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引子 引子 大凡故事的开头总应该有些特定事件的发生,例如有人在婚礼的前一天新郎跑了,有人失业了,有人撞车了,有人被抢劫了,有人被歹徒狠狠地扎了一刀。上述这5件事情,任何人遇到其中的一件就已经绝对够倒霉的。但你相信不相信,有一个人就在2天之内接连遇到了这5件事情。 若放到以前,我也绝对不信。但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倒霉蛋就是我,我就算是千百万个不相信,这次也相信了。 其实,我现在的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至少我知道我是被送到我的医保单位――协和医院,以后报销就没问题了。现在距离领导找我谈话的时间不足72小时,也就说明我并没有办离职手续。因此,我现在依然能享用这个外国公司提供的一个巨额意外伤害保险。也就是说,万一我死了,我家的那群亲戚怎么也能得到200万人民币作为保险补偿。 只可惜啊,我那个外国未婚夫。他居然在临上飞机的前6个小时失踪了,只留下一封信说:“亲爱的,我害怕中国!”然后,凭空消失了! 这年头,能干出这样事情的,恐怕只有那些外国鬼子了。可是,我还就是喜欢这个外国鬼子。说实话,我也就纳闷了,难道我是前世欠他的吗?这辈子我要用这么多眼泪去还他?弄得跟一林妹妹似的。 为了让自己开心,我去看了场电影。可就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劫道的。我二话没说,直接把手机和钱包全给他了。这也证明,我这个人绝对是爱惜自己的生命。即便在这个倒霉的情况下,在这么脆弱的生命状态下,我依然头一个想到的是:本姑娘我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 但在我缴械投降的时候,又验证了这样一句话:容易得到的东西不是好东西。就算我不相信,歹徒却绝对相信这句话。因为他认为我这么容易交出全部财产,就一定还有更值钱的。在他向我吼的时候,我真是怒了! 就算我是一女流之辈,但好歹也学过“踢人下阴”三下滥的功夫;又或者在健身房跑过步,基本上都用的是中速挡;再或者,血液里还流淌着好战的满族人的鲜血……尤其是在我看到他拿出刀子的瞬间,头一个想法就是:我正没处找人撒气呢!你倒是赶巧了! 我几乎是施展了我的全部武术功底,包括了踢人,抓头发,撕嘴巴……在他扎了我一刀之后,我居然有力气把刀拔出来,又扎了他一刀。 我都佩服我自己! 不过,至于警察是怎么来,怎么把我和歹徒都送进医院的过程,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只模糊中,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说:“这女的够厉害的,一刀胸口了,还能拔出来扎那小子一刀,几乎把那小子扎透了!”边上似乎还有人在随声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现在的感觉就是晕,眼睛闭上才感觉好点。伤口也不是很疼,估计已经麻木了。不过,觉得有点口渴,刚睁开眼睛,就被刺眼的白光晃蒙了。 估计已经是到手术室了,因为耳畔有手术刀落入钢盘中的声音。然后还有护士和医生简洁的谈话,类似于:“现在清洗伤口”、“准备缝合伤口”、“失血过多,准备1000cc血。”…… 眼前的白光越来越晃眼,浑身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难道挨了一刀是这种感觉吗?听人家说,失血过多应该感觉寒冷的,怎么我会觉得这么热呢? “不管那么多了,医生警察都在呢,我不会有事情的。”这是我又一次闭上眼睛前所想到的。 ------------ 第一章 微笑1 山西,钱家大院。 四月天,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与温暖热闹的气氛相比,是钱家大院那一派肃杀的景象,让路过钱家门口的人都不禁屏息噤口。 内院里,钱家夫人几乎哭得断了气,正倒卧在床塌上,几名伶俐的小丫鬟正在帮忙捶胸抚胸口。而钱家老爷则一言不发,却浑身发抖地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冲着跪了一地的奴才们大吼:“你们怎么保护小姐的?贼子在哪里?说话!” 那气势不把人吓死,也能让大家后半夜睡不着觉。倒是旁边坐的那两个长衫的年轻人不禁皱了皱眉头,相互交谈了几句。随后,略微年长的青年站起身,抿了抿刚毅的嘴角,向钱老爷道:“当务之急应先给钱小姐清洗伤口,其余之事,不妨稍后进行。” 钱老爷似乎被这话从震怒中惊醒,立刻俯头看向怀里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女孩似乎被刚才父亲的怒吼震得清醒少许,略微动了一下身子,但似乎牵动了伤口,不禁皱了皱眉头又昏了过去。 “大夫呢?”钱老爷冲着下人又是一声怒吼。“你们退到前庭候着。”一屋子男男女女迅速鱼贯退出,人缝中挤进一身挎药箱的中年男子。两位长衫青年不禁皱了皱眉头,又相互耳语了几句。未等大夫接过钱家小姐,年纪略青的少年已然侧身挡在前面道:“钱老爷,我们兄弟出门也带了太医,专治刀剑之伤。您家这大夫就免了吧!”话语不多,声量不大,但自有一种威严在其中。 几乎就在瞬间,又有一中年人提药箱进入。钱老爷尚未点头,便已接过钱家小姐横卧床上,查看肩头伤势了。显然,这人的手法极快极高明。更何况,身份又是皇宫大内的太医。钱老爷也自然知道轻重,便起身退到床边。 ※※※ 想必我是这个时候醒过来的,因为感觉肩头有凉凉的风吹过。听人说:肩头有风,身边有鬼。一想到这个,不由得浑身发抖,睁开眼睛看了看。 第一眼,我居然看到的是古香古色的四角床棱,暗红色的幔帐轻轻垂下,红色丝绦系住了床帏。我对自己说:一定是幻觉,我发烧了。 此时,有人在往我肩头糊上了凉凉的东西,我下意识垂眼看了一下。天啊!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老男人正在摸我的肩膀。我明明中了一刀在胸口,怎么变成了肩膀?我肯定发高烧了!我对自己暗暗说道。 眼光穿过这个老男人,我的第三眼看到他身后正在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两潭黝黑的眼睛深不可测,他居然留的是清朝那个“半头”! 发烧发大了吧?要不就遇到鬼了?我死了?所有疑问全都呼到脑袋上,我感到耳朵都在翁翁作响。而就在这一刻,那青年可能是看到我因为不能呼吸而张大的嘴,因为不置信而睁大的眼睛,暗暗笑了一下。 天啊,清朝老鬼冲我笑了!这恐怕是昏厥得最好的理由吧。 于是,我又昏了。 ------------ 第一章 微笑2 我做了很多的梦,真实得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我站在阿尔卑斯山常年积雪的山顶,身边有不断呼啸而过滑雪的人。转瞬间,我忽然看到我的外国男友被埋在厚厚的积雪下,不断地挣扎,我飞身扑过去救他,拼命地刨他身边的雪,但是从天而降的大雪又瞬间将我刚挖出的雪填充满了。我不断地挖,不断地哭,不断地喊……但是,他渐渐不动了,渐渐冰凉了,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理会我。我浑身上下被冰雪浸透,寒冷得瑟瑟发抖,再也没有力气呼吸,也只得闭上眼睛,任凭身体不断地下坠下坠……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头发,使劲往外拽。 疼啊! 我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眼睛。 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就横在我面前,留着清朝典型的“半头”,身着暗青色长衫,模样倒是清秀,约莫五、六岁的年纪。不过,那对深似黑潭的眼眸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看情形,他并对我这个人并不感兴趣,而是对我脑袋上的某种东西十分执着,使劲地拽我的头发。 感到疼痛的同时,我想的却是:医院里居然会有小演员出没?什么剧组?拍什么戏呢?要不要采访一下?要知道,我怎么说也是个时尚杂志的资深编辑呢。若遇到合适的八卦选题,也会一追到底。因此,我是相当敬业的。 看到我睁开眼睛,小男孩加快了拽我头发的速度。在生生拽掉我几根头发的同时,脸上出现了一种得手后的快乐表情。但是,我岂能让你在太岁头上动土? “喂!”喊出这一声后,我自己感到了万分诧异。如此柔弱的小姑娘的声音是我发出来的?不管那么多,先质问他为什么拽我的头发。 那男孩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大声说道:“你是贼,你偷了我阿玛的头衩。现在,我要把它拿回来!” 什么?我更糊涂了。我明明是短发,怎么可能戴上头衩呢?我决定伸手摸摸我的头发。可是,刚一活动左臂,一股钻心的巨痛袭击上来。我到底是哪里受伤了?我记得抢我的歹徒明明扎我的部分是右下的腹部,但我因为天冷,我多穿了件毛衣,因此刀口应该不深。但为什么现在我的左臂不能动弹? 难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着急,我挣扎着坐了起来。 看到我坐起来,那孩子有点害怕了。往后退了几步,嘴里依然喊着:“这头衩就是我阿玛的!”我不想理他,只想赶紧弄清楚我现在的状况。为什么我的左臂会受伤?为什么我会穿了件粉色绸子的小杉?为什么我在这样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为什么这些都是清朝的家具?为什么是一个剔“半头”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人点燃檀香?为什么我的球鞋不见了? 我看到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一面方铜镜,心中不禁一喜。我确定,我只要看看我现在的模样,就可以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 估计我的形象已经全被破坏了,从那男孩惊诧的表情中我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是,我实在太渴望看到我自己的样子了,根本就不顾脚下绊着的被单,踉跄着奔到铜镜子前。 是的,传说中的穿越时空,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尽管我有足够的镇定,还是禁不住大喊了一声,再次昏了过去。 昏厥过去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思考,只需要软绵绵地倒下就可以了。我依稀记得,当我看到铜镜里那张清秀而充满稚气的脸,满头凌乱的长发和粉色的绸子对开襟的小衫时,脑子里涌上来的全是“借尸还魂”、“女鬼诈尸”的念头。但当我的身体,也就是这个小小绵软的身体即将和地板亲密接触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冲进来一个青年出手接住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这就是我第三次昏厥前的唯一记忆。我也感到很奇怪,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昏死过去的滋味。这次,一下来了三次,看来真是赚大了。 “格格醒了!”一个女孩欢喜地在我耳畔喊了一声。我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却发现我似乎正躺在某人温暖的怀抱中。抬眼往去,一双寒冷却充满关怀的眼眸正望向我,里面似乎还有一些难解的笑意。 他,正是那个略微年长的青年。 “小平!”随着这声尖叫,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立刻冲向了我。看到她的面脸泪痕,我也不由得心里发酸,向她伸出手去。但肩头的创伤又阻止了我的动作,看到我的疼痛,那青年重新抱牢我,低声道:“小心伤口会裂开的。” 哦,我受伤了。 随即演出的是一幕悲喜剧,我则扮演的是一名不能说话的瓷娃娃道具,任由大家抱来抱去。因此,在事后的若干时日里,我经常回想起那一段过程,想在如此的时空转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凡能够有此穿越时空奇迹的人,都应该遇到了某种特定的机缘,突然穿破了时空的界限,但由于柔体的限制,往往只能进行的是灵魂的转移,也就是常人所谓的借尸还魂。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不引起前世和今世的恐慌,二是不违背人口增减的法则。也就是说,之所以可以穿越时空,但不能改变历史,这才是善莫大焉之事。 想到此,我便更不能过多言语,只需要多听多看多想。即便是不能明白究竟怎样进行了时空转移,也要弄清楚我现在的身体是谁的。 没费多少时日,我便大体了解如下的情况: 这身体正主的闺名为钱小平,山西富商钱继刚的掌上明珠,芳龄十三岁。当然,刁蛮任性是任何一家大小姐的通病,这钱小平也决不例外。但是,作为钱家惟一的继承人,没有人敢对她说一个“不”字。 所以,祸事也就出现了。 就在半个月前,钱老爷到离城10里地的库房验一批刚到茶叶的货色,因为雨天没赶回家吃晚饭。钱小平便自告奋勇地要去库房看父亲,钱夫人扭不过小平的央求便同意派两名家丁一同前往。 但事情就是那么巧,刚有一小伙山贼出门寻找猎物,遇到了他们。 自然是,贼要钱,小平要跑。双方言语不和,立时交了手。两名家丁尽管也是练家子,但究竟抵不过人多,一不留神,刀就砍伤了小平。正在绝望之际,横空出现了一队人马,身着官衣,出手将他们救下。 现在的日期是,清朝康熙三十八年四月,也就是历史上所谓清朝鼎盛的繁华时期。康熙的儿子们正在大展宏图,扩张自己的势力。而这队人马就是由皇四子胤禛、皇十三子胤祥和皇十七子胤礼带队,奉康熙旨意到山西一带查验各票号的经营情况。实则查验,暗地里恐怕是在摸山西各票号的存款底料,以备不时之需吧。 当然,现在的皇四子胤禛二十一岁,皇十三子胤祥十五岁,皇十七子胤礼七岁,这样的考察队伍,恐怕也只有康熙老爷子能指派出来的。胤禛和胤祥肯定是主事的主儿,胤礼绝对是聋子的耳朵——配的。就冲他趁我昏迷的时候一直拽我脑袋上的头衩就摆明了这破小孩根本就是出来玩的,绝对不明白国家大事是什么鸟。 但正是这只头衩引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也是胤禛和胤祥此次来山西寻访的症结所在。 ------------ 第一章 微笑3 原来,钱老爷钱继刚本名为赫舍里葛昆,祖父是清朝大名鼎鼎的“一等公”赫舍里索尼。因为厌倦家族之间的权利斗争,悄悄隐退到山西做一名茶叶商人。因为他为人正直,做买卖讲究公平合理,渐渐成为晋商中重要的一员,也引起了康熙的注意。毕竟,目前钱继刚的胞兄索额图正在京城做首辅大臣,他们家的九族成员也要调查清楚才好。 钱继刚一直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正是这支头衩泄露了秘密。原因是,当年赫舍里索尼偶然得到两只一模一样的头衩,便给予两个他最为喜爱的孙儿手中。其中一只以随康熙已故皇后赫舍里氏陪葬,另一只则在她亲弟弟钱继刚的手中。皇四子胤禛也正是看到小平头上这只头衩才出手相救,查出了钱继刚的底细。 对于钱继刚远离京城不问政治,康熙并不追究其真正的原因。密旨里只提出一点要求,钱继刚的后代依然要恢复宗籍。也就是说,其子若是男子则官封品级;若是女子,要正式登录造册,以便婚配八旗子弟。 四月二十六日,依照清廷旧历是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女进宫的大日子。尽管钱小平年龄略小一岁,但也可以作为参选秀女入列。 为了赶上大选的好日子,即便是我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也必须赶车上路了。这就是皇家的规矩,谁都不能违反。据说是参选秀女若是晚于这个大日子进宫,不止要降罪全家,还要连累送秀女的人。即便是胤禛在旁照看,恐怕这祖宗的规矩也是不能违抗的。 于是,在我还没有把山西这个家看清楚的情况下,就被一群丫鬟婆子抬上了骡车,随着皇四子胤禛的车队奔向北京了。 不过,毕竟钱老爷有钱,也带了夫人和一队人马紧紧跟随,照顾他们的宝贝闺女钱小平,也就是我的日常起居,换药包扎。 看情形,这钱小平还是真够得宠的。因为我尝试着说要吃杭州师傅做的小笼包子,不出半天,不知道他们从那里找来了一个杭州的厨师,晚上我就吃上了热腾腾的杭州小笼包子。当然,我又尝试着说要是金华火腿,也没用半天时间又吃到我的嘴里。然后,我觉得应该照照镜子,习惯一下我现在的样貌,他们立刻差遣家丁将我房间里的西洋大镜送来,供我随便照。 当我张口结舌地看着镜子和镜子里的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古代社会不是重男轻女吗?即便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也不能溺爱成这样吧?不过,听下面的丫鬟婆子偷偷议论:当年钱夫人生小姐的时候,难产差点死掉,因为伤了身体,自此便再不能生育。钱老爷却没有因此另娶他人传宗接代,而是决定只要这个女儿,和夫人共度余生。 古代男子能有这样的想法,恐怕真是凤毛菱角了。听了这故事后,在吃中饭的时候,我不由得多看了钱继刚几眼。这个中年男子一副儒雅气度,完全不像一个商人,青衫长袍,干净整洁,头发整齐,略有花白,但决没有为他的形象减分,而是增添不少仙家气派。而和我身边这位钱夫人真是绝配。钱夫人不算是漂亮的女人,但是那种有韵味的女人,有些年纪的面孔上流露出的是成熟女人的风情,让人不由得亲近。而这夫妻两人都是温文尔雅型,坐在一起像是一幅安静的画像,四目相对间充满了柔情,真是羡煞旁人。 “小平,干吗这么看着阿玛?”钱继刚浅浅微笑着看着我。尽管隐藏了真实身份,但在家里的称呼依然沿用满人的叫法,父亲仍然被称作阿玛,母亲为额娘。好在他们还一直保持说北京话的习惯,否则我这一口京片子,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呢。 我曾经两次去过山西,坐汽车要7个小时,坐火车要9个小时,坐飞机50分钟。这三种交通工具全都尝试过一遍,惟独没有体验过坐骡车进京的感受。算算路程应该也不远,但就这么骡马慢悠悠拉车的劲儿,要想及时赶到京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阿玛,我在想,依照咱们现在的速度恐怕不能及时赶到吧?” “即便是降罪我们也没办法,你的身体还没有大好,我不能这么贸然地加快速度。你是女儿家,万一动了伤口,再次出血,对身体是极大的伤害。”钱继刚正色道,“小平,我们也没有想到皇上会有这样的旨意。但是,既然为臣子,皇命大于天。你进宫之后切不可轻举妄动,那里可不同于在家,任你发号施令。选秀结束后,我们会立刻接你回家。” “啊?”看史书上说,除非是难看无比的秀女才会落选。虽说我这样貌比不上西施那般沉鱼落雁,也算是清秀可人啊。再说,我还真的仔细研究过钱小平的相貌,和我的模样还有许多类似之处。甚至可以这样说,钱小平13岁的样貌就是我13岁时的样貌。虽然身量不足,还有些瘦弱,但毕竟也开始发育了,有了几分小女子的姿色。现在被钱继刚这么一说,我岂不是一特难看的姑娘,选秀女都被刷下来了,那回家后也别想嫁人了。 看我惊讶的表情,钱夫人暗暗拽了我一把,示意人多口杂,噤声为妙。她看了看正在不远处饮茶的皇四子胤禛和皇十三子胤祥,然后在我耳边低声说:“若选上便是深牢大狱!当年皇上极爱你的大姑,封她为后。那又怎样?你大姑命薄,无福享受。可你二姑进宫后,虽被封为平妃,但没有一天享受过快乐,就在去年,她惟一的孩子胤禨死后,便郁郁而终。她留出的话说:我们赫舍里家的女儿再不可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因为她这一辈子都在恨啊!小平,之所以没有告诉你这些过往,我和你阿玛希望你能够平安生活,享受简单的快乐。但既然皇上追到这里,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但是,你一定要想办法不被选上!” 语音虽低,但句句都如同响雷一般在耳边炸裂开。如此听来,钱家远离朝廷必定有极其复杂的原因。而这显赫的家世让我也吃惊不小。虽然当年上学的时候历史学得不是很好,但大体的人物年代还是有印象的,现在,通过他们这么一说,我大概能把人物都串起来。也就是说,我的大姑是康熙的皇后,她的儿子是皇太子胤礽,就是那个被废了两次的倒霉孩子。二姑也是康熙的妃子,但是已经死了。我的叔叔应该是索额图,最后协助太子企图谋反,被凌迟处死。天啊,最后有没有被诛九族?这么关键的历史问题,我给忘了! “因为你二姑是用血书留下的话,我们赫舍里家的人必定要遵守。所以这一次为了不让你被选上,我们已经和你叔叔索额图,还有现在还在宫里的你的三姑僖嫔联络过了,一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看这对夫妻你一言我一语的严肃劲头,我更是无语问苍天。“小平,如果遇到任何问题,你可以找太子和僖嫔姑姑帮忙,千万不要自己意气用事,若是惹出祸事,阿玛也帮不了你了。” 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使劲点头,努力消化他们所说的话语。四月初二是我穿越来清朝的日子,十八日我们上路赶往京城。这短短的十几天的时间里,我所做的除了吃就是睡,清醒的时候也只是好奇地看看周围的景色和各色人等,还没有人和我说这么多关于身世背景的的问题。 本来穿越就已经够让我吃惊了,现在再加上这么复杂的背景,着实让我感到害怕。尤其是知道让我依附的这几个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就更加感到心寒。 一个人不知情况下快乐地去死,比知道死亡日期整天惶惶然要快乐得多。这是谁说的话来着,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发现,这绝对是真理! 正在我大冒冷汗之际,皇十七子胤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冒了出来,把我们几个都吓了一大跳。他拿着一支狗尾巴草大声对我说:“我找到一支长毛的草!” “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胤礼故意装成大人的模样就觉得特别好笑,就大声笑了出来。“少年老成”四个字放在他身上绝对合适,才7岁就要表现得得体大方,甚至要去学骑马射箭,真是难为他了。要放到现在,7岁的孩子还在妈妈的怀抱里玩呢。 可笑着笑着,我又流出了眼泪。那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穿越到这么一个复杂身份的家庭里呢?最后说不准还有诛九族被株连的命运。 见我忽然流了眼泪,胤礼慌了手脚,赶忙拉住我的手,问道:“小平,伤口又疼了?”闻得此话,坐在临桌喝茶的胤禛和胤祥也走了过来。我只得点头称是,并装出虚弱的样子靠在钱夫人的身上。 其实,我是心虚,尤其是看到胤禛之后。据我身边的丫头小文所述,那天我在看过镜子晕倒后,正是胤禛一把抱住了我,才没让我摔在冰凉的地板上。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牢牢抱住胤禛,任谁拉扯都不松开。无奈之下,胤禛只好和我一起躺在床塌之上,陪了我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我清醒知道伸手要额娘。 虽然小文没多说什么,但是看她那眉眼之间的暧昧笑容,我也知道当时自己有多么霸道。虽说钱小平有些许大小姐脾气,但这么平白无辜拉着一个大男人横躺在自家床上过夜,咳咳……不过,阿玛说了,小平是昏过去了。若傍边站着的是小文,也会拉着小文一起躺下的。 但是,毕竟在我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拉着未来的雍正皇帝躺了一宿,也真是赚大了。说给我那帮朋友听,谁能信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怀抱还比较温暖,值得推荐。 言归正传,虽说在古代我只有十三岁,但在现代我早已经超过了二十六岁。也就是说,我比这小子大五岁之多。有句俗话说得好:女大五,赛老母。咳咳,我又琢磨什么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胤禛走到我面前,没和我说话,却冲钱老爷拱了拱手:“借步说话”。 然而,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阿玛就满脸凝重地走了回来。“小平,你和四阿哥先走。我和你额娘随十三阿哥进宫见皇上。” 听了这话,不仅我又冒出一身冷汗,额娘也是全身一震,“出了什么事情?”她扶住我的身子,转身看向阿玛。 “四阿哥刚得到飞鸽传信,说是皇上已经到了保定,要单独见咱们。让小平和四阿哥先行进宫。”阿玛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的确,平白无故的得到皇上的召见,可不是件好事情。更何况阿玛是私逃出来的,背离了祖宗规矩。看到我和额娘都是一脸的惊慌,阿玛强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估计没什么大事情。听四阿哥说,皇上这次是微服私访,估计只是想见见老朋友。” 既然事情已经不可改变,阿玛和额娘只得随着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前往保定府,而我则坐上四阿哥的马车向京城进发。一路上不断思量他们所说的话,不禁越来越害怕。 估计是四阿哥着急赶路,马车颠簸得越来越厉害。一开始,我还能强忍着坐在马车里。但到后来行进大约2里左右,实在控制不住,便使劲呕吐起来。在前面骑马奔驰的四阿哥得到通报,立刻调转马头过来查看。这时,我已经吐得满车厢都是了。 跟着我的只有贴身丫鬟小文,估计她也没见过这么晕马车的主儿,扎手扎脚地站在马车旁边,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我已经把能吐得都吐了出来,正歪在马车里歇晌。四阿哥跳下他的马,掀开车帘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搭手把我从马车里掏了出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又靠着四阿哥站了一会儿,我才感觉到好一些。历史传说中那个雍正皇帝是个严肃抠门的人,但在我眼前的四阿哥怎么看怎么不像啊。看到我斜眼瞟着他,四阿哥忽然笑了起来,让人觉得寒冷的春风都变得有些温暖。 “看来,钱家大小姐真是弱不禁风啊!”四阿哥用手臂丈量了一下我的腰身,笑道:“你阿玛的杭州厨师留给我了,一会我再让他给你做点肉包子吃。” 完了,这辈子估计我是洗不清刁蛮任性的名声了。 我撇了撇嘴,毕竟人家是皇上的儿子,咱是待选的秀女,地位有差别啊!我只低声道:“是啊,那谢谢四阿哥了。那麻烦您一会再吃三十个包子啊!” 听了这话,他一怔,随即更加大笑起来。要知道,这是话出有因。昨天,小笼包子刚一端上来,四阿哥就以尝试的名义先于我吃了三屉30个包子,随后才轮到“病人”钱小平吃。一想起这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我要吃包子,却先便宜了这小子。 “得了,咱们溜达溜达,再走吧。”四阿哥示意手下去打扫马车,然后扶着我慢慢前行。说也奇怪,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却并不觉得尴尬,仿佛早就应该这样一般。而我也是第一次和他正式地交谈,之前全是“四阿哥吉祥”一类的话。现在我却丝毫不觉得他就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只是觉得他亲切得像个好朋友。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打破了我这种感觉。 “我阿玛没事情吧?”总得没话找话说几句吧,不能这么瞎溜达吧。 “恩。”他只是用鼻子发出了一声,不接我的话茬。难道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不就是政治斗争吗?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什么时候到京城?”我换了话题。 “快了。”这次他说了两个字,眼睛看向前方,一副不屑与我说话的样子。完全没了刚才的亲切,好像我是在刺探什么军情。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继续问。 “不清楚。”这次他说了三个字。 我真是火大了,立时停住了脚步。“那请问四阿哥,我们应该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吗?” “应该是的。”他也停住脚步,看着我,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你放手,我要自己走!”他完全是在耍我。我要挣脱他的臂弯自己往前走,无奈他的力气很大,把我箍得紧紧的。 “生气了?”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方传过来,我隐隐能感觉到声音在他胸腔处的共鸣,不禁呆了一下。“传闻中,钱家大小姐温柔贤惠,是人人争夺的迎娶对象。但今天我看到却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传闻中,赫舍里家族中的女人全都是善解人意,但今天在我面前的却丝毫没有耐性。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他搬过我的脸,直面他。 天啊,他知道了什么?他知道我根本不是钱小平?不可能啊!从心底升上一股惧意,让我开始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其实,好歹我也比他大5岁呢,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害怕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深似寒星,根本不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这也许就是他之所以成为皇帝的优秀潜质吧。 “回答我!”他那不容置疑的口气再次充满了我的耳膜。 “我是钱小平!”我打赌他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他居然笑了,“逗你玩的,瞧给你吓的,都出汗了,难道真有什么隐瞒我的?我查过了,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想必是有不少坏脾气吧。”他捉狭地看着我,一副等待激怒我的模样。 好的,你既然等待我发怒,那我就发怒给你看看!伸手打人多没意思,再说我也没本事把自己从他的臂膀中挣脱出来,但我好歹也是学过某某名目的女子防身术,在敌人禁锢你的时候,只用胳膊肘撞他的软肋就可以成功脱困。 谢谢我的武术老师,谢谢发明这个招数的人,谢谢我在这个时候居然能想起用这一招。因为,它管用了! 未来的雍正皇帝被我用胳膊肘一撞,立时松了手臂,弯腰蹲在地上,表情很痛苦的样子。这个可是我没想到的。我有那么大力气吗? “你撞破了我的气门。”他断续地说道。 “啊!我不是故意的。”这么巧?那怎么办啊。我赶紧也蹲下身子看他。谁知就在瞬间,我不知道怎么就趴在了地上,还是臣服在他的脚下。 “钱小平,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中逃脱,你要记住这一点!”他的声音略带威胁。我知道我上当了,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破气门,完全是骗我的。 我怎么接二连三的倒霉啊!一时间,委屈全部涌上心头,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我决定赖在地上不起来了。他见我这样的反应只得把我从地上抱起来,一句话都没说。 就这样静默着,直到马车被收拾干净。小文过来通报说可以上马车了。他默默地把我又抱上了马车,自己则策马前行。 我的眼泪是干了,但是心情很坏,坐在马车里一声不吭。小文看着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次,马车走得好像很慢,颠簸得也不厉害。反正我也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只是随着车身来回晃悠。 忽然,马车又停了下来。有个侍卫过来说有东西要给我吃,小文下车去拿。居然是两个苹果。我都觉得我是花眼了,四月天居然有苹果,这要是放到2007年还可以理解,是因为技术发展了。但这是清朝,又特别是在少雨干旱的山西境内,用脚指头想想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由得掀开车帘向他望去,而他,正在前方等待着我的注视。 ------------ 第二章 前海1 清代的后宫,上至皇后,下到宫女,都是从旗人女子中挑选出来的。清太祖努尔哈赤在统一女真的过程中,创立了八旗制度,这套制度是在女真人原来的狩猎组织的基础上建立的,是军政合一的制度,兼有行政、军事、生产等多方面职能。以黄、白、红、蓝四色旗帜为标志,组成镶黄、镶白、镶红、镶蓝、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八旗。清入主中原后,旗人又有八旗和内务府包衣三旗的区别。八旗包括满洲八旗、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共二十四旗,这是清政权赖以统治的主要支柱;内务府包衣三旗则是清皇室的奴隶,二者的政治地位不同。 所以,尽管清初将八旗和包衣三旗的女子都称为秀女,但挑选的方法和她们在宫中的地位也有所不同。八旗秀女,每三年挑选一次,由户部主持,可备皇后妃嫔之选,或者赐婚近支(即三代以内、血缘关系比较密切的)宗室;包衣三旗秀女,每年挑选一次,由内务府主持,其中虽然也有一些人最终被逐渐升为妃嫔,但承担后宫杂役的,都是内务府包衣之女。所以说,能够成为清廷后妃的,主要是八旗秀女。 挑选秀女的目的,除了充实皇帝的后宫,就是为皇室子孙拴婚,或为亲王、郡王和他们的儿子指婚,重要性自不待言。秀女们要走进紫禁城高高的宫墙,也就不那么简单了,必须经过一道道的考察。 不知道四阿哥从那里找来了一位老嫫嫫,和我说了一路的关于清廷选秀女的来历和必要的注意事项。当然,这些内容的确应该听一下。毕竟我在现代只看过电视剧里那些皮毛的表演,并不知道这里面真正错综复杂的历史纠葛和程序。 于是,就这样突击恶补清朝历史和疯狂赶路中,我倒忘了马车的颠簸,一行人终于在日落时分来到了前海院的门口。而在我还没弄清楚情况的当口,我已经被一群嫫嫫连拉带拽地弄下马车,几乎就是把我推进前海院的。 与此同时,我听到四阿哥轻松爽朗地声音:“福大人,最后一名秀女已经到了。没耽误时辰吧?”我想回头去看他,但却见朱红色的大门已经缓缓关上,只有尘土扬起,在血色映照下显得那样寂寞。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那样的语气,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意呢?胡思乱想着,围在我身边的嫫嫫们已经散开,只留下一个身着素雅青衫,梳着典型的清朝小“两把头”的中年女人扶住了我。她脸上有种很奇怪的表情,似惊似喜,耐人琢磨。见我可以自己站稳,她便俯身下去,做了一个万福的蹲姿,随即说道:“奴婢容青问大姑娘好。宫里人都叫我容嫫嫫,以后大姑娘也这样称呼我吧。” “啊!?”一听之下,真是惊讶万分。“小燕子”的死敌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也死定了?赶紧逃跑才是最要紧的。所以,我扭身就往大门口跑去。但就目前我这13岁的小身子骨怎么能有“飞人”刘翔的速度,刚转身做出动作,就被守卫在周围的嫫嫫们死死抱住。 “大姑娘别怕,这里是皇宫内院,想出去是不可能了。”容嫫嫫近身笑道,“既然大姑娘是四阿哥亲自送来的,奴婢们定当尽心竭力。来人,送大姑娘去烟波斋!”这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对其他嫫嫫说的。所以,很快我就被一群人架进了深蓝色的小轿子中,快速抬走。 仅仅一盏茶的工夫就来到了一处安静的院落门口,容嫫嫫掀开轿帘,示意让我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腿根本就动不了了,不由得心慌万分,喃喃道:“我动不了了。” 容嫫嫫一笑,探身将我从轿中抱出。“大姑娘这是坐马车时间太长了,身子骨僵了。一会儿让小丫头们服侍您泡个热水脚,包准就缓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容嫫嫫的怀抱中,我却忽然感到了一种妈妈般的温暖,也不觉得害怕了。见我抱紧了她,她的笑意更深了,话语也透着几分和气。“奴婢已经为大姑娘准备了好了房间,晚膳也放在房里。” “谢谢容嫫嫫。”我低声道谢。在这样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最好是少言多谢,博得一个好印象。随后便如容嫫嫫所说的那样,吃饭,洗热水脚。其实,我特别想洗一个热水澡去去浑身的乏劲,但看这情形,估计是不可能的。 古代人都睡得早,约莫晚上8点多,容嫫嫫就已经把被子帮我铺好,安排我就寝了。所以,我甚至连房子内部结构都没看清楚,就被抱到了床上。然后,那一票老嫫嫫都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小油灯,簌簌地冒着火苗,瞅着总觉得有些害怕。 ------------ 第二章 前海2 终于安静了,穿越后的这么多天,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此刻,我躺在刻有简单花纹的木雕大床里,盖着绸缎棉被,还是觉得那么不真实。我习惯的那些车水马龙的声音,那些躁动的摇滚音乐,那些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统统不见了。现在,只有安静,安静得只听得见我的呼吸声。 现在的感觉叫做孤单,而不是寂寞。我的脑海里万马奔腾,开始细细梳理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空之门为我打开的是清朝康熙年间,身份是待选的秀女,好像还是个逃跑的臣子的女儿。但按照在路上四阿哥的那个老嫫嫫所说的,不一定会成为皇帝的女人,还可以成为宫中的侍女或者是亲贵大臣的女人,反正都有机会许配出去。 但是,关键的问题是,我为什么会穿越时空,我还能不能回到现代社会?在现代社会我是不是死了?我到底是怎么穿越的?如果不能回去,我要怎么办? 尽管清朝历史学得一般,但至少我知道,四阿哥是一定会当皇帝的。那就是说,不管我怎么混,一定要巴结上四阿哥才是正途。 印象中,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最后的结局都很不错,至少都是寿终正寝的主儿,好像还有个十二阿哥也是王侯将相的大官,其余的兄弟们都被雍正杀了或者流放了。不过,历史传言中还说这个雍正皇帝冷面铁血,最后被“反清复明”的吕四娘砍掉了脑袋。 天啊,一想到这个,我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能活到雍正死吗?现在这阴森恐怖的屋子就够让我哆嗦的了。以前在山西那个钱家大院里,虽说不是灯火通明,至少小文也会在我旁边啊。可是,现在小文去哪里了?她不也和我一起坐车过来的吗?但怎么就我进来了,她人呢? 真是千头万绪,一时间也根本理不清楚。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却不料牵动了伤口,疼得钻心。赶紧伸手摸了摸,还好伤口没有裂开,万幸万幸!既然睡不着,那就四处溜达一下。我披上外衣跳下床,昏暗中,找到房门跨了出去。 清冷的月辉洒下来,让本应温暖春天的北京有那么一些寒意。这是一个典型的北京四合院,我住的是东边的第2间屋。看样子,级别还是很高的。古时候,女人讲究“东贵西贫”。当年,西太后慈禧一直受到东太后的管制,就是这个理儿。 院子里有些花草和石桌石凳,干净整齐。说实话,越干净整齐我越害怕,总觉得像是没有人住的感觉。现代社会,我去过这种深宅大院参观,但多是和一群游客在一起。而这次是自己在暗夜里独自溜达,总有那种清朝老鬼跟着的感觉,真不舒服的。 我蹑手蹑脚地在围着廊子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伸手摸了摸大门,发现它被顶门杠死死地栓住,没两三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打不开。 而这时,西边耳房忽然传出了低低的说话声音。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听别人的窗根儿,不过,隐约听到他们正在议论四阿哥,不禁起了好奇心,猫腰蹭了过去。 寂静的夜里,声音显得那么清晰,几乎不费力气就能听得明白。其中的宫女甲有着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也不大。而被她称为“翠儿姐姐”的宫女乙显然要老成些,听到的传闻也要多一些。 这不很明显,宫女甲一直向宫女乙询问着。“翠儿姐姐,你今儿看到福大人那张臭脸了吗?特别是四爷带着那名秀女闯进宫门的时候,福大人想拦着但又没有办法。所以说,还是四爷厉害。不过,那秀女是什么来头,让四爷和容嫫嫫都这么紧张?” 对对,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暗自高兴,原来有疑问的不止我个人。大家都很好奇啊! “听说是皇上亲自派四爷去山西寻来的,听说和故去的赫舍里皇后有关系,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你可别出去瞎说。我觉得这主儿长得眉目清秀,选秀一定能高中,少说也是个贵妃,咱们小心伺候着就是了。你也看到容嫫嫫今儿的态度了,她可对谁都没这么殷勤过。而今天大门口的事情,福大人不过是想寻四爷的一个错,好长长自己的威风。毕竟他是大阿哥刚刚提升上来的内务府督办。”翠儿姐姐的回答并不令人满意,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一时也弄不太清楚。反正,后来她们的谈话就围绕着四爷今天飒爽英姿的表现。既然没再说我什么,听着也就没意思了。 现在,很明显的一件事情就是:大家都认为我即将成为皇帝的女人!问题是,我现在的身体才13岁,康熙老大爷今年怎么说也得五张多的人了,这太不合适了吧。再说,他都已经娶了3个赫舍里家族的女人,就别再折腾了。还有,我那个山西的阿玛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进宫做皇帝的女人…… 超级复杂! 我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冲着那盏昏暗的小油灯发呆。这可怎么办呢? 实在不成,就三十六计走为上。我暗暗对自己说。其实,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办法。等待天亮,我把地形熟悉之后,翻墙溜门之类的都可以做到。只不过,我那山西的父母怎么办?会不会连累他们?真是左思右想没有答案,急得我都想在房间里大喊几声。 长夜漫漫,却因为思虑过多转瞬间便已看到天明。随着明亮一点点侵蚀进房间,我才把这里看清楚。其实,就是一个花厅,一间卧室,面积不大,但透着素雅。不像山西庭院那种窄小的风格,这里充满了皇家的大气风格,尤其是那些形式简单却颜色质朴的清朝家具,让人看着就喜欢。靠窗的案条上还摆着两只一尺多高的白底蓝花的大花瓶。这可是宝贝!我清楚地记得,几天前,在嘉德公司清朝瓷器的拍卖会上,类似的瓷瓶买了40多万呢!想个办法把它们弄回现代,我岂不是就发大了。 嘿嘿,不知道为什么,穿越回古代以后,我总喜欢偷笑,尤其是看到值钱的古董,就忍不住伸手触摸,揽到怀里,然后想着怎么拿回现代最为妥当的办法。 “吱呀”的一声轻响,西边耳房中顺序走出4名宫女,其中的二人各自拿着扫把,水桶,抹布开始清理院子,另外两人合力打开院子大门,走了出去。 真是时不我待!看情况,那出大门的两名宫女是去取秀女们的早餐,留下清扫庭院的宫女各自低头干活,很是卖力。其他秀女一定还没有起身,容嫫嫫也不见踪影。那我还等什么,赶紧跑吧!即便是跑不了,摸摸周围的情况也是好的,毕竟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进得前海院,我除了自己这身薄棉布蓝色长衫,其实什么都没有。额娘阿玛给我准备的银两都在小文手里捏着,此时她也没了踪影。我更是乐得一身轻便出门去。 薄底布鞋真是好,走路的时候可以一点声音都不出。我充分施展了我的“闪展腾挪”的现代交谊舞的超级武功,顺利溜出了烟波斋。 出了门,抬眼一望便不禁笑出了声。这简直是太巧了,不远处的正前方,我居然看到的是北海公园的大白塔。这不是回自己家了吗? 我对北海公园的熟悉程度要追溯到我3岁那年参加幼儿园组织的国庆日游园会,那天真是人山人海啊,仿佛全北京的人都跑到北海公园来了。我这个被阿姨“浓妆艳抹”成猴屁股的小孩,一不留神就脱离了队伍,自己溜达到烟波至爽斋西北边的大佛堂来了。还特虔诚地坐在蒲团上睡了一觉,流下不少口水。 一般对北海公园不熟悉的人只逛到白塔、五龙亭和摆渡码头,基本上就都停了脚步。而实际上,这个佛堂才是北海最重要的建筑物,它源起五代,后因元朝修建宫殿,便以此为基础大兴土木。在清朝乾隆年间,乾隆皇帝为了孝敬母后纽骨渌氏,特意重新翻建。不过我3岁那年看到的是残破阴暗的佛堂,直到1995年,北京市政aa府才筹到资金重新修缮过了。 后来,我和我那些相亲对象也没少去北海公园。原因就是那里的风光好,也安静,比较适合谈心。所以,我对北海的情况异常熟悉,甚至五龙亭上有个汉白玉的龙掉了一小块龙角我都很清楚。 因此,mygod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前海院就是北海古代的名字,烟波斋估计就是烟波至爽斋的前身。天啊,那西北面就是那个我小时候睡过的佛堂了! 立时,逃跑的心全没了,到是想赶紧去佛堂考证一下它原来的面貌。毕竟差着好几百年呢,能有幸看到它在清朝的面目,也不枉我穿越一场啊! ------------ 第二章 前海3 清晨的北海,罕有人至。估计是因为属于皇宫禁苑,一般的士兵、大臣甚至是那些皇亲也很少来此。说句不中听的话,古代的北海比现代的北海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首先就是没有那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其二是没有现代化的游乐设施,其三是没有小卖部,其四是绿化做得真好啊,空气新鲜不说,绿色叶子上都沾满了新鲜的露珠,让人都不禁想去撷取些。要不说,古代皇帝弄了个仙女盛露盘的石像放在北海的半山上,这里的露水果然是一等一的棒啊!当然,也不能完全责怪现代社会的绿化工程做得不好,毕竟全球变暖的大环境下,自己的小家也不可能包住了。 好在,古代的前海院和现代的北海公园没有本质性的区别,也就是说,大体的方位和建筑的地标几乎完全一致。因此,我一路小跑着就到了佛堂的所在地。可能是看惯了修缮后的大佛堂,现在这样缩水的佛堂倒和我小时候睡的那个有几分相似。而那种静谧和檀香围绕的感觉,也让我找回了童年的一个梦境。 没有人把守,所有的门和窗都开着,清晨的阳光徐徐地洒进来,真有种晃若隔世的感觉。幔布后那尊有些色彩发旧的黄金藏传佛教的造像依旧徐徐如生,我甚至感觉它冲我眨了眨眼睛。500年一轮回,它究竟看到过多少个我,而今生的我有幸看到它两次。是缘分吗? 香烛案台上,有样东西吸引了我。那居然是一片菩提树叶!这在中国的北方几乎是绝迹的,而它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居然会让我在这么意外的情况下看到,真是造化啊! 小时候看那些植物图片时,还总觉得菩提树叶不过是小叶片,而今才发现那叶片比我摊开的双手还巨大!原来菩提叶并非轻薄如剪纱,为何年少时看到的菩提叶是如此呢?我哑然失笑,是境由心生吧? 此刻,我站在菩提叶前,晨风中树叶仿佛在婆娑起舞,叶叶心心仿佛在风里传唱着一个冥冥中的故事。我想,我会一直记住菩提叶后的佛陀,以及菩提叶前的自己。 佛陀说:“人人都有成佛的可能。” 不是吗?我拿起那片“巨叶”,在晨光下细细检视它细致的纹路,这样的叶片曾飘落在静坐的佛陀身上,现在也飘落在我的心版上…… 我在寂寥中流下了眼泪,那是一种对自身命运不可知的惶恐和悲哀。时光之手究竟要将我推向哪里?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我跌坐在蒲团之上,浑身没了半分力气。 “什么人?”一声厉喝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我寻声望去,一个年轻男子正搀扶着一个老妇人急急走向我,而愈靠近,这老妇人的表情愈奇怪,分辨不出是激动还是惊诧,抑或是喜悦。看服装打扮,他们绝对是清廷的重要人物。衣着华丽却不失素雅,质地顺滑而绵软。而两人的气质自透着一股威严,让我这个偷偷闯入者不禁生了几分怯意。 见我愣神的当口,两人已来到我身边,年轻男子斜身抢在老妇人面前,作势要打我的样子。我一惊,立刻侧身滚了出去,左肩却撞到香烛台案,不由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但此时还是逃命要紧,即便是伤口裂开了,还是逃跑是正道。 “老十二,住手!”那老妇人忽然开口喝道,阻止了青年的动作。我得以翻身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仰头望着他们。老妇人俯下身,轻声问我:“你是谁?” 啊?!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啊!瞬间,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滚着,我回答什么? “我我我是钱小平。”我小声嘀咕了一句,至少我看到我进宫时,花名册上还是这么写的。老妇人的脸上很明显出现了一怔的表情,但她立刻掩饰住了,继续问道:“赫舍里家的秀女?” “应该是吧。”我有点惊慌,这算不算私逃被抓住了? 老妇人忽然笑了,问道:“什么是‘应该是吧’?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老实地回答。“我前几天才听说‘赫舍里’这个名字,所以我也不能确定。另外,我也不清楚我是不是秀女,所有人都喊我大姑娘。或许,大姑娘就是秀女……” “哈哈哈……”老妇人忽然笑了起来,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年轻人也笑出了声。笑,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语言吧。看气氛有些缓和,我也跟着他们傻笑了几下。 “你从这菩提叶中看到了什么?”老妇人有双晶亮的眼睛,柔和之光后依然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凌厉。 “五蕴的秘密。”我也豁出去了,这明摆着她想考察我的文化品质。之前,我也没少看有关佛法的书,虽然记住的不多,但还是可以忽悠几句的。只是,不知道对付这个老太太,有没有效果。 不过,话一出口,老妇人的表情明显更为惊讶,甚至伸手扶住了我的腰身。这可是亲近的表现。“告诉我,这五蕴里面有什么?”她的眼睛中闪烁着琢磨不定的光芒,似乎想起了什么,想再次确定一下。 “蕴,是积聚的意思。佛教认为,众生是由色、受、想、行、识等五大类元素所积聚而成,其中色蕴是指物质;受蕴是指面对境界时内心的感受;想蕴是指心面对外境所安立的概念;行蕴是指心思审虑、决断,而做出动身、发语等行为;识蕴是意识,指明了识别的作用。众生即是五蕴所组成。”我几乎是一字不漏的把我曾经看到的一本佛经注解背诵了出来,好在之前我有个台湾信佛的朋友,经常对我灌输这些知识,有人问起来的时候,也不会张口结舌。 显然,这老妇人对我如此流利的解释惊诧不已,紧紧追问:“那五蕴的秘密是什么?” “度一切苦厄。”我开始搜肠刮肚了,“《心经》说:‘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便是要我们看清五蕴和合而成的‘我’,本质是空性的,五蕴聚集则生,反之则灭,若能如实照见五蕴皆空,就能发下执著,终能度尽一切苦厄。” 话音尚未终了,老妇人已经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泣声道:“玉儿,你回来了吗?”这可真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不过就是说了几句佛法,就引来他人泪水涟涟。更可怕的是,刚才的左肩撞香案,她的紧紧拥抱,我感觉我的伤口撕扯得万分疼痛,十成十是裂开了。 果然,站在一旁的青年惊呼道:“姑姑,有血!” 恍惚间,我只看到这老妇人身上沾染了点点血迹,那青年扑了过来……之后的记忆又没有了。 ------------ 第三章 选秀1 等我醒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小文在我的床塌旁,真是惊喜啊。小文见我醒了,也是万分高兴,甚至流下了眼泪,拽着我的手不住地说:“格格,你可是醒了!一天一夜了,真是把奴婢急死了。” 后来在小文断续地描述中,我大概对我昏迷后的状况有个了解。我那天在佛堂遇到的老妇人是清朝鼎鼎有名的女人苏麻喇姑,那青年就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十二阿哥胤陶。他们说是因为我早晨起来遛弯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佛堂。为什么伤口会裂开,是因为苏麻喇姑跌了一交,我上前去搀扶,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反而让自己昏迷了。然后,他们把我送回了烟波斋,容嫫嫫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小文之所以没有和我一起进前海院,是因为我是在册的秀女,可以直接送进来。而小文只是侍女,需要在院进行盘查和检验行李。因此,耽搁了一天。等小文进到烟波斋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了。 听说秀女们有专门的太医,但给我看病的仍然是四阿哥的林太医。容嫫嫫说林太医治疗外伤最为在行,还多次给皇上问过诊呢。更何况之前我的刀伤就是林太医给瞧的,他们都觉得很放心。但我却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一时之间又不得要领。 听说我已经转醒,容嫫嫫和林太医都进来问安。我轻声道了谢,他们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林太医嘱咐容嫫嫫和小文,一定不能让我碰水,剧烈运动,不能吃辛辣食物。他说伤口已经长好了,只是连日的奔波,身体太过疲劳,又遇到外力作用才会裂开的。 最后,林太医说:“需要静养十日便可好转”。听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只要躺着歇着就成了。容嫫嫫立刻说,秀女培训课我可以暂时不参加了,留在烟波斋静养吧。 这可是我最喜欢听的。 据说选秀女之前的培训要三个月,从基本的坐卧起步做起,之后是《女经》、《孝经》、《道德经》和常规的《四书五经》等典章的学习,然后是琴棋书画的练习……反正是充实繁琐,异常辛苦。要知道,想成为一代帝后或皇家的女人,不下点儿功夫可是不成的。 不过,我是没这个野心的。我只是个外来时空的撞入者,究竟能在这里停留多久,会对这层时空有什么改变都是不可知的事情。甚至,有一天,当我一觉醒来,我已经回到现代社会了。所以,学习多了,投入的感情多了,知道的东西多了,反而会成为一种累赘,羁绊我回去的脚步。 可能是一直在屋里静养的缘故,我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秀女究竟长什么模样。只是清晨听到秀女们出门上早课,中午用午膳,午睡之后又去别院练习琴棋书画。连续三天,只听得脚步的悉悉梭梭的声音,却从来没有听到她们的交谈。好歹大家也是秀女同学,彼此之间说句话也是好的。 小文也是安静的丫头,闲来无事也不会乱跑乱聊。估计她也是闷得紧了,帮我换完药之后就瞅着门口发呆。其实,我也闷得发慌。若有个电视或者mp4还能解解闷,哪怕看看伊拉克的新闻现在都是我的奢望。我看了看小文,和她商量:“要不你去别院看看那些秀女都做什么呢?” 小文是个伶俐懂事的丫头,即刻就明白我的意思,整了整衣衫出门了。我则依然是长吁断叹地躺在床上,数床梁上的花纹云彩。 没一柱香的功夫,外面的花厅传来了声响。难道小文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文?”我问道。 “哈哈哈,小文也闷得跑出去啦?”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由远而近,居然是十三阿哥。 “咳,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强盗进来了呢!”我捂着胸口装出很柔弱的样子。估计装得太过虚假,十三阿哥大笑起来。“喂喂,你不能小声一点吗?这可是秀女的住所。” “哦,对对。”十三阿哥马上掩住了嘴,眉眼间却流露着掩藏不住的笑意。毕竟他是我在皇宫中为数不多的认识的人,见到后自然感到万分亲切。而十三阿哥本身就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尤其他笑起来的样子,甚至有点像韩国的那个明星rain。 嘿嘿,我的脑子怕也是被砍伤了,竟然将康熙的十三皇子比喻成韩国男演员。不过十三阿哥的身形的确要比四阿哥健壮一些,尽管还没有彻底成熟,但这青葱的男生自然流露出的威武已经足以让小女生砰然心跳。 “给十三爷请安。”尽管我躺在床上,还是略微欠了欠身子。怎么说他也是皇子,必要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果然,这小子受尽千万人的敬意,对我这个受伤人士的请安也开心地收下了。要不老师教育我们说:万恶的旧社会,帝王家的人只会欺凌老百姓。 他倒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自顾自地说开了:“四哥让我过来的,他这几天忙着办外面的事情,没法子抽身。他让你安心养病,想吃什么就直接和容嫫嫫说,她是咱们的人,没关系的。” “谢谢四爷,谢谢十三爷。”我低眉顺眼地回答着,心下里却不断盘算着,我伤口裂开的消息传得很快啊,才几天的功夫,大家就全知道了。就不知道那个苏麻喇姑为什么见到我以后会有那样的反应。 “哟,这可不像山西的钱小平啊!”十三阿哥忽然近前端详起我的脸来了。骇得我一惊,止不住地后仰,大声喝道:“小子,你想干什么?” “小丫头,我就是想瞧瞧让我四哥天天叨念,让我十二哥天天魂不守舍的人长什么模样。”他笑米米的模样真招人讨厌。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上,大嘴巴早就抡过去了。 “那你看清楚没有?”反正也已经吼了他,我也豁出去了。 “看清楚了!”他大声回答,“我也要讨了你去,回家做媳妇。” 什么和什么啊,这就回家当媳妇了,太简单了吧。 “小子,我可是赫舍里家的人,是皇上的女人。”我收拾了惊慌,也笑米米地回应他。 他恐怕是没想到我有这样的反应,略微一怔,正欲回答,小文的脚步声及时地从花厅传了过来。 ------------ 第三章 选秀2 见有人来,这小子没了刚才的轻狂,整了整衣衫坐直身体,一板一眼地和我话起了家常。小文忙前忙后地给他端茶递水,在一旁伺候着。 那日我和四爷走了以后,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便护送着我的父母赶往保定见了正在微服私访的康熙皇帝。具体的情况十三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皇帝并没有追加我阿玛逃跑之罪,反而赏了些银两,让他们回家了。据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张福海公公说:皇上的眼睛红了很长时间呢。 没有圈禁,没有责罚,看来这里面存有内情。见我沉思不语,十三一脸的探究。其实,以他的聪明才智和宫廷内部斗争积累的经验,他也一定看出了什么端倪,不过是再想听听我的看法。而我也真得没什么想法,这么复杂的问题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因此,干脆岔开话题比较保险:“我阿玛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他要你乖乖听话。”十三喝了口小文端过来的茶,“我是今天早晨进京的,因为去见四哥耽误了些时候,估计明天晌午你父母也平安回到山西了。” “谢十三爷费心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下里却琢磨这小子和我汇报那么详细干吗,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也不会查岗查勤的活儿。见我这么不咸不淡的,十三大概也觉得坐着没趣,喝完茶就走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安静,除了林太医每三天来问一次诊,几乎没有任何人涉足我的房间。我和小文也乐得清净,经常自娱自乐一番。看情形,我现在的性格和处世方式和从前的钱小平比较相象,可能更随和一些,小文也喜欢和我多说说话,甚至成为的探子,经常去刺探其他秀女的情况。我们两人也以此为乐,有时直到深夜还在讨论究竟谁能拔得傧妃的头筹呢。 在这里,不得不严重表扬一下林太医的高超医术。一个月后,我左肩的刀伤完全复原,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疤痕,简直就是奇迹。要知道,那伤口真的很深,我几乎是被砍锁骨呢。于是,我又暗暗琢磨开了,这要是把林太医的手艺带回现代,开一个疤痕治疗中心,专制各种外伤疤痕,生意一定非常火。 此次参加秀女选拔赛的均是来自全国各地适龄八旗女子,共有427人,环肥燕瘦,高低错落,面目各异。那天我第一次参加秀女培训课时,四下里扫量了一下心里也就明白了。其实,这真是很明显,是美女的不装扮也自有一种气质,那些一心想攀高枝的再怎么装也是鸭子,成不了气候。 当然,大家既然能来到这里集合,自然也是一种缘分。万一那个交好的主儿日后嫁了好人家,除了嫉妒外,还应该处理好姐妹关系,期望鸡犬共同升天。 像郭络罗家的17岁的澄莹格格就是人气指数最为高涨的一位,她的父亲傅昌目前官居大学士,更得康熙的钦点,天天侍驾左右。听说这次皇上微服去了保定,傅昌大人也是随行之一。那关于我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呢? 我抬头望向正在抚琴的澄莹格格,暗自思付,却不料和她的目光碰个正着。她点头冲我示意,我也赶紧回送她微笑。这么懂礼貌的大家闺秀,难怪大家都追捧她。 当然,还有科尔沁草原送过来的蒙古格格扎月,18岁。现代社会,我曾经去过她老家旗林郭罗盟骑过马,对那边的草原甚是喜爱。爱屋及乌的缘故,我也更喜欢这个有些豪爽的女子。尤其看她大口吃肉的样子,我更觉得欢喜,可算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和我同院住的其他3位秀女中,我和云贵总督木克阿17岁的女儿涵雅关系最为要好。其实,涵雅是庶出,也就是云贵总督第五个老婆的第三个女儿。所以,对她来说,能逃出那个大家庭真是件幸事。有天晚上,我们两人秉烛夜谈。她说她的理想就是在宫里呆上几年,然后让皇上指个婚,配个文官就成。 涵雅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性格极为热情。若在现代生活,她一定能成为不错的公关公司的业务员,甚至是保险公司的拉保人员。反正,通过她的四处活动,我得到了更多的关于其他秀女的消息。当然,也包括人家是怎么说我的。 嘿嘿,谁人背后不说人呢。她们对我客气,我就对她们客气。没必要大家把关系弄僵了,以后就不好办了。 七月二十六日,天气晴,无风无云,正式大选的日子,康熙皇帝居然没来。 427名秀女鱼贯进入前海院的花萃厅时,见到的只是几位皇妃。秀女们十人一组,领一个小号码牌,依次上前行礼,自报家门。皇贵妃们若是觉得喜欢就多问几句,然后在花名册上写些什么。 整个过程简单而沉闷,我甚至怀疑她们早就内定好了,所谓的“潜规则”从清朝就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天之内看四百多人,要是我都得吐了,还是早就安排好比较妥当。 当然,结果不会当时就公布。需要各位秀女回房后,等待消息,以免在现场发生意外或混乱的现象。万一出现个类似“范进中举”的事情,笑话可就大了,大家还是在房间里偷着乐吧。 因为同是秀女制服――蓝色长衫,没有人显得特别出众,大家都很安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待。我、涵雅和扎月分在一个组,号码是在三百多号,估计要等到很晚才能被召见了。 而我也相信这三个月,我阿玛没少在外面活动,一个宗旨就是不能让我成为皇上的女人,尽快出宫回家。所以,我也笃定我是不能被选上了。 涵雅和我的心情类似,但扎月就不是那样了。因为扎月的父亲只是蒙古一个小部落的头领,如果他的女儿能成为大清朝皇帝的女人,得到的恐怕就不只是金钱了。 看,皇帝选女人也很复杂吧!要综合很多因素才能够收一个女人在身边。像我们这等有容貌没实权背景的女孩几乎就是没指望的。 站得累了,我和涵雅干脆偷偷坐到旁边的凉亭里,反正四百多号人呢,不多我们两,也不少我们两。七月里的北京,超级的酷暑天气,即便是坐在阴凉处依然暑热难挡。扎月还在太阳地里站着,脸儿热得红扑扑的。“真够没人性的!”我在心里暗暗地骂道。 “要不要叫扎月一起过来坐?”我用手当凉扇,拼命地扇着。 涵雅和我是同样的动作,然后又摸了摸自己那整齐地冒出汗的“清朝大板头”说道:“别了,这里一定有各个宫里的探子,看谁行为最谨慎,中选的机会就高一些。让扎月还得站得在规矩一点。你看,澄莹格格就比她站得漂亮。” “干吗要把大伙儿扔到太阳地里啊?”四下里明明有遮阴的回廊,还有些灌木丛遮掩。我和涵雅就正利用这些作为掩护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想成为皇上的女人,要有很多要求,最重要的就是身上没有味道,即便是在如此炎热的情况,流出的汗也必须无色无味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的确过了许多关口。 从文化素质考试,到琴棋书画,再到个人品行的考察,甚至前几天,我在洗澡的时候,还“遭受”到了容嫫嫫的检视。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检查我身体上有没有伤痕或者痦子、瘤子之类的异常现象。好在,我肩头的伤疤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听说,住在柳荫斋的一个秀女可就惨了。因为发现她的小腿上有块胎迹,已经没有参选皇帝女人的资格。 “我觉得你今天怎么也能得个傧妃的头衔,大伙都看好你呢!”涵雅忽然换了话题。 “什么?”我有点诧异。 “其实你什么都好,琴棋书画虽然没有澄莹好,但至少比我们都强。尤其是那些章经典籍,你都能背得出来。”涵雅定定地看着我,“你的相貌也很不错,随说不上艳压群芳,至少也是比较出众的。还有,几个阿哥似乎都很喜欢你呢!” 在这个时候,涵雅居然冒出这么几句话来,听得我一身冷战。“别以为我说笑话呢,我比你大几岁,对宫里的人情世故多少还是比你多懂一些。要知道,这几个月来,在背后议论你的人有多多,你和你阿玛恐怕都不知道吧。”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惊疑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茬。暗影里,忽然闪出一个人,更是让我惊讶不已,居然是十二阿哥。 涵雅神秘地冲我笑了笑,起身给十二阿哥问了安,就回归队伍了,只留下我和十二阿哥。这一突来的变故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也给他行了礼。他挥了挥手示意免了,眼睛却死死得盯着我。按年纪,他比我大3岁,却长得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和四爷有一拼。只是他们都有同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黑洞洞的,有点让人心惊。 “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吧?”十二阿哥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很累的样子。 “恩,大好了。”我赶紧低声回答。 “那天可能吓到你了。苏麻大姑那里平时几乎没有人去,所以你的出现也吓了我们一跳。”他在解释那天的事情,可随即话锋一转,用极为凌厉的口气问我,“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要做我皇阿玛的女人吗?” “啊?”我低声惊呼,太出人意料了。他怎么能这么直白地问我?这是大逆不道的言语,让别人听到就糟了。“十二爷,说话请注意。”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他仿佛很生气的样子,伸手把我拽到回廊背角的暗阴处,再用他的双臂将我箍在墙壁上,“钱小平,别这么不知好歹。回答我!” 他的样子真有点吓人,我这么低调的人,什么时候把他给惹着了。“我不想做你皇阿玛的女人。”我的口齿清楚,立刻回答了他。 “好!”他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笑意,大手用力捏住了我的下巴,“赫舍里家的女人的确与众不同,不枉我喜欢你!” 望着他隐去的背影,我揉着自己的下巴,怎么都没弄清楚状况。回身却忽然看见久违的四阿哥。他阴沉着脸,紧蹙着眉头,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和我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今天是选秀的日子,这些阿哥们跑来搅什么局啊。 四阿哥走近我,也伸手在我的下巴上揉了几下,轻声问:“疼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圈忽然有点红,想回答都回答不出来了,只得点点头。他叹了口气,说道:“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只是苦了你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发现,皇上家的儿子们说话都咽半句,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地和我说句人话的。话说完,他也想转身就走,我赶紧拽住了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他的笑容真好看,我禁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他的表情在瞬间凝固住,随即又笑开了。 我脸儿红红地为自己有点莽撞地行为解释道:“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所以我想摸摸它是不是真的。” 他抓过我的手,笑着说:“真是个傻姑娘啊!” 阳光下的那个身影让我怀疑他的真实性,这人难道就是以后的雍正皇帝吗?他的生命中会为我这样的一个时空撞入者而微笑吗?我脑子里翻滚出无数的想法,他们的表情为什么都怪怪的?按照我这个已经成人的思维来看,很多人为我的将来已经在做了无数打算了。 唉,不管了!这么幼稚的钱小平能有什么利用价值?赫舍里家的又怎么样?今天有饭今天吃!我就这样了。嘿嘿,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没关系的。 溜出回廊拐角,看见涵雅正在四处张望着找我,赶紧迅速归队。她小声和我说:“刚才容嫫嫫问你为什么不在?我说你去茅厕了。” “谢谢啊。”我冲涵雅作了个揖,“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呢。” “得了吧你,别乱跑了。”她笑嬉嬉地捅捅我,那感觉仿佛回到了我的学生时代在操场上等待做操的情景,不禁让我有点恍惚。 秀女的队伍缓慢前进着,在大太阳下烤着,已经有秀女支撑不住了,身体摇摇晃晃的,有中暑的迹象。皇宫里的规矩是一天只吃两顿,即早上10点左右一次,晚上7点左右一次。如果饿了,可以进些小糕点。而今天的选秀是从清晨6点开始的,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已过了午时,正是人体最疲倦的时刻。饶是我吃了早饭的人,也有些扛不住了。 此时,有执事的太监走到队伍前面宣布:“天气炎热,贵妃娘娘们体恤秀女们的辛苦,请编号在200以后的秀女随各院嫫嫫暂时回房休息,另行等候召见通传。” “谢娘娘们恩典。”我和其他秀女们赶紧谢恩,随着领路的嫫嫫回各自的住所。一路无话,只想着赶紧回去歇会儿。 才一进院门,各屋的小丫头们就迎了出来,谁都不敢多话。小文紧张地拽着我手,仿佛我已经走了七、八天的光景。这算什么啊,当年我考电影学院的时候,比这个紧张多了。我家里人谁都没去,我自己溜溜折腾了半个月呢。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抱了抱小文,拉她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小文赶紧递给我凉茶和手巾,我坐在椅子上捶我的后腰。 “我的格格,您这是选秀去了,还是搬砖去了,怎么累成这样了?”小文在一旁也跟着捶。 “一直站着,腰疼。”有人帮我捶腰,我就赶紧喝口水。 “不是听说八十才长腰呢吗?”这丫头越来越贫了,和我斗嘴也一套一套的。 “嘿嘿,你没听过一句话:有腰不在年高。”我是念过书的格格。 “是啊,我听说书的先生说:有志不在年高啊。看来是外面的先生错了。”唉,她现在比我有学问了。 “格格怎么回来了?”小文换了话题,似乎也有话要和我说。 “恩,说是让回来先歇着。”我看着她。 小文忽然压低嗓音说:“方才,我仿佛看见皇上去了苏麻喇姑的佛堂,然后十二阿哥就急匆匆地奔了花粹厅。” 哦,那十二阿哥忽然找我说话,的确是事出有因。于是,我详细地和小文叙述了一遍十二阿哥和我说的话。之后,我俩都有点惴惴不安,相互握住了手。我那一身暑热完全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寒冷,那种对命运不可知的恐惧又再次袭上了我的心头。 简单洗漱之后,我又重新整理梳妆,等待着召见。小文出去打水的时候,又听到一些消息。据说这次来了五位娘娘,对秀女的选拔极为挑剔,甚至当着户部侍郎千金的面扔了牌子,还带着很大的火气。 五位娘娘分别是德妃(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额娘)、宜妃(五阿哥,九阿哥,十一阿哥的额娘)、佟妃(无子嗣)、良妃(八阿哥的额娘)和温妃(十阿哥的额娘)。他们五位都是在皇上身边当红、家中又有势力背景的,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记得史书上记载,最后得以和康熙皇帝一同葬入陵寝的妃子只有五十五位,其中三位是康熙皇帝在世时册封的皇后(但这三人现在都已经死掉了),康熙是重感情的人,后来就没有再册封谁为后宫之首,其余的人只有德妃在死后被雍正追加成为皇后,那大家还在这里争名夺利什么劲儿啊。 当然,现世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以后的事情呢。因此,所做的都是认为自己应该做而做的事情。我则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发愁,站起身,看看院子里,一遍安静,连容嫫嫫都不见了踪影。 吃了点东西垫饱了肚子,我歪在床上闭目歇着。不期然却想起了四阿哥的蹙眉和那张微笑的脸,如此的年轻英俊而神采飞扬,坚定而充满温和。虽然不知道他以后会变成怎样严厉的皇帝,但至少现在的他让我感觉很温暖。再说,一定要巴结上他,以后才能够有好日子过,单是靠我家里阿玛恐怕是不行的。不过,就以我一呦齿年纪的小姑娘,想把他当后半辈子的靠山,着实困难啊! 约莫两个时辰后,才有执事的太监过来传话让我们三百号以后秀女觐见。小文又紧张地捏了捏我的手,我笑着拍了拍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万一做了皇上的女人,我决不会不要你的。”看着小文错愕的脸真是可笑。不过也就是2秒钟功夫,她忽然哭了,死死地拉住我说:“格格,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要跟着你。” “好!”我真心地抱住了她,感谢她对我的忠心。 又是站队,排列,等待。我冲涵雅做了个晕倒状的鬼脸,她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日头偏西时分,我们十名秀女才被召见。因为都是单独进入内堂,谁也不知道其他的人状况。我是十名里的最后一个,真是等了又等。 “秀女赫舍里・小平,觐见。”随着执事太监的通传,我终于也走进了这间房。负责教育的嫫嫫说过:遇到娘娘,千万别和她对视,视线要始终保持在娘娘的嘴和脖子之间。回话的时候千万要在每一句上加上“回娘娘的话”,以表示礼貌。 “奴婢给娘娘们请安。”这套程序还是学得有模有样,低头,碎步,站稳,福蹲(满人女子见面的一种礼节)。嘿嘿,不知道是我自己心里有鬼,还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我刚一进屋子,整个气氛似乎凝重起来,我甚至听见有人把茶碗重重撂在桌子上的声音。 “把头抬起来吧。”有人发话了。 ------------ 第三章 选秀3 我赶紧把头抬起来,但目光始终保持在教育嫫嫫指定的位置。这个位置,只能看清楚这些娘娘们衣服款式,其余的也就是看看谁的嘴唇比较好看,是不是上了口红。根据服装的款式,我猜测坐在东边左手第一位的德妃,之后依次的顺序是宜妃、佟妃、良妃和温妃,理由是她们的地位和服装的颜色。 要知道,这些女人服装的款式几乎类似,但颜色稍有差别便绝对能体现出她们的目前的地位身份。就像德妃和宜妃,因为德妃年纪略长,在宫中的年头比较长,她衣服的颜色显然就稳重许多,而她下装的裙摆更是用了皇上最喜欢的湖蓝色。虽然宜妃和德妃的服装款式类似,但她的裙摆用的却是粉色,并绣了两朵荷花,这足以表明,宜妃最近势头正猛,处处想显摆皇帝对自己的宠爱。 果然,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宜妃:“的确长得不错的啊!”这好歹也是一句夸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刺耳。 “赫舍里・小平?念过几年书啊?”这次说话的是良妃,语气平缓,甚至没有任何感情。 我赶紧低头说道:“回娘娘的话,没怎么念书,只是阿玛请先生教过一些。” “听说你自小长在山西,说话怎么没有口音啊?”宜妃又把话头接了回去。 “回娘娘的话,”真够别扭的,我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我跟谁说话这么费劲过了,“阿玛和额娘自小在家一直让我讲京城里的话。” “如此说来,你阿玛倒是有心人了。”这次开口的是佟贵妃,听着也不是什么善碴。因为她这话根本就办法回答,我能说是或者不是吗? 就在我踌躇之际,德妃终于开口了:“得了,不过是个小丫头,至于问这么多吗?”这句话显然是那几位发话娘娘的不满,解了我的尴尬,可她之后的问话却让我出了一身冷汗,“小平,你要留下吗?” “啊?”啊,我怎么直接就喊出了声音,这多没规矩啊。可是,她干吗问这样的话,这不是应该他们来做决定吗,我能说这么呢?可是,她说这话却又似乎有另外一层含义。如果我说留,那是不是就一定是皇帝的女人?如果我说不留,那我是会被遣送出去,还是全家抄斩?要知道,在古代,如果适龄秀女不参加选秀或流露出不愿意成为皇帝女人的想法,是会灭九族的。也就是说,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我怎么说都是死。 “回答我的话。”德妃的话毫无情感。 “这个这个,我我,不,奴婢奴婢……”我的确是慌了神,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适当的称呼自己,但就在这一瞬间,我眼前忽然闪现的是他的蹙眉,他说“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只是苦了你了。”…… “我,奴婢愿意留下。”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怎么忽然口齿清楚了,说话也是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我穿越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头一次觉得我应该这样做,而不是被动地接受别人的安排。 “好样的,不愧是赫舍里家的女儿!”一个苍老有力却又熟悉的声音从后堂传来,我寻声望去,居然是十二爷搀着苏麻喇姑走了出来。 所有的娘娘们全都起身行礼,我也赶紧学着她们的样子做了个“福蹲”,又不禁抬头把大家都看了看。娘娘们果真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即便是有些年纪了,仍然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模样,只是她们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虚假,随声附和也显得那么没诚意。尤其是宜妃的话:“苏麻大姑看上的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了。” “是啊,苏麻大姑要的人,连皇上都不敢说不字,更何况我们呢。”温贵妃居然也开口说话了。 “这孩子的确眉目清秀,要是能够留在皇上身边,还可能是皇上的好帮手呢。”德妃的话依旧让人摸不着她到底站在那一头。 “照你这么说,我把她要去了,倒是我的不对了。”苏麻喇姑在十二阿哥的搀扶下坐到了上座,十二阿哥随即站到她的身后。 “不敢不敢。”德妃赶紧侧身低头,“只是觉得这丫头聪明伶俐……”话没说完,就没苏麻喇姑抢了去,“得了,刚才我们不是也说过了吗,只要她愿意留下,就到我那佛堂去,陪陪我这个孤老婆子。过几年,等她也大了,我自然帮她寻一处好人家,这样大家也就都放心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但没人问我话的时候,千万自己别搭茬。这也是教育嫫嫫说的。 “小平这孩子有慧根,我一见了就喜欢。尤其难得的是她这么小小年纪就懂得五蕴的秘密,真是难得啊。”苏嘛拉姑在夸我呢,嘿嘿。“小平,从明儿个起,你就跟了我吧。只是我那佛堂清苦,没什么可给你的。” “谢谢苏麻大姑。”我赶紧跪下磕头,“奴婢极喜欢您的佛堂,总想着再去看看呢,这下可好了,居然可以住进去,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清苦呢。”表白忠心的时候到了,话要说得有多动听就多动听。 “既然小平也同意了,我们姐儿几个自然没什么意见了。”说话的又是宜妃,“小平,小心伺候着吧。” “奴婢尊旨,谢谢各位娘娘的厚爱。”这次的礼节是磕头谢恩,真是可怜我的膝盖。与此同时,我又不住地想:这下我可真的陷在这深牢大狱中了,阿玛可怎么办啊? ------------ 第四章 进宫1 前海西北一隅的佛堂,即便是在四十度的高温下,依旧保持了凉爽的温度,甚至在屋内坐久了,都会有寒冷的感觉。 仅仅来了一天,我便知道四阿哥那句话的含义了。这可不仅是受苦,根本就是圈禁。也就是说,我还没有任何机会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就被提前圈禁起来。 这难道是苏嘛喇姑的主意? 我知道,历史上的苏嘛喇姑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她的本名叫“苏墨儿(尔)”为蒙语音译,意思是毛制的长口袋,出生于蒙古科尔沁草原一贫苦牧民家庭。而“苏嘛喇”是她追随孝庄文皇太后到金国后人们对她的满语称呼,意思与“苏墨儿(尔)”相近,即“半大口袋”,又因长期生活在上层皇亲国戚身边,人们尊称她为“苏嘛喇姑”。 她年岁与孝庄相近。1625年,孝庄嫁给后金的皇太极后,苏墨尔作为孝庄的侍女一同来到盛京(今沈阳),眼界大开。 苏墨儿心灵手巧,深得孝庄以及皇太极的喜爱。她能写一手漂亮的满文,后来曾被孝庄选为爱孙玄烨也就是现在康熙皇帝的满语老师。 对服装针织,她也极为擅长,对满、蒙、汉服饰都有研究。据说,清朝立国时的衣冠饰样,都是由苏嘛喇姑手制的。 孝庄曾先后抚育、保护、培养了顺治、康熙两位皇帝,其中苏嘛喇姑自始至终尽心尽力协助主人,功不可没。因此,虽然苏嘛喇姑不是清皇室成员,但绝不是一般仆人,名分十分特殊。 她终生未婚,一直相伴孝庄左右,与康熙皇帝的关系极为密切,在她70多岁的时候,为使她不寂寞,康熙亲自安排她抚养了康熙的十二子胤祹。 现在想想,以苏嘛喇姑今时今日的权利和地位,如果她真的是想圈禁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直接一句话就够了。其实,照现在的情形看,她对我相当好。我目前的职位是女官,通俗的讲就是高级女佣,但待遇却是女总管一级。也就是在整个佛堂的范围内,除了她和十二阿哥外,就是我的待遇最好了,连她自己贴身大丫头摩尔罕姑姑的住所都不如我的好,我甚至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这可是我在古代的薪水。 这可能是圈禁的待遇吗? 如果真的是圈禁,那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出去呢?我记得苏嘛喇姑是在康熙四十四年的九月,因病去世,享年近90岁。而现在距离那时至少还有五年的光景。 我真是要高呼一声:我的苏嘛喇姑啊! 侧耳听听,她还在佛堂里念诵经文。早上搬过来请安的时候,苏嘛喇姑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就进去念经了。这一念就是一整天,没有再理会我,她连水都没喝一口。因为是第一天到岗,摩尔罕姑姑只吩咐我先在这里候着,但没有交代要等多长时间,要做些什么。因为今天大部分人手都去皇宫里给新任的贵人、娘娘们搬家和布置新房子。而苏嘛喇姑念经时外面必须有人守着,以便随时差遣。这个任务就光荣地落在我的脑袋上。 佛堂分为内外两间,内间为清修的密室,没有特别允许,一般人是根本不让进去的。外间比较大,供奉了释加摩尼的藏传佛教的镏金雕像。这也就是当时我遇到他们并且晕倒的地方。 上午,在摩尔罕姑姑的引领下我简单参观了一下佛堂的整体结构。这里装饰得实在简朴,色彩基本保持原来陈旧的檀木色和些许琉璃青瓦,整个建筑群只有三重院落。前面是接待客人的议事大厅,二进院是佛堂,三进院则是所有人居住的地方。而主人和仆人加在一起不超过10个人,也就是连十二阿哥这样大有来头的皇子,身边也只有两名太监和两个宫女负责日常起居。苏嘛喇姑身边只有摩尔罕姑姑一人,另外两名宫女是厨师,一名老宫女负责处理日常生活垃圾。 大家分工明细,没有闲人。 看来看去,今天最闲的那个人就是我。 日头开始偏西了,想想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烟波斋和小文收拾物品。选秀之后,所有人都安排了去处,该回家的回家,该当差的当差,该当娘娘的当娘娘。但像我这样的高级女佣人是不能再有丫鬟跟着了,只能和小文话别,那感觉真是悲伤。 穿越后,只有小文跟我的时间最长,我们都已经成为交心的好姐妹,彼此相互熟知很多事情。特别是小文的忠心耿耿最让我感动。尽管我已经不是她原来的主人,有了变化,但她还是努力适应我的改变,甚至在感觉不正确的情况下,依然和我一起疯玩。可是,现在的情景已经不能够让我们继续在一起。 哭了一阵子,小文还是帮我整理好了行囊,“格格,到了那边一切要小心。有机会就写封信回家。” “恩。”我抹抹眼泪,立时就拿起了毛笔。我打听过了,钱小平的毛笔字很一般,而在秀女培训期间,我们也有练大字一说。所以,现在我的字体和她有差别,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小文在旁边看着呢,更是钱小平亲笔所书了。 家书无非就是报个自己是平安的,再叮嘱家里人一定平安和注意身体健康。之后,就真不知道再写些什么了。反正意思到了就成,估计这里的消息传播得很快,他们不出明日也就知道我已经选择留下去了苏嘛喇姑的佛堂。 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说“不留”,会不会掉了脑袋或全家抄斩?也不见得吧。只是,他们赌的是我的孝心和胆量,而我赌的是我的性命和幸福。不过,如果我那聪明世故的阿玛额娘在身边和我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弊关系,我可能会更清楚面对现在的状况。估计以后会有机会的,过一天算一天。万一我睡醒一觉已经回到2007年,也不一定啊。嘿嘿。 我的去所自然就是苏嘛喇姑的佛堂,而其他秀女的命运也多数想猜测的那样各有归属。但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澄月格格只被册封了“常在”,属于官阶比较低的皇帝女人,而比她综合素质差一大阶的扎月居然被封为贵人,涵雅既没成为皇帝的女人也没成为女官,而是直接让温妃点了去,做了十阿哥的侧福晋。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其他的人咱们跟着操不起心了,但这个十阿哥似乎是个武夫,好像最后的结局也不是很好,涵雅的后半辈子岂不是糟糕了?想趁黑摸到涵雅的房间去见见她,但小文死死地拽住我:“我的大格格,您已经是这么红的人了,大夜里在夜闯十侧福晋的房间,这不是想杀头吗?” 没办法,我只好撇撇嘴就此作罢。 吹灯,睡觉。 今天清晨往佛堂来的时候,刚一出门便瞧见了澄月格格,她还是那样的淡然,微微冲我一笑,我也赶紧回敬她一个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和她才是同一类人,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是不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就说不准了。因为我经常干这种事情,总以为和人家都是好朋友,到最后总被那些朋友算计和出卖。 即便是这样,我也总会想起这些朋友。因为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曾经有过许多美好快乐的时光,否则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呢。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浮光掠影。尤其经过这次翻天覆地的变化,越来越觉得,我们都是别人的过客,有谁能够真正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和知己,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别、离散、相聚、再分开。 这样想着想着,就又觉得孤单起来。坐在苏嘛喇姑清修佛堂的外面,闻着那清淡的龙诞香,不由得想起曾经在庙里听到和尚们唱诵的《心经》的旋律: ……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 说也奇怪,那么多的绕口和难以背诵的佛经,我竟然可以记住,并且一字不差的唱诵出来,这可能就是佛教音乐的魔力吧。旋律的清新典雅,超凡脱俗,韵节幽远深长,可以让唱者身心合一,物我两忘;闻者,胸襟豁然,神游情动,使人意念净化,于袅袅音声中细细体味人生真谛。 我一遍遍轻声低吟唱着,细细揣摩着其中的蕴意,也企图在博大的佛学世界中寻找自己的穿越时空的迷团。 想着,唱着,唱着,想着,不禁泪流满面。 ------------ 第四章 进宫2 “吱呀”一声,佛堂清修室的门忽然打开了。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见苏嘛喇姑也正泪流满面地看着我。我慌乱站起身,向她行礼,她却一把抱住我,连声问道:“好孩子,好孩子,这是谁教给你的?” “我,哦,奴婢家离五台山不远,过往的和尚喇嘛都会这个。”我赶紧扯了个谎。我总不能告诉她,我是在现代社会北京西四的广济寺跟一群唱诵和尚们学的吧。刚好钱小平的家距离五台山不远,那边来来往往的和尚比较多,保不齐谁也这么唱过。因为我实在吃不准这个旋律是古代就有,还是现代音乐家配上去的。 “恩,想来也是。”苏嘛喇姑似乎是有话没说出来,用苍老的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以后每天都给我唱一遍吧,我很喜欢听。” “是。”我赶紧点头答应。 掌灯时分,十二阿哥才回来,听说今天皇上不仅考察了他的功课,还和他一起去了布库房。跟班的太监说:“皇上只和十二阿哥看了看巴图鲁们的演练,没有下场子。” “恩,那今儿个还是得给爷准备些酸梅汤败败火气。”摩尔罕姑姑这样吩咐下去,随即转向我,说道:“晚膳后,你到苏嘛喇姑的房里来一趟。这晌儿,先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吧。在佛堂外站了一天也辛苦了,晚膳会有人给你送过去。” “恩,谢谢摩尔罕姑姑。”我点头称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自己民间的衣服在宫里定是不能穿的,新做的宫装明天才能送来。我自己本身又没什么金银财宝,珠宝首饰。说来惭愧地是,没本通俗小说在身边也就罢了,跟秀女队伍里混了3个月,我连本《唐诗选》之类的读物都没藏一本。害得我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发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要是有选择,我倒宁愿和其他宫女们挤在一起,就算不熟悉,听听她们说话也是好的。 天气依然很热,但我又不敢把外面的罩衫脱了,只好合衣躺在那个有点硬的木头床上。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居然睡着了,还梦见额娘给我拿了几个肉包子,让我闻闻香不香。 “香,真香。”我含含糊糊地说道,想赶紧把包子塞到嘴里去。小文却在一旁使劲摇晃我,连声说道:“不能吃,不能吃!” 一惊之下,就醒了过来。发现果真有人在我耳边说道:“不能吃,不能吃。” 定睛一看,我正抓着某人的手背,准备吃下肚去,真是大窘。再转头看身边的人,是摩尔罕姑姑。她又气又笑,趁我愣神的功夫,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想额娘了?”摩尔罕姑姑扶我坐起来,柔声问道。她是宫里的老嫫嫫了,应该和容嫫嫫一般大,五十多岁,听说也是和容嫫嫫同一批进宫的。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能遇到个心爱的男人,没有孩子,没有温暖。但是,她们就愿意在宫里呆着,安静地过完整个儿人生。封建社会女人的悲哀吗?看着她祥和的神情,我不能判断。但在昏暗里,她眼睛里泛着柔和的光,让我倍感温暖。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揽着我,细细替我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说:“刚进宫都这样,过些日子就好了。咱们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想哭就哭出来吧。” 有人借我肩膀了,那就赶紧靠一会儿。眼圈的确红红的,但最终还是没哭出来,只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很难受。我就这么抱着她,什么都不想,只是安静地呼吸。 过了一会儿,见我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摩尔罕姑姑替我整理好衣衫,拉着我去了苏嘛喇姑的房间。 尽管佛堂有些破旧,但整体规格还是按照皇家制度修建和维修的。更由于苏嘛喇姑的特殊地位,清朝政aa府给予她的规格是傧妃级待遇,所以她的房间依然保持了比较好的规格,有厅有室有房,有隔段,有幔帐,有墙围,甚至她还有一个自己的暖炕。 当然,现在的暖炕已经撤火,但宽敞的感觉还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些陈设比较简单,用的装饰也极为简朴,倒是她所用的一些器具,例如茶碗、茶壶和酒壶感觉做工都比较精细,估计是好东西。嘿嘿,我又开始琢磨文物了。 此时,苏嘛喇姑正坐在炕头和十二阿哥说着闲话。见摩尔罕姑姑领我进来,便问:“小平,怎么迟了?快过来给十二阿哥行礼。” 我赶紧走过去给这个臭小子行礼,口中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给十二爷请安。” “免了。”他不咸不淡地说,而实际上我的礼数都已经执行完了,真够可气的。这样,我还得再行个礼,表示对他的感谢,“谢谢十二爷。”一看见他笑米米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火就往上冒。第一次见面要打我,第二次见面捏我下巴,第三次见面让我行两次礼。这小子是故意的!不过,他好像说过他喜欢我,也表示过他不愿意我成为皇上的女人。恩恩,还是和他保持良好的革命同志关系比较好,万一以后用得上呢,反正别得罪了就成。 就在我瞎琢磨的时候,忘记了回答苏嘛喇姑的问话。摩尔罕姑姑赶紧帮我打了圆场:“这孩子刚才睡着了,还梦见她额娘给她几个肉包子,哭了好一会子才缓过来的。” “哎哟,这孩子,想家了吧。”苏嘛喇姑柔声道,“过来,到我近前来。” 我正琢磨十二阿哥的问题呢,摩尔罕姑姑却爆出我刚才糗事,苏嘛喇姑又叫我近前去,而我又忽然想起,我只给十二阿哥行了礼,还没给我这个“大老板”行礼呢。我红着脸,侧身看了看摩尔罕姑姑,她没有让我行礼的意思,而示意我赶紧过去。我略微愣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给苏嘛喇姑行个礼,至少别让人笑话说我不懂得规矩。 苏嘛喇姑见我做了“福蹲”才走过去,很是欢喜,笑着拉着我的手说:“这孩子真好,没让人白费力气。” “那还是大姑姑的眼光好啊!”十二阿哥在旁边附和着。 “是啊,我们大姑姑挑的人什么时候错过了。”摩尔罕姑姑也跟着帮腔,“我也觉得这孩子白净伶俐,虽然不言不语的,但就是这么可人疼。” 我的老天爷啊,我有这么好吗?大家干吗都跟拣了个大宝贝一样那么高兴啊。不过,这个时候我还真不敢说话,他们这是摆明了话里有话啊。 只听得苏嘛喇姑更加开心地笑了,“得了,你们就哄我吧。小平,佛堂这边不比宫里,没那么多规矩,你慢慢就知道了。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有些抄写的活计就交给你做了,我和摩尔罕都岁数大了,眼睛不成了。” “恩,奴婢知道了。”我又赶紧顺眉顺眼地略微欠了欠身。 “十二阿哥的起居一直有我这边来照顾,所以你也要多注意着。不懂的事情就找摩尔罕去问,她都知道。”苏嘛喇姑继续说道,“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也成,只是我老糊涂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恩,奴婢先行谢谢大姑姑,谢谢摩尔罕姑姑。”听了这话,我又赶紧给苏嘛喇姑和摩尔罕姑姑欠了欠身。 礼多人不怪,自古来的道理,哪里都行得通。果然,他们又眉开眼笑,连声夸赞,我也乐得给大家留一个好印象。 我一直觉得满人的规矩多,特别讲究面子和排场。因为我在2007年的家族里就有一位清朝老格格――我的老姑奶奶,解放那么多年了,她依然留有许多旧时的规矩。因此,我家也是“遗风长存”,对许多事情都有严格的要求。当然,我是自小是由这位老姑奶奶带大的,对那些讲究也就见怪不怪了。 说也奇怪,我第一次见苏嘛喇姑的时候就觉得她眼熟,现在仔细想想,老姑奶奶还真和她长得很像的。而她们的命运似乎也有惊人的相似,都是养育了3代人,都是终身未婚,但都在家族中享有很高的待遇。 那年老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几乎是三天三夜没合眼,没吃东西,一直哭,甚至都出现了恍惚的状态。如今,不知道苏嘛喇姑是不是她的前身呢?嘿嘿,万事皆有可能,谁能明白世间万物呢。 之前有老姑奶奶给我打下了良好的“满族规矩”的底子,之后又有三个月的“秀女培训”,现在又有苏嘛喇姑和摩尔罕姑姑悉心调教,我很快就掌握了宫中那些必要却有极其烦琐的礼节。他们都惊呼我怎会如此聪明,只有我自己知道其中的原由,暗自偷笑。 跟着苏嘛喇姑的生活极为简单,她每天只去佛堂念经。也就是说,伺候完她的一日两餐后,我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可我有什么事情要做呢?不用操心,嘿嘿,人家早就给我安排好了。 那日苏嘛喇姑的吩咐,听起来,似乎是我只负责抄写的工作。但运用到实际中我才知道,大到经书的抄写,小到每日账目物品的记录统统都要我来写。因此,苏嘛喇姑念经去了,我却忙得昏天黑地。那些东西可不是简单的登记造册或者是抄写,都需要记在脑子里,消化在心里,以备随时有人来问。 所以,我头一个月的宫中生活就是这样战斗着混过来的。另外,说来也奇怪,我就是那日见过一次十二阿哥,后来就没有见过他。 摩尔罕姑姑告诉我,他的生活也是极其“战斗”的:早晨4点就已经起床,到康熙皇帝的早朝现场去“听政”,据说这是康熙独有的锻炼皇子的方法;上午8点,未满18岁的皇子都要去懋勤殿学习功课,具体内容估计都是和典籍政治有关系,反正是培养接班人素质的课程;午时略微休息过后就要去练习武功,这里面包括了布库、骑马、射箭等等项目;晚膳过后,要对一天的学习做个总结,还要写完师傅留的作业。天天如此重复。 当然,如果他皇阿玛心血来潮,也一定会把他叫过去问问功课的进展,问问生活状况,然后再留一大堆作业。就像这次,皇上听说十二阿哥在帮苏嘛喇姑抄写《金刚经》,也临时起意,要再抄写100遍为南方正在遭受水患的灾民祈福。 因为十二阿哥自有一群伺候的人,也轮不到我来管。我只要把我自己管好,不闯任何祸端就够了。不过,这里的人大都老实本分,加之年岁也大了,我悄悄统计过,这里人的平均年龄是43岁。所以,也没什么人能够和我结成同盟,闹出事情来。因此,在古代,这显然就是一长寿修养的所在地。要不大家都说:佛堂是块宝地,适宜学习、清心和居住。 其实,在我的印象中,一直认为所谓的皇宫禁苑就是今天的故宫博物院。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年的前海(北海公园)、中海(中南海)和紫禁城(故宫博物院)是三位一体,都称为“皇宫”。 苏嘛喇姑为图清净才从紫禁城搬到前海院的,这也是她明智的地方。这皇宫的斗争是多么的惨烈,以她的身份当然可以拿到一定的权势。但是,即便是拥有了权利又怎么样?明争暗斗几十年,最后终究要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飞灰湮灭。因此,70岁以后的苏嘛喇姑便安于前海的一隅,吃斋念佛。有时,康熙皇帝会来和她闲谈;有时,一些嫔妃会找她请示礼仪的事项;有时,那些皇子们也会到她这里参阐一些时日……总体说来,这里闲散得像一个疗养院,而不是权利纷争的皇宫大内。 不过,这一个月来,除了德妃来过两次问安外,其余的人都没见到。德妃见到我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顾着向苏嘛喇姑讨教一些服装的款式等问题,感觉两人之间很是熟络。当然,这是真情还是假意,我是分不清楚的。 据说是紫禁城内为了皇宫新近册封傧妃们的住房、服装和饮食都忙晕了。而令人瞠目的是,扎月格格只侍寝了一次,便被封为“荣妃”,这简直是天大的恩宠啊。因为她从一名普通的秀女连跳数级,成为和德妃等平级的皇帝的妻子! 于是,她的父亲图扈汗――蒙古西林郭罗旗的首领立刻进京谢皇上的恩典。康熙皇帝又正式册封他为蒙古西林郭罗旗的“札萨克”(旗长),根据清廷的规定和法令处理旗务,并接受清廷的监督。这就等于正式承认扎月父亲图扈汗在蒙古各部落中的重要地位,扎月,哦不,荣妃的地位自然又提高了一大节,住房、服装和饮食等等方面又要重新调整。 当德妃和苏嘛喇姑谈及这些时,我也站在旁边伺候着,但听得稀里巴涂的,隐约觉得这肯定是政治联姻。果然,用过了晚膳,苏嘛喇姑问我关于扎月在“秀女培训班”的表现时,我照实说了我的观感。她点了点头,只说了句:“皇上做得好!” 别看苏嘛喇姑平时话语不多,但她的每一句话都值得琢磨。这可能也是她常年立在清庭不倒的秘密吧!另外,就是她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人总觉得她是个老神仙而是不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不管那么多了,我现在的全部精力正集中在抄写《金刚经》上。那日,十二阿哥哭丧着脸提前从布库房跑了回来,嚷嚷着赶紧让伺候的太监磨墨,嫫嫫们裁纸。 ------------ 第四章 进宫3 原来,皇上忙完了接见荣妃父亲图扈汗的事情后,忽然想起让十二阿哥抄写一百遍《金刚经》为南方灾民祈福的事情,询问才知道十二阿哥根本没写呢。虽说没有震怒,但是脸色也是很不好看。十二阿哥赶紧回禀说,是因为前几日忙着准备接见的事情给耽搁了,这儿回去就抄写。据说是皇上哼了一声,要求五日内必须交上来。 所以,十二阿哥着急忙慌地奔了回来,立刻开始抄写工作。估计这事情,苏嘛喇姑年岁大了,眼神不好也没办法帮忙,只得吩咐下人们小心伺候着,多准备些茶点。 我站在院里,看着十二阿哥的房间进进出出伺候的人,开始有点可怜他了。要知道,《金刚经》又名《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全文分为三十二部分,总共有六千六百多字。别说是五天,就是十天也抄不完啊。但转念想想,康熙皇帝也很奇怪,既然是为了灾民祈福,怎么会选用《金刚经》而不用《大悲咒》,《大悲咒》才是真正“度一切苦厄”,播散“万千甘露于世间”,最适合这次祈福的佛经啊。 正在思付之际,忽听身后脚步声起,便赶紧转过身去,一见之下,倒不由得愣住了。四阿哥一身戎装甲胄,正从夕阳余辉下向我走来,浑身闪烁着光芒,愈发显得英姿飒爽,整个脸庞透出王者风范的镇定,而那双深似寒星的眼睛正凝视着我,仿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一样。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赶紧给他行了礼:“给四爷请安。” “起来吧,苏嘛喇姑还在佛堂?”他的话毫无情感,感觉就是在跟下人进行普通询问一样。真是让人泄气,怎么说,大家也是熟人,有一个月没见过了,自然有些想念吧。我一看见他,高兴得什么似的,他却没有任何表示。不过,人家每天都能阅尽人间春色,年纪轻轻就执掌了内务府,未来更是大清朝的雍正皇帝,自然没把我放在眼里了。恐怕,他都已经很难喊出我的名字了吧。 一想到这个,就更觉得没意思,便拿出奴才的口气说道:“回四爷的话,苏嘛喇姑正在屋里和十二阿哥说话。” “好。”他居然简单到只用一个字就打发了我,然后连头都没回,领着自己的几个随从直接进去了。这也太随便了吧,怎么也得通报一声啊。我赶紧随在后面,想说却有不敢说。毕竟人家是爷,咱是奴才。真够别扭的,我什么时候成为这么恶心的奴才了。 此时,苏嘛喇姑正坐在屋里,监督着书房里的十二阿哥手忙脚乱地抄写经书。四爷一掀帘子进了屋,笑着说道:“大姑姑,好些日子没给您请安了。” “老四啊!”苏嘛喇姑一脸的惊喜,立刻招手示意他过去,“可不是嘛,有一个月没到我这里来了,还怪想的呢。今儿个怎么这么就来了?” “想让您给这衣服把把关。”四爷撩衣襟坐在苏嘛喇姑身边,那亲腻如孩童的样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前儿个跟皇阿玛一起去见了荣妃娘娘的父亲图扈汗,皇阿玛觉得咱们武将的戎装不挺实,所以让再设计设计。今儿拿来了样子,我觉得还是不甚满意,所以想请您再给过过目。” “哎哟哟,我这老眼昏花的,怕是看不清楚了。”苏嘛喇姑笑着回答,伸手去摸四爷身上的铠甲。而摩尔罕姑姑在旁示意我赶紧到后面给四爷准备热茶和小点心,我便侧身退了出来。 拽什么拽,不就是穿件新衣服显摆来了。我气哼哼地走到后厨房,和两位厨房老嫫嫫说是四爷来了,要喝茶。她们两人一听显得特别高兴,立刻准备起来,还和念叨起四阿哥和佛堂的关系。 原来,虽说德妃是四阿哥的亲娘,但在当初,因为产后身子虚弱,康熙皇帝便决定将四阿哥交给孝懿仁皇后抚养。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的身份要比德妃尊贵许多,又在临死前被封为皇后,四阿哥自然要在人前得到更多的风光。甚至有一段时间,康熙皇帝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教导,享受了比一般皇子更好的待遇,太子胤仍为此还吃过醋发过脾气呢。 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生前和苏嘛喇姑极为要好,经常相互走动。因此,四阿哥在这里行走就跟回家一样。十八岁之前还经常在这里留宿,住的房间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啧啧,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啊。要不有小说写他们母子之间感情不合,原来四阿哥不是德妃亲自养大的,家世身份又不尊贵。只不过是因为为皇上生养了许多孩子,挣下了目前的身份和地位。那也够奇怪的,既然已经这么多孩子了,皇上又把失去额娘的十三阿哥安排给德妃抚养,也够难为她的。话又说回来,四阿哥也是怪可怜的,自己的妈妈都不喜欢他,养母又死得早,真是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啊。我这人就这毛病――母爱泛滥,听了她们的唠叨,我决定不再生他的气了,以后要好好对待四阿哥,如果他对我甩冷脸子,我都忍了,谁让我有这毛病呢。 端着上好的花茶(据说四阿哥就喜欢这一口浓郁的茉莉花香气)回来,我恭恭敬敬地奉给他,口中还说着:“四爷喝茶。”然后站在摩尔罕姑姑身边,用眼角询问姑姑“我是不是可以出去”? 摩尔罕姑姑的意思是再等等,可能一会儿还有什么吩咐。于是,我就安静地站在旁边,听他们的唠嗑。一开始,都是苏嘛喇姑讲述满人戎装的规格,四阿哥一边记录一边问。后来,他们的话题就开始围绕着十二阿哥抄写《金刚经》的问题上来了,到目前为止,他才抄写好十五篇,离皇上给出的数字还差一大节呢。 我斜眼看了看在隔壁房间正在奋笔疾书的十二阿哥,觉得又好笑又可怜。此时,偏赶上十二阿哥用笔不当,一大块墨迹玷污了绢纸。在古代,抄写经书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整个要重新来写过。眼瞧着一篇就要完成了,居然出现这样的事故,十二阿哥差点急哭了。 大家齐齐聚拢过去,安慰十二阿哥。但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这一百遍的抄写怎么可能在五天内完成呢。四阿哥也不禁皱了眉头:“皇阿玛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做啊,老十二,赶紧写吧。” 这一屋子的主子奴才又是一阵紧忙活儿,裁纸磨墨,十二阿哥又重新提起了笔。可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大块墨又掉在纸上。气得他把毛笔扔出老远,嘴里嚷嚷着:“不写了,杀了我吧!” 苏嘛喇姑一听就急了,厉声道:“老十二,不许说这样的话!你阿玛让你抄写经书,一定有他的用意,你只能拼命地去完成,不能有丝毫懈怠!”摩尔罕姑姑也赶紧上来劝慰,我则赶紧把十二阿哥扔出的笔捡了回来,重新蘸好墨汁,交到他手里。 十二阿哥看了看我,无奈地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只得重新提起了笔。 “恩,那个,那个……”我见他那么辛苦,便迟疑地开了口。 “什么?”十二阿哥抬头看着我。 “恩,这个,这个……”主要是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好开口,又不知道说出来会惹什么祸端,我又开始含糊了。 四阿哥也望了过来,苏嘛喇姑也听见我的声音,问道:“小平,有什么话吗?” “我,这个,奴婢,这个……”我紧张得咬着嘴唇,甚至冒出了满头汗。 “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摩尔罕姑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头,笑着说,“在这里什么都能说,别害怕。” “唔。”我赶紧点头,说就说吧,反正也是投机取巧的做法,愿意不愿意是他们的问题,说出来我就舒服了,“奴婢听说皇上让抄写《金刚经》一百遍,起由是因为十二阿哥为大姑姑抄写《金刚经》一百遍,觉得甚是好。所以,才开了金口让再抄写一百编,但并没有下旨说一定要十二阿哥抄写。这个……”我停顿了一下,感觉四下里都没有声音,气氛也很正常,大家似乎都在听耐心我的下文,于是就大着胆子说,“五天的期限实在太紧张了,就算十二阿哥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很难完成。另外,奴婢猜想,皇上的意思也不见得只让十二阿哥来做个事情。因此,奴婢的建议是:让大伙儿一起帮十二阿哥抄写。” “哦?”沉默瞬间后,最先开口的是苏嘛喇姑,“小平说得是,我也觉得皇上恐怕不只是让老十二来写。” “何以见得皇上另有深意呢?”这次开口的是四阿哥,他冷静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那黑眸中满是探究。 既然问了话,就证明我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我的理由充分,他们是不会治我的罪。想到这个,我的胆子也大了,“忽悠”起来。“奴婢曾经读过《金刚经》,虽然不曾看懂,但隐约记得其中的含义是给予人感应的力量,才能获得心灵的安静和快乐。而这感应的力量一是来自普通百姓感应皇上给予的恩典,二是来自集合互助的力量。也就是说,所有的人应该相互帮助,才能够度过难关,获得新的生活。由此推测,皇上让十二阿哥抄写经书并不是要他一个人来做,而是希望他能够集合更多的人来做这个事情。” “说得好!”苏嘛喇姑忽然笑了起来,“我就觉得皇上有别的意思,但一时就没反应过来。这孩子真是聪明得紧啊!” 我赶紧低头表示感谢她的称赞,“奴婢也是瞎猜的。” “照此说来,大家就都帮着老十二来写吧。”苏嘛喇姑往下吩咐。 “哦,那个……”我迟疑着又开了口。 “还有什么?”十二阿哥离我最近,他总能听到我那欲言又止的声音。他一开口,苏嘛喇姑也转头再次面向我。 我咬了咬牙,张口继续说道:“奴婢是这样想的,既然皇上是让大家来帮忙,就必定先想到十二阿哥身边的人识文断字得并不多。另外,既然是为南方灾民祈福,只让一个皇子和几名太监来做,也显得那么不庄重。因此,奴婢猜测,皇上是想让所有的皇子们来抄写。” “为何?”四阿哥问道。 “这个……大的道理奴婢也不能说出更多,只是觉得皇上让十二阿哥抄写经书,其他阿哥们也必定得知了消息。五天抄写一百遍,肯定是不能完成的。如果其他阿哥们只是等着看笑话,也无可厚非。但若是阿哥们来帮助抄写,一是显示了兄弟亲情联合的力量,二是应了经书中相互帮助的度过难关的宗旨。皇上应该会非常高兴的!”我大着胆子说出了想法。 他们又沉默了片刻,这次是四阿哥最先开口。“的确是这个道理,当时皇阿玛吩咐这事情的时候,我们几个阿哥都在场。想来,他的确有这个心思。”他踱步到十二阿哥的近前,看了看那些还没有完成的经书,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说道:“我来负责联络其他阿哥们,咱们立时动手一起抄写吧。” “好!”苏嘛喇姑也表示赞同,“倘若皇上怪罪下来,就说是我苏嘛喇姑让这么做的。”没想到大家对我的提议都表示了赞同,嘿嘿,我暗地里偷笑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押对了宝,即将得到奖品的喜悦。 “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难怪大姑姑硬从皇上身边给要过来的。”摩尔罕姑姑牵着我的手,走向苏嘛喇姑身边。我红着脸,表示出害羞的模样。这时候要表现出丝毫的骄傲,恐怕我就会被乱棒打死了。 “我看上的人,绝对没错。”苏嘛喇姑也笑米米地拉着我又仔细端详起来,仿佛是想透过我的面孔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既然大姑姑发话了,我这就和哥儿几个商量去。那老十二还继续写着,一会儿我安排好了就回来。”四阿哥对苏嘛喇姑拱了拱手,说道:“不过有个事情还得麻烦大姑姑。” “说吧。”苏嘛喇姑颔首示意。 “我想,既然我们几个皇子都参加了,但皇阿玛的意思恐怕还是要以老十二抄写的经书为主,因此,我建议还是老十二多抄写一些,再让他身边的人承担一些。”他说话的时候可以顿了顿,斜眼看向我。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人真够阴的。 苏嘛喇姑问我:“小平,咱们屋里就这几个人,也就你还能写,你帮帮十二阿哥吧。” 我立刻诚惶诚恐地答应:“是是是,能够和皇子们一同抄写经书,为灾民祈福,那是小平天大的荣幸啊。”完了,这下把我自己也搭进去了。不过,当我转头看向他的时候,看到他眼中满是赞许的目光,和暖的笑容让人浑身都感觉舒服,不由得也给回敬给他一个微笑。 ------------ 第五章 姑姑1 晚膳后,我留在十二阿哥的房里伺候他抄写经书。当然,我也得陪着一起写,真是头昏眼花。这时候的十二阿哥反而安静下来,运笔如飞。我的字相比起来就差好多了,自小咱是写钢笔字长大的,对付这绵软的毛笔实在是力不从心。 因此,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只要干净整洁,能完事就ok。想想人家康熙皇帝也不是要看我的字有多漂亮,实际的用意应该是让他这几个儿子同心协力,互帮互助才是。就在我瞎琢磨的时候,十二阿哥已经抄写好一张。然后示意他的贴身太监德福出去给打一盆洗手水,他打算用热水泡泡已经开始酸疼的手腕。 “奴婢去茶房拿些小点心来?”我也趁机放下手中的笔,问他有什么需要。屋里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始终感觉不舒服,特别是他捏过我的下巴,这个仇如果报不了,至少我会记一辈子的! “不用了,你继续吧。”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我这边的案几旁,拿起已经抄好的经书看了看,笑道:“真没想到,你的字和四哥的有些相似呢,都是那样的瘦金体,只是你的还要更张扬一些。” “哦,这个奴婢的字怎么能跟四阿哥的字相提并论啊,真是让十二阿哥见笑了。”我赶紧放下笔,诚惶诚恐地回禀他,“奴婢就是小时候在家里练过几天,不成章法。” “你!”他忽然怒了,放下经书,伸手死死捏住我的肩膀,“我最讨厌你这副奴才样子,为什么和我说话要这样?” 这人不是缺心眼吧?他可是皇子,就算以后不是皇帝,也好歹是个王爷,用奴才的口气和他说话,他居然还不乐意了!“那请十二阿哥明示,奴婢应该怎样和您说话。”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的他。 “希望你能够像对十三那样对我,也能够和我说说笑笑,甚至吼我一句‘小子’。”他的脸就那么忽然贴了过来,声音也变得柔和许多,甚至有种悲哀隐藏在他的眼睛里。我惊疑地看着他,身体不由得往后退,同时也在想,在这宫里我只和十三阿哥见过一次,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那天他在外面看到了? “可是,我的确是奴婢啊,我得按照奴婢说话的方式对你说话啊。”我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同时也希望这小子应该不是脑袋进水了。 “你不是奴婢,你不是宫女,你是赫舍里家的女人,你的身份是不一样的。”他压低了声音,“你就是这皇宫里的一个秘密。” “啊!”瞬间,我脑子里出现了千千万万个想法,但胡乱得毫无头绪。尤其面对这个疯子一样的十二阿哥,更是头疼。我记得史书里记载,这人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怎么现在动不动就上演暴力行为,而且还都用在了我的身上。 “那你能告诉我吗?”那就别跟他用客气的话了,我直接问他。 “不能!”这回他倒斩钉截铁地回答。 什么人啊?我真是气得咬牙切齿。反正我和你也不熟,你每次见我也阴阳怪气的,那就别怨我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学过女子防身术,尽管学得不好,但至少能给敌人以突然袭击,以快获胜。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刻抬脚踹向了他的小腹(当然,因为他是皇子,我没踹他那个部位,这一点我还是有分寸的。)。他完全没有想到我也会用暴力对付他,立时松开了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这一脚我用了七成力气,再加上我也实在没什么力气,所以根本就不会伤害到他,但至少吓了他一大跳。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就是我干的!”我也有点急了,几乎就是口不择言,“小子,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打!” “哈哈哈哈……”完了,他彻底是得了失心疯了。我有点心里发毛地看着他,琢磨下一步我是现在就把他杀了,还是赶紧立刻夺门而出,跑路要紧。 “真是有趣!”他忽然上前两步,又把我控制在他的双臂之间,让我根本就不能动弹,“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你。” “这个这个……”我挣扎了几下,但无法挣脱。而此时,他又忽然松了手,正色道:“以后你要收敛你的坏脾气,这里已经不是你山西的家,一切要讲究规矩。倘若有丝毫偏差,谁都帮不了你。”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只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猜想即便是真正的钱小平,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苏嘛喇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我从康熙的手中弄到这里来圈禁,究竟是为了什么? ------------ 第五章 姑姑2 在我愣神的工夫,德福端了热水进来,伺候十二阿哥泡手,我则赶紧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抄写经书。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平和,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大家继续安静地抄写经书。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光景,四阿哥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随即摩尔罕姑姑的声音也在院子里响起。十二阿哥起身迎了出去,我赶紧站到门口去迎接。据四阿哥说,各位阿哥都赞同这个提议,已经开始着手抄写了。太子、他、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各抄写十份,十二阿哥抄写十五份,其中五份由我抄写,再加上之前已经抄写好的十五份,正好一百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估计大家都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天色已晚,苏嘛喇姑让四阿哥就在佛堂他自己原来的住处安歇,一是省得在路上奔波,方便这几天抄写;二是苏嘛喇姑想他了,想多和他说说话。尽管他已经成年,按照宫中的规矩――成年皇子不可在宫内留宿。但这里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宫内廷,又是苏嘛喇姑要留他,自然是可以的。 但是,巨大的问题就此出现了! 我现在住的房间就是以前四阿哥住的!当然,既然人家苏嘛喇姑这样安排,也就同时安排好了我的工作――伺候四阿哥。 我又一次地高呼:我的苏嘛喇姑啊! 我怎么就这么歹命啊!抄写经书也就罢了,还要伺候别人。问题是,这的确是一个绝好的接近未来雍正皇帝的机会,但以现在我的年龄和身体发育状况,如何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也太难了吧! 在后面给四阿哥准备洗脸水的时候,我特意把自己的头发又梳了梳,还整理了一下我的“宫廷工作服”。别瞧,这衣服还真是好看。宝蓝色的斜襟大褂,深蓝色的盘扣,显得朴素又不失庄重,而那双“花盆底儿”的高跟鞋绝对增加了我的高度,让我的身材愈发苗条。 并且,今天我还特意在头上插了支翠花,这是摩尔罕姑姑给我的。那天她过来帮我收拾东西,看到我什么都没有,赶紧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了些东西给我。“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拿着吧。要不,我这里都没地方放了,正好给你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收下了。 以前都是小文帮我弄头发和整理衣服,现在让我自己弄,还真是不会。所以,每天早上起来都要麻烦摩尔罕姑姑帮我。摩尔罕姑姑也真是好脾气,高高兴兴地帮我弄头发,嘴上还说着:“我就喜欢摆弄头发,你可给了我一个机会呢。” 哦,那我就又帮人家完成了一个心愿,这是功劳,摩尔罕姑姑还特别谢谢我呢。 我的房间不是很大,一张床,一个案几,一个梳妆台,两把圆墩凳子。其实,主要隔壁是一个小书房,里面有许多佛经存放着,估计是以前四阿哥总喜欢在这里读书,顺便也就在旁边的房间休息了。 我端水进去的时候,摩尔罕姑姑已经重新把我的房间收拾过,换上了新的被褥。四阿哥正喝着茶,看我抄写过的经书。见我进来,忽然给我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打赌,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对一个奴婢笑成这样过。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我恭恭敬敬地放置好铜盆,转身面向他,“您洗脸吧。” “过会儿子吧,我也再抄一个章节。”他提起了笔,也飞快地写了起来。看他的字还真的和我的相仿,只是他的字更为漂亮和沉稳,我的字就显得那么扎手扎脚的。人常说“字如其人,人如其字”,估计就是这个道理,看一个人的字就能够知道他的品行,未来的雍正爷真是有两把刷子! “一切还习惯吗?”就在我胡思乱想,出神得看着他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还好没有抬头看我,要不正看到我花痴的眼神,还不丢死人了。不过,他的语气中没了下午的冷漠,多了几分关心。 “哦,那个,奴婢还好。”我赶紧垂下眼帘。 “苏嘛喇姑为人和善,不用太担心。”他顿了顿笔,这才抬起头,“你之前读过《金刚经》?” “读过一些,也看得不是很明白。”我回答得多老实,的确是不怎么明白其中的含义。当时是因为好奇,才在网路上查过一些佛学大师南怀谨对《金刚经》的解释,居然这次让我蒙着给用上了,真不是一般的幸运啊。 “其实,你能够揣测出皇阿玛的意思已经是相当难得了。”他看着我,又是满脸的探究。此时屋里的烛火噗嗤嗤响着,寂静的夜里弥散着一种特别的暧昧。我心跳得相当厉害,脸儿也红扑扑的,我得控制住了,千万别扑上去才好。“以后多和苏嘛喇姑学学,会有用处的。还有,缺了什么东西就向摩尔罕姑姑要,别委屈了自己。” “哦。”尽管没什么特别的话,但能够得到他这样的关怀,我已经很开心了。其实算起来,我并不吃亏啊。我的床雍正皇帝躺过了,我的生活雍正皇帝关心过了,哈哈哈,万一有一天我“咻”的一声又穿回2007年了,一定告诉我那帮狐朋狗友,就算他们觉得我是瞎说八道,怎么也算是想象力丰富吧。 “自己偷着乐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了,“赶紧伺候我洗脸!” “哦,是是是。”我还伺候雍正皇帝洗脸了,耶! 洗完脸就可以宽衣侍寝了吧。嘿嘿,那我不是可以看到他的睡衣和睡觉的模样,说不准还可以看到不该看的呢。我心里笑着,脸上可没表现出来。我是一多镇定的人啊!不过,现在身边要是有数码相机就好了,我一定狂拍下来。哪怕是我那照相手机也成,像素也够了。然后我就把照片卖给外国报纸,咱就能挣欧元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我现在绝对相信这个道理了。就在关键时刻,摩尔罕姑姑居然走了进来。 “四阿哥也该歇着了。小平,你今儿就去隔壁的小书房吧,这边有我伺候着呢。”摩尔罕姑姑接过我手中的手巾板,“四阿哥,小平年纪小,若伺候得有闪失了,我们可担当不起。还是老奴来吧。” “那就有劳摩尔罕姑姑了。”四阿哥倒是不挑人,谁来都成,一派的大爷作风,就等着人家伺候了。我愣在原地,半天没动地方。摩尔罕姑姑努嘴示意我可以出去了,然后她帮助四阿哥宽衣,整理床铺……我才反应过来,我得回自己的临时住所。 可是,我居然就这么被轰了出来,啥都没看到。 苍天,我郁闷啊! 隔壁小书房就是我的临时住所,四壁的书架上都堆满了书,大略是些《无量寿佛经》、《释迦罗越六方礼经》、《三归五戒慈心厌离功德经》、《八吉祥神咒经》、《大乘遍照光明藏无字法门经》、《药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等等,看得我晕头涨脑。因为没有床,摩尔罕姑姑替我准备了地铺和薄棉被,幸好还是九月暑热的天气,在地上睡也无妨。 不过,睡在这堆佛经里,实在感觉别扭,倒不如趁这个时候再多抄些《金刚经》。往窗外看看,十二阿哥那边也没熄灯,估计也是准备彻夜奋战呢。 拨好了灯芯,我开始潜心写那些字句。“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城,只树给孤独园,与大币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还真是有趣呢,此时的我已经是古代的人,做着古代的事,这一切仿佛都是梦境,只希望它不是梦魇,都是美梦才好。 当夜渐渐深沉下去时,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隐约感觉有人走进房来,吹熄了烛火,坐在黑暗里凝视我良久。那可不是被清朝色鬼注视的感觉,反而是让人觉得有些安心和快乐,甚至我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理所当然,所以根本就没有睁眼看,自顾自地睡了。 ------------ 第五章 姑姑3 黎明即起,洒扫庭院,伺候主子们洗脸、进早膳。现在这院里里有三位主子,四阿哥只带了一个贴身太监德全伺候,其余的事情都要我们这边的人负责。还是摩尔罕姑姑厉害,她用极其快速和麻利的动作安排好了一切事项,让所有的事情都井井有条,人尽其用。 刚用过早膳,德妃娘娘的人就派了过来,说是给四阿哥带了几件换洗衣服,问还有什么需要。四阿哥头也不抬说了声“知道了”,其余的事情又交给摩尔罕姑姑处理。摆什么臭架子啊?我站在旁边,心里不禁又嘀咕上了。 据说,几位阿哥都因为抄写经书的事情告了假,皇上也没说什么。但毕竟是会耽误工作和学习,因此,几位阿哥都加快了抄写速度。有太监来回禀,说是八阿哥昨天晚上已经抄写好3篇了。 他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六千多字,从昨天下午算起,已经抄写了三遍,这简直就是奇迹。我连一半还没写完呢,真是惭愧啊。十二阿哥听到这个消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说道:“八哥就喜欢抢风头,凡事他都想挣个子丑寅卯,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老十二!”完了,他这话又让苏嘛喇姑听到了,老太太两步就走了过来,用拐杖敲着他的案几说,“他喜欢是他的事情,他能够完成是他的本事,你抄写了多少,拿给我看看?” 可怜的十二阿哥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恭敬地呈上自己抄写好的经书,小声说道:“已经开始抄写第三篇了。” “技不如人,就不要多话。”苏嘛喇姑看了看经文,继续说道,“你皇阿玛让你们哥几个抄写经书,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同心协力。你看你,抄写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不懂呢?”看样子,老太太还真的生气了。想想也是,十二阿哥怎么就半点没学会苏嘛喇姑那种老神在在的逍遥呢?或者,即便是真的心中不满意,也不能这么就脱口说出来啊。我都知道“是话忍半句”的道理,他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就不知道呢。唉,真是个倒霉孩子! “小平,你怎么在这里?你抄写的经书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嘛喇姑忽然转头朝向了我。糟糕了,我不是第二个倒霉孩子吧,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那个,哦,奴婢我,十二阿哥想喝茶,奴婢就过来伺候了。”我赶紧把手中的茶杯举了举,表示这可不是我自己要过来的,是主子要我来的。 “你写多少了?”苏嘛喇姑的拐杖在我眼前晃悠了一下,我立刻感到一阵恐慌。听说她着拐杖还曾经打过当今的康熙皇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奴婢快抄写完一遍了。”我赶紧低头。 “怎么这么慢啊!”苏嘛喇姑的语气中明显透露出不满,“照这个速度,你打算什么时候抄完啊?还不赶紧给我回去!从今天起,免了小平一切事情。她的任务就是专心抄写经书!”成了,她发话了,十二阿哥就再也不能差遣我斟茶倒水了。我偷偷斜眼看了十二阿哥一眼,发现他也正在低头斜眼看着我,不由得无声地“嘿嘿”坏笑了两声。看到他捏了捏拳头想打我的反应,不由得更是开心。 可能是由于习惯,我伸手推开的是现在四阿哥住的我的房子,嘿嘿,好在他因为临时有急事去了内务府,不在屋里。我溜达到他桌案旁一看,不得了,他都已经开始抄写第四遍了。而且字字工整,没有半点偏差。照此说来,他只需三天就能全部完成了。真是厉害! 并且,人家是“真人不露相”,本事一流,还有工夫去处理公务,我就只剩下惭愧的份了。不过,有张纸吸引了我。那张怎么看怎么像是我抄写一半还没完成的作品,而后面的经文居然已经补写全了,依稀又是我的字体。这可真是奇了! 我立刻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翻看自己昨天晚上抄写了一半的经书,果然不见了。那昨天晚上,在我房间里坐着的是他?不应该啊。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个清朝老鬼啊,怎么可能是他呢。要不就是今天清晨他偷偷摸摸趁我在外面洒扫庭院的时候,帮我抄写好的。哦,敢情“做好事不留名”,是从四阿哥开始的! 因为苏嘛喇姑的指示,再没有人要求我去伺候什么,我也就乐得清净在小书房里抄写经书,晚膳都是摩尔罕姑姑送来的,真是好得没话说。接下来的两天,都很平静。据说是因为敕造国子监的收尾工程出了些问题,四阿哥白天一直在外面忙,只有晚上才能回来点灯夜战抄写经书。十二阿哥自是拼命抄写,他比我们的份数都多一些。 根据摩尔罕姑姑的可靠消息,其他几位阿哥也都是闷在屋里没出门,完成最快的还是八阿哥,其次是十三阿哥等。其实我的速度也不慢啊,抄写过一遍以后就熟悉的内容,毛笔也使得顺手许多,不到第五天,我就抄写完了自己的那五份。 跑到十二阿哥那里数了一下总体份数,发现还差四份,其中两份是十二阿哥没有完成的,另外两份是四阿哥的。连苏嘛喇姑都疼惜四阿哥的连日奔波,更何况我这个仰慕雍正皇帝的人。既然人家帮了我,那我也帮人家一把。我跟苏嘛喇姑讨了差事,我来负责完成剩下的那两份。 眼看要到了交“作业”的日子,苏嘛喇姑也就答应了。再说,我的字不是和四阿哥的相仿嘛。糊弄一下,也没什么大错误。倒是十二阿哥满脸的不高兴,嘴里又嘟囔了几句。我偷偷冲他挥了挥拳头,他就没再吱声。 终于到了第六天早晨,我揉着发红的眼睛和几乎抬不起来的手臂,目送着四阿哥和十二阿哥托着一百遍的《金刚经》面前圣驾去了。摩尔罕姑姑笑着问我要吃点什么好的补养一下,我“哈哈”笑着说:“姑姑,我就想吃红烧肉。” 佛堂的伙食全是斋饭,大家似乎也都习以为常了。十二阿哥有时还能到其他娘娘和兄弟那里“打打牙祭”,吃些精致的荤菜,而我真是半点油水都没有。怎么说,在2007年的我也是“无肉不欢”的主儿,现在改为吃素抄经书,我可不想当尼姑啊。 可是,佛堂的人都早已习惯吃素,并且清淡的食物对老年人的肠胃有好处,自然他们都愿意吃,只是可怜了我。今天摩尔罕姑姑这么一问,我就大着胆子说了出来。没想到摩尔罕姑姑立刻说道:“我就猜你想吃荤菜了。这几天看你吃青菜的样子,比让你抄经书还痛苦。得了,晚膳叫厨房单独给你准备一碗红烧肉。” “哎呀,谢谢摩尔罕姑姑!”我简直就要三跪九叩,热情拥抱她了。那里还管什么规矩啊,现在给肉吃就是大爷,要是再给瓶可乐就更好了。一想到这个,口水几乎流了出来,自己赶紧使劲往下咽了咽。 估计是声响太大了,惹得苏嘛喇姑都拄着拐杖出来瞧瞧。摩尔罕姑姑赶紧快走了两步搀住了她,笑着和她说为什么我笑成这样的原因。苏嘛喇姑也哈哈大笑,连声说:“咱们赫舍里家的孩子都喜欢吃肉,改变不了了!” 当我又听到“赫舍里”这三个字,心头不禁又突地一跳。这几日忙着抄写经书,没顾得仔细想想。那日,十二阿哥所说的“你就是皇宫里的一个秘密”含义究竟是什么?我猜想,这其中恐怕是真的有原由的。如果我推断得没错,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知道其中的原由,只是不说出来,也许是和皇帝有关系。既然我有三个姑姑都是皇上的媳妇,我若是成为康熙的妻子也是说得通的。但奇就奇在苏嘛喇姑忽然横跳出来,把我“圈禁”在佛堂里好吃好喝好待遇,完全不像是对待一名宫女,倒像是对待一名公主或者格格。 难道,我会是康熙的女儿? 但是,这说不通啊。如果我是任何一位姑姑的女儿,都应该登记造册,不应该在山西长大。但为什么我阿玛钱继刚会远离皇宫,在山西隐姓埋名?而康熙皇帝派自己的儿子将他找出来,重新恢复身份,并没有降罪? 在我印象中,康熙对他的赫舍里皇后感情极深。他们先后孕育了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夭折后两人伤心许久,还成为历史学家证明他们两人爱情的深厚的有力证据。而后的第二个孩子就是清朝历史上有名的“倒霉太子”胤衽,据说是尽管太子骄横无礼,甚至是疯魔缠心,康熙依然对他爱护有加,即便是二废太子后,依然给他留有别院,享有比较好的待遇。 而另外两位赫舍里傧妃可能就没那么幸运,只是因为都是赫舍里家的人,或者是相貌长得像赫舍里皇后,才被选入宫中的吧。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具体的原由不是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的身世绝对是一个秘密,是皇帝的一个秘密。除非见到康熙皇帝本人,才有可能把谜底揭开。 晌午空闲时间和苏嘛喇姑他们说说话,感觉也挺好的。这里的很多人都说,可能因为苏嘛喇姑是下人出身,因此对下人也相当好,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主子奴才的区别。大家可以经常聊天说话,兴致好的时候,苏嘛喇姑还会喝上几口小酒,唱一段蒙古长调。 据说,这也是康熙皇帝最喜欢的。每次他来佛堂,礼过佛后,就会在这里坐上好半天,也不需要旁人伺候。佛堂不闭户,不锁门,伺候的下人也比较少,到处都显得寂寥冷清。但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皇上特别愿意坐在这里,经常没有太监报信,就信步从紫禁城溜达过来。据说,有时候皇上来了,大家还不知道呢。 屋里热热闹闹一群人正在商议待十二阿哥回来,给他准备些什么好吃的时候,忽然有声音从门口传来:“赫舍里小平可在?”很明显这是一名太监的声音。 ------------ 第五章 姑姑4 我穿越后慢慢对太监的声音也逐渐熟悉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比真正男人的声音更为尖利一些,但也算是柔和低沉。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屋内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特别是苏嘛喇姑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还是摩尔罕姑姑手快,立刻接住了杯子,但还是被里面泼出的热水烫着了。 我不知道是答应一声好,还是等着人家来唤我,只好张着嘴,杵在原地,不敢吱声。转眼,这太监就进了房门,站在门口高声说道:“奴才张德海给苏嘛喇姑请安!” “起吧!”苏嘛喇姑整了整衣襟,重新坐到。“张公公,老长时间没见了,一切都好吧。” “是,劳您惦记。”张德海也是五十开外的年纪,可能更老。看他的气度绝对不是一般的太监,哦,记起来了,他就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总管,康熙皇帝的超级“生活保姆”,最接近天子的人。我赶紧偷眼多看了几眼,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传说中的人物。 看过去,尽管在宫里生活比较舒服,但岁月不饶人,张德海那一脑袋的花白头发就暴露了他的年龄,但皮肤相对还是比较白希,身板还算硬朗。可能是在皇上身边呆久了的缘故,自有一种精气神,让人不可小瞧。若和那双精明的眼睛对视上,包准能把你看个底掉。 “奴才今儿是奉万岁爷的口谕,昭赫舍里小平进宫见驾。”张德海在苏嘛喇姑面前必恭必敬,丝毫没有半点不尊。 “好。”苏嘛喇姑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我,“小平,你就随张公公去一趟吧。” “哦,奴婢遵旨。”我赶紧站直了身体,低头称是。偷眼看到摩尔罕姑姑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更生疑惑。不过,欢喜还是大过怀疑。因为,我要去见康熙皇帝了!不是偶遇,不是在人山人海中见个模糊的身影,而是他召见我!嘿嘿。 等等,他平白无故干吗召见我啊? “德海,皇上说什么了吗?”苏嘛喇姑端起了手中的茶杯,品了一口摩尔罕姑姑重新倒好的茶。 “奴才听说应该是和十二阿哥抄写经书有关系。”张德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头的我。 “成吧,那就快去吧。”苏嘛喇姑发了话。我赶紧给她行了礼,退身出来。 张德海随一起走出门来,我先是给他行了礼,还是决定抬头看一看他。结果,这一对视,我还没觉得怎么,倒似乎把他吓了一跳,眼神里有些许的惊异。但人家是多老道的大内总管,立刻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说道:“随我走吧。” 我赶紧回应:“烦请公公带路。” 出了佛堂刚走几步,我才忽然反应过来,这可是要去见皇上,我怎么没收拾一下啊。这身漂亮的“宫廷工作服”太简单了吧,脑袋上也没戴个花儿什么的,最重要的是早上我嫌麻烦,连耳环都没戴。啧啧,真是糟糕。还有这个“盆鞋”根本就走不动,浑身使劲大步往前走,还一个劲儿的左右晃悠,真是急死我了。 张大总管倒是不急不忙的,估计他是久经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不过,他再也没回头看我,也没有说半句话。这一路沉默着,倒叫人有些发慌。我就爱瞎琢磨,皇帝叫一个宫女过来,随便找个太监传一下就得了,干吗要劳烦贴身大太监啊。一般若是这号人物来传,必定被传召的人也是大人物呢。嘿嘿,有趣啊。 出了前海的西门,直接穿中海进入紫禁城的后亭院。天气热,心里急,走得我眼冒金星,根本就没心思左顾右盼,一心想着应该把这个“盆鞋”脱了,光脚走应该快一些。突然,斜地里冒出一个人,张德海立刻停了脚步,弓身行礼,口称:“奴才给太子爷请安。”我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急刹车的后果就是我趴在了地上。 索性就直接把鞋脱了,我也没抬头看,自顾自的先把鞋脱了,真是舒服啊。张德海回身“嘘”我,我仰头看了看他,才发现那个斜地里冒出的人,忽然想起那句“奴才给太子爷请安。”的话来,立刻翻身趴起,低头哈腰地说:“奴婢给太子爷请安。” 太子长得不赖,和我的面貌有几分相似,白希的脸庞更多的充满女性美的阴柔,身形比较高大,估计有一米七八的样子,反正是比四阿哥还要高一点。衣服也比四阿哥的光鲜,充满了皇族的贵气。他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惊诧,只有着急。在我行礼的当口立刻问道:“小平?” “是。奴才奉万岁爷的口谕召她入宫。”我还没说话,张德海已经搭茬了。 “跟我走。”一旦确定我的身份,太子立刻拽住我的胳膊,往前拉扯。我惊呼一声,紧走了几步,却想起自己刚才把“盆鞋”给脱了,尽管穿着袜子,但就这么在地上走,也够脏的。顿了一步,太子似乎感觉到我的犹豫,立刻回身用手一抄就把我扛了起来,迅速往前跑去。他的手臂箍得很紧,我有点喘不过气起来,只有犯傻的份儿。 张德海在后面喊了一声什么,我也没听清楚。反正是感觉这个太子的力气真大,跑得真快。这就叫劫持吧! 我怎么就这么瘦弱呢,要是我也能有一米八几的大个儿,我把他们都打趴下。我大头朝下爬在太子的背上,心里恨恨地想着。不过,听说清朝还有点穴的功夫,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学习一下。 其实,没跑出多远。3分钟不到,太子就把我扛到一处院落,直接穿厅入堂。走到了后面卧室。扑面而来的是很浓的中药味道,让我更觉得眼前发昏。太子把我放到屋内床塌旁边的地上,我惊恐地发现,床上躺着一白衣女子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姑姑,小平来了。”太子柔声对床塌上的女人说道。这女人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美人,即便是现在已经枯槁瘦弱,面色憔悴,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美丽。尤其是她的眼睛,充满了女人的阴柔之美,和太子的眼睛还真像。 我换了姿势,跪坐在床边。脑子里迅速闪过了许多念头,之所以刚才太子“劫持”我的时候没有大声呼喊,就是我想起之前阿玛的叮嘱,“如果遇到任何事情,可以找太子和僖傧姑姑求助。”所以,他们并不是要针对我,谋害我,而是我在宫里唯一的亲人。 之前在参加“秀女培训班”的时候,我还琢磨怎么和他们见上一面呢。这下是他们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只是,为什么僖傧姑姑病成这样了?一种怜悯之心涌上心头,我伸手去摸她的手,虽然冰冷却仍然绵软,让人不禁心疼。 “来了就好。”僖傧姑姑喘得很厉害,心情仿佛也很激动,也紧紧拉住我的手。“你阿玛说的事情我不能做到,真是对不住你,对不住我们赫舍里家的人啊。” 太子也俯身顿在我旁边,眼里充满了泪水,“姑姑,别这么说,你尽力了。” 他们应该在说我入宫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自责的。“姑姑,我挺好的,别担心。苏嘛喇姑那边对我也不错,没事的。”我赶紧张口安慰她。 谁知这话刚一说出口,她立刻就急了,甚至想翻身坐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苏嘛喇姑是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她不让用药,你大姑姑能死吗?” “姑姑!”太子一下子就上前抱住她,连声说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僖傧姑姑瘦弱且剧烈颤抖的身子,心里不禁难过万分。康熙皇帝有那么多女人,若他只爱大姑姑赫舍里皇后,何苦又拉她的两个姐妹来受苦呢?而额娘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若选上便是深牢大狱!当年皇上极爱你的大姑,封她为后。那又怎样?你大姑命薄,无福享受。可你二姑进宫后,虽被封为平妃,但没有一天享受过快乐,就在去年,她惟一的孩子胤禨死后,便郁郁而终。她留出的话说:我们赫舍里家的女儿再不可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因为她这一辈子都在恨啊!” 僖傧姑姑是康熙皇帝第三个赫舍里家族的女人,没有宠爱,没有生育,就这样寂寞的生活在宫中,即便是病入膏肓,他的男人也没有来看望。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再也说不出话来。 太子胤衽就这样抱着她,满脸泪痕,“姑姑,很多事情小平都不知道,别吓她。您也别着急,等病养好了,其他的事情也都会好的。” 这个传说中疯魔缠心的太子竟会如此温文尔雅,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人听着都觉得宽慰。我看着他的面庞,听着这来自寂静深宫里的叹息声,甚至都能感觉到来自这钱小平身体内汩汩流淌的赫舍里家族的血液正在告诉我,他们就是你的血缘至亲,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和他们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守望! 略微喘息之后,僖傧姑姑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白色绢帕递给我,如枯枝般的手臂甚至比这血字绢帕更触目惊心。她忽然坐直了身体,眼中忽然闪烁出一丝光芒,死死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赫舍里·小平,你听好了!这是你二姑平妃留下的遗嘱,她临死前要我传给赫舍里家的女人,必须按照她的话去做。否则,她将化为厉鬼,用萨满婆婆的血刃尖刀每日每夜穿刺这女人的心,直至她的死亡,她将会得到永生永世的痛!” 天啊,这么恶毒的诅咒!我心里一惊,惶恐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太子胤衽,他也无比惊诧地看着僖傧姑姑,喊了一声“姑姑!” “你们的二姑用尽一生守望,我也用尽一生来爱,可我们什么都没得到!”僖傧姑姑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臂,长长指甲嵌进了我的皮肉里,血一点点渗了出来,更让人觉得恐慌。“重复我的话:我们赫舍里家的女儿再不可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 我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遵循了她的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微笑着看着我,连说了三遍“好”,就再也没有声音了。那恬静释怀的微笑一直挂在她的脸上,久久不能褪去。 ------------ 第六章 镜像1 隆冬时节,静谧的前海佛堂,阳光将雪的光芒折射到眼睛中,让人不禁因酸痛而流下两行清泪。自昨夜那场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后,房屋便披上了洁白素装,树枝变成了臃肿的银条,城墙像白脊背的巨蛇,蜿蜒伸向远远天的深处。 远望紫禁城一带,更是一片看也看不清的青悠悠、黄澄澄、红彤彤的建筑;近处,不平的青砖路被雪填平,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我还记得,那年才8岁的我身着红袄和寒冷的阳光一同站在老槐树下,片片雪花从手中滑落,那快乐是从遥远的宇宙深处飘来的,在心中荡起层层柔美的涟漪。遥远的地平线、老槐树、远方古塔的小风铃、沉郁的钟声、鸟儿呼朋唤友的鸣叫……所有的一切,都是让人根本无法忘怀的单纯。 我自小就是在北京长大的,也陶醉在老北京丰富的生活里。这种生活像棵千年的老树,虫儿在各自的枝桠上巢居,互相通气,但又互不干扰,各自悠闲而不散懒。这生活既适合家居,又符合崇高华严政治之都的名份。 从北京,我学到的是容忍宽大,学到的是亲切和蔼,学到的是温文尔雅,学到的是机智幽默。我是在黄琉璃瓦的宫殿和紫绿琉璃瓦的寺院的光彩气氛中长大的,是在宽广的林荫路、长曲的胡同、繁华的街道、宁静如田园的地方长大的。寻常家的四合院也有石榴树,金鱼缸,不次于大人物的宅第庭院。 夏天,露天茶座上,人舒舒服服的坐在松柏下,花上几毛钱就可以耗过一个漫长的下午;在小馆子里,吃热腾腾的葱爆羊肉,喝二两老白干,即热热闹闹又悠闲自在。人与人、贫穷与富有、高雅与低俗,通通摩肩接踵而过。这里有露天变戏法儿的,有什刹海耍把式的,有天桥的戏班,有街巷小贩各式各样唱歌般动听的叫卖声,串街串巷剃头匠钢叉振动悦耳的声响,还有串街串巷到各家收购旧货的清脆打鼓声,还有磨剪磨刀啷镪有力的铁板声,每一种声音都很美妙。 年幼时,我拉着美丽的兔爷儿灯笼车,可以全神贯注地看放烟火,看花灯,看皮影戏。听过瞎子唱曲,说古代的英雄好汉,古代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听把北京话的声韵节奏提高到美妙极点的大鼓书,听那些京韵的说演谈唱,体会出语言之美。 由一年的节气,我知道了春夏秋冬的特性,感觉到太阳变化的位置,看到天空变幻的不同色彩,听到季节流转的声音。北京的紫禁城,古代的学府,佛教、道教、西臧喇嘛、回教的寺院,这些地方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充满了传闻、历史、神秘。这些地方光怪陆离之气,雄壮典丽之美,都已沁入我的心肺。 这才是我的北京,自由而快乐,闲适而懒散。尽管现在我仍然在北京,仍然在皇城中,我感到的却是不能呼吸的生命。我的2007年似乎就像一场梦一样,无法再次触摸。而我的康熙三十八年和三十九年就这样平淡无奇地度过了,圈禁在前海佛堂中,再不曾迈出大门半步。 “我们赫舍里家的女儿再不可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这句话像梦魇一般时刻缠绕着我的心,每每午夜惊醒,都会看到那个女人临死前诡异的微笑。摩尔罕姑姑总会在这个时候像母亲一样,紧紧抱住我直到天亮。 但这根本无济于事,那个诅咒就像恶魔一样,时时刻刻回荡在我的脑海里。“赫舍里・小平,你听好了!这是你二姑平妃留下的遗嘱,她临死前要我传给赫舍里家的女人,必须按照她的话去做。否则,她将化为厉鬼,用萨满婆婆的血刃尖刀每日每夜穿刺这女人的心,直至她的死亡,她将会得到永生永世的痛!” 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一直说服自己:“我并不是赫舍里・小平,我不会受到这样的灾难。”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真的发现自己也开始有了心疼的毛病。虽然不会时时发作,也不会有那么疼痛,但就是那样隐隐的痛,让人感到寒战。 “不会的,我没有成为皇帝的女人!这个诅咒不会灵验的!”我对自己坚定的说,但我也时时怀疑这个说法。要知道,我能够穿越回清朝,这本身恐怕就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现象。而这样带血的诅咒,是不是也真的灵验呢? 至少有一件事情,一直让我感到恐慌。僖傧姑姑临终前,用指甲在我手臂上留下血痕至今都没有褪去,五条短而红艳的痕迹时时刻刻提醒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但我走不了,我在皇宫禁苑里,我被苏嘛喇姑严密看管着,我身上还有那个没有解开的康熙皇帝的秘密。“我不能离开!我要解开这个迷团。”那个2007年好胜的我又占据了上风,毕竟我的灵魂是属于我的2007年。 我相信,康熙三十九年的北京,宫外的生活依然懒散闲适,像极了我的童年时光。因为,我可以通过佛堂后山墙清楚得听到这一切,甚至可以从呼吸的空气中嗅出相同的味道。只是,我的身体是赫舍里家族的,我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如果当初我没有进入到这个身体中来,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呢?那我还会不会遇到拥有灿烂微笑的四阿哥,经常捏我下巴的十二阿哥,拿着狗尾巴草一直笑的十七阿哥? 我还清楚得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仿佛就在昨天,一切清晰可见: ------------ 第六章 镜像2 我和太子胤衽都知道僖傧姑姑已经去了,因为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再没有了呼吸声。但我们两人谁都没有出声,也没有改变身体姿势,依然抱着她的身躯,脑海里反复回响她说过的话。这是给来自赫舍里家族女人的诅咒吗?为什么要这么怨恨?生命的自由应该由自己争取,为什么不为自己的生活做改变,而将诅咒转移给下一代人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渐渐地院子里有一群人的脚步声,急匆匆风火火,而到了房门口便戛然而止,没了声音。我抬头望过去,只见来者五十开外的年纪,身形中等,脸庞略瘦,黑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心痛。明黄色的龙袍,皂青色的龙靴,没有带帽,只有那只玉色的扳指在手中死死地捏着,甚至有些颤抖。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甚至在瞬间便感到一种熟悉的气息,那仿佛就是前晚停留在我房中,看我昏昏入睡的人。那就是康熙皇帝,那个圣明睿智的圣主,那个有55位妻子的男人,那个有35个儿子的父亲!但现在,他所有的赫舍里氏的妻子全死了,都死在他的博爱中,他的心痛要表现给谁看呢? 太子还是站起了身,低头给他行礼。张德海公公示意让我也立即起身给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行觐见大礼,我恍若不觉。我依旧死死地看着他,我要看他眼中的痛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僖傧姑姑的诅咒是真的,我会以死来为她们报仇。 他摆了摆手,只是让张德海公公来搀扶我,并没有要我行礼。之后,一群宫女嫫嫫鱼贯而入,为僖傧姑姑料理后事。因为皇帝的妻子薨了,院子里已经跪了一群太监和宫女,连几位皇子也跪在外面,面露悲色。 张公公拿来了我落在花园里的“盆鞋”,细心地替我穿好,并扶我站起来,低声耳语道:“小平,皇上没有怪罪你,是你天大的福气!一会儿到东暖阁,要记得给万岁爷行礼。” 我的脑子里依然一片眩晕,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康熙皇帝在出门前,又转头看了我一眼,才缓步离开。随行的众多皇子中,我看到的四阿哥、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他们都默不做声,表情复杂难解。还有一个身着皇子服饰的男子一直盯着我,眼里充满了疑问,冷冷的。在他的目光中,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才忽然醒悟过来,我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宫女,见到皇帝没有行礼,见到皇子们也没有行礼,我的鞋还是让张公公负责穿好的,而这一切又都得到皇帝的默许。 那我究竟是谁?怎么可能享有如此高的待遇? “万岁爷摆驾东暖阁!”随着太监的一声喊,所有人等都离开了僖傧姑姑的院子,我也得去东暖阁,因为刚才皇帝召见我了。太子胤衽暗暗拽了拽我的衣袖,我们便落在所有人的后面。 “放心吧,僖傧姑姑的后事会有专门的人来打理。今天皇阿玛能来送她最后一程,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胤衽偷偷拭去脸上的泪痕,“快把你的眼泪收拾干净,回话的时候要小心仔细。我已经见过你阿玛了,他让你安心在苏嘛喇姑那里待几年,然后想办法让你出去。皇阿玛对赫舍里家的人极好,不会有事情的。这里比不得外面,万事都要小心才好。” 看着他充满诚挚的脸,我忍不住抱了抱他,“谢谢你!” “这傻丫头,你是我赫舍里家的妹妹,我不管你管谁啊!”胤衽忽然笑了,“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之后,他牵着我的手向东暖阁走去。我甚至都想让时间停止不前,就任由他这么拉着我,在偌大的皇宫迷城里打转。因为,我不想看到皇帝,不想看到他被废,不想看到那些悲剧的发生,不想看到再我身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路上,他告诉我皇帝召见我的原因。 原来下朝之后,皇上回到东暖阁来查验十二阿哥抄写经书的成果。当然,他也早知道有人帮助他抄写,所以也就叫上所有帮忙抄写的皇子都来这儿候着。 他熟悉所有儿子的字体,一张张翻阅过后,检出七张经书,询问“这不太像老四的字啊,是谁抄写的?”十二阿哥嘴快,把我供了出来。康熙爷是一多精明的人,立刻追查问了下去,发现敢情出主意让所有皇子抄写经书的人也是我,于是叹了口气,就让张德海到前海佛堂来传我觐见。至于他为什么叹气,太子的看法是:“他可能本不想见你,但因为这个事情,不得不见见你。想来,应该是因为你的聪明机智,要给你封赏。” 而此时,僖傧姑姑的侍女找到太子,说“主子怕是要不成了。”太子一着急,就急火火地往她的住所赶过去,路上正好看到我跟着张德海正过来。想到僖傧姑姑为我的事情不顾身体病弱,仍然在皇上面前直言,觉得我应该见她最后一面。因此,不管不顾地就把我扛到这里来了。只是没想到,僖傧姑姑会那么激动,说出那么多骇人的话,还拿出了当年平妃去世时留下的血书。 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我这么安慰自己的同时,也安慰他。毕竟,现在在皇宫里,只有我们两个赫舍里家族的人了。最后,太子和我说,他平时的功课和事情很多,不可能经常来见我,但如果有需要,就直接去找他。 看着他那张和我相似的脸,感受着那身体里流淌着的赫舍里家族的鲜血,不禁又多了一分心痛。 ------------ 第六章 镜像3 东暖阁。 静谧的下午。 一丝檀香钻入鼻孔中,让人精神一震——到皇帝身边了。 康熙皇帝正在查看抄写好的经书,仿佛心中也在思索着什么,一直没有出声。下面的皇子和宫女太监也都不敢说话。我站在靠门口的位置,趁机好好欣赏了一下康熙年间的东暖阁。 东暖阁隶属养心殿的建筑范畴,清朝历代皇帝都住在这里,因此,那种气魄确非一般王公府第所能比拟。从表面上看,殿内的陈设虽然不多,但一应家具,诸如几案、桌椅、橱柜等,尽是由紫檀等珍贵木材制成的;一色淡黄色宫缎所做的垫褥,铺陈其上。按照规矩,随着节令的变化,还要随时更换,如夏天用葛布、夏布,冬季换上水獭、貂皮、海龙皮。在东暖阁的南窗和炕桌上,摆着两件唐代瓷器,能摆在皇帝屋里的,肯定是稀世珍宝。东北角摆着一个刀架,架上插着一把刀。据说这刀曾经随康熙出征时使用过,上面还沾有血迹呢。至于殿中陈设的玉器、瓷器和书画等等,那就更多了。 “张谙达(满语,对张德海的恭敬称呼)”我站在门口,小声叫了他一声。张德海立刻示意我噤声,然后端起敬事房刚送来的小糕点,轻轻放到桌上,再走到皇上身体的侧面,说道:“回万岁爷,赫舍里小平到了。”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康熙爷自然也看向了我。我在张德海的示意下,赶紧跪下磕头,口称:“奴婢小平,给皇上请安。”我刻意省略到那个扎耳的“赫舍里”三个字,实在是对刚才的那一幕还心有余悸,想必刚才见过那一幕的其他人也会这么想吧。 “起吧。”康熙那淡淡的声音传过来,我赶紧又回了一句:“谢皇上。”好在之前在“秀女学习班”学过一些觐见的礼数,这时候还真没露怯。 “僖傧的事情,朕也很难过。”康熙忽然说起这个事情,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如果要讨论关于僖傧姑姑的后事,似乎应该和那些专门负责这事情的人来商量。“朕将追封僖傧为妃,葬在平妃之右,让他们姐妹三人也好有个伴儿。”那声音变得苍老而难过,一字一顿,更显悲凉。但是,僖傧姑姑的一生都已经葬送了,要这个追封的名号有什么用啊!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根本就不能止住。十二阿哥站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示意我赶紧擦干净眼泪,但是,我做不到。 太子立刻跪下,磕了一个头,“谢皇阿玛恩典!”是了,他这是为僖傧姑姑谢恩,为赫舍里家族的名分谢皇上的恩典。其他的皇子也都纷纷跪了下去,谢谢康熙皇帝的决定。我的眼泪和天大的皇恩相比,变得那么微不足道。我又再次抬起头,以冒犯天子的眼神看着这个英明神武的康熙皇帝,泪眼间全是为僖傧姑姑人生的痛。 他没有生气,没有恼怒,只是无奈地回望着我,向所有人摆摆手,说:“都起吧。德海,你下去安排。”张德海立刻“嗻”了一声,退出去。房间里又一遍安静,所有人都站起了身,等着皇帝的再次开口。 “小平。”他喊我的名字。 “是,奴婢在。”我恭敬地近前一步,声音里还有些呜咽的痕迹。 “你何以猜得朕让十二阿哥抄写《金刚经》的真实用意?”正题终于来了,他就是为这个事情召见我的。 “奴婢只是猜的。”我立刻回答道,奴才不能居功,这是自古的道理。 “说说吧,让我这几个傻儿子也听听,学学道理。”他回身坐在椅子上,手里依然拿着我抄写的经书。 天啊,他居然骂他的儿子傻,而让一个小宫女说出道理,这皇上不是失心疯就是缺心眼。“哦,这个……”我抬眼去寻找太子的目光,却发现四阿哥正冲我点头示意,那意思仿佛是我可以把那天在苏嘛喇姑屋里说的话,再复述一遍。“奴婢因皇上让十二阿哥抄写《金刚经》,而想到《金刚经》的本意并不是祈祷上苍减轻罪孽,而是应该让所有的人团结在一起,相互帮助,感受来天的力量,让自己逐渐走出困境,重新面对人生。” “说得好!”康熙的声音恢复了镇定,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从中悟到的是什么?” 我又赶紧低头说:“谢皇上夸奖。”真够累的,说一句话,我得给他鞠八次躬,腰都快折了。“回皇上,奴婢学识浅薄,不敢在这里卖弄。” “说吧,朕想听听。”康熙皇帝向我投来柔和的目光,以示鼓励。 我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忽悠出我的解释:“奴婢在家时,曾读过女皇武则天研究金刚经时,所写的感悟,其中有两句记忆尤为深刻。‘复以何因缘,得大坚固力’。她说,大坚固力,是我们平头百姓最希望得到的。但是我们要用什么办法,哪一种因缘,才可以得到坚固的力量?因为人世间的一切都不牢靠、不坚固。寿命也是不坚固的,顶多活到一百年两百年就要走了。家庭、父母、子女、夫妇相聚都不坚固,终归要分散的。佛经上经常有一句话:聚会必有消散。聚拢的因缘完了,统统要分散。发了财,金子来了,终归有不发财的一天,钱也有消散的一天。权利拿到手,总会有失掉的一天。房子建筑起来也总会有毁坏的一天。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东西是坚固不破的?这个大坚固力,到底有没有?而这个秘密就藏在《金刚经》里!那是一种感应上苍的力量。而如何获得这个力量,是需要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帮助,需要平实的苦干,这里面没有捷径,只有辛勤的劳动。” “好!”康熙皇帝的声音加大了许多,仿佛也透露出一丝欣慰的喜悦,“难得你能够明白朕的心意,也不枉费苏嘛喇姑的一番苦心。朕应该对你有所嘉奖,赐你黄金如何?” 赏赐人家东西,还要先商量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回皇上,黄金对奴婢来说没啥用处。因为一直待在宫里,也没处花销。”这回儿,我见十二阿哥差点跳过来把我的嘴捂上,估计是我不应该和皇帝讨价还价。不过,四阿哥显然就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没有了刚才的担心。 “哦,那你想要些什么?”康熙皇帝来着兴致。 “奴婢只希望可以多看一些苏嘛喇姑小书房的书。”我跪下磕头,要人家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客气。 “为什么?”康熙继续问道。 “只是喜欢,只是想多看看。”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觉得那小书房里一定还藏有许多有趣的古书,肯定是我在2007年看不到的。如果康熙皇帝赏给我黄金,万一我“咻”的回到2007年,什么也都拿不走。倒不如多看些书籍,丰富一下自己的知识,万一有机会,也出个《孔子很生气》、《清朝那点儿事》什么的畅销图书,岂不是照样发财。这可比倒腾古董,来得容易,据说还不用交那么高的意外所得税。 “一个小女孩能有这样的心,难得难得。”康熙皇帝走到我身边,我趴在地上,看着他的皂青色龙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没敢抬头,但心里到是有几分欢喜。毕竟我说的话,他都喜欢。我冒犯了他,他也不生气。这才是最难得的啊! “即日起,你就在佛堂负责小书房的书籍管理,其余的事情都不要做了。好好学学写字,所有的字都扎着膀子,一点儿没女孩子家的样子。还有,记得再仔细和苏嘛喇姑学些满人的规矩,瞧你跪的,一点样子都没有。”康熙爷的话虽然严厉,但丝毫听不出责难的意味,反而很是开心,仿佛终于想到如何给我一个好的赏赐。 “哦,奴婢谢谢万岁爷。”我扭了扭身子,又给他磕了一个头。我做得很标准啊,怎么就没样子了。再说,我的字已经够漂亮的,再练也不出花了,他绝对就是诚心找茬。 之后,他和他的儿子们议论国家大事,主要是关于南方水灾的善后问题,我就被指名“跪安”了。他们最后商议的结果有点出人意料:由太子领头,带八阿哥和十二阿哥去南方慰问水患地区;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去四川查看粮食储备,其余阿哥们先各安其职,等待其他安排。 可能,当时康熙皇帝也没有想到,这次让几个阿哥出远门,会耗费如此多的时间。而其间蒙古部落又发生了骚乱,太子和十二阿哥也急急赶赴湖北和四川筹备粮草,以备不时之需。话说着,时间就过去了一年多,转眼又到了大雪纷飞的季节。 ------------ 第六章 镜像4 我站在佛堂前,眼望着那已经变为白茫茫一片的海子,不禁心下生出许多感触。我在这段时间内,和苏嘛喇姑学了很多东西,除了阅读了小书房里的大量典章外,还和她学习了许多清庭的祖制礼数,满人服装的规格样式,甚至是制作缝纫。而苏嘛喇姑也是倾囊教授,甚至有那种呕心沥血的感觉。 当然,我学得也相当尽力。因为我不知道我的命运将会向何处发展,不知道她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康熙皇帝一直为我撑腰,没人敢难为我。即便是我那次因为僖傧姑姑的事情,冒犯了皇帝,他依然没有处罚我,而是让我得到学习更多知识的机会。尽管对于我的身世,我感到的是疑雾重重。但好在我这人是得过且过的人,至少今天有肉吃,有水喝,就足够了。 而现在回头想想我在2007年的生活,却仿佛更像是一场梦。远离了电脑,远离了牛仔裤,远离了球鞋,远离了可乐,我居然也活了下来,甚至更觉得神清气爽,真让人觉得万分神奇!当然,我也十分想念我那2007年的亲人和朋友,他们怎么样了?那个遇到歹徒搏斗的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他们是不是很伤心?我是不是能被评为“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得到政aa府奖励? 现在,我站的地方就是以后被乾隆皇帝修建成为五龙亭的基址,当然现在还是一片冬天枯草。记得那些史料上记载,这个地方是乾隆母亲最喜欢的地方,经常在夏天看海子,在冬天看雪,兴致好的时候还会邀上群臣一起来这里听戏,配着水音,别有一番韵味。 我曾经在黄昏斜阳下,在这里听位老人唱过《李陵碑》,讲得是杨继业碰碑自尽前那一段,极尽苍凉悲怆之致。它取材于《杨家将演义》,故事写得是宋辽对敌,宋之帅潘洪保荐杨继业为先锋,阵前潘命杨出兵,不发援兵,致使宋军被困两狼山。杨继业命七子延嗣突围求救,又被潘洪绑在标杆上乱箭射死。杨继业望兵不到、盼子不归,又命六子延昭二次突围求救,仍不见援兵。杨继业兵马连连征战,加之冻饿已溃不成军,因此,杨继业撞李陵碑而死。 碰碑那一段极不易唱,更是凄凉哀怨的调子,每每响起旋律,都让人终究不禁感叹人生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大家究竟都在争斗些什么呢。 那悲凉沙哑的声音在我心中不断盘旋:“我的大郎儿为宋王把忠尽了,二郎儿短剑下命赴阴曹。三郎儿被马踏尸首不晓,四、八郎落番邦无有下梢。五郎儿出红尘学禅修道,七郎儿被潘洪箭射在华表。只剩下六郎儿为国征剿,可怜他忠心为国,血染征袍,马不停蹄,日夜辛劳。可怜我八个子把四子丧了……我主爷啊!” 如此想来,康熙的儿子们不也正是这样,最后剩下的儿子能有几个?不同的只是在于杨家八个儿郎是为了“革命事业”捐躯,而康熙的儿子们为了权利而相互斗争,难怪2007年的“超男易中天”大爷说:这应该是康熙最遗憾的地方吧! “唱的是什么曲?”一袭官服的男人来到我的侧身,我抬头望去,居然是他,而那身清朝的官场制服更在清冷的冬阳下,显得耀眼万分。上衣下衫,藏青色面料,莽龙盘绕,锈着“十二章”和“山牙海浪”。明黄色的腰带上,镶四片“金圆版”,饰有红、蓝、绿宝石和珍珠。冬季的外氅瑞罩居然是紫貂质地的,想必这就是前儿个康熙爷因为他筹备粮草有功,特意赏赐的,而这也是他应得的。 是的,他毕竟将会成为万人瞩目的人中之龙,他的那些事迹会载入史册,他的严于律己,朴素勤俭更会为后人所称道,甚至他的那些所谓的风流韵事都会拍成超级电视剧,他儿子乾隆皇帝更是位相当当的人物……而我,我又算什么呢? 抹抹脸上因雪折射的光线而流出的泪,我给他行了礼:“四阿哥吉祥,只是不知名的小曲子,让您见笑了。” 我和他也有快两年没见了,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外面为他爸爸卖命,连自己的家也没回过。想必家里的媳妇们都等着急了吧。前儿个才听说他打云南那边回来,就和几个兄弟一头扎进皇上的南书房,整整三天三夜没出来。几位娘娘都担心皇上的身子和阿哥们的健康,德妃甚至派人来苏嘛喇姑这里讨教:“咱们得让这爷儿几个歇歇,累坏了身子,剩下这些个孤儿寡妇可苦了。” 苏嘛喇姑倒是淡然一笑:“没事,皇上筋骨好着呢,那几个孩子身体里流淌着咱们满人的血,棒着呢!” 这话说着,四阿哥这会儿还应该在南书房才对,怎么悄没声息地到这佛堂来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当我看到他那益发成熟和英俊的脸,没来由的微笑起来。 “有些苍凉,不是一般的小调吧?”他也微笑地望着我,眼中充满了喜悦,让人看着也觉得欢喜。他伸手搀起行礼的我,发觉我的手异常冰冷,便紧紧地握在他手里,那股温暖传过来,让我的心都觉得暖和,也觉得即便是没有在这个时空留下任何痕迹,能这样一直被他握着双手,也已经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了。“手怎么也这么冷,站了多少时辰了?” “觉得今天的雪景很美,便出来看看。”我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便低下了头。 “你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当年,我初见你的时候,就是这双眼睛吸引了我,那么无所顾及,那么勇敢。”他的话让人心头乱跳,却觉得安心许多。“有多少日子没见你了,可仿佛昨天还见到你一样。” “让您挂念了。”我的手也握住了他的温暖,“四阿哥没先回府吗?在外面这么些日子了,若今儿得空,先该回去看看才对。” “小平。”他忽然叹了口气,直接把我拉入他的大氅中,“你总是这样冷静和精明,难道就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柔软一点吗?” “小鸟依人吗?”我浅声笑了,“我的四爷,这事咱可来不了。咱是苏嘛喇姑严格管束的人,从没学过这一段啊!” “哈哈哈……对,这也是你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总是能让我忍不住笑出声。”他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顿,仿佛很是斟酌他的遣词造句,“这段日子,你有没有想念某人?” “谁啊?想谁啊?”我瞪着眼睛看着他,琢磨他这话的含义。如果想要直接知道我是不是想着你,干吗费那么大力气,直接说就好了,不用拐弯抹角的。 “某人!”他加重了语气。 “我谁都没想。苏嘛喇姑给了我许多功课,罕摩尔姑姑每天都督着我,没时间想别的。”我这话是绝对的老实,每天忙得四脚朝天,确实没闲工夫琢磨他们几个人。偶尔在临睡前不困的情况下,也会想想怎么“勾引”这个未来的雍正皇帝,不过毕竟觉得这似乎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况且人家媳妇那么多,咱就别搀和这热闹了。 他的眼中闪现了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被其他莫名的东西遮盖住了,眼光望向了被雪覆盖白茫茫的海子。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居然一小片光亮,想必是太监们凿冰取鱼留下的冰窟窿。 这让我不由得一阵心动。听老一辈人讲过北海公园有这样一个传说:若能在大雪后翌日的正午时分,在湖中冰窟窿的水倒影中看到自己和心爱男人之间,有太阳在熠熠生辉,并透出七彩光韵。就说明你将和这个男人永远在一起,永生永世! “不知道这冰是否结实?我想过去看看。”这么难得的日子居然被我碰到了,那真要印证这个传说的真实性。“那里面真的有鱼吗?”我试探性地问他,实际上是希望他能够过去看看。 嘿嘿,果不出我所料,他很快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眼睛里充满的期待,难道他也知道这个传闻?人家毕竟是文武双全的皇子,一迈腿就跨进了结冰海子的冰面上,我则在岸边犹豫许久,不知道是先迈左腿还是右腿。 他走出几步,发现我没有跟身边回转身,抬头看着我,笑着说:“怎么,害怕了?冰面很结实,放心吧。” “哦。”这两年只练了字,忘了练点武功,感觉腿脚都不灵便了。他见我依然踌躇的样子,便一把抱起了我,直接顺到了冰面上。我的小脸刹时变得通红,男女授受不清,他怎么能抱我呢?现在我可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能做出这等越轨的事情呢?苏嘛喇姑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罚我面闭3年! 这些念头也就是转瞬的事情,抱着他的腰身我忽然笑了起来,我居然被清朝老太太们给同化了,满脑子的封建思想,是不是因为这样,我就必须嫁给四阿哥,能够和雍正皇帝同床共枕,画面香艳刺激。哈哈哈! “这么开心?”他帮我在冰面上站好,也开心得看着我。 “是是,奴婢很开心,谢谢四阿哥。”我嘻嘻哈哈地敷衍他,我可不能告诉他我在想什么,他要是知道了非把我杀了不可。嘿嘿,我的秘密还真多,别人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别人。 “这傻丫头,难不成你想吃鱼了?”他低下头,靠近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暖暖的呼吸,“还是这么瘦,苏嘛喇姑也不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老人家吃素,我吃肉。我是吃不饱的赫舍里!”我侧开脸,躲开他的呼吸。好歹也是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女多敏感啊。“去那边看看吧,站在这里怪冷的。”我扯着他的衣袖往冰窟窿那边走,眼看晌午的日头就要过去了,得抓紧时间。 御膳房太监为了凿冰取鱼,将这个见方半米的冰窟窿做得非常专业,若是窟窿凿大了,有发生冰裂的危险,若是小了,又不容易取鱼。我顿下身子,看似不经意地用手拨弄冰窟窿口处的冰碴,实则在仔细观察水中我俩的倒影。只见我们两人的影像都出现在冰水中,头上的太阳的倒影也同时出现在这里,只是缺少那道彩虹的光晕。 我有点失望,仰头看了看四阿哥,他似乎也正专注地看着水中我们的倒影。“没有鱼。”我悻悻地说,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望。 “昨天晚膳,皇阿玛喝了鱼汤,想必就应该是从这里得的。一定有,只是我们没看到。”他到是不已为然,“这水中镜像颇为有趣,我们似乎叠加在一起。” 我也仔细往水里看,果真,我们的影像模糊地叠加在一起,他似乎骑在我的身上,露出大半个身子在水里傻乐。“我若是站起来,你蹲下去,定是我骑在你的身上!”凭什么他要占领上风,我快速站起来,把他按下去。再看水中时,似乎是我正骑在他的肩头傻呵呵地乐呢。这姿态还真是暧昧,好在是镜像,不是真的。不过,既然是镜像,便就是虚象,亦幻亦真,若非有悟性之人,何能参破这其中的秘密呢?就好比这无常的人生和虚幻的世界,一切皆为镜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小平!”罕摩尔姑姑呼喊我的声音。这近两年的时光里,她完全就是我的全职保姆,时时刻刻不离我的身边,想自己安静地待会儿都不成。瞧,这刚出来转了一小圈,她的人就追来了。 “我得回去了。”我撇着嘴,万分地不情愿。“四阿哥要不要去佛堂坐坐?” “不必了,我就是出来溜达一下,一会儿还要回南书房和皇阿玛议事。这里没事,你去吧。”他定定地看着我,忽然又笑了,“快去吧,若冰窟窿里真有彩虹出现,我会告诉你的。” “啊!?”此时能形容我的表情的词肯定是大惊失色,狼狈不堪,满面通红,手足无措。他怎么也知道这个传说?他居然也想去看个究竟,这人真够阴险的。 “从元代开始的传闻,从来都是有人传没人试,想必是因为没有碰到这么合适的条件。今天咱们难得遇到了,当然要实验一下。只不过时间太短,你还应该再等等,才能看见是不是有彩虹出现。”他捉狭地看着我,一脸的坏样。我要是能再等等,罕摩尔姑姑恐怕就要把整个海子翻过来找我了。 “小平!”一声紧似一声地喊越来越近。 “唉,我还是走吧。”我冲他无奈地摇摇头,自己拎着衣裳裙摆,爬上了岸去迎罕摩尔姑姑。 ------------ 第七章 冰嬉1 冰嬉是满人的习俗。清代皇王们对于冰嬉戏十分重视,每年要在前海表演冰嬉,亲临检阅。正是所谓的“习劳行赏,以简武事而修国俗”。 “国俗”的由来自然是因为战争:晚明时期,清太祖努尔哈赤举兵反明,在关外即拥有一支善于滑冰并配有冰橇、装备精良的作战部队。天命年间,巴尔虎特部围攻墨根城,形势危急。努尔哈赤部将费古烈所部兵皆着乌喇滑子,在冰上飞行,以炮架爬犁,沿脑温江冰层驰往救援,一日一夜行七百里。当时,城险垂危,满洲兵从天而降,巴尔虎特还一无所知。等满兵发炮进攻时,巴尔虎特部队以为天兵降临,溃逃而去。 为了纪念这一战役,清政aa府就特定每年冬至后第九日为冰嬉日。参加冰嬉的人员是从八旗和前锋统领、护军统领以及训练有素的士兵中挑选。选拔工作始于每年的十月。每旗照定数各选善于走冰的二百人,内务府预备冰鞋(用一直铁条嵌于鞋底中央)、行头、弓箭、球架。是日,皇族大臣将亲临前海冰场,观赏冰嬉和较射天球等技。 等罕摩尔姑姑在我耳朵边叨咕完这些规矩和典故后,我不耐烦地直接问她:“咱们肯定没资格滑冰,内务府征调咱们做什么?” “内务府从各处征调人手来协助这一千六百人做好今年的冰嬉表演。其实,去年就应该举行的,只不过因为几位皇子不在京城,皇上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这不今年所有的事情都缓过来了,大伙儿都很高兴,就想热闹热闹。”罕摩尔姑姑在房间里,替我收拾了几件衣服,“也就是十天的光景就可以回来了。你的任务就是协助御膳房熬姜汤,容嫫嫫负责你们几个丫头,没事的。” 听到有个熟人,我的心就放下了一半。宫里的老嫫嫫不多,容嫫嫫就是那个秀女培训班的嫫嫫,对我一向甚好。加之她又和罕摩尔姑姑熟络,自然也会照顾我的。不过,要离开佛堂十天,我还真有点不适应。想来我在这里住得太舒服了,除了读书,记账,帮罕摩尔姑姑忙活日常事情之外,根本没干过别的。这帮着御膳房给一千六百个士兵熬姜汤,真不知道会不会忙得天翻地覆?想来,内务府都已经在各处征调人手帮忙,就证明他们自己已经摆不开了。 “十二阿哥又不在,你天天窝在佛堂里陪着我们几个老婆子,多无趣啊。趁这个机会好好见识一下,回来好给我们讲讲。大伙儿都爱听你讲故事呢!”罕摩尔姑姑手脚最为麻利,三下五除二地就给我弄好了衣裳包裹,又弄了个穿了红线的铜钱挂在我的脖子上,“老话儿说,女子到海子冰面上干活,必须带个铜器保平安。即便是万一掉到冰窟窿里,龙王爷看见带有铜器的姑娘也不会收的。” “姑姑!”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铜钱,想把她拿下来。我自小有个毛病,脖子上一带东西,不出十分钟,项颈部位就会发酸发疼。 “不许摘!”罕摩尔姑姑一把按住我的手,“听话,苏嘛喇姑给它念了平安咒,不会错的。” “那还有没有多的,我多带几个,顺便也分给别的人。”我的贪心又冒了出来。 “没有了,就单独给你做了一个!”罕摩尔姑姑使劲儿敲了一下我的头,“没事别去冰场,就不会掉下去了!记得自己注意安全,别让我们担心!” “知道了!”我大声回答她。 ------------ 第七章 冰嬉2 直到御膳房报到时,我仍然能感觉到头上那一记被罕摩尔姑姑敲的疼痛。“干吗使那么大力气啊?”我歪着脑袋,把包裹交给了容嫫嫫。容嫫嫫对我依然是万分热情,还嘘寒问暖,拉东扯西的,害得和我同组的另外九名宫女很是吃醋,总用眼睛斜我。不过,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场面,咱不在乎了。 简短洁说,我的具体工作并不是熬姜汤,而是将热腾腾的姜汤每日三次送到在海子练兵的健锐营。当然,担抬的工作也不是我管的,我负责的只是看着这些士兵把姜汤喝下去,达到“皇恩浩荡”的目的就够了。 这次负责冰嬉的总统领是十阿哥胤鋨,据说还是皇上亲自点选的,十阿哥的乳母——喜嫫嫫乐得什么似的,逢人就说:“我们十阿哥都开始带兵给皇上办事了!” 嘿嘿,这高兴得有点早吧。要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小试牛刀,以后十阿哥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出兵打仗,负责一方水土的平安。那时候,喜嫫嫫还不得笑晕过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我在“秀女培训班”的那个“同学”涵雅不知道怎么样了,算算她嫁给十阿哥也小两年了,不知道有孩子没有?可能是因为涵雅的缘故,我对未曾谋面的十阿哥先起了某些好感。 因此,当我大帐中见到他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害得他对我愣神儿了半天。同组的宫女喜莺姐姐使劲儿拽我的袖子,害怕得要命。给士兵分姜汤的时候,喜莺姐姐小声对我耳语:“你不要命了,这十阿哥就是一混世魔王,要是被他看上了,非被折磨死不可。听说他的几个福晋可受大罪了。” 不能吧!多英俊魁梧的十阿哥啊! 此时,十阿哥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对手下的士兵说着什么,那一身的戎装铠甲显得那么威风。古时,皇子若到一十八岁,便可以出宫建自己的府邸,成为真正的大人,行使国家权利。看看吧,我们的十阿哥就是这样的典型代表。他现在开始掌握兵权,被皇帝戏称为“痴儿猛张飞”,前途不可限量啊。 论相貌,他不及太子的儒雅,论身形,可能是年龄的缘故,还不甚魁梧,但他自身带了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人不可忽视。尤其是他那种略带狂放的笑声,甚至让人觉得有点着迷。我喜欢那种笑起来是从心底发出的人,听着浑身都舒服。 “再给我来一碗!”十阿哥响若洪钟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随后伸过来的是一只托着碗的大手。 我赶紧扭身用双手接过碗,轻声说道:“十阿哥稍等。” “不忙不忙。”他笑着说道,“没想到内务府的那几个老小子还想出让这几个有姿色的宫女送姜汤的主意,真是有趣!我看啊,倒不如直接送几个热被窝过来,让咱们几个和她们这就暖和暖和吧!哈哈哈!” 这话说得真放肆,当我们是什么?军妓吗?一旁的几个宫女和太监都变了脸色,但都没说话,只是低头干活。我撇了撇嘴,将热腾腾的姜汤盛出端给他。嘿嘿,只要将碗稍微往他那边一倾斜,所有的热汤就都可以倒在他的手背上,就可以教训他一下。不过,害人必定先害己。我的手一歪,人家练过功夫的手接得相当快。结果就是,热汤有一半倒在我手上,他只在手背上沾了几滴。 我都没来得及喊出声,眼泪就先下来了。倒是旁边的几名宫女太监连声惊呼,涌了过来。十阿哥相当镇定,大喝住其他人,一把将我抱起快步走出了大帐,然后停在雪地里,将我和他的手都埋进雪堆里。冰凉的感觉瞬间就止住了火烧火燎的疼,这时我才得以喊出声来:“真是疼死我了!” 他看着我,眉眼都笑开了:“知道喊疼就没事了!内务府真是没人了,把你这么个笨娘们儿派来,还伺候我们呢?” “你说话嘴里干净点儿!”我一听就来了气,整个儿一个市井小混混,哪里有什么皇子的尊严,“要不是你不好好接着,能烫着我吗?” “哟,倒是我的不对了?”他的笑容更大了,整个儿脸贴了过来,“好像刚才是有人想谋害十皇子,被英明神武的他给化解了!” 他怎么知道的?我大窘,小脸憋得通红,“我哪儿有?就是你没接住!”要是现在逃跑,不知道算不算是畏罪潜逃?我扭了扭身子,打算从地上爬起来,一逃了之。 “想走?嘿嘿,还没有人能从我手里逃走的!”他的大手一把就按住了我的屁股,顺势拉在他的臂弯里。完了完了,这姿势太暧昧了。不不,是我想多了!我抽出埋在雪堆里的手,打算给他来个“黑虎掏心”。 可惜啊,人家真是练家子,我打不过人家。 “得了,别折腾了。赶紧把手放好,一会儿让太医给瞧瞧,抹点药就好了。”他抱牢了我,让我半点动弹不得。“这里全是粗人,说话自然粗鲁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个小笨蛋算是倒霉,我不会追究的。”他在我耳边忽然低声细语了这几句,倒让我觉得真的是我做错了。扭头望向他,发现他眼中居然有一丝温暖。 “别这么看着我!”他忽然脸红了,“我们在外面练兵的时候,经常会被烫伤或烧伤,士兵们就会把受伤的部位埋在雪里来止疼。你要是觉得冷,就抱紧我。” 没等我抱他,他已经主动抱住了我。其实,我早就在来的路上冻僵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等他身体上的温暖传递给我的时候,我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心下里一直在琢磨:这小子怎么这么温柔啊? “小平!” “小平!” “……”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周围挤满了人,尤其是那些和我同来的人都在喊我的名字。容嫫嫫让他们照顾我这个“不会干活”的宫女,这下又受伤了,自然焦急万分。但碍于十阿哥的“熊抱”,不好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他低头问我。 “小平,伺候苏嘛喇姑的。”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在他的拥抱中,我仍然觉得万分的冷,并开始不住地颤抖。其实,对于这样暧昧的场面,装晕是最好的处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异常的清醒,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可能也是察觉到我的异常,更加抱紧了我。“你发烧了,我们不等太医过来了,我直接送你去太医院。” “恩。”想必,我昨天和四阿哥在冰面上溜达着凉了。早知如此,我刚才也应该喝一碗热姜汤,驱驱身上的寒气。在十阿哥的背上爬着的感觉还真舒服,那么宽厚的脊背,那么有力量的臂膀,真是安全。涵雅应该是幸福的女人吧! 我就纳闷了,若大的太医院,每次我需要医生的时候都会遇到林太医。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也不禁笑出了声:“我就觉得今天早上喜鹊叫得奇怪,还琢磨有什么贵客来访。果不其然,十阿哥就把你带来了。” 嘿嘿,你当我愿意看见你啊?就你那清朝老鬼给我肩头上药的形象经常出现在我梦里,绝对是最深刻的“穿越第一记忆”。 不过,当林太医看到我被烫伤的手背就没再笑出来。我也看见了我的手背,已经被燎起了若干大水疱,晶莹剔透,让人骇然。 难不成要起疤?不会这么倒霉吧!我眼巴巴地看着林太医。 “难怪十三阿哥说你是个笨丫头,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是够笨的,居然能把自己烫成这样。”林太医甩给我这句话后,就被十阿哥拉到一边嘀咕去了,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们交谈几句之后,十阿哥先转过身子,坐到椅塌前,满脸的温柔,让人起了不好的预感。“林太医说,他必须把你手上的水疱挑破,然后敷上药膏。不过,这个过程可能很疼,因此他建议我把你打晕过去!” 啊!在我还没来得及思考的当口,只感觉脑后一疼,眼前发黑,就没了知觉。 等我转醒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我正身处一个行军帐篷中的木头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那只被烫上的右手包着厚厚的绷带,感觉像只乳白色的熊掌。帐子里的陈设极为简单,除了床之外,还有一圈矮柜、长条案几和几把小马扎,中央是一个碳火极旺的火炉,有烟囱伸向外部,但整个帐子丝毫没有冬天的寒冷,暖融融的。帐子内不是土地,而是铺了一层木板,想必是防止地上的冷气传上来。照情形看,这应该是满人行军时的帐篷,大略是给文职人员或女眷住的。 照理说,我应该是住在御膳房的临时住所,而不是在行军帐篷里吧。脑后的疼痛提醒了我,我刚才是被十阿哥打晕过去的。今天真是倒霉,这么脆弱的脑袋被两个人击打过了,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万一变痴呆了可就惨了。我正回忆白天发生的一幕时,帐外脚步声响起,有人掀门帘走了进来。 ------------ 第七章 冰嬉3 宫女喜莺姐姐端了盆热水走了进来,看我睁大眼睛正看着她,不禁笑出了声。“你可是醒了,要不十阿哥还得再问我七、八十遍。” 哦,我在哪里?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捞出热毛巾,拧干后冲我走了过来。“天啊,你不是真被打傻了吧?”喜莺姐姐帮我坐了起来,用热毛巾给我擦了擦脸和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我说十阿哥干吗这么紧张呢,果真是被打傻了。” “喜莺姐姐,你真漂亮!”我干脆就装成傻头傻脑的样子吓唬她一下。果然,喜莺姐姐立刻变了颜色,伸手在我的额头上摸了好几下,确定我并没有发烧,又死死地盯着我看。原来糊弄一个人这么好玩,我“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但换来的是喜莺姐姐也伸手在我脑袋上敲了一记,真是可怜的脑袋瓜儿。 “小东西,你戏弄我!”喜莺姐姐干脆把整个儿热毛巾扔到我脸上,“自己擦!” “是是是,奴婢遵命。”我赶紧自己胡乱地又擦了几下,把毛巾还给了她。喜莺姐姐今年25岁,再有几年就可以出宫了。算起来她是这宫女中资格老的人,容嫫嫫还特意把她和我分到一组,顺便照顾提点我。 “这里是健锐营的大帐,咱们被重新安排在这里伺候十阿哥。虽说都是老爷们的地方,也需要宫女来打点一些细致工作,例如缝补之类的。”喜莺姐姐看到我诧异的表情,便侧身坐下,低声说,“虽说不符合规矩,但十阿哥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容嫫嫫也不敢说什么。不过,十阿哥对你还是很关心,特意拨了帐子给咱们两人住。今儿从太医院回来,也是他一路背你回来的。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好说了,你自己小心着点。这个混世魔王可惹不得,晌午我和你说过,心里得有点数。” “那涵雅怎么样了?”我急急地问。 “这倒不清楚,据说他对他的福晋不是打就是骂,没有一个舒服的。性子烈,有时连皇上说话都不爱听呢。”喜莺姐姐咂着嘴,拍了拍我的肩膀,“宫里的女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略微打听一下就都知道了。想必,你在苏嘛喇姑那里没有人和说这些吧。” 我点点头,默不做声。其实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好的,徒增烦恼。可是想想有那样豪爽笑声的十阿哥,怎么会是脾气暴躁的人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老远就听到十阿哥的笑声:“四哥怎么来了?不是来探测军情吧?” “天寒,皇阿玛让过来慰问大伙儿,还带来点酒,一会儿让将士们喝了吧!”四阿哥那沉稳淡定的声音传过来,让不觉心头一振。 “十哥,一会儿咱哥几个得斗斗牌啊!上次我可输得不甘心。”十三阿哥的声音也在帐子外响起。 “老十三,你带够银子没有啊?”十阿哥那爽朗的笑声轰轰如响雷般,一派兄弟其乐融融地劲儿头。 偏赶这个时候,喜莺姐姐打了个喷嚏,居然让帐外的人听到了。“哟,十哥,就练兵这一个月,你帐子中还藏有女人呢?”十三阿哥戏谑道。 “嘿嘿,这不内务府分了几个宫女伺候这边的伙食吗,我顺道就要了两人帮忙给缝补一下将士们的破衣服。老十三,想找女人,可不能从哥哥这里挑啊!”十阿哥说话的时候底起十足,但实际情况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吧。我和喜莺姐姐相互看了一眼,都没出声。 “这帐子倒是暖和,咱们哥儿几个先到这里暖和暖和吧。”四阿哥的话音还没落,就已经掀起了帘子走了进来。 “四哥!就是两丫头住在这里,不方便吧!”十阿哥似乎想阻拦,但是已经晚了一步,只好事后补了几句话,也跟着走了进来。 见有人进来,喜莺姐姐立刻站起身,给这进来的爷们儿请安。我则赶紧低头找我的鞋,好下地请安。可是,我的鞋不见了,只好一脸惶恐地坐在木头床上,不敢说话。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只有碳火盆里的火苗子劈啪做响。 “十哥,还真是两美人呢。”十三阿哥打破了沉默,笑着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说罢便走向我。帐子里的油灯还算明亮,又加上他们之中还有举着火把的,瞬间变得明亮异常。“我说呢,敢情是小平啊。哟,你这手怎么包得跟熊掌似的,受伤了?” 我赶紧翻身下地,光着脚踩在冰凉地木板上。“奴婢给几位阿哥请安。” “得了,赶紧起吧。”十三阿哥一步就抢过来,把我从地上抄起来,放到床上。转头对十阿哥说,“这丫头可是苏嘛喇姑的心头肉,十哥,你惨了。她老人家会拿着降魔杵追杀你的。” “嘿嘿。”十阿哥干笑了两声,看着四阿哥。毕竟是兄长,他还是要忌惮他几分的。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四阿哥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嘴唇抿得很紧,一句话都不说。以我的判断,四阿哥一抿嘴唇就是在琢磨什么事情,八成是想把我弄出去,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喜莺姐姐毕竟是老宫女,立刻接上话茬,“小平是不小心自己伤的,十阿哥已经安排她在这里休养一天。那边也已经知会了苏嘛喇姑,苏嘛喇姑也说就要她在这里继续伺候十阿哥,我也会小心照看的,请各位阿哥放心。” “那你就自己注意吧,凡事小心着点。”四阿哥这才开了口,那声音就跟要发脾气一样。我赶紧低头说:“是是是。” “四哥,这帐子小,还是去我那帐子打牌吧。”十阿哥笑嘻嘻拉着他往出走,四阿哥也没停顿,直接出了帐子。一干人等也跟着出去了,留下一股凉风。我赶紧钻到被窝里藏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喜莺姐姐把他们送出去后,转回身看我已经重新躺下,只是叹了口气,自己忙活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等我醒来的时候,喜莺姐姐已经不见了,我倒是在床下找到了双新鞋,是那种满人的雪靴,厚厚的,几乎包裹了整个小腿,甚是暖和。若是长时间在雪地上行走,恐怕都不会觉得冻脚和寒冷。 梳洗妥当之后,我走出了帐子,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林太医的药真是管用,我的手也不疼了,头也不疼了,还浑身充满了力量。远处,看到健锐营的士兵已经操练上了,那种旌旗飘扬,锣鼓震天的气势更让人感到热血沸腾,恨不得也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冲锋陷阵,享有那种豪迈的块感。 ------------ 第七章 冰嬉4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等我醒来的时候,喜莺姐姐已经不见了,我倒是在床下找到了双新鞋,是那种满人的雪靴,厚厚的,几乎包裹了整个小腿,甚是暖和。若是长时间在雪地上行走,恐怕都不会觉得冻脚和寒冷。 梳洗妥当之后,我走出了帐子,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林太医的药真是管用,我的手也不疼了,头也不疼了,还浑身充满了力量。 远处,看到健锐营的士兵已经操练上了,那种旌旗飘扬,锣鼓震天的气势更让人感到热血沸腾,恨不得也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冲锋陷阵,享有那种豪迈的块感。 本想将手拢在棉袖子里,取个暖,但林太医给包得那个熊掌实在放不到袖子里去。不过,这倒成了现成的手套,起到了另类保暖的目的。正在我琢磨该怎么办的时候,负责从御膳房担姜汤的几位公公打营门口走了过来,为首的林公公和我关系不错,老远就和我打招呼。 “小平姑娘,手可安好了?昨天可真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呢?”放下包了棉被的几个铜壶,他先过来和我打了个问安的千。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客气了?好歹他也是御膳房的小头目,不必要对我这样吧。哦,明白了,昨天十阿哥的举动自是抬高了我的身价。至少,我是十阿哥亲点留在军营里伺候的宫女,想必是有爬上枝头的可能性。因此,大家对我好一些,也无可厚非。毕竟都在宫里混的,认识的人上去了,旁边的人多少能够沾光。 “让您惦记了,没什么大碍了。”我赶紧给他回了礼,“容嫫嫫没说什么吧?”毕竟这老嫫嫫是我的总管,我得问问她的反应。 “昨天一听说把您给烫了,容嫫嫫急坏了。偏赶上德妃娘娘那边要她过去给筹划冰嬉时的点心式样,就没得空上您这边来看看。可一直唠叨来着呢。估计今儿个晌午前后,她能来瞅瞅。她让我给您带个话:别着急,安心伺候爷,有事情就让喜莺传话。”林公公一脸的恭敬,完全的职业特征。 “真是有劳林公公了。”我赶紧又谢谢他一遍。然后伸手打算帮他们准备士兵喝姜汤需要的碗,这手还没张开呢,林公公就立刻把我拦住,压根儿就不想让我动手。这时,喜莺姐姐不知道是从什么帐子里跑了出来,立刻和林公公交接事宜,把我晾到了一边,无所事事。 这倒好了,我又成了甩手掌柜子,真是走到那里都不让我干活。看他们热火朝天的忙呼劲儿,我还真是羡慕。没一会儿,暂时休息的士兵回到营地喝热姜汤,我趁这个混乱场面,溜到他们的演武冰场子去了。 古时的冬天比现代的寒冷,缺少温室气体的排放,还没有开始全球气候变暖的征兆,所以这里的冬天气温要低许多。还好有那双温暖的雪靴,才不致让我的脚冻僵,能在雪地上坚持行走这么长时间。 健锐营训练的场地在前海的东南角,场地相对窄小许多。冰场倒和现在的北海公园滑冰场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更多了一些大清皇朝的八旗龙旗,顺着北风飘扬着,甚是好看。 今年的冰嬉增添了一个新的项目――龙子射天骄。说通俗一点,就是选出八位皇子各带领二百名八旗士兵先参加射天球比赛,然后是各位皇子最后射本旗的最大一个皮球。说起来简单,但真正能做到过程有趣,场面有新意,又能让皇上满意,可真是不容易呢。听低下人议论,十阿哥这次可没少费脑筋,但效果似乎都不是很好。 所有的人都暂时休息去了,冰场上空荡荡的。靠近岸边的地方搭了几根高高的圆木柱,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球,好似篮球大小。而最顶端挂着的球,因为体积大的缘故最为惹眼,但细看之下又没有特别之处,不免让人有点失望。 我跳下冰场,站在其中的一个圆木柱前,仰头看着这些迎风晃动的球,想象着那些八旗将士勇猛,不禁心生羡慕,若自己不是女儿身,是不是也可以驰骋在冰场上,和他们一起“冲锋陷阵”呢? ------------ 第七章 冰嬉5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十阿哥的大嗓门忽然从背后响起,吓了我一跳。我用我那“熊掌”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回身看着他,估计此时的小脸肯定是煞白煞白的,让他的眼里有了心疼的柔光。 “这大冷天的,不在帐子里待着,跑冰场来做什么?”他将声音放小,走到我的近前,拿起我那“熊掌”端详起来。“我已经通知林太医下午给你换药,有三天的光景就能好了,不会留疤痕的。” “恩,我知道林太医的本事。”想起我那肩头的刀痕都能够在两个月时间内消失不见,这点小伤口对于林太医来说可真不算什么了。“在帐子里憋得慌,就出来透透气。你怎么没回去喝姜汤啊?” “我怕再烫着谁,还得跑太医院。”他笑开的样子还真不赖,牙齿整整齐齐,白白净净,眼睛米米成一道缝。 “哦。”这不是明摆着说我呢嘛,还是装得温顺一点的好。“那一会儿叫人给你送过来吧。” “不用了。”他摇摇头,“没心思喝。” 唉,男人总是这样亏待自己。有什么不高兴的,也得先吃饭喝汤保养自己才是正经的事情啊。 我张嘴想说两句,他忽然拽着我上了岸,嘴里嘟囔着:“就这身子骨还在冰场里站着!” “没见过练兵的,想见识一下嘛!”我也小声嘟囔着,谁怕谁啊。 “雪靴按照你的尺码找的,应该合脚吧?”站到被扫净的土地上,他低头看着我的脚。 啊?他送的?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他不是个粗鲁的汉子吗,怎么还能做出这么细心的事情,连我脚的尺码都知道,怎么能不合适呢? “你看你,又这么瞪着眼睛看着我,就不能有点姑娘家的矜持吗?”他笑着捏了我的脸一把,色幂幂地说:“爷这么做是图回报的!” 啊?色鬼皇子!我这次眼睛瞪得溜圆,咱的“熊掌”还捏在人家的手里,只能用目光杀死他了。 “又来了,我一看见你这眼睛就害怕,活脱脱能把人吃了一样。”他叹了口气,拽着我进了旁边临时指挥所的大帐子里。见我们进来,里面的几个统领赶忙站了起来。 这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个矮桌,若干小凳子,但里面的碳火烧得极旺,让人瞬间就暖和起来。我注意到,矮桌子上放了张“冰嬉位置图”,那几个人正围着这张图说个不停。 “见过十阿哥!”他们几个齐声声说道。 “别那么多虚套子了,赶紧说说有什么新想法没有?咱们正黄旗得长脸啊!”十阿哥也不避讳其他人,拽着我的“熊掌”来到碳火盆的边上,“你自己暖和着,我们爷们儿要说正经事情。” “哦。”我赶紧低头答应着。这一屋子的眼睛暧昧得紧啊。 “昨天夜里跟四哥他们几个打牌,想问问他们那几个旗是怎么准备最后这一段的,谁都不肯支声,真够让人着急的。害得我还输了不少银子,真是憋屈。”十阿哥来到矮桌子前,瞅着“位置图”只拍脑门子,“你们几个赶紧给我想出办法来!” “首先咱们得想办法把速度提上去!”一个方脸统领模样的男子先开了口。 “对,这样才能够留出足够的时间,让您把箭射出去,还射得漂亮。”有人跟着附和,其余那三个人也跟着帮腔。 “这首先一点,现在就根本做不到!”十阿哥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二百人,怎么把速度提上去?你没看见刚才乱糟糟一片?现在是不出乱子,我就阿弥陀佛了!” ------------ 第七章 冰嬉6 想想也是,刚才远远观看他们操练的时候,的确显得毫无章法,阵势凌乱。但那种满人士兵威武的气势还是有的,尤其身穿正黄旗铠甲的将士跑动起来,所有的豪情全释放出来,已然让我这个远观者热血沸腾了。 不过对于这个冰嬉射天球是怎么个玩法,我还不甚了解,要先看看再说。我这人有个毛病,特好给人出个主意。尤其是看人家一着急,我就愿意搭茬。不过,现在这么多大老爷们都在呢,我还是先不声的好。 他们大声讨论了好半天,士兵都陆续回来了,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十阿哥问我是不是要回营帐?我琢磨了一下,说道:“我留在这里给你们看碳火盆吧!” 他笑米米地看着我说:“哦,是不是舍不得你十爷我啊?”一屋子的人都哄笑起来,害得我弄了个大红脸。赶紧低头说:“您是爷,我得伺候您啊!” “得了,在这里候着吧。”他出帐子之前,还特意嘱咐我:“自己注意点,要是觉得冷就回去吧。” “恩。”没想到十阿哥对我这么好,我不禁对他以后的命运有些感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他倒是没再说什么,笑了笑就出门了。 冰场又重新热闹起来,彩旗飘扬,人声鼎沸。 这一次是一千六百人的大合练,也就是八旗的将士全都在这里练习开幕的大戏。那感觉站是壮观,想想当年我们大学运动会的开幕式比这个差远了,根本就没有雄壮的气势,我真是爱死这个场面了,要是有摄像机,一定拍下来,真是终身难忘的惊心动魄! 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愿意掌握军权,愿意当兵,愿意投身到革命中来,就是因为这整齐划一的雄壮,让人有气吞山河的感觉,有称霸天下的雄心。 显然,十阿哥对这次合练很是满意,一遍就过。然后,就是各旗在各自的冰场练习射天球。这次,他们几个皇子的分工并不是按照所在旗划分的,听说是康熙皇帝临时抽签决定的。十阿哥负责正黄旗,四阿哥负责正红旗,太子负责正蓝旗,八阿哥负责正白旗,十三阿哥负责镶黄旗,十二阿哥负责镶红旗,九阿哥负责镶蓝旗,大阿哥负责镶白旗。虽然说,听着比较乱,但他们自小都熟悉这些旗制,和统领们保持了比较好的关系。所以,这次虽然都是临时安排,倒也井井有条。 表演项目都是沿袭旧历,这些皇子只是负责最后的“皇子射天骄”项目,也是比试大伙儿谁的射箭技术比较好。底下人都传十三阿哥一定能胜出,其次是大阿哥,至于十阿哥的武艺只能排第三位,这让这位大爷感觉极为不爽,一直嚷嚷着要得个第一,以服众人之口。 旗鼓相当的士兵,要想分出胜负,就必须出点奇招了。就冲目前十阿哥带着士兵一通乱跑乱滑,不犯错误,已经是实属难得。 不知道四阿哥有什么新奇的点子吗?他是不是也来了?昨天他到营帐找十阿哥,不仅仅是打牌那么简单吧?多少也因为我的缘故吧。嘿嘿,我最近添了个新毛病,一想起四阿哥就想偷笑。有时候甚至还有个冲动,想摸摸雍正皇帝的脑袋是不是很结实,否则怎会被吕四娘砍下来呢? 不过,人可是不禁念叨,他现在应该还在康熙皇帝那里陪着吧。四下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其他皇子的影子,估计今天是大合练,他们没必要过来凑热闹。有十阿哥在,挺好的。一个人说了算,多爽啊! 不过,就冲十阿哥对我这么好,还帮我找了双暖和的雪靴,我怎么也得帮帮他才是。想到这里,我便更加用心地观看正黄旗的操练,希望能够用“2007年的现代脑袋”琢磨出新方法来。 ------------ 第八章 眼泪1 “啊!” 一声惨叫从滑冰场传来,吓得我和喜莺姐姐差点扔掉手中的正在缝补的铠甲,赶紧往帐子外面看去。 留在十阿哥这里已经五天了,我的“熊掌”已经拆开了绷带,看情形已经没事了。期间,我和喜莺姐姐一直跟着十阿哥,他去那里,我们去那里,几乎做到了寸步不离。 这不,他现在正在冰场操练,我和喜莺姐姐就在临时指挥营帐里候着,顺道补补破衣服。其实,活儿真是挺轻松的,因为手上有伤,所有的工作都给喜莺姐姐做,我只负责在旁边看着。罕摩尔姑姑,容嫫嫫,林公公都来看过我们,林太医每天下午给我换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包准每天晚上找十阿哥打牌。 看着十阿哥那双兔子眼睛,我和喜莺姐姐都憋不住想乐。十阿哥心里一定是不爽,今天早上还骂骂咧咧说:“老四和老十三不是抽风了吧,干吗天天晚上找我打牌啊?回家抱个热媳妇多舒服啊!” 晚上,他们几个皇子打牌的时候,十阿哥只留下贴身小太监伺候,我和喜莺姐姐被允许早早就上床睡觉。有时看到四阿哥略带阴郁的脸,就又“嘿嘿”的偷笑起来。 远远看过去,只能看见冰场上乱糟糟的一团人围在一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十阿哥的小太监急急往岸上跑,我们立刻拦住他。 原来,刚才一个统领射箭失误,扎到挥旗子的童子兵身上。估计伤得不轻,十阿哥让叫军医赶紧过来处理。 那这还真是出师不利,挥旗子的小童两个人,在冰嬉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他们负责节奏的掌控兼表演军令的功能,这伤了一个,可怎么是好啊!我不禁也为十阿哥叫了声“天”。 果然,军医还没来,就已经听见十阿哥的大嗓门哇哇乱吼。几个统令都不敢说话,犯了错的那个人更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那小孩伤得不轻,这箭也奇怪了,居然从肋下扎过去的,铠甲只有在那里有个缺口。 队伍宣布暂时休息,小孩被担架抬走了。十阿哥和几名统令回到了指挥大帐,我和喜莺姐姐赶紧伺候着,端上了热茶,安静地在旁边站着。 十阿哥半天都没说话,其他的人也没吱声。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军医过来回禀,那小孩是十天半个月是不能动的,现在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小孩来代替。可就剩下五天了,想再找一个身高,身份和灵敏度好的人不容易。 正在思付之际,有个统领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似乎要说什么。十阿哥让他开了口,这可害苦我了。 “这丫头的身量和那小孩类似,不如让她来临时代替吧。” “但是她从来没做过啊?” “她作为副手,辅助打旗子就成。” “万一让皇上或其他人看出来,不合适吧?” “那么多,不会有问题的。” “……” 我一句话没说,就被他们安排做了打旗子的小童,我哭的心都有。喜莺姐姐也紧张得看着他们,暗地里拽了拽我的衣袖。十阿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言不发,似乎在考虑这样的可执行程度有多少。 “小平,你可愿意?”他终于痰嗽了一声开了口。 “我,奴婢……”我怎么可能愿意呢!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正黄旗的脸可不能就这么丢了!”他走到我面前,似乎千言万语,又有许多的不放心。 唉,这是什么世道啊!倒霉的事情都让我赶上了。我撇了撇嘴,咬了咬,朗声说道:“好!我做!” 一众人等喜形于色。 “但是,我有个建议,希望你们可以听一听。”我可不希望成为第二个被扎的小童,我要对他们的冰嬉戏规则做出修改,至少应该让我得到最大限度的安全。 ------------ 第八章 眼泪2 我的长篇论述大约持续了半烛香的工夫,几乎是连比画带说,甚至还进行了模拟表演,听得几位统领连连称好,十阿哥眉飞色舞,还跑到我身边和我一起演练。真不是我自夸,这个方案我足足想了5天,本来想用电脑打个计划书出来的,但是这个地方连根毛笔都没有,只能凭我的上下嘴皮,超级忽悠一番了。 当然,我毕竟只是纸上谈兵,具体的方案还应该由他们实际操作的人再研究。但是,我的一些想法的确可以改变他们目前的混乱,否则十阿哥不会如此高兴地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害得我差点坐地上。 不过,由于我是女子,本来上冰场就多有不便,另外又是顶替别人出场,就更是秘密中的秘密。十阿哥他们决定,我一定要化装一番才可以出门。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脸抹花。 可若仅仅是我抹个大花脸,又显得更为突出。最后,大家采用了喜莺姐姐的建议:所有的人都在脸上涂抹黑泥,若有人问起其中的含义,就说是为了彰显八旗将士在战争中的英勇和豪迈。 事后,喜莺姐姐曾和我讨论过当天发生的种种状况。开始觉得惴惴不安,可后来看到十阿哥如此的平易近人,也就敢提出自己的想法。 “由此看来,关于十阿哥那些虐待老婆的传闻不见得都是真的,肯定有杜撰的成分。”我俩在被窝里议论着,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后来,喜莺姐姐干脆爬起来,连夜给我赶制了一套新的小号铠甲,毕竟我的身材和那些男人相比,服装实在不合身。 看得出,喜莺姐姐对十阿哥很有好感,特别喜欢琢磨他的话和表情。这也属于正常现象,像十阿哥这么英俊又有才华的男人,又是皇子,不招人喜欢才怪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特别想念涵雅,真想知道她目前的状况,过得好不好。 其实,从感觉上说,涵雅和十阿哥在性格上多有类似,应该是相处得比较和睦吧。有机会一定问问,我也八卦一下,才符合目前宫女的身份。 接下来的几天,我作为一名正黄旗的执旗小童,近距离得观看了冰场上男人们的激情。我甚至暗暗琢磨,如果在时空转换中,错掉了身份,我是不是能变成一个男人,和他们一起驰骋或拼杀在战场上呢? 看,这可能就是我血液里满族人的野蛮豪情在起作用。我2007年的身体里就流淌着满人的血液,老姓是纽轱禄氏,高考的时候还因为这个加分了呢。因此,我可能更适合做一名八旗将士! 许多事情,要到最后一刻才知道结果。所以,我们所属的正黄旗队伍,谁都不说已经改变的阵势。和其他旗队合练的时候,也没有露出破绽。不过,十阿哥总表现出那种“臭拽”的样子,有点让人不放心。我和喜莺姐姐甚至担心他在和四阿哥几个打牌的时候说漏了嘴。 话说回来,不知道四阿哥他们是真的爱打牌,还是只是不放心我。要是单纯为了我,应该不会吧。估计是喜欢打牌。我还记得当时“超男”阎崇年大爷讲过一个关于雍正皇帝的故事,说得就是打牌的事情。 雍正即位后,他手下的一个大臣邀了其他几个大臣一起打牌,玩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要上朝的时候仍然兴致勃勃。后来,他们发现丢了一张最大点数的牌,找了半天没找到。直到临朝时,雍正皇帝拿出一张牌,笑着问他:"昨天晚上打牌为什么没叫着朕啊?朕手里的牌点数最大啊!” 阎大爷当时的分析是:雍正对下面的大臣监控得很紧,连打牌的点数都清楚。而我对此的理解是:雍正真是个“百分迷”!应该不会给那些大臣贴白纸条吧?哈哈哈! ------------ 第八章 眼泪3 估计是因为这几天总跟这些大男人在一起,心情特别愉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从古至今,放眼海内外,从上至下,绝对是通用的道理。我觉得十阿哥就很高兴,甚至还哼着什么小曲。我侧耳听了听,似乎不是“十八摸”的黄色小调,好像是“扬我军威,壮丽山河”之类的立志歌曲。 喜莺姐姐除了在生活上帮我打点一切之外,也为十阿哥忙前忙后,极为尽心尽力。看到那个热切的劲头,和说话越来越大胆的模样,我都忍不住想:她不会也是穿来的吧?要不怎么会知道往脸上抹泥的把戏?不过这招实在是不怎么样,黑泥又冷又脏,害得我每天晚上都洗好几次脸,还觉得脸上全是土,甚至脖子里都是泥。 不过,之所以这么想,是觉得此女太八卦了,什么事情都想打听一下,然后到处搬弄一下。幸好目前还没有我的是非出现,否则我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我在2007年认识一位女子,和她讲八卦的本领一模一样,最后去了“娱乐信报”做了彻底的娱乐新闻的记者。嘿嘿,所以有时候我看着喜莺姐姐和我八卦这几个皇子的事情时候,就一直想着那个女人。反正我不说,她什么也不知道。 从她那里八卦来的新闻很多种类,大致区分一下,可以分为社交类,宠爱类,奋斗类,事业类,绯闻类,矛盾类,饮食类,服装类……等等。 我最爱听的是绯闻类! 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办一份“宫廷周刊”,专门写他们的小道消息,然后配上大照片,绝对热卖,赚个千八百万不成问题。看看看,一提到我的老本行,话题就扯远了。现在来报道和四阿哥相关的绯闻类的新闻:他和他大媳妇关系不好,二媳妇关系一般,三媳妇不怎么理会。最近和四川总督年羹尧走得很近,和他妹妹见过几次面,极有可能在明年开春把她娶进来。 嘿嘿,这两可怜孩子,最后的下场都很惨。真应了哈拇雷特那句话:我明明看到惨剧的发生,我却没有半分阻止的力量! 唉,我连自己都管不了呢,还顾得上别人?今儿中午和几个将士一起吃饭的时候,偏巧看见四阿哥走过来,我立刻藏到人群里。几名士兵立刻把我围拢,几名士兵和四阿哥打招呼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过,他那精明的眼睛还是往我这边瞟了瞟,哼了几声就走了。 又来了,我最讨厌他这种拽拽的样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个雍正皇帝吗?我还是来自未来的新闻记者呢! 得了,那些话都不表了。想起来就生气,还是专心练习冰嬉,等待正式日子的到来。听十阿哥说,如果得胜,不仅可以得到赏钱,还可以和皇上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声喊叫,完全没有顾及。 想象一下那种热烈的场面,都觉得热血沸腾,十分向往。为了这个,我也得帮正黄旗做好这一次的表演。更何况,十阿哥那豪爽的笑声,多听几次都不觉得厌烦。四阿哥的脸一定会更臭,想必十三阿哥的鼻子也不会是端端正正地摆在脸上吧。 ------------ 第八章 眼泪4 冬至后的第九日。 阳光灿烂。 旌旗飞扬。 前海的一派热闹的景象。 我夹杂在人群中,也翘首期盼着康熙皇帝的大驾光临。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热闹的景象决不逊于春节的龙灯会。每个人都是盛装出席,全都是朝廷内的达官显贵。能来凑热闹的太监和宫女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够一定级别和年限也是不允许参加的。 不过,我在这宫中认识的人实在有限,又处于人头攒动中,也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只是在那个类似于今天的主席台位置上,有几个忙碌的身影显得比较熟悉,其中一个更是人中之龙。 其实,真正的主角并不坐在主席台上,而是要下到冰场坐到特制的胡床上。这种胡床类似于北方的雪橇,但制作相当讲究,是用两边各一块向上翘的厚木板,下安铁条,用横木连接,铺设平板,四角立柱支撑顶盖,四周再挂以幔帐,里面放置坐榻。行进时,有太监用绳子在前面拉,有太监用竿子在后面推。那种浩浩荡荡的场面,实在壮观啊! 待康熙皇帝及其他人等按次序坐好,九声礼炮冲天响起,震得人头皮发麻,脚发颤。我记得在佛堂小书库里看到过这样的诗句,就是形容几年前冰嬉的热闹景象。字迹有些稚嫩歪斜,但却是真实的写照:“礼炮如雷殷,池冰若砥平。万人皆景仰,惟有八旗威。” 礼炮以后,八旗各派精英旗手十人,跨骏马向御前飞驰而去,按先后到达,分为头等、二等,分等赏赐。在这一活动被称为“抢等”,得胜的自然是八阿哥率领的正白旗。要知道,为了夺得这个头功,他可没少下工夫,甚至跑到新疆挑选了纯种的和田汗血马来参加比赛。看着白旗将士身上,斑斑点点沾染的汗血宝马的红渍,不禁让人感觉胆颤心惊。尤其是再联想到日后八阿哥为了争夺皇位的那番争斗和厮杀更是让人不寒而立。 抢等冰嬉以后,接着是抢球。兵士分成左右队,各队三十人。左队着红衣,由四阿哥率领,右队着黄衣,由十阿哥率领。御前侍卫将一只皮球猛踢出去,众兵争抢,得球着传到御前为胜者。看那场面,和今天的足球比赛有些类似,但更讲求的是团队配合,集体协作精神。比当今某些人只懂得表现自己,居功自傲拽拽的样子强多了。 这一仗胜者是四阿哥,绝对是预料中的事情。心思缜密的四阿哥最讲究的是排兵布阵,比乱打一气的十阿哥不知道要强多少倍。看看康熙皇帝的表情也能明白,他对四阿哥绝对是赞赏有加的。又加上四阿哥带的队伍只用了一柱香的工夫就完成了“战斗”,比大家之前预想的时间提前了许多,估计也是个破记录的比赛。康熙皇帝特别高兴,下令对这支队伍特别奖赏,全部批准加入御前侍卫的“前锋营”。 这是多大的恩赏啊!第一,这体现了皇帝对四阿哥的重视。第二,四阿哥在御前侍卫中有了自己最贴心的三十个人,也就是说,掌握了一半的皇帝安全的保卫工作,也就是掌握了紫禁城的一半兵权。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德妃娘娘的笑脸吧。尽管我离他们的距离很远,仍然能看到德妃那夸张的笑容和其他傧妃穿梭祝贺的身影。恍惚间,我好像看到扎月的身影一晃而逝。正在睁大眼睛努力寻找时,十阿哥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满脸通红地训斥手下的将士。 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整理一下自己的服装,抖擞了精神,因为我知道,下面才是我最精彩的表演时刻。 我粗着嗓音对十阿哥喊道:“十阿哥,将士们等着你的鼓励呢!” ------------ 第八章 眼泪5 猛得听到这样的话,正在气头上的十阿哥竖着眉毛看了过来。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并举起了手臂,继续粗着声音喊道:“我们是最棒的!” 这一招是我在大学运动会上用的。当时,我们四个姑娘参加800米短跑接力比赛,面对强劲的对手,大家都有点底气不足。“声壮雄威”,这应该是古今都通用的道理吧。反正那次,我们大喊着“我们是最棒的!”,第一个冲到了终点,获得了胜利。 十阿哥显然很快就领悟了这个道理,居然给了我一个笑容。然后,话锋一转,带领大家开始高唱“扬我军威,壮丽山河”的立志歌曲。谁说十阿哥只是个莽夫?历史的记载一定有偏差。 略微休整之后,便是整个冰嬉活动中最为精彩的环节――转龙射球。八旗八支队伍,顺序亮相,以射中者多之队,为胜者,予以重赏。 具体的活动规则为:参加者身着本旗颜色的铠甲,脚穿细密的铁齿鞋,以防在冰面上打滑。八旗各队按颜色称为某某龙队,各为二百人,两人一组,并排飞行在冰上。靠近皇帝胡床的位置,设一个旌门,上面悬挂一球,称为天球;下面设置一球,称为地球。有两名打旗小童各立左右,挥舞旗队旌旗,以壮声威。转龙之队,急趋而来,两队员分别拉弓,一射天球,一射地球,射中则为本队添分。然后,他们转回去,由原路疾驰而归。整个过程讲求的是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块感,要求的是整体的团队配合精神。但这二百人的队伍,要做到这一点的确不容易。因此,我在这里就起到了一个关键作用。 我作为一个替补打旗小童队员,为整个正黄旗队伍又添加了两面打鼓,让所有的队员以鼓声为号,踏着节奏,调整滑行速度,做到张弛结合,整齐划一。其实,说起来复杂,做起来很简单。只要按照3x4的指挥棒频率敲击战鼓,就完全可以做到了。 所以,看看吧! 正黄旗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那也正是我们表现的时刻。其他的各旗不能说表现不好,整个过程也相当流畅,但缺少韵律,尤其队伍行进到最后,结构变得松散,很不利于观赏。这东西,速度是一方面,好看是另一方面。 我和另外一名打旗小童刚一擂起大鼓,整个冰场都安静下来。正黄旗的将士按照鼓点前进,整个过程比预演的时候还要好。可能也是刚才那首军歌起了作用,所有人拉起弓来都十分沉稳,射中率在80%以上。 简直就是奇迹! 康熙皇帝甚至从龙椅站了起来,连声称好。 最后一射,是十阿哥和正黄旗的督统善克齐来完成。两个年轻的汉子飞驰而来,拉弓射箭,双双命中。整个过程和鼓点配合的天衣无缝,太完美了,我都为自己的主意和表演,整个二百人的正黄旗将士的激情演出,赞叹不已。 “重重有赏!”康熙皇帝大手一挥,我们所有正黄旗队伍的人都有资格和他一起吃肉喝酒,真是太高兴了。而十阿哥还得到了更大的奖赏,他被正式任命为“健锐营”的总管带,掌握了实际的兵权。这似乎要比四阿哥的那个奖赏强了许多,我们看看德妃娘娘的脸就又可以知道了。 不过,就算是得到了兵权,又能怎样?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今后十阿哥还会带兵征讨他方,建立功勋,可最后却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 此时的我反而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幕谢恩的表演,心里却不住的打着寒战。今天仍是父子兄弟,明天就将血刃相残。所有人不过都是为了那张沾满鲜血的龙椅而拼命,但实际真正坐到上面去,会快乐吗? ------------ 第八章 眼泪6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康熙皇帝已经开始对参加表演的队伍论功行赏。各位参加冰嬉活动的皇子代表本旗队上前听赏。其实,这种赏赐不过是“大家排排坐,人人吃果果。”倒是谢恩之后,皇帝又单独把四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留了下来,给了更好更实际的军权封赏。要是这样来看,康熙老头已经开始为以后的江山社稷分散中央集权的控制力了。 我和另外一个挥旗小童因为负责收拾旌门下的残局,正好留在靠近几位皇子的冰面上,把这一切看得通通透透,倒是真的成为历史的见证人,不由得又感慨起来。 冰嬉活动在冰面上的已经结束,康熙皇帝起身上了岸。大家恭送他和一众人等离开之后,各旗队开始撤离冰面。几位皇子负责指挥,忙而不乱,井井有条。我看到四阿哥的目光转向了旌门,眼睛里似乎盛有怒气,不仅有些害怕。这一次我帮了十阿哥拔得了头筹,会不会因此就得罪了未来的雍正皇帝呢? 见他快步向我走了过来,我不禁退后几步,左顾右盼打算逃走。就在此时,忽然听得有人大喊:“冰裂了!快跑!” 果然,离我们不远处的冰忽然出现了裂纹,并且在迅速扩大,发出难听的吱吱响声,让人不禁发慌。这时,大部分士兵已经撤离冰面,还有几位皇子和统领留在冰面上指挥。瞬间整齐的队伍变得混乱无比,所有人都想尽快上岸,但越乱越跑,裂纹就越大越长。 混乱中,我也不知道是该跑,还是抱着旌门的木头准备在水面上浮着。四阿哥已然来到我的身边,抓住我的手臂大声吆喝我“快跑!” 已经太晚了,我们的速度绝对不能和裂变的冰相比。耳畔已经陆续听到有人落入冰水中的声音,那种恐怖的呼救声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心慌,一把抱住了四阿哥的腰身。他反手将我抱起,企图快跑几步,但缝隙还是将我们快速吞没了。 因为身上穿了铠甲,到没有一下子感到冰冷刺骨的水扎入身体内,但正是因为这身笨重的铠甲阻碍了四肢的灵活,让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往下坠落,坠落一片黑暗的深渊,无法呼吸,不断沉沦。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就反应过来――必须先自救。原来在学校里学过游泳,也学过落水时如何先自救。看情形,凭借着我弱小的钱小平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自救的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 所以,我先迅速地解除掉身上笨重的铠甲,再蹬掉了脚上的大靴子,手脚齐发力,借着水中的浮力,前后1分钟的功夫就已经将头冒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冰裂的缝隙很大,没来得及上岸的人多数都掉到了冰水里,但大部分人凭借着生存的本能也都已经冒出了水面。不过,八旗的将士大都来自北方,不熟悉水性,这次掉到冰水里,难免没有几个不出意外的。 已经上岸的人,找来绳索和木棒协助落水的人上岸。我扒住一块较大的浮冰,努力地呼吸了几大口,正准备自己爬上还没有断裂的冰面上时,忽然被一双大手腾空拎起,横放在完整的冰面上。 ------------ 第八章 眼泪7 我抬眼往上看时,发现一张因焦急而变形的大脸正在我眼前晃动,大声喊着:“小平,你没事吧?” 嘿嘿,这次冰嬉活动的负责人是十阿哥,出了这么大篓子,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不着急才怪呢。 “放心,死不了。”我笑着说,却也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大喷嚏。 “我看见四哥和你在一起的,他人呢?”十阿哥俯下身,给我裹了一张又脏又破的军毯,皱着眉头说:“你的鞋呢?怎么铠甲也不见了?难不成这前海里的水鬼只扒衣服不成?” 本来我还想和他说笑几句,可他居然问我四阿哥在哪里?那就证明这主儿至今都没冒出水面,那可真是糟糕了。尽管我明明知道他不会因此而送了小命,但似乎也不应该这么长时间都不出现吧? 我仔细回想刚才5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在落水的那一刹那,他应该还是紧紧抱着我的,估计是突然入水的刺骨寒冷让他脱了手。他的铠甲比我的厚重,想要脱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得赶紧再下去救人! 可是,满眼全是慌张落水的将士,大家都拼命往岸上爬,想喊个人来帮忙都没有人能听见。十阿哥焦急地望向水面,看得出,他的急切是真实的,完全是出于兄弟亲情的本能。 但是,四阿哥在哪里啊? 又有几个将士爬到了我们这边的冰面上,大口喘着气。十阿哥过去一一询问,依然没有结果。 这可不是好兆头! 难不成因为我的出现,搅乱了历史,让雍正皇帝就此死了? 天啊,那我不就成为改变历史架构的罪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人生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这可不成,要是有人知道四阿哥因为我而丧了命,非把我活吞了不可。说什么,我也得把雍正皇帝从这个冰凉的水里翻出来! 没再想太多,我就翻身跳下了冰裂的大缝隙中。耳畔听得十阿哥的怒吼:“你干吗去?不要命了?”不过,他想过来阻拦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的身手多矫健啊,一个猛子就扎到湖底去了。 游泳这个事情,我得吹一吹。虽说我从来没在冬天游过冰水泳,但我的游泳本领还是比较高的,至少是得过年级比赛的第二名。在上自救课的时候,我还是示范生,参加了表演。因此,对自己的自救和在水中搭救他人,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这也是促使我敢跳下去的勇气之一。 另外一个勇气,就是苏嘛喇姑给我的那个带有符咒的铜钱。罕摩尔姑姑说,女子到海子冰面上干活,必须带个铜器保平安。即便是万一掉到冰窟窿里,龙王爷看见带有铜器的姑娘也不会收的。 就算是我迷信吧,反正有了这个东西的护佑,我在跳下去的时候也略感安心。刚才在冰水中扑腾的时候,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自己自愿跳下去的,多少对水的温度和水下的环境有些了解。毕竟,前海只是一个大湖,据说下面通着几个大海眼,但只要不被暗流推动,一般不会有大麻烦。 水下的光线比较暗,我摸索着游了过去,按照记忆寻找刚才我们落水的地点。其实,要是能找到旌门的那几根圆柱子就好办了。我的牙齿不住地打着寒战,努力往前划行着。 ------------ 第八章 眼泪8 四周依然有落水的将士,不过好在从水面上伸下许多长木棒或竹竿,很多人得到了及时的营救。而我那未来的皇帝去哪里了?我努力睁开眼睛,努力保持肺里存有一点氧气。 旌门落入水中后,散落成几根大柱子,歪斜地插在水里。我隐约看到有个身影被大柱子压住,正在极力挣扎。加快速度游了过去,那人果真就是四阿哥。 但看到他所处的环境,我不禁感到心慌。他的腰部被圆柱压住,根本动弹不得。好在他正好落在一个凹陷处,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受伤。但是,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将他弄出来。时间若再长一点,他就会因为窒息而一命呜呼了。 他也看到我游了过来,不禁冲我裂嘴笑了笑。但冰水很快灌进他的口中,让他立刻噤了口。我围着他转了一圈,试图抬起那根大柱子,但凭我的力气和水中的压力,根本没有办法。于是,我决定挖他身下的淤泥,把那个凹陷处,挖得更大一些,让他能够从这里顺出来。 由于时间紧迫,我也来不及和他说明,便直接游到他的背后,开始用手刨土。一上手,才知道,原来到了冬天,不止是水会结成冰,连水中的土都会变得冰凉和坚硬,因为还有几块大石头,就愈发得艰难。当然,也正是因为这几块大石头抗住了圆木的重量。 四阿哥多聪明啊,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因为长期在水下,不能得到良好的循环呼吸,他看起来似乎要撑不住了。我心下着急,用力过大,却把手指伤了,血立刻流了出来,浸在冰水里,有说不出的痛。 他看到水中的血,立刻握住我的手。那种钻心的疼愈加明显,我忍不住裂开嘴,冰水又迅速灌进我的喉咙。四阿哥看到这种状况,赶紧松开手,脸上的那种心疼和欲哭的表情,真让人难忘。 我真的需要相机把它拍下来!我的2007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够回去啊!为什么这里的石头如此之多啊?为什么我不是男人?为什么我不能再多几分力气? 对了,我脖子上的红线铜钱是神仙护佑过的,龙王爷不收带铜器的女子,要是男人戴上它,短时间内,龙王爷也判断不出这人是个男的还是女的吧? 我想我真是疯了,急急地扯下了自己脖颈上的红线铜钱挂在四阿哥的身上。然后使劲从后面拽他的身子,但凹陷处活动的空间太小了,他依然不能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五、六个人游了过来,简单判断了一下,便迅速加入挖土的行列。人多力量大,不到30秒,凹陷处被扩大,有两人合力拽出了四阿哥,并将他带往水面。他们应该是十阿哥派来的,水性很好,四阿哥得救了。 在水下,最忌讳的就是松心。可我恰恰犯了这个错误,我看到四阿哥被那几个人架走后,心里一松,气也就懈了,立刻呛了几口水,整个人便慌了手脚,无法保持良好姿态,开始四处乱抓。可越是这样,越消耗肺里的氧气。 难道我的小命就此要交代在这里? 我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恐怕再挣扎死得会更快。不知道人死的时候有什么征兆没有?反正上一次我穿越来的时候,感到的是浑身炙热,眼前白光闪现。这次,似乎也出现了这样的现象。 我仿佛看到现代医学科技的手术台,听到有人不住在喊我的名字,应该是我在2007年的名字。然后,有警察,保安,医生,护士各色人等都在我身边穿梭。难道我就此就可以回到2007年,可以去吃肯德基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能分辨究竟身在何处。但同时,我也在想,如果时空能够再次错乱,我情愿成为一名可以冲锋陷阵的士兵,战死沙场,也不要做这个柔弱的小姑娘了。 ------------ 第八章 眼泪9 “赫舍里,你不可以离开朕!”低沉的声音,却如同炸雷一般在耳畔响起,里面包含了心疼和怜惜,甚至还有一些愤怒。难道是我听错了?这男人为什么要愤怒呢? 我企图睁开眼睛看个究竟,却发现眼前是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一个孔武有力男人的怀抱,紧紧地裹胁着我的身体,不断地摇晃,不断地呼喊,嘶哑而绝望。“朕答应你的一切要求,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哪个皇帝?对谁说话?这么惨烈?我暗自揣摩着,却忽然感觉到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全然没了知觉。 “赫舍里,你能够听到朕的声音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人呼喊我。我又努力睁开眼睛,这次看到的是康熙皇帝略带憔悴的面庞。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此刻的我居然躺在皇帝的怀抱中。 相信我的眼睛一定睁得溜圆,甚至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康熙老大爷。的确是不能相信,前一刻我还浸泡在冰冷前海里,这一刻就已经置身在皇帝的东暖阁柔软的床榻上,这反差也太大了吧?不会是我再次穿越,时空错乱,成为康熙皇帝的妃子了吧? 想到这里,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应该不会这么离奇吧?也不会这么倒霉吧?一睁眼就遇到这么香艳刺激的画面? “醒了醒了!”有几个温柔女人的声音四处响起,带着欢欣喜悦。 “阿弥陀佛,这孩子真是福大命大!”我听到了苏嘛拉姑的声音,紧接着是罕摩尔姑姑略带哭泣的声音,“没事了,没事了。钱夫人,您可以放心了。” “谢谢老天爷保佑,谢谢皇上的洪福!”我熟悉的声音从另外一个地方传来。转头看过去,那是一张柔美充满慈爱的脸。 那是钱小平的母亲,我大清朝的妈!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妈妈,我就喜欢伸出手去。这让钱夫人开心不已,眼泪也扑簌簌地往下躺。康熙皇帝侧了侧身,示意钱夫人可以上前来抱住我。钱夫人立刻谢恩,几乎是冲上来,把我紧紧揽在怀里。我从她身上闻到那种母亲的味道,也不禁潸然泪下。 房间里全是抽泣的声音,但依然得维持了浓浓的亲情氛围,没有了皇家的威严和冰冷。我贪婪得反手抱住了钱夫人的腰,低声喊道:“额娘,我想你。” 这话才一出口,钱夫人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掉落得更快了,一大滴一大滴,晶莹剔透,温暖而绵长。我依稀仿佛听到康熙皇帝也抽动了几下鼻子,然后一直在把玩着他手上的玉扳指,发出悉悉娑娑的声音。 “皇帝,我就说这孩子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苏嘛拉姑率先打破了寂静,笑着说道。底下的其他女人都笑着随声附和,皇上也舒心地笑了几下,便吩咐太医上前问诊。我一看这太医,不禁笑出了声。 又是林太医! “好了,好了,会笑了,就没事了。”罕摩尔姑姑也笑出了声,“小平,你是三天两头的麻烦林太医,赶明个儿身子好了,得情人家吃饭,记住没?” 我笑着点点头,屋子里一派热闹祥和的氛围。 ------------ 第八章 眼泪10 我笑着点点头,屋子里一派热闹祥和的氛围。所有人都感谢佛祖的保佑,皇上的洪福,钱小平的大难不死……闹哄哄折腾了好一阵子。 林太医说我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让冰水给激着了,喝几副暖身的汤药就好了。因为之前一直在喝补养身体的药,因此,现在的身体很结实,不需要太多的补养。不过,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因为曾经被冻僵过,不知道身体的其他部位和关节会不会出现问题。因此,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康熙皇帝听他这么一说,便直接吩咐他来直接负责我的身体健康,贴身跟着我问诊,每天向皇帝汇报情况。我额娘听到这个口谕时,惊骇得把嘴张得老大,我反而见怪不怪,没多说话。 林太医就算不天天跟着我,也是隔三差五麻烦他一次。现在这样,还省得他跑来跑去了。顺道,我和这个老头多聊聊天,学学中医什么的。赶明儿个回到2007年,也好靠买“大清秘方”发家致富。 “胤缜怎么样了?”康熙皇帝问林太医。哦,四阿哥出什么事了? “回皇上,情况时好时坏,现在身上出了许多红瘢,恐怕寒症正在通过体表往外发散。臣等已经用了发汗的药,希望能够有效果。不过,看情形,四阿哥的身子自小就不太好,因此,这次痊愈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从林太医小心翼翼地回答中,我听得出,四阿哥的状况还不如我呢。 “小心伺候着,出了什么事,你们太医院就等着挂牌子吧。”康熙皇帝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的这句话。那是,他儿子病了,还需要成时间恢复,自然是生气这群太医的无能了。好在,我已经醒了,相信他还是比较高兴的。 “皇帝,别太着急。”苏嘛喇姑又出声打圆场,“小平昏迷了7天都能醒过来,老四一定没事情的。这些日子也把他忙坏了,倒不如让他趁这个机会休息一段时间。” “也好。”康熙皇帝又哼了一声,透露出的威严,让人觉得真是天子神威,吓得我们这一屋子的女人都不敢说话。我额娘一直抚弄着我的头发,我则安静得听着她的心跳声。我能够感觉得到,大清朝里,她对我是最关心的,那种血液的亲近,任何人都不能割舍。即便我是掉包的钱小平,但依然爱着她,喜欢靠近她。 又坐了一阵子,说了会闲话。康熙皇帝见我的精神依然不济,就起身带着他那一票媳妇们离开了。苏嘛喇姑留下罕摩尔姑姑陪着我,说皇上安排我暂时先住在东暖阁的这间厢房里,等身子好一些,再回佛堂。 我和额娘相互对视了一下,均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能够住在皇帝身边,难道皇帝想收了我做媳妇?这可是大大不妙。刚才皇帝如此亲近的表现,我已经能够感受到来自各个角落里杀人的眼神,这要是成为什么有品阶的妃嫔,那我真是死定了。 ------------ 第八章 眼泪11 不过,住在东暖阁有一个好处――我阿玛钱继刚可以白天在这里出入,我们一家三口这两年都没能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现在可有机会诉说衷肠了。并且,我也急需知道很多有关赫舍里家族的事情。怎么说,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瞎琢磨啊。 但额娘和阿玛似乎知道得也不多,只是当年赫舍里皇后写了封信说要他们离开京城,不要再参与到任何权势斗争中。如果太子当了皇帝,他们还可以回来。如果没有,就有多远走多远。离奇的是,赫舍里皇后临死时,我额娘还没有孩子,她就断言他们一定会有个女儿,要求她的小地弟钱继刚不要像当年他们的阿玛那样严格要求我的教育,“只需要让她感到快乐和幸福就足够了。” 看得出,这赫舍里皇后厌倦了皇宫生活,希望她的后人可以快乐的生活,离开可怕的皇权势力。因此,我阿玛钱继刚在赫舍里皇后死去后的半个月后,逃离了京城,隐居在山西,平安度过了十二年。直到那天,我遇到四阿哥。 也许很多事情就是宿命的安排,谁都无法改变。为什么那天钱小平会遇到劫匪,为什么会受伤昏迷,为什么我会穿越时空代替她的生命?是谁在冥冥之中操纵着这一切?谁能够有答案呢? 三天之后,阿玛和额娘奉旨离开了京城。本来皇上要阿玛做官统领一方水土,但阿玛坚决不肯,甚至拿出当年赫舍里皇后的信表明决心。最后,皇帝也没再坚持,任由他去了。 而在这几天内,我知道和感受到许多事情,它们给我带来的震撼和迷惑恐怕很长时间都无法消除,我必须仔细想想才能够知道下一步要如何去做. 第四天的清晨,阿玛和额娘来和我告别。苏嘛喇姑和罕摩尔姑姑也陪在我的身旁,和他们告别。每逢这个时候,眼泪便是最好的语言。额娘的眼泪似断线珍珠般滴落,我也感到那种剜心得疼痛。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 佛经上说:“我们的人生中与所爱的人分离所流的眼泪,比四大海的海水还要多。”不曾更事的我,并未遇过人生的狂风暴雨,当时只觉得佛陀太夸张,哪有这么多眼泪可流? 直到今天,经历过这些穿越,离别,重逢,再离别,看到亲人的万般不舍的眼泪与呼唤,面对真实自己的挣扎,以及那些无奈和身不由己……这才体会到,人因内心的执著不舍所流的眼泪,真比四大海的海水还要多,那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像,更无法实际斗量的。 人生在世,确实有许多的莫可奈何。其中“与所爱的人分离”的“爱别离”之苦,足以让人泪流成海。 “别离”只是一刹那,真正烦恼我们的是“爱”,那记忆中的“爱”,跟随我们天涯海角,沉甸甸地搁在心中,无计可消除。然而,一旦脑海中的想象变成真实,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尽管心仿佛还停留在过去,无常的因缘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人彻底改变,当现实的鸿沟产生时,就已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 送走阿玛和额娘,苏嘛喇姑铺开纸张,要我写下此时的心情。我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写下了“悲欣交集”四个字。面对未来的恐慌,面对亲人的离别,面对生命的延展,面对活着的喜悦,面对“爱”的解构……我想,只有这四个字才能表露我的心情,诠释情感的体验。 苏嘛喇姑点了点头,拉着了我手,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 第九章 侍驾1 午膳后,我昏沉沉地趴在床上睡觉。忽然感觉有人在轻声哭泣,并伸手轻轻抚摩着我的脸。肯定不是在做梦,一惊之下,立刻睁开了眼睛。 来者居然是容嫫嫫,这可真吓了我一大跳,立刻翻身坐起,结巴地说:“您这是怎么了?”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容嫫嫫只是前海的秀女院的管事嫫嫫,怎么可能被允许进到这里来? “小平,去看看四阿哥吧。”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沾染岁月风霜的脸上满是愁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威严。 细细询问下才知道,原来容嫫嫫曾经是四阿哥的乳母之一,对他有着亲如母子般的感情。同样的,四阿哥对容嫫嫫也相当好,完全不似对待仆人那般。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她带些礼物,逢年过节也会有礼物。如果时间充裕,他们还会坐在一起说会儿子话,聊聊家常。 前日,太医告诉皇上,说四阿哥只需要发汗就可以痊愈了。但实际情况是,自从那日自冰水中被救起后,四阿哥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浑身出了许多红瘢,吃了药之后,那些红瘢忽然全破裂,不停得流脓水,状况极其可怕。 他府上的人和太医院的人统统都守在身边,但就是不见好转。也出去寻找了江湖大夫,但各个都束手无策,眼巴巴地瞅着。几位福晋眼睛哭得跟桃似的,德妃娘娘也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但谁都不敢告诉皇上,生怕皇上着急和生气。前两日,四阿哥忽然醒了一次,口中念念有词。 大家附上去,只听得只言片语,似乎和铜钱有关,好像在说:“别给我,你自己戴着,这铜钱是保护你的。” 其他人不明就里,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关系极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日,十阿哥又派了一队人把我救起时,罕摩尔姑姑已然发现我身上的红绳铜钱不见了。当时还以为在挣扎的时候遗失了,也没多想。现在这么看来,这红线铜钱实际是给了四阿哥。偷偷询问下,果然在四阿哥的衣服中,有洗衣的宫女见到了这条红线铜钱。 而目前我已经大好,而四阿哥仍处在昏迷状态。她们两人一商议,决定让我偷偷去见见四阿哥,也许能把他唤醒呢。当容嫫嫫看到正在床上昏睡的我,不由得心里发酸,掉下泪来。 了解了这些前因后果,我自然要去一趟。只是,没有皇上的允许,我能够出宫吗?另外,我还有许多疑问,想要知道答案呢。 正在这个时候,罕摩尔姑姑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她见容嫫嫫眼睛都哭肿了,不禁叹了口气:“这宫里,还有谁能这么真心对待老四啊。” 待我趁热喝完药以后,她才说道:“虽说宫女不能随便出宫,但以我们这两个老嫫嫫的身份,还是可以出去的。只要帮你拿个腰牌,也能让你顺顺利利地出去。” “如果我现在还住在前海,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现在我在皇上的东暖阁,人多眼杂,不一定能混出去吧。”这两个老嫫嫫在宫里混久了,不知道是太天真了,还是太自大了。我立刻说出了我的犹豫,提醒他们我现在可是皇上监管的对象。 果然,这两个老嫫嫫不出声,相互看着,有点灰心。 “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呢?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找更好的太医,也会让我去看看他的。”我大胆的提出了建议。 “这正是大家最害怕的事情。”罕摩尔姑姑说道:“这里面牵扯很多的利益和权利,要是告诉了皇上,还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呢。一可能会挂了太医院的牌子;二可能会杀了四阿哥的所有随从;三可能会因此追究几位福晋服侍不周的罪过;四可能会牵连一些官员……” “可是,时间拖得越久,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追究得就不简单是责任的问题,而是大家的性命了。”我打断罕摩尔姑姑的那些假设,“重要的是,什么时候四阿哥的病会好转。皇上之所以生气,追究,甚至责罚,一定也是因为大家总是瞒着他,不告诉他真相。罕摩尔姑姑,我去和皇上说,相信他会答应的。” 罕摩尔姑姑和容嫫嫫又相互对视着,默不作声,不知道她们在琢磨着什么。 ------------ 第九章 侍驾2 “想和朕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了皇上的声音,骇得我们这三个人吃惊不小,两位老嫫嫫立刻跪地行礼,我则坐在床上,上不得下不得,十分尴尬。只好跪在床上,哈着腰小声说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得了,你还病着呢,就免了这些俗礼吧。”康熙皇帝挥了挥手,走了进来,让其他侍从都留在了外面。先是坐到我的床前,看了看刚喝完了药碗,又端详了一下我的气色,继续说道:“药喝完了,觉得舒服多了吧?” “谢谢皇上关心。”大冬月的,还是在被窝里暖和。我变换了姿势,重新斜卧在床上。两位老嫫嫫依然跪在下面,使劲冲我使眼色,不知道是让我不说话呢,还是让我赶紧下来继续跪着。 “说吧,你们刚才在嘀咕什么?”康熙皇帝一脸的柔和,在我面前绝对没有皇帝的架子。我看了看他,看了看两位老嫫嫫,又看了看他,决定还是说出来,省得偷偷摸摸,大家都不舒服。 “皇上,是这样的。”我清了清喉咙,把刚才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和我说的话,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说给他听,不过没讲红线铜钱的事情。只是说,因为容嫫嫫是四阿哥的乳母,感情深厚,想出宫去,但又害怕皇上不允许,所以才过来和我们几个商量之类的话。 然后,又加上了我自己的观点。当然,说话的口气要温柔甜美,完全要利用我现在依然是少女天真无邪的身份特征。“大家不和您说,也是想让您放宽心。既然您问起来了,我就大着胆子说了。我想和容嫫嫫一起去看看四阿哥,四阿哥宅心仁厚,去年住在前海佛堂的时候,对我们几个极好。如今,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奴婢的自然是想去探望一下。” 该说的话我全说,再说就剩下实在都不能说的了。我偷眼看着皇上的脸色,发现他的神情还比较自然,只是比刚才严肃了许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人和我说?” “大家是不敢说,怕您担心。”我赶紧补充道。 “我这几个儿子中,老四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次让凉水激着了,实在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皇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然后拍了拍我的床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他。” “哦,这个,哦,皇上……”我有点语无伦次,主要是实在不知道实话实说的结果是,皇上要带着我们一起去,这有点出乎意料。“谢谢皇上啊!” “这有什么可谢的,他是我儿子,我看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康熙皇帝冲我笑了笑,“要不是你把实情告诉我,真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我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奴婢觉得您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情。”我低下头,小声说道。 “但是,很多事情我还是不知道啊。”皇上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无奈和苍凉,让人忍不住多望了他一眼。这一眼望过去不打紧,康熙皇帝也正怔怔地看着我,眼睛里忽然有许多恍惚的成分。仿佛他看到的并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在他心中曾经占有很重要地位的人。 ------------ 第九章 侍驾3 “咳咳……”罕摩尔姑姑轻轻痰嗽了两声,化解了东暖阁略微暧昧的气氛,康熙皇帝这才把眼神移向外面,喊道:“德海,准备一下,朕要去老四那边看看。” “蔗。”只听得外面的张德海公公应了一声,然后就是脚步声四起,乱做一团。当然,皇帝要出门了,自然需要时间准备,也需要讲究一些排场。嘿嘿,这倒是难得一见的场面,我能够和皇帝一起出门转转,恐怕也应该叫做“三生有幸”吧。 “小平,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朕的身边做一名侍女。朕已经和苏嘛喇姑商量过了,明天让罕摩尔帮你收拾一下,就搬到这里来住。想必宫中的这些礼仪你也学得差不多了,在朕身边当差,很轻松的。”皇上的面色如常,从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我们屋里的这三个人都吓得心脏砰砰乱蹦,罕摩尔姑姑和容嫫嫫看着我,连眼色都使不出来了,我尽管也感到害怕,但更多的恐怕是奇怪。 平白无故地把我调到皇帝身边当差,这应该是荣幸的事情,还是应该痛哭流啼,紧张害怕,磕头谢恩呢?原来在电视剧里看到,但凡什么人一被皇帝选中都高兴万分,赶紧磕一百多个响头。可我现在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我的命运实在诡异,它正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我根本摸不着头绪,完全在黑暗里前行,令人感到恐慌。 不过,按照礼数,我还是下了床,恭恭敬敬地跪杂在地上给皇上磕了三个标准的谢恩头,以表示我对皇权的尊重。皇帝极为满意我的表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又嘱咐了我几句“要好好调养身体”之类的话,便起身先行离去了。 他前脚刚走,那两个老嫫嫫立刻把我搀了起来,架到了床上,眼里闪烁着游离不定的光芒。 “如果说是苏嘛喇姑也点头同意的,就尽管放心吧。”罕摩尔姑姑先开口道,“皇上不会亏待你的。” 容嫫嫫也赶紧说道:“在皇上身边当差并不是很难,张德海会提点你的。我们都是宫中的老人,说上几句话,都不会有问题的。” 看着她们这么急切地告诉我有多少人在背后保护我,我忽然感觉一道暖流从眼睛里冒了出来。其实,在这个时空里,我应该感谢的是她们的帮忙和照顾,而不是皇帝的提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对我这么好,但这是发自她们内心深出的情意,我能够感觉得出来。 我一把抱住了她们两个,连声说着谢谢,眼泪不停地流。她们也紧紧抱住了我,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恐慌我未来的命运? 没有再多的言语,完全都是心跳声和呼吸声。时间一点点流过,我渐渐感到平静和安全。就算有再多的恐惧,那些全是没来由的想象。真实生活中,只需要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对我自己有信心,我相信我能够穿越,遇刺,身陷冰窟,依然能够活下来,便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老话也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正等着这句话的实现呢。 ------------ 第九章 侍驾4 看着她们这么急切地告诉我有多少人在背后保护我,我忽然感觉一道暖流从眼睛里冒了出来。其实,在这个时空里,我应该感谢的是她们的帮忙和照顾,而不是皇帝的提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对我这么好,但这是发自她们内心深出的情意,我能够感觉得出来。 我一把抱住了她们两个,连声说着谢谢,眼泪不停地流。她们也紧紧抱住了我,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恐慌我未来的命运? 没有再多的言语,完全都是心跳声和呼吸声。时间一点点流过,我渐渐感到平静和安全。就算有再多的恐惧,那些全是没来由的想象。真实生活中,只需要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对我自己有信心,我相信我能够穿越,遇刺,身陷冰窟,依然能够活下来,便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老话也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正等着这句话的实现呢。 尽管皇上说要简单一点儿出门,这大伙依然准备了将近一个时辰。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单独坐了一乘小轿子,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在旁边跟着步行,真是让人过意不去。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转瞬间的事情,因为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皇帝出游所谓的“简单一点儿出门”唬得跟个愣头小伙计一样,一直蹑呆呆发傻。 那几重几进的禁卫军的排场就不说了,怎么也得百十来号人。单说皇上身边这些人,根本就不像电视剧里那么寒掺,宫女太监加起来,又百十来号人。皇帝轿子的围垫都是用明黄缎子制成,明黄色是皇帝的专用颜色,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妄用,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有四名太监在前方引路,一路用嘴发出“哧、哧”的声音。据宫里的名词解释,这叫做“打吃”,任何人听到这个声音,凡在屋里的人都要停止说笑,在外边的人都要急忙躲起来,实在躲不及的,就得面向墙壁而立,以免“惊驾”。当然,轿子前后还有不少太监,有的负责更进一步的贴身护卫,有的挑着圆笼,内置茶水、点心等东西。 就这么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紫禁城出发,前往四阿哥的府第,也就是今天的雍和宫。恐怕去过雍和宫的人都知道,现在这是个喇嘛庙,因为这里出了两个皇帝,所以不能再住其他人,只好改建成庙宇,供他人景仰。 2007年的人们听说雍和宫的喇嘛比较灵验,逢年过节都往那里跑,祈求平安幸福。我也去过很多次,甚至跪下磕头,求各路神仙帮我找个好夫婿呢。不过,这次去就大不一样了,我是和康熙皇上一起去,面子太大了,我都觉得我的脸瞬间胖了好几倍。 严格算起来,路程并不远。但皇帝出门毕竟讲究速度和威严,因此这一路走了得有一个时辰,合现在的2个小时。我坐在轿子里,差点没憋死,一个劲儿地掀轿帘希望透点新鲜空气。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却总是不让我这么做,说一是怕我着凉,二是不合规矩。 两年都没出宫逛街,真是闷死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让两个老太太大讲什么是皇宫规矩,真是郁闷死了! ------------ 第九章 侍驾5 严格算起来,路程并不远。但皇帝出门毕竟讲究速度和威严,因此这一路走了得有一个时辰,合现在的2个小时。我坐在轿子里,差点没憋死,一个劲儿地掀轿帘希望透点新鲜空气。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却总是不让我这么做,说一是怕我着凉,二是不合规矩。 两年都没出宫逛街,真是闷死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让两个老太太大讲什么是皇宫规矩,真是郁闷死了! 事先得到了消息,四阿哥的府第早早就做了准备,除了四阿哥躺在床上昏迷外,所有能站着走着的人,几乎都按照等级跪在门口或者院子里恭迎圣驾。黑压压一群人,根本分不清都长得什么样子,只能按照服装的样式和质地来区分谁是重要人物,谁是仆人。 其实,我最关心的是,谁是四阿哥的福晋们。印象中,四阿哥好像一共有十四个媳妇,姿色都一般,但都是出了名的贤惠温柔,似乎记载在史册上的都是这些女人的三从四德如何好,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在这些人当中,我又特别关注谁是乾隆皇帝的妈,似乎老姓应该是钮骨渌氏,年龄不大才对。 但我只能算是随从人员,远远地跟在皇帝的后面,具体哪个福晋叫什么名字,全然不知道,只得多注意雍和宫的前身样貌。但再想想,即便是知道又如何,写出一本清朝建筑考古书籍,估计作者若不是北大教授,几乎是没人相信的。 虽然有点灰心,但我还是很仔细地看四阿哥的府第。毕竟,这是雍正皇帝和乾隆皇帝的家,金龙腾飞的地方。多看几眼,没有什么坏处。 要知道,2007年的雍和宫虽然经过修缮也已经不是当年雍正皇帝府第的模样了。真的是变化太大了,虽然大致地点仍然在国子监旁边,但其规模远比雍和宫气派得多。 我们这一支皇家队伍先路过的新建成的国子监,幽长的胡同走了很长时间,让我甚至有想睡觉的感觉。但出了这条胡同,忽然豁然开朗,眼前就是老四的宅子了。现在,他还没有被封王,府邸的规模还是一般皇子的建筑要求,但依然有些特别照顾,因为谁都知道,除了皇太子以外,有几位阿哥日后也一定会大兴土木,倒不如现在先做个铺垫。 府第周围建有群墙,共占地三十八亩。远远从大墙外面,就已经看到院内那些殿堂亭阁高耸的屋脊,从而想象那种富丽堂皇的景象了。 府第南面,临街建有宫门三座。在东面的叫东阿斯门(满语),西面的叫西阿斯门。东、西阿斯门的中间,建有朝南的宫门三间,是府第正门。阿斯门外,排列着“辖喝木”四架,这种“辖喝木”形如近代战场上使用铁丝防御的木障相似,一根长一丈五、六尺,宽七、八寸的圆木,用细圆木杠钉在大圆木上,成十字形,放在门的两旁,一边两架。其用途据说是,四阿哥每天上朝或出门时,先将此木作为路障放在大门外马路中间拦起来,使附近通行的居民和马车停下来,待四阿哥出门上轿或上马后,再将此木移回门外两旁原处。 此外,大门前还设有仪仗架四座,两座上插着一丈长的长枪、长把刀等古式兵器,设在大门的两旁;两两座上插着四面长方形的木牌,宽二尺长三尺五寸,下有三尺的木把,牌子上面分别写着“肃静”、“回避”等字样,这就是皇家权贵的象征吧。沾皇上的洪福,我的轿子也是从正门进去的,真是天大的金脸啊!我笑得跟朵向日葵一样,使劲用手捂住嘴,才不让自己发出“小人得志”的笑声来。 ------------ 第九章 侍驾6 ?进入正门有一座木质影壁。影壁后面有正殿五间,建筑宏伟、结构细密,是按照宫内殿宇的形式建造的。据说,遇到婚丧嫁娶的大事情都在这里举行。不过,至今都没什么大事情,所以也就是皇帝来的时候,大家会从大门口跪候,转移到这里来站着候。 它的后面还有一进大殿,是专门给皇室成员居住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什么皇家成员因为事情临时留宿,要住在这里才符合规矩。当然,在清朝建筑结构的规章里,如果此府第有公主下嫁,那一定是住在这里的。嘿嘿,但是四阿哥已经是皇帝的儿子了,似乎不大可能再娶个公主进门。殿前各有东、西配殿,后面有罩房。这些殿堂与正门处的总管处、回事处、随侍处连缀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单元。 四阿哥住的是位于府内东北隅的一所院落,和前面的大殿有通道相连。内中主房五间,前泼后卷,前边抱厦三间。室内家具完全是金丝楠木,按照室内形式分别制造的。他的会客厅设在西院,上悬“缀云轩”匾额一块;处理公务的屋子上方悬“辑熙堂”匾额。这两处房子也都是正殿五间,室内摆着红木镶螺钿的家具,陈列着古铜彝器、文玩书画等物。 我注意了一下,辑熙堂内还摆放了一些《大清会典》及康熙皇帝最新编撰的《四库全书》。当然,这里目前最多的是有关蒙古、西臧和四川事务的文书和档案等。当然,最醒目的还是屋内正中间的一座硬木花螺甸宝座,这是专门为康熙皇帝准备的,平时用黄布盖着。算起来,康熙皇帝属于爱出去溜达的人,经常到各个儿子家坐坐,所以据说几个儿子家都备有这样的宝座。 趁着康熙皇帝落座后,在屋内和一群人等寒暄之际,我溜到院子里又转了转。说实话,这和我见到的雍合宫真是完全不一样了,它现在的模样就是气派的皇家住宅,只是比紫禁城更为简朴,恐怕这也是完全揣摩皇帝的喜好修建的。 府第的西北隅是花园,内有假山和花木,另有小楼一座,据说是仿照新疆蒙古亲王帕勒塔府内的小红楼建造的。四阿哥和帕勒塔亲王有很好的私交关系,经常相互走动,这小楼就是亲王来京的住所。现在正处于闲置中,所有的门窗全部禁闭,静悄悄的。 因此,我可以很清楚得听到从西边传来的诵经的声音。清朝皇庭很推崇藏传佛教,据说四阿哥对此也极为深信,家里供奉家庙便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更何况这里日后就变成了香火鼎盛的雍合宫,自然也就不希奇了。 透过院门望过去,内有大殿三间,供奉有泥塑的佛像。佛像下面,烛火摇曳处跪伏着十来个喇嘛,正在念念有词。虽然都是从印度传来的佛教理念,但因为地域和文化的不同,承传到清代已经大有不同。至少给我的感觉是,藏传佛教更为诡秘,连缈缈腾起的轻烟都仿佛能承载灵魂,直线上浮,再四分五裂般散去,让人不禁感到虚无的疼痛。 ------------ 第九章 侍驾7 “痴儿,你回来了。”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让我不由得浑身一颤。因为那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却又在心上忽然炸裂开。 望殿内看过去,那十几个喇嘛仍然在念诵经文,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我喊我。正纳闷之际,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知因,不知果。痴儿,还不愿放下怨吗?” 难道是真有人在和我说话?这一次,我真的四处张望起来,完全顾不得“佛家胜地”应该遵守的那个“轻手轻脚”的规矩,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大殿内的光线很暗,但有一种清雅的藏香味道。可能是对神灵的敬畏,我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但脚下的裙摆和“花盆鞋”给我添了麻烦,一步三摇晃,险些趴在地上,幸好有人托了我一把。之后,似乎是这些喇嘛一个接一个托着我的手臂,将我引到大殿深处一个盘膝而坐的老喇嘛身旁。 实在看不清楚样貌,只是按照身形和脸部轮廓大致做出的判断。我猜他有六十多岁,身着的大红袍喇嘛服显示出他的地位与众不同,难道他是班禅级别的喇嘛领袖?出现这里,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清朝的几代皇帝都把西臧班禅接到家中供养,四阿哥这样做也是很正常的。 我恭恭敬敬地给他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我的尊敬。他紧闭的双眼似乎眨动了几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倒弄得我很尴尬,走不是,留不是。在四周的喇嘛依然一片诵经中,我咬了咬牙,选择坐在地上,凝神屏气听听他们究竟在念什么。 一分钟后我就决定放弃,因为实在是不知道他们那些含糊的腔调中究竟在诉说着什么。但同时,脑海中忽然涌现出许多画面,却又都模糊不清,让人想看个真切却又无能为力。正在此时,手臂上那五道血指痕忽然疼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强烈。我伸手按住它们,却毫无效果。 正在慌张之际遇,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痴儿,你这有是何苦呢?身心世界瞬息生灭流变,一如自然里花开花落。你能不能安忍这份苦,而不生起心里的排斥和嗔恨呢?” 他这应该不是在和我说话吧?全然和我没有关系啊?我又张望了一下,这里除了我是外人,其余都是喇嘛啊。忽地,这个老喇嘛忽然用他枯枝般的手抓住了我有五道血指痕的手臂,念念有词。而我那种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慢慢消退了,只是血指痕仍然在。 “那个,请问,您能不能把这五道血痕也去掉?我夏天想穿七分袖的衣服,这个实在不好看?”我大着胆子向他提出要求。 听到这话,他突地睁开眼睛,精亮的光从两个眸子中射出,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思想。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忽然露出了微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喇嘛都停止了唱诵,殿内鸦雀无声。 ------------ 第九章 侍驾8 烛火的劈啪作响声,在这一刻显得愈发刺耳,我的心也随之突突乱跳,仿佛身躯中真有一部分东西不属于我,正在脱离,努力往外挣扎。我感到恐慌,便反手抓住了老喇嘛的手臂,而他又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我却也不抽回手臂,我感觉有股力量传了过来。 四下里,唱诵经文的喃喃声又嗡嗡响起,且越来越大,震得我身心俱疲,没有半分力气。当念诵的声音响彻我整个耳膜的时候,我几乎要抓狂得跳起来,但老喇嘛一直用一种力道按压住我,让我无法动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喇嘛念经镇魔厣”?难道我身上真的有鬼?又或者他看穿了我是穿越来的,企图想从我身上得出千年长生的秘诀? 恐慌、犹豫、惊恐、害怕……一时间统统涌上心头,我睁大双眼企图看个明白,但四下里却忽然黑暗一片,只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起舞,又忽然四散碎裂,没了踪影。 “这孩子也真是的,没惊扰到大师修行吧?”忽然耳畔响起了康熙皇帝洪亮的声音,随即眼前逐渐明亮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我居然躺在一张床上,身边只坐着那个老喇嘛和一个年轻的贵夫人。房间不大,似乎是僧侣们使用的客房。 “见过皇上。”老喇嘛先起身躬了躬。 “给皇上请安。”年轻的贵夫人做了个“福蹲”式的请安动作。 “免了吧。”康熙皇帝大步走到我的床头,伸手摸了摸我的脑门,皱着眉头问我,“头一次到老四的宅子里,你就瞎跑。瞧,又病了吧!真是该打!” “我……”这次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我就是瞎跑来着,“那个……我病了,我就不知道了。”我又开始瞎诌了,真是坏孩子的样本。 “回皇上的话,别埋怨小平,这里地儿大,难免走丢了。”说话的是那个贵夫人,语调轻柔和缓,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还有一番当家作主的意思。“因皇上说小平不见了,臣妾和几位妹妹就出来寻,走到巴伽大师这边,正好有个小喇嘛出来报信说有个人晕倒了。因为未曾见过小平,但大致听闻过小平的模样,臣妾过来一看觉得这便是小平,便叫人通知皇上了。” “恩。”康熙皇帝点了点头,又转向了那个老喇嘛――巴伽大师。巴伽大师立刻双手合十,先念诵了一声佛号,“女施主进得殿内问因果之事,老朽便念诵了一段《因果法缘世世劫》的经文。女施主的福缘不浅,老朽今日才得以会通全文,头一个听者便是此小女子了。真是机缘巧合,缘分甚甚。” “苏麻喇姑也说这孩子福分非浅,和佛有缘呢。”康熙皇帝坐在我的床头,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柔声地问:“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林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了吧。”我含糊着说。林太医还在太医院当班,要是只因为我晕倒而把他叫过来,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还不让别人更是另眼相待了。眼前就有一个,这个贵夫人八成就是老四的大福晋乌喇那拉氏,眼睛亮得像把刀子,她能够亲自出门寻我,恐怕也是知道我的身份不一般吧。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那根铜钱红线的事情,嘿嘿,玩大了。 ------------ 第九章 侍驾9 “这孩子怕是前日受了寒,体内一直有虚火不曾散去。因此,在听老朽诵经时感到眩晕,已经是很轻的症状了。”巴伽大师眯着眼睛看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一切。我赶紧扭头闪开他的目光,这老喇嘛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前日出了点事情。这不,老四也还在昏睡呢。”康熙皇帝接口道,“大师功力深厚,不知道能不能给小平开点药,驱驱体内的寒毒。她身体一向不好,我正想让她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哦,我不是皇帝的使唤丫头吗?咋还可以养病呢?问题是,我没什么毛病啊。除了掉冰窟窿里,一切都还好。我“噌”地坐起了身,大声说道:“不要吃药,太苦了。咱们赶紧看四阿哥吧,我挺好的!” 可皇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皱着眉头看着我。“那你为什么晕倒?” “这老喇嘛念了不知道什么的咒语,所以我就晕了。”天子要发怒,我的声音便小了许多。 “不得无礼!”皇帝简直就是厉声吼了我。吓得我全身一震,不由得往后躲了躲,头却碰到了床棱,被狠狠地磕了一下,立时更加头晕脑涨起来。皇上见状赶紧拉我到怀里,急急地连声问:“磕到哪里了?疼不疼?” 你磕一个试试!脑袋和紫檀木头,谁硬啊?我现在就剩倒吸凉气的份儿了。用手捂住后脑勺,眼前却一阵阵发黑。也没脑子回答皇上的话,张着嘴开始流眼泪。估计表情实在太可怜了,康熙皇帝都忍不住紧紧抱住我,低声说道:“巴伽大师是西南地区的大活佛,你不可以这样无礼。他的医术也很高明,把你的寒症去了根儿,以后就不难受了。” “恩。”我含糊着答应,心里却不住的想,皇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皇上请放宽心,这孩子的病症容易医治。让她跟着老朽念几天佛经,再吃几副汤药便可痊愈了。”巴伽大师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不急不慢。 “这也好,留在你身边我也比较放心。让下面的人给收拾一下,小平在这里住几天吧。”皇上每次发话都让我感到无名的恐慌,他总能决定我的命运,让我根本都不知道要高兴地答应,还是大声的反对。 “皇上放心,臣妾这就吩咐人给小平收拾屋子去。”年轻的乌喇那拉氏声音也依旧温和,毫无任何波澜。 “恩,老四媳妇是最懂事的。”皇帝的声音里有了笑意,我感觉他挥了挥手,让她先行退下。屋子里,此时就剩下皇帝,我和巴伽大师,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四下里,忽然又起了诵经的声音。我忽地听到巴伽大师厉声吼道:“痴儿,快走!此地阳气深重,只恐伤你!” 从康熙皇帝的怀抱中探出头去,却发现这老喇嘛依旧在一旁站立,嘴一点没动。皇帝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用手正打算拨弄开我的头发,看看我的脑袋是不是被磕出了血泡。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到底谁在和谁说话啊!为什么说话都不用嘴的?难道他用的是肚子在说话?就是那个武侠小说里总提到的“腹语”?要是学会这招也不错,省了电话费了。 ------------ 第九章 侍驾10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便是大太监张德海的声音:“回皇上,四阿哥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请你过去看看呢。” “恩,知道了。”皇上应了一声,说道:“咱们这就去瞧瞧吧。刚才老四那边一屋子人,才收拾干净。巴伽大师,你也随朕一同过去看看吧,这些日子劳你给老四诵经了。” “四阿哥若是能度过此劫,也不枉老朽的日夜诵读了。这是老朽应该做的,皇上千万别说这些感谢的话。”巴伽大师起身躬了躬,做出了一个“请走”的手势。 皇上看了看我,言下之意是我能不能起来。这时候即便是脑袋掉了,都去起来啊。这可是在皇上面前,我已经不是什么山西的钱小平,我现在只不过是康熙皇帝的小侍女,赶紧爬起来吧。 我一手摸着脑袋,一手撑在床上准备起身。张德海已经抢先一步走过来扶我,真是天大的面子。我连声说着谢谢,他却没支声。 一众人等呼拉拉地涌进了四阿哥的院子,迎面便闻到了浓重的中药味道。皇上加快了脚步,抢先进了内堂。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一再在外面候着,给皇上见完礼之后,赶紧从张德海手中接过了我的胳膊,小声问我:“你去哪里了?” 我苦着脸说:“遇到一个老喇嘛,神神叨叨地说了许多我听不懂的话。” “巴伽大师?”罕摩尔姑姑立刻接口道。 “恩。”我用手悄悄指了指跟在后面的巴伽大师,“据说很有名气呢。” “当然了!”容嫫嫫拉住了我伸出去的手,“巴伽大师几乎就是咱们的国师呢,简直就是活神仙,什么都知道呢。” “哦。”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他能把我“咻”地一下弄回去吗?我2007年的老师教导我们:世界上没有什么活神仙,想要得到什么,只能靠自己。嘿嘿,对于这些鬼神怪力的东西,也就是蒙骗宫里没啥知识的老嫫嫫吧。 “怎么搞的?!”一声怒吼从内堂传了出来,是康熙皇帝的声音。我们几个赶紧加快脚步,进入四阿哥的房间。一时间,我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点发蒙。因为这床上躺的人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四阿哥吗?浑身缠满了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一股子令人晕旋的中药味,让人无法呼吸。也许是因为寒冷的冬天,不能开窗换气,怕病人着凉,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怪味道。 康熙皇帝坐在四阿哥的床前,其余的人都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我、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也赶紧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不过,我注意了一下,巴伽大师一直站在门外,眼睛微微闭着,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又在念什么古怪的咒语?好在我没感到什么不舒服的,要是再来一次,我一定和他急! “你们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四怎么弄成这样了?”康熙皇帝的怒吼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那是,我看到这样的样子都被吓得不轻。太医不是说“没有大碍了,只需要精心调养就可以了。“哦,要不然容嫫嫫哭得那么惨,果真是出了大问题。但我站在门口,具体是怎么个情形也看不真切,只能在这里干着急。容嫫嫫则早已哭了泪人,跪在一旁使劲抹眼泪。 ------------ 第九章 侍驾11 乌喇那拉氏跪在床前,哽咽地说道:“回皇上,那日四阿哥被抬回府后,只有短暂的清醒,然后就陷入昏迷,浑身起了红瘢,没过几天便破裂不断流脓水。几位太医都来看过了,仍不见好转。臣妾便和德妃娘娘商议,让臣妾的父亲找些民间的郎中给四阿哥看看。几天过去了,依然还是老样子。前日,巴伽大师刚好到来,我们姐妹几个便央求巴伽大师给四阿哥看看。巴伽大师说四阿哥这是心火,怕不好治啊……” “为什么没人和朕说!”康熙皇帝简直就是怒火中烧,大声吼着,连房梁上的灰都被震下来了。看情形,乌喇那拉氏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这么一吓,也什么都不敢说了,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 算算日子,就要过春节了。祭祀、召见、册封、布置等等事情越来越多的摆在眼前,皇上每天批阅的公文都达上千件,高兴一天,不高兴一天,谁知道告诉他之后会不会弄个大家全砍头啊。因此,他们不敢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上,给四阿哥治病要紧。”巴伽大师停止了念诵,缓步走进屋来。“看样子,需要一段时间调养才能恢复了。他是受了惊吓和寒气攻心,需要绝对的静养。皇上,请放宽心吧。” 听了巴伽大师的话,皇上的火气才稍微有些缓和。他轻轻拉住还在昏睡中的四阿哥,忽然落了眼泪,口中喃喃了一句什么。我离着远,根本听不清。在皇上身边的乌喇那拉氏和张德海却在听完这句话后,同时转头看向了我,骇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不会是药引子,皇上要把我炖了下酒吧? 沉默了半晌,皇上缓缓起身,面露疲倦之色。低着声音说:“好好照顾他。再有任何闪失,小心朕要了你们一干人等的性命。” 唉,古代皇帝就知道要人家的命,砍他人的头。放心吧,四阿哥以后是雍正皇帝呢,死不了的。我用手偷偷揉了揉跪得有点发疼的膝盖,打算趁皇帝一出门我就立刻站起来活动一下。谁知,他老人家却开口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我、乌喇那拉氏、张德海和巴伽大师,要单独训话。 张德海和巴伽大师不需要行跪叩礼节,他们可以站在床头。乌喇那拉氏估计是自小习惯这个礼节,跪起来有技巧,也没看出有多难受。真是苦了我了,我膝盖现在是要多疼有多疼,恐怕一会儿站都站不起来了呢。我伸手抻了抻我的裙摆,趁他们退出去的工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舒服多了。 不过,当我抬头望向皇上的时候,却发现在他眼中有一丝温柔和疼惜。显然,他已经看到我的小动作,但就是这么纵容我。我不禁有一丝惭愧,赶紧老老实实地重新跪好。 “小平,起吧。地上凉,你身子不好。”皇上的声音有点温柔。张德海立刻过来把我拽了起来,但我几乎就是倚靠在他的身上,两条腿使不上力气。 ------------ 第九章 侍驾12 “唉,你们个个都不让我省心。”皇上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让人心酸,像是父亲疼爱自己的儿女一般。眼看着孩子们受罪了,自己却帮不上忙,那完全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谢谢皇上,奴婢没事。”该有的礼数我还是不能落掉的,还是给皇上欠了欠身。只是,我也为我自己身体的不争气感到恼火。这小孩的身子骨咋就这么弱呢?想我在2007年,还是体育健将,为学校争光呢。唉,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才十来岁,以后有的是机会锻炼身体。略微活动了一下,腿脚便有了力气。 乌喇那拉氏也被皇上免了礼节,赐坐在皇帝身边。她的眼睛红红的,依然在小声抽泣着,但毕竟是贵族出身,连哭泣都那么优雅,让我看着都觉得心动。想必,她也深得四阿哥的欢心吧。 根据历史上记载,这位内大臣费扬古的女儿在少年时代即入宫侍奉,当时康熙皇帝很喜爱她,便作主将她许配四阿哥,是正室嫡福晋。四阿哥对他很是尊敬,雍正元年被册为皇后,是雍正生前惟一一位皇后。不过她属于命不长的那种,雍正九年便因病去世了,谥号“孝敬”。就凭这两个字,就足以证明乌喇那拉氏的品行。 但是,当她望向我的眼神时,我总觉得有股寒气和抗拒,这怕也是女人的本能吧。或许是我想多了,若真有一天我成为雍正的女人,也不会对她使什么坏心眼的,因为人家毕竟是历史留名的,俺是没名没姓的时空闯入者。 “婉秀(乌喇那拉氏的闺名),这些日子苦了你,朕知道。也许这一切就是命数,老四要遭此一劫。朕现在下旨,为了老四治病,可以调动一切人力和物力。”皇上缓缓开口道,“小平,你就先留在这里。让巴伽大师帮你调理身体,顺便你也和他多念点书,省得你整天闲逛。老四这里的书房很不错,你可以多看看。德海,一会儿你让容嫫嫫和罕摩尔也收拾收拾搬过来,一方面照顾小平,一方面帮助婉秀照顾四阿哥。毕竟都是宫里的老嫫嫫,也都照顾过四阿哥,相信比这里的年轻奴才要顺手得多。” 听了他这些话,除了巴伽大师弓身辑手之外,我们几个又赶紧跪下领旨。不过,皇上摆了摆手,让我们都免了这些俗礼。“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老四单独待一会。”皇上的声音显出了疲倦,他转头看向依然昏睡的四阿哥,脸上流露出慈爱,像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宝贝,那么疼惜,那么怜爱。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流眼泪。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是人夫、人父、人子,也会爱,会疼,会叹。让他们父子安静得待一会吧。这辈子,恐怕也只有这一小段时光真正属于他们父子两个人。以后的血雨腥风,将会是这两个人最痛的事情了。 我们四个人安静得退了出来,掩上了门,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连冬季的北风都停止了咆哮,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有一点温暖,有一点晃眼,天气似乎都变得暖和许多。 ------------ 第十章 春泥1 恩庆堂。 青烟缈缈升起,又再度四散开去,缈无踪影。 一片诵经之声,四下里响起,嗡嗡声中祈求着心灵的祥和。 门外的北风紧了,残枯的树枝不断摇摆着身姿,仿佛想尽最后一点力气,诉说前日那灿烂的辉煌。 我坐在巴伽大师身边,听着他阴阳顿挫念诵《因果法缘世世劫》的经文,目光却凝视在他身后的黑眼花上,久久不能移开。 正是寒冬腊月时节,澄黄色的花朵甚是扎眼。听说这是巴伽大师特地为佛供奉的花朵,使用了特殊的方法,才能让它在冬天也保持开放的姿态。随着殿内空气的流动,每一朵黄花里深邃漆黑的眼眸,微微轻颤,正好奇地打量着我。 大殿里供奉的是释迦摩尼三生三世佛,慈蔼的容颜,散发着一股宁静且慈悲的力量。我虔诚顶礼,如流浪的孩子终于投向慈母的怀抱般,祈求护佑。我知道,即使是时空转换,菩萨始终与我相伴,未曾远离。 站在殿前极目远眺,西山氤氲,云雾迷离。而恩庆堂内那潭来自海眼的清波静静流淌着,就像是佛祖滴落的眼泪一般。 我想起苏麻喇姑给我讲的一则关于西臧美丽的传说:有一天,观音菩萨慈眼观看娑婆世界,看到众生仍在贪欲、嗔恚、愚痴的孽业中轮回,受尽苦楚,霎时,两行晶莹的眼泪如莲花般从观音的眼睛滴落,化现为“度母”――左眼的泪珠幻化成温柔的白度母,右眼的则幻化成凶猛的绿度母。从此,度母帮助观音广度众生,她们是藏传佛学里最美丽、慈悲的女神,是观音悲心的化现。 转头望向巴伽大师,他依然闭目念诵。他身后的黑眼花依然怒放,注视着每个人、每一物,就像是观音菩萨,慈眼凝望着世间的一切苦难,以及苦难中的众生。在这深深的凝视里,蕴藏深深的悲悯。 “若非有缘人,岂能来此?”巴伽大师终于开口和我说话,而不是从肚子里发出的声音。“孩子,不怨,不叹,不惊,不喜,一切如同花开花谢,让自己保持一颗宽容的心。” “恩。”我点头答应,这也正是苏嘛喇姑这一年来教我的。我已经没有了初来清朝的惶恐,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悲伤,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和能做什么。在2007年,我知道我做编辑,做主编,做出版人,一路升上去,我对我自己的生活充满了信心。但在这里,我不知道我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因为我的小命不在我的手中,完全掌握在看不见的命运手中。 我想了很多,看了很多,也读了很多,我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我知道一切终将会随着死亡而消灭,只是若能有个爱的人,看着他就等于看到了全世界,在他的怀抱中终结自己最后的生命,可能才是人生最圆满的结局了。 可我的爱人在哪里? 我最后的生命又将会在哪里停留? 不怨,不叹,不惊,不喜,一切如同花开花谢。也许,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真正看到这个世间的轮转,生命的奇迹。 ------------ 第十章 春泥2 来到四阿哥府上已经四天了,我、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住在恩庆堂的客房里,也就是那日我昏倒后被他们抬到房间休息的那间屋子。看样子,我和这里还真有缘分。据乌喇那拉氏・婉秀的意思,现在府上一团混乱,不能专门安排房间和人手来我这边帮忙,因此,有什么需要自己直接到各处去要就可以。 这几天,她也没过来看我。想必我的身份太过于特殊,她也没办法多做些什么。我安心地听巴伽大师念诵的经文,日子倒也过得飞快。他曾经仔细得看过我手臂上的血痕,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这血咒不容易去掉,除非遇到合适的机缘才有可能。不过,我会给你做一个身体的全面调养,让它不会时时出来作怪。” 对啊,不知道是血咒的原因,还是我自己身体上有问题,我一到后半夜就觉得心口发闷,喘不上气来。特别是前几天住在冬暖阁的时候,几乎夜夜惊醒,大口喘气。害得我额娘哭了好几次,容嫫嫫她们也吓得不轻。 不过,我这个人生兴爱忘事,好的不好的,隔一个时辰就全忘记了。其实,又有什么好记住的呢?反正一切都是过客,一切都将灰飞湮灭。巴伽大师对着我念了两天的经文之后,开始给我准备汤药,我在他身后瞧着,东一把,西一把地从他的小柜子里抓出干巴巴的东西,不禁心里也在打鼓,这老头有多大本事啊?皇上居然让我和他一起混! 转头想找容嫫嫫要两颗话梅嚼嚼,却发现她又失踪了。每日一到这个时候,只能看见罕摩尔姑姑在房间内给我缝新衣服(据说是新的宫女制服,要伺候皇上了,必须有几身新衣服备着)。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容嫫嫫一定去了四阿哥那里。 这几天听到的消息不是很好,四阿哥的情况好一天坏一天,有时能清醒得说几句话,有时根本一天都处在昏睡中。按理说,这也就是被水淹了一下,发发烧就没事了,例如我。他怎么会反应这么大呢? 四阿哥的贴身太监陈德福到是偷偷来了几次,和我们通通消息。大致意思也是:四阿哥在清醒的时候已经知道皇上和我来看他了,心里十分感谢。特别提醒我,别和他那几个女主子们单独在一起,少惹事端。 嘿嘿,我才不会呢。我现在是乐得在巴伽大师这边玩,他这里的书要比苏嘛拉姑的书多许多,还有一些是西臧文字的,正好可以让大师教我认识认识。2007年的我曾经跑到西臧做过支边教师3个月,对那边的风土人情极为喜爱,还差点和当地的一个帅极了的小伙子发展出火热爱情呢。 巴伽大师好像也很乐意教我一些东西,总是耐心的,微笑着告诉我这个和那个。惹得在一旁的罕摩尔姑姑总是笑着说:“小平,别总是问奇怪的问题,巴伽大师都快把胡子揪光了。”巴伽大师有个习惯性动作,一思考的时候就爱揪胡子,高兴得时候也揪胡子。不过,就这么揪着胡子,也没看到他的胡子少多少。所以,就让他揪吧。 只是,就在巴伽大师正因为我读懂了一段藏经,正满意得揪着胡子微笑的时候,容嫫嫫忽然哭着推门闯了进来,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巴伽大师的胡子硬是被自己揪掉了两根。 ------------ 第十章 春泥3 罕摩尔姑姑手脚极其麻利,一把就抱住了她,连声说道:“巴伽大师在这里,不得无礼。”听了这话,容嫫嫫才有所收敛,给巴伽大师行了礼。巴伽大师什么都没说,便转过头去,念了句佛号。我赶紧从蒲团里爬起来,急急地问:“咋了?” 原来,这几天容嫫嫫的“失踪”都是因为去四阿哥那里探望,却不料今天遇到四阿哥的侧福晋――李氏,知府李文烨的女儿女,仗着自己怀了孕,就不把任何人放到眼里了。容嫫嫫本来在屋里看着昏睡的四阿哥,闻得她进来,出来得慢了一步,正好碰到。她便不依不饶地硬说容嫫嫫刚才撞到了她,要打嘴惩罚才成。 下面的随从知道容嫫嫫是从宫里过来的,不敢动手。正在踌躇犹豫之际,这个李氏便自己动手,打了容嫫嫫一个耳光。容嫫嫫也是宫里受尊敬的老人了,哪里受得了这一巴掌,连跑带哭地就回到我这边了。 真是反了天了!我们好歹也是皇上指派到这边休养的,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呢?我真是怒从胆边生,跺着脚地要找李氏去评理。罕摩尔姑姑又一把拉住了我,连声说道:“我的小祖宗,容嫫嫫老糊涂了,哭哭也就算了。做下人的哪有不被主子打的?再说,人家有理有据,你怎么和人家说去?咱们就是来治病的,本不应该去四阿哥那里,现在这就算小惩罚,别找人家评理,再把事情弄大了。” “就算是我们错了,也不能打人啊。”我嚷嚷着,还是要出门去。我们三人是皇上留下来的,打了容嫫嫫就跟打了我没有区别。 “在人家的府上,人家说了算的。再说,这李氏年轻貌美,又怀四阿哥孩子,自然气盛一些。有传闻说他父亲马上要到京城上任,官阶还不低呢。你要怎么和人家评理?”罕摩尔姑姑绝对是苦口婆心的典型代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车的话。 这时,容嫫嫫也过来抱住我,说道:“我刚才也是气糊涂了,没事了。人家是主子,咱们是奴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去看四阿哥。” “那个……”我又想说几句,巴伽大师却忽然走到我面前念了句佛号,认真得看着我,说道:“孩子,刚才我对你说的话都忘记了吗?” “哦!”我打了个怔,想起刚才还答应巴伽大师,要做到“不怨,不叹,不惊,不喜,一切如同花开花谢,让自己保持一颗宽容的心。”,转眼就全忘记了,一时间便噤了口。见我不嚷嚷了,巴伽大师示意让我们三个人重新坐好,念了长长的一段的佛经,大致的意思是说:人生无常,谁能永远成为枝头的凤凰,转眼过来,全都是一场空。到不如趁现在,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为孩子,为家人,为今世,为来世多积一些福德,减轻罪孽。 听了他这些话,我感觉似懂非懂,仿佛感悟到一些,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一直琢磨着:历史上说李氏生了三男孩,一女孩,但好象最后死的时候才给了个“妃”的称号,这也就证明,她也不是什么得宠的人。再说,历史上,全是男人的天下,特别是皇权斗争中,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即便是得宠一时,也就是欺负欺负下人罢了。不过,要是让我寻到机会,我是不会放过这一巴掌的仇恨的。 我就是这个毛病,仇恨的种子我埋着,一旦有机会爆发,我绝对不会饶了她。如果她打了我,这事情也可能就像巴伽大师的意思,算了,一切过眼云烟。但她打的是容嫫嫫,四阿哥的乳母,我清朝的贴身大保姆,就跟我亲妈一样。这仇得报! ------------ 第十章 春泥4 正琢磨这事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推门进来的居然是乌喇那拉氏,这倒让我们一屋子人都愣住了。罕摩尔姑姑反应最快,立刻给她见礼。我和容嫫嫫也赶紧做了“福蹲”,表示礼貌。 “在家里就别弄这些虚套子了。”乌喇那拉氏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我刚才听下人们说,李氏云珠对容嫫嫫有所不敬,特意过来看看。” 听了这话,容嫫嫫扑通一下,赶紧跪了下去,连声道:“劳福晋费心了,奴婢真是不敢当。是奴婢冒犯了侧福晋,这一巴掌是奴婢应当受的。” 我还是有点火大,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撇了撇嘴。 “云珠妹妹年轻,最近家里事情多,难免有点火气。您是宫里的老嫫嫫了,又曾经是四阿哥的乳母,就多担待些。”乌喇那拉氏还是那个不紧不慢的腔调,倒把我们听呆了。这明摆着过来道歉,还是目前四阿哥府中的最大领导亲自来说的。 这次,连罕摩尔姑姑都赶紧跪下,连声说:“奴婢们真是担当不起啊。”容嫫嫫甚至感动得流了眼泪。看来,这个乌喇那拉氏真是如传说中的那样――贤良淑德,样样俱全。不过,转念想想,我们毕竟是皇上派过来的人,是不是还有歼细的作用,有待考证。反正她善待我们,也就是少了敌人,这也实在是高明啊。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巴伽大师都不住的点头,不知道是赞赏乌喇那拉氏的大人大量,还是表扬她的棋高一招。反正他是和我同时点头含笑的,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见他又捋着自己的胡子,便笑出了声。 “福晋真是大好人,对奴婢们这么好,我高兴得都笑出来了。要是能在您这里做奴才,应该是这辈子最好的事情呢。”为了遮掩刚才我的失态,我赶紧也跪下,嘴上就像抹了蜜一样,赶紧说好话。 “我那有这么好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道理就是古人传下来的,所以用在古人身上绝对合适。看看吧,乌喇那拉氏笑容满面,赶了几步把我们三个人全从地上扶了起来,还特意给我赐了坐。“小平身子弱,以后就坐着说话吧。我这里没宫里那么多规矩,大家只管放松些。” “谢谢福晋。”在坐下之前,我又赶紧行了叩谢之礼。 “你们来了几天了,我一直忙着四阿哥的事情,也没得空来看看。不知道小平身子可大好了?”又来了,她那慢条斯理的腔调,我每次听到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充满了政治斗争的味道。对我们几个奴婢也要这么防备,她活着真累。 “已经见好了,真是托福晋的洪福呢。奴婢猜,福晋这里真是风水宝地,而福晋是大福大贵之人,做奴才的自然也是受到的福泽,真是太感谢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胃里几乎翻江倒海,我啥时候说过这么恶心的话了。不过,住在人家的房子里,自然要好话多说。只是恶心得我后半夜都没睡着,一直琢磨我脑子一定进水了。 “见好就好,这样我也好向皇上交代。”乌喇那拉氏微笑着点点头,继续轻言细语道,“往后你们可以随时看四阿哥,我发话了,没人敢不同意。再说,你们都不是外人,特别是小平,还曾经在冰窟窿下救了四阿哥。算起来,还是救命恩人呢。” 嘿嘿,很多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乌喇那拉氏说话的腔调实在让人受不了,不知道四阿哥怎么会容忍这样的说话方式。但是,说不准男人就是喜欢这样的温柔。对了,四阿哥不是说过我:“为什么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啊?” 是了是了,人家那是有样本的。我这个笨手笨脚,大声大气的奴婢是入不了人家雍正皇帝的大眼睛了。 ------------ 第十章 春泥5 见我依然精神不济,乌喇那拉氏说了一会子闲话,就起身走了。巴伽大师转身去后堂给我准备熬药的材料,准备晚上就让我开始3。据说药性非常猛烈,经常让人感到眩晕,所以他让我多吃一点,好有力量对抗药性。我特意问他:是不是可以多吃一点肉肉?他笑着说:“你觉得什么能增加你的力量,让你感到快乐,就多吃一点。” 嘿嘿,那他就不知道了。能让我感到快乐的只有可乐加水煮肉片,然后再来块奥地利的巧克力蛋糕,生活真是完美而幸福啊!咖啡我是不喝的,一喝就爱上厕所。古代的厕所比较麻烦,尤其是女人上厕所,更是要躲在内屋里的背阴处。所以,我真是怀念我的抽水马桶啊! 看看,这就是围城!当你拥有什么的时候,从来不会珍惜,总觉得别的东西特别好。等到失去的时候,又开始无比怀念,想念,思念。我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着呢! 还没喝巴伽大师的药,我已经感到眼前全是金星,估计是又开始发烧了。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见我的眼神开始迷离,呆坐着半天没有反应,就知道我又要爬下了。便赶紧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把我架回房间,安顿我睡下,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我从午饭过后就开始睡,有无数的梦穿插在我的睡眠里,有点像是连续剧,有的却是独立的电影,甚至还有周星星那种无厘头的片段。不过,在我清醒之后,一个都没记住,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檀木横梁发愣。 屋内屋外都静悄悄的,外面的光线有点暗,想必已经是近黄昏了。我翻身下地,打算喝杯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茶叶也不知道放到那里去了。喊了两声“容嫫嫫”,却没有反应,也许她们忙别的事情去了。 我穿上棉衣,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除了那盆碳火偶尔有几声爆响外,寂静得没有任何声音。这倒也奇了,平时这个时候,应该是巴伽大师率领众弟子念晚课的时间,现在居然没有了声息。 我又侧耳听了听,发现北风已经停了,天色更加黯淡下来。便决定穿上大棉袄,出去转一小圈。拉门出来才发现,连各个房间的小喇嘛都不见了踪影,平时那些站岗的士兵也不见了。 哦,看样子是出了大问题了! 啊,不会是四阿哥出了什么事情吧?他他他,要死了?一想到这个,我不禁心里一惊。但转念一想,绝对不会的,他要是死了,雍正皇帝岂不也不存在了?嘿嘿,历史是不会改变的。 出了院门,又往内院走了走,才看见有些仆人的身影跑来跑去。但大部分都是往乌喇那拉氏的院子去的,脸上有些慌张的神情。 哦,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见到我往这边走,有几个仆人立刻迎了过来,神色有点不对,凶巴巴的。我不禁后退几步,心里不住地打鼓。好在,斜地里四阿哥的贴身太监小梳子(大名苏培盛,我给他起的诨名)急急跑了过来,给其他人说了几句,便拉着我到一边去,说了几句话,让我立时感到天旋地转,黑锅上身! ------------ 第十章 春泥6 “大福晋下午从你那里回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忽然眼前发黑,犯了心绞痛。刚好侧福晋李氏正在一旁说话,一下子就倒在李氏的身上。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刚好压到她的肚子上,结果李氏的肚子承受不了重量,下身出了血。现在两位主子都在屋里躺着,要死要活的。不知道那个碎嘴子的下人说,是因为在你的房内喝了茶,又熏了香,所以大福晋才忽然昏倒的。”小梳子的话句句透着黑暗,让人惊出阵阵冷汗。“四阿哥病着,两位福晋又倒下了。底下的人一时慌了神,大福晋的贴身乳母――喜嫫嫫,就做主要先把你抓过来再说。可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一口咬定你也在昏迷之中,巴伽大师又力保说没有你的任何干系,这群人才没有过来捉人,但把他们三个人召了过去,现在正在质讯呢。不过,因为巴伽大师的身份,他们倒也不敢怎么样。只是若你要现身,怕是要有麻烦的!” 嘿嘿,我就说乌喇那拉氏不是什么善茬,平白无故地跑到我这里道歉,绝对没按着什么好心。但为什么连护院的士兵都不见了,难不成有人造反了不成? “也不怎么就这么巧,李氏的娘家人来这边探望四阿哥的病情。听说自家女儿下身见红,一时间急了眼,带着自己的人正在前院吵吵呢。喜嫫嫫也是没了主意,让所有人都到前庭先把李家的人稳住再说。”小梳子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我也明白了其中的七八分。 先不说乌喇那拉氏晕倒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单就她这么一倒,就绝对体现出她政治斗争的水平之高。这明摆着是一石击二鸟的做法!咱看电视剧也看多了,这古代为子嗣的问题,多少媳妇在其中斗得你死我活啊。更何况,若李氏得了儿子,乌喇那拉氏这个大福晋的位置,恐怕坐着也不舒服了。再者说,据小道消息透露,四阿哥对女人的兴趣似乎并不大,晚上在哪个院落过夜全靠抓阄决定。有时候,根本就不愿意和媳妇们在一起。接二连三地娶了媳妇,不过是为了显示目前的身份地位罢了。 嘿嘿,我不禁又再透笑了。封建主义的婚姻制度真是害死人啊!人类社会还是进步了。有机会,我一定和我的历史老师好好谈谈,把我的这点小感受告诉他,省得他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总是批评我:认识历史不深刻,没有政治斗争的觉悟。 因为小梳子的阻拦,下面的仆人没敢直接上来抓我。因为大概知道了其中的前因后果,我也有了心里准备。乌喇那拉氏肯定也知道动不了我,因为至少我是皇上派过来的,也是巴伽大师保护的。但是,她还想把这个黑锅扣在我脑袋上,这样,我以后也就不能再进出四阿哥的府上,因为我曾经意图伤害大福晋。这罪名够我背一辈子的,也就别再想和四阿哥攀上什么关系了。 而最主要的,她想动的是李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身见红,就证明,至少已经起了一半的效果。这孩子最终能够保住,也多半不会有个好身体。李氏经过这么一闹,精神和身体上都会受到打击,至少在以后的半年内,嚣张气焰有所收敛。若李氏家里的人还是这么不识事务地瞎闹,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自己。到时候,乌喇那拉氏给她扣一个大帽子:四阿哥病重期间还不断闹事,居心何在?就单单这么一顶帽子,她就死定了。 ------------ 第十章 春泥7 不过,她一定没和手下人商量好,现在摆明了一群笨蛋在瞎指挥,居然敢把巴伽大师也叫过去询问,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暗自笑了两声,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小梳子,我们去看看大福晋吧!”我清了清嗓子,笑米米地示意小梳子给我带路,让那几个狐假虎威的家丁在后面跟随。小梳子有点迷糊,不知道是不是要这样做,张口想说什么,但看到我的笑脸,又镇定下来。我和四阿哥的跟班一向关系要好,想必他们也知道我有两把刷子,能够摆平很多事情。另外,咱好歹也是苏麻喇姑身边的人,这点小事情,毛毛雨啦! 见我进得厅堂来,乌喇那拉氏的贴身乳母先是一惊,随后咋呼着说:“谁让你来的?你还敢来?”但明显地气不足的样子,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屋里就是几个大丫鬟和有头脸的嫫嫫,主子们全在后堂躺着呢。 站在一旁的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走了两步,到我的近前,示意我别多说话。我却真是笑出了声,这时候再不说话,恐怕被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奴婢给喜嫫嫫见礼。”我先规矩得给她一个“福蹲”,然后立即起身说道,“刚才和大福晋说完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头晕眼花,又发起了高烧。才睡了一会,但心里忽然想起一个事情,这才急急地赶过来。不成想,在门口遇到小梳子,得知大福晋也感到眩晕,真是来晚了一步。” “这话怎么说?”嘿嘿,喜嫫嫫果然着了道,那就顺竿爬到顶吧。 “恕奴婢多嘴,敢问喜嫫嫫,今天大福晋可用的是桂花香料熏得衣服?”我很严肃地问道,半点没有怯场的意思,且底气十足,比主子还主子。这年头,谁客气谁是傻子,咱得跟他们拼了,把黑锅扔回去。 “是,早上我特意给福晋换上的,四阿哥最喜欢这个味道。”喜嫫嫫还不知道黑锅已经慢慢接近,还特意邀功地说,“今儿四阿哥闻到这味道还一直说好香,精神也好了很多呢!” “那敢问喜嫫嫫一句,晌午过后,您在我房里,给大福晋奉了杯茶,可加了一味丁香草?”我继续发问。 “是。近日福晋感到腹部不适,想用丁香草败败火气。所以,我今天在茶里加了一些。但是,一定是你们那边的茶水有问题,所以福晋才晕倒的。”她想转移视线,指责我们的茶有问题。 “喜嫫嫫,你可知罪!?”我忽然厉声吼道,把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喜嫫嫫也是一愣,但被我的气势吓倒,声音也小了许多,问道:“怎么?” 我环视了屋里一圈,除了巴伽大师毫无表情地继续揪胡子以外,罕摩尔姑姑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并不着急开口,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容嫫嫫有点疑惑,但她向来都是遇到事情先不说话,摸清情况再动手,是她一贯的原则。 ------------ 第十章 春泥8 “大福晋身子一向不好,半年前还小产过一次。桂花加丁香,对健康人来说没有任何害处,但对于一个身体虚弱的女人来说,则是大忌!”我冷笑道:“喜嫫嫫,你在宫中也很多年了,怎么不知道这个呢?” 几句话,就已经让屋内的人鸦雀无声。尤其我又提到了宫中,这牵扯到一个久远的故事。当年太祖努尔哈赤的一个妃子,也是因为刚刚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下面的嫫嫫给沏了丁香茶来败火。谁成想,南方两广总督刚好进贡一批桂花糕,努尔哈赤还赏了很多给这名妃子。结果,当天晚上,这妃子便一命呜呼了!太医检验的结果是:食物相克,小产女子最为禁忌! “我和林太医学过两天医术,他那里有本食物相克的书,明确指出这两种材料均属于温寒之物,特别是丁香草,若剂量掌握不好,健康人恐怕都会腹泻不止,更何况一个小产后的女人呢?” 经我这么一提醒,所有的矛头就全指向喜嫫嫫。罕摩尔姑姑和容嫫嫫是多精的奴婢啊,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大声呼喝喜嫫嫫:“你安得什么心?居然想谋害大福晋?” 喜嫫嫫的气势自然低了很多,但依然嘴硬,反驳道:“大福晋小产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喝丁香茶,没有什么大碍……” “那请问喜嫫嫫,为何我也晕倒了呢?但其他人毫无异状?”我截过喜嫫嫫的话头,继续说道,“原因就在于,我和大福晋身体都极其虚弱,大福晋因为四阿哥的事情,连日操劳,已经接近枯灯油尽的局面。你作为她的贴身乳母,要做的应该是想办法帮她调养身子,而不是胡乱用药!” 气势能够压倒一切!局面显然已经倒向了我这一边,屋内的其他奴婢都在窃窃私语,追问这个典故的真实性。其实,若根据现代医学来说,这两种材料并不相克,只不过是用量多少的问题。想必,当年是有人想谋害努尔哈赤的妃子,茶里面一定还下了别的东西。但这就属于阶级斗争的范畴,和我现在的论据没有关联,不能说! 古代人还是知识不丰富,眼界不开阔,迷信皇权统治。让我这么一咋呼,人心立刻就散了。那几个奴婢虽然不敢指责喜嫫嫫,但眼光里多少有了不信任。再加上罕摩尔姑姑和容嫫嫫,两位宫中老嫫嫫的煽风点火,很多人已经对我的话语产生了信任。而关键时刻,小梳子说了句话,更是增强了信任度。 “我记得今儿早上,大福晋看过四阿哥后,四阿哥说:天寒,福晋身子虚,别让她喝丁香茶。”小梳子一脸的严肃,“喜嫫嫫,你安得什么心啊?” 够了够了,就这句话等于让我找到了理论根据!谢谢小梳子,谢谢四阿哥,谢谢努尔哈赤,谢谢大清王朝! 此时的喜嫫嫫已经脸色苍白,说不出半句话来。我们的巴伽大师又在揪他的胡子,沉默不语。事后,容嫫嫫问我如何知道那天乌喇那拉氏来这里喝得是丁香茶?因为她明明记得罕摩尔姑姑给准备的是普通的花茶,喜嫫嫫在茶里加了什么东西,却没有看清楚。 嘿嘿,这就要谢谢几天前来通报军情的四阿哥的贴身太监陈德福,他曾经透露过一个小秘密:这几天福晋心情不好,火大,一直在喝丁香茶。所以不难猜出,喜嫫嫫在茶里加的材料是什么。两下里相结合,再加上祖宗的典故,我们的气势,那里有不胜利的道理! ------------ 第十章 春泥9 摆平了喜嫫嫫,局面上我们已经占了优势,自然我就展现出我那爱管闲事的天赋,四处张罗起来,咱得让四阿哥的府邸安静下来,大家都要和睦相处嘛! 先让小梳子看看四阿哥醒了没有,最好先别告诉他这个事情。喜嫫嫫暂时留在屋里坐镇,毕竟她还是这里的权威人物,也方便我支配和调动人手。派两名婢女去乌喇那拉氏和李氏那边看看情况,让李氏的候诊大夫跟着我去前庭,我得把李氏他们家的人先打发走再说。“攘外必先安内”,既然内部安抚了,就要一致对外了。 到了前庭,我先没看李氏家的人,直接吩咐让所有的士兵和下人各回各的岗位,不许在此停留。爆发武装冲突的首要条件就是人多,既然我把人都撤走了,也就不存在这个风险了。然后,我让李氏的候诊大夫详细地解释了李氏目前的身体状况,特别强调:没有什么大碍,但必须静养! 然后摆出我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派头,说道:“这事情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你家老爷恐怕就要被召见了!”这就叫做“打一巴掌揉三揉”,政治斗争如此微妙和残酷啊。“大福晋家的人最近也要进京了,若大家想太平无事,就按照奴婢我的意见,留下两个人帮忙照顾,其他人就赶紧回去吧。奴婢在皇上那里自然也不会多说话,若真有人嚼了舌根子,自然也不会牵扯到各位。” 还是我那句老话:皇权制度压死人!这些李氏家族的姨妈婶子们也懂得审时度势,看到我身边杵着两个宫里的老嫫嫫,还有一个一直揪胡子的、连皇上都尊敬的巴伽大师,自然就没有了任何火气。我又说了几句“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李氏”等貌似掏心窝子,极为诚恳的话之后,找人套车,把这些位就会咋呼的女人全部请走了。说起来也挺没意思的,刚才咋呼得那么凶,一到具体留下谁来照顾李氏的时候就全都没了声音,有的居然推脱自己从来没说过这话。唉,李氏要是知道她这票亲戚如此不堪,恐怕非气得吐血不可。 既然谁都不愿意留,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大家都走人吧!我微笑地站在门口,目送这群女人上了马车,心里的感慨真是翻天覆地,但就是想不起说那句来表达一下。看样子,还是得多读书多看报多学习,才是正确道路。 现在的形式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我未免也得意洋洋起来,但还是要保持克制。咱毕竟是奴才,是来这里养病的。嘿嘿,这不,刚把这些人送走,去看乌喇那拉氏的婢女就立刻赶过来,传她的话,让我立刻去见她。 乌喇那拉氏的小院安静整洁,但总给人一种暗流涌动的感觉。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我已经破了她的计划,她要如何继续。不过,她要是明白人,就知道若再把事情弄大,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喜嫫嫫掀了棉帘子,让我进得屋来,一副必恭必敬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当我在前面处理李氏家人的时候,这老东西一定跑到这里把刚才的前后情况全说了一遍,两人已经有了对策。 我给乌喇那拉氏见了礼,抬头望向她。发现她果然面色苍白,一副随时准备晕倒的样子。但就是这样柔弱的模样,不禁让人感到有点心疼,甚至忘了刚才她要我背黑锅的事情。“大福晋身子可好点了?”我轻声问道。 ------------ 第十章 春泥10 “好多了。”她柔声地回答,脸上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随后又忽然掉了眼泪,“我真是不争气,连自己的身体都管不好,还连累了李氏,这让我怎么和四阿哥交代啊?” 她这一哭,真是让人柔肠寸断,我不禁都感到鼻子酸酸的,在一旁的喜嫫嫫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不住地说:“是奴婢的错,不怪福晋!”那副捶胸顿足的模样,似乎把自己杀了心都有。容嫫嫫心软,上前拉住了喜嫫嫫。 “福晋把身子养好才是最要紧的。”我赶紧上前一步,坐到她的床边,必恭必敬地说:“这事情不能怨福晋,也不能怨喜嫫嫫,只能说是好心办坏事。索性大家都是有福之人,没有大碍。刚才,我听大夫说,侧福晋也已经好多了。想必是四阿哥的孩子,命大着呢。放心吧,没事的。”把事情从大化小,从小化无,这才是本事呢! “小平,真是谢谢你啊!”乌喇那拉氏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拉着我的手,眼神直勾勾地说,“这次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福晋,您这话可真是折杀奴婢了。”我赶紧低头谦虚,心想,这女主不是又想起什么招数来了吧。 “是真的,小平。”她紧紧拉住了我的手,又靠近了一步,“我一见你,就觉得喜欢。我们真是有缘分,我认你做妹妹吧。” “啊!”这次轮到我大惊失色,怎么演变成认做妹妹了?这一出是从哪儿唱起的啊? “难道你嫌弃你这个姐姐吗?”乌喇那拉氏真是林妹妹变的,眼泪说来就来,还哗哗的,把我给僵在那里了。 “奴婢怎敢高攀啊?”我赶紧跪在地上,一边用眼睛扫着罕摩尔姑姑,询问她的意见。罕摩尔姑姑恐怕也没想到乌喇那拉氏会来这么一手,有点愣神。本来我们都揣测她也就是问问情况,再夸奖一下我做得对。但谁知道人家现在认我做妹妹,恐怕以后的麻烦还少不了呢。 “小平,姐姐身子不好,以后要帮帮姐姐。”乌喇那拉氏的柔声软语里透着坚定,有不容置疑的肯定成分。也就是说,我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不认不成。 “恩,姐姐。”我咬牙跺脚叫出了这两个字,罕摩尔姑姑也无可奈何了。 “李氏的身子本来就弱,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喜嫫嫫,一会儿拿点皇上赐的东北人参给她拿过去,等我身子好点了,我当面给她谢罪。”乌喇那拉氏现在哭得像个烂桃,让人瞅着心烦。她让我站了起来,重新坐到床边。“妹妹也不是外人,以后就别那么多规矩了。安心在这里调养,想要什么就自己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咱们家虽然比不上皇宫,但妹妹想吃点儿什么还是有的。” “恩恩恩。”我使劲点头,不敢多说一句。这女主着实精明,看不能和我硬碰硬,便来软的,糖化我。 “今天妹妹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喜嫫嫫会打点一切的。”看来她也是累了,折腾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坏了。“寒冬腊月的,都觉得身子不爽,妹妹也要小心。” “恩,姐姐也要特别注意身子。我明天再过来看姐姐。”我赶紧行礼退了出来。这真是没想到的事情,乌喇那拉氏居然认了我做妹妹,想必她也知道皇上很看重我吧。不过她胆子也够大的,谁都不敢和我示好的情况下,她抢先了一步。谁知道皇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她就不怕有一天皇上不喜欢我了,先砍了我,再拉她做垫背的? ------------ 第十章 春泥11 回到屋里,胡乱吃了晚饭就又和衣躺下了。巴伽大师说我的汤药明天才能够喝,今天最好多吃点东西。不过,晚饭实在不让人喜欢。除了青菜豆腐,就是一点白菜肉丝,看着就没胃口。罕摩尔姑姑知道我想吃肉,坐在床边安慰我说:“明天我让厨房给你做红烧肉,今天就先凑合吧。住在巴伽大师这边就收敛着点,等咱们回了宫,我给你做几道肉菜,好不好?” “恩恩。”我虽然点着头,但心里就一直在琢磨,要不一会儿去四阿哥府上的后厨房去看看。反正我现在也是大福晋的妹妹了,估计也没什么人敢说我半句不字。 不过要去就快去,否则一会儿厨子们休息了,岂不是没人管我的饭了。待罕摩尔姑姑前脚拎着食盒子出了门,我后脚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披上大衣溜了出去。方向应该就是一直往后院走吧,古代的厨房不都是在后院嘛。 我几乎全是凭着感觉,在这些房间与房间,小院子与小院子之间乱穿。黑灯瞎火的,府里很安静,可能是刚用过晚膳的缘故,大家都在屋里闲聊,大冬月的,也懒得出门。所以,我连个问道的都没找到,真是郁闷! 凛冽的北风中忽然夹杂着一种肉香的味道,让我不由得精神一震,赶紧深呼吸了几口,便循着味道摸了过去。“寻味找厕所”,这是我经常干的事情。没想到今天改成了“寻味找肉肉”,道理是相通的,就别在乎那么多了。 当我的脚步停在一座小院落的门前时,不由得一怔。这似乎是四阿哥的小院,他怎么自己关起门吃肉呢,真过分!见大门没上锁,我顺势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迎头便遇到了小梳子正捧着个药碗进屋,见我来了,刚要说话,便别我嘘住。这大夜里的,就别这么打招呼了。 “你咋来了?”小梳子压底了声音问道。 “我闻着味过来的,四阿哥这里在炖肉吗?怎么这么香啊?”我用鼻子又嗅了嗅,的确是肉香。 “你没吃饭?”小梳子笑道,“这可不是肉。” “哦,是什么?”我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不问个底掉是不会罢休的。 “这儿冷,我们进屋说话。”小梳子一把拉着我进了正屋,的确是暖和了许多,耳畔也没了越来越大的北风。“这是四阿哥的药,用肉桂做引子,还加了些陈皮,估计就是这个味道混合起来,有点像炖肉的味道。” 哦,原来不是在偷偷炖肉啊!不过,这药属热性,四阿哥吃了还不上吐下泻的。见我有点疑惑,小梳子还特意打开碗盖子让我看了看里面的药汤子。不过,熬成了药汤,那味道就是炖肉的味道了。 既然到了四阿哥的屋里,怎么也得去看看他。他是我的大清朝的大靠山,趁这个时候,赶紧接近一下,要是能讨个免死金牌什么的,我后半辈子岂不就平安无事了。我捂住一直在偷笑的嘴,随着小梳子进了四阿哥的卧室。 ------------ 第十章 春泥12 第一次进四阿哥房间的时候,是随着皇上来的。当时就被吓了一跳,因为四阿哥浑身缠满了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一股子令人晕旋的中药味,让人无法呼吸。因为寒冷的缘故,还不能开窗换气,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怪味道。所以,这次我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种阴暗房间,黑黝黝的油灯光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这次只有我和小梳子,房里还杵着他另一个贴身太监陈德福――小德子。见我们进来,便赶紧向我们示意,四阿哥刚睡下,别出声。我又赶紧捂着嘴,放缓了脚步,走到四阿哥的床前。 脸上的纱布已经取了下来,但依然有红色的瘢痕,看着那么揪心。看来林太医的医术还是高明一些,但对于这种重症患者,怕是需要不少时日才可以痊愈。看着四阿哥就这样昏睡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到当时要不是他非要和我说句话,怎么可能会下到冰场上来,怎么可能会掉到冰水里呢。还是我不好,摆明了应该站在四爷党这边,怎么一出溜,就帮了十阿哥呢? 他一定是很生气的,要不然也不会“气结于心,外困风寒”。都是我的错,我真是应该好好检讨一下。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赶紧抽泣一下,打算把鼻涕吸回去,却不料动静大了,把四阿哥给惊醒了。 我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生怕他因为生气,让人拉出去把我砍了。要知道,历史书上说,康熙和雍正都特别喜欢砍人家的脑袋。我得为我自己的脑袋着想,说什么也不能在“咻”回2007年时,把脑袋先玩掉了。 不过,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给了我无比的安定感,我甚至看到深藏在他眼底深处的笑意。他很高兴我来看他的。我在心里揣测着,手却不听使唤地摸了摸他的脸。天啊,这可是雍正皇帝的脸! 那又怎样?反正我摸了! 他的笑容终于浮现在脸上,让我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天,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帮十阿哥的。”道歉就要趁早,赶紧说出来,大家都开心。 “过去了。”他的嗓音有点沙哑,但就这三个字已经让我放心许多,至少他不会砍我的脑袋。“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处理得很好,不怪皇阿玛这么喜欢你。” “哦,我也是瞎蒙的。”我赶紧谦虚了一下,“你身子好点没有?” “应该是好些了吧。”他想挪动一下身子,却因为身上缠的纱布,感到困难。小梳子和小德子立刻上前,帮他翻了翻身。我赶紧退到后面去了。等收拾妥当,再看向他时,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那种筋疲力尽的感觉让人很心疼。 “你好好歇着吧,我走了。”我又重新坐到他的床塌前,轻声说道。 “别走!”他的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威严,“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吧。”后半句话听起来像个生病撒娇的孩子,极其渴望他人的关怀。我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碰了一下,感到酸酸的,再也迈不开要走的步伐。 ------------ 第十章 春泥13 “你会好起来的,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去前海钓鱼。”我帮他重新掖好了被角,又摸了摸他的脸庞。嘿嘿,我在吃雍正皇帝的豆腐。 “好。”他的笑容真好看,让人总忍不住想去抚摩,“不过前海佛堂那块的土地需要在平整一下,全是土石。若下了春雨,就立刻成为泥塘了。” “那是春泥!”我笑着开始忽悠他,“在我的家乡,这是非常宝贵的东西。还有这样一个传说,如果你在冬天说了什么话,许过什么愿望,它便会掉落到泥土里,成为等待成熟的种子,一直等待等待,等到来年春天,春雨滋润过大地之后,它便会发芽开花,成为这一年最美丽的花朵。所以,若佛堂前真成了泥塘,我们应该特别高兴,那是愿望即将开花的土壤,怎么能破坏掉呢?” “真的吗?”他的眼神有点迷离,似乎在畅想春泥的景象,不禁让我觉得有点好笑。居然这么好糊弄,那在忽悠他一下吧。 “当然是真的,很灵验的。”我笑米米地说,“现在你就可以试一下。小梳子,到院里捧点土进来。”我转头喊小梳子干活。立时,小梳子就弄了一铜盆土进来,还连声问:“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笑得都歪了,让小梳子把铜盆摆在四阿哥的床前,对着四阿哥说:“好了,现在你可以许愿了。心里默念你最想实现的愿望,然后冲土哈一口气,就成了。明天午时之前把土倒佛堂前的土地上,就可以耐心等待春雨的降临,你的愿望就将在开花的哪个时节实现了。” 四阿哥还真相信了,照着我说的步骤做了一遍。不过,就这样简单的起身,哈气,都把他累得气喘吁吁的,真让人着急他的健康状况。 “好了,愿望许完了。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做,现在许愿人不可以再说话,立刻闭眼睡觉,这样愿望才能灵验!”我帮他的身体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笑容满面地说。 “你!”他似乎觉察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已经为时太晚,我现在占了上风,他若想实现愿望,就只能乖乖得听我摆布。 “不可以说话哦!”我冲他厥了厥嘴,开心得不成。“安心睡一觉,明天就都好了。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听了我这话,他才舒展开眉头,用他那深邃的眼睛定定得看着我。不过,这个时候,即使有千言万语也不能说了。嘿嘿,您老人家还是安静地睡了吧! “奴婢可以在您这里看书吗?”我又做出必恭必敬的奴才样子,歪着脑袋问他。这次,他真的大笑起来,笑得胸口不断地起伏,吓得小梳子和小德子立刻上前给他抚胸,小梳子还连声怪责我:“我的姑奶奶哟,太医说,四阿哥这病不能激动,不能有情绪起伏。这要是出个好歹,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病人心情愉快才能好得快!”这应该是自古皆通的道理吧。“四阿哥,奴婢可以在您这里看书吗?”我大声又问了一遍。 “好!”他的回答干脆而响亮,哪里像有病的样子。若不是那两个奴才拦着,几乎要跳起来和我一起看书了。 反正是他同意的,我举着油灯,来到外间屋,站在他的大书柜前一通乱照。渐渐听得小梳子和小德子退下去的声音,他那边也没了声息,想必是真的睡了。便随便挑了一本地方志看了起来,这是一本讲江浙一带的地方县志,而在海宁这一地还特别做了折痕,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我猜测着,从那堆故纸堆中抬起头望四阿哥卧室里,他的床没有拉下幔帐,昏暗的灯光中可以看到他在睡觉时仍然略微蹙眉的样子,不禁真的心疼起来,手臂上的五指血痕也突突乱跳。 ------------ 第十一章 弯月1 清晨,乌喇那拉氏进门给四阿哥请早安的时候,在外屋看见和衣乌喇那拉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的我,先是一愣,随即换上一副极为亲切的表情亲自上前摇醒了我。 之所以我知道这一幕,是因为小梳子一直站我旁边守着,把所有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私下里就曾对我说过:“别瞧我家这位大福晋外表极其柔弱,其实骨子里很有主意呢!”那是,她想保持她大福晋的位置,就一定要表面心慈仁厚,背地里阴谋诡计。这点小招数,瞒不了咱们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 这一夜,一直关于海宁的地方志,但真正能记住的还真没句话。我揉了揉还在迷糊的眼睛,问乌喇那拉氏:“婉绣姐姐,可以吃中午饭了吧,我饿了。”这摆明了就是装傻,我现在装得越傻冒越好,省得被卷入阶级斗争中,又得吃瓜落。 “这孩子,真是睡糊涂了。”乌喇那拉氏笑着说,“小平,现在是早上,咱们得先吃早饭。” “哦。”我低声含糊了一句,斜眼看了看四阿哥的卧室方向。幔帐还是高高挂起,已经有人替四阿哥更换新的被子,林太医也已经进去,在一旁伺候着了。看样子,我睡得还真实诚,这么多人进来,我都没听见。 “我已经打发人叫容嫫嫫去了,一会儿让她接你回去再睡一觉。”乌喇那拉氏拨弄着我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说道,“小梳子和我说了昨晚的事情。四阿哥就是这样,有时候像个小孩子,常常粘着人不放,我就经常被他拉着说话,一宿一宿的,都睡不了觉呢。” “哦,那姐姐很幸福了。”我明知道她说这话是别有用心的,但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凭什么拉着她一宿一宿说话啊,真没品位。 “四阿哥最喜欢和福晋说话了。”一旁的喜嫫嫫搭了腔,惟恐我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嘿嘿,乌喇那拉氏故做羞涩的小脸,背后还真是藏着许多复杂的事情呢。 不过,很快一股子熏人的药味飘了过来,让我感到万分的恶心,几乎干呕起来。乌喇那拉氏赶紧用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连声说:“把里屋的门先关一下吧。”然后又对我说:“没事,这四阿哥的药,要涂身子的,味道是重了点,习惯就好了。” 可这都是什么东西啊?他浑身起的东西就是心里有火发不来,再涂上这些烂草药,还不都憋在里面,更发不来了。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感觉好受一些后,示意小梳子别关门,让我大致看看他们要怎么做。 当然,我还是什么都没看见。因为在四阿哥的床前围了太多的人,连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也就更是什么都没看到。但根据地上的纱布和盆里草药的数量来看,四阿哥应该处在全果状态,接受林太医的敷药疗法。 我真是急啊!又没看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啊!我咋就那么歹命呢?要是能看见裸个上身也值得啊! ------------ 第十一章 弯月2 就在我幻想着那个香艳刺激的画面时,林太医和其他几位太医院的太医已经换完药走了出来,皱着眉头低语着什么,很忧愁的样子。我使劲冲林太医挥挥手,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到一旁继续和他们说话去了。想必,四阿哥的病不是很乐观。要不,他们干吗这么严肃呢。 等下面的人收拾干净后,乌喇那拉氏缓步走进四阿哥的卧室,坐在他的床塌前细语着什么。隔着太远,无法知道四阿哥是醒着还是又睡了。想起身也进去看看他,但觉得头晕眼花,总也使不上力气。估计是饿了,这一早上起来,我还没吃口东西呢。 罕摩尔姑姑和容嫫嫫掀棉帘子进来,一张口就是责备我到处乱跑,总是给他们惹麻烦,然后就跟喜嫫嫫赔礼道歉,说是没尽到责任,没管好我这个坏小孩。 唉,我也看出来了,我这个人到哪里都是惹麻烦的主儿,干得全是添乱的活儿。 好在我现在的身份是乌喇那拉氏的妹妹,好在我昨天晚上只是在这里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好在我没在半夜时分爬到四阿哥的床上……否则,就这三老太太凑在一起,还不把我骂死。 趁着她们三个正说得热闹的时候,我凑到林太医身边,侧耳倾听他们的对话。其实,他们所讲的无非是要给四阿哥用什么药材。 现在四阿哥的身体虚弱,最好不要用内服的汤药,而要以外敷的草药为主。但目前外敷草药的药性不明显,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因此,林太医打算征求其他几个人的意见,加大连翘和银花的用量,从外部彻底清毒化血。 我瞥了瞥嘴,可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我记得2007年我的小时候,身上也长了类似的红癍和大疙瘩,也是因为毒火引起的。医生给开的药是用石灰水加注百分之多少的来苏水,每天抹全身3次。效果也有,但是速度缓慢。 我妈就听了我姥姥的意见,弄了一大堆青菜(当时是夏天),剁烂,先用酒精擦了全身,然后再将青菜糊糊敷在患处,一个星期之后就见好转,2个星期之后,连癍痕都没有了。后来,等我长大以后,我知道那是因为青菜中含有大量的叶绿素,而叶绿素正是治疗脓疮红癍的最大克星! 只是从那以后,我浑身上下总泛着一种青菜绿色,让他们老笑话我是青菜娃娃。不过我妈还是替我说好话:“咱是中国人,就是吃草长大的,绿是本色!” 嘿嘿,我爱我妈! 经过这样的发生在我身上的土方法的实验结果,总结出的经验就是:别相信什么专家的说法,一切还是得用劳动人民的土方法! 但是,人家是皇上的儿子,能用我说的方法吗?不过,看到林太医他们几个愁眉不展的样子,一直在担心自己的脑袋掉了。要不,就让他们试试吧。 我清了清喉咙,开始和林太医忽悠这个事情。自然,我不能说我的经验故事,只能告诉他们说是我山西家的奶妈的儿子,曾经得过类似的毛病,就是用这种方法治好的。 虽说现在是冬天,没有绿色蔬菜,可以用大白菜代替嘛。另外,如果没有酒精,完全可以用白酒来代替。另外,在我后来看到的科学读物中,发现胡萝卜中的胡萝卜素也能起到同样的功效。那就让四阿哥上午敷菜叶子泥,下午敷胡萝卜泥。以后,等他病好了,身上不会像我原来那样,总是泛着菜叶子的绿,而是青一块红一块。 哈哈哈哈,这才应该是雍正皇帝身上最大的秘密吧! ------------ 第十一章 弯月3 听了我的忽悠,林太医他们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不置可否,心下里都在盘算,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总比你们现在用的臭臭的草药味道好一些吧?”我不能用医学的角度解释这个事情,只能用味道上来申明,“我闻到这味道都恶心,更何况四阿哥是身体虚弱的病人呢?做大夫的,总得从病人的角度出发看问题吧?” 这不怎么好听,那几个太医的眼睛严厉起来。不过,好在林太医和我熟络,他知道我说话的时候极为不靠谱子,所以从来不和我深究。他低头又沉思了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对我说:“小平,你还记得这个土方法的具体操作程序吗?” “没什么程序吧?”我极力回想了一下,“把叶子洗干净,剁成糊状,敷在患处。哦,最重要的是,别裹什么纱布了。一定要让菜糊糊自己风干,再揭下来,换新的。重要的是保持通风和皮肤的清洁。” “这事情还要和大福晋商量一下。”林太医说道,“如果四阿哥现在醒着,也要和他商量一下。不过,我建议使用小平说的办法。之前,我曾经见过民间有用这个方法治疗小孩子身上的癞疮,的确有一定的效果。” “林太医,这可关乎四阿哥的性命和咱们几个的人头啊?怎么能根据一个小丫头的话就贸然决定呢?”其中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太医首先发难了。其实,林太医今时今日已经算是太医院的主管了,但古代尊重经验多、年龄大的人的话,因此,其他太医刚想听从林太医的吩咐,立刻又因为这人的话禁了声。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太医和这位老太医,有看热闹的嫌疑。 可能是因为看到我长时间地和太医们忽悠,乌喇那拉氏迈着轻巧地碎步走了过来,顺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样子,她也是很累了,脸色苍白,口唇干燥。其实,人家也怪不容易的,昨天演了一出好戏,现在还得硬撑着这个家。哎,也是一倒霉孩子! “给福晋见礼!”几位太医老老实实地行礼,必恭必敬地站在一旁,听候吩咐。喜嫫嫫立刻奉上茶碗,乌喇那拉氏慢慢抿了一口才开腔,官威十足,不怪乎人家以后坐的是正宫娘娘的位置。 “听这边乱糟糟的,就过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吗?” “臣等正在讨论关于四阿哥的用药,声音大了些,吵到福晋,真是罪过。”林太医见到四阿哥都没有这么必恭必敬,这女人真是有魔力。 “我仿佛听到小平妹妹也在说什么?”乌喇那拉氏转过头,微笑地看着我,示意我可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我就不客气了,又从头至尾把菜叶子泥的事情又忽悠了一遍。临了还加上了“林太医想试试,但一定要让姐姐知道才可以。因为姐姐饱读诗书,比我这个半拉调子的人强多了。”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嘴这么甜啊?”乌喇那拉氏显然很喜欢我用的这个比喻方式,她一定要比我高明,心里才高兴。这是女人通常的心理!“我未出阁的时候,也曾看见下面的老嫫嫫用这个方法给孩子治过癞疮,所以倒不妨一试。四阿哥刚刚又睡下,暂且先不要打扰他,你们先下去准备一下吧。” 真是出乎意料,她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估计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她也实在没什么办法了。既然她发了话,其他的太医自然不敢不从,都纷纷退下,到后面准备。 就在我也准备回房睡个回笼觉,和乌喇那拉氏行礼告退的时候,内屋床塌上的四阿哥忽然大喊了一声:“小平,快跑!” 吓得我浑身一惊,几乎瘫软得坐在地上。乌喇那拉氏也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 第十一章 弯月4 吓得我浑身一惊,几乎瘫软得坐在地上。乌喇那拉氏也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四阿哥的那一声吼,几乎和冰嬉时在我耳边的声音一样,让我立刻感到浑身冰冷,转头去寻找他的身影。还是罕摩尔姑姑的反应快,她立刻便朝四阿哥的床塌奔了过去,我们其他几个人才如梦方醒般,也跟着快步跑了过去。 仰面躺在床上的四阿哥依旧紧闭着双眼,但口中一直在嘟囔着什么,含混不清。他又在做梦了,梦中还要我使劲快跑呢。我心里有点发酸,想伸手去握住他消瘦的手,却被乌喇那拉氏抢先一步。 她坐在他的床塌上,连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胤镇,胤镇,没事的。大家都得救了,你放心吧。”四阿哥的手也紧紧拽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摇晃,便再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又睡过去了。乌喇那拉氏满面泪痕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里那女人对男人的关爱,看着都让人心疼。 我没有资格上前,我只能后退,后退,退到门口,退到门外,退到院里,退到院外。我和他之间什么都不是,我在这里什么都不是,我在清朝什么都不是,我在这个空间什么都不是……我忽然感到的悲哀是从心底深处升起的,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像是又把我四分五裂一般,我甚至感到从我身体里飞出一个白衣女人,她在空中旋转,她看着我,她嘲笑我,她甚至抽打我。 她在说:“你为什么来这里?你的家呢?找你的爱人去!别在这里捣乱!”然后,她发出那一连串的讥笑声,像无数钢针穿透我的心脏一样,让我痛得根本无法呼吸。我只能躺倒在冰凉的雪地上,身体也变得冰凉而寒冷。但我的意识还一直存在,我哭着向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是我要怎么回去呢?我的爱人不要我了!他不爱我了,他只爱他自己,我什么都不是,我连鬼都不是,我算什么呢?谁又在乎我呢?谁来爱我呢?” 我的那些声音是通过魂魄说出来的,它应该能穿透时空的防线,传播更远的地方去。但是,谁又能真正听到,真正理解呢?我在大清朝一直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缺少激情和热烈,但我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悲哀。我的爱人走了,不爱我了。谁爱我,谁能和我白头偕老,谁能真正理解我,爱护我,关心我?我来到这里这么久,所有的全是斗争,我只想安静地休息一下,那里才能够容下我呢? 北风在耳畔呼啸而过,雪落满了我的全身。已经没有冰凉的感觉,只有心痛,痛到停止呼吸,也许一切就都能结束了。但偏偏就不可以停止,一直在呼吸,一直在喘息,尽管困难,尽管痛,却依然在呼吸,依然在呼吸这世间一切的疼痛。 白衣女人似乎也累了,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伸手把我紧紧地揽在怀里,抽泣着说:“为何我们女人都这么傻?为什么要为男人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我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曾经快乐过,也异常痛苦过。但我知道,爱人一个人,自己是无法控制的,我只想为他付出,只希望他好,只希望他快乐。如果他让我去死,或者我替他去死,我都心甘情愿!” ------------ 第十一章 弯月5 “痴儿,快快醒来吧!”巴伽大师的声音仿佛是从宇宙深处传来的,遥远却又真切,打乱了我所有的呼吸节奏,让它们变得更加混乱。白衣女人仿佛在瞬间便消失无踪,但她的眼泪还留在我的身上,让我感到寒冷无比。 “小平,容嫫嫫在这儿呢,别哭!”容嫫嫫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透露出焦急和害怕。她的手绵软而温暖,在我的脸上抚摩着,一下一下,真实地存在。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巴伽大师坐在椅子上正关切地看着我,容嫫嫫则抱着我无声地哭泣。“这孩子,怎么又晕了?” “这是心病,慢慢来吧。”巴伽大师的声音有些无奈。 “开开窗户,好吗?”尽管我感到毫无力气,但我想呼吸,想呼吸新的空气。因为我总感到窒息,总感到灵魂的束缚。 “小平,外面冷,雪刚停!”容嫫嫫不同意。 “我想看看外面的天。”我轻声说。我猜今天晚上一定有月亮,雪后的天空一定是放晴的,一定可以看见月亮,一定要月亮说上几句知心话。因为它会向我的有情人传递我的心声,不管相隔多远,不管是不是变换了时空。 看我如此坚持,巴伽大师示意在一旁伺候的小宫女把窗户打开,立刻有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却异常清醒起来。 窗外黑幕下,一轮弯月正悬在空中,清冷的辉洒在白色的雪上,显得那样孤单和寒冷。所有的一切都安静极了,仿佛却失去了生命力,只是寂寞地存在着。那些风停止了,那些枝杈不在摇摆,那些身影都停止在角落里。我从来不知道弯月有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丽,直勾勾地扎入人心,几乎可以扎出鲜血来。看,我就已经被扎出了鲜血,一直在流,流到干涸,流到死亡。 几天之后,我才真正清醒过来,无力地斜卧在床塌上,听罕摩尔姑姑给我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那天我从四阿哥房里出来就昏倒到在雪地上,因为当时大家都忙着应付四阿哥的事情,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我。以至后来,下了大雪,几乎把我掩埋了一半。还是四阿哥的一名侍卫发现了我,把我抱回了房间。 林太医和巴伽大师使用了很多种方法才让我稍微清醒一点。但只要我一清醒,就要开窗户看月亮,然后说一些奇怪的话以后又昏睡过去。最希奇的事情是,四阿哥也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只要清醒就要开窗户看月亮,然后说些什么弯月可以扎破人心的话。吓得乌喇那拉氏让手下的人把窗户都糊上,不许再开。 说这话的时候,罕摩尔姑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从来没见过四阿哥得过这么重的病,总是在喊‘月亮’、‘逃跑’、‘不哭’……真不知道他在梦中到底看见了什么?” 巴伽大师配了一些汤药,强行给我灌到嘴里以后,才见我有些好转。罕摩尔姑姑曾经问他究竟为什么小平的病愈加厉害?巴伽大师沉默不回答,却拿起了降魔杵在我的房间里一通晃悠。因此,她猜测有什么鬼怪附了我的身,所以我才昏迷了这么多天的。 等我开口嚷嚷要吃红烧肉的时候,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才算真正露出了笑容,这也证明我的病又好了。但不知道下一次再昏迷是什么时间?如果还能再次见到这个白衣女人,我可能需要好好问问她,她也许知道我穿越的秘密,她也许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回去,她也许知道所有的这一切前因后果。 ------------ 第十一章 弯月6 听说我的菜叶子泥的土方法非常管用,四阿哥身上的红癍已经明显减退了。本来其他太医还主张等四阿哥清醒一点再换这种菜叶子的方法,但林太医说:“要换就趁早!”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制作好白菜泥和胡萝卜泥,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全糊在四阿哥的身上。据说几乎动用了全府上下二百多口子的力量,集体剁白菜和胡萝卜。好在临近春节,大家也都在准备年货,几乎是人尽其能,能招呼上的全用上了。 嘿嘿,以四阿哥全身红癍的状况来看,他势必就是一直全果地躺在床上,承受着菜叶子泥的煎熬。而这一天换两次的菜量,也够大家一受啊! 哈哈哈哈哈,不过,这可是全果的雍正皇帝啊!怎么不让我去换药呢?不不,我的身体咋就这么不争气呢?为啥偏偏这个时候晕倒,错过了如此大好的机会呢? 罕摩尔姑姑八成看出了我那点黄色小心思,笑着说:“福晋规定只有太医们可以帮四阿哥换药,其余人等一律躲避院外,听候指派。连福晋都不进去,其他的人就别想了。” 哦,她把控得够严的。厉害! 不过,人家对我也不错,上午看完四阿哥,便到我这里坐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走。每天如此,也真是辛苦。再有,有人把我的情况汇报给了康熙皇帝,皇上有点生气,埋怨乌喇那拉氏没把我照顾好,甚至上朝的时候,给了乌喇那拉氏的亲叔叔脸子看。 啧啧,这可真是不得了了。很明显,皇上对我的关心超过了任何一位公主或者阿哥,完全就是心头的红烧肉啊! 说到红烧肉,我又想起来了。自从喝了巴伽大师的汤药之后,我就无比热爱吃饭这件事情。每天总是照着八菜一汤这么吃,害得容嫫嫫天天往厨房跑,亲自给我下厨做饭,并且一定做得海量才可以。 我为了解释我为什么吃这么多的原因,一是巴伽大师的药,二是因为我正在长身体。这都是最好的理由! 好了好了,现在我终于可以下地溜达,感觉神清气爽了。 这天,一清早,苏麻拉姑派个老嫫嫫过来看看情况,顺道问问我们需要做什么新衣服。进了冬月,宫里上上下下都忙成了一锅粥,纷纷在准备过年的事情。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看他的神情,仿佛也想大办一下,显示自己的国力充足。不过,因为我们几个一直病着,还反反复复的,搅得他心里不安生。 这几天听得我们大有好转,便高兴地下旨:后宫所有人都可以做一件新衣服,准备过年!因此,苏麻拉姑赶紧叫人过来看看,顺道量一下尺寸。 “除了我和四阿哥病着,还有谁病了?”我乍着胳膊,让这老嫫嫫帮我量尺寸。 “八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啊!”老嫫嫫好象很吃惊我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情。“那ri你们几个全落水了,因为你和四阿哥不见了,八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一直潜在水下寻找你们。因为时间久了些,也都患了风寒,也是前几日才见好转的。” ------------ 第十一章 弯月7 啊?动静这么大!大家都病了。要不,皇上一直不高兴呢,敢情出了这么大乱子呢。我的消息还是不灵通,以后要多找几个眼线安插在周遭才好。 “等你的病彻底好了,得亲自去给八阿哥道谢。要不是他一直坚持在水下找你,你的小命早就没有了。”老嫫嫫把她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让我哭的心都有,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那日,他们把四阿哥拽到岸上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再回来找我。想必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当时我正在女扮男装),不值得那么多人在回来救我。因此,在我印象中也是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我就喝饱了水倒下去了。 岸上的四阿哥一直昏迷不醒,十阿哥已经是筋疲力尽说不出话来,十二阿哥的水性不好,只能带着一小队人马在水潜的地方寻找其他落水的兄弟。十二阿哥也看见我落了水,但一时间人多口杂,也弄不清楚我到底在什么方位,只好一点点搜索。八阿哥先是带了一队人马抢救自己的将士,看到四阿哥上来后,忽然揪住一个救他的将士嘀咕了几句,就话也没说,一猛子扎进了冰水里。 其他人看到了,自然着急。毕竟人家是皇子,要是出个好歹也没办法交代。于是,又有一大群人跟着他下到湖底摸索。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八阿哥已经抱着昏迷的我浮上了岸。我丢盔卸甲的模样,自然被人家认出了身份。 天气实在是寒冷,落水的人又多,毛毯都不够分的。八阿哥只好和我合用一个毛毯坐在靠火堆近的地方,并努力帮我擦干身上的冰水,还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急得不行。远出安全地带的皇上听到声音异常,就赶紧跑过来看情况。发现我正面色苍白,毫无生命症状。急得他一把从八阿哥怀里抄起了我,大声喊着“太医呢?”迅速往最近的院落跑去。 他们说,从来没看到皇上这么着急的样子。老嫫嫫们说,只有过一次,那是赫舍里皇后去世之前,皇上抱着病危的赫舍里皇后一路奔跑着进了苏麻拉姑的佛堂。看得出,皇上很着急,甚至有些害怕。 这个最近的院落便立刻成为临时救护所,皇上把我弄进了最里间,其他落水的人在外面。那场面乱得啊,都无法用言语形容。好在康熙的士兵都是训练有素,见过大场面的,慌乱一阵之后就立刻按照营队顺序分块安置,迅速检视是否缺少士兵,实施紧急抢救方案。 我和四阿哥因为在水里泡得时间长了,全都处于昏迷状态。八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则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半晌都说不话来,结果是得了重感冒,尤其是八阿哥,差点就转成了肺炎。 不过,老嫫嫫隐约听到的传闻是:苏嘛拉姑赶到后,一直守在我的身边。但有人听到皇上一直在喊赫舍里皇后的名字,声音颤抖而饱含哭腔。也许是错觉,因为没有人最终接近我在的那间屋子,里面只有皇上,苏嘛拉姑,林太医和昏迷不醒的我。因此,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应该是林太医,但那老小子嘴巴极其严谨,啥都不能问出来。对于这一点,我已经尝试过好次,都没有成功了。 ------------ 第十一章 弯月8 不过,最后是八阿哥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这是事实。所以,我必须找机会当面去谢谢八阿哥。我身边的这几个老嫫嫫们都这么说,甚至有人打算帮我张罗点礼物,好孝敬一下这个皇子。 “不用了吧,人家可是皇子,看不上咱们做奴婢的破东西的!”我冲着这几个老嫫嫫喊道,不过,这些老太太就跟魔障了一样,一直聚在一堆商量弄点什么礼物,把我排斥在外,似乎我根本就不存在。 瞧我现在混的,这些老嫫嫫比我妈还罗嗦,简直就是凭空多出了一堆清朝的妈。我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去溜达一下,找巴伽大师说会儿话都比待在这里强。 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北风停了,太阳高高挂着,透着那么点温暖的意思。因为病好多了,我也就身轻如燕般地瞎晃悠,一路上遇到几个小喇嘛,都笑米米地打了招呼。害得这些小喇嘛都红了脸庞。 看看看看,本姑娘的魅力就是这么大,连小喇嘛都能糊弄住!我为我自己的貌美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全然没顾上背后还有人冒了出来。 “臭什么美呢?”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我一激灵。赶紧回过头一看,居然是十三阿哥正背着阳光站在那里,离我也就半米远,我居然没有感觉到他。 见我张着大嘴,一副被吓倒的模样,他笑得更加开心,“为什么每次你见到我都这么害怕啊?” “谁啊?你每次都突然袭击,吓都被你吓死了!”我大声吼他,打算也把我吓丢的魂魄喊回来。 “干吗这么大声?”他皱了皱眉头,“人家特意过来看看你,就这么对待我啊?” “你这是来看我啊?我几乎被你吓死了!”由于他背着站在光线里,我一时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便抬起双手在眼前遮挡住阳光,眯着眼睛望向他。 他好象有点生气,脸上臭臭的,浓浓的眉头紧紧皱着:“宫里的规矩没学会吗?干吗一大早就喊‘死死’的,多晦气啊!” “还不是你把我吓倒了!”见他有点生气,我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好象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清朝的规矩多,尤其是这个字不能随便提起的,如果要是让别人听到了,非打我一顿不可。不过,他是十三阿哥,以我们的交情他是不会打我的。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他却忽然扬起了手,把我腾空抱起,使劲在我屁股上拍了一把。疼得我立时大叫起来,估计比杀猪时的惨叫好听不到那里去。连附近的侍卫都招了来,看到我们这个样子,面面向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主子教训奴才。”十三笑嘻嬉地把我放下,还整了整我的衣襟,冲那些侍卫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蔗!”几个赶过来的侍卫行了礼便立刻退下了,只有我揉着屁股站在那里,站也不是跑也不是。我是不会跑的,我要报仇!他居然敢打我屁股!那是我的尊臀!我现在好歹也是乌喇那拉氏的干妹子!我还是没出阁的姑娘!我我我…… 真是气死我了!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站在那里喘着粗气看着他干瞪眼。 ------------ 第十一章 弯月9 其实,冬日的阳光也万分刺眼,他却恰好站在背光处。因此,当我望向他的时候,只能看到白花花一片,甚至不能看清楚他的样貌。 从出事到今天,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但我仿佛从他的身形中看到了消瘦和憔悴,还有那么一点心疼的意味。一想到这个,眼前浮现的却是他来探望秀女小平的模样,一脸的热切,一脸的关怀。再往前,却是在山西钱家大院,我那个小卧室里。他那个样子,愣愣的,急急的……其实,每次当我有事情时,第一个来探望的是他。看似漫不经心,总是喜欢捉弄我,但他的挂念一直在我这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今天能遇到他,虽然屁股挨了一巴掌,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高兴的。 看到我眼中阴晴不定,他似乎有点发毛,试探地问我:“我真把你打疼了?” “那当然!”我立刻理直气壮地说,“你是练武的,我是读书的,自然很疼了!” “那怎么办啊?”他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要说什么。 “当然是我打你一下,扯平了才成!”我是得礼不饶人,嘿嘿,你还敢问我怎么办? “啊?从来没有人敢打我的?”他有点犯傻。估计是皇子高高在上,待习惯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皇上没打过你吗?”我有点好奇。皇上是他爸爸,爸爸打儿子,经常有的事情。 “没有。”他侧过脸去,表情似乎有点黯淡,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缘故,还是真的有点郁闷。不过,我最好还是装做没看见的好。刚才那话问得也的确没水平,康熙皇帝有35个儿子,要是个个都打一遍,怎么也得打好几天才成呢。 “那你让我打一下,好不好?”天底下哪里有这样求人的?估计也就是我干得出来。我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恳求他。 “哦,打一下吧。”他居然答应了! 我也有点愣神,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那你等等啊,我找根木棒去!”我不是个好演员,因为我实在太高兴了,那点坏模样全表现在脸上。就趁我转身找木头棒子的时候,人家十三阿哥绝顶聪明的人,立刻明白了我所有把戏。反手从身后把我抱住,又在我屁股上来了几下。这次下手非常狠毒,甚至打到了盆骨。 我立刻再次哇哇大叫起来,也不管这回来了多少护院侍卫,泪流满面地哭:“打死人了!” 十三阿哥听到声音有异,才放开了手,扳过我的脸,发现我真的哭得很伤心,才确定这一次我不是开玩笑的。立刻慌了手脚,给我抹眼泪。可他的手并不暖和,还有点粗糙,在我脸上一蹭,脸也跟着疼了起来。我的眼泪就更多了,他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揽在怀里,轻言细语地说:“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要不,你打我一下吧!” 听到这话,我更伤心了。我本来要打他的,最后还是让他给打了,郁闷死我了!放声大哭,把他们所有人都招来才好呢! 不过,这事情给我的教训是:十三阿哥打人很疼! ------------ 第十一章 弯月10 我的身体一个劲的在十三阿哥怀里扭动,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涨红了脸,呼吸也有点急促,望向我的眼神有点发愣。 啊!不好了!这小子有黄色小思想了! 赶紧逃命吧! 想到这里,就赶紧抽身离开。没想到,这一挣扎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他的嘴也贴近了我的脸,我甚至已经感到他的呼呼热气,还有早上刚吃过油饼的味道。真可气,他居然能吃油饼,我只喝了碗粥。这就是主子和奴才的区别! 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想着阶级斗争的历史问题呢。 “别跑,让我抱一会儿吧。”他靠近我的耳朵轻声说,“也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以后就是别人的了,我再也不能抱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谁的?我是我的啊! 我是皇上的? 对啊,我是皇上的贴身大丫头啊!尽管还没有正式上岗,但东暖阁已经有我的小屋子了。 “你能不能温柔一点!”他的声音有点生气,“要不四哥和十二弟都说你粗鲁,就连十阿哥都嫌你是个小子脾气!” 这么多人在背后议论我?我居然这么出名? 我瞪着眼睛,一直瞅着他,一时间倒忘了该说什么。 看到我们又归于平静,侍卫们又悄悄撤了下去。但有个衣着鲜亮,身材魁梧的侍卫径直走了过来,行了个标准满人军礼,沉声说道:“四阿哥说,说小平姑娘身体感觉异样,要立即召唤林太医。” 这人看起来很眼熟,不知道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见过。看十三阿哥对他也很是尊敬,“知道了,你退下吧。她身子虚,刚才吓倒了,没什么大碍。”说这话的时候,他暗地里捏了我一把,我立刻领会了领导意图,我赶紧闭上眼睛,装出弱不禁风的样子。 “还是让奴才叫林太医吧!”那侍卫倒是很有主意,似乎也不怎么尊重十三阿哥,一副浑不令的模样,只效忠于四阿哥的命令。 “哼。”很明显,十三阿哥这声音已经表现出了不满。我斜眼看了看这名大胆的侍卫,长得还真不错,二十多岁,一米八几的大块头,一脸的英气,五官端正,眉眼之间透着傲骨铮铮。这要是放到2007年,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呢。相比之下,咱们这个练武术的十三阿哥就明显差很多了。嘿嘿! “我没事,我没事。”主子奴才的,别打起来才好。我赶紧睁开眼睛,又摇头,又摆手。“别麻烦林太医了,谢谢您了。” “别这么说,这也是四阿哥吩咐的。我们做奴才的,只是按照吩咐办事,希望十三阿哥能够体谅。”这男子说话还是那么刚硬,就算后台是四阿哥,以后还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呢。 “下去吧。有事情我会叫你们。”十三阿哥彻底拿出了主子的架势。 “蔗。”这名钢铁战士终于退了下去。小院子里又剩下我和十三阿哥,呼吸可闻,油饼味道还真香。 ------------ 第十一章 弯月11 “什么人啊,这么牛?”我好奇地问道。 “牛?”十三有点诧异,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什么?” “哦,在我家,管很厉害很张狂的人称做牛。”我赶紧解释道,也不知道山西是不是真的是这么叫。反正2007年我们都这么说。 “当然很牛。”十三阿哥笑着学我说话的样子,随即又严肃地问:“你不记得他了吗?他救过你两次了。” “啊?”我赶紧向那个侍卫消失的方向再度张望了一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第一次是在冰嬉的水下,他救完四阿哥以后,又陪着八阿哥把你一起弄上来的。第二次,就是前几天你昏倒在雪地里,他第一个发现你,并把你抱回了屋,招呼太医过来,救了你的小命。”十三阿哥也张望了一下。 “啊,这么厉害的救命恩人啊。我得谢谢他啊。”正打算往那侍卫消失的方向追过去,才发现,原来十三阿哥把我抱得很紧,根本就没办法挣脱。 他也有一点尴尬,但仍然抱着我,笑着说:“天冷,先抱着吧。” 这算什么理由?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开始详细询问有关这个侍卫的事情。原来这人的名字叫兆同,满洲正黄旗马佳氏,祖父德清扎是清太宗皇太极的贴身侍卫,他父亲崇柏做到康熙朝的乾清宫从三品带刀侍卫副总管。五年前,他进宫做东华门六品蓝翎侍卫,勤恳塌实,非常得他们队长的喜爱。后来在一次比武中显示出了比较好的武功,被康熙皇上看重,提拔为乾清宫五品带刀侍卫。冰嬉时,因为在救人中表现出色,特别指派给四阿哥做贴身侍卫。之前,他和四阿哥便熟识,因此,也深得四阿哥的赏识和重用。才来到府里几天,俨然就是一副总管带的模样。 当然,人家的武功也相当过硬。听说,他自小在昆仑山某位大侠身边长大,学了不少好本事。尽管是道听途说,十三阿哥对他的武功还是表示了相当的敬佩。“本事好,人忠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如果能够真心地帮助四哥,一定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我就喜欢十三阿哥这一点,看谁都好,看谁都尊重,一点没有皇子的坏脾气。不过,他刚才下手真是重了一点,我的屁股至今都很疼。“你背着我去四阿哥那边看看,好不好?”我装成很可怜的样子恳求他,“天这么冷,地上又滑,我的屁股又很疼,你帮帮我吧。你是最好的人啦!” “哈哈哈哈!”十三阿哥笑起来也很好看,并且看起来那么阳光,笑容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我抱你去!” 一路上,我爬在他的背上,听他说着各种宫中趣文。其实,他的眼线还真多,虽然和我说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感觉涉及到了整个皇族的各个角落。反正我也就是一听,也全没记住。因为都是关于哪个王爷过生日出了什么笑话,哪个臣子有个什么乐子,也没什么意思。都不是认识的人,听起来也就不那么起劲。 估计他也感觉到我不是那么用心听,便忽然说道:“有个事情是关于佛堂的。” 一听这个,我立刻来了精神。“怎么怎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看我来了兴致,开始卖关子。 “快说!”我在他背上晃动了一下,害得他走路只打晃。 “你老实一点!”他大声吼我。 “哦,那快说嘛!”我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十三阿哥最好了,快说吧。” 他的耳朵是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冻的,还是因为我的动作过于亲密,有点害羞。不过,他还是赶紧说道:“你知道的,佛堂前面有一大片土石堆成的空地。本来想来年春暖花开好好修整一下,所以也就荒着了。谁知道,这几天每天都有许多宫女太监捧着一铜盆一铜盆的黄土倒在这里,口中还念念有辞。问他们,他们还什么都不说……”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里,我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同时心里也一惊,没想到一句临时编造的话都能够传得那么远,并且让各个府第的人都相信了,实在不能小瞧这些遍布在各处的眼线。说不准,现在就有无数双眼睛正在关注我和十三阿哥的一切动态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冒了冷汗。那关于我的传闻,他们究竟是怎么说的呢? ------------ 第十二章 海宁1 刚迈进四阿哥的小院,便看到一群人忙前忙后,正在倒腾大白菜泥,从大盆换成小盆,再由小梳子一次一次往屋里搬。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感到窃喜:屋里的四阿哥一定全果呢!我要饱眼福了! 四阿哥的另一名贴身太监小德子看见我们进来,立刻走过来弓身打千(满族奴才给主子的见面行礼方式),说道:“见过十三阿哥。”估计他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对于我趴在十三阿哥的背上根本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反而很坦然地问了一句:“饿了吧,小平?四哥让人做了点好吃的,说叫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呢。赶巧你过来了,我们就省得过去了。” “什么好吃的啊?”一听这个,我立刻来了精神,一溜烟地就从十三阿哥的背上滑了下来,打算进屋赶紧看看好吃的在哪里? 十三阿哥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我,“四哥换药呢,你待会儿再去。” “是啊,现在不方便。很多太医都在呢。”小德子也跟着说道。 哎,他们哪里知道我正想找个理由进屋看看去呢。 见我撅起了嘴,十三阿哥拉我进了旁边的房间。“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外面怪冷的,小心身子。” 还有什么好说的,没缘分看果体四阿哥! 没半分钟,棉帘子就被掀开,有使女给十三阿哥奉了茶。紧接着,喜嫫嫫立刻闪身走了进来,给十三阿哥见了礼,恭敬地说道:“十三阿哥吉祥!” “恩。”十三阿哥端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顺手递给了我,一副超级主子的样子。可恶,我怎么这么歹命,穿越过来成了个使唤丫头呢?我接过茶碗,热呼呼的,抱着还真暖和。 “今儿早,福晋的身子不大好,一直在房内歇息。知道十三阿哥来了,没能出来瞧瞧,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不过福晋说:‘十三弟是自家兄弟,要是来一趟接一趟,反而显得生疏了。以后就当是在自己家,出入自由,没有限制。’因此,十三阿哥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直接吩咐奴婢们好了。” “恩,知道了。”十三阿哥的表情很严肃,完全没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回去问四嫂好,我就是来看看四哥,一会还要进宫见额娘,和她说说四哥的情况。额娘很是担心,但最近宫里的事情实在太多,走不开。就让我这几天多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就赶紧知会一声,额娘在宫里好让人准备。” 儿子病了,额娘着急是应该的。可这额娘是皇上的媳妇,还是比较受宠的那个德妃,要是让她每天都扎在儿子家照顾儿子,也不现实。那就只能底下的儿子们多互相走动走动。这话说得通! 不过,听说德妃只来看过他儿子一次,还是冰嬉出事后第二天,坐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就走了。以后就只是每天派奴才过来看看情况,也说过:“要什么药材尽管张口,额娘一定弄来”之类的话。不过,怎么听都觉得这不过就是客套话,谁都会说的。她毕竟是四阿哥的亲额娘,怎么这么冷漠呢? ------------ 第十二章 海宁2 不过,毕竟四阿哥是成年皇子,有了自己的府邸和人马,估计也不需要那些假惺惺的照顾。只是,亲妈的一声问候,总应该天天都有吧?要是以后我有了儿子,我天天跟着他,他干嘛我干嘛,他要是出去旅行,都得先带着我一起去! 喜嫫嫫退下去的时候,小德子正好拿着食盒子进来。一掀开盖,我就乐了。一个酱肘子赫然出现在眼前,食盒的第二层一大碗话梅干。哈哈哈,这四阿哥简直太体贴了,他怎么知道我就爱这两东西呢? 一边说着谢谢的同时,我的手已经伸向了酱肘子,早上起来不过喝了碗粥,还饿着呢。谁知十三阿哥的动作比我还快,他伸手连食盒子都抢了过去。气得我再次哇哇大叫起来,小德子在一旁,说也不是,抢也不是,只好干瞪眼地站在那里。 “那里有这样的主子啊,居然抢奴才的吃食?”我几乎就是冲他吼了起来。可是他也不理我,用手抓起酱肘子就吃了起来。我连哭的心都有啊!“四阿哥给我的东西,还给我!” 又上前夺了两次,可人家是练家子,左闪右挪的,根本近不了身。我咬了咬,大声说道:“好!我不吃了!”转身就走出了门。管他是谁呢?我就是不高兴了,我就是摔门了,我就是要出来透透气! 一出门,一阵寒风吹过来,害得我连打了两个大喷嚏,赶紧用自己的棉袍袖子擦了擦鼻涕。正揉鼻子之际,忽然看见小梳子从四阿哥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冲我招招手,示意让我进去。 哦,果体四阿哥需要我帮忙?我笑得几乎没了模样,三步并做两步就跑了过去,连声问:“怎么怎么?要我帮忙换药吗?” 看到我这个样子,小梳子笑得嘴都歪了。“四阿哥嫌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让你进去教训你一顿呢!” 啊!估计是我的表情变得太快了,小梳子笑得弯了腰,摆明了就是忽悠我呢。我哼哼了两声,几乎想抬起脚踹他,但想了想,人家好歹也是四阿哥的贴身太监,不好动粗,就忍了。进得屋来,一股热气传过来,几乎让我的呼吸停滞。 “怎么这么热啊?”我连声问,热汗呼呼就冒了一脑门子。 “这不是您说的吗?敷药的时候要自然干,这大冬天的,要等自然干还不都冻僵了?”小梳子在我身后立刻拉下了棉帘子,关上了房门。“几个太医一商量,就加大了这里碳火盆的数量,还加盖了一圈围墙,起到了保温的作用。” 哦,还是我说的?我忘记了。看看这屋子,的确和几天前不一样了。屋里的面积变小了,还多了几个碳火炉子,另外好象还用了许多棉被把窗户也挡上了,简直就是在一个大保温箱里啊!要不这么热呢!四阿哥裸着也就罢了,可苦了在这里干活的人,这简直是桑拿! 不过,环顾四周的同时,我的眼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真是小心明天长针眼! ------------ 第十二章 海宁4 我只用了一步就跨进了四阿哥的寝室,尽管咱不能有什么大动作,但咱眼睛绝对是不能闲着的,滴溜溜地乱转了一通。屋里没什么特别的摆设,除了那些必要的陈设之外,最突出的就是那几个大火炉。但说也奇怪,居然一点灰尘都没有,室内空气还比较干净,甚至还感觉有风吹过来。不过,我可是冒了一脑门子汗。人家四阿哥裸着,小梳子穿着单褂,我却穿了一个棉猴,不热死我才怪呢。 四阿哥的檀木雕花大床放下了轻纱幔帐,只能隐隐看到他平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小梳子咳了一下,我才赶紧跪下给他行了个见面礼:“四阿哥吉祥!” “恩。”床上的他哼了一声,似乎是动了动手指。小梳子立刻就赶过来,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嘿嘿,他也知道,我穿着花盆鞋,穿着棉猴,自己是爬不起来的。“四阿哥让你把棉猴脱了,别热坏了。” “恩恩,谢谢四阿哥。”我还担心他不让我脱呢。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脱掉外套的时候,忽然想:我要是趁他们不备,扑到床上去,不知道四阿哥会是什么表情?他的那群侍卫会不会杀了我?那个我的救命恩人兆同会不会立时就要了我的小命? “自己琢磨什么呢?”四阿哥终于发话了,但怎么知道我瞎琢磨呢? “哦,没啥。我还在想您那个酱肘子呢。十三阿哥给抢跑了。”我立刻回话,打小报告,告黑状。 “小梳子!”床上的四阿哥喊了一声。 “蔗。”小梳子立时从一个大火炉后面拎出一个更大的食盒子,拿到我的眼前。“四阿哥赏的,还不赶紧谢恩。” “什么啊?”我小声嘟囔着,极不情愿地又再次趴在地上,给他拜了拜,“谢四阿哥赏赐。” “看看吧。”床上的四阿哥声音里明显带着笑意。 我赶紧自己动手,打开了食盒子。 “啊!”那里面居然是一只更大的酱肘子,还有一种满族特制的奶酪羹,那些花生、瓜子、话梅则摆满了第二层。我几乎就是尖叫着笑出了声,十三阿哥已经吃了一个酱肘子了,现在他应该没有肚子来跟我分享这个大酱肘子了! 不过,我这一声喜悦的尖叫,估计动静实在太大了。门外的十三阿哥和太医们立刻都冲了进来,连声询问:“怎么啦?怎么啦?” 我则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出声,小梳子也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笑出声。床上的四阿哥可不管那么多,大声笑了起来,一时还没停下来。瞧给他乐的,至于嘛?我皱了皱鼻子,由跪姿改为坐姿,抱着食盒子不撒手。反正,要是十三阿哥再跟我来抢,我一定跟他没完! 十三阿哥还真是性急,看我坐在地上没有异常,便立刻掀开幔帐,望床上看过去。当然,他也是关心他哥哥的安危,但他却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看到果体四阿哥。 哈哈哈哈,谢谢十三阿哥! 哈哈哈哈,我看到了糊了一身大白菜泥的四阿哥正倒在床上看着我大笑呢。 哈哈哈哈,虽然不是真正的果体,但好歹也没穿衣服啊! 哈哈哈哈,那一身的大白菜泥啊! 哈哈哈哈,四阿哥脸红了! ------------ 第十二章 海宁5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四阿哥是在看到我色迷迷的眼睛之后脸红的!其实,他都有好多老婆了,我看他一眼,居然还会脸红,真的假的啊?跟我装什么大头蒜啊?!再说了,他那点儿小身材有什么可看的,完全就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让大白菜泥一糊,连块肌肉都看不到。 咱什么猛男没见过?2007年的时候,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专门跑健身中心的新闻报道,放眼往去全是肌肉男,个个都比他强壮。不过,哈哈哈,我看到的是雍正皇帝,那可不一样啊! 就这么一闹,四阿哥也不乐了,冲十三阿哥弩了弩嘴。十三阿哥立刻把幔帐放了下来,站在了床边。 “没什么事情。”四阿哥在床里发话,“刚才小平给我讲了个笑话,让我特别高兴。你们都退下去吧。有事情我会叫你们!”最后一句话,他用了特别的重音,惟恐别人听不到。嘿嘿! “蔗!”一群人等又悉悉梭梭地退了出去。 “十三弟,你也去吧,额娘还在宫里等着你呢。”四阿哥给十三阿哥也下了逐客令,“小平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小梳子,你去知会容嫫嫫一声,小平在我这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谁都不能留在这里。十三阿哥看了我一眼,也退了出去。前后不到五分钟,屋里便只剩下四阿哥和我了,呼吸可闻。不过,我决定不多说话,省得犯错误。这地方眼线太多,肯定有人在门外或窗户外面偷听呢。 “这吃食也是给你留的,赶紧吃吧。”这是四阿哥的第一句话,平淡无奇。 “桌上有本海宁县志,你给我念念吧。”四阿哥第二句话,完全就是主子对奴才发号施令。之后就没了声音,害得我不知道是先吃还是先念,这可都是需要嘴工作的活儿。得了,还是先吃一口垫垫底儿吧,顺道从地上爬起来,把书拿到手里。 “海宁,嘉兴府辖境,毗邻海盐,钱塘,与萧山、上虞隔江相望,西连余杭,北依桐乡。地势南高北低……”反正古代的话都绕口,我吃了酱肘子的嘴更是念不清楚。不过,四阿哥也没挑礼,我只得继续念下去。县志这东西,无非是记录了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土特产品,倒和现今的旅游介绍类似,只不过更详细,更具体,还包括了一些名人名士,地方传说等等。 前几天,我已经看过一遍了,只大概有个印象,这边的盐产量相当大,好象海患也很严重。不过,有件事情倒是很有趣。传说这里有个海神娘娘,每年八月十五显灵一次,如果有任何疑难问题,或者心愿想要达成,就一定要在这一天跳到大海里清洗自己的身体,浸在水下许愿,一定会灵验的。另外,如果是有缘人,还可以见上一面,得到亲自的指点。反正是说得神乎其神,那个折痕也是在这个页码上。不知道,四阿哥有什么用意。难道他有什么心事解决不了吗? 念了大半天,床里已经没了声音。我猜想这主儿应该是睡了,便住了口,小心翼翼地喝我的奶酪羹。却不料刚喝下第一口,就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为什么帮老十?” “啊!没有啊!”我差点把自己呛到。 ------------ 第十二章 海宁6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居然还念念不忘,真是小心眼。听到我这个回答,他显然是很不满意,鼻子里哼了那么一声,让人听着就撮火。于是,我站起身,走到他的床前,很正色地说:“回禀四阿哥,奴婢钱小平就是这样,谁有困难都会帮的,绝对不会因为他是什么人,或者什么身份。如果您觉得不高兴,那奴婢也没有办法。如果您觉得奴婢做错了,就直接杀了奴婢。反正奴婢没有觉得做错什么,相反的是,要不是十阿哥拼命派人去救您,您现在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凉快呢。” “钱小平!”他简直就是厉声喝斥我的名字。估计从来也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我应该是头一个,没准也是最后一个。不过,我也豁出去了。干吗这么指责我啊?如果你有本事,你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超越十阿哥或者其他阿哥,犯不着和一个小宫女生这么大的气。 “要不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他的声音透露出他的极度不高兴。 “是啊,你都可以不动手指头就把我杀了。可我还得拼了小命去救你,想方设法给你治病……”管他呢,我的脾气很坏,比他还坏。 “闭嘴!”若不是身上有白菜泥,我猜他现在一定会从床上跳起来。但可以看到,檀木床正在摇晃,他真的很生气,半晌都没有再说话。我也懒得和他说话,干嘛总是一副超级主子的样子?要不是看在你日后是雍正皇帝的份上,我早就溜之大吉了。 “你是谁?”过了半天,他居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唬得我一愣。又隔了五分钟,他才又开口,声音明显温和许多,还透着些许无奈。“你过来,坐到我的床边来吧。我知道你想看看我现在的模样,过来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酸,鼻子变得红红的。我的脾气真臭,我干吗惹他生气啊!依言坐到他的床边,我却没有掀开幔帐。其实,我忽然有点害怕,害怕看到他的眼睛,害怕看到他那深邃的眼睛。 “掀开幔帐吧,我也想看看你。”他的声音听起来幽幽的,“你也病了好长时间,不知道瘦了没有?” 唉,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我怎么就这么脆弱呢?其实,我干吗和他顶嘴啊,人家还是病人呢。掀开了幔帐,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浑身糊满了白菜泥,很厚。除了脚心和脸上没有,其他的地方都有,且什么身体部位都看不到。看到这个样子,我都替他难受。湿呼呼的,多不舒服啊。 “怎么哭了?”他看着我,眼光柔柔的。“我很好,明天就没事了。你倒是瘦了好多,那血痕还时时疼吗?” 他干吗这么温柔,我最受不了别人对我好。我从掉眼泪,改成了抽泣。“对不起,我错了。” “为什么啊?”他有点惊讶。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不高兴啊,所以我就错了。”我小声说道。 “哈哈哈……”他又乐了。“你啊,总是这样。一会儿把我气得半死,一会儿又逗我开心。得了,别哭了,要不我也弄你一身白菜泥。” “恩恩。”我赶紧抹了抹眼泪,顺道把手在他床上蹭了蹭,又把他惹得大笑起来。“看来苏嘛喇姑是白费心了,你一点儿都没得到她的真传。” 这次我是真的没话了,只好转着我那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包括他那白菜泥身体。嘿嘿,他的脸又红了。好在我还是忍住了,没有上下其手。否则,雍正皇帝的一世英明就将毁在我的手里了。不过,我还是很仔细地掀起了一块白菜泥,看了看里面皮肤的状况。这一动作让他吓了一大跳,我则乐了。 ------------ 第十二章 海宁7 他恢复的情况相当好,皮肤已经开始新生,看样子很快就能生龙活虎,又是一条好汉了。不过,我还是保持了女儿家的矜持,只揭开了他胳膊上的白菜泥观看。咱得给雍正皇帝留一个好印象,要是落一个“小色女”的外号,多难听啊! “那天在冰场,我走过去只是想告诉你,”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想看到我的脑子里去,“冰窟窿里升起了一道彩虹。” 天啊,那个传说会是真的吗?我心里一惊。那日,我们一起在北海看冰窟窿,想验证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不过因为罕摩尔姑姑把我提前叫走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可他一直留在那里,等待彩虹的出现。这么说,真的有彩虹了。 “若能在大雪后翌日的正午时分,在湖中冰窟窿的水倒影中看到自己和心爱男人之间,有太阳在熠熠生辉,并透出七彩光韵。就说明你将和这个男人永远在一起,永生永世!”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在耳畔回响,我有点不敢相信。 “你相信吗?”我哑着声音问他。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握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或许,这就是古代男人示爱的方式。他不会明白地说出我有多么爱你,但可以用另外一种寓言的方式和行动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天啊! “这个这个……”我有点含糊。 “你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明白大人的心呢?”四阿哥挑了挑眉毛,随即又叹了口气。“不过,像你这样冰雪聪明的丫头,已经有太多人惦记了,真让人担心啊。” “那你惦记我了没有?”要说,就赶紧说清楚。别这么掖着藏着,让人着急。我口齿清楚地问他。 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即笑开了。“我当然惦记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瞧瞧,这人多滑头!要是喜欢我就直接说,我可不喜欢这个模糊的答案。反正如果你装糊涂,我也就装糊涂。有朝一日,我“咻”地飞了,你就使劲哭去吧。 “恩。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应该可以看看你的其他部位是不是好了。”我坏笑着站起了身,伸手向他身体的中间部位摸了过去。这次,他绝对是惊了,一骨碌就跑到了床里,根本顾不上大白菜泥沾了一床。小脸彻底红透,气喘吁吁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歪着脑袋大笑起来:“四阿哥怎么这么害羞啊!”继续伸出我的黑手,甚至做出了要爬上床的准备。反正现在你没穿衣服,反正现在你病着,反正我就是要戏弄一下你,谁让你刚才使劲吼了我一回。我要现仇现报! 就在手指将要触及到他的腰部时,我看到他身上大白菜泥忽然开始脱落。估计是因为刚才滚动的速度过快,那种湿糊糊的东西怎么禁得起这么折腾啊。于是,我首先看到的他裸露的胸口,其次是腹部,再次将是……正当我准备睁大眼睛看清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可怜的是,脸朝下,只能看见黏糊糊的褥子。 ------------ 第十二章 海宁8 这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一进屋后,我把棉猴脱了,就剩下单衣小卦了。现在让他这么一压,那点儿大白菜泥沾了我一身,我立刻就感到后背湿糊糊的,还有来自他身体的重量。刚才,我还认为他瘦了,简直就是眼睛的误差。他真够沉的,压得我动弹不得。不过,也不能挪动身体。白菜泥都掉了,这主儿现在才真叫做是果体四阿哥呢。 “嘿嘿,小丫头,什么都别想看。”他的声音从耳畔传过来,带着热气,透着邪恶。真可恨!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着了他的道儿。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是千秋万世传诵的雍正爷,被这个真龙天子压着,也凑合了,不吃亏。其实,现在是他吃亏,他是真空天子!哈哈哈哈! 到这个时候了,若换成别的姑娘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我居然笑出了声。我都佩服我自己的胆识,我咋就这么高兴呢,我自己都不明白。哈哈哈哈。 他被我笑毛了,赶紧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奴婢这是高兴啊!”我继续笑着,不过让他压着,笑得不那么顺畅。“您家里那几个福晋一会一定杀了奴婢,所以就先让奴婢乐一会儿吧。” 他也大笑起来,想必他也知道他那几个老婆,争风吃醋,手段各样,花样翻新。若是让她们知道我们正在暧昧地爬在床上,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模样。 “为了让奴婢能活着出你的府邸,您能先挪挪您那尊贵的身躯吗?”我得赶紧脱离困境,这湿糊糊白菜泥弄一后背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他倒还真听话,从我身上爬了起来,侧身闪到一边,我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背着他抖搂那一后背的白菜泥。 “别折腾了,已经脏了,换衣服洗洗吧。”他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透着那么暧昧。“不过,你得帮我把白菜泥重新糊好,否则人人都将知道刚才咱们的那一幕。” 天啊!这不是要害死我吗?我咬牙切齿地说:“要弄你自己弄,我不管!” “不成,你得负责任!我都被你看光光了!”他的声音忽然透着哭腔,绝对一个怨妇的姿态。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床上这主儿一定是疯了!我极其气愤地转过头,正打算恶狠狠地说话,却发现他已经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坏笑着看着我。 “你!”我几乎被气憋过气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反正现在身上也沾了大白菜泥,我不在乎再爬到床上和他“拼杀”一回。 好在,最终这场大战没有打起来。因为罕摩尔姑姑和小梳子的声音在门外及时响起,才避免了我们之间的一场恶斗。不过,就我们俩现在这模样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赶紧拿起我的棉猴套在身上,四阿哥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床上那些白菜泥让我都胡噜到大火炉里,一下子,黑烟四起,倒让他们使劲敲门,甚至想闯进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四阿哥示意我开了门,然后和他们解释:“这白菜泥实在不舒服,我胡噜下来,让小平全扔到火炉里了。准备水,我想洗个澡!” “蔗!”小梳子看了我一眼,就退下去准备了。四阿哥让罕摩尔姑姑陪我先回去换衣服,顺便把那个大食盒子带走,并嘱咐她好好照顾我,别着凉。语意深长,连罕摩尔姑姑都听出了话音,帮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棉猴。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大片片的雪花漫天飞舞,很是好看。我的脚步很轻盈,仿佛可以在雪地里舞蹈,罕摩尔姑姑一直在旁边叮嘱我要小心走路,我依旧笑着往前跑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是因为刚才和雍正皇帝亲密接触吗?但那不过是场梦而已。 可人生不就是一场梦吗?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也许,真应了那句话: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晚,我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我的小开心,谁知道明天会不会伤心呢。 ------------ 第十二章 海宁9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平淡无奇。我还是在雪地里受凉了,在床上躺了两天。期间,皇上派人过来看了看我,带了些衣服和食物。他本来以为我可以回宫了,没想到又要多住几天,据说是还叹了几口气。 听说四阿哥恢复得相当快,不仅浑身的红瘢已经消退,身体也见好,可以坐起来读书。精神好的时候,都可以在院子里溜达上一阵子。其他几位阿哥也基本上痊愈了,都跃跃欲试,准备和皇上一起闹新春呢。 听宫里来的老嫫嫫说,皇上还想请萨满法师到坤宁宫好好跳上一场,驱驱最近的邪气。他居然还向苏嘛喇姑要了我的生辰八字,打算让萨满法师给做做法,让我赶紧祛除寒症。其实,在我看来,不管是萨满法师,还是巴伽大师,谁都不能真正解决我的问题。我想喝可乐,他们能变出来吗?我现在惟一的要求就是平安度日,不要再生出什么事情才好。 又过了几日,临近春节了。皇上的意思是,不管我的病好没好,一定都要回宫了。“总是住在老四那里,终究不方便。还是回家,让朕盯着才好。”据说这是皇上的原话,并且他也让巴伽大师随我一同入宫,好随时监测我的病情。 我的病有那么严重吗?我怎么觉得我已经好了呢?为什么他们还认为我在病着呢?真是一脑门子糊涂。 清晨出门前,四阿哥坚持要送我回宫。旁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四阿哥明显胖了,精神也很好,又重新英俊潇洒起来。 好不容易又可以出来溜达,我偷偷问他可不可以到什刹海看看?虽说离着不近,但有机会还是要看看的。这里曾经是清朝最繁华的码头,咱们怎么也得过过眼瘾吧。 不过,现在是冬季,河水都已经结冰,所有的船只也已经停运,丝毫看不出繁华的景象,到和2007年的后海类似,只是少了那些乱糟糟的酒吧。因为又来到了熟悉的地方,我明显少了许多话,只想安静地看看。四阿哥见我沉默不语,也没说什么,一直跟在我旁边。 这一年的春节已经临近立春,路上的梅花居然都已经开放,在冬日朝阳下不断闪烁着光芒。我们下车看花,抬头寻望,点点寒梅,繁花似锦,低头只见梅瓣飘落,如残雪片片。 估计最近在四阿哥那里读书读多了,我立刻冒出一句不知道什么人写的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倒也应时应景,不过,雪都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踏雪寻梅,倒不妨“踏梅寻雪”吧! 只有叶片落尽,梅花才会绽放。 苍劲的枝干疏影横斜,洁白的梅花暗香浮动,少了热闹的绿叶衬托,人的视觉接触到的是树干与花朵,而黑与白的对比、刚毅的枝干与柔美的花儿,更是一种奇妙的协调。 不过,梅花的身影,总让我想起涅槃。 涅槃,到底是什么境界呢?佛陀告诉我们涅槃并不在遥远的地方。而在当下,即可证得──在每一次观察身心的变化,从中舍离烦恼、放下执著,即能体证到涅槃的清凉与自在。这样的体证,不假外求,也并非他人能替代或给予,而是“自知、自觉、自作证”。 “彼朝行如是,暮必得升进;暮行如是,朝必升进”,只要念兹在兹,一点一滴地观照身心相续的生灭,以中道的态度如实地生活,便能有所进步。当涅槃之后,惷光满园之时,将是何等风光? 我似乎有所悟,又似乎仍然不解。向巴伽大师望过去,他正冲我微笑,投过来赞许的目光。想必,我真是什么有缘之人,能够有一番充满滋味的生命呢。我又转头望向四阿哥,他正冲着绽放的梅花若有所思,那忽然露出的微笑如此好看,让人不禁感到眩晕。 巴伽大师在身边朗声说道:“无恨无妄,涅槃飞升。”我笑了,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恨,因为我的心永远充满了爱,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 ------------ 第十三章 跳神1 回到宫里才发现,这真是太热闹了。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三头六臂,赶在正日子前做完所有的活计。在古代,春节是个超级大节日,几乎要折腾整整一个月呢。而我正好病了,前面的准备工作没有参加,也没能见到那种热火朝天的古代宫廷过节的气氛。虽说,去年也在清朝待着,但是,康熙皇帝心情不好,春节就象征性过了一天,我因为在佛堂里看书,也没赶上看个热闹。这次好了,我既然能站在皇上的身边,自然也就都看到了。 也不知道冥冥之中是谁让我穿越来的,一开始我还挺恨他。现在我还真是要感谢他,要不是他,我还真看不到历史的原貌,封建皇朝的辉煌。 我那间小屋子已经被人收拾得一尘不染,甚至还贴上窗花和门神,新衣服摆了一床。别人都只有一身新衣服,我却有一床的新衣服,因为一身新衣服,包括了四套,由底衣、衬衣、外衣、背心,算一套。 清朝宫女的衣服很是普通,一年差不多只穿两色衣裳,春夏是绿色,淡绿、深绿、老绿可以随便,但不能出大格;秋冬是紫褐色的,惟一能争奇斗胜的,是袖口、领口、裤脚、鞋帮的子和绣花,但也是以雅淡为主,不能过分。清宫200多年,宫女很少出过丑事,这也是服装制度严格的关系。 不过,看着这一床的衣服,罕摩尔姑姑拉着我看了又看,讲了又讲:一件来自苏嘛喇姑佛堂的配给,一件来自皇上东暖阁的配给,一件来自御膳房的配给,一件来自十二阿哥的赏赐,一件来自四阿哥的赏赐,一件来自十三阿哥的赏赐,一件来自十阿哥的赏赐,一件来自八阿哥的赏赐,居然还有一件是来自太医院的新春礼物。这世界真是疯了,我弄那么多新衣服,都穿不来,卖又卖不出去,真是着急。这可都是好东西呢! 再说,只有苏嘛喇姑派人给我量了裁衣尺寸,怎么其他人全都知道了?这个皇宫真是可怕,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到处流转,暗潮涌动,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转天是除夕,一早皇上就打发人来说让我穿上他配给的那身宫女服装。我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正常的宫女服装,袖口应该用桃红色绣花,而我这衣服用的是大红色,和皇后用的颜色一样。啧啧,这要是不皇上赏赐的,我一定被杀头了。 当然,皇上同时也派人来指点了我的头发样式和鞋子的选择。宫女平常是乌油油的大辫子,辫根扎二寸长的红绒绳,辫梢用桃红色的子系起来,留有一寸长的辫穗,用梳子梳匀,蓬松着,鬓边戴一朵剪绒的红绒花,脚下白绫子袜子,青鞋上绣着满帮的浅碎花。经过他的指点和赏赐,我浑身上下所有能和其他宫女区分开的地方,都用了大红的颜色。虽说不仔细看,不能分辨出来,但懂得清朝服装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赏赐透着不一般。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个颜色搭配的,大红色透着喜兴,看着利索、爽眼。让我的漂亮又增添了三分,不知道一会儿见到四阿哥,会不会把他迷晕过去? ------------ 第十三章 跳神2 正琢磨一会儿见到四阿哥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皇上又下了一道指令,让我们几个他身边的宫女到坤宁宫参加萨满的跳神活动。因为苏嘛喇姑的缘故,我多多少少对这个跳神有些了解,也倒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么壮观的国家祭祀活动呢。 清代宫廷萨满祭祀作为典礼仪式,但被严格限制在宫廷、堂子和宗室各姓家中,汉族官员和一般百姓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封闭的祭祀仪礼,当然很少为人所知。在2007年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些古代书籍记载了其中一些内容,但似乎清朝的人也是一代一代靠典籍和保存下来的宫中行事具体仪礼草。从这些典籍和宫中行事中可知,清代官延的萨满祭祀保持了满族民间古俗并与皇权结合起来,变得十分神圣。 据说,其中以祭天典礼最为隆重,其次,夕祭、背灯祭、献鲜背灯祭、树柳树枝求福祭、马神祭等,不仅保持萨满祭祀古俗,而且一一程式化,萨满在整个祭祀中的作用显得十分突出。而现在,我就有这个大饱眼福的机会了,真是兴奋啊! 除夕这天的夕祭,是在坤宁宫进行,祭以申时(下午3时正至下午5时正)。所祭神祗全是萨满信仰中的神灵,即满族神。 举行夕祭时预先要将镶片金青缎神幔系于黑漆架上,用黄色皮条,穿大小铃七枚,系于桦木杆稍,悬于架梁之西,恭请穆哩罕神,自西按序安奉架上,画像神安放于神幔正中。设蒙古神座于左,皆于北炕南向,炕上设红漆大低桌二,桌上供香碟五个,清酒五盏,时果九碟,洒糕十盘,九盘供桌上,一盘供桌下西边,炕沿下供清酒一罇。 酉时进猪(按满族习俗,敬神所用之猪,必须纯黑,无一杂毛)置于常放之处。陪同祭祀的太监们点香,萨满太太祝祷时先坐黑漆凳置神位前唱歌。然后,系闪缎裙束腰铃、执手鼓,先向神位跪拜,然后击手鼓,诵请神歌祈祷。之后,拱立,初次向后,盘旋蹡踏步祈祷,复盘蹡踏步,前进祈祷;三次祈祷、诵神歌毕,解下腰铃。 整个过程由陪同祭祀的太监们击鼓、鸣拍板,以和手鼓。然后以酒或净水灌猪耳,取血,烹饪,萨满太太献肉,致祝于神,撤香碟内火并灯,掩灶内之火,展背灯青幕,关上门。然后执神铃,振摇鼓,诵神歌以祷。击鼓,拍板和之,一共四次。最后,卷门帘,开门,点灯撤肉,将神像收藏起来。 瞧瞧,多复杂的程序!以我这种性格,在萨满太太刚开始跳神的时候,我还饶有兴趣的观看,看到皇上过来以后,还必恭必敬地站了一会儿。不过,还真没看见四阿哥在哪里。想必还是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地站在这里,皇上就给了他特权,今天可以不用过来。其他那几个阿哥倒是都来了,他们看到掩藏在若干宫女中的我,都给了我问候的微笑。我也赶紧回复了微笑,而这其中,特别以八阿哥的微笑最为难得。据旁边的宫女赞叹道:“天啊,八阿哥居然笑了!他从来不会对我们宫女露出半点儿微笑的。” 嘿嘿,八阿哥好歹也算是救了我一条命,我得对人家好一点。一会儿大家分吃跳神猪肉的时候,我给他挑一块好的。 ------------ 第十三章 跳神3 不过,我还是要检讨一下,怎么就招惹了八阿哥呢?我怎么也得给四阿哥留一块好肉。也不对,我得给自己留一块最好的,我中午就吃了半块桂花糕,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呢。饿着肚子看大戏,不是我的风格啊! 正准备溜到不显眼的地方去坐一会儿,德妃忽然派人招呼我过去帮忙。哎,她有那么多宫女太监呢,干吗找我干活啊!很不情愿地跟着传话的太监往前走,人群中忽然伸出了一只脚,几乎把我绊个大马趴。这个破花盆底儿的鞋,迟早也得把我摔死。清朝男人也够bt的,非说这种鞋有利于展现女人婀娜多姿的身线,可也不能让总是走来走去,干活的宫女也穿成这样吧。瞧瞧,这样的突发状况,让我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径直往地上摔去,这要是破了相,摔坏了什么地方,我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好在有双有力的大手在我离地面还有1尺的地方,稳稳地接住了我,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简直就是又救了我一命啊! 不过,能有这么好的反应,除了是他把我绊倒的,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这样的反应速度。所以,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翻过身子,打算好好质问这个人。但就这个笑脸,让我把所有的愤怒全化为了诧异和停顿。因为,我从来没见到他笑过,就像那宫女说的那样:天啊,八阿哥居然笑了!还笑得那么灿烂,让人觉得整个天空都晴朗起来。 这是真实感受!要知道我几次见到八阿哥,都会被他那种不苟言笑弄得神经紧张,根本分辨不出他到底在琢磨什么。而笑容是最好的交际手段,能够融化千里冰峰。另外,我也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康熙的这几个儿子,不笑的时候都令人感到恐怖,年纪越大的儿子表情越严肃可怕。而当他们笑起来的时候,单纯得像个孩子,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它的真实性。 瞧,我这个动手动脚的毛病又来了。我就是那么管不住自己的手,又伸手去摸了八阿哥的脸,还凝视了他半天。估计就这个动作把人家看毛了,愣了几秒钟之后,立刻把我扶正站好,一脸严肃地教训我:“真没规矩,连走路都不会!” 靠,明明是你把我绊倒的,现在又对我说教起来!一股火立刻把所有柔情全烧光了,我觉得我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动手打人的心都有。 “老八,似乎是有人把她绊倒的。”一个威严有力的声音从侧面传了过来,明显透露出不满。 “四哥身子好了?瞧着气色还不错呢,怎么躺了这么多天不上朝啊?皇阿玛可想念得紧呢。”八阿哥立刻换上一副柔和的面孔,对着来者拱了拱手,算是见礼。四阿哥哼了一声,缓步走了过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明显精神不错。尤其穿上这身光鲜亮丽的新朝服,尤为好看。这兄弟两各有各的优点,但似乎都属于阴郁型,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句句透着玄机。 ------------ 第十三章 跳神4 “八弟最近也没有上朝,皇阿玛似乎很不高兴呢。”四阿哥上前两步,站在我的旁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怒火。难道刚才我摸八阿哥脸的时候,被他看见了?哎,咋就这么不巧呢。 我赶紧低下头,故做悔过的样子。不过,反正也是做了,要是不高兴,就把我杀了吧。但我赌他舍不得,他一定爱上我了。至少刚才当我转过身看他的时候,他眼里的那抹惊艳和欢喜是骗不了人的。二十几岁的四阿哥离那个深沉不露的雍正皇帝,还差得远呢。 “还是四哥的消息灵通,尽管在病中,要是有个风吹草动都知道。小弟真是佩服佩服。”八阿哥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皇上斥责他,是件很一般的小事情。但我听到的传闻似乎是和军备粮草有关系,革去了他身边一个大将的职务。因为念其生病,暂不追究。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那些八卦的嫫嫫们只关心谁家的格格看上了谁家的少爷,谁家的福晋生了男孩还是女孩,甚至包括生产时,产房里冒出个大老鼠,都要念叨好几天。 所以说,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样,从古代就不一样! “彼此彼此。”四阿哥露出了微笑,“还要感谢八弟救了小平呢。小平,给八弟谢恩,倘若不是他,你的小命早就没有了。” 听了这话,我立刻鞠躬点头,赶紧说道:“谢谢八阿哥救命之恩。奴婢不知能在这里遇到八阿哥,本备了些薄礼,打算一会儿给八阿哥送过去的。”其实,我应该给他磕头的,但刚才他让我摔了个大跟头,这个磕头的礼节,我也就给省了。再说,穿着这么多衣服,我这膝盖也不容易打弯,能省就省了吧。反正,他也不在乎我是不是磕头谢恩。我猜,他是对我这个人感兴趣。 “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没什么的。”八阿哥的声音有点低沉,似乎是不经意地回答,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盘旋在我的头顶上方,摆明了另有深刻含义。 “您因为奴婢而受了风寒,真是过意不去。”我赶紧补了一句,省得他说我不懂规矩。做奴才的,就是要客气,要低调,要千恩万谢。这样,才有立足之地,不招主子的记恨。嘿嘿,这是容嫫嫫教我的,她说尤其对八阿哥这样出身低微的主子,就得越发把他当成主子看待,才能够留下好印象。万一日后他起来了,大家也好有个不错的印象。 不过,她就不知道了。八阿哥日后的下场很惨的,得罪了也没什么大关系。到是奇怪他为何对我这么好,还拼着小命去救我。 “客气了。”听了这话,八阿哥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不管四阿哥站在旁边,伸手就扶起了半哈腰的我,“你身子没大好呢,别行礼了。” 哈哈哈哈,我猜他这么做是成心要气四阿哥。偷眼望过去,四阿哥果真煞白着脸,很严肃的样子。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眼光忽然移向他处,有些吃惊。 我和八阿哥也立刻转头去看,坤宁宫内殿里冲出了一群人,为首的萨满太太单手摇着铃铛跳跃着望我们这个方向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唱着什么,另一只手挥舞着一个黑色的旗幡,眼睛通红,样子极为吓人。 ------------ 第十三章 跳神5 瞬间愣神的工夫,萨满太太已经逼近身边,她脸上戴了一个容貌奇怪的面具,但隐藏在后面的眼睛直勾勾望向我,发出红褐色的光芒,仿佛我根本就不是人一般,骇得我不由得后退几步,手臂上的血痕忽然跳动了几下,似乎有把钢刀忽然戳进了我的胸口,疼痛得让我无法呼吸。而她也全然不顾身边两位皇子依然在此,大声唱着,跳着奇怪的动作,一下靠近,一下远离,一下跃起,一下坠地……仪式不已经结束了,为什么她忽然跑到院子里来跳,典礼程序上似乎没写这一段。再说,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分食肉的时间,怎么可能还继续跳神呢? 我疑惑地看着她,却不料忽然和她的眼眸对上,心里突突狂跳起来。她那双眼睛是藏在诡异面具背后的,闪烁的光芒仿佛能够摄人魂魄,一旦对上了眼,就再也无法移开。而我的血痕处已经开始合着她的歌声跳动,所有的血脉变得异样,逆着全身的经脉随处乱走。 我心下叫了声不好,但已经没有能把我的眼神移开,便只得随着她的目光油走。而她手持的那个黑色旗幡忽然铺展开,把我和她包裹在其中。耳畔只听得四阿哥和八阿哥的惊呼声,但似乎他们也不能闯进来。 我在黑色的旗幡中忽然不能视物,感到惶恐,伸手去摸,触碰到萨满太太另一只手上的铜铃,不由得捏了捏。那晓得我的力量居然如此的大,一时间居然把铜铃捏瘪了。难道这铜铃是面做的,为何如此不结实?就在铜铃失去声响后,萨满太太的歌声愈加嘹亮起来。由于她就在我的身边,震得我耳朵发聋,头发蒙。 我有些生气了,她这不是疯了吗?干吗非和我过不去呢?应该给她一些教训才对。这样想着,就伸手去扯那个黑色旗幡。谁知居然扑空,害得我一个踉跄。现在这情形,就仿佛是一个盲眼人在陌生的环境中,还失去了听觉。 不,我没有失去听觉。除了萨满太太可怕的歌声外,我分明还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叹息之声,甚至还有一个小女孩惊恐的尖叫声。 是谁? 是谁和我同在这个黑色旗幡下? 想至此,便更想扯破这黑色旗幡看个究竟。这个封建老太太真是可恶,装神弄鬼想吓唬我不成。 “不可!”她忽然停止了歌声,大吼了一声。吓得我浑身一震,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而另一个轻柔的声音又从耳畔传了过来:“何苦要和我们过不去呢?我们只是想来看看热闹,看看想看的人。” “你们想要害人!”萨满太太的声音严厉而充满了威胁,“我奉皇帝旨意,要捉拿所有侵害赫舍里・小平性命的人和鬼!” “呵呵!”那小女孩忽然笑了,用极为清脆地声音说道:“她真是赫舍里吗?怕是冒名顶替吧?” 我的心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就为这句话,因为它戳中了我的命门。的确,我根本就不是赫舍里・小平,但如此隐秘之事,怎么她会知道? ------------ 第十三章 跳神6 “你们是谁?”我也大声喝道。想来,这萨满太太是来保护我的,而那两个人(或者是鬼)想要了我的性命。 “嘿嘿,姐姐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不过是机缘巧合顶了我的名字罢了。”那小女孩的声音在耳畔响,却如同炸雷般轰得我浑身发抖。难道她就是这身体原主儿?那她现在应该是魂魄才对!为何心心念念不肯离去呢?或者说,她命不该绝,只因为我抢先一步占了她的身子,现在她打算把我弄走,夺回自己的身躯。 虽说我是占了她的身躯,但若不是我的才智,赫舍里・小平能这么平安的在宫中生活?再说,要是能让我立时回到现代,我立刻就走,决不停留半分钟。但如果不是,我才不要离开这个身躯。因为谁知道我若离开,又会有什么遭遇呢? “姐姐放心,我不是来要你的性命!”那小女孩居然读懂了我的心意,咯咯笑了起来。“我只是来看看我的额娘,子夜钟声一过,就要另投他家转世去了。” “额娘也来了?”我心中不禁一喜,这事情皇上怎么没告诉我,我有好多话想和额娘说呢。“她在哪里啊?她教我做的奶酪团团我已经会做了,我得让她尝尝呢。” “呜呜……”哭声又传了过来,这次她似乎离我很近,伸手可得。“要不是你对额娘有这份孝心,我早就将你灭掉了。其实,你做她的女儿比我做得好,我只会惹她生气,只有你能常常让她开怀大笑。还有阿玛,他也非常喜欢现在的你。尽管有怀疑,但依然把你认定成为了我,那你就帮我好好孝敬他们吧。” 她的声音婉转却尽现悲哀,又似乎透露出许多事情,一时间倒把我弄蒙了。我想伸手去抱抱她,寻声过去,却依然是虚空。 “你在哪里?”我急急地喊。 “只是一缕魂魄,如何能够抓住?”她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而幽怨,让人忽然感到彻骨的寒冷。“姑姑,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我想看看皇上。”那温柔和缓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不可!”萨满太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有如此阴重之气,恐伤皇上。” “赫舍里皇后?”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皇上爱你极深!” “唉,爱又如何?阴阳两隔,永远不得相见。”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伤感和无奈。 “同巴伽大师说说,让他帮你还阳。”之前,在四阿哥府邸遇到的也是她。那巴伽大师一定有办法,那老喇嘛神着呢。 “无用了,阳数已尽,缘分已尽。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我会一直陪着他的。”她的声音来到我的耳边,低声道:“此话只有你能听见,要牢牢记住:给你下了血咒原非我的本意,但事已至此,便不要再追究。世间根本没有方法除此血咒,因此,若想活命,断不可嫁与爱新觉罗家族任何一人。若粘染其族精血,将剜心疼痛而死,永生永世不得回归大法轮。” “啊!”那我可怎么办啊! “这就是你的造化了,或许你是有福之人,能够化解万世之所不能。”她忽然笑了起来,说了句“小平,我们去看看你的阿玛和额娘。”之后便再无了声息。萨满太太急急唱了什么曲子,但也没有功效,着急得胡乱挥舞起黑色旗幡来。我则傻傻地站在那里,心里不断重复刚才她所说的话,一时间不得要领,但也感到无比的骇然。 ------------ 第十三章 跳神7 黑色旗幡毫无预兆得被掀开,寒风和阳光一同向我袭来,让我的身体不住地发抖。而眼睛因为不能接受阳光的照射,哗哗地流起眼泪,根本不能辨别周围的事物。我用手捂住眼睛,打算先蹲在地上,适应外界环境再做反应。而耳畔却听得萨满太太大吼了一声,哇地一口喷出血来,猩红的味道更让我感到眩晕。 但是,我一再告戒自己,别动不动就晕倒,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看去听去想,不能做一个柔弱的赫舍里·小平! 好在,有人用身体承接住了我。闻闻那味道,居然是德妃。这到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但因为眼睛不能视物,一时也不好急着张口。 “切勿睁眼!”德妃的声音响起来,让我略感安定。紧接着,听她在吩咐下面的人扶走受了内伤的萨满太太,收拾这里的残局。嘱咐在场的所有人对今天的事情要高度保密,一切都要等皇上来定夺。然后,她和另外一名侍女把我扶进了屋。想必是坤宁宫内的某间屋,因为里面还有刚才跳神时焚过香的味道。 “额娘,儿臣可否进来?”外面是四阿哥的声音,极为急切和不安。 “恩。”德妃答应了一声,但手一直没理开我的身体,吩咐其他奴婢帮我把鞋脱了,上得暖炕来,又替我盖了条棉被。好在,我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只是身体总感觉冰冷,而那五道血痕突突乱跳,实在让人心慌。 随着脚步声,我猜想四阿哥已经进得屋来。因为德妃也在问:“老八去哪里了?” “八弟去接皇上过来,想必快到门口了。”四阿哥急急地回答道,“小平可否有事?” “应该无大碍,只是眼睛伤了,要休养几天。”德妃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小梳子,去请林太医。” “额娘肯定?”四阿哥也表示了怀疑。我觉得我现在心跳得厉害,难道不是得了心脏病? “萨满太太年年都会如此,她每次来坤宁宫,除了祈福之外,还要驱鬼。今天早上,皇上特意要求她帮助小平驱驱身上的邪气,不会伤了她的。”德妃的话语平淡而毫无波澜,似乎早就料到有这样一出,所以也就早早等在我的身边,萨满太太的旗幡一撤,便立刻扶助我。不过,她不会是想知道什么事情吧?关于赫舍里皇后的秘密,还是关于赫舍里·小平的秘密? 好在我咬住钢牙,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否则,要是一般精神比较脆弱的姑娘,这个时候早就哭做一团,呼爹喊娘了。我一直闭着眼睛,侧耳倾听着他们的谈话,甚至是呼吸声。其实,这还真是有趣呢。德妃显然有很好的修养,连呼吸都不曾改变,平稳而缓慢。四阿哥的呼吸就显得急促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身子还没有大好的缘故。倒是有一人的呼吸值得探究,因为他呼吸的方向一直朝向我,也一直比较急促,似乎对我颇为关注。 德妃身边还带着什么人吗?他是关心我的安危还是其他?这只有待我睁开双眼后才能知晓了。 ------------ 第十三章 跳神8 擦净我脸上的眼泪,皇上也刚好进门,随着一大帮人问安话音落下之后,急急地问我:“哪里觉得不舒服?” 驹我正欲张口回答,德妃已经替我回答:“没有大碍,眼睛被太阳光伤了,过两天就好。” “那就好。”皇上的口气立刻缓和下来,感觉他已经坐在我的旁边,正凝神望着我。这还真是难办呢?我要不要起身给他行礼呢? “皇上,奴婢没什么的,不必麻烦大家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这时候,不止要低调,还应该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看来,有很多事情我是不知道的,而他们全都知道。 “你就在这里歇着吧。”皇上转头向屋里的其他人说道,“都先下去吧,都杵在屋里闹得慌。林太医若是来了,让他先在外面候着。” “是。” “蔗。” 沼“……” 看样子,这屋里还真来了不少人,不止是奴才,还有几位嫔妃的声音,而四阿哥和八阿哥似乎也被赶了出去。嘿嘿,那屋里就只剩下德妃、皇上和我了,他们一定是要问我什么。 果然,当最后一个出去的人掩上了房门,皇上已然开口问道:“小平,你见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见到啊!”这可是真话,黑糊糊的一片,我的确是什么都没看到。不过,我猜他们还会将我的话和萨满太太的话作为相互印证,因此根本不必说谎。不过,对于那小女孩的话,萨满太太听到了多少呢? 按照赫舍里皇后的意思,很多话只有我能听见,萨满太太根本就不能听到。因此,我完全可以挑一些他们可以听的来说。所以,我决定隐瞒住我“冒名顶替”的事情,其余的事情可以合盘托出。不过,也不好,这种闹鬼的事情,尤其是赫舍里皇后的鬼魂跑出来闹事,似乎有损国体。再说,德妃在这里,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心人呢? 脑子里飞快地转了无数个圈,最后我决定只说出一小部分:“我的确什么都没看到,黑色旗幡里什么都不能看到,只是听得有两个女人的声音在和我说话,完全不顾萨满太太的存在。她们是来告诉我:血痕根本无法消失,或许有其他办法,但她们也不知道。基本上,和当时喜傧姑姑临走前说得是一样的。” 半响,德妃和皇上都没有说话。倒是德妃一直握着我的手,有些发抖。后来,皇上长叹了一声,高声吩咐外面的人把萨满太太叫进来。 果不出我所料,萨满太太什么都没听到,只是知道有一大一小两个魂魄附我的身上。当时,她结束完跳神的仪式之后,正准备切割猪肉,忽然感到有异象,就立刻拿着法器跳出了门外。她一见我,便知道我就是皇上吩咐要保护的人,就立刻施展法术,企图用旗幡将两个魂魄困在其中。但两魂魄本领在她之上,而她也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是一直在同她们恶斗。最后,听得她们要离去见皇上,心里发急便使出全部内力,但终究技不如人,败下阵来。以她的猜测,这两魂魄定和宫里有关,因此建议再跳神三日,以保平安。 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三章 跳神9 这有点夸张了吧?人家都已经走了,更何况真正的赫舍里小平今夜就要投胎转世了,用不找这么大动干戈地折腾了。听听皇上的呼吸声,似乎也不太喜欢这个提议。但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驳了她的请求,所以没说话。 德妃不愧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枕边人之一,立刻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接口说道:“这几日坤宁宫和皇宫内外都安排了许多事情,似乎不能再安排跳神了。臣妾倒觉得,不如在正月十五花灯会的时候,请萨满太太再过来。那时,萨满太太的伤势也将有所好转,更有力量为大清朝祈福。” “恩,这个主意不错。”皇上表示了赞同。 “这个……”唉,这个萨满太太功夫真是不高明,皇上已经很明显得表示不愿意连跳三日的神,你就依了大家都高兴,还说什么啊。“怕是魂魄还会捣乱,扰得小平姑娘心神不安啊!” 这次,她把我搬了出来,想借此打动皇上。不过,我已然知道这两魂魄的出处,便不再害怕,于是,趁皇上开口之前,赶紧说了话:“谢谢萨满太太,谢谢皇上,谢谢德妃娘娘。奴婢不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跳神,奴婢只想安静得休息一下。” 驹“小平……”皇上似乎想说什么。 “皇上,您的心意小平领了。”我朝着皇上坐的方向鞠了一下,虽然我也坐在床上,姿势不是很雅观,但我的心意到了,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小平的确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小平知道,跳神只在除夕这一天,这是祖宗的规矩,不能因小平一人而破坏了规矩。另外,小平私下里认为,若想心安,平日多念些佛法,抄诵心经即可。” “恩。”皇上的声音中透着赞许。嘿嘿,押宝又押对了。“明日清晨,朕抄一边《心经》,挂于你的房中,便可消灾减难了。” “谢谢皇上!”我立刻高呼起来,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康熙皇帝为我抄写经书,闻所未闻啊!依稀记得,史书上说,雍正和乾隆会经常抄写《心经》悬挂房中,没想到康熙皇帝也这样做。或者,他的儿子和孙子正是学习了他的做法,也不得而知。 萨满太太退下之后,林太医进屋帮我看看眼睛。据他说,只是小问题,到了晚上就没事了,一准能看到宫里的焰火表演。听到这话,乐得我什么似的,立刻忘了刚才的那些害怕。旁边的皇上和德妃一直笑话我的没出息,还说要弄个大炮仗让我来点。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在外面候着的那些人听到屋里有说有笑的,也赶紧进来问安。张德海公公特意请示:什么时候分食跳神时所用的猪肉? 沼皇上立刻做了指示,按照封建皇朝的规矩,按照官阶级别的大小进行分配。反正,像我这样的小宫女几乎是没有分到的可能性,真是令人沮丧。不过,反正我也看不到,这才叫做眼不见心为净。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三章 跳神10 正因为我的眼睛现在看不见,皇上让我就留在屋里休息,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只留下一名太监陪着我,其余人等都去了该去的地方。例如德妃她们得赶回后宫布置晚上的家庭宴会,皇上和四阿哥等皇子要到养心殿接见那些朝贺的大臣和各地的官员,据说还有从外国来的使节,不止是周遍这些韩国和日本,或者是波斯等那些西亚国家。据说这次还来了几个从罗马过来的传教士,希望恭贺大清王朝的千秋伟业。 康熙年间有外国人来朝贺,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那些传教士从唐朝就来到这里宣传天主教或者基督教的理念,中国人也是大肚宽容,什么都吸纳。因此,各种宗教信仰也就全面开花,一时繁华无比。对于清朝来说,这样的文化交流未尝不可,还可以显示泱泱大国的包容性。而对于下面的平头百姓来说,见见外国人,看看那些真正的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也是个新鲜稀罕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到有点难过。因为一想起外国人,我就想起那外国男朋友来。夜深人静之时,我也常常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愿意和我结婚?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全白费了吗?他就不珍惜我们那些快乐时光吗? 我还记得,一个夏日的午后,我们一起在故宫里散步,看着那些古代王朝留下的遗迹,他无限感慨地对我说:“中国真好,那些建筑都是神建造的!我爱它们!” 驹可是,世界怎么就忽然变了?他在确定和我结婚的日期后,居然失踪了!那封传到我电子邮箱里的信只写了一句话:“亲爱的,我不来了。” 一想起这些,我几乎就变得疯狂起来,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或许,我这个人就是迟钝,非得把一件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我才能够理解其中的症结。或许,不想,不听,不看,不梦,才是最好的结果。 胸口似乎被压了块大石头,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们都已经走了,只有那个小太监留下来陪着我。我想起身喝口水,他忙不迭地去倒水。因为不熟悉的缘故,他送到我面前的水是凉的,我从来不喝凉水的。心里有点郁闷,就把杯子放在手中把玩。 幸好,罕摩尔姑姑很快赶到,见我拿了个凉水杯子,赶紧吩咐那小太监换了热茶过来。因为有她在旁边,我才略感安心一些,低声问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皇上不是也叫她过来看跳神吗? 罕摩尔姑姑压低了声音说:“太子的侧福晋瓜尔佳氏感到不舒服,怕是要生了。德妃让我们几个接生过的老嫫嫫过去看看,如果能帮得上忙最好。” 啊!我立刻感到脑袋都大了。不会这么巧吧,赫舍里小平要投生到太子家,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再说,瓜尔佳氏怀孕才7个月,摆明了是要早产,这可不成,弄不好会出人命的。她可是弘皙的亲娘,也就是2007年红楼梦选秀影视基地——温都水城真正主人的母亲。据史书上记载,她没有一个在除夕之夜出生的孩子啊。 沼糟糕了,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乱子。太子好歹也是我的哥哥,我得去瞧瞧才好。心里一着急,就想赶紧出门看看。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三章 跳神11 56书库-欢迎您的到来。 “我的小祖宗,什么都看不见,还想到处溜达哪!”罕摩尔姑姑几乎是一把就抱住了我,死活不让我出去。想想也是,我这么过去,反而给大家添乱,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坐着比较稳妥。再说,想必她已经有了打算,不一定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变得越来越热闹了。算算时间,应该是进行除夕夜宴的时候了。罕摩尔姑姑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中各处点上了烛火。今夜宫中使用的全是红烛和红色的灯笼,显得极为喜气洋洋。要不是我出了乱子,此时应该伺候着皇上,看着站在前殿和众位大臣和使节朝贺大清皇朝的盛世呢。 这份荣耀,不看也罢。我不太喜欢那些虚套子的东西,看多了反而闹心。倒真不如在屋里坐着,听着他人的热闹,自己笑笑就得了。曹雪芹不是写过这样的话:“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难道不是吗?谁敢百分之百地保证,明年的除夕夜宴依然有他的身影,没有因犯事被砍掉脑袋呢? 按清朝惯例,庆典之日,皇家要在太和殿举行规模盛大的国宴,但惟独康熙王朝是个例外,康熙的国宴,是设在保和殿的。因为太和殿是顺治皇帝大丧行礼的地方,因此康熙皇帝避开了太和殿,选择了保和殿。保和殿也就成为康熙王朝时期,皇帝举行国宴,宴请王公贵族和文武大臣的地方。 我曾偷偷去看过:太和殿正中,悬挂有御题的匾额“建极绥猷”,两边对联上写着:“帝命式于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求厥宁。”据说,太和殿国宴的布置也是有一定之规,通常设宴桌210席,用羊百只、酒百瓶。来宾座位非常讲究,目的是强调皇帝至高无上的威严,而宴间的各种制度,也处处显示等级差别。 大宴在正午时就开始,但一般是皇帝亲临宴会却不进食,只有在晚上和后妃孩子们吃饭的时候才多吃几口。要是皇上感觉饿了,他身边的人应该替他准备了食物。只是,现在我也饿了,怎么也没个人分我块肉吃啊! 驹天色几乎已经全黑下来,林太医说:只要没有了强光,我就可以睁开眼睛了。罕摩尔姑姑吩咐先不让点灯,让我先用袖子遮着慢慢睁开眼睛。果然,不再流泪的眼睛模模糊糊可以视物,也没有原先的酸痛。其实,我猜我就是一时受到强光的刺激,明天一早估计就没事了。只是偏赶今天这个重要日子,应该亲眼见证许多事情才对。 既然已经可以看见,我就下床自己蹭到窗户边,推开窗户,一+激情 是想透透新鲜空气,二是看看外面那些忙碌的身影,三是找找御膳房的太监们我的那份除夕大餐在哪里吃。 黑暗处,我看到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那根高耸的神杆面前仰望,企图从那飘舞的六字箴言的旗帜中读出什么。只见到那英挺的鼻子我就已经是浑身一颤,那样的轮廓只可能属于罗马人。听到窗户开启的声音,他回过头来,黑暗中看不清楚具体的容颜,但那双眼睛闪着的光芒明显异与我们大清子民。忽然,我的眼睛又再次流泪,感到无比的刺痛。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四章 烟火2 这次可没了萨满太太的保护,我们这三个肉眼凡胎的人可抵挡不了任何一个鬼魂。张德海也瞬间变了颜色,大声喊道:“快走!” 我和罕摩尔姑姑立刻加快了脚步,顶着风往前走,连话都不敢说。可忽然间又一阵邪风入骨,连带路的张德海的灯笼都吹灭了,骇得我们三人停了脚步,乱做一团。转瞬间,罕摩尔姑姑和张德海忽然没了声音,凝固在那里不动,似乎中了什么妖法一样,定身了。 我的眼睛在黑暗中可以视物,伸手推了推他们,依然没有反应。这时,我反而镇定下来,因为我知道有人想和我说话,不希望有其他人听到。否则,干吗巴巴指使着张德海一定要让我们走永福夹道呢。 “出来吧,和我说会儿话。”我的声音不急不缓。 “哈哈哈,你果然好胆识!”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又出现了,笑嘻嘻地如同邻家小妹妹。 “嘿嘿,我可没胆识,我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我也笑了,因为我笃定,既然是她想和我说什么,就不会加害于我。“他们两个不会有事情吧?”我指的是张德海和罕摩尔姑姑。 “没事,姑姑用了些方法不让他们听到咱们的说话,他们也不会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小女孩的语调很轻松,却让我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来,便急急地说道:“你别去瓜尔佳氏那里,做他家的孩子不是好事情!” “嘿嘿,我知道。”她的话不置可否。 “真的真的,千万别去。如果一定要去,我也会阻止你的。若真成他家的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小点声。”她居然笑了,“放心吧,我自有我的去处,姑姑说,到时还少不了你的帮忙呢。你这双眼睛没有大碍,只是太过干净,没见过魂魄,被伤了经络。一会儿自然有人帮你破解,不用担心。” “哦,谢谢。”我就觉得这眼睛伤得奇怪,原来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你见到额娘和阿玛了吗?” “见了,他们很好,很牵挂你。”她的声音有点低落。 “他们不是牵挂我,是牵挂你。”我赶紧解释道,“我真觉得对不住他们,但又不知道怎么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 “唉,身不由己的事情何止是这一件,你只须好好生活,后面自然有大福大贵的享受。相信这都是定数,也是奇遇,只管过好自己的生活,随机应变吧。”她似乎知道我以后的命运,但又不愿意多说。 “恩,你也要保重啊。”我不知道怎么说,只得让她也保护好自己。不过,我忽然突发奇想,“我能看看你吗?我很好奇呢,我们总在黑暗里说话,见个面不是更好。” “那你的眼睛就永远不能看东西了。”赫舍里皇后的声音从脑后响起,吓了我一跳。“咱们今天能有两番对话已实属不易,莫强求不能得到的。” “恩,记住了。”我点了点头,“您会去哪里呢?” “爱之深,情之切,这就是我的归属。我会一直陪他,天涯海角。”赫舍里皇后的声音十分幽怨,让人感动。只有经过大爱大恨之人才会如此痴心,才会不顾一切地爱对方。我能明白,我能理解,我知道刻骨铭心的含义。所以,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是为了这份痴心的爱。 “傻孩子,你的存在自有你的道理,别为我们难过,我们都会好的。”她温柔的声音也曾在康熙皇帝耳边响起,声声慢慢,有多少的甜蜜时光都消失不见了。 “让我看看您的容颜,我不怕永远不能视物。”之所以这么执着地要见她的面貌,一是好奇,另外也是想看看那些关于我的面孔类似赫舍里皇后的风言是不是真的。 “你会看到的,但不是现在。”赫舍里皇后说道,“小平,我们走吧。” “等等!”我还有话没问完呢,怎么能放你们走呢。“我想问血痕的事情,您的意思也许还是有机会去掉的?” “因为你的魂魄不属于赫舍里家族,血咒只侵入到身体里,但不能到达你的魂魄里,也许就有办法化解,具体的方法我也不清楚,所以只能看你的造化了。”看样子她也不知道那么多,不过好歹也是个希望,省得我一天到晚担心要强许多。 “我们走了以后,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就连皇上也不能说。”那小女孩又嘱咐了我一句,“好好照顾阿玛和额娘,我转世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唉……” “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我的声音黯淡下去,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我对于这样转世、魂魄的了解实在太少,总感到那样的无能为力和悲伤。 ------------ 第十四章 烟火3 “恩,记住了。”我点了点头,“您会去哪里呢?” “爱之深,情之切,这就是我的归属。我会一直陪他,天涯海角。”赫舍里皇后的声音十分幽怨,让人感动。只有经过大爱大恨之人才会如此痴心,才会不顾一切地爱对方。我能明白,我能理解,我知道刻骨铭心的含义。所以,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是为了这份痴心的爱。 “傻孩子,你的存在自有你的道理,别为我们难过,我们都会好的。”她温柔的声音也曾在康熙皇帝耳边响起,声声慢慢,有多少的甜蜜时光都消失不见了。 “让我看看您的容颜,我不怕永远不能视物。”之所以这么执着地要见她的面貌,一是好奇,另外也是想看看那些关于我的面孔类似赫舍里皇后的风言是不是真的。 “你会看到的,但不是现在。”赫舍里皇后说道,“小平,我们走吧。” “等等!”我还有话没问完呢,怎么能放你们走呢。“我想问血痕的事情,您的意思也许还是有机会去掉的?” “因为你的魂魄不属于赫舍里家族,血咒只侵入到身体里,但不能到达你的魂魄里,也许就有办法化解,具体的方法我也不清楚,所以只能看你的造化了。”看样子她也不知道那么多,不过好歹也是个希望,省得我一天到晚担心要强许多。 驹“我们走了以后,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就连皇上也不能说。”那小女孩又嘱咐了我一句,“好好照顾阿玛和额娘,我转世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唉……” “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我的声音黯淡下去,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我对于这样转世、魂魄的了解实在太少,总感到那样的无能为力和悲伤。 风又刮了起来,她们一定是走了,我站在那里空流了眼泪。 灯笼里的烛火又亮了起来,张德海和罕摩尔姑姑的动作依然是急急前行,仿佛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也没有阴风扑面。罕摩尔姑姑见我用手擦着眼泪,以为我的眼睛又出了什么问题,忙停下来查看。 我笑着说:“没事,走吧,皇上还等着咱们呢。” 出了永福夹道,转过延寿宫,就来到了乾清宫的门口。检验了腰牌,侍卫放我们三人进去。黑暗中,我抬眼望了一下当值的侍卫,居然是兆同。他还是那样不苟言笑,今天是除夕过节,干吗还板着一张臭脸呢。 沼因此,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坏坏地说了一句,“兆同大哥,你的裤子后面开线了。” 他赶紧伸手去摸,我则哈哈大笑着快步走了进去。不知道他在后面会有什么表情,反正不会很好看的,但肯定不是那张臭脸了。 赫舍里皇后在世的时候,康熙皇帝一直住在乾清宫,让皇后住在后面的体顺堂。但因怕触景伤情,康熙慢慢将住所转移到养心殿,他以后的子孙也都愿意住在养心殿而非乾清宫。但乾清宫因为地方宽敞,适合大排宴席,因此,很多礼仪上的事情还是在这里举行。就像这场除夕家宴,因为人数众多,就不得不在这里排开阵势,据罕摩尔姑姑目测,至少有一百桌,还是大桌。 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四章 烟火4 乾清宫正中的北面摆皇帝金龙大宴桌,左侧摆皇后金龙宴桌,虽说皇后目前还没有人选,但那个位置也得留出来。然后,东西一字排开摆设内廷主位宴桌。西边头桌:德妃,二桌宜妃,三桌贵人,常在;东边二桌佟妃,三桌良妃、贵人。另为皇子皇孙,满清权贵还设了若干桌。反正是场面极其热闹,一派歌舞升平的场景。 其实不用看,听都听得出来,那热闹的动劲实在是够大的。我进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庆隆舞”最具满族风味的节目。据说这是历年夜宴上的保留节目。“庆隆舞”又称“马虎舞”,是满族早期的民族舞蹈。舞蹈分两方阵营,一方舞者头戴兽面具,身披兽皮,扮作动物;另一方舞者身着满族服装,扮作狩猎者,后来狩猎者的服饰变成当时八旗的服装。舞蹈的结局,通常是狩猎者成功猎取动物。 听罕摩尔姑姑说,这次领舞的是十阿哥,他最喜欢干这个活儿。嘿嘿,这小子带兵打仗,居然还会跳舞,真是不简单啊。 屋里的烟气很大,我还是不能睁开眼睛,所以就干脆紧闭双目,由罕摩尔姑姑领着在后面找了个通风的角落站好。皇上一家人正在热闹,不好为我一个小宫女分神。因此,我就请张德海公公说我的眼睛依然不好,所以就不上前去。反正我人已经到了,你不能再说什么了吧。等一会我吃饱了就撤,回屋睡大觉去了。 张德海给皇上回话去了,罕摩尔姑姑说是要去给苏麻喇姑请安,留我一个人站在墙根处。其实,我特想吃口东西,尤其这一屋子酒肉飘香的味道,真让人谗极了。康熙王朝的盛宴,分口肉吃,也不为过吧。 驹我眯着眼睛在四下里寻找着熟悉的人,还得随时拿个帕子擦眼泪,真闹心。不过,放眼望过去,乌泱泱全是人,大家都是盛装,男子全是官服,女子皆穿礼服,远远地看,也分辨不出来都是什么人。更何况我这眼睛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只能凭运气了。 倒是右侧里的一阵哭声惊着了我,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有人敢哭呢?这要是让他人听到,是要被杀头的。果然,有个男子的声音低声喝道:“不许哭,要紧的是怎么办!” 这话是用方言说的,但我怎么能听懂呢?但绝对十分熟悉。我凝神静气,继续听下去。 “你这是要我们全族人的命!”那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不年轻了,但十分威严。也是,能在这里出入的都是显贵。“里克勐土司是希望通过你的舞蹈取悦大清皇帝的心,你怎么能不跳呢?” 啊!他们是从云南来的。我说我怎么能听懂他们的话呢。我曾经在云南支教过3个月,和当地的傣族,傈僳族,怒族以及藏族的姑娘小伙关系十分要好,他们虽然没有正式教我怎么说他们本民族的语言,但听多了,还是能明白一些的。就应了那句特恶俗的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里克勐土司应该是傣族的头领,我当时在云南旅行的时候曾见过大清王朝赐给他们的一座神庙,好象就是那个年代修的。不过,这傣族家的人也懂得献女人给大清朝啊。嘿嘿,女人还真是货物呢。 沼“可是,”那女子停止了哭泣,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字一顿地说:“我怀孕了!”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四章 烟火5 缘来清梦14, 第十四章 烟火5 啊【本内容为缘来清梦14章节文字内容】!我和那男子几乎是同时低声喊了出来,好在周围很热闹,没有人听到。但那男子注意到了我,一步抢过来,几乎是恶狠狠地说:“你是谁?” “宫女!”我立刻用他们的方言回答了他的问题。就这两个字,立刻表明我和他们傣族人是有关系的,至少在大清王朝的皇宫里能说云南话的人并不多。 “阿爸,莫把事情搞大!”侧面又上来一女子拉住了此男子的衣袖,“这小宫女似乎坏了眼睛,没有关系。” “对啊,我也看不到你们,有什么可害怕的。”我笑嘻嘻地回答,心里也不免打鼓,我可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 “你怎么会我们的话?”那男子依旧不放心,继续问道【本内容为缘来清梦14章节文字内容】。 “我有个阿叔是你们那边的人,闲来无事,教过我一些。”胡诌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什么名字?”居然还再问,真是头大。 驹“不知道,只知道汉人的名字是齐华。”故事得继续编下去,我顺口就说了个名字。却不料拉住此人衣袖的那名女子惊呼了一声,仿佛对这个名字很吃惊。 “你怎么会认识他?”那男子的声音有些缓和,却依然咄咄逼人。 “他不让说。”我使劲忽悠。 “阿爸,莫问了。小宫女可以说出三叔的名字,就可以确定是真的。更何况,三叔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古怪得很,他不让说自然也就不能说。”那女子倒是很相信我的谎言。 “好,我相信你。”那男子终于后退了半步,转头说道:“现在要紧的是细妹怎么办?” 偷偷擦了擦额头被吓出来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这事情的经验教训就是:以后凡事都不能跟着瞎出声。但是,凡事都得听出个子丑寅卯才好做计较。于是,我歪了歪身子,用手擦了擦眼睛,装做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轻声说道:“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也许我能帮上忙。齐华叔叔说,如果有一天可以遇到说同样话的人,就是他的亲人,一定要帮助。” 沼我说话多诚恳啊,一下子就把这些少数民族的蛮夷们打动了。那说话的女子立刻过来搀扶住我,低声说道:“切莫高声,我的名字是阿采,我阿爸是里克勐土司的大管家。此次上京,一是朝贺大清王朝的春节,另外就是献上一些礼物,表示友好。细妹是我们那里出名的美女,也希望大清皇帝能够看上她,使友谊更加深厚。” 原来,里克勐土司一直嫌周遍其他少数民族的势力过大,威胁到他的安全。想通过献礼献女人的方式,谋得康熙皇帝的出兵赞助。不过,一路上都没看出来细妹居然怀孕了,而且已经七个月了。想来是南方女人身材瘦弱,又加上北方天寒穿得多,一时谁都没看出来。到了关键时刻,细妹应该出去献一段傣族舞蹈为贺礼,顺便勾引一下康熙皇帝。算盘打得都很好,只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大家能不挠头嘛!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缘来清梦14, 第十四章 烟火5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缘来清梦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十四章 烟火6 “细妹,莫要怕,说出来大家才好帮你想办法。”阿采的声音很柔和,感觉她和细妹应该属于好朋友那类的。 “不!”细妹倒是很坚决维护孩子的父亲,我倒真想看看这美丽的傣家女孩长成什么样子,居然如此倔强和大胆。风闻傣家女子勇敢、风韵、好客,但这也太不是时候了。 “不说,我就连同孩子和你一起杀掉。反正我们也要被康熙皇帝杀头了!”阿采的阿爸声音骤然发狠,听声音似乎是动手了。 “阿爸,不要啊!”阿采一声惊呼,“她若是死了,就更没有人给大清皇帝献舞了!” “阿木大爹,我是孩子的父亲!”听声音判断,是从细妹身边窜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组阻止了阿木大爹的动作。 嘿嘿,年轻人还是阅历浅,这关键时刻,阿木大爹也就是吓唬他们一下,怎么可能出手杀人呢。更何况,即便蛮夷之辈忽略礼仪教化,但对孕妇还是比较尊重的。 “辛木!”阿采的声音。 驹“不要说啊!”细妹的声音。 “大少爷?!”阿木大爹的声音。 听听,乱套了吧。我就猜能让细妹怀孕的男子一定不平常,否则以细妹傣家第一美女的称号能看上那个平凡男子啊。这应该是里克勐土司的大儿子,嘿嘿,热闹了! 真是想看看他们的容貌,只可惜一睁眼就流泪,麻烦得紧。我又往他们那边凑了凑,阿采一把扶住了我,让我蹲下身子,小心太过招眼被其他人看到。虽然我们这里已经是最偏僻的角落了,但我始终穿着宫女的服装,在这大群少数民族人中显得尤为醒目。更何况我那宫女制服和别人的又不太一样,相信这些精明的傣族人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点破罢了。 又仔细听了一会儿,他们抱头痛哭地讲述自己的恋爱经历。原来,辛木和细妹是青梅竹马的爱侣,时间长了自然有些越轨的举动。谁知里克勐土司听从了他人的意见,为了自己的政治势力,要把细妹送给大清皇帝。一开始,细妹是坚决不同意,辛木也极力反对。但里克勐土司手段强硬,直接将人一绑就押送去了北京,而把他儿子辛木关起来很长时间。 后来,辛木寻了个机会逃了出来,一路北上寻找细妹,就在前几天才在宫门口遇到。于是,他和舞蹈班子里的一个男孩换了衣服,冒充演艺人员跟着细妹进了宫。两人本来一直商量如何逃跑,但无奈宫中守卫森严,根本就无法逃脱。团里有一些人知道他们的事情,但都没有捅破,所以,乍一见到辛木,阿木大爹和阿采真被吓了一跳。 沼细妹的年龄是十七,要是让她服侍康熙皇帝,还真是够年轻的。不过,皇上现在有好多年轻的媳妇,不一定能看上这个从云南来的小姑娘呢。脑筋飞快地旋转着,想帮他们逃出去的机会几乎为零,但事情要是捅破了,皇上一定很生气,属于龙颜大怒的范畴。 “让细妹先上去跳舞,皇上身边有那么多美女,不一定能看上她呢。”我低声说道。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四章 烟火7 “这可是里克勐土司家的人?”大清王朝最富有特色的嗓音又出现了,张德海公公的声音在正前方出现,“请准备一下,再过两个节目,便是你们的献舞了。” 驹“是!”阿木大爹闷声答应,但也掩饰不住慌张。我倒是忽然计上心来,冲张德海公公招了招手。 “小平,你怎么在这里?皇上四处派人寻你,要赐你肉吃呢。”张德海见我藏在人群里,赶紧走了过来。我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小声一点。朦胧中看他到是满脸喜气,对我也很恭敬。到是那些里克勐土司家的人惊疑我的身份,居然可以指使皇上身边的大总管。 “阿木大爹,这是皇上身边的人,有什么事情求他最管用了。”我先把大家介绍一下,然后互相再抬高一下身份,这在官场里很管用的。“张公公,阿木大爹是里克勐土司家的大总管,千里迢迢来到北京,不容易呢。” “幸会幸会!”这两人倒是客气,都抱拳行了礼。我捅了捅旁边的阿采,让她拿些元宝给张公公。阿采很聪明,一下就领悟到我的意思,立刻递上了两个大金元宝,看得我都傻眼了。这分量可够足的!不过,仔细想想,现在这两元宝如果能救了这一班人马,也是值得的。 “张公公,有事商量。”看张德海的动作也是对这两个大金元宝显得极为吃惊,我赶紧拉他也蹲下身子,小声说道,“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今天领舞的姑娘身子不好,怕是不能表演了。这群人十分着急,但又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我在想,能不能让他们的节目往后排一排,只跳完群舞,就赶紧放焰火表演,不知道可行否?” “这个……”显然,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身经百战的张德海也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我赶紧又继续说道:“细妹独舞没问题,但就怕万一在台上出了闪失,这又是大节殿庆,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 沼“干吗不早说啊?”张德海口气中带了埋怨,“昨儿皇上看节目安排单的时候,还特意问了句:《月光下的凤凰》想必很有民族特色,朕要好好欣赏呢。这要是平白无故撤了,恐怕在皇上那里没法交代吧。再说……”他瞥了瞥坐在旁边的细妹,欲言又止。唉,这还不明白吗?大家都知道里克勐土司要献一美女给康熙皇帝,这临时变卦的事情,实在是做不得。 “实在不成,也别难为张公公了,说了实情,大伙一块死吧!”阿木大爹忽然大声说话,把我们几个人都吓了一大跳,阿采几乎是跃了起来捂住了他的嘴,“阿爸,别说这些丧气话!再想想办法!” “是啊,天无绝人之路!”我也赶紧搭茬,一着急,睁了一下眼睛,立刻就被熏得泪流满面,刺痛无比。张德海立刻扶住我,寻了个被风的角落坐下,急急地问:“是不是把太医叫来?怎的又流泪了?” 唉,这不是耽误事嘛!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拦着他别去找太医,但据他说,我的眼睛已经红肿起来。 “妹妹可是见了不该见的东西?”细妹忽然走过来,低声问我。 ()。 ------------ 第十四章 烟火8 “是吧。”我含糊地回答,心里一惊,忽然想起云南那些少数民族的诡异巫术。果然,阿采在旁边解释道:“细妹的父亲是我们一族的****师,懂得许多事情呢。” “妹妹别怕,我来看看你的眼睛。”说完,细妹就伸手在我眼睛上摸了几下,随后说道:“没有大碍,想来都不是害人的东西。姐姐这里有条冰蚕丝帕,只须绑在眼睛上一个时辰便可好转,之后再用清水洗眼睛,将会比以往更加明亮。”说完,她就从腰腹部解下一条粉色的丝巾,不由分说地替我绑在头部眼睛的位置。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真有效果,我立刻感到一阵冰凉,刺痛感消失不少。 “细妹,我们的孩子……”辛木在旁欲言又止,仿佛这冰蚕丝帕不应离开细妹的身体。 “辛木哥,如果不能逃过此劫,留着丝帕又有何用?”细妹声音里略带忧伤,忽然哽咽起来。 听了她这话,我也觉得心里一阵悲伤,这老老小小几十条人命恐怕就要没了,而后面会不会影响傣族和大清王朝的关系,会不会引起战争或者屠杀,这都很难说啊。我拉着细妹的手,也不禁哆嗦起来。 “谢谢你帮我们,但这事情实在太大了,你也无能为力。”细妹似乎是笑了,一副决绝然的劲头。 那怎么成啊?刀还没砍过来呢,自己就已经先吓死了,这不是我的风格! “阿木大爹,你们用的是什么曲子?能否弹给我听?”我咬了咬,已经在脑子里快速形成了一个计划。 阿采是乐师的领班,立刻拿来了自己的乐器。我用手一摸,不禁哑然失笑,敢情就是葫芦丝啊!这不是往自家门里走,还敲什么门啊。特别是她小声吹了前面的几个音,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驹这跳舞的曲子简直就是现代社会人人都听过的《月光下的凤尾竹》,悠扬而婉转,配合它的舞蹈也是极尽女性身体之柔美,妩媚之极,也真亏得里克勐土司想得出来,用这一招勾引大清皇帝。 “重复几遍?”我示意阿采可以停止。 “三遍,第一遍和第三遍都是正常速度,中间一段要极为欢快,舞蹈幅度也比较大。”阿采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其他人是不是也坐在台上?”我继续问。 “是,随着细妹动作的变化,相应做出帮衬。” “最后的收尾动作是什么?” 沼“众人一涌而上,将细妹围在中间。细妹做出孔雀姿态,其余人等做为屏雀站立。”阿采的声音忽然有异,这聪明的女子怕是已经知道我的计划了。 我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握住阿采,极为郑重地说道:“阿采姐姐,想必你已经猜出我的用意了。你放心,虽然我是一只盲孔雀,但不会给你们捣乱的。之前,我和齐华阿叔学过一点,知道这舞蹈的大概过程。皇上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傣家舞蹈,我们大可趁这个空子,鱼目混珠,先混过这一关再说。”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四章 烟火9 我之所以信心满满,皆因为这首曲子,实在是太熟悉了。我小时候参加少年宫舞蹈队的时候就跳过,后来又得到那些少数民族兄弟姐妹的倾囊相授,虽不敢说自己舞蹈的姿态有多美,但大致模样绝对是能跳来的。再说,跳不跳三分样,加上合身的行头,自然就成了。 反正别管那么多了,我让细妹把跳舞的服装帮我穿上,然后再腾出时间和阿木大爹、张德海等人细细商量。群舞开场,尽量跳得时间长一点。然后,我上台,所有人围着我,先坐下不动,看我一个人独舞。而当我跳到音乐的第二遍时,众人起身,拉手,有节奏的晃动身躯。第三遍音乐起,大家坐下,准备好傣家的手鼓,开始有节奏的敲击。音乐行将结束之时,立刻跳起身做出孔雀开屏状,齐声高呼“万岁!”,而此时,张德海下令殿外燃放焰火,用美丽的焰火吸引众人的目光,大家再齐齐把我从台上弄走。若皇帝想起此事,想召见领舞着,就说细妹跳舞太累了,已先行回去了。 不知道这计策是不是周全,我能想到也是这么多了。至于能不能过关,就全要看老天爷给大家的造化了。 “小平,如此冒险,值得吗?”阿木大爹拉着我的手问道。 “为了傣家和皇上没有纷争战乱,值得!”我用力点了点头。虽然我手心也全是汗渍,但比起阿木大爹似乎好一点。嘿嘿,想不到当年学的舞蹈今天还能派上用场。但从来没有这身躯试过,不知道还灵不灵。只祈求苍天,别让我把孔雀跳成鸭子才好! 张德海回去安排,细妹则扶着我细细耳语舞台的大小,以及一些关键动作的要领。站起身我才发现,这傣家姑娘的舞蹈服装实在是凉快,上身一块布,下身一块布,本来要穿双鞋的,但细妹的鞋太大,我穿不了。最后,干脆就是光脚上阵。这在清王朝恐怕也是惊世骇俗了吧!不过,当我头戴鲜花,手脚均缠绕上密密铃铛彻底装扮完之后,走出来给他们瞧。耳听得这群人全是倒吸凉气,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怎么?”我赶紧问道,恨不得把脸上的冰蚕丝帕拽下来,看看他们都什么表情。“真美!”阿采第一个发出声音。 驹“像我阿妈年轻的时候!”辛木立刻接着说。 “若说细妹是傣家一支花,真是错了!”阿木大爹说道。 “阿木大爹,细妹从来不是傣家一支花。辛木哥的阿妈才是呢!”细妹在我身边笑道。 嘿嘿,我就不夸我自己貌美了,反正我也看不到。但我自己大致对跳傣家舞蹈的服装有个概念,因此,在穿衣服的时候,还留了几条流苏布条,等到旋转起来的时候,一定更好看。 傣族舞属于内向性强、柔健相合、韧劲突出的舞蹈,而艺人们跳时要始终保持“喷射身体”的状态,才能够显现出浓浓的民族味。而舞蹈动作无论怎样变化,也是万变不离其宗,要显示音乐和身体柔媚相结合的特点,这恰恰是傣家舞蹈之所以流传至今的艺术魅力所在吧。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四章 烟火10 音乐响起,众人奔向舞台——乾清宫的中心场地。久居北方的人从未曾见过云南少数民族的舞蹈,更何况大冬天,男男女女都穿这么少,的确很是火辣的表演呢。不知道一会我的表演,算不算大清朝的艳舞表演?哈哈,要是他们穿越到现代,看看满街的钢管舞表演,不知道会不会晕过去? 辛木和阿采的确是个中高手,居然能让这个群舞延长这么久,依然没有把这些陈腐的清朝大老爷们看烦。激昂奔放地手鼓居然让我的血液也跟着他们慢慢沸腾起来,甚至都想扭一段潘帏柏的《太空漫步》或者什么《壁虎壁虎》的跳大绳的舞步出来。 细妹在旁边陪着我,悄悄告诉我:“你们大清皇帝很高兴,身体还跟着音乐一起动呢。”看样子,康熙皇帝看得很爽哦! 驹“上吧!”细妹帮我调整好脚步,推上台去。说实话,这时候还真有点害怕。从来没有捂着眼睛跳过舞,万一跳出了圈多丢人啊!好在,音乐一开始并不猛烈,我先是摆出几个比较优美的姿势,特别是那个孔雀造型,咱们的舞蹈家杨丽萍小姐的独创呢。现在,我提前她几百年表演出来,不知道谁跟谁收原创舞蹈费用呢? 我曾经采访过她,问过一些关于跳舞的心得。她说过一段话,让我特别有启发。她说:“跳舞并不是一项舞蹈演员的工作,而是更像是一个只会用肢体语言来传情达意的精灵,不管你演绎什么,你就是那一只雀、一棵树、一阵风、一团火……所有的这一切是需要用灵魂来跳,才能让他人感受到你舞蹈的魅力。 现在,我似乎又回到了支教的云南,那美丽的凤尾竹、吊角楼、长筒裙、葫芦丝和多情的月光又重新回到我的脑海里。 那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图画:摇曳的凤尾竹,穿着长筒裙婀娜多姿的傣族姑娘和那悠远缠绵柔和婉转动听的葫芦丝音乐……我尽情地舒展着我的肢体,以身体和手臂的起伏,柔中带刚的动作韵律,加上提气、收腹挺胸和头部轻摆地巧妙配合,把他们水波轻柔的民族特色化为安祥、舒绶的舞蹈旋律。 乾清宫里一派安静,只能听到阿采的葫芦丝悠扬婉转。我还真想看看康熙皇帝是什么表情,估计四阿哥也在呢,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盲了眼睛的傣族姑娘,哼哼,如果他敢爱上这个傣族姑娘,我就决定不理他了。不过,也不对啊,他爱上傣族姑娘,不就是爱上我了嘛?这个这个,还真是难办呢。 好在舞蹈及时结束,没那么多时间让我瞎想。做完最后孔雀开屏的收尾动作后,焰火及时在乾清宫上方燃起,大家配合得还真是好呢! 沼辛木他们立刻把我抱下了台,其余人等迅速收拾物品,打算趁乱撤离。细妹帮我披了件大棉袄以抵御开了乾清宫大门吹进来的寒冷。 不过,我依稀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听到皇上高声喊道:“宣那个跳舞的小姑娘上前!其余众人先去看焰火吧!”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四章 烟火11 也许是我听错了,皇上怎么可能会舍弃和众人看烟火的“众乐乐”地机会为一个盲女专门留出接见的时间呢。 我几乎就是被阿木大爹抱出了乾清宫,混乱中鞋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张德海安排了两名太监在殿外角落里接应我们,一是放他们出宫,二是把我赶紧送回冬暖阁。可阿木大爹执意要亲自送我回去,这就打乱了原先的安排。 在黑压压乌泱泱的人群中,我们一群人一时也乱了方向。寒冷的天气让我和细妹都不住打着寒战,辛木拉着细妹,阿木大爹抱着我,感觉有点像逃难。 “阿木大爹,打算去哪里啊?”十阿哥的声音陡然出现在眼前,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小。“皇阿玛宣这个小姑娘上殿呢,你们怎么能走呢?” 这话说的似乎不那么友善啊!阿木大爹浑身一颤,只得站在哪里。细妹却忽然蹲下了身子,呻吟起来,下身还出了血。 天啊,难不成细妹要生了吧? 阿采立刻冲上前去,查看细妹的情况。十阿哥也是一惊,就趁他愣神的功夫,阿木大爹抱着我快步走下殿去,打算找到张德海的人,把我先送离这是非之地再说。 但人算不如天算,兆同居然又出现在眼前,拦住了去路。我虽然不能视物,但也嗅出了紧张空气的味道,赶紧开口道:“兆同大哥是我!” 兆同也是一愣,立刻上前,硬是从阿木大爹手里把我给接了过来。反正谁抱都一样,我赶紧搂住兆同的脖子,低声道:“这事情很复杂,千万别让十阿哥知道是我!” 驹“四阿哥就在附近,我带你过去。”兆同的动作实在是迅速,转眼就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出一条路,摆脱了十阿哥的纠缠,直接找到了四阿哥。 “兆同!”听到四阿哥的声音,我感到一阵安心。 “回四阿哥,这是小平。”兆同立刻报了我的身份,“烦请四阿哥抱住小平,她光着脚没穿鞋,属下要去拦十阿哥。” “去吧。”四阿哥将我接了过去,我又赶紧抱住了四阿哥的脖子。 听得兆同的脚步走远,四阿哥急急地问我:“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成了蛮夷女子?” “唉,别问那么多了,先帮我找件衣服穿才是要紧的,真是冻死我了。”我浑身哆嗦着抱着他,没吃饭,没衣服穿,这个春节过的,真是够惨的。 沼“四阿哥,我这件水獭大衣最为保暖,先给这位姑娘穿上吧!”天啊,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像外国人学汉语的语调啊! 四阿哥似乎察觉到我浑身一颤,连忙说道:“这是罗马教廷派来的传教士——弗立克,没事的。” 穿上他那件水獭大衣以后才稍觉温暖,可就在这折腾的过程中,我那块遮眼睛的冰蚕丝帕滑落下来,正好让我和这位异族的传教士眼碰眼的对上。 有时候,眼睛盲了可能也是件好事情。那漫天灿烂的花火诉说着康熙王朝的辉煌,而他眼中分明闪烁着异族的炽热爱恋,让人不禁浑身一颤。 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花灯1 “老四,你抱得这是谁啊?”完了,彻底躲不过去了,康熙皇帝看见了我们,正在高声询问情况。 “怎么回答?”四阿哥低声问我,“躲是躲不过去了,倒不如全盘相告。今天皇阿玛的心情很好,也许会格外开恩呢。” “可我这是欺君大罪。”我也小声和他嘀咕着。 “但人家也没公开说要献个傣族姑娘给皇阿玛,一切还是皇阿玛做主。”其实,四阿哥分析的也有道理,尤其他们这样的政治斗争,微妙得紧,我如果再有所隐瞒,反而会适得其反,把自己绕进去。于是,我点点头,让四阿哥如实回答皇上。 不过,四阿哥很是谨慎,并没有大声回答皇上的问话,而是直接抱我走了过去。我们的身后还跟着那个外国传教士,他的眼睛一刻都没理开我。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那块冰蚕丝帕掉了,于是四下里寻找起来。 “在这里。”这个外国传教士很是善解人意,立刻在黑暗之中找到了这条帕子,递到我面前。 “哦,谢谢。”我低声回答,接过这帕子,心里却不住地泛起疑问,四阿哥居然让这个外国人一直跟着,不避讳吗?我用眼睛询问四阿哥,他用眼睛回答我:“一会儿再详细说。” 嘿嘿,我心下大乐。我们居然可以用眼睛交流,而我看到他之后,眼睛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看样子这和巫术沾边的云南帕子有很强的功效哦。不过,我戴的时间并不足一个时辰,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戴着。 看着这帕子,我忽然想起细妹他们。刚才为了躲开十阿哥,和细妹他们跑散了。隐约记得细妹那下身出血的迹象,是要早产啊!心头一颤,似乎又想起什么。但四下里人头攒动,焰火漫天,倒也乱了方寸。 “这张德海怎么搞的?干吗提早燃放烟火?”四阿哥抱怨了一句,抱着我继续向着皇上走去。那他这话的意思是:现在还没有到午夜子时,那就是说,细妹即将要出生的孩子可能就是我这身体的正主儿——赫舍里·小平! 天啊,我得过去看看! “快快,去那个傣族跳舞的女孩哪里!”我大声叫道。 “不成!先见皇阿玛!”四阿哥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高兴了,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刻,我还管你皇阿玛不皇阿玛!当然,若四阿哥知道事情的原委,自然也会理解。只是,这么机密的事情,我是不能说给任何人听的。于是,我变换了口气,“那女孩要生孩子了,这冰天雪地的,她有个三长两短,多晦气啊!咱们赶紧先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好帮个忙。” 我这番话触动了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寻找起细妹他们。还是那外国人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已经躲到大殿背风处的傣家人的身影,拨开人群,给我们开道。在漫天五彩缤纷的焰火下,我看到他那健硕的背影,心中忽然产生一种异样情绪,一时间,我自己也不能明白。只好抱紧四阿哥,而四阿哥似乎也察觉到我的异常,低声问道:“很冷吗?” “是。”我回答的同时,才忽然发现,原来寒冷已经遍布了全身。 四阿哥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但我依然感觉寒冷,可能就是因为光脚的缘故。北方冬季的寒夜没有一丝温暖,除了那些喧闹的人群之外,只有寂寞的微笑。之所以这样形容,是我忽然看到那些站在墙角正抬头观望焰火的宫女们,其中也夹杂了一些品级低等的皇帝的女人,那种寂寞的微笑在五彩缤纷烟火的映衬下,更加凄凉。 ------------ 第十五章 花灯2 四阿哥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但我依然感觉寒冷,可能就是因为光脚的缘故。北方冬季的寒夜没有一丝温暖,除了那些喧闹的人群之外,只有寂寞的微笑。之所以这样形容,是我忽然看到那些站在墙角正抬头观望焰火的宫女们,其中也夹杂了一些品级低等的皇帝的女人,那种寂寞的微笑在五彩缤纷烟火的映衬下,更加凄凉。 也许,那些身居高位的男人们并不知道这样的寂寞,这可能也正是赫舍里皇后不愿小平嫁入皇室的原因吧。她是对的,她在她为的幸福着想,她希望她这辈子都快乐。但是,我已经成为时空的闯入者,打破了她的愿望,而我的命运又将发生怎样的改变呢? 驹我这人打小就这毛病,就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发言经常跑题。瞧,现在又开始漫无边际地瞎琢磨,完全不管那两个男人把我带到哪里去。阿采先看到了我,叫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他们躲在廊檐下,细妹躺在地上,辛木紧紧抱住她,其余的族人围成一个圆圈替他们挡风。见我们过来,立刻闪出了一条道。恍惚间,我看到兆同的几个侍卫也在其中。四阿哥在我耳边低语:“恐怕事情大了,御前侍卫已经在这里盯着,皇上一定也知道了。” “恩。不过,还是先看看细妹的情况再说。”反正也到了这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转头看向细妹,发现黑暗中她身下的血越涌越多,也发出了呻吟之声。咱看电视里生孩子的多了,但亲临现场可一次都没有。一时间也有点愣神,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把丝帕戴上!”忽然,细妹冲我大吼一声,连四阿哥都被吓了一跳。“你的眼睛不能见血,否则就再难以恢复!快!戴上!”她的声音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嘶喊,也根本顾不上自己在生孩子了。 还是外国传教士的反应快,立刻把丝帕从我手上拿走,又迅速绑在我的眼睛上。这下好了,我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外国传教士说着便离开了我们,估计是看细妹去了。可是,他是男人,又是外国人。这在2007年绝对没问题,还得把他当成洋雷峰看待,但现在是大清朝,是封建帝国,他怎么能帮人家孕妇接生呢! 沼“喂,你别过去!”我立刻大声叫他,然后对四阿哥说:“快找人去叫罕摩尔姑姑,她接生过。容嫫嫫也成!” 与此同时,几乎就乱成了一片。傣族人也不可能让外国人靠近细妹,起身拦截,叱喝着。四阿哥把我放下来,四处张望他的跟班,吩咐人去找罕摩尔姑姑或者容嫫嫫。我则因为地凉,根本不能站立。这外国人立刻回头接住了我,将我抱在他的怀里。嘿嘿,我听见周围又有倒吸凉气的声音,弄不清楚是谁。不过,细妹因为和我说了话,使了大力气,因此,有点半昏迷的状态。辛木、阿采等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热闹大了。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花灯3 “怎么搞的?你这丫头怎么在这里?”完了,十阿哥也来了。估计是我的目标太大,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听听,十阿哥的口气明显很不满意,“这是咱们大清朝的姑娘,外国人请闪一闪!” 哈哈哈,现在的我已经不生气了,倒是觉得很可笑,十阿哥也很可爱。我估计这外国传教士的中国话说得不怎么样,因为只我听他低声嘀咕了半句外国话,就被孔武有力的十阿哥抱走了。虽然没听太清楚,但我敢肯定那不是英语,倒有点像德语。那又不对了,传教士应该来自罗马,应该说意大利语才对。在关键时刻冒的话一定是他的母语,而他居然说的是德语!嘿嘿,似乎这里面有文章哦。 “你穿这么少,想给谁看?”十阿哥一定是今天晚上吃了爆竹,那么大声在我耳朵边上说话,震得我七魂出了八壳。为了保证我的光脚不着地,我决定紧紧抱住十阿哥,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也看不见,他好歹也得疼惜一下伤病员吧。 果然,这个动作引起了他所有的怜惜。他的声音立刻柔软下来,“到底怎么了?眼睛怎么了?还不能看东西吗?” “恩。”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准备打个喷嚏,却让他误会我又觉得寒冷。立刻招呼他手下的人又给我盖了件大衣。这回好了,我已经开始冒汗了。 驹“细妹,使劲!”阿采的大喊提醒了我,细妹还在生孩子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问十阿哥。 “快子时了。”十阿哥的声音真温柔,完全不是他平日的做派。 估计时间也快到了,细妹再坚持一下吧。我暗自琢磨着赫舍里小平的话,猜测她将成为男孩还是女孩。“罕摩尔姑姑还没来吗?”我问道。 “来了!”十阿哥喊了一声,然后又赶紧小声道:“她和苏麻喇姑正在往这边走。” 哦,苏麻喇姑也知道了?不过,她来了,就更好办了。她一直对我偏心眼,这次更会替我撑腰。果然,没有一分钟,苏麻喇姑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你这孩子,就没让我省心过!瞧瞧,这大冬夜的,还让十阿哥抱着,成何体统?!” 沼“我的鞋找不到了。”我索性撒一下娇,装洋蒜吧。 “你啊!都是我平时把你惯坏了。看一会儿皇上怎么收拾你!”苏麻喇姑的声音还算平和,“罕摩尔,去帮个忙。其余的人先都散散,女人生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悉悉嗦嗦,立刻有衣裙摆动后退的声音,还有士兵上前的声音。当然,这时候一定少不了四阿哥和兆同的声音。 “给苏麻喇姑请安!兆同已经派人把这里拦了起来,也禀报了皇上。”兆同干活还真利落,现在大家全知道细妹在这里生孩子了。 “乾清宫还有个偏殿,是不是让他们去那边?”四阿哥请示苏麻喇姑的意思。 “不用了,看样子马上就要生了。多叫些嫫嫫过来,拿床被褥,再烧些热水,拿个新瓷碗过来!”苏麻喇姑的吩咐有条不紊。有她坐镇,估计天塌下来也没事情了。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花灯4 拿新瓷碗这事我知道,古代没有消毒工具,要是用剪子剪断脐带,一定引起感染。所以,要摔碎一个新瓷碗,用棱角处割断脐带才比较安全卫生。这苏麻喇姑活了这么大岁数,一定接生过不少孩子了。 “兆同,和皇上回一声:先别过来,一会我带着小平亲自过去给他请安。”嘿嘿,苏麻喇姑还是向着我啊。我捅了这么大篓子,她还是帮着我说话的。她和我一起去请安,那就等于是我抱着一块免死金牌一样。 “老四,找人收拾一下乾清宫后面左侧的那间屋子,弄的暖和一点。孩子一出生,我们就都转移到那边去。”我一头不禁一震,就算是苏麻喇姑不问朝政,她居然能够让四阿哥去收拾那间屋子,够厉害,够有眼光。 那屋子叫什么名字我说不上来,但每次有妃子来侍寝的时候,都要先到那个房间休整一下,才去皇上的屋里。尽管没什么讲究,但那屋子还是比较特别和尊贵的。也就是说,细妹这孩子因为是云南土司的骨肉,皇上一定想帮云南土司扩大势力,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大清朝,最重要的是政治斗争。那些看似很普通的决定,都关乎很多的厉害冲突。若是深想,一定还有更多的内涵在里面。 “容嫫嫫,把小平接过来,让人找她的鞋去。现在这是什么样子?”苏麻喇姑这最后一句话透着很生气的成分,我不禁暗自吐了吐舌头。毕竟是清朝封建的旧社会,这样的的确不合规矩,容易让人落下话柄。 有了苏麻喇姑的话,十阿哥自然不好再抱着我不撒手。容嫫嫫立刻接过我,靠在墙边站好。下面立刻有人找来了鞋子替我穿上,动作还真迅速。我裹着大衣,侧耳听着细妹的声音。这都已经临近子时,这孩子怎么还没出来啊? 苏麻喇姑已经拨开人群走到细妹的身边,俯下身子说:“孩子,别怕,是福是祸,就看你的命了。” “恩。”细妹还有力气答应,我的心里一宽,赶紧推了推身边的容嫫嫫,“您也去帮忙吧,我没事的。” 驹“那你要小心一点。”容嫫嫫是个热心肠,再说宫里生孩子是件大事情,她们这些爱凑热闹的老嫫嫫早就想过去参合一手了。 我靠着墙边站好,很明显已经是在外围,也听不太清楚里面都说了什么。不过,经过了这么一折腾,只觉得脑袋里翁翁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想把眼睛上的布扯掉,又顾及日后若真看不到了,岂不是麻烦大了?还是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等着好。 忽然,一阵男子的呼吸声传了过来,并且在慢慢靠近我,我周围可没有什么人来保护,他们都去细妹那边帮忙了。一个人落单,偏又碰上色狼,这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是谁啊,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靠近我?这不是明摆着趁人之危吗?我立刻捏紧了拳头,随时准备挥舞出去,打他个落花流水,稀里哗啦。 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花灯5 “你冷吗?”他的话一出口,我的心放下一半,原来是这个外国传教士。自从我被十阿哥抢着抱走以后,他应该一直在附近没有离开。现在看我一个人落单了,立刻上来问候。嘿嘿,原来外国男人比较体贴女人,是从大清朝就开始了。 “还好。”我含糊地回答了一句。我已经穿了三件棉袄,热都热死了,哪里还感觉冷啊。哎呀,我还穿着他的水獭大衣呢,他一定很冷吧。想到此,我赶紧开始摸索着脱衣服。 “你做什么?”他问。 “我还穿着你的衣服,你一定很冷。我换给你大衣。”我边说边脱。 驹“不用了。”他的声音很温和,语调有些缓慢。其实,我还真是比较喜欢听那种有点洋腔调的中国话,有趣但语法全都正确,比起那些说中国话爱用省略法的中国人来说,理解起来比较容易。嘿嘿,这话可不能大声说,否则会有人拍我砖头的。 我伸出手去摸索他的方位,他一把就拽住了我的手。他的手还比较温暖,甚至比我的手还热,所以我很放心,否则我把人家大衣穿走了,他生病了,我岂不是犯大错误了。 “今晚的焰火美吗?”耳边依然响彻着爆竹的声音,我抬头仰望天空,却发现这个动作对于我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我什么都不能看到,也许只能想象一下那种壮丽的景观吧。 “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他说道。 我们就这样拉着手站在乾清宫门前,仿佛我曾经和某人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只是,那时,我们是在骄阳似火的毒日下,眼前的景致变幻了几百年,但心里同样都是温暖而安静的。我想,那才是爱,是这人生中最美好最纯净的爱吧。 “哇!”婴儿啼哭声唤醒了某个梦,让我所有的神经都恢复过来。他也浑身一震,低声说道:“她的孩子出生了,感谢主,它一直与我们同在。” 沼我是中国人,从小接触到的大多数是佛教或者道教,对于这样的天主教还是略显陌生。但是,我想,任何一种信仰都是值得尊敬的,因为它的存在必定有它的道理,必定有它值得尊敬的地方。也许,人应该都某种信仰,才能够感到生命有所依托,有所归属,才更会珍惜今生的磨难和人与人之间的相遇。 “它一直都在,直到宇宙洪荒。”我轻声回应他的话。我能感受到他听了我这话之后的浑身震颤,也许我这回话太过与现代,大清朝那时候的普通人还根本不知道上帝是什么呢。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似乎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纷乱中,我听见辛木的哭声,心中不禁有点害怕,便对他说:“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现在很多人,我们进不去。应该没事情,他们的表情都很高兴,你的那些少数民族的朋友们也很高兴。”他就站在我身边,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奶酪的气味。真是有趣,穿越了几百年,我依然可以和外国人在一起说话。忽然童心大起,我张嘴说了句德语:“ICHLIEBEDICH(我爱你)。”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花灯6 我想试探一下,他到底是哪里人。如果他真的不是罗马人,那他随着传教士的团队进京,则应该是另有目的吧。 果然,他的身体抖动得很厉害,把我的手几乎都捏痛了。估计我的表情显露出这一点,他干脆直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害得我几乎不能呼吸。 “你在说什么?”他急急地问。 “什么?我说‘一会儿里面倍儿黑’,因为烟火就要燃放完了,得通知他们点上灯。”糊弄他还是比较好整的,反正中国话、满族话、德国话都有相同的谐音,嘿嘿,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这小子是德国人,他来我们大清朝是有另有目的的! 他依旧紧紧抱着我,这就说明他根本就不相信我的鬼话。“DU……”他打算再用德国话问我,可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兆同已经发现了我,快步赶了过来,说道:“这里冷,小平姑娘随着他们去后院吧。” “恩。”这倒是不错的脱身借口。我略微挣扎了一下,就从这个德国鬼子的怀里钻了出来。兆同立刻搭了把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我们大清朝讲究的是规矩,那里像外国人一样,说抱就抱,多随便啊。我在心里忍不住笑了半天,真想看看那洋人的表情。 驹乾清宫的后院,没有皇上的允许,那些外面的人是根本不能进去的。就算是王公大臣也不是说进就进,所以,兆同在扶住我之后,立刻朗声说道:“请洋大人留步。” 嘿嘿,这么魁梧严肃的兆同,谁还敢往前半步,那真是不要命了。 “兆同大哥,细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随着兆同往里面走,我赶紧问他。 “不甚清楚。”他一如以往那般少言,真是让人感到憋屈。我撇了撇嘴,不再说话,说什么他也不会回答我的,还是省省力气吧。我今天一天只吃了半块桂花糕,真是饿得不成了。 “我的裤子没有破。”兆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我有点诧异。 “什么?”我问。 沼“刚才你说我身后开线了,我找人看了,我的裤子没有破。”他说话的口气很严肃,我才想起来刚才我戏弄他的事情。天啊,他还真当真了! “哈哈哈哈”实在是忍不住了,我笑出了声,“兆同大哥,我没说你裤子破了啊,我是说你上衣破了。”那干脆再耍他一次好了,多好玩。 “真的?”真受不了了,他居然又认真起来了。我真是应该闭嘴,否则都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好在,离着不远,也就几步路,我们已经到了后院的那间屋子。 估计是苏嘛喇姑想起了看不见路的我,叫了嫫嫫出来迎我,又从兆同手中把我扶走了。我赶紧又问道:“男孩女孩?” 这嫫嫫比较八卦,立刻说道:“女孩,母女平安。就是孩子的个头小了一点,但一生下来就能睁开眼睛笑,真是奇了!” 哦,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这赫舍里小平终于平安转世了。 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花灯7 于是,脚下立刻加快,进了屋。只听得屋里乱糟糟一片,南腔北调,此起彼伏。一时间,我也摸不请方向,只得停住脚步,站在门口发愣。还是容嫫嫫先发现了我,过来拉着我,问道:“这儿乱,不知道这血光会不会影响到你的眼睛?” “应该没事吧,这不是戴着帕子呢吗。”我也不敢肯定,“女孩?细妹还好吧?” 驹“顺产,没怎么费事。南方女子骨架虽然小,但孩子的个头也小,不足月,但还算好。以后多注意点,应该没问题。”容嫫嫫拉着我往屋里走。 “小平,过来吧。”苏嘛喇姑大声召唤我,“这孩子,怎么穿这么多啊!” 嘿嘿,三件棉袄又多了。 “屋里热,外面冷,一时忘了脱。”我赶紧一边解释,一边给她行礼,“大姑姑吉祥!” “得了,大节下的,就别弄这么多虚套子了。过来,我看看你的眼睛。”苏嘛喇姑扶了我一把,顺势拽到她的面前。容嫫嫫往我屁股底下塞了个圆凳,我赶紧坐了下来。 苏嘛喇姑摸了摸丝帕,不禁赞了一声:“还真是好东西呢,效果应该不错。细妹这孩子还真是有造化,跋山涉水这么远,居然在皇宫里生了孩子,还能够母女平安,真是佛祖保佑!” 沼“这才真真正正叫做缘分呢,要不是大姑姑坐镇,她那里能这么顺利生下孩子呢?所以说,应该是大姑姑保佑才对呢。”我赶紧拍了下马屁,把这老太太哄好了,好让她在皇上面前给我说点好话。 “听听,今儿这丫头的嘴怎么这么甜?怎么跟抹了蜜一样?”苏嘛喇姑的声音立刻欢愉起来,不用看都知道她脸上皱纹都一定笑开了。 “回大姑姑的话,我今儿早起只吃了半块桂花糕,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拍马屁也要趁热打铁,多加。“今天的事儿,要不是大姑姑来了,我们几个一定都得傻了,还真得好好谢谢大姑姑呢。另外,我也替细妹他们好好谢谢您。”说完,我赶紧屁股离了凳子,打算给她老人家磕个头,意思意思。 听了我这话,一旁的阿采也赶紧走来帮腔:“民女阿采,谢谢大姑姑!”然后,很郑重地给苏嘛喇姑磕了三个响头,我也赶紧陪着跪下磕了三个头,嘴里还叨咕着:“您这就是活菩萨,救苦救难啊!” “这丫头片子!”马屁拍得恰倒好处,苏嘛喇姑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都起来吧,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还能干点这个事儿了。” “谢谢大姑姑!”我和阿采又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容嫫嫫一直在我旁边,又把我扶着坐到椅子上。 阿采走过来摸了摸我眼睛上的丝帕,低声说:“细妹说,刚才你看到了血光,对眼睛不好。所以今晚要一直戴着它,明日清晨太阳升起时,用冰水洗眼睛,便可痊愈了。” “有劳费心了。”我赶紧起身给阿采鞠了一躬。 “别这样,你帮了我们族里的大忙,整个族人都会感谢你的。”阿采赶紧扶了我一把。唉,这算什么帮忙啊,事情才刚开始呢。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道康熙皇帝将会怎么处置我呢。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花灯8 听了我们的对话,苏嘛喇姑伸手将我拉到身边,详细地询问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就原原本本地从坤宁宫跳神开始说起,一直到刚才细妹生孩子这一幕。中间被我省略的部分是我和那个魂魄的对话和我试探外国传教士那两段。其余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说给她听,她也听得惊心动魄,忍不住紧紧拽住了我的手。 至于那段为什么我会跳云南人的舞蹈,以及“齐华大叔”的事情,被我简单说成:原来在山西家里时,有许多来往的商人,多数住在家里,一来二往,熟络之后自然有人就成为朋友,教一些新奇的东西。“好多事情,连我阿玛都不知道呢!”这话是为了以后万一他们找我山西父母对质的时候铺的路,谁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对此,苏嘛喇姑倒也深信不疑,心疼得抱住我说道:“我这孩子受苦了,折腾一天了,还没吃什么东西呢。来人啊,拿些牛肉过来。” 哈哈哈,终于要吃上饭了!我内心欢呼雀跃,几乎要亲苏嘛喇姑几口了。但女孩子家还是要有规矩的,要先谢恩才对。正在我要行礼之际,窗户外面响起了张德海那极富特色的声音:“苏嘛喇姑可在?皇上有请!” “知道了。”苏嘛喇姑在屋里应了一声,随后和我说道:“走吧,这事情得和皇上说清楚。罕摩尔留下来,阿采姑娘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呼啦啦一片人出了门,燃过了爆竹的空气还有点呛人,听得苏嘛喇姑咳了几声,张德海立刻上前问安。 驹“不防事的,你去扶着小平吧。那丫头的眼睛还不成呢。” “蔗!”张德海一步就跨到我身边,我也正巴不得他赶紧过来和我说句话,好让我知道皇上到底有没有生气我们私自做主的事情。“小平姑娘慢些走,路上滑。”他一把扶住了我,低声在我耳旁说:“皇上一切都好,大家一切都好。” 恩,有了他这句话,我心里塌实了很多。“张公公,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东暖阁,大宴刚刚散了,皇上正和几位娘娘阿哥在东暖阁说话呢。”成了,这话透露的信息是:傣族这群人的事情也没关系了,皇上都回家了,才不在乎要不要个傣族女人呢。 一路无话,只有零星的小雪从天空飘落,带着一丝丝凉意。散落的脚步声回响在紫禁城宏大的建筑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飘散在时空中,恐怕就更微小到连尘埃都不如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并没有召见我询问情况,而是只找了苏嘛喇姑密谈,谁都没有再召见。最后,传出的决定是:皇上亲自为辛木和细妹指婚,可留在京城若干时日,待身子调养好之后再回云南去。当然,如果里克勐土司来趟北京更好。这言下之意就是,有事情大家商量呗。 沼对于我的问题:虽然擅自做主临时出场,但终究维护了盛宴的局面,没让皇室丢人,也算是大功一件。另外,又受了伤。所以,功过相抵,回去好好歇着吧。 敢情折腾了这么大动静,这么结束了。 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花灯9 当张公公过来和我说的时候,我还真有点不相信呢。对于我们私自提早燃放焰火,皇上也没有追究,这倒是奇了。当然,皇上还召见了新出生的小女婴,据说是爱不释手,极其喜爱,并亲自赐名:凤舞,以纪念她这个不平凡的出生经历。 凤舞被抱出来的时候,我还在门外等着皇上的发落。听到那孩子的哭声,不禁也想去抱一抱。不过,这么娇嫩的小身躯,我这毛手毛脚的,实在有恐伤了她。便让容嫫嫫告诉我方位,我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脸。 谁知,她居然张口咬住了我的手指。我感觉到疼,想立刻抽离手指,却听得容嫫嫫惊呼一声:“有血!” 而在这一瞬间,我那手臂上的五指血痕忽然爆裂开,齐齐流向手指破口处,却被那婴孩凤舞吮进小嘴里去。我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要被她全部吸走一般,心下大惊,立刻抓下眼睛上的冰蚕丝帕朝她看过去,发现这婴孩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用力地吸吮我的手指上的血。 驹我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惊讶和轻松,五指血痕那种突突的蹦跳似乎也已经停止了,仿佛这孩子正在为我做治疗,她似乎也在用眼睛告诉我:“别害怕,我在帮你。” 但这种奇异的感觉只有我能感觉到,其他人都傻在当场,容嫫嫫立刻抱住我往后退,脱离开她的小口。然后让人去给孩子做清洗,急急地问我:“没事吧?” 我缓缓摇摇头,想想这一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忽然感到一种莫明的恐慌,这宇宙深处也许真的冥冥之中有人在安排这一切的发生,环环相扣,不由自主沦陷其中。 东暖阁又混乱了一阵才逐渐安静下来,我重新绑好了丝帕,让容嫫嫫扶我回了房间。接下来的日子,我也没出门,因为那些热闹不属于我,也没有我参与的份儿。我就静静地待在房间里,按照细妹说的方法清洗了眼睛,果然又能重新视物,甚至以往更加清晰和舒服。 期间,苏嘛喇姑和四阿哥、十阿哥都派人来看了我,送了些好吃的食物,捎话的内容多是:注意身体,这几天忙,得了空一定来看看。 我也没说什么,因为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必,这个时候关于我的传言已经满宫里乱飞了,我还是低调一些的好。除了吃便是睡,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沼“怎么就这么吃,也不见胖啊?”这是容嫫嫫最常说的话。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我真没少吃,但就是胖不起来,不过,新的一年了,身高还是长了一些。照着身体发展的速度,日后一定能长到1米65以上,在古代社会的女人中,还算是个子高佻了。 在屋里闷了十来天,也真是难受。终于混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是宫里最热闹的花灯节。清朝宫廷的规定,在这一天,宫女太监可以放假一天,到万寿山(也就是今天的景山公园)观花灯,猜灯谜。皇上和那些王公大臣也都回去的,热闹之极的宫廷盛事。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花灯10 今年的花灯非常漂亮,据说是由几位南方的大官员帮忙给置办的,灯品极多,其中以“苏灯”最具风采。灯中,圈片大者直径三、四尺,用五色琉璃为框架,其上有山水人物、花竹鸟雀,奇巧动人。 当然,最重要的节目就是舞灯。舞灯又叫转龙灯,表演者就是宫里的宫女,共五十人,虹裳霓衣,覆以杂彩,人担两灯,各据方位,高低盘舞,如星斗撒在夜空,如珠光闪烁在海面。压轴的节目是八阿哥专门设计的新舞蹈,结合了宫廷传统的字舞,规模更大,更具观赏性。三千士兵列队舞灯,口唱太平歌,各执彩灯,循环进止,忽而三千人排成一个“太”字,再转成“平”字,忽而又形成“万”字、“岁”字。在万寿山上的康熙皇帝极为高兴,大声喊着“有赏”,所有的人也都喜笑颜开,好一派热闹的元宵节景象啊。 我刻意避开那些熟悉的人,躲在一个背光的角落里站了一会儿。但不知道为什么,始终觉得这份快乐并不属于我,而我也不属于这里欢腾的人群中。有点闷闷的,便离开了灯光最灿烂的所在,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瞎溜达。 下山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用丝帕蒙着眼睛的小宫女,她正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我叫住她,问她:“这么危险,在做什么?” 驹她笑着回答:“姐姐不知道吗?元宵节灯会女子若蒙上眼睛从万寿山走下,遇到肯牵你的手的男子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正在寻找他呢!” “骗人!”我笑道,“万一遇到个强盗呢?” “那就是这个强盗了!”她倒是很乐观,继续摸索着前进,很快乐的样子。“姐姐,你也可以试一试啊!不过,在没下山之前,千万不要和他说话,否则就不灵了。”看情形,我这是白替她担心了。其实,有好多清朝时候的传说,我们的2007年已经不知道了。所以,有时候还真会被它们有模有样的逼真演绎弄得相信了。 沼一路上又碰到了几名蒙着眼睛的宫女,其中有几个人还真的有男子牵引着,模样都还很俊俏呢。嘿嘿,这倒真弄得我心里痒痒的,万一我也捞上一长得英俊的男子……想到此,就赶紧从怀中掏出条帕子,这还是细妹给我那条冰蚕丝帕,好东西,我一直收藏着。 蒙好眼睛后,我也试图慢慢下山。不过,这滋味还真不太好受。前些天是知道自己不能看,现在是明明知道自己能看,却不要看。这人活着就是这么矛盾,总要自己为难自己。才走了几步,我就有扯下帕子的冲动。不过,就在打算走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忽然一名男子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并牵引我一直往山下走去。 天啊,难道真的灵验了?我想出声问问,但又顾及那个传说的禁忌,不敢张口说话。这男子有匀称的呼吸声,手掌宽大,但又不似习武之人,脚步坚实,动作稳健。身量应该高出我一头半,因为我能够感觉那呼吸声来自头顶的方向。所以说,这男子应该是名成年人。嘿嘿,他的衣服料子很顺滑,怕是官宦子弟。难道他们也相信这个传说? 这个这个……这个还真是有趣得紧呢!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我心里偷偷笑着,亦步亦趋跟着这男子慢慢下山。平常也没觉得万寿山有多高,这次摸黑下山,怎么这么艰险啊?都快跟我上次去狼牙山那样下不来了,几乎就是连滚带爬地回的家,要是当时后面有日本鬼子跟着我,我估计连悬崖的边我还没沾到,就已经被俘虏和鬼子同归于尽了。 哈哈哈,怎么又想到这个了?我自己都觉得超级好笑,赶紧用另外一只空闲地手捂住自己的嘴,但依然掩饰不住那种快乐。那男子仿佛察觉到我的异样,停下脚步看着我。我又不能说话,只得继续笑,等着他再次前进。不过,在风中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应该是一种藏香的味道,还是皇家御用的。 他不会是个喇嘛吧?我心里一惊,脚下不知道被什么又绊了一下,几乎是径直就摔了出去。好在他还拉着我的手,一下子就把我倾斜的身子抱住,紧紧地揽在怀里再也没有松开。听到从他胸口传来的起伏声,我感到一阵安心,因为他又在我身边了。我伸出手去摸他的脸,竟然触摸到湿漉漉的一片。 他哭了吗?为什么呢?为了我的眼睛,还是我的不快乐?或者,他也感到孤单?现在,一切都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这样一直拉着手的走下去,可以天荒地老呢。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在线阅读。 ------------ 第十六章 森林2 “但你是我的,这不能算轻薄。”他认真地看着我。 “那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人?”我反问他,忽然觉得有点脸红,这话说出口怎么这么暧昧啊。 “从我见你的那一天!”他忽然流了眼泪,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只得安静地在他的怀里,不再做任何挣扎。“也许,真的不应该把你带到宫里。在山西,你的任性和快乐是多么自在,可现在,你总是受伤,几乎连命都没有了。” “谁说的,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吗?”我笑了,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你可是堂堂的四阿哥,怎么像个姑娘一样?小心你皇阿玛看见,给你一顿爆栗子吃。” 驹“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他抓住我的双手放在胸前,极为认真地说。 “这个……”我有点含糊,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问题我不是一般人,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我也不敢做出任何承诺或者保证。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倒是先急急地做出了保证。 沼“为什么?为了我曾经救过你?”我在给自己找理由。 “为了我喜欢你!”MYGOD!他还真直白,一点都不掩饰,根本就不像那个传说中老谋深算的雍正。我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感动和不解。 “你为什么喜欢我?”我问他。 “因为你的特别。”他一字一顿地说。“也许你还不能明白,因为你还小,但我要你知道,要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是因为你的特别,我喜欢你是因为的笑,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眼睛,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一长串的话还真让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古代的男人不谈恋爱,因此一般都喜欢直奔主题。但是,我还是很喜欢这样的表白,多有魄力啊,喜欢就是喜欢,赶紧说出来,不磨唧,这也符合我的性格。 “好吧,你发誓你不会离开我!”我扬起来,笑着看他。 “我发誓,我不离开你!”他认真地说,随即就发现我的笑容透着顽皮,便低头要再次吻下去,我轻笑着避开了。因为我有点怕,怕这话是不真实的,怕历史的残酷,怕时空的变化,怕我终究有一天还是会离去的。 “好了,我相信你!”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使劲闻他那好味道的藏香,企图永远记住这一刻。多令人激动!谁相信啊?! 似乎是过了很长时间,直到兆同的脚步声才把我们惊醒。兆同是来找四阿哥的,原来皇上赏花灯正在兴头上,想起四阿哥最擅长吟诗,便派人来找。兆同自然知道四阿哥在什么地方,就赶紧寻了过来。他轻声痰嗽了几声,小声和四阿哥还回了几句什么事情,我没听清楚。我发现,我现在不只是眼睛不好,连耳朵都听不见了。要不,他们就是用什么耳语的超级功夫,就是不让我听到。反正我也不稀罕听,知道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四阿哥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了不舍。不过我是不想和他一起去见皇上的,这份热闹不属于我,我就想回被窝里躺着。“你去吧!你的心我知道。”我轻声说道,并帮他把皮毛帽子戴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一切要小心。” ()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我知道。”他紧紧抓住我的手,亲了一下。“要兆同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们都去见皇上吧。”我摇了摇头,“我自己能回去,也不是很远。”看他眼中的犹豫,我笑了:“赶紧去吧,万一皇上知道你万寿山等小宫女,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 他一听这话也乐了,堂堂四阿哥居然也相信这样的传说,皇上还不知道他说他什么呢。“那你自己要小心,路滑,跟前面的侍卫要个灯笼。” “知道啦,你怎么这么罗嗦啊!”我伸手推了推他,“再不去,皇上要打屁屁了!”连一旁的兆同都笑了,四阿哥也赶紧转身跑了。留我一个人在黑暗里,又发了一会儿呆,才转回去。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六章 森林3 独自走过黝黑的林子,没觉得害怕,因为内心被一种喜悦充得满满的。也许这些都并不真实,也许我们不能天荒地老,但是,至少这一刻,我是被他爱的。我喜欢他抱我的那种感觉,我喜欢他的微笑,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我甚至喜欢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可是,我能够拥有这些多久?一年,两年,一辈子? 我不能接受这段感情,因为我终究是要回现代社会。想到此,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战,便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往前快走了几步。灯影闪烁处,几名侍卫正在巡逻。他们似乎都认识我,招呼了我几句,便塞到我手里一盏纸灯笼,说是怕我害怕黑,还要送我一段路。 我笑着谢谢他们的好意,还是执意要自己前行。难得的孤单,难得的黑夜,难得的寂寞,我想享受一下。深深呼吸出去,那种沁人心脾的凉让我感到更加放松,甚至想唱歌。尤其是那高悬的正月满月,亮而圆,不知道照进了多少人的心里。 “何人江边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样的诗句忽然冒出来,让我又不由得感慨连连。也是正月满月那天,我和我那外国男朋友共同在站月亮下面,我说:“在我们分离的日子里,每日,我都会在佛前许愿,只求以修得千世,能得与你共枕。佛不肯,那就修他个千世万世,让万世缘结一世情,我亦千谢万谢!” 我还记得那时他那闪亮的眼睛,他诚恳的话语:“我不仅恳求你们的佛给我们这一世的情,我还恳求它:下一世!如果不能如愿,我就恳求它成全,让我是一颗开花的树,开一树的繁花,长在你必经的路边,等着与你邂逅。” 我还能不相信这样的爱情吗?我愿意把万生万世都交给他。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现在,我居然一个人站在大清朝的满月之下,到底还会发生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似乎还有事情发生,并且很快,就在现在! 驹果然,有一只黑手伸向了我,并且用一块有味道的布了捂住我的嘴。在我想惊叫的刹那,已经昏厥过去。那瞬间的记忆便是,有人用了****。 可能是因为马车的奔波惊醒了我,让我又感到一阵阵地恶心,想呕吐出来什么东西。有人从背后扶起了我,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并掀起半边马车的帘子,让我透透风。脑子里晕沉沉的,根本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无力地靠在那一直扶着我的人身上,闭着眼睛喘息。 “三哥,你确定我们没绑错人?这丫头的身子可够弱的。”一个男子洪钟般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骇得我一惊,心头突突乱跳。 “黑头,你就不能小点声吗?咱们还没出石家庄,还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年纪也得三十来岁。 “红云姐,我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吗?万一咱们绑错了人,可不好交代呢。”黑头把音量放小,还是在为自己辩护。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六章 森林4 “一定是她!”声音是从我背后冒出来的,想必就是扶着我的那个男子。“听说她生了几场大病,身子很虚弱。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你们把她绑起来的原因,因为根本就不需要绑,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路颠簸,她的小命还不就呜呼了?”黑头又继续说道。 “放心吧,你三哥的医术绝不亚于宫中的太医。”红云姐说道,并拿出一些馒头分给黑头他们。三哥接过了馒头,放在我的嘴边上,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更别提干馒头这么恶劣的食物,才不要吃呢。 “这丫头锦衣玉食惯了,自然吃不了咱们的干馒头。”黑头的话里明显透露出了不满。 “那就喝点水吧,你昏迷了好几天了。”三哥在我耳朵边轻声问道。我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谁要是冲我吼,我一定冲他吼。但谁要是和我软语说话,我也自然温顺得像只小猫咪一样,更何况在这种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还是安静柔顺比较保险。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让我喝的是凉水,几口下肚立刻更加呕吐起来。想我平日都不能喝凉水,尤其在身子弱的时候,更加忌讳凉水。肚子里没有食物,吐出来的全是水。三哥立刻让马车停下来,把我抱下车,跑到林子里狂吐起来。 好一阵子我才缓过来,他又在我后背上按了几下,我才感到舒服许多,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他。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脸的英气,英俊得让人感到恍惚。难道古代专门出美男子吗?怎么我见到的这几个都这么好看?或者就是古代环保做的好,大家长得都比较自然和英武。 我睁大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这三哥身体强壮,面貌英挺,眼睛精亮,有点像《天龙八部》里演萧风的演员胡军,不过真是比胡军更多了风尘的意味,让人多看几眼都觉得脸红。哈哈哈,我什么时候看见男人会脸红啊,都是男人看见我脸红才对呢! 看到我这么死死盯着他看,他还真的有点脸红,把腰间的牛皮水壶递给我,“漱漱口!” 驹我依言用凉水漱了漱口,才透过这口气。刚想站起来,发现腿也不是自己的了,根本没有力气,只好倚靠着他。有气无力地问他:“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绑匪了!”黑头的声音简直就是砸过来的,同时他也大大咧咧地站在我眼前。这小子岁数在二十上下,明显流里流气,一件黑布大棉袄,还破了几道口子。清朝的半头辫子被他缠到脑瓜顶上,眼里透着凶光。他和三哥明显不同,那三哥好歹也是衣衫整齐,没有破口。“臭丫头,看什么看,没见过爷们儿吧!” 这样子真流氓,我才不稀罕看他呢。在耽误之急是要把我目前的状况搞清楚,我怎么被绑架了呢?现在,我应该还没什么仇人才对。 “告诉我你的名字。”三哥问我。 “钱小平。”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同时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他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眼中明显一亮,冲着黑头说:“老五的情报不会有错的,就是她。”敢情他们还真是要绑票我的,那我不认识他们啊。 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六章 森林5 解决完个人问题之后,三哥过来把我又抱上了马车。冬天的马车围着厚厚的面帘子,但依然感觉万分的寒冷,照他们的意思,如果我们跑出了石家庄就比较安全了。但我考虑的是,我们跑出了石家庄,基本上就算是要到南方了,怎么还这么冷呢。 他们又把干馒头递给了我,我皱着眉头还是不想吃。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直到现在我依然感觉头晕眼花,说不出来的难受。这三个人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闷头赶路,就更增添了我的堵心。既然是点了名的要绑我,势必是有什么目的,但我本身是毫无价值的,关键就应该是在我身边的人。如果知道他们的目的,一切就能知晓答案了。 如此又沉默了三天,他们只和我说些吃饭喝水上厕所的事情,平时的交谈都在马车下解决,我也几乎什么都听不到。这三哥时常弄个药丸子要我吃进去,也不知道有毒没毒。好在我没有感冒发烧,否则真受不了这样的“自由行”。 看日头的方向,他们正一直向南,但都没走大路,全是弯弯绕的小路。我猜测,一定是皇上派了人开始寻我,他们害怕官兵的追捕,尽量抄近路。如果皇上派了人,那这事情还真是大了。嘿嘿,好玩! 我居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待这场绑架我的行动,我想我也真是不正常了。所谓的“置生死于度外”,是不是就是我这个劲头?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三个人虽然不怎么和我说话,但也都没有什么粗暴的行动。因为我的身子弱,他们也没用绳子将我绑起来,免受了许多苦。 三哥每日还帮我推拿一遍全身的经血,说是我身上有什么地方的经络不通,但就是打不通。他似乎懂得很多东西,这些人全听他指挥。其实最奇怪的是,这群绑匪在拉着我逃命的同时,还会锄暴安良,拿了有钱人的银子发放给路上的灾民。这还真让我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一个星期之后,我们才来到一个比较象样的镇子。清朝时的小村镇比想象中要好一些,至少比较热闹,没有那么多的工业垃圾和生活废料。看情形这里应该是个南方情况比较好的小镇,人来人往,很是繁华。看到民居的建筑风格,我笃定我们已经接近江浙一带。那种徽派的白灰相间的房屋太明显了,他们若是想骗骗没出过远门的清朝丫头自然很是容易,但若想骗我这个到处溜达的现代妞,真是难上加难。所以,当他们告诉我这里依然是河北境内时,我都笑出了声。 驹“三哥,这里应该是到了江浙总督的境地,别糊弄我哦。”我笑咪咪地喝了口热茶,因为我们终于坐在一个象样的茶楼里吃饭,心情真是愉快。 “你这丫头还真知道不少事情。”红云姐拍了我肩膀一下,她手劲大,疼得我直咧嘴。人和人之间就在于相处时间的长短,即便是不知道底细的陌生人,天天在一起,也会产生亲切感,更何况这红云姐天天和我吃住在一起,关系还不错。其实,他们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那三哥长得很有大侠风范,让人看着很舒服。这一路上,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给他投去了爱慕的眼光,都被他冷冰冰地脸吓了回去。连黑头都说:“三哥,您能温柔点儿吗?”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在线阅读。 ------------ 第十六章 森林6 缘来清梦16, 第十六章 森林6 我们坐在三层大茶楼的二楼,这里的生意相当好,伙计跑得也格外勤快,估计是工资给的也很高【本内容为缘来清梦16章节文字内容】。周围的食客穿得也都不错,说起话来,也透着那么一点斯文的气势。文人墨客多出在南方,应该和这里的读书风气有很大关系。反正也是人家硬生生“邀请”我参加的自助旅行,就多看多听多学习吧。 “茂芩兄,这几日怎么没见你来啊?”一江南文人打扮的男子一屁股就坐在我们临桌的位置,冲已经坐下的那几个人拱了拱手。有人笑着问他:“莫不是你家娘子不让你出门?” 驹“这倒不是,说起来很是奇怪呢。”那茂芩兄饮了口热茶才又说话,“这几日江浙总督派了特使到咱们江阴镇,说是要调剂人马寻找一个人,但又不告诉咱们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就是派人出去乱跑一气【本内容为缘来清梦16章节文字内容】。害得我们这几天吃不好睡不下,咱们的县太爷都不敢睡觉呢。” “我说这几天街上的兵多了许多,敢情是在寻人啊。”有人立刻答茬,“这人怕是来头不小吧?” “听说是宫里丢了个人,让秘密寻访呢。”茂芩兄低声道,那一桌子的人都没敢再说话。我倒是偷偷笑了,这还叫秘密寻访呢?简直就是大张旗鼓,这江浙总督执行任务的能力真是差劲得很。话说回来,他们怕是在寻找我吧。嘿嘿,我还是比较重要的。 听了临桌人的谈话,三哥明显变了脸色,紧张地看着我,瞧那架势想立刻捂住我的嘴,打昏过去,省得我大喊大叫。我才没那么笨呢,就冲那茂芩兄大嘴的份上,我也不能说出我是谁。另外,我也有个小心思,我倒要看看这三哥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这后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见我冲他笑了笑,也没说话,三哥略微放下了心,低声冲我说道:“小丫头,别耍花样!” “哥哥,我饿了,为什么还不让吃饭啊?”我忽然大声问他,惹得临桌的人全都向这边侧目。三哥也是一惊,但没有立刻发作。黑头可是沉不住气,立刻抓住我的胳膊,很生气地说:“嚷什么嚷,一会儿就来饭了!” 沼这么大声地冲我说话?那你惨了!嘿嘿,我的眼泪立刻就滑了下来,抱着三哥的胳膊哭着说:“哥哥,黑头干吗老欺负我啊?我不要和他坐在一起!” 女人的眼泪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既能得到他人的同情,又能引发他人的忿忿不平,挑起战争。这是从古至今屡试不爽的战略战术!果然,三哥还没说话呢,临桌的那群人已经不高兴了。 “妹妹这么瘦弱,你怎么能欺负他呢?真是世风日下!”有人立刻冲着我们这桌打抱不平。 “老头,你知道什么?”黑头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还不知死活地大声嚷嚷呢。 “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欺负你妹妹就不行!”那人立刻站起了身,向这边走过来,其余人等也都站起了身。本来就是外乡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嘿嘿,把他们几个文人惹毛了,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缘来清梦16, 第十六章 森林6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缘来清梦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十六章 森林7 “误会误会,小孩子之间闹着玩,没什么大不了的。”红云姐一看架势不对,立刻起身挡在那群人和黑头之间,笑着打圆场,“我妹妹是饿得紧了,一路就爱和她哥哥闹,对不住对不住,惊扰各位了。” “那也不能这样吼自己的妹妹。”临桌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站出来说话,“自古以来,兄妹都要和睦相处,家庭才能够兴旺。唉,都是鞑子进了中原,世风才变得如此之糟糕啊!” “孔林兄,莫要大声!”茂林兄一听话茬不对,立刻拦了下来,“原是兄弟姐妹拌几句嘴,也是家常之事,莫管了。” 嘿嘿,他敢称满人为鞑子,真是不要命了。算算天地会都已经被灭了好多年了,他居然还有“反清复明”的心,真是胆大啊!我偷偷瞟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虽然年纪不轻了,五十岁上下,但依然身板硬朗,精神矍铄,那气势自是不可小瞧。其实,那茂林兄长得也是气度不凡,像是个做官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江阴镇做什么职务。 “他一直欺负我,我也不是他妹妹!”我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三哥几乎能用眼神杀了我。其实,我不是存心挑事的。我是要试探一下这些人的来路,和绑架我的人究竟在乎不在乎我和他们的反应力。 “你!”黑头简直是被气暴了,一把拽住我的衣领似乎是想宝揍我一顿。“你这丫头,要你老实点,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黑头,你做什么?”红云立刻从黑头手里拽出了我,揽在怀里的,我的眼泪赶紧使劲流,还眼巴巴地看着临桌的孔林兄。 驹“太过分了,她必定不是你的亲妹妹!”孔林兄怒了,一步就跨了过来,指着黑头的鼻子,“看你这么五大三粗的,这小姑娘是你拐骗来的!咱们见官去!” 随后,他又冲着我说:“茂林兄是我们江阴的师爷,有什么冤情和他说,我就不相信这大清朝没有王法了!” 多好的人啊!就是有点冲动,一着急把什么都说出来了。照情形看,这桌人没什么大背景,也就是一般的文人墨客,空泛议论国家大事的主。不过既然这个茂林在衙门里做事情,倒是可以让他给皇上通个气,知道我还是平安的。 “我不敢,哥哥会打我的。”我尽量装得可怜兮兮的,从怀里掏出那块冰蚕丝帕擦眼泪。这可是上好质量的东西,这小破地方根本没有。 “好了,丫头别闹了!”三哥要出来收拾场面了,“三哥知道你饿了,还为你点了你最爱吃的酱牛肉,咱们不给黑头哥哥吃,好不好?”他坐在原处没动,从红云手里把我揽了过来,坐在他的大腿上,和颜悦色地说,还用丝帕帮我擦眼睛,瞧着就是一个慈祥的大哥哥宠爱着一个特别任性的妹妹。 “我还不要和黑头坐在一起!”我决定任性到底。不过,居然坐在了他的腿上,这姿势似乎有点哪个啊。我好歹也是要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我这魂魄也都二十多了,哎呀哎呀,我有点脸红,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更何况他是那么帅的三哥,真是让人看着心头砰砰乱跳。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六章 森林8 “好,你坐我腿上,红云姐姐坐这边,咱们让黑头出去喝西北风,好不好?”他示意红云坐在我的身边,并用他的胳膊死死地箍住我的腰身,意思很明显:想跑是不可能的! 驹“现在就让他出去喝西北风!”我的泪眼带着笑意,看着黑头。黑头一张大脸气得通红,不等三哥再说话,就蹬蹬自己下楼去了。 店小二也趁混乱的时候,上了几盘菜,果真有三个说的酱牛肉,还真是香呢。我直接上手就去抓,被三哥把手拉了回来。他柔声说:“姑娘家得有个样子,别这么粗鲁。来,三哥帮你!” 三哥一定吃错药了,从那么冷峻变得如此温和,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红云也一脸的愕然,估计她也是没看到三哥如此温柔过。他拿着筷子帮我加起一片牛肉,还仔细看了看上面是不是有咬不动的筋,然后很体贴地放到我嘴里。“江阴最有名的是酱牛肉和黄土烧酒,你身子弱,吃一点就好了。我还点了枸杞粥,补血的,一会要多喝一点。” 这回轮到我张口结舌,连脑子都不会动了。这那里是哥哥,简直就是一个天下最体贴最完美的情人代表! 见我愣神的功夫,红云立刻拱拱手,和其他围观的人说:“对不住对不住,咱家妹妹自小被娇惯了,耍小孩子脾气,让大家见笑了。”众人见我老实地低头吃肉,便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喝。只是那孔林兄依然疑惑地看着我,对茂林兄说:“这丫头看着眉清目秀,很是好看,怎么可能和他们是兄妹呢?看着不像啊!” 哈哈哈,我真是爱这位孔林兄大叔!有他这样刨根问底的人,何愁没有小道消息四处流传啊!我先把精力都放在吃肉的事情上,一会儿再让他帮我。反正现在有三哥伺候着,感觉很是舒服。 沼“小丫头,别跟我耍花样!”三哥在我耳边冷不丁冒出一句,害得我差点被牛肉噎倒。他看出我的计谋了?应该还没有吧,我不会笨到这么大声嚷嚷自己是被绑票的。 “三哥,红云姐,你们也吃。”我笑盈盈地招呼他们俩也吃饭,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他说什么。三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使劲给我夹菜,态度极其亲密。我好久没吃馆子了,今天真是开斋了。反正三哥有钱,花他的!他不让我喝烧酒,好奇心促使我还是从他手里抢了一口尝尝。只是强烈的味道呛得我难受,使劲咳嗽半天才缓过来。 临桌的人只是看着我们,也没再说别的,到是孔林兄又过来看了看,拿了杯超级浓茶让我压压酒气,似乎是埋怨般地说:“明知道妹妹身体不好还要她喝酒,那里做哥哥的样子。” 哈哈哈,这大叔太可爱了。三哥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又跟我咬耳朵:“人家似乎很喜欢你啊!” “是啊是啊,我是万人迷呢!”我笑着看着他,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他的脸再看红了!果然,他的眼睛先转到一边去了,然后,我看到他耳朵红了。“三哥,你耳朵怎么红了?”我都觉得我这个做妹妹的欠扁一顿。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六章 森林9 “天冷!”他闷闷地说,手臂在我腰间依然狠狠地箍着,那我就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哈哈哈,他的脸彻底的红了,连眼睛都红了。太好玩了! “你能不能坐好了?”他看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干吗啊?”要玩就玩足,我的眼睛立刻又充满了泪水,“你嫌弃我啊?” “你!”他现在的表情也有点像黑头,但好在他是兄长,经多识广,本着不和我一般见识的心,说道:“赶紧吃,一会就赶路了。别在这里和他们磨蹭,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没了小命的是你。” 哼,你恐吓我!本姑娘我,还真有点怕。算了,不玩了,赶紧吃饭。我的饭量本来也不大,猛地吃了几口肉居然饱了。再加上那个枸杞粥,喝得我直恶心,一股子的药味。我说不喝,三哥那眼光就跟要杀人一样。最后,几乎就是强行灌进去的。据说这有利于我的身心健康,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结帐出门,路过临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摔了个大跟头,爬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三哥先行下楼买东西去了,红云在后面拿东西,我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爬在了地上。好在那个孔林兄立刻起身把我扶了起来,连声询问摔坏哪里没有? 我对他报以微笑,几乎是全身依靠在他的身上。他倒也没客气,直接把我抱下了楼。看样子我还是真瘦,这五十多岁的老头子都能把我抱着走。在楼下马车里一直等着的黑头一看这情形也吓了一跳,连声问出了什么事情。 我说:“黑头哥哥,我摔了个跟头!多亏了这位大叔扶我。” 驹“哎呀,真是谢谢!”黑头的态度忽然变得很好,估计刚才三哥下楼的时候教育了他一顿。男人嘛,就应该懂得礼貌。黑头把我接过来,二话没说,直接扔进了马车。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最后一个动作有点大,把我屁股摔得特疼。 车帘一拉上,又什么都看不到了。至于,孔林大叔能不能完成我给的任务就要看他的悟性了。 晚上,红云帮我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发现我的冰蚕丝帕不见了。我一听也着急了,我被他们绑票出来,身上什么都没带,怎么连这个也丢了。刚从外面赶回来的三哥和黑头听到我的哭声也赶紧过来看情况,但大家找了半天,连马车都翻了一遍也没发现。最后,三哥和我说:“明天去市集,我给你买个新的!” 嘿嘿,显然他不知道那帕子的来历,我就更放心了。撅着嘴,合衣躺下睡了。睡梦中,恍惚看到三哥坐在摇曳的烛光中看了我半天,才闷声离开。他究竟是谁,为什么绑架我?我真想问个清楚,可是,他们几个就是什么都不说。好在这几天,血痕没有疼,我的心也没有感到不舒服。是不是离开皇宫的缘故呢?也不知道皇上他们怎么样了,知道我失踪的消息,是不是很挂念呢? 那个吻了我的男人如何了?他的吻和誓言是真的吗?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有点冰凉的感觉还在,只是自己正睡在南方某个小镇客栈不算温暖的床上,离他很远呢。 ()。 ------------ 第十六章 森林10 第二天起床,我还是受了风寒,脑袋昏昏沉沉的。三哥又往我嘴里塞了几个大药丸,苦得难以下咽。但他许诺说:“如果你把它们吃下去,我给你点好吃的!” 在这个的诱惑下,我还是捏着鼻子把药丸都吞了进去。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产自京城的话梅,让我惊喜不已。“哪里弄来的?”我立刻抱住他,狠不得亲他一口。 他的脸红了红,低声说:“别让他们知道。我找个朋友从北京带来的,一会还有点肉干!”天啊,他对我真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定定地看着他,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知道答案。 “没有有原因,因为你是我们的肉票!”他说道。 “我不相信!”我抱着他,嘴里塞进了一颗话梅。“你知道我是谁,所以你绑架我,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我这个人吗?” 驹“你是谁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那个人在乎的人!”他忽然说了这么句话,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四阿哥吗?皇上吗?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事成之后,我们会把你送回去的。”他的眼睛里有些依恋,但依然坚定。“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告诉我原因!”我继续追问,“你必须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也许我还能帮你呢?” “就你这个小宫女?”他笑了,不过立刻又正色说道,“的确,以你在宫里奇怪的位置,实在是希奇。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你,肯为你牺牲性命?” 哦,有这样的事情?我眨眨眼睛,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是谁为我不要命了。“我也不知道啊,我自己糊涂着呢,正希望有个人能帮我弄明白呢!” “改天吧,今天就在客栈里休息。我们明天继续赶路。”他居然想结束谈话出门去。不成,我得把他牢牢揪住。 沼“说清楚才能出门!”我有点不依不饶的劲头。 他的力量很大,几乎是把我按在床上,盖好被子才继续说道:“我要出去买点东西,你这病若是起来,怕就不好治了。一会就回来,放心吧。晚上咱们大口吃肉,你得有好的精神才成。再这么瘦下去,恐怕要有很多人杀我了!”看到他的笑容,比什么都觉得安心。“你的身子弱,当时我们给你下****的时候,没想到你能昏迷这么长时间,因此,对你的身体有了伤害。现在,你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除了我的医术,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别使小性子了。不爱吃就不吃,爱吃就使劲吃,这可不成。” “你说这话的时候,像个老头!”我在被窝里咯咯笑出了声。他冲我一呲牙,故意装出凶狠的样子,说道:“我是绑匪,专门杀小姑娘的!” “哎呀,我好害怕啊!”我笑得更厉害了,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他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笑着说:“我刚才在你的药里又下了药,你要好好睡上一天了。” 啊!这人真歹毒!我就是吃亏啥都不懂,总是让人家给下药下咒的! 见我皱了眉头,他笑着安慰说:“就是让你能多睡几个时辰,黑头在外面看着,我和红云一起出去。有什么事情你就叫黑头来,别欺负他就成了!”哈哈,他知道我经常欺负黑头老实,我就是一坏孩子! “好吧,那你要早点回来!”我有点像撒娇的孩子拉着他的衣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敌不住他下的药劲儿,逐渐失去了意识。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海神1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又在马车上颠簸,他许诺的有肉的晚餐在哪里呢?昏暗的马车里只有红云坐在我身边,但她一直挑着帘子往后面看,弄得车厢里冷得很。我连打了两个喷嚏,红云才发现,立刻挂上帘子,回头看我。 “你醒了?没事吧?”她坐过来,抱住我。马车颠簸得厉害,我们似乎用的是逃命地速度在前进。 “怎么了?”我揉揉眼睛,靠着她,感觉头一直发昏。这个可恶的三哥不知道下了什么药,别把我变傻了。 “有官兵在后面追咱们呢!”红云的表情很紧张,“三哥和黑头在前面驾马车,希望能赶紧出了江阴镇。” 哦,官兵来的好快啊!嘿嘿,这江南文人的政治嗅觉还是比较灵敏的。在茶楼,我把冰蚕丝帕塞到孔林兄怀里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官兵反应这么快,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刚才怎么从客栈跑了出来,上了马车的精彩一幕没有看到。 “他们有多少人?”我问她。 “不知道,好象很多。”红云忍不住又掀开帘子向后看了看。这时,一条黑影忽然顺着掀开的帘子钻了进来,骇得我睁大眼睛,紧紧拽住红云的胳膊。 “别怕,是我!”那来者是三哥,他的武功还真好呢,从飞驰的马车上窜来窜去,真赶上五百年后爬火车的飞人们。“身体还好吧?”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又搭了一下我胳膊的脉搏,自言自语地说:“成,目前还没什么事情。” “三哥,后面的官兵似乎越来越多啊!”红云急急地说,“怎么会走漏风声的呢?真是怪了!” “刚才我和黑头合计了一下,我背了丫头进前面的那片林子,你和黑头驾马车继续往前。若让他们赶上,别硬拼,找机会立刻走。咱们三日后,在海宁老宅汇合!”三哥开始收拾马车里的东西。“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赶到,你们直接找老爷子,叫上人去江浙总督府。” “这……”红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忍住,只是咬牙说道:“好的,一切小心!”随后,帮着三哥打了一个小包裹,系在他的腰间。 我就这么傻呆呆着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马车我是不敢跳的,但要和他们继续逃命,我又不太情愿。可是,他们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我又十分想知道……这个这个,就在我还想琢磨一下的片刻间,三哥已经将我扛在背上,跳下了急驰的马车,往林子深处跑去。到处后是黑忽忽的,影影绰绰能看到树林影子。身后有隆隆的马车声,很是壮观的声音,听着应该是追赶我们的官兵吧。我想,如果我喊几嗓子他们也听不清楚,那就别费那个力气了。 三哥背着我,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飞了几下就进了林子,我根本就没看清楚他是怎么飞的,只是觉得眼前一片发花,连大气都不敢喘,在他背上老老实实地爬着,不敢动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停了下来。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气温也慢慢回升了。 三哥让我自己在地上走动了一会,我才感到一点暖和的感觉。现在还在正月里,即便是南方也冷得厉害,更何况在这荒郊野地的大树林里。我们俩慢慢往前走着,身后没有人追赶,想必那些都冲着马车去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真正的主儿已经被转移了。 我已经是被折腾得头昏眼花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三哥坐在我旁边,低声问我:“冷吗?” 我点点头,没吃的,没棉袄,当然冷了。如果他肯张开他那温暖的小怀抱让我靠一会取暖,我琢磨着还是可以原谅他绑架我的。嘿嘿,他倒是真知道我的心思,立刻张开怀抱,把我揽进怀里。 “告诉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绑架我?”我觉得这个时机最好,一定要问出真正的主谋是谁。 “你啊,知道那么多干吗?”他的口气有点无奈。 “当然了,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绑人吧。”我用脑袋顶了顶他的下巴,“说吧!” “其实,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根本不知道这个计划会不会成功。”他的开场白有点奇怪,但我还是决定耐心地听下去。 去年的水患致使海宁一带颗粒无收,本来清朝政府拨了一笔款项赈灾,但百姓只看到其中的一小部分。江浙总督桂祥琦一直说大部分银子还在路上,因此,这个春节,南方一带的老百姓过得极为痛苦,饿死鬼比比皆是,其惨状让人触目惊心。 ------------ 第十七章 海神2 三哥让我自己在地上走动了一会,我才感到一点暖和的感觉。现在还在正月里,即便是南方也冷得厉害,更何况在这荒郊野地的大树林里。我们俩慢慢往前走着,身后没有人追赶,想必那些都冲着马车去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真正的主儿已经被转移了。 我已经是被折腾得头昏眼花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三哥坐在我旁边,低声问我:“冷吗?” 我点点头,没吃的,没棉袄,当然冷了。如果他肯张开他那温暖的小怀抱让我靠一会取暖,我琢磨着还是可以原谅他绑架我的。嘿嘿,他倒是真知道我的心思,立刻张开怀抱,把我揽进怀里。 “告诉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绑架我?”我觉得这个时机最好,一定要问出真正的主谋是谁。 “你啊,知道那么多干吗?”他的口气有点无奈。 “当然了,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绑人吧。”我用脑袋顶了顶他的下巴,“说吧!” “其实,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根本不知道这个计划会不会成功。”他的开场白有点奇怪,但我还是决定耐心地听下去。 去年的水患致使海宁一带颗粒无收,本来清朝政府拨了一笔款项赈灾,但百姓只看到其中的一小部分。江浙总督桂祥琦一直说大部分银子还在路上,因此,这个春节,南方一带的老百姓过得极为痛苦,饿死鬼比比皆是,其惨状让人触目惊心。 驹三哥是盐帮的二当家,本想着自己拿出点钱财救济一下大伙。但没想到还没做,就被桂祥琦请到府上吃酒,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是:你什么都别管,银子是皇上给我的,我要重新修缮我的衙门。 当时,三哥就火了,和当时在坐的漕帮帮主一起退场。但当地的一些官员和大员外都没有动,看样子就是他们默许了这样的做法。三哥说:“我们是穷苦人出身,知道吃不上饭的滋味,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这些肥头大脑的官儿完全不关别人的死活,只想着如何巴结更高的官员,做好场面上的事情。修一个府邸值得花那么多银子吗?就算是来年皇帝要来南巡,也不需要住这么好的房子吧?” 看着百姓死亡人数的增加,和自家帮里兄弟数量的减少,他们也发起愁来。告官是根本没用的,因为这江浙总督桂祥琦的后台是太阿哥,而大阿哥手里目前正掌管着八旗京师的兵马,谁敢动他一根寒毛啊?合计了几次,盐帮的老爷子决定让三哥带着红云和黑头上京城把我绑架来,这样必定能把皇帝惊动,至少四阿哥会派兵马过来。到时候大家把状纸望上一递,自然也就知道皇上的态度了。如果,皇上依然偏袒江浙总督桂祥琦,那大家就豁出去——反了! 如此说来,我是他们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那问题就是,盐帮老大怎么知道我呢?看到我充满疑问的眼神,三哥笑了,“我就知道你得问:为什么选我啊?要知道,咱们盐帮掌管着天下的盐卤,分帮在全国各地都有,消息极为灵通。其实,皇上还是很在乎咱们的。只是这几年盐卤的生意被云南人分走不少,气势不像以往那样了。但是,咱们老爷子可是皇上眼里的红人,时常招呼呢。” “我只问为什么你们选我?”我死死揪住这个问题不放。盐帮不盐帮的我不管,帮我弄出皇宫就一定另外有道理。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海神3 “就因为你是赫舍里小平!”三哥的脸色一正,继续说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关于自己的身世吗?你的叔叔是当今重臣,辅佐皇太子,迟早是要当首辅大臣的。你的哥哥就是太子,你的三位姑姑都是皇上的妻子,你的阿玛现在掌管了山西境内的所有银票和茶叶生意,你目前在皇上身边当差,还专门配有太医照顾你的身体。苏嘛喇姑亲自教育你的学习,还派了两名嫫嫫照顾你的日常生活,你可以那么随便的出入皇上的寝宫和四阿哥的府邸……这么多事情还需要我说吗?难道你不知道你的重要性吗?” 驹这一连串的话让我干眨半天眼睛,从前我也想到过这些,只是没深想。现在琢磨起来,还真是很有意思。“所以,你们希望用我去换取皇上的注意,如果他不杀了江浙总督桂祥琦,你们就不打算放了我?” “等你到了海宁就知道桂祥琦都犯了什么罪,刮了他都不够还债的!”三哥的眼睛露出了凶光,看样子这官儿也是够过分的。自古至今,贪官污吏多如牛毛,想把他们搬倒,必须使些计谋才成。就这么绑一个皇上身边的人,然后再以人换人,这也太简单了。 不过,这话我没敢说出口。毕竟人家是盐帮的二当家,厉害的角色呢。“好吧,我去看看再说,告诉我你的名字,怎么就排行老三了?” “老爷子说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只是失散了。所以我的名字是陈三丰,大家都管我叫三哥。” 哈哈哈,这名字可不怎么样!人家张三丰是武学宗师,他陈三丰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呢。见我面露笑意,他有点生气:“名字只不过是名字,又不需要靠状元,要那么好听好看做什么。” “对对对,三哥就很好听。”我赶紧点头称是,心里又暗笑不止,他干吗这么小气啊。“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吧?要不怎么笃定我就是小平呢?” 沼“年前在什刹海,你和四阿哥在看路边的梅花。”恍惚中我居然看他的脸红了一下,估计是我看错了,应该是太阳出来,光芒照耀在他的脸上才对。“你们在那边说着什么,旁边的巴伽大师很赞许的样子。那时候我们几个刚进京城,本来还想细细打听一番你的面貌,想不到就这么遇到了。” “这就是缘分啊!”我发现我一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就出现赵本山的形象,所以,就透着那么不真诚。不过,我就出过那么一次门,还被劫匪看到了,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妙。三哥看我笑得那么开心,也撤出几个微笑给我,但始终掩藏不住他眼底的神秘。不过,我也不想理会这些了。既然知道绑我的人是盐帮的江湖人士,又不是为了什么报仇,心里也觉得安心许多,便立刻感觉肚子饿了。 “等太阳完全出来后,我们到前面的集市上吃点东西。”三哥在安慰我饥饿的肚子,他许诺给我的有肉的晚餐已经变成有肉的早餐了。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海神4 林子里的鸟已经起床开始唱歌了,我就这么倚靠着三哥,享受着完全不一样的清晨。其实,能够有这样的生活常常是我在2007年的一场幻梦。我被那些嘈杂的汽车声,建筑工地杂音,人群的混乱,过分的流行音乐……吓怕了,就想寻这么一处安静的所在舒缓自己的心灵,没想到就这么实现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拼命想离开城市,离开人群,甚至想贷款到郊外去种地……那些种种的梦就在这一刻全涌了出来。忽然觉得有点虚空不真实的感觉,我紧紧靠住了三哥。 “很冷吗?”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用双手抱紧了我。 “不是,只是有点晕眩。”我小心遮掩着我复杂难解的心事,同时又觉得一阵悲伤和孤单。我猜想,只有穿越的人才会有这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悲哀,总是觉得无所适从,不敢奢望任何梦想。因为,任何梦想都是不现实的,谁知道会在这里停留多久,谁知道下一次穿越会不会回到原来的时空。 “告诉我你的手臂为什么会有血咒?”他忽然问道,难道他也知道这个秘密? “你怎么知道这是血咒?”我惊奇地问他。 “我曾在我师傅那里听过这个传说,这是一种很恶毒的血咒,在自己家族中流传,除非是大恨,否则不会在后代身上种下这样的诅咒。”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 “赫舍里家族的血咒!”我叹了口气,既然他知道关于我的很多事情,他就告诉他,既然他从他师傅那里听说过,也许会有解决的办法。我可不想被这个血咒弄得在这里一辈子都不安生,尤其是如果四阿哥真的爱我,我们还真的不能在一起,因为这血咒就是诅咒赫舍里家族的女人不可以和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联姻。 驹和三哥详细地说了一遍血咒的事情,他半天都没说话,只是紧紧抱住我。 “有什么不妥吗?”我问他。 “没什么,一直在想当时师傅说的话。”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而缓慢,“不可以联姻,不可以相互爱恋,不可以有亲密动作……那夜,四阿哥亲吻你的时候,你的身体有什么不妥当吗?” 啊,他连这个都看见了!看来跟踪我很长时间了。 “没有,只是觉得心头乱蹦了几下。然后就被你们绑架了。”我仔细回想着那晚的情形,也没感觉血咒在那晚发生效应。 “你身上的血有没有沾染过其他的东西?”他问的问题好奇怪。 沼“什么意思?”我有点不解。 “我的意思是,之前你中了血咒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总会在夜里惊醒,心口总像是有刀刺一般疼。但这次四阿哥的亲吻应该已经是触犯了血咒,为什么你没有任何感觉呢?难道是你的血有问题?血咒不能应验了?”他握住我的手,把温暖的体温传到我冰凉的手上。 “有个云南刚出生的小女婴曾经咬破我的手指,允过我的血。”我忽然想起那晚小凤舞奇异的举动,或许她在帮我做什么。 “如此奇怪?”他有些惊奇,“只有精通云南巫术的人才懂得用这个方法解除血咒,她只是一个婴孩,如何知道?”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海神5 “那我还真不知道了。”我对三哥的话还是有所保留,特别是关于那两个魂魄的事情,我想,这涉及到我的秘密,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的好。其实,我也想过关于血咒的事情,就像赫舍里皇后说的那样,也许我是有福之人,自然会有破解的办法,太过担心,反而会让自己徒添烦恼。再说,我真的要嫁给爱新觉罗家的人吗?不见得吧。 “血咒不就是阻止我和爱新觉罗家族的人在一起吗?反正我也不会嫁给皇上,干吗还着急呢。”我有点不在乎,爱谁谁。 驹“不止如此,只要你和他家的人在一起,就会有厄运,伤及性命!”他的声音忽然激烈起来,仿佛很生气。 “那就不见面呗。”我回头看着他,“等你们把事情处理完,别送我回去,我不就可以安全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三哥也看着我,认真地问,“那四阿哥……” “他有那么多媳妇,不缺我一个。”一想到他,我有点黯然,但又觉得我能够嫁给他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何必这么执着呢。“巴伽大师一直和我说:生命无常,即安即止。也就是说,何必计划那么多事情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看我有点意兴阑珊,三哥也没有再问下去。从怀中掏出了几个药丸子让我吃下去,说是治疗风寒的,还有一种是活血的,但不知道能不能管用。“等这件事情了结,我带你去见我师傅,也许他有解决的办法。” “你师傅在哪里?”我好奇地问,他这一身好武功一定有一个超级棒的师傅在后面。 沼“梅里雪山。”他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这不是云南和西藏交界的地方吗,我曾经在梅里雪山脚下的德庆县支教三个月,对那边的环境异常熟悉。梅里雪山直到2007年我穿越之前还是***峰,也就是说从来没有人能够爬上去。曾经有一队联合登山组共27人(包括了日本人,德国人和美国人)企图征服这座常年积雪,烟雾缭绕的高山,但最后是全军覆没。自此,国际登山协会禁止任何组织或个人再攀登梅里雪山。而三哥现在这么一说,就等于他师傅就在梅里雪山修行,那就是说,咱们中国人在大清朝就已经在梅里雪山立了脚,这这这简直是难以相信啊! 看我这么吃惊,他感到好笑,“怎么,害怕了?” “不是,只是觉得你师傅好厉害,居然在那么远的地方。”我可不能告诉他我知道梅里雪山的事情。“你怎么会也跑那么远去学习武艺呢?” “那说来话就长了,以后再和你说吧,现在我们已经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赶紧去海宁了。”他胡噜了一下我身上的土,和我一起站了起来,“等到了集市,买匹马,再给你买块丝帕。” 听了这话,我笑了,这人还真是细心呢,看来还不是什么坏人。这年头,没那么多爱情,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应该有纯洁的友谊吧。嘿嘿嘿嘿,我自己瞎琢磨的。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海神6 一路行过去,没有追兵,倒也安静怡然。 到了集市,我们先饱饱地吃了一顿面条,才开始四处溜达。三哥先带我去买了件花衣服,虽说我已经换上了红云的衣服,但有些不合身,他觉得我应该买件新的才好。最后,他居然给我挑了件乡村柴火妞的花布衣服,气得我哈哈大笑,真是太难看了。即便不能穿好质量的小姐服装,好歹也得来件差不多的啊。 驹“为了掩人耳目,你要装扮成农村丫头!”他有点生气,拿着花衣服在我身上比画着。 “哈哈哈,那怎么成,您好歹也是盐帮二当家的,带一村妞出来多***份啊!”我一屁股坐在裁缝小店铺里,笑得跟花一样。 “大爷,这姑娘如此眉清目秀,还是挑件好的……”店里的老板娘也笑着说。 “她她……”三哥明显支吾起来。 “怎么?”我问他。 “怎么?”老板娘也问他。 沼“她要是太好看了,容易引起那些坏人的注意!”三哥说这话的表情太逗了,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是彻底的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还没人这么夸赞过我的相貌呢。我也就是一般人,还没发育完全,不至于那么招风引蝶吧。 “我说大爷,就是因为这位姑娘好看,所以才更应该挑件适合她的衣服。”老板娘也笑得不成了,拉着我到后堂去挑衣服,干脆就不理他。“女人挑衣服,还是自己来,大老爷们啥都不懂!” 哈哈哈哈,也就是这老板娘不知道他是盐帮二当家的,敢这么说他,真是不要命了。折腾了半个时辰,我们才挑好衣服。其实,我就挑了身蓝布小碎花的普通衣服,朴素简洁,并且让老板娘给改短了下摆,因为我的身量目前还不足以撑起太大的成人女子的衣服。南方的冬天,还是需要穿一点棉衣,所以我又要了件黑色的长棉袄和棉帽子。 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尽量低调! 不过,就在我重新出现三哥面前,他的眼睛明显一亮,连声称好。那是,比起红云那件俗衣服,咱的眼光多一流啊,那是2007年的眼睛。连老板娘都说,没想到这么朴素的搭配居然有这么好的效果,以后要多做几件好在镇上那些大小媳妇大姑娘中间推广一下。 之后,我们又挑一块帕子。这里地方小,没有上好的丝帕。三哥见我那条丝帕,因此知道往那个方向挑选,只是选来选去都不满意。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一块淡兰色的棉布质量的帕子上,那上面绣了只可爱的小猫,实在惹人喜爱。 “棉布也很好啊。”我也觉得这帕子很好看,拿在手里的感觉很舒服。其实,我可不是离不开帕子的人,这完全是因为大清朝的风气,每个女子手中都要弄块帕子拿着,就跟现代社会带纸巾的意思差不多。只是那时候纸贵啊! “就是不如你的丝帕。”三哥小声说,仿佛觉得这价钱有点对不起我。 “不都是帕子吗,好看能用就成,那里有那么多讲究?”我笑着看着他,心想,这大男人恐怕这辈子是头一次陪女人挑帕子,还真是有趣呢。不过,话说回来,古代男子都挺大男子主义的,像这样挑女红的事情,一般都不会陪着,他还真是古代社会的另类呢。 “你是汉人吗?汉人的男人似乎不做这事情。”我抬头问他,却见他真的变了颜色,一时没说出话来。哦,又出了什么事情,我说错话了?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海神7 买了马匹,又买了些干粮,我们就上路了。一路向南,风光倒也不错。虽说是正月天,但按照公历来算,现在也是2月份的季节,地里的油菜花慢慢开始绽放,黄黄的一片掩映在绿色中,着实好看。尤其是那些白墙灰檐的徽派建筑,更突现了南方春天的俏丽。 驹和他共乘一马,倒也觉得安全。我自己会骑马,技术还很不错的。只是他觉得我身体虚弱,不适合自己骑马。我笑着问他:“第一,你怕我自己骑马跑了。第二,你为了省钱,就只买一匹马。”他被我的直白逗得哈哈大笑,跑出去好远,还抱着我的腰大笑不止呢。 这男人的笑声真豪爽,倒真不像是汉人的做派。我想起刚才他忽然变色的脸,心里不由得转了圈。但这一切的答案现在不是揭晓的时候,那个盐帮的老爷子恐怕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一切不会像想象的那般简单的。 两天相处下来,才发现,三哥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男人。可能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威严一点,就更加沉默。我倒是和他东拉西扯,问问关于海宁的种种事情。我去过海宁,有一年出差,本来都已经准备回北京了,但同事非得要去看海宁的大潮,说是月圆之日,大潮无比凶猛,值得一看。于是,我们几个又坐了长途车,颠簸着来到海宁。 结果,那天禁止游客靠近,有某某领导在这里宴请外国宾客。当时,把我几个气得吱哇乱叫,甚至打算写个报道。后来才知道,那领导打算为海宁招商引资,特别设了欢迎宴会招待有钱的外国人。不过,那天的大潮并没有想象的大,宴席也就草草收场,倒是他们散了之后,我们被几个当地人带到中心堤坝地带,看到了真正的大潮,的确相当壮观。 后来当地人说,我们是很有运气的,那天连海神娘娘都出现了。不过,我没看到,只看得白茫茫一片和味道鲜美的大螃蟹。 我这人就是有个毛病,一看见好吃的就走不动道儿,2007年的那个我是这样,清朝的这个我也是这样,真是没的救了。 沼罗嗦了这么,就是因为我忽然想起那日我在四阿哥房里给他读海宁县志的情形。“海宁,嘉兴府辖境,毗邻海盐,钱塘,与萧山、上虞隔江相望,西连余杭,北依桐乡。地势南高北低,连年水患。传说这里有个海神娘娘,每年八月十五显灵一次,如果有任何疑难问题,或者心愿想要达成,就一定要在这一天跳到大海里清洗自己的身体,浸在水下许愿,一定会灵验的。” 这倒也是奇了,他那么关注海宁的事情,而海宁的盐帮又出来闹事,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那所谓的海神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一路上倒没出什么意外,我们两人一匹马赶路,遇到大的集市,三哥还陪我一起逛逛。我对他也没什么防备,反正人家都知道我是谁,我就乐得高兴有人买单,看着好吃的好玩的就使劲买。他从来不说“不”字,这真让人感到兴奋,彻底激发了我购物的细胞。 不过,我几乎买的全是食物,特别是那些小吃,让我一直没停口。三哥也说“什么都不如食补来得最直接。”那就使劲吃吧。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海神8 将近傍晚时分到达了海宁,因为是沿海重镇,繁华异常,街市林立,行人遍地。因为进了三哥的地界,立刻就有人给他弄来了马车。我看他在街上站了几分钟,就有许多人和他打招呼,他也没说什么话,就有人送来了几身衣服。盐帮在过去,也就是黑社会组织吧。这架势还真足呢! 我爬进马车,看到马车里居然还有热茶水,真是高兴坏了。使劲喝了几口,才歪在一边歇着。随后,三哥也钻了进来,给我搭脉,过血脉。他怕我的身体过于劳累,又给了我几个药丸吃。我对他给我****吃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所以很不情愿地吃了药丸,暗地里还白了他一眼。他也没说话,只是吩咐我少说话,尽量休息。一切事情,等到了老宅再说。 马车平稳地走在街上,看三哥闭目养神,我也没敢说话。这两天还真是辛苦他了,我可以毫无顾及的睡觉,他却总是睁着眼睛警觉得查看四周的状况。另外,他每天给我过一遍血脉经络,也耗费了不少精力,看他那样子还真是憔悴不少。 海宁并不是很大,大约一柱香的功夫,马车就停了脚。“二当家,到了!”车夫隔着帘子小声说道,“黑头他们也在里面。” “恩。”三哥睁开眼睛,起身抱我下了马车,直接进了他们的老宅。其实,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江南民居,有院,有廊,该是前朝某个文人留下的府邸,显得还比较气魄。不过,因为天黑,也看不太清楚具体样貌。 一进厅堂,便被里面赫然通亮的灯火吓了一跳。四目一看,里面居然密密麻麻全是人,有坐有站,甚是热闹。他们见三哥抱我进来,都有点诧异,但还是恭敬地给他行了礼,口称:“二当家回来了!” 三哥也没说什么,直接抱我坐到屋子正中的椅子上,让红云过来扶着我,他自己则和其中几个年岁大些的男人嘀咕了几句,然后就出门了。这下,我倒是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驹红云靠近我,也摸了摸我的脉搏,说道:“寒症好多了,这几天受了苦吧。” “哦,还好。”我答道,“哪个,这里就是你们盐帮的老宅?” “对。看样子三哥和你说了我们的目的。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红云拍了拍我的肩头。 “小丫头,活着呢?”黑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一脸的坏样。三哥在路上和我说过,黑头也不是什么坏孩子,就是有点犟脾气。因此,我也要对黑头好一点。 “黑头哥哥,你饿了没有?我在路上给你买了好吃的,你吃点吧。”我换上一副极为天真可爱的笑容,招呼他,还让红云从我那小包袱里拿出了飘香四溢的酱牛肉出来。这古代南方小城镇,真没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就是这酱牛肉还算个好东西,尤其是招呼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最为管用。这不,包裹一打开,别黑头流了口水,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花节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更啦!我已经很勤奋啦.不像某九同学,都不来看看我们,哼哼 还是我家某咪比较乖,当然还有鼻涕泡泡和999,还有那些经常来的,都是好同志!表扬表扬! 偶的亲亲们,偶是不是该开始写几个番了?你们想看谁,报上名来! 谁的呼声高,偶就先写谁!哈哈哈哈,要快啊!我得统计一下,争取下个星期就开始写;) 明天要上班了!一想到即将看见那更年期的领导就头疼.... 某咪和某淡真是好同志,表扬表扬! 放心啦,一直在写呢. 清晨,还有些寒冷的早晨,海宁的街头却站满了士兵,一副白色恐怖状态。兆同骑着马,后面带了一队人马在街巷里穿梭。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让下面的将士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还真从来没有见过兆同这样不快乐过。在京城那几天,还看见这小子眉开眼笑地和大家打牌赌钱,自从被派了南下追踪宫里失踪的小宫女,那表情就活像要把人剥了一般恐怖。 嘿嘿,兆同八成是让皇上狠狠训了一顿。我躲在街尾的小裁缝铺子里,隔着窗户看着他,不禁笑起来。黑头站我旁边,也是一脸的严肃样子,看我笑出了声,立刻特别紧张地要过来捂我的嘴。我赶紧自己捂住自己的嘴,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黑头见我这个样子,也无可奈何,只好随我去了。刚赶上红云进门,拿了几件衣服给我,笑着问我:“你又欺负黑头了?” “没有啊!”我笑着说道,“我那里还敢欺负他,他没把我淹死就不错了。” “你说你会游泳的,我才把你抛下去的。”黑头瞪着眼睛看着我。 “那我哪里知道你把我扔海里了啊!”一提起这事情,我就来气。昨天晚上,我就被他硬生生扔到海里,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我自己还能划几下,恐怕就真的要去见神仙了。当然,海里的那道白光究竟是什么,我还真没弄清楚。只是再第二伸出手的时候,黑头已经抓住了我,连拉带拽的把我弄到一块礁石后面,藏了大半夜,等兆同的人马撤离了海岸,我们才寻了个机会进了这个裁缝铺子。这一宿把我给冻得啊,真是想杀了黑头的心都有! 其实,我有许多机会可以逃跑的,但是我真的想看看盐帮老大什么模样,也就一直没起那个心思。黑头他们看我也没跑的意思,也就放松了警惕,居然让我隔着窗户看兆同带着人马到处搜查。哈哈哈,敌人的思想被我麻痹了。 裁缝铺子里一应俱全,连早点都给准备好了,明显就是盐帮的一个地下暗哨。这不红云也说:“等他们撤了,咱们就去见老爷子。” 哦,终于要见到正主了!那我就更不走了。不过,还是要留下一些记号给兆同的。不过,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带,那天就是一身宫女服,早就被他们扔了。什么耳环项链什么的,我那天嫌麻烦,也都没戴。这下可好了,除了冰蚕丝帕已经贡献了出去,我真是啥都没有了。等等,三哥又买了块帕子给我。嘿嘿,那可爱的小猫…… 想到此,我提起裁缝铺子里的朱红砂笔,在那猫脸上画了三道胡子。立刻那猫就变成了猛张飞,看得红云笑得歪了过去。“人家猫儿好好的,干吗画胡子?” “好玩啊!”我把那帕子平铺在窗台上,“一会儿干了,给三哥看。”嘿嘿,应该是给兆同看才对呢。在四阿哥府上住了的那几天,有天兆同逮了个猫儿路过我的门口,我特意叫住他,非要把猫儿的胡子染成红色。兆同拗不过我,旁边又有四阿哥撑腰,只好任由我用朱砂染红了猫儿的胡子才抱走。想起来,我怎么就这么坏呢?非跟人家小猫过不去。 不过,现在我又在猫儿的胡子上做文章,相信兆同一定可以明白。以他这么英明神武,哈哈哈,反正找不到我,皇上自是不能放过他。那四阿哥呢?他有没有着急,有没有想我呢?看兆同带的那队人马的服饰,应该是健锐营十阿哥手下的人,四阿哥的前锋营的人怎么没见到呢? 随便扒拉了几口早饭,我就推说饱了,没再吃。主要是这小地方的食物实在不好吃,尤其一夜没睡,精神实在不济。过了一会儿,红云拉着我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着奔了盐帮的总部——盐官镇。 当我无意中从红云口中听到盐官镇时,心里忽然一动:清朝的野史上曾经说过,乾隆皇帝是海宁盐官镇陈元龙的儿子,是用了偷龙转凤的伎俩。还有一个传说是,当时乾隆降生的时候,钱塘大潮没到日子就忽然汹涌而至,其声似万马奔腾,其势如排山倒海,雪浪凌空,洪流滚滚,摧枯拉朽,气象万千。这预示着,真龙天子降生了! 此时的我,还真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难道会让我看到历史的真相吗?是不是有机会上陈元龙家的大花园逛逛? 马车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我几乎睡了两个小觉才停了下来。掀开帘子,是三哥。他把我抱下了马车,又摸了摸我的脉搏,沉吟了一下没说话,弄不清楚什么状况。我倒是被眼前这大宅子吓了一跳。 一路上看到的全是破败的草屋和木头棚子,现在眼前就这么赫然出现如此大府邸,还真是让人吃惊不小。难道盐帮的老大这么招摇,可以修葺这么好的宅邸?倒还真不能小瞧了盐帮的势力呢。 轿厅是宅子的大门,此向临河,气势森严,而走进大门内所见的建筑,皆倒置为南向。东路第一进是似乎是家族祭祖的祠堂,内陈列海宁的特色灯彩。南有寝楼三间,皆关闭着窗户,与之相对的有小厅三间。厅前有假山数叠,名木几株,流水一脉,并有曲桥,园虽小而曲桥流水,山石卉木各俱,环境幽静典雅。在小花园曲桥与之相连的是一草堂。草堂为花厅三楹,用三个大翻轩构成,西侧则是一棵古罗汉松,苍翠挺拔,是难得的名木。 我几乎就是一路赞叹着走了进去,完全也顾不上什么帮主不帮主的正在等我,还到处摸来摸去。三哥还绷得住,这黑头简直就是对我大呼小叫,让我赶紧走。瞧那架势,我要是不乐意快走,他就又得把我扛起来,扔到厅堂里去。 “丫头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厅堂里传出来,我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老爷子,头发花白,胡子花白,一脸的周正,模样斯文,衣着朴素,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最吸引我的是他的眼睛,精亮无比,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老爷子,这就是钱小平。”三哥恭恭敬敬地上前抱拳行了个礼。我看了看他,倒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行礼,只好也学着他的样子,给这老头抱了个拳。那老头本来在喝茶,一看我这样子,一下子就笑喷了。厅堂里的其余人也哈哈大笑起来,三哥直劲给我使眼色。可是,在宫里给皇上行礼是跪着,就这么一破老头,总不能让我跪他吧。那多吃亏啊! 见我还是杵在那里,老头也没生气,放下茶碗笑着对我说:“得了,过来坐吧。” 我依言坐了过去,也就是厅堂八仙桌的另一边,很高级的位置呢。古代讲究位置的排列,老头坐在厅堂正中的左边,代表至高无上的位置,我坐在了右边,说明我是他的贵客,超级待遇呢。反正我也没客气,拎着我那素色棉袄就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当然,在我坐下的同时,就看到了八仙桌上那一桌子的食物。 老爷子的眼睛就没离开我,看到我这么专注地看着一桌子的美味,立刻说道:“孩子,饿了吧,这都是给你准备的,赶紧吃吧。是一些我们海宁当地的小吃:南湖菱,五芳斋粽子,文虎酱鸭,宏达烧鸡,杭白菊,八珍糕,姑嫂饼,平湖糟蛋……比不上宫里的吃食,但在这里就是很不错的了。” “哎呀,谢谢啊!”折腾一上午了,也是吃点东西的时候。不过,我是不是需要注意一点宫女形象呢? “一路上还好吗?”老爷子温和地问我,“黑头没欺负你吧?” “他差点把我淹死!”我举着酱鸭立刻给他告了一黑状,气得黑头立刻就往前跨了两步。 “这孩子鲁,你也多担待一些。”老爷子说话的口气真客气,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这里,他可是黑社会老大,我只不过是个肉票。因此,听了他这话,我立刻从满桌的食物中抬起了头,有点不解地看着他,说道:“您这话说得客气了,听三哥说,把我弄到这里来,也是您出的主意吧。”我的口气也没什么敬意,反正你用的手段不光明,我也就不管那么多。 “想必,他们已经把我们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现在我们就在这里等皇上的大驾光临。”老头倒是十拿九稳的样子,不慌不忙。 “您就那么肯定?”我问他。 “是。” “凭什么?”我继续问,他好大的口气啊。 “就凭我是陈元龙。” 啊!他居然是陈元龙?我几乎是惊叫了出来,“您是陈阁老?”这不就是传说中乾隆的父亲嘛,可这岁数实在不像啊!历史上说,乾隆出生在康熙五十年,这时候距离那一年还好久远,这老头就算到那一年,怎么也得八十了,还能生孩子吗? “我不是吗?”他对我的那声尖叫十分感兴趣,一直盯着我看。 “我没见过啊。”我赶紧给自己遮掩,同时也上上下下使劲打量着他。真没想到啊,他居然是盐帮的大当家,居然他出主意把我弄到这里来,居然会让我探得历史的真相……还吃什么酱鸭啊,赶紧跟他说话吧。“皇上曾经提过您,但您知道,我就是一小宫女,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我就知道皇上曾经说您特有文才,啥都知道。只是没想到,您居然是盐帮帮主。” “哈哈哈,这丫头真会说话,要不皇上非要把你留在身边呢。”看看,马屁股就是得使劲拍,还是越响越好。“我就是在这里干点盐商的买卖,做得大了,不就是帮主了。” “那皇上知道吗?”我好奇地问,陈阁老的阁老二字含义就是宰相,一个清朝的阁老居然做了盐帮帮主,实在是太希奇了。 “他当然知道了。”这老头还很得意地摸了摸胡子,“我可是他亲自提名的盐帮帮主。” 哦,当今的皇上亲自任命黑帮老大,这皇上真是英明神武呢。我也不由得赞叹康熙皇帝的开明,这御赐的黑帮自然会向着皇上办事。但是,他们怎么不敢对抗江浙总督呢? 陈阁老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微微一笑,说道:“这其中的关节所在就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明白的了。” “是啊,还真不清楚呢。”我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千万别卷到这些政治斗争中去,否则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丫头,一会儿吃完了,就随红云到后院吧。我在那边给你准备了房间,你隔壁就是我夫人的房间,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她。”陈阁老说完,就起身出去了。三哥等一众人等全跟着迈出了房门,留下我和红云面对一桌子的美食。我赶紧招呼红云也坐下来吃饭,红云却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怎么啦?”我问她。 “他们就觉得我是个女人,很多事情都不让我参加。”红云闷闷不乐地坐下,夹了口菜放到嘴里。 “女人怎么了?咱们有咱们的事情,不见得比他们差呢。”我赶紧安慰她。清朝可还是夫权天下的时候,可惜她是个女儿身,空有一番武艺。不过,红云岁数也不小了,三十多吧,都应该有孩子了。“红云姐就是海宁人吧?不知道有婆家没有?”我问得还是比较小心,看她这样子,就不像结婚的,所以别瞎说八道,说错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话啊?赶紧吃你的鸭子。”红云敲了我脑袋一下,更不高兴了。 “我是关心你啊!”我摸了摸脑袋,有点委屈。 “红云,丫头来了吧?”一个更为苍老声音的女人走角门走了进来,完全没有江南女子的扭捏做派,也似江湖女子。只是脸上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龄,看来这女人不服老不成,脸上和脖颈的皮肤完全暴露了秘密。只是,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身材高佻。 “老夫人好!”红云立刻起身离座,冲着来者鞠了一躬。既然红云是这么做的,我也赶紧站了起来,学着她的样子也行了一下礼,这次总该没错了吧。 “恩,好俊俏的丫头!”老夫人立刻扶住了我,上下打量起来,还真把我看毛了。“京城来的姑娘就不一样,完全不似这边的小家子气。快坐吧!” “这是老夫人!”红云又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那就不需要猜了,她是陈阁老的夫人,就这年纪,怎么也生不孩子了。所以,我敢肯定乾隆不是他儿子!雍正绝对没干调换孩子的事情。 “饭菜还可口吧?晚上我让他们做点京城的吃食,这一路上没少受苦吧。”这老夫人拉着我坐下,立刻问长问短,极为亲热。看她那般亲切,我也觉得舒服许多,毕竟我穿越过来之后,总有人在旁照顾生活。这次和他们自助旅行,实在是受罪。现在,有个类似罕摩尔姑姑年纪的女人出现,自然亲切许多。再说,我还有一特点——特招老太太喜欢,我得把这一优点在清朝继续发扬光大。 因此,话不过几个来回,我们就已经很是熟络。不过,我估计多少和我的皇宫大宫女的身份有关系,人家也故意要和我亲近,也许以后会有什么好处呢。这年头,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倒像是红云那般性情中的女子,真是少见的很。 住了几天之后,和这里的上上下下都混熟了,才知道,原来红云是陈阁老二儿子的童养媳,两人相差也不过五岁,只可惜他死得很早,红云也没再嫁。但据说是两人的感情很好,估计就是姐弟恋之类吧。陈老夫人本来打算给她再找一门亲事,但她不愿意,说就愿意侍奉他们二老。再据传说,红云家也是海宁地界的望族,最终要是就这样潦草一生,倒还真是可惜了。 陈阁老家的院子,在后代被称为“海宁花园”,这就足以证明它有多气魄。再说,我刚进门的时候,也被它吸引了不少目光。因此,在我住的这些日子,几乎就没怎么在自己那小屋子里呆过,总是在院子里瞎转悠,饿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一坐,自然有人给送上饭菜,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三哥会在每日的傍晚时分来见陈阁老,说一会儿话之后,就到偏厅给我推血脉。可是,从他那日渐紧锁的眉头,我就知道情况不是很好。 “放心吧,大不了一死。不过,我一定死在皇上来了之后,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却非常不高兴,死死盯着我。“别这样嘛,好好,生死有命,随它去吧。”我又赶紧换了副腔调,他还是很不高兴。 “性命很重要,不可以随便乱说。”他说着话的时候很严肃,仿佛在说自己家族的信仰。我忽然反应过来,他师傅在梅里雪山修行,自然融进了藏族一派对生命的看法。藏族对生命的尊敬几乎到了畏惧的程度,绝对不似汉人这般随便。这次,真是我错了。 看我有点脸红,他才和颜悦色地说:“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血咒,让你能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哑然失笑,我喜欢的人?我都不知道我喜欢谁,他怎么会知道呢?“我喜欢谁啊?”我故意问他。 “四阿哥。”他回答得很快。 “为什么?就因为在万寿山那晚?” “你看他的眼神。”他望着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也许,这世间有很多东西都会变的,但你就是你,你是永远不会变的。” 哎,我又被感动了。这三哥还真是有情有意的男人呢! 住到第四天头上,陈阁老叫人让我准备一下,出门去玩。我这个雀跃啊!他们居然可以让我这个肉票一起出门玩,真是开心呢! 冬未初春的南方大地,金黄的油菜花开满了山野。从马车上极目眺望,只见满眼的鹅黄、嫩绿,如画布般延伸至天边,给人的感觉如似欧洲;而随风摇曳的片片橙黄,映着远方的烟树、小屋……构成的又是一副绝美的中国江南画卷。 此刻,油菜花正开满整个海宁的农田。听说冬至之后,农人就在田里播种子,两个月后开出朵朵黄色小花。油菜花除了茎叶可食用外,种子还可榨油或当饲料,剩余残渣可做堆肥。待春耕时分,再将整田油菜犁入田中,化作春泥,提供大地另一种养分。资源循环利用的结果,自然造就一个零污染的环境。 这么说来,油菜花应是四季运转中大地文章之间的逗点,并非主要的角色。那么,它怎可开得这般令人惊艳?难道它不知道这是农田冬季休耕期间吗? 然而,油菜花似乎不理会这一切,眼前料峭春寒中的金黄花田,那迎风舒展的自在姿态、艳丽夺目的大块色彩,仿佛把逗号变成了大地的惊叹号! “随遇而安吗?”我看着车窗外不时映入眼帘的油菜花田,这么想着。在因缘的推动下,我离开了皇宫,来到这南方小城,面对越来越复杂难解的血咒,似乎应该做出某种决断。 此时,陈阁老忽然招呼我上了他的马车,继续前行。他问我:“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致吧?” “恩。”我点点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在想什么吗?”他有些玩味地看着我。 “只是在想这些油菜花,从来没有见过它们会这么灿烂。它们曾经是如此平凡,但在花开时节,灿烂如荼;花谢之际,春泥护土。使大地泥土变得如此肥沃和精彩,真是不可思议。”我随口感叹道,似乎应该在领悟着什么。 陈阁老更加专注地看着我,问道:“因此呢?” “宋朝无门慧开禅师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我问他,自己也不敢太确定。 “那就要看你的心了,你的心是怎么说的?”陈阁老这破老头摆明了想考察我的学识,一个劲儿总是问来问去。 “也许,有些事情不应该被外境所局限,要从中提炼出透视生命、身心自在的智慧,那么,日日可以是好时节,心田也能没有污染!也就是说,人生应该坦然面对,永不放弃希望!”我望着那一片金黄花海,若有所思。 “皇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陈阁老忽然冲着马车外面一声大喊,吓我一跳。 马车左侧的窗帘一挑,康熙皇上那张英明神武的脸立刻出现在眼前,唬得我一愣一愣的,连声音都没发出来。随后,马车来了个紧急刹车,我顺势就爬在了车厢里。顾不上磕得满头包了,只是在想:天啊,皇上怎么都跑来了? 这几年皇上一直在和巴伽大师练内功,所以身手极好。这不,跳下了自己的高头大马,立刻就上了我们的马车,一分钟都没耽搁,整好赶得上把我拽起来。我发现了,他们看见我的第一个动作都是先搭我的脉搏,再摸脑门,然后才是柔声地问:“这几天受苦了吧?” 尽管对于他的出现我很是吃惊,但听到这么温暖人心的话,还是禁不住泪流满面,趴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苦没怎么受,就是挺害怕的。” “傻孩子……”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止了口,只是紧紧抱住我。我猜想那没说出的含义不过是为了社稷,为了江山,为了国家,为了各派之间的斗争,牺牲性命都有的是,更何况只不过是绑架了你几天,也没受什么苦。立时,我的脑子忽然清醒很多。这次的绑架也许根本就不像三哥说的那样,恐怕是皇上和陈阁老之前串通好了,只是要演这场戏给天下百姓看: 盐帮绑架宫女,皇帝本着一颗仁爱的心,亲自来到南方视察情况,百姓哭诉上书,让皇上得知江浙总督桂祥琦的贪污行为,便决定立即罢免职务,杀无赦。 多完美的计划,多完美的报道?那康熙的目的是什么? 算算时间,现在各位皇子的羽翼尚未丰满,只有大阿哥因为年长,掌握兵权已经很长时间,在士兵中有一定的威信。其实,若按汉人的规矩,应该是长子继承父位皇权,而只是因为皇上爱极了赫舍里皇后,才答应她临终的要求,把皇位交给她的儿子。自然,这一举动必定招致很多王公大臣的不满,特别是大阿哥那一旗的愤怒。他们在扩充势力的同时,也在为自己造舆论,要求更改诏书。 如此说来,这一次他们想利用贪污腐败之名搬倒江浙总督桂祥琦,也等于是削弱了大阿哥在南方的势力,也摆明了皇上正在为皇太子的登基做准备。虽说事事难料,最终这太子当不成皇上。但在没有最终结果之前,谁都不能挡在他的前面。即便是大儿子,也不可以。 想到此,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这皇上真的喜欢我?他的爱是不是也有预谋呢?望着他慈祥和蔼的面庞,我忽然感到一种难言的恐惧。我就像是一枚棋子被他们摆来摆去,根本不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和爱新觉罗家族中的某位男子结成了亲,会不会也是场政治阴谋呢? 见我的神情有异,皇上又摸了摸我的脉搏,沉声对陈阁老说:“听说这孩子几天前落了海,身体可有什么异常吗?她的脉象不稳,似乎还是有寒症。” “三丰一直在照看着她的身体,但皇上您知道,许多病症还需要自己的努力和信念才能够医得好。”陈阁老看了看我,才又对皇上说:“不过,听这孩子刚才对油菜花产生的感悟,想必应该有所顿悟,皇上也大可放心了。” “丫头,让他们帮你去了血咒和寒症,可好?”皇上低头问我。我心里又是一怔,那天我不过和三哥说的是戏言,生死本就不由我自己掌控,何必那么执着呢?可怎么这就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还引起了他的不安?于是,就让陈阁老试探我的心境。天啊,现在我真的觉得我死不死无所谓,这里面的耳目,探子,阴谋,斗争……混乱得我几乎窒息过去。 我转念又想,也许皇上真的喜欢我,在乎我,所以才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愿意活下去,愿意不愿意祛除血咒。或许,他也是一片好心。我用泪眼望着他,心底的那些疑问却无法说出口,只好就这么望着,流了泪。 皇上见我如此伤心,便紧紧抱着我,像对一个失散许久的孩子那样,连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朕会一直在你身边。” “皇上,小平没有别的要求。”我缓缓说道,“其实,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能够常在皇上身边,看到您的笑脸,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话绝对出自真心,因为我今天能够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有一天真的被喀嚓了,到哪里去看康熙皇帝的笑脸啊?所以,我知足。 我已经比其他人幸运许多了。我没有被扎死,没有被人砍死,没有被□□害死,没有被血咒害死,没有因为穿越而失了魂魄……我知足了。我能够看到大清王朝的辉煌,能够看见那几位阿哥的笑脸,还能够在这样的政治阴谋中没有丢掉性命……我知足了。 “真是傻丫头!”皇上听了我这话,半天也只说出了这一句话,便哽咽了。我颤抖的身体贪婪着吸允着皇上身上散发出的热气,也感觉到了万分温暖。 “皇上,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抱着我,让我觉得非常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知道答案,这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小平,怎么能和皇上说这个?”陈阁老在一旁先喊出了声。的确,这是清朝的忌讳,怎么能一直提“死亡”呢,多不吉利啊! “皇上是万岁,我不过是个草民。”我喃喃道,望向了皇上。却不料正对上他的那双眼睛,深邃却充满了疼痛,他的双唇一直在颤抖,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不能说出来。他加大了抱紧我的力度,甚至让我觉得有些疼,一大颗泪珠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滴在我的脸上,热的。 “你永远都不会死的,朕也会永远保护你!”康熙皇上说出这话的时候,让人觉得有千般滋味在心头,忍不住痛哭。 “谢谢皇上。”我也抱紧了皇上,一时哽咽。 “草民陈三丰见过皇上。”三哥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 “皇上,这是臣的义子三丰,现在是盐帮的二当家。”陈阁老立刻解释了一下三哥的身份,“他目前正在给小平诊疗,每日推血一次,可以阻止血咒的发作。他师傅就是在梅里雪山静修的波切上师,听说他知道这种血咒。” “哦,如此甚好。有人知道便是好事情。”皇上听得很认真,但依然抱着我,轻轻拍打着,像哄孩子一样。“丫头,既然有人知道,就更要想法祛除这个血咒。别害怕,大家都会保护你的。” “恩。”他可是康熙皇帝,他这样对待我,我简直觉得我就算是为他赴汤蹈火也值了。哎,原谅我吧,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看见大人物就激动。人家一对我好,我就要对人家十倍二十倍的好。 “元龙啊,让你的义子先到前面看看有什么吃饭的地方,这临近晌午了,大伙都饿了。”皇上和颜悦色地对陈阁老吩咐着,随后又说:“朕和小平坐马车在后面跟着,我们俩也好多天没说话了,还怪想着呢。你们先下去吧!” 呵呵,皇上想我了,我咋这么激动啊!让皇上这样揽在怀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毕竟这可是真龙天子的怀抱呢! 待马车再次缓缓起程,他们都退了下去,皇上才慢慢地和我说:“这几天委屈你了,以你的聪明,一定能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朕只能这么做,才能够让你皇太子哥哥保住位置。” “皇上……”我有点惊奇皇上怎么会和我说实话。 “这事情我也不瞒你,你这皇太子哥哥实在是太过柔弱和斯文,朕真是怕他当上皇上后反而会受到这些兄弟们的欺负。现在,朕还在,赫舍里家族的人都在,一时也闹不起来。但若有一天朕走了,会是什么局面,朕一想起这事情就感到害怕……” “皇上……”天啊,康熙皇上也会害怕,他在为他的儿子的未来感到恐慌,他从现在起就已经害怕皇太子登基了。“太子哥哥实在太斯文了,也许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你阿玛也这么说,但是,看着他其他兄弟已经超越了他,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皇上的眉头紧锁,“这一次,朕帮他铲除掉老大的南方势力,下一次,谁会帮他呢?” “我帮他!”我那种助人为乐的优良精神又冒了出来。 “你啊,先把自己管好,别让我这么操心才好。”皇上听了我这话倒是笑了,“你知道你这血咒吗?在你身上已经有两年时间,初始只是心悸,然后便是身体越来越差,即便是不和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联姻,也会因为和我们接近或者时间的推移慢慢出现各种状况。到时候,你想帮你太子哥哥都不可能了。这僖傧啊,若恨我就杀了我,干吗要对自家孩子下手呢?” “皇上,别怪僖傧姑姑好不好?”我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她这辈子都不开心,人都已经走了,就别说她了。如果能祛除血咒,我愿意去尝试。如果可以帮太子哥哥,我也愿意拼命,谁让他是我哥哥呢。” “你啊,从小就是这么好心,以后可要吃苦头的。”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其实,我也有这样的预感,或许,在太子这件事情上,可能还会要了我的性命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许死了还能回我的可乐球鞋时代呢,死也无妨吧。嘿嘿,这可是我自己瞎琢磨的。现在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和关怀,我的心情彻底大好起来,缠着他问东问西,尤其是我被绑架以后,那些人都是什么反应。 咱家这康熙皇上也够八卦的,居然也去打听了这些事情。发现我失踪了,是万寿山宫门的那几个侍卫,因为他们给我的纸灯笼被烧毁了,扔在地上。便立刻直接报告给皇上。 当时,皇上正在山顶观花灯,他心里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没想到盐帮动手这么快,立刻让手下的张德海去探听消息。而站在他旁边正在伺候的我的那群嫫嫫帮,哭得死去活来的,慌乱成一团。但她们不敢直接和皇上哭,就都跑到苏麻啦姑面前讨主意。 苏麻啦姑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让大家稳住了,别慌神。“咱们京城的治安很好,不会有事情的。我说过,小平这孩子福气大着呢,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据说,苏麻啦姑还使劲用她的降魔杵锤了锤地,以表示坚定。 几位阿哥当中,太子和我关系最好,当时也立刻变了颜色,命人赶紧在宫内外寻找。十阿哥连话都没说,带着自己的健锐营立刻就出了城。四阿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和十三阿哥小声嘀咕了几句,十三阿哥就出门去了。后来才知道,那日我们还没出城,就被十三阿哥的人追到,大打出手。十三阿哥已经看到昏迷不醒的我,发了疯似和三哥打了一架,但三哥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害得十三阿哥受了内伤,在家里躺了一天才能起身。 八阿哥最沉得住气,没说话,也没安排人去追。那意思就是:皇上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做。这人精得很啊!十二阿哥还没有兵权,只能坐在哪里干着急。其余的阿哥因为和我不熟,估计人家也不愿意管这些闲事情,就只等着皇上安排,他们干活就成了。 “这些儿子里,只有老四立刻明白了我的用心。”康熙皇上叹了口气,“这太子实在是心地单纯善良,一点心眼都没有。” “皇上,那更证明太子是宅心仁厚啊!”我打算给皇上吹吹耳边风,“大清王朝有这样的君主,是百姓之福啊!” “政治,权谋,是一个英主具备的基本要素,他什么都没有,光有善良是会被欺负的。”皇上还是在感叹。 “四阿哥怎么知道的?”我看情况不对,这要是再多说两句,皇上只会恨铁不成钢,还是转换话题的好。 “他先是让老十三出去追你们,然后又让自己的人把老十三叫回来。就冲这一动作,我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七八分了。这孩子虽然平时不怎么张扬,但心里极其有数。”要不有历史学家说,康熙早就看好四阿哥,让他当皇上就是康熙自己的主意,老四根本就没有篡改诏书。 当然,这个事情只有康熙和陈阁老知道,三哥他们也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要来绑票,但又不能对肉票动粗。反正是两下里的合计好了,就是要瞒着所有人。看过各位皇子的反应之后,康熙皇帝才整合了人马,派了兆同一路南下的搜索,但又不明说宫里到底丢了什么人。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倒也竭尽巴结之能,努力帮忙查找。 兆同很能干,一路着追着我们到了海宁。这其中有他自己的探子汇报情况,也有我的冰蚕丝帕和红胡子花猫手帕的功劳。 “虽然朕心里知道是在演戏,但毕竟绑你的人不知道真相,真害怕他们亏待了你。”皇上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当他们拿着你的两块帕子和那些回禀,我心里很放心。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机灵得很呢。” “这两年在皇上身边呆着,自然是皇上教得好了。”我立刻拍马屁。 “朕可没教你把人家猫儿画上红胡子,弄得跟一猛张飞一样,初一见,还吓了朕一大跳呢。”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笑不可吱,全无责备之意,我自然也就哈哈大笑起来。 “朕听说,你和老四的关系很好啊?”康熙皇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害得我一怔,脸儿立刻就红了。 “皇上,四阿哥可是主子,奴婢可不敢和人家随便搭上关系。”这事情还是解释一下的好,毕竟人家现在的身份是皇子,俺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那老四很纵容你啊,居然由着你的性子让你把兆同手里的猫儿画上红胡子?”皇上眼里戏谑的成分比较多,我看他就是成心逗我玩呢。 “那个那个……”这可怎么解释清楚好呢?我一时还真犯了难。 “哈哈哈哈哈哈……”这回轮到皇上大笑起来,“看见你这伶牙俐齿的丫头也有回不上话的时候,朕心里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这皇上真是的!我撇了撇嘴,把头转向一边,故意不理他。谁知,他笑得更凶了。张德海都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以为有什么事情呢。不知道皇上还带了什么人来,他这应该算是微服私访吧。 “得了,丫头,下车和朕溜达溜达,今天是海宁的花节,很漂亮呢。”皇上终于停止了笑声,昂首跳下了马车,又回身搭了把手,把我拽了出来。幸好,张德海公公一直在外面候着,也搭了把手,让我能安全地站在土地上。 一出了马车,便看见前锋营和健锐营的将士整齐地站在四周,在春日灿烂的阳光下,煞是好看,让整个盐官镇提升了不少皇家气派。兆同也在附近,看到我平安地站在眼前,脸上露着微笑很是好看。我冲他挥挥手,他的笑意更深了。 陈阁老盐帮的人全都身着黑衣,整齐地站成几排,三哥站在前面显得很是与众不同。我觉得他肯定不是南方人,因为他的身材实在是魁梧,要说是北方人吧,在气质上似乎又有差别,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的人,但总觉得似乎见过。见我盯着三哥看,皇上也多看了几眼,朗声问道:“这壮士便是陈三丰吧?” “是!”三哥上前一步,给皇上磕头见礼。 “起吧。”皇上上前扶了他一把,说道:“在外面呢,没那么多规矩,起吧。” “谢皇上。”三哥很是恭敬,到是很难得看到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我不禁在旁边给他扮了个鬼脸。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让皇上看到了,他立刻对三哥说:“这一路上,小平这丫头没欺负你吧?” “皇上!”我急急道:“怎么是我欺负他啊?他绑架的我!” 皇上立刻笑道:“朕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你不把人家折腾死绝对不会罢休的。” “皇上!”我开始撒娇耍赖,“我还几天没吃上肉呢,都是他害的。” “你这孩子,就是无肉不欢,倒还真是受了苦。”皇上笑得跟花似的,那里是在帮我,简直就是数落我的不是。 “回皇上,这一路上,小平姑娘没欺负我们。”三哥还是很严肃地说话,真让人憋气。“小平是个好姑娘,虽然有点任性,但心地善良,很招人疼爱。另外,她饱读史书,还教了草民很多知识。” “这孩子平时就会耍嘴。不过,那些感慨倒时和当年她说的有几分相似。”皇上似乎在对三哥说话,但似乎在对自己说些什么。 “小平很是聪明,刚才她说的那些关于油菜花的感悟,就让老臣深有感触。老臣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感悟油菜花,感悟生命,感悟生活。老臣尚不能做到,而这年纪小小的丫头顺口就说了出来,真是难得啊。”陈阁老也上前凑了热闹,把我夸得跟朵大狗尾巴花一样。 “是啊,朕也觉得这孩子悟性很高,又极为聪明,所以才要留在身边的。”皇上笑咪咪地看着我,很是满意我的优秀表现。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真是没话说了。干眨半天眼睛,只好说:“皇上,我可不可以到那边看看去?好漂亮的花海呢。我保证一会就回来!” “去吧!注意安全!”皇上倒也没阻拦,想必他应该还有什么话要和盐帮的人说。我就乐得到处溜达一番。 南方的春天已是遍布灿烂春花,而这一季因为暖和得早,花儿更是频频吐蕊,当地的某些官员立刻献媚地说:“这就是因为皇上来了,连百花都赶紧出来迎接呢。”嘿嘿,这样的马屁真老套。 不过,这眼望过去,那一片片的花海还真是惊心动魄,诧紫焉红。尤其沿着海堤看过去,杨柳青青,间株春桃,重瓣大朵的桃花真是让人大饱眼福。堤上的桃花以粉桃为主,白桃错落有致地点缀在一片粉红中,最绚丽的当数红桃,有种轰轰烈烈的张扬。有两三株桃花很有趣,一半的枝条上开的是粉红的花,另一半却开着白色的花。真可以形容成:繁花似锦,树树红霞,云蒸霞蔚,好不壮观! 我站在花海里,有种如坠云端的感觉。从来没有这种被大自然陶醉的快乐,那种身心的融合让我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复存在了,只是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在云端飞行。 当我从花海中抬起头,忽然看到他正向我缓步走来,那样快乐,红红的脸儿比着繁花更美丽。我不禁给他一个最灿烂的微笑,扬手示意。 我想他了,我很想念他,我很多次在梦里都见到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的手掌,他的嘴唇,他的安定,我知道我喜欢他,我知道我如果想留在大清朝的惟一理由只有为了他!我为了他已经留在深牢大狱般的皇宫里,我还要为他留在清朝吗?我现在没有答案,但我看到他,我就感到快乐,真希望他可以走快一点,赶紧让我重新感受他暖暖的温度。 可是,忽然有个面目凶恶的男人走向了我,挥起了一把尖刀狠狠地扎了下去。我的眼睛被那道白光晃得睁不开了,我觉得有点心慌,但还是努力地看向他来的方向。他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和奔跑,可为什么跑得这么慢呢?怎么他样貌变得有些模糊,为何我感觉不到他的体温?而我脚下的花朵怎么都变成了红色?如此触目惊心的红色让人看着害怕,而我身上也冒出了同样红色的液体,是血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痛?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抓不住,掌控不了?为什么他的眼里全是彻骨的疼? ------------ 第十八章 花节2 随便扒拉了几口早饭,我就推说饱了,没再吃。主要是这小地方的食物实在不好吃,尤其一夜没睡,精神实在不济。过了一会儿,红云拉着我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着奔了盐帮的总部——盐官镇。 当我无意中从红云口中听到盐官镇时,心里忽然一动:清朝的野史上曾经说过,乾隆皇帝是海宁盐官镇陈元龙的儿子,是用了偷龙转凤的伎俩。还有一个传说是,当时乾隆降生的时候,钱塘大潮没到日子就忽然汹涌而至,其声似万马奔腾,其势如排山倒海,雪浪凌空,洪流滚滚,摧枯拉朽,气象万千。这预示着,真龙天子降生了! 此时的我,还真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难道会让我看到历史的真相吗?是不是有机会上陈元龙家的大花园逛逛? 马车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我几乎睡了两个小觉才停了下来。掀开帘子,是三哥。他把我抱下了马车,又摸了摸我的脉搏,沉吟了一下没说话,弄不清楚什么状况。我倒是被眼前这大宅子吓了一跳。 驹一路上看到的全是破败的草屋和木头棚子,现在眼前就这么赫然出现如此大府邸,还真是让人吃惊不小。难道盐帮的老大这么招摇,可以修葺这么好的宅邸?倒还真不能小瞧了盐帮的势力呢。 轿厅是宅子的大门,此向临河,气势森严,而走进大门内所见的建筑,皆倒置为南向。东路第一进是似乎是家族祭祖的祠堂,内陈列海宁的特色灯彩。南有寝楼三间,皆关闭着窗户,与之相对的有小厅三间。厅前有假山数叠,名木几株,流水一脉,并有曲桥,园虽小而曲桥流水,山石卉木各俱,环境幽静典雅。在小花园曲桥与之相连的是一草堂。草堂为花厅三楹,用三个大翻轩构成,西侧则是一棵古罗汉松,苍翠挺拔,是难得的名木。 我几乎就是一路赞叹着走了进去,完全也顾不上什么帮主不帮主的正在等我,还到处摸来摸去。三哥还绷得住,这黑头简直就是对我大呼小叫,让我赶紧走。瞧那架势,我要是不乐意快走,他就又得把我扛起来,扔到厅堂里去。 沼“丫头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厅堂里传出来,我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老爷子,头发花白,胡子花白,一脸的周正,模样斯文,衣着朴素,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最吸引我的是他的眼睛,精亮无比,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老爷子,这就是钱小平。”三哥恭恭敬敬地上前抱拳行了个礼。我看了看他,倒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行礼,只好也学着他的样子,给这老头抱了个拳。那老头本来在喝茶,一看我这样子,一下子就笑喷了。厅堂里的其余人也哈哈大笑起来,三哥直劲给我使眼色。可是,在宫里给皇上行礼是跪着,就这么一破老头,总不能让我跪他吧。那多吃亏啊! 见我还是杵在那里,老头也没生气,放下茶碗笑着对我说:“得了,过来坐吧。” 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我依言坐了过去,也就是厅堂八仙桌的另一边,很高级的位置呢。古代讲究位置的排列,老头坐在厅堂正中的左边,代表至高无上的位置,我坐在了右边,说明我是他的贵客,超级待遇呢。反正我也没客气,拎着我那素色棉袄就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当然,在我坐下的同时,就看到了八仙桌上那一桌子的食物。 老爷子的眼睛就没离开我,看到我这么专注地看着一桌子的美味,立刻说道:“孩子,饿了吧,这都是给你准备的,赶紧吃吧。是一些我们海宁当地的小吃:南湖菱,五芳斋粽子,文虎酱鸭,宏达烧鸡,杭白菊,八珍糕,姑嫂饼,平湖糟蛋……比不上宫里的吃食,但在这里就是很不错的了。” “哎呀,谢谢啊!”折腾一上午了,也是吃点东西的时候。不过,我是不是需要注意一点宫女形象呢?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花节3 “一路上还好吗?”老爷子温和地问我,“黑头没欺负你吧?” “他差点把我淹死!”我举着酱鸭立刻给他告了一黑状,气得黑头立刻就往前跨了两步。 “这孩子鲁,你也多担待一些。”老爷子说话的口气真客气,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这里,他可是黑社会老大,我只不过是个肉票。因此,听了他这话,我立刻从满桌的食物中抬起了头,有点不解地看着他,说道:“您这话说得客气了,听三哥说,把我弄到这里来,也是您出的主意吧。”我的口气也没什么敬意,反正你用的手段不光明,我也就不管那么多。 “想必,他们已经把我们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现在我们就在这里等皇上的大驾光临。”老头倒是十拿九稳的样子,不慌不忙。 “您就那么肯定?”我问他。 “是。” “凭什么?”我继续问,他好大的口气啊。 “就凭我是陈元龙。” 啊!他居然是陈元龙?我几乎是惊叫了出来,“您是陈阁老?”这不就是传说中乾隆的父亲嘛,可这岁数实在不像啊!历史上说,乾隆出生在康熙五十年,这时候距离那一年还好久远,这老头就算到那一年,怎么也得八十了,还能生孩子吗? “我不是吗?”他对我的那声尖叫十分感兴趣,一直盯着我看。 “我没见过啊。”我赶紧给自己遮掩,同时也上上下下使劲打量着他。真没想到啊,他居然是盐帮的大当家,居然他出主意把我弄到这里来,居然会让我探得历史的真相……还吃什么酱鸭啊,赶紧跟他说话吧。“皇上曾经提过您,但您知道,我就是一小宫女,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我就知道皇上曾经说您特有文才,啥都知道。只是没想到,您居然是盐帮帮主。” “哈哈哈,这丫头真会说话,要不皇上非要把你留在身边呢。”看看,马屁股就是得使劲拍,还是越响越好。“我就是在这里干点盐商的买卖,做得大了,不就是帮主了。” “那皇上知道吗?”我好奇地问,陈阁老的阁老二字含义就是宰相,一个清朝的阁老居然做了盐帮帮主,实在是太希奇了。 “他当然知道了。”这老头还很得意地摸了摸胡子,“我可是他亲自提名的盐帮帮主。” 哦,当今的皇上亲自任命黑帮老大,这皇上真是英明神武呢。我也不由得赞叹康熙皇帝的开明,这御赐的黑帮自然会向着皇上办事。但是,他们怎么不敢对抗江浙总督呢? 陈阁老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微微一笑,说道:“这其中的关节所在就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明白的了。” “是啊,还真不清楚呢。”我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千万别卷到这些政治斗争中去,否则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丫头,一会儿吃完了,就随红云到后院吧。我在那边给你准备了房间,你隔壁就是我夫人的房间,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她。”陈阁老说完,就起身出去了。三哥等一众人等全跟着迈出了房门,留下我和红云面对一桌子的美食。我赶紧招呼红云也坐下来吃饭,红云却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怎么啦?”我问她。 “他们就觉得我是个女人,很多事情都不让我参加。”红云闷闷不乐地坐下,夹了口菜放到嘴里。 “女人怎么了?咱们有咱们的事情,不见得比他们差呢。”我赶紧安慰她。清朝可还是夫权天下的时候,可惜她是个女儿身,空有一番武艺。不过,红云岁数也不小了,三十多吧,都应该有孩子了。“红云姐就是海宁人吧?不知道有婆家没有?”我问得还是比较小心,看她这样子,就不像结婚的,所以别瞎说八道,说错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话啊?赶紧吃你的鸭子。”红云敲了我脑袋一下,更不高兴了。 “我是关心你啊!”我摸了摸脑袋,有点委屈。 “红云,丫头来了吧?”一个更为苍老声音的女人走角门走了进来,完全没有江南女子的扭捏做派,也似江湖女子。只是脸上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龄,看来这女人不服老不成,脸上和脖颈的皮肤完全暴露了秘密。只是,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身材高佻。 “老夫人好!”红云立刻起身离座,冲着来者鞠了一躬。既然红云是这么做的,我也赶紧站了起来,学着她的样子也行了一下礼,这次总该没错了吧。 “恩,好俊俏的丫头!”老夫人立刻扶住了我,上下打量起来,还真把我看毛了。“京城来的姑娘就不一样,完全不似这边的小家子气。快坐吧!” “这是老夫人!”红云又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那就不需要猜了,她是陈阁老的夫人,就这年纪,怎么也生不孩子了。所以,我敢肯定乾隆不是他儿子!雍正绝对没干调换孩子的事情。 “饭菜还可口吧?晚上我让他们做点京城的吃食,这一路上没少受苦吧。”这老夫人拉着我坐下,立刻问长问短,极为亲热。看她那般亲切,我也觉得舒服许多,毕竟我穿越过来之后,总有人在旁照顾生活。这次和他们自助旅行,实在是受罪。现在,有个类似罕摩尔姑姑年纪的女人出现,自然亲切许多。再说,我还有一特点——特招老太太喜欢,我得把这一优点在清朝继续发扬光大。 因此,话不过几个来回,我们就已经很是熟络。不过,我估计多少和我的皇宫大宫女的身份有关系,人家也故意要和我亲近,也许以后会有什么好处呢。这年头,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倒像是红云那般性情中的女子,真是少见的很。 住了几天之后,和这里的上上下下都混熟了,才知道,原来红云是陈阁老二儿子的童养媳,两人相差也不过五岁,只可惜他死得很早,红云也没再嫁。但据说是两人的感情很好,估计就是姐弟恋之类吧。陈老夫人本来打算给她再找一门亲事,但她不愿意,说就愿意侍奉他们二老。再据传说,红云家也是海宁地界的望族,最终要是就这样潦草一生,倒还真是可惜了。 陈阁老家的院子,在后代被称为“海宁花园”,这就足以证明它有多气魄。再说,我刚进门的时候,也被它吸引了不少目光。因此,在我住的这些日子,几乎就没怎么在自己那小屋子里呆过,总是在院子里瞎转悠,饿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一坐,自然有人给送上饭菜,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三哥会在每日的傍晚时分来见陈阁老,说一会儿话之后,就到偏厅给我推血脉。可是,从他那日渐紧锁的眉头,我就知道情况不是很好。 “放心吧,大不了一死。不过,我一定死在皇上来了之后,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却非常不高兴,死死盯着我。“别这样嘛,好好,生死有命,随它去吧。”我又赶紧换了副腔调,他还是很不高兴。 “性命很重要,不可以随便乱说。”他说着话的时候很严肃,仿佛在说自己家族的信仰。我忽然反应过来,他师傅在梅里雪山修行,自然融进了藏族一派对生命的看法。藏族对生命的尊敬几乎到了畏惧的程度,绝对不似汉人这般随便。这次,真是我错了。 看我有点脸红,他才和颜悦色地说:“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血咒,让你能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哑然失笑,我喜欢的人?我都不知道我喜欢谁,他怎么会知道呢?“我喜欢谁啊?”我故意问他。 “四阿哥。”他回答得很快。 “为什么?就因为在万寿山那晚?” “你看他的眼神。”他望着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也许,这世间有很多东西都会变的,但你就是你,你是永远不会变的。” 哎,我又被感动了。这三哥还真是有情有意的男人呢! ------------ 第十八章 花节4 “怎么啦?”我问她。 “他们就觉得我是个女人,很多事情都不让我参加。”红云闷闷不乐地坐下,夹了口菜放到嘴里。 “女人怎么了?咱们有咱们的事情,不见得比他们差呢。”我赶紧安慰她。清朝可还是夫权天下的时候,可惜她是个女儿身,空有一番武艺。不过,红云岁数也不小了,三十多吧,都应该有孩子了。“红云姐就是海宁人吧?不知道有婆家没有?”我问得还是比较小心,看她这样子,就不像结婚的,所以别瞎说八道,说错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话啊?赶紧吃你的鸭子。”红云敲了我脑袋一下,更不高兴了。 “我是关心你啊!”我摸了摸脑袋,有点委屈。 “红云,丫头来了吧?”一个更为苍老声音的女人走角门走了进来,完全没有江南女子的扭捏做派,也似江湖女子。只是脸上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龄,看来这女人不服老不成,脸上和脖颈的皮肤完全暴露了秘密。只是,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身材高佻。 驹“老夫人好!”红云立刻起身离座,冲着来者鞠了一躬。既然红云是这么做的,我也赶紧站了起来,学着她的样子也行了一下礼,这次总该没错了吧。 “恩,好俊俏的丫头!”老夫人立刻扶住了我,上下打量起来,还真把我看毛了。“京城来的姑娘就不一样,完全不似这边的小家子气。快坐吧!” “这是老夫人!”红云又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那就不需要猜了,她是陈阁老的夫人,就这年纪,怎么也生不孩子了。所以,我敢肯定乾隆不是他儿子!雍正绝对没干调换孩子的事情。 “饭菜还可口吧?晚上我让他们做点京城的吃食,这一路上没少受苦吧。”这老夫人拉着我坐下,立刻问长问短,极为亲热。看她那般亲切,我也觉得舒服许多,毕竟我穿越过来之后,总有人在旁照顾生活。这次和他们自助旅行,实在是受罪。现在,有个类似罕摩尔姑姑年纪的女人出现,自然亲切许多。再说,我还有一特点——特招老太太喜欢,我得把这一优点在清朝继续发扬光大。 因此,话不过几个来回,我们就已经很是熟络。不过,我估计多少和我的皇宫大宫女的身份有关系,人家也故意要和我亲近,也许以后会有什么好处呢。这年头,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倒像是红云那般性情中的女子,真是少见的很。 住了几天之后,和这里的上上下下都混熟了,才知道,原来红云是陈阁老二儿子的童养媳,两人相差也不过五岁,只可惜他死得很早,红云也没再嫁。但据说是两人的感情很好,估计就是姐弟恋之类吧。陈老夫人本来打算给她再找一门亲事,但她不愿意,说就愿意侍奉他们二老。再据传说,红云家也是海宁地界的望族,最终要是就这样潦草一生,倒还真是可惜了。 沼陈阁老家的院子,在后代被称为“海宁花园”,这就足以证明它有多气魄。再说,我刚进门的时候,也被它吸引了不少目光。因此,在我住的这些日子,几乎就没怎么在自己那小屋子里呆过,总是在院子里瞎转悠,饿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一坐,自然有人给送上饭菜,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花节5 三哥会在每日的傍晚时分来见陈阁老,说一会儿话之后,就到偏厅给我推血脉。可是,从他那日渐紧锁的眉头,我就知道情况不是很好。 “放心吧,大不了一死。不过,我一定死在皇上来了之后,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却非常不高兴,死死盯着我。“别这样嘛,好好,生死有命,随它去吧。”我又赶紧换了副腔调,他还是很不高兴。 “性命很重要,不可以随便乱说。”他说着话的时候很严肃,仿佛在说自己家族的信仰。我忽然反应过来,他师傅在梅里雪山修行,自然融进了藏族一派对生命的看法。藏族对生命的尊敬几乎到了畏惧的程度,绝对不似汉人这般随便。这次,真是我错了。 看我有点脸红,他才和颜悦色地说:“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血咒,让你能喜欢的人在一起。” 驹我哑然失笑,我喜欢的人?我都不知道我喜欢谁,他怎么会知道呢?“我喜欢谁啊?”我故意问他。 “四阿哥。”他回答得很快。 “为什么?就因为在万寿山那晚?” 沼“你看他的眼神。”他望着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也许,这世间有很多东西都会变的,但你就是你,你是永远不会变的。” 哎,我又被感动了。这三哥还真是有情有意的男人呢! 住到第四天头上,陈阁老叫人让我准备一下,出门去玩。我这个雀跃啊!他们居然可以让我这个肉票一起出门玩,真是开心呢! 冬未初春的南方大地,金黄的油菜花开满了山野。从马车上极目眺望,只见满眼的鹅黄、嫩绿,如画布般延伸至天边,给人的感觉如似欧洲;而随风摇曳的片片橙黄,映着远方的烟树、小屋……构成的又是一副绝美的中国江南画卷。 此刻,油菜花正开满整个海宁的农田。听说冬至之后,农人就在田里播种子,两个月后开出朵朵黄色小花。油菜花除了茎叶可食用外,种子还可榨油或当饲料,剩余残渣可做堆肥。待春耕时分,再将整田油菜犁入田中,化作春泥,提供大地另一种养分。资源循环利用的结果,自然造就一个零污染的环境。 这么说来,油菜花应是四季运转中大地文章之间的逗点,并非主要的角色。那么,它怎可开得这般令人惊艳?难道它不知道这是农田冬季休耕期间吗? 然而,油菜花似乎不理会这一切,眼前料峭春寒中的金黄花田,那迎风舒展的自在姿态、艳丽夺目的大块色彩,仿佛把逗号变成了大地的惊叹号! “随遇而安吗?”我看着车窗外不时映入眼帘的油菜花田,这么想着。在因缘的推动下,我离开了皇宫,来到这南方小城,面对越来越复杂难解的血咒,似乎应该做出某种决断。 此时,陈阁老忽然招呼我上了他的马车,继续前行。他问我:“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致吧?” “恩。”我点点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在想什么吗?”他有些玩味地看着我。 “只是在想这些油菜花,从来没有见过它们会这么灿烂。它们曾经是如此平凡,但在花开时节,灿烂如荼;花谢之际,春泥护土。使大地泥土变得如此肥沃和精彩,真是不可思议。”我随口感叹道,似乎应该在领悟着什么。 陈阁老更加专注地看着我,问道:“因此呢?” “宋朝无门慧开禅师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我问他,自己也不敢太确定。 “那就要看你的心了,你的心是怎么说的?”陈阁老这破老头摆明了想考察我的学识,一个劲儿总是问来问去。 “也许,有些事情不应该被外境所局限,要从中提炼出透视生命、身心自在的智慧,那么,日日可以是好时节,心田也能没有污染!也就是说,人生应该坦然面对,永不放弃希望!”我望着那一片金黄花海,若有所思。 “皇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陈阁老忽然冲着马车外面一声大喊,吓我一跳。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花节6 马车左侧的窗帘一挑,康熙皇上那张英明神武的脸立刻出现在眼前,唬得我一愣一愣的,连声音都没发出来。随后,马车来了个紧急刹车,我顺势就爬在了车厢里。顾不上磕得满头包了,只是在想:天啊,皇上怎么都跑来了? 这几年皇上一直在和巴伽大师练内功,所以身手极好。这不,跳下了自己的高头大马,立刻就上了我们的马车,一分钟都没耽搁,整好赶得上把我拽起来。我发现了,他们看见我的第一个动作都是先搭我的脉搏,再摸脑门,然后才是柔声地问:“这几天受苦了吧?” 尽管对于他的出现我很是吃惊,但听到这么温暖人心的话,还是禁不住泪流满面,趴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苦没怎么受,就是挺害怕的。” “傻孩子……”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止了口,只是紧紧抱住我。我猜想那没说出的含义不过是为了社稷,为了江山,为了国家,为了各派之间的斗争,牺牲性命都有的是,更何况只不过是绑架了你几天,也没受什么苦。立时,我的脑子忽然清醒很多。这次的绑架也许根本就不像三哥说的那样,恐怕是皇上和陈阁老之前串通好了,只是要演这场戏给天下百姓看: 盐帮绑架宫女,皇帝本着一颗仁爱的心,亲自来到南方视察情况,百姓哭诉上书,让皇上得知江浙总督桂祥琦的贪污行为,便决定立即罢免职务,杀无赦。 驹多完美的计划,多完美的报道?那康熙的目的是什么? 算算时间,现在各位皇子的羽翼尚未丰满,只有大阿哥因为年长,掌握兵权已经很长时间,在士兵中有一定的威信。其实,若按汉人的规矩,应该是长子继承父位皇权,而只是因为皇上爱极了赫舍里皇后,才答应她临终的要求,把皇位交给她的儿子。自然,这一举动必定招致很多王公大臣的不满,特别是大阿哥那一旗的愤怒。他们在扩充势力的同时,也在为自己造舆论,要求更改诏书。 如此说来,这一次他们想利用贪污之名搬倒江浙总督桂祥琦,也等于是削弱了大阿哥在南方的势力,也摆明了皇上正在为皇太子的登基做准备。虽说事事难料,最终这太子当不成皇上。但在没有最终结果之前,谁都不能挡在他的前面。即便是大儿子,也不可以。 想到此,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这皇上真的喜欢我?他的爱是不是也有预谋呢?望着他慈祥和蔼的面庞,我忽然感到一种难言的恐惧。我就像是一枚棋子被他们摆来摆去,根本不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和爱新觉罗家族中的某位男子结成了亲,会不会也是场政治阴谋呢? 见我的神情有异,皇上又摸了摸我的脉搏,沉声对陈阁老说:“听说这孩子几天前落了海,身体可有什么异常吗?她的脉象不稳,似乎还是有寒症。” 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花节7 “三丰一直在照看着她的身体,但皇上您知道,许多病症还需要自己的努力和信念才能够医得好。”陈阁老看了看我,才又对皇上说:“不过,听这孩子刚才对油菜花产生的感悟,想必应该有所顿悟,皇上也大可放心了。” “丫头,让他们帮你去了血咒和寒症,可好?”皇上低头问我。我心里又是一怔,那天我不过和三哥说的是戏言,生死本就不由我自己掌控,何必那么执着呢?可怎么这就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还引起了他的不安?于是,就让陈阁老试探我的心境。天啊,现在我真的觉得我死不死无所谓,这里面的耳目,探子,阴谋,斗争……混乱得我几乎窒息过去。 我转念又想,也许皇上真的喜欢我,在乎我,所以才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愿意活下去,愿意不愿意祛除血咒。或许,他也是一片好心。我用泪眼望着他,心底的那些疑问却无法说出口,只好就这么望着,流了泪。 皇上见我如此伤心,便紧紧抱着我,向对一个失散许久的孩子那样,连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朕会一直在你身边。” “皇上,小平没有别的要求。”我缓缓说道,“其实,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能够常在皇上身边,看到您的笑脸,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话绝对出自真心,因为我今天能够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有一天真的被喀嚓了,到哪里去看康熙皇帝的笑脸啊?所以,我知足。 驹我已经比其他人幸运许多了。我没有被扎死,没有被人砍死,没有被毒药害死,没有被血咒害死,没有因为穿越而失了魂魄……我知足了。我能够看到大清王朝的辉煌,能够看见那几位阿哥的笑脸,还能够在这样的政治阴谋中没有丢掉性命……我知足了。 “真是傻丫头!”皇上听了我这话,半天也只说出了这一句话,便哽咽了。我颤抖的身体贪婪着吸允着皇上身上散发出的热气,也感觉到了万分温暖。 “皇上,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抱着我,让我觉得非常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知道答案,这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小平,怎么能和皇上说这个?”陈阁老在一旁先喊出了声。的确,这是清朝的忌讳,怎么能一直提“死亡”呢,多不吉利啊! “皇上是万岁,我不过是个草民。”我喃喃道,望向了皇上。却不料正对上他的那双眼睛,深邃却充满了疼痛,他的双唇一直在颤抖,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不能说出来。他加大了抱紧我的力度,甚至让我觉得有些疼,一大颗泪珠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滴在我的脸上,热的。 “你永远都不会死的,朕也会永远保护你!”康熙皇上说出这话的时候,让人觉得有千般滋味在心头,忍不住痛哭。 沼“谢谢皇上。”我也抱紧了皇上,一时语塞。 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花节8 “草民陈三丰见过皇上。”三哥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 “皇上,这是臣的义子三丰,现在是盐帮的二当家。”陈阁老立刻解释了一下三哥的身份,“他目前正在给小平诊疗,每日推血一次,可以阻止血咒的发作。他师傅就是在梅里雪山静修的波切上师,听说他知道这种血咒。” “哦,如此甚好。有人知道便是好事情。”皇上听得很认真,但依然抱着我,轻轻拍打着,像哄孩子一样。“丫头,既然有人知道,就更要想法祛除这个血咒。别害怕,大家都会保护你的。” “恩。”他可是康熙皇帝,他这样对待我,我简直觉得我就算是为他赴汤蹈火也值了。哎,原谅我吧,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看见大人物就激动。人家一对我好,我就要对人家十倍二十倍的好。 “元龙啊,让你的义子先到前面看看有什么吃饭的地方,这临近晌午了,大伙都饿了。”皇上和颜悦色地对陈阁老吩咐着,随后又说:“朕和小平坐马车在后面跟着,我们俩也好多天没说话了,还怪着呢。你们先下去吧!” 呵呵,皇上想我了,我咋这么激动啊! 待马车再次缓缓起程,他们都退了下去,皇上才慢慢地和我说:“这几天委屈你了,以你的聪明,一定能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朕只能这么做,才能够让你皇太子哥哥保住位置。” 驹“皇上……”我有点惊奇皇上怎么会和我说实话。 “这事情我也不瞒你,你这皇太子哥哥实在是太过柔弱和斯文,朕真是怕他当上皇上后反而会受到这些兄弟们的欺负。现在,朕还在,赫舍里家族的人都在,一时也闹不起来。但若又一天朕走了,会是什么局面,朕一想起这事情就感到害怕……” “皇上……”天啊,康熙皇上也会害怕,他在为他的儿子的未来感到恐慌,他从现在起就已经害怕皇太子登基了。“太子哥哥实在太斯文了,也许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你阿玛也这么说,但是,看着他其他兄弟已经超越了他,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皇上的眉头紧锁,“这一次,朕帮他铲除掉老大的南方势力,下一次,谁会帮他呢?” “我帮他!”我那种助人为乐的优良精神又冒了出来。 “你啊,先把自己管好,别让我这么操心才好。”皇上听了我这话倒是笑了,“你知道你这血咒吗?在你身上已经有两年时间,初始只是心悸,然后便是身体越来越差,即便是不和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联姻,也会因为和他们接近或者时间的推移慢慢出现各种状况。到时候,你想帮你太子哥哥都不可能了。这僖傧啊,若恨我就杀了我,干吗要对自家孩子下手呢?” 沼“皇上,别怪僖傧姑姑好不好?”我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她这辈子都不开心,人都已经走了,就别说她了。如果能祛除血咒,我愿意去尝试。如果可以帮太子哥哥,我也愿意拼命,谁让他是我哥哥呢。” “你啊,从小就是这么好心,以后可要吃苦头的。”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其实,我也有这样的预感,或许,在太子这件事情上,还能要了我的性命呢。 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花节8 “草民陈三丰见过皇上。”三哥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 “皇上,这是臣的义子三丰,现在是盐帮的二当家。”陈阁老立刻解释了一下三哥的身份,“他目前正在给小平诊疗,每日推血一次,可以阻止血咒的发作。他师傅就是在梅里雪山静修的波切上师,听说他知道这种血咒。” “哦,如此甚好。有人知道便是好事情。”皇上听得很认真,但依然抱着我,轻轻拍打着,像哄孩子一样。“丫头,既然有人知道,就更要想法祛除这个血咒。别害怕,大家都会保护你的。” “恩。”他可是康熙皇帝,他这样对待我,我简直觉得我就算是为他赴汤蹈火也值了。哎,原谅我吧,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看见大人物就激动。人家一对我好,我就要对人家十倍二十倍的好。 “元龙啊,让你的义子先到前面看看有什么吃饭的地方,这临近晌午了,大伙都饿了。”皇上和颜悦色地对陈阁老吩咐着,随后又说:“朕和小平坐马车在后面跟着,我们俩也好多天没说话了,还怪着呢。你们先下去吧!” 呵呵,皇上想我了,我咋这么激动啊! 待马车再次缓缓起程,他们都退了下去,皇上才慢慢地和我说:“这几天委屈你了,以你的聪明,一定能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朕只能这么做,才能够让你皇太子哥哥保住位置。” 驹“皇上……”我有点惊奇皇上怎么会和我说实话。 “这事情我也不瞒你,你这皇太子哥哥实在是太过柔弱和斯文,朕真是怕他当上皇上后反而会受到这些兄弟们的欺负。现在,朕还在,赫舍里家族的人都在,一时也闹不起来。但若又一天朕走了,会是什么局面,朕一想起这事情就感到害怕……” “皇上……”天啊,康熙皇上也会害怕,他在为他的儿子的未来感到恐慌,他从现在起就已经害怕皇太子登基了。“太子哥哥实在太斯文了,也许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你阿玛也这么说,但是,看着他其他兄弟已经超越了他,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皇上的眉头紧锁,“这一次,朕帮他铲除掉老大的南方势力,下一次,谁会帮他呢?” “我帮他!”我那种助人为乐的优良精神又冒了出来。 “你啊,先把自己管好,别让我这么操心才好。”皇上听了我这话倒是笑了,“你知道你这血咒吗?在你身上已经有两年时间,初始只是心悸,然后便是身体越来越差,即便是不和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联姻,也会因为和他们接近或者时间的推移慢慢出现各种状况。到时候,你想帮你太子哥哥都不可能了。这僖傧啊,若恨我就杀了我,干吗要对自家孩子下手呢?” 沼“皇上,别怪僖傧姑姑好不好?”我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她这辈子都不开心,人都已经走了,就别说她了。如果能祛除血咒,我愿意去尝试。如果可以帮太子哥哥,我也愿意拼命,谁让他是我哥哥呢。” “你啊,从小就是这么好心,以后可要吃苦头的。”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其实,我也有这样的预感,或许,在太子这件事情上,还能要了我的性命呢。 言情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 花节9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许死了还能回我的可乐球鞋时代呢,死也无妨吧。大文学嘿嘿,这可是我自己瞎琢磨的。现在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和关怀,我的心情彻底大好起来,缠着他问东问西,尤其是我被绑架以后,那些人都是什么反应。懒 咱家这康熙皇上也够八卦的,居然也去打听了这些事情。发现我失踪了,是万寿山宫门的那几个侍卫,因为他们给我的纸灯笼被烧毁了,扔在地上。便立刻直接报告给皇上。 当时,皇上正在山顶观花灯,他心里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文学但也没想到盐帮动手这么快,立刻让手下的张德海去探听消息。而站在他旁边正在伺候的我的那群嫫嫫帮,哭得死去活来的,慌乱成一团。但她们不敢直接和皇上哭,就都跑到苏麻啦姑面前讨主意。 苏麻啦姑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让大家稳住了,别慌神。“咱们京城的治安很好,不会有事情的。我说过,小平这孩子福气大着呢,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据说,苏麻啦姑还使劲用她的降魔杵锤了锤地,以表示坚定。 几位阿哥当中,太子和我关系最好,当时也立刻变了颜色,命人赶紧在宫内外寻找。大文学十阿哥连话都没说,带着自己的健锐营立刻就出了城。四阿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和十三阿哥小声嘀咕了几句,十三阿哥就出门去了。后来才知道,那日我们还没出城,就被十三阿哥的人追到,大打出手。十三阿哥已经看到昏迷不醒的我,发了疯似和三哥打了一架,但三哥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害得十三阿哥受了内伤,在家里躺了一天才能起身。虫 八阿哥最沉得住气,没说话,也没安排人去追。那意思就是:皇上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做。这人精得很啊!十二阿哥还没有兵权,只能坐在哪里干着急。其余的阿哥因为和我不熟,估计人家也不愿意管这些闲事情,就只等着皇上安排,他们干活就成了。 “这些儿子里,只有老四立刻明白了我的用心。”康熙皇上叹了口气,“这太子实在是心地单纯善良,一点心眼都没有。” “皇上,那更证明太子是宅心仁厚啊!”我打算给皇上吹吹耳边风,“大清王朝有这样的君主,是百姓之福啊!” “政治,权谋,是一个英主具备的基本要素,他什么都没有,光有善良是会被欺负的。”皇上还是在感叹。 “四阿哥怎么知道的?”我看情况不对,这要是再多说两句,皇上只会恨铁不成钢,还是转换话题的好。 “他先是让老十三出去追你们,然后又让自己的人把老十三叫回来。就冲这一动作,我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七八分了。这孩子虽然平时不怎么张扬,但心里极其有数。”要不有历史学家说,康熙早就看好四阿哥,让他当皇上就是康熙自己的主意,老四根本就没有篡改诏书。 ------------ 第十八章 花节10 当然,这个事情只有康熙和陈阁老知道,三哥他们也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要来绑票,但又不能对肉票动粗。大文学反正是两下里的合计好了,就是要瞒着所有人。看过各位皇子的反应之后,康熙皇帝才整合了人马,派了兆同一路南下的搜索,但又不明说宫里到底丢了什么人。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倒也竭尽巴结之能,努力帮忙查找。懒 兆同很能干,一路着追着我们到了海宁。这其中有他自己的探子汇报情况,也有我的冰蚕丝帕和红胡子花猫手帕的功劳。 “虽然朕心里知道是在演戏,但毕竟绑你的人不知道真相,真害怕他们亏待了你。”皇上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当他们拿着你的两块帕子和那些回禀,我心里很放心。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机灵得很呢。” “这两年在皇上身边呆着,自然是皇上教得好了。”我立刻拍马屁。 “朕可没教你把人家猫儿画上红胡子,弄得跟一猛张飞一样,初一见,还吓了朕一大跳呢。大文学”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笑不可吱,全无责备之意,我自然也就哈哈大笑起来。 “朕听说,你和老四的关系很好啊?”康熙皇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害得我一怔,脸儿立刻就红了。 “皇上,四阿哥可是主子,奴婢可不敢和人家随便搭上关系。”这事情还是解释一下的好,毕竟人家现在的身份是皇子,俺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虫 “那老四很纵容你啊,居然由着你的性子让你把兆同手里的猫儿画上红胡子?”皇上眼里戏谑的成分比较多,我看他就是成心逗我玩呢。 “那个那个……”这可怎么解释清楚好呢?我一时还真犯了难。 “哈哈哈哈哈哈……”这回轮到皇上大笑起来,“看见你这伶牙俐齿的丫头也有回不上话的时候,朕心里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这皇上真是的!我撇了撇嘴,把头转向一边,故意不理他。大文学谁知,他笑得更凶了。张德海都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以为有什么事情呢。不知道皇上还带了什么人来,他这应该算是微服私访吧。 “得了,丫头,下车和朕溜达溜达,今天是海宁的花节,很漂亮呢。”皇上终于停止了笑声,昂首跳下了马车,又回身搭了把手,把我拽了出来。幸好,张德海公公一直在外面候着,也搭了把手,让我能安全地站在土地上。 一出了马车,便看见前锋营和健锐营的将士整齐地站在四周,在春日灿烂的阳光下,煞是好看,让整个盐官镇提升了不少皇家气派。兆同也在附近,看到我平安地站在眼前,脸上露着微笑很是好看。我冲他挥挥手,他的笑意更深了。 陈阁老盐帮的人全都身着黑衣,整齐地站成几排,三哥站在前面显得很是与众不同。我觉得他肯定不是南方人,因为他的身材实在是魁梧,要说是北方人吧,在气质上似乎又有差别,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的人,但总觉得似乎见过。见我盯着三哥看,皇上也多看了几眼,朗声问道:“这壮士便是陈三丰吧?” “是!”三哥上前一步,给皇上磕头见礼。 “起吧。”皇上上前扶了他一把,说道:“在外面呢,没那么多规矩,起吧。” “谢皇上。”三哥很是恭敬,到是很难得看到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我不禁在旁边给他扮了个鬼脸。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让皇上看到了,他立刻对三哥说:“这一路上,小平这丫头没欺负你吧?” “皇上!”我急急道:“怎么是我欺负他啊?他绑架的我!” 皇上立刻笑道:“朕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你不把人家折腾死绝对不会罢休的。” “皇上!”我开始撒娇耍赖,“我还几天没吃上肉呢,都是他害的。” “你这孩子,就是无肉不欢,倒还真是受了苦。”皇上笑得跟花似的,那里是在帮我,简直就是数落我的不是。 “回皇上,这一路上,小平姑娘没欺负我们。”三哥还是很严肃地说话,真让人憋气。“小平是个好姑娘,虽然有点任性,但心地善良,很招人疼爱。另外,她饱读史书,还教了草民很多知识。” “这孩子平时就会耍嘴。不过,那些感慨倒时和当年她说的有几分相似。”皇上似乎在对三哥说话,但似乎在对自己说些什么。 “小平很是聪明,刚才她说的那些关于油菜花的感悟,就让老臣深有感触。老臣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感悟油菜花,感悟生命,感悟生活。老臣尚不能做到,而这年纪小小的丫头顺口就说了出来,真是难得啊。”陈阁老也上前凑了热闹,把我夸得跟朵大狗尾巴花一样。 “是啊,朕也觉得这孩子悟性很高,又极为聪明,所以才要留在身边的。”皇上笑咪咪地看着我,很是满意我的优秀表现。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真是没话说了。干眨半天眼睛,只好说:“皇上,我可不可以到那边看看去?好漂亮的花海呢。我保证一会就回来!” “去吧!注意安全!”皇上倒也没阻拦,想必他应该还有什么话要和盐帮的人说。我就乐得到处溜达一番。 ------------ 第十八章 花节11 “是!”三哥上前一步,给皇上磕头见礼。大文学 “起吧。”皇上上前扶了他一把,说道:“在外面呢,没那么多规矩,起吧。” “谢皇上。”三哥很是恭敬,到是很难得看到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我不禁在旁边给他扮了个鬼脸。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让皇上看到了,他立刻对三哥说:“这一路上,小平这丫头没欺负你吧?”懒 “皇上!”我急急道:“怎么是我欺负他啊?他绑架的我!” 皇上立刻笑道:“朕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你不把人家折腾死绝对不会罢休的。” “皇上!”我开始撒娇耍赖,“我还几天没吃上肉呢,都是他害的。大文学” “你这孩子,就是无肉不欢,倒还真是受了苦。”皇上笑得跟花似的,那里是在帮我,简直就是数落我的不是。 “回皇上,这一路上,小平姑娘没欺负我们。”三哥还是很严肃地说话,真让人憋气。“小平是个好姑娘,虽然有点任性,但心地善良,很招人疼爱。另外,她饱读史书,还教了草民很多知识。” “这孩子平时就会耍嘴。不过,那些感慨倒时和当年她说的有几分相似。”皇上似乎在对三哥说话,但似乎在对自己说些什么。 “小平很是聪明,刚才她说的那些关于油菜花的感悟,就让老臣深有感触。老臣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感悟油菜花,感悟生命,感悟生活。大文学老臣尚不能做到,而这年纪小小的丫头顺口就说了出来,真是难得啊。”陈阁老也上前凑了热闹,把我夸得跟朵大狗尾巴花一样。虫 “是啊,朕也觉得这孩子悟性很高,又极为聪明,所以才要留在身边的。”皇上笑咪咪地看着我,很是满意我的优秀表现。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真是没话说了。干眨半天眼睛,只好说:“皇上,我可不可以到那边看看去?好漂亮的花海呢。我保证一会就回来!” “去吧!注意安全!”皇上倒也没阻拦,想必他应该还有什么话要和盐帮的人说。我就乐得到处溜达一番。 南方的春天已是遍布灿烂春花,而这一季因为暖和得早,花儿更是频频吐蕊,当地的某些官员立刻献媚地说:“这就是因为皇上来了,连百花都赶紧出来迎接呢。”嘿嘿,这样的马屁真老套。 不过,这眼望过去,那一片片的花海还真是惊心动魄,诧紫焉红。尤其沿着海堤看过去,杨柳青青,间株春桃,重瓣大朵的桃花真是让人大饱眼福。堤上的桃花以粉桃为主,白桃错落有致地点缀在一片粉红中,最绚丽的当数红桃,有种轰轰烈烈的张扬。有两三株桃花很有趣,一半的枝条上开的是粉红的花,另一半却开着白色的花。真可以形容成:繁花似锦,树树红霞,云蒸霞蔚,好不壮观! 我站在花海里,有种如坠云端的感觉。从来没有这种被大自然陶醉的快乐,那种身心的融合让我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复存在了,只是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在云端飞行。 当我从花海中抬起头,忽然看到他正向我缓步走来,那样快乐,红红的脸儿比着繁花更美丽。我不禁给他一个最灿烂的微笑,扬手示意。 我想他了,我很想念他,我很多次在梦里都见到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的手掌,他的嘴唇,他的安定,我知道我喜欢他,我知道我如果想留在大清朝的惟一理由只有为了他!我为了他已经留在深牢大狱般的皇宫里,我还要为他留在清朝吗?我现在没有答案,但我看到他,我就感到快乐,真希望他可以走快一点,赶紧让我重新感受他暖暖的温度。 可是,忽然有个面目凶恶的男人走向了我,挥起了一把尖刀狠狠地扎了下去。我的眼睛被那道白光晃得睁不开了,我觉得有点心慌,但还是努力地看向他来的方向。他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和奔跑,可为什么跑得这么慢呢?怎么他样貌变得有些模糊,为何我感觉不到他的体温?而我脚下的花朵怎么都变成了红色?如此触目惊心的红色让人看着害怕,而我身上也冒出了同样红色的液体,是血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痛?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抓不住,掌控不了?为什么他的眼里全是彻骨的疼? ------------ 第十九章 时光1 时光是五色斑斓的,艳丽得让我的眼睛再次感到万分的刺痛,立时闭上了眼睛。我那条冰蚕丝帕去哪里了?我得把它绑在眼睛上才好。不对,我把它给了江阴镇的茂林老兄。不过,现在应该在兆同的手里吧。那兆同在哪里呢?刚才我还看见他笑容满面地看着我,怎么转眼就剩我一个人了?四阿哥呢?他刚才不正向我跑过来,那么快乐的样子,怎么也不见了? 奇怪,耳畔怎么传来了钢琴的声音?那一声声,一下下,充满了甜蜜的爱情和坚定的信念。哦,他唱起来了,“Ichliebedich,eildubistgutfrmich……”这是一首经典的德语歌曲,贝多芬谱的曲,德国著名词人海德塞填的词,中文大意是:我爱你正如你爱我,在清晨和在黄昏,你和我俩人无日不在共分忧愁和痛苦,就因共同分担愁苦,我们才能安然忍受;当我悲哀,你安慰我,当你叹息我哭泣,当你在叹息我乞求上帝祝福你,你是我生命的源泉,愿上帝保佑你和我,庇护和保佑我俩,愿上帝保佑你和我,庇护和保佑我们俩,庇护和保佑我们俩,啊,保佑我俩。 这个,不对劲啊? 这应该是我的手机铃声,这应该是我弹的,他唱的,我们自己灌录的手机铃声……天啊!我穿回来了!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我立刻睁开了眼睛。果然,眼前是现代化的医院病房,还是简洁而干净的单间,待遇够高的啊。心里暗自想着,这倒是奇了,说回来就回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手机还在狂唱,它应该就在旁边我那大书包里。我试图挪动一下身体,但发现腹部被绷带绑着,一动就疼。 驹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表明,现在应该是午后时光。大白天也穿越?我的祖姥姥啊!脑子一定不甚清醒,需要有人和我说说话才好。正盼着,有人推门进来了。 “哟,你醒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警察走到我床前,微笑着问我。她后面还跟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护工,抱着暖壶和洗脸盆。这女护工也冲我笑了一下,说道:“一看就是年轻身体好,这么快就醒了。没事了,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哦,对对对,我是在做手术的时候穿越的,那现在是做完手术了。那我是不是根本就没穿越,只是昏迷做得梦啊?但是,我明明很清醒啊。 “你要接电话吗?”女警察问我。 “哦,我看一眼吧,看是谁打的。”拿出手机看看日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让女警察打开我的包,掏出了手机给我。打电话的人是我的闺蜜,可以暂时不去理会她。反正,电话交到我手上的时候,也已经不响了。我按了几下,赶紧调出了日期。 晕倒晕倒!今天是4月11日下午14:28分,昨天晚上我看完电影是23:45分,出事的前后应该是子时左右。那就是说,赶着做了手术,麻药过后我立刻醒了,一分钟没耽误啊!现在这才叫无语呢!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mpz?com ------------ 第十九章 时光2 缘来清梦19, 第十九章 时光2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东单派出所的户籍警察郑燕,本来应该找个女刑警来照顾你的,但是这两天人手不够,他们就让我来了【本内容为缘来清梦19章节文字内容】。”女警察就是女警察,户籍警察也是警察,就是说话利落。她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床边,示意让女护工暂时出去。“按照规矩,等你醒了之后,我们就要录口供,也就是谈谈昨天晚上的事情。其实,我们有目击证人,还需要你的口供,然后告那小子。” “哦,那小子怎么样?”我记得我把扎我的那刀拔了出来,扎到他的身体里了。 “那小子还在抢救呢,你还真厉害,学过武术吧?”郑燕笑出了声,“我们好几个警察都说呢:这丫头太厉害了,怎么没当警察呢?” “哈哈哈……”我一乐,没想到牵动了伤口,结果是乐了一半赶紧闭嘴。“人急眼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姜昆不是说过一个相声,说要是后面跟一大老虎,谁都能爬上珠穆朗玛峰。这事也一样,把我逼急了,我也会砍人。” “对对,我也这么说的。当时,要不是身高不够,我就当了刑警了。唉,现在只能混个户籍警察,其实,我什么都能干。”郑燕也跟着一起感慨。其实,看她那身高也不矮。“差一厘米,愣是没让去。我郁闷啊!” “哈哈哈……啊哟……”我这人就是这样,一高兴就爱乐,乐的时候就顾不得别的事情【本内容为缘来清梦19章节文字内容】。这不,伤口又使劲疼了几下。给郑燕也吓了一大跳,连声问我要不要叫医生进来? “没事没事。”我赶紧说道,“你们没通知别人吧,比如我爸妈?” “还没呢,但通知了你老板,那个德国人。他现在正在外面和我同事询问情况呢。”郑燕回答道。 “对对,得通知他。他掏医药费!”我又乐了,这个德国老头掏钱比要他的命还难,还不知道怎么和中国警察说呢。不过,根据咱们的国家政策,他不需要掏国家的那部分,但他要掏他外资企业的那部分,也不少呢。哈哈哈,让他抠门,让他裁人。 驹“其他人要不要通知?比如你的家人?”郑燕问我,“我们找到你手机里最近经常拨的电话打过去,是个外国号码,没人接。” “哦,那是我朋友在国外。通知他没用,他又飞不过来。”我想起这事情有点黯然,“先别通知我父母呢,反正我在外面单住,好多事情别让他们操心才好。一会儿,我给我一闺蜜打个电话,让她给我拿几件衣服过来。你们是不是还需要我的什么证件,我让她一块儿拿过来。” “成。”郑燕掏出了笔和本,看样子是要开始做口供记录了。“说说吧,昨天怎么了?” “我去看电影,散场后就出来……”其实,我也特想回忆起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就是理不清楚头绪,录口供也正好帮我梳理一下思路。 “uh,Julia,Dubisto?”不用看都知道,我那阴险的德国老板进来了,他那张热情的大脸出现在面前,就跟我是他亲人一般。前天,他和我谈裁员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现在还有脸过来问我怎么样了,真够恶心的。要不说呢,这外国人里也分好人和坏人。 “挺好的。”你跟我说德语,我就和你说中国话,现在我才不乐意和你说德语呢,反正也不是你的雇员了。 沼一看我说中国话,他也立刻操着那不熟练的中国话对我说:“你一出事,我得到了消息,立刻赶了过来。感谢上帝,你没事情!”嘿嘿,他一宿没睡啊。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mpz?com 缘来清梦19, 第十九章 时光2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缘来清梦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十九章 时光3 “病人还需要静养,请不要和她说过多的话。”德国老板后面还跟了个医生,四十岁左右,倒有点林太医的模样。见我愣愣地看着他,先是给了我一个微笑,然后走到床前,先看点滴器,再查氧气管,最后才开口道:“我是你的开刀医生林志华,你的伤口不是很深,但流血比较多,需要好好休养一下。另外,你还有点贫血吧?以后要多注意吃营养品,别老喝可乐!” “啊,你怎么知道我喝可乐?”我十分诧异。 “你包里有三瓶可乐,你还不爱喝可乐?”他笑起来的样子和清朝那个林太医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不是还经常去吃肯德基?没营养的,要注意多吃一点粗粮,这样伤口也好得快。” “恩。”我从小就害怕医生,一看见穿白大褂的就哆嗦。 “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来办一下住院手续。”林医生的样貌显得比较年轻,尤其是戴听诊器的样子比林太医手拿毛笔的样子好看多了。看着我一直盯着他,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笑着问我:“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虽然被扎了一刀,但好歹没变傻了。不过,这世界上有这么相似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会我给我姐打电话,她离这里近,很快就到。” 医院的规矩是,人到钱到。反正一会我姐就过来,还有我闺蜜帮我拿衣服,他们自然也就放心了。我那德国老板倒是没有走的意思,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床边,他那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一下子就把阳光挡住了。 驹“Julia,你是我的最优秀的员工,我一定会帮助你的,放心。”德国老板沃夫刚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对我的态度出奇的好,倒还真出乎我的意料。这资本家转性了?“你的朋友来了,我们谈过你的事情。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我没有要解雇你,而只是想让你放假休息一下。最近你实在太累了,为了工作,为了杂志的发展,为了我们美好的经济收入,真是太辛苦了,现在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什么事情都等你好了再说。” 啊!他吃错药啦?等等,他和我朋友谈过了,我朋友是谁?谁还能和他谈话?他中国话可是超级的不利落,那就是有人用德语和他聊过了?谁这么大本事啊? “你朋友是个好男人,还是他救的你呢?”德国老板沃夫刚的笑容特别真诚,真诚得让人使劲怀疑。 “谁啊?”我问他,几乎想从床上爬起来。 “你朋友啊!”这次倒是沃夫刚有点诧异,操着他那个不甚流利的中国话继续说道,“他可是我们德国的贵族公爵,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啊!德国人?谁啊?我的眼睛一定瞪得很大,嘴也张得很大,但我觉得这些都不足以表示我的惊讶。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这么一号人?不过,这年头,离奇的事情太多了,我连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都没弄清楚,现在又冒出一个德国的贵族公爵,真是乱套了。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mpz?com ------------ 第十九章 时光4 “咳咳。”站在一旁的郑燕咳嗽抗议了,“对不起,现在要先做笔录,请诸位先出去吧。”这中国警察发话,外国人也害怕。 沃夫刚立刻站起身来,迈步就要出去。我只好在后面喊他:“沃夫刚!” 他听得声音才回头看了我眼,笑着说道:“你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和他说一下你的情况。Julia,只有你总是这么大呼小叫喊我的名字,要是以后办公室里少了你这么叫我,我一定很不习惯。所以,放完假就赶紧回来上班吧。” 现在,我真是无语了!只得任由他出了病房的门。外面又有一个警官推门进来,坐在床边,开始和郑燕一起给我录口供。反正一会有时间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我就没再叫沃夫刚。挪动了一下身体,又让刚才进来的男警察许刚帮我把床摇高了一点之后,才开始慢慢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驹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沃夫刚找我谈话,说公司因为业务发展,要关闭我所在的杂志,所以,他要先遣散我这个骨干力量,让我有更充裕的时间找到新工作。我对于继续找工作的兴趣实在不是很大,因为我那个外国男朋友立刻要飞过来和我结婚,然后我就打算在家里当个家庭主妇,生几个孩子养着玩了。所以,我也就没闹腾,很痛快地答应沃夫刚,立刻辞职走人。但惟一的条件就是,赔偿半年的薪水,所有的医疗保险也要延续半年。嘿嘿,我怎么那么有先见之明呢,我挨的这一刀就这样能报销了。 收拾完东西,我就高高兴兴地回家,给我那男友打电话,说:“你放心吧,我现在不是女强人了,可以安心在家里待着了。另外,有半年的薪水照旧发,暂时不会为经济发愁的。” 他听了这话也很高兴,还和我一起畅想了一下未来的样子以及我们蜜月的地点。之后,我就很高兴地睡觉去了。但等我醒过来,一上网,发现一封信就横在我的邮箱里,上面写着:亲爱的,我害怕中国,我来不了了! 沼靠,这算什么啊?不结婚,要分手,也不能就这么一句奇怪的话就作罢啊?我真是怒了,立刻给他打过电话去,却只听得一片忙音。这绝对是件令人郁闷的事情,隔着万里,我也不能说飞过去就飞过去。一气之下,我去看了场电影。 在家里郁闷一天了,所以我晚上才出门去看电影。因为拿着可以打折扣的信用卡买电影票,我就选择在东单附近的搜秀影城看的电影——《通天塔》,最后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为了省打车的钱,我选择在正在改造、没有路灯的马路上走两站地,然后去坐公共汽车回家。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瘦小的男人冲了出来,实施抢劫。 等我把钱包手机都扔给他的时候,他居然还不满足,还想夺走我的大书包。那里面有我和我男友的合影照片,这可不成!我立刻就怒了!他也怒了,拿出刀子扎了我一下。我立刻拔出刀子,翻手扎了他一下,他立刻就倒在了地上,我才感觉刚才是他先扎了我。不过,还是没感觉到疼,只是忽然有点害怕。旁边有个路过的人看到之后,立刻过来看情况。忽然这个时候,汽车大灯一晃,把我和那个路人都吓了一跳,我顺势就坐在了地上。 后来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了,我似乎看到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仿佛是个男人,旁边还跟了几个女的,对我指指点点。那路人一直扶着我,但我还是不住地要往后仰。后来就是警车的声音,再后来就是救护车的声音,再后来就是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说:“这女的够厉害的,一刀胸口了,还能拔出来扎那小子一刀,几乎把那小子扎透了!”边上似乎还有人在随声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mpz?com ------------ 第十九章 时光5 【请牢记本站域名“ ” ,或者在百度搜索: 三联文学网】 我的口供录到此处便停止了,我相信警察也只是要一个当事人的案发经过,而对于后来的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而我最感兴趣的事情是我后来就穿越时空了吗?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应该不是单纯的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吧? 警察走了以后,护士进来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说是可以让我好好睡上一觉,这样有助于伤口恢复。我也没多说话,因为刚才实在是说得太多了,我自己都觉得很累。我闭着眼睛在安静的病房里躺着,单间的待遇还真是不错,很安静,没有杂音,非常适合想事情。懒 我看过那些穿越,说女主如果能在时空中穿来穿去,一定还能带点什么东西回来,让自己有机会再穿回去。想到此,我就赶紧在床上和身上摸来摸去,可惜,什么都没发现。那就说明,我不过是做了场非常真实的梦? 喔,好象穿越里的时间很长,有快三年的时光呢。我还让雍正皇帝亲吻了,他还和我说:“你是我的,我不会离开你的。”这个这个,到底是怎么了呢?越想越觉得头昏,干脆就睡了下去。 只是在梦里,心忽然狠狠地跳了两下,仿佛看到一个模糊的声音正在哭泣,大声喊着某人的名字。我一怔:名字?我的名字是钱小平吗?难道不是Julia? 恍惚之间,看到了许多人的脸,可是又都重叠在一起,无法看个清楚。我觉得好累,索性什么都不想,把眼睛闭上,沉沉睡去。这一次,仿佛真是睡了千年一样,没有梦,没有人说话,没有任何光亮,仿佛我整个人都已经消失在时空中,也许都只是碎片了。虫 我猜测我醒来的时候一定已经是午夜时分,静悄悄的走廊里只有护士查房轻盈的脚步声。我的病房里留了一盏有着柔和光亮的小灯,是谁这样细心,知道我是个怕黑的人?我试图挪动一下身体,发现这个时候的疼痛已经减轻不少,我甚至可以略微欠起身体。 桌子上,有若干张纸条,其中,我姐留的字条大致的意思是:好好睡一觉,我们会处理所有的事情。我姐比我厉害,从小就管着我,我所有的衣服都是我姐给买的,包括内衣,我几乎就是一个甩手掌柜。所以,我出了这么大乱子,她自然全全负责。再说,我姐夫,我哥,我嫂子,他们四个人凑在一起,能把白宫拆了,把拉登找到。所以,看了这话就可以明白,人家的潜台词就是:您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别给我们惹事就成了! 我闺蜜留的是:衣服在旁边的柜子里,最近少吃的肉和可乐,小心伤口留疤。这是她一贯的风格,不挤兑我一下,她心里就不爽。不过,我也知道她说的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总是笑嘻嘻地全盘接受,从不会生气的。 第三字条是警官郑燕留下的,她说:事实很清楚,安心休养,我明天再来看你。我喜欢这女警官的爽快,所以刚才我们在录口供的时候,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基础。我们也是属于同一类的人,没准以后会成为好朋友呢。 第四张字条是用德语写的,那笔迹我不认识,其中的意思我也不太明白,因为他说:亲爱的,好好睡吧,一切等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全明白了。这样含糊的话还真不容易理解,再说,我的德语水平也就是水母级,再高深了就不明白了。这里面藏了什么玄机吗?这字条是那个德国公爵留下来的吗?没有署名,让人猜测的空间还真大呢。 躺在床上自己瞎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四阿哥,那个古代男人给我如此真实的感觉,因此,那些经历也绝对不是梦幻。必定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找到答案。现代社会,寻求答案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上网搜索,医院里只有医生办公室有电脑,那就去看看吧。 四月的天气,医院里还有暖气供应,整个房间和走廊都是热烘烘的。我就穿了病号服出得门来。说实话,这伤口实在是疼,但我又不愿意在床上躺着。唉,要不我姐留言说要我老实地待着,她一定知道要是我醒了,肯定会闹着爬起来,出门溜达去。嘿嘿,不过她可没想到我半夜就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