云麓仙居的功法确实比我家传承要高明百倍,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那……姐啊,你看我,一向都对你好吧?尊敬你吧?爱护你吧?好吃的好玩的从没忘记过你吧?”林悯涎着脸说,“要不,那功法你也教我一下?让我跟你共同进步嘛。” “教你?”林悦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心情不好。” “谁让你心情不好了?我马上去收拾他山窝里的全球首都!”林悯急的跳脚。 林悦瑶没做声。她确实心情不好,林悯能想到的,她自然不会遗漏。昨夜发生的事情,柴家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家里早已知晓,大清早就有人通过秘密渠道告知她。 可以肯定的是,柴家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再也不敢动李晋分毫。而林家的长辈们,一定会对李晋这个有天人高阶修士关照的练气小修充满兴趣。极有可能,会命令自己去亲近他,甚至叔太公会把上次在家说的话再说一遍――只是对象从张教授换成李晋而已。 她不讨厌李晋。何止是不讨厌,她对李晋很有好感。她在心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一点。可是有好感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发生点什么。即使要发生点什么,也应该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如果说是迫于家族的压力而去和李晋亲近――林悦瑶想,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这句话在林悦瑶心里反复翻滚着,几次差点脱口而出。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可就是不愿意。如果家里人命令她接近李晋,她决定去和李晋说清楚,请他帮忙,从此表面维持一定的来往,实则保持距离,以免将来因为家族的关系走到对立面时,两人反而尴尬。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个比喻放在这里,是不是不恰当?不管了,到时候就这么说。林悦瑶想,李晋啊李晋,别怪我不给你机会,造化弄人,往往身不由己,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在这样一所高校中偶然相遇,或许我会享受有你的陪伴,也许能成为知交好友,甚至发展一段浪漫爱情也说不定。可是现在我们彼此的身份,注定了这样一种可能性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说到底,只有实力是靠得住的。假如自己现在金丹已成,又何须看家人脸色?实力不够,终究是任人摆布,不得自由。只有专注于修炼,早日成就金丹大道,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是金丹大道何其难也!就算终有一日能达到,只是到了那时,估计已是百年荏苒,我们都垂垂老矣。林悦瑶心里有几分感伤:现在的这一点心动,到了那时还能有几许残留?不过是泛黄照片上的一张快遗忘的笑脸而已。 除非……林悦瑶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包,那张杨德彪的名片正静静地躺在里边。或许,还有其他的途径…… …… 此刻,李晋刚从酒店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用浴巾裹着的长条形物体,形象显得有几分猥琐。 当然,那就是“拂晓”剑,可总不能背把剑满街乱晃吧?这是现代社会,那把宝剑可是开了锋的,他敢背上街警察就敢将他以“携带管制刀具”罪关起来。 就不说他是怎么从顶楼下来的了。那注定是一个不堪回首的小插曲,绝对是晚年回忆录中都不会提及的一幕。总之回到房间后,李晋就找了快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浴巾,将蓟东游赠送的“拂晓”剑裹起来,打算回学校。 想起蓟东游,他还是有几分唏嘘。那样宛如神话的高人,将来还有机会见到否?再次见面之时,自己一定要将所学的这9套功法练至巅峰,看看是否能再从他那抠几套新东西过来。 一回忆起那9套功法,李晋就兴奋了起来。现在长剑在手,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开始练习。那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不止是修行的过程很奇妙,修行完之后,感受到自己力量的增长,那种仿佛能够看到一个充满光明的未来的感觉也很奇妙。 坐在的士上时,李晋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地将裹得严严实实的浴巾扯开一点缝隙,痴迷地看着剑柄上古朴美丽的纹理,感受着宝剑传来的恍如亲切召唤般的波动……的士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大骂“有病”。 到学校后,李晋匆匆赶至宿舍,将“拂晓”收进衣柜里。室友们都上课去了,寝室里空荡荡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光束中灰尘飞扬。李晋在衣柜前站了片刻,压抑住要把宝剑拿出来修炼的冲动,决定先去找李笑。算一算,这个时候玄学专业没课,李笑说不定正在寝室里。计议已定,李晋便往18栋女生寝室走去。 ------------ 第24章 女人心(下) 到了女生寝室楼下,李晋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丢失,不知怎么把李笑叫下来。虽然宿管阿姨其实也没那么铁面无私,毕竟对女研究生来说找对象也是一桩大事,宿管阿姨一般不会故意为难,男生想上去只要出示学生证、签字就行。可现在毕竟是早上,如果贸然走上楼去,撞见一些衣衫不整的女生,仍然是比较尴尬的。 李晋在楼下站了一会,正在想着办法,忽然看见两个熟人从宿舍里走出来。一个是曹景怡,另一个也是玄学专业的女生,长得清秀可人,李晋见过她几次,只是叫不出名字。 “李晋,你怎么来了。他们说你住院去了。现在没事了吗?”曹景怡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李晋说,“我过来找李笑。” “哦,要不我打个电话叫她下来吧。”曹景怡的态度说不上多热情。其实玄学专业的普通学生现在对李晋的态度都比较复杂,周维信做的那事确认让人咬牙切齿,觉得他挨揍也是应当的;可是李晋呢毕竟不是玄学专业的学生,这又让他们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那就麻烦你了。”李晋笑道。他也没指望自己得到热烈欢迎,柴琰圭、周维信、雷熙明三人长得帅气,出手阔绰,在玄学专业的学生中还是有点威望的。虽然他们平时眼高于顶,不大和普通学生交际,但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揍了他们一顿,料想也不可能有人真心为自己欢呼。 曹景怡拨通电话,说了两句后将手机递给李晋:“她要跟你说话。” 李晋接过电话,试探性地问道:“老乡?还好不?” 过了一会,听筒里才传来李笑有些沙哑的嗓音:“还没死。你呢,听说你昨天伤得很重,你家瑶瑶说把你送到医院去了一不小心潜了总裁。你怎么不在医院多呆一会。” “什么我家瑶瑶……”李晋笑了起来,至少李笑还有力气开玩笑,说明她情绪好转了很多,“下来走走吧,见面再说。” “不想下来。” “下来吧,我自己的手机丢了,不可能老拿着人家的手机跟你说话啊,人家还有事呢。”说这话时李晋瞅了曹景怡一眼,见她仍是面无表情,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说了不想下来。”李笑的声音显得有点不耐烦,“你别管我了行不行?让我安静一下。” 李晋沉默了一阵,才说:“我是真有事想跟你说一下。工作方面的,你下来吧,我在这等你。挂了,人家有事急着要走了。”他知道李笑家境不好,从刚认识起就听她提过想找份兼职缓解一下经济压力,因此灵机一动编了个借口。说完后他飞快地按了“结束通话”,把手机递还给曹景怡。 曹景怡面无表情地接过,忽然问道:“那天我们走后,你们学了些什么?” 李晋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前天蓟东游的课堂。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就和前一天一模一样。” 曹景怡点点头,又问:“这种课,你听了觉得有意思吗?我真的有种被骗了学费的感觉,还浪费了时间。” 李晋苦笑了一下,不好回答。 曹景怡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径自说道:“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教务处反映了情况,不过到现在还没得到答复。说实话我对玄学专业真的很失望,这些玄学课内容跟我想象的有很大差别。如果这次学校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几个会一起申请换专业。” 李晋想了想,问:“你和于琢说了没有?” 曹景怡道:“说了,他去找系领导沟通了一下,然后告诉我往届也有这种情况,每年都有大约一半的玄学专业学生想转专业,一般是在第一学期结束后做调整。” 曹景怡旁边那个女生先前一直没说话,这时插嘴道:“我们可等不了那么久。昨晚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下,准备给系主任写封联名信,要求马上就转。” “也有道理,”李晋点头附和,“年轻的时光太短暂,耽误不起。你们放心,学校应该会批准的。”他对这一点确信不疑,学校不可能让普通学生和修士一直呆在一起学习,效率太低。经过一段时间考核,没有修炼天赋的学生肯定是会另行安排的,然后能够引气入体的学生才方便学习更精深的功法、更强大的法术,比如那晚在云麓山上张教授施展的法术。 这时李笑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曹景怡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招了招手,也没停下来招呼,拉起她的女伴走了。 李笑走到李晋面前时,还有点喘。李晋笑道:“你精神还不错嘛。” “是啊!姐姐我吃得香,睡得好,精神当然不错。你看起来也不错,伤得没他们说的那么重嘛,”李笑白了他一眼,“快说,到底什么事找我。”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李晋指了指宿舍楼西北方向的一处小树林,林荫道两旁有一些长凳、石墩,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两人默默地走到小树林里边,树林深处有几个学生正在朗读英语。李晋找了处离人较远的长凳,蹲下用衣袖扫了扫,“坐下说吧。” 坐下后,又是一阵沉默。李晋是不知该怎么开口,李笑却是咬着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还是李晋打破了沉默:“说真的,你现在怎么样?” “我说了,还好总裁老公,太粗鲁!别问了行不!”李笑有些恼火,但她很快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情绪,“还没谢谢你,帮我出了一口气。” “那不是为你,我要孙静香转告你了吧,我早就看那几个人不顺眼了。”李晋说。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承你这个情,”李笑的眼圈开始发红,“我本来真的想死的念头都有了……” 李晋忙道:“别说这种傻话!” “你听我说完,”李笑用力吸了吸鼻子,将泪水忍住,“我本来想死的念头都有了,但是昨天下午看到周维信的惨样,忽然心里的痛就消了一半。后来仔细想想,这事真的不能怨人,是我自己傻,竟然天真地相信自己有公主的命,能够碰到一个白马王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李晋劝道,“你的真命天子只是还没出现而已,耐心点等待就好。”看来李笑还不知道,那天和她同床的另有其人。既然她没有自己发现,李晋也就决定瞒下不说,毕竟这事实说出来只会让李笑更受打击。 “是吗?”李笑凄然笑道,“如果我的真命天子看到了那些照片,他会有什么想法呢?” “可能,会觉得,你身材其实很有料……”李晋故意装出一个傻愣愣的表情。 李笑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照着李晋头上打了一拳,正打在他太阳穴上,“你混蛋!”虽然这一拳她用的力气不小,不过对李晋而言,也不过相当于挠痒而已。尽管不痛不痒,李晋还是装作痛苦的样子,抱着头大叫一声“哎哟!” 李笑打完就有些后悔,看到李晋那夸张的表演,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真的很混蛋!怎么是你这么一个混蛋做我老乡啊!烦死了。” “嘿嘿,”李晋讪笑着说,“偶尔混蛋一下才是王道,没听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哼。姐的身材就是很有料,怎么着。”李笑眼底还有阴霾,不过脸上已经有了真正的笑意,“随便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就不信姐这样的大美女会嫁不出去了。” 李晋打心底里佩服李笑的坚强,没有被这件事情打垮。他坐直了身子,肃然道:“你的价值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事就被损害,你要相信这一点。” 李笑点点头,“是的,我相信。” “这都什么年代了,好多女生还特地去照相馆拍全裸写真发到网上呢。”李晋继续开导,“而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找个帅哥谈个恋爱上个床也很正常嘛。现在发现不喜欢他了,甩掉就是了,现在社会男女比例7:6,外面有大把的单身帅哥等着你宠幸呢。” “住嘴,住嘴好吧,别越说越离谱。”李笑不满地说着,装作漫不经心地把不小心掉下的一滴眼泪擦掉,“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会是就想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我其实是想问你,接下来有些什么打算。”李晋翻了翻口袋,没找着纸巾,只好把脸扭到一旁去。 “我可能会休学一年吧,等大家把我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再回来读书。这一年,先去外面找份工作。”李笑说。 “这样啊,”李晋笑道,“我正好知道有个空缺,待遇还不错。” “什么公司?”李笑奇道,“你哪来的门路?” “尚德堂公司,听说过没。”李晋说。 李笑点点头:“做保健品的嘛,名气挺大的。你有熟人在里边做事?” 李晋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尴尬:“我在里边做事。” ------------ 第25章 全新的玄学课〔上〕 李笑对这个职位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兴趣,不停地追问细节。李晋能告诉她,自己莫名其妙就当了个部门副经理,将要组建一个团队,关于待遇、未来方向等等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吗?所以只能瞎编忽悠。 聊了一会,李晋见李笑的心情好了许多,中午的时候就请她到校外吃了个饭。 饭后各自回寝室,三个室友见到李晋,十分惊讶。昨天校医的诊断他们是都听到了的,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按常理李晋没可能这么快回来。因此李晋被围着问了半天,撒了无数个谎才得以脱身。 此时李晋虽然自觉伤势好了许多,但即使用了灵药,骨折也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现在做各种动作他都只能慢吞吞地,小心地不去触动伤处,室友们也挺体谅他,没让他去做打开水、扫地等轮值工作。 随着下午的到来,李晋的心情越来越激动。玄学专业今下午的课程排得很满,前两堂是张继学的“玄学史”,后两堂是吴轻蔓的“玄学现代研究”,这正是现在他最想见到的两个人,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这两位教授了。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收徒的说法是真的吗? 走进教室的时候,他注意到林悦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其中的意味很是复杂,让李晋感觉有些不妙。犹豫了一会,他没去找林悦瑶说话,而是在教室最里边的角落找个位置坐好。 一直到上课铃响,李笑仍然没有出现。柴琰圭等三人自然也是没有出现的,他们现在能不能下床走动还是个疑问,李晋很清楚自己拳头的分量。整个玄学专业四十号人,只稀稀拉拉来了一半多一点,看来那些普通学生对玄学的热情已经消退。曹景怡虽然来了教室,但可以看得出她的情绪仍然不怎么高。 张继学在铃响半分钟后施施然走进了教室。他仍然没拿教案,站到讲台上后用锐利的目光盯了李晋一眼,说:“我不是让你别来听我的课了吗。” 二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向李晋看来,李晋顿时觉得脸上发烧,简直想找个地洞躲起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站起来,小心地答道:“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张老师,我人都来了,就让我听下去吧?” “你觉得我哪里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张继学眼睛一瞪。 李晋傻傻地站着那里,半天做不得声。 “你还敢动手打玄学专业的学生!这种违法校规的事情,学校不处理你,我都要处理你,我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好勇斗狠的事,”张继学板着脸继续说,“不过吴教授替你求情,说‘该出手时就出手才算是好男儿’,我觉得她说的也有点道理永不褪色的特种兵最新章节。所以,处罚是跑不了的,你等着系里的商议结果吧,不过课呢,还是让你继续旁听,你好自为之。坐下吧!” 他话说完,教室里鸦雀无声。李晋无地自容地坐下,拿出一本最大的课本随便翻开竖在桌上,自己趴在书后,免得被人看到自己尴尬的表情。 处理完李晋的问题,张继学又说:“蓟老师给大家上了两堂课,我听说部分同学们很不满意,甚至闹到教务处去了,有这回事吗。” 教室里那十来个普通学生都望向曹景怡,曹景怡不负众望地站起来回道:“我们认为蓟老师的做法相当不负责任,没有考虑到学生的接受能力,教的课程也明显偏离了教学大纲,所以我代表同学们去教务处反映了情况。” “你做得不错,很有主见,有行动能力。不过你错了一点,”张继学面无表情地说,“玄学专业是一个很特殊的专业,学不懂、跟不上进度的同学,我们不会等着他追上来,只会——放弃。” 教室里哗然了一阵,曹景怡激动地说:“张老师,你这是在忽视我们这些学生的合理权利!” 张继学冷漠地说:“我听说你去打听了换专业的事情。明确告诉你,这就是玄学专业的传统,跟不上进度的同学,系里会统一安排转换专业。通常这个时间是在研1的下学期,这也是为了多给同学们一些机会。但是既然你们没有继续学习玄学的兴趣,我可以做主将这个时间提前,想换专业的同学打份报告给我,我会一个星期之内落实。现在,不想继续听课的同学可以离开了。” 曹景怡默默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昂着头离开了教室。在她的带领下,那些普通学生纷纷离开。一会儿之后,台下就只剩下11个人。那天学习御剑术课程时留下的12个人中柴琰圭、周维信和雷熙明没来,但除此之外又多出两个,一个李晋认得叫做谢烁,谢家子弟;另一个估计就是修真世家刘家的子弟了。 “很好,今年的分班工作提前完成了,”张继学看着台下,“赵义正,林悦瑶,姜敏曌,姬尚武,崔荇儿……你们出身世家,起点本就高于一般人,但高起点不一定能将你们带入更高的终点,一切还看你们自己的造化。谢烁,刘源本,你们资质本就一般,又不下苦功夫,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把你们轰出我的课堂。沈文静,柳先飞,你们两个刚刚引气入体,要勤奋修炼加快进度。还有,陈自华,李晋……等那三个伤员回来,人就齐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进入真正的授课环节,今后的授课地点改为云麓山上的云麓仙居,你们都是云麓仙居的记名弟子……” 这时林悦瑶站起来出声打断,“张老师,我有一个问题。要怎样才能成为云麓仙居的正式弟子呢?” 张继学冷笑道:“很简单,打动我们就行。不过,从玄学专业开设直到现在,打动我们的只有一个人,而他至今仍在考验期,没有被正式列入门墙。” 林悦瑶微微一笑,仪态万方地坐下。 李晋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这难道是在说我吗? 张继学继续说:“离期中考试还有1个月时间,我希望你们在这1个月里,都能有取得一些进步。按照惯例,你们的期中考试是与其他几所学校的玄学专业学生交流。八所学校,分别对应着八大门派,你们就是云麓仙居的代表。能在交流中表现得出类拔萃,替门派争光的人,才有机会成为正式弟子。” 说到这,张继学冷冷一笑:“而且,那些学校里的学生,多是你们平日的好友玩伴、兄弟姐妹,也有平日里看不顺眼的敌对家族成员,甚至是争夺继承权的死对头。估计,你们也不想被他们踩在脚下吧。” 台下众人虽没有说话,但李晋看得出那些世家子弟都被这番话在心里点燃了一把火。 “言归正传,”张继学道,“今天给你们讲讲真正的玄学史。” ------------ 第25章 全新的玄学课(下) “今天给你们讲讲真正的玄学史。其中有的东西,你们曾经从长辈那里听闻过,只是觉得像是神话而已;有些事情,有违你们所学的历史,甚至颠覆了你们的常识。你们要做的,就是认真地听,认真地思考,只有理解了过去与现在,你们才能拥有未来。”张继学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这一刻他看起来才真正有了几分教授的风采。 “第一个修真的人是谁?什么时候起,修真开始成为一种传承?最早的门派是什么?这些问题,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就像你们现在看史记,看到三皇五帝的传说一样,修真最早的历史也是湮没在神话和传说之中。有确切记载的最早门派,几乎是同一时间建立起来的,差不多是在7000年前。” 听到这,李晋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开什么玩笑,7000年前那还是原始社会好吧,接近于山顶洞人的生存时期,基本上还处于新石器时代,那时候连文字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所谓“确切记载”? 不过这并不是提问的时候,他看别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因此便将信将疑地继续听下去。 张继学接下来所说的,却恰好是针对李晋的疑问而发的:“功法口诀需要非常精妙的文字来表述,可是为什么在那样还没发展出文字的原始社会,就有了修真的传承?关于这点,有些挺有趣的猜想。比如,修真文明是从上界仙人那儿传下来,这种猜想到了近代时得到了许多修士的支持,否则为什么中文是如此独一无二的象形文字,而不像别的文字那样最终走向字母化呢。但是这些终究只是猜想,谁也无法肯定。7000年前八大门派建立后,便傲然立于世外,极少参与世俗争斗。一旦八大门派出手,必定会带来朝代更替。远的,比如黄帝战炎帝,实则是黄帝背后的天机营、太虚观与炎帝背后的荒火教之间的争斗。近一点的,比如战国七雄,各自背后都有一个门派支持。最终秦国扫平六国,并不是由于秦国制度先进、国力强盛,而是八大门派眼见天地灵气衰竭,不欲再争斗下去,因此八派聚而论道,约定由拔头筹者所支持的国家一统天下,其他门派撤回对各自国家的支持……” 台下的姜敏曌冷不丁插嘴问道:“那次论道是支持秦国的门派赢了?记得老师您在第一堂课上就提到了秦国的三千术士部队,莫非这只部队就是您所在的门派云麓仙居提供的?” 张继学微笑着,似乎对那个辉煌的年代充满遐想:“秦国的三千术士部队,确实是由我师门云麓仙居训练出来的。不过那次论道,获胜的并不是我的师门,而是弈剑听雨阁。只是弈剑听雨阁一向超然中立,只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从不介入世间纷争;再加上弈剑听雨阁当年坐落在巴蜀境内,你们学过历史的应该知道,巴蜀与秦地相连,早有往来强占新妻·老公别碰我全文阅读。因这种种之故,弈剑听雨阁指定由我派来结束多年的战乱。不久后在弈剑听雨阁的操作下,巴蜀被秦吞并,秦国实力大增。而其他六国背后的门派纷纷撤出了对所在国的支持,此消彼长之下,秦国得以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李晋听得心驰神往,恨不得生在那个年代,亲身体验那种“天下大事,一言而决”的豪情。 “在上古时期,一名天人阶的修士可以轻易做到移山倒海,两个门派间若发生大规模冲突的话,其战斗的余波就可轻易地灭族倾国。因此各派之间的争斗,通常是操作世俗国家来进行,极少直接冲突。八大门派本来互相之间有些嫌隙,甚至有敌对。不过在那次论道后,各派消弭了仇恨,自此和平相处。自秦之后,天地灵气衰竭得越来越快,很快地大规模杀伤性的法术就销声匿迹了。我也早已晋入天人阶,可是移山倒海?在现今的环境下决计不可能做到。门派里那些传说中威力惊人的法术我也有学习,可是传说中能焚野万里的法术,现在能焚烧一亩地就已经算不错了。” 虽然大家早知道张继学是天人阶修士,可是此时听他亲口说出,仍然极具震撼力,一股浓浓的压抑感在课堂上弥散开来。李晋太缺乏修真的常识,因此倒没什么感觉,只是听着那法术的威力,感到艳羡而已。 张继学微笑着继续说道:“随着天地灵气衰减到一定程度,各派的修士惊恐地发现,修炼再难有寸进,许多人的修为甚至开始倒退。长此以往,恐怕练气阶就是人间的顶峰,天人阶、长生阶修士都将不复存在。面对此危局,各派倾尽全部资源,各自打造出可供藏身的洞天福地,将所有门人弟子迁入,从此不再出现于这方天地间。但是人间的修真道统也并未断绝,一些各门派曾经收纳的记名弟子、或是某些修士云游时教过一两招的有缘人,把修炼之法传承了下来。”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那个叫姬尚武的男生乘机举手问道:“前辈,洞天福地是什么?” “洞天,是别有洞天。福地,是天地灵气充沛的福地。洞天福地,就是由先贤大能们打造的一处**空间,在其中封存了大量天地灵气。每个修士生于其中,死于其中,一旦身死道消,便会崩解为大量的天地灵气。因此在洞天福地中,天地灵气几乎不会流失,成为一个封闭的循环。”张继学耐心地解释道。 姬尚武若有所思:“那即是说,在洞天福地里,天地灵气的总量是几乎不变的。所以如果某个门派的人数增加,他们的平均修为就会降低。是这样吗?” 张继学微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传承至今,每个门派的总人数都是数十至数百不等,绝不会大肆收徒。” “数十到数百……”姬尚武脸色“唰”地变得惨白,“都是天人阶以上吗?” “除了少数的最新一代弟子之外,俱是天人阶以上。”张继学淡淡地说。 除了什么都不懂的沈文静、柳先飞,所有人都被震撼得神情恍惚起来。八大门派……每个门派都有数十至上百的天人阶高手……这是怎样一股力量啊! 李晋并不真正明白天人阶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天人阶修士很厉害,所以虽然觉得震撼,却也没有太多想法。而那些世家子弟,此刻心中都翻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的修真世家,超过十万的子弟,总共只拥有3名天人阶修士,还都是初阶的。只要一名天人高阶修士出手,就可将一个最强大的修真世家连根拔起。数十、数百名天人阶以上的修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若是他们有心,可以轻易地颠覆天下! 八大门派在沉寂了几千年后再度现世,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以如此强大的力量,绝没有做不到的。 这一刻,这些世家子弟的心中都是前所未有的动摇。张继学不再说话,台下也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静静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们彼此之间用眼神无声地交流,传达的都是一个意思:这天,要变了。 ------------ 第26章 拜师不是你想拜……(上) 张继学宣布下课后,李晋一个箭步冲上讲台。冰火!中文.t张继学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做什么!” 李晋在张继学强大的气场面前总是习惯性地有点畏手畏脚,他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问了一个刚才想到的疑问:“张老师,你刚才说洞天福地是一个**的空间,这是什么意思?” 张继学不说话,只用眼瞅了瞅他的左腕,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晋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张继学的意思是“你的储物手镯也是一个**空间”。 李晋想了想,又问:“可是不对啊,空间应该是连续的、线性的,怎么可能被挖一块出来,做成什么**空间呢?这个**空间,是我们所在的宇宙空间的一部分吗?如果是,那么一定有无穷多条路径能够进入到洞天福地中去;如果不是,那又有违了‘宇宙空间是连续的’这个命题……” 张继学听着,脸上乌云密布,厉声道:“如果你是想讨论物理学,那你走错教室了。” 李晋顿时变得噤若寒蝉。 “晚上,到云麓宫来。就算吴师妹想收你为徒,也得先过了我这关。”张继学丢下一句话,匆匆走了。 李晋怏怏地在讲台下站了一会,才低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就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嘛……凶什么啊。” 不过,至少现在确认了一个消息,吴教授确实是想收自己为徒。话说,既然张教授和蓟老师都是天人阶修士,吴教授应该也是天人阶吧?貌似天人阶很牛的样子,自己这算是傍上大树了吧…… 脑子里冒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后,李晋想的走了神,过了好半天才发现林悦瑶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李晋想,她应该是去洗手间了吧,玄学史是两节课,她总不至于把后面那节翘掉吧。 可奇怪的是,待到张继学再次走上讲台,林悦瑶仍然没有出现。他只好按捺住心中的诸多猜测,专心听课。 终于等到下课,张继学走后,李晋赶紧走到陈自华面前说:“兄弟,借手机用一下。” 陈自华摊了摊手说:“手机的辐射容易造成真气中出现杂质,你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修士就算要用手机,也要用防辐射型的。我们部门穷,经费永远不够用,没得配发;我自己那点工资也买不起。所以,你问我借手机算是问错人了。” 有没有搞错啊! 见李晋神色有些急,陈自华说:“你去找那几个世家子弟呗。他们个个家里都有万贯家财,买台几万块的防辐射手机也不过是几天的零花钱而已。” 能找吗?李晋想,姜敏曌,自己不想招惹;赵义正,跟他说话就像吵架一样,累;其他那些世家子弟就没一个跟自己熟的。 难道要回汉语言文字专业那边的课堂去借手机么。 正为难着,姜敏曌笑吟吟地走过来:“借手机,想打给谁啊?” 李晋愕然:“你怎么听到了?” “修士的听力是很好的,你这家伙平时没留意吧。你用心听听看!”姜敏曌笑道。 李晋略一凝神,将真气往耳朵附近的穴位游走,忽然无数大大小小的声音涌进他的脑袋,每一个声音都像利刃一样切割着他的耳膜。他惨叫一声,捂着耳朵蹲下,过了好半天才站起,苦着脸说:“你是故意玩我的吧?” 姜敏曌掩着嘴吃吃笑道:“是你自己笨啊!这种事肯定要慢慢来,自己学着控制嘛。你再多试几次就找到诀窍了!” “算了,我还是回寝室再试吧,”李晋苦笑着说,“你带手机了?借我。” “你要打给谁?”姜敏曌掏出一只粉红色的小巧手机在李晋面前晃了晃,然后放到背后。 “问这干嘛啊,我不会讲很久的。而且你肯定不在乎这点电话费吧!”李晋不解地说。 “那肯定得问啊。如果你是想打给瑶瑶,那就不借给你了。如果是想打给别人呢,你想打多久就打多久。” 李晋差点吐血三升:“为什么打给她就不行?” 姜敏曌笑道:“因为瑶瑶是我的好姐妹啊。她特地叮嘱我,说不想跟你讲话。如果你真要找她,自己想别的办法去吧。” 女人啊……怎么一天一个样啊?李晋心里不但觉得有些委屈,还有一丝恼火。昨天好好的,今天突然就不想说话……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啊!女人这种生物太莫名其妙了! 直到上课后,李晋还是有点神不守舍,不断地揣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林悦瑶变成这种态度。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李晋,李晋!” 他茫然抬起头,视线扫了一圈,终于落到讲台上。吴轻蔓一手叉腰,一手拍在讲台上,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李晋一个激灵,“嗖”地站起来,大声喊道:“到!” “到你个头!我的课,你也敢走神!”吴轻蔓怒喝一声,滔滔不绝地教训起来。 李晋被她训得直缩脑袋,只敢偷偷地瞅一眼。 训了两三分钟,吴轻蔓才停下喘一口气,然后声音稍微温和了一点:“以前你怎样都不管我的事,可是现在如果你不长进,丢的就是我吴轻蔓的脸,丢的就是云麓仙居的脸!想做我吴轻蔓的弟子,绝对不可以这样浑浑噩噩度日!” 台下一片哗然!吴轻蔓是什么修为,大家虽不确定,但料想也是天人阶了。天人阶修士表露收徒的意思,这是什么概念?修真界向来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习俗,一般修士要么不收徒,要收就会收资质比自己好的。若收个平平庸庸的徒弟,别说发扬光大了,甚至都没法将自己的本事全部学去,造成传承的断裂,那只是徒然浪费时间、精力和资源而已,大多数修士都不会这么干。所以天人阶修士若是收徒,证明天人阶修士认定此人有超越自己的潜力。这李晋平日毫不起眼,不曾想竟被天人阶高手如此看好! “是,我知道了!”她这样在课堂上高调宣布此事,让李晋大感意外,同时也觉得压力上头。他偷偷看了看周围,只见那些世家子弟都用既羡且妒的眼神望着他,顿时心里一紧。成为众矢之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的课,李晋收拾了心情,一直认真听着。到了两节“玄学现代研究”结束,他吊着吴轻蔓的脚步跟出教室,一直到走出教学楼吴轻蔓都没理他。 眼看着就要走出校区,吴轻蔓猛地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晋小心地回答:“张教授说要考验我一下……” 吴轻蔓哭笑不得地说:“那也是叫你晚上过来啊,你现在跟来做什么!” “吴老师,那个,你是真的想收我做徒弟吗?”李晋犹豫了一下,直接问了出来。 “怎么,你想拜我为师么?”吴轻蔓斜着脸瞥了他一眼。 面对着这个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的美艳女人,看着她洁白光滑的脖颈、束身套裙勾勒出的完美曲线,李晋真的很难单纯地把她看成“老师”而没有别的念头。不过不管什么念头,都只能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尊师重道的观念属于他做人的基本原则之一。“是的,我想拜您为师。”李晋斟酌了一下,以最诚恳的态度说道。 “哈哈……”吴轻蔓掩着嘴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好容易笑完,她咳嗽一声,因为憋着笑而显得神色古怪:“拜师嘛,不是你想拜,就能拜的。” (老婆明天生产……既兴奋,又紧张。老天保佑手术顺利,孩子能健康) ------------ 第26章 拜师不是你想拜……(下) (昨日喜得千金,太过忙碌。<冰火#中文.t老婆是剖腹产,因此既要照顾大的,又要照顾小的,实在难以偷闲。这二十天,只能维持每2天1更,请书友们见谅。二十天后,恢复成1天1更。) (抱歉,下午发布章节时急着给老婆送粥,忙中出错,导致将上章的部分内容取代了本章后半段内容发了上来。现已更正,请朋友们重新阅读。) 吴轻蔓笑得古怪,李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知这份不安是从何而来。约定上山的时间后,李晋辞别了吴轻蔓,回到寝室。 打开电脑后,李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上网的心情。两个问题在困扰着他:为什么明明形势大好,林悦瑶却要回避自己?所谓的“**空间”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问题交替在他心中浮现,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他本想把这两个问题抛到一边去,可是他又很清楚,自己是个很容易“上头”的人,钻进问题后就很难走得出来,如果不想办法在这两个问题上取得一些进展,估计今晚他连觉都没法睡好。何况吃过晚饭后要去云麓山上接受“考验”,这可是必须拿出十二分专注的,可以说是关系着前途命运的重要事情。 那么……林悦瑶为何要回避自己?要么是发生了某些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情,影响了林悦瑶的判断;要么就只能解释为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李晋苦笑了一下,想弄懂女人的心思,可能比星际航行还难。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并不是去探问的好时机。李晋并不是情场初哥,对此早深有体会。就算想弄个清楚明白,也要等过几天,林悦瑶的情绪不那么强烈再去问个究竟。千万不要在女人情绪上脑时去纠缠她问“为什么”,那只会起到反效果,通常在这种时候只能得到一种回答“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理你”。 那么,这个问题暂时搁置,过几天再去找林悦瑶试图弄清原因。下了决定后,李晋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接下来的问题:**空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晋琢磨了一会,发现这个问题还真只能去和物理系的人谈。寝室里这时有些吵,苏珲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于琢和姚程志跟他一起联机打dota,三个人不时大呼小叫,连李晋回寝室时都没跟他招呼。李晋冷眼旁观,估计这三个人是把下午的课翘掉了。 为了避免杂音干扰,李晋找于琢借了手机,到校园网上查到了许灿云教授的号码,躲进厕所拨下电话。 许灿云教授似乎在忙着,过了许久才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许老师你好,我是李晋。”李晋觉得许教授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对,却也没多想,“我听了你的建议,最近时常看些前沿动态,优秀论文,现在我有一个很困惑的问题,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说说看。” 许灿云的声音比以往显得少了几分热情,不过李晋没有在意,径自问道:“许老师,不知道你看过网络小说没有?小说里常见有储物手镯、储物戒指之类的东西,由一个手镯或者戒指形状的法器,沟通一个小小的空间,可以存放物品。” “我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许灿云教授不耐烦地说。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从物理学上,有没有可能对这种现象进行解释?” “什么解释?你在说什么?”许灿云教授的声音带了点怒意。 李晋忙道:“我就是想知道,许老师你认为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能实现这种技术吗?”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制造出储物手镯这类东西,从理论上而言是否可行?这是你的问题吗?”许灿云的口吻缓和了一点,似乎进入了思索中。 “是的,这就是我想问的。” 许灿云教授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个问题我曾经思考过,虽然没有进行数据分析,但初步结论是,从理论上而言这是有可能做到的。” 李晋一惊,差点没拿稳手机,他忙追问道:“许老师,这怎么可能呢?空间不是连续的吗?怎么可能制造出一个完全的**空间来!” 许灿云教授反问道:“你觉得你已经完全弄懂空间的本质了?” 李晋无言以对,只好讪讪地笑了几声。 许灿云教授继续说:“首先,空间不一定是连续的。有些理论认为,空间的最小间隙是10的负43次方米,‘虫洞旅行’的概念就是脱胎于这类理论。其次,就算空间是连续的,也不代表着无法制造出一个**空间来。从弦论的角度来说,若是有技术能够展开一个更高的维度,将之投影到我们的三维空间来,那么从我们这些三维世界的人眼中来看,那就是一个**空间。对了,你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李晋只能嘿嘿一笑,说:“没什么,就是看网络小说时忽发奇想。” 许灿云教授赞许道:“搞科研就该要有这样的精神,看见生活中的任何现象或是任何一个奇思妙想,都有可能成为研究的课题。”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些什么,电话里只传出他粗重的呼吸声。好半晌他才接着说:“我这里有一个课题,研究的方向和你刚才说的这个有些相似。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李晋一怔,脱口问道:“什么课题?” “不方便告诉你,”许灿云教授苦笑道,“或者这么说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是和你刚才说的这种比较类似的课题。” “比较……玄幻的?”李晋试探性地问道。 “差不多吧,”许灿云教授的声音里有一点无奈,“其实我自己也在犹豫,参与这个课题必须要签署50年的保密协议,研究的前3年必须在指定的地点,如无特殊情况不得请假外出……条件相当苛刻。当然,待遇也是很不错的。但是,这么大胆而疯狂的课题,实在是由不得人不心动啊!” 李晋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了许多猜想。最大的一种可能性,就是国家的某个强力机构在组织科研人才对修真进行科学性的研究……他沉默了一会,回答道:“许老师,我恐怕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先拿到毕业证再说。” 许灿云教授忙说:“这点你不要担心,那边有许诺,如果我带我的研究生过去参与研究,研究结束后直接授予博士学位,推荐到省级以上重点科研单位就业。” 李晋苦笑着找个借口继续婉拒:“许老师,说实话吧,我还比较年轻,还想多见识一下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封闭起来搞科研,这种生活可能不大适合我。这个项目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建国初期那两弹一星的研究一样。” “没错,我也想到了这个,确实给人这种感觉。”许灿云教授附和道。 “所以嘛……这一进去,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了。说不定想见父母一面都难,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也会很困难。我还年轻,许老师,怎么也得先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才去参加这种项目吧……”李晋越说越扯,连他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可是许灿云教授竟然很吃这一套,连连赞同:“确实,年轻人就该先把婚结了把小孩生了,让父母放下心,再去做事业。那就算了吧,这个项目我就再找别人。” 寒暄几句后,李晋挂了电话。一个疑问得到了解决,新的疑问又浮出水面。那个项目真的是针对修真开展的研究吗?组织方真的是国家机构吗? 到了晚上,凉风习习。李晋健步如飞地走在山路上,不久就到了云麓宫前。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叫喊,忽然心有所感,回头一看,只见张继学教授正束手立在他身后,衣袂飘飞。 “张老师好。”李晋毕恭毕敬的行礼。 张继学远眺西方,似神游物外,久久才回道:“你来了。” 李晋说:“是的,我和吴老师约好,这个时间过来拜师。” “拜师?”张继学霍地转身,神情古怪地打量了李晋几眼,“你来拜师?” 李晋诧异地问道:“张老师,你下午不是说吴老师有收我为徒的打算么?” “有此事。”张继学说。 李晋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后来我找到吴老师,说想拜她为师……她要我这个时间过来。” “是吗?你主动提出拜师?”张继学神情越发古怪。 “是的……我哪里做错了吗?”李晋小心翼翼地问。 “没错,没做错!”张继学愉悦地哈哈大笑,“很好!就该这样!” 李晋越发觉得心里发毛,很想问一句“张老师缘何发笑”,却又问不出口。 张继学笑够了,才道:“那你就进去找吴师妹吧。我的这道考验,可以暂时延后了。” “……谢谢张老师。”李晋微笑道。 “哈哈哈哈!”张继学放声大笑,“我派规矩,若遇见天资优秀、心性纯良、有可能将本派道统发扬光大之人,可收之为徒。收徒前,当以三道难题考验之。” “三道难题啊?”李晋有点犯难,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没问题,我会努力的。” 张继学继续说:“如有人歆慕我派道统,欲拜入门墙,当以九九八十一道难题试之,以品评其心性、资质。” “……”李晋愕然抬头,看着一脸戏谑之色的张继学,心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 第27章 黄金时代计划(上) 许灿云放下电话后,拿起先前摆在桌上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关于召集知名科学家开展一项重大研究课题的决议》。 密级:绝密。 保密期限:50年。 备注:请阅后立即销毁。 许灿云缓缓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那叠薄薄的红头文件,逐字逐句地认真读了一遍。他读得很慢,很细致,对每一个可能双关或有歧义的词都会好生斟酌一番。因为他知道,这份文件很可能关乎着自己这一生最终的价值。 偌大的房间里,悄无声息。他的老伴数年前已因病过世,女儿正在法国留学,可以说现在他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既无牵挂,那唯一能让他保持着对生活热情的因素,就是探索未知的领域。 放下文件后,许灿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此前,他从未试想过,文件中所说的东西会成为科研课题。如果不是文件来源于正式渠道,他简直要以为这是一个玩笑了。 这个课题是否有研究的价值?作为一个严谨的科学家,这才是他首要关注的问题。深思之后,他对这个问题的结论是,有。这确实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并未完全脱离实际。古代传说中的许多东西,在当今社会已经改头换面地出现了,比如腾云驾雾,可以通过飞行器来实现。又如土遁,可以通过钻探装置来实现。避水珠,小型潜艇可以实现其部分功能。千里眼,卫星比之丝毫不差。还有更多更多…… 那么,修仙之类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呢。 如果真的将这个课题研究出一定的成果,那将是何等的伟大!其意义,丝毫不下于当年的曼哈顿计划、两弹一星计划、人类基因组计划、上帝粒子计划、蓝色大脑计划等名垂青史的研究! 许灿云考虑的第二个方面,是这个课题的成功可能性。从文件中,可以得知这个计划邀请了国内许多领域的领军人物,他们的研究方向几乎涵盖了高校中所有的课程方向。这些知名科学家中有多少会接受邀请尚是未知数,可即使只有一小部分人接受,这也会是一个空前盛大的团队。如此多的杰出科学家汇聚一堂进行攻关,这个课题,或许很有可能取得一些成果? 至于个人待遇、以及保密性要求方面,许灿云反而觉得无所谓。 考虑再三,许灿云终于又拿起手机,拨下一串号码。 “杨主任?我决定加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那真是太好了。许教授您现在的位置是在?” “在自己家里。” “好的……”停顿了几秒后,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二十分钟内,我们将有人到您楼下。请您尽快整理出一些必须品,生活用品等都不用操心,我们会有专人为您采购。” “这么急?学校那边怎么办?”许灿云吃惊地问道。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时间相当紧迫,等您到了基地,了解更多的详情后就会知道。” “好的,我会尽快准备好。”许灿云应道。 放下电话后,许灿云扫视了一遍房间,飞快地计算着必须携带的东西。 老伴和女儿的相片,笔记本电脑,移动硬盘,那套紫砂的茶具,学生送的二两极品大红袍……别的,都无关紧要了。 仅花了十分钟时间,许灿云就将一应什物准备妥当,用一个小行李箱装了,慢慢拖下楼。 他在楼前的小花坛边站了一会,看着表刚好过了19分钟,一辆挂着军队牌照的吉普飞速开了过来,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甩出一个漂亮的漂移,恰好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佩着上尉军衔的年轻军官利落地下车,笔挺地向他行了一礼:“许灿云教授?” “我是。”许灿云紧了紧衣领,他发现自己嗓音有点嘶哑。 是紧张吗?许灿云在心里问自己。是的,是有点紧张。他默默地对自己说:许灿云,这或许是你到参与到一个历史**件中去的关键性一步,你可以紧张,但你要尽快平静下来,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到研究中去。 “请将您的手掌按上来。”上尉军官从腰后取下一个小平板电脑。 许灿云惊异莫名,问道:“是要进行指纹验证吗?你们怎么可能有我的指纹档案!” “我们有全国所有公民的指纹记录。”上尉礼貌地重复道,“请将您的手掌按上来。” 许灿云压抑住心里的不解和隐隐的恐惧,将手掌平放在平板电脑上。一秒钟后,电子合成音响起:“指纹匹配成功,许灿云教授。” 上尉收起平板电脑,又敬了一礼:“验证通过,许教授,请随我上车!” 许灿云心情忐忑地坐上车,吉普迅速发动。车上除了那名上尉,就只有一个司机,两个人都比较沉默,许灿云试了几次想与他们搭讪,了解此行的目的地,但得到的都是礼貌而空洞的回答,没有给他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吉普在市内绕了几个弯后,经绕城高速,直上机场高速。窗外飞逝的景物,在黑暗中显得千奇百怪。许灿云心头压抑,没话找话地问:“我们这是要去机场吗?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国内航班了吧。” “我收到的指令是将您护送至机场,您的下一步行程我无权知道。”上尉礼貌地答道。 许灿云知道从他那问不出什么来,便不再开口,闭上眼睛休息起来。吉普开得很稳,偶尔的一点小颠簸只让人更添睡意,许灿云心情先前激荡了一阵,此刻倍感疲倦,竟不知不觉睡去了。 他是被那名上尉唤醒来的。睁开眼睛,待意识重新回到身体里,他望窗外望去,从几座熟悉的标志性建筑认出自己确实身在鹤洲市机场。 他推开门小心地下车,冷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瑟缩了一下。那名上尉忙从后座拿出一件军大衣披在他身上,关切地说:“许教授,穿上这个,别着凉了。您的飞机已经到了,现在就登机吗?” 许灿云点点头,向后一看,见黑暗中一架流线型的小型喷气机正静静地趴在跑道上。 上尉军官推着他的小行李箱,跟在他身侧,两人很快就走到喷气机前。登机口,一个穿着灰色休闲夹克的年轻人跳了下来,目光如隼地看着两人。上尉军官没有敬礼,只是口吻冰冷地报告道:“许灿云教授已安全抵达鹤洲市机场c7跑道,请确认。” 那名年轻人掏出一个小小的不知名仪器往两人身上照了照,仪器上一只小灯散发出幽蓝的光芒。年轻人点点头,递给上尉一张纸。 上尉接过纸后,借着飞机上起飞指示灯的光线看了一眼,立刻收进衣袋里,“啪”地一个立正,转身小跑而去。 许灿云从未经历过这等阵仗,此刻心中紧张愈盛,站在冷风中,不由得用风衣裹紧自己。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27章 黄金时代计划(下) 飞行的过程是漫长而孤独的。整架飞机上只有许灿云一个乘客,先前那个接待他的年轻人是副驾驶。无聊的旅途中,许灿云拿出笔记本给自己之前做的课题做了一个数学模型,来打发时间。 期间他用笔记本上带的软件检测了一下飞机的航向,他注意到飞机先往西飞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折往西北方。 是去布达拉省吗?还是去吐蕃省?许灿云没有把握。或者,这些都不是目的地,而只是中转站? 历经近五个小时的飞行后,许灿云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快要耗尽电量,飞机才停在一个灯火稀疏的小机场。 然而他竟不幸言中,这不是终点,而是一个中转站。在这里下飞机后,他被那个年轻的副驾驶领至跑道旁的一栋小屋里。 进门便有一股暖意袭来,让许灿云瞬间放松了不少。正对大门是一个小小的吧台,旁边还有几个散座。屋里已有十多个人,有围在吧台边小声讨论的,有坐在散座将自己埋在阴影中静静休息的。其中有几张脸看起来很熟悉,许灿云略一回忆便将这几张脸和国内几位著名的科学家对上了号。 年轻人将他领进屋后,说了句请他在此等候下一步指令,便径自离开了。 许灿云站了几秒钟,迅速在脑海中过滤一番,然后选了一个和自己名望差不多、研究方向有重合部分的科学家――科技大学的教授蒋东方,在弦论方面颇有造诣,和他曾有过e-mail往来――走了过去,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 蒋东方果然热情地招呼了他,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下情况,并将其他几位坐在吧台前的科学家介绍给他认识。 这些科学家平日都是眼高于顶,即使面对同样名声斐然的科学家也是颇有矜持。然而在今夜这种特殊的环境下,他们很快活络起来,有说有笑。即是现在已是半夜,仍然谈兴不减。 蒋东方到吧台里拿了一瓶进口的杜松子酒,为许灿云斟上小半杯:“喝一点,这酒不错,驱驱寒气吧。” 许灿云谢了,端起小抿一口,感觉入口有特殊的芳香。“确实不错。我说老蒋,这次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多吗?” “多,当然多!就我所知的,已经有一百多个了,全部是这个。”蒋东方竖起一只大拇指。 “这么多人?”许灿云有点吃惊,这比他预计的要多得多。 “可不是嘛。这种盛事,谁不想参与。京都大学的王xx,你知道吧?人家牛气,哈佛大学的终生名誉教授,平时跟我们一起开会,都不用正眼看人的。这会儿不也眼巴巴地跑来了。你看!”蒋东方用下巴朝一个散座努了努,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 许灿云向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个在全世界都排得上号的顶尖科学家,此人在宇宙演化、黑洞研究方面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看了几眼后,许灿云问:“我们这究竟是要去哪?” 旁边一个姓宋的科学家答道:“不清楚,不过大家都猜会是在沙漠里的某个军事基地。” 许灿云点头说:“从现在的方位看,这种可能性很大。” “可不是嘛。如果真是这样,我估计进去后得待上好几年,每年能有一次探亲假就不错了。”姓宋的科学家说道。 许灿云点点头没接茬,他对这个很无所谓,只关心研究是否能取得成果。 “你们说,这次究竟会有多少让我们大开眼界的东西?”有人冷不丁问道。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沉默不是压抑,而是在憧憬。 “我们谈论这个是有点违纪吧?”许灿云轻轻地说。 “这有什么违纪的,我们都是同意了保密协议的人,彼此之间交流一下又算什么。以后参与到课题中去了,合作的地方多着呢。”那人道,“我之前和那边坐着的那几位聊了一下,他们觉得,这次很可能会有真正的修真者供我们研究。” “修真者……”大家都在嘴里咀嚼着这个词,一种奇异的氛围在几人之间滋生。 “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刀兵不伤水火不侵……传说中的仙人呐。如果不是国家发的红头文件,谁敢相信世上真有这种人?”蒋东方叹道。 “我们要研究的,恐怕不是针对这些人吧,而是研究他们所拥有的力量体系。”许灿云说。 “那是当然,这次许多基因、生物技术、医学方面的专家也受了邀请。”有人附和说。 “想想仙侠小说里的法宝之类的东西,那些说不定也在研究之列。我可是看到了好几个材料方面的专家。” “还是物理、化学、生物方面的专家最多,估计还是想对修真者的本质做一个全面剖析。” “不会要解剖吧?” “解剖?你说笑吧,如果真有修真者,人家把你解剖了还差不多。”有人笑道,这话便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几位科学家愉快地交谈着。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一个佩戴少将军衔的中年推门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屋内众人。 科学家们听到门响,都扭过头静静地看着他,怀着热切的期盼。经过之前的交谈,他们都恨不得肋生双翼,立刻飞到项目的基地,去亲睹那些传说中的人和物。 少将军官面容严峻,沉声道:“各位都是我国学术界的精英,这次劳动大家,是为了破解一项千古谜题。想必大家也都对此抱有浓烈的兴趣,才会接受邀请。” 屋内众科学家都点头。 “保密条例各位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现在是最后一次退出的机会,一旦等会踏上飞机,各位就等于是宣布放弃了自己一部分宪法赋予的权利,放弃一部分人身自由,从此此身属国。各位还有5分钟时间考虑,5分钟后仍然决定参与此次‘黄金时代计划’的,请到跑道上来。决定退出的请留在屋内,我们会有专人与您签署另一份保密协定,并将您护送回原单位。”少将说完,不再停留,匆匆转身出门。 屋里的科学家们面面相觑,但是没有一个人的眼中有退缩之意。 许灿云皱着眉又抿了一小口酒,芬芳在口中蔓开,让他放松了一点点。此刻他就像马上就要去和心中女神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伙子,既憧憬,又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手脚都有一些颤抖。 放下酒杯,他慢慢地起身,提起自己的小行李箱,缓缓往门口走去。 门外小机场的跑道上,停着一架军队迷彩涂装的运-20直升机,约一个班的荷枪实弹的士兵分列在机舱门外。 许灿云定了定神,走了过去,其他科学家也陆陆续续跟了过来。科学家们沉默着上了飞机,加上8名士兵,正好让满载24人的运-20直升机满员。 舱门缓缓关上,直升机呼啸着腾空而起,继续向西北方飞去。 背后的天边露出第一丝鱼肚白的时候,直升机降落在沙漠中一个小小的水泥平台上。 士兵们率性跳下飞机,在他们的指挥下,这些平日里缺乏运动、甚至腿脚不太灵便的科学家们也都安全下了直升机。在旋翼的作用下黄沙飞舞,许灿云不得不将衣领竖起挡住风沙,其他科学家有的用手帕、有的用湿巾,站在这个小小的平台上,神情都有几分不解。 直升机再次起飞,向来时的方向飞去,士兵中领头模样的士官掏出一只平板电脑,飞快地操控着。随即,平台从中间裂开,从平台下缓缓升起一架透明的电梯,中间站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胖子。 电梯停稳后,门还没有打开,胖子就踱步出来,他胖乎乎的身子仿佛科幻小说中那样直接穿过玻璃门,在科学家们惊异莫名的目光中露出和蔼的微笑:“各位,欢迎参与到‘黄金时代计划’中来。这里是‘伏羲’基地,我是杨德彪,国务院办公厅六处的主任。之前与你们电话联系过。” “这是……这是……穿墙术?”那个京都大学的大能王教授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科学家们看着这个胖子的目光之热情,简直就如看到了一个全裸的绝世妖娆。 “雕虫小技而已。在‘伏羲’基地里,你们将发现更多让人惊奇的东西,请备好心脏病急救药,”杨德彪开了个玩笑,继续说,“‘黄金时代计划’的总指挥是**主席,他目前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至,便由我这个副总指挥来迎接各位学术界的精英。等会我将带大家参观一下‘伏羲’基地,然后给大家半天时间休息、安排处理生活问题。时间紧迫,下午就需要大家投入到工作中了。从今天开始,请大家齐心协力,为我们开创出一个黄金时代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28章 “伏羲”基地的一天(上) 谁也不会想到,在西北的茫茫沙漠中,会隐藏着一个如斯庞大的地下基地。 能容纳5万人的巨大基地“伏羲”处于百米深的地下。其设计精巧得令人拍案叫绝,通风口和排水渠道也相当隐蔽,现有的侦察卫星不可能通过红外探测等手段察觉到这个基地的存在。 据“黄金时代计划”副总指挥杨德彪介绍,这个基地是军方投资建设的,建成之初主要用以秘密研制新型武器,因此在保密性、安全性方面,都属于国际领先水准。 虽然深埋于地下,但“伏羲”中并不显得拥堵局促,基地的高约有三十米,相当于9层楼房;顶蓬上有人造天空,随着现实时间而变化,工作人员可以在闲暇时登上顶层的观光走廊晒晒人造日光浴或观赏人造繁星;温度调节和湿度调节等自不用说,绝对的冬暖夏凉,舒适宜人;供水来自于未受污染的地下河,经过滤消毒后可直接饮用,矿物质丰富,口感甘甜。 在研究设施方面,“伏羲”也有着不输于国际顶尖实验室的水准,更为难得的是各行各业所需的设备这里都能找得到。甚至在为了开展“黄金时代计划”而对“伏羲”基地进行去军事化改造时,还添加了造价上千亿软妹币的大型粒子对撞机,其加速管道长达十公里,让“伏羲”基地瞬间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能在这样一个基地开展研究工作,对许灿云等科学家来说,真是求之不得的幸福。 许灿云是个对物质需求极低的人,到基地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日常生活事宜,便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中。 到基地的第一天晚上,没有欢迎会、没有开幕式,只有组织者、管理者、数百名科学家及为他们服务的助理和安保人员在超大型会议室里激烈地讨论,划分研究方向、争抢实验仪器的使用时间、商议学科交叉部分的协作问题等。 那些白发苍苍的科学家们此刻丝毫不见老态,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要为自己的研究争取到最有利的条件。 许灿云和王清晟(京都大学教授)及宋玉雄(西南科技大学教授)一起,三名理论物理方面的专家组成一个小团队,负责攻关解释修真的物理学基础这一块。 小团队的组长王清晟平日里眼高于顶,人缘并不算太好,在争取实验仪器的使用时间时竟然被众人围攻,落于下风,最终争取到的条件相当不利。不但使用时间少,而且集中在下半夜。 但是这点不利并没让他们三人气馁,这三人都是一心搞研究的科学狂人,很快就形成默契,将工作开展了起来。 来到“伏羲”基地一周以后,三人已进入状态,确定了研究方向和研究方法。作为理论物理学家,他们同样需要实验数据的支撑,因此他们也在有条不紊地开展实验、采集数据,同时向别的小组提出数据共享的要求。 早上7点,闹钟响起,许灿云随手关掉闹钟,在床上静静地躺了3分钟,然后利索地爬起。穿衣洗漱,打一套太极拳,只睡了4个小时的他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匆匆赶到食堂,在等待师傅下面的时候,他顺便听了一下前边两个研究材料方面科学家的交谈。 他们讨论的焦点是前天送来研究的一件修士的法宝,其材质是黄金和铜、碳的混合物,却不属于现有的任何黄金、铜的分子排布方式。他们在交谈中,惊叹竟可以有这种排布方式,使得这种混合物的坚固程度和传导性剧增,甚至可在常温下实现超导。 “精金”,这是他们对这种混合物的称呼,许灿云暗暗记下。 吃面的时候,许灿云开始在脑海里复习学习资料。 他们并不是“黄金时代计划”的先行者。“黄金时代计划”早在8年前就已开始实施,当时国家招募了十多名已退休的优秀科学家,在“伏羲”基地开展了先期研究工作,直到最近才开始扩充研究队伍。许灿云他们正是这个计划第二阶段的首批参与者。 这一周里,许灿云每天晚上都挤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学习那些前辈的研究成果,但是毕竟年龄大了,记忆力衰退,必须增加复习次数才能稳固学习效果。 在回顾昨晚学过的资料时,许灿云忽然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一篇实验报告,里面也提到过“精金”,报告里说精金是修士常用的炼器材料,用途广泛,对真气的传导性属于中等偏上水平。 想到这,许灿云不由得又为自己的记忆力默哀了一阵。怪不得先前听到“精金”两个字觉得耳熟,原来是自己学过的内容。可叹没过几天就差点忘记了…… 吃过早饭,许灿云乘电梯到顶层的观光走廊散了会步,8点钟准时来到实验室。王清晟和宋玉雄已经在等待,两人各捧一杯咖啡,正在随意地交换着一些从别处听来的新奇信息。 是的,在“伏羲”基地里,他们每天都能听到许多有趣的信息,每一条都在冲击着他们对世界的认识,每一条都在锻炼着他们的神经坚韧程度。但这,正是他们加入到“黄金时代计划”中来的理由:探索未知的领域。 “18组把我们要求的数据发来的一份,这是他们这几天对编号04修士的真气进行检测的结果。”见到许灿云进来,王清晟从写字台上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他。 “编号04?好像是那个练气11级,刚刚晋入神通境的修士吧。”许灿云随口应道,接过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花了10分钟看完后他点点头道:“比较符合我们提出的模型所预测的数据。” “还要继续观测,取得更多数据。”王清晟总结道,许灿云和宋玉雄都没有异议。 “那么我宣布一下今天的日程安排,”王清晟继续说,“早上8点半至10点半,到a27实验室观测编号02修士演示法术攻击效果,10点半到12点自由安排,12点后用餐和午休。下午1点在这里集合,探讨对这次试验的观察和预测,提出初步模型。4点到5点半,到c11实验室,旁观编号01修士做一次御剑飞行的演示。5点半开始晚餐和休息,7点钟到大会议室,参加每周例会,你们要准备好各自的汇报材料,要精简。9点钟回到这里碰头,交流半小时。9点30到凌晨1点30,我已经联系好了08编号修士,这段时间我们将在e21实验室进行——让我看看,编号为a10-07,a10-14,a10-16,a11-02,a11-03以及a11-09的实验项目,今晚的实验相当重要,你们白天要抓紧时间休息,晚上绝对不能出岔子。” 许灿云和宋玉雄都点头表示记住了。 王清晟便仰头将快冷却的咖啡一口气喝完,三人随即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 第28章 伏羲基地的一天(下) 编号02的修士是个中年男子,长得丰神俊朗。资料介绍上略去了他的姓名,许灿云等只知道他是来自于某个世家,年龄未知,实力为练气16级神通境。 一切准备就绪后,科学家们挤在玻璃门后,各个拿着平板电脑或是笔记本,02修士在众目睽睽下大方地开始吟唱咒语,短短几句咒语后,一道火焰自他手中发出,准确地命中了10米开外的人形标靶,将那个钢制的人形标靶轰得东倒西歪,红彤彤的铁水四下飞溅。 仪器“嘀嘀”地鸣叫,将检测到的各项数据通过无线网络发送到各位科学家的平板上。 许灿云低着头看数据,眉头紧紧皱起。不仅是他,在场大多数科学家都是相似的表情。在处见法术的惊叹和憧憬之后,这些科学家们面临的是对这些法术做出科学的解释,这才是最头痛的问题。 “室内氧气含量没有减少。” “检测到的燃烧残留与预期不符。” “中心火焰温度约为3000度,基本肯定不完全属于化学燃烧。” “发现聚变反应残留,检测到了微量辐射。”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人为控制产生一次聚变反应!而且是如此微量的聚变反应!而且只有3000度,远远不到引发轻核聚变的临界点!差了几十几百倍呢!” “应该并不是聚变反应,我们的检测可能漏掉了一些东西……” 科学家们七嘴八舌地发表着看法。 许灿云望向王清晟,见他也是眉头紧皱,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没有任何思路。 实验继续下去,02修士又向大家演示了一种风系和一种水系法术,便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悄然离开了实验室。在他走后许久,科学家们仍在实验室的玻璃门后,三五成群地激烈讨论,各持一词,难以统一意见。 许灿云等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到自己的实验室,而没有自由活动。 王清晟带着沉思的表情煮了两杯咖啡,许灿云给自己泡了一杯大红袍。三人沉默良久,直到王清晟打破沉默:“你们怎么看?” 许灿云和宋玉雄对望一眼,宋玉雄开口道:“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些法术虽然会产生一些化学效应,但其本质应该是一个物理过程。” 王清晟不满地说:“当然是这样,要不为什么安排我们来建模。” 许灿云咳嗽一声:“现在大家都还理不清头绪,不如先放放,按照时间安排下午再来各自提出初步模型。” 王清晟啜了一口咖啡,说:“模型的事不急,慢慢来。大家先交流一下嘛,思维碰撞的火花也许能点亮一些我们各自看不清的东西。” “也好。”许灿云沉吟片刻,说道,“我个人意见吧,可能我们暂时没法建立一个合理的模型。” “为什么?” “因为我总觉得,这些法术是和修士的‘真气’有直接关联的,而‘真气’,按照前期观测试验的结果来看,应该与暗物质、暗能量有极大的关联。坦率地说,对于暗物质这一块,我们几乎是一无所知,只能凭空想象。”许灿云娓娓而谈,“虽然有些人说这些法术啊、真气啊什么的东西太玄了,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应该归类到玄学中去。可是我认为,之所以说它们玄,只是由于我们对这些事物的了解还不够。这些事物一定能有一个科学的合理解释,我们解释不了,只因为我们的知识体系还不够完整。但既然知识体系不够完整是个现实,我们也只能接受,比如我们无法对这些法术建立数字模型来,这是时代的局限。” 王清晟点点头,又摇摇头:“对你说的,前面的部分我是赞同的。但我不认为我们不能建立模型。也许很多年以后来看,我们现在建立的模型是可笑的、幼稚的,就像托勒密的地心宇宙模型,以我们现在的知识来看那就是个笑话,但你能说那不是一个伟大的模型吗?” 许灿云不得不承认:“不错,我们作为先行者,犯错是难免的,就怕不敢提出观点。” “正是这样,做错了不要紧,科学就是在错误中前进,走向真理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根据手头的东西,做出一个粗糙的模型来,然后再慢慢修正。” 定论已下,许灿云和宋玉雄都不再言语,默默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下午的时候,三人已经分别建立了一个模型。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选取了许灿云建立的模型为基础,做了一些修改,提交了上去。虽然他们三人对这个模型都不太满意,但在现阶段,也只能接受这样不完美的结果。 很快到了观摩编号01修士演示御剑飞行的时间。许灿云等人都带着几分憧憬,早早赶到了c11实验室。 c11实验室是一个大型的空气动力研究室,是由军方用来测试飞机的风洞实验室改造而成的。其占地面积较大,高度约15米,在“伏羲”这样的地下基地里已经算是最庞大的实验室之一了。 许灿云等人赶到时,工作人员正在围着一名青年男子忙乎,往他身上和他的剑上贴各种传感器。 许灿云看了一下01修士的档案,同样没有姓名、没有年龄,标注着来自八大门派的弈剑听雨阁,实力为―― “天……天人阶!”许灿云不由得结巴了起来。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学习和研究,他再不是对修真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自然明白天人阶意味着什么。 “天人阶15级……神灵境!”旁边一个戴眼镜的老人喃喃地说,眸子里透出一丝狂热,“他们说,天人阶修士能够刀兵不伤、水火不侵、餐风饮露,享寿300年以上,好想将这个01修士解剖看一下他的身体构造……” 他话音刚落,便发现那名修士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如刀,刮得他心里一寒。 许灿云在旁边笑道:“这些修士在传说里可是如同神仙一般神通广大的,可千万别惹火了他们。” “我只是说说而已……”戴眼镜的老人尴尬地笑着。 不久准备完毕,那名编号01的修士在科学家们期盼和狂热的眼神中御剑而起,在空中做起了各种有违空气动力学的动作。 科学家们交头接耳,观测着传送到自己平板上的实时数据,做出种种判断和猜测…… 许灿云在过着充实的一天的时候,他曾经的学生李晋正宛如在地狱当中。81道难题,才刚刚开了个头。 ------------ 第29章 八十一难(上) (这是补21号的一更。白天会补23号的一更。元月一号以后恢复到每天一更。断更?那是不可能的。带小孩确实辛苦,而且奶奶动手术、家里装修……事情挤到一堆了。不过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断更的借口,所以欠下的我一定会补上。) 云麓宫后,有一株五百多年树龄的银杏,其树干足有三人合抱。每每在深秋时分,银杏叶黄了,无风自落,堆积于地,别有一番风情。 银杏树下,摆着一张躺椅,躺椅上一个白裙的女子斜斜靠着,神情慵懒,身姿动人。秋风刺骨,女子却穿着单薄,颈上、胳膊上大片如玉石般晶莹的肌肤裸露在外。阳光透过树叶打在她的脸上、身上,点缀出如梦似幻的光斑,使她看起来更有种超乎尘世的美丽。 在她对面,一个青年正束手而立,态度恭谨。 “老师啊,刚刚那个,到底算不算过关啊?”李晋偷偷地拿眼瞅着吴轻蔓的表情,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端倪。然而吴轻蔓似笑非笑,只顾着赏玩手中的一只玉佩,让他无从揣测。 良久,吴轻蔓悠悠开口,“算吧,就算你过了这关吧。” 李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是这轻松的情绪没过多久就被吴轻蔓的下一句话打断了。“呵呵,第七道难题,你准备好开始了吗?” 李晋马上苦着脸哀求:“老师,能不能等我休息一下啊……你看我水都没顾上喝一口,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天都只睡3个小时……你看我这黑眼圈。”说着,他把头探过去,用手指着眼圈示意给吴轻蔓看。 “81道难题,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让你过关的。”吴轻蔓淡然道,显然对现在的角色扮演乐在其中,“这是对你的资质、心性、能力的全面考验,一旦过了这关,能入得我云麓仙居,即是长生有望。自古以来,为了长生,多少英雄豪杰倾其所有。你以为,轻轻松松就能长生么?” 李晋愁眉苦脸地听着,却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其实他很想大吼一声,明明是你想收我为徒的,怎么变成我要拜师了啊?这分明是你言语误导了我好吧! 明明象征性地通过3道难题考验就能开始真正学习修真之术的,偏偏变成了81道难题……回想起这一个星期以来绞尽脑汁才完成的那6道难题,李晋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不过呢,6道难题也算是一个小坎了。接下来,或许是该给你一些稍微轻松点的题目,”吴轻蔓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第7道难题你听好了。你跟林悦瑶已经一个星期没说话了吧?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将她约出来吃顿晚餐,这第7道题就算你过关。” 李晋脸都绿了!“老……老……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没跟她说话的!不对,我跟她没说话又怎么了,我们又没什么特殊关系!约她吃晚餐这叫什么难题嘛!这是纯粹在玩弄我吧!” “胡闹!”吴轻蔓把脸一沉,“老师怎么会玩弄你!这道题是考验你的……你的……对了,社交能力。赶紧开始吧,现在已经是下午2点了。如果今天没能把她约出来吃晚餐,就算你没通过,下次又要从第一道题开始再来。” “社交能力……这个跟修真没什么关系吧?老师,换个题目行不行?” “不行,就这个了。” “这题目太怪异了吧!而且太简单,一个电话就搞定的事,不适合拿来做考题吧!老师,换个题目吧!” “简单?呵呵,你先搞定了再说吧。” 李晋拼命哀求,吴轻蔓却只管挥手赶他。正闹着,忽然听到有人冷笑着说:“从没听说过,81道难题还能讨价还价的。你还不赶紧去办!” 李晋抬头望去,只见张继学从一株大树后转了出来,顿时乖乖地不再开腔。在张继学面前,他总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简直都快成了他的心理疾病了。 “师兄,你来了。你给评评理看,这道题有哪里不对了?”吴轻蔓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没哪里不对,这题出得很好。云麓仙居数千年传承,每代传人都是性子恬淡、不喜争斗,兼且风流潇洒、才华横溢。邀请一位美丽的女子约会,作为入派考核的题目之一,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张继学自然要给师妹撑腰,当即说了一大串。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吴轻蔓白了李晋一眼,催促道。 李晋眼见无法更改,只好愁眉苦脸地离开了。 待他走远,张继学哈哈一笑:“师妹,玩得开心吧!” “乐不思蜀。”吴轻蔓轻轻一笑,又躺回椅子上,抬手一指,便有一小片白云在离地五米处生成,恰好挡住了照到她脸上的阳光。 “师妹这手控水术愈发入微了。”张继学赞了一句,继续说道,“这李晋……” “怎么,师兄又想教训我么?你还在质疑我看人的眼光?”吴轻蔓有点着恼,干脆背过身去。 “那倒不是,”张继学微笑了一下,“师妹既然做了决定,我便不会反对。而且,此子资质上佳,虽然行事不合我脾气,但毕竟是你收徒不是我收徒,不合我脾气也无关紧要。” “不合你脾气才好呢,”吴轻蔓嘟着嘴说,“你那臭脾气,这一百多年来我不知忍得多辛苦,要是这小子跟你臭味相投,我才懒得理他。” 张继学哈哈一笑,说:“我想说的是,师妹你若是玩得尽兴了,就早点开始教他些真本事吧。所谓81道难题,不过是戏弄戏弄他而已,没必要太较真。年度小比在即,若是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们面子上也不好看。” “我知道了。这不是还没玩够吗!你不知道这小子多好玩。”吴轻蔓笑着说,“你放心,我会马上开始教他点东西的,至于81道难题嘛,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让这么好玩的事情结束,总得再玩他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嘿嘿,你去忙吧,别吵我,我要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好玩的难题。” 张继学莞尔一笑,不再追问下去。在他印象中,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师妹如此轻松的笑容了。这些年来,师门重任、以及关于“魔”的预言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能有此机会让师妹放松一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张继学转身离去后,吴轻蔓飞快地坐起来,将手中一直摩挲把玩的玉佩横拿在眼前,念了几句,便有一个图像浮现在半空中。细看去,却是李晋正愁眉苦脸往山下走的样子。 吴轻蔓得意地笑着,变戏法般的从躺椅下拿出爆米花、炒瓜子、还有一盘不知哪里来的水果沙拉,便开始欣赏这部“电影”。 ------------ 第29章 八十一难(下) (补23号的更新。。话说现在还是白天吧?带孩子带到深夜,12点才起床。现在对我而言,真的是白天……) 李晋心头茫然,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去完成任务。这道题,说难不难:不就是请个女孩子吃晚饭嘛,一个电话可以搞定的事。 可问题是……这不是随便哪个女孩,而是林悦瑶……开学至今,还从没听说过她和哪个男生出去吃过晚饭的。再往深了想,她可是货真价实的白富美,请她吃晚饭,不是米其林三星以上的餐馆估计都不够看吧? 李晋心里那个愁啊。其实最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林悦瑶不理他了……自从他回到学校以后,两个人还没好好说上一句话的。林悦瑶一直在躲着他,也不接他的电话,李晋实在不明白,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林悦瑶的态度有了这般360度大转弯。 这一个星期以来,玄学专业的其他学生已经停止上课了,只等调令下来就换专业。至于李晋,也在昨天正式转到了玄学专业。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在办手续的时候,李晋被告知,玄学专业是没有毕业证和学位证的,意思是学校不承认学历,但是会分配工作。 只要稍微动动脑筋想想,就知道所谓的分配工作是什么意思了,估计就是分到陈自华所在的那个单位,一个专门收编修士的国家机构。可问题是,李晋并不想去那儿啊! 所以,双证还是必须的吧,没有双证今后怎么找工作呢。尽管他还没想好,修士到底要从事什么工作比较好,不过有备总是无患的吧。于是李晋跑到系党委副书记李天河的办公室,软磨硬泡了半天,终于策动了李书记。李书记带他找了副校长,专门给他填了一张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要到次年6月才生效。 为了这个小插曲,李晋差点耽误了第6道难题的完成时间,靠了点运气才涉险过关。 有趣的是,苏珲这次也写了份申请换专业的报告,申请换到玄学专业去,只是没有获得批准。看到他黯然拿着“经研究,不同意苏珲同学转换专业的申请”的条子,李晋心里也不好受,不过玄学专业的秘密绝对不能透露给不相干的人知道,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不过苏珲同学有游戏作为安慰,很快就从失落中好转,从此没在寝室里提过这件事。 一周以来,玄学专业的课程重新做了安排,吴教授、张教授每天晚上日落之后集中授课一次,其他的玄学专业课程则全部匆匆考试完便停了。 每日晚间,吴教授、张教授轮流讲授修炼的功法和法术等,白天则是个人自由支配的时间,可以用来温习,也可以用来入世,修炼心境。原则上,不鼓励白天进行修行,因为容易走火入魔之故。 但对李晋来说,并没有这层顾虑,每天白天他都找间便宜的小酒店包上整个白天,或是修炼,或是研习蓟东游传授于他的弈剑听雨阁剑术,颇有进境,身上的伤势也渐渐痊愈,唯有手指骨的几个关节处仍然疼痛难耐。与此相对的,是他的钱包日渐憔悴,现在他最盼望的就是发薪日的到来。 尚德堂那边,他则一直以病假为由,没有去上班,也没去拿车,奇怪的是对方也并不催促他。李笑申请休学一年,他将李笑的资料报给了陈姗姗,作为自己组建的团队中的一员,到现在仍然没有下文。李笑已经搬出了学校,目前借助在一个亲戚家里,每天通过电话和李晋联系,只待尚德堂那边通过就去上班。 在心里把这些事梳理了一遍,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脚下。李晋徘徊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赵义正。作为林悦瑶的小跟班,他应该知道怎么找到林悦瑶吧。 李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他必须在三个小时内找到林悦瑶,说动她和自己共进晚餐,然后两人一起去云麓山上听课。时间紧迫,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他先打了个电话给姜敏曌,问到了赵义正的电话号码,在联系赵义正时却遇到了小麻烦,连打了n个电话赵义正都没接。 这家伙该不会是正在搂着个美女颠鸾倒凤吧!李晋充满恶意地揣测着,却是无可奈何。他跟赵义正的关系说不上好,对方不接他电话,他也无话可说。 到了下午三点多,李晋已经心急如焚,正在认真考虑是不是跑去赵义正住的酒店房间找他的时候,赵义正回了个电话过来。 “哪位?什么事?”听声音,似乎有点喘息,这更坐实了李晋先前的揣测。 “我是李晋。有个事要问你,方便吗?” “我先穿衣服,等会回给你。” 挂上电话后,李晋心里有一千头草泥马在放蹄奔腾。 过一会儿,赵义正打了回来,声音中已经没了喘息:“什么事找我?” 李晋说:“你在哪?我想见面跟你说。” “惠方城市高尔夫球场。” 李晋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他。“具体位置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马上回学校这边。你到云麓西路的享享咖啡等我。” “……行。”李晋挂上电话,心里嘀咕:两个大男人,去咖啡厅做什么?有病啊!只是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他也没奈何。 李晋在享享咖啡的门口紧张地看手机,一直到将近4点半,赵义正的宝马才姗姗来迟。李晋已经出离愤怒了……身为修士,站这么一会儿倒不至于腰酸腿痛,但问题是时间紧迫啊!要是这道题没能完成好,下次又要从第一题开始做……李晋可没信心能够安然无恙地再次渡过难关。 宝马在李晋面前停住,电动车窗摇下,露出赵义正那张可恶的脸:“上车吧。” “上车?去哪?那你叫我到这里等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以为我想请你喝咖啡吧,两个大男人喝什么咖啡,真是有毛病。快上来吧,有事到车上说,说完了我还得去接瑶瑶姐。” “你要去接林悦瑶?”李晋飞快地跳上车,迫不及待地问道,“她在哪?” 赵义正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冷笑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晋对这家伙的极品性格简直无语!冷场了片刻后,李晋才说:“我是有事想跟她聊一下。” “那你所谓的有事找我,其实是想通过我去联系瑶瑶姐咯?”赵义正脸带冷笑,语气不善。 “是。” “我去。这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出卖瑶瑶姐。你可以滚了!” 李晋苦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跑去打什么高尔夫球呢?以你修士的身体素质和手眼协调,那不是纯粹欺负人吗。” “这叫碾压的快感,不懂了吧,土鳖。”赵义正说,“滚吧,我要去接瑶瑶姐了。” “反正我不下车。你要去接她,去就是了。”李晋耍起了无赖。 “我去,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人啊!瑶瑶姐不想理你,你耍无赖也没用,就算你跟着我过去,她也不会跟你说话。” “那我问你,为什么她突然就不理我了?”李晋觉得,从赵义正这里也许能打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毕竟他和林悦瑶一直都走得比较近。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赵义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想下车就别下,等到了瑶瑶姐面前,她怎么不待见你都不管我的事。”说着,便松开离合器,宝马缓缓启动。 “你带我去就是了,后面的事情我自己负责。”李晋淡淡地说。 两人沉默着,宝马往北开去,然后折往西行。 过了许久,李晋打破沉默的空气:“林悦瑶到那边去做什么?” “前些日子有消息说,那边灵气充沛一些,于是我们几个家族联合在那边买了处楼盘,大家每天晚上就去那边居住、修炼,”赵义正在这事上倒没有隐瞒,话锋一转,又说道,“你可别想着下次自己一个人过来,那边戒备森严得很,不可能放你靠近。” 动不动就买一栋楼盘……这种事让身为**丝的李晋只能麻木。他点点头:“我不会那么冒失。” “你还不冒失?”赵义正冷笑连连,“就你这心境修为,真不知你是怎么练到引气入体的。” 李晋听着心头火大,反讽道:“我心境修为不好,至少也一个月就从引起入体修到了练气4级。不像某些人,从懂事起就开始修炼,现在也不过练气4级而已。” 这番话出奇地没让赵义正跳脚,反而令他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话:“一命二运三资质,四看心性五勤修……无命无运,就算资质逆天又能如何?就算心性上佳又如何?你看那李笑,我们都认同她心性不错,资质也不差。可是无命无运,在关键时刻她去和周维信谈恋爱分了神,否则这时说不定也引气入体,成为修士了。命运弄人,你能奈何?” 李晋也只能沉默,心里揣测这赵义正是不是有什么伤心往事,耽误了他的修行,所以这番话才引起他的感概。 过了一会儿,赵义正又说:“我看你不算顺眼,却也觉得你脾性不错,至少你敢动手打了那几个,证明你骨子里确实是个男人。有一句话相劝,听不听是你是事,我不会再说第二遍的。” “什么话?你说。” “别在瑶瑶姐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如果你希望修炼有成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李晋有些恼火地问道。 “这些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女,像瑶瑶姐,敏曌,崔荇儿……她们有着数千年积淀下来的优雅气质,知书达理,胸襟开阔,在环境的熏陶下,待人接物也是绝对无可挑剔的。若是能与她们联姻,她们自然是一等一的贤内助。”赵义正说。 “但是呢?” “但是,她们绝对不是恋爱的好对象。她们懂得利益,懂得取舍,懂得权衡,懂得妥协……却唯独不怎么懂得恋爱。” 良久,李晋轻轻地说:“我懂。” “不管你有什么期望,先抓紧时间修炼吧。实力才是一切。实力才是任何人也抢不走的,安身立命的本钱。” 一片沉默。 ------------ 第30章 与女神共进晚餐(上) (平安夜、圣诞节,我都在围着女儿的奶瓶和纸尿布打转了,完全失去了圣诞节的概念……迟来的更新,祝各位朋友圣诞快乐,周五见。ps:谢谢朋友们的推荐和打赏。因在老婆娘家,不能用自己的电脑上网。不知是浏览器版本还是什么原因,导致现在没法操作书评区,周末回家后会统一加精,) 五点钟的时候,宝马来到一处外观看来很显档次的小区门口。 林悦瑶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了,系着条浅咖啡色方格的围巾,模样娇俏可爱。她像是没看到坐在后排的李晋一样,径直跳上副驾驶座,淡淡地说:“走吧。” “瑶瑶姐,这家伙非要跟过来,我打不过他,也不敢打他,所以只能让他跟着了。你看……”赵义正不忙发动汽车,先为自己撇清一下。 “走吧,别耽误上课。” 赵义正这才放下心,驾驶着宝马稳稳地往学校开去。 林悦瑶一直没回头,李晋等了几分钟,渐渐心头火起:“喂,美女,没看到我啊!” 林悦瑶不动。 李晋更生气了:“喂,我说话呢,你别装聋作哑行吗!” 林悦瑶这才缓缓回过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李晋:“这位同学,你在跟谁说话啊?” 李晋肺都要气炸了,很想说几句比较冲的话。他忙紧紧闭上嘴,在心里默数了十下,直到感觉自己冷静一点了,才面带着微笑开了口:“林悦瑶,车上只有你一位是美女,我不跟你说话还能和谁说话呢。我们就算不是好朋友,至少也是同学,至于这么对我吗?” “我怎么对你了啊。”林悦瑶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着前路。 “……”美女耍无赖的时候,只能无语。李晋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抛出自己的来意,“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交流一下,等会一起吃个饭,聊一下怎么样?” “没空!”林悦瑶干脆地拒绝了,“你好不容易被天人阶高手看上了,不抓紧时间好生学习修炼,跑出来泡妞,你像话吗?” 李晋愣了一下,有种深深的违和感。前边赵义正索性笑出了声音来,直到林悦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收起笑,专心开车。 李晋无奈地凑前身子,小声说:“我这真不是在泡妞……麻烦你说话能注意下用词吗?你是男生们心目中的女神,可不可委婉一点,淑女一点?” “整天扮淑女多累啊,我不乐意。”林悦瑶露出一丝笑意,“有什么事就在车上说吧,我不会和你去吃饭的。” “就当帮个忙嘛,吃个饭又不会怀孕,你怕什么呀?” “呵呵,李晋,以后别说这么无知的话好吗?”林悦瑶笑吟吟地,说话却是毫不留情,“我们修士想要增强与天地灵气的沟通,就要维持身体纯净,外边的杂食是绝对吃不得的。平时每一餐都是精雕细琢,用的米是灵石矿脉旁边傍生的灵水浇灌出来的,吃的肉食在烹饪之前都用法阵驱除过里边的杂质……你跟我们这些修士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什么时候见我们在外面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 李晋听得面如土色,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偏又找不到话来回应。倒是赵义正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这时搭腔道:“瑶瑶姐,你也别吓唬他了,你说的那是练气巅峰、准备挑战天人阶时才能享受的待遇,我们平时哪能有啊!” 林悦瑶顿时脸红了一下,恶狠狠地瞅着赵义正,直到他把头都快埋到大腿里去了才罢休。 李晋心知自己又被耍了,偏又发作不得。想了想,他才没话找话地说道:“上次姜敏曌跟我们一起聚过餐,我看她似乎是什么都吃,并不忌口的……” “那你去找姜敏曌吃饭啊!找我做什么!”林悦瑶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李晋再不敢做声。 眼看着宝马离学校越来越近,李晋却仍然没想好怎么开口。他深知如果再被拒绝一次,基本就无望了,再次开口必须能够打动林悦瑶。 看到李晋在影像中急得搔头抓耳、汗流不止的样子,吴轻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忽地她神色一紧,闪电般地将玉佩收到衣襟里,摆出一个托着下巴欣赏美景的姿势。 几乎是同一时间,张继学出现在她面前,看了一眼她脚下的瓜子壳、水果皮,微微皱了皱眉。“师妹,随我过来一下。” “怎么了师兄?”吴轻蔓还没欣赏够李晋的拙劣表演,怎么舍得就此离去,便说,“我正在参悟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能不能晚点再说。” 张继学再次看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瓜子壳和水果皮,有些疑惑:“参悟?” 吴轻蔓神色不变:“是啊师兄。你找我做什么呢?” “今晚的课程,我在考虑教授给他们《真火卷》中的第一篇‘火兮离精’,想跟你参详一下怎么讲授比较好。”张继学说。 吴轻蔓忙说:“师兄你自己安排就好了,不是说好了今晚轮到你主讲吗?” “好吧,那就不打扰你参悟了,若是有什么心得,今晚下课后再与我分享吧。”张继学又看了一眼那些瓜子壳、水果皮,脸带疑惑之色地转身离去。边走边自言自语:“一边吃零食还能一边参悟?女人啊……” 感知到张继学走远后,吴轻蔓急急忙忙又拿出玉佩,再次施展法术,定睛看去,李晋已经和林悦瑶并肩走在一条小巷里,而赵义正和他的宝马则不知去向。 “哎呀,错过最精彩的环节了,师兄啊,都怪你!谁叫你打岔的!”吴轻蔓懊恼地嘟囔着。她实在是好奇,李晋究竟是怎么打动林悦瑶,让她接受邀请的呢? 这些世情、人心,是如此变化多端又精彩动人,让她这已经活了百多岁的修士也乐此不疲。每一次对这种事情的窥探,都让她对自己的本心又多掌握一分,心境又更稳固一层。 李晋小心翼翼地走在林悦瑶身侧,平时自认为口才不错的他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来打破冰冷的沉默。 刚才林悦瑶忽发奇想,又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吃饭,将一些事说明白,还将赵义正打发走了。李晋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觉得林悦瑶想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可是又能怎样呢?她总不会说分手吧,两个人可是根本没有开始过呢。李晋苦笑着。 两人各怀心思,默默地走在小巷中。 走了许久,林悦瑶忽然停下脚步:“你想带我去哪?” “啊?”李晋愕然,“不是你走在前面吗?我以为你带路呢。” 林悦瑶不耐烦地说:“你说请我吃饭,怎么变成我带路了?话说你请人吃饭从不事先做计划的吗?” 你突然在这个地方下车,我就算事先有计划也派不上用场吧,李晋忍不住腹诽,却只能说:“你想吃什么?” “随便。” “那就随便找一家吧。重点是说事,不是吃饭,对吧。” “那就随便吧。”林悦瑶无可无不可。 于是两人随便在巷子里找了间土菜馆走了进去。 坐好后,点了菜,待服务员离开,林悦瑶第一句话就是:“李晋,我们到此为止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30章 与女神共进晚餐(下) 林悦瑶第一句话就是:“李晋,我们到此为止吧。” 李晋以为自己早已准备好面对这种情形,也觉得两人根本就没开始过,所以即使嘎然而止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听到这句话后,他仍然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周围的世界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如泡沫堆砌成的虚幻的空间,被随便一点什么碰一下就会轰然崩塌。视线里的事物都显得摇摇欲坠,世界在瞬间被倾覆,他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某种非常宝贵的东西,一时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和失落感。 “你说什么?”到最后,他也只能装作没听清,自欺欺人地问道。 林悦瑶没做声,给两人的杯子里都斟上茶,然后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小抿一口,立刻皱起眉头嘟起嘴,仿佛想把茶水吐掉的表情。顿了顿,她将杯子重重地放回桌上,说:“先上菜吧,吃点再聊吧。” 李晋点点头。尴尬的冷场没有持续多久,这家小土菜馆客人不多,因此上菜的速度倒是挺快,一刻钟时间就陆陆续续将林悦瑶点的两菜一汤都上齐了。干锅千叶豆腐,家常野蕨菜,老姜肉片汤,热气腾腾,香味诱人。 李晋没什么胃口。本来他就是肉食动物,每餐无肉不欢。再加上今天特殊的氛围,让他更是筷子都不想动。 不过他还是勉强夹了几筷子不知什么东西送入嘴中,胡乱咀嚼一下就咽了下去,也不知是什么味道。 隔着菜肴上的热气,他望向坐在对面的林悦瑶。林悦瑶小口小口地吃着菜,秀气得近乎矜持,表情看起来却是挺满意,带着淡淡的微笑。 李晋忽然觉得一阵心慌。他也不知这慌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落。不是早就知道,和这个女孩是没有可能的吗?不是早就认为,自己已经修炼得心志坚定,不会轻易就为他人而喜悲吗?为什么此刻却如此不堪一击呢。 他垂下头,想看清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强悍。 “你想聊些什么呢?”林悦瑶停下筷子,认真的问道。 “什么?”李晋恍惚了一下,然后马上回过神来,“其实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礼拜你对我那么冷淡。只是现在已经有答案了。不过这个答案又带出来一个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要说出这番话,说到此为止?”李晋看着林悦瑶的眼睛,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我不理解,阻碍我们成为朋友的因素应该已经消失了,可是我们的关系却在倒退。” “我和你才没什么关系呢。”林悦瑶撇了撇嘴,仍然是那么甜美可爱,让李晋看着就想沉醉于其中,不忍放开。 林悦瑶等了等,见李晋没说话,只好自己接了下去:“有些问题你看得太简单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愿意再跟你有太多牵扯。” “为什么呢?” 林悦瑶似乎也没胃口吃东西了,她端起茶杯漱了漱口,眼神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为难的事情。良久她才叹了口气:“我们家族已经将你列为必须拉拢的对象,甚至要我不惜以身相许也要将你牢牢掌握。” 李晋听得眼皮子跳了一下,先是有一瞬的欢喜,转而脸色又阴沉下来。“我晕,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不愿意。坦白地说,李晋,我对你很有好感。如果没有这份好感在,我也许会遵照家族的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你,可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做。” 李晋感觉到一阵轻轻的眩晕。他轻轻问道,“为什么不能装作答应你家族的要求,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作为普通的朋友、或者比普通稍微好一点的朋友来往着呢?有必要这么绝吗。”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我一直觉得你比这聪明的,”林悦瑶苦笑了一下,“那到时候家族命令我必须让你答应某个要求,比如要你交出云麓仙居功法中的不外传之秘,比如要你以云麓仙居的名义出手对付敌人……我该怎么做?你能怎么做?” 李晋觉得手脚都冰冷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天真了。或许,自己和林悦瑶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女孩,即使有许多聊得来的时候,但一定会有更多的分歧和不同之处,短时间内可能会因为一些好感而掩盖,但必定会在某个要命的时候爆发出来,然后才发现,原来对方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 “所以,你觉得,还不如干脆点,现在就彻底了断,省得日后为难,对吗?”说完以后,李晋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小得像自言自语,而且有些沙哑和含糊。 不过林悦瑶显然是听清楚了,她点点头说:“是的。” 李晋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或许,还是微笑吧?只是,现在的微笑会不会很难看呢……李晋勉强牵动脸部的肌肉,尽力想笑得潇洒一点、平静一点,“我觉得,即使知道日后会为难,我也愿意赌一把,先相处下去,到为难的时候来了再考虑怎么应对。我愿意承担这风险。但是显然,你虽然说对我有好感,因此不愿在将来的某个时间为难我;但这份好感还没有达到让你愿意承担这风险的程度,是吗?” 林悦瑶点点头,笑容中带着一丝冷淡:“是的,我不愿意。你也别把话说得太满,就算现在你愿意,不久的将来你的想法也会改变的。当你见识到更高深的法术,更强悍的实力所能带给你的东西……当你真真切切明白修炼有成、长生久视意味着什么……我们都是修士,李晋。你现在以为我并不把你看得重要,而你视我为心中重要的人,此中落差,甚至因此觉得忿忿不平,是吧。可是你要明白,对修士来说,最重要的只有自己的修为。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说到这,她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包,准备往外走。刚走一步她又停下,看着李晋有些失魂落魄的神色,认真地说:“我以前没对别人有过这种好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我想应该也不会有吧。可是让我们到此为止吧,李晋。” 李晋勉强微笑了一下,一丝痛苦在他眼中一闪而逝:“少来。别说得这么煽情,既然是修士,就该活得洒脱点吧。” “那我就再多嘴一句……因为我对家族说,已经因为某些事和你把关系彻底搞僵了,家族已经决定让我的一位堂姐来尝试拉拢你,”林悦瑶俏皮地笑着说,“我这位堂姐很漂亮哦,比我漂亮多了。你好好把握机会吧!” 林悦瑶说完,径自去了。李晋在座位上呆坐了一会,无精打采地结了账,走出店门,见人头涌涌,车来车往,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就像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与周围种种都有着格格不入的违和感,怎么看怎么难受。 他在店门口停了一下,然后招手拦下辆的士回学校。 回到云麓殿前时,他已经将自己调整得不错,平静地向吴轻蔓汇报:“老师,第七道难题已经做完了。” “哦,那就休息一下吧,马上就要上课了。”吴轻蔓淡然应道。 李晋奇怪地看了吴轻蔓一眼,在他记忆中,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吴轻蔓。 最初,吴轻蔓给他的印象是一个美丽性感的女教授,年轻得有些过分;然后,知道吴轻蔓是高手修士时,他觉得吴轻蔓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冷艳;再之后,准备拜吴轻蔓为师,才发现吴轻蔓有时也会有着普通年轻女子爱玩爱闹、活泼不正经的一面。 然而此时的吴轻蔓,却有种出尘之姿,仿佛人虽踏于平地,灵魂却在半空带着冷漠俯瞰众生。这种感觉极其微妙,却又如此清晰,让李晋一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老师,这道题算我过关了吗?”李晋小心地问道。 “你认为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自己过关?”吴轻蔓将目光投来,锐利如电,让李晋打了个寒噤。 “我不明白,老师你是指?” 吴轻蔓淡然一笑:“能悟的时候,自然就悟了。你以为,81道难题,真的就只是为了刁难你而已?” 李晋垂下眼睑,心中滋味复杂难明。 “去吧。课后留下,今天开始,要教你点真本事了。”吴轻蔓目光投往黑暗中,仿佛黑暗中有一朵花,在瞬间开放,又在瞬间凋谢。她看得如此专注,唇边泛起一丝迷人的微笑。 ------------ 第31章 理科生学法术(上) (因为获得推荐位,提前恢复更新!这周每天至少一更,元旦节3更,其余几天视情况加更!谢谢朋友们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推荐和收藏,晋仙路不知多久才能等到推荐位。都市类书太多了,推荐位紧缺……) “今天,我准备给大家讲一个攻击法术。”张继学在宣布上课后,开门见山。 学生们顿时兴奋起来,从他们的脸上就可看出他们对此期待已久。之前一周,课堂上所讲授的大多是一些修真的基础知识,对李晋、沈文静、柳先飞等刚刚引气入体的新晋修士来说,自然听得如饥似渴,可对那些世家子弟来说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但功法和法术则不同。各家传承中虽然也有这些,但哪比得上云麓仙居这种隐世门派中的功法和法术来得精妙?即使像林家等,本身的传承属于云麓仙居的分支,也对正宗的功法和法术颇有期待,希望能借之改良自身的传承。因此林悦瑶也马上聚精会神起来。 授课的场地是在云麓宫殿后的空地上,与李晋以前修炼的地方很近。没有桌椅,没有讲台,张继学搬了把椅子坐在之前吴轻蔓“参悟”的大树下,其他学生则成扇形围着他,三三两两交错开来,各自找平整的草地坐着。李晋坐在最后边,时不时能看到林悦瑶小半个侧脸和从发梢下露出的晶莹的小耳朵,便会失神一两秒。 此刻他看到林悦瑶集中了精神,自己也暗下决心,要认真学习,千万不能落于人后。 云麓山上空气清新,今天又没多少云彩,可见天空上繁星密布。气候已渐凉,在这山中更是寒气刺骨,张继学却只套了件古朴的长衫,可以看到里边只有一件打底的汗衫。他显然并不觉得冷,反而更精神奕奕,只见他手掌一翻,手心中便浮现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学生中有几个顿时惊叫出声。张继学说:“在给大家讲解这个法术前,我有几句话要交代清楚。我们云麓仙居的法术,无论谁学会了都可以使用,但一定是要以云麓仙居的心法来催动,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心法越精纯,法术的效果越好。至于心法精纯,并不是指你们的修为有多高,而是说对心法的领悟有多透彻。就算你们练气只有5、6级,若是对云麓仙居的心法领悟得比我还透彻,施放的法术效果就一定比我好。当然,这个效果好,并不意味着一定是威力大,用句当下时髦的话来说,只是施放法术的‘性价比’比较高。法术的威力,毕竟还是与真元的深厚直接相关的。” 说到这,他手一摇,掌心的火焰顿时消失不见。“在正式开始讲解这个法术前,你们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人群中一条手臂高高举起。张继学瞥去,见举手的人是李晋,不知不觉就皱起了眉。他略微点点头:“说吧。” 李晋站了起来,刚要张口,张继学就打断了他:“坐着说。” 他只好怏怏地坐下,不安地扭了两下,才问道:“老师,你刚才演示的那团火焰,可燃物和助燃物是什么?火焰的温度有多高,你不会觉得烫手吗?还有,老师……” 张继学听了几句,脸上已经阴得能滴出水来了。赵义正忙咳嗽一声,想提醒李晋。张继学锐利的目光马上扫了过去:“怎么了,你感冒了?” 赵义正低下头苦笑:“没有啊,只是忽然嗓子痒。老师,请快点讲解法术吧!” “我也想讲啊!”张继学冷笑道,“可是身为老师,总得回答学生的问题吧。可是我又不是物理老师,也不是化学老师,回答不了这问题,怎么办呢?要不你们先自习吧,我去翻翻初中教课书,看能不能想出答案来。” 李晋这才回过味来,明白自己又触犯到张教授了。可是,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几个问题的答案啊……自从上次利用手镯施放了一次那个火球法术后,李晋一直在思考这几个问题。那火焰是怎么产生的?燃烧的原理是什么?温度有多高?如果这些问题都能得到解答,那么在施展法术的时候就能有意识地加以控制和改良,或者人为制造出最适合施放这种法术的环境。 正当李晋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吴轻蔓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师兄,你继续给他们讲课吧,这小子就交给我了。” 李晋犹豫了一下,吴轻蔓已经不耐烦地说:“师傅给你开小灶,你还磨蹭什么?” 张继学已经平静下来,点头说:“也好。”见李晋还犹豫着没动,他瞪了一眼:“还不快去!” 李晋这才跳起来,在玄学专业学生们既羡且妒的目光中,亦步亦趋地跟在吴轻蔓身后,往云麓宫中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吴轻蔓淡然说道:“师兄其实性子很好,师傅都赞他有君子之风。只是他似乎对你特别有意见,所以才一直针对你。” 李晋忙为自己叫屈:“我从来没得罪过张老师啊!在他面前我向来很恭敬呢!对了,吴老师,我可以叫你师傅了吗?81道难题不用继续了?” “谁说不用继续的!”吴轻蔓柳眉倒竖,“先叫着吧,就当是实习了。等81道难题全部通过了,再让你转正。” 走了几步,吴轻蔓又说:“其实师兄以前一直很欣赏你,甚至比我更欣赏你。但你那天晚上对他说了谎,让他很失望,认为你心性不佳。后来你又去找人打架……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说了谎?是指大庶长之镯的事吗?李晋咬住嘴唇,没有做声。 吴轻蔓回头瞥了他一眼,说:“谨慎点是好事,这件事情上我跟师兄看法不一样。还有打架的事,有点血性才是男人嘛。师兄小题大做了。” 吴轻蔓领着李晋穿过长长的、两边布满浮雕的走廊,登上青石砌成的、有仙鹤造型副手楼梯,来到2楼他们的起居室里。 吴轻蔓顺手燃了一柱香,找了个蒲团盘腿坐下,李晋也有样学样地坐在她对面。 坐下后,李晋先开口:“师傅,我并没有后悔当初隐瞒那个手镯的事。即使我见识浅薄,也知道那是难得的宝物,人心险恶,我不得不防。” 吴轻蔓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这事过了就算了,不用再提。今天就别触他霉头,改天我再和他说道说道。我给你上课,就不按外面那程序走了,你想学什么?” 李晋喜道:“师傅,是可以根据我的需求来定制课程内容吗?” 吴轻蔓忙说:“可以,但是不能问刚才那样的问题!” “为什么不能啊?”李晋大失所望,“那些问题很重要啊!关系着法术的基本原理!” “因为我也答不出来!”吴轻蔓嗔怒地瞪了李晋一眼,“如果还有这种问题,自-己-想-办-法-解-决!” 李晋缩了缩头,不甘心地欲言又止。 “我只负责把你教会,至于原理什么的,有空你自己去琢磨吧,”吴轻蔓抬手把一缕垂下来的长发捋到耳后,淡然说,“今天给你讲讲我云麓仙居三**术体系中,‘真火卷’的第一篇法术,‘火兮离精’。” ------------ 第31章 理科生学法术(下) (晚了一点。。。这是30号的更新。) “‘火兮离精’的意思是,火是离的精华。离是什么?你不会连易学中最基础的知识都不知道吧?离的精华构成了火,这就是火兮离精的基本含义。这个法术呢,是整个‘真火卷’的根本,之后所有更强大的火行法术,都能看到一丝“火兮离精”的影子。以前上课传授给你们的那篇心法,只是云麓仙居真传弟子的入门心法,用以养气强体;而云麓仙居‘真火卷’、‘灵波卷’、‘清风卷’三**术体系中,各有对应的晋阶心法。比如真火卷的心法‘炎兮灼热’,只有当你真正领悟了‘火兮离精’后,才有能力去学习……” 在吴轻蔓略带辛辣风格的讲课中,李晋逐渐明白了关于这个法术的一些基础概念。 吴轻蔓在演示了一次法术后,将配合施展法术的歌诀吟唱出来,让李晋背熟,略微讲了几个施法时的要点。又强调说,这歌诀只是在初期用以帮助掌握法术的,真正对法术熟练了以后,不需吟唱歌诀也能施法。 之后将李晋带到一个未装修的石砌房间,不负责地说:“该教的为师已经教了,接下来你自己练习,没事别烦我。” “不是吧!师傅,能不能再多讲一点啊!我还没弄懂呢!”李晋的脸垮了下来,这就好像给了他一张原子弹设计图就让他去自己制造原子弹一样,太不讲理了吧! 吴轻蔓理直气壮地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歌诀都教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好啰嗦的!”说完一跺脚,倏忽间就飘飞出去,只剩下李晋一个人对着空屋子发呆。 “为什么小说里的人总是能碰到好师傅,我师傅却是这么个德性呢?哎。”李晋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话却不敢说出口,现在他已经知道,修士的听力是很变态的。 既然被抛弃在这里了,那就试试吧。李晋卷起衣袖,开始吟唱歌诀。 再吟唱歌诀。 再吟唱歌诀…… 李晋苦笑了。果然,自己没有自带主角模板啊……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呢?他开始认真地回忆起之前吴轻蔓说过的每一句话,试图找到突破口。 吴轻蔓立在云麓宫外一株大树的树枝上,衣袂在风中翻飞。她眺望着西北,保持着这个姿势已有半个小时,却有一丝注意力始终放在李晋身上。这时她感觉到房间内忽然没了动静,不由得莞尔一笑,心道:若是这样你也能自行摸索着施放出“火兮离精”来,就算你通过了10道、不,20道难题吧。 她在树枝上继续远眺,不知站了多久,张继学那边的课已近尾声。她稍微凝神,便清晰地听到张继学的声音:“……今天就讲这么多吧。你们回去后好好体悟,不要急于求成,这个法术既然是火行法术的基础,自然不是那么容易便掌握,说它是最难的法术之一也不为过。最后我再强调一遍,学习法术,不是为了攻伐争斗,而是为了让你们更好地体会自然之道,在修行上更上层楼。若是被我发现有谁凭着云麓仙居的法术为非作歹、仗力杀人,别怪我出手不留情!就到这,大家散了吧。” 吴轻蔓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这个师兄啊,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他。其实最不像云麓仙居弟子的就是他了吧?这么苦口婆心,哪有半点潇洒风流之态?不过也难怪,师兄被师傅收入门墙之前,本是前朝一穷酸童生,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脑子的八股文章,犹记得当年师傅要传他功法时,他竟一口回绝,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时间过得真快啊。 正感叹着,张继学已飘然立在她身边。吴轻蔓对师兄的神出鬼没早见惯不惊,笑着说:“师兄,你早就该去当个教书匠的,这严师的架子端得太足了。” 张继学在与吴轻蔓单独相处时,从不会绷着脸。他淡淡笑道:“天地大劫将临,我们才广收门徒,哪怕只增加一分微薄的力量也好,或许这一线的差别就是能否渡过大劫的关键。但再怎么广收门徒,也不能让门下弟子良莠不齐,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 吴轻蔓抿嘴一笑,笑后脸上却浮起一丝忧色:“最近我时常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可是大劫不是还有些年头么?为什么这么快就……”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张继学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劫何时到来,谁又说得准?我们连大劫究竟是什么都说不清,只能从遥远的传说中窥得一鳞半爪,仅凭这点线索又怎么可能去推断大劫的模样呢。” 吴轻蔓咬着嘴唇,许久没说话。张继学陪她一起眺望西北,师门所在的方向。或许是不愿让吴轻蔓过于忧心,他没话找话地问道:“对了,师妹,那小子学得怎么样?” “不知道,反正我把歌诀教给了他,又演示了一次,剩下的让他自行摸索吧。”吴轻蔓想到李晋,眼角边就有了笑意。 张继学皱眉说:“这怎么行?你既然决意收他为徒,就要好好教导,别浪费了他一身资质。” “我有分寸的,师兄你别操心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自行领悟,就把仙文教给他吧。” “仙文!”平素总是泰山临崩而不惊的张继学也被这话惊到了,“这怎么行?他还没正式入门呢!而且就算教给他也没用啊,没有天人阶的修为,是不可能理解的!” 吴轻蔓没有接话,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张继学想起刚才的话题,恍然明白过来。“你是怕……” 吴轻蔓点头说:“是啊。如果有个万一,总得有人继承我们一生所学。” “情况倒也不至于恶劣至此,”张继学沉吟了一会,“不过还是随你心意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天地大劫当前,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大呢。” 两人又说会闲话,眼看月至中天,便默契地停了口,一起修炼起来。在云麓宫中的李晋,这时已被他们忘到脑后了。 直到半夜,两人同时睁开眼,张继学讶道:“这怎么可能!”他望向吴轻蔓,却见吴轻蔓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他的感知中,李晋所在之处正有大量的离精正在生成,并引得周围的离精亦纷纷活跃起来。能做到这一点,可以说李晋距离掌握“火兮离精”只有一步之遥,其间再无阻碍。 这小子,究竟是真的资质逆天呢,还是运气好到可以中彩票了?或者,真的是命中注定?张继学眯着眼,目光深邃锐利得仿佛能看透厚厚的石壁。 吴轻蔓惊讶过后,却是一脸玩味的笑容。“师兄,看来明天就得麻烦你了,讲课我是真不如你,若想教他仙文,还是师兄你来比较好。” 张继学轻叹道:“明天再看吧。如果他能通过我的考验……让我教他也未尝不可。” ------------ 第32章 张继学的考验(上) (这是31号的更新。这一部分比较难写,反复修改了几次。仍然不是太满意,以后有时间再改吧。去睡了,书剑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石壁上光秃秃,什么装饰都没有,在房间内仅有的一盏仿古台灯那昏黄的光线下,石头上的天然花纹成了最好的点缀。 房间内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小桌、一面蒲席、一只香炉,别无家具。长条青石铺就的地板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这里常年无人。但是房间内却并无陈腐的霉味,反而有种雨后树林里的清新味道。 在这种安静宁谧的氛围下,李晋也渐渐平静下来,心里不再有焦虑和压力。他坐到蒲席上,静静地思考。 虽然人在压力巨大的时候,或许会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但只有在冷静的状况下,头脑才是最清醒,思维最是敏捷。 因此李晋平静下来后,很快地意识到了自己没能顺利施法的一个重要原因:状态。 他当初修习心法,以及观摩御剑术,都是在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后,才略有所得。可以推断出,那种状态对于修行来说,是极为关键的。 可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李晋觉得自己很难描述清楚。在那种状态下,他的感受其实比较倾向于混沌,含混不清,自我与身边环境的界限亦是非常模糊。非要描述的话,可以说和在催眠状况下的感觉有点类似的地方,但也不完全相同。被催眠时,人的感受是紧紧缩于自身,感觉的焦点在自己内心的某一点上;而在这种状态下,人的感受是松散的,没有焦点,既不在自己身上,也不在外界环境上。 要怎么才能进入那种状态?李晋继续用他理科生的逻辑思维方式来进行分析。 “天人合一”,“天人交感”,“心知止而神欲行”,用来形容这种状态的定义有很多,可是都不能完整地将这种状态阐述清楚。如果非要抠住字眼,只会走上歧途。比如说,非要去纠结于“天”“人”合一,首先就会被这个含糊的“天”的概念弄糊涂了。 只能说这种状态太过玄妙,超出了大多数人的经验范畴,因而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因为,语言是人类经验所凝结出的符号,语言本身即代表了人类的经历。人没有经历过、没有体验过的事,自然不可能化为语言符号。 修真这种事,本身就在大多数人的经验之外,自然没有相应的语言、文字来对其进行准确的描述刻画。真正能描述修真的语言文字,一定是在现有的语言文字之外的,或许曾经被人发明过,但是自己还没学到;或许等待着后人去发明。 想到这,李晋明白了,为什么在修行时要以歌诀进行配合。正是因为这个领域是语言无能为力的地方,修行的经验、体会等无法以语言文字的方式来进行传承,所以先贤们创造了这样一种巧妙的方式。 歌诀中的文字本身并没有太大意义,正如张继学教授在第一节玄学史的课堂上说的,“……传说在修炼的过程中,了解文字的含义只是修炼的一小部分因素,而这字该以怎样的音节念、或者说唱出来,引导人进入某种境界,或者引起身体某些部位的共振……才是歌诀的意义所在。” 施展法术时的歌诀,应该也是如此。李晋思忖着,但施展法术时的状态,一定是与平时修炼时有所不同的。而且先前虽然一直在吟唱歌诀,但心里其实一直在想着要施法,也就是说并没有放松自己、任由歌诀引导自己进入状态,而是在试图以自己的意识控制着进入状态。可自己只有修炼状态的体验,缺乏施法状态的体验,在这种情况下,试图以自己的意识控制着进入施法状态,必然会失败。 想通了这些,李晋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停歇已久的吟唱歌诀声再次在房间里回荡起来,只是这一次,李晋让自己心平气和,不再考虑施法的事,不带有任何目的性地去吟唱歌诀,打算让这歌诀自然而然地带着他去到该去的地方。 他吟唱着,反复吟唱着,脑海里冒出任何一个念头都马上掐掉,生出的任何一点情绪都马上抹去。渐渐地,已经不需要他控制,不再有念头冒出来,不再有情绪生出来。 音符、字眼的反复敲击中,他渐渐麻木……他的世界不知不觉变得混沌起来,自我与环境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意识就像黏稠的米糊糊,流动得越来越困难,越来越慢。李晋仅剩的一点意识,明白当意识完全停止流动时,就是“我”不再单独存在的时候。平时修炼时,就是那样的状态,“我”和世界之间不再也明确的界限,“我”即世界,世界即“我”;“我”不是世界,世界也不是“我”。 然而这一次,并不是如以往修炼时那样发展。意识始终没有完全停止流动,而是在流动得慢到了极点的某一个点上,忽然爆炸开来。原本昏暗混沌的世界,忽然就有了光。这爆炸就像是宇宙初开、星河生灭,在一瞬间,意识仿佛扩充到无穷远处。而这种扩充并不是因为意识变得膨胀了,而是意识爆炸为无数细小的碎片,嵌进了世界的缝隙之中。“我”还在,“我”已不在。因为从此,不再是原本的“我”。 无数细小的意识,汇聚成了一个完整的“我”。这些细小的意识分散于广袤的时空中,不断变得更小、更多,无数灿烂的星河各自运行,而意识填充于其间,意识的每一个细微的波动都能让一个星系倾覆。 如此壮观,让李晋感动得几欲落泪。这情绪一生,他马上脱离出了那玄妙的体验,回到了当下,坐在冰冷的蒲席上。 他觉得有些惋惜,但这种惋惜的感觉并不强烈。因为他此刻信心十足,有过一次那种体验后,再次进入那种状态绝对不会是难事了。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惊奇地发现修为竟然又增长了不少。虽然不如当初观摩御剑术时那样暴涨,但也相当于这一周来的苦修了。 欣喜之后,他静静地将杂念排空,再次开始小声吟唱,渐渐又进入那种状态之中。 这次,他不疾不徐,心不动念,不做控制,不抱任何目的,任由那种体验自行发展下去。意识在不断地越分越细,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无穷地扩充下去。无数细小的意识汇聚成“我”,不断地扩充到更远处,填充到更多的星河之中。 星河之中,又有星系。星系之中,又有更小的星系。直到某一刻,李晋的意识忽然明白过来,这些不是星,而是原子,甚至比原子更小的微粒,世界最基础的成分。 当他的意识明白过来的那一刻,意识之海忽然脉动起来,意识之海所能影响的范围内,那无数的星系便或生或灭、或合并或远离。 李晋仍然不控制,任由一切自然而然地发展。脉动逐渐平息,但每一刻仍有无数的星系在生灭,这不由他的意志主导,而是世界运行的基本规律。 不知过了多久。在某一个刹那,他的意识之海中,忽然有了颜色。原本只是光和暗组成的世界,变得色彩缤纷起来。每个星系都有自身的色泽,而一类红色的星系,忽然一齐变得活跃起来。 意识之海微微地波动了一下。这是李晋忽然明白,那些红色的星系,就是离之精。火兮,离精。 在无数细小意识碎片汇聚成的意识之海中,暗流涌动。离之精顺流而动,逐渐汇聚。 “火兮离精!”李晋睁开眼,一个小小的火球出现在他掌心,意识一动,火球便有灵性般地飞射而出,向着墙壁飞去。 人影一闪,张继学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火球运行的轨迹上,随手一抓,那火球竟泯然散去,只在空气还残留着一些热度,让李晋明白刚才那一切绝不是幻梦。这一次施展法术后,却没有上次利用大庶长之镯施法后的虚弱感,李晋猜想可能是由于法术的等级不同的缘故。 “做得不错嘛。”吴轻蔓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李晋的身后,赞道。 李晋转过身,赧然一笑:“谢谢师父!” “回去休息吧。”张继学面无表情地说,“明天晚上课后留下,我要考校考校你。如果通过了我的考验,我会教给你一些新东西。” 李晋诧异地看看他,又看着吴轻蔓。吴轻蔓莞尔一笑:“这么看着为师做什么?为师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某些方面你师叔要比为师强得多。怎么,让你跟师叔学习是委屈你了?” 李晋忙道不敢。见张继学此时兴趣缺缺,没有要与自己说话的意思,他便向两位老师告辞,回寝室休息去了。 ------------ 第32章 张继学的考验(下) (新年第一更。祝各位新年财源滚滚,求红包,求推荐!) 回到寝室时,李晋还沉浸在第一次以自己个人的能力施放出法术的兴奋当中。 他一时还不想睡,因此蹑手蹑脚地打开衣柜,取出藏在里边的“拂晓”剑,想拿到阳台上赏玩一番。 现在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又有精进,因此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半点响动。然而他刚走上阳台,便听到苏珲的床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几秒钟后,苏珲下了床,也跟到阳台上来,看着李晋小声说道:“玄学专业的课程为什么都在晚上进行?为什么要放到云麓山上,不在教室里?” 李晋颇感头痛。他看着苏珲因为没带眼镜而显得没有焦距的眼睛,反问道:“除了你还有别人有这么多疑问吗?” “当然,能考进这所重点大学的,没人是傻子。别人只是觉得事不关己,没兴趣操心而已。” 李晋沉默了。苏珲并没有不耐烦,等了一会后,说:“你不说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会查出来的。” “别,”李晋忙劝道,“别给你自己惹麻烦。” “会有多大的麻烦?”苏珲的眼睛显得黯淡无神,然而他的脸上却罕见地严肃。 “很大。” “那我更想查了。这才有趣,不是吗?比玩游戏还有趣些。” “我不想跟你多说,反正你别乱来,有些麻烦大到你承担不起。”李晋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了,苏珲不能算是他的好朋友,但是相处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真挚的情分。修真的事情太事关重大,普通人若是去查探,没查到什么还好说,若真发现了什么,那就后果难料了。 “呵呵,那你自己呢,现在是处于很大的麻烦当中吗?” 李晋愣住了,想了想,才组织好说辞:“我只能这么讲,有些事要看缘分,如果缘分到了,你自然而然地了解到一些事,那就不是麻烦,反而是你的运气。如果缘分没到,你却一定要霸蛮,那可能真的会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 说到这,他不愿就这个问题再谈下去,也不赏剑了,直接回床上睡下。苏珲没再纠缠,他却仍然烦恼,还是翻来覆去了好一阵才入睡。 次日早上,李晋天刚亮就醒来。虽然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仍然觉得精神奕奕。自从开始修行后,他对睡眠的需求越来越少,尽管还做不到完全不睡,但三个多小时的睡眠已足够他恢复精力。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床,苏珲并未表现出异样,似乎已经忘了昨晚的谈话,这让李晋暗暗松了口气。室友们去上课以后,李晋照例用一块布料包起“拂晓”剑,去找了间小客房修炼。 他先拉下窗帘,以云麓仙居的功法修炼了一上午的真元;吃过午饭,稍做休息后便开始练剑。房间不大,施展不开步法,因此李晋只在原地腾挪,效果远不如在空旷的场地上练习,但此时也别无他法。 由于指骨的伤还没好,他练一阵便得停下休息一阵。一次休息时,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弈剑听雨阁的剑舞天回·炫炎心法,不也是属于火行的么。还有心弈剑·三阳真火决,御剑术·道生火,应该也与火行有关。能不能将昨晚对“火兮离精”的体会和领悟,试着融入到弈剑听雨阁的剑术和心法中去呢? 想到就做。李晋一边演练炫炎心法,一边让自己沉浸在对昨晚那种状态的回味当中。初时极为别扭,总是要么动作乱了,要么心乱。 李晋并没气馁,也不心急,只是继续保持平和的心态,让自己处于随意与刻意之间——刻意是让自己回忆昨晚的体悟,随意是头脑空明,不抱任何指望。时间一长,渐渐找到了点感觉。 到手机闹铃响起,将李晋惊醒,他仍有种意犹未尽之感。虽然并没有达到理想中的效果,但刚才的修炼确实也有一些进展。 他收拾好东西,结了账,找间小店随意点了份套餐糊弄肚子,又回了趟寝室将“拂晓”剑收好,便匆匆赶往云麓山上。 到得云麓宫前,他看见林悦瑶正与姜敏曌亲热地说着话。发现他到来,姜敏曌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向他招招手;林悦瑶却只淡然一笑,便扭过头。 李晋向姜敏曌点头招呼一下,便找了个空地自己默默坐下。过了一会,柴琰圭、周维信和雷熙明三人联袂而至,这是他们三人被李晋打伤后首次亮相,在他们脸上已看不出什么伤势。 他们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世家子弟打着招呼,只是偶尔漏向李晋的一瞥中,会露出满满的恨意,还有一丝他们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畏惧。 李晋没搭理他们,只是冷笑。三个手下败将而已,何足挂齿。虽然论真实的实力,自己仍不如他们,但假以时日,超过他们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再虐他们一次,不要太简单。 不多时张继学踱着方步过来,宣布上课。大家如往常一样,围坐听讲。李晋并没有因为昨天施法成功而生出自满情绪,反而听得特别认真。 张继学讲述果然深入浅出,虽然没有精确的语言去定义和阐述施法时的各种状态,但他能用各种比喻让众人大致了解,配合着他时不时的动手示范,让李晋感觉颇有受益。 整堂课下来,虽仍没人可以成功施法,但人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各自有所领悟。 课后,张继学掉头就走,李晋忙自觉地跟上去,垂着手落后三步距离,一路进了云麓宫,两人都没说话。 张继学走进昨天吴轻蔓给李晋讲课的房间,吴轻蔓早在里头燃好香,在地上铺好席子,做足了准备工作。 张继学进去后,吴轻蔓马上为他脱去长袍,又拿来一件家居的短衫为他穿上,就像个殷勤的小妻子。张继学一言不发地换好衣服,吴轻蔓又端来茶水,张继学接过啜饮一口,便放在席旁小几上,自己往席上盘腿坐下。 吴轻蔓做完这一切,便悄然退出房间,李晋犹豫了一下,端坐到张继学对面。“师叔,我准备好了。” 张继学皱了一下眉:“自己去斟茶,还想等你师父来服侍不成?” 李晋忙跳起来,屁颠屁颠地去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心想这张老师果然处处针对,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喝茶了啊?但却不敢说出口。这回他长了个心眼,泡好后又将热水壶带过来放到小几边,方便随时为张继学添茶水,这才又重新坐下。 从李晋离席后,张继学一直闭目养神,过许久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你师父想提前教给你一些东西。我虽不赞同,但也不会在这事情上和她唱反调,所以就便宜你了。只是想得到我云麓仙居的真传,需得是核心弟子才行,你目前还未正式拜师,按理是不得传授的。” 李晋垂着头,只是听着,并不接话。 张继学说:“事急从权,我便想个折中的法子。我且出几道题考考你,若是你能通过考校,我便允了这事,拜师的程序以后再走。若你得不到我的认同,那就先缓缓,一切待期末考试完后,我们带你回门派禀过掌门再做计较。” 李晋恭敬地说:“我明白。” “我的题目却也简单,只有三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只看你的回答是否合我心意。只是这回答需得出自本心,你若伪装矫饰,我自然看得出,如果那样的话,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是得不到我认可的。”张继学面无表情,“准备好了吗?” 李晋定了定神,心中暗忖道,这种考验其实更有难度,没有标准答案,一切只看张继学的心情,他说通过就通过,他说不认同那谁也没辙。只是这考验却也无从回避,他只好说:“准备好了,请师叔出题吧。” “为何要修炼?你觉得对修士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修炼之法,殊途同归;修炼之途,每个人却都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你的道是什么?”张继学将三个问题娓娓道出。 李晋听得头皮发凉,这三个问题也太含糊笼统了吧,这该怎么回答? ------------ 第33章 仙文(上) (第二更) 李晋有个特点,就是“每逢大事有静气”。虽然刚刚听到三个题目时,他心里有些慌,可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冷静地思考。这就和去企业面试差不多,既要真诚,又要能抓住对方的兴趣点;说的话既不违背自己的真实想法,又能投对方所好。 张继学并不催促,又耷拉着眼皮子养起神来。两人相隔极近,室内又极安静,李晋能清晰地听到张继学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张继学的呼吸深而缓慢,每分钟只呼吸一次;心跳也缓慢而有力,一分钟只有七、八次上下。李晋不由骇然,天人阶高手的身体素质,果真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 认真思考了一刻钟后,李晋清了清嗓子。张继学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让他压力陡增。 李晋压下心慌的感觉,侃侃而谈:“为什么要修炼,说我的真实想法吧。刚开始时,只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尝试看看。那时没考虑别的,只是对未知的事物有浓浓的兴趣,所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可能正因为我没有什么目的性,契合了修炼所需的心态要求,才能在刚开始接触修炼的时候就进入了状态。到后来对修真了解得多了一点,最吸引我的变成了长生。人都畏死,害怕自己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什么都带不走。我也不能免俗,从真正理解‘死亡’这个字眼的意义开始,我就害怕死亡。因为死亡就是我这个人的终结,从此‘我’不复存在,这是多可怕的事情!而修炼能让我获得更长的生命,我可以更从容地去理解自己、理解他人、理解世界,可以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更有意义,完成许多需要消耗大量时间才能做成的事情,让自己的人生少许多遗憾……所以为了长生,我想要修炼。” 说完,他静静地看着张继学,满怀期待地等待评价。 张继学面容古井无波,嘴唇微动:“屁话连篇。继续,第二个问题。” 李晋被这句话打击得差点吐血。精心准备的一番话,既真诚、又隐隐点出了自己的大志,比如“让人生过得更有意义”,可是却被批为屁话连篇……果然理科生回答这种问题就是不如文科生给力,没那么能忽悠啊。 好在张继学也没完全否定他,给了他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机会。这次一定要回答好,把丢掉的印象分挽回。李晋定了定神,更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对第二个问题的回答:“对修士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我认为是原则。” 此话一出,张继学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隐约的讶色。李晋一直在偷眼观察张继学的表情,见之顿时心喜,知道自己找对了切入点。据他一直以来的观察,张继学是原则性极强的人,不圆滑、不通融,这样的人通常把规矩、把原则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找到了关键点就好办了,李晋把原先预备的话稍稍做了点调整,说道:“我觉得,修士的生命远比普通人漫长,而且很难被疾病、贫穷之类的事困扰,生活的质量也高得多。在这漫长而高质量的生命当中,每个人都应该有些追求。一开始当然是为了长生而修炼,可得到长生以后,就应该有更远大的目标。” 李晋这段话说到后面,却是为了挽回之前的一些印象分,继续阐述他对“为何修炼”的理解。他看张继学并无表示,便放下心来,继续说:“每个人的目标可能都不一样,或许有人是为了探索世界的本质,有人的目标是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有人的目标是为了逍遥快活一生……但是不管追求什么样的目标,修士都是和普通人有极大区别的,普通人有许多活得迷茫,没有目标;也有许多需要瞻前顾后,或者付出一些自己不愿付出的代价,甚至扭曲自己的人格,去换来目标的实现。大部分的世人,在临终时可能都会有遗憾和悔恨。而有着漫长生命和强大能力的修士,实现自己的目标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此对修士来说重要的不是实现目标这个结果,而是重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又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像普通人一样,为了生计,为了金钱,或为了别的不管什么样的目标而活得不像自己,委曲求全、蝇营狗苟。有原则不代表不知变通,修士应该是要与时俱进的,不断吸收新的东西,更正自己的错误认知,但是不管怎么变,核心的原则都应该是不变的,这些核心原则是人性的基础,有原则的修士,才能不迷失自己,在长生的道路上,一直保持着真我本色走下去,这样的长生才是有意义的。” 张继学摇摇头说:“幼稚。继续说,第三个问题,你的道是什么?” 李晋见张继学虽然语气带着批评,神情却并没有表现出不屑、反对等意思,心中愈发笃定,自信渐渐找回了。他微笑着回答第三个问题:“我的‘道’是什么?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能说我还没有自己的‘道’,只要是走在修炼之途上,就一定是有‘道’的。但我对自己还不够了解,对身边的人、对周围的世界也不够了解,因此还看不清自己的‘道’;而且我在这条路上才刚刚起步,因此我的‘道’现在也是幼稚的、模糊的。我相信我有一天会深刻地理解自己的‘道’,当我真正理解了,也就是我修炼有成的时候了。” “终于有点样子了。”张继学淡淡地说。却没有说李晋有没有过关。 李晋虽仍有点忐忑,但看张继学的神情,却明白自己应该已经获得认同了。他心里一松,却是聪明地没有追问,反而问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师叔,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什么问题?” “小说里总说,天道无情,修士若想修炼有成,就要消除七情六欲,才能接近天道。可是我总觉得,你和师父都是感情很丰富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张继学沉吟片刻,才答道:“圣人同于人者,五情也。异于人者,神灵也。练气,神通,金丹,再往上才是神灵。如果你能自己把这个问题弄清楚,那么从练气境直到神灵境之间对你而言再无瓶颈了。” 李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做声,静候张继学发落。 张继学思忖了一会儿,终于说:“虽然你的回答并不能让我很满意,但也算有几分意思。便算你过关吧,今晚开始,我便传授你仙文。” ------------ 第33章 仙文(下) (第三更奉上,求推荐票!) “仙文究竟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是神仙使用的文字吗?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李晋从昨晚就开始好奇这个问题了,这时急不可耐地问出来。 张继学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到房间的一角,打开一只色泽黯淡的皮箱,从中取出一块玉石板,又坐回席上。 李晋定睛看去,见那玉石板长宽各约20公分,厚1公分左右,质地并不见得如何出色,瑕疵甚多。他正纳闷着张继学为何要拿出这样一块玉石板来,张继学已经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往玉石板上点去。 李晋这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做写字板用的。 但张继学这一指却凝在半空,没有点下去。他抬着手,犹豫了片刻,才淡淡说道:“仙文自古就有,可以说它是世界上第一种文字。地球上有没有神仙我不知道,但仙人一定是存在的。仙文究竟是否是仙人使用的文字就不得而知了,我倾向于认为是。如此精妙文字,绝不可能在那个人们对世界认识还很浅薄的时代就发展起来。语言一定是随着文明发展而进化的,仙文明显超越了那个时代,甚至远远超越了我们现在所处年代的文明。” 虽然不解为什么张继学现在突然想起回答自己的问题,李晋仍然仔细听着。听到这他忍不住又问:“这么厉害!这种语言文字到底有什么特点?” 张继学出奇地变得耐心起来,解释道:“这种文字是规则的具现,本身就具有极大的威能。” 李晋听得两眼放光:“师叔,你听说过北欧神话吗?” “略有耳闻,不算了解。” “北欧神话里,众神之神奥丁发明了一种叫‘鲁纳’的文字,这种文字就是他们力量的源泉。但是绝对不能让敌人看到他们的文字,因为文字本身就蕴含力量,让敌人看到文字等于将力量授予敌人。师叔你说的仙文大致是这个意思吗?” “有点类似吧,”张继学皱眉想了一下,“我写个字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这个字的意思,类似于‘离’。” 在李晋全神贯注的目光下,张继学的手指轻轻点在玉石板上。随着他手指的滑动,玉石板上便留下淡淡的水渍。 张继学动得很慢,似乎每一个笔画下去都有千钧之重,让他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让手指继续画下去。 李晋目不转睛地盯着,见淡淡的水渍形成了一个奇特的符号。看形状,应该也属于象形文字,风格古朴,有点像甲骨文,却又比甲骨文的线条更复杂一点。 张继学却突然停住,喝道:“闭上眼睛,你想变成瞎子吗?” 李晋一惊,下意识地闭上眼,又思忖着闭上眼睛怎么看呢,看不见怎么学习呢?这样愣了一回神后,他才反应过来,张继学的意思是让他用神念去感知。 用神念感知,对李晋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他已心境空灵,神念延伸出去。然而他的神念刚刚触及到玉石板附近,便像是触上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般,李晋顿时觉得眼冒金星。尽管他飞快地收回了神念,那一下接触却仍然让他受创不轻,他仿佛能闻到自己身上烧焦的臭味。 张继学叹一口气,收回手指说:“这本是天人阶才有资格接触的东西,仙文中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普通练气小修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呢。” 李晋仍处于头昏眼花的状态,闻言苦笑:“师叔,这该不会是你和师父想出来整我的法子吧?” “胡闹,”张继学马上板起脸,“你师父一片苦心,想让你早日拥有自保之力,这才求我破格传授给你仙文。你若不识好歹,自去便罢。” 李晋忙道:“我开个玩笑,师叔你这么认真干嘛。话说回来,仙文学了有什么用处呢?” “用处?现阶段只能帮你领悟规则,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李晋敏锐地发现张继学用了“现阶段”三个字。意思是,如果自己修为更高,仙文能有更多的妙用?想到这他又问道:“领悟规则有什么用呢?” 张继学冷笑:“若是你领悟到了我现在所掌握的所有规则,十年内你就能突破到金丹境,施放任何天人阶法术都不在话下。我们八大门派所有的功法、秘籍的原本都是以仙文书写,前辈高人为了让更多天赋没那么逆天的人也能学习,才陆续创造出以汉字书写的功法秘籍。但效用比之原版,那是差了太多。” 李晋悚然而惊,这才明白仙文的巨大价值。接触修真了这么久,他再怎么无知也知道了,一般人从引气入体修炼到金丹境至少需要百年时光,学习仙文能让这时间缩短到1/10,不可谓不逆天了。 他更是想到,自己能在白天修炼,进度本就比一般修士要快好几倍,那如果掌握了仙文,岂不是意味着数年之内他就能晋阶天人?这是个巨大的诱惑。天人阶,就是现在已知的世间最强高手。若他能晋阶天人,哪里还怕什么世家的威胁! 但是,仙文有岂是那么好学的。刚才的事实已经说明,实力不够却要强行学习的话,只会导致自己受伤而已。 想到这,李晋闷闷不乐起来,却一时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张继学沉吟了一阵,说:“我既答应了师妹要传授你仙文,自然要用心做到。可是你现在无法学习,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样吧,你每天晚上到这里来,尝试一次。或许哪天你开悟了,忽然就找到了学习的方法也说不定。只是这苦,你受得了吗?” 李晋也不甘心放弃如此良机,忙说:“一点小小的痛苦算什么,我没问题的。那就谢谢师叔了,明天晚上我再过来。” 张继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欣赏之意,他淡淡笑着点头:“那就去吧。回去勤加修炼,等你实力提高,说不定水到渠成就能学习仙文了。” 李晋辞别张继学后,又去找吴轻蔓道了别,一个人走出了云麓宫。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这深夜的山中,愈发显得寂寥。响彻了一个夏天的虫鸣也渐渐消失无踪,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李晋紧了紧衣领,心神一片空灵。 走着走着,他忽然偶有所得,蹲了下来,真气运转至指尖,伸出手指在地上摹画,打算画出先前看到的那半个仙文的模样。 第一笔下去轻而易举,第二笔也并不费劲,但是到第三个笔画时,他“咦”地一声,手指却无法继续动作。似乎空气中出现了无形的蛛网,牢牢地缠住了他的手指,不让动作。 李晋不信这个邪,咬紧牙关,用力画下去。这一画出奇地漫长,才画了一半他已大汗淋漓,胳膊酸痛得再难抬起来,一身的真气也耗得七七八八,真元处已经有衰竭之感。 李晋叹一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站起身大步往寝室走去。 ------------ 第34章 美女副总(上) (今天第四更,感谢“醉眼看人间”打赏的加更)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李晋每天白天修炼,并且尝试将对“离”的领悟加入到弈剑听雨阁剑术中去,但暂时还没什么大的进展;晚上听课,课后又去学习仙文――或者说,被仙文弄伤一次。 张继学并不是每次都写同一个字,有时写的是类似“巽”字意思的仙文,有时又换成“泽”,每天都不重样的。据他说,这也是为了测试,说不定某个字和李晋有特别的亲和,只要学成一个字,之后的就都好办多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李晋还没发现有哪个字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的。 日子平淡,但却也充实。李晋每天都能切实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提高,对修真的认识更真切。“火兮离精”这个法术他已基本掌握,不再需要吟唱完整段歌诀就能施放出来。其他那些同学的进展如何他并不清楚,每个人对自己的修为都讳莫如深,很少在这方面交流。 李晋感觉到,自己很可能再有一段时间就能突破到练气5级了。练气5级是一道坎,只要达到了,他就能打开大庶长之镯。对大庶长之镯里藏着的宝物,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或许那个时候,他的整个命运都会为之改写呢? 应该说,他的命运已经被大庶长之镯改写了,而在练气5级的时候,或许大庶长之镯能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匆匆到了周五,这天中午,李晋刚吃过饭,忽然接到陈珊珊的电话。陈美女在电话那头关切地问候了一下他伤势的恢复情况,然后通知他下午到公司去一趟。 李晋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再拖下去,当即答应下来。 两点多钟时,李晋赶到尚德堂,看着这个仍然令他感觉陌生的公司,他不由得轻声叹气。平心而论,他的时间是相当紧张的,用在修炼上都嫌不够,哪有心思到公司做事。可是现实情况是,他需要钱来支持修炼,同时被人看重确实给他带来了成就感,他也希望能做出一些成绩证明自己的价值。 怀着矛盾的心情,李晋走进陈珊珊的办公室。见他进来,陈珊珊从电脑后抬起头,脸上堆起笑容:“李经理,你来了!还有几分表格要麻烦你填一下,另外你的车已经配好,钥匙在这。”说着,她将一叠文件一个遥控钥匙一并递过。 李晋定了定神,拿起钥匙看了两眼,塞进口袋里。然后在桌上找了支笔,飞快地将几页表格填好。当他直起身子,以探寻的目光望向陈珊珊时,陈珊珊仍然脸带笑容,说:“我这边没什么事了。李经理你下午忙么?” 李晋笑着说:“没什么事,但是晚上要回学校上课。” “这样啊,那你现在方不方便?”陈珊珊高兴地笑了,“副总经理一直希望能私下里和你碰个面,交流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这就打电话给她,看她现在能不能空出时间。” 李晋只好点头:“方便,你打吧。”在上次陈珊珊给他的资料中,有关于这位副总经理的一些信息,只是没有照片。李晋依稀记得,这位副总经理姓林,单名一个情字,年龄不大,才二十四岁,还是个女孩子。真不知她是如何的能力超群,年纪轻轻就爬到如此高位。 陈珊珊在电话里小声说了几句,很快就挂了。抬起头来时,她又是一脸笑容:“李经理,林总请你到她的办公室去坐一坐。” “她的办公室在哪?” “出门左转,走到底,再往往两间办公室。” 目送李晋出门后,陈珊珊的脸马上垮了下来,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真不知这小子哪里优秀了,一个两个都那么看重他……” 李晋来到林情的办公室前,先整了整衣服,才抬手敲门。 “请进。”一个美妙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短短两个字,却让人生出荡气回肠之感。 李晋精神一振,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套裙的年轻女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她低着头,一头黑得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遮住了她的容貌,让人忍不住想探个究竟。而她显露在外的部分肩、颈曲线,却已是美得让人眼神流连了。 “李经理?”女子抬起头来,李晋细看过去,顿时心中浮起惊艳之感。 这女孩五官精致到了极点,就像个放大版的芭比娃娃,肌肤如白瓷一般细嫩,衬得她那双红唇更显娇艳欲滴,让每个男人都会想去轻轻含住一品滋味。而她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那眼睛里光华流转,恍如一对绝世的黑珍珠,有种夺人心魄的力量。 李晋低下眼睑不再直视她,同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似的。可是如此佳人,如果真的见过,他又怎么可能忘记呢?“我是李晋,林总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呵呵,”林情轻轻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两个诱人的小酒窝,“我可不会关照你,聘请你来,就是要让你累死累活,为公司创造效益的。” 听了这话,李晋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反而对这女孩的坦诚和风趣大生好感,当下笑道:“卖身契也签了,就算累死我也只能认了。不知道林总对我接下来的工作有什么指示?” 林情笑道:“坐下来聊吧,放松一点,公司里没这么多规矩。我们年龄差不多,你就把我看做普通朋友,随意地跟我交流一下吧。”说着,她微微倾了下身子,指向一把高背椅。这一瞬间她胸口泄露的春光,让李晋心跳都漏了一拍。 李晋赶紧低下头去搬椅子,以掩饰自己一时间的失态。坐好后,林情双手撑在桌上,托着腮帮子,笑着问他:“李经理,谈对象了没有?” 李晋望过去,只见林情这姿势更是把胸前挤出一条触目惊心的事业线,便赶紧移开目光,有点紧张地说:“还没呢。林总你呢?” 林情轻叹一口气,幽幽地说:“成天忙这忙那,哪有时间去谈恋爱呢。我真怕自己会老了都嫁不出去。” 如果换个定力稍差的男人,听到她那如泣如诉的声音,看到她这带着幽怨的美丽脸庞,说不定马上就色魂与授了。 李晋不至于这么不济,却也大受影响,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笑容都显得不自然起来:“林总你说笑了,像你这样既能干又漂亮的女孩子,追你的优秀男人怕是要从公司排队到河西了。”顿了顿,他决心不再让林情引导话题,主动问道:“林总,我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上任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的工作该怎么规划,能不能请你点拨一下?” 林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马上用手掩住嘴,那娇俏模样简直能让最老实木讷的男人化身为禽兽。“你这人啊!”林情笑够了以后,嗔怪地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强的事业心。本想先跟你聊聊别的,先互相认识、了解一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投入到工作中去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李晋笑道,“既然公司给我开了这么高的工资,我自然不能尸位素餐。” “那行。已经给你配了车吧?”林情问。 “车钥匙刚给我了。” “你等我一下,我批改完这些文件,然后等会你载我去河西考察一下市场。路上我再跟你说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林情笑着说道,不经意间却是显出了一丝女强人气质。 ------------ 第34章 美女副总(下) 李晋并不是特别有耐性的人,事实上,前女友最终没有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缺乏耐性,没耐心陪着逛街,没耐心陪着看韩剧,没耐心…… 可是在等待林情的时间里,李晋没有丝毫觉得不耐烦。修炼以后,他的心境有所变化是一方面原因,而林情的魅力则是另一个重要因素。 有些女人美则美矣,却不耐看,为何?气质。有气质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没气质的女人,如果摆出一个好点的pose,能照出完美的照片来,可是现实生活中却无法让人觉得她很美。 而林情无疑是个有气质的女人。举手投足间,总是不经意地便释放出巨大的诱惑。 她伏案批阅文书的姿态,是那样娴静美好;她偶尔冥思苦想的样子,是那样惹人怜爱。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觉得美不胜收。李晋虽然对这个陌生女人没什么想法,可是欣赏美女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不知不觉,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3点半,林情面前未批阅的文件已经寥寥无几。李晋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在这等待了一个小时。从前约女朋友吃饭时,等上一刻钟他就会开始坐立不安,没想到现在自己会变得这么有耐心,人果然是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 这段时间里,李晋已经仔细地打量过林情办公室里的布置风格和陈设物件,试图推断一下林情的性格特质,然而却徒劳无功。这间办公室里虽然总体风格偏素雅,看上去完美而整洁,但在室内陈设的细节上却有颇多自相矛盾之处,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性最大:要么这是一个不按理出牌的女人,要么这件办公室的设计和维护工作是由几个人分别做的。李晋凭直觉,认为应该是第一种可能性。 想到这,他开始有了点警惕。和一个不按理出牌的女人相处是让人很头大的事,因为男人习惯按逻辑去思维和做事,而女人本就偏感性一点,一个不按理出牌的女人则无疑完全是按感觉办事,她的行事方式对于男人而言就像一本读不懂的天书,无法预料到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来。 通常的,一个不按理出牌的女人很难爬到高位,因为这样的做事方式也许一时之间能让企业一飞冲天,但更随时可能让企业遭遇到不可预测的危机。 如果一个不按理出牌的女人爬到了领导者的岗位,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的背后有相当错综复杂的关系。 当李晋提高了警惕之后,再看到林情那无懈可击的美丽和优雅魅惑到了极致的动作,除了惊艳和欣赏外,心里就多了些别的东西。 他开始猜测,这女人是否是专门练习过形体和气质?是否是某个达官显贵包养的小情人?她将自己召来,说的那些话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李晋将之前的对话一遍遍回想,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去发现其中的言外之意。 不久,林情终于放下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伸了个懒腰。不得不说,女人美到一定程度,就连伸懒腰这种不雅的动作看起来都别具韵味,李晋即使满腹心事,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终于完成了,我们出发吧,”林情笑着对李晋点点头,然后迅速挑了几份文件装入手袋中。 她的手袋是红黑配的成熟女人风,李晋是**丝一枚,自然认不出是什么牌子,却只觉得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 本来林情给他的感觉是那种带着点青涩的职场新人妹妹,可是这个手袋一跨上,顿时衬得她精明强干起来。林情带着香风,飞快地从李晋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说:“快点,下午的事情还有很多。” 李晋只得马上转身追上去,暗忖这女人怎么穿着高跟鞋还能跑得这么快。 李晋并不知道配给他的座驾在哪,跑到地下停车场拿着遥控器按了半天才找着。走近一看,那是辆素雅灰的斯柯达明锐三厢,看天窗应该是高配版,买了办完手续怎么也得14、5万。李晋暗自咂舌,自己还没到公司上过一天班,公司却已经在他身上投下了血本了,为此他颇有不安。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到底何德何能,值得被尚德堂如此看重? 可李晋虽然已经开始了修炼之旅,从心态上来说还没有超脱普通人的境界。在这样唾手可及而又不违法的财富面前,他只象征性地抵抗了两下,就举手投降了。 李晋绅士地打开车后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车里传来一股浓浓的塑胶味,显然是新采购还没做养护。林情皱着可爱的小鼻子,优雅地坐了进去,却没有抱怨什么。 李晋飞快地窜进驾驶座,插进钥匙,踩离合器,点火,拉手刹,挂倒档,松离合器,然后……熄火。李晋从后视镜里看了林情一眼,尴尬地笑了笑,再次重复以上程序。 这次车很给面子地没有熄火,李晋小心地慢慢松开离合器,车子开始缓缓倒退……一屁股撞上后面的车。警报声在这地下的停车场里显得特别刺耳。 “算了,”林情笑了笑,却没什么讽刺的意味,“坐我的车吧,等以后你练熟了再来载我。” 李晋脸上发烧,嘟囔了半天却没挤出一句话。他很感激林情的体贴,本来他已做好心理准备要被冷嘲热讽一番了,没想到林情这么轻轻放过他的拙态。 林情的座驾是一辆李晋没见过的款式。对此李晋很纳闷,他能数得出的奢侈品牌不超过十个,可是一眼认不出来的车绝对不超过十款。 等到这辆车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地启动,轻盈地驶出停车场后,李晋猛地醒悟,这不是美国梦想科技的那款纯电动力汽车吗?售价120万美元一台,而且不接受来自大陆的订单。 能开得起这种车,绝对不是有钱或有权就做得到的,想到这里,李晋已经推翻了关于林情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小三的猜测。不客气地说一句,就算林情的男人是正部级高官或者家财万贯的煤老板,也绝对不可能让她开这样的车上街! “你怎么好像很吃惊的样子?”看到李晋的表情,林情嫣然一笑。 “能不吃惊吗,”李晋苦笑着,将探询的眼光投往林情,“能开得起这种车,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天朝总理的私生女了。” “呵呵,”林情樱唇轻启,“天朝总理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你太小看三大世家的力量了。” 李晋看着巧笑倩兮的林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脑海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怪不得之前觉得她眼熟。 ------------ 第35章 美女陪练(上) (又是这么晚了。。大家晚安) 李晋陪着林情见了在河西的两家分销商,便已到了傍晚时分。 作为职场新丁,虽然顶着个“市场部副经理”的头衔,李晋又哪里敢多说一句话?好在林情确有真才实学,一直牢牢掌控着话题,李晋只需偶尔在旁边帮衬几句,这样子反而显得气度沉稳,让人不敢小瞧。 李晋一直留神观察,一方面是想多了解一下林情的行事风格和性情为人,另一方面也是在学习自己这个职位所应该要了解的一些东西。 在得知林情身份的那一瞬间,李晋有着马上辞职不干的念头。可是林情没再多说半句,却反而激起了他的傲气――这时马上辞职,岂不是在表示我怕了你们林家?我偏要在这个职位上做出一番成绩,然后再潇洒辞去,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经。 至于林家接下来会出什么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而已,何足惧。 这一路下来,李晋对林情深深佩服起来。这个女孩,不管她是不是如先前推断的那般做事不按理出牌,至少她今天的表现是无懈可击的。她对于市场形势的准确把握,对经营方向的运筹帷幄,都让那两家分销商挑不出半点错处。这只是个24岁的女孩,比自己只大上两岁;而且她有很大一部分时间要用来修炼,如果易地而处,李晋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得比她更好。 公事办完,两人坐着林情那拉风的座驾,飞快行驶在沿江大道上。由于正是下班高峰期,交通拥堵,别人的车都是龟速在往前爬。唯独林情踩着油门不放,见缝插针,每每险之又险地超车,几次以分毫之差与别的车擦肩而过,坐在副驾驶上的李晋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白得吓人。 但他仍努力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就是不想在林情面前示弱。他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林情的侧脸,见她紧抿嘴唇,脸上却略带笑意,显然正在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车窗开着,河风倒灌进来,吹得林情一头长发飘飞,显得有种潇洒豪迈的美感;她时不时挟一挟落在脸上的青丝,这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又充满了小女人的娇柔。 这个女人呐……她到底在想什么?李晋觉得自己完全无法跟上她的思维。为什么她会那么坦诚地说出她是三大世家中人呢? 当那天晚餐时林悦瑶说出她有一个堂姐会奉家族的命令接近他,施展美人计时,李晋对这个消息其实是不屑一顾的。首先他其实并不了解自己在那些世家眼中的真实价值,根本不认为那些豪门会舍得出动家里的嫡女(由于林家目前的族长是林悦瑶的爷爷,因此她的堂姐同样是嫡女)来施展美人计。其次,美人计?笑话吧!当我李晋是那种看到美女就脚软的白痴吗! 他也幻想过几种和林悦瑶的堂姐见面的场景,但绝对不包括今天这一种。 林情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在初见面时就揭破了她的来历?还是说,这仅仅是一次心血来潮,不按理出牌的举动? 林情开着车,不时和李晋说两句话。话题的范围很广,时而聊到工作,时而问起学校的情况,有时又指着路边的某个场景说她的看法。李晋打起精神仔细应对,却始终没发现到她哪里有拉拢、勾引自己的迹象,这女孩的话题纯粹是随心所欲,根本没有清晰的指向性。 难道说是林悦瑶的情报有误?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的解释了。自己在林家眼中,始终只是一只可有可无的小卒而已。想到这,李晋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隐约的不舒服。 又走了一段路,林情抢了个黄灯左拐,拐上了开往芙兰大学去的路。先前聊学校的事情时,她已答应送李晋去上课。 眼看着就快到目的地,李晋忍不住问道:“林总,我实在是好奇,为什么你今天非要叫我陪你一起出来?这些事你找一个更熟悉公司业务的人陪同可能会处理得更好。” 林情的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不大却显得很真实的微笑,说:“家里人跟我提过几次你的名字,我有些好奇嘛,想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就叫上你一起,就近观察咯。” 戏肉来了,李晋心想。他笑道:“那你观察得出了什么结论啊?” 林情忽闪着大眼睛想了想才说:“普普通通嘛,不算太有趣,但也不差。” “呵呵,”李晋干笑两声,“仅仅是不差啊……然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有什么打算啊?”林情疑惑地侧过头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李晋心想,你装傻,就装吧,看能装到什么时候。虽然林悦瑶说的,你们林家派你来拉拢我这件事很可能只是她搞错了,但你一个富家千金,莫名其妙把我叫出来跑市场,就不信你真没什么所图。 虽然跟着林情跑了半天,但他对林情的了解并没有多出几分,对这女孩的性格仍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因此也不想多说什么。以后如果有机会多接触,等对这女孩的了解多了一些,那时再做计较吧。李晋心里决定已下,就闭目假寐起来。林情再找他说话,他也只含糊地应付。 直到将他送到云麓山脚下,林情都没有说过半句拉拢招揽的话,似乎纯粹是带着一个普通下属办公事。 周末两天,李晋得了空闲,打算好好修炼一番。一大早陈珊珊就打电话给他,通知说昨天已经发放了半个月的工资到他卡上,并叮嘱以后每个月都是月初这时候发薪。 李晋兴冲冲地拿着卡跑到atm机上一刷,果然多了3000多块钱,顿时像吃了人参果一样,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坦起来。 哥也是有钱人了!可以套餐买两份,吃一份扔一份!大学时他随也做过勤工俭学的工作,不过那时一个月辛辛苦苦最多也就赚个千把块钱,哪像现在这样,上了几天班,就得了3000大洋。 李晋一高兴,也不去小酒店开房了。他早就打听得学校附近有私人开的舞蹈练功房可以出租,当下回寝室取了“拂晓”剑,叫了辆的士过去,直接钞票甩出去租了一天。 舞蹈练功房里有整面墙的大镜子,用来矫正自己的剑法那是再好不过了。李晋先练了两个小时的气,感觉精神饱满,状态极佳,手指骨的伤势也差不多全好了。他对自己的进度很满意,正要一鼓作气,再好好演练一番剑术,忽然搭在一旁椅子上的外套中传来嗡嗡的振动声。 为了自己的修炼不被打扰,李晋是把手机调了静音的。可随着修炼他的耳目已经灵便了许多,这振动声也就显得异常清晰。李晋无奈地过去拿出手机,发现是个未知号码。他稍犹豫一会便按下接听键:“哪位?” “是我,林情,”电话那头传来林情那极有女人味的柔柔嗓音,“今天休息吧,你在干嘛?” 李晋想了想,坦然道:“在练习剑术。”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能在大白天的修炼真元,这个秘密他连吴轻蔓都没有说。不过,未来时机正确时,他还是会告诉吴轻蔓的。 “剑术啊!”电话里林情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你在哪,我来和你切磋一下!好久没跟人切磋了!” 李晋顿时噎住了。这种事他从未碰到过,小时候练功都是他老爸在家里教的,没被外人看到过;他也不知道蓟东游传他的剑术能不能见光,会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自己一直闭门造车,真的能有所提高吗?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许参考一下林家的传承,能对自己有所帮助? 虽然他和世家子弟交过手,还打翻了三个,不过那只是用纯粹**的力量。他实在是非常好奇,真正的修士之间的战斗是什么样子的。切磋一下,似乎不坏? ------------ 第35章 美女陪练(下) (这算是1月5号的更新。还欠了1月4号的一更,明天一定补上!) 林情看起来是个娇娇柔柔的小女人,行事却是雷厉风行。李晋放下手机后,才调养了一阵,稍微热了热身,她便敲响了舞蹈室的门。 打开门后,她好奇地往里面探头看了两眼,才活泼地跳进来。今天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脚蹬网球鞋,长长的头发束成了一个大马尾,戴着顶白色网球帽,那双眼睛灵动狡黠,与昨天李晋看到的形象大相径庭,艳色却是丝毫不减。 “只有你一个人?”她一边问着,边将手往门外一伸,顿时有人递上一柄鲨鱼皮鞘的短剑。林情接过剑,反手将门关上,然后扭扭脖子踢踢腿,脆生生地说:“来吧。” 李晋有点发愣:“干嘛?” “切磋啊!你不会还没准备好吧?快点啊,我手痒了!”林情笑嘻嘻地,一双眼睛弯成了月芽儿。 “哦,倒不是要准备,只是……我们就这么开始吗?林总。”李晋犹豫着说,心底里却是跃跃欲试。自己苦修了两个月,到底有什么成果呢?今天就是验收的时候了。 “你这人啊!又不是在公司,叫我林情就好了啊,”林情缓缓地抽出短剑,那剑约两尺长,刃如秋水,寒气逼人,“我虽然学过一点剑术,不过却不是太有天赋。等会打不过你的话,我会用法术的哦!你要小心哩!” “我们用的剑都是开了锋的真剑,没事吧?”李晋却还在犹豫中,从没与人切磋较技过的他,就好像新手第一次开车上路一样,多少有点紧张。 林情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笨啊!如果谁控制得不好伤了对方,那就算输咯。” “那真伤了怎么办啊?” “我们林家的药你又不是没用过,怕什么伤啊真是的。你是男人不?别婆婆妈妈了,看招!”林情抢白了两句,竟然忽地举剑便刺。 李晋仓促之下也顾不上什么招式,将手中“拂晓”抽出一半便急急去挡。林情这时却忽然变招,李晋猝不及防,被她剑尖指着咽喉,顿时化为石头,一动不敢动。 “切,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林情做了个鬼脸,可她肌肤白嫩,眉目如画,这个鬼脸却不显得难看,反而更加撩人。 李晋尴尬地退开一步,说:“切磋嘛,胜负在其次,关键是在切磋**同进步……再来!” 这回他可不敢再把主动权拱手让人,当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扬剑出鞘,随意地摆出个类似于古剑术中豹头击的起手势,暗暗运起“炫炎”心法。在蓟东游传授的剑术当中,他现在真正略窥门径的就只有“剑舞天回炫炎”心法、“心弈剑三阳真火决”和“御剑术道生火”,其他的只能说勉强记住了架势,远谈不上应用。 “这才像点样子嘛!”林情喜滋滋地说,“不过别是花架子哦!” “是不是花架子,你试试就知道了。”李晋话音刚落便运剑如电,向林情攻过去,其势侵掠如火! 林情见到李晋这一手三阳真火决中的剑术,顿时忘情地叫了声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兴奋地迎了上来。 转眼间,两人交换了十余招,两剑却没有一次相交。三阳真火决大开大阖,多有劈砍的动作,可是林情那手剑术却是如刁钻灵动,无孔不入,她利用着灵活的身份腾挪闪躲,不时寻着破绽便是凌厉的反击,从不与李晋硬拼。 二十多招后两人的剑锋才第一次碰撞,林情终究力弱,一触之下便飘然退开卸去力道。李晋也不追击,只皱着眉看着林情。 “你怎么会姬家的剑术?” “你怎么会我家的剑术?” 两人同时问出口,然后一齐愣住。半晌,林情才莞尔一笑:“女士优先。” “好吧,我先答,”李晋左手以剑鞘柱地,无奈地笑了笑,“我不认识什么姬家的人――哦,除了我的同学姬尚武。不过我也没和他打过交道。我刚刚用的剑术是蓟东游老师教的――你应该知道他吧?这是弈剑听雨阁的心弈剑・三阳真火决。”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林情的反应。林情只是愕然了片刻,便恍然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听说我们这些世家的传承都源自于古老的八大门派。原来姬家是传承自弈剑听雨阁!” “应该是这样了。你们林家……” “林家应该是传承自云麓仙居,不会错了。所以我们最拿手的不是剑术,而是法术。”林情的笑容如绽放的鲜花一般娇艳得让人沉醉,“我刚刚使的剑术,是从厉家学来的,厉家实力中等,与我家向来交好,除了核心传承的部分外,大多数可与我家共享。” “厉家?真的有这么像么。”李晋心中疑窦丛生。他从未听老爸提过“厉家”这个词,可为什么家传的武功会与厉家的传承如此相似? 很久以前他就曾疑惑,他家传的功夫与时下流行的什么八卦、形意、太极、咏春等绝无半点相似之处,而且家传的武功似乎要用双匕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所以那日在河畔面对那怪物时他才会将树枝折成两半应敌。而在各门各派的匕首、刺**夫中,也并无与他家相似的招式。 这样看来,李家的家传功夫,难不成竟是源自一个古老世家“厉家”?而厉家的传承,又是源自八大门派中的哪一派呢? 如此让人头痛的事情,显然不适合现在思考,因为林大小姐已经撅着嘴巴,不耐烦地用剑敲着剑鞘了。 “我们继续吧!”李晋忙说。 “好啊!”林情一副雀跃的表情,“对了,你既然说你也会厉家的这套剑法,要不你也用这套剑法跟我切磋?” “这个,”李晋略一迟疑,“不过我们家传下来的这套功夫,好像是要用匕首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是吗?怪不得我感觉用着不是特别顺手哦。这个简单,你等等。”林清跑到门边,她的马尾辫一路晃晃荡荡的,晃得李晋心里好生不安。只见林情打开门吩咐了几句,不多时便有两柄匕首递了进来。 “要四柄!”李晋喊道。 “还玩双持哦!你以为你是盗贼啊!”林情诧异地挑了挑眉,冒出句让李晋汗颜不已的话。 等到林情武装上两柄匕首,左右比划了几下,马上像个小女孩一样喜形于色:“咦,果然顺手多了!这厉家的人也真是,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吗。” 李晋微笑地看着她,心中生不起半点戒备。这个林情……虽说比自己大上两岁,却还有如此天真浪漫的一面,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美人计?还是算了吧,她长得虽美,可是这幅样子,说她会施展美人计,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等门外的人再递进两柄匕首,李晋拿上,便觉精神一振。虽然他觉得自己更喜欢长剑一些,甚至觉得长剑能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亲切,可是这毕竟是自己从小浸淫的功夫,自然有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双匕再手,李晋顿时信心大增:“来吧,论法术我肯定不如你,玩匕首,我绝对可以做你师傅。” “打赢了我再说大话吧!”林情不甘示弱,轻盈地冲过来,两人又战做一团。 ------------ 第36章 修士的战斗方式(上) 用的是同样的功夫,而自己在这门功夫上多浸淫了十几年,李晋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败给林情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而且,败得如此快,如此惨。 林情所使的招式,李晋全都了然于胸。他老爸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教他习武,可给他正正姿势、为了让他了解实战应用而给他喂几招,那还是常有的事。 李晋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自己对这门功夫的熟悉,轻而易举地拿下林情。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后招变化,他觉得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应付得下来。 可是这些招式在林情手中,全都变了味道!之前林情使着短剑,还发挥不出这些招式里的精妙,可现在她双匕首在手,进退之间身法更显鬼魅,甚至如同能破开空间一般瞬息移动,往往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以李晋现在的耳聪目明,竟无法清晰地把握住她的动作。她的匕首上,有诡异的黑光流转,让李晋一见之下顿感头皮发麻,心知肚明若被擦着半点,定然不会是破点皮出点血那么简单。 两人以快打快,看似用的同样的招式,李晋却被全面压制,短短十招,便被林情笑嘻嘻地用匕首抵在了咽喉上。 李晋无奈地摊了摊手,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说:“技不如人,我没话可说了。” “李晋啊,我发现你好笨的!”林情退开一步,笑得像只刚偷吃到老母鸡的小狐狸,“我们是修士啊!学会了招式有什么用呢?没有心法,你那招式就只是花架子,这套功法里所有的玄妙之处都无法施展。刚才我两招就能败你,故意多用了几招,就是想让你明白这其中的差距。” 李晋颓然道:“我家传下来这门功夫时就没心法啊!你以为我不懂这道理吗。”在自己最得意的功夫上被人打败,虽然仅仅是切磋,仍然让他自信心大受打击。 “厉家的心法,我可以教给你,不过也没什么大用就是了。他们的心法肯定是残缺不全的。”林情笑着说,“你可别一蹶不振啊,我还没打过瘾呢。” 李晋心念电转。厉家的心法既然残缺,那还不如不学。光是云麓仙居和弈剑听雨阁的功法就已经够自己下几十年苦功去揣摩练习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然不肯把时间浪费在这高不成低不就的残缺心法上。 如果继续切磋下去的话,云麓仙居的功法他到目前也只学了个“火兮离精”,而且还没能完全施放自如,自然是不堪拿来对敌的。家传的这套功夫,在林情面前就是个笑话,完全被她吃得死死的。唯一有一线机会的,就是弈剑听雨阁的剑法了。 想到这,李晋将匕首掷到地上,重新拾起“拂晓”,哈哈笑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像是那么输不起的人吗?输就输了,自己好好苦练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是哩!”林情欣然道,“以前我老是输给悦瑶,我妈就是这么教育我的呢。” “那你赢回来没有?”李晋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还没有哩!这不是先拿你来出出气么。”林情妩媚地一笑,持着匕首揉身而上,倏忽间就出现在李晋的背后,双匕以诡异的角度分取李晋的腰和后颈。 “为什么拿我出气?我跟她没任何关系!”李晋急着辩解,同时飞快地转身闪过这一击,“拂晓”带着淡淡的红光,击上了林情的残影。 “解释就是掩饰!”林情的身影像一抹青烟般浮现在李晋左侧,腰身婷婷袅袅,匕首却是毫不容情地刺下。 李晋一弯腰,剑从背后绕来,险险挡住这一击,刚要说话,林情新的攻势又到。 林情便这样一边嘴上调侃着李晋,同时攻势如暴风骤雨一般,身形也是越来越快。 李晋先还有余力偶尔回个嘴,到后来左支右拙,只有招架之功,再无反击之力。于是他对林情说的话充耳不闻,专心沉浸在匕光剑影之中。 蓟东游曾说过,弈剑听雨阁的剑法不重招式,首重意境。 招式是武者所追求的,招式的意义无非是让武者的力量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发挥出来,一个压箱底的妙招甚至能在一场决斗中起到决定性作用;而对修士说,招式并无太大作用,修士的速度和力量已经不是招式所能制约的了。 就如同武侠小说里最顶尖的高手,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之后,招式对他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在与人对敌时他会根据实际情况,招式信手拈来,每一招都是恰到好处,都能发挥出他最大的力量。 到现在与林情切磋,李晋才真正体会到蓟东游这番话的含义。 招式,在修士的对战中,毫无用处! 武功招式,说到底就是前人在实战中提炼总结出来的战斗方法,其核心思路就是自己不露破绽、攻击敌人的破绽。再怎么精妙的招式,也是在这样的思路下创造出来的。 可是在修士那完全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和速度面前,自己所有完美无缺的招式都会变得处处破绽,而敌人的破绽和空门在高速的移动下却会变得不再是破绽。 所以,招式无用! 李晋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先前用同样的招式对战时,自己会输得那么惨。以人间的武功去对抗修士的战技,不可能出现第二种结果! 悟到这些之后,李晋的剑法又有变化。若说之前他的“三阳真火决”只是略微有了那么一丝侵掠如火的味道,那么此刻,他的剑已经化为了一团熊熊烈焰! 火是生机,是人赖以生存的基础。火是毁灭,多少物华风流终究是付之一炬。火是顽强,大风吹过,其势更烈! 李晋本以为自己已经在这门剑法上入了门,可是在这切磋中他才发现,自己离入门还早着呢,还有不知多少精妙之处等着他去发掘! 在林情的攻势下,李晋本已只能苦苦防守,可随着对这门剑法的领悟更深一层,劣势被他一点一点地扳了回来。就像是风中烈焰,最初会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可是风过后,那烈焰会以更狂暴的姿态席卷回来! 林情的动作迅若闪电,招式诡异凌厉,却是不耐久战。交手数十招后,她的鼻翼上已有细小的汗滴。饱满的胸膛急剧地起伏,随着她的腾挪跳跃而时不时从衣领处露出一线春光。她的脸上布满了红晕,秀气的小嘴中发出妙如天籁的喘息…… 然而李晋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心神已经沉浸在“炫炎”心法当中,真气源源不断地催生出来。他已经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他不知道林情在哪,不知道林情使的什么招,也不用去理会。剑在动,那不是人御剑,而是心在御剑! 忽然他一剑劈下,原本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剑身竟熊熊燃烧起来,刹那间四周的空气竟似也被点燃,整个练功房里化为一片火海! ------------ 第36章 修士的战斗方式(下) (终于补完了~晚安!) 李晋这一招使出,林情不由色变。她是练气5级,算不得高手,但也是正正经经的修士了。虽没有天人阶高手那刀兵不伤、水火不侵的本事,但就算神兵利器加身,真气护体之下也最多给她添点皮肉伤,即使烈焰焚身也不过烧掉她一些毛发。 可这一剑,竟然引动了真火!这可不是寻常火焰,根据修士的实力高低,真火最低也能有4、5000度,最高可达数百万度的高温! 她实在没料到李晋这一剑能有如此威能,想躲避却已经晚了。这不是普通的武功招式,而是直接锁定了她气机的一剑,无论她如何躲闪,只要仍在李晋的感知范围内,这一剑就避无可避,即使躲过了剑锋,也躲不过真火! 仓促之下,林情松开匕首,双掌一翻,便有一道水墙挡在身前。但这水墙能起多少作用她心中并无把握,只能尽人事,安天命。 “拂晓”毫无阻碍地穿过水墙,火势不见分毫减弱。林情的瞳孔中映射着熊熊火焰,让她看起来有种触目惊心的美丽。 这一刻她的思维像是加快了无数倍,脑海中许多画面闪现。灼热的死亡气息近在咫尺,她娇嫩的嘴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 然而李晋使的是心弈剑。心中无杀意,剑又怎会杀人?“拂晓”毫无预兆地停在离林情一寸之遥的地方,剑上的真火也同时悄然消失。 林情怔怔地看着李晋,大脑一片空白。 李晋的眼神转为清明,看着林情那绝美脸庞上惊愕的表情,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回剑说:“不好意思,差点没控制住。” 林情身子一软,摇摇欲坠。李晋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入手处只觉柔弱无骨,滑腻如玉。林情借力稳住身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吓死我啊!哪有你这么乱来的,切磋中给我来个小宇宙爆发……” 李晋嘿嘿笑着放开手,既有些尴尬,又有几分得意。 林情整整衣衫,摸摸身子,见没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当她整理秀发的时候,忽然脸色大变,原来竟有几缕青丝被烧焦了。 “李晋,”林情咬牙切齿地说,“我好心陪你切磋,你竟然敢烧我的头发!” 李晋看她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心里也有点发慌,忙说:“让我看看……没烧到啊,只有几根头发而已,没事的!” “都怪你!谁叫你不好好控制的!切磋是什么你不懂啊,我的真功夫还没使出来呢,你竟然用大招欺负我!”林情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那可怜可爱的模样让李晋心里一软,忙不迭地陪不是。 这女孩先前一副豪爽的姿态,简直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这会儿忽然又像小女孩一样眼泪汪汪,李晋不由得对她的变脸速度之快大感佩服。 李晋一边安慰着林情,一边偷眼看看四周,只见练功房里的墙纸和地毯也多处露出焦痕。他心里一凉,大致估算了一下赔偿金额,顿时冷汗直冒。 他这一分神,安慰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林情越听越气,嘟着嘴跑到一边抱着膝盖坐下,把头埋进腿里,只看得到她肩膀不停地抽动,显然是在哭泣不已。其实林情倒也不是为了几根头发就斤斤计较的人,只不过刚才险死还生,尤有余悸,所以找个借口大哭一番以为发泄。 李晋再怎么心细,也不可能对女孩子的这点心事都能把握,因此安慰的话显得牛头不对马嘴,反而有火上添油之势。 等林情终于止住眼泪,抬起头来时,那双红红的眼睛配上梨花带雨的小脸,让李晋看着不知怎地就有些心慌。 经过这事林情也没心思切磋了,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就走。李晋追在后面,心里忐忑着不知该说什么。到了门口,林情回过头来,脸上却是挂上了微笑:“总的来说今天玩得还算挺开心的啦,虽然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李晋啊,回头我找人去弄一间练功房出来,弄好了我打你电话。” “你不怪我就好了,”李晋舒了口气,“弄练功房做什么?” “省的去租了呗,多麻烦啊。到时候给你配一把钥匙,你什么时候想去练功都行。” “有这种好事?”李晋狐疑地挠挠头,“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坏家伙,不识好人心,不理你了。”林情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掉头就走。李晋追了出去,见林情在路边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卡宴,卡宴里除了司机还有两个青年男子,这时都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怎么不开自己的车出来啊?”李晋没话找话地说。 “本来想切磋完叫你一起去吃饭,喝点小酒的。没心情,不去了!”林情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说,“记得上班别迟到,迟到一分钟扣你一百块钱!” 李晋勃然色变:“这样不好吧!谈钱伤感情,还是别扣钱了吧!大不了下次切磋我让着你一点!” “才不要你让呢!手下败将。开车!”林情冲李晋做了个鬼脸,便将车窗摇上。 卡宴缓缓发动,林情从车窗里看过来,那眼神宜嗔宜喜,看得李晋心中一荡。然后林情转过头正襟坐好,气质瞬间变化,又变成了那副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形象。 目送林情远去后,李晋怏怏地回到练功房内,总觉得若有所失。他使劲摇摇头,似乎要把什么东西从脑袋里晃出来,却并不成功,因为有个影子总在脑海里转悠。 “我这位堂姐很漂亮哦,比我漂亮多了。你好好把握机会吧!”林悦瑶俏皮地笑着。 “确实很漂亮,可惜不是你。”李晋对着脑海里那个人影轻声说道。 李晋随意地盘腿坐到地毯上,将“拂晓”横放在腿上,轻轻地摩挲。慢慢地,杂念褪去,和这剑之间那血肉相连的感觉渐渐清晰。 然后,他回味起刚才那一剑。那是妙至毫巅的一剑,但也是是妙手偶得的一剑,他很清楚,让他现在重新去做,定然是使不出来的。可是只要有了第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只要他勤加修炼,将来一定可以每一剑都达到这样的水准。 他重头回忆起之前切磋的点点滴滴,汲取经验。战斗时他完全放空了自己,什么都没刻意去想,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涌上心头。不去计算,不去安排,在“炫炎”心法的引导下,一切招式都是信手拈来。 原来这就是修士的战斗方式。招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意境。意境到了,随随便便的一剑也是化腐朽为神奇。意境没到,再如何精妙的招式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他又回想起林情瞬间施放出一道水墙的那一幕。法术一定要修炼到这样随心所欲的地步,才可用于交战。战斗中,总没人等着你吟唱歌诀吧。 云麓仙居的法术才是林情最擅长的。若是她一开始就拉开距离,纯以法术应对,自己能否战胜呢?李晋迅速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结论是“难”。 虽说不知道林情掌握了多少法术,但她应该是和林悦瑶一样从18岁起开始修行的,这么多年来,六、七种法术总该掌握了吧。 若是她把每一种法术都修炼到能随心所欲而发的地步,完全可以压制得自己近不了身。 这就好像游戏里的战士和法师对战,若是被战士贴上身,法师就死定了;而如果法师足够强,战士就会被放风筝放到死。 而作为修士,是不需要像游戏里的法师那样等待技能冷却的……那么擅长近战的修士该如何应对擅长法术的修士呢?李晋皱起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或许下次该找林情试试…… 还有林悦瑶。她应该比林情更强吧……在战斗中,她又能焕发出怎样的光彩呢? 在等些日子,考核的时候就该知道了…… ------------ 第37章 温养伍(上) 起床后李晋看了看日历:11月4日星期日。他掐指一算,离期中考试还有16天。 对这场期中考试,他是既期待,又忐忑。 八所学校,八大门派。如此多的同龄修士齐聚一堂,切磋演练,交流心得,这是何等盛事?对那些神秘门派的传承,李晋早有心见识,怎能不期待。 可忐忑也是有的。和那些世家子弟相比,他的起点太低,到现在还只有练气4级,战斗手段也是匮乏得可怜。作为云麓仙居的传承弟子,他总不能跑去炫耀剑术吧?若是在这场盛会中表现不好,砸了吴轻蔓的招牌,不知道这位魔女老师会怎么折腾自己呢…… 吃过早饭,李晋正准备去刻苦修炼一番,忽然接到林情的电话。这个白富美告诉他,练功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修炼。 李晋无言以对。对这些世家子弟的豪奢,他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一次次被雷到。 不过能有白吃的午餐,这种好事他自然不会客气,毕竟现在囊中羞涩,能省一笔是一笔。更重要的原因是,经过两天相处,他已经默认林情是个朋友了,不在乎欠她人情。如果是陌生人提供的免费午餐,他是决计不会要的。 林情给他的地址很近,就在学校西南边。李晋对照地图查看了一下,就是在他上次遇见怪物的地点还要往南边一点,有个路口拐向西边,约2公里的样子。 等他打了辆的士赶到那个地址,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别墅群。呵呵!除了傻笑,李晋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下了车,走到别墅区的大门口时,马上有一个青年迎了上来。李晋定睛看去,认出是昨天和林情同乘的人之一,貌似是保镖之流的人物。 到了跟前,那青年板着脸递给李晋一串钥匙:“14号。” 李晋心里纳闷,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他道了声谢,问道:“林情今天会过来吗?” 那青年一脸厌恶之色:“小姐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对这种脑残,李晋觉得还是不理为好,二话不说就往别墅区里走去。 “站住!” 李晋回过头,冷冷地看着这个青年。 “小姐对你好一点,那是你的福气,别得寸进尺。如果你不满足,生出不该有的想法,那就是自取死路。”青年沉着脸说出一番狠话,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回到车中,驶出几百米后,他将车停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表妹,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办了。” “是嘛?那谢谢啊!改天请你吃饭。”林情娇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吃饭不用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灵石。”青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放心吧,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只要心情好,没什么不可以的。” “怕了你了,还是我请你吃饭吧,先哄得你心情好起来,才能拿到我的灵石。” “这才乖嘛。拜!”林情格格笑着挂上电话。 …… 李晋站了片刻,面无表情,只是手中的钥匙差点被他捏成麻花。过了会气消了点,他才又往别墅区里走去。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14号。 14号别墅属于这个别墅群里较大的户型,双层结构,二楼的开放式阳台宽敞大气。入户处有个两个小小的花圃,此时虽无花朵开放,但仍有几点绿意,让人目爽。 李晋穿过窄窄的门廊,来到缀着牡丹花形拱顶的门前,试到第二片钥匙时打开了门。 进门一看,室内陈设简单之极,约莫100平米的大厅里只有实木地板、蔷薇色小圆点墙布、晚明风格的一套桌椅、墙上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李晋点点头,这般简单正合他心意。屋里空气清新,并无装修之后的气味。估计这别墅是林家以前就买好的,做了简单的装修,这次只是加装一面镜子、配一套桌椅而已,怪不得能在一夜之间就搞定。 李晋随手关上门,打开灯,将各处的窗帘放下,便开始修炼起来。 一上午过去,当李晋睁开眼睛时,眸中似有电光。他只觉真元饱满,真气充盈,似乎就要溢体而出。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李晋心中一喜,这意味着他距离练气5级只有一步之遥,极有希望能在期中考试前达到练气5级。 这真是一个大利好。如果能够顺利晋阶练气5级,取得大庶长之镯中的宝物,那么他在八派交流的盛会上或许就能有不错的表现,至少不会垫底了。 话说大庶长之镯中到底有什么宝物呢?破坏项链?麻痹戒指?战神铠甲?实在没有的话,霜之哀伤来一把也行啊,无坚不摧之力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能有玄天蟠、浑天钟、玲珑塔、封神榜之类的,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意淫一阵之后,李晋收摄心神,舞了一回“炫炎”。到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他才跑出去找了个小馆子美餐一顿。 吃饱喝足后,李晋回到别墅里继续练习剑术,将所学的弈剑听雨阁9套剑术心法全部演练一遍。演练“三阳真火决”、“道生火”,将真气耗尽后,他又舞一回“炫炎”,修炼真元,让真气得以缓缓恢复;然后练一回“**寒水决”、“上善若水”,耗尽真气后,再舞“听雨”。接着试演“五方浩风决”、“有归于无”,再以“流风”回复真气。 全部演练下来,日已西斜。对修炼的效果,李晋表示满意,虽然没有大的精进,但也有不少新的领悟。 算算离上课还有一阵子,李晋犹豫了一下,决定再练一阵再回去。时间上已经不允许将9套剑术心法全部演练了,因此他选择以炫炎心法御使三阳真火决,这是在实战中最常用的方式之一。 一边舞剑,他一边尝试进入施放“火兮离精”的状态,之前的数次尝试都告失败,但他并不气馁,打算继续尝试下去。练至中途,李晋已渐入佳境,神念之中,已见点点离精。 李晋不悲不喜,继续舞剑。剑锋到处,便有离精被吸引过来,聚集于剑上,使得这三阳真火决更添威势。 忽然,半个字符在李晋脑海中浮现,正是那半个“离”字仙文。神念之中,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骤然成形,所有的离精疯狂涌来,投身于这个漩涡之中。 漩涡越来越大,其中的离精越来越多,李晋倍感吃力,只觉神念膨胀到了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 此刻李晋仿佛化身为三,一个“本我”恐惧着、又兴奋着;一个“自我”强自压抑,稳稳地舞着剑;一个“超我”感受着“本我”和“自我”的情绪,却又不被这情绪干扰,仿佛俯瞰众生的神灵一般,平静得波澜不惊。 半个仙文忽然炸裂开来,化成无数离精被卷入漩涡之中。那漩涡越发膨胀得难以控制,直到某一刻的临界点,正要喷薄而出。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超我”和“本我”都融入“自我”之中,“自我”稳稳地控着剑,将一场灾难性的爆发消弭于无形。 三个化身合而为一,只有一个李晋站在木地板上,手持“拂晓”,保持着一个舞剑的姿势。 李晋心神回归,看着“拂晓”上的熊熊烈焰,知道自己的剑法已比昨天更精进一层。 左手上的大庶长之镯又开始散发着暖意。李晋捋起衣袖,目光落在那三个篆文上:“温养伍”。 练气5级终于到了。李晋觉得自己正喜悦着,同时平静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37章 温养伍(下) 周日晚本来是没有课的,但张继学说,期中考试临近,大家的进度有点落后,便宣布了补课的决定。大家都是修士,修为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因此对补课倒是没什么抵触。 李晋在上课前赶到了云麓宫,正巧碰上张继学。张继学意外地打量了他两眼,淡淡地说:“不错,有点进步了。” 李晋心知他指的不是自己的修为增长了一层,而是说自己的心境有所进展。这几乎是李晋第一次得到张继学的赞许,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忙笑道:“这都是师父和师伯教导有方。” 张继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目光转移到李晋背上的“拂晓”剑上,神情有几分诧异。他自然认得这是蓟东游的随身佩剑,蓟东游对这柄宝剑上百年来一直珍若性命,没想到竟然赠给了李晋小子,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离云麓宫越近,李晋越能感觉到两股让他不安的气息。这两股气息以前他从没有清晰地觉察到,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不自在。但今天精进之后,他却大约把握到了两股气息的方位。其中一股应该是在云麓宫殿前,那些雕像所在之处;还有一股应是在云麓宫内。 那两股气息并不讨厌,甚至让他觉得有几分亲切,可是这份亲切又带着厚重的威压,便让他觉得有些不安。就像是一位严父在用严厉的目光瞪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会不安。 李晋几次想开口询问,却又不知怎么问出口,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默默走到上课的地点,张继学忽然问道:“你蓟师叔传了你几套剑法?” 李晋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答道:“9套。” 张继学又问:“你学会几套了?” “有3套已略懂皮毛,还有6套毫无头绪。”李晋这不是谦虚,并不是记住了口诀和动作就等于学会了剑法,前路还漫长得很呢。 张继学的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重重地哼了一声:“今晚你不要回去了,补课。” 李晋听了这话,却是不忧反喜。要是知道张继学会这么有危机意识,他早就主动透露跟随蓟东游学剑的事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十五天内没学会6种法术,我就做主将你逐出门墙。”张继学补充道。 李晋本来露出喜色的脸顿时僵硬起来,那副笑到一半突然被打断的神色看起来滑稽之极。 “听见了没有?” “听……听到了,”李晋狼狈地收起微笑,满心忐忑地问,“师伯,已经学会的‘火兮离精’算在这6种法术里面吗?” “你觉得,”张继学斜眼瞪着李晋,慢条斯理地说,“你那就叫做学会‘火兮离精’了吗?” 李晋如遭重锤,退了半步,惨叫道:“这还不算学会?师伯你太严厉了吧!那要怎么才算学会啊!” “等你能将火控制得随心所欲,收发由心吧,比如说,这样。”张继学手掌平摊,一点米粒大小的火星在他掌心迸发,瞬间冲天而起,涨成三尺多高,然后就像变戏法般地一时变大,一时变小;一时变粗,一时变细;一时窜高,一时又萎靡得仿佛马上就要熄灭。火焰的颜色也由原本的鲜红变得橙黄,又变成靛青,然后变成深紫,后又转成白色,如此流转。 李晋看到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目光在火焰和张继学的脸上转来转去。 “不难做到吧?”张继学语气平淡。 “师伯,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找借口想把我赶走?” “胡闹,”张继学瞪了李晋一眼,轻描淡写地甩甩手,火焰便消失不见,“有功夫在这瞎扯,还不赶紧去练习!” “马上就要上课了啊!”李晋嘟哝道。 “如果不把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抓起来,我看你怎么在15天里学会6种法术。”张继学大手一挥,便有一股风平地而起,卷着他送到云麓宫的入口处。 李晋晕乎乎地,敢怒不敢言,只好自叹倒霉,走到云麓宫中随意找了间石室修炼了10分钟才出来。 今天晚上轮到吴轻蔓讲课。她讲的是云麓仙居“真火卷”的第二篇“炎兮灼热”。“‘炎兮灼热’是我云麓仙居火行法术的心法总决,学会了这个心法,施展任何一个火行法术都会事半功倍。当你们能真正完全掌握这个心法,至少也是天人阶了,到那时,以这个心法在阳光下修炼,修炼的速度将会倍增。这是以后的事了,暂且不提,”吴轻蔓坐在一条粗大的树枝上,长裙飘舞,仙姿翩翩,“就说眼前,当你们初步掌握了‘炎兮灼热’,就能让你们施放的火行法术变成‘真火’。什么是‘真火’?有没有人知道?” “就是很强很强的火吧,”李晋大声说,“小说电视里不是常说什么‘三味真火’吗。” 话音刚落,便又几道鄙夷的目光投过来。李晋顿时明白,自己又闹笑话了。 “也不能说是错了……但你没说到要点上。”吴轻蔓不满地皱了皱眉,目光扫视,朝林悦瑶点点头,“林悦瑶,你来说。” 林悦瑶婷婷袅袅地站起,用她那温柔清脆的嗓音说道:“真火是不属于凡间的火,是离精被催动到极致后,释放出来的精华中的精华。其温度远高于寻常火焰,其暴虐也远超寻常火焰,极难控制。” “说得很好,坐下吧。呵呵,普通人觉得,世界上最高的温度是在恒星内部,由热核聚变引发出来的温度――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和师兄不一样,这几年来我可是在别的系旁听了不少课,学了很多知识的――说回真火,真火在修士手中,是能随着修士的修为高低而变化的,在天人高阶修士手中,便可达到数十万度的高温。若是在当年灵气充沛的年代,长生阶高手全力施为,甚至可让真火达到百万度高温。所以说当时的长生阶高手有着毁天灭地的威能,这绝不是夸张的话。” 学生们一阵咋舌,对那等大能的传说只能仰望。 李晋却有点心不在焉,仍然在回忆着林悦瑶那美妙的声音。几百万度?他听了只想呵呵。稍有逻辑的人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嘛,若是真的施放出几百万度的火焰,那施放这个法术的修士本人都会被瞬间烤得连渣都不剩。要用科学的眼光来看问题,不能想当然……看到那些学生们眼中冒出的憧憬的小星星,李晋在心里鄙视。 想那些太遥远的事没有意义。李晋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左腕上的大庶长之镯。由于时间不够,他刚才并没有尝试开启。考虑再三后,他决定今晚补课完后,当着张继学和吴轻蔓的面来开启手镯,以消除张继学对自己的不良印象。 若是手镯中有这两位用得上的好东西,他也不吝拿出来孝敬,虽然肉痛,可是想必这两位也不会让他吃亏,必然有所回报。 大庶长之镯中,到底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淡淡的黄芒,在衣袖下静静地流淌。 (还欠一更,明晚补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38章 天才是怎样炼成的(上) 吴轻蔓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炎兮灼热”,讲了几个要注意的地方,传授了歌诀,便撒手不管了。从这一点看来,作为一个老师,她远比不上张继学尽责。张继学讲课总是把一个问题掰碎了说,让每个人都有所体悟,吴轻蔓却是讲得简明扼要,不是天赋极高的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说啥。 这不,当吴轻蔓宣布接下来大家自己修炼,大半的人眼中一片茫然,根本不知该如何入手。这可不是入门级的法决,入门级法决大不了吟唱歌诀唱到喉咙撕破,总归是能引动天地灵气的。可是像“炎兮灼热”这样进阶法决,如果找不到诀窍,就算唱都死都没用。 吴轻蔓慢慢地踱着步,腰肢柔得像垂柳。不过却没人有心思欣赏这美态,每个人都在苦苦思考、领悟。 她绕着学生们坐的半圆走了一圈,观察着学生们的进境。最优秀的当属林悦瑶,练气7级,而且真元饱满,三个月内突破到练气8级绝不成问题,果然资质优异。 其次是姬尚武,这个出身第一世家姬家的英俊少年同样是练气7级,只比林悦瑶少了半分凝实。吴轻蔓很清楚,姬家传承的是弈剑听雨阁功法,现在转而学习云麓仙居的功法,自然比不得林悦瑶的驾轻就熟。 不过弈剑听雨阁的创派祖师其实与云麓仙居的祖师出于同源,两派的主要功法也都是走的风行、火行、水行的路子,其实有许多互通的地方。之所以说姬尚武比不上林悦瑶,这差距主要还是体现在心境上。林悦瑶这妮子最近受的刺激比较大,反而让她的心境更上层楼,这也是因祸得福了。几乎可以肯定是,林悦瑶会比姬尚武更早地领悟到真火。 在他们之下,陈自华以及二等修真家族的姜敏曌和崔荇儿难分高下,俱是练气6级,对功法的领悟程度以及心境也都大致相当。这三人中吴轻蔓更看好陈自华,这个国家重金培养出来的少年修炼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才不到两年。但他从一开始就是修炼的最纯正的云麓仙居功法,而且从未使用过别的辅助手段,其后劲当比姜敏曌和崔荇儿更足。姜家是冰心堂的传承,而崔家也是云麓仙居的传承,所以综合看来,其实姜敏曌比崔荇儿的资质更胜一筹。不过未来究竟会如何,还有待考量。 再之后,当属柴琰圭。同为练气6级,但他的资质和心境明显都比姜、崔两家的女孩逊色一筹。而且柴家的传承源自荒火,本走的是更偏重锻体的路子,现在转而学习云麓仙居功法,简直事倍功半。云麓仙居与荒火的关系虽非和睦,但也未起过多少冲突,若是这小子以后能诚意正心,吴轻蔓倒也不介意将他转介给荒火的师兄弟。 再往下,二等修真家族的赵义正还不错,虽然只有练气4级,但心境不错,资质看来也不差,让人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有练气4级。赵家也同样是传承自云麓仙居,他的进境应该要比现在更快才对。 剩下的,周维信,雷熙明,谢烁、刘源本,简直一塌糊涂,虽出身世家,现在修为都在练气3、4级之间,可是资质、心境连那两个刚刚引气入体的新人沈文静、柳先飞都比不过,进境缓慢,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这两个新人超过。吴轻蔓忍不住皱眉,依她的性子,实在想把这4个蠢材逐出课堂。 吴轻蔓走完一圈,忽然心念一动,美如谪仙一般地飘然飞起,没入林中。待她飞回“课堂”时,手中已提着一个瘦弱的眼镜男。看她那弱不禁风的俏模样,若是不认识的人,谁会想得到她能有这份力气,将一个成年男人提小鸡一样的提在手中? 不过李晋的注意力完全被她提在手中的那个人吸引去了。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苏珲!” 苏珲这时显得呆头呆脑的,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就这么安静地任由吴轻蔓提着他的颈子。他的眼镜歪歪斜斜,几乎从鼻梁上掉下来,头发乱得堪比风中杂草,手上还紧紧捏着一只手机。 在场众人都有些吃惊,这时都静静地看着吴轻蔓会如何处理。 吴轻蔓来到课堂中央,将苏珲放下。双脚落地后,苏珲目光呆滞地回望了一眼自己先前藏身的地方,然后扶了扶眼镜,视线没有焦距地乱看。直到无意中瞥见李晋,他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嚷了起来:“李晋,你妈打电话找你,快跟我回寝室吧!” 李晋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呛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拜托,这个借口也太烂了吧?不过他也真心佩服苏珲,遇到这样的情况竟然还能临危不乱,想出的借口虽然烂,但能这么冷静地找借口也算不容易了。 “哎呀爬了半天的山累死了,我先下去了,你赶紧来啊!”苏珲嚷嚷完,就急切地转身想走。哪知他刚一转身,就见一道水墙从他脚尖升起,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水墙思考了半天,然后叹口气,转过身看着似笑非笑的吴轻蔓,愁眉苦脸地说:“老师,我还有事,要不您先让我回去,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聊?” 见吴轻蔓只是笑吟吟地不说话,苏珲一咬牙,竟然噗通一声跪下,喊道:“老师,其实我是仰慕您一身惊人技业,今天是特地来拜师学艺的,请您收我为徒吧!” 李晋一拍脑门,只想装作不认识这家伙。这家伙的表现太反常了,完全不像平时那样,总是一副冷静的、酷酷的游戏高手风范。 平心而言,他也希望吴轻蔓能答应下来。就算不打算收徒,把苏珲招进玄学专业也好啊。毕竟修真的事还是一桩大秘密,虽然他相信吴轻蔓不是冷血杀手,但如果就这么让苏珲下山,不排除那些世家子弟会想办法让苏珲“人间蒸发”。 虽然自己肯定会出手相助,但双拳难敌四手,不见得能护得苏珲周全。 想到这,李晋出声求情道:“师父,既然他无意中闯到这里,也是一种缘分,要不您把他留下看看,说不定他也有修炼的天赋呢,错过岂不可惜?” “呵呵,无意?”吴轻蔓笑道,“他已经到这里窥探好几天了,只是之前一直胆子小,没敢走近,我也没去为难他。今天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竟然敢走到离这么近的地方……你知道他的手机里拍了多少视频了吗?” 李晋心里一惊,再看向苏珲的目光已有不同。他本以为苏珲只是因为好奇才过来看一眼,没想到是早有预谋。这该如何是好? 苏珲跪在那儿瑟瑟发抖,气氛一时有些冷场。李晋正绞尽脑汁思考对策,不知何时飘然而至的张继学忽然开口:“林悦瑶,你去教教他。若是能在一周内让他引气入体,那么让他加入玄学专业也无妨。若是不能……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林悦瑶点头应了,张继学又望向苏珲:“这一周内,你不准下山,不得和任何人联系,知道吗?” “这是绑架……”苏珲抬头看见张继学淡漠的眼神,打了个寒噤,连忙改口,“没问题,我一定做到!不过……” 张继学目光一凝,“不过什么?” “能不能让李晋回一趟寝室,去把我的psp拿来?” …… 全场鸦雀无声。 (早就写好了,网络不好,一直登陆不了。。。晚点还有一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38章 天才是怎样炼成的(下) (这是补8号。无债一身轻,真爽) 到了下课的时候,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下山。也有人留下向吴轻蔓请教几个问题,在获得满意的回答后也都各自散去。云麓宫后这片空地上,又变得冷冷清清。 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吴轻蔓步入云麓宫中,一直躲在角落扮低调的苏珲忽然一跃而起,展现出与他宅男身份极不相称的敏捷,飞快地跑到李晋面前。 “你打我一下看看!” 李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别说这种无聊的话了,你没在做梦。” 苏珲不听,用力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才满足地叹了口气:“果然不是在做梦。我刚才真的飞起来了?” “不是你飞起来了,而是你被提着飞起来了。”李晋纠正道。 “差不多吧其实,”苏珲用中指撑了撑眼镜,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话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在学习些什么,引气入体又是什么意思?刚刚林悦瑶教了一段像诗歌的东西给我,要我每天晚上在室内吟唱,说千万不能到室外进行……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李晋觉得林悦瑶真有吴轻蔓的风范,绝对不是个称职的老师。他只好简要地介绍了一下修炼的方法,末了又叮嘱道:“你千万记住,绝对不能让别的人知道这些事,这个可开不得玩笑!” 苏珲郑重其事地应了,他稍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的凶险之处。“不过……这世界上真的有修真者?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有!” “有必要这么兴奋吗,”李晋打趣道,“你不是除了游戏,别无所好么。” “谁小时候没有过大侠梦,修仙梦之类的?”苏珲眼睛发红,嘴角微微颤抖,显然是激动万分,“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游戏?游戏算什么,那只是在没有追求的时候用来逃避人生的工具。那个引气入体很难吗?一般要多长时间?一个星期够不够?” 李晋只花了一晚上就引气入体成功了,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这是特例。不过林悦瑶曾告诉他,一般世家子弟,在满18岁经脉定型后,就会尝试开始引气入体。那些世家子弟自幼便有灵药为身体奠基温养,而且理论知识比较丰富,在这种情况下,能在一周以内引气入体成功的就算极好的资质了,三天内引气入体成功的可算得上五十年难遇的天才。林悦瑶就是在三天内引气入体成功的,因此得到家族的重视,从一开始就将大量的资源向她倾斜。 想到这,李晋笑着说:“一星期应该差不多了,只要资质不太差,方法正确,引气入体是没问题的。你别焦躁,心态好一点,慢慢来。” “放心,我懂的。虽然我没修炼过,可是至少也看过几千本,这些基本原理我都明白的。李晋啊,你是花了多长时间引气入体的?”苏珲充满憧憬地问道。 李晋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实话实说:“两个小时吧。” “那你的资质属于什么水准的?” “还算好吧,但也不是最好。”李晋既不打算自谦,也没想过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自己有储物手镯这种逆天法宝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说出来吧。 “哦,”苏珲拖长了声音,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那如果我资质比你差一些、但是差得不多的话,应该今晚就能引气入体。” 李晋差点喷血,心想我没把自己的室友引入歧途吧?万一他要是连续几天都没引气入体成功,因而觉得自己资质很糟,失去了信心怎么办…… “对了,麻烦你再跟我说一下,你修炼的心得体会……” 李晋的时间很宝贵,15天内要学会6种法术。他知道张继学是绝对不会乱开玩笑的人,若是达不到要求,张继学真的会把他一脚踢出去。可是苏珲这么诚恳地请他帮忙,他也拉不下脸拒绝。而且说到底,他打心眼里还是希望苏珲能够有修炼的天赋,被留下来的。 现在他在课堂上基本处于被孤立状态,也就是姜敏曌对他友善一点。赵义正始终是那副愤世嫉俗的嘴脸,林悦瑶对他视而不见。柴琰圭三人组不用说,对他恨之入骨。其他的世家子弟,对他嫉妒者有之,漠视者有之,怀恨者有之,唯独没有对他友善的。沈文静、柳先飞这两个新人按理说与他是应该有共同话题的,可是人家早就分别被姬家和崔家招揽了,自然和主家站在同一阵线。 虽然修士本就该习惯孤独,可是被这么多人排斥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若是苏珲能够留下来,李晋在这课堂上也就有“自己人”了,不管今后要做什么都会更方面一些。 因此,李晋顾不得自己的修炼,耐心地给苏珲讲解起来。 说来也奇怪,不管李晋说的是从张继学、吴轻蔓、林悦瑶那里听来的修炼常识,还是说的自己的一些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晦涩的体验,苏珲都听得摇头晃脑、如痴如醉。李晋问他听懂了没有,他总是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李晋不由得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笨了?这么难的东西,自己悟了那么久才明白,苏珲能够一听就懂? 李晋轻轻一笑,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自以为懂,和真懂,其中的区别大着呢。 说得一阵,天气越发冷了。李晋倒是不觉得,但苏珲已抖得和筛糠一样。李晋发现后,便领他到云麓宫里,随意找了间无人的石屋。又说了一阵,李晋已经快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掏空了,便让苏珲在这房间内依法修炼,自己则跑去找吴轻蔓。 走到门口时,李晋听到吴轻蔓和张继学说话的声音传出来。可能他们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技巧干涉了声波,李晋虽然努力侧耳倾听,却根本听不真切。 他推门进去时,两人默契地停止了交谈,李晋细看去,发现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比较严肃,甚至有一点点小别扭,看来是在争论什么。 “你来了,那小子怎么样了?”吴轻蔓挤出一个笑容。 “还好,我安排他在下边的房间里修炼。”李晋扬了扬手腕,大庶长之镯在他手上一阵晃荡,“今天我已晋升到练气5级,可以取出这只储物手镯里存放的东西了。这里面到底存放了些什么,我猜测过很多,今天想请师父和师伯和我一起来揭开谜底。”说话间,他感觉到之前感受到的那股波动似乎就在身边不远处,因此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波动传来之处,正是上次张继学从中取出玉石板来的那口箱子。 吴轻蔓不禁莞尔:“你这孩子,果然还是有几分孝心的嘛。”说着,瞅了张继学一眼。 张继学咳嗽一声,正色道:“你那点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我若计较前嫌,怎么可能同意师妹收你为徒?储物手镯里有什么宝物,你自去查看,那是你的机缘,用不着向我们禀报。” 吴轻蔓不乐意了:“看看又怎么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储物手镯呢,就不能让我长长见识啊?几千年前的修士到底都拥有些什么宝贝,你难道不好奇?” 李晋忙接话道:“真希望里面有师父和师伯用得上的东西,这阵子你们对我悉心栽培,费心费力,我也希望能报答万一。” 张继学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就你鬼心思多。快点看吧,别影响了修炼的时间。” 吴轻蔓两眼放光,盯着储物手镯的热切模样让李晋有点心里发麻。女人啊,见到宝物就会化身为巨龙…… 李晋将一道真气渡入储物手镯内,使之变成了第三种形态。“攻”“防”“纳”“取”四个字中,除了“防”字,尽皆微微发光。李晋伸出一指,正要点到“取”字上,忽然张继学脸色一边。 李晋一直在偷眼瞧着两人的神情,因此张继学脸色的变化顿时被他发现。紧接着,吴轻蔓也脸色大变,她和张继学互望一眼,隐秘地交换着某些李晋看不懂的信息。 李晋只觉莫名其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过了不久,他也察觉到了异样。在楼下的某个房间里,天地灵气剧烈地变化着。这是…… “他竟然引气入体了?”张继学语气中充满怀疑。 “这……确实像是引气入体的波动……”吴轻蔓眼神游移,显是内心极为震撼。 能让这两位天人阶高手感觉到震撼的,一定不会是小事。 李晋也觉得事情闹大了。他上来才多久?十分钟不到,刚刚够吟唱一次歌诀的。这么短的时间里,苏珲就引气入体成功了?! 李晋知道自己的资质一定很好,否则吴轻蔓不会收自己为徒。为此,他没少沾沾自喜。可是这份得意,现在已经被击得粉碎了。 他有大庶长之镯,机缘巧合之下,才在两个小时内引气入体成功(注:实则他早已在第一次正式修炼前就已在大庶长之镯的影响下引气入体了。)如果他这也算天才,那苏珲算是什么?不借助任何外力,十分钟引气入体成功,苏珲是宇宙超级霹雳无敌绝世天才? ------------ 第39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上) (可能有朋友会怪我,周末还更新这么晚……女儿闹了一天,直到把她哄睡了才有时间写作,请见谅。) “你的第十二道难题,是在15天内突破到练气6级。我吴轻蔓的徒弟,怎么也不能比别人差了!”吴轻蔓的脸上阴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夕。刚刚在现场检查确定了苏珲的情况,一走出门,吴轻蔓就迫不及待地对李晋下达了最新指示。 “是,一定做到!”李晋有气无力地答道,心里把苏珲骂了100遍。你用得着那么妖孽吗?10分钟引气入体?信不信我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马上会有一个加强连的世家子弟嫉恨交加地提着菜刀来追杀你? 苏珲因为引气入体成功,被张继学提前放回寝室了。走之前,自然少不了要被张继学耳提面命一番,交代他一些常识和禁忌。 苏珲这个白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做的事究竟有多么逆天,只是以为他的修炼资质比李晋要好,很是在李晋面前得意了一阵。 10分钟啊! 李晋无精打采地跟在吴轻蔓和张继学身后,向楼上房间走去,一路听着两人的谈论。 “师兄,你印象中,有没有曾经10分钟就引气入体成功的例子?” “听说五百年前,太虚观的元昊真人创下了半个时辰引气入体的记录,被誉为千年难遇的奇才。” “我好像没听人谈论过这位元昊真人。” “你自然没听过,在你被师傅带入洞天福地以前,他就已正式更名为‘太昊’,现为太虚观掌门人。据说他已是长生阶后期的‘合道’境界,只差一步就能破碎虚空,飞升成仙。” “原来是他!如此风采,实在让人仰慕。师兄,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 “这个叫苏珲的小子,在洞天福地之外,10分钟就能引气入体,是否说明他的资质比太昊前辈还要好上数倍?” “或许……如此吧。不过资质毕竟也分好几个方面,根骨、经脉、记忆力、悟性……也不见得他每个方面都比太昊前辈好上数倍。” “那……如果苏珲被我们纳入门墙,他能不能在500年内修至长生阶,成为我派掌门?” “这个……倒也难说。一命二运三资质,资质也并非能决定一切。不过以他的资质,如果不意外地中途夭折,修至长生阶应该不成问题。” “呵呵,师兄,如果他在500年后成了我派掌门人,他会不会订下新的门规,比如要求所有新入门弟子必须限时通关81款游戏……” “呵呵……”张继学瞪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某个暗无天日的未来场景,“师妹,其实我觉得李晋这小子的资质也很不错,若是我们悉心栽培一番,他也未必不能达到长生阶。” “这一点上,我赞同师兄的看法。说不定日后这小子也有竞争掌门的实力呢?那时我们不就成了太上掌门了?哈哈!” “说得是,”张继学咳嗽一身,转过身来。 李晋正听得汗流浃背,魂不守舍,差点一头撞到张继学身上。 “李晋啊,听到没有?不要辜负你师父对你的期望啊。” 李晋唯唯诺诺地点头应道:“是是是,我一定努力。”心里却腹诽不已,你们两个,一个让我15天内修至练气6级,一个要我15天内学会6种法术……请问,你们觉得我是谪仙转世呢,还是龙傲天再临人间? 被寄以厚望的孩纸,鸭梨山大。 云麓山,云麓宫中,凄厉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惨叫一直持续到了凌晨。那是李晋在试图参悟仙文,因为张继学说,如果想在15天内完成学会6种法术、突破到练气6级的艰巨任务,唯一的办法就是领悟仙文。 如果能学会代表“离”“坎”“巽”三个字的仙文,那么火、水、风三行所有天人阶之前的法术都会豁然开朗。到时候以“炎兮灼热”、“涟兮摇曳”、“气兮充盈”这三门进阶心法来修炼真元,才有可能快速突破到练气6级。 每一次试图参悟仙文,换来的都是剧烈的痛楚。李晋时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得体无完肤,时而像是被猛烈的罡风吹得骨肉消融,时而像是被连绵不绝的巨浪拍得魂飞魄散。他的唇边隐隐现出血迹,那是咬牙咬得过于用力而弄破了牙龈。 虽然是以神念去感知,那痛苦也纯粹是精神上的,不会反映在**上,可是那些痛苦和疲劳叠加起来,就算是神经再坚韧的人也会受不了。张继学每每以为他无法再继续坚持,可李晋休息几分钟后,便又喊道:“再来!” 这情景,让张继学不由得想到自己年轻时,是怎样不服输地挑战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咬着牙攻克一道又一道壁垒。以他并不出众的资质,能有今日的成就,百多岁的年纪就站在了长生阶的门槛外不远处,其中的血泪辛酸,岂是“刻苦”二字就能道尽的。 天蒙蒙亮时,李晋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写满了疲惫,两边太阳穴痛得似有千万根银针在扎着。一夜的辛苦并非没有回报,“离”字仙文只有最后1个笔画他无法感知了,“坎”和“巽”也感知出了大半。不过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这些笔画,比之前所有的笔画加起来还要困难百倍。 人的忍耐总有极限,此刻他的神念已经脆弱得像是煮熟的鸡蛋壳,稍稍一碰就会碎裂。即使严苛如张继学,这时也强令他回去休息,他的状态绝不适合继续参悟仙文,若是再勉强为之,说不定会被过强的刺激直接摧残成植物人。 连张继学都在暗地里赞许李晋的毅力。在他眼里,李晋惯于见风使舵、偷奸耍滑、瞒上欺下、明哲保身,倒未曾想过李晋也能有如此坚忍偏执的一面。张继学自己也曾试图在练气阶参悟仙文,那种远超人类极限的痛苦他自认无法忍受,特别是每个仙文的最后一个笔画,那种痛苦用尽世间的笔墨也难形容其万一。张继学最后还是到了天人阶才继续参悟仙文,李晋究竟能走出多远?他很期待看到最后的结果。 目送李晋走出云麓宫,以神念“注视”着李晋蹒跚地下山,张继学沉默良久,然后轻轻地说:“或许我真的错了。此子确有资格来继承我们的一身本事。” “呸呸呸,什么继承呀!”吴轻蔓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我们还要晋阶长生,要享千年寿元,才不会死呢!我们不死,他那就不叫继承,只能说是传承!” “好,传承就传承吧,”张继学不禁莞尔,“时候不早了,我们去歇下吧。” …… 李晋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虽然他的身体经过真气的滋养,神经反应速度比以前提高了许多,即使在泥泞的地上行走也能如履平地,可现在他的精神已疲惫不堪,根本无法正常地支配身体。现在就算一个小学生跑过来推他一把,他也会站立不稳。 行至通往燕回亭的崎岖小道时,李晋忽然心有所感,离开了石阶,走进一条隐于林间的小径。走得几步,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大片空地。 草地上,一个长发女子茕茕孓立,举头望月。月华如练。那女子听到声响,转过身来,清辉撒在她的侧脸上,照得纤毫毕露,看上去有种超脱凡俗的美丽。那双灵动如水的眸子里,写满了李晋看不懂的惆怅,哀而不伤,韵味深远。 李晋痴痴地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 第39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下) 李晋痴痴地看着她。她的穿着与之前上课时已明显不同,显然是先回去了一趟才又过来的。上身是一件浅灰圆点羊毛衫,搭一条珊瑚绒围巾;下身穿着红黑格小短裙配打底裤,越发勾勒得她腰身窈窕,腿脚修长。 李晋脑子里闹哄哄的。她为什么在这?为什么半夜在这?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神……如此惆怅? “你来了。” “恩。” “感觉到你走近,我本来想躲开的。” “恩。” “我没想到你还在山上……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样子。” “恩。” “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有时候觉得想和你说说话,至少让你多理解我一些。有时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还是算了吧。” “你好像……不太开心?” “你觉得,我就能开心地面对这一切么。” “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李晋,你什么都不懂。你甚至不明白,这对我同样是痛苦的选择。”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为什么不做别的选择呢?” “因为没有别的选择。” “明明有的!” “李晋……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去懂?” “呵呵……其实你应该懂的……我一直以为你懂的……可你竟然真的不懂。” “我就想听你亲口说。” “你知道我不会说的。我走了。” 李晋目送她转身离去,身形渐渐消失在树林的阴影中,他忽然大声喊道:“为什么你半夜还在这里?” “人生没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要总是问问题,试着自己去找答案吧……”声音渐渐模糊,说话的人显然已渐行渐远。 佳人已远去,林间却仍然有暗香。李晋站在原地,似不忍惊扰了她残留的气息。 为什么她在这?她在这站了多久了?她在这儿做些什么,想些什么?是否在仰望星辰,是否在思念某个人?她只是今晚如此,还是夜夜皆然? 李晋眯着眼,仰头望天,寻找着漫天繁星,想要找到林悦瑶凝神遥望的那一颗。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不知为何,这句诗跃然于脑海中。李晋只觉胸口有一点隐隐发痛,可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痛。茫然中,这一点疼痛逐渐扩大,数个呼吸后竟然痛彻心扉。 李晋心知这是因为心气郁结而导致经脉堵塞,真气不畅,便马上排开杂念,立在原地调息。 忽然间,那晚他与张继学的问答不知从哪个回忆的通道进入了他的意识当中。当时他问道“师伯,小说里总说,天道无情,修士若想修炼有成,就要消除七情六欲,才能接近天道。可是我总觉得,你和师父都是感情很丰富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呢?”张继学回答说:“圣人同于人者,五情也。异于人者,神灵也。练气,神通,金丹,再往上才是神灵。如果你能自己把这个问题弄清楚,那么从练气境直到神灵境之间对你而言再无瓶颈了。” 对张继学的回答,李晋事后去问了下百度,“圣人同于人者,五情也。异于人者,神灵也”这句话应该是出自魏晋时期的天才玄学家王弼。原文应是“圣人茂于人者神明也,同于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体冲和以通无,五情同故不能无哀乐以应物。然则圣人之情,应物而无累于物者也。今以其无累,便谓不复应物,失之多矣。” 这句话应该怎么理解呢,如果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圣人照样有喜怒哀乐,圣人胜过众人的只是“神明”。因为圣人的五情与众相同,所以遇到重大悲喜事故时,圣人的情绪也会有相应的反映。只因为圣人能体验“自然”而贯通“无”的道理,所以不会因此丧失理智而有过分行动。如果仅仅因为看到圣人不被感情牵累,便谓圣人没有哀乐之情,那就大错特错了。 李晋觉得自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圣人也是有七情六欲滴,只是圣人呢比较聪明,看得开,不会被七情六欲困扰。 然而问题是,张继学的话中,将原文改了一个很重要的字:即将“神明”改成了“神灵”。 这是纯粹为了将这句话适应修士的“神灵境”而做的改动,而实际意义没有变化吗?可这句话能够理解、甚至能够做到的人都有很多,凭什么能够“把这个问题弄清楚,那么从练气境直到神灵境之间对你而言再无瓶颈了”? 或者,张继学只是借了这句话来表达另一个意思,用“神灵”取代“神明”表达的其实是一种更深远的含义? 还有,原文是“茂于人者神明也”,意思是圣人比人厉害的地方,就是“神明”。张继学的话是“异于人者神灵也”,意思是,圣人与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神灵”。 这是单纯的口误吗?还是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区别?“神灵”是圣人(天人阶高手)才有的,而普通人没有? 这该死的“神灵”究竟是什么?我好想快点得到!这样就不会因情所伤,因情所恸! 李晋调息了一阵,直到日出东方,才恢复了一点元气,胸口的疼痛也消除了。于是他下山,直接打的士去了林情的练功房,进门后扯了块地毯往身上一裹,倒地就睡。 睡了两个小时后,李晋被闹钟叫醒,只觉饥肠辘辘,浑身上下半点力气也没有。头脑仍处于混沌的状态,现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继续用地毯蒙着头再睡一分钟……可是一想到张继学和吴轻蔓的要求,他还是咬咬牙,硬撑着打电话叫了外卖,便静静地坐着恢复元气,一边规划接下来一天的安排。 时间紧迫,这阵子练剑得搁置了,李晋决定上午先修炼一阵真元,下午再参悟一下法术,3点前赶回云麓宫继续学习仙文。 一想到学习仙文,李晋仍心有余悸。可是比起看到林悦瑶时的那种心痛,李晋宁愿选择前一种。心理学说,“心理是人脑的机能”,可李晋觉得心真的是一种独立的功能。因为精神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 这时,左腕上的大庶长之镯似乎在昭示着自己的存在似的,又灼热了一下。李晋低头查看,只见“攻”“纳”“取”三个字上散发着淡淡的黄芒,似乎在提醒自己收获的时节到了。 昨晚因为苏珲的事刺激到了张、吴两位老师,他们顾不得旁观李晋开启大庶长之镯,直接令李晋投入修炼之中。 现在一晚上过去,压抑住的好奇心又涌了上来。夜长梦多,不如现在就将大庶长之镯开启,说不定其中有能帮助修炼的好东东呢? 李晋只犹豫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真气流转,手指向“取”字上按下去。 (好困……各位晚安) ------------ 第40章 人无横财不富(上) 尽管充满了憧憬和莫名的紧张,李晋的手仍然稳如磐石,蕴满真气的一指点在大庶长之镯的“取”字上。 初时入泥牛入海,并无半点反应,但李晋早有心理准备,持续地输入真气。 当李晋感觉到真元已经接近枯竭时,似乎输入的真气总量到了某一个临界点,触动了大庶长之镯内的某一个机关。刹那间,李晋的神念被硬生生地“拽”入一个奇妙的空间中。 这是一处难以言说的地方。没有光,没有暗,没有色彩;没有前后,亦没有上下左右;小到似乎只有一个奇点,又似乎大到可以扩展到无穷远处。这里甚至没有时间的流逝,一切都趋于静止。 静止的世界,应该是有序的,可在这个奇妙的空间里恰恰相反,竟然是混沌到了极致。 有无数的物品陈列其中。 在李晋神念的感知中,这些物品任意地出现在所有可能的随机位置,在这个没有任何方位可言的混沌空间里,李晋甚至无法确定每一件物品的具体位置,也无法说清物品的总数。 怎么办? 李晋想起蓟东游传剑那晚说的,这手镯未经祭炼,其中的禁制并未解开,当自己练气5级时,便可尝试祭炼一番并修改其中的禁制。蓟东游还打了个比喻,说是“就像设置密码锁一样”。 有禁制,意味着这手镯自带着防御机制,不会让人轻易窥探其中奥秘。但这禁制又不会太难,蓟东游言之凿凿说自己练气5级时就可尝试解开,那自己现在的一筹莫展只是因为还没找到正确的途径。 蓟东游会不会在里面下了新的禁制?如果是这样,以两人之间巨大的实力鸿沟,自己休想破开他下的禁制。李晋悚然而惊,旋即又推翻了这个猜测。蓟东游为人大气,定然不屑于做这种宵小之事。 就像设置密码锁一样……李晋琢磨着这几个字,忽有所悟。 蓟东游的实力太高,因此可以不知道密码,全凭能力,绕开密码锁直接进去。可是对自己而言,想要一窥储物手镯内的究竟,首先是要解开现有的密码。 现有的密码又是什么呢?这个手镯的前代主人应该也是位实力强悍的修士,可是既然蓟东游能如此轻松地攻破防线,说明手镯前代主人设置的禁制已然失效,现在发挥作用的是大庶长之镯自带的禁制。 也就是说,现有的密码一定是比较简单的,比如说刚买的密码箱,如果不去设置的话,初始密码经常会是888,999之类的数字。 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到现在这个禁制的规律,猜测可能的“密码”,破解进去后再重新设置独属自己的新密码。 李晋凝聚神念,细细地观察起这个奇妙的空间里的一切痕迹。一番搜索之后,仍然徒劳无功。在这样一个没有方向、没有光亮和色彩、没有时间流逝的空间里,一切都是在混沌变化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行。 可是……等等!这样一个完全混沌的空间,根本就不合理嘛!任何组织系统中,混沌都无法持续下去,因为系统中的熵会减少,使这个系统趋于有序。为什么这个空间可以例外呢? 除非,这根本就是一个障眼法! 李晋想到这里,立刻收摄心神,不再去理会空间里那些混沌的感觉,也不去关注那些随机出现在任意位置的各色物品,只将神念的范围越缩越窄。直到他的神念汇聚成一根细如牛毛的针,然后渐渐集中于一点…… 轰!明明是寂静无声的世界,却仿佛有惊雷轰鸣。无形的波动瞬间涤荡了整个空间,那层障眼的迷雾彻底褪去。 出现在李晋眼前的,是洗尽铅华之后,储物手镯内独立空间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规则的球体,直径约有十余米。李晋的神念扩展开来,却触及不到边界,似乎这个球体并无边界。从人的感知觉上而言,这是很怪异的事,直径10多米,那边界就应该是在10多米外嘛。 不过李晋思索片刻,便得出一个猜想,或许这个空间是从主宇宙空间的某一个点,由一片膜展开至三维而形成的。自己的神念之所以触及不到边界,是由于自己的能力所限,神念暂时还不能延伸到近乎无穷小之处。用数学上的东西来打比方,就像是一个极限,根据一种简便的求极限方法,你能知道一个函数的极限在哪;可是真要用笨办法一个数一个数地计算下去,可能用超级计算机算上数千年也无法数到那个极限上去。 如果这个猜想接近事实,那么张继学在之前玄学课的课堂上所讲的关于独立空间的一些说法也就能成立了。实质上这并不是一个独立空间,其与主宇宙空间仍然有联系;可这两个空间的联系之微弱,能量已经几乎无法交流,已可视之为独立空间了。 李晋将注意力放在空间里的物品上。感知范围内,那些物品错落有致地悬浮着,密密麻麻怕不有成千上万。其中蕴含的灵气波动,让李晋差点兴奋得连心脏都炸裂开来。发财了! 只是如何将其取出,还得费一番功夫。窥破了笼罩这个空间的迷障,不代表就破解了禁制。这些物品虽已能被感知到,却是无法被神念牵引,李晋用尽了全力,它们仍然纹丝不动地悬浮着。 破解禁制的关键处到底在哪里?李晋的神念马力全开,掘地三尺地搜索着,寻找了大半天竟是一无所获。 究竟是哪个步骤做错了? 开启大庶长之镯的行动一波三折,不过李晋没有气馁,反是更兴致盎然地思考起来。在将所有已知的资讯梳理一遍后,李晋忽然想起一个之前被自己忽视了的问题――接口。 物品能从主世界存放进储物手镯的独立空间,又能从独立空间中取出至主世界,说明储物手镯的独立空间与主世界之间必定有一个双向的通道接口。只是在一般情况下,这个通道是闭合的。这个通道就相当于一个门户,要装密码锁,自然是装在门户上。因此,禁制一定就是设在这个通道之中。 这个通道在哪儿?如果这个储物空间是由主空间某一点上的一片膜展开至三维而形成,那么通道就应该是在这个储物空间的正中心――亦即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李晋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自己费神搜索了半天,却忘了看看自己的脚下。 李晋忙收拢神念,终于在自己的“体内”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神念继续入微,在李晋的神念中那个小黑点也渐渐放大,变得纤毫毕露。 李晋正想“看”得再仔细点,刹那间,数个字符呼啸而出,向着李晋的神念猛烈地冲击! ------------ 第40章 人无横财不富(下) 这字符竟然是像仙文一样,能直接攻击到神念!李晋悴不及防,痛得差点从大庶长之镯中退出来。那字符攻击一次后,便退回到小黑点旁,盘旋着等待。 可见那小黑点确实就是联接主世界和储物手镯空间的通道,只是在那些字符的守护下,他暂时还不得一窥究竟。 待修养片刻,李晋鼓起勇气,再次凝神去探查黑点。这次他学了个乖,先不忙着深入探查,而是远远地将那几个字符细细地感知了一遍。鉴于这字符有着和仙文一样能攻击到神念的特性,李晋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让神念隔得远远地去感知,这样虽不会受伤,但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僵持一阵子,眼见难有进展,李晋把心一横,集中神念向着其中一个字符逼近。 神念与字符接触到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痛觉直接印刻在李晋的神念上,让他痛得呼吸都为之一窒;但同时,他的神念也完成了对这个字符的解析,其笔画、形态、构成等都一时清晰起来。 待痛觉缓解,李晋恢复了思考的能力,片刻后心中便升起明悟:这几个字符,就是禁制,就是蓟东游所说的密码锁。 解不开这密码锁,神念就无法进入那通道,无法完成“取”和“纳”的操作。既然如此,这几个字符就是绕不去的坎,只能以身试之。李晋不得不一次次地奋起神念,去体验那锥心之痛。 如是5次,5个字符已初步解析完毕,李晋再无以为继,退出了大庶长之镯内的奇异空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痛感逐渐消退后,李晋才有力气继续思考。 这5个字符应当都是仙文,或者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构成仙文的基本笔画,每个字符都只有两三个笔画,因此他才能将之解析。但同时,这两三个笔画已经具备有某种程度的意义,因此也拥有了仙文的部分功能,比如蕴含了能量,可以直接针对神念进行攻击。 这个认识对于李晋来说意义重大。即使这次没能破开禁制、取到储物手镯里的宝物,他也会感到不虚此行。因为通过对这5个字符的解析,使他对仙文的理解精进了一大步。 之前他一直困惑,为什么仙文会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甚至可以轻易伤到天人阶以下的修士。而且基本的笔画就那么多,一个随意涂鸦的孩子,也有极大的几率涂出一个恰好与某个仙文一模一样的字符来,为什么小孩的涂鸦不具备仙文的威能呢。 初步解析了这5个字符,他才解答了这两个疑惑。小孩子的涂鸦不具备仙文的威能,是因为小孩子没有真气。真气勾勒出来的特定字符,才是仙文。仙文一旦成型,便会自动吸收周围游离的某一类或某几类能量,并能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激发出来。这就是仙文的奥秘所在。 不过仙文究竟为什么会有如此奇特的特性,就不得而知了。李晋尝试过,用真气灌注手指书写一个普通的汉字,并不能让这个汉字具有神奇的功能。 仙文是被发明出来的还是被发现的?这也是个大问题。被发明出来,意味着有某些如神灵一般高高在上的修士制订了这样的规则,这就恐怖了,几乎就和“神说要有光”一样,已经不是凡人,甚至不是一般修士能理解的范畴了。李晋更倾向于认为,仙文是被发现的,也就是说这些符号本身就一直存在,是属于某一种物质现象。就像将磁铁放置于一堆碎铁屑中,会导致碎铁屑在磁场的作用下移动,勾勒出磁力线的轮廓一样,在科学昌明以前这是神秘,在科学发达以后这只是一种物理现象。 在向张继学学习仙文的时候,由于张继学教的仙文都比较复杂,威力也是倍增,李晋连那些仙文的笔画都没办法感知完整,更别说去细致入微地感知仙文的内部结构了。但刚才在与那5个仙文字符短暂地接触时,李晋在惊鸿一瞥中窥到了仙文的真容! 原来,仙文的内部构成竟是一个非线性图形。在仙文上任意截取一点,将之放大,其中一定能提取出和此仙文的构造一模一样的缩小版仙文。这个过程,几乎能无限循环下去! 思考到这,李晋已精疲力竭,他不得不运起云麓仙居的天人交感决调息一番。调息完毕后,他的真元再次充盈起来,头脑也敏锐了许多,这才开始进一步思索。 他几乎把蓟东游那晚说的话掰碎了去理解,于是又一个困惑浮上心头。这5个仙文字符既然是“密码锁”,自己就算将其解开了,又怎么“修改密码”,换上自己的“密码锁”?自己现在可没能力书写仙文啊。 而且就算自己有能力写仙文了,在其他懂仙文的人眼中,这也算不上“密码”吧? 蓟东游既然用“密码锁”来形容,定然有他的深意,自己在刚才的观察中一定疏漏了某些地方。要破解这5个仙文字符组成的禁制,或许不需要暴力破解,而是需要找到某种规律。破解之后,定然也不需要自己书写新的仙文字符,因为蓟东游肯定不会认为自己练气5级就有书写仙文字符的能力。 想到这,李晋回忆了一遍之前的情景,隐隐已有几分线索。 神念再次进入大庶长之镯内的空间,驾轻就熟地来到空间正中那个小黑点附近。 5个仙文字符在李晋神念的感知中散发着淡淡的能量波动,随时准备给予入侵者重击。 这次李晋既没有冒失地冲上前去,也没有在原地龟缩,而是让神念飞快地在5个字符周围往来穿梭。 5个字符被他的神念引动,开始发动攻击,可由于李晋并没有真正深入,因此每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时间一长,这5个字符的攻击路线就被他摸索清楚了。在李晋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条能够顺利通至小黑点,而不被仙文字符攻击到的路径。 唯一可虑的是,自己神念的速度够不够及时穿越这条火线? 犹豫只是浪费时间。片刻之后李晋就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也要闯上一闯。 他缓缓地将神念收回,果然离开一段距离后那5个仙文字符就静静地回到原处。李晋暗暗记下方位,然后将神念一点一点地压缩,直到极限,他的神念已小到了纳米尺度。 神念压缩后,对周围的感知也就消失了,此刻他就像个瞎子一样,完全陷于黑暗中。再次回忆了一遍路径后,李晋不再耽搁,迅速地让神念按照记忆中的路径冲出去。 一路果然畅通无阻地冲破了仙文字符的封锁,有几次他感觉到仙文字符的能量波动已近在咫尺,但始终没有攻击到他的神念。 神念的感知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对他而言,就在下一秒,已身处通道之中。 李晋让神念扩展,对这通道进行了细致的感知,发现这是一个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神奇地方,甚至没有固定的形状。从某个角度来观察,它是一个点;从某个角度来观察,它却是一个圆柱;从另一个角度来观察,它又成了一个正四面体…… 感知中的世界不断变化,李晋的神念已隐隐有些吃不消了。然而变化了不知多少次后,出现在李晋感知中的,赫然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金属板。 李晋将神念全部延伸过去,发现这金属板上烙刻着成百上千个字符,这些字符最多只有两、三个笔画,奇形怪状,各不相同。而之前见到的那5个仙文字符也赫然在其中。其他字符都是凹陷下去的,而这5个仙文字符则微微凸起。 神念向金属板的背后延伸过去,发现金属板的背面有55个插槽,其中54个是空的,只有一个插槽中放着一块散发着灵气波动的石头。 李晋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林悦瑶提到过的灵石? 至此,一切都清晰起来。这个金属板应该就是禁制的控制中枢,而灵石则是为禁制提供能量的所在。 由于只有一块灵石,因此能支持的禁制只由5个字符组成。若是在那些空白插槽中插入足够的灵石,然后再激发更多的仙文字符……就算天人阶高手想暴力破解,怕也要碰一鼻子灰吧! 李晋的神念聚往凸起的5个仙文字符上,随着神念的渗透,那5个字符渐渐凹下。随着李晋心念到处,275个仙文字符微微发亮,渐渐凸出,同时金属板背后的灵石以飞快的速度流逝着灵气。 李晋满意地让神念退出通道,外边275个仙文字符静静地悬浮,当李晋的神念靠近时也未做出攻击的姿态。至此,李晋才算是完成了设置“密码锁”的步骤。 李晋让自己的神念再次扩展,神念密密麻麻地伸出无数的触角,延伸至那些物品上。这一次毫无阻隔地,神念附着在那些物品之上。心意一动,他便退回到大庶长之镯外边,睁眼一看,地上琳琅满目地,堆满了各色物品,有武器,有饰物,有灵石,有玉简,有各种他认不出的材料,有无数小瓷瓶,每一件物品上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灵气波动。除此之外,还有一堆约莫600公斤重的黄金,压得实木地板都微微凹下。这堆黄金,或许可说是这些物品中最不值钱了的吧?李晋扯了一下笑得有些僵硬的脸,痛。 这些全是我的了!李晋几乎流下幸福的眼泪。果然是人无横财不富! (这一章真心难写……绝对不是我的平均码字速度) ------------ 第41章 学习仙文的另类方法 (在夜猫子眼中,现在绝对还是1月15号的晚上……) 云麓宫后。暮色中,姜敏曌正凝神静气,调整好状态,准备上课,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她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李晋的号码。她把自己的号码给李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却是李晋第一次打电话给她,让她心里瞬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咬咬嘴唇,按下接听,笑着说:“李晋同学,貌似你迟到了哦!” “呵呵,是啊……”李晋的声音有几分尴尬,“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你说!” “能不能叫吴老师听一下电话?” 姜敏曌心里升起一股恼意,随即又化为一阵失落。定了定神,她微笑着说:“拿我当传声筒,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呵呵,要什么价你只管开,哥现在不差钱!” “是吗?那先暂时记账,等我找你兑现的时候,你可别耍赖!” “没问题。”李晋信誓旦旦。 姜敏曌笑得有些牵强,却还是站起来喊道:“吴老师!吴老师!”她知道,以天人阶高手的听力,必定能听到自己的叫喊。 果然,不出片刻吴轻蔓就出现在她面前,淡淡地问:“什么事?” 姜敏曌轻笑着将她那粉红色的小手机递上:“李晋想找您说话。” 吴轻蔓姿势优美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听得几句,神情变得有些哭笑不得。 姜敏曌凝神细听,却听不到李晋的声音,想来是吴轻蔓使了什么法术阻隔了声音的传播。她只看到吴轻蔓的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怎么弄的”“在哪”“好吧我就来”。 不一会儿吴轻蔓将电话挂断,将那只手机在手中赏玩一番,才还给姜敏曌。 “是有什么事吗,吴老师?”姜敏曌笑着问道。 “没事,不用你操心。你们正常上课。”吴轻蔓说完,身形消失不见。 姜敏曌咬着嘴唇,这种被排除在秘密之外的局外人待遇,让她心里莫名地难受。在风中站了半晌,她才缓缓坐下,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 李晋站在一大堆物品中间,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等到敲门声响起,他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 吴轻蔓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淡淡地说:“你说你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太多的东西,然后真元耗尽了收不回去,只能守在这里所以没法去上课?” “是啊,师父,你看这真是……”李晋苦笑着,让出身位来。 吴轻蔓脸色难看,踏前几步走出玄关,然后视线往里一扫,顿时眼神凝滞,脸上的肌肉也僵硬起来。 她先前只是粗粗地感知了一下,发现里边有不少的灵气波动,却没细细查探。这时骤然看见一地的珍奇材料、上品灵石、高阶法宝如同垃圾一般堆在地上,难免心神失守。 愣神了约莫有半分钟,吴轻蔓抬起脚,身体前倾,似乎要尖叫着扑向那堆东西上。然而她终究及时醒悟过来,悄悄收回脚站直了,差点发出的尖叫也变成了威严的咳嗽声,淡定地对李晋说:“你这身家还挺丰厚的嘛,我和你师伯这百年间的收藏,加起来还不到你的三分之一。” 李晋陪着笑:“徒弟的就是师父的,师父的……还是师父的,师父你要是看上了什么只管拿,千万别跟我客气!” “是吗,既然你一片孝心,我也不好太推辞,就随便挑几件小玩意吧。”吴轻蔓飞快地说完,下一秒已经弯腰在宝物堆里翻翻捡捡。 “这些上品灵石你暂时还用不了,师父就先替你收着吧。” “这根胧幻仙杖要天人阶以上才能发挥其威力,为师就先替你保管吧。” “咦,这不是九转熊蛇丹吗?徒儿,这种大补之物,你现在的小身板根本消受不了,师父先保管着,以后有需要再来找师父取吧。” “玉石母矿精核……咳咳,乖徒儿,你既不懂炼器,这东西还是先让给师父吧,大不了,81道难题师父给你减半……” 李晋目瞪口呆地看着吴轻蔓手中的东西堆得跟小山一样高,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增加着…… 吴轻蔓清醒过来时,手中已经拿了上百样珍稀材料、法宝、灵药等。饶是以她天人阶的体质,都已经手臂酸痛。难为她用真气吸附着,没让这些东西掉下来……她脸红红地看着手中的珍物,心知绝不可能拿着这么多东西回云麓宫,师兄一定会狠狠地训斥她。可惜自己没有储物手镯……她恋恋不舍地放下一样,脸上露出肉痛的表情。想了想,又放下一样…… 最后,她戴着6个戒指,脖子上套了根项链,左手胧幻仙杖右手菩提法杖,身上胡乱披了件冰绡冻气袍,腰带中硬塞进去2瓶灵药5件珍稀材料7块上品灵石,略带惋惜地看了一眼其他无法再携带的宝物,咳嗽一声:“就这样吧,以为师的修为,已经不需太依赖外物,所以你的心意,为师心领了,这些宝物你还是自己好生收着吧。” “噢!”李晋拖长了音应道。 “对了,你叫为师过来做什么的?” “是这样,”李晋忍着心痛,说道,“因为没法去云麓宫,所以想请师父过来指导我学习仙文。关于怎么学习仙文,我有一些设想,想试试看行不行得通。” “什么设想?”吴轻蔓渐渐进入老师的角色,兴致勃勃地问道。 “既然仙文是要灌注真气来写才会具有强大的能量,那能不能先不用真气,让我先认识这仙文的形状?” 吴轻蔓一听,大失所望:“没用的,你这想法早有人试过。那样子画出来的只是一个形状怪异的符号而已,你根本无法通过那符号理解仙文。而且如果灌注了真气,写出来的仙文就一定是如同在一个模子里浇灌出来的,绝对没有两个人写同一个仙文会写得形状有丝毫差别。但如果不灌注真气去写,写出来的符号与仙文终究会有点差距,不可能完全一样。” “那……师父,能不能你把仙文写下,然后拍成照片给我看呢,让我先了解一下仙文的形状。”李晋说。 “没用的,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样你也无法理解仙文的含义,根本不算学会了仙文。”吴轻蔓耐心地说。 “我还是想试一试,师父,你就帮帮我吧。”李晋坚持道。 吴轻蔓或许是因为扫荡了李晋几件顶级宝物,一时落不下面子拒绝,竟然答应了。 于是李晋在别墅里跑了好一阵子,打来一盆水来。 吴轻蔓叹一口气蹲下,用食指蘸了蘸水,又问:“写哪几个字,还是你这昨晚学的那三个字吗?” “好,就这三个字吧。”李晋将自己的手机调整到照相模式,转过身静静等候。 过了一会,吴轻蔓弄完,将地上的三个仙文擦去,才将手机递给李晋:“你看吧。” 李晋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照片,果然只是三个笔画繁多的怪字,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他微微一笑,将手机收起。 “修炼没有取巧的途径,这下子你该明白了吧?”吴轻蔓瞪了李晋一眼,语重心长地说。 李晋点头应了,心里却颇不以为然:师父啊,你可别小看了理科生的手段,晚些时候我要让你大吃一惊! 吴轻蔓受了李晋一份大好处,暂时还没想到奖励乖徒儿的办法,这时便带着点补偿心理,把地上那数千宝物的名称、功用都给李晋细细讲了一遍。饶是她尽量言简意赅,这些宝物中也有不少重复的,还是讲到深夜才讲完。 这时李晋真元已恢复,他将这些宝物重新装回大庶长之镯里,只留了几块中品灵石自用。又向吴轻蔓告了个假,说今天太过疲倦,就不去学习仙文了。吴轻蔓也不逼他,心满意足地独自飘然而去。 吴轻蔓走后,李晋好好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收获:下品灵石共计787块,中品灵石215块,上品灵石还剩53块——这个少不得还要孝敬给张继学7块。各色珍稀炼器材料共计304样,各色辅助修炼的丹药226瓶,各色回复真气、治疗内外伤的丹药184瓶,各色还未丧失药性的灵药84株,已初步加工的药材43味,各色法宝25件,玉简14个,各色符箓20张,另有吴轻蔓也辨识不出的杂物3样。哦对了,还有黄金600公斤,各色宝石共300余颗…… 这真是做梦都要笑醒的节奏啊!清点一便后,李晋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了。 暴发户通常都比较奢侈,他挑出274块下品灵石丢进禁制当中,全然不顾这在别的修士眼中是多么败家的行为,然后左右手各握一颗中品灵石、脚下还摆了一圈中品灵石修炼起来。 一番修炼下来,果然进境极快。平日里修炼,太阳辐射的浓度够了,可是天地灵气的浓度有限,制约了他的修炼速度。现在中品灵石不要钱一样地用着,果然将修炼速度堆了上去,甚至比在白昼修炼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李晋索性修炼了大半夜,天快亮时才小睡一会。 第二天大早,他就跑去找一个大学时认识的数学院师兄,这位师兄现在读研二,正在做论文。不过李晋帮过他的忙,所以这时去找他,这位师兄也并不推脱。 李晋将三张照片交给了那位师兄,要他将这三个图转化为数字模型,然后推导出所有可能的非线性方程,再将这些非线性方程转化为图形。 这位师兄效率极高,到了晚上,李晋已经拿到了成品。 ------------ 第42章 暧昧 (今天终于赶在12点前码出来了。觉得书剑有进步的朋友,请用你的推荐票来表示支持吧!) “谢了,师兄!改天请你吃饭!”李晋用u盘将那一百多m的图片全部拷贝下来后说。 “小事,”这位姓胡的数学院师兄好奇地问道,“不过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自己闹着瞎玩的。师兄,你觉得这图片有趣不?”李晋笑着说。 “有趣?”姓胡的师兄苦笑说,“这图看起来让人心里发毛,该不会是你们玄学专业里学的什么灵异图片吧?”说着,他将自己电脑里的备份打开,挑出三张图片:“特别是这几张,盯着看久了简直让人脚软。” 李晋凑过去看了一下,顿时心里有数,笑道:“说不定还真是这样,我只是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搞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师兄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把这些删了吧。” 姓胡的师兄略加思索就将这些电脑里备份的图片全部删掉。只是在李晋道别后,他又皱着眉将这几张图还原,凝神看了半天。 …… 李晋拿起u盘,回寝室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拂晓”,便兴冲冲地赶往练功的别墅。 到得别墅附近,他发现牡丹花形拱顶下的门敞开着,脚步顿时便有些迟疑。 屋里的人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娇嗔地喊道:“李晋你来了?快点来陪我练功!” 是林情的声音。李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磨磨蹭蹭地走了进去。 林情穿一套短打的黑色紧身健美服,纤细的腰肢裸露在外,青春洋溢的**带着一种含蓄的性感。她这时正下着一字马拉韧带,见李晋走进,便笑吟吟地站起,一阵风一样地跑上来迎接:“好你个李晋,昨天没来上班,今天又翘班,看我不扣你工资!” 李晋苦着脸说:“那我陪你练功,是不是要给我发点奖金啊?” “看你表现咯。”林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从腰后抽出两柄匕首揉身扑上,宛如一团黑色的火焰…… 练了一上午,两人都出了一身汗,便罢手休息。李晋自觉炫炎和三阳真火决都有所提高,切磋确实比单练更有效率。可惜他还没配好剑匣,大庶长之镯中也没能找到宝剑,暂时无法在切磋中使用御剑术。否则以三阳真火决御敌时,冷不丁地使出御剑术,定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中场休息时,林情打电话从一家私人会所点了几份菜让给送到别墅来,李晋跟着这个小富婆享受了一顿美餐。林情刷卡结账的时候,李晋甚至都没兴趣去看一眼账单。 如果换成是以前,自尊心作祟,他可能会不顾自己的经济能力去抢着买单。可是现在大庶长之镯里躺着600多公斤黄金,数百颗宝石,他反而不会在意这些,或许这也算是某种实力带来的自信吧。 饭后休息的时候,李晋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开始细细地看那些图片,重点看被师兄指出来的那3张。 李晋的直觉中,这3张就是最接近“离”“坎”“巽”三个仙文原貌的图片。他把图片放大,细心地体会着,从各个角度去审视,那股专注劲儿简直像是要将这图片烙入心里。 “你在看什么?”冷不丁地,一个柔嫩婉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晋嗅着那缠绵的幽香,那具性感的**似乎正散发着大量热量,让李晋觉得自己背心都快出汗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仙文,听说过没有?” “这就是仙文?让我看看!”林情又靠近了一点,伸出纤纤玉指在李晋笔记本的触摸屏上拖动。 那火热的**又贴近了几分,让李晋觉得喉咙开始发干。在这空旷的别墅里,只有他们二人,如此暧昧的气氛…… 咳咳!李晋干咳几声,想驱走自己心里的旖念。他很清楚这只是男人的生理本能,并不代表自己对林情这小妞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修士如果被本能打败,那只能说明心境修为不到家,还是趁早别修行了,因为肯定迈不过瓶颈。色字头上一把刀,若连这把刀都掌握不了,终身无望进阶神通境。这些都是吴轻蔓在课堂上所讲,李晋一直深以为然。 自从修行以来,李晋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直觉。眼睛会骗人,耳朵会骗人,但直觉不会。吴轻蔓在课堂上讲过,修士有着远超常人的神念。被五感遗漏掉的信息,却往往会被神念捕捉到。这些信息不会直接进入到人的意识通道,但会进入人的潜意识当中,不时地发出讯号提醒人去注意,这就是直觉。 李晋直觉林情并没有故意挑逗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像是在家族的命令下施展美人计。同时他还直觉,林情对自己有一定的好感,绝不反对跟自己发生点什么,若是自己有所举动,只要不太过分,比如说停留在抚摸、亲吻的阶段,她大概会半推半就地接受。 这才是最让李晋煎熬的部分。如果林情是在施展美人计,李晋大可一笑而过,这点骨气李晋还是有的。可是如此秀色可餐,而且似乎芳心暗许,可以任君采撷;李晋又是个正常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与自己那强大的生理本能做斗争,是何其艰难的事啊。 林情几乎是贴在在他的背上,透过薄薄的练功服,李晋背上的肌肤似乎能通过热量的传递感应到那对浑圆饱满的具体形状,在脑海中可以清晰地勾勒出那起伏的线条、傲然凸起的小点。林情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然专心地看着图片,均匀的呼吸将带着芬芳的热气吐向李晋的耳朵、脖根,一只手还轻轻地搭在李晋的肩上。 如果她蓄意挑逗,稍有动作李晋就会心生警惕,可她偏偏心无杂念,完全沉浸在仙文当中,这种似有若无的诱惑让李晋一阵心猿意马,真气也差点紊乱失控。 李晋心里的躁动过了许久才平息,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图片上。林情在几张图片之间切换,这时正将代表“离”字的仙文图片放大了看。 这些图与真正的仙文相比自然有很大的差距,几乎不具备什么威能。但是能让普通人觉得心里发毛,说明这些图也有其特别之处。李晋闭上眼睛,纯以神念去感知,他本以为感知到的仅仅会是笔记本屏幕散发出的能量,却赫然发现在神念的感知当中,笔记本屏幕上竟有少数的离精聚集,依着仙文的笔画方向排列开来。 李晋大骇之下睁开眼睛,偷偷看了林情一眼,见她并无所觉,便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发现其中的奥妙就好。他可以告诉她这是什么,却不代表他会将仙文的知识教给她。未经得张继学、吴轻蔓的同意,他才不会傻到将门派里传承的知识泄露出去。 若任由离精聚集,过不了多久笔记本的屏幕就会过热而起火。李晋自然不会坐视这事发生,马上换了张图片。林情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没看清楚呢!” “快点看完继续切磋吧,”李晋若无其事地说,“切磋比看这些图片有意思多了。” “你以为仙文是烂大街的东西吗?我只是听长辈提起过一次,这辈子都没机会亲眼目睹呢!”林情撅起小嘴说。 “准确地说,这只是模拟的仙文图片,真正的仙文,没有天人阶的修为,看一眼就会死。”李晋半真半假地吓唬她。 林情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林家好歹也是第一等的修真世家,你以为我这点常识都没有吗?看一眼就会死,你唬谁啊,只不过没有天人阶的修为就不能学习而已。” 李晋脑门沁汗,支吾着说:“也许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这不也是好奇才弄点图片看嘛,我才练气5级的修为,想学这个也学不了啊。” “我知道,我也是想涨点见识嘛,我们家珍藏了2枚仙文,是千多年前数个家族联手发掘一座仙人洞府时发现的,为了这2枚仙文我们林家死伤了十多名练气巅峰的高手。我和瑶瑶都是家族中年轻一代最拔尖的人了,却也没机会去看上一眼,家族里有资格去参悟这2枚仙文的就只有老祖宗和几个练气巅峰的高手而已。等等……你练气5级了?怎么这么快啊!上次见你还是练气4级!” 2枚仙文?李晋心想,张师伯这几天拿来折腾我的仙文就有近100个了……说出来还不吓死你?“呵呵,我练习得比较勤快而已。我们学校出了一个真正的天才,接触到天人交感决才10分钟就引气入体成功,牛吧!” 林情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大呼不可思议。李晋得意洋洋,这个天才将来很可能成为自己的师弟,嘿嘿。上有天人阶的师父师伯,下有天才师弟,自己将来混得不要太轻松。 最后林情提出要将这些图片拷贝一份。李晋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毕竟如果只看这些图片,不去接触真实的仙文,是不可能真正掌握的。 两人又看了一阵仙文,林情就回公司处理事务去了。李晋独自练了一会剑术,傍晚时分便往云麓山赶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再次去挑战仙文,他有5分把握今晚能让张继学和吴轻蔓大吃一惊。 天才么?10分钟引气入体?这方面哥比不过你,不过你有种也在练气5级学会仙文让哥瞧瞧。 虽然和苏珲关系不错,但不代表他就没了竞争意识。不管在家族里还是在门派里,能得到最多资源的只有两种人:靠山特别硬的人,和资质特别好的人。 李晋可不希望自己将来被边缘化,积极地表现出自己的修炼天赋来是很有必要的。想扮猪吃老虎的人,大部分最后真的成了猪,被老虎吃掉了。 ------------ 第43章 再起争端 李晋来到云麓宫后时,玄学专业的人几乎都到齐了,今晚的课程马上就要开始。 李晋找了个边缘的角落刚要坐下,苏珲在另一边兴奋地冲他挥手,喊道:“李晋,这边!这边!” 李晋见他是紧挨着林悦瑶坐的,便不太想过去。可是这货十分不知趣,不停地挥手,闹得其他人纷纷回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李晋实在扛不住,低着头夹着尾巴溜过去,“干嘛,什么事!” “这么凶干嘛?”苏珲抻了抻眼镜,诧异地说,“不就是叫你过来坐吗,你家瑶瑶在这呢,你还想跑哪去啊?” “哼!”李晋和林悦瑶同时闷哼一声,两人抬头尴尬地互望一眼,便触电般地挪开目光。 “苏珲你想死吗?”又是异口同声。 “你们两口子发什么神经啊!”苏珲有些委屈,“这好人还真不能当,我不是见你们俩好像在吵架么,想给你们说和说和,这还一起冲我发火了。我不操这个心了还不行么?” “苏珲你今天话真多。” “苏珲你闭嘴行吗。” 李晋几乎又是和林悦瑶同时说出口。他偷偷地抬起眼睛看了林悦瑶一眼,林悦瑶吐了下舌头,摇摇头。李晋会意,不再接茬,就这么一屁股坐下,赶在苏珲发难前问道:“苏珲你怎么跑这来上课了,你进度差得太多,听得懂么?” 一说到修炼,苏珲就眉飞色舞起来,连刚才的不愉快也忘了:“哈哈,那有什么听不懂的,根本没你们说的那么难嘛!反正到最后不外乎是练级打宝升级装备那一套,只要抓住重点就好,那些听起来玄之又玄的东西不要理他,都是唬人的!” 李晋愣住了。林悦瑶目瞪口呆。其他玄学专业的学生也都有着好听力,之前被三人之间的争执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也把苏珲这番话听得一字不落,这会儿各个都是见了鬼的表情。 苏珲犹不自觉,继续大放厥词:“话说这升级还真是慢啊,从练气到天人要20级才能一转吧,从天人到长生也有20级,二转就是40级了。后面的不知道还有多少级呢,你说我这练了两天才练气2级,要何年何月才能二转三转啊?李晋啊,听说你和老师关系不错,能不能去问问老师,有没有什么天材地宝,吃了可以直接升个几级的?我本来还想过年前就练到20级转职的,以这种速度看来,如果不吃点经验丹怕是不行了。有没有什么怪是经验值特别高的?我们去越级杀几头试试……” 李晋只觉得有几千只苍蝇在耳朵边上嗡嗡嗡地,几乎快钻进耳朵里去了。他很想抓住苍蝇挤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肠子扯出来再用它的肠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条舌头都伸出来啦!然后他再手起刀落,哗--!让整个世界恢复清静。 他看了看林悦瑶,见这妮子也是瞪大了眼睛,视线在苏珲的脖子上扫来扫去,似乎在计算着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忽然有人暴喝一句:“你有完没完!给我闭嘴!” 李晋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柴琰圭。 发现李晋的目光后,柴琰圭挑衅地瞪过来。柴琰圭等三人重回课堂后,至今没和李晋说过话,连眼神的交流都未有过。每每李晋感觉有充满恶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去看时柴琰圭等已经移开了目光。这么久以来,还是两人第一次目光接触,无形的紧张感在空气中蔓延。 “废物,你凭什么让别人闭嘴?”对望了一阵之后,李晋轻蔑地说。 柴琰圭额头上青筋跳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李晋,你要是自己作死,我不介意给你点教训!修士间的战斗不是用拳头决胜负的,别以为你上次赢了就觉得自己很强!”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很强,只不过我觉得你是废物而已。还有你,你,周维信,雷熙明,三头废物,看到你们在这课堂上浪费资源我就不爽,跟你们呼吸一样的空气我就觉得耻辱!”李晋平常很少咄咄逼人,不过面对这三个欺辱过李笑的败类,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才解气,自然嘴下毫不积德。 “算了别说了,李晋,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冲突的源头苏珲这时拉了李晋一把,脸上写满了担忧。 林悦瑶虽没说话,却也暗地里向李晋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柴琰圭的本事她很清楚,虽然在年轻一代中算不上最顶尖,但碾压才刚入修真之门两个月的李晋已经绰绰有余了。就连周维信,都可以稳压李晋一头。林情自然向家族汇报了和李晋切磋的事,林悦瑶也得了一份副本,从情报中看,李晋或许能勉强和不擅长战斗的姜敏曌打个平手,面对谢烁、刘源本这种不思进取的废材也能取胜,但面对其他的世家子弟,必定是完败。 柴琰圭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周维信和雷熙明也神色不善地站到柴琰圭身后。只是顾虑着随时会出现的张继学、吴轻蔓,三人一时也不敢出手。半晌,柴琰圭从嘴唇里挤出几个字:“别只晓得卖弄嘴皮子,有种出来练练啊!” 李晋冷笑一声,利索地跳起来踏前一步,刚要说话,姜敏曌一个闪身拦在他面前,先冲柴琰圭喝道:“柴琰圭你少给我惹事,李晋才引气入体两个月,你在他面前撒什么威风?有种你去找姬尚武练练,找陈自华练练啊?”姬尚武和陈自华闻言面露微笑,跃跃欲试。林悦瑶正要站起,见到这一幕,又缓缓坐下。 柴琰圭脸色难看,激将道:“李晋,你就这么在女人裙子后面躲一世?” 李晋刚要动作,姜敏曌转过身来一把扯住他劝道:“来日方长,你资质比他们好,何必逞一时意气?好生修炼,日后自然有你扬威的时候。” “呵呵,姜敏曌你让开,男人的事女人别插手,”李晋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将姜敏曌推开,再踏前一步,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练练没什么意思,要见血才好玩。要不我们就真刀实枪打一场,生死各由天命怎么样?” 柴琰圭脸色大变:“你……你竟然有储物法宝!”顿了顿,又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我没带趁手的兵刃。” 姜敏曌死死地扯住李晋的衣摆,焦急地说:“李晋你疯了?你有大好前途,何必为这意气之争冒险!” “不是冒险,这几个废材也许修为比我高,法术比我精湛,但废材就是废材,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李晋淡淡地说,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一时让人摸不清他的深浅。 只有林悦瑶知道李晋真正的实力,这时虽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制止。张老师吴老师为什么还不出现呢? “擦,别把牛逼吹到天上去了好吧。你有几斤几量我还不清楚?你虽然能赢这几个废材,但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太夸张了,起码得出一身大汗。”说话的赵义正,他不知何时走到对峙的场地旁边,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 其他的世家子弟也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这边,俱是挂着微笑看好戏的表情,只有崔荇儿似乎对这些冲突争斗不敢兴趣,正在闭目自修。 “我说你们打不打啊,话说了半天,指头都没动一根,”陈自华这时懒洋洋地开口,“你们是修士,不是学唱戏的,干脆点行不?有这说闲话的功夫,早点把看不顺眼的人宰了不就完事了?” “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姜敏曌心头火气,怒道,“他们要真打起来,你也别闲着了,跟我切磋切磋吧!” 陈自华缩了缩脖子,嘿然冷笑:“我不打女人的。这样吧,等会打起来,如果你情哥哥被那几个废材杀了,我就把那几个废材宰了为你出气成不成?” “哼!”姜敏曌从脸红到脖根,转过头不理他。 李晋的神情已变得漠然,手上的宝剑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他抓住姜敏曌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掰开她的指头,“敏曌,让开一下,晚点我再跟你说话。” 说完又踏前一步,此时他与柴琰圭之间只有十步之遥,瞬息可至。“柴琰圭,我也空手了。敢来吗?要不要死一次看看?” 事到临头,柴琰圭反而找回了冷静,脸色恢复如常。他两手摊开,制止了周维信和雷熙明,哈哈一笑:“既然你急着找死,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所有人听着,这是我和李晋之间的事,谁要是敢插手,就是跟我柴家为敌!” “柴家?很了不起么?”一个娇媚又略带沧桑的嗓音响起,“对我的徒弟出手,你可想好了?柴家想与我为敌么?” 林悦瑶和姜敏曌同时心里一松,吴轻蔓既然到了,那便万事无忧。 柴琰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面对笑吟吟的吴轻蔓竟没有退缩,反而笑道:“吴老师,我们家族自然是不敢与您这样的天人阶高手为敌的。不过李晋和我之间的恩怨,终归是要解决,您虽是师长,但也不好代替徒弟出手吧?” “呵呵,除了姬家老祖,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还真没一个值得我出手的。你和李晋想单挑?可以,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这之前让你们见见血也是好事,”吴轻蔓语调温柔,笑容却是冰冷无情,“10天之后,你就在这和李晋打上一场吧。生死勿论,各安天命。” “好。”李晋淡淡地应道。 柴琰圭骑虎难下,犹豫片刻,也狠狠地丢下一句:“这样最好。那就10天后见分晓吧。” “让你多活10天,废物。”李晋说完,课也不上了,径直往云麓宫中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众人神色各异,林悦瑶眼中的幽怨几乎都能把石头给融化了。吴轻蔓将一切尽收眼底,淡淡一笑。 ------------ 第44章 第一个 走进云麓宫后,李晋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却没有后悔和柴琰圭的约战。迟早是要战的,不如赶早。 柴琰圭或许修为比自己高,但战斗不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这个世家纨绔子,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过几场真正的战斗吧?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深,李晋不介意10天后再让他深刻地体会一次战斗和切磋之间的区别。 其实最让人意外的是苏珲。这小子,竟然练气2级了啊……这份资质,果然妖孽,李晋对此只能无语。自己有大庶长之镯这种逆天作弊器存在,修炼速度都没可能有如此神速。交情归交情,如果以后不想被苏珲压自己一头,就只有更刻苦地修行、并且另辟蹊径。今晚,他就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方法是否可行。 如果通过这样的方式真的可以成功地学习仙文,那么修炼途中碰到的许多难题或许都可以换一种思维,从科学的视角来解答,将自己身为理科生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李晋正埋头思考,忽觉气氛有异,抬头一看,见张继学正站在他面前,冷冷地凝视着。 “师伯!”李晋连忙招呼。 “我说过,我不喜欢好勇斗狠。”张继学面无表情地说。 李晋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坦然说道:“师伯,我也不喜欢好勇斗狠。入学这么久了,您可曾见过我去主动挑衅别人?但我要快意恩仇。这是组成我的‘道’的基本原则之一,绝不会动摇。” “不管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掩饰,其实质也不过是被你自己的情绪左右了。圣人之情,应物而不累于物,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被情绪左右而不是你来掌控情绪,终身无望天人阶。”张继学冷淡地说。 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了?李晋愣住了。仔细回想事情发生的过程,他不得不承认张继学说的有道理,似乎当时自己确实是由情绪主导着,才会表现得迥异于往常的言行。可是……也并不全然如此,李晋心想,自己并没有失控,没有完全失去冷静,所说的话也经过了思考,绝非一时冲动。 “知道错了吗?”张继学说。 “没有。或许我做得不够好,但我不认为自己错了。”李晋摇摇头说,“天人阶,我一定能达到的,而且是在不违背我自己‘道’的情况下。总能找到那么一条路,只是我现在还看不清而已。” “很好。如果我一番话就让你动摇,这种‘道’也未免太过可笑,”张继学淡淡地说,“来吧,学习任务很重,不要耽误时间。” 李晋蹑上张继学的脚步往楼上的房间走去。路上李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问道:“师伯,如果刚才我回答说我知错了,你会怎么说?” 张继学淡淡地说:“没有‘道’的人,不可能晋阶天人。我们修士收徒,一定会选择有潜力超越自己的,如此才能传承不绝。所以如果确定你无望晋阶天人,拜师之事就不用提了,现在你也不是去和我学仙文,而是到外面和其他人一起去上课了。” 李晋被吓了一跳,苦笑着又问道:“那我还真是运气好啊……刚才差点就低头认错了。那苏珲呢,他资质那么好,师伯你会考虑收他为徒吗?” “一命二运三资质,四看心性五勤修。资质不代表一切,对他还得再考察一段时间。”张继学说。 李晋听了默然不语。 进得屋内,张继学拿出玉石板,李晋去泡了两杯热茶,又装了一杯凉水,两人盘腿坐下。 张继学蘸了点凉水,一边在玉石板上书写,一边淡淡地说:“这两日你都没来,进度有所落后了。我相信你是有分寸的人,只是修炼之事,需得诚意正心、勤修苦练,掺不得水分,不要去找投机取巧的法子。储物手镯里的宝物虽好,却不能引以为凭仗,身外之物,终究比不得自己的修为可靠。罢了,说了你也听不进,总得你自己撞上几回南墙才能醒悟。” 说话间,他的手指不停,已将代表“离”字的仙文写下了大半。 李晋闭着眼,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又道:“师伯,麻烦你这次直接将这个仙文写完。” 张继学微微皱眉:“虽然前次你已可稍稍接触只差一个笔画的这个字了,但这一个笔画代表的可是天堑。完整的仙文与不完整的仙文,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你最好不要好高骛远,先巩固一下再说。” 李晋坚持道:“师伯,我有准备的。” “就凭那照片?”张继学哂道,“你觉得看过几张大海的图片就能跳进大海里游泳冲浪么?” 李晋沉默了一会。他总是习惯性地服从权威,即使另有意见也会选择保留,但这一次,他忽然不想再保留了,“师伯,不要小看了科学的力量。” 张继学似笑非笑地说:“我教的是玄学课,不是科学。” 李晋针锋相对地说:“师伯,一百多年以前的炼金术,现在叫做化学。请别忘了,炼金术也曾属于玄学范畴。” 张继学看着李晋脸上的坚毅,心有所感,一时无言。李晋闭着眼,虽看不到张继学的表情,却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他的情绪,顿时心中笃定,笑道:“请师伯画完这一笔。” 张继学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凝神运气,将这个仙文补全了。 李晋神念的感知中,那个字符所在的位置是如此光芒四射,神念若是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恍如积雪遇到艳阳一般消融。 积雪遇到艳阳,自然是要消融的。可是,如果我的神念也是一个小小的太阳呢? 李晋从未如此精细地控制自己的神念。他试过让神念扩张,试过让神念凝聚,也试过让神念分散成网……可从未像现在这样,尝试让神念组成仙文字符的形状。 让神念化为一个字的形状不难,可是如果要成为仙文字符的形状,则必须有入微的操控,因为在这个字符的内部,有着几乎可以无限循环下去的结构,无论从任何位置截取一小段,其中都能找到一个缩小版的仙文字符……这个任务,堪称艰巨。 张继学微露讶色,看着李晋的目光带着三分犹疑、七分憧憬。以他的修为,自然可以轻松感知到李晋神念的变化。将神念凝成仙文的形状,去抵抗仙文的冲击,这真是颇有创意的做法。 只是这做法能否成功?张继学也说不准,因为千百年来,从没有人尝试以这样的方式去领悟仙文。 从照片上,是绝对看不到仙文的内部结构的,以肉眼来看,仙文就只是一个形状古怪的字符而已。李晋又是从哪儿了解到仙文内部的结构? 这果然是……科学的力量? 在张继学默默的注视下,李晋的神念渐渐凝聚成型。只是他这用神念模拟的仙文,远远比不了真正的仙文那么玄妙复杂。 打个比方,若说仙文是一株树,那么这株树上有无数的枝干,每一条枝干都与树的本体有相同的形状。而这每一条枝干上,又能延生出无数的2级枝干,这些2级枝干也与树的本体有相同的形状。在2级枝干上,又能延生出3级枝干……如此无限循环。 而李晋神念的模拟,最多能模拟到第5级枝干而已。 尽管未能完全模拟,但这种程度也具备了一定的威能。李晋小心地让神念维持着这个形状,向着感知中仙文的方向推进过去…… 接近了,接近了……神念仍然感觉如被烈火焚烧,却不再是无法抵御的痛楚。显然,李晋的准备工作奏效了,他抗过了第一波的冲击。 只要再进一点,再多接近一点点,那仙文就在触手可及之处…… 李晋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汩汩而下。将神念维持成这样的形状绝不是轻松活,而抵抗仙文的威能也消耗着他大量的精力体力。时间推移,李晋的神念缓缓推进,终于――神念狠狠地撞上了仙文。 一瞬间,仿佛超新星爆炸,巨大的无形波动扫荡了整个空间。大量的信息随着那些波动传递出来,被李晋的神念接收。这个仙文,终于被李晋完全掌握,从其含义,到其功效,乃至其最细小的结构,都在这一瞬间烙进了李晋的心里。 李晋睁开眼,发现张继学怔怔地看着自己,神情中看不出喜怒。“我学会了,师伯。”这是他学会的第一个仙文,可李晋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一切是这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恩,”过了好半天,张继学才应道,“我知道。” 李晋耐心地等着下文,可是张继学却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半天不见动静。李晋便自己调息了一番,直到精气神再度饱满,张继学仍然没有开口。 “师伯,我们什么时候学习下一个仙文?”李晋忍不住催促。 张继学如梦方醒,点头说:“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李晋平静的地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张继学用手指蘸了点水,犹豫一阵,并未马上动作,反而说道:“从科学的的角度来剖析修炼,或许确实是好方法。你做得很好。” 李晋含笑说:“是师伯教得好。” “不过我要提醒你注意,”张继学肃然道,“生命僵死之处,必有法则堆积。科学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若是你小看人心的力量,小看那些玄之又玄、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灵魂、比如情绪、比如信仰……你会发现你错得很离谱。终究有些问题,不能用逻辑说清,不能用科学解释。不要让法则堆积,不要让生命僵死。这是师伯给你的忠告。” (非常抱歉又晚了。感谢你们的耐心、纵容和支持,等孩子不这么磨人了,书剑会以更快的速度和更高的质量回报大家。) ------------ 第45章 炼丹术的另类应用 一夜连续攻克3个仙文,李晋已疲不能兴。损耗的真气可以通过调息来填补,但神念和精神则需更彻底的休息才能恢复。 张继学早就无语了。一晚上学会3个仙文的变态,有多少年未曾听说过了?而且,请注意,这个变态目前只有练气5级……就算大劫来临,天下倾覆,门派陷入危难,但只要这个自己一直不喜欢的师侄能得以保全,门派也必然会有再兴之日吧……这个念头在张继学脑海中一闪而过。 张继学搜遍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到类似于李晋这样的例子。 从没有人能在温养境学会仙文。列位前贤,最天才横溢、气运加身的人物,也最多是在练气10级以后的神通境学会仙文。 今后李晋的道路会是怎样,他已经无法预测了。 掌握了三个仙文,意味着李晋已经接触到了一部分这个世界的底层法则,可以肯定的是,他一直修行到天人阶都不会有太多阻碍,所有的瓶颈于他而言都是虚设。 想必李晋在10天后进阶练气6级应该不成问题,学会6篇法术亦不是难事。在八派集会上大放异彩,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再往后呢,又该怎样教导这个师侄?怎样才能激发出他最大的潜力,让他有着最快的进度,同时又不至于根基不稳? 或许仍然该从仙文着手,先让李晋将仙文学全,夯实根基。法则才才是主干,至于真元、神念和法术,虽然重要,但却是枝节。张继学一边给李晋讲解心法“炎兮灼热”,一边思忖。 待回师门之日,携上李晋和苏珲这两个各有千秋的天才弟子,师父他老人家该有多高兴呢?云麓仙居曾经位列八派中的第二强,现在却式微到了忝居末席。振兴师门的重任,就要着落在这些小辈身上了…… 讲解了一阵后,他见李晋疲态毕露,便令李晋回去休息,巩固所学。 …… 李晋蹑手蹑脚地回到寝室,发现苏珲正在阳台上修炼。从窗户里渗透进来的月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苏珲吸收着,天地灵气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李晋凝神感受,发现苏珲距离练气3级也只有一步之遥。这个变态! 李晋躺到床上,也默念初学的“炎兮灼热”歌诀,尝试修炼。初时迟迟难以进入状态,但当他灵机一动,观想出代表“离”字的仙文时,天地灵气忽然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身体里。 以他身体为中心的灵气漩涡逐渐扩大,影响到了苏珲身周的那个灵气漩涡。两个小型漩涡碰撞之后,先是互相干涉,之后竟合二为一,形成一个更大型的漩涡,甚至搅动了整个宿舍楼范围内的空气。天地灵气疯狂地涌来,李晋忙加大了吸收的力度,以免苏珲被“撑爆”。 这一番修炼,速度比起白天竟差不了多少。李晋心中暗奇,琢磨着要找时间好好思考一番,看能不能找出其中原理。 苏珲收功走回寝室,见到李晋时并无诧异之色,显然之前那灵气漩涡的变化已让他感知到了李晋的到来。“10天后……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李晋小声笑着,“你怎么没戴眼镜了?” 苏珲搔了搔后脑勺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视力好了许多……” “这是修炼带来的变化,你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会被强化,”李晋笑道,“明天你可以去找猛男掰手腕,保证你轻松赢他。” “不可能吧!”苏珲倒抽一口冷气,“我能赢姚程志?别开这种玩笑吧,我这才修炼几天啊。” 你也知道你没修炼几天啊!这么快就要练气3级了,别这么妖孽行不行啊!李晋忍不住腹诽,脸上却仍笑着,“试试就知道了。有个事要问你,这两天是林悦瑶在负责帮你恶补之前落下的进度吧?” “是啊,”苏珲急忙说,“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戏,这点基本原则我还是懂的,我绝对没有什么不良企图!而且你知道的,我是萝莉控,我更喜欢樱井莉亚那种类型,你懂的。” 李晋勉强控制着面部肌肉的抽搐反应,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兄弟如手足嘛。我是想问你,林悦瑶这两天有没有提到过我,提到我时是什么反应?” “没有啊,你们是在冷战吧?”苏珲幽幽地说,“其实你不如去问姜敏曌,我发现她和姜敏曌说话说得特别多。女人的事情真不要问我,如果懂女人我就不会是萝莉控了。” “行了行了,不说了,睡觉吧。”李晋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找苏珲讨论关于女人的事。 重新躺回床上后,李晋开始思考关于神念的问题。 神念究竟是什么?在学习仙文的过程中,他的神念无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在开启大庶长之镯的时候,也是神念居功至伟。 然而奇怪的是,修炼这么久了,张继学和吴轻蔓却从未提及关于神念的锻炼。是他们不知道神念的重要吗?李晋觉得这不可能。或许,是因为神念没有行之有效的锻炼方法?这是一个说得通的理由。那么,如果自己能找到一种锻炼神念的方法呢? 想到这,李晋兴奋了起来。如果要找到锻炼神念的方法,首先要明白神念是什么。 现在他已初步断定,天地灵气、以及真气,是某种暗物质粒子,所以天地灵气和真气表现出的既有一些难以被现世物理法则所容纳的特性,也具备着一些物质的基本性质。 神念又是什么呢?与脑电波有相似之处吗?脑电波是大脑产生的电磁波动,承载于散逸的电子上。承载神念的基本粒子又是什么?是轻子,玻色子,还是希格斯粒子?还是某种仍未探明的粒子?或者,也是某种暗物质粒子? 李晋忽然想到参与了某项研究的许灿云教授。自那天以后,他再也没能联系上许灿云教授,电话打不通,邮件没人回。虽然许教授的博客仍在更新,但熟悉许教授的人就能发现,这些博客的行文已经不是许教授的风格了。 如果是其他人,面对这种状况可能会一筹莫展,但李晋之前和许教授的交谈中隐藏着一些重要信息,因此李晋能得出结论,极有可能,许灿云教授是被国家机构征召去参与某个针对修真的研究项目了。 如果能够弄到一些那个研究项目的数据该有多好……李晋不禁神往,自己也就不用在黑暗中摸索了。 黑暗中,如有火花闪过。李晋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将这黑暗照亮:虽然无法得到许教授他们研究的数据,可是如果自己能有很多很多的钱,多到可以建立自己的实验室、聘请一些虽然名气不大但很有才华的年轻科学家,自己也同样能获得需要的数据。如果有了那些数据,比如了解了神念的构成,再测试什么对神念会有正面的刺激,不就可以创造出锻炼神念的方法了吗? 不仅仅是神念,修炼过程中许多的难题都能以这样的方法解决。用科学的思维来进行修炼,那自然需要科学的数据来支撑。想要将这个念头落实,需要的是……大笔的资金。 大庶长之镯中的600公斤黄金,折合成人民币也只有一个多亿。在常人眼中,一个多亿已经是难以企及的财富,可如果要自己建设一个功能齐全的实验室,这笔钱只能算是毛毛雨。即使通过投资将这笔钱翻上几番,也仅仅够将实验室建成。而之后聘请科研人员,维持实验室的运行,需要的资金更是天文数字,每年数个亿的投资是少不了的。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 李晋马力全开,大脑极速运转。炒股?期货?风险过大,而且自己并不擅长。做投行?本金太少。做实业?如果做得好,确实能赚,而且还能保障今后对实验室的继续投入。 不过,究竟是做什么实业才好呢?没来由地,李晋忽然想到了自己正供职的尚德堂。对呀,开发保健品! 李晋兴奋地想到,大庶长之镯中不是正有几份关于炼丹术的玉简么?如果能从中整理出几种可以对常人起效的药品,并改进其炼丹工艺使得可以在现代仪器中进行生产,那岂不是一条财源滚滚的路子? 而且,自己所需的实验室也可以借着“保健品研究开发”的幌子来建设,这正是最好的保护色,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开那些修真世家的注意。 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现在才想到啊!李晋再也睡不着,神念沉入大庶长之镯中,取出了那几份关于炼丹术的玉简。 玉简储存信息的方式并非是那些玄幻中描述的那样,而是以真气在玉简的表面蚀刻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图案。常人的肉眼自然是无法看清的,因为那字迹甚至比微雕还要细小,普通人除非使用数控机床,否则绝无可能在玉简上刻出如此小的字来。 但对于修士来说,神念一扫,玉简上的那些信息便历历在目了。 玉简之一是对炼丹术基础的介绍,李晋“看”完,便大皱眉头。里面说炼丹需要至少神通境的修为,真气才能维持丹炉的运转。火行功法倒不是问题,“炫炎”和“炎兮灼热”都能胜任。但丹炉却不太好弄,大庶长之镯中没有这玩意,而且炼丹所用的丹炉绝非俗世中的丹炉那么简单,那是一种特殊的法宝,在没有亲眼见到实物之前,李晋也不敢肯定现代仪器能够替代丹炉的功能,进行大规模流水线式生产的想法不见得能轻易实现。 李晋又草草浏览了一遍其他几个玉简,从中确实找到了几个适合普通人用的丹方,比如养颜丹,次级驻颜丹,次级生机丹,次级壮骨丹等。 可是如果不解决这几个实际的难题,有了丹方也无法应用。望着金山银海却没有带麻袋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啊!李晋皱着眉苦苦思索,却一直没有想出解决办法。一夜无眠。 (新一周来临了,请各位亲们把你们手中的推荐票投出来吧!新书需要推荐票的滋润才能茁壮成长!你们的票票就是书剑写作的动力!) ------------ 第46章 初会杨主任 李晋直到天亮时才小睡了一会。不过有着真气滋养的身体,只需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就能缓解疲劳。因此9点时,李晋已经精神抖擞地前往尚德堂公司。 这次过去,他一方面是想露个面,以免其他人说闲话;二来是想问问李笑入职的事;三来就是要将斯柯达开回来。每天耗在等的士上的时间太多了,他觉得很不划算。修士的时间太珍贵了,要修炼真元,要修习法术,还得巩固心境,或许还要学习炼丹、炼器等技能……而人生苦短,在没修炼到天人阶之前,寿元的增长是十分有限的,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呢。 到了公司,李晋先去找陈珊珊,询问李笑入职的事。陈珊珊一脸微笑地接待了他,并说李笑已经通过了审核,过两天就会给她电话,草签合同。李晋道了谢,临别时陈珊珊又叫住他,说:“李经理,虽然两位林总特许你可以不用每天到公司报道,不过周一早上的例会最好还是准时到的。” 李晋心想,我现在哪有时间折腾这些事呢?81道难题,师父和张师伯的硬性要求都摆在那里,这才是重头戏啊。不过他也知道陈珊珊是一片好心,因此只含糊地应了。 走出陈珊珊的办公室后,李晋想了想,拨了林情的号码。接通后,林情那柔媚性感的嗓音传来:“怎么了?” 李晋笑道:“我在公司呢,想找你说说话。现在方便么?” “在开会呢,你过来一起参加吧。就在我办公室里面,是个短会,不会耽误你很久。” 李晋略一犹豫便同意了。他来到林情的办公室外轻轻地敲了敲门,片刻后便有一个面相十分俊美、嘴角带着一缕玩世不恭笑容的年轻人给他开了门。 李晋愣了一下,暗忖这人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林情已经笑着招呼道:“李晋,过来啊!” 李晋走到林情办公桌前时,已经将这间办公室里的人都看清楚了。大部分面孔都认得,陈珊珊曾带他拜会过的,有第二副总经理何经理,市场部的一把手刘经理,财务总监蒋总,售后的黄经理,广告部的方经理,这五个人成扇形围着林情的办公桌坐着。陌生面孔只有两个,为他开门的年轻人,以及坐在稍远一点的位置,显然是客户的一个中年胖子。 林情没为他们做介绍,李晋含笑向每个人都点了点头招呼,有人热情地回应,也有人完全不搭理他。李晋并不在意,自己去角落搬了把椅子,略一思索,便将椅子放在刘经理后边一点坐下。 那个陌生年轻人这时快步走到林情的办公桌后,紧挨着林情坐下,掏出手机玩了起来。李晋一惊,顿时知道了这人的身份。总经理林悯,林家子弟,林情和林悦瑶的兄弟。 “我们继续,李晋你先旁听,不需要你做发言,当然你如果有什么看法也可以提出来,”李晋落座后,林情笑着说,“杨总的意思大家已经清楚了,你们怎么看,能做到吗?” 何经理皱眉说:“这事还是要看总公司那边的意见吧,这么大的单子,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林悯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手机,这时却强硬地插话,“何经理,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这件事我说了算,先由我们分公司做起,把芙兰这块市场做好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何经理吃了个**的板子,顿时紧闭双唇不再发言,但是从他那微眯的双眼和紧紧捏着的拳头能看出他心里的怒火和不赞同。 林情这时打圆场道:“何经理的疑虑很正常,不过林悯的决断也有道理,这事就算交到总公司去提,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面铺开,最终还是要落到我们头上,先试试芙兰本地市场的反应。这一来一回,就耽误了时机,还不如我们先做着。这一点上我和林悯已经达成了共识,跟总公司那边也私下交流过,基本就这么定了。现在我想听的是,你们对这次合作有什么看法,能不能达到杨总的要求,哪些地方容易掉链子要提前预防的,请大家提一提。” 林情的话缓和了气氛,在场几位都轮流说了几句。李晋在一旁听着,慢慢听出了点端倪。这位杨总貌似是某个医药企业的代表,带着一款新保健品来寻求合作。林情和林悯没和小伙伴们商量就确定了要接受合作,现在只是讨论条款,因此小伙伴们都有些不乐意,觉得两位林总太独断专行。 这款新保健品通过了食品和药品安监部门的检测,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市场的检验,这些经理们有犹疑份属正常。再者,这位杨总提出的要求也是比较苛刻的,他要求在一年内让这种保健品在芙兰省销售3亿份以上,也就是说芙兰的常住人口平均每人要购买4份,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讨论了一阵,仍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于是林情宣布散会,让大家回去再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刘经理起身后拿眼瞅着李晋,林情便笑道:“李晋留一下,我还有点事要交待一下。刘经理,这段时间李晋的工作由我来安排,考核也由我来做,忙完这阵我再把他还给你。” 刘经理笑道:“没问题,林总向来是善于调教人才的,过段时间我就等着这员得力干将的加盟了。” 众人鱼贯而出后,林悯收起手机,对着那位杨总毕恭毕敬地说:“杨主任,让你见笑了。我们毕竟刚上任不久,对分公司的掌控还不是很到位。” 中年胖子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你们尽力去做就好。这事本来就只是一个念想,能不能真正起作用还是两说。李晋,你这个小家伙,我可是闻名已久了啊!” 李晋听到杨主任叫自己,心中惊讶。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人有过交集,顿时又仔细打量了杨主任一眼。 这杨主任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神态憨厚可掬,胖乎乎地却不显得肥腻,脑门上清爽得没有一丝油渍,头发也极茂盛,眼角的皱纹并不起眼。穿着打扮是极普通的,气质就像个清水衙门的不得志的小领导,乍看之下平平无奇。 可是李晋再想看仔细点的时候,忽然神念如被针钻一样的剧痛,他大吃一惊,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那一瞬间杨主任身上忽然释放出如渊如海的恐怖气息,让他头脑一阵空白:“天人阶!” 虽说他平时和天人阶高手相处很多,可张继学和吴轻蔓、乃至蓟东游都从未刻意在他面前释放过气息。所以在他潜意识中,并未觉得天人阶有多么可怕。 但是在杨主任这毫无保留的冲击之下,李晋觉得自己的神念几乎都要崩溃了,那种巨大的压迫感使他错觉有上千个仙文在围绕着杨主任那胖胖的身躯转圈。 下一刻,杨主任收起气息,仍然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无害胖子模样,李晋惊魂甫定,却不敢对他有丝毫小觑,恭敬地说:“前辈有何指教?” “说话别这么老气横秋行么,”杨主任不满地挥挥手,“指教没有,就是跟你打个招呼。好几位朋友都提起你,一直不得亲见,我一直好奇被那几位赞口不绝的少年俊杰是什么模样呢。” 李晋勉强收摄了心神,拿出平时面对张继学、吴轻蔓的态度笑道:“哦,那前辈现在见了我有没有觉得失望啊?”心里却在寻思,究竟谁会在这位面前提到自己。 “失望?怎么可能!”杨主任笑眯眯地说,“这么出色的年轻人,让人一见难忘啊!我有个漂亮的孙女,你想不想认识一下啊?” 李晋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苦笑道:“前辈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杨主任显然也是戏言,并未当真,又转向林悯说:“这件事如果办好了,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保你们林家无虞。” 林悯毕恭毕敬地说:“多谢。只是,杨主任你所说的林家,指的是包括林家所有的人呢,还是只意味着林家这个整体概念?” “自然不可能包括所有的人。不过你放心,如果不出大的意外,我们也不会妄动干戈,大势之下,最大的可能性是和平地让权力顺利移交到你们这一代手上。” 林悯略带忧虑地点点头,林情笑着插嘴道:“杨叔叔啊,这件事如果办成,对大局有什么影响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公司亏损上亿都是有可能的啊。我是个小女子,看不懂大局,只看得到眼前这点利益,杨叔叔你总得有点表示,别让我心疼哦!我一心疼就会生气,小女人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哦!” 杨主任笑眯眯地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那荷包刚一取出,李晋就感觉到了上头传来的灵气波动。 杨主任将荷包打开,露出里边的薄薄的晶莹的石片,宛如水晶一般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中品灵石!”林情惊呼出声,眼睛笑得像月芽儿一般,轻盈如蝴蝶一般飞到杨主任面前一把抢下,“谢谢杨叔叔!” “你这孩子……”杨主任笑着摇摇头,神情没有半分不悦,显然对林情这率性自然的举动充满好感。 李晋对中品灵石的价值仍缺乏了解,但看林情这欢喜的模样,恐怕一块中品灵石的价格远远超过一亿了。 既然这样,只要找机会出手几块灵石,办公司的启动资金就有了。李晋思忖着,只是这段时间太忙,没精力去弄这个。不如先继续在尚德堂学习一段时间,等过了期中考试,闲下来了再做考虑。 (今天值夜班,提前更新了。请各位将你们手中的票票砸来吧!书剑想被幸福地砸晕!) ------------ 第47章 生化危机? 杨主任与三人寒暄一阵,便辞别了。 他刚走,林情就忽然换了副脸色,撇着小嘴将那块中品灵石抛在桌上,林悯看得一阵心疼,马上猫过去捡起,还吹了口气:“又怎么了啊姐?这东西很硬的,砸坏了办公桌怎么办啊!” 林情闷闷不乐地说:“刚才看到中品灵石,心里一高兴,就放过他了。现在一想,中品灵石再好,也不值1亿啊!亏死了!该多敲诈他一点的。” 李晋为之绝倒。敲诈天人阶高手?能不能想个轻松点的办法自杀呢! 林悯拿着中品灵石仔细看了看说:“这块成色不错,分量也足,6、7000万还是值的,也没亏太多。而且这是面子问题好吧,练气巅峰和天人阶才能享用的东西哦,有钱都难买的,到时候几个家族的年轻人聚会,别人拿块下品灵石修炼,你拽出这块中品灵石,多有面子啊?再说了,这笔生意肯定是亏的,只要意义达到了就好,我们又不是冲着钱去的。”说完又陪着笑递还给林情,他可没胆量昧下这个魔女的东西。 李晋听到这忍不住插嘴:“你们能不能让我明白一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悯想是才发现李晋似的,眼睛一亮,走近两步抓起李晋的手用力地握了握,热情地说:“哎呀,李晋,我跟你可是神交已久啊。本来还想扮神秘,找个关键时刻再出场的,不过我这亲爱的姐姐老是说话做事不经大脑,轻松就把我给卖了。话说瑶姐最近还和你联系没?” “谁说话做事不经大脑了?”林情气得七孔生烟,迅猛地探手揪住林悯的耳朵,“你再给我说一次看看?” 林悯的鼻子都扭到眼睛上去了,帅气的面孔成了印象派的涂鸦:“是我说话做事不经大脑,姐啊你饶了我吧!” 两人闹腾一阵,林情才放开林悯,笑着说:“李晋,本来这事跟你无关,不过既然你撞上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杨老头说未来几年将有大劫难,类似生化危机那种,所以国家生产了一种药物,希望让部分普通民众拥有免疫力。大致是这么回事吧。” 李晋脑子里写满了问号:“什么大劫难啊?这种事是可以预测得到的?生化危机那种,那我们的家人也会有危险么?” “谁知道呢,”林情耸了耸性感的小香肩,“我了解得也不多。不过杨老头权势滔天,就算他是骗我们的,为了跟他拉上关系,受骗我们也认了。” 林悯抚摸着耳朵附和:“杨主任是那个机构实际上的二把手,现在那个机构实力膨胀,那么多八大门派的高手会听他调遣,就算他想灭了林家,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所以亏钱的买卖我们也乐意做,只要能被他当做自己人,就值了。” 这么多的信息让李晋一时间觉得头昏脑胀,也来不及完成思考和整理的过程,他张嘴想问,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根本抓不住问题的实质,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 林悯跟林情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后,便说:“那么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撤了。对了,李晋,我这两个姐姐都很不错,你到底喜欢哪个多一些?当然,要是你有能力通吃,我是不会介意的哈哈……哎哟!” 李晋尴尬地看了林情一眼,林情若无其事地将中品灵石放回自己的l.v里边,对李晋展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可别听他的哦!要是你真敢那么做,绝对会死得很难看的!” 李晋缩了缩脖子:“废话,你觉得我有这胆量吗?” “当然咯,你要是想追瑶瑶,我还是会支持的,”林情笑吟吟地说,“我这个堂妹啊,一向眼高于顶,孤高冷傲,除了柴琰圭那种二愣子之外,还真没男人敢去追她,眼看就要变成老姑娘了。但是女人嘛,终究还是要找个男人依靠的,我觉得你就不错,怎么样?想追她的话,我全力支持你哦!” “我说姐啊,你天天缠着李晋切磋,李晋就算想追瑶姐也没时间啊!而且你不是前两天还说,李晋有个天人阶的师父,你最喜欢这种潜力股了吗……哎哟!我走,我马上走!” 林悯揉着脑袋上的包走出办公室后,李晋忍不住又道:“就这么放过他了?看来你这魔女名不副实嘛。” “杀人又何须自己动手!”林情笑着,露出两排如白珍珠般的牙齿,从l.v里拿出一支手机晃了晃,“都录下了,放给瑶瑶听,你觉得这小子能活过今晚?” 李晋不寒而栗,心想这年头得罪谁都好,就是别得罪女人,特别是不能得罪年轻漂亮的女人。 “你来找我做什么呢?又想切磋了?”林情坐回办公桌前,看了看表,开始收拾东西。 “切磋啊,当然想啊。不过找你是有点别的事,”李晋斟酌了一下,“这阵子太忙了,你看我可不可以就不用来公司了?等过完期中考试再说。” “我没说过要你每天来公司啊!”林情诧异道。 “可你威胁说要扣我钱!” “钱当然是要扣的嘛,”林情理直气壮地说,“每天在家坐着就有钱拿,天下有这种好事吗?” 李晋无语,只能努力地用最鄙夷的目光盯着林情,不过林情却笑吟吟地毫不在意,把办公桌整理好(或者说整理得更凌乱)以后,兴冲冲地过来挽起李晋的胳膊就往外走。 李晋吃了一惊,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拖着脚步勉强跟上林情的步伐。走得几步,林情那饱满的酥胸若有若无地蹭着李晋的手臂,让他心里一荡。 他微微侧过脸,见林情唇角浮现着愉悦的微笑,不知怎的就放松了下来。 是的,他和林情相处时,最多的感受就是放松。这是和林悦瑶相处时感受不到的。人对过于在乎的事物,总是会患得患失,心情难以平静,所以他在林悦瑶面前,神经大多是处于紧绷状态。 林情很美。甚至比林悦瑶还要美上半分。但他虽然对林情也有过心动的瞬间,在一起时也快乐、放松,但怎也没有面对林悦瑶时那种深深的沉醉、无法压抑的向往。 他不由得想起有一次于琢装深沉时说的话:“每个男人都有花心的本能,看到漂亮女人就想发生点什么。可是在男人心里,一定有那么一个女人是特殊的,他或许永远得不到她,那样她会一辈子都铭刻在他心里,每次他在不同的女人身上驰骋流汗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或许他能得到她,那时这个男人就会停下脚步,不再风流,因为有了她就有了全世界。” 于琢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寝室都吐了,李晋是吐得最凶的一个。不过在这个时间想起这段话,却令他心里升起一种别样的滋味,有七分酸楚,也有两分甜蜜的期待,还有一分对不确定的未来的茫然。 念头一起,胳膊上传来的那弹性十足的触感也变得失去了吸引力。 林情似浑然不觉,兴冲冲地挽着李晋的胳膊直下停车场,一路碰见的公司员工都紧张地躲到一边,当他们走远时才露出诡异的笑容窃窃私语。 到了停车场后,李晋终于开口说:“坐我的车吧!” “为什么呢?”林情偏着头问,那模样可爱得无以复加,李晋不得不用了最大的努力才移开目光。“我每天去练功房也需要开车啊!” “切,还以为你大男子主义作祟呢。”林情不屑地撇了撇嘴,“那破车就别开了吧,林悯也真是的,干嘛给你配斯柯达啊?我最讨厌斯柯达了。”说着她在包里翻了翻,掏出4个钥匙,选出一个按了按。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卡宴亮了车灯。 李晋打趣说:“怎么,准备送辆车给我?” “是啊,我又不喜欢黑色。走吧!”林情满不在乎地将钥匙塞进李晋掌中。双手接触的刹那,李晋有种触电般的悸动,心跳都漏了一拍。他马上凝神静气,暗恨自己不争气。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处男,怎么这么怂啊! 这次发动车子的过程没再闹笑话。虽然不熟练,但李晋还是勉强将车开到大街上,谨慎地慢慢驾驶着。林情无聊得直打呵欠,却没有催促,让李晋心生感激。这女人,实在太女人了啊…… 一个红灯前,李晋停下车,手中忽然多出3块中品灵石。本来恹恹欲睡的林情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变出来的啊!” “秘密。”李晋笑道。 “这是……给我的?”林情犹不敢相信。 “是啊!我们是朋友嘛。绝对不是你送车给我的回报哦……” 话音没落,林情已经扑到他身上,柔弱无骨的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娇笑着在他耳边说:“土豪哥,包养我吧!” 李晋心旌摇荡,感受着那丰满的身躯紧贴在自己身上所产生的惊人的热度,小兄弟无法抑制地抬起头来,差点没一脚轰上油门。“够了吧!你再玩我就当真了啊!” “别!”林情飞快地坐回去,同时不忘将那3块中品灵石抢下放进l.v里,“小气,3块中品灵石就包养我啊,以姐的姿色,3块上品灵石还差不多。哦对了,是每个月。” “你真是……谁说要包养你了啊!”李晋鼻子都气歪了,心里却仍然痒痒的,林情身上的幽香似乎愈发浓郁,他不得不摇下车窗让自己透口气。 林情不理他,自顾自地哼起了快乐的小曲,显然这3块中品灵石都快让她乐疯了,“果然有天人阶的师父就是好啊,竟然用中品灵石修炼这么奢侈,哎呀我是不是也要赶紧去找个天人阶高手做师父呢?以姐的资质应该不难吧?” 到了练功房后,两人开始热身,林情不经意地说:“对了,房产证你拿到没有?” “什么房产证?”李晋摸不着头脑。 “就在门外邮箱里啊……这套房子的房产证。” 李晋忙出去,从邮箱里取出来一看,写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他讶道:“这怎么行?怎么能写我的名字啊?” 林情得意地笑道:“公司有你的身份证复印件,顺便就改到你名下咯。” 李晋半天无语,“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你包养了?又是送房又是送车的……” 林情笑得像只刚吃饱的小狐狸:“你才发现啊!” ------------ 第48章 决斗临近 李晋在练功房内醒来,眸子中露出一点精芒。他利索地跳起,看了一眼日历:11月14日,周三。 后天就是与柴琰圭对决的日子了。李晋深吸一口气,“拂晓”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他专注地以手指缓缓地抹过剑脊,倾听着剑的呼吸,心渐渐平静下来,让自己与剑融为一体…… 这一周来他的时间大多用来学习云麓仙居的法术以及修炼真元,有时会则会和林情切磋较量,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舞剑。所以他必须依着蓟东游传授的法子尽量抽空以真气温养“拂晓”。只有这样,才能始终保持着人与剑之间微妙的感应,使起“心弈剑”“御剑术”时才能得心应手。 尽管身为云麓仙居的弟子,可李晋一直觉得剑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兵刃。无法拜入弈剑听雨阁门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不过能有走上修真之途的机会已经是万幸了,他必须知足。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能完美的,有缺憾才是常态。 打电话叫来外卖填饱肚子后,林情登门了。连续的晴天让鹤洲市的气温上升了不少,林情只穿着件长袖格子衬衣配短裙,手上提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运动包,进门后一个劲地喊冷,旁若无人地走进一间卧室开始换衣服。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那扇不知是刻意虚掩着还是无意间没关实的门后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林情那娇媚性感的声音:“晨会时真是气死我了,那几个家伙竟然联合起来向我和林悯施压,更可气的是他们还从总公司叫来了一个家里的长辈助阵,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李晋,你在听吗?” “在听啊!”李晋心不在焉地说。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扇虚掩的门上,如果这时推门进去,会看到什么?许多香艳的画面自动跳入脑中,让他明白自己的心境修炼得还很不到家。不过,要不要试一试,看看推门进去会发生些什么呢? 没等李晋将幻想付诸实践,林情已经换好了一身紧身练功服,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走出来,脸上犹带着一点无法遏制的怒气:“真的是气死我了,你知道吗?” “恩,知道。那你是怎么做的呢?”李晋的目光在林情胸口正中那条深深的沟上停留了一秒钟后,敷衍地回答道。 “当然是全炒了啊。顺便一提,你现在已经是市场部的一把手了。”林情嘟着嘴说。 “恩,炒得好。等等……你说什么!”李晋已经习惯了林情的不按理出牌,但还是被雷得差点下巴脱臼,“全炒了?那公司怎么运转?别亏本亏得连我的工资都开不出来!还有,干嘛让我做市场部经理啊,我都没正经上过一天班,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对了,你招进公司的那个小妹妹不错,做事挺用心的。你既然不去上班,就提拔她做副经理,全权代理你处理市场部的事务吧。你们关系那么好,应该可以不用担心她会夺你的权吧,”林情说了几句,开始显得不耐烦,“快点开始吧,我迫不及待要把你烧成烤乳猪了!” 李晋也不再去想公司那堆破事,迅速地沉静下来,笑道:“试试看啊,不过昨天是谁被我把衣服都烧光了的呢……” “你还敢说!才没烧光呢,人家穿着冰蚕丝内衣的!”林情脸上难得地飞上两朵红晕,娇叱一声,一股旋风无声无息地在李晋背后形成,同时一颗水球从她掌中极速朝李晋射去,在离李晋的面门一米处忽然分化成无数道水箭。 李晋哈哈一笑,“拂晓”出现在手中,潇洒地画了一个圈,便将水箭尽数挡下;背后劲风袭来时,他身形诡异地闪动几下,便从风中穿出,随手弹出一颗火球。火球借着风势,炸裂成无数火星,扑头盖脸地向林情袭去。 “又用真火欺负人!”林情笑骂着,不敢硬挡,悄然隐去身形。当她出现时已是在李晋的背后,双手各持一柄漆黑的匕首,向着李晋腰背的要害处刺去…… 一个小时后,林情已是娇喘连连。“不来了!今天状态不好,放过你吧!” 李晋笑道:“我还可以大战三百回合呢!”话音刚落,他已觉不妥。这个短语现在的涵义已不像古时候那么单纯,这么轻佻地说出口难免不被女孩子以为是挑逗,甚至性骚扰。 “去你的,去找你瑶瑶妹妹战吧,姐不奉陪了。”林情在嘴皮子上也不愿落下风,毫不示弱地反击。 李晋吃不住,赶紧岔开话题:“你觉得我最近有进步吗?” 林情擦了把汗,幽幽地说:“有没有进步?我认识你才几天啊,现在你都练气6级了。你让我们这些一年才能晋升一级的人怎么想?上个星期你还一个法术都不会,只知道用剑瞎砍,现在已经学会6个法术了……你想听表扬的话,去找你老师吧。问姐啊,姐只丢给你一个鄙视的眼神。” 李晋苦笑道:“为什么要鄙视啊?” “鄙视你不讲义气啊!怎么能一个人偷跑呢!”林情瞪大了眼睛,“我警告你,如果在我没提升到练气6级以前你就敢晋升7级,以后我就再也不陪你切磋了,姐说到做到!没3块上品灵石休想哄得我回心转意!” 李晋仔细感应了一下林情的气息,她离练气6级实在还是有点距离。“话说林悦瑶应该把她课堂上学的东西都传回你们家里了吧,你们的修炼速度为什么没有加快一些呢?她可是只花了一个多月就突破到练气7级了。” “改变以前修炼的路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你以为世上人人都是天才吗,”林情忍不住叹了口气,“悦瑶的资质确实在我之上,这点我没必要装作看不出,如果没有特殊际遇,就算家里在资源上全力支持我,我这辈子最多就是止步练气阶巅峰。而悦瑶呢,如果不出意外,她必定能晋阶天人。金丹大道啊……我也梦想过,但现在已经越来越清醒。该是梦醒的时候了……就算你有用不完的中品灵石给我挥霍,我也不可能成就金丹。” 李晋无言以对。说安慰的话没有任何用处,林情也不是需要别人同情才活得下去的人。或许此时,沉默才是最好的陪伴。 其实这几天他突飞猛进,现在的实力已远超林情,云麓仙居的法术他已掌握六种:《真火卷》的“火兮离精”、“炎兮灼热”,《灵波卷》的“水兮泫露”、“涟兮摇曳”,《清风卷》的“风兮翩廻”、“气兮充盈”,而林情实则只学会了三行法术的第一种而已。比如那个她偷袭李晋的风行法术“风兮翩廻”,如果是李晋来施放,风中会夹杂着电芒,让人无从闪避。 如果李晋以自己的真实实力来应对,恐怕数息之间就能打得林情举手投降吧。想必林情其实也看出了这一点,她的聪慧不在林悦瑶之下,只是懂得在男人面前收敛锋芒而已。 林情恹恹地坐了一会,忽然跳起来拍了拍自己精致的小脸蛋,笑道:“不想了,起来干活!” “干什么活?”李晋实在跟不上她情绪的变化。 “修理你啊!别以为学了几种法术就能嚣张了,你还嫩着呢!看姐给你一个大大的教训!” …… “瑶瑶姐啊,我们姐妹想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又何必破费到这种地方来呢。”姜敏曌甜甜地说。 这是云麓山东面山脚下一处隐秘的高级会所包厢里,环境雅致,菜肴一流,当然价钱也是一流。两人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林悦瑶优雅地拿起自己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似笑非笑地说:“请妹妹吃饭,自然要挑好一点的地方。至于费用嘛,我们身为修士,又何必计较那些身外之物呢。” 姜敏曌掩着嘴吃吃一笑:“我只是听说瑶瑶姐你最近和家里人关系闹得有点僵,手头吃紧,所以才不想你破费嘛。” 林悦瑶皱了皱眉,很快地舒展开并换上笑容:“妹妹放心,我这些年还是存了点私房钱,虽然不多,一顿饭还是请得起。” “瑶瑶姐你别跟我见外,”姜敏曌妩媚地笑着,“若是修炼用的灵石之类的短缺了,只管跟我说。” “不劳牵挂了。”林悦瑶将酒杯轻轻地放回桌上,怔怔地出了一回神,忽然道,“姜敏曌,有必要么?” “瑶瑶姐,我不懂?”姜敏曌笑得越发灿烂。 “我们毕竟姐妹一场,有必要么?” “你说什么呀瑶瑶姐,我们一直是姐妹啊!”姜敏曌笑道。 林悦瑶冷笑一声:“你在我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我只当看不到,毕竟无伤大雅。我只想问你,我们姐妹一场,你要抢我男人,抢就抢了吧,何必让我连你这个好姐妹也失去?” 姜敏曌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淡淡地说:“李晋什么时候成你男人了?林悦瑶,我认识你十几年了,真没想到会从你口中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 “只要我一句话,他就是我的,你信不信?”林悦瑶盯着姜敏曌的眼睛,“你知道我从不夸大其词。” 姜敏曌沉默半晌,才道:“我信,那又怎么样?他现在毕竟还不是你的,所以我不是在抢,只是在争取自己的幸福。” “那就可以连姐妹都不要了吗?我很失望,姜敏曌,我本以为你可以到达天人阶的。但你的心境,实在不及格。”林悦瑶重新挂上浅浅的微笑。 “谁说我连姐妹都不要了呢?等我赢了,我们还是姐妹啊。”姜敏曌甜甜地笑着说。 “这里面没有输赢,你还看不清吗。当你挖空心思在琢磨那些小手段的时候,我全部的精力都用来修炼了。当我修成金丹,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说你赢了吗?情爱是生命中的点缀,修为才是修士最重要的。你太令我失望了,姜敏曌。” 姜敏曌脸色一变,冷冷地说:“瑶瑶姐,我不是来听你教训的。有什么话,直说了吧,我不信这事就是你今天找我的全部理由。” 林悦瑶淡淡一笑,“李晋后天就要和柴琰圭决斗了,你有什么准备没有?” 姜敏曌冷笑:“你这话问得奇怪,我为什么要准备?是李晋要决斗,又不是我。我自然相信他能赢,作为一个女人,我默默地等着他得胜归来就是了,何须准备?” “我说过,你的小动作瞒不过我,”林悦瑶笑道,“你找的那个杜家子弟,区区三等家族的练气4级,不会荒炎心法,不会大神魔斩,根本没资格给李晋做陪练。” 姜敏曌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你想怎么样?” “林家毕竟是一等家族,我的招牌更好用一点。所以我也找了个人,柴家的练气7级,已经谈好价码了,电话号码给你,你直接跟他敲定时间地点就行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管了。”林悦瑶说完站起身,背上了自己的包。 姜敏曌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悦瑶,咬着嘴唇:“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其实你懂的。”林悦瑶淡淡地说完,转身就走。 “林悦瑶!”姜敏曌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是不是我从来都没懂过你?” 林悦瑶僵了一下,才轻声叹道:“不是,你懂过的。只是现在你落后太多了。” 姜敏曌一阵失神,心里空荡荡的,忽然好想找个肩膀大哭一场。 ------------ 第49章 人情债 修炼了一天,又小有进境,而且这种增长是能清晰感觉到的,李晋不得不叹服仙文的强大。 除了最初代表“离”“坎”“巽”三个字的仙文外,李晋又学会了5个仙文。每个仙文带给他的,都是一次难以形容的提升。 人类的智慧来源便是语言文字。一个天生无法学习语言文字的人,智力通常会比常人低得多。人对世界的理解,就深深地隐藏在了语言文字当中,语言文字不但是知识和经验的集合,也参与了塑造人认知的过程,影响了人认识世界的方式。以英文为母语的人,其思维模式和以汉语为母语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而学习仙文,便是一次重塑认知的过程。每一个仙文都像通往这个世界最深层秘密的一个小窗口,每习得一个仙文,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就多上了几分。 学习仙文不能直接增加修为,不能直接学会法术,但可以让人知道该怎么更快地增长真元、如何把握法术的实质,甚至能让人在战斗中有更强的洞察力、把握局势每一个最细微的变化。 所以李晋现在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这一周来最大的收获不是晋升到了练气6级、也不是学会了6种法术,而是这5个新学会的仙文。因为仙文不是对某一种功法起作用,也不是对某一个法术起作用,而是影响着修士修炼过程中的方方面面。毫不客气地说,掌握着8枚仙文,李晋觉得自己就算一个法术都不会,光凭肉身都有机会战胜柴琰圭。 晚上去上课前,李晋先回了一趟寝室,打算去洗个澡换套衣服。离宿舍楼老远,他就感觉到了天地灵气的波动,似是有人在进行修炼。 这时天色刚刚暗下来,学生们大多还在寝室吃东西、玩游戏、打牌,谁这个时候在寝室修炼?除了苏珲,李晋想不出第二个会做这种事的人。 只是苏珲就这么马虎大意,不怕被别人发现异常么?退一步说,就算别人发现不了异常,他就不怕被人惊扰了,走火入魔? 李晋快步走进寝室,一进门就发现苏珲正在和于琢、姚程志联网打游戏。让他吃惊的是,苏珲身边那天地灵气的漩涡表明,这家伙正在进行修炼! 李晋揉了揉眼睛,是的,没错,边玩游戏边修炼! 是自己修炼得太过勤奋导致精神错乱出现幻觉了吗?这是李晋唯一能想出来的解释。 那三个人正陷身于激烈的战局,听到李晋进来都只招呼了一声。李晋心里乱糟糟地,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间开始洗澡,而且特地用冷水冲了很久的头,连头皮都快抓破了。李晋心想这下幻觉该消失了吧?结果洗完澡回到房间里一看,那三个人还在打游戏,而苏珲身边的灵气漩涡仍然稳稳当当。 李晋耐着性子,等到他们打完这一局,抢上前去关掉了苏珲的笔记本电脑:“一起走吧,快迟到了!” 姚程志显然意犹未尽,不满地说:“你们玄学专业就特殊些是吧?迟到一会有什么关系的,谁没迟到过啊!” 苏珲慢条斯理地抻了抻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汉语言文字专业的老师也有吴教授那么性感,我相信你们也不会迟到的。” “你不是萝莉控吗?”姚程志狐疑地问。 “萝莉控又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我不想做了。人总是要长大的嘛。”苏珲的回答很是欠扁,让姚程志郁闷得直喘气。 李晋不耐烦地打断:“别闲扯了行不?上课重要!” 于琢关掉电脑站了起来,看着李晋的神色有几分关切:“李晋,你最近总是神出鬼没的,没什么事吧?我们都很担心你。” “没事,放心吧,”李晋语气缓和了一些,上次他跟柴琰圭打架时于琢和姚程志那真挚的关怀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和姚程志都申请转到玄学专业来吧。具体为什么我不能说,只能告诉你,这绝不是害你们。” 于琢神色便有些不对,想了想,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最后陷入沉思中去了。姚程志却是大大咧咧地拒绝了:“我才不去那鬼专业呢,人都跑了大半,我去干嘛。” “这个当然还是看你自己的想法,我只是随口一提。”李晋笑了笑,大步走出寝室。 他飞快地走到宿舍楼下,才稍稍放慢脚步,等苏珲跟上来。 苏珲还没走近就开始抱怨:“李晋,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们算了啊?这么遮遮掩掩不难受吗。” 李晋不理会,抓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苏珲被李晋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畏缩地说:“干嘛,你干嘛,你不会是突然改变性取向了吧?我警告你,这事没得商量!” 李晋哭笑不得,怏怏地说:“你刚才在做什么?” “打游戏啊!这么明显的事你看不出来?” “除了打游戏呢?” “还有聊天啊,开着3个qq号,手指都酸了。” “还有呢?” “没有了吧……”苏珲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说。 李晋没好气地质问道:“那股灵气波动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到了心法可以自行运转的境界了。” “哦,那个啊,我是在修炼啊!”苏珲恍然大悟,“边玩游戏边修炼,效果最好了。” 李晋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我们修炼时都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排除杂念,还要通过吟唱歌诀才能调整到适合修炼的状态,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怎么就边玩游戏边修炼效果最好了?” 苏珲不解地反问:“有这么麻烦吗?我发现我玩游戏时的状态很适合修炼啊,所以就练上了。游戏修炼两不误,这难道不好吗?” 李晋决定今晚不和苏珲说话了,以免自己吐血太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苏珲似乎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发起呆来。只是走不了几步,李晋发现苏珲身边又出现了灵气的涟漪。他差点脚下拌蒜,心中升起一股悲凉的情绪。资质神马的,真是太讨厌了啊! 就李晋现在接触到的心法,不管是云麓仙居的还是弈剑听雨阁的,修炼时都讲究一个“有意无意之间”。过于有意了,就根本无法进入能与天地灵气沟通的状态;过于无意了,那就容易变成纯粹的放松,甚至睡着。要在那有意与无意之间,灵机一动,顺其自然。 这种状态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就算是张继学亲至,李晋也很怀疑他是否能边玩游戏边进入修炼的状态。 或者这全世界所有的修士,除了苏珲这个怪胎,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吧! 到了云麓宫后,年轻的修士们正三三两两地聊天。只有林悦瑶是单独一人,正仰头望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晋想起那晚和林悦瑶在林间的对话,百感交集,低着头从林悦瑶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时,风中传来轻轻的声音:“一定要赢。” 李晋愕然回头,林悦瑶仍然保持着举头望明月的姿势,只是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恩。”李晋点点头,越过她继续往前走,苏珲却停在了原地。 “李晋,过来一下!”李晋循声看去,见姜敏曌正冲他挥手,他心里一紧,脸上挤出笑容,一步一挨地走过去。 “怎么了,准备找我收账了?” “哪有那么容易,你先继续欠着吧,等利息多了以后我再找你算总账,”姜敏曌笑着,脸上有淡淡的羞涩,“过来点,跟你说个事。” 李晋无奈地把头凑过去,姜敏曌俯过来,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声音柔柔的,带着点媚意,从李晋的耳朵直钻进他心里,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几乎有种要转身逃跑的冲动。“你是说后天的事吗?” “是啊!” “还好吧,我不觉得柴琰圭那种人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说是决斗,等那天你看我怎么收拾他吧。”李晋笑着说。 “别大意呢!柴家毕竟积蓄深厚,虽然他们不敢把张、吴两位老师得罪狠了,柴琰圭肯定不敢对你下狠手,但刀剑无眼,真到了那天你还是要小心点!”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我不会犯轻敌的错误。”李晋笑道。 “恩,我相信你,你比柴琰圭厉害多了。不过……”姜敏曌欲言又止,那急促的喘息打在李晋的耳朵上,让李晋很想再凑近一点更清晰直观地感受她嘴唇的芬芳和柔软,同时他又很清楚自己不能这样做、甚至也不能这么想,这矛盾的心情让他脑子里几乎一片浆糊。“不过什么?” “……不过你毕竟不知道柴琰圭的真功夫,但柴琰圭对云麓仙居的法术却了解比较深,这么一看,你太吃亏了。” “无所谓,我真不在乎,”李晋勉强笑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啊!” “你这没良心的!人家这么担心你,你自己却不当一回事!” 姜敏曌这娇嗔的话一出口,李晋几乎要石化了。他已经很注意不和姜敏曌说暧昧的话了,可姜敏曌这几近于表白心迹的话却把他逼到不得不有所回应的地步。拒绝嘛,说真的既不舍得也不忍心。接受嘛,那也是不可能的。李晋心里叫苦不迭,只能继续装傻充愣,装没听见。 李晋沉默了下来,姜敏曌却没再逼迫,反而笑道:“我不管,我找了一个柴家的人,明天让他去给你做陪练,至少让你了解一下柴家的功夫路数。不准拒绝哦!” 李晋飞快地思考,发现自己确实没有拒绝的余地,除非想立刻跟姜敏曌撕破脸皮。于是他打了个哈哈,说:“美女的好意我向来不会拒绝,哈哈!等会我把地址短信给你,时间的话,明天早上10点怎么样。” 姜敏曌眉开眼笑,在李晋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站直了身子:“真乖!准备上课吧。你记住哦,不准受伤!” 李晋含笑点点头,“谢了。我又欠你一次!” 姜敏曌嗔道:“什么呀,这点小事,需要跟我计较嘛。”说完笑着走开了。 李晋立在原地,看着姜敏曌的背影不由得苦笑。不行,得赶紧想办法还清人情债。只是,债能还清,人情能还得清吗? (最近书剑一直有努力保持更新,希望质量也能让朋友们满意。小年夜,祝朋友们阖家团聚,和和美美!) ------------ 第50章 柴家功法 这一晚李晋在课后留下开小灶,又学会了1个仙文。凌晨时他才下山,走到宿舍附近的停车场,开上了卡宴回练功房。 经过短短几个小时的休息,他又变得神清气爽。看看时间已经到了9点半,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不够一次修炼用的,他便继续温养“拂晓”。 10点整,门外车道上传来刹车声。李晋没有起身,仍然盘腿坐在练功房客厅里,食指和中指并拢,缓缓地抚过剑脊,神态专注如抚摸心爱女子的娇嫩肌肤,一遍又一遍。 片刻后,姜敏曌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推开门,迈着淑女的小碎步走进来。见到李晋抚剑的姿态,她眼睛一亮,笑道:“我本以为你那天拿剑出来只是吓唬柴琰圭的,没想到你在剑上的修为当真不错!”作为二等修真世家的嫡女,姜敏曌的眼光自然差不了,几乎立刻就感应到李晋正处于心剑合一的状态。 李晋微微一笑,手指在剑脊上轻弹,发出几个清脆的鸣声。他把视线投往姜敏曌身后,一个身高超过1米9的汉子静静地立在那里,像尊铁塔一般带着淡淡的威压。 姜敏曌笑道:“你们抓紧时间吧,我去外面等。”说完绕过那汉子走了出去。 李晋缓缓站起,仔细打量着自己的陪练。这汉子既高且壮,穿着大号的黑色唐装,脖子后是厚厚的倒三角肌肉,五指粗大的手中握着一柄1米多长、造型华丽的长刀,腰间还别着一双熟铜锏。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关帝君的脸谱,无法看出他的年龄来。只是从他那双沉稳、又带着点漠然之色的眸子来看,李晋猜他起码有40岁了。 40岁的练气7级,几乎可以断定是没什么前途的,如果他的血脉并非嫡系,就更没有让家族在乎的理由,十之**是家族里的边缘人物。这样一个人,难怪可以被收买。 与这汉子对视片刻后,李晋微笑着问道:“请你陪练的价格是多少?” “2个小时,1块下品灵石。”这汉子的声音嘶哑难听,也不知是故意伪装,还是天生如此。 李晋手头有大把的下品灵石,自然也不觉得下品灵石是多珍贵的东西。他点点头道:“怎么称呼?” “没必要称呼。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我陪你好好练上2个小时,让你的灵石花得物有所值,这就够了。” “也好。”李晋淡淡一笑,将拂晓剑往地板上一插,宝剑“嗤”地一声轻响,便入地半尺。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李晋笑问道。 “有区别吗?”汉子语气平淡,手腕一抖,长刀化作一道闪电,“大神魔斩·疾。” 在李晋的感知中,那道刀气并无繁杂变化,只得了一个“快”字。刀气即将临身时,忽地化为三道,分别袭向他的上、中、下三路。李晋轻松地躲开,那三道刀气便随即消失,可见绝不是武侠小说中的那种刀气,而是修士的真气所操控,方可收发由心。李晋微微笑道:“用了几成功力?” “半成都不到。”汉子拄刀而立,淡淡地说。 李晋瞳孔一缩,他稍一计算,便得出结论:如果刚才那一击是全力以赴,他根本躲不开、避不过。 似是看穿了李晋心中所想,那汉子淡然道:“没你想象的那么快,但也不容易躲开就是了。而且刀气可以一化为三,三化为九……以我的功力,一刀最多化出81道刀气,可将你所有的进退躲闪路线全部封死。” 李晋眉头一挑:“那我要是不躲呢!以攻代守又如何!” “只要你比我快就行。”那汉子仍是淡淡的语气。 “试试吧。”李晋手掌一翻,硕大的火球极速射出,高温下连火球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变形,敌人的视线也会受到阻碍和诱导。 “8成功力。”那汉子长刀一挥,仍是朴实无华的一刀,刀光到处却是将火球斩成了无数碎片。“真火!”那汉子的声音中透出一点惊惶,狼狈地一个侧翻,躲开了如天女散花般飞至的无数火星。 李晋手握成拳,那些火星顿时熄灭,没让这练功房里变成一片火海。 “这是切磋,你用‘真火’干嘛,想杀人啊?是我给你喂招,懂不懂?”那汉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恼怒,显然刚才那一记法术让他仍心有余悸。他看看手中长刀,一脸的肉痛。这把长刀虽非凡品,但显然也不是什么法宝,在真火的侵蚀下已严重扭曲变形,铁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实木地板上,融出一个个小孔。 “知道了。我会留力的,不过让你给我喂招,也不是说我就不反击了,我也想看看你的防御手段。”李晋笑道,随手又是一道“风兮翩廻”,一股小型旋风夹杂着紫色的电芒瞬息间就到了那汉子面前。 那汉子将已毁坏的长刀往背后一丢,飞快地摘下腰中那对熟铜锏挥舞起来,虽然击碎了旋风,却也被电了几下,也不知他面具下的嘴唇有没有被电得发紫。 与此同时,李晋也并不好受,那双铜锏碰撞之间发出的波动极具穿透力,轻而易举地撕破了他布下的水墙,虽然威力有所减小,却仍让李晋挨了几下冲击,一时胸腹间有些郁结,微微眩晕。 定了定神后,李晋笑问:“这是什么功法?” “灭世五震·不动尊,让你差点吐血的是一震山河破。” “我才没有差点吐血,”李晋琢磨了一下,“这是原版的名字,还是你们家族取的名字?” 那汉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悦地道:“我们柴家传承源自荒火教的正宗,功法的名字自然也是一样的。” 李晋再将这名字细细品味一番,便大致了解了这门功法的特点,便笑道:“还有什么?二震是什么?” “再震金玉碎,三震鬼神惊,”那汉子道,“我使得并不熟练。再后面的功法我就没学过了。” “也使一遍让我体会一下吧!” 那汉子依言演示了一番。 李晋一言不发地看着,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这套锏法大气磅礴,而且绝不是世俗武功,并不是依靠这武器本身的杀伤。其主要特点便在于一个“震”字,甚至不用直接击中对方,有时双锏互相碰撞便能产生震荡的冲击波,这冲击波如同声音一般能通过空气传导,试问教人如何躲,如何避?此招一出,几乎是必中。区别只在于,是正面命中,还是余波扫中,会导致威力有所不同。 对此功法略有了解后,李晋又问:“你先前使的那式大神魔斩·疾,后继功法是什么?” “大神魔斩·凝心式,大神魔斩·伤,”那汉子如实答道,“前一式我们家的功法不全,未得其神,我也使得不好;后一式是先伤己再伤人,用之损耗极大,如果你想看我使一遍,那得再多给我1枚下品灵石做补偿。” “小意思。请你试演吧。”揣着几百块下品灵石的李晋自然觉得自己不差钱。 先前那柄长刀已毁,那汉子撮掌为刀,依言试演一遍后,李晋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大神魔斩·伤果真是一门先伤己再伤人的功夫,与金大大笔下的“七伤拳”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七伤拳是武功,这大神魔斩·伤却是修真功法。虽不清楚其原理,但观其威势,果然惊人。如果在决斗中柴琰圭使出这招,李晋悴不及防下难免会吃个大亏。但现在既然提前知道了,李晋也就有了应对之策。 接着那汉子又演示了荒炎心法·绽春雷。这门功法有点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佛门狮子吼,竟可以打断李晋的施法,并让李晋头晕目眩,动作也不免受到影响,变得迟缓。至于荒炎心法·盈小满,却是无甚特殊之处,不值得深究。 与那汉子又切磋一阵后,李晋渐渐得心应手。 不过就算功法一样,使用的人不同,效果也决不相同。柴琰圭在家族中地位更高,天赋相对而言也比这汉子出色得多,想必交手时也会让李晋更为棘手。 但李晋也怡然不惧。切磋是一码事,战斗是一码事,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这汉子别无底牌的话,李晋自信如果真动上手,10秒之内就能取他性命。柴琰圭如果只比这汉子高明一点,李晋想不出自己有任何败的可能。 只是决斗时,到底要不要下辣手?关于这一点,李晋仍在犹豫。虽说有个天人阶的老师做后盾,可柴家毕竟是庞然大物。若是激得对方拼死相争,两位老师或许可以灭柴家满门,但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 当然,这种绵延数千年的世家,不可能为了一个子弟就赌上满门性命,柴家会为了柴琰圭而拼死相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即便柴家忍下这口气,未来也有无数的办法可以给自己下绊子、使阴招。两位老师不可能护自己一辈子,只为了一时痛快就将这么一个庞大的世家变为死敌,殊为不智。 可是这么轻轻放过柴琰圭的话,李晋又何必故意挑事,引起这场决斗呢。就算不取他性命,至少也要给他一个余生难忘的教训才好,李晋暗忖。 切磋满两个小时后,那汉子准时告辞,并拒绝了姜敏曌送他一程的提议。 姜敏曌走进屋里时,李晋正看着那柄被焚毁的长刀发呆。姜敏曌笑问道:“效果怎么样?明天更有把握了吧?” 李晋回过神,笑着说:“是更有把握了,谢谢你。” “没诚意,光是嘴巴说说,惠而不费。”姜敏曌故意撅起小嘴。 “呵呵,我会找机会表示一下诚意的。”李晋干笑道。 姜敏曌又问:“对了,刚才我进来时,你在发什么呆呢?” 李晋犹豫许久,决定跟姜敏曌讨论一下自己的困惑,想探问一下这些传承数千年的世家对这些问题有什么看法。 ------------ 第51章 世界的本质 李晋决定将自己的困惑说出来,看看这些传承了数千年的修真世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我在玄学课上问过张教授,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李晋指了指被焚毁的长刀说,“真火的温度那么高,为什么我不会受伤?刚才我虽没尽全力,但那股真火起码有7、8000度吧,别说人了,就算钢铁只要靠近了也会瞬间气化,铁的沸点只有3000多度而已。可为什么我毫发无损?那个人也没事?而他的兵刃,直接接触到了真火,本应立即气化,为什么只融了一点点?这不科学。” “你又来了……”姜敏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是修真,不科学才正常好吧!不过你这个问题倒挺好解释的,只是你自己脑子没转过弯来。你想想,你是通过什么来聚集起离精,激发出火焰的?” “神念……和真气吗?”李晋若有所思。 “肯定是啊。那反过来想,真气有这么奇特的功能,为什么就不能保护你、保护那把刀不被气化呢?还说你是理科生呢,这么明显的逻辑都看不出来啊!”姜敏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晋恍然大悟:“这么去理解的话,确实是可能的!” 后面的话他却没再说出口,只是自己默默地思索:天地灵气也好,离精、坎精等也好,都是某种暗物质粒子,几乎不与世界上的任何物质发生相互作用。而真气,则是天地灵气经过某种特殊的转化过程后生成的真元所催生出来的,真气应该是具有暗物质粒子的一些特性,同时能与这个世界的物质发生相互作用,比如说,强化人体的机能。 真气的这种特殊性,使得人类能利用它实现许多奇妙的用途,比如,施展法术。 施展法术,应是真气沟通了离精、坎精等暗物质粒子,发生的一种复杂反应,由于真气的特殊性质,所以这种复杂反应释放出来的能量能同时作用于暗物质和普通物质。 而真气,既是人与外在世界沟通的桥梁,亦是堤坝,可以对法术能量起到一定的防护效果。 当然这种防护效果是有限度的,否则法术就根本不具备杀伤性了。但一个修士对自己所施放出的法术应该是具备极强的免疫效果,或许是因为他施放的法术与他自身的真气属于同种同源。如果是这样,那吴轻蔓在课堂上所讲的长生阶高手施放的火行法术能高达百万度也就是确有可能的事了。 “喂,怎么又走神了啊?” 李晋从沉思中醒来,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特喜欢钻牛角尖,一个问题总喜欢想得很深入。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个饭去?” “好啊,”姜敏曌粲然一笑说,“那就狠狠宰你一顿吧。” 两人并肩出门,外边停着一辆深棕色的欧宝,姜敏曌冲那辆车摆摆手,那辆车便发动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李晋领着姜敏曌往车库走去,一边问道:“我挺好奇一件事的,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你们这些世家有的是钱,就没想过建个科学实验室什么的,对修真进行系统的解析?” “果然是理科生,”姜敏曌扑哧一笑,“你以为世家中人就一定是老古板、不知变通?你说的早就有人想到过了。” “哦,那到底有没有实行呢?” “没有。” 李晋遗憾地问:“为什么呀,这么好的想法,怎么不去做呢。” “利益呗,”姜敏曌叹口气说,“做这个需要大量的钱、物,而且不一定有产出。最关键的是,请谁来做个研究?光靠家族自己的力量,培养不出那么多优秀的科研人才。请外面的人来做吧,肯定就会将修真的事情泄露出去。到那时候,最大的优势和凭仗失去了,他们这些大家族凭什么保证继续对地下世界完全掌控?” 李晋听得眉头一挑,从姜敏曌的话中,不难听出她对那些修真世家、乃至她自己的家族都不太认同。 上了车以后,李晋心不在焉地驾驶着,仍然在琢磨刚才的话题。姜敏曌也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地用眼角瞅着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不一会儿车拐上沿江主干道,李晋摇下车窗,江风倒灌进来,让人精神一爽。李晋忽然问道:“你认识林情、林悯吧。” 姜敏曌愣了一下,马上若无其事地笑道:“当然认识啊,我们这些年轻一辈的,每年都会找时间聚一下。” “最近他们身边出现了一个叫杨主任的人,你知道这事吗?”李晋问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转过头看着姜敏曌,目光锐利。 姜敏曌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垂下头微笑着说:“我知道有这么回事,也知道杨主任的身份。你想问什么呢?” “那你是站在哪边的呢?” “你又是站在哪边?”姜敏曌笑吟吟地反问,睁大眼睛向上看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这娇怯的模样让石人也会动心。 李晋挪开目光苦笑着说:“我这小角色,站在哪边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八大门派与那个机构是合作状态,我身为云麓仙居的弟子,已经被划分阵营了,容不得我自己选。” “那我就是站在你这边了。”姜敏曌一语双关。 “你也被他们找上了,是吗,”李晋若有所思地说,“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我这种小角色,又哪有机会知道核心机密呢,”姜敏曌套用了李晋的台词,然后话锋一转,“我只要和你站在同一边就好,别的什么也不想了。” 李晋心里一颤,差点把车开下沿河风光带去。 这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李晋时不时要打起精神应付姜敏曌那露骨的暗示和无处不在的诱惑,既不好显得过于绝情,又不希望自己说出什么让她误会、从而让她陷入更深的话。 李晋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既享受着被一个极品美女恋慕的滋味,又不愿意承担着随之而来的责任和负疚,既无法回应,又无法决绝地走开。 吃完饭,他提出送姜敏曌回宿舍,姜敏曌却说要去她的练功房,报了一个地址,与林家买下的那栋楼隔得不远。 李晋将她送到小区后,看着姜敏曌巧笑嫣然地挥挥手,身影消失渐渐在小径上,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坐在卡宴上一动不动,想追着这股感觉探寻下去,看清自己的内心。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他仿佛灵魂离体一般,向下俯瞰着自己坐在卡宴里一动不动的身体,感受着那个身体里的喜怒哀乐,每一丝最细微的情绪,每一个最隐秘的念头。 9枚仙文忽然飞出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环绕不休,散发出堪比太阳的强烈光芒,光芒笼罩下,他的身遭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罩,光罩中是一个安静的独立的小小世界。 他的灵魂在半空中缓缓起舞,气机感应下,炎兮灼热、涟兮摇曳、气兮充盈、炫炎、听雨、流风六种心法在他身体里开始轮流运转,连绵不绝。 9枚仙文越转越快,散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直到空间也似产生了丝丝裂痕。忽然“轰”的一声,9枚仙文一齐爆炸,这个安静的与世隔绝的小世界瞬间被破坏殆尽。安静持续了一瞬,然后所有外面世界的阳光、灰尘、喧嚣一齐倒灌而回,李晋遽然惊醒。 体内真气澎湃,充盈若虚。 腕上的大庶长之镯微微发光,李晋捋起衣袖一看,上面的篆文已变成“温养捌”。 他这才注意到,日已西斜,橘红的阳光余烬点点洒进车里。他在这里竟然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而这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让他的修为暴涨2个等级,直接跨入了练气8级。 虽长久地保持着这个坐姿,但李晋并未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他摇下车窗,将左手探出窗外,这只手顿时被镀上了一层橘红。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世界似乎有点怪异,又说不上哪儿变得不同了。 于是他闭上眼,神念延伸出去。 神念感知中的世界变了,空间在许多地方有极细微的扭曲,不再如以往那般是一个平滑的世界。 如果在更小的尺度去看这个世界,又会如何?一念至此,李晋让神念入微。 围观的世界,波动无处不在。一切物质最基础最根本的形式,就是波动。神念入微以后,出现在李晋感知范围内的,就是这么一个充满波动的微观宇宙。 每一个分子或原子就是一个小型的星系,电子在其中波动着,既在此处又在彼处,同时出现在每一个可能的位置,只有当李晋的神念扰动时,电子才会出现在一个确定的位置。 而分子和原子所形成的星系之间,同样充斥着无处不在的波动。就像是一根根无形有质的琴弦在弹奏,波动如潮涨潮落。 在这些波动的影响下,分子原子形成的星系依着各自的轨道运行着,时而碰撞时而融合,时而在相撞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辉。无数的生灭,在一瞬间发生。这是个绚烂多姿的世界,于无声处有惊雷。 这就是世界的本质。李晋沉醉在这个最微小又最伟大的世界里,不知时间飞逝。 ------------ 第52章 凝练神通 因为离上课的时间已经不久,李晋索性打了个电话给姜敏曌,说在楼下等她。姜敏曌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惊喜,连说马上就下来。 当然,李晋知道这个所谓的马上,至少也是一刻钟以后了。他从不对女人的守时观念抱太大希望的。 等待的时候,李晋掏出手机,翻到林悦瑶的号码,犹豫许久,终于拨下去。 等待音如此漫长。已经响到第7声“嘟”音,李晋正准备挂掉,那头却接通了,传来林悦瑶清脆动人的声音:“什么事呀,李晋?” “没……什么,就看你今晚去不去上课。”李晋发现自己不用刻意控制,就能保持平静。 “当然去啊。怎么呢?” “我在离你小区不远的地方,一会顺路过来接你。” 林悦瑶沉默许久,久到李晋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却笑着说:“好,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李晋正想补充一句“姜敏曌也在我车上”,林悦瑶已经挂上电话。李晋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没再拨过去。 过了一阵,天色已近几近全黑的时候,姜敏曌婷婷袅袅地出现在李晋的视线中。可以看得出她精心打扮过,略施了点粉黛,眼线也稍画了几笔。姜敏曌平时就极会穿衣打扮,气质出众;而这些简单的勾勒,顿时让她看起来更增色几分,从一个极品美女,进化成了绝世妖娆。李晋看着她那在黑夜中显得愈发明媚荡漾的眼波、嫣红的樱唇,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姜敏曌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轻巧地坐进来,未语先笑:“司机,麻烦你送我去云麓山。” 李晋摸了摸鼻子,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着说:“这么晚了,去云麓山做什么?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单身上山,不怕有危险么。” “才不怕呢,人家男朋友很厉害的!”姜敏曌吐了吐舌头。 李晋被姜敏曌的卖萌演出雷得外焦里嫩,猛踩油门,让卡宴像箭一般地飚射出去。 车子开到林悦瑶住的小区门口时,姜敏曌明显脸色不好了,李晋再怎么粗枝大叶也能看到姜敏曌额头上的黑线。他不由得纳闷,不是说这两个女人感情很好吗? 当他踩下刹车,将车靠边停好后,姜敏曌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来接瑶瑶?” “是啊,顺路嘛。” 姜敏曌端起双手,腮帮子鼓鼓地,脸朝向另一边去生闷气了。李晋摸不着头脑,隐隐约约觉得这妞可能是在吃醋,但以前怎么没见她表现出来?他觉得此时气氛尴尬,却又不好探问,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打破沉默的话:“话说你们家是传承自哪个门派啊?” “哼。” 李晋搔了搔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答道:“冰心堂。”随着这个声音,林悦瑶带着一阵香风坐进后排,李晋大吃一惊,没想到林悦瑶的修为竟然进步到这种程度,居然能瞒过自己的感知。姜敏曌显然也有同感,惊讶地回过头看着林悦瑶。 林悦瑶眼皮微动,淡然道:“开车啊,快迟到了。” “哦,好。”李晋如梦初醒地发动了车子。 这时又一个人忽然从旁边蹿出,一把拉开车门,气急败坏地说:“怎么不等我了!” 竟然是苏珲。李晋只知道他在随林悦瑶补课,却没想到林悦瑶会将他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去,顿时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其实没资格干涉这个,于是垂头丧气地继续开车,一言不发。 车子一阵诡异的安静,空气好像都凝结了。在林悦瑶和姜敏曌之间似乎有无形的火花在闪烁,苏珲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将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转移。 平稳地驶出一段后,李晋想改善一下车里的气氛,假笑两声问道,“呵呵,冰心堂我记得最大的特点是医术精湛吧?”这些天他随张继学、吴轻蔓学习,修炼累了的时候两位老师就会教他一些修真界的常识。至少8大门派的名字他是记全了,也晓得云麓仙居和荒火教最善于炼器,天机营则于阵法一项别出枢机,太虚观精于符箓,冰心堂则在医术和炼丹之道堪称翘楚。 林悦瑶对冰心堂其实并不了解,甚至知道8大门派的名字还是在蓟东游夜访柴家和姬家之后,各家族痛定思痛,向那个机构做了些妥协,才换取了这些最基本的情报。 不过姜家擅长什么,她还是很清楚的,于是接着李晋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姜家在医术上确实挺有一套的。” “医术?你们说医术?”苏珲探出头来,一脸的好奇。 “是的,”姜敏曌瞥了林悦瑶一眼,神色淡然,“不敢说活死人肉白骨,但治个癌症什么的还是轻松简单。林家的保健药品企业,大多有我们家提供技术支持。当然,我们家开设的药材公司和医院等,也多有林家的注资。” 苏珲对这些不感兴趣,却是追着姜敏曌问:“那就是说,你也会治疗咯?” “当然。”姜敏曌淡淡地说。 “哇,超级奶妈啊!我昨天修炼得太辛苦,现在血槽都快空了,快给我奶一口吧!” 苏珲此言一出,李晋差点一口血喷到挡风玻璃上,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姜敏曌那对高耸的酥胸上,却见姜敏曌此时情绪激动得胸口急剧起伏,那模样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林悦瑶在后面毫不顾忌形象地笑得前俯后仰,把脑袋撞到了李晋的车座上,然后在那“哎哟”地喊痛。 姜敏曌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似乎在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狞笑一下,美丽的脸庞也显得有几分扭曲:“想要治疗是吧,我就给你好好治疗一下!”说着,3支银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指缝中。 林悦瑶一边笑着一边拦下姜敏曌,向苏珲解释道:“你最好别惹她,善医者通常也善于毒,小心她毒得你半身不遂!” 李晋开着车,头也不回:“加油,最好一针下去就让他从此不举,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李晋!”却是姜敏曌和林悦瑶同时娇嗔。两个女人互望一眼,姜敏曌“哼”地一声偏过头去生闷气,银针也不知被她收到哪儿去了。林悦瑶笑了笑,偷偷地把手放到座位底下给苏珲竖了只大拇指。苏珲“嘿嘿”地笑着,显得憨厚无比。 卡宴在诡异的气氛中行驶到了云麓山脚,4人下车结伴走上云麓宫。一路上姜敏曌和林悦瑶一左一右将李晋夹在中间,李晋不知该和谁说话,干脆一言不发。苏珲却故意拖在他们3个后面很远,显然是不想卷入这个随时可能变成战场的地方。 3人中,林悦瑶神态最是轻松写意,显得情绪不错,一路偶尔还哼几句歌。 姜敏曌神色最复杂,忽而怒气冲冲,忽而若有所思,忽而又忧心忡忡。 李晋的神色最苦逼,愁眉不展、有气无力的样子,让每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游客都觉得诧异:喂,小子,两个大美人让你左拥右抱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有李晋才明白这个中滋味,两个女人之间发了无数的暗箭,统统都射在了他这个大肉盾身上啊有木有!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他已经被这两个女人的眼神杀了一遍又一遍了啊! 好不容易挨到云麓宫前,李晋急忙说要去找师父汇报点事情,屁颠屁颠地跑了。 姜敏曌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林悦瑶,你故意的是吧!亏我昨天还那么感动!” “什么故意的?哦,你是说破坏了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林悦瑶巧笑倩兮,“不是故意的呢,是他主动邀我的,我可不知道他是载着你来接我。” “你自己也说了,姐妹一场,别把情分给丢了。既然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就远远地退开别碍我事啊!”姜敏曌也堆起笑容,别人远远地看着,还以为她们是一对好闺蜜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呢。 “姜敏曌你少自以为是,别以为我做什么都跟你有关。我乐意跟谁来往、不乐意跟谁来往,都不关你的事!”林悦瑶笑得愈发温柔,“你自己发春想找男人,没人拦着你。但是我林悦瑶怎么行事,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教训你一次了,”姜敏曌扑哧一笑,“你敢接着吗?” “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视太高,”林悦瑶傲然道,“等你神通境了再来说这话也不迟。” “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时光……”姜敏曌露出缅怀的神色,“从小到大我们都是好姐妹,但也都互不服气,事事都要竞争。小时候还真是单纯啊,就算争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影响我们姐妹的感情,抱头哭一场就又和好如初了。神通境,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输了,以后再也不准见李晋。” 林悦瑶笑道:“1年内,我必能晋升神通境。你能吗?别让我等太久哦。” 姜敏曌咬着嘴唇,半晌才冷笑道:“用不着你担心,我的资质并不逊色于你。” 林悦瑶眼带怜悯之色:“是的,你的资质并不逊色于我。只要你能看破放下,心境突破,自然能追上我。只是,你做得到吗?你呀,感觉到了情爱的刻骨缠绵,你能狠心走出来吗?”说完再不置一词,去找苏珲去了。 姜敏曌留在原地,怔怔地想了一会,才恨恨地跺了跺脚,往上课的地点走去。 …… 吴轻蔓一见到李晋,顿时眸子里异彩涟涟:“你又突破了?乖徒儿,真是没有辜负为师的辛勤教导啊!” 李晋很想吐槽一句,你有教导过我吗?貌似都是张师伯在教我吧! “师妹,你注意,看仔细点,”张继学在一旁沉声道。 吴轻蔓一愣,再上上下下打量李晋一番,忽然惊道:“神通!你竟已凝练神通!” 李晋莫名其妙,张继学却是点头肯定道:“正是。如此一来,你可以直入神通境,没有任何瓶颈了。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心境变化如此之大?” 李晋纳闷地说:“师父,师伯……你们慢点说行不?能不能先告诉我,什么是神通境,什么是瓶颈?这几个词我听过无数次了,却一直没弄明白。” 张继学和吴轻蔓互望一眼,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师妹,今晚还是我去授课吧。李晋已经用不着去和他们一起学习了,等会你来给他讲解一下以后的修炼之路。” ------------ 第53章 以后的道路 “别的先不说,你给为师老实交代一下,今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心境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吴轻蔓坐下后,一本正经地问道,不过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水镜之术也是颇耗真气的,她自然不可能全天候24小时监控着李晋。 这个问题让李晋很为难。若说是发生了什么嘛,可实际上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若说没发生什么嘛,可事实上也确实经历了一些事,只是这些事在他看来都是小事,不值一提。想了想,他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在想一件事的时候,突然就进入了一种很奇特的状态,然后就莫名其妙连升2级,到了练气8级。” “顿悟了,应该是顿悟了,”吴轻蔓以肯定的语气说,“什么事刺激得你顿悟了?姜敏曌那妮子向你表白了?还是林悦瑶向你表白了?” “都不是!”李晋很想大吼一句,你是天人阶修士啊,能不能别脑子里充斥着韩剧情节啊? “那是什么?说来听听!” “师父啊,能不能先给我讲课啊!”李晋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那么猴急地拜师,有这么一个极品师父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咳咳,也好,那就先讲课,讲完再继续讨论,”吴轻蔓收起了轻浮之态,郑重地说,“神通境,就是开始拥有神通的境界;瓶颈,就是到了一个难以继续提到的状态。好了,讲完了,你继续说,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晋刚刚摆好姿势,准备认真听一下,没想到吴轻蔓这么耍无赖,当下气愤地抗议:“师父你不能这样!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是课程提纲。等你先告诉我今天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的细节,我再跟你讲课程细节。”吴轻蔓笑嘻嘻地说着,身上的熟女风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刻她看起来就像个顽皮天真的大学生。 李晋无可奈何,知道今天不交代一点干货是没法过关了,便将姜敏曌来找自己、直到四个人一起回学校的事说了一遍。 吴轻蔓听得两眼直冒小星星,彻底变身为绯闻少女。直到李晋说完,她才满足地叹了口气:“真精彩啊!就是太短了,有点不过瘾。你觉得苏珲是真的那么浑,还是故意在帮林悦瑶?” “我也不知道,”李晋坦白道,“他确实很浑,但聪明起来时也特别聪明,如果说他是故意的,我一点都不会奇怪。” “好吧,正事办完了,我们讲点别的调剂一下,”吴轻蔓收起笑容,又变回那个成熟冷艳的女修士,“先给你说说瓶颈。” 额,原来八卦才是正事,修炼只是调剂……好吧被你打败了。李晋忍住吐槽的冲动,恭敬地说:“师父请讲。” 吴轻蔓却似走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惊觉,接着说道:“我打个比方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是理科生,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你。给你一根无限长的玻璃管,让你往里面装水,你能一直往里面加水吗?” 李晋略一思索便道:“不能。水的总量达到一个值后便不能再加,否则产生的压强会将玻璃管撑破。” 吴轻蔓笑道:“回答正确,加10分。所谓瓶颈就是这个意思,玻璃管明明是无限长的,可却不能无限地往里面装水,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把玻璃管换成另一种材料。”李晋飞快地回答。 “那你能给自己换一个身体么?”吴轻蔓反问道。 “当然不能……”李晋皱着眉苦苦思索了一阵,忽然眼睛一亮,“我可以在玻璃管外面套一层钢管作为支撑;或者也可以在玻璃中添加某些元素,让它变成强化玻璃钢什么的,这不就行了吗?” “对!就是这个思路,”吴轻蔓露出欣赏的眼神,“看来以后收徒弟要考虑多收点理科出身的了,理解能力比你师伯这种纯文科生强多了。那么把这两种思路应用到修炼上,该怎么做?” “第一种是借用外力,那应该就是找别的高手帮忙强行打通瓶颈,或者利用法宝之类的打通瓶颈;后一种嘛,其实已经是让材料彻底改变了,对应于修练的话,应该就是想办法让自己有彻底的改变,比如心境的变化,认知的变化……”李晋慢慢地边想边说,吴轻蔓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觉得哪种更好?” “肯定是后一种更好。借用外力的话,毕竟不能长久。继续用装水的玻璃管打比方,如果玻璃管外面套一层钢管,能继续往里面加水,但到了一定程度后,玻璃还是会碎裂。” “没错,”吴清蔓说,“通常修士们都会在到达瓶颈的时候,才会想办法去改变,去调整;但你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可能是由于学习了仙文的原因吧,让你能在远未到达瓶颈的时候,就已经晋升到了下一个境界。与其说你现在是温养境的8级,不如说你是神通境的1级。只不过,你的真元还未达到神通境1级的水准而已。” “神通境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没觉得自己凝练了什么神通啊。”李晋疑惑地问。 “练气10级以前,都算不上真正的修士,许多俗世间练武之人、修佛修道乃至练气养生之人,也可以误打误撞地引气入体。可是神通境,却是修士开始接触到世界的深层法则,凝练出自己的神通。也就是摸到了‘道’的边缘,标志着初步由凡体向仙人转化了,”吴轻蔓一口气说完,笑着赞叹道,“你能在练气8级就凝练神通,可见是天资卓绝,气运强盛,日后甚至有望长生。你要好生努力,不要辜负这一身资质,知道吗!” 李晋忙应道:“我当然会努力的。只是师父啊,我怎么没感觉到自己凝练了什么神通啊?” 吴轻蔓反问:“你以为神通是什么?” “千里眼啊,顺风耳啊,天眼通啊,瞬间移动啊,火系法术增幅10%之类的啊……”李晋越说声音越小,他挠挠头,发现吴轻蔓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只好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原来不是这些啊……” 吴轻蔓嗔道,“你别被苏珲带坏了,门下弟子中有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爱玩游戏的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你少跟着他学那些游戏术语。喏,你的身上带有一丝空间之力,这就是你的神通了,空间。我猜,可能和你戴着储物手镯有关系吧,储物手镯便是掌握空间之力的修士所能取得的最高成就。” 李晋沉吟片刻,又问:“那这个神通厉害吗?算是比较好的神通吗?” “这怎么好说呢,”吴轻蔓莞尔一笑,“神通并没有好与不好之分,不管什么样的神通,都是你对‘道’的体悟。你凝练了空间神通,只说明你对‘道’在空间方面的本质属性有比较深的体悟。历来凝练空间神通的修士不少,与凝练其它神通的修士比例大体相当。但凝练空间神通的修士有一种有趣的趋势,要么碌碌无为,要么出类拔萃。最平庸的修士和最顶尖的修士中,都属空间神通的修士最多。” 李晋稍愣了一刻,马上笑道:“那我一定会是那部分最顶尖的修士。” 吴轻蔓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修炼之途,道阻且长,会面临无数毁灭性的冲击。一个抵御不过,便是千古恨。任凭资质再好,也不能保证能安然渡过一次小小的意外。所以……且看着吧。 李晋见等了许久吴轻蔓也没接茬,便又问道:“师父,明天的决斗我该怎么做,能不能给我点建议?” 吴轻蔓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你自己想怎么做呢?” “打死他,打残他,”李晋坦白道,“不过又觉得这样不好。师父你觉得呢?” “你觉得,今后你想走什么样的道路呢?”吴轻蔓稍稍偏着头,视线像是投向了无穷的远方,目光深邃动人。 “这个我……真没想过。” “今天你已凝聚神通,可以说已经站在了一个比较好的起点。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是时候考虑了。” 李晋一脸茫然:“有些什么路给我选吗?” 吴轻蔓倏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得像要直接看进李晋的心里:“选?你想选谁的路呢?” “我想选……”李晋沉思一阵,眼神渐渐清明起来,笑道,“我不想选谁的路!我只想走自己的路!” “本就该如此。每个人的‘道’都是独一无二,走别人的路只会让你自己的立足点都失去,”吴轻蔓轻巧地起身,挥了下衣袖,“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找我说话。” 吴轻蔓飘然离去后,李晋坐在原地,眉头紧锁。 这个问题其实是将张继学教授的那三问重新提了出来,真正要问的是:你的道是什么? 不过李晋真的说不清楚。追求长生?追求更强大的实力?这些都是道路上的风景,不是需要刻意追求的东西。追求权力?追求财富名望?那是凡人考虑的事情,与修士的道路无关。 云麓仙居的大道是什么?恬淡冲和,与世无争,率性而为。但这不是我的道,李晋想。 我的道是什么?他脑海里闪过河畔那少女破碎的尸体,像狼人一般的青年。首先是要斩妖除魔,保护良善。 还有呢?他想起李笑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柴琰圭和周维信那自鸣得意的恶心笑容。再就是要快意恩仇,仗剑杀人。 还有吗?还有的想不出,也不去想了。先把现在想到的落实,走上自己的“道”,其余的边走边看吧。 李晋神情冷漠,“拂晓”忽然跳到他手中。他专注地以中指食指拂拭着剑脊,心情平静无波。明天该如何做,他已确定无疑。 柴琰圭必须死。 ------------ 第54章 惊变 柴琰圭必须死。想法确定以后,李晋只觉念头通达,浑身舒泰。这不是一个决心,仅仅是道路上水到渠成时自然而然该做的一件事。 因此李晋不须刻意做什么准备,这晚照常温习法术,学习仙文。 半夜里小灶结束,李晋准备告辞离开时,张继学犹豫了一下,叫住他:“今晚别走了,在这休息一晚,养精蓄锐应对明天的决斗。” “额,好。”李晋虽然愕然,却不假思索地应了。 “过来,给你看点东西。”张继学很少以这样温和的口吻跟李晋说话,这让李晋有点受宠若惊。 “师伯想给我看什么?” “门派重宝。”张继学淡淡地说。 李晋愕然地望向吴轻蔓,只见吴轻蔓含笑向他点点头,显然这两位老师已经私底下商量过这件事。李晋心头一阵激动,门派重宝啊,这意味着自己已经被正式承认了,不再是黑户口了。 张继学走到角落的箱子面前,以前他用来教李晋仙文的玉石板也正是从这口箱子里取出。 这口箱子看起来并不起眼,色泽黯淡、边角破损,不过李晋从不看小觑这口箱子,因为云麓山上有两股让他感受到威压的气息,其中一股便是从这口箱子附近发出来的。 张继学珍而重之地弯下腰,将箱盖打开,两手探入,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嵌着金丝的木盒子。 李晋感应了一下,那让他感受到威压的气息正是从这只木盒子中散发出来。他细看去,见这木盒子纹理优美,并无雕花,样式极为简朴,却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 张继学平端着木盒子缓缓走回,坐下后将木盒子搁在腿上,一只手搭在盒盖上,神情肃然:“李晋,我以前虽不看好你,但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晋入神通境,确实有成为我派真传弟子的资格。这件师门重宝,也可以提前给你一观了。” 李晋眼巴巴地看着,张继学却只是用手在盒盖上来回摩挲,似乎并没有掀开盖子的打算。李晋终于忍不住问道:“师伯,你不是说给我看一下吗?” “这不是正在给你看么。”张继学淡淡地说。 “这个……”李晋苦笑着说,“不打开我怎么看得到呢?” “打开给你看,哼,你就这么嫌命长么。” 吴轻蔓在一旁扑哧笑出声:“乖徒儿,这里头是我派镇派典籍的副本,虽不及原本精妙,但也是数千年来派中高手前辈的心血凝聚。《真火卷》、《灵波卷》、《清风卷》三卷功法,全部用仙文书写在玉石母矿精核炼成的书页上。没有天人阶的修为,看一眼就会死的呢!” 李晋这才明白。可是他又搞不懂了,这架势并不是给自己看这典籍副本,而是有托付给自己的意思了。他试探着问道:“师父,师伯,这时候将这东西给我看,是不是早了点啊?” 吴轻蔓含笑道:“我与你师伯近日来总是心神不定,感觉有事要发生。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件东西你一定要保管好,什么宝物都可以抛弃,唯独这一件,无论如何不能有失。” 李晋不自然地笑道:“不至于吧,你们都是天人阶高手,这世界上哪里去不得,怎么可能出事嘛。” “以防万一而已,”张继学淡淡地说,“云麓宫前的大阵,是天机营的前辈为我们设计,那些雕塑中封存着上古妖兽的精魄,一旦激活,必定凶悍绝伦。此阵只能发动一次,但发动之后,即使长生初阶的高手来了,也会受困一时。控制阵法的枢纽以前我一直随身携带,从今日起我会放在箱子里,如果有事,你可随机应变。”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在李晋面前晃了晃。 李晋傻了眼。怎么看,这都像是托付后事的节奏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两位天人阶的老师都如临大敌? 他正想试探两句,张继学已向吴轻蔓递了个眼色。吴轻蔓满脸无奈,一步一挨地走到箱子前,从里边取出了数样东西。李晋定睛一看,除了那些灵石以外,上次被吴轻蔓征收的宝物都放在这里了,还多出了几样来。 “你师伯说,这些东西还是你收着,”吴轻蔓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说,“还有,你入得我派,还孝敬了几块上品灵石,我们这些做师长的却连见面礼也没给你一份,太过寒酸。这几件宝物,是我和你师伯的积年收藏,就赏了你吧,希望你努力修炼,每日精进。” 多出来的几样东西,包括一颗大如鸡卵的猫眼色宝石、一枚玉石扳指,还有李晋梦寐以求的,一只剑匣,一柄用以御使的宝剑。 “上品的炼器材料钟山琥珀,你太师叔制作的能自动抵挡三次致命攻击的法器扳指。还有水月剑匣和水禺剑,都是你师伯在弈剑听雨阁的朋友所赠,虽不是上品,但也可堪用至天人阶。” 李晋既是欢喜,又有些战战兢兢,谢过吴轻蔓、张继学后,又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这回连张继学也笑了,略带责备地说:“你想什么呢。不见得会发生什么事,就算发生了,以你的修为又能做什么?好好去修炼才是正经。那些丹药,你暂时别服用,虽然你已凝练神通,但境界不稳,最好不要借助外力。等你修至练气15级以后,再以丹药辅助修炼,才可既最大程度地吸收药效,又不至于被丹毒所伤。” “我记住了,师伯放心。”李晋应道,慢慢地将那几件法宝、材料收进大庶长之镯。 “没什么事了,你自去寻一间房歇下吧。”张继学挥手示意他离开。 李晋刚站起来,张继学又道:“对了,你的储物手镯,能历经数千年的末法时期而不坏,必定有着某种特殊之处。世上现存的储物手镯不超过五指之数,都在各派掌门手中,轻易不得示人。就连我和你师父,也是托了你的福才有幸目睹这传说之物。你以后修为精进了,定要好好研究一番,看看这物到底为何如此特殊。” 李晋心里不祥的感觉越发强烈,张继学和吴轻蔓句句话都像是在交代后事,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们紧张成这样? 辞别两位老师后,李晋找了间空屋子,靠着墙角坐下,准备就这么对付着过一夜。修为精深以后,感冒是不可能的了,他自然不担心自己会冻着。脑海里一时有许多杂念涌上来,李晋也不去梳理。一个最有趣的杂念是,他忽然想到,张继学和吴轻蔓应该是道侣吧,他们这样的天人阶高手到底是纯精神恋爱呢,还是也会像凡人一样,每晚享受鱼水之欢?不过这念头有些亵渎了,李晋也没深想,片刻后又跳到另一个念头上。 迷迷糊糊地,他已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忽然一只小手落在他肩头。李晋猛然惊醒,正要挣扎,却听到吴轻蔓的声音说:“乖徒儿,刚才从师门传来法剑,召集我们回门派洞天处理些事情。你好生待着,先前交代你的事情要记牢了,知道么?”说到后头,她的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李晋从未听到吴轻蔓如此慎重其事地说话,当下大吃一惊,忙问道:“师父,出什么事了到底?带我一起去吧!你说过要带我回门派正式拜师的!” “胡闹!”张继学不知从哪闪了出来,厉喝道,“师父交代你的事,哪里容得你讨价还价!拜师的事以后再说,你好生修炼,不许惹是生非,听到没有!” 说完,不理李晋,竟一把拽住吴轻蔓的胳膊,迅速飘飞出去。 李晋一咕噜爬起来追在后面喊:“师父!师伯!等等我!”可是等他跑到云麓宫外,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师父!师伯!”李晋再喊得两声,便不再出声,只紧紧地咬住嘴唇。他的心里早已惶急得失去了分寸,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只是呆呆地立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如同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 …… 夜色中,吴轻蔓和张继学携着手疾驰。虽比不上蓟东游御剑遨游的速度,却也非常人的目力所能捕捉到的。 他们都闭口不言,因为飞奔的速度早超越了音速,喊出来的话对方不可能听到。如此奔走近一小时后,他们早已出了芙兰省的疆域,在一片森林里暂时调息。 月光昏黄惨淡,月晕深沉竟似血色。吴轻蔓望着西北方云麓仙居洞天福地所在的方位,脸上的焦急毫不掩饰:“师兄,那边的天地灵气异常波动越来越剧烈了,你觉得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张继学脸色阴沉,却是强自镇定,不疾不徐地说道:“定然是关乎门派生死存亡的大事。或许是有强敌来袭,或许是门派洞天的空间发生异动。前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吴轻蔓叹口气道:“法剑传讯是令我们带着典籍立刻前往别的大陆,师兄,我们现在赶回去合适吗?” 张继学目光温柔:“典籍已有你徒儿保管,不需担心。我所有的亲人早已离世,门派便是我的家,家人有难,我怎可不顾而去。只是苦了你,师妹,我知你对这世界有太多留恋,你比我更懂得享受生活,自然也更难以割舍。” 吴轻蔓笑道:“师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在这世上最想做的两件事,一是与你双宿双飞,二是与你比翼赴死。前一件事已成了,且享受了百年,于愿足矣。后一件事马上就能达成,我哪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呢。” 张继学沉默了一阵,拉起吴轻蔓的手道:“那便去赴死吧。”两人腾空而起,往西北方飞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55章 击杀 (祝各位朋友新春快乐,万事大吉,马上发财!书剑长鞠到地向你们拜年了!) 李晋一动不动地站在云麓宫后的空地上,直到旭日东升,光芒万丈;其后乌云飘来,天色渐暗。 期间手机响了无数次,李晋仍然不动,下午山风大作,湿寒入骨;乌云渐散,天边绯红。其后日落西山,天如泼墨。 玄学专业的年轻修士们陆续上山时,看到的便是李晋黯然独立,若有所思的模样。 大家以为他是在为决斗做准备,不以为意。 林悦瑶和苏珲到时,关切地看了他几眼,却是没有上前搭话,只静静地找地方坐了。 姜敏曌到山上看见这副情境时,却忍不住靠近问了几句。李晋淡淡笑着,不言不语。姜敏曌便有些着急,可也无法可想,最后也是怏怏地坐了。 柴琰圭和周维信、雷熙明三人一同上山,到了之后看都不看李晋一眼,只远远地找地方坐了,静待晚课开始。 到了平日上课的时间,两位老师仍未现身,这些年轻修士们并不在意,因为这两位平时也常晚到一会,特别是轮到吴轻蔓讲课时,晚到半个小时也属常事。 李晋却如惊醒了一般,猛地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往人群中间走去。 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一时都停了下来,静看他如何作为。 李晋走到场地正中停下,语气平淡地说:“师父和师伯已于昨晚返回门派,为了冲击长生阶的瓶颈而闭关。修真不知日月,他们这一去短则数日,长则一两年。在他们离去的这段时间里,便由我代为组织大家自修。觉得不服我管理,或者认为这是浪费时间的,可以自行离去不究。但若是在这里,便得尊我为大师兄,服从号令,明白吗?” 他这番话语气平淡,内容却极是惊心,透着一股子强大的自信和威压。这些年轻修士们大多出身世家,含着金汤勺出生,怎会服气?当下场中便是几声冷哼。 柴琰圭更是带头站起来叫嚷道:“服你?凭什么?少在这里狐假虎威。我们走!” “别人能走,你却不能走,柴琰圭,”李晋手中忽然出现剑匣和宝剑,他慢慢将水月剑匣系在腰上,水禺剑插入匣中,拂晓剑持于手上,“我们的决斗就在今天,能赢了我你再大放阙词就没人管了。” “哼,”柴琰圭霍然站起,腰中是一对铜锏,手上一柄造型夸张的长刀,看来皆非凡品,“口气倒是大得吓人,一会原形毕露时我看你还有什么说辞。”两位天人阶的老师不在,李晋没了后台,柴琰圭的胆子也壮了不少。家中虽不愿明目张胆地支持他,怕恶了两位天人阶,但至少在武器装备上不曾短缺他的,此时他身上法器就有数件,都是柴家千年来积攒的精品。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装备,这些极品法器在手,柴琰圭的信心顿时上了一个大台阶,自忖就算碰到神通境初期的高手也有一拼之力,自然无惧李晋这么一个才修炼两个月的新人了。 李晋的储物手镯里还有大把法器,他却不屑使用,只是一剑在手,便有睥睨天下的气概,冷冷地望了柴琰圭一眼道:“废话说够了就来送死吧,此战不需裁判,不计时间,生死勿论。在座都是各世家的年轻俊杰,都可以做个见证。我如果死在柴琰圭手下,那只怪我学艺不精,怨不得他人。” 柴琰圭犹豫了一下,也硬气地说道:“如果我死在李晋手中,那也只怪我自己实力不济,怨不得人。” “你先出招吧,”李晋剑横胸前,抬手轻轻一弹,拂晓剑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否则你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嚣张!”柴琰圭脸色难看,长刀拖在身后缓缓扬起,大踏步走向李晋。 李晋眼睛微眯,目光却没有落在柴琰圭身上,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拂晓剑,仿佛不知柴琰圭靠近一般。不过他的神念却已牢牢地锁定柴琰圭,不管柴琰圭有什么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两个云麓仙居的弟子相斗,却似乎都不打算使用云麓仙居的功法,真是蔚为奇观。 柴琰圭一步步靠近,已近身到十步。无论哪一派的功法,最佳的攻击距离都远在十步之外,柴琰圭不出招,这是一种要进行贴身肉搏的节奏,只是为了给李晋制造心理压力。 在他想来,李晋才刚开始修真,并不熟悉修士的战斗,在贴身肉搏这种凶险的战斗方式下,可能会忙中出错。事实上修士的攻击可远可近,对大多数门派的修士而已,远战近战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李晋嘿然冷笑,仍然专注地看着手中剑,毫不在意柴琰圭的欺近。 五步。柴琰圭手中长刀已扬至头顶,忽然以一个斜斜的角度下劈。刀光迅猛,如闪电划过长空,只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若是用肉眼去捕捉,根本不可能看清如此快的轨迹。 可在李晋的神念感知中,一切都是如此清晰明了。他清楚地“看”到,刀在下劈之后转过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一道刀气在一个诡异的角度发出,然而迅速一化三、三化为九……最终243道刀气被催发出来,转瞬间就会刀气临身。 而及体之前,这些刀气之间彼此碰撞,有的消弭于无形,有的稍稍改变了轨迹,使得这张刀气织成的大网更加诡异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李晋怡然不惧,已然运气“听雨”心法,手腕一抖,“**寒水决”出手,“拂晓”连动,竟然画出数个类似于仙文“坎”字的图形。一时间,众人眼中仿佛看到滔天巨浪滚滚涌来,将刀气打得溃不成军,其余势未消,以席卷天下之势向柴琰圭扑去。 柴琰圭脸色大变,怎也想不到这个刚引气入体两个月的新晋修士竟能使得出如此精妙的剑法。情势危急之下,他来不及细想,长刀迅速变化为守势,使出一招李晋并未见识过的招式。 这一式颇为精妙,守静于中,意含反击,虽未能将李晋的寒水剑气全部挡下,却也没受到太大的伤害。 李晋洒然一笑,猜到这一招便是那个不知名汉子提到过的“大神魔斩·凝心势”。不过这又如何?任你有千般奇招,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冷笑浮于李晋的脸上,他剑势一转,心法已换成“流风”,五方浩风决出手,大气磅礴,无孔不入。刹那间,成百上千道剑气各带诡异莫测的弧线向柴琰圭袭去,场中狂风大作,剑气中竟还夹杂紫色电芒。 自从领悟“巽”字仙文后,李晋已能在风行法术中附加“清风”之力,不但施展“风兮翩廻”时威力倍增,在施展弈剑听雨阁风行剑术时也能引动电芒。 场中众人莫不面露骇然之色,若将自己代入柴琰圭的位置,这一招该如何挡、如何避?结论却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只能试图硬吃这一招再图谋反击。 只是这一招,有那么容易抗得下吗? 柴琰圭用切肤之痛给了他们答案。奔雷剑气中,柴琰圭一个照面下便被切割得鲜血淋漓,转眼间那些伤口又被雷电之力电得焦黑,浑身上下竟是找不到一处完整的皮肤。柴琰圭踉跄后退,手中长刀乱舞,却已失去了章法。他一边退一边大呼:“我认输!我认输!快住手!” 虽是还有无数本事没使出来,但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已顾不得那么多,只求能赶快结束这场噩梦。 李晋脸上的冷笑愈盛,左掌平摊,掌中忽然跃起一团火焰,悠然问道:“柴琰圭,你对李笑做过的事,你可后悔过?” 柴琰圭已不成人形,脸上焦黑的皮肤下渗着鲜血,那双眼睛却是充满恨意:“李晋,你竟然为了一个低贱凡人而对我下重手!你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修士!” 李晋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其实我很想废去你的修为,只是我还没有这实力,没法在摧毁你真元的同时保住你的肉身。” 一直漠然观战的崔荇儿忽然开口:“李晋,你的实力我们都认可了,若是要立威,你的目的已经达到。” “哦,那又怎么样?”李晋淡淡地说着,掌中火焰呈静止状,似是在反映着他内心的平静无波。 “既然目的达到,你就可以收手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崔荇儿平静地说。 “是吗?”李晋哈哈一笑,“可是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话音一落,火焰飞出,带着焚尽一切的决心飞向柴琰圭。 柴琰圭当机立断,抛下长刀,抽出双锏,出手就是“不动尊”,显是看出了这道火焰的不凡,全力防守。 与此同时,崔荇儿、姬尚武、周维信、雷熙明、谢烁、刘源本同时出手,其他几人急忙在柴琰圭身前布下水墙,姬尚武却是并指成剑,与李晋略有差别的五方浩风决激射而来。 火焰穿透了几道水墙,已成强弩之末,柴琰圭付出了双锏严重烧损变形的代价终于挡下。可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李晋再度扬剑,“三阳真火决”带着势不可挡的真火扑面而来。柴琰圭不甘地发出一声惨叫,却是连遗言都没有机会说出来,半个身子和武器一起被瞬间汽化。 而对于姬尚武的攻势,李晋也并非不管不顾,一道剑光从剑匣中升腾而起,恰到好处地挡下了姬尚武志在必得的一剑。 “哼,道生火!”姬尚武回头看了一眼柴琰圭落在地上的半截尸身,脸色难看地说,“李晋,你这么不顾全大局,谁会服你?你实力过人,我自叹不如,但也不会任你趋势。我们走!” 崔荇儿同样冷哼一声,心有戚戚地附和道:“你以为有天人阶的老师做后台,就可不守规矩?今后天下虽大,你寸步难行!” 李晋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不服尽管走,只是从今往后,这云麓宫附近所在就是禁区,你们不得踏入一步。想进来的话,就用剑说话吧。” 姬尚武不置一词,转身就走。崔荇儿等一干世家子弟也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其中周维信和雷熙明的脸上最是难看,他们跟了柴琰圭这么久,就是期望能捞到点好处。可是柴琰圭却这么突兀地死了,让他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直到这刻还如在梦中,这噩梦不知何时才会结束。 片刻后,云麓宫后的空地上只剩下姜敏曌、林悦瑶、陈自华、赵义正和苏珲。几人默然无语,忽然苏珲扑在地上呕吐起来。 山风中,李晋神色冷峻,让几人觉得无比陌生。 ------------ 第56章 传承 一天之后,张继学和吴轻蔓没有返回。李晋将装着门派典籍副本的木盒子和控制大阵的玉佩放入大庶长之镯中,随身携带着。 白天他就在云麓宫中修炼,晚上林悦瑶她们也会过来。李晋仍然没怎么和林悦瑶说话,与其他人虽有一些简单的交流,但氛围仍然是压抑的。 偶尔他们会聊起两位老师,猜测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晋升到长生阶,结束闭关。每当这时,李晋总是面带微笑,显得信心十足。 林情每天都会打无数个电话过来,李晋一直没有接,也没回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承载秘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李晋觉得自己每一天都活在压抑之中。两位老师究竟怎样了?云麓仙居到底碰到了怎样的劫数? 师父曾说,派内有长生阶高手坐镇。长生阶,够牛逼了吧,世间应该罕有敌手了吧,不管什么样的劫难应该都能顺利渡过吧,两位老师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吧。 可是一天天过去,他的心也在一寸一寸地沉下去。 一个星期过去了,张继学和吴轻蔓仍然没有回来。 李晋明白,自己应该要做好两位老师永远也回不来的心理准备了。其实他早已有这样的心理准备,那日击杀柴琰圭、对其他的世家子弟施压,就是为了立威,担心有人借机要谋夺两位老师的“遗产”。 没有两位老师带队,八派年轻弟子汇聚的期中考试自然也不用进行了。玄学专业就像被人遗忘了,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每天凄清地在罕有人迹的云麓宫自修。 自修,就是全部的主题。 赵义正和林悦瑶渐渐来得少了,姜敏曌倒是每天上山,有时给李晋带点吃喝的东西。李晋也会时不时地将自己修炼的经验拿出来与姜敏曌分享。 苏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一天不来一天,修为却是精进神速,很快就到了练气5级,现在正向练气6级进发。 陈自华则和李晋请了长假,自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来过。 李晋在稳定境界,没急着突破,不过晋升到练气9级也是指日可待了。 柴家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仿佛他们不知道家族中被寄予厚望的嫡系子弟被人杀害了一样。 转眼进入了12月。这一天,温度骤降,云麓山上的植被上都铺了一层薄薄的霜。时近正午,那些白霜渐渐化开,空气中稍微有了点暖意。 李晋自修了一轮,来到云麓宫外,眺望西北方向,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走近。他遽然转身,看见文学院的党委副书记李天河教授背着双手,仿佛寻幽览胜一般慢悠悠地走过来。 李晋眉头一挑。他知道李天河修为高深,若是想刻意隐匿踪迹,自己决然是不可能发现的。所以李天河此来必定是有话要跟自己说,说不定是关于两位老师的消息。 一瞬间许多念头闪过脑海,李晋表情仍然淡淡地,随意地招呼了一声:“李书记,找我?” 李天河点点头。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也是很随意地向李晋点点头道:“是啊。找个地方说几句。” “就这儿吧。”李晋随手布下一道无形的风幕,将两人包在中央。这风幕看似不厚,但其实是几百层叠加而成,风在其中流转不绝,可以隔绝声音的传播。最近他花了许多时间琢磨各种法术的用法,这只是其中之一。 李天河点点头,脸带赞许之色:“看来他们把你教得很好,云麓仙居后继有人。” “李书记、李前辈,找我究竟是想说什么呢?”李晋语气仍然淡淡的。以前两位老师在时,他不需要考虑很多,因为这两位就是过硬的靠山,没人敢动他分毫。可是两位老师不在,他就必须多留个心眼,以前的朋友很可能随时变成敌人,曾经的善意不知何时就会变成黑暗中递来的匕首。 “我一直在关注你,对你的了解恐怕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是我向杨主任引介你的,杨主任见过你一面后,说你是可以争取的人,”李天河说,“我就是那些修真世家口中的‘那个机构’的一员,我们名义上直属国务院办公厅六处,机构的正式名称叫做‘武术与气功发展研究委员会’,这名字拗口难记,我们自己人一般称呼为‘修士管理局’。杨德彪主任就是我们的直接领导。” “抱歉,我没兴趣加入。”李晋冷冷地说。 李天河的声音有几分伤感:“我和小张、小吴他们不但是合作关系,更是朋友。没有他们,我不可能突破到天人阶,或许到现在已经入土了。因为他们,我才能延寿几十年,还能好好地站着和你说话。我比他们痴长二十几岁,我儿子和他们的年龄一般大,已经死了好多年了。虽然我平日里总是喊他们小张、小吴,但在我心中,他们一直是良师益友。” 李晋一瞬间情绪有所波动,带着几分激动地说:“除了父母以外,师父、师伯就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李天河点点头,上前几步与李晋并肩而立。李晋手指微颤了一下,强行压抑住要拔剑的冲动。在他的感知中,李天河的修为如渊似海,自己难望其项背。李天河自称是天人阶,或许是真的。既然如此,自己根本没有在他面前拔剑的资格。 李天河沉默了半刻,才缓缓说道:“云麓仙居已经完了。现在我们明确逃离一劫的人,只有你的小师叔,名叫蔡立仁,练气15级修为。他被人发现时已身受重伤,目前正在冰心堂接受救治。据他说,他随身携带的门派典籍业已遗失。” 李晋身子不动,双手却无可遏制地剧烈颤抖,眼睛红红的,显是强自压抑才没流下泪来。半晌,他才重重地吸了口气,沙哑着声音问道:“我师父和师伯呢?” “不知道。我们的人没有参与那场大战,一切都是从卫星监控拍到的画面中分析的。云麓仙居的洞天已经毁了,周围数百平方公里被夷为平地,几十座山峰消失无踪。” “大战?”李晋捏紧了拳头,恨声道,“是谁在和云麓仙居为敌?” 李天河露出奇怪的神色,轻声道:“敌人是八大门派几位死了好几百甚至几千年的老祖宗。” “啊?” “几位长生高阶合道境巅峰,几乎到了破碎虚空境界的老祖宗从坟墓中爬了出来,向云麓仙居发动了攻击……” 饶是李晋已经接触了许多神神怪怪的东西,这刻也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时做声不得。 “据说,他们已经成了‘魔将’,将灵魂和**出卖给‘魔’,换取重临世间的机会,”李天河叹道,“据说共有来自八大门派的共计11名起死回生的长生阶老祖,同时向云麓仙居发起了攻击。蔡立仁回忆,那些重生的长生老祖的实力比生前应有所下降,所以击破洞天花费了不少功夫。云麓仙居紧急求援,其他七大门派除了魍魉和荒火外都派出了由长生老祖带领的援军。” “然后呢?有没有我师父和师伯的消息?”李晋急切地问道,“魔又是什么东西?” “蔡立仁说,他逃出时,云麓仙居现存的7名长生老祖已经陨落了5名,当时在派内的16名天人阶高手全部陨落……他在现场并没有见到小张和小吴,他们二人或许到得比较迟。至于魔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以前甚至听都没听说过。据蔡立仁说,‘魔’这个称谓是八大门派口口相传,将为世间带来毁灭的东西,”李天河叹道,“当时在战地上空的无人侦察机和卫星全部被击毁,战后我们派出无人机侦察,发现了数十具修士的尸体,其他七大门派的援军也损失惨重,从无人机反馈的情况看几乎是十不存一。但‘魔将’应该是全部消灭了,只是付出的代价是,云麓仙居已然消失。如果小张和小吴没事的话,他们应该会马上来找你,到现在还没来,只能说他们已凶多吉少。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晋沉默许久,才冷冷地说:“谢谢李前辈的消息。只是,我无意加入你们的机构,还请不要逼我。” “云麓仙居被灭派的消息能瞒多久,一年?两年?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柴家的人会放过你?”李天河劝道,“再者,‘魔将’既已现身,说明天地大劫已经不远。你孤身一人,怎么在大劫中生存?不依靠组织,唯有死路一条。” “投靠了组织才是死路一条吧,像我这样没什么资历,没什么后台的,一旦有事,第一个拿我做炮灰,在大义名分下,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李晋冷笑道,“而且李前辈你少说了一点吧,想必我的小师叔蔡立仁也告诉了你们,云麓仙居门派典籍还有一份副本在我师父师伯处保管。他们肯定不会带着关系着门派传承的重要宝物去涉险,必然已经交到了我手中,我想,这才是你们的机构想要吸纳我加入的最重要理由吧。” “不要把我们想象得那么不堪,”李天河沉声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能保证民族的延续,在大劫之后还能有中华民族的血脉在大地上繁衍生息。” “这么伟大的情操我没有,李前辈,但只要有我在一天,云麓仙居的传承就不会断绝。我余生一定竭尽所能将云麓仙居发扬光大,如此才不辜负师父、师伯的知遇之恩,”李晋一扬手将周围的风幕撤去,摆明了不愿再谈,“典籍是在我手中,但我绝不会交予他人。李前辈,话不投机,还是请你回去吧。如果想要典籍,请至少派一个长生老祖来,我绝不会束手就擒的。” “你太高估自己了。”李天河叹一口气,下一秒已消失于空气中。待到李晋惊觉,他的脖子上已多了两柄散发着幽光的匕首。 李晋却是不惧,哈哈笑道:“杀了我啊,总之你们别想拿到典籍。” 李天河收起匕首,叹道:“我并不是为了谋夺典籍才来的。这样做只是告诉你,那座大阵固然威力无穷,但你却是最薄弱的一环。你好好考虑吧,与其今后让那本典籍流落到那些世家手中,不如献给国家,国家自然会选派资质优异的少年学习,重建云麓仙居。” “不用多说了,李前辈,”李晋毫不动摇,“师父师伯不在,我就是云麓仙居的传功长老。我自然会挑选合适的人,传其功法,让他执掌云麓仙居,让云麓仙居重回八大门派之列。这些事,就不劳外人操心了!” 李天河无奈地点点头:“你再考虑考虑,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看事情的眼光要长远一点。今天就说到这吧,改天我再来拜访。”说罢,转身飘然离去。 李晋转过身,继续远眺西北方向,两行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 第57章 筹谋 李天河走后,姜敏曌从云麓宫出来,关切地看着李晋的背影问:“没什么事吧?他找你做什么呀?” 李晋不做声,先运起真气将脸上的泪水蒸发掉,才转过身微笑道:“没事,随便聊聊而已。” 姜敏曌挪开目光不去看李晋红红的眼睛,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还以为他是来说停课的事呢。” “停课?什么意思?”李晋敏感地追问道。 “两位老师都已不在,除非云麓仙居马上派人来顶替两位老师的位置,否则玄学专业自然就要停了,或许明年都不会再招生。”姜敏曌笑着说。 李晋顿时发现这是个大麻烦。窥探这里的人不知有多少,如果两位老师去了那么久而云麓仙居仍没派出继任者,任谁都知道云麓仙居出事了。自己所撒的关于两位老师去闭关了的谎言,届时也将不攻而破。 区别只是,如果他们以为云麓仙居是遇上了麻烦,一时还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让云麓仙居回过气来,教训他们还是轻而易举。可若他们收到云麓仙居已被灭派的消息,自己就会马上面临危险了。觊觎云麓仙居传承的修真世家,会想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拥而上。 想到这,李晋心头沉重。他有自信在一两年内修炼到练气圆满,突破天人阶则还需看造化。修真世家总共也就3名天人阶,都是各家族长,需要坐镇中枢,几乎不可能亲自出手追杀自己,所以自己一旦修炼到练气圆满了,基本上就不用再畏惧来自修真世家的威胁。可是,他们会给自己一两年的时间吗? 李晋陷入沉思中,不断计算着各种方案的优劣得失。姜敏曌静静地站着,面容沉静,不时抬手将被山风吹乱的长发捋顺,并不出言打搅他的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李晋从沉思中惊醒,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过了一会,传来刹车的声音,李晋运足耳力,听到有3个人下了车向这边走来。 从脚步声他已分辨出这3人的身份,让他惊奇的是,这3人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不久,林悦瑶、林情和林悯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姜敏曌轻轻哼了一声,显是十分不满,瞬间又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 林情走在最前边,一身大红色风衣,走得风风火火地,偏又腰肢摇摆,看起来既干练又性感。林悦瑶则是一贯的淑女步,不快不慢,跟在后头,身形婷婷袅袅。林悯手插裤兜,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好奇样,落下好几米远。 林情气鼓鼓地走到李晋面前停下,瞪大眼睛跟李晋对视。李晋淡淡地笑着,看着她那娇艳如花的面孔,心里平静无波。林悦瑶则和李晋交换了一个眼神,站到了姜敏曌旁边。 半晌没人说话,直到林悯突兀地笑道:“这么个好地方,为什么你不早点带我来啊姐?” 姜敏曌忍俊不禁,笑骂道:“小林子,你别耍宝了行不,多好的气氛啊,就这么被你破坏了。” 林悯搔了搔后脑勺,笑嘻嘻地一语双关:“气氛很好嘛?我都差点被冻僵了。” 李晋微笑地冲林悯点点头,又看着林情:“好久不见,你气色不错。” “这还不错?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你自己数数,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林情气冲冲地嚷道。 “不好意思,遇到了点事,心里有点乱,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今天怎么想着跑这来了?”李晋淡淡地笑着说。 “过来看风景,不行吗?懒得理你,你给我去死去死!”林情发泄了一通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李晋把视线投向林悦瑶,林悦瑶轻轻一笑,上前一步,用她那一贯优雅清脆的声音说道:“今天这山上没有外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哦?我以为我是外人呢。”姜敏曌抢着说道。 “什么呀,你才不是外人呢敏曌姐,”林悯笑嘻嘻地说,“你是我预订的内人,我可是喜欢你十几年了!” 姜敏曌担心地瞥了一眼李晋,又急又气地说:“小林子你讨打是不是?没个正形的,在这么胡说我就撕你的嘴!” 林情却在这时帮腔:“哟,你5岁的时候可是亲口答应嫁给我家小悯的,怎么,长大了就不认账了?” “好了,”姜敏曌还要分辩,李晋却适时打断,“说正事。” 林悯嘟囔着说:“李晋啊,他们都说你跟我性格很像,我觉得一点都不像嘛,我哪有你这么严肃,老是板着脸。” “人是会变的。悦瑶,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林悦瑶面无表情地说:“李晋,云麓仙居的事,已经泄漏出来了,刚刚家里得到了消息,柴家估计也快知道了,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什么事?云麓仙居怎么了?”姜敏曌脸色大变,抢先问道。 李晋点点头,淡淡笑着说:“怎么泄漏出来的?让我想想,你们世家赞助了一些科学家,其中有人被那个机构挑选去参与一个项目,那场大战后散落的一些物品等被送去做研究分析,你们的人根据一些线索还原出了事实片段。是这样吗?” “没错,你反应很快嘛,”林悦瑶有几分诧异,却是笑道,“不过这不重要。关键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打算怎么做?” “人在危机关头总是能爆发出潜能的,”李晋淡淡地说,“让我再猜上一猜,你们已经下定决心加入那个所谓的‘修士管理局’了?” “厉害!”林悯笑着鼓起掌来,“我就知道,我这两位姐姐向来眼高于顶,喜欢的人绝不会平庸。” “这不难猜。我知道你们都被那个机构招揽,”李晋的目光在几个人之间流转,最后定格在姜敏曌身上,“可能敏曌还没下定决心,但知道这个消息后估计你也会很快下定决心吧。云麓仙居已经被灭派了。” “灭派?谁干的!谁有这份实力能灭掉云麓仙居!”姜敏曌大骇,脸色变得铁青。 “云麓仙居虽被灭派,其余7派中也有5派元气大伤。可是这些门派只要有一个高手剩下,就足够覆灭所有的世家。实力的对比,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李晋自顾自地说道,“可是魔的出现会导致不可预期的变化,国家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放任各世家游离于体制外,必然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扫平一切反对的声音,集中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去对抗不可知的威胁。因此,你们这几天都收到了最后通牒,不允许你们再骑墙观望了,对吗?” “没错,”林悦瑶的眸子中闪烁着惊心动魄的光芒,微笑着说,“虽然国家能借助到八大门派的力量,几乎对各世家形成碾压之势,但世家毕竟掌握了社会的经济脉络。以前国家想徐徐图之,将损失减到最小,可现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下一次危机,因此国家急于将世家全部纳入掌控之中。而且这次云麓仙居灭派的消息泄露出来,让国家意识到,我们这些世家确实有着庞大的潜力。若是让我们再得到一些关于如何突破天人阶的情报,以后就更难收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些年轻一辈必须马上站队,因为形势已一触即发,再不容两面讨好。” 姜敏曌的眼色明灭不定,最后才下定决心似的握了握拳,淡然说:“你们准备答应条件了?” “是的,”林悦瑶点点头道,“李晋,你呢?我知道李天河前辈是负责游说你的人,但看来你并没有被打动。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姜敏曌抢着说:“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是和你站在一边的,李晋你别急,慢慢考虑。” “不用考虑,我早就决定了,我不会加入那个机构,也不会加入世家阵营,”李晋淡淡地说,“你们想怎么选都行,不用顾忌我。我们毕竟只是普通朋友,还不够资格让你们为了我而改变立场。” “你怎么这么说!”姜敏曌急道,“我们对你的态度,你就感觉不出来吗?又怎么可能只是普通朋友!” 李晋笑着摇摇头不说话。 林情撇了撇嘴说:“厉家呢?我已经调查过了,你祖父辈确实是京城厉家的旁系,只是运动时期,你们家族也受到了一些冲击,厉家没管你们这些旁支,让你们自生自灭。你父亲为了避祸,跟着一位长辈南下求生。厉家族长已经表态,随时欢迎你们回归家族,有这个兴趣吗?” 李晋不动声色,淡淡地说:“血脉一样,立场不一定相同。我不否认血缘关系,但并不代表着我要和厉家站在同一阵营。” 林悦瑶莞尔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我们当然不会为了你而改变立场。但是,李晋,在你心目中,我们是不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我信你。还有你,林情。还有敏曌。林悯,我跟你接触不多,但既然你是他们信任的人,我自然也信,”李晋点点头,“你有什么好提议?” “那就告诉我你的打算,能帮的我们会调动手中所有的资源来帮你。”林悦瑶声音柔柔脆脆的,却是坚定得不容置疑。 “也好,”李晋思索片刻,说,“我的打算很简单,就是好好修炼,提升修为。一旦晋阶天人,就天地任逍遥了。” “我早猜到了,”林悦瑶和林情、林悯对望一眼,面露得色,“既然这样,我有一套方案,你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第一卷完) ------------ 第58章 7个月后 “是的,妈,我会好好发挥的,就这样了。你和爸保重身体,考完了我有时间再回来看你们。哎,我说了过年时是有事啊,陪导师出国考察去了。什么?外国又不兴过年的,我们过年时他们正常上班呢。好了不说了,妈,挂了,要迟到了。拜拜。”李晋挂掉后,掌中升起一团火焰,一万多度的高温转眼就将这部预付费的手机烧成灰烬。 他背上背包走出门,进电梯后按下负1楼直下地下停车场,找到了自己那辆新买的二手福克斯。 以前林情送他的那台卡宴太过醒目,早归还给林情了。 车缓缓驶出停车场,来到大马路,驶往市公安局附近的一家名为“泰和”的四星级酒店。 路上车辆很多,福克斯停停走走,李晋心情平静,没有半点不耐烦。夏日炎炎,虫鸣蝉唱,即使在这水泥钢筋的森林里,也能感到大自然蓬勃的气息。即使是路边一株不起眼的小草,也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此情此景,美不胜收,又何必为了区区小事而不耐烦呢。 8点时,李晋赶到了酒店门口。他在保安的指引下停好车,在门口告示牌前站了一会,找到自己考场的位置,才走进酒店。 电梯前,已有几个年轻人在等待,其中一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大男孩问道:“你也是来参加面试的吗?” 李晋点点头。 “你报的是哪个职位?” 李晋淡淡地回答:“政治部宣传干事。” “哦,那你很牛啊,那个职位有400多人报考呢。” 李晋点点头没再说话,不想再与这个大男孩聊下去。他此刻正在运转“炎兮灼热”心法进行修炼,与人说话会影响修炼的效果。 随着神通境境界的稳定,他发现自己也可以像苏珲一样随时随地地进入修炼状态。 离开学校已经7个月了,这7个月里他日夜苦修,已经突破了练气15级,正向练气16级进发。7个月,7级,这绝对是其他修士无法理解的高效率,即使是八大门派的天才,对这种修炼速度也难望其项背。 可李晋仍不满足。时间太宝贵,只有早点到达天人阶,他才能享有真正的自由。只是现在他愈发感觉到突破的困难,今后每晋升一级可能都需要数月之久。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门打开后,在这等待的年轻人们一拥而上,李晋毫不费劲地挤了上去,在他的身体表面一公分处有一道薄薄的空气隔层,使得他根本没和别人进行真正身体上的接触,各种杂音也难以涌入他的耳朵、打断他的修行。 电梯停在16楼,他随着这些年轻人走进大会议室,几个一星、两星的青年民警在里头维持秩序,引导入座。 李晋坐下后,继续修炼,到8点20时,有个两杠一的民警上台简单说明了一下面试规则,比如不准透露自己的名字,不准说任何与考试内容无关的东西等。李晋撤去无形的空气罩,听到自己是分在2号考场。然后是抽签,李晋抽到了第14号。这个号码排在中间,相对而言较好。 这一切都让李晋感到无聊。无非是走过场而已。早在7个月前,这一切就已经定下来了。 他仍记得当时林悦瑶那娇美自信的笑容。林悦瑶说:“公门里头好修行。你去考公务员吧,我会负责给你一套全新的身份,保证没有供人追查的破绽。等你天人阶时,我们再……” 他也记得姜敏曌,姜美女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勉强微笑着说:“李晋,以后我们不能常见面了,你要想我,最好每天都想,实在做不到的话,偶尔想想也行,就是不许忘记我。” 还有林情。他见过林情很多表情,哭的笑的,狡黠的温柔的,淘气的严肃的,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情露出悲伤的表情。林情的脸上写满透明的悲伤,她说:“李晋,其实我一直都是因为家族的命令而接近你,其实我很讨厌你,讨厌你!你就是个大混蛋,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但是如果你敢忘记我,我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把你揍到内出血!” 他能说些什么呢?最终他什么也没说。黯然**,唯离别矣。 已经7个月了。7个月没再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有时她们会在梦里出现,但这种情况很少,因为他的睡觉时间很短,更少做梦。 现在他已适应了新的身份,这新的身份连名字都没改,仍然叫李晋——毕竟这个名字相当普通。只是将他的全部档案改了一遍,身份证上的照片也换成了一个陌生的头像,如此而已。 不过身份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他也不敢与自己的父母频繁联系。当然,也不敢联系以前的朋友。他的生活就是每天修炼,睡觉,继续修炼。 对了,还有参加公务员考试,报考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干事。 笔试不费吹灰之力。以他修炼后被增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轻松超过了第二名近10分。面试也仅仅需要走个过场,林悦瑶通过一个联络人转告他,放心去考,考官那里会打点好的。 坐在一堆紧张的考生中间,李晋心如止水,修炼不停。当然,看在别的考生眼里,就是觉得这个人太牛逼了,自信满满,淡定从容。 到他入场时,李晋整了整衣服,镇定自若地在一个一星男民警的带领下来到面试考场,让守在门口的另一位工作人员检查了身份证和准考证。走进后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7位考官和2个计时员统分员的面部表情。 李晋淡淡一笑。7个考官里,有6个认得他,在认出他的一瞬间情绪有轻微的变化。也就是说,这场面试万无一失。因为最终得分会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那个没有打点到的考官根本无关大局。 “各位考官早上好,我是14号考生。”李晋说完,走到场地正中那个孤零零的位置上坐下。 “14号考生你好,你的桌上摆着一份试卷,一张白纸和一支笔。请你认真阅读试卷上的题目并进行回答,可以在白纸上做简单的草稿。我会将所有的考题念一遍,第一题……题目已全部念完,你的答题时间总共为5分钟,现在开始计时,请准备。”一个秃顶的考官说道。 李晋拿起试卷草草看了看,随即放下,斜靠在椅背上,面露微笑。又拿起笔,在手上转着玩,目光随意地看着几位考官,实则已经默运心法开始修炼。 时间一分分过去。那位秃顶考官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故作威严地道:“14号考生,请尽快开始答题。” 李晋仍然微笑不语。直到计时员宣布“考试时间到,请14号考生放下试卷和笔离场,离开考场后请立即下楼,不得在备考区逗留,不得向其他考生提及考试内容,如有违反则此次考试成绩直接记零分,并视情节严重追加处罚。” 李晋微笑着站起,走了出去,在门口时向那位工作人员点点头致意,另一个工作人员走上来,要护送李晋下楼。 李晋慢吞吞地走着,考场内考官们交谈的声音一点不漏地全部听在耳中。 一个考官愤然道:“这像什么话!我从没见过这种考生!这种人不但要给他零分,还要禁考5年!”显然,这是那个没被打点到的考官。 另一个考官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这个考生的面试方式很有新意啊。他那自信的笑容,说明他是知道答案的;他的沉默不语,显示他是一个务实的人,不愿夸夸其谈。我个人认为,这名考生的表现很优秀。” 又一个考官接茬道:“我同意,这名考生口齿清楚,一表人才,绝对没有任何紧张的迹象,那么他的沉默只是在传达一种讯息,这是一种颇有禅意的解题方式,富有古典的东方哲学色彩。对于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我们应该要耐心、包容,还有理解,决不能因为他的行为不规范而对他进行打压。” …… 李晋面带微笑,走进电梯。直到来到酒店大门口,他那大大提升过的听力仍然能捕捉到考场里计分员的声音:“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14号考生的最终得分为93分。” 荒谬吗?是的。这就是权力的醉人之处。这些修真世家,掌握着庞大的资源,站在权力的金字塔顶,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一群人,是特权阶级中最顶级的贵族,游离于世人的注目之外。即使林悦瑶他们这样的年轻修士,口袋中也装着大把的富翁、官员。然而若被那个机构收编,他们虽然仍属于特权阶级,地位却是一落千丈,只能算是特权阶级的最低层。这种巨大的反差,谁能轻易接受?也难怪那些世家在明知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仍不肯轻易放手。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权力的滋味,难以放弃。 面试就这么轻松过关了,只等接下来的体检和政审。 体检时倒是有点小麻烦,作为一个练气15级的修士,他的身体构造虽和常人无异,但各种指标绝对是大大地异于常人。在验血的时候,得想办法替换一下血液样本才行。不过这是小事,就算没有林悦瑶帮忙他也能轻松搞定。 如无意外,9月份他就能正式到市公安局报道,然后进行2至3个月的初任培训,12月份正式上班。 到12月,就是他离开学校满一年的日子。到那时,自己能否突破天人阶呢?李晋坐在车里摇摇头。6个月时间,以现在的进度来看,最多提升2、3级。除非…… 是时候去公司看看了。希望实验室能带给自己一些惊喜。 ------------ 第59章 凡人皆蝼蚁 (还欠一更,书剑记着的,明天补) 这家属于李晋的公司坐落于城北靠近县城的地方,开车过去颇花了点时间。 到了地头之后,差不多已是午饭时间。李晋琢磨了一下,暂时没上公司,将车停在写字楼下,打电话给李笑叫她下来吃饭。 过了一会儿李笑走了出来,穿一身干练的ol装――短袖衬衣加短裙,整个人显得既漂亮又显精神,与李晋上回见到她的样子相比,更是多出了几分自信。 坐上李晋的座驾后,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说:“你不是大忙人吗?怎么今天舍得抽空过来看看了。” 今天她穿的衬衣开领很低,胸口不知是用什么魔术胸罩挤出来一道深沟,再加上略施粉黛,看起来颇有几分成熟女人的性感味。说话时她稍稍向李晋的方向倾了倾,那道沟壑便尽收李晋眼底。李晋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自然地收回目光,发动汽车,目不斜视地笑着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就算放手也有个限度,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问嘛。你这个总经理助理最近貌似挺辛苦的,看你的黑眼圈,真是我见犹怜啊。” “又乱用形容词了,你这家伙真是不学无术,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文科研究生……”李笑偷偷地拢了拢头发,笑道,“前边左拐有家饭店不错。其实累倒是真的很累,不过帮你带孩子,我能不尽心尽力么。还好你选的人都挺不错,磨合期过了以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我选的人当然不错,李晋心想。那都是林家、姜家的名单上排名比较靠前的明日之星,在专业知识、个人品行等方面都经过了多道暗中考验,稍加雕琢就是美玉……只是一说起这个话题,他就不免要想起林悦瑶她们,于是他赶紧岔开了话题,问了些近期公司内方方面面的情况。李笑一一答了。 这番对答持续到两人走进小饭店,坐到角落里开始点菜为止。 李笑点了简简单单的四个菜,高山娃娃菜,清炒藕片,清炒豆芽菜,汽锅肉丸汤,以清淡为主。修士并不忌荤腥,只是会偏爱清淡一些。 李晋忽然问道:“你貌似还没有突破到练气3级?” 李笑赧然道:“应该快了,最近事情太多,夜里累得只想睡觉,没什么时间拿来修炼。” 李晋叹了口气。李笑是7个月前开始在他的引导下进行修炼的,到现在才练气2级,这种修炼速度还是建立在他大量灵石的供应下,与苏珲一比,简直是渣。 不过他也无法苛责什么,李笑的资质本身就是中等,要想想,玄学专业里刘、谢两个世家子弟,修炼了几年也才练气2级……这么一想,也就心理平衡了。 一会儿四个菜上齐,两人吃喝起来,这菜虽是家常口味,但从选材到火候、调味都别具匠心,李晋不由得赞了几句。 饭至中途,忽然有人喊到:“李经理!” 李晋和李笑同时回头,一男一女并肩走来,李笑一见来人,脸色马上阴沉了稍许,但旋即又堆上笑容道:“陈鹏飞,我只是个小助理,别乱喊。彤彤,你好。” 那叫陈鹏飞的男子约25、6岁上下,西装革履,高大英俊,热情洋溢。那个叫彤彤的女孩文文静静,戴一副无框眼镜,内敛而温吞。 陈鹏飞笑着看了李晋一眼:“李经理躲在这个好地方吃饭啊。这位是?” 李晋一时没想起自己的身份,李笑抢着答道:“这是市场部的业务经理小李,李晋。” 业务经理,说好听点挂着经理名头,在名片上看起来顺眼一点,实则就是一个小业务员而已。这也是李晋的掩饰身份。 作为一个从不亲自参加公司会议的董事长,李晋有时需要一个身份能方便地进出公司,因此便有了这样一个作为掩饰的身份。或许有人会对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和董事长同名同姓感到有趣,但毕竟“李晋”这个名字太过普通,别人也不会想太多。 陈鹏飞眸子里的轻蔑之色一闪而过:“这是你朋友吗,李经理?介不介意我们一起坐下拼个桌?” 这时正是饭点,小店里确实座无虚席了,李笑犹豫片刻,点头笑到:“坐吧,客气什么。”又向李晋介绍说,“这是财务副总监陈鹏飞,财务经理贺若彤。” 李晋眼尾都没扫他们一下,专心吃菜,只淡淡地说了句:“请坐。笑笑,加几个菜。” 李笑乖巧地应了,忙去叫服务员。 陈鹏飞看在眼里,颇不是滋味。李笑人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而且传闻她拥有公司不少股权,虽然职务只是总经理助理,可是听说她甚至能左右总经理的决定。 陈鹏飞虽没对她展开追求,但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些想法,这时见她对李晋俯首帖耳的乖顺样子,便觉有一股无名火,顿时乜斜着眼瞅着李晋道:“小李你进公司多久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李晋淡淡地说:“我常年在外面跑业务,你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陈鹏飞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说道:“年轻时是要努力一点,不要怕累,累不死人的。现在的辛苦,以后你回过头来看,都是值得的。” 李笑这时点完菜回来,见此情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陈鹏飞年轻有为,却是太过气盛骄傲,平时说话口无遮拦惯了,她都有些看不过眼。她坐下后却是不露声色,只是拉着贺若彤说话,冷眼旁观,不管李晋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她都要做好圆场的准备。 李晋又夹了几口菜,慢条斯理地吃完后,抽出餐巾纸细细地擦干净,然后淡淡地说道:“你们慢吃。笑笑,走。” “好的,”李笑忙抓起包,“你们慢慢吃,公司见。” 到了车上后,李笑差点笑得趴到李晋身上:“你太坏了,看见陈鹏飞的脸色没有?都变成猪肝色了!你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小李,好歹人家是财务副总监呢!” “哪有那个时间去理会他,”太阳太毒了,李晋也不敢在这日头下修炼,只是专心开车,“其实我挺对不住你的。修士的时间太宝贵,我却让你帮我处理这些杂事,影响了你的修炼。” 李笑心里一暖,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笑道:“如果不是你,我还没法走上这条路呢,帮你做点事又怎么了,我心甘情愿。陈鹏飞那需要处理吗?看他不爽的话回头我把他开掉。” “不用了,我不关心这个人,”李晋顿了顿,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八大门派为什么要在各个学校开设玄学课程,教授修真的功法?” “想是想过,不过从来没仔细思考,”李笑偏着头诧异地说道,“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李晋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在修士眼中,凡人都是蝼蚁。到底是什么理由驱动八大门派,到蝼蚁中来讲道?” 之后他一直沉默不语。到了公司门口时,李晋忽然说:“今天不去公司里看了,直接去研发部那边吧。” 研发部在离公司办公处约10公里外,其实主要就是实验室。不过实验室的架设是颇费工夫的,所以直到现在那边仍没有完全建成。 公司成立到现在已有5个月时间,这5个月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还没有拿下过一笔订单――因为连产品都没有。 不过李晋并不在意这些,他要的只是实验室而已。赚钱?那不是目的。 公司的启动资金来自于他那些灵石。林悦瑶谎称从那个机构处打听得有位修士要出售一块上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林家得此消息便马上调动资金,最后以20亿的价格将这批灵石买下。 当然,这些灵石是出自李晋之手,20亿资金最终也进了他的腰包。不过为了让林家没法追查资金的流向,他让林悦瑶找人做了些手脚,这笔钱最终进入他账户的只有19亿多一点,其余的被洗钱公司抽头了。 这笔交易完成后,林悦瑶、林情和林悯三人便正式加入了“修士管理局”,从那以后李晋再没有获得关于他们的消息。林家一直按兵不动,也不知在暗处谋划什么。 李晋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些世家一定在背后计划着反击。除非“修士管理局”打算借八大门派之手行屠戮之事,否则世家的反击一定会到来,而且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他绝不相信,这些延续了几千年的世家,会就这么束手无策地任人宰割。 但他无法测度,这些世家的反击究竟是什么手段。就像他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八大门派会在八大学校开设玄学班行授徒之事。 张继学和吴轻蔓从没谈过这方面的话题。所以他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八大门派会做出这样的事,导致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修为受损,就为了收几个合格的徒弟?为了和世家达成一些默契?还是为了“修士管理局”的要求? 或者,其实是为了更深远的意义,只是那个意义他现在看不到,只因他修为太低,站得不够高,看得不够远? 没关系,李晋默默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查得水落石出。只希望不要太迟。想起李天河口中的“魔”和“魔将”,李晋心头总有一丝阴霾挥之不去。 ------------ 第60章 小师叔现身 (带崽带到11点多……现在才写完,实在不好意思。这是补更,明天是正常更新。) 李晋成立的公司叫做“九色鹿”,挂的是保健品公司的牌子而不是医药公司,盖因医药产品的批文太难弄到了,一种药品的上市至少得经历数年研发、数年动物实验、数年人体实验,现在他什么都不缺唯独缺时间,自然不可能耗在这上头。 “九色鹿”保健品公司的研发部占地约3亩,内建21个实验室,耗资5亿多,而且还没收尾。等将那些所需的实验器材全部购入,估计得上8亿。 李笑领着李晋通过研发部那戒备森严的门禁之后,进入一架专门的电梯,按下指纹,直下地下2层。 在对外的介绍中,1、2、3楼及地下1层总共4个楼层是研发部的主要实验室,地下2层只是后备实验室。 可是基于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地下2层这5间“后备实验室”反而是最先投入运作的。 这5间实验室享有独立的供电,独立的供水和空气净化系统,甚至有独立的账目,并不与其他的实验室共享预算,需要的仪器,不管多贵,只要打个报告就会马上买来。在稍微知情一点的人眼中,这5间实验室就代表着“特权”。 在明面上,这5间实验室是常年封存,只会在楼上的实验室出现问题时才投入使用;但事实上李晋一直从私人腰包中掏钱维持着它们的运转。 虽然直到目前为止,这5间实验室还未取得任何让人满意的成果,李晋也明白,就算再过10年、再花10亿,这几间实验室也未必弄得出什么成果,可这毕竟是一线希望。变强的希望。 午休时间,实验室的研究员们仍在忙忙碌碌。这实际上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一种常态。正是因为他们对科研的这种执着和热情,李晋才会花高薪将这些平均年龄只有26岁、大部分为硕士学位、没有获得社会认可的青年科学家招至麾下。 李晋坚信,想在这个特殊的、前所未有的研究领域取得成功,需要的不是名气、资历等等,而是热情、想象力、以及坚持。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一切都让时间来说话吧。 看到李晋和李笑二人,大部分年轻的科研人员只是抬了下头,便继续投入工作当中。没人和他们打招呼,没人跑上来献殷勤——即便他们是这栋楼中,知道李晋老板身份的那么一小撮人。在他们心目中,研究取得进展远比取悦老板重要得多。 不过却有一人迎了过来。那人约莫三十五、六岁,有点秃顶,微微发福,有一个圆嘟嘟的下巴,一双和善的小眼睛。他穿着白大褂,胸口的铭牌上写着“实验室高级主管马文博”。 李晋微微一笑,抢先一步伸出手:“马博士,你好!今天我不请自来,还望你不要见怪。” “看你说的,”马文博爽朗地笑道,“你是大金主嘛,当然欢迎你随时来检查。” “这不是检查,只是随便看看,顺便了解一下进展。” 马文博便掏出一个平板电脑,简单地对李晋做了次汇报。 他言简意赅,叙述准确而又生动,不过通篇下来最后却只能归结为4个字:毫无进展。 李晋一边听着微笑着点点头,看不出他脸上有丝毫不痛快。 马文博一直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似无芥蒂,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家研究所提供的是顶级私人实验室研究人员的薪酬待遇,而在业绩要求方面却和公立研究所一样低标准,这种好事怎容得他不尽心尽职。 实际上李晋心里不痛快是肯定有的,只是他也很清楚想研究出点什么来绝对不是容易的事,这种时候研究员们需要的不是苛责而是鼓励,因此并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 目前5间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各有侧重。一间专门研究材料,李晋为他们提供了一些法器和珍稀材料;一间研究丹药,李晋给他们提供了几瓶丹药样本;一间研究人体组织及基因,研究的样本是从李晋身上获取的皮肤、肌肉组织以及血液;一间研究物质与能量,李晋兴之所至时会过来演练一下法术什么的让他们获取试验数据;一间则不规定研究方向,随他们的兴趣去进行。 每间实验室都有一名30岁左右年轻有为的博士生做带头人,其余研究助理则是硕士和学士。这样的阵容自然不算强大,但至少他们都是经过了重重考核,功底扎实、富有想象力的年轻人。 所有的研究人员都签订了严苛的保密协定,并建立了非常严格的安保制度,任何电子设备、甚至小纸片都不允许带进带出这层楼,不允许连接任何外部网络。 在初见识到李晋表演的法术之后,这些研究人员的表现不一,有的恐慌,有的认为是戏法而不屑一顾,有的兴奋莫名。但现在他们都在实验室带头人的带动下集中精力,试图破解其中的奥秘。 在各实验室转了一圈,勉励了研究人员几句后,李晋便和李笑离开。 在路上他想,接下来这段时间几乎无事可做,除了修炼之外,他应该花费一点精力用来研究丹药,制造出一两样拳头产品。否则这“九色鹿”的财务状况每况愈下,支撑不了太久。只是从哪里入手呢? 将李笑送回公司办公楼后,李晋驾车返城。回到他租下的别墅后,正准备开始修炼,忽然收到一条推送来的qq消息。 李晋点开一看,消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有人要见你。下午4点,南湖公园,碰碰车。” 会是谁?是林悦瑶吗?李晋以为自己早已修炼到古井不波,可是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换了身份后,李晋也换了手机号码,新的号码除了李笑以外无人知道。就算给父母打电话,他也是用的一次性手机。以前的qq号自然也没使用了,新的qq号码是为了登陆某些网站时方便而注册的,就只添加过苏珲、李笑等寥寥数人,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通过ip地址查到他的位置。 而这个人竟然知道他的新qq号码,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是从苏珲那、还是从李笑那打听到的? “你是谁?”李晋飞快地打字问道。 “秘密。笨蛋,想你。我一直关注着你。不要说名字,我们的名字一旦出现就会立刻被监控。” 李晋思索片刻,回道:“是你还是你堂姐。” “去死好了,只记得她们。” 这句话发完,那个头像便暗了下来。李晋嘴角抽动,竟然是姜敏曌。其实用屁股想也该知道,林悦瑶那么傲娇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说“想你”这个词的。 他看看时间,已经有近3点,于是勉强静下心来舞了一回剑,3点半准时出发赶往南湖公园。 由于不是休息日,南湖公园的游人并不多。李晋轻松地找到了停车位,一看时间还早,便优哉游哉地走向游乐场的碰碰车处。 一路上,擦身而过的游人欢声笑语不断,蹦蹦跳跳的孩子们天真浪漫。李晋走着走着,忽然陷入恍惚。 这便是凡人的生活。其实凡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爱恋、结婚、生儿育女、辛勤工作、然后安享晚年……一代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人类就这么繁衍生息。 可是对于修士来说,这些都不属于生命的一部分。对于修士来说,就只有修炼,修炼,还是修炼。生命不息,修炼不止。通过修炼变强,通过修炼掌握自身和宇宙的奥秘,通过修炼战胜时间、欺骗死神……可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凡人的生命意义,便在于种族延续,血脉繁衍。上至国家大事,军事征伐,经济脉动,下至一家公司的兴衰、一个人的奋斗,全都包含在那八个字里。帝王将相,争权夺利,归根结底是出自于扩张自己的交配权的本能。灭族焚城,屠杀百万,为的也不过是自己的种族能有更大更好的生存空间。 修士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既然修士不需要关心种族延续和血脉繁衍,那对修士而言最重要的,最本能的需求又是什么? 这样一路思索,不知不觉间李晋已来到碰碰车的场地。忽然间他心有所感,目光如电地望向前方,只见一个俊美得彷如大师笔下杰作的年轻人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在他身上,散发着熟悉的属于云麓仙居心法的波动。 小师叔。李晋几乎一眼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叫什么来着?李晋回忆着那天和李天河教授的对话。对了,是叫蔡立仁。记得当时李天河说他才练气15级,不过此时看来,这位小师叔的修为起码在练气17级以上。短短数月时间突破2级,这种速度让李晋心生警惕。苏珲和自己并不是世界上资质最好的修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小师叔蔡立仁嘴唇微动,隔着10多米的距离,旁人毫无所觉,李晋却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你就是李晋?” “是的。师叔想见我,是有何事?”对方态度冰冷,李晋也不想用热脸贴冷屁股,只是保持着基本的敬意,控制着风形成一个狭窄的隔音通道传音过去。 “秘籍。” “不行。那是师父让我保管的。”李晋断然拒绝。 蔡立仁冷冷地打量了李晋半晌,竟然转身就走。李晋大为错愕,这位小师叔难道就这么好说话? ------------ 第61章 战师叔 (不欠账了!) “等等!”李晋叫道。 蔡立仁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过头,冷冷的声音传来:“何事?” 李晋顿了顿,字斟句酌地问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小师叔你不尝试用武力将秘籍夺去。” “我若出手教训你,那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你既不愿交给我,就暂且寄存在你那儿吧。”蔡立仁冷冷地说。 李晋心中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被柴琰圭看轻时,他毫不在意,因为在他心目中柴琰圭就是个死人了,他根本不需在意死人的想法。被姜敏曌、林悦瑶等看轻时,他仍不在意,因为他有着绝对的自信,根本不需要在意她们的眼光。 可是这个小师叔,虽然只比他高出2级,却让他有种浓浓的危机感。他不知这危机感是从而来,只是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警告自己,千万不要招惹这个人,否则——会死。 李晋很不服气这种感觉。他身怀云麓仙居和弈剑听雨阁两派绝学,数月来勤学苦练屡屡突破,对9枚仙文的理解日益精深,自觉已是天人阶以下无敌。 小师叔纵然比他痴长几岁,多修炼几年,又怎可能拥有碾压他的绝对实力? “师叔是怕一个人拿不下我,准备去叫帮手吗?” 蔡立仁略略回过头,露出一个冷漠的浅笑:“跟上我——如果你做得到,我就代师兄师姐略施薄惩。”说完,他缓缓地迈开脚步。 李晋的瞳孔骤然收缩。在他眼中,蔡立仁只是缓缓迈步,假如用一架摄像机拍摄下他前进的影像,再一帧一帧地播放,会发现他每一步迈出的距离和速度都是相同的。 然而现实却是,仅仅两三步,这个小师叔就到了几百米开外,这是何等缩地成寸的奇功?而其他的游客竟然毫无所觉!这种扭曲空间的违和感,看得李晋难受得差点吐出一口血。 李晋略一定神,飞快地散出神念,然而在他神念的感知中,小师叔仍然是缓缓地前进,可是这种缓慢却偏偏达到了每秒上百米的速度!李晋终于忍不住,一大口鲜血涌上喉头。他努力克制着,才勉强没有吐出来,只是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渍。 就在他眼前发黑的当口,蔡立仁又缓缓地退了回来,几百米距离,倏忽即至,恰好就站在他离开前的位置,分毫不差,转过身隔着10米冷冷地注视着李晋。 周围人来人往,却出奇地无人敢于走入两人之间,每个人都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宁愿绕远路。直到走过去很远之后,他们还在疑惑,为什么刚才要绕路? 蔡立仁开口,仍然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冰冷语气:“你分明是空间属性的神通,却连这小小的考验也通不过;神通境已经过半,却连自己的神通都还没搞清楚。我很失望。但我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你没在门内经过系统的学习,短短几个月时间能有这般修为已经不错。” 李晋心知自己确实差得太多,但这番话真真让他难受得要死。他勉强将那口血咽下,强提一口真气,淡淡地说:“师叔若想教训我,就请出手吧。言语就像风,留不下任何痕迹。” 蔡立仁哈哈一笑,用几乎是自言自语般的音调轻声道:“言语就像风?你以为你懂风了吗!” 李晋正要反唇相讥,却愕然发现小师叔用细声细气的声音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卷起了一股飓风!而且这飓风是仅仅限制在直径约1米的空气通道中,席卷而来,风眼中紫芒闪烁,显然是将所经之处的空气都离解成了电离态。眨眼间,风眼未至,那电离态飓风的边缘已经刮得李晋脸颊生痛,可想而知若真让这股电离态飓风临体,说不定他身上的每一片肉都会被活活凌迟下来,甚至每一个细胞都被绞得粉碎,化成电离云中的粒子,死无全尸! 死亡。 这是此刻李晋脑海中占据了几乎全部意识空间的词。死亡从未如此近过。 还来得及。只要自己足够快。李晋心念一动,便要遁开。然而身形刚有动作,他却赫然发现脖子上不知何时已绕了一圈风。不,不是一圈,而是无数圈,层层叠叠,每一缕风都比头发丝还细,也就意味着这些风每一缕都堪比最锋利的宝刀。 成千上万的锋利的宝刀绕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动一下,便是身首异处的结局;只要蔡立仁神念稍动,他仍然是必死。未修至天人阶,绝无可能抗下如此攻击。蔡立仁控制着这无数圈的风刃隐而不发,无非是不想让他死个痛快! 这一瞬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李晋心如死灰。莫非一切都要在这个点终结?那些雄心壮志,爱欲悲欢,都要在此时终结? 不对啊,不应该啊。修士不是要通过修炼变强,通过修炼掌握自身和宇宙的奥秘,通过修炼战胜时间、欺骗死神么……为何要终结在这一刻? 不甘心呐…… 所有的**、情感全部褪去,只剩下最原始最**裸的本能。 原来,修士最强大的本能,是对生的渴望……修士生命的意义,便在于个体的延续!长生久视,直至不朽! 这绝不会是终点。绝不能是。 李晋的思维从未像现在这样快过。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已经飞快地思考了数十种逃生方法,每一种都被否定。 忽然他想起先前用神念感知蔡立仁的移动时,觉察到的一阵微弱而又奇特的波动。 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 那是空间的波动。 准确地说,是构成空间最小结点的每一段弦的波动。在那小于10的负40次方米的尺度上,那一根根构成宇宙最基础结构的琴弦,仿佛被人拨弄了…… 那根弦被拨弄后,会发生什么? 在那一瞬间,隐藏的高维度就此展开。这便是蔡立仁那奇特的行进方式中所隐藏的奥秘吧。 他的每一步,确实是缓慢的、匀速的,但那是在三维空间中的人感知到的,事实上他是在通过隐藏的维度进行一次次短距离的瞬移,投影在三维空间便成了慢速行走而已。 李晋的神念迅速入微,不断深入更小的尺度,直到他“看”见在那广袤的“宇宙”中那一根根漂浮的“琴弦”。 就似有一种隐藏的本能被激活,李晋几乎马上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拨动。 刹那间,一个瑰丽的新世界向他掀开了一扇窗,李晋差点要忘怀地投入到这个新世界中,然而他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只要活着,就会有时间探索宇宙和自身的奥秘。但前提是活着。 下一个刹那,李晋的身形出现在数十米开外,虽神情萎顿,眼中却燃起了熊熊火焰。那火焰似有生命一般,瞬间脱离出来,直射蔡立仁。 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火星,甚至还不到一根火柴上火焰的百分之一大,可是这压缩的小小火星却有着数万度的高温,其飞行的轨道上一切物质都被瞬间电离化,在空中划过一道肉眼难见、却连空气都会被焚尽的轨迹。 蔡立仁面露讶色,伸出食指一点,似缓实快,指尖准确地命中那道火星。 李晋冷冷地看着,准备看着真火将这位小师叔焚烧成最基本的粒子。 然而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点火星终究没有接触到蔡立仁的皮肤,而是在不到一公分之外,被一道无数细小的风构成的风幕挡下。 李晋对此并不意外,如果连这点手段都没有,蔡立仁也枉称神通境了。 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本应燃尽那些风幕、然后顺势燃到蔡立仁身上的那一点真火,却突然开始急速的旋转,那是每秒钟至少100万次以上的自转,在这短短的10分之1秒内便旋转了10万余次,每一次自转都有一小片离精脱离出去,消弭于无形之中。 10分之1秒后,那一点致命的真火便悄然消失,如同从未存在于这世上一般。 若不是空中那道被完全电离化的轨迹,李晋简直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这是他无从想象的手段,他甚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同样是神通境,仅仅2级之差,为何实力竟会有天渊之别? 冷汗涔涔直下。 他没再出手,因为他很清楚再怎么抢占先机,他也不可能占到丝毫便宜。这种无力感,简直就像当初才练气6、7级时,面对天人阶的师父、师伯一样。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靠近了,可以触到师父、师伯的衣角了。现在他才明白,这只是幻觉,他甚至还在连那两位的背影都看不到的地方呢。 这其中的鸿沟,难以测量。 “还算不错了,比我想象的要好一点。”蔡立仁的声音不再冰冷,李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甚至感觉这位小师叔的脸上仿佛带了点笑意。 “秘籍是师父、师伯让我保管的,没说让我交给你。所以,师叔你若是一定要拿走秘籍,就杀了我,从我尸体上拿走吧。”李晋擦了擦止不住的冷汗,淡然道。 “你想保管,就自己拿着吧。那么笨重的东西你也不嫌碍事,非要自讨苦吃,那也随得你,”蔡立仁抬头看天,“以你现在的修为,碰上那几个世家的天人阶族长,虽然打不过,但大约是逃得掉的。这样我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李晋看蔡立仁似乎想离开了,急忙道:“师叔!同为神通境,相差只有2级,为什么我们之间有这么大的差距!” 蔡立仁神色古怪:“你想在这里跟我讨论这种问题?” 李晋环顾四周,十几个小朋友和他们的家长正在兴高采烈地开着碰碰车。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 第62章 灵与魂 李晋用刚学会的技巧,不断地尝试着短距离的空间跳跃,勉强跟上小师叔蔡立仁的步伐。 两人在人群中不断穿梭前进,却没有引来任何注意,半分钟后就走了几公里。蔡立仁再一个闪现,下一秒一出现在一栋高楼的楼顶。 李晋一直艰难地循着蔡立仁的气息而无法完全锁定,这一刻差点跟丢。还好蔡立仁又将气息外放做指引,他才注意到30多层楼上的那个小小的人影。 这个距离却超过了李晋的极限,他不得不选了10多楼上的一个空调做立足点,连着两次空间跳跃才出现在蔡立仁旁边。 站定后,李晋微微喘气,刚才的连续空间跳跃对他而言是极大的负担,真气也隐隐有枯竭的迹象。反观蔡立仁却是轻松写意,显然在对空间的掌控上比他高明得多。 李晋静静地就地调息,蔡立仁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眺望远方,眉梢有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调息完毕后,李晋终于开口,问的却不是先前的问题:“师叔,云麓仙居……真的只剩我们二人了吗?” 蔡立仁露出一个冷笑:“怎么可能!我师兄师姐难道没教过你这些基本的东西?长生阶高手是近乎不朽的存在,哪有那么容易死。你放心,我们的师祖辈都还活得好好的。” 李晋大感震惊:“可是那个‘修士管理局’的人告诉我说,派内的7名长生老祖至少已经陨落了5名……” “那么一个庞大的机构,必定鱼龙混杂。我又怎么可能对他们说真话?”蔡立仁平静地说,“本派确实有5名老祖在那一战中失去了肉身,而且门派洞天已被击破,典籍遗失。但现在世间的天地灵气在不断恢复,假以时日,老祖们定能重新凝聚肉身的。” 李晋听傻了眼。虽然以前看的里,各种千奇百怪的功法都有,起死回生也不是什么难事,什么散修鬼修的故事他都看过;但在现实世界里接触修真以后,他却知道真实的修真与小说里基本是两回事,自然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这时听到“重聚肉身”这个词,他难免有种大脑短路的感觉。愣神一会后,他急切地问道:“这不科学!**是精神的载体,失去了**,精神不可能单独存在!” 蔡立仁神色古怪:“我知道你是学理科的,你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吧?这是修真,谁跟你讲科学了?” 李晋顿时嗫嚅。 蔡立仁顿了顿,又道:“就算讲科学,凝聚肉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用干细胞培养出胚胎,重新制造一个肉身又有何难?” “干细胞这么前沿的词师叔你也懂啊!”李晋忍不住惊叹。 “我今年35岁……克隆羊多莉诞生时我还没入派呢。” “好像有点扯远了,师叔,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长生老祖们能重塑肉身?” “灵足够强大,魂便能不灭。天人阶后期的神灵境便能灵魂不灭,只是那样的灵魂只能堪堪自保,不足以依靠自己的力量重塑肉身。到了长生阶,身躯进化为法则之体,即使被击杀,但只要有一个细胞存活,重塑肉身易如反掌。” 李晋注意到他话中隐藏的含义,即天人高阶的修士随不能凭借自身力量重塑肉身,但在他人的帮助下还是能够复活的,不由得大喜:“那门派里那些陨落的天人阶高手也能复活了?我师父和师伯即使遭遇了不测,也有机会可以重新凝聚肉身?” “不错。” “那现在他们和你联系没有,师叔?”李晋注意到蔡立仁眼中的忧色,又问,“莫非现在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蔡立仁迟疑一会,说道:“那日由于攻击来得突然,大家没有准备,洞天很快被击破,大量灵气散逸出来,使得当时场中灵气紊乱,感知也没有平日敏锐。因此5名长生老祖先后失去肉身后,掌门令我带着门派典籍副本逃跑……” “副本?”李晋注意到一个令他惊讶的事实。 “没错。你那儿的才是正本。我带着门派典籍副本逃往东方,而另一位师叔则带着5名老祖灵魂所寄托的寄灵玉逃往西边,掌门则带着其他人留在原地掩护,”蔡立仁脸上忧色更甚,“那位师叔已与我取得联系,5名老祖正在凝聚肉身,要想恢复实力还得一年半载;但是直到现在,掌门和其他留在原地的同门都没有向我发出传讯法剑,这实在是……我不得不认为,他们有可能已遭不测。只是我实在不明白,这世间有谁能有如此实力,让已经是合道境巅峰的掌门师祖陨落?” “我师父、师伯也没联系你吗?”李晋重复问道。 “没有。你最好有这个心理准备,”蔡立仁道,“这场大战的幕后黑手既然能让陨落多年的各派长生老祖起死回生,说明他们在操控灵魂的领域有着远超一般水准的能力,师兄师姐虽是天人高阶,但是……一旦身死,可能难以让灵魂逃逸出来。” 李晋早经历过一次悲痛,这次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静静地听完,长吁一口气,又问,“师叔,你之前说长生老祖近乎不灭,可以重塑肉身,为什么又会有已经陨落多年的各派长生老祖存在呢?他们难道不能早点重新凝聚肉身?这其中似乎有矛盾。” 蔡立仁微微一笑:“人类和别的生物为什么会衰老、然后死亡?” 李晋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关于衰老的真相,现在还没有确切的答案,不过比较流行的说法是,人的细胞会因为氧化作用而逐渐损伤,积少成多而到最后‘报废’;还有种说法是线粒体在多次分裂后已经无法在分裂,不能再制造出新的细胞,最后导致机体无法继续新陈代谢,走向死亡。” “修炼的过程,对身体也在进行改造,”蔡立仁接过话题,“练气巅峰的修士,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活到130岁是不成问题的。但极限,也就是150岁了,和普通人寿命的极限差不多。但是一旦晋阶天人,便是一次彻底的进化,寿元立即倍增;掌握的规则比较多的天人阶修士甚至最多能活到400多岁。可以说天人阶的修士已经不属于人类了,天人阶的修士和练气阶修士或者普通人之间无法生育后代,因为天人阶修士已经进化成不同的物种。进入天人高阶神灵境后,更是开始对灵魂层面进行改造和进化。这便是神灵境修士能灵魂不灭的缘由。” 李晋听得聚精会神。这些东西以往张继学和吴轻蔓都没跟他提过,可能是觉得他修为太低,不希望他好高骛远的缘故吧。此刻第一次从小师叔口中听到,不但觉得新鲜,更是让他对未来修炼的道路充满憧憬。 “而且灵魂不灭并不是事实,只是一种错误的表达。正确的表述应该是,灵若足够强大,魂便能不灭。”蔡立仁说。 “灵若强大……灵又是什么?”李晋问。 蔡立仁瞥了他一眼:“草泥马又是什么东西?” “师叔你为什么骂我!” “我没骂你。认真问你,草泥马是一种什么马?” 李晋这才反应过来,冥思苦想一阵后试探性地答道:“草泥马是一种虚构出来的概念,并不是真实存在之物,‘灵’也是这样吗?” “不对,不对。你不知道草泥马是什么,不代表草泥马不存在,或许这种生物在别的星球存在,”蔡立仁认真地说,“对我们而言,草泥马是不存在的,因为我们星球上没有这种实物,我们发明出‘草泥马’,却没有相应的严谨的概念。但是草泥马在别的星球上或者是存在的,是有着严谨定义的生物。假设我们可以确定草泥马真的存在,可是我们它并不了解,也就无法对它进行描述。” 李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灵’是一种我们还不太了解的实物,所以我们很难对它进行描述和定义,至少现有的语言不行。也许用仙文可以?” “或许吧。但是就算曾经有过‘灵’字的仙文,现在也已经遗失了,”蔡立仁耸耸肩,“说回正题。灵若足够强大,魂便能不灭。对天人阶以上的修士而言,限制他们寿命的不是身体,而是‘灵’。当‘灵’逐渐消逝,即使修为通天,也不得不面对永恒的死亡。‘灵’下降到一定的程度后,便是生命的终点了。大限将至的修士,在经历‘天人五衰’后,肉身会迅速腐朽;但灵的消逝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在肉身腐朽之后,所剩余的灵虽不足以支持重新凝聚肉身,但也能使得‘魂魄’可以保存一段时间。对于天人阶巅峰的修士而言,这个时间是50到100年左右;但是对长生阶修士而言,这个时间可以长达500年。在此期间,已陨落修士的灵魂仿佛是陷于沉睡状态,通常会依附在某些物品上,比如说‘寄灵玉’,牌位,雕像,墓碑……” 李晋听得瞠目结舌:“所以那些各门派已经陨落、灵魂陷入沉睡的长生老祖应该是被某个强大的存在叫了醒来,然后接受了对方的条件,成为某种叫做‘魔将’的身份,以此交换来的是对方增加他们的‘灵’,使他们恢复到能够重塑肉身的程度?” “不错。虽然这很不可思议,通过外力来增长‘灵’应该是不可能的事,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就算是练气阶的修士,也能操控最微小的物质粒子,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能够不断修补线粒体和其他受到损伤的细胞,延长寿命、永葆青春,再严重的伤势也能自我修复,断手断脚也能重新长出来;练气高阶神通境甚至能调控自身基因,让身体臻于完美。而天人阶修士和长生阶修士更不待说,他们的**已非普通人类能想象。可是这些都只限于**,限于物质。而‘灵’,实在是太神秘莫测了,这是一种不属于物质的实物。如果说有某个存在能够操控灵,我觉得只能是真正的‘仙’,或者‘魔’。” ------------ 第63章 修真就像玩网游 李晋回到南湖公园,满怀心事地坐进了自己那辆二手福克斯,却迟迟没有发动。 先前和蔡立仁聊天中获得的信息量太过巨大,其中有利好也有利空,他一时整理不出一个头绪。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了。不但是因为蔡立仁认可了他的实力,判断他即使面对那几个天人初阶的世家族长也能逃得掉;更因为蔡立仁临走时说的那句冷意十足的话。“躲?我云麓仙居的弟子,何曾需要东躲西藏了!我虽未至天人阶,但在别的门派中也有交好的天人高阶师兄师姐。谁若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便灭他一族。” 有蔡立仁的这句话做背书,李晋知道自己再不用担心受怕了。但是目前阶段,其实还是低调点好生修炼为好,所以他也不打算马上跳出去显摆。不过偶尔和父母打打电话,跟林悦瑶她们联络一下,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那本典籍也是个麻烦。蔡立仁说得很清楚,他手中的典籍不是副本,而是正本。为什么张继学、吴轻蔓当时要骗他?李晋想不通其中的缘由。而几位长生老祖既然还在世,等他们肉身恢复后,定然是要来将典籍索回的。这等门派至宝,当然不可能一直保存在自己手里。 说实话李晋是松了口气,很明显这等宝物就算是长生阶高手也是要觊觎的,要一直放在他手中,他也兜不住。但他原先的计划,在晋阶天人后便好好学习这本典籍的念头便只能打消了,几位老祖只需一年半载就能恢复如初,但他可没那个能耐在一年内就晋阶天人。这本典籍还回去之后,还能不能一睹究竟也成了问题。想来这种门派至宝也不会允许门下弟子随意翻阅吧! 稍稍理出一点头绪后,李晋缓缓发动汽车,返回他租住的公寓楼。 目前他共租了三处地方,一处是别墅,平时修炼剑术就去那儿;一处是单身公寓,用以隐藏身份;还有一处是安全屋,位于城南的一个高档社区,那处住宅他几乎没去过,只是雇了钟点工定期打理卫生,用来做“安全屋”以备不测。 返回公寓楼是因他今晚不打算再练剑,有些修炼上的问题要理清楚。 进门后他将背包随意地甩到地上,重重地坐进沙发里,开始沉思。 在交谈的最后,蔡立仁回答了他在碰碰车那儿问的问题,即为什么两人级别相差不大,实力却相去甚远。 蔡立仁的答案出乎他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原因有三:一是他缺少指导,自己摸索前行,虽然进度快,却是基础不够扎实。二是许多实用的小技巧无人传授,影响实战。三则是他兼学了弈剑听雨阁的功法,凭白多耗费几分精力。 蔡立仁对他学习弈剑听雨阁功法一事很不满,直言道:“我派与弈剑听雨阁历来交好,彼此间的功法并不是秘密,可为什么我派前辈们不去兼学弈剑听雨阁剑术?概因我派功法与听雨阁功法各有所长,难分高下。修炼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长生久视,贯彻自己的道。学那么多功法做什么?只要有一门好功法能让你修至长生阶便足够,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不懂吗?就算你是真的对弈剑听雨阁功法感兴趣,也完全可以等到长生阶再去修炼,到那时由于你深厚的积淀,修炼起来将事半功倍。” 李晋当场只能唯唯诺诺。这个道理他并非没想过,只是由于对剑术的热爱,一直不能放下而已。 眼下危机重重,行差踏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再容不得分心。或许,是该将弈剑听雨阁的剑术放一放了。李晋叹一口气,“拂晓”剑跃至掌中,寒光凛凛,似有灵性。他将这剑拭擦一回,当下打定主意,在晋阶天人之前,绝不再修炼剑术,只每天花一点点时间养剑,培养与这柄宝剑之间的感应。 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云麓仙居的功法当中,用蔡立仁的话来说“在修炼中体会和感悟到世界的本质,规则的运行”,便是继续精进的唯一方法。否则即使修炼到了练气巅峰,也难以突破瓶颈晋阶天人阶;或者即使晋阶了天人阶,也是最弱小、最没潜力的那种,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进一步晋升的希望,比如三大世家的族长那般。 这一刻李晋不由得想起了苏珲。那家伙的修炼速度比自己只快不慢,这时至少也该有练气14、15级左右了,不知他是否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问题,比如根基不稳? 一旦想起苏珲,思绪就像决了堤一般蔓延,将他带回了在学校里的那段时光,时而快乐、时而痛苦,却充满生机,充满了喧哗与骚动……还有那些难忘的人,那几个已经深深镌刻在他心底的女人……是爱情或不是爱情,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是那段时光的见证,是他心底永远柔软的一处。为什么今天姜敏曌没有出现呢?她还有所顾忌吗?或者,她也不想再将一段无望的感情继续下去? 圣人之情,应物而不累于物。 这句话忽然闪过心头,李晋顿时警醒,掐断了那些缠绵的念头。在自己没办法做到“应物而不累于物”之前,就只能先学着清心寡欲,减少这些情绪对修炼的干扰。 …… 一夜修炼后,李晋睡了两个小时。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那只只存了几个号码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他老爸对于他每次都换个号码已经见惯不惊了,只问了昨天的面试发挥如何云云。李晋自然拍着胸脯说发挥得很好,得分很高,只等体检通知和政审了。在听到体检应该是半个月后,他老爸试探性地问了句:“既然这么有把握,要不你干脆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回来住几天?” 李晋沉吟不语。他从离开学校后一直没回家过,找的借口自然是陪导师做项目、出国、找了个工作什么的。当时是怕自己的事牵扯到父母身上,因此只能减少联系。 可现在警报解除了,柴家也好、打云麓仙居典籍的主意的其他势力也好,都不会再造成威胁,是不是该回去看看父母了呢。 这时老爸的最后一句话给了他致命一击:“我和你妈都很想你了,回来住几天吧,要是不想辞了工作,请几天假也好。” 李晋再无话可说,只能应道:“行,我尽快回去。” 决心既下,也就不再需要什么准备工作。他又给李笑打了个电话叮嘱几句,从衣柜里随便捞出几件衣服打了个包,便开车出发,驶往南庆市。 一路风平浪静。他用昨天晚上灵机一动琢磨出的方法,在皮肤外布了数层薄薄的角度各不相同的水幕以反射阳光,减少了直射到自己身上的太阳辐射强度,一边在高速上行驶一边修炼起来。 虽然分了点心去驾驶,稍稍影响了修炼效果,但终究是没有浪费时间。 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昨天蔡立仁说,“魔将”的第一波攻势就几乎打垮了云麓仙居,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若是下一次再出动,不知将给天下带来怎样的震动。 蔡立仁说,大劫将至,不到天人阶终为蝼蚁。即使是天人初阶,在大劫中也不过是炮灰的命运。若是想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提升实力。 昨天与蔡立仁的交谈中,李晋的诸多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唯有两个问题蔡立仁避而不谈。 “魔”是什么。当李晋问起这个问题时,蔡立仁勃然色变,顾左右而言他,显然其中有重大隐情,不欲让李晋知晓。 李晋没有强求,转问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八大门派要让派内优秀的天人阶弟子到八所学校开设玄学专业”,对此蔡立仁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日后你自然会知道”,便不再开口。 李晋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联。只是现在时机未至,自己还太过弱小,所以无权得知其中隐情。 说到底还是实力。只有想办法尽快晋阶天人,才能知晓更多的秘密,更好地应对蔡立仁口中的“大劫”。 一年时间。李晋在心里发了狠,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一年内晋阶天人。时不待我,若是没法在一年内晋阶天人,谁说得准日后的形势有什么变化? 打个比方,就像玩网络游戏,在一开始就发奋冲级、等级一直领先的人,能够更早地下副本打boss,更早地获取更好的装备,更早地提升实力去更高级的练级区,打更高级的boss,然后建公会,攻城,占据游戏里的资源……一步领先,步步领先。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在修士的世界里,同样是这样的道理。有准备的人,会在巨大的冲击中获得好处;缺少准备的人,只会在冲击中沦落。 若大劫真的降临……李晋想,我一定要做那个活到最后的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 第64章 李家,厉家? (朋友们对第二卷到目前为止的剧情发展有什么意见和看法?请在书评区留下你的言论。 ) 从鹤洲市到南庆市,走高速不过2个小时而已。加上在市内的路程,也就3个多小时。因此李晋恰好赶在午饭前进了家门。 父母没料他放下电话就出发了,本以为还要等几天才能见到儿子,惊喜之后,自然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叮咛唠叨。李晋心里却是暖暖的,极享受这种被牵念关爱的滋味。 母亲又赶紧去多做了几个菜,到开饭时,李晋陪父亲喝了点小酒。酒一下肚,父亲的话就多了起来,开始询问方方面面的事情,工作怎么样啦,每天上班做些什么啦,每个月工资多少奖金多少啦,和上司和同事相处得如何啦,有几个关系密切的异性朋友啦,有没有打算发展一个固定的女朋友啦…… 中国的父母大抵如此,若是不把儿女的情报掌握彻底,便觉放心不下。可李晋的生活中大部分是不能外道的秘密,若是撒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露陷的时候。因此面对父母的追问,他就支支吾吾,尽量不多说,免得多说多错。 这么一来,这顿饭就吃得少了几分滋味,父母都不大开心。 饭毕,李晋的母亲去收拾洗刷,父亲忽然一拍大腿:“对了,你三爷前些日子到南庆来谈笔生意,到家里来走动了一下。当时说很想见见你,不过你没回家,就只好算了。他说在南庆还要住一阵,估计这时候还没走,我一会打个电话给他,如果方面的话,请他到家里来吃个饭,大家见个面。” 李晋诧异道:“我三爷?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李晋父亲笑道:“以前大家没来往,自然没必要跟你多说。这三爷是你爷爷的亲弟弟,早些年其实也帮过我不少,只是后来我一个人出来闯荡,跟家里人没联系了,情分也就淡了。这次他孙子孙女也都跟来了,到时候你也和他们出去玩一玩,培养下感情。” 李晋心中疑惑,表面上却不动生色,微笑道:“三爷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是物业管理吧,也可能是保安行业。” 李晋正色道:“爸,有个事我想问你。我们家一直都姓李吗?” 李晋父亲错愕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李晋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在大学里跟朋友切磋,对方说我这功夫很像厉家的家传武功。我想‘李’和‘厉’字音相近,说不定我们家真是从厉家分出来的。” 李晋的父亲怔了半晌,脸上表情数度变幻,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好半天他才开口:“你说的没错,我们祖辈确实是姓厉。在你太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大约是在北伐后不久,因为一些事情和本家闹翻了,后来就脱离了出来,自成一家。那时候你爷爷还没出生,所以从你爷爷辈开始,就不在厉家的族谱上了。” “那这位三爷这次过来,有没有提到想要回归本家呢?”李晋淡淡地笑着问道。 李晋父亲笑道:“是有这么回事,我还在考虑呢。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李晋冷冷一笑:“瞎猜的。爸,我有点累,先去睡会!” “你开车开了几个小时,那是要赶紧去休息一下,快去吧。” 李晋回到自己的卧室,室内摆设一如他去年回来时的样子。李晋坐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冷笑连连。 这些世家还真是不死心,到这时候了还在算计。 厉家,一个三等修真家族,有什么资格要我归附呢?三等修真家族,族中最多有个练气15、6级的撑门面。要是族中能有练气巅峰的修士,那就可以直接升至二等修真家族了。 就算这几年天地灵气浓度提升,而且能得到八大门派的真正传承,厉家也不可能突然蹦出一个高手来。 像李晋这样已经可称为优异的资质,若不是有大庶长之镯护身可以在日光下修炼,而且有大庶长之镯中那么多海量灵石和丹药的供应,还在张继学的教导下学了仙文,现在最多也就在练气7、8级徘徊。而练气10级以后,所需的真元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积淀出来的,每提升一级都需要巨大的资源供养。 所以李晋敢于断言,厉家这么一个三等修真家族,绝对没有一个能够比自己更强的人物。 就这么一个三等家族,还敢不自量力地想要自己回归依附?别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倒是可以接触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谋划。李晋冷静下来后,又深想了一层:如果可以把这股力量掌握在手中,也不失为一步好棋。大劫将临,乱世初现,个人的力量终究难以抵御各种毁灭性的冲击。若是能坐拥一个势力,便是生存下去的重要资本。 虽然这个势力还很弱小,但所谓的弱也是相对而言的。再怎么说厉家也是传承千年的豪门世家,在社会上所拥有的人脉和资源不是普通暴发户(比如自己这种)能望其项背的。 至于家族武力值比较低的问题,那不是更方便自己去尝试掌控这个家族吗。如果自己真能掌控厉家,到时候再想办法提升整个家族修士的水平,用灵石和丹药堆出一群合格的打手出来…… 想到这个前景,李晋砰然心动,开始认真考虑这么做的可行性。如果真要着手做这件事的话,倒是可以去和那个三爷见上一面。 …… 李晋反锁房门,拉下窗帘,将三块中品灵石摆在床上,自己端坐在三角形的中间修炼起来,真元缓慢地增长着。 他能捕捉到整栋楼里最轻微的响动,连外边小区花园里一只蝴蝶振翅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父母在客厅里走动、低声交谈、想要给他介绍相亲等内容,自然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这些都无法引起他情绪的波动,听过就算。之后父亲给三爷打电话,约定一家人去三爷下榻的酒店玩耍,李晋也听在耳中。 不过这些都不值得往心里去。他的心就如一泓清潭,映照着整个天空,却不会因为那些景色而泛起涟漪。 到了下午5点多钟,父亲过来敲门,李晋心知他是来叫自己准备出发的。 李晋收拾好灵石,开门后,父亲果然说准备一家人去三爷所在的酒店吃饭。 李晋并无异议,于是他开车,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去往白天鹅酒店。 南庆市比较贫穷落后,勉强够得上四星级的白天鹅酒店就是全市最好的酒店了。停好车后,李晋父亲又和三爷通了个电话,问清包厢房号。 到得包厢里,父母都赶紧上去,笑呵呵地问好,李晋迅速地扫了一眼,将包厢内各人的情形都收于眼底。 大喇喇端坐在主座位置上的无疑是三爷了,皮肤皱得跟晒了大半个月的橘子皮一样,眼神浑浊,仅仅只有练气2级修为。一根拐杖斜放在他座位旁,显然腿脚不太利索。李晋稍稍望了一眼,便知他身体并不大好,时日无多了。 在他左手边,坐着一个瘦削的大男孩,可能不到20岁,一头长长的乱发,耳朵上还有耳洞的痕迹,刚刚引气入体不到练气1级的修为。 在他右手边,坐着一个文静漂亮的女孩,戴一副眼镜,短袖衬衫配条纹短裙,颇有几分书卷气、知性美,身材匀称,26、7岁上下,练气1级修为。 女孩的右边,是一个看起来才20岁的英俊男子,衬衣、领带一丝不苟,嘴角常含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憨厚青年模样。不过李晋却感觉得到他真实年龄起码有30多岁了,修为也在这几人中属于最高,练气9级。 三爷向李晋的父母都打个招呼后,一双老眼盯着李晋,露出真心的笑意:“小晋啊,长得一表人才,让三爷好好瞧瞧!你父母说过不少你的事情,年轻有为啊,比我这家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强得多。三爷头一次见你,一点小心意,你收下!”说着,颤巍巍地拿出一只古色古香的玉佩,高举起来。 玉佩上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波动,确实是件不错的法器,不过李晋的大庶长之镯中,可没一件比这差的。当下李晋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接过,口里说道:“谢谢三爷,孙儿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倒是之前朋友送了我一块挺好看的石头,就借花献佛送给三爷吧,希望三爷别嫌弃!” “你这孩子,没准备礼物就算了啊,送石头做什么。”李晋的母亲在一旁埋怨道。 李晋微微一笑,递过去的却是一块中品灵石。三爷眼中的浑浊顿时不见,激动得连喘息也重了几分,却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好,礼不在贵重,在于一番心意。素云,收下吧。” 那个女孩颤抖着手接过灵石,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包中,又郑重其事地向李晋道了声谢。 “这是你堂姐,李素云。那边的是她男朋友,周维礼。还有你堂弟,李素军。你们小辈的不要拘束,自己聊会。”三爷说完就扭过头,扯着李晋的父母说话。 “也好,我们这些小辈到一边去说说话吧!”那个叫周维礼的青年笑道。 “去吧。”三爷大手一挥。 李素云和李素军都乖乖起身,随着周维礼一并绕过餐桌走过来。 周维礼笑着说:“我们到外边茶座那里坐一会,怎么样。” 李晋微笑着点头,出了门后才笑问:“周家的?仁义礼智信,你是周维信的哥哥?” 周维礼笑道:“正是。” “哦,怪不得。30多岁的练气9级,这样的废物也就周家这种不入流的家族才有了。”李晋轻描淡写一句话,周维礼听得额上青筋毕露,却是不敢发作。李素云和李素军姐弟噤若寒蝉,气氛一时掉至冰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 第65章 不怕杀人 “李晋,尊重是相互的,你对周家是这种态度,就不怕将来有人也用这种态度对待你?你只是神通境修士,还不是天人!”周维礼感受着李晋身上传来的阵阵真气波动,强压下恐惧,厉声说道。 “周家不值得我尊重,”李晋轻蔑地瞥他一眼,“族长都只有练气12级的修为,你觉得周家有什么资格跟我平等对话?”说完,他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原本像是练气11级左右的真气波动,猛地现出原本形态。 15级的真气波动让周维礼屏住呼吸倒退了两步,这才以不敢置信的眼光望向李晋。这下他可不敢造次了,实力相差这么大,一旦动上手,秒杀是必然的结果,而且家族中还没人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不理他了,我们说话,”李晋全然不顾自己刚才羞辱了堂姐的男朋友,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对着那对姐弟说道。 周维礼明明看到李晋嘴唇动了,可是什么声音都没传进他的耳朵。尽管他用尽全力将神念延伸,却仿佛碰上了无形的墙壁一样难有寸进。 “你们这一支回归家族有多久了?”李晋笑着问道,“家族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见这姐弟两人犹疑着不开口,李晋笑道:“放心说吧,这家伙听不见你们说的话。” 堂弟李素军像个小顽童一般笑了起来,说道:“周维礼是个王八蛋!”见周维礼确实是没听到一样,茫然地看着自己,李素军笑得更欢了。 实则周维礼虽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但从他的唇形上也看懂了内容,已经把他给恨上了。若不是李晋就在身边,他少不得要挨几个耳光。 李素云没有弟弟这么调皮,毕竟比弟弟大了几岁,她敏锐地觉察到了眼前的机会,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李晋的问题:“我们是四个月前正式上了族谱,回归家族的。回归之后,族长让我们管着一家年盈利500多万的保安公司,另外还每三个月分配给我们一块下品灵石、一瓶养气丹。” “恩,”李晋点点头,“厉家的实力在世家当中算偏弱的。能够一开始就给你们这些好处,也算是下了血本。” 李素云笑着说:“要真觉得不错的话,你们一家人也回来嘛。” 李晋一乐,这个堂姐还真是个称职的说客。他笑道:“先不忙决定。厉家的族长你们也见过吧,在登族谱的时候应该他会出席。你们觉得,他跟我比起来,谁更强一点?” 李素军飞快地说:“当然是族长强一点。”李素云却是想了许久,才说:“我觉得,可能你要强一点。” 李晋点点头。这两人修为过低,他们的话价值有限。不过李晋仍然从中得出一个结论:厉家的族长实力决计不弱,至少会比周家族长强上几分。 “如果我回归家族,你们支持我做族长怎么样?我送你们一家总资产超过5亿的大公司。”李晋轻飘飘地抛出了之前想好的诱饵。 李素军的嘴巴张成了o型,整个人似乎在瞬间变得懵懂了。李素云虽也大吃了一惊,却在几秒后冷静地问道:“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家族那么重视你,我相信你有很强的实力,可是你真的有这种胆量吗?我们虽然才回归几个月,但也听说了不少的事,你觉得柴家、林家他们会眼看着你去夺权?” 李晋对这个堂姐愈发欣赏,笑道:“姐姐啊,这个真不用你操心,你站得还不够高,所以看得不够远,操心不来的。” 李素云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那我会把这些话转告给爷爷的。” “暂时就先这样,我们进去吧,”李晋笑着,又看向周维礼,“你也进来吧,这顿饭还是要一起吃的。不过吃完之后,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明白?我不允许你跟我堂姐在一起。” 李素云显然对周维礼也没多少感情,听了这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两人,似乎与己无关一样。 周维礼又气又急,喝道:“李晋你别太霸道!柴家已经知道你在这里,族中高手已经倾巢出动,你以为你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说到,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忙补救道:“有种你就留在南庆市,看看面对柴家高手的时候,你敢不敢用这种口吻说话!” “不要用激将法,样子很难看,”李晋平静地说,“柴家的人也算高手?柴家老祖若是没来,我就让这批所谓的高手全部留在南庆吧。” 周维礼肺都要气炸了:“你你你……你是练气14级还是15级?这次来的人中有柴家练气巅峰的高手,你觉得自己能在练气巅峰面前撑多久?识相的就给我收敛点,等柴家的人到了,我也为你说点好话,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别伤和气。再这么嚣张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晋懒得和他啰嗦,直接比了个中指。 周维礼受此侮辱,本想破口大骂,可是李晋中指上那突然腾起的一个小火星让他变了脸色,所有的脏话都咽了回去,眼含恐惧地盯着那一点代表着死亡的火星。 火星一现即逝。若是持续的时间久了,几万度的高温难免要将身边这两位练气1级的小伙伴烤成灰烬。李晋笑了笑,带头往包厢内走去。李素云、李素军紧跟其后,周维礼变得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跟在最后。 四人回到包厢后,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三爷人虽老,眼睛也浑浊了,眼光却是老辣得很。他一眼就看出,那位用良好的教养来掩饰骄傲的周家公子此时一副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而他的孙子和孙女则是震惊中带着点七分喜悦和三分紧张。李晋却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三爷微微一笑,抬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一餐饭吃得略有些沉闷,也没人在饭桌上提起回归本家的事。 饭后李晋送父母回家,然后找了个借口又回到酒店,轻车熟路般地漫步到三爷的房间房门。 三爷正在看报,忽然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低沉地笑了两声:“过来坐吧。” 房门无声地开启,李晋微笑着走进,房门又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三爷放下报纸,翘起二郎腿,李晋身形隐没,然后出现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 “我听他们说了,很有意思。”三爷端起茶壶,小心地斟了两杯茶。 “那你是什么想法呢,三爷。”李晋泰然自若地端起一只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就是很有意思嘛。”三爷说。 李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三爷,瞬间把握住了他的心意,当下笑着抛出一个小炸弹:“我马上就要练气16级了。三爷,你该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三爷的手抖了一下,茶水差点溅出。他皱着眉看着李晋,目光中没有什么畏惧,但多了几分尊重:“那又怎么样?实力很重要,但不是唯一的决定性因素,除非你的实力本身具备决定性的力量。三爷老了,没多久可活了,经不起折腾。所以,你说的东西很有意思,但也就这样吧。” 李晋笑道:“三爷,你别误会了,我不是在寻求你们的支持。别怪我说得直白,你这一支也才刚刚回归家族,在族里能有多少话语权?你这一支的支持,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三爷的眉头皱得更深:“那你对那两个不懂事的小家伙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话总要让别人知道,以后才会有人向我靠拢嘛。至于你这一支,三爷,天然就和我靠得比较近,我当然也要有所表示。这不是要你们支持我,只不过是千金买马骨而已,”李晋笑道,“我根本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所以你的顾忌完全是多余的……对了,其实还是有一件事希望你们能办到的,别和周家人走得太近,我讨厌那一家子。” 三爷疲惫地闭上眼睛,往后靠在沙发上,半天一言不发。李晋也不催促,慢慢地品着茶,一边修炼着。 他确实不需要三爷这一支的支持,区区练气2级,在家族里能说得上什么话?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爷回归到厉家几个月了,结交的都是同样处于家族边缘的人物,这些人看似渺小,却是撑起偌大一个家族的地基。顶梁柱能换,虽然会伤筋动骨,但终究能重建起来,地基却是动摇不得。 这些构成家族地基的族人,同时也属于家族中的非既得利益者。对他们而言,家族高层的动荡不会损及他们的利益,反而或许是他们的机会。因此,这些族人才最有可能成为他的拥戴者。 许久之后,三爷睁开眼,慢吞吞地说:“只要能说服你回归家族,对老头子来说就是大功一件,家族许诺给我们这一支的好处也是不少。人老了,不敢贪心了,如果你能给我们同样的待遇,以后我们这一支就唯你马首是瞻。” 李晋放下茶杯,淡淡地说:“这是必须的,不过一切都要慢慢来吧。今天我孝敬给三爷的那种灵石,三爷知道它的价值吗?” “自然是清楚的,这份心意三爷记住了。” “那三爷应该就清楚,如果有几块这种灵石的话,换来家族许诺给你的那些好处是绰绰有余吧。” “三爷懂的,”三爷叹了口气,“你放心吧,这件事就先这么说定了。现在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听说柴家的人今晚就会到。” “走?我为什么要走,”李晋笑道,“我虽然不喜欢暴力,但从来都不怕杀人哩!” ------------ 第66章 马鞍坟山之战 李晋走出酒店时,正是中央电视台播报天气预报的时候。 他驾着车一路向西出了城,随着远离城市,空气渐渐清新,气温渐冷,夜空中的繁星也清晰可辨。 来到郊区有名的马鞍坟山脚下时,李晋寻了个地方停车,慢慢徒步上山。这个坟山因其形似马鞍而得名,听说在抗日战争期间是一个乱葬岗,之后便成了附近居民治丧安葬的场所。 上山的路上经过了无数的坟墓,有的装饰豪华,墓碑严整;有的只是土堆一个,无名无姓。李晋感受着漫山死亡之气带来的压抑和沉寂,心头浮起怪异的感觉。 凡人皆有死。 任你王侯将相,才子佳人,武功盖世,文采惊艳,都逃不过这一日。贵如皇帝,到最后也是黄土一抔,朽骨数根。 永生不死,是多少人的梦想?可终究只能梦想。 即便是修士,也只能延寿几十几百年。除非是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千年万年地活下去,甚至与天地同寿。可惜这些终归是传说而已,已经几千年没有修士可以飞升成仙了。远古时期那些飞升的传说,也难以甄别其真假。 不过,几十几百年的寿命延长,已经值得人投入一切去追求了。忍受寂寞,忍受孤独,忍受远离人群,忍受不能享受亲情、爱情、儿孙绕膝……将所有的时间投入到修炼当中。 坟山上,树林稀疏。残月冷清,星光也殊无暖意,李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轻轻的脚步声传出很远很远。 走到坟山靠南边的那个山顶上时,李晋停下了脚步。这山顶并不尖,有数亩地大小,地势起伏不平。李晋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便跳上一棵树顶,开始借月光修炼。他没有刻意隐藏身上的气息,真元的波动远远地传播开来,就像黑夜里的明灯一样显眼。 不知过了多久,李晋眸中一点精芒闪过,嘿嘿冷笑道:“看了这么久,该现身了吧?再不出来,我可走了哦!” 话音落后,在他前方一株槐树后走出一个人影,其他方向也陆陆续续有人现身。 李晋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点头微笑:“柴家……挺看得起我的嘛,2个练气巅峰,7个15级以上,还真是倾巢出动啊!” 最先现出身形的那个中年男人沉声道:“小子,你杀了我们族长的嫡孙,今夜便要你用命来偿还!” 感觉到9道神念都锁定在自己身上,李晋沉吟片刻,笑道:“听说各大世家都喜欢招揽人才,像我这样的,引气入体才9个月就已经练气15级了,应该不大不小也算个天才吧。怎么,有兴趣招揽我没?杀了我对你们没半点好处,招揽我的话用不了多久柴家就又多一个练气巅峰。” 那中年男人平静地说:“你若肯受招揽,自然是双赢的好事。” “哦,”李晋笑道,“那如果我接受招揽了,该怎么来保障我的忠心呢?” “简单,只要你让我在你身上下几个禁制就行。” 李晋装作歪着头想了想,笑道:“还是算了,听起来你们对我缺乏基本的信任,我对你们也缺乏信任。我试试看别的家族会不会提出更好的条件,林家的几位,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自己下场表演一下了吧?” 那中年男人大吃一惊,因为在他的感知中并未发现林家人的踪迹。若是真有林家人潜伏在附近而他不知,那岂不是代表着李晋这个区区练气15级修士比他的神念还要强大? 可是事与愿违,几个强大的波动忽然出现在他感知之中,并迅速靠近。 能修炼到练气巅峰,中年男人的心境早已稳固无比,至少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是他真元波动的轻微紊乱,仍然暴露出了他那一瞬间的紧张。 林家人与厉家交好,从厉家得到了隐匿气息的功法,这点在世家圈子中早就不是秘密。中年男子紧张的是,林家到底在这附近埋伏了多少高手? 他将神念全力伸展,在整个山头附近来回扫荡了几遍,才松了一口气。林家来人已全部现身,再无人隐藏在暗处。是由一个练气巅峰带队,其余5人均为练气12级到练气16级之间。 由此可以看出,林家人今晚来此并无打破世家之间均衡的意图,只是要保住李晋。 一念至此,柴家带队的中年男人沉声道:“林佩,你们不该来。” 林佩便是林家带队的练气巅峰高手,闻言笑道:“柴家什么时候排名到林家的前面去了么?你们能来的地方,我们就必须退避三舍?我说柴濯,这小子是林家的姑爷,可由不得你们柴家欺负呢,所以今晚这事该怎么解决,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李晋笑吟吟地束手立在树枝上看着下边两家人打嘴仗,柴家带队的练气巅峰柴濯不屑地说:“你们林家什么时候得了女婿,怎么没听说过?” 林佩笑道:“虽然还没成婚,我们家两个女孩子都已心许之,或者两个一起嫁给他也说不定。你想断林家的姻缘么?” 李晋差点一头栽下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摸着鼻子苦笑道:“别把我扯进来好么,我纯属路过而已。” 柴家另一个练气巅峰这时喝道:“无知小辈,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走下山吗!”说着,或许是怕夜长梦多,他竟然悍然出手,拔刀、出招的动作一气呵成,729道刀光瞬间就封锁了李晋身周的所有空间。 林佩暗叫不好,弹出一颗水珠,化作漫天水幕笼罩在李晋身前。然而他毕竟反应稍迟,水幕无法将刀光完全挡下,眼看李晋就要被乱刀分尸。 李晋微微笑着,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眼看是要撞入到刀光之中,他却出现在地上,几乎贴着柴濯的鼻子。 柴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拔得双锏在手,飞快地舞动起来。李晋却又出现在林佩身边,面带微笑:“再猜猜看,我今晚能不能活着走下山?” 柴濯停止挥舞双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空间神通?以你的真元,能支持发动多少次呢?”话虽这样说,他心里却是清楚,今晚的围杀其实已经宣告失败了,因为柴家来的人中没有一个有把握拦下李晋。除非老祖宗柴铮然出手,可是柴铮然要坐镇家中,不可能为了一个才引气入体9个月的少年出手。 来之前,谁又能想到,这个少年已经成长到如斯可怖的程度了呢? 李晋仰头哈哈大笑:“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有几个人能活着回去呢!” “小子狂妄!”“今晚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柴家高手纷纷喝骂。 林佩在一旁微笑道:“小子,别惹是生非了,既然我们到了,自然不会允许柴家人再出手,但你也给我消停点,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吧。” 李晋斜着头看了他一眼,语带嘲讽:“大叔,别说得好像跟我很熟一样。你们究竟是为什么来的我很清楚,把那套虚伪的嘴脸收起来吧!” 林佩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冷冷地说:“别给你脸不要脸,就算今晚你逃得掉,也只是逼得我们家老祖亲自出手把你押回去!” “你们怎么就是不明白,其实我根本就不打算逃!”李晋话音刚落,便出现在柴家一名练气15级修士的身后。一抬手,便是一道真火激射而出。 那名修士反应还算快,马上转身举刀格挡,只是真火哪有这么容易挡得住?那火焰瞬间便吞噬了长刀,紧接着又将他一条胳膊烧成灰烬。 修士惨叫着飞退,其他柴家修士见状纷纷出招支援,只是李晋又一个闪现,立在一株松树的尖梢上,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柴琰圭当日明明签下了生死状,可笑你们这些世家子根本吃不得半点亏,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一样。我也理解,你们需要找个借口嘛,吃相不能太难看,只是你们真的就以为能吃定我?”李晋笑着,“拂晓”出现在掌中,“水月剑匣”和“水禺剑”悬在腰间。 少了一只手的柴家修士马上就地治疗,防止火毒攻心,其余柴家高手都对李晋怒目而视,目光中又隐藏着一丝恐惧。 李晋视若不见,又对林佩说:“还有林家的诸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看在林情和悦瑶的面子上,今晚我不会主动向你们出手;但是如果你们要跟柴家一个鼻孔出气,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 林佩思索片刻,摇头冷笑道:“我只是奉命带你回去,若你不肯,我也不勉强,到时候老祖宗自然会亲自来‘请’你,你好自为之就是。”说完飞快地后退,远远地避开战圈。其他林家高手也都纷纷退去,将偌大的山头留给李晋和柴家高手们对峙。 李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如果林佩执意要和他为难,他现在只能撒腿就跑。可是既然林佩不打算出手,那今晚还是能给柴家诸人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的。 想到这,他哈哈一笑:“柴家的各位前辈,准备好……受死没有!”滟潋的剑光泼洒开去,瞬间仿佛将场中所有的柴家高手都拉入了剑光之中。“**寒水决!” ------------ 第67章 以一敌九 “心弈剑・**寒水决”出手,便似在这山顶激起了惊涛骇浪。巨浪向柴家高手们席卷而去,带着冲刷一切、一去无回的气势,逼得每个人都只能匆忙招架抵御。 柴家此来共计9名高手,其中更是有2名练气巅峰,只差半步就能凝聚金丹、成就大道的顶尖高手,本想着对李晋这样一个小小修士应该能手到擒来,却是意外频出。 首先是李晋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突破到了练气15级,大出他们意料。而且李晋还领悟了极精深的空间神通,使得他们布置的合围完全失去了意义。 其次是林家高手的出现,一方面从侧面反映了在柴家内部有人出卖了信息,并且是地位极高的人;而且林佩同样是练气巅峰高手,就算林佩没有出手,依然牵扯了他们大半的注意力。 再之后柴家另一位练气巅峰柴湛出手偷袭,却被李晋轻松化解,而后李晋突施反击,废去那个柴家高手一臂。虽然那只是个刚刚练气15级,在此行中乃是修为最低的一位修士,但人员的伤亡仍然给这些柴家高手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此刻李晋再度出手,以一敌九,气势磅礴。虽因修为所限,无法对那两位练气巅峰造成太大的麻烦,却逼得其他的柴家高手捉襟见肘。 柴濯也不由暗叹,此子虽仅练气15级,可是在剑术上的造诣却堪比他曾见过的姬家练气巅峰。如此天资,若不能为柴家所用,当立斩之,绝不能让林家捡个便宜。 想到这,柴濯心中杀机更盛,在挡住攻往他的剑气之后,马上开展反击。柴湛与他颇有默契,也出手抢攻。两个练气巅峰全力施为之下,场中形势瞬间逆转,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李晋变得左支右拙。不得已之下,李晋再次施展空间神通,瞬移出战区,然而没等他缓上一口气,两名练气巅峰再度攻来。 交手数个回合,李晋显然落在下风。但是凭着空间神通,却也一直有惊无险。若是他想走,场中确实谁也无法拦得住。只是他若想在两名练气巅峰的手下杀人,也还差了点火候。不久那名断了臂的柴家练气15级也匆匆处理完伤势,加入战区。 李晋心知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施展空间神通颇耗真气,不可能无限制地用这套战术应对。 可那两名练气巅峰也确比他预想中要难缠,这两个柴家修士都是老牌强者,境界稳固、修为深不可测,经验也极其丰富,恐怕遇上小师叔也能有一拼之力。 在这两人面前,他根本没有犯错的余地,一次失误就有可能饮恨当场。因此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连分神去思考战术的机会都没有。 林家高手在一旁窥视,虽是对柴家高手有几分牵制,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牵制?若是机会合适,他相信这些林家高手一定不会介意坐享渔翁之利。 交上手至今不过两分钟时间,整个山顶已经变得了炼狱景象。熊熊大火烧毁了树林,滔天巨浪将泥土和墓碑一起卷走,呼啸的狂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空气中处处电芒闪烁。 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又有着被烧焦、被电击的痕迹,即使两位练气巅峰高手也一样。没人能在这样强度的战斗中还能保持潇洒的姿态,李晋的身影同样有几分狼狈。 9名柴家高手轮番使用“荒炎心法・绽春雷”打断他提聚真气,使他不能流畅地施展法术;大神魔斩・疾又限制了他移动的空间,每每逼得他不得不使用颇耗真气的空间神通才能避开对方的攻势。 同时他还得提防着对方使用那招威力巨大的大神魔斩・伤,别的攻击或能硬挡、或能化解,唯有这一招,若是被击中则必无幸理。 虽然这是先伤人后伤己的招数,注定了不可能使用过多,但9名修士都可以使用这招,这便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形中增加了对李晋的心理压力。 兼修弈剑听雨阁功法的利弊也在这场战斗中暴露无遗。弈剑听雨阁的心法只对弈剑听雨阁的剑术和法术有加成作用,同理云麓仙居的心法只对云麓仙居的法术有加成作用。兼修虽然让他的攻击手段更为多样灵活,可是在高节奏的战斗中转换心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此法术的威力颇受影响。 形势一步步往着对李晋不利的方向发展。李晋面无表情,时而以心弈剑应敌,时而用云麓仙居的法术。而且腰后的剑匣中时常冷不丁地飞出一道剑光,或用以偷袭,或用以挡下柴家高手志在必得的一击。他尽量减少施展空间神通的次数,然而真气仍在急剧地减少,若是再维持这种高烈度的作战,不出三分钟他就将真元枯竭。 一分钟。这是李晋给自己定下的极限。一分钟后,无论怎样都必须马上离开,因为他还得为自己留下一些真气以备不测,连续施展空间神通逃离战场也需要消耗大量真气。 怎样在这一分钟里取得最大的战果?李晋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的思维仿佛停滞了,完全是在以本能做出应对,行动在思想之前。 这是在修士的对战中必须做到的,很久以前在和林情切磋时他就发现,在修士的对战中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 普通人之间的战斗争的是0.2秒,那是普通人神经反应速度的极限;而修士之间的战斗,是否能在0.01秒内做出决断,决定着一招之后是生还是死。 0.01秒显然不够用来思考。假如柴湛施展了一式大神魔斩・疾,而李晋要用和普通人一样的0.2秒去决定怎么应对,那么0.2秒后他将成为几百块碎片。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李晋面无表情,不疾不徐,仍然以相同的节奏战斗着,就如同根本没有给自己定下那个1分钟期限一样。 场外,林佩神色肃穆,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晋时隐时现的身影。 忽然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传音给他:“叔,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林佩头也不回,传音道:“静观其变。胜负可能就出现在下一个瞬间。若李晋只败不死,我们护着他。若柴家惨胜,一个不留。若柴家输了……杀李晋。” “杀他?可是族长的命令……”那中年的声音显得很震惊。 林佩的声音充满寒意:“今夜一切由我决断。此子既不能为我所用……当趁其羽翼未丰,杀!” “小情和悦瑶那里怎么办?” “一切为了家族的利益。” 中年人不再说话,显是默认了林佩的说辞。 …… 15秒。李晋闪现在一个练气17级的柴家修士身后,长剑搅动出一股迅疾的气流,夹带着紫色的电芒攻去。那名修士狼狈地避开锋芒,并飞快地舞动着双锏挡下余波。李晋正要趁势追杀,却被一记绽春雷打断了节奏,只得匆忙地转身应对其他柴家修士。 9秒。李晋被逼再次使用空间神通,闪现在柴濯身侧。他一边飞快地和柴濯交手,一边快速地移动,不敢停在原地让柴濯把他缠住。若真被缠住了,9名柴家高手轮番施放绽春雷,他甚至连施展空间神通的机会都不会有。 3秒。在交手中,柴家9名高手已形成一个圈,将李晋团团围住。李晋应对得颇为吃力,眼看就要落败。他瞅准时机,再次施展空间神通。然而这次他并未出现在任何一个柴家高手的身后,而是闪现在半空中! 心弈剑・五方浩风决!夹杂着紫色电芒的狂风从中落下,然后猛烈地向四周扩散,吹得柴家高手们身形都有些凝滞。李晋再次施展空间神通,出现在那名断臂的柴家高手身后,真火再度出手。 那名练气15级的柴家修士反应不及,连哼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团飞灰,瞬间就被狂风吹散。苦修了数十年,终究是梦幻泡影。 1秒。李晋哈哈大笑,笑声在连续的瞬移影响下显得极其诡异。趁着剩下的柴家高手心神巨震的当口,他闪现在两名柴家修士中间,三阳真火决攻往面前的对手,而“水禺剑”则悄然从剑匣中飞出,隐藏在一片水幕中悄然割去了背后那名练气17级修士的头颅。 头颅斜斜飞出,血光冲天,在柴家高手们愤怒的目光中李晋飞遁而去,只留下一串嘲讽的笑声:“柴家?一等修真家族?哈哈,我走了,不送!” “追不追?”柴湛微微喘气,刚才一番交手,李晋固然损耗极大,他们又何尝轻松了。 “追个屁,追得上吗!我们马上回家里,不能在此停留,”柴濯锐利的目光扫过林家诸人,沉声道,“无能不是错,无能又自以为是才是最无法饶恕的。相信族长大人不会对我们过于苛责。” 其余的柴家高手均无异议,柴湛虽心有不服,然而柴濯无论修为和威望都比他要高,因此只能沉默。一行人收拾了那名练气17级修士的尸首,迅速撤离。 “我们怎么办?”站在林佩身后的那个中年问道。 “柴家实力未损,无机可趁。李晋虽是强弩之末,然而我们也追不上他,”林佩苦笑一声,“回吧,向老祖宗禀报这件事,由他做决断。” 所有人都离开后,一株被烧焦的大树忽然从中炸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没走几步忽然停下,呕出一大口血。 李晋看着脚下的血迹,不由得苦笑着自言自语:“玛德,再也不逞能了……练气巅峰,果然不是我现在能抗衡的。” 先前他作势逃走,实则他在最后几秒的爆发中消耗了远超预期的真气,根本无力逃远,因此瞬移到那株被烧焦的大树中间隐匿。 不过这番灵机一动,却是让他发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 第68章 战后余波 (电脑坏了,今天才配好新机子,装好系统。几天没更新,手生了,写到这时才完成一章。欠了5章的样子,书剑会尽快补上,请朋友们原谅。) 柴家9名高手围攻李晋而未果、甚至反而折损了两人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各大世家。 听到这个消息,有幸灾乐祸的。你柴家平时不是很威风吗?原来也有损兵折将的时候啊。练气15级、练气17级,放到哪里都算得上高手了吧?如此高手培养一个都不容易,如果在三等家族的话那差不多就是家族的顶梁柱了,一次折损两个,心疼吧?活该,谁让你们那么嚣张的。抱着这种心态的,多是最边缘化的小家族。 也有对这个消息震怖不已的。柴家的两大老牌巅峰强者,柴湛和柴濯一同出手,还有7个练气15级以上的修士配合,竟然拿不下李晋?在他们原先的预计中,莫说一个李晋,就算10个李晋也得横死当场,谁曾想到李晋竟能绝地反击,让柴家吃了一鼻子灰?究竟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天赋异禀、远超同级,还是因为古老的八大门派有着深不可测的底蕴,可以将弟子教得这般优秀? 当然,也有对此不屑一顾的。“那帮家伙是有些不像话了,还好我们的小朋友比较争气。第3组,从现在起对我们的小朋友进行7天24小时监控保护,绝不能让他身上的典籍流落到那些世家手中。”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中年胖子和颜悦色地在会议上说道。 还有对这个消息感到愤怒的。“柴家……八大门派的尊严,不是你们这些所谓世家可以轻易践踏的!”京城郊外的一栋独立别墅中,蔡立仁霍然起身,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别墅之外的空地上,“跟你们老板说,马上给我准备一架飞机,我要立刻赶往江北省!” 正在主持会议的中年胖子被打断,他接过一名穿中山装年轻人递来的手机听了一阵,轻声道:“给他。随他去闹闹也好。” 年轻人立即转身匆匆离去。会议室里坐着的大多都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有几个人当场就松了一口气。 中年胖子笑了笑说:“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刚想说这些世家需要敲打一下了,云麓仙居的蔡先生就主动请缨了。这件事1组要跟进一下,不要让事态扩大,也要盯紧了柴家的后继手段。一会散会后你们就先行动,今夜赶去江北省。” 十几个年龄不一的修士参差不齐地应了。中年胖子也不以为意,这毕竟不是军队,除了他以前带出来的老嫡系,都不可能有那么严明的纪律。 到这儿这件突发的小事便算是处理完了,会议进入下一个议题。 …… 蔡立仁很快就乘上了一架小型喷气式飞机,飞快地赶往江北。飞机在离地面2万英尺的高度飞行着,天空澄净,带着奇异的光亮,并不似从地面往上看时那般漆黑一片。 蔡立仁闭着眼,运转心法,真元慢慢地滋长着。飞至半途,他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一柄荧光闪闪的飞剑正悄然无息地飞行在飞机的侧舷,飞剑上立着两个仙风道骨的修士。一个是蓟东游,他师兄师姐的好友;另一人,却是那位杳无音讯半年之久的师兄! 蔡立仁赶紧闭上眼,神念延伸出去,不久便似狠狠撞上一堵厚实的墙壁,撞得他头昏眼花。他这才知道,这不是错觉。 再睁开眼时,张继学已微笑着立在他眼前,蓟东游则仍御剑飞行在飞机的侧舷。 “师兄,你已晋阶长生了?”蔡立仁又惊又喜站起来说道。张继学的天赋神通并不是空间神通,他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机舱中,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已晋阶长生,从此天地任逍遥。 张继学含笑点头:“一阵子不见,你又有精进了。两年之内,突破到天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蔡立仁腆然一笑:“跟师兄比,还差得远呢。师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张继学神色黯淡了一下:“她没能撑过来。” “师姐的魂魄是否完好?”蔡立仁大惊,“师兄你准备何时为她重塑肉身?” “那一战惊天动地,怎可能完好?但大致完整,还有希望,”张继学苦笑道,“我那日也肉身受损,几乎兵解,全靠师父倾力相护才勉强逃出生天。轻蔓的魂魄现已在寄灵玉中,师父正每日以真元温养,希望能有一些帮助。” “这样……只希望师姐吉人天相,”蔡立仁沉吟片刻后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和师父都不联系我。还有哪些同门活着?” “自然是有原因的,”张继学不愿谈这个话题,轻轻带过,“今天来找你,一是检查你的进度,二是有件事要你去办。” 蔡立仁忙道:“师兄请吩咐。” “你尽快到各大门派走一趟,求见各派掌门,呈上这块玉简,”张继学递过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简,郑重其事地强调,“包括魍魉、荒火。” 蔡立仁面露怒色:“为什么要找他们?关键时刻他们在哪?说不定他们早和‘魔’勾结了!” “住嘴!”张继学轻声喝道,蔡立仁却是如遭雷殛,身体剧烈地颤抖。长生阶之威,岂是练气小修可挡! 张继学收敛怒气,慢条斯理地说:“不可胡说八道。魍魉、荒火两派虽与我们道不同,难以为谋,但在对抗‘魔’上,我们却有着一致的目的。见到两派掌门,你不可轻易寻衅,当谦恭有礼,听见没有。” 蔡立仁勉强站直了身子,虽眼中流露着不甘,却是点头应了。 脸色缓和了下来的张继学又拿出两块灵气澎湃的灵石:“别落下了修为,过一阵子我会再送些物资给你。这段时间我要闭关尝试为你师姐重塑肉身,若是有什么事情,你自己酌情处理。对了,还有你师侄那里,暂时不要告诉他关于我的消息。” 蔡立仁若有所思地点头:“为了让他断奶吗?不联系我,也是这个原因吧。” 张继学含笑道:“这其中原因很复杂,暂时还不能解释给你听。我先走了,你好生修炼,保重。” 蔡立仁还有许多话想问,张继学却已出现在飞机外的那柄飞剑上,转眼就和蓟东游一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蔡立仁不免有些遗憾。那日的破门之战,现在回想起来有许多令人费解之处,本以为终于能了解个究竟,没想到张继学竟然避而不谈。这背后,似乎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只是却一时难以尽知了。 蔡立仁来回踱步,好半晌才静下心来,重新坐回座位上。只是经这么一打岔,他心中的杀意就少了几分,教训一下柴家是必须的,却是不想大开杀戒了。 飞机降落在江北省会城市珲城机场时,已是凌晨时分,天边已有一抹亮色。 蔡立仁匆匆下了飞机,似缓实疾地奔走,不久便到了柴家大院。他像个幽灵一般在楼盘间穿梭,不时驻足凝神去感知,不一会儿便将柴家大院内的虚实掌握。在这过程中,竟是无一人觉察到他的气息。 蔡立仁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定计。只见他身形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出现在那栋最高的住宅楼的27层上,右手如同有磁性般地吸附在巨大的落地玻璃上。 他稳住身形,刚要动作,便觉察房间内有一股庞大的气息席卷而来。蔡立仁心中一凛,脸上却是挂着讥讽的笑意,大喝道:“受死!” 刹那间,蔡立仁已和来人交换数招,房间内被强劲的大风吹得一片狼藉,落地窗粉碎成了无数片纷纷落下。 蔡立仁倒飞而出,下一刻已出现在平地上。柴家的练气巅峰高手柴湛已成了一具尸体,从27层的高空迅速跌落。 柴湛虽感知到了蔡立仁的到来,却是来不及武装,赤手空拳地和蔡立仁对上,一个照面内便被击杀。 蔡立仁刚踏足平地,四周楼盘便有数处亮起了灯,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地怒喝:“何方鼠辈,竟敢偷袭柴家!”那声音竟似带动了空气的剧烈变化,引发了阵阵雷鸣。 蔡立仁心中了然,如此威势,当是那个柴家的金丹老祖了。由于不记得这人的名字了,蔡立仁哈哈笑道:“柴家族长,这只是个小教训,如果还敢向云麓仙居的弟子出手,下次就取你的人头!” 笑声刚落,便有一个人影带着凶悍凌厉的气势扑来。人未至,刀光已飞至蔡立仁身前。 柴湛的尸体此时恰好落到离地10米的地方,蔡立仁足尖一点地,躲过刀光跃至柴湛的尸体上,借力再跳起,而柴湛的尸体则重重地砸到地上,溅起一地血花。 那个人影迅速改变方向,凌空扑击而来,离着蔡立仁约20米距离时,蔡立仁已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竟似都要凝固了。那人并不出手,显然是要再欺近一点,不给蔡立仁周旋腾挪的空间。 蔡立仁怡然不惧,哈哈大笑,刹那间出现在那人背后。 来者正是柴家族长,柴铮然。虽是天人阶高手,但他不是空间神通,在空中难以借力,只得加速冲向大楼,足尖蹬在大楼的外壁上然后折回,以更快的速度飞向蔡立仁。 其余柴家高手这时也纷纷现身,飞快地形成阵势。蔡立仁身在半空,哈哈大笑,任由身形飞快地降落。 “小辈找死!”柴铮然的声音才刚传入蔡立仁的耳朵,他的人也跟着飞至,一柄硕大的长刀迎头劈来。 蔡立仁一动不动地坠落,眼看就要被刀光斩中。 ------------ 第69章 柴家黑暗的一夜 (3.8节书剑要值24小时班,在此提前祝各位女性书友节日快乐,万事如意) 长刀当头劈来,蔡立仁却是一动不动,似是引颈待戮。 可刀风及体前的刹那,他故技重施,施展空间神通出现在柴铮然身后,无数刀光只掠过了他的残影。 柴铮然毕竟是金丹强者,几乎在同一时间便捕捉到了蔡立仁的真身所在,头也不回地向后劈出数百道交织错落的刀光。然而当他掠过蔡立仁的残影附近时,一点真火忽然爆发开来。 柴铮然再如何自负也不敢硬接,长刀舞得水泄不通,护住了周身上下。只是这一耽搁,他也没有余力再追击蔡立仁,蔡立仁轻松地躲过刀光,好整以暇地飘落在地。 柴家的众高手都围了上来,起码20个以上,俱是练气15级以上的修为,其他修为较低的则远远地待在外围。 蔡立仁漠然地扫视一眼,冷笑道:“原本我打算至少宰10个练气15级以上,让你们柴家也痛上一痛。算你们运气好,刚刚我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这样吧,向我小师侄出过手的人,自己留下一臂,其余的一概不究。” 柴铮然“锵”地一声落在地上,面沉如水地转过身:“小辈,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门派都没了的人还敢跑到这里大放阙词?小心进得来,出不去!” 蔡立仁哂道:“老头,你一个区区天人初阶,金丹都还不稳,你觉得能留得下我?别太高看了自己。你们,还不快点自断一臂?等我出手,就不是一条手臂那么简单了!” 柴铮然能修至天人阶,心境自然不会差,还不至于被一番话就动摇心志。面对蔡立仁的挑衅,他索性一言不发,抬手便劈出数百道刀光。 比起之前,这些刀气速度更快,以近乎音速的速度飞至蔡立仁面前,而且刀气之间互相碰撞、改变轨道,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短短0.1秒内,这些刀气就划过了数十米的距离,将蔡立仁笼罩其中。 柴铮然一出手,其余柴家高手便有默契地配合着攻上,每一招不求伤敌,只为限制蔡立仁的移动空间,逼着他要么硬接,要么实用空间神通。 蔡立仁果然只能施展空间神通,瞬移到百米开外。柴铮然背身出手,又是速度最快的大神魔斩疾,口中喝道:“我看你能施展几次空间神通!” 在他的声音传至时,刀气也随之而至。蔡立仁当然不会留在原地等着挨刀,早已闪到一旁,在柴家诸修士反应不及时,又一点真火忽然爆发出来。 柴家修士们纷纷躲闪或招架,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能毫发无损地避开,混乱中竟两颗人头落地,血光冲天;还有数人身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伤口,伤口处带有电击的痕迹。原来在真火爆发时,蔡立仁已先一步施展了风行法术,除了柴铮然外,其余柴家修士竟是无人觉察,而柴铮然又来不及开口提醒。 眼看数击都无功而返,而己方已折损三人,柴铮然心头怒火熊熊,却一时无法可想。 以前他并不是没有面对过通晓空间神通的林家修士,只是一来林家修士在法术的运用上比起眼前这青年差了不知多少;二来林家修士中即使通晓空间神通的,也无法像这般毫无滞涩地连续施展神通。 眼前这个云麓仙居的青年虽然修为才练气17级,可却像溜猴一样牵着20多个柴家高手溜达,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柴铮然肺都快气炸了。 虽是如此,柴铮然并没有丧失理智,他心知自己只能凭借更雄浑的真元一步步压榨蔡立仁的立足空间,逼得蔡立仁真气耗尽时才有取胜之机。这是一场耐心与意志的较量,那些练气巅峰以下的修士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根本无法起到作用,柴铮然一边不断出招,一边喝道:“柴濯、柴江、柴泽留下,其余人速退!” 其余一干柴家修士便小心翼翼地退开,没再给蔡立仁偷袭的机会。柴濯、柴江、柴泽都是练气巅峰,与柴铮然一起配合着,倒也不至于再被蔡立仁秒杀,战局一时僵持起来。柴家诸人是拿蔡立仁没办法,蔡立仁也不愿行险,只是中规中矩地应对,在柴铮然这天人阶修士的压力下也就无法再杀人。 “罢了,今天斩了3个人头,差不多该走了,”蔡立仁一边灵活地腾挪闪躲,时不时反击一下,一边悠闲地说,“你们该庆幸,今天来的是我,而不是我师兄,否则柴家今夜就要从大地上消失!” 柴铮然脸色阴沉,显然是心里怒极,却并不与他打嘴仗,只是稳稳地一刀又一刀。 “还敢对我小师侄出手的话,我就花上几个月时间,慢慢地把柴家的修士杀光,剩你一个光杆族长。告辞!”蔡立仁几个闪现出现在千米之外,这番话才全部说完,回荡在柴家修士们的耳中。 柴铮然一言不发地提刀追过去,虽然比不得蔡立仁那开了外挂一样的瞬间移动,速度却也是飞快。他是铁了心要耗下去,耗到蔡立仁再也无力施展空间神通,那就是他真正出手的时候。 柴铮然自身速度也是极快,虽还不至于破音速,却也差得不远。蔡立仁毕竟不可能一直连续施展空间神通,否则真元都会起来造反。因此短短几秒,两人间的距离便迅速拉短。 三个练气巅峰只愣了片刻也跟着追了过去,只是他们三人的速度比起柴铮然逊色了一倍还不止,远远地吊在后头。 蔡立仁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朝他飞奔而来的柴铮然哈哈一笑,身形忽然消失。 柴铮然这才省起自己竟然忽略了一种情况,心叫不好,急忙回头。不过神念的延展速度要远快于**的速度,在他还没转过身来时,神念就已捕捉到了他最害怕出现的状况:又有三名柴家修士的气息在飞快地消散。 当他完全转过身时,印入眼帘的是三个柴家修士头颅冲天而起的一幕。柴铮然睚眦俱裂,却无可奈何。这时那三个柴家修士的惨叫、其余柴家修士的怒吼和蔡立仁的笑声才传了过来。 又一眨眼的功夫,蔡立仁已经往反方向几次闪现,背影远在数公里之外了。 柴铮然颓然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劲一下子泄了下来,再也无心去追赶。 扫视一眼小区各处散布的6具尸体,柴铮然忽然觉得身心俱疲。虽然只要自己还在,柴家就不至于沦为二等家族,可是死了1个练气巅峰,5个15级以上的高级修士,这样的打击仍然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元气的。 柴家诸修士没有得到族长的命令,不敢贸然追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蔡立仁杀人之后扬长而去。 堂堂一等修真家族,怎么会被一个练气17级的修士大摇大摆地闯入,杀了6个高手后毫发无损地离开?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得真快啊……柴铮然叹一口气,马上调整心情,挂起了一副威严淡定的样子,吩咐家中修士们收敛尸体、安排后事。 族长没有垮,族人们就有主心骨,不至于因为这样的打击而一蹶不振。但是在他们眼中,柴铮然还是看到了深深的畏惧和茫然。 是的,茫然。柴家今后的道路,究竟在何方?地下世界的一方霸主,莫非真的到了穷途末路? …… 蔡立仁乘上飞机,一大早就回到了京城的临时住所,若无其事地修炼起来。 卫星拍摄到的这场发生在柴家的战斗画面第一时间呈到了杨德彪面前,杨德彪看后呵呵一笑,不置一词。这等战果虽在他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作为和八大门派那些高手打交道比较多的人,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古老门派所蕴藏的恐怖实力。那是可以轻易颠覆天下,甚至毁灭整个星球都不在话下的一群人呐。 世界上,本不该有这样的人存在,可是他们偏偏存在了。万幸他们并没有野心,对俗世的霸权也没有丝毫兴趣。 玩味地笑了笑后,杨德彪转向身边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听说你要和小敏曌比画比画?” 女子眉目如画,正是李晋一直惦记着的林悦瑶:“那是好久以前的约战了,我们约定两人都进入神通境后就切磋一下。” “哦,你觉得自己能赢吗?毕竟你比她的修为高了不少。”杨德彪饶有兴味地追问道。 林悦瑶笑道:“还没打过,谁知道呢。蔡先生只有17级的修为,却斩杀了练气巅峰,修为不一定能决定胜负吧。” “那你们就好好切磋,共同进步嘛,”杨德彪笑着将照片递给林悦瑶,“到时候记得叫我一下,我也想去看看。这个传真给上级领导和其他所有权限足够的部门,密级是绝密。” 林悦瑶应了,拿起照片飞快地离去。 杨德彪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似是出了神。好半天他又想到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有趣的小朋友,喃喃自语道:“李晋……你会是那个人吗?” ------------ 第70章 前往京城 蔡立仁夜闯柴家,一波带走3个人头的时候,李晋好梦正酣。睡了两个小时后,他准时起来,先不忙洗漱,而是好生修炼了一番。到父母都起床,屋子里有了动静,他才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起来洗漱、吃早餐。 吃完早餐,李晋借口要补个回笼觉,又返回房间修炼。 昨夜的战斗中他受了些内伤,部分是在和那两个练气巅峰柴湛、柴濯硬拼时造成的,部分是最后强提真气时受的反噬。虽然伤势不算严重,也得几天功夫才能恢复如初。 因此他吞服了几粒丹药,运功化开药力,一边修炼、一边让真气在周身游走,滋润着体内的暗伤。 对于发生在柴家大本营的战斗李晋一无所知,也就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吵翻了天——准确地说,是修士的世界已经吵翻了天。 各家的反应不一,不过有一点却是共识:八大门派的修士,实在是太恐怖了。 夜里李晋能面对2个练气巅峰而从容脱身,在修士们看来已经是一件极逆天的事,远远超出了大家的常识,促使各家族去重新认识八大门派的底蕴。 而黎明时分蔡立仁竟能一个照面就秒杀练气巅峰强者,而且在1个天人阶金丹境强者和3名练气巅峰的围攻中轻松斩杀2人后飘然离去,这已经不能用“逆天”或“超乎常识”来形容了,这简直是对世家修士们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彻底颠覆。就好比是睡了一觉后,忽然发现太阳变得从西边升起了,也不知有多少世家修士在听闻这件事后三观尽毁。 同是修士,而且最近已经开始修习同样的功法、法术,同样是日积月累、历经无数辛苦和寂寞的瞬间;将自己完全地献祭给了修炼,将多少谈情说爱的时间、享受天伦的时间、争权夺利的时间花在了修炼上……为什么最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这已经不是用“八大门派底蕴深厚”或者“此子天赋异禀”能概括了的。只能说明,在对修真一途的认识上,修真世家与八大门派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这是全方位的差距,根本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 非要打个比方来说,就像鸦片战争时天朝面对列强的感受。那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大差距,即使花大代价去买武器装备、培训军官、训练新军,仍然无法在战争中战胜列强。因为那落后是全方位的,政治体制、经济、科技、军事……即使补上了一块短板,仍然会在别的方面被拖了后腿。 你练出了新军,人家用更好的武器来打败你;你换了新武器,人家靠新战术来打败你;你培训出优秀的军官,换上了新战术,人家用后勤来打败你;你改善了后勤,人家靠金库的底蕴耗死你;你好不容易积攒了许多钱,人家合纵连横,发动联军来对付你…… 许多世家原本认为,既然现在可以通过八大门派在大学开设的玄学专业来学到最正统的功法,那么隐忍几十、上百年,就能培养出大批的高手,到时或许就能有对抗八大门派的底气。 可是蔡立仁的这次出手,完全击破了他们的盘算。这是在以铁的事实告诉各大世家:别做梦了,就算花上几百年,你们还是会全面落后。 可以预测的是,许多世家在这次事件后会调整他们未来的发展路线。 其中比较有趣的是厉家的态度变化。在柴家派出高手围攻李晋之前,厉家很有兴趣将这个表现出极佳天赋的家族旁支血脉重新召回家族,成为家族的头号打手。 然而是夜柴家在林家的觊觎下围攻李晋,表现出了铲除李晋的坚定决心;而李晋斩杀两名柴家高级修士,与柴家又添血仇。得知消息后,厉家匆匆下了决定,连夜打电话通知李晋的三叔,宣布放弃招揽李晋。 因为已是深夜,三叔没打电话给李晋家里,想等到第二天一早再通知;哪知第二天他还没起床,厉家的电话又来了,急吼吼地做了个180度转弯,要他不惜一切代价将李晋带**中。 三叔苦笑不得,作为家族中比较边缘的人物,他的消息十分闭塞,不可能知道这一夜接连发生的两件大事,因此也就无从测度为什么家族会做出这么荒谬的事情,短时间内两次改变态度。 但是从这个细节里,他看出了厉家决策层的茫然和混乱。就像是一头虚弱的猴王,只剩下一点往昔的威风,或许会轻易地被一只年轻强壮的猴子赶下台…… 在李晋离开酒店前,三叔也为李晋担忧过。虽然踏入修真世界并不久,对实力的对比还没有清晰的认识,但他也清楚柴家是这个世界里的庞然大物。厉家态度的变化,恰好提示了他,李晋在昨夜的事件中一定安然无恙。 既然知道李晋无恙,三叔也就不急着和李晋联系,而是先联络了几个以前认识的家族中人,都是属于边缘角色的,隐约地探了一下他们的口风。直到有了六、七分把握,他才再次联系了李晋。这时,已是蔡立仁大闹柴家的一周之后了。 两人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在城北公园。恰是暑假,公园里游人如织,往往是全家老小一起出动,也有些孩子们三五成群,笑闹着追逐着,享受着绿荫和新鲜的空气。 李晋穿着半新不旧的短袖t恤,套着一条薄薄的修身牛仔裤,虽然相貌平凡,却自有一种潇洒不羁的气度,惹得一路上的女孩子们频频回头。 三叔则是拄着拐杖,鸡皮鹤发,却精神矍铄,谈笑风生。 两人并肩缓缓走着,像极了一对祖孙。 经过一周的调养,李晋的伤势虽未痊愈也不远矣,此时神色如常,看不出有半点内伤的迹象。听三叔说完家族里的动向,他笑道:“看来现在时机不错,族里人心有些浮动了,三叔你觉得呢?” 三叔含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那么,你打算从哪里着手?” 李晋停下脚步,玩味地看着远方一棵大树下围坐着的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笑道:“单刀直入怎么样?我准备去京城一趟。” “收买人心?” “不,竖旗。” 三叔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摊牌?怕是没多少人会站在你一边吧。” “总得先把旗帜亮出来吧,”李晋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着三叔,“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必先正名。这次去京城必定无功而返,但至少让族中有心思的人都知道了我的意图。大家或许就会在心里琢磨一下这种可能性,郑重其事地考虑一下如果选择我的各种优劣。” 三叔深思片刻,笑道:“随你。我只负责做好我的部分,素云和素军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那当然。”李晋的手探入衣袋,握住手机。他的手机qq上有一条信息,“来京城一趟”,发信人是上次那个疑似姜敏曌的号码。 是时候见面了么……李晋默默地想道,现在究竟是怎样一个局势,或许要到京城才能弄个清楚了。厉家的事只是拼图中不起眼的一个小部分,成固欣然,败亦无所谓。关键是要去弄清楚,现在八大门派的动向,各大世家有什么谋划,还有所谓的“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给爸妈办了一个东南亚10日游,他们本来不想去,可我已经买好了票,说如果退票的话损失就大了,他们才勉强答应去旅游,”李晋说,“这些事我不希望他们参与其中,等他们回来后应该就会风平浪静一些,到时候三叔麻烦你多看顾他们一下。” “这个你放心,力所能及之处我一定办好。”三叔笑着应了,却也没把话说得太满。 李晋并不知道那天柴家人退走后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围攻他的两名练气巅峰之一柴湛在连夜返回柴家后,被他的小师叔击杀了。因此他很纳闷,预想中柴家的报复竟迟迟未至。 柴家不动,他却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安排父母出国一趟,避开风头。虽然修士之间的争斗多半不会殃及普通人,可谁也说不准柴家狗急跳墙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提前预防为上。 与三叔计议一番后,李晋便返回家中。当夜帮助父母整理行装,第二天便驾车带父母返回鹤洲市。将父母送到机场后,他也买了下一班飞往京城的机票。 坐在候机室中,李晋尝试着修炼,却觉心神不宁,难以进入最佳状态。此去京城,莫非会发生什么大事不成?李晋皱着眉思前想后,却没有半点头绪。 或许只是想多了罢,李晋这么对自己说道,然而心头总有一丝阴霾挥之不去。 ------------ 第71章 故人相见 登机以后,李晋才发觉飞机上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修士。另有三个年轻的修士,两男一女,分散坐在机舱内各处。看神情他们似乎互不相识,然而从一些小细节来看,李晋几乎可以确定他们是一路的。 三个来历不明的修士,按理是该让人警惕的。不过李晋略一凝神感应到他们的修为,便懒得理会了。区区三个练气8、9级左右的修士,还不值得他认真对待。 有趣的是这三个修士都有修炼隐匿气息和修为的法决,只是瞒不过李晋的神念罢了。 这三人修习的法决和林悦瑶当初曾经教给他的几乎一模一样,后来李晋才知道这门法决并不是林家功法,而是属于半依附于林家的厉家功法,其脱胎于八大门派之一的魍魉派入门功法。 这三个年轻人莫非是厉家新一代的出色子弟?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后,李晋就闭目开始修炼起来。虽然这三个年轻人时不时地放出神念窥探他,李晋也没有要教训他们的想法。 就好比如果一个成年人走在路上,被几个拖着鼻涕的小屁孩骚扰,这个成年人只要稍有风度,就不会多做计较。 旅途顺利得有点出乎意外。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这架南航的客机平稳地降落在首都机场。 一路上李晋都在修炼,然而万米高空实在是灵气稀薄,修炼的进度惨不忍睹。不过李晋也不以为意。修炼就是所有这些小细节的总和,一点点的差距到最后会放大为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已经比别人起步晚了,虽然似乎资质不错,可是这世界上有第一个天才就会有第二个。在他所认识的人中,苏珲、林悦瑶和小师叔都有着不下于他的资质,若是耽于安逸,日后怎么会有实力面对那个所谓的大劫。 李晋这次来京城可以说是比较机密的,他甚至没让三叔通知厉家的人,而打算自己先私底下去找几个人谈一下,再正式露面,去见厉家的当权人物。 因此当看到出站口有人举着写有“李晋”的牌子时,他不以为意,心想估计又是一个同名同姓的罢了。 可这时身后那三个年轻人迅速地接近,其中那个女孩子到了李晋背后轻声说:“李先生,请跟我们来好吗?杨老板想见见你。” 杨老板?李晋飞快地搜索了一下,“杨德彪”这个名字跃入脑海。“武术与气功发展研究委员会?”艰涩地说出这个拗口的名字后,李晋头也不回,举目望向那个举着牌子迎接他的人。 那人原本戴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李晋没留心去观察,这会儿他抬起头来,李晋才发现竟是个熟人,玄学专业的陈自华。半年不见,陈自花的修为也大有进展,现在已是练气10级,只差半步就能突破到神通境。 陈自华咧嘴一笑,大声道:“这边!” 李晋不由得失笑,偏着头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背后静静地等着他的三个年轻人,点头道:“行,那就跟你们走一趟吧。” 坐进陈自华开来的哈佛suv里后,那三个年轻人自觉地坐到后排。李晋笑着说:“不是吧,我以为好歹会有辆宝马x5、奥迪q7之类的,你们部门这么穷吗?” 陈自华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早在学校时就跟你说过,我们部门经费很紧张了。你不信啊?” “当然不信啊,这么一个特殊部门怎么可能会没钱。你就说说每年拨给你们多少亿吧。” “现在的话,十几亿总是有的。不过修炼就是烧钱,你又不是不知道,”陈自华一边开车一边给李晋算起了帐,“所有练气5级以上的修士,每半年发一块下品灵石;练气15级以上修士,每个月发一块下品灵石;天人阶修士,每个月一块中品灵石。你以为这些很便宜?还有各种丹药,符箓,法器……趁手的家伙都超贵的,炼制一个最普通的精金法器,至少就需要数十公斤的黄金,你以为这些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李晋笑道:“难怪我们国家这几年进口的黄金量大幅增长,原来有你们这群不差钱的消费者。” “还好我们国家灵矿资源还算丰富,国家掌握着一条富矿,每年能拨给我们一部分灵石,虽然难以保证所需,但再去修士的集会上买一些就差不多够用了。还好稀土矿我们国家也不缺,炼器所需的稀土基本上都能自给自足,否则打造这个一个修士团队简直能让一个普通国家破产了。” 李晋其实很想和陈自华聊聊分别后的事情,探问一下那几个女孩子的情况,了解一下杨德彪找自己的原因。不过有那三个年轻人在后座,很多事不方便说。虽然可以传音入密,但那样也显得太不礼貌了。想了想,李晋还是忍住了,一路上只随口闲聊,然后便静静地坐着修炼。 那几个年轻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显得各有触动。原本以为李晋那远超同龄人的修为是因为门派提供了什么灵丹妙药,现在看来却是他们想得岔了。 原来,实力的积累容不得半点捷径。他们和李晋之间修为的差距,是每一分每一秒,在寂寞和枯燥中沉淀出来的差距。 陈自华也是一脸钦佩,那几个年轻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得很,能直接在阳光下进行修炼,那一般是天人阶修士才能享有的特权,普通练气巅峰若是敢在阳光下修炼,多半也是要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 读大学的时候,李晋到京城玩过一段时间,对京城的交通拥堵记忆犹新。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好转,严重的雾霭更是加剧了交通状况的恶化。傍晚时分,他们才赶到目的地,索性几个人都是修士,不至于被尿憋死。 到了位于三环外的一处豪华住宅区,车子缓缓拐了进去。见是住宅区而不是他想象中的办公楼,李晋把惊讶写在脸上:“怎么,这是去你们杨主任家里?” “是啊,这不是一次官方的会面,就是几个熟人朋友,坐下来聊一聊,叙叙旧而已,所以你随意就行。”陈自华说着,掏出一个小本子飞快地晃了一下,保安就让他们的车驶入了。 将车停进地下车库后,陈自华对那三个年轻人说:“你们就别上来了,杨主任只和他聊一会,晚点还要拜托你们送李先生去酒店。” 三个年轻人应了,留在车里等候。 陈自华陪着李晋走到电梯间,等待电梯的时候,陈自华问道:“现在你的修为高过我太多,让我看不透了。方不方便说一下,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水准?” “练气15级而已,”李晋笑了笑,“你们杨老板到底为什么要见我?” 陈自华吁了一口气,“你这也太……操蛋了吧。我修炼的时间不比你少,修为却差你这么多,你还让不让人活啊!”对李晋的问题却避而不答。 李晋也不勉强。一会儿电梯到了,两人走进,陈自华按下23楼。到了2301房间门口,还未等他们按门铃,门就敞开了,露出门后那张笑容可掬的胖脸:“小李,真是稀客啊!快进来坐!小陈你也进来,不用换鞋了。” 陈自华本待留在门外,听杨德彪这么一说,却也不客气,大喇喇地走了进去。 李晋有样学样,进门转过一道屏风,一眼看去,客厅尽收眼底。 房间装修得颇为古风,又显得简朴。客厅正中摆一张明朝风格的八仙桌,几张古色古香的红色木椅,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只是隔得老远就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木材清香。 墙上几幅字画,都是水墨,李晋看不懂,只是直觉这些都气度不凡,应该都是名家手笔。 陈自华自来熟地去烧水、准备茶具,杨德彪指指椅子示意李晋坐下,笑道:“冒昧邀你过来,你没什么想法吧?” 李晋坐下后,笑着说:“我能有什么想法。天人阶的前辈邀约,我好歹得给点面子吧。” “话不是这么说,”杨德彪说,“上次老李,李天河邀你加入我们,不过你拒绝了。我怕你是对我们有什么成见,所以担心你今天会不愿意过来,才特地让小陈去接你。” “理念不太一样,没法共事,但不妨碍交朋友嘛,”李晋笑道,“当然我不是说你啊杨前辈,跟你交朋友我就不奢望了,不过我的几个好朋友现在都在你手下做事,所以呢,成见是没有的,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今天我就当是一个长辈请我来喝茶聊天,心情放松得很。” “本来就该这样,”杨德彪说,“能到你现在这般修为的,都是心志坚定的人,不可能轻易改变立场,所以我也没有要说服你的意思。而且话说回来,虽然你年纪轻轻就修为高明,而且证明了你实战能力也不错,不过这个机构需要的是纪律严明的战士,而不是自由散漫的修士。说句你不爱听的,就算你想加入我们,我也要犹豫一下。” 李晋不为所动,笑容不改:“那是,我自己的性格我很清楚,确实是不喜欢受约束的。” 陈自华一直识趣地躲在厨房没出来,虽然他要听两人的对话是易如反掌,但这本身就表达了一种不参与的态度。杨德彪却还是望了厨房一眼,用上了传音入密:“特地见你一面,其实是有事想请你帮忙。那本云麓仙居的典籍,能否借我一观?” ------------ 第72章 利益交换 “我知道这个要求确实让你为难,”杨德彪笑容可掬,肥肥的下巴充满善意地向李晋点了点,“所以如果需要付出一点代价来获得这个机会,我是很乐意的,就看小友你有什么需求了。” 李晋一时沉吟起来。几乎不用想,这个要求肯定是要拒绝的,可是要找个怎么的拒绝说辞才能不激怒这个杨主任呢?要是无端端地得罪了人可就不好了。 毕竟眼前这人掌控着一只可怕的力量,除了那些传说中的长生阶老祖之外,李晋认为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人就是他了。 如果杨主任提的是别的要求,李晋就算为难一点,也会尽力去答应,就算自己吃点亏都没关系。 可是借阅门派典籍……李晋心想,按照蔡师叔的说法,门派里的长辈们可还都活得好好的呢,要是自己这个不肖子弟将门派至宝借给别人看,日后被那些长辈们知道了,等着自己的会是驱逐出派呢,还是被废掉修为驱逐出派呢,还是被废掉修为驱逐出派然后关押个三五十年呢? 再有就是,如果这个天人阶高手在宝物之前不顾脸面,出手抢夺,自己找谁喊冤去啊?蔡有仁是说过自己或许能在天人阶高手的面前逃出生天,可没说自己有一拼之力。 等陈自华烧好水端来,坐在茶几旁娴熟地冲泡出三杯香气四溢的雨前龙井,李晋终于有了腹稿。他抬头冲杨德彪一笑,暗中布下法术阻断了陈自华的听力,不疾不徐地说道:“杨前辈,所谓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对于一个门派来说,典籍定然是最重要的东西,不可能轻易示人。再者,这部典籍全部以仙文书写,除非是天人高阶,否则看一眼都会受到强烈的冲击,轻则修为受损,重则走火入魔。杨前辈,虽然你已是世间有数的天人阶高手,可是要看这部典籍,别怪我话说得直,还是有些勉强的。” 杨德彪面上丝毫不见恼怒,笑呵呵地招呼陈自华吃水果,自己端起一杯茶喝了几口,又扯了几句闲话,才再次传音给李晋:“小友言之有理。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其实我所修并非云麓仙居的功法,看这部典籍对我而言只是出于好奇,图个新鲜。听说这八大门派的典籍正本乃是上古时期的仙人从仙界带来,我一直很想亲眼看看,这传说中的仙界之物到底有些什么不同。” 李晋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并不代表他真就相信了杨德彪的话,只是做个表示在认真听的姿态而言。 杨德彪继续说:“其实这里边也没有太多为难之处,我并不是要小友将这本典籍借给我细细观看,就由你将典籍拿在手中,快速地翻给我看一遍就可。以我的修为,若是想强行去记忆和理解典籍的内容,定会遭到仙文的反噬,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和修为开玩笑,于贵派而言,也根本没有损失,不怕我偷学了最精深的功法去。你看这样如何?” 李晋一时无话可说。话说到这份上,还是硬邦邦地拒绝的话,难免这个杨主任不会恼羞成怒。可要他就这么的答应,李晋一则不甘心,二则不放心。因此只是笑而不语,慢慢品茶。 陈自华是个有眼色的人。对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交换信息,他只做视而不见,更没有试图去读唇辨别。待到发现这气氛变得有些冷淡,他便笑呵呵地说起了以前军营中的一些笑话。 李晋和杨德彪各怀心事,却还是应景地哈哈大笑,气氛稍有缓和。喝了几口茶后,陈自华借口下边车库里等着的几个兄弟找他还有事,告辞离开。 杨德彪起身将他送到门口,返回茶几旁,笑吟吟地坐下,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李晋啊,这件事的害我已经给你分析过了,确实不会有大害。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执念,我不会跑去外边乱说。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世上没人会知道这件事。至于利呢,你有什么需求,想提提什么条件,都可以谈的嘛。” 谈?李晋压根不想谈。对修士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修为。只有修为是自己的。修为需要什么条件?良好的修行环境,充沛的修行资源,优秀的修行功法,除此以外,别无他求。 资源在李晋的大庶长之镯里堆成了小山;功法嘛他身怀云麓仙居和弈剑听雨阁最正统的嫡传功法,还有机会染指厉家功法,已经是贪多嚼不烂了;至于修行的环境,这个杨德彪能提供吗?貌似不能吧。 “这个时候你还客气什么……狮子大张口的机会啊,要是错过了,我都替你可惜,”杨德彪似乎是句句话都在为李晋着想,像个慈祥的刚退休的老干部一样摇摇头失笑道,“这样吧,我来提一个。我们部门管理着一个科研基地,有数百位最顶尖的科学家在研究修真的方方面面。对了,你读大学期间的毕业论文导师,许教授也在这个团队里面。” 李晋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这番话已经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始终相信,修真也是一门科学,可以通过正确的研究方法来理解修真的本质。只是我们在这个领域的研究只是刚起步而已,但目前也已经有了一些成果,掌握了一些或许以前只有那些大门派核心弟子才能掌握的信息,比如某些法术的最大化效果,提高修行的效率,炼器、炼丹的最优化方法等等,各个分支领域都有所突破。”杨德彪笑得和蔼可亲,可是李晋怎么都觉得他那肥嘟嘟的下巴和狐狸的尖下巴竟有某种相似之处。 杨德彪停下来,似乎是想喝口茶,可是这口茶却在他嘴里回味着,半天不舍得入喉。李晋忍不住追问:“杨前辈,你的意思是……” “这个,交朋友要礼尚往来,什么叫礼呢,有来有往才叫礼嘛。小友对我有礼,我自然也对小友有礼,这就是礼尚往来。”杨德彪笑眯眯地说道。 “那些信息真的可以与我分享?” “分享一下信息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祖宗十八代都是天朝人,又不是敌国特务,”杨德彪说,“而且你也是圈里人,虽然没有加入我们国家机关,但是如果国家和人民遇到了危险和困难,想必你也不好袖手旁观吧。” “……”李晋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想了想,问道,“我想掌控厉家,在这方面杨前辈有能帮到我的地方吗?” “我说过,礼尚往来嘛,要帮的话,想想办法,总是帮得到的。”杨德彪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晋一眼。 这句话可圈可点,李晋心想。礼尚往来……这是说,让我如果真的掌控了厉家,也要对他有所回报才行。 回报……为什么不呢,至少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时间浪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时间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若是这个杨主任能帮忙,让自己尽快掌控厉家,整合资源,回报他一下又不会伤筋动骨,何乐而不为。 至于杨主任口中的那些信息,李晋心想,必然是有用的,只是他会拿出多少信息和自己分享,那还是两说。对这个,就不要强求太多,如果获得的信息能帮助自己建立的那个实验室找准方向、尽快开始有效的研究,那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想到这,李晋站了起来,从容说道:“典籍的事,另外约个时间和地点吧,如果方便的话,我还希望见许教授一面。” 杨德彪也站起来笑道:“好说。我会找人通知你的。” “1块上品灵石,3块中品灵石,在厉家的事情上还请你关照一下。等我成功掌控了厉家,有些事情可以到时候再谈。” “可以,就这么定下了,会有人和你联系的。”杨德彪仍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深浅。 “我身后可不可以别跟那么多尾巴?比较烦。现在想来,我在南庆的时候他们就跟上了吧?只是那时我没留意而已。”李晋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随时准备为你提供援助而已,并没有窥探的意思。不过如果你很反感,这个可以取消。我会叫人送给你几柄传讯用的法剑,必要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我。” “法剑?有必要么?我有手机,有qq,有什么事给我发短信或者留言都行。”李晋无奈地说道,“拜托,虽然我们是修士,但好歹也是生活在现代社会吧,有方便的工具为什么不用啊。” “你呀……”杨德彪苦笑道,“年轻的天才都是这样子吧,没吃过什么苦头,不懂得珍惜。你修炼上来很容易是吧?你知道我修炼到练气15级花了多久?整整55年!手机、电脑、无线网络等东西,虽然对修为的影响很小,但毕竟是有,我们这些资质普通的人,自然会自觉地和一切可能会有损修为的东西保持距离。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李晋先是不以为然,听着听着却悚然而惊。是啊,自己的修行一直以来都太过顺利了,以至于骄傲情绪已在不知不觉中滋长。陈自华早在学校时就对自己说过,手机辐射会影响修为,自己却并不在意。 每天一点点微小的影响,若是放到漫长的岁月里,积累起来的就是客观的数值了。差距,就是这样产生的。自己究竟还在多少小细节上犯过类似的错误呢?一时间,李晋陷入沉思。 ------------ 第73章 夜游京城 从杨德彪家里出来后,李晋下到停车场,陈自华正在等待。那三个青年男女已不见踪影,显然是在刚刚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得到了杨德彪的通知,不会再跟在他身边了。 陈自华笑着迎上,问道:“已经在华悦大酒店给你订好房了,靠近地铁口,你出行比较方便。”说完又递过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一行数字:“这是我们部门司机班的电话。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如果你想要用车,打这个号码,报上你的名字,会有人给你安排车接送。” 李晋接过,微笑着说:“谢了,安排得这么周到,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他出发前已经订好了酒店,不过却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让杨主任心里有芥蒂。这些大人物通常都有很强的掌控欲,就住在他安排的酒店,满足一下他的掌控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因此李晋也没提,打算晚点自己去把原先订好的酒店退掉就好。 “别这么客气。我现在送你过去不?还是想先去外面玩玩。这时候了去八达岭长城不太方便,不过可以在市内几个景点逛一逛。我个人推荐798,有些比较有创意的艺术作品。想去长城、故宫的话可以明天,还有几处景观也值得一看,明天我带你走一遭吧。”陈自华用遥控钥匙解了车锁,拉开车门。 陈自华在学校时总是酷得要死的模样,半句话都不想多说。但现在回到他所属的地方,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阳光开朗了许多。李晋有些诧异于他的变化,笑着说:“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是个文青啊……不过谢谢了,今天哪里都不想去。你还要上班的吧?老麻烦你也不好,能不能把车借我,我自己慢慢导航去酒店就行。” 陈自华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别跟我客气了。难得同学过来玩,我明天请一天假陪你,领导不会说什么的。” 李晋心想,你这不是请假陪我,而是奉领导之命盯着我吧。却也不说破,只推说自己有点累,想早点回酒店休息,一个人独处一会。至于第二天的安排,他根本没接茬。 陈自华没勉强,还是将车借给了李晋。李晋开着车,用导航慢慢地驶到处于二环东北角的华悦大酒店。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差不多9点半了,他登记入住,又将车的遥控钥匙丢到前台,过一会自然会有人来取走。 走进房间,站在落地窗前,将窗帘全部拉开,借着修炼了一阵。然而进境却不是很理想,李晋总感觉不在状态,有些心烦意乱,便停了下来。 向窗外望去,脚下是繁忙的街道,车水马龙,来往络绎不绝。极目远眺,灯火璀璨,一派繁华盛景。寂寞的感觉渐渐在心底弥散开来。 高处不胜寒。 成为修士后,能真正有交流、有共鸣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不可能再融入普通人的圈子里。 音乐,电影,游戏,旅游,泡吧,明星八卦,家长里短……这些常人乐此不疲的事情,对修士而言没有半点意义。所以,就算有凡人朋友,又能和他说些什么呢?相对无言,只能渐行渐远。 此刻李晋无比怀念在学校的时候,至少身边环绕的都是修士。那几个女孩,如今过得怎样?她们应该都在杨主任手下做事吧。 不过今天在杨德彪家里,对方不提,他也不愿主动提及,以免在交谈中落于下风,授人以柄。其实他心里真的很牵挂,那种满满的就快要溢出来的感觉,几乎卡在喉咙眼里,让他不吐不快,却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咽回去。 此来京城,或许有机会见着她们吧?李晋想道。其实若想联系,完全是可以联系得上的。只是,为何要见呢?既无法确定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们,又何必去搅乱她们的内心。 想见她们……只是因为寂寞吗?可是若连这点寂寞都应付不了,心境如何成长,又怎能在修行上突破。 还有苏珲……一直没有苏珲的消息。门派未灭,迟早要去找苏珲一趟,和他一起去拜见掌门,正式拜入门派,得授更高深的心法。 姚程志,于琢……他们还在学校念书吧。虽然只有短暂的交往,但毕竟是有缘居于同一个屋檐下。可惜未来只会越来越疏远,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情谊怎能维持。 无数念头在李晋脑中生生灭灭。李晋忽然警觉,这是怎么了?平时不至于这么容易心境动摇吧? 他凝聚神念,进行内观。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却并未见得有什么不妥,至少全身经脉一切正常。 李晋仍不放心,又再检查一遍,却仍未发现异样。 他再次尝试进入修炼状态,却始终状态不稳,几乎没有效率可言。 思前想后,不得要领,李晋索性放弃修炼,身形闪现,已出现在窗外,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极速下坠。然后他再度闪现,已出现在对面一栋较矮的大楼的楼顶。如是三番,片刻后他已出现在繁华的大街上,满街的行人竟无一人觉得异常,甚至都不曾将目光投向他。 李晋信步而走,时而加快脚步,时而慢腾腾地甚至在某个橱窗前逗留,时而又用起空间神通,倏忽便在百米外。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见到林悦瑶。想马上见到她。 他不知道见到之后该说什么,可就是想看看她。或许随便说点什么,或许只是远远地微笑,可他必须去见她。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他在满京城乱转,时而登上一辆公交车,时而又走进地铁站,迫切地搜寻着她的气息。 然而人海茫茫,这种搜寻何异于大海捞针?如果他有天人高阶的修为,神念的搜索范围扩大数十倍不止,或许能找到林悦瑶的气息所在。可是他连天人阶都不到,仅仅能最多搜索身边一两公里左右的气息。何况,林悦瑶此时是否在京城,也是未知之数。 他只是抱着这样一个渺茫的希望,不倦地奔走。 地铁停开了。公交车也停开了。街上的行人渐少。往来车辆变得稀疏。时而从某个酒吧或小巷走出一个醉汉,或是浓妆艳抹的女人。也有清洁工在默默地打扫,有晚归的白领行色匆匆。 时而一辆巡逻的警车开过。虽是盛夏,虽然李晋虽修为渐深,寒暑不侵,却也觉得心头萧瑟,寒意逼人。 他就这么在街头游走,直到快天亮,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返回酒店。 他没去惊扰前台的美女,径自施展神通回到客房。经过一夜的奔走,心里的焦躁少了许多,他深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回想起之前的举动,颇觉荒唐,又觉惊惧。 如此心境,说明他的心灵上仍有破绽,而且破绽极大。若不修补,终是极大的隐患,更不可能进军天人阶。 思忖了一回后,李晋觉得暂时无法可想,只能先放一阵子,日后再慢慢思量。 时间紧迫,他打算白天去找几个厉家人谈谈,于是便抓紧时间休息了一阵。 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后,他精神奕奕地起床。昨夜的奔走便如一梦,过不留痕。那番奔波对常人而言或许是极大的消耗,可是对练气高阶修士的身体来说根本不是什么负担。他昨夜觉得疲惫,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因素造成的。这会儿那些念头尽皆隐去,便觉畅快许多,大脑一时灵活起来。 吃过早饭,李晋正要修炼一阵,忽地门铃响起。李晋的神念延伸过去,立刻感知到了陈自华的气息。 李晋犹豫了片刻,权衡了一番马上用空间神通开溜和留下来跟陈自华寒暄之间的利弊,最终决定留下来,看看陈自华有什么话要说。 于是他挂上淡淡的笑容开了门,陈自华穿着西裤、短袖白衬衣,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上班族。 李晋让开门,陈自华大步走了进来,未语先笑:“今天有什么计划?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吧,想先去逛故宫还是先去看长城?” 李晋笑着推道:“今天有安排了,一些私事。”想了想,李晋觉得杨主任可能会将和自己的交易的一部分透露给陈自华知道,便试探着说:“打算去见几个厉家的人。” 陈自华露出了然的神色,点头道:“那你先去办正事也好。不过我们老板说,他给你安排下午见一个人,他说你知道他说的是谁,你觉得下午能抽出时间吗?” 李晋的心脏瞬间加速跳动了几拍,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杨主任口中那人应该不是林悦瑶,而是许灿云教授。李晋强把那一丝苦涩埋进心底,笑道:“杨主任安排的,我没空也得有空啊。几点,在哪见?” “其实呢,”陈自华摸了摸鼻子,“杨主任说那人是和其他几位贵宾一起来京城度假的,他们打算下午去故宫转一圈。时间的话,下午2点到5点之间都行,你只要过去,就有人接待,带你和那人见面。” “行,我会到的,”李晋一方面确实也想见见故人,二来也是在猜测杨主任会不会让许教授率先透露一点信息给自己。他对此有着极大的好奇,很想知道那些顶尖科学家在国家倾力支持下能研究出些什么东西来。 下午就将见分晓。 而上午,他要去见见几个人,那几个人对他能否顺利执掌厉家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 第74章 地铁上的小插曲 (上周又断更了一周……恢复更新后,我都没有勇气说话。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说出来都是借口。还是用更新来说话吧,希望这几章的质量能让朋友们满意。) 陈自华离开后,李晋又等了一刻才下楼,拿着陈自华借给他的钥匙在地下车库走了几步,很快便找到了那辆哈佛suv。 他驾着车开了几公里,神念不停地周围搜索,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于是便在一个地铁站停下。进站后买好票上车,用一种很随意的站姿在地铁上东张西望着,在别人看来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实则李晋却是一直在以神念搜索。倒不是怕杨主任的人跟着,而是怕有其他世家的人在盯他的梢。李晋仍然不知蔡立仁大闹柴家的事,而杨主任和陈自华却误会他知道了,也没提这茬。因此李晋现在还在提防着来自柴家的报复呢。 就算柴家的人不知道他来京城,可若是有别的世家发现了他来京城的目的,暗中搞些破坏,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所以李晋保持着相当的警惕,绝不会像在南庆市时被人盯梢了那么久还没知觉。 地铁经过了**广场后,李晋下了车,换乘另一条线,往国家体育馆的方向去。 这一趟地铁乘客多了许多,其中许多是学生打扮,可能是由于那个方向有好几所大学的缘故。 人一多,难免就拥挤。李晋没用法术将自己隔开,跟别的乘客挨挨碰碰的,忽然就想起半年多前一次和林悦瑶在公交车上相遇的往事。 伊人那绝美姿容,萌动的情怀,却是恍如隔世了。站在这人头涌涌的地铁车厢中,李晋只觉无比的寂寞,就像是一条与众不同的鱼,怎么也找不到同类。寂寞地在水底觅食、求生,与别的鱼儿擦身而过,却没有半点交流。 随着车厢微微地震颤、晃动,人们那或平静或麻木或专注或无聊或瞌睡的脸也跟着轻轻晃动。有人说话,夹杂在地铁行驶的轰鸣中,声声入耳,对李晋来说却没有半点意义。 地铁到站,一群人急匆匆地挤下去,另一群人急吼吼地挤上来,各自分头寻找座位或是可以落脚的地方,与之前的情形并不相同,却又千篇一律。 对他们而言,他们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亲戚朋友、加薪升职、挣扎求存有着至高无上的意义。可是对李晋而言,这些都没有半点意义。 凡人寿不过8、90。多则100。练气巅峰享寿130以上,甚至可达150。天人阶享寿200年到500年。长生阶可享寿元500年以上,甚至高达千年。长生阶以上,又是什么阶?能享寿命多久? 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长生阶对于凡人而言,已是永生。想想看,能从宋朝活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了朝代,那么多的人和事,对长生阶而言,爱恨情仇又算得了什么? 普通人正因寿命短暂,才想努力抓住眼前的一切,才会执着于那些注定会失去的人和事,注定会消散的感情,注定会逝去的青春,注定会有终点的生命。 可是对修士而言,在永生面前,一切都不再重要。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地思念她呢?如果这份思念无关紧要,为什么不能抛却? “帅哥,你没事吧?” 一个甜美娇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晋抬头,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背着黑色的小书包,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捧着一本时尚杂志,面带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李晋淡淡地笑道,“怎么这么问呢?” “哦,没事就好。我看你脸色有些难看,以为你不舒服呢。”女孩笑了笑,转过头去,身体随着地铁的行驶轻轻地晃着。 李晋觉得有些不安。到了京城之后,他的状态一直有些不对,竟然差点心境失守。脸色难看……自从修为渐深,气血充盈,他的脸色再也没有难看过,一直都保持着健康的色泽。这还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被人说他脸色难看…… 到底是怎么了?莫非,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李晋不由得怀疑。如果真有人施了暗算而没让他发现,那只能是杨主任。以陈自华和那3个青年的修为,不可能对他做了手脚而他还不自觉的。 李晋闭上眼,又细细地内观一遍,仍没发现什么不妥。 定了定神后,李晋笑着说:“谢谢你关心。” 女孩回过头笑了一下,李晋才注意到这女孩其实长得挺耐看,有种灵动狡黠的美,充满活力的样子。“你是哪个学校的?”李晋问道。 “京城医科大学。你呢?”女孩笑问道。 “我毕业了,在这边工作。”李晋记得京城医科大学也是八大门派设了玄学教学点的学校之一,似乎是冰心堂的高手在那授课。只是这女孩全身并无真元波动,仅仅是个普通人。想到这李晋不由得失笑,世上哪有那么多修士的,随便坐地铁都能碰见一个? “哦,你做哪一行的?”女孩眸子中似乎有点羡慕,“我也想留在京城工作,不过好难哦,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我学的中西医结合,根本没哪家医院愿意要。哎,说不定还是得去读研。这个暑假我会再去碰碰运气,如果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下个学期就开始准备考研了。” 女孩有些自来熟,也不管李晋是陌生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李晋微笑着听,不时点头,末了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说一句:“考研其实也不错,你们学校的玄学专业很不错,如果考得上的话就去试试吧。” “玄学专业?”女孩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玄学专业在我们学校的评价不是很好,神神秘秘的,而且又是专硕,只读一年就不知道去哪里实习去了,想找个了解情况的人都找不到。” 李晋也不解释,这事全看缘法。这女孩能不能成为同道中人,就看她是不是与修行有缘了。因此只笑着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学校玄学专业毕业的全都成了公务员,有个部门每年都到这个专业对口招人,而且招不满,根本不需要考试。” 一听“公务员”三字,附近十几双耳朵都竖起来了,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晋。 女孩仍有些狐疑:“真的假的啊?不是说现在逢进必考吗,怎么能不用考试的呢。是什么部门啊?” “国务院办公厅6处下面的一个机构,国家武术与气功发展研究委员会,”李晋淡淡地说,“你是中西医结合专业,报考玄学专业其实挺合适的,转型不至于困难。要知道,玄学里有很多中医的东西。我到站了,再见。” 地铁减慢了速度,广播了响起了报站的声音。女孩急道:“等等,留个电话吧!我叫温馨,你呢?” 李晋装作没听到,拨开人群似缓实疾地下了地铁。女孩挤到门口,却只看到李晋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过一会儿,地铁再次开动,李晋已经出现在另一段车厢里,长吁了一口气。刚才说话的时候,十几个乘客都向他围拢过来,夹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而且个个张着嘴,似乎有无数问题要问。他再不走,可就脱不了身了。虽然自己今年也是公考队伍中的一员,可他还当真没意识到“公务员”这三个字竟然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那个女孩明年会去读玄学专业吗?就算去,真正入学也是一年多以后了。也不知她有没有修行的天赋,就算有,差不多也要将近一年半以后才能引气入体,成为他的同道中人。 不过毕竟是一份希望,或许就因为他一席话,世上有多一个同道中人。 修行的资源很有限,路很窄。有时,可能修士们会恨不得少一个同类跟自己抢资源。可是李晋还没有这种觉悟,只是希望着能有更多的人和他一样,这样才能不寂寞。 李晋赶到目的地时,已经是将近11点了。这是靠近郊区的一家私人会所,要见的那几个人平时就喜欢在这聚会,聊天、打牌什么的,所以今天聚在一起也不会引人嫌疑。 李晋走进这家名为“流水人家”会所的小庭院,马上就有高挑的迎宾小姐满脸堆笑地走上来询问。李晋淡淡地说:“我约了人。不用你带路,我知道地方。” 迎宾小姐便识趣地退下。 穿过庭院里开得正灿烂的花丛,走上一座小木桥,拐过一道弯,便见几栋小小的平房,错落有致,有点以前老四合院的味道。 李晋的神念早已锁定了几道气息,这时循着气息信步走去,走到一栋小屋前敲了敲门。 门后有人走近,听脚步声竟是个花样少女。那气息却是混沌难明,不知修为如何。李晋并不在意,厉家传承自魍魉,本就善于遮掩气息。 “咿呀”一声,门向里拉开,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李晋一抬头,看见那双秋水为神的眸子,便深深地陷了进去,再挪不开目光,忘却了今夕何夕。 ------------ 第75章 谈条件 那张俏脸带着调皮的笑意,嘴角弯成一道可爱的弧形,脸颊上若隐若现的小酒窝醉人心脾。 李晋半晌说不出话来,近在咫尺的幽香让他一时间有些神志恍惚,只是怔怔地望着伊人。 修行之路,道阻且长。然而此刻,温柔的眼波荡漾,李晋唯愿沉醉其间。仙道渺不可凭,长生遥不可期,这双温柔的眼波却是此刻便能拥有……若能旦夕拥有,纵使不能天长地久又何妨?若无法拥有,纵有天长地久,岂不寂寞? 李晋心中千回百转,把此来的目的都抛于脑后了。还是伊人先开口,仍是那清脆动人、甜而不腻的嗓音:“好久不见了,李晋。看到老朋友怎么连句话都没有?难到是不想看见我?” 李晋回过神来,嘴角不知不觉就挂上了温柔的微笑:“我倒想问你——看到老朋友了,怎么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过来抱一下嘛!” “去死,在哪学的这么油腔滑调——哦,我忘了,你向来是这副腔调,死xing难改,”林悦瑶笑道,“进来坐,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了。” 李晋这才顾得上往屋里看一眼。屋里正中摆着一张小方桌,旁边有一张矮几。两个约莫5、60岁的老者正在桌前对弈,另有两人坐在矮几旁品茗。另有两副茶具,显是一副给林悦瑶的,一副给自己的。 见到李晋走进,有三人投来关注的目光,唯有矮几旁背对着李晋的那人纹丝不动,似是神游物外。那人在几个厉家人中年纪最轻,头上一根白发也无,修为也是除林悦瑶外最高的,竟有练气11级。其余三人,修为俱在6-9级之间,平平常常,不值一提。 一别半年,林悦瑶却是进展神速。李晋迈入屋里,笑道:“悦瑶,你最近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竟然神通境了,练气12级……你没遇到瓶颈?” “我的瓶颈,早在学校时就已豁然开朗了。否则我根本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事,就算流落街头、东躲xi zàng也会陪着你一起去面对。”林悦瑶淡然说。 李晋心弦一颤,若有所悟。 没等他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林悦瑶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往桌边走去,李晋一怔,所有的话又咽回腹中,愣愣地跟着林悦瑶走去。 “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朋友——不,应该说是你族中长辈,”林悦瑶说,“这两位是厉钧、厉铁心前辈。” 对弈的两人从容地站起来,那个叫厉钧的老者装作站立不稳,一手撑在桌上,恰将那一局棋搅了。厉铁心本要跟李晋招呼,见此情形急道:“老东西你又耍赖!一直拖着不认输原来是存着这心思!” 厉钧笑呵呵地说:“哎呀,上了年纪了,坐一会儿腿就麻了,这不怪我,真不怪我!” 林悦瑶笑道:“两位先别急,这局棋我倒还记得,一会我给你们复盘,保证分毫不差。” 厉钧顿时焉了,有气无力地对李晋打了个招呼,又无jing打采地坐下,拈起一粒棋子在桌上轻轻敲打。厉铁心笑着对李晋说:“修士之间,达者为先。这些世俗辈分,真没什么好计较的。你的修为我看不透,听说有14、5级了?如果是这样,你倒也有资格提那样的要求。” 林悦瑶笑道:“这些过会儿再谈。”又将李晋引至矮几前坐下,介绍说:“这是厉锟前辈,这位是厉剑生前辈。” 一直不曾回头的厉剑生此时抬起头来,让李晋看清了他的脸。这人仍是中年模样,相貌平凡无奇,脸型偏瘦,一双眸子却是神采四shè,令人见之难忘。 李晋淡淡地与他们招呼了一下,心里却一直在猜测林悦瑶的来意。 林悦瑶出现在这,确实出乎他意料,但细想却又在情理之中。厉家是林家的附庸家族,一向唯林家马首是瞻。林悦瑶虽不是林家家主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却也有着较优先的继承权,厉家的人认识她很正常,甚至早有人在她身上投下重注也说不定。 现在自己遇在厉家刮起一场风暴,自然很可能有人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将消息泄露出去。林悦瑶出现在这,其实并不出奇。 引得李晋深思的,是林家其他人是否也知道这事?林家那金丹老祖宗是否会针对自己的举动,制订对策呢? 如果是这样,自己如何才能避开暗中shè来的利箭? 暗香袭来,让李晋心头的浮躁不知不觉间便消失了,使他得以静下心来,理清那些线头。 沉默了一会儿,厉锟直起腰背,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晋说道:“你的来意,我们都很清楚。寒暄什么的就不必了,如果谈得拢,ri后有的是亲近的机会。如果谈不拢,寒暄也毫无必要。” 李晋略有些吃惊于他的直白,看了一眼林悦瑶,见她笑吟吟地却并不接话,心知她是不愿喧宾夺主,便从容地答道:“前辈有什么条件,不如现在就提出来。” 厉剑生点点头,冲小方桌那边喊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先过来谈正事。” 显然他极有权威,厉钧和厉铁心都二话不说端着自己的茶杯坐了过来。厉剑生不慌不忙地往他们的茶杯里添好茶水,默不作声,只使了一个眼sè给厉锟。厉锟再望向李晋:“按辈分,你是我们的孙儿辈。不过铁心刚才那句话说得好,修士之间辈分无关紧要,有实力的人才有发言权。你的修为是厉家最高的,所以如果你希望当厉家的家主,我并不反对。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一定会帮你。如果希望我们豁出身家xing命帮你,那么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解答一下。” 李晋淡淡地说:“前辈请讲。” “最要紧的,你有什么计划?如果没有切实可行的计划,恕我们不蹚这淌浑水。” “自然是有计划的。不过,没必要现在就先说出来,”李晋从容一笑,“不如先谈谈别的条件。” 或许是李晋的自信打动了厉家的几位长者,厉锟看了厉剑生一眼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放,点点头说:“可以。那说说实在的,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李晋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笑道:“这世上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对世人来说,给他们金山银山就是最大的诱惑,可是我很清楚,金山银山肯定不被前辈们放在眼里。我对几位前辈还不太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最能打动你们。不如前辈开门见山,把你们的需求说出来?” 厉家几个老者对望一眼,一直不动声sè的厉剑生终于直接对李晋说话:“你的脾xing,很对我胃口。” “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我真的得偿所愿了,前辈们也不会觉得以后的ri子难熬。”李晋半开玩笑地说。 “这确实是很重要的因素。”厉剑生点点头表示赞许,然后示意厉锟继续说。 李晋很奇怪,明明厉剑生是这几个人中领头的,为什么不是由他来提条件,却还是配合地看向厉锟。 厉锟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说:“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些老东西是活一天少一天,没什么盼头了。心中所思所想,不过是让子孙后辈们过得好一点,能有点出息。对我们修士来说,最实在的东西就是修为,有修为就有寿命,有修为就有实力,有修为就有花不完的钱。而修为呢,又是用时间和资源堆砌起来的。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平等,所以呢,在资源方面,希望你能满足我们的要求。” “请讲。” “我们这几支,在ri后要成为厉家修炼资源分配的第一梯队。不管你分给别的支脉多少,反正我们不能比任何一支少。”厉锟道。 “可以。另外再一次xing给你们20枚中品灵石,如何?”李晋笑道。 “豪气……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呐。如果我有这样的孙子就好了……”厉锟感慨地笑了笑,继续说,“我们每支指定一个后辈,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保证他们在10年内修炼到神通境,能答应吗?” “不算难事,”李晋不露声sè地应道,“这点我可以答应,还有别的要求吗?” “给我们支脉的后辈提供最好的修炼功法……这点应该也没问题?” “小事而已。我会向整个家族敞开最好的修炼功法,在修炼资源比别的支脉多的情况下,如果你们的后辈不争气,修炼速度比不上别人,不会怪我?”李晋说。 厉剑生在一旁淡淡地笑道:“那怎么会?都是一家人,如果后辈中有出息的,我们只会感到高兴。我们只希望,我们自己的嫡传血脉至少不会在起跑线上输给别人。” “那就没问题了,”李晋道,“不知前辈们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最后一个问题,我来问,”厉剑生便像一柄刚出鞘的宝剑,刹那间变得气势凌厉,锋锐无匹,“若你当了族长,有什么样的发展思路,厉家当如何自处?我知道你和悦瑶这孩子关系好,我也知道悦瑶现在的站队。但是如果你要把厉家带到那个方向,我是不会认可的。” 此话一出,气氛一时僵了下来。 ; ------------ 第76章 尽情忽悠 屋里本没有开空调,大家都是修士,虽然修为有参差,但至少都已能寒暑不侵了。 可厉剑生的话问出口,便像是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出鞘,让室内陡然冷了几度,比空调的效果还好。 他提的问题,李晋不是没考虑过。李晋最初的设想,和这几位老人恰好背道而驰。 李晋昨日在杨德彪那里的一席话,本就隐隐有试探之意,未来与那个机构开展更多的合作都是在他计划之中的事情。 但是此刻见到厉剑生那般强硬的态度,李晋心知自己的一番谋划恐怕要落空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笑问道:“前辈对那个机构这么反感,是有什么过节么?” 厉剑生先前比较沉默,便如宝剑入鞘、锋芒收敛,现在却如出了鞘的宝剑一般,字字都有铿锵之意:“何须什么过节。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厉家子孙即使不成器,修炼不精,也可以去做个富家翁,潇洒自在,风流一世。何必为人鹰犬,任人驱使?” 李晋尚未回答,旁边林悦瑶已经笑了开来:“剑生爷爷对我们的误解真大。我林悦瑶像是那种任人驱使的性格么?” 厉剑生横了林悦瑶一眼,他和林悦瑶修为相若,但这一眼竟是寒气凛冽,林悦瑶都有些受不住,微微退缩了一下。厉剑生见此摇摇头道:“被局限在体制里,你就算修为增长迅速,成长也有限。虽然你比老夫修为略高,但老夫若要杀你,十招足矣。” 心仪的女子被呛了一下,李晋自然不会看她吃闷亏,微微一笑道:“悦瑶的实战经验是差了点。不过她天赋极好,有在30年内晋阶天人的希望。修炼毕竟不是为了好勇斗狠,只求一个长生而已。所以我觉得,悦瑶这样也不差。那个机构里修行各家各派功法的人都有,正好可以取长补短,修行路上无形中少了许多关隘,最是适合悦瑶不过了。” 厉剑生为之一窒,气势顿消。半晌才道:“适合于她的,不见得适合所有人。我们厉家子弟中没有天赋这般出色的,而且也不愿被体制束缚,谨小慎微地过活。” 林悦瑶甜甜地对李晋笑了一下,转向厉剑生说:“剑生爷爷,如今大势,世家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暂且依附于那个机构,只是权益之计。如果我们世家能够齐心,即使在那个机构里也能大有作为,另立山头也不是难事,您说对吗?” 李晋意外地瞥了林悦瑶一眼,不知这是她的心里话还是为了忽悠厉剑生而想出来的说辞。不过内心深处,他却对这话极为认同,因为他在向杨德彪提出合作意向时,心里就是打的这算盘。 厉剑生听完后,也是踌躇不已,其余三个老者也都若有所思,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也不知他们在交流中达成了什么共识,厉锟接过话头说:“李晋,回答我们先前的问题。若你成了族长,对我们厉家未来的发展大计有何规划?” 这个问题是没法逃避的,李晋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人的想法往往会随着环境而改变,这时候要我来说很久以后的东西,我又怎么说得准呢。加之我对厉家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在座的几位前辈虽然是厉家人,但一向位置比较边缘,想必也不能对家族大小事务掌握通透。所以我在这只能泛泛而谈,无法有很具体的东西。如有缺漏,还请几位前辈多包涵。” “那是自然,”厉锟道,“我们也不是要你做什么五年规划十年规划,只是要问你的大道在何方。” 大道。又听到了这个久违的词。想起当初,师伯张继学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这个词。李晋记得,那时候总是很烦,师伯老是问自己的道是什么,道在哪里,他哪答得上来呢?而且觉得师伯不可理喻,为什么纠结于这么虚无缥缈的问题,不谈点实际的,功法、法术,不比什么大道要正经百倍么。 但是随着修为渐深,他已能明白张继学的苦心。一个修士可以天赋不好,可以缺乏资源,但只要道心坚定,道途明确,终究是能有一番作为的。反之,若是天赋极佳、资源丰富,可是对自己的道没有清晰的认识,别说天人阶了,连神通境的瓶颈都不一定的闯得过。 追思前人的教诲,李晋不由感慨万千。回过神来,面对着四位厉家老者灼灼的目光,李晋平静地说:“身为一族之长,自然要为全族人的命运负责,我会将厉家带到我认为最合适的地方。对现在的形势,我还没法有一个清晰的判断,之后我会和悦瑶详谈,再做决定。是否与那个机构合作,并不是原则性问题。原则只有一个:做对厉家最好的决定。三等家族……我想这不是厉家甘愿待着的位置?” 厉锟哂然一笑道:“说得好听。姑且说我相信你的决心,相信你会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做决定。可是你凭什么去贯彻你的决定呢?又凭什么能办到你想办的事情呢?悦瑶既已脱离了林家,有些话我在这就大胆说了。三大家族压在我们头上已经太久了,若是能有那么多的资源,我们厉家凭什么就不能堆出一个金丹老祖?这个位置,我们确实想往前面挪一挪,可是三大家族重如泰山,我们如何敢动?你,又何德何能,可以让我们动上一动?” “凭我是云麓仙居的真传弟子,凭我的师门中数十天人高阶、数名长生老祖,”李晋平静地开始了忽悠,九真一假地说道,“夏虫不可语冰。你们只道我云麓仙居已然覆灭,可是你们这些练气阶、最多不过天人初阶的修士,凭什么去猜测长生阶的威能?死而不亡,重聚灵体,对长生老祖而言只是反掌之间。我云麓仙居的高手只是在暗处蛰伏,调查那次偷袭的幕后黑手而已。数十高手,任一人出手,都足可倾覆天下,一夜之间屠尽三大家族只属等闲。” 四个厉家老者惊讶之色溢于言表,眼神交换之后,厉锟疾言厉色地问道:“八大门派不是绝不插手世间之事吗?既然你师门长辈还在,他们能允许你接任厉家之主?他们会为你施以援手?” 李晋只是忽悠而已,哪想过这么多。听到发问,他心念电转,哈哈笑道:“我本就是厉家人,回归厉家有何不可。明面上,我这后辈小子也不方便作为一族之长,毕竟资历浅薄,辈分太低。像剑生前辈这样的,坐上那个位置倒是合适。至于派中前辈高手是否出手,这更是不需担心的事情。核武器固然杀伤力强大,可人家会随便乱投核弹吗?只要我三不五时邀请几位派中前辈来家族驻地小聚,三大家族焉敢为难于我?” 厉剑生面色严峻,忽然咧嘴一笑道:“想让我做你的傀儡?心气倒是大。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老夫倒是敢于一试。” “剑生前辈这话就说得过了,”李晋忙道,“哪里敢让前辈做傀儡?若有那一日,家族大小事务,自然由前辈把关,只需在大方向上由我定夺就可。” “无妨。既是如此,今天暂且到这,其余的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具体章程,日后慢慢再议。”厉剑生悠悠站起,竟是径自往屋外走去。 李晋见此,对这个族中长者的脾性又多了一分了解,当下站起施礼道:“多些几位前辈的支持。那么,我便去做些准备,过阵子就回归家族。具体细节,我会尽快用法剑告知各位。” 厉锟、厉铁心、厉钧也纷纷起身,跟李晋点头示意之后,追上厉剑生的步伐而去。 待他们走远,李晋看着林悦瑶,心中难以言说的情绪翻腾,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林悦瑶先笑道:“你长进了啊!既不是天人阶,又没和他们交换信物,就敢放言用法剑传讯给他们。” “怎么,法剑传讯还有什么讲究?我看杨主任说得轻松随意,而且他也没找我要什么信物啊。”李晋忙问道。 “他是天人阶,你是天人阶么?”林悦瑶白了他一眼,又道,“你真是无知者无畏,大言不惭。说正事,我这次过来,是杨主任交代的,帮你掌控厉家。今天的开局不错,他们对你的印象都挺好的,不过你可别小看了这些老狐狸,别被他们架空了都不自知。特别是厉剑生,他的修为在厉家算是排的上号的,本该是绝对的核心,只是在权力斗争中失败,被放逐到边缘而已。但这些年他在暗地里从没放弃回到中枢的打算,现在厉家家主的心腹里都有他安插的棋子。要是他一朝得势,你说厉家上下会听他的,还是听你的?” 李晋对后面半段话全然不在意,却是反问了一句:“是杨主任安排你来的?你自己不想来见我?” 林悦瑶唇边静静地绽放开一个微笑,逐渐扩大,涟漪一般地让整张如花朵般娇美的面容上都充满了笑意:“你说呢,色狼?” 李晋再也按捺不住,身子向前倾去,慢慢地靠近,靠近…… ------------ 第77章 半妖行踪 李晋身子前倾,越靠越近,那张娇俏动人的小脸在他眼中放大,在他那被真气强化过的眼中显得纤毫毕露,甚至白皙的皮肤下每一条毛细血管的走向都清晰可辨。 他能听到林悦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看见她闭上眼,嫣红的嘴唇微微张翕,雪白的脸颊上腾起了红晕。 还有那香味。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充斥了他每一个嗅觉细胞,让他除了那幽香以外,再闻不到别的味道。 李晋不是初哥,与前女友也享受过鱼水之欢,然而他从没有这种感觉,这种晕眩至颤栗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比中了一记大神魔斩・伤还要头晕。李晋迷迷糊糊地想着,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继续前倾。 下一秒,就要触碰到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是否一切都将从此改变?李晋什么也不想了,闭上眼,凭着本能去寻找那两片甜蜜的唇瓣。 “嗖!” 破空之声传来。林悦瑶猛地张开眼,右手一抬,从空中摘落一柄小小的短剑。 四目相对。鼻尖只隔着半公分,彼此身上的热度都可清晰地感觉到。李晋讪讪地笑了笑,缓缓退开。 林悦瑶若无其事地捋了一下披散在前额的刘海,坐直了身子,右手一捏,那柄小小的短剑便化作一缕青烟。 李晋注意到,林悦瑶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主任法剑传讯,”林悦瑶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紧急事件需要去处理。” 李晋虽然不舍,却也知道这不是纠缠的时候,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有事就去,你应该知道我酒店房间的。” “我才不会去你房间呢,色狼,”林悦瑶吐了吐舌头,模样可爱之极。走到门口,她有回过头来问道:“你现在有事吗?要不,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倒是没什么事……”李晋想了想,去故宫的时间是2点以后,现在还早得很呢,“不过我去没关系吗?不是涉及什么机密的事情。” “对普通人是机密,对修士来说就不是了。干脆你一起来,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等处理完这件事,我们再找个地方坐一坐,有些东西想说给你听。” “那好,去哪里?”李晋一个闪现就到了林悦瑶身旁,抓住她的胳膊。 “这是……空间神通?”林悦瑶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厉害,这简直是瞬移嘛,看来你长进的不止是修为啊。” 李晋很享受她的这种目光,嘴角挂着淡淡的却是隐不住得意的笑容:“雕虫小技,呵呵。我的小师叔才练气17级,可是就算天人阶的高手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讨得了好。至于我,还差得远呢。” “这倒是,蔡前辈实在是让人惊叹,果然八大门派的底蕴深不可测啊。”林悦瑶若有所思地说。 看到她这表情,李晋又觉得不爽了,语气中带点不耐烦地问:“去哪儿?” 林悦瑶掏出一卷东西来,展开一看原来是个7寸的柔性显示屏。她在上头点了几下,一副京城的地图便显示在屏幕上。她用两根玉葱般的手指轻轻一划,地图上的某一点便放大了数倍:“就是这里。” 李晋估算了一下,那地方离他们所处的会所约莫有17、8公里的样子,在四环的边上,没有地铁直达,倒不如直接跑过去,于是二话不说拉着林悦瑶的手就疾奔起来。 说是疾奔,在普通人眼中看到的只是一对青年男女在手挽手地散步而已。只是当他们挪开目光,那对男女便会消失,出现在数百米之外。 李晋几乎用尽了全力,如是5分钟后,便出现在地图所显示的位置。 “在哪?”李晋停下来,松开林悦瑶的胳膊,四下张望。这是一处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楼房已砌了一半,数百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劳作着,忙乱中又透着有条不紊,根本不像有事发生的样子。 林悦瑶皱着眉不做声,几秒后才抬起头,望向西边:“你注意感应一下。” 李晋依言展开神念,向西边席卷而去,在神念中忽然出现一个冰冷、凶狠又有些紊乱的气息。这不是修士的气息,亦不是凡人的气息,这种气息……李晋猛然回忆起来,刚入学时在河畔碰到的那个似狼人一般的怪物,不正是这样的气息么! 他的惊讶完全写在了脸上,林悦瑶不疑有他,小声道:“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东西?一会儿小心点,它的妖气很强大。虽然制服它不成问题,但最重要是不惊动旁人,免得多出手尾来。” “妖气?”李晋一怔,这又是传说中的东西,“这是妖怪?” “是的,”林悦瑶点点头,又摇摇头,“准确地说,是半妖。先抓住它,我再跟你详细说。死活不论!不是我残酷,这东西不是人,是只懂得杀戮、进食的怪物,如果我们不抓住它,它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李晋其实心中有些不忍,毕竟那次在河畔杀死那只狼人模样的怪物后,它变回了人的模样,让李晋一直觉得心有不忍。不过那个被残杀的女孩的形象浮现在李晋脑海里,让他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不用解释,你说,我做。” “好,”林悦瑶悄声道,“它的气息没有移动,可能是刚杀了人,正在进食当中。你能感应到它具体的位置么?” 李晋凝神片刻,指向一个窗口:“在那里面。你说得没错,里边有两具尸体。” 林悦瑶咬了咬下唇,脸色难看地说:“不能等了,必须马上制服它。你的空间神通能穿过墙壁吗?” “当然能。”何止能穿过墙壁,还能直接穿到墙壁里面去呢,李晋心说。那次被柴家人追杀时,他曾躲进一颗树里,还因此发现了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那就不要惊动其他人,你带着我直接穿入到房间里,速战速决!”林悦瑶道。 李晋点点头,捉住林悦瑶的胳膊,两个闪现便出现在那个还未竣工的房间里。落地时他踉跄了一下,林悦瑶投来关切的目光,李晋轻轻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心里却在骂自己逞能,空间神通上自己只能算是刚懂了点皮毛,就不知轻重地带着美女一起搞穿越,其中的凶险林悦瑶根本没有察觉。虽然他灵机应变没有闹出不可收拾的后果来,但是身体受到的反噬严重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可实际上他比当日遭柴家围攻时受的内伤还要严重数倍! 不过,就算受的伤再重一些,收拾下这个怪物还是没问题的。李晋抬头往去,只见一个像狼人般的怪物正捧着一条大腿啃得津津有味,两具血淋淋的残破尸体躺在房间粗糙的水泥板上,鲜血、碎肉和内脏像是抽象画一样泼洒在房间里,看得李晋几欲作呕。林悦瑶也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眼神却是坚定之极,一眼不发地冲向那个怪物。 看到林悦瑶为了不惊动他人,连法术都不敢用,直接冲上去和怪物肉搏,李晋忙抢前一步,怎也不肯让佳人以身犯险。 那怪物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把大腿抛下,一双血淋淋的肉掌迎了上来。 李晋比林悦瑶先一步赶到,也是双掌击出,却是在即将碰撞上的时候忽然变招,灵活地抓住那怪物的手腕部位,飞起一脚踹过去。 林悦瑶见李晋抢了先,便机灵地绕向侧面,手掌贴向那怪物的腰部,掌中热力勃发,竟是要贴身施放一个火行法术。 那怪物被李晋结结实实地一脚踹在胸口,骨折之声不绝于耳,还未待它回过气来,腰部又被重创。林悦瑶匆忙间施展的火兮离精虽威力不大,却也是足够融化钢铁了,然而那怪物却只是被烧焦了一块皮肤,没有横死当场。 怪物痛得一声长啸,李晋早有准备,腾出右手施下了空气墙来隔音,没让这啸声惊动旁人。那怪物力大无比,又挣脱了李晋的左手,不顾腰间的伤势,凶悍地扑了上来。 李晋一弯腰,掌中已多了柄寒光四射的宝剑。顺势一削,夹杂着奔雷剑气的剑光闪过,那怪物的头颅便冲天而起,血光四溅。李晋连忙拉着林悦瑶跳开,免得被这血雨淋到。 林悦瑶喘了口气,看着怪物的尸身摇摇头说:“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根本不给我出手的机会嘛!这样子我怎么能得到实战锻炼呢。” “你又不是时时刻刻把我带在身边。”李晋笑着,虽然剑上并无血痕,仍是习惯性地抖了抖长剑,才放回到大庶长之镯中。这怪物比当日他所见的却又强大了数倍,如果那日在河畔遇到的是这头怪物,他定然难逃一死。这种强大的怪物,就算是精锐军队出动,没有一个连的兵力也休想能伤它分毫。“这怪物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我说过了,半妖。”林悦瑶从身上摸出一只小钱包,从里面找出一支袖珍型的小剑,凝神片刻后,小剑放大了几倍,便如之前李晋看到的那般大小。林悦瑶松开手,那柄小剑便承载着信息破空而去了。 “一会就有人来收拾这里的局面,”林悦瑶说,“我们走,换个地方说话。所有你想知道的东西,答得上来的,我都会原原本本地讲给你听。” ------------ 第78章 妖族 李晋和林悦瑶没有等待处理现场的后勤人员到来,悄然离开了这个血腥的屠宰场。 就在离这不远处的一处小广场上,两人找了张长椅坐下。广场大半被绿荫笼罩,有许多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面带慈祥的笑容交谈着、随意地走动着。除此之外也有被爷爷奶奶带出来玩的学龄前的孩童,散步、锻炼的老人。每个人的神态都是安详宁静的,交谈也不会太过大声,使得这片小小的广场既热闹,又不显得过分喧闹。 李晋没有急着开口询问,只是时而扭头看看林悦瑶,时而又将目光投往那些平凡度日的普通人。林悦瑶似乎也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面带微笑地轻轻依在李晋身上,看着那些往来行人,心中所思所想都隐藏在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最深处,让人无从测度。 过了许久,林悦瑶主动说起:“洪荒万国时代,每个部落都取一种生物为自己部落的图腾,顶礼膜拜,虔心信仰。被信仰的生物,有了信仰之力的滋润,天长日久,便生出了灵性,慢慢又生出了神通。这便是妖。妖守护着自己的部族,参与对其他部落的讨伐,享受着精血的供奉。连年战争中,无数的部落消亡,或被兼并,或被屠杀。他们信仰的妖亦随之陨落。然而妖的血脉却流传了下来,有的纯血的妖聚集成部落,隐藏在深山老林、或甚至直接隐藏于都市之中。而有的,则是人与妖的后裔,虽平日看起来与一般人别无二致,但机缘巧合之下,烙刻在血脉中的妖的基因便会复苏。” 李晋听着,一时点头,一时摇头,眉头紧锁,似乎有许多难解之处。不过他却没有急于开口,只以眼神示意林悦瑶继续说。 “随着天地灵气的匮乏,人与妖的后裔再难激发血脉中的妖族基因,往往以人的形态过完一生。但是近日随着天地灵气的回涨,渐渐有人与妖的后裔被激发了妖族基因。” “因为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其中有一些妖族基因会取得绝对的上风,让那部分后裔获得部分远古记忆,成为真正的妖族;而大部分,则是陷于剧烈的基因冲突之中,成为力大无穷、却失去了神志,只存在最基础本能的嗜血怪物,这便是半妖。半妖之间亦有实力差别,弱小的甚至一个练气2、3阶的修士就能轻松制服,强大的则需神通境修士才能毫发无损地拿下,某些特殊的半妖甚至能使用一些天赋法术,危险性倍增,即使数名神通境的高手也难以轻易制服。” 这玄乎的东西,让李晋有点难以接受。而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其实相当的大,部分地方又有些模糊不清,李晋听完不但没觉得消除了疑惑,反而觉得有了更多的疑问。见林悦瑶停了下来,他皱着眉问道:“这么说,刚才我们除去的怪物就是半妖了……好吧,就假设我全盘接受你所说的这些东西,假设我接受妖族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妖怎么能和人生下后代?这不符合遗传学。就不说大猩猩这种人类的远亲了,就连几万年前的人类近亲,尼安德特人、弗洛诺斯人,也与人类之间存在‘基因墙’,不可能与人类配种。” 林悦瑶玩味地笑着说:“理科生,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御剑飞行的气动学原理?” 李晋为之一窒,好半晌才勉强道:“这不是一回事。” “就是一回事,”林悦瑶认真地说,“妖族确实存在,半妖体内确实存在着妖族基因,这些都是经过了验证的。现在没有办法去了解几千年前妖族是怎么和我们的老祖宗结合生下后代的,但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李晋苦恼地抓了抓头:“好吧,就再假设人妖可以混血是事实。为什么有的人妖混血后裔会成为半妖,有的不会,这是什么样的因素决定的?” 林悦瑶无辜地摊了摊手:“不知道。” 李晋再问:“信仰之力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可以让普通的动物进化成妖?” 林悦瑶气鼓鼓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知道。” 李晋完全沉浸在疑问中,失去了平日的敏锐,没觉察到林悦瑶的不快,继续问道:“你之前说……部分妖混迹在我们的人类社会里,意思是这些妖跟人长得一样?还是说他们像传说中一样,可以变化成人的形状?” “可以变化成人的形状,”林悦瑶闷闷不乐地瞥了李晋一眼,“可以没这么多问题吗?我哪答得上来这么多啊。” 李晋其实还有几百个疑问,比如妖和人的基因差别究竟在哪里,半妖的实力高地和什么因素有关,等等等等。可这时他也觉察到不妥,干笑两声道:“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人妖混血的后裔……到底有多少?” 林悦瑶叹了口气:“经过秘密开展的大范围抽样调查,在我们国家人妖混血后裔占总人口数的比例是……1:10。” “等等,你说什么?”李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想说,10个人里有1个人妖混血后裔?悦瑶,今天不是愚人节,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林悦瑶苦笑道:“你觉得我知道这个真相时,心里会好受吗?最初的统计数据是1:100,但是不久前根据一些新线索修改了结果,将一些之前没发现的妖族基因片段纳入了统计,才发现原来形势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恶劣10倍。”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甚至自己都其实很可能不是人,而是人和妖的混血,你会怎么想?李晋站了起来,飞快地走了几圈。体内的真元有隐隐不稳的迹象,他连忙运转心法,静下心来调息一番。过了半晌他才说:“如果是这样,那等天地灵气的浓度再升高一些,岂不是有更多的人会变成这种怪物?” “是的,这一年来每个月出现的半妖数量都在上升,事实上我们部门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在全国各地驻守,镇压可能出现的半妖,”林悦瑶说,“预计3年后,天地灵气的浓度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到那时候……呵呵,没人敢去想像那副景象。1亿5000万头半妖……” 李晋摇摇头,驱走脑海里那些恐怖的场景:“也不一定,也许有些别的条件限制,不一定所有的混血后裔都会成为半妖。”他已经不敢去想,自己身上是否也有妖族基因了。顿了顿,他又问道:“你们现在有什么准备?” “首先,所有练气入体的人都是不会被妖族基因侵蚀的。”林悦瑶说道。 李晋点点头,终于少了一点担忧。但新的担忧又马上浮现了上来:他父母可是没办法练气入体的啊。 “还有,八大门派为我们提供了一张丹方,长期服用可以抑制人体里的妖族基因,确保不会半妖化。我们已经将那张丹方按照现代医学的方法制造了成品,现在正以保健品的形势向全国推广。杨主任之前和尚德堂的交易,就是这种产品。” 李晋终于明白那时候为什么林情、林悯要接受杨德彪的不平等条约了。只是……“这样似乎还是不够吧?不见得每个人都会去买那种保健品。”李晋忧心忡忡地说。 “自然是不够的,”林悦瑶叹道,“但还有别的什么法子呢?在饮用水或者食物中添加那种药物么?一来会让那种药物稀释到不具备多少药性,二来现在也还没那么大的产能。现在只能先这么做着,慢慢看了,希望能有别的转机。” 李晋默然,心知也只能如此。这,才是所谓的大劫么?和这相比,似乎李天河口中那种模糊的概念“魔”也不算什么了。 经这一番交谈,李晋和林悦瑶心中都很沉重,表情严肃,失去了说笑的心情。李晋最初打算和林悦瑶好好聊聊别后的事情,现在也不想再谈。“悦瑶,我现在心里很乱,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晚上我们再见个面,好好聊一下吧,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林悦瑶点点头道:“你是要去故宫吧……我也得去交一份报告。晚上我去你酒店找你吧!” 李晋含笑说:“你不是不敢来我住的酒店吗?” 林悦瑶淬了一口,眼里似有波光荡漾:“我有什么不敢啊,你敢拿我怎么样啊?” 李晋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自然是……不敢怎么样的。那我先去故宫了,晚上见。” 林悦瑶站起来挥了挥手,笑吟吟地走了。李晋觉得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虽然半妖的威胁仍然如密布的阴云一般无法驱散,但是如果牵着心爱的姑娘的手,即使走在暴风雨中也能嬉笑开怀吧? 但是,林悦瑶真是心爱的姑娘吗?李晋脑海中又闪过林情和姜敏曌的倩影,不由得苦笑。 怎样才能达到五情同、而神灵的境界呢? 先把这些儿女情长抛到一边吧,李晋深吸一口气。在知晓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以后,李晋对于掌控厉家感到更迫切了。就算事有不谐,半妖遍布大地,有一个家族为后盾,至少能在这灾难中支撑得久一点。 ------------ 第79章 奇怪的气息 尽管不是节假ri,故宫里仍然人山人海。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熙熙攘攘地,从一个花园涌到另一个花园,从一个宫殿赶至另一个宫殿,为这华夏文明的结晶而惊叹着。 那些金碧辉煌的殿阁,是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凝成;那布满条纹、写着沧桑的青石板上,踏上过多少风流人物;那些历经无数的风雨的大树,默默地见证了多少宫廷秘闻、人间喜悲! 李晋在故宫里慢慢地走着,时不时被某个文物吸引得驻足,就像个普通的游客一般。他没有刻意收敛气息,以免杨德彪的手下找不到自己。就这么走到太极殿时,终于有人找了上来。 来者是个看上去接近而立之年的男人,一身真气雄浑,明显地有着练气15级以上的修为。他相貌平凡,高鼻梁,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嘴唇薄薄地,让人觉得他冷静而jing明。 他走到李晋身边,目光投往太极殿口的对联上,嘴里说道:“李晋,还想见那个人的话,就跟我来一下。” 放在从前,八大门派隐世未出的时候,练气15级已经算是世间罕有的高手,到哪里都能被奉为上宾。可是现在,他却只是杨德彪手下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不知他心里有何感触?李晋心中莫名其妙地泛起了这个念头。他像是没听到这人说话一般,专注地看着殿顶的飞檐,好半天才点点头:“麻烦你带路。” 这人也不自报家门,默默地领着李晋穿廊过巷,来到一处鲜花繁盛的小花园,也不知几百年前是哪个贵人的居所。 李晋神念扫了一圈,便信步往花园后绕去,绕过一口古井,便见许灿云教授坐在一个凉亭里,解开了短袖衬衣上方的几粒口子,用一本宣传册给自己扇风。半年多不见,许教授看起来清减了些许,jing神却是极好,整个人焕发着勃勃生机。 李晋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走上前鞠了一躬:“许老师,好久不见。” 许灿云抬头,神sè有些愕然,旋即笑道:“好巧啊!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玩的?这也能遇上,真是无巧不成书。” 李晋无奈地笑了笑:“许老师……他们没跟你说明白么?” “说明白什么?”许灿云这时才恍然大悟,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李晋一番,“你是说,今天他们安排我见的人就是你?” “是啊。”李晋走到许灿云身边坐下,斜过身子看着他。那个引李晋过来的男人则在离他们十来米远的地方站定了,虽然这个距离足以让他听见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但确是一个姿态,表示他不会偷听两人的对话。 许灿云并没有意识到还有人在一旁,看着李晋的眼神复杂莫名:“没想到……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李晋含笑道:“我不是跟杨主任混的。不过我确实是修士,如果这是你的疑问。” “修士……修士啊,”许灿云把这两个字在嘴里玩味了一番,低下头思考着什么,半晌才又抬起头来笑道:“这半年是我人生中最jing彩、最不可思议的半年,我看到了从未想象过能看到的奇景,了解到了世界最深处的一部分秘密,知道了世界上原来有一种人,简直就如传说里的神仙一样,能呼云唤雨、御风而行。他们叫做修士。” “许老师你有没有尝试去练气入体呢?如果成功,能让你身体健康一些,延寿数年。”李晋含笑问道。虽然他知道这是白问,因为许教授身上没有丝毫真元的波动。 果不出其然,许教授摇摇头道:“试过一次,就再也没去做这个了。哪有那个闲功夫?每天都恨不得有25个小时来给我们做研究。对了,学校现在怎么样了?” 李晋苦笑着说:“我休学了,半年没去学校了。” 许教授愣了一下,然后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有了那超人的能力,是没必要继续念书。” …… 李晋耐心地陪许教授聊着家常,直到许教授开始询问他有没有谈对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李晋才感觉招架不住,岔开话题道:“许老师,今天我过来一是想看看你,二是杨主任答应给我一部分你们的研究资料……” “哦,对哦,想起来了,”许灿云慢吞吞地从裤袋里掏出一只u盘在李晋眼前晃了晃,“在这,按照杨主任的要求整理了一下,请研究所的计算机高手做了点手脚,所有的文件只能读一次就会自动销毁。修士的记忆力是很好的,相信你看一遍就能记住了。” 李晋点点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许老师,这些资料大概囊括了你们多少的研究成果?我想肯定不可能将所有的成果都向我敞开。” 许灿云说:“当然不可能,这里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东西,很多课题我们现在还在深入研究当中,虽然有了初步结论,但并不完善。” 李晋接过u盘收进大庶长之镯里,笑道:“谢谢。这些资料肯定会对我有很大帮助。” 许灿云苦笑道:“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为好。在修真领域,所有的课题都是全新的课题,暂时不可能有突破xing的进展。现在这些阶段xing的成果虽然是第一次用现代科学的方式来描述、验证、研究修真中的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你们修士群体早已有心得总结,只是没有用科学的语言来描述而已。”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李晋笑着说,“一些在许教授你们看来毫无价值的东西,在修士眼中或许就如同至宝,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又聊了一阵后,许灿云教授说要去和其他同事会和,起身向李晋告辞。李晋又鞠了一躬,目送他远去,先前那个男人才走过来,低声道:“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一半,杨主任问你什么时候你能兑现你那边的承诺。” “我会尽快的,请转告杨主任别担心。”李晋的神sè冷淡了下来。 那男人点点头,又问:“还有件事。能不能请你出手一次?” 李晋眉头一挑,面无表情地说:“怎么了?” “一直有人在关注这些科学家的行踪,他们今天刚到故宫就被盯上了。那些小角sè不用cāo心,但是有个家伙实力很不错,我又不能离开这些科学家的身边,所以能不能请你出手一次。” 用得着我出手吗?你打个电话,杨主任手下有的是能人异士。找个借口让我出手,还不是想掂量掂量我的实力?李晋腹诽了一阵,还是点头应了:“行,算是还杨主任一个人情。” 那人便拿出一张柔xing屏幕,在上面点了几下,便现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是个40来岁的英俊中年,方脸浓眉,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眼中有股桀骜之意。 李晋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那人又点了几下屏幕,将卫星地图显示了出来,拖动着让李晋观看:“他现在在这个位置。” 李晋看了下,那已经是在故宫之外了。如果那人能在故宫范围之外监控到这里的情况,说明那人确实算得上高手一枚,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自己尚有严重的内伤,不利久战,可别一不小心yin沟里翻了船。 李晋将神念向那个方向延伸,不久便有所发现,捕捉到一个极其雄浑的波动。然而那并不是熟悉的真元波动,反而有点像是上午斩杀的那头半妖的妖气波动,李晋顿时愣住了。这时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窥探,神念明显震动了一下。 “哼,想跑?”李晋来不及和身边那个男人打招呼,身形闪现在数百米之外,向着那个桀骜的中年飞奔而去。 那人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李晋,转身就逃,速度竟也不慢,李晋一时不但没拉近距离,反而被抛离了少许。 李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也不顾自己内伤未愈,强行继续施展空间神通,几个闪现后,便能看见那个桀骜中年的背影。 那人感觉到了李晋的接近,似乎对自己的脚力相当自信,根本没做转身接战的打算,只是向着西边一路狂奔。李晋冷笑一声,不再施展空间神通,只是不紧不慢地吊在那人身后。 这么一追一逃,足有二十多分钟,两人已经跑到京城近郊。那人似乎对李晋仍能跟得上他的脚程感到诧异,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李晋其实还没出全力,以免压制不住伤势。而且他不停地分出神念向四周搜索,防止一头闯入那人的埋伏圈。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对这些门门道道李晋虽不jing通,但也是有所jing惕的。 又跑得一阵,那人忽然加快速度,跑进一处植物园里面便不见了踪影。 虽然古代兵法讲“逢林莫入”,但这植物园又能算什么林了?李晋脚步不停,只以神念粗粗扫了一圈,没发觉什么异常,便锁定了那人的所在,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进去里面东绕西绕,虽不见人影,但李晋的神念一直锁定着他,倒也不虞跟丢了。 只是忽然间,在李晋神念中的那人气息忽然凭空消失。李晋大吃一惊,连忙扩大了搜索范围,以免被那人以空间神通之类的法术逃走,然而将搜索半径扩大到了他极限,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张继学曾经告诉李晋,眼睛会欺骗你,耳朵会欺骗你,只有神念不会欺骗你。可是为什么会跟丢了呢?李晋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片刻,李晋缓缓向那人气息消失的地方走去,一路仔细搜索,以免有所遗漏。 ; ------------ 第80章 冲霄殿 第80章冲霄殿 在那个气息消失的地方,只是一处绿得发蓝的草地。草地上坐着几个大学生,面带微笑,低声交谈着。 李晋站在那儿,往四周看了看,并不见有什么异常。可是,为什么那股气息会忽然消失呢?他蹙着眉,陷入沉思。 在云麓山上修行的时候,张继学和吴轻蔓从未跟他提过关于“妖”的事情,以至于他从林悦瑶口中听到这个词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但是两具尸体,证明了妖的存在。而刚才那人,不,应该说是妖,很可能就是妖族中的一员,只是变化成了人的形象。 是否妖族有某种特殊的能力,可以隐蔽自己的气息?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早动用这个能力,摆脱自己的跟踪,而要等跑到植物园里来?显然这种说法不成立。 李晋将目光投往空旷的草地,自动忽略了那几个大学生。 是否这片草地有古怪?在他的视野中,这片草地没有半点可疑之处,和别的任何地方的草地一样。绿油油的草约莫10公分高,因为游人的践踏而高低不平,有些地方露出大块的褐sè的泥。草地散布着一些五颜六sè的小野花,在风中弥散着淡淡的草籽清香。 没有阵法的痕迹,没有施展法术的痕迹。 可是,如果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选项即使再怎么看起来荒谬,也一定是正确的答案。李晋静静站立,将神念缓缓延伸,扫过整个草地,一寸一寸地排查过去。 忽然,他的神念中感知到了一点点不协调的东西,却又说不上是什么。他睁开眼看去,那处地方空无一物。 犹豫片刻,李晋走到了那个点上,来回走动了几步,细心去感受,那种不协调的感觉越发强烈。 到底是什么?在这空无一物的草地上,究竟是什么让他的神念感觉到不协调? 对了,这种感觉…… 李晋不再将神念往远处延伸,而是集中在附近,往更小的尺度去感知,就像当初破解大庶长之镯奥秘的时候。 终于在几乎到了极限的时候,他捕捉到了那一丝异常。 “果然是这样……du li空间吗?洞天福地?”李晋轻声地自言自语。 不,不是洞天福地,灵气的波动并不剧烈,显然只是一处普通的du li空间,用做藏身之所。 既然确定了方向,接下来的就好办了。用神念将这处地方细细检查一遍后,李晋发现这个du li空间的“密码”或者说“禁制”并不算太复杂。虽然比起大庶长之镯里的禁制要复杂些许,但李晋的实力与解开大庶长之镯里的禁制时相比也已不可同ri而语,他有七成把握能暴力破入这个du li空间里。 可是,真要进去吗?李晋又犹豫了。对妖族,李晋了解的信息几乎为零,就算和实力相当的对手做上一场,也不见得能稳cāo胜券。何况谁知道这处du li空间里有没有千年狐狸、万年熊jing,或者其他更恐怖的怪物?贸然冲进去,岂不是找死? …… 一座巨石堆成的古朴大殿内,空空荡荡的。三人围着一面铜镜,其中那个皮肤光洁如玉、俊美得有几分妖异的白袍青年正紧张地盯着铜镜,嘴里碎碎念叨:“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又给我惹事……上次的事还没让你得到足够的教训吗?我一直叫你谨慎,谨慎,可你看看,你竟然把练气15级的修士领到家门口来了。你是不是真的有自毁倾向?我拜托你,等这个修士走了,你赶紧给我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不好?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你害死!” 铜镜里,赫然是李晋在草地上来回踱步的影像。 那个目光桀骜的中年冷笑道:“少主,何必担心?不过是个神通境的小小修士,你觉得他能破开禁制不成?他能不能发现我们的‘冲霄殿’还是两说。” 白袍青年气得直跺脚:“我说的是你这种不谨慎的态度!今天来的只是个神通境,下次呢?如果下次你把天人阶引到家门口来,打算怎么收场!” “如果是天人阶,我根本没机会逃回来。”中年人冷笑道。 白袍青年一时无语,只是看着铜镜里李晋的身影,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无奈和脆弱。 那中年瞥了一眼,便不以为然地扭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批人族的智者掌握着许多的秘密,说不定那些秘密能够让我族实力突飞猛进。少主,若是真的心系我族,就不该如此惜身,当以大局为重。在复兴之路上,些许牺牲,亦是在所难免。” 白袍青年尚未开口,站在他旁边,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枯槁老者用黯哑的声音说道:“少主,方长老言之有理。我等身负重任,在夹缝中求存,自然该当小心翼翼。可一旦有机会便应大胆行动,火中取栗。否则即便我们能苟且偷生,冷眼坐看族人沦丧,当大劫来临时,一样逃不过劫难。” “我懂,我都懂!”白袍青年的语气显得更加恼怒,“你们能不能别每次都两个人说我一个?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结果每次被你们说得好像就我没心没肺,不顾念族人一样,烦死你们了!” 老者闻言拉下了脸,正要再说几句,忽然铜镜上显示的动向吸引了他的目光。静静地看了片刻后,老者脸sè大变,叫道:“不好,他正在尝试破开禁制!” “别慌!他只是神通境修士,怎么可能破开这禁制!”目光桀骜的中年仍然不失冷静,“如果他真的能进来,就由我拖住他,霍长老你带着少主抓紧时机逃走。” “不,方长老年纪尚轻,还有进步的空间,而我身躯已朽,ri后实力难有寸进。若这修士突破进来,还是方长老带着少主走,我会找机会引爆‘冲霄殿’,如果那修士不是极高明的空间神通,绝对无法逃离爆炸产生的空间乱流。”老者决心一下,神sè顿时淡定下来,用慈爱的目光看了白袍青年一眼,然后坚定地盯着铜镜。 “你们又是这样!怎么都没人听我的意见!”白袍青年又气得直跺脚,“我不走!族中就你们两个可以算得上高手了,如果再少一个,我们离灭族也差不远了!如果冲霄殿也毁了,我还能逃到哪去?这修士年纪轻轻,未必有多少战斗经验,我们三个一起上,应该总有点赢的机会!” 老者正要接话,忽然大殿一阵剧烈的晃动,从殿顶簌簌地落下无数灰尘。 “怎么会这样,禁制已被破大半!这小子实力不可轻忽!”老者脸上写着赴死的决心,“方长老,做好准备,等我给你们制造机会!” “不要,我不走!” 那中年飞快地闪到白袍青年的背后,架住他的胳膊,冷冷地说:“霍长老放心,我定能护得少主周全。” 白袍青年还要挣扎,中年喝道:“少主,别闹了!你的血脉是我族复兴的唯一希望,你想让这丝希望断送在此处吗!” 正僵持间,大殿半空中忽然电光闪烁,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将他们三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三人停下动作,一齐看向那处,电光过后,李晋现出身形。看到三人,他半句话也不说,在半空中抬手便是一道“火兮离jing”轰来。 那老者忽然神sè一松,一边狼狈地躲开一边喊道:“停一下,停一下!你不是弈剑听雨阁之人,何必对我们斩尽杀绝!” ; ------------ 第81章 青丘狐族 (今天书剑最喜欢的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病逝了……) 李晋飘然落地,似乎没有听到那老者的话一样,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然而他也确实没有再痛下杀手,而是飞快地布下一层层的水幕、风墙,将这三人隔离开来。 老者见状,苦苦劝道:“云麓仙居与我青丘一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道友何苦紧紧相逼?我族对云麓仙居的仙长们一直恭敬有加,连年供奉不曾断绝……” 那被唤作方长老的中年抓着白袍青年的手,一直在尝试突破李晋布下的法术,奈何实力差距过大,一直不得机会。此时听到老者的哀求,他怒喝道:“霍长老,你是瞎了眼吗,没发现他一身的凛然剑气吗?虽然他此时用的是云麓仙居法术,但必是弈剑听雨阁弟子无疑。我们就算身死族灭,又怎么能向敌人卑躬屈膝?” 李晋此时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动念,便能将这三人――不,三只妖一举歼灭。这三只妖的实力不俗,其妖气之雄浑若以人类修士来比较,应该也有练气10级左右的程度。但是在修士间的战斗,通常高上两三级便足以形成碾压之势,何况李晋和他们之间足足有5级的差距呢。当然,这个法则是无法套用到蔡立仁这种可以越阶挑战的天才身上的。 由于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和优势,李晋并不介意和他们说上几句话,而且关键是,身上的内伤正在蠢蠢yu动,若不借机调息一番,或许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仔细地打量了几只妖,几乎立刻确认了那白袍青年才是他们当中身份最高的。于是李晋目光冷淡地看向白袍青年,漠然道:“我是云麓仙居弟子。不过这不重要,你们今天窥探的人中有我非常尊敬的师长,所以不要怨我,这是你们自取死路。” 虽然这么说了,可李晋仍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斩尽杀绝。虽然民间故事里总是说妖如何yin险狡诈,还有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名人名言,可他毕竟不知道这些真实的妖族是否是人类的敌人,是否有着非杀不可的理由。 其实不需理由也没关系,弱肉强食乃天地至理,他比他们强,所以能杀他们,李晋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杀与不杀,只在自己一念之间而已。他之所以耐心与他们对话,是想趁机了解一下妖族的情况。 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丝疑虑,杨德彪是否知道这些是妖族,是否故意让自己与妖族结怨?这个疑虑不排除掉,他不会轻易大开杀戒。 目光桀骜的中年此时两眼就像要喷火一样,额头上青筋绷起:“哪有什么多废话?要杀就杀,何须找这么牵强的借口!我虽窥视了那些智者,可我从未动过杀念,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你们人族的修士都是这么虚伪吗?非要找个借口杀我们才能心安么!” “不需要,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开口的机会而已,”李晋漠然地说着,抬起右手,离之jing在掌中汇聚,一点可以燃尽万物的真火在掌中跳跃,“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中年眼皮跳了跳,终究没有再开口挑衅。那被唤作“霍长老”的老者长叹一声,目光中有疲惫之sè,爱怜地看了一眼白袍青年后,平静地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除了弈剑听雨阁那帮自以为替天行道、整ri把斩妖除魔挂在嘴边的恶心家伙,我实在想不出我们青丘一族还和别的人族结过怨。大道艰难,人修也好,妖修也罢,难道不应该携手共济吗?” 李晋一边仔细听,一边尝试着分析老者说的话,试图从中整理出妖族的一些基本情况。 目前看来,所谓妖族应该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在妖族内部应该也是部族林立,比如这三只妖就属于青丘一族。 妖族和人类的关系似乎并不僵,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也是可圈可点,让李晋有些浮想联翩。 根据林悦瑶的说法,妖族是被人类“催生”出来的,而且有过一段时间是和人类处于共生状态,人类以jing血供奉之,妖族以大神通庇护人类。 可这真的就是事实吗?李晋不禁想到张继学当初的猜测,修真界的一些不解之谜,考古学中关于智人进化为现代人的争执……一切似乎都在指出,现代人类的出现不是偶然,也不是自然进化的结果,而是一次爆发xing的发展。若说其中没有所谓的“仙人”插手,那真是说不过去。 若现代人类的出现是仙人干预的结果,那么妖族呢,是否也是仙人的造物? 虽然这个说法很玄乎很愚蠢很不合常理,但存在着修仙之术的世界,本就不该以常理来测度。 从老者的话里,李晋可以推测出妖族和人族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只是弈剑听雨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屠戮妖族。 沉思片刻,李晋抖了抖手腕,那朵真火顿时消失不见。那三只妖都悄悄地舒了口气。 “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杀你们,如果你们能给我一个不杀的理由,我也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是李晋深思熟虑后下的决定,在没有弄清楚杨德彪的目的之前,他并不想贸然染上满手血腥。 一直显得惊慌失措的白袍青年这时挣开了被唤作“方长老”的中年,大声斥道:“你这是什么逻辑?还要我们自己来找不杀我们的理由?简直荒谬!那我问你,你有杀我们的理由吗!” “有啊。这家伙窥探了我尊敬的师长,很可能会对我师长不利。将威胁扼杀于萌芽状态,算不算理由?”李晋漠然地回答道。 白袍青年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李晋会如此无耻、如此顺理成章地答复。老者摇摇头,心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只是心中哀叹。那中年却是一声冷哼,目光中桀骜之意丝毫不减:“你可以打断我们的骨头,吃喝我们的血肉,可是休想我们青丘一族会卑躬屈膝!”说着,他怒吼一声,弯下身子,顿时变作一头狐狸。 那狐狸又高又壮,比成年藏獒还大上一圈,有着漂亮的金sè毛皮,凶狠的眼睛,咧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哦,原来是狐妖。”李晋微笑了一下,心里却不敢大意,就算不了解妖族的底细,用屁股想也知道现出真身一定是打算拼命了。 那老者一见,也弯下腰,化作一只狐狸,哀鸣一声,声音中有赴死的悲壮。他眷念地回头看了白袍青年一眼,目光中有督促之意。白袍青年明白,这是让自己找机会逃走。可是他怎能逃呢? 两只狐妖发出短促的叫声,一应一和,似乎在瞬间便有了沟通。然后两只狐妖电shè而出,竟以利爪生生撕开了李晋布下的重重水幕。然后那只强壮点的狐妖深吸一口气,用力吐出,那口气夹杂着一颗光灿灿的小珠子直冲李晋布下的风墙,狠狠地撞了上去。 风本无形,又如何撞得开,又何须去撞开?白袍青年看了,颇觉不解。 然而下一刻,那颗光灿灿的小珠子便被风墙中那成千上万的风刃切割出了无数的划痕,原本应该坚如钢铁的小珠子顿时黯淡了许多,那只强壮的狐妖也哀鸣一声,嘴角淌血。 白袍青年看得心如刀绞,只恨自己以前不够用功,现在只能徒劳地旁观。如果当初用心一点,刻苦一点,修到了妖身不坏的境界,今天的局势是否会有不同? “这就是内丹么?”李晋轻声自言自语。见那狐妖在风墙前受阻,他中指一弹,便有一朵米粒大小的火花向那只强壮的狐妖激shè而去。 那只狐妖在尝试突破风墙的过程中受了重伤,此刻神情萎顿,显然难有抵挡之力。另一只狐妖见状立刻掉头扑来,一头撞在那朵火花上。 一声哀鸣,狐妖就地打了一滚,起来时已经少了一条前腿,一身原本漂亮的金sè毛发变得焦黑卷曲,浑身散发着焦臭味。 “霍长老,方长老,停手!你们会死的!”白袍青年喊道。 两只狐妖充耳不闻,反而奋起jing神,再一次向风墙冲去。他们本来算计中,觉得李晋只是练气15级修士,只需牺牲一个,剩下的那个可以带着少主逃走。 可他们哪想得到,李晋竟是能抗衡练气巅峰修士的怪胎?一出手就将他们压制得死死的,就算两个都拼了xing命,也不见得能保护少主逃离!唯有燃烧,彻底地燃烧自己,或许能争得一线生机! 那只强壮的狐妖不顾内丹已遍布划痕,再次喷出内丹撞向风墙。那只断了一条前腿的狐妖同样决绝,将内丹催动到即将爆炸的极限,誓要一口气破开风墙,为少主打开一条逃生之路。 “我求你们了,快停手!”白袍青年的声音如同泣血,充满哀伤。然而他的叫喊只是徒劳,两只狐妖再次折戟在风墙之前,然后又一次顽强地站起,喷出内丹…… 李晋静静地看着,目光闪烁。他没有再出杀招,却也没有撤去法术,只是看着这两只实力不济的狐妖一次次徒劳地撞上风墙。 白袍青年咬着嘴唇,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般忽然喊道:“我给你一个不杀我们的理由!” 李晋的目光飘过去,冷冷的,却不说话。 “我自封内丹,跟在你身边做人质!我是他们的少主,只要有我在手,他们就不敢违背你!这算不算不杀我们的理由?”白袍青年说完,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李晋。 在他的目光中,李晋神sè漠然,似不为所动。过了不知多久,李晋才点点头。看到他点头,白袍青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久久无法言语。 法术被无声无息地撤下,两只狐妖已伤痕累累,只是勉强站立,神sè哀伤而无奈。 ; ------------ 第82章 妖族的动向 其实李晋也不懂自封内丹有什么意义,不过在此时他只需少说、少动,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可以了。 白袍青年缓缓向李晋走来,每走一步,身上的妖气就淡上几分。当他走到李晋身前时,一身的妖力波动已经微不可察。他露出一个凄婉的笑容:“现在我已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在我面前,就算你状态完好,也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李晋淡淡地说着,又看向那两只狐妖,“怎么,还打算再挣扎?” 两只狐妖露出愤愤之色,白袍青年忙解释道:“他们妖力损耗过大,暂时没有化形的能力了,不是故意要违抗你。” 李晋点点头,冷漠地说:“既然这样,给你们半个小时恢复,然后就一起跟我走吧。” 白袍青年急了,分辩道:“你不是答应不为难他们的吗?我跟你走还不够么!” 李晋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不为难他们了?只是答应不杀他们而已。你是他们的少主,既然你跟在我身边,他们还能去哪?自然是要一起跟来的。” 白袍青年简直无语。那两只狐妖对视一眼,倒是流露出了赞同的意思。于是李晋静静地负手而立,脸微微仰起似是在研究殿顶的花纹,白袍青年乖巧地站在他身旁,两只狐妖则抓紧时间恢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看似是站着发呆,实则李晋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他很清楚,自己还没有强悍到能够将这三只妖带在身边的地步。虽然白袍青年自封内丹,完全失去战斗力,但其他两只狐妖可不是吃素的。如果他们趁着自己练功或是睡觉的时候抽冷子来一下,估计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让这两只狐妖也自封内丹?那样又失去将他们带在身边的意义了。李晋之所以要将他们带在身边,是看中了他们有可媲美神通境初期修士的实力,能够成为他麾下的强力打手,帮他做一些不方便自己去做的事情。 只要他们做得好,李晋自然不会介意让他们重获自由。在21世纪成长起来的李晋本就不惯于去奴役他人,或者说“它妖”,这次走到了这种形势,极可能是杨德彪算计的结果。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可能轻易说一句“误会”就将这几只妖放走,谁知道这些妖是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呢。而他也不想胡乱下杀手。放又放不得,杀又杀不得,带在身边又担心遭反噬……所以尽管明白自己可能中了杨德彪的算计,李晋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棋局走下去。 李晋还想不明白杨德彪究竟有什么下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两只狐妖却似已在几次眼神交换中达成了某种默契,恢复一些之后,便依次化成人形,认命般地垂首站在李晋跟前,沉默不语。 李晋又静静地站了一会,才收回望向殿顶的目光,淡然问道:“这处洞天能不能随身携带?” “……自然不能。”老者答道,看着李晋的眼神有点诧异,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老霍,是吧?”李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他很清楚自己缺少常识,已经习惯于闹笑话了,“跟着我走,没意见吧?” 霍长老――现在成了老霍,低眉顺眼地说:“没意见,少主到哪,我就到哪。” 目光桀骜的中年不等李晋问话就抢答道:“只要你不担心我的爪子哪天把你的心脏掏走,我不介意跟着你。” “老方……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实力,”李晋淡淡地说,“既然这样,那就跟我走吧。” 说完李晋抓起白袍青年的手腕,入手处却是一片细腻柔软,让他愣了一下。片刻分神后,李晋凝神静起,带着白袍青年一步就踏入虚空,下一秒已经出现在植物园的草坪上。 霍长老和方长老紧跟其后现形,回头看了看冲霄殿所在之处,目光中有眷念不舍,却还是狠下心跟着李晋走了。 一路无话。 到了酒店,李晋给两只老狐狸在自己的房间旁又开了一间房,上楼后,便拉着白袍青年往自己房间走去。 刚刷开房门,两只老狐狸便同时叫道:“等一下!”“你想干嘛!” 李晋回头看了看他们,指着旁边的房间:“你们住隔壁。” 方长老怒目圆睁,刚要说话,霍长老已经在旁边扯了他一下,打圆场道:“这样也好,那我们去隔壁。”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方长老刷卡进了旁边的房间。 李晋摇摇头,把白袍青年推进房间,关上门后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 白袍青年一步一挨,满心不轻易地挪了过来,犹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气开口:“你把我带在身边,是要做什么呢?” 李晋头也不抬:“你说呢?这是你的提议。” “我不会煮饭,也不会洗衣服……”白袍青年嗫嚅道。 李晋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你发什么神经?坐吧,问你点事。” 白袍青年如蒙大赦,赶紧坐到小茶几旁的椅子里。 李晋端起茶几上早已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看看房间里的钟,已经快下午5点了。不知道林悦瑶什么时候来,在此之前他想先和白袍青年聊一聊,多掌握点信息。于是他按捺着想要好好看一下u盘里资料的冲动,面无表情地问白袍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肖安琪。你呢?” 李晋正在喝水,差点一口喷出来:“干嘛取个这么娘的名字?算了。我叫李晋。”他观察过,这白袍青年有喉结,自然不是女扮男装。 肖安琪脸红了一下,稍稍沉默,便语带不满地问道:“你真的不是弈剑听雨阁弟子?那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我的师门是云麓仙居。至于为什么要追杀你们,原因我已经说过了,”李晋放下茶杯,淡淡地说,“你们青丘一族为什么会落到这么凄惨的境地?” 他这句话本是试探,哪想到肖安琪竟似是没有半点阅历和戒备心,竹筒倒豆子般地诉说道:“还不是你们人族干的好事!几千年来我们和人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哦,除了弈剑听雨阁之外,不过这几千年里弈剑听雨阁弟子也少有外出,基本上碰不到面。我们青丘一族安居在森林里,休养生息,从不曾侵犯他人,也不像有的部族一般食人精血。谁想到你们人族修士竟然不宣而战,联合了几个部族攻进了我族栖息地,大肆屠戮……” 说着说着,肖安琪眼睛都红了,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李晋嘴角抽动,索性侧过头去不去看他,继续用冷漠的语气问道:“那你和老霍、老方是怎么回事?你们部族还有别人活着吗?” 肖安琪偷偷地用衣袖拭擦了一下眼角,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父亲带着几十残存的族人东躲西藏,老霍和老方则带着我逃出来,到京城来碰碰运气,看是否有能拯救族人的机会。你不知道那些人族修士有多可恶,我们部族那么多不能化形的老弱妇孺他们也都不放过……” 李晋皱着眉挥手制止了他,静静地想了一会,已经能在脑海里大致勾勒出事情的始末。看来这就是世家们的反击了。妖族数千年来早分裂成数十个部族,分裂的部族自然没有一个统一、集权的部族那么强有力。于是世家们联合部分妖族中的几个大部落,可能允诺了些好处,然后绞杀所有的反对者,要推动妖族的统一。 统一起来的妖族实力强大,虽无法和八大门派对抗,但至少能另辟战线,牵扯住那个机构的精力,让世家获得喘息之机。 那么杨德彪刻意让自己去和青丘狐族接触,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希望自己能成为奇兵,搅黄妖族一统的大业? 可是妖族统不统一,又关我什么事呢,李晋想道,妖族的历史几乎和八大门派一样古老,谁知道妖族里有多少类似于八大门派里长生老祖一般的老妖?自己送上门去,说不定给人家填牙缝还嫌不够。这种事情,自然是敬谢不敏了。 有多强的实力,才能做多大的事情。阻止妖族的统一,至少也得几个长生老祖来牵头吧。自己一个练气小修,还是老老实实地种田、练级比较好。 ------------ 第83章 各人的近况 问完话后,李晋让肖安琪去隔壁房间。 这是一种强势的姿态,我不怕你们跑掉,也不怕你们偷袭,完全不怕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 李晋很自信,在摸清自己的深浅之前,这几只狐妖不敢轻易撕破脸皮。 虽是自信,他也不会马虎,在神念中监视着隔壁房间的一举一动。那三只狐妖也识趣,并未做任何抗拒,完全是不设防地任由李晋的神念来回扫荡。 对这情形李晋极为满意,于是开始消化肖安琪先前所透露的一些信息。 妖修和人修不同,妖天生就有妖气,即使不修炼,也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变得强大,并且初期进境要比人族修士快得多。当然,通过一些修炼的法门,则更能促进实力的快速提升。 不同于人族修士的练气、天人、长生等阶,妖修的修炼阶段主要分为一次化形、二次化形。 能一次化形的妖大约相当于人族修士练气阶中期7、8级的水准,可以幻化人形,口吐人言。 二次化形的妖大致相当于人族修士天人阶后期神灵境,约莫天人阶15、6级的水准。能二次化形的妖可以随意地变化为任何形态,已能完全模拟人类的窍穴,可以修习人类的功法,享寿千年以上。 这三只狐妖俱是一次化形的妖修,而肖安琪的父亲、青丘一族的族长则是二次化形的强悍妖修。 就是这么一只强悍的妖修,竟然被追得狼狈逃窜,朝不保夕。因为追杀青丘一族的是3个大部落的主力,其中还有3名二次化形的妖修坐镇指挥调度,青丘一族的族长能够逃得性命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杨德彪究竟是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参与进这件事情中呢?李晋思考良久,始终不得要领。 待到华灯初上,房门终于被敲响。 李晋坐在沙发上不动,只是手指头稍微抬了抬,门便向内打开,露出林悦瑶那张兰花般淡雅美丽的笑靥。 林悦瑶伸长了脖子,探出头向屋里东张西望了一番,小鼻子抽动了几下,这才婷婷袅袅地走进来,对着李晋一笑:“听说你下午又帮人当打手去了,怎么样,没有揍人不成反被殴吧?” 李晋嘴角抽搐了一下,笑了起来:“确实被群殴了,伤得很重,命不久矣,你会为我感到悲伤难过吗?” “那你就去死好了。”林悦瑶皱着眉用挑剔的目光看了一圈,最后坐进了挨着落地窗的扶手椅里。 李晋知趣地换了话题:“你堂姐怎么样了?” “林情啊?”林悦瑶堆出满脸的笑容,“她挺好的啊!要不要我帮你叫她过来?对了,还把姜敏曌也叫来,好吧!” 李晋顿时警觉自己说错话了,苦笑道:“算了,别吧,就我们两个叙叙旧吧!” “那怎么行呢!一个美女当然是不够的嘛,**倜傥的李少爷怎么也得左拥右抱吧?”林悦瑶笑吟吟的,却是字字诛心。 李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摇头:“你开什么玩笑啊,哥一心向着大道,女人于我如浮云……喂,你干嘛?” 林悦瑶已经起身向外走了,这时撅着嘴回头说道:“女人于你不是如浮云吗?浮云该飘走了,留着这里碍眼多不好呀。” “额,女人于我如浮云,但你是我的红颜知己嘛,这是不同的!”李晋还没幼稚到急匆匆地冲上去拉住林悦瑶,却是挥了挥手,一阵风刮过,房门“砰”地一声关牢了。 林悦瑶似笑非笑,一双媚眼瞅着李晋,带着欲说还休的味道,最后还是回到椅子前坐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算了吧,放你一马。你这家伙,认真跟你计较的话,那就有生不完的气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林悦瑶看着李晋,眼神慢慢地柔和下来。李晋也看着林悦瑶出神,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过了半晌,林悦瑶轻声问道:“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不继续隐藏了?即使你师叔蔡立仁会帮你,但他没这么大的能量吧?得知你大摇大摆地来京城,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情况有变化。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李晋点点头:“确实有很大的变化。要不你试着猜猜看?” “猜猜看?”林悦瑶笑眯眯地盯着李晋,“你信不信以后你问我任何问题我都让你猜猜看?” 李晋不寒而栗,忙开口解释:“因为云麓仙居并未真的被灭派,几位长生老祖虽受了伤,但不日即将复原;那些陨落的天人阶前辈,也有机会重塑肉身。” 林悦瑶眸中异彩涟涟:“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怪不得你不再怕柴家的威胁了。只是为什么他们至今还没现身?” “这我就不清楚了,”李晋摇摇头,“或许是因为那个神秘存在的威胁吧。” 林悦瑶若有所思地点头。“魔”,同样也是那个机构的第一假想敌。 “你过得怎么样?其他人呢?苏珲呢?”李晋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还好啊,每天打怪练级,就这么简单哦,”林悦瑶笑问道,“其他人,哪些其他人啊?” 李晋板着脸不做声。 林悦瑶笑出声来,“林悯那小子当初不肯跟我们一起来京城,现在被家族软禁着,不过暂时没什么事。尚德堂接的那笔单子还在继续进行,家里人不想太撕破面皮。你猜现在是谁负责和林家接洽那笔订单的事?林情。她在部门里混得还不错,修为也渐长,现在练气8级了。苏珲那小子神神秘秘的,被分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单位里面,不知道成天做些什么,只听说他现在已经练气16级了。” 说到这,林悦瑶顿了顿,瞥了李晋一眼,眼神像是在说:终于找到一个比你还**的人了。 李晋讪讪地笑了笑,有些不大自然。他自认为是苏珲的老大哥,领着苏珲走上修真路的人,可是修为却被这小子超过了,脸上是有些挂不住,更是有几分羡慕嫉妒恨,不过这情绪片刻就消失。李晋注意到,林悦瑶独独漏了姜敏曌的信息,他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见李晋沉默,林悦瑶主动问道。 “哪方面?” “当然是各方面。” 李晋皱了皱眉头。如果是今天之前问他这话,他肯定会有另一番说辞。不过现在住在隔壁那三只狐妖的出现,却又改变了他的一些盘算。 “坦白讲,我也不是很清楚,心里只有个朦胧的方向,很多细节要再花点时间思考。” 林悦瑶若无其事地问道:“要不要来和我做同事?” 李晋眉毛一挑,本能地有些反感。不过他还是压下了反感的情绪,笑道:“还是不了,我没兴趣到那个机构做事。京城事了,我应该会回鹤洲市。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小时候很想当警察?既然考上了,就去工作一段时间,就当是体验生活吧。” “修士的时间这么宝贵,你要拿去玩扮家家酒的游戏?”林悦瑶撇了撇嘴,“那也随你吧。如果去芙兰出差,我会去找你玩的。” 李晋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林悦瑶心中的不快,但他不打算为此改变想法。回鹤洲市的打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实验室在那里,既然这次拿到了u盘,他自然要认真解读其中的内容,借以给自己的实验室提供宝贵的数据。 那间实验室,就是他未来在大劫中生存的本钱和底气,至少他是这么希望的。所以,自然要回鹤洲,认真经营。 而去公安局上班,也不会影响他的修炼进度,他已经可以随时随地修炼,不会因为一些琐事而分心。而在这个职位上历练,看看世间百态,对他心境的锻炼也有好处,毕竟现在修为的增长只需按部就班进行,更重要的是要有与实力相匹配的心境。他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冲击天人阶时,这段就职经历将会是他宝贵的财富。 这是第一次,他和林悦瑶之间似乎出现了裂痕;也是第一次,沉默不是因为**或尴尬,而是不想继续深入话题以免争吵。 过了一会,李晋笑道:“我很想你,真的。” 林悦瑶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想就想呗,关我什么事啊。” 李晋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关不关你的事,反正就是想要让你知道。” “好啦,现在我知道了。”林悦瑶的语气温和了一些,竟似带了点柔情。顿了顿,她没让这种感觉蔓延下去,笑着站了起来:“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 李晋大感意外:“这就回去了?时间还早啊,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我肚子快饿扁了。” “不了,我今天不想和你吃饭,”林悦瑶坚持道。 李晋不想勉强,只好挤出笑容将她送到门口,又问:“那你有空还会过来看看我吗?” “看你做什么,你很好看嘛,”林悦瑶白了他一眼,“不过厉家的事情上,我还会找你沟通。如果你有什么别的需要,就告诉陈自华,他会转达到适当的地方去,为你解决的。” 李晋点点头。 “加油修炼吧,少年,快点修到天人阶。”林悦瑶突然调皮地笑道。 “那是一定的……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还有,别想着见姜敏曌了。在100年内她都不能来见你,除非你和她之中有人到了天人阶。所以,如果想见她的话,就快点修到天人阶吧!” 这句话里信息量太大,李晋一时想不清楚,只是讪讪地笑着应付道:“我没想找她啊,说这个干嘛。我本就想尽快晋升到天人阶,增加在大劫里活下去的本钱,这个根本不需要什么额外的条件。” 林悦瑶不做声,只是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李晋,看得他老大不自在。忽然,她倾过身子,蜻蜓点水般地在李晋脸颊上亲了一下,露出一个让人遐想联翩的笑容,转身走了。 ------------ 第84章 镇派典籍 在开着借来的车前往杨德彪住宅的时候,李晋还是会想起那天晚上林悦瑶在他脸上印下一吻时的感觉。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似乎有点让心脏都要蹦出来的惊喜。又有点终于得偿所愿的满足。当然还有点血脉贲张的被唤起。 世界暗了下来,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如天地初开、又似乎到了海枯石烂。 那晚之后,李晋发现自己的心境稳固了下来。由于他是顿悟而入神通,之后修为一直突飞猛进吗,实则境界并不稳定。但是那一吻竟然神奇地让他境界稳固了,证据就是原本有些停滞的修为又开始快速增长起来。 这几天里他和厉家那几位又接触了一次,达成了更多的共识。除此之外,就是在酒店研究那只u盘里的数据。虽然他只看了一遍,但他已将里面的内容牢牢记了下来,时不时回顾一番,每次都觉得颇有收获。 以一个科学家的眼睛来看修真,原来和修士自己看待修真有这么大的不同,但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已决定,回到鹤洲市后要再多花点功夫好好研究体悟一番,因为这张u盘必定是他此行第二大的收获――除了林悦瑶的那一吻外,就算厉家几位老人的支持也比不上这只u盘关键。 还有那三只狐妖。 想到这,李晋就着后视镜看了一下,肖安琪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上,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滴溜溜转个不停,目不暇接地看着窗外的物华**,惊讶与赞叹的神色在脸上交替出现。 “你没到京城里来逛过吗?”李晋问道。 “没有啊,我以前在青丘长大的,虽然家里通了网络,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东西,但还是第一次身临其境地看到这些,”肖安琪叹息着说,“以前我好羡慕方长老,可以经常到城市里来办事。家里人都不许我出门,说是怕坏了我的心境。” 这几天的接触,让李晋确定这个青年只是个单纯得过分的纨绔子弟。虽然聪明,学习能力也强,却是不谙世事,而且偏偏还以为自己懂得很多。如果青丘狐族真的将由这家伙来继承,李晋只能替那些狐妖们默哀了。 “在我想好怎么处置你们之前,你就只能一直跟在我身边跑了,”李晋笑道,“你怎么看?” “我开始时有点怕,”小狐妖坦率地说,“不过后来发现你人还不错。我一直都知道,人修中有好也有坏,本来以为你是见妖就杀的坏蛋,没想到其实你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哦,哪里看得出我有人情味了?”李晋笑问道。 “你没怎么干涉我们的事啊,而且给我们的生活待遇也不错,”肖安琪认真地说,“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你一直带着我们到处跑,会有麻烦找上来的。” “什么麻烦?哦,你说的是那几个部族?” “是啊。有熊族,九黎犀族,奔原狼族,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会连你一起杀掉的。”肖安琪神色凝重,显然是心怀畏惧。 “我会想办法的。另外你叫那老方和老霍安分点,不要有事没事往外面乱跑,保持低调。” “我知道,我说了他们的,方长老真的需要看看心理医生,我怀疑他有严重的自毁倾向,”肖安琪苦恼地说,“也要我说得动他们才行啊,名义上我是少主,可你看他们,可曾听过我一句话?总以为我是小孩子。” 你确实是小孩子,李晋心里念道。说到这,他已经不想交流下去了,便道:“好了先不聊了,我要修炼了。” 说完不待肖安琪回话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感受着天地灵气潮汐一般往李晋的身体里涌去、转化为他的真元,肖安琪目露钦佩之色。 这几日里他统计得很清楚,这个年轻的人修每天至少有20个小时花在修炼上。难怪乎他年方弱冠,就有如此恐怖的修为。 自己也想努力啊,可是妖族修炼更多的是看天赋,那些简单的修炼之法哪里比得上人修那些万年传承的修炼之法博大精深。只有到了二次化形的境界,可以模拟人族的窍穴,才能转修人族的修炼之法,那时所谓的努力才有价值。 在此之前,唯有依靠本身的天赋,在漫长的时间里自然地增长妖力。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这是妖族几千年来颠簸不破的真理。 …… 到了杨德彪的住宅区,一路畅通无阻,各个明岗暗哨都自动放行。一直到了杨德彪门口,那扇完全只起装饰作用的防盗门无风自动,向里拉开。 李晋径直走进,肖安琪东张西望地跟在后头,进门就看到杨德彪老神在在地缩在沙发里,茶几上摆着三杯茶,仍然热气蒸腾。 “请坐。”杨德彪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招呼道。 李晋恭谨地坐下,那只小狐妖却是大喇喇地往沙发里一靠。杨德彪如电般的目光扫来,小狐狸如遭雷殛,屁股上安了弹簧般跳了起来,这才知道这个糟老头不好惹,忙自己搬条椅子远远地坐开了。 李晋含笑看着,心里却是哭笑不得,一时觉得这小狐妖太过懵懂,又觉得杨德彪也太为老不尊,不够大气。 喝了两口茶后,李晋开口道:“杨主任,东西我带来了,你是想现在看看么?” 杨德彪还没做声,肖安琪已在一旁好奇地问:“什么东西,我可以看看么?” “想死你就看吧。”李晋淡淡地说。 “去你的,不给看就不给看呗,小气。”肖安琪不满地撇嘴道。 杨德彪呵呵笑道:“想一起看就一起看吧,没事。” 这回轮到李晋不满了:“杨主任,你想让他死的话,何必让我去找他们呢。” 肖安琪瞪大了眼睛:“什么?是这个老爷爷让你来追杀我们的?” 杨德彪依然蜷在沙发里,眼角也不抬,对李晋轻笑道:“何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觉得我会算计你吗?” 李晋冷笑道:“这可不好说。虽然我修为尚浅,本事低微,但多少还是有点利用价值吧。” “别妄自菲薄,你的价值可能远超乎你的想象,”杨德彪敛起笑容,正色道,“让你去接触青丘一族,是我心血来潮做的决定,倒没什么想法。以后怎么发展,完全看你自己,这就是缘分。你和青丘一族的缘分将走向何方,我不会干涉,也不会暗中推波助澜。” 李晋听了,默然无语。肖安琪却是恨得咬牙切齿,看他那样子简直想变出真身扑上去狠狠地在杨德彪的脸上咬下一块肉来,只是忌惮着杨德彪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不敢妄动。 沉默半晌,杨德彪又道:“就在这拿出来,一块看看吧。小狐狸是妖修,和我们体质不同,看这些对他有益无害,只管放心。” 李晋暗忖杨德彪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自己,便点头应了。下一刻,他的手中已多了一只简朴的木盒。 杨德彪呼吸停顿了片刻,在他这等心境修为的修士身上,这是极难发生的事情。肖安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角不自觉地流淌出一条透明的水线,喃喃自语:“天哪,这是什么宝物,这么强的灵力波动!” 李晋淡然一笑,脸上毫无得意之色。宝物虽好,自己却只是暂时保管,一旦云麓仙居的师长们归来,便要上交掌门,所以好与坏都不与他相干。 “杨主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确定要看?若是修为受损,可不要怪我。镇派典籍,天人阶以下阅则死,天人高阶以下阅则吐血。”李晋淡淡地问道。 “哪有入宝山却空手而归的道理呢?宝物当前,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闯过再说了。”杨德彪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在此等至宝面前,即使像他这种已经站在人族金字塔顶的天人阶修士,也难免心神失守。 李晋点点头,不再做声,只是缓缓地将盒盖打开,七彩光华泄了出来,照得屋子里纤毫毕露。 三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薄板静静地躺在盒子底部,浓郁得堪比极品灵石的灵气波动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李晋在私下底曾开启过木盒,自然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他不慌不忙地拈起一片薄板,看向杨德彪:“杨主任,准备好了吗?” 肖安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杨德彪的脚边,坐在地板上,这时点头如捣蒜,满脸的好奇。 杨德彪则是一脸的凝重之色,全力催动真元,真气流转不休,气势毫无保留地施放出来。 肖安琪差点一头栽倒,这才知道这个恐怖的老人竟是天人阶修士。但是对宝物的好奇还是压抑住了他拔腿就逃的冲动,他虽然身子发抖,却只是悄悄挪了挪屁股,坐得远了一点点。 “可以了,看吧。”杨德彪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李晋犹豫了一下,猛地将薄板举起。杨德彪的目光刚接触到薄板,便是“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 李晋忙把薄板放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 第85章 观阅 李晋忙将这块“清风卷”薄板放下,关切地问:“杨主任你没事吧?”实则他心里正在暗爽,说让你别逞强,看吧,果然吐血了吧! 杨德彪面色萎顿,眼神黯淡了许多,这时强提一口真气,数息之后脸色才恢复正常。他看了看一脸无辜模样卖萌的小狐狸,叹道:“没事,确实一时托大了,妄图一次性全部强行记住……没有天人高阶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办到。” 肖安琪听得迷迷糊糊,纳闷道:“那些鬼画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老人家会吐血?” “那是仙文。”李晋淡淡地说着,不愿解释太多。他打量了一下杨主任,心里舒了口气。要是杨主任受创太重,他担心这老前辈会恼羞成怒;但如果杨主任看了典籍后什么事也没有,他又会觉得自己得不偿失。这样子其实是最好的。 “杨主任,还要继续吗?”李晋假惺惺地劝道,“要不今天还是别勉强了吧,等你伤好了,下回我再来京城让你好好看一看。”心里却暗忖,下回……你就慢慢等吧,到时候我将典籍上交门派,看你怎么找我要。 杨德彪估计也猜得到他心里打的算盘,笑呵呵地说:“缘分来之不易,还是今晚看完吧,免得我睡觉都不安心。” 李晋正要再劝,忽然听到肖安琪一声惊呼。 “怎么了?鬼叫什么啊!”见肖安琪似乎并无异样,李晋微怒道。 “不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内丹上的封印解开了……我不是故意的啊!还有啊,我的妖力怎么涨了这么多?”肖安琪一脑袋的问号,俊秀的脸上写满无辜的表情。 “看了仙文,要是你没半点长进,那我倒会觉得你是木头脑瓜了。”李晋听完不以为意,也没有要他重新自封内丹的想法。这玩意本就是个象征意义,只是当时的你死我活的情境下,为了让双方能有坐下来谈的可能性而设置的条件。现在双方都冷静了下来,又何须再用这种手段来制约呢。 “妖族……果然得天独厚,”杨德彪又叹一口气,老态毕露地说,“我们继续吧。” “好。”李晋拿起另一块“真火卷”薄板,正要举起,杨德彪喝道:“等等!先前那篇还没看完呢!” “杨主任,杨前辈,我们可是说好的,只让你看一遍,刚才那篇已经看过一遍了!” “胡说!”杨德彪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似的,脸红脖子粗地争辩道,“刚才我一眼都没看完,只看了半眼就被你收起来了,这也能叫看了一遍?不行,得让我从头到尾看完才算是看了一遍!” 杨德彪一发飙,李晋还是有点发憷的,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后,无奈地说:“好吧,那就再看一眼。说好了啊,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快看吧!”杨德彪催促道。 “快点快点!”尝到了甜头的小狐狸也在一旁叫道。 李晋磨磨蹭蹭地又将“清风卷”的薄板举了起来。 杨德彪在他刚有动作时就闭上了眼睛,一身真气猛烈地运行起来,方圆几公里内的天地灵气都涌向了他的身体,委实令人震怖。到李晋将“清风卷”薄板完全举起后,杨德彪忽然睁开眼睛,那双写满沧桑和智慧的眸子里竟是一片淡淡的金色,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门。 静静地看了两秒后,杨德彪又是不可遏止地一口鲜血呕出,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淡金色转眼就消失不见。只是他的脸上却有喜色,显然是大有所获。 李晋忙将薄板放下,杨德彪嘴角浮现出含义复杂的微笑,点头道:“仙界之物,果然别具一格……得睹此物,此生无憾了。” 李晋也不知他刚才究竟悟到了什么,只是觉得杨主任虽然受创严重,但气势不降反升,身体里的生机浓烈到了极点。 肖安琪在刚才那两秒时间里也受益匪浅,妖气又浓郁了不少。他舔了舔嘴巴,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李晋,想要开口,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可怜巴巴地。 “杨主任?你调息一下,觉得可以了,我们再看下一篇。”李晋眼尾都不看小狐狸一下,径自对杨德彪说。 “不需要,马上看下一篇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李晋听了,若有所悟。这句话在中学课文上就学过,一点都不新鲜。只是用在这处,让他颇觉耳目一新,其中深意需得慢慢品味。 一时来不及深入体会,李晋举起“真火卷”的薄板。 这次杨德彪未做任何准备,一直睁着眼睛看,看了足有五秒,才呕血闭眼,收回神念。 略微调息了几口气,不待李晋开口,他便道:“下一篇。” 李晋依言拿起最后一块薄板,录着“灵波卷”的那块,缓缓举起。 这次杨德彪看了三秒后,呕血受伤。 李晋将木盒盖上,收入大庶长之镯中,静静地看着杨德彪。 杨德彪闭着眼,神色安详,真气自然流转,而周遭天地灵气涌向他的速度更加快了一倍不止。 肖安琪悄悄地站起来,带着畏惧之色,蹑手蹑脚地走到李晋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杨德彪才重新睁开眼睛,一身伤势竟已痊愈,容光焕发。李晋神念探去,感觉杨德彪修为猛增,竟似攀升了一两级似的。需知到了天人阶,每次晋升都需要漫长时光,如柴家柴铮然、姬家姬怀玥,俱是十年功夫都没能提升一级。 像杨德彪这样,一朝悟道、修为猛增的情况,在练气阶还有可能,于天人阶而言几乎是天方夜谭。 由此可见,这镇派典籍果然非是凡物,不知多少人在垂涎。看到杨德彪的变化,李晋不但没觉得身怀宝物是件好事,反而有些心寒,只想尽快将这烫手山芋还给师门。没有与这宝物相匹配的实力之前,还是不要接触为好。 现在,他只希望杨德彪能顾忌到他的师门,不会撕破面皮,出手抢夺。 所幸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杨德彪的目光没有在他手腕上停留,仅仅是扫过片刻就笑道:“今日有幸见到两件传说中的物事,已是兴尽了。不如今天到此为止,改日再聚。” 李晋松了口气,笑着站起来:“这样也好。我已经准备返回南庆市,需得做些准备,那今天就不叨扰了!” 杨德彪含笑点点头说:“厉家之事,我会让人跟进。” “多谢。”说完后李晋便转身准备出门,肖安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杨德彪又说了一句:“林悦瑶这孩子学得很快,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准备派她常驻芙兰省,到时候希望你能多给她一些帮助。” 李晋差点脚下拌蒜,回头看时,杨德彪还冲他挤了挤眼睛,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我懂什么呀?李晋苦笑不得。 回程的时候,肖安琪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后排,李晋整理了一会思绪,便习惯性地修炼起来。 忽然肖安琪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那个叫林悦瑶的女孩子是前几天来看你的那个吗?” “是的。”李晋不以为意地应了。 肖安琪点点头不做声。李晋以为他是随口一问,便继续边开车便沉浸入修炼状态。 过了许久,肖安琪忽然又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是伴侣吗?” 李晋被他莫名其妙的问题打断了修炼,心情不是很好,冷冷地反问道:“问这个干吗,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随口问问,你们人修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肖安琪偏着头看窗外,又不做声了。 又行驶了一段,肖安琪又问:“说真的,你们是伴侣吧?” “你!”李晋怒了,把车停到路边,扭头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聊天。” “我在修炼!你别打岔行么!”面对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李晋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 “哦……” “你刚刚得了一桩大机缘,不想办法赶紧巩固一下,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你很闲吗?” 肖安琪撅着嘴看着窗外:“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你发这么大火干吗?肯定是心里有鬼。” “我能有什么鬼?我和谁是伴侣关你什么事?我喜欢哪个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再啰嗦我一剑剁了你!”李晋竭力想平复情绪,最后还是忍不住丢了句狠话。 肖安琪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李晋等了片刻不见他回嘴,哼了一声,继续发动车子往酒店开。 没想到快到酒店时,肖安琪又问道:“其实你想让她做你伴侣,是吧?” 李晋从修炼状态中退出,哀伤地看了肖安琪一眼,对自己当日没有痛下杀手感到万分后悔。 到得酒店里面,李晋先将肖安琪送到三只狐妖的房间门口。 两只老狐狸早早等在门后,一开门就闪电般地出来,老母鸡一般上上下下审视了肖安琪一番,末了才用又惊又喜的目光对望一眼。 李晋淡淡地说:“那什么自封内丹……本来就是个玩笑。你们先歇下,明天一早我再和你们谈谈。怎么样?”他打算到了明天,再开出价码,吸引这三只狐狸真心实意地与自己合作。 霍长老先显然听懂了,微微笑道:“明白,那就明天再谈。” 李晋回房后,留神了许久,发现隔壁那三只狐妖并没有卷铺盖走人的意思,便送了口气。只要他们留下来,意味着合作已经成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