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文案 更新时间:2013-09-20 当不学无术混文凭过日子的现代女大学生因为意外穿越到民国了,好吧,一向随遇而安的徐清很快认命了,徐清的目标只是吃饱穿暖衣食无忧, 但是为嘛附身的主人是个村姑啊,农民就算了,徐小姐上辈子也是农民来着,可是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历史上这个年代的农民是吃不饱饭的…… 徐小姐的梦想破灭了,为了温饱问题徐小姐只好奋起了…… 当徐小姐好不容易摆脱村姑身份摇身一变成了世家小姐,虽然是倍不受宠的庶女,好歹也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 但是为嘛刚过上小姐生活就被通知要嫁人了,嫁人就嫁人吧,反正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嘛,不影响徐小姐的生活质量就行了,据说对象家老头子是个大军阀…… 啊?什么什么,对象家里面是跟咱家有仇的滴,有仇为什么还要徐小姐嫁过去,天哪! 且看徐小姐穿越一场如何保持懒人本色,坚持向米虫梦想出发!!! 此文为架空历史只借鉴大体的历史背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第一章 穿越 更新时间:2013-09-18 徐清意识朦朦胧胧感觉到周围一片窒息冰冷,不能呼吸的感觉,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似曾相识,啊!这种窒息冰冷难受的感觉只在大二上游泳课下水憋气的时候出现过,天!我睡觉睡着睡着难道掉水里面了吗,正在迷迷糊糊的想着,意识越来越弱,又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的时候徐清感觉到自己浑身酸痛无力,喉咙像被火烧一样要冒烟了,慢慢的打量着周围,这绝对不是自己住了三年多的大学宿舍! 现代大学里面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破的宿舍,狭窄逼仄的土胚墙,用纸糊的破破烂烂的木窗户,灰乎乎的纸还在风中轻轻飞舞着,床边只有一张小桌子和一个小凳子,这桌子和凳子也是又破又旧,样式很古怪,好像很小的时候乡下的老房子里面的一样,不过后来搬了新家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奇怪的陌生的环境,徐清觉得太讶异了,不过现在没精力思考这些,因为她太渴了!比体测的时候跑完八百米还要渴很多倍,动了动手,发现实在动不了,于是她张了张喉咙,喊了一声才发现嗓子太哑了,什么也喊不出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走进来一个40来岁陌生的女人,头上包着一块蓝色印花布,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斜襟开口的布衣,一看见床上的人醒了立即喜极而泣:“阿清,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要吓死娘了!有没有觉得好点了?”,她哭着扑过来抓住徐清的手,一边问个不停。 徐清张了张嘴喊声:“水……”, “要喝水是吗?好好好,娘马上去倒…….”。 头包着蓝布的女人马上冲出去,不一会儿又快步回来,手上端着一个大大的粗瓷碗,盛满了清水,坐到床边,一手小心翼翼的将徐清扶起来,用棉被垫在她身后,一手轻轻将水递到徐清唇边:“阿清,娘喂你喝水,小心些,别烫着了……”,是温水,徐清一口口喝着,喝完了一大碗温水之后,焦灼的喉咙终于解放了。 “还要喝吗?” “不用了”徐清的嗓子终于能沙哑的出声了。 “那你觉得身子哪儿不舒服?跟娘说”,妇人伸手温柔的摸摸徐清的头,“还好已经不烧了,阿清,你要吓死娘了,以后可不要调皮去河边了,你可是娘的命*根*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 徐清看着面前不停絮絮叨叨抹着眼泪的女人,一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上来,面前是这具身子的娘亲,许秀珠,由于丈夫姓徐,行三,大家叫她徐三婶子,可惜两年前徐三叔出远门的时候遇上土匪抢*劫不慎跌落山崖摔死了,于是这家里只剩下守寡的徐三婶子和女儿。 这具身子本来也叫徐清,出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踩滑了跌入水中,又是个不会游泳的,大概被淹死了,被人救上来时身体里面的人已经换了,变成了现在的徐清。现在为了不被发现换芯了,徐清只好装成原主,幸好原主的记忆尚在,小心些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娘,我已经没事了,就是身子有些乏力,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你发高烧睡了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阿清,娘真怕你醒不过来……,对了,你该喝药了,娘去把熬的药端过来,你喝了就会好了。” 徐清喝完一碗黑乎乎的苦的掉渣的中药,再被灌下一碗香喷喷的白粥,大病初愈的胃被撑着了,徐三婶子让徐清好好躺在床上养病,絮叨着刚醒来可千万不能下床也不能出门,免得被风吹着了,看看日头,天快黑了,就去厨下准备晚饭。 虚弱的的徐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这具身子睡太多了,此刻全无睡意,她慢慢想着醒来后发生的诡异事件,自己上次闭眼前还躺在宿舍的床上,怎么睡着睡着就睡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哎,真是悲催,穿越大神选中了徐清,可惜没把徐清送到家境好点的人家,这个家里实在太穷了啊,是啊,石岗村这乡下地方本来就够穷了,孤儿寡母就更不容易了,经常吃不饱饭,可怜穿越前的徐小姐在21世纪的农村家里可是顿顿有饭有肉的日子,那叫啥,可惜猜中了故事的过程,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但是由于徐小姐对生活的追求实在不高,所以在悲伤抑郁了一下以后,想到远在天边的爸爸妈妈,幸好原来的徐家不是独生,徐小姐还有个妹妹,希望爸爸妈妈妹妹不要太难过,她在这边也会好好活着的。 反正暂时回不去了,徐小姐就接受目前的现状,好歹这边还有个娘亲,说来这个娘亲的命也真是不好啊,要是徐小姐没有穿到这具身子上,估计徐三婶子就该崩溃了,丈夫女儿要是都死光了,那也太惨了点。既然徐清是她娘的命*根*子,借用了人家的身子就好好替原主尽尽孝心吧。 徐清醒来已经三天了,已经好的活蹦乱跳的,原主的身子不差的,虽然徐氏夫妇很是疼宠女儿,但是徐父死之后小姑娘一下子就懂事了,14岁的小徐清原本活泼的性子一下子沉闷下去,倒是更勤快了,家里地里的活儿都捡了起来,小小年纪成了母亲的得力帮手,只是整天看上去老气横秋的,再没有让丧夫的徐氏操心过。 这次掉到河里去也是因为家里的活儿太重了,连日操劳的徐清洗衣服时精神恍惚了才不小心踩滑了掉了深水里去,得了这一场病,身体底子还是在的,所以恢复得很快。 徐清站在院子里面的水缸面前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新面孔,可能是年纪小的缘故,肌肤很是白皙,身段儿窈窕,眉清目秀的,虽然不是什么倾城绝世的大美女,好歹是个清秀佳人,比前世的脸蛋儿漂亮许多,还白白捡了五年的光阴,总体来说徐清真是满意极了。 现在唯一让徐小姐发愁的就是这个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因为徐清生病,徐氏把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杀了给她补身子,抓药看病把家里的一点儿积蓄也花的七七八八。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徐氏一直吃的都是菜配面糊糊,只能灌个水饱,可能是家里面粮食不够,就煮的很稀。即便如此,疼爱女儿的徐氏把家里面准备赶集卖掉的鸡蛋都煮给女儿吃了,就算家里面的老母鸡杀了,可能再也吃不着鸡蛋了。 一开始徐清不知道,要把鸡蛋分给娘亲吃,徐氏总说做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后来一想家里面的鸡蛋都是有数的,徐氏根本就没沾过鸡蛋,徐清心里就酸酸的,暗暗想到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徐氏。 不过还好已经是农历八月末,秋收就快要开始了,徐家也有三亩旱地,五月小麦收完后种上了玉米,现在家里吃的就是小麦磨出来的面粉,黑黑粗粗的,没有白面,白面太精贵了,一般人家都吃不起,等到收完了玉米家里面也有粮食过冬了,这段时间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不够吃。 本来若没有天灾,风调雨顺靠着家里的几亩地也能养活徐家两口人的,无奈当今世道太乱,人祸连连,军阀混战,村里的壮丁都被强抽去参军打战了,剩下的都是些妇孺老幼,日子愈发艰难了。 石岗村归益州治下,益州是军阀割据的战略重地,这些年来被各路军阀抢来抢去,三天两头换人统治,军阀头子们打战争地盘要人,人又要吃饭养活,所以赋税一升再升,徐家地里面舀出来的那点子粮食交完了就不够吃了,才有了徐氏母女挨饿的事儿。 徐小姐自出生生长的年代粮食产量就高啊,再后来政府都不收农税,还给点儿补贴,所以完全没有经历过这个凄惨的世道,对这个现象既愤怒又无奈。 现在徐清每天早早的起床,然后帮着母亲做早饭,实在不是徐小姐习惯良好,而是原主徐清的身子到点儿就醒,比公鸡打鸣还准,长期形成的生物钟实在强悍,醒都醒了吧也不好意思再睡了,反正家里面那些活儿徐清在以前的家里面也常干,只是后来考上大学了就很少干,索性现在再干起来也不难,原来的小姑娘徐清可是家里地里的好手,能干着呢。 徐清在灶下烧火添柴,徐氏在灶上搅拌锅里的糊糊,一边跟徐清商量着:“阿清啊,再过一两天地里的庄稼都到时候了,该收了,趁着这段儿天老爷还是笑脸儿赶紧该收的都收了”,“嗯,是啊,娘,该收的就尽快收吧,万一下雨就不好了”徐清缓缓道,抬起头来看见母亲的的脸,徐氏常年在地里操劳,不到四十的年纪已经看上去四十好几了,眼角已经起了细细的纹路,笑起来尤为明显,手上都是粗粝的茧子混着细细的口子,尽是艰苦生活的痕迹。 不过徐清总觉得徐氏身上看起来有种温和静谧的气质,让人感觉很舒服,讲话不疾不徐,声音很好听,怎么说呢,就像风吹柳絮那般,让人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徐氏有些沧桑的脸庞上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美丽的影子,让徐清觉得自个儿的娘看起来不若一般的乡野村妇,而隔壁赵二牛的娘亲春花婶儿整天追着顽皮的二牛骂骂咧咧,声音活脱脱的河东狮吼。 徐清这样想不只是因为这些,这几天地里的活儿还没有开干,徐氏就从县里的铺子里接了活儿,在房间里面整天绣手帕,徐清看着母亲绣出的手帕,上面的花鸟图案不同于在现代看过的刺绣,竟生生的像一幅画儿一样,她想不出什么赞美的词儿,总觉得有种出尘的的味道,就算一般的村妇刺绣手艺好的,这样有气质的花样子也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 徐氏的刺绣就跟她的人一样,总有一种和村里格格不入出众的气质,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不过徐清的记忆里母亲就是这村里的普通人,既然原主不知道,她就更不会问了,反正这些也是过去了,而且过去很久了。 “阿清,你盯着娘做什么?我脸上有灰吗?”,徐母笑道,面容很是温婉“好了,吃饭了,吃完饭跟我上山拣点儿柴火,明天后天忙了就不得空了……” “我看着娘以前年亲时候肯定是个美人儿,”徐清一边打趣道,一边手脚麻利的熄了灶台里面的火,洗手准备吃饭。 哎,又是面糊糊,徐清一边吃一边想着,这几天吃这个已经食之无味了,肚子里面清汤寡水儿的。对于天生吃惯美食的吃货徐清,这无疑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啊。这个乱世,当农民实在是前途无亮啊,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改变现在的生活状况,徐小姐暗暗下定决心。 ------------ 第二章 上山 更新时间:2013-09-19 吃罢饭,徐清利索的收拾完碗筷,背着背篓跟着徐氏上山捡柴火了。出门的时候,碰见隔壁家春花婶儿一家三口扛着锄头正要下地,赵叔和春花婶儿都是约摸三十来岁的模样,儿子二牛今年十岁。 别看二牛长得一副浓眉大眼憨厚的样子,其实最是调皮捣蛋,是村里的孩子王,整天坐不住,带着一帮小屁孩儿整天上树打鸟下河摸鱼的,每天吃饭的点儿总能听到他娘在门口大嗓门儿嚷嚷着叫二牛回家别摸鱼了快回家吃饭。要不是原主的记忆尚在,徐清差点就以为这是个老实的小孩子。 “三嫂,阿清,下地去啊?”春花婶儿笑着招呼着徐清母女。 “他婶儿,今天不下地了,眼看要收麦子了,这些天晴,我带阿清去山上拣柴火,你们下地啊?”徐氏也笑应着 “是啊,下地呢,呵,阿清身子都好了吧,前些天这可病的凶险了,烧的那么厉害,你娘都担心坏了,又是给你看病又是抓药的……” “嗯,都好了,我身体底子好着呢,多谢婶儿给送的鸡蛋,可好吃了,现在我又能跑能跳了。”徐清笑得很甜,眉眼弯弯。因为邻里关系不错,徐清生病卧床的时候,春花婶儿带着鸡蛋来看过徐清,春花婶儿脾气大些,人却是热心肠的。加上徐清死去的爹徐三和赵大是发小,过去两年,赵家对徐家孤儿寡母的多有照拂,不然母女俩在村里的日子肯定更加艰难。 “哟,小阿清病了这一场,倒是嘴变甜了,婶儿送的是鸡蛋可不是蜜糖,哈哈哈……”春花婶儿捂着嘴打趣着。 “是啊,阿清自她爹没了人性子就变的一点都不像小姑娘了,我先前还一直担心,现在病了一场,倒是因祸得福了,醒了这几天不像以前那么阴沉沉的,我这心里可真高兴”徐氏脸上尽是欣慰。 徐清听到前半段心被吊起来半截,该不会引起怀疑了吧?其实徐清在现代并不外向,只是在家里人和宿舍的一堆女生中很八卦,话多,能吹能侃,只是在男生和不熟的人面前性子沉闷的紧。如今占用了人家的身子,徐清对温婉可亲的徐母感觉很是亲近,于是话就有点多了。还好徐母并未怀疑什么,相反甚至觉得徐清终于恢复了以前小姑娘活泼的样子,很是安慰。 “哈哈,就是就是,阿清懂事乖巧还那么能干又生的那么俊,现在嘴又甜了,要是我家二牛再大个几岁,我一准儿把阿清娶过来给二牛当媳妇儿,呵呵呵……” 二牛一听这话脸瞬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谁……谁想娶……娶媳妇儿了……娘你说什么呢……”说不下去就一溜烟跑了。 小孩子定力果然不够啊,这么一打趣就绷不住脸了,徐清一脸淡定的低下头装害羞,在村口跟赵家人分手,跟徐氏往山上去了。 不过以前的小孩子结婚真早啊,村里十五岁上的女孩几乎都嫁出去了,除了长得特别寒碜和家里名声不好的。徐清本人长得清秀,人又能干,性子也乖巧,十六了还待字闺中是因徐家太穷了,出不起好的嫁妆,好人家的攀不上,来家里提亲的要么是有钱人家要把徐清买去做小,普通人家要么家境太穷,主要还是这些年打战打的,青壮都被抓去当兵了,剩下的要么男方瓦瓜裂枣,死了几任老婆的的鳏夫,要么身体残疾等等。 爱女心切的徐母怎么可能答应,再加上徐清给父亲守着孝,又担心嫁人之后母亲孤苦一人,遂就没生过嫁人的念头。这一来二去的,徐清的婚事就耽误下了。 如今换了芯的徐清可是乐的不愿意嫁人,才16急什么,还未成年呢,嫁人这件事还远着呢。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帮着家里秋收,家里过冬全指望这个了,冬天饿死冻死人在这里根本就不希奇。 徐清望着东边山顶冉冉升起的朝阳,那么红那么圆,发出的光芒那么耀眼,刺得眼睛微微地疼。徐清仰着头把快要涌出的泪逼了回去,哭是没有用的,现在只能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困苦的时代的活下来,替自己也替徐清好好活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是回不去了。徐清最大的优点就是接受现实的能力很快,不会耽于幻想,通常实际的人才能更坚强的活下去。 石岗村位于青云山山脚下面,一条小河蜿蜒从村口淌过,算得上依山傍水,不过交通不便,所以落后,不过好处也有,就是打战一般不会打到这儿来。青云山主峰高耸入云,整个山脉延绵不绝,深山里面多凶禽猛兽,有毒的蛇鼠虫蚁,村民们平时大都不会进到深山,平时打柴也只在外围,只有打猎为生的猎户结伴才会进去,只是每年进山的人总有那么一些再也回不来,因而谁家有口吃的都是绝不会铤而走险。 徐清母女出门得早,一路走一路拿着棍子打草丛上的露水,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爬到山腰。山间雾气渐渐散去,空气混着泥土和青草的湿气,很是清新,阳光自树枝间的缝隙斑驳洒下来,星星点点,很是美丽,给初秋的大山带来依稀的温暖。如果不是为了干活,徐清可能会欣赏这份大自然风景如画的美丽,当然,现在是没心情的。 徐氏一边捡地上的树枝一边跟徐清交代,要小心脚下别踩了蛇和有毒的虫子,有些树也不能碰,碰了皮肤会过敏,千万不能碰了树枝上的蜂窝,被峰子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曾几何时,妈妈也是这样叮嘱徐清,只不过小孩子贪玩不听大人的话,有一回去山上摸了有毒的树,后来两只手肿的比馒头大,痒的疼得不行,什么都不能做,吃喝拉撒全部有妈妈照顾,后来过了好久才好,结痂的时候两只手全部脱了一层皮…… 现在细细想来这些儿时的经历也是美妙回忆呵,徐清一边慢慢咀嚼着一边拾着干透的树枝,跟母亲闲话家常:“娘,我知道啦,又不是第一次山上捡柴火,您就是担心的太多了……” “你这孩子,就知道嫌娘啰嗦,多注意点儿总是没错的”徐氏无奈嗔怪道。 晴了这么些天,加上已是初秋,地上散落的干树枝和树叶铺了厚厚的一层,捡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很快母女两就捡了很大一堆,尤其是松树的树叶尖尖长长的像针一样,引火很好用。徐氏还砍了两颗枯死的大树,用柴刀劈成小块,只不过这么多柴,一趟是不能全部搬回家的,只能分成几次。 一共搬运了四次才把全部的柴火搬回家,当徐清咬着牙背完最后一趟时感觉人都要虚脱了,坐在凳子上汗水淋漓气喘吁吁。这个时候徐清才更深切感到家里没有男劳动力的艰苦。幸而原来的徐清是做惯这种农活的,不然依几年不干活的的身体非得虚脱不可。 天已慢慢暗下来,两人手快脚快的做好饭吃掉,草草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了,乡下人都睡得早,看不见又不能做活,晚上点灯费油。由于实在太累了,徐清也没心思胡思乱想,沾床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又是上山砍柴,不过今天徐清在一处人迹较少的地方意外发现了两颗野生的柿子树,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柿果子,已经快要成熟了。这可乐坏了徐清,她兴奋的拉着徐氏过去看:“娘,这里有你看好多柿子” “真的,是野柿子,以前上山都没有见过,不过现在还不熟,估计等我们家玉米收完就能摘了。”徐母也很惊喜,徐清从小就爱吃柿子,只不过自家院子里没有,有时候村里的有柿子树的人家柿子熟了会分一些,不过人家送的吃不过瘾。 “真好,那等收完玉米我要全部摘回去晒成柿饼子”徐清念叨着,两眼放光的盯着面前的柿子树,仿佛已经看见成堆的柿饼子了。 今天徐氏抽空到自家玉米地看了看,玉米都成熟了,有些玉米棒子漏在玉米壳外面,黄灿灿的看着好不喜人,今年的玉米长得不错。徐氏决定明天开始收玉米。 忙累一天的两人早早吃罢饭洗完澡歇下。 徐清躺在旧旧的小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睡不着觉,计算着那两颗柿子树能收多少柿子,又能晒成多少柿饼子。由于今天发现了野柿子,虽然很累很累,徐清还是很高兴,这也算是艰苦生活中的一点儿甜蜜的盼头。当人处在环境差的时候,一点点值得高兴的小事也会被放大为无限的喜悦,徐清向来乐观,更是如此。 这样想着数着,好吃的徐清流着口水睡过去了,梦里还看见了整座山头都是金黄金黄的柿子,觉得幸福极了。 ------------ 第三章 秋收 更新时间:2013-09-20 今天开始就是收玉米日子了,母女两起了个大早,草草吃罢早饭就背上背篓去了自家的玉米地。 徐家只有三亩地,离家里并不远,五月初收完夏小麦后全部种了玉米。其实比起小麦和稻子来说,玉米收起来更容易些。徐清左手抓住玉米杆靠近玉米棒的位置,右手抓住玉米棒,用力往下一掰,清脆的喀哧一声,右手已经稳稳抓住棒身,再轻轻往后一抛,玉米棒飞出一条完美的曲线落入徐清的背篓中,这个动作循环往复,直至背篓装满再运回家,堆在院子里面的空地处晒着。 徐氏心疼女儿,怕大病刚愈的身体经不得重劳力,运玉米是要下大力气的活儿,遂便吩咐徐清只做掰玉米的活儿,自己负责运玉米回家。前两天上山砍柴,徐母也从不让徐清背重了,只拣些轻的树枝子和树叶子给徐清的背篓里。 虽然生活那么清苦,徐氏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徐清最多的疼爱,徐清能够接受自己穿来的事实,跟徐氏莫大的疼爱有很大的关系,人在陌生的环境得到善意的关爱总是会变得更加坚强。 三亩地不多,再加上地里隔家近,两人卯足劲儿起早贪黑干了两天就把所有的玉米棒子都收回家了,剩下地里的玉米杆也有用,再过些时候等它完全干透了可以全部收回家做柴火,农家人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的,讲究细水长流。 把玉米棒收回家是处理玉米的第一步,然后就是剥壳儿。选个大籽粒饱满除去外面大部分的叶子,留下两三片,再把几个玉米留下的叶子捆做一起,搭在屋檐下对光的架子上,让它自己风干。剩下的个头小的,就把壳全部去除,晒个一两个大太阳天,脱籽会更容易些。 脱籽的玉米也要晒至少三个大太阳天,才能保证长时间不发霉,晒玉米这几天都不能下雨,否则玉米不晒干,下个几天雨,就会长霉生芽,人就不能吃了,会中毒的。所以农民全是看天吃饭,从种子种下开始就要祈祷风调雨顺,到收完晒干都要小心翼翼,遇上年成不好,再加上世道又乱,饿殍满地,卖儿卖女的情况实在太过常见。 忙活了好几天终于将所有的玉米晒干装仓,交完所有的赋税,已经所剩不多,估计撑过这个冬天没问题,但是怕是不能熬到明年夏天,又有一两个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徐氏背着一袋子新收的玉米去到村长家里磨成粉回来,母女两终于吃上了新出炉的玉米饼子,徐清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玉米饼,一连吃了三四个,这些天喝糊糊喝的徐清觉得自己走路肚子里都是水在摇晃。 虽然徐清以前也收过玉米,只不过现代的农家从不吃玉米饼子,都是顿顿吃大米的,玉米都是给家里养的猪吃的。徐清只在玉米成熟之前摘了嫩玉米煮来吃,嫩玉米煮出来香香甜甜糯糯的,很是美味,不过现在的徐清也只能靠着回忆满足一下自己的味蕾了。 弄完玉米的事,徐清想起自己在山上的野柿子,就急急跟徐氏商量去山上摘野柿子。徐氏笑骂道:“你个小馋鬼,就惦记着你点儿柿子呢,放心,那个地儿那么隐蔽,不会有人把你的宝贝柿子摘走的……” “嘻嘻,阿清就是馋柿子了,娘,咱们快去摘吧,肯定都熟了,再不摘都落地了,我可要心疼的……”厚脸皮的徐清才不怕这点小小的打趣呢。 “娘看那柿子也挺多的,咱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啊,不如叫上你春花婶儿跟二牛一起吧,你不会不愿意吧?” 徐清急道:“娘,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又不是小气鬼,何况人多一起进山还热闹些呢……” 徐氏忍不住哈哈笑道:“好了好了,娘的小阿清最大方最乖了,谁也比不上……” 徐清顿时一阵暴汗,没想到一向温婉端庄的娘亲还有如此促狭的时候,无奈只好怀着一颗大婶的心接受了对小萝莉的安慰。 赵家最近玉米也都收完了,阿清母女过去隔壁的时候正忙着拾掇自家院里的菜园子,春花婶儿一听山上居然有野柿子可以摘一阵惊喜,惊的是自个儿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山上有野柿子树,喜的是竟有这等好事,农家有个水果做零嘴儿还是很稀罕的。 爱捣蛋的二牛听了也很是开心,这几天正愁没有新鲜玩意儿呢,人小鬼大的他急急抓住他的小背篓就要往山上跑,惹得他娘一阵骂:“你个饿死鬼投胎的小兔崽子,急个屁,等等你三婶和阿清姐,你跑得快又找不着柿子树长哪儿……”众人又是一阵笑。徐清很是喜欢这个调皮机灵的邻家小弟,二牛让她想起来以前五叔家的小堂弟也是这般活泼可爱,都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啊,小孩子总是很容易觉得快乐。 一路说说笑笑,两个多小时的脚程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徐清带着大家来到生长柿子树的地儿,春花婶儿看看四周道:“难怪以前都没见过,这个地方我还从来没来过,可真够偏的” 徐清笑得很是得意:“那可不是,我跟这树有缘,哈哈” 徐氏嗔骂:“你个馋鬼,好吃的都跟你有缘分……” “那是那是……”徐清更得意了。 只见两颗高大的柿子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柿子,还有一些熟透了掉在树下的草丛里面,二牛动作快,已经脱掉鞋子抱住一颗树蹭蹭蹭就往上爬,三下五除二就爬到树冠上,往下一吼:“让让,我先摇下来,你们再捡……别砸着你们了……”只见树枝晃动,金黄色的柿果子就像雨点般从树上掉下来。 两棵树的柿果子还是很多的,几人的背篓差不多都快要装满了才装完,今天还多亏了捣蛋鬼二牛。 回去的时候二牛还发现一只野兔,看见人蹭就逃跑了,不过还是被眼疾手快的二牛逮住了,还挺肥的。这下徐清真心的佩服他了,这逮兔子可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儿,两世为人的徐清从来没干过这个。 一回到家,徐清就迫不及待的检查自己胜利的“果实”,发现还真是收获颇丰,这么多果子留一些送人,剩下的还能做成好多柿饼子,够吃一段时间了。以前徐清就爱吃这些,还常常自己动手做,满足自己吃货的口腹之欲,像自己用山楂自制糖葫芦啦,晒柿饼子啦,腌酸梅子啦,徐清对吃货的定义不仅是会吃还要会做会开发创新,一种吃的徐清自己可以研发出好多种花样。 所以以前的徐清虽是个标准的懒人加超级大宅女,但由于吃货的动力,会做各式各样吃的算是她最大的优点了,大学的时候更是冒着被舍管阿姨逮住的风险,自己买了做饭的家什,常常顶风作案在宿舍的阳台捣鼓各种好吃的,中式的各种炒菜酸甜咸辣,带汤的不带汤的大学几年都摸索了个遍,方法就是百度加自身经验总结,俗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徐清的厨艺和体重是与日俱增,爱吃又不运动的下场。舍友们都说以后徐清肯定是贤妻良母型的,吃货徐清不以为然,自己这么懒有又这么宅,要不是食堂吃腻了,自己怕也难有动力,贤妻良母就别指望了,结婚还早着呢,男朋友还知道在地球哪个角落等着本小姐去发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徐清从不想以后的事,粗神经的人总是很容易得到快乐。这也是真理啊,一般操心太多的人都活得不长,额,扯远了。 柿饼子的制作过程比较简单,去皮以后晒干捏成饼状就行了,步骤虽然简单,还是要花一定心思的,花了心思做出来的口感会更好。 就在徐清快乐的忙着自己的柿子,同时时间飞快的过去了,深秋就悄悄地来了。在下了一场淅沥沥的秋雨过后,天气凉了,人们都要穿着夹袄才能保暖了。 地里没有什么活儿,徐氏就种了些菜在自家院子里的菜园子里。忙完这些,徐氏又开始在房间里做绣活儿,不过这次叫上徐清一起做。徐清对娘亲的绣作很是迷恋,现代的时候就很喜欢刺绣,可惜哪能见到这样大神级别的,现代好多绣法都失传了。 徐氏的意思是学好了这门手艺,以后徐清嫁人了,有这门手艺肯定更得夫家喜欢,因此徐清从五岁就开始拿针,手艺虽比不上母亲那么精美,也算很不错了。幸好不是从头学起,徐清又捡了个大大的便宜,看着手帕上自己绣出来的蝴蝶,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这要是在现代绝对是艺术啊。 ------------ 第四章 武安县城 更新时间:2013-09-20 徐清虽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爱美的,这种美轮美奂的手工艺品恐怕任谁都无法抵抗,徐清当然也是个女人。 徐氏的让徐清学手艺的想法是很美好的,找个老实靠谱的男人嫁了,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有了这门手艺也许能过得更好。 但现实就是这是乱世,朝不保夕,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安稳二字实在太过奢侈。这样的乱世还要持续几十年呢,如果徐清能在这个世界一直保住小命活下去的话。 如果是生在太平盛世,徐清起码可以靠着自己的绣技开个小铺子糊口,或者发挥厨艺卖点吃的,再不然自己好歹读了那么多年书,怎么也能找个工作养活自家两口人。 徐清也不是没想过做点小生意发点小财,好让家里过的好一些,奈何刚把这想法透露一点给徐氏。一向对女儿宠爱有加的徐氏竟激烈反对,外面的世道乱糟糟的,一个女孩儿家抛头露面实在太危险。 徐氏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乱世做生意本就艰难,再加上徐清的长相太打眼,如今外面兵匪一窝,保不齐那天就被看上掳了去糟蹋了。其实还有更深层的缘由,徐氏没有说,她希望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既然这个想法遭到激烈反对,徐清也不好再提。徐氏打算明天去一趟离石岗村最近的武安县城一趟,家里的油盐看着就见底了,把前段时间做的绣活儿卖了换钱,添一些日用品回来。 徐清想着赚钱大计要一步一步来,于是央着徐氏带她一起去县里转转,看看有什么可以生财的法子。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呢,徐清还没出过石岗村呢。 徐氏以为徐清不再想那劳什子的生意了,就答应带着徐清去。 从村里去到武安县城走得快也要两个多小时,先出村子,过了河,再绕到去县城的官道,沿着官道一直走就能到县城。因着路上有些不太平,村里人一般都是几户人家结伴出门,倘若落单了,很有可能被流寇下手,当然这附近没有什么成群的土匪,若有,也不会抢*劫穷人。成群的土匪都是抢*劫过路的商队,以及军队的运输线。所以结伴出门的安全系数比较高。 第二天一大早,徐家母女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去到隔壁叫上赵家一起去县城。几人说说笑笑走到村口大榕树下,徐清才发现已经有五六户村民在那等着了,一见到徐请他们,淳朴热情的村民们纷纷招呼着,大家就一同往小河边走去。原来村口是大家集合的地方,这是惯例形成的。 徐清默默看着脚下的小河,心中不由感慨,要不是这条河估计自己也不能到这边吧, 河面不宽,河水湍急,不过这个河段挺深的。看着就挺渗人的,以前体育细胞不好,自己那两下狗刨也只能在游泳池里扑腾几下,游泳老师看徐清是女生才高抬贵手多给了点平时分让她险险飘过,不然徐清在大学挂的第一科就是万恶的游泳课。 “阿清,你咋了,走路发什么呆,过河可危险了,担心又掉下去……”徐氏见徐清走路心不在焉神游太虚的,不由急了,心想该不是上次掉河里被水鬼给缠住了吧。 被徐氏这一喊,徐清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没事呢,娘,我想事儿呢,注意着呢,不会往下掉的,上次的事是意外……” 旁边的富贵叔笑笑接口道:“阿清上次肯定意外啊,呵呵,你富贵叔看你这孩子就是有福气的,不是有句话叫什么‘什么什么……不死,什么……有福……的’,哎我这没文化的大老粗的,听人家讲过,硬是记不清了……” 大家都笑起来,徐清也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叔,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行,冲着叔这句金玉良言,我就等着后福来找我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长叹:“哎,据说外面又在打战了,咱们这个省的孙司令的军队被别的军打垮了,现在不知道哪个做长官了……” 另一个回到:“我前两天去县里给人家帮工听人说起过这件事,据说这次领军打赢了姓孙的的是奉系军张大元帅的三公子,叫张岳宁,他可厉害着呢,现在益州城里他就是老大……” “不管谁是老大,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山高皇帝远呢,各路神仙甭管怎么打也打不到咱们这穷山沟里” “就是就是,换一个长官也祸害不到这里……” 大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徐清听得心惊不已,以她仅存的关于民国时期各路军阀的印象,没有一个叫张岳宁的,是自己孤陋寡闻,还是姓张的灭的太快,以致历史上没有居然记载。如果这两种情况都不是,那就是这个时代跟原来的历史发生了改变。 徐清物理学的不好,不太懂平行空间的具体概念,如果真的是第三种情况,自己大约就是进入了平行空间,不知道这个空间改变了多少,自己剩的那点子硕果仅存历史知识大约用不上了。 人一多大家一路说说笑笑的,两个多小时的脚程很快就过去了。 武安县城不算发达,不过这个时代该有的产物县城里几乎都有。到县城以后,大家约好一处集合后就分头去买自家需要的东西了。徐清跟着徐氏先去了布庄,徐氏把前些日子绣好的绣品拿出来给店主看,老板检查了一下,很是满意,付了钱,让徐氏下次绣好了再拿过来。 趁徐氏跟老板说话间,徐清暗暗打量这间布庄,店面不算特别大,既卖布匹,也卖成衣,还兼卖一些女人用的头饰手帕之类,生意还算不错,走的是中低级消费人群路线。徐清的目光主要被一排排精美的旗袍吸引过去,咋一眼看过去,还真差点被晃花了眼。这些旗袍亮色的居多,虽然是大红大紫的颜色,可是配上精美的刺绣竟然不让人觉得俗艳,只觉美不胜收,流光溢彩。 以前徐清就很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旗袍,穿旗袍的女人总有一种优雅妩媚的气质。可惜现代的旗袍好点的贵的要死,不是学生党可以负担的,便宜的倒是有,不过徐清看不上这种粗制滥造的,破坏了旗袍本身的美感。再加上徐清身材不好,每次经过精品旗袍店盯着里面的高档货流流口水过过眼瘾。 可惜的是穿越前的徐清身材不好买不起,穿越之后身材倒是好了,就是更买不起了,再者村姑买了旗袍也没地儿穿。悲催啊,徐清心里默默流着宽面条泪,为自己的旗袍梦致哀。 几件绣品加上徐清这两天绣的两方手帕都卖出去了,由于徐氏的绣工精美,得了差不多三块钱,徐氏又顺便从布庄买了些素绢和彩色的丝线才携着徐清出了布庄。 可不要小看这三块钱,在这里一块钱能买六斤多猪肉,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一百块钱,这个时候物价还不算太贵。不过农民几乎没有什么能卖钱的,自家地里出来粮食不能卖,仅够自己吃的,卖了一家子就该喝西北风了,没有收入所以什么都买不起。 徐清跟着徐氏出了布庄走在大街上,迎面开来一辆汽车,样子跟以前在电视上看的都差不多,这个时代的汽车都长得差不多,比较简陋。汽车后面坐着一个烟青色旗袍的女人,画着淡淡的精致的妆容,瞧着三十左右,应该是保养得宜,眉目秀丽。 徐清正在兴致勃勃瞧着旗袍美女,突然觉得手被紧紧抓住,只见徐氏脸色僵硬起来:“阿清,我们快走……”。话音未落,徐氏就低着头拉着徐清疾步往前。徐清一愣,还未回过神来,被拉得踉跄了一下。 ------------ 第五章 生变 更新时间:2013-09-21 不明白徐氏突然这是怎么回事,汽车擦街而过的时候,徐清又回头看了一眼。 汽车里面的女人突然望向这边,徐清吓了一大跳,果然偷看人家被发现了还是心虚滴。徐清慌忙收回视线,快步跟上徐氏的脚步。 刚走了没两步,徐清就听见汽车的声音,再然后,竟然是刚刚那辆驶过去的汽车又倒回来了! 正讶异不已,烟青色旗袍的女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冲着徐清母女喊道:“等一下……” 徐氏的手紧紧抓着徐清,脸色瞬间刷的就变苍白了,徐清觉得自己的手被捏得生疼。 烟青色旗袍女人迅速打开车门下了车,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到两人面前,死死盯着徐氏,一脸惊讶对着徐氏:“秀珠,你是秀珠对不对……” 徐氏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漠然,又急又快的打断女人的话:“这位太太,你认错人了!”说着一扭头拉着徐清又要走。 见徐氏又要走开,女人急急拉住徐氏的手臂,阻止她的动作:“你别走哇,你就是许秀珠,我认得你,我是宜秋啊,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 徐氏惨白着脸冷冷道:“许秀珠早就死了!你认错人了!” “秀珠,你别否认了,我认出你了,当年你匆匆的就那么离开了徐家,算是徐家对不起你,可是这么多年了,爹跟大哥都没放弃一直在找你跟阿清,你跟我回徐家吧……”女人拉着徐氏,一脸愧色。 完全状况外的徐清呆呆望着两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跳出来一个徐家,娘亲怎么会认识这么有钱的女人,而且看上去关系匪浅! 徐氏铁青着脸不为所动:“你别再说了,我认不认你那又怎样,如今我已不是当年的许秀珠,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村妇徐氏,不要再提回徐家的事了!” 徐氏态度冷淡,可能刺激了到了女人,她忍不住高声道:“秀珠!你有骨气,愿意做村妇,徐家对不起你,你不愿意认我,更不愿意回徐家”,转过头看着徐清“这是阿清吧,阿清是徐家的女儿,本应该是千金小姐,难道你要让阿清也跟着你受苦做一辈子村妇?” 说到徐清,徐氏脸色终于变了一下,仿佛被噎住了喉咙,半晌才缓缓开口,语调带着一种萧索悲凉的意味:“宜秋,你别再说了,我不会回去的,你不懂,阿清她”,说到这里,徐氏顿了一下“我宁愿阿清永远做个村妇清清静静过一生,也好过回到那个地方送了命强。我是怕了那些人,这辈子再也不愿意回去了……” 叫宜秋的女人听到这里沉默了,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任谁经历过那些伤害,恐怕都是个噩梦吧,以至于过了那么多年依旧不愿再回首。 她沉默了半晌,还是轻轻开口道:“秀珠,这些年你和阿清在外面过得不好吧,你也是小姐出身的,怎么受得了这种苦,阿清跟着你肯定也吃了很多苦,你们还是回徐家吧,阿清长这么大了总要认祖归宗。” 徐氏无声的笑了,冰冷的脸上尽是嘲讽:“苦?是苦啊,只能怪我命不好,再苦也比不过在徐家的时候,在徐家我过的心都死了,在外面至少能得个心里清净,你不要再劝我了,你根本就不懂!” 宜秋对徐氏冷淡的态度无可奈何,转过头来看着徐清,脸上堆出笑来:“阿清,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是你三姑姑,你小时候三姑姑还抱过你呢,你那时才一岁多呢,这么多年不见,小阿清都长大了……” 徐清听到这里一头雾水,看两人的情绪又不好打断,显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见女人对自己说话,徐清不知如何作答,求助似的转头看向徐氏。 徐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徐清吩咐道:“阿清,这是你三姑姑,快叫人” 徐请见徐氏发话了,只好喊了一声三姑姑。心中不由腹诽,怎么从天上掉下个三姑姑来,这么有钱又漂亮,显然原主的爹徐三肯定没有这种妹妹。徐清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宜秋显然很高兴,笑着应了,再从手腕上拔下一支玉镯准备塞到徐清手上道:“收着,姑姑给你的见面礼,今天见面的匆忙,没有什么好的物件儿,改天姑姑再给你补个好的啊” 徐清无奈,不知该不该收,只好看着徐氏的眼色,徐氏脸色渐渐和缓,不过还是拒绝:“这么贵重的物件儿,还是算了”徐清只好把又玉镯推回去。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跟我客气上了,再说这是给侄女的见面礼,又不是给你的,怎么就不让收了,阿清,快收着”不待徐氏再说什么,三姑姑已经抓过徐清的手腕将玉镯套了上去,又道:“徐家的事不提,咱们那么多年的朋友,难道不值当这么一个玉镯子,这些年来你也真是狠心没个音信,我时常想起你来,就怕你带着阿清在外面过得不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哎!” 听到这个徐氏笑得很无奈,也是叹息:“我也是怕万一被找到了,既然都走了就断的干干净净,哪敢再捎什么信儿,不过我看你现在应该过得挺好,那不就得了” 见徐氏不再推拒,徐清这才收下,甜甜的说了声“谢谢三姑姑” 这支三姑姑口中不怎么好的的物件儿的玉镯显然并不是不怎么好,徐清虽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也知道这应该是极好的东西,绿莹莹的颜色很正,手抚上去润得仿佛要出水来,肯定是很难得的玉。 见面礼也收了,三姑姑宜秋就请母女两人去她在武安县的落脚处做客,她住的地方是县城的旅馆,多年未见,宜秋显然有很多话要跟徐氏叙旧,顺便见见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这次三姑姑也只是路过武安,带着丈夫孩子从南边的兴城夫家回益州娘家探亲,给父亲徐家老太爷过六十大寿。会住在县城也是由于旅途劳顿,三姑姑的女儿感染了风寒,不得不停下来看病休整一下。 不过徐氏坚决的拒绝了三姑姑的邀请:“如今我这个样子还见什么人,离开以后,我在徐家念着的人也只你一个,我见你一面知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徐家其他人这辈子我是再也不想见了,我现在只想守着阿清清清静静的过日子,等阿清嫁人了我就再没什么牵挂了。你回去千万不要跟徐家其他人提起遇到我的事,忘了最好。” 三姑姑见徐氏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只得作罢,想着这次行程匆匆,也不能在武安多呆,只好再问徐氏如今的夫家具体在何处,以后好再去探望。 徐氏还要再拒,三姑姑就直接吩咐司机开车送母女两回家,顺便记住路线,下回还要再去的样子。 徐氏推辞不过,无奈被三姑姑推上车。只好先让徐清到村里人回去集合的地方告诉别人两人有事先走,免得等下回去的时候大家等不到人着急。 到了等人的地方,已经有人买完东西办完事在那等着了,徐清就跟别人解释有事,要跟徐氏先回去了 大家对徐家母女要先走惊讶不已,纷纷劝道等等大伙齐了一起走,单独上路不安全云云。徐清很是无奈,又不能明着解释清楚,总不能冲大伙儿一嗓子喊出来,我是要坐汽车回去的,说不定大家以为自己疯了。 好容易应付完太过热情的村民,又买完该买的日用品,准备回去了,三姑姑突然改变主意坚持亲自送母女回家,于是最后就变成三姑姑送徐氏两人回家了。 三姑姑对徐清很是喜爱,脸上尽是欢喜之情,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阿清生的真好,眼睛长得跟你爹一模一样,漂亮着呢,你爹要是见了你肯定欢喜极了。姑姑家里还有有表弟表妹,你都还没见过,你表妹比你小两岁,下次一定要介绍你们表姐妹认识,还有你小表弟今年十二岁,调皮得紧呢。”, 说起自己的一双儿女,三姑姑脸上都是慈爱的神情,显然生活的极是幸福。 再问徐清平时做些什么,喜欢什么,下回一定给她带喜欢的东西。 徐清一一乖乖应了,虽然对和蔼可亲的三姑姑很有好感,心中还是禁不住暗想,那便宜表弟妹怎会对村姑身份的表姐感冒,说不定下次都没机会再见了。不过徐清也只想想,不敢说出来。 回家途中,只有徐氏坐在后座都一言不发,看着窗外发呆,徐清心里痒痒的,但看着母亲似乎心情沉重,神情恍惚,想问有不好问,再加上一旁的三姑姑热情高涨,快要问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只等单独相处的时候再说。 难怪徐清总觉得自己的娘亲不像一般村妇,原来里面真的有故事,自己本来该是千金小姐么? 到底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徐氏不惜一切代价离开徐家?以至于过了那么多年依旧不想回去,甚至放弃让女儿认祖归宗。 这一切像是一团迷雾紧紧笼罩在徐清的心头。这一天的经历让徐清有种宛若梦幻般的感觉。 原来自己还有别的亲人,父亲,不知道亲身父亲还在吗?他会知道自己还有有个女儿尚在人世,而且长得这么大了。 窗外风景急速向后退去,徐清陷入一片迷惘之中。 ------------ 第六章 往事 更新时间:2013-09-22 坐车比走路快很多,不到一个小时,汽车沿着官道开到了岔路口,再往前就是小路了,一直到村口,汽车过不去。 徐氏叫住司机停车,拉着徐清下了车,对三姑姑道:“就送到这,宜秋你回去吧,好好过你的日子,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三姑姑看徐氏态度坚决,只好说:“秀珠,你既然坚持不愿意回徐家,现在我也不勉强你,你先好好想想,就算是为了阿清,阿清跟你留在这是不会有什么好的未来的,我先回去了”,再递了张名片给徐氏“你要是想通了就带着阿清名片上的地址找我,我这次回益州呆的时间应该很长,你别着急,慢慢想吧” 徐氏接过名片,动了动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 三姑姑也没再说什么,上车让司机倒车回去了。汽车缓缓驶去,留下一路的滚滚烟尘。 徐氏凝望着汽车驶去的背影,伫立在滚滚烟尘中,久久不动。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家中,徐氏这时才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调将十几年前的往事向徐清娓娓道来。 许秀珠娘家原来在省城益州,当年许秀珠还待字闺中时,许家和徐家都是省城的大户人家,两家是通家之好。 许家老爷子只娶了妻子,夫妻感情很好,并没有再收姨太太。许夫人生秀珠的时候伤了身子,于是只得了一儿一女,为大少爷徐广义和大小姐许秀珠。 而徐家老爷子娶妻之后又陆续娶了两房姨太太,共生有二子四女。大少爷徐宜飞和三小姐徐宜秋为徐夫人所出,二姨太太生了二少爷徐宜宝和大小姐徐宜春,三姨太太二小姐徐宜夏和四小姐徐宜冬。 由于两家交往密切,许秀珠和徐宜秋从小就是闺中密友,在许秀珠很小的时候,两家老爷子就做主将她和宜秋的大哥徐宜飞定下了娃娃亲。当时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男才女貌,站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这是一桩所有人都看好的姻缘,就等着秀珠长大后风风光光嫁去徐家。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秀珠17岁的时候许老爷子去南方做生意的时候正好遇到打仗打得最凶的时候,耽搁了回程,更坏的是耽搁的时候在南方染上了时疫。由于医疗环境不好,许老爷的病一拖再拖,后来就在南方一命呜呼了。 许夫人惊闻噩耗,原就体弱就更是变得缠绵病榻,不到一个月就撒手人寰。 秀珠的大哥许广义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吃喝嫖赌样样占全,根本撑不起许家的大树,原来父母在的时候还略有收敛,许家老爷和夫人这一去,他就更是如鱼得水,无法无天。再加上许老爷无意间得罪了当时益州的当权者,商界政界为讨好当权者,纷纷打压摇摇欲坠的许家的生意,于是许家就迅速树倒猢狲散。 当时许家败落,势利的徐夫人生怕和许家的婚事连累了自己的儿子的前程,趁徐老爷外出公干以雷霆手腕迅速为儿子定下了自己娘家的侄女,并且很快迎娶进门。 当徐老爷出差回家之后才发现这件事,顿时雷霆大怒,可惜事已成定局,媳妇娶回来了又不能退货,虽然愤怒也无计可施。 秀珠一时之间经历家破人亡,所爱之人又娶了别人,天天看着自己的大哥典卖家里的东西出去鬼混,家里又时时有人上门逼债,她只觉走投无路,万念俱灰。 徐宜飞被母亲逼着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婚后一直郁郁寡欢,夫妻感情不合。在得知自己原未婚妻过得如此凄惨,就经常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去接济秀珠。徐家大少奶奶得知自己丈夫三不五时就不着家,原来是去私会旧情人,顿时发作,将徐家上上下下闹得鸡犬不宁。 徐夫人将家宅不宁的过错全都推到秀珠身上,以为是秀珠勾引着徐大少爷总往外跑,当时就恨上了秀珠,心里暗暗骂秀珠不要脸。 徐老爷子因着婚事作罢原就对许家心怀愧疚,一看儿子对秀珠旧情难忘,家里又闹得不成样子,于是就做主发话把秀珠娶回来给大少爷做了二房。徐夫人和大少奶奶畏惧徐老爷家长的声威,敢怒不敢言,然后原应该是正房太太的许秀珠就被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了徐家。 婚后秀珠还是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徐宜飞一开始很爱她的,只不过也许是爱她的温柔美貌。 原该是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故事,只可惜中间夹拈酸吃醋的徐大*奶奶和恨着儿子被秀珠勾引的徐夫人,秀珠在徐家的日子渐渐就过得不如意了。 徐宜飞是个男人,总是需要上班,不能时时照拂到秀珠,所以秀珠还是要在徐夫人和大少奶奶手底下讨生活。在徐宜飞看不到的地方,秀珠就被处处刁难,不过大多数时候善良软弱的她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面咽,粗心的徐大少也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也是,没有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怀疑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他们总是天真的粉饰太平,以为妻妾和睦,家宅安宁。 后来大少奶奶和秀珠都怀孕了,结果大少奶奶生下的是儿子,而秀珠则生下了阿清。徐宜飞对秀珠生不出儿子有些失望,大少奶奶母凭子贵,渐渐拉拢了徐大少的心,夫妻感情有所缓和。 秀珠看在眼里,对徐宜飞失望不已。幸而粉雕玉琢的女儿一天天长大,成了她心里唯一的慰藉。 然而不知何时徐二少徐宜宝注意到兄长渐渐失宠的小妾,这对秀珠是个无尽噩梦的开始。 一开始徐宜宝只是用肆无忌惮的淫*邪目光死死盯着秀珠,再然后就拣没人的时候言语调戏,渐渐发展为动手动脚……. 秀珠不堪忍受此等耻辱,还要防着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否则发生这种事所有的人只会指责女人。何况秀珠在婆婆面前的印象里就是靠勾引徐大少才进的门。 终于有一天,秀珠发现一岁多的小阿清不知何故从后花园的台阶跌落,满头是血的躺在冰凉的地上…….这绝对不是意外!!! 绝望的日子看不到未来……. 婆婆和正室不遗余力的打压,丈夫的日渐冷淡,小叔子荒唐的调戏,再加上来自陌生不怀好意的对女儿伤害,秀珠的心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 于是终于有一天趁着徐家全部回到乡下祖宅探亲,秀珠神不知鬼不觉带着小阿清逃出了徐家大宅,只在走的时候留了张纸条给好友徐三小姐宜秋,纸条上只有短短十几个字: 宜秋 我走了 保重 勿念 秀珠留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许秀珠带着小小的阿清一路漫无目的逃到了武安县,身染重病昏倒在路边,再醒来就躺在石岗村徐家。 徐三老实憨厚,喜欢上了温柔美丽的秀珠,对活泼可爱的小阿清很是疼宠。再后来,秀珠病好了就留在了徐家,成了现在的徐氏。 徐清静静听完母亲讲述这些完陈年往事,脸上没有带出什么,心情的悲凉不禁一阵阵不住的汹涌而来。 当年到底是何等害怕绝望才使得一个善良软弱以夫为天的旧派闺秀不计一切也要逃出那个徐家? 甚至除了徐家她已无处可去,甚至顾不上年幼的女儿不适合颠沛流离…… 她的人生,她的爱情,她的幸福,就像17岁时许家的没落一样随风湮灭,一去不复返…... 而后的漫长岁月,只剩下无尽的苦楚。 虽然只跟徐氏相处了短短不到一个月,徐清已经在心里把她当成真正的亲人,不禁为她半生不堪回首的过去心痛不已。 徐清一直竭力忍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徐氏却只是笑着安慰她:“好孩子,娘都没哭,你哭什么,眼睛哭肿了会痛的......” 徐清原本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今天的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徐清想,是不是原来的她身体尚存的本能,她也在在为自己的母亲不幸感到难过吗? ------------ 第七章 往事二 更新时间:2013-09-23 徐清这辈子加起来流的眼泪都没有这次多。 好半天终于在徐氏轻言细语的劝声中止住泪,徐氏无奈,显然没有料到徐清反应会这么大。徐清自小活泼开朗,后来徐父去世也没有这么哭过,只不过性格突变,如今却哭得这样厉害,徐氏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徐清怕是把以前积攒的都一次发泄出来了。 最后徐氏很是犹豫的问徐清想不想要回到那个家,抛开别的,在那个家里,徐清起码是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以后也能挑个好婆家。 徐清不问反答她出了那个家,这么些年过得那么辛苦,有没有后悔逃出来,有没有后悔跟着爹。 徐氏回忆起逃出来跟着徐三日子,眼里闪过一丝隐约带着幸福的光芒,语气轻快:“你爹他一直都对我们那么好,就算后来我一直都没给他生下孩子,你爹也未曾对你有过一丝不好过,所以我从不后悔。” 徐清想起她以前的回忆,徐三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丈夫和好父亲。 可惜,好人总是不长命的。 如果徐三还在的话,徐氏的幸福应该会更多更多。 徐氏不后悔逃出徐家,徐家对她来说是就个不愿回首的噩梦,她在现在这个家里很平静很幸福,即便这个家的男主人已经不在了。 不想让徐氏觉得不安,徐清决定还是告诉母亲:“既然娘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了,我总是跟着娘亲就对了,现在这样的日子也很好,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恐怕会去还过不惯。” 徐氏对给不了女儿更好的生长环境还是心怀愧疚,只觉得委屈了徐清。 徐清只是笑着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毕竟徐家的小姐可不是好做的,当年那么小就差点被人害死,回去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与此同时,省城益州城里的徐家大宅却是一片愁云笼罩。 益州城刚刚被奉系军阀全盘接收,作为新出炉的益州军事政治长官张岳宁,奉系军年轻的副帅,此刻正在以铁血的手腕对益州境内的各方势力进行大洗牌。 和益州前任统治者如今战败落荒而逃的孙司令亲近的各路势力全都惴惴不安,生怕被张副帅安上一个助纣为虐的罪名抓起来办了。这位24岁的年轻副帅以骄人的战绩和出名的心狠手辣已然成为近年来中华军界最为璀璨夺目的新星。然而有好事者私下议论时津津乐道的是他和战绩一样出色的容貌,这位年轻的张副帅肖母,俨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人称“玉面煞神”。 徐家当然也听过玉面煞神的名号,然而令全家上下都愁云惨淡的缘由不只是跟前任长官亲近这么简单。 更深一层的缘由还要从七年前的全国最混乱的军阀征战时期说起。 当年益州城被孙氏军阀和奉系军阀争夺,奉系军在张元帅的带领下混战中占了先机,首先攻下了益州,孙系部队在这场争夺战中败北。 本来这只是一场寻常的战争,如果没有徐家牵扯在其中。 早年,徐家大小姐徐宜春下嫁当时默默无闻的孙立兴,当时孙立兴还没有去部队当兵,只是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孙家当时和徐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孙立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徐宜春,两人迅速陷入爱河。 不久,孙家遣媒人上徐家提亲,徐家二老觉得两家还算门当户对,又有生意上的往来,遂就点头同意了两人的的婚事。 徐宜春嫁过去之后不久,孙立兴受到革命的鼓舞,年轻气盛,就在朋友的鼓动下投了军。他在军中多年南征北战,慢慢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后带着自己手下的部队反了长官,自立为司令,颇有点占地为王的味道。 随后,他再自己招兵买马,部队慢慢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起来,地盘也进一步扩大,逐渐成为了割据一方的大军阀。 而七年前的益州争夺战中,孙立兴先是败北,但是他并不就此不甘心,马上派出自己亲信找到岳父徐晋培帮忙。 徐老爷慎重思考过了,自己是孙立兴的岳家,当权者如果是和孙立兴敌对的张士元,徐家在益州城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影响不说,还会被张士元猜忌,恐怕徐家上下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但是如果益州换了自己的女婿当权肯定就是大大相反的结果,从古自今,姻亲关系就是最为牢靠的。他思虑之下,认为这个险很值得冒,有风险才有高回报。 不得不说作为徐氏一族的族长,徐老爷很有魄力和手腕,事实证明,徐家后来又继续风风光光了七年。 徐老爷下定了决心支持女婿,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孙立兴派出了手下的精兵,白天分批混在进城的人群中进入益州城,躲在了徐家大宅。晚上,那些手下干掉了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和外面孙立兴的人马来了个里应外合,再加上徐家提供了益州详细军事布防,张士元没有防备,被打得措手不及。 混战中,张士元带着手下的警卫兵仓皇逃跑,而留下给父亲断后的张大公子不幸被子弹击中要害,流血过多,没能抢救回来。 张大元帅虽然逃出生天却痛失爱子,从此孙张两派结成死仇。 大儿子尸骨未寒之际,张士元立刻就把17岁的张岳宁送去了德国军校学习。 风水轮流转,七年后,张三公子岳宁带着手下的精兵悍将强势归来,战场上打得孙立兴节节败退,最后孙立兴不得不退守益州城。 玉面煞神携弑兄之仇以强悍的姿态攻下益州,益州城破之后,孙立兴被俘,张岳宁当众亲自枪毙了孙立兴。 舆论一片哗然,益州各路势力纷纷惴惴不安,震慑于这位年轻的副帅强硬而又狠绝的手段。 而当年作为孙立兴帮凶的徐家如今见识过了玉面煞神的狠辣手段之后,全家上上下下犹如等待凌迟前的犯人,不知何时刀子就会割到身上。 徐家三姑太太宜秋从兴城启程回娘家的时候,战争的消息还没传来,等走到在半路上才在报纸上看到益州城破,姐夫俘虏后又被枪毙的消息。她担心娘家人的安危,就让丈夫把一双儿女带回家,自己独自带着丫鬟管事回了益州徐宅。 徐家阴云笼罩,哪还有心思准备老太爷的大寿。 徐宜秋进门时就看到徐家上下没有一点准备过寿的的迹象,遂就劝徐老太爷,如今徐家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再害怕也没用,人家还是想怎么割你就怎么割你,还不如主动粉饰太平,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徐老太爷一听此话有理,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得过且过。 老太爷一发话,于是寿宴就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下开始准备了。 不料寿宴准备的同时,一颗重磅炸弹又落到了徐老太爷手上。 徐家上下谈之色变的玉面煞神张岳宁突然派手下的副官到徐宅送上亲笔信,信的大约意思就是以往的嫌隙他既往不咎,希望能与徐家交好云云,如果徐家也赞同,他希望两家联姻。 直白的意思就是,要徐家嫁一个女儿过去,至于嫁过去的是谁他并不在乎。 徐家没有拒绝的资本,这是一个靠枪杆子说话的时代。徐家不能拒绝,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 张岳宁虽然心狠手辣却并不是个蛮夫,打下益州,枪毙了孙立兴,是为报复弑兄之仇。 而徐氏是本地第一望族,历史悠久,从前朝开始徐家就出过很多名臣。现在徐氏子弟多出俊杰,要么经商为巨贾,要么担任益州境内军政要员,是益州境内的地头蛇。 张副帅考虑的很清楚,徐氏在此经营多年,势力深入各路势力,拉拢比打压的好处多得多,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徐家差不多代表了本地各大家族的态度,很多其他势力都是看着徐家的风向行事。 他想要尽快的把益州全盘掌握,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拢徐家,而拉拢徐家的最快最容易的方法就是联姻。 经过战火洗礼后的人们最需要的就是粉饰太平,一场具有噱头的婚礼不仅可以拉拢徐家,还可以改变社会舆论的焦点,顺带着还能安抚民心。 考虑到可以一举数得,张岳宁就自己为自己制造了一场政治上的联姻。这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这样一场纯粹的为政治而生的联姻会让他遇到这一生的挚爱。 而此刻正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徐清正津津有味的尝着自己亲手做的柿饼子,甜滋滋的味道在味蕾间绽开,作为头号吃货的她满足不已。到这边来最让她不习惯的就是吃的,吃素就吃素吧,更不能叫人忍受的是为了省油盐,徐氏做的东西总是寡淡无味,徐清都觉得自己快变成专门吃草的牛了。 徐清前所未有的想吃肉,想得快疯了,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想吃肉的时候。可惜条件不允许,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甜滋滋的柿饼子也不错哇……. 她不知道命运的纽带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已经渐渐绑住了她,会将她带去一个全然未知的方向……. ------------ 第八章 联姻 更新时间:2013-09-24 在客气的送走了来替张岳宁送信的副官之后,徐老太爷立刻召集家里人到书房商量此事。 徐家书房里,不知张岳宁的副官登门所为何事,其他人脸上或多或少的带着几分惶然,甚有在心里猜测徐家是不是已经大难临头。 众人各自盘算着各自的小心思,很有默契的都没人开口。 徐老太爷坐在黄梨木的雕花太师椅上,只是静静看着窗外,并没有先开口,神情有些恍惚,脸上有种萧索的意味。 书房里面弥漫着一股可怕的沉默气氛。 良久,身为长子的徐大老爷见父亲不言语,转过头看着妻子大太太,弟弟和弟妹,还有刚回家的三姑太太,大家都低着头,没有勇气打破这种可怕的沉默。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徐宜飞躬身向父亲道:“爹,你有什么事要商议的就说吧,大家都来齐了,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老太爷闻言终于转过头来,缓缓开口:“想必你们都知道今天张副帅派人过来造访的事情了吧,他带来副帅的亲笔书信等下你们可以看看。信上的意思就是希望和我们徐家联姻,直白的说,要我们徐家嫁一个女儿过去。” 这话像是平地忽的炸起的惊雷! 众人脸色变了几遍,纷纷忖度这话里透出的意思,不明白这位作风强悍的玉面煞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待众人开口,老太爷再度开口:“不管这位副帅对徐家是什么用意,他提出来联姻这件事,我们是没有资本拒绝的。”,他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再道“如果联姻之事成了,对咱们徐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七年前的事你们都是知道的,张家大公子的死徐家也有很大责任。孙立兴已经被枪毙了,你们大姐这一辈子也到头了,要是徐家也倒了,她就更孤苦无依了。如今不管这位是不是有心放过徐家,只要联姻成功,至少他在明面上是不会对付徐家的。” 听到这里,大家的脸色又纷纷缓和了些许,突然三姑太太宜秋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肯定:“这位副帅恐怕也有自己的考量吧,他既然肯提出联姻,肯定是有需要用到徐家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现在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太爷赞许的看了一眼自己一向聪慧的三女儿,心中暗暗只叹息可惜她生为女儿身,不过面上并未显露出来,不动声色的道:“宜秋说得有理,这位刚刚接手益州,恐怕是想拉拢各路势力,益州境内的各大家族以徐家为首,若是成功收拢徐家,他将事半功倍。另外,这场婚事恐怕还有转化舆论焦点的作用,毕竟他的社会形象可不太好。” 老太爷态度很坚决,为了整个徐家联姻之事势在必行,现在重点就是商量决定要嫁过去的是谁。 徐老太爷嫡亲的孙女共有五个,除了当年被许秀珠带走的大小姐徐清,只有10岁的双胞胎四小姐和五小姐,目前徐家适龄的小姐只有两个,16岁的二小姐徐映雪和15岁的三小姐徐映灵,。但是徐映灵生母是戏子出身,死前还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外室,这一条首先就通不过,张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媳妇。 于是只剩下二小姐符合条件,徐映雪倒是正经的嫡夫人所出,可惜她有天生的心脏病,是个活脱脱的病秧子,从小到大都药不离身。 除却徐老太爷自己嫡亲的孙女,徐氏族中适龄的女孩子倒是不少,只是都是旁支,如果随便挑选一个送过去,未免显得诚意不够。 这才是最难办的事情,老太爷显然考虑到这一层,手里握着三颗楠木雕成的佛珠急速转着,缓缓打量着众人,良久方才再度开口:“我叫你们过来主要就是商量要嫁过去的谁,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徐二老爷娶了个家世很好的妻子,可惜二太太妒忌成性,尖酸刻薄,,动辄摔哭打闹,不能容忍丈夫纳小。徐宜宝是个风流成性的纨绔,自是不喜欢家里的母大虫,自从二太太生下二少爷以后,他自认已经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就不再亲近妻子。不能纳小的徐宜宝就成日在外面逛妓院,包戏子,养外室,因此子嗣单薄。唯一的女儿三小姐还是外室所出,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对这个女儿可有可无。 因此,他最先表态:“爹,大哥你们决定吧,我都听你们的。” 二太太站在那里,鼻观口口关心,像是入定的老僧般,她只有一个儿子,因此不表态也不发言。 比起二太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太太眉宇间闪过焦虑之色,心被紧紧揪住一样,很是紧张的看着丈夫,生怕他关键时候为彰显长子大哥的大公无私气节,把生病的女儿徐映雪推出去。 大太太唯一的女儿自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他对徐映雪一向是眼珠子般疼着,真真是含在嘴里怕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张家与徐家有旧隙,张副帅又顶着玉面煞神的名头,传言又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她自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跳进火坑。 不过丈夫尚未表态,她也不能先开口说不愿意嫁自己的女儿。大太太没有受过新式教育,骨子里还是以夫为天的观念。 徐宜飞将妻子的神色看在眼里,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担心,然而考虑到身为长子的立场也不允许他自私说出自己的心声,犹豫半晌,闭了闭眼,他还是握着拳头咬牙开口道:“爹,这件事对整个徐家关系重大,您看谁嫁过去最好,我都没意见” 言下之意就是以家族为先,若要嫁自己的女儿保全徐家,他同意。 大太太脸色瞬间变得惊慌,看着丈夫,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幽怨! 然而她马上收回目光,看向了老太爷,脸上的哀求之色止也止不住。 老太爷神色复杂的打量着反应截然不同的儿女媳妇们,长叹一声道:“家里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从年龄上来说就只有映雪和映灵合适,只是映灵出身太差,不能嫁过去,张家日后要是知道娶了个媳妇生母是外室又是戏子出身,联姻的效果只怕会适得其反,这个险是万万不能冒的。老大,老大媳妇,我知道你们心疼映雪带着病,我也于心不忍。” “只是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张家那边需要的是出身好的大家闺秀,定然不愿意新妇的身份被人非议”,说到最后,老太爷的语气渐渐变得斩钉截铁“所以,映雪必嫁不可!” 话音刚落,大太太顿时脸如死灰,双唇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时一直沉默没表态的三姑太太,看向了大太太,语气幽幽,似是带着几分嘲讽:“大嫂,早知如此,你当初还会对秀珠母女那么过分吗?要是阿清如今还在徐家,怎么也轮不到映雪嫁过去…….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 沉甸甸的的往事就像伤口突然被人用力撕开一般,血淋淋的残忍! 大太太死灰般的脸又难看了几分,终于忍不住失声叫道:“不……我没做错……是她鬼迷了心窍才跑的,对……她肯定是跟着野男人私奔的,不关我的事”,她忍不住双手抱住头慢慢蹲下来,痛苦地嘶声喊道:“不……就算是要报应也是报应到我身上,不关映雪的事啊,她什么都没做错,她下个月才满16岁,那么小就吃尽了苦头从来没有享过一天福,你们不可以把她推进火坑啊……你们不能这么对她啊……” 徐宜秋脸上带着嘲讽的神色,有心想再刺她几句,看到大太太如此痛苦的样子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徐宜飞想起十几年来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小妾和女儿,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些年来他用尽各种办法通过所有能找人的渠道也没有找到秀珠母女,这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透,当年胆小软弱从未出过远门又爱他成痴的许秀珠怎么会有带着女儿逃出徐家的勇气,而且一去就音讯全无,而且她并没有可以投奔的亲戚朋友,娘家又早已败落。 当然,他还是很了解许秀珠的性子,肯定不相信大太太说的她是被野男人勾搭走了之类的鬼话。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是执拗的相信有一天她会带着女儿回来,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吧,不相信许秀珠会给他戴绿帽子。 所以这些年徐宜飞不顾家里反对,只是宣称大小姐徐清体弱多病,二姨太太带着小姐去英国疗养去了,具体归期未定。 有时候,失去的才是最美好的。 然而,世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尚未失去就用心珍惜呢? 老太爷看着闹成这样,显然也回忆起陈年往事,脸上也变得很不好看。 由于老太爷子嗣并不多,当年的小徐清作为他的长孙女,甫一出生就得到很多的疼爱。再加上小娃娃生的粉雕玉琢,又乖巧伶俐,从没抱过自己几个儿女的老太爷把徐清疼到心里去了,还破天荒的抱了几次徐清。 可能是嫉妒徐清受到了老太爷过分宠爱,生了徐家长孙的大太太渐渐就记恨上了秀珠母女,除了平日里的百般刁难之外,徐清那次花园里出的意外也是大太太授意下面人做的,这件事成了二姨太太出走的导火线。虽然没有证据,徐老太爷还是隐隐有几分觉得是大儿媳做的,只不过看在孙子的份上,他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毕竟孙女再好,也比不过孙子重要,不过这些年来他每次看见大太太心里还是有根刺。 想到这里,他开口就带上了几分严厉:“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回去谁也不许再说什么,散会!” 大太太还要再说什么,被徐宜飞强行一把拖出了书房。 徐二老爷夫妻见大哥大嫂走了,自然也跟在后面。 书房里只剩下老太爷和三姑太太。 三姑太太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良久才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开口道:“爹,我还有话对你说……” ------------ 第九章 徐家来人 更新时间:2013-09-24 老太爷奇道:“宜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如果是劝我,就不要说了,我决定的事你知道是向来不会改的。” 徐宜秋无奈笑道:“爹,我知道您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您也知道,我不喜欢大嫂,今天对您说的这话只是为了映雪,她太可怜了。您知道吗?今天我在花园里看见映雪了,她坐在轮椅上笑得很开心,看着我对我说:‘姑姑,花园里的花儿开的真好看,我真希望可以天天看到这么美得花儿……’当时我就安慰她说家里的花园里花儿这么多,不要紧的,你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说到这里,宜秋眼里闪过一丝水光,哽咽着道:“爹,您知道映雪后来说什么了吗? 她对我说:‘花儿常开,只可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不到了……’她一向懂事,从小到大为了这病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却从来都不吭一声。徐家既然不能让她快快乐乐长大,总不能现在把她又推进火坑吧。那位张副帅实非良人,映雪要是嫁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来年春天的花开了……爹,您于心何忍哪!” 老太爷也神色黯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徐家现在已经进退不得,可若是映雪不嫁,后果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 徐宜秋摇摇头道:“我知道您也为难,我的意思是徐家不是非映雪不嫁。您知道吗?我这次在来的路上碰到秀珠和阿清了……” “什么?你看到秀珠和阿清了?”老太爷闻言浑身一震,“你在哪儿碰到的,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不是,我没有认错人,我还跟秀珠说话了呢,虽然她这些年来变化很大,我还是认出她来了。阿清也长大了,很漂亮,眼睛跟大哥生的真像” “既然认出来了,你怎么不把她们带回徐家呢?” 徐宜秋闻言苦笑了一下:“爹您又不是不知道,为母则强,自当年阿清出事以后,秀珠就是受不了才跑的。我劝过她,可惜她不想回徐家,大概是觉得娘和大嫂容不下她们,而且她差点就不想认我了。” “本来秀珠嘱咐我回来不要说起遇到她们的事,我也不想说出来,只是眼下徐家出了这种事,映雪又是这种情况,万万不能嫁去张家。不然我不会说出来的,如今我的意思就是把阿清接回来代替映雪嫁过去。反正外面的人只知道徐家大小姐去了英国养病,现在我们只说阿清病养好了,才接回来办喜事” 徐老太爷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你说的有理,就按你说的办。先派人把她们找回来再说吧……” 此时的徐清哪里知道她的命运又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石岗村徐家,自从武安县城回来,徐清就把那个看上去贵的要死的玉镯收到箱笼里了,只想着要是有一天倒霉了也能拿去当了救救急。至于那个遥远又复杂的徐家,自觉没有麻雀变凤凰的命,所以她从未放在心上,反正又不会回去。 秋收完一段时间了,天气渐渐变凉,不能下地了。徐清现在每天没有什么事做,只是跟着徐氏做做绣活儿,再拾掇拾掇菜园子。在这个落后的年代,落后的小村子,不能上网,没有电视,没有小说,没有美食,没有一切娱乐活动,在现代作为一个超级大宅女,每天只能坐在家里绣花儿,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无聊到死了。 哎!还是多练练刺绣的手艺吧。徐清起初并不喜欢这种无聊又耗时间的事,但是在徐氏耳提面命的唠叨下,还是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了。 当她真正进入状态以后,才发现这个活儿不仅可以挣钱,还能让人浮躁不安的心沉静下来,就像练字一样,有修身养性的作用。于是她也渐渐爱上了刺绣,尤其是每每看见自己绣出来的作品,以前动手能力超弱的她心里的成就感就满满的。 本来这种平静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的,直到这天,徐家来人打破了这种平静。 徐清正在院子里摘菜,准备今天中午做个酸辣白菜。隔壁家的二牛突然急冲冲的跑进徐家小院。 徐清闻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二牛,笑着招呼道:“二牛,火烧屁股啦,什么事跑得那么急?” 二牛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阿清姐……阿清姐……,好多……好多人冲……冲你们家来了……” 徐清闻言好奇道:“你慢点说,别急,喘口气再说,你说清楚点,什么好多人,你怎么知道是冲我们家来的呢?” 二牛径自跑到厨房在水缸里舀了一碗水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下去,用手背抹抹嘴方才继续说:“刚才我跟狗蛋他们在村口的河里摸鱼,看见从外面走过来好几个人,领头的那个就问我这是不是石岗村,我就说是,然后又问我,徐家是哪一家。阿清姐,咱们村姓徐的不就你们一家吗?可不就是找你们的,不过我看那些人好有来头,像是城里人呢,你们家有城里的亲戚吗?” 城里的亲戚?徐家有城里的亲戚? 徐清闻言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徐氏闻音从房间里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啦,什么城里人的啊……” 二牛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徐氏脸色难看起来,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 突然听得门口一阵喧哗,呼啦啦走进来好几个人,为首的男人年纪四十许,看着颇有气势,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后面跟着一个年纪差不多同样穿戴不俗的妇人,再后面就是保镖打扮的四个彪形大汉,腰间别着枪,看起来有点煞人。 中年男人走到徐清和徐氏面前,脸上带着恭谨的笑道:“您是大小姐吧,我是益州徐家的管家,奉老太爷之命来接您和二姨太太回去。” 徐家的管家!徐家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徐清回头看看了母亲,徐氏脸色晦暗不明,阴晴不定的打量着这一群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中年男人继续对着徐氏说道:“二姨太太,您不记得小的啦,我是王庆啊,当年小的还给您跑过腿呢” 徐氏当然记得王庆,当年他是徐宜飞的头号跟班,为人很是聪明,处事圆滑,想不到十几年不见,如今做到管家的位置了。 “王庆,你一直很能干,想不到你已经做管家了,我在这里恭喜你了,不过。”徐氏话音一转“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回去告诉老太爷,既然当年我出了徐家的大门,就没想过再有回去的一天,而且我已经不是徐家人了,我的夫家在这里。” 王庆脸色不变,继续说道:“姨太太,您也是知道的,老太爷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大小姐和您带回去,您就不要让我们下面的人难做……”语气隐隐带着几分威胁。 神马情况,难道这帮人想强抢?徐清悄悄打量着守在门口的几个保镖状的大汉,保守估计,逃跑几率为零。 徐氏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庆,声音也高起来:“要是我不配合呢?你们是不是要打算把我们母女绑回去?” 王庆态度依然恭谨:“看您说的,小的哪敢对您和大小姐不敬,不过您要是这样,小的也只好……采取非常手段了”话音未落,他朝其中一个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个保镖立刻把一旁的二牛像小鸡一样拎起来,冰冷的枪口指着二牛的脑袋。 可怜的二牛吓得脸色发白,不过他强忍着没有哭出声,一边手脚并用的扑打抓住他的大汉,一边骂道:“你们这群坏蛋,早知道就不带你们来了,坏蛋……坏蛋……” 那个保镖估计是嫌弃二牛太不老实,一掌劈向他的后颈,二牛马上晕了过去! 徐清看着被挟持的二牛暗暗着急,也顾不上害怕了,厉声冲着王庆喊道:“你们这群土匪流氓!威胁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们来,把他放了,不他他的事!” 这时,那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女人突然开口:“大小姐,您可是精贵人,小的们可不敢伤了您一根毫毛,只要您和姨太太跟我们回去,我们马上就放了这个小孩” 看到眼前这群人的流氓行径,明白今天只怕不能善了,徐氏气得两只手紧紧捏紧了拳头,恨恨道:“好,你们把小孩子放了,我们跟你们回徐家就是” “那等您收拾东西完跟我们上车了,我们再放”王庆寸步不让。 “你们不要太过分,先放人再说!”,徐清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到绑架人的场面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觉怒火中烧,胸口像要沸腾一般! 王庆万年不变的表情纹丝不动:“大小姐,我手下的人都是有分寸的,不会伤了这个小孩子的,毕竟他对我们有没有什么用。您还是先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在这儿等您和姨太太,早点收拾完早点上路,我们也好早点放了他” 徐清还要说什么,徐氏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力量悬殊。 “那好吧,你们先在这里等等”徐氏对着这群人吩咐道,转身拉着徐清进了屋。 徐清被拉着进了屋,还是觉得心中愤意难平:“娘,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对小孩子下手?” “你跟他们生气有什么用,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只是你三姑姑她怎么把咱们的消息告诉你爷爷了,按说她已经答应了我,不应该啊……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阿清,咱们这次恐怕逃不过去了……你怕吗?”徐氏一脸怅惘之色。 徐清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母亲,她对徐家没有任何印象,可是徐家是母亲的噩梦,她肯定比自己还要不想回去,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形式不由人了。 前路是未知的,未知的的未来总是会令人恐惧吧,徐清对自己的未来也陷入了迷茫之中…… ------------ 第十章 益州徐家 更新时间:2013-09-25 车子颠簸了三天,终于开进了益州城. 徐清趴在车窗向外四处打量,看的兴致勃勃,益州算是北方的大城市,临海,街道繁荣,建了很多新式的建筑,比起现代上大学的那座工业化城市美丽许多。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城内繁华似锦,丝毫看不出前不久才经过战火的洗礼。 一辆军用吉普车擦肩而过,徐清只看到一眼后座上的男人,此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浅灰色笔挺的军装,挺直的鼻梁,蜜色的肌肤,清晨的阳光从车窗外洒在男人脸上折射出淡金的光晕,微微有点炫目。 虽然只看到侧脸,但是徐清根据从小到大一路花痴各色帅哥的经验,这个男人肯定长的很好看,而且穿着军装。被无数言情小说彻底洗脑的徐清私以为,穿军装最能体现一个男人挺拔如松的气质。 可惜只一眼,还没看到正面呢,还没等她心里yy完,吉普车就哗啦一下过去了。徐清心里微微有点遗憾。 可能是快到徐家大宅了,一路平静的徐氏脸上终于微露不安之色,徐清感到母亲握着她的手有点颤抖。 徐清倒是没什么紧张感,她一路细细想过了,觉得回徐家不可能比在乡下日子还要难过,至少挂着大小姐的名头。等自己进了徐家门,最多察言观色,谨慎小心点就是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果然车子不久后就开进了一所庄严肃穆气势恢宏的大宅子,徐清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村姑打扮,微微有些无奈,稍微整了整,跟在徐氏后面下了车。 王庆一边在走在前面领路一边交代:“请大小姐和二姨太太先到正堂见过老太爷和大老爷他们,行李下人们先送到安排的房间里……” 感觉到徐氏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徐清忍不住悄悄伸手握住母亲,冲着徐氏咬耳朵:“娘,不要紧张,没事的……”听到女儿的安慰,徐氏勉强笑了笑,稍微平复了下纷乱的情绪。 一行人穿过外院,进了垂花门之后就是正院。穿过院落,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掀起帘子,向里面通传:“二姨太太和大小姐来了” 里面传来一道隐约颇有威严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听不太清,徐清跟着领路的下人进了正堂。 在来的路上,徐清为了尽快融入新的环境,旁敲侧击的跟王庆打听清楚了徐家的各位主子的具体情况,反复在心里默记很多遍,摩拳擦掌等着这马上就要进行的第一关考验。第一印象尤其重要,想要以后在徐家混得好,就要讨好各路大boos,其中当家人徐老太爷就是徐清打算的第一靠拢对象。 屋内正面一张太师椅,上面端方坐着的应该老太爷,面色红润,天庭饱满,一双利眼神采奕奕,留着一把花白的胡须,年纪五十多,身穿一身青黑细缎的长褂子,手持一根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旱烟管,老夫人三年前冬天病逝后,老太爷就一直未再续娶。下首依次坐着两对中年夫妇,应该是便宜爹和他的大老婆,二叔、二婶。再往两边就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脸色苍白瘦削,正用和善的目光打量着徐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徐清朝她眨眨眼,这位应该就是二小姐徐映雪。旁边还坐着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只是这位略略低头看着面前的青砖地,看不清脸,感觉是木讷内向的三小姐徐映灵。再来就是坐在一起的两个男孩子,大的约莫十六七岁,下巴有点微微的青色,应该是长胡须的缘故,小的十三四岁,脸有点圆,还带着少年人几分的未脱得稚气,用一双黑黑的清澈的眸子好奇的打量着徐清,不过没有恶意,这两个应该是二房的二少爷徐少阳和大房的三少爷徐少云,大少爷徐少华去了英国留洋,不在徐家。最小的两个是大房四姨太太所出的双胞胎姐妹花,今年十岁,正是贪玩好动年纪,明显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只是被后面的大丫鬟小声劝着。 老太爷见徐氏和徐清进门,声音温和的道:“你们一路辛苦,既然回来,就在徐家安心住下。徐家以前只对外称二姨太太带着大小姐去国外养病,日后旁人问起,你们就说病养好了如今回国了”这算是老太爷发话叫大家统一口径。 第一次见面徐清不敢表现什么,谨言慎行,回忆起以前在电视里大家闺秀的做派,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努力装着害羞的样子,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就有大丫头拿垫子过来,铺在老太爷跟前,徐清紧跟着徐氏跪下,又有小丫头端了茶过来,徐清奉给老太爷,老太爷看着徐清严谨镇定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喝了茶,就让小丫头端了个托盘过来,给的见面礼是一对翡翠如意。 接下来是给大老爷和大太太敬茶,幸好不是古代,庶女要称正室母亲,只是大娘而已,徐清心里微微吁了一口气。大老爷看着徐清神色复杂,想要说什么,发现场合不对,岁也不开口,大太太冷着脸面无表情喝了茶,挥手让小丫头送了一对金钗。然后是二老爷二太太也喝了茶,二太太给的是一只玉镯子,徐清偷偷瞄了一眼,感觉没有三姑姑以前给的那个水头好。 终于轮到徐清唯一见过的徐宜秋了,三姑姑喝完茶,一脸笑着打趣徐清:“你三姑姑上次刚给过见面礼,这次又要破费了”,说着给一串钻石项链,款式很新颖漂亮,应该洋货。 接下来就是平辈之间的见礼,终于不用磕头行礼了,万恶旧社会,徐清这辈子第一次给人磕头下跪,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心里还是有点不适应。 等到一番见礼完毕之后,老太爷就发话各归各房,反正来日方长,日后再慢慢熟悉不迟。 徐清就跟着小丫鬟往外走,后面二小姐徐映雪跟了上来,冲着徐清道:“大姐姐,等等我……” 徐清回过头看着徐映雪,眼光微微有些疑惑,徐映雪笑眯眯地道:“大姐姐,你这么久才回来,肯定对家里不熟悉,咱们以后就住一个院子里,走,我带你去我们住的地方,漂亮的紧呢……”,说着就自来熟的牵住了徐清的手。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个年纪相仿的漂亮小姑娘热心对你释放善意,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别有用心,徐清都没有理由拒绝。 徐清很快回过神来,也绽开了甜美的笑容,装作一副天真的乡下小姑娘的样子:“是啊,二妹妹,我第一次回来,这里的房子都好大好高好漂亮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呢,要是没有领路,我都怕走丢了呢”,一副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徐映雪连忙安慰道:“没事的,你住久点熟悉了就好了,大姐姐,我小时候去后花园玩还迷路过呢……”很是善解人意。 两人一路叽叽喳喳地说着穿过一片抄手游廊,朝内眷住的后院缓缓走去。 住的地方是个一进的带着个小小花园子的小院落。主屋正方三间正房,一间作正厅,另两间应该是书房和绣房,连着旁边东西各两间厢房,再往旁边就是一排低矮的小院,应该是下人住的地方。 二小姐自打搬出母亲的院里就住在了这个院子里西厢,东厢一直空着,现在正好给徐清用。徐映雪让徐清先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规整下,吃晚饭的时候再过来叫她。 徐清打量着这一间很古色古香的小姐香闺,暗暗点头,很是满意比电视里看过的那些豪华多了,而且家居摆设都是正品啊,黄梨木雕花拔步大床,桃红色的锦帐,乳白色的珠帘,靠窗的桌子上放着一对青花瓷瓶,瓶内还插着几枝新采摘的桂花,红黄都有,满室清甜的暗香浮动。 门外穿来小丫头的声音:“大小姐,大太太过来了”,徐清走出闺房,看见大太太带着几个小丫头进门了,徐清忙上前躬身行礼:“大娘怎么得空过来?” 大太太满脸的不耐烦,凌厉的目光在徐清脸上扫了个来回,走到榻上坐下,方才矜贵的开口:“大小姐新回徐家,身边没有得用的下人,我领了老太爷之命过来安顿你”说着向身后的几个丫头开招手:“碧罗,碧莲,春枝,春杏,过来见过大小姐,以后就你们就跟在大小姐身边” 四个丫头上前向徐清见礼:“奴婢见过大小姐。” 大太太又用带着几分严厉的口气告诫徐清:“既然回了徐家,就要拿起大家闺秀的做派,当修身养性,步步谨言慎行。以前的事都要忘了,从头学起,免得以后出去打了徐家的脸面!” 一长串啰嗦,徐清心中不耐烦极了,脸上却带着恭谨的神色唯唯诺诺应着,暗暗期待这位提前进入更年期的大婶早点结束这场冗长的训诫。 过了不知多久,徐清站的腿都要发麻了,大太太可能也训的口干舌燥,见徐清态度良好端正,这才带着一堆丫鬟嬷嬷气势汹汹的走了。 已经过了正午时分,这一上午折腾的够呛,徐清只觉得又累又饿,没有精力再想别的。遂吩咐自己新收的几个丫鬟传饭,吃完饭匆匆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 第十一章 晚餐 更新时间:2013-10-04 一觉醒来,天已经快要擦黑。 外面传来丫头的声音:“大小姐,起床了吗?该去给老太爷请安了。” 徐清应了声,只见碧罗掀开帘子,走在前面带着其他几个端着盥洗用品鱼贯而入。 徐清一边洗漱一边问道:“徐府每天都要向老太爷请安吗?” 碧罗一边将擦脸的帕子递到徐清手上,一边道:“不是,徐府的规矩是各位主子只在初一十五到老太爷院子问安,平常都是各自在各自院子里吃饭的,今天恰好是初一,依着规矩晚上是要去请安,老太爷把大家会留下来一起吃饭的” 徐清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用每天这么早起贪黑的,自由的时间应该比较多。 只听得碧罗又道:“老太爷每天定点是六点半吃晚饭,现在已经六点了,您梳洗过后就可以直接过去了” 现在刚进徐府两眼一抹黑,敌我形势不明,虽然大太太送来的人可能有问题,但是徐清也没有办法,这个碧罗中等模样,不出挑也不丑,话不多,低眉顺眼的,看着还比较靠谱。只是她能混到这四个人隐隐以她为首,应该也不是个简单没心机的,徐清心里提醒自己要多注意她是哪边的人。 梳洗完毕,碧落打开床边的衣橱,满满一柜子的衣服,看着都很新,问徐清要穿哪一件,徐清从里面挑出一件玉色湖绉滚宽边的袖子短、袖口大的时新短袄和一条粉红湖绉的百褶长裙换上,这两件都是适合年轻女孩子的衣裙。 碧落再给挽了徐清个流云髻,又从梳妆盒里选了两支花纹简朴的白玉簪子,正要插在徐清的发髻上,二小姐徐映雪来了。 徐映雪瞧着对镜梳妆的徐清莞尔一笑,眼睛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新月,由衷赞叹道:“大姐姐,你打扮起来真是好看。” 正是花一样的二八少女,只要五官端正,四肢俱全,稍稍一打扮哪有不好看的。 徐清微微一笑,回了徐映雪:“你快别取笑我了,人靠衣装,我也就是占了这衣服的漂亮,再说再漂亮哪有妹妹你好看?” 徐映雪的美丽确实很惊艳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小巧,可能因为生病的缘故,神情有种西子捧心不胜娇弱之感,徐清私以为她的美就像林黛玉病西施一般,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连她自己看了都能不由自主的生出怜惜的感觉,何况是男人呢? 徐映雪脸的就有些发红了,见徐清梳妆完了,一边拉了她的手往门外走去一边小声说道:“大姐姐,明天我要出门逛街,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徐清微微有些诧异,徐映雪不是身体不好,怎么大太太还允许她出门。 “只要大娘同意我出门,我就跟你去,对了,你出门逛街是想买什么啊?”徐清没有说出径直自己的疑惑。 徐映雪好似看出了徐清的疑惑般道:“也不是一定要买什么,我就是觉得老是闷在家里门烦了,想去散散心。本来呢,娘也是不准我出门的,不过我最近身子好了些,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病,我天天去磨她,她被我磨得不耐烦了,再加上我也是一年多没有出过门了就勉强答应了呗,我去求她让你陪我去。” 想到可以出去看看,徐清的心也有点跃跃欲试,来这一个月了,只是去逛过一次武安县城,还只是匆匆一游就打道回府了。益州城这么大逛起来肯定有意思,出去见识一下也好。 徐映雪又道:“听说别院的秋海棠开了,明天我们可以顺便过去赏花,往年每年我只要身体允许都会去看的,那里的秋海棠总是开得很好” “映雪你很喜欢秋海棠吗?”徐清对赏花就是个彻底的外行,基本只认识玫瑰月季之类的,秋海棠什么的根本没见过。 徐映雪重重的点头到:“嗯嗯嗯,我特别喜欢秋海棠,每年它开花的时候别院里就像变成了一片花海,红艳艳的像是烧起来一样,看着特别鲜活,我每次看到秋海棠心情就特别好!” 徐清不禁暗暗有些同情这个先天不足的二小姐,有些生病的人就特别喜欢鲜亮的看上去很有生命力的事物,就像有人喜欢向日葵一样。徐映雪也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开朗。 两人一路闲话,很快就走到正院,两位少爷已经先到了。老太爷正在问一些两人学业上的事情,气氛有些严肃。老爷见她们进来,打住了话茬,两人就趁势一起上前请安。老太爷对孙女比较和蔼,没有刚刚对孙子的严肃,还开口问了几句徐清习不习惯之类的话,徐清躬身一一应了。 不久之后人都来齐了,徐映雪果然向大太太开口要求明天出门要徐清作陪,大太太对唯一的女儿宠溺非凡,几乎是有求必应,何况这么多人在场,她就是对徐清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表现出来,哪有不答应的。见大太太应了,徐映雪很是兴奋,走过来调皮的眨了眨眼,故意拐拐徐清的手臂,徐清对这位二小姐很是无奈,心里也有点高兴。 徐府的规矩,吃饭时男人一桌,各房太太和小姐们一桌,姨太太们又是一桌。所以徐清吃饭时也只能远远看着徐氏,不知道她情况如何,又不能上前说话,她心里有点担心。可能是母女连心,徐清看过去的时候徐氏也看了过来,冲她微笑了下,示意要好好吃饭,见徐氏并没脸色不好,徐清这才稍稍按下心来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都默默吃着饭,屋子里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细微的声音,徐清第一次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吃饭,感觉相当不习惯,有点战战兢兢食不知味,只敢伸筷子夹自己面前那几盘菜。不知道长期下去会不会消化不良。 吃罢饭,老太爷发话让各房回屋,只单单留下了徐清。 可怜的徐清第一天到新环境就不小心被大boss点名了。不知道这位要干嘛,徐清心里一阵惶然,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十几年过去了徐家一直都没找到她们,现在却突然找到她们,用迅速而强硬的手段把她们接回来。 毫无疑问她们的行踪是那个看上去很和蔼亲切的三姑姑透露的,答应保守秘密的三姑姑为什么会出尔反尔?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豪门世家女,但是作为超级宅女的徐清早被各种豪门世家宫斗宅斗小说洗脑无数遍,她隐隐约约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对,徐家不会无缘无故就把消失十几年的姨太太和小姐找回来,肯定是另有打算,但是敌我战况不明,再多的徐清那点儿可怜的头脑也分析不出来,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吧。徐清心里约微有些忐忑的跟着一身青布长衫的老太爷进了书房 徐府这种老式的宅子还没有装上电灯,书房的油灯光是橘黄的,看上去很温暖。以前乡下的家里夏天晚上打雷停电了,也会点煤油灯,不过比起眼前这盏要简陋很多,徐清小时候就爱看着煤油灯的黄黄的火焰闪啊闪啊的,然后自己的影子也在墙上闪啊闪啊的,闪啊闪啊的她就会趴在桌上慢慢睡着了。 老太爷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徐清的回忆:“阿清” “嗯?”徐清有点没回过神来,慢一秒才道“是,祖父” “你明天跟着映雪出去好好逛逛吧,你离开益州城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大,想必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既是姐姐就好好照应映雪”老太爷的声音有几分怅然“想必你也知道她从小身子就不好,很少出门,平常养在家里也没什么姐妹陪她,这次出门也算难得赶到你回来,就多陪陪她吧” 徐清忙乖巧的应了:“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老太爷闻言脸上透出了几分笑意:“看你就是懂事的,以前的那些就忘了吧,现在你又是徐家正经的大小姐,徐家子嗣不多,兄弟姐妹要相互扶持,同气连枝呐。等以后你出嫁了也需要娘家照应,姐妹之间帮扶,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许不懂,你好好记着就行了,回去琢磨琢磨” 徐清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恭敬的应着。 老太爷还想再说联姻的事,看着徐清娇嫩懵懂的小脸,心里一阵疼惜,不过还是没说出来,第一天太快了,还是过两天再说吧。不过离大寿的日子近了,只有五天时间,张徐两家就要在寿宴上宣布两家的婚期了。只是老太爷有点开不了口,哎,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吧。便发话让徐清回去安寝。 徐清出了房门心里的疑惑越发大了,老太爷特意发话留她下来应该不只是单单嘱咐她出门照顾病号二小姐吧。她有种直觉,老太爷没说出来的那件事肯定是件大事,而且跟她有关,但是又开不了口,那应该就不是什么好事。 猜来猜去猜不透哇,原来徐家大小姐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豪门更不是好混的!猜得好累的说! 想不透,徐清决定不想了,静观其变吧,睡觉,明天出门逛街看花,先享受了大小姐的待遇再说,以后付出代价的时候说不定心里没有那么冤。 ------------ 第十二章 教堂初遇 更新时间:2013-10-04 第二天一早徐清刚刚吃罢早饭,二小姐徐映雪打扮一新,还特地穿着时髦的粉红蕾丝西洋蓬蓬裙,兴致勃勃的冲到东厢催着徐清赶快梳妆打扮。 徐清无奈,还是理解这位小姐的心思,关久了的马上就要出笼的小鸟儿呗。徐映雪还特意问过徐清要不要也打扮成她那种时髦的样子,徐清眼前这位嫩生生的小萝莉,活脱脱的小公主一个,可爱极了。不过她心理年龄早过了这种蓬蓬裙的年纪,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卖萌,坚定的拒绝了。 小公主看上去有些失望,小嘴嘟起来,似乎嘀咕着指责姐姐不懂欣赏。徐清差点笑出来,忙安慰她几句,小公主这才罢休。 女孩子出门就是麻烦啊,打扮折腾一通好不容易终于出了门。不过今天天气还算不错,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宜出行。 徐家的小姐出门当然是坐车的,排场不能说大,两辆车而已,小姐坐的那辆前面是司机下人,后面那辆就全是保镖了。 徐映雪坐在旁边一直叽叽喳喳快活的像只小喜鹊,一边说要吃沈记的小酥饼,又说要吃法国餐厅正宗的黑椒小牛排,,还惦记着要去珠宝行买耳环,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说了半天才想起徐清,问她想去哪儿,徐清自然是不懂得,出来反正只是为了散心,女人嘛,逛街都差不多,就说让妹妹带着她逛就行了。 徐映雪自然是很乐意的,有一整天可以自由,她稍微有点冷静下来,就建议小酥饼可以让下人去买,牛排去过别院再回来吃,现在刚吃过早餐(汗),珠宝行可以先去看看。 于是车子一路开到了珠宝行,徐家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徐映雪进门,经理就把两位小姐请到楼上雅间,把最新最好的首饰拿出来让两人挑选。 徐清上辈子作为离珠宝行业非常遥远的小百姓自然是从未享受过这种高级vip待遇的,而且更可怕的是她不会挑…… 于是索性就按自己的眼缘吧,徐清从一堆星光璀璨的珠宝中看中了一对粉色的玉耳坠,呈水滴状,看上去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经理马上吹捧道:“小姐好眼光,这可是上等的蓝天芙蓉玉,没有杂质裂痕,完美无瑕啊” 徐映雪闻言拿过手赏玩了一下,也笑了:“的确是好玉,芙蓉玉是颜色越深越名贵,这个玉坠儿艳若桃花,很漂亮,姐姐你皮肤白,戴这个好看”说着就为徐清戴上了,徐清照了照镜子,确实很好看,温润粉嫩的很衬肤色。 接着,徐映雪也挑了一串钻石项链,一支羊脂白玉手镯,再为徐清选了一些别的首饰。然后两人就坐车往西郊别院里去了。 别院环境清幽,处在城郊一座半山腰上,环境清幽,更难得的是这里附近有温泉,徐家人时不时就来小住一番。徐映雪往年也常来,养病散心。 这里的秋海棠确实很多,现在正是开的灿烂的时候,一眼望去,满园殷红如血,焕发出勃勃生机。 徐映雪站在这满园花海中,映着苍白的脸色仿佛也染上了一抹嫣红,她笑得很灿烂,这园子里秋海棠宛若为她盛放一般。徐清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叹息。 逛了一会儿,徐映雪体弱有些累了,就想休息一会儿,有些抱歉的对徐清说:“姐姐,我累了先休息一下,不能陪你逛了,你要是不累的话就去那边的玛利亚教堂逛逛,那个教堂是新修的,听人说好漂亮的”说着徐映雪指了指不远处隐在一片竹林后面的建筑。 徐清目测有个二十分钟也能走到那个地方,遂把徐映雪送到房间里,看她睡下了,细细交代了下人好好照顾二小姐,就独自一人去了教堂,只交待过一个小时左右再来接她。 不料徐清刚走出别院不久,天就变暗了,乌云笼罩,秋风萧瑟,像是要下下雨的样子。她不禁加快了脚步,这一路上可没有避雨的地方。 还没等她走到,几分钟后,淅沥沥的秋雨就飘然而下,等徐清顶着一块芭蕉叶狼狈的走进教堂里,她浑身已经湿透了。 也许真的是由于教堂是新修的缘故,里面看上去静悄悄的,连一个神父修女都没有看见。徐清没有多想,反正都湿透了,也没心思参观了,只好打算先找个地方把衣服弄干再说,不然一会儿就该感冒了。 她沿着走廊一路往后面走,还是没有看到人,有点诡异,空气里有股腥味不时飘到徐清鼻子里,一时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她继续往前,走进一座小院,看样子应该是厨房柴房之类的。 很安静很安静,不过徐清危机感太差,只想着先进厨房把衣服烤干,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地方的诡异。 她推开了厨房的门,眼光四下一扫,没人,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于是放心大胆的进去,再转过身来把门拴好。 这间厨房很大很干净整洁,看得出是常用的,柴米油盐都齐全,案板上甚至还有新鲜的肉和蔬菜。不过徐清现在冷得瑟瑟发抖,还是先取暖再说吧。 她先在屋子里的空地上生了一堆柴火,随着火慢慢燃起来,渐渐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徐清烤着火感觉有点饿了,刚好墙角有一堆红薯,于是偷偷拿了几个扒开火扔了进去。 做完这些,徐清又觉得衣服穿在身上不容易干,偷偷再看了四周,一片死寂,再看看外面,下着雨呢,应该也没有人来。于是她干了一件前所未有大胆的事,伸手脱下了衣服。 脱到一半时,她犹豫了一下,把屋子里的小方桌推过去顶在门上,再在桌子上放了几个大凳子,如此这般感觉安全感上升了。毕竟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脱光衣服确实有点惊悚,不符合做人的原则啊。 徐清觉得安全了,放心大胆的脱个精光把衣服架起来烤了。坐在温暖的火堆前,而且昨晚因为祖父的谈话没睡好,闻着红薯的香气,徐清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就在这时,睡得朦朦胧胧的徐清依稀听到后面有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不过以为是在做梦呢就没管,而且一下就停了。停了一会儿,那种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她终于被吵醒了,不过还是没有觉察到危机。 想也是,从小生活在太平环境下,如果听到厨房有声音,你会先想到有人吗?肯定不是,厨房里应该有的是什么?不外乎是老鼠啊蟑螂啊之类的呗。 徐清初步估计能把她吵醒的这么响声音,那就是老鼠了,应该是被烤红薯的香味引出来的,正常的话这么分析肯定是有道理的。于是她不动声色拿起一旁的火钳,准备收拾吵人的老鼠。 全裸的徐清抄起火钳猛地一个转身,马上就被眼前出现的不明物体吓傻了,头脑顿时当机! 不是老鼠,比老鼠大好多好多倍嘞!虽然逆着光看不清长相,虽然头脑死机,徐清还是能勉强分辨出面前站着的,是个男人,很高大的男人…… 天!在张着嘴巴愣了三秒以后,徐清终于想起来自己浑身不对劲了。没穿衣服啊,这个这个…… 在尖叫声出口之前,徐清被手脚的男人迅速捂住了嘴巴,同时太阳穴上多了个冷冰冰的物体:“不准叫,不然毙了你!”是男人在耳边的声音 看过那么多电视,这下头脑再迟钝,徐清也知道自己被指着枪威胁了,没见过这种阵仗,她不禁吓得手脚发软,拼命点头表示自己配合。 男人看徐清态度还算良好,慢慢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不过还是用枪指着徐清的头。徐清已经快被憋死了,先狠狠喘了口气,再用小的可怜的声音说:“我保证不叫,你别杀我……不过你能不能先让我穿衣服啊,这个……”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别耍什么花样,否则……” 徐清连忙狗腿道:“不敢不敢,我胆子很小的……”徐清胆子确实很小,而且很怕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男人放下了抢,慢慢转过身去。徐清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着衣服,一边暗暗腹诽: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在这里躲了多久了,自己肯定被看光光了,真是流年不利。自己万年不干在外面脱光衣服的事情,第一次就亏成这样,还被指着枪威胁小命,这该死的变态,早不出来晚不出来,没道德没节操啊!!! 徐清穿好了衣服,男人还没转过来,只看见背影,这个男的竟然穿的是军装,应该是受了严重的伤,背上有很大一块血迹,颜色暗红,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追杀,才躲到这个小厨房里来。靠的近了,徐清还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不知道这个男的流了多少血。徐清突然想起来,进来这个教堂里就闻到的淡淡的腥味,当时不知道,现在想起来就是血的味道啊,只是味道淡没闻出来。也是,谁会想到这上面去。 这样想着,徐清不禁一阵害怕发抖,是火拼?枪杀?匪窝?好危险! 男人低哑的声音打断了徐清的胡思乱想:“穿好了吗?我转过来了……”徐清连忙应是。 男人转过来了,徐清不敢看他的脸,只看到他胸前也是一大片暗红,染在灰色军装上,似乎真的伤得很重,男人身体晃了晃,砰地一声不支倒地! ------------ 第十三章 教堂初遇二 更新时间:2013-10-05 徐清吓了一大跳,没来得及多想,伸手探探鼻息,还有呼吸,没死,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怕他真的死了。想想比起一个死人她还是愿意跟一个重伤的男人呆在一块,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一只,现在总不能真的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完全没有过帮人处理枪伤的经验,徐清想了想,好像这个教堂真的没有人,一路走来诡异的安静,还有那些血腥味,她瞟了一眼脸色苍白静静躺在地上的男人,心想是不是都被火拼掉了,反正暂时是安全的。自己也带不走这个男的,只能先初步处理一下伤口。 徐清先在灶膛里生起火,然后刷锅烧了一锅热水。看了看男人干涸的嘴唇,她想着先喂他喝点水,因为他看上去很渴的样子。 一边忙活,徐清开始细细打量男人,他现在安静的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压迫感,脸色很苍白,双目紧闭。眉毛不粗不细,但是很浓密,长长的睫毛很翘很卷,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且挺直,嘴唇抿成细细的一线,在昏睡中似乎很痛苦,眉心轻蹙。这居然是个很有英气的男人,长得也很好看。至少在徐清二十几年的生活中,还没有见过长得如此有吸引力的男人。 徐清按照自己的常识,就兑了一碗盐糖水,走到男人身边蹲下身子,一手吃力地扶起男人,准备喂水。 不料刚碰到他,男人就醒了,睁着乌黑的眼眸看着徐清,徐清有些尴尬,就像做了错事被逮到一样,她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我看你好像很渴又伤得很重,想喂你喝水来着,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想要害你……”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没有张嘴,徐清有些急了,端起水来喝了一口:“你看,没有毒的,我不会害你的……” 男人可能是真的渴了,也许也是没有力气再威胁徐清,微微张了张嘴,徐清见状忙把水递过去,他就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起来。 徐清见他肯喝水松了口气,还一边絮絮叨叨:“我今天本来是来参观教堂的,没想到淋了雨衣服都湿透了,就走到后院厨房来打算烤烤衣服的,我进来之前问了的,也敲了门,真的不知道里面有人……”说着说着徐清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脸,马上觉得不对劲,好烫!再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哎呀!你发烧了,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你感觉怎么样?我不懂处理枪伤,你现在怎么出去啊,应该马上去医院,你有没有同伴来救你?”徐清很担心,胡言乱语问了一大通。 似乎是徐清太罗嗦,男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不过听起来很虚弱:“你要救我?你不怕我杀你?” 徐清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一点也不怕这个男人了:“你要杀我?你都要死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惦记着要杀我啊?我为什么想救你啊?因为――”她突然有点想逗逗这个男人“因为我怕死人――” 不过这个冷笑话显然不能取悦眼前这个重伤的男人,他眉头皱了皱,抬头打量了一下徐清,徐清被看的有点毛骨悚然了,男人这才俨然开口命令道:“你先帮把我衣服脱了,清洗伤口,再把子弹取出来,不会我教你” 徐清愣愣神道:“那你教我吧”一边把男人扶到椅子上坐起来,一边动手轻轻脱去男人的衣服,除了军装外套,里面就是一件白衬衫,不过上面都是暗红的血迹。他的忍耐力显然很强,徐清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时,他神色未变,一声不吭,只是呼吸微微有些加重,呼到徐清手上,有些发烫的感觉。 徐清悄悄打量了一下他的伤,胸前两处,背后一处,下身,额,她目测一下,初步估计是没有伤,不过貌似都没有伤到要害,不然撑不到现在,晕过去也是失血过多。只是现在他发烧了,情况不太好,不尽快到医院处理的话,伤口发炎就不妙了。 没有材料,徐清只好把他的衬衣用菜刀割成条状,先用温水清理伤口,清洗完就是取子弹了,男人提供了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没有酒精,只好用火消毒。 徐清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手抖,没办法,控制不住啊。她只好先深呼吸,再想想被割的对象都这么淡定,只好自我催眠下刀的对象只是一块肉,一块肉…… 显然面前这个男人忍耐力绝对非普通人类可以比拟,在徐清不专业的手法下,他竟然也忍住没叫,貌似真的割得不是自己的肉。她取完子弹以后,才发现后背竟然全湿了,一阵阴冷。 伤口被再一次蹂躏,又流血出来了,徐清有点晕血,不过最困难的已经搞完了,剩下的只是包扎伤口,说实话她还有点怕男人怪她毁了这件衬衫,因为好像挺贵的摸起来。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从头到尾他几乎完全沉默,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徐清从没见过这种人,意志力强大,忍耐力高超,肉体的痛苦已经不能左右他的精神,有这种坚毅的性格的要么是伟大的人,要么就是变态。 再次失血显然又令男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不知道这个男人打算干什么,徐清处理完伤口之后感觉更饿了,这种高技术的活儿显然是很消耗体力的。她顺便就把先前烤好的红薯掏出来准备果腹。 徐清下口之前看了看病号,感觉自己一个人吃怪怪的,就用很小的声音问道:“喂!你要不要吃烤红薯啊?” 出乎意料,男人看了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就表示要吃:“要吃,你喂我”。这下轮到徐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开口问之前她几乎百分百确定这个男的不会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问一下只是礼貌。他竟然要吃! 可能是徐清的表情太夸张,男人这次破例开口解释道:“等一下会有人来找我,吃东西只是为了保持体力,让你喂我只是因为我手没力气,” 什么语气? 要人伺候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真心已经觉得这个男的肯定是只能被伺候的主,指挥起人一副随心所欲得心应手的样子。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更不会跟伤患计较。先等等吧,她看了看窗外,现在反正还下着雨,不过已经小了,自己也走不了,等会儿徐家下人也会找过来再回去就得了。 气氛很沉默,显然男人没有开口的意图,不过也是好奇,徐清开口问道:“想杀你的人呢?不会追过来吗?你不要不说话,这个很重要,你要知道,我比较怕死……” “那些人已经被我打死的差不多了,剩下几个的应该我以为跑了,出去追我了,暂时不会找到这里来”男人的声音温和有力,听起来很有安全感。 “哦,那就好”徐清得到保证小命不会有危险,心情很放松,就不再问了,继续专攻热乎乎的烤红薯。 气氛再一次沉默下来。 过了一阵,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怎么不继续问?不好奇么?” 徐清闻言差点被噎住,瞪了男人一眼含含糊糊开口道:“问什么?我什么也不想问,本来就不关我的事”,顿了一下,努力咽下一口红薯“不是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嘛,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男人居然笑了,突然伸手搭在徐清的脖子上。 徐清被惊掉了一半魂,这个姿势太邪恶了,还有他的表情,笑得那么诡异! 会让人误会他想干某种不好事情。当然调戏良家妇女这种概率太低了,那就是另外一种…… 徐清颤颤巍巍的开口:“你你你……该不会是要……” “杀人灭口”男人的声音居然有些轻快“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徐清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完了……自己就不该救他的,这简直是活生生的农夫和蛇的故事嘛…… 话音刚落,男人的手已经迅速收了回去。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渐渐走到门口,徐清刚刚落地的心马上又提起来! “少爷,是你吗?”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承哲,是我,进来吧”男人转过头低声对着徐清:“去开门吧,我的人来了,先走一步” 噢,真是的,不早说,徐清已经快要吓死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杀人灭口纯属男人的恶搞! 徐清带着一股重重的怒气挪开那些繁重的障碍物,乒乓一声打开门,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长的很端正的一张脸,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门外的人看见开门的是个年轻女子,刚要开口的话噎住了,显然有些意外,而且这个女孩子脸上还一股愤怒之色。 雨已经停了,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滴落在院子里的积水坑里。 男人已经走过来,身上披着仅剩的外套,对门外的人开口:“有事回去再说,走吧”,迈出两步,方才回头瞟了徐清一眼:“哦,这位姑娘救了我,你找个人送她回去吧” 徐清呆呆看着男人绝尘而去的背影,突然有些不甘心,邪恶的笑了一下,竟然这么耍我! 她蹬蹬蹬快步追上男人,伸手摁住了男人的肩膀:“等一下……” 男人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还有什么事吗? 徐清绽开了大大的笑容,这个笑容太灿烂,有点晃花了男人的眼睛,她踮起脚尖凑到男人耳边以一种极轻的声音飞快道:“喂,你把我看光了,不用负责的吗?” ------------ 第十四章 惊闻婚事 更新时间:2013-10-05 徐清满意的看到男人的脸色瞬间僵住,哼,叫你耍我!然后迅速的离开了男人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跑向院外。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徐清的的声音遥遥传来:“不用送我了,还有记住,我叫徐清,双人徐,清水的清……”可能是跑的太快了,最后几个字已几不可闻。 只留下一堆士兵满头雾水,一脸惊愕,要送的对象已经自己走了,显然刚才那一幕带着暧昧色彩,李承哲脸上不禁也带了丝笑,问道:“副帅,您看这位小姐还送吗?” 张岳宁岂能看不出自己亲手带出来这些手下的熊熊八卦之心,虽然有些尴尬,不过脸上一丝不露:“她既说不用送,那边不送吧。好了说正事吧,我这次遇袭的事情你怎么看” 说着两人并肩向外走,后面还跟着一队气势威武荷枪实弹的士兵,俨然是张岳宁的警卫队。 说到正事,李承哲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正色道:“副帅,我现在还不了解情况,不过您来这里是个完全意外之举,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遇袭肯定是没有预谋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张岳宁包的丑里丑气怪异无比的伤口,才发现上司的衬衣竟然不见了,变作了绷带之用,只披着件外套,这天气可有点凉了,忙吩咐一边的小兵拿过大衣来给他披上,一边担忧的开口:“您的伤严重吗?我看您脸色不太好……还是去医院检查” “这点伤死不了,你回头好好查查这个教堂有什么古怪”张岳宁语气有些淡淡的火气:“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古怪,我怀疑今早截杀我的是日本人,不过看起来真是意外,我好像不小心撞到他们的秘密了,他们以为我是来追查的,匆忙之下估计想杀人灭口。不过现在可能也查不到什么了,该转移的都转移了。李副官,尽量追查!”语气渐渐严厉,已然是军令的口吻。 李承哲双脚啪一声并拢行了军礼,简短有力的回答道:“是!副帅” 然后走到车旁为张岳宁拉开了车门,上了前座,车子启动了缓缓向山下开去,从后视镜看到后座的张岳宁望着窗外神色仿若有些恍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头来问道:“您还在担心大帅反对的联姻之事?您也不要过于忧虑,大帅总会明白您是以大局为重的……” 说着说着发现男人仿若未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只能依稀看到旁边的小路上一个鸦青色窈窕的背影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蹦蹦跳跳的行远了。 再回过头来,张岳宁已经收回了目光,坐着一动不动,微微合上了双眼仿佛已经小憩,李承哲几乎以为他睡着了,要不是看到他大拇指和食指间不住的磨蹭着一点粉红的话。 事实上,严重的失血伤口的疼痛再加上低烧的折磨,张岳宁烦躁的根本睡不着,不过靠着指尖的一点温润之感,心里的躁意突然消去了一大半。 再说徐清调戏完帅哥,心情一路舒畅无比。她蹦跶着往回别院回去,不一会儿就远远看到了人影走过来,貌似是徐家的下人,正想要迎上去。 一阵冷风吹来,徐清头脑突然激灵一下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血迹斑斑,肯定是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哎呀!不行,这个样子回去怎么说得清?怎么办怎么办?人马上要来了…… 天无绝人之路,一场短暂的秋雨过后,郊外泥泞的小路上积了不少小水坑。她灵光一闪,选了个最大最混浊的跳了进去,再滚几圈,确定自己已经面目全非辨别不出本来的颜色。再捏着嗓子尖声叫起来:“救命啊……” 一路狼狈的拖着步子回到别院,徐映雪已经睡醒起床,看到徐清惨不忍睹的样子吃惊不已,一叠声的追问和关心安慰。 徐清心里早已打算好,教堂诡异事件以及偶遇帅哥事件只字不提,她现在还不能断定这位二小姐让她逛教堂是出自真心还是无意。只简单说教堂很大很漂亮,就是没什么人气,再就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云云。 见徐清不愿多提,徐映雪也不再追问,只让她先去洗澡换衣服。 徐清泡在浴桶里长长舒了口气,感觉今天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一样。这难道是穿越女的定律,一出门必定出事? 想想上次出门还是去武安县城,一出门就遇上了三姑姑,自己就马上从小村姑摇身一变成了徐家大小姐,这简直是质的飞跃啊。 这回出门又遇上了这种事,徐清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由于发生了徐大小姐掉水坑事件,徐映雪生怕姐姐着了风寒,也没心思惦记她的正宗法国黑椒小牛排,两人打算径直回了徐家大宅。 徐清坐在后座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徐映雪闲聊,心里暗暗叹息好不容可以出来放下风,就这么可惜掉了。徐映雪突然叫了一声:“呀!姐姐,你的芙蓉玉耳坠子怎么只有一只了?” 什么?徐清伸手摸了摸耳朵,左耳上的耳坠子果然不见了…… 喵了个喵的,这是今天新买的,还没戴热乎呢?居然丢了,太可恨了,这么贵的啊啊啊啊,上辈子怕痛死活没有去打耳洞,看着别的女生戴着各式各样的耳环摇曳生姿不是不羡慕的。 先是被人威胁要杀人灭口,再被迫跳水坑,现在耳坠子又丢了……我现在是可以用流年不利来形容么? 小公主还没看到徐清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犹自喋喋不休:“现在纯种的芙蓉玉难得了,品相做工这么精致的更是可遇不可求啊,姐姐,你记得到底丢在哪儿了吗,要是能找回来就好了……” 我怎么知道丢哪儿去了?是不是掉坑里了啊。徐清痛苦回忆着,完全木有印象,真是好可惜啊…… 徐映雪终于发现某人头已经完全越来越低,一脸郁闷,惊觉自己不应该一时没忍住添油加醋,讪讪安慰道:“哎呀,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啦,丢了就丢了吧,咱们家这么有钱,什么样儿的买不到……”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的这种安慰好苍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其实碰到一件自己喜欢又精巧难得的首饰也是很不容易的,这种完全是靠缘分的,不在价格问题,有本书上说,女人要是碰到了自己喜欢的一块衣料,是决不肯和闺蜜共享的,宁愿花更多钱买更名贵的送给别人也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心爱之物。徐清现在的心情大抵跟这就是一样的。 一番折腾,回到徐家大宅已是下午了。徐家里里外外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色,徐清知道这是为老太爷的六十大寿准备的,徐家是名门望族,当家主子的寿宴自然要有一定的规格,不能等闲视之。 刚回到自己的小窝,还没等徐清坐下喘口气儿,门外小丫头来禀报,老太爷有请,请大小姐移驾书房。 喵了个喵的,这才回来第二天,去老太爷的书房感情是去逛菜市,这是闹毛啊,去的太多了吧?事反常即为妖,自己肯定已经成了徐家上下炮轰的焦点,这跟低调老实的原则实在相去甚远了,太悲催了,肯定没好事,没好事1徐清心里愤愤不平,这日子过的小心脏蹦跶的多欢快啊…… 徐清跟着来传老太爷话的大丫头,一路上旁敲侧击,虚伪至极笑了半天,不料这种从小培养的家生子跟训练的女特工似的,小嘴儿闭的跟蚌壳儿一样,什么也不肯多说,问多了只道小姐去了就知道了。我要是想去了再知道,问你干嘛!什么人哪,不说拉倒。 进了书房门口,这才发现原来是集体会议,各房各屋的人都在,看来自己是来的比较晚的一个,再扫一眼,发现自家娘亲也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低垂着头,只在徐清进来时抬头一下,迅速又把头低了下去。 徐清上前给老太爷请过安,站到了小姐们的队列中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大家用一种比较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还有二太太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大太太站在那里就跟菩萨一样,便宜爹徐太老爷,好似想对她说些什么,漂亮的凤眼愧疚又怜惜,看的徐清一阵头皮发麻。我是要倒霉了么?徐清感觉有点不妙。 不一会儿二小姐徐映雪也来了,人员到齐了,徐老太爷就开始发话了:“本来是想缓两天的,毕竟阿清跟二姨太太才刚刚回来,不过现在不能拖了,寿宴过两天就要举办,到时候会宣布徐家的一件大喜事”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就是徐家和张家结亲的事,我们徐家决定要把大小姐嫁给张家三公子!”老太爷的声音洪亮有力,充满喜气。 众人一阵沉默…… 等等,联姻?要嫁的是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不是刚出炉的我么?天!徐清突然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感情把大小姐找回来就是为了把她迅速的送到某个男人的床上! 这徐家大小姐也太可怜了点,从来没享受过千金大小姐权利,现在居然马上就要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喵的,姓张的是圆是扁我都不知道,难道就要这么两眼一抹黑被送到他床上? ------------ 第十五章 反应 更新时间:2013-10-12 徐清正被一道天雷劈得外焦里嫩,心中疑道:这门亲事难道如此重要,值得看上去很靠谱很慈祥的三姑姑会把娘亲卖了,值得老太爷急匆匆的把两人从那么遥远的穷山旮旯里巴拉出来,冒着风险谎称自己是从英国养病归来。 或许三姑姑真的跟母亲是闺中好友,或许老太爷接回来徐清的想法中是有一二分真的疼爱这个徐家长孙女的,但是更多的八九分是为了这门婚事吧,在这个年代,家族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就是不知道这门婚事里面有什么猫腻,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婚事,否则肯定轮到自己头上,是正经结婚又不是送过去做妾,要知道还有一个青春正艾又是大太太生的二小姐徐映雪在后面呢。 徐清听到这个宣布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缩在角落里的母亲,只见她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脸色惨败如死,望着徐清的眼里闪过无尽的痛楚和绝望,死死咬住嘴唇,似乎在苦苦抑制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母亲的反应太过强烈,徐清心里不禁大骇,这怎么像是自己马上要去赴刑场一般,再看老太爷,只听他声音不疾不徐,铿锵有力: “老大媳妇,嫁妆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记住务必不要丢了我们徐家的体面,还有阿清,既然要嫁人了,就不要再随意出去走动了,留在房里多学学规矩…….” 下面的话徐清已经听不进去了,只在心里盘算,这门亲事必是不妥的,只是这不妥之处到底在何处? 张家,应该就是刚刚接手益州的张家,张士元名头大,自己也模模糊糊听人家议论过,是个割据一方的大军阀,权势通天,现在正式炙手可热的时候,是益州城内的第一号人物。自己推测,值得徐家急吼吼的送女儿过去的张家肯定只此一家。 那问题肯定是出在新郎身上,只是这张三公子带兵成功抢下益州这块大地盘,按理说是年少有为,身家高贵,就算长得对不起观众吧,那母亲的反应也不至于如丧考妣吧。 徐清邪恶的分析,那他肯定是好色如命咯,也不对,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正常的很,男人捧戏子嫖歌星只会传为一段风流韵事,不会影响名声地位。那难道是个性变态,喜欢养小白脸,玩相公…… 咳咳,徐清赶紧停止自己不受控制的乱想,瞎猜是没用的,还是要赶快弄清这门亲事的不妥之处,实在不行就跑路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不容易听完老太爷的长篇大论,一看众人都散了,老太爷也没有单独留徐清再训话的迹象,她赶紧拉着母亲打听。 一路无话,等到了徐氏的房间,关好门,徐氏马上控制不住的眼泪簌簌而下,神色哀婉之极。徐清知道她必是晓得这件婚事的不妥之处的,还是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着母亲开口再做决定。 ****** 徐家大房正房里,徐宜飞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垂着头面色难看,一言不发,一旁的大太太神色讥讽的开口道:“徐宜飞,你心爱的好女儿嫁过去享福了,下决定的是你爹,刚才你不开口,现在回来对着我摆什么脸色?” 徐宜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气,神色更加愠怒,一张风度翩翩的脸此刻竟有些狰狞,瞪着大太太道:“你还敢说,你这个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当年要不是你背着我使人逼迫秀珠,要不是你唆使下人害我的女儿,她们怎么会流落在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如今好容易把她们找回来,阿清又要代替你的女儿嫁过去受苦,你满意了吧,你非要把她们都害死!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恶妇!” 大太太毫不示弱,反唇相讥:“我的女儿?映雪难道不是你的女儿,你只想到那个贱人生的女儿,你说我是恶妇,那你心里何曾把我们母女放在心上。你再心痛也没用,如今婚事已是板上钉钉,有本事你冲你爹吼去啊,冲我吼算什么本事!徐宜飞,你就不是个男人!”说着她眼梢上挑,一脸恶毒又痛快的脸色。 啪!徐宜飞的巴掌重重的落在大太太脸上,大太太不可置信的捂着脸嘶声叫起来:“你……你……你竟然打我,徐宜飞!你为了那对下贱的母女打我,天哪!我这是做了孽啊……”大太太哭天抢地,声嘶力竭! 徐宜飞也愣住了,夫妻这么多年,不管大太太做过再恶毒再过分的事情,他都没有动过手,徐家家教很好,而他又是个翩翩公子,性格温和,现在居然动手扇了大太太的巴掌,心里也有点后悔。只是他后悔的心情刚起来一分,马上又想起大太太刚刚脸上恶毒的神色,顿时只觉心硬如铁,挥手砰一声打翻桌上的茶碗,大步流星的拂袖而去。 大太太一看徐宜飞竟然摔碗走人,顿时软倒在地,哭得更加伤心,乳娘王妈妈急急跑进来,看到这幅情景,心痛不已,赶忙扶起地上的披头散发狼狈的大太太,温言细语的安慰起来…… 就在徐家大房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二姨太太房内,徐清听完母亲的叙述,心悸不已,这张家和徐家结的是亲还是仇啊? 先不论张家三公子是花花公子还是纨绔大少,自己是万万不能嫁过去的,他一母同胞的大哥死得那么难看,自己这个正经的徐家人落到他手里,岂不是羊入虎口,根本就没有活路。难怪不是二小姐三小姐嫁过去,这么邪门的亲事没有哪个女的愿意啊!只是徐家难道根本没想过自己一个原装的村姑冒充留洋归来的大小姐,将来被张家人识破了徐家嫁过去的大小姐没有半点洋气,是个一无是处的村姑,徐家和徐清不知道会迎来怎样的雷霆之怒,总之她肯定会死无全尸! 可是要是不嫁,老太爷宣布了,这门亲事已是板上钉钉,自己跟母亲在徐家没有半点话语权,根本无法反对,也没有人会听。那就只能跑路了。只是徐家人花了那么大心思把自己捉回来,看守肯定重重严密,要知道,跑路的招数娘亲十几年前已经用过了,现在精明强干的老太爷肯定不会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虽然跑路这件事难度很大,但是不跑又不行,留在这里无异于等死,而且还要带着母亲一起跑,不然自己跑了,母亲肯定死得更惨。徐清思来想去,只有等过两天的寿宴了,到时候,人一多,场面就混乱,一混乱总能逮到机会。总之跑路一件高度的体力和脑力的大事,需要好好谋划,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先征得徐氏的同意。 徐清看看房间里外,把门窗全部大开,以免密谋的事情被人偷听了去。这才跟徐氏透出自己决定跑路的想法,理由就是反正不跑也是死,跑了万一没被抓回来就赚了不是。 徐氏已经被这件可怕的婚事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也没了主见,反正徐清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女儿的终身幸福是万万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葬送了的。既然徐清想跑那就跑吧,反正女儿也说又不是没跑过。 既然已经决定要跑路,这个打算那就万万不能叫徐家人看出来了,母女俩密谋半晌,基于徐氏对徐家大宅比较熟悉,又有经验在前,所以她是逃跑路线的策划人,徐清就跟着他就好了,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 回到住的小院天已擦黑,走到门口才发现徐映雪却在东厢正屋里,看样子是在等她的。这个时候来干嘛,是来表示恭喜还是来表示同情的啊,徐清心里暗暗腹诽。 一见到徐清回来,徐映雪绽开甜美的笑容,蹦跳着迎了上去。喵的,不知道自己有心脏病啊,要是在这里跳出个毛病,大太太还不得把自个儿生吞了。 “姐姐,你可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你去哪里了啊?”徐映雪声音婉转清脆,像出谷的黄莺一般。 “我去找娘了,回了徐家我还没跟她说过话儿呢,就是找她说说话。”徐清不动声色的道。 徐映雪绽放的小脸儿突然黯淡下来:“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我听他们说你这门亲事不好。” 知道不好你还来刺我,徐清脸上却不动声色:“哪有,不是说张三公子家世又好,年少有为,风流倜傥吗?我哪会不开心?”这话说的真违心。 徐映雪却更沮丧了,诺诺开口道:“姐姐,你别骗我了,张家跟我们徐家是……,哎,嫁过去必定是要受苦的……”,又顿了一下,才声音低落的开口道:“他们还说本来要嫁过去的是我,只是我身体不好,才让你替我的,是我不好,姐姐,你是不是恨我了……呜呜呜……我不希望姐姐恨我……”徐映雪已经有点抽噎了,只怕徐清再说点什么不中听的话,她的泪水就要如黄河流水滔滔而下。 徐清默然无语,心道,我就是恨你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说出来,抛开徐氏跟大太太的恩怨不说,这次的婚事也是又一个结下的梁子,凭什么我要代替你受这个罪。不过这二小姐不是扮猪吃老虎就是真真的天真的小女孩,要是前者,只怕心计很深,自己万万不是她的对手,不过这已经跟自己无关了,反正早晚是要跑路的。 徐清心道,我这要跳火坑的都没哭,你哭丧个脸给谁看,真心觉得有点无语。 见徐清只是沉默不说话,徐映雪急了,泪珠儿一串串的就落下来了,捂着脸就跑出了东厢。徐清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也没心思追上去安慰这个玻璃心的千金小姐。 草草吃罢饭,徐清早早的上了床,今天经历了好多事情,身体累得不行,翻来覆去的却是睡不着,想到跑路计划,又觉得任重而道远啊。这件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还需要细细谋划,想着想着,徐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第十六章 跑路费 更新时间:2013-10-13 徐清忙着跟徐氏策划跑路的事情,一晃三天很快过去了,马上到了寿宴的前一天。 益州城督军府府内,李承哲笔挺的站在书房的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一脸无奈之色对着面前通宵达旦埋首奋笔疾书的男人道:“副帅,您也要注意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不肯去医院,好歹休息一下吧,否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幸好夫人不在这里,否则又有您受的了……” 张岳宁头也不抬的说:“我的副官,你来找我就是啰嗦这些的?废话少说,玛利亚教堂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李承哲神色微微一敛:“日本人果然没安好心,玛利亚教堂是研究新式武器的基地,之前益州城内外消失的人口差不多都在教堂的地下室找到了,只是有些已经被害了,还有些活着的人,不过全身不同程度的遭到破坏,皮肤和肌肉都溃烂了,这是新式的武器,歹毒得很哪,医院只怕也回天无力……”,说到那些受害者的惨状,他语气不禁有些颤抖。 张岳宁笔一停,抬起头来:“新式武器?日本人搞的是生化武器吧。李副官,全力要封锁消息,隔离病人,谨防传染,要是医院治不好就……你知道的……” 李承哲心里一冷,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这个消息一传出,只怕会引起民心恐慌。而且如今北方政府与日本人交好,直系军虽然只是表面上归降北方政府,但表面的功夫也不得不做,政治立场实在不宜与日本人为敌。 虽然是这样,日本人的狼子野心迟早也要暴露出来,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这个话题讨论完毕,李承哲本应立即领命下去,张岳宁见他却迟迟不动,脸色似有犹豫之色,开口问道:“今天怎么婆妈?有话快说!” “您真的打算明天宣布跟徐家的婚事?大帅那里还好说,夫人知道了只怕会……真的不跟家里商量吗?”李承哲硬着头皮问道。 想到母亲,张岳宁紧绷的神色缓了下来,苦笑道:“商量也没用,娘她必是不同意的,她知道了再说吧,反正这件婚事我是结定了,只好日后再求她原谅我这不孝子了……” 李承哲心里有些同情自家的上司,虽然是为了政局才决定娶徐家女儿,不过夫人恐怕也难以原谅副帅,副帅又一向孝顺,哎!还有他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习惯,根本没人管得了,新夫人只怕也……又是徐家的小姐…… ****** 徐清这几天一直乖乖呆在房里,看似平静如一波春水,实际心里已经急翻了。逃跑的时间和路线确定了,是徐氏提供的。徐家后花园旁边有处小院叫晚风斋,据说因为以前有姨娘在里面投了井之后,一直闹鬼,渐渐就不住人了,慢慢荒废下来,平时锁着没人进去,院里面围墙有个狗洞,直通徐家大宅的后巷。后巷人烟稀少,爬出去肯定没人注意。明天寿宴忙起来,看守肯定会松,到时候趁乱溜到后院就行了,晚风斋门口那个锁已经快要锈烂了,肯定一砸就开,再从狗洞爬出去就脱身了。 现在的问题是,徐清跟徐氏消失不多久肯定会被发现,外面又没有人接应,不知该躲到哪里去,到时候徐家人多势众出来找人,难保不被发现,被抓回去下场不用想也是很悲剧滴! 而且跑路最需要的是什么?银子啊!没有钱往哪儿跑?根本跑不动嘛。徐清数了数自己的身家,现钱,没有,只有一堆中看不中用的首饰。更何况这种稀罕的东西一拿出去最容易招强人抢劫啦,危险系数相当的高。 徐清愁了几天,做梦都梦到天上哗啦啦掉钱下来,自己捧着脸盆接啊接,接不完的钱啊,可惜只是做梦。愁啊愁,还是没想到赚钱的法子…… 正愁着,徐映雪又来了,自从那天晚上哭着跑走了她就再也没来找过徐清,徐清忙着计划跑路的事情也没心思搭理她。这厢不知道她来干嘛,不过徐清根本不想搭理这位大小姐,故意转头不看门口。 徐映雪身着一身雪白的蕾丝洋装,头上戴着同色系的镶花宽檐帽,进门来见徐清歪在榻上发呆,脸上似有愁苦之色,小心翼翼的道:“姐姐?我来了……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发愁婚事?” 徐清暗叹一声,觉得还是不好做的太难看,就随口回道:“没想什么,发愁也不是因为婚事……” 见徐清终于肯搭理自己,徐映雪似乎高兴极了,语气马上飞扬起来:“是吗?姐姐,那你在发愁什么呢?我可不可以帮忙,除了你的婚事……我不能……”说到最后,语气有点低落。 帮忙?我现在发愁什么,跑路的钱啊,徐清灵光一闪,这个大小姐肯定有钱,哄着她拿点出来不就得了,但是要怎么骗呢,骗多少呢…… 徐清眼珠子转了几转,先是轻叹了口气,装作很忧郁很忧郁的的样子:“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去珠宝行吗?我看过的那个观音佩,我当时想买来着……” 徐映雪马上接口道:“那姐姐怎么不买?我们在外面买东西都是记账的,又不用你花钱!” 有戏!徐清这下忧郁的眉头都蹙起来:“哎,我知道是记账,只是那个观音佩不是给我自己买的……我想给我我娘买,她一向供奉观音娘娘,我又不信这个,我想买给她,我娘信这个很诚心,我希望戴这个观音娘娘能保佑她……” 徐映雪更疑惑了:“那你想买就买呗,当时你又没说?” “那会儿我才刚回来,我娘你也知道,她是姨太太,我不好张口啊,我想的是过段日子再给她买来着……”徐清说着说着有点泫然欲泣的感觉,想到跑路要面对的种种艰难阻碍,居然真的挤出了几滴泪:“映雪,你也知道,先前我还不晓得我要嫁人的事,明天祖父在寿宴上一宣布,我的婚期只怕是不远了……你也知道我的婚事,那就是……哎,不说婚事了……我娘命苦,养我多年不易,以后出了门想孝顺她就更不容易了,如今我只想尽快了了这个心愿……” 徐映雪听的眼眶也红了:“都是我身子不中用,不然姐姐也不用代替我嫁过去受苦……那个观音佩我马上让下人买回来,你别伤心了……我马上吩咐下人去买……来人啊,春喜……春喜……” 徐清哭得正投入,闻言赶快拦住徐映雪:“别叫人,不用下人去买,这尽孝的事情要自己亲自来才显得心诚,我要自己去买,这就是个心意,我娘知道是我亲自买的必定高兴……” “姐姐你真孝顺,亲自买显得有孝心那你就亲自买吧,要不要我陪你去?”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徐清托着下巴苦恼的道:“我想悄悄买,给娘一个惊喜,不想惊动家里的其他人,可惜有一桩为难的事……” “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我帮忙么?”徐映雪马上上钩。 “我想悄悄的买,就必定不能惊动家里账房,要是不惊动家里的帐房,我就得自己掏钱买,可惜我自己手里没有钱,我看我还是不买好了……那个观音佩着实不便宜啊……”徐清声音里透出浓浓的失落。 徐映雪脸上尽是不以为然:“姐姐我有钱呢,你说那个观音佩能有多贵,需要多少钱,我替你出了!” 徐清连连摆手,道:“那怎么好意思,我怎么能伸手跟妹妹要钱?而且那个玉佩真的不便宜呢……何况要了你的钱,我都不知道何时还的上,我不能要你的钱……” 徐映雪娇俏的笑了:“我们是亲姐妹,说什么还不还的,说来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你说吧,要多少钱?姐姐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你随便舀一件不喜欢的首饰给我,算是给我的酬谢……” 要多少钱合适呢?不能太多,太多了必定引人注目,做人也不能太贪心,要个一千块好吧,现在物价貌似很便宜…… 徐清伸手紧紧抓着徐映雪的手,一脸热情,眉开眼笑的道:“也不是很多,你借我一千块吧。怎么能把我不喜欢的首饰给你呢?我这里的首饰你随便挑,有看中的都给你,反正都是长辈送的,我也不用不了那么多……”说着徐清放开徐映雪,马上冲进卧室,把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抱出来放在徐映雪面前:“你随便挑,妹妹你帮了我的大忙,喜欢的都拿走吧,我都送你……”反正这些首饰好看又不中用,要是徐映雪肯要,全部卖给她换钱也不错,哎,停!别想了,做人不能贪心,贪多必失,能把这一千成功又不引人注目的骗到手就得了。 徐映雪被徐清突然的变脸和热情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这些个东西件件都是贵重的,我怎么能随便拿,再说我要东西不是怕姐姐心里不安,觉得欠我情么?我随便舀一件当做是姐姐的心意就好了……” 忙乱了半天,终于送走了徐映雪,徐清长舒一口气,数数手里一把花花绿绿的钞票,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果然是有钱在手,心中不慌啊,赶紧通知娘亲,钱的事情已经搞定,让她不要担心。 现在跑路已经万事俱备,只等明天的东风吹得如何了。 ------------ 第十七章 寿宴 更新时间:2013-10-19 翌日,逢老太爷六十大寿,徐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眼看日头渐高,益州各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来了,其中还有徐家的各路亲戚。本来徐清的任务是要在宴席上帮着大太太招呼各家女眷,只她早已已经想好脱身之策,从昨晚开始她就开始拉肚子,一趟趟的跑茅房,最后已经是脸色煞白,全身脱力,起不来身了。 昨晚,徐清病倒的消息惊动了老太爷,老太爷亲自过来看了徐清,挥手说要请大夫。徐清只坚持推说祖父大寿在即,请大夫怕是不吉利,孙女不敢给祖父的好日子添了晦气。老太爷还待坚持,徐清只说静养一下就好了,要是再不好,等过了寿宴再请大夫。老太爷思忖明天要宣布婚事,这时候要是徐清病倒的消息传出去,只怕是会被说成福薄的,外面还不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呢。遂也同意了,再细细嘱咐了丫头们尽心伺候,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老太爷一来,徐清病倒的消息已经传的阖府皆知,而后大老爷带着大太太和二姨娘也来了,不过对着多年不见的女儿,徐宜飞也说不出什么贴心的话儿,只是客气而生疏安慰了几句。 后面跟着的大太太几乎要把满脸的幸灾乐祸溢出来,自从上次跟大老爷闹翻以后,她对着徐清母女越发的恨,连面儿情也不愿做了,板着脸训斥几句,无非是徐清就是个不省心的,在这档口病了多不吉利,闹得鸡飞狗跳云云,徐清苍白着脸忍住了气,心道反正明日一过眼不见心不烦了,就当是被狗对着吠了几口。大老爷在一旁狠狠的瞪了眼大太太,拉着她出去了。 二姨太徐氏看着徐清病弱的模样,泪水跟不要钱一样刷刷的往外流,徐清无奈,把丫头们全部支了出去,才跳下床拉着徐氏解释自己没病,是装的,现在要是不装病,明天寿宴这位新出炉的大小姐肯定是要出来招呼客人的,到时候想脱身可是不易了。 徐氏看徐清活蹦乱跳的确实不像拉肚子脱水的样子,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娘俩又具体商议了要跑路的事情,半晌徐氏才回了自己院子。 待得将要开席,几个小丫头在门外叽叽喳喳的讨论,其中一个说听二门上的人说张副帅来给老太爷拜寿了,另一个马上接口说大家都说张副帅英俊不凡,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也不知是不是有别人说的生的那样好看,要是能远远看上一眼就好了。徐清看时候差不多了,唤了碧罗进来,推说自己要静养,不想人在跟前伺候,赏了几个小丫头去热闹,到底是年纪小,又是大太太打发来的,不仔细,几个小丫头都高高兴兴的去前面看热闹了。 待得她们前脚一走,徐清马上把自己早早打包好的钞票塞进袜子,轻巧值钱的首饰放进内衣,一路悄悄从侧门溜到了后花园晚风斋门口,她和徐氏约好在这里见面。 可是徐清左看右看发现门口空无一人,心里一沉,难道母亲没脱身,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又不能一个人溜了,到时候她肯定会被连累的,这不跑吧,千载难逢只此一次机会要是没了,以后就跑不脱了…… 正思忖着,旁边草丛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徐清被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徐氏,正要开口,徐氏一把捂住徐清的嘴巴,把她往院里拖,门锁是开的,想必是徐氏早早来了砸开的。 进了院门,徐氏轻轻把门关好,这才开口:“阿清,怎么这么晚,娘快担心死了,就怕你出不来……” 徐清忙道:“丫头们一直守着,我好不容易才寻了个借口把人支开,只怕不久就要被发现不见了,我们要快跑……”刚才几个小丫头都去看热闹了,只有碧罗不肯去,这丫头心眼子多,徐清只好借口说饿了,打发她去厨房拿吃的,这才得脱身出的来,恐怕碧罗一会儿回来就会发现大小姐不见了。 事态紧急,跑路要紧,徐氏也不再说什么,拿出一个包袱,吩咐徐清换上一身青衣粗布衣服裤子,自己也换上了另一身类似的不打眼又好活动的衣服。两人再匆匆把复杂的发髻散了,徐清只绑了两根麻花辫,咋一眼看上去又是一副村姑打扮了。 徐氏把两人换下的衣物一把扔到枯井里,再拉着徐清扒开被杂草掩埋的狗洞,两人迅速爬了出去。 再说另一边,老太爷开席之前当着一众来贺寿的客人宣布了张徐两家结亲的消息,并且徐家大小姐会在在一个月后的冬月十六嫁到张家,连订婚也省去了,直接结婚。众人均未听过此事,纷纷一阵心惊,但是一众都是人精,面上没有一个人表露出来,都是马上一脸喜气,纷纷上前向老太爷和张岳宁贺喜,表示到时一定要讨一杯喜酒喝。 老太爷哈哈大笑,连说喝喜酒只怕是要去副帅府了。张岳宁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应着,一幅准孙女婿的样子,也跟众人推杯换盏起来。玉面煞神一笑,大家只觉如沐春风,空气也轻快也起来,这寿宴的喜气仿佛更浓重了些。 张岳宁坐在主席的上座跟老太爷一阵喝酒一边寒暄,老太爷脸上带着慈祥而温和的笑容:“张副帅年少有为,我们家阿清贞静娴雅,正是天作之合啊,哈哈,阿清才从英国归来,旅途劳顿,身体稍有不适,不然肯定让你们年轻人先见上一见……”,张岳宁淡笑道:“无妨无妨,早晚都是要见得,既然大小姐不方便,恒逸虽然心急,但也不能唐突佳人啊……” 正说着,忽然旁边的小厮跑到徐老太爷旁边耳边耳语几句,老太爷脸色微微一变,心头大震,却是马上恢复如常,挥推下人,一切仿若水过无痕。张岳宁一边端着白瓷酒杯把玩,一边注意老太爷的动静,觉得有事要发生。 果然没过多久,老太爷借口说想去更衣,退出了宴席。 回了书房,一旁的王管家匆匆上前来:“老太爷,大小姐跟二姨太都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什么发现的?找过了吗?”老太爷威严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怒气。 王庆看着老太爷黑如锅底的脸,微微打了个寒噤,忙躬身回道:“大约是一个小时前,大小姐身边的碧罗禀报,大小姐说她腹中饥饿,她就去了趟厨房给大小姐端吃的,谁曾想到就那么一会儿功夫,碧罗拿着吃的回来就发现大小姐不在闺房里面,她把小院里里外外的都找过了,都没发现人,这才知道大小姐不见了。今天寿宴宾客众多,府里热闹,小人本想着大小姐许是出去散心了,不料没多久二姨太房里的丫头春娟也来禀告说二姨太也不见了,小人这才觉得不对劲,来禀告老太爷……老太爷,如今您看要如何……” “消息没走露出去吧?”老太爷问道,想着坐在前堂的准孙女婿,他就一阵头疼,这要是被心狠手黑的张岳宁知道了,肯定又是一场不小的是非。 “您放心,知道此事的丫头都被禁足了,小人不敢走露一点风声。” 老太爷每听一句脸色就要黑上一分,最后已是怒不可遏:“怎么办?找!这许秀珠跑了一次还想跑第二次,当我徐府大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不许声张,悄悄的找,把大小姐跑的消息务必压住,徐家丢不起这个人!一个多小时了,她们这时肯定出了徐府,许秀珠在十几年不在益州城,没人接应,她们跑不远,肯定在城里,记住,不许伤了小姐,先给我把人找回来再说!” 王庆忙恭敬的应了,出去找人去了。 老太爷在房里踱了几圈,平息了下满腹的怒火,转身出门去了前堂的宴席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许秀珠这次竟然不吭一声又带着女儿跑了,这哪里是以前那个大家闺秀的做派,亏得没把她给老大做了媳妇,要是被他找回来,哼!老太爷重重的握了下拳头。 与此同时,徐家各房内还是一片风平浪静,徐清母女跑路的消息被悄无声息的压了下来,外面的筵席还是热火朝天,宾客盈门。 张岳宁见老太爷回来,没坐多久就借口军务繁忙告辞了,老太爷心里装着事儿,略留了留,就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 话说徐清母女从狗洞钻出来以后,叫了两辆黄包车,就匆匆往火车站赶去,两人是决定坐火车南下,毕竟徐家的势力也主要是在北方,南方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到了火车站,徐清去售票处买了两张最快的去钦州的票,再旁边的小摊买了一些干粮和水。钦州是华夏东南的某个小城,其实就是徐清前世的家乡,她潜意识还是想回家的,就算是一百年前的家乡。 益州火车站还是比较大的,车站鱼龙混杂,这时候的人们服饰不一,男人有穿西装拎着公文包的,有穿长衫布鞋的,还有穿着短打粗布衫的,这类多是干苦力的。正午的月台上有卖各色小吃的小摊贩,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考虑到在火车上还要呆几天几夜,徐清又买了许多能充饥又不容易坏的糕点。 不久之后火车轰隆隆的就来了,徐清带着母亲上了车厢找到座位之后安静的缩在角落坐了下来。 额,这落后的绿皮车果然是有点惨不忍睹,人挤得像沙丁鱼一样,充斥着各种怪味,跟自己以前坐的新空调列车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徐清微微蹙起了眉头,打住!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不过这一路也太顺利了些吧,徐清虽然高兴但是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徐家难道不追了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跑掉了,太不靠谱了吧……停停停,乌鸦嘴,肯定跑的掉。 ------------ 第十八章 副帅追妻 更新时间:2013-10-20 就在徐清坐着火车往南边飞驰而去,徐老太爷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人这么快已经坐火车溜走了。徐家在益州的势力还是很强的,跟黑帮地痞都有暗中往来,托了熟人暗中寻找,把益州城里里外外都翻遍了,连个人影也没捞着,也算徐清她们运气好跑得快,不然躲在城里明显是等着被抓的。最后老太爷不得不判断两人是不是坐火车或者坐船跑了,益州是交通要道,四通八达,要是出城了可就天南地北,更找不着人了。 着急上火的老太爷不得不求助于张岳宁,他手里有军队,找人肯定更方便,而且时间拖得越久越找不着。如今已经顾不着会惹怒这尊煞神了,徐家的小姐们都是有数的,找不到徐清,总不能一个月以后交不出人也不能拿二小姐三小姐充数吧,益州的名门淑媛可都是认得这二位小姐的。 老太爷上门的时候张岳宁已经休息了,因为前几天受了严重的枪伤还缓过来,又不注意休息拼命工作,今天竟然还到处乱跑,从徐家寿宴回来他的伤口有些裂开了,被愤怒的医生强行勒令躺下休息。 张岳宁今天心情有些不错,在徐家的时候听老太爷提起大小姐的闺名叫阿清,他就隐隐猜到自己的未婚妻就是教堂里遇到的那个莽撞的女孩子,毕竟教堂附近就是徐家的别院,她又叫徐清,他觉得这不是巧合。出乎意料的,如果自己的新娘子会是她的话,他竟生不出一点不耐烦,反而心底微微有点淡淡的喜悦止也止不住,于是他带着好心情早早的就上床了,活了二十四年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婚姻有莫名兴奋的期待。 听到徐老太爷这么晚了还上门的消息,他有些讶异,毕竟徐家今天满城找人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事不关己,他并未多加注意。被李副官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他的好心情并没有被打断,只是猜测徐家大晚上来肯定是有什么求自己的,而且八九不离十就是跟今天寿宴上跑了那人有关。 张岳宁在客厅接待了老太爷,老太爷脸色很不好,虽然觉得十分荒唐,但还是很快言简意赅的讲明了来意,要张副帅帮忙找跑掉的大小姐,他的未婚妻还有岳母。讲完后,他见张岳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不禁心头有些打鼓,生怕这位煞神干出点什么可怕的事情,毕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跟徐家结亲,他都是个男人,老婆跑了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更可怕的是老婆竟然跟岳母一起跑了,这要是传出去张三公子的面子肯定会丢到爪哇国了。虽然很难堪,但是徐老太爷也是无计可施了,不然说什么也不会找上张岳宁,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张岳宁半天才缓缓开口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跑呢?老爷子可知道是为何?难道是我张某人有什么配不得大小姐的地方?”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问话可诛心了,张三公子配不得徐家大小姐,张岳宁什么女子配不得,凭他的身份地位恐怕是配公主都配得的,徐清要跑的原因老太爷也隐隐能猜到,只怕跟两家的旧怨有关,还有这位副帅凶名在外,又常年不近女色的关系吧。只是任何一条老太爷不好回答,只得避重就轻的道:“阿清是最近才回家的,自小不在我身边,我也不懂她是怎么想的,她对副帅不了解,只怕是听了下人乱嚼舌头,心里对婚事有了抵触之心,心里一慌这才……”说到最后,他也感觉自己的辩解太无力,讪讪停了下去。 张岳宁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光洁的大理石桌面,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语气听不出喜怒的沉吟道:“这个忙我帮了,先把人找回来再说吧,如果大小姐还是无意与我,我张岳宁也断断干不出强娶的事情!” 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求着人家,这婚事肯定黄了,哎,徐老太爷心里又愤怒又尴尬,愤怒是对着许秀珠,尴尬是对着张岳宁,一把年纪了还要低声下气求人家,他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尽毁了,里子面子今儿丢了个干干净净。 张岳宁又道:“有大小姐的照片吗?没有就画个人像吧,我好找人。” 照片肯定没有的,徐清才回来几天,所幸老爷子家教良好,是个小有名气的丹青圣手,刷刷几笔,就画出了两人的肖像,还颇具神韵。 张岳宁接过画像,仔细一看,心情顿时坠入谷底,果然是她,这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清秀小脸。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五味陈杂的心情,这个只见了一面已然牵动自己心绪的女孩子竟然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但是她居然不愿嫁我。她不愿嫁我,这个想法一上来,张岳宁心里酸涩无比,难受比身上的伤口还要无法忍受。 徐老太爷心里忐忑异常,瞧着张岳宁黑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道:“阿清年纪小不懂事,等把她找回来让她亲自跟副帅道歉,此事还要多烦劳副帅,派人去找,她们如今肯定出了益州城了,不然徐家也不会找不到……” 话还未说完,张岳宁已经冷冷打断:“不必,既然是本帅的未婚妻,自然亲自由我去找!”不管跑到天南地北,他也要把她找回来。 张副帅一声令下,全军出动寻人,下令封锁全省各个车站港口。到了凌晨,已经有线索传来,电报上说在往南的一辆列车上发现了可疑的两人。 张岳宁不顾李承哲的劝说,连夜启用了军用列车往南奔去,这时徐清完全不知道大祸将至,挤在狭小的车厢里呼呼大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亮了,徐清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起来伸了个懒腰,去了旁边的厕所梳洗,刚刚从厕所出来,火车突然就停了,一看窗外,哦,原来是又到一个站了,徐清也没在意。 只是车厢里突然上来好多人,顿时变得更拥挤起来,徐清怎么也挤不过去,好奇怪,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徐家人找来了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徐清反身向另外一边跑去,一边听到身后有人在抓人,她心下一凛,跑了一会儿,发现乱哄哄的,不能朝门口跑,门口肯定被把守了,一出去肯定被抓,只能先躲起来了,那些人抓不到人自然会走的。 徐清跑到高级车厢,寻了个包间急急推门而入,再反身迅速把门关好。转过头来,她瞬间傻眼了,这豪华包间里怎么全是荷枪实弹的大兵啊?天,这是撞上哪路大神了,徐清觉得自己实在太衰了,刚入狼窝又入虎口,这当兵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万一他们怀疑自己心有歹意一枪崩了自己那可就冤了。 徐清根本不敢再乱瞄,电光石火之间,她心一横眼一闭举起双手,其实下跪效果会更好,可惜她骨子里没有奴性,不肯跪而已,再捏出颤抖的嗓音(其实她已经全身颤抖了):“各位军爷,小女子是无意冒犯的,饶命啊……”最后那个啊字九曲十八弯,徐清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话音落下,车厢内一片寂静,徐清心里忐忑不安,完了完了,该不会要直接判我死刑吧…… 张岳宁死死盯着面前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孩子,后锉牙咬了又咬,她竟然没看见自己,竟然就这么撞到枪口上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想起她害得自己带着伤一夜没睡追了那么远,心里猛然涌上一股浓浓的怨气,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他抬手挥退左右,警卫兵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李承哲还很贴心的替两人关好了门,只是张岳宁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脸上都是一副不能看到好戏的惋惜表情,罢了罢了,先解决眼前这个,回去再收拾那小子。 包间里已经只剩下两人,徐清因为太过紧张,竟然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出去了,她只是想为何如此安静,难道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么?胡思乱想了一通,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走近了她。 张岳宁伸手握住了徐清瓷白精致的小下巴,觉得手感滑腻,又忍不住用大拇指和食指磨蹭几下,徐清娇躯一震,心里马上不断飞出各种三字经,我这是被这帮兵哥哥,靠,是兵痞子赤果果的调戏了么?难道他们要来个先奸后杀,还是这么一大群……自己这小萝莉的身板儿也不知受不受得住,这种死法好难看……不要啊…… 徐清不断犹豫,比较着是贞操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左思右想觉得失了贞操还不定能保住小命,还不如英勇就义,死得壮烈些,至少他们没有奸尸的兴趣,反正人都死了没感觉了。打定主意,徐清猛地睁开眼的同时抬脚向前踢去,喵的,叫你调戏老娘,我先踢烂你的小弟弟! 可惜张副帅身经百战,岂是一个弱女子能偷袭了的,他大手一把揽过徐清的小腰,往旁边一带,再收回来拖到怀里,徐清只感觉被一只不可撼动的铁臂箍住,分毫不能挪动,耳边传来悦耳的男中音:“怎么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踢人?嗯?” 等等,这声音好熟悉啊,徐清抬起小脸定睛一看,瞬间石化,这个调戏自己的兵痞子竟然是他! ------------ 第十九章 乌龙 更新时间:2013-10-20 徐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既然是他,自己肯定安全了,挣扎了几下:“原来是你啊,喂,那个谁,你先放开我。” 张岳宁也发现这个姿势不太对劲,面上一窘,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马上松手放开了徐清。 徐清蹭的一下跳出三步远,径直走到凳子上坐下,拿起小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咕咚咚喝下去。 张岳宁心里微跳了下,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她,这个杯子自己在她进门之前刚刚喝过,再说她喝都喝了,额……他好像并不排斥她用自己喝过的杯子。 喝完茶,徐清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抬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额,哎,这个不是重点,她瞄瞄四周,怎么一个人都木有啊,好奇问道:“对了刚刚那些人呢?怎么全都不见了?”总不会凭空消失了吧。 张岳宁施施然走到徐清对面坐下,双腿平放于地面,肩背挺直,很标准的军人坐姿,眼里微微有了笑意,开口道:“我是军人,出门自然是有军务,这个可不能告诉你,刚才那些都是我的警卫兵,看你刚刚吓坏了,我就让他们先出去了。” 额,这个这个,自己刚刚的表现是有点怂,不过这个不重要啦,脸皮很厚的某人完全没有一点窘迫感,话说他的警卫兵怎么走起路跟猫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声。现在外面那些追兵才是大问题啊,徐清抬眼上三路下三路地对对面那个男人瞄来瞄去,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心里盘算着,这个男的看上去这么年轻,不过看上去气势很足,就是不知道级别高不高,这个先弄清楚再说,开口问道:“你是当官的,你的职位是什么呢?”顿了一下,发现他实在太年轻了,才弱弱开口猜到:“你是连长还是营长级别的?” 发现对面那个男人毫无反应,难道猜错了,再鼓起勇气:“撑死去团长级别的了,你不要瞪我啦,你看上去那么年轻……”要知道亮剑里面的李云龙叔叔当上独立团团长的时候已经蹉跎成中年大叔啦。 张岳宁已经被气乐了,好笑的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还有,上次遇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跟这次也差太多了吧,打扮成这样,你怎么会冒冒失失的就闯进别人的车厢,要是遇见坏人你要怎么办……” 徐清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土蓝色印花上衣再加上扎着红绳的两条麻花辫,巨丑无比的村姑打扮,小心肝澎湃了半天终于找回了一点冷静,眼下也只能靠这个男人来摆脱那些徐家追兵了,还有娘亲也不知道如何了,哎,还是低声下气些吧:“喂上次我救了你一次,我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要帮我哦……”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说吧,我能帮的一定帮……嗯?”某人正襟危坐,悦耳好听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带着丝诱哄。 徐清把衣角绞来绞去,现在只有这个男的能帮自己了,哎,犹豫了下,一脸悲戚的开口了:“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哎,你知道张岳宁吗?就是益州城的军事长官?你是当兵的,肯定也知道他吧” 张岳宁眼里笑意不减:“我当然知道他啊,跟他有关系么?” “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是益州大户徐家的大小姐,因为家里逼我嫁人,我又不愿嫁,昨天跟我娘是私逃出来。现在祖父派人追上了这辆火车,我是一时无处可躲才撞进来的,等下他们追来了你要帮我掩护,我实在不愿意被抓回去嫁人。” “你为什么不愿意嫁?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有你逃跑就逃跑,干嘛还要带着你娘啊?”张岳宁心里猜测着徐清逃跑的原因,不知不觉就问出口了。 徐清长叹一声:“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哪,实在是家里给我定的亲事,是个女的都不会嫁啦”徐清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接着道:“你不知道,我要嫁的就是那个张岳宁,就是不愿意我才跑的,至于带着我娘,我跑了要是不带着她,她留下来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我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留下呢……哦,对了,你跟那个张岳宁认识吗?我背后说点他的坏话没事吧?” 张岳宁磨着牙,放在席上的手已经紧紧捏了起来,语气却是很温和:“我认识他,不过,跟他关系不怎么好,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要紧的。” 或许是张岳宁的态度太美好了,徐清连日来所担惊受怕受得苦楚恨不得一下全部倒出来:“你不知道啊,那个张家以前跟我祖父有仇的,可是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啦,两家又要结亲,你说说哪家姑娘愿意往火坑里跳啊?我根本想不通,结亲不是结两姓之好么?说不定把我嫁过去是有什么阴谋的……我不跑难道要等死么?”徐清很是愤愤然,咬牙切齿道:“我这千金小姐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徐家居然这么快就要把我卖了,就说他们没这么好心找我回来,世界上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巴拉巴拉巴拉,徐清抱怨了长长的一堆。 男人温和的声音继续道:“你还没说,你那个未婚夫怎么啦?你都没见过他,怎么就不愿意嫁人家?” 提到张岳宁,徐清犹豫了下,额,反正姓张的也听不见,自己背后讲点坏话应该没事吧,反正也是被逼的,要多说他的坏话才越能衬托自己可怜:“那个张副帅啊,别人都说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想想跟这种男的要生活在一起不可怕么?还有啊,我知道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有关他的,你想知道么?” 秘密?张岳宁欣然点点头,摆出一副想听秘密的表情。 徐清看看四周,确实空无一人,很好,再吞了口口水,神秘兮兮的道:“那个张副帅,他都二十几岁了既没娶老婆也没娶姨太太,而且他也没有女朋友,总之从没听过他有一条绯闻吧。为什么呢?你肯定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啦,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同性恋你知道么?就是南风,男的跟男的,他最喜欢长相俊美的男子了,”徐清像回过神来一样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再添了一句:“比如长得像你这样的最合他胃口了……” 见张岳宁无懈可击的温和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徐清以为他被这个事实震惊了,心里有种小小的成就感,继续添油加醋的说:“你千万不要怀疑,这个消息绝对可靠,那个败类不但变态还喜欢跟自己的下属乱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周围长得好看点的兵全都惨遭毒手,你是不知道啦,我在徐家有个丫头叫春杏,她告诉我的,她有个远房的乡下表弟,长得可清秀了,当了兵之后不小心被那个变态看中了,收到身边一年多,最后……哎,春杏回家探亲的时候,看到他表弟,哎,整个人跟废了一样,作孽哟……你以后千万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知道么?那个变态权势滔天,免得被他盯上,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就惨了……” 往不认识的人身上泼了一盆污水,徐清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小命,随即释然了,反正男人看上去也不像会把这种话随便乱说的人,不用担心被原主听到。而且听完这种话他只要有一丁点良心,应该都会帮自己吧。 她再看看对面男人的脸,怎么变得清白交错了,是被这可怕的事情吓到了么?很好,只要被吓到了就好,有危机意识了,跟我同仇敌忾吧。 徐清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进来一个男的,哦,就是上次在教堂见过的手下嘛。 李承哲上前啪敬了个军礼:“报告!副帅,徐大小姐的母亲已经找到了,要请她进来么?” “带进来吧。”男人清淡悦耳的声音响起,可是…… 等等,副帅?徐清慢悠悠的转过头看着旁边的男人,这世上有多少个这么年轻的副帅,徐大小姐?那不就是自己么?啊!娘亲,娘亲被抓了……原来自己这次真的跳进火坑了,一分钟以前,自己还狠狠的得罪了这位大boss,嗷呜,救命啊……希望可以留个全尸,可是娘怎么办啊,人是我得罪了的,可不可以放过无辜啊……徐清恨不得自己能够缩成很小很小的一眯眯,这样就不用面对面前那个可怕的男人了 许秀珠进门来就直朝徐清扑去,一把搂住徐清,脸上焦急之情溢于言表:“阿清,你没事吧,他们没伤着你吧,娘担心坏了……” 徐清已经石化,有气无力的安慰娘亲:“娘,我没事啦,你看我没受伤,好好地在这里坐着呢……”现在是没伤着,估计等会儿你女儿我就死无全尸了。 鸵鸟般安慰着失控的母亲,她不敢看向对面高大挺拔的身影,接来下要怎么办呢? ------------ 第二十章 归途 更新时间:2013-10-21 那边,打扮得乱七八糟的母女哭叫着搂作一团,一旁的张岳宁哪里见过这等女人啼哭的混乱场面,顿觉头疼不已,他揉了揉眉心,想了想,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抬脚出了包间房门。 李承哲正趴在门上听得津津有味,听见动静马上闪到一边,果然,他刚站好,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张岳宁大马金刀从里面出来。 张岳宁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下属的小动作,颇觉好笑,没有训斥他,当然不是要这么就放过咯,这笔先记在账上,哪天一起再跟这小子算总账。 李承哲装模作样的上前请示:“副帅,咱们什么时候回?”说着眼睛状若不经意的往门内瞟了瞟。 张岳宁摇了摇头,抬脚往外面走去,一边交代:“现在就回,我先上军用列车,你不用跟着我了,盯着她们,一会儿把她们带上我们的火车,等她们一上来就开车。还有,记住,不要让她们再跑了,人丢了唯你是问。”这个李副官,简直就是个女人的性子,除了罗嗦婆妈,现在居然还变得这么八卦…… 李承哲忙应了:“是,副帅!保证完成任务。”,转身往回走,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在长官心里一落千丈。 看到张岳宁走出门,徐清顿时有种死过去又活过来的感觉,副帅的气场太过强大,会压死人的,哎哟,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徐清觉得自己又变成砧板上待宰的小鲤鱼,马上就要被丢进油锅里张炸啊炸…… 徐氏拉着女儿的手,细细的打量她,泪眼婆娑的哽咽着开口道:“阿清,咱们被抓了,这下要怎么办,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娘儿俩的,都是娘不好,不该带着你跑的,要是娘不带着你跑,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呢……娘一把年纪了,不算什么,我的小阿清,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可是怎么就那么命苦呢……”她悲伤不已,说着说着就捂住脸哭了起来。 “娘,不要哭啦,我们会没事的,我去求求那个副帅,他不会杀掉我们的,我去求他,嗯?娘,不要哭了……”徐清拿起手帕慢慢替母亲拭去眼泪。 徐氏的自责和眼泪深深刺痛了徐清的心,这个善良软弱的女人啊,不管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这大概就是做母亲的心吧,为了孩子就可以不惜一切,她没有做过母亲,但是也能理解做母亲的心态。 她愧疚不已,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的错,要是自己乖乖等着嫁人,不拉着母亲搞出这种事情,她在徐家安安静静的当二姨太,说不定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果然还是太冲动了么? 她暗暗下了决心,既然要回去,无论如何先要把娘亲保住,可是那个男人,他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凶残和不近人情么?好歹自己也算救过他一命,不知道他能不能放过自己呢?未婚妻婚前跑路,这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吧,这是有关尊严的问题啊。突然想起他前几天受了那么严重的枪伤,肯定还没好,现在居然不顾身体那么远追来,天!这是有多大的愤怒啊……自己刚才往他身上泼了一盆大大的污水,这是狠狠的把他得罪完了,他的脸看上去那么黑,肯定更生气了,我这什么乌鸦嘴啊,呸呸呸。不能再想了,越想越觉得害怕。 徐清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显然放下身段苦苦求他是最有效的办法,可是要怎么求呢?自己真心的没干过这种事,一定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有人敲门,是熟悉的声音:“徐太太,徐小姐,我是副帅身边的李副官,请两位移步去另一辆火车。” 徐清挽着母亲的手臂,跟着李承哲往外走,一边四处打量,开口问道:“请问副帅去哪里了?” 李承哲在前面引路,恭敬答道:“副帅刚才先上了我们马上要去的那辆火车,嘱咐我把太太和小姐也带过去” 张岳宁没有说别的吗?只是把人带过去,然后呢?竟然被这么礼貌的对待,太诡异了,徐清心里就跟猫爪子挠啊挠的,不安极了,本想开口问问副帅心情看上去如何,是不是有杀人冲动呢? 问不出口,她只好东拉西扯:“现在几点了?” “上午十点十五分”,如此简短地回答。 徐清无奈,厚着脸皮接下去寒暄到:“呵呵,这么迟了啊,李副官吃早饭了么?” “没有,副帅不发话,我们做下属的哪敢先吃?”这样啊,言外之意就是一大帮人累死累活找你们找了一整夜加一大早上哪顾得上吃早饭…… 她假笑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这样吗?呵呵……我也没吃呢,真是有点饿了呢……。”擦,徐清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真是个悲剧的话题,外加悲剧的回答,你这个被抓的也好意思说你没吃早饭,饿了? “小姐先别急,上了火车就有早餐了。”李承哲觉得这位小姐心里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强悍,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吃。 军用列车果然就是豪华啊,比刚才那辆帅气多了,徐清二人被打包进一个单独的包间,不一会儿一个大兵就端着盘子进来,动作干净利落的摆好早餐:“请用” 等等,感觉不对啊,徐清瞅瞅桌上的食物,有粥、馒头,鸡蛋,还有一小碟咸菜,哦,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不对了,这些东西都是一人份的,不可能只给两个人这么一点吃的啊,明显量不够,这是什么意思,给了吃的又不管饱啊? 她对送饭的士兵招招手,叫住他:“小兄弟等等,这些哪够两个人吃的,你是不是送错了啊?” “小姐,我不叫小兄弟,我叫吕德旺,这些是李副官吩咐送的,我也不懂,小姐问李副官吧。”吕德旺面无表情的拿着托盘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晕,这小子还挺有个性,看上去不过十六七,脾气倒是不小,口气那么冲。 徐氏在一旁劝道:“算了,阿清,不要计较那么多了,你要是饿了你先吃,娘不饿,这里还有昨天买的糕点没吃完,娘等会儿吃那个就行了” 好吧,不计较就计较,徐清摸摸自己的饥饿的小肚肚,里面要从嘴巴了伸手出来了,从昨天中午开始只吃了几块糕点,饿得不行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徐清拿起馒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块给徐氏:“娘,糕点是冷的,不要吃那个,吃馒头吧,咱俩一人一半,不管那么多。” 徐氏欣慰的笑了,连连摆手:“娘不饿,阿清你先吃、” 骗人,跟我一样只吃了几块点心,怎么会不饿呢?徐清不说什么了,拉过母亲的手把馒头硬塞过去,自己拿起另一半准备下口。 刚要咬下第一口,李承哲又进来了:“小姐,副帅请您过去一趟” 啥,他怎么会现在找我,肯定没好事。死刑犯上断头也该先给顿饱饭吧,真没人性!徐清有点愤愤然,看着手里可口的馒头,努力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能不能先让我吃饱了再去啊?” 李承哲无语,言简意赅:“副帅让您马上过去。” 喵的,要不要这么折磨人啊,吃饭皇帝大,饿火中烧的徐清心情很不好,还是转过去对徐氏温言道:“娘,你先吃,我去去就回,别担心。” 徐氏哪里吃得下,站起来不断搓着手指,脸上尽是不安的表情。 李承哲笑道:“徐太太,您别担心,我想副帅找小姐过去只是陪他吃饭的,没什么大事。” 吃饭?鬼才信呢,不过徐清还是顺口安慰着徐氏:“娘,你看,他们只送了一个人的吃的,说不定副帅就是找我过去伺候他吃饭的,你就别担心了” 这话虽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还是或多或少起了点安抚徐氏的作用,她重新坐了下来。徐清松了一口气,转过去:“李副官,走吧” 火车轰隆隆的向前驶去,窗外的风景急速向后退去。 张岳宁的专用包厢离徐清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走到门口,李承哲停了下来:“小姐,副帅交代让您一个人进去。” 一个人?好吧,徐清一晚没睡好的头脑有些不清,再加上饿得不行,她觉得自己状态很糟糕,马上要进狼窝了,体力智力都跟不上怎么行呢。 晕晕乎乎的敲了门,里面传来清淡好听的声音:“进来。” 徐清用力甩甩头,试图驱散席卷而来的困意和饿意,没想到感觉更晕了,心里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张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上面已经摆好了早餐,是两人份的。还以为副帅的待遇很好呢,没想到跟刚刚送去的一模一样,馒头稀饭咸菜煮鸡蛋。真是的,对自己也这么抠门吗? 可是人呢?不是说要吃饭的吗?徐清转过去,发现张岳宁坐在另外一边的书桌上用钢笔飞快写着什么,聚精会神,头也不抬。 徐清磨磨蹭蹭走过去,弱弱开口问道:“副帅,我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单独吃饭,怕消化不良。 张岳宁继续埋首,只有声音传来:“来了?先坐一下,等我写完这个就吃饭。” 什么嘛?语气如此……自来熟,徐清耷拉着脑袋坐到餐桌前,奋力跟食物的香气作起了艰难的抗争,努力克制着自己要向盘子里伸去的禄山之爪。对一个吃货,这个真是最可怕的惩罚了。 这个椅子好软啊,昨晚没睡醒,徐清不知不觉打起了哈欠,饥饿被压下去,困意就涌了上来。车窗外晚秋的阳光照进来,徐清整个身体沐浴在金色温暖的阳光下,顿时昏昏欲睡,小脑袋瓜就像鸡啄米一点一点的…… ------------ 第二十一章 心动 更新时间:2013-10-22 大约五分钟以后,张岳宁在最后一份需要处理的文件落下完美的一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抬头向窗边的餐桌望去,顿时觉得心头微微一跳。 徐清已经睡着了,靠在椅子的背靠上,稍稍仰着一张素白的俏脸,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双膝上,安静得就像蜷作一团的猫咪一样,整个身体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晕,看起来是如此圣洁而美好,直直映在张岳宁那每次遇见她就不受控制加速跳动的心脏上。 他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向她的面前,想要更加看清楚她美好的睡颜。原来,睡着的她比醒着的那个伶牙俐齿的她乖巧可爱得多,像沉睡的精灵一般,让人如此想要拥入怀中,但又怕惊扰她安静的睡颜。他几乎管不住自己的手掌,如此强烈想要伸过去抚摸她乌鸦鸦的头发,她纤细若柳叶的眉,她精致挺立的鼻子,还有她丰润樱红的唇瓣……他蓦然觉得自己变得口干舌燥,脑海中闪过另外一些让人尴尬万分的画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算起来,他跟眼前这个让人十分头疼又哭笑不得的女孩子才见过第三次。在玛利亚教堂,第一次遇见她,是他心情很不好身体状态最糟糕的时候。 那天清晨早起,刚好手中无事,骤然闲下来就想到自己替自己决定的那门婚事,虽然还没有通知父母,但是已经可以想象他们得知消息后雷霆震怒的样子。父亲还好说,他一向是利益至上的性格,只要有利可图,不怕他激烈反对。他只担心母亲,她是个天真浪漫又敏感脆弱的女人,父亲的风流花心成了她婚姻生活中一辈子的不幸,而后最看重的儿子又惨死在战争中,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无异于剜心之痛,他甚至想着要不是还有自己跟三妹,母亲恐怕早已跟着大哥去了。母亲把对大哥的疼爱和看重转到自己身上,要是知道自己擅自娶了徐家的媳妇,还不知道有多么失望和伤心。 他对自己的婚姻可有可无,反正早晚总是要娶一个女人放在后院摆起来的,与其娶进门一个漂亮的花瓶,还不如娶个对自己有用的,于是,就有了跟徐家小姐的婚事。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伤了母亲的心,所以他一停下来就会想到这件令人为难的事情,心情相当糟糕。 他在那天早上独自一个人开着吉普车漫无目的的闲逛,出了城,一直往前就开到了城郊新修建的玛利亚教堂,却不曾想无意间撞破了日本人的秘密研究基地,而日本人恐怕不知道他是乱撞进来的,还以为是预谋的逮捕,马上就发动了强烈的火力攻击。饶是他身手过人,枪法精准,也抵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一边打一边逃,最后身中数枪,躲进了教堂后院的小厨房,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在一阵甜香的烤红薯气味醒来的,挣扎起身子,从柴堆的缝隙里面看到一具窈窕白皙光裸的胴体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烤火,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头脑出现了幻觉。再定睛一看,真的是没看错,纤长优美的脖颈,细白莹润的手臂和大腿,胸口形状美好的凸起,女孩子美好的身体一览无余。 他是在军营里底层一步步打拼爬上来的,那是天底下最混的地方,平常营里的一帮大男人大晚上的喝醉了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那些有经验的兵总说女人的身子是如何如何的美好,有如此如此多的妙处,说女人的唇,胸*乳,腿各有各的好处,那滋味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说到激动处,什么不入流的荤话他都听过。 当兵的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每发了军饷,一帮兄弟们就成群结队的去找堂子里的小姐,他们当然也叫过他,有的时候还有关系好的甚至还说要请客,他都坚决推拒了,别人都说他是庙里头出来的和尚,他不以为然,只不过是因为他一向自持克己,清心寡欲,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女人解决男人的欲望。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体是在这样的情况,而他这一刻几乎突然相信了那些男人的话,因为那样的身体近在你眼前的时候,竟看上去是如此美妙,如此诱人…… 他回过神来,发现对面那个女孩子应该是以为没有人才脱光衣服烤火吧,但是她竟然坐在那里竟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这样迷迷糊糊想着,脱成那样坐着也能睡着,就这样被男人看光了还没有任何自觉。 更不可思议的是,后来他回去以后,晚上做梦总是会梦到那张清秀的小脸和那具美好而又充满诱惑力的身体,导致他想忘也忘不掉,困扰的不行。要不是伤重,他几乎要找个女人来试试是不是有传说的那样的美妙的滋味,顺便抵抗那个困扰多时的梦。 所以,当知道了自己的未婚妻就是夜夜在梦中出现的那个女孩子,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而又雀跃的心情,毫不犹豫就决定自己要亲自把她追回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嫁给自己,因为他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做过的梦变成现实了。 所以在刚刚见到她时,得知迷迷糊糊的她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马上决定隐瞒着,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逃跑,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要把它死死掐掉。 结果虽然不是他想的跟情人私奔那样坏,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徐家这样的旧派大户人家能够教养出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孩子,她小嘴里说出的每句话都让他有掐死她的冲动,竟然有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荒唐的瞎话的女孩子,简直超出了他过去二十多年所有对女人的认知,太不可思议了。 而现在,她居然进来没几分钟就施施然睡得如此香甜,这个女人太没心没肺了,她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吗?再想到她每天晚上进到自己梦里扰人清梦,害得他睡不好,他顿时就恨得牙牙痒,这种又爱又恨的心情甚至绞得他心里有些疼。 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立马推推她睡得歪歪斜斜的肩膀,提高声音喊道:“喂,醒醒,别睡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徐清正睡得好梦正酣,眼看那个肯德基的香酥鸡翅就要吃到嘴巴里了,突然被一道魔音震醒,喵的,谁叫的,阻了老娘啃鸡腿?她心火上来,张开眼睛就要开骂,看到面前的两只大长靴,突然醒悟过来,天哪,自己竟然睡着了吗?太没警觉心了! 她蹭的一声坐起来,迅速伸手抹了抹嘴角,呀?没流口水啊,骗我!不过她再多的火气也不敢表露出来,可不能再得罪这位煞神了,小声的讪讪开口:“不好意思,这椅子太软太舒服了,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您写完啦?可以开饭了吗?” 张岳宁看着她毫无羞愧的小脸,头也疼起来,伸手揉揉眉心,拉开椅子坐到对面,淡淡开口:“嗯,吃饭吧。” 太好了,终于可以开饭了,没有鸡腿有馒头也是好的啊,可是…… 徐清看看大boss没有表情的脸,心里又有些打鼓,真的只是陪吃饭吗?难道他叫自己过来不是来伺候的?是不是像古代的皇帝一样要人站在一旁伺候着用膳呢?是要站着还是要坐着呢?虽然这两种姿势自己都不介意,只要有吃的就好了,别的都是浮云啊。 她弱弱开口问道:“您是要我坐着还是站着呢?”反正站着就是要伺候,坐着就是陪吃吧,哎,她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呢? 张岳宁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吃饭的心情又被打散,脸顿时黑了:“站着干嘛?你不是饿了吗?坐着吃!” 吃字还未落下,徐清马上身手敏捷的坐下来:“哦,那我不客气咯,您自便。”真是饿死姑奶奶了…… 张岳宁还没动筷子,已经发现对面的女人迅速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碗清粥,咕咚咕咚一大口,再一看,大半碗已经没了……天,这哪是女孩子的吃法?简直是牛饮啊牛饮……在有条件情况下,家教良好的他总是恪守进餐礼仪,始终不疾不徐,以优雅的姿态进食,从来不会像对面那个女人这样,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其实他确实有点冤枉徐清了,虽然她平时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但是细嚼慢咽还是从小就被长辈培养起来的习惯,尤其是在男生面前,她吃饭都是斯斯文文的。但是今天,许是太饿了,许是因为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已经全部被面前这个共餐的男人尽数窥去,或许她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完全没想过要维持一下自己的淑女风范(虽然这个风范只剩下一眯眯)。 喝完大半碗白粥,徐清空虚叫嚣的小肚肚终于停止了抗议,她这才放缓了进食速度,抬起头来看向他,不得不说,如果忽略之前那些恩怨和乌龙,这个男的本身就长得好看的让人流口水了,进餐的样子更优雅的让人想流口水,秀色可餐大抵就是形容这种男的吧。如果可以天天对着这样一张帅脸吃饭,她肯定能多吃三大碗饭!徐清色迷迷的幻想着这种让人心动的场景,吃得更香了。 食不言,两人都是寂然无声的进食着,既然张岳宁不开口,徐清也不敢说话,怕引来他的不满。只是,这饭眼看就要吃完了,徐清从色迷迷的幻想中清醒过来,哎!还是要面对现实的,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是要抱住他的大腿痛哭忏悔,然后再求他放过娘亲,还是要跟他冷静谈条件,只要他放过娘亲,自己随便他处置? 徐清的小心脏纠结不已…… ------------ 第二十二章 进退维谷 更新时间:2013-11-01 吃到后来,徐清已经用勺子数着碗里的米粒儿下口,无奈对面的男人一脸面无表情吃完了搁筷子,尽管他吃得赏心悦目又优雅迷人,可架不住他速度快,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吃了五个大馒头,三个鸡蛋,两大碗粥! 徐清以前跟老爸一个桌吃饭,老爸吃得比她还少(吃货!是你吃得多好么!),后来上了大学,跟一帮学生会的男的出去聚餐,那些男的光顾着喝酒了,她就坐在角落默默的吃,她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把聚餐费吃够本!很势力很小人吧,后来男生转过来要吃的时候发现菜已经都被扫荡光了..... 其实她还是第一次跟成年的男性单独吃饭呢!显然我们的副帅先生比一般人都吃的多,不过徐清接受能力强大,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就抛开了。 现在重要的是要跟被这位她大大的得罪了男人沟通,徐清在面对不熟的人,尤其是男性,总是不会说话,眼下她只觉得尴尬不已,仿佛说什么都不对,万一一个不小心再得罪他如何是好!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何况怎么也不能副帅干坐着一直等你。她狠狠心,霸气的端起粥碗,一口气咕咚一声见底,用帕子抹抹嘴,破釜沉舟准备开口。 张岳宁先开口了:“吃完了?” “啊?嗯,吃完了。”徐清好容易鼓起来的气又迅速泄了下去。 张岳宁提高声音:“来人!” 门开了,两个身高体壮的警卫兵迅速踏进来,啪一声齐齐敬了个军礼:“副帅!”,徐清看得一愣一愣,好家伙,连敬礼都做得一模一样,两人手的角度估计分毫不差,好整齐。看样子这位副帅带的兵蛮有气势的嘛。 “撤下去!” “是,副帅!”两人又敬了个整齐地一丝不苟的军礼,动作起来。 徐清看他们撤完了,再次鼓起勇气:“副帅……” 刚蹦出两个字,李承哲又进来了,还端着个托盘:“副帅,您该换药了!” 盘里有一些纱布、镊子和西药瓶子。 张岳宁淡淡道:“嗯,端过来吧。” 换药?徐清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位张副帅前几天还一副失血过多要升天的样子,自觉再待下去不方便,就想遁走。 不料李副官把盘子搁到桌上以后,说出了徐清恨不得一把掐死他的话:“副帅,您以前不是总嫌我粗手粗脚,今天就让徐小姐帮您换药吧” 说完,他就飞快的出去了(徐清你是眼花了吧,人家明明是正常速度),还很有礼貌的关上了门。 这个李副官也太不把长官放在眼里了吧!竟然自己就出去了,副帅大人还没发话呢,徐清呆呆看着门口,张大的嘴巴久久合不拢。 突然,她背后有一道火辣辣的视线,回过头来,发现副帅的漂亮的纯黑的眼珠子正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不懂他眼眸里装的是什么,不过她险些被这漆黑不见底的眸子怔住了。张岳宁没开口,只不过用下巴点了点桌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副帅,我真的不行,我没学过护理,也没帮处理过枪伤,万一不小心我手笨加重您的伤就不好了……您还是让李副官来吧。”语气很委婉,但态度坚决。 开玩笑!副帅的万金之躯,自己要是一个手下不小心,还有命活么? 张岳宁表情未变,只是眼底似乎带了丝笑意,要是李副官看到,准会在心里嘀咕,谁这么倒霉,副帅这是要整人了。 “李副官进来之前,你想对我说什么?” 这个跟换药有什么关系?徐清心里嘀咕,但不敢质疑副帅的话,只小声道:“那个,其实我是想问您件事?” “你问吧。” 徐清咬咬牙道“我想问您,您现在找到我了,接下来要怎么处置我跟我娘?” 张岳宁突然笑了:“怎么,你很好奇么?” 徐清再一次被赤果果的男色晃花了眼睛,副帅笑起来真是勾引人啊!她暗暗咽了口唾沫,脑袋瓜点的跟鸡啄米:“嗯,我很好奇”。 副帅尊口却闭了,再次用下巴点了点桌上。 好吧,这是先赤果果勾引,再赤果果的威胁么? 她认命了,站起来一小步一小步慢慢挪到男人对面,弱弱开口:“副帅,换药这种有难度的事情我真的不太懂,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多担待。” “嗯” 真真是惜字如金,徐清无语了。 然后就看到副帅大人张开了双臂。 咳咳咳,徐清再次无语,难道这位平常都是穿衣都是别人伺候的么?再怎么腹诽万恶的军阀作风,她还是没胆子奋起反抗。 好吧,就当免费客串了一回丫头吧,只不过,难道这位平常也都是随便让别的女人碰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徐清心里突然微滞了滞。估计在他心里丫头不是女人吧,下人可不是女人。 不就是脱衣服么?紧张什么,自己天天都要做的事,她暗暗给自己打气。 往前挪了两步,她微微弯下腰,白嫩嫩的小手覆上他衣领上烫金的纽扣上,冰冷的金属质感使她的手指微微瑟缩了下。 顿了顿,她把视线朝转向男人的脸,这才发现他皮肤真的很白,并不是病态的那种苍白,而是带着生机勃勃的那种白净,嘴唇很薄,抿成一线,下巴挺直,多了份男人坚毅的意味。 徐清这次没被男色晃花了眼,只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就转下去盯着自己手下,缓缓地从上至下一颗颗解开了扣子,她也慢慢跟着把腰弯下去。 只是这种姿势真是有点…… 张岳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控制不住的跳出来了,日思夜想的馨香柔软的身体就这样触手可及,那张精致清秀的小脸此刻就在胸口前面,他把视线收回来看向她低下去的脖颈,纤长白皙,仿佛自己一掌就能握住。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是故意的,刚才李承哲那小子一脸奸笑开口,不过看他做的合乎自己心意份上,他就顺水推舟接受了。 反正她早晚是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并不忌讳她触碰自己。其实徐清实实在在冤枉他了,平常这些穿衣洗漱的贴身之事,他从不假手他人,都是一概自己动手,连勤务兵都不用,更别说是丫头,从军之后,他就没有用过丫头了。 但是徐清是他的女人,伺候他不应该是天经地义么?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想跟她呆在一起,才有些卑鄙的威胁她帮自己换药的! 然而他此刻竟有些情怯,怕自己剧烈的心跳被眼前的女孩子听到,那是何等的尴尬!此刻他竟有些恨上这个轻易就能撩得他心慌意乱的女孩,想他一向克己自持,何曾有此刻的失态!等她成了自己的人,张岳宁暗暗咬牙,他一定要…… 哼! 不过片刻,他已经调整好呼吸,恢复常态,又变成了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副帅大人。 其实副帅大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徐清自己也是紧张的不行,毕竟是第一次靠近成年男子,他的男子体息已经熏得她头昏昏然,她哪有多余的精力注意他不正常的心跳,更遑论他复杂的心理活动了。 在这种尴尬又暧昧的气氛下,徐清几乎是用颤抖的手指完成脱衣这项艰巨的任务。 鉴于之前她已经见过这个伤口更血腥狰狞的样子,此刻她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微微惊讶于他惊人的恢复力,想当年她骑单车不小心摔个青疙瘩都要半个月才消下去,这才过了几天,他如此严重的伤势就已经愈合的不错了,只是好像又有点复发的迹象,大概是没休息好造成的,他实在不应该连夜追来,这样对身体恢复很不利。 想到这里,没心没肺的的某人心里破天荒有了丝愧疚。 于是,她一边动手解纱布,一边小声道:“副帅,您实在不该如此劳动,像昨夜那样长途跋涉,对您的伤口恢复不利……” 说完才觉得好矫情,明明是自己连累的,忙又解释了下:“我累得您伤口反复,您要如何处置我,我并无怨言,只是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娘,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也是被我带累的才会那样……”语气很是诚恳。 徐清心里松了口气,终于说出来了,他不会对一个柔弱的女人下手吧,自己姿态都放的这么低了,只要娘亲没事就好。 听到她惴惴不安的语气,张岳宁心里有点无奈,既然这么怕,当初干嘛要跑,难道她事先都没想过被抓到是什么下场? 既然想到了,他就很自然的问了。 她很忧桑,这要怎么说呢?归根结底当然是因为怕他才跑的,可是这怎么说得出口呢? 她只好含混不清:“现在不是流行婚姻自主么?我好歹是留洋回来的,根本没见过您,又听了些关于您的不好的传言,所以就……”,末了还加了一句“我现在知道后悔了” 当然,没经过深思熟虑就跑,没有人力物力,当然是头脑一热,冲动变成魔鬼了,被抓了肯定后悔啊。 这是什么回答?不过看她害怕的紧,张岳宁也不逼问了,话锋一转:“你现在该担心不是我要怎么处置你们,而是――你跟你母亲回到徐家之后要怎么解释,你祖父要怎么处置订了婚却私跑出来的大小姐。” 天!这又是个需要面对的纠结问题!要是依着徐老太爷那种老古板,自己做下这些事应该可以沉塘了吧。徐清拿着药水瓶的小手不可控制的抖了抖,心中默念一百遍,我不要回徐家,我不要回徐家…… 都是徐家逼自己嫁人才会发生这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悲剧啊,她现在对徐家真是愤恨不已,想到利欲熏心的老太爷,风流好色的便宜爹,还有面苦心更苦大太太,幸灾乐祸的二老爷一家,徐清真是一万个不愿意回去。 念着念着,我不要回徐家,不小心嘴贱就念出来了,她却恍然未觉,还在纠结于要回去这件不幸的事上。 张岳宁看着她迷糊又可爱的小模样,心底不禁有些痒痒的,语气却不自觉冰冷下来:“你不要回徐家,嗯?”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徐清马上清醒过来。 面前这个更不能得罪啊,惹恼了他,自己就是一颗枪子儿的命。 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 如何是好?她痛苦得想挠头。 ------------ 第二十三章 反将一军 更新时间:2013-11-02 想了想,徐清灵机一动,手下动作不停,狗腿的问道:“副帅,您要是我会怎么办?” 既然自己想不通,就把这个难题抛出去呗,徐清是个懒于思考的小人。 张岳宁倒是没想到她会反将自己一军,心里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你,你问我有什么用?”把球又踢回来了。 不上当么?徐清心里苦恼了下,有气无力问道:“副帅,那个理论上说我们现在还是未婚夫妻吧?”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是理论上,实际上就是,不然呢?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他肯承认自己,那就好,徐清忙趁热打铁追问:“您看我现在……这样了,您觉得还要结婚么?” 男人再次翻了个白眼,话语中带了丝寒气:“当然,你问的是废话!” “哦。”她吐了口长长的气。 “你这是什么反应?之前不是想跑,怎么?现在不怕我了?改变主意想嫁给我了?” 徐清很肯定的点头,假笑道:“对,我要是事先知道要嫁的人是您,我肯定就不会跑了”,不是不怕你,徐清心道:不是没跑掉被抓回来了,有你这尊大神在,现在跑路计划也行不通了,那就不跑了呗,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是是不得不改变主意想结婚啊。 这个答案显然大大的迎合了男人的自尊心,张岳宁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况且只要他肯娶自己,徐家人是不会过分难为她和母亲的,解决了这个大隐患,能不松口气么? 不过她还是有点小疑惑,因为他自抓到自己以后,反应几乎可以称得上两个字:淡定。当然跟他接触的为数不多的几次,除了发现惜字如金跟脾气有点怪,不过这些完全可以体谅么,人家是剥削阶级。 或许是他涵养好,不对女人发火?毕竟是经过西式教育洗礼的精英。 徐清心里暗估了下,要是他能一直保持绅士的涵养,再加上这张自己做梦梦到都会流口水的脸蛋,身材么?自己只到他肩膀,当兵的,他的胸肌肱二头肌神马的自己都统统摸过了,手感堪称完美哪。 经过多处比较,他几乎就是所有女人梦想中的夫君人选哪!没有经过爱情和婚姻摧残的她,心里居然升起了小小的雀跃,这样的男人是他的未婚夫,现在就在眼前,仿佛唾手可得,真是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果然,穿越大神把我带过来就是享福的么? 某人很无耻很得意的笑了。 她几乎瞬间就下定了决心,未来一定要牢牢紧抱副帅大人的大腿,把他当成领导外加金主大人,好好扮演妻子的角色,尽心伺候他,讨好他。 凭他的身份地位外加能力,只要他高兴了,自己就能挺直腰杆,娘在徐家就没人敢欺负她,而梦想中的米虫生活仿佛已经对着空气向自己遥遥招手。 太爽了! 殊不知,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婚后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绅士风度神马的,直接粗暴的坏脾气,再加上严重的大男人主义,都令她苦不堪言。 距离产生美啊。当然这是后话。 徐清靠着自己蹩脚的手艺处理完这些伤口,瞄一眼劳动成果,真是包的难看,不过总算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这件高难度的技术活,还好被施工的对象也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 再把衬衫和军装外套穿上,好了,大功告成。 徐清收拾好医药盘,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发现他注意力集中在窗外,也好奇看了过去。 咦?明明就是普通的田野嘛,一片萧瑟荒凉的景象,这么好看吗? 不过她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告诉娘亲关于危机解除的事情,也好让她放心。 她清了清嗓子:“副帅,您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显然她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而张岳宁也没有跟女孩子共处一室的经验,虽然想不想徐清就这么走了,却不知该找什么合理的借口。尤其是在自己恋慕的女孩子,他就更不知该说什么了。 张岳宁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再次发挥惜字如金的本性:“嗯” 徐清很标准的向金主大人行了个女孩子的礼,然后心情很好的端着医药盘退出去了。 而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才慢慢收回来,然后心里突然就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早在门外就看到自家副帅这幅痴迷的模样,李承哲走进来,轻咳了声,然后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副帅,这么舍不得?再过不久娶进门了,到时候您天天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张岳宁眼风一扫:“李承哲,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最近太清闲了,想多操练操练是不是?” 想到副帅的魔鬼操练,李承哲打了个寒噤,忙收起脸上的坏笑求饶:“副帅,我错了我错了,您可千万别。”心道:这简直就是恼羞成怒嘛,不过副帅的哪种怒都是自己惹不得的。 张岳宁:“好了,说正事吧。” 说到正事,李承哲神色一凛,递上一份文件:“副帅,您看这个” 张岳宁接过细细查看,越看下去脸色绷得越紧,看到最后已是脸色铁青:“这帮混账!我一天不在就闹出这种事来!” 原来是昨天下午益州城日本租界的大使馆的车子在街上撞翻了个拉黄包车的车夫,想推卸责任跑路,刚好被一群热血的学生看见,就冲上去跟日本大使馆的人理论,日本人态度嚣张,不肯负责,且争论中出言侮辱中国人。 那群热血青年如何能忍,双方发生了激烈冲突,导致一名男学生被打死,另外两名也受了重伤,刚好这群学生是学校的积极分子,剩下的就跑去学校发动了学生集体罢课大游行活动,闹得全城沸沸洋洋,言称要为死者讨回公道,严惩凶手。 到了今天闹得不成样子,造成全城交通瘫痪,市政府软弱无能,怕日本大使馆追究责任,遂下令让警察厅出动驱散学生运动,由于驱散过程中,遭到学生激烈反抗,一名警察失手打死了一个打伤了一个女学生,恰好那个女学生家里是本城一户望族的千金小姐。小姐的家人自然不甘心,直接派人堵到了省政府大楼前,造成一片混乱,政府的日常办公已经瘫痪,后果严重。 本来益州被张岳宁打下之后,靠着张大帅和北方政府大总统戚世光的关系,张岳宁算是名正言顺接下益州一省军务,成了益州督军,不过大家还是习惯称呼他张副帅,毕竟是张士元的儿子。 这种学生罢课游行的事情本来不归张岳宁管,是市政府管的,眼看事情就要闹到一发不可收拾了,省长陈立德这才派人到发电报通知张岳宁,请他回来主持大局,希望靠着他的威名能镇住场面。 所以这件事才被捅到他面前,张岳宁双眉紧促,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光洁的桌面,下令道:“李副官,你回电报告诉陈立德,让他尽力先安抚受害学生的家属,再以省政府的名义向外界公开声明承诺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学生游行散了再说,闹大了上面肯定会追究。至于日本人那边,等我回去交涉。” 李承哲领命,准备出去发电报。 张岳宁突然叫住他:“等等。” 李承哲回过头来,疑惑问道:“副帅,您还有什么事吗?” 张岳宁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家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李承哲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副帅指的是什么。自从副帅跟大帅夫人说了跟徐家联姻的事情之后,夫人就一直没有再打过电话过来,这么不声不响的,他自然明白副帅的苦衷,只是夫人那边不知要何时才能原谅儿子呢。 刨去张家跟徐家的恩怨不说,夫人一直希望他娶自己娘家的侄女,那位周仙仙表小姐人长得也跟仙女一样,家世也好,父亲在北方政府高层任职,权势很大。虽说脾气有些骄纵,但是副帅娶了表小姐对以后的仕途肯定有帮助,而且夫人打小就喜欢她,一直是把他当成未来儿媳看待的,无奈副帅生就一副清冷的样子,对家人都不冷不热的,更遑论那位缠人的表小姐,副帅对她更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这样两边拧着,副帅只怕也心里难受,而且现在看样子副帅只怕对徐家小姐十分上心了,以后娶进门来,副帅夹在夫人和爱妻中间,肯定左右为难,日子只怕还有得受。万幸督军府和大帅府分隔两地,可是以夫人的个性要是想找媳妇的麻烦,还怕没有手段好使。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李承哲有些同情的安慰道:“副帅,您也别太担心了,夫人一时想不开,等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意思就是还是没有消息。 张岳宁眼底一黯,摆摆手示意李承哲出去,走到旁边的榻上休息,早餐时候积攒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想到那个娇俏可人的身影,再想想母亲对付父亲姨太太花样百出的手段,心底的阴郁怎么也驱散不了。 ------------ 第二十四章 再回徐家 更新时间:2013-11-03 徐清兴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包厢,徐氏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看见女儿回来,忙迎上来:“阿清,你怎么样?有人难为你吗?” 徐清扶着的手让她母亲坐下:“娘,我没事,没有人难为我。”然后搬了把凳子过来坐下,满面春风:“娘,你不要担心了,张副帅说要娶我,这样我们回去以后徐家那些人都不敢为难我们了。等我嫁过去以后,他们看在张家的面子上也会恭恭敬敬的对你的,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徐氏愕然看着女儿乐颠颠的样子,还以为是女儿安慰她,心里难过极了:“阿清,你不要这么说,娘心里难过呢,本来就是往火坑里跳的婚事,你还没嫁过去,现在就有了这种事,以后在婆家肯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娘不想你嫁过去,这就是作孽啊……你以后要怎么办才好”说到难过处竟潸然泪下。 徐清被徐氏突然的眼泪吓了一大跳,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是事先认识张岳宁的,想到惊悚的第一次见面,她忙摇摇头:“娘,你别哭,其实张副帅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啦,他还是很好的,真的,我刚刚还跟他一起吃饭了,一点架子都没有,也没责怪我逃跑的事情,态度很好呢,看来他根本就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吓人” 顿了顿,还很不好意思补了一句:“其实他还长的很好看的”她发誓这绝对不是因为花痴,只是想挽救一下准女婿在丈母娘心里的地位,不让娘担心而已。 徐氏看着徐清冒着粉红泡泡的脸,心里很难过,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都是靠不住的,只不过给贪花好色更添了一层底气,像大老爷那种……不想了,越想越生气,现下说这些只会让女儿更伤心,罢了,且让她高兴一日是一日吧。 遂止住了眼泪,回缓了脸色,打起精神顺着女儿的话说下去:“阿清,真是这样?张副帅有你说得那么好?” 徐清兴奋的点点头:“是啊是啊,他不仅长得好看极了还心胸宽广,待人温和,一点不高兴样子都没有,我看他以后肯定会对我好的”几乎就要把张岳宁夸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世无双的好丈夫了。 就这样,两母女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努力粉饰太平,竟然说得两人都高兴起来。 火车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驶进了益州火车站,下了车,外面早有徐家的下人在此等候,看到大小姐和二姨太出来,忙躬身迎上去,态度恭谨之极,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徐清本来还有点尴尬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张岳宁没有露面,径直带着手下走了,只是派了两个士兵跟着徐清,名义上是贴身保护,恐怕还带着监视的意味。 不过他们对徐清甚是恭敬,徐清也就随他们去了,这样也能理解成副帅对未婚妻的重视,至少有他们在,徐家是不会对徐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想到这一层,她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回到徐宅,因时辰晚了,徐老太爷早得了消息,并没有召见徐清母女,只是让下人传话让她早些歇息,明早到他院子里用早饭。不用马上面对这场讨伐,徐清暗舒了口气,在二门跟母亲分了手,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 徐映雪的西厢已经熄了灯,一片静悄悄的。走到东厢门口,已经有粉色小袄的小丫头打了帘子出来,曲膝向徐清行礼:“大小姐,您回来了。”却是陌生的面孔,走进去再一看,心下一惊,原来的碧罗,碧莲,春枝,春杏统统都不见了,全是新的。 虽然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徐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原来的碧罗她们几个呢?” 穿粉色小袄的丫头躬身回道:“回大小姐话,奴婢叫红英,原来的碧罗姐姐几个奴婢们来的时候就不在了,听说是犯了错被打出去了,大小姐您是要先沐浴还是先吃宵夜再沐浴?” 犯了错被打出去了?徐清心里涌上一阵浓浓的愧疚,有气无力回道:“你叫红英是吧,不吃宵夜了,我想沐浴了就直接睡觉。” 红英曲膝应了出去安排了,一番折腾,徐清洗完澡绞干头发收拾完毕已经深夜了。虽然旅途劳顿,她躺在柔软馨香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起碧罗她们几个虽然伺候自己时候尚短,或许还怀着别样心思,但总归都是花骨朵儿一样年轻的几个女孩子,平素照顾自己也算尽心,并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如今却因着自己跑路的缘故,她们全都受到了牵连,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想起大户人家的种种阴私,徐清不禁暗叹了口气,费心费力跑路没跑成,最后还连累了几个无辜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她们如今是什么光景,但愿佛祖保佑吧。徐清也别无他法,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明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想到这个,徐清又头疼起来。 算了,不想了,早点睡,养好精神才能打仗的本钱。 翌日一早,徐清早早被丫头们叫醒,选衣服的时候,她拿了一件样式最素净的,头发也只是让丫头们梳了个简洁的发式,并未佩戴钗环首饰之类的,只插了根木簪,起码在徐家人眼里,自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既然要认错,就摆出一副认错的样子。 老太爷的院子很快就到了,她很快发现自己竟然还算是来的晚的,徐老太爷,大房二房的老爷太太们都来了,还有三姑姑也在,正坐在饭厅等着她,俨然就是一场批斗大会。不过各房的少爷小姐们都不在,这应该算是给徐清留了颜面吧。 不出意料的,守门的小丫头一通报,六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徐清倍感压力,上前向各位长辈一一请安。徐老太爷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大老爷则是责怪愠怒,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二老爷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大太太一脸的讥讽外加鄙视的神色,就差从徐清戳出几个洞来,二太太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中的兴奋之色就要溢出来了。 只有三姑姑是担忧的神色,怕徐清被重罚。 徐清请安的时候,虽然收到各路强烈杀伤力的眼色,不过并没有人出言讽刺或者喝骂,看他们的表情也不是不想,那就是事前得了老太爷的吩咐了,至少没有在明面上给徐清难堪,恐怕跟张岳宁派来的两个士兵有关。 昨晚那两个兵并没有回去,而是在徐家住了下来,而且要一直住到徐清出门的时候。想到这个,她几乎要感激张岳宁了,不管他的真实用意是什么,有这两尊护身符,扯着副帅的大旗,徐清在徐家的日子肯定会好过很多。 待得请完安,徐老太爷咳嗽两声开口,声音略带严厉:“阿清,昨天寿宴你为什么要跑出去,你知道这是多败坏门风的事吗?要是传了出去,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原来还没有传出去啊,不过想也是,出了这种事情两家自然都要严格封锁消息,张徐两家的闲话估计也没有敢往外乱传。 徐清早料到会被问这个,实话当然不能说的,只能用小白花的套路,略思忖了下,换了一副可怜的神色,用手帕拭了拭眼睛(当然手帕里事先撒上了蒜汁),直到浑身上下都透出了愧疚之色,才凄凄开口道:“祖父,这事全是孙女的错,孙女不懂事,让各位长辈跟着操心了。以前在外面,孙女听说张副帅杀人如麻,性格暴虐,很多人都很害怕他,给他起了个煞神的称号,听着就怪怕人的,后来孙女无意间又知道张家跟我们徐家有过旧怨,就更怕了,我还听好多人说他杀人都不眨眼,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孙女胆小人笨,怕自己嫁过去伺候不好副帅,惹了他不高兴,给徐家招来灾祸,就不敢嫁了,这才拉着娘跑的。这事是孙女考虑不周,没有想清楚后果,求祖父责罚。” 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徐老太爷自是不信,不过只要张岳宁还想跟徐家结亲,徐清自然是不能动的,只要她的话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不过他还是觉得荒唐,声音顿时拔高了:“荒谬!流言岂是可信的,张副帅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徐清正装模作样擦着眼泪,被老太爷吼了一声,心里一惊忙接过口:“孙女是个见识短浅的才会被流言所惑,如今知道错了,自己是小人之心。张副帅胸怀宽广仁慈,并没有对孙女多加苛责,孙女心里很是感激,日后定当恪守闺仪,安心待嫁,决不再辜负副帅的一片仁慈之心。” 其实她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有点威胁徐老太爷的意味,貌似宣布说副帅看上我了,你们不能把我怎么地。不过老太爷吼人还是很吓人的,徐清有点慌张,并未发现话中的不妥之处。 老太爷闻言心里一滞,有点冒火,想再开口训斥几句,但想到客房里住着的两个大兵,顿时又有些气短,张副帅怕是看上这小妮子了,这是明着要替她撑腰呢,只怕她一个不妥,消息马上能传回督军府。 遂只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好了,你能记得张副帅的恩德就好,以后万不可做出有损体面的事情来,安安分分待嫁就是,再罚你抄一百遍女训,以后再不许出门了。” 徐清躬身应了,徐老太爷看她的态度总算还是恭敬地,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反正结亲就是图巴结张岳宁,他自己都不介意自己的媳妇儿干出这种事来,那他何苦做这个恶人来。 然后吩咐丫头们开始传早膳,一家人自是安静的用早餐不提。这场风暴明面上算是过去了,只是暗处还在波涛汹涌。 ------------ 第二十五章 暗涌 更新时间:2013-11-04 一桌子人各自心怀鬼胎莫名吃完饭,二太太还想看热闹,拖着步子不肯走,被二老爷一把拽走了。 徐清请过安就跟在大老爷、大太太和三姑姑后头往外走,走到一处抄手游廊处,外面有长随急冲冲的进来找大老爷,看上去有急事,大老爷就跟着他出门了。 徐清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大老爷前脚一走,大太太就像换了面具一般,转过头来看着她,原来藏在眼里的讥讽和鄙视就化作语言的利刃飞过来:“哟!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生的果然也一样上不得台面,净干些败坏门风的事情,徐家还有别的小姐没嫁呢,要是带累了别的小姐,也不怕遭报应!” 这话说的忒恶毒,徐清猛吸一口气,低下头,忍了,顶嘴是没用的,反正自己马上就要出嫁了,图一时嘴快万一到时候这恶毒女人报复在娘身上怎么办。 看徐清不回嘴,大太太的怒气并没有消去,看到她低着一张长得像大老爷素白俊俏的小脸,就会装可怜的小模样,想到作出私逃这等下作的事情,竟然也能勾的张岳宁这种人物放下前嫌依旧守着婚约,这次还还派人护着她回来,也不知是使了狐媚什么手段才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好不容易逮着个把柄,老太爷竟然也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她们,害得自己也不能出手整治这两母女。 真是越想越来气,大太太继续用两根手指捏着帕子一角,上下左右打量她一番,直看的徐清毛骨悚然:“你怎么不说话啊,就会装可怜,跟你娘那个贱人一样,专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你也是个小狐狸精,出去了一天一夜,也不知还是不是个清白身子!” 三姑姑在一旁看不过眼了,拉住大太太的手劝道:“好了,大嫂,阿清年纪还小一时糊涂罢了,这话也是能说的,要是传到爹耳朵里怎么办?” 喵了个咪的,徐清已经快忍不住了,想扑上去撕烂大太太那张讨厌的嘴,不过看到三姑姑出来打圆场,她只好勉强忍住了。 大太太犹自不过瘾,捏着帕子的手一甩,把枪口转向三姑姑:“住口!徐宜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从来没把我当做你大嫂,跟你那个死鬼大哥一样,心里只有那个贱人,现在来装什么好人!我就骂这小贱人了怎么样,年纪小,她娘年纪可不小,哦!我都忘了,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嘛,当年她许秀珠又不是没做过,哈哈,这真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母女两都只会干些一样的不要脸事情!” 说完她竟捂着嘴巴咯咯咯笑起来,只是眼神冰冷之极,一张端庄富态的脸也变得有些扭曲,青天白日的看上去的阴测测的,徐清只觉背后阴风阵阵。 只不过她这样过分,是可忍孰不可忍,徐清猛地抬起看着大太太,双目眨也不眨的死死盯住她,一字一顿缓慢清晰的道:“大太太,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吗?今天你这样羞辱我跟我娘,日后我嫁去督军府,你难道就保证没有事情求到我头上,你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 这话起了点作用,大太太脸色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哈!你以为我不知道,就凭你是徐家人,你嫁过去就只能是摆设,能有什么好日子。就算姓张的宠你一时,也不过是贪图新鲜,像你这种没教养没见识的村姑,他又能新鲜多久,真是好笑!” 虽然大太太说的很难听,她也不能不承认这些话很有道理,直直戳中了徐清的痛脚,但是输人不输阵,反正也撕破脸皮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反驳道:“就算我是徐家的女儿如何?就算我是没见识的村姑出身又如何?张副帅现在就是看上我了,愿意娶我,愿意替我撑腰,你管得着吗?” 这话说得自己也觉得自己像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又怕大太太继续说些难听的话,她忙一扭身绕过大太太的路,径自向前走了。 红英吓了一大跳,估计没见过主子们像泼妇骂街的阵势,看到徐清先走了,忙匆匆像大太太和三姑太太告了个罪,跟了上去。 远远还传来大太太尖利刻薄的声音:“不要脸的小贱人……” 徐清虽然只有17岁,但是遗传了大老爷的高挑,而且腿长。这时候的人们由于生存条件艰苦,普遍身高很低,所以她大概165的身高在女人堆里也算是鹤立鸡群,再加上原主身体素质很好,所以,小丫头红英一路追的气喘吁吁也没能跟上。 郁闷死了,这个大太太真是太恶毒了,偏她还是徐清的嫡母,现在还不能出手教训她,总有一天要新仇旧恨跟她一起算!徐清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人,只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记得小学同桌恶意弄坏她的文具盒,那是她最宝贝的文具盒了,还是上次考一百分爸爸特意买来作为奖励的,当时还是很少见的,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愤怒,不过她默默地忍了下来。 过了一个月之后她寻着机会那个男生落单的时候,把他就堵在放学路上狠狠揍了他一顿,咬得人家手臂都出血了,只不过后来那个男生再也不敢惹她了。所以说她真要发起狠来,还是很吓人的。 由于低着头没仔细看路,她带着浑身火气急急冲到小院门口,差点撞上个人,刚想说声对不起,抬头一看竟是徐映雪,徐清顿时脸上一热,忽地想起来自己从她手里还骗走了一大笔跑路费呢,本想着自己远走高飞,跟她一辈子不见面了,没想到搞了个大乌龙,轻而易举的就被抓回来了。 虽然大太太是个毒妇,徐映雪却是根好苗子,徐清一向恩怨分明,不会迁怒道无辜的人身上。怎么说自己总归是骗了她,现在再见面她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心思纯洁的小姑娘。 两人都定住了,没人先开口,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只不过两日未见,徐映雪原就单薄的身形似乎更瘦了一些,下巴也变尖了,不知道是不是病痛折磨的缘故,据说她的病一直时好时坏的。 到底徐映雪心思单纯,忍不住先开口了,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瞪着徐清,看上去竟然有些泫然欲泣:“姐姐,你那天为什么要骗我?你根本不是要买什么观音佩,你是想拿了我的钱逃出去是不是,我都听说了。” 徐清两天一夜不在徐家,自然瞒不过住在对面的徐映雪,她虽然心思单纯,却并不笨。 被这么一个天真病弱的小美人指责,徐清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毕竟是自己做的不道德,她咳了一下解释道:“映雪,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骗你,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把注意打到你头上。但是你如何想我,我并不后悔,那笔钱对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既然现在我没跑成,那钱我如数还你便是。” 听了这话,徐映雪黯然低下了头看着脚尖:“我也不是怪姐姐,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婚事,你也不是在徐家长大的,不愿意为了徐家跳火坑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骗我,我得知了有些难过罢了……” 看到小公主一副受伤的样子,徐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随便扯了句:“你不怪我就是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注意身体,不要想太多了。” 说完就要往前迈,徐映雪抬起头来犹豫着问道:“姐姐,你娘她真是信奉观音娘娘的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徐清随口回了句:“是啊,怎么了?” 徐映雪道:“那钱你不用还了,姐姐还是留着替你娘买个观音佩吧,我不缺钱。”说完不待徐清回答她就匆匆就走了,像是怕被拒绝一样。 徐清一愣,等回过神来再一看徐映雪已经走远了,玲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现下已经是农历十月中旬了,北方天气已经很冷,院门口冷风阵阵,红英看她一直对着路口发呆,鼓起勇气上前:“大小姐,院子门口风大,容易受凉,先进去吧。” 徐清这才发现自己手已冰凉,应了声,慢慢往里面走。 回到徐家已经几天了,天气越发的冷,由于被禁足了,徐清整天窝在屋子里抄女训,也不再出门。期间只出去看了一趟徐氏,见她一切生活供给如往常,就放下心。可能是那天的争吵传进了老太爷的耳朵,大太太没有再来找过麻烦。 至于徐映雪,似乎真的是被徐清的欺骗行为伤了心,再没来找过她说话。徐清心里有点失落,原来的小公主整天在你耳边叽叽喳喳的,她还觉得有些烦,现在少了她竟然觉得有些闷,新来的丫鬟一个个就跟闷葫芦一样不爱说话,整天一步不离的跟着徐清,眼珠子不错的盯着她,大概是怕她又跑了。 这样,徐清也提不起兴致跟他们聊天,整天只好抄书,抄的手酸了就看书,要么就做刺绣。 虽然以前练过毛笔字,但是造诣太低,她的字勉强只能算是端正,绝谈不上好看。由于对繁体字不熟悉,她让丫头寻了本说文解字来看,以后就要在这个时代混下去,不求做个才女,好歹不能是文盲吧。 这天早上,徐清吃罢早饭,正要抄字,有红英进来禀报,说督军府来人了,那边的三小姐请她过去赏花,请小姐出门一趟。 ------------ 第二十六章 你把我骗来干嘛 更新时间:2013-11-05 督军府不就是张岳宁的府邸,徐清奇道,张岳宁是最近才独居开府,跟父母兄弟姐妹分开的,哪里有什么三小姐来? 遂停笔问道:“红英,你知道督军府的三小姐吗?我跟她又不认识,她为什么会请我去赏花?” 红英解释道:“应该是张副帅的同母的妹妹,张大帅有三个千金,大小姐二小姐都出嫁了,只剩下三小姐张静南。听说副帅对这个同母的妹妹很宠爱,恐怕是三小姐想见见未来的嫂子,所以才请您过去一同赏花。” 徐清有点拿不准这个三小姐是何用意,而且姑嫂关系又不好处理,她只得说道:“这事我做不得主,我如今还在禁足,又不能出门。” 红英道:“是老太爷同意的,才来请小姐出门。” 这下找不到理由推辞了,徐清把书合上站起来,去找了件粉色衣领袖口处滚边狐狸毛的上衣跟同色加厚的百褶长裙穿上,因为不懂自己梳发髻,就让红英帮忙。 幸而红英盘头发手艺不错,徐清看着她的一双巧手在自己头上飞快的动来动去,没过多久就盘好了一个漂亮的流云髻,笑着赞叹道:“红英,你可真厉害,盘头发盘的又好又快,这是跟谁学得?” 红英有些羞涩的笑了:“小姐过奖了,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是小姐的头发长得好,奴婢的手艺是娘教的,奴婢只学了些皮毛,奴婢娘以前在宫里伺候过贵人,会的发式比奴婢多多了。” 由于徐清不喜头饰过重,红英只选了两根碧莹莹的玉簪插在发髻上,再选了对晶莹圆润的珍珠耳坠。不经意转头看到孤零零躺在匣子里的那只芙蓉玉耳坠子,徐清顿感一阵可惜,这么好的东西买来第一次戴就弄丢了。 红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睛一亮:“大小姐,这个耳坠子您带上去肯定好看,衬得您面若桃花,呀!只有一只,另一只呢?” 徐清有些郁闷:“另一只刚买来就不见了” 红英看她有些不高兴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收拾毕了,徐清就带着红英出门,看着督军府派来接人的是四个全副武装的大兵,她顿时有些黑线,果然真是军人作风。 看到她们出来,其中一个代表上前来啪敬了个一丝不苟礼,声音响亮清脆:“小姐请上车” 一旁的小丫头红英估计没见过这阵势,吓得瑟缩了一下。 徐清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天在火车上不给自己早饭吃的吕德旺嘛,居然这么有缘,她突发奇想想逗逗这个一板一眼的男孩子。 她清了清嗓子,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咳咳,原来是你啊,小兄弟,哦不,是吕德旺,咱们又见面了。” 吕德旺看着徐清的笑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猛然想起来她竟是几天前自己送饭的小姑娘,顿时一阵冒汗:“是,小姐,我是吕德旺,您记性真好。” “是啊,我记性好得很呢……”呢字拖得有些长。 说完徐清再长长看了一眼吕德旺,直看得他后背阴风阵阵,这才上了车。 吕德旺抹了把汗,默默的上了后面的那辆车。一旁的李全山问道:“哎,德旺,你什么的罪过咱们副帅的未婚妻吗?我怎么看她对你笑得那么让人害怕呢?” 可怜的吕德旺沮丧的低着头嘀咕:“是啊,我好像有点得罪过她,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副帅的未婚妻嘛,穿成那样谁懂……” 李全山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可要小心点,她可是咱们未来的副帅夫人” 另一边,捡了耳坠子的罪魁祸首正有些坐立不安,李承哲强忍住笑意看着自家副帅在面前走过来走过去走了大半个小时了。 张岳宁突然停下来,转过来忐忑的问他:“承哲,你说我这样把她骗来是不是不妥啊,她要是生气怎么办?” 李承哲终于看不下去了,这还没娶进来呢,就宝贝成这样,以后还了得?这徐小姐对副帅的吸引力竟然如此之大。他顿时脑补出一堆历史上祸水的名字,比如妲己,比如褒姒等等。副帅啥时候这么患得患失过,自己了解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云淡风轻镇定自如那个副帅去哪里了? 他很无语:“副帅,您这都转了大半个小时了,转的我头都晕了,您要是担心,等徐小姐来了您再好好哄着她不就得了。”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谁叫您这只剩下二十天也等不得,非要把人家诳来,人都在路上才担心这些是不是晚了。 然后他就很神奇的发现张岳宁的耳尖红了,以为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睛,结果竟然看到他脸上也跟着红了,听到站岳宁有些窘迫的开口道:“你小子明知故问,我要是会哄女孩子,还在这里转什么,而且她本来就不想嫁给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次看到她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承哲再次无语望天花板,好心指点道:“副帅,我想徐小姐不想嫁给您并不是因为讨厌您本人吧,上次那事她大概是怕您才跑的,您也知道您在外面名声不太好……咳咳,还有您对人家小姑娘不要总板着脸嘛,平时板着脸我们这些大男人看了都害怕,人家能不怕您?只要您肯放下身段投其所好,她肯定会把心放在您身上的。” 张岳宁凌厉的眼风扫了李承哲一眼:“我是带兵的,还能跟你们嬉皮笑脸么?怎么,你还不满意了,寻着机会就要造反?” 李承哲后背一凉,忙陪笑道:“冤枉啊,我哪敢造反,这不是打个比方嘛。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哪比得您带的兵皮糙肉厚,您当然要好好哄着了,千万不要板着脸” 听完这话,张岳宁有些苦恼,又有些困惑:“我都习惯这样了,你突然让我笑我也笑不出来啊。再说,女孩子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这要怎么投其所好?” 李承哲已经忍很久了,虽然觉得有些不道德,但是看副帅一脸为情所困的模样还是看的很爽很想笑的,再次出主意:“副帅,我听人家说年轻女孩子喜欢的大都是漂亮的衣服首饰,徐小姐不是留洋回来的么,您可以请她去吃西餐看电影嘛,听说国外回来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些新式玩意儿的。” 是吗?张岳宁暗道,她的个性倒是完全不像旧式闺阁里长大的小姐,活脱脱一个脱缰的野马,也许真的会喜欢这些吧。 ****** 督军府占地广,里面由几栋分散的欧式的乳白色花园洋房组成,位于城西,周围没有其他建筑,环境清幽,车子经过一条开满紫荆花的林荫大道,畅通无阻的驶进了督军府的大门,在楼下停了。 院子里种了很多种花草,布置的很精巧,只不过现在很多花都不是开花的季节,只有红艳艳的茶花开得很好看,当然还有很多花是徐清这个花盲不认得的。 一下车,红英就被客气的请去别的地方坐,红英看了看徐清,有些不甘心,又不敢反抗这些带枪的士兵,见徐清点头让她走,小丫头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客随主便,徐清只好一个人跟着带路的士兵走进面前那栋精致的小洋楼。 进了大厅,徐清一看空无一人,向领路的士兵问道:“请问贵府的三小姐在哪里呢?” 还没来得及听到回答,她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来,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从旋转式的楼梯上不疾不徐的走下来,徐清定睛一看,竟是几日未见的张岳宁。 搞什么啊?那个叫自己来的三小姐呢,怎么不见人,客人都到了,她作为主人怎么还不出现,这样是待客之道吗?还是她想先给这个未来的大嫂一个下马威? 好吧,徐清承认自己的想法有点阴暗,咳咳。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的呢,朝思暮想的人儿就站在眼前,张岳宁看的有些失神,发现徐清东张西望的小动作,知道她在找什么,遂开口解释道:“你不用看了,请你来的是我,阿南不在这府里。” 张岳宁请她来的?这都要结婚了,干嘛还打着妹妹的旗号请她来,有什么不好讲的事么? 徐清本能反应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忍不住悄悄后退一小步,疑惑问道:“副帅,您请我来有什么事?为什么要用三小姐的名义?” 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张岳宁有些心揪:“我们快结婚了,过两天就要下聘礼,按习俗是不好现在见面的,你又被禁足了,我怕你们家老爷子不许你出门,所以才用阿南的名义请你来的。” 果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之下,徐清悄悄咽了口口水,这个男人控制欲好强。现在重点不是这个,他到底有什么事啊,不能一次说清么?她又不敢理直气壮的面前这个男的:“喂!你把我骗来干嘛?” 徐清只好纠结的看着他,心里慢慢揣测他的用意。 张岳宁纠结了一下,决定直接出门,对着徐清再一次发挥了言简意赅的特点,好看的嘴唇里只轻飘飘吐出两个字:“走吧。” 徐清只觉满头雾水,一看金主大人大长腿已经往外迈了,也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 第二十七章 别样的约会 更新时间:2013-11-06 再次上了车,徐清这回张岳宁旁边,她觉得有些尴尬,两人距离太近了,她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的气息,隐约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到底是什么呢?可惜实在想不起来。 徐清平素不习惯别人靠的那么近,陌生人的话是不能越过一米的安全距离的,于是她不着痕迹的往车窗边挪了一下屁股。 本来车子有些颠簸,不注意是看不出她的小动作的,只不过张岳宁自她出现起一颗心就全放在了她身上,六识又比常人灵敏许多,怎么看不出徐清对他接近的抗拒。 这个发现让他感觉既有些愤怒有些挫败。 司机启动车子,问道:“副帅,要去哪里?”这问话暂时打破了车内的尴尬气氛。 张岳宁握了下拳,转头看向徐清:“你平常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 喜欢干什么?徐清只想起自己穿过来变成了半文盲,最近天天学字,还有就是窝在房间里抄女训抄得手要断了。真是悲剧! 难道跟你说我喜欢上网,看小说,逛街,吃好吃的,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徐清只好小声敷衍道:“不过是看书抄字,做些刺绣罢了” 看书抄字,做刺绣,这怎么也不像是新派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而且他记得徐清一直都是旧式女孩子的打扮,不像自己那个表妹留洋回来以后就整天穿着蓬蓬裙到处晃来晃去,碍眼的很。 既然如此,张岳宁转头向司机吩咐:“去秋棠院。” 徐清默默腹诽,这男人长得好看归好看,就是太奇怪了。自己的思维完全跟不上他思考的节奏。她顿时有些忧虑,想到自己不久以后就要全心全意的伺候这位金主大人了,这要是猜不透他的心思,这工作难度就大大增加了啊。 秋棠院是什么地方?这完全不能怪她孤陋寡闻,自穿到这边来,在消息闭塞的乡下混了差不多一个月,就突然被拉回徐家了,回了徐家没几天就光惦记着跑路了,跑了一下马上就被逮回来,然后又是被禁足,这个时代的基本信息她都不太了解。 不过名字听上去就像是某种特殊服务行业的地方,好吧,她承认她心思非常的不纯洁。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发现他正襟危坐,不需做什么就有一股凌人的气势扑来,徐清觉得有些渗人,放弃了问他的打算,转头看向前面,眨眨眼睛:“司机大叔,秋棠院是哪里啊?” 不过徐清忘了一个明显的道理,这世上那个男人去特殊消费还会带上自己的老婆的。事实再次证明了她真的心思不纯洁。 既然是副帅的未婚妻好奇,问得又是这个类似于娱乐新闻的问题,司机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马上就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话说秋棠院是益州最出名的戏园子,当家花旦齐含烟以幽咽婉转、起伏跌宕、若断若续、节奏多变的唱腔闻名,她的人生得极好,清纯妩媚又正是花样的双十年华,引得益州境内外众多世家公子,社会名流追捧,此时她可谓红透了整个北方几省。只要是她登台的戏,几乎是一票难求。 徐清总结了一下司机大叔的话,得出的结论就是齐含烟小姐相当于现代志玲姐姐的地位,不,是比志玲姐姐还要崇高的地位,因为齐小姐不仅是所有男人心中的女神,还是好多女人心中的女神。司机大叔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是拜倒在人家的石榴裙下,知道要去秋棠院听戏,兴奋无比。 据说平日里女神的登台的戏只接待达官贵人的,一般的小老百姓根本没有一睹芳颜的机会。 好吧,这真是令人兴奋的一件事,前提是徐清是个男人,又或者她是个戏迷。 今天是齐含烟登台的日子,来捧场的多是达官贵人,张副帅自到益州上任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戏园子,今日竟然亲自带着个女孩子来听戏,这可是大大的新闻八卦,要知道几天前他才刚刚宣布了自己的婚事,众人悄悄的议论,纷纷猜测这个女孩子是什么身份,能让副帅传闻不近女色的亲自作陪。 张岳宁自是不理会任何人的,而徐清天生是个脸皮厚的,泰然自若的跟在他后面,对大家的议论视而不见,她是抱着看传闻中的女神的心情来的,好比现代要去听大明星的演唱会专场演唱会的心情呀,何况齐含烟的演唱会门票好贵的说。 戏园子的经理得知张副帅要来,早早收拾好了最上等的楼上雅间,把二人迎了进去。不一会儿大戏开锣,就看到一个青衣花旦出来,身段窈窕,行动间自有一股子风流的意味,翘起了尖尖的葱一般手指,袅袅婷婷的声音就出来了,勾人之极。想必本人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她。 齐含烟一开嗓子,台下就一片安静,大家都伸长脖子屏住呼吸看着台上,生怕一呼吸间就错过了一个音,整个园子里似乎只剩下她优美的唱腔袅袅回荡。 只是徐清看女神涂得花花绿绿的油彩看不清脸蛋,听了几句发现完全听不懂,觉得比教授上课还要催眠,要不是觉得门票那么贵睡着了浪费造孽,她已经趴下了。 在她已经快要阵亡的时候,她决定吃点东西提提神,于是就出现了现在满园寂静看戏而她独自跟个小耗子一样正捧着园子里免费的点心喀哧喀哧啃个不停的不和谐场面。 她一边吃还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感叹这高级的地方提供的点心就是不一样,没一会儿,她就把自己面前那盘解决得干干净净。 过了一会儿她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张岳宁也很专注的看着台上,大家忙着看美女了。她终于忍不住又把爪子伸到桌上拿起了张岳宁面前的点心盘子,果断开啃。 嗯,这里的桂花糕真好吃,香软酥滑,入口即化,味道正宗啊。徐清最喜欢桂花的香味了,以前家里院子里有两颗大大的白桂花,一到开花的时候,芬芳馥郁,香飘十里。徐清就跟着妈妈采桂花做很多的桂花糕,自家吃不掉就送亲戚,徐妈妈手艺好,大家都很喜欢徐家的桂花糕,赞不绝口。 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吃到桂花糕,徐清吃着吃着突然有点惆怅,妈妈的味道再也吃不到了。 一旁的戏院经理猜测着徐清跟副帅的关系肯定不一般,看她喜欢吃这里的点心,高兴极了,点头哈腰又上了好多种精致的点心,这自然大大满足了吃货的口腹之欲。 一场戏唱完了,徐清也把桌上的盘子一扫而空了,别人是看女神看的心满意足,她是吃点心吃的心满意足。期间粗心大意的她并没有发现左手边的男人好看的眉因为她“豪放”的吃相微微蹙了起来,表情竟然有点无奈,又似有一丝笑意在唇边。 戏下场了,徐清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子。一旁的经理又堆着笑脸上来禀报,说他家含烟小姐对副帅仰慕已久,想亲自过来拜谢副帅对她的捧场。 张岳宁并未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了一旁因为吃得太饱揉着肚子的徐清,开口询问:“你想见么?” 他还记得家里跟她年纪一般大的三妹有次跟母亲去外面看戏回来,无意间跟他说过益州秋棠院的齐含烟的戏才叫好,只可惜她不在江城唱戏,要是能亲耳听一次她的戏就好了,言语间不无遗憾之意。 他上车前真的不知道徐清喜欢什么,绞尽脑汁才想起了阿南的话,猜想大约一般年纪的女孩子爱好也是相通的吧,这才带她来了这里。 只是刚才看她注意力从头到尾全部集中在点心上,甚至只在开场的时候瞟了台上几眼,他对自己的推断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经理跟着张岳宁的目光也看向了徐清,心里紧紧捏了把汗,惊诧不已,这女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得副帅这般看重,见个戏子也要看她的脸色。早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冒着得罪这位小姐的危险干这种事,只是齐含烟大牌又向来任意妄为,他也不敢太过拂逆她的意思。 徐清接收到两道不明意味的目光,揉肚子的爪子吓得猛一缩,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怎么能问我呢?她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这要是依着徐清的本意就想痛快的同意了,但是副帅大人会不会认为她对他不上心,然后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打击觉得不高兴。要是不同意吧,估计自己妒妇的名声马上就传遍整个益州上下,被大肆渲染,然后以后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说徐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心胸狭窄。 权衡之下,徐清马上做了决定,副帅以后可以慢慢讨好,可妒妇的名声千万不能传出去,这种社会女人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想明白了,她马上顶着一张灿烂的笑脸语气轻松道:“含烟小姐既然仰慕副帅威名,自然是要见的。” 不一会儿齐含烟洗尽铅华,身着一身素白的雪缎旗袍,上面绣着点点傲骨红梅,弱柳扶风般袅袅婷婷从后台出来,美得让人不忍夺目。 向来只欣赏帅哥不爱看美女的徐清也狠狠惊艳了一把。 齐含烟走上前来优雅的向张岳宁屈了下膝,一双美目含情:“含烟见过张副帅,久闻副帅英名,心中钦佩已久,今日一见,果真让小女心折。” 徐清看的啧啧称奇,这大美人果然是不一般,一上来就火辣辣的表白,完全不顾自己这个正牌女伴还在一旁,就是不知副帅大人能否抵住哇。 张岳宁神色未动,见她只跟自己行李不鸟徐清,心下有点不快,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点点头,只淡漠的吐出一个字:“嗯。” 齐含烟盈盈笑意不减,转头看向一旁呆坐的徐清:“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闺秀?含烟在益州这么久,也认得很多小姐夫人,却没见过小姐,敢问小姐今日是第一次赏光吗?”语气很柔和,却隐含打探之意。 这种时候,应该是男人出面介绍吧,徐清听出了含烟小姐的深意,决定闭紧嘴巴,坐等张岳宁发话。 果然,张岳宁端起一杯清茶,轻酌了口,语气比刚才多了份温和:“这位是徐小姐,我的未婚妻,才从英国留洋回来不久。” 张岳宁和徐家的婚事在益州自然已是人尽皆知,齐含烟脸上还带着笑意,身侧的葱葱玉指却悄悄挪到身后,长长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手掌,经理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未来的副帅夫人。 ------------ 第二十八章 长街惊魂 更新时间:2013-11-07 齐含烟虽然清丽无双的小脸上还带着得体的笑容,语气已经带着丝勉强:“原来是徐大小姐,还恕含烟眼拙没认出来。” 徐清大方一笑,不可置否:“无妨,含烟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到秋棠院才算开了眼界,方知小姐的戏果然名不虚传。”她这个夸奖倒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听不懂,但也能觉出优美的韵味来。 不过我要认得你干嘛,徐清忆起自己的身份,对女神的好感尽去,毕竟是明着向未婚夫抛媚眼的女人,不得不防啊。 这话一落音,齐含烟媚眼里不经意似带了丝讥笑,状若不经意的看了一旁的张岳宁一眼:“是么?徐小姐方才也觉得含烟唱得好?含烟真是不胜荣幸。” 分明就是暗讽徐清虚伪,根本没认真听,更或者是讽刺她听不懂却装懂。 这样的深意徐清还是听出来的,她有点尴尬和心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含糊着应付了句:“是啊……唱得好……” 心下却是惊骇不已,这女人难不成刚才在台上一直注意着这边,不,应该是注意张岳宁的时候顺带看到了自己,而自己一直埋头跟点心亲密接触的样子她岂不是都看在眼里,难怪她要讽刺自己了,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吧,唱戏也能一心二用。张岳宁这是什么时候招的风流债? 看她平常牙尖嘴利,现在被齐含烟三言两语堵得说不出话来,张岳宁暗叹一声,开口解围:“齐小姐,你等下还登场吗?” 能得张副帅主动开口关心,齐含烟似是有些受宠若惊:“是,台上这场完了再下一场就是含烟的戏,副帅以前也听过《霸王别姬》么?这个可是含烟的拿手戏呢。”大大的杏眸含情脉脉,眼含期盼,真真是教人我见犹怜。 只可惜女神这次表错情了,张岳宁丝毫不为所动,冷淡的摆摆手:“今日还有事,就不听了,既然齐小姐等下还有戏准备,张某跟未婚妻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给小姐捧场。” 徐清在一旁看着美人的脸都快青了,差点破功笑出来,这美人简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这下也放心了,看得出来至少未来的老公不是见色起意的那种人,连这种女神级别的他都不动心,姿色平常的恐怕就更难入他的眼了,他应该是事业超过一切的男人。这样也好,想来以后的婚姻生活会少些波折吧,不用跟男人后院的莺莺燕燕的斗来斗去。 只是,她看看自己虽然高挑但没发育完全的小身板跟只能称得上清秀的脸蛋,已经比前世好上很多,但是跟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完全挨不上边。她有点忧伤的感觉,看来自己也只能规规矩矩做他后院的女人,想要成为让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妖孽,没资本没资本啊,恩,做人要知足长乐。 看副帅去意坚决,齐含烟只好不情愿的起身辞别,委委屈屈的走了,临到拐角了美丽的大眼睛还朝张岳宁回望一眼,泫然欲泣,真真是千般风情,万般幽怨欲语还休。徐清看的都要骨头酥了,吸了吸鼻子,嗯,副帅造的孽,空气中还有好大一股子怨气跟酸气。 两人提前退场出来,出了秋棠院门口,徐清心想张岳宁连美人的戏都放弃不看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公事要办,遂识趣告别:“副帅,您既然有事要办,就派个人送我回去好了,还有跟着我来的小丫头还在督军府呢,也烦劳您吩咐一声让人送她回去。” 张岳宁心里一滞,倒是后悔刚才不该用这个借口堵了齐含烟。他再不懂女人心思,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有的,明明看出刚才齐含烟对她态度不善,所以他才随便寻了个借口把她带出来。 只是她说想回去,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生气了,有些紧张也有些后悔,不该带她来这里的,现下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佳人的芳心了,只好顺她意:“既然你想回去,我送你吧。” 徐清听了一个紧张,自己还在禁足,要是送到门口恐怕又会惹来一场是非,哪敢劳动副帅大驾,连连摆手:“您忙您的公事要紧,我自己回去便好。” 见徐清的抗拒不知不觉又冒出来,张岳宁头痛无言以对,只道:“上车。” 言简意赅像是下命令。 见他似乎有不悦之色,徐清马上乖乖闭嘴上车,不敢再惹怒金主大人。 车子慢慢前行,秋棠院在城北,徐家在城南,回去要绕大半个城。 行到一处稍显偏僻的巷道的时候,车前几米远的地方突然有人扔出一堆炸药,张岳宁的警卫兵还不及反应过来,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炸药就炸在车前不远处。 然后就从巷子口冲出来几个人开始朝着督军的车这边开枪,一时间极其场面混乱。 徐清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有点被吓懵了,炸药声起的时候,张岳宁当机立断一把把她拉到怀中,护着她在车内蹲下。 炮声一停,接着她就被拉出去,张岳宁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拿起手枪向来人射击,神情沉着冷静,丝毫不见慌乱。徐清虽然害怕极了,但也明白此刻不能惊慌失措给他加重负担,只用颤抖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配合他的移动,丝毫不敢哭闹。 毕竟张岳宁的手下训练有素,人数又占了优势,虽然失了先机,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来人很快被打死。 枪声一会儿就停止了,今日负责守卫的另一个副官易元山上前敬礼询问:“副帅,您跟徐小姐都没事吧?” 徐清空白的头脑这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张岳宁还搂着她的腰呢,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形状亲密,她略感不好意思,轻轻挣了挣。 张岳宁虽觉遗憾,但是尊重她,想到来日方长,也就顺势放开了怀中温香软玉。 徐清小手拍拍胸脯,惊魂未定,看到尸陈遍野,血流满地,浓浓的腥气扑鼻而来,既害怕又让人恶心。而这些人,几分钟前还是活生生的,谈笑风生,活蹦乱跳,只怕不久以后就是白骨一堆,除了各自的亲人,谁又会记得他们呢,想到这些,徐清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 虽然以前也看过枪战片的场面,但是自己潜意识知道那是假的,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但是亲身经历了这样可怖的场面,心中震撼巨大,刺目的鲜血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只怕自己回去以后要做好久的噩梦了。不忍直视,她悄悄躲到了副帅身后,转头看向别处。 “没事,人都打死完了么?没抓到活口?你们的安全排查搞的怎么回事,这伙人是从哪来的,务必要弄清楚。”张岳宁口气不好,带着怒意。 知道副帅动了真怒,易副官脸色有点发白,却又被今日之事激起了血性:“副帅,刚刚跑了一个女人,剩下的都打死了,弟兄们去追了,今日之事是属下失职,恳请副帅让属下抓住贼人再回来领罪!” 张岳宁带着白手套的大手一挥:“好了,记得自己说的话,要是找不到人,就不要回来见我,自己去军法处领罪。” 易副官大声应是。 在这时,巷子对面院子的高墙上悄悄探出一个女人的头跟一把枪,枪口正在悄悄瞄准张岳宁的胸口,而他正跟易副官讨论刚才的事情,压根没料到敌人还敢杀回马枪,所有人都没看到这场无形中的刺杀正在慢慢逼近。 徐清事后回想起,她应该是命中当有此一劫,这事对她来说实在算是冤枉的,应该说她就是个悲剧。 子弹将要发出的时候,徐清突然想起一事要跟他说,见易副官和张岳宁交谈完毕,她一步跨到他面前:“副帅……” 话音跟枪声同时响起,徐清初时只觉得自己背上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且冲击力巨大,她支撑不住身体向张岳宁扑过去。 然后又是一阵混乱的枪声,她倒在张岳宁怀中,难以忍受的钝痛这才一阵阵袭来。她隐约明白自己刚才是中枪了,昏过去之前,她意识模模糊糊,居然有点高兴:我这算是误打误撞救了金主大人一命么?有了救命之恩护身,自己嫁过去之后应该会得到善待吧。转念之后又有点悲伤,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命享受么?要是就这样死掉了,那可就亏大了。喵了个咪的,替副帅背黑锅滋味真难受啊。 意识全数消散之前,她隐隐约约听到张岳宁低沉好听又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清清……清清……你怎么样了” 张岳宁看到倒在怀中昏迷不醒的佳人,她后背触手之处正一股股涌出温热的液体,只觉得鲜活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失,刚才的镇定全都不翼而飞,一阵难以言说的恐惧袭上心头,抱着徐清的手指竟有些颤抖。 刚才开枪的女人已经被张岳宁的警卫打伤,此刻正被两个士兵摁在地上,他抱起徐清,双目血红望着面前的女人,浑身冒着骇人的寒气,一字一顿下令:“易副官,把这个女人带回去,记住要给我好好招待她,千万别让人死了,要是死了,我唯你是问,知道吗?” 易副官跟随张岳宁多年,从未看到副帅用这样的可怕的眼神看着一个人,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亲自下令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中顿时一凛,这恐怕是个棘手的差事,弄不好怕连自己也搭进去了,但是很快恭谨回道:“是,副帅!” ------------ 第二十九章 住进督军府 更新时间:2013-11-08 张岳宁并未把伤重昏迷的徐清送回徐家,直接把人带回了督军府,叫了市医院的主刀德国医生马克替她手术。 马克是个纯种欧洲白人,高瘦个子,蓝眼珠大胡子高鼻梁。他是张岳宁在德留学期间认识的朋友,当时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一次张岳宁训练中意外受伤住院,就是马克作为他的主治医生。 因为马克一直很仰慕东方文化,还自学过中国话,住院期间,两人言语相投,渐渐熟识起来。后来张岳宁毕业归国,马克就跟着他来了中国。最近张岳宁抢了益州做了督军,他又跟着来了益州,靠着张岳宁的推荐进了市医院,虽然语言不太通,但是一身精湛的外科医术让许多国内医生很快心折不已。 还好那个女人本来的目标是张岳宁的心脏,徐清比他矮上许多,替他挡了一枪,伤口在背部比较靠上的位置,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看着马克动作熟练的取子弹缝伤口,虽然他一遍遍的保证徐清不会有生命危险,张岳宁还是很紧张,生怕这娇花一样的人儿出现什么意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马克被烦得终于忍不住发飙了,瞪着蓝色的大眼珠骂道:“张,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平吗?这样的枪伤根本不会致命,你自己也是有过受伤经验的,难道会不明白吗?你现在是在无理取闹!你平常不是这种人的,今天是怎么了?到底这位小姐是你什么人,让你这么紧张?” 张岳宁被骂得讪讪:“她是我未婚妻,马克,你一定要救活她,我不希望看到她出现任何意外。” 马克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担心她,放心吧,她不会怎么样的,最多就是背上多了一道伤疤而已。” 又不怀好意的笑道:“你知道吗?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喜欢男人的,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交过女朋友,嘿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已经不是被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性向,这险些让内心封建传统的副帅大人愤怒的暴走。而且这两个居然一个是自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不禁心疑难道自己脸上有写着同性恋三个大字吗?一个二个的都这样怀疑自己。 他气愤的紧紧握住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虽然不交女朋友,但是哪里像喜欢男人的样子了,你分明是污蔑我!” 马克得心应手处理完手术,让助手善后,洗干净毛茸茸的大手,坐到窗前的椅子上,端起刚冲的雨前龙井轻酌了口,满足的叹口气。 看着跟在后面的张岳宁一副快要暴走的样子,马克摇摇头:“no!张,你要知道,哪有正常的男人从来不交女朋友的,要么是身体有问题,要么就是喜欢男人。我觉得你身体没问题,那肯定是喜欢男人,你在军校的同学也许都是这样认为的,那时有多少女人追你,喔,热情似火的缇娅,身材火辣的露娜,多么美好的女孩子们,你都不答应跟她们交往。先前我还觉得你或许是不喜欢西方女人,但是你看你回中国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女人,是一个都没有哦,我看到那么多美丽的中国女孩都向你表白,羡慕死了,但是你一个都不接受。这太不正常了,张,你一点都不像你的父亲。所以我才会觉得你喜欢男人,这也不能怪我嘛。” 张岳宁默然,自打大哥去世以后,他就肩负了父母的希望。学业,事业,忙碌的生活让他无暇顾及这些,再加上从小看够了父亲后院莺莺燕燕的明争暗斗,他提不起半点兴趣要找个女人,他觉得跟他示好的女人多半是为了权势,这样的女人要来有什么意思呢,只会斗来斗去。只是没想到会引来这样的怀疑,虽然没找过女人,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同性恋啊,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的而是女人,尤其是遇到徐清以后就更加确定了,虽然她也说过跟马克一样的话。 他无奈摊手:“我怎么会喜欢男人,这太荒唐了,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些。” 马克摇头:“张,你们中国人都是很内向的,恋爱的事尤其是秘密,而且你们的社会对同性恋存在歧视。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是怕你恼羞成怒嘛。不过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你原来还是喜欢女人的,嘿嘿,我很高兴,我的朋友终于开窍了。哦,我真诚的感谢床上那位小姐感化了你,上帝一定会保佑她的。”他一边喝茶一边痞笑。 张岳宁气得把桌上的报纸向对面喋喋不休的男人砸过去。 确定徐清已经脱离危险是下午,张岳宁才派人去向徐家报信,顺便告诉徐家徐清伤重不宜挪动,暂住督军府养伤。 得知这个消息,徐家上下又是一声惊雷。纷纷感叹徐大小姐回来没多久就又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跑路的风波还没平息下去,现在出门赏个花吧,竟然又替副帅了挡了子弹昏迷不醒,还被留在了督军府养伤,看来这次大小姐要时来运转了。 老太爷最淡定,这是好事,徐清对副帅有了救命之恩,之前她做过什么不得体的事情都能一笔勾销,还能让两家的关系拉近。 他回了督军府的来人,同意徐清在督军府养伤,既然徐清还在昏迷,就不过去打扰她休息,相信副帅会让人照顾好她,等明日清醒了家里再过去探望。 二姨太最担心,一听说徐清受了枪伤昏迷不醒,顿时心都揪了起来,眼泪哗哗往下流,恨不得马上长出翅膀飞去女儿身边,被下面人拉住了,劝道:老太爷都发话了,姨太太别急,大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手术昏迷,等明日清醒了再过去探望。她虽然不甘心,也不敢违背老太爷命令,只是暗自垂泪向菩萨祈祷,保佑她可怜的女儿好好的。 而大太太是最不高兴的一个,竟然让这小狐狸精对张岳宁有了救命之恩,本来就得意了,以后更是得宠的不得了。心尖子上的女人肯为了自己挡子弹,哪个男人会不动容,一时的颜色新鲜不足以留住男人,救命之恩男人却是会一辈子记得的。她自问当年跟大老爷最是情浓的时候,也做不到肯为他去死。没想到这小狐狸精还挺有手段,竟然肯拿命去拼,看来以后不能小瞧了她。 她只恨那一枪怎么不要了徐清的命,竟然还活着,想到这小贱人以后就是正正经经督军夫人,甚至是以后的大帅夫人,她就挠心挠肝的恨。 本以为凭着两家的旧怨,徐清嫁过去是跳火坑的就罢了,但是现在出了这种事看这样子明显是会得宠的,以后多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自己的女儿生下来就病歪歪的吃尽苦头不说,恐怕再也找不到像张岳宁这样出色的夫君了,身家高贵,不风流好色,又长相出色,而且自己又事业有成,年纪轻轻身居一省督军高位,将来的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 徐映雪虽然是嫡出又长的漂亮,但是就算再有这样出色的男人,哪个男人又肯娶个随时会病死的女人,大太太义愤难平,为自己的女儿不值,一连砸了好几个杯子也难消心头之狠,下面的丫鬟们全都被吓得躲得远远地,大气都不敢不出,免得一不小心撞到大太太的枪口上。 督军府地牢里,张岳宁看着被折磨的血淋淋面目全非的女人,心里不起一丝波澜,淡漠的问道:“怎么样?她招了吗?” 易元山回答:“这个女人倒是嘴硬,不肯说实话。不过我查了一下,这个女人应该是前几天死在日本人枪口下那个男学生的恋人,也是个学生,叫白薇,但是身份可疑。因为那些打死的尸体里面好像有日本人。副帅,我怀疑,这场刺杀跟日本人有关。” 日本人,又是日本人,怎么处处都是日本人作对,阴魂不散。张岳宁怒意涌上来,挥着鞭子:“又是日本人,给我继续审,继续查,看看日本人究竟闹得什么玩意儿!” 易元山大声领命。 张岳宁带着阴郁的心情出了审讯室,慢慢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如今一战过去不久,由于北方政府太过懦弱无能,中国作为战胜国竟然得不到任何利益,反而被迫跟日本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造成的是国民对政府失望透顶,政府的信用度下降到冰点。工人学生时不时就罢工罢课游行,造成政府很紧张。 这次学生跟日本政府发生冲突,造成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续后果。张岳宁自那晚回来,尽力疏散了这次的游行,受害者的家属也花大力气安抚好了,日本人那边也派人去交涉解决。事情虽然慢慢平息下去,但他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今天出了这样这样的事情,联想起半个月前的教堂之战,学生被杀,罢课游行,再到今天的刺杀,他隐隐觉得这是一连串预谋好的阴谋,日本人恐怕一直对华有针对性的预谋。可惜,如今全国上下,政府约束力低下,各路军阀各自为政,偏安一隅,并不关心如何振兴中华,只为了各自的利益打得不可开交。,日本人要是发动大举侵华战争,以他一人之力,虽有心抵抗,但无法力挽狂澜,更没法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白白送命。 这样想着,心情愈加沉重起来,不知不觉他脚步不受控制的来到二楼徐清的房间门前。 ------------ 第三十章 美丽的误会呀 更新时间:2013-11-09 他推门进去,屋子里很温暖,炭火在壁角烧得很旺,徐清躺在白色蚕丝被的大床上,歪着头睡的正香,看来麻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去,她还没有醒来,丫头红英坐在床前脑袋一点一点的,快要支持不住睡过去了。 只是这样看一眼她安静的睡颜,他刚才的阴郁就一扫而空,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熨帖极了。手术是中午进行的,想起马克的话,她可能会在半夜醒来,再看看她这个不靠谱的丫头,无奈摇摇头。 红英正偷偷打着瞌睡,半梦半醒间听到脚步声传来,揉了揉眼睛,回头望过去,发现是张岳宁,被抓个正着,吓了一大跳,马上站起来,结结巴巴道:“副帅,您……您来了……” 张岳宁点点头,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红英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努力镇定声音:“我……我一直守着小姐呢,她都没醒过。”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睡觉吧,今晚我来守着她。”张岳宁的话表达了自己要做的事仿佛是天经地义一样。 红英有些慌张,这还没成婚,大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虽然这个副帅看起来好可怕,但是为了保住小姐的名节,她只好豁出去了:“这怎么可以,这是我们下人做的,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小姐就好,我保证不会再打瞌睡的。” 张岳宁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有些失笑,自己又不是禽兽,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总不好跟个丫头解释什么,他板起脸,摆摆手,直接下命令:“你下去吧。” 红英顶不住他迫人的气势,偷偷回望了床上的徐清一眼,心道: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副帅的气势没人顶得住啊,您就自求多福吧。 这样想着,她屈膝应是,往门口走去。 张岳宁突然想起一事,叫住红英:“等等,你下去记得吩咐厨房的人把小姐的鸡汤跟清粥一直温着,派人守着,不要断了火,等下我会要。” 红英应了,意外这个凌厉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看来小姐还是个有福的,那她就放心了。 徐清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其实应该说是被疼醒的。她睁开眼一看,光线来源竟是一盏床边的台灯,徐家老宅都不通电,哪里来的台灯?难道……她心中一喜,难道自己回到现代了吗?这真是太好了! 她顿时就想动动手撑着坐起来,马上发现手被禁锢住,动不了,一眼望去,发现有人趴在床前好像睡着了,正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由于光线昏暗,她头脑也模模糊糊的,并没有发现那是谁,按着正常的反应,索性顺手推推那人:“喂喂,你是谁呀?这是哪里?”心中却怀疑自己这是又穿越到陌生的地方了吗?老天,要不要这么搞我! 张岳宁警觉性很强,徐清手一动,他立刻就醒来了,看她终于清醒了,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露出温和的笑意:“清清,你终于醒了,怎么样,疼吗?” 徐清看见是张岳宁,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二次穿越,既然是他,看来自己应该是在督军府了,记起来昏过去之前冤枉的替他挨了一枪,疼死了姑奶奶我了,妈呀。但是马上张岳宁的一声温柔的“清清”像一道惊雷把她劈得外焦里嫩!他……他……他神马时候变得如此肉麻了,真是好吓人!难道自己还在做梦吗? 看徐清双目瞬间呆滞,他有些担心:“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疼得厉害了?” 还是这么温柔,情意绵绵的样子,真是吓死人了!她再次呆滞了三秒才找回了自己的灵魂,眨眨眼睛小声开口:“嗯,好疼,疼死了,不过,那个,副帅,您不能不要叫我清清啊,听着怪渗人的,我听了好不习惯。”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张岳宁听了这话没有生气,反而低下头吃吃的笑了,徐清的小手贴着他脸上跟着一震一震的,她瞬间觉得一阵阴风吹过来,这副帅是不是也被人家给穿了,妈呀,这货不正常,太不正常了,情意绵绵温柔体贴就罢了,他竟然还会笑,确切的说是他会笑出声音来,这绝对不是他,说不定里面换了芯了。 她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去,但是一用力带动了背上的伤口,登时疼的龇牙咧嘴的:“嘶……呀……” “怎么了,你刚动了手术,不要乱动,伤口裂了就不好了。”发现徐清竟然还是直直的望着他,好奇道:“清清,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徐清这次是真吓着了,也不敢抽手,哆哆嗦嗦开口道:“您真的是副帅吗?我是不是受伤了,眼睛不好使了?还有那个,您真别这么叫我了,听着好奇怪啊。” 张岳宁失笑:“我是张岳宁啊,你又不是眼睛受伤了,怎么会不好使了?我这么亲近点叫你怎么了?是不习惯吗?没事,你多听听就习惯了,咱俩就要成婚了,我总不能一直小姐小姐的叫你吧。你也别叫我副帅了,我表字恒逸,北岳恒山的恒,闲情逸致的逸。清清,你以后就叫我岳宁或恒逸吧。” 这是哪跟哪啊?怎么一觉醒来这货就变成这样了,徐清有点接受无能了,她习惯了面瘫副帅,话少副帅,她不知道他竟然能一次说这么多话!自打醒来之后,张岳宁已经在几分钟之内不断震撼了徐清幼弱小心肝,她决定不跟他争论称呼的问题,要转话题,遂艰难开口道:“好吧,副……哦不,岳宁,您……咳咳,你原来不是不爱说话也不笑的吗?我现在看你说这么多话,又冲我笑,一时脑筋就没转过来……现在几点了,我是在督军府吗?” 张岳宁轻轻握住她的手,笑意不减,继续温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现在快一点半了,你昏迷之后我就把你带回督军府了,你不会怪我吧,我也是为了给你做手术,你们家不方便,你以后留在这里养伤好不好,医生说你两个星期之内不能出门。清清……清清,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先前只是怕吓着你嘛,你看你今天都替我挡子弹了,还害羞什么,傻姑娘。你喜欢我对你说话对你笑是不是?我以后天天冲你笑,天天跟你说话好不好,其实我每次看到你都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女孩子说话,你才觉得我话少,我对别人都没话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你就有好多话想说……” 看着他深情款款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她就知道这货误会了,他肯定觉得自己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爱他爱得恨不得替他去死,毕竟自己躺在床上就是活生生的证明啊,也是,这种情况下,哪个男人不误会呢?他肯定感动的要死,他的命可比自己精贵多了,自己替他挨了致命的一枪,他能不感动吗? 只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面瘫话少男有变成话唠情圣的潜质呢?这个转变会不会也太突然了,好歹有个过程给咱习惯下是不?这一下子从负无穷跳到正无穷,实在是……好吧,虽然他温柔说话的声音迷人极了,笑容笑得也璀璨生花,满室生辉,让人养耳又养眼。但是为了自己不断震颤升级小心肝着想,在他说出更多更肉麻的情话之前,请容许她先打断他。 徐清有点羞涩的小声道:“岳宁,现在这个时间有吃的吗?我好像……有点饿了。” 听到心尖子饿了,他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食物,好立刻喂给她吃,马上道:“我让厨房给你温着鸡汤和清粥呢,你刚受伤,不能吃味道重的,清清,你等一下,我去楼下盛给你……” 徐清乖声道好,他满意的温柔摸摸她的头,出去给她找吃的了,走之前还亲了亲她的手背,她只觉自己的汗毛全都倒竖起来。 看他出去了,徐清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毕竟面对着深情副帅还是很有压力呀。她完全没有被他温柔体贴的做派感动到,她只是觉得惊骇,完全不敢相信。她心目中的张岳宁应该是冷漠,残酷,手段强硬的职业军人形象。现在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金主大人做小伏低的哄她,她突然有种毁三观的感觉! 另外她心里的不安还来自自己的罪恶感,这样算是欺骗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是心甘情愿替他挡子弹的,只是误打误撞的撞到枪口上了。 但是他这样误会对自己是有好处的,虽然他已经变温柔体贴多了点,怪了点,但是这也算是自己那一枪算是实打实的挨了的,勉强也能算被迫的救命恩人吧, 权衡再三,她很邪恶很小人的决定不要告诉他事实了,反正这个误会只有天知地知我知,那就让它一直保密下去吧,只要自己不说,根本没人知道,不会被拆穿。咳咳,说出来大家都没好处,保密的话虽然只有自己有好处,但是对别人都没影响是不是。 只是她不知道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人是张副帅,在受到暗恋的心上人不愿意嫁给她,宁愿冒着危险逃婚的打击之后,又被她舍身就己的深情行为打动了,他顿时就自动理解为,她不是不喜欢我,她是不知道要嫁的人是我之后才逃婚的,现在她都愿意为了我舍去性命,那肯定很喜欢我了。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砸的情窦初开的男人晕眩不已,只觉得天下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跟心上人情意相通了,所以他一下放下了所有的心理障碍,对着徐清又说又笑,温柔至极,前后态度发生了大转变。 ------------ 第三十一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更新时间:2013-11-10 算起来,自她挨枪子儿以后就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她让张岳宁去找吃的一方面是为了打断尴尬的气氛,另一方面她用自己的手摸摸瘪下去的肚子,确实是饿了。 很快,他就回来了,手里端着托盘,应该是吃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兵,放下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就默默的出去了。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先是用毛巾放到热水盆里捞起来拧干了,转过来道:“清清,我先帮你擦一下再吃。” 又来了又来了,徐清真心有点招架不住,连连摇头:“你放着吧,我自己来就好。” 他语气很温和但是却不容拒绝:“听话,你现在不方便,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她虽然很无奈,但是总算抓着了一点踏实的感觉,这个男人诚然态度变温柔了,但是骨子里还是流露出不容抗拒的霸道。比如两人的称呼问题,再像现在这种贴身服侍的小事,只要他决定了就没有徐清的置喙的余地,意见可以有,但是保留。 她不知道张岳宁从前是否这样伺候过别人,就算有,应该次数也不多吧,就凭他笨拙的手法,略显粗重的力道,就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但是还在忍受范围内,虽然她已经感觉自己脸上的皮肤被擦红了(真是个粗鲁的男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这样的情形下,哪能生出什么旖旎的感觉来。蓦然的,她就想起来,自己曾经两次下手帮他处理过伤口,第一次是流血漂橹,惨不忍睹,第二次虽说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肯定是不舒服的。如今自己被他这样惨遭蹂躏,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呢? 想着想着,她突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张岳宁用自以为最温柔的力道帮她擦脸,指尖总能时不时碰到佳人瓷白细腻的脸蛋儿,正有些心猿意马,突然被这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自己的绮思念想,愣了一下,才反问道:“清清,怎么了,我碰的你痒吗?” 徐清笑了好几声之后才发现听到他的问话,许是今晚被这温暖和谐的气氛感染了,她突然觉得没有那么怕他了,大着胆子反问道:“不是,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你那时候逼我帮你取子弹,我是个没经验的,下手没轻没重的,你那时候一声不吭,我都出现错觉你是不疼了。现在我才知道,只被打了一枪,就疼得那么厉害,你挨了那么多枪,一定很疼吧?可是你都没说。” 原来是纠结这种事,他先是失笑,继而表情有些沉郁:“我跟你怎么能一样,你是女儿家自然要娇弱一些。我是个军人,皮糙肉厚的,再说这样的枪伤我挨过的次数数都数不清,早就习惯了,怎么会喊痛。只是看到你替我受伤,我心里痛的很,真是个傻姑娘,我宁愿你不要这么做。” 他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吻了吻,脸上的表情竟然带着些许惊惶:“清清,你知道吗?今天看到你受伤的样子,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害怕失去你,害怕你从此不再属于我,那时候看到你躺在里面做手术,我就对自己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你受伤了……” 徐清被这话彻底惊呆了,这……算是告白的意思吗?虽然她从来没谈过恋爱,没有被人家告白过,也没有向别人告白过,但是根据常理推断,这男人是在告白吧,意思已经很明显。只是他表白的动机呢?她觉得自己没有一下子迷倒男人的强大魅力,那原因只能归于这个男人被自己的行为感动了,只是自己根本就……好吧,不管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都要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只是骗了别人,她毕竟有些心虚,结结巴巴道:“是啊……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现在知道那么痛,我都后悔了呢。” 他哪里知道她的小心思,无奈的捏了捏她小巧精致的鼻梁,端起温热的鸡汤慢慢喂她,一边缓缓道:“小笨蛋,知道痛,后悔了吧,看你以后什么事都还敢冒冒失失冲上去。真不知道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就像上次你怎么敢逃婚,竟然还把你娘也拐带走了,难道都没想过会被追回来吗?哪家的小姐会干出这种事,要不是遇到我,你祖父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你准备要怎么办,嗯?” 他还敢说,想起这件事她就伤心,咽下一口汤,委委屈屈道:“那时候要不是你来找我,我怎么会被抓住,肯定已经跑得远远的了,你还好意思说。” 真是个欠收拾的小东西,张岳宁被气乐了,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管管她,把她的小性子收一收:“你这是不讲理倒打一耙,哪有人逃婚逃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老婆都跑了,哪个男人还坐得住,当然要抓回来了。” 徐清撇撇嘴道:“谁叫你名声那么坏,女孩子听了都怕死了,哪个有胆子嫁给你,我当然也不敢嫁给你咯,可是爷爷他们根本就不会管我愿不愿意,那我没办法,就跑了呗。” “哦?我倒是不知道我在外名声有这么坏?难道真的跟你那天在火车上说的那样,如此不堪?”他语气平淡,完全不起一丝波澜,只是她却觉得他有种要跟人算账的感觉。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她扯着嘴角僵笑,努力解释道:“我那时不知道张副帅就是你嘛,还以为碰到你的政敌了,所以后半截是污蔑的,不把副帅说的那么坏,哪能激起你的同情心,那时候我以为是家里的人追来了,看到你以为遇到熟人了,才想借你的手摆脱家里的追兵,哪知道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我都后悔死了。你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跟我计较这些小事对吧,嘿嘿。” 他头痛的抚额:“真不知道你这些下流的说法是从哪冒出来的,这种事也是好污蔑的么?你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是从哪里学来的?” 真是个保守的男人,在现代男男搞基这种事热闹的满天飞,腐女们不是搞基的也硬要把人家yy成一对,在这种大环境下,我能不知道么? 徐清又咽下一口汤,才状若乖巧的答道:“这汤好没味道啊,不好喝。咳咳,那个东西我也是无意间在一本话本上看到的,平常哪里能知道这些啊。我知道错了,保证再也不说这些了。” “没放油盐,当然没味道,乖,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不许挑嘴。还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书不许再看了,看多了学坏了,跟个野丫头一样,真不知道你在娘家也是这样没规矩吗?好好收收性子,学学规矩,省的以后嫁过来被我娘挑出错儿来,她喜欢端庄稳重的媳妇儿。”张岳宁虽然不介意她这小性子,但是想到母亲的挑剔性子跟收拾人的手段,顿时头疼不已,她嫁进来是注定不得母亲喜欢的,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母亲都不会满意她这样的儿媳妇,所以他才这样殷切叮嘱她。 大帅夫人很挑剔丫,不会吧,她最怕恶婆婆神马的了,顿时有点惴惴不安:“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不过你有件事说错了,我是最有规矩的,当然如果我想守规矩的话。还有,大帅夫人很挑剔么?那你说我要不要从现在开始提前预习一下,好讨她欢心,到时候她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摸摸她乌溜溜柔顺的秀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担心婆婆不喜欢你啊。我提前告诉你吧,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娘她根本不会喜欢你的,她对我们的婚事一直坚决反对,除了因为当年我们两家恩怨之外,还有她一直想让我娶表妹的,只是我一直不同意,拿公事搪塞过去,她总不好过多的逼我。不过你放心,以后娘不会跟我常住的,她总要跟着爹的,大帅府不在这里,我们只要逢年过节回家就好,你只要把礼数做足,其他的我会护着你的。” 虽然处境堪忧,但还好不用跟婆婆共住一个屋檐下,也算一件幸事,更何况这个男人明确表示会护着自己,她一阵感动,故作轻松打趣道:“你娘让你娶你表妹,你干嘛不娶,明知道她不喜欢我还要坚持这婚事,以后你要是护着我,就不怕你娘骂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他亲亲徐清的额头:“我那个表妹,你以后就知道了,缠人的要命,我烦她,要是娶进门天天看到我以后不得烦死了。至于我娘,你没跟我她相处过,她是个强势的,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下手又狠,我要是不出手护着你,怕你对上她被收拾的连骨头都剩不下。清清,先前我决定跟徐家结亲确实是有自己的考量,是为了稳定益州的局势,至于跟你们家的恩怨,在孙立兴被我一枪打死之后我就没打算再追究了,你不必担心我有什么企图。知道要娶得是你,我欢喜得很,清清,以后咱们好好过,家里这边我都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担心,乖乖养伤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就好了。” 要不要这么可怕啊,连骨头都剩不下……她完全被骇住了,以至于没注意到某人越来越过分的偷香窃玉行为,呆滞的点点头:“好吧,我听你的。” ------------ 第三十二章 同床 更新时间:2013-11-11 这大晚上的又喝汤又喝粥的,某人心满意足摸着凸起的小肚肚之时,然后正常的生理反应就来了,她挣扎几下,很快发现全身无力动不了。 张岳宁把餐具递给门外的下人,回来就看到某人好像有点焦虑的在床上微微扭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清清,你是不是想去厕所?” 徐清被男人的善解人意臊得双颊生晕,羞涩的点点头,闪闪的大眼睛明晃晃的表达出求助的意思。 他笑了,然后伸出双臂轻轻把人横抱起来,朝洗手间走去,然后把她放在马桶上,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比了个脱衣服的手势,微微露出雪白的牙齿:“这样还要我帮忙么?” 徐清囧的连连摇头:“不要了不要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外面等我吧。”开玩笑,要是让他帮自己脱裤子,想想都觉得浑身发毛。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自己可以么?确定不要我帮忙?” 她猛地点头,他见她态度坚决又害羞的不行,只好吩咐一声:“有事记得叫我,我就在门外。”然后关门出去了。 她舒了口气,摸摸自己的脸颊,已经烫的不行了,深呼吸几下,努力把羞意压下去。然后开始一点点动作起来。 只是很费力,她只要一动,伤口就疼得不行。但是她宁愿忍着也不愿意让男人进来伺候他,不为别的,只为了心里那一关过不去,虽然很快结婚之后,两人就要坦诚相见,但那时又不一样,今晚跟他的身体接触已经到达自己的心理底线,不能再进一步。 虽然她平常言语豪放,但是都只在女生聊天之间,骨子里她还是个保守的人,还有点小矫情。 等她处理好生理需求之后,已经疼得满头是汗,咬着牙唤张岳宁进来。他自然看出来异样,一边拿毛巾拧干帮她擦汗,一边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怕趁机我非礼你?我又不是禽兽,你伤得这么重,我哪会做什么。疼成这样也不叫我,你全身上下我哪个地方没看过……” 擦,这禽兽什么时候看过自己的身体了?信口开河!她刚想反驳,猛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他就是脱光光了的,而且是自己主动脱得,虽然是意外,但她早恨不得忘了这件囧事,现在他竟然旧事重提,她又羞又窘:“你还好意思说,色胚子一个,躲在后面看人家脱衣服一声不吭,害我以为里面没人。怕被人偷窥,还把门锁得死死的,没想到……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正经。” 看她像炸了毛的猫咪一般反应,他只觉得可爱极了,本就愉悦的心情再次高高升起来,把她抱起来,凑过去亲了亲她莹白晶莹的耳垂,往里面轻飘飘吹了口气:“那你可冤枉我了,那地方是我先去的,只是受伤才晕过去了,后来醒过来就发现外面坐着一个脱光的姑娘在烤火,那你说,我是不是故意的?” 徐清被亲的浑身汗毛倒竖起来,她缩了缩脖子叫道:“还说不是色胚子,不许非礼我,你这是趁人之危……” 他抱着她回到卧室的大床上,一路走一路笑个不停:“你本来就是我媳妇儿,我非礼自己的媳妇儿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你说。” 哪有这种人,不讲道理,她不甘心的道:“现在我还没过门,算不得你正式的媳妇儿,所以你现在不可以这样。” 他失笑道:“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早一点晚一点下手有什么关系。”说完他竟然开始脱衣服,她就看到,他一件件把军装外套脱掉了,里面的白衬衫也脱掉了,裤子也脱掉了…… 虽然他身材很养眼,但她实在受不了:“等等,你要干嘛,不许在这里脱,要脱衣服回自己房间去脱。” 他全身光溜溜的只剩下一条白色短裤,走过来道:“这本来就是我房间,你要我回哪儿去?我先去洗澡了,你要是困就睡,不用等我了。”俨然一副以正宫夫君自居的架势,语气如此随意自然。 她气得头昏:“我为什么要等你,难道今晚你洗完澡还要跟我一起睡,你不可以这样的,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呢,我不同意。” 他一边打开红楠木的大衣柜找衣服,一边头也不回道:“错!我不只今晚要跟你睡,而且以后每天晚上都要跟你一张床睡。你有意见是么?好,我允许你有意见,但是不予采纳。你放心,在你伤养好之前,我不会碰你的。”说完就径直捧着自己的衣服往洗手间去了。 她看着男人绝尘而去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脸朝里面去,用被子把头一蒙,打算来个眼不见心烦。反正他保证不会碰自己,就当旁边睡了一条暖被窝的狗,对,就是小宠,主人还会带着宠物睡觉呢,睡就睡,谁怕谁啊。 只是到底心里还是接受不了高贵冷艳禁欲的金主大人化身为腹黑好色大尾巴狼的事实,再加上睡了之前睡了十几个小时,背上伤口又痛,哪里还睡得着,现在被那厮气得头也痛了得厉害,更睡不着了。 他沐浴完出来就看到她把自己裹得严严的,滚到床边边去,一副恨不得不要沾床的架势,皱皱眉,走过去,爬上床,把她拉过来,扯扯她的被子:“清清,把头伸出来,这样不透气,乖,不许闹。” 她不动,装作睡着了。 他岂能看不出这点小把戏,睡着了还能把被子拉得这么紧,佯装生气道:“听话,不然我掀被子了。” 好烦哪,她无奈松开被角,他顺势钻进被窝,一把把人搂过来圈在怀里,开始亲她的额头。 他洗完澡也只是一条短裤,她脸贴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仿佛被灼伤了一般,热的发慌,男人身上带着丝苦味的淡淡清香充盈着她的鼻尖,让人包裹在其中。想要挣扎,无奈男人的一双铁臂哪里是她的纤纤玉手能轻易撼动的,倒是又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他灼烫的吻从额头渐渐往下挪去,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脖子和腰间,让她动弹不得,被迫接受着他的亲吻,她想要惊叫,刚喊出一声,双唇便被堵住了,呜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他并未撬开她的齿关向里面进攻,只轻轻含住她的唇舔吮起来,一下一下温柔的用舌头舔着她的唇瓣,不含欲望的,仿佛只为亲吻而亲吻。她察觉到他没有进攻的欲望,又怕乱动碰疼伤口,也就不再挣扎,静静感受着他的亲吻,双唇交汇处传来一阵阵酥麻的电流,脑袋开始变得晕乎乎的,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某部经典韩剧女主角的台词,女主回忆时候说自己跟恋人接吻的感觉是甜的,很可口。 当时她完全嗤之以鼻,唾液交换的感觉怎么会是甜的可口的,那么恶心,自己天天吞口水从来都不觉得有甜过,肯定是欺骗没有谈过恋爱的脑残小姑娘的。 可是,她现在一边被亲,一边模模糊糊的想:原来真的是甜的,亲吻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可口。 一吻完毕,她气喘吁吁,缺氧的小脸涨的通红,而他气息悠长,只是稍稍有点脸红。 只听她晕乎乎的呢喃着什么,他凑过耳朵去,只听到两个字:——甜的。 真是个傻姑娘,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吃吃的笑起来。 笑声把她失的魂勾回来,她终于发现了笑得不成样子的男人,记忆一下子恢复,天!自己竟然说了那种话,太没羞了,干脆给块豆腐撞死好了,她再次钻进被窝不愿意面对现实,这话绝对不是从自己口里出来的。 没想到这动作引来男人更大的笑声,某人终于恼羞成怒,钻出被子,伸出禄山之爪捏着他的脸咬牙切齿道:“笑……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色胚子,不许笑!”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摸摸她嫣红的嘴唇道:“清清……我……我以前怎么没……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她收回爪子,羞愤的一下拍掉他的手掌,别过小脸去:“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他把她的脸转回来,凑到她耳边一边亲一边道:“你说我无耻,那我就无耻给你看。既然你说是甜的,咱们再来过。” 本来一开始就不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出了这种丑,她哪里还肯给人占便宜,忙转移话题:“你不许再来了,我伤口痛,要休息了,你还不睡,明天不用办公吗?” 到底顾忌着她的伤口,他意犹未尽的在她唇上轻酌了口才道:“好好好,今晚不闹你了,反正以后我加倍讨回来就是。你伤口痛得很厉害吗?谁叫你刚才动的那么厉害,我又不会吃了你,要不要我拿止痛药给你吃一片。” 把她翻过去趴着,他掀开被子,撩开她的衣服,检查了一下,轻吁了口气:“还好,没出血,你不许乱动了。” 他还有脸教训人,徐清气乐了:“要不是你,我能乱动吗?我不要吃止痛药了,只要没被碰到,我忍得住。” 他重新躺下来,把她搂过来,闭着眼睛道:“那好,你睡吧,我不动你了。” 这样怎么睡得着,她睡相不好,喜欢动来动去,现在手脚被禁锢了哪里能睡得着,何况他身上男人的体息时不时传过来,她被熏得心慌慌的,本有的一丝睡意也丢到爪哇国去了。 本想反抗,但是耳朵里已经传来他绵长的呼吸声,好像已经睡着了。她咬咬牙,想想还是算了,他身上的伤也没好全,人睡着了就不要叫醒了,反正她白天睡够了,现在睡不着,暂且忍忍吧。 本来以为要一直熬着的,所以胡思乱想着,不曾想没过多久她也竟然昏昏沉沉睡过了。 ------------ 第三十三章 英式口音or美式口音 更新时间:2013-11-12 第二天徐清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伸手摸摸身侧另一边,凉的,看来张岳宁早就起床了。 这时门突然开了,红英端着早餐进来,见她醒来欣喜地道:“哎呀,大小姐,您醒了,我去通知副帅。” 徐清赶紧叫住她:“等等,红英你先别去叫他,先过来扶我去洗手间。” 红英了然的笑着道:“是是,我先帮您梳洗好了,再让副帅过来看您,本来副帅是吩咐说您一醒就通知他的,既然小姐吩咐了,那再让副帅等等。” 这言外之意如此明显,她失笑,这死妮子,八卦的要死,只是想让她帮自己上个厕所,想到哪里去了。因为身体行动吃力,她实在不想再让张岳宁手把手的伺候自己了,尤其是在发现他邪恶的本质以后,坚决不可以。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红英的手下床,顺口问道:“现在几点,副帅去做什么了?” 红英慢慢扶着她走,口中答道:“副帅早就起床了,现在早上十点多了,因为家里老太爷,大老爷大太太,二姨太,三姑太太都来了,正在楼下等着看望您,副帅在陪客人,不过吩咐说等您醒了再见家里人。” 哦?这人们都来了,她好烦那一大家子,尤其是那个讨人厌的大太太。按本心来说,她想见的只有二姨太,自己受伤的消息肯定吓坏娘了,她胆子又小,昨晚还不知怎样担心呢。 盥洗完毕,红英道:“副帅说您要留在督军府养伤,昨天就就吩咐我把您的衣物首饰都从家里拿过来了,还有另外差人给您买了好多别的玩的用的,都是些难得的好东西呢,还让奴婢也跟着过来服侍您。” 徐清嗯了一声,暗道这人果然是奸诈的大尾巴狼,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好了,看来自己只能暂时留在这里了。 红英替她梳头,先是松松挽了个发髻,再用一根白玉簪定住,就不着其他钗环了。脸上也不施脂粉,只抹了一层薄薄的香脂,完后,她照照镜子,发现自己脸色有些苍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红英也看到了,问她要不要抹点腮红看起来有精神一些。 她驳了:“我本来就是病人,抹这些个玩意儿作甚。”越苍白才越好,自己这可是荣誉的功勋证明。 红英就服侍她吃早餐,清润的百合莲子粥,香香甜甜,再加上人参老鸡汤,据红英说人参是百年的,非常难得。徐清咂咂嘴,反正她喝不出来什么百年不百年的,督军府又不缺这些名贵的玩意儿,她受之无愧。 早餐完毕,红英把餐具收拾出去,回来道:“副帅说要请洋大夫来帮您看伤。我刚看了,那洋大夫长得真奇怪,蓝眼珠黄头发的,看着还有点吓人,一点都跟咱们长得不像……”她有点兴奋,还用手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和头发。 徐清笑笑解释道:“你看久了就习惯了,洋人也分好多种,还有皮肤跟墨水一样黑只能看到眼珠子转的那种,那种才有点吓人呢。” 红英一脸惊诧,难以置信的拍拍胸口道:“真的有黑成那样的?要是我看到肯定得被吓晕过去。还是长成咱们这样的看着顺眼。” 徐清笑道:“你看洋人不顺眼,同样洋人还看咱们不习惯呢,人家的审美观跟咱们又不一样,说不定人家就喜欢黑麻麻的女子呢。”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洋人长相的事情,张岳宁带着马克进来了,他向徐清介绍:“清清,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德国朋友马克医生,昨天就是他帮你做的手术。” 马克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面容白皙英俊,鼻梁高挺,黄头发蓝眼珠,是正统的欧洲白人长相,比张岳宁还略高一些,就是身材很瘦,但是笑容温和,看上去很有宫廷贵族的气质。 徐清文静笑着打招呼:“你好,马克医生,我是徐清,谢谢你昨天救了我的命。” 马克用生硬的中文回道:“你好,徐小姐,不用谢我,这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现在请允许我为你检查身体,希望你能配合。” 徐清颔首同意表示配合。 马克放下医药箱,开始替徐清量体温,一边跟徐清闲聊:“徐小姐,我听张说你在英国留过学,想必你的英文一定很棒。我可以用英文跟你交谈吗?因为我的中文练习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进步,听上去很奇怪,上帝啊!”他颇为苦恼的抓抓一头金毛。 徐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ofcourse。” 这时易元山敲门进来了,先是跟徐清打了个招呼,问候了一下,然后就在张岳宁耳边耳语了几句。 张岳宁听完,简单交代几句让徐清乖乖打针吃药之类的话,就出去了。 虽然徐清当初就读的学校是个二流大学,但是英语专业算是竞争激烈的,当初她为了毕业以后好找工作糊口,还是在专业课上下过苦功的。当然她在口语方面还是比较有天赋的,再加上自己还是勤学苦练过的,所以一口美式口语听起来很地道,几乎能以假乱真,想来现在拿来糊弄这个德国佬应该没问题吧,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想到张岳宁的意思是要让她留在督军府养伤,可婚期将近,不到二十天了,她总不能一直住到结婚的日子吧,这样传出去还不被人用唾沫淹死啊。可现在那色胚专横独断,明显就是不愿意放自己回去的,而且巴不得自己再也不回去了好。头疼的是,虽然打算以后要紧抱他的大腿混日子,但是要是一直住下去,按那厮发情起来没完没了的速度,自己根本不用主动勾引他,早晚在婚前就得被吃干抹净,贞操不保。 哎,现在她就怕张岳宁掐着她的伤作借口不放她回去。 不行,要想个法子,她用英文问马克:“马克医生,请问我的伤要养多久才能出门。” 马可看了看体温计,眼神闪了闪才道:“没发烧,看来没有感染。miss徐,虽然你的伤口不在要害,但是比较深,失血量大,我建议你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多躺在床上休息,免得不小心伤口裂了,就很难恢复了。最好半个月之内都不要出门。” 擦,半个月不可以出门,那时候都要举行婚礼了,总不能在督军府出嫁吧。她难以置信的问道:“马克医生,你不会骗我吧,我的伤需要躺在床上那么久?我只是出个门而已,坐车出去也不可以么?” 马克坚决摇摇头:“miss徐,为了你的伤着想,一定不可以出门,要知道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发生的,你对枪伤不了解,它好的慢容易复发,所以你一定要遵守医生的话,否则后果很重。” 是这样吗?“哦,好吧。”她沮丧的耷拉下脑袋,真的有这么严重? 马克很肯定的表示同意,然后熟练的替她打针,开药,徐清对打针吃药没有什么感觉,小时候时常感冒,一抓一把药的吃,跟吃糖果一样,而且西药的口感比中药好很多。 整个过程进行的非常顺利,完了之后马克略带惊讶的赞她:“miss徐,你真的很勇敢,我替很多中国人治疗过,而你打针的时候比很多男人反应还要镇定,要是所有的病人都像你一样配合就好了。” 这有什么好夸得,小时候各种打预防针,见多了就不怕嘛,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娇娇女。这个时候西医在中国还不流行,大家对西医存在抵触心理,生病了还是习惯看中医,打针也是一种需要勇气的行为啊。 她摇摇头失笑,决定顺便拍拍马克的马屁:“谢谢你的夸奖,马克医生,我之所以镇定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相信你高超的医术。” 病人的无条件信任来说是对医生本身最大的肯定,马克果然很高兴,而且洋人都喜欢互相夸奖对方,他略带得意的笑道:“miss徐,虽然我的医术的确很好,但还是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你真是个美丽可爱的姑娘。虽然我只见了你一次,但我都忍不住要喜欢上你了。我想张他一定很爱你,你要知道,我可是他的专用医生,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来没让我帮别人做过手术呢。” 这洋鬼子真八卦,徐清大窘:“no,你一定是开玩笑的,他让你救我是因为我们就要结婚了,我是他的未婚妻。” 马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miss徐,我当然不是信口开河,作为他的朋友,我从来没看到这么紧张过别人。因为他从来都不交女朋友,我差点以为是他心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我要感谢你把他从单身男人的行列解救出来,美丽的姑娘,你证明了他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呵呵,是吗?”徐清僵笑,含糊应了,很无语,这洋人就是开放,开玩笑荤素不忌的。 马克收拾完东西,详细的吩咐了吃药的事情,就跟徐清告别:“miss徐,我们明天再见。” 徐清也礼貌的挥手跟他拜拜,吩咐红英帮她送客。暗道这医生还是快走吧,八卦的要命,真不知道张岳宁这种个性是怎么跟他成朋友的。 马克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到门把手上,突然又回头对着徐清,表情很严肃道:“miss徐,张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你很幸运能得到他的爱情,希望你也能好好爱他,我祝你们幸福。” 徐清被这话弄得一惊,还没得及说出什么,马克已经径自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她回过神来,撇撇嘴,张岳宁难道昭告天下他很爱我了吗?怎么这洋鬼子说话怪怪的。内心还是不相信张岳宁会真正爱上她了,她觉得如今他对自己的好全是因为自己乌龙挨得那一枪的功劳。 马克走到拐角处,碰巧张岳宁正准备上来,看到他出来,用德语问道:“她怎么样?” 马克用白大褂的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一脸无奈道:“张,她的伤对我来说只是小case,只要好好保养,一星期左右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你要我违背医生的道德欺骗病人,这样是不对的,而且以后miss徐知道了会很生气。” 张岳宁唇角轻轻上扬,表情轻松:“马克,只要你不说出去她怎么会知道,而且她对枪伤一窍不通,不用担心,你只是说了个小小的谎,对我来说却有大大的好处。” 马克道:“好吧,我遵守我的诺言不说出去。但是依我看,那位miss徐,你亲爱的未婚妻,她现在恐怕并没有爱上你哟,你还需要努力哟。而且,你告诉我她在曾经英国留学,可是我用英语跟她交谈,发现她的口音是美式的,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要怀疑我,因为我母亲是英国人,所以我对口音很敏感。” 男人耸耸肩,不以为意:“你放心,她会是我唯一的女人,而我早晚会让她爱上我,不惜一切代价,至于你说的口音问题,我并不担心,相信她以后会告诉我的。” ------------ 第三十四章 探病 更新时间:2013-11-13 马克刚出去,红英马上就一脸崇拜的对徐清闪着星星眼:“哇,小姐,你好聪明,洋人的话讲得那么流利,我一句也听不懂呢。” 徐清正端着被子喝水,闻言被呛住了:“咳咳咳......红英,这没什么,我不是从英国回来的么,在那里学习了那么多年,英语自然是会讲得,你要是有机会学习说不定能比我还讲得好呢。” 红英受宠若惊道:“奴婢人那么笨怎么能跟小姐比,不过小姐那么厉害,红英心里也高兴呢。”她嘴上那么说,心里却道:红玉她们不是说大小姐是从乡下接回来的么?小姐哪里像乡下来的了,连洋文都会,哼,看来是骗我的。 张岳宁进来,对红英道:“小姐看完病了,下去把老太爷和大老爷他们请上来吧。” 红英屈膝应了,然后出去了。 他坐到床前来,伸手替徐清夜了掖被子,一身的煞气早在进门之时就消散,此刻的他英俊深刻的面容温和,笑意清浅:“清清,身子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徐清摇摇头:“没事,就是伤口有些痛,大概是我身体好,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心里却叹道:除去他的傲人的家世权势地位,单单就以他的长相论,就可以预见自己嫁过来以后会面对无数前仆后继的各路妖精等着排队做小三了。她也有自知之明,要不是顶着徐家大小姐这个高贵的身份,又遇上徐家没其他女儿可以嫁,她是无论如何也遇不上这种极品中的极品好男人的。 就他这样温柔一笑,自己就快要抵抗不住,真是妖孽,她几乎可以预料到在一起时间一长,自己早晚会迷恋上他。如果可以选择,她只愿跟自己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是个普通人,永远相依相守不分离。只是这种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在现代那种制度下,什么出轨,小三上位,婚外情就是普遍现象。更遑论这种男人可以合法拥有三妻四妾的时代,就是不知道以后自己会有多少姐妹了。 她从没有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的想法,就算他永远尊重正房太太的地位,她也不能忍受和许多比自己鲜嫩漂亮的女人共事一夫。亦不打算生下孩子,这种乱世,朝不保夕,如果生下来不能让宝宝享受平静美好的家庭生活,还不如不生。她只打算过个几年,自己想办法多攒点钱,等张岳宁厌弃她的颜色纳了新人之后,寻个借口离婚,要不就自请下堂,然后带着母亲远走高飞,移居海外,远离战乱。 张岳宁伸手摸摸她的头:“没事就好,忍着些,等过段时间伤口结痂就好了。” 徐清点头:“我没事,忍忍就好了”,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某人貌似心情比较愉悦,握了握手心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想让我娘来陪我住几日,你看行么?” 本来婚前住到未婚夫家里,已经是不合礼数,还要把岳母接来就更是诡异了,但是娘留在家里恐怕也是日夜担心,她很清楚徐氏的想法,女儿就是她的全部, 出乎意料的,张岳宁马上就点头同意:“既然你想,那就好。”徐清大喜,还来不及说什么。 男人话音未落,人已经凑过来,顺便还添了一句:“现在我想亲你,不许动。” 徐清大窘,忙伸手挡住:“不要现在,祖父他们就要上来了,难道你要在他们面前表演?” 他动作停了一下,徐清刚要松口气,却见他马上又欺身过来,衔住她的唇啄了一口道:“看在你爷爷的份上,现在就先放过你,等晚上我再连本带利讨回来。”口气还很不甘心。 徐清本来苍白的小脸生生被他的流氓行径逼出了一抹嫣红,他刚坐回去,就听见敲门声,顿时又是一阵心慌,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就听红英禀报:“副帅,小姐,老太爷跟大老爷他们来了。” 门开了,就见老太爷一身灰色杭绸长衫,脚着青布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白色长衫,锃亮皮鞋的大老爷,大太太则是一身大红色旗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富贵如意金牡丹,好似是去参加喜宴一般,根本没个探望病人的样子,张岳宁在一旁看到不禁皱了皱眉。 然后就是一身湖蓝色衣裙的三姑姑,打扮的也算素净端庄。 最后是鸦青色窄袖长袄的二姨太,面容苍白憔悴,眼睛下方一圈青色的痕迹,不用说肯定是一夜没睡,担心的不得了。 徐清眼睛黯了一下,却抬头扬起笑脸一一打招呼:“祖父,爹,大娘,三姑姑,娘,阿清不孝,害长辈们担心了,请恕阿清身上有伤,不能起来给长辈们见礼。” 老太爷走到床前的椅子坐下,才道:“不妨事,你的伤要紧,坐在床上说话吧。昨天就听说了你受伤的消息,家里都吓了一跳,本来想来看你,但是李副官说你已经脱离危险,还在昏迷,就没来惊扰你休息。现在感觉如何?” 徐清道:“回祖父的话,现下已经好多了,只是伤口有些疼痛,不过医生有开止疼药,不要紧。” 老太爷点点头道:“那就好,虽然你现在住在督军府不合礼数,但是副帅说你伤重不宜挪动,那就等你养好一些,我们再接你回家。我已经吩咐人送了些上好的补药过来,你放心留在这里将养着就是,有事就打发红英回来一趟,我们也会时常过来探望你。” 徐清欠了欠身道:“劳祖父挂心了,阿清心里不胜感激。” 老太爷嗯了一声:“好好养病便是,旁的都不要紧。” 徐清恭顺的应了,顺便悄悄斜睨了张岳宁一眼,示意他开口兑现承诺。 张岳宁收到她的暗示,咳了一声插话道:“老太爷,徐小姐留在督军府里养病,我这府里也没个正经的女眷看顾着,想来是不妥的,我看不如让姨太太留下来方便照顾小姐,您看如何?” 这规矩可是为没能耐没权势的人设的,当有了所有人的惧怕的权势时,规矩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摆设,自然不需要遵从。徐清低下头撇撇嘴,心里却不担心,以徐家这上赶着巴结的亲热劲儿,有了张岳宁的一句话,什么规矩礼数的,都是浮云。 果不其然,老太爷马上就点头答应,转过去看向缩在最远处的二姨太:“秀珠,既然副帅开口吩咐,他也是为了阿清好,你就留下来照顾阿清吧。” 二姨太眼睛一亮,随即不安的绞了绞手指:“这......这恐怕不合礼数吧。” 张岳宁道:“姨太太安心,是我请您留下来的,自然没人敢乱嚼舌根,我一个当兵打仗的哪里会照顾病人,小姐的身体还劳烦您多费心。” 二姨太听了这话几乎要喜极而泣了,连连摆手:“不劳烦不劳烦......”,她何尝不想亲自看顾自己的女儿,只是怕损了女儿的闺誉,既然副帅亲自发话了,她自然也就放心了,只是她并没想到,人家的闲话就算不敢当面说,难道不会背地里说吗? 大太太一双掉梢眼几乎要喷火了,许秀珠是她成婚以来心里最大的一根刺,当年因为她的失踪,徐宜飞对她冷淡了十几年,也找了她们十几年,后来徐宜飞虽然又娶了三个姨太太,可那些女人或清纯可爱,或风情万种,无一例外都跟许秀珠有些相似之处,要么是身形,要么是眉眼或是声音等等不一而足。 她早以为她们都死了,如今才知她们都活得好好的,还要不得已把这对母女接回来,本以为这桩婚事就是把徐清送进火坑的,没曾想这小妖精竟得了张岳宁的宠爱,连带着许秀珠也跟着鸡犬升天,她几乎要气得咬碎一口银牙,这张副帅哪有外界传言的如此不堪,看他那样子,分明就对那小妖精温柔体贴的很,还不管不顾的把岳母也接了来,分明就是徐清不要脸在背地里撺掇的。早知如此,她好恨没把雪儿嫁过来,倒是便宜了这对下贱的母女,她越想越不甘心。 大太太浑身散发的阴冷戾气都能飘到门口去了,徐宜飞自然也不是瞎子,他暗暗瞪了她一眼,从脖子上解下一物,对徐清道:“阿清,此次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护身符是我从小戴的,为父今天就送你了,日后你再遇到什么灾祸,希望它能保佑你逢凶化吉。” 此话一出,徐清倒没觉出什么,只在场的其他几位都暗抽了一口冷气,这护身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麒麟,是徐家一代代传下来的传家宝,向来只传长房嫡子,传说好几百年前徐家某一任家主在遇到一场巨大的家族浩劫时,偶然得到游方高僧赠送了这块有灵性的古玉,从此之后逢凶化吉,家族得以保存发展下来,一代繁荣胜过一代,前清的时候徐家更是出了好多位内阁名臣,享誉天下。 就算是如今时代变了,徐家也是全国数得上的名门望族,而这玉麒麟一向被认为是徐家的镇家之宝,因此,徐宜飞此话一出,连一向最是镇定的老太爷也变了脸色,但是碍于张岳宁在一旁,他并未说出什么。而大太太更是要跳起来尖叫了,要不是徐宜飞死死攥住她的手,她就要爆发了,只是碍于徐宜飞是她的夫君,不能在外人面前打他的脸面,她死死忍住了,只是一双眼睛瞪着徐清,都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仿佛徐清只要一接过去,她就要吃人一般。 ------------ 第三十五章 玉麒麟 更新时间:2013-11-14 徐清不是傻子,看着众人脸色跟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她自然知道这护身符干系重大,不会去接这烫手山芋,只垂首道:“爹,既然这护身符是跟了您几十年的贴身之物,女儿怎能不孝夺您心头之好,您还是留着吧,阿清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徐宜飞被她冷淡的话语刺得心口一痛,他勉强一笑:“这玉麒麟再精贵也比不上我女儿的性命贵重,拿着吧,爹既然拿出来了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他态度如此坚定,徐清有点为难,其实她本来就是个不迷信的人,从来都不相信这些死物可以保人平安,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根本就是鸡肋,要她来说,还不如送点真金白银来的实惠,可惜这话不能说,要不徐家就该被人笑话养出个浑身都是铜臭味粗俗不堪的小姐了。 正犹豫着,老太爷发话了:“长者赐不敢辞,收着吧,阿清,你爹的话没错,这玉麒麟再精贵也比不上你的性命贵重。” 确实,徐家如今一家的荣辱兴衰都捏在张岳宁手里,只要徐清可以替徐家带来兴盛,这传家宝也算起到了作用,不算白送的。 这连老太爷都发话了,三姑姑也跟在一旁劝道:“傻孩子,好东西还不晓得要,又不是旁人给的,你爹手里的好东西多着呢,不缺这一两件,你就接着吧。” 徐清只好应着头皮结果这烫手货,心中有些忐忑,以前也不是没收过长辈的好东西,但也没见大家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不知道这玉麒麟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她就是个不识货的人,自然不懂得这古玉的好处,看玉都是一样的。 让老太爷改变注意的是因为他注意到徐清所在这间卧室是整栋别墅中最大光线位置最好的一间,而且布局看上去就像是男子的卧室,墙上挂着军事地图,墙角还放着马刀,而且熠熠生辉有暗红的痕迹,一看就像经常使用的。 虽然添了些女子的用品饰物却并不像女子的香闺,他上了年纪却并未浑浊的老眼闪了一下,几乎能判断出这就是平常张岳宁起居的卧室。这还没结婚呢,就睡到一张床上去了,而且徐清伤重必定是不能伺候他的,想来是疼到心坎去了,连一刻都等不得。怪不得昨天不把人送到医院,又不送回徐家,偏偏就留在了督军府,看来是要借口养伤把人长留住下去,这婚期还有不到二十天了,还巴巴的把二姨太也接来照顾徐清,真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想到此处,他有些鄙视张岳宁,如此急色怕是成不了什么大事。但转过去看了他一眼,不像啊,以他几十年练就的一双利眼,张岳宁绝非一般的纨绔子弟,就他大马金戈站在那里不动,一身端凝沉稳的气度自然显露,在这个年纪就很难得了,怕是自己年轻时候也比不上他的这份心性。他从来没有看人看走眼过,假以时日,张岳宁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前途不可限量。这样一想,他又把心放回了肚子,至于那个玉麒麟么,虽然难得,但是给的有意义,并不可惜。 老太爷看了一眼已经濒临炸毛边缘的大太太,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大媳妇真真是小家子气,本来就是没经他同意,由老太太硬要娶回来的娘家侄女,有心反对,但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加上当时许家确实败落的不成样子,他也就默认了老太太的做法。只是这媳妇虽然出身名门,管家理事样样出挑,却偏偏没有一点容人之量,且目光短浅,不顾大局。就像现在一样,要是再待下去,恐怕就要闹起来,到时候大家脸上都无光彩。 他咳了一声道:“阿清,既然你要养病,我们不多打扰你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你好好将养着。至于你娘,先跟我们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再搬过来吧。” 徐清道:“是,我记得了,各位长辈慢走,请恕阿清不能远送。” 他略点点头,起身再转过去对着张岳宁拱手道:“副帅,既然看过阿清她没事了,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张岳宁道:“老爷子既然要走,我也就不留你们了,反正小姐在我这府里,你们随时想来探望都可以,我送你们出去吧。” 众人纷纷起身准备回去,徐清看着她娘只默默回头看了望她一眼,就跟在最后面出去,想着她反正也要住过来,就没有多说什么,目送他们出去了。 张岳宁送客回来,看徐清拿着玉麒麟坐在床上发呆,走过去揉了揉她乌鸦鸦的头发:“清清,在想什么?连我敲门都没听见?” 徐清瞪了他一眼,这发髻本来就绾的松,被他一摸就乱了,等下红英进来看见还不以为两人青天白日的在一起做些奇怪的事情呢。 她皱着眉道:“没什么,我在想这玉麒麟是个什么东西?按我爹的意思,不就是个护身符,怎么我看别人反应怪怪的,好似这东西很重要,不该随随便便就给我了。” 张岳宁笑道:“想不通就不想了,你找个机会问问你们家老太爷不就行了?” 然后他拿过徐清手里的玉麒麟道:“来,我帮你系上。” 徐清很乖巧的低头露出瓷白纤长的脖子,因为发髻散了掉落几缕青丝下来,竟有一番若有若无的妧媚风情,看得他喉头一动。 他轻轻捏了捏手指,定下神,才缓缓伸出双手绕过脖子去,手指不小心触到她光洁细腻的皮肤,两人同时不约而同颤栗了一下。在后颈的正中央打了个小巧的结之后,他并没有离开她的身体,而是顺势把她拥进怀中。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烫得她小巧精致的耳垂嫣红欲滴,徐清有些昏昏然意识到,什么时候自己对他的亲近已经习惯,她明明不习惯别人对她身体碰触的,难道在一起睡了一夜之后她的习惯就被改变了,而且还是被迫的,难道自己的意志如此不坚定么?她暗暗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 “你跟大太太关系不好?”张岳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见她头发有些散了,恶念一起,索性把玉簪一把抽出,徐清一头浓密顺滑的长发倾泻而下,他似是爱极了她的青丝,一下一下的抚弄,从发尾到发梢。 徐清伏在他怀中自然觉出男人孩子式的恶作剧,她暗暗咬牙,好吧,看在本小姐身受重伤的份上,她就先不跟他硬抗了。 她撇撇嘴,多大了还玩人家头发:“当然,我娘是小老婆,你见哪家的大老婆喜欢小老婆的,连带着就自然看我不顺眼了呗。” 大太太今天一身大红简直能闪瞎别人的眼睛,张岳宁看不出才奇怪。 他道:“恐怕不止是不顺眼的地步吧,穿成这样来探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就要嫁了。” “这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你也喜欢打听?没错,你也知道我跟我娘这些年来都不在徐家,差不多就是拜这位大太太所赐,反正我跟她是积怨已久,也怪不得她今天会这样下我的脸面。”既然张岳宁问了,她就不打算瞒着这些事,好让他心里有个底,她才不在乎脸面不脸面的。 以后自己嫁出去是解脱了,娘还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大的动作大太太不敢做,暗地里穿小鞋这种事她最拿手了。按照习俗,只要便宜爹不死,娘就没有希望被接出徐家奉养,要一辈子老死在徐家了。 张岳宁暗叹,自己好心关心她,竟被嫌弃,他以为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干,没良心的小东西,他道:“别人的事我不管,你的事我当然关心。这样说来,你在家里日子不好过咯。” 徐清动了动身子,坐着很累的说,然后躺下来道:“还好,我回来没多久就要嫁给你了,有祖父在头上罩着,后来跑了一次回来,你又派了两个兵蹲在徐家,她哪敢对我做什么,至多就是言语上难听点呗,当听不见就是了,这点我还是忍得的。怎么?难道你要替我出头?”她有点半开玩笑问道。 张岳宁却很正经道:“你是我的人,我当然不许别人欺负你。她要是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不会放过她的。” 擦,用得着这么时刻提醒么,我知道自己是你的人,徐清腹诽着,却还是有些感动,按道理来说,大太太才是他名义上的岳母,他不是随便开口的性子,愿意说这种话已经很难得了。 徐清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他腰间:“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这样陪我会不会耽误你的公事啊?” 张岳宁戳戳她的小脸道:“我不想去谁敢说什么,陪你不好么?平时忙都忙过来,现在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你就不要催我出门了。” 徐清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好,不再劝他了。 她也能理解这个男人,想来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所付出的必定是旁人难以想象辛苦和努力。反正他自己会有分寸,既然他说不用出去,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大事了。 ------------ 第三十六章 玉麒麟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3-11-16 这厢两人甜甜蜜蜜厮磨着,那边徐家几个人回家之后则是全然不同的反应。 二姨太自是兴高采烈的回房收拾行李准备过去督军府照顾自己的女儿,心中计较一番要替她做各式各样的补品,自从回了徐家以后,两母女就没怎么好好说过话,如今能有独处的机会她自是高兴,虽然女儿受伤了,可是换来了未来姑爷的看重,她下半辈子也算有依靠。 大太太远远看着二姨太轻松地背影,神色有些狰狞,喃喃骂道:“得意吧……母女俩都是一样的货色,且看那姓张的喜新厌旧了,看我不捏死这两贱货……”,小丫头小欣往旁边缩了缩身子,好可怕,大太太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骂完犹自不解气,转头看到小欣瑟缩在一旁的样子,心下一恨,忍不住伸出涂得鲜红的长指甲使劲掐住她的手臂:“连你这个下贱丫头也敢嫌弃我,你别以为太太我收拾不了那对贱货,还收拾不了你……” 小欣痛得弓起了身体,却一声都不敢吭,死死咬住下唇,咬到唇边渗出丝丝血液,连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开口。在大太太身边呆了好几年,她很清楚大太太只要一发疯就会拿身边的丫头解气,这时候做丫头的只能忍着,要一声不吭,只因越求饶大太太下手就会越重。大太太掐的手疼,见小欣没有别的反应也甚感无趣,丢开手去,像是恶气终于出来完了般施施然往回走。 小欣松了口气,不敢耽误,忙捂住已经红肿渗血的手臂提交追了上去,要是去的晚了,又该被折磨了,只是她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大太太背后,阴森发凉,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 老太爷的专用书房里,徐宜飞坐在对面低着头,不发一语。 良久,老太爷叹了一声:“宜飞,东西是你送的,送都送了,作出这个样子做什么,我又没怪你。” 徐宜飞闻言缓缓抬起头,面上似有些愧色,语气却是很坚定:“爹,我并不后悔把玉麒麟给了阿清。阿清是我第一个女儿,可惜我身为人父却未尽到养育之责,害她从小就在外过苦日子,当年那事我知道是杨氏的错,可我也有失职的地方。如今好容易被接回来了,却是要替家里嫁去张家,张副帅看着像是疼阿清的,可那是她拿命换来的,张副帅真能放下当年的仇恨吗?要是有一天他喜新厌旧了,阿清这样的身份没有丈夫的庇佑,该如何在婆家自处?张大帅和大帅夫人怎么会善待她,我想起来就怕得很,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用,才连累到女儿身上。我对不住阿清,想来想去这个玉麒麟竟是我唯一能够给她的了。我这一辈子无病无灾顺顺当当的,但是身边的亲人却一个个遭到劫难,索性这麒麟在我手里无大用,给了阿清,要是终有一日阿清的劫难来了,我盼着它的灵性能帮阿清度此一难。还有,爹你知道吗?有时候晚上做梦我总能梦到大姐夫死前血淋淋的样子,没了丈夫,然后大姐一夜之间就白了头,侄子侄女们没了父亲,今后他们孤儿寡母的该怎么办?一想起这些,我心里就痛得很,小时候大姐对我最好了,可是如今我的女儿却嫁给了杀她丈夫的凶手,我今生都没脸面见她了。” 谈起苦命的大女儿,老太爷也是心中一恸,女婿被一枪打死了,再把孙女巴巴的送上去给杀人凶手,虽然是为了守住这个家大部分人的利益,但是他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只是忍着藏在心底罢了,平时还好,现在这个伤疤被人硬揭了开,顿时是血淋淋触目惊心的痛楚。痛得他心有些发冷,他一生中处事干脆利落,甚至是有杀伐果断之风,为了家族利益从不后悔。没想到老了却变得有些心软,这些纠葛原是他一手导演出来,种下因,如今得了这样的果,报应到自己的女儿和孙女上面。 想到此处,他语气有些唏嘘:“宜飞,日后你寻个合适的机会把玉麒麟里的秘密告诉阿清吧,让她有机会多多照拂她大姑姑一家,当家男人都死了,孤儿寡母的希望张家就不要寻仇了。幸好两个外孙成人了,只要张家不特地找麻烦,徐家照看着一些,他们总能生活的下去了。” 徐宜飞一惊:“这玉麒麟的秘密怎么能告诉阿清呢?” 老太爷道:“这秘密传了好几百年,徐家那么多代人不也没破了它,兴许是没遇到有缘人吧。不要忘了阿清也是徐家人,也许阿清能破了它也说不一定,以后……”,他闭了闭眼努力忍住心中的酸涩,才道:“以后阿清在张家有个什么万一,这秘密或许能保她一命也不一定,总归是不会害了她的,你既然这么心疼她,就不要把那秘密带进了棺材吧。” 徐宜飞闻言点点头:“也罢,兴许阿清真的是有缘人也不一定。” 老太爷脑中闪过今天大太太的一身红艳牡丹,心中一阵厌烦,嘱咐徐宜飞:“这秘密咱们徐家向来只传长房嫡子,千万不要叫你那媳妇晓得了,到时候又是一场好闹的。你看看她今天去督军府穿的那一身,真是个蠢货,张岳宁那等人物岂会看不出自己岳父后宅不宁。在自家闹得再过分也就罢了,如今传到外人耳朵里我们徐家还丢不起这个人。当初她哭天喊地的不愿意雪儿嫁过去,我不得已接回了阿清,如今她一见阿清入了张岳宁的眼,又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塞过去,雪儿有这样母亲也真是可怜了,我只希望希望她不要在雪儿面前说些异想天开的话。娶妻娶贤啊,飞儿,我当初真后悔不该顺了你娘的意思,这娶进门个不贤的女儿,真是祸害子孙三代哪……” 想到大太太的泼辣无理取闹,徐宜飞同样厌烦得要命,他本是脾气温和的翩翩佳公子,这些年来对杨氏一再忍耐,只因为他涵养好,并不是他怕了她,近来她做的越发过分,尤其是今天的做法,像是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在阿清脸上,还落在了张岳宁眼中。他眼中浮起一层阴霾:“是该好好拘着她了,年纪越大越不懂事。” 老太爷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大儿子虽然性子略显温和霸气不足,但是这份能耐守家业绰绰有余了,他并不担心徐宜飞镇不住大太太。 那厢,二姨太很快收拾好了行李,前来向老太爷辞行。 老太爷点点头道:“秀珠,你本也是个懂事知礼的,以前的事就不多提了,你以后还是徐家的二姨太。旁的话我也不多嘱咐,住到督军府之后你自己拿分寸,去吧。” 二姨太至始至终没有看过一旁眼巴巴望着的徐宜飞一眼,只在最后出门子的时候,屈膝叫了一声:“老太爷,老爷,妾先辞别了。” 旁的话竟是一句也不多说,徐宜飞张口一句“秀珠”顿时卡在唇边。 他有些黯然的看着二姨太远去的身影,心下一时有些惨然。许秀珠是他年少时深爱,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在委身做他的妾之后,又以那样惨烈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成了十几年来最深的执念和遗憾。 本以为今生再见无期,他为了寻找所爱的影子,娶了一个又一个跟她几分像的女人来填补心中的空虚和遗憾。梦里一次次回味着她还待字闺中婷婷少女娇颜,却不曾想如今再见面了,却是物是人非。 再见面时对着她岁月艰辛留下痕迹变得略显苍老的脸,他的愧疚和心虚,还有她脸上冷淡无波,都使他心中升起的热血一寸寸的冷淡,十几年的光阴大山一般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可撼动,仿佛相见已是陌路。 而二姨太的爱情也许早在女儿失足跌落后花园的一刻就已消失,也许在她逃出徐家的那一刻,也顺便逃出了爱情的牢笼。无论如何,她再见到徐宜飞时一颗心早已古今无波,如今她的生命只为女儿而活着。 就像此刻,她坐在前往督军府的车子上,心中念念不忘盘算着今天中午要给女儿做哪几样补血补气的菜品,好让她早些养好身子好做美美的新娘子。 张岳宁赖在房间里跟徐清腻歪了一上午,其实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徐清不敢多说自己以前的事情,怕被识出破绽,就歪缠着张岳宁讲他当兵打仗的事情。张岳宁本来不想讲这些血腥惨烈的战事,怕吓着她。 可怀中的娇俏小佳人小脑袋瓜不依的扭来扭去,甜甜撒着娇:“讲嘛讲嘛,我就要听这个,我不怕的……我的好副帅……”这声音一出来,徐清自己都悄悄抹了把手臂上起的疙瘩子。 张岳宁终是抵不住举白旗投降了,但是却不想就这样从了她,总觉得有些威严扫地的嫌疑。 突然心生一计,嗓子清了清道:“喊一声夫君来听……” 徐清心道这人还真是一点不吃亏,不过叫声有不少块肉,她很快没压力的同意了,张口就来了声:“夫君” 张岳宁心满意足嗯了一声,正想着多哄着她叫几声,门外红英敲门道:“副帅,小姐,二姨太来了。” ------------ 第三十七章 “争宠”的二姨太 更新时间:2013-11-17 张岳宁突然有点后悔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把岳母接过来住。当时只想讨她欢心,现在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二姨太来了,不说别的,晚上他哪能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要是二姨太知道他的龌龊想法,还不把他当洪水猛兽看待。 可要是让他舍下怀中的温香软玉,独自孤枕寒衾,恐怕要夜不能寐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最初的见面开始,他就对她生出了不单纯的心思,这心思一日强过一日,滚雪球般到了现在他恨不得马上就把她拆吃入腹,就算不能把她彻底变成自己的人,每天抱着她睡也可以。吃不着肉,喝点肉汤总是好的。 只是现在,他虽然冲动不能抑制,但是长久以来冷静思考方式让他立刻就认识到,这二姨太绝对是比她还要值得讨好的人物。他看得出来,徐清对徐家其他人都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唯独这生身母亲在她心里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像上次他在火车站抓到她时,她以为他很生气,不会放过她们母女,但是却只求他放过母亲,甚至都没替自己说一句话。 大概没有什么能比得到岳母喜欢更令她高兴的吧,道理他很懂,可惜他并不懂如何讨女性长辈的欢心,他从小到大亲近的女性长辈只有母亲一个,可那是自己的亲娘,完全不需要顾忌什么。而现在,他一筹莫展,甚至觉得这事比画军事布防图,行军打仗难得多了。从上次的乌龙跑路事件来看,他大概是真的不得这位岳母欢心,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着危险带着女儿逃了。哎!真是头痛。 一旁的徐清哪里懂这男人电光石火间就转了这许多念头,看他呆呆不动,略带着急的推了推他:“哎,你怎么不动,我娘就要进来了,快下去……” 张岳宁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还搂作一团,迅速掀起被子下床,对着镜子略整了整衣冠,对着门外吩咐道:“请姨太太进来吧。” 二姨太跟在红英后面进来,她还穿着上午那身鸦青色窄袖长袄,不过眉宇间忧愁散尽,看起来比上午好了许多。 她有些局促的向张岳宁屈膝行礼:“妾见过副帅。”看起来还是有些害怕的。 徐清就在床上看着,张岳宁哪能让岳母大人行此大礼,又不好伸手去扶,只好道:“姨太太快请起,岳宁当不得。” 二姨太顺势起身,仍旧低着头:“副帅怎会当不得,我们母女都在贵府叨扰,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副帅多多包涵。”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张岳宁内心苦涩,只好道:“这些客气话就不要说了,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姨太太放心住下就是。你们先慢慢聊,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借口出门去了,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徐清没想太多,以为他是真的有事,丢下一句:“那你先去忙公事要紧”。就转头拉着母亲眉飞色舞说起话来,完全没发现男人脸已经有点发黑。 张岳宁走到门口时回望了她一眼,看她见到母亲之后活力焕发的模样,内心突然不合时宜的涌上一股酸涩。 好像二姨太一来,他就失宠了。 他知道这种想法是极其可笑的,于是马上把这股念头用力压下去。只是心底到底有些不甘,之前她明明只围着他一个人转的(咳咳,副帅,是你自我脑补的太厉害了吧),现在二姨太的到来竟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威胁。 事实上,二姨太对他张岳宁的识趣让位很满意。进这门之前,她曾经细细盘问过红英,才知道昨晚两人竟然同床共枕一整夜,这还不算,今天上午张岳宁白天也不出门公干,在她进这门之前两人一直呆在一块儿的,她瞄了瞄床上,被褥有些凌乱,甚至她能肯定,刚才男人就躺在床上,跟阿清一起在一个被窝。 她简直要晕过去了,这在她几十年的保守生活中,哪见过这等不顾礼法的人,当年她和徐宜飞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也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于礼,从来不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几乎怀疑要不是女儿重伤在身,恐怕清白之身早已经不保了。 立刻,张岳宁在岳母心里就从凶狠残暴的徐家仇人升级成为凶狠残暴急色鬼的徐家仇人。那厢张岳宁盘算着未来要如何讨好岳母,怎想到岳母心里默默已经把他升级为洪水猛兽的防范级别了。 张岳宁出门没一会儿,二姨太就拉下脸来,徐清看得有点心惊,忙问:“娘,怎么了?” 二姨太语气很严肃的问道:“阿清,你老实跟娘说,副帅都对你做了什么?可曾守礼?” 徐清心里有点打鼓,看样子昨晚的事娘已经知道了,其实在现代,不说未婚夫妻,就是刚认识没多久的男女朋友滚到床上去也没什么稀奇的,她知道的就有好多这样的,更莫说张岳宁根本就没对她做出什么实际的事情出来。未婚夫对她亲亲抱抱的,她根本就没什么失去名节的感觉(虽然她是被迫接受的)。可是以娘的老式思想,恐怕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立刻,她就反驳道:“娘,他没对我做什么,我都这样了,他还能做什么?”确实是没做什么,她是问心无愧的,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他的形象在娘心目中变的更坏,虽然本来就已经很不好了。 二姨太闻言更加生气了,一脸怒其不争的指着她道:“阿清,你还想替他瞒着,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的事情!” 没想到娘这么温温柔柔的一个人,生气发起火来还真有点吓人。徐清缩了缩脖子道:“我没想瞒着您,可是不告诉您也是怕您想太多嘛。就算是睡到一张床上,我现在这样他又能做什么呢?您放心,他不是这种人。” 她还是不想让娘知道她其实是被迫跟张岳宁睡的,宁愿让她以为两人滚到一张床上是你情我愿的。末了徐清还添了一句:“再说这卧室本来就是他的,不睡这你让他睡到哪里去?” 听得二姨太只想吐血。 她点着徐清的额头直骂道:“没脑子!就算我没教过你,阿清你也该知道女人的名节是多重要。娘不管这是谁的卧室,只要你睡在这里,就不该随便让男人上你的床。这没名没分的,睡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徐清被骂的晕头转向,只好承认错误安抚炸毛的二姨太,苦兮兮道:“娘,我知道错了,您别骂了,我伤口疼了。”她伸手捂住肩膀,好似很疼的样子。 二姨太吓了一跳,刚才是被生气冲昏了头脑,忙抱住徐清安慰:“是娘昏头了,不该骂你的,你身体这么虚弱,疼得厉害吗?” 徐清为了转移话题,只好忍住负罪感继续装疼,睁着雾气朦胧的大眼睛望着二姨太:“娘,我疼……” 二姨太一看女儿可怜巴巴的小样儿,心里一酸,眼泪巴哒哒的就掉下来了:“娘苦命的阿清,怎么就有这么多磨难?你才17岁,就在鬼门关转了好几次,你每次出事,娘都心惊肉跳的,真恨不得能代你受了这苦……” 徐清没想到喊了声疼就勾起母亲的眼泪,早晓得就由着她骂了,不该撒谎骗她,后悔起来,忙打起精神安慰二姨太:“娘,您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就算遇到劫难也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二姨太却道:“你这没心肝的小丫头,你每次出事娘都跟死过去又活过来一样,要是再来一两次,娘恐怕就要被你活活吓死了……” 徐清拉着她胳膊撒娇道:“娘啊娘,人家都说做父母的是前世欠了儿女的债。你肯定命不好才摊上我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不过人家都说是苦尽甘来,我上辈子把苦都吃完了,下辈子肯定天天享福呢,再说爹不是把他的护身符都给我了嘛,您就不要担心了。” 二姨太被摇得头晕,只好点点她鼻子道:“好好好,娘倒盼着你能天天享福,不过你爹的护身符你要好好收着,娘倒没想到你爹肯把这个给你,这东西贵重着呢。” 徐清顺口问道:“娘,这玉麒麟贵重在什么地方啊?不就是块玉吗?徐家这么有钱,怎么这么宝贝这块玉?” 二姨太道:“娘也不知道,这玉佩我认识你爹的时候他就戴着的,有次不小心落在桌脚下面,他急得跟什么似的,想来是很贵重的东西吧,反正你好好收着就是了,说不定真的很灵验呢。” 徐清摸摸胸前的玉麒麟慎重点点头。 二姨太再道:“还有昨晚那事,你俩成婚之前不可再有了,这太不妥了。” 徐清连忙乖乖道好。想来在娘的眼皮子低下,张岳宁也不敢顶风作案了。 二姨太放下心,这时她也明白过来,女儿的性子她哪里不清楚,根本不是个不分轻重的。就算她对张岳宁心生爱慕,结婚之前她也不可能做出不守名节的事情,这同床共枕的事情只怕是男人迫她的吧。张岳宁要是想做什么,哪容的女儿反抗。 只是女儿恐怕真是对张岳宁上心了,竟然这样替他遮掩。只是以她单纯的性子,怎么敌得过阅历丰富的男人,要是有朝一日女儿失宠了,张岳宁纳了新人,还不知她要如何活得下去,伤心程度肯定比她当年过之犹不及。 想到此处,她很担忧,这本就是桩不如意的亲事,女儿却傻傻的陷进去了,甚至为了那个男人连命都不要,她很想摇醒女儿的美梦。但是现在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更担心恐怕说了阿清也听不进去。 她打定主意,只要她在督军府一天,就决不允许张岳宁接近女儿,碰她一根手指头,尤其是同睡一张床什么的,这种事更要严格制止。 张岳宁哪里知道,这丈母娘真是来争宠的,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就把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个中滋味体会的彻彻底底。 ------------ 第三十八章 活阎王马三 更新时间:2013-11-18 再说张岳宁出去以后,直接来到了督军府的地牢,去看昨日抓回来的女刺客。 大冬天光着膀子,只着一条军裤的男人身上却冒着热汗,手上精巧的匕首还沾着红红白白的东西,对面绑在架子上的女人早已昏过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此刻只听得那男人朝对面努努嘴,问易元山:“元山,这女的是谁啊,这长得还这么娇滴滴的,不过嘴巴还算硬,老子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把压箱底的手段都使出来才问出来。副帅竟然舍得用我来审女人,这可稀奇了,副帅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但审女人这事我马三还是头一次干。从前就算暗杀副帅的是女人被抓到了,也没有让我亲自出马过,这回我瞅着副帅也没受伤啊,这女人哪里遭副帅恨了……” 易元山瞅瞅四下没外人,才悄悄道:“三哥,我跟你说可以,但是听了这话别往外传就是了。” 他奇道:“这么要紧?你还不知道三哥什么人,哪能把副帅的闲话往外传,你放心说吧。” 易元山才道:“要是受伤的是副帅也不见得会用你来审这女人,副帅是没受伤,不过是昨天咱们未来的副帅夫人替副帅挡了一枪,如今就住在督军府养病呢。我估摸着这位小姐肯定是咱们副帅的心尖子,不然这娇滴滴的美人一受伤,副帅就把火气发在了这女人身上,才让你出马折磨这女人,可惜了她不该撞到副帅枪口上来。” 男人啧啧称奇:“乖乖,副帅得有多疼副帅夫人,这夫人这辈子是掉进福窝了,这叫怒发冲冠为红颜啊,没想到副帅对女人是不开窍则已,开窍就一鸣惊人哪。” 易元山道:“所以啊,咱们以后都得好好敬着这夫人,小心别犯了副帅的忌讳。尤其是你,长得凶神恶煞的,要是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夫人,你小子就等着副帅下手收拾你吧。” 男人想起张岳宁收拾人的手段,生生打了个寒噤道:“哎哟,元山兄弟,你可别吓我,反正咱干的是阴私的活儿,夫人只要不昏头来这地牢参观,咱肯定冲撞了不了副帅的心头好。” 易元山道:“也没严重,我这不是咱哥俩关系亲近,跟你打声招呼在前头嘛。” 男人忙道:“那行,三哥我记你这个情,改天请你喝正宗的杞县老白干,嘿嘿,兄弟千万要赏脸。” 易元山笑道:“那得挑我轮休的时候,轮值的时候小弟可不敢。” 跟易元山说话那男人原名马三,外表凶悍无比,一脸横肉纠结,一道刀疤从左眼眉梢至右边嘴角,看起来阴冷煞人,一般人甚至不敢直视。马匪出身,干过不少杀人放火的坏事,心狠手辣,为害一方,后来张岳宁率兵剿匪,马三再如何凶悍,他手下的一般土匪也打不过正规军,很快就吃了败仗。 此人虽然品行极坏,可以说是丧尽天良,但是能混到土匪头子的地位,有一样确实令人佩服,他十分重义气,待手下一干兄弟极好,属于为了兄弟可以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那种,因此追随者众多。张岳宁带兵攻进黑风寨时,他执意不肯逃走,留下来要与一干兄弟同生共死,因此被生擒了。 在他准备引颈自刎的时候,张岳宁从一旁抓出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道:“马三,你死了落得一身轻松,就是这没爹没娘的小子好生可怜!” 马三睁眼一看,自己那粉雕玉琢的小儿子被人家捏在手里呢,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要哭不哭的,心里又惊又怒,自己早知此仗形势不妙,早先就派心腹把儿子从后山送了下去,准备托付给别省的结义兄弟,要是有命活下去再去接回来。没想到张岳宁早有防范,事先把整个山头团团围了起来,来了个守株待兔,小男孩自然落在了他手里。 马三心道自己死了不要紧,反正这辈子活了三十几年没少作孽,死了不算吃亏,可是不能连累儿子。他放下抵在自己太阳穴的枪道:“姓张的,成王败寇,老子输了就是输了,我知道你比你爹还心狠手辣,不过要生要死你给句话便是,用一个奶娃娃威胁老子作甚!” 张岳宁却道:“要杀你还不容易,我大费周章的抓了你儿子自然就是不想杀你,至于你儿子么?只要你听话他自然会好好的。” 马三梗着脖子问道:“奶奶的,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马三本就过得刀口舔血的营生,有过的女人很多,不过都是逢场作戏,从来没正经娶过老婆,这个儿子就是他某次春风一度的产物。那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儿子活了下来,马三觉得这算是老天爷不让他绝后,就把儿子抱回了黑风寨养着,因小孩生得好看又乖巧,很得他宠爱,花了大价钱请人娶了个霸气威武的名字叫马天霸,希望儿子能成为比他还牛逼的黑道霸主。在他心里,儿子第一,兄弟第二,银子第三,因而现在儿子在人家手里,他什么都肯干。 张岳宁道:“我要你以后跟着我,凡事听我的。”他看上了马三的一身武艺和好枪法,马三早先拜师崆峒派门下,天资高,再加上勤学苦练,二十岁时武艺已经小成,但是因为一次醉酒失手打死了某个前清高官的小舅子,此高官事后追上门来索要马三的脑袋,崆峒派掌门民不敢与官斗,忍痛将心爱的弟子逐出师门。马三孤身一人被追杀至黑风寨时被人救起,就此落草成了马匪,凭着自己的手段和义气,过了十几年慢慢就混成了老大,他的好身手和好枪法是道上成名已久的。 张岳宁要马三追随他,马三自然不敢不应。只是他心里却是不服的,不说张岳宁是仗着人多火力强打赢了他,又抓了他儿子威胁他,这等行为在江湖好汉心里就是下作的。彼时张岳宁才二十二岁,又长得一张白皙俊美的脸蛋,就让马大三粗的马三看不起,好端端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娘们还好看,能顶什么用?估计他一拳挥过去,那小白脸就得倒下。 张岳宁本擅察言观色,自然看出马三面服心不服。马三的怠慢他都看在眼里,后来寻了次机会抓了马三的错处,狠狠的收拾了他一次,马三就老实了。你道张岳宁怎能收拾了马三?原来张岳宁跟他大哥从小就给外祖父延请武术大家教授武艺,其中张岳宁天赋极高,根骨奇佳,自己又对武学之道很感兴趣,勤学苦练,再加上师父用秘术配置专用的药汤洗筋伐髓,他的武术成就自然非同一般人可比,后来去到军校留学,除了练得一手好枪法,还接触了很多近身格斗术,擒拿术,他人又极聪明,因而一身武艺中西结合,融会贯通,成就已不亚于一代武术宗师。 马三不知深浅,被收拾的灰头土脸,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武术和枪法,到了张岳宁手里就像关公面前耍大刀一样。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白脸水深着呢,这有本事的人就服比自己强的人,自此以后他对张岳宁服服帖帖,指哪打哪,这条命就算卖给了人家,再不敢造次。 张岳宁下了很一番力气才把马三身上的各种不良习性改了过来,开始用他来贴身保护,后来觉得大材小用了。就派他去审讯犯人,这练武之人自然清楚人体的各处穴道筋脉的软肋,动到哪处能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一般人逼问时抽鞭子,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厉害百倍。只要到了马三爷的手里,就没有撬不开口的犯人,甭管你如何三贞九烈,最后都得精神崩溃,速速求死。在内行人里边几乎是谈马三色变,人送一绰号称之为“活阎王”。 因为深知马三的厉害,张岳宁轻易不动用他出马。用马三逼问女人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但是这次徐清的受伤让他大动肝火,这女人又嘴硬,死活不招,张岳宁这才动用了马三。 此刻他正站在门口听着两个得力干将讲他的闲话,因他武学成就高,脚步很轻,六识又比常人灵敏许多,马三和易元山哪里知道要倒大霉了,仍旧讲得津津有味。 他并未出声打断两人,因他平时军纪极为严明,除了亲近的李承哲绝少能听到属下讲他的闲话,这回不知怎么,他也想知道下面的人是如何看待自个儿的,是不是阳奉阴违。 只听得马三笑嘻嘻问道:“元山兄弟,咱们副帅看上的女人你见过吧,长的咋样?漂亮吧?” 易元山本来不是八卦的人,不过此刻聊开了,又想到副帅一上午都陪在徐清身边,哪有空来抓两人的小辫子,也很自豪拍拍胸口道:“那是,咱们副帅是什么人什么眼光哪,这么多年才看上一个,巴巴的娶回来做夫人,能差得了吗?” 马三心痒痒的问道:“怎么个漂亮法?你给形容下吧呗,我这要不是怕吓着人家,早晚我得要亲自瞅瞅,这是何方仙女能引得咱们圣人一样的副帅也动了凡心。” 易元山抓抓脑袋:“人家除了漂亮还是正经的大家闺秀,我也形容不出来,反正跟你在堂子里搂的姑娘肯定不同。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她肯为咱们副帅不惜性命,要不是徐小姐替副帅挡了这一枪,那子弹的位置正对副帅的心脏,副帅的性命就悬了。就冲她救了副帅这一点,我易元山以后就该好好敬着这位夫人。” 马三忙道:“那是那是,副帅夫人可是咱们全军上下的大恩人……我马三真想去看看副帅夫人,好奇的紧哪……” 两人讨论副帅夫人正讨论的兴致勃勃唾沫横飞,张岳宁在后面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咳了一下。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张岳宁黑着一张脸站在身后,顿时吓傻了,两个大老爷们说副帅夫人的闲话被副帅逮个正着,太丢人了! 尼玛,副帅太坑爹了,仗着功夫好就不出声,不知道听去了多少,两人都顿时觉得头上一片阴云笼罩。 ------------ 第三十九章 隐忧 更新时间:2013-11-19 只见张岳宁一脸阴测测道:“你们最近闲得很哪,看来我该给你们多出点任务了。” 两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别看马三平时是个活阎王,到了张岳宁手底下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要夹起尾巴做人。 只听得马三颤抖着求饶道:“副帅饶命,我再也不敢说您的闲话了……”他平时不是个话唠,今日百年不遇八卦一回就被逮个正着,正碰上张岳宁从岳母那吃了钉子,有气没处撒,也算是倒霉了。 张岳宁冷哼一声,指指里面道:“那女人你审出来没?” 两人长出一口气,还有点疑惑,没想到副帅今天这么好说话,一求饶就不追究了。 马三忙不迭道:“当然审出来了,这世上还没有我马三审不出来的人,自然是手到擒来。”活阎王的名号又不是白给人叫的。 张岳宁道:“说说看。” 马三道:“副帅您真是神机妙算,这女人果然跟日本人那边关系不浅。应该说她就是日本人,原名叫川岛樱子,是益州川岛联社商会会长川岛名彦的女儿,两年前她杀了考上师大的外省女学生白薇,拿了白薇的录取通知书混进师大,专门搞情报特务工作。此次学罢课活动就是她一手策划的,那个男学生出现在日本大使馆的车前也不是偶然的,后来被日本人打死了,也是川岛樱子在学生中煽风点火,发动罢课,威胁省政府和您,要严惩日本人。明知道您做不到公开和日本人叫板,此行就是要教您失了民心,落得个对外软弱无能,只敢内斗的名声,您刚接手益州一省就发生如此动乱,总统面上无光,肯定会下令小惩大诫,这样一来,您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就不保了。可惜他们没料到,您手段高超,把这罢课活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封锁了消息,没引起大的社会反响。川岛那边不甘心您毫发无伤,才有了这次的刺杀活动。” 听完这话,张岳宁面色凝重道:“他们这是冲我来的,要下狠手对付我,这是一环扣着一环啊,看来是想杀人灭口,那玛利亚教堂里边猫腻大着呢,我这算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 马三看他面色不太好,又道:“您别担心,甭管他牛鬼蛇神,我都帮您除了,您看,我审出的益州境内的日本人活动的特务名单。” 张岳宁接过来一看,发现有好多都是益州境内不大不小的商人,其中几个还是报社的老板,学校里面也有好大一部分,连政府机关都混进去一些,虽然都不是要职,他有点心惊,早就知道日本人包藏祸心,没想到竟然连舆论都被日本人控制了一部分,政府也不干净了。 马三请示道:“副帅,要不要让属下带人去把这些人统统灭了。”他有点兴奋,好久没有遇到要杀这么多人的时候了。 张岳宁沉吟了一下,却是摆手否决了:“先不要打草惊蛇,且不论这份名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能一次杀这么多人,到时候肯定会引起民众恐慌。元山,你安排人先把名单上这些人监视起来,一有异动,再来禀报我。” 至于这个川岛樱子,他扫了一眼血葫芦般的女人,想起卧床养伤的徐清,顿时一阵厌恶,道:“这个女人既然还算有身份,说不定会有人来劫狱,先不要弄死了,马三你把她从密道弄出去,把她关在那个地方,好好看着,等我验证了这份名单的真假再说。” 两人各自领命,准备行动,却听得张岳宁一声等一下。 张岳宁再道:“任务完成以后,你们两个给我沿着训练场跑一百圈,做五百个伏地挺身,再回来复命!” 说完就径自出去了。 两人在原地目瞪口呆,相视苦笑,均在心里咬牙切齿得想:不就是说个闲话至于么?一百圈啊,副帅以为训练场是家大厅,说跑就跑,还有五百个伏地挺身,那不是要人老命吗? 想是这样想,但是二人却都不敢私下打折扣,少跑个那么一两圈,要知道副帅神通广大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派人盯着呢?有次有个新兵蛋子被抓了典型,副帅罚他跑训练场五十圈,结果他仗着副帅没有在一旁监视,就少跑了十圈,不知怎么的被副帅知道了,后来副帅亲自上手收拾了他一顿,被打得那个惨哟,一周都下不了床,养了一个月还不怎么见好。 老兵都知道副帅的脾气,谁也不敢把副帅的话自个儿打折扣,做事必定是一步到位,开玩笑,谁能在副帅的操练下全须全尾的回来,不缺胳膊少腿的就算好了。 中午,二姨太就下厨大显神威,对徐清的爱心喂食活动正式展开。她心疼女儿自小跟着自己生活清苦,以前是没条件做好吃的,现在终于可以施展拳脚了。再加上女儿又受伤了,她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最补人的都做给徐清吃,把女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于是乎,徐清就在自己的午餐里面发现了各式各样的补汤,她叫得出的养血补气的食物竟然都出现在了这些补汤里面,什么人参、红枣、冬虫夏草巴拉巴拉的,看得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在二姨太火热的目光注视下,硬扛着灌了一大碗下去,实在喝不下了。不是她不给面子,不满足二姨太的母爱爆棚,而是这汤都是油腻腻又寡淡无味的,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真是太倒胃口了。 徐清本身又是个重口味的人,吃饭讲究,酸甜咸辣均可,就是不爱吃清淡的,更讨厌中药的味道,二姨太这汤可算是要了她的小命了。要是以后天天过这种十全大补汤的日子,她真心想一头撞死,太痛苦了。 就在徐清喝了一碗之后,二姨太还不断在旁边劝她再喝一点,说什么喝的多补得多啦,不喝怎么能好呢,看你瘦成这个样子啦,怎么能任性不喝呢?娘炖这个汤花了好多心思,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的。 总之就是你不喝就是糟蹋身子,还浪费了一片真诚而伟大的母爱。 喵了个咪的,徐清正想撞墙,就听得一阵敲门声,二姨太总算停下了念紧箍咒的节奏,因为张岳宁进来了。 张岳宁一进门就看见徐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看得他一阵心软,他一眼扫过去,就发现桌上一个碗已经空了,还有另外三碗满满的汤,热气腾腾,闻着味儿就像是补汤,嘴角不禁抽了抽。 看来这小妮子是被岳母缠得没办法了,也是,她那个小肚皮哪里喝的完那么多。 徐清救星一般他瞅着道:“副帅,您快帮劝劝我娘吧,我真的喝不了了,再喝我就会吐的……” 张岳宁摸摸鼻子,不能见死不救啊,他上前温声道:“姨太太,小姐想必真的喝不下了,反正这补身体的事急不来,您晚上再让她喝吧。” 二姨太虽然很怕他,但在喂养女儿的事情上却显得很固执:“不行,少说也要让阿清再喝一碗,她身子那么虚,多喝点才好得快。” 二姨太的固执让张岳宁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从小到大凭着他张大帅公子的身份,极少有人会当面不给他面子,后来从了军,一干属下更是对他恭恭敬敬,谁敢落他的面子,那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应该说他是个极为自尊自傲的人,骨子里就流露出不容任何人反抗的霸道,就像他喜欢徐清,也对她很温柔,但是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徐清如何奋起反抗也是白搭。 但他也是极为冷静理智的人,虽然不高兴,情绪却控制的极好,他分得清面前这个固执的中年女人既不能用命令的方式让他服从,也不能用诱哄徐清的方式让她软化,所以他采用了迂回战术。 张岳宁几乎在一瞬间就转过这些念头,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容道:“姨太太,您看小姐确实喝不下了,要不让她先歇会儿等下再喝,反正您一直在这里,她也跑不了不是?” 徐清闻言真想冲过去锤死他,什么叫等会儿再喝,她再喝那个真心要死人的。 不知怎的,二姨太虽然觉得张岳宁长得英挺好看,笑起来更是一室生辉,但她始终觉得这人心机深沉,不像表面上那样好对付,尤其是昨晚的提前爬床事件让她心里膈应的慌。总而言之,她就是对他心里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对这个太过强大优秀的女婿难以心生喜欢,若是有朝一日阿清受到欺负,她这个做娘是无能为力的。 二姨太终究不敢太过违逆男人的话,只好道:“副帅,我也知道她不爱喝这些汤汤水水的,但还是不要太将就着阿清了,我也是为了她好,您不知道,阿清前不久回徐家之前才落水大病一场,险些丢了命,这回中了一枪又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身子虚得很,一定要好好补补。” 张岳宁闻言皱了皱眉,没想到徐清之前还有落水这一出,这事多的小妮子,他道:“我知道了,我会帮着您劝她的,不过凡事慢慢来就是了,不可操之过急。” 徐清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意见竟然诡异的达成一致,她自觉身体真没有虚弱到那个地步,就算挨了一枪很快也能活蹦乱跳,只是却不敢犯了众怒,讷讷不言,只是内心被黄连水泡过一样。 二姨太点点头道:“多谢您了,阿清是个倔性子,您一定要好好劝劝她,我先去厨下准备些别的吃的。” 二姨太一走,屋内重新剩下他们两人,徐清看看汤,看看张岳宁,硬着头皮道:“副帅,您别劝我了,我喝不下,除非您用灌的。” ------------ 第四十章 第一次吵架 更新时间:2013-11-20 看她一副要被上刑场砍头的样子,张岳宁心情不知怎的更加愉快了,突然发现逗弄这个别扭的小东西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端起桌上的红枣冰糖燕窝朝徐清走过去,笑得有些神秘:“清清,你不想喝这汤?” 徐清嗯了一声猛点头,她实在是喝不下。 他道:“可是我答应你娘要让你乖乖喝的……你要是不喝,岂不是害我失信于她?这样不好吧。” 她顿时有种被威胁的感觉,好害怕啊,索性把头缩进了被子里,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 男人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继续施压道:“你不听我的话也罢了,这汤可是你娘的心血啊,要是浪费了,她岂不是很难过?我记得你很孝顺的,不会这么做吧?” 这孝顺的大帽子一扣下来,她自然不能再装死,两只白嫩的小手抓着被角露出头来,可怜兮兮的道:“我不是不愿意,就是喝不下了嘛,副帅,您放过我吧,要不您把它喝了,对了,您不是身上的伤也没好全,该补补了,只要不跟我娘说,她肯定不知道。” 徐清同学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很不道德的要把张岳宁也拉下水。 男人眉毛动了一下:“清清,你刚刚叫我什么?嗯~” 她吓了一跳,糟糕!忘记张岳宁昨晚交代不许喊他副帅这茬了,忙陪着笑脸:“是我错了,岳宁~~~”妈呀,这具身体的一管音儿又软又糯的,正是男人最爱,女人最讨厌的那种,她自己也被这声音雷到了。 张岳宁勉强应了声道:“清清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不过算了,先暂时放过你。”他思考了一下,才道:“你确定要我替你喝这个?” 徐清点点头:“只要不让我娘知道。” “好。”他突然诡异一笑,然后举起碗来喝进去一大口,徐清看得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咱也是好心给你补补的。 却见男人猛地放下碗,欺身下来,粗糙厚实的大掌捏开了徐清的嘴巴,狠狠地吻了上去。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只在电光石火间,徐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本能的咽下去好几口。她用力的挣扎,浑身扭动着,用手捶打男人的胸口,可只惜这点力气还不够替他挠痒痒的,反而让箍在细腰上的铁臂收缩的更紧。 由于脸也被掌控着,她挣扎的幅度很小,但嘴角还是渗出了些汁液,男人灌完一口红枣冰糖燕窝之后并没有放开她,他慢慢的把她嘴角的东西舔去,然后衔住她红嫩的唇瓣轻轻吻了起来。 男人湿热的鼻息扑在她脸上,唇齿碰触间尽是清润甜糯的味道,酥麻的感觉令她头脑渐渐不清醒起来,挣扎的双手停了下来,抵在他的胸口。男人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马上得寸进尺,用舌头抵在了她紧闭的牙关上,箍在腰上的手挪到她微微有些散开的衣襟,灵活的伸了进去,找到她胸前的白兔,轻轻用力一捏,被刺激到后,她立刻嘤咛一声,然后他趁势把撬开她的牙关,厚厚的舌头伸进檀口,追逐着她柔软的丁香小舌,热烈的纠缠起来。 作为没谈过恋爱,没干过坏事的乖乖女,就算看过几本小黄书,哪里抵抗得住如此纯熟老练的手法,更何况是上下一起被攻陷,她此刻头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化作一滩春水,软倒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对她青涩的反应十分满意,在她胸前作恶的大手越发大胆起来,捻住顶端的红蕊用力揉捏起来,她顿觉一阵强烈的电流流过全身,被蹂躏的地方十分酥痒难受,这种新鲜陌生的感觉终于传到她大脑,然后让她找回了一线清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立刻用手推开男人的脸,把头转到旁边去,大口大口喘息着,男人也顺势放开了她,只是更可怕的是,他的手并没有离开她的胸,另一只手也跟着伸进衣襟里面去了,两只手齐齐作恶起来,一手捏住一个她发育并不成熟的白兔摸来摸去,还一边喃喃道:那帮小子说的果真没错,真的好好摸…… 徐清整个人都躺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小脸羞得要冒烟了,头脑一热胡乱骂开了:“你这个变态,不许摸我!放手!死色鬼!我要杀了你!唔……不许再摸了……” 张岳宁从来没被女人当面骂成这样,心里自然起了丝火气,于是手下略加了份力气:“你敢骂我,胆子肥了是不是?” 徐清吃疼的叫了一声,欺辱、羞愤、无法反抗的挫败感、还有害怕迅速压垮了她的心底防线,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呜呜呜的开始放声大哭。 张岳宁顿时慌了,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什么火气也被小佳人的泪水浇灭了,急急安慰道:“清清,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这样,不哭不哭……”然后捧起她的脸蛋一点一点把她的泪珠儿吻去。 徐清当然不理他,自顾自的哭得伤心欲绝,又不小心哭岔了气,声音一抽一抽的,小模样儿看上去可怜极了。把个张岳宁心疼坏了,哄也哄不好,急得满脑门都是汗,连连保证道:“清清,别哭了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那样了,乖,别哭,你哭得我心肝都疼坏了……” 其实她只哭了一声就清醒过来,暗骂自己好歹活了二十几年怎么如此软弱,被这个死色鬼摸摸就沉不住气哭了,以后还要一直跟他朝夕相对呢,到时候岂不是要哭死了。不过没料到张岳宁反应如此巨大,哭一声就震住了他,怪不得女人都爱对男人用小白花的招数,原来这么好用啊。 后来再哭就是做戏了,这厮色得不行又霸道无比,兴致一上来就不管别人的意见,还不许你骂他,她觉得自己从哪方面都压不住他,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可以镇住这色鬼的法子,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她必须让他有次深刻的印象。 看男人就差没跪下来求她了,她这才满意了,悠悠止住哭声。 张岳宁感觉自己被揪起来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看她一副小花猫的样子,拿了手绢打湿了拧干给她擦脸,嘴里轻轻咕哝道:“不就摸了下么,娇贵的小东西,就哭成这样……” 徐清本来已经气消了,听了一阵又顿时火大,一怒之下抓起他手臂,把衬衫的袖子撩起来,一口死死咬住他手臂上手腕血管处。 张岳宁在她面前根本没有防范,怎料到怀中的小花猫突然露出尖利的牙齿发难,手腕一阵钝痛,顾忌到她背上的伤口还不敢下力气推她,只好任由她咬着,可怜兮兮的叫道:“清清,我错了,别咬了,痛……” 她这才松口,张岳宁一眼看过去,乖乖,那处已经破皮渗出一两滴极细小的血珠子,可见她这一口是下了死力气的,半点不留情。 他把手腕移到她眼睛面前道:“清清,你可真狠心,都咬出血了……” 徐清狠狠瞪了男人一眼道:“死色鬼,是你先欺负我的,把我掐哭了,还敢说我娇贵,看我咬不死你!” 男人苦笑着反驳道:“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色对谁色去?再说我也没欺负你啊,不就摸了几下么?后来我掐你也没怎么用力啊,谁叫你骂的那么难听,还说要杀了我,你想谋杀亲夫啊?” 她呸了一声道:“打住!我还没嫁给你呢,就一口一个你媳妇的。反正你现在对我做这些就是不尊重我,就是下流,我骂你怎么了,我还有更难听的没骂出来呢。我哪敢谋杀亲夫啊,你就是打量着你位高权重,欺负了我,我娘家人也没人替我出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张岳宁很委屈:“我哪有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欺负你了,这能叫欺负吗?不管嫁没嫁,反正你是我媳妇儿,我亲你摸你怎么了,因为我喜欢你啊,以前好多别的女人到贴上来我看都不看一眼的。” 徐清自动忽略掉“我喜欢你”这句,直接跳到最后那句好多女人到贴上来,她顿时脑补着一堆莺莺燕燕围着高大英俊的张岳宁的场景,气得两眼发黑,被非礼完还被嫌弃,简直没天理了,她伸手用力捶了下他被咬出血的手腕,男人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只听得她尖声叫道:“你给我出去!滚去碰那些愿意倒贴你的女人,姑奶奶我不伺候了,谁乐意伺候你找谁去!”,然后推开张岳宁的身体,蹭的一声钻进被窝里,背朝着外面,不理他了。 张岳宁哪里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女子,也是气得一阵肝疼,从小到大谁不是顺着他的,今天对徐清一再的低声下气已经严重打破了他的人生记录,要不是他这么喜欢她,哪肯放下身段哄着她。打从他十五岁开始,就有各式各样的美女开始想要同他亲近,讨好他,希望成为他的女人,只不过他因为父亲的风流成性造成家宅不宁,母亲伤心失望,所以对贴上来的女人都很厌恶,然后在女人的问题上十分慎重,甚至可以说是一向敬而远之。 他因为她的一句滚出去火气也是蹭蹭蹭的冒起来,害怕自己留下来按捺不住又说出难听的话惹她更生气,站起来准备抬脚走人。 忽然又听到被窝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他刚迈出去的脚步又不觉收了回来,他知道她倔强,不肯让他听到哭声,恐怕是捂住嘴巴的,所以这声音小的可怜,要不是他六识非比常人,肯定也听不到的。 ------------ 第四十一章 我也要非礼你 更新时间:2013-11-21 不知怎的,她的倔强忽然狠狠地击中了他心底的那块柔软,他自然又舍不得留下徐清一个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心又甜蜜又苦涩,想到她为了救自己差点连命都丢了,自己确实刚才不该这样,她觉得自己欺负她,发脾气也是正常的。 只是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素了二十几年,当有朝一日肖想已久的女人就在自己眼前,唾手可得,而她也是喜欢自己的,那么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全部丢到太平洋去了。他就是忍不住想亲她摸她抱她,这是他无法控制的雄性本能,想要跟心悦之人亲近亲近再亲近,他就不信,他亲她的时候她会毫无感觉,她是喜欢自己的,肯定不会排斥他的亲近。只是,他好像太急进了,才会惹得小东西不快。 那么现在,他认识到了她的底线,他会记得,然后一点点把她的底线刷新,循序渐进,到她完全接受自己为止。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和鞋子,掀开被角钻了进去,然后从背后把她轻轻搂过来,一下一下的抚弄着她纤长的脖颈。徐清抽泣着挣了挣,毫不意外的发现挣不动,也就死心随他去了,反正在体力上她就是彻底的弱者,从来没占到过他任何便宜。 他一边着迷般的亲着她的头发和耳垂,一边缓缓道:“我的小心肝,你让我去找谁,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只喜欢跟你亲近,我才不要别人。是我错了好不好,我方才该经过你同意的,你就别跟我置气了,对你伤口不好,要是万一气坏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我?” 她被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啐了他一口道:“这话你说对了,我气坏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个死色鬼,罢了,我才跟你生气呢,你也别跟我说话了,省的又惹我生气。”说着就用双手把耳朵捂住了。 其实徐清哭纯粹是被气得,她本身不是个爱哭的性子,但是一想到未来的老公又色脾气又坏又霸道,顿感前途黑暗。她的逻辑是他连对着自己这没长成的身体都如此急色,那外面那堆该死的莺莺燕燕就更不消说了,而且更讨厌的是这厮一副我非礼你是看得起你的无奈模样,她就要气死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没下限的家伙。 现在被他一句话点醒了,她要是气死了也是算自己的,外面多少女人等着排队嫁给他,他一点都不亏啊。 他却抓过她的小手,叹了口气道:“清清怎么能不理我?你就这么生我气,要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呢?” 徐清暗忖道要是不搭理他,这厮肯定缠磨起来没完没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吧,二姨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到时候看见又是一场是非,她突然心中恶念一起,转过去看着他,然后勾起唇角:“只要我肯消气,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这一脸的小坏模样张岳宁如何看不清楚,只是他却不信她能做出什么逆天的坏事,于是语气真诚的道:“嗯,只要你肯理我,我说话算话。” 徐清眼神闪了闪,伸出一只小手轻飘飘的贴上他的脸颊,摸了摸,嗯,手感不错,然后眨着纯真妩媚的大眼睛道:“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只要乖乖躺在床上十分钟不要动就行,记住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许动。”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点头道好,切,这算什么要求,不就十分钟不动么,他想着最多她就是想打他一顿出气吧,不过她这点子力气能抵什么用。 她心头要笑翻了,答应的这么爽快,等下你不要求饶就好,道:“那好,既然你也同意,我相信你这个大男人说出口的话定然不会反悔,那你现在先把手伸出来。” 他乖乖把手伸出来,然后颇有兴趣的看着徐清挣扎着爬起来,挪到床边,抽出一个上午徐家人送的礼盒,解下扎盒子的缎带。 不知她要干什么,他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好奇问道:“清清,你拿这个带子要做什么?” 她没有鸟他,直接抓过他的两只手腕绕过他头顶,用长长的锦带把它们紧紧缠绕起来,打了个死结。 他终于感到一阵不妙,略带惊慌的问道:“清清,你没事绑我的手做什么?” 徐清恶狠狠的瞪着他道:“当然是怕你等下乱动。你不是喜欢对我动手动脚么?今天我也让你感受下被人非礼的感觉爽不爽?” 然后她翻身骑到他肚子上,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英挺的脸蛋,口中道:“嗯,长得不错,皮肤摸起来也很光滑。” 他感觉到她嫩滑的小手慢慢抚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停在了嘴唇上,他心跳不知不觉加快,喉咙也变得干涩。 她定定看着面前任她蹂躏的男人,连嘴唇也生的如此诱人,而且他这么喜欢亲她,那我也要亲回来,她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心下一阵失望,感觉完全不同,没有他亲她时那种酥酥麻麻的刺激感。 嫌弃的瘪瘪嘴,然后伸手把他衬衫的扣子一颗颗解开,衣衫散落,他蜜色的肌肤裸露出一大片,腹部肌肉一块块分明,微微隆起,却不是肌肉纠结的那种,而是左右匀称形状很好,看上去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恰好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忽然就恶念的觉着,她一点都不亏,能调戏到这种脸蛋身材俱佳的极品。如此,她心安理得凑上去,衔住他的喉结轻轻噬咬起来,一双不规矩的小手在他胸口四处游移,寻到褐色的凸起处,然后重重揉捏起来。 张岳宁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热火齐齐往下腹处涌去,心脏快要跳出来,受不住般求饶道:“清清,你怎么可以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徐清抬起头邪恶一笑,口气却带着浓浓的嫌弃:“不这样要哪样,就是要这样,爽吧?哟,这就受不住啦?真没用!我还有好多手段没使出来呢,您觉得这被人调戏的感觉可好?” 说完,她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狠狠的掐了一下他脆弱的凸起,马上满意的听到他长长的嘶了一声,这又痛又痒的感觉刺激的他下面更加紧绷,理智就要被这欲望的火焰燃烧殆尽。 她得意的看着他皱眉死死忍耐的样子,拍手道:“你不是喜欢摸我那里么,这被我摸的感觉如何呀?” 张岳宁对这小妖精又恨又爱,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她一开始就故意设好陷阱等着他跳下去,哄着他答应了她不能动,他哪想得到她会用这么变态的法子惩罚他。她就是要撩拨了他,又料定他不会对伤重的她下手,弄得他不上不下的吊着。 “清清,别闹了……再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嘶……你干什么……快走开啊……”他以为这就是极限了,却惊恐的发现刚刚被掐的充血肿胀起来的乳珠被一个温软濡湿的物体卷住了…… 徐清本来没打算继续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情,但是他迷离若失似是舒服似是苦痛的表情却是如此魅惑,她低下头看见那处被她蹂躏的嫣红欲滴的乳珠,突然鬼使神差的就低下头伸舌头卷住了那处,轻轻舔舐起来。 张岳宁脑中最后一根弦顿时崩断,他刺啦一声挣开缚手的锦带,翻身压住徐清,伏在她胸口狠狠的喘息着,却没有动她,只是阻止了她捣乱的动作。 徐清不满的睁着水光迷离的杏眼咕哝道:“你这个骗子!明明答应我不动的……”,她扭动了下被压得不舒服的身体,却听得他的呼吸又加重几分,压抑着声音道:“不许动,再动我可就真的忍不住了……” 她这才觉察到胯部被灼烫的硬物抵得生疼,顿时害怕起来,不敢再动。 这样静静的嗅着她身上独特的少女清香,他内心的焦灼之感仿佛减少了一些,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渐渐缓和下来,只是身下那处却依旧不见半分变软的迹象。 感觉到身体都有点僵硬了,她才略带委屈的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背上伤口被你压得疼了……” 他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支起身体坐起来,她顺着他的动作马上就注意到他下腹高高翘起的情况,有点不安的咽了口口水,这样应该很难受吧…… 此刻她衣衫半解,双颊生晕,嫣红的双唇还沾着些口水,水润润的,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欲望又有加重的迹象,忙转头看向另一处,苦笑着道:“清清你个小妖精,这么阴损的法子也想的出来,你就是吃定我现在不敢动你是不是?” 她哼了声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当然不敢。阴损?对付你这种死色鬼就是要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就是要你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欺负我!” 张岳宁不甘下风的道:“好,我今天算认栽了,但是清清,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我现在是不敢动你,总有一天你伤好了,我肯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你给我等着!” 这话听得她那叫一个气愤那,刚想反驳回来,就听见门口笃笃笃的敲门声,是二姨太的声音:“阿清,我可以进来么?” 两人都不约而同反射性的看向张岳宁下面那抬头挺胸的尴尬状况,徐清哈哈哈的毫无形象捶床大笑,张岳宁脸瞬间变得通红,狠狠的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某人,然后低头默默去了洗手间。 ------------ 第四十二章 肉债肉偿 更新时间:2013-11-22 起先在徐清哭出声时,二姨太刚好带着红英端着午饭走到二楼卧室门口,她走在前面,自然听出了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哭声,心中非常讶异,忙悄悄挥手让红英退下,红英一脸的不明就里,但是却不敢不听话,一头雾水的退下去了。 二姨太心中焦急,很想推门进去探个究竟,但是碍于张岳宁也在里面,她模糊也能猜到是两人起了什么争执,自然是认为徐清受了委屈的,但是她也活了三十好几,虽性子柔和,也不是全没心眼的人,知道自己现在进去不但帮不了女儿的忙,还极有可能引起张岳宁的反感。 因此,她只好焦急的站在门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没过多久,里面竟然就传出了男人低声下气的声音,像是在哄女人,哭声也慢慢止住了,毕竟隔着门,她也听不太真切,只道小两口和好了。又站了好一会儿,两人渐渐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节奏,她心道这该是雨过天晴了,这才下楼重新让红英端了饭菜上来。 至于刚才那逆天的香艳调戏场面,二姨太是完全不知道的,否则以她传统古板的性子肯定直接昏倒,徐清一个在小乡村里长大的单纯小闺女,光是听到自己的婚事就要小脸羞得通红,怎么会干出如此大胆的事情?肯定是被妖精附体了。 二姨太甫一进门就看见了徐清毫无形象的拍着床板哈哈大笑,吓了一大跳,闺女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忙放下手中的托盘,摁住徐清:“阿清,你这是咋了,什么事值得你笑成这样,万一伤口裂了怎么办,看不疼的你哭死去?” 徐清捂住肚子躺在床上慢慢平息下来,看二姨太脸上焦急之色甚重,知道自己确实不该那么笑,忙道:“娘,我没事儿,就是刚刚副帅给我说了个他打仗的时候遇到的好笑的事儿,我忍不住就笑了,您别担心,我知道分寸的,身体是我自己的,哪能不知道爱惜?” 二姨太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娘不担心。对了,副帅呢?这该吃晌午饭了。” 徐清不自在的瞟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没声没息的,这人肯定在跟五姑娘奋斗呢,太逗了,刚忍住的笑马上就有复苏的迹象,忙用力掐了把被窝下的大腿,这才堪堪忍住,咳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哦,副帅听到您敲门,知道要开饭了,就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二姨太不疑其他,只哦一了声,转头看见桌上的燕窝似乎下去了一些:“阿清,这燕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清一看到那燕窝就想起自己被灌的事情来,心跳不禁微微加快,不自在的别过了头道:“哦,那个我喝了一口,觉得有些凉了,等下您帮我热热了我再喝吧。”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冬日里食物热气散得快,自然凉了,二姨太摸了摸碗倒也没说什么,只道:“阿清,你不爱喝这些汤就算了,娘特地为你熬了猪肝瘦肉粥,你小时候很喜欢喝这个的,多喝些吧。” 说着在床上一边支起了小桌子,把粥放了上去。 徐清顿时眼前一亮,新鲜的猪肝和瘦肉散发出一股食物的香气,里面还配了切得细细的莴笋叶子,绿绿的,看着就很有食欲,还有葱花的香味,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她连喝了几口,真是香滑爽口,虽然只放了一点点盐,清淡了点,但是依旧美味。要是自己煮的话,肯定多放点盐,会更好喝的,可惜目前是有心无力啊。话说她的梦想就是将来做个优秀的家庭主妇,虽然当时此话一出就遭到全宿舍的女人嘲笑,说她胸无大志,21世纪的独立新女性怎么能依附于男人呢,真是丢尽天下女人的脸之类的。 她却不以为意,反驳回去,又不是每个女人都要做女强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嘛,她就想是毕业以后找个能糊口的工作,再嫁个老实对自己好的男人,然后老公孩子热炕头,过过平凡如水的小日子。况且又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潜力成为女强人潜质,她深知自己没有那种成大事的霸气,只是个普通人。大家犹自不肯放过她,她没办法只好威胁说谁再嘲笑她,以后再有好吃的谁就没份,这个威胁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毕竟大家都垂涎于徐清的好厨艺,因为她在别的事上不经心,唯独在吃上,徐清是从不偷懒,甚至可以说是精心钻研的。 她一边喝粥一边就想着,以后嫁进督军府,自己就是女主人了,上头没有公婆立规矩,中间又没有妯娌难缠的姑子,除了讨好男主人需要花点心思,她基本上就可以过上梦想中的米虫生活了,真爽,以后想吃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张岳宁在里面快速的解决完自己的窘况,出来就看见徐清一边拿着勺子发呆,一边傻气的笑,他暗自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徐清见他走了过来,挥舞着勺子得意的扬了扬眉,二姨太见她动作不雅,怕她再惹副帅生气,忙道:“副帅,您也快坐下来吃饭吧。” 张岳宁自然不会在床上吃饭,他的饭菜早已经摆好放在靠窗的圆桌上,上面用碗扣着保着热气,红英上前把盖着的碗一一取下,一阵诱人的香气就飘出来了。 徐清被勾的情不自禁望过去,喵了个咪的,不比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吃的已经可以了,一比吓一跳,她看看对面的饭菜,再看看自己的,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倒不是说他的饭菜多么名贵,只是些普通的家常菜,四菜一汤而已,可是全都是肉啊。香干回锅肉,青椒炒牛肉,蒜泥白肉,还有个土豆红烧排骨,连汤都是香菇肉片汤,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好吃。张岳宁扫了一眼几天的菜色,满意的点点头:“今天的菜做的不错,府里有新来的厨师么?” 红英却道:“您喜欢就好,这些菜都是二姨太亲手做的,是问过府里的厨师您平常的口味才做的。”其实二姨太问厨师的时候,那人只说副帅的菜别的不要紧,只要有肉就好,越多肉越好。二姨太斟酌之下才做了这些,全是肉菜。 张岳宁有些意外看了二姨太一眼:“这些杂事倒是不好劳烦姨太太,您辛苦了,以后吩咐下人做就好。” 二姨太道:“什么劳烦不劳烦,我本来也要给阿清做的,她吃惯了我做的东西,您这些也是顺便的事情,不费什么功夫的,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可以做。” 徐清也跟着劝道:“副帅,我娘做菜很好吃的,您要是推辞了可是会后悔的哟!”她知道自己的娘亲闲不下来,还不如给她多找些事情做,免得一天到晚炖那些难喝的十全大补汤。 张岳宁果然不再推辞,点头同意:“那好,以后就多劳烦姨太太了,您也辛苦了,先去吃饭吧。” 二姨太却道:“没关系,我不饿,先看着阿清等她吃完了再去。” 张岳宁也不再劝她,径自开始吃饭,一边吃还一边点头。 徐清看着他吃得那么香,很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这些全都是她以前最爱吃的有木有,坑爹啊!要知道她已经好久没正经吃过肉了,之前在物质条件艰苦乡下混了一个多月吃的不好就不说了,后来回了徐家之后,徐老太爷喜素,害得徐家上下都不怎么吃肉,徐清只跟着吃了点肉末,再来就是跑路被抓回来,被罚闭门思过,既然是被罚的自然不能开荤,更是顿顿和青菜萝卜为伍,吃得她嘴巴里快淡出个鸟来。虽然她不是无肉不欢的人,但是过了两个月尼姑日子,现在猛然见了这种豪华配置的全肉宴,她已经失去理智,心早已经飞到对面桌上的肉碗里面去了。 她食不知味的举勺喝着粥,一边用火辣辣的目光意淫着对面的肉肉,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火热,二姨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推了推徐清的手,徐清抬起头,一头雾水:“干嘛?” 二姨太有些不自在的道:“阿清,既然粥喝完了,就把碗给我吧。” 徐清低头看了眼,碗底不知什么时候空了!感情她刚才喝的是空气啊,太丢人了!ttnd,都怪张岳宁那家伙,好好的非要在自己跟前吃肉,这不是勾引人犯罪么!害得自己出这样的丑。 她有些脸红的把碗递给了二姨太,二姨太替她收拾了下,有点担忧的看着女儿,徐清忙劝道:“娘,你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见二姨太有些迟疑,忙又添了一句:“我想休息一下。”二姨太这才带着红英出去了。 她们一走,徐清肚子里面的馋虫全部都活过来,挠心挠肺的难受哇。再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叫了声:“岳宁……” 张岳宁早在一旁乐开了花,从刚才盖碗一揭开,这小东西眼睛就没离开过这桌上的菜过,这么火热的视线想叫人不注意到都难,尤其是刚才她只顾着看这边,连自己的碗什么时候空了都不知道,太好笑了。他就等着她开口求他,果然,二姨太一走,某人本性就暴露出来了,想想刚才被非礼的场面,他就觉得不能随随便便宜了这小妖精,一定要把刚才的场子找回来,此刻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他慢吞吞的拿帕子优雅的拭了下嘴,这才转过来问道:“什么事?我在吃饭,吃完再说吧。” 徐清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道:“可不可以给我吃点啊。” 他道:“刚才没吃饱么?我下去叫你娘再做点上来?” 徐清连忙摇头:“不用麻烦我娘了,她现在在吃饭,不好打扰的。我看你的菜挺多的,你肯定吃不掉的,要不就分我一点。” 心中却暗恨,这厮肯定是记仇了,二姨太因着她的伤,给的不是汤就是粥,她才不要呢,她要吃肉有木有! 他却不同意,端起一本正经的架子训道:“这么能行呢,不是我不给你吃,而是你有伤在身,只宜清淡,暂时吃不得这些的,你就忍忍吧。” 喵的,这些我难道不懂么,就是忍不住了嘛,不然谁肯低声下气求你,多丢份啊!她摸摸自己饥渴的肚子,继续求道:“我真的很想吃啊,你就给我吃一点嘛,只吃一点没事的。” 真是,为了吃点肉就这么求他,想她刚才欺负自己时趾高气扬的威风去哪了,张岳宁继续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我给你吃了有什么好处,你个小没良心的,万一你娘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 她抓住了某人话中的关键字―好处,是啊,他这是要自己提供好处才肯给肉吃了。他什么都不缺啊,自己能给他的好处,大概只有那种了。 真是太可悲了,没想到为了吃个肉竟然要献体,她沮丧的想:反正这具身体早晚也是他的,而且现在他也只能亲亲摸摸一下,这个……咬咬牙就忍过去了吧。不过她大概古往今来最坑爹的女人了,献身居然只为了吃点肉,好没节操啊! 想到这里,她自我厌弃的闭上眼睛道:“要不……我肉债肉偿吧。” ------------ 第四十三章 害怕也不准逃跑 更新时间:2013-11-23 肉债肉偿?!! 张岳宁听得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把喝水的杯子扔出去。 他真想把这小东西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就她满脑子这种不纯洁的思想(明明是你先对人家不纯洁滴)。 肉债肉偿――这也亏得她也能想得出来,刚才碰碰她还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哪知道全是假的,为了吃点肉就把自己给卖了,她也忍心,这简直不是正常女人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他嘴角狠狠抽了抽,斜睨了她一眼,此时她已经迅速从自我厌弃的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渴望的看着他,就像他以前养的一条军犬黑熊饿了的时候就围着他打转转,也是用这种等待投食的湿漉漉的眼神。 黑熊是个贱兮兮的性子,喜欢缠着他,他虽然喜欢它,但是它实在缠人的紧,他觉得烦了,有时就会动手收拾它,黑熊也会老实几天,不过它就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一旦他亲自给吃它肉骨头,它就会故态复萌,再次不怕死的黏上来。张岳宁对它是又爱又恨,打一巴掌给一肉骨头吃。 不过那条黑熊在两年前某次战役的时候,主动扑到他替他挡住了炮弹炸开的碎片,救了他一命,后来那场战虽然打赢了,黑熊却永远长眠在了那片土地。他自此以后不再亲自养狗,军中所需的军犬也是交由下面的人去训练。 只是有时他埋头处理公文的时候,会突然不自觉的伸手往身侧摸过去,却摸到一片空气,这是黑熊在的时候养成的性子,后来过了好久才改过来。李承哲看出他觉得身边冷清,劝他再养一条狗,他却不同意,再养一条也不是他的黑熊了,这大概是出于一种对黑熊感激又愧疚的心情的决定。幸而他本是就是个冷清的性子,久而久之也就逐渐习惯了。 徐清在说完肉债肉偿的那句话之后,看他一直盯着她发呆,眼神又像是穿过她看到别人似的,不禁心里有点毛毛的,她明明是按照他的意思才会这么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要是让她知道他现在看她是想起了一条死狗,她肯定会不顾背上的伤口跳起来一掌拍死他! 她忍不住伸出肉掌挥了挥:“喂,别发呆了,我要吃肉!听见没有!” 张岳宁回过神来,选了个稍微清淡些的青椒牛肉,端起来往旁边的盘子拨去一大半,只留下一点,递过去给她。 她打量了下盘中那一点点肉,抬起头控诉的瞪了他一眼,接过筷子小心翼翼的吃起来,不是她斯文啊,实在是要是按照她的想法,这肯定还没吃到什么味儿就全没了,都怪那小气鬼给那么少! 张岳宁惬意的抚弄着她的头发,看着她贪吃的小模样,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怜惜温和,柔声开口安慰道:“乖,等你把伤养好了,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吃,现在暂且先忍忍,答应我,好么?” 徐清忙着咀嚼嘴里的牛肉,含糊不清的唔了声,心中却道,呸,谁稀罕,等本小姐好了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他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问道:“清清,你都喜欢吃什么?” 她咽下最后一口,依依不舍的盘子递给了他,如果没他在旁边,说不定她会连盘底也舔一遍,太不过瘾了! “除了我不喜欢的,剩下的都是爱吃的。” 张岳宁:“……” 她又补上一句:“不过我不喜欢的东西太少了,因为任何一种食材只要遇到好的厨师都能变成美味佳肴,所以只要做的好吃我就喜欢吃。” “听起来你会做菜?” “那是当然,改天叫你见识下徐大厨的手艺,保管你吃一次终生难忘。” “呵呵……是吗?那我等着以后吃你做的菜咯。”他心里不禁又暗暗替未来的副帅夫人加了个喜欢吹牛的印象,毕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谁家会真的让小姐天天下厨,又不是请不起厨师。 他默默地回去继续吃饭,徐清躺在床上却是百无聊赖,背上的伤口又疼,心情就有点烦躁,她突然想起把她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咬牙恨恨的问道:“岳宁,昨天那些刺客抓到了么?他们是什么来头,竟敢当街行刺你?” 张岳宁思索了下,决定还是不要把整件事情告诉她,这件事太过复杂,也免得她跟着劳神,撒了个简单的谎:“那些人是我以前的仇家,抓住了一个,其他的都打死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因为她这样伤了你。 徐清却迟疑着问道:“这种情况是不是很多啊,我第一次遇到你,你就被人家追杀,昨天又被人行刺,难道你有很多仇家,怎么想杀你的人那么多啊?”这样想来,他也怪可怜的,一省督军不是好当的,天天都有人惦记着想要他的命,肯定活得很累。 张岳宁语气很平淡:“是啊,我是当兵打仗的,杀过很多人,仇人多也是正常的。” 果然是这样,她语气不自觉带了些同情:“那你平常都不会害怕吗?说不定哪天不小心就被人家杀掉了……” “害怕?害怕还当什么军人,我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早习惯了,哪会觉得害怕。”他眼光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以后要跟着我这种随时会有仇家上门的男人,你害怕了?” 徐清摸摸背上隐隐作疼的伤口,老实的点点头:“是有点害怕”废话,这过惯太平生活的人,突然就要嫁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翘翘的男人,或者是你随时要准备好替他挨一枪,这种生活是人都会害怕吧。 张岳宁闻言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清清,你害怕也没用,不要再惦记着逃跑的事情,只要我不放手,你是绝对逃不了的。” 被他这突然严肃的态度吓了一跳,她有些害怕:“谁说我要跑了,上次灰溜溜的被你抓回来,我知道你能耐大了,怎么还敢跑。”自从知道未婚夫就是他以后,她从来就没想过要逃跑的事情了,而且现在还弄得像挺尸一样躺在床上,跑个屁啊。 “没想过那最好,你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的跟着我,我保证对你好的,昨天的那种事情我也不会再让它发生了。”他虽然确定她是喜欢自己的,但是难保不会三番两次被那些意外吓到,只是他绝对不允许她有丝毫想离开他的想法,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他会不惜一切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她是害怕的也在所不惜。外祖父从小就教他,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全力争取,不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徐清被他霸道的气势所慑,连忙乖顺的点头道好,乖乖,这男人果然是头沙文主义猪,还是头长得帅帅的猪。 在督军府养伤的日子是平静惬意的,徐清每天只要躺在床上,等着二姨太做好饭,她乖乖吃下去,这样的日子虽好,就是有点无聊。徐老太爷三五天来看她一次,跟她说一些嫁妆的具体事情,无外乎就是一堆什么店铺、田产还有珠宝古玩的,听得徐清一阵头大,但是想到以后这些就是属于她的私有财产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自己总要知道自己有多少财产不是。 徐大老爷也偶尔来一趟,徐清曾问过他有关玉麒麟的事情,他却要徐清现在好好养伤,不要多想,既然给了就是她的,有什么以后再告诉她。徐清也不以为意,她也不是很关心,反正戴着总不会有坏处不是。 马克照例是一天来为她例行检查一次,不知道是徐清运气好,还是马克医术高,反正她手术后恢复得很好,没有任何崩裂或者发炎的现象。就是她很想下地走走,出去看一看,呼吸一下外头的新鲜空气,可惜马克早早得了张岳宁的指示,坚决不同意。 每次被徐清用一种貌似怀疑的目光看着,生性不善说谎的他每次都会吓出一头冷汗,好在徐清只是无聊到死,而那种貌似怀疑的目光其实不是的,而是抱怨的意思,被他心虚误会了。为此他每次都找张岳宁诉苦,张岳宁就用一种你不许耽误我终生幸福的口气堵回去,马克苦恼的要命,因为他对徐清印象很好,一起聊天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共同语言,所以他不愿意欺骗徐清。 这天,没有人来看她,张岳宁又去城外巡查驻军了。马克替她换完药之后,两人照例聊了一会儿天,徐清跟他瞎扯的时候恰好聊到了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她大二的时候刚好写过一篇关于雪莱诗篇的英文,对他还有些了解。 结果马克顿时把她引为知己,因为他是雪莱的狂热粉丝,雪莱的诗篇他每一篇都记得,徐清就顺便恭维了下他的偶像,喜得这平常缺乏精神交流的德国佬顿时开始深情并茂的朗诵《西风颂》。 徐清被念得头晕脑胀,还不好打断人家,时不时要附和一下。好容易等他念够了瘾,徐清已经要口吐白沫了,好容易马克才带着终于找到精神知己的兴奋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她发誓下次绝对不跟这热情过剩的德国佬聊精神层面的东西了,她就不是个有艺术气息的人,聊这些总感觉自己特土,思想又特现实,浑身的不自在,何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马克一走,她又开始闲得浑身长草,晚上张岳宁巡查驻地回来,正好看到某人无聊到抓住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徐清看到他就开始抱怨:“好无聊啊,为什么过了一个星期还不能下床啊?我都觉得我好了……” 无聊啊?他走过去抱住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清清,既然你这么无聊,来陪我下棋吧。” ------------ 第四十四章 婚前 更新时间:2013-11-24 徐清顿时如临大敌:“别别别,我其实一点都不无聊,你不用特意抽时间来陪我的。” 张岳宁却板着脸:“我来检验一下你的棋艺有没有长进,都教了你三天了,要是再一点都不长进,那你真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好吧,她其实很想承认自己就是一根不会生根发芽的朽木,奈何师父威严过甚,期望又高,她只好唯唯诺诺的看着男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在床上支桌子摆棋盘。 前两日徐清也是闲得总跟二姨太和红英喊无聊,张岳宁在门口听见了,就问她会不会下棋,徐清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就实话实说她会点儿象棋和五子棋,不过技艺粗糙。 张岳宁以为她只是谦虚,徐家毕竟是以诗书礼仪传家闻名的,养出来的千金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也该都有所涉猎,就提议说两人对弈一局。 人家热情高涨的来陪你解闷,徐清不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一再的强调自己棋艺不精,请他多多包涵。其实徐清的象棋的水平基本只在马走日字,象飞田,车走直路,炮翻山的水平,根本毫无任何布局谋略可言。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三分钟,徐清就被张岳宁步步紧逼,杀得片甲不留,只留下一个光杆大元帅在那里,孤寂凄凉,再看看对面人家的的棋子,差不多是不损一兵一卒,阵型严整。 徐清顿时颓丧着脸,小手一摊:“看吧,我都说了我棋艺不精了,你偏偏不相信。现在好了,明明早就赢了,非要磨道把我的棋子一个个都吃光了,这样是不是很有趣啊?” 张岳宁却无辜的耸耸肩,伸出修长圆润的食指点着她的额头道:“明明是你学艺不精,被人家羞辱也是活该。你不是整日吵着无聊吗?以后我的空就教你下棋吧。看你这手臭棋,还是徐家的小姐呢,真不知道才高博学的老太爷怎么养出你这么丢脸的小姐,你说你惭愧不惭愧,嗯?” 自此以后,身为头号懒骨头的徐某人就被张副帅抓了壮丁,天天被迫学习下象棋,如何布局,如何防守,如何落子,如何使用杀招,这门复杂的技艺被他使用起来是如此的行云流水得心应手。徐清有时看着他下棋时候宁静柔和的侧脸,也会觉得赏心悦目。曾听说诸葛亮一步三算,司马懿三步一算,徐清就算是个胸中无大丘壑的人,也不禁觉得他就像诸葛亮一样聪明睿智。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她反应太慢,看不出他落子的用意,他就会皱起眉不留情面的骂的她狗血淋头。她心中暗暗腹诽,这美人虽好,可惜是个带刺的,她真是消受不起。 幸好白日里张岳宁一般是出门办事,要不就是在书房处理公文,徐清这才稍稍得以解脱,却还是被某人交代,如果白日里没事,就好生琢磨琢磨他给她看的棋谱,反正晚上他回来是要检查滴,而且还很无耻的表示,如果有进步,就奖励晚上加餐吃肉。 就这样,徐清被激起了动力,朝着有肉的方向努力研究棋谱去了。其实她好歹不算笨人,又有威严的师父拿着鞭子跟肉肉督促她,张岳宁本身也棋艺高超,出身名师门下,徐清过了这几天,下棋的功力比之原来的只懂规则可算得上是突飞猛进了,从原来的不到三分钟就丢盔弃甲,今晚她竟然奇迹般的坚持了快十分钟。 只是某只副帅仍是不满意,摸着下巴严肃道:“还算有那么点点进步,你也不算笨,进步这么慢就是因为太懒了,我叫你白天研究棋谱,你肯定偷懒了。” 徐清控诉的指责道:“你这是虐待病人,你见哪个病人一天到晚研究这个的,会劳神的,会损元气的懂不懂?要是结婚的时候还好不了,你就别想碰我!” 某人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讪讪道:“罢了,是你自己不思进取,不关我的事,以后也别出去说你的象棋是我教的,免得害我丢人现眼。” 徐清有些恼羞成怒,不说就不说,你以为你是什么名家大师么?值得我拿出去炫耀!好歹还是不敢当面说出来,只好愤愤的继续对弈,然后继续被虐。 徐清和二姨太在的日子里,督军府似乎多了些活气,多了些欢快的气氛,二姨太就像天底下最合格的母亲一般,天天为女儿女婿洗手作羹汤,顿顿不落,变着花样的捣鼓好吃的。徐清倒是没什么感觉,张岳宁却觉得自己的胃已经被养刁了。每天都能看到二姨太和徐清之间言笑晏晏,温馨和睦的样子,就算是偶尔两人有分歧,大多是徐清嘴刁,不爱吃她捣鼓的那些个补药,二姨太也始终是软语相劝,不带一丝火气。 这时他都会不自觉生出几分类似羡慕的情绪来,小时候母亲开始就一直是高贵端庄的样子,关注大部分分给了大哥,大约是长子的缘故,又聪慧过人,得到的期望和喜爱也更多,小孩子的心都是敏感的,更何况他是个心智早熟的孩子,所以他一向亲近外祖父,外祖父不似母亲那般偏心。 后来大哥不幸罹难,母亲的注意力才开始转向他,可惜此时他已经长大成人,马上被远送海外留学,几年不得见亲人,归国之后就更是顶着父亲的期望从军,常年在外征兵打战,一年到头难得回家几次,跟母亲之间越加疏远。就算偶尔见了面,母子之间也是客气而疏远的谈话。不过他生性淡漠,久而久之习惯了也不会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现在他才懂,原来别人的母亲是这样的,温婉柔顺,亲切和蔼,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孩子,跟自己那个只会打麻将,逛珠宝店,参加派对的母亲完全不一样,他也想不出自己那个高贵冷艳的母亲有一天会纡尊降贵走进充满油烟味厨房。 也就是这样,张岳宁在这短暂的十几日里面,有时竟然恍惚生出了自己有家的感觉,感觉到了家的温馨,每天处理完公事,他都会尽快赶回督军府。只为着里面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着热腾腾可的口的饭菜等着他。 而今天,就是徐清回徐家的日子了,因为三天后就是两人大喜的日子,所以无论如何,这督军府是不可以再住下去的了,生平第一次,他生出了如此强烈不舍的感觉,不想让徐清离开这里,不过幸好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一辈子不会再离开他,这样的念头勉强压下了他的不舍。 徐大老爷亲自来接女儿和姨太太,张岳宁自是不好亲自送她们回去,但也派人送了足够多的名贵补品,皮毛衣料,珠宝首饰,应有尽有,整整一大车,说是让徐清拿回去送人。至少在外人眼里,张岳宁对自己未来的夫人是足够重视的。 徐清站在楼下向他告别,此时冬日的第一场雪正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院子里银装素裹,大约是有岳父岳母在场,两人各自撑着油纸伞,站在对方五十厘米以外,轻轻说着话,矜持守礼。她已经深深领教到了他在人前一向道貌岸然,人后禽兽不如的功力。 早在二姨太来的当晚,他就当着全府的人面搬到了别的房间住,此后一直到今天,有别人在的时候他就像最端方守礼的君子一样,从不对徐清越雷池半步,二姨太见他还算知道分寸,对他印象渐渐好了起来。岂知,等二姨太一睡下,某只爱装的色狼就会悄悄潜进徐清的被窝,搂着佳人入睡,夜夜如此。徐清还起先气愤的威胁他,明日要去告诉二姨太,岂料某色狼一脸吃定你的样子,说随便她,徐清一噎,这种事还真不好说出去,她对二姨太怎么开口?难道要叫二姨太主持公道么,也太不现实了,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后来她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不会真的兽性大发,权当多了个暖被窝的,虽然这个暖被窝的不安分,会对她上下其手。 譬如现在,徐清看着他跟大老爷寒暄,语言得体,进退得度,就特想戳穿他伪君子的形象,小样儿装什么装,有本事把非礼人家的闺女时候的样子让人家见识下。 大约是徐清的目光太过火热,他转过头来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体贴又不逾越的说了句:“路上当心,小心受寒。” 徐清羞怯的低头屈膝道好,忍不住狠狠的撇了撇嘴。 这天气确实好冷,这个时代还没发明出空调来,富贵如徐家,徐清也只能抱着手炉,坐在汽车后座,关上车窗,抵挡寒气。她还好说,张岳宁因怕她今天回去受不住寒气,亲自吩咐人把他珍藏的火狐皮做成了披风,现在就披在了她的身上,不愧是珍贵的料子,保暖效果非常不错,这见鬼的天气她竟也不觉得冷。 红英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坐在旁边冻得瑟瑟发抖,小脸煞白,厚厚的棉袄也挡不住寒气上身,徐清看得暗叹一声,把手炉塞进她手里,红英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弄得一个激灵,吓得忙塞回来:“小姐,这东西还是您抱着吧,奴婢身子骨好着呢,用不着的,您伤还未好全,可千万别冻坏了。” ------------ 第四十五章 阿清发威 更新时间:2013-11-25 徐清暗叹一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旧社会,为奴为婢也委实太不容易了,看红英这架势,你硬塞给她也不敢接。这时她可庆幸自个儿没穿成奴婢,不然可就跟红英一样惨,就算是当了一个多月的村姑,实际意义上她也没吃到什么苦,算是命好了。 她问道:“红英,咱们家冬天给下人发棉衣吗?” 红英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哈了口气道:“回小姐的话,当然有了,我们做丫鬟的四季各有一套新衣,在徐家做工五年以上的还是四季各有两套呢,像奴婢身上这件棉袄就是去年发的,今年新衣的奴婢还没来得及领,等回了徐府,管事会给补发的,徐家的老爷太太们都是善心的,从不苛待我们下面人。您看奴婢这冷的慌,其实是奴婢体寒,受不得凉,每年一到冬天就这样,穿多少都不顶用,等会儿回去用炭盆烤烤就好了。” 晚上吃饭,因着是徐清刚从督军府回来,所以徐家的各位主子们都来齐了。她早已经预料到这又是一场必须打起精神来应对的是非了,这次因为她的嫁妆是牵扯到大家实际利益了。 徐清的嫁妆之所以很丰厚,跟张岳宁送来的聘礼也是有关系的。早在徐清住进督军府的第三天,张岳宁就遣了李承哲来下聘。镀铜的红木大箱子,齐溜溜的一排摆过去,闪闪发光,里面全是前朝历任皇帝御用的宫中之物,徽墨端砚,名家字画,龙眼大的东珠串,上了年头祖母绿的翡翠手镯,成套的青玉琉璃杯,个顶个的都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啊,竟然还有一张房契,是城郊临海处新开发的富人区里面的一栋花园小洋楼。 张岳宁给她看聘礼单子的时候,她差点吓得没戳瞎自己的一双眼睛,结结巴巴的问他:“我,我有这么……这么值钱么?就为了娶我,送出去这么多好东西,是不是太浪费了?” 结果人家揉揉她的头发解释道:“浪费?为了你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这些东西除了我多年攒下来的,父亲也出了一部分,外公也出了一部分,你放心,不会让你嫁过来就受穷的。更何况,我猜这些聘礼大部分都会作为你的嫁妆陪送回来的。”聘礼给的越多只能代表男方对女方越重视,这是两家都长脸面的事情,通常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把聘礼放到新娘子的嫁妆里面,女方出的嫁妆也会和聘礼价值相当,只有小门小户的才会贪图男方的聘礼,还会被人家看不起,认为这是卖女儿。 也就是说,以上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以后就会变成她的私有财产咯,一夜暴富的感觉就是这种有木有!所以徐清在看到自己的嫁妆单子时候就相当淡定了,因为张岳宁给的那些聘礼,徐家要想凑出一份价值相当的嫁妆,估计得倾家荡产了,所以这当然是不现实的事情,总不能为了嫁一个女儿,徐家上下其他人都不要生活了。 珠宝首饰古董衣料什么的徐清不太关心,那些都是死物,生不出钱来,她注意到的是单子上的两家布庄,一家染坊,两座酒楼,一家典当行和三家珠宝行,还有三百亩良田,这些产业经营好了是可以有大用的。据三姑姑的内部透露消息,布庄和染坊近年来一直在亏前,剩下那些都是赚钱的,徐清打算嫁过去之后正式掌握了契书,再好好整顿一下,悄悄开始她的存钱计划,为谋以后的出路做准备。 她扶着二姨太一走进饭厅,就受到多道热辣辣的目光注视,她一眼扫回去,好奇打量的多是小孩子,她在徐家正式待的时间太短,除了徐映雪,与其他兄弟姐妹们基本没有交流,对他们来说,徐清是陌生且带有传奇色彩的。而嫉恨仇视的尤以大太太为首,一向乐的打酱油和稀泥的二老爷夫妻也是愤懑不已。 哪家小姐出嫁会陪送这么多店铺田产的,还样样都是会生金蛋的母鸡,除了放了明面上的这些,老太爷还不知偷偷给了多少私房。最可气的还是张岳宁送来的那些价值千金的宝物,老太爷竟然也一件不落的配到嫁妆里面去了,还美其名曰徐家不贪图人家这点聘礼,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不要不代表别人也不想要,清高能当饭吃么?想徐清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太太生的庶女,又是在乡野粗俗之地长大的,要教养没教养,要气度没气度,她能禁受得住这福分?享受着这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也不怕折了寿!也不知老太爷是不是老糊涂了,不过是嫁一个小姐过去应付了事,怕张副帅找徐家的麻烦,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陪送这么多,更甚至连传家宝都给了她,真是大笑话,哪家把传家宝会给嫁给外姓人的女儿的,还真以为这村姑能替徐家带来多大好处! 大太太替自己的儿子大少爷狠狠不值了一把,凭什么这小妖精能过得那么逍遥,生生把她的映雪压下去一头,现在居然还把传家宝也拐走了,丈夫和公爹一定都是疯了。思及此处,又看到老太爷还未上座,她先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哟~咱们家的千金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不回来了呢?不知这督军府的厕所是不是也是香的,才害得咱们的大小姐和二姨太乐不思蜀了……” 时至今日,徐清还有什么好忍的,反正她马上出嫁了,大太太不过是嫉恨她攀了高枝,分了徐家的财产罢了。她冷淡了的看了大太太一眼,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一礼:“阿清见过大娘。大娘这话是怎么说的,阿清救了副帅一命,副帅留我在督军府养伤不过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罢了,我一直卧病在床直到昨日才能下床,何来乐不思蜀一说,平日里也不见大娘过来探望阿清,我还以为大娘贵人事忙,早把阿清忘在脑后了。” 大太太一噎,谁耐烦去看你这个小妖精,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这大小姐眼看就要嫁进督军府了,也不把我这个大娘放在眼里了,这有副帅撑腰了就是不一样,也学会目无尊长了,长辈说话也敢顶嘴了,不知道是谁教的规矩?” 徐清眼珠转了转道:“大娘可别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副帅什么时候教我目无尊长了,万一这话不小心传出去了,副帅清名受损不高兴了,还不知道谁要倒霉呢?” 大太太被平白扣上了一顶大帽子,心里憋屈的紧,又怕说出什么得罪副帅的话,被她抓住了漏洞。 二太太比大太太还要直接,心里可是心疼那些的铺子和田产,要不是充作了徐清的嫁妆,分家的时候二房不可能一点都分不到,她早看清了二老爷就是个贪花好色的,对经营之道一窍不通,唯有把家产紧紧攥在自己手里才是稳妥的,现在徐清等于抢走了她的家产,如何能不怒,第一次跟大太太站到了同一阵线,嘴里直接表现出来:“大嫂,别跟这没教养的计较,免得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骨,要知道,这上不得台面的妾养大的不过就跟那乡野村妇一样,哪里懂什么规矩?” 二姨太也忍不住了,显然女儿被羞辱触到了她的底线,女儿马上就是督军夫人了,怎么还能随便给人家羞辱,一改温婉和顺的脾气,目光凌厉的瞪着二太太:“二太太,你说谁是没教养的乡野村妇?嘴里放干净点,真以为我们娘俩是好欺负的吗?亏你还是个大家闺秀出身的,我看你就是个没什么教养的!还敢说别人,不要脸!” 二老爷因为嫁妆的事情也早憋了把火,他一骂出口可比两位太太用词丰富多了:“住口!许秀珠,你这个跟过野男人的贱货也敢骂我老婆!” 二姨太毫不示弱反驳回去:“我就骂了怎么样,你们敢骂我女儿,我凭什么要忍着!你们莫要以为我还是当年的许秀珠,还可以随便你们欺辱,今时今日,你们要是再嘴巴不干净说什么难听的话,别怪我一个一个的讨回来。” 二老爷已经被气昏头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讨回来,你凭什么讨回来,你以为你女儿嫁出去了,你也能跟着你的好女婿享福去,别忘了,他张副帅再有能耐,还能管到人家的家务事,别说我们今天只是骂你女儿了,就是真的欺辱你们母女了,你也得吞下去!你们这对下贱的母女,既然有胆子吞了徐家的的家产,就得要给我付出点代价!比如现在这样……你又能怎样?” 二老爷扬起手掌,狞笑着慢慢的朝徐清和二姨太走过来,二姨太止不住浑身开始颤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徐宜宝淫邪的笑着对她上下其手,威胁她说要是敢向大哥告状,就说是她许秀珠勾引他的,而徐家家规,不守妇道,勾引别的男人的小妾是要沉塘的,就算她不怕沉塘,有心要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忍心丢下尚在襁褓的小阿清,如今就像又一次重现了当年她走投无路的场景,如此令人绝望…… 此时,徐宜宝的左边太阳穴上突然多出个冷冰冰的东西,耳边传来徐清冷冷的声音:“徐宜宝,不许动,再动我可就开枪了!” ------------ 第四十六章 阿清发威二 更新时间:2013-11-26 徐宜宝脑袋一僵,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头的是什么东西,顿时脊背一冷,他本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又是一辈子泡在富贵温柔乡的软骨头,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这时确是止不住的双股战战,但徐清毕竟是个弱女子,他料定徐清不敢真的开枪,所以他强自镇定:“小贱人,你敢动我试试!” 二太太也跟着嚷嚷起来:“好你个忤逆长辈的小贱人,真该叫大哥和爹来看看你的真面目,看他们一手捧出来的好孙女是个什么丧心病狂的样子,这徐家是不是当真没有规矩了,由得一个二个作死做活的。” 嘴里骂的厉害,却是一步也不敢上前来。 徐清听了这话心中一丝波澜也无,只安静的笑了,不带一丝火气的道:“二老爷二太太以为我这枪当真不敢开么?你们都骂我小贱人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二老爷怒道:“你不是小贱人是什么,跟你娘一样贱,我就不信你难道真的敢杀人了。” 二太太也跟着虚张声势:“你莫要以为张家会娶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徐清左手直接利落的拉开了保险,用力指着二老爷的头,右手食指扣下了扳机:“你们信不信,我今天就算把你们两个都杀了,张副帅照样能娶我进门,不然你们认为我为什么会有这把枪,副帅送这玩意儿的时候就对我说了,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就让我一枪崩了他!” 其实徐清这完全是狐假虎威,这把勃朗宁自动手枪是她在督军府的时候,看着张岳宁的配枪好奇,缠着他要他给自己看看的,经历了这次的流血事件,她痛定思痛,觉得这是一个枪杆子决定一切的时代,所以她要想好好活下来,无论如何一定要学会用枪,正所谓有枪在手,心中不慌。张岳宁倒是不吝啬,大概是看出她的想法了,就拿出跟他的那把配枪样式差不多的另一把同款手枪,只是枪身要小巧玲珑一些,两把枪摆在一起倒像是一对。张岳宁解释说这是德国军校时期,他的教官临别之际送他的毕业礼物,一对新研发的勃朗宁自动手枪,一雄一雌,雄的他一直用到现在,跟着他走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战役,雌的一直放在保险箱里,没有开封过,如今徐清想要用枪,他就想起来这把小的刚好适合她,因她不会开枪,现在又有伤在身有不便学习,他就把子弹全部卸掉了,只留空枪给她赏玩,还承诺等她正式嫁过去再教她使用。后来这枪就一直被她随身带着,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可以吓唬吓唬这些尽欺负她们娘俩的恶人。 果不其然,二老爷发现她拉保险,扣扳机是要来真的了,一张潮红浮肿的脸顿时血色褪尽,一副快站不稳要昏过去的样子:“许秀珠,你女儿疯了要杀人了,快让她把枪放下。” 徐清一只手紧紧握着二姨太的手,冷静的道:“晚了,你求我娘也没用,不想死的,马上跪下来给我娘磕三个响头,否则别怪我手滑,送你到地底下去见阎王!” 眼看二老爷已经六神无主,骨头软的撑不住了,徐清提起右脚用力一脚踢过去:“给我磕!”二老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底防线全面崩溃,哇哇哭叫着就磕下去了。一旁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已经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呆呆的看着这戏剧般一幕。 二姨太看到昔日她畏如蛇蝎的男人居然有如此狼狈的一面,渐渐从那些不堪黑暗的回忆里慢慢活过来,觉得往日自己的那些害怕真像是一场笑话,自己当初怎么会如此胆小,会怕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男人。不禁有些心酸,阿清要不是为了护着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哪会跟一个男人动起枪来,又有些欣慰,还好阿清不像她那般那般软弱,这大概也是因为自己太软弱被逼成这样的吧,这样也好,用能耐欺负别人总比别人欺负自己好。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惊讶震怒的吼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老太爷,大老爷,三姑姑依次从门外走进来,只是这一幕明显让老太爷受到很大震动,此刻他脸上的表情阴的快要下雨了。 二老爷听见老太爷的声音,终于如梦初醒,呜呜呜的爬过去抱住他的小腿,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指着徐清控诉她的罪行:“爹啊,你看你从哪里找回来的好孙女,她刚刚差点要了儿子的命啊,仗着有副帅撑腰就要谋杀亲叔叔,您要为我做主啊,这样忤逆不孝丧心病狂的徐家女儿一定要请出家法重重处置……” 徐清握着枪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荒诞可笑的一幕,她在掏出手枪之前就早已料到,但是她并不怕,徐老太爷这样一个以家族大局为重的人,怎么会在她出嫁前处罚她,尤其是在张岳宁明着护着她情况下,他根本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对家族毫无用处的废物得罪当权的孙女婿,哪怕这个废物是他的亲生儿子。 所以,老太爷在明知事实的情况没有马上请出家法,只是忍住怒气问徐清:“阿清,你二叔刚才所言是否为真,你真想谋杀自己的亲叔叔?” 她一脸平静的拆下了空子弹夹:“爷爷,阿清只不过跟二叔开个玩笑罢了,这是副帅见我好奇送我把玩的,还说是进口的新式手枪,国内目前还没出现过,阿清就想让二叔也开开眼界,您看,这枪本来就是空的,又何来谋杀亲叔叔一说?不过阿清没想到二叔如此胆小,居然被一把空枪吓成这样,这倒是阿清的不是了。” 二太太立刻跳起来叫道:“爹,你千万别被他骗了,你是没看见,她刚刚还威胁老爷要他给二姨太磕头,不然就要打死老爷。” 大老爷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拿着枪,就算他如何不愿意相信,也不能欺骗自己二老爷额头上的淤青是假的,他深吸一口气:“阿清,你为什么要对你二叔动手,逼他磕头,你的礼仪尊卑都学到哪里去了?” 徐清慢慢笑了:“爹,你进来之前,这些人一口一个贱人的羞辱我跟我娘,我要是贱人,你说你这个生我的爹是什么,这些家里那么多姓徐的又是什么?二太太骂我是没教养的乡野村妇,二老爷怪我的嫁妆吞了徐家的家产,说我娘是跟过野男人的贱货,还要动手打人,你怎么不问问这些,问问他们的礼仪羞耻学到哪里去了?我自小是没人教养的不懂礼数,没想到这有人教养的也不过如此!” 老太爷的脸都青了,不知道是被徐清那句“有人教养的也不过如此”还是被二老爷动手打人气得,厉声道:“老二,你刚刚动手打人了?” 二老爷当然不肯承认,梗着脖子辩驳道:“爹,你可别冤枉我,我哪里会动手打人,你知道我从不动手打自己的女人的,更别提对小嫂子和侄女动手了。”当然他不会打自己养的那些娇滴滴的女人,只是跟他抢家产的女人又另当别论了。 老太爷转向徐清:“阿清,那你怎么说?这么多年,我确实从来没见过你二叔动手打人。” 徐清竖起两根手指指向房梁:“爷爷,二老爷若是不准备动手打人,我何至于要请他见识这把新式勃朗宁自动手枪,难道阿清是个无事生非的人?若你不信我说的,阿清愿意发誓,如我刚才所说有半点有假,咒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二老爷,你若是也敢发誓,我徐清今天任你处置!”她笃定了旧社会的人们是相信轮回报应的,笃定二老爷没胆子敢发这样的毒誓。 此言一出,老太爷三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再不怀疑这个今年只有十七岁的,甚至有些病弱苍白的小姑娘敢真的说谎诅咒自己。 二老爷也哑了,他最是胆小怕死的,又怕报应,当然不敢发这种毒誓。 这种情况下,一方理直气壮地发着毒誓,一方心虚的半句话都不敢多说,老太爷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尴尬的沉默不语。 徐清终于有了几分报复的快意,她微微昂起来头来:“爷爷,爹,三姑姑,今日若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如何会撕破脸皮?只盼着大家以后各归各位,息事宁人,我也不喜欢跟人家动刀动枪的不是,多不好看哪是不是?但是,若有再向我跟我娘挑事的,我不介意把当年我们承受过的那些苦楚一个一个讨回来。我们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在流落在外,又是如何被你们强逼回来的,这门婚事实质又是什么回事,你们心里一清二楚,还请你们不要逼人太甚,要知道狗急了也是要跳墙的。至于我的嫁妆么,爷爷,这是你亲自决定的,我本来不该发表意见的,可惜现在二叔不高兴了,要不是我有枪的话差点动手打了我娘,你看要不要为了家宅安宁,收回去一些。你放心,我对副帅有救命之恩,就算是光着身子嫁进去,他照样会娶我的。” 听完这话脸上表情最不好的就是大老爷了,当年事情最后悔就属他了,二姨太带着阿清逃走成了他心底最不能碰触的伤疤,是他完美人生中的唯一失败,可现在揭开他伤疤的是他最为愧疚的长女,甚至她在十几天前还差点丢了命,他低低的道:“阿清,是爹对不起你……” 够了,这种道歉就像一刀杀了你,鞭完尸之后再对着你的坟墓道歉,就算再诚心也只能拿来恶心人,她不要听,迅速的打断:“打住,爹,这些没意义的话就不要说了。你还是帮我看着大太太点,不要再对着我跟我娘发疯,虽然我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可这还有三天就出门了,可不想再听见什么小贱人,小妖精什么的了。还有我嫁去督军府以后,我娘还要留在徐家,要是我娘再受了什么委屈,我保证下一次我的枪里面肯定会装满子弹。” 大老爷脸上居然有了类似伤心的表情:“阿清,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整天喊打喊杀的,这样不好。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娘受委屈了,你信爹一次。” 徐清点点头:“最好是这样,我也不喜欢手上见血。” 老太爷心里长叹一口气,娶妻不贤,家宅不宁啊,老太太打压二姨太,宠溺幼子的坏处终于爆发了,简直是延祸子孙,如今亲人反目成仇,徐家不败落就算好的了,怎能更进一步,想他一辈子心血几乎就要坏在不贤的妻子儿媳,还有品德败坏的幼子上,叫他如何心甘哪! ------------ 第四十七章 出嫁 更新时间:2013-11-27 “阿清,你安心待嫁,嫁妆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这个家现在还是我当家,我看谁敢有意见!”老太爷毕竟当家多年,这一声令下威严的气势顿时显露,二老爷缩了缩身子,不敢再说什么。 这事闹得这么不体面,最后总要有个结果,老太爷决定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老二,去跟你小嫂子陪个礼,她今天受惊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什么事不好解决的,非要闹成这个样子。” 二老爷满心满脸的不情愿,无奈被老太爷凌厉的眼光一瞪,顿时浑身发寒,在徐家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见了他爹,害怕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也许从今天开始他害怕的人里面又多了一个徐清。他歪着脸走到二姨太面前,抬起手胡乱的拱拱手:“小嫂子,刚才是我不对,还请你原谅则个。”二姨太低低地应了一声好。任谁也看得出他的漫不经心,徐清没说什么,狠话已经撂过了,此时多说无益。 老太爷暗暗皱眉,这老二完全是个废柴!再对徐清吩咐:“阿清,就算是你二叔不对在先,可你也不该对长辈动枪,太冲动了,现在当着爷爷的面跟你二叔诚心道个歉。”意思是道完歉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徐清当然是顺着台阶往下踩,她笑吟吟的上前,看着衣衫凌乱,额头乌青的二老爷,屈膝行礼,脸上虽在笑,可眼睛里却是浓浓的嘲讽:“二叔,今天是阿清太冲动了,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小辈计较的,原谅阿清可好?” 二老爷半天才仿佛从鼻子里恩了一声,倒像是哼了一声。 徐清也不以为意,扬了扬眉笑道:“侄女多谢二叔海量。” 老太爷一心想尽快翻过这一页,咳了一声:“既然没事了,那就开饭吧。” 徐清却道:“爷爷,我身体有些不适,没什么胃口,你们先吃,我让娘送我回房歇息一下。” 老太爷道:“要不要请医生来看一下?” 徐清摇头拒绝,似笑非笑:“不用了,就是身子没好全,有些累了,歇息一下就好了,而且我想我要是留在这,二叔二婶他们也没胃口吧。”跟这堆人渣一起吃饭太倒胃口了,还不如回房间吃呢。 老太爷回头一看,大媳妇,老二夫妻果然脸色僵硬,眼神有些躲闪,一副巴不得徐清母女快走的样子,也就不再劝,点头同意。 徐清扶着几乎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二姨太,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出了饭厅。早在争吵开始的时候,在徐映雪的暗示下,跟年纪最大的二少爷徐少阳和带着弟弟妹妹出了饭厅,躲出了这场风暴的漩涡中心。 徐清跟二姨太出门不久,穿过抄手走廊时,迎面走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脸有些女气的俊秀,身形纤细瘦弱,衣服有些单薄,脸冻得苍白,她搜索了一下大脑中的记忆才想起来,这是大老爷的三姨太谢氏所出的三少爷徐少阳。 徐少阳也看到了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大姐,虽然素日都怕接近生人,但基于礼貌问题,还是停下了脚步,鼓起勇气喊了声:“二娘,大姐。”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居然是个胆小害羞的男孩子。 她们也住了脚步,二姨太对他和蔼的点点头,徐清也笑着问他:“三弟,你去饭厅吗?” 徐少阳点点头,有些紧张:“是啊,怎么二娘跟大姐出来了,是我错过饭点了么?”徐家的规矩很大,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是定时定点开饭,若谁迟到了,这顿就没有资格再上桌,只能自己去厨房要东西吃,他是庶子,生母不受宠,他地位也不高,自然很担心因此受到责难。 她刚才在里面发了一通火,心情郁闷,此时有些坏心的想逗逗这个美少年:“是啊,你今天怎么放学的这样迟,我们都吃过了。” 徐少阳果然马上吓住了,眼圈都有些红了:“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他颤抖着搓着纤长如玉的手指,今天竟然这么晚了,等下大太太肯定会抓着这个错处,还不知要怎么惩罚娘和自己呢。 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徐清的母爱同情心泛滥了,这在大太太手底下讨生活的孩子就是造孽啊。她都不忍心再逗他了,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三弟,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现在还没开饭呢,你快去吧,这会儿还来得及。” 被碰到的时候,徐少阳却轻轻嘶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就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徐清神色一凛,这穿过来以后,整天不是见别人受伤就是自己受伤,眼前这情形,她几乎立刻就可以肯定,徐少阳受伤了,还伤的不轻。 徐少阳看徐清的脸色不对,知道秘密被发现了,惊惶的要命,害怕徐清问什么,连忙低头胡乱说了声:“二娘,大姐,我先走了。”话未落音,他几乎是踉踉跄跄的往前跑远了,步子有些不稳。 徐清心里叹息一声,没想到美少年弟弟身上也有苦楚的秘密,算了算了,看来人家也不想让她知道,她现在忧心自个儿的未来还来不及呢,哪有空管别人,看来她没有做圣母的潜质啊。 ********************* 婚礼的具体事情,张岳宁跟张大帅早就沟通好了,徐清一点都不用操心,只要等着时候一到,盖上红盖头,坐上花轿直接被抬去督军府就好了。而计划是婚礼要旧式的,就在益州办,这场婚礼的政治意义才能体现出来。 至于拜祠堂,记族谱的事情等回了夫妻俩年底回了邺城张大帅的地盘才能完成,婚礼上,所有张家的亲戚都要从那边赶到这边来参加,其中张岳宁最盼望的贵客不是大帅张士元和大帅夫人周梦鸽,而是自己的外祖父周震扬。 因了早年征战在外的缘故,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的注意力又大多在大哥身上,小小的张岳宁时常往外祖父家跑,周震扬是个慈祥的老人,对他很好,于小孩子的教育一事上很上心,所以他很小就通晓文史,武艺精湛,但因为个性沉默内敛,如果不是大哥的英年早逝,二哥沉迷于医术,三不五时就不着家,泡在医院,他大概永远也没有被父母注意到的一天。 然而世事弄人,他偏偏又担起了张家的未来和希望,不愿意做父亲那样的花丛老手,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在不断的打仗,争地盘,官越做越大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也许某一天顶不住母亲的压力,为了传宗接代的任务,随便娶一个名门闺秀了此残生也就罢了。但是上天毕竟待他不薄,让他遇到了他命定的小姑娘,他的娇娇悄悄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呀。这三天里面,他在陀螺般忙碌时候的间隙,每每停下来想到跟徐清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总会止不住的有种甜腻的饱胀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午后的阳光一样,让人有种幸福的晕眩感。 一晃三天很快就过去,冬月十六到了,宜嫁娶。 早上不到六点,天还未亮,徐清早早的就被红英抓起来了,然后就出现了一堆认识的不认识的丫鬟喜娘们围着她洗浴熏香,穿衣打扮,描眉画眼,整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徐清几乎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一口一个动作,她早知道旧式的婚礼过程繁琐,没想到讲究这么多。 一切弄好之后,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了,徐清又饿又累,好在红英贴心,偷偷从厨房端了碗白粥给她垫垫肚子,虽然没吃饱,但考虑到等下不能上厕所,她就忍了。 徐清正在明亮的镜子前面欣赏自己新出炉的美艳喜气的新娘妆,这时打扮的像福娃娃的双胞胎姐妹徐映珍和徐映珠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嘴里还一边嚷着说:“看新娘子咯……看新娘子咯……” 这么一打趣,闺房里进来看新娘子的其他徐家女眷,气氛本来有些沉闷,也跟着活跃起来,“新娘子好漂亮”,“张副帅年少有为,英俊潇洒”,“两人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云云之类的话也跟着不要钱似的冒出来了。 她忙低下头装害羞,反正脸蛋涂得红红的,别人也看不出来她是装的。这时她才有了一种自己真的要结婚的实在感觉,两世为人,从来没交过男朋友的她终于就要嫁这样出去了。丈夫是个有权有势的一省督军,公公是北六省的大元帅。从今晚开始,她要过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生,生命里多了丈夫和丈夫的家族。 而那个男人呢,以他对自己的用心程度,至少三年之内自己会荣宠不断,这样就够了,足够自己在这个乱世谋划好退路,潇洒的退下来。 上午十点,迎亲的队伍从督军府出发,一眼望去一溜的荷枪实弹的士兵。考虑到是旧式婚礼,张岳宁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身穿军装,胸口系了大红花。 整个省城的老百姓几乎都出动了,来观看这场近年来最为盛大的婚礼,他们看见传闻中的玉面煞神张副帅骑马走在前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人群中就有胆大的好事者大声叫道“恭贺张副帅新婚大喜……”,“祝副帅和副帅夫人百年好合……” 张岳宁竟然笑意更深,破天荒向路边拱手:“同喜同喜,张某在此谢谢诸位了”。 许多年后,益州的百姓都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雪后初晴,那个俊美无铸爱民如子的副帅小登科,打马走在街上,朝霞映在他铁灰色的军装上,浑身被金黄的光晕笼罩着,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而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正在一路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 第四十八章 洞房 更新时间:2013-11-28 迎亲队来了,婚礼现场虽说热闹非凡,可惜徐家作为女方,看着一列齐刷刷荷枪实弹的大兵,硬是没人敢设关卡为难副帅,张岳宁一路畅通无阻进到二门。徐清身穿大红嫁衣,头顶大红盖头,被红英和喜娘扶出来,手里被塞进了一根系着大红花的红绸,另一头自然握在了新郎手里。 送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慢慢从垂花门出去,徐清两眼一抹黑被红绸牵引着,红英尽职尽责的提醒她脚下的障碍,倒也没出什么洋相。出了前院,就到正门,八人丹凤朝阳大花轿停在门口。她晕晕乎乎的一头坐进去,张岳宁往后看了一眼,利落的翻身上马,打了个起的手势,李承哲会意的放大嗓子吼一声:“起轿――”。 军乐队鼓着腮帮子开始吹奏,鞭炮啪啪啪的放响,围观的人群一阵欢呼,提着花篮的小丫鬟开始一把把向大路两旁撒铜钱,于是欢呼声更大了,大家闹哄哄开始抢地上的喜钱,场面相当热闹。 作为婚礼的主角,徐清早早得知这花轿队伍今天要绕城三圈,当初她得知这消息时,赤果果的鄙视新郎了,绕城三圈,这是暴发户跟土豪才干的事情有木有!又不是娶了个仙女要昭告天下,羡慕死全城的男人,一绕还绕三圈!她相当的不理解这件事。 所以她上花轿以后,反正没人看的到,先吃了两颗花生酥糖安抚下闹脾气的肚子,然后就在大花轿晃晃悠悠的节奏下进入梦乡了,昨夜由于太紧张了,半夜没睡着,刚睡着不久就被拖起来穿衣打扮,现在困死了,正好补眠,反正绕城三圈起码得两三个小时,不睡怎么挨得过去,就跟搭长途汽车一样,上车就睡下车就醒。 一路好梦,等她醒来的时候,是因为花轿重重一搁被震醒的。她赶紧理了理头发,擦擦口水,盖头放下去一秒,轿帘就被掀开,一只修长白皙略显粗糙的手掌,伸了进来,拜某只色狼的天天上下其手,徐清一眼就识得了这是新郎的手,来接她下轿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手伸出去搁在他的手心,站起来准备往外迈出轿门,张岳宁手上一用力,娇小的新娘顿时落入怀中,左手穿过她膝弯,徐清被一把抱了起来。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副帅威武――” 而身为这一浪漫言情剧的女主角徐清窘的恨不得昏死过去,这什么人啊,一到自己的地盘流氓本性就显露出来了!这一幕不知道以后会被人家笑话多久,她搂着副帅的脖子如是想。 她就这么一路被抱到了喜堂,由于督军府是欧式建筑,喜堂就由一楼大厅充当。拜完堂过程的堪称简短,她很快就被送进了洞房。 喜床上铺满了花生和桂圆,徐清坐在上面觉得很膈屁股,好在很快喜娘就宣布让新郎揭盖头。她只觉得眼前一亮,光线有些刺眼不适应,过了一下才看清张岳宁正站在她面前,手执秤杆满脸惊艳的看着她的脸,像是看呆了一样,唇边还带着清浅的笑意定住了,看上去真是有些傻。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新娘子跟天仙一样美,怪不得咱们向来不爱怜香惜玉的副帅也看呆了去,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哦……”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看这么久了还看不够,以女人的审美观来看,她算得上清秀美丽,就算是今天的妆容增色不少,但绝对达不到让人惊艳的程度呀,这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话呢,灵机一动,就借着宽大的衣袖掩盖下,伸出食指往他大腿上用力一戳,谁想到粗硬的军装布料隔得她手生疼。 好在发呆的新郎终于被这一戳找回了丢了的魂儿,如梦初醒般放下了秤杆,喜娘也是捂着嘴笑个不停,清了清嗓子才道:“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张岳宁接过两只盛满果酒青玉琉璃杯,轻轻执起徐清的一只手,把其中一杯放到她手里,然后绕过她的手,两人手臂交缠。徐清仰头喝了进去,是酸酸甜甜的果酒,几乎没有一丝酒味儿,像是饮料一般,他果然是想着她的伤的,心里为他的贴心不禁浮上一点甜意。 交杯酒完成,整个婚礼的仪式到此为止,喜娘就带着来看新娘的男方女眷退了出去。他搂着她细软的小腰,在额头上亲了口,缠绵着道:“清清,我先出去陪酒了,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要是累了就先睡,我叫红英进来服侍你……” 徐清乖巧的应了声,他复又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这才脚步轻快的出了房间门。红英马上推门而入,由于这些日子尽心尽责的照顾她,就作为她唯一的陪嫁丫头跟了过来。红英道:“小姐,您还好吗?有没有累到伤口?” 她一看房间里只剩自己人,立刻放松下来摊到在床上,红英毫不意外的马上听到她啊的惊叫一声,一脸无奈:“小姐,您等会儿,让奴婢把这床的玩意儿收拾好了再躺。” 徐清忙摆手:“先别忙,你先帮我把头上这些劳什子撤了先,压得我脖子疼。”好几斤重的金银首饰能不重吗。 等撤完了这些,她顿时觉得头上轻了好多,抱着红英给她收拾的睡衣就进了洗手间。新房就是她住了半个多月的那间主卧,早就熟门熟路了。她要快点洗好澡躺在床上养精蓄锐,这厮眼冒绿光的在旁边虎视眈眈了半个多月,这一朝开荤还得了,自己这小身板儿也不知能不能扛得住,这是件非常让人忧虑的事情啊。 反正现在还早,她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手脚伶俐的红英早就把屋子收拾妥帖了,连吃的都准备好了,照例是冰糖红枣燕窝粥,她就着小菜吃了一碗,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才吩咐红英先下去吃饭,自己要睡觉了。 她果然有米虫的潜质,这刚在花轿上睡醒,可是方才一番折腾下来,现在爬上温暖柔软的大床睡意竟然又涌了上来,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到天黑宴席散去,张岳宁喝的三分醉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新娘姿势堪称十分不雅的睡相,睡落枕了不说,一只光洁白腻的大腿落在被子外面,快要伸到床外了,被子也被她盖的乱七八糟。幸好这房间烧着足够的炭盆,温暖如春,也不怕冻着她。只是他心里有种失败的感觉,抱着她睡了那么久竟然也没把这怪异的睡姿纠正过来,这一自己睡就睡成这样,哎,看来抱着她睡纠正睡姿这个习惯以后要长期坚持了。 实在不忍心叫醒小新娘,某新郎只好自力更生,拉开衣柜找衣服准备洗浴。还有些自嘲,自己大概是这世上最独立的新郎了,好在他在军营呆惯了,这些小事倒也难不倒他,径自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其实徐清在他进门之后就被吵醒了,与其说是吵醒,还不如说是自己刚好睡醒了。她实在是太紧张了,虽然也知道不管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还是一个贴心的爱人,此刻她都应该刚好醒来,然后起身温柔的伺候酒后的男人。可惜她在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气的时候,所有的勇气骤然消散,都说喝了酒的男人是没人性的,她这样上去说不定马上就被拆吃入腹,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好吧,这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人就是胆子小,她狠狠的唾弃着自己。 ------------ 第四十九章 洞房二 更新时间:2013-11-28 总不能一直这么装睡下去,徐清在他进了浴室之后,连忙坐了起来,听着里面传出的淅沥沥的水声,心情那叫一个慌乱,赶忙甩甩头,想要把这种不好的感觉驱逐出去。随着咔嚓一声,她的脖子猛的僵住了,啊!好痛痛痛……啊! 肯定是刚才在花轿上面睡得时候把脖子上面的肌肉拉伤了,后来下轿之后神经一直绷得紧,居然一直没发现,这睡了一觉起来甩甩头竟然一不小心又扭到脖子了,喵的,她点儿也太背了吧,这好端端的洞房花烛夜竟然也能遇到这种霉事。 等自力更生的新郎从浴室出来,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看向床上的小娘子,就发现了她坐在床上,双手捧着脖子姿势僵硬,脸上的表情龇牙咧嘴的。徐清一看他出来了,就跟救星来了一样,嘟起嘴吧委屈的道:“岳宁,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脖子扭了,好疼啊……” 这本该旖旎暧昧的气氛就这样毁坏殆尽,张岳宁一看她的样子哪还有什么办事的心情,忙扔下手里的毛巾走过去查看她的脖子,忍不住叹气:“真是合该你扭到脖子,睡相那么不好,这下惨了吧……” 徐清正处于心情悲愤的时候,被这么一激,忍不住头脑一热反驳道:“才没有呢,你别冤枉我,我才不是睡觉的时候扭到的……” 张岳宁倒是奇了:“那是是什么时候扭到的?”他摸了一下,还好不严重,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个瓷瓶,倒了点药膏抹在手心,包裹住她纤细的脖颈慢慢推拿起来。 徐清被充满热力的大掌揉捏的很是舒服,忍不住哼了哼,随口就道:“嗯……舒服……就是这里,用力……我可能是刚刚坐在轿子上面歪着头睡觉太久了才弄得脖子扭伤的,都怪你,没事搞什么绕城三圈的,时间太长了害得我就睡扭脖子了……” 直到身后传来男人低低地笑声,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恨不得一个大嘴巴抽死自己,这是要闹什么啊,新娘子坐在轿子里面睡觉,这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事情也是能告诉新郎的吗?这下好了,这死色狼还不知道要揪住这件事嘲笑多久呢? 张岳宁半天才好容易止住了自己的爆笑:“清清,礼乐队一路上吹奏的震天响,难为你也真能睡得着,还扭了脖子,你该不会是真的一路从头睡到尾吧?难为你心态这么平和,我还真没见识过你这种淡定的新娘子。” 就知道这货不会放过她,她索性懒得理他,随着张岳宁的推拿渐渐用力,徐清觉得都觉的脖子有些疼了,最后他用力一捏,她惊呼出声,张岳宁道:“好了,清清,你转下脖子。” 徐清扭了扭脖子,诶?真的不疼了也,好神奇,她不禁对他闪着星星眼道:“原来你还懂医术啊?”他懂两国外语,懂行军打仗,懂下象棋围棋,竟然还懂替人治伤,真称得上博学多才了。 张岳宁一把搂过她,略带得意的说:“这算什么,我自小学武,跌打损伤的时候常年都有,这久了自己也懂治了,我还替人家接过断腿呢。好了,这下没事了吧,那我要开始我的洞房花烛夜了……” 徐清定定看着他的眼,不知什么时候里面早已清明不见,只余下波涛汹涌的黑色。不知怎的,先前还紧张的要命,现下却是心里一片宁静安详,大约是他脸上那种溺死人的疼宠和深深的爱恋安抚了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眼前这个男人伤害。此刻清清楚楚听到自己心里咚的跳了一下,然后她轻轻闭上双眼,在他的脸侵过来之前,把自己微微张开的红唇贴了过去。 她温热的嘴唇覆上来的那一刹那,他脑子里的那根绷着的线就啪的一声断掉了,从未想过她会主动的那一天,他甚至还记得前一次因为她不喜他过分的碰触,还跟他严重的哭闹过一次,那次真是吓坏了他。而现在,因着她的主动,那唇齿间碰撞传来的酥麻刺激感胜过他们以往的任何一次亲近,他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脑中三分酒意涌上来,成了幸福的晕眩,理智全数退散,剩下的只是雄性的本能。 他反手托住她的下巴,深深回吻过去,所有的气息都朝着她的口中涌去,而另一手剥开了徐清轻薄的杭绸睡衣,在她仅着肚兜的身上摸索着,触手所及皆是光滑细腻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这事他先前就干过,经过实践之后现在更为熟练了。 可徐清还是不适应这样的碰触,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瑟缩起来,却奇异的不想推拒,她下意识的伸出柔软的双臂抱住了他宽厚结实的后背,这样的全心依赖的姿势让他血液更加沸腾起来。 他有些粗鲁的扯开她鸳鸯戏水的肚兜,令她胸前的美好一览无余,忍不住覆手上去握住其中一只柔软挺立的丰盈,不大却形状十分美好,刚好够他一手随心所欲的掌握住,五指微微用力,手下的白鸽顿时绽放出不同的形状来,她惊吓般的惊呼一声,移下眼睛看了眼胸前的旖旎惨状,依旧没有躲闪,只是羞愧的闭上了双眼,微微的喘息着。 他轻轻笑了,带着薄茧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顶端转起圈来,却不经意间瞅见她小巧精致的耳垂此刻嫣红如血,顿时被勾引了似的凑过去轻轻吮吻住,含糊不清的轻轻一声又一声呢喃着:“清清……清清……”,引得徐清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起来,她的耳垂比胸乳处还要敏感,此刻两处被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是自己的了,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已经被抽干,头脑中混沌一片,只能下意识紧紧抱住眼前这具结实灼烫的身子,好似这样就不会掉入未知的深渊。 张岳宁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突然快速的放开了她,三下五除二的剥掉自己身上的障碍,他将徐清的两腿分开环在自己精瘦的腰上,而他坐在其间,让她能靠着他,同时两人的禁忌之地也紧紧贴在了一起。柔软与坚硬完美契合,只差最后一步雷池待越。 她情不自禁的一阵轻喘,几乎血液沸腾,而张岳宁伸手环住她的手臂,手指灵巧地解开了她脖子后面的系带,丰盈美好的胸-脯就这样尽显眼前,色泽艳丽的花*蕊妩媚的绽放着,仿佛在邀请他品尝。 她惊呼了一声,意欲伸手去遮,可是男人的动作比她快多了,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举,已然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然后低头倏地含住了其中一朵花蕊,徐清忍不住长长的嘤咛一声:“啊……”。 同一时间,他完完全全拉下了她的最后一层防备,让她终于不着寸缕,与他坦诚相见。 身上忽如其来的清凉感与最柔软的顶峰传来的温热吮吻同时出现,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会就此溺死在情*欲带来的刺激里。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早就对她放话说今晚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男人就这样埋头于自己的双*乳之间,温热的唇覆盖了她的花蕊,而她能感觉到他唇舌搅动带来的快意与欢愉。 他巨大的灼烫就抵在她微微湿润的那处,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摩擦着她,她的下腹渐渐生出些许空虚难耐的的感觉,这种感觉既奇异陌生又有些刺激,她隐忍的皱着细细的眉,失控般的扭了扭柔软的腰肢。 这个动作勾的他已经忍不住了,她就这样柔顺地躺在他身下,胸前的花蕊似杏花初绽,犹带露水滋润,红艳美好。 她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赘肉,柔软白皙,曲线诱人。 她就像一朵迷人的盛开在夜色下的罂粟花,他第一次与她相见时就早已迷恋上瘾,此刻还有什么理由不去采摘呢。 张岳宁的体内有股冲动在叫嚣着欲奔腾而出。 徐清恍惚之中只听得一声:“清清,你忍着,我要进去了……”。 话未落音,他重重的沉下腰,挺身而进,接踵而来就是巨大的疼痛,徐清只觉得下身被一把锋利的剑劈成两半,脑子顿时清醒过来,立刻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好痛啊……不要了……” 徐清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喵了个咪的,真的很痛好不好!!! 可惜被男人已经完全情欲洗脑,此刻外界的一切他已经听不见了,就算听见了他也绝对停不下来,只将头埋在徐清胸口,如同冲锋陷阵般,一下一下的,征伐不休。 徐清只觉得委屈无比,咬着下唇死死忍住眼泪,男人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失去理智了,为了少受些苦,她只好自力更生,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融入进去,慢慢的迎合着男人的节奏,听着张岳宁的低喘,她竟感觉刺痛中渐渐有了别的滋味。 身体完全失去掌控,灼痛的感觉慢慢消失,接踵而至的奇异感觉,从下身直传到手指脚趾,又直冲脑际,徐清绷直了脚尖,渐渐失去了知觉。 她犹如狂风暴雨中被吹打的一片树叶,疯狂的被他冲刺着,这件事仿佛无休无止般,一晚上就在醒了昏过去,昏过去后醒过来之间循环往返,她在偶尔清醒的间隙一边哀哀的求饶,一边还迷迷瞪瞪的想着:这生手的技巧虽然乏善可陈,耐力却持久的吓人,受罪的只能是女人啊,难怪现代的好多萝莉愿意找大叔呢…… ------------ 第五十章 认亲 更新时间:2013-11-29 昨晚也不知道张岳宁折腾了多久,反正最后她完全死过去了,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他抱去浴室清洗的了,昏过去之前,她暗暗发誓:这锻炼身体的计划看来要立刻执行了,要不然总有一天会被这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做死在床上,妈呀,这种死法真是太可耻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每天早上起来晨跑五公里再说。 张岳宁的生活及其规律,虽然昨晚折腾得很晚,但是完全不影响他的精气神,反而有种没有餍足的感觉。这五点半一到,他的眼睛就自动睁开了,一低头即可见新娶的小娇妻脸蛋就这么顺服的贴在他的胸膛上,心里顿时一阵温热的熨帖。可是在看到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下微微的乌青,心里不禁一滞,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心疼起来,自己昨晚真是昏头了,小宝贝的伤还未好全,万一折腾坏了那就不好了。他心底有些不安,昨晚她一直求饶了好几回,他心底隐约也知道不应该,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罢了,等她醒来以后再好好哄几句。 既然生物钟的养成已经让他睡不着了,张岳宁轻轻抽出压在她脖颈下的手臂,无声无息的穿衣起床,推门出去晨练了,这是他多年雷打不动的习惯。徐清睡觉警觉性低,昨晚又累的跟死猪一样,对身边少了个人一无所觉。 昨晚闹得晚,张岳宁晨练完回来刚好六点半,他估摸着爹娘起床肯定晚,敬茶的事不急,就准备先去洗澡完再来叫醒徐清。就在他进去洗澡的时候,红英急匆匆的敲门进来,一把推醒好梦正酣的新妇。 “小姐小姐,别睡了,大帅夫人起来了,让您和副帅快点去敬茶呢。” 徐清一个激灵,腾地一声翻身打滚起来:“夫人起来很久了吗?” 红英道:“大帅和夫人已经在楼下坐着了。” 来者不善啊,这大冬天的哪户人家起这么早的,看来这夫人果真不是善茬,这种通过敬茶下媳妇脸面的招数虽说很老套了,但是真的很有用啊。她苦笑一声,偏这男人还是个拖后腿的,现下她浑身都像被车轮碾过了一样,估计走路都困难,还得打起精神应对婆婆的刁难。 她一边快速的穿衣,一边问道:“副帅呢?” 红英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道:“奴婢刚刚看见副帅进来了,估摸着是去沐浴了。” 话刚落音,张岳宁穿着白色的睡袍从浴室出来了,徐清看了他一眼,就飞快的说道:“快些收拾,爹和娘都在楼下等着我们去敬茶。” 张岳宁眉头一皱,娘什么时候起床那么早过?昨晚睡得那么晚,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折腾徐清了,不禁更加后悔自己的不加节制了。 徐清穿好衣服之后,由于腿根私密处的疼痛,下床的时候不禁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好在张岳宁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他有些懊丧:“清清,对不起,要知道今天我娘会这样,昨晚我不该那么对你的……” 徐清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下怒气,她不能跟忍了那多年的处男计较,脑海中飞回忆起来以前看电视看小说总结的婆媳相处之道,一条一条交代道:“岳宁,这些先别说了,现在麻烦的是敬茶的事情。娘不喜欢我这是板上钉钉的了,你要记得,等下她不论怎么为难我,你都不许帮我,让我自己处理,这一条是最重要的,千万记得。还有你那个缠人表妹也来了是吧,她说对我说难听的话是肯定的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发脾气,你要是生气就不要说话,像平时那样冷着脸就好。至于其他的,你见机行事就好,我不跟你多说了,反正你们家的事情你懂得比我多。” 张岳宁不是笨人,相反他很懂迂回行事的策略,所以徐清交代的这些,他略一想也就明白了,赞同的点点头:“清清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拆你台的。娘和表妹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过个几天她们就走了。” 徐清欣慰的点点头,还好老公是向着她的,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两人飞快的收拾完毕,下了楼。 尼玛坑爹啊,徐清从楼梯上就看见了除了大帅和大帅夫人,张家其他人按人头数,二公子夫妻,四公子,大小姐夫妻,二小姐夫妻,还有三小姐全都来齐了。看来这婆婆为了立威,不惜全家出动,就为了让她背上一个新妇不知礼数,怠慢婆家的罪名。 即便早有心里准备,此刻还是不禁她心下一沉,张岳宁一直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连忙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徐清微凉的小手被他温暖有力的手掌覆盖住,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不就是个忍字么?她就不信她过不去这个坎。 下完楼梯之前,张岳宁适时的放开了徐清的手。两人上前行李齐声道:“爹娘早安。” 张大帅只嗯了一声,徐清之前隐约听说过,徐家为了攀上张家这根大树,私下捐了很大一部分银钱作为张家军招兵买马的军费,所以这公爹看在这么大笔军费的面子上大约也不会难为她。 大帅夫人的脸上可就不那么好看了,面沉如水的哼了一声道:“这徐家的小姐就是面子大,这进门第一天就要全家人等你一个!”这倒是爽快,直接表示了对她出身徐家的不满。 徐清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恭敬的屈膝下去:“娘教训的是,媳妇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下次一定注意,只是媳妇年纪尚小,以后还请娘多多教导才是。” 周梦鸽漫不经心的抚摸着长长的指甲套道:“哦?年纪小?今年有十七了吧,这马上翻年可就十八了,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孩子可都生养了,这个年纪哪里需要人教了?这姨太太养大的就是不懂规矩。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伤了,看看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走路都走不稳,也不知能不能生养,没得累了我儿子传宗接代的大事。” 喵的,她怎么忘记了这万恶的旧社会,女人十七岁出嫁已经算不得小了。受伤能怪我吗?我还救了你儿子一命呢。还有那走路的姿势不自然,能怪我吗?还不是你儿子为了传宗接代才把我搞成这样的,哪里就弱不禁风生不出孩子了。偏生还不能辩解,哪个新媳妇有脸说得出是你儿子太威猛才害得我走不稳路的,还要不要脸了。 她只好竭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还不能露出委屈的样子,柔顺的道:“媳妇知道了,多谢娘关心,媳妇自小身体康健,想来不碍事,以后定当好好调养身体,尽快替副帅诞下孩儿。”想不想生是一回事,话要说得漂亮嘛。 张岳宁虽然记得徐清的嘱咐,不置一词,但是脸色已经有点黑了,张大帅瞅着夫人这没完没了的架势,怕等下儿子跟她吵起来,插嘴道:“好了好了,先敬茶吧,我肚子早饿了,吃完饭你们婆媳再慢慢聊吧。” 大帅的面子自然是最大的,周梦鸽也不敢再说什么,一旁的小丫头拿了垫子铺在两人面前。徐清接过丫头的盘子里的茶,跪下去递给张大帅:“爹,请喝茶。” 这茶杯果然不负她所望,烫手的很,所幸张大帅很快端了过去,揭开盖子喝了一口,说了句:“媳妇,你爹别的不多说,以后只希望你以后贤惠,对我儿子好就行了。”然后她给了一个红包做见面礼。 徐清接过来恭顺的低着头道:“媳妇记住了。”不落痕迹的捏了捏,是钞票,放进了袖子,想来大帅出手应该很大方吧,心里还偷偷乐了乐,她就喜欢这实在货。然后递上去自己的孝敬,两双做工细致的千层底布鞋,道:“听说爹平日闲暇的时候喜欢穿布鞋,媳妇的手艺不好,还请爹莫嫌弃才好。”她当然是谦虚的,有幸继承了原主的巧手,她做东西是又快又好,在乡下的时候还靠这个挣了些钱呢。 果然,大帅打开盒子摸了摸,露出满意的笑容:“媳妇你是谦虚了,爹瞧着就挺好的,起来吧。” 徐清适时的羞红了脸:“爹您过奖了,媳妇的手艺哪里够看的。” 大帅的笑容更深了:“你这孩子还是个不禁夸的。” 看来这大帅目测是好相处的,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好,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头疼的来了,徐清重新站起来,跪在婆婆面前,先搓了搓等下要受罪的手指,淡定的接过了茶杯,高高举起来:“娘,请喝茶。” 这话一落音,四下一片寂静,大帅夫人像是睡着了一般眼睛合起来,而徐清手上的茶杯起码有八九十度,烫得吓人,张岳宁心都揪了起来,他生平头一次恨自己视力太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宝贝的白嫩如玉的手指一下子变得紫红起来,这得有多疼啊。 这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徐清的额头上已经疼得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十指连心啊,安静的空间里面传出一声尖利的嗤笑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徐清努力分散自己注意力,猜测着这应该是那个仙女一样的表妹了,怎么这么蠢,这个时候笑,难道不怕她的亲亲表哥更讨厌她么? ------------ 第五十一章 认亲二 更新时间:2013-11-30 少了五百字,等下再补……小酒深深唾弃自己,掩面逃跑中…… 果然,张岳宁的忍耐已经随着这声嗤笑到了爆发的边缘,紧握的拳头发出的指节喀哧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响亮,就要替徐清出面。张大帅一看儿子的脸色估计要坏事了,而妻子还没有让徐清起来的意思,暗叹一声,再度开口:“夫人,快喝茶吧,媳妇都跪了那么久了……” 周梦鸽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来,揭了揭盖子就直接放在桌上,一丝沾唇的动作都没有,脸上升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递给徐清的见面礼一个红檀木小盒子,徐清一看她的笑容顿时头皮发麻,心生不妙,连忙说了一句:“媳妇多谢母亲。”就要往袖子里面塞去。这时,一阵娇滴滴的女声传来:“表嫂怎么不打开看看,姑妈给的定是好东西,拿出来也让我们羡慕羡慕啊。”是刚才那个声音,听这口气,果然是那位仙女表妹了,看来又是来者不善啊。 她面上带着忐忑的推拒道:“娘给的东西定是好的,只是媳妇手笨,万一不小心滑了打坏了那就不好了,还是等下回房间再拆吧。” 周梦鸽脸上虽在笑,可声音却是冰冷带着寒意的:“不是什么了不得东西,既然你仙仙表妹想看,那就拆吧,你要是手滑,让丫头帮着拆也行。” 徐清也无法再说些什么,虽然竭力镇定,但是烫伤的手指却哆哆嗦嗦的不听指挥,毎碰到一下,刺骨的疼痛就仿佛要抽去她全部的力气一般,红英在她身后看得揪心,眼圈都红了,忍不住上前道:“小姐,让奴婢帮您拆吧。” 徐清感叹一下红英在关键时候还是很给力的,以后要多对她好点儿,然后从善如流,把盒子给她。 盒子一打开,徐清跪在垫子上摇摇欲坠,只听得周围的张家人纷纷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三小姐张静南更是忍不住呀的惊叫一声。她已知不妙,忍住晕眩的感觉勉力抬头看去,盒子正中静静躺着一个小小的白中透绿的玉环,最难得的是玉环里面的云雾山脉形态走向朦胧,在灯光下氤氲生辉,竟隐隐形成了一个象形的天字。 徐清心里咯噔一声,已经隐约明白了大帅夫人这一手的深意,真是恶毒啊,新婚第一天,就拿张岳天的遗物来给她添晦气,无非就是要提醒她,这个婆婆绝对不会把她当成儿媳妇来看,时刻记着徐家是杀她儿子的帮凶,徐清就是要替徐家人还债的,她要折磨她,报复她,为她死去的大儿子出这一口恶气。 徐清自己倒不委屈也不伤心,只觉得有些恶心罢了,但是却深深的为张岳宁感到难过,虽然他没说过,但是周梦鸽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恐怕丝毫没有顾及到这个小儿子的脸面吧。逝者已逝,她却完全没有想过不管张岳宁是为了什么娶这个妻子,她这样做他也跟着晦气了一把,心里也会难受的,本就稀薄的母子亲情早晚有一天会被她的疯狂消耗殆尽。 柔弱的三小姐像是不可置信般,用帕子捂住嘴:“娘,您……您是不是给错三嫂见面礼,这玉环分明是大哥的遗物啊……”还要再说什么,被周梦鸽冰冷的眼神扫过去,立刻吓得闭上嘴巴,周梦鸽却道:“南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懂么?怎么会给错这,见面礼就是该这么给,你不懂。” 周仙仙娇笑着跟在一旁附和:“是啊,南儿,姑妈说不定是因为三表嫂没有见过大表哥,这好意才把大表哥的生前最喜欢的玉环拿出来送给三表嫂呢,南儿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她也不是太傻,姑妈这么明显的恶心这位,她恨不得拍手称快呢。姑妈早跟她说过了,只要徐家敢把女儿嫁过来,到时候定叫她有去无回,等除去这个女人,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心爱的三表哥了,这件事想想就开心死了。 张静南生性腼腆害羞,素日有些怕性子冷淡的母亲和这位飞扬跋扈的表姐,这一通抢白之后,她虽然知道娘当着三哥的面子落新三嫂的面子不妥,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 徐清在她们这一来一往的对话间,迅速的调整好了心态,脸上撑出盈盈的笑:“既是这样,多谢娘的好意,媳妇心领了,回去之后定当好好珍藏大哥的遗物,早晚三柱香供起来,以慰大哥的英灵。” 说完递上备给婆婆的礼,她精心编织的羊毛披肩,里面穿插了十几种颜色深深浅浅的配线,织成一幅春日阳光下,橘红色雏菊热烈盛开的景象。这种披肩就算在当时,这可算是难得一见的完美手工艺品了,亏得徐清听从二姨太的嘱咐,早早开始准备婆婆的礼。饶是如此,也花了她快一个星期的时间,还多亏了她灵巧的双手。就是可惜了,这婆婆恐怕一次都不会用的,为了做面子情,还不得不用心做这么个好东西出来,真是暴殄天物啊。 周梦鸽漫不经心的随手收过来,打开盒子,众人再一次为礼物发出惊呼,尤其是张家大小姐张静秋,素来爱这些精巧的手工艺品,艳羡的眼珠子要飞到那盒子里了,情不自禁的感叹:“三弟妹的手艺还真是好啊。” 一身西洋打扮的周仙仙见大家看徐清的眼神都变了,心里一阵发急,眼神一闪,坏心的道:“这还不知道是不是从哪买来的呢?这三表嫂不是去留过洋的,哪个留洋回来的小姐还会做这些?怕是假的吧。” 这话虽然难听,但是是有道理的,大家的眼神看徐清就有了怀疑,周仙仙得意的笑了,叫你装!骗谁啊,现在的大家小姐谁会做这些!根本是假的好不好。 真是个不消停的,徐清心里问候她祖宗十八代,然后委屈的低下了头,眼睛里面氤氲了些水汽,抬起头来看了周仙仙一眼,又害怕似的赶忙低下去:“表妹说笑了,这手艺是娘传给我的,我从五岁开始就拿针绣花,一直到出国之前从没落下过,就算嫂子资质驽钝,过了这么久手艺也有些生疏了,但做个披肩孝敬婆婆还是能做的出来的,没想到却被怀疑媳妇作假,媳妇哪里敢做出欺骗长辈的事情,真真是冤枉啊……” 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姿态惹人怜爱,再加上大家被周梦鸽一早叫起来折腾,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满,大家也能看出来这新过门的媳妇被婆婆和侄女联合起来欺负的事实。徐清完全处在弱者的地位上,跟周梦鸽姑侄俩关系不好的人都对徐清同情起来,所以大家的眼睛看向周仙仙都带着谴责的意味。 周梦鸽这才正色细细打量了下徐清,身量高挑纤细,一张脸虽没有侄女周仙仙精巧妩媚,但是清秀小巧,灵动的大眼睛清澈动人,浑身透出一股小家碧玉的灵秀来,气质内敛不张扬,跟张扬艳丽的仙仙比,恐怕最是小儿子最喜欢的类型了吧。只是这女人能做小伏低,说话进退有度,懂的讨长辈欢心,分寸拿捏的好,还很懂博取大家同情,竟真是个不简单的,倒打一耙,映射她们姑侄是个欺负新妇的恶毒女人。 反正现在还早,她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手脚伶俐的红英早就把屋子收拾妥帖了,连吃的都准备好了,照例是冰糖红枣燕窝粥,她就着小菜吃了一碗,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才吩咐红英先下去吃饭,自己要睡觉了。 她果然有米虫的潜质,这刚在花轿上睡醒,可是方才一番折腾下来,现在爬上温暖柔软的大床睡意竟然又涌了上来,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到天黑宴席散去,张岳宁喝的三分醉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新娘姿势堪称十分不雅的睡相,睡落枕了不说,一只光洁白腻的大腿落在被子外面,快要伸到床外了,被子也被她盖的乱七八糟。幸好这房间烧着足够的炭盆,温暖如春,也不怕冻着她。只是他心里有种失败的感觉,抱着她睡了那么久竟然也没把这怪异的睡姿纠正过来,这一自己睡就睡成这样,哎,看来抱着她睡纠正睡姿这个习惯以后要长期坚持了。 实在不忍心叫醒小新娘,某新郎只好自力更生,拉开衣柜找衣服准备洗浴。还有些自嘲,自己大概是这世上最独立的新郎了,好在他在军营呆惯了,这些小事倒也难不倒他,径自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其实徐清在他进门之后就被吵醒了,与其说是吵醒,还不如说是自己刚好睡醒了。她实在是太紧张了,虽然也知道不管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还是一个贴心的爱人,此刻她都应该刚好醒来,然后起身温柔的伺候酒后的男人。可惜她在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气的时候,所有的勇气骤然消散,都说喝了酒的男人是没人性的,她这样上去说不定马上就被拆吃入腹,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好吧,这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人就是胆子小,她狠狠的唾弃着自己。 ------------ 第五十二章 认亲三 更新时间:2013-12-02 徐清撑着晕眩的头脑跟大小姐二小姐夫妻认识见礼,虽然这次大帅的各路姨太太们没跟着来,但是她也能从两位小姐的容貌推测出大帅府的后院应该是百花争艳,千娇百媚的了。张静秋是那种性子爽利明艳动人的少妇,可能由于是长女,得到的关注更多一些,嫁人之后,丈夫又是老爸的得力干将,她眉眼间自信满满,跟徐清见礼的时候谈笑风生,还打趣了她几句三弟自小性格沉闷脾气火爆,不爱跟女孩子亲近,大家都以为他要打光棍了,这下可是找到合心意的人了,弟妹可要多担待之类云云的话。徐清是新妇,脸皮按道理来说要薄一些,勉强回了一两句,就晕红了双颊低下头去装害羞。 大姐夫沈永浩是个张大帅手下第一军第三师师长,东北汉子,三十左右年纪,身量高大,虎背熊腰,看着像个真汉子,对徐清只是客气的招呼了一声就不再多做打量。夫妻俩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沈天擎,但是由于天气太冷,就留在了东北老家没有带过来。 张静云今年二十三岁,比徐清大了好几岁,但比张岳宁小一岁,所以徐清顶着十七岁的身子也要称呼她为二妹。她跟张静秋的外表个性完全相反,长得温柔婉约,说话细声细气的,也没像大姐那样自来熟的跟徐清就开上了玩笑,只说了些恭贺俩人新婚,百年好合的话就不再言语。其夫为北方政府海关总长齐一安的独生子齐磊,身材瘦削高挑,脸苍白俊秀,看着像是个文弱书生,只是徐清觉得他的一双眼睛很不规矩,阴鸷刺人,她被打量的时候觉得那眼神射在身上浑身都不舒服,齐磊看着就不像个好人。还有就是夫妻俩成亲六年无所出,估计俩人感情不好。 二哥张岳豪今年二十六岁,是个外科医生,在高大俊朗,笑容温和,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很容易让女性心生好感。关于他弃戎从医还有一段年少疯狂的故事,原来张家二公子从小就厌恶打仗,不愿意去军营磨练,长到十五岁时被父亲逼得没法,铤而走险之下私自报名了留学日本的名额,后来又瞒着家人在朋友的帮助下,偷渡去了日本,念了医学院。张大帅得知此事后大怒,可惜为时已晚,总不能亲自去日本把人抓回来,连一向老实本分的二姨太黄丽娟跟得宠的大小姐都受到了迁怒。后来在大帅夫人的规劝下渐渐好转,想通了,反正有大儿子做接班人,二儿子跑去当医生也好,免得以后兄弟俩争权。 二嫂杨心雅是个新女性,也是学医的,俩人是从同一间医院出来的毕业生,志趣相投,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男女朋友,归国之后又同在嘉城医院上班。杨心雅比起在座的其他女人来说,容貌并不十分出色,但是她胜在性格活泼爽朗,气质上佳,就像现代都市的白领丽人一样,优雅自信,杨心雅家世也不弱,她的父亲杨明辉是嘉州省长,归张大帅管辖,所以俩人的婚事上并未受到什么阻挠,反而张杨两家都很支持这一对。这一对夫妇是在去年刚成婚的,俩人一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动作配合默契,看得出夫妻感情融洽。 四公子张岳辰今年二十一岁,长得虎头虎脑的,跟张大帅最像,又因为是小儿子所以是儿子中最得宠的一个,大约跟张岳宁自小不亲近,所以对徐清也只是淡淡的。 然后是三小姐张静南,长得很像母亲周梦鸽,属于妩媚艳丽型的,可她妩媚中还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更加有诱惑男人的本钱,徐清看她维护自己的举动,那跟张岳宁感情应该还算不错,但是碍于母亲在场,打招呼时候也没有表现的很亲热,至少跟大小姐比起来差多了。 最后是表妹周仙仙,周梦鸽娘家大哥的千金,本来这种张家的认亲宴她是不该出现的,但是由于她自小就魔怔一样的喜欢三表哥,就算明知张岳宁对她从来不待见,也软磨硬泡的求着姑姑带她来了,她不死心,不相信从小就对女人的接近淡漠无比的三表哥会真的喜欢上其他的女人,决心要见识一下夺走心上人的女人到底是何方妖孽。周梦鸽对儿子自己决定的这桩婚事相当的不满意,又素来宠这个侄女,早就把她当成儿媳妇一样对待了,于是就示威一样的把周仙仙带来了。 只是在见到徐清之后,她就在心里不屑极了,切,就这种长相,如何能真的勾引到三表哥。她放下心来,果然就跟姑妈说的一样,三表哥娶这个女人只是为了拉拢徐家的势利,坐稳益州督军的位子,用完之后就会一脚踢开她,所以到时候三表哥最终还会是她的丈夫。 见完礼之后,大家入座下来开始用早餐,一早上都沉默不语的张岳宁突然问了句:“外公怎么没来参加我的婚礼?” 周梦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外公身体不适,路远又下雪,我就不让他大老远的过来了,你过年回去再带你媳妇亲自去拜见他老人家吧。”实际情况却是周梦鸽不愿意让自己的娘家人来,要不是摄于张大帅的威严,怕外界的新闻乱写一些,恐怕她自己都不想来。 张岳宁闻言只是轻蹙了一下眉头,哦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徐清坐在他旁边明显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更加冰冷了一些,看来这外公没来参加婚礼,他心情很不好。 因为张大帅向来不提倡骄奢的生活方式,所以督军府的这顿早餐是中式的,并不奢华,典型的北方风味,馒头包子稀饭咸菜。大家都埋头默默地进食,空旷的大厅只能听见碗筷轻微的碰瓷声。还好这不是古代,到了这个年代,媳妇已经不需要站着伺候婆婆,给婆婆布菜添汤,徐清也得以坐下来好好吃饭,不再受到刁难,这一关算是勉强支撑过去了。 只是她的手指痛得厉害,连筷子都握不太稳,只好拿着勺子慢慢喝着粥,而且头昏昏沉沉,没胃口极了,喝了口粥进去发现被咬破的舌尖也疼得慌,只好有一勺没一勺的数着碗里的米粒,期待可以早点散席。张岳宁不明就里,看了眉头皱的更紧,伸手替她夹了一个她平常爱吃的小笼包,徐清知道他是好意关心她,可是她现在真的吃不下,看着油腻腻的肉包就想吐,极力忍住恶心反胃的感觉,坚决摇了摇头。 这时周仙仙来了句:“哟~这三表嫂可真是娇贵,跟猫儿一样吃得那么少,三表哥的面子也不给,要知道三表哥在饭桌上从来不给人夹菜的,大家都吃的,就三表嫂吃不得,莫非嫌弃府里的伙食不好?”好酸溜溜的口气,徐清作为新婚妻子竟然不替丈夫夹菜罢了,丈夫亲自夹得也敢嫌弃,真真是恃宠而骄,没天理了。 徐清又一次成为大众瞩目的焦点,她真是有点厌烦了,有种想拿根针把周仙仙的嘴缝起来的冲动,吃个饭也不消停,讨厌死了。 不想被大家认为恃宠而骄,她只好闭了下眼,发挥忍者神龟的功力,用勺子慢慢把那个小笼包勺起来,用掌跟握住勺柄,吃力的递到嘴边,卷着生疼的舌头含了进去,猪肉白菜馅儿的,平日最爱吃的口味,现下却成了折磨,嚼了两下迅速吞了进去,舌头上腥咸的液体缓缓流出,夹杂着一股反胃的感觉汹涌而来,徐清赶快咽了两口白粥才把这个感觉勉强压了一点下去,还想吃点咸菜再压一下的,可惜拿不动筷子,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叫张岳宁代劳,只能望洋兴叹。 喵了个咪的,这是绝对是徐清有生以来吃的最憋屈的一顿饭!!!总有一天,她要拿着水果刀狠狠的在周仙仙如花如玉的脸上画上几道,不然难解心头之恨哪! 饭后,张大帅精神不错外出访友去了,剩下的人昨晚都闹腾的很晚,今天早上又早早被抓起来折腾,外面又大雪封街,车子出门都容易打滑,所以有想逛街的也只好做罢,纷纷回卧室补眠去了。 徐清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新房,马上冲进了厕所里面吐了个天昏地暗,妈呀,她能忍到现在真不容易,还多亏了以前挤公车的时候累积的忍吐经验,就这样还差点儿在下面就忍不住了。张岳宁一路跟着她上来,看她关了洗手间的门,在门外听到吐的声音,心里急得要死,又进不去,急得想抓头,拍着门板问道:“清清,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 听到这话,徐清有种想冲出来掐死他的冲动,就是怕手疼,擦,要不是你个死色鬼多事非要夹个包子,本小姐能吐成这样! 她吐完之后感觉好受多了,翻了个白眼,对门外的人道:“岳宁,我没事就是恶心的慌,想吐,吐完就好了,你出去叫红英帮我煮碗酸梅汤端上来。”只有酸的能压下恶心的感觉,张岳宁嗯一声乖乖的去了。 她看着镜子前憔悴苍白的脸,心里苦笑一下,这婆婆和表妹的战斗力还真是高,看来她们这一天不走,自己恐怕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 第五十四章 贤夫 更新时间:2013-12-03 徐清刷完牙出来之后直接像挺尸一样躺床上去了,她头昏昏沉沉的,只想蒙头大睡一场,可惜手指钻心的痛,舌头也痛,下身更是尴尬的火辣辣的痛,根本睡不着,想找点药膏来抹抹受伤的手指,浑身一点力气也无,认亲时候被羞辱被排挤的感觉早被身体的严重不适统统赶走了。 张岳宁转身吩咐完红英进来,就发现徐清小脸苍白如雪,青丝凌乱,整个修长纤瘦的身子蜷作一团,眉心蹙成一条深深的纹路,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他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臂一看,才发现葱白如玉的手指上已经红肿起来,端的吓人,心下顿时有愧又痛,她本是娇贵的世家千金,若不是跟了他,何至于进门第一天受此苦难。 他把她娇软的身子抱过来,怜惜的细细吻了吻她的鬓角:“清清,我真后悔了,不该听你的,刚才若是我开口维护你了,娘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何至于这么为难你。看着你痛,我心里比你还要痛呢……以后你再说今天早上那种话,我也不会听你的了,再也不要让你因为嫁给我受这种委屈了。” 徐清迷迷糊糊的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干净清香的气息,焦灼不安的心奇迹般的宁静下来,郁结的委屈也消散了一半。她轻声道:“不成的,那是你娘,孝字大过天,你千万不可为了我当面顶撞她,再说她讨厌我也是有缘由的,我能理解,女人一声最悲哀的一种就是中年丧子,毕竟你大哥的死确实跟徐家脱不开关系,我既然担了徐大小姐的名头嫁与你,受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知道我被你娘和你的好表妹欺负了,你要是有心,私下对我好点我就知足了。” 张岳宁无奈:“傻姑娘,你手不疼啊,今日吃了这么大亏,还要替我娘说好话。可惜她心狠起来是不会手软的……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手都烫紫了,你等着,我帮你上点药,留疤了就不好看了。”说完,他轻放下徐清的身子,打开了靠墙的红木柜子,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伤药,中药西药一应俱全,徐清心里微滞,他一定是经常受伤吧,才会备着这么齐全的药。 张岳宁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青花瓷瓶装红布塞的药膏,让人打了热水,先用温水清理了下手指,才打开药瓶,用棉签沾了浅黄色的膏状物涂到徐清的指尖,一股淡淡的腥气传出来。他的动作很轻柔,她记得两人刚开始亲近的时候他还不能掌控力道,替她擦脸的时候还会刮疼她,不过相处半个多月,他已经进步的这样快了,再不会弄疼她。他就这样坐在床沿,宝贝一般的捧着她的手指,专心致志的涂着药,英挺如刀刻般的侧脸如此美好,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菱唇紧抿。 徐清慢慢闭上了眼睛,如果这不是乱世,他也不是军阀该有多好。可惜历史的结局里,没有任何一个军阀能够长久的存留下来,不管今天他有多么的显赫,十年年亦或是二十年以后都会成为明日黄花,然后湮灭在历史的洪流里面,不留一片痕迹。 已经预知凄凉的下场,她是绝对不能一辈子跟着他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她也许不知哪一日就会真的动心了,到时候真能挥一挥衣袖,然后不留一片云彩的转身么? 不可以,她决不允许自己就此沦落。勉力压下心底的浮动,她尝试着转移话题:“岳宁,你今天又喝明前龙井了?我也想喝了,等下帮我泡一杯可好?”张岳宁是个极其自律端方的人,平日不抽烟也不洒香水,所以身上的气息相当纯净。据说他除行军打仗练武外有三大业余爱好:下棋,饮茶,弹钢琴。这些信息是上回受伤住进督军府,某次跟马克聊天聊到的,当时徐清还对此话的真实性深表怀疑,下棋饮茶也就算了,平日里多留点心都能看得出。但是弹琴?这府里她早就逛完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乐器。而且她真的难以想象他穿着铁灰色军装坐在三脚架钢琴面前的样子,真是好不和谐的画面。他是长得好看没错,但是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艺术的气质,整个一个军中硬汉的形象,要说气质杀气还差不多。她再问马克,他就卖关子不肯说了,只告诉她这些她早晚自己会知道的。 他身为北方人却偏爱饮南方茶,明前龙井,貌似是他最喜欢的一种茶,味道十分清淡柔和,似有似无,若她不是靠的这么近的话根本闻不到。第一次见他喝茶的时候,她就被这种茶美丽的形状迷住了,色泽绿翠,内质清香味醇,泡在杯中,芽叶色绿,好比出水芙蓉,栩栩如生。 她缠着他也要喝,喝了一次就爱不释手,从此以后两人得空就在一起煮茶,一起下棋,当然绝大部分时候是她被宰。 张岳宁涂好最好一只手指,扬了扬眉:“小东西你是属狗的啊,我就早上喝了一小杯,你也能闻出来?不给你喝,你刚刚才吐了,空腹喝茶对胃不好。等下让厨房帮你熬点燕窝,吃了再睡吧。” “哦……”她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恹恹道:“我没胃口,你别让底下人忙活了。今天不用去省政府办公么?” 他是个兢兢业业的人,养伤那半个多月里,多是早出晚归,白日偶尔得闲或者晚上回来才能陪她,今天新婚第一天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出门。 张岳宁捏捏她精巧的鼻头,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怎么?这才结婚第一天就把丈夫往外赶去办公,清清,原来你这么贤惠啊……” 要是往日,她一定毫不示弱的打趣回去,去就去,谁怕谁? 可是今日不知怎的,许是昨夜她才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了他,可能第一次过后女人都会对自己的男人产生依恋。反正她就想撒撒娇,赖着他不让他走,细软的手臂环过他结实的腰身,把脸埋进她的胸口,软糯的声音自然带了娇媚的色彩:“不要走,我疼着呢……” 他心里一酥,十分受用,却还想逗逗她:“可是我还有事要出去办呢,怎么办?你真不让我出去么?” 听完这话,她不知怎的委屈起来,也许因为知道眼前这男人向来疼宠着她的缘故,她索性任由眼泪涌出来了,啜泣着,声音都带了颤:“就不许走……哪有欺负完人家就走的道理……你欺负我,你娘欺负我,你的好表妹也欺负我……你们家的人都欺负我,呜呜呜……我好可怜……好疼啊……”双腿间那种羞人的灼痛感一直挥之不去,比手指的伤更难以忍受。 他猝不及防,又捅了大篓子,怎么忘了这小东西娇贵着呢,平时倒还懂事,脾气一上来,那脸色可是说变就变。 可他就喜欢逗她,逗哭了又见不得她哭,她一哭起来,他的心也跟着被揪起来。他灵光一闪,笨拙的抓过她细细的腕子,轻轻吹着气:“乖,别哭了,吹吹就不疼了,我逗你的,哪有刚结婚第一天就出门的。” 她十分羞窘,他根本就吹错地方了,她不是哭手疼好不好,没眼色的家伙。她忽的把手挣出去,转过身子背对着墙壁,只留一个一抽一抽的肩膀给他。 这时红英敲门进来,酸梅汤煮好了,看屋里的情形,摇了摇头,小姐真是命苦啊,放下碗又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他脾气向来不好,自然觉得多愁善感的女孩子难哄,对着她却格外的有耐心,此刻担忧占了上风,叹了口气,端起青瓷白底碗装的酸梅汤,再次哄到:“清清,先别哭了,你要的酸梅汤来了,喝了胃会舒服些……” 徐清真不是娇气的人,这一哭有小半是委屈,多半还是因为他平时宠出来的。她不打算继续拿乔,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听到酸梅汤来了,一直恹恹的胃口也来了,口齿生津,再哭了两声就抹了眼泪,转过去张嘴等着他喂。 张岳宁舒了口气,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是好哄就行,不然他等下真没耐心了。也不敢再说什么撩拨她的话,正正经经问起来:“清清,你刚刚难道不是喊手疼?” 徐清咽下口汤,情不自禁嘶了口气,这酸酸的味道刺激到了受伤的舌头,含混着道:“无(不)是手疼……” 不是手疼?那就是……他突然开窍了,怪不得喊疼呢,昨晚帮她清理的时候就发现红肿的厉害。 他一边慢慢勺着汤,自从这小东西住进来以后,这种伺候人的活儿他就没少干,不过是心甘情愿的;一边慢慢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斟酌着开口:“我也没经验,那个地方总不能用金疮药吧?要不我去药房帮你买药回来……” 徐清的小脸霎时变得嫣红,差点被汤呛住:“不许去!”他顶着这张脸,要是出去买这种药回来,就等于夫妻俩的房事全城公开了,她自认还没有豪放到那种地步。 “那怎么办?你不是疼得慌?”张岳宁颇为担忧,也隐形的担忧自己未来几天的幸福生活。 徐清双手一摊:“怎么办?凉拌,未来三天之内不许碰我。” 他的情绪低落下来,这真是一件沉重的打击啊。不行,买药什么的一定要马上落实,对,让李承哲那小子出去买就行了。总不能让宝贝一直疼着不是,他发誓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 第五十四章 大总统 更新时间:2013-12-05 徐清一眼就看出他一定是在转什么坏心思,只不过现下她实在没精力计较那么多,勉强撑着喝完碗里的汤,低低开口道:“别走,陪我睡一下吧……” 张岳宁恩了一声,上床轻柔的搂过她的身子,吻吻她的额头道:“宝贝,睡吧……放心,我不走。”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闻着那股微弱的清香,心里安宁下来,意识很快消散在黒甜的梦乡。朦胧中觉察到微微粗粝的手指划过她的腿间,不舒服的动了动,就听到耳边遥遥传来一声:“清清别动,没事的……”。是张岳宁的声音,然后清凉的感觉就覆上来,缓解了灼痛的感觉,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张岳宁见她睡得很熟,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了。就看见李承哲在门外坏笑:“这么心疼啊,昨晚怎么不温柔些?一定是你太粗鲁,看咱们的副帅夫人吓坏了吧……早跟你说了,这男人忍久了是要不得的,现在信了吧……” 话未说完,胸口就被重重一击,李承哲痛得弯下了腰,忙捂住肚子退出三米以外,哎哟哎哟的叫起来:“副帅,你好没良心,过河拆桥,以后替夫人买药这种事别叫我去了,哎哟……” 张岳宁眼神凉凉扫过去,淡淡道:“这是军令,李副官也要违抗么?” 李承哲吓得闭了嘴,忙扣靴道:“属下不敢”。心里却咕哝道:这副帅只要一开玩笑到老婆身上,就马上翻脸不认人了,真是重色轻友……他跟张岳宁从小认识,父亲以前是张大帅手下的参谋长,后来跟俄国人打仗的时候牺牲了,那时候他还小,张大帅就把他接到大帅府了,当成半个养子养大,四位少爷里面他跟张岳宁是最合得来的,德国军校俩人也是一起去的。后来就一直跟着张岳宁,说是副官,其实也是参谋,还是他的贴身管家。因着是朋友的关系,私下没外人的时候也就口无遮拦的,什么话荤素不忌张口就来,张岳宁一般不跟他一般见识。 俩人认识这么多年,张岳宁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小子肚子里有几弯几道,忍不住失笑:“对了,你亲自派四个警卫员在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打扰少夫人休息,就算是大帅夫人来了也不许开门,记住!这是军令。” “是!”李承哲立刻应道,转身招来一个警卫吩咐几句,然后又恢复了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副帅,你这算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夫人你这么说要是知道了还不被你气死了。” 张岳宁瞪他一眼,叹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是我娘太过分了,你今天早上是没见到,那眼神是恨不得吞了你们的少夫人啊。我要是再放着不管,依我娘的手段,她的小命儿还不都得赔进去啊。” 虽说张徐两家的旧怨几乎人尽皆知,李承哲今天早上听到那段敬茶的流言之后还是暗暗心惊,这哪里是见儿媳妇儿,分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这大帅夫人用在后宅妇人身上的手段可谓花样百出,依少夫人那娇娇弱弱的小模样儿能扛得住才怪,也不能怨副帅会亲自出手护着自己的小心肝了。 他摸了摸鼻子,状若不经意的小声道:“副帅,你后悔娶徐家小姐回来了么?” 张岳宁却是步子一顿,拳头微微握紧,是啊,他一开始就知道母亲的心结,但为了大局利益,毫不犹豫的就决定了这门亲事,想着反正他是不住家里的,成婚后夫妻俩远在益州,母亲也不可能跨省追过来找麻烦。万一要是遇上了,妻子作为晚辈总是需要忍让一下的,他并不认为这是委屈妻子的事情,他是个传统的男人,从内心来说,母亲在他心目中还是要高过妻子的地位,虽然一直母亲给他的很少。 只是他未曾想到自己会爱上作为联姻工具的妻子,既然喜欢上了,入了心了,爱到骨子里了,他当然要护着她,至于母亲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岳宁转头看一眼李承哲,妈的,这小子成天就知道看他笑话,看着他一脸坏样他就来气,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解气,咬着后锉牙道:“承哲,你说你好好的一个男子汉,偏偏学的跟女人一样啰嗦又三八,以后不知是哪个女人做了你媳妇儿,可算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却见李承哲没有像往常嬉笑着顶回来,心下一叹,刚才一时不查又提到这茬,倒是忘了这小子心里的疙瘩了,正想安慰几句,李承哲却已经敛了神色,说起了正事:“副帅,大总统已经起身了,你要现在过去见他么?” 昨天张岳宁的大婚可算是北方军政商三界近几年来的最大的盛事之一。他出身显贵,父亲张士元贵为北六省的兵马大元帅,外家是政界显贵,两个舅舅均在北方政府高层任职,自身又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身居一省督军高位,放眼望去,全国上下恐怕没有可以能越过他去的年轻人。所以昨天不仅来了很多各界名流,就连在野大总统曹锟也不敢不给张家面子,亲自从京都远道而来参加了张岳宁的大婚。 督军府可不止他们脚下这一栋主楼,周围还有好几栋不输于这栋楼的精致法式洋楼,孙立兴在益州的时候搜刮的民脂民膏不少,这督军府更是请了法国的设计师来画图之后才动工,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打造成如今这富丽堂皇的景象。昨夜张家人都住进了主楼,其他留下来的客人都按不同的身份地位分别安排住进了其他的的待客楼。 张岳宁闻言眉头一皱,刚才光顾着照顾新婚妻子了,倒是忘了这一茬,脚下的步子倏尔加快:“现在几点,大总统起床很久了么?”曹锟跟张士元早年关系不错,称兄道弟,可以说曹锟的上位跟张士元强大的军事实力在背后支持分不开关系。只是近年来张家声势越来越旺,地盘越来越大,周梦鸽娘家又太过强大,曹锟此人生性多疑,气量不大,渐渐就开始怀疑张士元功高震主,对张周二家是忌惮颇深,当然明面上还没有撕破面子,看着一团和气,但是政军两界但凡有眼力的,都能看出张曹二系私下的摩擦是越来越多,矛盾积多了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现在只不过是时机未到。 李承哲紧跟他的身后,报告道:“现在是上午九点半,大总统下午三点半点的火车回京都,所以今天中午大帅要开一个送别会替大总统践行,到时候少夫人也应该要出面见客。”旧式的婚礼,外面的客人是见不到新娘子的,可是如今时代变了,权贵夫人们也要出来应酬交际的。张岳宁倒是不担心这个,徐清一向胆大,肯定不会怯场。 这两天已经不下雪了,但是气温很低,院子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高大的树枝都被压弯了腰,白茫茫一片。 极目望去,整个院子银装素裹,红梅朵朵绽放,点缀其中,分外妖娆。 道路上的积雪早已被扫清,张岳宁披着厚重的呢子黄军大衣走在前面,快速的穿过庭院,来到一栋精致的法式小楼面前,门口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扣靴敬礼。 张岳宁跺跺脚上的积雪,一进门口,就听见大总统的声如洪钟的笑声远远传来:“贤侄,你总算是来了,伯父还还以为你小子一朝开窍就嫌春宵苦短赖在媳妇床上下不来了……”曹锟也是草莽起家,大老粗一个,靠着军权上位的,不过心计手段可不输文化人,只是这荤素不忌口的习惯还是没改过来,跟他熟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大厅里壁炉里火燃得正旺,不断地射出红蓝色的光,曹锟摸着锃亮反光的光头,挺着大肚子笑呵呵的走出来,张岳宁行至他面前一米处,面色一整,笔挺的扣靴敬礼:“属下见过大总统!” 曹锟圆乎乎的肉脸笑得一脸和气,看上去真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拍了拍张岳宁的肩膀:“恒逸啊,私下里见面就不要搞的那么正式了,来来来,坐着说话吧。” 只是张岳宁却知道这位表面上慈祥的伯父,私底下对政敌下手的手段是多么阴损,暗杀,投毒,炸弹,绑架等等无所不尽其极。 ------------ 第五十五章 各怀心思 道是知道,表面上的功夫却不得不做,张岳宁立刻从善如流,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上带着浅浅笑意:“伯父,昨日宴上宾客众多,小侄分身乏术,恐对伯父多有怠慢,万望伯父莫怪,昨夜您休息的可好?下面人可有什么不周到的?” 曹锟脸上肉多,一笑起来两道八字胡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哎~贤侄,这话你可就把伯父当做外人了,这地方住着简直太好了,娘的,孙立兴那崽子就是会享福。对了,今天下午三点半伯父要坐火车回京都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把你媳妇儿带出来给伯父看看,是哪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把我这跟和尚一样清心寡欲的贤侄勾的动了凡心,哈哈哈……”这话好生无礼,便是到了民国,社会风气开放了,也没有这样随意品评对方妻子的,又不是从烟花柳巷出来的姨太太。 张岳宁心中不悦,面上却分毫不露:“岂敢岂敢,在恒逸心里伯父怎么是外人。本来还想多留伯父几日,可惜伯父现在益州整个大雪封城,冰天雪地的,也没什么好玩的,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伯父大驾光临益州,小侄再一尽地主之宜。”丝毫不提新婚妻子的事情。 曹锟搓着手连声道好,自然听出了他对新婚妻子的维护,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先前他一直担心张岳宁会娶大帅夫人的娘家表妹,两家关系更加亲密。周仙仙的父亲周子睿为人狡猾,处事事故,担任了北方内阁财政部长多年,总统换了很多届他却一直屹立不倒,势力盘踞雄厚,又有张大帅在背后撑腰。他才上台一年多,不好现在就跟张周二家撕破脸皮。可是向来足智多谋的张岳宁居然娶了落魄富商的女儿,可不是吗,孙立兴一倒,徐家在大总统眼里就是一落魄富商,怎能跟周家相比。而且徐家还拐着弯儿跟张大公子的死有关,所以这件婚事最高兴的就是他曹大总统了。 张岳宁面上有些为难之色:“伯父,侄儿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当奖,你我叔侄二人如何这般外道?”曹锟故作不悦,摸了把下巴本不存在的胡子。 张岳宁叹了口气道:“哎……伯父,这益州也收复了两三个月了,您看现在外面白雪漫天,多冷啊,这城外驻扎的士兵过冬费还没有着落,今年冬天又特别冷,棉衣没有着落,不知道会冻死多少军中好男儿啊。您也知道孙立兴霸占益州的时候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小侄这接手之后才发现是个烂摊子,这一省是民生凋敝,经济萧条啊。如今军费紧缺,手下的好多士兵都饿着肚子穿着单衣,小侄自己看了都于心不忍。您看政府什么时候能把军费能落实啊,也好让弟兄们过个好年哪!” 听完这个话,曹锟差点就想一枪崩了这装腔作势的小子,看着正正经经的君子,不嫖不赌的。娘的,比他老子和去见阎王的大哥坏多了!那什么,还是蔫坏蔫坏的!谁人不知,除了大总统的嫡系部队,哪支地方武装能得到中央下发的军费,其他各地的长官还不都是自掏腰包解决的。哪个不知道孙立兴这好几年在益州敛的财都进了你张副帅的口袋,可是一分都没有上缴国库。这不,昨天刚娶了个金窝里出来的媳妇儿,谁知道徐家为了搭上张家贡献了多少金银财宝,还白白倒贴了个正经的千金小姐。你张岳宁也敢喊穷,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曹锟心里愤愤,面上当然是为难的表情,抓过茶杯狠狠灌下一口,撇撇嘴一副嫌弃的样子,用力拍了拍大腿开始诉苦道:“噗……贤侄,你这什么茶,好看是好看,咋啥味道都没有,寡淡的跟喝白水一样。哎,不是伯父不体谅你,你也知道这年关来了,各地都要问我这个总统要钱,伯父这个总统看着表面光鲜,实际上就是个光杆啊,如今地方军各自为政,税收都不往中央上交,我拿什么发军费,你是不知道哇,我每个月的收入不够总统府的开销,唉,总统真不是人当的,东也捐款,西也募钱,这个月我又赔了三万多!伯父过日子也太艰难哪!”一副反正我没钱,你也别问我要的无赖样。 后面的总统秘书嘴角狠狠抽了抽,心里暗暗可惜:总统您老人家可真是不识货,这茶分明清香怡人,副帅招待的可是最上等的明前龙井,产量极少,明前茶,贵如金,一般人哪喝的到!给您喝简直是牛嚼牡丹,牛嚼牡丹,浪费啊! 张岳宁也知道这老家伙一毛不拔吝啬的很,肯定要不到钱,只是适当的哭穷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也就顺势下了台阶,顺着曹锟的毛摸,佯怒道:“李副官,还不快去给大总统重新切壶茶,要最上等的铁观音,怎么能怠慢了我们的大总统!” 李副官努力憋着笑,僵硬着脸下去了,他倒是忘了着大总统喝不惯清淡的茶了。招待大总统么?长乐街路边摊三毛钱一大把的就行了。 张岳宁又转过来对曹锟道:“实在对不住,伯父,这茶是小侄平日最爱喝的,下面人就把这茶沏给您喝了,倒是不知道不合您口味,马上就给您换最上等的。” 曹锟倒是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伯父年纪大了,这味儿寡淡的就不爱了,你给换个味道浓点的就成了。”只要张岳宁不缠着他说军费的事情一切都好。许是小时候过苦日子过怕了,这位大总统上位以后别的没多干,反正敛财的事情没少干,而且是只许进不许出的主儿。 张岳宁笑意更深:“就知道伯父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府里的厨子做得一手绝妙的益州菜,今天中午还您可要赏光,好好尝尝,让小侄尽尽地主之宜。” 曹锟连声道好。 李承哲端茶上来,倒好呈给曹锟,浓黄香郁的一杯,大总统喝了赞不绝口,道喝茶就该喝这种味儿劲道的,屋内众人又是一阵口不对心的附和。 张岳宁从总统落脚处出来,迎面碰见不知从哪儿访友归来的张大帅。 他顿下步子:“爹,您回来了。” 张大帅笑呵呵的,想要拍拍儿子的肩膀,伸手出去才发现儿子早已高过他,有点不适应,改拍了拍他的背:“怎么样儿子,去大总统那里看过回来了?” 张岳宁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对着自己的老爹当然不用做戏,遂恢复了面瘫形象。心里却在腹诽:您在益州一个熟人都没有,这大早上的访个鬼的朋友,还不是不耐烦应付曹锟那那老家伙,丢到我身上来屁颠屁颠的就躲出去了。 张大帅早就习惯了儿子的寡言少语,揽着儿子的肩膀往前走,自顾自的解释起来:“儿子啊,爹这半生打下的江山早晚要传到你手里,所以有些事情早晚都要你自己面对就像跟这些阴险的老家伙打交道一样,就算不耐烦也要去做,想要守住这北六省的大好河山可不是光会打仗就行的。” 张岳宁点头:“爹,您说的我都知道。中午的宴席过后,大总统就要乘坐专列返回京都了,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张大帅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火柴点了支雪茄,雾气缭绕中,他欣慰的点头:“你办事爹一向放心,总之大总统的安全一定要保障。” 也许是父子俩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谈话了,张岳宁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道:“爹,据我在京都的线报返回的消息,大总统私下跟日本人往来密切,我怀疑他……” 张大帅一惊,食指不小心被火烫了下,瞪了他一眼生气的道:“你小子胡说什么呢,大总统这个人爹还是了解的,说他贪财气量小我还相信,但是不可能会干出卖国的坏事,这种事一旦被揭发出来是要背上千古骂名的,他没这个胆子!你的消息肯定是假的,以后切莫胡说了。” 张大帅一发火,那些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们都要抖三抖,张岳宁却从小就不害怕父亲,继续面无表情道:“爹,我没告诉您,前段时间我曾遭到两次截杀,城里还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暴乱,都是日本人干的,我跟日本人素来没有仇怨,但是他们却要一心拉我下台,我猜肯定是国内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才跟日本人勾结起来下手的。” 张大帅脸色马上变了:“受伤了?伤得怎么样?怎么也不给家里通个信,你这小子,从小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李承哲胆子也太大了,你有事竟然也不报给我。” 张岳宁却道:“没事,中了四枪,不过都没伤在要害,死不了。说了你们也只是平白担心罢了。你别怪他,是我不让他说的,他是我的人,当然要听我的了。” “那也不一定是曹锟,说不定是南方政府的人干的?”张大帅仍是不相信。 “南方政府各路势力内斗的热火朝天,哪有功夫腾出手来暗杀我?我们张家已经占了北六省,如今我又拿下益州,益州是临海的交通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曹锟恐怕已经容不下我们家做大,他怕我们拥兵自重,总统位置不保,想对付我们,但是实力不够,跟日本人勾结起来对付我们也是很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