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今夜,你买我吗1 就是他了。 夏润南躲在高大建筑物的阴影里,一双眼睛里闪着幽亮的光,像夜鹰一样锐利,盯紧了正从黑色高级轿车里迈步下来的男人。 一件黑色风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英伦风的格子围巾平添几分儒雅气息,大概180的身高,看年纪不会超过30岁,或者比这要小得多;眼睛大而黑,灿若星辰,闪着冰冷决绝的光; 看他脸部线条像是刀刻出来的一样硬朗,大概为他的气质太过冷酷吧,使得他挺直的鼻梁、秀气的薄唇也多了几分戾气,但这不会成为他的缺憾,因为他的潇洒帅气少有人及,只会让大多数女人为这样的他而疯狂。 “其实,都一样。”夏润南涂成淡粉色的双唇轻轻一动,嘴角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来: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虽然不太好接近,时刻准备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张脸也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但他眼里却透着隐隐的正气,今晚这桩买卖,应该谈得拢。 打定主意,夏润南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着轻盈但冰冷的步子,向着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似乎有着某种类似兽一样的本能,她才一靠近,尽管还没有走出建筑物的阴影,他立刻就有所察觉,停下身回过头来,旁边的助手兼保镖高寒立刻神情一紧,“总裁,有什么事?” 男人还没回答,夏润南已经走进了大酒店门前的霓虹灯所能照耀的范围,她身上像是带着某种天生的光华,使得她的气质看起来张扬却又不失静谧,这一下突然出现,令原本漆黑、沉闷的夜一下子鲜活起来。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双眉之间拧出一个冷峻的“川”字,等着她靠近。 “先生,”夏润南停在身前三步远,好像为了方便他看得她更仔细一些,她微微侧了侧身子,将脸正对着灯光处,眼波流动,清凉而深入人心,“我想耽误你几分钟时间,问你几个问题。” 男人一摆手,阻止高寒对夏润南的责难,上下打量她一眼,“我认识你?”他的声音很好听,略显低沉而带着磁性,如果没有其中彻骨的寒意,应该会更好听。 “从现在开始就认识了,是吗?”夏润南笑笑,轻咬了下嘴唇,可她脸上虽有笑容,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尽管现在正在做着的,是相当莫名其妙而又荒唐的事,她的表情却是坦然而无所畏惧的,好像世界上的人和事本来就这样不可理喻。 男人冷冷看她一眼,“两分钟,如果听不到我感兴趣的事,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他的时间一向金贵,怎么可能在莫名其妙的人或者事上面浪费掉。 夏润南抬高了下巴,点头,“好,第一个问题,先生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吗?” 什么?高寒似乎吃了一惊,看着夏润南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疯子:神经正常的女人,谁会半夜拦住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问这种隐私问题? 男人的瞳孔突然收缩,眼神也变得锐利,“女人,这话你还真敢问,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 意料之中的反应。夏润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早就有预料,这样贸然相问,对方一定会怀疑她的用心。不过,既然决定这样做,而且现在已经开始做了,那不管在别人眼里她是疯子也好,神经病也好,话出口就像箭离弦一样,是收不回来的,何况她也没想收回来。 “是这样的,先生如果不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后面的问题也就没必要再问。而且请先生放心,我绝对没有不良企图,何况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被我占便宜吗?” 她唇边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来,神情傲然,虽说她的身高比男人矮了一个头,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她在俯视他一样,真不知道她凭的什么可以这样强势! 男人怔了怔,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一丝挑衅和嘲讽,他突然冷笑,“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敢来惹我!我倒是要看看,你在我面前能玩出什么把戏来,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然后?” 一听这话,夏润南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喜,只是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娇媚了,仿佛男人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然后。”她慢慢上前一步,那眼神是充满you惑的。赤luo裸的you惑,“先生,您看我是不是很漂亮?” 呃。高寒一下子无语,不得不在心里对夏润南挑了挑大拇指,写了个特大号的“服”字:原来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疯子! 男人被问住,他大概说什么也没想到夏润南会问出这种没水准、没深度的问题来,愣了一愣,居然很认真地打量起她来。 身高大概有165的样子,里面穿一件紧腰低胸的桃红色晚装裙,曼妙的身材尽显无疑,尤其是高耸但不过分的双锋,在衣服亮片的点缀之下,引人遐想无限;外罩白色长款风衣,衣袂随阵阵吹来的晚风前后摆动,飘逸若仙。 她的脸皮肤很细,很白,双眉弯而细长,透着“都缘自有离恨,故画做远山长”的冰冷和忧郁,长长睫毛下的双眼秋水莹莹,如一池碧潭般深不可测,闪着幽冷的光,给人一眼看不到底的感觉;鼻尖小巧,粉唇微启,雪白的牙齿若隐若现。好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不可否认的,即使她可能化了淡妆,但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美人。男人冷冷收回目光,嘲讽地开口,“你就是靠着这张脸出来招摇撞骗,把男人弄到手的吗?”可惜,他从来不是“色”中人,这一招对他没有的。 “当然不是,”夏润南眼神一冷,因为男人眼里那明显的轻蔑,她眼底有了隐隐的怒意,但因为某种原因而隐忍着,“先生,先别急着对我的为人下定论,我不止张着一张漂亮的脸,学识也不低,毕业于南华财经学院,毕业时,我的成绩是全学院第一。” 南华财经学院?国内一线、一流大学,从那里毕业出来的尖子生,一向是各大公司争相网罗的人才,那她说自己学识不低,就不是骗人的。高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也渐渐不一样了起来。 男人却是不动声色,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越来越对夏润南感到兴趣了,“那么,你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跟他做足了铺垫,那么接下来她要说的事,一定够让人吃惊就对了。 夏润南看着他,微微挑起眼角,眼眸一点一点水润了起来,惷光无限,跟刚才冰冷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我是想问,先生愿不愿意娶我当老婆,或者只当你的情人也可以。” 果然……够让人吃惊!惊愕之下,男人瞪大了眼睛,“什……么?”他没有听错吗?这年头还有主动要当别人老婆或者情人的人?一般而言,做别人的情人,怎么都不是正大光明的事,能背着人就背着人,这个女人何至于如此大胆? 这一瞬间,夏润南看他如同迷途的羔羊一样茫然、无辜,突然笑了,似乎因为男人被她震慑到而有了某种成就感,或者征服欲,她又往前迈了一步,“怎么,不敢回答,还是像你这样的人,身边从来不缺这样那样的女人,所以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连男人都被吓到,更何况是高寒,他脸色大变,凑近去低声急叫,“总裁,她。” “女人,你知道跟我说出这句话的后果吗?”男人毕竟不是好欺负的主,短暂的震惊过后,已经恢复先前的冷酷,摆手示意高寒别说话,“你确定,想要做我的女人?” “看你是不是需要,是不是对我满意,肯付给我满意的价钱。”很满意于男人的处变不惊,或者说那强大的控场能力,夏润南后退一步,抬手轻拂了一下额角,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漫不经心的美,看着看着,就移不开视线。 原来又是一个如此无聊的女人。男人瞬间了然,沉下心来,冷冷地、不屑地看着她,“你又怎么知道,我付得起?” “我看得出来,”夏润南有意无意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车子,大概因为夜太冷,她穿得又太少,所以她的唇有些发青,有种病态的苍白,“先生坐得起这样的车,家底就不会差。” “呵呵,”男人终于冷笑出声,眼里是邪恶而蔑视的光,“女人,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半夜出来勾引男人的女人吗?”像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没得污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用相信我,只要你愿意花钱,我就是你的人,任你予与予求,”夏润南移开了视线,被男人这样看不起,她神情却是淡然的,仿佛她正在说着的,是别人的事一样,“还有,别把我想得太无耻,我还没有被任何男人碰过,而且你如果愿意买我,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女人。” “买?”男人低低地、嘲弄地笑,“对于生意人来说,你用了一个多么有you惑力的字眼。可我怎么知道,花钱买你,我是稳赚不赔?”很好,不管这个女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是被彻底勾起了兴趣和征服欲,想陪她玩到底了。 听出他有松口的意思,高寒有点急了,低声提醒,“总裁,当心有陷阱,这个女人来历不明。”要是她留在总裁身边,还不定会有什么危险动作,他可不能大意。 “无妨,”男人轻摇了一下头,“我就是要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对于驰骋商场近十年的他而言,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怎么可能轻易上这种女人的当。 ------------ 第2章 今夜,你买我吗2 一听到这话,夏润南知道他对她动心了,身子不经意地颤了颤,神情却仍是平静的,“这么说,先生是答应我了?” “不忙,”男人抬起戴了白手套的手,轻挑起夏润南的下巴,慢慢凑近去,像是要吻上她的唇,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想要做我的女人,还得够格,既然是你卖我买,你总得让我先验验货,看你值不值得我出这个钱。”他放开她,无视她浅浅的惊慌,转身就走,“跟我来吧。” 夏润南顿了顿,脸上表情有刹那的僵硬,随即释然,大大方方地跟了上去。 这家酒店的客房装饰极为豪华,房间里灯光辉煌,亮如白昼。高寒尽管不放心,但被命令在门外守着,他也不敢多说半个字,顶多竖起耳朵听着点动静,有什么不对劲就冲进去好了。 男人脱去了风衣,只着裁剪得体、做工精致的黑衬衫,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左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灯光映照之下,他的脸犹如镀上了一层银色月光,看上去柔和了些。 夏润南安静地站在他面前,感觉到他的眼神就像刀子,上上下下、一层一层凌迟着她全身,要把她剥到赤条条一样。“先生,”看得出来,她略微有些不安,但不影响她的冷静和镇定,“我是不是可以确定一下,如果我能够让你满意,你就出得起价钱?” 万一到头来是她估计错误,男人占了她的便宜,却拿不出钱来,那她一番苦心全费不说,正等着钱救命的妹妹可就再没有生路了。 男人挑了挑眉,“是你自己说我很有钱,或者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希望把自己卖多少钱就会满意。”钱,他是真的有,有的是,只不过花钱的话,总得花得舒心,或者心甘情愿才行。 “一百万,”夏润南显然早就已经打算好这个数目,男人一问,她就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想了想又加上两个字,“以上。”不能少于一百万,但多了可以。谁会跟钱有仇,对她来说,更是如此。 “还不算狮子大开口,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份量。”男人一点意外或者吃惊的样子都没有,神情坦然到让夏润南直咬牙。 为什么这世界上贫富差距会如此之大,一百万对她来说,甚至对大多数人来说,比天文数字还要难以想像,但在男人看来,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真不知道他的身家,要用什么来计算。 “那就是说,先生付得起,是吗?”夏润南暗里攥紧了拳,指甲都掐进了掌心,一阵刺痛,她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像个生意人,而不是个需要卖掉自己才能拿到钱的悲哀女人。 “是,”男人轻点一下头,看到夏润南怀疑的眼神,他无声冷笑,“女人,你好像并不相信我,是吗?” “是,”夏润南坦言,也不怕会激怒他,毕竟这桩买卖对她来说太过凶险,交易一旦开始,她是没有回头路的,“因为从一开始,都是我在说,你在听,你的一切,我都不清楚,我不知道你何来何去,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儿不讲理了,本来人家好好地走自己的路,是她主动找上男人的,现在又倒把一耙,她有什么资格不相信男人,或者干脆各走各的路,大家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华熠集团,”男人居然没生气,反而很痛快地自报家门,“我叫池天放。”现在他倒是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女人一开始找上他,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否则就绝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一定不会找上他。因为就跟女人做生意而言,他并不是个好买家。 “什么?”大概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夏润南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跟着就大吃一惊,脸色大变,“你、你、你是那个传说中的……‘狼总裁’?”天,怎么可能是他?她脑子里轰然做响,脚底下一个趔趄,差点一跤坐倒,一直以来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冷静和镇定一下子就溃不成军了! 放眼仙宁市,甚至整个云池省,谁没有听说过“华熠集团”,谁不知道总裁池天放?因为他在打倒对手时,手段狠辣,不留余地,为人冷酷无情,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因而素有“狼总裁”的名号?她选谁不好,大半夜地在冷风里选来选去,最终选上了这个煞星? “我是。”池天放好像很欣赏她吃惊的样子,看出她的惊慌和退缩,他残忍而冷酷地一笑,“女人,你有胆量找上我,这游戏要不要继续,要怎么玩,就是我说了算,明白吗?” 夏润南怔怔的,还有点不敢相信,“你、你真的是。” “我不像吗?”池天放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还是说,你在后悔惹到我?” “我。”夏润南艰难地张嘴,却发觉嗓音已经嘶哑,快要说不出话来!是的,她早就应该想到,就算有些人天性凉薄,或者不善于表达自己,但像池天放这种冷到叫人心底打颤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现在她才觉出,如果盯着池天放的脸看上一会,就会感到莫名的心惊,他对人的这种冷漠,就好像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今生今世,不离不弃,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我想……我不该。” “晚了,”池天放无声冷笑,尽管是他坐着、夏润南站着,但他给她的压迫感就是这样强烈,这样巨大,让她有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女人,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为交易的公平起见,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是谁。”其实他有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就算夏润南不说,他一样查得到,而且很快。 夏润南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侧的风衣下摆,指甲都有些发疼,“我叫……夏润南,夏天的夏,滋润的润,南方的南。”难得她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如此细心,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而且她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期尽快接受这个事实,让这桩买卖继续进去下去。 “就是不知道,你的人是不是跟你的名字一样滋润,”池天放很有兴趣地抱起双臂,一脸期待,“夏润南,我现在要验货,把你的衣服脱掉。” “唰”一下,血色从夏润南脸上退了个干干净净,她早就知道所谓的“验货”必定就是些让人羞愤欲死的东西,可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暗暗告诉自己,只要对方肯出钱,要她做什么都行。无非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不要那么在意就好了。 可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传说中没有人性的“披着人皮的狼”,她还是有些怕了,就算有天大的困难压下来,她也不应该在他面前,输得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拒绝他以后呢,能怎么样?还是一样要去找别的男人,把自己卖给他,一切又要重新来过,刚才掐得自己的腿痛到没有知觉才问出来的话,还要再向另外的男人问一遍,结果会有差别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何况这个男人是华熠集团的总裁,就凭这个响当当的牌号,她就完全可以相信一件事:只要她能让池天放满意,他就绝对付得起她要的价钱。 “你的眼神一直在变,心里挣扎得很厉害?还是在想摆脱我的理由?”池天放一直静静看着她的反应,直到她的呼吸由急促转向平缓,最后恢复常态,他才开口说话。他的意思,该不会是怕把夏润南逼得太狠了吧?反正没人会相信,他会有如此好心。 心里的念头转了千百遍,夏润南是终挑了挑眉,已经压下一切不安镇定下来,碰上这个人,说不上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我不是想要摆脱你,只是死心了。” “死心?”池天放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身份太高。”夏润南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也跟着冷了起来,其实她这个样子的时候,感觉跟池天放还是很像的,两个人都是那么冰冷,那么骄傲,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但,池天放的冷酷却远胜于她,他从来不是会为了任何人而牺牲什么、放弃什么的人,更不会像夏润南这样,为了救别人而把自己卖掉。所以说,比起夏润南,池天放更狠决、更无情,也更没有什么可以打动得了他、说服得了他,夏润南怎么可能不在这个时候放弃。 “这是你的真心话?”池天放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读到她里的真实想法。毕竟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摆着高姿态跟他说话,他不认为她会是肯服软的人。 夏润南淡然一笑,也不看他,“假的了吗?你是华熠总裁,谁不知道你心比天高,到现在都没有哪个女人能入你的眼,你不会看上我的。” “倒是有自知之明,”池天放好像有点儿欣赏她的意思,只是这欣赏里多少带了些讽刺的成分,“我心在哪里你不用管,你入不入我的眼,总要看过之后才知道。”他的意思,还是要夏润南脱光了让他看个够本,是不是? 夏润南微一怔,没想到池天放对她会真的有意思,但她不太确定他是不是这个意思,回过头来看他,原先故意露出来的大片白希的胸膛,明显起伏起来,“你是说……”看来就算池天放真的对她有意思,她一时也没那个勇气了,在知道池天放的身份之后。 ------------ 第3章 今夜,你买我吗3 这个人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尤其是他的眼睛,时时闪着冷酷与纯净的光,说起来一个人的眼里是好像不可能有冷酷与纯净这看似矛盾的东西同时存在的,但池天放就是,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仿佛天地初开时就已经存在,且亘古不变。 她的退缩,池天放看在眼里,却并没有紧着逼她,突然改变了话题,“为什么那么需要钱?”需要到非得把自己卖给一个陌生人的地步,还那么义无返顾,不计后果。 夏润南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问题,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池天放眼神一寒,“还是说,你更愿意先脱光了给我看,再说这件事?” “因为润声,”夏润南其实并没有感到害怕,毕竟如果她不在这个时候放弃的话,脱光了给他看是早晚的事,但在听到他的恐吓之后,还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就是我妹妹夏润声,她被查出得了白血病,需要大笔医药费,可我才工作一年不到,我没那么多钱,所以。” “不出所料,”池天放点了点头,“亲情和血缘是最牵绊人的东西,要来何用。” 听他这话的意思,简直不拿亲情当一回事,果然是狼的本性:凶残,冷漠,活该被人家说。夏润南脸容一冷,本来想讽刺几句,但为了不气到他,就拼命压抑着自己,闭紧了嘴,用沉默表示抗议。 池天放看了她一眼,想到一件事,“你在哪个公司工作?” 这个很重要吗?夏润南淡淡看了他一眼,往别处移开了视线,他不拿亲情当一回事,把她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想要换取亲人活命的“壮举”看得那么无聊,她跟他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能不说的那就不说,“这个跟我们今天的交易无关,是吗?” 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排斥,池天放目光闪动,显然放弃了原先想要问的事,脸容重新一冷,“那么,你还要不要救你妹妹?”既然她更愿意玩先前的游戏,那他就奉陪到底,谁叫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其实他刚才是想用比较正常的方法来帮一帮她的,看在她并不是一个坏女人的份上。 “我?”夏润南挺了挺胸膛,看起来如同壮士断腕一样的绝决,“我当然想!但是我必须要。” “怕我不守信用?”池天放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一下又一下,颇具危险性,敲得人心里很不安。 夏润南倒是立刻摇头,“不是,身为华熠集团总裁,我相信你只要答应了我,就不会食言。但是。”她迟疑着,“坦白说,我不认为我有这个资格,跟你做交易。” 说到后来,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低垂了眼睑: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刚才就不应该跟着来,现在倒好,走又走不得,留又留不得,真真是骑虎难下。 “有没有资格,要看你身上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池天放的眼里似乎有了隐隐的期待,从她敞开的衣领看进去,“你如果想从我手里拿钱救你妹妹,那就照我说的做,否则,立刻走。” 虽然是这个女人先惹上他,但他从来不是会强迫人的主,是走是留,全凭她的意愿。刚刚他是说过这个游戏结束与否,要他说了才算,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不应该成为他们之间游戏的筹码,他虽然给人家说成是狼,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良知。 当然,如果她最终选择留下来,那要怎么做,就是他的事了。 夏润南垂在身侧的双拳握起又放开,她是想走,远远逃开这个人,因为直觉告诉她,如果惹上这个男人,她这辈子都别想消停,可想救妹妹的、强烈的渴望又让她拔不动腿。因为一时难下决断。她的身体一阵惊鸾,鼻尖上已经有冷汗渗出来,“我。” “有那么难以抉择吗,你本来就要把自己卖掉,”看着她这个样子,池天放反而越发沉得住气,语气又开始变得尖锐,“既然结果不能改变,你又何必顾忌太多。” “我知道你的意思,”听他语气不善,夏润南身子一震,冷然抬高了下巴,“你是要我要卖就痛快一点” 池天放微一怔,看到她挑衅一样的目光,他“忽”一下站了起来,步步进逼,“夏润南,你知不知道,跟我做对是很不明智的选择,是你自己让自己这么难堪的,还是说你已经决定把自己卖给我,所以无所谓尊严和面子?” “不,”夏润南立刻摇头,迎视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池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就算要卖,卖的也只是我的身体,不包括我的人格和尊严,拜托你弄清楚。” 所以,就算做了他的女人,她给他的也只是这具躯壳,他什么时候要她都无所谓,但不能任意污辱她、羞辱她,践踏她为人的尊严,这原本就是她舍弃一切想要守住的东西,是她决定拿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妹妹的生命时,唯一能够留住的东西。 可惜,现在的她还是太天真了,在不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她想像得那么无坚不推,更不是只要付出代价,就能够守得住的。 “是吗?”好像很意外夏润南会这么说,池天放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那也无所谓,我现在感兴趣的,只是你的身体,我也请你想清楚,要脱,还是要走,我没时间跟你耗。” 夏润南惨白着脸看着他,实在是难以抉择,她看得出来,池天放看不起她,等着看她尊严扫地的样子。可是,换成任何一个别的男人,她的下场就会更好吗,也许会比这更让人无法接受!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她心里发出绝望的呼告,眼泪已爬上了眼眶。 “我的耐性很有限,”池天放挑了挑眉,表示没得谈了,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各走各路,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好!”他才走出一步,夏润南就快如闪电般的反手住了他,动作居然很快、很准,好像会功夫!“你要我脱,我就脱,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保证会很听话!”话是这么说,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眼底苦苦压抑着的,是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池天放手腕一拧,挣开她的手,似笑非笑的,拿手指拈起她身上那件桃红色晚装,“好,一分钟之内,我不要看到它还待在你身上。” 一分钟?夏润南吃惊地看着他,差点叫出声来:他当这是剥大虾吗?光是肩上这两根七缠八绕的带子就够她解的了,何况还有。但她没时间抗辩,池天放已经后退一步等着“验货”,她只能咬紧了牙,以最快的速度甩下风衣,颤抖着手去解肩上的带子。 而这一下动上手她才发现,有些事情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难以做到,真正要在池天放面前宽衣解带了,大概也因为有一分钟之压,她心里居然没有什么感觉,就像在家里时,洗澡之前脱衣服一样的自然。除了动作上要快何止一倍。 快速解开肩带和腰上的拉链之后,衣服便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她微低着头看向地面,顿了一顿之后,她一咬牙,松开了手,衣服悄无声息地落地,露出她姣好的身子来。 当然,因为还穿着黑色胸衣和同色蕾丝蒂裤,所以这时候的她,其实还没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但就算如此,在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而且是她最最不应该招惹的“狼总裁”的情况之下,她还是觉得脸上像是要着起火来一样,呼呼的热,简直让人受不了。 而更要命的是,她现在露出来的已经够多,池天放也应该看得够了,可他却一直在沉默,不但没有什么动作,连句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池。” “还不错,”池天放似乎相当满意,一双眼睛也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夏润南半罗的娇躯,慢慢走了过去,“难怪敢出来跟男人做交易,夏润南,你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本钱。” 本来看她穿着衣服时,身材就已经够玲珑有致,现在脱了更是该粗的粗、该细的细,光滑如缎子般的肌肤闪着诱人的光泽,一双细长而直立的腿紧紧并着,那种you惑力一直延伸到莹白的脚面上去,这具身体不但年轻、漂亮,而且散发着处子的体香,绝对足够让男人疯狂。 夏润南咬紧了牙才抑制住从心底里发出的颤抖,因为巨大的羞愤和无所适从,她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何处,颤抖着道,“你……看够了吗?” “不够,当然不够,继续。”池天放答得很快,眼神也相当的……赤luo裸,因为他并不想掩饰自己的企图。 夏润南咬牙,抬了抬右手,又不自觉地放下,“池先生,我想在你付钱之前,看到这里已经够多,何苦逼人太甚!”污辱人也不带这样没有底线的,她怎么知道,他在看过她之后,会痛痛快快把钱给她? “既然是验货,那就该仔仔细细验个清楚,我总不能在付钱之后才发现,你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那样我岂不是亏大了。”池天放眼里是邪恶的笑意,夏润南越害怕,他就越要折磨她到抬不起头,谁叫她对他摆出那么强硬的姿态,不让她吃些苦头,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清高! 绣。 夏润南一时无言,差点因为他这个污辱人的词儿背过气去:“绣花枕头”这话,好像是用来形容不中用的男人的吧,用在她身上是不是有点不伦不类?“池先生,你这话到底是在说我,还是为你自己担心?” ------------ 第4章 谁是绣花帎头 因为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她已经忘了先前是如何告诫自己要沉住气的,忍不住地出言讥讽,而且她这话已经严重污辱到池天放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他会受得了才怪! “夏润南?”果然,池天放的怒火瞬间爆涨,“刷”一步逼了过去,眼神森寒,好不吓人,“你再说一遍!” 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夏润南因为意外和害怕而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但因为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怒火,看到了他除了冷酷以外其他的情感,她居然连半步都没有退,反而直直看着他,“池先生,你不是说自己的时间很金贵,那同样的话,我就不必说两遍,你说是吗?” 池天放的呼吸有些急促,咬紧了牙,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掐住夏润南的脖子,把她压倒在沙发上!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高寒突然在外面敲门,“池总,池先生电话。”就是池天放的父亲,华熠集团上任总裁池峻峰,大概看儿子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所以担心了吧。 池天放也不回话,用足以冻死人的目光看了夏润南一会,突然冷冷一笑,“夏润南,不管你目的何在,这游戏我陪你玩下去!明天晚上八点,这个房间,我等你。”话一说完,他也不听听夏润南是不是愿意,大踏步过去,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要是再不走,他一定会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掐个半死! 高寒守了半天的门,使劲把耳朵贴上去也没听到什么声音,正急着要不要闯进去看看,还好池峻峰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立刻有了敲门的理由。 池天放走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高寒吓了一跳,立刻迎上去,“总裁,她。”该不会是总裁占了这女人的便宜,她不依不饶了吧? “没事,”池天放眼里居然闪过一丝杀气,咬牙道,“给我查查她的底,越详细越好。” 高寒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里面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气到总裁了,也不敢多说,答应一声,把手里的电话递上去,“总裁,池先生电话。” 池天放接过来,一边跟爸爸说着话,一边快步离开,两个一前一后顺着长长的走廊过去,转过弯儿人就不见了人影。 房间里,暂时逃过一劫的夏润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伪装的强硬瞬间崩溃,她双腿一软,就这样半罗着身子跪倒在铺满了厚厚地毯的地上。是,她刚才在池天放面前,是挣足了面子,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更是把他给气到半死,这让她有种报复的块感,看这个狼一样的男人还会不会看不起她。 但是,然后呢?这样把人给气走,有什么用?她想要的还是没有得到,而且只要她想从池天放手上拿钱,就势必得听他的话,他要她怎么样,她是不能反抗的,否则谁还会买她的账。本来她跟池天放就素不相识,半夜出来勾引他,人家肯跟她做这笔交易,已经够给面子了,她还在强硬些什么呢? 那,明天要怎么做,是乖乖到这个房间等他来,新账老账一起算,还是不理会他,再想另外的办法?夏润南咬紧了唇,脸容虽冰冷,眼神却是痛苦的,根本不知道如何抉择。偏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她心里一凛,本能地当成是妹妹有什么事,连泪都顾不得擦就一把抓过衣服,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我是夏润南,你。” “是我,”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焦急而又愤怒的声音,“润南,你大半夜的上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 “俊楚?”电话不是润声的主治医生赵鸿煊打来的,夏润南反而有点发愣,“什么事?”文俊楚是她的大学同学,一直很喜欢她,毕业后不惜放弃回父母身边的机会,留在了仙宁市,就为了跟她在一起。 但,她对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当他是同学和朋友而已,而且她不止一次跟他坦白过,她不喜欢他,让他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但文俊楚的回答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你能拿他怎么样。 “你还问我?”文俊楚越发急了,但又怕惹夏润南生气,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润南,润声从刚才就一直在哭,情绪很不稳定,你快点回来吧。” “什么?”夏润南大吃一惊,根本就来不及把话听完,匆匆说一句“我马上来”,跟着抓起外套穿上,拔腿就跑,连那件桃红晚装都不及穿了。跑出酒店时,所有人看到她露在长风衣下摆那两条光溜溜的小腿,无不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心道这个女人是疯子吗,这么冷的天居然穿成这样? 诺亚医院301病房里,夏润声正倚着床头坐着,眼神呆滞,一言不发。自打查出得了白血病,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地化疗、打针、吃药,这一番折腾下来,原本就不胖的她更是瘦得没有了人样。 因为她对化疗的不良反应特别厉害,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更是吃什么吐什么,这份罪简直就不是人受的,有时候夏润南看着她吐到昏天黑地的样子,真想一把掐死她算了,免得受这份活罪。 她头上戴着一顶天蓝色护理帽,大得几乎要盖到她的眼睛,一张脸苍白而瘦削,越发显得这双眼睛大得出奇,眼神更是无比的空洞。本来嘛,二十岁正是人生好年华,可她的大好青春却注定要在病床上度过,原本花朵一般的美人儿现在被病痛折磨得面如死灰,换成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看着妹妹这个样子,夏润南的心疼得像是正被人一刀一刀地割着,简直无法承受!再深吸一口气,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眼眶,她努力扬起嘴角笑着,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推门进去,“润声。” 听到叫声,夏润声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隔了一会儿,直到姐姐走到她床前坐下,她才怔怔地回过脸来,“姐姐?”看她的样子好像不相信姐姐会出现似的,眼眶深陷,嘴唇惨白,看着真是碜人。 “是我啊,”夏润南心疼得不得了,拿手摸她的脸,“这两天因为忙着借钱,也没来看你,你生姐姐的气了?”至于她在想什么办法帮润声,就不用跟她说了,不然只会让她越加伤心而已。 “没有啊,”夏润声摇了摇头,眼泪就势落了下来,“是我不争气,连累姐姐受尽苦楚,是我不争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唇由白转青,要喘不过来似的。她一直在为自己的病而焦虑害怕,哪有心思管别的,倒省得夏润南多费唇舌来解释了。 “润声别这样!”夏润南吓坏了,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颤抖着劝她,“你这病是不能太激动的,别这样……好好好,是你连累了我,那你就快点好起来,好来照顾我,听到没有?” 自打润声住进医院,她整个人一下就垮了,尽管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病情还算稳定,但现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她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凡是得了这种病的人,都不会活得太长久,即使骨髓移植能够成功,也并不代表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好好地活着。换句话说,得了这种病,这辈子基本上就毁了。 夏润声哭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越哭越伤心,这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了,“姐姐,我好害怕……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是啊,为什么是她,年纪轻轻不说,她好着的时候,为人处世乐观开朗,善良大度,从来没跟人吵过架,也没跟人结过仇,常常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别人,周围认识和熟悉她的人,没有人不对她交口称赞,为什么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也得不到上天的垂青,要让她得上这种病? 难道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听着这样的绝望哀告,夏润南的心简直要滴出血来,她痛苦地微弯着腰,才能压住即将跳出口的心,强忍着泪水,故做轻松地劝慰妹妹,“润声,你别哭啦,我跟你说,情形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哦,我问过你的主治大夫,就是那个又年轻又帅气的赵鸿煊大夫,他说你的恢复情况很好,只要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 “姐姐又在哄我呢,”哭了一阵,夏润声的不良情绪也得到了一定宣泄,心情没那么糟了,边擦着泪边笑一下,“姐姐,我不是小孩子啦,你不用光说好听的哄我,我哭是哭,但不会放弃的,我要好好治,好好活,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是不是?” 妹妹这样懂事,这样乖巧,都让夏润南这做姐姐的感到汗颜,笑着点头道,“润声说的是!我就知道润声最乖,不会让姐姐失望的!乖……” 说着话,她抱过妹妹的头,姐妹两个相互依偎在一起,就像回到父母双亲刚刚抛弃她们而去的那段时光,两个人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在心里默默许下誓言,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姐妹两个都要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文俊楚才推开门走了进来,黑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他比夏润南要大了两岁,中等身高,不胖不瘦,脸样儿也算白净秀气,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也不会被特别注意到的人物。 ------------ 第5章 可怜的妹妹 他本来一直在医院门口等夏润南的,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的病房。他扫了夏润南一眼,才要说话,突然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两条光洁的小腿和敞开的衣领处露出来的大片胸膛,忍不住脸色一变,语气里都充满了责难的味道,“润南,这大半夜的你穿成样,做什么去了?” 话是这么问,他心里一凛,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夏润南所说的“出去想办法”来,不由他不大吃一惊,“润南,你不会真的。” “真的假的,都跟你没关系,”夏润南冷冷打断他的话,以眼神示意他不准多嘴,“很晚了,润声需要休息,我送你出去,你也早点回去吧。”说着话她站起来,不由分说就把人往门外推。 到了医院大厅门口,文俊楚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一下甩脱了她的手,急躁地问,“润南,你能不能不要一见我就赶我走,我只是想帮忙!润声这个样子也离不了人,难道你能24小时陪着她吗?” “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吧,”夏润南也就不再碰他,拢了拢衣襟,“再说你我非亲非故的,你帮我们已经够多了,短时间内我怕是没办法还你这份人情,你就别再让我欠你更多,就是在帮我。” “你。”文俊楚气极,简直不知道拿夏润南怎么办好!这个女人从里到外的倔,就算心里苦死,也不会跟他说一声,跟他把界线划得如此之清,就没打算把他变成她的什么人!“润南,你怎么。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晚上干嘛去了,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那是我的事,”眼前泛起池天放冰冷决绝的脸,夏润南的眼神不自觉地变了变,随即恢复一片清冷,“俊楚,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你是你,我是我,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别再这么傻了,不会有结果的。” “可是我。” “你这样,我会很累的!”不等他说出什么来,夏润南已毫不客气地接上话,“俊楚,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来不理会我的心思,我的感受,你明知道我现在穷于应付润声的病,却还缠我缠得这样紧,你这样会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会很不快乐,你忍心这样对我?” 不是她要跟文俊楚耍手段、耍心机,拿他对她的爱来逼他放手,实在是文俊楚逼得她太狠,而她又实在没办法说服他改变心意,在这么乱的情况之下,她也只能出此下策,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她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就算说着这样的话,她的神态依然是冷漠的,好像从来不把面前这个人看在眼里,文俊楚但凡有池天放一半的聪明,就绝不可能感受不出来。 果然,夏润南一说出这些话来,文俊楚的脸就迅速失血,嘴唇也惨白惨白,样子比她还要痛苦十倍!“润南,别这样说!我、我不是想你不快乐!我、我爱你,真的爱你,我只想让你高高兴兴地,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可是。” 相爱的两个人不就是应该天天在一起吗,不就是应该患难与共,相互扶持吗?可现在夏润南有了事,却不准他靠近,不准他帮忙,这会让他觉得自己不被需要,他一样会伤心的! “既然这样,那就给我绝对的自由,”夏润南暗里冷笑,连装一装感动都懒得费心神,“俊楚,爱一个人就要给他自由和空间,你既然说爱我,那就证明给我看,等润声的病好了,我们再说在一起的事。” 姑且说这样的话哄住他好了,说句没人性的话,润声能不能躲过这一劫,还是个未知数,换句话说,妹妹恐怕永远没有好的时候!所以说,她许给文俊楚的承诺看似美好而令人期待,实际上却只是一张空头支票,怕是永远没有兑现之日! “好……好……”不知她心思的文俊楚登时被这巨大的幸福给砸晕了,激动得不明所以,反手抓住夏润南的手,后者哆嗦了一下,但为了安抚住他,也只好忍着不动,“润南,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缠着你,让你心烦的,我一定会给你时间考虑清楚,你就会发现,除了我,没有人能给你幸福。” “好!”夏润南暗里咬牙,面上淡然一笑,抽回自己的手来,“等润声的病好了,我们再说这些,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别累垮了身体。”吃了定心丸的文俊楚果然听话得要命,立刻放开夏润南的手,转身跑走了。 “傻瓜。”夏润南低低地骂了一句,转身进去。 再一次看到妹妹的痛苦和求生欲望,夏润南就知道,就算自己再不想臣服于男人身下,也没可能放弃这唯一的、救妹妹的机会。因为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即使她还有别人所不及的长处,但……她等不及了,总比不过把自己卖掉,来钱来得快。 所以,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池天放会被她气得太狠了,不再理会她,那她就不得不再重新为自己找一个买主。不过,为了能够确定这一点,她还是在第二天晚上,把妹妹托付给医院的护士照看一下,一个人悄悄打车去了昨晚那个酒店,要了昨晚那个房间,等着池天放来。本来池天放说的是等她,但她来得太早了,就只能做等人的那一个。 因为隐隐的不安,她没办法安静得下来,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在屋里走来走去,看看表差不多快八点了,为了等下见到池天放之后不要再浪费时间,她先去浴室把浑身上下洗了个干净,又喷了些味道并不很浓烈的香水在身上,然后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待。 “嗒,嗒,嗒。”分针停在了钟表的中间,才八点钟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只响了三声,而后就没了动静。夏润南眼神一凝,立刻站起来过去开门,不意外地看到池天放如同冰雕一样的脸,她让开半步,“请进。” 池天放嘴角一挑,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来,边迈步往里走,边冷冷道,“夏润南,你还真敢来!。你明明没钱,还要让你妹妹住诺亚医院,你逞的什么强?” “诺亚医院医疗设备和医疗技术是国内最先进的,我是为了润声早一点康复。”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收费标准才会很高,高得吓死人,但高也有高的道理,至少妹妹住进去之后,病情很快得到控制,也被护理得很好。 但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答过之后,夏润南猛地想到什么,“唰”一下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肯定从来没有跟池天放说起过,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连诺亚医院的收费情况他都知道?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关于你的事,”池天放回过身看她,似乎对她身上那件雪白的浴袍很感兴趣,视线在那上面停留了好一会儿,说着的却是与这不相干的话,“比如你十六岁父母双亡,你妹妹夏润声是真的因为白血病住在医院里。”他想要知道的事,就没有不知道的,因为他有自己的方法可以查到任何人的身份背景,而且用不了多少时候。 “别伤害我妹妹!”夏润南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一下扑过去,狠狠掐住了他的肩膀,“我警告你,不准伤害润声,我知道,你是气我惹到你对不对,有什么手段你冲我来,别伤害我妹!” 她知道,是昨晚她污辱到他,所以他生气了,想要报复她。可是她不怕,他有什么手段,只管用在她身上,为什么要找上润声?还有,这个“狼总裁”除了做生意无人可及,在查人祖宗八代方面居然也这么有本事,短短几就天把她查了个清清楚楚。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她自己都忘了父母双亲是在哪一年去世的!而更要命的是,他现在还拿妹妹来威胁她,到底想要怎么样? 池天放被她的反应弄得愣了愣,冷哼一声,一把打开她的手,“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下作到去伤害一个病人,你无不无聊?” 哦?原来他不是来利用妹妹要挟她什么事的吗?夏润南松了一口气,慢慢镇定下来,“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是你要把自己卖给我,那要怎么取悦我,还得要我教你?”池天放冷冷退后一步,相当生气的样子。一上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破坏他原本就够糟糕的心情,这个女人真是让他火大! 夏润南微一怔,抬起头来看着他,“什么?”就是说,他并不计较她昨晚犯的错,还愿意继续先前的交易?可是,取悦他是要怎么样?她把自己给他,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还不够吗,还要花心思讨好他,求他跟自己上床? “听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池天放低低地、嘲讽地笑一声,突然伸手一带,夏润南已经身不由己地摔进他怀里,他只用一只大手就抱紧了她盈盈一握的腰,另一只手捏起了她小巧的下巴,暧昧地摩挲着,感觉到她的惊慌和颤栗,他眼底的笑意更深,“怎么,没有经验?” 对了,他都忘了夏润南昨晚已经说过,她还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换句话说,她还是个女孩子呢,当然不知道应该怎么侍候男人。 ------------ 第6章 怎么取悦男人 被陌生男人紧紧抱在怀里,而且是在自己只穿着浴袍的的情况之下,鼻端传来强烈的男性气息,夏润南就算再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有些无法忍耐,本能地想要挣扎,“放手……”话才出口,她陡然想起自己的处境,怕惹恼了池天放,赶紧改口,“我是说,你抱得太紧,我……喘不过气来。”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池天放不但不松手,反而越发一用力,将夏润南渐至冰凉的身体靠近了自己,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了一丝缝隙,“我要你说,会不会侍候男人,嗯?” “我。”夏润南死死咬唇,嘴里已经开始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不……我还没有。”能够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男人,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想要她向男人主动求欢,极尽讨好之能事,她做不到。 “那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值一百万?”池天放“哧”地冷笑,狠狠甩开了她,“不然,你使出本事让我对你动心,那你要多少钱替你妹妹治病,我都给。” 这话虽然大了点,但他还是敢说的,毕竟华熠集团生意做得很大,遍布亚洲各国,是云池省仙宁市当之无愧的龙头企业,若论起规模和影响力来,也就是天门市黎氏星辰国际能够与之一较高下。别说是一百万,就算一千万,一个亿,他也照样做得了主给任何人,只不过要看给谁、怎么给了。 “你。”夏润南被他推了一个趔趄,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突然冷笑着挑高了唇角,“池先生,你说这话不是故意为难我吗?你有心吗?就算我做出什么事,你感觉得到吗?” “……”似乎没想到夏润南能说出这么一针见血的话来,池天放明显地被噎了一下,突然笑了,“很好!夏润南,这句话算你说得对,那么,想办法让我对你动情也行,只要你能让我跟你上床,结果也一样。” 夏润南身子一震,池天放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听起来还真是刺耳。尽管这是事实。可就算她真的是愿意的,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我不知道。”天,她应该怎么做啊?之前她根本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拉过,她怎么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男人动情? 还是说,直接把自己脱光了扔床上去,等着男人像饿虎一样地扑上来?可看池天放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一块冰,别说一个没穿衣服的她,就算有十个没穿衣服的女人等在床上,估计他也不会动一动手指头! 她虽然才工作不久,在这之前也没有见过池天放的面,可明里暗里她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知道他性格深沉,不苟言笑,为人相当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来来往往之间,都是独善其身,可谓怪人一个。 而且因为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他身边从来没有半个女人,就算偶尔有女人被他独特的气质所吸引,想要靠近他、讨好他,都会被他毫不客气地骂走或者吓走,他跟女人好像天生有仇,不把她们赶尽杀绝,绝不罢休。 这样天长日久下来,别人看池天放的眼神就相当不一样,开始有了种种传言,比如说他有隐疾,不能给女人快活啦,什么他想要修身养性,立地成佛啦,更有甚者,居然说他是个同性恋,喜欢男人!对于这样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她怎么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让他动情,主动跟她上床? 看出她的无所适从,池天放眼底那嘲讽的笑意在不断扩大,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时的冰冷和骄傲已经在他的攻势下所剩无几,她骨子里根本就是个不懂男女情事为何物的笨蛋,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骗鬼吗? “不知道?还是说你不会?”池天放也不看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眼里是何表情,“女人,看来你今天是没办法挑起我对你的兴趣,那就回去学,等你学会怎么侍候男人了,再来找我。”话一摞下,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转身拿起外套,优雅地往外走。 “等等!”夏润南眼里闪过狠决之色,有着破釜沉舟一样的魄力,一个闪身拦在池天放身前,张开双臂把他拦下来,”你、你可以教我。”这一下动作太大,身上的浴袍立刻敞开了些,她胸前双锋隐约可见,也顾不得了。虽然说出这话来太让人难堪,但既然已经决定选择池天放做她的买主,那还有什么事不可以做的。 “我教你?”池天放低低地冷笑,摇头,“女人,别浪费我的时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能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事上!你自己想办法,怎么都好,只要做到我所说的,就来找我。”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几番被羞辱逼迫之下,夏润南的冷静已经被蚕食殆尽,近乎失控地低叫一声,双手扯住浴袍用力往两边拉开,池天放只闻到一股香味儿扑鼻而来,她雪白娇嫩的身体已经尽现眼前,“这样够不够?” 夏润南颤抖着站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着,双腿更是下意识地紧紧并拢,纤细的双足似乎难以承受这样的巨石之压,她的脸更是因为巨大的屈辱而有些扭曲,眼泪很快蓄满眼眶,将落不落,这时候的她好不叫人疼惜,谁又忍心伤害。 池天放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绕过她就走,“你现在的样子很难看,我没兴趣了,还是乖乖回去学着怎么侍候男人,怎么在男人面前笑得风情万种再说。” 经过她身边时,他故意停下来,凑近她的脸,将嘴唇贴在她耳朵上,轻声道,“记住,在男人面前,不要急不可耐把自己脱光,这会让你的价钱,大打折扣。” 话一说完,不等夏润南回过神来,他已经绕过她一把拉开房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你。”夏润南一怔,池天放刚才分明就是故意糗她,不由她不恨到要吐血,狠狠跺脚,将浴袍拉拢,“池天放,你这个魔鬼!你没有人性,你、你就是匹狼,你活该一辈子孤独。” 门外,池天放其实还没有走,听到夏润南最后一句话,他眼神一变,随即无声冷笑:我一辈子孤独,我自己愿意,轮不到你来说! 骂得几句,明白就算把喉咙叫破也是于事无补,夏润南膝盖一软,瘫倒在地。忙活了大半个晚上,却是一无所获,不由她不万念俱灰,又气又恨之下,不知怎么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来。 “怎么办……润声,我怎么办……”相信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她的。在她做出类似这两个晚上这样的举动之后。其实为了妹妹的病,她已经决定不惜牺牲一切,可最怕的是,就算她付出一切,结局依然无法改变,她将情何以堪? 不管夏润南甘不甘心,池天放这个并不怎么让人期待的买主,她算是放弃了。想想那时候他说的什么话,居然要她去学、学……学怎么侍候男人,真的拿她当那些见不得光的卖身女了吗? 而如果她不去学,或者没办法让现在的自己让池天放对她产生反应,主动跟她上、床,她就没办法从池天放手里拿到钱。所以说,她只能当从来没有见过他,另外再想办法。 听着润声睡着以后均匀而轻柔的呼吸声,夏润南的心里一阵无法忍受的酸楚,眼前又已经一片模糊。想想真是觉得不可思议,更没有办法相信,不久之前还活蹦乱跳、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现在成了干稻草一样的可怜人,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呀? 更让夏润南心急如焚的是,原先她砸锅卖铁凑上来的几万块钱已经花了个干净,还倒欠了医院一万多的医药费,医院方面也催了她好几次,如果再不把欠的医药费补上,就要给夏润声停药。要真那样的话,妹妹就只能等死了! “不行,我一定要救你!”夏润南深吸一口气,她没有时间在这里痛苦,必须另外想办法,救妹妹于水火。为免影响到妹妹,她拿起一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走到门口。最近因为她吃住都在医院,所有在公司做不完的活儿就得带到这里来做,她随便找了个垫子坐到地,把笔记本电脑放到腿上,双手运指如飞,在各大论坛发出一张同样的贴子。 其实,这张贴子她早就已经写好,只是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发。如果今天晚上能够成功把自己“卖”掉的话,就不用了。可结果是她“铩羽而归”,又再也没有勇气做第二次同样的事,万般无奈之下,她只有这一条好走了。 第二天,一则别出心裁的“征夫启事”以无与伦比的速度蹿红整个网络,在各大论坛的点击率一路攀升,引起无数人的兴趣。 征夫启事:本人二十三岁,南华财经学院优秀毕业生,漂亮有内涵,气质绝佳,学识过人,因亲人身患重病,急需大笔医药费,现向社会公开征夫,要求:年龄二十到三十五岁,相貌端正,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为人真诚善良,家境优越能担负起亲人的医药费的单身男人为夫离婚、丧偶者均可,但不能带孩子,有意者请联系152…… 最后面还附了一张女人的侧身照,身材奥凸有致,很有看头,她的脸是加了柔光的,虽然看不太清楚,但绝对如她自己在征夫启事中说的那样,非常的漂亮。 ------------ 第7章 绝望之下的征夫启事 一时之间,这张贴子成为了人们热议的主题,回复者以每秒钟几十个的速度递增,速度之快令人砸舌!就连华熠集团总部的员工们在看到这张贴子时,也不禁一片哗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的都是这件事。 “快看快看!又有人留言了,‘妞,给大爷先笑一个……’,什么人哪,这么俗。”几名男女员工都把脑袋凑在一部电脑前,看得津津有味儿。 “就是!如果没有意思就别理会好了,干嘛寒碜人家!人家亲人得了病,已经够可怜了,这些人,有没有人性啊!”一名女职员大为不平,满脸的同情。 “你就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又有人出来表示不屑,“要我看哪,这个女人摆明了就是在哗众取宠,跟之前那些在网上发布‘求包养’之类贴子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就想出名而已!” “就是!”另一个男职员立刻表示赞同,“再说了,这女人忒也不知天高地厚,明明就是要把自己卖出去,还要在贴子里对男人提出的诸多条件,她这哪里是找人包养,根本就是在找‘好好丈夫’,真要有这种好男人,给她留着啊?” “哈哈哈。”他这“精辟”的见解立刻引来大家的一片笑声和赞同,大家抢着叫,“对对对!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有毛病,就是要借着这件事来让自己出名。跟那些恶俗不堪的女人一样!” 一时之间办公室一片笑语喧哗,总裁助理古静涵被吵得直皱眉,伸手推了推眼镜,没有说什么,继续埋头工作。她22岁大学毕业就进了华熠集团工作,到现在是第七个年头,原先跟着池峻峰,现在又跟了池天放,也算是历经两朝的元老级人物,在池天放面前说话也很有份量。 而要命的是,当池天放乘坐电梯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脸容一冷,停在了原地。 骤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古静涵一抬头,暗叫一声“坏了,”赶紧站起来恭敬地行礼,“池总早。” 这一声真是比什么都管用,所有人一起脸色大变并一起闭上了嘴,刚才还吵吵闹闹得办公室瞬间静得能听到大家伙的心跳声:糟了糟了,被老板逮到他们偷懒,这下有好果子吃了! 池天放冷然看了他们一眼,“笑够了就去做事,有一点差错的话,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份。”警告完了,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呼。所有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好总裁没有生气,不然他们可就惨了!其实真要说起来,总裁虽然长了一张冰块脸,看起来好像对人冷酷无情,但实际上你只要不是真的犯了错,他是不会动你一根头发的,不然为什么他待人处世如此不近人情,还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池天放坐到转椅上,用力后仰头,只觉得脖子酸痛无比,身上也一阵一阵感到乏力,很不舒服。看来这阵子他又太拼命了,连着做了几个大的项目,体力有点透支。 他正闭着眼睛养养神,敲门声响了起来,咚咚咚的,一点不知道轻重,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不抬头,也不睁眼睛,没好气地回一句,“岳不凡,你很闲是不是?有事说,没事走,我很累,要休息。” “就你累啊,池总?”华熠集团销售部主管岳不凡大踏步进来,一屁股坐到池天放对面去,跟着收起了老没正经的笑脸,“脸色这么难看,真的不舒服?” “废话!”池天放终于睁开眼睛坐起身,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没事装的什么‘西施捧心’?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 他态度如此恶劣,岳不凡也不生气,一把拖过池天放的电脑,握着鼠标“嗒嗒嗒”一通狂点,“池总,你是不知道,今天有个贴子爆红网络,某绝色美女发布‘征夫启事’。” “没兴趣,”池天放看都不看电脑屏幕,拿过一个文件夹打开,“别把我想成是跟你一样的‘色中恶魔’,这样的女人,留给你去养眼好了。” “别急着下定论嘛,”岳不凡不以为意,拖动鼠标,将屏幕定格在那个女人的照片上,“看,就是她,虽然看不太清楚,但真的很漂亮。” 池天放手上动作一停,耳边突然回响起夏润南问他的那句话:先生看我漂亮吗?他心里动了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那么鬼使神差般地看了一眼,眼神突然锐利:原来……是她? 是,尽管如同岳不凡所说,这张照片里的女人样貌并不是很清楚,但就他跟她两个晚上的接触,他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就是那个女人。夏润南!她做得还真是绝,半夜出来勾引男人不说,还在网上发布征夫启事?是,他知道她的确是为了救患病的妹妹,可她就真点的没有别的路好走吗,非要自甘堕落? 见他只是盯着电脑屏幕发怔,岳不凡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满眼的惊奇之色,“天下奇观哪,池总,你难道对她有兴趣?”谁不知道池大总裁一直不近女色,难道这神话要在这个女人身上被打破? “如果你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那你可以出去了,”池天放拿起电话,修长的手指拨着电话号码,“我要做事。” “好,好!”知道他是个工作狂,做事的时候最讨厌别人在旁边叽叽歪歪,岳不凡赶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起身往外走,“早知道你还是那块冰,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你有兴趣……要了命了……又赌输了……”这小子,原来拿这件事儿跟同事打赌,看池天放会不会对这个女人感兴趣,惨的是他输了,输得很没有脾气。 池天放才不理会他的念念有词,电话打通之后,他眼睛注视着电脑屏幕,冷冷道,“上次我要你查的女人,她住哪里?” 看着一条一条充满讽刺、羞辱、嘲笑,诸如此类的回复,夏润南一边拖动鼠标,一边冷冷抿紧了唇。有一些回复的内容简直不堪入目,甚至有人要求她发一张裸照,以便确定她的身材是不是真的有看头!光是用看的,她都气到无忍受的地步。比起池天放给她的羞辱来,这些人的嘴脸越加丑恶,更不用说真的在这些只知道找乐子,而从来没有替她想过分毫的男人面前,把自己展示出来了。 “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她反手合上笔记本电脑,维持着这个姿势,好半天没动。怎么办?这个方法也行不通,根本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确实是为了救妹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而都以为她是借此出名。苍天可鉴,她都快被巨额的医疗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哪有心情玩这种无聊游戏! 这条路看来又被堵死了,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去借钱吗?可能够借的人家,她都去过了,有的已经不止去过一次,就算人家不摆脸色给她看,她也不好意思再上门,何况自从双亲去世,她们姐妹俩在这边并没有什么亲人,已经连一毛钱都借不出来了。用“走投无路”来形容她现在的处境,再合适不过。 “不对!”一念及此,夏润南才要绝望,脑子里精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怎么会没有办法,不是还有池天放?”那天他走的时候,并没有说不要买她不是吗,他只是嫌她没有经验,不会侍候他而已。 反过来说,只要她学会怎么在床上让男人舒服,让池天放开心快活了,他就会给她钱的。虽然池天放此人性格冷酷无情,但一向最重信誉,有一句是一句,绝不会食言的。 对,就这么定了!尽管侍候男人无非就是男人女人床第之间的那点事,虽然会让她难堪,可谁让他是她唯一的选择,再说就算不是池天放,也会是别的男人,如果这个结局注定无法改变,那把自己交给池天放这样的男人,她其实也不亏。 主意一定,她立刻开始往那方面动心思,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而又不足为外人道,更不能找任何人商量求助,她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琢磨来琢磨去,是终她选择了去音像店,买一些相关的光碟来看一下。 当她穿行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之中时,还真就看到有很多外包装上画着半罗男女的光碟,这种姿势那种情趣的,让人眼花缭乱。她走过来又走过去,脸上呼呼地热,怎么都鼓不起勇气去拿,特别是不时有一些客人从这边经过,更是让她如同惊弓之鸟,心通通乱跳个不停。 总算等到这边的人不是那么多了,她装着从别处逛过来,很不经意的随手抽出几盘光碟,拿了就走。等到去收银台付款时,感觉到收银小姐诧异而疑惑的目光,她简直恨不得从烟囱里爬出去,再也不在人前露面! 担着包装袋,逃命似的从音像店出来,夏润南还觉得心跳足有一百二,喘气怎么都调不匀和,好不难受。骑着自行车狂奔回医院,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吓了夏润声一跳,“姐,出什么事了?” 一直陪着润声的文俊楚也跳起来扶住她,“润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我早说叫你不要逞强,我陪着润声,你回去多休息,你偏不听,你看看你。” “好好好!”反正夏润南今晚正好有“功课”要做,也不想跟文俊楚多费唇舌,立刻做出一副听劝的样子来,“润声,俊楚,你们放心吧,我、我没病,就是、就是当润声身边没人照顾,所以才急着赶回来的。好啦,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就回去休息,行了吧?” ------------ 第8章 学习那方面的事 至于她要学着怎么让男人快活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俊楚知道的,否则他一定会发疯,或者以为她是一个疯女人。 夏润声和文俊楚这才放下心来,又嘱咐了她几句,等夏润声艰难地吃了一点晚饭,他们两个就叫她回去好好睡一觉,她也不跟他们倔,带着买回来的光碟回到临时租来的、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小屋,她先定了定神,然后打开一盘光碟,颤抖着手塞进电脑里,屏息凝视,准备学习。 简短的开场介绍之后,屏幕上出现两个只穿着内衣内库的男女,看年纪都不是很大,女的画了很浓的妆,两个人都面无表情,估计在镜头前做这样的动作,他们也会紧张到麻木的吧。尽管他们并没有脱光,而且这种片子都是美其名曰“性教育片”,不然怎么可能公然在音像店出售。 她才要看看这些个东西是不是真的能让她学会什么,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把她给吓了一跳,惊声问,“谁?”要知道她可在偷偷躲着看“禁片”呢,有道是“做贼心虚”,这一下把她吓得真是够呛。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下,低声开口,“开门。” 嗯?夏润南怔了怔,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而且就是在不久之前?“你是哪位?”现在可是夜里九点钟,她又不认识什么人,谁会半夜找上门来? “开门就知道了。”对方却卖起了关子,不肯直说,听声音不急不躁,但带着说不出口的霸气,好像天下之大,他哪里都去得一样。 夏润南愣愣的,越来越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尽管明知道给陌生的男人开门是很危险的事,可心里的好奇还是让她有了想要一看究竟的冲动,还真就站起来走到门边,一边犯着嘀咕一边打开了门。她甚至忘了把电脑里的光碟退出来。 门一打开,外面的人不客气地侧身进来,夏润南吃了一惊,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本能地后退两步,对方已经反手关门,插好门闩。 “你。”夏润南愣愣的,等到对方回过脸来看她,她禁不住脸色一变,“是你?”池天放?“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她的心狂跳如擂鼓,说不出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 “我说过,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会知道,”池天放打量了这屋子一眼,它的破败让他直皱眉头,“你就住这种破地方?”开什么玩笑,这样的地方也能住人,风吹来时,所有的门窗都在哗啦哗啦响,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历史遗迹。 “对,”夏润南原本不想跟他顶着说话,以免气到他,可她就是受不了他那种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子,本能地接上一句,而且语气相当的不客气,“池总你高高在上,吃住都高人一等,哪里知道人间疾苦,世态炎凉。” 她正暗暗琢磨着池天放会不会又气到甩手走人,却发现他似乎没有听到她这句话,眼睛正注视着某个地方,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跟着窘得无地自容,饿虎一样地扑过去,“啪”一声合上电脑,把上面那两个正激情表演的男女给盖掉,脸颊飞红,“我、我没。不、不是你看到的、看到的那样。” 池天放慢慢转过脸来看她,眼底是玩味的笑意,“女人,你还真是听话,你的决心让我吃惊。你是认真的?”他那天不过随口一说,只是为了给夏润南一个台阶下,因为他根本没打算买她或者怎样,甚至没打算再见她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夏润南居然真的在学,还真是让人意外。 “我。”夏润南不敢看他,“我不是……”别把我看成下贱的女人,我不是!我只是没有办法,如果可以,这世界上有哪个女人会这样作践自己,谁又不想好好活?但这些服软的话她是打死都不会说的,不但不会招来池天放的同情。事实上她也不需要这些,反而更被他看不起而已。 池天放看了她一会,冷笑,“夏润南,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这些东西……你真的用得着学?”真要说起来,现在社会信息技术如此发达,已经不是从前那种蒙昧未开,男女不到洞房花烛夜那晚都不知道性是何物的时代,很多男孩女孩在十几岁就已经偷食禁果,更有甚者已经堕过胎,并且不止一次。 可这个夏润南倒好,真到了要用到这些的时候,还得现学现卖,她是不是这么“愚昧未开”啊,还是说她平时就有这种嗜好? 经过刚才的缓冲,夏润南已经镇定下来,反正也被池天放看到,她又何必否认,抬起眼来坦然看着他,“我知道大多数人都懂这些,可任何事情总有例外,不是吗?”于男女情事而言,她夏润南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外,这很丢脸吗? 说起来从高中到大学,她身边的男女同学很自然地成双成对,在外面租房子住,像小夫妻一样的生活。可她于这方面却一直很保守,对他们的所做所为虽说不上鄙视,但从来是不赞同的,更从来不把心思用在这上面。所以,到现在用得着了,她就得临时抱拂脚,有什么办法。 池天放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脸,眼里突然闪过一抹狡黠而锐利的光,“那么,你学得如何了,是不是有把握让我为你动情?”现在他已经相信,夏润南确实是为了妹妹的病而急着等钱用,就是说她是考虑清楚之后才要这样做的,就不用担心她是一时冲动,过后跟他纠缠不清。 “我。”一说到这个,夏润南毕竟还是有些尴尬,下意识地扯过一本书,把桌上那几盒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光碟给盖了盖,“我才刚刚在看。”真要命,她怎么知道刚才敲门的人是他。难怪听着声音那么耳熟,她才刚要开始看而已,能学到什么? 看她的表情,池天放就知道,这个小女人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略一沉吟,突然换了个话题,“你在网上发那样的贴子,就不怕为‘白首鸳鸯’招来什么非议吗?” “啊?”他突然提起这个,夏润南有点闪神,“你怎么知道我在那边上班的?” 在学校时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夏润南毕业后通过考核和面试,顺利地进入“白首鸳鸯”珠宝设计公司工作,可她才做了三个月,上上下下的人脉和关系都还没有理顺,妹妹就被查出得了白血病,她一下子如遭雷击,打得她整个人魂都飞了,每天每夜守在妹妹的病床前,哭够了再发愁巨额的医药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事。 果然是个后知后觉的女人。池天放微哂,一向惜言如金的他居然很好心地提醒她一句,“‘白首鸳鸯’是华熠集团旗下的公司。”他早在第一晚见到她之后,就让人详细查了她的一切,这些事当然会知道。 当时看到夏润南的个人资料,池天放也暗吃了一惊,心道这个小女人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后果,居然明目张胆地发这样的贴子,引来如此大乱,万一被人知道她是华熠集团旗下的员工,还不知道会给什么人以可乘之机呢。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半夜找上门来了。 “对了!”夏润南眼睛一亮,“我居然忘了这个,那……池总你今天晚上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还以为他是来……重叙前缘的,原来只是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她心里一失望,眼神又变得冷漠。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帮不到她的人,她没精神气力应付。 “顺便也想提醒你,做事要知道分寸,当心玩火不成,反而引火烧身。”对于她的期盼,池天放不是看不出来,但……就像他自己所说,他无意玩火,所以要离她远一点,“别忘了你始终是我的员工,我不想因为你,让集团蒙羞。” 这般无情无意的话入耳,夏润南都给他说懞了,愣了愣才回过神,不由她不怒极反笑,“让集团蒙羞?池天放,你说这话是不是太狠了些,我做什么了,就让你的集团蒙羞?” 她虽然做了很多在别人眼里又无耻又疯狂的事,但那只是她自己的事好不好,她只是想替妹妹挣医药费,没想伤害任何人,就算最后出了什么事,也是她自己承担责任,碍着华熠集团什么事了,他凭什么这么说? “就因为你是华熠集团的员工,所以你现在的所做所为就有可能损害到集团的利益,而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你听明白了吗?”池天放淡然扫了她一眼,眼神渐渐冷釅起来:女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不明白!”夏润南更大声地叫,因为无法压抑的怒火,她的脸涨得通红,双手也紧握成拳,“我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为了救妹妹,我没有碍到你任何事,我也不会损害到华熠,你既然无心帮我,那就没资格管我,你走,走啊!” 天杀的池天放,还以为他虽然素有“狼总裁”之称,但看在他一直以来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的份上,夏润南以为他还多少有一点人性的,原来是她错了,他根本就是一匹不知人间温情为何物的狼,就知道考虑自己,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她考虑过! 既然如此,那她要做什么事,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也没有权利管她,她想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看她像被激怒的猫一样又跳又叫,尽管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脸容,却一点都不会给人害怕或者讨厌的感觉,反而因为她隐藏在愤怒之下的痛苦和绝望,而使得这张脸越发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 第9章 你别让我的集 团蒙羞 但池天放的心肠还真是硬,眼见夏润南如此绝望,他还是眼神一冷,往前逼了一步,“你命令我?凭什么?”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虽然他不是什么九五之尊,但谁叫夏润南是他的员工,毫不夸张的说,他握着对她的生杀大权,她命令得到他吗? “我。”夏润南喉咙里哽了哽,咬着牙转过身,语气瞬间冰冷僵硬了起来,“我是什么人呢,怎么敢命令池总你!不过,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不欢迎你,你马上走,不然我就报警了!”早知道他是来变本加厉地羞辱她的,她刚才打死都不会开门! “呵呵,”池天放突然低低地笑,但这笑声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只会让人毛骨悚然,“夏润南,你的脾气还真是硬,你的意思,还要继续做这种无聊的事了?” 就是说,她还是会在半夜穿得花枝招展出去勾引男人,还会在网上发布那种无聊到叫人恶心的贴子,直到找到一个有钱的男人买了她为止? “我说了那是我的事,”夏润南头也不回,狠狠擦干刚刚滑下眼眶的泪,“不劳池总过问,很晚了,池总请回吧,不然我们孤男寡女,又没有什么关系,传出去总是不好听,别污了池总的清白名声才好。” 她这话里有那么明显的讽刺意味,池天放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生气或者怎么样,只是看着夏润南瘦削但倔强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动静,夏润南又气又急,猛一下回过身来,恨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池天放,你到底想怎么样?走又不走,帮又不帮,你到底。” “我说过不帮你了吗?”池天放突然邪邪一笑,有意无意瞟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眼,“我以前说过的话都算数,等你学会了怎么让我快活,你要的钱我分文不少地付给你。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了比我更慷慨的买主?” “我没有!”看出他对她的嘲讽,夏润南有些气急败坏,恨恨地摇头,“你当我真的那么不知廉耻吗,是男人就跟他上床?我还不是。” “那就行了,”如此一来,池天放就更没有要走的意思,两手一拉衣襟,手臂一沉,已经把黑色风衣拖到一边,慢慢坐到了沙发上,顺便再打量一下这间屋子,“虽然环境不是太有味道,不过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看你有没有本事。” 现在?夏润南愣了愣,还没有散去的怒火窒在胸口,她瞬间红了脸,“可是我。”我还什么都没有学会,我怎么知道做什么就能让男人快活? “怎么,不愿意吗?还是说,你这是在玩欲擒故纵?”池天放微微斜起眼角来看她,英俊的脸容也多了一种撩人的风情:还别说,他并不是永远都冷冰冰的,偶尔的“柔情”一下,还真叫人招架不住。 “我不。”夏润南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相信如果自己做得够好,池天放一定会付钱给她。可是……要怎么做啊?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一般而言,男人和女人要上床的话,最起码应该要……脱衣服的吧? 想到这里,她紧咬了下嘴唇:豁出去了!不管这么做会不会有效果,总要试过之后才知道,不然难道一直这样耗下去,什么都不做吗?横竖一锤子买卖,早做早了! 于是她自认为很有魅力地冲着池天放嫣然一笑,慢慢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摸向自己的胸膛,摸到了衣服上的纽扣。等一下!她才要解开第一颗扣子,突然想起上次在酒店时,池天放临走前跟她说的话:在男人面前,不要急不可耐把自己脱光,这会让你的价钱,大打折扣。 对了,不能急,要沉住气!一念及此,她立刻把手放了下来,极力装出一副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样子来。当然,她的“羞”多半是装出来的,毕竟依她现在紧张的心情,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羞”了,不过这“怯”可就是实实在在的,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相当“怯”的,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男人要对她做什么事,她又该怎么做。 “呵呵,”她的一举一动,池天放当然看在眼里,禁不住地以拳掩口,笑了一声,但这笑却不似他一惯的冰冷,而是带着善意的嘲讽的,“看来你真的很听话,还记得我上次是怎么说的,是吗?” 你。夏润南气得脸色发白,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人,怎么这样?明明知道她什么都不懂,看见一点学一点,还要来取笑她,还嫌她受的羞辱不够大吗?她都快要窘死了,这匹可恶的“狼”还在取笑她,够没够啊?“谁叫你是我的买主,我怎么敢不听你的话。” “是吗?那好,使出你的本事来给我看看。”池天放眸子一冷,笑容已经敛去,他好像特别生气别人跟他顶着说话,夏润南要能在他面前服软,他就会明显温和很多。当然是于他本身的冰冷而言,在别人看来,其实也没差。而夏润南只要一跟他来硬的,他就会立刻比她还要硬,别人又能奈他何。 夏润南脸色一变,咬紧了唇,低垂着眼睑,迟疑了一下之后,慢慢走了过去,不安而无助地站在他面前,视线所及是他锃亮的黑皮鞋和漆黑的长裤,接下来应该先做什么,她又不知道了。 “只是站着吗?”池天放冷冷抬起下巴看她,眼神里似乎有些惋惜的意思,“这样不行的,女人,别告诉我,你在等我主动碰你,那样不符合我们的游戏规则,是吗?” 夏润南的身子震颤了一下,知道池天放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可她在这巨大的耻辱面前,却突然平静下去,闻言点了点头,“是的。”然后她单膝跪地,半蹲下来,伸出一双柔嫩的小手,慢慢扶上了池天放的膝盖,顿了一顿之后,开始轻轻摩挲了起来。 不知道是被她大胆的行为给吓到,还是这就他期待的结果,池天放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似乎在等着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没有被打开手,夏润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惊喜,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或者有了信心,她大胆地仰起脸来看他,昏黄的灯光映衬之下,她的脸有些朦胧,眼中水波荡漾,如泣如诉,唇因为紧张和恐惧而轻抿着,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你这样,算是you惑吗?”池天放微低下头来看她,嗓音越发低沉,如同响在人心底一般,“夏润南,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要救你妹妹,不是非用这个方法不可,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总会有其他方法的,比如…… “池先生!”一听他又有要反悔的意思,夏润南一急,本能地抬手就要抓他,“我绝不会后悔。” 谁料她还没说出个什么来,池天放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一把反手抓住了她,他动作虽然快,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绝不会后悔?是真的?” “是……”才怪。夏润南不经意地哆嗦了一下,这个“是”字说得极其没有底气,也极其没有说服力,声音之低,连她自己都听不大清楚。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的、根本就看不起她的男人,她怎么可能甘心,怎么可能不后悔?但凡有一丝别的选择,她必定不会做这种事! “但是我现在没有心情了,”池天放突然把夏润南的手甩在一边,站起身来,“看着你这张苦大仇深的脸,我没兴趣做任何事。” 一见他要走人,夏润南是真的急了,这一瞬间她忘了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也忘记了她在池天放面前曾经多么强硬,就势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腿,嘶声叫,“不要走!池先生,你别走!我、我不这样行不行,我、我笑,我笑。”说着话,她拼命仰起脸来,用力挤出一个鬼见了都会害怕的笑容,眼泪都要流出来。这种罪,真不是人受的。 池天放咬了咬嘴唇,眼里跳动着隐隐的怒火,但很明显是在压抑着自己,冷冷道,“放手。” 夏润南一呆,被他话里的冷漠给吓到,但她好不容易才抓到这根救命稻草,怎么可能轻易放开,她试探地伸上手去,摸他的手,“池先生。” “啪”!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只觉得左半边脸上突然一麻,跟着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打得失去平衡,歪到地上去,也就不得不松开了池天放的双腿。“嗯……”她低低地轻吟一声,左半边脸疼得没了知觉,应该是肿了吧,而且嘴里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正弥漫开来,让她好想吐。 “你现在的样子倒足了我的胃口,”池天放甩了下手,似乎打了夏润南这一巴掌,还脏了他似的,“还有,你最好想想清楚,你要卖的,到底是什么!”话一摞下,他大踏步出去,把房门关得震天响。 夏润南身子一震,就那样半趴在冰凉的地面,好半天都没有动。 出了这道破烂的门,池天放的脸阴沉得比这夜还要黑,步子迈得飞快,像是不快点离开这里,他就要一把掐死夏润南那个女人一样。其实,那个女人想要怎么样都好,想征夫,想把自己卖掉,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他为什么要为了她生气,情绪如此失控? 想到刚才甩给夏润南的一巴掌,他握紧了右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指骨都“咯咯”做响!“自作孽,不可活,她要万劫不复,关我什么事?”他冷笑,拿车钥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 第10章 你要卖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车才一消失在不远处,夏润南就打开门走了出来,她还穿着刚才那件有些旧,但洗得很干净的黑色外套,脖子上围着白底绿花的丝巾,腰身束得很细,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她神情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站在路口左右看了一会,便机械地迈动步子,向着路口最里边的一间不起眼的酒吧走去。她心里很痛很烦,无处宣泄,就学世人的样子,去借酒浇愁。 “勿忘酒吧?”站在这块牌子跟前,她微仰起头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然后突然一笑,笑容那么诡异,映着霓虹灯的光芒,活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鬼,“来到这里喝酒的人,谁不是想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勿忘?哈!”她怪笑一声,推开门走进去。 如同在外面看到的一样,这间酒吧很小,小到只有七、八张桌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面设施还挺齐全的,满像个样子,灯光忽明又忽暗,到好处。客人不多不少,基本上坐满了所有的桌子,小小的吧台后面站着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子,正低着头忙活,看不清长什么样,应该就是老板吧。 夏润南脑子里直迷糊,晃荡着过去,找了张只坐着一个客人的桌子坐下,不大会儿一名男侍应生走了过来,不等人家问,她沙哑着嗓子开口,“一杯啤酒,谢谢。” “好的,请稍等。”侍应生答应一声,转身走开。 吧台后面的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两秒钟后又低下了头。 侍应生很快回转,把一杯啤酒放在夏润南面前,恭敬地说了声“请慢用”,就走开了。夏润南一把拖过来,就着杯沿喝了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跟她同坐的是个身材雍肿、相貌猥琐的中年男人,见她孤身一人,长得又那么漂亮,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打起主意来,不怀好意地笑着凑过去,“小姐,一个人?” “是啊,”夏润南一手托着额头,看也不看他,但答得很痛快,“不行吗?” 男人被问得一愣,随即笑得更灿烂,“行,行,当然行!小姐,我看你心情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忙!”就他那样,能帮什么忙,还不就是怀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吗。 “我是有事,”夏润南终于抬起头来,一本啤酒已经被她喝下去大半杯,很少喝酒的她已经有些醉了,脸红得厉害,眼睛也变得水汪汪的,说不出的诱人,“先生,你真的想帮我?” “是啊,”男人大喜,没想到夏润南看起来冷冷冰冰,好像很难道接近,原来这么好钓上手,他猛点了两下头,又挨过去一点坐着,“小姐,你只管说,需要我帮你什么?”是不是需要我在床上……好好安慰安慰你?这话他虽然没说出来,但绝对是这个意思。 “呵呵,”夏润南冷笑,但很认真地看着他,“我需要钱,先生,你有没有一百万?” “一……”男人一下子傻了眼,“一百万?”靠!他要有一百万,还用得着天天受老婆的气,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喝闷酒!妈的,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认钱不认人,算什么东西! “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没有一百万,”夏润南好像很惋惜的样子,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掏出钱放在桌上,“那……走了……” 男人看着她一步三晃地出去,咬着牙,搓着手,想要追上去,想了想还是忍着没动。看这个女人的神经好像有点不正常,万一真的惹出什么事来,可就不值了。 三月的夜还真是冷,夏润南用力拢紧了外套,却仍觉得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冷风,她打了个寒战,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禁不住骂了自己一句“可恶”,润声还在等钱救命,她却还有闲心在这边喝酒,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不行,还是得赶快想办法弄到钱要紧!一想到这里,她立刻加快脚步往回走,想着再好好学学怎么侍候男人,免得时间越长,池天放对她的兴趣就越低,最后他连她的面都不再见,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她才走了几步,突然感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背后逼上来,就是那种有危险临近,或者被盯上了的感觉,后脊背禁不住地一阵发冷,她的脸也瞬间一片惨青:该不会是遇上劫财劫色的了吧?这深更半夜的,这条路又偏僻的很,难保不会让她遇上这种倒霉事! 想到可能会被什么人给污辱,她就算再冷静沉着,也不禁有些心慌,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办法。 但,她身后的人却突然出声,“小姐别怕,我不是坏人。” 哦?这声音虽然不是那么温和,但带着隐隐的笑意,而且对方既然肯先出声,而没有做什么偷袭之类的动作,应该不是想打她主意吧?夏润南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却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一个怎样苍白、俊秀的大男孩!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大概175左右的身高,身材偏瘦,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但不会给人病态的感觉,五官清秀得如同江南烟雨,诗意而朦胧。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漆黑得如同这墨泼一样的夜,闪着睿智的光,这个人给夏润南的第一感觉,如同一件青花瓷器,精致得有些过分。 “你是。”愣了半天才出得了声,夏润南发觉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哑,似乎被这个人给摄了魂一样。 对方露齿一笑,眼神却是锐利的,“说过了我不是坏人,只是看小姐刚才在我那里喝酒的时候,满腹心事,浑浑噩噩,我担心小姐会出事,所以跟过来看看,我没有恶意的。” 你那里?夏润南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勿忘酒吧’的老板?” “我叫汪天恕,”男人又是一笑,这一下他的眼神就温和了许多,少了些咄咄逼人的迫力,“抱歉吓到你了。” 夏润南喃喃重复一句,“是大树的树吗?” “不,”汪天恕摇头,“是宽恕的恕。” “哦?”夏润南有些意外,“很少有人拿这个字来做名字,”她突然一笑,“怎么,你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想要上天宽恕于你?” 她这句本来是笑话,但汪天恕却是脸色一变,闭紧了嘴唇。 “连句玩笑都禁不起,”夏润南撇了撇嘴,转身就走,“好吧,汪老板,有时间我会再来光顾,我没事,你回去吧。” “小姐!”汪天恕却叫住了她,“我刚才听到你说需要帮忙,能对我说吗?”看来他只听到夏润南在酒吧时前面说过的话,没有听到后面她问男人要一百万的事,否则就不会这么问。 夏润南停了停,但并没有回头,“不,不需要。”一个小酒吧的老板,能有多少钱呢?而且她看这个人也是病恹恹的样子,就算他有点儿家底,也留着给自己用算了,何必蹚她这趟浑水。 汪天恕也不勉强她,因为他知道,她在怀疑他的用心。这也难怪,他突然冒出来说要帮她,她怎么可能信得过。“那……好吧,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欢迎随时来找我,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酒吧。” 夏润南咬了啼嘴唇,到底还是回过头来看着他,“为什么要帮我?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不是吗?”要说他跟别的男人一样,只是看中了她的漂亮脸蛋,为什么在她拒绝之后,他接着就放弃? 她看不透这个人,真的。 汪天恕笑笑,“虽然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小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很俗?”大凡男人跟漂亮女人搭讪,都会用这句做借口,而且百试不爽,没想到他看上去不落俗套,原来骨子里也是个凡夫俗子。 “会,”夏润南很干脆地点点头,却也因为他的坦诚而笑了笑,但再明朗的笑容也掩不住她眼里深深的忧郁,只是她不自知而已,“不过,”她看着他,眼里有疑惑之色一闪而过,“我倒是很奇怪,我对你好像……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尤其是他身上这种冰凉的气息和他苍白的脸容,甚至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都让她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可当她努力想要想起什么时,偏偏又无迹可寻,这种感觉真让人无力。 “是吗?”汪天恕好像并不意外她会这样说,“那说明我跟小姐有缘,很晚了,小姐一个人回家要小心,需要我送你吗?” “不,不需要,”夏润南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赶出去,“我家就在前面,不劳你辛苦这一趟,再见。”她倒是干脆,说走就走,而且走得很快,头都不回。 汪天恕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任冷风吹着他单薄的身子,让他看起来有种要乘风而去的感觉。 似曾相识……他说的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她只是在讽刺他而已。“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汪天恕一笑,摇了摇头。 华熠集团是上一代总裁池峻峰拼尽半生心血打下的江山,主营珠宝首饰,到了池峻峰的独子池天放这一代,集团的生意更是越做越大,几乎垄断全国的珠宝饰品市场。近年来也渐渐往服装、电子、建筑等行业发展,来势汹汹,不可小觑,估计未来几年之内,他们的品牌将成为世界名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第11章 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残忍 可这世界上的事,就是没有十全十美之说,池家的生意做得很称心,池天放的个人问题,却从几年前开始就成了池氏夫妇的心病,渐渐郁结在心,化都化不开了。再加上外面那些越来越不堪入耳的传方,池氏夫妇现在都不敢出门! 昨晚池天放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今天早晨他破天荒的没有早起,家佣做好早餐,池峻峰和妻子容悦怡早早等在餐桌旁边,想跟儿子谈一谈相亲的问题,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儿子的面,容悦怡自打年轻时就有的急脾气又开始发威,一个巴掌拍到桌上去,“死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成心是怎么的?” 因为等不到池天放把未来儿媳妇给带回家来,容悦怡急得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终于忍不住托闺中姐妹替儿子特色女朋友。结果却是她那个什么……一头热,不管对方有多好,池天放连眼皮都不翻,就是不肯去见,三番两次下来,他不能当面跟母亲翻脸,就开始躲着不见,母子两个为这件事,也是闹得很僵,简直把她气得要死。 池峻峰是见怪不怪,自己儿子什么心性,自己最清楚,好脾气地劝道,“得啦,天放就是见谁都是一副讨债脸,咱们养他二十多年,见他笑过几回?省省吧你,拍坏桌子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必呢。” 说起来也真是,从小到大他们夫妇对儿子采取的都是“宽容”教育,从来不勉强他做任何事,对于他合理的要求,也从来不拒绝,他们自问是少有的开明父母,可就算是这样,也换不来儿子的半点感激之情,想想真是郁闷。 话又说回来,儿子不感激他们也就罢了,毕竟为人父母就是还债来的,无论替儿子做多少事、操多少心也是心甘情愿,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刺激到儿子了,这孩子从小就是一副万年不化的样子,别人又能奈他何? “我是白养他了!”容悦怡越想越气,抱起胳膊,把脸扭到一边去,“这样的儿子,不如不要。” 她这原本是气话,你想,这儿子养不养的,也二十多年了,骨肉连心,砸断骨头连着筋,这亲情是种在骨子里的,能说不要就不要吗?可要命的是,这话偏偏就被正顺着楼梯下来的池天放听到,冷冷地接上一句,“既然这样,妈现在就掐死我,当从来没养过我好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衣,胳膊上挽着深灰色外套,一看就价格不菲,不是普通人能够穿上身的,他穿起来肯定也特显、特符合他的气质,何况他天生一副衣服架子的身材,穿什么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池峻峰夫妇常常大为得意,儿子如果没有从商,去当模特或者当演员,肯定也是大红大紫的腕儿呢。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是,刚才他这句话,无疑成功地挑起了容悦怡压抑许久的怒火,她“啪”一掌拍到桌子上,“忽”一下站起来,“唰”一下指到池天放脸上去,咬着牙、青着脸叫,“池天放,你敢再说一遍!”居然说什么掐死他,好家伙,他就认准了她这个当妈的狠不下这个心,是不是? 池天放低垂着眼睑,脸容冰冷,又黑又亮、干净清爽的头发盖到额前一点来,看不到他眼神的时候,他其实是没那么难以接近的。面对容悦怡的恐吓质问,他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没有,但也没有反驳,坐到了餐桌边。 “……”容悦怡顿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冲天怒火一滞,跟着就像漏了气的皮球,“咝咝”的,全冒光了,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他虽然有名的软硬不吃,但你要跟他来硬的,那就更没戏,她还是不得不放缓语气,耐着性子劝他,“天放,你别怪妈对你吼,妈是为你好,东方珠宝商行老板的千金。” “骄小姐一个,不要,”池天放不客气地打断容悦怡,拒绝得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妈,你别再做这种事,我不会见。” “谁叫你不快点结婚的?”一听他这话,容悦怡才息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脸都憋得发紫,“天放,你能不能为我们想想,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说些什么,我们、我们为了你,我们。”要说他们现在没脸出去见人是有点过了,但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们宁愿呆在家里,也不要上街看人家那怪异的眼神,糗也糗死了。 “让他们说,”池天放冷哼一声,“他们说得累了,无聊了,自然就会闭嘴,理会他们做什么。”他毕竟还年轻,很多事都没有经历过,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假的事情被他们传来传去,早晚也会传成真的。 “你少天真!”容悦怡显然吃过类似的苦头,闻言嘲讽地打个哈哈,“他们说不够的,都等着看我们池家的笑话!池天放,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你今年之内必须给我结婚,这事儿没得商量!” “我不,”池天放眉头微皱,很干脆地拒绝,往后一推椅子站了起来,“妈,我说过的,三十岁之前不会考虑结婚的事,你别逼我,要不然,我宁可你掐死我。” “池天放!”容悦怡到底被他给惹火了,随着一声大叫,她一扬手,“啪”一声响,一记耳光狠狠落在池天放左半边脸上,“你凭良心说,是我逼你,还是你在逼我?” 她绝对是气得狠了,这一巴掌用的力气特别大,饶是池天放也有180的身高,虽然瘦但也算强壮,还是被她这一巴掌打得一个趔趄,要不是池峻峰一把扶住他,他说不准就要摔到地上去! “悦怡,你疯了吗?”池峻峰又吃惊又心疼,一边扶紧儿子,一边责备老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天放就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打他做什么?” “没事,爸,”池天放回过头来,嘴角一缕殷红的血流下来,他左半边脸上五道清晰的指印,好不叫人心疼。可挨了打,他却不气不急,一点恨意都没有,反而替容悦怡说话,“妈要打我,由得你打,但在结婚这件事上,没有商量,我之前说过的话,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你……”容悦怡哆嗦着,软硬兼施都无法令儿子改变心意,她还能怎么样?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她颤抖着嘴唇,眼泪已经蓄满眼眶,“池天放啊池天放,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要你结婚,只是希望你好,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寻死觅活,啊?” 池天放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就跟没听到似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容悦怡有种深沉的无力感,想发火也发不起来,惨白着苦笑,“池天放,你真行,够狠、够绝!可我不明白的是,从你接手华熠集团,就一心致力于慈善事业,做过那么多好事,帮过那么多人,你可以对任何人仁慈,为什么独独对我们,就如此残忍,我们到底欠了你什么?” 池天放还真就够冷酷,够无情,面对母亲的眼泪,他居然还可以不动容,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他起身往外走,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错了,妈,我这样对你们,才是最仁慈的。” 这话像是一记重棍,狠狠打在池峻峰夫妇头上,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都呆在当地,好不绝望…… 从家里出来,池天放一路开着车,仿佛借此来泄愤,双手狠狠握着方向盘,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要把方向盘给拗下来似的。容悦怡的话回响在耳边,他咬着嘴唇的牙齿越来越用力,直到嘴里泛起血腥味儿,才松开唇,吐出一口气来。 算了,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绊住,就算跟爸妈翻脸又怎样,他的“狼性”是人尽皆知的,也不在乎再被骂得更难听一点。现在的他根本不会考虑的事,更不会被哪个女人给绊住手脚。 “即使是你也一样,夏润南。”眼前陡然泛起那个女人冰冷而又绝望的脸,池天放冷然一笑,猛地踩下了油门,车子像了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华熠集团总部中心大楼位于仙宁市华庭区华熠路工业园南部,地下一层,地上十八层,集多种功能于一体,定位超前。东临文化娱乐广场,西为海景公园,水光潋滟,山色空蒙,撇开它的商业运作不谈,这里绝对是一个旅游观光的好去处,而事实上,这里每年要接待的前来参观的游客在二、三十万左右,不是一个小数目。 池天放一上到十八层办公室门外,就一把扯开了领带,看样子就烦躁得很。古静涵站起来打招呼,“池总早。”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般而言,集团公司如果换主事的人,就会从上到下都把人给换一遍,自己用着也顺手,但池天放接手华熠集团时,却没怎么进行人事变动,还是让他们各就其位,各司其职,在维护集团稳定运营方面,这无疑是有利的。 如此一来,古静涵对于池家的事和池家的人就相当了解,特别是在跟了池天放一年之后,对他的脾性就已经摸得很透彻,至少在平时的工作当中,能够跟他很好地配合起来,但也仅此而已。 “有什么事?”看出她欲言又止,池天放停下来看她一般来说,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古静涵不会多说话,这就是他一直留她在身边做事的原因。他一向都是用会看眉眼高低的女人,这样会省很多事。 ------------ 第12章 你不觉得恶心吗 “有位小姐在会议室等你,”古静涵不敢多说废话,“她没有约,我原本是想让她再另约时间,但是她说是池总要她来的,所以。”只要是知道池天放身份的人,应该都不敢“假传圣旨”,那位小姐说是池总叫她来的,应该不会有错,所以她才把人请以会议室里去等着。 池天放眼神突然锐利,暗里冷笑:夏润南,你还真是不肯死心,居然敢找到华熠来!好,你既然如此期待,我又怎好让你失望!他冷然点头,“我知道了,你知道我的规矩,照做就是。” “是的,池总。”看到池天放的眼神,古静涵猛可里打了个哆嗦,很替那位漂亮小姐担心:真不知道你怎么得罪池总了,接下来有你好受的了!在池总放你出来之前,没有人能帮到你,你自求多福吧。 宽敞明亮、装饰豪华的会议室里,此时就只有夏润南一个人,她静静坐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上,不时抬头四下打量着这间巨大的会议室,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今天来,是为向池天放求证一件事,而不是像池天放想的那样,找上门来“侍候他”。门一响,她立刻条件反射似的跳起来,有点儿喘。“池、池先生。” “你的身体跟尊严是不是真的这么廉价,卖不出去就不会甘休?”池天放看着她,讥讽地冷笑,反手锁门。 “你……说什么?”夏润南被他这句话给说得莫名其妙,一时半会的回不过神来,“我今天来……” “你看那些东西,不会觉得恶心吗?”池天放缓缓脱下外套,搭到椅背上,“还是说,你骨子里根本就是个放荡的女人,只不过在我面前装得圣洁,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嗯?” 终于明白池天放只是在污辱自己,他从头到尾都不曾用看一个正常人的眼光看她,夏润南的怒火瞬间高涨,咬着牙骂一句,“池天放,你无耻!”而后她扬高了手,狠狠一巴掌向着池天放脸上打去! 可恶的男人,她是受够他了!几次三番戏弄、羞辱她,拿会给她钱救润声为诱饵,要她一次一次在他面前尊严扫地,人格尽失,他这样算什么?如果他无心帮她,就干脆地拒绝,难道这样污辱、伤害一个绝望的女人,他很开心、很得意吗? “啪”一声响,不是她的手落在池天放脸上的声音,而是被池天放一把抓住,她才要挣脱,就觉得池天放狠狠用力,她的腕骨在对方大力折磨之下,发出“咯吱”的轻吟声来,疼痛之下,她青白了脸色,拼命扭动着胳膊,眼神却是愤怒而冰冷的,“放开我!池天放,你、你放手。” 池天放眼神一寒,就着夏润南的手腕一个用力,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斜摔到光亮如镜的桌面上去,她脑子里“嗡”的一声,还没等看清楚眼前景物,背上一沉,池天放已经压了上来!她大吃一惊,用力后仰上身,“你……走开。”可池天放的身体对她来说,犹如千斤重,就算她使尽全力,也动不了他分毫! “夏润南,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打我?”池天放凑近她耳边,低低地、阴森森地笑,“就算被我说中,你也不必恼羞成怒,反正你本来就是要把自己卖给我,又何必在意我怎么说?” “你住口!”夏润南厉声叫,却怎么都摆脱不掉他,不由她不恨得攥紧了双拳,咬紧了牙,“池天放,你不要逼人太甚!你、你给我走开,我就算要卖,也不卖给你,你才让我觉得恶心,因为你、你根本就不是人!” 她只顾着一时痛快,骂得极共顺口,殊不知这一来正好犯了池天放的忌讳,就见他眼神陡然变得森寒,周围空气也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夏、润、南,你找死!” 话落不等夏润南回过神,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给翻转过来,两只手抓住她胸前的衣服用力一撕,“哧啦”一声响,她的外套连着衬衣都裂成两半,露出白色内衣来。 “住手!”夏润南一呆,接着嘶声叫,脸色煞白,死命挥舞着双手,遮挡自己的胸膛,“池天放,你别欺人太甚!你走开,我不要你碰我!”就算她平时冷静镇定又如何,想拿自己来换钱救妹妹又怎样,可现在的池天放状若疯狂,一双眼眸里甚至闪着幽绿的光,她怎可能一点都不害怕,只想远远逃开这个人,再也不要见他! “现在说不要,晚了!”池天放森寒一笑,毫不留情地拧住夏润南的右手一个用力,一阵剧痛之后,她右手已经脱臼,软软地落了下去,“夏润南,我会让你知道,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是,他的身高、力气都比夏润南高出那么多,何况他又是在狂怒之下,夏润南怎么可能反抗得了他,不管她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池天放到底还是把她的上衣完全撕烂,露出她颤抖不已的胸膛来,跟着他大手一伸,已扯住了她的皮带。 “等等!”明知没有可能躲过这一劫的情况之下,夏润南反而冷静下来,用力抓住池天放的手,指甲都划破他的手背,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池天放,你确定自己现在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如果他还想继续先前的交易,那么就算她会受到非人的对待,她也认了!但如果他只是为了泄愤,报复她刚才对他的出言不逊,那她宁死都不要失身于他。 “有什么区别吗?”池天放还真就没再继续下去,嘲讽地笑着看她,“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为什么不成全你?” “那钱呢?”感觉到他的手又要开始动作,夏润南紧跟着问道,“你如果要了我,是不是就会付账?还有,你说过不会主动碰我,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所以,她才不得不怀疑,池天放的脑子根本已经被怒火烧糊涂了,都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 池天放似乎现在才想起自己的确说过这句话,沉默了一下,眼里的嘲讽之色越加明显,“我不是一样要你想清楚,你要卖的究竟是什么,你的回答呢?” 说着话,他抽回手直起身来,后退一步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揶揄。这个骄傲而倔强的女人,现在就衣衫半罗地躺在他面前,他就不信,她还清高得起来! 夏润南暗中松一口气,拉过衣襟来掩住身体,大概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惊吓,她就算没有太明显的恐惧表情,身体却不自觉地微微抖着,仿佛不胜其寒。“我一直很清楚,只是我要卖的,不是你想买的,你说是吗,池总?” 他好像并不急于得到她的身体,或者他从来没想过要得到她的身体,就只是一次又一次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着她为救妹妹走投无路,给她丝丝的希望,却又让她一次一次地绝望。说实话,她不了解他,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当然也没办法投其所好,这是她最大的悲哀,也许。 大概没想到夏润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如此冷静,说得出这么超出常理的话来,池天放突然沉默下去,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算了,”良久之后,到底还是夏润南先打破沉默,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既然生意谈不拢,我再缠着池先生也没什么意思,只会让你越加看不起我。抱歉,池先生,打搅了,再见。”算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就算再能够放下一切,也不能再来找池天放帮忙,否则……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 结果她的手才一碰以门把,池天放突然开口,“你今天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门上有锁,你打不开的。” 锁?夏润南皱眉,大白天的锁门干什么?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池天放这一问她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确实有很重要的事,忍不住“啊”了一声,猛地回过头来,“我都忘了!池先生,我今天来,本来是想问一问你关于华熠集团那个‘血液病康复治疗救助金’的事。” 说到这个救助金,就得先说诺亚医院,它的前身是一家私立医院,医疗设备还算齐全,只是因为负责人牵扯到一桩刑事案件中,医院就无法运作下去,华熠集团以合适的价格将其收购,重新装修整顿之后,更名为诺亚医院,隶属华熠集团旗下。 而后,池天放对诺亚医院相当重视,不但花重金购进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专攻血液方面的疾疑难杂症,并聘国内血液病权威专家,年已七十岁高龄的许仁航许老为名誉院长,而且还从今年开始,设立了一项“血液病康复治疗救助金”,每年资助一名血液病患者,为他免费治疗,并提供最好的护理。 “你想替你妹妹申请?”池天放顿了顿,目光变得冷凝,这项救助金是今年才成立的,很多方面还没有上轨道,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开始接纳患者的申请。 “我知道很难,”夏润南深吸一口气,“可希望再渺茫,我总得试一试,万一能够成功呢,总比……”把自己卖掉要强。 她当然知道这项救助金不是那么好拿的,不但名额有限,而且申请救助者有严格的条件限制,即他所得的血液病必须是可以治愈,有效延长生命,或者对医学研究有特殊价值的,尽管妹妹的病恐怕不符合这么不近人情的条件,但总得试一试。 “这个我说了不算,”池天放过去打开了门,面无表情,“你妹妹是不是符合条件,你要去救助中心咨询,找我没有用。” ------------ 第13章 要了我,你就得付账 诺亚医院一成立,华熠集团就聘请了国内血液病权威专家、七十岁高龄的许仁航许老为名誉院长,并将救助金的事交给他全权负责,而且给他准备了一间国内顶级的实验室,供他做医学研究之用。所以说,夏润南想要申请救助金,就只能去找相关工作人员询问,想走池天放这个“后门”,那还真是“没门”。 夏润南怔了怔,本想再好言相求,但看到池天放冰冷冰的、要赶人的样子,她知道多说无益,点了点头,“好,谢谢池先生,那我先走了,再见。”这次她不再耽搁,说走就走,很快没了影。不过,因为她衣服上的纽扣都被池天放给扯了下来,所以只能拿手拢着衣服,快步出了华熠集团。 池天放,但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跟你有所牵扯,否则我终将万劫不复! 华熠集团的“血液病康复治疗救助金”申请中心在诺亚医院南院区,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从外面看还真是不起眼,夏润南一路走一路问,好不容易才问到这个地方,对照着站牌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走错,这才礼貌地举手敲门。 停了停,门里传出女声来,“请进。” 夏润南定定神,打开门走了进去,入眼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寻常办公室,两张桌子靠墙放着,上面摆满文件盒和文件,跟普通医生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一名年轻的女护士端着盒子看着夏润南开门进来,刚才应声的人应该就是她。 “你好,”夏润南微一笑,“我想请问,许院长在不在?” “他在实验室,”小护士看上去挺热心的,“小姐找院长有什么事吗?” “我……”夏润南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我是想问一问许院长,关于那个救助金的事。” “哦,”小护士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为了那个啊,你有亲人得了血液方面的病是吧?真可怜……好,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她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过去拿起了电话拨号。 夏润南无声苦笑,心里酸涩得厉害,也觉得这个小护士很有人性。比那个狼总裁要强何止千万倍!其实对于身处逆境或者绝境中的人,你不一定非要伸手相助,只要一句鼓励的话,或者一个温暖的眼神,都会让人倍感欣慰。 可惜,对于池天放来说,他永远不知道温情为何物,又怎么可能体会得到她的心情。 夏润南正思绪万千,小护士已经打完电话,回过头来笑着道,“小姐,许院长让你过去找他详谈,他的实验室就在那边,喏。”她热情地拉着夏润南的手,把她拉到窗户前指,“从那儿过去,顺着大道一直走,走到最后往左拐,最显眼的那间就是了,很好找。” 夏润南默记了一下地点,感激地对着小护士笑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快去吧,”小护士摇摇头,然后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小姐,你是第一个申请这份救助金的人呢,希望挺大,快点去吧。” 夏润南点点头,本来想再多谢一谢她,可想到妹妹的痛苦样子,她喉咙一哽,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一把拉开门出去。 实验室里,长长的架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各种颜色的液体闪着莹莹的光,各种不知名的检测设备和检测仪屏幕不停闪烁,一大串一大串繁杂的数据变换来变换去,看得人眼花缭乱,又不所谓。相信除了专业人员,外人是没可能看懂的。 白发苍苍的许老正戴着口罩在做试验,他虽然已经七十岁,但因为一生致力于医学研究,发表过医学论文无数,是当之无愧的医学界泰山北斗,心态积极,乐观向上,所以精神非常的好,眼镜下的一双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像是随时会燃烧起来一样,这份斗志少有人及。 不大会儿,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把一张单子递给许老,“老师,你看这个。”这个人很年轻,最多不超过25岁,身材很瘦,眉目清秀,目光温和,嘴角微微上翘,好像随时都在笑的样子。如果说“悲天悯人”是每个当医生的人都应该有的胸怀,那么这一点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他是许老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最受他喜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学生霍天恩,两年前父母双亡之后,他干脆吃住都在许老家,半是学生半是孙子的,这师徒两个是少有的投缘。 许老接过来,摘下了口罩仔细地看,他脸上几乎看不见皱纹,眉毛很浓,皮肤也不显得多么松驰,正应了“鹤发童颜”的话。“不行,数据不够精确,再测。” “好的。”虽然已经是第十三次被否决,但霍天恩在老师面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拿着单子转身进去,关上了门。 正在这时候,夏润南敲响了实验室的门,“请问许院长在吗?” 许老回头看了一眼,他虽然不认识夏润南,但一联想先前接的电话,他就知道是谁了,过去打开门,“申请救助金,是吗?”实验室不是闲杂人能进来的地方,他把夏润南让到了外面,坐了下去。 “是的,”看到这个德高望重、先前于她而言如同神人一样老人,夏润南不自觉地屏息凝视,不敢稍有异动,“许院长,我妹妹得了白血病,但是我家很穷,支付不起她的医药费,所以。” “这个救助金有严格的条件限制,”许老似乎没有听她在说什么,而且在听到有人得了白血病时,就如同听见“我今天吃过晚饭了”一样平常,“一般的白血病患者,都很难符合条件。” 夏润南脸色一变,握紧了拳,“……我知道,但是……” “带你妹妹的病历了吗?”许老打断她的话,表情很严肃。 “没、没有,”夏润南头上已经有冷汗渗出来,她突然觉得,许老比她想像中相去甚远,好像……也不怎么有人情味儿…… “回去拿她的病历来给我看。”话一说完,许老站起来就要进去,他的时间很金贵,耽误不起。 “许院长!”夏润南急了,一下绕过去把他拦下来,也顾不上这样是不是太失礼,“对不起,许院长,是这样的,我妹妹就住在诺亚医院,所以我想能不能麻烦您过去看一看她,向她的主治医师了解一下情况,你知道……对于血液方面的专业知识,我真是不懂。”看到许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的心直往下沉,快要喘不过气来:难道申请这个救助金,比她把自己卖掉还要困难吗? 老天,你到底要不要留条活路给我? 万幸的是,许老只是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 夏润南登时惊喜莫名,眼泪都要落下来,语声也变得哽咽,“谢谢……谢谢许院长……” 病房里,夏润声睡得还算好,只是脸色反常的苍白,让人看着就心里难受。 许老站在她的病床前,一边翻看着床头的诊疗记录,一边问旁边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医生,“什么情况?” 这名男医生就是夏润南先前所说的,夏润声的主治大夫,血液科主任赵鸿煊,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气质挺沉稳,他把夏润声的病历拿给许老看,大致说了一下情况,“现在患者正等待合适的骨髓来进行移植手术,而且手术费也是个大问题。” 说到后面这句,他看了夏润南一眼,一直以来因为夏润声的病,他跟夏润南打交道很多,完全明白这个冰冷又倔强的女孩儿为了妹妹的病,承受了多大的心理一经济压力,可这种事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由她自己想办法。 “嗯,”许老点了点头,把病历递回去,“那就等着吧。”这种情况很一般,不符合申请救助金的条件,没得商量。 一旁揪着心等着答复的夏润南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呆了呆,等回过神,许老已经出了病房,她急了,拼命压抑着自己,叫了一声“许院长”,跟着追了出去,喘着气道,“许院长,你听我说,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你能不能。” “请恕我爱莫能助,”许老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夏小姐,这个救助金自有它的规矩,我不能因为你没有钱,就不顾原则答应你,那对其他的患者也不公平,是吗?” 夏润南咬着嘴唇,痛苦得无以复加,“……是,但是……” “我可以多方面帮你联系一下,希望可以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许老脸上也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恢复,“其他的,我想我帮不了你。” 夏润南呆呆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这么说,这么路还是行不通吗?那,她的出路到底在哪里,难道上天真的这么急不可待地要把妹妹给收了去吗?直到许老走了很久,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像一尊矗立了千年的雕像。 有句话说“屋漏偏逢连阴雨”,用于形容夏润南现在的处境,再合适不过。因为申请救助金无望,她整个人都垮了,走在路上也像随时会散架一样,那样子引得无数路人为之侧目,她却没有半点感应。可当她失魂落魄地走到租来的住处时,屋主就过来跟她说,这个地方要拆迁,让她三天之内搬走。 “搬走?”夏润南怔怔的看她,“你要我搬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屋主没好气的,“总之你快点搬,过几天这里就要拆了,不搬走也照拆不误,到时候你别怨我没提醒你。”她骂骂咧咧地进去,“碰”一声关上了门。 ------------ 第14章 屋漏偏逢连阴雨 夏润南苦笑,眼泪在不知不觉当中流了下来。 又是同样的夜,勿忘酒吧里却没有多少客人,汪天恕神态自若地站在吧台后面,似乎并不关心酒吧的生意,来不来客人都一样。但夏润南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亮,走过去坐了下来,“欢迎再次光临,美丽的小姐。” 隔了好一会儿,夏润南才抬头看他,眼神呆滞,神情木然,“美丽有什么用?换不来钱,救不了妹妹,我真是没用……” 汪天恕脸上笑容一窒,随即笑得更灿烂,但眼神却是锐利的,与他脸上的笑容极不相衬,“就是说,小姐需要帮忙,是吗?” “哦?”夏润南这时候才回过神,“什么?需要帮忙?啊,是了,你上次跟我说过,需要帮忙就对你说,是不是?” “很荣幸可以帮到你,”汪天恕挑了挑眉,居然很期待,“只要我办得到。” 夏润南看着他,眼里有明显的挣扎,既不想拖累一个无辜的人,又实在走投无路,天人交战之下,她又出了一额头的汗,“你知道哪里有房子出租吗?条件差没关系,只要价钱便宜。”她的要求很低,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可这一时半会的,让她上哪里去找便宜房子住? 汪天恕目光闪烁,已经明白了她的处境,那片房子早就说要拆,他是知道的,“有,仓库你住不住?价格很便宜,一个月一百块钱。” 果然够便宜。夏润南立刻精神一振,连连点头,“行!我住!” “可是条件不好,”汪天恕皱眉,“没有取暖设备,冬天会很冷。” “没事,”仿佛怕他会变卦一样,夏润南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地保证,“我不怕冷!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没有暖气,我不是照样住了一个冬天?我可以的,房子在哪里,我现在就想去看看!” 汪天恕但笑不语,看着自己被她抓住的手,后者愣了愣,随即醒悟过来,脸上一红,赶紧松开了手,他也不以为意,“好啊,跟我来吧。” 他站起身往后走,夏润南长舒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原来汪天恕所说的仓库就在勿忘酒吧后面不远的地方,不大的一间屋子,进去之后是里外两间,外间堆放了一些杂物,大都没什么用,清理出去就可以,里间放着一张破烂的木床,估计也可以丢给收破烂的当柴火烧,好在水电都有,能够住得下人。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不说话,汪天恕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怎么样,是不是太差了?不然我另外帮你问。” “不,已经很好了,”夏润南收回目光,看着他,“这是你的地方?”原来这个人一开始说要帮自己,是出自真心的,否则就不会以这么低的价格把这里租给她。而且,他显然很明白她的心性,知道如果说让她白住的话,她一定不会同意。这个人,好敏锐的观察力。 “是,”汪天恕坦然承认,“这里平时就放一些杂物,空着也是空着,你住在这里,也可以免费帮我看着地方,我何乐而不为,”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或者你要我付你看管费,也是可以商量的。” 夏润南忍不住一笑,“得了,知道你卖我个人情,我以后会还的,汪先生,谢谢你,你回去好了,我自己收拾。” “没关系,”汪天恕挽起衣袖,“我是房主,好歹要把房子打扫干净再租给你,一起来好了。还有,不要跟我客气,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夏润南愣了愣,是她的错觉吗,怎么她从汪天恕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颤抖的味道?“好的,天恕。”她很自然地就叫了出来,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回来了。“对了,我叫夏润南。”她一边收拾,一边淡淡地说。 有了住的地方,夏润南可以暂时不用为这件事发愁,再继续想办法救妹妹。可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她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想?仔细比较起来,也就只有“血液病康复治疗救助金”的希望会大一些。可是许老已经明确告诉她,润声的情况不符合申请原则,她难道拿枪逼着人家答应吗? “应该……有办法可以想。”想到池天放,不由她不苦笑连连,为什么每一次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池天放都是她唯一的希望,而这个希望,还不如没有来得让人绝望?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去华熠集团,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从会议室出来,那个总裁助理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好像她身上是没穿衣服似的。当然,人家也许并没有这种意思,是她自己太敏感了也说不定。但她就是不想看到别人赤luo裸的眼神,所以选择了直接去池天放家的小区门口等。 早上七点钟,天才亮起来没多久,池天放的车从外面缓缓开了进来,高寒看到她,不由愣了愣,“是她?” 忙了一天的池天放浑身累得像是要散架,头脑也一阵一阵发晕,不想理会任何事,闻言冷冷反问一句,“谁?”又是哪个无聊的人要来拜托他安排工作,还是想跟他谈不入流的生意? “那个女人啊,”高寒放慢速度,车子缓缓向前滑行,“总裁,就是那天晚上那个,要给你当情人或者老婆的。”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夏润南的“壮举”和老板刹那间的糗样,高寒就忍俊不禁,但为了不踩到“地雷”,他用力忍着,肩膀都一抖一抖的,样子很好笑。 “再偷笑,当心内伤,”池天放明白他在想什么,恶狠狠地骂一句,已经知道是谁了,“夏润南?”那个可恶的女人,简直让他火大!要不是看在她是为了救妹妹,依着他原本的性子,早就把她大卸八块,扔到江里去喂鱼了! “是的,总裁,”高寒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那总裁要见她吗?我看她的样子很着急,应该是有什么事。” “她当然着急,”池天放冷笑,眼神无比嘲讽,“她是急着把自己卖掉。你有没有兴趣?她要价才一百万,你也付得起。”高寒是他的助手兼保镖,年薪都是几十万,跟了他都七、八年了,区区一百万,还不在话下。 “别!”高寒一听这话不是好话,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总裁,你可别拿这事寻我开心,这个女人,我可玩不转转,还是留给总裁你吧。”他这话里已经有了某种意思,类似夏润南早晚是池天放的女人之类,因为一直以来老板对这个女人虽然冷酷无情,却没有真的伤害过她,这点分别,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池天放不置可否,“停车,你先进去。”好,那就听一听她要说什么,还是说她又有新的花样,要跟他玩到底。 高寒答应一声,把车停下来,等池天放下了车,他把车开了进去,不大会儿又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守着,保护老板的生命安全是他的职责,他怎么可能放心让老板一个人留在这里。 看到池天放下来,夏润南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和反应,只是用力搓了搓在冷风中吹了两个小时、已经冻得没大有知觉的脸,坦然看着他,迎了上去,“不好意思,池先生,又来打扰你。” “你说过的话,都不算数是吗?”池天放眼睛看着别处,脸容冰冷,“你说不会再缠着我,不想被我越发看不起。” “我没办法,”夏润南咬着嘴唇,脸色由白转青,一种尊严被凌迟的痛苦感让她脸上神经开始麻痹,连苦笑都做不到了,“池先生,我去向许院长问过救助金的事,可他说润声不符合申请条件。” “那你找我也没用,”池天放甚至没有兴趣听她把话说完,转身就走,“原则就是原则,如果随便为了一个人就破坏,那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池先生!”夏润南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衣袖,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排斥,她死死用力,怎么都不肯放手,“老天让我在第一次时遇上了你,就注定让你来当我的买主,你既然不是完全无心帮我,为什么不直接成全我?我。” “放手!”池天放似乎相当厌恶跟人碰触,神情瞬间变得森寒,手腕一拧,不但摆脱了夏润南,而且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用力,“夏润南,你当自己是谁?是谁告诉你,我注定是你的买主?你愿意卖那是你的事,凭什么我就一定要买?告诉你,我不需要,也没有兴趣做你的买主,从今天开始,你离我远一点,否则。” “那池先生说过的话,是不是也不算数?”因为手腕疼得像是要断掉,夏润南眉目之间有着强烈的痛苦之色,但她却死死坚持着,不动,也不反抗,“你说过只要我能让你动情,你就帮我,现在,你也是想反悔吗?” 池天放微一怔,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镇定,拿他自己的话来反将他一军,满腔怒火登时一滞,一下说不出话来。像夏润南这种能屈能伸、软硬不吃的女人,他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能拿她怎么样。 夏润南直视着他的眼神,面无惧色,反正横竖不过生不如死,她又何必死守着什么桢洁、什么清白而求死不能。 两个人正僵持着,远处人影一闪,跟着是容悦怡的声音,“天放,是你吗?怎么还不进来,发生什么事了?”自打刚才她给池天放开了大门,都快半个小时了,人还没进来,在外面吹什么冷风啊,他身体又不是多么强健。 她这一下突然出现,高寒暗叫一声不妙,赶紧过来,“总裁,她。” ------------ 第15章 你注定是我的买主 池天放咬了咬牙,相当恼火,但容悦怡已经快要到跟前,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便冷冷一抬下巴,“你先走,快些!”如果让容悦怡看到夏润南,保证会想到别处去,他就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了。 “可是我。” “走啊!”池天放咬着牙低吼,同时狠狠一下推在她肩膀上,“你不过是想继续先前的交易,我给你机会,但不是现在,你先走,不然以后都别再来找我!”麻烦的女人,居然怎么都不死心,他真想……一把掐死她! 一听他松了口,夏润南惊喜莫名,知道不能触碰他的底线,否则就真的一拍两散,赶紧点头答应一声,也不跟他计较刚才被推了一下的事,转身跑着离开了。 她的身影刚刚没入黑暗之中,容悦怡已经喘着气跑了过来,“真是……怎么走那么快……天放,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大晚上的来找你,你也不知道让人家进屋说话。” “只是一个朋友,”池天放暗中呼出一口气,漫不经心地接上一句,“她找我是为申请‘救助金’的事,没什么。”这话倒是真的,只不过他隐瞒了绝大部分而已。 “是吗?”容悦怡半信半疑,显然对于夏润南的突然出现抱有相当的期待,“她是有亲人得病了吗?还是她有什么不舒服?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她只顾自己喋喋不休,都没注意到池天放早就大踏步进了门,把个尴尬不已的高寒留在后面,保护这个越来越啰嗦的母亲大人。 进了屋之后,容悦怡显然还没死心,眼睛直直盯着池天放,看着他来来回回地拿饮料喝,然后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三分钟后,池天放终于回过头来看她,“那个女人真的只是为救助金的事,没有别的。” 该死的,他就知道被妈看到他跟哪个女人有所接触,就一定会刨根问底,不问出点事来,她绝不会罢休。越是被妈逼得喘不过气来,他就越恨夏润南恨得要死:如果不是她。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她?”这么多年跟池天放打对手,容悦怡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哪那么容易让他蒙混过关,“姓池的,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如果不是我出去找你,你根本没打算让那个人走,是不是?” 池天放抿紧了唇,以沉默表示抗议:什么跟什么,居然叫他“姓池的”,这是黑帮之间寻仇是怎么的,听着真是别扭。 “说啊,怎么不说了?”容悦怡得意地冷笑,一把抢过池峻峰手里的遥控器来,不顾他的阻拦,把电视关掉,正儿八经地再一次好好谈谈这个问题,“池天放,你给我继续编,看这回你找个什么理由把我给糊弄过去。” “妈,”池天放皱眉,说不出的烦躁,“我其实。”他才要把话说绝,却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鬼使神差般的住了口,重新倚了回去。 “你其实什么,说啊,”容悦怡是打定主意把人给逼上梁山了,一句都不饶人,“反正你每次都有正当的理由堵我的嘴,继续说。” “好了!”池峻峰实在是看不下去,白了老婆一眼,“悦怡,你就吃定天放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不是,哪有做妈的这么逼自己儿子的,天放说不要结婚,总是有他的考虑。” “考虑考虑!”容悦怡一下子就火了,眼圈也突然发红,似乎要哭出来,“他只顾着为自己考虑,有没有为你考虑过?你这。” “悦怡?”本来还在宠溺地笑着的池峻峰脸色突然一变,大声叫她,“都说了别逼天放太紧,你是不是真等到把他逼出什么事来才肯收手?”一边说着话,他一边使劲向老婆使眼色,意思让她不要再多说。 容悦怡一脸的不服气,但还是悻悻闭上了嘴,呼哧呼哧喘。 池天放何等聪明,尽管容悦怡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却凛然意识到什么,冷冷开口,“你们,瞒着我什么事?”其实他早就觉得奇怪,外面那些对他不好的传言一早就有,一开始也没见爸妈有多在意,就是从这一两年,他们突然开始要他快点结婚成家,特别是容悦怡,为这事儿着急上火的,都变得不像是她的性格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不好的事? “我们能瞒你什么事,”池峻峰笑笑,很慈祥的样子,“天放,别怪你妈,她就是着急你的婚事,没事,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别太往心里去,啊?” 不对,有古怪。池天放皱眉,来回看了爸妈一分钟,“妈,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爸到底怎么了?”刚才容悦怡说过的话重现耳边,他略一琢磨,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来,他已经煞白了脸色。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池峻峰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勉强,一边安抚儿子,一边不忘狠狠瞪了容悦怡一眼,“我们只是。” 见他们还是不打算说实话,池天放听都不听爸爸要说什么,右手一伸,抓过电话来,修长的手指连动,拨出一个电话号码,电话一通,他就冷然问,“我是池天放,叶医生,我爸或者我妈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叶嘉慕是诺亚医院最好的医生之一,从去年开始做了池家的私人医生,池峻峰夫妇的身体一向是他负责。 一听他直接打电话给叶嘉慕,池峻峰急了,扑过去就抢他手里的电话,“天放,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没事。” 但池天放已经对此起了怀疑,怎么可能不问个清楚,池峻峰一扑过来,他手臂一横挡住,只是这一耽搁的功夫,叶嘉慕已经说了实话,“是池先生,去年查出得了‘阿尔茨海默病’。” 池天放一呆,跟着缓缓吐出一口气,“老年痴呆症?”难得池天放这个非医学人员还能在瞬间就反应过来,阿尔茨海默病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老年痴呆症”,而且他还知道,得了这种病的人,通常活不过十年。 “是,”叶嘉慕沉默了一下才答,声音里也透着一种沉痛,“不过池先生很乐观,说自己并没有多么不舒服,也许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可我爸并不老,”池天放死死攥紧了电话,牙齿都咬得咯咯响,不知道在恨什么,“他还不到六十岁!” 叶嘉慕又是一阵沉默,“池总,你要面对现实,而且千万不要刺激池先生,我会尽量帮助他,就这样,再见。”他知道池天放一旦得知这件事,就一定不会好过,不然池峻峰夫妇又怎么会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别说出来。 挂了电话,池天放看着父母双亲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他的脸容却更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然后呢?”容悦怡苦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握紧了老伴的手,“你除了会着急上火之外,能有什么改变?”没有,什么改变都没有,这种病,病程缓慢且不可逆,没有什么好方法的。 “所以,”池天放目光闪烁,明白了一些事,“你们才一直逼我结婚,其实不是因为外面那些传言。至少不全是,你们只是想让爸看到我娶妻成家,了了一份心愿,是不是?” 不愧是“狼总裁”,既有狼的冷漠,也有狼的敏锐,这些池峻峰夫妇还没有说,他就猜得很透,而且,说的全对。 池峻峰神情很不安,他之所以一直不让容悦怡说出真相,就是不想池天放傻到为了他而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回来,“天放,你其实不用。” “我不会因为爸这样,就做出什么牺牲,”池天放突然站起来往楼上走,“我说三十岁之前不会结婚,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池峻峰和容悦怡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因为得了池天放一个承诺,夏润南心里有了底,不似先前那么恐慌和没着没捞了。她相信“狼总裁”的人格,一向说一句是一句,一定会再来找她,帮她救妹妹的。如此一来,她的脸容总算不似先前那样时时绷着,可不知道池天放什么时候会来找她,有时候盼电话盼得紧了,她就跟进了勿我两忘的境界似的,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汪天恕已经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见她一直盯着放在桌上的手机猛瞧,也没出声打扰她。这间仓库原本灰暗而杂乱,如今墙上都贴了淡雅的壁纸,桌椅也都擦得干干净净,床上整整齐,铺着浅蓝色床单,显得很淡雅,经她这一整理收拾,还真像个“家”的样子。 又站了一会儿,不见夏润南有回神的样子,汪天恕嘴角现出一丝笑意,敲了敲敞开的门,“夏小姐,怎么不关门,不怕冷吗?” 夏润南猛地回神,见是他,好像有点失望,“是你?酒吧里不忙吗?” “还好,”汪天恕走进去坐在她对面,一双眸子亮闪闪的,被他这样盯着,夏润南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夏小姐在等什么人吗?” “……没什么,”略一迟疑之后,夏润南还是选择了隐瞒,“我只是在担心妹妹的病,你。”坏了,话一出口她就开始后悔,润声生病住院的事,她从来没有跟汪天恕说起过,这不没事找事吗? 果然,汪天恕一听这话,微微皱了皱眉,“你妹妹?她得了什么病?” “跟你没关系,”夏润南深吸一口气,目光开始变冷,“汪先生,你只是房主,而我是你的租客,我的私事没必要向你汇报,很晚了,请回去吧。” ------------ 第16章 帮我找个女人 汪天恕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眼里有某种尖锐的东西,仿佛能刺疼人的神经,“夏小姐,人能够自强自立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你说什么?”夏润南一怔,有点转不过弯来,神情茫然。 “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是好事,”汪天恕却并不打算解释,站起身来,“站在你的立场,我不否认你这样做是对的,但站在我的立场,你能不能想像,我一片好心反遭怀疑,我会有多难过。”话一说完,他迈步就走,好像生怕夏润南会拿棍子赶人一样。 隔了好大会儿,夏润南才回过神,“你的样子,像很难过吗?”眼神冷静,气势咄咄,他就是这样表示难过的吗? 怪人一个。 再等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池天放还没有电话打来,夏润南知道这一个晚上又白等了,不禁又是失望,又觉得相当烦躁,池天放是不是故意拿好听的话哄她,就是不想她缠着他?可是,应该不会啊,他不是那种人才对,到底怎么回事? 心里一团乱麻,再加上刚才对汪天恕态度太恶劣,她也觉得有些歉然,想了想还是去给他说一声的好,免得莫名其妙结下梁子,那多不值。 勿忘酒吧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样,说好听点那叫世外桃源,说难听了那根本就是半死不活,也不知道汪天恕打理这么个地方,是怎么撑下来的。而今天晚上大为不同的是,有一位身份非同寻常的客人正跟他的朋友在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喝酒:池天放和岳不凡。 他两个显然已经来了好大会儿了,桌上的空酒瓶已经有七、八个,而事实上,大部分都被酒量奇差的池天放给灌进了肚子里。眼看着他又拿起一罐来打开,岳不凡一把夺过来,“够了,天放,你是不是要等喝死才算完?” 真是要了命了,这个池天放,大半夜的不睡觉也就算了,还得把他从被窝里拖到这没情没调的地方喝酒,偏偏又一个字都不说,就知道灌,什么意思嘛他。 “我喝死了,不是有你替我收尸,不然我找你来干什么?”池天放冷冷接一句,劈手夺过来,仰头又是一阵猛灌。 “呸呸呸!”岳不凡连连吐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说天放,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上次借酒浇愁,还是不得不接手华熠集团的时候,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池天放仰着头灌了一阵,来不及咽下的啤酒从嘴角流下来,一直流进脖子里去,一罐啤酒又空了,他狠狠拍到桌上,头也不抬,“帮我找个女人。” “卟。”反正也劝不了他,岳不凡边摇着头,边打开一罐啤酒,才喝一口,就被池天放这句话给结结实实吓到,瞬间喷了一桌子,同时无比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帮他找个女人?天,他听错了吗?这匹“狼”不是一向视女人如无物,从来不屑跟她们有半点牵扯的吗,这回怎么。 “只是演戏,”池天放冷冷看他一眼,“别问原因,总之帮我找个女人,其他的你别问。” “条件?”不问就不问,池天放不想说的事,打死他都不会开口,上下级跟死党这么多年,岳不凡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一点。 “配得上我就行。”池天放根本就没仔细考虑,事实上他想找个女人,就是为了在父母面前演一出戏,让他们对自己放心,免得刺激到爸爸的病,如此而已。当然,就算是演戏,也得尽可能的逼真,不是随便找个女人就行,不然被爸妈看出破绽来,一样无法收拾。 “……”岳不凡挠了挠眉心,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老大,你想难为死我?”还配得上他“就行”,好像天底下的女人随便找出一个来,配他都绰绰有余似的,池天放这么说,是把自己贬得太低,还是把天下的女人估得太高? 池天放皱眉,很不耐烦的样子,“怎么这么麻烦?你平常怎么办事的?就是……漂亮一点,气质沉静一点……总之身家背景越简单越好。”这样配合起他演戏来,才会不容易露出破绽不是。 “哦,”这回明白了,岳不凡点点头,随意抬了抬眼,双目之中却突然大放异彩,“天放,是她!” 谁?池天放喝得有点多,脑子开始迷糊,闻言本能地抬眼看过去,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往这边过来,他用力晃了晃头,还是看不清楚,“是谁?” 夏润南本来是想找汪天恕的,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池天放,不由她不意外而惊喜,几步过去坐了下来,“池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反正不可能是来找她的,他应该不知道她住在这里才对。 池天放看着她,眼神却涣散,因为认不出她,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依旧冰冷得可怕。 岳不凡嘻嘻一笑,很没正经的样子,“小姐,你还真是有胆有‘色’啊,当然,要不是没这本钱,你也不敢做出那种惊世骇俗的举动,是不是?”这样看起来,这个女人比照片上漂亮多了,一双眼睛冷静深隧,跟自家老板在气质上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呢。 夏润南愣了愣,“什么?”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说的些什么话,谁听得懂。 “征夫启事啊,”岳不凡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合适的?”虽然贴子上那张照片很模糊,但他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就是面前这个女人无疑,只不过这两天,那个贴子却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还是怎么的。 夏润南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先前的淡然,“你是池先生什么人?”她已经不想再提“征夫启事”的事,说实话,她现在相当后悔,这一手做的,实在是有欠考虑,还好及时收手,不然……后果还真没处说去。 岳不凡才要回话,池天放的眼睛却突然一片清明,看着夏润南的时候,他又成了那个冰冷而不近人情的“狼总裁”,“你跟踪我?”不然她如何会找到这么不起眼的地方,而且显然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 夏润南一怔,跟着自嘲地笑,“池先生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恰巧住在这附近。对了,忘了告诉池先生,我原先住的地方要拆迁,所以搬来了这边。” 终于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一点不对劲,岳不凡挠着头插进话来,“你们,认识?”对了,老板该不会就是对这个女人的“征夫启事”有兴趣,所以暗中跟她见了面吧?那这么说,这个女人在贴子里说的都是真的,她真有亲人生病住院了? 池天放不回答,夏润南也闭上了嘴,刹时便冷了场。池天放呼出一口气,眼神数变,最终站起身来,“夏润南,你是不是考虑清楚了,要跟我做这个交易?” 看来,之前夏润南就算再让他厌恶,她有句话却说着了:他注定是她的买主。如果不是因为爸爸在这个时候得了病,他需要一个女人来陪他演一场戏,他也绝不可能跟夏润南再继续玩下去的。 “是。”夏润南点头,目光清凉。不管在别人眼里,她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好,至少她为了妹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自己心里好过就行了,管别人怎么说。 “好,”池天放突然诡异一笑,那笑容让人从骨子里想打冷颤,“那就是你了,明天到华熠找我。”说完他也不理会夏润南是何反应,拿起外套就走。 岳不凡呆了呆,随即对夏润南扮了个鬼脸,说了句“你中奖了”,然后就追了出去。 夏润南坐在那里没有动,千思万想的事瞬间成了现实,她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她正发呆,头顶上灯光一暗,汪天恕坐了下来,“夏小姐,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谁?”夏润南本能反问,随即回过神,“哦,是的,他是华熠集团的总裁。” 汪天恕吐出一口气,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那么,你了解他的为人吗?”就算不曾跟他有所接触,但只是从世人的传言中,她也应该明白池天放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跟他走得那么近? 他这一问明显越界了,夏润南眼神一冷,“这跟汪先生有什么关系吗?”这下好,她这一生气,又忘了自己会过来,就是为自己那会儿的恶劣态度道歉来的,结果一言不和,又顶上了。 汪天恕咬了咬嘴唇,突然笑了,笑容有些冷,“好吧,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是我枉做小人。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池天放他……不是你的良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什么?”夏润南彻底迷糊了,越来越觉得汪天恕此人颇不寻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你……认得池先生?你又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汪天恕脱口而出,不知道他原先想说什么,在顿了一顿之后,他已经恢复常态,“我也是男人,男人看男人,是会看出一些女人看不到的事情的。” 鬼话。夏润南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那就谢谢汪先生提醒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而要命的是,在不久之后,她就知道汪天恕的话有多么正确,而她现在说的话,又多么的可笑!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汪天恕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异样神色,显然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嘴张了几张,才问出来,“夏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对我说吗,我也许可以帮你。”亲人得了病,最多是需要钱,他有,而且不是个小数目,只是不想太过招摇而已。 ------------ 第17章 他不是你的良人 夏润南看了他一眼,摇头,“不,我已经找到买……找到人帮我了,不用你多事。”她这话的意思是说,不用汪天恕多费心思,结果一句话说不到当处,反成了骂人的话,看来“一物降一物”的话是太有道理了,池天放把她吃得死死的,她对汪天恕就从来没有好言语,这情形还真是。 这话一入耳,汪天恕就算再有涵养,也不禁微微变了脸色,“夏小姐,你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我说过池天放他不是。” “那你呢,”夏润南冷冷反问,“你就是我的良人?凭什么?” 汪天恕登时为之语塞,脸色一片惨青,说不出话来。 出了酒吧,被冷风一吹,池天放已经清醒得差不多,就是脸还有点红而已。既然在这里碰上夏润南,而她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那就再好不过,省得他再费心思去找别的女人。 岳不凡一摇一晃地跟在他身边,越想越觉得好奇,“天放,你怎么认识那个女人的?还有,你真放心让她陪你演戏啊?” “没有人比她更合适。”池天放冷笑,很笃定的样子。 “为什么?”岳不凡兴致勃勃地凑近去,“因为她长得漂亮?气质冰冷独特?还是。” “因为她很好控制。”池天放翻了个白眼给他,这小子,看女人的深度不过而而,真丢男人的脸。 “为什么?”岳不凡今晚彻底成了个大笨蛋,除了这三个字,他什么都不会说了。 “因为,”池天放一个巴掌按到他脸上去,“我这里有她需要的东西。” “啊?”岳不凡不死心地又凑上来,“是什么?爱情还是柔体?”这话也就他敢说了,也不怕被老板给五马分尸。 池天放突然停下看着他,阴森森地笑,“你说呢?” 岳不凡激灵灵打个冷战,跳开两步,“当我没问。” 再一次来到华熠集团,夏润南的底气看上去足了很多,因为是池天放让她来的,而且他一定在等她,这让她信心百倍的同时,不禁又觉得悲哀:曾几何时,一向清高孤傲的她,会为了找到一个肯买自己的男人而兴奋得一夜不曾合眼?某位古诗人为悼念逝去的妻子,曾写下“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的诗名,那她呢,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容不得她多想,总裁办公室已经出现在眼前,她深吸一口气,恢复平时的冷静淡然,向着古静涵走过去,“你好,我是夏润南。” “你好,”古静涵已经认住她了,微笑着站起来向里一伸手,“总裁在里面等你,请进吧。” “谢谢。”夏润南喉咙里窒了窒,她无从想像池天放是如何向古静涵说自己的,而且这也不重要,她最在乎的一点就是,今天她是不是可以拿到救润声性命的钱,如此而已。 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依旧冷入骨髓的“进来”两个字,夏润南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退路,推开门走了进去。入眼是正对着门口的那张紫檀木办公桌,以及桌后面那扇巨大的落地窗,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使得坐在转椅上的池天放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大有一种“佛光普照”的气度。左边是一排整齐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书籍,另一边是一组深棕色沙发,整间办公室的布置是大气而深沉的,很符合池天放的气质。 “池先生,”夏润南已经站了好一会,池天放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甚至连眼皮都不抬,双手在键盘上一直忙活,她有微微的尴尬,“我。” “马上就好,”池天放运指如飞,将键盘敲得啪啪响,这速度简直让夏润南这个自认为很懂电脑的人汗颜,“我在拟我们之间的合约,等下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签字后就开始生效。” “合、合约?”夏润南怔了怔,眼神有刹那的迷茫,“什么合约?”她把自己给他,他给她钱,他们之间就两清了,一锤子的买卖,要的什么合约?还是他怕自己会以此为借口,一直勒索他? “我跟你之间的合约,”池天放敲完最后一个字,看一看没有问题,便打印了出来,递给她,“你看过就会知道。”演戏也有演戏的规则,既然夏润南是这出戏当中的女主角,那她就必须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没有一份合约来约束她,以后要出了什么事,会很麻烦。 夏润南还是没明白,怔怔地接过来,第一行是醒目的“合约”二字,再往下就是正文内容,立约双方是自愿在人前扮演未婚夫妻,才一看到这里,她就惊道,“未婚夫妻?”不是只需要陪他一晚上吗,怎么。 “放心,只是假的,”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池天放嘲讽地冷笑,“我不需要你把自己卖给我,只要你假扮我的未婚妻,陪我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瞒过我的父母,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你妹妹的病无论需要多少医药费,我全付。” 这么好?夏润南有点惊魂未定,一时无法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便宜的事,“那……我需要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我什么都不懂。”池天放身份尊贵,平常出席的肯定是一些高级场合,而她才从大学毕业,因为家境贫寒,更是从来不曾涉足那种地方,能演好他的未婚妻这一角色吗? “你需要做什么,我会告诉你,”因为需要她来配合自己,所以池天放破天荒地表现得相当耐心,“还有,这份合约的时间是两年,你只要保证,在这两年之内不要背叛我,不要出卖我,两年之后我会还你自由,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 “两年?”夏润南低语,时间不长,而且妹妹的病如果要继续治疗下去的话,所须花费肯定不止一百万,池天放肯给她两年的期限,又不碰她的身体,她怎么算都是赚了。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我是不是要见你的父母?” “当然,”池天放冷笑,不是为了他们,他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跟精力在这种无聊事上面,“所以等下我们要先练习怎么装一对恋人,合约上写得很清楚,只要是与此有关的,你都不能拒绝我的安排,否则合约就会失去效用。” 夏润南沉吟着,这份合约表面上看对她极为有利,因为她只是付出两年的时间戴上面具生活,但……怎么说呢,心底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她:不要听他的话,不要受他的蛊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看出她的犹豫,池天放也不急,“你有一天的时间考虑,在你签字之前,合约不会生效,但是,你只要签了它,就不能再反悔,所以你要想清楚。” “不用考虑了,”夏润南重重摇了摇头,“我一直想得很清楚,我签。” 这样的结果在预料之中,池天放没有特别的表情,递过笔去。 夏润南几乎是一把夺过来,想也不想地在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等她开口,池天放回头拿过桌上那张显然早已经签好的支票,“这是一百万,你先拿去安排好你妹妹的事,然后我们开始学着互相配合。”说是配合,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夏润南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事到如此,夏润南就只有点头答应,不客气地接过支票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池天放看了一眼夏润南签过字的合约,而后冷冷一笑,“游戏,开始了。” 一早回到家,他明显感觉到,父母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又像是在期盼什么。他心如明镜,但却不点破,做着自己的事,吃饭的时候也是一贯的沉默,池峻峰夫妇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这个儿子啊……难道真是白养他了? “我联系了国内最好的医生来给爸爸看诊,”池天放总算打破了沉默,破天荒地主动开口,“如果他看不了,我会再联系亚洲甚至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爸妈放心就是。”看病嘛,无非是需要花钱,钱他们家有的是,不用在这时候,要用在什么时候。 容悦怡呆了呆,一时气苦,反倒笑了出来,“池天放,你真行!你……不是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命的,你别再白费力气了,这么多年我们跟你这么耗着,也着实累了,算了吧。” 既然老伴的心愿终究无法达成,那池天放无论做多少事,也弥补不了这一遗憾,又何必再继续对峙下去,让彼此都难受。 “有钱当然能买到命,”池天放似乎听不出容悦怡说里的失望和愤怒,仔细地吃着每一口米饭,“不然润南也不会为了妹妹的病急得到处借钱,走投无路了。” 他后面说了什么,池峻峰夫妇都没在意,只听到了一个疑似女人的名字:润南。“谁是润南?”听儿子叫得这么亲热,难道…… “夏润声的姐姐,”池天放这么说,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性子那么倔,早晚会吃亏,偏偏故做清高,不肯要我帮忙,结果怎么样?不过没所谓了,到现在还不是得要我帮忙垫付医药费,我早知道。” “等一下!”容悦怡终于听到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禁不住地跳起来,“天放,你该不会是已经有了……”难道这小子不声不响地找了女朋友,却故意不告诉他们,就是要他们着急生气?这小子,就这么喜欢气自己的父母啊? “什么事都没有,”池天放好像知道自己失言了,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因为她是我集团旗下的员工,我才稍稍过问一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说过三十岁之前不会结婚的。” ------------ 第18章 游戏开始了 “不结就不结,”容悦怡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之光,尽管儿子的态度还是很强硬,她却一点都不介意,“可以先谈恋爱嘛,对不对?反正你已经二十八了,离三十岁也没那么远,你爸还等得。” “悦怡?”同样高兴的池峻峰还没从喜悦当中回神,一个阻止不及,容悦怡又说出一句煞风景的话来,他赶紧制止,“说这些干什么,我身体还壮着呢,不用担心,天放,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啊,不然。” “都说了没那回事!”池天放皱眉,“爸,妈,你们不要乱点鸳鸯谱好不好,她一向自命清高,说什么不依靠豪门,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很现实的,看她能清高到什么时候。” 嗯,有戏。从来没有听到儿子对哪个女人做出评价,现在他的态度明显很不一样,虽然说的话很不客气,但语气跟眼神却是少有的温柔,这个叫“润南”的女孩,在他心里的地位绝对不一般。 “爸,妈,你们那是什么眼神?”终于被他两个瞪得受不了,池天放一推饭碗,站了起来,“我饱了,你们慢慢吃。”转身进了书房之后,他装出来的柔情也随着书房门的关闭,一起被关了心门之外:很好,爸妈已经开始相信,他心里有人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 合约一签,夏润南就知道,自己没有反悔的余地,也没有后退的余地,而事实上她从没想过反悔。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过,并不是从池天放那里拿到钱就算完,她还有自己的义务要尽,把欠医院的医药费全都交齐,再给妹妹请了一个专业的看护之后,她就以“挣钱还债”为由,暂时离开医院,去华熠集团找池天放。 古静涵客气地接待了她,“夏小姐你好,总裁吩咐过了,如果你来了,就在那边等他。” 她指向角落的沙发,夏润南说了声“谢谢”,走过去坐下来,安静地等待。两人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五点,正是华熠集团下班的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到夏润南,无一例外地都露出或吃惊、或羡慕、或暧昧的表情来。夏润南略微有些不安,有种被当成物品参观的感觉:早知道就在外面等他,免得这么尴尬。 好在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池天放打开门走了出来,却是向着古静涵说话,“我会有三天时间不在集团,你把这两天的事情安排一下,除非有重要事情,否则别打扰到我。” “好的,池总。”三天不在集团?古静涵大为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她是没想到,对于一个像池天放这样的工作狂来说,三天不工作,是多么惊人的“壮举”? 当然,话又说回来,也许池总是要把工作带到外面去做呢,而且……她下意识地看了夏润南一眼,保不准会跟这位漂亮小姐有关系。想归想,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出这两天的工作计划,把事情安排好再说。 池天放看向夏润南,“进来。”语气直接是命令式的,而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夏润南咬了咬嘴唇,站起身来,迈着从容的步子跟了进去。既然签了那份合约,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池天放要对她做什么,她都咬紧牙坚持住就是。 办公室里很整洁,很干净,茶几上的烟灰缸也是干干净净的,看来池天放应该不抽烟。他坐到沙发上,随意交叠着双腿,微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夏润南,“你妹妹的事安排好了?” 夏润南点点头。 “合约的内容你也都看过了,还有其他问题吗?”这话问的,那合约签都签了,就算人家有什么问题,他会答应? 夏润南心里微哂,摇了摇头。 就是这两句话的功夫,池天放突然就怒了,眼神一寒,“我记得你这张嘴一向不饶人的,今天怎么装起哑巴来了?除了点头摇头,你还会做什么?” 夏润南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我、我。” “你打算用这种态度装我的未婚妻?”池天放冷笑,“夏润南,你最好明白,合约一签,你就得给我认真一点,演好你的戏份,不然。” “我妹妹就没得治了,我知道,”夏润南总算缓过神来,镇定下去,“你别生气,我会尽量配合。” 她这一认错,池天放不但没消气,反而越发气得咬紧了牙:该死的女人,他什么时候要拿夏润声来威胁她了?他只是要警告她,有点专业精神而已!“不是尽量,是必须做到,听到了?” “我知道了,”夏润南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进入角色。“那么,池先生,我要怎么做?” “当然要学着怎么做我的未婚妻,”池天放眼神冰冷,但也有隐隐的茫然,“我们总不能在我爸妈面前,也这个样子。” “哦,”夏润南答应一声,还是不得其门而入,或者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她怎么样,“那我。” “过来,”池天放不耐烦起来,“坐到我旁边!既然是未婚夫妻,彼此之间应该要很亲密,你离我那么远,算什么?”亲密?说到这两个字,他自己先冷笑了一声,二十八年了,他跟哪个女人“亲密”过? 夏润南无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尽管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很听话,马上走过去坐下,挨得池天放很近。 一阵淡如春风般的清香围绕鼻间,池天放也没觉得不能忍耐,却还是条件反射一样地往旁边一仰上身,“你。” “对不起!”夏润南赶紧道歉,往旁边挪开一点,“我靠你太近了是不是?对不起,我。” “闭嘴!”池天放低斥一声,罗嗦的女人,怎么那么麻烦?“未婚夫妻之间,不能这么客气,你要动不动不跟我赔礼道歉,你不觉得奇怪吗?” 本来就很奇怪。夏润南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知道了。”这态度应该够温顺了吧?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表现得温顺,池天放就越生气,这个“狼总裁”果然与众不同呢。 “知道了就快点。”池天放皱眉,狠狠把领带扯开。 这个动作成功地吓到了夏润南,她猛一下跳起来,绕到茶几对面,惊魂未定的,“池先生,你。”不是说只是假装吗,那他这是要。 “改一改对我的称呼,”池天放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叫我的名字。”要是在爸妈面前,夏润南一句“池先生”叫出来,依着容悦怡的精明,保证立马露馅。 “啊?”夏润南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哦,哦……天、天。”天,她叫不出口!她跟他之间毕竟才认识没有几天,而且她怕他,从骨子里怕,那么亲昵的称呼,她怎么叫得出来? 池天放这个气,脸色都白了,“夏润南,你故意的是不是?只是让你叫我的名字,又没有让你跟我上床,你跟我较什么劲儿?”可恶的女人,他这回是不是失算了,居然找了她来陪他演这出戏?照这个样子来看,根本没戏! “我没有!”夏润南无比地冤枉,都快被他骂傻了,“池先生,我不是……” “叫我的名字!”池天放终于失去所有耐性,大吼一声,“忽”一下站起来,隔着茶几一伸手,已抓住夏润南的左手腕,毫不怜惜地狠狠用力,“听到没有?” 骨骼被虐待的“咯咯”声传来,夏润南痛叫一声,本能地屈肘挣扎,“放开我!你……好,我叫……”她颤抖着,忍下所有的屈辱和不甘,小小声地叫,“天、天放。” “听不到,”池天放冷笑,手上加了两分力道,“再叫。” 你。夏润南怒视他一眼,但还是很温顺地提高了音量,再叫,“天放。” “语气那么冰冷,眼神那么凶狠,是想吓到我爸妈吗?”池天放还是不满意,绕过茶几,站到她旁边,不紧不慢地开口,“再叫,要温柔一点。” 温柔你的大头鬼。夏润南忿忿,在心里暗骂一声,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声音也变得很柔和,“天放。”这样,总行了吧? “表情太僵硬,”结果池天放还是不满意,紧盯着她的脸看,“你这样不像是我的未婚妻,倒真像是出来卖的,而且是心不甘、情不愿那种。” “池天放!”夏润南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大叫,“你别太过分!”她已经在尽力配合了,不是吗,为什么还是会招来他的羞辱?是,她知道,她已经签了合约,就得一切听他的吩咐,可是、可是这不代表他可以随意污辱她,因为她早就说过,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出卖自己的人格和尊严! “呵……”池天放低低地、嘲讽地笑,“还知道发火,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呢。”话音未落,他一把抱住夏润南,不等她回神,只用力一带,两个人便双双倒在了沙发上。 “呃……”不过转瞬间,天地倒了个儿,夏润南脑子里一阵晕眩,等到视线再集中时,池天放已经压在了她身上!“你……走开!”她惊叫,拼命拿手去推他,“你这样……万一有人进来……” “没有我的允许,谁敢进来?”池天放压紧了她的双腕,阻止她无用的挣扎,将嘴唇凑近她耳边,眼神邪魅,“还有,别做出一副屈辱的样子来,你本来。” “别说了!”知道他接下来没有好话,夏润南的怒火喷涌而上,几乎要烧毁她仅存的一点理智,“池天放,污辱人也要有个限度,你、你这么阴损刻薄,不怕现世报吗?” ------------ 第19章 只是让你叫我的名字 就算他看不起她为救妹妹而做的一切,不想与她走得太近,只是要演好这场戏,也不用时时提醒她,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吧? “现世报?”池天放低语,突然一笑,“好啊,如果真有现世报,那我等着!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你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未婚夫?” 夏润南眼里露出鄙夷之色,急促地呼吸一声,反问道,“那你呢?你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未婚妻?”既然是演戏,那就是双方面的,怎么是池天放一直在要求她,那他自己呢,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或者说这种状态出现在父母面前吗? 没想到会被夏润南反将一军,池天放愣了愣,微抬起上身,眼神嘲讽,“好啊,你说,你想我怎么对你?”跟你亲密无间,如影随行?做梦! 夏润南冷笑,趁着身上稍轻的机会,用力喘了几下,“你呢,希望我怎么对你?”还是要先明白他的态度为好,免得又有哪个地方做得不对,惹他生气,最终受屈辱的还是自己。 “夏润南!”连着两次被顶撞,池天放脸色一沉,“你一定要跟我抬杠是不是?”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不吃好味儿,他退一步,她就进三步,存心惹怒他吗? “我不敢,”看到他生气,夏润南有种报复的块感,说着不敢的话,脸上却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我只是在请教池先生而已,你说过的,要我做什么,会告诉我。” “你。”池天放怒极,偏偏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看到她得胜似的表情,他突然不怒了,松手起身,“好,我告诉你,你要做什么。起来,跟我走。” 身上压力骤然除去,夏润南暗里松了口气,坐起身把衣服整理好,听话地起身,跟着他出去。 亦海别墅远离闹市中心,就在离海边不远的高山上,盘山公路越是往上,山势越陡,山路越难走,夏润南坐在后排,从车窗玻璃看出去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根本就看不到路,不由她不惊出一身冷汗。 她考到驾驶执照也有半年多了,车也开得算是顺当,可看着这样的山路,她手心里直冒冷汗,就怕开车那位大哥手一个哆嗦,整车人一起翻下去。 “高寒的车技比那些自以为一流的赛车手都强,你少担无谓的心。”听出夏润南呼吸急促,有一声没一声,池天放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脸色煞白,不住往车窗外面看,还下意识地往里面的车门上靠,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嘲讽地提醒她一句。 被说中心事,夏润南脸上一红,听到开车的高寒似乎笑了一声,她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干脆闭上了嘴。 她想息事宁人,池天放却不依不饶,跟上一句,“你怕死?”听他语气里讽刺意味那么明显,好像怕死是多么丢人的事一样。其实他又何必这么高高在上,生命于每个人只有一次,能活着,谁愿意死。 “当然,”夏润南想也不想就答,“我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何况我还要留着命照顾润声,哪能现在死。” 高寒不禁听得暗暗点头,对夏润南的印象大有改观:能够如此坦诚面对生死之人,心思应该不会龌龊到哪里去吧。 池天放沉默了一下,冷笑一声,没再言语。 眼看着越来越进入树林深处,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夏润南就算再镇定,也不禁有些坐不住了,“你……要带我去哪里?”不会是要把她带到深山里,做些……不好的事吧? “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池天放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休息,“我只是不想被打扰,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因为要夏润南配合他演戏的事,就只有他和岳不凡知道,他没把话说得太白,高寒也不敢胡乱说话。 那就好。夏润南稍稍放心,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这幢别墅没有人们想像中那么大。因为在世人看来,华熠集团笑傲商界这么多年,池氏的身家已经是无可估量,他们的衣食住行,就应该比寻常人好千儿八百倍才行。但这座别墅却是玲珑而别致的,从外面看,跟普通人所住的别墅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四周环境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人在,夏润南也没那个心情仔细看,进去之后,一楼是一个圆形的客厅,头顶是一个流光溢彩、错落有致的大吊灯,极尽奢华,估计光是这一盏吊灯,就能顶半个别墅的价钱,至少夏润南是这么以为的。 “高寒,你先回去,有需要我会打电话给你。”一进门,池天放就仿佛很累似的,连声音都有些沙哑,坐到沙发上去。 高寒迟疑了一下,说实话他有点不放心让池天放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独处,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池峻峰夫妇交代,“池总。”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池天放冷冷看着他,眼里警告之意很明显。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不假辞色,即使是他信任的人也一样,也不怕寒了人的心。 “是,池总。”高寒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不敢再多说,以最快的速度消失掉,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这一对互相瞪着的人。 “过来,”池天放微一抬下巴,指向自己旁边,“坐下。” 简单明了,这个比较能够接受。夏润南无言,咬了咬嘴唇,走过去并手并脚地坐下,像个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池天放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为了两个人能够配合好,他极力忍耐着,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别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你至少应该像个女人一样,要只是找个摆设,我又何必找你?” 你。 这话又严重污辱到夏润南,她猛地抬起头,才要骂回去,却也明白那样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激怒池天放,使局面无法收拾,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自笑道,“是,池先生,啊不,天放,你想我怎么样,你告诉我,好不好?” 池天放头疼似的挠了下眉心,而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比较像是未婚夫妻,毕竟这二十八年来,他从来没正眼看过任何一个女人。“至少,你应该能够很自然地跟我牵着手。” 牵手?夏润南一呆,怕被传染上病毒似的,双手下意识地往后挪,“我……想这个我会。”不就是牵手嘛,简单。 “好,”池天放站起来,几步走到客厅中间,“你过来,牵我的手。” 呃……现在?夏润南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想到什么画面,脸突然有点红,好在她接着就站起来,虽然慢,但一直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略一停顿之后,她抬起手来。 但,就在她的手要碰到池天放的手时,她突然就没有了勇气,條地抽了回来。 “你。”池天放彻底被她打败,猛一抬手,夏润南本能地以为他要甩自己一记耳光,她不敢闪躲,但条件反射似的一抬手,做了个防护动作,池天放登时气极反笑,“夏润南,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过牵个手而已,有那么难吗?” 该死,早知道这个女人食古不化,笨得像木头,他真不该找她!可现在怎么办,合约也签了,钱也付了,难道就这么放她走?那他岂不亏大了? 夏润南咬着嘴唇,眼神无辜而又委屈,“我、我也不想,可是我……”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们只是在演戏,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怎么可能像未婚夫妻那样触碰你,我做不到! “好!”池天放咬牙,猛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拉高,举到她眼前去,“看到了没有?牵手,就是这样,你不会吗,你不会吗?” 再一次毫无防备地落入他的掌控,夏润南又疼又吃惊,大力甩脱了他。其实,池天放这次动作虽然粗暴,但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她会脸色发白,多半是吓的,“池天放,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怎么面对你。” 说着话,她被池天放眼里的怒色给吓到,下意识地后退着。但她这个动作显然又犯了池天放的忌讳,他逼上两步,目中像是要喷出火来,“又躲,又躲!夏润南,你总想着要躲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的忍耐力已经到极限,夏润南又何尝不是受够了,这一瞬间,她忘了妹妹,忘了从池天放手里拿的一百万,忘了合约,忘了一切,只记得一件事,忍不住冷笑一声,“是,你不是老虎,你是狼嘛,从里到外的冷,从里到外的狠,这仙宁市有谁不知道吗?” “你。”池天放脸色一变,眼里居然有杀气在流动,“你敢再说一遍!”这个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夏润南后退一步,但脸上并无惧色,“再说十遍,你依然不会改变!池天放,你难道不知道,你天生带着一种危险的气息,没有人能靠近你身边,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装出跟你亲密的样子来,我对你的喜好厌恶一点都不了解,你就算逼死我,我也做不到!” 早知道他所要求的,她怎么都做不到,是不是不应该签那份合约?可她原本的意思,是想把自己卖给他,然后两不相欠的。而且老实说,她一听到池天放并不要她的身体,只想她陪他演一场戏时,她还暗暗高兴,以为这次赚到了呢,原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永远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 第20章 你不是老虎,是狼 池天放粗重地呼吸着,手指握起又放开,似乎下一秒就会把夏润南一拳打倒在地。但他没有,只是冷冷一笑,“我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评价!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说完他转身就走,暗暗咒骂着,他原本以为用三天时间就可以把这件事办妥,现在看来就算三十天、三年也未必能达到他所要求的。该死的,他放着工作不做,难道是到这边来浪费时间的吗? “池天放!”夏润南追上一步急叫,“那我今晚。” “楼上楼下的房间任你选,除了我的房间。”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池天放一把拉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碰”一声关上了门。 夏润南被这一声巨响震得缩了缩脖子,小小声地顶上一句,“以为我稀罕进你的房间吗?” 于是,这一夜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生气,一个比一个恨对方的不配合,双双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来,夏润南吃了一惊,“谁?” “你希望是谁?”池天放冰冷的声音响起来,跟着又敲了两下,“开门。” 永远都是这么高高在上。夏润南无奈地抿了抿唇,边过去开门,边嘀咕一句“一大早的发什么火”,开门迎上池天放略显苍白的脸,她一怔,“你不舒服?” “你少管!”池天放一点都不领情,冷着脸叱一句,“跟我回集团总部。” 回去?夏润南一怔,昨天她明明听到池天放吩咐那个古小姐,说他会三天不在去总部,今天怎么又……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狼总裁”,行事作风跟平常人就是不一样。 回头走了两步,感觉夏润南没有跟上来,池天放停下来,相当不耐烦,“你到底走不走?” “走。”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夏润南赶紧接上一个字,小跑几步跟上他,见他脸色不善,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走吧。” 池天放冷冷看了她一眼,当她不存在似的,大踏步出去。 果然不出夏润南所料,她和池天放才一在华熠集团总部出现,古静涵脸上立刻露出意外的神色来,但还是很恭敬地站起来,“池总。” “原先的计划取消,我会按时上班,”感觉到她的目光在夏润南身上停留了两秒,池天放神色不变,“跟‘白首鸳鸯’公司人事部打个招呼,从今天开始,她在这里上班,做我的助理。” 助理?古静涵暗暗吃了一惊,看这个女孩子顶多二十岁多一点,原先又只是在“白首鸳鸯”这个小公司做事,各方面的能力都还有待考查,突然就把她调过来做总裁的助理,于各方面不好交代吧? 古静涵的目光中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但底气不足的夏润南还是感到一种被轻视,或者说被质疑的羞辱,脸上一阵发热,用力低下头去。 “有什么问题吗?”古静涵的沉默显然令池天放非常不悦,他的声音变得更冷,带着说不出口的压迫感。 “啊不,”古静涵猛地回神,暗道一声“惭愧”,立刻变回公事公办的态度,“池总的话我已经听清楚了,会很快办妥。” 池天放点了点头,面色稍缓,“好,今天有什么安排?”他扯了扯领带,神情有点烦躁,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得先跟夏润南把戏排好了再说,免得越拖越完蛋。不过,他好像真的很累,脸色很白,白得的乎透明,让人看得很不忍心。 古静涵拿过记事簿打开,“今天下午五点,池总要给保安部员工召开安全会议。” “取消,具体时间另外安排。”池天放冷冷打断她,这种会临时不开,一时半会死不了人。 “好的,”古静涵在这一行后面打上个钩,翻过一页来,“晚上七点钟,您要跟东方珠宝商行的负责人吃晚饭,商谈合作事宜。” 又是东方珠宝商行!听到这六个字,池天放先皱起眉来,眼神是相当厌恶的,他们自恃是华熠集团珠宝销售方面最大的代理商,平时就把姿态摆得老高,每到签订销售合同时,就会诸多刁难,把池家当冤大头似的。 要不是两家早就有生意往来,父亲池峻峰跟东方珠宝商行的老板东方烁是多年的同学和朋友,他早跟他们翻脸了事,各走各的阳关道了。 而更过分的是,最近一、两年,东方珠宝商行派来跟他们洽谈业务的人成了他们老板的独生爱女东方瑞影,她对池天放的要求和责难尤为甚之,简直是不可理喻。其实,东方瑞影对他是什么心思,他很清楚,只不过没可能就是了。 “池总,这个饭局是不是照旧?”见老板半天都没个回应,古静涵不卑不亢地问一句,并习惯性地往上推了推眼镜,等候指示。她今年已是二十九岁,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一直单身,170的身高,身材玲珑有致,很有看头,脸面儿白白净净的,额前一排整齐的刘海,再加上一副金丝边眼镜,使得她看上去很有书卷气息,气质不错。 “照旧,”池天放眼里闪过锐利的光,“还有什么?” “还有,”古静涵飞快地在刚才一栏上打个记号,“晚上九点,z国会派代表前来,与您商谈古玉的购买合同相关事宜。”关于z国首相与华熠集团的这项购买合同,其实是很隐秘的,所以一切事宜都由池天放亲自负责,绝不假手他人。 他两个一问一答,显示出少有的默契和合拍,夏润南暗暗惭愧的同时,也注意到一点不同寻常之处:为什么池天放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在下午五点以后,那他大白天的做什么? “知道了,我会处理。”池天放眼中精光一闪,有异样神色以闪电一般的速度掠过,快到让人来不及捕捉。 他转身往办公室走,古静涵又是一怔,“池总!” 池天放停下来,回头看她,“还有什么事?” “不是,”古静涵定定神,“你……不回去休息?” 休息?夏润南有点目瞪口呆,难道真如她刚才所想,池天放的地事作风也跟别人不一样?人家干活的时候他睡觉,人家睡觉的时候他做事? “等下再说。”池天放扔下一句,同时又对着夏润南冷冷抛下一句,“进来。” 夏润南回神,点点头,跟了进去。 结果他们才一进去,就发现办公室桌前已经坐了一个人,池天放正满腔怒火没处发泄,这回找到出气筒了,“岳不凡,你又没事做了?” 除了岳不凡,谁敢这以大胆,随便进出总裁办公室?他“唰”一下竖起右手来,“错!池总,本人忙得很,因为有重要事情等待您老批示,所以不惜慢性自杀,在这里耗费时间等您归来。” 身为华熠集团年轻的副总裁,岳不凡可谓少年得志,除了池天放,总部上下无人能出其右。在公他是池天放最得力的帮手,在私则是他唯一一个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所以两下里除了在工作的时候不敢有丝毫大意之外,平时说话都没个正形,打打闹闹惯了的。 当然,就算是打闹,也只限于岳不凡对池天放而已,后者只要一瞪眼,岳不凡保准很识相地该干嘛干嘛,死党这么多年,这点眉眼高低还是会看的。 “慢性自杀?杀你个大头鬼,”池天放脸不红、气不喘骂过去,“告诉你我现在很火大,你少没正经地惹我,不然我要你好看!”还说什么“您老”,他很老吗?死岳不凡,不过比他小两岁,拽什么拽? “稀奇稀奇!”听出他语气不对,岳不凡终于回过头来,夸张地掀高了眉毛,“一向泰山崩于前而冷若冰霜的池天放也会有发火的时候。咦?”他大叫一声,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掀高了眉毛,“我没看错吧?你跟个美女出双入对?” 出双入对?这词儿用在我们身上,太浪费了。想起跟池天放在一起时的别扭劲儿,夏润南不禁无声苦笑,“你好,我叫夏润南,从今天起,我好像会成为池总的助理,请多指教。” 她这番话的措辞成功地令岳不凡把眼睛瞪得更大,“助理?好像?你。”这个女人不就是池总要拿来堵池先生和池夫人嘴那个,难道他们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厉害! “我跟她的事,就你知道,嘴巴严点,不然我割了你的舌。”池天放冷冷警告一句,话是这么说,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很信得过岳不凡,只不过这件事牵涉甚广,先提点岳不凡一二再说。 “放心,你没这机会,”岳不凡自信满满地,眼睛又转回夏润南身上去,边摇头边“啧啧”有声,“别说,夏小姐长得还真是漂亮,越看越有味道,我说池总,等你用完了。” “出去。”池天放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手指了门口。 岳不凡撇嘴,“切”了一声,“重色轻友。”说着话他走出去,赌气似的把门关得震天响,外面的声音却一下子就听不见了。这门的隔音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夏润南被这一声巨响震得哆嗦了一下,迟疑了一下,问道,“池总,你为什么要让我做你的助理?我不是……只要做好你的未婚妻就好了吗?”合约上好像没有这一条吧?何况她才工作一年多,各方面经验还很欠缺,能做得好池天放这种工作狂的助理? “本来就是,”池天放坐到椅子上,顺手拿过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不过我想,我们之间需要一点时间……磨合一下,不然你没办法明白我的意思。” ------------ 第21章 做你的助理 从昨天开始,他们两个就在任何事情上都无法达成一致,所以他考虑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就是,让夏润南进华熠集团总部,以助理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他也趁机了解一些她的心性,这样他们在父母面前才能装得更像一点。 原来如此。夏润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也好,两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突然要装一对恋人,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也实在怎么装都装不像,那就无接触一段时间,也许能找到一点感觉。 下午五点钟,下班铃声准时响起,员工们收拾一下手头的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池天放这才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拿起外套就走,“走。” 夏润南干坐了一天,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她的档案资料还都没有转过来,人事部也没有给她安排座位什么的,她就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池天放工作了一天。 凭良心说,认真工作着的池天放越发帅气逼人,让人看着看着就移不开视线。特别是他低垂着眼睑看东西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不时轻颤一下,看起来也很温柔。 “哦。”夏润南正看他看得出神,猛听他说话,本能地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又问,“去哪?”不会是又要去亦海别墅练习“演戏”吧?一想到那个,她就开始头疼,不知如何应对。 “上午没有听到古静涵的话吗,去见客户,”池天放冷着脸上下打量她一眼,“不过在那之前,先去帮你买几套衣服,你现在是我的助理,这个样子出去。” “我知道,会让你的集团蒙羞,”夏润南接过话来,低下头看了自己身上这套有些旧的套装,说的虽然是事实,但语气明显带着讽刺意味,“华熠集团是仙宁市响当当的企业,如果总裁助理穿得太寒酸,会连累你这个总裁的身价也大打折扣的,是不是?” 池天放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神一点一点冰冷、锐利起来,“夏润南,你非要处处跟我做对是不是?你这样是想告诉我,你虽然有求于我,但并表示低我一等,是不是?” 你。 夏润南心里一惊,在他点漆般墨黑的眼眸注视之下,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本来准备好的更狠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不得不承认,池天放心思和观察力之敏锐,超乎她的想像。没错,她的意思就是这样,所以只要池天放对她有一丝一毫的轻视,她就会以双倍的犀利反击回去,让他不能任意污辱自己。 “我……” “你用不着这样,”池天放嘲讽地笑,动作优雅地穿起外套,拉了拉衣领,“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心思,我都知道,我更不会无聊到跟你玩文字游戏,真要玩起来,你会输得很难看,”他冷笑,手一甩,把围巾搭到左肩上去,“跟我走,少说废话。” 夏润南看着他冰冷的背影,突然无声苦笑:好吧,我承认,这一次是你赢了。 从国内知名品牌。艾格丝服装连锁店出来,夏润南除了身上换上了一套当季最新款的套装裙,手上还多了四、五个服装袋子,从内衣到衬衣,再到外套,裙子,无一遗漏。 想到这些衣服的价格,夏润南除了苦笑到嘴角发酸,再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买这些衣服的钱,能替妹妹用好几天药,做好几次化疗呢,就这样穿在她身上,真是太浪费了。 她正满脑子药瓶药罐,池天放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朵里,而且无比清晰,“红灯。” 嘎?她猛地回神,浑然没注意走在她前面两步的池天放已经停了下来,看到他的后背就在眼前,再想躲可就来不及了,一头撞在了他肩膀上,忍不住“唉哟”一声,鼻子酸得要命,眼泪差点落下来。 池天放回头,诧异地看她一眼,“大白天的,胡思乱想什么,想死吗?”这女人,平时看起来精明得像鬼似的,一句都不饶人,原来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夏润南有些赧然,把衣服袋子交到一只手里,空出手来揉了揉鼻子,“我……没想什么,池总……天放,我们还不回去吗,还要买什么?”这好像不是去停车场的路,而是去……鞋店? “去过这家就走,时间也快到了。”池天放抬腕看了看表,今天时间有限,就先买这些,等抽个空,再好好把她给拾掇一下,总得让她拿得上台面才行。当然,她长得足够漂亮,剩下的就是一些表面功夫而已,现在的她就像一块顽石,只要精心雕琢,绝对是一块上好的玉。 “天放,”夏润南悄悄皱眉,都不敢算今天花了他多少钱,“其实我……不用这么多衣服,而且我已经拿了你的钱。” “走。”池天放呼吸一窒,如果不是在大街上,他铁定先甩她一记耳光,再好好问一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初签订合约时,她答应过他什么。动不动就对他的安排提出质疑,她这根本就是违约,是应该受罚的! 意见又一次被无视,而且看出他生了气,夏润南不敢再惹他,乖乖跟了上去。好在池天放说的话,有一句是一句,买完两双鞋子之后,两人就一前一后上了车,直接去赴东方珠宝商行的约。 天涯阁是一家不大的酒店,装饰以海底世界的壁画,给人以清凉之感。即使到了饭点,来就餐的人也并不很多,三三两两地说着话,随便吃着东西,环境还算清静。 东方瑞影虽然是富商千金,但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却并不显得多么奢华,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品牌服饰,手上提的也只是几千块的包包,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相当低调的。依东方家的财势来说的话。 “怎么还不来,都什么时候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已经快八点了,东方瑞影就算再有耐性,也不禁有点沉不住气,不高兴地噘起了嘴,“蓝冰,你说池天放是不是故意晒我,啊?”她瞪大了一双丹凤眼,丝丝拉拉的火光直往冒,要烧了这个小酒店一样。 “怎么会呢,副总,您想太多了,池总应该是忙得脱不开身吧,华熠集团生意做得那么大,得有多少事要忙,副总不是最清楚吗?”助手蓝冰很清楚自家主子的火爆脾气,赶紧拣好听的话说,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池总,你快点来吧,不然我家副总一发起火来,我可招架不住! “知道又怎么样,就他忙吗?”东方瑞影不屑地翻个白眼,大概觉得这样生气对妆容会有影响,就气呼呼地从包里掏出化妆镜,照着往脸上扑粉,“本副总也有很多生意要谈好不好,他要再不来,那我。”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池天放突然如同神人天降一样地出现在场中,蓝冰在两秒钟前已经看到他进来,但已经没有时间提醒老板收声了。听她发这种狠话,池天放无声冷笑,坐到了她的对面。“我要不来,你会怎么样?” 跟在他身后的夏润南安静地站在一边,垂着两只手站着,看起来很有素质的样子。事实上她确实不是第一次跟客户打交道,毕竟在“白首鸳鸯”公司的时候,她做的就是市场营销方面的工作,每天要见很多不同的人。只不过今天不同的是,她跟着的老板是池天放,那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听到这一句颇具危险性的反问,东方瑞影踩在椅子底盘上的右脚“啪”一下重重落回地上去,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差点趴到面前那杯咖啡上,“天、天放。” “叫我池总,我跟你不熟,不用叫那么亲热。”池天放存心看她笑话,也不扶她,更不表示关切,倚着椅背坐着,眼睛越过她看向别处,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不用绕弯子,没意思。 呃……原来,池大总裁你并不是对我如此冷淡,你对所有女人都不假辞色,是不是?夏润南暗里无奈地一笑,知道东方瑞影今天绝对讨不了好去,不禁暗暗替她捏了把汗,怕她等会下不了台。 凭良心说,她长得不难看,或者说称得上漂亮,皮肤不是很白,但很细腻,头发烫成大波浪的样式,时尚而不失娇艳,一双丹凤眼,眼角上翘得有点过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似的,鼻子有一点塌,不过巧妙地用妆容掩饰一下的话,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而更重要的是,东方瑞影是东方珠宝商行老板的独生爱女,将来就是名正言顺的东方家业的继承人,只凭这一点,就不知道有多少抢着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你。”一上来就输了气势,东方瑞影气得一咬牙,才要发火,一转眼看到站在池天放身后的不是古静涵,而是一个陌生的、漂亮的女人,她不禁一愣,“你?你是。” “我叫夏润南,”夏润南不卑不亢地开口,神情虽然恭敬,但绝不谄媚讨巧,“是刚刚调到华熠集团总部的,给池总做助理。” “助理?”东方瑞影咬着牙上下打量她一眼,轻蔑地笑个不停,“看你的样子,乳嗅未干,会做什么?要知道华熠集团的生意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做得了池总的助理?还是说,你在某些方面,特别擅长?” 因为年龄上的关系,她一向讨厌出现在池天放身边的、比她年轻的女人,因为,她今年已经二十九岁,眼看着过了这个夏天,她就将迎来三十岁的生日,这无疑是最让她耿耿于怀的事。 而更让她火大的是,夏润南还长得那么美,气质纯净脱俗,穿在身上的昂贵套裙更是将她的身材勾勒得近乎完美,这简直让东方瑞影这个一向自恃甚高的大小姐无法接受! ------------ 第22章 不比你低一等 “某些方面?”不是听不懂东方瑞影的意思,夏润南就算心里再气,脸上仍旧一片云淡风清,不动声色地反击回去,“不知道这位……不好意思,怎么称呼你?” 东方瑞影一愣,蓝冰已经抢着介绍,“这是我们东方珠宝商行的副总裁,东方瑞影小姐。” “哦,是东方小姐,”夏润南点点头,表示明白,“既然东方珠宝商行是做正当生意的,想必东方小姐从小接受的,也是正规化的教育吧?” 什么?夏润南这话兜了一个如此大的弯子,东方瑞影一时没有回过神,还当她在羡慕自己,骄傲地抬高了下巴,“那当然,我在国外留学五年,上的是最好的学校,夏小姐,你又是哪里毕业的?” “总之比不过东方小姐你,”夏润南谦逊地笑笑,“看来国外的教育,就是比国内要开化啊,刚才东方小姐所说的‘某些方面’,是指跟男人上床吗?” 卟。蓝冰狂喷出一口气,差点没晕过去:这个、这个女人怎么、怎么能当众说得出这种话来?难道她不知道羞耻吗,还是把这种事当成再平常不过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看来,在某些方面,这位夏小姐比起她家老板来,要开化得多了。 不止蓝冰反应过度,就连东方瑞影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尴尬得无以复加,“你、你说什么,你。”她刚才那么说,只是想表示对夏润南的鄙夷,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都反应不过来了。 倒是池天放,因为早就知道夏润南外柔内刚、得理不让人的性子,听她说出这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居然什么都没说,存心做壁上观。 “不是吗?那是我猜错了?”夏润南一脸的“诚惶诚恐”,眼里却有着隐隐的嘲讽,“不好意思,东方小姐,我是乳嗅未干,哪得比上你成熟大气,论年龄,论资历,你都是我的前辈,我应该向你好好学习才是。” 她这话无疑犯了东方瑞影的忌讳,因为她已经二十九岁,人家都说,女人过了三十岁就不再引人注目,成了男人眼里的“过气”女人,所以她一直在想办法,让三十岁永远都不要来。 何况她喜欢的池天放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女人都介意自己的年龄比丈夫大,尽管池天放还没有跟她结婚,但她有这个自信,他们两个一定会在一起。这本来就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偏偏夏润南还冷嘲热讽地,当面说出来,这不是存心要她难看吗? “姓夏的,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东方瑞影一个巴掌拍到桌子上,就差没有骂街了,“你这意思就是说我比你老了?你。” “东方副总,”池天放不紧不慢地、适时地开口,“你今天约我来,到底是要谈生意,还是要跟我的助理吵架?如果是后者,请你们另外约时间,我没功夫奉陪。”话是这么说,但他一点都没有生夏润南气的意思,相反神情间越见轻松,好像很享受一样。 东方瑞影呼哧呼哧地喘,脸都憋得通红,蓝冰在一边看着她,都替也尴尬得慌。好在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冷笑一声,“果然不愧是池总看中的人,够胆识!夏润南是吧,我记住你了!好,很好!”可恶的女人,居然敢这样羞辱我!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跟你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夏润南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开口。 “谈生意吧,开出你的条件。”池天放换了个姿势,坐得更舒服,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根本没打算认真对待这桩生意,因为他知道东方瑞影说不出什么来的。 “好啊,池总既然是爽快人,那我也直话直说,家父的意思,是想买断华熠集团在大陆的珠宝首饰销售代理权,这是我们的销售方案和合同,请过目。”东方瑞影立刻摆出一副生意人的精明样,向后一招手,蓝冰赶紧递上一个文件夹,又恭敬地退了回去。 买断?池天放微一愕,随即无声冷笑:东方商行好大的口气,居然敢跟池氏谈买断销售代理权,而且一开口就要了整个大陆地区,他们的胃口能有多大,吃得下吗? 他动都没动,视线略向下,瞄了合同上的买断价格一栏,到底还是笑出了声,却是带着强烈的讽刺的,“呵呵,东方副总,你当跟我们做生意,是小孩子之间过家家吗?只用这一点钱就想买断华熠集团珠宝饰品在大陆地区代理权,你第一天做生意?” “你。”被他轻蔑的态度给激怒,东方瑞影拍案而起,气得涨红了脸,“池天放,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答应是不是?我可提醒你,我们东方商行可是华熠集团最大的珠宝销售商,如果我们不做了,那你们。” “请便,”话不投机半句多,池天放优雅地起身,“我想你这份合同一定没经过东方老板同意,否则他不会任由你开这种弥天玩笑,回去告诉东方老板,如果他继续让你跟我谈生意的话,大家的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止。”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带起的冷风直扑人面,让人刹那间喘不过气来。 “你。”被一语说中内情,东方瑞影又羞又怒,跳着脚叫,“池天放,你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你、你等着,我、我早晚。” 她还没喊出个什么,池天放早大踏步去得远了,等会还要接待z国的代表,早知道东方瑞影神经到如此地步,他才不要来浪费这些时间! “白痴。”他冷冷骂一句,感觉到夏润南跟了上来,他头也不回,语气更冷,“一上手就得罪东方瑞影,你胆子是够大,有本事承担后果吗?”话是这么说,但他好像并没有责怪夏润南的意思,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夏润南咬咬嘴唇,多少有点儿不安,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会影响到华熠集团跟东方商行的生意往来,“需要我向她道歉吗?”刚才她确实有点冲动,可谁叫东方瑞影那么目中无人,先污辱到她的,难道她还要一声不吭地受下来不成。 “那样你会死得更难看,”池天放打开车门坐进去,夏润南也随后进来,关上车门,“你是我的助理,大多数时候代表的都是我的意思,我跟东方瑞影一向话不投机,你替我打发她,我倒省心了。” 啊?夏润南被他前后不一的说辞弄得愣住,问都不知道该怎么问:那就是说,她刚才并没有做错什么?“我这。” “东方瑞影的事以后再说,高寒,锦江酒店。”摆明不想再听废话,说出下一个目的地后,池天放闭上眼睛,安静下去。 高寒答应一声,发动了车子。 夏润南喉咙哽了哽,闭上了嘴。 见过z国的代表之后,双方确定了一下古玉合同的购买事宜,没有其他问题,就都很爽快地签了合同,并约定古玉买到以后,双方再商定交货之事。 出了酒店,夏润南目光闪烁,显然有话要问,刚才从他们的谈话里,她就隐约听到一些什么,但是不敢确定。 “你对古鱼古玉感兴趣?”池天放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心思之敏锐,少有人及,夏润南的反应他竟完全感觉得到。 夏润南有微微的尴尬,“只是……听人家提起过,传说这古鱼古玉是几千年前昙花一现般存在过的古鱼国所特有的一种玉,很值钱,是不是?” “呵呵,”池天放突然冷笑,眸子里是对贪婪世人的强烈的鄙夷之色,“对,世人传说,古鱼古玉除了质地细腻,没有任何瑕疵之外,最重要的是传说它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岂止是很值钱,根本就是价值连城!” 可就算再贵的东西,也一定会有人买,一定有人买得起,有句话不是说吗,“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能够用钱买到的东西,就不值得人去生命去守护。 “哦,”果然跟我听到的一样。夏润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那这个z国的首相。” “他的夫人得了绝症,医治无效,想用古玉来救命,”池天放睁开眼睛坐起来,回过头来看她,“这是华熠集团跟z国的秘密交易,只有我和几位董事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 所以,夏润南就负有了保守秘密的义务,此事非同小可,是z国首相信任华熠集团的信誉和能力,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办,如果这次的事办砸了,那华熠集团在该国将失去所有生意事小,被人认定没有信誉可就不是任何人所能担负得起的。 夏润南被他森寒的目光给吓到,往后缩了一下,“那……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你不怕……” “你不是说不了解我的喜好厌恶,没办法跟我做出亲密的样子来吗,”池天放收回目光,又像是无比疲倦一样,倚了回去,“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了解。”我会让你知道,我平常做的都是些什么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桩生意都是冒着极大的危险来完成,无论输赢,都没有退路。 “我明白,”夏润南点点头,眼里隐隐有了敬佩之色,这是她面对池天放以来,唯一的一次,“富贵险中求,公司无论大小,总要有人处在峰口浪尖,你。”她才说了两句,一抬头,突然迎上池天放亮晶晶的眸子,她吓了一跳,“你怎么。” 池天放就那么很近很近地看了她一会,没有反应,也不说话,直到夏润南要受不了这种压力时,他总算坐正身子,“高寒,亦海别墅。”看来夏润南很有精神气力,那今晚就继续“排练”好了。 ------------ 第23章 狼就是狼 夏润南知道他的意思,只要一想到要跟他装未婚夫妻,装亲密,她就无比地头疼,低低地轻吟一声,揉了下太阳穴。 “怎么,不舒服?”她的轻吟声很低很低,但池天放还是听到了,“我只知道你妹妹得了绝症,可不知道你也弱不禁风,你别告诉我,你也是个天生的药罐子。” 开着车的高寒嘴唇一抿,无语问苍天:他听得出来,老板是在关心夏润南的身体,可为什么一样的话不能好好说,同样是安慰人的话,到了老板嘴里,就全变了味儿? 夏润南立刻坐正身子,眼神坚毅,“放心,我没那么娇弱,我可以的。”要说起不舒服,她看池天放才好像是有什么问题,看他每天都苍白着脸,衬着墨一样的黑的衬衣,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尽管两个人已经不止一次面对面,她却从来不敢直视他的脸,怕被绕进去一样。 池天放低哼了一声,没再言语。到了亦海别墅,他照旧让高寒先回去,跟夏润南一前一后进了别墅,大门关上后,他脱下外套挂起来,坐到沙发上,“我没有多少时间陪你耗,你给我全身心地投入,只要能瞒过我爸妈,其他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今天早上,容悦怡还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关于夏润南的事,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但也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否则万一惹得爸爸生气或者伤心,加重他的病情,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他虽然冷漠,虽然无情,但还没到不认双亲的地步。 “哦,”夏润南答应一声,深呼吸一下,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想要做出幸福的、甜蜜的、小鸟依人般的样子来,嘴角微微上翘,自认为笑得很是娇媚,走过去坐到他身边,鼓足勇气抱住他右胳膊,“天放,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见你的父母?” 一具温柔的身体蓦地靠近,虽然还隔着两层衣服,但从没有跟女人如此亲近的池天放还是有种被烫到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跟女人靠在一起,是如此的……怪异,如此的让他想要逃开。但为了爸妈,他还是咬着牙忍着,回过脸去看她。 要命的是,就这一眼,他的火气立刻就压制不住地直蹿上来,猛一下抽回自己的手,不等夏润南从意外与吃惊中回神,他已经就势压过去,双掌死死掐住了她的肩,“夏润南,你到底够了没有?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满脸的防备,满眼的冷漠,你这根本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 “池天放!”双肩被掐得生疼,夏润南不禁白了脸色,挣扎又挣不脱,她的火气也小不到哪儿去,“你好意思说这话?你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个陌生人,你要我假装你的未婚妻,要我假装跟你在一起,我都能做到,可你不能让我假装幸福,不能让我爱上你,你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池天放冷笑,像是才发现跟她离得太近,被脏到了一样,他厌恶地皱眉,猛一下松开手起身,“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我没要你爱我,只是假装。” “爱一个人,没办法假装,”夏润南轻颤着,揉着肩膀坐起身来,呼吸都有些不稳,“何况,你为什么只要求我对你温柔亲密,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冷漠?”要论及“冷漠”,池天放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跟我比?”池天放冷笑,“你比得了吗?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对,这正是我想说的,”夏润南还她一记嘲讽的笑,丝毫不示弱,“因为你不是普通人,你是狼,骨子里。” 啪。 一声脆响,正说着狠话的夏润南脸上已经着了狠狠一记耳光,池天放用的力气那么大,直将她的身子打得歪倒在沙发,半边脸立刻肿起来,嘴角一缕鲜红的血蜿蜒而下,她捂着脸,惊恐莫名,说不出话来。 池天放冷冷看着她,眼里是足以吓死人的杀气,几乎是咬着牙说话,“夏润南,以后你再敢当着我的面说这句话,我对你不客气!” 是,他是狼,他的冷酷、无情是种在骨子里的,任凭世人怎样骂他、嘲笑他,怕他,他都不会有半点在意,可为什么同样的事实从夏润南嘴里说出来,却让他觉得无法忍受? 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却无法在夏润南面前,坦然面对这一点,打她这一巴掌虽然是气极之下的举动,却让他自己有刹那的发愣,下意识地攥紧了拳。 夏润南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因为过度的惊恐,她脸色煞白,嘴唇直哆嗦,连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池天放现在的样子把她给吓坏了,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揭人短,太过卑鄙,挨打也活该。 “你听到没有?”看到她受惊的眼神,池天放突然感到莫名的烦躁,低吼一声,跟着逼了过去。 “……是,听到了……”夏润南沙哑着嗓子答,原本死都不想在这匹没有人性的狼面前哭,可这一开口,原本死咬着的牙就松了劲儿,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今夜注定又将不眠,夏润南和衣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本来应该有很多事情要想,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的,亮如镜面的天花板上,一格一格显现的都是池天放的脸,愤怒的,冷漠的,鄙夷的,诸如此类。 “呵呵,”她突然低低地笑,“怎么就没有一点好……”那个人,无论人前人后,都是一样的无情而暴躁,就算跟他是假装的未婚夫妻,她也越来越觉得没有办法面对他,不是她想法下作,现在她真是觉得,这样留在池天放身边,还不如直接把自己卖给他,陪他尚了床,一了百了! 她正满脑子一团乱,却听到书房那边传来很大的音乐声,她吃了一惊,跳起来跑到门边去看,从门缝里正好看到池天放接起电话来,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手机铃声。 “妈,什么事?……在亦海别墅,还能在哪儿?”池天放皱着眉头,面前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拖动鼠标,单手在键盘上敲着,动作熟练而从容。 电话那头的容悦怡是十二万分的不放心,埋怨道,“好端端的,又跑到亦海别墅干什么,跟我怄气啊?”当初池天放要在深山建这座别墅,她就百般反对,可他偏偏说要有个清静的地方,还是用两年的时间建成了这座亦海别墅。 这下好了,只要他们老两口有惹到池天放的地方,或者逼他逼得狠了,他倒是从不回嘴,就是会躲到别墅来享清闲,一住就是好几天不着面儿,容悦怡还能拿他怎么样。 “我没有,”池天放面无表情,“妈,我是顺道过来,明天就回家。” “真的?”容悦怡才不相信,“天放,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那个叫、叫什么……南的,到底跟你怎么样了?”从那天早晨听儿子提过一句,之后就没了动静,她这心可一直悬着呢:这到底有戏没戏,给个痛快话呗。 “她?”池天放抬起头来,看了夏润南的房间一眼,无声冷笑,“她还没想明白自己的身份,女人不能只是宠着,得让她明白自己是谁。” “呸!”容悦怡也是女人,当然听不得这话,不客气地骂,“死小子,说什么混话?女人那不宠着,难道打着骂着,人家就跟你死心塌地了?池天放,我可告诉你,你要真的认定了谁,那就对她好,不然别去招惹人家,听到没有?” 就自己儿子这心性,她是太清楚了,要是对哪个女人无情,偏偏又给人家希望,那简直是要人家女孩子的命!池家往上数好几代,也都是正直善良之辈,怎么能做这缺德事! 没想到容悦怡会把话说得如此贴切,一语击中要害,池天放就算再冷漠,也不禁变了脸色,好在现在母子俩隔着电话线,他不用掩饰自己的表情,“没那么夸张,我知道该怎么做,很晚了,妈,你快点睡吧。” “知道啦,照顾好自己,乖。”容悦怡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嘱咐一句,这么多年跟儿子快刀断水惯了的,话一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池天放合上电话,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突然抬头看过去,冷冷问,“你喜欢偷听别人讲电话?” 呃。被抓了个现形,夏润南不禁大是尴尬,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羞得红了脸。“我、我不是。”她也没想偷听池天放在说什么,就是刚才看他说话的样子,看着看着,就忘了是个什么情况了。 池天放站起来,一直走到她面前站住,见她把头低得不能再低,鼻尖都要够到胸膛,不禁又要来气,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左边,细细打量,“还疼不疼?”甩她那一耳光用了多大的力气,他自己知道,看现在她的脸还肿着,当时一定很疼。 哦?夏润南眼里有明显的意外之色,“你……在意?”他不是从来都不肯正眼看她,如果不是为了演戏,也不会碰她一下,会管她疼不疼? “少废话,”池天放皱眉,很不耐烦的样子,“到底疼不疼?如果还疼,就拿冰块敷一下,不疼就算了!” “不疼了!”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夏润南立刻摇了摇头,看到池天放脸色一寒,她吓了一跳,“你不会又想打我耳光吧?” 池天放一愣,原本想气,可夏润南这样子实在让他气不起来,突然就笑了,“你真当我是狼吗,不问缘由伤人,我没你想得那么没有人性。”他又不是虐待狂,动不动就打人是怎么的。 ------------ 第24章 我又不是虐待狂 笑容像是一朵洁白的雪莲花,突然在池天放脸上绽开,那一瞬间的凄美和震慑人心,让夏润南有被惊艳到了的感觉:这笑容就像云破月现,之后阴霾尽去,直让人目眩。 “……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被他的笑容震慑到是不假,但夏润南立刻回神,本能地后退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她可没忘了为什么被他打了一耳光,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避讳着,不要再提及那个字眼,可现在是池天放自己旧话重提,可不怨她吧? 池天放笑容瞬间敛去,眼神重新变得冷漠,再不多看她一眼,回身进了书房,“碰”一声关上了门。 夏润南不自禁地打个哆嗦,吐了吐舌,“喜怒无常,真是。” 叮铃叮铃叮铃,这回是她的手机响起来,她赶紧抢在第二声响起之前把它给掐断,接了起来,“喂?” “润南,你在哪儿?”是文俊楚,他这段日子见不上夏润南的面,打她电话也很少有通着的时候,好端端的突然玩起失踪来,他不急才怪。 夏润南呼出一口气,声音已经平静下去,“俊楚,找我有什么事?”她只有在面对池天放的时候,才不知道自己是谁,才会感到恐惧和不安,除了他之外,在任何人面前,她还是跟过去一样,冷静而睿智。 话虽然这么问,但她知道,文俊楚会找她,不会是为了润声。因为她已经嘱咐过照顾妹妹的看护,只要妹妹有一丝一毫的状况,都要在第一时间通知她,她会一天24小时开着手机的。 “你还问?”文俊楚又气又急,话都说不清楚了,“你自己说,你有多久不到医院来了,你就不担心润声。” “我知道润声很好,”夏润南皱眉,不耐烦起来,“俊楚,润声的事有我,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挂了,我很忙。”开玩笑,池天放就在那边,要是让他听到有别的男人打电话给她,还不以为她背叛了他啊,那后果谁承担得起? “我正要问你呢!”她一说起这个,文俊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口气也变得强硬,“润南,你这阵子到底在忙什么?我问过润声了,她说你去挣钱还债,什么意思?” 夏润南在哪里上班,他又不是不知道,可他去白首鸳鸯公司问过,那边的人说她被调走了,至于调去哪里,不方便透露,把他给急得,差点吐血!不是他心思龌龊,非要往那方面去想,实在是夏润南长得那么漂亮,被润声的病逼得快要到绝路,这一阵子又行踪诡异,换了是他,恐怕也只有一条路好走了。 “就是挣钱的意思,”没功夫跟他多做解释,夏润南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掉,“俊楚,我已经说过了,润声的病我想办法,我现在很忙,要挂了。” “等等!”文俊楚急了,大叫一声,“润南,你到底……哎呀,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过来找我?那怎么行!夏润南眼神一冷,“不用了,我现在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也别纠缠我。还是说,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我。”一说起这个,文俊楚立刻语塞,沉默下去,只听得见他粗重的呼吸声,显然心里挣扎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重重吐出一口气,“好吧,我不烦你,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润南,你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让人给欺负了,知道吗?” “行了,我挂了。”夏润南狠狠掐断电话,不禁冷笑,“别让人给欺负?你说的轻巧,能够高高在上,谁愿意让人踩在脚下?”站着说话不腰疼,指的就是文俊楚这种人,肤浅。 站在书房门后的池天放并没有关紧门,所以夏润南的话他都听了个清楚,虽然那个叫什么楚的说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凭他的智商,只要稍稍一联想,就能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等夏润南挂了电话,他打开门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他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更是漆黑得不见底。 夏润南一惊,“你。” “两年的时间并不长,你别告诉我,现在就想背叛我。” “我没有!”夏润南惊叫,“那个人是。” “我没兴趣知道,”池天放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你答应我的事如果做不到,连后悔都没机会,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夏润南无声苦笑,什么都说不出来,点了点头。 池天放虽然对父母从来不假辞色,但向来不会对他们许空头承诺,他说第二天回家,就真的第二天早早回去,跟父母一起吃早饭。看出他脸色不好,眉宇间尽是疲惫之态,容悦怡心疼得要命,端着饭碗趋近他,“天放,这两天你的状况很不好,是不是生意上的事情太多,休息不好?” 儿子一向白天休息,晚上工作,可有时候生意忙了,他就会忙过劲儿,白天晚上的都睡不好,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何况这个儿子从小就体弱,三天两头发烧生病,怎么受得了。 “没事,”池天放摇摇头,却觉得头脑里一阵晕眩,即使是这样小的动作都有点吃不消,还嘴硬呢,“做生意就是这样,如果累了,我会休息。” 容悦怡点了点头,知道他什么脾气,也就不再多说,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天放,昨晚我听你说起,你跟那个女孩吵架了?”虽然池天放说的轻松,却让她一个晚上都念着这事儿,都做到梦里去啦。 “对,”池天放挑了下眉毛,倒也坦然承认,“就是随便吵个架,有什么大不了?” 池峻峰登时无语,哭笑不得,“什么叫随便吵个架,天放,你到底怎么气到人家啦,好好说说。” “是我气她吗,明明是她气我,难道她还有理了?”池天放看了老爸一眼,颇为不满,怎么爸妈一听他们吵架,不问青红皂白就说是他的错,到底谁才是他们孩子啊,有这么做人家父母的吗? 容悦怡精神一震,儿子越是表现得生气,就说明他对这个女孩越在意,她还不偷笑?“天放啊,不是我要说你,你是男人嘛,当然得大度,大家把话说开,不就没事了?老这么怄着,有什么用?是吧,峻峰?”边说着话,她边向老伴使个眼色,意思是配合我一下,可着劲儿劝劝儿子,这次可不能再错过啦。 “是、是啊,是啊,”池峻峰被老婆的“媚眼”给震晕了,顿了顿才醒过神,“天放,我知道你处事认真,但该退步的时候就得退步,女孩子脸皮嫩,就算知道错了,也开不了口服软,你就给她个台阶下,有什么打紧?” “就是就是,”容悦怡赶紧接过话来,这老夫妻两个一唱一合,还真是天衣无缝,“女孩子嘛,就是得哄着,就算你不懂得哄人,那打个电话给她,她就会跟你冰释前嫌了嘛,被你看中的人,一定不会胡搅蛮缠、不明事理的女孩子,你还打算跟人家僵到什么时候?” 池天放愣愣举着筷子,目光在二老脸上来回转,终于等到容悦怡说得累了,端起水杯来喝水,他放下饭碗站起来,“我去上班了。” “哎你。”一个没够着,池天放已经以无可比拟的速度闪人,容悦怡又气又无奈,“这孩子,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对了,才唠叨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追着儿子的背影叫,“你不是应该休息了吗,上什么班?” 这个当儿,池天放早就去远了。 夏润南是直接从亦海别墅到华熠集团总部的,昨晚喝了点酒,今天她的胃很不舒服,早饭也没吃,一阵一阵的想要吐,好不难受。她正压着胃部坐在沙发上,池天放走了进来,“池总,早。”她礼貌地打过招呼,看到某人的眼神,她打个激灵,赶紧改口,“天放,早。” 笨蛋。池天放虽然没有说话,但满眼都是这两个字,自顾自过去坐下,大致整理了一下,也不看她,“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有很多工作要做,除了我们之间事,这些也是你必须做的,我会让古静涵告诉你该怎么做。” 夏润南点了点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感觉到她的迟疑,池天放抬起头来,“有话要说?” 夏润南又点了点头,神情迟疑,显然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必定会触怒池天放,所以不大敢说。 “说。”池天放皱眉,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就最看不上别人在他面前吞吞吐吐,浪费他的时间。 “就是……”夏润南咬咬嘴唇,下定决心一样地开口,“天放,我觉得我们也许、也许不用演,我的意思是说,我仔细想过了,我们要刻意装得像未婚夫妻,这种相处方式不但太累,而且效果并不好。” 至少她到现在为止,也没办法把池天放当成最亲密的人来对待,只要他靠近,她就会浑身紧张,莫名的恐惧,这滋味儿真不是人受的。 “所以?”池天放目光闪烁,显然经过这两天的“排练”,他也觉得事情跟他所想的偏差太大,而他一时半会的,也没找到症结之所在。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不用刻意做什么啊,”见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在认真听取自己的意见,夏润南不由暗暗高兴,胆子也大了些,“我们原先那样,太……太像是演戏了,根本不像是恋人,所以我们只要跟平常一样相处就行了,反而更容易取信于人。” ------------ 第25章 换一种方式相处 反正你是什么心性之人,大家都清楚得很,就算你对我冷漠,就算你不像别人的男朋友一样,对我温柔体贴,别人想来也不会觉得奇怪吧。要是你真的对我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没准大家才觉得无法接受呢。 池天放考虑了一分钟,“依你。”听起来好像也有些道理,那就这样试试看,如果不行,再另外想办法。 夏润南浑身一松,一颗心立刻放回肚子里,由衷地笑道,“天放,谢谢你。”不管是谁,不管美丑,真心的笑都是最动人、也最迷人的,她这样心无杂念、心无城府地笑起来时,这张脸越发美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只会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疼惜! 池天放只看了一眼,心里某个地方被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这感觉好不怪异,他喉咙哽了哽,转身的动作都不及往日潇洒,“我要去休息,顺便会跟古静涵说一下你的事,你等下去找她。” “哦。”夏润南答应一声,“再见。” 池天放大踏步出去,在回手关门的时候,到底还是抛进来两个字,“再见。” 夏润南对着窗户上的玻璃,比了个“v”。 池天放跟古静涵交代着什么,后者一边点头答应,一边隔着玻璃看了夏润南一眼,眼神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点异样,不由夏润南不为她的冷静沉着而暗道一声佩服,反正换成是她,就算不会说什么,也绝不可能一点都不感到好奇的。 交代完毕,池天放就头也不回地出去,夏润南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不等古静涵进来,她先摆出一副低姿态来,出去找她,“古小姐,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哦,”古静涵对着她淡然一笑,“夏小姐不要跟我客气,池总已经交代过我了,我知道夏小姐做事情上手很快,这边跟白首鸳鸯的工作模式大致相同,我会尽快帮你熟悉。” “谢谢。”夏润南深吸一口气,由衷地道一声谢,尽管两个人之间并不熟,但对于能够也愿意真心帮助她的人,夏润南从来不吝惜自己的感激之情。 “不用客气,”古静涵摆摆手,“夏小姐,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天天都会见面,你老跟我这么客气,会很累的。好了,你看这个,”她把一个文件夹递过去,“这上面是池总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这些文件你先看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我。” “好的,”夏润南接过来,摞在一起的文件夹有五、六个,入手挺沉的,她暗里咂舌,“那我先看一下,那池总有没有交代,我坐哪里?”看来做为总部,华熠集团每天的工作量比起“白首鸳鸯”这样的下属公司,不知道要大多少倍。可池天放好像没有给她安排办公室桌,难道要她站着做事? “这个吗?”古静涵也愣了一下,“池总好像没有交代,夏小姐还是先在池总办公室做事,下午池总来了,再问一问他。” 只能这样了。尽管就算只是呆在池天放的地方,也会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夏润南还是点了点头,抱着文件进了总裁办公室,她左右看了看,没敢坐池天放的桌子,而是到另一边的小桌子上,把文件夹放下,拿过一个打开,仔细地看起来。 不大会儿,岳不凡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过来,抬手跟古静涵打了个招呼,“老大有吩咐,我来拿点儿东西,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其实,池天放是知道夏润南一个人在,担心她捅什么篓子,所以让他过来看一看而已。 因为除了池天放和夏润南这两个当事人,就只有岳不凡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老板才让他暗中提点夏润南一二,免得露出什么纰漏来。 知道岳不凡跟池天放是兄弟,古静涵也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忙活。 岳不凡一把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一眼瞥见夏润南坐那儿跟雕像似的,看得那么认真,禁不住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来,笑得很开心,“美女,真是敬业啊,差不多行啦,老大又不在,歇会儿歇会儿!” 夏润南一惊,抬头见是他,虽然跟他并不是很熟,但看他笑得如此明朗,她还是忍不住还他一笑,“我刚看一会儿,不累。” “那倒是,”岳不凡没个正形地走过去,凑近看了看,“比起跟老大相处来,这些工作累不着人的。” 嗯?夏润南一愣,听出他话里有话,笑容渐渐敛去,露出明显的防备之色来,“你。” “美女别怕,我对你没恶意的,”岳不凡虽然笑得很孩子气,眼神却是极其认真,或者说是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观察力,似乎能看透一切,“我对你说过没,我叫岳不凡,我跟老大可不同,别用那种恶狠狠的眼神看我啦,对了,你跟老大在一起,还行吧?” 不行又能怎么样,我是签了合约的,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非往前不可。夏润南无声苦笑,“我做不到他所要求的,总惹他生气。” “老大那种人,谁能做到他所要求的?”岳不凡很不以为然,一脸忿忿,隧又笑着安慰夏润南,“美女,别这么沮丧,老大对谁都没个笑脸,你别太拿他当盘菜就好啦,不然要凡事认真到死,你还活不活了?” 呃……不拿堂堂华熠集团总裁当盘菜?岳不凡,这话也就你敢说。夏润南瞪着他,虽说他这些话没一点实用价值,但她总算听出来,岳不凡是在提点她呢,“我知道了,谢谢岳先生。” “嘿嘿……”岳不凡没正经地笑笑,见没什么事,转了几圈之后,回自己办公室做事去。 尽管夏润南的身份并没有被公布,华熠集团的员工对她的突然出现还是抱有相当浓厚的兴趣,尤其她又是池天放这个总裁直接从白首鸳鸯公司调过来的,足见她在总裁眼里,有多么与众不同。 “快看,快看,就是那个女人,叫夏什么南的。” 一大早的,夏润南才在总部出现,就引来一帮女职员的窃议,这种情形她已经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继续往办公室走。 “哼,看她那眼高于顶的样子,神气什么,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我没觉得自己了不起,是你们非要这么说,我有什么办法。夏润南挑了挑嘴角,无声冷笑,就算心里苦死,她也不会说一个字。因为在华熠集团,没有人会在乎这一点。 “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媚惑老板,还不就是仗着那张脸,一看就是狐狸精样,她简直。”余下的话不用说出来,大家伙儿都知道,看到夏润南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她们得胜似的把头凑到一起笑个不停,还真是。 “说完了吗?”古静涵适时出声,脸色平静,“说完了就去做事,不然要耽误了正事儿,池总怪罪下来,我可不替你们担。” “好啦!”女职员们显然对古静涵相当尊敬,纷纷走回自己座位,“知道静涵姐心肠最好,干活了干活了!” 古静涵的目光一下从她们身上滑过,摇了摇头。她明白她们的心思,一个一个都对池总动了惷心,所以就都不约而同地把夏润南当成了敌人,看她的眼神就很不一样,是带着鄙夷、猜忌和防备的,明里暗里地,她们议论的都是夏润南,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到底是池天放的御用助理,素质就是不一样。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夏润南回过头来,感激地对着古静涵笑了笑,后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做事。”夏润南用力甩甩头,才打开电脑,岳不凡吹着口哨走了进来,未语先笑。 “夏小姐早啊!” “早,”夏润南可没他那么好的心情,闷闷地应了一声,“岳经理今天不忙吗?” “什么经理不经理的,不过就是给人做苦力的,叫名字得啦,”岳不凡仍旧是那副老没正经的样子,“夏小姐,啊,好吧,润南,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有什么事?” 真是要命,老大要他看着点儿夏润南,这不是平白给他找一桩大麻烦吗?这个女人倒是相当安稳,一天到晚的安静,安静得异常,从来不会惹事,可也从来不笑,至少不会从真心里笑,整天皱着一双眉,脸色也苍白苍白的,这要真出点什么事儿,怨他还是不怨他啊? “有事,不过也不关你的事,”夏润南看了他一眼,这话说的真是不给人留情面,“我自己可以,岳大哥就不用担心我了。”反正你也管不了,这些事我自己烦恼就行了,何必拖你下水。 “你这人,真是够倔,”岳不凡笑得有些无奈,抬起一条腿坐在她办公桌上,用下巴指了指门外那些无聊女人,“是因为她们乱说话吧?”她们说过什么,他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但光是用猜的,也能猜个差不多。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了这种千夫所指的压力,夏润南又一向自恃甚高,不屑于与人解释,何况这件事她也没有办法解释,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只会吞进肚子里,这种情况下,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被说中心事,再加上这些日子也多亏有岳不凡从旁提点她一二,她才没费多少精神气力就适应了这里的工作模式,因而夏润南在沉默了一下之后,突然苦笑,“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了,岳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那倒不是,”岳不凡暗道一声果然是因为这样,“是老大这人一向独善其身惯了,为人处世都只会依着自己的原则,越是在意的人,越不知道怎么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来考虑,这跟你没关系。” ------------ 第26章 人言可畏 池天放的心思,岳不凡是明白的,他只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总部的员工们接受夏润南的存在,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他不但把一些重要的工作交给夏润南去做,而且还带着她参加总部的一些重要会议,员工们对她的身份是越来越感到怀疑,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当面问夏润南而已。 没想到岳不凡会说出这种话来,夏润南明显愣了愣,“是、是吗?”岳大哥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池天放是用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方式,来告诉她,他很在乎她吗?这算什么事啊? “好啦,小美人儿,开心一点,啊?”岳不凡打趣得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这双眉本来就长得够忧郁的,你再皱成这样,会让人心疼死的,乖,笑一个!” 明知道他只是开玩笑,夏润南还是有点受不了他的调侃,红着脸瞪他一眼,“说什么哪?快去做事吧你!” 岳不凡哈哈大笑,见她心情好多了,也见好就收,回自己办公室去,边走边琢磨着,应该跟老大好好谈谈,让他多注意一下夏润南的情绪,别把人折腾出什么病来才好。 有了岳不凡的开导,夏润南的心情稍微好一点,但依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无论怎么深呼吸,都没办法缓解。眼看着钟表的指针慢慢指向下午五点钟,池天放也快到总部来,她的神经就越发绷得紧紧的,不敢稍有异动。 只要他一来,就一定会要求她做出未婚妻的样子来,虽然两个人已经达成协议,不用再刻意装什么,但至少要让人看起来,他们之间不是那么生份才行吧?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池天放要求的那样,就会惹他生气,自己哪里还会有好果子吃。 要命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下班铃声响过,员工们都走得差不多,池天放坐私人电梯直接进了办公室,脸色好不怕人,“夏润南,你什么意思?” 什么?夏润南被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本能地重复他的话,“什么意思?” “我对你太冷?太凶?要求太苛刻?”池天放吐字如冰,眼里是带着嘲讽的怒意,“我还以为你不在乎我怎么对你,反正我们只是在演戏,我就算一无是处,也轮不到你来指责!” 什么啊?夏润南简直如坠五里雾中,同时又因为他强烈的怒气而瑟缩了一下,眼神好不无辜,“池……天放,你到底……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苍天!她什么时候嫌他对自己不好了,什么又冷又苛刻的,都哪儿跟哪儿啊? “原来你很会装,”池天放冷笑,把外套扔到沙发上去,“那好啊,既然你这么会装,那就继续假装爱我,把这戏演下去就好,对我提诸多要求,你是想怎么样,嗯?” “我没想怎么样啊,”夏润南冤枉得要死,“我什么时候说过。”话到这里,她心里一动,條然间想到了什么,“难道。”该不会是岳不凡跟池天放说了什么,所以惹恼了这个煞星吧? 真要命,她也知道岳不凡这样做,是为了她好,但……事与愿违,岳不凡尽管很了解池天放,却并不明白他跟自己之间是怎么回事,贸然插手进来,只会让事情更糟。 “什么都不用解释,”池天放冷着脸坐到座位上去,“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过两天总部有个联谊会,你陪我出席,到时候机灵点,别出岔子。” 联谊会?夏润南脑子里闪过灯红酒绿、姹紫嫣红的画面,不禁一阵头疼,她生平最怕的就是那种场合,也几乎不参加,要怎么应对?可话是池天放吩咐下来的,她就算再怵,也只能乖乖答应一声,“知道了。” 回到租住的小屋时,已经快七点了,天也黑得相当彻底,夏润南没什么胃口吃饭,就去汪天恕的酒吧里点了一杯啤酒,坐着慢慢喝。其实她真不喜欢啤酒的味道,也喝不了多少,就是听人家说借酒可以浇愁,所以来试试而已。 头顶上灯光一暗,汪天恕坐了下来,脸上依然是混和着锐利与温和的笑容,这两种感觉本来相互对立,但却完美地在他脸上统一起来,不但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反而会在看过一眼之后,就移不开视线。“借酒浇愁?”他墨一样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即消失于无踪。 “是啊,”夏润南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苦笑一声,“不过好像没什么用,那些事,我还是不得不想。” “你喝得不够多,”汪天恕居然不像其他人一样,劝她不要糟蹋自己,反而火上浇油,“想借酒浇愁,要喝到再也喝不下为止。” 夏润南愕然,抬起头来看他,“你。” “不想?”汪天恕抿唇一笑,“那至少说明你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何必强说愁。” 看到他这自以为是的样子,夏润南眼前就不自觉地闪过池天放带着鄙夷与愤慨的眼神来,怒火“腾”一下就蹿了上来,“我怎么想的,用不着你多事!不就是喝酒吗,我会,不用你教!”话落她一仰脖子,两三口把一杯酒全喝了下去。 不意外的,她被结结实实地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也憋得通红。 可始作俑者汪天恕却只是随意地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不惊,也不劝,“再来一杯吗?” 咳嗽了好一会儿,夏润南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恨恨地瞪着他,咬牙挤出一个字,“好!” 汪天恕笑着,向后一挥手,一个男侍应生立刻又送过来了两杯啤酒,恭敬地放在夏润南面前的桌子上,“小姐,请慢用。” 夏润南咬着牙,端起来直往嘴里灌,那样子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再端起另一杯的时候,她喝得明显慢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喉咙里又苦又涩,胃里一阵一阵翻搅,快要吐出来。“这样、这样够不够。呕。”一句话没说完,她眼睛一瞪,拿手死死捂住嘴巴,没头没脑地往洗手间里冲去。 汪天恕也不着急,随后站起来跟过去,背倚着洗手间的门站着,“怎么样,还要不要喝?”他还真是够狠心的,也不看看夏润南都难受成什么样子了,捉弄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夏润南吐过一阵,酸得倒牙,脑子里一阵一阵的迷糊,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然依她的脾气,不跟汪天恕吵起来才怪。“我……好难受……”不止是身体上难受,心里更难受,偏偏天下之大,居然没有一个可以听她把心里的苦诉一诉的人,上天待她,可真是厚道啊! “知道你难受,说出来试试,会好受一些。”汪天恕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再没有了戏谑的意思,也不管会不会惹人非议,上去抱起她来,直接送她回自己房间,把她放到了床上。 “哦……”夏润南轻吟一声,感觉灯光好刺眼,她睁不开眼睛,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就伸长了手臂,试图够到他,“你……你是谁……” “汪天恕,”自报完家门,汪天恕把毛巾用温水打湿,过来仔细给她擦着手,“夏润南,你现在知道,太高估自己了,是吗?”这世上有很多事并是只要肯付出就能够得到回报,也不是你下定决心去做,就一定能够做到的,大多数时候,上天并不眷顾世界上的人,否则何来“天若有情天亦老”一说。 “什么?”夏润南耳朵里嗡嗡响,其实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什么高估……” “我说过池天放不是你的良人,可你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汪天恕也不理她,擦完她的脸,又帮她擦手,他神情是那么认真,动作是那么轻柔,低垂的眼睑和长得有些过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眼里是什么表情,只是从这如梦呓般的声音里,听得出丝丝的心疼来。 “呵呵……”夏润南傻傻地笑,好几次都试图抓住擦过她掌心的毛巾,都被汪天恕轻轻巧巧地躲开了,“我才不、才不相信你,我们……我跟天放……我们在一起、在一起了。” 汪天恕的动作猛地停下来,抬眼看她,“什么?”难道从华熠集团传出的流言是真的,夏润南她真的已经。“你。” “我很、很厉害吧?”夏润南挣扎着,想要起来,“我、我跟他就快要、快要订婚。” “你说什么?”汪天恕脸色一变,抓紧了原本就在他手里的、夏润南的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疼……”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夏润南相当不高兴,用力扭动手肘挣扎,“放、放手……我好疼……” 汪天恕却抓紧了她,手上一使力,把夏润南扯到他面前来,“夏润南,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真的跟池天放在一起了,是不是?是不是?” 迷迷糊糊当中的夏润南哪里看得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手被他攥得很疼很疼,她又怎么都挣不脱,一时气得狠了,拖起他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尖锐的牙齿穿透血肉,那疼痛似乎入心入脾一样的,汪天恕身子惊鸾了一下,猛地松开了手,夏润南也就随着松口,他怔怔低头看,拇指跟处的手腕上一圈清晰的牙印,正慢慢渗出血来。夏润南咬他这一口,还真是不留情。 “是你、是你先弄疼我的……”汪天恕一直在沉默,夏润南大概也感觉得出来他生了气,歪着头为自己辩解,“我、我才咬的你……”她脑筋还不是完全迷糊嘛,至少弄得清这一点。 ------------ 第27章 酒后吐真言 汪天恕拿另一只手覆盖上那个牙印,那痛虽不多么剧烈,但一波一波地涌上心里,痛得很怪异。“你跟池天放真的在一起了?”他对这个问题异乎寻常的在意,难道他对池天放有什么成见吗,还是。 “嘘。”夏润南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竭力想要做出神秘的样子来,可她现在醉眼朦胧的,这样子只会让人想要笑而已,“别、别那么大声,我、我没告诉别人,只、只告诉你,我们……我和池天放,假、假的。” “假的?”汪天恕一怔,眼里條地重新有了光亮,“你是说你们假装在一起?” “就、就是。”夏润南白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你怎么这么笨”,“不然、不然还能是真的……要不是为了润声……对、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拼命凑近汪天恕,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怎么样才像是假装爱上一个人?啊?” 难怪你突然有钱付夏润声的医药费,原来根源在这儿。汪天恕眼神突然锐利,随即无声一笑,越想越觉得好笑一样,那笑容就越来越明显,一字一字的,低低地重复,“假、装?”这么说,她跟池天放之间,只是在演戏了?好,很好。 等了半天也不见汪天恕有回应,夏润南老大不高兴,“不、不说算了,我自己、自己想……”她抱着头又躺回去,初时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大会儿之后,她鼻息渐渐均匀而轻柔,就这样在一个并不熟识的男人的目光下,睡着了。 天很快亮了,夏润南是在一阵一阵无法忍受的疼痛当中醒过来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先轻吟了一声,拿手背压上前额,“头疼……可恶的汪天恕……” “是我的错吗?”清清亮亮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汪天恕前倾着身子看她,眼里笑意盎然。 “呀!”绝没想到被骂做“可恶”的人就在跟前,夏润南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用了一招堪比“鲤鱼打挺”的功夫坐起身来,看到汪天恕亮闪闪的眼睛,她尴尬得无以复加,“你、你怎么还在……” 昨天晚上她虽然有点醉了,但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依稀记得是汪天恕把她送了回来,她好像还跟他说了些什么,但究竟说了什么,就算想破脑袋,她也想不起来了。 一夜没睡的汪天恕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精神很好,夏润南如此窘迫,他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我不在,谁照顾你?昨晚你吐得很厉害,平时不常喝酒吧?” “呃……”想想自己昨晚一定有够糗的,夏润南红了脸,也顾不上头疼了,“我……没事了,你回去吧,耽误你做生意了,不好意思。” 汪天恕直起身子,眼睛始终看着她,要把她给看穿一样的,“夏润南,你是不是对谁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怎么好端端的,又说这些叫人不高兴的事?夏润南看了他一眼,接着就移开了视线,“那是我的事,汪老板,昨晚你照顾我,这份恩情,有机会我会还的。” “你拿什么还?”汪天恕打断她,眼神在变,变得很吓人,让人不寒而栗,就跟……就跟池天放一样!“你欠了别人的恩情,拿虚情假意去还,你现在还剩下什么?”别告诉他,她会用真心实意来报答他,他恐怕没这个福份,消受不起。 “你。”夏润南大吃一惊,看到他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昨晚肯定说了什么!她暗道一声不妙,面上却强装镇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要准备上班了,你回去吧。” “夏润南!”被她不冷不热的样子气到,汪天恕低低地怒吼,“你在玩火,你知道吗?”人可以爱,可以不爱,怎么可以假装爱?这样是会万劫不复的,不是她,就是池天放。 夏润南才站起来的身子陡地僵了僵,冷笑一声,“那是我的事,你别管,你也管不着!不管你昨晚听到了什么,请你替我保密。” “如果我不呢?”汪天恕突然不气了,诡异地一笑,“你会怎么样?” “你。”夏润南怒极,暗骂自己一句蠢,怎么就在这个男人面前放下了所有的戒备,说出了实话,这不没事找事吗?她愤怒的目光在汪天恕脸上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施施然坐了下去,妩媚地一笑,“汪老板,你一直纠缠我,是不是喜欢我?” 汪天恕脸色一变,坐直了身子,“为什么这么问?”确切地说,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个? “看来,我说对了,”夏润南微侧过身,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对着汪天恕,仿佛生怕这样还不够you惑人,再抬手轻拂了一下额角的发,媚眼如丝的她对所有男人,都有绝对的吸引力,“汪老板也是看我长得漂亮,所以对我就有一些……那样的想法,是吗?” 汪天恕深吸一口气,“夏润南,你一定要这么说?” “你是不是想以替我保守秘密为要挟,让我跟你上床?”夏润南好像听不到汪天恕在说什么,只顾说着自己的,“好啊,我答应你,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别坏了我的事,我答应你,怎么样?” 汪天恕看着她,一动不动,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类似于忍辱负重一样的东西,但是他看不到,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是那么自然,根本就不把所谓的伦理道德看在眼里!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睛莹润的像是浸在水里的鹅卵石,“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接近你的男人,都是因为看中了你的脸,包括,”他停了停,嗓音有些哑,“我在内?” 原本只是想用最恶俗不堪的方式来报复汪天恕对她的戏弄,但看到他这沉痛的样子,夏润南心里哽了哽,怎么都装不下去了,“我……”该死的,她在怕他什么?明明是他居心不良,她心虚什么? “不用你跟我上床,”汪天恕站起来,手腕上那个咬痕越见青紫,衬着他苍白的皮肤,有种很妖艳的感觉,“至少就算这是我所想的,也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我替你保守秘密就是。”往外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停了下来,“其实,这算是什么秘密呢,两个人是不是相爱,瞒不了人的。” “你。”夏润南又气又急,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还有,”汪天恕打开门,“以后不要随便说跟男人上床这种话,那样不但污辱了你自己,也污辱了别人。”话落他重重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听不到了。 瞒不了人的…… 汪天恕已经走了好大一会儿,这句话却还像是绕梁魔音一样,不绝于耳,夏润南不自禁地煞白了脸色。是的,她知道,她一直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觉得累,觉得烦,觉得无所适从! 可是,她必须瞒过所有人,瞒过池天放的父母,否则就是她没有演好自己的戏份,就是她违约,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汪天恕,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冲着门口嘶声叫,身体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尽管通过多渠道来打听,但还是没有找到能够跟夏润声相配的干细胞供体,不由夏润南不着急莫名,去找许老商量一下。结果她到诺亚医院许老的实验室才知道,许老今天休息,她多方打听才找到许老的家,按响了门铃。 “来啦!”欢快的男声响起来,隔着玻璃门,一个相貌清秀、笑得很开心的大男孩蹦跳着过来开门,跟着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哇!美女耶,找谁?进来说,进来说!”边说着话边一侧身,把人往里边让,眉眼都笑成了一条线。 “我……”夏润南被他过度的热情和直接的赞美给闹了个手足无措,脸也不争气地红起来,“我找。” “找我爷爷?”大男孩上下打量她一眼,猜测地问。 “嗯?”夏润南一怔,“你是。” “许桐乐,许仁航的孙子,是梧桐的桐哦,”大男孩笑着自报家门,“我没见过你呀,美女,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找我爷爷来的。” 原来是许老的孙子。夏润南被他愉快的情绪感染,也不禁笑了笑,“你好,我叫夏润南,是来找许老问一下关于我妹妹的事的,请问他在不在?” “别这么客气,又没有外人,”许桐乐领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我爷爷在楼上做实验呢,说是出来之前不要打扰到他,你也知道的嘛,人上了年纪,总会有一些怪癖,我爷爷更是个中翘楚,就只有委屈夏小姐等一会儿啦。” 夏润南哑然,有点儿哭笑不得:哪有做孙子的,这样说自己爷爷的?“那,就只能多打扰一会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许桐乐直摆手,“平常家里也没什么人,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姐陪我聊天,我求之不得!” 这人,怎么赞美起人来没个完了?他倒是不吝对我的夸赞。夏润南笑笑,从小到大她也听多了这样的话,早已处变不惊,何况许桐乐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轻浮之人,她对他的印象不坏,“许先生也是医生?” “哪儿呢!”许桐乐猛摇了下头,脸上露出受惊的表情,“我才不要咧!我一看到那些刀枪剑戟就浑身碜得慌,我才不要当医生!我学历史的,在历史博物馆上班,今天正好休息,嘻嘻!” 也不知道许妈妈是怎么生出这么个怪宝来,许家往上数好几代都是行医的,且个个以做白衣天使为傲,兢兢业业,无怨无悔。可到了许桐乐,他却偏偏跟医学天生犯冲,打死不愿意学医,家里人也就只能由了他。 ------------ 第28章 生死由命 从小到大,他都对历史特别感兴趣,也特别有研究,净鼓捣些奇奇怪怪的记载传说,还如痴如醉的,许家人对此特鄙夷,说研究这个能有什么大出息,可人家许桐乐仍旧研究得兴致勃勃,自得其乐,别人又能奈他何。 夏润南笑笑,“挺不错啊,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学历史很好啊,可以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许先生肯定是学识非浅了?” “这个不是我夸口,我知道的很多事,别人都不知道!”一说到历史,许桐乐可来劲儿,才要打开话闸子,楼上有清脆的铃声响起来,他乐了,“我爷爷出来啦,你们先谈正事儿,有机会我再说给你听!” “好啊,”夏润南知道,有些人喜欢与认可自己言行的人分享所得与成果,再加上她对历史也确实挺感兴趣,就痛快地答应了一声,“那我先谢谢许先生了。” 许桐乐冲着她扮个鬼脸,仰起头对正顺着楼梯下来的许老喊了一嗓子,“爷爷,有位美女找你,我回屋上网去啦!”跟着就一溜烟得跑没了影儿。 “上网上网,就知道上网,”许老唠叨着,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也没见他有多么生气,看到夏润南,他神情不变,点了下头,“坐。” 不知道怎么的,在许老面前,夏润南会不自觉地沉静下去,连头都不敢抬,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给她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并不是说他的强势,而是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能够拯救世人的博大胸怀,让她大气都不敢喘。“许院长,我今天冒昧前来,是想问一问你,关于我妹妹的病。” “我多方面联系过了,”许老把眼镜摘下来,习惯性地装到上衣口袋里,“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应,再等等吧。” 一听这话,夏润南的心就一路向下沉,好不冰冷,“许院长,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我、我是能等,可是我怕妹妹等不得了,万一她。”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生死由命,”许老这么大年纪了,把一生的心血和精力都放在治病救人上,病人与家属生离死别的情景他见得多了,脸上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夏小姐,你急也没有用,目前来说,只有继续等待合适的供体,其他的,请恕我爱莫能助。” 夏润南呆呆看着他,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她明明想哭,眼睛里却干得厉害,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许家,楼上实验室的门就被人慢慢打开,霍天恩站在楼梯边,低声问,“老师,那个女孩子的病,是不是没得治了?”看他表情那么沉痛,好像行将就木的,是他的亲人一样。 许老也不抬头,“这两天你一直在问我关于那个女孩的事,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是为了那个女孩,还是为了她姐姐?” 霍天恩咬了下嘴唇,嗓音有些沙哑,“为了我自己。” 许老似乎怔了怔,仰起脸来看他,他却已经转身走了进去。“傻孩子。”许老嘀咕一句,沉默下去。 回到华熠集团,夏润南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为了赶着去见许老,她连中午饭都没吃,脸色看起来就相当不好。正坐在座位上发呆,池天放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打个激灵,定定神,接起来,“喂?” 听出她声音不对,池天放顿了顿才问,“你不舒服?” “没!”不等他话音落下,夏润南就抢着回答,强打起精神来,“我没事,你有事吗?” 池天放好像生了气,口气一下变得冷硬,“没事我打电话给你做什么,无聊吗?跟客户的联谊会今晚在总部举行,下了班我去接你,去买衣服。” 又买衣服?夏润南暗叫一声“救命”,“池总,我的衣服已经够穿了,我想不用。”“啪”一声,池天放挂了电话,她只有苦笑,“我知道你很有钱,可也不用这样糟蹋吧?”上次池天放帮她买的那些价格不菲的衣服还大部分都躺在衣橱里睡觉,平时上班,她除了换着穿两套职业装,其他的都没有动过。依她现在的状况,哪里有资格穿那种奢侈品出来招摇。 可话是池天放说的,她就算反对也没用,下午六点,池天放亲自开车来接她,见她脸色不好,他先皱起眉头来,“脸色这么难看,到底有什么事?”看她脸色发黄,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该死的,于公于私,他好像都没有饿着她吧,干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了,惹他生气? “很难看吗?”夏润南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不在意地笑了笑,“可能因为没休息好吧,还有,我有点儿饿,没什么。”因为昨晚逞强喝了几杯酒,胃里反酸得厉害,今天一整天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才觉出饿来。 这什么破烂理由?池天放白了她一眼,“买完衣服,去吃点东西,联谊会上准备的是自助餐,我猜想你也没什么胃口吃。” 那倒是。一般来说,自助餐除了肉类就是速成食品,要不然就是水果点心,这些个东西,夏润南还真是很少碰。“不用那么麻烦,我……” “闭嘴。”池天放好像见不得夏润南质疑他的决定,只用两个字就成功让她消音,车子驶进艾格丝地下停车场,他停好车了,“下车。” 夏润南吐出一口气,打开车门下来,她算是发现了一个真理:跟池天放这种人,不用玩客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他还会少生点儿气,也少找她点麻烦。 池天放停好车,两个人肩并着肩往艾格丝商厦里走,夏润南也不是故意要躲着她,可在不经意间,她还是离池天放两步远,紧张得喘气声都不大均匀。 池天放回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要生气的,但为了某种原因,他刻意隐忍下来,“你要真的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今晚这种联谊会,一回半回不参加,天塌不了。” 他之所以想带着夏润南参加,只不过是想通过各种方式让所有眼华熠集团做生意的商家都认识她,等到她以自己未婚妻的身份出现时,别人才不会太过惊讶。 又是这种话。夏润南已经听得多了,不像一开始那样会生气或者觉得难受,只是淡然摇了摇头,“我说过我没事,天放,你可以放心,我真的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弱不禁风。” 是吗?池天放嘴角一挑,似乎冷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自动感应门无声开启,两人好像比赛谁更会沉默一样,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 如果夏润南早知道会在这里遇上东方瑞影,那她绝对会听从池天放的话,回家休息的。当她一回身看到东方瑞影时,两个人已经站了个面对面,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真是冤家路窄。”她头疼地挠了下眉心,嘀咕了一句。 池天放离她很近,显然听到了她的话,“怎么,怕她找你麻烦?”上次在天涯阁,夏润南可给了东方瑞影好大的一个下马威,就这位东方大姐睚眦必报的个性,会让夏润南好过才怪。 “不是,”夏润南摇头,“我措辞没有轻重,我是怕给你和你的集团找麻烦。” 哦?你在乎这个?池天放明显很意外,来不及多说什么,东方瑞影已经走了过来,“那你就闭嘴,我来说。” “哟,夏小姐,池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一看见夏润南,这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东方瑞影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怎么,这下了班夏小姐还要继续陪着池总,‘助理’到家啊?” 东方瑞影,你有种,上次吃了我的亏,居然还敢当众说这种话,你是不相信我会以牙还牙,还是不介意当众出糗?夏润南心头火起,依着她的性子,当然是顶回去再说,可池天放有言在先,她往下压了压火,但笑不语。 “怎么不说话?”东方瑞影可算逮着理儿了,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啊,不会是被我抓到现形,夏小姐没话说了吧,还是。” “东方老板,”池天放适时接过话来,脸容冰冷,“我跟我的助理还有工作要做,失陪。”对这种女人,就干脆不要多浪费唇舌,不然她铁定没完没了。 “工作?”东方瑞影嘲讽地看着他们,“池总所谓的工作,需要……到这种地方来?”她故意慢吞吞地环视场内一周,那意思很明显,能到这种地方买东西,非富即贵,夏润南如果真的只是总裁助理,又怎么逛得起艾格丝? “怎么,我怎么做事,还用得着向东方老板你交代?”池天放被她的挑衅给惹到,眼神森寒,“还是说东方老板对华熠集团的工作方式有怀疑,不想再继续合作下去?” “你。”威胁我?东方瑞影大怒,脸憋得通红,“池天放,你别太过分。” “是谁太过分?”说着话,池天放像是故意气人一样,不动声色地拉起夏润南的手,“这里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东方老板如果想让大家都下不了台,只管撒泼就是。润南,我们走吧,不然今晚的联谊会该迟到了。” 润南?听听,听听,他叫得有多恶心人!这仙宁市谁不知道,池天放对所有女人都不假辞色,怎么独对这个可恶的夏润南就偏看一眼,什么意思他? 对了,今晚的联谊会?“该死的夏润南!净给我耽误事儿!”东方瑞影跳着脚骂了一句,小跑着往服装部跑去。她今天会来艾格丝,就是想买衣服首饰,回去好好打扮打扮,参加今天的联谊会的,可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夏润南,只顾着眼她斗气,正事儿差点给耽误掉。 ------------ 第29章 冤家路窄 上了电梯,夏润南嘴角抿得很紧,嘴张了几张,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池总,东方小姐已经看不见我们了。” “知道。”池天放应一声,他已经看到她往那边去,再说他没给她好声色,她应该不会再多生事端才对。 “那……”夏润南脸色有些尴尬,“你能……放开我的手了吗?”反正东方瑞影已经走了,不用再演戏了,就不用这么亲密了吧?刚才他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好像不太好。 被她这么一说,池天放才意识到这件事似的,猛一下松开了她的手,“……小心楼梯。”不管夏润南有没有跟上来,他在前面走得飞快,心也在不经意间狂跳了一下:原来他也有不自觉地拉她的手,并且不自知的时候吗?那是不是说,他比夏润南还要早一步进入角色,已经从心里开始接受她了? “荒谬!”心里陡然有了这么可怕的念头,池天放突然就怒了,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倒是自己骂自己,夏润南却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刚刚的拒绝又惹恼了他,脸色不禁变了变,小心地、低声地问,“天放,你……生我的气吗?”早知道她刚才就忍着点好了,其实她也不是反感或者讨厌他的碰触,只是……不想被人误会而已。 她是无所谓,可东方瑞影那么讨厌她,又被她看到自己跟池天放如此亲热,她要是为了泄愤,到处去乱说,坏了池天放的名声,她的罪过不就大了? 池天放恨恨地摇头,“没有,不关你的事!”说着不关她的事,他眼神却那么凶狠,要咬人一口似的,分明就是口不对心。 夏润南心里哽了哽,暗暗寻思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出门就撞小人,虽然看出来池天放生了气,为免再惹到他,她也只有乖乖闭上嘴,跟着他去女装部看衣服。 不愧是国内知名品牌,只要是能挂上“艾格丝”这个名号,这衣服就果然不同凡响,无论款式、花色、设计以及流行元素的体现,无一不让人叹为观止。当然,对夏润南来说,唯一让她咂舌的,永远只有一样。价格。 “一万八千?”夏润南扯起一件短外套的衣角看了看,有点儿瞠目,“真晕,就算是用金丝银线做成的,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池天放瞟了她一眼,“知道你不屑于这种奢侈品,闭上嘴,我挑,你试。”这里可还有很多营业员和顾客好不好,就她这么大呼小叫的,是存心让他出糗吗? “哦。”明白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夏润南赧然红了脸,答应一声,站到一边去乖乖等着。 不大会儿,池天放就挑了一件天蓝色吊带晚礼服让夏润南去试,当她穿着这件无比合身的晚礼服从试衣间出来时,池天放明显一怔,仿佛被刺到了一样,微微地眯起眼睛来。 这里的服务员水平相当高,拿的这件衣服的尺码刚刚好适合夏润南,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两条细细的吊带从锁骨延伸下来,消失在胸前白希的肌肤处,傲人但并不过分夸张的双锋悄然挺立,闪着流光的长长下摆盖到她的脚面,只露出小巧的鞋尖来,随着灯光的流泻,她整个人仿佛一朵慢慢漂浮在天边的云朵,洁白,高远,不杂纤尘。 这一瞬间,不止是池天放,那种惊艳的感觉令所有在场的男女老少齐齐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来, “好漂亮!” “真适合她!” “衣服漂亮,人更漂亮!” “我看是因为人漂亮,所以才显得衣服格外漂亮!” “哈哈……” 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夏润南不自禁地红了脸,越发显得娇羞无限,我见犹怜,使劲低下了头,“天、天放,行、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就、我就换下来。”怎么别人都出了声,唯独池天放一声不吭,是嫌不好看吗,还是。 “不,这样很好,”池天放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就这样穿着。小姐,麻烦你,白色披肩和外套。”这样配起来,一定很好看。 服务小姐微笑着答应一声,去那边把披肩和外套拿过来,帮夏润南穿戴整齐,由衷地赞叹一句,“小姐,你真漂亮,你男朋友很有福气哦!” 一听她说这个,夏润南心里震了震,勉强笑道,“是、是吗……”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池天放脸上是什么表情:男朋友?见鬼的男朋友,如果有别的办法,她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池天放! 不知道是没有听到服务小姐这句话,还是算做默认,池天放一个字都不解释,掏出信用卡递过去,服务小姐赶紧拿着到收银台划账,再恭敬地送了回来。 “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再去化个妆,时间也差不多了。”池天放这人还挺细心的,知道夏润南现在受妹妹的病所累,肯定也没什么心思化妆,家里一定什么都没有,就在这附近一次做完好了。 “嗯。”夏润南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不是她不想说,是这时候的她正全力对付脚上这一双足足有三寸高的尖头细跟鞋!虽然是女孩子,但因为她个头不算矮,也不愿受那虐待,所以平时穿的鞋子,鞋跟顶多五公分高,而且从来没有像这双一样,跟这么细,快要比上绣花针了! 穿这种鞋,她简直要不会走路,每走一步,身子就晃荡一下,大有趴跌在地的趋势,难受得汗都流下来,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看到她的糗样,池天放咬着嘴唇笑了一下,好像又觉得这样太过温和,立刻板起脸来,“怎么,走不了吗?夏润南,我告诉你。” “我知道!”一听他语气不对,原本就心情烦躁的夏润南立刻硬邦邦地顶上一句,“我要好好表现,不要让你的集团蒙羞,你不用每次都警告我,我不想听。” 你。池天放登时大怒,不管他原本打算说什么,夏润南这话再次成功地激怒了他,把他才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砸落到谷底,狠狠甩开了扶着她胳膊的手,“夏润南,你不识好歹!” “呀……”身体骤然失去支撑,夏润南狠狠晃了一下,幸亏及时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栏杆,这才勉强站住,“我不识好歹?”她冷笑一声,抬高了下巴,“池总,人说话要凭良心,是我不识好歹,还是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一点好的念想?” “……”池天放似乎被噎住,咬紧了牙,死死盯着她。 “不是……”陡然惊觉自己这话好像有乞求他施舍的意思,夏润南脸色变了变,“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说。” “时间到了,直接回总部。”池天放冷冷打断她,回头就走。行了,这回又气饱了,什么都不用吃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跟夏润南根本就命相不对,八字不合,在一起准没三句以上的好话,接着就会吵起来,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免得双方都不痛快。 夏润南扶着栏杆勉强站直身子,兀自忿忿,“自以为是!” 华熠集团的生意做得很大,这跟客户的联谊会就不意外地相当热闹,凡是跟华熠有生意往来,或者想要跟他们在以后进行合作的,都派了代表来参加,男人们西装笔挺,女人们珠光宝气,一个比一个神气,仿佛天底下再没有比他们更有资格参加这个联谊会似的。 做为华熠总裁,池天放今天是绝对的主角,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衣衬衣,看上去英俊不凡,当然也冰冷异常,不过因为大家对他的个性已经相当熟悉,也就见怪不怪。 打扮过后的夏润南把一头乌黑的长发都盘在了头顶,别上一个精致的孔雀造型镶钻发夹,灯光下熠熠生辉,相当漂亮。天蓝色晚礼服给人冰凉清新的感觉,白色外套和披肩更衬托出夏润南灵净的气质,简直无可挑剔。 总之,她今晚从一出场开始,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对于周围男人女人或羡慕或妒忌的目光,她根本就没空理会,只是安静地坐在一个角落,免得因为穿不惯这样的高跟鞋,而出丑什么的,还不又惹恼池天放? 岳不凡也穿了一身西装,看上去有模有样的,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也绝对分得出轻重,收起老没正经的笑脸,一派庄重。但在看到夏润南时,他瞪大了眼睛,“哇!老大,看看,看看,美女就是美女,让人看着就心痒痒的……”边说着话边啧啧有声,摩拳擦掌,要扑上去一样的。 池天放冷冷看了那边一眼,“花瓶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他被夏润南气到,还一肚子火呢,就算她漂亮到死,在他眼里也什么都不是。何况他又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才找上她陪自己演这场戏。 岳不凡愣了愣,猛一下回过头来看他,那眼神是带着探究的,“不对劲,老大,你跟夏小姐吵架了?还是。” “不吵架才有鬼,”池天放嗤之以鼻,“那种女人,根本就不能给她好声色,不然她铁定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又是这句,看来他性格虽然冰冷,不近人情,但因为从小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就算气得狠了,也不会骂特别粗俗的话,所以这种话的批判力度就明显小了很多,听起来不像是在骂人,倒像是小夫妻拌嘴一样。 “哈哈,”岳不凡光是用猜的,也知道夏润南这个倔强鬼又怎么惹到了老大,也就不予置评,扯着池天放的袖子猛摇,“快看快看,有人要请夏小姐跳舞啦!” 夏润南的美虽无声无息,但无处不在,绝大多数的男士都被她吸引,他们想请她跳舞,再正常不过。 ------------ 第30章 命相不对 池天放嘲讽地冷笑,“她不会去的。”今天晚上,光是穿着这双高跟鞋从商场走到停车场,就把她折腾出一脸的汗,想要她在这种情况下跳舞,门儿都没有。 “为什么?”岳不凡又奇怪又失望,“我本来还想请夏小姐跳一支舞的,她。”话说一半,果然见夏润南摇了摇头,脸上笑容虽然温和,但神情却坚决,那位男士自然不好勉强她,失望地离开了,“哇,老大,神算哪!还是说你独占欲如此之强,不准她跟别的男人碰触?” 独占欲?池天放不屑地吐出一口气,就算他想表达独占欲,对象也不会是夏润南!“一边呆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开始吧。” 一说到正事儿,岳不凡绝对不含糊,立刻过去跟主持人打了声招呼,联谊会正式开始。池天放先简单明了地介绍了一下华熠集团的情况,以及年内的发展规划,而后表达了一下希望同社会各界友好合作的意愿,然后是参加联谊会的客户介绍自己的情况,之后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气氛热烈而和谐,效果不错。 正事儿完了,舒缓柔和的音乐声响起来,男男女女们纷纷配成对,到中间去跳舞,也有一些客户拿着碟子去盛东西吃,自得其乐。只有夏润南,除了在开场时勉强在台前站了一会,而后又走回那个隐蔽的角落,一直坐着,面无表情,像尊塑像。 她脑子里正想着妹妹的病情,想着许老冷漠的眼神,心里一阵酸痛,骤然感觉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不用看也知道,是池天放。“你不去跳舞?”她原本不想和他说话,但两个人要是只这样坐着,也够尴尬的,只能没话找话。 “如果一味拒绝别人对你的邀请,是很不礼貌,也很没有气度的事,”池天放看了她一眼,视线接着转向场中那一对对舞动的男女,眼神有刹那的迷茫,随即像是被刀子割开一样,变得清晰而锐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我不会跳舞!”夏润南真是觉得冤枉,急急地解释,“我从来没学过,也从来不参加这样的场合,我如果答应他们,只会更让你。” “夏润南!”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池天放一下就怒了,压低了声音吼,“除了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你还会什么?”他只不过说过几句在她看来够过分的话,就被她一次一次拿来做为对付他的武器,她就只有这种本事而已吗?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夏润南重复一遍,好像觉得很好笑,“池总,你这么说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没这意思,刚才我只是想说,如果我勉强下去跳舞,一定会出丑,让你看我的笑话而已。” 什么还来还去的,她没有这意思好不好,可池天放每一次都不听她把话说完,也从来不在乎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来二去,她懒得再解释而已。 池天放怒极,偏偏在这样的场合又不能发火,只能恨恨地别过脸,暗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过来,不是自找不痛快吗?目光一转之间,一名年轻男子又向着这边走过来,眼睛一直看着夏润南,明显是冲她来的,他抿紧了唇角,“别太过分。” 夏润南心里无奈的叹一口气,等着年轻男人靠近。 “池总你好,有没有打扰到你们?”这人看来挺有涵养,笑容温和,举止得体,给人感觉不错。 “不会,”池天放站起来,“你们请便。” “谢谢池总,”年轻男人很高兴,很绅士地向着夏润南伸出右手,做了一个邀请动作,“美丽的小姐,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 夏润南嘴一张,才要说什么,感觉到池天放锐利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她僵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不会跳舞,怕会扫了您的兴。” “不会,”年轻男人赶紧摇头,“如果小姐愿意,我可以教你。” “……好吧。”夏润南无奈,本不想出丑,可池天放那双眼睛就像鹰似的,打定主意不会放过她,她只好答应一声,扶着桌角,慢慢地站起来,试着往前迈了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使得她因为长时间坐着不动而有些麻木的腿猛地打了个哆嗦,鞋跟往旁边一扭,她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往右边侧摔过去。“哎呀!”她吓得脸都白了,本能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碰触不到,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得很难看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她肋下穿过来,扶住了她。“谢。” 可更要命的是,她这一下死里逃生,本来是大为侥幸,才要开口道谢,那只救了他的手却以更快的速度收了回去,她的身体还没有被扶正,这一下陡然失去支撑,到底还是重重摔在了地上,摔得她胸口一阵发闷,好半天都没有办法集中视线。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一瞬间,本来满怀喜悦等着跟夏润南跳舞的年轻男人顿时目瞪口呆,等到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夏润南已经摔在地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天!”看到不对劲的岳不凡其实已经往这边过来了,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赶不及,一边暗叫一声不妙,一边跑过去蹲下扶她,“夏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 夏润南轻轻轻吟一声,右胳膊被压在了身子底下,没大有感觉,右膝盖也重重磕了一下,疼得厉害,“没……事……” 年轻男人总算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些什么,赶紧帮忙扶人,一迭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小姐,都是我不小心绊到你,真是不好意思!你没有摔伤哪里,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你倒是会体贴人,是个君子。夏润南缓过一口气,感觉没有多么严重,抬起头对着他感激地一笑,“不,我没事,不用去医院,谢谢。”摔这一下,疼不疼倒不在乎,她最怕的就是池天放会借这个机会,又说她让他的集团蒙羞之类的,她直接是听得够了。 两个人合力把夏润南扶起来,经过这一折腾,年轻男人当然也没了要跳舞的心情,安慰她几句,就转身走开了。 自始至终,池天放脸上都没有半点表情,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一样。不远处的古静涵看到他的眼神,走了过来,“池总。” “扶她出去,让高寒送她回去。”看来她是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直接走人算了。 “好的,池总。”古静涵答应一声,从岳不凡手里把人接过来,“夏小姐,你能走吗?” “我可以,谢谢。”夏润南礼貌地道一声谢,提起礼服下摆,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外走,经过池天放身边时,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就只是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失望的,愤怒的,嘲讽的,而后者仍旧面无表情,她暗里冷笑,强撑着加快脚步,转眼消失在门口。 “老大你怎么回事?”人才一走,岳不凡就老大不高兴地数落上了,“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已经扶住夏小姐了,为什么突然松手?”他刚才站的角度刚刚好看清楚一切,才要替夏润南感到庆幸,结果他家老大却直接把人给扔了,什么意思? “我愿意松手,你管得着吗?”池天放瞪了他一眼,好像有点……心虚,或者脸红之类的,他这反应还真是够奇怪。 “拉倒吧你!”岳不凡嗤之以鼻,“别人没准会信,想蒙我,下辈子吧!你倒是给个理由,为什么害人家夏小姐?。别跟我说你喜欢看她摔跟头啊,不然就是污辱我的智慧!”老大的脾气别人不了解,他可多少知道点儿,别看池大总裁平常冷得没有温度,但绝对不下作,他可以拿性命保证。 果然,池天放并不否认这一点,只是表情看上去有点别扭,眼神飘向岳不凡那张脸以外的地方,“我刚才……一时情急,扶她的时候,碰、碰到她。” “嗯?”岳不凡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向快人快语的池天放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但刚才的情形在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你是说。”那倒是,角度刚刚好,“哈哈。唔。” 再没有比这更爆笑的事了,岳不凡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想要狂笑,但才笑两声,就被池天放狠狠捂住了嘴,“你敢笑,我缝住你的嘴!”早知道就不说,死小子,敢取笑我,你死定了! “唔。唔。”岳不凡拼命想要忍住,但就是忍不住,闷闷的笑声从池天放手掌边缘泄出来,他笑得肠子都要打结:唉,池总,老大,你还真是纯情呢,不就是碰一下女人那里,居然把你吓成那样…… 你真有出息呀…… 尽管慎之又慎,一整个晚上都紧张得不敢稍有异动,可还是以出尽洋相的结局而告终,不由夏润南不又是沮丧,又觉得丢尽了脸面,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可只要一想到明明可以有机会不摔得那么难堪,却偏偏栽在池天放手里,她就气得面白手颤,有种想扁人的冲动。 今天早上她到公司很早,同事们都还没有来,偌大的办公大厅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显得格外空旷。她才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整理东西,总裁办公室里面那间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池天放走了出来。 “早、早,天放。”依着她还在生他的气,她是不想搭理他的,可如果继续僵着,吃亏的只会是她,又何必为了一点点面子问题,逞这个强。 池天放看来是工作了一夜,脸色不大好,上下看了她一眼,“你没事了?昨晚有没有摔到?” ------------ 第31章 两只刺猬 难得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夏润南冷笑,“你会关心?我摔到的地方现在还很疼,你要不要看看,给我算个工伤?”夹枪带棒地说完了,她立刻就开始后悔,咬紧了嘴唇,暗骂自己一句:夏润南,你这个白痴,不是给自己说好不跟他顶嘴吗,怎么又。 “你。”她一冷嘲热讽的,池天放果然立刻就怒了,眼神森寒,“夏润南,你一定要跟我倔是不是?昨晚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 “那都是拜你所赐,”反正已经顶上了,那就顶到底好了,夏润南抬高了下巴,不甘示弱,“如果你肯稍微施一点儿好心,扶我一把,我会摔成那样?还有,如果不是你只知道为你的集团考虑,逼着我去跟别的男人跳舞,那种事也不会发生!”所以,一切的错都在他,他又有什么理由来骂她? 话又说回来,因为那时候意外来得太快,池天放的手一伸一收之间也快如闪电,所以她根本没察觉到他碰到了她身上不该碰的地方之一,不然也绝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了。 “我逼你?”池天放咬牙,怒极反笑,“我逼你,你就去?那我要是让你为了集团的利益,去陪男人上床,你去不去?” “你。”污辱人也不带这样没有限度的!夏润南勃然大怒,猛地扬高了手,瞬也不瞬地向着他那张可恶的俊脸打下去! 但她注定打不到,因为池天放说出这句话来,就知道一定会激怒她,所以她的手才一落下来,就被他牢牢掌控在手心,毫不怜惜地用力,“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没人打得到我,夏润南,你更没这资格!”话落他不顾她的挣扎,一个用力,将她给甩了出去。 “哗啦”一声响,桌上的玻璃水杯被她失去重心的身体碰到地上,跌了个粉碎,她没想在这个恶魔面前哭,眼前却还是不争气地模糊起来,“池、天、放,你这个魔鬼!” 原来他并不仅是一匹狼,而且还是一只有着恶魔一样灵魂的狼!谁靠近他,都不会有好结果,可她却偏偏在那时候认定了他这个买主,又怨得了谁? “那你应该感到荣幸,从签下合约那天起,你就注定要跟一个魔鬼扮一对未婚夫妻,不是很有趣吗?”池天放咬着牙冷笑,眼睛里闪着幽蓝幽蓝的光,还真像一个嗜血的魔鬼呢。 夏润南深吸一口气,慢慢直起身来,也不看他,不紧不慢地整理一下有些皱的衣服,“是啊,我是很荣幸,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与狼共帎,我很荣幸,很荣幸!”池天放,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多么高高在上,你的冷酷无情,孤独寂寞,我都看在眼里,这样的你,其实很可怜,但你不会敢于承认这一点的,是吗? 她的表情像是被冰冻了一样,有着诡异的绝决,即使是池天放,也不禁在心底战栗了一下,條地攥紧了拳,“少自以为是!我提醒你,以后类似昨晚那样的场合,绝对不会少,你最好尽快学会怎么应对,否则就是你违约,你明白我的意思,是吗?” “是,我明白,”夏润南到底还是抬起眼来看他,说起来她还真是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只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完全恢复到平时的冷静淡定,除了脸色反常的苍白,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我们签了合约的嘛,我知道该怎么做,不劳池总一直提醒。” 就是她这种明明处在劣势,却怎么都不肯服软的态度最让池天放恼火,他咬着牙,真想一巴掌把这个不会看眉眼高低的女人打到地上去!但他毕竟还是冷静的,知道那样于事无补,讥讽地笑,“你明白就好,我还以为,你一倔起来,就忘了自己是谁。” 他两个这样子,既像是小孩子闹脾气,又像是两只刺猬,都竖起浑身的刺,谁也收服不了谁,只能离对方远一点,双方之间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只要是一试图靠近,就一定会为对方的刺所伤,而且无法改变,无法弥补。 夏润南看着他,突然觉得心底一阵悲哀,她生平最恨被人左右自己的命运,不愿意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可是有合约在先,有润声巨额的医药费之压,她也只能是莫可奈何。 对了,说到合约,她突然想到一件很早就想问的事,“你跟我订的合约,为什么是两年?”不长不短,这两年是个什么概念呢?难道他想要个未婚妻以过父母和外界传言那一关,两年就够了吗?那两年以后呢,她离开之后,他又会怎么做? 这原本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然在这一瞬间,池天放眼中却闪电般掠过一抹痛苦之色,随即恶狠狠地逼上一步,牙齿都咬得嘎吱响,“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演好自己的戏就行了,两年还是三年,我说了算,你少多问!”话落他大踏步过去拉开门,风卷残云一样地走掉了。 夏润南呆了呆,有点儿不可思议,“什么……什么人啊……”不过,她隐隐有种感觉,刚才她的问题,搞不好犯了池天放的忌讳,或者说碰到他的底线了,可那究竟是什么,她根本就不得而知。 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之后,夏润南叹一口气,把地下的一片狼籍收拾了一下,同事们也就陆陆续续地到了总部,一天的工作就此展开。本来她还在烦躁,要如何在这种状况下与池天放天天面对面,那不是成心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坐立难安吗? 不过,她注定要白白担心了,池天放从今天早晨摔门而去,一天都没有回办公室来,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觉得奇怪,上次听到池天放的应酬生意全都安排在晚上,她就觉得奇怪,难道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琢磨了半天也不得其门而入,夏润南又担心池天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逮到她什么错,她就又百口莫辩。想来想去,她终于忍不住打开门出来,冲着古静涵一笑,“古小姐,多谢你昨晚扶我,麻烦你了。” “没什么,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古静涵还她一笑,态度很友好和善,该说她城府够深呢,还是为人够宽容? 夏润南笑笑,看似不经意地把话题扯到池天放身上去,“对了,古小姐,池总是不是出去谈生意了,怎么这时候还没来总部?” “嗯?”古静涵愣了愣,眼神好不奇怪,“原来夏小姐不知道吗,池总白天不来总部,要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后才会来,他习惯晚上工作,白天休息。” 她又不是笨蛋,早看出来老板对夏润南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当然是因为池天放对夏润南凶狠的一面她没有看到,还以为夏润南跟老板很亲密,关系很不一般,老板的一切,夏润南都清楚得很呢。 “呃……”看到她怀疑的、探究的眼神,夏润南不禁有些尴尬,“是、是吗,原来池总还有这、这嗜好。” “这不应该说是嗜好吧,夏小姐,”古静涵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只是每个人的习惯不同,所以白天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打扰到池总休息,这一点华熠集团是人尽皆知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怎么听夏润南的意思,好像对池总很不敬,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吗?”夏润南定定神,还是感到有些无法接受,“那……为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习惯,这个狼总裁,果然与众不同!自打认识池天放,她已经不止一次如此感叹了。 “因为,池总有紫外线过敏症,不能见阳光,”古静涵一时也没想到别处,顺口答,“除非白天是阴雨雪天,否则池总都不会在白天出门。” 不能见阳光?这话一入耳,夏润南不知道在瞬间想到了什么,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原来池天放不仅行为举止像狼,连这昼伏夜出的习性也跟狼一样!这“狼总裁”三个字,真是无比的贴切!“池天放啊池天放,这辈子遇上你,真是我最大的灾难!”她苦笑,背一下塌下去,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感觉跟池天放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紫外线过敏症?”夏润南拖动着鼠标,眼睛盯着屏幕,查找着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因为在不经意间知道池天放有这种病,她就留上了心,晚上回到租住的屋里,就开始在网上寻找与之有关的信息,大致都是说这是一种皮肤受到紫外线伤害之后会出现的症状,目前为止治疗方法无非就是把药拿来内服外敷,但效果都不理想,没有根治的方法。 查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她不禁有些泄气,猛一下倚到椅背上去,“好端端的,怎么会得这种病的?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太阳光啊,真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凭华熠集团的财势,根本就不会在乎花多少钱,池天放也肯定找过不少名医来治疗,能治的话,还用等她这个局外人来想办法?“以前好像没有听说过谁得这种病,怎么这么麻烦……” 再耐着性子翻看了一会网页,她突然想到什么,重重一摔鼠标,骂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替他想办法?他是他,我是我,反正他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得什么病,跟我有什么关系?睡觉!” ------------ 第32章 少管我的闲事 她是在跟池天放赌气,不再想帮他找方法治病的事,但因为知道了这件事,使得一直以来在她眼中无懈可击的池天放也有了可以称得上弱点的方面,她再见到他的时候,就明显有些不安,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当池天放感受到她的注视而看向她时,她又慌不迭把视线移开,心跳得贼快,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开完会回到总裁办公室,池天放把文件夹一放,抬起眼来看她,“你今天一直拿见了鬼似的眼光看我,到底什么事?”这个只会惹事的女人,昨天才跟他吵完,今天就神神经经的,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疑神疑鬼,撞邪了吗? “没、没什么,”夏润南心里一惊,暗暗思忖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居然被他给看出来了,“我是在想,你、你的……你还生不生我的气。” 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不是因为她吃过几次亏后吸取了教训,不敢把不好的话当着池天放的面说出来,只是忽然之间觉得,池天放在她眼里,不再是高高在上、冷酷霸道的,而是有着不能见阳光的苦楚。至少她认为这是很大的苦楚,那么,他的冷酷和不近人情,就是因为这个吗? “你会在乎我生不生气?”池天放瞄了她一眼,心情看上去还好,“我不信你的鬼话,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那是什么眼神。” “我。”不用了,我也知道我很没出息,在替你担心。夏润南勉强笑了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问一问,“天放,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没有多少时间,是不是也没有找医生仔细看过?” 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池天放愕然看她,“看什么?”找什么医生,她哪只眼睛看到他生病了,瞎操的什么心? “紫外线过敏症啊,”夏润南也没想多,很自然地说出来,“我从网上查过了,虽然说这病不好治,但。” “夏润南!”下一秒,池天放的心情被她这话给彻底破坏殆尽,可怕的愤怒和冰冷重新布满他的脸、他的眼,他又成了那个夏润南熟悉的恶魔!没等夏润南从他这一声大吼中回神,他动若脱兔一般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墙上,“你够了没有?” “呃。”脖子上窒息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夏润南一点都不怀疑,就现在这种状态下的池天放来说,他会掐死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她好冤枉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关心一下他,这也有错吗?“你、你怎么。” “你整天动的些什么心思?”池天放逼近她,愤怒的气息拂在她脸上,让她忍不住地颤栗,想躲开,却动弹不得,“该你做的你做不好,不该你做的却又来多管闲事,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我、我不管了!夏润南已经喘不过气来,肺里像是要炸开一样,好不难受,头脑也阵阵晕眩,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放开我,我发誓,我再也不管你的事,再也不管了! 大概看出夏润南快要支撑不下去,尽管心里是滔天的恨意,池天放还是咬着牙猛地松开手,任由她抚着脖了,倚着墙滑坐到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以后再管我的事,我会让你连后悔都没得机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池天放的威胁令人毛骨悚然,直想打哆嗦。 隔了好一会儿,夏润南才觉得喉咙里没那么难受,气息也顺畅了些,再开口时,嗓音已嘶哑,“我不明白……我只是、只是想帮你。”就算他不想她管他的事,也用不着是如此激烈的反应吧?他这样子,谁还敢关心他? “不必了,”池天放白着脸冷笑,满眼嘲讽,“你管好自己和夏润声就行,重要的是要演好你自己的戏分。” “别再说了!”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样的话,夏润南顿时觉得无比的反感,抬头霍然看向他,眼神凶狠,“演戏演戏,你就知道演戏!池天放,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每天都是戴着面具过活的,你不累吗?你不觉得,你其实可以活得更洒脱一点,更痛快一点吗?” “哈!”池天放怪笑一声,居然没有因为夏润南对他的挑衅而生气,反而对她天真的说辞而嘲讽不已,“是,我是不如你活得洒脱,你想怎样就怎样,喜欢把自己卖掉就卖。” “错了,”夏润南冷静地、悲哀地打断他,“我不是喜欢把自己卖掉,是别无选择。”一直以来,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如果不是为了妹妹,如果不是她把这份亲情看得如此之重,不想失去妹妹这个唯一的亲人,她怎么可能甘愿受这如今的污辱? 如果说池天放不愿意她拿他的话去伤他的自尊,那他一次又一次把夏润南这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切肤之痛来伤她,就是应该的、天经地义的吗? 也许因为她眼里的神情太过沉痛,太过无奈,刚才想要帮他的话也是出自一片真心,池天放心里哽了哽,没再说出更狠的话来,冷漠地转过身去:别无选择?呵呵,他在心里冷笑,少给自己找如此清高的理由!不管是为了什么,不管生活有多艰难困苦,也不该成为自甘堕落的借口,因为世人不配! 虽然夏润南的真正身份,也就是她即将成为池天放的未婚妻,但已有不少人猜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定非同寻常。其实这还用猜吗,光是看池天放对夏润南的态度有多不一般,他们也都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 而随着夏润南在人们的视野里越来越清晰,她的一切,包括眼前和背后的一切就一点一点被人们所知悉:她家境贫寒,父母双亡,有个得了白血病的妹妹正躺在医院的床上,需要大笔的医药费,诸如此类,只要人们想知道的,就没有不知道,更何况这些根本就不是秘密。 如此一来,本来就对夏润南有诸多妒忌、猜测的男女职员们,这回更有了嘲笑她、质疑她用心的理由,那些话就越说越难听,而且大有泛滥成灾之势,连古静涵也阻止不了。 而唯一一个能够震慑住他们的池天放,偏偏白天不在集团,他们谈论起这些事来,也就越发肆无忌惮,唯独苦了一个夏润南。 “看吧,我早说她没安什么好心,现在果然是,还不是为了钱?”一名女职员一边抹着指甲油,一边不屑地挑高了唇角。 那你如果不是为了钱,又干嘛生这闲气?古静涵无奈地瞟了她一眼,情知劝也没用,只好假装没听见。 “本来嘛,”另一个看上去很“娘”的男职员嗤笑一声,“她不就是凭着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攀权附贵,无所不用其极,当然当然,人家有本钱,你倒是想去,池总还得能看上你啊!” “你找死!” 所有人都轰笑着,看他两个一个跑一个追,好不热闹。 对于这一切,夏润南不是不知道,没有一个人喜欢被人排挤孤立,尽管她一向独来独往,但是如果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你还会安然处之吗?再加上池天放对她的态度始终冰冷恶劣,她简直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在这种情况之下,她的心情有多苦闷,可想而知。 岳不凡隔着总裁办公室的门看了夏润南好一会儿,左思了右想,觉得就算是进去,也没有话好说。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安慰人的话都给夏润南说了一遍,可他又不是大罗神仙,也堵不得那些人的悠悠之口,也只能徒叹奈何而已。 “唉!”他夸张地叹息一声,“红颜薄命啊。” “神经!”背后响起池天放没好气的声音,“岳不凡,你鬼鬼祟祟地在这边干什么,叹个鬼气啊?” “你才是鬼!”岳不凡更加凶狠地骂回去,突然一伸手,把正要进办公室的池天放给拉了回来,“老大老大,我有话跟你说,来来!” 池天放一个没醒过神,被岳不凡拉着手就走,他这个气,狠狠甩开他,“有话就说,拉拉扯扯的,你是女人吗?”两个大男人拉着手那么亲密,像什么样子。 “你。嗐!”岳不凡哭笑不得,也懒得跟他计较,“好啦好啦,听我说,老大,这样不行,你看看夏小姐,这才来几天哪,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下去,可就真成人干啦!” 她?池天放扫了办公室那边一眼,冷笑,“那是她自找的!早跟她说过要考虑清楚,这样的结果是她自己选择的,不是吗?上了我这条贼船,想下船可就难了。” “哈哈!”岳不凡大笑两声,“老大,我真服了你了,哪有自己说自己是贼船的!不是,老大,我的意思是说,夏小姐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够大了,可再怎么样,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那么年轻,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这众口铄金,还积毁销骨呢,换成是你被千夫所指,你受得了?” 池天放微一怔,目光闪动,缓缓扫过大厅的职员们,“你的意思,有人乱说话?” “没有才怪,”岳不凡白了他一眼,对他的后知后觉相当无语,“你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人了,夏小姐这么神人天降的,他们会不好奇?” 原来是为了这个。池天放眼神一寒,“我知道了,我会处理。”还以为夏润南是为了跟他吵架的事不高兴,原来是受不了别人的议论,这件事,简单。 ------------ 第33章 又不领他的情 知道这件事之后,池天放大为恼火,也说不上是因为夏润南,还是因为那些职员太多事,在没有先警告那些人少生事的情况之下,就直接通过多方面证实了一下都有哪些人在胡说八道,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开除出总部,安排到华熠集团各旗下公司工作。 这一招果然是雷厉风行,而且杀伤力无比巨大,那些幸免于难的职员们果然不敢再多嘴,无论明里暗里,难听的议论都几乎听不到了,但物极必反的道理是人人都知道的,尽管嘴上不再说,他们对夏润南的鄙视和疏远,却更胜从前,直让她欲哭无泪。 “天放,你这样不行的,”单独地、直接地面对池天放时,夏润南越来越紧张,手脚都没处放,但为了这次的事,她又不得不跟他好好谈谈,“我知道,你开除他们,是为了我好。” “我是为了集团的稳定和团结,”池天放面无表情,看着手上的文件,“你不要自做多情,我没说是为了你。” 你。一股怒火冲上来,夏润南很想顶回去,但念在池天放这次真的是为了她的份上,她拼命控制着自己,“好吧,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但是我想提醒你,别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处理事情,否则只会替我树下更多的敌人,我会穷于应付。” “不用你来应付!”池天放恼了,狠狠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我是华熠集团的总裁,无论有什么事,都有我担着,你什么都不用管!还有,你别不识好歹。” 话才出口,他猛地想起什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天神的,他怎么一生气就骂这句,难道忘了上次夏润南是怎么堵他的吗?还是他竟然希望无论替夏润南做了什么,都要她领他的情,对他感激涕零? 瞪着他渐渐变白的脸一会,夏润南到底还是挫败地摊了下双手,“好吧,我承认,我跟你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当我这些话都没说过,我下班了,再见。”又一次的不欢而散,她终于明白一件事:她和池天放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永远也没有可能找到交汇点的。 想到未来两年她都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假装亲密,她就忍不住无语问苍天: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池天放这种人的?你告诉我,我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他? 上次在汪天恕面前喝醉,结果酒后吐真言,说了不该说的话,夏润南一直都有些后怕,如果对方不是汪天恕,而是其他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一定要拿她所说的话来要挟她做什么事的话,她还是没有别的选择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她说过要跟他上床的话,汪天恕开始对她保持着刻意的距离,不算远,但是会让人觉得别扭,觉得有些……失落,就当是失落吧,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坐在放纵酒吧那张每天都是为她留出来的位子上,夏润南没敢再叫酒,只叫了一杯橙汁慢慢喝着,吧台后的汪天恕似乎没有看到她,或者假装没看到,她无声苦笑,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眼神很苍凉。 不大会儿,汪天恕到底还是走了过来。夏润南可以对他狠心,可以对自己狠心,可他没办法对夏润南狠心。“你的心情比之前更糟,又发生了什么事吗?”看她比几天前似乎又苍白憔悴了些,在人前演戏,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你关心我?”夏润南抬起眼来看他,才说一句,见他眼神一变,她立刻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说错话,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上次我不该对你说那种话,你……忘了吧。” 汪天恕看着她,眼眸水润,满满的全是心疼,而且他也毫不掩饰这一点,“夏润南,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个样子,你……愿意相信我吗?如果愿意,我帮你,我真的可以帮你。” 为什么她宁可假装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假装爱他,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也不肯相信他、接受他的帮忙?是在怀疑他的用心,还是不相信他有能力帮她? 夏润南身子一震,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透明玻璃杯,要把它生生捏开似的,“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你真的喜欢我?”不是因为我的脸,不是因为我的无助,所以趁虚而入? 汪天恕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脸色渐渐转白,却仍立刻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他答得这么痛快,夏润南多少有些意外,终于抬起头来看他,“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不是吗?”他对她的一切都不了解,不知道她的好恶,不知道她将要面对怎样的困难,凭什么说喜欢她? 汪天恕咬着嘴唇,似乎有些惶惑不安,“我……之前跟你说,对你有似曾相识之感,是说真的。你,像我曾经的心中人。” “哈哈!”夏润南嘲讽地笑,被猛然通过喉咙的气流呛了一下,剧烈地呛咳了几声,眼泪都要笑出来,“我明白了,所以,你想拿我当她的替代品?”好恶俗不堪的理由,就跟她要为什么把自己卖掉的理由一样可笑、可悲! “我以为,”汪天恕无奈一笑,渐渐恢复到先前的淡然自若,“你不会这么想。”一直以来,夏润南在他眼里都是与众不同的,她的冰冷、她的独立、她的坚强和果敢,都让他敢于在她面前说出这句话,而不怕她会因为无法接受转身而去。 夏润南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好吧,我相信你说喜欢我是真的,那,你喜欢我什么?或者说,你喜欢我到什么程度?是想暂时找个心理安慰、精神寄托,还是想要一个结果?”如果是前者,她无所谓,反正她也空虚得很,大家互相安慰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是后者……抱歉,她给不了。 “如果你并不讨厌我,我只想给你一个承诺,”汪天恕笑笑,视线落在自己交扣的双手上,掌心已湿,“如果有一天你无处可去,那就来找我。” 再没有比这更直白的誓言,再没有比这更坚强的守护,再没有比这更痴情的等待,不由夏润南不身心狂震,煞白了脸色,禁不住为他的真情意所感动,话都要说不出来,“我、我……我恐怕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想起那纸薄薄的密约,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感到身心俱疲。 汪天恕摇头,嘴角边是一抹无奈的笑,“我不要对等交换,那不是爱,是交易。” “可是。”夏润南的心乱了,慌乱地想要逃开这一切,“我、我不明白,你不介意我家徒四壁?”为了治妹妹的病,她连房子都卖了,如果不是汪天恕租房子给她住,她就将天当被地当床,能给他什么? “不介意,”汪天恕摇头,目光清凉,“我有钱。”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想要帮夏润南,虽然爱情不是交易,但在某些情况下,如果没有经济基础,再美的爱情,也终究只是一个神话,追不到手的。 “那……”夏润南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喉咙里干得厉害,“你不介意我带着润声这个累赘?”润声的病也许永远好不起来,她的全部精力都将放在妹妹身上,分不开心的。 “不介意,”汪天恕显然早就已经考虑过这些,所以毫不犹豫地摇头,“亲人是一辈子的牵挂。” “那……”夏润南眼里有了期盼的、或者说是惊喜的笑意,似乎感受到了一丝被人在意、被人包容的喜悦,“你能不能等我两年?。不,别问我为什么,问了我也不会说,不过你要知道,两年之后我不一定会跟你在一起,也许到那时候我们会发现,彼此不适合对方,你会白等两年,这样你都愿意等吗?”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把那场戏演完。汪天恕心里苦笑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我等。”不问就不问,只要夏润南不愿意说,他就不会逼她,永远不会。 夏润南鼻子一酸,眼前已模糊,脸上却在笑,颤声道,“傻瓜。” “才不是,”看出夏润南已经默许他对她的守护,汪天恕惊喜莫名,咧嘴一笑,雪白而整齐的牙齿很好看,“我是情到深处无怨尤。” “汪天恕,你在拿你的感情赌一辈子的幸福,你知道吗?”尽管汪天恕的表白让她感到安心,但夏润南还是觉得要提醒他一下,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赔上一切,“你有可能会输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汪天恕又点头,毫不在乎,“跟你的这场赌,我唯一的赌注就是对你的情意,就算最后输给了你,也是我想要的结果。” “你……”夏润南瞪着他,脑子转了半天,也没有一句话可以恰当地形容汪天恕的所做所为有多傻,最终只能无奈而又幸福地一笑,“遇上你,我才是真正的栽了!” 坐在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里,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汪天恕的话,夏润南不禁有些失神。她实在是不知道,汪天恕到底喜欢她哪一点,他凭什么认定,她就是他一辈子的选择? 除了有时候她去放纵酒吧喝酒,两个人随便聊几句之外,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过多的交集,他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把一片真心交了出来,难道他就真不怕到最后血本无归吗。反正夏润南从来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不求回报的爱情。 她正满脑子一团乱,落在桌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手,屈着手指“叩叩”敲打她的桌面,她吓了一跳,猛地回神,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等到看到是池天放时,她呼出一口气,“天放,你来了?” ------------ 第34章 传说中的古鱼古玉 ------------ 第35章 谈生意的一把好手 ------------ 第36章 把古玉交出来 ------------ 第37章 残忍的一刀 ------------ 第38章 不会放过她 ------------ 第39章 你不是人 ------------ 第40章 一刀又一刀 ------------ 第41章 我现在想要你 ------------ 第42章 谁拿走了古玉 ------------ 第43章 原来在他手里 ------------ 第44章 盗神未出师的徒弟 ------------ 第45章 对小护士的暧昧态度 ------------ 第46章 神秘的古鱼国 ------------ 第47章 去把古玉偷回来 ------------ 第48章 神偷发威 ------------ 第49章 丑媳妇要见公婆 ------------ 第50章 第一印象很好 ------------ 第51章 真像那么回事儿 ------------ 第52章 你跟谁纠缠不清 ------------ 第53章 我没法解释 ------------ 第54章 到底谁无耻 ------------ 第55章 污辱我的人是你 ------------ 第56章 能不能别这样 ------------ 第57章 还跟我倔 ------------ 第58章 他的关怀 ------------ 第59章 先订婚吧 ------------ 第60章 我绝不负你 ------------ 第61章 订婚宴上的突变 ------------ 第62章 生和死的问题 ------------ 第63章 都这么无情吗 ------------ 第64章 我只是想照顾你 ------------ 第65章 你当没养过我 ------------ 第66章 原来他们认识 ------------ 第67章 别说我们的事 ------------ 第68章 又起波澜 ------------ 第69章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 第70章 别把我宠坏 ------------ 第71章 别想离开我 ------------ 第72章 不敢说爱 ------------ 第73章 当她是情敌 ------------ 第74章 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 第75章 我怕冷 ------------ 第76章 你别把我往绝路上逼 ------------ 第77章 你当她是棋子对不对 ------------ 第78章 陷害 ------------ 第79章 求你对她好一点 ------------ 第80章 两个都觉得失败 ------------ 第81章 还剩下些什么 ------------ 第82章 我要死在你面前 ------------ 第83章 两个女人的较量 ------------ 第84章 一颗心担不起两个人 ------------ 第85章 我们解除婚约吧 ------------ 第86章 我不会让你离开 ------------ 第87章 妹妹的救星 ------------ 第88章 为什么拒绝 ------------ 第89章 我真的救不了她 ------------ 第90章 别怪他,他没错 ------------ 第91章 没有理由,你别逼我 ------------ 第92章 我不恨你 ------------ 第93章 我有病 ------------ 第94章 暴露在阳光下 ------------ 第95章 可怕的伤痕 ------------ 第96章 不要她看见这不堪的样子 ------------ 第97章 狼人传说 ------------ 第98章 到底谁无情无意 ------------ 第99章 现在悔悟晚不晚 ------------ 第100章 你的爱不对 ------------ 第101章 你爱她吗 ------------ 第102章 你要解除婚约吗 ------------ 第103章 是谁绑架了他 ------------ 第104章 又是那老家伙搞的鬼 ------------ 第105章 伤得很重 ------------ 第106章 攻心为上 ------------ 第107章 打个够本 ------------ 第108章 要他一个承诺 ------------ 第109章 妹妹的生身父亲 ------------ 第110章 也是最亲的人 ------------ 第111章 青梅竹马 ------------ 第112章 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 第113章 你要我还是要她 ------------ 第114章 路天原的狠招 ------------ 第115章 谁更狠 ------------ 第116章 罗森孤儿院 ------------ 第117章 又一个被挟持 ------------ 第118章 好一场戏 ------------ 第119章 我能相信你吗 ------------ 第120章 受伤 ------------ 第121章 女人的战争 ------------ 第122章 慈母心 ------------ 第123章 我是瞒着你很多事 ------------ 第124章 降住狼总裁的女人 ------------ 第125章 离开他,跟我在一起 ------------ 第126章 我们打个赌 ------------ 第127章 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 第128章 出师不利 ------------ 第129章 恋爱的感觉 ------------ 第130章 妹妹的心愿 ------------ 第131章 现实很残酷 ------------ 第132章 爱开始变质 ------------ 第133章 不该去找她 ------------ 第134章 爱在挫折中前进 ------------ 第135章 难以适应 ------------ 第136章 他们的争吵 ------------ 第137章 没完没了的是非 ------------ 第138章 伤人而不自知 ------------ 第139章 他的心思原来是这样的 ------------ 第140章 要结婚了吗 ------------ 第141章 别让他们在一起 ------------ 第142章 我离开你的真相 ------------ 第143章 我们的过去 ------------ 第144章 不想现在结婚 ------------ 第145章 见不得光 ------------ 第146章 我不甘心 ------------ 第147章 不需要道歉 ------------ 第148章 不再怀疑 ------------ 第149章 终于看到他不堪的样子 ------------ 第150章 汪天恕出状况了 ------------ 第151章 只要能爱你 ------------ 第152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 第153章 被车撞了 ------------ 第154章 我不玩儿 ------------ 第155章 只是因为爱得不够 ------------ 第156章 别再逼我了 ------------ 第157章 昏迷 ------------ 第158章 情况很不妙 ------------ 第159章 到底谁有罪 ------------ 第160章 我想要你 ------------ 第161章 改变是因为爱你 ------------ 第162章 也许你能解脱 ------------ 第163章 说出你们的秘密 ------------ 第164章 古鱼皇陵 ------------ 第165章 不能见阳光的根源 ------------ 第166章 郎行龙的计划 ------------ 第167章 二十年的期限 ------------ 第168章 他们是兄妹 ------------ 第169章 你抱着我 ------------ 第170章 不解释 ------------ 第171章 你希望我去陪他 ------------ 第172章 怀孕 ------------ 第173章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 第174章 我不再逼你 ------------ 第175章 手术 ------------ 第176章 这准备好残忍 ------------ 第177章 怎么面对这些人 ------------ 第178章 后悔知道得太多1 ------------ 第179章 后悔知道得太多2 ------------ 第180章 试着分开 ------------ 第181章 天恕,别这样 ------------ 第182章 你需要更宽容一些 ------------ 第183章 我要让你接手华熠 ------------ 第184章 又被绑架了 ------------ 第185章 你是害死我哥哥的凶手 ------------ 第186章 脱困很容易 ------------ 第187章 我们身上的命债 ------------ 第188章 谁是谁的救命恩人 ------------ 第189章 痛苦的过去 ------------ 第190章 做幸福的一家人 ------------ 第191章 这个儿子好可爱 ------------ 第192章 不想分开 ------------ 第193章 进去就别再出来 ------------ 第194章 润声是我妹妹 ------------ 第195章 我要认她 ------------ 第196章 最亲的人 ------------ 第197章 血液成分正常 ------------ 第198章 如果你坚持,我去 ------------ 第199章 你替我回郎村一趟 ------------ 第200章 兄妹情 ------------ 第201章 你也要离开我 ------------ 第202章 情形不容乐观 ------------ 第203章 徐董还是不肯罢休 ------------ 第204章 他想发动政变 ------------ 第205章 治疗无望 ------------ 第206章 狼总裁很健康 ------------ 第207章 我输了赌约 ------------ 第208章 做好万全的准备 ------------ 第209章 她是叛徒 ------------ 第210章 杀手锏,力挽狂澜 ------------ 第211章 副总裁谁来做 ------------ 第212章 我不想做绝 ------------ 第213章 都替她着想 ------------ 第214章 要好好活着 ------------ 第215章 你们结婚吧 ------------ 第216章 站在温暖的阳光下 ------------ 第217章 做最美的新娘 ------------ 第218章 就在元旦那一天 ------------ 第219章 真是个好消息 ------------ 第220章 将计就计 ------------ 第221章 给我一千万 ------------ 第222章 茶里有药 ------------ 第223章 中计 ------------ 第224章 谈判1 ------------ 第225章 谈判2 ------------ 第226章 中枪 ------------ 第227章 生死难料 ------------ 第228章 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 第229章 魂归离恨天 ------------ 第230章 人情冷暖 ------------ 第231章 婚礼 ------------ 第232章 希望在人间1 ------------ 第233章 希望在人间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