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季 ------------ 【001】英雄救美神马的总是太不科学 陈傲是就读于南师大附中的一个很普通的高中生，非常普通。具体来说，就是一个无节操爱吐槽控游戏好**成绩差劲人品糟糕除了智商有那么点优越外就一无是处的技术型理科宅男……呼，直说了吧！他就一屌丝。 一般来说，正常屌丝在上学途中遇见几个地痞流氓在欺负一个楚楚可怜的小loli，脑子里会自动弹出如下四个选项： a、英雄救美，荣耀loli兼收。或被打残入院。 b、心中大喊一声“这般狗血的小说剧情铁定跟哥这种挫矮穷苦逼娃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然后默默路过。 c、冲上去一起调戏loli。 d、打开方式错误，该选项不存在。 据不完全统计，选择b选项的人有……很多人。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d选项这匹黑马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a选项成功冲击人气榜第二……啥？你说还有个c？哦，那是为精神病人专设的，谁爱选谁选。 由此可得出结论，我国广大的屌丝青年群众都具有良好的理性判断且缺乏良知，他们时刻遗忘雷锋精神，明智地摒弃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一封建粕槽，这是值得肯定与嘉奖的。 但我国地大物博，通俗点说就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时常会蹦哒出一些违背定理去选择a的家伙。上述中的极品屌丝陈傲就是其中的优秀代表。 陈傲同学并非身怀绝世武功的大侠，也不是见了loli就敢拼得一身剐的超级loli控，他之所以敢于冲锋敢于英雄救美敢于与恶势力进行斗争，完全是因为……那几个痞子是他表哥的同学，见过面打过招呼，认识。 “呦，这不是光哥嘛，好久不见，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陈傲挤出谄媚的笑脸凑了过去，说话间还不忘递上一根纯纯的小中华香烟。 “在堤北一带混呢？帮人看着几间水吧！小打小闹。”流氓头子把烟点上，瞅着陈傲说：“哥们看起来挺眼熟啊！混哪的？” “忘了？上回咱们还在‘顶点’喝酒来着。” “妈的，想起来了！”光哥一拍大腿，激动道：“你小子是李包子的表弟！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想起来就好……那啥，光哥，跟你商量个事……” 陈傲把头扭向那个小　loli。 光哥一愣：“她是你的……” “一亲戚。”陈傲撒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光哥恍然大悟：“哦，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没啥大事。既然是你家亲戚，那就不计较了。” 说罢，光哥对那　loli露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容，说道：“小妹妹，以后走路小心些知道不？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脾性的。” 好脾气？完全看不出来啊！要不是哥及时出现估计你们这三丫的就要辣手摧花了吧？陈傲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目送光哥那货人走远后，拍了拍小loli的脑袋，用长辈的口吻教训道：“真是的，碰上这种家伙有多远就躲多远嘛，你撞上去干啥啊？” loli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端详陈傲许久，似乎终于发现眼前这家伙虽说也很奇怪但跟刚才那些痞子不是一伙的，这才弱生生地说： “是他撞过来的……” “人渣啊！” 陈傲恨不得仰天长啸以宣泄心中的愤恨，若非他陈某人饱受精神重创（通宵上网精力透支）。此刻状态不佳，必定手提一杆丈八长矛，冲杀上前将光哥那厮三刀六洞……同时他也再度刷新了对光哥的认知，从人渣恶棍升级到了妇女，哦不对，是灵长类所有雌性生物的公敌，自个表哥李包子与此等败类同窗三年居然没有被爆掉菊花，这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　loli长的真水灵啊！标致的瓜子脸，迷人的桃花眸，秀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嗯，标准的美人胚子，以后长大了肯定是祸水级别的。 凭着“救美英雄”这一身份，陈傲肆无忌惮地把小loli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突然发现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这妞穿着南师大附中的煞笔校服。 但这并非重点，重点是……校服款式与陈傲的一模一样。 有女生会无聊到买男生式样的校服来穿吗？ 陈傲大脑瞬间短路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运行。 原来如此啊！眼前这个未知生物的性别为“秀吉”啊（详见《笨蛋测验召唤兽》），光哥口味真重连正太也不放过啊！幸亏哥洞察敏锐方才不至于陷入bl的泥潭啊……“啊”你妹呀！ 陈傲先是抬头以45度角仰望天穹作欲哭无泪状，随后弹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最后极为郁闷地蹲在地上画圈圈去了。 他陈某人以自己五年的团龄发誓，从他诞生到现在的十八年人生历程里，除了抽烟喝酒上网偶尔参加一些非正式无限制的自由搏击比赛外，真的没有干过别的有违团章校规的事情，足以称得上屌丝中的优秀代表、游戏宅中的技术精英……但那贼老天为毛还要这般残忍地摧残他那脆弱的心灵？说好的荣耀美人双收呢？　loli变正太这谁受得了啊！ 直娘贼的！ “喂喂，那边的小哥，就算我是男的你也不用这么失望吧？” 一把清脆空灵但语调却冰冷无比的声音把陈傲从精神世界里拽了回来。 陈傲茫然地抬起头，只见刚才还一脸怯生生模样的“小　loli　”此刻已经大大方方地站到他跟前，嘴角挂着一摸戏谑的笑容，瞳孔中荡漾着妖魅的酒红色光芒。 我……擦！神马情况？！红瞳吸血鬼？！魔族入侵？！ 陈傲尚未反应过来：“小　loli　”已经飞起一脚把他踹开到三米之外，力道巨大无比，差点没把陈傲踹回到娘胎里去。 “我去！哥的骨头……” “啊嘞啊嘞？骨折了？不好意思暴力惯了，不过无所谓反正都会好的……” “小　loli　”捡起地上的烟头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毫不客气地骑到陈傲身上，从袖口里取出一支小型的针筒，针筒内那粘稠状的碧绿色液体看上去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喂喂喂哥跟你只是萍水相逢不必下杀手吧？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钱你找他去啊！我真的只是单纯路过的酱油党啊！”陈傲奋力地挣扎起来，他真心开始害怕了，因为那根针筒上有一个地球人的十分眼熟的标志，它代表着“感染性物质”…… “其实我也出想殃及无辜的呢？不过很可惜没有时间了……来，小弟弟乖乖的不要动，姐姐给你打一针就不疼了……” “混蛋那是因为我已经领便当了！” 陈傲挣扎得再奋力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细胳膊嫩腿的小　loli力气显然比他大上好几倍不止，针尖穿透皮肤，冰冷的绿色液体一点一点地淌入血管内，他的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 “下辈子哥要投胎做高富帅！” 昏死过去之前，陈傲在心中卖力地许愿。 ------------ 【002】身价十几亿美金的极品屌丝 按照三流小说的剧情而言，主人公在遇到袭击昏迷清醒过来后，一般会随意抄起一件家伙然后暴走一波瞧见谁就袭击谁……陈傲作为本书的主人公自然也逃不过这些套路，只不过他抓起的武器是棉被做出的动作是遮住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罢了。 “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遮掩的？”坐在电脑桌前的“小loli”嗤笑一声，娴熟地吐出一个烟圈。 “喂喂，抽烟到外面去，我的卧室可是禁烟的……等等，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呃不对，我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你昏过去，就这么赤条条地扔在街上多影响市容啊？然后我就照着你身份证的住址把你搬回来咯。” “搬……”陈傲满头黑线，也要了根烟点上：“那方不方便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穿着我的衬衫而我的校服不翼而飞？” “这个嘛……”　“小loli”扯了扯宽大的袖口，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太暴力了，直接把自己的衣服撕碎了，人家的校服也收到波及……西去了……” “我去！”陈傲对他的卖萌已经彻底免疫了，直接带脏开骂：“你二姥爷的说得我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哥可是清白的纯情小处男！” “啊嘞？自己承认了？很直白嘛。”　“小loli”妖娆一笑，眼中写满戏谑：“可、怜、的、小、处、男？” “呼――”陈傲深吸了口气，他需要冷静。 “好了，现在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我为什么会晕过去，还有，你是什么人？” “别激动嘛，我既然对你做了那种事情，那么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小loli”拍了拍陈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那种乱始乱终的人。” “这算是安慰吗？为什么你这么一说我更加不爽了？” “呵……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洛，名小希，字……呃，还没想好。年龄嘛，忘了。爱好是杀人和解剖尸体；三围身高你自己目测；工作单位说了你也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因为保密条例也不能透露太多……”洛小希热情地伸出手：“总之请多关照哦，陈傲君。” “哦哦……”陈傲和洛小希握了握手，突然醒悟过来：“你除了名字好像什么都没告诉我吧？” “能把名字告诉你已经是恩赐了。” “那需要我谢主隆恩吗陛下？” “不吐槽能死啊？” “不好意思，就这点爱好，习惯了。” “……” 洛小希深吸口气，突然严肃起来： “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所以掏干净耳朵仔细听好。” “嗯嗯。”陈傲掰命地点头。 “我在你身上注射了一种叫做‘angel　2’的病毒……啊！你不用露出那种表情，不是伊波拉或h1n9神马的侵略性病毒，不会死人的……呃，该怎么说呢？你可以把它看作一种基因病毒，它会破坏人体正常的基因排序再进行重组……” “你的意思是……它是一种基因试剂？！”陈傲兴奋道：“那我会变成什么？蜘蛛侠？赛亚人？” 洛小希满头黑线：“目测会变成……无节操爱吐槽的游戏宅男。” “靠！那不是半毛钱的变化都没有？！”　“啊不会的，起码你的免疫能力会大大的增强，肌肉爆发力也会有小幅度的提高。”洛小希有些尴尬：“其实我也不知道它的主作用是什么？但它的副作用非常明显。” 洛小希站立起来，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自从五年前我喝了那瓶鬼玩意儿之后，我就一直没长高过。” “限制身高？” “不，是年龄，外表的年龄。你的身体机能一样会衰竭，也一样会老死，但你挂掉的那一刻，依旧能保持一张年轻的脸。”洛小希苦笑道：“女孩们的最爱，恐龙除外。” “就这样？” “当然不止。知道你为什么会晕过去吗？因为这种病毒还会间歇性地令人陷入无意识的兴奋状态，也就是说，发疯。就像刚才那样，为了制服你我可花了不少力气……嗯，还有这个。” 洛小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只见黝黑深邃的瞳孔颜色渐渐变淡，最终变作了醉人的酒红色。 “随心率变化而变化，可以通过训练控制。但建议你先去买美瞳，不然上体育课的时候会吓死不少人。” 陈傲耸了耸肩：“那也没啥大用么。” “但它的研究价值高达十几个亿，美金。” 陈傲吓得差点没跳起来：“那你注射给我？！” 洛小希气鼓鼓地说：“那是意外！坦白说吧！这玩意儿是我从一个老外手上抢过来的，但和我一起行动的哥们不知是去泡妞还是叫鸡总之掉链子了。我无法如期把病毒上交给单位所以那帮脑残领导就直接判定我已经叛变。在自己人和敌人的交叉追击下我只好带着病毒跑路咯。但这破玩意儿在普通环境下独立生存能力超差的耶，于是我就想随便给它找个宿主算了。本来那伙流氓是挺好的选择，但你又把他们赶跑了……” 洛小希拍了拍陈傲的脑袋，叹息道：“懂了吗小弟弟，你现在已经是身价十几亿的病毒样本了哦。” “我能问一下这对我败狗一样的人生有什么帮助吗？” “这个嘛，有！话说……你有没有什么暗恋的女生不？” “what　the　****？！” 陈傲差点没把烟头摁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是何等恐怖的思维跳跃能力啊……刚才还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谍战风云”，眨巴眼睛的功夫就变成温馨有爱的“浪漫校园”了…… “是不是你文档图片里的那个马尾辫女生？”见陈傲不回答，洛小希突然说道。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 “先不管这个。”洛小希随意把烟蒂扔出窗外，狡黠地笑笑：“呐，陈傲君，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 “病毒样本既然在你身上，那么我肯定是要时时刻刻地看住你呢……而且你这里的环境还算可以，所以我啊打算常住了……” “想都别想！”陈傲果断地拒绝，他的娘亲大人是个比洛小希还要恐怖的存在，回国之后肯定会把他宰了。 “别急，先听我说完。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把你的心动女神追到手的。放心，我的泡妞技术是一等一的，京圈帮子那群混世魔王都要甘拜下风。” “问题是待在你身边我总觉得人生安全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啊！话说有没有一个叫做‘拒绝’的选项可供选择？” “没有，但有个‘五马分尸’的选项。” 洛小希爬山床，和蔼地笑笑，然后一脚把缩在被窝里的陈傲踹了下去。 “这张床我要了，给姐睡客厅去。” 陈傲紧紧地抱住棉被，欲哭无泪。 …… 夜阑人静，洛小希轻轻地推开卧室的木门，瞟了眼躺在沙发上睡得像头死猪一样的陈傲，稍微松了口气，直径走到阳台上。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洛小希随手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用军用zippo点燃，狠狠吸了一口。他掏出手机，换上一张崭新的sim卡，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便接通，但却无人说话。洛小希耐心很好，一口一口地把烟抽烟，等了那么两分钟，一把略带疲惫的沙哑声音终于传来： “你还没死？” 洛小希淡淡地说：“八字硬，运气好，他们弄不死我。” “呵，堂堂青衣会倾巢而出，居然留不下一个【东北虎】的新秀。果然，他也老了，斯洛捷伐克血泊里趟出来的老兵也敌不过时间啊……” “我没空听你伤春悲秋地感叹往事，听着，青衣会跟日本的无政府主义组织赤军勾搭上了，估计近期会有不小的动作。不过我没空去料理他们，第五类部队的司令官已经把我定作了叛徒，那只胭脂虎亲自带队来清理门户。唯一的好消息是病毒还在我手里，给点时间我就可以把幕后那个势力引出来。但我需要支援。” “支援没有，但我可以帮你拖住那个胭脂虎。毕竟五部毕竟是挂在总参旗下的，我对他们有一定的指挥权。记住，你是军人，一切以国家安危为重，必要时刻可以销毁病毒！还有，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去接触那个男人，你知道他的危险程度。” “行了，我有分寸。” 洛小希挂断电话，拔出sim卡，用zippo很有耐心地烧成一块焦胶。 客厅里的陈傲翻了个身，嘟囔着梦话：“小萱萱，让我抱抱……” “陈傲君……么？真好呢？什么都不用担心，单纯地去享受天降的福泽就可以了。不过到底是横福还是横祸，那就不知道了……” 洛小希扭头望向脚下这座已经陷入沉睡的繁华都市，酒红色的眸子里泛出冷洌的杀意。 “呵……流血的季节。” ------------ 【003】女神&高富帅 “喂喂，话说以你的外表年龄跑去高二年级不会让人怀疑吗？十六岁不到的高中生，嗯，怎么看都很有问题。” 在跨入校门的那一刻，陈傲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放心吧！我姐姐我伪造的文件比真的还管用。”洛小希一边啃着油条一边说：“何况昨天我还溜进附近派出所里篡改了档案，还在他们电脑里留了点木马什么的。洛小希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颛南本地人了。” “昨天，怎么我不知道？” “你睡得跟头猪似的当然不知道我出去了咯。话说我昨天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顺便帮你请假了呐，不然你那可怜的操行分就要变成负数了哦，记得要好好感谢我啊陈傲君。” “到底是谁害我非旷课不可的？！” “那种小事就不用去在意了呐陈傲君……啊！对了，话说我给自己这个全新的身份做了个角色设定……”洛小希两三口把油条啃完，从挎包中掏出一本沉甸甸的超大号笔记本，快速翻阅起来：“智力值爆棚，武力值5，性格内向不善言词，脾气超好且热心肠，不擅长体育但精通琴棋书画……” “啊！的确，这样的设定可以帮你快速地融入到班集体之中……可问题是，上面所说的跟你这个浑身s属性的暴力狂没有任何的关联吧？” 洛小希满不在乎地一甩浏海，淡淡地说：“伪装，伪装懂不？姐是实力派的。” 陈傲无语：“你海飞丝么？” 洛小希懒得再搭理他，踏前一步，抬头望向那栋崭新的教学楼，大笑一声： “嚯呀哈！热情奔放的高中妹子们，等着吧！” …… “呦，陈傲，这是你妹妹？挺水灵的嘛，跟你这挫货一点也不像……” “我说老陈，初中部在对面，赶紧把你妹妹带过去，咱这楼层色狼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班长大人，这谁啊？你表妹吗？你瞧我这一表人才的跟你妹妹很是般配啊……” …… 我妹妹你全家一脸屁！ 陈傲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踹开教室的前门把洛小希拽上讲台：“砰砰”地砸了几拳黑板，本来闹哄哄跟菜市场一样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咳咳，隆重地介绍一下，咱班的新成员，洛小希。性别不详年龄不明性格未知，手机号qq号邮箱地址保密，好了，下面请本人补充。” “那个……请问要补充什么？” 站在陈傲身后的洛小希突然怯生生地问了句，陈傲回头一看，吓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那个一身霸气侧漏双重属性的正太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脸羞涩的小loli，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眸，楚楚动人。 陈傲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压低声音说：“我擦大哥你这入戏的速度也太快了差点没把小弟我苦胆吓破啊……” 洛小希眯起眼睛，也压着声音说：“滚边去，你挡着道了。” 陈傲立马弹下讲台。 “那、那个……我叫洛小希……我是男生，而且……我喜欢女孩子……” “我擦嘞！！！” 台下男生喷了一片，而女生则在发出各式各样的尖叫。至于陈傲……他在拼命地擦汗，默默地把洛小希的危险等级提高了一阶，从a级上升到了最高端的s级。 众所周知，南师大附中高二（6）班是全校最为恶劣的班级，没有之一。这里是垃圾学生的聚集地，代名词就是人渣恶棍加不良少年。陈傲可以断定底下那帮混球已经准备了一大堆带脏字夹刀子的细腻言词去摧残一下洛小希那看似幼小脆弱的心灵，但包括陈傲在内的所有人都低估了洛小希的战斗力……他华丽丽地登台，华丽丽地用一句话震住了所有人…… 坐在第一排的黄毛少年拽了拽陈傲的衣角，问道：”老陈，这哥们够虎的，你认识？” 陈傲耸了耸肩：“我一邻居。” 洛小希很满意自己的登场，正想低调点下台，却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把阴沉的女声： “哼，不就是个娘炮么？恶心。” 洛小希在心底冷笑一声，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装出惊恐无措的样子，眼里一片氤氲，仿佛一滴豆大的泪珠即将溢出眼眶落下…… “吼～～” 除了陈傲，班上的雄性生物都怒吼起来，染着一头非主流黄发的少年更是直接拍桌而起，对着刚才发言的小太妹一通乱喷：“去你姥爷的韩伶伶，欺负新人有意思是吧？有种冲我我来啊！你哥不是十七中的扛把子么？叫他出来，老子和他单练！” 叫韩伶伶的小太妹也不甘示弱：“就你这死太监也用得着我哥出手？老娘一个人就赶挺你！” “嘿！我这暴脾气……” …… 一团乱糟。 这帮保护欲过度的牲口啊……陈傲无力扶额，洛小希的确是实力派的，卖得一手好萌，简简单单地就挑起了男女生之间的战火……问题是，要他这个苦逼的大班长来擦屁股啊！ “好了，都特么把嘴给我闭上！” 陈傲丝毫不怵底下这闹哄哄的一帮人，班主任高大威出差公干去了，那么他这个班长自然晋级为代班主任，在班上享有绝对的制霸权。 “我们给班长面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黄毛少年冷笑道。见老大发话了，男生们纷纷安静下来。女生们没有了吵架的对象，也懒得闹腾了。 “呼――清净了。洛小希同学，你想坐哪个位置？” “哎？”洛小希愣了一下，弱弱地说：“你安排就可以了……” 丫装得真像！陈傲在心底暗骂一句，扫视教室一圈，随便指了个后排的空位置说：“那你就坐顾青的旁边吧！最后排左边的那个。” “嗯。”洛小希点了点头。 陈傲深吸口气，喊到： “好了，接下来是紧急通知，据咱班的特级侦查员唐考同志探回的情报表明，校长会在早读的时候过来巡查。重复一遍，校长会过来巡查。玩手机看电影听音乐锄大d的同志们先把犯罪工具收起来……喂李耀说你呢？把你手里的黄色漫画收起来……” …… 校园的生活总是平淡似水地……起码陈傲的桌子上已经水灾泛滥了。他睡了五节课，也流了五节课的口水。 “陈傲君，校长过来了哦……” “纳尼？！”陈傲迅速抬起头，一边擦口水一边喊到：“同志们注意！同志们注意！boss已经穿过防线！马上进入红色警备状……态？咦，怎么没人了？” “白～～痴。”洛小希满是无奈地说：“都放学了当然没人，话说你真能睡的。” 陈傲一本正经地说：“周公我哥们，没办法。” “二。”洛小希给出一个一针见血的评价：“对了，有烟不？我都快憋死了。” 陈傲扔去一包纯纯的小中华：“形象不要了？” “这不是没人嘛。” 洛小希吧嗒了几口烟，突然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父神情，语重心长地说：“hey，guy，we　need　to　talk。” “……”陈傲无言以对，指了指墙上的一段标语――请讲普通话！ “……好吧！伙计，咱们来聊聊你的人生。” “太灰暗了！强烈要求换话题！” “那好啊……咋们来聊聊……” 洛小希的瞳孔再度变作了酒红色，笑容妖魅： “你制霸南师大附中的计划。” …… 陈傲同学成绩算不上如何优秀，脾气也说不上温和，人品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但……他是一个好班长，也是一个合格的团支书，最最重要的是……他陈傲良民大大滴！ “我娘亲大人回国之后会杀了我的……” 陈傲站在镜子前，看着被洛小希收拾了一番的自己，欲哭无泪：“能不能把这些狗链子牛鼻环摘下来？” “嘿！这可是最新最潮的哈韩风格打扮，泡妞必备神器！”洛小希整理了一下陈傲头上那顶假毛，满意地点了点头：“来，骚年，给姐姐笑个带杀气的。” “这样？”陈傲笑得撕心裂肺。 “丧家狗么？换个霸气的！” “这样？” “哈巴狗也能算霸气么？” “你看这样成不？” “加菲猫式**笑……嗯，也算经典……” …… 十分钟后，洛小希一脸无奈地瘫在床上。 “行了，把你身上那些狗链子牛鼻环摘下来。” 陈傲把身上那些七零八碎的弄下来，憋屈地说： “早说了嘛，我就一良民。” “唉！看来职业混混这种职业不适合你耶。” “为毛线一定要当混混啊！” “别忘了，咱们的终极目标是把女神追到手！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作准备！”洛小希挥舞着拳头，慷慨激昂：“试想一下，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哪个不喜欢那种坏坏的叛逆的不良少年？坐在电单车上，紧紧地抱着身前这个算不上高大结实的男人，感受狂风拂过脸颊的自由不羁……年轻的女孩都拒绝不了这种调调的诱惑！可惜啊陈傲君，你的天份实在太不给力了！” 陈傲鄙视道：“你就直说你想闹腾来玩吧！人家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乖乖女神，哪会喜欢什么狗屁不良少年。情报工作都没搞好就开始制定战略计划，现在我对你的执行力深表怀疑啊洛小希参谋长。” “那司令官同志，咱们先去解决温饱问题如何？本参谋饿了。” “唉这主意好晚饭问题要优先解决……” 抓阄决定晚饭到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解决。那里卫生比较干净，饭菜味道也算尚可，当然，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陈傲同志算不上是贫民，但也说不上是富裕，每月2000大洋的生活费，往往都是上半月风光无限下半月干啃泡面，绝对没有奢华的资本。洛小希有钱是有钱，但不多，银行账户上只有那么5万挂零，其中还包括往下几年的学费，这般算下来的每月的生活费用也勉强足够温饱，小康生活神马的想想就可以了。 两个穷苦青年就着一荤一素两道家常菜各自扒拉了三碗大米饭，晚饭就算是解决了。陈傲掏出小中华准备享受饭后一根烟的逍遥滋味，结果还没点上，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饭馆。 朴素的白色校服衬衫，普普通通的马尾辫，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这一个只要稍加打扮就能惊艳天下的美人胚子。 陈傲满脸惊愕，有些不知所措。洛小希眼里笑意渐浓，因为他看到女孩身边还跟着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儿，英俊帅气的脸庞能完爆陈傲那挫货九条大街。言谈举止间也透出那么一股子与生俱来却不显山不露水的傲气，显然是那种大家大族几代积攒的底蕴浸透出来的青年俊杰，绝非那些仗着老子暴发户有那么几个臭钱就横行霸道的富二代可以比拟的。 很显然，那个回眸一笑就能让许多雄性牲口为之疯狂的女孩只为一人笑颜独展，但很可惜，那个人绝对不是此刻缩在角落里暗自神伤的陈傲君。 出师未捷身先死呐。 ------------ 【004】逆袭会议 洛小希赶紧把傻呆着丢人的陈傲拽出饭店，与那两人擦肩而过时，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扭头稍微打量了陈傲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大街上，陈傲仿佛失心疯一样念念叨叨：“我的人生都崩盘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的确死了就没有任何烦恼了就这样吧……” “唉这肺活量不错居然不带喘气的……啊不对，振作点啊陈傲君！”洛小希拽着陈傲的衣领拼命地摇晃：“事情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尚可挽救！” “没救了，王子公主已经手拉手开始了幸福又甜蜜的生活，童话故事结束了。我这个无用人也跟着结束吧……” “你丫的心灵到底有多脆弱啊？！失个恋至于么？！还是他姥爷的暗恋！”洛小希彻底无奈了，不是说屌丝都具有一种百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么，铁一样的定律怎么到了陈傲这二货身上就彻底不管用了？ “好啦好啦！我帮你撬墙角就是了。不就一个公子哥儿么？拽下马不就完了。” “纳尼？那谢了，来来来，大哥请上烟。”陈傲立马恢复了常态，从裤兜里掏出小中华，殷勤地给洛小希上烟点烟。 洛小希满头黑线：“你……实力派的吧？” …… 所谓的男人就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洛小希开始认真地执行陈傲同学的逆袭计划。为了避免类似昨天这样的错误出现，洛小希很负责任地做好了情报工作，具体表现为一到课余时间就到各年级各班级去刺探情报，战果相当丰硕，一个上午收集来的情报已经写满了一本。 陈傲郑重地阅读了洛小希的劳动成果，然后郁闷地蹲在地上画圈圈去了。 “洛参谋，本司令已经没有任何的斗志了……敌军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啊……” 洛小希环视一圈发现人都走光了，这才恢复本性坏笑道：“的确，那个家伙跟你不是一个级别的。沈沧海，沈阳人，年龄不详，目测20岁左右，身高1米82，体态匀称，相貌出众，而且喜欢开着一辆车牌跟车一样贵的敞篷宾利来咱们学校泡妹子。身价估计……二千万以上，而且极其可能是红三代或官二代，战斗力比一般高富帅高出n个境界。说明一下，n大于等于一百。而陈傲君你呢？在人家面前就是个战5都不足的渣渣。” 陈傲摆了摆手，神色凝重：“无需多言了，本司令此意已绝，已留遗书一封，等来日寻处幽静地界，便舍了这副臭皮囊……凡尘俗世的纷纷扰扰，与我再无关系……” “嘻嘻，你自己一个人的话当然不可能对付这种级别的敌人，但倘若加上一个我呢？陈傲君。” “什，什么意思？” “高富帅？官二代？高干子弟？这些名词在我看来不值一文啊。拿出点斗志来！现在你可是拥有着整个游戏最无敌的外挂，管他丫的是什么狗屁垃圾只要不顾一切地碾压过去就可以了！” 洛小希顿了顿，潇洒地一弹烟头，慷慨激昂地说： “逆袭吧！陈傲君！” 陈傲仿佛看到一道圣光降临人间照射在自己身上，洛小希那坏坏的笑容似乎也被渲染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此刻他就是身在圣泉里沐浴的信徒，在主教的祝福下迎来了新生，磅礴的正能量再度回到他身上…… 啊！感谢父上！感谢圣母！感谢…… “哪个小子在教室里抽烟？！” 突然，窗外传来了校长的咆哮。 陈傲一下僵住，扭头望向洛小希，只看到一个小loli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感谢你一脸！” 生活比较残酷…… …… “呦，老陈，怎么从那边过来？”魏小华甩着一头飘逸的黄发，幸灾乐祸地问道。 “在政教处蹲了一个中午，喝了一肚子茶，思想经过洗礼得到了升华……” “哈哈，谁让你在教室抽烟？要是我就去厕所。” “别说风凉话了，有啥屁事快说。” “没啥，听说你想对付沈大王八？” “沈大王八？” “就是开着辆宾利来咱们学校晃悠的那小子。” “呃……算不上对付，不过……” “兄弟！”魏小华突然拍了拍陈傲的肩膀，神色凝重道：“高二（6）光棍联盟的有生战力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冲锋。” 陈傲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什么情况，自己去”重犯拷问室”（政教处）的时候貌似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啊…… “我把事情都告诉他们了。”洛小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暗恋校花的事，要对沈沧海下刀子的事，都说了。陈傲君，你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了。” “喂喂，这么多的槽点我都不知道该从何吐起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对沈沧海下刀子的啊！” “好兄弟！”魏小华又拍了陈傲一下，下手更重：“沈大王八非法盗用咱们学校的女生资源，我们代表着正义的屌丝联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难得你肯带头冲锋，我们绝对会全力以赴的！放心，校花我们不会跟你抢，但别的女生资源，我们绝不会客气！” “我真的吐槽无力了！刚才不还是光棍联盟怎么突然就换成屌丝联盟啊？还有你这杀气腾腾贱色兮兮的腔调听上去非常危险啊！” “那只是因为伟大而侧漏的几分兴奋而已，不必在意。” 陈傲几近抓狂：“你这语法句型用词都狗屁不通的话语就已经让我相当在意了！” 洛小希伸手拽着陈傲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就往楼下拖去，面无表情地说：“走吧！司令官，魏副参谋。逆袭高富帅战术拟定会议快要开始了……” …… 这个名字古怪涵义更加古怪的劳么子会议在操场召开，高二（6）班全体男性公民一起翘课参加。出席此次会议的领导有以下人等： 高二（6）班班长、屌丝联盟司令官、五星级吐槽员陈傲同志；联盟总参谋长洛小希同志，副参谋长魏小华同志；高二（6）班情报部门最高负责人、联盟特级侦查员唐考同志；联盟后勤部部长赖宇飞同志；以及路人甲小兵乙炮灰丙若干。 会议在还算严肃的气氛下低调召开，首先是洛参谋上台致辞，只见他用深沉的口吻说道： “同志们，最严峻的时刻到来了。资产阶级对我们的剥削已经达到了极限，是时候举起反击的旗帜了。我们不惧牺牲，我们英勇无畏，胜利的大门就在眼前，为了逆袭，我们甘愿用鲜血冲破这最后的枷锁！请牢记，死亡，不属于工农阶级！” 掌声稀里哗啦地响起，魏小华适时地登台，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同志们，兄弟们，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无比地激动，实在难以用单调地话语去表达。所以，我只想说一句话。你是要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秒钟的英雄？” “吼吼～～” 场面瞬间暴动。 见效果不错，魏小华又果断地补了句台词： “live　for　nothing,or　die　for　something.” 台下的陈傲压着声音问身边的唐考：“这二货英文啥时候这么好了？” 唐考骂道：“好个屁！不就是盗用《第一滴血》的台词么，还念错了。” 接下来轮到特级情报员和后勤部长上台发言，俱是言简意赅。唐考只说了句“干他大爷的”，赖宇飞更加干脆，来了句“人在塔在”。 空话套话说完，就该讨论些实质意义的问题。唐考率先提出方案，先由他们情报部门探出目标的住址，再组织队伍上他家去砸玻璃泼红漆。 陈傲司令员对此持否定意见，因为该方案风格类似黑社会，且已经构成了违法行为。 大伙接着讨论，来来去去无非就一个主题——打人。不过执行的方案形形**，有提议打闷棍的，有提议放放血的，最离谱的是居然有人提议要玩玩五车分尸…… 陈傲一一地否定了这些相当危险的方案。的确无可否认依照联盟的执行力度完全可以无压力地完成这些方案，但估计完成之后他们就要集体上日报头条，标题是《xx中学发生青少年集体暴力事件》之类的…… “全部都冷静地想一下，我们此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众人吵成一团的时候，洛参谋开口了。 唐考想了想，说：“为了不让沈大王八盗用我们学校的女生资源？” “没错，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再泡妞。那么怎样才能达到这一目的呢？” 陈傲悚然一惊：“你不是想拆他祠堂吧？” “不需要那么暴力啦！高富帅泡妞的资本无非就跑车＋帅气的脸蛋。所以我们只需要做两件事……” 洛小希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说：“破他的相，砸他的车！” 诸位领导沉思一会，纷纷表示赞同。 “那好，现在我以联盟总参谋长的身份宣布，‘逆袭行动’正式开始。情报部马上投入战斗，突击队待命，只要接到指令，马上参战！就这样，解散！” “是！” 除了陈傲，众人齐唰唰地立正敬礼，相当敬业，相当入戏。 陈傲满头黑线：“喂喂，这已经是犯罪行为了好不好……话说我这司令存在感怎么这么差……” ------------ 【005】王对王 特级情报员唐考同志带着六七八个学生……哦不对，应该是带着七八个侦查员，翻墙溜到到校外不知道干啥子去了。其他人也各自纷纷散开，有点良心的回教室上课，没心没肺的就溜达到厕所里面吞云吐雾。 虽说这班犊子都不是什么靠谱的主，但这回陈傲可以断定，他们都是认真的，而且铁了心要去做一些违法犯罪又或者说是为民除害的勾当，因为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狂热，还有怨气。 陈傲拉住了往厕所里闪去的洛小希，问道：“大哥你属狐狸的吧？怎么把这些家伙煽动的？瞧这架势都可以成为某大法的骨干成员了。” 洛小希想了想，说：“咱们老祖宗有一句话，叫众怒难犯，沈大王八就是了。” 看着莫名进入白痴状态的陈傲，洛小希一拍额头：“唉！我跟你一个语文成绩20挂零的文盲扯什么成语啊……这么说吧！咱们班上的男生都是些学习成绩上不了台面的混账货色。这类人对那些风骚又流里流气的小太妹——比如我们班上的女生，是不会感兴趣的，因为他们随时可以在校外找到皮相更好的流氓妹子。所以呢？学校里那个长相不错性格温和的乖乖女生就成为了他们的追求。而这些妹子90%都把沈大王八当做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剩下的10%都和沈人渣有过不正当的男女生交往，所以说咱们班上的同志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啊……这种时候只是随便擦点火星下去，想不爆炸都难。” 陈傲点了点头：“听明白了，你比妲己还祸害，专干缺德事。” 洛小希抗议道：“喂喂，我这可是在帮你泡妞耶，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缺德！” “……”　陈傲满头黑线，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互损下去了，叹了口气，问道：“三十多个学生暴动打人，这种事情肯定会闹大的，你打算怎么收尾？况且就是把沈沧海干掉了，她……也不会喜欢我吧？” “给点志气啊陈傲君！”洛小希拍了拍陈傲的肩膀，说：“无论怎么样要把女神抱回家总得先把墙角炸掉吧？怎么泡妞那是以后再解决的事情，总之下午这场战役你要拿出百分百的战斗状态来。” “等等！有点不太对劲吧？！”陈傲猛地察觉到了什么？再对上洛小希那有些闪烁的目光，完全明白了。 这丫缺的摆明着以帮他泡妞为借口去找乐子玩啊！参谋长什么的就是参谋就完了，接下来就该看热闹了吧？果然这可爱的外表下隐藏一颗邪恶狰狞的心啊！ “啊！我不否认我就是想找点乐子。”洛小希见陈傲一脸的纠结，很坦诚的说：“因为我一个人就可以把那个什么沈沧海给干掉啊。” 看着洛小希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脸，陈傲强忍住甩他一记耳光的冲动，闷闷不乐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洛小希有些意外，他似乎低估了班上那些人渣同学在陈傲心中的地位了。 “嘛……无所谓，反正只是场游戏……只是经验很多哦陈傲君……” …… 如此重要的集体活动，陈傲心里再不爽也还是会去参加的，毕竟关键时刻掉链子不是他陈大班长的风格。于是在他这个优秀班干部的带领下，高二（6）班在临近放学前发生了集体逃课事件，三十多号手执木棒甩棍铁链子之类的不良少年聚集在校门口外的绿化带边，商讨着犯罪活动的细节执行问题。 “老唐，目标大概什么时候出现？”魏小华作为实质上的6班老大，出场的服装当然不能跟小弟一样，这货特地从家里带了套贼拉风的黑色皮衣过来，此刻穿上站在校服群中显得相当的扎眼，就像是滑翔在蓝天白云下的一坨……那啥。 唐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忒资深地说：“作为数学课代表，我已经把目标每次出现时间的进行排序再计算，得出的结论是有72.5%的几率会在下课铃打响的同时开着宾利出现在校门口，有24.5%的几率会在铃声响起后的5分钟出现，至于剩下的3%……” 陈傲满头黑线：　“行了行了，我们不是数据控……有个大概时间就可以了。” 唐考不屑一笑：“所谓的特级情报员就是要一丝不苟地将所有的情报的利用好，老陈你啊！图样图森破。” “你这中国乡村风味浓重的破英文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都消停消停！老子有个问题要问！”魏小华一甩烟头，突然喊道：“砸车大伙一起砸这个没问题，不过，谁去破那大王八的相呢？” 陈傲沉思了一会，正想举手提点意见，然而手刚举起来就听见身后的洛小希相当热心肠地帮他配了音： “这种事情除了我们的大班长还有谁能胜任呢？” 于是众人再次无视陈傲那铁得发青的脸色，给足了掌声当做鼓励。 “老陈，好样的！” 魏小华也激动了，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巧得相当可以的小折刀，郑而重之地交到陈傲手上，拍着陈傲的手说： “好兄弟，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放心地去吧……请记住，你的背后，是逆袭联盟！哦，对了，记得给丫脸上刻个办证，号码嘛……就留咱班主任高大威的……” “死太监你真是越来越不纯洁了啊……”陈傲转过身把折刀交到洛小希手里，一本正经地说：“那么这个最为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参谋长，我们会为你加油的………shit！疼疼疼！手指要断了混蛋………好了我错了这个任务还是我来吧！” 洛小希满脸失望地松开了手，一脸无邪地鼓励道：“我也会帮你加油的。” 哎呀，看来这回真的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了……话说故意伤害他人罪处多少年有期徒刑来着？三年？五年？陈傲心如死灰。 “来了。”唐考突然说道，大伙抬头一看，只见一部挂着京ag6牌照的银色敞篷宾利相当嚣张地大马路中央压线甩尾，掉头横在了南师大附中校门口前的空地上。随后，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公子哥儿从车上走下，十分潇洒地掏出一根纯纯的古巴高希霸世纪一雪茄，然后很土鳖地掏出街边摊2大洋的防风火机点燃，无可否认，这货抽烟的架势相当欠抽。 陈傲自觉无视那油头粉面的大王八，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乎能亮瞎狗眼皇气冲天的车牌，吞了吞口水：“奶奶个腿，咱们真要砸这辆车？” 洛小希压低声音说道：“早几百年就过气的玩意儿，又不是京a8，根本没特权的，砸了就砸了，何况这山高皇帝远的，鬼才来管。” 真的没人管么？陈傲那是相当的怀疑。 很显然，还站在车边装13的沈沧海已经发现了校门口边那几十号目露凶光的武装团伙，但估计他本人觉得自己作为主角应该拥有不灭光环所以还是保持相当的淡定，所以他很和善地朝陈傲他们笑了笑，然后竖起中指。 “卧槽！今儿不把这小白脸儿开个瓢哥几个以后还咋混？！弟兄们，上！老唐带人左右包抄，别让那小兔崽子跑了！” 沈沧海的嘲讽十分有效，本就暴脾气的魏小华直接就爆上了，　掂了掂手中的铁棍，带着第一突击分队的成员一拥而上。陈傲刚想跟上，却被洛小希一把拽住。 “干啥呢？”陈傲有些莫名其妙。 “不用急。”洛小希莞尔一笑：“先看看戏保持一下战力。” “啊嘞？” 就是陈傲发愣的同时，魏小华已经一马当先冲到了沈沧海的跟前，想也不想抡起手中的棍子当头砸了过去。沈沧海没有任何的动作，双臂环胸，嘴角还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嘭——” 毫无悬念，气势如龙的魏小华大公公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向后倒飞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沈沧海依旧毫无动作，不过他的身边站了两个彪型壮汉。都是那种个头180体重180的重量级人员，上身穿着灰色紧身t恤下身07式数码迷彩裤，脚踏5.11轻便战术沙靴，气焰嚣张得好像巴不得告诉全世界老子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一样。 站在己方后排安全位置的洛小希眯起了眼睛，很是轻松地点评道：“还不错，起码是勉强摆得上台面的货色，可能是尖刀连退下来的老兵头，没准手上还沾过血。陈傲君，小心点哦，人家可是一套就能把你带走的。” “小心你妹啊！显然质量方面差太多了好嘛？我现在只感觉对面的两个boss一人来十五发直钩拳我们这支三十人的加强排就要直接团灭啊！”陈傲实在忍不住要吐槽了。 洛小希懒得搭理他，对魏小华喊道：“副参谋，先让弟兄们撤回来，策略有变。” 负伤在地的魏小华立马一咕噜爬起来，小跑几步走到洛小希跟前，一脸苦涩地说：“咋办啊！真心打不过啊。” “呵，正面交锋，是绝对打不过的。不过俗语有云，擒贼先擒王，先把沈沧海摁倒了，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哦。”洛小希笑道：“就算是那两个男人武力值再变态，要打出十五发直钩拳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这段时间就是我们翻转战局的机会。” “能不能直白一点？！”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够拖住那两个家伙，让我方王牌主力陈傲突进到对面突进到对方主将，那么就能赢!” 洛小希转身看着陈傲，难得认真地说：“这种战术最重要的点就是我方王牌的发挥，陈傲君，别再吊儿郎当的了，展现出你真正的实力，让那个目空一切的高富帅见识一下屌丝燃烧小宇宙之后所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吧！这是一场王对王的对决！” 无可否认洛小希的话具有相当高的煽动力，本来抱着凑热闹心态来参加的陈傲莫名的就燃了起来，握着手中小巧但是锋利的折刀，陈傲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老子手中刀就是半挂星河一刀斩去便是半截长江的豪气来。 啊！虽然还是一个战五的渣渣，不过不可否认此刻的陈傲真是摇身变成了敢杀敢拼的凶残屌丝……没法子，这狗日的气氛太他娘的煽情了！ “拖住十五秒就能赢么……呵，也好，就让你们看看我魏九千岁的十五秒雄风！”魏小华也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去吧老陈，在你击倒沈王八之前，我绝不会倒下！我站着，你们才能站着！” “你这调调莫名有种蛮子和盖伦合体了的感觉啊……算了，吐槽什么的等赢了再说吧……呼……走你！” 陈傲挥舞着折刀，如同脱缰的疯狗一样向沈沧海扑去，魏小华带领的炮灰大军尾随其后，紧紧地护住陈傲的两侧。显然，对面的两个老兵对这种自杀性的袭击都感到相当的诧异，不过回过神后立马摆好架势冲进了人堆里，一脚一拳瞬间就撂倒了四个，不过他们很快就被更多的敢死队员团团围住，虽说影响不大但要迅速突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不管身边倒下了多少的队友，陈傲都没有理会，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他的眼睛只盯着那条用队友牺牲开辟出来的胜利道路，一往无前地去冲锋，直到拿下对面的首级！ 十步，九步，八步……终于，陈傲拉近了最后的距离，与沈沧海面对而立。 “死去吧！德玛西亚！” 陈傲呼喊出最为热血的口号，手中刀毫不犹豫地出手，划作一道寒芒，笔直地指向沈沧海那英俊不凡的笑脸。 “噗嗤——” 天空下，鲜血喷溅的轻微声响，渐渐地荡漾开来 ------------ 【006】青衣会，第六印 不知昏迷了多久，总之睁开眼的时候，陈傲看到了一张写满歉意的loli脸。 “这里是……” “校医室哦。” “哦，是校医室啊……等等！为什么我会在校医室里？！” “嘛……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呢……总之你被人用下颚粉碎踢加锁喉抛摔给ko掉了。” “喂喂，你不是说突进到对方主将就赢了吗？为什么我还是阵亡了？！” “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唐考吧！情报部门不给力导致的呀……话说我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就软趴趴的大少爷还有着不错的战力呐……” “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就不陪你疯了！话说你早就知道沈王八身边还有保镖的吧！” “才不知道呢……不过只要不是傻的，猜都能猜到了吧。那种开着挂前国务院专用牌照的宾利到处炫耀的公子哥儿，身边怎么可能没保镖呢？” “八嘎丫路！总之都是你的错！” “好啦好啦！我的错就我的错。” 洛小希摆了摆手，叹息道： “不过总体而言我的战术还是成功的嘛，只是质量方面相差太多了。不过下次要是能动员一个年级的人数的话，对方战力再高也是渣渣啊。” “就这破行动你还想再来一次？！大哥咱能别闹不？！老子的职业是学生啊学生！不是游手好闲的街边混混啊！打架斗殴什么的我本来就没有一点兴趣啊……对了，那个，学校方面……” “没有任何问题啦。算我看走眼了，那个沈王八的气量还不错哦，没有通知学校也没有报警，总之你们的学业生涯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就是了。而且他还很负责任地把几个伤得重的家伙送到医院里去了，真是个当代好青年呢……对比起来陈傲君你的确就是个社会垃圾。” “再这么损我我真的忧郁给你看哦！” “……嘛，其实还是有个好消息的。” 洛小希掏出自己那超大号的速记本，翻开某一页递给了陈傲。 “这是……” “你家女神的人际关系图，刚才我去证实了一下，她跟沈沧海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他们两个除了时常一起去吃顿晚饭外并没有任何的不纯洁关系，也就是说，你家女神还是单身的。” “这么说……”陈傲满头黑线。 “啊！不错。”洛小希笑面如靥：“下午咱们白闹了一场。” “笑你妹啊！这样一来我们就成了一群二逼集结在一起去干了一件巨傻逼的事啊！反而那个死王八变成正面人物了啊！” “不，你错了。” “哪错了？！” 洛小希深吸口气，一本正经地说：“人家一开始就是正面人物，我们本来就是反派。” “你说……我是不是该捏把死你啊……” 校医室里，怨气冲天。 …… 虽说单听名字而言都是些杀气腾腾的终结技能，但实际上陈傲受的都是些皮外伤。醒过来之后能跑能跳，上五楼腰不酸腿不疼，实在没啥大事。 此时已经8点十分，标准晚修时间，　但两人显然都没有回教室老老实实自习的意思，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随后手搭手地翻墙逃课上网去了。 陈傲到柜台给洛小希的假身份证充了200大洋下去开通会员，随后找了个小包厢坐下。因为颛南市正在进行浩浩荡荡的禁烟创卫活动，各类娱乐场所全部禁烟，偌大一间网吧连个烟灰缸也没有。不过好在有陈傲这条大网虫在，经验相当丰富，到柜台要了个一次性杯子，再倒点矿泉水进去，成功制作了一个简便的烟灰缸。 “看来你经常去网吧上网嘛。” 陈傲笑道：“跟魏小华那帮人疯多了，难免的。以前整天去网吧通宵打1.6，或者cf什么的，渴了喝汽水，饿了啃杯面，困了拉两张椅子叠在一起将就着也能睡一会　。那时候真的把网吧当家了。” 洛小希不屑道：“堕落。” 陈傲耸了耸肩，上vs玩起了早些年相当火爆的3c。洛小希无所事事翻墙去浏览一个国外服务器的华人军事论坛，各类枪械兵器知识相当冷门，而且夹杂着少儿不宜的血腥图片和视频，还有叙利亚利比里亚的战区纪实报道专栏，内容十分“下饭”。 “喂，我说……你当初说你的爱好是杀人和解剖……不会是认真的吧……”陈傲偶然瞟了眼洛小希的屏幕，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洛小希笑而不语，关掉那些网页，突然又想起了省么，扭头问道：“survival系的bear　grylls　ultimate　fixed　blade　knife和cool　ste的科西嘉人直刀，你喜欢那一把？事先说明，是正品。” “这个嘛……折刀和直刀其实很难比较的……不过比起贝爷的专用求生刀，我还是喜欢像直刺一样的科西嘉人吧……总体感觉上更暴力一些……”　陈傲皱眉道：“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就是想送把上得了台面的刀给你。免得你每天都拎着几把山寨的‘猩红女王’在我面前晃悠，蝴蝶刀都不买正版的，你要我怎么说你好。” 陈傲满头黑线：“小希同学，请你注意一个问题，老子还没出来工作，没有闲钱像你一样去买那些正品的极端武力……他奶奶的一把沙漠复仇就要3200大洋，谁买得起啊！” “所以说我施舍给你咯，穷娃子。” “丫的找抽是吧？！上1.6，老子爆你菊！” “来就来，谁怕谁啊？” 激烈的虚拟枪战之后…… “被欺骗了……被那张纯洁天真的脸欺骗了……”陈傲爬在键盘上碎碎念，他一直以为像洛小希这种个性只娇不傲的未知生物对于网络游戏的认知仅限于xx炫舞、xx飞车之类的美型人物游戏，然而他打死也没想到洛小希还是个cs高手，而且是盲狙精英，虐他如虐狗……这让他这个当年的网吧狙神情何以堪呐。 奶奶的！老子可是万年技术游戏死宅！怎么可能载在阴沟里？！陈傲愤愤地想到，于是果断下了1.6打开lol，咆哮道： “专业螳螂中单三十年，求solo！”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一只可怜的小蟑螂被卡牌完爆拿一血……补刀方面还差了那么二十个刀…… “3c！” “war3！” “cf！” “dota！” “老子不混了！” 肾是欢乐。 …… 回家走在漆黑的小道上，洛小希半嘲讽半安慰地笑道：“没事的啦陈傲君。虽然你技术是很烂但不至于划入小学生行列嘛……” 陈傲垂头丧气地说：“我已经没心情吐槽了……槽点你自己找吧……” “嗯……” 洛小希突然顿住了脚步，扭头向身后漆黑的巷子尾端望去。 陈傲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洛小希露出一个轻松地笑脸：“陈傲君，给根烟来。” “唉？哦。” 陈傲从挎包里掏出小中华递了过去。 洛小希接过烟弹出一根点上，说道：“好啦！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什么……事？！” 陈傲猛地愣住，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后方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黑中，凸显出了六个显得有些扭曲的影子。陈傲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他们手上那明晃晃透着股子冷冽的森林开路大号砍刀，陈傲看得一清二楚。 “喂喂，这是什么情况啊？他们又是谁啊？” “所以我让你先回家嘛……乖，听话，姐姐我先跟这些老朋友叙叙旧先，待会打包夜宵给你。” 借着烟蒂的火光，陈傲可以看到洛小希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不像刚才那般轻松了，眼神中也透出一抹他从未见过的凝重。 要逃吗？不过留在这里也是送死吧？反正战5的渣渣留着也只能拖后腿啊…… 陈傲一瞬间为自己想了许多借口，突然又觉得这些理由显得那么可笑苍白。就这么一两个呼吸间，陈傲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打湿，显然他的身体都在拼命地告诉他身后的人影到底有多么危险。 “呼――那么我还是先去买夜宵等你回来吧！毕竟你要是回得晚的话夜宵铺都已经关门了哈哈哈……” 陈傲强硬挤出一张僵硬的笑脸，转过身，从挎包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扔给了洛小希。 陈傲知道洛小希出门不喜欢带刀，也知道洛小希在床底藏了两把极端武力出产的正品刀具，一把杀气腾腾倒勾狰狞的虎牙捕鲸叉，一把看似阴柔实则绵里藏针的厚版复仇女神，都是纯粹为了杀人为了剥皮剔骨而制造出来的杀生刀。 陈傲不聪明，但也不傻，他清楚地记得洛小希当初说过的话。虽然那段交谈荒谬到简直就像是两个神经病人在进行外星系知识的学术讨论，但无可否认，倘若洛小希所言不假，那么他们两个人正在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很有可能被n多个恐怖组织甚至是国家秘密部门的围剿追杀。十几亿美元，浓缩后的铀-235都能买不少了。　陈傲考虑随时都可能被“人间蒸发”，那还是带点武器防身比较好。蝴蝶刀这种东西是用来泡妹子而且还是他姥爷的山寨货当然不行，虎牙的话太长35cm挎包装不下，所以陈傲只能将那把女神偷偷带了出来，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待陈傲走远后，洛小希打开盒子取出那柄复仇女神，娴熟地甩开，自嘲笑道：“印象中他就这次靠谱些……那么我也该更给力一点才行呢……对吧！青衣会的杂碎们。” “呵呵……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将病毒交出来呀，还是说你这只青狐狸真的要跟我们青衣会硬碰硬吗？那可不明智啊。” 一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从六个黑影之中走出，笑眯眯地说：“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别整打打杀杀的那一套了嘛，要不咱俩坐下来谈谈？” 洛小希淡然一笑：“谈谈怎么把我剥皮拆骨么？小六爷，你的恶趣味还是改改吧。” 年轻男人呵呵一笑，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柄形状古怪的“7”字型月牙弯刀，炫耀般地说道： “这玩意儿叫解尸刀，看见这流水一样的线条没，只需要很少的力量就能把刀身全部刺入人体内。在古代，一个合格的仵作借助这个工具能在三分钟内干净利落地把一具尸体分成24段……当然，我对于解剖没啥太大的兴趣，但你那跟丝绸一样完美的皮肤，我会好好珍藏的。　” “果然啊！青衣会的十卜印都是一个个的变态呐……不过小六爷，我说你就带了这么六个小朋友过来，也未免太瞧不起我这个从斯洛捷伐克里走出来的老兵了，小心你的一世风流都要葬送在这条破破烂烂的小巷子里哦。” 年轻男人笑容狰狞：“小朋友？看清楚点吧死狐狸，这可是我们大老板收收藏藏了好多年的敛骨师，今天我带了六个出来，够意思了……所以今晚，只能请你死在这里了。” 话刚落音，年轻男人身旁的六个黑影同时拖刀冲锋，气势汹涌如同出笼逃囚的凶兽。 洛小希的瞳孔瞬间由墨黑变作酒红，平举手中刀，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他可是从斯洛捷伐克那个地狱一刀一枪拼命厮杀过来的恶鬼修罗，阵前对战，何尝试过退却半步！ 天穹上，一轮血月高悬。 ------------ 【007】生活总比电影更加荒诞不经 陈傲不聪明，但也不蠢，不至于傻二兮兮到真的跑去买夜宵。在这种节骨眼上，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安全的老窝，因为敌人极有可能兵分两路对他进行截杀。 起码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首先派出佯攻小队引开主角身边的保镖，然后再找另一批人去把主角干掉。 不过陈傲跟电视剧里的主角不同，他没有不死光环，没有回血buff也没有自燃小宇宙加防加攻击的专属技能，人家主角被围剿能1v20极限翻盘拯救世界，他这炮灰被抓了就只能送钱送经验。所以，要赶紧地跑路。 不过直到陈傲慢悠悠地走回公寓洗完澡再喝了杯咖啡，也没瞧见有什么彪型大汉跳出来大喊一句“拿命来”。 估计是那帮家伙都不怎么爱看电视剧吧！人家调虎离山真的是想把老虎引出来干掉而已，陈傲这座“山”人家都懒得去管…… “莫名地好失落……” 陈傲郁闷地想蹲在地上画圈圈，不过想了想，又把屋子搜刮了一边，把那些云南白药消毒水绷带啥的拿出来放到桌面上，然后钻进房间里撸lol去了。宅男嘛，没心没肺是必修课。 排位一楼螳螂中单，帮瞎子站了下位后陈傲正想往线上跑，却突然发现床边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拉开，一道血色的身影翻进房间里，直直地躺在床上，没了动静。 “这……哥可是冲钻石的晋级赛啊……” 陈傲愣了一下，随后扭头望向屏幕，纠结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耐不住良心的煎熬，强制退出了游戏。 “喂喂，先别睡，咱们把伤口处理一下。”陈傲无奈道。 躺在床上的洛小希睁开了双眼，有气无力地说：“不想动，也走不动，累得要死。” 陈傲翻了翻白眼：“六个人围着你砍都没把你砍死还能累死？话说你怎么不从大门进来啊？翻窗子跟做贼似的。” 洛小希指了指身上已经染成鲜红色的白色衬衫，说道：“门卫大叔会吓到报警的。” “……” 陈傲把洛小希抱到客厅的沙发上，解开衬衫，发现这家伙身上其实也没多少伤口，估计衣服上的血都是别人的。不过侧腹那里被剥开一道十几寸长的口子，不大但很深，都看得见滑腻腻的肠子了，严格来说算得上是重伤。 陈傲皱起了眉头：“不用上医院么？这伤口不大好处理啊。” “经验老道的外科医生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刀伤，你想我带着伤去蹲号子么？”洛小希好气没气地说：“还是那种脏兮兮的大通铺。” “呃……” 陈傲无奈，只好用消毒水胡乱清洗了一下伤口，再倒了半瓶云南白药进入，潦草地包扎好伤口，这就算处理好了。 “别担心，死不了……我身上也有着那种病毒呢？自愈能力要比一般人好很多，只是这几天会很虚弱罢了，陈傲君，接下来就由你来保护我了哦。” “别闹，我这战五渣渣的炮灰能保护条毛。”陈傲一本正经地说：“他们要是再来一次我们绝对会送双杀的，还是跑路吧！我去买车票。” “逗逗你而已，别认真……他们摸不准我们的底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 “这样啊……” 陈傲点了根烟，又拿出一根塞到洛小希嘴角帮他点上，问道： “那六个人……都死了吗？” “啊……”洛小希意味深长地说：“只杀了六个呢……” “那么……还会有下一次吧！直到把我身上的狗屁病毒拿走……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们不会因为死了六个人就放弃的吧……” “怕了么？呵，也正常……毕竟还是个没走出象牙塔的孩子啊！明明连社会的艰辛都没有经历过，却非得过上这种提心吊胆不知哪天就要被人抹了脖子的日子，我要是你，我也会怕，也会感到不安……陈傲君，你有恨我的权利。” 陈傲难得地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过了一会，他才伸手揉了把僵硬的脸部肌肉，挤出一张无奈的笑脸： “切，与其恨你，还不如去恨那个除了姓氏什么都没有给我的混账老爹呢……小希，可能你会觉得这话很假或者很矫情，不过这的的确确是我掏心窝子的话，打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没把你当外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像你这样心地善良的家伙吧！应该不会害人。” “心地善良？” 洛小希微微一愣，随后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差点没透过气来。不过因为身体动作的幅度过大扯到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洛小希擦掉笑出眼眶的泪水，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手，自嘲道： “你知道我手上沾了多少的鲜血又知道我到底杀了多少人吗？” 陈傲不屑道：“谁管你啊！别以为宰了几个人就有多猛了，你比我的偶像兰博差远了。人家一个人能单挑整个加强连，你呢？才六个人就把你搞得这么狼狈，还是回去练练吧骚年，技术这么烂小心一出门就载在阴沟里！” “哼哼，要不等我伤好了单练？” “来就来，怕你啊！不过先说好啊！得让我一手一脚啊！不然pk系统不平衡啊……” “无所谓……我就站着不动，只用一只手。” “……” 过了片刻，陈傲才弱生生地说： “那啥，我错了，不该这么激动的，大哥你看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天不干米缸刨穿的就忘了刚才我说的话吧……” “那好吧！饶了你。” 陈傲大喜过望：“真的？！” “假的。男人嘛，说过话泼出水，收不回来的哦。不过我会先操练你一阵子，再教你点站桩推手分筋断骨cqc什么的，再跟你打。毕竟你真的太弱了啊陈傲君，连陪打的资格都没有呢。” 陈傲想了想，认真道：“你什么都肯教？” “左手刀小念头擒拿术摔碑手日本刀术……太极咏春八极架子洪拳……我会的，都可以教你，前提是你能熬得住。” 陈傲老气横秋地说：“男人也不会说熬不住这三个字的。我虽说是个除了打游戏外就一无是处的废物，但起码还算是个带把的爷们，而且废物也不代表傻，要真蠢到给根杆子都不知道往上爬，我早就一头栽淮江里去了。” “呦呵，还挺沧桑的感觉嘛陈傲君，难不成你这个小处男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心酸过往？” “这个……貌似真没有，这这十八年来我过得都挺普通的……” 陈傲掐灭烟头，又重新点上一根，吧嗒了几口，平静道： “小希，想听一个废柴宅憋在肚子里好些年的怨话么？事先说明，很无聊。” “嗯，你说，我听着。” “我，陈傲，的的确确是个一杆子下去连个屁也打不出来的升斗小民，不过如果真要拼爹的话，我想我不会比那个沈王八差多少。” 洛小希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我妈说的，我那个打从我出生以后就没再见过一面的混账老爹，似乎在北京那边很有权势，还是个什么什么家族的外姓家主。” 洛小希悚然一惊：“北京？有权有势的陈姓男人？不会吧！这个玩笑有点大啊……如果你真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又怎么会……这不可能……” 陈傲深吸口气，点破天机：“他姓陈，名平江。” 洛小希瞳孔猛地一缩，眼神中流露出再也掩盖不住的惊讶。 陈平江，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名字在京津甚至东北的上流圈子里都可谓如雷贯耳。草莽出身，混迹过各行各业，三教九流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九十年代借打黑大潮连同京圈帮子的某位李姓权贵一并拽乔四爷下马，随后于沈阳悍然上位。逼死杨馒头，刀碎赵三爷，当初的东北江山，大有股子他陈家一人一口吞的架势。 零一年开始洗白，零四年转入京都，寥寥三年，就让京圈帮子里的一大批根红苗正的混世魔王心甘情愿去喊他一声“陈爷”，随后更是当上了于情不合于理更不合的李家外姓家主。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里到底和大限将至的李家老太爷说了什么？等一大帮局内人局外人明白过来的时候，这个陈姓的枯瘦男人已经站到了四九城的顶峰，自负天下无双。 洛小希声音涩苦：“所谓的虎父犬子吗……陈无双的儿子居然是个废柴，这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我这个私生子的的确确就是个笑话啊……” 陈傲喷出一个烟圈，笑容坦然：“有些事他妈的就是这么操蛋。我小时候常听我娘唠叨，那个男人怎么怎么的薄情寡义，怎么怎么的狼心狗肺，人渣、败类、白眼狼、陈世美……能用的词，她都骂过了。不过就算那个男人再怎么十恶不赦天理不容，又关我毛事？老子连他的人都没见过呢！我恨的，是他连个名义都懒得给我这个实质上的儿子。你丫谁啊！不就在我娘肚皮上开了一炮么？老子还没出生呢？你凭什么说我没资格姓陈没资格当你老陈家的种？！凭什么？！” 陈傲的语调渐渐提高，最后的两句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出来。 平躺在沙发上的洛小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指尖夹着的香烟早知燃尽熄灭都浑然不觉，依旧放到嘴里狠狠吸了口，辛，涩，还有苦。 “说实话，中二病还没好的时候我是真的有想过，买张火车票飞机票什么的跑去北京，拿把刀子把那个男人捅死了事。蝴蝶也是那时候买的，天天磨，天天练，一想到能把刀子扎进他的心窝子里就特别开心。就这样二逼着到了中考，英语科连考场都懒得去，直接搭车去机场，结果一问才知道奶奶的原来飞机票这么贵。那时候也真够傻的，觉得买完机票接下来半个月都没饭吃，得饿死，然后就不去了。很怂对吧！我就是那种人啊……临阵才开始磨枪，磨完了一腔豪气上阵，等上了才觉得被砍到会很疼，于是把枪扔了躺地上装死。这些年来都这样，我都懒得去努力什么了，废柴就得有点自知之明，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跪在地上哭着嚎着求老天爷也一样……这狗娘养的世界就这样，不是努力了付出了就能有成果有回报的，可悲得要命……” 陈傲叹了口气，苦笑道： “但真要我把一肚子的怨气当屁放了，那也不现实……偶尔我也会想想，假如哪天我真的踩了狗屎运飞黄腾达了，那就去北京跟那个男人说一声，你儿子有出息了，有资格姓陈……呵，虽说自己都觉得很幼稚，但一个年轻人，还是有需要点理想这种东西的吧……你说呢？小希？” “呼……呼……” “……” 陈傲无语，难得他伤春悲秋地大倒苦水一回，唯一的听众洛小希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真让他感到一种蛋蛋的忧伤…… 不过也是，跟六个人死斗一回，又受了不轻的伤，还要撑着听陈傲在那里像个怨妇一样唠叨，铁打的身子骨都熬不住了。 陈傲把洛小希抱进卧室放到床上，细细掖好被角，然后拿着枕头被子到客厅睡沙发去了。 躺在床上假寐的洛小希叹了口气，睁开双眼，思绪万千。 在洛小希的计划中，陈傲只是一颗用来过渡的棋子，而且仅仅只是必要时候用来抛弃的马前卒，但现在这颗棋子似乎有要跳出棋盘外的架势了。 虎父犬子？ 洛小希并不这么认为。 当初的陈平江不过是个身无分文的老赌棍而已，只不过被东北长晋门的纳兰老怪物打熬了十几年，才有了如今陈无双登顶北京权势圈子的堂皇气象。 “第二个天下无双么……听上去不错呢？陈傲君。” ------------ 【008】北水龙 清晨，一楼晨光透过薄雾照射在昏暗的小巷里，一个佝偻着背脊的男人微微抬起头，眯着眼，将手上的一块黑红碎肉块塞进了红白蓝编织袋里。 他身上穿着一套米黄色的工作服装，披着塑料马甲，带着口罩，皮肤因为过度的暴晒呈现出一种枯败的紫黑色，他就如同这个城市里大多数的环卫工人一样，平凡而不显眼，引不来谁的注意。 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匆匆走过，瞧了那环卫工人一眼，又瞧了下地上堆放着的六个编织袋，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你很闲？” 环卫工没有理会，默不作声地将编织袋扎好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裤裆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大前门，点燃吸了口，这才用沙哑的声音说： “青衣会的王八羔子做事没收拾，我不想把这种风气带到咱们这边。” “呵。”西装男人嗤笑一声，摸出一根与大前门有天壤之别的中华烟点上，说道：“第六印呢？死了么？” “洪大眼的黑铺子里躺着，废了一只手，一只眼。” “废物一个。什么狗屁十卜印，除了那个勾陈还勉强上得了台面其他的都是不入流的货色，连真正的boss都不知道是谁还在那里傻叉叉地以为赵半括有多牛逼烘烘。还不如直接让我们接手。” 环卫工不以为然道：“赵半括和青衣会是明棋，我们是暗棋。按大老板的脾性，明面上的棋子死光之前是不会让我们浮出水面的，你就慢慢等着。” “去他姥爷的，想着就烦。”西装男人啐了一口，说道：“那只小狐狸从哪里蹦哒出来的？好像还可以的样子。” “【东北虎】的新秀，现在成了第五部的叛徒，他是自己入局的，虽说不是什么影响大局的角色，但他手里拿着‘黑匣’，还是趁早解决为好，毕竟快开始了……” “哦？全员到位了么？” 环卫工从兜里摸出五枚五帝铜钱，将康熙通宝拍在地上右侧。 “东木，赤军。” 乾隆通宝排在左侧。 “西金，青衣会。” 顺治通宝排在上方。 “北水，第五部。” 嘉庆通宝排在下方。 “南火，洛青狐。” “以及……” 环卫打扮的黝黑男人顿了顿，将手中最后一枚雍正通宝拍在中央。 “中央，土。” 西装男人微微一愣，惊讶道：“这就是大老板设的局？这也未免太……对了，那个‘土’又是谁？” 环卫工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不清楚，这也是大老板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他在钓鱼。” 西装男人立马反应过来：“为了钓出这个‘土’？奶奶的，颛南市里啥子时候藏了号这么恐怖的人物？居然能让大老板等。” “哼……” 环卫工冷笑一声。虽然笑出了声音，但那张黝黑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嘴角连微微的上扬都没有，开起来古怪无比。 “大老板说了，这盘棋下成什么样，不要紧。但‘黑匣’不能落入别人手里，如果赵半括栽了，就由我们动手。” “奶奶的，就这句还算人话，老子都多少年没活动过了，boss这回很够意思。” 西装男人开心得哈哈大笑，扔了根中华给那环卫工人，哼着小曲走出了小巷。 皮肤黝黑到病态的环卫工拿起中华烟，放到鼻子嗅了嗅，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将纸烟狠狠揉烂的动作很好地表达出了他心中的厌恶。 地上的五帝铜钱被他一枚一枚地收起来，只剩那枚“中央土”的雍正通宝。 他想了想，将顺治通宝拿出来，拍在雍正通宝上。 北水龙。 …… 陈傲让魏小华帮他俩请了假，然后和“卧病在床”的洛小希宅在家里打p2。 “左边左边都说了注意左边！一人一边火力压制懂不？机枪过热冷却时间错开懂不？这可是hard难度要认真点啊陈傲君！看吧！又’game　over’了，来过来过……” 洛小希一边狂摁手柄一边瞎嚷嚷。 陈傲满头黑线，无奈道：“大哥就冲你这精神劲头哪像伤患了？脑部创伤的吧？” “生命在于运动懂不？唉唉唉来了来了，准备开火……” 打了一个上午，两人合力用火箭筒把终极boss　wesker轰进了火山口，陈傲把手柄一摔，躺在沙发上晾肚皮。 陈傲突然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年轻人的生活，打打网游啊p2啊桌球啊什么的，偶尔唱个k，偶尔运运动，闲来无事就呼朋唤友跑出去撮一顿再喝通宵，那样的生活多美好。而不是整天寻思着要去打架砸车宰人或者给那个谁谁谁放个血，可惜自从碰上洛小希后陈傲的生活里充满了暴力元素，这不是啥好兆头，要制止，有空得和洛小希聊聊啥叫法制社会杜绝暴力了……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陈傲立马从沙发上弹起，顺手抄起玻璃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以一个极为难看的前蹲翻滚动作滚到了门边，因为距离估算错误还磕到了额头，疼得龇牙咧嘴。 洛小希惊讶道：“你干什么？神经兮兮的。” “嘘！”陈傲压低声音说：“没准是那帮家伙杀过来了！话说你有没有定接头暗号？北京烤鸭对扬州炒饭之类的？” 洛小希满头黑线：“能不能别闹？那是我的宅急送来了……” “哦哦。” 陈傲把水果刀扔到一边，拉开大门，首先他看到了一颗闪闪发亮的大光头，然后是几乎要把黑西装撑破的宏伟胸肌，再是那阴森恐怖的狰狞笑脸…… “嘭――” 陈傲把门甩上，默默地转过身，准备去厨房拿菜刀…… “唉！好像有点不对……” 陈傲回头再次打开门，目光向下飘去，果然那耀眼的胸肌下有一个肯德基全家桶…… 这年头送外卖的都这么彪悍了啊！整得跟黑手党似的，真是不可思议呢…… 在陈傲发愣的时候，抱着个全家桶的光头男人已经走进了屋内，目光扫视一圈，发现了躺在沙发上磕瓜子的洛小希，顿时眼睛一亮，惊喜道： “老狐狸！” 洛小希抬起头，打量了大光头许久，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道： “大军子？” “哈哈，终于找到你了！” 身高目测最少也有一米九的魁梧光头男人把全家桶往陈傲怀里一塞，冲过去把洛小希拎了起来，兴奋地来了个熊抱。 “好久不见！” “放我下来啦！快被你勒死了……” “啊！不好意思，太久没见激动了，哈哈！” 大光头送开手把洛小希放下来。洛小希喘了口气，对陈傲说：“陈傲君，这是我的战友，王铁军，你喊他大军子就可以了。别看他长得这么凶，其实他心地很善良脾气也挺好的，总之是个不错的家伙。” “呵呵，大军子兄弟，你好……” 陈傲牵强地笑笑，以表示自己对这个“看起来很凶”的大光头的善意，免得人家一个“脾气不太好”就把他陈某人脑袋拧下来……陈傲丝毫不怀疑这个身高190体重目测也190的兄台能单手把他拎起来当篮球玩！ “等等，小希同学，你说军子兄是你的战友？感情你还在肯德基战斗过？！” “怎么可能！”洛小希不满道：“我好歹还算个离职公务员起码还端着铁饭碗怎么可能跑去送外卖呢？唉！不对……大军子，你怎么变成送外卖的啦？” “这个啊……” 叫大军子的魁梧男人摸了摸自己那亮瞎别人狗眼的大光头，憨笑道： “得慢慢解释解释……” ------------ 【009】海东青 “你说送外卖那哥们的表姨的朋友的邻居家的孩子的青梅竹马的爷爷脑血栓发作了，所以他翘工跑去帮忙，而刚好走到楼下的你就顺便帮他把外卖送上来？” 陈傲一边啃着辣翅一边问道。 大军子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就是这样，所以我不是送外卖的。” “呵呵，那还真是‘心地善良’啊……话说那个外卖小哥也挺牛的，这样的翘工借口也想得出，世界真是越来越神奇了……” “切……” 洛小希把啃光的鸡骨随手一扔，顺便在陈傲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油，这才幽幽地说： “这么说大军子你还是在给李老三那王八蛋打工？” “呵呵，不是帮他打工，而是给他闺女当保镖。”大军子憨笑道：“我也就会点这个。” “无聊。” “是挺无聊的……那你呢？老狐狸？” “跟你一样无聊呗，不过有点不同。”洛小希指了指陈傲：“我给这小子当保镖和师父。” 大军子愣了一下，说道：“‘黑匣’在他身上？” “聪明。” “哈哈，因为你说过你很讨厌当保镖。” “是啊……最讨厌了……” 洛小希点了根纯纯的小中华，顺手扔了一根给大军子，轻声道：“真好呢？你也是陆傻蛋也是，我们这些老尖刀连里出来的家伙，都没变呐……” 王铁军呵呵一笑，没有接话。 “好了，过份的寒暄客套就没必要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那啥，这不是啥大事。”王铁军习惯性地摸了摸大光头，笑道：“就是有个人想见见你。” “不见。”洛小希想也不想就说。 “这……”王铁军顿时语塞，他本来就不擅长说话。 洛小希搂着王铁军的肩膀解释道：“那啥，不是说我信不过兄弟，不过哥们我现在的状况很复杂啊！简直就是四年楚歌，所以你要理解……” “他说你，还有这这小子，很快就要死了。” 王铁军突然说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他说你们钻进了套子里，只有他能解套。” 洛小希沉默了，显然在思考利弊。 一直在打p2的陈傲见洛小希一脸的纠结，忍不住插了一句：“小希。虽然说我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对吧？那些家伙只要再来一次我们都会挂掉，这种时候就要果断地去拼一把啊！” 王铁军拼命点头附和：“小兄弟这话说得在理！” “玩你的游戏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洛小希拎起全家桶朝陈傲脑袋甩了过去，闷闷不乐地说：“其实再不济我也可以带着你跑路的啦！他们不至于追个三五十年吧……” “怂！” 陈傲终于找到机会狠狠地鄙视洛小希一把，当下就把手柄一摔，抬脚踩在茶几上，一手叉腰，一手夹烟指向洛小希，慷慨激昂挥斥方遒，豪迈道： “跑路？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大丈夫生于世，理当顶天立地，无所畏惧。死算个球，有啥好怕的，那句著名的革命名言没听过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退退缩缩，简直不像个爷们！” 洛小希眯着眼，轻声笑道：“啊……死是不可怕，不过你也会死哦陈傲君……” “那啥，你们聊，当我没说过。”陈傲立马蹲下去捡起手柄，继续p2…… 洛小希叹了口气，无奈道：“真是败给他了……好啦！大军子，我们陪你去见那个家伙就是。好久没试过这种拿命去赌的感觉了……对了，先透露点情报过来吧！身份姓名什么的。” 王铁军憨憨一笑： “子曰，不可说不可说……” …… “你大爷的……” 陈傲站在那辆奥迪a8前，瞪圆了眼珠子。 车子当然不是亮点，a8虽说也算高档但在颛南这地级市里都一抓一大把，何况有沈王八那辆敞篷宾利玉珠在前，陈傲对名车已经有了不俗的抵抗力，只不过…… 架不住人家挂了张红底黄字的一级警备牌照啊！这玩意儿可不比过气的京ag6，可是享有实质特权的，换句话说开着这辆a8再挂个警灯，就算你在省委大院里练漂移甩尾也没谁敢来管你。 看到洛小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王铁军连忙解释：“这是李老爷子送给他宝贝孙女的礼物。你也知道，李家的那位太上皇虽然早几年就埋进了八宝山，但李老爷子和那个姓陈的男人也不是啥好招惹的货色，有他们镇着，久远的不敢说，但往后的几年里绝对没人敢爬到李家的头上屙屎拉尿，弄张警备牌照，不难。” 洛小希叹了口气，说：“我这种劳劳碌碌的升斗小民，对那扇大红朱门里的破事不感兴趣。行了，快闲扯了，快点带我们过去吧。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敢在这种局势下还敢硬插一脚过来的家伙，到底是哪里蹦哒出来的妖魔鬼怪。” 王铁军伸出大拇指，咧嘴一笑：“绝对的惊喜！” 斜阳西下，奥迪a8在城西郊区的乡镇公路上一路疾驰。刚才还没出市区的时候陈傲就深刻领略到了大光头同志的车技到底有多么“牛逼”，逆向压线闯灯挤道，十字路口飙着百来码甩漂移，总之是怎么嚣张怎么来，简直把交规当厕纸，醉驾的那帮王八蛋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司机。 车子在荒凉的二号码头停下，陈傲下了车，看着一条浩浩荡荡的淮江自西向东奔流而去，习习凉风拂面而来，加上江滩残阳，苍凉之油然而生，不禁感慨一句： “日他仙人板板，江边还挺冷的嘛……” 洛小希白了陈傲一眼，顺便普及知识：“都凉秋了谁让你还穿着一件短袖衬衫？一场秋雨一场寒懂不？” 王铁军懒得理会他们，朝江滩的枯败芦苇从喊了一声： “老连长！人我带过来了！” 知道这是正主要出现了，陈傲立马屏气凝神死死盯着江滩。洛小希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轻松样子，只是听到王铁军喊出那句“老连长”的时候，精神有些恍惚。 没有鲜花伴衬，没有礼炮响迎，那个神秘的年轻男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从芦苇从里走了出来。他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有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戴着一副略显二逼的超厚黑框眼镜，一头及肩的长发松松夸夸地用发带扎着垂在胸前，脸上更是挂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和善笑容，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陈傲觉得自己有点二逼了，这位还提着钓竿的兄台怎么看怎么良民，哪里像什么杀人不眨眼超级boss。只是…… 他的笑容很邪，或者说……妖。 洛小希没有像陈傲想得那么多，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的他就如坠冰窟，手脚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哪怕站在凉风习习的江边，他依旧汗湿背脊。 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洛小希只试过一次，那一次他在鬼门关边徘徊了三个月，最后碰运气才捡回一条小命。 那么这一次呢？ 从芦苇从中走出的男人一步一步走来，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他礼貌性地向陈傲点头示好，然后平静地看向洛小希，淡淡地说： “洛家的青狐狸，好久不见。还记得吗？我姓纳兰，名轻文。当然，你也可以叫那个不怎么好听的代号，反正我不会介意。” 洛小希努力使自己的牙关不再大颤，艰难地张口，用沙哑的声音将那六个宛若禁忌一样的字眼，逐个从喉咙里迸出来。 常胜军，海东青。 ------------ 【010】让野鬼都能魂归故里（一） 回忆如同冲溃堤坝的洪水，汹涌而来。 第二次双鱼计划，基因试剂，一百个实验体，　巴音郭楞黄沙下的巨大实验室，秘密部队的长久驻扎，还有……那把锋利到极致的六五式骑兵刀！ 记忆中的画面早已模糊泛黄，洛小希只能看见成片似血一样深红，那是那个男人持刀站立的背景。他就这么站在尸山血海中，手中握着一把陈旧但打磨得雪亮的老旧刀刃，神色孤傲宛若要向世界宣战。而洛小希则跪坐在他的前方，战战兢兢，如同觐见君王的臣子。 实际上那个男人的确向这个庞大的帝国宣战了，他一个人孤身杀入罗布泊，破坏了国家苦心进行多年进行的计划。虽说洛小希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实验体之一，但他也明白这个计划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从那个男人挥刀斩向驻军的那一刻，他已经与整个国家机器为敌。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无论是共计进行了两次的”双鱼计划”，还是那个代号“海东青”曾经为共和国立下赫赫战功的男人，一切一切的痕迹都被抹去，唯一一些因为特殊原因而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也被一并封存在那个神秘的“零号档案室”里，谁也无法触及。 洛小希作为计划中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甚至比时下一些总参高层知晓更多的真相，比如当年下达计划启动的命令出自中南海，比如基因病毒的来源，比如被双鱼计划牵扯出一丝端倪的“南疆事件”，又比如……“海东青”没有死，只是更换了姓名，潜藏在国内某个地级市内。 在洛小希眼里，他是个连国家都无法抹杀的怪物，在总参那些知晓他身份的高官眼中，他就是一个极端危险的恐怖份子，比东突和**联合起来更加危险。 目前叫做“纳兰轻文”的男人把鱼竿扔给王铁军，眼也不眨地看着洛小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洛青狐，你怕我？” 近乎让洛小希窒息的恐惧感尽数退去，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苦笑道： “只要是个活人，都会怕你。” “呵呵，现在我只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你没必要害怕。何况当初在罗布泊没有杀你，那么现在也不会。毕竟你也算是珍贵的样本，一百个病毒宿主，只有你没有溃烂也没有变成活死人，那就证明你这条小命还有留着的必要。” 纳兰顿了顿，望向陈傲： “这个小家伙也一样。虽说二号试剂药性稳定了许多，不过能活下来一样是个奇迹。” 陈傲白了纳兰一眼，不满道：“老子又不是小白鼠！” 纳兰笑而不语，没有搭理陈傲，而是掏出一根黄鹤楼点上吧嗒了几口，这才说道：“这里风大，上车聊？” 没人有异议，洛小希特意拉着陈傲坐进后座，上车时在陈傲耳边悄悄提醒道： “别说话，让我来跟他谈。” 陈傲实在不觉得那个自认是良民的家伙有毛线的危险可言，不过洛小希刚才的反应把他都吓了一跳，心里权衡一下，也就点头答应了——他陈某人虽说不聪明但相当的识大体，关键时刻不犯二。 纳兰按下车窗把一口浓烟吐出车外，瞟了眼天边的一轮残阳，漫不经心地说： “再过一星期，颛南就会变成战场。” 洛小希平静道：“我知道，青衣会已经有动作了。加上小日本的赤军，还有被总参阻拦了好一会的第五部……局势很乱。” “呵，就把你和那个陈姓小家伙算作一方势力吧！那么你们这方势力可以说是实力最差也是仇恨最多的。青衣会和赤军不必说，连胭脂虎都是憋着团怨气来把你碎尸万段的。在这盘棋里，你们两个就像擅自过河的卒子，自保都尚且不能。” 纳兰不急不缓地说： “我说过了，洛青狐，你会死在这里。” 洛小希敏锐地捕捉但纳兰话里的意思，问道：“前提呢？我会死在颛南的前提。” “我不插手，任由局势发展。” 纳兰淡然道： “那样不仅你们，很多人都会死。” 洛小希简洁道：“条件。” 纳兰狡黠地笑笑，目光瞟向陈傲： “‘黑匣’，以及陈平江的儿子。” 洛小希咬紧嘴唇，天人交战。 纳兰看着洛小希犹豫不决的样子，想了想，突然说道： “你觉得第五部里有偷油的耗子？” 洛小希惊愕抬头。 “你觉得这盘棋后面藏着一股势力，你想用‘黑匣’把它引出来？” 怪物！ 洛小希震惊得无以复加，只好在心里恨恨地骂上一句。纳兰的每句话，都狠狠地命中他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哈哈，老王啊！现在的小娃子都这么狠了？刚齐牙的幼崽，都敢向狼王递爪子了。” 纳兰哈哈大笑起来，拍着王铁军的肩膀说： “老王，当初带你们尖刀二连的到底是谁啊？带出来的兵比我的一连还屌，加上你和那个在沈阳一通折腾的陆二狗，都有三个上台面的货色了吧？” 王铁军憨笑道：“老连长你忘了？跟你拍桌子瞪过眼的张三疯啊！所以我才从一连转去二连的。” “那个老杂毛？呵，还真看走眼了……” 纳兰回头望向惊愕中不知该如何插话的洛小希，说道： “看在张三疯的份上，就稍微说点东西给你听。你要查的那个势力，只有一个人。从你和郝青去取回‘黑匣’再到被五部定为叛徒追杀，都是这个人在谋划。你猜得不差，五部是有叛徒，而且不止一个，除了胭脂虎那个女人，任何一个中队长以上的军官都有嫌疑。至于青衣会和那个人的关系……一句话就可以形容了，青衣会只是那个人无聊捣鼓出来的玩具。” 纳兰顿了顿，说道： “颛南就是一个棋盘，你们都是他的棋子，而跟他对弈的人，是我。” 洛小希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一字一顿地说：“他、的、名、字。” 纳兰耸了耸肩，淡然道：“都聊到这份上了，不妨再告诉你一点陈年往事。当年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不少吧……” 洛小希立马恢复了常态，心中的怒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因为接下来他听到的，极有可能是他追寻了多年的“真相”。 ”军事法庭对我的定罪是‘故意杀害国家科研人员’，并单一针对第二次罗布泊屠杀而言……其实第一次双鱼计划的失败也与我有关，对外宣称是‘玉佩’的仪器是我弄坏的，彭加木也不是外出找水失踪，而是被某些部门抹杀了。因为他知晓了整个计划的真相，而告诉他这些的，恰恰就是充当地下实验室卫兵的我……因为包括彭在内的诸多权威学者接连失踪，实验被迫终止，所以才会有由第二梯队接手的新一轮实验。那次实验比第一次更加残忍，也更加巨大，实验体的人数达到了一百并且都是军中的尖刀兵。不过百分之六十的实验体都溃烂而亡，活下来的也变成了没有思想的活死人，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你，洛青狐。” 洛小希忍不住插了一句：“所以你就潜入罗布泊，把地下实验室里的人屠杀得一干二净？！” “人类应该清楚有些领域是不可踏足的禁忌。”纳兰面无表情地说：“在那个时代，我经历过了太多荒谬……加多一个双鱼计划，搭上几百条人命，无所谓。” 洛小希沉默了，他想不到反驳的话。他也经历过绞肉机一样的战场看见过最惨烈的修罗地狱，在斯洛捷伐克那种鬼地方，人命尚且不如一瓶啤酒值钱。常人都说生命的可贵，只有他们这些从一个时代厮杀到另一个时代走过了无数战场的老兵，才明白人命到底有多廉价。 ------------ 【011】让野鬼都能魂归故里（二） 纳兰将吸至过滤嘴的烟蒂弹出车窗外，扭头望向副驾座的王铁军，坏笑道：“老王，借车子用一用成不？” 王铁军一脸的纠结，摸了摸自己那颗闪闪发亮的大光头，无奈道：“这，不好整啊……你也知道大小姐晚上不准要用车的……” “行了，那死丫头要用车就打电话给我。” 纳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扭头望向陈傲：“陈家小子，估计你对我们这些老骨头的谈话也不感兴趣，就跟老王去哈屁一下怎么样？老王请客。” 陈傲星星眼说：“唉唉唉那感情好，我要去网吧包房通宵带夜宵！” “出息！” 洛小希狠狠地踩了陈傲一脚，随即疑惑道：“那我呢？” 纳兰坏笑道：“作为听取情报的报酬，陪我去喝酒。” “啊……嘞？” 洛小希突然有种狼入虎口的感觉。 …… 对比起王铁军那种狂拽酷炫霸的飙车方式，纳兰开起车来就像个没气没力的娘们，慢悠悠地从江滩“爬”回市区，又慢悠悠地向城南“爬”去，时速一直死死控在四十码，连洛小希这种五好市民都感到蛋疼非常。 a8在街道上左拐右拐，最后在一栋只有两层的小楼前停了下来。洛小希下车一看，这才发现这栋小楼居然还是一间露天酒吧！而且门前车水马龙的，　什么捷豹xk敞篷宝马730之类的小资豪车应有尽有，甚至还停了辆兰博基尼aventador。如果不是挂了张太拉轰的牌照，估计开辆a8过来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纳兰解释道：“　black　friday，李家那小丫头自个捣鼓的酒吧！来玩的多数是一些浙泸两地的公子哥儿，舍得大把大把砸钱去买情调，虽说场子不算热，但一天纯利润也不低，比得上南京那边的一线酒吧了。　” 洛小希问道：“李老三的女儿？” “啊！叫李晴倩，挺神经质的'。” 纳兰推门而进，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上来就要了两扎德国黑啤，又帮洛小希喊了一杯“iec　tea”，这才幽幽地说： “平常我都不敢来，贼贵。不过开着那辆a8就无所谓了，反正也没人敢来收钱。” 洛小希白了他一眼：“那还喝什么黑啤？服务员，给我开一瓶皇家礼炮！” 服务员没有反应，倒是隔壁桌的一个青年男人看了过来，哈哈大笑： “哈哈，挺豪气的小妞啊。纳兰，哪勾搭过来的？小心老子告你拐卖未成年少女。” “去你大爷的张子文，别以为抱了沐家的大腿我就不敢揍你，老子背后可是李家！” 纳兰立马拍桌子瞪眼。 “嘿？还喘上了？来来来，过来单练！”叫张子文的青年男人也毫不怯场，麻溜地挽起了袖子，跳进舞池，朝纳兰勾了勾手指头。 本来在舞池内扭腰甩头的一批青年男女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笑嘻嘻地腾出了地方，打定主意看热闹。 然后，洛小希就观赏了一场充满戏剧元素的近身肉搏。大体流程为张子文耍了个“白鹤亮翅”纳兰就马上接上一记“倒踢紫金冠”，如果是“电光独龙钻”那就接“铁板横桥”，两人有进有退，哼哼哈哈，相当有节奏，相当有爱，相当业余…… 看着两个神经病在舞池里你来我往“激烈”交战，洛小希的世界观差点没崩溃……你说你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怎么也得有点高人风范吧？高人风范没有好歹也矜持一点吧？喵了个咪的这搭台唱大戏一样的武打场面是怎么个情况？！还电光独龙钻，港漫看多了金庸读多了吧！ 最后两人打得不相上下只能算作平手，末了还惺惺相惜地相互抱拳扯了几句“兄弟拳脚不错来日再切磋几回”之类的废话。 纳兰得意洋洋地回到座位，拎起皇家礼炮当矿泉水一样咕咚咕咚地灌了半瓶，这才潇洒地一甩头发，满脸期待地望向洛小希： “咋地？表演还行吧？” 洛小希终于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笑容僵硬： “呵呵，大侠好身手……” …… 一场酒喝得昏天暗地，都高了。 其实纳兰和洛小希都是那种走肾型的优秀选手，爆发不咋地，但持续作战能力极强，大可以喝出一种“老子吐完回来再战三百回合”的气势，按说几扎啤酒和一瓶皇家礼炮只能算小打小闹，可惜那位与纳兰“英雄相惜”的张子文兄弟中途提着几瓶拉菲和茅台过来拼桌，全部起了盖后表示要玩深水炸弹，这可就缺大德了。 张子文酒力不精扛了两轮直接喝趴，洛小希被轰炸了四次之后也有点扛不住跑到卫生间一通狂吐，走出来的时候脚都是软的。只有纳兰功力深厚成功撑到第七轮，把张子文的几个猪朋狗友全部放倒，而且还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可惜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估计也高了。 因为a8的特权，纳兰没有付账就拉着洛小希走出了酒吧！也没有开车，穿过一条街道来到淮江大道。纳兰直接穿过绿化带走到江边，趴在栏杆上，抽烟吹风散酒。 洛小希就站在他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感到有些尴尬。 “很意外？” 最后还是纳兰率先打破沉默。 洛小希摇了摇头。 “还怕我吗？” 摇头。 “呵……” 纳兰扭头看着淮江两岸安静祥和的万家灯火，神色有些寂寥。 “这人啊！一旦活着的日子长了，就会觉得什么都很无聊，没意思。只要不是什么沉积了几代人的血海深仇，又或者押了一辈子进去的山盟海誓，都看得淡了，也没有了放不下这一说。偶尔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地去过日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一点你家那个大智近妖的亲大哥比我更清楚，他才是跳出了江湖跳出了纷争跳出了世俗的圣人。所以在我眼里，陈家那个自负无双的小子还真比不上你那宅男老哥。何况这些年在他那边讨了这么多茶水喝，也总得惦念着这份情谊，所以才有了这次破例的入局。这么说的话，你应该会安心一些吧！小狐狸。” 洛小希紧咬嘴唇，默不作声。 纳兰笑笑，自顾自地说道： “还人情是一半原因，另一半则是有些陈年老帐要算上一算。小狐狸，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吗？按照这个帝国一贯的做法，我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早就该拉去枪毙一百次了。可是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滋润。” 洛小希也不是傻子，稍加思考就给出了答案：“因为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那个男人和我一样，是从南疆那个战场里爬出来的怪物。只不过他是个小心眼，也没有我这么豁达的心胸，我无聊了就决定换个方式再活一次，他那种杀人如麻的家伙一旦觉得杀人都无聊了，那么就会……” 纳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杀国。” “怪物么……”洛小希咬牙道：“所谓的南疆事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造出你们这样的家伙？不仅违背常理还违背科学，甚至连祖国人民……都要一起违背吗？” 纳兰没有给出答案，摸了摸洛小希的脑袋，笑容灿烂：“所以像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家伙就去对付青衣会那种小角色吧！老怪物什么的，还是交给老怪物来搞定的好……” “别看不起新生代啊海东青……” 洛小希拍掉纳兰的手，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我们也不是渣滓，更不是炮灰。” “小屁孩儿，等你能挑大梁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些大话吧……” 洛小希沉默了，低下头，就像一个不被父辈认可的孩子一样，悄悄攥紧了衣角。 “最后一个问题了……问完这个，我就把陈傲交给你。” “嗯？”纳兰有些意外。 洛小希抬起头，一双红瞳在昏暗的灯光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你能保证那家伙，陈傲……不会死吗？” “可以。”纳兰面无表情地说：“这也是交易的条件之一，锦上添花的事我不介意去做。” 洛小希松了口气，露出如靥的笑容：“那就好。” 纳兰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海东青，其实我并不擅长杀人，也不喜欢杀人。相反的，我想去保护那些弱小的人，家人，兄弟，朋友，还有那个一身烟雨气息的水乡小丫头……我不想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我才能从斯洛捷伐克、从罗布泊那种鬼地方活下来。因为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没人去保护我所珍惜的人，哪怕遍体鳞伤，哪怕折断手脚，就算像条死狗一样我也要挣扎着从地狱爬回来……海东青，你也有的吧！支持着你活下来的执念，绝对不能死的理由……” “呵，当然有……啊！对了，今天是他们的忌日呢？幸亏你提醒我，不然还真忘了。” 纳兰掏出一包香烟，弹出三根放到嘴里点燃，然后面朝南方将香烟依次插在泥土里，屈膝下拜。 “他们就是我活着的理由。小狐狸，看过《袁庚传》没有？第二章第四节的标题，可以说是整本书的点睛之笔――让野鬼都能魂归故里。” 纳兰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泥土，抬头眺望西南： “呵，那么多的英灵忠魂，何时才能安息呢？” ------------ 【012】疯魔（一） 纳兰兄弟不辞劳苦地把洛小希送回到公寓楼下，临走时还故作高深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洛小希的回答言简意赅：“滚！” 回到家中，洛小希惊奇地发现本应跑去网吧通宵的陈傲正端着一盆白凉粉，悠然而然地从厨房里走出来。 “来来来，糖水伴凉粉，解酒。” 洛小希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可是刚把你卖了？你还有心思给我准备夜宵？” “多大点事啊！不卖身就行。”陈傲满不在乎地说：“话说那大军子够那啥的啊！连坑老子六盘排位，实在顶不顺我就溜回来了。” “……” 洛小希无言以对，屌丝这一类生物都这么奇葩的吗？神经粗大到无法理解啊！这都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了这货居然还在担心他的天梯分！估计就算被青衣会那帮混蛋找上门来说要砍他几刀采集样本，这条废柴也只会淡淡一笑回上一句“容我打完三盘晋级赛诸位好汉再动手”吧？ 陈傲终于想起了正事，随口问道：“对了，你跟那个纳什么兰什么的哥们谈得怎么样了？咱们要不要收拾行李跑路啊？” “我把你身上病毒的所有权转给了那家伙，然后他出面解决接下来的事情，就这样。” “说实话，那哥们看起来真的不咋地！” “顶一个，那家伙的确就跟个神经病没啥区别！” “那你这么怕他？” “……” 洛小希沉默了一会，随后露出如靥的灿烂笑容，搂着陈傲的脖子咬牙切齿道： “呐，陈傲君，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你说，我是不是该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了？用拳头来教育……” 陈傲立马举起双手投降：“大哥我错了请您原谅！” “哼！看在凉粉的份上放过你一次。” 洛小希美美地享用了大半盆的凉粉，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陈傲虽说相当重视他的天梯分，但绝不会因为猪一样的队友就玩不下去。听说每次陈傲陪魏小华通宵都会不见九十胜点甚至掉级，但陈傲也从没废话过半句，更不会中途偷溜回来。估计这个终极二货是真的担心他才会跑回来煮夜宵的，一个没心没肺的终极二货能做到这份上，已经相当不错了。 “陈傲君，明天去上课吧。” “啥？你伤好了？” “无所谓啦这点皮外伤……”洛小希点了根烟，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反正青衣会那群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还是快点帮你把余晓萱的事情解决吧……” “哦哦哦真的吗？！” 陈傲激动到恨不得跪下来高呼一句大哥威武，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过点正常人的日子了！ “呵呵呵，这次我会火力全开的，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泡妞技巧！” 洛小希豪迈地一挥手： “女神神马的，半毛钱压力也没有！” “啊！气势是不错，不过看着你那张loli脸我突然就燃不起来了……” 第二日早晨，教室门口。 一个身高起码1米85浑身爆炸性肌肉跟王铁军有得一比的雄状男人堵在门前，双臂环胸，脸上一副“别乱瞧我会把你举在空中拦腰折断”的神色，要多凶悍有多凶悍。 高大威，高二（6）班名义上的班主任，实际上的独裁统治者，他是全校唯一一个担任班主任一职的体育老师，这是南师大附中唯一一个能够“镇压”高二（6）班“暴动”的传奇人物。可以说倘若没有高老师暴力施教的政策，六班的混子们估计早把校门口拆了，上次魏小华之所以敢于带头发起浩浩荡荡砸车行动，完全就是钻了这尊凶神出差公办的空子。如今王者回归，哪怕如魏小华大公公这般无法无天的人物，也只能夹起尾巴来做人，不然高老师会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铁拳里包含的浓浓爱意”。 而在这种情势下，陈傲和洛小希却双双撞上了枪口——他俩迟到了足足一个小时。 “陈傲，胆子肥了嘛，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闹腾了不少的事情啊！逃课，抽烟，聚众打架，还有今天的迟到……看来你很想体验一下老师的课外指导嘛。” 陈傲有苦说不出，正盘算着怎么运用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些破事糊弄过去，却发现高老师已经把目光投向洛小希，眼神那叫一个温柔。 “新同学洛小希是吧？竟然是新生偶然那还情有可原，这次的迟到我就不追究了，进去上课吧。” “谢谢老师。” 洛小希腼腆地笑笑，大摇大摆的走向教室，绕过高大威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陈傲阴阴一笑，顺势抹了下脖子，大概要表达的意思是“你死定了”。 我勒个擦擦！ 陈傲的冷汗瞬间飙了出来，在这个世界上的确还有比面对高大威老师更恐怖的事，那就是—— 独自面对高大威老师的“课余指导”。 陈傲叹了口气，望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神色凄凉： “什么教室办公室，那根本就是修罗场啊……高老大，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可以的，陈傲，要相信自己。” 高老师拍了拍陈傲的肩膀，鼓励道： “男人就该拥有不惧一切危险的坚强意志，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闭着眼睛走过去！陈傲同学，这是男人的试炼！” “可是……可是……” 陈傲突然哭丧着脸，哀求道： “精神会崩溃的啊！老师我的人生才开始不能就这么结束啊！” “没得商量！” 高大威也变了脸色，钢铁般僵硬的肱二头肌死死地夹着陈傲的脖子，直径向走廊尽头脱去。 “洛小希你这混账记得帮老子写遗嘱啊——” 整个楼层回荡着陈傲绝望的呐喊。　…… 直至中午放学的铃声打响，陈傲才带着一脸的疲倦回到教室。 洛小希正趴在走廊栏杆上，和魏小华有说有笑地聊得正happy。看见陈傲走来，洛小希立马凑上去，踮起脚尖轻柔地摸了下陈傲的脑袋，目光充满怜悯就像在看待一条受伤的流浪小狗。 “陈傲君，真高兴您还活着，按照您的吩咐遗书已经写好，请问是直接烧毁还是留待下次使用呢？” 陈傲挥手把洛小希的爪子拍掉，瞟了眼一脸的幸灾乐祸地魏小华，恨恨地说：“死太监你貌似过得挺快活的嘛，不过无所谓我已经把咱俩的同案犯关系说给高老大听了……多亏了这样兄弟我才能从那种修罗场里活下来啊！高老大表示要留点力气来教育教育你……” 魏小华愣了一会，然后立马掏出手机狂打电话：“喂，老妈吗？你儿子啊！赶紧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下午的课我不上了……没啥大事就是被车撞了……” “呐，陈傲君。” 洛小希扯了扯陈傲的衣角，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 “我饿了。” 陈傲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没胃口吃饭了……乖，叔叔给你钱去买糖吃。” 洛小希看着手里的一张毛爷爷，皱眉道：“不太够……” “就你那小身板还能塞多少进去？别以为哥不知道你就一碗饭的量！” 洛小希腆着脸目送魏小华走远，立马恢复了本性：“废什么话？麻溜把钱交出来！姐姐我有约会！” “约会？”陈傲有些诧异：“男的女的？” 洛小希满头黑线：“女的女的女的！我跟男人约个p会啊！” “切！自己泡妞居然不带钱，活该孤独一辈子！”陈傲满不情愿地再掏出一张毛爷爷。 “你这种单身万年屌丝没资格说我吧……” 两人并肩走到校门口，陈傲指了指门口斜对面的网吧说道：“我去那里上网，老位置a038，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如果惹上麻烦就赶快跑。” “行了行了，能惹什么麻烦……” 洛小希摆了摆手，抱怨道： “你越来越啰嗦了。” 陈傲耸了耸肩，点了根烟大摇大摆地向网吧走去，刚走进去，就看到一个贼眼熟的身影站在柜台边用身份证激活登录，陈傲不禁怀疑自己被高大威精神折磨太久以至于看到了幻觉。 “沈，沈沧海？”陈傲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哦？是你啊。”幻影兄很热情地扭头笑笑。 “你，来这里，上网？” “对呀，不然还能干什么？”沈沧海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显然不太能理解陈傲的疑惑。 的确，来网吧除了上网外也没啥能干的……不过你沈大王八作为一个随身跟着私人保镖的超级富二代，开着一辆车牌跟车一样贵的敞篷宾利跑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庶民网吧上网，明显就是来砸场子来炫耀的吧？大概就是来打开电脑敲下键盘挪动鼠标后满脸轻蔑地拽上一句“这机器真烂真落后就该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然后享受那种廉价优越感的吧？你住那家四星宾馆的内置光纤都比这破网吧网速快啊！精神病院重症监护的傻b才信你纯粹是来上网的！ 陈傲在心里吐槽了一大串，不过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说： “哎呀，那还真是巧，我也是来上网的……话说，上次的事对不住了哈。” “呵呵，小事而已，我不会介意。”沈沧海也客客气气地回答，不过脸上一副“老子这等又高又帅的富二代才懒得跟你这种屁民计较”的轻蔑表情，看得陈傲很想拿一瓶可乐浇到他头上。 “对了，你平时不都是和我们校花一起去吃饭的吗？怎么今天跑来上网了？” “你说小萱么？她好像要陪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吃饭，所以我这种老朋友就被抛弃了。”沈沧海满脸带笑地自嘲，不过话语中透出的优越感一如既往地欠揍。 “巧到爆！我也被抛弃了！”陈傲莫名地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觉。 “那就一起吧。” 沈沧海淡淡地说，不过配合他脸上那嚣张的神色，怎么看怎么像在发号施令。不过陈傲除了在班上平时都是很怂很怂的，所以也不太介意，屁颠屁颠地跑去贵宾区开了两台机，还自动充当跑腿角色买了两瓶营养快线。不过沈沧海对于这种“庶民饮料”兴趣不大，稍微喝了一口就没再动过，反而点了一根巨扯眼球的高希霸雪茄，引来了不少庶民的崇拜和鄙夷。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陈傲不敢再随便和人单挑，不过看沈沧海玩了几盘1.6，发现水平也就一般般，于是果断上vs创房要求单练，心想怎么也要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好好杀一杀这只大王八的气势。 结果一交火陈傲就发现有点不对劲，沈沧海烟雾弹角度扔得非常老练，ak的点射水平也绝不是一般玩家可以比拟的，相当的稳。陈傲迅速作出调整不再以虐菜的心态去打，不过就算拿出最佳水平陈傲也没能将沈沧海完虐，反而感到山大的压力，沈沧海的技术并不比他这个万年游戏宅差多少。 “以前玩过一段时间。”沈沧海见陈傲一脸的失落，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陈傲正想再开一盘，却发现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接，听到了洛小希的声音。 “那个……不好意思呐陈傲君……我好像……惹麻烦了……” ------------ 【013】疯魔（二） 猪一样的队友。 陈傲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说你好端端的跑去约会吃个饭怎么还能招惹上事儿？” 洛小希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啦……一时手滑没控制住……” “行了行了，你把人家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就我现在的实力连你也打不过……真的是小事啦！我只是拿杯可乐泼到他脸上。” “这样啊！那没啥事我这就过去……”陈傲刚想挂机，琢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问道：“这好像不是你的号码吧？你手机哪去了？” “这个嘛……一起‘泼’到那家伙脸上了……” “我勒个去！”陈傲立马爆了：“你就直说你拿手机给人家开瓢了吧！这你也好意思说是小事？！” “呵呵……” 呵你妹呀！ 陈傲挂断电话打给魏小华开始求救： “死太监，哪呢？” “医院！” “你去那鬼地方干什么？” “老子自己把胳膊弄脱臼了！咋地？” “那没啥了……” …… “喂，老唐吗？陈傲啊！有点事要找你帮忙……” “帮，帮，帮，帮你个大头鬼啊！老子刀塔呢！没空！” “喂喂，人命关天啊……” “人命？你再墨迹老子就真弄出人命给你瞧瞧！喂，死地卜你干啥，回来啊！河道有人……” …… “喂，小赖吗……你家班长……” “班长大人有何指教？” “帮我吹哨子喊人……” “这个，恐怖不行……” “奶奶的别跟我说你们这队负责后勤的王八蛋也没空！” “唉！刚才拽他们去吃日本料理，结果刺身吃多了，集体拉肚子……” “那你没事对吧？没事就过来凑个数！” “谁说没事的啊！正蹲着呢？拉得稀里哗啦的，你听不到吗？” “呕……” 一通电话打下来，陈傲这才发现这班混蛋才是猪一样的队友，平常没事干的时候整整齐齐一个不缺，一到关键时刻专给你掉链子，不靠谱都不足以形容了…… “怎么？缺人手？”沈沧海突然问了句。 “我一朋友，在西餐厅被人堵门了。” “是不是上次那个长得很漂亮但发育有点不良的小女孩？” “呵呵，算是吧……” “那我陪你去。”沈沧海耸了耸肩，一副闲来无事凑凑热闹的模样。 “你家那两保镖都在？”陈傲大喜。 “今天他们休假。”沈沧海淡淡地说：“不过我学过一点军体格斗，小混混之类的，打三个没有问题。” 陈傲激动地握着沈沧海的手拼命地摇，感慨道： “就知道这年头队友都没敌人靠谱……” …… 君怡西餐厅是市中心新开的一家中国式山寨西餐厅，没有所谓的外国大厨坐镇，食物材料也是百分百的中国原产，说白了就是一家打着西餐厅幌子的快餐店。因为不是啥高档场所，老板自然而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p民，没啥过硬的背景，也没和**好汉们打过交道，所以当一伙凶神恶煞的混子提着钢管甩棍聚在餐厅门口的时候，老实巴交的老板也没啥太好的办法。 塞钱要息事宁人，人家不收，态度很硬；想找关系托人谈和吧！又委实找不到人；至于报警……呵呵，又不是刚出来闯荡社会的愣头青，这些地痞流氓的作风老板还是清楚的，你敢报警，抓住人了顶多拘留个两三天一星期，出来人家就呼朋唤友把你店给砸了，看看谁亏。 老板站在店里抽了好几根烟，大感头疼……其实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就是按那群痞子要求的那样交人，不过…… 老板侧头看了眼坐在门边位置上的两个女生，叹了口气，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啊！长得又俊，落到那伙人里铁定讨不了好，自己的良心虽然不大但还在，这么作孽的事儿可做不出。 也只能耗着了，混混也是人总得要吃饭，不信他们还能蹲上一天。反正老板已经把门锁上了，谅他们也不敢砸门，混混的法律知识也是不错的，知道违法和犯罪之间的差距，也知道量刑的不同。 不过很快老板就发现事儿变味了，有人突然掺和进来，不过不是来打救他和这家餐厅的，而是来火上浇油的。 …… 陈傲一看到那群痞子就觉得倍儿的眼熟，绝对在哪见过，打量个半天终于认了出来，老熟人，他家表哥李包子的好同学――光哥。 果然超级人渣这种东西就该扔进焚化场里进行非人道毁灭。陈傲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经过，无非就是光哥色心不灭再次调戏看似loli好推倒的洛小希，然后被洛小希赏了一杯可乐外加一台坚硬如铁的诺基亚手机，光哥被开了瓢觉得不爽又没面子，于是带着一众小弟过来堵门。 其实这次洛小希已经相当的克制了，换了受伤之前的他，光哥估计早就被拉去了殡仪馆，而且未必是全尸。 “事情挺棘手但不是不能商量，我先上去跟那伙家伙谈判，谈崩了咱们再动手……” 陈傲说了一半就突然发现沈沧海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红彤彤的毛爷爷，话也不说直接拿钱抽在光哥脸上。 “你们这群社会的渣滓，拿了钱马上给大爷我滚蛋！” 陈傲无力扶额，突然觉得其实敌人也是未必就很靠谱……沈沧海这一抽很风骚很泄气很给力是不错，不过这一抽也把和平解决的可能性抽没了。 混混有两种，一种是老油条，你拿钱抽他他会把钱捡起来，笑眯眯地跟你说谢谢，然后背地里再耍阴招。另一种则是刚出来混社会的愣头青，别的不在乎脸面最着紧，你敢拿钱抽他耳光他就敢拿刀子捅你。如果沈沧海带了保镖他这样做陈傲会觉得大快人心，不过陈傲现在却只感觉如坠冰窟，他们只有两个人，人家有6个，他们赤手空拳，人家全副武装，质量不知道数量绝对压制，所以沈沧海刚才的行为可以用两个字完美形容――找抽。 光哥愣在原地很久才反应过来，这世道怎么了？连个看上去就弱鸡的小白脸都敢来落他面子了，这能忍？想当年他光哥好歹也是参加过城南火车站百人火并的“狠角色”，称得上是新一代混子的排头兵，见过血砍过人，没纹身但有刀疤，最不济也是老大哥龙六手下的头号马仔，能让一个小白脸鄙视？！ 光哥脾气不好，也不打算忍，他回过神来直接就摸出口袋里的小折刀捅了过去。道上的老江湖都明白一个道理，砍伤捅死，从光哥的动作上就看得出是真要下死手了。 沈沧海说他练过倒也不是吹牛，虽说不能耍出华丽的空手接白刃来hold住场面，但起码用高抬腿把光哥踢翻在地。不过很快沈沧海就被五个混混团团围住，显然王八兄很诚实真的只能挑三个，人一多就有点应付不来了。 陈傲是战五的渣不假，但也得看看是什么情况，1v1单挑他连一个也打不过，不过混战斗殴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趁着沈沧海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陈傲在绿化带里随手拎了块比巴掌略大的碎板砖，悄悄地溜到光哥身后，想也不想朝脑门上一砖招呼过去，给丫的尝尝“梅开二度”是啥子滋味。 与此同时沈沧海也展现出了与身份不符的英勇和狠辣，硬扛了几下把一个混子的小腿踹折废掉一个，陈傲浑水摸鱼又一黑砖拍翻一个。剩下的三个人就好对付多了，本来就是一群白面吸多体力不好的小混混，在沈沧海和陈傲的默契配合下很快也被干翻。 “真感人呢陈傲君，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是没有作战能力的……” 洛小希不知什么时候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半夸半损地说着白烂话。 陈傲没有理会洛小希，甚至没有回损几句，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洛小希身边的女孩身上。那是一个很独特的女孩，说她特别并不是说她长得如何倾城倾国妖娆艳世，而是她的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出尘气质，看着她就像在看一朵在淤泥中摇曳盛放的青莲，连欣赏的人都会觉得打从心底的安宁。。 南师大附中的校花，陈傲暗恋了五年的女神，余晓萱 ------------ 【014】疯魔（三） “亲爱的洛小希同学，如果你不能给个合适的理由让我那脆弱的心灵受到稍许安慰的话，我手里的砖头可是会飞过去的……”陈傲面带微笑，咬牙切齿地说着一些杀气腾腾的话。 “冷静点陈傲君！这是有原因的！”洛小希连忙说。 冷静？冷静你奶奶个腿子哦！那种感觉就像暗恋个女生好多年，终于有一天憋不住跟哥们说了下，结果第二天哥儿们就搂着那女孩的小蛮腰过来跟你吹牛逼说“嘿！兄弟，我用半天就把她泡到手了，羡慕吧？”这种情况下不当场给那哥们儿来个三刀六洞都算忍耐力爆棚了！ 沈沧海皱眉道：“虽然你们之间的矛盾我不想管不过还是要提醒一句……我们要撤退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难保没支援。” 沈沧海话刚落音，三辆本田面包已经在街边停下，十几个身穿白色背心的彪型大汉从车里走出，清一色的大光头，头皮刮得铁青，裸露的胳膊上刺龙画虎，气场跟那些流里流气的街边混混截然不同，显然都是江湖老手。 一直躺在地上装晕的光哥顿时来个精神，扯着嗓子喊到：“铁哥，就是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也委实是陈傲运气不好，光哥虽说是个人渣但也不至于每天都干调戏良家妇女的破事。他之所以会被洛小希泼可乐，是因为他想强硬拐走余晓萱，这个高个子的长腿妞儿被他老大哥龙六看上了，他只是奉命来“请”人去陪龙六吃饭，所以有一队老江湖在附近盯着，假如那小妞儿不答应，就直接来硬的绑走。不然以他光哥的能耐，打烂电话也叫不出这么多人。 名叫铁哥的光头男人瞟了陈傲等人一眼，咧嘴阴森森地笑道：“男人打半残剥光扔医院门口，妞儿留着，记住动手温柔点，别花了脸蛋。” “去你大爷的！”陈傲想也不想就把砖头朝铁哥脑门上砸去，力道不错但准头差了十万八千里，直接把离铁哥六米远的公交站牌砸烂了。 溜是来不及了，毕竟他们这边有伤患有女生，都跑不快，硬碰么……陈傲低头看了下自个那在打哆嗦的腿，突然觉得也不怎么靠谱。 沈沧海的养气功夫很好，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不过显然养气功夫再好也跟拳脚功夫没关系，刚才又拼命干了场1v5的硬仗，剩下的战力估计也只比陈傲强上一点。 “其实有办法可以解决，只要把我那两个保镖叫过来就可以了……”沈沧海压着声音说道。 陈傲无奈，说：“那大哥你还不快点打电话呼叫强援？” 沈沧海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也知道，iphone的抗摔打能力不怎么强……” 陈傲满头黑线：“所以我才鄙视你们这些苹果用户！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如果这次平安无事以后我会考虑一下诺基亚……” “我倒是有个解决的方案。” 一直酱油的洛小希突然说道： “市局离这里不远，大概只隔着两条街……” 说罢，洛小希扯下衬衫的袖管，一圈一圈地缠在拳头上，轻描淡写地说： “我和陈傲留下，沈沧海带着小萱去报警。” “无异议。”陈傲立马踏前一步，雄纠纠气昂昂，心里的恐惧都被扔到爪哇国去了，就算是个懦弱怕事的屌丝，在女神面前也必须展现出革命烈士般的英勇无畏来。 沈沧海和余晓萱倒是想发表一下意见，不过根本没有留给他们发言的时间，洛小希已经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抱歉了！” 沈沧海也不迟疑，一个公主抱把余晓萱抱在了怀里，以刘翔跨栏般标准的姿势越过人行道的栏杆，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中间左右穿插，利用车辆经过的缝隙成功地甩掉了几个追赶过来的混子，到达街道对面后立马拐入一条四通八达的胡同，再也不见踪影。 “好走位！” 看到这一幕的陈傲不禁在心地赞叹一句，换作是他，绝不可能抱着个百来斤的大活人在大马路上玩负重赛跑，首先他的臂力就不支持百斤的负重…… 认真起来的洛小希就像一头西伯利亚的凶狠野狼，就算折了利齿身负重伤，也不至于被一群老鼠围死。十来个混子组成的包围圈完全困不住身形飘忽不定的洛小希，时不时还被揪准机会踹上几脚，虽说没啥力道但踹到胯下那活儿上也挺疼的。这些讨了十几年江湖饭的老青皮都纳了个闷了，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漂亮小妞咋能跑得这么快呢？ 陈傲的活儿比较轻松，就是护住洛小希的背后，当第三只眼睛，有谁想偷偷摸摸地绕到洛小希背后搞偷袭，他就上去给一板砖，骚扰为主伤害为辅，没敢太用力，怕拉扯仇恨过多引得对面直接不管adc先把他这个辅助干掉。 一时间餐厅门前出现了相当滑稽的一幕，十几个老江湖被两个小年轻耍得团团转，还没脾气。 混混头子铁哥一直在冷眼看着，直到抽完一根级别昂贵的古巴手卷雪茄，这才悠哉游哉地加入战场，轻轻松松地就跟上了洛小希的步伐，贴身而近后还耍了记风骚的空中弹腿，狠狠地将洛小希踢翻在地。 伤口迸裂，溢出的鲜血将衬衫渐渐染红，就像一朵妖魅的红莲。 “小希，没事吧？” 陈傲连忙扑了过去，发现洛小希的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丝毫的血色，显然刚才那番缠斗已经让他体力透支。 “呵……居然碰上了练家子……运气真背……还想再撑多一会来着……” “喂喂喂大哥你这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简直就像要去领便当的节奏啊！不带这样的好不好？这算什么事啊？英雄把boss打败但身负重伤所以被小兵干掉了？这种只会出现再《最终幻想》里的悲情设定根本不适合你啊……” 陈傲一边吐槽一边试图着把洛小希扶起来，不过马上就被旁边的一个混子踹回到地上。着时铁哥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陈傲身上，把玩着一柄小巧锋利的t头刺，笑容狰狞： “别指望另外那两个人，我已经喊人到公安局门口截他们了。至于你……刚才我怎么说来着？男的打半死剥光？” “打全死我都无所谓但剥光就免了吧……”陈傲依旧说着没营养的白烂话，实际上他现在害怕得牙尖都在打颤，他清楚本地黑帮的手段，什么砸手指压胳膊跪砖头剜膝盖之类的“趣味”刑罚多不胜数，暴力有了，美感绝对没有。 “好，那就不剥光。” 铁哥倒转手中的t头刺，猛地扎入陈傲的手心！ 陈傲闷哼一身，全身都抽搐起来，那是从未体验过的剧烈疼痛，他不是硬撑着没有发出惨叫，而且疼得根本无法发出嚎叫。 铁哥又从坏里掏出一把匕首，翻转刀锋，穿透血肉把陈傲的手臂钉在地上。 有一个混子拿来一柄仿制的三菱军刺，插入陈傲的胳膊，刺进地面。 鲜血横流，陈傲的整只手臂都被钉死在地上。 铁哥用脚踹了下陈傲的头，发现没有任何的反应，估计已经痛昏过去了。他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扭头望向洛小希，淡淡地说： “带去医院包扎一下，晚上再和那个长腿妞一起给六爷送去。” 一个混混满脸淫笑：“铁哥，要不先让兄弟们爽一下呗？学生妹，多稀罕！” 铁哥一巴掌就拍了过去，骂道：“滚你娘的！六爷的妞老子都不敢碰！要是憋不住要泄火，晚上去金碧辉煌，随便玩，记我账上。” “哈哈，老大够意思！” 一群大青皮兴奋得吼叫起来。 兴奋中的他们没有发现，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的陈傲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瞳孔碧绿，眼神里满是令人胆寒的冷洌杀意。 他用另一只手臂，沉稳有力地依次拔出插在左手上匕首和军刺，伤口撕裂鲜血四溅也毫不在乎，他，或者说他的意识，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铁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作为一个刀口舔血过日子的老江湖，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就像有人手持利器悄悄贴上你的后背，下一个瞬间就会抹断你的脖子。 铁哥下意识地转身，然后他看到一双充满了怒火和杀意的眼睛，狂暴如野兽。 铁哥没能作出更多的反应，匕首已经扎进他的腹腔，捅穿了肠子，眼前这个刚才还被他凌虐的少年此刻已经变成一头被愤怒支配的猎豹，动作敏捷得超乎常人的想象。 倒在地上的铁哥抽搐着，昏迷前他看到了地狱般的可怕光景，一头人形的豹子在大开杀戒，似乎要把敢于冒犯他的人类通通撕成碎片，没有人能还手，江湖经验再丰富的老混子也无法对付一头发怒的野兽，到处都是残肢断腿，那柄匕首在血肉中飞舞，折射着寒芒，无可抵挡。 …… 陈傲睁开眼，又看到了一片雪白，不过这回不是在学校的校医室里，而是在一间医院的vip双人病房内，洛小希就躺在左边的床上呼呼大睡，沈沧海则坐在他床边，一丝不苟地削着苹果。 陈傲只觉得浑身都酸疼无比，脑子也一片糨模，根本记不起当时的情况。 “怎么个情况？警察叔叔把我们打救了？” “不是警察。”沈沧海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陈傲，神色古怪：“是你。” “啥？！”陈傲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他一个战五的渣渣没抗过五分钟就直接被铁哥秒杀了，何德何能去拯救世界？ 沈沧海没有说话，掏出一部新的爱疯手机打开某个网页，交给了陈傲。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像素不高的照片，只能看到一个浑身染血的少年现在街道旁，手里拎着一柄正在淌血的军用匕首，背景是一堆尸体。 虽说像素很低虽说只拍到背影，但陈傲立马就可以断定照片里那个血人就是自己。 “神、神马情况？” “不清楚。半个小时前各大网络新闻网站都登出了这张照片，新闻标题是《香港某著名导演赴内陆拍摄三级枪战影片，拍摄场景过于血腥逼真引发群众恐慌》。” “怎么成了拍电影？”陈傲还是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动用家里的关系稍微从市局里套了点消息出来，大致的真实情况是你突然发狂把那群混混都杀了，然后昏迷不醒，赶来的警察把你送去了医院。同时省委的某个封疆大吏开始向颛南市委施压要求全面封锁消息，而且那个恰好来颛南旅行的香港导演也突然公开说明下午市中心的黑帮火并只是他在暗中拍摄电影，并向不知情受到惊吓的群众表示道歉……直说了吧！有人在为你善后，而且权势很大。” 沈沧海眼色古怪，看陈傲就像在看一头怪物： “姓陈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子就一学生啊！还能是什么人？” 陈傲几乎抓狂，不过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好像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巨变？且不说他一个升斗小民能劳烦什么权势人物帮他擦屁股，一个战五渣渣可以团灭一伙黑社会本来就是件巨扯淡的事情好么？那是相当的荒谬相当的不科学，就好比一只兔子突然发飙把十几头野猪放倒了，小学生都不会相信。 沈沧海冷笑道：“不愿说？呵，随便，反正我也懒得理你是哪块地上的葱。虽说从法律的观点来说你还是个身家清白的良民，不过我清楚你现在是个手上挂着十几条人命的杀人犯。你要跟我装疯卖傻称兄道弟，我无所谓，但别碰余晓萱，不然我会打折你第三条腿。” 说罢，沈沧海头也不回地走了，连陈傲手里那部新买的手机也没有拿。 “莫名其妙被人训了一顿是挺不爽……不过能换一部爱疯的话还蛮超值的！” 陈傲满心欢喜地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心想如果沈沧海回头找他要就一口咬定自己没见过！ 二百五果然是种神奇的生物 ------------ 【015】收拾残局 洛小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隔壁床位上的陈傲抱着枕头睡得正香，包扎得跟粽子似的左手里还紧紧抓着一部ihpone5手机。 洛小希记忆不像陈傲那么混乱，但因为昏迷过去的缘故也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获救了。 随手拿起床头的一件风衣披在身上，洛小希离开病房走到医院阴森的楼梯间里，在台阶上坐下，掏出根烟叼在嘴里刚想点上，就被人强行夺走了。 洛小希浑身的肌肉顿时紧绷紧，不过马上又放松下来，因为他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 “半夜凌晨在医院楼梯里晃悠可是会招来孤魂野鬼的。” 洛小希扭头一看，果然是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那个叫纳兰轻文总是神出鬼没的神秘男人。 洛小希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思，直奔主题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探病。” “三更半夜来探病？” “探望死人，当然要三更半夜。” 洛小希没有再说话，他不想在这种话题上再深入下去，神经病的世界不是他能理解的，而不想被神经病拽入非正常精神世界的唯一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姓陈的小子杀人了，一共十二人，只有一条全尸。”见洛小希不搭理他，纳兰只好自己找话题。 洛小希微微皱眉，他已经大致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纳兰掏出打火机把从洛小希那里没收来的香烟点上，淡淡地说：“‘黑匣’的稳定性虽说比一代的病毒要高很多，但现在看来也并非绝对的可控，虽说几率不大但倘若失控，危险性会很高。就像你当初那样，简直是个定时炸弹。” 洛小希沉吟了一会，说：“这需要过渡期……当初一代病毒的狂暴周期更短，刚注射的时候几乎一天会暴走两三次，对比起来二代的稳定性要好太多了。” “但也更危险。我看了下当时的录像，粗略估计那个小家伙暴走的时候瞬间爆发力起码有五百多斤，在我们这些老兵头看来这个数值不高，但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你想说什么？” “这个国家不惜花费大量的财力去进行双鱼计划，就是为了研究出‘黑匣’这样的产物。我没有跟你说么？二代病毒带来的暴走是可以通过训练控制的，也就是说他能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进入那种状态，无休止地压榨肌肉的力量。” 洛小希打了个寒颤：“这是……慢性自杀！” “不错，按照那小子的情况而言只要连续狂暴三次以上就会直接挂掉，解剖尸体的法医会惊奇地发现他全身的大小血管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破裂，他的心脏和肺早已衰竭，他的气管破破烂烂比老烟囱还不如……” “没必要说得这么形象吧……”洛小希无奈道：“话说青衣会那边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整个下午都在帮那小子擦屁股，不然他早就被国安厅拉去秘密处理了。” “好吧忽略下午我们来谈谈你上午去干嘛了，总不至于在家里睡觉吧？” 纳兰严肃道：“我这种朝气蓬勃的阳光青年，怎么可能把早上的大好光阴浪费在无意义的睡眠中？首先我六点钟起床到附近公园慢跑了半个小时然后买了两个加蛋煎饼果子再回家进行腹部和胸部的肌肉训练……” “打住！”洛小希满头黑线：“没人要听你的日常生活安排，挑重点的说！” “面试。” “what？！” “唉！作为一个无业游民，我找份有社保有医保稳定工资3500的工作我容易么我？总不能为了青衣会那点破事把面试给推了吧？” “呵……呵……”洛小希笑容僵硬。 “没事没事，你赶时间的话我今晚就搞定他们。”纳兰满不在乎地说，听那语气仿佛灭掉青衣会几百号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神经病的话能信一半么？ 洛小希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应对青衣会下一波的袭击了。 …… 其实神经病的办事效率不低，尤其当这个神经病已经认真起来。 纳兰叼着烟走出医院，他的手上拿着一份死亡证明，登记的姓名是冯远航，死因是意外溺亡。 他说过，他是来探望死人了，探望躺在医院地下太平间里真名叫做冯远航的青衣会第六印。 这个被江湖称作“小六爷”的男人一直躲藏在洪大眼的黑铺子里，那是一间很隐蔽的小饭馆，开在城南边缘区域某条小巷的尽头。洪大眼是本地较有名气的“大眼贼”，旗下的黑铺子多不胜数，茶馆旅店古玩铺应有尽有，没有人会记得他还拥有着这么一家破破烂烂的小饭馆。正是因为被人遗忘，所以才更显安全。 然后处在安全地方的冯远航就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打折手脚，扔进了淮江里浸泡了六个小时。据说捞出来的时候，尸体都泡肿泡烂了。 洪大眼的死法也不舒服。如果有人在下午四点左右在城南淮江边钓鱼或散步，那么他就会发现头顶飘过一盏巨大的孔明灯，里面坐着一个剥光衣服肥胖异常的胖子，身上被锐器撕开几十道大小不一的口子，伤口处灌满煤油，骨肉里连接着燃烧的棉线。当然，为了让孔明灯顺利地飞起，灯内还安装着一个小型的火焰喷射器，高温把胖子的表皮烘干，呈微红的黄褐色。 点天灯，这是江湖长久以来对待叛徒最残酷的刑罚。 洪大眼被点灯前还交出一点俗称c4的塑胶炸药和一栋大楼的结构设计图，看来冯远航被废了一只胳膊后并未死心，准备在陈傲所居住的公寓里设置几个ied，把整栋楼房炸掉。 纳兰掏出打火机把那张死亡证明烧毁，随后掏出一部老而弥坚的诺基亚黑白屏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纳兰将短信打开，没有显示号码，内容只有简简短短的一句话： “五十六名赤军成员已以非法入境为由遣送回日本。” 纳兰满意地吹了声口哨，并开始拨打一个看似普通的号码，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把略显沧桑的男音： “你好，这里是恒达对外贸易有限公司，我是总经理赵鑫，请问您是？” “没有哪间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会在凌晨两点加班。别装了，赵半括。” 对面沉默了许久，最后挤出一句相当无厘头的：“不好意思，先生您打错电话了……” “不承认也无所谓，我就是告诉你一声，第六印死了。如果另外的九印还敢踏入颛南，那么我可以保证他们都会横着回去。对了，顺便帮我带句话给你们老板，就说‘黑匣’我要了。” 没有回答，纳兰也不想听到回答，直接挂断电话，转过身，瞬间挤出一张和蔼可亲的灿烂笑脸，眼角还挂着一滴因为感动而溢出眼眶的晶莹泪珠…… “虎妞，好久不见……” 回应是一记迅速又凌厉的直拳。 纳兰侧头躲过，无奈道：“久别重逢，就算不来个热情拥抱也没必要拳脚相向吧？” “哼！” 那是一个身穿迷彩军服的女孩，年龄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瓜子脸柳月眉桃花眸，一头黑亮的柔顺长发垂至腰间，标准的美人胚子。 如果不论气质的话，这个军装女孩的姿色比陈傲所暗恋的女神余晓萱还要好上几分。倒不是说这个女孩的气质多么俗世多么糟糕。她跟余晓萱一样，都是那种冷冰冰不易近人的类型，只不过余晓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女，而她却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女王，对谁都是一脸的冷漠。 此刻纳兰就被那种“你就是渣滓别来碍我眼”的冰冷目光打量着。当然，作为一个脸皮厚度跟长城有得一拼的二百五，纳兰自动免疫了伤害，笑眯眯地说：“你变漂亮了。” 同样免疫赞美的军装女孩依旧面无表情，淡然道：“把那只青狐狸交出来。” “哎呀你看今晚的月色这般美妙……” “交出来！” 纳兰无奈，两手一摊无赖道：“又不在我手里，要就自己找去啊。” 军装女孩眯着眼，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里杀气横溢。 纳兰愣了一会，突然低下头，把脸凑了过去，认真道： “眼睛还是那么好看，跟那只死狐狸一样。” 心里的防线被轻易撕破，一直板着脸的女孩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恍惚道：“我……” “好啦好啦！别整天黑着脸的，小心以后没人要你。男人可是都喜欢那种小家碧玉的文静女孩，太凶的话绝对嫁不出去。” 女孩没有说话，虽说一向如此但她还是无法适应，每次跟这个男人说话话题都会莫名其妙地被带偏。就像刚才明明在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上纠结着，这家伙却突然把话题拐进了她的婚嫁问题上，丝毫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还一副理所当然“我们就该讨论这个”的样子，真的是…… “不可理喻，对吧？”纳兰轻轻松松就读出了女孩心中所想的事情。 “乖，听话，回北京去，现在还不是你登台的时候。” 女孩要着嘴唇，目光中透出一抹幽怨：“还要我等多久……” “下棋讲究的是谋略，走一步看三步，一颗棋子乱了，局势也就乱了。那个男人先手三步占了先机，撒了好大一张网。我不想入局，就只能后手破局，让这张大网漏个大洞，最后谁也罩不进去。” “我不爱听这个。” “我知道。我也不想说，但如果我不说，你就会去杀了那只死狐狸，把‘黑匣’抢回来交给五部。那样棋盘就乱了，就会满盘皆输。” “够了！这盘棋你一下就是十年，还不够么？非得跟那个鬼狼王分出胜负不可么？！”军装女孩红着眼睛低吼道：“海东青，你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仙！你扛不起这个国家！” 纳兰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张开双手把女孩轻轻搂入怀中。 “以后你会明白的……等这一切都结束以后。” 男人都这样，默默地把一切扛起来，再苦再累也咬紧牙关去熬，面对再多的质疑也只会淡然微笑，积了一肚子的苦水，积了一肚子的心酸，从不与人言。 或许要等到许多年后，当他早已化作一抔黄土，女孩站在他的坟前才能明白，当初他的肩膀上，到底扛着些什么。 ------------ 【016】校花猎杀者 （第二章~~~） 陈傲兄当下和档下都很忧郁。 档下的忧郁是因为他老人家已经很久没有”临幸”电脑e盘里各位岛国**了，作为一个正值青春少年的正常男孩，这实在是件相当令人痛苦的事情。 不过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那就是他这个学期的请假次数已经接近了上限，也就是说他以后不能再合法地旷课了。当然，他可以写申请书向高大威同志申请增加请假次数，不过那得先通过地狱修罗场的试验。比起被高老师用魔音残酷折磨至死，陈傲还是决定在无聊的校园生活中发酵变态好了。 洛小希的旧伤得到了专业的处理，静养了一天就活蹦乱跳地出院了，留下陈傲一个人孤单单地住在其实环境也蛮不错的病房里。虽说沈大王八兄弟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就对陈傲不太感冒，不过幸好他是个比较有良心的富二代，走之前把住院费都给足了，不然面对那高昂的医药费，就算要从五楼里跳下去陈傲也会选择出院，奶奶的现在的医院已经不是“小坑怡情”了，简直就是明着在抢钱。 无聊的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没电脑没p2没娱乐，只有一台还算可以的tcl挂壁式电视，而且遥控器的掌控权还在那个漂亮小护士的手里，睁眼闭眼都是芒果台的滚滚天雷连续剧。这倒没什么？陈傲的抗雷能力比较强，但每天晚上七点各台都会准时播出的大型长篇洗脑综艺节目《新闻联播》就比较过份了，不是说抗雷好就能抗洗脑的，现在陈傲听到那开头曲都有种想吐的冲动。 就在陈傲快要发霉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过来了。 依旧是白校服衬衫配黑色七分裤打扮的朴素女孩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淡淡地说： “很意外？” “不，不，不……不意外……” 陈傲结巴了，也没法不结巴。住院的时候暗恋多年的女神突然过来探病，而且还是一个人过来，任何一个屌丝除非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否则都无法避免心中的小鹿在以80码的高速到处乱撞！ 老天爷，之前每天都问候你八辈子祖宗实在是对不住了，早知道你老人家如此靠谱我等屁民实在应该每日礼顶膜拜一个小时啊！陈傲在心里感慨道。 “呃，那个，话说……你能来我很高兴。” “哦？” “啊啊啊别误会，就是住院很无聊突然有个漂亮女生来探望我所以很高兴……啊不对，高兴是因为……” 陈傲手舞足蹈憋红了脸，却怎么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话来。 “呵呵” 余晓萱善解人意地笑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说：“其实我应该早点过来，只不过因为最近要准备文艺晚会的事情所以很忙，今天才有空过来一趟。” “文艺晚会？”陈傲一愣：“你参加表演吗？” “嗯。一直都有参加，吉他独唱。” “不好意思，文艺晚会我一直都没看过所以不知道。” 陈傲对于春秋秋游运动会文艺晚会这种大集体活动从来都没兴趣，他只喜欢参加小集体活动比如集体刀塔什么的……不过他没敢说出来，在女生面前说刀塔就跟亲口表明自己是个无节操的混蛋没啥两样。 “那你后天会来观看吗？我的演出。” 陈傲立马点头，毅然决然道：“肯定会！就算带着伤就算被车撞了我也会爬着过去的！” “呵呵。”余晓萱抿唇轻笑：“果然跟小希说的一样，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脸皮厚度直追纳兰的陈傲很“娇羞”地红了脸。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排练了。” 余晓萱款款起身，笑容灿烂： “那么文艺晚会见，陈傲同学。” 这一夜，陈傲失眠，同时刷了上千条微博。 …… 洛小希把一份报名表交给校务室的猥琐男主任，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甜美笑容，转身来到走廊上，掏出手机瞥了眼，赫然发现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回拨过去，不一会就听到了陈傲那分贝极高的尖叫： “听我说听我说！她来探病了耶！带着果篮一个人啊！” “我知道。”洛小希略带疲惫地说：“我有关注到你的微博而且我不是瞎子。” “你说我的幸福生活是不是快要来临了？她还邀请我去观看她的演出！亲口邀请！” “冷静点陈傲君……那算不上邀请……全校师生都会去观看晚会的，她又没说是独自为你表演。” 就算被泼冷水陈傲也依旧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总之我就是被邀请了！真期待啊后天，话说以前我怎么不觉得文艺晚会是这么美好的东西呢？” “呵，呵……那你慢慢期待。” 洛小希挂断电话，略微感到有些头疼。其实按照余晓萱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跑去探望一个话都没说过几句的陌生同学的，可是架不住洛小希这个“新闺密”用糖衣炮弹狂轰乱炸，开口闭口都是陈傲同学多么优秀多么有才多么文武双全……而且还重点美化了陈傲在上次事件的出色发挥，仿佛陈傲兄没由来脑子一热当炮灰的行为堪比狼牙山五壮士般的壮烈伟大。 于是乎余女神就礼节性地提着果篮跑去探望一下“英勇负伤”的陈傲同学，然后陈傲就傻乐了一个晚上，还以为自己快被女神“临幸”了。 真是天真无邪啊！ 就在洛小希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居然是沈沧海那公子哥儿。 “嗨，洛同学，有兴趣去水吧喝杯饮料吗？” “喂喂，我说你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洛小希笑容僵硬，心说哥们你这阴森森还略带**的笑容分明在图谋一些不太正常的事情啊…… “纯粹的聊聊天，没别的。”沈沧海耸了耸肩。 校门口对面的水吧里，洛小希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一边搅拌着冰柠乐一边打量沈沧海脸上的纠结表情，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他不知道这只大王八突然杀上门来到底有什么事，不过从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公子哥儿都是一种小心眼的生物，没准他还记恨着上回的砸车暴动，今天终于查出幕后主谋所以来算账了…… 嗯，很有可能是这样，要先做好撕破脸动手的准备…… 就在洛小希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沧海已经掏出了三张相片拍在桌面上，神色凝重道： “小希同学，请你认真看看这些照片。” 洛小希随手翻起其中一张照片，快速地扫了眼，赫然发现照片的内容是一具被钢管贯体而过的女尸，一跟细长的钢管从的下体插入，从口腔中透出，女孩赤身半跪在水泥地面上，头颅微微上扬，眼睛瞪大充血，看上去可怖吓人。 洛小希倒不觉得有多震撼，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嗯，你是变态么？” “很抱歉，我不是变态。”沈沧海苦笑道：“这些照片也不是我收集的，而是今天早上有人匿名寄来酒店给我的。” “只有照片？” “对，所以我刚才去市局的档案室里查了些资料，发现这个月的确已经连续发生三起这样的案件了。只不过市委在向新闻口施压，所以才没曝光出去。” “虐杀女高中学生么？依我看凶手大概是那种学生时代就留下心里阴影而且得不到社会关注的……” 洛小希正想用专业的角度去分析一下案情，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他现在是个学生，还是个乖巧类型的好学生，好学生会对真实的连续杀人案感兴趣么？会对血腥狰狞的尸体照片感兴趣么？瞎子也能看出有问题了好么？ 果然，沈沧海狡黠地笑笑，一副“终于抓到你狐狸尾巴了”的样子。 “猜对了，你和那个姓陈的都不是普通人。” “发现了就发现了，别绕开话题，继续说案件！” 洛小希点了根烟，霸气威武地一拍桌子，开始夺回谈话的主导权。 沈沧海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前一秒还是声娇体柔易推倒的小loli，怎么眨把下眼睛的功夫就变成大大咧咧的女汉子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秒翻脸神技么？ 看着一脸呆瓜相的沈沧海，洛小希无奈解释道：“我跟陈傲的确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特工间谍异能者外星人随你想象。现在先告诉我案子的情况。” “特工？我知道我知道！《第一滴血》我有看过，动不动就单挑一排人的那个兰博就是特工！”沈沧海兴奋道：“我就说姓陈那王八蛋怎么能干掉十几号人呢？感情混这行的！” 洛小希无力扶额：“兰博那不是特工而是超级退役特种兵……特工是007那种有事没事拿高端武器到处扫射的家伙……还有干掉十几个混子的不是陈傲而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话说你老扯开话题干什么？给我说案子！” “哦哦好。”沈沧海收起难得的二逼模样，转回认真模式说：“最先发生案件的是第三中学，高三（2）班一个叫做李佩佩的女生在9月6号放学后失踪。李佩佩的家人在一天后前往附近派出所报警，最后在惯例搜查学校的过程中，于教学楼天台发现了李佩佩被钢管捅穿的尸体。刑警队立案侦查一个星期后颛南二中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被害人叫范雪，同样是失踪后不久在天台发现了尸体……现在你猜猜第三次在是在哪里尸体？” “肯定不是天台了。” “你咋知道的？” “因为刑警队早就在天台布防了，犯人不是傻子就不会再去天台作案。好了，继续说下去。” “第三次发现尸体的地点是颛南一中快要拆除的老宿舍里。那个叫徐文婷的千金大小姐被剥光衣服塞进厕所的水池，不过她不是溺亡的，那个变态杀人狂在她的下体内塞了个小型炸弹。” “第三次的作案手法明显不一样……刑警队为什么并案侦查？” “号码。” 沈沧海拿过一张照片，特意指着尸体的腿部说： “尸体上面都刻有号码。李佩佩身上的号码是‘2’，不久后第二中学的范雪就遇害了。范雪身上的号码是‘1’，然后一中的徐文婷就死了。很简单的推理。” 洛小希皱眉道：“暗示杀人么……最后一个数字是什么？” “最后一个不是数字。”沈沧海指着照片上的一块碎肉说：“我也是看了很久才认出来，这不是数字，而且一个字。” “汉字？” “对，这是个‘附’字。”沈沧海深吸了口气，神色凝重：“颛南市只有一间附属中学，那就是南师大附中。而且我发现，三个受害人都是各自学校的校花，也就是说……” “余晓萱。” 洛小希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就像一匹熟睡中的老狼突然惊醒，露出了杀气腾腾的獠牙。 “那个变态的下一个目标是余晓萱。” ------------ 【017】那个未曾消逝的江湖 （第三章~~~） “所以你才会来找我。”洛小希叹了口气，把杯中的柠乐喝完。 沈沧海耸了耸肩说：“因为你不是正常人嘛。” “纠正一下，不是不正常的人，是不普通的人，前者听上去像是神经病。” “……” “好了，我们分兵行动。你负责把小萱忽悠出来，用什么理由我不管。我先去医院把陈傲弄出来。这是我家的地址，晚上7点准时集合。还有，去帮我买几张sim卡，小面值的就可以，非登记身份证的那种。” “买电话卡干嘛？” “别废话，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照办就是了，gogogogo！” “yes　sir！” 沈沧海相当的入戏，立正行了个歪歪斜斜的军礼。 沈沧海走后，洛小希给陈傲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用一句话： “小萱被变态咸湿佬盯上了。” 然后还在医院陪漂亮小护士一起观看滚滚天雷大剧的陈傲二话不说把手上的石膏绷带拆掉，出院手续都懒得办理直接跑了出来。因为是下班高峰期打不到车，所以心急如焚的陈傲兄抢了一部幼儿四轮自行车以十五码的”极速”飞奔赶来水吧汇合。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所以这几天我们要担任起保护小希的责任。” 搭乘公交车的途中，洛小希把详细的情况说了一遍。 陈傲愤怒地握拳说：“啥也别说了把那个狗杂碎揪出来一人揍一小时再打断手脚扔垃圾堆里！” “先冷静下来，颛南的刑大队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查了大半个月都没有进展，那就说明犯人相当的狡猾，没那么容易逮到的。” “那咋整？” “目前还没办法，不过小萱跟我们住在一起的话还是很安全的，我担心的是文艺晚会。小萱的节目是独奏，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台下的灯光又昏暗，简直就是活靶子……” 洛小希突然顿住了脚步，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市公安局。 “话说你有没有在市局里当差的熟人？” 洛小希本来想来市局找刑警队套点消息的，不过来到了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第五部的特工也不是39军的老兵头了，估计亲爱的警察叔叔不太愿意跟他一个高中生讨论案情…… “我怎么可能有当警察的熟人……不过听我表哥说他有个同学是当法医的，我问问。” 陈傲掏出他那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爱疯手机开始给表哥李包子打电话，唧唧呱啦地说了几分钟后挂断电话说：“运气不错，他那同学就在市局里，而且参加过那三起案子的侦查，待会就过来。” 又等了十几分钟，只见一个身穿警服戴着眼镜的年轻胖子急忙忙地从市局里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有啥事……快问……赶着回去……验尸呢……” 陈傲正想上去寒暄几句就被洛小希一把推开，洛小希踏前一步掏出一个小号的速记本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快节奏地来你听清楚了哈，首先是案发现场有没有发现能直接或间接查证凶手身份的痕迹，其次是档案库里有没有对比到跟本次案件作案手法相类似的旧案，最后是案发现场的详细情况。” 胖子兄推了推眼镜说：“案发现场的情况过于复杂给你邮箱我晚上发资料给你。本次案件跟以往的刑事案件最大的区别在于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追查凶手的痕迹，这也就说明凶手如果不是外星人用高科技作案的话那么他肯定是一个反侦查能力极强的老手而且清楚刑警队和法医的侦查方式。至于档案库倒是对比出好几个跟本案作案手法类似的老案子不过凶手都已经抓捕归案拉出挨铁花生米了，不过队里有个老法医说在受害人大腿上留下信息的手法跟以前一些老江湖混子的杀人风格十分类似，刑警队也正在往这方面侦查。” “谢谢你的帮助虽说大部分都没听清楚，这是我的邮箱晚上把详细资料发过来。”洛小希撕下一页纸交给了胖子。 “好勒再见不送！”胖子兄如风一般疾疾飘走了。 待在一旁的陈傲看着目瞪口呆，惊愕道：“你俩这样说话，不累么……” 洛小希摆了摆手说：“我没事不过估计那胖子挺累的，肺活量真好啊……” …… 洛小希比较认同刑警队那帮家伙的侦查方向，于是他带着陈傲来到一个鸟语花香的好地方。 陈傲蹲在大马路边，点了根烟，抬头看着“人民公园”这四个金光闪闪亮瞎狗眼的大字，纳闷道：“来这里干啥？” “公园是乞丐最喜欢的居住场所之一，和天桥相当。” “你觉得凶手伪装成乞丐？” “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是来问点情报。” 陈傲翻了翻白眼：“找乞丐要情报，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啊？” “这个很复杂的啦！回去再跟你解释……总之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出来。” 洛小希挑了条幽静的小路走进公园的南面，那有个面积不大的人工湖，湖边常年盘聚着一群以乞讨为生的可怜人，有疯子，有落魄艺术家，还有进城之后找不到工作的农民。这些蓬头垢面的人中大部分都是真正的乞丐，余下的么…… 洛小希掏出一枚铜黄色的五角硬币，随便找个乞丐，在他身前的破碗边缘轻敲三下硬币，然后便投入碗中，转身离去。 一个没有寻常乞丐那般邋遢的中年瘦小男人懒懒散散地站起来，尾随洛小希而行。 直到走到一条没有人烟的幽静小路，乞丐打扮的男人这才拱手笑道：“这位俊哥儿，敢问是接活儿，还是下活儿啊？” “都不是。”洛小希回头笑道：“就问点东西。” “这……可是坏规矩的，可不好。” 洛小希抬起手，中指勾食指，拇指搭在无名指上，作了个奇怪的手势。 乞丐男人顿时变了脸色，毕恭毕敬问道：“可是南莽洛家昆仲之一？” 洛小希点了点头，笑道：“现在能问了吗？” 乞丐男人苦笑道：“当然。” “知道城内最近虐杀女学生的事情吗？” “知道，死了三个女娃娃。” “是不是道上的人做的？我记得以前有个叫拐子李的家伙，杀人也是这种套路，喜欢先杀一个无辜的人留下提示，直至杀到尽兴才开始猎杀真正的目标。” “应该不是，拐子李嗜杀成性不假，但从来都是接了活儿，才开杀戒。何况往年他不知为何招惹了重庆那边的地字号浑水袍哥，被做掉了，尸骨还在长江底下漂着呢。” “最近榜上没人挂活儿要杀女学生么？” “没有，所以应该不是道上的人杀的。” “是吗？那算了……” 洛小希略感失望，正想扭头离去，却突然听见后头的男人嘀咕了一句： “倒是北边的老刘家在榜上挂了件五百万的天价活儿，这可是罕见事儿，说要换一个叫刘无心的小辈儿的人头……” 洛小希听到了也没有太在意，道上的事情，他一直不想理会。记得小时候他的亲大哥带着他去看两个老帮派相斗，先是文斗斗狠，双方各拉出一人，自残来拼狠劲，剁手砍腿剜眼拔舌掏肠，怎么残忍怎么来，跟现在小混混小流氓拿刀对砍不可同日而语，心理素质差的看完都得把胃给吐出来。而且文斗一般分不出胜负，因为再狠也不过把人扔进油锅里炸，武斗就不同了，双方浩浩荡荡加起来几百号人，手里拎着的不是长钩就是刮刀，动起手来也绝不像现在黑社会火并那么“文雅”，都是往死里打的，一次武斗下来，地上起码横着上百条尸体，而且还混杂着不计其数的残肢内脏。 真正的江湖，都是这般血淋淋的狰狞，直至今日，也是如此。 ------------ 【018】孽子 道上没能探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洛小希一时间感到有些迷茫。其实还有一个切入口，那就是去调查匿名发送照片给沈沧海的那个家伙。新闻口和警方已经全面封杀消息，那么能搞到这些照片的人无非只有三种，一是警察，二是知情者，三是凶手。不过沈沧海应该也能想到这点，而且早早就做过了这方面的调查，既然刚才他没有提到，那么肯定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洛小希咬着笔头皱眉沉思，他总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 “嗤嗤，往女人的那里塞炸弹，这家伙真是变态到姥姥家了。”陈傲一边看着尸体的照片一边说道。 炸弹？变态？ 洛小希似乎明白了什么？咬开笔盖在速记本上写下“理科专业”、“性格孤僻”、“精神病患者”三个词语，然后用线连在了一起。 “陈傲，让你表哥发那个胖子的电话过来。” “哦哦。”陈傲再度掏出他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爱疯手机，还特意在洛小希面前晃了几下，这才开始打电话。（作者乱入：黑的就是iphone！） 终于搞到胖子兄的电话，洛小希打过去，挂断，再打，又挂，继续打，没关机，反而接通了。 没等胖子兄开骂，洛小希就捏着鼻子以极为严肃极为低沉的口吻说：“法医秦时同志，请放下你手中的尸体，重复一次，请放下你手中的尸体，上头有比解剖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电话那头的胖子几乎抓狂：“老子很忙！你们这些打诈骗电话的能不能消停一点？！” “是我啦！刚才还见过的。”洛小希恢复了原本的声音，淡淡地说：“给我搞份颛南本地和邻市所有精神病院今年的住院出院的登记记录，现在就发过来，十万火急。” “你奶奶个腿！老子要不是欠了李包子那王八蛋几万块铁定拿刀削你！呼……给我半小时，市局门**货！” 洛小希挂断电话，由衷地感慨道： ”胖子兄的脾气也不错。” 两人屁颠屁颠地跑回市局那资料，又跑到附近的星巴克里，陈傲看着手上厚重无比的一大叠资料，叹气道：“要是没用的话我会郁闷得一头撞死的啊……” “别废话，慢慢看就是了，这个下午长着呢？拿出备战高考的气势来！” 洛小希叫服务员下单点了六杯冰拿铁，要求一个小时上两杯，看架势是真的要埋头苦干一下午了。 “唉！我就是个劳碌命……” 整个下午过得枯燥又无味，的确很漫长。 陈傲把资料一推趴在桌子上，如释重负道：“终于搞定了……可他姥爷的没有发现啊！” 洛小希也翻到了最后一份档案，却不像以往那样一眼扫过，而是认真看了许久。 档案首页印着一个醒目的名字：刘无心。 洛小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终于逮到你了，杀人狂先生……” …… “刘无心？这名字有点耳熟。” 手机里传来纳兰那懒洋洋的声音。 洛小希无奈道：“你应该认识的吧？听说这个姓刘的小子以前当过刀客。” “不认识，但好像听说过，我想想看……哦，是老刘家的小杂种吧！老特务刘养正的孙子，算不上刘家的人。” “有他的消息吗？什么都好。” “有倒是有……老刘家好像花了五百万点北榜要换这个小子的人头。听说这小子早些年疯了，一直关在精神病院里，上个月才放出来，应该还在颛南里。” “好，对上了！” “喂喂，死狐狸你不会是想查那件猎杀校花的事吧？” “……”洛小希纳闷道：“我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会读心术么？” “不会，但你那点小心思太容易猜了……给你点提醒吧！按手法来看**不离十是道上的人做的，不过估计不是刘家那小子。” “切，你一不是柯南二不是福尔摩斯我干嘛听你的？我倒是觉得刘无心就是凶手。” “看事情别只看表面……算了，反正我对这破事没兴趣，就不误人子弟了。” 挂断电话，洛小希斜眼瞟了下墙壁上的挂钟，7点30，已经超过预订的集合时间30分钟。 “还是打不通，关机。” 陈傲懊恼地把手机摔道沙发上，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好消息和坏消息一起来么……” 洛小希平静地分析了下目前的情况，还是觉得沈沧海遭遇袭击可能性不会太大。经过上次的教训，沈沧海时时刻刻都带着保镖，两个老兵头，加上一个不是花架子的大少爷，理论上而言可以应对大部分的突发情况了。凶手要是聪明，就不会挑这种时候下手。 “小希，还是出去找吧！我放心不下。”陈傲再次提议道：“沈王八不像这么没收拾的人，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等洛小希回答，客厅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陈傲立马以恶狼扑食的姿势扑了过去，抓起话筒就开吼： “喂喂喂喂喂，哎呦我的腰……” 洛小希无力扶额：“谁让你用这种硬身板耍高难度动作的？” “医院？好，我们这就过去！”陈傲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胡乱套上说：“小萱的电话，他们在市二院，沈王八受伤了。” 洛小希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来敌人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账啊…… 市二院，急诊室外。 陈傲一眼就看到坐在长椅上余晓萱，立马飞奔过去，从头到脚好好把他幻想中的未来媳妇打量了一遍，这才问道：“没事吧？” 余晓萱牵强地笑笑：“没事。” “哼！某人眼里好像只看得到雌性生物啊。” 沈沧海从后面饶了过来，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虽说胳膊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纱布，但站姿依旧风度翩翩尽显贵族风范。 “就你那狼狈样就别装酷了好么？”陈傲剜了沈沧海一眼，不屑的反弹嘲讽。 “陈傲你陪小萱，小沈过来跟我说说情况。” 洛小希二话不说搂着沈沧海的脖子硬拖了出去，来到医院门口。沈沧海优雅地掏出一根高希霸雪茄，然后很不雅地直接用嘴咬掉雪茄头，艰难地单手点上，酝酿了好一会的情绪才说： “这一路走来真是困难重重啊……” 洛小希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不耐烦地说：“你陈傲附体啊？给我说人话！” “大体情况就是我和小萱吃完晚饭刚从银海餐厅出来，然后……” “被袭击了？” “不是，碰上扒手了，一个小屁孩从我和小萱中间走了过去，然后我们的手机就不见了。” “你俩的防贼意识到底有多差啊！我都无力吐槽了！话说……这几天你已经丢了四部手机？！” “可不是嘛，他二大爷的一天一部忒有规律，真不知道最近是点儿背还是咋地。”沈沧海一拍大腿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腔骂上了。 “呵呵……”洛小希很想跟他说其中一部手机就在陈傲的裤袋里。 “话说丢了手机之后我就开车准备去你家集合，我开宾利，我家那俩保镖开君越在前面开路，然后就出事了。” “具体点。” “在文昌路尽头的十字路口那里，一辆白色富康从左侧冲了过来，直接把君越撞得在路上打转。” “撞的是君越而不是宾利？” “对，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富康那车主，他走下车直接我那两保镖揍了一顿然后打车走了。” “what　the　****？感情不是冲你来的？” “所以说很奇怪……不过那小子手挺黑，我那俩保镖都被打成重伤了，现在还在急诊室里躺着。” “呃……先问个问题，你又是怎么受的伤？” “人家开富康的都敢撞君越了，我开着辆宾利我还不敢撞他么？反正小萱坐在后座，我第一反应就踩油门撞了过去，麻痹的在东北谁不知道我沈大少硬磕一把好手从来不要命啊！” “活该你瘸手。” 洛小希啐了一口，心里满是无奈。看来这只是一件纯粹的交通事故罢了，人家开富康的没准是搏击冠军比较横，觉得车被撞了挺不爽，于是就把君悦上的两个老兵头拖下来揍了……就像沈沧海说得，点儿背。 “不过那小子也够奇怪的，一边揍人一边大笑，疯子一样。” “什么？！” 洛小希瞪大了眼睛，连忙从挎包里掏出那份档案，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神经有疾病的人是无法用常识去理解的，对于一个疯子而言，不合理即是合理。 沈沧海瞟了眼档案上的一张黑白照片，起先不在意，突然觉得不太对又多看了几眼，喃喃道：“这小子有点眼熟……” 洛小希咯咯地大笑起来，神色得意： “果然就是你呀……刘家的孽子，刘无心！” ------------ 【019】傻傻的单思，天真的承诺 洛小希使用大召唤术叫来了大光头王铁军，准备让勤勤恳恳的老王同志今晚去陈傲家当门神，而他则亲自去把那个叫刘无心的王八蛋揪出来打一顿。 “颛南市这么大，你一个人找得到那个姓刘的？”陈傲对比表示相当的怀疑。 “我自然有办法找到他，估计明天晚上之前就有结果了……倒是你们，拎点神别玩脱了，人家来个釜底抽薪没准就一锅端了。” 王铁军笑呵呵说：“没事没事有我在，出不了大事。” 洛小希叹了口气说：“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以前在部队出任务轮流守夜的时候，每次你都睡着了！” “这回我准备充足！”王铁军自信满满地说，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罐红牛，还得意地晃了晃。 “怎么不买多两瓶？今晚战队三排用得上！”陈傲朝王铁军那闪闪发亮的大光头拍了一巴掌，正义严词道：“小王同志你心里只有个人没有集体，这思想很不好，是病，得电！” 沈沧海想也不想就朝陈傲屁股上踹了一脚，轻蔑地说：“三排你妹，你家那寒碜的庶民房有三台电脑么？还不如买点蓝光碟回去看电影。” 陈傲摸着菊花穴咬牙切齿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家那破地方连dvd都没有啊！你这死人大少爷要不要买一套家庭影院回去啊……” 看着这三个二百五在那里互掐互骂，洛小希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好歹该塞个正常人进去的…… 洛小希揉了揉脸部的肌肉挤出一张笑脸，走到老王的那部a8前，拉开车门，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啦小萱，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今晚就不陪你们玩了。记得别玩太晚早点睡，明天你还要排练晚上还要演出呢……” “行啦我知道了。”余晓萱轻轻弹了下洛小希的额头，目光温柔：“小希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洛小希笑笑，轻轻关上车门，笑容顿时变得僵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洛小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这条信息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这个号码他并不陌生。 “杀刘儿，洛家入世。” 阴阳天机都算无遗策的洛家鬼算，终于要算计这江山棋盘了吗？ 洛小希自嘲一笑，给纳兰挂了一个电话，言简意赅： “海东青，替我跟青丝茶居的平老头说一句，老刘家点榜挂出的天价活儿，算我洛家一份。” 自从他大哥悬旗隐世不问俗事之后，江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闻洛家的名头了。 既然这样，那就借此次机会告诉整个江湖，洛家刀，没钝，青蟒盘山旗，还有人扛！ …… 三个二百五商议了半天以后决定带着一个美妞儿去吃夜宵。 沈沧海的提议是去金碧辉煌包房夜宵唱k通宵直落，当然，他付账。 可惜威武雄壮的王铁军同志一边卖弄自己那充满威胁的爆炸性肌肉，一边很”民主”地表示请大家去吃麻辣烫。 陈傲虽说挺想去金碧辉煌享受全城最优质的高档服务，不过为了力挺军子兄弟只好忍痛表示麻辣烫色香味俱全且价格公道别无他选。 余晓萱在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也表示想尝试一下没吃过的麻辣烫。 三比一沈沧海完败，这个坚信金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的公子哥儿心里很失落，四星级的金碧辉煌居然被串串香干掉了。 王铁军显然是个老餮，没有理会那些装修精美环境一流的麻辣烫餐馆，而是开着a8在市区里左拐右拐来到一条没啥人气的小街小道，指着一家破破烂烂连招牌都没有的店铺说：“这儿的老板是货真价实的四川人，全市的麻辣烫，就数这儿最地道。” 沈沧海的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陈傲却突然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颛南中层阶级人士，这种地方陈傲熟到不能再熟了，就跟网吧一样。记得初中的时候生活费没有现在这么多，以前跟魏小华那帮犊子翘课通宵上网，晚饭夜宵都是在这种路边摊里解决的，好吃又便宜，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一圈，炒五六个小菜就能美美地解决一顿，有点闲钱的话还可以喝酒，那时候觉得能上一顿管足的百威都很幸福了。 “老板，开锅，凡是带肉字的各来十串，蔬菜蘑类任上，再整三盘爬爬虾！” 王铁军熟练搬来四张塑料椅子入座，一脸认真地说： “先说好，今儿是来吃的不是来喝的，肉管够但酒绝对不能碰……” “老王你说啥？” 陈傲把隔壁士多店里搬来的整箱冰冻啤酒顿在桌子上，豪迈地一挥手：“别听老王的，今儿酒也管够！” “那少喝点，少喝点……”老王一边擦着口水一边说。 “庶民啤酒啊……”沈沧海愁眉苦脸地抓起一瓶纯生，然后找老板要瓶盖起子去了，看得出他对这些“庶民啤酒”还是挺敢兴趣的…… “小萱，喝酒吗？”陈傲晃了晃手中的纯生。 余晓萱摇了摇头。 “哦。” 然后就沉默了，陈傲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虽说暗恋了五年，但其实对她根本就不了解，因为怂得连开口打招呼都不敢啊！每次擦肩而过都是冷着脸，等走远了目光才敢向她身上飘去，性格如何生日在什么时候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陈傲一概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是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只知道她的成绩耀眼到可以保送清华，只知道她是那种文理科都驾轻就熟的天骄之女……其实都不是什么秘密对吧！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他对于她而言一点都不特殊，也不需要去多看几眼，倘若没有洛小希没有沈沧海她甚至不会坐在他的旁边，路人甲就是一种看了一眼就该转身忘记的角色啊。 可是她知道吗？每次星期一校会，当她站在主席台站在红旗下带着一身耀眼光芒朗诵文章的时候，台下都会有个背影孤独的男孩在痴痴地抬头仰望。 她也不知道，为了听听她的声音，为了远远地看一眼她的身影，一直以逃课迟到为荣的男孩，五年来没有缺席过任何一次校会。 最苦是相思，最傻是单思。 陈傲没有来地觉得心里一阵泛酸，直接用牙咬开瓶盖，仰头一饮而尽，一脸的落寞。 本想跟陈傲碰个杯的王铁军似乎明白了什么？递出的手缩了回去。 余晓萱侧过头，打量着这个被她忽视了很久的男孩，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一种在同龄人眼中从未看过的东西。 许多年后，当她长大，当她早已嫁为**，才明白那种东西，叫做哀伤。 …… 保守估计陈傲昨晚起码干掉了两打啤酒，去了六躺厕所，三次是去解决下面压力，三次是去跑去勾喉吐酒。 醉得一塌糊涂。 一直睡到了下午七点，陈傲这才艰难无比地从床上爬起来，记忆混乱无比，只觉得自己昨晚做了件巨傻逼的事情。 “醒了？等了你半天。”沈沧海端着杯牛奶走进房间里，搁在床头柜上。 “听说牛奶醒酒。” “你还真是半点常识都没有啊……醉的时候喝才有效果好不好？我现在都清醒了，有毛用啊？” 话虽如此陈傲还是把那杯牛奶喝了，没法子，喉咙干得要命。 “洛小希还是没有消息。”沈沧海搬了椅子坐下，说道：“我已经把事情跟小萱说了，她还是坚持要演出，我劝不住她。” “她人呢？” “在学校排练，那个大光头也在，应该没问题。” “那我们现在过去。” 陈傲抓起外套披在身上，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洛小希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肯定出了意外。 南师大附中的文艺晚会比起一般的公立中学要货真价实得多，起码对得起晚会二字。舞台灯光音响这类基础的设施不消说，岗岗的优质水平。节目的水平不差，能上台演出的学生都是在全校海选pk再由学生投票出来的，没两把刷子根本上不去，而且校方还聘请了不少市内省内较有名气的新人歌星过来助兴演出，对于一个学校举办的晚会而言已经算是相当大的手笔了。起码全校大部分的师生都愿意放弃星期六晚上的美好时光过来观赏晚会，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陈傲和沈沧海赶到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偌大一个操场上人山人海人头涌动，两人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在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后台，只见一个大光头站在一群青年歌手中乐呵傻笑，相当的醒目。 “老王！老王！” 陈傲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王铁军才反应过来，扭头对着陈傲憨憨一笑。 “笑你妹呀！小萱呢？” 陈傲拨开人群挤了过去。 “在更衣室里试衣服呢。” “小希那边还没有消息，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如果是刘家那个小子，问题不大。” 陈傲想了想，说：“帮我把负责节目安排的家伙找来，我有事问他。” “陈傲？你找我有事？”威武霸气的高大威老师突然从王铁军的背后走出来，斜眼打量着陈傲。 “你就是负责安排节目的老师？”紧急时刻陈傲也顾不上犯怂了，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不是，我负责细节安排。” “那更好，老师你听我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余晓萱独奏的那个节目，送花的环节让我来！” “凭啥？”高大威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别问了！”陈傲不知哪来的勇气，红着眼对高大威咆哮道：“交给我就是了！” “你小子，胆肥了？”高大威有些惊讶：”算了，回头再跟你算账……去二楼校务室，拿多捧花下来，然后去舞台边蹲着，等那小妞表演完后你再上去。” “谢谢老师！” 陈傲第一次以感激的心情说出这四个字，一路狂奔到二楼拿花，又飞奔下来，捧着一束撒了香水味道刺鼻的百合花，傻傻地蹲在舞台边的阴暗角落里，满脸焦虑。 好几个还算精彩的节目表演完毕，陈傲都无心去欣赏，直到那一抹白衣婀娜登台。 一样素颜，一样的白衬衫，一样的七分牛仔裤，打扮朴素的她，依旧惊艳全场。 整个舞台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轻轻浅浅地坐在椅子上，抱着一把吉他，脸上不悲不喜，一边弹奏，一边地启唇轻唱。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 象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你为何情愿 让风尘刻划你的样子 …… 聪明的孩子 提着易碎的灯笼 潇洒的你 将心事化尽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宠 不变的你 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 提着心爱的灯笼 潇洒的你 将心事化尽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宠 …… 一曲终，全场掌声雷动。 天籁，无可争议。 陈傲拍了拍蹲得酸麻的大腿，站起身，挤出一张完美的笑脸，给台上那个注定要倾城再倾国的女孩，送去一束包含了太多情愫的鲜花。 这一次，终于是他先转身离去了。 陈傲迈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下不属于他的舞台。 身穿黑色西装的学生主持人与他擦肩而过，对他露出了笑容。 一切都很好，一切都相安无事。 就差一步就走下舞台的陈傲突然掉头，一步跃上台，向余晓萱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已经走到余晓萱身旁的主持人陡然露出狰狞的神色，掏出了怀中早已磨得凤快的利刃。 刀刃捅进肉体，鲜血四溅，灯光闪耀的舞台上腥气弥漫。 陈傲一甩袖口，复仇女神滑到手中，瞬间甩开，以一个极为隐蔽的角度扎进了行凶者的心窝。 黑色西装下的白色衬衫被血染得通红，主持人眼里满是疑惑，至死他都没想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在瞬息之间赶回到舞台中央的。 意识模糊前，陈傲看到了余晓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她的眼里含着泪光。 终于有个女孩会为我哭得雨带梨花咯…… 终于不是一无是处的屌丝啦…… 废柴也能派上点用场的嘛…… 真好。 女孩不知道，有个男孩在五年前初见她的时候，就对自己许诺要守护她一辈子。 其实当可笑的小丑也无所谓，其实被忽略也无所谓，男孩想要的不多，只是想一直看着她，一直守护她。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挡下了那一刀，用自己的身体。 只为了兑现当年那个傻傻的，天真的，并且无人知晓的承诺。 ------------ 【020】寒秋雨，青狐狸 起初只是一两滴小水珠，轻飘飘地落在淮江江面上，倒映着夜幕下现代都市的繁华景象，随后便是豆大的雨珠，三三两两地滴打在江岸边的芦苇从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直至一道雷闪破开天穹阴霾发出轰鸣，酝酿了许久的一场暴雨，方才倾盆而下。 洛小希一瘸一拐地行走在荒凉的乡镇公路上，步履蹒跚。他的右边锁子骨里卡着四枚精钢打造的长钉，右小腿插着三把造型古怪的柳叶刀，身上更是伤痕累累，一件纯白色的校服衬衫几乎染成鲜红。 身后，一道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的黑影，渐渐靠近。 洛小希抬起头，任由雨滴敲打在他那张姣好的脸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空洞无神，不再似以前那般神采奕奕。 黑影在背后悄悄地接近，雪白的刀锋掠过，破开雨幕，斜切向洛小希的脖子。只需要半秒或者更短的时间，这柄磨得风快的日制短刀就会悄无声息地破开皮肉，从颈骨的缝隙之中穿过，斩断一切阻止刀锋划过的东西直至头颅落地。 洛小希地在嘈杂的风雨声中听出了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但他没有作出反应，依旧只是呆呆地仰望灰黑死寂。他累了，无论身心。从市区一路拼杀到这里，这具脆弱的躯体早已不堪重负。 刀刃突然由斜切变作竖砍，只是轻轻划破了一层衬衫，便无力落下。 洛小希转过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目光冰冷。 “需要我的怜悯吗？青狐狸。” 磅礴大雨中，男人单手撑着一把黑伞，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笑容灿烂。 纳兰轻文，这个从未亲身入局的男人，第一次走到了台前杀人。 “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怎么样？很不爽？很不甘心？” 洛小希伸手把挡在眼前的长发拨开，露出一双赤红妖异的眸子，瞬息之间公路上杀气弥漫。 “真是头狡猾又凶狠的小狐狸……怎么？就算拖着这样的身体，也要拼命算计着要在临死前咬谁一口么？” 纳兰把手上的头颅扔进淮江，踢开脚下的无头尸体，走到洛小希跟前，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低头俯视着他，神色轻蔑。 “你知道当初洛鬼算为了金盆洗手逃离这个江湖，到底搭上了多少条人命么？杀刘儿洛家入世？真是天大的笑话啊！也只有你这种幼稚到极点的小屁孩才会相信吧？一点微末伎俩就把你逼得这么狼狈，可笑又可悲。酆都的百鬼老儿说得对，南莽的青蟒盘山旗早就该随着洛天罡一起焚化入土，因为这个时代根本没谁扛得起。” “你只是来嘲笑我这个废人的么？” 洛小希终于开口，只是声音低沉沙哑，就像恶鬼的呢喃： “如果是，那让开，我还有事情要做。” “找青衣会算账？还是回去搭救陈傲那个小子？呵，真愚蠢。” 纳兰伸手摘下鼻梁上的黑框眼睛，其实他并不近视，镜片也没有任何的度数，戴眼镜只是为了掩盖眼神的锋利，不然与他对视的人会感到如千刀万剑斩来般的窒息。 “还不明白么？你已经没有站在棋盘上的资格了。没有价值的弃卒就该乖乖下台，这不是你的战场，毫无意义的挣扎只会引人发笑。洛家的青狐狸，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说完了？” 洛小希依旧面无表情，伸出左手，依次拔出右肩锁子骨里那带有倒刺的长钉。钢钉掉落在地发出的清脆声响在漫天雨声中显得尤为刺耳。 “我可以走了吗？” 纳兰耸了耸肩，侧身让洛小希有过。当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纳兰轻声耳语了一句。 “因为你错误的判断，陈傲为那个小妮子挨了一刀，生死未明。” 洛小希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繁华都市，脸上僵硬的冷漠面具终于裂开一条缝隙。 满腔的杀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洛小希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用手紧紧按压着腿上上的伤口，似乎想用剧烈的痛楚去缓解心中的愤恨。酒红色的醉人眸子渐渐黯淡下去，重新变回那绝望的墨黑。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迷茫，就像一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身后的撑伞的纳兰越走越远，顺着淮江东行而去。只是途中回头遥望一眼的时候，他的嘴角挂着魔鬼般的阴森笑容。 一场秋雨，寒彻骨髓。 …… 环卫工打扮的瘦黑男人蹲在长亭的椅子上，一手拎着扫把，一手夹着廉价的大前门香烟，仰着头，嘴里念唠着什么。 一个西装革履白领模样的男人撑伞走进长亭，学着那个环卫工人一样，土鳖地蹲坐在椅子上。 没有哪个白领会在这种暴雨天气下来公园散步，所以那个着光鲜的男人不是白领，他只是喜欢装成这样。而那个瘦黑的男人却是个实打实的环卫工，不过比起搞清洁，他还有另一份工作。 西装男取下皮带上的一串五帝铜钱，扔给身边的环卫工，闷闷不乐地说：“狐狸把网咬烂跑了，虽说受了重伤但估计死不了。‘黑匣’那边也出了点状况，咱们的人一不小心把那小子给捅了，反而那个小妞相安无事……总之情况不乐观。” 环卫工狠狠吸了口辛辣的大前门，面无表情地说：“刘无心呢？” 西装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门：“没逮住，让他溜了。” “让赵半括的人去截杀他，记得灭口。关于咱们的消息，一丁一点也不能漏出去。” “那‘黑匣’怎么办？死了可就难处理了。” 环卫工伸手指了指天空：“听天由命。” “那只青狐狸不错，二十个敛骨师都没能把他困死，值得我亲自跑一趟。” “老板说过，看戏可以，不能动手。” “奶奶的又来这套，老子都快无聊死了。” “让第五印去吧……一头受伤的狐狸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 “话说那个第六印死得挺憋屈的，这回不会也一样吧？” “宰了第六印的是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他入局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麻烦……不过老板说他现在已经离开在颛南，既然他不在，我们就可以掌控局面。” “这倒是个好消息。” 西装男人撑开雨伞，走进雨幕中，脸上笑容狰狞： “等宰了那只小狐狸，我请你喝酒，用人头下酒。” 环卫工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满脸的厌恶。 …… 洛小希几乎是爬回市区的。 倒在地下前他看到了一家破破烂烂的二荤铺，这种开在城市边缘地带的小餐馆生意本来就不好，如今碰上暴雨天气，更是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对中年夫妇在店里忙碌，一边干活一边争吵着什么。 洛小希咧嘴一笑，缓缓闭上了双眼，那间小饭馆里的灯光，很温馨。 “唉！也谁家的孩子，怎么躺在这里？这……血？！喂！死鬼，快出来！” 模糊中洛小希只觉得有人帮他遮挡了冰冷的雨水，一双温和有力的大手将他抱了起来，走到一处温暖的地方。 得救了呢…… 洛小希心神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一睁眼，洛小希便看到了灰白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11，显然他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 小腿和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被雨水打湿的衬衫也被换下，现在他身上套着一件宽大异常的紫色t恤，看起来有些滑稽。 “哎呦姑奶奶你可醒了，还以为你要死在俺店里了。”胖得跟个圆球似的中年女人小跑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把洛小希扶起来，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递到洛小希唇边，不容质疑地说：“喝了！驱驱寒气，你说你个死孩子，身上带着伤还在街上晃悠个啥，要不然碰上俺们你说你咋办……” 在一旁忙活着剥葱的中年老板扭头对洛小希笑笑，说道：“别介意，翠花这种东北婆娘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身躯雄壮的老板娘回头一巴掌拍在了老板那精心打理的中分头上，骂骂咧咧道：“说啥呢老金牙？信不信老娘扒了你的皮？” 洛小希一边喝汤一边看着两人打闹，心头流过一阵暖意。 “谢谢……” “谢啥谢？在俺们东北那边，出门在外的，碰上麻烦的时候不都指望别人帮一把嘛，小事儿而已，犯不着说谢。” 老板娘毫不客气，给洛小希也来了个“伏虎盖顶”，不过没啥力道就是了。 “孩子，瞧你身上那伤，应该是碰上事了吧？不介意就说出来，看看咱们这两口子能不能帮上忙。”老板开口笑道，嘴里的金牙一闪一亮，很是耀眼。 洛小希迟疑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虽说仅是萍水相逢，但他不想欺骗这对善良的夫妇。 老板倒是同情达理，没有再问，忙活着去了。老板娘在床边坐下，大大咧咧地说：“俺这铺子小，没啥好招待的，要不到楼下馆子里，俺煮饺子给你吃？” “好啊。” 洛小希没有拒绝，他的确饿了。 “俺们这铺子啊！别的不敢说，就饺子好吃，你要吃得下，俺就多煮几个，让你尝尝鲜……” 下楼梯的时候，老板娘还不忘回头唠叨几句。 洛小希挑了个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呆呆看着门外漆黑的街道，心里酸酸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了吧…… 老板娘端着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饭馆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沓不厚也不薄的钞票放在桌上，用筷子桶压着。 老板娘放下放下饺子，望着门外，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 洛小希孤身一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老旧的街灯投下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原本墨黑的瞳孔，再度变作了醉人的酒红色。 洛小希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家伙的杀意，他们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 曾经有人对他说，你只是个善良的孩子，不必去背起太多的东西。 可惜的是那个人不久后就闭眼长眠，埋葬在青山下，永远也不会醒来。 于是他背负起了所有的东西，连带着家族的兴衰荣辱，连带着“洛”这个姓氏所包含的罪孽。 纳兰可以说他愚蠢，可以说他天真，可以把他当做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但纳兰永远也不会了解，一直把青蟒盘山旗扛在肩上的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洛家青狐这简简单单的四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用钥匙划开钱包的夹层，掏出一支小型的注射器，里面装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液体，俗称“angel1”的一代病毒，双鱼计划的最初产物。 锐利的针头破开表皮，刺入血管，酒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体内。 洛小希抬头仰望着依旧阴霾密布的天空，斜斜落下的细雨将他的眼眸打湿。 “这场秋雨，下得太久了……” ------------ 【021】公子哥儿的战斗力 一夜寒雨过后，清晨的缕缕阳光显得尤为灿烂。 余晓萱坐在病床前，手里捧着一个彤红诱人的苹果，呆呆地看着病床上那个一脸祥和安静睡着的男孩。 果篮还是那个果篮，只是留到现在才撕开包装。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赠送的东西都很珍贵吧？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果篮，也要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偶尔拿出看一看，就会觉得很乐呵吧？ 余晓萱没由来地觉得心里一阵失落。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他的呢？大概就是两人都冷着脸，彼此擦肩走过的时候吧。其实他根本不懂得怎么去掩盖表情，板着脸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眼神却是那么的炙热……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其实很别扭么？难道他以为就这样默默擦肩而过上百回，自己就会回眸为他展笑颜了么？ 真是……很傻呢。 可是这个傻瓜为了救她，连命都差点丢了。 可她还是不爱这个傻瓜，连喜欢都说不上。 “大傻瓜……” 守了一夜没有合眼的余晓萱再也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困意，伏身趴在病床，安静地睡着了。 刚刚推开门正想走进病房的沈沧海看到一幕，迈出的步子收了回去，悄悄把房门关上，蹲坐在走廊上抽烟发呆。 大光头老王走了过来，把一份报告扔给沈沧海，淡淡地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呵，前些天还跟那小子说别碰小萱，不然打折他第三条腿，现在想打也没机会咯……” 沈沧海苦笑道：“老王，换了你，能做得这么果断吗？” 王铁军是个老实人，诚恳地摇了摇头。 “别说你了，其实我也未必做的到。” 沈沧海把烟头掐灭，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灰尘，淡淡地说：“其实姓陈那小子怎么样，我懒得理。不过敢对我心仪的女孩动手，那就要好好算计算计了。老王，你应该知道不少东西吧？看在咱们喝过酒侃过大山的份上，说来听听怎么样。” 王铁军还是憨笑：“好。” “那走起，先去找洛小希那妞儿，再把幕后的王八蛋揪出来捅他个三刀六洞！” …… 颛南市警察局的门口，沈沧海扛着一大叠的资料从里面走出来，艰难无比地扔进a8的后备箱里，气喘吁吁道： “奶奶的，居然有这么多，差点没把少爷我累死……” 王铁军呵呵一笑：“大部分都没用。” “我知道，不过剩下那些有用的很重要。”沈沧海随便抽出一叠坐到副驾驶座里，重新抽回了他最喜爱的雪茄：“如果洛小妞在就好了，她和陈傲已经查过了不少的资料。” 王铁军发动汽车，继续呵呵：“那咱们现在去找他？” 沈沧海翻了翻白眼：“你知道她的位置？” “不知道，但可以碰运气。” “随便。路上再跟我说说这件事的内幕，奶奶的好像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好。” …… “原来那个洛小妞是男的啊……”沈沧海挠了挠脑袋：“居然没看出来……算了，比起这个，那个叫青衣会的组织更令人在意…真的有这么一个组织吗？敛骨师十卜印什么的……未免也太戏剧了吧？” 王铁军点了点头：“有。” “那刘无心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是青衣会的人么？” “应该不是。” “这就奇怪了，如果最初的三起案子是刘无心做的话为什么最后却轮到青衣会接手了？可如果说一切都是青衣会在捣鬼，这个刘无心出现的时间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王铁军给出一个一针见血的评价：“无关紧要。” “谁说无关紧要的？”沈沧海抽出一份档案，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那个姓刘小子的立场，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啊……老王，掉头，去东街派出所。” …… “查档案？你以为派出所是图书馆啊？”正在玩手机的小片警抬头一瞪眼。 作为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沈沧海并没有动怒，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只是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的话筒，快速拨了个号码。 “喂喂你干啥呢？” 小片警刚想制止，沈沧海已经对着话筒说了几句，笑眯眯地递给他。 “东街派出所吗？我是刑警队大队长张文明……” 小片警接过话筒还没说话，就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如是说道。 看着小片警战战兢兢地点了一分钟的头，沈沧海这才笑道：“现在可以查了吗？” “可，可以，请跟我来……” 档案室里，小片警一边翻着老档案一边说：“梁思？这名字有点耳熟。” 沈沧海皱起眉头：“你听说过？” “前几个星期吧！三中的一个班主任跑过来报案，说他班上一个学生失踪了，好像就叫梁思。” 小片警抽出一份档案，递给了沈沧海。 沈沧海摸了摸档案夹那发黄变脆的纸张，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走吧老王，查完了。” “就这样？”王铁军微微一愣。 “出去再说。” 两人走出派出所，沈沧海背靠着a8点了根雪茄，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你说过洛小希因为注射了某种药物所以外表年龄永远也不会发生改变，对吧？那么我就大胆地猜测一下，青衣会也培养了一批这样的杀手，然后伪装成学生潜伏在学校里。三件猎杀校花的案件，都是这批杀手干的。” 沈沧海从市局拿来的资料中抽出一页递给王铁军，接着说道： “颛南三中的校花李佩佩有个叫梁思的男朋友，颛南本地人，父母双亡。如果刚才那个小警察没有骗人的的话，那么这小子在李佩佩死后不久就莫名失踪了。那么我可以作出这样的推论，梁思是青衣会的杀手，受命潜入三中并杀掉李佩佩，然后潜逃。” 王铁军笑道：“很有意思地推论。” 沈沧海耸了耸肩，说道：“梁思的户口是登记在东街派出所里，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份关于梁思的档案很有问题。虽说纸张也有些年头了不过大概也就五六七年的时间，而档案的记录时间是1995年，时间上足足相差了一半，显然那份档案是伪造的，梁思是个黑户，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王铁军不禁鼓起了掌。 “虽说另外的两起案子我没有查证不过也应该相差不远，所以问题就出现了，校花猎杀案是青衣会干的，那么踩着这个时间点出现的刘无心，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王铁军不笨，只是懒得动脑子，经过简单的思考后就得出了答案：“诱饵。姓刘的只是引老狐狸入套的诱饵。” “没错！那么这么一个知道内幕的家伙事后肯定会遭到青衣会的灭口，只要我们找到姓刘的，就能找到青衣会！” 王铁军摸了摸自己闪闪发亮的大光头，纠结道：“姓刘的也不好找啊！还不如先去找老狐狸……” “洛小希在哪，我不知道。不过要找姓刘的，很简单。” “哦？你有办法？” “哈哈，看我的。” 十几分钟后，一辆挂省安全厅牌照的奥迪a4停在路边，一个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魁梧男人走下车，将一部军用手机交给沈沧海，走前还冷冷地叮嘱一句：“用完记得还，如果你不想人间蒸发。” 看着a4绝尘而去，王铁军汗颜道：“沈小子，你什么来头啊……” “也没啥，只是我爹跟国安十局的老局长挺熟，这点小忙还是会帮的。” 沈沧海打开军用手机，调出卫星地图，设定好地理坐标将屏幕定格在颛南市区及周边开发区一带，输入代码b00924，只见屏幕上亮起一个小红点，位置是西郊红星钢铁厂。 王铁军再度汗颜：“国安这帮犊子，都用上高科技了啊……” “听我家老头子说，国家安全厅的执行部门每年都会在辖区内筛选出一批能对社会造成巨大威胁的危险份子，偷偷在这些家伙身上安装信号发射器以监视他们的行踪。听说那姓刘的小子以前是个杀人狂还是个疯子，我就猜安全厅会在他身上也来那么一发。” 王铁军竖起了大拇指：“有个有权的爹，真心好！” 沈沧海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笑容玩味：“老王同志，敢不敢去龙潭虎穴走上一遭啊？” “必须的。”王铁军搓着手一脸的兴奋：“呵呵，好久没动手，骨头都快生锈了。” ------------ 【022】风雨这种东西总是不如人意 按照沈沧海的设想，他们应该拥有一些高端的大杀伤力武器，比如八一杠九五步九二狙四零火之类的玩意儿，再带点c4或者tnt过去，破片雷或黑飓风有的话最好也带上，一定要武装到牙齿，做好去打一场小型歼灭战的准备。 然而没等沈沧海把武器清单写好，王铁军已经把问题解决，打开便携工具箱，掏出一把仿制的六四扔给沈沧海，自己则抓起一把九二手枪。 “你二大爷的……”沈沧海看着手里这把破铜烂铁，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咱们……就这装备？老王不是我说你啊！六四就六四我忍了，可就这破玩意还是仿制的那就不太厚道了吧？你想让我去打鸟呢还是打苍蝇啊？！” “没事没事，我的也是仿制的，咱政府对枪械管理严格，正儿八经的正品太难弄。”王铁军乐呵呵地解释道，还不忘贴心地提醒沈沧海：”你那六四是青海化隆造的，只能开两枪，第三枪百分百铁定炸膛。” “呵呵……”沈沧海笑容僵硬：“我能先去买把弹弓不……” “没事没事，相信我，收拾那姓刘的，单手都行。” 王铁军一副“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的表情，放手刹踩下油门，a8咆哮着横切入道路中央，一个漂亮的甩尾逆向而行，横冲直撞惹得一路上喇叭声连绵不绝。 惊讶于如此霸道的开车方式的同时，沈沧海突然发现身旁的老王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瓶二锅头，一边喝几口一边哼着小曲儿，单手操控方向盘的姿势嚣张无比。 飙车向来不系安全带以玩命为荣的沈大少爷立马把安全带系上了。奶奶的太刺激！他开车顶多玩命，可王铁军这飙车的架势简直就是不要命啊！ 直娘贼的！亡命徒真心惹不起！ 沈沧海在心底暗暗骂道。 a8一路疾驰，绕环市局来到西郊边缘地带的红星钢铁厂。 沈沧海推门下车，看着眼前一片破旧的厂房车间，神情相当的纠结：“喂喂，这明显已经荒废了吧？姓刘那家伙，非得挑这种鬼地方住么？” “老字号的国营大厂，没几个能熬到今天的。政府不爱搭理，合并又不成，收购更是扯淡，留着留着就荒了。”王铁军难得地大发感慨：“浪费资源啊。” “不过也好，在这鬼地方开枪也没人能听见，省得招惹警察了。” 沈沧海掏出六四，老练地拉动枪机推弹上膛，一脸的兴奋：“好久没摸枪了，这回爽一把。” 王铁军呵呵一笑：“我动手，你掩护，无聊就朝天上放两枪过过瘾。” “你还真不把姓刘的当人看啊……” 两人一边闲扯一边向厂子深处走去，走到最靠里的仓库门前时，王铁军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看似轻松的沈沧海神经一直紧绷着，看到王铁军有异样，立马转身下蹲作瞄准动作，手指都搭在扳机上，愣是强忍着没扣下。 因为没人。 “卧槽，老王你能不能别吓人？” “有人来了。”王铁军轻描淡写地说：“而且不少。” 沈沧海吓得汗毛都竖立起来：“喂喂喂，这什么节奏？被人反包抄了？不会是警察吧？问题咱们该没开枪啊！我良民大大的！” “非法携带枪支弹药也算违法犯罪。”王铁军一脸认真地说：“如果是刑警的话问题不大，容易突围，特警的话难度比较大，只能硬磕。” “两个我都不想选！咱们还是跑路吧！” 沈沧海果断拒绝王铁军的提议。硬磕？开什么玩笑？你手里拎着九二还好说起码有点底气，哥手里的可是青海化隆造啊！拿着仿六四跟特警硬磕这跟揣着弹弓抢坦克有什么区别？！ “好。　” 说罢王铁军就把九二往腰带上一插，转身对着仓库的大门扎了个马步，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老王同志力拔山兮气盖世，生生把锈死的仓库大门给拉开了！ 沈沧海闪身而进，双手握枪平举，正想拉风地喊一句“速速放弃抵抗”，结果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王铁军看着这个猪一样的队友，一脸的嫌弃。 “相信我，以前我没那么二的……” 沈沧海一个打滚爬起来，赫然发现胆敢把他沈大少绊倒的竟然是个大号的人形布偶，布偶脑门上还贴着一张纸条： “hi，你们好，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之所以留下这张纸条是为了友情提醒一下，贵部门使用的这种用生物电维持的信号发射器太容易暴露了，在你们用设备接受信号的时候，它会发热，这实在是件令人感到忧伤的事情。于是我就把它挖出来放到了人偶身上，因为我相信你们会进行回收的。那么，国安部的各位，青衣会的恐怖份子就拜托你们了哦。你们最真挚的老朋友，刘无心。” “喂喂喂，这张无厘头的留言又是怎么回事？看来这个姓刘的王八蛋除了是个疯子还是个二货啊！而且是个跟陈傲差不太远的终极二货……” “嗯。”王铁军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我们被他耍了，这是个圈套。” “真不知道该说是好运还是不幸，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沈沧海扭头望向仓库门外，苦笑道：“来的不是特警也不是武警，而是青衣会啊……” …… 平仓县是附属颛南市的一个宁静小县城，前些年还是个要靠中央扶贫资金过活的贫困县，只是这几年凭借着开发乡村旅游挖到了不少的金子，百姓渐渐富裕起来，财政部门也有那么点闲钱了，修了路，搞了点绿化，还整出个人民公园，这个人口不少经济建设却很差的小县城才像样了那么一点。 当然，贫困县的帽子依旧没有摘掉，有钱是有钱的，但扶贫资金还是要继续领的嘛。 从颛南开来的短途客运汽车停靠在县城入口的道路边，两个情侣模样的年轻人走下车，都是一身休闲服的打扮，戴着墨镜，背着大号的旅行背包，手里还拎着地图，看样子是来旅游的。 这种背包客在平仓很常见，都是些二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要么三三两两要么成群结队，都是下乡去“体验”农家生活的，有些胆子大的还翻山沟到深山那些旮旯小村子找新鲜的野猪肉吃。所以本地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留着一头及肩长发男人掏出烟点上，指着不远处的县政府大楼，小着对身旁的女孩说：“记得87年搞南北联军演习的时候，我和李家那个叫礼豊的小子偷溜来这里找野猪肉吃。那会儿这儿只有一条黄泥巴小路，也没有什么高楼，全是泥胚房瓦盖顶。当地人也纯朴，一见穿军装的都热情得不得了，各家各户都要拉着你去家里吃饭，不吃还不行，后来整成了流水席，跟过节一样热闹。后来纠察队的来抓人，愣是给拽着一起吃饭，还喝了不少的酒，记得那天纠察的老队长铁生哥喝了两瓶着二锅头之后结巴着跟我说，当兄弟的就得把这事儿烂肚子里，谁敢说出去谁就是没蛋的娘们，得用军鞭抽！” 用大蛤蟆墨镜遮住半边脸的女孩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真好啊！军民一家亲，哪像现在。有些东西，年代变了，味儿也就跟着变了。”男人摘下墨镜带上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神色有些落寞：“也对，老一辈的人都死光了，新上位的年轻人哪里记得住这么多的东西……” 女孩还是不作声，只是伸手帮男人拂去肩膀上的一片落叶。 男人微微一笑：“虎妞，这次只是带你来看热闹的，记得别乱动手。” “嗯。”女孩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你下棋，我看着。” “我啊！一直很奇怪，青衣会怎么有胆量赖在颛南里不走，不过现在明白了，原来还有一步暗棋定在这里。”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五帝铜钱，看似随意地往人行道上一甩，被一个恰好路过的邋遢乞丐一把接住。 男人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女孩低着头默默地跟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极美的笑容。 “五六死了，七八十在平仓，哦，好像把个九漏在颛南了。” 男人突然顿住了脚步，皱眉沉思，不过随后又释然笑道： “不过无所谓，有那只小狐狸在可以应付了。” …… 余晓萱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睡眼朦胧间，她似乎看到有个人站在窗边，将另一扇窗推开。 “要保持病房的空气流通。”那人说道。 “唉？” 余晓萱揉了揉眼睛，等她完全清醒的时候，窗边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刚才眨眼的瞬间，好像那个人从窗边跳了下去…… 这可是四楼…… 虽说觉得荒谬，但余晓萱还是站起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染血的身影站在医院小花园的榕树下，正在活动关节。 没等余晓萱看清楚，那人已经向医院边缘的围墙走去，在没有助跑加速的情况下，两步蹬墙而上翻了出去。 余晓萱突然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很熟悉。 ------------ 【023】活着真好 “老王，你还撑得住吗？” “呵呵，问题不大……” “笑你妹呀……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能认真点么？我们可是快死了……” “死不了死不了……” “呵呵，信你才有鬼，肠子都滑出来了麻烦塞回去好吗？” “这是宝贵的遗言时间，咱们应该说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罢了，我可不想跟一个肌肉男讨论人生意义，那样我会吐的。” “唉？” “别摆出那种‘我内心被伤害了现在很失落’的忧伤表情好不好？难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么？施瓦辛格是不会装可怜卖萌的好吗？” “呵呵……” “还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这可是关乎我们生死的问题啊！你好歹得板着个脸装出严肃的样子，三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再拽几句中二台词来以示对自己生命的尊重好吗？你现在这一脸欠揍的样子就好像咸湿大叔跑到了动漫展现场啊！” “呵呵，我的二次元的女神是龙宫礼奈……” “一个柴刀女而已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她？显然古手梨花才是主角好吗？啊不对……怎么话题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我才不想跟一个中年光头怪叔叔讨论二次元女孩啊！快点滚回三次元去吧死痴汉！” “呵呵，好槽……” “我去年买了个表的！老子不吐槽了还不行么？你爱笑就笑吧！最好在咱们坟头笑到天荒地老啊！” “呵呵……” 沈沧海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包被鲜血浸红的软中华，抽出一根点上，淡淡抽了一口，就塞给躺在地上装死的王铁军，老王同志连伸手夹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嘴咬着烟头，草草品尝完了极有可能是他人生之中的最后一根香烟。 沈沧海退出六四的弹夹，斜斜瞟了眼，已经空了，不过膛里应该还有一发。都说青海化隆造连开三枪必定炸膛，可他都快把弹夹打空了。 “老王，这其实不是化隆造吧……” “呵呵，天晓得……” 沈沧海把弹夹推进弹巢，扭头望向远处已经化为一堆瓦砾的仓库，心里有些欣慰。起码死得不算憋屈是不？那种程度的爆炸，估计能拽上好几个垫背的吧……也幸亏老王身上带着不少的黑飓风，不然他们早就死在仓库里了，青衣会……那种怪物一样的家伙，太恐怖了。 “早知道他们这么彪悍，就叫上国安的家伙过来帮忙了……这回赔大发了。” “呵呵，估算错误，没想到是第九印亲自带队……” “啊啊！总之相信你能轻松解决的我就是个白痴……” “聊得真开心，不过很遗憾，遗言时间结束了。” 一个身穿蓝白校服学生模样的少年掰开铁围栏，大摇大摆地从钢铁厂里走出来。他身上带着伤，精心梳理的头发上满是灰黑的尘土，洁白的校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不过比起像条死鱼一样躺在杂草中的王铁军和瘸了条腿的沈沧海，总体而言还不算狼狈。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手里却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宽大的刀头处倒钩狰狞，看上去可怖吓人。 “真是的，我们青衣会居然被你们这么一群业余的家伙耍得团团转，感觉好丢人……不过无所谓只要把你们都杀了，大老板也不会知道的，嗯，要把你们都杀了……” 沈沧海死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连王铁军也无法力敌的“少年”，呵呵一笑： “第九印是吧？请问你是在cos柴刀女么？啊不对，应该叫柴刀男吧！一个实质上活了三十多年的大叔跑去玩cosplay，真让人无语啊……” “任务而已，我对年轻人的生活不感兴趣。” “是吗？看上去不像啊！你这个变态。” “哦？我哪里变态了？” “从头到尾都变态！” “呵呵……哈哈……” 少年突然捂着脸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真有趣……真有趣……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却还是会拼命拖延时间，是在期待着不可能的救援出现么……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垂死挣扎吗？喂，那边的小子，你……怕死吗？” 没等沈沧海回答，少年猛地举起柴刀，俯身冲锋起来。沈沧海立马平举手中的六四开始瞄准少年的身影。但显然这是徒劳的，少年并非笔直地前冲而是“z”型地跑动，速度相当的惊人，准星跟少年的身影根本无法连成一点，如果是斯捷奇金那种粘性大的全自动手枪或许还有命中的可能，但仅有一发子弹的六四，连限制少年的行动都做不到。 直到柴刀抵在心口，沈沧海也没有扣下扳机，因为没有意义。 “记住了，近身的时候匕首远比枪械好用。” 少年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握紧柴刀用力向前一捅。 没有感受到刀刃破开皮肉的快感，刀头只是刺入皮下一寸就死死卡住，任凭少年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刺入分豪。 沈沧海突然把六四一扔，伸出双手牢牢抓住少年的肩膀，狡黠笑笑：“来得也太晚了。” “英雄总是要最后登场的。” 洛小希莞尔一笑，一手勒住少年的脖子令他身体后仰，同时曲膝向上一顶，在巨大的力道下少年的脊椎骨寸寸碎裂。 洛小希把少年往地上一摔，得意道：“轻松搞定。” 沈沧海抱怨道：“再晚一秒我可就死了，下次麻烦你快一点。” “堵车嘛，我有什么办法……而且你也不留点口信或者线索什么的，害得我找了半天。” 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少年仰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青狐狸……怎么可能……第五印……” “啊！你说的是那个穿着黑风衣跟黑社会老大一样的家伙吧！不好意思，昨天晚上他就死了哦。” “不可能……” 洛小希掏出一支已经空空如也的针筒甩到少年脸上，淡然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可是连命都拿去赌了。” “疯……子……” 沈沧海皱眉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兴奋剂一样的东西而已。” 洛小希走到王铁军身边，蹲着笑道：“哈哈，很狼狈嘛。” 王铁军呵呵一笑：“老了啊！不如当年了……” “嗯。” 洛小希捡起那把六四，对准地上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结果把沈沧海吓了一跳： “没必要吧……” 洛小希耸了耸肩：“初代病毒实验的次品而已，活不久的。” “啥？” “呵呵，没什么。” “那个，能不能别笑……” “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哭啊……” “是是，你辛苦了……所以肩膀可以借你哦，而且我会当做没看见的。” “肩膀就不必了还是给我个安慰的拥抱吧……” “去死！” …… 都说常在鬼门关边晃悠的人会看到三途河。 现在陈傲就看到一条河，很大，波浪宽。 貌似还有座比武汉长江大桥更加雄伟的木制拱桥，桥上空荡荡的，只有个邋邋遢遢的老婆婆在桥头熬着一锅不知道煮了多久的老汤。 “走过路过别错过哦，新鲜出炉的孟婆汤，味儿岗岗滴！那边的小哥，不来一碗吗？” 这傻二兮兮的叫卖是什么情况？地府的经济这么不景气么？ 陈傲对那老婆婆摆了摆手以示自己对那锅陈年老汤没兴趣。他好歹有点常识的，喝了孟婆汤就得进轮回井了。虽说河对岸开满了红花看起来很漂亮很诱人很想过去摘一朵，但那玩意叫曼株沙华吧？就是传说中用来诱惑鬼魂过桥的彼岸花吧？这种程度的诱惑陷阱绝对不能中啊！ 陈傲顺着大河向下游走，来到个传说中的望乡台，只有一个断手断脚的老头在当护卫，死活不让陈傲进去，大概意思是不给钱是绝逼不能放人进去的。 “冥币没有，军用防风火机要不要？” “也行，不过没没**开哈。” 地府消费也扣税么？ 陈傲无语，快步走进那个寒碜的小平台，站了半天，没啥感觉。 “老头，没反应啊！你这不会是西贝货吧？” “放屁！堂堂地府能造假？等等啊！我算算……操！你小子阳寿都没尽跑这来干啥？瞎折腾！” 说罢老头就从裤裆里掏出一把格洛克18，照着陈傲的脑门开了一枪。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陈傲再次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房里。 “我草！尼玛怎么每次醒来都是在医院？！” 躺在隔壁病床上的王铁军笑道：　“呵呵，你的梦话好精彩，地府一日游……” “都说了，他是个神经病。”沈沧海把一本《花花公子》砸到陈傲脑门上，淡淡地说：“恭喜你还魂，陈傻b。” 陈傲表情僵硬：“喂喂，我不就睡了会么，怎么你们都挂彩了？” “外星人入侵了呐，陈傲君，在你睡觉的时候人类已经完成了一场伟大的绝地反击战，成功把外星侵略者击退了。” “是吗？可喜可贺……” 陈傲搂着洛小希的脖子把他拽到自己身边，用拳头的尖端抵在洛小希的太阳穴，然后猛地用力一钻―― “里奥义・美伢子的无敌钻钻钻！” “干什么啊？超痛的耶！”洛小希拍掉陈傲的爪子，抱着脑袋委屈道：“人家身上还有伤啦……” “哈哈抱歉，突然就想调戏一下……” 陈傲环视病房一圈，发现余晓萱就靠在门边，低着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都还活着啊！真好……” ------------ 【024】李家的女王陛下 距离校花猎杀事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陈傲等人相继出院，回归到平静的校园生活之中。 因为在上次文艺晚会中表现“出色”，陈傲已经成为了南师大附中的风云人物，各类八卦新闻相继出炉，什么“穷屌丝为救女神舍身挡刀”“废柴宅男和校花不得不说的故事”之类的，满天飞。因此陈傲也收获了不少香喷喷的情书，不过据特级情报员唐考探查表明，给陈傲写情书的女生大部分都属于史前的侏罗纪生物，偶尔有几个正常的也只能算是五官端正…… 所以陈傲同学当下比较忧郁，不是忧郁怎么拒绝这群非人生物，而是忧郁如何多线发展。 就在陈傲对着一桌子情书苦苦思索的时候，洛小希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板栗：“陈傲君，放弃吧！后宫之类的设定不适合你。” “前有诚哥人渣无限，后有桂木节操尽碎，吾等后辈当自勉！”陈傲一本正经地说：“后宫，必须有！” “白痴，根本不押韵好吗？你这种死宅就去二次元组建你的后宫吧！三次元的软妹子比如小萱神的的你就放弃好了……” 洛小希突然想起什么？一拍手掌说：“对了，明天有动漫展哦，反应是星期六大家一起去吧。” “啥？动漫展？那种东西我不感兴趣啦！还是回家刀塔……” “喂喂，一个死宅怎么可能对2.5次元的东西不感兴趣？” “宅男也分好多种的好么？我可是个网游加伪军事宅，跟那种动漫死宅完全不同。” “哦？是么？这么说你是怎么也不会去了对吧？” “嗯，打死也不去。” “大家一起去的‘大家’里包括小萱哦，陈傲君。” “什么也别说了，门票我来负责！” “你的节操碎了一地啊……” …… 第二天陈傲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大家”是个很模糊的数量词，从一到几十不等，于是负责大家门票钱的他立马穷成了狗。 “老陈你干嘛一副死了爹的样子？难得我们逆袭联盟全员出动，你应该开心才是。”魏小华拍了拍陈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要有集体荣誉感啊……” “估计是心疼自己的天梯分吧！听说老大你昨晚坑了班长很多把……”唐考吸溜着奶茶说道。 魏小华不满道：“什么坑？那叫练练手好吗？话说地卜真的挺难上手的……” “那啥，我觉得班长大人应该是心疼门票钱吧……”赖宇飞不愧是后勤部长，直接给出了正确答案。 “老子不管！这个月的饭钱你们帮我解决！”陈傲咆哮道。 “呐呐，既然是动漫展大家都来玩cosplay吧！还可以顺便参加比赛。” 洛小希突然提议道。 “别闹，我可没钱买服装买假毛买道具，更没钱请化妆师！”陈傲立马抗议。 “哼！就知道你不靠谱，幸亏我早有准备。”洛小希打了个响指：“ex召唤术·真·土豪！” “大家好，我是壕，我不想和你们做朋友，谢谢。”沈大公子华丽丽地登场了。 “我草！沈王八你没事别来折腾好不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破事有意义吗？” “呵呵呵……”沈沧海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拍着陈傲的肩膀说：“受某人的威胁，我可是运了一车东西过来还请了专业的化妆师……这回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逃！” 陈傲满头黑线：“这……到底什么节奏啊……” 一个小时后，陈傲蹲在会展中心的厕所门口，嘴里叼着根烟，徐徐喷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目光忧郁。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矮挫穷的废柴宅男了，而且一身霸气侧漏的超级型男管家塞巴斯蒂安·米艾利斯。虽说以陈傲那一米七挂零的身高穿着这么一件宽大的纯手工燕尾服显得有些滑稽，虽说气质跟二次元的本人差天共地……不过好歹整得六七分相似了好么，比起魏小华那渣渣一样的国产路飞已经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你……” 一个穿着连帽黑色外套背着旅行背包的年轻人突然闪到陈傲面前，平举手中的古朴长刀，声音冰冷：“是吴邪吗？” “我去！沈王八？”陈傲吓得差点没从地上蹦起来，虽说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还是不得不赞叹一下化妆师的牛逼，一个阳光帅气的公子哥儿愣是整成了暗黑属性满的闷油瓶，这技术，没说了！ “闷油瓶”闷闷不乐地说：“请叫我张起灵！” “死边去！对了，老唐他们呢？怎么搞这么久？” “唉！好选不选，非要挑《龙珠z》的角色，化妆师还在给他们弄造型呢。”沈沧海恢复了本色，向陈傲要了根烟。 “呵呵，相信他们的造型会毁三观的……”陈傲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刚想去厕所里尿一泡，就看到一个金发赤瞳的美娇loli啪嗒着高跟皮靴走了过来，黑裙黑靴黑发带，哥特风格浓厚，脸蛋漂亮得就像精致的洋娃娃。 只见loli对着陈傲莞尔一笑，平举手中的平板电脑，拽拽地来了句：“let's　play　the　game!” “我我我我我……我擦勒？”陈傲盯着眼前的哥特loli看了好久才认出是洛小希那家伙，不由得惊叫起来：“你终于要舍弃自己原本的性别了么？少年你为何放弃治疗啊！” 冰冷气质全无的“闷油瓶”擦了擦口水说：“perfect！” 洛小希转了一圈，叉腰说道：“怎么样？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哦！” “恕小的眼拙看不出您老人家cos的是哪方神魔……” “真是的，还说是死宅呢……七月新番《crowds》里的网络天才尔乃美家累啦！这都不知道。　” “那种冷门的新番会看过才有鬼了。话说你还不如去cos木下秀吉呢？那才叫本色出演！” 洛小希摸了摸头上的金色假发，一脸遗憾地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没有秀吉君的假毛呐……” “呵……呵……” 陈傲笑容僵硬，实在无力吐槽了。 “小希，过来帮我弄下头发，这发套太窄了。” 人群里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高挑妹子朝洛小希挥手喊到。陈傲起先还不在意，多看了几眼之后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很显然，那个cos生化危机女主角ada的软妹子就是他的梦中女神——余晓萱！ “哎呀呀，原来小萱的身材这么棒，以前倒是忽略了。”沈沧海摸着下巴一脸认真地点评道。 陈傲无力扶额：“小哥你的节操都快掉光了……话说王八兄你还是去cos人渣诚吧！那种角色更适合你……” 接下来陈傲见证了各种毁三观碎节操瞎狗眼的渣渣cos，比如魏九千岁大公公那忘了戴草帽顶着鸡窝头的国货路飞君，唐考兄那顶着一头非主流等离子烫金发的傻缺赛亚人，还有赖部长那略显肥胖的日番谷东狮郎……更为牛逼的是有两个哥们cos了《钢之炼金术师》里的艾尔力克兄弟，哥哥爱德华还没什么？可弟弟阿尔冯斯的一身霸气盔甲实在是惊煞各路人马，高端大气上档次算不算得上不好说，但狂拽酷炫屌炸天那是铁定的了。 总之多了这么一班奇葩的二货存在，会展现场欢乐了不少。 整个动漫展最收欢迎的coser非余晓萱和洛小希莫属。虽说人家一些cos团队无论技术服装道具都十分的专业，可先天条件差距太大了，一个妖娆到倾国倾城一个可爱到萌翻全场，模特方面根本没有可比性而言，完完全全是两个层次的。这也导致了两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发阵阵的尖叫，要求合照的宅男宅女也是络绎不绝。 “这是来砸场子的吧？你让人家专业的怎么混啊……”陈傲擦了把汗，略略有些无语。 “呦，陈小子。” 陈傲突然被人拦腰抱起，回头一看，居然是大光头王铁军，不禁愣道：“老王？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说你……” “呵呵，不是。”王铁军咧嘴一笑，把陈傲放下来，指着正在进行cosplay比赛的舞台说：“我是来护驾的。” “护驾？” 陈傲扭头望向舞台，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更甚余晓萱的女孩站在舞台上，白衬衫黑短裙，肩上松松夸夸披着一件黄褐色外套，一头红艳的长发随风飘扬，说不出的潇洒帅气。 就算陈傲动漫知识再贫乏，也知道她是在cos《命运石之门》的牧濑红莉栖，不过跟动漫里那个软软的天才少女不一样，眼前眼前这个2.5次元的“红莉栖”多了一份高贵冷艳，宛若女王。 哪怕有余晓萱玉珠再前，陈傲也不禁感慨一句—— 这妞美爆了！ ------------ 【025】嫁给我 “怎么样？漂亮吧。”王铁军问道。 陈傲点了点头，说：“她叫什么名字？” “李晴倩。” “哦？”洛小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她就是李老三的女儿？不像啊！李老三那挫样，怎么可能生出这么水灵的女儿？” “呃……你是老狐狸？”王铁军愣了一会，说道：“这衣服……不错……” 陈傲满头黑线：“大军子你先把口水擦一擦……” “……”洛小希略略无语：“请问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不不不……”王铁军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吐槽，真的挺适合的。” “提问一下。”陈傲举起手说：“李老三是谁？” 洛小希白眼之：“这你都不知道？” “知道才有鬼了吧？” “就是长三角的李家阎王啦！半黑半白的灰色大枭，在上海算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了。” 王铁军补充道：“而且还是北京李叔白老爷子的私生子。” 陈傲一脸白痴样：“不懂……” 洛小希说：“你只要知道他很牛逼就是了……对了大军子，听说上海最近不大太平吧？怎么个情况？” “呵呵，沐家有个新冒头的叫沐琰的后生，跑来上海跟三爷抢地盘。” “那个踩着夏河在南京上位的沐白狼？他不是连南京的破事儿都没收拾完么，怎么有空闲跑到上海折腾了？难道他不怕南京那帮贩黑枪的给他来个窝里反背后捅冷刀子？” “这个……”王铁军挠了挠脑袋说：“听说有位天津的老爷子突然出面插手，南京夏家的人也就消停了……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三爷也头疼着。” “这路数不好破啊！估计是北京那边要有动作了……” 莫名被无视的陈傲听着两人无聊的对话，自觉地走开了，因为他压根就听不懂，也插不上话…… 陈傲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舞台那边走去，想绕到后台去找那个cos　“红莉栖”的美妞儿，不料刚走到舞台附近的时候就跟人撞了满怀，抬头一看，居然就是那个一头红发的美妞儿。 “红莉栖”皱着眉头冷冷地说：“滚开。” “喂喂，这算什么态度？”陈傲顿时有些不爽。 “滚开。” “不滚。” “哼！” “我去——” 陈傲疼得蹲在地上捂着肚子低嚎，这娘们居然毫不犹豫给他来了记膝撞！ “红莉栖”走了几步，突然又绕了回来，揪着陈傲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面无表情地问： “喂，贱民，你认识的吧？那个穿着黑裙子的小女孩。” “什，什么？” “就是那个……”　“红莉栖”比划着说：“cos《crowds》的那个……” “唉？” “红莉栖”把脸凑过去，一脸严肃地说：“认识的吧？刚才还看见你和她在说话。” “认识是认识……” “带我过去。”　“红莉栖”不容置疑地说：“马上！” “哦哦……” 陈傲很狗腿地答应了，带着这个红发美妞儿在会展中心里逛了几圈，终于在大门口找到了正在和王铁军闲聊的洛小希。 “小希……” 陈傲刚刚挥手喊叫，身边的红发妞儿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洛小希跟前。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红莉栖”已经把洛小希抱进了怀里，并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 “嫁给我。” “啊嘞？” 洛小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任由这个看起来很正常实质上不怎么正常的妞儿又搂又抱，他的大脑已经进入了短路状态。 喵了个咪的这到底什么情况？ 洛小希开始重启大脑整理记忆……嗯，这应该是李老三的女儿李晴倩对吧……貌似她说要我嫁给她哦……纳兰说李老三的女儿有点神经质，原来是这种意思啊……唉！好像有什么不对…… 等洛小希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晴倩已经把脸凑了过来，鼻尖对着鼻尖，很近。 这架势是要强吻吗？ 莫名感到一阵战栗的洛小希连忙把李晴倩推开，捂着胸口一脸的惊恐。 李晴倩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眼神温柔含情脉脉：“好可爱……” “陈傲君！”洛小希突然喊到。 “啥？”陈傲还在发呆。 “风紧扯乎！” 洛小希拉着陈傲急忙忙地跑路。李晴倩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扭头望着身旁的王铁军，淡淡地问：“一号保镖，你认识他们的吧？” “呵呵……”王铁军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笑道：“认识。” “很好。” 李晴倩点了点头，远远地望着洛小希的背影，喃喃道： “本女王看上的东西，可不许逃……” …… 会展中心附近的肯德基里，惊魂未定的二人组躲在一个角落的位置里，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陈傲无奈道：“那个妞儿挺神经质的啊……” “不是神经质，是有病！” “不过仔细想想，那么漂亮的妞儿，神经质点也无所谓吧？” “陈傲君你清醒一点！你的梦中女神可是小萱！” “我很清醒，也不想跟那个妞儿发生非正当男女交往……现在的问题在你身上啊小希君，人家可是直白地跟你求婚了！” “那不是求婚好么？何况就算要求婚也是我来求好么？她一个娘们何德何能胆敢说‘嫁给我’这三个字啊！” 陈傲指了指洛小希身上的衣服说：“你现在也娘爆了。” “重点不是这个不要扯开话题！” “是是……” 洛小希深吸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且不说她漂不漂亮、我会不会喜欢她的这些问题……首先我已经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了，有个不比她差多少的漂亮女孩一直在等我回去娶她过门！我是不会背叛我的青梅竹马的！” “小希君——”陈傲用手指戳了下洛小希的额头，淡淡地说：“你今天跟平常不太一样啊！这么激动，难道说你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吗？还是说……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怎么可能？！我可是……可是……” “你脸红了。” “唉？！” “哼哼！都是恋爱菜鸟就别装了吧！你的眼神还有动作早就把你出卖了！现在的你跟当初的我一模一样啊！” “呃……”洛小希头一回被陈傲说得无法接话。 “难怪小萱还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有一个恋爱经验为零的家伙当参谋策划战略，能把妹子泡到手才有鬼了吧？” 难得抓到机会，陈傲果断不留余力地去挖苦。 “切！我就算没谈过恋爱起码还有打小就定下的娃娃亲，才不像某人可能要无伴终老孤独一生！” 洛小希终于抓住机会狠狠地反击。 “死狐狸！” “死宅男！” 两人恶狠狠地相互对视，不过很快就都泄气了。 陈傲一脸苦逼地说：“互揭老底也没啥意思啊……” 洛小希揉着眉头说：“还不如想想怎么保住我的贞洁……那个妞儿好像是认真的……好像不会放弃呐……” “当然不会放弃。一号保镖，把那个无关人等清理出去，顺便教训他一下。” 一把清脆的声音传来，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洛小希胆寒的是发出声音的主人，陈傲胆寒的是这句话的内容。 关键时刻陈傲果断发挥屌丝的优良传统——卖队友，二话不说站起来搂着王铁军的脖子一边走一边说： “老王那边风景不错我们过去坐坐，不能当电灯泡嘛……” 天坑！ 洛小希在心底暗暗骂了句，然后就发现李晴倩已经坐到他身边，侧着身子靠过来，一脸期盼地问：“再问你一次，嫁给我好吗？” 洛小希满头黑线：“这句话应该让我来说……虽然我也不想说……” 李晴倩皱起了眉头：“直白地回答我，yes　or　on！” “no!” “为什么？难道我不漂亮吗？” 李晴倩挽住洛小希的手，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我家里很有钱，你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才不是那样的问题啦！”洛小希窘迫道：“那个……那个……那个……哦对了，我身份证上的年龄还未满十八周岁，不能结婚！” “无所谓！”李晴倩不容置疑地说：“我们可以先订婚！我现在就去安排场地，下午我们一起去看婚纱！” 洛小希终于忍无可忍了，抛出了最终杀手锏：“你先搞清楚一件事情！我跟你的性别是不一样的！” 李晴倩先是愣了一会，随后嫣然一笑：“太好了……那就不用去香港结婚了。” 喂喂喂，这什么情况？难道她不是百合吗？难道她不是喜欢女人的吗？这路数要怎么破啊？！ 洛小希几近崩溃。 李晴倩眯着眼，一脸幸福地说：“嗯，怎么看都很可爱……一定要把你抢到手。” 抢！都用上这种词汇了这妞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不带这样玩的……冷静啊洛小希，一定要冷静，肯定有的，拒绝的理由，绝对有的…… “对了！”洛小希一拍桌子，激动地说：“我可是有未婚妻的！所以说……” “放心，本女王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放弃她的。” 李晴倩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洛小希的攻势，张开双手笑道：“来，快点投入本女王的怀抱之中。” “才不要！” 洛小希一个侧身准备再次开溜，却突然发现王铁军同志已经用他那庞大的身躯挡住了门口，一脸憨笑地说着满是严肃的话：“就算是感情的战场，男人也绝不允许退缩！” 路过打酱油的陈傲也插了一句：“就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不用害怕嘛，我可是会大复活术的，尽管上吧！” “喵了个咪的你们两个够了！别挑这种时候犯中二病！” 洛小希转过身，握紧拳头，咬牙思索了很久，最后抬起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晴倩，可怜兮兮地说： “能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考虑吗……” ------------ 【026】罪恶平仓 “一级戒备一级戒备一级戒备……” 洛小希神经兮兮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要么掏出手机瞟几眼要么跑去看看座机的线有没有拔，总之是坐立不安。 陈傲正在对付着一桶康师傅方便面，看到洛小希那副样子，无奈道：“小希你冷静一点成不？不就是个美妞儿么？犯不着吧？” 洛小希咬着嘴唇委屈道：“又不是你被人逼婚，你当然可以腰不酸腿不疼地说风凉话啦……话说你手机调飞行模式了没有？” “早就调了……话说算上刚才的你已经问了我三次，我都懒得吐槽了……” “好，我们要消失，彻底的消失，绝对不能让她找到……” 洛小希抬起手看了看表，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下午一点十五分，避难计划正式开始。” 陈傲满头黑线：“喂喂，我的泡面还没吃完……” “还吃什么？计划已经开始了啊陈司令官！” 洛小希不由分说揪着陈傲的衣领直接拽走，似乎这间屋子都已经变成了相当危险的区域。 “等等啊！哥的钱包还没拿……” 街道口的公交车站旁，洛小希站在遮阳篷下，正在用平板电脑查看颛南市的详细地图，估计是想找个人少又有娱乐项目的地方去避难。 “陈傲君，你觉得去平仓县怎么样？农家乐什么的，应该不错吧？”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 陈傲瞟了眼还是哥特loli打扮的洛小希，无奈道：“你就这身装扮去农家乐？” “shit！刚才太慌了，忘了换衣服，话说妆也没卸……呜呜，今天去漫展真是错误的决定……” “活该！谁让你到处卖萌来着，遭报应了吧？” “呐，陈傲君，你有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老子钱包都没拿呢？哪有空收拾行李？话说你怎么也不带行李？” “我……也忘了。” “那咱们打道回府？” “不要！我们的时间可是很紧迫的！” “你这叫自作孽啊……” “喵了个咪的不管了，去了再说！就算穿着这身挤公交车我也认了！” “呵呵，你就等着被围观吧……” 果不其然，洛小希一走上公交车就引来无数道好奇的目光，其中还有不少比较大胆的青年群众，堂而皇之地掏出手机拍摄起来，就像看到了什么稀有动物一样。就连戴着墨镜一脸酷样的司机大叔都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妮子，咱这车不去会展中心……” “呼――” 洛小希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咬牙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忍了！ 坐公交来到城南汽车总站，又搭乘了两个小时的客运汽车，陈傲和洛小希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特级贫困县――平仓。 “也没有那么糟糕嘛，挺现代化的一个小县城啊！怎么戴着贫困县的帽子。” 陈傲深深地吸了口气，满意道：“空气质量也挺好的，很清新。” “那是因为汽车里的空气太浑浊了……”洛小希把头靠在陈傲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 “被人围观而已，不至于累成这个样子吧？” “呵呵，你试试就知道了，身心俱疲……” “……” 陈傲无语，走到街边的一个报亭里买了一份旅游地图，仔细研究之下惊奇地发现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居然还有座四星级的国际酒店。洛小希顿时变作了星星眼：“我们先去那里落脚！” “嗯，我不反对，不过我有个问题……”陈傲把地图收起来，认真问道：“我没带钱包，唯一的现金刚才用来买地图了，现在身无分文，你呢？” 洛小希从挎包里掏出钱包数了下，表情顿时僵硬：“还剩40块钱……” 沉默。 陈傲拿过钱包，翻来覆去地找了个遍，然后就暴走了： “40你妹啊！这样我们连回去的车钱都不够啊！你是要我们露宿街头么？还是要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说我们迷路了？！话说你的信用卡和存折呢？！” “银行卡什么的一般放在家里不带出来……”洛小希苦笑道：“我想起来了，早上魏小华跟我借了500大洋买手办……” “然后你就忘了对吧？然后还毫无顾忌地拉我出门不让我拿钱包对吧？小希同学你最近是不是衰神附体了？还是那种自带群衰光环的终极衰神！”陈傲几近抓狂。 洛小希郁闷地蹲在地上画小圈圈，看来也很懊恼自己的精神失常。 “喔喔喔喔――” 陈傲突然像公鸡一样尖叫起来。 “怎么了……” 洛小希抬起头，于是乎他看到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灿烂笑脸，然后他也尖叫起来： “what　the　****?!” “嗨，好久不见。” 纳兰很是热情地打招呼，顺便把手里的一份草莓味冰淇淋递给陈傲，笑道： “尝尝吧！多卖了一份发现有些吃不完。” “哦，谢谢。”陈傲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说：“话说这季节吃冰淇淋不怎么爽啊……还有为什么非得是草莓味的？” “陈傲！离那个男人三米远！” 洛小希突然喊到。 “啊？为什么？” “如果你不想让血溅到身上的话――” 说罢洛小希已经从挎包里掏出了复仇女神甩开，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我擦大哥你没必要吧？人家都说一言不合才拔刀相向可你连话都没说呢！” 洛小希目露凶光：“跟这样的家伙没什么好说的，宰了就对了！” “唉！你说我一个良民我招谁惹谁了我……” 纳兰露出了头疼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小盒子，扔了过去。 “小狐狸，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洛小希接过盒子，目光警惕地盯着纳兰不放，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赫然发现里面居然装着一支小型的注射器，里面流淌的液体猩红似血。 “ange1……不，颜色不对，这是……”洛小希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那支小针筒吸引了过去，认真观察了很久才说：“是次品，第一次双鱼计划的产物。不过又有些不同，这个的颜色更浅，也更透亮。” “是经过提纯的次品。”纳兰耸了耸肩：“青衣会在这边有个地下工厂，表面上是在研制冰毒，实际上他们在捣鼓一些更危险的东西，比如你现在手上拿着的次品病毒。” “你想说什么？” 纳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要说的太多咯……总之那个东西你先收下吧！算是上次的补偿。喂，那边的陈小子。” 陈傲愣然：“叫我？” 纳兰笑容狡黠：“对。既然碰巧遇到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点有趣的东西？” “这个嘛……”陈傲思考了一会，果断道：“给钱就去！” “喂喂，海东青，不要拐卖良家少男好不好！” 洛小希连忙把陈傲从那个危险的家伙身边拽回来。 “按照约定，这小子的使用权在我手里吧？” “这个……” “呵……” 纳兰故作熟悉地搂着洛小希的脖子，侧着头轻声耳语道： “说实话你现在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姑娘……呵呵，衣服不错。” “死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洛小希气鼓鼓地发出抗议。 纳兰学着某个大光头那样傻不拉几地呵呵一笑，跑到路口伸手叫了辆三轮摩的。三人搭乘摩的来到平仓的新兴区，虽说名字听上去像是个发展得不错的区域，但实质上这是平仓仅有的几个贫民区之一。成片成片的低矮楼房密密集集地坐落成一团，狭窄的道路小巷纵横交错，垃圾遍地，污水横流，环境比某些城中村更加不如。 “八十年代的时候，这里是平仓最繁荣的区域，平仓鲜有的几个万元户都是住在这里。那会儿不比现在，水泥房是很高级的东西，在以前能建栋五层的小楼都算是很有地位的象征了。” 纳兰一边带路一边讲解历史。洛小希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因为地上不是发臭的垃圾就是浓黑的污水，不管哪样他都不想踩到。 某条街道口摆放着一张破破烂烂的麻将桌，四个赤着上身只穿大裤衩的中年男人围成一圈正在“砌长城”。他们很瘦，用“瘦骨嶙峋”来形容都丝毫不显夸张，面容枯槁暗黄，目光呆滞无神，看到有人经过也不过是微微抬头冷漠地斜瞥一眼，不过看到洛小希的时候倒是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死死地盯着黑裙下露出的雪白大腿。 “恶心。”洛小希啐了一口，对着那群中年怪叔叔竖起了中指。 “看到他们手上的针孔没有？那都是瘾君子，没治了的。”纳兰轻叹了一声：“九十年代末，新上位的青衣会总把头赵半括利用河运，把一吨3号海洛因从云南边境运送到平仓，全部砸进了这里。等国安厅和缉毒科那帮家伙反应过来的时候，新兴区已经变作了彻彻底底的贫民区。” 陈傲和洛小希都沉默了，他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平仓原本是颛南周边发展最好的一个县级市，但就是因为自九十年代开始直至今天都没有结束的毒品灌输，它不得不向政府申请扶贫资金。整个县城的经济，都被青衣会搞垮了。” 洛小希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难道他们都坐视不管吗？” 纳兰清楚洛小希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不过他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看不见，不代表黑暗不存在。千里做官只为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清正廉洁的永远只是占少数，更多的都是一些窃国窃民的贼。对于贼而言，底线只是一个价码，在足够的金钱面前就显得毫无意义。” 洛小希红着眼，咬牙切齿道：“所以底线打破之后，人命就显得不值一文，就算是无休止的压榨剥削也无所谓了吗……青衣会……罪该万死！” 纳兰摸了摸洛小希头，眯眼笑道：“没必要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啊小狐狸，这仅是这个社会的冰山一角而已。何况眼下我们要管的也不是这个，做好我们的本分就足够了。” 纳兰在一栋老旧的三层楼房前停下，掏出他那部老而弥坚的黑白屏诺基亚手机，打开短信对了下门牌号，确认无误后说： “对头了，就是这里。” 洛小希看着眼前这扇老旧腐朽的黄梨木门，依稀可以想象这里当年的繁华。 “呐，海东青，这里面到底是……” “赵半括除了十卜印外的另一头走狗。” 纳兰握住木门上的铁锁，没见他如何发力，老旧的锁头就被轻松扯了下来。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股酸臭的霉味扑鼻而来。 陈傲捂着鼻子说：“这味儿，太冲了……而且好像还有种很古怪的臭味，就像……就像……” “腐尸。”洛小希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尸体腐败的味道。” “在这边。” 纳兰穿过客厅，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厕所门前，推开门，只见一具身穿白大褂的男尸直愣愣地吊挂在厕所里，尸体表面呈灰绿色，轻微膨胀，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看上去狰狞恐怖。 “不好意思，我先去吐一下。”说罢陈傲就捂着嘴冲了出去。 对于这样的尸体洛小希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略微感到有些恶心。 “高度腐败，有些时间了。”纳兰用火机拨开尸体脸部的蛆虫，露出原本的脸部轮廓，仔细辨认了一会才说：“不错，就是他。” 洛小希捂着口鼻问：“这家伙是谁？” “杨素，彭加木的挚友，第一次双鱼计划的科研人员之一，次品病毒就是他从罗布泊带出来的。后来他被赵半括盯上，赵小子花了3000多万购买了那份次品病毒，并聘请他来平仓进行病毒的提纯实验。” “他为什么死了。” “因为没有价值了，也因为我来了。” 纳兰伸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签纸，上面用血画了一个简洁的笑脸，很是嘲讽。 “青衣会不想让我看到活着的杨素，所以杀人灭口。” 洛小希冷笑道：“活该。” “走咯，没什么好看的了，我只是过来确认一下他的死活而已。” 纳兰转身走出厕所，洛小希跟在他身后，突然伸手拽住了纳兰的衣角。 “怎么？”纳兰回头问道。 “呃……那个……这个……” 洛小希尴尬地笑笑，很不好意思地说： “呐，海东青，借点钱来用吧……” “啊？！” ------------ 【027】善恶终有报（一） 平仓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的某间豪华双人房内，纳兰掰着指头算道： “第一，要还，而且在这个星期之内。第二，要算利息，按江湖规矩来，九出十三归，也就说连本带利你要还我354块2毛。第三……嗯，还没想好。” 洛小希满头黑线：“不就借你300大洋么？用不用算得这么精准啊？” 纳兰一本正经地教训道：“一分一毛都是我拼命打工赚来的血汗钱，你说要不要还？还有，开房的钱也要算计在内，aa制，房钱就不算你利息了，总共还我454块钱就可以……” 就在这时陈傲突然推门而进，先是把一大袋花生薯片牛肉干鱿鱼丝之类的下酒零食扔在床上，然后扛着一箱燕京鲜啤走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奶奶的……累死我了……” “辛苦了哦，陈傲君。”洛小希拿起一包牛肉干撕开包装啃了起来，从中午到现在他都没有吃饭，此刻饥肠辘辘。 陈傲从口袋里摸出三颗骰子，奸笑道：“嘻嘻，刚从楼下酒吧借来的，玩大小拼酒怎么样？” 洛小希白了他一眼，不作点评。 纳兰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一边洗牌一边说：“还是斗地主吧！底金半杯，飞机炸弹双倍，不直接翻而是叠两倍上的，怎么样？” “哼！谁怕谁？不是我吹，想当年我陈傲也是个纵横夜场千杯不醉的好汉一条。” 纳兰抽出三张底牌后开始发牌，乐呵呵地说：“我酒量不好，不过以前别人都叫我‘扑克小王子’……” “废什么话？我这个千年老酒坛都没开口你们好意思说？大方来就是了！”洛小希豪迈道。 “哈哈，我叫地主，你们要不要抢啊？” 陈傲拿到牌以后就贱兮兮地开始挑衅。 洛小希和纳兰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点头回答：“抢！” “哼！不是我说，就我这手牌一套就过你们信不信？” 陈傲翻出三张k之后相当得意。 “先来架飞机爽一爽，两倍！” “炸！四倍！”洛小希想也不想就扔出4张3。 “5压你，炸上炸！六倍！”陈傲也放出了小雷：“三带二。” “呵呵，我也炸，八倍。一对q。” “一对a。”陈傲头上开始冒汗。 “炸炸更健康，十倍。顺子。”洛小希甩手又炸。 “奶奶的！鬼炸！十四倍！接连对！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没有炸！”陈傲炫耀般地举起手中仅剩的一张牌。 纳兰摇了摇头，放下手牌，似乎是弃权了。 没等陈傲得意，洛小希已经开始扔牌，一张2，两张2，三张2…… 直到最后一张2被洛小希扔出来，陈傲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一地的声音…… 洛小希笑眯眯地说：“2炸，十六倍。陈傲君，我手里的可都是对子了。” 纳兰说道：“算上抢地主翻的倍数，一共十六瓶，陈小子，这箱啤酒都是你的了。” “投降输一半成不？”陈傲心如死灰。 “迟了！” 洛小希拆开包装，把纸箱里的啤酒一瓶一瓶地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 “来吧陈傲君，这是男人的试炼！” …… 洛小希把死鱼一样躺在地上的陈傲搬上床，无奈道：“就这酒量还千杯不醉呢？才八瓶……” 纳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直接用手指把啤酒瓶盖弹飞，扔了一瓶给洛小希。 “你真的什么都不和陈小子说？” 洛小希灌了口清凉的啤酒，说道：“告诉他也没用啊！他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是么……小狐狸，趁着今天我心情不错，有什么要问的，就现在问吧！以后就不会告诉你了。” “这个嘛……主要还是那天晚上……那时候你说的话……” “我只是想看看老天爷会不会眷顾你第二次罢了。不把你这只狡猾的小狐狸逼到绝望，你又怎么肯用那个东西呢？” “你一直知道我身上有一代病毒的样本？” “不仅仅知道你拥有样本，我还知道再次向病毒宿主注射同类的病毒，会引发更加的剧烈的暴走。不过同初次注射病毒一样，会有很大的几率直接猝死，又或者变成没有思想的活死人。不过你很幸运，两次都没有走进鬼门关。” 洛小希捂着自己的心口，苦笑道：“你知道反噬有多严重么？我差点因为过劳而死……就算现在我也一样很虚弱，实力只有以前的一半。” 纳兰仰头把一瓶啤酒喝完，把酒瓶横放指向洛小希，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想要踏入这个战场，就要先做好丢掉小命的准备。小狐狸，你能像现在这样平起平坐地跟我说话，不是因为你的能力有多出众，而且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那种为了达成目标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疯子，都是在鬼门关里挣扎徘徊了许多回的人。不惧死，才能活，这是我们这一辈的老家伙在牺牲了很多东西才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这是在说教吗？无聊。” “呵呵，上了年纪，有时候就变得喜欢唠叨……那就说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吧！听说你被李晴倩那妮子盯上了？” 洛小希立马红了脸：“你怎么知道的？！” “老王跟我说的。”纳兰耸了耸肩：“怎么样？不好受吧？” “能怎么样？逼婚了都！” “那个小妮子就这样，被她爹和爷爷惯出来的，只要是喜欢的东西说什么都要拿到手。孩子心性而已，不用在意。” “不在意我就不会跑到这里来避难了！” “怎么？有个大美人儿投怀送抱你还不乐意？难不成你……” 纳兰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 “去死啦！想哪去了？” 洛小希把手里的空瓶子砸了过去，闷闷不乐道：“我只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 “哦……话说今天月亮挺圆的。” “别随便叉开话题好不好？还有你那种古怪的眼神是在鄙视我吗？别弄得好像你已经明白了什么事情而且不想听人解释的样子啊！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中秋快到了啊……” “喂喂，我说――” “要攒钱买月饼才行呢……” “神经病你能不能好好地听我说话？” “月色这么好我还是去散散步吧……” “……” 于是洛小希就这么闷闷不乐地过了一晚上。 …… 纳兰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里，无聊地玩着手机游戏。 黑白屏版吞食蛇，想当年也是风靡一时的手机游戏，相当的经典。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走过来，坐在纳兰对面的位置，掏出根香烟叼在嘴上，用沙哑无比的声音说： “七爷，借个火。” 纳兰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眼，掏出军用火机扔了过去。一脸疲惫的年轻男人接过火机把烟点燃，狠狠地吸了口，舒坦地哼了一声。 纳兰笑道：“怎么个情况？” “严格来说，我栽了。”年轻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左侧，苦笑道：“这里挨了一刀。” “一对一，那个叫刘无心的小子把你弄伤了？” “对，而且他还托我给您带一句话。”年轻男人顿了顿，一脸严肃地说：“比青衣会更危险的是影子。” “影子？有那么点意思。” “七爷，那个刘无心肯定不是一般角色，还是尽早做掉为好吧？” “跳梁小丑而已，不碍事。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这小子两次入局都是在胡闹，两边都不站，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把青衣会的运毒口给掐了，还杀了不少人。” “算了，不去管他就是。老黑那边怎么样了？” “摸到地方了，就是环市西路的那间服装加工厂，不过里面人不少，还有两印在那里守着。七爷，看来今晚要劳烦您亲自走一趟了。” “通知老黑，三个小时后动手，带多点土雷，把那间工厂炸了。” “七爷，国安厅那帮人怎么处理？他们好像有要插手的意思。” “让苏千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今晚平仓不大太平，让他们安分点。” “是。” 纳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年轻男人尾随其后。两人刚刚走出酒店，一辆奔驰吉普已经无声无息地停靠在门外。 车窗降下，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探出头来，惊讶道：“七爷？” 纳兰微微一笑：“怎么？很意外？” “那是，您老都多久没亲自动手了，黑无常那帮犊子要是知道了，铁定得乐开花。” 纳兰摆了摆手，坐进车内，闭目摘下眼镜，再一睁眼，目光已如刀剑一般冷洌锋利。 西风起，萧瑟显迹。 ------------ 【028】善恶终有报（二） 凌晨四点，整个平仓县都听到一阵巨大如雷响的轰鸣。 陈傲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只见城西方向一片火光冲天，腾空弥漫而起的黑色烟雾几乎遮掩了半个天空。 陈傲惊讶道：“这……外星人入侵了吗？” 没有人来回答他，洛小希还躺在床上，紧紧抱着一个“谜の物体”睡得正香。 “这里怎么会有木下秀吉的限量版抱枕？啊不对……小希君，快点起来，m86星云的外星侵略者过来攻打地球了，再不起来我们就要错过末世战役了哦……” “搞什么啦！才刚睡着……” 洛小希从床上爬起来，揉着朦胧的睡眼，走到窗边一看，惊讶道：“呦，挺壮观的嘛。” “喂喂，你也未免太太冷静了……好歹给点惊叫吧？那可是爆炸啊！多稀罕的事情！” “是是，我现在要尖叫了，尖叫完我们就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去玩呢……” “哦……” 陈傲刚爬上床，突然发现有点不对，扭头问道：“纳兰兄弟去哪了？不是说好我睡地板他睡床的吗？” “你好烦唉……他当然是去搞爆破了，不然有谁会三更半夜不睡觉炸别人房子玩？” 陈傲表情僵硬：“你的意思是刚才的爆炸是纳兰兄弟整出来的？” “对啊……他大概是散步的途中觉得无聊又没事干，就随便带几斤炸药把青衣会的老巢踹掉了吧……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没有……” “那好，睡觉，困死我了……” 陈傲躺下，默默在心里将纳兰的危险系数提从最末的f提升到最高的s，并附上备注： 恐怖份子。 …… 环市西路，纳兰坐在奔驰吉普的后座上，透过车窗观察着已经变成一团巨大火球的服装加工厂，神色平静。 “啪――” 一条烧得略显焦黑的断臂拍在车窗上，缓缓下滑，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手印。 纳兰眼睛都不眨一下，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团巨大的火球上，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因此停止――他在不急不缓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鲜血。 座位的另一侧还坐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不完整的人，他的四肢都被齐根削断，伤口处用白布裹着，剩余的身躯上也是伤害累累、皮肉翻滚，显然经过了严刑拷问。他的嘴角被撕裂，嘴巴张大得可以塞进两个拳头，牙床上空荡荡的，一颗牙齿也没有。 他被制成了“人棍”。 一个小时之前，这个“人棍”还西装革履地呆在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坐在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上，抽着古巴进口的昂贵雪茄，品味着五大酒庄出产的名牌红酒，悠闲地享受着富裕生活的美好。 纳兰把目光收回来，侧过头看着身旁这个丑陋无比的“东西”，轻声一笑。 “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老白做事的风格，太残忍，总是喜欢虐杀。不过当他将这种手段用在你的身上的时候，我突然又有些理解他了。恶贯满盈的人，就该滚刀山入油锅，你说对吗？青衣会的第十印。” “人棍”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这些年你们一直在往平仓运送大量的毒品，榨干了三个居民区，把这座县城变成了你们的毒品仓库。平仓，龙兴，清平，文地……整个颛南区域的海洛因市场，你们占据了一半，每年向颛南及周边县城输出高达两吨的海洛因，期间搞得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难怪当初十三门的老头子们在提及新一代青衣会的时候，都会说上这么一句话：赵氏青衣，为祸一方。呵，我都有点怀念那个男人了，起码他没出国的时候，没谁敢这么放肆地造孽。” 纳兰掏出眼镜带上，轻轻叹了一声，说道：“道上有句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第十印戚锦荣，这就是你的报应了。” 纳兰一抖袖口，一柄小巧锋利的7字形解尸刀滑到手中，他把刀锋横在戚锦荣的肚皮上轻轻一划，整个腹腔便被剖开，滑腻腻的肠子暴露在空气中，沿着翻开的肚皮缓缓流出体内，一时内间车厢内腥气弥漫。 突然，车门被人拉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车外，只见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说：“七爷，完事了，老黑老白在收拾尸体。照您说的留了个活口。” 纳兰笑道：“那个东西找到没有？” “找到了找到了，奶奶的真会藏，居然装在婴儿标本的**里，幸亏我老龚机灵，要不真给漏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子，交给纳兰。 纳兰把玻璃瓶子放到到眼前，仔细观察着瓶中呈粉红色状的粘稠液体，自嘲笑道：“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撒了这么大的一张网，如果连这点小鱼小虾都逮不到，那我岂不是要郁闷死？” 纳兰把瓶子扔回给老龚，说道：“注射给那个活口，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 “好勒。”老龚转过身喊到：“喂，那个谁谁谁，别左右看喊的就你，把人拎过来，麻溜的。” 很快，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被人架着拖了过来，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老龚从裤裆里掏出一根小针筒，先把玻璃瓶里的粉红色液体抽取出来，然后蹲下去注射到那个男人的血管之中。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但很快那个男人就不断地抽搐起来，眼球充血突出，嘴里发出野兽般的阵阵低吼。一分钟后，这个濒临死亡的男人奇迹般地站起了起来，用几乎要突出眼眶的眼睛扫视在场的众人，最后把视线牢牢锁定在纳兰身上。 “吼――” 男人突然怪叫一声，伏下身双腿蓄力猛地一跃，向着坐在车上的纳兰扑去。三四米的距离瞬息而至，男人张开大口，对着纳兰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咔――” 男人咬空了，上下排的牙齿狠狠地碰撞到一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纳兰还是坐着在车上不动，饶有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不能当做是人的怪物。 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站在“怪物”的背后，死死地拽着他的头发。 年轻男人猛地发力，赫然将一具足有70公斤的躯体单手甩到空中，同时伸手拔出插腰间的仿真唐刀，向上斜砍而去。 只见冷洌的刀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颗大好头颅伴随着飞洒的血雨滚滚落下。 老龚不屑地哼了一声，嘲讽道：“老白你个死捏子，杀人就杀人，耍啥子帅？这儿又没小姑娘。” 绰号白无常真名连自己都不记得的年轻男人甩去刀上的鲜血，收刀回鞘，冷冷地剜了老龚一眼，没有回话。 纳兰呵呵一笑，伸手擦掉一滴溅到脸上的血珠，只觉异常的滚烫。 白无常蹲下去，摸了摸尸体脖子上的切口，皱眉道：“60度以上，七爷，不对劲。” 纳兰摇了摇头，笑道：“很正常，因为这种东西大概就是超强的兴奋剂，他的心脏应该快跑爆表了。” 老龚悚然一惊：“奶奶的这玩意下面还有几百瓶，幸亏全炸了，要是流到外边去……” “就成生化危机了。”纳兰一脸轻松地开着玩笑：“大概是掺了海洛因再提纯的次品病毒吧！精神肉体上的双重刺激，这才是最完美的毒品，只要削弱一下效果，绝对比冰毒畅销。” 老龚呸了一口，骂道：“操他大爷个二奶奶，青衣会这帮死捏子没得一个是正常的，这种东西都敢搞。” “是不正常。”纳兰点了点头：“总共才十印，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五个，赵半括再疯，也不至于这么败家。” 老龚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七爷，啥子意思？” “呵呵，自己想去。” 纳兰掏出手机，点开短信看了眼，突然哈哈地笑起来。 “网到大鱼咯。” ------------ 【029】善恶终有报（三） 凌晨五点，洛小希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陈傲床边，飞起一脚把睡得正香的陈傲踹下了床。 “我草！鬼子进村了么？！”陈傲倒地后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对你没看错就是坐起来），揉着太阳穴说：“还是地道被炸了？” “都没有，不过鬼子的轰炸机已经起飞了，陈司令，是时候去拯救世界了。。” “到底啥子情况啊？莫名其妙把我弄醒。” 洛小希把浴脱下来，同时把陈傲的衣服甩到他脸上，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道：“刚才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们下午去新兴区的场景，还看到那具尸体。” “马勒戈壁的因为你做恶梦所以就把老子踹了起来？！” “才不是。” 洛小希从挎包里拿出复仇女神别在腰间的皮带上，又把两柄小巧的柳叶飞刀插到皮靴里面，这才拿出平板电脑调出一张图片扔给陈傲看。 只看了一眼，陈傲就无语道：　“这……谁家孩子那么缺德在墙上乱画画？话说拍照的人也挺无聊的，这个笑脸画得这么丑还拍。” “这张图片是警察拍的，上回那个叫秦时的法医发了一份资料给我，里面就有这张照片。” “什么意思？” “这是04年某个犯罪现场的照片，在这堵墙上画画的不是孩子，而是凶手――一个杀完人后画画留念的疯子。” 洛小希顿了顿，沉声道：“他叫刘无心。” “纳尼？！”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话说你今天光顾着吐了没看到，那具尸体身上留着张便签纸，上面也画了个笑脸，而且跟那张图片里的笑脸画得一模一样！” 陈傲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被洛小希说晕了。 “所以我们现在马上要去新兴区一趟，那里可能还有一些我和海东青都没有发现的重要东西！” 洛小希不由分说就抓着陈傲向外走去。他那墨黑的瞳孔也渐渐变作酒红色，神色凝重。 “因为杀了杨素的根本不是青衣会，而是刘无心！” …… 汪小东虽说地位很低微，但确确实实是青衣会的老成员。 02年的时候，汪小东就被自家的老表叔用类似传销的方式骗到了平仓，然后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恒大对外贸易有限公司的小职员。 当初还是愣头青一枚汪小东很快就发现，这间所谓的贸易公司不太正常。因为公司压根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商谈“业务”的时候，往往都是由上级发来短信通知地点时间，再到各类的公共场所集合。 而且公司的职员也比较特殊，大部分都是那种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彪型大汉，身上一般都有纹身刀疤，怎么看都像是黑社会成员。 不过当汪小东亲自处理一次业务之后，他就完全明白了，这间公司纯粹就是**帮派，还有个贼二逼的名字――青衣会。 于是当年身上还带着东北财经大学毕业证书的大学生汪小东就这么混了十年的黑社会，成功过渡成为职业流氓。 最近汪小东运气很好，他的老大因为突发的心脏病挂掉了。 按理来说这是一件令人感到忧伤的事情，不过汪小东实在忧伤不起来――他升职了，从小职员升职为办公室主任，具体来讲就是他成为了新兴区的贩毒头目，前途一片光明。 光明时间合计半个月。 最近的几个星期组织不太安稳，先是设置在淮江边的运毒口莫名其妙被人炸了，然后组织内的中层干部相继出事，不是被仇家暗杀就是出事故挂掉，斗争形势一片严峻，尤其是今天晚上，组织高层发出了红色警戒信号，要求各个头目召集所有人马在自个地盘待命，一旦接到指令，立马动手。 可是汪小东带着一班小弟守在麻将馆从晚上7点等到第二天的凌晨五点，也没有接到什么劳么子的指令，而且汪小东惊奇地发现，他联系不上组织了。 “一万！” “糊，十三幺。” 麻将馆的vip包厢里，汪小东不急不缓地把面前的牌推倒，坦然地接受了一众小弟崇拜的目光。 一向牌运很差的汪小东今天已经连续摸了三把十三幺，可他一点都不开心，直觉告诉他，待会绝对会发生些什么？而且未必是好事。 “13的，怎么这么安静？外面那帮王八蛋不会是睡了吧？”一个小弟突然说道。 汪小东悚然一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大厅的搓牌声和骂娘声通通消失，只剩下死一片死寂。 包厢里的其他三人也感到了不对劲，纷纷从皮带上拔出仿制的五四式手枪，悄悄向包厢的木门摸去。 汪小东瘫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因为这太不合理了。大厅里起码有近半百的职业老流氓在打牌，要在无声无息之间把五十多人干掉，要么就是对方出动了上百个职业的杀手，要么就是拥有精良的枪械装备，无论是哪个，包厢内的四人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奶奶的，怎么可以死在这种鬼地方？ 汪小东终于回过神来，站起来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可以逃生的出口。门口当然不行，窗户又被防盗网封闭起来，想要出去就只能砸墙，说起来汪小东的确在这间包厢里藏了点塑胶炸药，就是不知道现在才开始制作简易爆炸装置还来不来得及…… “你们几个，快点把门锁上……” 汪小东连忙朝着门边的几个小弟大喊，可是已经迟了，包厢的木门已经张开了一半，三个小弟听到汪小东的喊叫下意识地回过头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绣有大红蟠龙的白色唐装，腰带上系着一把花纹繁杂的日本打刀。此刻他的左手就按在打刀的刀鞘上，把刀身下压，右手反握着刀柄。他那苍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眯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眸，眼里寒芒闪烁。 “小心后面――” 汪小东还想出声提醒，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年轻男人已经拔刀出鞘，刀身弯曲的打刀斜斜掠过一人的腰身，瞬间将其拦腰砍成两节。就在鲜血都没来得及喷出的短暂时间里，年轻男人已经完成了收刀回鞘又拔刀出鞘的动作，又是一道寒芒掠过，另外一人的脖子被切开大半，鲜血喷涌而出，喷泉一般溅射到低矮的天花板上。 年轻男人稍微移步，撞到最后一人身上，刀锋再次出鞘，弯曲成圆弧的刀锋尾端从胸腔没入，再从头顶透出。起初那人的脸上只是浮现出一条竖直的淡淡的红线，但很快红线便炸裂而开，整个脑袋缓缓裂成两瓣。 两秒之内，出刀收刀三次，斩杀三人，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年轻男人，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别，别过来……” 汪小东吓得瘫坐在地上，慌忙地掏出一把五四手枪指着那个年轻男人。 “保险还没关呢。” 年轻男人一边擦拭着刀柄上的鲜血，一边温柔地提醒道。 汪小东愣了一下，手不停地哆嗦起来，刚想把保险关掉，眼前突然一闪，这才发现枪管已经被削去一半，切口宛如机器切割一般的平滑。再一抬头，汪小东就对上一双细长的眼睛，那种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森森的就像一条蛇在打量着他。 对视短短一秒，汪小东就毫不夸张地尿了一地，被吓的。 “今晚过后，青衣会从平仓除名。” “什，什么？” “在拜访这里之前，我几乎走遍了整个平仓，青衣会大大小小几十个散毒点，都被我灭了，那些贩毒头目的脑袋，都在外面，用蛇皮袋装着。” 年轻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些天方夜谭的事。 “不可能！” 汪小东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青衣会除名？开什么玩笑？就算出动颛南警备区的部队对平仓的黑势力进行清扫也未必能做到吧？他可是青衣会的老成员，他比谁都清楚组织到底有多可怕，怎么可能被一个人用一把刀轻轻松松地灭掉？！ 年轻男人站了起来，正手拔出了打刀，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作出了斩首的姿势。 “是不是真的，等你死了就知道了……背负罪孽的人啊！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自知无法挣扎，汪小东愤怒地咆哮起来：“你……你到底是谁？好歹让老子做个明白鬼！” “我是审判者，也是复仇者，是疯子，亦是圣人，我来清洗世间的恶，我来赦免世间的罪，我叫……刘无心！” 年轻男人脸上猛地浮现出一丝暴戾，刀刃斩下，头颅应声落地。 年轻男人弯腰提起那颗血淋淋的脑袋，踩着无头的躯体，轻轻甩去刀刃上的血迹，脸上浮现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最后一个了……” 过堂风将包厢的木门彻底吹开，白炽灯照映下的麻将馆大厅里，一片血红。 他的背后，尸横满地。 ------------ 【030】善恶终有报（四） 凌晨五点半，天色微亮，整个新兴区依旧处在沉睡当中。 洛小希打开小型电筒叼在嘴里，一手反握着复仇女神，小心翼翼地推开腐朽的黄梨木门。 跟在身后的陈傲一脸的紧张，哆嗦着说：“喂喂，这鬼地方好阴森的感觉，你说会不会有只千年红毛老粽子守在里面啊？又或者有个红瞳血族老祖宗什么的，突然从角落里杀出来，哈哈笑着跟我们说，终于等到两个送上门来的傻逼咯，夜宵有着落了……” 洛小希回过头，瞪了陈傲一眼，无奈道：“陈傲君，这种时候能不能别犯二？我们在干正经事。” “这位叫正经事的仁兄已经被干了这么多次，想必菊花应该挺疼的，我们就别凑热闹了吧？” “说人话！” “我怕，我想回家……” “怕你个大头鬼呀，帮小萱挡刀子的时候又不见你怕？里面不就一具腐尸么？虽说长得是难看了那么一点点，比较影响市容有辱国体……但你也不能因为他长得不好看就不待见他吧？话说他也不是故意要变成这样的，这是大自然的规矩，你要给微生物和蛆虫生存的空间，要有作为高等生物的包容心……” “用不用说得这么恶心啊？话说我就算再高等也不至于非得去包容一具腐烂的尸体吧……我又没有恋尸癖！” “手电筒拿着，帮我照明……总之你别想逃，就当作是试胆大会！” 洛小希揪着陈傲的脖子把他硬拽了进屋，慌忙间陈傲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圆滚滚的，吓得他把手里的电筒给甩了出去。 洛小希满头黑线：“陈傲君你能不能靠谱点？快点去捡回来啦……” “是是……” 陈傲刚一蹲下身去，就猛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现在这间屋子里应该只有两个人。 可为什么墙上有三个影子？ 陈傲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唐装的年轻男人直愣愣地站在洛小希身后，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没等陈傲开口提醒，洛小希就已经反应过来，迅速转身后跳一步，举起复仇女神横在胸前，冷冷地打量着跟前这个不速之客。 “我了个去！刘无心？！” 看清那人模样的陈傲不由得尖叫起来。 洛小希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说：“别告诉我这又是一个圈套！” “宾果，猜对了。” 刘无心打了个响指，笑道：“等你们很久了，青狐狸。” “哼，正好最近缺钱花，借你的脑袋一用怎么样？” “别这么杀气腾腾的嘛青狐狸，就不能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吗？我又不是专程来打架的。” “呵……宰了你之后再和你的尸体谈吧！” 洛小希伏身猛地向前一冲，贴近到刘无心，手中的女神翻转一圈变作正手握刀，笔直地刺向刘无心的心脏。 “真伤脑筋呢……” 刘无心丝稍微一侧身就躲开了直刺而来的匕首，同时伸手掐住洛小希的脖子，简简单单的一拉一膝撞，迅速再接上一记凌厉的鞭腿，直接把洛小希踢倒在地。 呆在一旁看戏的陈傲愣住了，他有点懵，洛小希……似乎被人秒杀了？ 怎么可能，肯定是我看错了擦擦眼睛再看一遍…… 直到把眼睛揉得酸痛，陈傲才不得不承认，躺在地上的人，确确实实就是在他眼里已经几乎无敌的洛小希。 “不好意思，上次我稍微隐藏了一下实力。” 刘无心蹲下去，抓着洛小希的头发令他仰起脸，脸上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聪明的猎人总会留一手，大概就是这样吧？不过啊青狐狸，比起上次追杀我的时候，你好像弱了很多。是因为注射了‘那个’的原因吗？所谓的angel病毒，真是种很危险的东西呢……” “混……蛋……” “不是混蛋，是疯子。” 刘无心站起来，抬脚把洛小希踹到一边，扭头打量着六神无主的陈傲，缓缓拔出了腰间的打刀。 “那么‘黑匣’，我就收下了――” “放你娘的屁！” 面对极速斩来的打刀，陈傲立马回过神来，瞳孔颜色由墨黑变作幽绿，几乎快到已经无法用肉眼分辨的刀刃在他眼中一点一点地放慢。 但就算是这样陈傲也无法完全地躲开这致命的一刀，他的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反应，只能尽量地后仰，不让刀刃砍得太深。 一击没有得手，刘无心稍微感到有些诧异，但很快他就作出了反应，反手刀变正手刀，顺势斜切而下，速度比刚才那刀还要快上几分！ 陈傲没有再躲闪，而是闭上了眼睛等死。因为他的大脑告诉他，躲不掉。 一秒钟的死寂过后，陈傲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明晃晃的刀刃就悬在脖子边，不知为何却没有砍下去。 “这个小子的命，不是你能收的。” 有人在陈傲身边轻声说道。 然后只听见一身闷响，还保持着挥刀姿势的刘无心就这么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上！ “纳尼？” 陈傲表情顿时变得僵硬，扭头看着身边这个不高也不壮却能把刘无心一脚踹飞的男人，突然很想拜倒在地，然后高呼一声“壮士好身手”！ “呵呵……居然把你这尊大菩萨都招惹出来了，真是出乎意料呢……” 刘无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咳出一口鲜血，笑容苦涩：“所谓的黄雀在后吗？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是我设的局？” 即时赶到的纳兰兄弟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上，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是收网的时候恰好网住了一条大鱼，就过来看看罢了。” “呵呵，是我算漏了。”刘无心摇了摇头，说：“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陈傲白眼之：“你丫以为自己是正面角色啊！我都无力吐槽了都……我说纳兰老大，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你看咱们是先把满清十大酷刑轮一遍，还是直接三刀六洞好呢？” 纳兰笑道：“算了，今天心情不错，就不杀了。刘家的小杂种，我就问你两个问题。” “请。” “杨素是你杀的？” “是。” “理由。” “他知道的东西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他活着见到你，不然会酿成更大的‘恶’。” “呵，有点意思……第二个问题，影子是什么意思？” 刘无心沉默了，低头沉吟了许久，这才抬头反问道：“苏七爷，你清楚赵半括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纳兰眯起了眼睛：“小肚量小心眼，眼界狭小，难成气候……呵，这是那个男人说的，不过他看人一向很准。” “对呀，小家子气十足的赵小妾，有气魄用五印换黑匣？而且你没发现吗？青衣会旗下的敛骨师，多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步了，死了一批又冒出一批，都快成廉价的大白菜了……” “刘小子，你想说什么？” “影子快要浮上水面了……” 刘无心从裤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大小的金色徽章，扔给纳兰，淡淡地说： “杨素身上的东西，这也算是我杀他的原因之一。” “原来如此。” 纳兰只是瞟了一眼就把那枚徽章收了起来，满意道：“的确是条大鱼……刘家的小子，你可以滚了。” “那么在下就先告辞了，英雄会上再见吧！十三门的老龙首苏七爷。” 刘无心微微欠身行礼，顺便捡起地上的打刀，潇洒无比地收刀回鞘，从容地转身走到门外，然后…… 撒丫子就跑！ 陈傲目瞪口呆：“这哥们闹哪样？说好的风度呢？怎么这些反派一个比一个没品？” “哈哈，应该是我没掩盖好杀气被他察觉了，这小子挺机灵的。” “纳兰老大，你的中二病又犯了，该吃药了……” 跟纳兰闲扯淡几句过后陈傲才突然想起洛小希还在地上躺着，连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见他闭着眼，就掐了会人中，居然没反应。 陈傲郁闷道：　“被人踹飞而已，至于晕过去么？唉好像有点不对，奶奶的没呼吸了！老大，洛参谋这是要领便当的节奏啊……话说，咱们有火葬场的电话吗？” 纳兰笑道：“没事没事，还有心跳，犯不着叫黑车。陈小子，要不你占点便宜，搞点人工呼吸啥的抢救抢救？” “谢谢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洛小希立马睁开了眼睛，利索地站了起来。 陈傲无语：“丫的感情刚才你在装死？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被人秒了！” “的确是被秒了哦陈傲君，那家伙差点没把我的肋骨踢断，躺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洛小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笑道：“所以装死偷听什么的，才不是呢……对吧！海东青？” 陈傲满头黑线：“最近吐槽吐得很累，所以我就直白点说吧……大哥您刚才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呵呵，小狐狸，被秒杀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洛小希把女神捡回来插到腰带里，一本正经地说：“下次再碰到，我会亲手宰了他，绝对。” “哦？这么有把握？” “部队教会我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近身搏斗呐……下一次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国家重金培养出来的战争机器！” “呵，这样啊！听起来很有蛮有意思的……不过刚才你也听到了吧！那小子说的话。” “影子吗……弄不懂。” “小心一点就是了……或许下次你们要面对的，就不是赵半括那种吊二郎当的家伙了，而是更危险的……” 纳兰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陈傲说：“陈家的小朋友，刚才你进入那种状态了对吧？已经可以自由控制了吗……呵呵，摸着良心奉劝你一句，以后最好别这样，次数多了会死人的。” “啥？纳尼？what？不至于吧？” “要是你看到我刚才做的那个小实验，大概就不会怀疑了。” 纳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装满酒精的的塑料瓶子，拧开甩到墙角堆积的木质家具上，然后随意地一弹烟头，一团不大也不小的火焰从家具堆中窜起来，越烧越旺。 “喂喂我们又没杀人干嘛放火啊？”陈傲不满地嚷嚷起来：“咱们从非法入室升级为纵火犯了！这可是刑事拘留三天和一年有期徒刑的巨大差别！” 洛小希叹了口气，说：“杨素的尸体也足够闹起不少的风浪了，所以要毁尸灭迹，对吧！海东青。” “差不多吧……你们先出去，我送老杨头最后一程。” 洛小希点了点头，拽着陈傲走到屋外。纳兰走到楼梯口的过道里，远远看着尽头厕所里的那具吊挂起来的腐烂尸体，眼神显得有些寂寞。 “记得在罗布泊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青山处处埋忠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可惜啊！最终你却死在了这种鬼地方，孤零零的连个送葬的人也没有。” “我早就说过了，双鱼计划本来就是错误的，那不是人类该探寻的东西。老彭也好你也好，还有那些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改写世界构造的科学疯子，最后能有几个善终的？作过的恶，造过的孽，终究是有报应的啊……” 纳兰叹了口气，转过身，从衬衫口袋里拿出那枚硬币大小的徽章，仔细打量上面印刻着的那朵金色兰花，眉头紧皱，但随即又释然一笑，轻轻一抛，将那枚徽章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呵，潜藏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了么？区区一个‘黑匣’就把你们都勾引出来了，还是说他的耐心快耗尽了？” 纳兰摘下眼镜，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妖魅： “好久不见，长生兰……” ------------ 【031】不科学 经过纳兰和刘无心这两个疯子的彻夜折腾，平仓已经乱成了一团。 县公安局在召开紧急会议后立马出动全县的警力去维持治安，各个交通要道设卡检查，客运站火车战更是严密布防。而国安厅的安全人员在珊珊来迟后也开始插手接管局面，正在对死亡人数最高的服装加工厂进行调查，同时要求县政府全面封锁消息，避免引起群众恐慌。 因为此次事件波及过大，已经不能当做常规的黑帮火并来处理，就连颛南警备区的野战部队都被紧急调动，取消原本的演习火速赶往平仓驻扎，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总之是折腾得鸡飞狗跳。 而在县政府尚未得到消息之前，这班足以称得上是穷凶极恶的涉案人员早已逃之夭夭。刘无心不必说，在某位同志的武力威胁之下估计早就跑路离开了平仓。而纳兰则带着一般狗腿子钻山沟去了，据说要去那些旮旯里的老山村找点地道的野猪肉吃，权当庆功宴。至于洛小希和陈傲……在大批警察赶到在汽车站布防之前，他们就已经搭上了开往颛南的班车。 其实洛小希是想在平仓多逗留一天，毕竟说好的农家乐还没去，不过在大致了解纳兰兄和刘疯子的所作所为后，他立马就带着陈傲跑路了。 没办法，喵了个咪的实在闹得太大了，又是老苏家又是青衣会的，别说安全厅介入了，就算九局的王八蛋倾巢而出又或者出动南京军区的特种部队都很有可能……这根本不是黑帮火并好么，而是实打实的两个本土恐怖组织在开战啊！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为毛我完全没有感觉？虽然说差一点就挂掉了。”陈傲挖着鼻孔说。 “那是因为我们只是路过的酱油党呐，陈傲君。”洛小希说道：“今后要低调一点了，免得被查水表什么的，毕竟我们接触的都是一些对于国家而言超级危险的家伙，难保不被国安局盯上……” “喔喔喔，这么说来我们的处境又变得很危险了？可我们不是打酱油的吗？是最纯粹的路过对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只要沾上一丁点儿的关系，都要百分百地彻查，这就是我们国家安全部门的作风啊陈傲君……嗯，这就是所谓的牛皮糖，黏上就甩不掉了。”洛小希淡然说道。 其实洛小希压根就不担心被查水表的这一问题，他真正烦恼的是李晴倩那个疯妮子。虽说接触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小时，但洛小希那已经深刻体验到了神经质女生的恐怖。那不是牛皮糖可以形容的，根本就是502速干强力胶，不脱层皮都别想甩掉。 虽说纳兰兄在临别前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义薄云天会为洛小希解决这个难题，虽说纳兰兄多次拍着胸脯强调自己的话语对于那个神经质妞儿而言很有分量……但还是不怎么靠谱的对吧！神经病的保证只要信一成就已经很足够了。 “唉！小萱最近对我不冷不热的，好忧郁啊……” 陈傲兄突然感叹道。 “把那个热字去掉，她对着你怎么可能hot得起来？从来就热过好么？那只是你的幻想！” “用不用说得这么h啊？热来热去的，别人会以为我幻想了某些人神共愤的事情！” “你胆敢说你没幻想过？e盘某个文件夹里那些**小萱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单从文件夹的名称就可以推测出不少东西了！” “呵呵呵呵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切！真不坦白呐陈傲君，晚上我就去跟小萱说你把她的照片跟岛国爱情动作片放在同一个盘里！” “这……是威胁么？” “对，这就是威胁。” “呵呵呵，想我陈某人好歹也是个铮铮铁骨的好男儿，怎么可能会屈服于恶人的淫贼之下……唉唉唉大哥我错了请您把手机放下我们细细详谈……” “有时候真想问你把节操藏哪了……” “早就碎咯……” 陈傲扭头望向车窗外，突然就乐呵呵地傻笑起来。 “乐什么呢？” “没，只是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以前连招呼都不敢打，现在却勉强能称作是朋友了，偶尔还能搭上话……虽然说代价是挺大，挨了好几刀躺了两回医院，但我还是很开心，起码有进展了不是？” “路还长着呐陈傲君，你还要把沈沧海那种公子哥儿比下去，还要想方设法讨到小萱的芳心，还要见家长见亲戚……不比过五关斩六将轻松多少哦。” “哼，只要斗志燃起来了什么都好说！老子可是连命都豁出去过了！” “是是，你已经很伟大了……” 洛小希扭头看着一脸正经的陈傲，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屁孩儿貌似正在慢慢地长大呢？学会拼命也学会发奋了，刀子没白挨？ 这就是所谓的逆袭的节奏吧。 …… 因为昨晚的睡眠略显不足，刚一回到家陈傲就扑到沙发上开始补觉。 洛小希终于换下那件这辈子他都不会穿第二次的cos服装，心情大好，于是就打开电脑撸lol，排位练英雄，坑坑更健康。当然，用的是陈傲那死也冲不上钻石组的白金大号。 25分钟后，洛小希操控的akl肩扛两个大件外加一本杀人书，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到中路，嚣张无比地呼叫队友过来逼团。大概是想以战养战，收割战场叠杀人书。 一场大战即将触发，就在己方辅助准备闪现交大团控对面的时候，烦人的门铃响起了。 “陈傲君！滚起来去开门！” 洛小希扯着嗓子喊道。 “呼呼……呼呼……” 没有反应，洛小希撇撇嘴，轻声说了句： “陈傲君，小萱在按门铃哦……” “来了！” 睡得跟猪一样的陈傲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好好地梳理整齐自己那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发型，站到门边特意摆了个贼风骚的姿势，自信地笑笑，这才把门打开。 “hi，我是南师大高二（6）班班长兼班级联盟总司令官，陈帅。” 这招陈傲是从某本脑残爱情攻略图书上面学来的，据说在女生面前贱贱地耍帅，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呃……你好，我叫唐雪，住在隔壁……那个……那个……” 门外的女孩似乎被陈傲的“贱帅”给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说： “那个……我外婆寄了些自己种的葡萄过来，因为有很多所以……想分一些给邻居尝尝……” “哦。”陈傲立马恢复了正常状态，接过女孩手里提着的葡萄，一本正经地说：“你刚才所看到的景象都不是真实的，所以回去之后请自动删除记忆……” “唉？” 叫唐雪的女孩似乎有些失望，瞪大了眼睛抿着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陈傲顿时有些纳闷，脑子开始高速地运转，开始反思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女孩不开心。 耍帅应该不算吧？还是说自己态度太冷淡了？难得人家好心过来送水果，果然应该更作出热情点的反应啊！不知道现在说谢谢还能不能挽救一下…… “陈傲君，谁来了？” 洛小希因为团战被秒，此时也跑了出来，看着门外这个无论面容还是身材都有70＋的水灵妹子，下意识地挥手打招呼：“你好，我叫洛小希……” 看到洛小希后，本来还只是略略失望的女孩顿时露出了非常失望的表情，垂头丧气的，不过当她看到洛小希那平坦的胸部之后，瞬间又多云转晴，自信地笑了起来。 这种酸溜溜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洛小希有些无语，这个水灵妞儿不会是在吃他的醋吧？ 慢着，有点不对劲……她在吃醋？！ 洛小希表情顿时变得僵硬，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 难不成……她……喜欢……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女神爱屌丝这种设定太扯淡了，肯定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的……绝对不会！ 太不科学了！ ------------ 【032】世界其实很小 女神倒追屌丝？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勇者在新手村蹲了好几年，终于跟npc铁匠大叔学完了武艺，得到了上古传承的终极神器，雄纠纠气昂昂地准备去挑战终极大boss拯救公主恢复世界和平……然后刚一出门铁匠大叔就一脸兴奋对他说不用去了，昨晚他在村东头小山岗上撒的那泡尿造成蝴蝶效应把boss给干掉了，公主已经回来，晚上就能洞房…… 这是何等扯淡何等没节操的神展开！ 洛小希连忙把陈傲踹回到屋里去，三言两语把那个叫唐雪估计脑子有点抽的女孩应付走，然后拿出了国民党特务审问地下工作者般的架势，恶狠狠地质问陈傲： “老实交代，怎么拐骗上手的？事先说明别妄想着可以糊弄过去，咱们的政策，你是清楚的！” 陈傲一愣：“什么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错！是坦白从严抗拒打死！” “不至于吧……我犯啥事了？” 洛小希一拍桌子瞪眼道：“做过什么事你自己清楚！赶紧交代，挑重点的说！要不就先上刑，老虎凳辣椒水你自己选！” “皇军别激动，我良民大大滴，我坦白我交代……”陈傲立马举起双手投降：“不过能不能先提醒一下，要交代什么啊？” “废话，当然是交代你拐骗良家少女的经过。” “喂喂，这可是关系到我名誉清白的问题你可别乱说……” “切，人家小姑娘都开始吃上醋了，铁定是喜欢你！” “等等，我在感情方面一向比较迟钝，让我仔细想想……你说，她吃醋了？” “嗯。” “我怎么觉得有个更严重的问题摆在眼前了？总觉得被人误会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啊……” “先别管那个……陈傲君，你是怎么想的？现在人家女孩已经投怀送抱了哦！” “这不叫投怀送抱好吗？顶多就算是芳心暗许而已……我想想啊！三次元的后宫，这种设定好像蛮不错的感觉！” “你兴奋个什么劲啊？设定这种东西就是拿来调侃的而已，且不说你有没有多线发展的能力，单就是小萱那边你就搞不定好么……小萱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怎么想？估计会很开心地认为某个缠人的矮矬穷终于有女朋友了，不会再来烦她了，然后她就可以无牵无挂地跟沈公子逍遥四方去咯……呐，大概就是这样吧！陈傲君你喜欢这样的发展么？” “喜欢个卵子！果断的不能忍，小萱是我的！”陈傲咆哮道。 洛小希嫣然一笑：“那就果断无视掉后宫的设定呐陈傲君，现在就去隔壁跟那个小妞说老子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这……”陈傲顿时感到有些纠结：“有些残忍啊！人家才刚送水果过来，脸都没混熟就跑去跟她说这些话……” “黏黏糊糊地拖着更残忍，还不如一开始是让她死心。” “好吧……” 陈傲啪嗒着拖鞋出门去了，三分钟后又啪嗒着回来了，只不过头上多了个大包。 洛小希疑惑道：“她打你了？” “没……我去跟她说我不喜欢她，然后她就哭着把门关上了。” “那你头上的伤怎么来的？” “当时我站在门边，低着头，她关门的速度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 洛小希彻底无语了。 小小的插曲没有惊起太大的波澜，晚上两人照常去上晚自习。 估计是纳兰兄弟难得靠谱了一次的缘故，李晴倩那妞儿真的没有再出现，手机没调飞行模式洛小希也没有接到任何的骚扰电话，可当他走进教室以后赫然发现一个问题，教室里貌似多了一张桌子。 “不，不会吧……” “小希——” 某个妞儿飞奔而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洛小希。 陈傲瞟了眼依旧一头红发飘逸的李晴倩，惊讶道：“感情你这不是假毛啊？” 李晴倩狠狠瞪了陈傲一眼，又恢复了女王本性，冷冰冰地说：“滚远点你这庶民。” “喂喂，我可是班长……” 洛小希转身推开李晴倩，纳闷道：“先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晴倩指着身上南师大附中的校服，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是这里的学生。” 洛小希无力扶额：“你到底有多固执啊……” 陈傲幸灾乐祸道：“小希君，看来纳兰老大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啊……得，你慢慢和李小姐调情，我去抽烟了哈。” “喂喂，等一下……” 陈傲没有理会洛小希的求救，走到过道尽头的厕所里，刚把烟叼在嘴上，就听到有人在他背后阴沉沉地说了句： “班长大人，我的命好苦……” “何方妖孽胆敢在我陈某人面前造次……唉！老赖？” 陈傲回头一看，发现是一脸苦逼相的后勤部长赖宇飞同志，就递了根烟过去，问道：“咋地了？瞧你那刚死爹的衰样，被高三的混子欺负了？” “不是。” 赖宇飞抽了口烟，45度角仰望天花板，忧郁道：“只是有点心事。” 陈傲想也不想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滚犊子，别在老子面前装深沉！” 赖宇飞急了，跺脚道：“真有心事！” 陈傲翻了翻白眼：“是是是，你昨晚在家观摩岛国爱情动作片，耳塞插错孔了还把音量调得震天响，然后你娘亲大人就华丽丽地推门而进，所以现在感到蛋蛋的忧伤……” 赖宇飞满头黑线：“我一般用手机上快播看的……而且我妈昨晚不在家。” “那你说说你忧郁点啥。” “真要说？” 陈傲搂着赖宇飞的脖子，故作深沉道：“小赖同志啊！把事儿都憋在心里可不好……你要大胆地把自己的不幸说出来，让我们都乐呵一下……” “去你大爷的！” “说不说？不说我走啦！我又不喜欢八卦……” “等等……我说就是了，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绝对不能！” “行了别墨迹，快点说。” 赖宇飞叹了口气，再次45度角仰望天花板，沙哑着声音说：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 “哦。” 陈傲点了点头，然后掏出手机开始群发短信。 赖宇飞警惕道：“你干啥？” “分享一下让大伙都乐呵乐呵。” 赖宇飞沉默了一会，然后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啄木鸟小刀，喃喃道：“我苦练多年的赖家刀法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赖同志你冷静点，我开玩笑的，你我兄弟二人肝胆相照这么多年我又怎么可能背信弃义呢？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打死也不会说……” 陈傲连忙取消短信发送，把手机收了起来。 “看来我赖家刀终究无缘出世……”赖宇飞叹气道，把刀子收了起来。 “我说老赖啊！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不认真我能这么心烦？” “先说说看，怎么认识的。” 赖宇飞这次没有仰望天花板，而是低头盯着地上的一摊污水，沉声说道： “记得那是一个大雨过后的冰冷寒夜，北风呼啸。我抽着烟，提着一个马桶圈，孤单单地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咔！”陈傲实在忍不住打断了赖宇飞的回忆：“能不能简洁一点？还有马桶圈是怎么一回事？完全不合气氛啊！那种场景下怎么会冒出这么一个不搭调的东西？” “那天我就是专程去买马桶圈的……话说质量不错，坐着挺舒服的，多年的老便秘都差点治好了，以后上厕所开大号也不用等拉肚子了，就一个字：赞。” “喂喂，话题莫名其妙地就跑到爪哇国去了，给我扯回来好不好？我们聊的是女孩不是马桶圈啊！” “哦，那我继续说……话说那是一个大雨过后的冰冷寒夜，北风呼啸……” “再咔！”陈傲无奈道：“场景描写什么的麻烦你直接跳过，这不是写小说不用烘托气氛。还有能不能简洁点？最好一句话搞定。” “哦哦……话说那天我在车站等公交，然后我看到一个路过的女孩。” “嗯嗯，要的就是这种简单明了的风格……接下来呢？” “没有接下来了。” “纳尼？” “那天我等公交的时候看到一个路过的女孩……完了，事情的经过就这样。” “我说……我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起了……哥们你够虎的啊！看到一个路过的女孩，然后就莫名其妙爱上了……你以为你是三流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啊？” 赖宇飞耸了耸肩：“我有什么办法，一见钟情爱上了。” “别说认识了，你甚至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吧？最基本的条件都没达成你何德何能说‘爱’这个字啊！” “谁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知道？她把名字写脸上了吗？” 赖宇飞得意道：“哼哼，哥的听力可不是你们能比的！她路过的时候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不过我很清晰地听到她说自己叫唐雪！” “你得意个p啊！这分明是偷听得来的信息吧？唉等等……你说她叫什么？” “唐雪啊。” “不，不会吧……” 陈傲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赖宇飞想了想，又说：“而且她说她住在安兴公寓……” “呵……呵……真神奇……” 陈傲很想告诉赖宇飞，那个叫唐雪的妞儿就住在他家隔壁，刚才还提着袋水果上门拜访他…… 世界真是小。 ------------ 【033】逆推倒的节奏 晚自习下课后，学校对面的水吧里。 洛小希吸溜着奶茶，鄙夷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陈傲，淡淡地说：“你的意思是，赖部长喜欢上了隔壁那个叫唐雪的小妞？” “理论上来说，是。”陈傲点头说：“据说是一见钟情。” “白痴。” “对，是挺白痴的，见了一面就说喜欢什么的……” “不。”洛小希顿了顿，用吸管指着陈傲：“我说的是你。” “喂喂，别莫名其妙就搞人身攻击啊……” “用你那退化的脑子认真想想吧！先是唐雪那个小妞突然上门拜访，刻意摆出一副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然后晚上赖部长又来找你，说他突然爱上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而且恰好就是那个唐雪……呵，哪来那么多的一见钟情？一次单独的低概率事件还可以说是纯粹的巧合，两次以上，那就是阴谋了。” 洛小希顿了顿，又说：“打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怎么会有漂亮妞儿突然就瞧上你这个挫货。只不过那个唐雪演技不错，半露半遮的，连我都骗了过去，所以才没有怀疑。” 陈傲抗议道：“说就说别掺刀子，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说我挫到没人要！” 洛小希说：“切，一个李家大小姐已经把我折腾得够呛了，现在又闹这么一出，这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喂喂，你不会想说这件事又是青衣会那帮王八蛋在捣鬼吧？” “不确定，但也不排除。”洛小希说：“毕竟青衣会手上有次品病毒，就像上次猎杀校花事件一样，他们弄出一批‘学生杀手’来，还真不难。” “开什么玩笑！”陈傲难得地动了怒，拍着桌子吼道：“我，老唐，死太监，还有老赖，从初中开始就是铁哥们了。同窗五年，我比谁都清楚老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连打架都不敢，每次都是躲在后面远远地看着，所以才叫他后勤部长的啊……这样一个比我还怂的家伙，怎么可能是青衣死士！” 洛小希平静地说：“别小看青衣会呐陈傲君……平仓的景象你又不是没看到，他们连一个偌大的县城都能轻松握在手里……早早在颛南埋下一批暗棋这种事情对于青衣会而言，真的不难。” “混蛋，真不爽……” 陈傲蔫巴了，咬着拇指恨恨地骂道，无可否认洛小希说得很有道理，他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人心隔着层肚皮，陈傲不会读心术，就算同窗五年陈傲也不敢说完完全全了解赖宇飞的一切，更不能断定赖宇飞是不是受青衣会命令潜伏在南师大附中的死士…… “哈哈，逗你玩的啦！真是单纯好欺骗。” 洛小希突然笑了起来，说：“怎么可能是青衣会嘛，他们设的局一向可是滴水不漏的，而且一旦动起手要么见血要么死人，这么温和地行事，根本不是他们的风格呐。” “我了个去！——”陈傲暴走了：“你这王八蛋！欺骗良家少男的纯洁心灵啊！” “是是，我错了……” 洛小希歉意地笑笑，说道：“不过呐……唐雪和赖部长有古怪是肯定的了，明天好好查一查吧！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哦……那我就不掺和了。” 既然不是青衣会那帮王八羔子，那就不是什么大事，陈傲才懒得理会。 ……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 这段时间陈傲过得相当舒适，没有青衣会也没有恐怖袭击，不用打架也不用拼命，世界很和平生活很美好，没有烦心事，跟小萱的关系进展也可谓一日千里，具体来说就是能直视对方说话而腿不打哆嗦了…… 自从那晚的“厕所会谈”过后，赖部长把陈傲当做了晚间电台“知心姐姐”一般的感情倾诉对象，一有空闲就拉着陈傲大谈自己的思念如何如何深切，夜夜辗转思佳人而难眠，执着程度和李晴倩那神经质小妞有得一拼。 一开始陈傲还意思意思回应一下，吐吐槽什么的，后来就懒得搭理了，直接无视。任你吐沫横飞说得天花乱坠，我自岿然不动低头玩节奏大师。 至于唐雪那妞儿也相差不远，她似乎有要做李晴倩第二的志向，每天夜里十点准时提着礼物登门拜访，期间还明确表示就算做不了情人也要做兄妹，总之是一定要和陈傲同志建立起亲密无间的超友谊关系。 如果不是被洛小希早早提醒过，陈傲估计早就回心转意，亲自抬大红花轿把唐雪迎过门了。作为一个标准的屌丝青年，陈傲对于这种事情的抵抗力简直就是负一百，所以每晚和唐雪进行“惯例会谈”的时候，陈傲都必须在心里默念“勾二嫂三刀六洞”、“粉红骷髅”、“柳大圣附身”等咒语增加防御力，不然实在把持不住。 至于洛小希那家伙所说的调查计划……早早就夭折了。每天都要化解李晴倩的爱情攻势，小希同志实在是身心俱疲，无力再管别的事情。 今天星期五，lol更新周免，陈傲果断用一条软经典贿赂了校医室的中年大叔，开了一张假病历合法翘掉晚自习，回家开撸去。 洛小希本来也想跟着翘课，可惜情报泄露被李晴倩发现了。女王陛下二话不说使用了大召唤术召唤出大光头王铁军，啥也不干就堵在校门口。于是乎小希同志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教室里，苦逼地指导李女王完成课后作业。 陈傲搭乘公交回到公寓，站在自家房门前正在掏钥匙，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唐雪那妞儿。 “都七点了，不上晚自修吗？”唐雪问道。 “翘了，回家打游戏。你呢？也不上么？” “我免修的啦。”唐雪吐了吐粉舌，笑道：“那个……你吃饭没有？” “没吃，晚饭一般pass，和夜宵混成一顿……怎么？” 唐雪很自然地就挽住了陈傲的手臂：“那来我家吃吧！菜煮多了正愁吃不完呢。” “不合适吧？你父母都在家吧？会被误会的吧？” 陈傲心说这要见家长的调调是怎么个情况？不太对劲啊…… “才不在，他们出差去了。” 唐雪笑笑，不由分说就把陈傲拉到了自己家中。 “先看会电视，炒完青菜就可以吃饭了……对了，不能进我的房间哦，那可是女孩子的私密空间。” 唐雪说完就钻进厨房里忙活去了。陈傲在客厅里左顾右盼，很无聊地不知道做什么好，看电视是不可能的了，现在七点正，满频道都是同一个洗脑节目《新闻联播》，想玩节奏大师吧爱疯却没电。就在陈傲准备回家拿充电器的时候，他突然在茶几底下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长城干红，百威啤酒，淮江大曲。 这三样东西用超市塑料袋装着，里面还有小票，日期是今天。 陈傲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今晚这顿饭，怎么看都像是精心准备的啊…… 鸿门宴么？ 按照洛小希的推测，赖宇飞和唐雪很有可能是串通起来的，而陈傲下午去搞假病证的事赖宇飞也知道……很有可能就是赖部长把他晚上请假的消息漏给了唐雪，于是就有了刚才看似碰巧的“偶遇”…… 这架势是要玩深水炸弹了，不过他们把我灌醉想做什么呢？ 没等陈傲想出了所以然来，唐雪已经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对陈傲说：“开饭咯。” “哦哦……” 管她要做什么老子坚决不喝酒就是了！ 打定主意，陈傲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下，端起一碗汤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喝到一半发现有点不对劲，唐雪没有坐下，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怎么了？”陈傲猛地察觉道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汤里加了点很特殊的‘辅料’。” 唐雪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一颗接一颗，直到露出自己那纯黑色的内衣。 “呵呵，那袋子酒只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罢了……你果然很好骗呢？陈傲同学……” “喂喂，这节奏不对吧……” 陈傲只觉得脑昏昏沉沉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走几步就一头栽进了唐雪的怀里，沉沉睡去。 唐雪紧紧地抱着陈傲，就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那样，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今天晚上，你是我的了……” ------------ 【034】人生很无常 都说一觉睡到自然醒是件相当幸福的事情，可陈傲现在一点都不幸福。 因为他睡在别人的床上，身上光溜溜的，只穿着一条底裤。 “难不成那妞儿……” 陈傲的脑袋乱糟糟的，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来唐雪家吃饭，喝了碗汤，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什么也没干，一觉睡到了天亮。 可现在这种场景，怎么看都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陈傲爬下床，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套上在身上，轻手轻脚地把房门拉开一道缝隙向外打量，客厅里没人，静悄悄的，唐雪那妞儿不知道去哪了。 快速逃离案发现场是每一个罪犯都应该具备的常识。陈傲虽说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出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跑路要紧，他实在缺乏处理对这种事情的经验。 陈傲做贼似地偷偷摸摸回到家里，刚准备洗个澡冷静冷静，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接，是赖宇飞那货。 “老陈啊！你在哪？” “家里，怎么？” “刚才我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碰到了唐雪。” 陈傲心不在焉地说：“哦，那恭喜。” “我跟她搭讪了，还聊了不少东西。” 陈傲这才察觉到赖宇飞的语气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说：“她……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啊……她是你的邻居，还喜欢你什么的。我说老陈……你昨天晚上在她家干什么啊？” “什，什么也没干……吧？” “呵呵，真是好兄弟啊……你现在在家吧？” “在，在家……” “那就好，别走哦，我这就去找你。看来我赖家刀法，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啊……” 陈傲哆嗦着挂断电话，冷汗唰唰地往外冒。 真的什么都没干吗？绝对什么都没干吧？人体的那个部位在昏迷的时候能**的么？怎么可能？说什么也不能勃好么？勃了话那就成千古罪人了啊！勾二嫂可是要三刀六洞的啊！ 就在陈傲几乎抓狂的时候，洛小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揉着朦胧的睡眼说：“呐，陈傲君，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哪也没去！什么也没干！” 陈傲斩钉截铁地回答。 “哦？很可疑唉……”洛小希走到陈傲身边转悠了几圈，抽了抽鼻子，皱眉道：“呐，你身上怎么有香水味？” “那是……那是……那是沐浴露的味道，对，就是沐浴露的！” “哦？薰衣草香的沐浴露吗？可是我记得家里的沐浴露是柠檬香的吧？” “这个……” “而且啊！昨天晚上我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声音哦，好像是隔壁传过来的呢。因为很好奇所以我录下来了，你要不要听一下啊！陈傲君？”洛小希掏出手机笑着说。 “免，免了……”陈傲额上冷汗直冒，而且说话也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 “真的不听吗？” “打死也不听！” 洛小希搂着陈傲的脖子，附耳轻声说道：“呐，陈傲君，你知道处男失身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吗？听说会眼球充血冷汗直冒腿打哆嗦哦，就像你现在一样。” “大哥我错了！我坦白昨天晚上我在唐雪家过夜，可我什么都没做！” 洛小希呵呵一笑：“哦？这么说你记得昨晚的经过？” “当然……不记得了。” “那你凭什么说什么自己都没做呢？陈傲君，你设想一下吧！一个男人夜不归宿，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浓浓的香水味儿，还把衬衫给穿反了，他晚上去做了什么呢？答案只有一个啊！那就是……” “stop！” 陈傲立马打断洛小希的话，麻溜儿把穿反的衬衫脱了下来，恨恨地说：“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是唐雪那娘们阴我，她在汤里下了安眠药！” “哦？你的意思是她一个校花级别的女神为了推倒你这个屌丝，在汤里下药了？” 洛小希叹了口气，一脸失望地说：“陈傲君，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差劲吗？就是那种肆意玩弄女人的身体，之后为了不负责任还想把过错推到女人身上的家伙啊……陈傲君，你堕落了。” “那是人渣诚不是我好吗？我堕落个p啊！我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天可怜见老子是最无辜的那个啊！” “有句话说得好，事实胜于雄辩。陈傲君，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是无辜的，那么你敢看吗？” 洛小希拿出平板电脑，调出一段视频，淡淡地说：“看看你昨天晚上，到底在唐雪的房间里做了什么。” “我勒个去这视频怎么来的？！不科学好吗？难不成你在唐雪家里装了摄像头？” “对呀，以前我不是怀疑唐雪和赖宇飞有问题吗？于是我就抽空到她家里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用来监控什么的……那么，我再问一次，你要看吗？9月27号也就昨晚，唐雪房间的详细记录的视频……” 陈傲吞了吞口水，伸出手，颤抖地点开了那段视频。 一张很大很二的睡脸。 镜头慢慢拉远，陈傲看到自己呈大字型地躺在唐雪的床上，只穿着一件性感的红黑条纹三角内裤，睡得正香。 慢着，针孔摄像这种东西……会拍特写？！ 就在陈傲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洛小希已经哈哈大笑起来，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 这到底什么情况？！ 陈傲这回彻底懵了。 “唉！洛参谋你太心急了……” 厕所门从里面被推开，一身黑衣的魏小华大公公华丽丽地登场，一边擦手一边叹气道：“不是说好了等明天怀孕报告出来了再揭谜底的吗？这样就不好玩了啊……” 洛小希喘了口气，说：“抱歉抱歉……实在忍不住，陈傲君太逗了，哈哈……” “切，这样根本不够尽兴嘛。” 高二（6）班情报部门最高负责人唐考同志从衣柜里滚出来，一脸无奈地说：“难得大家这么齐心折腾一次，应该给班长整点更刺激的……” 陈傲看着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有谁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老子的世界都快崩溃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啊！老陈。” 大门张开，刚才在电话里扬言要实践赖家刀法的赖部长已经杀到，只不过他没有带那把标志性的啄木鸟小刀，而是带着一个萌妹子过来，正是下药让陈傲昏睡了整晚的邻家小妹唐雪。 赖部长坏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有没有一种人生若梦幻的feel？” 唐雪挥手和陈傲打招呼，狡黠地笑笑：“陈傲同学，抱歉啦！这只是恶作剧而已。”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陈傲瞬间冷静下来，转身走进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拎着一把倒钩狰狞的虎牙捕鲸叉，面无表情地说： “看来是时候让你们领教一下陈家刀法的精妙之处了……” “冷静点啊陈傲君！” “老陈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班长大人我错了只砍一只手成不？” “陈傲同学我道歉，所以请你别激动……” “哼哼……老陈啊！看来陈家刀和赖家刀终究无法避免一战的命运啊……” …… 肾是欢乐。 ------------ 【035】风中凌乱了 经过大伙的轮番劝说（主要是洛小希的武力威胁），即将失去理智的陈傲同志自觉地放下了屠刀（被迫），用一颗宽容的心去原谅这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此次行动的发起人不消说，自然是不折腾不舒坦的魏小华九千岁大公公。因为陈傲同志最近时常缺席联盟的日常活动，魏公公对此早有不满。偶然之下他得知了赖部长有个挺水灵的表妹，而且就居住在陈傲的隔壁，于是一个邪恶的计划诞生了。自陈傲从平仓回来开始，整个逆袭联盟就进入了战斗状态，情报部后勤部执行部码力全开，目标相当明确——狠狠地坑陈傲同志一把。 不得不说洛小希是一个比较负责任的同志，在察觉到赖部长异常行为后的第二天，他就展开了秘密调查，并顺利地追查到了幕后黑手。可惜在魏小华公公的劝说下，洛同志很果断地放弃陈傲投奔联盟，成为了传说中的双面间谍。 因为在加入行动之前，洛小希已经向陈傲透露了不少的情报，为了弥补过失，他开始着手完善计划的细节，顺便担任联盟特邀演员唐雪的动作指导员。这个星期里唐雪跟陈傲见面时所说的每一句、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都是为了卸下陈傲的心防。且不说陈傲同志才智方面不太给力，就算他智商180精似鬼，在唐雪那欲迎还拒的诱惑下也只能乖乖入局。 总而言之，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恶作剧，而是一次蓄谋已久准备充分且细节处理方面堪称完美的军事行动。 反观陈傲兄，他只是一个人在战斗，1v30，所以说死得不冤。 为了补偿陈傲同志的精神损失，魏公公拍板决定自掏腰包请大伙吃韩国无烟烧烤。唐考兄弟也自觉地拿出储备资金跑去夜总会预订了间小房，准备饭后一起ktv直落。赖部长手头最近有点紧，只好负责解决大伙的夜宵和通宵上网费用，至于做了双面间谍也就是俗称“反骨仔”的洛小希……他答应在一个月内将陈傲在艾欧尼亚的黄金小号冲上钻石组，还算比较的厚道的补偿。 一行人搭乘公交来到市内比较有名的韩国餐馆，狠狠地撮了一顿无烟烤肉。因为有陈傲唐考魏小华这帮吃货在，他们这桌人的作战能力那叫一个狠，单是牛羊肉拼盘就上了五份，更不用说别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得不提这里的烤肉味道的确不错，对得起它的名气，就是店内播放的那些韩文老歌听了让人食欲倍减，陈傲单枪匹马干掉一份拼盘以后就表示有点饱了，早知道他平常都是六碗饭的量…… 酒足饭饱，大伙转战ktv。唐雪的确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乖乖女，不怎么适应夜总会那种龙蛇混杂乌烟瘴气的地方，玩了一小时后就表示想回家了。因为最近市区内不太太平，色狼出没频繁，陈傲只好充当护花使者一路护送唐雪回公寓。 夜总会离公寓不远，抄近道的话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两人走在灯光昏暗的小巷子里。陈傲拿出烟晃了晃，问道：“介意吗？” 唐雪摇了摇头，陈傲把烟点上，疑惑道：“女生不都是很讨厌烟味的么？” “讨厌归讨厌……但陈傲同学的话，我不会介意。” “喂喂，恶作剧都结束了，就别演了吧。” “说得是呢……”唐雪略微有些失望：“抱歉，一时没改过来。” “问个问题吧！你跟老赖，真的是表兄妹？” “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一直都没听他提过了，谁都不知道他还有个表妹什么的……“陈傲一本正经地说：”况且你长得这么水灵，他长得像灵长类生物，实在不像。” 唐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这是夸奖吗？” “不是夸奖，是赞美，所以快点说。” “嗯，这个嘛……的确是表兄妹呢？而且小时候感情很不错，因为都是独生子女，所以相处起来跟亲兄妹一样。” 唐雪吐了吐舌头，笑道：“虽然经常吵架就是了，不过兄妹都这样的吧！时而吵吵闹闹，时而相亲相爱，所以感情才好。” 陈傲一脸不爽地说：“切，青梅竹马吗？真是拉仇恨的设定啊！最讨厌别人童年生活幸福美满了。” “唉？陈傲同学……难道没有童年？” “有是有，只不过很灰暗。”陈傲耸了耸肩：“我没出生的时候老爹就卷款子跑了路，老娘那时候是个超级大酒鬼，除了上班其余时间都是醉醺醺的，而且三天两头夜不归宿。幸亏家里还有个姐姐，虽说是个抖s的变态，但好歹还会煮饭还会做家务，不然我早就挂掉了。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死小孩，谁都不爱搭理，哪来的童年玩伴了，也就只能灰暗了。” “好可怜……” “可怜个p！上了初中我才发现没人管是多幸福……话说怎么扯到我身上了？还是说说你和老赖吧！一直都没听他提起你，难道是后来感情破裂了？” “不是。”唐雪摇了摇头：“上初中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上的问题搬到邻市去住了，最近才回颛南。” “所以刚回来很无聊就折腾来玩一下对吧！莫名其妙地坑了我一次大的，对你的印象分都成负数了。” “抱歉，因为很好奇。” “好奇？” “表哥他经常提起你啊！老在qq上跟我聊你的事。所以我一直都很好奇，能跟表哥这种怪人做兄弟的陈傲同学，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就一个穷屌丝呗，还能怎么样？等等，他在q上跟你说我的事？他说了什么？” “陈傲同学是个白痴加笨蛋……之类的。” “混账我就知道他不会说好话！” “他呀，说你是一个会帮他挡刀子的白痴，也是他为数不多能交心的笨蛋兄弟。” “啊？” 陈傲愣住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门，纠结道：“那啥……其实……当时，我……脑子发热，嗯，就是脑子发热……算了，不解释了，帮兄弟挨刀子没啥丢人的。” “呵呵。” “喂喂，这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对了。” 唐雪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踮起脚，在陈傲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陈傲大脑瞬间短路。 演习吗？恶作剧续集吗？不科学吧？应该是幻觉绝对是幻觉！看来最近熬夜太多受到的惊吓太多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看来要好好休息的啊。嗯，今晚好好睡一觉起来就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脸上这残存的温度是怎么回事？不像是幻觉，略略有点真实，那么也就是说……好像……可能……貌似……大概……真的…… 被吻了。 唐雪红着脸说：“别想歪了，这只是恶作剧的补偿而已，真的只是补偿……” 听着这掩饰一般的解释，陈傲站在风中彻底凌乱了。 ------------ 【036】难度升级 “恶作剧b计划？有啊！那份怀孕报告不就是吗？c计划？骚年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 魏小华用牙磕开一瓶百威，顿在陈傲面前，说道：“来，喝点酒压压惊，瞧你这一脸慌张的，不会是碰上女色魔拦路劫色，贞操被夺了吧？” “去你大爷的贞操！”陈傲踹了魏小华一脚，拿起百威咕咚咕咚地灌了一瓶下肚，心神稍定，说：“唐雪那妞儿亲我了。” “what　the　****ing　mother　shit！！！” “oh，my　god！you　are　a　son　of　bitch！” “　ばか　！” 陈傲满头黑线：“喂喂我说……英文就算了怎么还有日文乱入？我没走错房间吧？” 魏小华一脸淫笑地说：“兄弟你可以啊！已经成为人生淫家了。” 唐考点头附和：“顶楼上的。” 洛小希笑道：“真是个发春的好季节呢？陈傲君。” 赖宇飞闷闷不乐地说：“老子很不爽，老陈你看着办！” 魏小华把麦塞给陈傲，一本正经地说：“按照《联盟公约》第三章第二十七条，你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老唐，给他整首《纤夫的爱》。记住，要男女混合双唱，不然不合格重来。” “喂喂老子一个人怎么男女混合双唱？话说这里根本没有雌性生物吧？诸位同志鄙人用男低音献唱一曲可否？” 魏小华翻了翻白眼：“谁管你，总之哥几个要听到有女声。” “八嘎呀路！” “天皇万岁都救不了你，麻溜唱去。”赖宇飞把另一个麦塞进陈傲手里，面无表情地说：“下面有请陈傲司令员为我们独自演唱一首怀旧歌曲《纤夫的爱》……” 洛小希提议道：“呐呐，大家不觉得惩罚力度不足么？唐考同志麻烦你给陈傲君再点几首老歌，超高音的那种，《青藏高原》《天路》《中国心》之类的……” “收到。” “死狐狸你是想谋杀我的喉咙么？！今晚不让你睡床了哦！” “是是，今晚我们通宵，不睡床就不睡床，话说开始了哦陈傲君，不想‘咔’地重来就赶快唱吧……” “……” 陈傲同志不愧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一口气轮完四首难度极高的神曲，居然没嚎出内伤，只是喉咙发热有点痛，连灌了三瓶啤酒才稍微好受一点。 房间里还在鬼哭狼嚎，洛小希把陈傲拽到房间外面的过道里，各自点了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服务生妹子。 “呐，陈傲君，唐雪真的亲你了？”洛小希突然问了句。 “千真万确。我都快纠结死了，那妞儿到底在想什么啊？又是恶作剧么？” “不，正如九千岁所说的，c计划之类的东西不存在，或许只是那个妞儿偶然发神经而已。” “那也很有问题好么？相当的有问题！” “是是，我会跟进调查的……”洛小希顿了顿，扭头看着陈傲，一脸认真地说：“不过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掏干净耳朵听清楚了。” “说什么？”受气氛感染，陈傲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听说过余洪泉么？” 陈傲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说细一点。九十年代末的时候，中国有两个公认的超级**大哥，其中一个叫宋永佳，也就是叱咤东北十数年的黑老大乔四爷，你应该也听说过。而另一个家伙虽说在道上寂寂无名，但无可否认的确是个有资格跟乔四拍桌子瞪眼的狠角色。老一辈的江湖混子都知道，当年的长三角只有一个地下皇帝，那就是占地为王的叶甲淮。” “好复杂……听不懂。” “呵呵，顺便说一下吧！你那个权柄涛天的老爹陈平江，当初就是踩着乔四上位的，如今都登顶四九城，自负天下无双了。而当初叶甲淮死于大风大浪的时候，留有两个接班人，一个是李晴倩那疯婆娘的老爹，外号李家阎王的李老三，而另一个……就是余洪泉。” 陈傲耸了耸肩：“这位听上去就挺牛的哥们跟我没关系吧？” “的确，他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我最近无聊查了一下，发现他除了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外，还有个私生女，叫余晓萱。” “纳尼？！”陈傲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开，开，开什么玩笑？！” “恭喜你，陈傲君，你的岳父大人是个跟你老子差不多的狠角色，也算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个屁啊！这样的话就算我这条废柴把小萱泡到手，也铁定会被这个听上去就很牛很强的岳父大人给干掉吧？！” “没事没事，我们可以扯虎皮做大旗，见面的时候就报上你老爹的大名，大大方方地跟他说‘嘿！我可是陈无双的儿子！乖乖把你女儿嫁给我，不然我让我爹过来跟你讲道理哦！’” “行不通，绝对行不通！那个老王八才不会认我这个儿子的！只要打个电话就会穿帮了！” “这样啊……”洛小希拍着陈傲的肩膀安慰道：“嘛，那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从普通难度升级为地狱难度而已，好好练级打通关吧！我会为你加油的……话说厕所在哪里？” “直走转右不送……”陈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洛小希摇头一笑，转身向厕所走去，途中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接通后捏着鼻子说： “尊敬的客服您好，这里是青狐狸债务处理公司，您于一星期前寄存在本公司的资金已经全部打到了您的账户上，请注意核实查收。若您有任何疑问，请拨打我们的服务热线10086转1转438，我们会有专人为您排忧解难……”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犯二也会传染的么，死狐狸？” “太久没见有点想你了呢？海东青。” “负分滚粗谢谢……有什么p事快说，我明天还要上班今晚要早点睡。” “切，明天星期六你忽悠谁呢？” “作为一个日报记者，我觉得我说自己星期六要上班算不上是忽悠。” “等等，我有点晕……好吧不扯了，呐，帮我查点东西吧。” “你已经欠我两个人情了。” “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斤斤计较好不好？要不是你的情报网比较给力才不找你呢。” “说吧！查什么。” “很简单的啦……” 洛小希掐灭香烟弹进水槽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嫣然一笑。 “查一个叫唐雪的妞儿的详细资料。” ------------ 【037】青衣勾陈，杀人如麻 唐雪坐在自己房间的电脑桌前，双手捧着马克杯，惬意地享受着最后一杯手工研磨的咖啡。 她突然发现电脑屏幕右下有个乌鸦头像在拼命的跳动，移动鼠标点开，对话框里顿时弹出一连串啰嗦又无聊的文字。 “这么晚了还没睡？” “没睡就回个话。” “喂喂……” “算了，我和他们去网吧玩了。” “记得睡前喝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唐雪逐字逐句看完，轻轻一笑，打了句“好的晚安”发送过去，然后就调成了隐身状态。 乌鸦头像的家伙是她的表哥赖宇飞，因为以前她曾经说过他长了张乌鸦嘴，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于是乎他就默默地把qq的头像换成了一只黑色的乌鸦，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换过。 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旦认定了什么东西就会变得相当固执，固执到可笑。唐雪依稀记得小学的时候，两人手牵手一起结伴上学，被一个同班的胖大小子看到了。胖子嘲笑他们这是在谈恋爱，还扬言要告诉老师。唐雪当时就吓懵了，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气焰嚣张的胖子，牵着赖宇飞的衣角哭得雨带梨花。而赖宇飞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地剜了胖子一眼，表情阴沉得可怕。最后胖子兄还是去跟老师打小报告了，因为当年不过八岁的小赖同志拿块砖头给胖子兄开了瓢，血哗哗的流了一脸，把路过的女校长都吓傻了。 其实平常状态的赖宇飞是个很怂很怂的家伙，被高年级的刺头学生欺负敲诈的时候，连吱都不敢吱一声，更不用说动手反抗了。可只要是涉及到她的问题，怂到姥姥家的赖小同学就会变成奥特曼附体的咸蛋小超人，1对5都敢动手，狠到不成样子。有一次他的胳膊都被木棍打折了，还是咬着牙把那个骂她是小**的家伙踩成了猪头，彪悍得实在不像一个学生。 记得升初中考试结束那天，他一如既往地牵着她的手，走过那条熟悉的江边小道，斜阳西下，投下最后的一抹流光，将开遍江滩的纯白野花映成一片火红，很美。 “我要离开颛南了。” “嗯……” “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哦……” “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 “这样啊……” “喂……明天走之前给我个电话，我去送你。” “好……” 可惜她没有打电话，他也没有来。 白色的富康栽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寂寞地开走了。 空留下一份稚嫩的感情。 如今她回来了，却没有拾起当初丢下的东西，而是“爱”上另一个叫陈傲的男孩。 唐雪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挂在天花板上的玻璃吊灯，神经质地又哭又笑。 “演技不错。” 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纯绣有两条大红蟠龙的黑色唐装，腰间挂着一把花纹繁杂的日本打刀。他走到床边，轻轻把唐雪抱了起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不过也有些过火了，操之过急可不好，那只青狐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可是你的过错哦，作为惩罚，你父亲的尾指要断掉了。” 唐雪任由这个男人搂在怀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空洞得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人偶。 “随便。” “哎呀呀，要是你的父亲知道你这么绝情冷血的话，估计会很伤心吧？不过俗话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女呢。老子本来就是个冷血的畜牲，当女儿的绝情一点也无所谓……你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 唐雪突然张开口，狠狠咬向男人的脖子。一抹猩红从她的嘴角滑下，滴落在她那雪白的皮肤上，红白相衬着，显得尤为刺目。 男人依旧微笑着，只是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甩手将唐雪扔在床上，轻柔地抚摸着脖子上的伤口，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淡去。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倘若计划出了纰漏，我就把你父母剁碎再扔进黄浦江里。别不信，疯子的话是最诚实的。” 男人甩门而去，唐雪慢慢地坐起来，蜷缩在床角，把头埋在双膝间，低声抽泣。 与此同时，站在网吧门外的赖宇飞掏出手机，斜斜瞟了眼屏幕上“好的晚安”四个字，会心淡淡一笑，但随即脸色又阴沉起来。 现在旁边的陈傲问道：“老赖，咋地了？” “不……没什么。” 赖宇飞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回兜里，重新露出笑容，搂着陈傲的脖子大步走进网吧。 “来吧！战队五排！” …… 凌晨的火车南站依旧一片灯火通明。 一大批的旅客从出口站涌出，等候在路边的黑车司机一窝蜂地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报出线路和价格。 干了十几年黑车的老刘卖力地吆喝道：“城北的，十块钱，再来两个就走！” “十块？贵了点吧兄弟。” 一个农民公打扮的魁梧男人走了过来，操着一口流利的颛南话说道：“八块钱，两人，走不走？” 老刘斜斜剜了这个大个子一眼，只见他身上穿着一套灰朴朴的老式墨绿军装，脚踩一双破破烂烂的老解放鞋，裤脚卷起来上面还粘着泥巴，心想铁定是个榨不出多少油水的主，也就不再抬价，应承下来。 “谢了哈兄弟，先抽口烟提提神。”农民工模样的男人哈哈一笑，递给老刘一根被上海人戏称为“小中华”的软双喜。 老刘把烟点上，瞟了眼藏在男人身后一脸怯生生表情的少年，问道：“你儿子？”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亲戚家的，跟着俺一起到外面打工。” “哦。” 老刘领着两人向街边走去，上了一台历史感相当浓厚的老旧金杯，车上还有五人，都是一些外出打工回家探亲的年轻人，抱着行李正在补觉。男人把一个红白蓝编织袋交给让少年让他坐在前头，自个则挤到后排坐着，乐呵呵地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都市夜景，感慨道： “变化真大啊……” “那是，经济蹭蹭地往上长，新闻里老提gdp又涨了多少。”老刘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可咱们这些底层的老百姓还是穷，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没点盼头，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挣点饭钱就得摸黑干活，我日他奶奶个腿！” 男人呵呵一笑：“咱们国家的政策是先富一部分人，再带动另一部分人脱贫。现在穷是因为还没富到咱们，耐心点熬吧。” “呦，哥们挺有见识的啊。” “新闻联播上学来的。” “对了，哥们儿你在哪儿下车？” “绿昌路那边儿停就成了。” “那边便宜旅馆多啊！哥们是要去住一晚？” “对头，明天再回平仓，我是塘尾镇的。” “呦，老乡啊！我也是塘尾出来的，哥们那个村的？” “张家村。” “那隔得不远，我新民村的……” 老刘一边闲聊一边开车，很快就开到了城北，车上的乘客也陆续下车，只剩那个农民工男人和衣着朴素的少年。 金杯在绿昌路边停下，男人付钱后和少年走下车，老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善意地提醒道： “这地界儿不太平，碰瓷的扒夹子的都不少，哥们睡觉的时候拎点神。” “晓得了，谢了。” 男人一手提着编制袋，一手搭着少年的肩膀，沿着人行道向街尾走去。 老刘揉了揉眼睛，他这才发现这个农民工的步伐沉稳有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与他那憨厚的气质相比起来显得十分违和。 光看背影就感到一片肃杀？ 老刘哑然失笑，点了根烟，喃喃解释道： “凉秋了……” …… 网吧里，洛小希刚刚挑好英雄，电话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接，居然是纳兰那伙。 洛小希走到网吧的角落，压低声音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了？” “当然没有。”纳兰笑呵呵地说：“不过苏家那帮娃子刚刚收到一条消息，内容很震撼。” “什么啊？” “听说青衣会第一印大驾颛南咯……” “啪……” 洛小希把手中的诺基亚手机握得噼啪作响，瞳孔瞬间变作醉人的酒红色，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里杀气横溢。 青衣会的十卜印都是一群嗜杀成性的疯子，但其中能用“杀人如麻”这个词来形容的人，却只有一个。 第一印，勾陈。 ------------ 【038】伪杀胚 战队五排结束后，洛小希拉着陈傲来到网吧附近的星巴克。两人随便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洛小希掏出平板电脑，调出一份文档，推到陈傲面前。 “这是……” “刚才海东青发过来的，是唐雪父母的档案。” “你查这个干什么？” “因为你说唐雪那妞儿真的‘喜欢’你啊！稍微有点在意就去查了一下，结果么……的确很有问题。” 洛小希推了下鼻尖上的无框眼镜，一本正经地说：“从海东青发来的资料来看，97年也就是在唐雪出生之前，她父母的工作记录都是虚假的。” 陈傲问道：“啥？假的？她的父母是偷渡客么？就是传说中的黑户？” “不，这份档案从法律的角度上而言是真实的，因为这是直接从国安局档案室里偷取出来的东西。简而言之，这份伪造的档案出自政府部门。” “说简单点，尽量用人类可以听明白的语言！” “你的智商到底有多低……”洛小希说道：“这么说吧！自97年以前唐雪的父母一直在为政府的某个秘密部门工作，不过后来唐雪出生了，所以他们就辞掉工作后回颛南安居乐业，因为保密条例，国安部门为他们伪造了一份档案，修改了他们以前的工作履历，大致就是这样。” “请问一下，你刚才所作出的这番看似很合逻辑的推理能说明些什么东西呢？” “说明了很多东西，比如……唐雪接近你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洛小希说：“唐承影夫妇也就是唐雪的父母，曾经都是国内享有盛名的生物学家，如果海东青发来的情报无误的话……92年至97年这被国家掩盖的五年里，他们一直在罗布泊黄沙下那个巨大实验室里进行人体实验！” 陈傲打了个寒颤：“你的意思是……他们跟我们身上的病毒有关系？” “岂止有关系，他们就是第二次双鱼计划的科研人员之一！” 洛小希咬着指甲说：“97年之前计划还停留在初步阶段，核心的秘密还没展露出来，参与实验的科研人员可以向国家申请退出计划。我记得当时的确陆陆续续地走了一大批人，没想到唐雪的父母也在其中。” 陈傲说道：“等等等等，这只能单方面地说明她爸妈有问题罢了，唐雪可能是毫不知情的酱油党……对，就是这样，就像你爹宰了人判了刑，你这当儿子的未必也会跑去杀人吧？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不带玩‘一人造反全家遭殃’那套滴！” “很不好意思，我爹是杀人犯我也是杀人犯，况且……” 洛小希顿了顿，又说：“唐承影夫妇在上海失踪了，两个星期以来音信全无，而作为女儿的唐雪却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颛南，还费尽心思去接近你，怎么看都很不合理吧？” “这，的确……” “还有，青衣会最危险的两个人物……第一印勾陈和第二印腾蛇，都已经来到颛南了……我嗅到了哦，满满的都是阴谋的味道！” 洛小希站起身仰头把杯中的咖啡一口气喝完，然后把杯子重重顿在陈傲面前，一脸严肃地说： “陈傲君，战争已经开始了！” “那个……我不认为五六个人之间的打斗可以称为战争，而且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搞不清楚状况……” “谁管你懂不懂啊？总之麻溜给我滚回家盯着唐雪那个小妞，反正你都可以自主进入暴走状态了，就算她是青衣死士你也可以应付了。” “不……那个……上次我还是被姓刘的给秒了，暴走什么的其实不怎么靠谱……” “别废话，让你去就去！” “那你呢？” “这还用问吗？” 洛小希把手指的关节捏得噼啪作响，恶狠狠地说： “当然是去跟青衣会的老朋友们叙叙旧！” …… 没有自知之明的屌丝不是一个好屌丝。 比如某个姓陈的家伙，那就相当的没有自知之明，明明是只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癞蛤蟆，还硬是跳出池塘眼巴巴地盼着能啃上一口天鹅肉。最后还不是要被踹回到泥池子里，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母蛤蟆。 而赖宇飞不同，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作为一个胸无大志的屌丝青年，只要混吃等死就够了。 所谓的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患中二病的赖部长早早就投入了现实的怀抱之中。不过他还依稀记得一个幼年时代就产生的幼稚梦想，虽说早已被匆匆流逝岁月模糊，虽说早已被生活风化得只剩骨架，但偶尔回想起来，心里还是难免腾起一股子莫名的燥热。 尤其是在与唐雪重遇后，这种感觉愈发地强烈起来。 唐雪变了，不再是那个牵着他衣角跟在后面、怯生生地喊他“小飞哥哥”的小女孩了。其实青梅竹马并不是什么有爱的设定，相反的这种童年时代就沉积下的感情，在某些时候会显得特别的残忍。 赖宇飞清晰地记得，当初唐雪离开的时候，他在她家附近的小巷子里蹲了整整一夜。当第二天上午他看到那辆白色富康缓缓起步的时候，　他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跟在车尾后面跑了好几百米，直到看不到她坐在后座的里的模糊身影…… 他坐在马路上，喊着她的名字，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 不想告别，是因为不想分别。 赖宇飞终于明白了，自己还是喜欢她的，自童年时代开始就用尽力气去喜欢了，直到今天也是一样，没变。 所以当魏小华提出那个恶作剧计划的时候，赖宇飞没有拒绝。因为他真的是个很怂很怂的家伙，如果不借着演戏的幌子，可能他这辈子都难以对她说出“喜欢你”这三个字。 赖宇飞也清楚，像唐雪这种思想传统的女孩，是不会随随便便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的，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唐雪“爱”上了陈傲。 不可思议，也不合情理。赖宇飞并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那只是小说电影里的戏码而已。 所以战队五排到天亮的时候，赖宇飞就悄然退席，特地回了趟老家，通过母亲和外家亲戚的关系稍微调查了一下唐雪父母的近况，结果出乎意料。 唐雪的父母上个月外调到上海工作，之后就没了音讯。 而唐雪当初对他说的是父母还在邻市工作，这个月准备回调颛南，所以她才先搬回来住。 赖宇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清楚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他扔掉了那把装饰用的啄木鸟小刀，跑到五金店买了一把顿刃的开山砍刀，随后到菜市场找卖猪肉的用机械开锋磨利，用防水布裹好藏在外套下。他还到农贸市场买了点生石灰，用几个保鲜袋分别装好，制成一个个小型的石灰包，依次别在皮带上。 这些东西都是魏小华那个老混子教他的，开山刀威慑力大，砍击面广，可造成大创口而不致死。石灰包也是街头斗殴的神级暗器，大量的石灰入眼会产生放热反应致人失明，同时烧灼眼球的剧烈疼痛会令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虽说名义上是个废柴无用的后勤部长，但只要是触及到唐雪的问题，赖宇飞的执行能力就会瞬间提升爆表。 “抱歉，我早就该来的……” 赖宇飞抬头仰望着面前的这栋高楼，徐徐喷出一口烟雾，随手将烟头一扔，抬脚狠狠踩灭。 他不清楚敌人是谁、有多少人。实力如何。但这些东西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管他是谁只要磨刀霍霍再砍过去就对了，再怂的屌丝在自己心仪的女神面前都会变成杀气腾腾的伪杀胚！ 就像当初那样。 ------------ 【039】阴魂不散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熟睡中的唐雪从沙发上爬起来，揉着朦胧的睡眼走到门边，拉开防盗大门。 等看清来人后，她先是惊愕，随后便苦笑道：“你怎么来了？” 赖宇飞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外，低头打量着唐雪，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笑脸，看着她眼底透出的一丝疲倦，心中陡然升起一团无名火。 “跟我走！” 赖宇飞抓住唐雪纤细雪白的手臂，沉声道：“这次我不会放手了。” 唐雪没有挣扎，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卷进来……我已经……” “放屁！”赖宇飞突然咆哮道：“你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总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到头来你却什么都解决不了！” “呵……呵……是啊！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又有办法解决么？” 唐雪冷笑一声，挣来赖宇飞的手，淡然道：“当初我爸妈要带我走，你拦不住，只能追在车尾拼命地跑，有用么？现在也一样，你什么也做不到，不管是我还是陈傲又或者我的父母，你谁都救不了！赖宇飞，你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对……我的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废柴，成绩差打架又不擅长除了偶尔发发狠外别的都一无是处……” 赖宇飞张开手，将唐雪紧紧搂在怀中，低声哽咽道： “但我终究是你哥啊……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唐雪娇躯一颤，抬起头，仔细看着这个一脸哀伤的男孩，不禁泪湿眼眶。 “哥……” 两人默默申请对视，就在气氛渐渐变得暖味的时候，一张相当欠揍的笑脸从赖宇飞身后探了出来，贱贱地说：“那个，我知道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很抱歉打扰你们亲热了……不过同志们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先跑路吧……” 唐雪连忙从赖宇飞怀里挣脱出来，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怒嗔道：“你怎么不敲门？！” 来人耸了耸肩，无奈说道：“友情提醒一下，你们就站在门边。” 赖宇飞惊讶道：“老陈？你怎么在这里？” 陈傲掏出根烟点上，淡淡地说：“因为你好像很需要帮助的样子，所以我这当兄弟的火速赶过来支援了，感动不？” “去死，说正经的！” “这个嘛，其实我也搞不清楚状况啦！不过嘛……” 陈傲走到唐雪身边，一脸坏笑道：“这位唐小姐应该知道不少东西。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详细说来听听吧！你，还有你父母的事情。” “这个……”唐雪顿时纠结起来：“很复杂所以……” “没事没事，我家里还有不少手磨咖啡，边喝边聊。” 陈傲不由分说把两个人拽到自己家里，然后跑到厨房忙碌了一会，结果端了三杯雀巢速溶特浓咖啡出来。 赖宇飞满头黑线：“这……手磨咖啡？” 陈傲严肃道：“拆包装之前我用手搓了一会……老赖你那什么眼神？杀气腾腾的挺吓人的嘛……好啦好啦我错了，玩笑到此为止，现在是唐小姐的专访时间。” 陈傲敛起笑容，换上了认真的表情，问道：“因为目前咱们的处境很危险，所以我就简单地问几个问题好了……首先，你的父母现在在哪里？” “上海。”唐雪说：“不过他们被人绑架了。” “原来如此……第二个问题，绑匪的身份。” “不知道……不过他们好像都是一个叫做‘替天’的组织的成员……具体我也不清楚。” “替天？不是青衣会么……这么说，你来颛南并且刻意接近我，都是受这个组织指使的？” “嗯，他们的目的是夺取你身上的二代病毒。” “你知道病毒的事情？” “我爸妈有一本研究日记，小时候我偷偷看过。”唐雪苦笑道：“那简直就是科学疯子的笔记，用生命来记录，每一页都是血淋淋的，记得当初看完之后我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病毒的？” “是那个‘替天’组织的头目告诉我的，你，还有洛小希，身上都有那种病毒。他现在应该还在颛南，昨晚我还见过他！” “呼……最后一个问题了，那个头目，长什么样？” “这个，怎么说呢？二十来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很英俊，不过脸色很苍白，就像死人一样，还有就是……笑起来很邪。” “什么？” 陈傲瞳孔猛地一缩，厉声问道：“他是不是穿着一件白色的唐装，腰间挂着一把弯刀？” “对，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唐雪有些惊讶。 陈傲沉默了，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赖宇问道：“老陈，怎么了？” “不，没什么……” 陈傲掏出手机，开始给洛小希发短信，求援。事情已经超出他的可控范围了，要挟唐雪夺取自己身上病毒的家伙居然不是青衣会，而是那个冤魂不散的疯子，刘无心。 “‘替天’……吗？这个刘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 洛小希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坐在开往城北的30线公交车上。 “唐承影夫妇被绑架……替天……刘无心……青衣会……勾陈……” 洛小希掏出速记本，依次把这些语句写下，再用一条线连接起来。 苦苦思索了一会后，他就在纸上画了个大叉。 情报太少，根本连不成线。但倘若说这是两个独立的事件，青衣会勾陈的出现只是偶然，那也说不通，实在是过于巧合了。 要赶回去支援么？但显然不能放任勾陈不管吧？何况腾蛇也在，这两个家伙可是那种完全没有底线的混账啊！真疯起来恐怕整个城北都会血流成河吧？ “真是的，烦死了！又是勾陈又是刘无心的，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吗？” 洛小希难得地烦躁起来，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纳兰： “喂，海东青吗？姓刘的王八蛋要对陈傲下手了哦，黑白无常和龚老鼠都在颛南对吧？快点让他们过去把刘无心解决掉！勾陈和腾蛇我来对付！” “呵呵，小狐狸，你好像很烦躁的样子……” “对，我烦死了！” “呵呵，很不幸地告诉你，我已经在城北了。刘家的小子还是交给你来解决吧！过了这么久，你的实力也应该恢复了吧？” “喵了个咪的！你不早说？！” 洛小希挂断电话，扭头朝司机吼道：“停车！” 司机大叔戴着耳机听京剧听得正爽，压根听不见。 “……” 洛小希深吸了口气，咬咬牙，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取下安全锤，直接把车窗砸烂，随后抬脚踩在椅背上灵巧一跃，直接从飞速行驶的公交车上跳了出去。 落地时顺势打滚消去冲力，洛小希迅速站起，向着城南的方向狂奔而去。 ------------ 【040】嗜食人心 长春宾馆的某间双人房里，昨晚还是一身农民工打扮的魁梧男人已经换上了一套正儿八经的黑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骚气十足的金丝框眼镜，手里还拎着个真皮公文包，如果不是身躯过于庞大，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跑销售的。 依旧朴素衣着的少年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魁梧男人换衣服，一张秀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也如死人一样空洞无神，整个人就像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维的人偶。 直到魁梧男人刮完胡茬梳好头发打上领带，少年这才从枕头下抽出一本厚重笔记本，快速地写下两个字，递给魁梧男人看。 不像。 “那算了。” 魁梧男人憨憨一笑，扯下领带脱下西装外套，他的身材几乎可以跟阿诺德・施瓦辛格媲美，把一件大号的白色衬衫撑得鼓鼓胀胀的，显然属于那种可以轻松把人举到空中拦腰折断的彪悍角色。 少年拿起笔记本正想写点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抬起头，警惕地盯着房间的木门。 魁梧男人的反应也不慢，蹲身从床底下拿出两把mk23，这种在九十年代倍受美国特战部队青睐的大口径半自动手枪威力极强，几乎可以跟沙漠之鹰媲美，近距离射击头部甚至可以造成“炸裂”的效果。 魁梧男人快速推弹上膛，双手握枪，悄无声息地贴到门后，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就像一只蓄势欲扑的猛虎，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唉……” 似乎是哑巴的秀气少年却轻轻叹了一声。 只见一声轰鸣过后，本就脆弱的木门在某种巨力的作用下直接碎裂成两半，目测体重在200斤以上的魁梧男人很夸张地腾空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窗户上，直接把不锈钢打造的防盗钢条撞得扭曲变形，可见冲力巨大。 少年在笔记本上写下两个字，撕下一页，揉成一团抛向门口。门外的不速之客 接过纸团打开一看，哑然失笑： “厉害？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起码断了两三根肋骨的魁梧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无奈笑道：“俺们这些小辈过家家闹腾来玩，你来干啥子喔。” “我来不来，不是你能决定的，腾蛇小朋友。” 纳兰走进屋内，抽出张木椅大大咧咧地坐在过道上，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说：“最近闲得慌，过来跟你们小辈儿叙叙旧，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少年把头撇到一边，脸上露出勉强可以称作是不屑的表情。 绰号腾蛇真名叫樊青牛的魁梧男人把脱臼的肩膀接上，苦着脸说道：“你来了就不好玩了，没意思。” “呵呵，别抱怨，今天要不是我心情好，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把你们宰了。”纳兰说：“过来颛南都不懂得先打声招呼，目无尊长。” 少年想了想，在笔记本上写下三个字：我错了。 腾蛇更加直接，狠狠甩了自己十个脆响的耳光。 “态度还不错。”纳兰满意道：“说来听听吧！来颛南干什么。” “最近缺钱花，过来捞点外快。”腾蛇说：“刘家小子的人头老值钱了。” “值钱的是‘黑匣’和唐承影女儿身上那份文件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南藏了一批人。” 腾蛇摇了摇头，忒诚恳地说：“那批人不是我和勾陈的，俺们就是来公费旅游，顺便瞧瞧热闹。” “呵呵，瞧热闹？踩点才对吧……” 纳兰摘下眼睛，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刃： “滚回去。” 少年抬起头与纳兰对视，脸上毫无惧色。 死寂一样的一分钟。 “算了。”最先泄气的居然是纳兰，他移开目光，淡然笑道：“终究是你们这些小辈之间的恩怨，我也不好太过份。不过‘黑匣’是我的东西，你们想拿，要么让那个男人回国，要么让长生兰倾巢而出……至于唐承影留下的东西么，我没兴趣，你们爱抢就抢，不过事先提醒一句，刘家的小子还有他捣鼓出来的‘替天’，都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纳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一笑： “白天最好别出门，小心无常索命。” 直到纳兰走远，腾蛇这才松了口气，冷汗嗖嗖地冒了出来，湿透衬衫。 跟那种喜怒无常的男人同处一室，就连他这种常在鬼门关打转的亡命徒都觉得压力山大。 坐上床上的少年面瘫依旧，不过腾蛇清晰地看到，他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外加一个感叹号： 吓死了！ “奶奶的俺们还没开杀戒啊！怎么就把这个老王八给招惹出来了？” 腾蛇把掉在地上的两把mk23捡起来塞进编织袋里，哭丧着脸说：“哥，俺们还是跑路吧！玩不起了。” 少年在笔记本上写道：我要杀人。 “回去杀成不？俺让赵半括那孙子给你准备一车的人心，新鲜的！” 少年摇了摇头。 腾蛇咬咬牙，发狠道：“两车新鲜人心！外带十个敛骨师给你练手！” 少年用笔在纸上乱画，一副很纠结的样子，苦苦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腾蛇松了口气，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回去俺就把赵半括那龟孙子揍一顿，忽悠俺们过来找不自在……对了，哥，藏在城南那批龟蛋估计回不来了，你要不顺手杀了，当开胃菜？” 少年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没意思（笑）。 “哥，咱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是说，不是写。” 不想说（偷笑）。 “咋还多了个偷字……” 面瘫了十几年也闭口不语了十几年的少年幽幽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握住了腾蛇的脖子，动作迅如奔雷，根本不给腾蛇反应的时间。 莫名地就痛下杀手。 腾蛇清楚，只要少年稍微再用力一些，他那看似粗壮的脖子就会被扭断，但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少年，沉默不语。 “呼――呼――” 少年深吸了几口气，终按捺住突然泛起的杀心，缓缓松开手，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掏出一颗还滴淌着血水的心脏，狠狠咬了一口，嚼碎，吞下，秀气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腾蛇看着这诡谲的一幕，神色平静。 有些事情第一次瞧见或许会觉得惊讶，觉得不可思议，但看多以后就渐渐麻木了。当初他们兄弟二人还住在一座偏僻小山村里的时候，年龄尚小的腾蛇就曾经目睹过那地狱一般的惨烈光景。 腾蛇清晰地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说话，泥胚墙茅草顶的破旧小屋里无血横流，到处都是砍成碎块的骨肉内脏，父母的人头被腊猪肉用的铁钩挂在墙壁上，浑身染血的他就坐在屋子中央，一手拿着柴刀，一手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他听到声响，扭头看着站在门外吓傻的腾蛇，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举起手里那颗刚刚从人体内挖出的心脏，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也要吃吗……” 所谓杀人如麻，只因嗜食人心。 ------------ 【041】所谓的拉风壮烈都是要便当的节奏 身穿白色唐装的男人站在电梯门旁，侧着头，眯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漫不经心地望着公寓大门的方向。 他腰间挂着一把花纹繁杂的日本打刀，虽说是把无名刃，但却是他祖上在抗日时期从某位日军指挥官手中缴获的战利品。据那名指挥官的说法，这把短刀还是所谓的“七胴切”，也就是握刀从空中跳下竖砍，能轻松把七具叠在一起的人体切开。 当然，对于这种与夸大吹嘘无异的说法，他一直深表怀疑，毕竟打刀的长度不可与正统的武士刀相比拟，很难随心所欲地将一个活人砍成两半。但无可否认的是，这把无名刃的确比一般的刀具更加锋利，锋利得足以称作削铁如泥。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神兵利器吧。 刘无心在心中暗暗想到。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刘无心轻轻一笑，睁开眼睛，摆正身形，缓缓拔出了那柄无名利刃，正手握刀，以“平青眼”起势，刀尖略向下垂，微向右倾，笔直站定。 他微微低头，轻声念出了新选组一番队组长冲田总司的离世绝句： “　身不动，能否褪却黑暗，花与水。　” 洛小希冲进公寓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电梯口附近的刘无心，但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依旧保持前冲，同时快速从挎包中取出复仇女神甩开，直至两人相距不过一尺，这才猛地刹住脚步，横向一刀划去。 刘无心稍微侧向移步，打刀刀尖挡住女神的锋芒，电光石火间向上挥刀，斩下！ 洛小希反应也不慢，迅速抽刀回防，堪堪档下来势汹汹的斩击，同时向后疾退几步，躲开了刘无心一记刁钻的鞭腿。 “看来你已经恢复了。” 刘无心收刀回鞘，淡然一笑：“这样最好，不然这世间最炫丽的‘居合’无人懂得欣赏的话，岂不是太寂寞了？” “对于你的拔刀术，我只想说一个字：烂！” 洛小希啐了一口，平举女神用刀锋指向刘无心的心口，目光凶狠得就像一头进入狩猎状态的恶狼： “你这个恶心的重度中二病，给我滚开！” “我要是不滚呢？” “那就宰了你！” “呵，愚蠢。” 刘无心稍微向前踏出一步，俯身直视洛小希，左手按住刀身轻轻下压，右手缓缓握住了刀柄。 “等你接下这刀，再说吧……” 话刚落音，洛小希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就在那一瞬间，一道刀光斜切掠过，切断一缕头发，再一闪，又藏回鞘中。 洛小希瞪大了眼睛，他根本看不清刘无心拔刀的动作！ “二式。” 已经贴身站立的刘无心再次伏身，拔刀斜切，极速挥舞的刀刃甚至在空中留下淡淡的残影！ 居合极意！ …… 陈傲虽说是个战五的渣渣，但他不是白痴，也不是傻子。 所以当门铃响起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扑到门边把门反锁，而不是开门。 战备状态下的赖部长反应也不慢，二话不说就把唐雪拉到房间里，打开衣柜让她藏了进去，同时不忘拿起电脑桌面上那柄虎牙，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把刀交给陈傲。 “脚步声很乱，人数不少。”陈傲压低声音说：“你有趁手的家伙没？” “废话，准备好了才过来的。”赖宇飞掏出藏在外套下开山刀，扯去裹住刀身的防水布条，同时取下挂在腰间的石灰袋，扔给两个了给陈傲：“按上回阴高三犊子的方式来？” “你以为过家家么？来的可是专业的杀手！怎么可能中套……”陈傲咬牙道：“话说你会玩刀不？” 赖宇飞苦笑道：“玩过，实战没有。” “奶奶的老子也不会。”陈傲指了指阳台：“胜算太低，要不咱们爬水管跑路算了！” “唐雪怎么办？” “……” 陈傲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听见了一声巨大的轰鸣，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射入客厅的真皮沙发中。 这帮王八蛋居然没有撬锁，而是一枪崩掉了锁头！ 陈傲瞳孔瞬间变作幽绿，反应力成倍地提升，在大门张开大半的时候他已经把手里的石灰包甩了出去，挥刀横向一斩，门口顿时炸开两团白雾，彻底遮住了视线。 陈傲丝毫没有迟疑，伏身向前一滚，躲开了好几发迎面射来的子弹。 站在门外盲射的家伙打死地也没有想到，陈傲仅凭他开枪的声音就大致判断出他所站的位置，所以当那柄虎牙捕鲸叉穿透石灰白雾斩来的时候，他甚至没能作出反应。 刀刃没入体内，又迅速抽出，捕鲸叉特有的狰狞倒钩拉出一大块红白的肉块，同时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创口，滑蠕的肠子连带着血液一并喷涌而出。 此刻陈傲才明白，为什么洛小希会说这把刀很残忍。 门外的过道里还站着三个杀手，都是一身黑衣的打扮，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的纯白面具，而且胳膊上系着绿色的布条，身份不言而喻――青衣死士。 看见同伴瞬间被秒，他们却丝毫不见慌乱，并没有举枪胡乱射击，而是快速掏出了绑在手臂上的lhr匕首向前捅去，三把小巧锋利的匕首从不同角度分别扎向陈傲的各个要害。 不可否认这些青衣杀手都相当的专业，在过道这种狭窄的空间内对已经贴身的目标进行射击，很容易会造成误伤，而换成匕首就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更何况贴身而近，刀子永远比手枪好用。 可惜，进入暴走状态的陈傲已经不是战五的渣渣了。虽说他只是个毫无格斗搏杀经验的菜鸟，但躲刀子这种事情连头猪都会，只要反应够快就行了。 所以陈傲只是从容地后退了一步，三把匕首就全部刺空。 比起疯子一样的刘无心，这三个杀手的速度压根不够看。 然而没等陈傲动手，一道黑影便从屋内窜出，挥刀砍向其中一名青衣死士，虽说不出意外地砍空了，但也为陈傲争取了不少了时间，虎牙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轻而易举地捅穿了一名青衣死士的心脏。 陈傲没有拔出虎牙，而是迅速夺过这名死士的匕首，顺势抹断另外一人的脖子，同时整个人灵巧跃起，在空中挥刀砍下，把正在与赖宇飞缠斗的死士一刀砍杀。 整个过程不过寥寥十秒钟，地上已经躺了四具尸体，鲜血横流。 杀红了眼的陈傲把刀一扔，抹了把脸上的血，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而赖宇飞也瘫坐在地上，哆嗦着掏出口袋里香烟，艰难地点上，吸了一口后也跟着大笑起来。 只笑了一会陈傲就没力气了，软绵绵地趴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大概就是暴走后的副作用了，每次进去那种状态后都会变得很虚弱，难怪纳兰上次会特意提醒他，连续暴走两三次的话陈傲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心脏衰竭而挂掉。 “喂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给我也来一根……” 赖宇飞白了他一眼，把整包烟连带火机一起扔了过去，说：“好久没真刀真枪干一假了，真他姥爷的爽……” “上个月不是还跟沈王八干了一架么？‘’ “我又没动手。” “你有动手的？我想想啊……”陈傲把烟点上，笑道：“大概是初三吧！那时候我在天台抽烟，结果被高一的几个王八蛋堵门了。他们说一对一单挑，我说好，结果那小子不厚道掏刀子，老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你就扑上来帮我挨了一刀。” 赖宇飞也笑了：“后来魏太监和老唐就带人过来了，直接把那几个傻逼揍成了猪头。” “老子还以为你领便当了，差点就拿刀把那个傻逼剁了。”陈傲说：“幸亏老唐拦着，不然早就被拉去刑场挨铁花生米咯……” “呀――――” 突然一阵高分贝的尖叫传来，差点没把陈傲的耳膜震破。 赖宇飞连忙捂住耳朵，回头望去，原来是偷偷跑出来的唐雪，小脸煞白煞白的，估计是被地上的尸体吓到了。 “喂喂……我都快聋了，唐小姐你的狮吼功已经练得登峰造极了吧？”陈傲还有点精力，较为失水平地吐了句烂槽，同时还不忘朝赖宇飞狂甩白眼，大致要表达的意思是“此等良机哥们你麻溜表示表示”…… 赖宇飞领悟能力不弱，立马反应过来，把唐雪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有哥在……” 真是狗血瞎眼啊…… 陈傲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两人“亲热”，吐掉烟蒂正想点多一根，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种如芒在背感觉陈傲相当熟悉，当初在那条漆黑的小巷中，他就切切实实地体验过了一次。 陈傲叹了口气，把烟点上，瞳孔再度变作狼眸一样的幽碧。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捡起一把格洛克18手枪插在腰带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怎么了？”赖宇飞问道。 “带唐雪离开，从消防通道走。”陈傲淡然道。 “老陈，你……” “别废话了，先走吧！待会我就跟上去。”陈傲拍了拍赖宇飞的肩膀，笑道：“相信我，老赖。” “好，那老地方集合。” 赖宇飞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拉着唐雪向消防通道走去。 陈傲扯下衬衫的袖子，把虎牙紧紧绑在右手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枪，转身看着过道尽头的楼梯口，一脸的苦涩。 “就这样吧！偶尔让我拉风壮烈一把才行嘛……” 陈傲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那是比青衣杀手还要危险十数倍的家伙，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真正的死士。 敛骨师。 ------------ 【042】残酷 其实青衣会也好刘无心，陈傲从来没有直面过他的敌人。 如果这只是一场游戏，那么陈傲就是个刚出新手村的菜鸟玩家，只不过他手里拎着一把可以让全服为之眼红的灭世神器，可悲的是他级别不够压根不能使用。 而洛小希则是个的称职奶妈，还是那种双天赋的强攻系奶妈，接了紧急任务奉“命运”之名来帮陈傲打怪刷级，一路保驾护航任苦任劳，精英坏小boss大boss什么的从来都是他这个奶妈单枪匹马搞定，陈傲的任务只是跟在后面蹭经验。 如果说陈傲这个菜鸟还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话，那就是在奶妈空血后他可以触发被动技能召唤出最强npc纳兰，直接一招把boss轰杀…… 所以陈傲从来都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敌人实力到底有多强，因为总会有人守在他身边，各种奶各种碾压，为他干掉升级路上的所有强敌。 问题在于此刻被动技能正处于冷却状态，奶妈虽说开了传送正在往这边赶但那也需要时间。可悲的是陈傲不能逃也不能躲，不然一起组队的赖宇飞和唐雪可能就会挂掉，所以他只能选择拿起熟练度不足0.001％的灭世神器，英勇无畏地越级单挑boss。 “英雄也不好当啊……” 听着从楼梯间里传来的沉重脚步声，陈傲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算了，就当作还你那刀吧……也不知道魏小华那帮王八蛋会不会记得帮老子上坟……” 死亡？长眠？归西？殡天？ 对于一个年方十八正值青春年少的三好学生而言，那都是一些相当陌生的字眼啊…… 话说自己真的便当了，那会怎么样？目测能上报纸头条吧！标题是《某某高中生为了保护同学与歹徒进行斗争英勇牺牲》之类的，然后学校和政府都会各送一面锦旗到他家里，整点景的话还会铺在他的骨灰盒上，然后一大帮记者举着相机大拍特拍。当然，主要体现的还是领导们那略带伤感的表情，他的骨灰盒和大幅黑白照只是背景，用于烘托气氛…… 还有葬礼什么的应该也会弄得不错，校领导会带着全校师生齐齐过来送葬，一边在心里暗骂“这傻屌好死不死现在死浪费老子宝贵的学习时间”、一边在脸上挤出相当忧伤十分惋惜的纠结表情，然后用白菊把他的坟头堆满。浩浩荡荡几千号人里，估计也就只有魏小华那几个家伙才会挤出几滴真心的眼泪，一边哭一边感慨“没想到陈傲这怂包能做出此等英勇的壮举”…… 也就这样了，家人什么的绝对不会出现。自从初中自家老姐出国后，陈傲其实就与孤儿无异了。那对没心没肺的母女在听闻他的死讯会不会为他伤心落泪都是个问题，就算伤心了最多也只会伤心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她们就会从郊区家中乘车去华盛顿市区进行疯狂的血拼，好好舒缓一下郁闷的心情…… 真是没心没肺的一家子。 真是……可悲得可怜！ 陈傲没有发现，自己的表情已经逐渐变得狰狞，眼睛里就像有一团冰冷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愈来愈烈，似乎要跳跃出眼眶，将什么东西烧成灰烬！ 他举起手里的格洛克18，把套筒上的选择钮拨向下方，然后瞄准了楼道尽头的铁门，屏住呼吸，整个楼房里顿时一片死寂。 “吱呀——” 铁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与此同时陈傲果断地扣下了扳机，一发子弹从膛**出，准确地从铁门的缝隙中穿过。陈傲无法确认是否已经命中目标，他只能死死扣住扳机，把弹匣内的所有子弹都倾泻在铁门上，同时在心里默数子弹的数量，一颗，两颗，三颗…… 直到第十七发子弹发射出膛后，陈傲立马甩掉了手里的手枪，双手握刀伏身冲锋。与此同时铁门张开，一道黑影从中串出，扬手把手中的四把柳叶刀尽数甩出，随后便拔出了一柄森林开路刀，与陈傲一样拖刀前冲。 进入了暴走状态的陈傲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柳叶刀在空中飞行的轨迹，但他并没有躲闪，而是继续保持冲锋，任由刀刃刺入体内，甚至步伐都没有因此停缓丝毫。 他的目标很纯粹，就是要不顾一切贴身而近，然后把眼前的人砍翻在地！ 但对方显然也是如此。 两个人，两把刀，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 两道刀光划过，笔直地刺向对方的要害。 一命换一命！ 只求死！ 搭载货物用的电梯门突然张开，一把黑色的折刀飞出，准确地刺入那名敛骨师握刀的右手。 开山刀无力垂下，虎牙捕鲸叉却笔直地刺入体内。 陈傲面无表情地抽出刀刃，带出大团大团的肉块，抬脚将这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踹倒在地。 洛小希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从电梯里走出，并没有因为楼道里的满地尸体而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刘无心呢？” 陈傲渐渐回过神来，呆呆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刘无心！”洛小希有些急了，提高了音量：“他不是坐栽客电梯上来了么？” 陈傲瞳孔猛地一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掉头就朝消防通道狂奔而去。 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洛小希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楼房另一侧的尽头，穿过杂物横放的消防通道，站到了狭窄漆黑的楼梯口里。 因为声控灯已经坏掉了，陈傲颤抖着掏出手机，把亮度调到最高，向下探去。 入目处尽是一片猩红。 到处都是被撕碎一般的残缺肢体，粘稠的血液淌满了半层阶梯。 洛小希惊恐地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悲惨的一幕。 “呵……呵……呵呵呵呵……这样啊……居然会这样啊……” 陈傲把珍爱的爱疯手机随意地扔在地上，无力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壁，微微抬头，目光变得空洞无神。 他尽力了，连命都豁出去了，能做的都做了，可依旧什么都挽救不了。 等他亲身踏入了这个战场，才深感自己有多无力。 “陈傲君……”洛小希轻声说道：“抱歉，如果我能拦住刘无心的话……” “别说了。” 陈傲摇了摇头，悄悄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出那艰难无比的三个字： “我没事。” “可是……” “在战场上，就算战友倒下了，你也只能继续挥刀冲锋，不然他的死就没意义了，他的牺牲就没价值了……呵，这句话还是你对我说的，真是中二爆了……” 陈傲吃力地站起来，拔出插在肩膀和腹部的柳叶刀，摇摇晃晃地向消防通道走去。 “原来战场是这么残酷的地方啊……” 洛小希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陈傲那步履蹒跚的背影，只觉满口的苦涩，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一个心如死灰的人，苍白的语句已无法卸下他的心防。 …… 刘无心抱着昏迷唐雪，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安兴大厦。 他还是轻敌了，本以为今天就可以将那只青狐狸斩杀的，不料最后却落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按照他的原本设想，本该是连带着‘黑匣’也一并取走的，可惜他未能杀掉洛青狐，而这次带来的四名“替天”成员则在阻拦另一批青衣死士，无法赶来支援，何况还有勾陈腾蛇在城北虎视眈眈，仓促间他也只能收网撤退。 幸好本金没亏，这趟买卖只能算不赚不赔。 刘无心低头打量着在他怀抱中熟睡的唐雪，不自禁地伏下身去，轻轻亲吻了她那脸洁白的脸颊。 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带着棒球帽的年轻男人与刘无心擦肩走过，一秒钟后两人同时顿住脚步，默契地回头望着对方。 年轻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浑身欲血的刘无心，手臂自然下摆握住了唐刀刀柄，手指搭在刀环上，推出一寸，又收回，来回五六次，似乎还是放弃了，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年轻男人的背影，刘无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 白日也有无常索命。 以后是不是要低调些了？ ------------ 【043】大雨黑衣，立誓送葬 陈傲失魂落魄地走了，带着一身的伤，离开了家。 洛小希没有去找他，因为没有意义。 刘无心不知所踪，蛰伏在城南的另一批青衣死士以及替天杀手都被白无常给收拾掉，勾陈腾蛇也在晚上悄悄离开了颛南，这场不大也不小的风波刚刚开始便已经平息下去，并没有像平仓那样闹出太大的动静，不过还有很多的手尾需要收拾就是了。 第二天清晨，录完口供的洛小希从市局里走出来，打了个哈欠，正想回家补觉，却发现路边停了一辆车牌嚣张的敞篷宾利，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年轻男人倚在车上，大口大口地抽着雪茄。 正是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沈沧海。 “听说你出事，我就赶了过来。” 沈沧海把抽剩一半的雪茄掐灭，连带着雪茄剪扔给了洛小希，问道：“什么情况？我听说死人了。” “不，没什么？已经解决了。” 洛小希摇头一笑，没有抽那根雪茄，而是扔到了人行道上的垃圾桶里，淡然道：“你呢？最近去哪了？” “回沈阳处理点事情，我家老头子准备让我进部队打磨打磨。”沈沧海耸了耸肩：“老沈家的传统。” “沈阳军区？呵，真怀念……”洛小希笑道：“张老头应该还在吧！不过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退休了。” “是啊！扛了一辈子枪都老胳膊老腿了，也该歇歇了……不过我家老头可舍不得放人，没老爷子镇着，39军准得乱套。” 沈沧海顿了顿，又说：“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我请客。” 洛小希抬起刚刚包扎好的胳膊，苦笑道：“带着伤呢？下次吧。” “那我送你回去。” 洛小希没有拒绝，坐到了副驾座上，宾利缓缓启动，向城南驶去。 直到宾利停靠在公寓楼下，洛小希这才发现，一向飞扬跋扈的沈大公子，破天荒地系上了安全带。 “其实我从家里老头子那里套到了一点消息，关于你，还有陈傲的。” 沈沧海突然说道：“今天的事，我也知道。” 洛小希没有说话，只是侧着头，平静地看着与以往稍微有些不同的沈沧海。 沈沧海叹了口气，说：“陈傲那小子不错，说实话如果他不是要跟我抢女人，我不介意和他做兄弟。” “现在才来说这些话，有意义吗？” “天知道。”沈沧海呵呵一笑：“希望那小子能爬起来吧！不然也太无聊了。” “哦……我到家了，再见。” 洛小希推开正想下车，却听见沈沧海轻轻说了句：“帮我跟那个傻b说一声，想要追晓萱，先来把我撂倒。” “呵，这是变相的安慰吗？真是个另类热心肠的高富帅呢……” 洛小希轻轻一笑，掏出那部被陈傲抛弃的爱疯手机，甩到沈沧海身上，淡然道： “我会好好转告他，所以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就是，沈王八。” 沈沧海点了点头，严肃道：“嗯……我等着。” …… 一觉睡到大晚上，洛小希刚刚睁开眼，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跑过去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魏小华唐考他们。 洛小希诧异道：“你们……” “不欢迎吗？”魏小华一改往日的吊二郎当，一本正经地说：“稍微聊聊吧。” “嗯……” 领着两人到客厅坐下，洛小希跑到厨房冲了三杯咖啡端到茶几上，笑道：“那么，要聊什么？” 魏小华说：“老赖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洛小希的目光顿时黯淡下去，轻声道：“抱歉……” 魏小华说：“葬礼在明天下午，老赖的父母说要一切从简，但班里的人已经决定一起去送葬了。” “嗯，我会去的。” “不，不是你的问题。”魏小华叹了口气，说：“刚才在来的路上，我们碰到老陈了。” 唐考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被几个街头混子欺负，打也不还手，也不喊疼。要不是我和老魏路过刚好看到，估计他都要被人打残了。” “而且我们喊他，他也没反应，丢了魂一样。” “是吗？”洛小希点了根烟，叹息道：“这样啊……” “老赖死了，无可否认我们都很伤心，但也不至于失魂落魄到那种程度。”魏小华说：“老陈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小希摇了摇头，说：“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们。陈傲……他在哪里？” “城市广场附近。” “我去和他谈谈吧。” “我们也去。”魏小华站起来，拍着胸口一脸认真地说：“那小子毕竟是我的兄弟。” “不，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洛小希抓起外套披在肩上，淡淡地说：“你们去了只会起反效果。” “好吧……”魏小华点了点头：“那我们去通知其他人了。” “嗯，慢走……” 送走魏小华和唐考，洛小希反而脱下那件外套，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这种事情，洛小希经历过。在斯洛捷伐克，他曾因自己错误的判断，导致身边的战友接连地牺牲、一个个地倒下，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那种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很揪心，很痛苦，让人癫狂。 他清楚陈傲现在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鼓励和安慰的话语都起不了任何的作用，除非陈傲自己将心牢打破，不然谁都无法把他从负罪的泥泞中拽出。 有些坎，终究是要自己迈过去的。 洛小希扭头望向窗外，天空阴沉沉的一片，细雨斜斜飘落。 “又下雨了……” …… 秋雨绵绵，惹人心厌。 余晓萱从新华书店里走出来，一手捧着几本国外的英文名著，一手撑着白伞，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余晓萱讨厌阴雨天，相当讨厌，要不是突然兴起想要恶补一下被她视作短板的英文，她是绝对不会这种天气下出门买书的。 因为每到阴雨天，她都会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童年，　想起那间孤零零立在江边的破烂棚屋，　想起那个因为风湿病发作疼得在床上打滚哀嚎的女人……还有当时身影瘦小单薄的自己，跪在地上，淋着寒雨，向天祈祷。 或许很多人都认为她是那种家境富裕的大小姐，含着金钥匙出生，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但只有她知道，自己曾经活得多么卑微。 路上行人寥寥，大多数都撑着雨伞披着雨衣，默默而行。偶尔有一些忘记带雨具的倒霉家伙，便随便拿着东西举在头顶，稍微遮挡雨水，低头匆匆走过。 只有一个例外。 余晓萱不禁顿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他。 “陈傲？” 余晓萱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因为她无法确定眼前这个被雨水淋湿一脸落寞的男孩，就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 “是你……” 陈傲木然地抬起头，灰白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抱歉，我要走了。” “你怎么了？” 余晓萱走近了才发现他衣服上都是斑斑的血迹，不禁诧异道：“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没事……”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余晓萱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怎么了？我听小希说你的朋友出了意外，难道是因为那个？” 陈傲冷冷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可我们是……” “朋友，对吧。普普通通的朋友，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陈傲无所谓道：“所以你不用管。” “就因为是朋友，我才要管！”余晓萱难得地强硬一次，拉着陈傲的手说：“我带你去医院。” “我说了，不用。”陈傲甩开余晓萱的手，淡然道：“我承认，我很喜欢你，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喜欢到现在，但你不必觉得欠了我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我这个煞笔在自娱自乐而已，所以请收起你的怜悯，我不需要。”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余晓萱愣住了，张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陈傲与她擦肩而过，渐行渐远，步履蹒跚。 是有太多的苦楚憋在心里了么？ 看着他那微微佝偻的背影，余晓萱悄悄攥紧了衣角，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疼。 …… 直至第二天下午，天空依旧阴霾一片。 市西郊的公墓里，白发送黑发，润土埋骨。 今日下午，高二（6）班的全体学生全部旷课，陆陆续续地赶往公墓。 六十余人，全部手执黑伞身穿黑衣，男女分开站立，渐渐组成了两个整齐的黑色方阵。 魏小华站在队列的最前方，扭头看了眼站在三米外的韩伶伶，由衷地感慨道：“谢了……真没想到你也会来。” 往日与魏小华可谓是不共戴天的韩伶伶只是耸了耸肩，面无表情地说：“终究是同学一场，应该的。” “嗯。” 魏小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布系在胳膊上，走到坟前，一丝不苟地上香敬酒，最后跪在坟前，伏身一拜。 “兄弟，一路走好。” 话未落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扔掉了雨伞，对着那座孤坟深深鞠躬。 珊珊来迟的洛小希看到这一幕，略微有些诧异。 这个一直外人被视作渣滓聚集地的班级，似乎有种很特殊的凝聚力。 斜斜的细雨开始从空中飘落，没有人注意到，有个黑色的身影正踏着石板台阶，一步步地艰难走来。 他手上拿着一捧白菊。 洛小希是最先发现的人，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终究是老陈家的种。 魏小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淡然一笑，站起身，走回到队伍的前头。 随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回头看着他，没有哗然也没有惊讶，只是默默地向两边走开，为他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他瘸着腿，一拐一拐地从两个方阵中间穿过，站在坟前，把手里的白菊轻轻放在地下，凝视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良久，这才屈膝跪下，一脸的悲切。 他随手捡起一颗尖锐的石子，用力刺破手心，把血洒在坟前，声音沙哑： “一命偿一命，我誓杀刘无心！” 秋雷隆隆，一场酝酿了许久的磅礴大雨，应声般地倾盆落下。 ------------ 【044】学渣的逆袭 葬礼过后，陈傲回到家中，美美地洗了澡，倒在床上狠狠睡了一天。 醒来后陈傲提了个要求，让洛小希彻彻底底地操练他，怎么狠怎么来。洛小希也不觉得意外，到网上随便订了把价格一般的武士刀，又随便买点七零八碎的药材亲自泡药酒，末了还给陈傲定了个详细的体能训练计划。 每日长跑十公里，站桩一小时，俯卧撑200，仰卧起坐300……而且其中后两项还每日增加100。 未学拳，先站三年桩，这是寻常武夫都懂的道理。搏斗技巧武术招式之类东西洛小希并不急着教，教了也只能把陈傲教成花架子。地基都没打好就妄筑高楼，那也未免太不切实际。 因为最近几次剧烈的暴走，陈傲的身子骨都快给掏空了，所以洛小希才会制定了这么一份对于平常人略显苛刻的训练计划来。他就是要让陈傲透支训练，再用名贵药材浸泡出的药酒慢慢调理，等于用大把大把地银子去填窟窿。外家拳都这样，一是要钱，二是要毅力，而且没有什么终南捷径可言。 如果换作以前，陈傲早就跳脚骂娘了，打死他都不会接受这么惨无人道的训练。可现在他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真的开始一丝不苟地按照计划开始进行训练，而且咬牙熬了下来。 见训练初成效，洛小希开始加大力度。他首先教了陈傲两套锻炼体魄的形意拳法，没有太多要求，每天练上一练就可以。然后拿出那把定制的重达两斤半的武士刀，让陈傲每天拿刀平举半个小时，不能有太明显的抖动。再就是练习一下最简单不过的挥刀，没有什么太复杂太炫丽的招式，只是让他重复四个枯燥动作，直刺，斜撩，竖劈，回掠。饶是如此也差点把陈傲的手臂给练废掉，放下刀的时候的他手就像帕金森患者一样不住地抖动，酸疼得要命，但抹了药酒睡上一觉后，第二天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陆续地苦练，半点也不肯松懈，活似疯魔。 其中的艰辛与汗水，不足为外人道。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十一月份就这么匆匆结束。 陈傲渐渐从心理阴影中走出，不再寡言少语，再度变回了那个乐天派的死宅男，偶尔还会吐吐槽，只是性子沉稳了许多。 惯例的黑色星期五，就在大伙眼巴巴地盼着放学享受周末美好生活的时候，班主任高大威同志却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因为你们的成绩太差，已经严重损坏学校的名声，所以为了快速提升你们的成绩，校领导决定实行奖励政策，只要你们在下个星期的月考中取得较好的成绩，能排到年级前十，学校就会公费资助你们去旅游露营，而且外带任意集体假期三天。” 高大威刚一说完，整个班级顿时沸腾起来。 学校出钱给学生旅游，那得是多稀罕的事情。 “就这样，自习课，陈傲上来看班。” 高老师说完就走了，魏小华等了一会直至高老大走远，这才站起来一拍桌子吼道：“犊子们，周末都给老子复习去！谁再考零蛋老子非把他打出屎来！” “老大，你冷静点，高老大也说了吧！要年级前十啊！”立马有人提出抗议：“倒数第二的9班的平均成绩都比我们班高100多分啊！咱们这倒数第一根本没指望嘛！” “而且旅游也没啥意思嘛。”又有说：“不好玩，我宁愿在家里打网游。” “哼！你们这些男生除了网游还会什么？我就觉得旅游不错。” 班里的太妹头子韩伶伶突然开口了：“女孩们，给我勤奋学起来！” 唐考也站起来凑热闹：“喂喂，娘们儿都统一战线了，你们这群王八蛋想被比下去么？整个年级就十二个班，咱们只要把9班和7班干掉就行了！” 体育委员梁斌不爽道：“别闹了成不？根本不可能的……” “试试看吧。” 陈傲作为班长，这种时候果断提出重要意见：“我们可是有杀手锏的。” 魏小华问道：“唉？还有这东西？老陈你不早说。” “哼哼……” 陈傲故作高深地沉吟了一会，　回头指向坐在后排正在和洛小希“卿卿我我”的李晴倩，大声说：“没错，她就是咱们班的最强后援，上次全市模拟考取得570分耀眼成绩的李晴倩同志！单是她一人的成绩就可以把我们班的平均分拉高20！” 李晴倩白了陈傲一眼：“死远点，本小姐对旅游没兴趣，这次月考交白卷算了。” “呵呵，你太天真了……”陈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就算后援退场，我们可还是有外挂的……对吧！小希君？” “啊嘞？我？”洛小希抬起头，一脸无辜地说：“上次我的总分可是零分的哦。” “那是因为整场考试你都在睡觉罢了。” 陈傲抽出一份崭新的理综试卷，拍到洛小希桌子上，说：“来吧！小希君，让大家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唉！好麻烦……帮我计时吧。” “啥？计时？” 就在大伙都没明白过来的时候，洛小希已经摊开试卷，抽出一张草稿纸，然后…… 然后他就开始翻到试卷末页从最后一道题做了起来。 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发一言，呆呆地看着洛小希奋笔疾书。 这份理综试题可是去年的江苏高考卷，对于尖子班的某些学霸而言都显得略有难度，可洛小希仿佛早就背下答案一般，背后的大题实验体完全没有压力，读完题目后只是稍微思考一下就开始下笔解题，选择题更是势如破竹，基本是大致看了一眼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奶奶的……27分钟……”陈傲真的计时了，结结巴巴地说：“还是倒着来做……” “怎么可能！” 李晴倩实在难以置信，对照着答案快速改卷，结果成绩出来后所有人都无语了，291，平均每科97分。 真正彪悍的学霸，还是不用听课的那种。 魏小华哭笑不得：“咱们联盟真是卧虎藏龙啊……” 唐考点头道：“看来旅游挺靠谱了。” “嘛……其实也不算，英语我是一点都不会，懵选择题的话，估计有二三十来分，数学我有把握满分，语文嘛，130到120之间浮动，这么说的话总分估计有590左右。”洛小希说：“大概能作出点贡献吧！加上李妞儿应该可以把平均分拉高40。对了，你们总分多少？” 魏小华：“158。” 唐考：“210。” 陈傲：“215。” 韩伶伶：“137。” 梁斌：“96！” “……” 洛小希把笔一摔，满头黑线：“放弃吧！拯救不能。” “不不。”陈傲突然说道：“只要有一个人会做就可以了，对吧！死太监。” “啊……”魏小华会心一笑，阴森森地说：“做了这么多年的学渣，一些初级技能还是懂的。” 唐考纠结道：“老大……你不会是想……” “就是那个。”陈傲打了个响指，望向韩伶伶：“风纪委员，咱们是好歹是一个班的对吧？” 韩伶伶不屑地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们女生会帮忙的。” “呦西。” 陈傲朝魏小华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昂首阔步走到讲台上，狠狠地一捶桌面，豪迈道： “王八羔子们，为了旅游火力全开吧！让我们这群渣渣来逆袭学霸！” ------------ 【045】move 逆袭联盟的情报部门的确不是盖的，在唐考这个老牌侦查员的带领下，这群只是喜欢没事八卦一下的犊子立马变成了正在追查恐怖份子般的cia特工人员，工作态度认真到令人发指，抱着宁可杀错一千个萨达姆也不放过一个本・拉登的心态，把整个二楼的办公室给搜刮一遍，哪个办公室里有多少个老师多少个主任、他们的工作时间安排……甚至连上厕所的间隔这种细微的情报都一一摸查清楚。而且效率奇高，吃个晚饭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的侦查任务。 而新组建的参谋部门也是火力全开，在情报部门下二楼进行侦查工作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班级里召开了紧急会议，经过一小时的激烈讨论，基本敲定了本次逆袭计划的初步执行方案，目前正在完善细节。 负责后援的女生成员也没有闲着。因为赖宇飞的问题，后勤部已经解散，于是她们就主动担任起后勤部门的所有工作，同时负责各部门之间的通讯，还负责派人去购买行动本次行动所需要的各种材料。 至于至关重要的执行部……他们在养精蓄锐磨刀霍霍，坐等命令下达出战。 晚上7点，所有事情都安排完毕，洛小希坐在教室的讲台上，拿出蓝牙耳机戴上，开始询问突击小队的情况： “狼穴呼叫狼a狼b，狼穴呼叫狼a狼b……报告你们现在的情况，over。” 耳机里传来魏小华那严肃的声音：　“狼a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行动，over。” 突然有人贱兮兮地来了句：“狼b顶楼上的……” “顶你妹啊顶！这不是演习陈傲君给我认真点！” 洛小希差点没把头磕在桌子上，抓着对讲机咆哮道：“麻溜报告你现在的情况，over！” “是是，狼b准备就绪，呕挖。” “good。”洛小希抓起一份二楼的平面设计图边看边说：“再过一分钟后二楼就会进入不设防的‘真空’状态，现在重复一次行动的大致计划，首先狼a负责吸引火力把复印室的两个老师引到楼下，再由狼b负责窃取复印室电脑内的考试试卷……记住，你们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后教导主任就会从f楼梯口走到二楼过道……还有疑问吗？” 这回魏小华很齐心地同时回答：“no！sir！” “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四、三、二、一，move！” 洛小希话刚落音，蹲在二楼a楼梯口待命的魏小华以及三名执行人员已经冲了出去，直奔向复印室。 魏小华蹲身从窗台下穿过，蹲在复印室门边，提起手里拿着的黑色塑料袋，狠狠甩进复印室内。 房间里的两个女老师原本还在复印着月考试卷，突然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在空中滑翔的黑色物体突然炸开，一大堆老鼠蟑螂钱串子之类的东西哗哗地掉了一地，到处爬窜。 “啊呀――――――――” 听到高分贝的尖叫传来，魏小华扭头对身后的执行人员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朝着拟定的撤退路线溜号。 剩下的三名执行人员立马扮作恰好路过的样子，走到复印室里，好言安抚着两个惊吓不轻的女老师，然后很“好心”把她们扶到了走廊上。 其中一个人刻意走慢了那么一小步，趁着两个女老师不注意，悄悄把另一袋小动物从窗户扔到了走廊上，于是乎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女老师再度尖叫了一次，在三个“好心学生”的刻意引导下下楼避难。 五人刚刚拐进楼梯口，陈傲带领的另一队执行人员立马从d楼梯口跑了出来，冲进复印室内，直接无视那一地恶心的爬行生物，把一个u盘插在电脑上，开始拷贝试卷。 “也不难嘛……” 陈傲点开桌面上一个叫做“11月份月考试题”的文件，结果傻眼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来看看。” 电脑技术还算入门的技术人员叶天把陈傲挤到一边，返回桌面点开文件属性看了下，笑了：“不就隐藏文件么？菜！” 说罢叶天点开了文件夹选项，把隐藏文件调成都可见的状态，四个隐藏的文件夹顿时弹了出来，可他正想继续点开的时候，也傻眼了：“奶奶的加密了！” “能破解吗？” “可以，不是多复杂的东西，不过需要五分钟！”叶天说：“时间不够，来不及了。” “破解！”陈傲果断地下令，同时呼叫洛小希：“十分钟内是不是只有教导主任会经过二楼？” “等等我看看……对，的确只有他一个。怎么了？” “时间不够，我去拦着。” 说罢陈傲就把蓝牙耳机扯了下来，走出复印室，直径向f楼梯口走去。 所谓的孤胆英雄，都是“铁肩扛道义大腿带出坑”的货。 陈傲笔直地站在楼梯口，举起拳头对着自己的鼻子，犹豫了一会后还是狠狠地砸了下去，直接打出了鼻血。 听到楼下传来的沉重脚步声，陈傲抹了把鼻子上鲜血擦在衣领上，然后酝酿了好一会的情绪，这才朝刚刚走过楼梯拐角的人影扑了过去。 人未至，哭嚎先到：“主任，救命啊～～” 陈傲扑到那人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地开始干嚎： “刚才我去厕所抽烟……哦不对，刚才我去上厕所，看到有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家伙在抽烟，他们问我有没有钱，我说没有，他们就……他们就把我打成了这样……主任，你要为我做主啊！” 嚎了一会之后别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印象中教导主任郝仁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大叔，他的大腿……有这么粗？ “陈傲，看来你又打架了……为师很伤心，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严格啊。” 那人一边感慨一边把陈傲拎了起来。 “我了个擦！高大威？！” 奶奶的情急之下居然嚎错人了！ 肿么办？肿么解决？冷静点陈傲！你行的你行的……首先你要找个理由甩掉高大威把他忽悠走，然后在去拦住郝仁，对，就这样！ “高老师，你听我说……” 陈傲刚一开口，就发现一个消瘦秃顶的中年男人正在慢吞吞地走过来，笑着和高大威打了声招呼，然后朝二楼走去，正是郝仁！ 这货早不来晚不来居然现在才来！ 奶奶的，叶天还在复印室里折腾着，难不成这次计划周详的行动要因为他的小失误而泡汤了？ ------------ 【046】作弊是个技术活儿 九千岁魏小华大公公用事实证明，他不是猪一样的队友，也不是坑b。 就在陈傲被高大威缠住无力去阻拦郝仁的时候，同样鼻血横流的魏公公及时地出现在楼梯口，一个怀中抱猪杀死死拽住了郝仁的黑色西装，一脸狰狞杀气腾腾地“哀嚎”： “主任，老子在厕所tmd被人打劫了！你要是不帮我把那三个小样逼的给干了，老子就嫩死你丫挺的！” 魏公公一身铮铮铁骨，不像某个家伙一样能伸能屈，临场发挥情绪没控制好，也没准备台词，一不小心把本性给暴露出来，吓得郝仁以为他就是来打劫的。 不过好歹是把郝仁拦下了……陈傲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会手表，还有一分钟的时间，于是二话不说继续抱着高大威的大腿，把鼻涕鼻血眼泪之类的玩意儿全部抹在老高同志的牌子西装裤上，继续悲情演出： “老师啊！你说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一天不干米缸刨穿的，穷成这逼样了居然还有人打劫我……苍天无眼啊！你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啊！” 正所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陈傲同志的深情表演既贱兮又无耻，久经沙场的高大威老师都只觉一道天雷贯体而过，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而魏公公的表演也毫不逊色，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劫匪的凶狠残忍，一边拽着郝主任的西装把他往三楼拉，总之一句话：二楼不通请绕道！ 狠狠折腾了一分钟，陈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朝魏小华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突然撒开手朝三楼跑去，边跑边喊：“尿频尿急，老子先去尿一泡……” “说起来肚子有点痛，约莫是下午吃的烧烤不卫生，容小的先去如厕一趟，老师回见！” 说罢陈傲一个就地打滚溜号了，只是看他那疾如风的步伐，怎么都不像肚子痛的样子…… 陈傲跑去一楼厕所洗了把脸，搭乘电梯回到九楼，刚进教室，就看到叶天那帮犊子已经回来了，于是问道：“到手了？” 叶天炫耀般地举起手里的u盘：“奶奶的我也拼命了，四分钟就搞定了，还顺便把老鼠蟑螂之类的给收拾了一下。” “good　job。”洛小希打了个响指，拿过优盘交给韩伶伶，说：“那么复印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女生了。” “放心。” 韩伶伶把u盘插进ipad，把移动盘的图片全部发给了蹲在校外复印店待命的女生。半个小时后，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把一叠新鲜出炉的试卷交到洛小希手里。 洛小希把英文试卷抽出来扔给了身边的李晴倩，然后开始奋笔疾书。 至于别的犊子们，他们在用手机抄语文试卷的作文，看来是准备用周末来背作文了。 教室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全是沙沙的书写声。 难得的认真。 …… 星期一，月考正式开始。 奖励丰厚，也代表着难度增加。据证实，6班所有的科目皆由班主任高大威老师亲自监考，而高老师有个全校皆知的牛逼称号：“作弊终结者”。 但高二（6）班的全体学生现在已经是全副武装，打定主意要作弊到底。 这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考试，而是一场作弊与反作弊之间的激烈较量。 值得一提的是，高老师有个很特殊的习惯。别的监考老师最多在考室逛几圈，然后坐在讲台或者站在后面监考，而高老师不同，他是体育老师，体力岗岗的，所以他喜欢逛来逛去直到考试结束。所以一般被高老师监考过的学生恨不得拎根棍子把他的腿打折――如果打得过的话。 不过现在初冬的季节，高老师就算再壮，那也是要穿外套的，所以现在6班的全体成员巴不得高大威再多逛几圈。 因为唐考同志眼疾手快在他背上贴了一份答案，选择题古诗文言文之类的，满满的一叶纸。 陈傲的记忆力不错，高老师逛了三圈后他就把所有的答案都抄下来了，然后他从容地拿出一张雪白的草稿纸，拧开矿泉水瓶撒了点透明溶液在纸上，于是乎一排紫红色的小字立马浮现在纸上，他立马下笔如飞地抄写起来。而一旦高大威逛过来，他就拿起白纸稍微震荡一下，纸上的小字立马消失不见，似乎看到陈傲在抄写什么的高老师只能暗自解释是自己看花了眼。 其实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技巧，无色的酚酞稀释液肉眼是看不见的，再滴入稀naoh溶液，就会产生化学反应，变化成紫红色，这属于化学范畴的东西，隔行如隔山，担任体育老师的高大威不懂也正常。 陈傲的作弊手段不算高端，都是前辈们玩剩下的。而以韩伶伶为首的女生作弊集团就显得高科技得多，她们在周末特地定制了一些类似耳钉一样的蓝牙耳机，事先在手机里录好答案，考试的时候就带上，一遍一遍地播放，自然抄得轻松愉快。 而魏小华唐考他们也毫不逊色。牛的就事先把答案连带着作文背下来，直接写；一般的就穿着休闲短裤抄在大腿上，没事就抖抖二郎腿，答案也就有了；就连最低端的也在身上藏了上百张小抄，全方位出击，只要手指够灵活，什么姿势都抄得到。 至于坐在后排的洛小希和李晴倩两个学霸……也互相飞了不少的纸条，当然，主是洛小希支援李女王。 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四场考试下来，所有人的信心满满。 等到星期三，考试成绩公布，结果全校的师生都震惊了。 高二（6）班平均分574，年级排名第一。 尖子班的学霸们都傻眼了。 6班的所有学生全部杀入年级100名，状元更是被6班黑马洛小希用693的逆天成绩轻松夺得，而榜眼和探花郎分别是6班的李晴倩呵6班的魏小华…… 总之高二（6）班成了南师大附中的风云班级，全校师生对其的评价都是一致的――丫缺的铁定作弊了！ “作弊了又咋地？证据呢？拿出来啊！没有你凭啥说我作弊了？啥？当场考多一次？去你的！谁爱考找谁考去，爷没时间伺候！” 面对政教处主任的质疑，高二（6）班的最高负责人魏小华同志如是答道。 的确，这年头没证据，谁认罪啊？ 校方很苦恼，他们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这帮王八羔子是作弊了，可就是找不到证据。 重考也不现实，因为不清楚这帮学生的作弊手段，万一整得跟这次一样，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经过深思熟虑，校领导咬牙决定不再追究，发放奖励――公费旅游一次！ 消息传来，整个6班都沸腾了，仿佛是迎来一场艰难战役的胜利。 跟着大伙傻乐呵的陈傲并不知道，这次看似普通的旅游意味什么？否则他会甩自己两个耳光，就算跪地伏身都要劝阻这趟出游。 许多悲剧，皆是喜剧开头。 有些影子正在渐渐浮上水面。 ------------ 【047】嚣张 “咳咳，有一个紧急通知。” 早读的时间，高大威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地说：“鉴于你们的作弊行为，学校决定稍微修改一下奖励，报团旅游的计划取消，改为露营，地点你们自己决定，不过学校只补贴六万远的资金。” “唉？” “纳尼？” “我去！” “学校坑大众呢？” “抗议！凭啥修改奖励？” “老子不管！没旅游我们就去二楼静坐抗议！” “闷闷不乐中……” 整个教室都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等等同志们！”魏小华突然说：“你们没听到吗？6万大洋！每人一千啊！还旅个p游，直接分赃吧！” “不行。”高大威说：“这笔钱由我监管，只能用于露营。” “切，真没劲……”魏小华蔫巴了。 “露营么？”韩伶伶咬着嘴唇想了一会，说：“还能接受，不如就露营吧。” “老师，能让别班上的人都一起参加吗？”洛小希举起手说。 高大威点了点头：“可以，只要费用不超支。” “呐，同志们，邀请校花一起来参加，没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真的？”“这不科学！” 男生们都兴奋地咆哮起来，女生则是不屑地冷哼。 “那么，露营的准备工作就交给我和校花吧！作为参谋部长，我会交出一个令大家满意地方案的……”洛小希打了个响指：“陈傲君，待会由你去通知校花。” “啊？”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的陈傲抬起头：“为毛是我？” “不乐意？那算了……” “不不不，这种劳心劳力地任务交给我就行了！” 陈傲顿时反应过来，满口答应。因为上次的二逼行为，他和余晓萱的关系变得很僵，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地道个歉。 熬巴熬巴终于等到下课，陈傲来到八楼，慢吞吞地朝余晓萱所在的1班走去。 上次到底说了什么陈傲大多都忘了，应该都是些很过份的话，因为自那以后余晓萱就不怎么爱搭理他了。而碍于该死地自尊心，陈傲也没有再主动找她谈话，难得有机会，一定要把握好！ “希望她能原谅我吧……” 陈傲叹了口气，正想走进1班教室，却猛地发现余晓萱就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个满脸青春痘的四眼仔，长得并不英俊，反而很猥琐。 “余同学，待会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我知道有点新开张的餐厅很不错哦！” “……” “不喜欢？那不如去图书馆看书吧！我有很多学习上的问题要向你请教……” “……” 四眼仔在一边说得唾沫横飞，而余晓萱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门边，不发一言。 虽说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陈傲知道，她已经不耐烦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陈傲突然伸手搭在余晓萱地肩膀上，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狠狠剜了四眼仔一眼，流里流气地说： “这位眼镜兄，好心提醒你一句，她可是我的妞，想泡她，你得先问过我。” 余晓萱稍微吃了一惊，但扭头一看是陈傲，也就没甩他的咸猪手，反而露出羞涩的表情，默默地低下头。 如同默认了她与陈傲的关系。 眼镜兄顿时暴走了，伸出手指着陈傲，气急败坏地所：“你你你……” 陈傲冷笑道：“你什么？不服气？好说，单练，打赢了我就把她让给你。不过看你这逼样，估计也就是个死读书的货色，哼，战五的渣渣。” “你骂我？我操你妈！” “滚你丫的。”陈傲想也不想抬脚就把眼睛兄踹翻在地，呸了一口口水在他脸上，不屑道：“废物。” 不得不说眼镜兄的抗击打能力不错，被踹翻后立马爬了起来，不过显然他没有跟陈傲单练的意思，而是很没种的扭头就跑，边跑还边回头撂狠话： “有种你别跑！老子叫人弄死你！” 陈傲挖了挖鼻屎：“我要跑就是你孙子。” 等到眼镜兄跑远，余晓萱才甩开陈傲的爪子，笑道：“谢谢。” “呵呵……”看到女神的笑脸，陈傲顿时进入了白痴状态，乐呵呵地傻笑：“那货太渣了。” “你呀，还是快点走吧！他可是去叫人了。”余晓萱善意地提醒道。 “没事没事，我一次性帮你解决掉，保证他再也不敢来骚扰你。”陈傲拍着胸脯说：“我已经不是战五的渣渣了！” 余晓萱笑而不语，显然不相信。 “对了，小希有事找你，他说要你参加我们班的露营。” “是吗？那我去找他。” “嗯，待会见。” 陈傲挥手目送女神走远，这才敛起脸上的笑容，转身望向楼梯口的方向。 他的确不是战五地渣渣了，上次他可是单枪匹马干掉了四个青衣杀手，还和一名敛骨师狠狠拼命厮杀了一回，严格来说，他已经是个见过血的狠角色了。 何况经过一个月的地狱式训练，就算不进入暴走状态，他也有信心单挑一群高中混子。 招惹上他，只能说那个猥琐的眼镜男点儿背！ …… 眼镜兄还是有点担当的，他真的拉了一大票人过来，都是高三的体育生，长得人高马大，手里不是拎着木棍就是提着钢管，瞧上去就贼有威慑力。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穿过走廊，向一班走去。 有人撑腰，眼镜兄底气足了许多，指着趴在栏杆上的陈傲说：“丫的就是他！” “妈的就这么个货色？” 为首一个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高大青年啐了一口，趾高气扬地走到陈傲身边，阴阳怪气地说：“就是你小子把我弟给揍了？” 陈傲瞟了高大青年一眼，不屑道：“是又怎么样？你咬我啊？” “老子不咬你，老子他妈打折你第三条腿！” 高大青年咆哮一声，举起手里的钢管正想砸下，却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家伙居然先他一步动手了，抬脚直接踹到他腹部上，力道远远大于常人，居然把他踹得踉跄后腿几步。 没等高大青年反应过来，陈傲已经贴了上去，一记勾拳打在他的气门上让他弯下腰来，随后死死拽住他的头发一拉，毫不留情地扑上一发膝撞。 身高1米85的高大青年直接被秒，躺在地上弓着身子，低声**。 站在最前的眼镜兄吓得汗毛倒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傲抬脚踩在高大青年的脑袋上，朝那群傻眼的学生混子勾了勾手指，气焰嚣张无比： “赶时间，你们一起上。” ------------ 【048】滚刀肉&暴走族 陈傲啪啪啪地把几个不入流的小朋友给狠狠教训了一顿，临走前还不忘搜刮掉他们身上的大洋和香烟，美其名曰精神损失费。 混子都有种特性，那就是被人干翻了也会不依不饶地继续撂狠话，不过显然这几个体育部的娃子比那个渣渣眼镜兄有水平得多，狠话都说得特别文艺： “哥们你狠，敢不敢报上名来？山水有相逢，以后咱们接着玩。” “玩你妹啊！别浪费时间，要叫人麻溜的，放学门口等。” 陈傲满脸鄙夷，翻着花样比中指，潇洒转身离去。 可惜这个楼层都是所谓的尖子班实验班，学霸们不喜欢看打架斗殴，不然来几个花痴妹子尖叫几声，那多应景啊！ 回到班级里，余晓萱还没走，正和洛小希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桌子上摊着一本笔记本，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陈傲探头过去一看，奶奶的够屌，就课间这么十几分钟连露营的初步计划都敲定好了。 “陈傲君，欺负小朋友有意思吗？”洛小希咬着笔头问。 “没意思。”陈傲耸了耸肩：“不过小朋友们不服气，放学接着玩。” “无聊。” “你们呢？策划得怎么样了？”陈傲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刻意挨得余晓萱很近。 “嘛，地点搞定了，小萱给的意见，平仓百寿镇那边有个月牙湖，四面环山，风景不错，原生态。而且湖边搞篝火晚会之类的东西，比较有气氛对吧。”洛小希说：“问题在于我们的露营资金明显不足。” 陈傲无语：“六万大洋露个营还不够？咱们是要租两部奔驰吉普拉人过去吗？” “不，我们最多会租借豪华大巴作为交通工具，问题在李妞儿身上，她一听说资金充裕就表示要玩点奢华的，现在已经去找人订神户牛肉了，准备从日本空运过来。” “我去，万恶的资产阶级地主婆子……话说她不如整几瓶82的拉菲！” “唉！这还不算什么？魏小华那帮缺德货还说要扛几瓶皇家礼炮去庆祝，我现在是相当的无奈。” “果断驳回！”陈傲想也不想就说：“把礼炮换成杰克丹尼！还有神户牛肉啥的也无视掉，随便去超市整点肥牛不就完了，奶奶的居然还想空运，想多了吧！” 洛小希没有说话，笑吟吟地看着陈傲。 有杀气！ 陈傲迅速回头望去，然后就看到了叉腰站立目露凶光的李女王。 “贱民，你说谁想多了？” 陈傲不愧能伸能屈，为了保全小命果断开启不要脸模式： “小人知错了，恳请陛下原谅！” …… 熬巴熬巴又到了美好的放学时间，魏小华那帮犊子不消说，直奔附近网吧战队五排去了，李晴倩貌似约了个南京一线的公子哥儿去她开的那家酒吧“幽会”，也就难得地没有缠着洛小希。至于陈傲……他是值日生，正在苦巴苦巴地打扫教室。 “快点啦陈傲君，都要错过饭点了。”洛小希一边吸溜着奶茶一边催促。 “要快就帮忙啊！别傻站那呆看。”陈傲把扫把往门后角落里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呦西，就这样吧！拖地什么的太麻烦了pass，反正地板都比拖把干净。” 洛小希白眼之：“亏你还是团支书。” “人家还省委高干呢？不一样钻政策空子？好了走吧！饿死爷了。” 陈傲把门锁上，和洛小希走到校门外，正寻思着是吃大排档好还是吃kfc好，就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就是那小子，给我弄死他！” 没等陈傲弄明白什么情况，几十个身穿黑色夹克手持棍棒的社会青年已经向他这边跑来。 “我去！风紧扯乎！” 陈傲下意识地拉着洛小希的手开始跑路，横穿马路跑过了好几条大街，最后拐进一条偏僻的胡同里，蹲在墙根气喘吁吁。 “呐，我说陈傲君……”跑了一路却丝毫不见气喘的洛小希疑惑道：“为什么要跑啊？” “废，废话，不跑难道留下来跟他们讲道理？” “傻，我们可以跟他们好好谈谈的嘛。”洛小希拍了拍陈傲的脑袋，笑道：“用拳头。” 陈傲略略有点无语。的确刚才根本不必跑的，他们两个人的战力加起来绝对比刚才那支杂牌流氓军强，只不过陈傲习惯跑路了，从来没有思考过硬碰硬这个问题。而且青衣会那帮犊子太久没折腾，以至于陈傲都快忘记看似loli的洛小希是个名符其实的“百人斩”了。 “好吧！我承认，又二了……” “怎么招惹上的？”洛小希点了根烟，笑道：“你不会是去调戏花姑娘了吧？” “不知道，可能是下午教训那些小朋友叫来的外援吧。”陈傲说。 “哦？” 洛小希沉思了一会，突然狡黠地笑笑： “呐，陈傲君，想不想自己看看苦练了一个月的成果？” “啊？！” …… 廖兵是城南老大哥六爷旗下的头号马仔，也是绿华街飞车党的首领，三进宫的老资格，参加过城南火车站百人火并，给人放过血也被人放过血，在颛南道上享有“滚刀肉”的赫赫威名。 今天兵哥很不爽，因为他有个在南师大附中读书的表弟被人揍了，据说对方来头不小，还是个练家子，一个能打好几个，相当生猛。 收到消息后廖兵立马就不淡定了，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敢来落他兵哥的面子，这果断的不能忍，于是麻溜派了一队人去南师大附中堵门。 至于对方练家子啥的，廖兵压根就不在意。俗话说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能打又咋地？　练家子又咋地？几十号人一起上也是轮你没商量。 何况飞车党能称霸绿华街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了，要知道飞车党的成员大多都是一些十七八岁的愣头青，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没事就喜欢开着改装摩托在大街上飙车玩，而且刚刚上道，做起事来没规没矩，下手贼狠，还不要命，就算一些江湖老油子碰上了也大感头疼。廖兵之所以能被龙六爷青眼相加，也是因为手下养了这么一队“骑兵”。 用这么一票人去对付一个学生，还不跟玩似的？ 所以廖兵很放心，直接跑到金碧辉煌***哈屁去了，坐等手下把那个不知死活敢揍他表弟的高中生押过来。 然而等廖兵一番翻云覆雨后，赫然发现马仔徐明给他打个十几个电话。 廖兵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赶紧回拨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便传来余明的哀嚎： “啊啊……我说护士小姐，你他娘的轻点，老子都快痛死了……喂喂，兵哥吗？谢天谢地，你老人家终于接电话了……” 廖兵有些不耐烦，阴沉沉地说：“人呢？” ”没，没提回来……” 廖兵怒了，吼道：“你他妈的说什么？！” “点子扎手的紧啊！几十号弟兄全栽了，还有一个兄弟被挑破了脾，现在人还在急救室里抢救，我也被废了一只胳膊……喂，兵哥，兵哥……” 还没等听完，廖兵便气的把手里那台价值几乎五千多块钱的iphone5c狠狠摔到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他一把推开还在他身上黏糊的女孩，猛地站起，展露出满是虬结肌肉的强壮躯体，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疤，的确不负“滚刀肉”的名头。 混了这么多年，廖兵还是第一次栽得这么惨，横行城南飞车党居然被个学生干翻了，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他廖兵干脆不用混了。 廖兵脸色阴沉，抓起女孩的手机，拨了个铭记于心的号码，毕恭毕敬地说： “六爷，是我，兵子。” “怎么了？” “我要闹点大阵仗，先跟你老人家知会一声。” “你想办谁？城北老秃子？” “不是。” 廖兵沉吟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南师大附中有个学生把我底下的弟兄给干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六哥！” 明知道那个“六哥”看不见，廖兵还是不自禁地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电话挂掉，廖兵又打给了另一个马仔，言简意赅地吩咐了一句： “吹哨子喊人，能喘气的都给老子叫过来！” 半个小时候后，上百名身穿黑色骷髅夹克的暴徒聚集在金碧辉煌门前。他们都一些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开着私自改装的重型摩托拎着钢管砍刀，表情狰狞杀气腾腾，就像一支即将出征的骑兵队 廖兵从金碧辉煌里走出来，把一口浓痰吐在光洁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郑重地检阅了这支特殊的“军队”，最后豪迈地一挥手，愤怒咆哮道： “给老子把城南翻过来！” “喔喔喔——！！！” 上百个安装在摩托车上的低音炮同时播放起重金属摇滚音乐，杂吵而暴躁，其中还夹杂着年轻人兴奋的尖叫声，巨大的音浪差点把夜总会的玻璃大门震碎。 而此时陈傲和洛小希还待在网吧里欢乐地双排冲分，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的练手行为到底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又是一场风雨来。 ------------ 第一季 无节操秀下限的高中日常 ------------ 【049】虽千万人吾往矣 今夜城南不眠。 除了派出自己的人马，廖兵还发出了江湖追杀令，出场费500，而且好烟好酒伺候。既然是兵哥吹哨子，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不少闲得蛋疼的老混子都掺和进来，准备捞点外快。 绿华街飞车党倾巢而出，大排量的重型机车组成的车队在大街小巷上风驰电掣，暴躁的重金属摇滚乐仿佛就是哨声，越来越多的**混子汇聚过来，满大街地搜刮一个叫做“陈傲”的高中学生。 等察觉洛小希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十几个暴走族已经堵在了网吧的门口，还有更多的人马陆陆续续地朝这边赶来。 网吧的老板一瞧这阵仗，还算淡定，毕竟敢在这地界开网吧的一般上头都有人罩着，这破事也不是没碰过，于是他带着几个在道上混过的网管就出去了。 老板站在网吧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一个杀马特青年的鼻子，张口就骂： “操你妈，敢来老子的场闹事，知道这里谁罩的么？” 顶着个鸡冠头的杀马特青年冷冷剜了老板一眼，从排气管里摸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钩，抡起来横着那么一甩，尖锐的倒钩就刺进老板的小腿里。 “啊啊啊――” 老板发出了杀猪一般嚎叫，鸡冠头不为所动，双手握着铁钩狠狠划拉了一下，一大块血肉连带着骨渣子扯了出来，老板顿时止住了惨叫――他已经痛昏了过去。 几个好歹在道上混过的网管顿时觉得不寒而栗，扭头刚想跑回网吧里，就被几个飞车党暴徒摁倒在地一顿狂踩，随后掏出甩棍把他们的小腿打折，死狗一样扔回了网吧里。 至于开口骂人的老板，已经被铁链捆起来绑在摩托车的车尾，在大街上来回拖拽，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印。 随意虐杀一人，那个鸡冠头青年却丝毫不以为意。他们都是江湖的新生代，不像那些江湖老油子做事讲究规矩。反正不知那天飙车出车祸就给飙死了，还不如疯一点，条条框框啥的直接无视，做事风格也狠，完全一副不计后果的做派，所以在道上凶名赫赫。 可惜网吧老板终究不是道上混的，对这群少年疯子的作风不清楚，不然听到摩托车引擎声的时候就从后门溜号了，哪还敢出去骂人。 “陈傲君，看来我们惹麻烦了。”洛小希叹了口气，强制退出了游戏，扭头看着死狗一样横在地上的几个网管，一脸的无奈。 本来只想围几只马蜂给陈傲练练手的，谁想到一不小心把蜂窝捅了。 陈傲把肯德基外带全家桶的鸡块全部倒出来，扣了两个眼洞，带在头上，说：“要不咱们这样混出去？” “这主意不错，不过我们就一个全家桶……” 洛小希还没说完，几个想刚走到门外想趁早溜号的大叔已经被人打了回来，看来那帮王八蛋压根没有要放人出去的意思。 “我草，宁杀错不放过啊，洛参谋，咋整？直接突围？”陈傲说：“就那么十几号人，压力不大。” “别傻了，人家既然不进来就说明在等后援，人齐了再一锅端。何况街上一辆车也没有，目测他们已经把路给封了。我先问问什么情况。” 洛小希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把电话挂了，对陈傲说：“略微有点严重，城南的**份子都在往这边聚集，初步估计四五百人左右。” “不至于吧？我们也没干啥啊！” 陈傲吓了一跳，奶奶的几百人，就算出动武警部队也未必能快速镇压吧？ 洛小希淡淡地说：“嗯……你下午揍的那个小朋友貌似飞车党是老大廖兵的表弟，然后刚才你又把他手下十几号马仔送进了医院，这位姓廖的哥们当然不爽啦，所以就吹哨子叫人准备把你剁了。” “大致情况本司令了解了……所以现在麻溜给我想对策啊参谋长！老子还没把刘无心干掉给老赖报仇，绝逼不能死在这种鬼地方！” “哼哼，小孩子过家家的幼稚玩意儿，有什么好怕的？” 洛小希从容地点了根烟，不以为然道：“我们先突围出去，回家抄家伙，然后杀他个回马枪！” “小希同志不是我说你，过度的自满可不好……”陈傲说：“咱们就两条人，好歹先报个警让特警叔叔过来保护我们再说吧……” “江湖事江湖了，报警太丢人了呐。”洛小希摆了摆手，说：“相信我，没问题的，姐姐我可是夜兔一族的最强者，毁灭银河都没有半毛钱压力。” “你丫以为自己是神乐啊？这种时候银他妈乱入又是什么情况啊？说好的节操呢？” 陈傲满头黑线：“我现在只希望待会对着几百号人的时候我腿不会打哆嗦……” “切，真没斗志……对了，陈傲君你还记得一个叫‘铁哥’的煞笔么？就是你第一次发疯宰掉的家伙。” “略微，有些印象，说起来还有点不爽，那次老子去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说起来也是老恩怨了，那个铁哥的老大，和廖兵的老大，都是一个叫龙六的老混子。呐，陈傲君，我们也该算一算这些陈年老帐了吧。” 洛小希从挎包里拿出虎牙，扔给陈傲，轻描淡写地说：“让我们把廖兵灭了吧，如果你连这种二流角色都搞定不了，凭什么跟沈沧海那种大纨绔斗？” “奶奶的老子宁愿跟沈王八单挑！每次都玩高难度，你不累我也累的好吗？” 陈傲啐了一口，把虎牙插在腰带上，望向门外，悄悄握紧了拳头。 “不过有仇还是要报的，我一个小肚鸡肠气量不大的升斗小民，还不需要在这群败类面前装大度！” 洛小希坐在柜台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着脸上渐渐露出狰狞神色的陈傲，嫣然一笑。 终究是那个男人的儿子，骨子里天生藏着暴戾，一旦勾引起杀心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寥寥几个月，就把一个不喜斗争的怂蛋变成一个主动挥刃的暴徒，洛小希莫名地觉得很有成就感。 …… 一个合格的**大哥，出场要晚，排场要大，这是基本要求。 所以廖兵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开着一辆私自改装过的touring系哈雷，一众飞车党小弟跟在左右两侧开道，威风凛凛。 最终哈雷一个摆尾横在网吧门前的空地上，一身黑色皮衣的廖兵从容下车，掏出根古巴雪茄叼在嘴上，旁边的小弟很自觉地掏出防风打火机给他点上。廖兵狠狠吸了一口，喷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大哥范儿十足。 “人呢？”廖兵摘下墨镜，看着眼前一片的火光的网吧，淡淡地问。 一个鼻青脸肿的杀马特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廖兵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兵，兵哥……他们打伤了好几个弟兄，抢了两台车，跑了。” “嗯，两次了。” 廖兵这回没有发怒，反而显得很平静，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淡然道：“拖死。” 杀马特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同伴已经开始动手，一个用手臂勒着他的脖子再撑开他的嘴，另一个用反握着匕首，用刀柄把他的牙齿一颗一颗地敲掉。 刚才还把网吧老板拖死的杀马特少年此刻也被绑在了车尾，因为牙齿被敲掉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哀嚎，相当渗人。 宽阔的马路上又多了一条血痕。 廖兵坐在摩托车上，看着几百个自发过来此刻已经显得不耐烦的江湖混子，大声说： “大伙辛苦了，今晚完事后金碧辉煌，我请客。” 一干心生怨言的混子顿时把骂娘的话塞回到肚子里，纷纷感叹兵哥真够意思。 “兵哥，有状况。”一个飞车党老成员走到廖兵身边，附耳低语：“封路的几个弟兄没了消息，应该是被人做了。” 做了？廖兵一时有点无法理解，都整出这么大动静了，这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人敢动他们飞车党的人？ “奶奶的，难道是是城北老秃子？或者是城东乔老二？” 就在廖兵纳闷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看街头！” 众人齐唰唰扭头一看，只见两道消瘦的身影伫立在长街尽头，橙黄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远远望去就像两杆插在地上的标枪。 廖兵瞳孔猛地一缩，左边那个漂亮的小妞他不认识，但右边那个看上去希拉平常的少年，分明就是飞车党找寻了一晚上的陈傲。 他们疯了？ 廖兵哑然失笑，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 然而没等廖兵哧笑，那个叫陈傲的小子已经抬起头，他的瞳孔如狼一般地幽碧缓，目光锋利而冷洌。 廖兵悚然一惊，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江湖滚刀肉此刻一脸的惊慌。 而站在街道尽头的陈傲已经已经拔出了插在腰带上的武士刀，单手握刀，刀尖下斜。 他的面前，是几百个手持棍棒砍刀的**老混子。 他却毅然决然地开始拖刀冲锋。 气势如龙。 ------------ 【050】除名 早在第一次尝试以后陈傲就发现了，只要进入那种所谓的暴走状态，自己的杀心就会变得很重，同时还会很嗜血。 如果说为了唐雪甘愿舍命的赖宇飞是个伪杀胚的话，那么进入了暴走状态的陈傲就是个实打实的杀人机器。因为对于处在那种状态下的他而言，飞溅的血液等同于强烈的精神药物，就像海洛因于瘾君子一样。 那种就算注射镇静剂恐怕也无法压抑下去的杀戮欲望根本无法用意志控制，所以洛小希才说要先回家抄家伙，不然拿着虎牙的陈傲绝对会大开杀戒，这是洛小希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而使用那把定制的武士刀就不会有这问题，虽说已经开锋，但那却是一把连削苹果皮都困难的顿刃。洛小希是故意弄成这样的，伤人刃和杀生刀之间的区别，他比谁都清楚。 陈傲单枪匹马挥刀冲入人群，横冲直撞，身后洛小希却毫无动作，依旧笔直地站在街头，只不过他从挎包里取出了一把俗称“大黑星”的五四手枪，从容地推弹上膛，稍微一暼甩手就是两枪。出膛射出的子弹飞向人群，准确地命中两个绕到陈傲背后的混子。 洛小希也不想闹得尸横满地，所以只是瞄准小腿进行射击，何况这场闹剧的主角是陈傲，他只是负责掩护，太抢风头可不好。 没有后顾之忧，对手又是不入流的街头混子，陈傲特训了一个月的成果这才真真正正地展示出来。蛮横的力道和数倍于常人的反应，使得陈傲在重重包围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不必使什么复杂的刀法，不必用什么华丽的招式，陈傲只是在简简单单地挥刃劈砍，有人挡在眼前的就把他砍翻，侧翼绕过来的就把他踹飞，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横冲直撞一会后，陈傲挥刀的动作已经不再生硬，刀刃转转的轨道也渐渐圆润，速度更是越来越快，直至身边满是银白的刀光！ 斗殴经验再老道的混子也无法贴近陈傲，他们根本跟不上陈傲的速度，更别提挡下武士刀的刀锋。 而陈傲此刻已经进入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一心只想着将眼前所见的一切活物都砍杀，宛如古时纵横战场敌万人的“人屠”一般。而人屠是不需要顾忌一切事情的，只要酣畅淋漓地在这腥风血雨中大步前行就对了。 不少混子在震惊之余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陈傲前进的方向，恰恰就是廖兵所在的位置。 而廖兵已经傻眼了。他混了十几年的**，什么样风浪都经历过了，这个江湖的种种光怪陆离也大多见识过，唯独眼前着诡异到不可思议的一幕，闻所未闻！ 以一敌百？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拍电影！ 廖兵快疯了，他很想逃离这个鬼地方，然而就算他的大脑拼命发出指令，他的身体也没有作出反应，这个这个见惯了厮杀的江湖大哥此刻竟然双腿打颤。 就在廖兵发愣的时候，陈傲已经杀出一条血路，此刻就站在廖兵的不远处，一双如狼般凶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去你娘的！老子不玩了！” 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几十个混子，以及陈傲手上握着那把变成血红的刀刃，廖兵终于崩溃了，怪叫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风度，转身狼狈逃窜。 陈傲正想提刀追击，却猛地觉得全身乏力，幽碧的瞳孔也变回了正常的黑褐色，他不得不翻转刀刃顿在地上，这才支撑着身体不至于扑倒在地。 杀脱力了。 站在街道尽头的洛小希一声轻叹，病毒带来的暴走，终归是有极限的。 看到这尊杀神跪倒在地，原先被吓破了胆了暴走族少年纷纷兴奋地嚎叫起来，纷纷抡起手里的凶器冲了过去，恨不得把这个这家剁成肉沫！ 这种危急时刻，洛小希却垂下了握枪的手，因为匣内膛内的子弹都已经打空了。 不过他却举起了左手，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砰——砰——” 两发枪声响起，只见距离陈傲最近的一个暴走族少年的一条大腿突然从根部炸开，而扭头狂奔的廖兵更是直接被一枪崩掉大半个脑袋，白花花的**子洒了一地。 街道上的混子以及暴走族都不禁觉得一阵胆颤，扭头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那是街道一栋五层居民楼房的楼顶，一个身穿黑衣运动服的年轻男人站在天台的边缘，手里赫然端着一支国产88式小口径狙击步枪。 洛小希嫣然一笑，又打了个响指，只见他的身后突然亮起两道巨大的白色光束，混子们这才发现原来街道的转角处停了一部大东风货车，几十个身穿西装的高大男人从货车上跳下，有序地站成一排，大大咧咧地端起手里的85式微声冲锋枪，纷纷指向聚集在道路中央的几百号混子。 这下不仅江湖老混子，就连那些无法无天的暴走族少年都傻眼了，又是狙击步枪又是微冲的，打仗呢？ 不过只要不是傻子，被黑黝黝的枪管指着都知道该干啥了，混子们和暴走族纷纷扔掉手里的棍棒砍刀，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货车驾驶座上跳下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人，走到洛小希身边，热情地打起招呼来：“狐狸小爷，好久不见。” 洛小希无奈道：“一点小事情而已，没必要你亲自带队吧？龚老鼠。” “没事没事，闲得蛋疼，带群兔崽子出来拉练拉练。”叫做龚老鼠的猥琐男人潇洒地一甩头发，指着居民楼上那个狙击手说：“你看，老白也来了。” 洛小希这回真的无语了，对付几百个江湖混子和一群飙车的小朋友而已，犯得着出动苏家外系的两尊大佛么？那个男人脑袋生锈了吧？ 龚老鼠似乎是看出了洛小希心里的疑惑，笑道：“本来我们就准备在颛南打块地盘玩玩的，这也是七爷的意思。只不过刚好你说要闹腾一下，就把计划提前了，我和老白就当是来亮亮相。” “龙六呢？你们把他宰了么？” 龚老鼠阴阴一笑：“没，不过把他旗下的场子全砸了，待会就过去收拾他。狐狸小爷，要不把乐子让给你？” “随便吧，闲着也是闲着，我也玩玩。” 洛小希把空弹的五四手枪扔给龚老鼠，呵呵一笑：“送你的，正儿八经的兵工厂货色，就当谢礼了。” “客气了。” 龚老鼠顿时乐开了花。 陈傲虽说砍翻了几十号人，但因为是钝刀，而且大多是劈砍，所以也没死人，顶对皮外伤，修养个把月可能就好了。比起来苏家外系那帮犊子就残忍得多了，直接把人群里那些暴走族少年全部拖了出来，暴踩一顿后全部用子弹把人家腿给废了，要知道微冲近距离点射一样能把骨头打碎，这群热爱飙车的追风少年恐怕以后都不能骑摩托车了。 洛小希走到陈傲身边，蹲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 “表现不错，破例给个满分。” 陈傲咧嘴一笑，说：“如果我身上没有病毒，能干掉几个？” “零个。”洛小希诚实地说：“平常状态的你也就能欺负一下学校的小朋友。” “那还是不及格。”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呐陈傲君，一个月能有这种成绩已经不错了，你呀，不用对自己这么苛刻的。” “少见，你也会安慰人。” 洛小希摇头一笑：“实话实说而已。” “小希……”陈傲突然敛起了笑容：“还要多久我才能胜过刘无心那个疯子？” “不知道呐，或许还要很久吧……” “很久吗……我能等，唐雪也等不了吧？只要一想到她还在刘疯子的手里，我……” 洛小希拍着陈傲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急不来的，你的人生还很漫长，复仇只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有些仇恨埋在心底就够了，没必要时时刻刻翻出来，那样只会把自己刺得一身伤。” “嗯……” “好了，丧气的话题就此打住，星期六就要去露营了，开心些。” “老子现在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一整天都在打架，累死爷了……” “那可不行。”洛小希说：”这么大的一场闹剧，草草落幕可不好……陈傲君，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一个江湖老大哥是怎么死于非命的？” “啊？” …… 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 盘居城南数年作恶多端的**老大哥龙六死了，暴毙家中，一百八十一根长钉穿体而过，死状凄惨。 尸体脸部刻着两个字——报应。 除了龙六的死讯，颛南道上的新老混子还收到了一条准确的消息，一伙外江佬取代龙六，霸占了整个城南的地盘。 一些底层的**份子或许不清楚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清楚地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龙六旗下包括飞车党在内的大小帮派，已经彻底从颛南道上除名。 ------------ 【051】沐白狼 洛小希原本是准备亲自动手玩玩的，结果被那阴气森森更胜刘无心几分的白无常给抢了先，结果只好和陈傲当了回苦逼的观众。 陈傲兄武艺是提升了不少，不过心理素质还是保留在少年水平，虽说经历过《电锯惊魂》《致命弯道》《沉默的羔羊》等血腥电影的洗礼，但见识完白无常宰人的“趣味”手段后他还是吐了个稀里哗啦。奶奶的那叫一个残忍，压根不把龙六当人看待，对比起来美国r级片里血腥杀人手段就像是舒坦的安乐死。 而龙六从道上除名后，以龚老鼠和黑白无常为首的一干苏家外系精锐成功掌控了整个城南的黑色产业。听招呼的就给钱给蜜枣给关照，和气生财。而对于那些胆敢拍桌子翻脸的，苏家的娃子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操刀子端喷子都不算什么，那还是比较厚道的，要知道那天晚上龚老鼠可是直接拿点土雷把一间清场的ktv给炸了，闹得整个城南人心惶惶。 对此洛小希懒得理也不想管，老苏家的人都这样，天老大我老二，嚣张得无法无天，别说一个小小地级市的**帮派了，就连皇城那扇大红朱门后的皇亲国戚他们都懒得给脸，说踩就踩，踩完还会啐上一口，表示他们对你深深的鄙夷之情。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那是一个把好几个省份的黑色资源拿捏在手里的灰色绿林世家，作为十三门的龙首，老苏家有这份底气。 只是洛小希有点想不明白，其实只要有纳兰那个神经病坐镇颛南，除了刘无心那种脑子不正常的人，没谁敢在他面前造次。上次事件中勾陈和腾蛇的反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碰个面而已，青衣会的两尊大佛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路了，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让龚老鼠他们长久驻扎颛南？ 难不成是为了应对刘无心所说的‘影子’？ 洛小希纠结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懒得去想了，专心和陈傲去做露营的准备工作。 因为陈傲司令员的强烈反对，李晴倩的神户牛肉和魏公公的皇家礼炮全部泡汤。魏小华是好同志，具体表现为有不满就大胆发泄，直接找陈傲单练，结果杯具地打成了平手，只好违心地赞成参谋部提出的露营方案。而李晴倩那种手高眼低的金枝玉叶就不一样了，态度极其恶劣，搞起了非暴力不合作，明确表示不去了。其实她这种有事没事就搭飞机去国外玩的千金小姐对露营压根就不感兴趣，只是看在洛小希的份上才赏脸参加而已，不然别说露营，夏威夷豪华团她都懒得参加。 星期五晚修，高二（6）班的所有学生集体请假跑去购买露营的东西，还硬是拽上了班主任高大威。一班人东奔西跑，一直忙活到十一点半，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 洛小希很不厚道，把东西全部扔给了陈傲，美其名曰负重锻炼，自个则屁颠屁颠地跑去电影院看夜场首映。任苦任劳的陈傲同学独自把一大堆东西扛回家，拿着那把顿刃的武士刀跑到阳台，正想完成今日的训练任务，却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速度来blackfriday。” 那人只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虽说听声音有点熟悉，但陈傲依旧记不起那人是谁，纠结了十几分钟后，陈傲还是决定过去一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搭乘公交车来到blackfriday，门前那一堆名车跑车差点没晃瞎陈傲的钛合金狗眼，尼玛也未免太伤自尊了，这酒吧看起来也不怎么高档啊，怎么来玩的好像都是群贼有钱的主儿？ 就在陈傲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傲扭头一看，愣住了，奶奶的好一颗闪闪发亮的大光头！ 多日不见却魁梧依旧的王铁军呵呵一笑，说道：“来得挺快。” 陈傲恍然大悟：“刚才那个电话是你打给我的？” 老王同志点了点头。 陈傲纳闷了：“大军子同志不是我说你，就算电话费再贵你好歹也把名字说一下啊，害的老子纠结了半天。” 老王一脸无辜地说：“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号码。” “知道个p咧，老子都换手机n年了，给点智商好不好？话说……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我家小姐给的，今晚约你出来的人也是她。” “李晴倩？不可能吧，她男女通杀的么？就算男女通杀也不至于找我这个挫货吧？还是说她品位另类就喜欢我这种没啥特色的？啊不对，应该说是她慧眼识丁看出了我那极不平凡的内在……呀，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小兴奋……” “呵呵，不是。”老王同志很不厚道地打断了陈傲的yy，说：“就是请你来演场戏。” “好说，论分钟计费一分钟200大洋，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满一个小时还打十二折哦亲……” 王铁军呵呵一笑，举起沙锅大的拳头在陈傲面前晃了晃。 “哎呀老王你别激动，那是对于外人而言，我和你什么关系？还能昧着良心收你钱不成？不过事先说明，高难度的角色我不演啊……” “不高不高，本色出演就成。” …… 老王带着陈傲走进酒吧，直接奔向某个vip的包厢。途中老王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无非就是一个常来酒吧玩的南京二流太子（和谐）党瞧上了妖娆的李女王，于是就施展十八般泡妞武艺死死缠着李晴倩，牛皮糖一样。因为这个死人公子哥儿还是酒吧的常客，李女王也不好翻脸砸自己酒吧的招牌，于是就请陈傲来演一场大龙凤，让那个煞笔死了这条心。 包厢门前，陈傲磨拳擦掌，一脸兴奋地说：“分寸怎么把握，能打脸不？” “不用把握，有能耐的话打完左脸打右脸，记老李家的账上。”王铁军继续呵呵。 “了解。” 陈傲点了点头，很暴力地一脚把门踹开，顺便掏出了一把磨得风快的三木刃，尽量装出凶狠的样子吼道： “打劫！哦不对，诛杀奸夫！” 于是世界就安静了。 坐在包厢沙发上的李晴倩满头黑线，无力扶额，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果然不应该请头猪来当队友的…… 而那个“奸夫”则比较淡定，随意地打量了陈傲一眼，就不再理会了，扭头望向李晴倩，笑道：“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很有意思。” “不……这个……我是说……他……”李晴倩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咬牙发狠说：“对，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长了张阴柔狐狸脸的公子哥儿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已经入戏的陈傲继续扮演自己的恶人角色，抬脚踩在玻璃茶几上，一边掂着手里的刀子一边恶狠狠地说：“小子，挺有种嘛，老子的妞也敢碰，信不信今儿你要横着出去？” “不不，你比我有种多了，跟沈家太子爷抢女人这种事我可不敢做。”公子哥儿站起来，眯着一双丹凤眼，笑嘻嘻地说：“久仰大名了，陈傲。” 这回别说李晴倩，就连王铁军也惊讶起来。 陈傲翻了翻白眼：“老子不认识你！” “呵呵，不用急，以后你就认识了。” 举止言谈都很良家的公子哥朝李晴倩微微一欠身，笑道：“李晴倩，这毕竟是李、沐两家都认同的婚事，希望你能郑重考虑。至于这位风格另类的陈公子……呵，想必皇城的那位‘无双’是不会认可的，就这样，告辞。” 等公子哥儿走后，陈傲这才把刀子一扔，纳闷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找不到机会打脸啊……” 王铁军搓着手说：“呵呵，要是真打脸，就有好戏看了。” 李晴倩拿起一瓶冰锐扔给陈傲，冷冰冰地：“庶民，赏你的，喝完好上路。” 陈傲警惕道：“咋地？你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我跟你说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哼，我才不跟你这庶民一般见识。不过看在小希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走夜路小心点。” 王铁军也跟着附和：“白天也得小心，免得被捅黑刀。” “喂喂，谁来跟我解释一下……” 陈傲终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惊愕道：“难不成刚才那位仁兄来头很大？” “不大不大。” 王铁军摆了摆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乐呵道： “那小子姓沐名琰，来自南京，人送外号‘沐白狼’。” ------------ 【052】捅娄子专业户 好说歹说把搞不清楚状况的陈傲糊弄走，王铁军把包厢的门关上，开了瓶冰锐咕咚咕咚灌下肚子，舒坦道：“祸水东引，好把戏。” 李晴倩斜眼打量这身旁这个背景复杂的光头男人，哧笑一声，不屑道：“说人话。” “不厚道。”老王同志一针见血地说：“姓沐的可是能跟三爷较劲的主儿。” 李晴倩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 “呵呵。” 王铁军没有再搭话，他不笨，而且因为身处的特殊的位置，使得他能接触到不少所谓的“内幕”。或许大部分的局外人都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但在他这种站在圈子里的人看来，这次李沐两家看似寻常的联姻，却处处都透着那么一股子诡异的味道。尤其是在沐琰刚刚和李阎王杠上、上海火药味儿正浓的这种节骨眼上，久居幕后的李叔白老爷子以及沐家那个老不死的千年王八，却同时摆出了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风行雷厉敲定了婚事，丝毫不留给任何人反应的余地，实在反常。 虽说这些年沐家出了个在中央党校三进三出掌实质大权的封疆大吏沐建成，以及修野狐禅初成的小辈儿沐琰，但要跟自开国一甲子以来一直在国务院占一席之地的李家联姻，而且还不是入赘，怎么看都是高攀了。 更奇怪的是那个远在皇城自负无双的男人的态度，不赞同也不反对，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王铁军的顶头boss李阎王这回没动静，是因为拍板定下婚事的是李叔白老爷子，他这个当儿子可不好意思去拆老子的台，但那个跋扈滔天男人呢？按他的脾性，别说对沐琰这种小后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大驾杭城把沐家连根拔起都很有可能，不然李晴倩也不需要祸水东引忽悠陈傲那小子来当问路的石子。 大家大族之间都这德行，明枪暗箭你来我往，各种阴谋阳谋缺德算计，一个套子圈着一串套子，不见血的冷刀子扎来扎去，湖面上瞅着平静不假，可水下面早就打得不可开交波翻浪涌，若说这次联姻背后没有半点猫腻，那连傻子都不信。 王铁军揉了揉太阳穴，破天荒地露出了疲惫的神态。 风浪中最累的，其实永远都是他这样不知该如何站队的边缘人。 …… 陈傲回到家的时候，洛小希已经看完夜场回来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正在厨房煮巧克力，还贱兮兮地表示没有预备陈傲的份。 “咖啡神马的喝多了，还是来杯热腾腾的黑巧克力好呐……” 洛小希软软地趴在沙发上，一边喝着特制的饮料一边感慨生活的美好。 陈傲略略有些无语，说：“喂喂，咱们又不是在拍日剧，热巧克力这种道具就没必要拿出来了吧？你以为你是akb48么？在家里卖萌给谁看啊？欸等等，我说……你不是把那盒德芙给煮了吧？大哥那可是明天露营的食物，老唐会找你拼命的啊！他可是巧克力星人，吃不到会发飙变成大猩猩的！”（呵呵，恶一下《龙珠》） “等他学会四阶变身变成红毛大猩猩再说吧……对了，你刚才去哪了？回到家又不见人，我还以为你被某大法诱拐走了，正想着要不要报警呢。” “抱歉我智商还没低到会加入那种组织……”陈傲满头黑线：“还不是去帮你家李妞儿解决问题……话说有个公子哥儿在掰命地追求她，对比洛参谋你是不是该吃醋一下？” “吃他喵的醋，有谁能把这疯婆娘拐走我衷心感谢他八辈子祖宗……”洛小希白眼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疑惑道：“哪个煞笔不长眼去追求她？不怕被李老三捆巴捆巴扔黄浦江里么？” “好像是叫沐琰来着，还有个贼傻的外号，白狼啥的，真心逗……” “逗你你妹呀！” 洛小希顿时激动起来，抓着陈傲的肩膀拼命地摇晃：“显然你被李晴倩那妞儿给耍了！” “耍了？不至于吧？我也没干啥啊？”陈傲有点懵：“没打脸也没打鸟，纯粹的语言挑衅。” “那就够了好吗你这白痴！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啊？沐白狼欸，如果说你是15级刚专职的菜b，那么那家伙就是个85级已经二次觉醒的高玩啊！完完全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至于吧？难不成比前几天的还严重？” “何止！一百个龙六也比不上一个沐白狼……慢着，这小子不是跟李老三在干架吗？怎么会去追求李妞儿？！” “这个嘛……” 等陈傲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一遍，洛小希已经瘫倒在沙发上，无力扶额，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那复杂到不能再复杂的心情…… 那种感觉就好比你刚送了辆标志206给小弟开出去威风威风，结果这货逛了一圈之后回来跟你说，老大，我不小心把一辆玛莎拉蒂给撞了，还顺便蹭花了一辆挂省委牌照的a8，你给说说咱们怎么解决好…… 解决你妹呀！根本不能解决好吗？就算把你那辆206炼了也顶不上人家一个轮子好吗？何况后者的问题根本不能用钱解决好吗？money都不能解决的问题简直就是灾难好吗？喵了个咪的老大我已经无力吐槽了好吗？小弟麻烦你快点去死好吗……“好吗”你大爷啊！ 洛小希用怨妇一样的恶毒眼神死死盯着陈傲，咬牙切齿道：“给我个不掐死你的理由！” “喂喂，不至于吧，不就是个公子哥儿吗？沈王八那种二缺不也招惹过了，一样没啥大事嘛。” 洛小希愤瞞道：“沈王八那种挫货宰过人么？上过位么？跟李老三叫过板么？根本不同等级的！何况这不仅仅是一个公子哥儿的问题啊，陈傲君你已经卷进两个超级家族的斗争漩涡里了！” 陈傲挖着鼻孔，不以为然道：“是吗？完全没feel，比起这些破事我更在乎明天的露营。” “……” 洛小希这回彻底无语了，对牛弹琴果然是世上最令人郁闷的事情。 “露营吗……还好有点缓冲期呢，不然这回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呐……” …… 凌晨夜半，沈沧海把宾利停靠在安兴公寓的楼下，正想推门下车，却突然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缓步向他走来，伸出去推门的手顿僵住。 稍微的楞神之后，沈沧海立马反应过来，从便携工具箱里取出一把三棱军刺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站立在车边的不速之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十几年北方的江湖真是热闹，先有打江山的乔老四、赵定邦，后又出了守半国的西北武夫洪执叶，年轻辈儿更是不用说，老刘家的孽子刘无心，沈阳军区的青虎陆龙川，长晋门的新秀儿龙傲天，额古纳冰碴子河里钻出来的张阿瞒……加上你这个东北三省的太子爷，真是人才济济。” 长了张狐狸脸气质阴柔的年轻男人哧笑一声，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睛，淡然道：“反观我们南国，除了占地为王的叶甲淮，还有登顶四九城的陈无双，也就只有那个一直没露脸的十三门老龙首了。小辈儿更不用说，点得出名头的，我算一号，洛家那个扛旗狐狸算一号，哪怕破例把焚儿山那个黄小儿算上，也不过三个人而已，相差太远了。” “你跑来就是跟我说废话的吗，沐琰？” 沈沧海掏出一根雪茄，直接咬掉雪茄头点上，把一口浓烟全部吐到那个狐狸脸男人的脸上，哧笑道：“不好意思，小爷我没心情听你墨迹。” 戒烟多年且极度厌恶二手烟的沐琰却丝毫不以为意，平静道：“听说你要回沈阳了，顺道过来告个别而已，当初你来颛南，可是我替你风洗尘的。” “那又怎么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沐琰笑道：“老实说吧，楼上那个小子的底细我也摸不清楚，沈家小爷，你我联手一次怎么样？” 沈沧海阴阳怪气道：“呵呵，我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哪敢跟你这个大名鼎鼎的南京白狼平起平坐？” “那就是谈崩了？” “老子明天就回沈阳，懒得掺和。” 沈沧海把雪茄一扔，启动车子，想了想，扭头对着沐琰狞笑道：“你想闹腾，尽管去，我倒要看看是你玩死那个陈傻逼，还是你这头白狼咬崩了牙！” 沐琰耸了耸肩，淡然笑道： “那就要看看谁的牙口硬了。” ------------ 【053】鬼隐 似乎是老天爷赏脸，星期六的天气异常的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虽说已经是秋去初冬的十二月份，但因为颛南地处南国，西风又没起，气温倒也没有明显的下降，出游而言还是适合的。 高二（6）班的确有种莫名的凝聚力，约定好的9点30分一到，全员已经在校门口集合完毕。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旅游背包，牛逼点的比如体育系的娃子还额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几乎把一切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比如防水的羽绒睡袋、圆顶帐篷，各类饮料和矿泉水、大量的食物、小煮锅、简易急救箱、泳衣、潜水镜等一大堆的生活类物品，还有手机、迷你音响、平板电脑、单反相机等林林总总的电子设备，奶奶的简直不像是露营，整的要去山沟里玩野外求生一样 比起这些更令人无语的是某些脑子抽了的女生，居然带上了吹风机和一大堆化妆品，对此陈傲只能无语泪对苍天。化妆品就不吐槽了尚可接受……但喵了个咪的吹风机是肿么个情况？奶奶的晓得露营是啥子意思不？荒山野岭的你上哪找插头去？ 对比起来洛小希和余晓萱就显得轻松得多了。小希君不必说，万年挎包走天下，直当机器猫百包袋使，校花同志更是干脆，两手空空。倒不是说她什么都没带，而是因为可怜的陈某人此刻正背着两个旅行包…… 一班人等到10点多几乎望眼欲穿，租借的豪华大巴这才姗姗来迟，靠在了路边。大伙依次上车，陈傲同志眼疾手快霸占了一个风水宝座，正想回头招呼余晓萱过来坐，却发现洛小希已经捷足先登，挽着余晓萱的胳膊坐到后排去了，反倒是魏小华那死犊子眼尖，看到陈傲挥手就一屁股坐了过来，还拍着陈傲的肩膀大发感慨：“哥们真够意思！” 意思你大爷啊！麻烦你去死好吗？ 陈傲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走到后排死乞白赖跟唐考换了个位置，总算是坐到了余晓萱的前面。 “小萱啊，那个月牙湖风景真的很好吗？”陈傲回过头，自动开启不要脸模样，开始没话找话。 “嗯，我网上有个朋友去过一次，还拍了很多相片，的确很不错。” “不过奇怪的是百寿镇那边的旅游业并不发达。”洛小希插话道：“月牙湖完全处于没开发的原生态。” 陈傲翻了翻白眼：“那有什么奇怪的？没准人家不乐意搞旅游呗。” “不。”洛小希说“你忘了吗？平仓的事……无论是县城还是周边的镇子，他们的旅游业应该都很发达才对，要不然怎么填上大量毒品消费的窟窿？” 余晓萱皱眉道：“毒品？” 陈傲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小希他瞎说的。” “好那吧，我们先不管旅游业的问题。” 洛小希翻来他那本超大号的笔记本，递给余晓萱，沉声说：“说实话有点好奇，昨晚上网查了下资料，然后我就发现这个百寿镇似乎有点问题。” 陈傲不以为然道：“有啥问题？难不成那里的人喜欢吃童子尿煮鸡蛋？” 余晓萱皱眉道：“能不能不说这些恶心的东西？” “额，抱歉。” “不是恶不恶心的问题……”洛小希说：“百寿镇的居民，似乎有意无意地把镇子与外界隔离，直说了吧，他们一直很少与外面的人接触。” 陈傲说：“那能说明什么？他们患上了集体自闭症吗？” 洛小希瞪了陈傲一眼：“说正事呢，正经点！” “不好意思，我姓不名怎么字正经，连起来就是不怎么正经……” “呐，陈傲君，你再说冷笑话我就把你扔下去哦……” “等等，小希！” 余晓萱指着笔记本上的某一页说：“游客失踪事件是怎么回事？” “都怪陈傲君打岔啦，我一开始要说的就是这个。” 洛小希无奈道：“历年来有不少到百寿镇旅游的背包客，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且这样的事件，每年都会发生。特别说明一下，失踪事件的发生地点，恰恰就是我们要去的月牙湖。” 陈傲满头黑线：“所以呢？” “所以一些谣言就渐渐传开了，月牙湖的灵异诅咒之类的……” 洛小希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张照片，递给陈傲。 “每年警方都在湖边发现了失踪背包客的行李和衣物，湖边留下的痕迹也证明那里曾经有人活动过，但就是找不到人，也没能发现尸体，那些背包客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于是网上就有人就说了……这是鬼隐，渊沼里的恶鬼从乘着夜色，悄悄湖里爬出来，把触犯了禁忌的游人吞进腹中，献给湖中鬼神的当作祭品……” “哈哈，这寒蝉鸣泣之时一样的调调的什么情况，挺惊悚的嘛，很有意思哦……” 陈傲嘴上说得轻松，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变得僵硬。 “都科学年代了，这种怪力乱神的谣言，不足信。”余晓萱淡然道：“不过失踪事件，的确值得重视。” “小萱说得对……不过洛参谋，很显然这次露营已经变得相当危险了，咱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安啦，如果真有危险，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去嘛。”洛小希摆了摆手说：“历年的失踪事件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在集日当天，才会有人失踪。所以网上那些家伙才会把失踪事件称作‘鬼隐’，因为月牙湖发生的神秘失踪事件和寒蝉鸣泣之时的剧情十分类似，前者是集日，后者是绵流祭，只要不是这个时间点，就不会有‘鬼隐’发生。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不是集日。” 余晓萱担忧道：“当那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吧？果然应该取消露营的……抱歉，我挑选了一个错误的地点……” “说什么呢？当然不能取消，小萱你的建议是绝对正确的！”陈傲顿时来劲了，拍着胸脯说：“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敢出来哥就把他们全揍趴下！” 洛小希也附和道：“对呀，小萱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理科班，男生战力相当的多呢……就算再不济不也还有我和陈傲嘛，没问题的。喂，体育系的犊子们，给我们的小萱姐show一下什么叫雄性特有的安全感。” “吼！！！” 豪华大巴内顿时沸腾起来，男性荷尔蒙爆表。 洛小希笑道：“看，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余晓萱纠结了很久，最终也没有坚持要取消露营，况且能不能取消也是个问题，毕竟这一车人可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主儿，一个真实性欠奉的灵异故事就想把他们吓倒，不现实。 陈傲也没有太上心，向洛小希要来平板电脑看起了电影，旅游大巴在乡镇上一路驰骋，三个小时后，已经到达了百寿镇外的乡野里。 陈傲同志看电影看得正high，不料大巴突然来了个猛刹，他头一歪，磕在了玻璃窗上，疼得差点没嚎出声来。 “我勒个去――” 陈傲正想开骂，却听见司机大叔已经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腔骂上了： “我操他大爷的二腿子，咋碰上赶集了？” 坐在前排的班主任高大威同志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问：“师傅，咋不走了？” “走不了，镇上的路封了。今儿赶集，人山人海。” “那咋整？” “绕路呗，也没别的法子。不过到不了月牙湖，大路只通到八百屯那边，剩下的小路你们得自己走，路不远，但要翻山。” “唉，这都啥破事儿啊……算了算了，绕路就绕路吧，能去就成。” “集日？”余晓萱的脸色“唰”地变得苍白，扭头望向洛小希：“小希？” “……” 洛小希叹了口气，透过车窗望着乡镇公路上那汹涌的人潮，脸上渐渐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巧合吗？又或是…… ------------ 【054】尸骸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花儿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赶快跑，学校炸飞了……” 田埂边的泥泞小路上，陈傲若无旁人地哼唱着一首黑化版本的儿童歌曲，从他那一蹦一跳的灵动步伐中我们不难看出，此刻这个终极二货的心情相当的好。 走在陈傲身后的洛小希满头黑线，无力扶额说：“陈傲君，你为何放弃治疗……” “你丫才需要治疗。人逢喜事精神爽晓得不晓得？你想想啊，我们现在一共有61人，21顶三人帐篷，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是要单独使用一顶帐篷的。按照常理来说，这个人应该就是不属于咱们班的小萱……所以，呵呵，你懂的……” “我不懂，谢谢。”洛小希叹了口气，说：“我没跟你说吗？韩伶伶说她要一个人住一顶帐篷。还有，小萱已经决定了要和我以及顾青一起睡了，陈傲君你清醒点吧。” “混账！你一个大老爷们何德何能跟两个黄花大闺女一起睡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陈傲那个恨呐，余晓萱就不用说了，那个叫顾青的妞儿也是班中数一数二的水灵妹子，虽说是个精神有点问题的“三无少女”，但也不能便宜洛小希这个大淫贼是不？ 洛小希无奈道：“唉，话实话我也不想，可问题在于她们根本没把我当男生看待……要不，你去跟她们商量一下？” “奶奶的你这是在挑衅吗？杀了你哦，真的杀了你哦……” 陈傲已经有点精神失常了，此刻他恨不得拿把剪刀把洛小希那张漂亮的脸蛋划开花！ “我说，这根本不是核心问题好吗？”洛小希说：“今天可是百寿镇的集日呐陈傲君。” “纳尼？集日？”陈傲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月牙湖那边岂不是……” “啊，有可能会出现哦……鬼隐。”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啊！” “你要怎么说？月牙湖那边有鬼怪出没常年有人失踪，所以大伙还是换个地方露营？”洛小希沉声道：“他们根本就不会当真，只会笑你提前得了老人痴呆症。” “呃，这个倒也是……” “不过基本来说我们还是安全的……因为在往年的鬼隐中，失踪人员的人数都不多，大部分都是两至三个人，而我们足足有六十多人，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也未必敢蹦哒出来。况且……” 洛小希顿了顿，狡黠地眨巴下眼睛：“鬼隐什么的，我根本不相信。” 陈傲很牵强地说：“其实我也是半信半疑而已啦，哈哈哈哈……” “不，失踪事件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如果排除掉鬼神噬人的可能，那么也就是说……” 陈傲打了个寒颤：“鬼隐是人为的！” “所以才更需要担心……中国许多地区都曾发生过诡异的连续失踪案件，比如著名的食人恶魔龙治民一案，凶手就是时常袭击陌生的路人再拖至家中残忍杀害……月牙湖所谓的鬼隐可，能也是这样……” 洛小希抬起头，望着眼前连绵成一片的低矮群山，神色凝重：“深山湖泊的附近，极有可能住着一个杀人狂魔。” “喂喂，你这么一说我更想跑路了！” “说是这么说而已，那只是推测……不过安全起见，今天晚上我们轮流守夜吧。” “守夜？很累的说……我现在感到了蛋蛋的忧伤……” “哼，等你被杀人狂魔宰了还能感到jj的忧伤哦，要不要试一下啊陈傲君？” “免了！” ……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很对――望山跑死马。 走了足足一个小时，一群这才走到山脚下，然后又是翻山又是越岭，又 折腾了三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隐藏在群山中的月牙型湖泊。 一见到地儿了，陈傲立马把行李往地上一摔，倚着一颗高大的杉树坐下，心里把那个司机大叔的祖宗十八都代问候了个遍，特么的幸亏这段时间狠狠操练了一番，不然早就散架了。 受过特训的陈傲都累成这样，魏小华那群犊子还有班中的女生更不用说，直接就给累趴下了，全都躺在了湖边的草地上。而余晓萱作为校花，稍微矜持了一点，起码咬着牙拿出睡袋铺好才躺下。 洛小希倒是不觉得有多累，不过为了应景，也装模作样地在地上躺了一下，几分钟后就爬了起来，四处晃悠，查看地形熟悉一下环境。 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的确不错，四面环山，入目处尽是青翠苍绿的茂密树林，弯如月牙的湖泊就像点缀在草地上的一颗蔚蓝宝石，偶尔有微风拂过，惊起湖面粼粼波光，说不出的唯美意境。 身处在这远离尘世喧嚣的碧水青山之间，似乎连心灵都被洗涤了一般。 冬日暖阳却又凉风习习，陈傲舒坦地闭上了眼睛，惬意道： “小萱你没挑错，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嗯。” 余晓萱微微点头，也跟着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山林间的安宁气息，渐渐睡了过去。 睡脸真可爱。 陈傲在心底暗暗赞叹了一句，正想走近认真瞧瞧，却听见湖边有人喊了一句： “老陈，过来！” 陈傲扭头一看，无语了，魏小华这帮犊子不愧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稍微休息一会后已经换上了泳裤，此刻正站在湖边做起了热身运动。 “喂喂，你们是要冬泳么？” 陈傲笑容僵硬，游泳本来就不是他强项，冬泳神马更是从来都没试过。 “我说班长大人，你不会是想退缩吧？”唐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阴森森地说：“你知道吗？据说不敢冬泳的男人都不是直男……” “谁说老子不敢的？！” 陈傲不愧终极二货之名，三五一除二就把自己扒得只剩一条裤衩，胡乱把泳裤套上，雄纠纠气昂昂地朝湖边走去。 不过很快陈傲就后悔了，别人冬泳大多都得先热热身，然后拿冷水淋一下，再一点一点下水，慢慢习惯湖水的温度……而魏小华大公公提议的冬泳方式没那么复杂，一步到位，他直接指着湖边一块2人高的巨大青石说： “带把的都跟哥跳水去！” 奶奶的，这是用生命在跳水吧？虽说是初冬不算太冷但也不用玩得怎么狠吧？ 不过死太监都撂下这种狠话了，就算想怂也不行了，陈傲君自认自己还是有把的，于是就硬着头皮跟着爬上了那块青石。 “谁先来？” 走在前头的魏小华突然回头问了句，众人顿时把目光投向故意走在最后的陈傲，不怀好意地淫笑起来。 “公平点好不，为毛一定要我先啊？我跟你们说做人要厚道……” 魏小华不耐烦地说：“别废话，民主投票，支持老陈先跳的举手。” 说罢魏小华就把率先手举了起来，紧接着其他的五个人也纷纷默默举手支持。 “喂喂我反对啊……话说有没有一票否决制度啊？！” “别墨迹，老唐，叶天，动手！” “没问题！” “遵命！” “我去你们冷静点！” “扑通――” “卧槽！冷死爷了！特么的魏小华我问候你全家女性！！！” …… 二逼青年欢乐多呐…… 站在湖边的洛小希听闻到陈傲那愤怒的咆哮，无奈地笑笑，脱下鞋袜，慢慢地走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没过小腿，洛小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果然冬泳什么的不适合呢，泳衣白带了……唉，这是……” 洛小希正想回到岸上，脚底突然被某种僵硬的东西硌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水底细软的黄白泥砂中，埋着一个白褐的髑髅。 洛小希立马蹲下身去，用手挖开髑髅往下的泥砂，很快便挖出了剩下的躯干骨和四肢骨，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完整的人类骸骨。 这座湖泊中居然埋藏着一具尸骸！ ------------ 【055】傻逼 距离月牙湖上次的“鬼隐”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当初警方几乎把湖边的群山都搜刮了一遍，同时派人下潜到湖底探寻了一番，依旧没有找到两名失踪成员的踪迹。 而此刻湖里埋着一具骸骨，并且埋得不深，就像随意抛去湖中一样。也就说这一年里同样发生了新的“鬼隐”事件，而且未必只有一起。 洛小希不是法医，无法判断出骨骼浸泡在湖水中的大致时间，但一些常识类的东西还是懂得，比如骨骼上那些凌乱的刻痕，分明就是人类的牙印。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网上盛传的恶鬼噬人的说法，也未必全是扯淡。 洛小希没有声张，用泥砂重新把那具骸骨掩埋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岸上。 在水里泡得直哆嗦的陈傲也被魏小华他们捞了起来，扔到附近的草地上让他孤单地晒太阳，然后这群没心没肺的就穿上衣服找地儿抽烟去了，显然所谓的冬泳活动只是针对陈傲一人的恶作剧。 作为一个良心大大的有为青年，洛小希比魏小华那帮缺德货有同情心多了，具体表现为从旅游背包里取出一件一条白色毛巾扔给了陈傲。等陈傲兄拿起毛巾在身上胡乱擦拭一通后再笑吟吟地告诉他，这是你洗脸用的毛巾…… “你这坑货！” 饱受折腾的陈某人愤怒了。 “是是，带着个猪一样的队友所以我也不自禁地坑了起来……” 洛小希在陈傲身边坐下，见高大威趴在远处睡得正香，于是就掏出香烟肆无忌惮地点上，说：“事情有变，今天晚上我们不仅要轮流守夜，而且不能碰酒。” “守夜我就忍了，不让喝酒是怎么个情况？太不人道了！” “所谓的鬼隐不单单是失踪而已……”洛小希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刚才我在湖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纳尼？！” “准确点说，是一具被啃干净了的骸骨。也就是说杀人狂魔未必只有一个人，鬼隐事件很有可能是团伙作案，就算我们人很多也不能确定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下手，所以今天晚上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要保证大脑绝对的清醒……” “喂喂，这么说的话我们两个守夜的孤家寡人岂不是更危险？简直就是在诱惑杀人狂弟兄过来杀人啊！” “要的就是诱惑他们过来！”洛小希翻了翻白眼，说：“就算他们是杀人狂你不也是杀人犯吗？青衣死士你都杀过了还用怕这些业余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万一来的不是人呢？那要怎么解决？话说你会不会茅山道法？教两手过来耍耍呗……” “陈傲君你为何不去死？喵了个咪的还茅山道术，湘西背尸门那套邪法子我倒是会，要不要教你啊？真是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亏你还是我们班的团支书。” “伪科学也是科学好么？我跟你说别不信，三岁的时候我就遇过一个云游四方的道门高人，使得一手袖里藏乾坤的好手段……”陈傲自顾自地吹嘘起来。 “没文化就别乱说。那叫戏法，俗称中国式魔术……”洛小希满头黑线：“还有，话题跑到爪哇国去了。” “那扯回来。” 陈傲耸了耸肩，难得地露出认真的表情，淡然说道：”说实话，要当诱饵我无所谓，不过如果对方人多的话，我没把握能不动声色地解决。” “那今晚我和你睡一个帐篷，你守下半夜，有什么动静就叫醒我。” 陈傲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洛小希也沉默了，扭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 酉时，近黄昏，残阳西沉。 睡饱歇足的犊子们纷纷活动起来，自由混搭分组干活，男生负责捡柴木砌烤炉，女生负责准备食材，各种忙碌，总算在天色黑沉下去之前准备好了烧烤的事宜。 陈傲蹲在卵石堆砌而成的烤炉前，先在里面铺上一层大块的黑炭，再用掰成小截的柴枝盖上，胡乱扔进几块炭精之后再把点燃的固态酒精放进去，很快炉子就烧旺起来。 守在一旁的洛小希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把准备好的铁丝网架在炉子上，铺上腌制好的肥牛肉，香油一淋，牛肉被腾起的火焰烤得“滋滋”作响，浓厚的油脂香味顿时飘散开来。 “嘻嘻，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叶天蹲在火炉边，一手拿着纸盘一手那拿着筷子，两眼放光：“我说，我可是这次露营的功臣，率先尝尝没意见吧？” “急毛，都没熟……话说有谁看到老子的德芙巧克力没？我记得好像让谁带过来来着？”唐考一边翻滚着牛肉一边说。 “呃，这个……”陈傲说：“貌似落车上了……应该吧……” 唐考疑惑道：“老陈你结巴了？” 洛小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呀，心虚呗。” 陈傲怒了：“到底是谁害老子心虚的？小心我把某个姓洛的主谋给供出来哦！” “吃你的烤肉去！” 洛小希连忙夹起一块半生不熟的肥牛塞到陈傲的嘴巴里。 “好烫……不过味道不错，谁做的调料？这手艺没说了！”陈傲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坐在洛小希身边的余晓萱顿时脸红了，低声嘀咕道：“我随便做的调料而已啦……真的很好吃吗？” 洛小希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容，朝陈傲狂甩眼神。陈傲同志何等机灵，立马就反应过来，又夹起一块烤肥牛塞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随后又像某些美食节目的主持人一样露出细细回味的享受表情，最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慷慨道： “此味应只天上有，人间难得尝几回！” 魏小华、叶天、唐考以及一群犊子同时骂道：“呸！不要脸！” 啤酒一罐罐地开，香槟一瓶瓶地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家伙还扛了一箱红星二锅头过来，而且不许用杯子装只能整瓶喝，看那架势是要往死里灌。 因为洛小希已经叮嘱过了，陈傲倒是比较安分，态度很坚决——不管你说什么，老子打死也不喝。不过魏小华他们岂是你一句不喝就可以打发的？战略目标直接转移到了余晓萱身上，一群大老爷们相当不要脸地围着一个漂亮妞儿轮番敬酒，还专挑那种难以拒绝的敬酒理由。 魏小华故意整个杯“深水炸弹”，淫笑着走到余晓萱身边，还不忘回头剜了陈傲一眼，大致意思是今晚要么你躺下要么你家女神躺下，没得商量！ 卧槽！这是逼哥动真格啊！ 陈傲恨得那个牙痒痒，不过没办法，作为一个爷们这种时候还不挺身而出那就说明你没把。陈傲果断截下魏小华手里的那杯炸弹，豪迈地仰头一口干，末了还拉风地把杯子倒过来证明已喝完。 大伙一起赞叹班长好酒量，然后纷纷把手里的啤酒香槟递到陈傲跟前，就连洛小希那混账也提着瓶二锅头过来凑了把热闹…… 一轮过后，陈傲直接喝高，搂着魏小华的脖子开始唱山歌。 洛小希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笑眯眯地说：“陈傲君，你醉了哦。” 陈傲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灌了一瓶水下肚，一抹嘴说：“你才醉了，你全家都醉了，哥清醒得很……话说这酒怎么没味儿？” 魏小华哈哈大笑：“老陈，要不要我榨点啤酒给你喝？人体制造纯天然，新鲜的！” “去你大爷的，自个喝尿去！” 陈傲用力把魏小华推开，一步三晃，走到余晓萱面前，傻傻一笑：“你真漂亮。” 余晓萱无奈道：“陈傲同学，你醉了。” “都说了，哥没醉！”陈傲又抓起一瓶啤酒，干了半瓶之后突然说道：“其实我记得那天我跟你说了什么，现在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余晓萱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哼哼哼——” 陈傲见没人搭理他，就自顾自地走到了湖边，爬上那块巨大青石，把手里的啤酒瓶子一摔，对着湖面深吸口气，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一般，将一段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感情化作言语，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掏干净耳朵听好了——我，陈傲，这辈子非余晓萱不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全都扭头看着那个站在青石上活像个傻逼的少年，或惊讶，或凌乱。 唐考愣然：“这，略拉风的样子……” 已经进入了石化状态的魏小华喃喃道：“这家伙……转性了？” “酒壮怂人胆。”洛小希摇晃着杯中的香槟，稍抿了一口，笑容灿烂：“嗯，当浮一大白。” 余晓萱没有说话，只是惊愕地看着那个为她再度煞笔了一会的少年，用手捂住了嘴巴，看不出是喜是悲。 这一夜，那个在许多人人眼里都显得不值一文的废柴屌丝宅男，以一种几乎说得上是蛮横的姿态，闯进了她的世界。 ------------ 【056】赤湖 “奶奶的二锅头后劲真大……” 陈傲拉开睡袋爬起来，把头探出帐篷，发现外面已经是阳光灿烂，掏出手机一看，大爷的已经早上八点。 “这么说我睡了一宿？小希真仗义啊居然没叫醒我，这回辛苦他了……” “辛苦个p。”帐篷的角落里传来一把冷冷的声音：“昨天晚上你表白完后，伙同魏小华那帮王八蛋灌了我三瓶二锅头、6支香槟、一打啤酒，最后我也喝趴了……” 陈傲木然地点了点头：“嗯，看来醉成一片了，战况真激烈……等等不对，表白？我？！” “对呀。”洛小希翻了翻白眼：“还什么这辈子非你不娶之类的……相当肉麻。” “whatthe****ingmothershit！！！” “我说陈傲君，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用英文骂人了？而且好像语法不通哦……” 陈傲郁闷道：“根本不是英不英文的问题好吗？都这种时候还注意什么语法啊！老子又在不知不觉中干了件巨傻逼的事情啊！” “呐，这回处理不好的话，估计小萱真的不理你了哦，不如找点理由糊弄过去吧，比如你只是念错了名字，本来是想说余潇琁我爱你之类的……” “妈蛋，她一个智商超群文理双修的神级学霸能被这白痴理由糊弄过去？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了！” 洛小希耸了耸肩：“那不管你了哦……” “等等。”陈傲猛地想起一件事情：“你和我都睡觉去了，昨天晚上谁守的夜？” “shit！我忘了！” “你妹，就知道会这样！” 就在洛小希和陈傲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促尖锐的惊叫。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快速钻出了帐篷。 发出尖叫的人是韩伶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大此刻瘫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小脸煞白煞白的，神色惊恐。 陈傲顺势朝湖面望去，瞳孔猛地一缩，表情顿时变得狰狞。 洛小希的脸色也阴沉下去，紧紧攥实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都浑然不觉。 一顶圆顶帐篷漂浮在湖中央，黄色的防水飞垫上沾满了刺目的斑斑血迹，帐篷附近一大片湖水都被染作殷红。 “所谓的鬼隐……吗？”陈傲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他妈的……” “陈傲，小希……怎么了？” 身边突然响起一把熟悉的声音，是被韩伶伶尖叫吵醒的余晓萱。 陈傲立马反应过来，转身想挡住挡住余晓萱的视线，可终究迟了一步，没等他遮挡住，湖面的那片猩红已经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眸中。 “不可能……怎会……” 余晓萱惊恐地捂住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我……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提议来这里的话……” 面对突然抽泣起来的余晓萱，陈傲顿时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低头愧疚道：“抱歉，小萱，我……” “唉……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洛小希轻轻叹了一声，把余晓萱搂进了怀里，朝陈傲使了个眼神，低声道： “先把魏小华他们叫醒，把尸体捞上来再说。” “嗯……” 陈傲苦笑着点了点头，扭头朝营地跑去。 …… 一个小时后，经过陈傲魏小华叶天等人的一番折腾，总算是把漂浮在湖中央的那顶帐篷拉回到了岸边。 洛小希连鞋袜都没脱就跳进了湖水里，拉开帐篷探头向里望去，发现除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以外，什么也没有。 陈傲也把头伸进帐篷里，稍微看了眼，疑惑道：“尸体呢？沉到湖里了吗？” “可能吧。” 洛小希走回到岸上，对高大威说：“老师，麻烦你清点一下人数，看看谁不在。” “好。” 高大威把所有人都喊醒，一个个地清点过去，发现少了三名女生，分别是杨慧、周倩、以及黄雪阳，而她们三个恰恰是共用同一顶帐篷的，而且帐篷摆放的位置是营地的外围。 洛小希拿出笔记本分别记下她们三人的名字，咬着笔头说： “这也就是说在昨晚夜深后，有人曾悄悄潜进杨慧她们的帐篷，并悄无声息地将三个女生制服。依照帐篷内以及湖面的血迹来看，凶徒起码杀害了其中的一人。” 高大威黑着脸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蹲在一旁安慰余晓萱的陈傲站了起来，沉声道： “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 …… “大致就是这样，每当百寿镇有集市，当天如果有游客接近月牙湖，就会发生失踪事件，也就是……鬼隐。” 说完后，陈傲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颤声说道：“对不起，一开始我就该向你们说清楚的，不然也不会……” 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显然他们没有料到这个风景秀丽的月牙湖还藏着这么诡异的故事。 魏小华走过去拍了拍陈傲的肩膀，说道：“老陈，你没有道歉的必要，就算你当初你全都告诉我们，也没有人会相信的，这不是你的错。” “老大说得对。”唐考也附和着说：“要不是杨慧她们出事了……我也不会信的。” 叶天红着眼说：“老子现在只想把凶手揪出来揍一顿！” “他们说得没错。”洛小希用钢笔敲了敲陈傲的额头：“现在没时间给你消沉，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谢谢……” “好了，现在我开始制定计划。” 洛小希用笔指向高大威：“老师，你负责打电话报警，然后再联系司机，让他立马赶来百寿镇八百屯，并护送女生回去。还有非执行部的人员，你们和高老师一起组成护送队伍。” 十余个男生齐声应道：“没问题！” 高大威眉毛一挑：“那你们呢？” 洛小希说：“因为没有发现尸体，无法确定准确的死亡人数，我们留下来搜寻杨慧她们。” “不行！太胡来了！这种事情应该交给警察处理！” “杨慧她们还有可能活着！我们没有时间等警察了！”陈傲说：“老师，相信我们。” “可是……” “没有可是。”魏小华摆了摆手：“老高你可别忘了，学生只是我们的副业而已，咱们六班的犊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在道上混过的。” 高大威顿时沉默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教师，他实在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最后在一干学生的轮番劝说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要保证安全！” 离别前，高大威还拉着陈傲的手，郑重地叮嘱了一句。 待高大威带着一票男女离开后，洛小希把笔记本摊开在地上，大致画出了月牙湖周边群山的地形后圈出了一个圆，并把这个圆平均分成了八份，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我们有十八个人，两个人组成一队，以月牙湖为圆心分别搜寻各自负责的区域，剩余的一队留守营地，一旦任何一队人有发现，马上支援，明白了吗？” “ok！” “没问题！” “呦西！” …… “那好。”洛小希收起笔记本，满脸严肃：“郑重说明一下，山林的地形相当复杂，搜索的时候记得留点记号以防迷路。还有，犯人极有可能是那种丧心病狂的凶徒，就算发现了也不要鲁莽行事，切记要先汇报自己的位置等待支援。就这样，自由组队，出发！” ------------ 【057】幸存者 陈傲没有和洛小希一起行动，而是分开搜索，毕竟他们两个的单兵作战能力都不差，不像魏小华那群战五渣渣，需要抱团组队刷图。虽说犯人可能是个种穷凶极恶的凶徒，但只要不是敛骨师那种程度的小boss，1v1单挑陈傲有信心可以绝对碾压。 月牙湖附近都是些低矮的群山，山林环境不算特别恶劣，起码没有瘴气毒虫大型野兽这种听上去就特别危险的东西，所以陈傲就仗着自己体力好撒开丫子到处乱跑，边跑边喊，抱着中彩票的心态去搜索凶徒。没法子，痕迹追踪那套东西太高端，他一个菜b不懂。 在山腰逛了好几圈，没有半毛钱的发现，洛小希则沿着一条崎岖的黄泥小路直奔山顶而去，估计是觉得站得高看得远啥的……不过陈傲总觉得他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所谓的分开搜索只是把他撇开而已。 线索吗？ 陈傲找了块石头坐下，点了根小中华，掏出一把蝴蝶刀无聊地甩了起来，说实话他也隐隐察觉到有些问题，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洛小希曾教过他，先把可疑的东西一一列出来再串起来思考……这么说的话最可疑的就是漂在湖中央的那顶帐篷，杀人就杀人，何必那么费劲把帐篷扔进湖里？而且那池子血水…… 简直就像在示威啊。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 话说他妹子的想这些根本没用嘛！ 陈傲郁闷地抓了抓头发，他智商不低也不高，跟福尔摩斯有相当大的距离，实在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继续人力搜索吧。 抽完一根小中华，陈傲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正想向林子深处走去，却突然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声响。 那是野兽咀嚼皮肉咬碎骨头般的声音，从陈傲身后的某棵大树上传来。 这鬼地儿难不成还有豺狼虎豹一类的玩意儿？ 陈傲正想扭头望去，却猛地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地就翻身一滚，条件反射般地曲腿一蹬，把本来扑向他脖子此刻处于腾空状态的“野兽”踹飞出去，同时翻身站起，举起早就甩开的蝴蝶刀，俯身前冲反手一刺，本想直接把那个东西钉死在树上，不料对方反应也不慢，直接扭头张开大口，用尖锐牙齿的牙齿死死咬住了蝴蝶刀的刀锋。 近身贴近，陈傲这才发现袭击自己的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个“人”**着身体，光头，眼白赤红，浑身的皮肤惨败如死人，指甲乌黑细长尖锐，四颗犬牙更是长于常人数倍，直接长出了口腔外面，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地狱图里描绘的鬼怪，丑陋无比。 “我擦！白毛老粽子？！” 陈傲忍不住发出了惊叫，说实话如果眼前这玩意儿不是还保留着正常的五官和人类的体型，陈傲实在不愿意把他当作一个“人”。 就在陈傲愣神的时候，白色的怪物已经挥舞着利爪抓向陈傲的手臂，锋利的乌黑指甲直接穿透外套的袖子扎进肉里，疼得陈傲差点没嚎出来。 不过剧烈的疼痛也勾起了陈傲的杀心，他抬起脚直接把那个怪物踹到树上，握刀的手猛地发力，把咬住刀身的四颗犬牙全部蹦裂，同时伸手摁住了怪物的脑袋，蝴蝶刀顺势刺入怪物的脖子，把他钉死在了树上。 哪怕被刺穿了脖子，这个诡异的东西还是足足挣扎抽搐了好几分钟，这才没了动静，生命力顽强到不可思议。 “他大爷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陈傲把蝴蝶刀拔出来，擦去脸上的血污，扭头望向身后的一颗参天大树，只见其中一根树干上挂着一具被啃食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依体型来看应该是个女人，不过脸部一片模糊，根本辨认不出身份。 “王八蛋……” 陈傲骂了一句，颓然坐在地上，点了根烟，笑容苦涩。 不用想，那具血淋淋的尸体，肯定就是其中一个失踪女生，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一个，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看来月牙湖鬼隐事件的元凶，就是这些诡异的人形怪物，洛小希说过犯人不止一个，这么说这片群山里还藏着更多的怪物？ “我去！那死太监老唐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陈傲立马醒悟过来，立马掏出手机给别的搜查小队打电话，让他们赶回营地集合，幸好所有人都联系得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看来他们并没有遇到那种白色的怪物。 庆幸之余，陈傲也隐隐明白了什么。当初他也详细查看过历年来鬼隐的资料，12月初的时候百寿镇应该是没有集市的，而且每次都是失踪而已，并不会直接发现尸体，也不会留着任何痕迹。而这一次则不同，那顶在湖中漂浮的染血帐篷简直就是在直接了当地告诉所有人，有人遇害了，相当嚣张。 难不成……凶手故意留下大片的血迹而尸体将带走，就是为了引诱他们进山寻人？ 加上这些诡异的食人怪物…… 那么只有一个结论，月牙湖历年来的鬼隐，都是为了饲养这些怪物，而且肯定有真正的活人参与在其中。 再联系上莫名提早的集市，陈傲可以断定，那个所谓的百寿镇肯定很有问题。 陈傲把香烟掐灭，打了个电话给洛小希，等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只好发了条短信过去，向山脚走去。 就算这山里满满的都是噬人的怪物，洛小希要应对起来也是毫无压力的，毕竟他可是那种bug般的外挂，可早他们一步离开的高大威还有那群女生可就不一样了。百寿镇有问题，山里还有怪物出没，这种时候陈傲也只能放弃那个失踪的女生，带着魏小华他们赶去和高大威集合。 陈傲明白，如果剩下的那个女生还活着，那么他的做法对于她而言会显得很残忍。 但这是正确的选择，陈傲也只能在心里愧疚地说句抱歉。 …… 山顶，洛小希站在一块光秃秃的平地上，手里拎着那柄反复打磨却锋利如初的复仇女神，殷红的血液顺着刀身淌下，一点一滴地滴落在泥土，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红色莲花。 一阵山风拂过，吹乱了他那精心梳理好的长发，浏海垂下，遮住了那双杀气横溢的漂亮眼睛。 他的面前横着一具尸体，是个年纪不大的普通女生，脖子被利器一刀划开，皮肉翻滚，却没有太多的血液流出。 她叫周倩，三名失踪人员中的其中一人。她的血液，全都流在了湖中那顶圆顶帐篷里。 除此之外，洛小希身后还躺着几具特殊的尸体，都是那种浑身惨白獠牙狰狞的人形怪物。这种本该没有智商的东西隐藏在附近的灌木草丛里，妄图从后面偷袭洛小希，不料全被一刀斩杀。 而通往山下百寿镇的黄泥路上坐着一个模样姣好的少女，她用手托着脸，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还有一脸杀气的洛小希，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叫杨慧。 ------------ 【058】笑 人心最难测。 在校花猎杀案后，洛小希曾经瞒着陈傲，偷偷将高二（6）班全部学生的资料都查阅了一遍，而且通过这几个月来的接触与观察，他几乎可以确定，包括班主任高大威在内，六班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问题，起码跟青衣会没有勾搭。 但这个坐在道路中央笑得正欢的女孩，轻易地打破了这个结论。 洛小希并没有急着动手，反而把女神折叠起来塞回到背包里，学着女孩那样坐在地上，双手托着腮帮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诡异。 真名就叫做杨慧的女孩突然不笑了，反而轻叹了一声，平静说道：“察觉到了吗？你果然很危险。” 洛小希淡然道：“我身后的那座山峰里，起码藏着两个狙击手，他们的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们一个瞄着我的脑袋一个瞄着我的颈骨，虽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枪，不过我想只要我稍微作出一些对你造成威胁的动作，两发通用机枪子弹就会把我打成两截吧。” “嗯。”杨慧点点头，笑道：“他们都是南京‘飞龙’出来的老兵头，或许跟你没法比，但都出国执行过几次维和任务。顺便说一句，他们手里拿着的都是国内首批生产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如果真的命中头部的话，你那张漂亮的脸蛋都会炸碎吧？” “直接了当地问一句吧――你到底是谁？” “杨慧啊，南师大附中高二六班的一个普通学生。”杨慧笑得更灿烂了：“不过我有个不寻常的父亲，他叫杨素。” 洛小希瞳孔猛地一缩，旋即苦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你身上也有那种病毒吧？不是提纯后的次品，而是和我一样的……初代病毒。” 这回轮到杨慧惊讶了：“哦？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的推测，如果仅是次品病毒，你早就死了。”洛小希说：“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瞒过我的眼睛的？好几个月了，你居然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以至于我都忽略了。” “当然不可能有破绽啊，因为你们平时接触的，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女孩。” “人格分裂？” “差不多吧，不过我更喜欢称作是最深度的自我催眠。” 杨慧一脸无辜地说：“平常的我，可是一个很善良的女生。” “别逗我笑了，青衣死士还有善良可言的吗？” “青衣死士？”杨慧愣了一会，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青狐狸，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算了，反正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就稍微和你聊聊吧，话说我本来也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嗯，那么，先从哪里说起好呢？” 杨慧想了想，指着洛小希身后的人形怪物说：“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变质的病毒实验体吧，或者是类似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但没那么简单。那个男人端掉青衣会在平仓据点的事，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东西，就是平仓实验室的进化产物，而且，是可控的。” “我说……你们不会是在捣鼓生化兵器吧？赵半括疯了吗？” “赵半括疯不疯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山脚下那个镇子里的居民，都是实验体。这才是我父亲真正要研究的东西，可惜，他被刘无心杀了，整个计划都被迫终止，除非……” “除非什么？” 杨慧摇头一笑，撇开了话题：“看来你还认为我是青衣会的人？” 洛小希冷笑道：“怎么？难道不是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杨慧说：“我们是影子，青衣会的影子。” “原来如此。”洛小希淡然一笑：“我有点明白刘无心那疯子当初说的话了。” “我们研究的东西，是当初双鱼计划的延续，百寿镇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但计划进行的并不顺利，我们还缺少三份至关重要的东西，一是陈傲身上的二代病毒，也就是所谓的‘黑匣’；二嘛，则是唐承影女儿身上的那份文件，可惜她落在了刘疯子的手里；至于最后一个……说了你也不知道，那就略过吧。” “比起这些，我更在意一个问题。”洛小希顿了顿，说：“为什么杀了黄雪阳和周倩？她们是无辜的。” “无辜？呵，的确，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当我掏出刀子的时候她们甚至都惊讶得忘记了喊叫……但如果她们不死，月牙湖的鬼隐传说就不会延续下去。” “事到如今再编造这种无用的鬼话还有意义吗？无论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影子，还是百寿镇，今天过后这里一切都会曝光出去――只要我能活着离开的话。” “你是在挑逗我动手吗？别做无用功了青狐狸，我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些，就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终究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呵，棋子吗……” 洛小希猛地站起，手一扬把一柄藏在袖口里许久的柳叶刀向杨慧甩去，同时翻身一滚藏进了附近的灌木丛里，期间两发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只要他动作稍微慢上一拍，恐怕整个头盖骨都会被子弹掀飞！ 杨慧拔出插在手臂上的柳叶刀，伸出舌头舔了舔刀锋上的鲜血，脸上露出了妩媚的笑容。 “到头来，还是你心急了……” 一个西装革履白领打扮的男人从附近的丛林里走出来，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说：“我去把他宰了。” 杨慧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反正我们都准备登台了，就算他把再多的情报带出去，也无关紧要……何况来年的英雄会，他是很重要的一环。” 西装男人耸了耸肩：“我倒是无所谓……不过那个男人已经过来了，还有国安厅和苏家的人也到位了，我们该撤了。” “撤？” 杨慧转过身，看着山脚下那个炊烟袅袅的宁静乡镇，嫣然一笑： “这么一场灿烂的烟花，怎么也该欣赏完再走吧？” “那我先去陪那只狐狸玩玩。” 西装男人掏出根香烟点上，扭头钻进了树林里。 “别玩死了哦！” 杨慧朝着男人的背影大声提醒了一句，又重新把目光投向山脚下。 这个乡镇是她父亲一生的心血，可惜现在却要消失了。 她无力阻拦也不能阻拦，无用的东西就该消失，这是父亲经常对她说的话。何况这个宁静乡镇的背后，隐藏了太多不见得光的肮脏与罪孽。 百寿镇？其实应该叫百鬼镇吧。杨慧很清楚，倘若不是每年都发生的“鬼隐”，这个镇子早已变成鬼怪横行的修罗地狱。 杨慧伸出手，指着山脚下的乡镇，轻轻地念了一个字： “嘭。” 应声而起的，是一阵巨大的轰鸣。 整个乡镇，葬在了火海之中。 人间炼狱。 一团火苗跃进漆黑的眼眸里，她仰起头，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直到笑弯了腰，笑出了泪，蹲坐在地，一拳一拳地捶打着地面。 山风拂过，夹着阵阵凄厉的哀嚎。 ------------ 【059】恨 百寿镇，这个处于偏僻山野间的宁静小镇，彻底葬在一片火海之中。 镇子两百米外的一处小土坡上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男人，白衬衫休闲裤，戴着一副煞笔的黑框眼镜，气质平平，不显山不露水，更没有所谓的王霸之气。 山风吹来一阵热浪，年轻男人伸了个懒腰，笑道：“闹大咯。” 双手环胸抱着一把古朴唐刀的白无常走上山坡，站在年轻男人的身后，轻声说道：“七爷，对面山头的两个‘鸟哨’已经被老黑端掉了，国安厅的人也到位了。” “擦屁股专业户都来了，那咱们撤吧。” 白无常微微一愣：“撤？” “哦，我忘了。”年轻男人一拍脑门：“还有两个小朋友没解决呢。” 白无常无语，自个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经质，他都快习以为常了。 年轻男人掏出根烟点上，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淡然道：“死一个漏一个，火候别过了……算了，那边还是我亲自来吧，毕竟有个家伙不是简单货色。” “嗯。” 白无常点点头，把唐刀插在腰带上，走下山坡，向西边的山峰走去。 年轻男人依旧站在土坡上，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用衬衫下摆细细擦拭，看着眼前的一片火光，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 他喃喃自语，又像在说给谁听： “二十年前在罗布泊，你说起码要给后辈留条路，我就没有痛下杀手，那么现在呢？我没有理由再心软一次……老杨头，你真是造孽呀……” …… 陈傲带着魏小华他们一路狂奔，终于在八百屯附近的入山口找到了高大威他们。 陈傲粗略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没少人也没人受伤，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找了个树墩子一屁股坐下，点了根烟舒坦地吧嗒起来。 “陈傲，你小子又想接受课余指导了是吧？”高大威立马走过来踹了陈傲一脚，恶狠狠地说：“这回给你整个加强版的。” “老师你也来一根吧，以后可能都不能接受你的课余指导了。杨慧她们估计都……唉，不说了。” 陈傲从烟盒里弹出根烟，递给高大威：“虽然我们平常都骂你王八羔子混账东西，不过说实话，班里没谁会缺心眼真的记恨你。” “你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高大威一脸诧异，不过还是接过了那根烟，刚叼嘴上，旁边的魏小华就递来一个火机，帮他点上，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高老大，事儿大发了，咱们罩不住。” “罩个p！”高大威赏了魏小华一个板栗，骂骂咧咧道：“不就辞职吗？老子早就不想干了，整天看着你们这帮混犊子到处折腾，心烦。” 叶天插嘴道：“老高啊，别的不说了，回去之后肯定给你整个大大的欢送会。” 高大威一本正经地笑：“别整，矫情！” 大伙都笑，只有陈傲一脸的麻木，目光也渐渐变得空洞无神。 察觉到他异样的余晓萱鬼使神差地向前走了一步，但随后就犹豫起来，纠结了一会后，最终还是把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把目光投向另外的地方。 有些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 浑身惨白的怪物趴在半米深的泥窝子里，四肢张开半屈，仰着脑袋探出泥面，警惕地盯着泥窝子前方的一条山间黄泥小道。 这种东西很聪明，懂得基本的伪装技巧，用泥巴和枯叶把露出的头部涂抹均匀，尽量与附近的环境融为一体，并且最大限度地保持身体的静止，再降低呼吸的频率，就像一条进入了潜伏狩猎状态的湾鳄。 但与鳄鱼不同，这种基因变异的人形野兽嗅觉极其灵敏，并具有高度分析能力，所以它知道，自己的猎物正在向这边靠近，而且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就在那条山间小道的拐弯处。 轻微到几乎不能耳闻的脚步声传来，猎物身上那种与附近环境格格不入的味道也越发浓烈，潜伏在泥窝子里的人形怪物瞬间绷紧了浑身肌肉，一双没有眼珠眼球赤红的诡异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吼！” 几乎是猎物进入它视线范围的瞬间，这头人形怪物已经从泥窝子里跃起，双脚踩住地面曲腿一蹬，暴炸般的巨大弹力让它像离弦的弩箭一样笔直向前飞扑，三米有余的距离瞬息拉近，只需要0。5秒或者更短的时间，它的利爪就能将毫无防备的猎物撕成碎片！ 可惜，它的猎物并不是毫无防备。 它笔直扑过去的方向，诡异地横陈着一把黝黑的短小刀刃，刀尖锐利，正对着它那张开的血盆大口。 它就像自投罗网的麻雀，一头撞上了刀口，刀刃从口腔刺入，从脑后透出，把它钉死在了空中。 失去意识前，它清晰地听到，那个被它视作“猎物”的消瘦少年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它听不懂的话语： “智商，硬伤。” …… 洛小希把白色怪物的尸体甩到一边，找了块被山风吹干净的石头坐下，点了根烟，整理了一下大脑，把有用的信息给挑出来。 杨慧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真正有价值的情报肯定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起码洛小希弄不懂她为什么要杀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她明明可以一直潜伏下去，再伺机夺取陈傲身上的“黑匣”。 更诡异的是他们毁掉了整个百寿镇，这算什么？毁尸灭迹吗？ 百寿镇的实验肯定没有杨慧说得那么简单，背后的内幕绝对比现在露出水面的东西要惊世骇俗得多，就像当初的双鱼计划一样。 洛小希思索片刻，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山头。 山野老林，那可是特种部队的天下，他完全先可以绕过去先端掉那两个狙击手。 “反杀吗？可行性不高呐……” 就在洛小希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整得人模狗样的男人从附近的灌木从里钻出来，用不知那个旮旯地区的方言骂咧了几句，漫不经心地瞟了洛小希一眼，似乎是兴趣不大，就没有再理会，自顾自地掏出一根还算昂贵的软中华点上，一副“老子纯粹路过打酱油”的做派。 “喂喂，我说……我已经无力吐槽了……”洛小希表情僵硬：“大叔你谁啊？” 西装大叔抬起头，很良家地笑笑：“你问我？” “废话……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其他人吗？” “有啊……” 西装大叔挖了挖鼻孔，突然抬脚向自己肩头踢去，耍了记难度极高的倒踢紫金冠――这货居然跟李小龙一样能踢到自己的脑门！ 一头从西装大叔后面飞扑出来、张嘴咬向他脖子的白色怪物恰好被脚尖踢中，脑袋瞬间反向扭转180度，软绵绵地趴倒在地。 相当夸张的秒杀。 成功耍帅的西装大叔满意地点了点头，顺便朝洛小希甩了个挑衅的眼神。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洛小希正在用手捂着嘴巴，眼睛眯成两道弧线，肩膀也一抽一抽的，好像…… 在笑。 “唉，怎么下面凉飕飕……” 西装大叔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这才惊愕地发现因为刚才的耍帅行为，自己穿着的名牌西裤已经自裤裆裂开到了膝盖，山风嗖嗖地吹进，自然凉爽。 “我操！！！” “哈哈――” 洛小希终于忍不住了，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大叔你太逗了……二缺加傻缺……不作就不会死呐……哈哈……” 西装大叔挠了挠脑门，很光棍地干脆不去管了，细细地整理好西装外套，然后拿出名片夹抽出一张甩给洛小希，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起来： “你好，我叫韩如松，资深金领，某个物流小公司的部门经理。” “啊……嘞？” 洛小希捏着那张喷洒了香水的骚包名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是山区没错吧？应该还是那种对于普通人而言很危险的区域对吧？那眼前这个酱油党猥琐大叔莫名地搞起职场交流是闹哪样啊？这是要交换名片的节奏吗？别说节操了这简直就是连身为正常人类该有的常识都一起扔掉了啦！ 就在洛小希愣神的时候，西装大叔已经把自己的西裤撕烂扯了下来，还踮起脚尖一蹦一跳地做起了热身运动。 洛小希的钛合金狗眼差点没有瞎掉。一个穿着西装外套却没穿裤子还露出四角内裤的大叔正在做跳跃运动……那种场景已经不是可以用猥琐来形容的了，而是猥琐的平方的平方……就四个字――直视不能！ “喂喂……我说大叔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就在洛小希准备好好吐槽一下的时候，却猛地察觉到一丝掩盖得极好的杀机，他下意识地就举起女神横在胸前作出标准的格挡姿势，不过终究还是慢了一拍。不知何时已经欺身而近的西装大叔已经挥出了一记简简单单的勾拳，毫不夸张地把洛小希击飞，狠狠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虽说洛小希很瘦小，但也好歹有90来斤的体重。 一拳把一个近百斤的人击飞，这个看似平常的猥琐西装男的瞬间爆发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 群山环绕间的月牙湖里，一个身穿白色校服的少女赤脚站在湖中，怔怔地看着如画般的山水景色，自顾自地哼唱起了一首自编曲调的《江城子》： “凤凰山上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一曲终后，岸上有人附以掌声。 她回过头，看着那个一脸人畜无害的年轻男人，凄美一笑： “你来啦？” 年轻男人微微点头，不作言语，只是目光温柔。 湖中岸上，相对望。 她与他从未谋面，但她却早已将他的模样刻在心底，此生不忘。 比爱更缠绵的是恨。 ------------ 【060】西北武夫 “呵呵……这样才对嘛……” 洛小希扶着树干，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袖口擦去嘴角溢出的一抹猩血，再一抬头，双眸已然赤红： “终于有点意思了。” 站在道路中央的韩如松微微一愣，脸色也沉了下去，敛起笑容，身上陡然生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彪柄气焰，面相威严端庄如一尊怒目金刚，与刚才那个浑身市侩俗气的猥琐职场男判若两人。 韩如松声如洪钟：“要是不小心把你宰了，别怨我。” 洛小希摇头一笑，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子，捏碎瓶口，将瓶子里的殷红液体尽数倒入口中，咽下。 这是上次平仓事件中纳兰交给他的次品病毒，他不像陈傲，只能通过服食或注射病毒进入那种诡异的暴走状态，并且要比陈傲的那种暴走剧烈得多。 感受到肌肉力量的成倍增长，洛小希干脆把女神插在身后的树干上，缓缓弓身，十指张开又瞬间紧握，伸缩之间关节噼啪作响。 洛家的直系后辈都很能打，或者说拳脚功夫都差不到哪里去。自幼开始就十年如一日地站桩打磨、练气熬骨，加上族中一大帮老武夫的倾囊相授，如果不是后来的意外入伍，洛小希现在未必不是一个内外双修大成的武道高手。而这个来路不明的韩姓男人也同样不差，单从刚才那一拳就可以揣摩出了几分端倪，显然是那种大开大合的路数，要知道外家拳磨练到巅峰，实力一样恐怖。起码以洛小希平常的状态，绝无胜算。 所以洛小希没有存任何的侥幸心理，直接就喝下了那瓶次品病毒，赌命，也是拼命。 韩如松岿然不动。 洛小希目光一凛，闪步欺身而近，右脚掌剧烈瞪地，左脚前跨，身子向左一旋，合腰力挥出一拳，直奔韩如松门面，速度之快几乎可以用奔雷形容。 韩如松反应亦是不慢，身体稍微后仰，抬起左臂击打在洛小希的肘部关节，使得原本挥向自己太阳穴的拳头发生微妙的倾斜，堪堪插着鼻梁打过。 已经贴身而近的洛小希没给韩如松拉开架势的机会，一击不得立马提膝撞向韩如松的腰眼。这动作不花哨但却是相当的狠辣迅速，结实撞中的话不死也残。但韩如松显然已经料到了洛小希的动作，左手迅速收回，右臂沉稳下压挡住洛小希的膝撞，左手虚握成拳状，二指弓起突出，一记凌厉的刺拳直打向洛小希的门面。 别无选择，洛小希唯有挥拳相迎硬碰硬，加起来不下两千斤的力道瞬间爆发，身形单薄的洛小希直接向后倒飞出去，不过倒不像刚才那般狼狈，灵巧落地后便立马翻身站起，吐出一口血痰，缓缓将脊梁挺直。 目光凶厉如狼。 韩如松不以为然，扯下领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右拳上，向洛小希招了招手。 一个大开大合，一个蓄势寸劲，双方都是行家，没有废话，再战。 再次贴身，洛小希显得谨慎得多，利用自身灵巧的优势在韩如松身边闪转腾挪，拳脚甫一相接边弹开挪位，打定注意以内劲耗磨，不再肯做那硬碰硬的赔本买卖。而韩如松则自顾自地跺地，扫绊，肘击，膝顶，招式狠辣凌厉，却丝毫不见成效，只能被动挨打。 就在洛小希以为自己渐渐占据上风的时候，韩如松这个擅长外家拳的粗猛汉子突然抬手搭桥，揪住他身形挪动间的一丝破绽，瞬间粘住他的手臂，勾住住他的脚脖，肩膀一沉寸劲爆发，撞得洛小希门户打开，同时贴身一阵短打，出拳速度快如雷闪，洛小希疲于交架，只能节节后退。 直至后背贴上树干，退无可退。 韩如松顿住脚步，笑容狰狞。 终于拉开架势。 一记势大力沉的炮锤当空砸来，洛小希唯有抬臂格挡，恐怖的力道直接令他的胳膊脱臼，韩如松没有留给洛小希喘息的机会，立马侧身蓄劲，两脚一顿在地上踩出两个浅坑，整个人如炮弹笔直前撞。 开门出手，六力合一，八极贴山靠！ 幸亏洛小希身材矮小，快速翻身一滚，堪堪躲开撞击，但那颗碗口粗的树木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在韩如松一靠之下直接拦腰折断，可见力道巨大。 趁着韩如松调转身形的间隙，洛小希立马极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咬牙忍着剧痛把胳膊接上，满脸的苦涩。 “没想到你也是个内外兼修的怪物，我认栽。” 韩如松耸了耸，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掏出香烟点上，说：“你小子还有那么点意思，以前还以为你和刘家的孽子是一类的货色，倒是我看走眼了。” “你跟杨慧是一伙的？” 韩如松面露不屑：“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是这样。” “不杀我？” “现在杀你没意思。”韩如锋摇了摇头：“英雄会上你还有点用处。” 洛小希警惕道：“你们想做什么？” 韩如松嗤笑道：“历年的英雄会，都是十三门，或者说老苏家独占鳌头。你这个洛家扛旗狐狸不争气，长晋门的纳兰老怪物又龟缩在东北不肯冒头，中国大半个江湖，他娘的都被那个苏老七拿捏在手里……老子没说错吧，黑白无常。” “纳尼？” 洛小希悚然一惊，扭头向后望去，只见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站着两个年轻男人。一个一身黑衣，戴着一顶鸭舌帽，怀中抱着一把古朴长刀；而另一个则一身白衣，带着一块半脸金纹面具，手里拎着一把巴克猎刀。 白衣黑无常，黑衣白无常，苏家外系的两尊大佛。 和洛小希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无常好歹甩了个眼神过来，权当作是打招呼。而那个据称是个哑巴的黑无常就没那么“热情”了，直接把洛小希当作空气无视，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直勾勾地盯着站在道路中央的韩如松，目光冰冷。 洛小希莞尔一笑：“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你们的确很靠谱。” 白无常摇了摇头，缓缓拔出唐刀，将刀鞘扔到洛小希怀里，独自一人走向韩如松。 洛小希看着白无常那挺拔的身影，心里有些诧异，这个向来都不苟言笑的冷面家伙，刚才好像……在笑？ 看着直径向自己走来的白无常，韩如松歪斜着头，轻蔑一笑：“你连刘家那个孽子都打不过，还想跟我单练？” 白无常淡淡地说：“刘小子的新阴流无刀取和二式居合斩恰好克制我而已……你呢？赤手空拳？” 见白无常有点轻敌的意味，洛小希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他可是内外双修的高手，别被他黏住刀身欺身短打！” 韩如松耸了耸肩，干脆把身上的西装外套和衬衫脱下来，露出一身虬实的腱子肉。 “哼。” 白无常不屑地冷哼一声，前跨扎步驱身，双手握刀横在胸前，猛地发力一蹬，身体随身手臂的挥动一拧，两重力道集中在刀刃上，狭长笔直的唐刀顿时化作一道白练，气势汹汹如似惊龙泛狂涛，自下而上斩向韩如松的头颅！ 韩如松屹立不动，扎马沉身，一手划弧推向白无常左肋，一手迎向斩来的刀锋，竟是摆出一副要空手夺白刃的架势。 然而白无常并没有让韩如松得逞，斩至一半的刀锋汹汹去势全无，硬生收回。白无常转身踏步，躲开韩如松的一记掌劈，身子又是一拧，借腰力一甩刀刃，唐刀如一条长鞭般切向韩如松的腹部。 可惜白无常并没有刘无心那种鬼魅一样的出刀速度，变招再巧，也难免留下可以躲闪的余地，何况韩如松动作灵巧不输洛小希太多，稍一移步就躲开了这刁钻的横切，同时一记高鞭腿如子弹射出，踢向白无常的右臂。无奈之下白无常唯有竖刀格挡，饶是如此也被巨力震得踉跄后退几步，韩如松顿时欺身而近，和刚才一样一通贴身短打直到白无常门户大开，正想挥出取人性命的一记长拳，一把巴克猎刀悄无声息地横在他的脖子上，不过在皮肤感受到刀刃冰冷的瞬间韩如松就已经扭头向后一撞，同时抬脚后踢，直接把偷袭的那人逼退。 而在旁边看戏看得哈屁的洛小希虽说不精刀术，但也瞧出一些门道来了。白无常的挥刀不快，但力度极大，后劲十足，估计是那种逼迫对手挥刀对砍硬碰硬、再用蛮横力道砍断刀刃取胜的路数。而那个拎着巴克猎刀的黑无常则不同，他像个精于潜行暗杀术的刺客，不会任何的套路招式，只求在悄无声息间递出致命的一刀。 无可否认两人的实力都算上乘，但很可惜，他们的对手是韩如松，一个连暴走后的洛小希都可以轻松对付的怪物。 白无常退回到洛小希身边，轻声问道：“青狐狸，你还能动吗？” 洛小希苦笑道：“药效还在，不过有点虚，打不了。” “能跑？” “可以。” 白无常神色如常，但声音却透出一股无奈：“如果七爷没说错，那个家伙应该就是出自西北的韩如松，据说是个能跟洪疯子过百招的狠角色，没想到蹲在这边的会是他。” 洛小希惊讶道：“喵了个咪的！守国门的洪执叶！？” 白无常点了点头，站起身平举唐刀，沉身道：“我和老黑不知道能拖住他多久，你赶去湖边，让七爷过来。记住，要快，不然就替我们两个收尸。” ------------ 【061】杨慧 杨慧出生在罗布泊，但自记事起，她就一直居住在平仓。 曾经，她也拥有过一个美满的家庭。父亲杨素是个老实巴交的公务员，在平仓县的旅游局上班。那会儿不比现在，八十年代末的旅游局是个没有多少油水可捞的清水衙门，一个月的工资不高，也没有没什么福利补贴。而母亲黄馨则是个初中没读完就下乡锻炼的知青，因为文化不高，一直没能找到固定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闲坐家中，偶尔才出门做点杂活补贴家用，但也赚不了几个钱。一家人日子过得很拮据，但起码温饱得足，不必为柴米油盐奔波太多，生活平平淡淡。也正因为这样，这个家才显得安稳幸福。 在杨慧印象中，父亲是那种没多大志气的小男人，胆子不大，肚量却不小，约莫是在社会染缸里摸爬打滚太久，棱角都被磨干净了，对谁都是和和善善客客气气的。他或许不是那种严厉慈祥兼备的标准好父亲，但他真的是把她这个闺女儿当作心肝宝贝来疼爱。有些时候宁愿不吃早餐挨饿，他也要买些便宜的小物件来讨她欢喜。记得每次他下班回来，杨慧都会飞扑过去，亲昵地摸着他那满是胡茬的下巴。而坐在的母亲总会为他递去一杯热茶，因为常年操劳而略显憔悴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这就是杨慧的家，小时候无比珍惜、长大后无比憧憬的家。 苦难不是悲剧，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杨慧经历过悲剧，在她12岁那年。 母亲黄馨死了，意外溺亡，尸体浸泡在淮江里。 出殡当天，一群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男人闯进了家中，拆了灵堂，把所有东西都砸烂。期间父亲没有出手阻止，甚至没有开口喝骂，只是沉默地看着，一脸的麻木。他的眼里没有愤怒，有的只有当时杨慧读不懂的愧疚，与绝望。 那天晚上，父亲买了一箱酒，没有做饭。他坐在一片狼藉的家中，手上拿着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片黄沙，一个身穿黄色呢子军装的年轻男人站在沙丘上，拎着一把五六式骑兵刀，英气逼人的脸上笑容灿烂。 父亲看一眼照片，就喝一口酒，直到酩酊大醉。 当初杨慧不懂，只是单纯地询问父亲照片里的人是谁。他先是笑，但随后又嚎嚎大哭起来，神经质般地折腾了很久，醉倒前才结结巴巴地告诉她，这是他的挚友，也是他的仇敌，还说了句杨慧听不懂的话语：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虽然杨慧不懂，但她还是牢牢地记住了那张英气逼人的帅气面孔，也记住了这个叫作“海东青”的男人，是父亲的仇敌。 那天晚上，杨慧走到天台，坐在水塔上，仰望着漫天繁星，一边流泪一边祈祷，希望能与父亲安稳地生活下去。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把她许下的愿望一个个地踩成粉碎。 第二天，他们来了，在父亲那落寞的目光中，将她强行带走了。 杨慧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只知道那里很荒凉，很残酷。她将会学习怎么杀人，学习驾驶各类交通工具，学习如何使用各种枪械，学习野战技巧……直到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她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不是一个普通人，从来都不是。他曾是国家权威的生物学家，也是一个罪人。他参与过惨无人道的恶魔实验，罗布泊滚滚黄沙下埋藏他那永远也无法洗刷干净的罪孽。 但杨慧还是爱他，就算他手上沾满鲜血，就算他曾把那种病毒注射入她体内。 6年后，作为难得的“样本”而没有被抹杀的杨慧，在那年冬至夜晚，亲手杀掉了包括教官在内的山区训练营的所有人。他们出动了上百人来迎接她，在她身体刻上兰花印记，并告诉她，组织的名字，叫“长生兰”。 阔别六年，杨慧终于回到平仓，与父亲重逢。 他老了，双鬓苍白，背脊微微佝偻，显得老态龙钟。他没有因为再见女儿感到任何的喜悦，目光依旧冰冷麻木，只是说他在进行一项可以改写人类历史的伟大实验，希望女儿可以体谅，并协助他。 杨慧没有拒绝。虽然她在训练营里学会了如何保持绝对的理性，但她还是答应了。于是一张巨大的网悄悄撒开，罩住了平仓，也罩住了百寿镇。 零七年，杨慧与青衣会一批次品病毒实验体一起来到颛南，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潜伏在南师大附中，开启另一段宁静的生活，直到父亲杨素被残忍杀害，死不瞑目。 杨慧知道，罪人有三个，刘无心是刽子手，帮凶是青衣会，以及那个男人。 烙在肩膀上的血红兰花，染上了仇恨的颜色。 与陈傲同班，是一个巧合，高二六班集体去百寿镇露营，是另一个巧合。杨慧在训练营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自我催眠，她自信自己不会暴露，百寿镇的鬼隐秘密也不会被发现。那是她父亲一生的心血，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但露营当天，她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突然举行的集市已经让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直到当晚悄悄韩如松潜进她的帐篷，这才证实了她的猜测。 因为平仓实验室的暴露，那个男人还是注意到了这里。并把前来月牙湖露营的学生当作掩护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暗中再派遣苏家和国安的人马，一举将百寿镇收入囊中。 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算计。 而扎根在杨慧心底的仇恨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她残忍地杀害同一帐篷的两个女生，让韩如松把尸体运往山上，并在拂晓之前把染血的帐篷拖入湖中，伪造成鬼隐的假像。 月牙湖通往百寿镇的山间隐藏着一个地牢，关押着一群攻击性极强的失败实验体，而杨慧把它们都释放了出来。 四处乱窜的白色怪物，加上露营学生的骚动，成功拖住了苏家的人，也打乱了那个男人的布局。百寿镇的销毁计划，这才得以准备完成。 百寿镇里隐藏着一批敛骨师，他们从镇子附近的防空洞里运出一批早已准备好的液态汽油，运往镇子的各个角落，并设置了多个ied，只要杨慧发来命令，他们就会引爆，整个百寿镇都会被焚毁，那个男人什么也得不到。 既然要消失，那就由她亲手毁灭！ ------------ 【062】不恨不怨 纳兰静静注视着伫立在湖边的女孩，嘴角挂笑，一如既往的人畜无害。 有些话，本不该由他来说，但他还是开口了：“老杨头的死是个意外，他本该死在我手上。” 杨慧摇了摇头，不悲也不喜，踢着水花走回到岸上，毫无防备地站到他面前，抬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其实死在谁手上都无所谓――他注定是要死的，不是吗？” “那么你呢，杨慧？” 纳兰敛起笑容，声音冰冷：“不逃吗？” 杨慧还是摇头：“看到那样灿烂的烟火以后，我突然就明白了……果然我还是要来见你一面的，不管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说罢，她自嘲地一笑，仰起脸，露出雪白的脖子，淡然道：“既然已经见过了，那么你可以杀我了。” 纳兰没有惊讶，只是觉得有些无奈，他伸手摸向杨慧的胸部，一颗一颗地解开白色衬衫的扣子。期间杨慧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脸庞，任由他为自己宽衣解带。 纳兰解开大半的扣子，把她的衬衫脱下一半，看着她肩膀上那个鲜红的兰花刺青，目光冰冷。 “血兰么？除了韩如松，应该还有两个人，是谁？” 杨慧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呵……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还是说因为心里那可笑的恨意，就算如此也要作出抵抗的样子吗？” 杨慧苦笑道：“苏轻文，你真是个能读透人心的怪物。” 纳兰收起严肃的表情，赏了杨慧一个暴凿，笑道：“我好歹是你的长辈，说话要客气一些。” 杨慧抱着脑袋，一脸委屈的样子。 纳兰淡然一笑，也不顾忌杨慧是否介意，直接摸出根香烟点上，说：“活的日子久了，见的人多了，能读人心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纵使人心不难测，有些事情也一样是看不透的。就像当初在罗布泊，我念旧情没有杀你父亲，却怎么也没有料到时隔多年他还是走回了那条不归路。形势所逼也好，天意弄人也罢，错了就是错了，借口再多，苦衷再多，也得偿罪。或许你说得对，有些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了。” 杨慧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附和了一句：“嗯……可能吧……” 纳兰笑道：“加入长生兰这么久，相信你也见过那个男人了，觉得怎么样？” “没见过。”杨慧诚恳地说：“只是偶尔听韩如松他们说过而已。” “是吗？那样也好……”纳兰说：“小丫头，你今天也要死在这里了，恨我吗？” 杨慧淡然道：“恨，而且恨了很多年。如果可以，我会杀你。但恨归恨，不怨。” “一步错步步错，你们该守住平仓的。” 纳兰伸出手，掐住杨慧那纤细雪白的脖子，笑着问道：“我尽量利索些让你少吃点苦……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者遗愿之类的。” “没有……” 杨慧想了想，又说：“可以的话，下辈子做你女儿吧，做个不良少女气死你。” 纳兰摇头，却笑着说了一个“好”字。 杨慧闭上眼睛，她想起了许多人，也想起了许多事，一幅幅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走马观花。最后画面定格在一间简陋的狭窄民房内，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有说有笑地说着什么，餐桌上拜访着一个两层的奶油小蛋糕，上面插着十二个根蜡烛。一个小女孩很认真对着烛火许愿，把吹熄蜡烛，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她想起来了，那天是她十二岁的生日，许下的愿望是她和爸爸妈妈能够永远生活在一起。 如果当初的自己知道第二天她亲爱地妈妈就要死去，她敬爱的父亲即将与她离别，她还会笑得这么开心吗？ 老天爷真是残忍，残忍得可恨。 …… 纳兰看着泪流满面的杨慧，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恍惚，掐住她脖子的手指也渐渐松开。 就在纳兰狠下心来准备发力的时候，一把小巧而锋利的解尸刀已经悄无声息地架在他脖子上，一把沉稳而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杀她，我杀你。” 纳兰淡然一笑，松开手，把杨慧推开，从容不迫地用二指捏住脖子边的刀刃，猛地一拧，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金鸣，合金打造坚硬无比的解尸刀应声断裂两半。 纳兰转过身，细细地打量眼前这个赤身裸体的健壮男人，笑容玩味：“听说你在洪执叶那老疯子手下走过了百招？” 韩如松把断刃的解尸刀随手一扔，摆出一副临大敌的阵势，笑容阴冷：“苏家七爷？” “怎么，要跟我练练手？”纳兰笑得更欢了：“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小屁孩儿不知天高地厚呢？真有意思。” 韩如松的气势顿时一泄，换了一张谦卑的脸，厚颜无耻道：“开玩乐，我又不是来找抽的……那啥，只要你大人大量放她一马，老子送一条胳膊给你！” “哦？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没啥好说了！” 韩如松突然暴起发难，一记长拳打出，力大势沉。但一拳落到纳兰手中，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没了声息，反被纳兰勾住手腕往怀里一带一撞，随后就是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拳，拳拳到肉声如闷雷，把措手不及的韩如松逼得一退再退，直到退到湖边一米开外，这个声名赫赫的西北武夫方才怒吼一声，双脚顿入土中，双拳并起一记炮锤全力轰出。纳兰淡然应对，同样挥出双拳，竟是摆出了硬碰硬的架势。 四拳相撞，只听见“咔嚓”地一声，韩如松的一条胳膊直接折断，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曲。纳兰欺身而近，粘住韩如松的另一条手臂，一拉一膝撞，很夸张地把整个人都踢得双脚离地，随后一记鞭腿扫出，直接把韩如松踹进湖里。 高手过招，往往就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分出胜负。 韩如松翻身从没膝的湖水里爬起，勉强站立，但嘴角挂血，显然已经内伤不轻。其实如果他状态饱满，倒也不至于被纳兰这么干净利落地秒杀，不过先前他和洛小希颤抖一番，又拼死快速解决了黑白无常，一路狂奔赶来，早已力竭，被几招放倒，倒也在预料之中。 酆都的百鬼老儿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南北两武夫，一轻文，一执叶。哪怕只论拳脚功夫，岸上这个看似希拉平常的男人，也足以和洪执叶平起平坐。 纳兰没有再理会已经废了的韩如松，把目光投向杨慧，笑道：“这小子不错，起码对你很心诚。” 杨慧抹去脸上的泪水，无奈一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而已，白痴。” “不简单了，起码能把那头青狐狸耍得团团转。”纳兰说：“四朵血兰，一下子死了两朵，这买卖很赔。” 杨慧一瞪眼：“还说风凉话，要动手就快点。” “不，因为这小子，我有理由留条活路给你们。” 纳兰捡起那把断刃的解尸刀，抛给湖中的韩如松，说道：“你要是个爷们，就利索点。” “哼！” 韩如松哧笑一声，捡起那把断刃，毫不犹豫地向自己折断的手臂砍去，咬着牙狠狠划拉几下，生生把整条手臂给削了下来，鲜血四溅。 韩如松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还是坚持着把那条断臂扔上岸，豪迈道：“送你了！” 杨慧疑惑道：“为什么……” “偶尔破例一两次，没什么。” 纳兰掏出香烟点上，笑道：“但别指望会有三四，离开颛南吧，老杨头活得已经够憋屈了，别让他躺在地下都不得安乐。做子女的，要以’孝’字为先。” 杨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其实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不过认真想一想，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只是不怨也不恨了。 ------------ 【063】贼老天 杨慧跳进湖里把重伤的韩如松捞了起来，相互偎依着向山林的深处走去。就算他们今日逃过一死，往后的日子也未必轻松，哪怕剩余的两朵血兰大度地不去追究，韩如松在西北立下的仇家也会蜂拥而至，一头病虎——尤其是头平时作恶多端的病虎，那可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至于杨慧一个弱女子要怎样挡下这些明枪暗箭，那就不在纳兰考虑的范围之内了。破例的雪中送炭一次已经是相当的难得，别指望他这个性情薄凉的家伙会大发善心去锦上添花。 纳兰沿着踏着黄泥小路向山上走去，想瞧瞧黑白无常的情况，不料走到半路就看到躺在附近草丛里挺尸的洛小希，顿时无语，走过去递了根烟，顺手帮他点上，这才问道：“你用了那个东西？” 洛小希深吸一口烟，稍微恢复了些精力，有气无力地说：“废话，不然我怎么跟那个姓韩的对打？话说你给我的那支玩意儿真心不给力，药效持续时间这么短，我走到一半就脱力了。” 纳兰摇头一笑：“老黑老白呢？” “鬼知道，我是下来搬救兵的。”洛小希翻了翻白眼：“不过应该没死，这么短的时间，姓韩的再能打也不可能把他们一起做掉……对了，杨慧呢？” “带着韩小子走了。” “呵，居然留活口……”洛小希哧笑道：“真不像你的作风。” “这次是例外。” 纳兰把洛小希抱起来，继续向山上走去，一反常态地善言：“上次在平仓解决完青衣会，我就已经开始在这边布局了。昨天听李丫头说你们要来这边露营，我就知道会出事，于是连夜带人赶了过来。不过后来想想，既然这盘棋都被你们搅乱了，就不妨再等等，让你和陈小子当过河卒子。” 洛小希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 “我不是洛鬼算，还不至于神机妙算到这种地步。虽说那个镇子被杨丫头烧了，但昨天晚上我还是淘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就不能说了，特级机密。” “切，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杨素的研究记录，又或者特殊的病毒变异样本……” 洛小希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就因为你等了那么一会，死了两个女生。” 纳兰无动于衷：“呵，那又怎么样？你在乎？还是陈小子在乎？” “我不想陈傲的心变得和你一样麻木，那种表情……我看够了！” “所以你只是教他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呵，说到底只是你这个当师父的不及格罢了。青狐狸，要不直接把陈小子交给我得了。” 纳兰眯着眼睛笑道：“东北长晋门有个跟我一样姓纳兰的老家伙，他打熬人的手段，我也会个七七八八。别的不敢说，十年之内，我让他做第二个登顶皇城的陈无双。” “才不要！” 洛小希白眼之：“呐，海东青，有个问题很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会对陈傲君青眼有加？他只是一个废柴宅男而已。” 纳兰反问道：“你呢？青狐狸，你黏在那小子身边，也不仅仅是为了他身上的‘黑匣’吧？” “这个……额……因为我和他勉强算是兄弟嘛，所以……” “哦？” “好吧我承认，某些方面来说，这小子其实是个人才……怎么说呢，只是感觉吧，如果有他在的话……洛家中兴可能就不再是一个滑天大稽了……” “差不多踩到点上了，但眼光还差些。” 纳兰笑道：“国士未必无双，但这个小子也未必不能天下无敌。” “干嘛说得这么玄乎？听不懂啦……” “以后你就懂了。” 纳兰意味深长地说。 …… 黑白无常的确没死，不过也被韩如松打了个半残，双双入院。 同期入院疗养的人还有洛小希，身体检测报告出来后，医生对其的评价是“如同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六公里”，并严重警告他近期内不能进行任何的剧烈运动，不然百分百会因为心脏衰竭挂掉。对此洛小希表示相当的无奈，作为一个运动型的阳光青年，没有什么比禁足更令人感到忧伤的了。 而国安那帮犊子不愧是专业的擦屁股的队伍，善后工作完成得相当perfect，偌大一个镇子被焚毁，愣是半点的风声也没漏出去。直到后来偶然听纳兰提起，洛小希才知道这帮二货直接在附近山头放了把火，同时召唤小伙伴——当地的部队过来，把百寿镇围成军事禁区，对外就宣称是山林大火。至于民间广泛流传的灵异版谣言……那不在他们的工作范围内，懒得理会。 因为露营失踪了三个女生，高大威被迫离开他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南师大附中。其实校方也很无奈，因为高大威一走，想再找个人震住高二（6）班那帮混世魔王可就难了，不过舆论压力实在太大，不适合处理得太宽，只好意思意思整个提前退休。而老高同志也不是盖的，退休之后立马盘下了学校对面的一家小饭馆，魏小华那帮人当然有事没事就过去晃悠一下，人气很快就被带动起来，每天放学都座无虚席，老高同志也因此走向了发家致富的道路，最近都把那辆开了好几年的东风标致换成马六了。 与高大威恰恰相反，自从露营回来后，陈傲同学的日子就过得相当纠结。鉴于那天晚上傻缺加二缺的表白，他很有理由断定余晓萱再也不会搭理他了。 不过作为一个百折不挠的精英屌丝，陈傲还是决定象征性地去挽救一下，由洛小希帮忙牵桥搭线，成功把余晓萱约出来，周末见面，老规矩星巴克。 这次看似简单的约会在陈傲心中的份量不亚于两个国家领导人之间的会晤，必须严阵以待，绝对不能出任何的纰漏，规格相当之高。而九千岁魏小华大公公对于这次约会也是相当的重视，逆袭联盟的参谋部门与侦查部门倾巢而出，全力协同参谋长洛小希完成细节处理任务。除此之外魏公公还派来两个强援——女生组的boss韩伶伶和三无少女顾青，他们主要负责陈傲同志的着装打扮，顺便进行言行举止教育。 一切准备就绪，星期天上午10点正，穿着黑色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陈傲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星巴克，摘下鼻梁上的那副闷骚得来又不失豪气的绅士派bolon遮阳镜，用冷洌且略带轻蔑的目光缓缓扫视全场，嘴角微扬含蓄一笑，徐徐喷出一条淡蓝色的烟龙…… 陈傲没得瑟多久，一个服务员就挡在了他面前，“客气”地提醒道： “先生，不好意思，这里禁止吸烟。” “哦。” 陈傲下意识就把嘴里叼着的雪茄拿下来准备掐灭，突然他又想起自己现在顶得一身土豪装，得有气势，于是果断扭头走人，在街上找了个垃圾桶把雪茄摁灭扔进去，再次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星巴克，自动开始厚脸皮模式，反弹从各个角落投来的鄙夷目光。 按照约定的时间是十点半，而陈傲足足提早了半个小时，于是只能端着两杯冰拿铁随便找个旮旯位置坐下，捧着一份《参考消息》无聊地翻阅起来。 这是洛小希出的损招，据他所说在咖啡店看《参考消息》会让人觉得你与众不同，同时增加自身的神秘感，也就是所谓的装13。 至于有没有效果，陈傲不知道，总之附近那群手捧iphone5、ipadari、三星超级便携本的高端人士看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鄙夷了。 陈傲唯有竖起手里的报纸，遮挡住四面八方射来的精神攻击，在心里暗暗骂道：奶奶的，等明儿哥打劫完银行，立马入手一台土豪金，晃瞎你们这群伪土豪！ 就在陈傲闷闷不乐的时候，一个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足以吸引全场视线的漂亮女孩推门而进，环视店内一圈，直径走到陈傲跟前，款款坐下，看着一身老成打扮的陈傲，莞尔一笑： “说实话，你不适合穿西装。” “我知道。”陈傲看着眼前素颜依旧的女孩，本该小鹿乱撞的内心突然就平静下来，说话的腔调也不再一如既往的傻二兮兮，一脸淡然地说：“我这算不算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余晓萱摇头一笑：“歇后语用错了。” 陈傲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本来还想解释些什么，转地一想又放弃了，破罐子破摔道：“我不擅长这些，语死早。”（语文老师死得早） 余晓萱还是摇头，说：“我不在乎，就朋友而言。” “嗯。”陈傲点了点头：“你喜欢沈沧海？” “略有好感，喜欢说不上。” “那我呢？” “你说呢？” “了解。” 之后便是沉默。 陈傲长叹了口气。此刻他的心情得很古怪，说不上伤心，也不怎么失落，反而意外地感到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吧？只是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而已。 陈傲扯了扯有些勒颈的领带，朝余晓萱歉意地笑笑，站起转身就走，一反常态地没有拖泥带水。 他没有告别，也没说再见。 余晓萱端起另外一杯冰拿铁，稍微抿了一口，微微皱眉。 今天的咖啡，未免过于苦涩了。 就像某个人的背影。 其实他走得有些急了，有句话，她忘了说—— 我现在不喜欢你，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 ------------ 【064】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傲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平静似水的脸上瞧不出任何的悲喜。 说实话他还是感到有点蛋蛋的忧伤，虽说一开始也没指望英雄救美一两次就能抱得美人归，不过好歹还有点盼头不是？现在连那一点点的希望都直接破灭了，说不伤心那才是骗人的。毕竟泡妞又不像做生意买卖不成仁义在，表白被拒双方心里肯定会产生隔膜，套句老套点的话说那就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感情这种东西，就像一坛子陈年老酒，封存越久越显香醇。急急开封畅饮，味道肯定不如人意。 就在陈傲寻思着要不要去找个地儿大醉一场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个非同寻常的妞儿正在向自己走来，皮夹克黑短裤，啪嗒着高跟皮靴，一头红艳的长发随风飘扬，女王范儿十足。 陈傲牵强地笑笑，挥手打招呼：“这么巧？” “不是巧，专程来找你的。” 李晴倩摘下女式遮阳镜，眼神轻蔑：“怎么？瞧你那衰样，被甩了？” “人生已经这么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好么？”陈傲摸着鼻头苦笑道：“找我有什么事？” “你说呢？”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 陈傲略略感到有些蛋疼，心想这妞儿真不是一般的神经质…… 李晴倩也是一脸的鄙夷，好像对陈傲的表现感到十分失望的样子，喃喃自语：“当初我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白痴？” “喂喂，我可不是聋子，别以为我没听到……” “你不是？”李晴倩哧笑一声：“你就是个耳聋目盲的废柴，长三角已经闹腾得大风大浪，你居然还有心情去泡妞……事先声明，如果你这个无名小卒一不小心沉尸淮江，本小姐可不会大发善心帮你捞尸。” 陈傲憨憨一笑，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好”字。其实他也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事情，无非就是那个沐白狼拉了一大票人，寻思着要怎么弄死他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哒出来的无名小卒。如果换作几个月前，没准他还会心惊胆战一下，现在么……就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毕竟当初陈废柴现在已经渐渐变得不废柴了。 李晴倩显然没有料到陈傲是这种反应，微微一愣：“真不怕？沐琰可是把你的名头报给余洪泉了，别指望这个长三角大枭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傲笑着摇了摇头，说：“他是灰色大枭，我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要不你也不会选我当你的伪男朋友不是？既然你都把宝押在我身上了，那就不妨多给那么点信任。虽然我也不敢打包票说能玩死沐琰，不过我也不觉得他能把我给做掉。” 李晴倩表情变得更复杂了，愣了半天才悠悠地问了一句：“你真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一点都不像。” “大概吧……”陈傲支开话题，说：“既然都掺和进去了，那我也认真点吧。女王陛下，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咋样？” “随便。” …… 星巴克附近的某间奶茶店里，坐在角落位置的洛小希扯下蓝牙耳机，对着身边的光头男人苦笑道：“唉，陈傲君真是不靠谱，栽了。” “那小子不懂女人。”难得来奶茶店一次的王铁军呵呵一笑，“其实老狐狸你也不懂，泡妞不是这么泡的。” “少来。”洛小希白了他一眼，说：“别说得好像你很懂的样子，你算算你已经单身多少年了？老光棍。” 王铁军不以为然道：“呵呵，起码有小妹妹给我写过情书……” 洛小希佯怒道：“就这破事你还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封情书是你家那侄女写的！她才十二岁！” “呵呵……” “呵呵你一脸。”洛小希无奈道：“别废话了，难得约我出来，肯定不是闲聊的吧？” “嗯，有正经事。” 王铁军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沉声道：“沐白狼从云南那边弄来了一批人，都是在边境贩白面的货色，有几个还当过雇佣兵。这是他们的头儿史文征，外号老雷，曾在北极狐雇佣兵团混过，国际通缉的危险份子。” 洛小希瞟了眼照片上那个鹰眼勾鼻的高大男人，轻蔑一笑：“业余的货色，来跟我们专业的玩？找死。” “问题在于人家有装备，咱们没有。”王铁军耸了耸肩：“我怕这群人会当街搂火，事儿闹大了不好控制。” “哼，闹得再大也是他沐家的事。”洛小希冷笑道：“除了这些，还有呢？堂堂沐白狼，不会只闹腾出这么小的动静吧？” “当然……” 王铁军顿了顿，敛起笑容，神色凝重道：“老沐家点南榜了。” 洛小希瞳孔猛地一缩：“什么价位？” “天价，300万，换一颗人头。” 洛小希松了口气：“还好，不至于把一些成名的老东西给勾引出来……对于沐家而言，这个价位不高，估计也是在忌惮皇城的那位吧，不管怎么说，陈傲也是他的种。” “嗯。”王铁军点了点头：“不过余洪泉也入局了。虽然三爷还在看戏，不过估计他老人家也没多少耐心等下去，长三角要乱了。” “先前你说天津有人替沐琰把南京夏家给压了下去，再加上这次不同寻常的联姻，估计是中央有人要拿李老三开刀了。”洛小希郁闷道：“长三角大洗牌，真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老狐狸，你是看戏，还是……” “唉……我还有得选么？”洛小希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李妞儿好算计，直接把陈傲君拽进来把这潭子水搅混，现在他可是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了……对了，海东青那边……” 王铁军摇了摇头：“老连长说了，这件事，不管是十三门还是老苏家，都不掺和。” “切，强援直接退场吗……”洛小希苦笑道：“我看我还是带着陈傲君跑路算了……” “呵呵……” “好啦好啦，你不用鄙视我了，入局就入局谁怕谁啊？反正最近闲得无聊，就好好折腾一场吧。” “呵呵……” “别呵呵了，大军子，咱们晚上去干掉缺德勾当怎么样？”洛小希意味深长地笑笑：“你应该知道那几个雇佣兵的落脚地方吧？” “呵呵，必须的。” …… 老杭城，西子湖畔，青莲茶馆。 一间四人的小雅间内，三个年龄各异身份也各异的男人却坐在了一起。一个战战兢兢满头大汗的中年大叔，半边屁股挨在红木椅上，一脸惊恐地打量着左边位置上的年轻男人，时不时拿出纸巾擦拭额上狂冒的冷汗。而那个脸色阴沉眼中满是凶戾的年轻男人则在不停地抽烟，而且抽的还是蹩脚的口烟，整整一包至尊南京就这么被这厮糟蹋了个干净。至于三人中神色最为轻松的光头男人，只是一昧小啜着杯中的西湖龙井，笑容玩味，不作言语。 气氛压抑。 名叫张富的中年男人率先打破沉默，结结巴巴地说：“琰儿爷，我这拖家带口的，真的不想再涉水了，您就当是发发慈悲，看在我老婆孩子的份上，饶了我吧。” 说完他还心虚地低下脑袋，不敢接触年轻男人的目光，活像在教导处里受训的煞笔中学生。 听完这句话，年轻男人的神色反而平和下来，淡淡地说：“再说一次。” 张富忐忑更甚，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小声道：“琰儿爷，我真的不想碰这些勾当了……” “张癞子，你跟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的规矩，你应该清楚吧？”年轻人声音陡然变冷：“用不用我说一遍给你听？” 张富吓得差点就尿了出来，屁股一颤，整个人跌在了地上，面如死灰。在杭州着一亩三分地上，他也算一号挺肥的地头蛇，人脉广，产业多，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几个，还有一个能让他扯虎皮做大旗的杭城高干在后面撑着。平时碰上事儿，几百个人拿不出来，但一个电话叫来上百号地痞还算不难的。在杭州，按理来说没人能用一句话把他张癞子吓尿裤子。但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不一样，长三角白狼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但跟琰儿爷抬杠还能喘气蹦跶的，不用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一想到待会可能就要投入西湖的怀抱，张富就是胆子再壮，也得哆嗦。 “琰儿爷，这几年你要我办谁，我老张都没有废话过半句，我也知道那是您瞧得起我，给我个上位的机会……可我小小一个**大哥，手底下就那么几票人，您让我去跟李三爷叫板，那不是……那不是让我去找死吗？” “闭嘴！”沐琰眉毛一挑，拆开一包新的至尊南京，弹出一根点上，不再假抽，破戒狠狠吸气把一啖浓烟全送进了肺里。 “你要活命，好说，拿李老三的人头来换。” 张富苦苦哀求：“琰儿爷，给条活路啊……” 沐琰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把中年发福的张富踢翻一个跟头，这个向来如谦谦君子般温润如玉的年轻男人此刻满脸的暴戾，啐了口，骂道：“老子现在就把你剁八块扔西湖里！” 一直喝茶看戏的光头男人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开口笑道：“琰儿爷，这儿倒是处好地方，还是别弄脏了。” 张富心中大喜，他清楚这个男人的话语的分量，于是连忙给光头男人磕了两个头，都是脆响的。 看到手下的怂样，沐琰想也不想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一脚踹完，还不解气，接连又加了几脚。要知道，他穿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登山靴，鞋头都是铁裹的，几脚下去，张富嘴角都挂了血，估计内伤是没跑了。 “滚！”沐琰好气没气地骂了句。 张富如获大赦，没敢站起来，连滚带爬地溜出了雅间。 张富一走，沐琰脸上的阴霾立马消散，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拉开椅子走到那个光头男人身旁，端起茶杯牛饮而光，笑道：“青哥，难得来这边一次，怎么说也得玩玩不是？光看戏不动手，那多没意思。” 光头男人哈哈一笑，提起茶壶，帮沐琰斟了杯茶，七分满。 “琰儿爷，这次我从云南带过来的几个兵，可都被你借走了，这样还要拉我下水，那也未免太不厚道了。何况就算我再怎么孤陋寡闻，李家阎王的名儿我还是听说过的，要对付这么一号人物，不简单。” “李老三哪能跟青哥你比，他最多就一个土财主！” “琰儿爷，你也不用忽悠我了，李老三有多大的能耐，大家都清楚。”光头男人轻轻敲着杯沿，淡然道：“不过既然一场来到，也不能光瞧热闹不凑热闹，我就随便玩玩吧。” 沐琰暗暗松了口气，心情大好，笑道：“那先谢了。”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那就不妨漏点消息给你，明年年初中央会出台某些针对涉黑团体和灰色商业的政策，至于内容是什么，不方便跟你说太多，不过李老三和余洪泉肯定会因此割块不小的肉，琰儿爷，长三角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容不下三个人也容不下两个人，一个人独占江山，正好。琰儿爷，话我就说到这里，能不能做长三角第一人，就要看你有没有胆量把余洪泉也一并拉下马了。” 沐琰不动声色，打哈哈说：“看情况看情况，咱还年轻，不急。” 光头男人会心一笑，就此揭过，扯开话题。 又抽了几根烟，聊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屁话。光头男人以约了水灵妹子要赶着行快乐事为理由准备闪人，沐琰倒也不挽留，只是在他起身的时候，看似漫不警心地说了句：“陈无双如果硬是要入局，长三角岂不是变成李家的天下了？” 光头男人微微一笑，不以为然，抛下一包本地不常见的玉溪烟，转身离去。 沐琰撕开那包烟的包装，弹出一根点上，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姓小子那边，有洛家的扛旗狐狸，有李阎王，扳指头算一算，没准还能把皇城那位无双给搭进去，不过他这边也不差，扎根杭城多年的老沐家，加上一个天津隐姓埋名多年的老怪物，还有刚才那个云南老财主“青哥”，以及灰色大枭余洪泉，足可一战。 沐琰扭头望向窗外的宜人景色，喃喃自语： “我倒要看看你陈家男人的骨头有多硬！” ------------ 【065】刺杀 陈傲说是要认真对待，其实也认真不到哪里去，带着李晴倩闲晃悠了一圈，期间聊了聊关于老李家的一些问题，然后就直奔桌球城去了。 带着个白富美土豪女，今天又穿着一身上档次的行头，可怜的陈傲同志唯有打肿脸充胖子，装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直接开了间vip房，英美双桌球台、有名牌杆的那种，80大洋一小时。加上李女王一上来点了一打冰锐，陈傲的钱包顿时干瘪得如同被一辆东风牌大货车碾压而过，他只觉得往后的日子自己应该会过得很凄凉。 本着物尽其用的良好理念，陈傲决定先来盘美式八球热热身。出乎他意料的是李晴倩的台球水平并不差，标准开局后1号黄球直接进袋，紧跟着就把一个薄擦把贴着台边的2号篮球也推进了尾袋，随后一个漂亮的反仓更是让陈傲赞叹不已，这样的水平对于女生而言已经相当难得了。 一杆连进六球，剩下的一个被半色球死死围住，李晴倩唯有让杆换人。陈傲显然没有要放水的意思，拿着英式杆打八球，一上台先把两个贴着袋口的半色球送进袋口，随后就是各种作死的高难度反仓，直接清场，最后一杆更是把黑球从中袋袋口撞进尾袋，桌上只剩白球孤零零地停在袋口边转转，很是嘲讽。 李晴倩面无表情，显然对输赢没啥感觉，指了指旁边的英式台，说玩正经的，斯诺克。陈傲耸了耸肩，一副你随意反正我虐菜的样子。 可等陈傲开完球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李晴倩直接一杆把围成一团的红球炸开，恰好就有那么一颗红色慢悠悠地滚进了袋口，而白球也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桌边，与黑球尾袋连成一线…… 陈傲额上顿时冒了汗，这妞刚才显然藏拙了，单从拉杆的水平就可以看出李晴倩绝非什么略懂的菜鸟。不过他陈某人好歹也是混迹街边台球档多年的老手，输人不输势，硬着头皮上，结果被虐了个稀里哗啦，连打几盘都是相差一半的悬殊比分，其中一盘还被李晴倩一杆清台，相当令人无语。 陈傲抓一瓶冰锐咬掉瓶盖喝了口，郁闷道：“你这水平都可以打职赛了。” “哼。”李晴倩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没兴趣。” “有钱人家的孩子真好。”陈傲说：“我要是有你那水平，早去打比赛赚钱了。” “怎么？你这种人还缺钱花？” “废话，不缺钱我还需要用菲尔普斯专用山寨防水手机？” “庶民就该用庶民手机。” “是是，我穷，我活该，想买土豪金就只能去割肾。”陈傲自嘲一笑：“我不像你，偶然奢侈一次都觉得挺心疼的，比如现在。” “那我补贴给你？”李晴倩顿了顿，又补充道：“算是还上次的人情。” “不用，再穷也得顾面子不是？”陈傲一本正经地说：“别以为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就没尊严，或许这句话在你们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看来很可笑，但的确如此。” 面对突如其来的说教，李晴倩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典型的仇富心理。” “可能吧。”陈傲摸了摸脑袋，憨笑道：“没钱的时候，就骂那些有钱的是傻逼，可真有一天莫名暴富了，突然又觉得自己牛逼烘烘到不行，这就是所谓的p民心理。说白了就是眼热、嫉妒，自己混得惨就见不得别人过得舒坦，不找茬骂上几句就牙痒痒，巴不得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这人啊，都这样，眼儿尖，老往别人身上光鲜亮丽的地儿瞅，至于藏在肚子里的一肚子苦水，却是瞪大了眼也瞧不见。富人其实也不差，有几个闲钱就得瑟，财大气粗了就觉得高人一等，明明有亿万身价，却偏偏只捐那么几十万挂零的善款，还暗暗得意自己比那些穷人优越，也难怪被人骂作伪善……穷人说要理解，富人说要宽容，其实都不明白对方的不容易，该恨的还是要恨，该鄙夷的还是要鄙夷，几千年了，都这样。” 陈傲顿了顿，又自嘲一笑：“其实这种大道理谁都懂，但能免俗的，真没几个。我也一样，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跟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发牢骚。” 李晴倩安安静静地听完陈傲的牢骚话，没有说话，神色异样。说实话她最恨的那就是那种年纪不大却非得叼着很烟装深沉的小屁孩，当初在景山读初中的时候，她就没少揍那些那些跑到她面前故作伤春悲秋的公子哥儿。但身边这个男人，她不讨厌，哪怕他抽烟的姿势一如既往的很蹩脚。 在动漫节上初见他的时候，李晴倩只是直白地认为他是那种一无是处的废柴宅男，人怂胆小，资深中二，只会在二次元里yy自己如何如何天下无敌，这类的货色在她眼里基本与蝼蚁无异，说句实在话连抬脚踩死都嫌费劲。如果不是因为洛小希，估计她都不会用正眼去看他。 对他改观，是那天晚上，在blackfriday。虽说当初李晴倩没安好心，而他的表现也一如既往的不如人意，但她是真的很惊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一个注定没有大出息的小男人，怎么就有胆量敢跟横行南京的沐白狼拍桌子瞪眼了？ 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勾引起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这几天李晴倩缠着王铁军不断地问长问短，又暗中拜托自己那老死不相往来的老爹查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陈傲，陈无双，这对父子，可真是一点都不相像。 其实他一点都不废柴不是吗？一个人，一把刀，面对几百号人毅然拖刀冲锋，何等悍勇？ 她喜欢洛小希不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况她也清楚恋爱和婚姻之间的差别。 如果身边这个“废柴”真的能从长三角这盘乱棋中杀出重围，踩着沐琰如他老子一样悍然上位，甚至赢得李家老爷子的青睐名动京华，那么她也不介意红妆艳衣出嫁，伴他同枕百年直至终老。 起码比起注定拘于一地的沐琰，这个男人更加有望天下无双！ …… 夜阑人寂，洛小希伏身蹲在半人高的芦苇从里，凝神望着前方五百米外的一栋江边别墅。 王铁军在坐在他身边不远处，麻溜地组装着一杆苏制svd导气式狙击步枪。这把外形与ak47相似的武器与其说是狙击步枪，倒不如说是一支精确射击步枪，240毫米的枪管缠距使得它发射普通弹时精准度很差，但无可否认它依旧是一把极好的班组武器。 何况这回王铁军还特地来带了一盒7n14狙击弹，精准度得以保证，再加上其本身具有的极强穿甲能力，比起国内某些常规的狙击步枪而言，这支svd要优秀得多。 就像王铁军所说，李老三没多少的耐心了，不然也不会急忙忙地托人运送这么一把大杀器过来颛南，还明确表示要王铁军把那帮云南佬做掉。 洛小希的狙击技术说不上有多好，毕竟他在部队里正式训练的时间不长，枪法都是在实战用子弹“喂”出来的，不过枪感不错，起码他的水平比特警那帮挫货和王铁军都高。 老王同志把svd组装好，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抛给洛小希，自个则摸出一支85式微声冲锋枪，把折叠枪拖打开，朝洛小希呵呵一笑，弓身钻进芦苇丛里，向别墅方向摸去。 洛小希则把svd架在一块凸起的小土坡上，他并没有使用夜视瞄准镜而是选择了光学瞄准镜，因为别墅里灯火通明，透过二楼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室内的情况一览无余，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四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在悠哉游哉地看电视，其中一个男人鹰眼勾鼻，显然就是这帮玩命徒的首领――曾经身居北极狐雇佣兵团的美籍华人“老雷”。 洛小希并没有急着瞄准，而是耐心地等待王铁军到位。如果那个老雷真是一个玩命徒，那么直觉肯定敏锐，他这边匆忙瞄准，没准那边就闻到味儿了。 突然，老雷站了起来，推开落地玻璃窗，走到了阳台上，对着洛小希潜伏的方向悠然地点了根烟。惊愕间洛小希下意识地就想挪动枪管去瞄准老雷，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老雷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这边停留多久，而是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显然只是单纯的出来抽根烟而已。 就在洛小希心神一松的时候，瞄准镜里的老雷突然一弹烟头，脸上露出了阴森冷洌的笑容，随后，别墅内的灯光瞬间全部消失，瞬间的光暗反差令洛小希丢失了目标，他立马抓起对讲机狂吼： “老王，回来！暴露了！” 没等老王回应，洛小希已经快速地移动位置，蹲在江滩边上快速地拆卸整支svd，用黄油纸裹着机油把零件包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吉他盒里，穿过芦苇丛走到公路上，徒步向市区走去。 一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王铁军那愤怒的咆哮：“狗娘养的，这帮缺德货在别墅外面围了张地电网，老子差点就栽了！” “唉……” 洛小希轻轻叹了口气，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这次匆忙敲定的暗杀行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暴露失败了。 ------------ 【066】抱负？野心 陈傲同志虽说平时一副很怂很怂的样子，但其实还是比较带种的，具体表现为离开桌球城后他就拉着李晴倩跑羽毛球馆去了，还不是啥高档的俱乐部，就一个胶地棚式的简陋小球场。 带着一个身价最低估算起码也有那么几亿大洋的世家大小姐去打羽毛球，我们只能说陈傲同志的脑子有点抽。不过也没办法，就像李女王所说的，他陈某人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庶民，庶民的娱乐活动就那么几项，打台球已经算是很高档的了，现在又只是下午四点夜场还没开门，游泳爬山看电影之类的更是扯淡，他总不能拉着个千金小姐溜到网吧去无节操双排吧？无奈之下也唯有相信真爱的羽毛君了。 奇怪的是李晴倩的反应，不反对也没异议，不管陈傲说什么她都只是淡淡地点头支持，与平日那个高贵冷艳的女王陛下判若两人……真要形容的话，那就像变成了个弱气的傲娇小媳妇，气质和《命运石之门》的女主“红莉栖”更加相像了。 李晴倩的确长得很漂亮，柳月眉，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灵眸似乎能勾走人的魂魄，青涩间甚至已经透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妩媚，就像一颗即将成熟的水灵蜜桃，对各年龄段的男性牲口都具有极大的杀伤力。这样的女孩不管走到哪都会是视线的焦点，何况她还把一头飘逸的长发染成了标新立异的酒红色，如果不是下午羽毛球馆里人不多，估计早就引起轰动了。 看在李晴倩穿着皮裙踩着高跟靴的份上，陈傲很难得地放了水，凡是有球打过来他就随意地高吊回去，来回了五六次后，李晴倩不爽了，突然跳起来狠狠来了发网前扣杀，好巧不巧恰好就命中了某人的命根子，顿时疼得在地上打滚。 李晴倩微皱眉头：“羽毛球而已，又不是网球，至于么？” “你来试试！”陈傲一边抚摸着裤裆一边狂翻白眼：“你又没鸟当然不知道有多疼！” “哦？” 李晴倩狡黠一笑，走到陈傲身边蹲下来，不怀好意地盯着陈傲的那个位置，淡然道：“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能疼到什么地步呢……能不能让我踢一脚？” “免谈！”本来就是在装模作样的陈傲立马一个打滚爬了起来，要知道这个娘们可是相当的神经质，天知道她会不会真的一脚踹过来。 “那就给我认真打。” 李晴倩一挥球拍，指向陈傲的鼻子：“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马虎了事的家伙。” “切，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算了，既然你不领情，那我也懒得装好人了。事先声明，你可别后悔。” “哼。” 陈傲淡然一笑，用球拍把地上的羽毛球挑起来，自下而上猛地一挥球拍，羽毛球顿时被挑飞至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向李晴倩的身后。 “shit！” 李晴倩穿着高跟靴，自然跑不快，回头小跑几步，伸直了手臂这才堪堪把球救起，然而因为力道不足，半空中的羽毛球飞了一会便落向陈傲那边的网前，陈傲立马挪步闪到网前，灵巧跃起，蓄力就是一记当头暴扣。他的扣杀动作利落而霸气，比起刚才的李晴倩不知要潇洒多少。 “无聊。” 李晴倩把球拍一扔，闷闷不乐地说：“没意思了。” 傻呆在眼前的陈傲挠了挠脑袋，不知所措，想了半天才说：“要不换个节目？” 李晴倩白了这个不懂风情的白痴一眼，轻轻叹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陈傲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走，陪本小姐去吃饭。” “吃饭？5点都没到啊？未免太早了吧？喂喂，走就走别拽衣服，这是’不怎么耐克’牌的……” 拽着陈傲衣服往外走的李晴倩回过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骂了句： “白痴！” “喂喂，怎么又搞起人身攻击了？话说我知道有家西餐厅不错你要不要去试一下？” “随便！” “随便就是不喜欢吧？那换个……我想想啊，韩式无烟烧烤咋样？” “我说了，随便！” “还不喜欢？那吃海鲜好了，不过事先说好我可没钱去大酒店，顶多请你去吃大排档……” “……” “好吧，海鲜pass……对了对了，不如就kfc吧，简单快捷环保……欸不对，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应该吃不惯……” “……” 李晴倩彻底无语，顿住脚步，回头瞪了陈傲一眼，某个还算有自知之明的牲口终于把嘴闭上，一脸憨笑。 大眼瞪小眼。 对视了足足一分钟，李晴倩这才把目光移开，冷冷地说： “不啰嗦的男人才讨喜。” “我知道。”陈傲的憨笑变成了傻笑：“不过我又不指望你喜欢我。” “不指望……吗？” “什么？” 李晴倩摇了摇头，指了指陈傲身后，陈傲扭头一看，是个破破烂烂的公交车站，不由得微微一愣：“你想搭公交？” 李晴倩木然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还不至于穷到连打的费都给不起吧……” “没试过。”李晴倩说：“所以想试一次。”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陈傲满头黑线。 “不行么？” “你喜欢。” …… 拥挤的31路公交车上，陈傲站在门边拉着吊环，低头看着身边这个死死抓住柱子一脸怯生生表情的大小姐，心里疑惑更甚。 他不曾走进过那个圈子，也没见识过里面的大好风光，所以李晴倩心里在想什么，他是真的猜不到。 难不成是特地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想到这种略逗的理由，陈傲不由得笑出声来，李晴倩顿时抬头一瞪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神奇。”陈傲如实道：“真想不到你这种大小姐会和我一起挤公交，想想就觉得好笑。” 李晴倩气鼓鼓地说：“我乐意！” “是是。”陈傲耸了耸肩，柔声道：“说实话，一开始对你还真没什么好感。” 李晴倩警惕地一抬头：“什么？” “额，怎么说呢？估计是小希的问题吧，毕竟他老是说你的坏话……再加上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老百姓，突然碰见一个贼有钱贼有来头的大小姐，还一副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的样子，能有好感才有鬼了吧。” “呵……坏话么？”李晴倩苦笑道：“我就这么惹人厌吗？” “当然啦，才见面一次，你就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他，谁会乐意啊？” “可我真的很喜欢他，非常喜欢。”李晴倩拍着胸口，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不是出身在李家，如果我不是李家的大小姐……这辈子我非他不娶！” “吐槽一下，用错词了，不是娶，是嫁。” 陈傲顿了顿，笑道：“那样挺好的……其实能找到一个能用尽全力去喜欢的人，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虽说我未必懂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想法，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嘛，对谁都应该是一样的。” “所以你才对余洪泉的女儿这么死心塌地吗？哪怕会招惹上一个灰色大枭也无所谓吗？”李晴倩眼神复杂：“真是搞不懂……” 陈傲装13作死道：“你还小，等你长发及腰，你就懂了……” 李晴倩眯起眼睛，阴森森地说：“你信不信我把你踹下车？” “玩笑，玩笑……” …… 搭乘公车来到城东区，陈傲这个死脑筋还真跑去买了两个外带全家桶，拉着李晴倩来到淮江边的堤岸上，席地而坐，就着可乐啃炸鸡汉堡。 李晴倩的吃相还算文雅，但也不像寻常千金大小姐那么娇柔做作，三五一除二干掉一份奥尔良烤翅，惊讶道：“这种垃圾食物虽然没营养，但还挺好吃了。” 陈傲白眼之：“也就第一次尝鲜觉得好吃而已，吃多了也就腻了。” “呵，世间也没有什么美食是吃不腻的不是吗？” 李晴倩抬头望向悬挂天边的一轮如血残阳，淡然道：“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和你来吃一次吧。” “怎么说得老子好像就要领便当的样子？想吃就跟我说啊，有空的话肯定带你来，就像今天这样。” 李晴倩摇了摇头，轻声道：“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你……为什么不逃？” “逃？干嘛要逃？” “你不会真的幼稚到觉得沐琰很好对付吧？何况不仅仅是沐琰，老李家也……” “不，你猜错了。沐琰也好沈沧海也好，我从来都不觉得这些公子哥儿容易对付，恰恰相反，我一直把他们当作劲敌来对待。”陈傲敛起笑容，神色肃穆：“我这种没背景也没实力的升斗小民，没资格轻视他们。” “那你……” “想问我为什么还要去淌这潭子浑水是吧？”陈傲平静道：“的确，我只要离开颛南，随便找个旮旯躲上一阵子，自然也不会有人再来找我的晦气。” “原来你不傻。” “装疯卖傻而已，谁都会。”陈傲躺下，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淡然一笑：“说实话当初被你忽悠去招惹沐琰，还真有点不爽。不过后来想想，如果你被迫嫁给了那个狐狸脸的王八蛋，那我会更加不爽，所以就决定掺和到底了。估计小希也是这么想的吧，虽然他老是说你的坏话老是装出一副讨厌你的样子，但他那种心地善良的家伙啊，才不会打从心眼里去恨谁。倘若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死活，早就拽着我跑路咯，哪还会帮我出谋献策去怎么对付沐琰。” 李晴倩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江面发呆，神色显得有些寂寞。 自从离开北京，离开那座森严却又不失人气的四合老宅后，她是真的觉得有点迷茫了。 此时，沉下的夕阳已经消失在天际，色彩火艳的灿烂晚霞褪去，闪烁的繁星渐渐布满天幕。江岸对面，一轮新月初悬。 陈傲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她身边，陪她共看这江月静阑，直至月上树梢。 他非要参与这盘江棋，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一个连洛小希都未必知道的特殊原因。 在与余晓萱别离后，他这个向来胸无大志的废柴宅男，突发奇想为自己立下了一个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目标： 他要做第二个占地为王的叶甲淮。 可能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他不过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可笑可叹又可悲可怜，但这就是陈家弃子陈傲的抱负，或说野心。 ------------ 【067】命悬一线 在江边呆到很久直到深夜，陈傲方这才送李晴倩回家。不过已经11点，最末的班车都没了，陈傲唯有再次大出血一回，忍痛打了的士送李晴倩回城北，末了还把车牌号码记下，免得那个看起来就不怎么良家的司机大叔起歹心，而他这个口袋里只剩1块五的屌丝只能苦逼地开11路车回城南。 说实话陈傲没想到自己能跟李晴倩这种千金大小姐和睦相处，还能玩得很开心。要知道他这种没什么城府可言的家伙可不会逢场作戏，更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伪男友就是伪男友，他清楚自己只是李晴倩拿来挡子弹的盾牌，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把那个“伪”字给剔掉。他虽说不是那种权柄滔天的大人物，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尊严，他还不至于落魄到眼巴巴地盼着做李家的倒插门女婿。 回家的遥远路途中，陈傲想了很多，这几个月来经历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只是打酱油的小角色，看似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但其实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死跑龙套。一切都和他有关，但从来都触及不到核心，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小人物，没有登台亮相的资本，而他自己本身也乐于如此，因为可以找到许多的借口去逃避危险躲开斗争——他其实是个彻彻底底的懦夫。 而唯一一次没有逃避，是因为赖宇飞。 在唐雪面前，同样懦弱的赖宇飞表现得比谁的英勇。也是他的死让陈傲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一昧地依靠逃避就可以解决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来的还是要来，青衣会会继续找他的麻烦，刘无心和沐琰也不会放过他。其实从被洛小希注射病毒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功成名就，要么死于无名。 这是牺牲了挚友的性命才换回的道理，陈傲一直铭记于心，不能忘也不敢忘，所以他才有勇气面对千百人依旧拖刀冲锋，所以他才敢于大言不惭说要做第二个叶甲淮。 既然要逆袭，那就干脆逆袭这个狗娘养的世界，让当初那些瞧不起他的，对不起他的，踩在他头上屙屎拉尿的，都通通后悔自己当初瞎了眼！ 这才是一个合格且凶残的屌丝宅男！ …… 洛小希徒步回到市区，贴着树荫很小心地走着，看似不经意地躲避着布满大街小巷的摄像头，目不斜视但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周边的行人。他这么小心翼翼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刚一进市区自己身后就跟了几只“苍蝇”，分批次交替跟踪，显得有点小专业，不过很快就被他利用红灯和过往的车流甩开，还漫无目的地四处逛了几圈，确保安全后这才向原先与王铁军约好的酒吧走去。 密码酒吧背后的一条阴森小巷里，一个光头黑衣的魁梧男人正蹲在污水横流的地上抽烟，看到背着吉他盒的洛小希走来，不禁微微一愣：“怎么这么久？” “被跟踪了，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过不像是普通货色，有点专业。” 洛小希把吉他盒子扔在地上，也点了根，侧着头打量了一下王铁军那条胳膊染血的胳膊，不禁哑然失笑：“怎么弄的？” “呵呵，就像你说的，有点专业……” “居然能把你弄伤，这回乐子大发了……” 洛小希揉着太阳穴，一脸苦涩地笑道：“接下来怎么办？目测要被反杀了哦，这叫阴人不成反**呐。真是的，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李老三吗？还是……” 王铁军呵呵一笑：“应该是余洪泉。” 洛小希疑惑道：“啊嘞？关他什么事？” “直觉。” “喵了个咪的别开玩笑了好吗？大军子你要认真一点！再这么吊儿郎当的我们就要被wipe了！你要明白陈傲君和你家那个老连长都是不靠谱的，别指望他们懂得来gank，我们这两个carry一旦挂掉团战就没得玩了！” “呵呵，那咱们先去喝一杯。” “……” 洛小希彻底无语了，暗杀不成就先去喝一杯，这是何等的没心没肺呐！带着王铁军这个猪一样的辅助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节奏，泪奔有木有！ “好吧……说实话其实我也想去喝一杯，不过好歹先把这些破事处理完吧？我最讨厌喝酒的时候突然有人跳出来捣乱了。” 洛小希把烟蒂掐灭，顺手拿过王铁军插在皮带上的九二手枪，扭头望向巷子的尾端，瞳孔殷红似血。 有人正在悄悄逼近，脚步声乱而不杂，数目不少。 王铁军脸上的憨笑一点一点地散去，取而代之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蹦哒了几下活动一下关节，结实的肌肉瞬间紧绷，随即放松，来回三四次，身体已经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洛小希沉身道：“这次你来掩护。” 王铁军摇了摇头。 “憨货。” 洛小希笑着骂了一句，这么多年兄弟了，他比谁都了解身边这个光头男人，虽然看上去傻不拉几的，但实际上却是个装疯卖傻的行家里手，一旦认真起来同样是个凶残狠辣的亡命徒， 而洛小希也不差，虽说男生女相看上去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经历过江湖斗争经历过战场硝烟的他，比起社会上那些不阴不阳的熊货，要爷们得多。 很明显，对方已经不是有点小专业而已，从下套子，到跟踪，再派出人马截杀，计划得很周详，反应也相当迅速，而且人数众多，除了那支杂牌雇佣兵绝对潜藏着另一个势力。 他们这边，战力只有两个人。 那又如何？沈阳军区东北虎大队里走出来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是舍得一身剐说不要命就不要命的狠犊子！ …… 陈傲回到安兴公寓，刚站到自家门前掏钥匙，兜里的国产防水手机就不安乐地响了起来，掏出手机一接，居然是魏小华那货。 “老陈，宵夜去不？” “喂喂，我刚到家……” “管你，麻溜滚出来出来喝一杯，老唐他们都在。” “滚犊子，整天陪你们这帮王八蛋酗酒老子迟早喝到胃出血。” “麻痹，要不是看你丫的刚失恋，爷爷我才懒得理你。” “行啦行啦，知道你们这帮丫缺的关心我，老子没事。” “真不去？” “没兴趣。” “那好……喂，老唐，叫那几个外校交际花不用来了，老陈说他不是直男没兴趣！” “喂喂喂死太监你给我等一下！交际花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不是兄弟间纯洁有爱的基情聚会么？为毛会有妹子？！” “麻痹你傻啊，没有水灵妹子聚个p会？总之就这样先挂了，我家那个被灌酒了，老子要过去挡枪……” “我了个擦给我等一下！死太监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今天和老唐一起找的，咋了？” “为毛老唐也告别单身了？！说好的光棍联盟呢？你们这帮背信弃义的混账！” “废话，我们要是没有女朋友上哪给你去找交际花？行了就这样，再见不送！” “送你妹啊送！麻溜叫那几朵花过来，老子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陈傲立马掉头走进电梯。娘了个jb的光棍联盟都快变情侣联盟了，这能忍？果断的不能啊！反正都被余晓萱拒绝了那就干脆放荡一把……哦不对，应该是去进行合理且单纯的异性社交活动。反正他陈某人又不进行床上运动只是单纯地想要告别单身，就算那几朵交际花是万人公厕也要先摘了再说！ 一想到待会就有妹子投怀送抱又或者他去向妹子投怀送抱……单身n久屌丝万年孤独一世的陈傲同学不禁有点飘飘然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站着个很扎眼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墨绿色的军装外套，灰长裤，戴着一顶鸭舌帽，约莫1米70的个子，皮肤黝黑，肌肉结实，外套的袖子挽起，露出缠绕手臂直至手指的紫青盘蛇纹身，相当骇人。 就在陈傲对着电梯内的一面镜子整理头发孤芳自赏的时候，那个表情僵硬的男人已经悄悄与他拉近了几公分的距离，眼神冰冷恶狠，就像一条剧毒的眼镜王蛇。 巨大的危险瞬间爆发，黑瘦的男人突然抬脚一记侧向膝撞顶向陈傲的腰眼，同时抬手曲臂，坚硬如铁的肘尖对着陈傲的脑袋狠狠砸下！ 也幸亏陈傲对着镜子，不然那个男人悍然出手他绝对无法反应过来，但镜像让男人的异样动作尽数落在陈傲眼里，几乎在男人出手的同时陈傲已经进入的暴走状态，一手下摆压住男人的膝撞，同时低头躲开男人的肘击。就在陈傲准备转身反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顺势从后掐住了他的脖子，猛地一发力把他的脑袋死死摁在镜子上，同时抬脚抵住他的脊梁，手一抖，一把尖锐的t头刺已经握在手中，侧向刺出，刀锋直指左肋肝脏！ 在这狭小地电梯里，这个莫名杀出的男人居然能让暴走状态下的陈傲命悬一线！ ------------ 【068】红顶会所 危在旦夕的紧要关头，陈傲爆发出了相当骇人的反应力，迅速垂手下摆迎向了 那柄t头刺，五指收缩牢牢握住刀身，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切开了皮肉，卡在骨头上来回摩擦颤动，鲜血沿着刀身喷涌，陈傲几乎是用骨头死死挡下了这凶狠凌厉的一刀。 既然是背水一战，那就容不得丝毫的犹豫松懈，陈傲并没有因为挡下一记杀招就掉以轻心，趁着身后男人愣神的瞬间他立马起脚撩向男人的裆部，同时身子一软向下滑去挣开束缚。恰好此时电梯降到一楼，电梯门缓缓张开，陈傲转身抬臂挡下一记力大势必沉的肘击，侧身一滚从张开一半的门缝中钻了出去。 既然离开了狭窄的空间，那么陈傲也不是一个任人鱼肉的战五渣，冲出电梯的瞬间他就蹲身站起，一掀下摆拔出插在皮带上的虎牙捕鲸叉，想也不想一刀向电梯门口斩去。 而刚好冲到门前的瘦黑男人反应也不慢，举起t头刺卡住虎牙的倒钩挡下这记匆忙挥出的斩击，同时抬脚弹腿踢中陈傲的小腹，直接把陈傲逼退到一米开外，紧接着立马蹬地拧身，旋转间对着陈傲的侧脸一肘砸下。 陈傲这种小身板自然不敢跟这个看上去就很能打的家伙硬碰硬，稍微低头躲开，但立马就发现又是一记膝撞袭来，无奈之下他也唯有有样学样曲臂下压，肘部和膝盖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陈傲感觉自己的手臂就像砸在了一块钢板上，整条胳膊就是酥麻酥麻的，惊讶之余唯有撤身后退，不敢再和那个男人贴身肉搏。 陈傲贴着墙壁站立，微微低头，警惕地盯着这个依旧面无表情的黑瘦的男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厮又是肘击又是膝撞的，关节部位还那么硬，而且看上去很擅长近距离厮杀的样子，估计是个泰拳高手兼职业杀手没跑了。陈傲这种半桶水的货色要对付这种专业的家伙，还真没什么办法，虽说可能反应力上面占点优势，但很显然硬件条件跟不上，人家挨了他一肘子就跟没事一样，可他的整条手臂都麻了。何况暴走也不是无限制的，时间一过他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思索间，陈傲额上已经冒了汗，后背更是汗透重衣，这种比敛骨师手段还要犀利的敌人，已经不在他可以应对的范围内了。 对比起如履薄冰的陈傲，那个泰拳杀手则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压低鸭舌帽的帽檐，一步步向陈傲逼近。 要么打，要么逃。 说实话两者陈傲都不想选，不过显然没有时间给他犹豫不决了，在他愣神的时候瘦黑男人已经闪步欺身上前，一记长拳挥出，同时补上凌空膝撞，都毫无意外地打空，但就在陈傲来回躲闪间，他已经抬起握刀的右手，t头刺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扎出，而陈傲已经没有了躲闪的空间也没有了挥刀格挡的时间。 “噗嗤——” 鲜血飞溅而出，喷洒在光可鉴人的墙壁上，如同一朵绽放的妖艳红花。 陈傲用肩膀硬扛下一刀，同时一记蓄势已久弹腿狠狠踢在男人的腹部。 倘若是个寻常人，挨了陈傲这一脚，少说也得重伤吐血躺在地上哭爹喊娘，而那个黑瘦男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踉跄后退了几步，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过陈傲一开始也没指望一脚就能把这个boss级别的人物解决，趁着空挡，他扭头撒开丫子就跑，半毛钱的犹豫都没有。 风度？面子？在生死关头，什么都不如小命来得金贵！ 而被逼退的黑瘦男人看着陈傲那匆忙逃离的背影，只是稍微地迟疑了片刻，便低头追了上去。 从公寓，到小区，再到大街小巷，两个同样手持凶器的男人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与逃亡。 而跑在前头的陈傲一身白衣染血，神色慌张，只顾着往前狂奔，狼狈得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 浙江省城杭州，西子湖畔，红顶私人会所。 在杭州，说起私人会说，或许很多人都会想起东方魅力，金碧辉煌，凯撒皇宫，东方威尼斯，魅丽金座等等这些一听上去就特小资特纸醉金迷的销金窑，而这间红顶私人会所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默默无闻，甚至在名字上还有点抄袭另一家叫做红鼎的私人会所的感觉，类似于所谓的山寨货。 当然，那只是在平头百姓或者一些小暴发户又或是普通官宦的看法。但凡在杭城混得风声水起，鱼跃龙门挤进那个上流圈子的，都听说过红顶的名头。与北京长安俱乐部或者江南会不同，红顶从来都没有会员制一说，只要负责人瞧不上，你就是削尖了脑袋砸再多的银子，你也挤不进去。对比起西湖边上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私人会所，红顶矜持得像个不卖笑也不卖唱的花旦。 之所以会有这种几乎不近人情的矜持，是因为红顶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姓余的神秘男人。或许他的名头在杭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不够响亮，但在浙泸两地的上流圈子里，“余洪泉”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红顶会所装修称不上如何金碧辉煌，主要取一个素雅的意境。除去用大理石为墙体的主楼外，还有一条玻璃长廊通向的别致的小院，院中有一口大天井，四面环水，藤椅，石桌，青竹，红鲤鱼，古典而幽静。 此刻两个个年龄各异身份也各异的男人就围着石桌坐在小院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了张与气质不符的妩媚的狐狸脸，正在一口一口地抽着蹩脚的口烟。而另一个男人却已是年过不惑，戴着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普通金丝眼镜，长相称不上出众，却是那种十分耐看的类型，气质儒雅，足可称得上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那个狐狸脸的年轻男人，自然就是在南京折腾得风生水起的长三角白狼沐琰，他本来就与余洪泉交好，感情不俗，算得上是一对忘年之交，当初红顶落成开张，第一批vip名单上，就有他沐琰的名字。他能出现在这里，不算奇怪。但身边这个和沐琰同出一家的中年大叔能安然地待在红顶会所里，那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余洪泉当初就是干杀人越货的勾当起家的？哪怕现在这个灰色大枭低调洗白有点要上岸的意思，但底子上的污点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擦去的，何况在这种节骨眼上让这个男人来红顶参加聚会，实在有种猫鼠同谋的意味。 沐琰把一根至尊南京抽到烟屁股，见发起这场小型聚会的正主还没来，就主动拉开话题：“三叔，坦白漏点底过来，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个小兔崽子，历年家族年会，你宁死都不肯喊我一声‘叔’，现在为了摸清底细，就心甘情愿放下身架了？”姓沐名建成的中年男人哧笑一声，淡然道：“白狼白狼……还真是一头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三叔，你就别埋汰我了，没意思。我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来，谁替你们擦屁股？又是雇佣兵又是泰国杀手，你真以为仗着认识几个省委高干子弟，就能在浙江打横着走了？你信不信今天我不出面，明天你和老余都得上监狱里蹲着？” “信。”沐琰一脸真诚地说：“麻烦三叔了，有空我去涥安山沟里摸几条青石板小鱼，回头孝敬您老人家。” 沐建成鄙夷一笑：“你也不用嘴贫，这次我出面，也是家里那位太上皇的意思。长三角能乱，能动，能洗牌，但江苏不能，起码不能伤筋动骨，不然我屁股下的位置坐不坐得安稳不好说，沐家这么多年的艰辛谋划肯定也全部付诸东流。尤其在这种节骨眼上，你这个沐家接班人哪怕栽了，也不能栽在浙江，就算死也得回江苏躺棺材，所以才有了这次破例的出面。反正我已经在中央党校三进三出，退休前能不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进中央常委，也只能听天由命，破例干掉鸡鸣狗盗的勾当，无伤大雅。” “了解，明白。” 沐琰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早已掀起了涛天巨浪。虽说平常和沐建成老死不相往来，但身居沐家核心地位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谦谦君子的能耐。江苏省常委书记，这个官职听上去就已经足够吓唬一大帮所谓的南京高干，何况如今江苏铁板一块，无论是省常委还是省政府办公室，都成了这个男人的一言堂，大权在握只手遮天，当之无愧的封疆大吏。 这样一个人物突然掺和入局，无论是哪方的势力，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说实话沐琰对这个男人惧怕多过忌惮，自古官贼便是水火不相容，自己的底细如何，沐琰比谁都清楚。何况这个男人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直至今天这般身居高位，没有点杀伐果断的狠辣手腕，能做到？沐琰怕就怕这头老狐狸前头对他笑眯眯，后头就把他给卖了来出“相煎何太急”的戏码，为自己的履历锦上添花。 何况这次沐建成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匆匆忙忙赶来浙江替他擦屁股，更让沐琰觉得如同雾里看花。 不过一个从玻璃通道里走出来的男人，只用一句话，就彻底打消了沐琰的忌惮： “沐琰，别瞎猜了，他可是我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才请出来的大菩萨。” 沐琰压下心里的狂喜，不动声色道：“余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和三叔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猜忌。” 穿着一身黑西装看上去希拉平常的中年男人笑骂道：“就你小子会装，得了便宜还卖乖。” 放眼整个杭州，能让沐琰这头长三角白狼都心甘情愿去喊一声“爷”的，也只有杭城的地下皇帝余洪泉了。 心情大好的沐琰才懒得理会余洪泉的埋汰，又点上根烟，舒坦地抽了一口，笑道：“余爷，漏个底，你派出去的那个泰国杀手，到底有没有把握宰了那个陈小子？” 余洪泉拉过一张藤椅坐下，拿起石桌上的紫砂茶壶，为沐琰和沐建成各倒了一杯地道的西湖老龙井，茶满九分。 沐琰捧起茶杯，一饮而尽，群有所思。而沐建成则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紫砂杯沿，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余洪泉把两个人的不同表现各收眼底，会心一笑，用一口寻常浙江人都基本听不懂的古吴语分支徽语说道： “人定不胜天。” 沐琰阴森一笑，这个向来温良恭俭的公子哥儿此刻面目狰狞： “那好，再把洛家的扛旗狐狸做掉，李老三注定独木难撑，这盘棋，就这么收官吧。” 余洪泉摇头轻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显然他对沐琰的看法感到不以为然。 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自以为把江湖都看透读懂了，等摔了跟头挨了刀子，这才明白不过是自己眼界狭小，只看到那么冰山一角。 收官？大风落？倘若真有这么简单，当初他早就取李阎王代之独占长三角的江湖咯！ ------------ 【069】胜利女神在微笑 巴裕出身于苏拉威西岛的班加旺训练营，作为孤儿的他自幼时起就开始学习各类的格斗技术和杀人技巧，他的教练是五十年代黑市拳坛赫赫有名的泰国“鳄鱼”万猜昆巴齐亚，师徒两人的关系很好，巴裕的名字也是万猜为他起的，在古泰语中是“战斗”的意思。 师父是当年的世界黑市拳王，巴裕这个当徒弟的自然也不逊色。十六岁的时候巴裕就以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进军曼谷最大的地下擂台，第一次登台亮相就一拳把一个成名已久的泰国老拳手打出了内伤，一晚上的车轮战过后，整个曼谷的黑市拳坛的牢牢记住了这个把浸石屑布条当缠麻绑在手上的黑瘦小子，十一战十一胜，重伤八人死三人，一如当初纵横世界黑拳的万猜。 多年生死相斗直至现在，年过三十的巴裕已经成为了泰国当之无愧的黑市拳王。黑拳不比正规格斗比赛，每一场都可以说是生死各安天命的厮杀，一旦上场要想下台，要么死要么残。从那种修罗场打熬出来还攀至顶峰的巴裕，实力绝对没有半点的水份。 巴裕除了打黑拳，偶尔也干掉杀人越货的勾当，次数不多，都是感兴趣了才去干一票。他在云南那边认识一个开赌石场的中国廖姓富商，平时就是由这个手脚也不怎么干净的灰色商人负责出面牵桥搭线，都是国际上的活儿，大多都是在中南亚这几个国家晃悠，偶尔也去中韩。 这次的活儿，也是由那个廖姓富商联系的。难度很低，低到不可思议，只是去暗杀一个学生。可价钱却高到离谱，黄澄澄的五十万欧元现金，直接就拍在了巴裕面前，就算巴裕这些年打黑拳赚了不少钱，也难以不心动。 直到来到颛南这个普通的中国小城，巴裕才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接头的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拿到手的情报也少，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地址，踩点探查的活儿还得他自己干，跟以往相差太远，要知道上次他去暗杀金三角某个割据一方的大毒枭，情报甚至都细致到了那个黑胖子上厕所要花费的大概时间。 不过目标只是一个学生，又拿了大把大把的票子，巴裕就算有所忌惮也不会临阵脱逃。可等到他真正下手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一个学生有这么能打？甚至能和他这个泰国拳王过招？ 那个少年狼狈逃窜的那一刻，巴裕是真的懵了，他突然想起这个东方古老国度的种种怪诞传说，什么一拳开山的年迈武者什么御剑杀人的高明剑客……以前他觉得这都是瞎扯淡，现在他有点相信了。随便拎个学生出来都可以跟个黑市拳王媲美，这个国家真恐怖。 不过巴裕还是追了上去，他是黑市拳王也是国际杀手，起码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可是追击中发生的事情让巴裕觉得更加扯蛋了，对，不是扯淡而是扯蛋。因为职业需求，巴裕懂得一点中国话，以前他一直不懂蛋疼是什么意思，现在略略有点明白了。 说明一下，这不是感觉，巴裕的下体真的是在隐隐作痛。 那个**养的跑着跑着突然回头朝他的jj来了一下！ 等巴裕反应过来一鞭腿扫过去的时候，那小子再度厚颜无耻地溜号了，这让巴裕很无奈也很纠结，两人的速度相差不远，短时间内很难追上。作为一个杀手本该一击不得就立马撤退的，但巴裕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堂堂一个黑市拳王居然还弄不死一个学生。何况他现在也恨得牙痒痒，很想活活把那小子撕成碎片。 所幸那小子负了伤，支撑不了多久。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点，突然柺进了一条黝黑的小巷，似乎是想利用地形甩开巴裕。 尾随追入小巷的巴裕冷冷一笑，如蛇的眼睛里露出狠辣恶毒的寒芒，在这种阴森的小巷胡同干杀人的勾当，那可是最适合不过了。 …… 招惹上一个牛皮糖一样黏着不放的杀手，陈傲也很蛋疼，被人撵着追了一路，更是相当的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陈傲也不敢回头跟巴裕硬碰硬地干上一架，大量的失血加上一路的剧烈奔跑已经让他有点晕眩的感觉，如果再不找点办法把巴裕甩掉，陈傲怕自己真的会死在这种鬼地方。 魏小华那帮货应该就在附近宵夜，不过按照他们的战斗力估计也是一来一个死，洛小希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从下午开始电话就已经打不通，现在也只能指望亲爱的警察叔叔了，那个杀手再牛也不至于跑到派出所里血洗执法部门，可问题在于附近最近的派出所也有一公里远，现在这种状态能不能熬完这一公里实在是个问题。 慌乱间陈傲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他拐进了一条狭窄的死胡同。而等他发现这一点想要转身跑出去的时候，一个黑影已经堵在出口。 “我们一路奔波想必兄弟你也深感疲惫，不如一同前而往酒吧小酌一杯如何？” 生死攸关的时刻，陈傲依旧不忘白烂一句，倒不是他心理素质好比较沉得住气，而是调侃成习惯了，不管什么场合都得娱乐一下。 很显然，巴裕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情，二话不说闪步冲到他跟前，突然瞪地一越，身子一拧，屈膝撞向陈傲的头部。 巴裕一出手就是杀招，这一记空中膝撞可不是棒子跆拳道飞踢那种花架子，力道大得骇人，巴裕就曾经凌空把直径十公分的木桩一膝撞断，倘若真的击中头部，绝对不死也残。 陈傲的视线已经渐渐变得有些模糊，只能本能地竖起手臂格挡，几乎是拼掉一条胳膊的代价来挡下巴裕这来势汹汹的杀招。 一击不成，巴裕并没有后退的意思，轻巧落地以后立马俯身前冲，曲臂横抬，整个人如同一发出膛的炸弹撞进陈傲的胸口，直接把一个大活人直接撞飞到三米开外。 贴着墙根瘫坐的陈傲吐出一口鲜血，笑容惨烈。 无动于衷的巴裕踏前一步，直接瞪地扫出一记鞭腿，准备一击将眼前这个烦人的小子干掉。 看似胜负已分，但刚刚抬脚扫出的巴裕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的下盘有些不稳。 本无还手之力唯有等死的陈傲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就像一匹濒临死境的孤狼，咬着牙去作出最后的一扑。 巴裕的鞭腿结结实实地踢中了他的左肋，陈傲似乎都可以听到肋骨断裂的“咔嚓”声音，但生死关头他爆发出了惊人的毅力，拼死扛下这记鞭腿，投怀送抱般地扑向巴裕。 山跳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一头饿狼。 巴裕这个泰拳高手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平衡，被陈傲简简单单地扑倒在地，作为一个杀手他本能地想把陈傲一脚蹬开，可终究迟了一步，一柄倒钩狰狞的虎牙捕鲸叉不知何时已经插入了他的腰眼。 “老子特么就知道你丫的不懂中国国情，要怨就怨城市卫生没搞好吧。” 陈傲啐了一口，染血的笑容惨烈依旧，但神色已经略带一些得意。 发现自己拐进死胡同的时候，陈傲就清楚自己只能放手一搏。按照他现在的状态，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一个经验老道的泰拳高手的，但洛小希曾经教过他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看看有什么东西能为自己所用。幸运的是陈傲的脚下就有一摊混杂着油污的污水，十分滑腻，刚才跑进来踩到的时候他都几乎摔倒，而恰恰就是这么一摊不起眼的污水，扭转了战局。 说白烂话的时候，陈傲故意踏前了一步，因为巷子里光线昏暗，巴裕不可能发现这摊污水。而当巴裕贴身缠斗的时候，陈傲也是不躲不闪硬抗。唯一的意外就是巴裕居然直接把给陈傲撞飞了，好在这无关紧要，他本来就想装作交架不住向后退去，巴裕这一撞，两人距离彻底拉开，这正中陈傲下怀。 陈傲不知道泰拳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起码那些电影里的泰拳高手都格外喜欢使用鞭腿作长距离攻击。陈傲在赌，赌两人距离拉开的时候巴裕会不会恰好踩在那摊污水上扫出鞭腿，赌他的命硬还是这个泰国佬的命硬！ 结果是陈傲赌赢了，巴裕正正好好就踩到了那摊污水，被他扑倒外地干净利落地捅了一刀，胜利女神那个臭**终究没有放弃他这个老姘头，关键时刻还是回头给了发微笑。 ------------ 【070】青藤茶馆 对于一个高手而言，没有什么比死于无名更加憋屈的了。 如果还有力气，就是用牙咬巴裕也要跳起来把坐在他身边悠哉抽烟的小子弄死，可惜他做不到，插在他腰间的匕首就像阎王爷的催命符，泊泊流出的鲜血早已抽干他的所有力气，现在他只觉得每一口的呼吸都像在奢侈地浪费自己的生命。 “别瞪我了，有用么？你再瞪也不会把我瞪死。”陈傲把手里抽到一半的小中华塞到巴裕嘴角，说：“来，抽完好上路。到了下面也别太怨我，反正从一开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也不想杀人，但同样的我也不想死。” 巴裕狠狠抽了一口，用泰语骂了一句。 “能说中文不？听不懂。” 巴裕费尽力气，挤出三个发音奇特的字：“操……你……妈……” “喂喂……”陈傲有些无奈：“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倒好，还骂上了……算了算了，不跟你一个死人计较，有什么遗言不？” 巴裕摇了摇头，吐掉嘴角的烟头，剜了陈傲一眼，意思很明确――来个痛快的。 陈傲会意，点了点头，摸出一块小巧的飞鹰刀片，快速抹过巴裕的脖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死到临头，这个一生杀人如麻的黑市拳王却突然露出了安详的表情，缓缓合上了双眼。 陈傲若有所思，点上第二根烟，等巴裕彻底死透了再也没有任何知觉，这才拔出了虎牙，细细擦去刀刃上的鲜血和肉末，插在皮带上。 铁哥一伙，四名青衣死士和一名敛骨师，再加上这个实力不俗的泰拳拳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杀了很多人。都说宰人宰多了就会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杀一头牲口一样，可他不会这样，现在他的手依旧在抖，内心更是无法平静下来。或许要让这颗心麻木，还需要更多的鲜血。 那么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冷血无情吗？ 陈傲靠着墙根坐下，抽着早已变得索然无味的香烟，莫名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真没意思。 陈傲掏出手机，第一次给那个姓纳兰的男人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直白地说明要他帮忙处理一具尸体。电话那头的纳兰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半句废话，只是询问完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一个蛇眉鼠目尖嘴猴腮的猥琐男人带着几个黑衣壮汉走进小巷，瞧也没瞧陈傲一眼，只是吩咐手下把巴裕那具血淋淋的尸体抬走，还特把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临走前，猥琐男人把一支注射器扔给陈傲，冷冷地说：“这是兴奋剂，药效很强。狐狸小爷在密码酒吧附近，能不能救他，看你运气。” 陈傲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直接把针头刺进手臂上的血管，把针筒里的透明液体全部注射入体内。 感受到身体的异样，陈傲站立起来，稍微一拧身子，浑身的关节都噼啪作响。 陈傲脱下衬衫撕成条状，潦草地包扎好手掌和肩膀上伤口，离开阴森的小巷，顺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向城北走去。 …… 城北昌盛路的旮旯地方里有间相当不起眼的小茶馆，名字起得还算不错，叫做“青藤”，有那点古朴的韵味，不过茶馆内的装潢就显得不如人意了，三面墙壁都放置着一个铁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茶饼茶罐，倘若这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店铺里不是还摆着一张红木根雕茶桌，活脱脱就是一个茶叶仓库。 青藤茶馆生意不好，准确点说基本都是门可罗雀，今天却极为难得地来了两拨客人。第一拨是批无聊跑来颛南旅游的外省驴客，偶然路过瞥见有间茶馆，就进来瞧瞧，不过因为茶馆老板正趴在茶桌上睡得正香，什么也没买很快就走了。至于第二拨客人，只有一个，是个留着长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此刻正站在茶馆前，饶有兴趣地观摩着挂在门旁的一幅对联―― 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这副对联用草书写就，当得起“字字苍劲”这四字，透出那么一股子与这间寒碜小店不符的大气。最为古怪的是横幅留白，不着一墨，显得尤为扎眼。 瞌睡了半天不知为何突然醒来的老板伸了个懒腰，斜瞟了门外的年轻男人一眼，笑道：“前几年闲得无聊，就去四川峨嵋山灵岩寺逛了圈。在弥勒佛殿前看到这么一幅对联，觉得还有那么点意思，就记住了。” 年轻男人耸了耸，哧笑道：“本就没有横批，你却挂上横幅，是想与古人争功，还是为后人留白？” “争功？古刹佛殿前，谈什么凡俗功绩？留白？我等已是后人，还要为谁留白？”老板神神化化地摇着脑袋，故作高深地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凡夫俗子，向来自惹纷扰。” 笑容有些妖异的年轻男人走进茶馆，坦然在老板面前坐下，眯着眼睛笑道：“你再酸文，信不信我打折你第三条腿？” 老板故作惊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人类什么时候长出第三条腿了？要不你找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年轻男人没有在乎老板的神经质，淡然道：“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有意思？” “说实话，其实也没啥意思。” 老板悻悻然地缩了缩脑袋，笑道：“老怪物，你没事跑来我这小寺小庙里蹦哒，不会是只为了打折我第三条腿吧？如果真是，我现在就去跳淮江，如果不是，你跳，怎么样？” 年轻男人风轻云淡地说了个好字，老板眉毛顿时一跳。 气氛压制。 就在老板心如死灰准备收拾行李跑路的时候，年轻男人突然咧嘴一笑： “我以后再跳。” 面对这种王八蛋，养气功夫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的老板都不自禁地骂了一句： “日你大爷！” 年轻男人摆了摆手，说：“我之所以过来，一是的确闲得无聊，二是想问问，你这个中隐于市的胆小鬼，什么时候才肯出山。” 老板神色顿时变得凝重，掐指一算，一本正经地说：“每日一卦，今日依旧不宜出门。” 年轻男人有些无奈，揉着太阳穴苦笑道：“你才等了那么几年，当然无所谓，可我都等了十几年了，都快没耐心等下去了。” 老板淡然道：“难得找了块璞玉，就耐不住性子了？” “这次我不入局，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你这头缩头乌龟引出来，看来是对牛弹琴了。” “又是王八又是牛的，你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骂我？”老板翻了翻白眼：“老子就是怂，你管得着？” “扛旗狐狸死了也无所谓？” “当然有所谓。”老板说：“不过他就算要死，也不是今天。” “别以为你就不会算错。” 老板笑道：“小时候我就给我这个弱气弟弟称骨算了回命，测得六两二世钱，那可是十世积富一世荣华的好命格。” 年轻男人若有所思，起身走出茶馆。老板端起一个不起眼的紫砂茶壶，说是不起眼，却是出自宜兴某位大家之手的仿制风卷葵壶，倘若以往光顾茶馆的客人知道他手里茶壶的价格，想必也不会去质疑铁架子上那些随意摆放的百年老普洱的真伪。 素袖藏金？锦衣夜行？ 其实只是想活得逍遥自在一点的老板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仰头牛饮而尽，一张不显沧桑也不显市侩的脸上写满笑意。 极为难得地一天卜二卦。 大凶，隐有血光。 老板却哈哈大笑：“明日宜出门！” …… 洛小希是不信命的，起码对于那些称得上是伪科学的东西，他向来是嗤之以鼻。 家中那个活似老神棍的亲大哥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他起码能有一甲子的寿命，无论天灾人祸，但现在他总觉得今天自己就要领便当下台玩蛋去了。 洛小希低估了那支雇佣兵团的战斗力，也低估了另一个势力的能耐，虽说街头巷站本来就不是特种兵擅长的领域，但被一帮业务的家伙撵得满大街地逃窜，洛小希还真是第一次。 如果是换作山野老林，别说手里还拎着火器，就算只有一根绳子一把刀，洛小希也自信能够完成绝地反杀。可他喵的显然现在被火力压制了，那几个雇佣军人手一把uzi9mm微型冲锋枪，小巷胡同里同时搂火，压你一把85和一把九二简直就是没商量，四处横飞的子弹打得两人根本不敢冒头，而面对那种密集的火力网洛小希除非会飞不然别指望能突进去。 “老狐狸，撤？” 王铁军趁着对方换弹匣的间隙快速闪身出去点了几枪，不过很快就被新一轮的弹幕给压了回来，对着洛小希吼道：“奶奶的干不过！” “能撤早撤了，你以为我想腻歪在这里？” 洛小希正蹲身快速组装着那把svd，那把九二的子弹早就打空了，现在也只能指望这把大杀器能派上一些用场。 现在他们的位置很尴尬，刚才匆忙之中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里，后面有一堵五米多高的水泥墙把路封死，这段小道呈t字型，他能就处在竖直凸出的那一段，想突围，要么翻墙要么顶着火力杀出去。 王铁军正站在拐角处，揪着机会就闪出去放冷枪，不过收益不大，只是为了压制住那帮家伙前进的速度。 “老狐狸，你先走。”王铁军换上最后一个弹匣，吐到嘴里的烟头，压低声音吼道：“子弹不多了，我拖住那帮狗娘养的！” “别傻了，对面又不是菜逼，咱们这边一旦没动静他们马上就会突过来的，你有把握一秒钟翻过一堵五米的墙？” 并肩作战了这么久，洛小希当然清楚王铁军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跑路然后这个大光头就傻乎乎地拖住敌人去送死。无可否认这在绝境中这是相当合理的做法，死一个总好过全死光，好歹能留条人等日后去报仇。 不过理性什么的，洛小希表示他一个文艺青年不太能理解，于是他端起那把svd，指向了那堵水泥墙。 “抱歉，姐姐我不喜欢轻言放弃呢……” ------------ 【071】落幕 陈傲走过昌盛路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从青藤茶馆里走出来的纳兰。 “纳兰老大？” “呦，陈小弟。” 纳兰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眯眯地说：“不错嘛，居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看来那支兴奋剂白送了。” “别提了，内伤了都。”陈傲苦笑道：“刚才那个家伙说小希有危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纳兰平淡道：“刺杀你的泰国杀手，是余洪泉通过云南一个赌石佬请来的大佛。至于沐琰的人马，则是一群在金三角讨饭吃的杂牌雇佣兵。青狐狸为了占点先机，就和老王那个憨货去暗杀那伙雇佣兵，结果被余洪泉的另一拨人给阴了，现在人 在密码酒吧那边被人围攻着，估计撑不了多久咯。” “那个笨蛋！” 陈傲啐了一口，作势要走，结果被纳兰拽了回来：“陈小子，你想清楚了，境外雇佣兵可不比青衣会那些小杂碎，他们可不会介意当街搂火。” “那又怎么样？” 纳兰眼神一寒，沉身道：“你和青狐狸才认识多久？不就是几个月的浅薄交情，犯得着你拿命去拼么？说实话现在你这条小命不贱了，反而有些金贵，打熬那么十几二十年，你未必比你那个稍成气候的老子差，别人恨都恨不来的荣华富贵，就这么随意地扔了，你舍得？” 陈傲挣脱开纳兰的手，一反常态的冷静：“老大，今天你有点啰嗦了。” 纳兰耸了耸肩：“我不想看到无意义的牺牲。” “那是因为你已经看过太多以至于都麻木了，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不管对待什么东西——哪怕是最宝贵的人命，都显得无比的冷漠。” 陈傲顿了顿，锤着自己的心口，满脸严肃道：“但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杀完人会害怕到手脚发软的废柴，废柴是永远也做不到心坚似铁的，所以不管我和那个家伙之间的感情有多浅薄，我都必须过去，这是作为一个爷们，作为他的兄弟，最起码要有的担当！” “爷们吗？呵，真有意思……”纳兰意味深长地笑笑，摆了摆手，说：“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拦你，要去就去吧。” “谢啦，老大！回头买两打黑啤孝敬你老人家！” “别忘了就好。” 看着陈傲渐行渐远的背影，纳兰站在原地，笑容显得越发的妖异。 “有时候挺羡慕这些年轻人的，做事都不经脑子，也懒得去权衡利弊，只要觉得路子是对的就会义无反顾地冲下去，多豪迈的年少轻狂呀……”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茶馆的老板站到纳兰身边，感慨到：“才不像你这种一只脚踩进棺材的老家伙，看着就没半点意思，暮气沉沉的。” 纳兰眯起眼睛，扭头望向这个不知死活敢拿他开刷的家伙，淡然道：“你以为你很活泼？” 老板毫不畏惧地一瞪眼：“比你强！” “好，既然如此待会拉你一起去跳淮江。” “别扯这些，多不厚道？话说这么一株好苗子落在你手里，真糟蹋。” “难道交给你这个死不正经就有出息了？” “总比做第二个陈无双要好些。” “别说他了，说你吧，真不去见那只小狐狸一面？” “不见，没意思。” “顽固。” “随你怎么说，爷不在乎。” “呵，等什么时候你在乎了，又或者算错了，我陪你喝酒。” …… 如果非要找个词形容洛小希现在的处境，那么没有什么比”山穷水尽”这四个字更加合适的了。 打空了三个弹匣，共计用了三十发7n14狙击弹，那堵本就不厚的水泥墙终于被打出一个仅容一人穿过的圆型窟窿。 然而没等洛小希窃喜，几发盲射的手枪子弹就从那个刚刚打穿的窟窿里射出，大多都落空，只有一发子弹准确地命中了王铁军的小腿。 老王同志也是杀红眼了，咬牙忍着剧痛快速转身，端起85微冲对着那个窟窿就是一通狂扫，洛小希反应同样不慢，摸出女神瞬间甩开，当作飞刀一般直线甩了出去。约莫是他们的强烈反击起了作用，墙壁外的敌人顿时熄了火。 王铁军贴着墙根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把85冲和一把俗称“大白狗腿”的kukri军刀一并扔给洛小希，笑脸依旧：“还剩五发子弹……换人，这次我掩护。” 洛小希沉默了，呆呆地看着负伤狼狈的王铁军，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里水波不兴。 他其实利用自己惊人的弹跳力可以突杀出去，但未必能躲开所有的子弹，他也没有把握能在中弹负伤的情况下，宰掉那几个经验老道的雇佣兵。 两个选择，一是他一人突围，但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二是只牺牲王铁军一人，当作掩体吸引火力，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全歼敌人。 抉择艰难。 洛小希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大军子，还记得当初认识陆傻蛋的时候，他说过那一句话吗？” 王铁军敛起笑容，声音变得阴冷：“忘了。” “不，你没忘。”洛小希淡然笑道：“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这么多年生死与共，早就刻进骨子里了。” “老狐狸……” 王铁军哽咽了，这个堂堂七尺之躯的铮铮铁骨男儿此刻居然泪流满面！ 他当然没忘，那可是当初他们三人相互立下的誓言，这么多年了，从未打破过—— 只要你还喘着那么一口气，老子就不会扔下你不管！ “我呀，这辈子活得挺累的，跌跌撞撞一路走过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追求些什么东西了……这样也好，起码还能对自己说一句问心无愧不是吗？” 洛小希笑容灿烂： “那么，再见。” …… 陈傲飞奔进小巷的时候，恰好看到一道黑影从拐角处冲出，一步蹬墙跃到空中，整个人如同弦月弯曲，穿透了一面迎面射来的弹幕，灵巧地落在那几个雇佣兵跟前。 那双泛着酒红色光芒的眸子里折射出的，是陈傲从未见过的磅礴杀意，决然得就像要拽着整个世界陪葬。 银白的刀光划过，鲜血如泉喷涌。 陈傲瞳孔瞬间变作一片幽碧，强行再度暴走提刀冲锋。 黑影终究没有躲开所有的子弹，一头受伤地狐狸不足为惧，先前的气势一泄千里，每快就被那个雇佣兵头子一脚踹到墙上，用乌兹冲锋枪抵着脑袋，只要扳机扣下，一朵灿烂的血花就会绽放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他眼眸里的熠熠光芒开始黯淡下去。 但注意力被引开的雇佣兵们并没有发现，漆黑昏暗的小巷里，腾起了另一团幽绿的光芒。 陈傲已经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一名雇佣兵的后背，一手拿着虎牙递出，一手伸向雇佣兵端枪的右手。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连呼吸声都被压抑在了人耳难以听闻的范围内。 经验丰富的雇佣兵头子老雷终究还是察觉到了什么，然而甚至没有留给他扭头的时间，锋利的刀刃已经扎入了那个倒霉雇佣兵的体内，又迅速拔出，倒钩撕裂肉体的声音尚未传出，便被一阵密集的枪声所掩盖。 枪口所指的两个雇佣兵顿时被子弹打成了筛子，倒在了血泊中。陈傲把怀里的尸体往前一推，侧向蹬墙跳起，动作不如洛小希那般灵动，却更为迅捷，一个贴着墙壁站立的雇佣兵尚未来得及调整枪口，就被一刀抹开了脖子。 落地后陈傲顺势一滚，躲开一排胡乱扫射而来的，蹲身翻滚的时候同时把虎牙递出，把一个雇佣兵的左小腿直接削掉，趁着他失去平衡伏身的瞬间，又闪电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稍一发力，颈骨直接折断。 近身搏斗，尤其是在小巷胡同这种狭窄的环境，端枪的一旦被拎刀子的给黏上，那就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头目老雷不愧是在北极狐雇佣兵团混过的，临危不乱，一手握枪瞄准一手掏出了一把巴克110，正手握刀甩开，作防御状。 然而陈傲的反应速度对于常人而言实在过于迅捷，乌兹的枪口尚未挪动到他身上，他就已经起身用肩膀架开了老雷握枪的左手，同时竖起虎牙挡下巴克折刀的斩击，随后接上一记迅猛而刚烈的膝撞，直接把这个经验老道的雇佣兵给顶出了翔，最后夺下那把乌兹，调到自动挡扣下扳机，把弹匣里的所有子弹全部倾泻到了老雷的脑袋上。 或许玩枪自己玩不过这帮在金三角上窜下跳的毛猴子，但论到贴身肉搏，陈傲这个刚把巴裕干掉的狠犊子绝对是碾压性的优势。 也幸亏刚才洛小希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不然陈傲早就在冲锋的过程中就被射成了筛子。 陈傲蹲下来，用手捂住洛小希胸口上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柔声问道： “小希君，你说这次我可以打几分？” 洛小希吐出一口鲜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及格了呐……nice……” “才及格？来之前我可是把一个泰国杀手给干掉了耶，好歹给个九十分啥的吧？” “是是，直接给满分你啦……反正我都要死了……真是困……稍微让我睡一下吧……” “别闹，也别睡，一闭眼就睁不开了。” “傻瓜……最近的医院也有很远呢……等你把我背过去……我早就死翘翘了啦……” “那就把你这个笨蛋抱过去。” “啊……嘞……” 陈傲没有再说话，轻轻把浑身染血的洛小希抱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巷子外走去。 兴奋剂的药效已经过了，加上暴走过后带来的虚弱，他的视线都已经变得模糊，肩膀和掌心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刺痛，每走一步都像在压榨着肌肉的最后一丝力量。 不过他还是固执地走着，紧咬牙关，向着昏暗小巷外的阑珊灯火。 ------------ 【072】顾家遗孤 或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这句话是陈傲从某本畅销小说中看来的，因为觉得有趣就特地上网查了一下，结果搜不到出处，只知道是日本某首和歌翻译过来的中文歌词，据说还是仓木麻衣唱的。 比起看似韵味十足的第一句，陈傲更钟情于那句“死亡就像是酒后的别辞，从此置身事外”，原因么，约莫是因为在鬼门关边上徘徊了太多回，对于生死离别，真的看得有些淡了。 所以当那个蛇头鼠眼的猥琐男人出现在眼前时，陈傲说不上有多欣喜，只是稍微松了口气。 姓龚绰号大眼的猥琐男人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洛小希抱上车，瞥了眼一副狼狈相的陈傲，面无表情地说：“陈家小子，一起？” “我不用，皮外伤……小巷里还有一个，先把他们两个送去医院。”陈傲有气无力地说，但还是扬起一张笑脸：“我慢慢走过去就成。” 龚大眼点了点头，走进小巷里把瘸了条腿的王铁军拖了出来，扔到副驾座上，关上车门，a4绝尘而去。 陈傲蹲在人行道上，掏出一包挤压得干巴巴的小中华，撕开锡纸掏出一根叼在嘴上，结果那个价值1块5不防风不防水的廉价打火机却在这种时候闹起了脾气，怎么都打不着。 你说要是直接就不行那也就算了，问题这货在行与不行之间徘徊，时不时还腾起一丝小火苗来勾引陈傲喉咙里的烟虫，那叫一个蛋疼。 “啪——” 一只纤纤素手拿着一个打着的火机递了过来，陈傲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把烟凑到那团火苗上，深深吸了一口把烟点燃，老练地吐出一个烟圈。 烟雾缭绕间，陈傲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系着根颜色鲜艳的红绳，红白相衬，很是惹眼。 就在陈傲纳闷是哪位女好汉这般热心肠来打救他这个老烟鬼的时候，素手的主人已经开口了，声音冰冷得就像一块寒冰： “刚好路过。” “呃……是你？” 都不用抬头看脸，单凭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音调，陈傲都猜出这位女好汉是谁了——女生阵型中最为奇葩的三无少女顾青。 陈傲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看着这个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冰山少女，表情无奈： “弱智才信你是路过……直问了吧，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没看到。”顾青面无表情地说：“只是听到枪声感到有些好奇，然后就发现你，还有洛小希……” “喂喂，大庭广众的别说这些违反社会和谐的事情！” 见有不少行人都纷纷停住脚步扭头打量起他们，陈傲连忙抓起这妞柔弱无骨的小手向街头走去，期间有几辆警车在身边呼啸而过，虽说依旧没有违反“事后出现”的定律，但这次也未免来得太快了，是因为涉及枪械的原因吗？ 陈傲拉着顾青来到淮江大道，找了个还算偏僻的小凉亭坐下，免得这个口无遮拦的妞儿再爆出什么生猛内幕来。要知道大天朝的市民虽说比较冷漠，但还是有不少热心人士懂得打110报警的，陈傲可不想在生死厮杀过后还要去拘留所里折腾。 见四下无人，扮陈傲当即脸一沉眉一挑，扮起了恶人，恶狠狠地威胁道：“妈勒个擦就知道你看到了，乖乖给我烂在肚子里，老子要是知道你说出去了就拿刀划花你的脸！我跟你说你还别不信，人都宰过了，破个相啥的，半毛钱的压力都没有。” 顾青那张姣好的脸庞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悲喜，一双秋水明眸更是不起波澜，似乎对陈傲的恶言威胁完全免疫。只是等陈傲唠叨完后，她款款起身说道：“我去买药，你在这里等着。” “what？” 陈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顾青比划着说：“你的伤，不轻，要包扎消毒。” “哦哦，那谢啦……” 然后这个沉默寡言的古怪妞儿还真跑去买药了，什么绷带双氧水云南白药破伤风针啥的，还细心地为陈傲包扎伤口，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无可否认，顾青处理伤口的动作很老练，但一点都不温柔，用双氧水清洗陈傲肩膀上的伤口的时候，这妞居然伸手进去掏泥砂，而且很认真很执着的样子，结果疼得陈傲在那里打滚嚎叫。倒白药的时候更是不客气，为了防止泊泊冒出的血液把药粉冲散，顾青直接用手死死摁住了伤口。这回陈傲倒是没嚎，忍住了，不过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啪啪地往下滴。 真心疼啊！ 弄了半天总算折腾完，陈傲已经像条尸体一样趴在石椅上，有气无力地说： “妞，给爷点根烟。” 顾青点了点头，从陈傲口袋里摸出那包小中华，然后…… 扔了出去。 “喂喂，你虐待伤患啊？” “吸烟有害健康。” 陈傲无语了，这妞真是莫名其妙。 顾青淡淡地问：“你杀人了？” 陈傲坦诚地承认：“嗯……” 顾青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厌恶，但很多的是不屑。 “不怕吗？我可是杀人犯哦。” 顾青摇了摇头：“我有个哥哥，他是黑帮打手，也杀过人。” “啊？” “习惯了，所以不害怕。” “哦。” 然后就沉默了，陈傲找不到什么可以聊的话题，顾青也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这对互不熟悉的男女就这么坐着，气氛很尴尬……或者说，只是陈傲感到尴尬，毕竟身边这个妞儿一直板着脸，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要走了。” 顾青突然说道。 “回家？” “我哥哥来接我了。” 陈傲这才发现，有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凉亭边，正在大口大口地抽着香烟，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这位仁兄，就是你哥？”陈傲看着那个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杀马特青年，表情僵硬：“不像啊……” 约莫是感受到了陈傲那不善的目光，打扮另类的青年男人扭过头来，恶狠狠地剜了陈傲一眼，似乎有点要动手的意味。 “哥哥你好！” 陈傲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笑容灿烂，样子十分良家——如果忽略他那高高竖起的中指的话。 “哼！” 青年不怒反笑，直接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纹着各种凶猛动物的手臂，显然这位在道上混迹多年的老混子不喜废话，明摆着要乘人之危，好好教训陈傲这个傻不拉几的家伙一顿。 “哥，回家了。”顾青拉住了杀马特青年的衣角，面无表情地说。 本来还流里流气的青年耸了耸肩，脸上恶狠狠的表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温柔，牵着妹妹的小手向街道走去。 莫名其妙成了龙套的陈傲感到有些蛋蛋忧伤，不过也有些好奇，这个叫顾青的古怪妞儿，似乎很身份很神秘的样子。 ……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顾麒低头看着这个一向让他头疼不已的妹妹，沉声道：“小青，别再接触那个家伙了。” 顾青顿住脚步，轻轻甩开顾麒的手，向来水波不兴的眼眸里突兀地惊起了一些波澜。 “为什么？” 她的声音冷硬，不像是在发出疑问，反而像是在质问顾麒。 “毕竟我跟那小子不是一个阵型的，到时候我怕……” “哥……”顾青抬起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悲色：“不要杀他。” “杀不杀，可不是我这种小角色可以决定的。” 顾青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顾麒，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你会死。” “不会。” “会。” “不会……” 顾青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瞪着他。 “好了，别瞎操心，你哥我还不至于弱到打不过一个门外汉。” 顾麒笑道： “假如你能拖住那只青狐狸的话……” …… “此四都之中，文学之昌盛，人物之俊彦，山川之灵秀，气象之宏伟，以及与民族患难相共，休戚相关之密切，尤以金陵为最。” 能让朱偰先生如此赞叹的城市，也唯有龙盘虎踞的六朝古都南京。 黑云压城，鹅毛大雪纷纷飘落，为鸡鸣寺添上一抹银装。这场突如其来大雪让从杭州过来还未曾换上厚着衣裳的他感到有些不悦，不过还是抱着游览的心态溜到寺后景阳楼下，看了下那口所谓的胭脂井。没有多少唏嘘感慨，只是想起了当初落魄不已的陈后主，以及那两个浓妆艳抹的贵妃，不免觉得有些可笑。那胭脂井的胭脂二字，可是真真切切地嘲讽了那个碌碌无为的君王千年有余。 他像当初的朱自清先生那样，拾路上城台。踩着枯黄的败草，踏着巍峨的明城墙，看紫金山脚的玄武湖，看古色古香的鸡鸣寺，想起这几千年来的云烟起落，心境平和如他都难免生出一股指点江山的豪气来。 风雪中，一个身穿黑色棉袄的黑瘦老人老人站到了他身边，如他那般眺望玄武湖，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寒芒： “余洪泉，你有底气上海南京一口吞？” 他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我来这六朝古都逛了一圈，你就以为我要指染你沐家的家业。那么你和李叔白敲定联姻一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沐家要沾染一下帝都皇气？” 老人淡然道：“谈不上沾染皇气，只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不屑说道：“哼，皇亲国戚再稀缺，也犯不着算上在金陵小打小闹的沐家一份，你真以为那些身居高位的都是一群眼瞎目盲的傻子？” “棋子都落定了，可不能悔棋。” “就一个沐琰和沐建成？” 老人伸出三根手指：“漏了一个。” “是么？”他冷笑道：“那我再走一步怎么样？” 老人微微一愣：“谁？” ------------ 【073】鬼算 一如既往的西湖茶馆，一如既往的三人成行，只是比起上一次，多添了一点火药味味。 杭城地头蛇张富已经被裹进水泥块里扔进西湖了。这个被沐琰逼着走头无路的黑帮老大哥还真的拉了一票人去上海折腾。第一天还好，没啥大事，风平浪静。结果第二天张富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七条血淋淋的尸体，全挂在别墅门口晃来荡去，直接把胆子不小的张富吓得尿了一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张富被打折手脚封进水泥块里，连夜送回杭州扔进了西湖，而且还是李老三亲自动的手。这个生平杀人如麻的李家阎王还特地到沐琰家门口晃悠了一圈，在门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杀人者李玄策也”，差点没把早上起床出门的沐琰气疯。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更打脸的是沐琰跟青哥借的那批雇佣兵全部折在了颛南，据说被那个陈姓小子一人一刀给宰了个精光。余洪泉派出的泰国拳王巴裕也挂了，怎么死的不清楚，只知道尸体在苏家外系的人手里。前后派出的三拨人马，只有一队不入流的小角色灰溜溜地逃了回来。 丢人现眼，堂堂沐白狼，栽在了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上。 至于从云南远道而来的青哥，同样的也不好受。本来只想捡个漏占点便宜啥的，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沐琰给拽下了水，现在想再上岸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何况莫名其妙死了批人，这个在大理作威作福的土财主也难免心生怨气，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整个四人小包厢里，估计也只有沐建成才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他可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踩着无数人的脑袋爬到今天的位置上的，见识过太多想要鱼跃龙门的惊艳年轻人，无不是一些身负奇才野心勃勃的家伙，但除了个别一些运气好的碰上了大机遇，真能跃过去的有几个？大多都撞死在了龙门上。这个姓陈名傲的小子其实也是如此，看似风光，其实经不了多少折腾，一人一刀再悍勇，敌得过沐家不知多少年沉积下来的底蕴？除非那个久居皇城的男人真的站出来为他撑腰造势，不然单凭一个洛家狐狸，这个陈姓年轻人绝对走不了多远。 可惜沐琰不这么想，他这种心胸狭窄眼高手低的公子哥儿向来都是挨了一巴掌就还上一刀子，断然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恰好青哥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了。 期间沐建成接到了一个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离席五六分钟后再回来，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封疆大吏已经满脸的阴沉。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沐琰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三叔？” “李老三和夏家勾搭上了，准备看我们窝里斗。” 青哥覆手把青瓷杯盖扣在桌面上，由衷地赞叹道：“好棋！” 先前还谈笑风生的沐琰顿时变了脸色，沉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缠了。” 沐建成说：“颛南的事先放一放，回头把南京的摊子收拾好。” 沐琰耸了耸肩：“听你的。” 沐建成又扭头望向青哥：“柳青，你的意思？” “我倒是无所谓，就当是旅游了。”青哥抿了口龙井老茶，笑容玩味：“贩夫走卒皆有六朝烟水气……南京可是处好地儿，瞧热闹的好地儿。” 狼虎归巢。 …… 陈傲提着果篮走进病房，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白纱窗帘投射在洁白的床上，显得有些梦幻。 洛小希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他那张本就完美无瑕的脸庞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的素美洁白，就连陈傲都不禁看得一阵恍惚，这货要不生错了性别，绝对又是一个回眸一笑倾倒众生的褒姒式祸水。 不过很快陈傲就中断了自己的联想，本该在床上熟睡的洛小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身站起，一手那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手掐住陈傲的脖子，说不上锋利但依旧具有不俗杀伤力的刀刃悬停在他的胸口，还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就会破开皮肉。 “我又没耍流氓你这么激动干嘛？”陈傲有些无奈，很显然眼前这个美人儿除了是祸水还是个暴力狂，抖s属性爆棚的那种。 “天亮了？”洛小希收回刀子，揉着朦胧的睡眼问道：“我睡了一整晚？” “纠正一下，是一天一夜，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陈傲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说：“就你能睡，老王昨天都出院了。” 洛小希揉着太阳穴说：“我脑子有点乱……好像那天晚上……被你救了？” 陈傲一本正经地说：“请把问号换成句号，这是事实不是疑问。” “切，真不想承认……好丢人……”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真的死翘翘了，拼命很好玩吗？” “……” 陈傲轻轻弹了下洛小希的额头，一脸认真地说：“以后不要什么都瞒着我了，我现在已经不废柴了ok？虽说可能还比不上老王……不过起码不会再帮倒忙拖后腿了。” “嗯……”洛小希沉吟许久，突然笑道：“陈傲君，你的认真模式看起来好恶心哦……” “我去年买了个表的！能别闹？” “好啦好啦，说点正经事。”洛小希摆了摆手说：“记得那天晚上你好像说你宰了个泰拳高手对吧？什么来头？” “叫啥不知道，总之很能打，如果不是运气好估计我已经躺太平间里吹空调去了……对了，纳兰老大说那个家伙是我那未来岳父请来的，貌似是职业杀手。” “海东青？那天晚上你见过他？” “对啊，在昌盛路，一间茶馆门前。” “茶馆？不会吧……” 洛小希思索片刻，突然抬头说道： “陈傲，替我去办出院手续，现在！” “喂喂，你的伤还没好……” “快点去啦别废话！如果我没猜错……如果真是那个男人的话，那么……” 洛小希咬着嘴唇，神色凝重：“打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了……” …… 刚刚奔三却显得有些老态龙钟的老板站在茶馆门前，熟练地拉上闸门，把钥匙抛给了身后的纳兰。 老板叮嘱道：“架子上放着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百年普洱，还有一些明前龙井，都是好东西，别糟蹋了。” 纳兰淡然一笑：“我一介武夫粗人可不懂品茶，绝对会糟蹋得一干二净。” “茶水么，喝下肚，解解渴，就不算糟蹋了。”老板摇头道：“世人都说品茶，都说要喝意境，那都是虚的，都是些闲得蛋疼的犊子在瞎扯淡。在我看来，大口牛饮才最好，品什么韵味？人生在世走一遭，不就是求个酣畅淋漓么？” 纳兰讥笑道：“我以为我已经算粗鄙了，没想到你这个书生比我更加俗不可耐。” 老板撇撇嘴：“你才是书生，你全家都是书生。” 纳兰有些无奈也有些头疼，眼前这个比他还欠揍的家伙还真是狗嘴里崩不出象牙，什么时候书生也可以拿来骂人了？ 不过好歹是“伤感”离别，纳兰也就不毒舌不损人了，淡淡地问了句：“以后呢？不下棋了。” “棋子都落好了，棋局要怎么发展，就不是我一个升斗小民该关心的咯。” “你走了，这个江湖就真的没意思了。” 老板翻了翻白眼：“没意思就出国找那头鬼狼王单挑去，长三角地儿小寺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安心吧，说了不入局，我就不会再掺和了。何况长三角这块塞牙小肉，我也不在乎。” “你折腾你的，别乱了我的布局就成。” “呵，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到底让谁来收官这场闹剧？李玄策？余洪泉？青狐狸？抑或是陈无双？” “你这种臭棋篓子就别瞎指点了，你说说你都多少年没碰江湖事了？拿捏着偌大一个十三门却当起了甩手掌柜，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苏轻文你好大的气魄！” “我说……我就随意问一句，怎么绕到我身上来了？” “骂你目光短浅没听出来？” “……” “都说你老了还不服气，傻了吧？算了算了，不损你了，你先把刀子放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纳兰把悬在老板脖子侧边的解尸刀收回到袖口里，笑容灿烂：“能不废话？” “要不是看你理解能力弱爷我懒得着跟你扯这么多？！”老板愤瞞道：“你说我为你费了多少口水你丫的还掏刀子吓唬我，真不厚道！” “下去跟阎王爷废话吧……” “……” 老板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好了，别闹，时辰到了我该上路了……” 纳兰还是把手里的刀刃递了出去，放在在老板的上衣口袋里，笑道：“送别礼物，防身用，西藏和内蒙那地界可太平不到哪里去。” “你都说我是个书生，还送这稀罕东西给我，明摆着是要我糟蹋啊……”老板依旧狂翻白眼：“算了，看在礼物的份上，就再说那么点废话。” “洗耳恭听。” “长三角这盘大棋，谁收官都无所谓，就算皇城那位无双亲自南下也一样。时代不同了，不会再有第二个叶甲淮。” “懂了。” “你懂个屁！” 老板一边翻白眼一边换着花样比中指，以表示心中那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鄙夷之情。不过鄙夷了一会老板发现只是自己在自娱自乐唱独角戏，顿时没了兴致，讪然一笑，拍了拍纳兰的肩膀，背起行囊，随着人潮向长街尽头走去。 看着那道略显佝偻的背影，纳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这个时代，能跟他把酒言欢的人，不多了。那个看似希拉平常俗不可耐的小老板，勉强算一个。 其实那个家伙不是小老板，也不是升斗小民，同样的他也不会算卦，也不会枚卜，明明就是一个连《周易》都没看过的门外汉，却被称作“阴阳天机皆算无遗策”。 老板姓洛，名青山。 坐断东南谋天下的洛家鬼算。 ------------ 【074】首战北败 自十岁以后，洛小希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理论上他应该称作“哥哥”的男人。 如果说陈傲是终极二货而刘无心是疯子的话，那么那个男人就是两者结合体的平方，而且还是一个神经兮兮毫无责任感可言的混账。 无可否认，作为一个哥哥，洛青山还是及格的，起码在某些事情上面洛青山也曾展示出了一个大哥该有的担当。比如小时候哥俩常去祠堂里捣蛋，结果被家里的老头子逮住，要挨罚。每当这种时候洛青山都会很义气地挺身而出替洛小希挨棍子，就算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无所谓，而且还会贱兮兮地挤出一张欠抽的笑脸，弄得洛小希现在极度怀疑这家伙就是超级抖m。 除了挨揍，洛青山还很贴心地为弟弟敲定了终身大事。那年洛小希不过五六岁，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屁孩一枚，对情啊爱啊这些东西是一概不懂。结果洛青山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拐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还硬要领过家门，弄得家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头子们全部炸了毛，直接把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关进地牢，还把洛青山架进了祠堂。那天晚上祠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小希不知道，他只知道第二天洛青山是横着被人抬出来的，浑身浴血，几乎断气。 而自那天以后，还是小屁孩一枚的洛小希身边就多了个漂亮的童养媳，而沐家那座森森大宅里，也多了一个不姓沐的异姓小女孩。 不过也就这样了，作为兄长优秀及格的洛青山却是一个失败得一塌糊涂的家主，半毛钱的责任感都没有，话都不交待一句就屁颠屁颠地跑路了，失踪了一年多才托人捎了封信回来，说什么看破红尘不愿再沾染俗世纷纷扰扰准备削发出家啥的，总之一句话老子不干了。 那一年洛小希11岁，本名洛青狐的他跪在老爹的灵牌前，从家老手中接过了那面青蟒盘山旗，咬着牙，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古老氏族的兴衰荣辱。 洛家出了个扛旗狐狸，东南出了个阴阳天机算无遗策的无名鬼算，兄弟二人，再也没有见过。 直到现在洛小希依旧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图谋些什么，江右南国近十年来如此之多的风波闹剧，背后几乎都能找到这个男人的影子。他就像一个棋力无双的大国手，南国的半壁江山就是他的十九道，这张棋盘上的一切一切都逃不开他的心中算计。 洛小希一直很想见他一面，不是为了来场感人的兄弟重逢，而是为了把那个男人吊起来抽上一顿，好好问问他当初怎么就能没心没肺到抛下这大家大业不管不顾！ 可惜，就算一路飞奔而来，终究还是迟了那么一步。茶馆的闸门紧紧闭着，只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坐在台阶上，背靠着墙壁，低着头，浅浅睡着，手上还挂着一串闪闪发光的钥匙。 早已人去楼空。 洛小希呆呆地站在茶馆门前，看着那幅笔走龙蛇的草书对联，无言，亦无悲喜。 过了良久，他才牵着陈傲的衣角，轻轻拽了一下，柔声道： “走了，陈傲君……” “就这样？” “嗯……就这样吧。”洛小希扬起一张完美无瑕的笑脸：“或许在他看来，不见好过相见呢……嘛，反正我也不懂啦，随缘就好……” “那么大师咱们可以去吃早餐了吗？饿死了都。” “必须的，我要吃油条加豆浆！” “别闹，附近哪有永和豆浆，我看我们还是去吃kfc算了。” “不要！绝对不要！大清早吃洋鬼子垃圾我会吐的！油条豆浆才是真爱！” “那好，老规矩猜硬币，字还是花？” “嗯嗯嗯……凭借我多年的经验，绝对是……花！” “抱歉，字，咱们去吃kfc。” “呜呜呜……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哼哼，怕你不成，这次我先猜，字！” “我还不信邪了，花！”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还是字！” “……” “别这么失望嘛，运气不好可能只是你犯太岁而已，哈哈……” “呐，陈傲君，硬币借我看一下。” “额，这个嘛……话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去吃早餐吧！” “喵了个咪的给我站住！我就知道是魔术硬币！” “小的错了恳请大哥饶命啊！” “去死吧陈傲君！姐姐我代表油条送你归位！里奥义・真・硬币的逆袭！” “里奥义你妹呀，这招叫一掷千金好吗？丫的一看的就知道没玩过仙剑！” 睡得正舒坦的纳兰被一阵打闹声吵醒，歪着脑袋打量了这两个神经病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逼青年欢乐多呐。 …… 两个二逼青年闹腾来闹腾去，结果因为负伤的原因谁也打不过谁，只好再来一次“命运硬币的抉择”，不过这回由洛小希提供道具，并采用了五回合的决胜制度，公平性得以保障。然而最后得出的结果却是…… kfc解决早餐问题。 “呐，陈傲君，肯爷爷的东西不好吃啦，我们去m记吧，那里的热咖啡好比较好喝……”洛小希“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陈傲豪迈地一挥手：“没问题没问题，大爷我心情好，m记走起！” 就在两人准备向m记进发的时候，却意外碰到了魏小华一行人。 时隔一个周末不见，九千岁魏小华大公公一头黄毛潇洒飘逸依旧，无论是掏着裤裆还是挖鼻孔的动作都依旧那么地销魂，完美地将猥琐和土鳖的气质融合到了一起，还额外添加了一点乡村非主流的颓废风格……直说了吧，不管是谁只要在街上看到这货，都难免会产生一种拎起搬砖拍丫一顿的冲动。 陈傲很热情地伸出中指打招呼：“嗨，死太监。” 魏小华翻了翻白眼：“怎么？大清早的跟班花去幽会？” 洛小希笑吟吟威胁道：“死太监你再乱说我就真的阉了你哦！” 陈傲耸了耸肩：“别扯了……话说难得见你起这么早啊，平时不是还在被窝里挺尸的么？” 唐考撇撇嘴说：“不是起得早是睡得晚，九班那帮王八蛋昨天说要打班战，结果弄了一晚上。” 陈傲问道：“赢了？” 魏小华摇了摇头：“虽败尤荣！” 唐考无奈道：“那帮王八蛋还在网吧里，说要摆擂台，把整个高二都打一遍。” 陈傲和洛小希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同时点头。 “走，杀回去！” …… 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回网吧，刚一进门陈傲就看到了五连坐的九班犊子，五个大老爷们，居然在玩脑残程度跟当年劲舞团可以一拼的xx炫舞，还把键盘敲得噼啪响。陈傲不屑地啐了一口，二话不说不说走过去把一个家伙的主机给重启了。 “我操你妈！找架打？” 一排人齐唰唰地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一副嚣张模样的陈傲，神色不善。 陈傲不急不慢地点了根烟，一个烟圈喷到了九班班长刘明的麻子脸上，这才幽幽地说：“听说你们这群菜b摆擂，我来见识见识。” “六班的陈傲是吧？”刘明阴阳怪气地说：“听说别人说你是可以打职赛的高手，我好怕喔！” 九班的学生纷纷轰笑起来，陈傲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别废话，打什么？” 刘明嚣张道：“dnf，单练，看我不虐死你这个高玩！” 陈傲冷笑道：“随意，自由场。” 谈话间魏小华已经为陈傲开了台机子，陈傲坐下登录游戏，直接开大号来，75级白手（剑圣），装备并不华丽，55传承套，左右槽都是紫装，武器也是零强化的奴隶巨剑，更蛋疼的是时装还是绝版的老旧高级九件套。 一看到陈傲的游戏角色，魏小华的下体就开始隐隐作痛了：“我说老陈，你都多久没玩了？” “半年？还是一年来着？”陈傲无奈道：“太久没玩可能有点手生，虐盘菜热热手先。” “虐你妈逼！” 坐在对面的刘明骂了一句，登录角色进入房间。比起陈傲那装备寒碜的白手，刘明的85级红狗（狱血魔神）显然要土豪得多，透明天空套装就不说了，左右槽都是ss，衣服猪套，武器是加13的冰巨附魔火卡，首饰三件更是华丽，佩鲁斯＋避火装置＋狂狮，一身土豪装亮瞎狗眼。陈傲点开属性看了下，火强都破百三了。 神豪vs难民？ 陈傲不以为然地笑笑，按下x开始游戏。 3秒倒计时过后，红狗仗着移动速度优势一个错位崩山直接敲了过来，不过陈傲经验也很老道直接格挡掉，反弹出风，但因为错位的问题没有晕中。白手扫出地波想把红狗逼退上buff，没想到红狗躲开地波后突然一个三段斩冲了回来，斩出二段直接取消，利用巨剑的高硬直接上挑把白手挑飞，然后就是一套常规的连招，伤害异常的高，出保护极速落地后更是直接崩山扯抓头把白手从地上扯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三段斩接怒气爆发，最后血剑收尾，直接一套带走。 陈傲首战居然惨败了。 ------------ 【075】传说中的网吧五连坐 “菜b菜b你好菜哦！” 刘明兴奋地吼叫起来，其他的九班学生也纷纷跟着起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这么垃圾还说是高手，高你马勒戈壁！” “这种渣渣技术还打职赛？网吧海选都进不去吧？” “低调，低调，知道人家菜就好，不要说出来嘛，会伤自尊的。哈哈……” …… 九班的学生在拼命地扔嘲讽技能，魏小华他们这边却没什么动静。倒不是说这帮无法无天的犊子变良家了，而是因为他们都清楚陈傲有个令人相当无语的习惯，那就是但凡dnf单挑，这个实力变态的家伙都会先放水输一场，然后再突然发力狂虐对手n盘。 刘明显然不知道陈傲的变态习惯，嚣张依旧：“菜b，敢不敢再来？” 面对刘明的挑衅，陈傲不屑地笑笑，脱下奴隶巨剑，换上了一把已经过时n年根本打不出伤害的泰拉光剑，然后按下准备。 第二场再开，白手一改先前的颓然气势，直接地波先手补流心跃骗掉了红狗的蹲伏，随后又是一个错位银落把红狗骗起身，极限距离扯裂波破格挡，五段斩拉距离迅速流心取消接十字斩，随后就是一套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的高端扫地连招，各种流心取消各种极限扯各种破保护，手速快到不可思议，直接把素有血牛之称的红狗扫到了半血。 吃了个大亏，刘明不敢再浪了，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开双刀开暴走，想借着攻速优势把陈傲逼进死角崩山起手。可惜吃了加速精灵触发了泰拉效果的白手移速攻速都和红狗相差已经不远，一个故意的走位失误骗出崩山，反手就是一个错位银落起手，风骚空连了半个场地，等空连保护出来立马又是流心取消接十字扫地，最后一发神意识的格挡接大招剑舞，同样无伤将红狗ko掉。 刘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装备占了那么大的优势还打不赢，这才真叫丢人。 九班的其他学生顿时坐不住了，纷纷开土豪号来和陈傲pk，什么战法漫游枪炮驱魔鬼泣，什么勇武流cd流猥琐流……啥都有，不过全被陈傲用风骚走位和神意识的格挡给无伤ko掉，连战连胜，大有当初国服第一白手孙亚龙征战wcg无敌手的气势。 九班的学生面面相觑，愣是没人敢再应战，显然被打怕了。 玩得正嗨的陈傲看对手士气低迷，直接退出了游戏，“善解人意”地说：“lol怎么样？” “好！五黑对五黑！” 刘明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生怕再在dnf里丢人现眼。 既然是五黑班战，那肯定是要去1区打的了，不过双方人员大多都在1区有号，所以倒也不用担心天赋符文的问题。 不得不说九班学生的水平都不错，徽章清一色的白金，刘明更是白金一的高玩，排位总场次也达到了骇人的2000多场。 然而这支白金队伍还没来得及得意，洛小希和陈傲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id青灯行，钻石一70胜点，排位总场次2450，胜率60％。 id最二de低调，黄金二50胜点，排位总场次163，胜率75％。 九班的学生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虽然陈傲看上去只是一个黄金分段的渣渣，但都是骨灰玩家的他们比谁都清楚，要在大神云集的1区打出75％的排位胜率到底有多难。 至于洛小希……那就更不用说了，钻一分段一万分的大神，看那逆天的胜率没准还在最强王者组待过，大神到不能再大神。 因为不是排位，也就没有搬英雄这一说，直接进入选择英雄的界面。 洛小希作为大神当仁不让把卡萨丁给秒了抢中单，他这种万年中单狂人无论是支援流ap还是发育流ap都玩得相当出色，前中期节奏都可以带动得很好，而卡萨丁作为一个支援能力和后期能力都相当不俗的刺客型ap，自然很符合他的口味。 而风格浪荡的陈傲则把上单给抢了，毫不客气地秒了上单路霸——素有小学生之手之称的诺克，这个前中期作战能力都相当生猛的英雄在1到6级的对拼中都可谓是无敌的存在，相当凶悍。 至于打野位则被大局观还算不俗的魏小华摘去，选了个还算中规中矩的野狗熊，志在撑肉吸收伤害。而下路则交给了唐考和叶天这对黄金组合，性子沉稳的唐考打adc，万金油ez，技术宅叶天玩辅助，不走寻常路选了比较蛋疼的小木木，估计是考虑到后期大团控可以更好地配合卡萨丁收割，而且ez前期爆发伤害也不低，搭配起来也不算奇葩。 反观九班那边，阵型同样凶残，新热的小蘑菇提莫上单，中单是单挑无解的暴力小loli安妮，下路是机器人保斧头男徳莱文的老牌强势组合，至于打野位则是前期纵横野区的菊花信，抓人相当的凶。 双方都有团控，都有大后期的强力输出，唯一的不同是陈傲这边要保的是中路ap的发育，而九班那边则要保提莫和adc。 其实陈傲这边对线完完全全就是三路劣势，下路不用说，凭着徳莱文捡斧头扔斧头超高爆发，基本是机器人拉过去一个就得死一个。而中路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安妮这种ap路霸打卡萨丁就跟打儿子一样，二级六级随意闪现晕住强杀，都不用客气的。而野区就更不用说了，紫色方菊信二级反野蹲蓝就已经相当的危险。而前期胖狗熊想跟菊信单挑完全就是痴人说梦，瞎子这种强力打野都未必干得过这个专捅菊花的德邦总管。 唯一好点的就是上路，诺克到6以后的凶残是无比恐怖的，闪现拉一套带走无压力，不过到6之前肯定被压，毕竟提莫手长，还有致盲。 不过有卡萨丁这种后期无敌的翻盘英雄在，前期只要不崩得太死，依旧可以打。 有机器人有徳莱文有安妮，1级不团那简直就是一种浪费。紫色方五人集结气势汹汹入侵野区，不过好在叶天这个辅助不业余，红爸爸草和河道三角草都做好了眼位，很好地侦查到了对面的动向，敌进我退，1团终究没有打起来。不过刘明他们还不是死心，想让机器人隔墙把红爸爸给拉出来，没想迟了一步，早在buff刷新前ez就掐好时间甩了发q过去，成功把红爸爸往前勾引了一步，结果机器人把一个小怪给拉了出去。 洛小希操控的卡萨丁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中路，结果看安妮身上已经挂着个白圈，顿时蔫巴了，只能猥琐补刀。而对面的安妮玩得也还算挺溜，仗着625的超长射程有事没事就上来普攻几下。不过洛小希选择的是水晶瓶出街，倒也不怕耗，只要不被一波强杀熬到6级就能翻身当爷爷。 比起中路，下路打得更加猥琐，你凶是吧？哥几个就是猥琐不出去，让你压兵线也无所谓，不被拉过去就成。 期间双方打野则在野区进行了一波有惊无险的交战，魏小华经验丰富，被抓了也不惊慌，特意贴着墙走，等菊花信e上来就直接过肩摔把他摔过了墙，结果只是损失了几个小野怪，问题不大。 熬吧熬吧终于单线到6，稍占优势的陈傲最先发力，进草逛了一会后揪到机会把蘑菇给拽到了身边，普攻都没打直接w砍过去给提莫减速。情急之下提莫唯有交致盲，然而陈傲并没有普攻只是贴着提莫向后走，等致盲效果一过立马开始走砍，提莫闪现他也闪现，最后一记大风车叠满五层滴血buff，点火都没用直接跳大斩下一血。 不过在陈傲开荤的同时下路也杯具了，菊信从野区绕后，对方三人直接进塔强杀拿到双杀，同时呼叫中单过来拿龙。因为少人，并且对面还有机器人在，洛小希压根就没想过要守这条小龙，乖乖叫魏小华过来推线打钱敲塔，可惜的是依旧没能破掉一塔。 第一波回家，洛小希直接裸奔杀人书，而陈傲也出到了大腰带还补了把长剑，准备去上路滚雪球，下路虽说比较惨但好在节奏依旧没被打乱，何况木木到6之后也不怕对面入塔了。 陈傲在上路继续压提莫，魏小华则顶出了400（真视药剂）跑去上路排蘑菇，准备死蹲菊花信，帮陈傲扩大优势。而拿了蓝爸爸的卡萨丁也不怂了，换成了洛小希有事没事上去一套标准三连调戏一下小安妮，平稳打钱发育裸时光杖。至于已经将近崩盘的下路……同样也问题不大，唐考直接把ez打成了大刷子，各种大招清兵，兵线一推过去就马上进野区打钱，争取尽早做出三相去打团，而面对这种猥琐的打法对面也没啥大好的办法，毕竟总不能进塔杀一个有大的木木和ez。 战况显得有些胶着，直到第一波大规模的团战。 ------------ 【076】艳福？横祸 苦苦支撑了17分钟，下路一塔还是宣布告破，发育良好的徳莱文和机器人直接绕来中路一波推进，而面对着两人压力山大的提莫也直接放弃上路跑来帮忙。面对四人中推，就算洛小希再大神也只能选择放弃一塔后撤。 拆了中一塔后紫色方五人直奔小龙而去，显然想借助机器人的优势再把第二条小龙收入囊中。 “抢不抢？” 此刻魏小华就蹲在小龙圈子边虎视眈眈准备抢龙。他带着400把附近的眼都给排掉了，倒也不怕被机器人拉下去。 陈傲压低声音骂道：“废话，弄他！没见哥从上路千里迢迢赶过来支援了咩？” “陈傲君直接走河道切进去，死太监准备惩戒抢龙，叶天接大招，我最后补位。唐考先给大骚扰一下。”洛小希自信满满地笑道：“娱乐局嘛，随意来就可以啦。” ”没问题。” 唐考飞大过去获得视野，魏小华掐准血量直接闪现下去惩戒重击抢龙，与此同时木木也飞了下去，成功q中对方大团控安妮，等ez跟着飘下来后立马交出大招控住五条人，而气势汹汹的诺克也从河道草丛杀出，一斧头把小提莫给勾了过去…… 一切都很完美，配合得很默契，可问题在于……洛小希没飘下去，已经顶出了饭盒的卡萨丁同学还悠哉游哉地待在小龙圈子上面看戏。 “我草！” “我去！” “你妹！” “坑呐？！” 四人同时发出了惊呼，然后第一波小龙团战就这么杯具了。机器人直接一发神钩把切后的诺克拉到身边，一拳击飞后立马接大招群沉默，而被集火只剩残血的小安妮也成功闪现大招晕住ez和木木，加上徳莱文疯狗一般的捡斧头扔斧头，ez同志瞬间被秒，而孤军奋战的诺克也被几人集火干挺，只剩打野和辅助在龙圈子里苟延残喘…… 不得不说陈傲的操作还是很亮的，临死前他交出闪现成功把残血的安妮给拉到了墙边，而魏小华也把半血的徳莱文给背回到小龙圈子里，这种紧要关头卡萨丁终于不再看戏，大招飘下去一屁股把安妮给坐死，同时qe二连接点火送徳莱文归西，杀完人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拍拍屁股闪现过墙走人。 陈傲满头黑线：“我说洛参谋，收割战场也不是这么收割的吧？你这是要坑的节奏吗？” “反正跳下去也打不赢，何必呢？” “那你还叫我们开团？！” “有什么关系嘛，娱乐局就是要娱乐啊陈傲君，没有悬念的比赛最无趣了……”洛小希舔了舔嘴唇，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若要人绝望，必先予其希望。” 陈傲汗颜：“大哥你中二病又犯了，快吃药……” 对方尚存三人，带兵上前誓要拿下二塔。而状态饱满的卡萨丁就站在塔下，大有一种一夫当关的气势。 然后陈傲他们就知道了什么是智商上的压制。 洛小希利用风骚走位躲开了机器人的一发钩子，秀身姿露大腿各种勾引，按捺不住的菊花信直接一挺长枪戳了进来，结果被洛小希回头二连加防御塔直接打成残血，而尾随进塔的机器人也闪现交出了大招，可惜洛小希早已飘远躲开，而战斗力最强还带着红爸爸的小提莫也不依不饶开启加速冲了进来。 此时菊花信已经向后撤，刚好脱离了防御塔的攻击范围，而本来还扭头跑路的卡萨丁突然回眸一笑，甩发e技能砸在提莫脸上，而愤怒的小蘑菇也交出了q技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洛小希直接大招穿墙飘进了野区里，塔下的机器人和小提莫顿时傻了眼，急忙忙地后撤。没等他们组织起第二波进攻，从河道绕后的卡萨丁已经把缩在塔下tp（回城）的菊花信给弄死了。 当路人甲围观的陈傲悠闲地点评道：“嗯，这就是不出肉的菊花信的下场，只能被爆菊花。” 魏小华附和道：“不错，无论是裸灯笼还是裸饮魔都是不科学滴，尤其是在冰锤增强之后，更应该在早期顶出腰带……” 唐考满头黑线：“你们两个压根不玩懂菊花信吧？裸你麻痹的灯笼，蛋刀删除了么？” 几人闲谈间，洛小希仗着有蓝爸爸已经在河道里叠了三层大招buff，再次走位躲开钩子后，追杀顿时变成了反杀，又是回眸一笑，一屁股坐到了小提莫脸上，一边给附近的机器人甩沉默一边用e技能喷小提莫一脸，本就挨了两下防御塔血线不高的提莫直接被开了w的卡萨丁几刀削死，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机器人傻在原地欲哭无泪。 你说硬磕吧，一个辅助也不可能能弄死一个半血满蓝的ap；逃吧，卡萨丁的追杀能力又堪称变态。心如石灰的机器人干脆就傻愣在原地不动了，估计想死得体面点啥的。 四换二变成了ace，何等戏剧的扭转。 而卡萨丁的杀人书也直接叠上了十层，回家更是直接弄出了时光杖和法穿鞋，战场收割能力变得更加犀利，又是几波团战过后，紫色方已经接近崩盘。 就算是全团控阵型，也拦不住一个30分钟不到就已经堆到600法强的卡萨丁。何况诺克也起来了，彻彻底底的全肉装，什么兰盾火甲狂徒冰锤，什么肉出什么，嘲讽得相当彻底，就一句话——求你打我！ 对着一个4000多血还能打出成吨伤害的大肉，以及一个能秒杀肉盾的刺客法师，刘明他们实在没有打团的欲望，而且野区视野也被全部控制，连下高地出去打点钱都要五人抱团，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凉。 最后一波大龙团战被ace后，刘明等人终于崩溃，全员打出了gg，都顾不上投降，直接退出了游戏。 看着九班的学生灰溜溜地逃跑，魏小华等人纷纷击掌欢呼，仿佛打赢了一场艰难困苦的战役。 洛小希轻轻敲着键盘，无奈道：“打一场跑了，真是扫兴呐。” 陈傲白眼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ok？要不是为了让人头给你哥早就杀成神了。” “是是，你技术比我好操作比我亮意识比我牛……不过好像某个业务高玩上次solo输了耶，貌似就姓陈对吧？” 陈傲汗颜：“你居然还记得……” “废话，当然会记得……唉？” 洛小希突然一愣，指向了网吧门口，疑惑道：“这妞怎么在这里？” 陈傲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面无表情的漂亮女孩站在网吧门口，正在朝他招手。 三无少女顾青。 陈傲喃喃自语“我去，不会是来收医药费的吧……” “啊？” “那啥，没啥大事……我先去和那妞聊聊。” “我说——”洛小希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陈傲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陈傲斩钉截铁地说：“哪有！我跟她只是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同学关系！” “解释就是掩饰哦，更可疑了。” “总之很复杂，待会再跟你解释！” 陈傲生怕再被洛小希追问，急忙忙地拉着顾青跑出了网吧。 “嗯……绝对有古怪。” 洛小希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于是拍了拍魏小华的肩膀，问道：“呐，你知道陈傲君的二次元女神是谁吗？” 九千岁挖着鼻孔想了一会，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黑契里的银。”（注：出自《黑之契约者》，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白发少女，所谓的doll） “银吗……大致明白了，没想到这个二货还萌三无少女呐……” 洛小希狡黠一笑： “这回有戏看了。” …… 陈傲把顾青带到附近的巷子里，四处张望一下确定周围无人后，这才压低声音问：“我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顾青面瘫依旧，眼眸里也没有丝毫的神采，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精致人偶。 “离开这里。” “啥？”陈傲不解：“这里指的是……” “颛南。” “啊？” “别问太多，离开这座城市就是了。” “我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真是莫名其妙，突然跑出来说要我跑路什么的……” “因为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喂喂，你说话能不能给点逻辑性？我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ok？好歹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 顾青低头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她突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伸手拨开了遮住眼睛的浏海，露出光滑洁白的额头。 “这是……” 陈傲一时愣住了，顾青的左侧额角上居然纹着一个诡谲血红的图型文字。 虽说他语文知识浅薄，但还是认出了那是一个繁体的“顾”字。 “顾青，你到底……” 没容陈傲作出反应，顾青已经整个人压到了他身上，环臂搂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吐息若兰。 两人亲密接触，陈傲却没有任何心情去享受这份突如其来的艳福，因为他分明察觉到有一丝寒意从脖子掠过，就像有人用薄如蝉翼的锋利刀片在他脖子上轻轻划了一圈。 而这份寒意，恰恰出自将他紧紧抱住的顾青，这个娘们的嘴里真的叼着一块锋利的刀片！ ------------ 【077】世仇 唉，终于要领便当下台了吗？而且还是葬在一个漂亮妞儿的手里……这叫什么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听上去就特别没节操呢，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死得有尊严一点…… 等等，貌似有些不对…… 风流你妹呀尊严你大爷啊！麻痹的老子才不要这么莫名其妙地挂掉啊！ 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陈傲的大脑难得地没有短路，反而高速运转起来，拼命思考着应对的策略。 如果是负伤前的他，完全可以轻松应对这种程度的刺杀。可问题在于现在他的内伤没好，平常状态下比一个普通高中生还要弱鸡，哪怕强行暴走也未必躲得开这已经近在咫尺的刀锋。 那么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么？呦西，看哥用伟大纯洁的爱去感化她那暴戾的心灵…… “那啥，能先让我说一句话吗？” “……” “不否认，那就默认咯？那我说了哈……” “……” “女侠饶――” 陈傲运足中气喊到一半，却突然发现顾青已经松开了手，最后一个“命”字都快脱口而出了，愣是被他吞回到了肚子里。 “相信我，刚才那不是求饶，绝对不是！” 陈傲试图挽回一点面子，结果被顾青冷冷剜了一眼，顿时又蔫巴了。 顾青把嘴里含着的刀片吐出来，随意扔在陈傲脚下，冷冷地说：“刚才只是警告，马上离开颛南，不然下次我会杀了你。” “喂喂……” 显然顾青没有跟陈傲纠缠的意思，话都不愿多说一句，扭头就走。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还快，前天还温柔体贴地为陈傲包扎伤口，今天就口口声声地说要宰了他，莫名其妙，也难以理解。 “唉，还是回去找组织吧……” 郁闷到了极点的陈傲幽幽叹了口气，也跟着走出了小巷。 …… 顾麒站在报亭旁，嘴上叼着一根廉价的红河烟，没有点燃，只是在低头专心致志地阅读着一份还算大众《经济观察报》，而且边看边用笔在报纸上勾勾画画，就像备战高考的高三学子那般投入认真。只不过一个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杀马特痞气青年在认真地阅读一份经济类报刊，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协调，显得古怪至极。 其实文化水平足以让某些大学挂名教授感到汗颜的顾麒没有理会开往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忘我地把那份《经济观察报》一字不漏地看完，叠巴叠巴塞进外套口袋里，这才把那根叼了半天的红河烟点燃，舒坦地抽了一口，然后朝一个站在马路对面穿着素白连衣裙的女孩招了招手。 顾青穿过车流，走到顾麒跟前，伸手扯下他嘴里叼着的劣质香烟，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然后递给他一根清淡寡味的女式薄荷烟。 顾麒神色无奈：“我一个大老爷们，抽不惯女人烟。” 顾青面无表情地说：“死得慢。” “好，听你的。”顾麒笑道：“刚才你去哪了？” “公共厕所。” “你就不能找个合理一点的借口？” “真的。” “唉……” 顾麒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活要干。” 顾青微微蹙眉：“我们不缺钱。” 顾麒一脸无辜地说：“还要帮你攒嫁妆钱不是？好啦，你也不用瞪我。老哥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真的？” “青狐狸那笔不算。” “哼。” 顾青厌恶地冷哼一声，转身向公交车站走去，顾麒想了想，还是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中午我回家吃饭，想吃猪肉炖粉条！” 顾青没有回头，也没有顿住脚步，似乎是没听见顾麒的喊叫。不过她在走到公交车门边的时候却并没有转身上车，而是顺着街道向前走去，因为路口右侧那边，有一家超级市场。 看到这一幕的顾麒会心笑笑，骑上一台小电瓶，穿过街道来到城西，找了个僻静的弄巷停下，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花了十几分钟把附近的街道都逛了一边，最后在一家酒楼对面的报亭停下，摸出几个钢蹦，又买了一份《人民日报》，一边翻阅一边和报亭老板侃大山。期间大多都是那个年过不惑的中年老板在泛泛而谈，说民生，也说政治，大到钓鱼岛中日纷争，小到城管殴打地摊小贩，什么话题都能拿来扯一扯。而他只是静静地侧耳倾听，偶尔插话点评几句，观点都很尖锐，一针见血。 “小伙子，你要不怨大叔多嘴唠叨瞎管闲事，我就多劝你一句。” “你说，我听着。” “大叔我看人还算准，你这娃应该文化不低，起码是读过高中上过大学的，对不对？” 顾麒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显然把顾麒当作那种怀才不遇又误入歧途的失足青年了，好心地地劝告起来： “年轻人，不要太心高气傲，这年头还是得找点正经活儿干的，清洁工都比当黑社会好不是？听大叔一句劝，别捞偏门了，混不出头的，还危险，指不定哪天就横死街头了，让你爹娘白发人送黑发……” 老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顾麒都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他并没有感到厌烦，只淡淡地回了句： “大叔，我不是混社会的，我是一间连锁理发店的造型师，还和朋友开了家纹身小店，不过偶尔也会做点‘特殊’的兼职。” “啊？” 就在老板愣神的时候，顾麒已经用余光瞟到一辆宝马760已经开到了酒楼门前，他放下手里的报纸，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战术手套戴上，一步跨过栏杆，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直奔那辆宝马而去。 宝马驾驶座上走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这个出身于北京军区某个尖刀侦察连的老兵头早在车上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样，下车之后转身迎向那个狂奔而来的痞气青年，没有废话，直接一拳轰出，不料被对方轻松躲开，顺势一拳击打在他的腹部，剧烈的痛觉从末梢神经传至大脑，忍耐力不俗的他都忍不住弓起身子去舒缓一下剧烈的疼痛，结果后脑又挨了下重击，直接昏死过去。 一个照面把保镖放倒，顾麒没有丝毫的迟疑，抬脚踩着车头跳上车顶，身子一斜滑向后排座位，伸手下探一抓，把一个见势不妙准备躲回车内的中年男人给拽了出来，同时取出系在腰带上的一条钢丝，迅速在那个男人的腋下绕了两圈。顾麒居高临下站在车顶，双手各自抓着钢丝的两端，同时抬脚踩住中年男人的脖子，手上猛一发力，生生把一条胳膊给扯了下来。 顾麒很有耐心地擦拭掉钢丝上的血迹，细细整理收好，跳下车顶，把倒在血泊里的中年男人扶了起来，人畜无害地笑道：“昨天有人出100万想买你这条小命，不过我这人容不下大财，做事也比较公道，所以只拿了20万，要你一条胳膊。而且小爷我今天心情不错，想问问你要不要拿钱换人命。” 好歹也经历过商海沉浮的中年男人此刻并没有过于的惊慌，虽说脸色因为疼痛涨成了猪肝色，但起码还显得有些从容，平静地说： “我口袋里有张白金卡，密码是卡号的六个尾数，里面有三百万。” “我不是傻子，谢谢。” 顾麒摇头轻笑，从中年男人手腕上退下一个翡翠手镯，说： “水头不错，成色也好，市面价保底千万，黑市急甩也能卖出两三百万左右，就当酬金了。对了，今晚回去记得看晚报。” 没等那个商界大腕作出回应，顾麒已经单手撑着护栏跃过，在马路中央穿插横行，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而街道对面的报亭里，那个跟顾麒聊了半天的老板恰好目睹了整个过程，在顾麒出手打翻保镖的那一刻起他的嘴巴就一直半张着没合拢过，眼睛更是瞪得圆滚，一副白日见鬼的惊骇神情。 他终于明白那个年轻男人口中的“兼职”是份什么样的工作了。 ……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洛参谋你说咱们是不是要跑路了？” 自家的厨房里，陈傲一边对付着一条鲶鱼一边问道。 “嗯……” 洛小希嗯了一声权当回应，然后就埋头专心洗蔬菜去了，只不过表情变得很古怪。 “喂喂，你那便秘一样的纠结表情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啊？” “唔……” 洛小希把洗干净娃娃菜放到砧板上，用菜刀横向切成三截，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盘子里，然后倒上蒜蓉和调料再塞进蒸锅，这才没好气地说：“真是的，居然没有奸情，太让人失望……” “妈蛋！我至于跟一个半生不熟的妞儿发生奸情么？哥不是种马也不是后宫主ok？” “okok……” 洛小希顺手在陈傲衣服抹了一把水擦干净，淡然道：“如果那个刺青是真的话，那么顾青就是来报仇的，不过为什么要冲你来呢？嗯，弄不懂……” “报仇？” “啊，当初就是我家那个混账老爹把顾家给灭了，所以沐家和顾氏子孙是仇敌的关系哦，而且还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陈傲纳闷道：“你爹挺牛的啊，动不动就灭人家全家。” “嘛，这是有原因的……好像是顾家触犯了什么禁忌，所以被当时还算强盛的沐家给清洗了。” 洛小希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觉得我老爹还算厚道的了，最起码了留条人给他们顾家传接香火。如果换作是苏家的话……呵呵，留活口神马的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陈傲满头黑线：“你们真是一帮危险又暴力的恐怖份子……” “不是你们是我们，陈傲君你也是老江湖的一员了哦。” “喂喂，我可是良民大大滴……” “抛开这个暂且不说……呐，陈傲君，你准备把顾青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是问……你是准备杀了她，还是……” “等等，没这个必要吧？刚才她不是也没有动手吗？只是吓唬我而已，所以说……” “下一次呢？”洛小希神色一凛，语调也变得阴沉：“你能保证她每次都放过你吗？” “额……” “真是的，明明都经历这么多事情了，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有些事情可是打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死不休的了……” 洛小希从腰带上取下女神，塞到陈傲手里，面无表情地说：“要么你动手，要么让我来，你自己决定。” 陈傲沉默了，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黑色刀刃，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决定……吗？ ------------ 【078】走狗与弃卒 就像顾麒对那个报亭老板所说的那样，他的确开了一家纹身店，只不过是独自经营，压根没有什么朋友来和他合资。至于造型师啥的，也是瞎扯，他一个是北理毕业的工科男懂个卵子的时尚，更不会剪发，只不过见那个老板这么热心，才忍不住胡扯应付一下。 顾麒不穷，也不缺钱，他那名义上的老爹死后留下了一笔还算可观的遗产。或许在不少富人眼里这只是一笔小财，但对于那些忙忙碌碌的升斗小民而言，这同样是一个显得过于高不可攀的天文数字，起码足够让他们两兄妹衣食无忧一辈子。 所以包括顾青在内的很多人都难以理解，顾麒为什么还要去干那些提人头拎手脚换钱的卖命勾当，就如他们无法理解顾麒这十几年来为什么一直守在顾青身边不离不弃一样。 毕竟顾青只是顾家一个微不足道的义女，对于顾家嫡子顾麒而言，她就是一枚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 傀儡吗？ 顾麒想起道上那些人对她的称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表情也渐渐变得有些狰狞。 其实那些人都是一群被蒙在鼓里的跳梁小丑，冷言嘲笑他人的时候却浑然不知别人也在看自己的笑话。 而看似荒唐的顾麒也乐于被他们嘲笑，因为这个曾在杭城翻云覆雨的男人根本就不在乎。 顾麒开着小电瓶来到一栋有些年头的老旧居民楼下，停在楼梯间里，很夸张地给这辆破烂到扔大街都没人捡的小电瓶上了三把锁，完了还细细地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满意地拍干净手上的锈迹，向楼上走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是顾麒老爹临死前都在唠叨的一句废话。不过这句话由一个整天出去花天酒地逍遥买醉的糟老头子口中说出，实在是教人难以信服，何况当初叛逆到了骨子里的顾麒也一直把老人的话当作耳边风，从来没当回事。只不过是顾青说她喜欢过这种简简单单的朴素生活，顾麒才把一笔又一笔的染血横财藏起来，陪着她一起挨苦。谁想到日子久了，就连顾麒也习惯了这种清苦的生活，小电瓶开了三四年都快折腾得报废了都没舍得换，烟也只抽廉价到连某些农民工都不屑一顾的红河，嗜酒如命的他甚至连酒都给戒了，也渐渐学会了如何跟小摊贩砍价、学会了如何跟邻居寒暄……他尽量把自己当作一个朝九晚五的升斗小民，尽量去做一个温良恭俭的好哥哥，除了做“兼职”的时候，这个流里流气的痞子其实更像一个讲文明懂礼貌的五好青年。 不过慢悠悠走在楼梯间里的五好青年顾麒又突然变回了那个冷血的职业杀手，踮起脚，落步轻巧，贴着墙根快速向六楼走去。 他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还有顾青说话的声音。 顾麒加快了脚步，拐出楼梯口走到长廊上，只见顾青被几个男人堵在墙边，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黝黑男人嘴角挂冷笑，神色不善，正对顾青说着一些威胁性的话语。 她的左边脸颊微微红肿，显然挨了一记不轻的耳光。 祸不及妻儿家人，这是道上不成文的规矩，可惜总有一些嫌命长的杂碎不按规矩做事。 说实话顾麒不喜欢杀人，也不愿意杀人，他接的过的活儿大多都只是一些卸胳膊卸腿又或者弄残弄半死的勾当，偶尔才接一些提人头换钱的大活儿。今天连干两票，还宰了那个雇主，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例外了。不过对于这群敢对顾青下嘴的畜牲，顾麒不介意再多破例几回，甚至有种把他们通通剥皮拆骨的冲动。 顾青是贴着墙壁站立的，所以她比那些男人更早发现了顾麒，但她那张永远挂着冰霜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欣喜，反而咬着嘴唇，朝顾麒投去匆匆的一瞥，目光中透出一丝悲凉，但很多的是绝望。 蓄势待发的顾麒愣住了，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自然懂得顾青的意思。 她让他快逃。 没等顾麒作出反应，那个戴着大金链子的黝黑男人已经扭过头来，看着顾麒，脸上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 “今日顾家除名。” 顾麒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拳头紧紧握着，指甲刺入掌心都浑然不觉，咬牙切齿地喊出一个古怪的名字： “刘付炫烨！” 出身于广东某个沿海城市的黝黑男人哈哈大笑，摸着脸上那道从眼睛划至嘴角的狰狞刀疤，说道：“早就听说苟延残喘的顾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后辈，能跟当年守海口的姚老瘸子过十招不败。今儿我就想知道，一条从上海逃到杭州的丧家之犬，凭什么能让余爷都青眼有加。也顺便借你的身手来见识见识，那个坐镇上海三十年都未曾出山的瘸子老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顾麒目光冰冷：“你就不怕折在这里？” 复姓“刘付”的男人轻蔑一笑：“你要是真有那能耐，我认栽。” 顾麒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活动一下关节，踮着脚小步跳了几下，尽量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余洪泉身边跟着一条很能打的疯狗，这是江浙泸三地那个灰色大圈子里公认的实力。偌大一个长三角，除去上海姚瘸子和金陵断臂老叟那些老一辈外，新冒头的年轻一辈里就属这个来自广东的矮小男人最为悍勇不惧死，杀人伤人挡枪挡子弹那都是家常便饭，鬼门关上来回转悠了不知回，也不知宰了多少人。当初余洪泉刚刚压根杭城的时候，李玄策一连派了六拨人马过来暗杀，全被刘付玄烨一人一刀宰了个精光，沉在西湖底下那么多的累累尸骸里，愣是没有一个能拽着这条疯狗一起陪葬的。 实力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顾麒这边严阵以待，刘付玄烨也脱下外套，扯烂衬衫，赤膊上阵。 顾麒不再犹豫率先发难，蓄势已久的鞭腿迅雷不及掩耳扫向他眼中如磐石固立的瘦小男人。刘付玄烨轻蔑一笑，身体横移，左手手掌贴住顾麒膝盖，右手看似轻描淡写一拍，便轻轻松松地将顾麒的鞭腿挡下。 一记不得，顾麒顺势踩地拉近距离，同时拉膝侧撞。刘付玄烨同样只是抬脚一拧就轻松挡下，同时伸手前探掐住顾麒的脖子，画圆一勾，直接一记力大势沉的肘击砸在顾麒的额头上，随后补上一记弹腿，把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直接踹飞撞到墙上。 刘付玄烨摇了摇头：“就这点能耐，还跟姚瘸子过招？放你娘的狗屁！” 顾麒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容惨烈。 站在一边观战的顾青神色一凛，手上刚要有动作，却发现那个就算受了内伤却依旧要为她挤出笑容的家伙已经摆了摆手，用眼神告诉她别轻举妄动。 顾青攥实了拳头，藏在手中的锋利刀片扎进了皮肉，一抹鲜红顺着她的指间滴淌而下。 她清楚那个男人在固执地坚持着什么，所以这条命，她不能丢。 顾麒摇了摇脑袋，刘付玄烨刚才的肘击已经让他感到有些晕眩，不过他还是扶着墙壁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浑浊的目光也渐渐变得锐利： “刘付玄烨，祸不及妻儿，我顾麒这条小命，你要就拿去，别为难一个女人。” 刘付玄烨冷哼了一声，回头瞥了顾青一眼，歪了下，示意那些狗腿子从顾青身边散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大概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赢得那么轻松了。 顾麒暗暗松了口气，贴着墙壁站立，摸出一根红河烟点上，咧嘴一笑：“刘付玄烨，你也别太得意，拳脚功夫比赢了，没什么。我也不想问你到这里来是余爷的意思，还是你这条疯狗单纯来找我过招，如果是后者，打从一开始你就输了，黄泉路上有人陪着，不寂寞。” 刘付玄烨微微皱眉：“威胁？” “实话实说而已……”顾麒耸了耸肩：“给个痛快的。” “哼……” 刘付玄烨正想动手，却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异响，回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带来的几个得力干将全部横在了地上，一个看上去就十分欠揍的家伙蹲在顾青身边，满脸的贱笑。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看似柔弱的漂亮“小妞”，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里荡漾着妖异的酒红色光芒，而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下暗藏的杀机，让刘付玄烨这条不要命的疯狗都不免心生忌惮。 “呐，陈傲君，瞧见没有，那才是纯的爷们。” “爷们有屁用啊？我们才是拯救世界的hero好么？” “切，不就干掉了几条杂鱼，有什么好得意了？有本事就上去收拾这个看起来就很威风的家伙啊，他的土豪版大金链子快闪瞎我的狗眼了……” “说实话其实我也想来一条，这比土豪金拉风得多了，等等啊我看看……奶奶的都有小拇指粗了，目测略贵啊……” “废话，不过要是镀金的话，其实也不值什么钱吧？” “直接问不就得了？喂，那边的哥们，你那金链子花多少钱买的……” …… 那两个突然杀出的家伙越是若无其事地闲扯，刘付玄烨就越是忌惮，正寻思着要不要出手试探一下深浅，却突然察觉到后背一阵劲风袭来，猛地扭头，就对上了一张面目狰狞的阴森笑脸。 正是按捺已久的顾麒。 ------------ 【079】杀生 垂死挣扎。 惨败是故意的，力竭是假的，顾麒打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和刘付玄烨同归于尽，就像他所说的，有人作伴，黄泉路上不寂寞。 顾麒在等，等刘付玄烨松懈下来露出破绽。只要他能拉着这条疯狗赴死，那么凭着顾青的身手要收拾几条剩下的杂鱼，不难。 只要能换她安好，顾麒不介意把小命拱手送给阎罗王。 突然杀出的陈傲和洛小希是个意外，不过误打误撞之下反而给顾麒创造了更好的机会。见刘付玄烨扭头分神，顾麒回光返照般地暴跳而起，闪步贴身，拉膝迅猛刚烈地撞向刘付玄烨的腹部，巨大的力道直接把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刘付玄烨撞得踉跄后退几步，嘴角挂血，显然已经内伤不轻。 放手一搏不在束手束脚的顾麒爆发出了骇人的战力。他并没有给刘付玄烨反应的机会，侧向蹬墙一跃，直接一脚踩在了这个黑瘦广东男人的胸口，同时借势而上，在空中灵巧翻了个跟斗，伸手勾住刘付玄烨的脖子，落地扎马沉身，双手合拢猛地发力，生生把一个百多斤的大活人给过肩甩飞出去。 站在一边看戏的陈傲看到刘付玄烨被甩飞出去像条死鱼一样横在地上，顿时准备过去踩上几脚抢个大金链子啥的，结果被一记突如其来的扫堂腿给绊倒外地，再一抬头，就看到刘付玄烨已经抬脚踩在了窗台上，侧肩撞烂，直接从六楼飞跃而下。 “妈蛋，哥的金链子飞了！” 陈傲连忙爬起来扑到窗边向下张望，结果发现那个王八蛋好巧不巧刚刚就落到了一辆停下楼下的垃圾车上，奇迹般地没有摔死，瘸着腿一拐一拐地跑了。 “二大爷的，春节388坑爹套没着落了！” “陈傲君别闹，没见气氛很严肃吗？”洛小希无力扶额：“重点不是大金链子也不是坑爹套好么？” 陈傲不死心道：“等等，那家伙瘸了腿应该跑不快，目测老子能追上……洛参谋，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司令要去追击敌人了！” “我说——” 洛小希伸手拉住陈傲的衣领把他拽了回来，表情无奈：“陈傲君你莫名其妙地犯二，是不是想逃避简单的补刀工作？” “……”陈傲撇撇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这里除了你没有人是傻瓜ok？” 洛小希从陈傲的上衣口袋里取出女神，甩开，郑而重之地交到陈傲手上，说：“先杀一个，留个活口问点情报。建议先杀男人，刑讯逼供的对象是女人的话会有趣一些。” “喂喂，我们不是纳粹也不是皇军，没必要做这种变态又没人性的事情吧？给点宽容可否？” “唔……那你就尽量用人道的方式把他们两个杀掉吧。” “笑你妹呀笑，方式人道有鬼用啊，还不是要死？老子要不要先出去买点安眠药啊？！” “这个嘛……随意吧，快点解决就行，饭还在锅里热着呢……” ”别说得好像两条人命还不如一顿饭重要的样子啊！小希君你的良心是被狗给啃了么？” “唔，的确是呢，良心什么的早就不在了呢……所以说快点动手吧。” “没得商量？” “とうぜん。” “……” 见陈傲沉默了，洛小希哧笑一声，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你在犹豫些什么啊陈傲君，这本来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不是吗？就像上次那样，假如你没有杀掉那个泰国杀手和那些雇佣兵，那么我和你就会死。还是说就因为那么一点不足道的微薄情分，你就下不了手了吗？如果是，就当我从没认识过你这个心软到懦弱的废柴。如果不是，就拿起刀，干净利落把那两个人杀掉。” “够了！别说了！” 陈傲红着眼咆哮了一句，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刀刃，面露苦色： “我杀就是了……” …… 那边在吵得不可开交，顾青这边却是一副温馨有爱的场景，她把爆发过后脱力的顾麒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他走到墙边坐下，拿出手帕为他细细擦去脸上的污迹。 “下次别这样了。” 顾麒摇头一笑，伸手拨开她的浏海，看着那个殷红的“顾”字纹身，淡然道： “只要这个烙印还在，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这样。” 顾青脸色顿时一沉，拔出了插在掌心的锋利刀片，手腕一转，猛地刺向自己的额角！ 一抹鲜红顺着薄如蝉翼的刀刃滴淌而下，滑过她的脸庞，滚烫异常。 顾青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那不是她的血。 他用手拦下了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 “傻丫头，破相就不好看嫁不出去了，到头来还得我这当哥的照顾你一辈子……”顾麒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声音沙哑：“臭老头走的时候，唠叨的不是顾家的复兴，也不是大仇能否得雪，而是你这个最让他心忧的女儿能不能过上安稳的平和日子。他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心存愧疚，带着你颠沛流离辗转了这么多年，我们爷俩欠了你太多太多，所以我这个当哥的，得一点一点地补偿回去。” 顾青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抱住了这个她偎依了许多年的男人。 顾麒笑道：“那两个白痴已经在讨论怎么处置我们了，你先走吧，反正今天我也准备把命撂在这里了，早死晚死，都一样，无所谓。” 顾青抬头远远望了陈傲一眼，表情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 顾麒有些诧异：“你很信任他？” “嗯。” “是吗？这样也好……起码这个连余洪泉那种眼高过顶的大枭都忌惮不已的小子，能给你幸福安稳吧……” “嗯……” …… 陈傲静静站在一旁，手里拎着一把沾染了无数血腥气的杀生刀刃，安安静静地听完了这对兄妹的谈话。 有些唏嘘，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怜悯，还有愤瞞。 陈傲沉默不语，反倒是顾麒率先开口：“陈家的小子对吧？乍一看上去还真不像什么有大能耐的人物。”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人物。” “余洪泉跟我谈过你，他说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后生，有能耐让他和沐琰都吃了个哑巴亏，很不简单了。” “哦……”陈傲反应有些平淡：”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杀我？” 顾麒笑道：“我从来不在小青面前杀人，我不想让她沾染太多的血腥气。” “这么说还是我踩了狗屎运？” “对，而且是很大的一坨。如果那天我把你杀了，刘付玄烨也没借口来找我的晦气，同样的你也没机会活着站到现在。” 陈傲疑惑道：“这都窝里斗了，你还是要杀我？” 顾麒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余洪泉的马前卒，一直以来都是他给钱，我杀人而已……不过这次杀你，是为了还一份天大的人情，杀洛青狐，是为了替顾家先辈出口恶气。” “就不能放我一马？” “你难不成还以为只要饶了我这条小命就能一笔勾销？哈哈，江湖上哪来这么多的一笑泯恩仇，那就是忽悠人的。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顾麒轻轻把顾青推开，点了根烟，舒坦地抽了一口，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神色安详。 “动手吧，记得帮我照顾好她，有空的话顺便把刘付玄烨给宰了，我在下面等他。” “唉……” 陈傲叹了口气，走到顾麒身边，反握着女神高高举起。 他并不担心顾青会阻挠，今天早上只是因为他毫无防备才会被一击得手。然而实际上顾青也并没有出手，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一张姣好的脸上水波不兴。 这就是江湖吗？杀人不过头点地，血淋淋的快意恩仇，就算至亲被杀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只是漠然地看着，冷静到像是没有感情，抑或是说经历过了太多太多的生死离别，早就已经麻木了？ 那么在这些所谓的江湖人眼里，人命到底值几个钱？ 陈傲莫名地觉得有些烦躁，他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抛开杂念，握紧手中刀刃狠狠刺下！ ------------ 【080】臭棋篓子 刀尖极速落下，却并没有刺入肉体。 陈傲手腕一转，把女神向后抛出。黑色的折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稳稳地落在洛小希手中。 对此感到诧异的只有顾麒，洛小希只是摇头轻叹了一声，便把女神折叠好，重新放回到挎包里。 陈傲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一直微微佝偻着的脊梁也渐渐挺直。他掏出一根小中华点上，转身看着脸上无悲无喜的洛小希，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心软到懦弱的废柴。这个小子的命，我决定留到他下死手杀我的时候再收。” “傻逼！”本该偷着乐的顾麒都忍不住骂了句：“下次我要杀你，你挡得住？” 陈傲无所谓道：“以后怎么样我不管，总之现在老子下不了手。” 这回顾麒真的无言以对了，难怪余洪泉都会对陈傲高看一眼，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账啊！ 陈傲说道：“小希，可能我这样做会让你觉得很失望……不过我想说一句，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做到问心无愧，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今天没有砍下这刀。” “哼……随便吧。” 洛小希转过身背对着陈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走吧，菜要凉了。” “唉？”陈傲一时没反应过来。 洛小希撇撇嘴，好气没气地说：“我说，我们回家吃饭！” “好！” 陈傲终于反应过来，喜出望外，掰命地点了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看着这两个家伙走远，顾麒脸上也不禁挂上了笑容，杂夹着一些劫后余生的惊喜，但更多的是惊叹。 这个一不帅二不牛三还不能打的小子到底有什么特别，顾麒依旧是看不出来，但他隐隐觉得，或许终会有那么一天，沐琰那条趾高气扬的白眼狼，会后悔给了这个陈姓年轻人一次入局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陈傲不会死在他手上。 顾麒把顾青搂进怀里，感慨道： “小青，假如我真的一不小心栽在阴沟里了，你就跟着那个陈姓小子吧，一个能对敌人心善的家伙，想必也不会对朋友亲人薄凉……呵，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不过但倘若真要选个人出来当长三角的第二个地下皇帝，我觉得这小子比谁都适合。” …… 一路无话，陈傲跟着洛小希回到家中，草草吃完午饭，正儿八经地泡了壶雨前老茶，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小希君……”陈傲试探性地问了句，打破沉默：“还在生气？” “不，该怎么说呢……”洛小希摇头一笑：“刚才你没有砍下那一刀，其实我很开心……” “啊嘞？” “那是test，附加题……不，应该说是最难的压轴题。”洛小希笑道：“恭喜你陈傲君，这次真的满分了。” “等等我智商不高有点绕不过来……” “早就想找个机会和你谈谈了……陈傲君，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终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嗜杀成性的疯子，而且还是一个理性的疯子。” “那啥，突然来发这么沉重的话题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还有，疯子和理性，显然有矛盾了……” “不矛盾。我问你，你觉得刘无心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么？从言行举止来看。” “这个……的确，他不像那种精神失常的家伙……” “但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并且还是一个哪怕杀红了眼也能保持绝对理性的疯子。这样的人，最可怕，也最该死！” “喂喂，那种家伙怎么样也好都跟我扯不上关系吧？” “陈傲君，你杀人还会犹豫吗？在那种状态下。” “……” “不会了对吧，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就算事后会感到不安，但你递出刀子的时候已经不会犹豫了，动作也不会因此而迟缓……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杀人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洛小希叹了口气，说：“杀人后会内疚，杀人时却不会有任何的感觉……早晚有一天你会被自己逼疯，连最后那丝愧疚都抛弃掉，沦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麻木地去伤人杀人……陈傲君，相信我，那样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洛小希苦笑道：“人心难测，看人要看三百六十五天，少一天都不行。陈傲君，不是我不信任你，但我不是海东青那种老怪物，我依旧没办法确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教你杀人的方法，还特地为你打造了一把钝刀，就是为了不想让你背上人命债……可惜，每次都事与愿违。” 陈傲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心里五味杂陈。 洛小希笑道：“陈傲君，以后别再杀人了。那种肮脏的活儿，交给我这种专业的来做就是了，你这种业务的学生党啊，就乖乖去折腾你该折腾的。就像以前一样，遇到危险的时候直接扭头跑路就是了，这不丢人，也不是逃避，而是怜悯。在我们那个圈子里，能杀不杀，才最难得。” 陈傲咳了两声，正襟危坐，难得认真地说：“洛参谋，本司令现在可是野心勃勃地要去走一条艰难困苦的道路啊……那么多挡路的，如何解决？” 洛小希会心一笑：“我通通帮你杀掉就是。” …… 自从余洪泉在杭城只手遮天后，刘付玄烨就没再试过这么狼狈。 顾麒不该死，余洪泉只是让他来颛南提醒顾麒快点动手，临时起杀心，是因为一通来自上海的电话。 李阎王已经开始整顿自己的后营。这个沉寂已久的黑色大枭就像一头惊醒的睡虎，几乎把整个上海翻转过来。但凡是外系势力通通清洗干净，沐家在浦东那边一个埋藏了好几年的暗棋都被连根拔起。而且手段血腥残忍至极，单从黄浦江里捞出来的水泥尸块都多达二十多具，更不用说那些被活活烧成黑灰当作化肥的可怜虫们。 唯一留下的活口是余洪泉的另一个马前卒，那通电话就是他打给刘付玄烨的，不过现在人已经在杭州的某间私人医院里躺着，手脚筋被挑断，拔舌挖眼，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生不如死的废人。 虽说局面不至于变成一面倒，但沐家和余洪泉这边显然已经隐隐露出了颓势。派去颛南的人马被杀了个精光不说，李阎王在上海兴风作浪沐家也毫无办法，接连吃了两个大亏，刘付玄烨也不得不为自己铺条后路了。 刘付玄烨的确是一条对余洪泉极为忠诚的家犬，但这仅仅只代表他不会对余洪泉刀剑相向，也不会换旗易主。但倘若余洪泉真的在这场角斗中落败甚至身死，那么他换一棵好乘凉的大树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他总不能愚忠到陪主子赴死。 于是就有了一场耐人寻味且极不寻常的窝里斗。 结果顾麒没杀成，反而是他这个杭城天字号打手栽了，要不是运气好，小命都得丢。 真他娘的憋屈。 含着一口怨气的刘付玄烨随便找了家黑诊所驳正了摔折的骨头，没有直接回杭州，而是绕路搭火车去了南京，来到一间早些年就购置好的安全屋，藏匿起来。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何况还是一头看似起了反心的走狗，刘付玄烨自然要小心一些。 可惜该来的还是会来，门铃响起的时候，这个面对黝黑枪口都能镇定自若的亡命徒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拿起了茶几上的一把尖锐水果刀，衡量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下了。 那个男人既然敢来，自然就不会怕他反脸动手。 刘付玄烨挪步过去，缓缓拉开木门，看着门外笑着站立的中年男人，瞳孔猛地一缩。 他居然只身一人前来！ 杀心起又逝，刘付玄烨深吸了几口气，把心里那份躁动死死压了下去，对着那个男人微微弓身，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余爷”。 刘付玄烨还是不敢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杀掉这个男人，但他清楚现在只要自己一动手，无论事成与否那些与他沾亲带故的人都会被揪出来吊死在西湖边上，甚至祖坟都会被人刨个干净，把尸体拖出来熬骨炼油。 别人都说长三角唯李家阎王手段残忍毒辣最甚，可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余洪泉脸上永远挂着淡泊平和的笑容，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扰乱他的心湖，哪怕对着看似要反的狗腿子，他都保持着一如既往地从容。 “是输给了顾麒，还是那个陈家的小子？” 刘付玄烨沉声答到：“都有。” “说得好像顾麒和那个陈傲串成一气一样，你觉得顾麒是头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刘付玄烨没敢接话，把头压得更低了。 余洪泉淡然道：“顾麒会不会反，你比我更清楚。这个出自顾家的后辈心高气傲得很，最待不得欠别人人情，这次我让他杀陈傲和洛青狐，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动手，因为他是那种杀完人再跟你讲道理的古怪犊子。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死结，要么死顾麒，要么死陈傲，就这么两个定数，你去不去颛南和顾麒结怨，结果都一样。” 侧耳倾听的刘付玄烨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愈发的忐忑不安。 “这次过来南京，跟沐家那只千年老王八在鸡鸣寺碰了次面，他说他的，我说我的，都觉得自己才是那纵横十九道的大国手、都走了一步好棋。你突然入局搅和，弄乱了一些定好的棋子，不过也无所谓，就算最后证明我才是那个臭棋篓子，也有沐家在后面撑着，杭州这棵大树，倒不了。” 余洪泉转过身，不让刘付玄烨看到他已经变得冷洌的笑容，声音依旧平淡，但却已经透出了那么一股子寒意。 “收起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滚回杭州去。你真以为李玄策那种敢让姚瘸子坐冷板凳、而且一坐就是十多年的薄凉男人，会斩草不除根？” 刘付玄烨先是一愣，随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对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一连磕了三个头，都是脆响脆响的。 走狗未烹。 ------------ 【081】一杯奶茶引发的悲剧 高大威离开了高二（6）班，就如同蜀山上的镇妖塔塌了，天赐的化妖水没了，各种妖魔鬼怪都蹦哒出来兴风作浪。其中以外号九千岁的魏小华大公公最为嚣张，领着一票联盟打手把高中三个年纪的扛把子全部轮了一遍，有仇报仇没仇结怨，不服气敢出声的就拖到校外一顿暴打，一群人整天抽着香烟拎着啤酒招摇过市，把整个南师大附中都折腾的鸡飞狗跳。 至于那个顶替老高同志的王老头儿，也是敢怒不敢言，每天都跑到校长室里哭诉，五十好几的人了，每次一进门都是一把鼻涕一抹泪的，谁瞧见了都觉得心酸凄凉。校方无奈之下唯有超高薪聘请高大威同志回来当门卫，这才堪堪压制住这股子妖风。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不闹腾归不闹腾，逃课抽烟上网酗酒偶尔在校外打个架啥的却是谁也管不着了，毕竟高大威同志现在不是老师，懒得搭理那么多，不惹到他头上就好。 其实校方也不是不想把这帮王八蛋全部开除出去，问题在于那些闹腾得最凶的，大多都是找人托关系弄进来的，贸然开除拉不下脸不说，后背还硬，相当难处理，只好得过且过了，不闹腾出上新闻的大事就成，反正一所半公立半私立的山寨贵族学校，有那么点稳定的升学率可以赚到钱就成。 结果校方软弱的不处理态度，使得高二（6）班的犊子们更加的无法无天，终于闯出了大锅。 陈傲是在下午4点多的时候才收到消息的，因为他和洛小希在家养伤，一直没去学校，所以压根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报信的唐考在电话里也是含糊其词，匆匆忙忙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说碰面了再详谈。 一听说事态紧急，陈傲也顾不得他的天梯分了，直接拔掉电脑电源就走出了房间，此刻洛小希正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芒果台的滚滚天雷连续剧，见陈傲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陈傲君，这么早就去买菜？” “今天晚上可能要到外面解决了。” 陈傲披上外套，把虎牙塞了进去，拉上拉链，这才说道：“联盟出事了。” 洛小希眯着眼睛笑道：“肯定是魏小华又调戏哪家姑娘被人家男朋友喊人给堵了吧？” “不清楚，不过听老唐的语气，应该不是小事。” “唔……小屁孩之间的小打小闹吗？没兴趣呢，陈傲君你自己解决吧，我在家里看电视好了，有事电联。” “额，这是《一起来看雷阵雨》的六弹连播吧？你看得下去？” “总比看新版《笑傲江湖》要好些，就当训练一下抗雷能力吧。” “……算了你随意，要不要我帮你带饭？” “葱油鸡饭带汤一份谢谢……哦对了，把虎牙给我。” 陈傲把虎牙掏出来扔给洛小希，疑惑道：“怎么了？昨天我才打磨过，应该没问题啊。” “这是禁用设备。”洛小希狡黠一笑，指了指扔在墙角用防水油布包裹伪装好的武士刀，说：“记得哦，别杀生。” “是是，我尽量刀下留人……” 陈傲把武士刀拎起来，推开大门，抖擞精神说：“呦西！hero要去拯救世界了！” 洛小希无奈道：“中二的平方了都……” …… 唐考给的碰头地址很模糊，只说是街心公园，但又没说具体是那块地儿，弄得陈傲抱着把长刀把整个公园还逛了一遍，最后在某个旮旯的破烂厕所里找到了蹲在最后一间开大的唐考。 陈傲捏着鼻子说：“老唐你好雅兴啊，急忙忙地把我叫过来，结果自己在这里逍遥快活。” 唐考连忙吐掉嘴里的烟头，有些尴尬地擦屁股提裤子，手都没洗就慌慌张张地说了起来： “班兄你终于来了，我跟你说死太监他……” 陈傲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出去说，这里香么？猴急什么啊你……” “那啥，还有烟不？” “给，咋了？” “‘灵感’又来了……” “……” 唐考的“灵感”爆发了三四次，这才软趴趴地从厕所里解放出来，两人在人工湖附近找了张石条长椅坐下，各自点了根烟，这才开始谈”正经”事。 “我说老唐，你今天到底吃了什么东西啊？瞧你这频率都快一日五次郎了……” 唐考苦笑道：“中午没吃饭，就早上弄了三个煎饼果子，鬼知道什么情况。” “我说你也不会找个好一点的地方解决，kfc的厕所比这鬼地儿的茅坑要高级多了，还是说这是你的特殊嗜好？” “我嗜好你一脸！现在老子敢去kfc么？一去就是领便当的节奏了！” “嗯？什么情况？” “妈蛋，现在黑白两道都在搜刮我们联盟的人。”唐考啐了一口，愤瞞道：“老子现在比通缉犯还通缉犯！” 陈傲顿时变了脸色：“详细说说，我要听全面版本的。” “奶奶的，说是这破事儿，还怨那杯不该洒出去的奶茶……” 唐考絮絮叨叨地说了将近半个小时，把事情的整个过程都细细还原了一遍。陈傲越听越无奈，听完后更是觉得蛋疼无比…… 整个事件，其实可以用一句话完美地概括——一杯奶茶引发的悲剧。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无非就是早上的时候，魏小华那个死太监带着刚拐骗上手不久的媳妇儿林婕去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里调情，两人你哝我哝的时候一群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乡村非（注：乡村非主流）刚好路过，看到有一对异性恋在秀恩爱，顿时觉得不爽就骂了一句，本来没啥大事的，结果魏小华那媳妇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东北妞儿总之脾气特爆，随手拿起一杯奶茶就泼了过去，然后就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街头斗殴。 结果自然是魏小华大获全胜，可惜那帮乡村非也不是普通货色，硬气得很，说要叫人回来找场子，魏小华自然不怵，估计是觉得这是他的地盘居然还有人敢跟他浪，必须得打出绿屎来才能罢休。于是乎两方人各拉了那么十几票人，在校门口打得不可开交。 然后拿了一血士气正旺的执行部犊子们就顺带把二血也给拿了，倒是没真打出绿屎，不过真的把一个来凑数的初中生给打尿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更有趣了，正所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前前后后总共来了四票人，全被魏小华他们给撂翻了，就像打游戏刷副本一样，一个怪比一个怪高级，刷到最后终于把大boss江天一给刷了出来。 于是事情的发展就超出了魏小华的可控范围，彻底闹大了。 江天一，18岁，颛龙本地人，就读于市一中实验班，江湖人称“堤北混江小一哥”。 小一哥出生在天子脚下，六岁那年才随老子衣锦还乡，没有太大的能耐，但好在有一个敢打敢拼的好老子。无心向学，成绩奇差，整日吃喝玩乐混吃等死，传统意义上的傻逼富二代一枚。 正所谓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是靠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起家的，儿子自然也懂点江湖上的门道。小打小闹江天一干过，但没见过血没宰过人，算不上见识过真正的江湖，但一个电话还是能拉出十几号混子来助阵，况且还有一些颛龙土生土长的纨绔党们跟他身后，这个小团体也要比一般的贫民混混集团要牛得多，敢跟真正的江湖大佬叫板说不上，但称霸小小的一中还是绰绰有余的。 今儿小一哥很不爽，因为南师大附中有个扎手的点子把他新结拜的兄弟给揍了，这果断的不能忍，于公于私都该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恰好市局局长家的大公子齐恒也在，于是一个官二代一个都纷纷打电话联系起社会上的职业流氓，好烟好酒侍候外加不低的出场费，结果还真的拉拢来了三十多号人。真可谓一支穿云箭几台面包车来相见。 然后这帮职业流氓军团就开着几辆破金杯直奔南师大附中而去。还在等着教训下一票人的魏小华大公公一见这阵仗，琢磨着不对劲，也跟着吹哨子喊人。事实证明九千岁的号召力更强，学校里直接就冲出了一百来个不良少年，各个年纪的都有，甚至有些初中生都混进来凑热闹，全都操着家伙，要么棍棒要么钢管要么铁链，揪着那些赤手空拳的职业流氓团伙就是一顿暴揍，场面顿时失控。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兔崽子逮到了两位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儿，他们见是两条肥鱼，于是暴揍变成了往死里打。小一哥还好，起码懂得护住头部，只是被人打折了一条腿。而齐公子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都没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傻乎乎地站着，结果被一砖头直接拍翻，脑震荡不说，还被随后跟上补输出的家伙踩断了两条肋骨，当场横着进了医院。 市内著名民营企业家的儿子被打折腿，市局局长的大公子脑震荡，这回事儿大发了。 ------------ 【082】闭门羹 九千岁魏小华大公公未必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老大，也是个好兄弟。具体表现为，大难临头的时候，他并没有收拾包袱跑路，而是主动站出来替哥们儿顶缸，大包大揽，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然后就作为主谋被弄进了暴力仓。 可惜市局局长的授意下，颛南大半的警力都出动了，展开了全市范围的大搜索。除了魏小华，还有一大批来凑热闹的不良少年都纷纷落网，他们自然没有九千岁那么高的觉悟，都没上刑就直接招供了，你说一个我说一个，高二（6）班执行部的娃子们全部被捅了出来。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有案底的校园职业流氓，抓起人来自然轻松，一蹲一个准，除了唐考这个几百年都不回家的浪荡子，基本上全栽了。 “这么说的话，要找点人来帮忙都不行咯？”陈傲皱眉道：“情况相当的糟糕，很难解决。” “岂止。”唐考苦笑道：“那个姓江的王八蛋的老子是混黑，现在都发出江湖追杀令了，还是生死不论看到直接打死的那种，而且我还听说他准备送两个江湖老油子进暴力仓，今晚就动手，准备把死太监捅死了事。” “好吧……”陈傲无力扶额：“原本只是相当糟糕而已……现在已经变成无力回天了……你小子被人追杀不能露面，又没有外援，我难不成要单枪匹马去劫法场？” 唐考耸了耸肩：“我要是有办法也不用找你了。” “嗯……让我想想。” 陈傲认真思索片刻，决定还是从常规渠道去解决这次不常规的事件，只要请出一个有钱又有权的大人物，相信那个什么市局局长就会消停了，然后再想办法把那个明星企业家搞定，动用武力也无所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魏小华从暴力仓里捞出来，不然今晚直接被人捅死的话那就扯淡了。 思前想后，陈傲决定还是想给李晴倩挂个电话，毕竟她是出自皇城那扇大红朱门后的金枝玉叶，好歹也会认识一两个权柄涛天的大人物。 “妞儿，你在哪呢？” “怎么？我没跟你这庶民说么，我回北京了。” “啊？回北京做什么？” “因为拒婚，我被老爷子强行带回去了，现在被软禁在家。你找我有什么事？” “额，那个，魏小华那个死太监蹲号子了，你能不能找人把他捞出来？” “做不到。” “不用拒绝得那么干脆吧？” “以前我能接触到的所有资源都被封锁起来了，所以无能为力。” “切，偏偏是在这种节骨眼上……对了，老王呢？老王应该认识不少大官吧？” “一号保镖么？的确，他应该会有办法。” “那他人呢？” “不知道，应该刚刚离开颛南吧……刚才听家里人提起他，好像说是我二叔叫他去办一件什么事，具体行踪就不清楚了。” “能联得系上吗？” “不知道，不过他办事的时候一般都会关机，所以可能性不大。” “老天爷我恨你！”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真的……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个电话，我去接你。” “嗯……” 挂断电话，陈傲变得更加愁眉苦脸了，这简直就是蛋碎加尿崩的节奏啊…… 唉不对，这种时候应该找老大嘛！ 陈傲一拍脑袋，立马又给纳兰挂了个电话，结果打了十几次都是电话录音： “你好，本人已死，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请挂机，谢谢合作，不必留言……” 就知道是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货色！ 陈傲愤恨地一摔手机，继续苦苦思寻对策。 说实话他不是不想通知洛小希，但那个暴力狂一旦掺和进来肯定就会变成他们三个人揣着小刀跑去拆监狱的节奏，并且他还会很贴心地为你列出十几种不同的劫狱方案，然后一一地分析各个方案的可行性，最后就是……执行。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又不是古代劫你妹的法场啊！老子可不相当第一个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恐怖份子！ 陈傲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作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总是忽略自己作为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这一事实，所以对于警察叔叔还是比较尊重和惧怕的…… 就在陈傲想得心烦的时候，唐考却给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建议：“为什么不去女生那边碰碰运气呢？没准我们班还真就隐藏这几个富家女千金大小姐啥的啊！反正都没办法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 陈傲顿时醒悟，赞叹道：“难得你靠谱一次，就这么整！” 说到女生阵型，陈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青，虽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微妙的样子，不过陈傲觉得只要自己拉下脸开口要求的话，顾青还是会帮忙的。问题在于顾青的家族好像已经被洛小希的老爹给灭了，总觉得过去找她也只是增加劫法场小队的人数，没啥大用啊…… 想了半天，陈傲还是决定先去找韩伶伶，毕竟她是高二（6）班的大姐大，对于女生的情况绝对比他们这两个雄性生物要熟悉的多。 打定主意，陈傲准备出发，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老唐你是待机还是？” 唐考抽出两张湿纸巾糊在脸上，闷闷不乐地说：“我这样陪你去？” “额，算了，你原地待机吧，有事电联。” “记住，时间不多了，要是晚上还找不到办法我们就要替死太监抬棺了，所以老陈你……” 唐考满脸严肃地说到一半，突然菊花一紧，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地说：“就这样……老子……再去创造点‘艺术品’……” 陈傲满头黑线：“你还是先去买点泻立停吧……” …… 走出街心公园，陈傲没有再吝啬那十几块钱的打的费，直接挥手叫停一辆的士，直奔淮江大道而去。 这时候作为班长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因为以前时常替高大威跑“业务”，陈傲大概还记得好几个女生的家庭住址，其中就包括风纪委员韩伶伶的。当然，倘若当初那个妞儿当初在注册的时候肯留个电话号码啥的，陈傲也不用这么麻烦跑上门去拜访。 依稀之中陈傲记得韩伶伶的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她爹是某家跨国企业的杭州分部的二号boss，年薪是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的，老娘则是在颛南工作，在市十一中担任常务副校长，一个出自书香门第一个出自商贾世家，也算门当户对。不过韩伶伶的家庭关系并不和睦，现在她的爹娘基本上是只要凑到一块就会变成吵架的节奏，对韩伶伶也是不闻不问，完完全全的放养，不然也不会培养出一个不良少女来。 韩伶伶所居住的城市假日住宅小区就在淮江边上，在颛南已经算是相当的高档，陈傲没指望能从大门口混进去，毕竟人家那些高薪聘请来全部穿得人模狗样的保安不是吃干饭，绝对比陈傲那家破公寓的保安敬业，所以他只能找了个偏僻点的地方，见四下无人后直接翻墙进去。 陈傲在这个花园式的住宅小区里晃悠了半天，这才找到f栋楼，高档豪宅就是比较牛气，奶奶的居然还有住户专用电梯，出入的也都是一个富贵逼人的有钱人家，而陈傲这个看起来又矮又挫又穷的就只好伪装成快递员去挤公共电梯。 搭乘电梯来到顶楼，刚一走出电梯陈傲就无语了，一层楼足足八百多平米，居然只有两户人。 “奶奶的有钱了不起啊？住那么高小心火灾的时候要跳淮江！” 陈傲本着吃不到葡萄就说说葡萄酸的心理暗暗骂了一句，瞟了眼门牌号，直接向右边的双向大红木门走去，规规矩矩地按下会门铃，站在门口傻等。 过了一会，红木门张开一半，一个面露疲倦的雍华贵妇站在屋内，面无表情地瞟了陈傲一眼，冷冷地问：“送快递的是吧？” “阿姨你好，我是韩伶伶的同学，这次贸然拜访是想……” “回去！” 贵妇不容置疑地回了一句，然后就把门给摔上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闭门羹么？陈傲顿时懵了，说好的礼貌呢？说好的素养呢？还校长呢！不就有两个臭钱么？用不用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陈傲很不爽，相当的不爽，换作以前他早就拔刀开始砍门了，不过现在是紧急情况，小不忍则乱大谋，要保持冷静，必须要冷静，冲动是魔鬼…… 呦西，为了兄弟，这点屈辱哥忍了！ 陈傲调整好心态，再次按下门铃，然后继续傻等。 大门再次张开，雍华贵妇的目光已经隐隐显得有些不善了，脸上也是写满了不悦：“你还有什么事？” 陈傲满脸堆笑：“阿姨，你听我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韩伶伶商量，所以……” “滚！” 同样的没等陈傲说完，少妇又把门给摔上了。 ------------ 【083】孤立无援 看着紧紧闭上的木门，陈傲下意识地就去扯防水布袋的袋口，但手指刚刚触摸到刀柄，又马上缩了回来。 陈傲压下怒火认真想了想，决定继续忍，毕竟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闹得太僵，而且魏小华那档子破事还没解决，这种节骨眼上可没时间给他再去捅篓子了。 既然退一步不能海阔天空，那就多退几步，多大点事啊，没必要动刀动枪的。 安慰了自己一句，陈傲深吸了口气，再次按下门铃，而且这回是死摁着不放了。 木门张开了，跑出来的却不是那个少妇，而是眼睛红肿的韩伶伶。 “你……” 没等陈傲说完，韩伶伶已经拽着他走进了住户电梯，屋内还传来那个少妇尖声的咆哮： “走了你就别回来！” 空间狭小的电梯里，陈傲看着身边这个低声抽泣的女孩，正想说些什么，她却早先一步开口了： “别说话，让我静一静。” “额，不是，那个……” “都说了，给我安静一下！” 陈傲乖乖把嘴巴给闭上了，韩伶伶低着头，用手捂着口鼻，尽量压抑着不哭出声音。 “唉……”陈傲叹了口气，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提醒道：“电梯还没动呢。” 韩伶伶扭过头，剜了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一眼，不过看着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一肚子的无名火又实在发不出来，只能恨恨地一跺脚，掏出id卡刷了一下，电梯这才开始运作。 既然韩伶伶不想听，陈傲就真的闭口不言了。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的家事，甭管你一个外人能看得多透彻，都还是少掺和为妙。更何况他这种嘴欠的家伙也不会安慰人，经常会忍不住吐槽调侃一下，现在韩伶伶只是低声抽泣，没准他一开口就变成嚎嚎大哭了，反效果作用明显啊。 此刻天色已经渐暗，一男一女就这么沉默着走出电梯，走出了城市假日，漫步在华灯初上的淮江大道上。 走了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一段路，韩伶伶似乎终于恢复过来，止住了抽泣，低声问道：“魏小华怎么样了？” 陈傲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韩伶伶给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我不喜欢翘课。” “是吗……” 陈傲突然傻呵呵地笑了起来：“风纪委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喜欢死太监吧？” “哪有！”韩伶伶顿时红了脸，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瞪着陈傲：“别瞎猜，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没担当的流氓！” 陈傲故作高深地反问道：“那么你和你娘亲大人吵架的理由是什么？敢说出来吗？” “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因为……因为……” 韩伶伶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到最后竟然说不出话来。 陈傲笑道：“理由很简单，因为你喜欢死太监，你想让家里人去帮他，结果你娘亲大人不同意，然后你们母女俩就吵起来了。一开始我就很奇怪，一个好歹是当常务校长的女强人，总不至于那么没有礼节吧？后来看到你就懂了，你娘亲大人一看就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当然直接请我吃闭门羹咯。” 韩伶伶被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惊讶道：“陈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陈傲耸了耸肩：“哥向来强大只是尔等凡人看不到而已……算了，不扯淡了，时间很紧，我们先去和老唐汇合。” …… 市二院的重症监护室外，一个身穿警服肩扛一穂二星的中年男人坐在长廊的塑胶椅上，指尖夹着一根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已经是高档货色的中华烟，脸色无比的阴沉。 齐秦，老刑侦出身，颛南市警察局局长兼市委常委，二级警监，颛南市权力圈子里排得上号的人物。 今天下午这场声势浩大波及甚广的扫黑行动，就是齐秦一手策划的，期间拔萝卜带出了无数的泥点，还揪出不少体制内的蛀虫，也顺带捣毁了好几个声明狼藉的涉黑团伙，百姓纷纷拍手称快，却不知齐秦其实只想公报私仇而已。 自家的儿子莫名其妙被打成脑震荡，别说他堂堂一个市局局长了，就算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也肯定会火冒三丈，杀上门去讨个说法。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手里还拎着真皮小包的骚包男人走到齐秦身边坐下，谄笑着递去一根纯纯的古巴大雪茄，问道：“齐局，齐公子没啥大事吧？” 齐秦把中华烟掐灭，点上雪茄，冷冷地说：“脑震荡，还断了两条肋骨，你说有没有事？” 听到齐秦话里头夹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颛南市明星企业大老板江华立马换了副嘴脸，满脸悲愤地说：“我家天一的腿也被打折了，治好了也指不定有后遗症啥的，他才18岁，还是个孩子啊……齐局，你一定要把那些犯罪份子绳之于法啊！” 齐秦冷哼一声，不悦道：“事情是怎么闹起来的，你应该也清楚，你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都别想撇干净，我儿子万一有那么个三长两短，我唯你们姓江的是问。” 江华唯唯诺诺地点头：“是是，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训那个小兔崽子……” 齐秦平复一下心情，沉声问道：“找到干活的人没有？” 江华阴阴一笑，这个混**起家的老大哥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神色：“找到了，拐了好几手联系上的，是两个要财不要命的外省佬，不介意蹲大牢换银子，底细也干净，就算出啥意外也查不到你我头上。” 齐秦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方便插手，不过我已经跟看守所的小王打过招呼了，你先让他们犯点事，再把人送过去就成。” 江华又变回了那个市侩的商人，点头笑道：“晓得，晓得，一切走程序来……” …… 陈傲带着韩伶伶回到街心公园的时候，唐考还在蹲在公共厕所进行伟大的“艺术创作”，消耗的纸巾都可以用“条”来计算了。 陈傲把差点拉脱水的唐考从厕所里面拎出来，扔到树下的长椅上，无奈道：“难得找了个援兵，结果你又趴了，让我说什么好……” “马勒戈壁的……意外啊……” 唐考瞟了眼站在一边的韩伶伶，有气无力地说：“先别管我，赶快想办法把死太监捞出来。” 陈傲也望向韩伶伶：“指望你娘亲大人帮忙估计是不现实的了，话说你老爹那边……” 韩伶伶苦笑道：“已经谈过了，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一顿。” “切……就知道会这样。”陈傲问道：“除了你，班上还有能帮上忙的女生吗？谁都好。” 韩伶伶摇了摇头：“全部问过了，有几个家境不错的女生的确想帮忙，可家里人反对。” 陈傲这回真的头疼的了，郁闷道：“那么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孤立无援状态啊……棘手了，难不成真要去劫狱？” 韩伶伶白了他一眼：“别疯，到时候死的就不止一个了。” 唐考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们这里只有三个人，拼一把也没关系嘛……不过事先声明，现在我的战斗力很低。” “别闹，要整也是我和小希去。”陈傲搓了搓手指说：“总之先把你们两个安置好再说……不过估计警察已经在我家里蹲点了，开房的话又太危险……额，还是随便找家黑店住下吧，顺便联系一下那些没落网的同志们。” 唐考说：“这方面我行家啊，熟门熟路。” “呦西，就这样吧，韩伶伶你跟老唐走，找个地儿落脚。至于营救死太监的工作，交给我就是了。” 韩伶伶皱眉道：“你一个人……能行？” 陈傲笑道：“你不是也说我变厉害了吗？放心吧，绝对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九千岁。” 韩伶伶再度脸红，不过好在灯光昏暗，唐考倒也瞧不出来。 陈傲把一张新的sim卡、一副黑色口罩、一张纸条交给唐考，叮嘱道：“老卡别用了，会被窃听，这是我新卡的号码，找到地方就发地址来，敲门的暗号是三长一短，记住了，不是自己人千万别管……对了，待会去五金店买点防身用的家伙，不，最好还是去夜摊子淘点管制刀具，必要的时候下死手也无所谓，毕竟整个**的人都在找你。” 唐考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安心吧，我也不是菜鸟，好歹也是混过的。” “保护好韩伶伶，让女孩受伤可是很丢脸的。” “废话，还用你说？倒是你要小心点，别栽了。老赖已经走了，老子就剩下你们这两个兄弟了……” “矫情。” 陈傲给唐考来了个熊抱，笑着目送两人走远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点一点地散去。 没有时间了，到头来终究还是要靠武力解决。 “果然，我还是那个独自一人就什么都做不到的废柴啊……真不爽……” 陈傲拆开手机换上新卡，按下一串几乎能倒背如流的数字，拨了出去。 ------------ 【084】重头戏 看完了混混天雷连续剧，又全程接受了《新闻联播》的强烈洗脑，洛小希无聊地趴在沙发上打滚，郁闷得想去打劫银行。 无所事事的光阴真的是闲得蛋都会碎的，早知道刚才就陪陈傲去凑热闹了，不过实在是懒得动弹，这就是所谓的冬眠的节奏么…… 洛小希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从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准备呼叫宅急送解决晚饭的问题。就在他纠结要不要来份半价全家桶的时候，手机响了。 “摩西摩西，挖达西洛小希迭丝噶……” 洛小希操着半生不熟的日文说了一句，结果就听到了陈傲那深沉中略带稍许忧伤的声音： “报告组织，情况很严重，要求动用外挂……” 洛小希一听就来了精神，把平板电脑甩到一边，兴奋地问：“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总之很麻烦，而且时间紧迫。” “那就长话短说，挑重点的来，不然我怎么制定策略？” “那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洛小希安安静静地听陈傲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幽幽叹了声：“又是官又是商的，很棘手。” “所以才要你出面。” “严格来说，我现在是个黑户，一切的官方资源都不能动用……而且颛南这山高皇帝远的，就算老沐家肯出手也没用。” “我也知道，可是……” 洛小希笑道：“可是你做不到见死不救，对吧？” “嗯……”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认定的目标就要大胆放手地去做，哪怕要和整个国家机器抗衡也无所谓。就像你说的，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 洛小希弹出一根香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我现在就过去……具体的地址。” “街心公园门口。” “ok，给我十分钟。” 洛小希挂掉电话，换了套便于运动的宽松衣服，难得地把虎牙和女神都带上。期间门铃声响起，但他并没有理会。 洛小希走到门边，并没有急于开门，而是踮起脚透过猫眼向门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门外站着几个身穿警服手持枪械的警察叔叔，还有一个便衣模样的家伙贴在门边，似乎在窃听屋内的动静。 洛小希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同时抽出女神甩开，反手藏在手臂后，这才对着大门嫣然一笑： “这次是查水表呢？还是送快递呢？” …… 说实话魏小华这辈子还真没怕过什么。 作为南师大附中鼎鼎有名的九千岁大公公，魏小华自认还不算辱没了这个名号。 哪怕被条子逮住，一进宫，还被上好几回私刑，魏小华由始至终也没有露出过半点惧色，硬气得很。审讯的时候他就一口咬定是滋事斗殴，打死都不肯认是蓄意伤人，还反咬上一口说警察殴打嫌犯，顺便把整个警局人员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编，把那个两个负责审讯的老刑侦都气得差点拍桌子骂娘，要不是这件事牵涉过大，早就把这小子扔下楼去当畏罪自杀处理了。 后来折腾了半天，两个警界老油条见诱供不成，就只好急忙忙地把魏小华送进了看守所，还特地弄进了暴力犯监房。反正那鬼地儿不是人呆的，都不用特别打招呼，只要送人进去不死也残，也算为广大警察同志出了一口恶气。 既然是暴力仓，那么里面的犯人自然不会太和蔼。押送魏小华的干部一走开，这帮真的称得上是穷凶极恶的家伙就一拥而上，把魏小华摁在大通铺上一顿死揍，给他这个新人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那个脸上挂着好几条刀疤的牢头更是毫不顾忌地明说这是上面交代下来的意思，一定要好好“关照”他这个小朋友，而且还阴森森地提醒魏小华，这只是开胃菜而已，重头戏还在晚上。 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魏小华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剜了牢头一眼，悄悄握紧了藏在裤子里的尖柄牙刷。 那是刚才魏小华被摁住暴打的时候捡来的，他无比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想要在这种鬼地方生存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得比这些罪犯更加心狠手辣，哪怕趁着半夜把那个牢头扎死他都在所不惜！ 犯人们正围成一团偷偷打扑克赌钱，处于兴奋中的他们并没有发现，此刻那个蹲在角落里看似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年，表情已经变得无比的狰狞，望向他们的目光中更是饱含了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 …… 陈傲坐在公园角落里的长椅上，叼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仰起头，呆呆地看着街灯发呆。 距离洛小希挂断电话，已经过去了14分钟。 特殊情况下多等五分钟，这是陈傲和洛小希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可现在这延时的五分钟都快耗干净了。 “3，2，1……0。” 陈傲在心里默念着，直到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变更为19：15，他不再犹豫，掏出火机把烟点燃，沿着红砖铺就的小路向门口走去。 坐在陈傲对角长椅上一对故作亲密的小情侣也站了起来，男的约莫25岁，穿着一件黄褐色的宽大的风衣，女的比较年轻，二十出头左右的年纪，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看起来就像一只呆笨臃肿的企鹅。 这对伪装得极好的“小两口”跟上陈傲的步伐，谈笑着向门口走去，期间那个男青年故意拉了一下风衣的衣领，笑着对着黏在衣领内微型麦克风说道： “老板移动位置了，估计要去跟客户碰头。” “先让老板休息，客户那边另外有人负责。” “了解。” 穿着黄褐风衣的男人掏出耳朵里的微型蓝牙耳机，对着身边的“媳妇”微微颔首，同时拉开衣领拉链，把手伸进风衣里，加快脚步向陈傲走去。 而那个穿着厚重的女孩也闪身钻进了附近的竹林里，快速脱掉羽绒服甩到一边，她里面其实只穿着一件紧身的保暖黑色棉衣，看起来显得臃肿，并不是因为她身材庞大，而是因为她绑着武装带，身上挂满了各类的武器，从大口径的半自动手枪到粘性大的国产微冲再到军用匕首不等，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 女孩弓身在竹林里飞快前行，很快就绕到了陈傲前面，她蹲在小道拐弯处，半人高的花盆很好地遮掩了她的身形，加上灯光昏暗，哪怕陈傲走近了未必能发现这里居然还藏了个大活人。 见女孩就位，男青年也从风衣下抽出了一把已经上膛的大黑星，把击锤下掰，最大程度地去贴近陈傲的步伐，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大黑星，并没有特意去瞄准，但准星仍与陈傲的头部重叠到了一起。 男青年嘴角挂上了冷洌的笑容，他可是经验老道的枪手，十米内的距离用常规手枪进行射击，他从来没有失手过。 “再见。” 陈傲转身拐弯的瞬间，男青年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同时扣下了扳机！ …… 虽说只是初冬时节，但入夜后气温直线下降，变得非常的寒冷，看守所里又没有暖气，牢房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冰窟。 因为天气寒冷原因，暴力仓里的犯人们早早就躺下了，不过因为只有薄薄的棉被，躺着的又是冰冷的水泥大通铺，都冷得直打哆嗦，能睡着的还真没几个。 魏小华没有睡，也没有躺下，他依旧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是怕，而是因为冷。 现在魏小华终于明白那些二进宫三进宫的老江湖为什么能在道上呼风唤雨了，看守所的牢房真不是人呆的，就算不挨揍不被爆菊，恶劣的环境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的，起码屎尿槽里传来的阵阵“仙香”就差点让魏小华早登西天极乐。而且马勒戈壁的还冷得不行，手脚都快麻了，难怪一入东看守所的暴力事件就会成倍地增加，他奶奶的完全是为了打架取暖啊！ 在这种鬼地方呆上一年半栽，不成神，也成鬼了。 魏小华不想睡也不敢睡，他好歹也是混过的，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经验，知道暴力仓里死人真的不算什么大事，随便找个“自残”或者“畏罪自杀”的由头就能搪塞过去，毕竟牢房里经常有一票吞刀片骗保外就医的，还时不时打个群架，出人命那是家常便饭。 魏小华清楚，牢头不会让他这个新来的过舒坦日子，反正不知哪天就被人活活玩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熬到凌晨一牙刷把牢头捅残。 牢房里向来都是拳头硬的当老大，不认人。只要魏小华把牢头弄了，展现得够狠，就算当不上新老大，也起码能让别的犯人忌惮些，过点舒坦日子。 就在魏小华咬牙哭熬的时候，号子的铁门匡当一声被拉开，干部把两个黑瘦结实的男人推了进来，什么话也没说，关门就走。 又来了两个新人，然而向来很喜欢“照顾”新人的牢头这回却没了动静。不仅仅是牢头，就连其他的犯人都纷纷装聋作哑，就连几个还在低声闲谈的都把嘴闭上，一掀被子蒙头，装睡去了。 两个新来的犯人似乎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蜷缩在角落里的魏小华，目露凶光，显然不怀好意。 魏小华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悄悄握住了藏在屁股后的尖柄牙刷，大冷天的愣是憋是出了一身汗。 他终于明白下午牢头说的重头戏是什么了。 ------------ 【085】狗腿子 看到那两个神色不善的男人，魏小华瞬间就从大通铺上爬了起来，一手死死攥那把磨尖了尾部的牙刷，一脸警惕地盯着那两个男人，目光同样的凶狠。 说实话，胜率真的不高，不过都到这种时候，魏小华也唯有放手一搏。 对比起来，那两个黑瘦的男人就显得轻松得多了，从容不迫地在裤裆里掏出藏好的刀片，狞笑着一步一步向魏小华逼近。 就在魏小华咬牙准备动手的时候，那两个男人却突然掉头奔向了躺在大通铺上装睡的牢头，分工合作，一个捂住牢头地嘴巴一个抓住牢头的双脚，老练无比，直接把整个人拽出了大通铺，扔到了屎尿槽里。 这……什么情况？魏小华顿时愣住了，难道这两个家伙不是来对付自己的？ 而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牢头也同样搞不清楚状况，干部只说晚上会送两外省佬进来把那个新来的小子干掉，让他们这些老监犯装睡别声张，可奶奶的这两个王八蛋直接就先把他给弄了。 “哥们，打错人了，正主在那边！” 牢头连忙指着魏小华喊了一句，结果那两人充耳不闻，冷笑一声后直接跑过来把他摁在尿槽里一顿死揍，末了还拿着刀片在他脸上比划，似乎在打量着哪里好下刀子。 这回牢头总算明白过来了，也直接吓尿了，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冲自己来的！ “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牢头一句脏话还没骂完，其中一个男人已经把刀刃抹了下去，骂娘顿时变成了惨叫。 惨叫声穿过好几堵墙壁，传到了干部的耳朵里，然而几个正在打牌的警察同样是充耳不闻，毕竟这件事是所长交代下来了，那个姓魏的小子死定了，所以不管闹出多大的动静，他们都不用理会。 暴力仓里，犯人们同样在装聋作哑，这回却是被吓的，他们压根不敢吱声。因为那两个外省佬下手狠，太狠了，直接一刀子下去把牢头的嘴巴给搅烂了，还把舌头给切了下来，甩到了大通铺上，血淋淋的。 魏小华也傻眼了，吓得直吞口水……虽然依旧搞不清楚状况，但他可不敢去招惹那两个男人了，奶奶的简直就是冷血的。 两尊凶神把痛昏过去的牢头翻了个身，用水泼醒，对着牢头的那微微隆起啤酒肚又是一刀过去，结果因为刀刃裹了层透明胶不够锋利，划拉了好几下才把整个腹部剖开。 期间牢头疼得满地打滚，吼又吼不出来，只能含糊不清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到了最后居然再次痛昏了过去，这份苦还真不是人受的。 真真正正的虐杀，场面血腥无比。 魏小华手脚冰凉，实在是不忍直视。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混子，砍过人也被人砍过，也不是没见识过肠肚残肢横飞的血腥的场面，但这种残忍到毫无人性的杀人方式，他还是第一次瞧见。 奶奶的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这么干啊？ 折腾了半天，牢头总算是咽气了。其中一个略显矮小的男人把刀片一扔，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对着魏小华眨巴了一下眼睛，“友好”笑道： “魏小华对吧？我叫大喜，这是我兄弟二喜，都是颛南道上的。你也别害怕，我们报点私仇而已，这小子前些年宰了我一个弟兄，一直蹲在监牢里，奶奶的终于找到机会把他做了。” 另一个男人也笑道：“有人让我们进来保你，放心，以后有我们哥俩在，这地界没谁能动你。” 面对着这两个古怪的“保镖”，魏小华也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他实在不知该作何言语。 …… 夜幕下的街心公园，一条僻静的红砖小道上，正在上演着一场莫名其妙的搏杀。 子弹出膛的瞬间，男青年就发现自己已经丢失了目标。 这是一件用常规思维很难理解的事情，扣下扳机前目标的脑袋还和准星连成一线，但扳机扣下后目标却突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 男青年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一步，然而依旧没有躲开自左侧切来的刀锋，他只觉得脖子一凉、手腕一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牢牢控制住了，那个看上去希拉平常的少年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后，一手反握着一柄狭长的武士刀，把刀身横在他的脖子前，一手拿着从他手中夺下的五四手枪，平举着指向前方的草丛。 陈傲人畜无害地：“不好意思，我的夜视能力比一般人要强上那么一点。” 男青年依旧是满脸的惊骇，不可置信地惊呼道：“你怎么可能跑得这么快？” “快吗？跟某个疯子比起来，总觉得自己还差很远呢……”陈傲轻蔑一笑：“喂，蹲在那边的小妞，出来吧，如果不想看到你的同伴血溅一地的话……” 话还没说完，蹲在花盆后那个武装到牙齿的女孩就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横飞出来，砸在小道边的一个垃圾桶上，双眼翻白，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他妈的――” 男青年还没来得惊呼，就被陈傲一记手刀砍翻再地，口吐白沫了都不放心，还特地补多了几脚，确定这个莫名杀出来的家伙彻底昏死过去后，这才把武士刀收回鞘中，啐了一口，抱怨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洛小希从草丛里走出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跟上门查水表的警察叔叔谈了谈心，顺便联系了一个老朋友……话说这两个有点专业也其实也不怎么专业的家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姓江的企业家请来的杀手吗？” 陈傲一瞪眼：“我还想问你来着。” 洛小希走到女孩身边蹲下，捏着鼻子在女孩身上扒拉了一会，说：“找不到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不过这装备量……很浮夸的感觉。” “喂喂，重点不是这个吧……” 洛小希又把那个男青年给扒拉了一遍，掏出一台看似普通的直板手机玩了一会，无奈道：“这……是国产军用的东西吧？这种老是把细节问题处理得极差无比的风格……嗯，估计是安全厅那帮白痴。” 陈傲纳闷道：“安全厅？我不记得有招惹过情报部门的人啊。” 洛小希说：“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第五部安插在安全厅的人呐……总之先别管这些，把魏小华他们的问题解决完再说。” 陈傲一拍脑门，说：“妈蛋，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洛参谋你准备好塑胶炸药没有？我们要去劫狱了！” 洛小希微微一愣：“劫狱？” 陈傲说：“对呀，劫狱，直接揣点炸药把看守所炸了，再趁乱把人救走，最简单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你的风格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洛小希满头黑线：“我不否认我是个抖s……但我不是暴力狂ok？我不是每次都用暴力解决的好吗？再说这种事情用暴力解决只会越闹越大，这才不是我的风格呢。” 陈傲突然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笑道：“听你那语气，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聪明。”洛小希打了个响指：“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来的途中稍微联系了一个老朋友，虽说是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家伙，但从来没有掉过链子……哦，对了，你也应该见过的，就是上次那个……” “啊？” 洛小希意味深长地笑笑：“某人不靠谱而已，不代表他的狗腿子不顶事。” …… 淮江下游一带的某间私人会所里，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龚大眼推门走进房间，当他看到那个坐在阳台上借着白炽灯光看书的年轻男人的时候，一双细小鼠目顿时泛出了精光，喜出望外道： “七爷，原来是你来了，俺本还以为是老白那个死捏子呢。” 纳兰合上那本厚重的《元一统志》，淡然一笑：“好歹也是半个东道主，有贵客要来，还是亲自出面的好。何况也这么多年没见面，也想跟那位好好聊聊一些关于教育改革的问题。” 龚大眼有些羞愧道：“这些俺们粗人不懂。” 纳兰笑道：“你这个曾经在中金杭州分部当中层决策boss的家伙都算粗人的话，那么像我这种出自国防科的大学生，岂不成文盲了？” 龚大眼立马一个马屁拍了过去：“俺就会赚那么两个小钱，哪能和七爷你比。” 纳兰呵呵一笑，说：“好了，说点别的，听说小狐狸找你办事了？” “对，狐狸小爷说要俺帮他从看守所里捞一个人出来。七爷你也知道，这活儿俺老龚不擅长啊，然后就只好随便塞了两个小子进暴力仓里，能帮多少帮多少吧。” 纳兰有些哭笑不得：“你呀，真是狗腿惯了，是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来找你帮忙，你都得应承下来？” “那倒不至于。不过七爷你也知道，俺耳朵软，吃软不吃硬，狐狸小爷都放下身段来找俺老龚帮忙了，不好拒绝啊……” 龚大眼咧嘴一笑： “何况俺老龚就不就是个大狗腿子嘛！” ------------ 【086】圆桌会议 就算魏小华的人生安全暂且得到了保障，但接下来要处理的麻烦事还有很多，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而且要命的是――洛小希一上来就捅了个大篓子。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陈傲可是比谁都清楚这个可爱loli的本性，谈心？谈你妹呀，用刀子去谈的对吧？具体的交流过程就是你开枪我捅人对吧？奶奶的分明就是跟亲爱的警察叔叔狠狠干了一仗啊！袭警有木有！畏罪潜逃有木有！没闹出人命都得烧高香了有木有！ 好吧，现在拯救世界的hero小队目前总共有四人，一个零战力只负责后勤的女生，三个畏罪潜逃且“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而他们的对手是整个颛南的黑白两道外加土豪高官各一枚，并且对方手里还握着数量相当庞大的人质团靶子队诱饵组…… 怎么突然有种新手村四菜鸟组队去刷炼狱魔帝的感觉？而且还是他姥爷hell（地狱）模式！ 妈蛋！等这件事解决完老子一定要把死太监打出屎来！ 陈傲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跟着洛小希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就破烂到不行的青年旅馆，没有搭理那个坐在柜台后看爱情动作片的猥琐老板，直接走上二楼，在走廊尽头的右手边的房门停下，很有节奏地敲了下门，三长一短。 然后就听到了唐考的声音：“进来吧，锁头坏了，反锁不了。” 陈傲顿时无语了，这丫的安全意识到底有多差啊？居然找了间这么烂的房间，警察叔叔过来逮人都不用喊“开门收快递”了，直接开门而进就是了。 陈傲推开门走进去，只见唐考和韩伶伶正盘腿坐在床上，人手一把扑克牌，床上还零零散散地放着不少各种颜色的毛爷爷，看来是在小赌怡情了。 陈傲问了句：“斗牛？” “嗯……你说跟不跟好？还是折本金认输？” 陈傲瞟了眼唐考的手牌，2，8，k，3，4，牛七，还算尚可，可问题看韩伶伶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已经拿到了什么一锤定音的大牌，刚才加码的时候也是相当的狠，唐考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陈傲淡然道：“跟，再把全部筹码押上，别客气。” “卧槽你靠不靠谱的？这可是我老婆本！” “哼！” 陈傲自作主张把唐考的全部筹码扫了出去，然后拿过韩伶伶的手牌摊在床上，9，9，3，j，10，根本不是什么大牌，连牛都没有。 唐考连忙把手牌一摊，惊喜道：“靠，老陈你赌运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没等陈傲自夸，洛小希已经翻了翻白眼，帮忙解释道：“好个p，给点智商好不好？韩伶伶手上如果真的有好牌的话，肯定会装出一副纠结到死的样子来骗你加码，怎么可能这么大方地提醒你她手上有好牌你要及时收手？” 唐考撇撇嘴：“你以为我不知道咩？逗逗老陈而已。” 洛小希：“……” “好了，各位，娱乐项目先暂停一下，圆桌会议要开始了。” 陈傲把扑克牌拢到一起放在一边，正儿八经地说：“首先由我这个司令官总结一下目前的情况……” 唐考挖着鼻孔鄙夷道：“总结个肾，死太监捞出来了没有？” “妈蛋，领导说话的时候别插嘴ok？” 陈傲咳了两声清清喉咙，严肃道：“因为斗争形势有所改变，所以营救计划暂时搁置，不过我们已经派出外援成功混进了监狱，相信魏部长的人身安全问题应该已经得以保障。” 洛小希点头赞同道：“不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想办法尽快把那些落网的同志营救出来，不然我们的下一步作战计划会因为缺乏人手的问题而变得很被动。” 陈傲微微一愣：“作战计划？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韩伶伶也疑惑道：“什么计划？” “还用问吗？”洛小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当然是反攻计划啊，最大限度地去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 唐考满头黑线：“那种事情……应该不在我们联盟的可执行范围之内吧？” “不，只要执行部全员集合的话，这个计划完完全全是可行，别把自己看扁了啊唐副部长。”洛小希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也不是普通的学生不是吗？战时的你们简直就是一支精锐的军队呐！” 唐考竖起大拇指说：“虽然不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不过觉得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要来一发！” 韩伶伶摆了摆手说：“不，那个……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虽然经常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但对你们男生那个所谓的联盟，还有作战计划什么，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韩伶伶说得对，你们两个中二病够了。”陈傲无奈道：“我和小希还有李晴倩那妞儿暂且不论，老唐你和死太监他们充其量也只能说是比较能折腾的学生而已吧？一支半毛钱战力都没有的童子军，难道还想反攻国家执法部门不成？” “谁说我们要攻陷国家执法部门的？”洛小希狡黠一笑：“战争的形式可是多样化的，难道没有硝烟的厮杀就不算战争了？” “啊？” “我们的目标，或者说敌人，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不是国家的执法部门，也不是政府，而是一个涉黑的企业家，一个市局局长，还有他们的笨蛋儿子，仅此而已。” 洛小希淡然说道：“把他们拉下马，给予适当的惩罚，这就是我的反攻计划。既然法律无法制裁他们，那就由我们来审判！” 陈傲满头黑线：“喂喂，你那跟刘疯子一样动漫风格浓重的中二台词是怎么个情况啊？实在是吐槽无力了啊！” “不，洛参谋说得很对。”唐考在不知不觉间也跟着进入了神经病模式，满脸严肃地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是我们联盟一贯的风格。现在都被人踩到心口，如果不踩回去，老子特么的睡不安乐。” 陈傲顿时暴走了：“你们两个闹哪样啊？这里是中二病集中治疗所么？能不能给我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问题啊？说好的圆桌会议去哪了？这已经变成精神病的日常会谈了好么！除了老子就没一个正常人啊！” 韩伶伶赏了陈傲一个板栗，白眼之：“我很正常，谢谢。不过细细想想的话……其实真的挺有趣的耶，小希，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嘛，就需要好好商议一下了……” 唐考一拍大腿说：“那好，反攻计划商讨会议正式开始！” 陈傲笑容僵硬：“哥……先去抽根烟。” …… 陈傲倚在阳台那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叼着根已经点燃的小中华，没有抽，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红色的莹星火光一点一点地向后蔓延，把脑子放空，什么都不再去想。 “今晚月色不错呢，对吧？陈傲君。” 洛小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阳台上，他趴着栏杆，放眼眺望远处如银河倒挂的东流淮江，恬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里虽然偏僻了点，但起码能看到很多繁华都市里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这繁星闪烁的夜空。” 陈傲耸了耸肩，淡然道：“你想说什么？” “人啊，总要找点时间让自己空闲下来，过点舒适安逸的日子，不然迟早会把自己逼疯。” 陈傲哧笑道：“居然会说这种话，真不像你。” “我也是人呐，不是机器，也不是玩偶，自然也会有伤春悲秋的时候。”洛小希伸手拿过陈傲嘴里叼着的香烟，随意一弹，看着火星在空中飘散，神色显得有些落寞：“或许是真的累了……” 陈傲会心一笑：“刚才你只是在逗他们两个吧？” “宾果，猜对了。”洛小希笑道：“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心事全都挂在脸上了，我呀，真的是很讨厌那种表情呢……” “说吧，真正的计划是什么，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吗……呵，比如说呢？” 陈傲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狰狞，眼底也掠过一丝杀意。 “把那四个人宰掉，我独自背起罪名潜逃就好。” “的确，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绝对不是最好的方法。”洛小希摇了摇头：“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我们还没有山穷水尽。” “那要怎么做？” “想要坐上赌桌，就要先准备好筹码。” “筹码？” “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先夺得与对手等量的筹码，不然无论我们作出什么行动，都会显得束手束脚。” “具体来说……是指什么？” “可以让敌人感到忌惮，也是敌人最在乎的东西，你说还有什么？” “懂了。”陈傲点点头：“小希君，就算你现在是黑户，但情报网依旧可以动用的吧？” 洛小希嫣然一笑：“当然。” “呦西，既然是反攻，那就干脆全力以赴吧，让那些手握权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好好瞧瞧，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能耐！” 陈傲抬头仰望星空，豪迈笑道： “这是平民的逆袭！” ------------ 【087】作战开始 “嗤嗤，好家伙，这个所谓的市局局长啊，还真不是一般的牛逼。” 陈傲坐在床上，把一份新鲜出炉的文件扔给唐考，点了根烟，说：“贪污受贿，竞标黑幕，勾结黑帮，非法集资……十几个海外账户，将近600万的不动产，受收长龙房地产开发公司价值500万以上的干股，向华成对外贸易公司注资百万却享有着市价值千万的30%的股份，据说淮江边的几栋小别墅的保险箱里还各自放有十几万的欧元……还没有算上他那傻逼儿子在美国那边的花销，听说这小子为了泡洋妞让他爹整了两台法拉利……” “只要把这份东西扔到网上，我再让我旗下的五毛党添油加醋弄一弄，明天绝对有纪委的人去拜访那个姓齐的。” 刚回归的联盟技术人员叶天看完文件，冷冷地来了句。虽说他运气好没落网，但也是吃足了苦头，毕竟被**追杀可是要比被警察追捕来得更凄惨，狂奔五六条街都未必甩得掉，要不是他恰好玩过跑酷，估计早就被当街砍死了，所以现在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准备找个大出气筒来耍耍。 唐考摇了摇头说：“不急，我们可以先用这份文件把联盟的人给捞出来，然后再慢慢对付这个狗官。” 陈傲皱眉道：“这份黑材料的威力估计还没那么强，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洛小希笑道：“没错，官官相护，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没点个把只手遮天的大人物牵头，一个小小的地级市市局局长，还没胆量做得那么放肆。这条利益链，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庞大。所以就算捅到网上，也肯定会有人捂盖子，然后再辟谣，纪委惯例走一圈，天下继续无事太平。” 韩伶伶也说：“那要怎么办？” “可以用这份文件当作烟雾弹，先让他们自乱阵脚，顺便再给点压力他们，不过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扔上去，要造点势，起码得让这位大局长心惊胆战一下。” 叶天疑惑道：“造势？要怎么做？” 洛小希狡黠笑笑：“笨，网络小说没看过吗？先长篇连载吸引眼球，最好匿名，然后把最重磅的黑幕留到最后，再让这位齐大局长闪亮登场。” 陈傲说：“这主意好，天哥，能行？” “哼哼哼……”叶天潇洒地一甩浏海，自信道：“我的网络大军可是无比强大的，我这就找家黑网吧开整去！” 唐考也磨拳擦掌一脸兴奋地说：“算我一份，老子好歹也懂一点，顺便去撸几盘。” 洛小希扭头望向韩伶伶：“虽然说你离家出走了，不过警察应该不会管你，所以现在能光明正大地露面的就只有你了呐。” 韩伶伶一脸无所谓地说：“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 “召集几个信得过有能力的女生，重新组建后勤部门。嘛，虽然很辛苦，不过也只能麻烦你了……拜托了，风纪委员大人。” 韩伶伶站起身，淡然笑道：“不用卖萌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会全力以赴的。” …… 支开其他三人后，洛小希从挎包里掏出另一份文件，扔给陈傲。 “江天一和齐恒的详细资料，现在两个人都在市二院里，一个在重症监护室，一个在贵宾病房，表面上看像是毫不设防，但实际上有相当数量的**打手伪装成病人或家属，暗中保护两位大少爷。” 陈傲快速阅读完两人的资料，苦着脸说：“没那么简单啊……要拐出来太难了，还不如……” 说罢，陈傲狠狠地一抹脖子，意思很明确，直接做了。 “唉，可以的话我也想……可问题在于，我们还有20多位同志在看守所和拘留所里蹲着呢。”洛小希唉声叹气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帮魏小华他们，还有我们这三个倒霉蛋洗脱罪名。” 陈傲撇撇嘴：“除了我其实你们全是名符其实的罪犯好么？洗脱个p的罪名啊，一个刚刚袭警的杀人犯，一群打架斗殴至人伤残的不良少年，铁证如山了都，这还能洗白？” 洛小希用手捂着胸口，侧着头，眼帘低垂，可怜兮兮地说：“人家袭警只是个意外啦……” 陈傲无语，赏了洛小希一个板栗，无奈道：“别扔闪光弹了ok？还有意外你大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丫的就是抱着那种爬墙下楼太麻烦不如直接从大门冲杀出去的心态，然后把警察叔叔给调戏了一脸对吧？无辜个p！” “毕竟很无聊呐，所以就顺便练练手好了……”洛小希吐了吐粉舌，恢复常态说：“不过我下手很快，那帮人民公仆应该没看清我的脸，所以他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袭警，到时候我就是一口咬定是别人做的。再说了，刑大队那些家伙根本就逮不到我嘛，换成武警或者特警还有挑战一些。” “是是，知道你牛逼了。”陈傲无奈道：“就算你的问题解决了，那死太监他们的呢？” 洛小希笑道：“那就只能让敌人乖乖释放人质了咯。” “呵呵，认真点可否？” “不是玩笑哦陈傲君，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敌人亲自替我们补篓子。” “这……听上去有点不科学啊……” 洛小希拿过床上那叠扑克牌，快速切洗一遍过后，切出一张黑色的joker，弹到陈傲面前，又切出另一张彩色的joker，覆在一边。 “小鬼已经在手了，现在只差一张大鬼，只要凑成炸弹，对手就要直接gg崩盘！” 陈傲微微一愣：“斗地主？” “差不多。” 洛小希拍了拍陈傲的肩膀，狡黠一笑，露出一张如靥笑脸： “做好准备吧陈傲君，今夜的颛南，无论**白道，都要掀起大风大浪了。” …… 说得倒是挺豪迈的，不过一谈到实际计划洛小希就变得支支吾吾了，说什么暂且保密到时候再给陈傲一个惊喜，然后交代完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后人就失踪了，明天六点凌晨街心公园集合。 陈傲戴上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穿上高领的大风衣，走出旅馆绕到隔壁的街上，在一条隐蔽的小巷里找到一间不挂牌的黑网吧，推门而进后立马就看到了正在开撸的叶天和唐考，顿时无语了，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围观了一盘，等两人摘下耳机，这才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叶天。 “这是啥？” 陈傲一摊手说：“我也不知道，小希让我拿过来给你的，说是追加任务。” 叶天打开一看顿时，顿时绿了脸：“卧槽，这是要累死人的节奏么？” “什么来的？”唐考夺过来一看，顿时也傻了：“我勒个去，今晚看来要通宵了……” “不至于吧？” 陈傲拿过来，瞟了一眼，一张纸写得密密麻麻的，内容相当多，不过总体就一句话：用尽办法去诬陷颛南警察非法逮捕无辜群众！ ”无辜群众”名单有以下人等：魏小华、唐考、叶天、陈明、王大锤、钟邵……全是落网或潜逃的执行部人员。 并且洛小希还提供了参考的资料，比如少年英雄魏小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英勇地与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江某某齐某某等人进行斗争，然后受到市内某某官员报复而锒铛入狱，还特别提醒叶天最好找个枪手改写得详细真实悲情一点，然后发上各大论坛，标题都想好了：《屌丝怒惩官二代，英雄竟成罪人》。 “这……”陈傲表情顿时变得僵硬：“是玩舆论压力那套么？没有硝烟的战争，原来是指这个……” 叶天退出游戏打开了qq、yy、msm等一大堆的聊天工具，对陈傲说：“大班长，留下来通宵吧，工作量太大了。” “我就不了，反正有老唐给你打下手。”陈傲摆了摆手说：“我还另有任务。” 唐考翻着白眼说：“这么多任务，那家伙真会使唤人。” “也没办法嘛，谁让他是咱们的参谋长呢？”陈傲耸了耸肩：“好好干活吧，诸君。” 告别两位同志，陈傲离开黑网吧，搭乘公交车回到市中心，一路上走得十分小心翼翼，目光不定四处观察最佳的逃跑路线，生怕人群中莫名冲出几个便衣把他给摁倒在地、送到号子里和九千岁一起共同出演监狱风云。 不过在附近的商业区晃悠了几圈后，陈傲发现压根就没有便衣警察在埋伏，不过到也发现了几个偷偷跟在后面的家伙，一个穿着黄马甲环卫工打扮的小老头，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白领男，还有一个乡村非的大龄青年和一对情侣，分批次轮流尾行，无论是伪装技术还是跟踪技术都很过硬，不像是门外汉。 安全厅的特工吗？ 陈傲想起刚才那一对莫名其妙的杀手情侣，不由得冷笑起来 虽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帮六扇门的鹰犬，不过既然他们要玩，陈傲也不会客气。 不就情报人员么？还怕你不成！ ------------ 【088】张六指 说实话那些什么反侦查反追踪的玩意儿陈傲这个菜b通通不会，不过作为一个智商好歹正常处于110以上的大好青年，关门打狗这种简单的战术他还是懂的。 陈傲特地走进了一家大型商场，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当他走到垃圾桶旁边停下扔口香糖的包装纸时，用附近柜台的玻璃向后查探了一下情况，果不其然那个白金模样的男人和乡村非都跟了过来，混在人群里，各自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在低头玩手机。 陈傲对这家商场的情况还算熟悉，特地走到二楼，拐进了一间较为偏僻一般没有多少人的公共厕所，直径走到最后一间停下，掏出独木桥”自横”，哗啦啦地尿了一大票。 期间那个白领男和乡村非也进来了，故意扮作互不熟悉的样子，一人找个坑各自尿了起来。白领男约莫是对自己的盯稍技术比较自信，不免放松了警惕，尿得那叫一个舒坦，等到背后突然一阵阴风吹来，这才大感不妙，立马弯腰转身就是一拳，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人扼住了脖子，被往后一带、一绊，直接将他拽倒在地。对方下手相当狠辣，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就直接往他脸上招呼了两拳。 陈傲下拳很重，没有要留手的意思，直接把白领男给揍晕过去。隔壁间的乡村非察觉到不妙跑了出来，本来想直接动手的，结果被陈傲那双诡异的幽绿色瞳孔给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记力道十足的鞭腿给扫趴在地。 趴在地上乡村非还想伸手去摸绑在小腿上的ppk，结果被陈傲一脚踩住了手掌，随后就被拎起来，吃了十几个都是脆响的大耳光子，直接被打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更是被一记狠辣的锁吼抛摔当场ko。 陈傲把两个倒霉的特种拖进隔间里，在他们身上搜刮了一边，没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倒是发现了两把还算不错的武器，一把ppk，一把格洛克17，都是些国内不常见在黑市中也算高端的装备，陈傲果断把那把格洛克给没收了，贼不走空嘛。 陈傲又在商场里逛了一下，走走到大街上，发现剩下的那对情侣和小老头都不见了，约莫是察觉到了什么。 确定不再有人跟踪，陈傲直径向密码酒吧走去。记得上次就这间酒吧附近的小巷里爆发了一场血战，不过事后被李老三那边的人以拍电影为由给糊弄了过去，而当初安全厅的态度显然也是倾向于他们这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调转枪口对准了陈傲。 难道是上次表现太扎眼了？的确，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哒出来的无名小卒突然宰了一个泰国外加一对境外雇佣兵，怎么看都怎么可疑啊，很有可能被安全厅那边的犊子当作和刘无心一类的人了，采取行动也属正常。 不过洛小希说这件事可能牵涉到第五部内部叛徒的问题，估计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奶奶的，真的多事之秋，先是长三角各大势力混斗pk，然后魏小华又捅了个大篓子，最后连安全厅的王八蛋都来凑热闹，就不能消停一会么？ 不过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到时候直接快刀斩乱麻直接解决就好。陈傲也懒得再想这些繁杂的问题，推门走进酒吧，随便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让啤酒妹拿两扎啤酒过来，然后拿出包拆开包装的小中华扔在桌面上，闭目养神静待。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个带着两个保镖、穿着一套白色休闲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挥手示意两个保镖走开，独自坐下，抓起桌面上那包小中华弹出一根点上，脸上露出了妖邪的笑容。 “找我张六指办事的人，不少，不过孝敬这种6块钱烂烟的人，你是头一个。小子，你什么来头，居然能请苏家的龚爷替你搭桥。” “没什么来头，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陈傲睁开眼睛，掏出洛小希写给他的一张纸条，扔到自称“张六指”的男人面前，冷笑道：“我也不是正主，替人办事而已，这单活儿，你敢不敢接？” 张六指轻蔑一笑：“从来都是我问别人开不开得起价码，还没人问我敢不敢接活的，小子，你要是在晃点老子，明天你就到淮江里躺着去。” 陈傲对这种毛毛雨一般的威胁完全没感觉，冷哼一声，低头玩手机去了。 陈傲的镇定显然出乎了张六指的意料，一时间他也有些拿捏不住了，沉下脸拿起那张纸条翻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大黑星，拉动套筒推弹上膛，啐了一口，指着陈傲骂道：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敢忽悠老子？” 陈傲没有露出丝毫的惧色，反而吹了声口哨，指了指下面。 张六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这个小王八蛋手里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把格洛克17，正指着他的腹部。 张六指有些慌了，也不嚣张了，更不敢轻举妄动去扳手枪的击锤，他挥手示意两个察觉道异样想过来的保镖走开，慢慢把大黑星放下，说：“行，算你小子狠，这活儿老子不接。” 见张六指认怂，陈傲便格洛克17收起来，也幸亏酒吧里灯光昏暗，舞池里那些疯狂扭动的男男女女们并没有察觉到角落座位里发生的惊险一幕，不然肯定会发生骚乱。 陈傲把桌上的玻璃杯翻过来，倒了两杯酒，推了一杯给张六指，笑道：“来见你之前，有人已经跟我说你不会接活儿了。” 张六指忍不住骂了一句：“我操，那你还来找老子？” 陈傲竖起三根手指，淡然道：“三百万。” 张六指眉毛一跳，脸色阴沉，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陈傲又说：“外加老沐家一个人情。” 张六指终于沉不住气了，拍着桌子咆哮道：“你说什么？！” 陈傲没有理会，按照洛小希交代的那样，继续火上浇油：“还有你死仇郭海富的一颗人头。” “成交！” 张六指恶狠狠地说，显然陈傲开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一个价码。 陈傲淡然一笑，拿起酒杯灌了一口，并不觉得意外，现在这个情况，跟洛小希算计的一点都不差。 张六指又点了根烟，一脸严肃地说：“这是老子接过最大的活儿，点子也是最扎手的，好歹先给点安家费来，不然老子栽了，你拍拍屁股不认人，老子不赔死？” 陈傲不以为然道：“又不是黑社会，要什么安家费？再说了，有老沐家这块金字招牌镇着，你还怕我赖账不成？反倒是现在我有点怀疑你能不能干好这票活儿了。” 张六指把纸条仔细叠好收起来，伸出右手说：“我张六指入行那天就发过誓，哪天要是把活儿干砸了，就把这根第六指给剁了，不过老子混了这么多年，这根手指还在。” 陈傲微微颔首：“就这样，事成之后直接去找老沐家要酬金，就报青狐狸的名头。以后不用联系了。” “老规矩，明天中午之前给消息。” 张六指站起身，戴着两个保镖离开。陈傲坐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奶奶的跟这些道上混的恶人谈生意真是辛苦。 这就是洛小希交给他的任务，过来密码酒吧谈“生意”，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纸条里到底写了什么，毕竟洛小希郑重提醒过他不能偷看，不过看张六指的反应，估计不是什么简单活儿。 唉，洛小希这个参谋什么都好，就是太折腾人，而且说话总喜欢说一半，好像不调戏一下就不舒坦一样。 “呦西，尽快把剩下的任务搞定回去睡觉吧……” 陈傲刚想起身离开，猛地瞥见门口的人群骚动起来，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往网吧里挤，混乱中依稀还能看到身穿迷彩服手持八一杠的武警。 “多事之秋呐……” 陈傲学着洛小希的语气感慨了一句，把口罩戴上，压低鸭舌帽的帽沿，拉高衣领，转身向后门走去。 就算警察不是奔他来的，这种情况下还是快点跑路的好。 陈傲从后门离开酒吧，走在一条阴森漆黑的小巷里，正想着要不要拐多几圈，就猛听见后面有人喊了一句： “就在哪里！别让他跑了！” 陈傲明智地没有回头察看，而是直接撒腿就跑，期间有好几发子弹擦着他的身边飞过，奶奶的这帮狗日的人民公仆居然直接开枪了！ 老子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么？瞅见了就直接枪毙？ 陈傲郁闷无比，直接进去暴走状态加快了速度。还好在追过来的只是一些常规的警察，手枪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命中率奇低无比，还不至于对陈傲造成威胁。如果换成武警的话估计他就栽了，几支八一杠在这种狭小的环境里同时搂火，就算会飞也死定了。 就在陈傲即将跑出小巷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巷口已经蹲着两个手持77手枪的警察，黝黑的枪管正对着他的身躯…… ------------ 【089】相拥的陌路人 妈蛋，这回老子也要袭警了。 就在陈傲准备扯开油布拔出武士刀的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闪到两个警察的身后，各自给了发手刀，干净利落地把两位人民公仆砍翻在地。 “顾青？” 陈傲看清来人后不免惊呼了一声，不过随即他就发现其中一个趴倒在地的警察并没有昏迷过去，正在努力举枪瞄准他的身躯，于是当即把手里的武士刀甩了出去，正中头部，然后弹飞到顾青怀里。 陈傲一个跨步越过两个警察，也顾不上问太多，拉着顾青的小手向大街对面的小巷狂奔而去，七拐八绕，总算是离开了这片已经严密布防的区域。 稍显偏僻的淮江大道尾端，陈傲趴在江边的不锈钢护栏上，扯下口罩，点了根烟，扭头看着身边这个依旧一脸恬静的女孩，笑道：“你怎么来了？” 顾青淡然说道：“在商场看到你，然后就跟了过来。” 陈傲无语，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只顾着注意那几个安全厅的特工，居然没有发现有人吊在后面跟了一路，还好只是顾青，如果换作敌人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死翘翘了吧？ “那啥……”陈傲纠结了一下，还是别扭地道了声谢：“谢了……” 顾青摇了摇头：“班上的事情，我知道了，韩伶伶刚刚在电话里和我谈过。” “是吗……” 这倒有些出乎陈傲的意料，毕竟顾青和女生团体……或者说和全班人的关系都不是特别的好，毕竟除了洛小希那种家伙，没谁愿意去过多搭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三无少女。 “那么你……” “我也来帮忙。”顾青说：“虽然顾麒不肯出手，不过我相信我的作用不会比他差――在这件事情上。” “你那乡非老哥肯来才有鬼了，就算肯来也是来杀我的吧？”陈傲无奈道：“虽然那家伙那拳脚的确不错，不过按照他那性格，过来也只是帮倒忙。” 顾青说：“他的伤还没好，暂时不会杀你。” “没事，等他伤快好的时候我再过去给他一刀，让他继续躺个一年半栽。” “……” “好啦好啦，玩笑到底为止，我现在要去干活，你是跟着我，还是先去我们的营地待机？” 顾青没有说话，直接挽住了陈傲的胳膊，整个人靠过来，偎依在他身上，权当作回答。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36d么？略有弹性啊……” 陈傲不免在心底暗暗感慨了一句，手臂上传来的温软触觉，让他下面的小兄弟也蠢蠢欲动起来，作为一个年芳十八观a无数的壮年宅男，这种时候他喵的还真有点把持不住啊。 妈蛋，逼哥开挂是吧？呦西，看哥一字三请！一请佛陀下凡灭欲，二请秦君昭护法，三请柳大圣转世渡众生！ 经过一番神圣的思想洗礼，陈傲自信满满地向下瞟了一眼，结果发现……特么的还是搭起了小帐篷！ 顾青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她似乎没有大多的顾忌，反而搂得更紧了一下，还用胸前的“杀器”在陈傲的胳膊上狠狠蹭了一把，很显然出于恶作剧的心态要陈某人难堪一下。 陈傲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伸手插进裤袋里，把昂首然挺立的小兄弟稍微别正一下，不至于太明显，然后就挥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两个看上去暖味十足的男女直奔城西而去。 洛小希一共交给他两个任务，一个是去密码酒吧约见张六指，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好歹还能猜测出用意。可第二个任务就真的是让人觉得耐人寻味了，洛小希居然让他去城西找自家表哥李包子，还说一见面就懂了。 突然又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拉扯进来真的大丈夫（日文发音，意思是没关系）？而且懂你妹呀懂，就不能先把话说完么？万一那个网游天王不在家那咋整？老子是不是要去把城西所有的网吧都找一遍？ 陈傲思前想后，还是掏出了洛小希交给他的那张纸条，纠结了一会，慢慢打开，最先跃入眼帘的就是一段相当提神醒脑的话： “就知道陈傲君你会偷看！” 陈傲无语，这丫缺的到底有多喜欢算计啊？还耍这种毫无意义可言的小把戏，真以为自己是诸葛武侯啊？ 平复下心情，陈傲继续往下看，结果这回真傻眼了，除了那句提神醒脑的话，整张纸上再也没有任何的墨迹。 顾青见陈傲把一张白纸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还一脸傻呆的样子，就把纸张夺过来，放到鼻子下嗅了一会，又折叠起来仔细抚摸了一遍，这才幽幽地说：“就这一句话，没有加密的隐形字。” “坑爹呐？” 陈傲连忙掏出电话打给洛小希，结果惊喜地接通了，电话那头的洛小希很平静地说： “陈傲君，你偷看了对吧？而且还是在前往你表哥住处的路上。” “算你狠，猜对了。”陈傲闷闷不乐地说：“都这种时候能不能别玩？快点把任务的内容告诉我！” “唉，陈傲君，有时候真为你的智商感到着急了……如果电话里可以说的话，我为什么还要那么麻烦写纸条给你呢？” “废话，还不是你想闹腾来玩？唉等等，难道说了……是怕被窃听？” “宾果，你终于开窍了。”洛小希说：“好啦，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内容，只要你找到李包子，把现在的情况跟他说一下，就ok了。” “就这样？” “对，就这样，接下来要怎么做，那就是李包子该判断的事情了。记住，重要的是李包子的判断，陈傲君你不要瞎指点乱提意见。” “这么自信的语气，难道说你能猜到我老表会怎么做……不对，妈蛋重点不是这个，说实话把我老表牵扯进来真的大丈夫？我不否认他在网游世界里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皇帝，但现实生活中的他简直就是一个甲级伤残啊！倘若不是还有洗衣店还有康师傅，他生活都不能自理啊！” “呐，陈傲君，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呐，你所认识的李包子或许只是一个网游皇帝和超级宅男，但其实他还有另一张脸谱，连你们这些亲人们都没有见识过的脸谱。” “我了个擦，越说越玄乎了……算了不说这个。”陈傲瞟了眼身边的顾青，神神秘秘地说：“话说我这边拉拢到了一个强援，你看着安排。” “哦？是谁？” “前些天还打过交道的，某个危险份子的可爱妹妹。” “了解，暂且和陈傲君你组队行动吧，记得明天早上集合哦。” “六点是吧？ok。” 陈傲挂断电话的时候，出租车也在城西的一个老旧住宅区门口停下，陈傲掏了掏，赫然发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他没带钱，钱包落在宾馆里了。 卧槽这尴尬的，难不成还要女孩子付账不成？ 就在陈傲纠结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顾青已经把钱递了过去，还侧着头望向陈傲，那眼神要表达的大概意思是“不用在意，这是我该做的……… 唉？这气氛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两人刚下车，顾青又整个人黏了过来，一如刚才的姿势，只不过这回陈傲做足了思想准备，虽说小弟弟不太争气依旧在蠢蠢欲动，不过好歹没有进入完全状态。 这种档次的住在小区保安一般都是当装饰用的，穿着打扮都相当可疑的陈傲就这么挽着顾大摇大摆地走进小区，那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儿保安在用收音机听京剧，压根就懒得搭理。 经过保安亭的时候，顾青很明显地放慢了脚步，似乎是对正在播放的京剧略微感兴趣，听了一会后竟然跟着唱了一段：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陈傲不免顿住脚步，扭头呆呆地看着身边显得神采奕奕的顾青，惊愕不已。 到底是怎么一个女孩，才能面无表情地把一曲《霸王别姬》唱得荡气回肠？ 陈傲这才愕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身边这个无口无心的女孩，虽然两人此刻显得如恋人一般的亲昵，但实际上却互不相识相知，就像一对本不该有交集的陌路人，只因为种种缘由相拥在一起，同床后才恍然惊觉异梦。 陈傲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被顾青挽着的手，吊儿郎当不再，有些话正要出口，却硬生生吞回到肚子里，憋了半天，这才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会唱京剧？” “嗯……”顾青显然已经察觉到了陈傲的心思，只是这个向来不善言词也不善表达情感的女孩没有点破，淡淡地回了句：“以前我爸教过。”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他是个老酒鬼，一喝醉就会唱京剧，还会秦腔。” 只凭顾青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陈傲已经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中年老酒鬼的形象，或许藏了一肚子的笔墨水，或许曾经也是个风流不羁的浪荡子，只因家族的没落，半生颠沛流离不得安稳，落魄到买醉度日。 陈傲有点理解顾麒了，也有些好奇，在这种家庭长大的顾青，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又是些什么难以与人言的过往，令她变成了如今这般的“无口无心”。 或许这份好奇终有一日会演变成一段再也无法收拾的情感，但现在，陈傲不确定。 ------------ 【090】李包子&同窗会 陈傲印象中的李包子就是一个比他还宅的超级宅男，基本上除了快饿死他都不会出门，每天靠方便面和自来水度日，偶尔才会奢侈一把买点啤酒花生啥的犒劳一下自己。当然，那样的情况是很少见的，只有当他在网游世界里完成一件壮举的时候才会举行这么“盛大”的宴会，比如上次，他那把本身就屌炸天的强化加16的”龙族的信仰”把凯丽的菊花爆了，成功上了17，结果就拉着陈傲和同学光哥跑到酒吧喝了一顿狠的，但在一般情况下，比如lol天梯分上了最强王者组之类的“小事”，他都是在家一人自斟自饮。 更奇怪的是，这货的月收入居然不低，甚至能让某些坐办公室坐到吐血的白领泪奔，每月最低都有9000大洋的入账，甚至有些时候还能破万。 因为真名李锻的李包子是个超级网游高手，几乎能叫得出名字的网游他都玩过，而且基本都混成了神，平常有事没事就靠倒卖网游装备过活，别人打了好几年都没刷出来的神级装备他一个月能爆几把，偶然也当当黑商骗子啥的，但更多的是利用自己手上珍贵的装备材料资源去扰乱拍卖场的物品价格，无情垄断抬价，大赚一笔后立马清仓，动不动就是几亿金币的交易量，陈傲一直很怀疑就算这货不玩网游去炒股票也不会饿死，市场嗅觉敏锐有木有！ 鉴于以上这些要素，我们大可以将李包子称作为网游皇帝，任何的虚拟游戏都是他旗下的帝国，而网游圈子里的朋友们也给他起了个十分响亮的外号：大锻神。 可惜，在虚拟世界里叱咤风云的大锻神在现实生活中却是个甲等残废，不会收拾屋子，也不会收拾自己，唯一的厨艺就是炮制各种口味的方便面，整个人邋邋遢遢的，衣服一年半栽不洗不换是常事，一个月不洗澡也实属正常，而且李包子作为一个两个月只用一次飘柔的好汉，他的发型可不是“鸡窝”两个字就可以简单形容的了，而该说是具有十足后现代风格的艺术品……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点错了天赋技能，专修网游而连生活技能的加点都舍弃了的超级宅男，论屌丝程度，陈傲跟他比起来就是个渣。 所以陈傲不明白找一个神级屌丝对于这件事有什么帮助，总不能相信李包子开挂整出了另一棵技能树吧？ 站在李包子家的门前，陈傲一边敲门一边提醒顾青： “里面的景象可能……很凶残。所以说，最好做足心理准备。” 顾青不明就理，不过看陈傲那一脸郑重的样子，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吱呀……” 老旧的防盗门张开一半，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探出头来，很自动地把陈傲忽略掉，歪斜着头直勾勾地盯着顾青，过了一会之后干脆连顾青都忽略了，只当门外没人，拉着门把就要把门关上。 “你妹！” 陈傲直接飞起一脚把李包子从门边踹开，伸手推开大门，刚走进玄关，就踩到一个不知搁了多久的方便面桶，里面的汤汤水水洒出来，把他脚下的阿迪王给无情地“玷污”了。 挨了一脚趴在地上的李包子缓了半天才爬起来，晃了晃脑袋，扑到陈傲身上，环腰一抱一提，直接把陈傲抱摔在地上。 在一旁看戏的顾青正想出手，却听见陈傲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不错嘛，实力不逊当年，很有约翰·塞纳（wwe职业选手）的风范。” 李包子翻了翻白眼，伸手把陈傲从地上拽起来，冷淡说：“你小子都找上门来了，铁定没好事。” “直说了吧……” “进房间说。”李包子把目光投向顾青，咧嘴一笑：“你小子行啊，这么水灵的妹子都拐上手了。” “不是……额，怎么说呢，她……”陈傲支支吾吾说：“同学加朋友而已，对，就是这样的关系。” 对于陈傲这种含糊其词的说法，顾青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凑过去帮陈傲扫去了肩膀上的包装纸屑，动作出奇的自然。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李包子会心一笑，重重地拍了拍陈傲的肩膀，还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慢着，你误会了，我和她真的……” 陈傲指手画脚地想解释些什么，结果还是放弃了，毕竟在妹子面前他的脸皮hp上限会狂掉，有些话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干脆就让李包子误会去吧。 直到跟随李包子走进房间，陈傲这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进行会谈，原因很简单，比起垃圾堆一样的客厅和玄关，房间才是人呆的地方，虽然同样的很凌乱，但好歹乱中有序是不？ “喂喂，我说，你再懒也好歹把自己的狗窝收拾一下吧？” 陈傲坐在床上，随手从屁股下抽出一条背心，甩到地上，无奈道：“待在这种鬼地方，你迟早发霉。” 李包子坐在电脑桌前，一边操控着游戏中的人物一边说：“虽说霉菌和虫卵生长发育需要水的存在和暖和的温度，但那是对于蛋白质高的食物而言，一个活人是不会发霉的。” 陈傲无力扶额：“你没听出我在讽刺你么……而且也不用搞科普吧？” “说吧。”李包子耸了耸肩：“找我什么事？” 陈傲把事情的经过和洛小希的安排都详细说了一遍，然后看着李包子，问道：“大致就是这样，怎么破？” 李包子下了游戏，用手指敲着桌面，想了一会说：“我大致明白你那个假小妞同学想做什么了。” 陈傲傻眼了：“不是吧？这么玄乎你也能猜出来？” “以前接手过类似的事情。”李包子抓了抓油乎乎的头发，说：“如果你说得没错的话，那个假小妞现在应该是去清洗整个颛南的黑势力了。” “纳尼？” 李包子掏出手机晃了晃：“一个小时前，我起码收到了十几条的信息，内容很雷同，城东乔老二旗下的场子，从酒吧到夜总会再到地下赌场，都被人扫了。” 陈傲悚然一惊：“难道全是洛小希做的？” “**不离十。”李包子自信满满地说：“乔老二有个拜把子兄弟叫江华，也就是你们招惹上的著名企业家，乔老二旗下的夜场，也有这个姓江的一份，你说这两个人的地下交易记录被别人拿到了，会怎么样？” 陈傲点了点头：“懂了，这就是另外一张joker。” “不，这只是小雷。”李包子摇了摇头：“真正的joker，是张六指。” “活像**杀手的那个家伙？” 李包子说：“张六指最近在浙江很活跃，专门接一些寻常江湖混子不敢做的大活儿来做，杀人绑票走毒，只要出得起价，这家伙连军火都敢运。你家那个假小妞花这么大的价码请他出手，就是为了将军。” “江天一和齐恒。”陈傲也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小希是让张六指去绑架这两个公子哥儿。” “又错。”李包子点了根烟，说：“绑架和宰掉都只能算是下乘的手段，稍微给点警告效果才最好。只要张六指稍微给那两个草包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小命随时不保就可以了。加上今晚的城东大乱，还有那份黑材料的曝光，那个狗屁局长和著名企业家肯定会寝食难安，很快他们就会寻思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势力，到时候再随便给点威胁，让他们放人就简单得多了。这就是所谓的攻心为上。” 陈傲恍然大悟：“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了？那他还让我来找你干毛啊？直接回家坐等捷报不就完了？” “不，你们缺了最重要的一环。”李包子说：“单是今晚做的这些，还不足以让一个身居高位的市局局长感到忌惮，所以还需要我的一点推波助澜。” “你？”陈傲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醒悟过来：“等等，妈蛋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又是乔老二又是张六指的，听你那口气好像还很很熟悉的样子，别跟我说你也是在道上混过的！” “你傻啊，我一年到头都没出过几次家门，怎么混？”李包子翻了翻白眼：“情报网懂？” “废话这我当然懂。”陈傲满头黑线：“我想问的是你一个狗屁游戏宅男怎么就有一张这么庞大的情报网了？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啊？” 李包子继续白眼之：“你丫的不一样瞒着我？虽然刚才你故意忽略了没说，但别以为老子猜不出来。你小子，还有那个假小妞，都不是什么普通角色吧？” “这……”陈傲一时语塞。 “好了，要解释以后再说。” 李包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副廉价的麦克风，连接到电脑上，打开yy说： “看在你小子是我表弟的份上，老子仁义地帮你一把。现在让你小子见识一下老子一手捣鼓的同窗会！” ------------ 【091】吻了 洛小希说得对，每个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脸谱摘下之前，谁也无法窥到真容。 陈傲终于见识到了李包子的最后一张脸谱，不是在游戏里叱咤风云的网游皇帝，也不是在现实生活中甲等残废的超级宅男，更加不是百无一用的屌丝。李包子，或者说李锻，这个看起来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普通男人一旦认真起来，手段比起洛小希更加狠辣霸道。 判若两人。坐在电脑桌前手握麦克风的李包子，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陈傲无法想象，这个由几百人组成、渗透了颛南各行各业的民间情报组织同窗会。到底是怎么捣鼓出来的，同样的他也无法理解，这些可谓是功成名就的上流社会人士为什么会对李包子言听计从。 一道接一道的命令准确无误地下达着，效率奇高，不过半个小时，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悄笼罩了整个执法部门，矛头直指向市局局长齐秦。 其中一些足以称得上是天马行空的隐晦手段，就连陈傲看后都不禁冷汗直冒，实在是太过于阴损缺德了，倘若那个齐大局长心理素质稍微差些，恐怕市二院的精神科就要多预备一张床位了。 安排好最后一颗“卒子”，李包子关掉麦克风，下了yy，把办公桌转过来，对着陈傲咧嘴一笑，轻描淡写道： “全部搞定，今晚过后，姓齐的没好日子过了。至于那个姓江的，火候还没够，明天再弄。” 陈傲沉身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捣鼓出来的？我可不信你那个同窗会里的成员都是你的同学。” 李包子笑道：“当初我跟你们说的是我考砸了，然后跑到上海杨浦区的一个三流大学混了四年，还在那边的一家小餐馆里干了两年杂工，对吧？” 陈傲点了点头：“对啊，当初我还很奇怪，你一个高材生怎么就在高考里马失前蹄了。” “那是忽悠人的，实际上我考上了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主修外交学。” 陈傲一愣：“你丫的无聊啊？考上北大还瞒着家里，扮猪吃老虎还是咋地？而且就算你考上了北大，也没能耐捣鼓出这么这么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青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国安部，对吧？” “宾果！”李包子打了个响指，笑道：“还是弟媳妇聪明，你小子学着点。” 陈傲一脸白痴样：“能别打马虎眼？欺负一个高中生有意思？” 李包子淡然道：“小子，其实你哥我在大三那年就被编入十局接受训练了，严格来说我也是个老国安。至于后来为什么被人踹出门，还有同窗会是怎么捣鼓出来的，那就不能说了，保密条例你懂的。” “懂你妹啊懂，居然瞒了我这么久。”陈傲好气没气地说：“早知道还有个干过特工的哥，我的初中生活就不会过得那么憋屈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老子暗中出手帮忙，你小子初中的时候早就被人砍死在街上了。麻痹你那些猪朋狗友还真是胆大包天，什么人都敢招惹。这回也是，连市局局长的儿子都敢揍，要不是老子比较仁义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陈傲一时语塞，还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李包子已经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行了行了，没事就麻溜滚，老子还要刷副本呢，别傻呆在这碍眼，该干嘛干嘛去。” “妈蛋，整天除了网游就是网游，老子代表屌丝鄙视你！” …… 带着顾青离开屋子，陈傲缓缓关上了李包子家的老旧防盗门，倚着栏杆点了根烟，扭头看了下一脸淡然的顾青，自嘲一笑： “我算不算是一个井底之蛙。” “嗯……” 陈傲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记得以前小时候还跟他一起下河逮鱼来着……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就是农村田埂边的小河，不宽而且很清澈，就是水流比较湍急。那家伙水性不好，胆子又小，明明比我还高两个头，愣是得要我拽着才肯下水。其实河水并不深，才刚刚到他的腰，但那家伙还是怕，每次都是闭着眼在那里瞎摸鱼，有一次我觉得无聊，就悄悄游到他后面推了他一把，结果这家伙吓到一屁股坐了下去，呛了好几口水，还哭了，把我乐得。不过上岸之后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就拿着根木棒撵了我半条村，最后还把一坨牛屎甩到了我身上，结果我也哭了。” 陈傲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索性一股脑地说个痛快，小时候住在农村干过的糗事全部抖了出来，什么下河摸鱼被邻村的小屁孩用擦炮炸了，什么进山逮山跳踩到老猎手布下的套子了，还有过年的时候用鞭炮炸猪窝炸屎坑的傻事，大年三十李包子拿着年糕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向他姐求婚的乐事，一大堆，抽了小半包烟都没有说完。而唯一的听众顾青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侧着头看着他的侧脸，不说话不附和，只是很认真地聆听着。 “一恍这么多年过去了，都长大了，相互走动也少了，关系也生疏了……他一个胆小怕事的好好学生居然成了退役特工，我的高中生活也莫名其妙地崩坏了，成了一个宰人都不会犹豫的狠犊子，没准以后我和他就只能是形同陌路咯。真的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啊。” 陈傲把最后一根烟抽到烟屁股，随意一弹烟头，不沧桑也不深沉地说： “怎么好像一晃眼，那些本来熟悉无比的人都变得陌生起来了？” 顾青摇了摇头，伸出双手握住了陈傲牢牢握住刀柄的右手，轻声一叹。 陈傲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温柔：“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萌三无少女了，因为你们这些本就‘无心’的家伙，永远也不会变心吧？也不会突然一个转身过后，就成了陌路人吧？” 顾青依旧沉默，只是仰着头看着他，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里所流露出的，是陈傲怎么也读不懂的情愫。 陈傲突然狡黠一笑，猛地伸手托着她的脸庞，然后—— 狠狠地吻了下去！ …… 城东开发区，一栋别致的二搂别墅里。 洛小希用手中的虎牙敲碎巨大的落地玻璃门，从容不迫地走进屋内，脸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只是他那双荡漾着酒红色光芒的桃花眸里没有任何的笑意，有的只是刀锋般冷洌的杀意。 面对着这个来意不善的不速之客，坐在沙发上身穿西装的短小男人还算淡定，并没有伸手去那把摆在檀木茶几上的化隆造五四，而是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稍微摇晃杯中的白葡萄酒，对着洛小希笑道：“不坐下喝一杯？” 洛小希莞尔道：“就不怕我坐下喝完这杯酒，就把你的脖子抹断么？你安排在附近的十几个业余得相当可以的保镖，还有院子里三个暗哨，现在可都是不省人事了。” 短小男人哈哈一笑：“我乔二出来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料到有今天了。就算这杯酒是我的断头酒，那也得好好品完不是？” 这个看上去并不如何的短小男人，竟然就是在城东翻云覆雨的黑老大乔二。 洛小希轻蔑一笑，大大方方地坐到乔二对面，把手里染血的虎牙往桌上一扔，翘起二郎腿，淡然道：“你应该知道我是冲谁来的，也知道我要在你这里拿走什么东西，所以合作点，主动交出来。” 乔二并不作答，只是把高脚杯举到眼前，透过橙黄透明的液体直勾勾地打量了洛小希许久，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凶戾。 “真是没想到，一夜连扫我十六家夜场的暴徒，居然只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大开眼界，真是大开眼界……” 洛小希眉毛一挑：“我劝你别玩火，我的耐心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乔二把脸上的狰狞神色收起来，平静道：“你知道你这么一闹，我损失了多少钱吗？” 乔二顿了顿，伸出一根指头，说：“起码这个数，后面有5个零。” 洛小希有些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是来和你谈判的？说这些有用吗？” “一般来说，敢在城东这么跟我这么折腾的人，都被割掉手脚封进水泥块里了。” 乔二把杯中的白葡萄酒一饮而光，然后把高跟杯摔到地上，眼里满满的都是贪婪： “不过看到你，老子改主意了！今晚不把你这个臭娘们的菊花插爆，就算老子没长过屌！” 话刚落音，十几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就从房里里面冲了出来，个个都是一米八的个头外加一身爆炸性的壮观肌肉，而且手上都拎着寒光闪闪的虎柄开山刀，从他们那凶狠桀骜的目光来看，应该都是些见过血宰过人的老混子，与街边那些敲诈勒索小学生的普通流氓不可同日而语。 洛小希叹了口气，习惯性敲了敲光洁的额头，稍微感到有些头疼。 他在纠结，纠结要不要开杀戒。 ------------ 【092】再见 吻得略微有些匆忙了，陈傲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那两瓣鲜艳欲滴的朱唇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就被顾青一把推开。陈傲讪讪一笑，不解释也不辩解，只是傻笑着看着顾青，静待她的反应。 “……”顾青稍微擦了嘴角，依旧板着那张秀气的脸，语气平缓：“我回家了，我哥会担心。” “嗯，我送你。” 陈傲挠了挠脑门，也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悄悄拉住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哼着小曲向楼梯间走去。 可惜他陈某人后脑勺上没长眼睛，不然就能发现跟在他身后的顾青突然伸舌添了下嘴唇，嘴角翘起，梨涡微现，勾勒出一个还略显青涩的妩媚笑容。 当真风情万千。 鉴于顾麒在家，陈傲只是送到顾青楼下就止步了，两人没有像一般情侣那般缠绵分别，简简单单的一句再见过后，就真的是各自转身而去了，干净利落得完全不像一对刚刚才亲吻过还牵着手走了一路的狗男女。 独自一人走在行人寥寥的僻静小道上，陈傲稍微整理了一下繁杂的思绪。说喜欢她吧，有点，但说爱吧，就扯淡了。严格来说根本就不算情侣嘛，毕竟双方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表白过，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也没有升温到那种地步，但又不是一般的异性朋友关系，简直就像是…… 偷情的奸夫**。 好微妙的感觉哦。 正在胡思乱想的陈傲突然顿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迎面走来了两个人，不管那个长得阳光帅气而且还略带一些儒雅气质的男青年，还是旁边那个仅凭素颜就能倾城倾国的漂亮女孩，他都认识，而且当那两人并列站在一排的时候，他只觉得分外的扎眼。 很显然，那对“狗男女”也看到了像一个大电灯泡那般立在道路中央碍眼的陈傲，他们顿住了脚步，脸色皆是一变。 女孩悄悄攥紧了衣角，轻轻咬着嘴唇，眼神诧异。而那个皮相极好的公子哥儿则是毫不顾忌地笑了起来，幸灾乐祸。 笑中夹着刀子，刀头锋利，笔直地刺向某个屌丝并不坚硬的脆弱心灵。 狗娘养的人生如戏啊…… 陈傲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仰起脸，尽量为那个她挤出一个释然般的笑容，只是笑中带血带涩，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凄凉可怜。 不过他也唯有苦笑了。 “陈公子，多日不见，过得还好吗？” 沐琰文质彬彬地问候了一句，没有小人得志的嚣张，语气也是极为亲切，脸皮功夫更是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但陈傲分明觉得又有一把不见血的冷刀子狠狠扎进了他的心窝，还在反复**，似乎要把他的心整个撕裂开来才肯罢休。 “还行，不愁吃不愁穿，哈哈……” 陈傲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和些，也尽量控制着不让目光往她的身上飘去。他不想看到她的表情，不管是悲是喜，是怜悯还是嘲讽，抑或干脆就是最为无情的冷漠，他都不想看。 察觉到陈傲的异样，沐琰在心底暗暗一笑，“善意”地解释道：“陈公子你可别误会，我和小萱只是一般的朋友。你也知道的嘛，小萱的母亲走得早，她父亲事业又忙，住在这边孤零零一个人的，多寂寞啊。恰好她的生日也快临近了，我就替她父亲来帮她庆贺一下生日，顺便照顾她一段日子而已，陈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呀，毕竟我是李晴倩的未婚夫嘛，希望陈公子可别去李家长辈说我坏话哦。” “没事，我和她也只是朋友而已……李晴倩也是。”陈傲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对呀，只是朋友……” 沐琰眯着眼睛，淡然一笑：“那就谢谢陈公子的大度了。” “呵，大度吗？”陈傲摇头一笑，支开话题：“南京那边没问题吗？听小希说夏家已经开始闹腾了，你这个少将不在，小心后营起火。”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小萱父亲很忙嘛。”沐琰说：“况且天津那边也有人出面了，南京最大的一个犯罪团伙很快就要被警方端掉咯，我们这些老百姓真该拍手称快。” “是啊……” 陈傲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迎向她的目光：“你生日？” 余晓萱点了点头：“嗯，明天。” “估计没空，我就不去了，明天我再托人送一份礼物给你。” “哦。” 意料之中的冷淡，陈傲深吸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沐琰：“你跟她说了多少？我们之间的事情。” 沐琰微微一愣：“什么？” 陈傲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我在问，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抱歉，我没听懂……” 沐琰本还想继续装疯卖傻，却猛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一步，结果还是迟了那么一些，一把狭长的武士刀就这么笔直地穿透他的肩膀，鲜血泊泊冒出，瞬间把白色的西装上衣染红一片。 沐琰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也不显得有多惊慌，反而从容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淡然道：“你该刺这里。” 陈傲面无表情地说：“我答应过小希不会再杀人了，就算是你也一样。做人，要重诺。” “是吗？”沐琰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阴森：“那就放过我如何？” “不杀人，不代表不能做一些剥皮拆骨的勾当。”陈傲突然狰狞一笑，一双狼眸一般的幽碧眼睛里满是冷洌的杀意：“攻心为上，可不只有你们会。等我把你的手脚砍下来，再拔断你的舌头挖出你的眼睛送回南京，我倒要看看余洪泉和你那个所谓的老沐家还坐不坐得住！” 沐琰歪着头笑道：“你要是敢，直管做。” “哼！” 陈傲抬脚把沐琰踹到墙上，顺势抽出刀刃，双手牢牢握着武士刀的刀柄，先是迅速上切，然后狠狠斩下！ “陈傲！” 一声尖锐的喊叫从身后传来，陈傲不禁一愣，握刀的手也是一阵颤抖，落下的刀刃并没有直接砍断沐琰的手臂，而且在水泥墙壁狠狠一刮，留下零星一些火花。 “其实我知道……会这样。” 陈傲把刀刃插回鞘中，缓缓转身，看着那个他魂牵梦绕的女孩，笑容愈发的苦涩。 他一直挺直的背脊，突然微微佝偻起来，就像是终于被重物压垮的担子。 “其实你什么都没给过我吧，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欠了你很多……” 余晓萱低着头，咬着嘴唇，面露苦色：“别说了……” “我知道，你救他只是因为你善良而已，你不想看到任何人受伤害。同样的我也知道，其实你们真的没什么，何况就算真是……我这种微不足道的跳梁小丑，也没资格去指手画脚吧……” “陈傲，别说了，我……” 陈傲笑着打断她：“没关系的，对你而言，这本就是一份淡薄到不能在淡薄的感情，放下很容易的，至于救命之恩什么的，本来就不值一文，不是吗？” “别说了……别说了……” “小萱，再见了，以后就真的不欠你什么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调皮地笑笑，伸手轻轻勾了她的鼻子。没等她作出任何反应，他便已经干净利落地转过身，一如既往的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去。 身后的低声抽泣也好，无声冷笑也罢，再也听不见瞧不见了。 转身陌路。 ------------ 【093】人彘？恐吓 放下，简单两个字，寥寥十一画。 陈傲曾在《佛经》中看过这么一句话：世间诸灾害，怖畏及众生，悉由我执生，留彼何所为。听上去十分玄乎扯淡，其实很意思简单，无非就是佛陀劝说众生要“放下我执”，又说”由内心执取自我，所以在家人执取五欲，出家人执取种种错误之见解与毫无意义之禁戒。” 以前陈傲读不懂，现在同样的读不懂，只是单纯地觉得哪有什么执念放下不可，手一松不就完了吗？又有什么难的？直到刚才那决然到近乎有些绝情的转身，那从此不再相见的“相见”，才略微明白了一些。手里提着的放下罢了？但心里的呢？可真能做到不再挂念不再为她兴起心湖涟漪？ 做不到，其实就是没有“放下我执”。凡人种种七情六欲，不都是提起容易放下艰难的么？嘴上说得再轻松，其实都只是自欺欺人、自娱自乐而已。他陈傲一不是圣人二不是佛祖，不证道也不顿悟，哪能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把烦恼根给斩了把种种尘缘抛诸脑后了？真有那境界，早就云游四方普渡众生去咯。 人生哪能如初见啊！ 他陈傲自认就是一只趴在泥窝子里眼巴巴地盼着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或许心里存了点小心思，或许偶尔也会见异思迁，但论阴险小人，他自认还比不上那头白眼狼，也没那本钱自傲清高到去嫌弃盼了不知多少年的天鹅肉。他知道，沐琰这记冷刀子，余晓萱未必就真的看不懂，可能她还存了点龌龊的小心思，犹犹豫豫地来看他的笑话。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了博她一笑，他甚至都不介意被狠狠地踩上几脚，就算踩进烂泥里变得更丑陋更邋遢也无所谓，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癞蛤蟆。 唯独是沐琰，陈傲不能忍。两次的鬼门关，加上这回不见血的冷刀子，这还能忍气吞声的话，他也不是陈傲了。于是就有了这几乎是毫不留情面的两刀，如果不是余晓萱那声尖叫，沐白狼最起码也得留下一条胳膊。他陈某人不小心眼，肚量也大，但却最为记仇，为了还上那几刀，他同样不介意与女神断绝关系。 北风起，冬夜是越来越冷了。南国的阴寒比北国的干冷更加折磨人，似乎要穿过皮囊把人心都给冷透彻。 陈傲从一间24小时便利店里走出来，没走两步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人行道的栏杆上，随意把那把染血的顿刃扔到一边，扯开塑料袋拎出一瓶冰冻啤酒，开封仰头饮尽，倒水一般，哗啦啦的，很快就把一打啤酒给灌下了肚。换作平常早已叮咛大醉的他今晚却只是略微觉得有些醉意，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空旷的大街吼了了几句，吐词含糊不清，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几个路过的夜猫子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只当是酒鬼醉了在发酒疯。陈傲也不介意，乐得别人看他的笑话，扯着嗓子唱起了山东快板，完了又换京剧，一曲荒腔走调的《定军山》唱罢，又换上了秦腔，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赵子龙唉！”，倒不见气冲天穹豪气云生，反而透出了那么一股子莫名的萧索惆怅。 唱完吼完，哭完笑完，其实只是个孩子的陈傲终于露出了疲态，草草点了根烟叼在嘴上，满脸的落寞。 他自嘲一笑。 “原来一开始就是死结啊……” …… 城东开发区的一栋二楼别墅内，洛小希舒坦地坐在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拎着一个水晶打造而成的高跟酒杯，里面装着殷红粘稠的液体，正随着他手腕的颤抖而微微晃动。 别墅内满是血腥气。 方才还威风八面的乔二此刻已经躺在了洛小希的脚下，脸色苍白得就像一个死人。 乔二知道自己这回是真栽了，十几个精心培养出来的打手全部被放倒不说，就连自己也丢了一条胳膊，奶奶的混了这么年，见过横的见过狠的也见过不要命的，但就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天晓得这个长得跟洋娃娃似的漂亮小妞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动起手来就跟拍电影一样，啪啪啪地单挑一群人，下手也狠，腿脚全部打折，下巴也废了，削起人来更是干净利落，乔二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刀的，一条胳膊愣是飞了。 洛小希轻轻踹了乔二一脚，稍微倾泻高跟酒杯，把杯中的殷红液体全部倒在乔二的脸上，这才笑吟吟地说：“想不想试试自己的血是什么滋味？你要是再不说东西放在哪，我就把你另一条胳膊砍下来，再接一杯血，捣烂你的嘴巴全部灌下去。呵呵，你最好相信这不是玩笑，剥皮拆骨炼尸熬油的勾当我都做过。” 听着这甜美的声音，乔二却是冷汗直冒，心里更是凉嗖嗖的，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要找什么东西？” “哦？还敢跟我打马虎眼？”洛小希脸上笑意更浓，轻描淡写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十秒钟过后我要是还没听到我想要的答案，你就准备做人彘吧……嗯，善意地提醒一下，这是一种很残忍的刑法，具体过程为断手足，去眼，烷耳，拔舌……” 乔二悚然一惊，怒极骂道：：“我操你大爷！” 洛小希呵呵一笑：“十。” “老子他妈的根本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 “九。” “马勒戈壁的要钱不是？” “八。” “日你祖宗！保险柜里有钱，五十万，都是现金，不连号的，还有几根金条，都拿去！” “七。” “还有银行卡，里面有200万，密码是761123……” “六。” “妈的，等等，我在城市假日里有套房，钥匙在二楼房间的抽屉里，那里放着不少珠宝……” “五。” “妈逼！老子所有钱都给你，老子不玩了还不行吗？！” “四。” “我不能说！说了我也得死！” “三。” “日！狗娘养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二。” 洛小希呵呵一笑，抬脚踩住乔二的脖子，伸手抓起茶几上的虎牙，倒转刀刃，锋利尖锐的刀尖笔直地指向乔二的眼睛。 “等等别动手！我说，我说就是了！” “一，迟了。” 洛小希盈盈一笑，握刀的手猛地发力，刀刃笔直落下！ 乔二终于崩溃，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零点酒吧地下室的金库里！” 刀刃落下，穿过羊毛地毯钉在木地板上，乔二的左边脸颊上浮现出一丝鲜红的血痕，一滴血珠从中泌出，划落在黑白相间的刀刃上。 “早说不就没事了嘛。” 洛小希笑着拔出虎牙，拍了拍乔二的脸庞，从容地站起身，瞟了眼乔二的裤裆，居然湿了一片，不免哑然失笑：“唉，你说你都多大个人了，居然还尿裤子。就这点胆量，怎么当社会大哥的？” 洛小希不再理会这个怂包老大，直径走出别墅，漫步在行人寥寥的开发区公路上，正想着要不要拦一台车回市区，挎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掏出一接，居然是王铁军那家伙。 “大军子，这几天死哪去了？老是关机，想找你都找不到。” “呵呵，替二爷去乐清跑一趟，处理点私人恩怨。” 洛小希微微一愣：“你不是李老三的马前卒么？怎么给李忠武干起活来了？” “呵呵，李叔白老爷子的吩咐，推不掉。” “算啦算啦，反正我这边也快完事了，也不用你来帮忙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三爷那边来消息了，沐白狼一个人溜到了颛南，三爷想让你做了他。” “沐琰疯了？这种节骨眼上一个人跑来送死？唉不对，我这边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听说沐白狼是去找余洪泉那个私生女，也不知道他想干啥。” “什么？”洛小希脸色一变：“他去见余晓萱了？” “对呀，咋了？” 洛小希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说呢？”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过了良久王铁军才幽幽地说：“是冲陈小子来的了。” “不用想，肯定是余洪泉和沐家那只千年老王八想出的鬼主意。先是顾麒，再是余晓萱，双管齐下，皆是攻心，果然好算计。” 洛小希顿了顿，沉声道：“玩这些下三流的阴狠手段，余洪泉也不怕折寿。” “呵呵，三爷的局也被天津那个白老头给毁了，夏家玩完蛋，南京沐家独大，这回三爷也拖不住咯。” “要来就来，虱子多了不咬，反正也躲不掉的。何况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又不是只有他余洪泉才会千里奔袭，等我找个机会把沐家那头老王八宰了，看他们还能得瑟多久。” “呵呵……陈小子那边，怎么破？” “这就不用我们瞎操心了，陈傲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废物了，这点小风浪，压不垮他的脊梁。” “这么有信心？” “嗯。” “呵呵……” “行了就这样，我先去把手上的破事收拾完，再去会会那头沐白狼，运气好的话，起码能留下他半条小命。” “呵呵，祝你成功。” ------------ 【074】快刀斩乱麻 就算是一人独大的江湖，也永远不可能是一潭子死水。 洛小希走后不久，就有一群黑衣蒙面的“暴徒”闯进了乔二的别墅，凡是喘气的通通抹了脖子，临走前还放了把火，把所有的一切都付诸一炬。 颛南地下世界的四大巨头一下子被除去一半，风声四窜，压抑已久的年轻后辈们纷纷活跃起来，打着各种各样的名头去争夺乔老二留下的地盘，那可都是些名符其实的流金地，抢到手就等于拿到了白花花的银子，谁能不红眼？何况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有野心又有魄力的年轻人，对于他们而言动刀动枪甚至搭上小命都无所谓，只要有那么一丝可以上位的机会，他们都会变成嗅到了肉香的饿狼，掰了命地去厮杀争夺。 乔二垮了，城东彻底乱了。 然而再乱也乱不过江华的心，这个又是明星企业老总又是市内有名慈善家的中年男人此刻呆在家中坐立不安，上位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才养出的一丝静气在听闻乔二的死讯后立马就随风消失得一干二净，明明呆在开足暖气温暖如春的房间里，江华依旧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乔二死不死，无所谓，那些江华掺了一杯羹在里面的灰色产业被人霸占，同样无关紧要，毕竟都爬到这种位置了，金钱对于江华而言只是银行账户上的几个数字而已，折了一半又如何？江华唯一担心的，是那份被乔二秘密藏起来的账本，那才是真正要老命的东西。倘若东窗事发，牵连的可不就是只有他江华一个人了，毕竟这条利益链庞大到他自己都无法估量，一旦他锒铛入狱，上面那些大人物们有的是办法让他惨死狱中永远闭嘴。 “马勒戈壁……老子到底招惹了谁？” 江华把指间夹着的香烟摁在掐灭水灵打造的奢华烟灰缸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倒了杯红酒灌下，越喝心里越是憋屈，最后气得把酒杯摔在旁边的落地玻璃窗上，把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大学生小蜜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干爹”生气了，顿时委屈地撇撇嘴，嘤嘤地低声抽泣起来。 江华最烦的就是这种黏黏糊糊动不动就哭的小女生，顿时火了，抄起桌上的空酒瓶子就砸了过去，正中头部砸到了额角。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小蜜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嚎嚎大哭起来，还掏出皮包里的东西往江华身上扔。 江华也知道自己出手重了不应该，就让她闹腾不理会，结果越哭越凶，还趴到他身上挠了起来。江华这种破脾气当然忍不了多久，揪着小蜜的长发就往尖锐的桌角上磕，来回五六次，鲜血直流，也破了相。江华啐了口骂了句，打电话让蹲在门口的保镖冯僻进来，把水嫩嫩却破了相的小蜜抬走，还特意叮嘱要拉去私人医院处理。 豪华的江边住宅里只剩下江华一个人，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通来自医院的电话，让他彻底慌了神。 儿子江天一被人捅了，左侧腹部扎进去的一刀，横向划拉，剖开了整个腹腔，目前正在抢救，尚未脱离生命危险，非死即残。齐秦的大公子齐恒也一样，毫不相差的一刀，显然是同一人所为。 至于江华安排在医院的那批江湖打手，也全部废了，手脚筋都被挑断。 江华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在发脾气，只是像坨烂泥一样瘫坐在沙发上，抓起桌面上的中华香烟，一根接一根，狠狠地抽。 一个小时后，警察和道上的人同时传来消息，动手的人叫张富贵，是个犯案累累的通缉犯，干过不少惊动省委的大案子，在浙江省内十分活跃，目前行踪不明，仍在潜逃。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段段文字，江华不禁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他再孤陋寡闻，也不至于没听过张六指的名头。 其实从暴力仓出事的那天起，江华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那两个外江佬是他托给乔二，乔二再转手找来的。记得那天乔二还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这两人绝对绝对靠得住，结果一到晚上那两个外江佬就失踪了，反而把两个颛南本地的老混子给送进了看守所，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娘的程序还是合法的，查来查去都找不到是哪里出了纰漏。被齐秦骂了个狗血淋头后，这两天江华也陆陆续续送了好几批人进去想把魏小华弄死，结果都被那两个混子给拦下了，人弄不死倒惹了一身腥。 直到现在江华终于确定了，不是哪里出了纰漏，也不是自己犯太岁，而是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物。别的不说，起码有能耐能搭桥请出张六指办事的人，绝对不简单。 现在局面很糟，糟到一塌糊涂，江华的两处软肋都被人家死死捏着，丝毫不敢妄动，何况敌人在暗他在明，就算要动手也找不到人啊，怎么玩？ 江华抽了一宿的烟，也想了一整晚，终于想明白了――压根就没得玩。 一夜白头，满脸憔悴的江华就像瞬间老了十几岁，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明星企业家。他呆呆地从早上坐到中午，又从晌午坐到入夜，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抓起电话，打给齐秦，电话接通后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齐老哥，我认栽了……” 没等到回应，江华已经挂断了电话，这个为荣华富贵奔波劳碌了一辈子甚至连良心都卖了出去的男人微微弓身，用手捂脸低声抽泣，老泪纵横。 为命悬一线的儿子，也为自己。 …… 江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齐秦正在办公室里发神经，又哭又笑，把一切能拿得起来的东西都砸了一遍。 一夜之间，整个市局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齐秦走到哪里受到的都是冷眼与嘲讽，他这个被戏称为“铁腕领导”的大局长居然被架空了。 直到在网上看到了那篇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报道，他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报道中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一个字对于齐秦而言都可谓是触目惊心，寒冬腊月的天里，他愣是吓出了一声冷汗。 反应过来的齐秦立马开始狂打电话，认识的不认识的通通问一遍，求爷爷告奶奶一样，不死心地想抓住一株救命稻草，然而回复却是千篇一律：事儿大发了，而且有人要动他，盖子捂不住，自求多福。 齐秦已经没空理会儿子的死活了，只想着要怎么把这档子破事给糊弄过去。然而没等齐秦想出点法子，家里的老婆就来电话了，哭着闹着要离婚，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有人把他和小三幽会的照片寄到了家里，还附上一份怀孕报告和银行转账记录，直接把一个本就不安稳的家庭直接推到了悬崖边缘。 好言劝说安慰无果，正在气头上的母老虎明言表示要齐秦这个没良心的好看，然后啪地挂掉了电话。 这回齐秦真的心如死灰了，要知道他的老丈人可是省委组织部长…… 同样瘫坐到晚上的齐秦在突然爆发砸完东西后，突然听见了如同索命贴一样的敲门声，对方显然没什么耐心，敲完门后没等回应就直接开门走了进来，那是三个面目严峻的中年男人，全部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手里还拿着黑色的真皮公文包。 要命的是，这三个人的西装衣领上都别着红色的国旗小徽章。 齐秦脸色瞬间就白了，脚下发软，一个站立不住就倒在了办公椅上，面如死灰。 该来的还是来了。 “齐秦，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男人冷冷地说。 齐秦还是不死心，颤声问了一句：“去做什么？” 西装男人，抬手看了看手表，一副很赶时间的样子，不耐烦地说：“我们纪委来找你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对你采取两规措施，进行纪律调查。” 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两规”的时候齐秦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远远看上去就像个死人。 面对着即将进行的双规，齐秦知道自己完了。 …… 城西的某个老旧住在小区里，向来是宅上一年半栽的李包子破天荒地出了一趟家门，而且不是为了去购买生活用品，只是出门溜达溜达透透气。 漫无目的地闲逛，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城西一条在某些行业内相当出名的街道，放目看去只见街道两边尽是一些洗发店按摩铺，不少穿着暴露的年轻女人就站在店门前卖弄骚姿，大大方方地招揽客人。 李包子左右看了看，直接走向一个站在街灯下抽烟的风尘女子，对着她傻呵呵地一笑，说：“红姐，好久不见。” 看上去十分冷艳的“站街女”稍微低头瞟了李包子一眼，冷笑一声，讥讽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来找我做什么？” “那啥？昨天稍微动用了一下同窗会，忘了跟你打声招呼，今儿补上。” “哼，本来就是你捣鼓出来的东西，跟我打什么招呼？” “这不一直都是交给你来打理的么，还是要说一声的好，免得误会嘛。” “我和你没什么好误会的。”女人徐徐喷出两条烟龙，不再用正眼去看李包子，淡淡地说：“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这个嘛，的确有个小忙要你稍微帮一下……” 李包子也低头点了根烟，再一抬头，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部消失，目光也变得如刀子那般锐利，眼底寒芒闪烁，就像一只即将俯身捕食的猎鹰。 他沉身说道： “我要双鱼计划和angle病毒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 ------------ 【095】恶心 熙熙攘攘的市中心大街上，洛小希随着人流走进正在举行歌舞比赛的时代广场，远远地看着在简陋舞台上又蹦又跳释放着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们，心情格外的舒畅。 “喂喂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卧槽大哥你挤毛啊？就你那1米58的身材就算挤得再前也是看不到的好么？妈蛋我没骂你只是在阐述事实，你说你是不是矮啊？哎呀我去你还动手，欺负老子手里拿着热奶茶是不？信不信我泼你一脸？” 一阵骚动之后，洛小希就看到被可乐泼了一身的陈傲破开人群向他走来，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跳进可乐池子里面洗了个澡。 洛小希不禁莞尔一笑：“不是说拿奶茶泼人家一脸的么？” 陈傲把手里的热奶茶递给洛小希，愤愤不平地说：“妈蛋，架不住他们人多啊，老子还没说完呢，就一人赏了我一听可乐。要不是武士刀落在宾馆里忘了带出来，老子非回去削了那帮孙子！” “好啦好啦消消气，庆功会呢，别让这些小事扫兴，话说韩伶伶唐考他们怎么还没来呐？真是属乌龟的。” 陈傲抹了把脸上可乐的可乐，郁闷道：“韩伶伶带着几个妞儿去买衣服了，老唐他们还要打完最后一场大晋级赛才过来，说什么若风（前we队长）退役了，要拿卡牌打十盘排位纪念一下。” “呀嘞呀嘞，真是一群有贼有精力的家伙呐，都折腾一晚上了，不累么？” 陈傲愤愤不平道：“累个屁！那两个王八蛋不就是通宵玩电脑么？还有韩伶伶，就拉着一票儿女生来宾馆玩而已，除了今天早上帮我们准备早餐顺便洗洗衣服外她们还做了什么？完全就是来凑热闹的吧？哪像我们一晚上东奔西跑的，老子还被特工和武警追杀呢！” “嘛，后勤的工作就是洗洗衣服和准备三餐啊，你总不能指望带着一班零战力的家伙去执行任务嘛。” “说话昨晚你就是随便找个由头把韩伶伶支开而已吧……” “能不能别我想得那么阴暗？”洛小希戳了下陈傲的鼻子：“虽说好像的确就是这样……” “你这个死抖s……”陈傲无奈道：“话说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 “庆功会了都，还能没解决么？”洛小希说：“你家表哥太给力了，居然和省纪委的某个姓刘的铁官搭上了桥，这样的话我原先计划好的后续任务都可以pass了呐，因为那个姓齐的大局长死定了。” “好吧，就算boss干掉了，我们这班挫货的罪名还没洗脱吧？” 洛小希耸了耸肩：“这种善后的小事你家那个表哥会帮我们搞定的啦，这方面他可是行家。” “莫名觉得他才是我们联盟的后勤部长……” “应该说是擦屁股专业人士，专补各种篓子。”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陈傲深吸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无比低沉：“沐白狼！” 洛小希幽幽说道：“呐，陈傲君，知道他为什么敢单枪匹马来颛南吗？” 陈傲苦笑道：“还不是因为有小萱那张免死金牌。” “实话说了吧，其实余洪泉就是想借沐琰的手来斩断你和小萱之间的感情而已，顺便再恶心你一下。”洛小希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昨天晚上你能忍住的话，现在会好处理得多，但你当着小萱的面给了沐琰一刀，那就表示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到台面上去解决，那么你和小萱之间的感情就很难去修补了……” 陈傲摇了摇头：“我不在乎，真的……妈蛋不就是个娘们么，等老子把沐琰宰了，女人和银子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说什么大话呢小屁孩儿。”洛小希无奈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一副舍不得的可怜表情，你连你自己都骗不了呐，还指望能骗谁？” “好吧我坦白，老子放不下。”陈傲说：“不过我也不后悔昨天晚上刺那王八蛋一刀，因为他你可是挨了四枪啊……” “嗯，我也记得。”洛小希嫣然一笑：“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咬牙忍耐的，陈傲君，或许这一次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你不会永远都这么好运气的。江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厮混的地方，也从来没有所谓的快意恩仇，人家既然给划出道儿来，你就必须乖乖接下，兜不住，就得认栽。有些规矩不成文，但必须遵守，不是说拿着刀子乱捅一气就可以的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老祖宗可是早就把话说死了。就像这次，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你想想看你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见陈傲低头沉默不语，洛小希又说：“说实话今天早上集合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我看到的是一个脸上挂笑的傻逼，而不是一个垂头丧气的撸sir。一个孩子学会把负面情绪藏在心里而不是放到脸上，那就证明他长大了。不过单是这样还不够，你还必须学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起责任。沐琰那边，我会解决。但你和小萱的心结，只能由你自己去解开。是轻轻放下还是继续握着，都无所谓，但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懂了吗？” “太冗长了基本有一半都没在听。” 陈傲叹了声，突然抬头咧嘴一笑： “不过我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随心就行了对吧？” 洛小希也笑了：“正解。” …… 时代广场二楼西面的一家塞纳左岸餐厅里，肩膀上还缠着绷带的沐琰坐在靠近落地玻璃的座位上，扭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楼下正在进行的歌舞比赛。 餐厅比较高档，隔音很好，沐琰看着那些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舞台上又唱又跳，却没有听到任何的音乐，就像在观看一出特殊的哑剧，莫名的喜感。 此刻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走向摆在餐厅中央的钢琴，轻轻浅浅地坐下，忘我地尽情弹奏起来，餐厅里顿时响起《riverflowsinyou》那悠扬的旋律。而曲起的时候沐琰也把目光收了回来，投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一张不施任何粉黛的素颜，美得惊心动魄。 其实在男人的眼里，一个脸蛋有90分的水灵妹子未必就比得上一个气质有80分的出尘女人，沐琰也是如此。说实话比余晓萱面部更精致的女孩沐琰也不是没见过，他真正欣赏的是余晓萱身上那种不染俗世纤尘的独特气质，如果真要比较的话无疑她要比李晴倩那种鹤立鸡群的小妞要出彩得多。说实话沐琰一直都很奇怪，像余洪泉那种杀人伤人都狠辣无比的暴戾男人，怎么就能生得出一个灵气十足的女儿来。 作为余洪泉的万年交，沐琰经常听那个男人提起他的女儿，所以对余晓萱并不陌生，起码要比陈傲这种暗恋了五年才敢表白的屌丝要了解得多。 沐琰知道，余晓萱一直是个很随性的女孩，不会刻意地去按照这样那样的计划去生活，对物欲也没有什么追求，最大的理想就是出国去挪威，随便找个小岛找个小城，最好附近还有一片宁静的森林，然后在小城边缘开一家小餐馆，又或是书店，安安静静地度过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一辈子。 其实无论是沐琰，还是余晓萱自己，都清楚这不过是美好的憧憬。自古红颜多薄命，就算她不是余洪泉的子女，也肯定会有许许多多的惊艳男人想要挤进她的世界里翩翩起舞。起码沐琰现在就可以断定，能陪这个女孩同床百年直至终老的男人，未必会为她带来如何如何的幸福，更不用说会为她那个听上去就有些可笑的幼稚理想，而抛弃掉偌大的家业。 其实活得再随性又如何？既然处在这个圈子里，那就注定会是身不由己。就像这次，哪怕她再不愿意，不一样还是站到了他的身边？ 沐琰把高跟玻璃杯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酸涩的“廉价”葡萄酒，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洌笑容。 “还在想他？” 余晓萱抬起头看着这个长了一张狐狸脸的古怪男人，微微蹙眉，不满道：“关你什么事？” “对，不关我的事，不过作为暂时的合作伙伴，还是要意提醒你一句。”沐琰不以为然地笑道：“别忘了你现在的安稳是谁给的，你要是想回棚区里继续做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不妨直说，我这就跟打电话和余爷四四六六讲清楚，以后这档子事，你不用再插手。” 余晓萱不怒反笑，淡然道：“沐琰，你就不怕火候过了，引火自焚？” “真好笑，我有什么好怕的？”沐琰说：“余晓萱，你作为余爷的女儿，虽然只是一个私生女，不过想必你也应该清楚他的作风，说一不二。所以最好别因为你心里的疙瘩，就把余爷的布局给搅乱了，不然后果如何，你比我清楚……话说这才刚刚演完薄凉的小女孩而已吧？重头戏还在后面呢，你还要演个无情的**，演个下贱的**，好几桶的脏水等着泼到你身上……至于我，估计还得挨几刀，甚至丢条胳膊。不过无所谓，只要把那个陈小子逼疯就行了。” 余晓萱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语气，还有你的表情，都只能让我联想到一个词。” 沐琰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什么词？” “恶心。” 沐琰顿时哈哈大笑：“谢谢夸奖！” ------------ 【吐槽&扯淡】 ------------ 【096】跋扈 毫无疑问，李晴倩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出自那扇大红朱门后的金枝玉叶，传统意义上的红三代富二代败家女一枚，四五岁就在人民大会堂里和小伙伴们追逐玩耍，十二岁就称霸了整个景山学校，勾勾手指就能把一大帮非富即贵的混世魔王给治得服服贴贴，一个初中的小女生，整天带着一大帮人招摇过市横行霸道，甚至连京圈帮子里新一代的“四大恶少”都不如她威风不如她飞扬跋扈，谁不知道她是个把人家儿子打废了还得逼着父母提礼上门的赔不是的小魔头？“景山女王”这一外号，李晴倩可谓是实至名归。 说实话现在北京可不像早些年了，出了好几档子的丑闻陋文，红色圈子里那些眼高过天的大少恶少都纷纷夹起了尾巴做人，韬光养晦，转性了。那些什么酒后飙车撞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拉人封路的“壮举”，其实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做的，现在的皇城哪来什么“太子、党”，不过是恰有条小鱼小虾闹腾了大事，然后媒体炒作，这才闹得沸沸扬扬。比如前不久的李某某强奸案件，在京圈帮子那些真正的混世魔王看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多大点的破事啊！能跟老子当年拉两卡车解放军堵长安俱乐部比？天上人间花魁上过没有？人民大会堂打过滚没有？主战坦克开过没有？试过在长安街逆行飙车么？开着辆蓝牌破奥迪你拽毛啊！还玩**，简直就是没见过世面。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了。当初那帮跟在李晴倩后面作威作福的军二代官二代们现在也从良了，要么就进体制里厮混，要么就被家里踹进军队苦熬，出国远渡重洋到海外镀金的也不再少数，年纪大点还结婚成家立业了，儿子都快一岁了，不免让难得回北京一趟的李晴倩感慨一句“岁月催人老，姐姐的狗屎青春一去不复返咯！” 不过该闹腾还是要闹腾，那帮怕事地家伙从良而已，关她李大女王什么事？回来头一天就让自己的小跟班把一个出自北京军区某个特战部队的军二代给揍了个半身不遂，结果人家老子是武警114机动师的某个实权boss，二话不说拉了一车手持八一杠的武警把整个原乡维也纳给堵了。李晴倩那跟班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作为一个自幼在西山军区大院玩耍的军官子弟，一个电话就从89134部队拉了一队货真价实地侦察兵过来。两拨人在楼下剑拔弩张，差点没打起来，把李晴倩给乐得。最后还是李晴倩的二伯从家中开车急忙忙地赶来密云，没有和稀泥，直接搬出李叔白老爷子的名头压人。早知道李家在北京的份量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就能把风波给平熄下去。那个144师身居高位的大叔看到京a8车牌的时候，脸都快吓白了。 不过因此李晴倩也被他二伯给训了一顿，还禁足了一个星期，今天才能从四合院里出来透透气。 又是一个平静的冬日下午，四合院前的街道上一如既往地停满了各种轿车，一个停车位都没有，都是些挂军牌或者政府牌照的专用车，挡风玻璃下的车证一个比一个扎眼。这些车子大多是三四十万的价格段位，甚至不少都在二十万以下，反而超过五十万的并不多见，偶尔几部路虎奔驰s级的好车，挂的牌照也相对平庸。 所以当那辆没有挂任何特权牌照也没贴唬人车证的奥迪a4准备驶进四合院前面街道的时候，李晴倩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站在早早就挂上大红灯笼显得有些喜庆的四合院门前，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那辆平庸得有些过头的a4。 很显然，街道两边已经没有停车位了，然而a4依旧不急不缓地继续往前开，从容不迫开到四合院门前，停车，熄火。 李晴倩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难不成是疯了？开着辆破a4来堵老李家的门？ 然而很快惊讶就变成了惊叫，因为a4车门张开，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甚至一点都不帅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座上走下来，很淡定地把车钥匙甩到车顶上，对着李晴倩微微一笑。 看似淡然的一笑，却是十足十的妖气森森。 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李晴倩的第一反应就是尖叫，第二反应是要跑回四合院里通知大伯二伯，让他们准备关门打狗，顺便再去后院通知爷爷，让他老家人出山震慑妖孽。 不过没等李晴倩转过身，那个看起来希拉平常却带着一身妖气的男人已经朝她勾了勾手指，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而向来目空一切到无法无天的李晴倩就真的站住了，身体僵硬，纹丝不动，额上也冒出了冷汗。如果远在上海的李玄策也能看到这一幕，没准会真的气吐血，自家的宝贝闺女啥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其实李晴倩不是听话，而是怕，而且怕到了骨子里。作为一个生性跋扈的金枝玉叶，李晴倩这辈子还真没怕过什么人，作为一个敢骂李阎王不是东西敢给李叔白老爷子脸色看的女王陛下，谁能让她害怕？可唯独眼前这个男人是个不该出现的例外，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打从小时候从身后这间四合大宅子看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刻起，李晴倩心里就不可抑止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那个男人就是一个择人而食的妖魔鬼怪，随时会把她生吞活剥。甚至直到今天这份恐惧也没有消散丝毫，反而因为听多了圈子里关于那个男人的流言蜚语，日渐增加起来。 偌大一个李家老宅里，能镇得住她这个混世魔女的却是一个外姓人，这听起来很可笑，但却是事实。 就在李晴倩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同样年过不惑的男人从四合院里走了出来，国字脸，浓眉大眼，戴着一副考究古板的黑框眼镜，一身正气浩然，与门外那个邪气森森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家长子，李文正，李晴倩名义上的大伯。 “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文正一边询问家门前的这个不速之客，一边偷偷向李晴倩甩了眼神，显然是要她进去通知后院的老爷子。 然而李晴倩刚要有动作，那个男人已经开口了，声音无比的平和：“我来见老爷子。” 李文正神色一凛：“挨年近晚了，我可不想让你进宅伤了和气。” “要说这话，也得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来说，你一个文人书生，还没这资格。” 说罢，男人突然小幅度地向前挪动一步。但就是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动作，就已经把李文正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但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男人笑而不语，又是踏前一步。 李文正已经退到了门槛，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一身浩然正气不再。 而站在一旁的李晴倩更是悚然一惊，因为她发那个普通男人的身上突然生出了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彪柄气焰，大有一种再跨 一步便要将身前这座百年老宅一脚踏毁的嚣张气势！ 跋扈，无双。 先前还如一杆标枪立在门前的李文正已经悄悄让开，男人淡然一笑，抬脚迈入了这座在皇城不少高干眼中都显得过于高不可攀的李家大宅，彪柄气焰分毫不减。 看着那个似妖的男人信步穿过面积最大的正院，趴在门边的李晴倩总算是稍微了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同样狼狈的大伯李文正，难得地没有刻薄取笑一番，只是苦笑。 “大伯，妖怪进屋了。” 李文正同样苦笑：“倘若你二伯在家，没准还能拦上一会，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了。” “你说他到底来做什么的？替陈傲撑腰？还是摆驾去南京把沐琰灭了？就算是那也不用来和爷爷打招呼啊？” 李文正伸手指了指天上，一本正经地说： “天晓得。” …… 北京放晴，南京飘雪。 锺阜龙盘的紫金山脚下，是南京最为顶级的钟山别墅区，而在别墅区某个山庄里，两个身份可谓是云泥之别的男人正在进行一场显诡异的碰头会议。 东道主自然是有望做下一任沐家家主的江苏省委书记沐建成，而远道而来的客人则是长三角声名狼藉的灰色大枭余洪泉。这两个倘若没有沐琰从中牵桥搭线压根就不会相识的男人却极为难得地相聚一堂，之所以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一幕，完全是因为一个从北京传来的骇人消息。 沐建成注完热水，扣上壶盖，自降身段为坐在身边的余洪泉斟了杯热茶，没有过多地寒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让沐琰下颛南，是苦肉计？” 余洪泉端起茶杯，也不顾茶水滚烫，直接抿了口，这才淡然说道：“苦肉计称不上，攻心计倒适合一点。哼，你也不用替你家那个老不死的瞎担心，我会还他一个完完整整的沐家接班人。” 沐建成脸上不见愠色，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按照你的风格，直接按照上次那样把那小子杀了不更好？还攻什么心？” 余洪泉不屑笑笑，似乎是在嘲笑沐建成的无知，不过还是耐心地解释一番：“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甚至比你们宦场上那些隐晦的门门道道繁琐得多。上回之所以可以不按规矩来，是因为那小子身后无人，杀了就杀了，名正言顺理不亏。但现在不行，已经有人站出来说要保他的一条小命，而且份量不轻，那就只能按道上的规矩来做。至于要怎么斗，则就是另一回事了。” 沐建成点了点头：“大致明白。这次有多少把握？” 余洪泉摊开一只手，笑道：“顶多五五开。” 沐建成顿时皱起了眉头：“低了。” 余洪泉哈哈大笑：“急什么？下棋最忌的就是心浮气躁。反正日子还长着，慢慢下就是。倒是那个能让我栽个跟头的小子，可别真的一玩就垮了，那多没意思。” 沐建成同样不屑地笑笑，似乎在鄙夷余洪泉的童心未泯。而突然想到某件事导致心情莫名舒畅的余洪泉也不介意，端起茶杯试了试茶水温度，直接仰头牛饮而尽。 他倒要看看，那个已经可以令他这种眼界奇高的大枭都感到惊艳的年轻男人，到底能为他的宝贝闺女付出几分真心。 ------------ 【097】波澜壮阔 李家大宅的后院里，栽着一棵在北国极为难以生长的参天老榕树，枝叶繁茂，生机勃勃，在这肃杀的冬日里为整座四进大宅子增添了不少暖意。老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一棵属于热带树木的榕树能在北京这种凉地扎根成活，相当罕见，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座老宅的不凡。其实以李家老太爷当初在中央常委的位置，还有跟随毛太祖打江山建国时立下的赫赫功绩，搬进中南海都绰绰有余。但在当年拨乱反正后，暮年复出的老太爷却一眼就相中了这间上了年月的老宅子，说老榕能活，证明这地儿有暖气，是块宝地。实际上也的确如此，这些年来老李家的兴旺得就如同那棵四季常青的百年老树。都说先辈萌荫不过三代，可李家子孙已经延续到四代繁荣，就算当初老太爷驾鹤西去，李家这棵参天大树也依旧没有倒下，后辈子孙中也有不少足以挑起大梁的奇才鬼才，丝毫没有青黄不接的意味。这到底是不是得益于大宅底下的这块暖气福地，谁都不得而知，但李家依旧还是那个在北京一言九鼎的李家，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除去那棵比副国级干部还要罕见的百年老榕，后院里还有一个用大理石和鹅卵石砌成的小鱼塘，十尺见方，半臂深浅，两尾红黄锦鲤在池中悠哉游曳，池前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长杉的老人，投完鱼食后便负手站立，腰杆挺得笔直。 老人约莫六十靠上七十靠下的年纪，已是花甲之年，没有染发，两鬓头发尤为雪白，相当扎眼。 直到那个一身气焰刺人的中年男人走进后院，负手站立闭目养神的老人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平实无华的眼睛并不像寻常老人那般浑浑浊浊，但也不像某些手握权柄的上位者那样目光锐利，乍一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儿，一点都不起眼，与站在他身后那个半妖半佛的男人形成更加鲜明的对比。 老人慢慢转身，依旧负手站立，目光平和地与他对视。 而一向剑走偏锋的男人终于敛起自己的跋扈气焰，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虽说跋扈不再，但依旧没给眼前这个老人多少的尊重，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里更多的是嘲讽，而非亲切。 “平江。”老人终于开口，用温和的嗓音说：“李玄策的事，不用你插手。” 男人耸了耸肩，皮笑肉不笑：“凭什么？” 老人转过身，指了指那棵枝叶繁茂的老李家：“就凭这虎死架不倒的老李家。” “哼，虎死架不倒？”男人不屑地冷哼地一声，淡然道：“老爷子西去以后，剩下的几分余威还能让你挥霍多久？第二个八年？到时候你李叔白要是镇不住门外那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那也别怪我不认情分去做一头反咬一口的白眼狼。一份知遇之恩换你老李家八年的安稳，足够了。” 老人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那又如何？” 男人冷笑道：“呵，别忘了，李晴倩那丫头再不济，也好歹是我名义上的义女……你对李玄策不待见，那是你李家的事，与我何干？再说了，假如我真要南下，整个北京谁拦得住？你？洪执叶？还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李忠武？” 老人不以为意道：“还有两年，急什么？再等等再看看，然后才说这话也不迟。平江，老李家百年的沉积，可不是你用匆匆几年时间就能完胜的。多个陈无双无非是锦上添花而已，少个陈无双，也不见得就会大厦将倾。” 男人还是冷笑，不发一言，似乎是不屑再与老人争论，直接扭头离开。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本因那棵参天老榕而生出一丝暖意的后院，莫名地变得一片肃杀，寒意逼人。 “魄力足是足了，但还差那么一些计谋，龙经王老儿所言，倒是一点也不差……不过也是，倘若还有东南鬼算的能耐，那岂不真是金刚不败了？” 老人对着老榕呢喃了几句，自嘲一笑，从身旁的檀木茶几上拿起一些鱼食随意投入池中，低头看那两尾出众的锦鲤争先抢食，不禁哑然失笑。 “很快又要波澜壮阔咯……” …… 简简单单的庆功会过后，陈傲本是想先回家一趟的，结果被一脸神神秘秘的洛小希给硬生拽进时代广场三楼的厕所里。 “喂喂，到底怎么了？神经兮兮的。”陈傲显得很是无奈，要知道他当初可是没带换洗衣服出来的，熬了两天，内裤的正反两面都穿过了，现在恨不得飞回家里好好给下面的小兄弟洗个澡。 洛小希掏出手机点开一条短信，扔到陈傲手里，说：“刚刚发来的，内容很震撼。” “啥子哦……”陈傲低头粗略看了下短信的内容，结果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李晴倩的老爹中枪入院？！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他是一个牛逼烘烘的大人物么？” 洛小希把手机拿回来，叹息道：“大人物也不防弹呐，上海那边在封锁消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李老三真的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云南土皇帝柳青的手笔。听说那家伙是个玩枪的行家，手下还养着一个隐姓埋名的欧洲顶尖枪匠，玩狙出神入化，也只有他出手才能从姚瘸子的眼皮子底下伤到李老三。” 陈傲咽了咽口水，愣然道：“那咋整？我们的强援直接被一枪轰下场了。” “切，这回真的是孤立无援了……还有那个死人大军子，在这种节骨眼上玩外出公干，真是……” 洛小希苦笑道：“而且我怕沐琰只是来打酱油来分散注意力的，真正的杀着恐怕还没浮出水面，余洪泉那种阴险狡诈的男人，最擅长的可就是下连环套子了。” 陈傲提议道：“话说就不能先把沐琰宰了？那小子摆明就是顶出来吸收火力的肉盾，既然这样我们就将计就计把他们少将给弄了。” “别闹，你还真以为沐琰是个草包啊？他那种行事风格比娘们还小心翼翼的家伙，没点准备敢单枪匹马来颛南？你信不信昨天晚上你要他一条胳膊，马上就有人来摘你脑袋？”洛小希说：“老沐家的年轻一辈里能打的家伙也不少呐，最拔尖的那个未必会比刘付玄烨那条疯狗差多少。” 陈傲郁闷道：“这么说的话又是要跑路的节奏了？” “这倒未必，先让我想想……” 洛小希沉吟片刻，突然兴奋道：“喵了个咪的，还真是一叶障目！他们会千里奔袭，难道我们就不会了？” 陈傲愣然：“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反杀啊！大军压境时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突围也不是坚守，而是趁机去捣毁他们的后营呐！匹夫之勇，莫过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了！” 洛小希狡黠笑笑，得意道： “我们直接杀上南京，拿下沐家那个千年老王八的项上人头！” …… 在洛小希和陈傲呆在三楼厕所里兴致勃勃讨论斩首行动的时候，二楼塞纳左岸餐厅里的一对”狗男女”也敲定了后续的泼脏水计划。沐琰把答应配合计划的余晓萱送到门口，然后转身又找了个位置坐下，重新点了一大堆的东西，低头玩起手机网游来。 十分钟后，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推门而进，嘴上叼着一根皱巴巴的红河香烟，脚下踩着一对风格另类的人字拖，一边走还一边掏裤裆，瞬间惹来白眼无数。这位撂在高档西餐厅里显得尤为奇葩的仁兄直径向沐琰所在的位置走去，期间好几个餐厅服务员都想上前”善意”劝阻一下，都被沐琰用眼神给制止了。邋遢男人拉开椅子坐下，大大方方地掏出火机把烟点燃，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起来。 对此沐琰也是见怪不怪，毕竟早就从自家长辈的口中听说过这位仁兄的作风，别看这家伙一副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样子，其实他身上那一身衣服除去人字拖外，全部都是实打实的进口名牌，一身行头没那么几万大洋根本购置不来，手腕上戴着的男式手表更是价值半百万的1972系江诗丹顿，当然，这些奢侈品挂在这么一位极品男身上，效果其实比地摊货强不上多少。 悠哉游哉地抽完了一根烟，又把摆了满满一桌的食物一扫而空，这位看起来不起眼架子却很大的仁兄这才幽幽地开口说道： “第一，老子只出手一次，无论得手与否。第二，老子招惹不起那个姓陈的大菩萨，他的儿子，我不杀。第三，老子不会理会你的死活。” 沐琰没有任何的异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好”字，因为他清楚这个男人的脾气，说一不二，他提条件的时候并不需要你提意见。同样的沐琰也清楚他的能耐，年轻一辈的沐家子孙里能打的不少，但有底气敢放话说跟刘付玄烨过招的，却只有眼前这个出自外系旁支的邋遢男人。 他叫沐焚，一个被沐家雪藏了好几年一直寂寂无名的狠犊子，也是沐琰最大的一张底牌。 …… 白天惯例骑着小电瓶到处晃悠的顾麒在结束了上午的“繁重工作”后，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说实话现在喜欢纹身的还真没几个正常人，要纹啥的都有，挑的部位也奇葩，不是胸部就是脚底，你说要是一些看起起来就贼养眼的水灵妹子就算了，偏偏来的不是不堪入目的侏罗纪生物就是猥琐下流的抠脚大汗，弄得顾麒恨不得直接把纹身店关门大吉算了，要不是考虑到日常的生活费还没着落，这憋屈活儿他早就不想干了。 好在家中还有一个“贤惠温柔”的好妹妹，虽说不会安慰人也不会照顾人，但好歹还会煮饭不是？顾麒最大的愿望就是每次回家都能吃上妹妹煮的猪肉炖粉条，倒不是他是个妹控非得享受什么爱心正餐，而是因为顾青的手艺实在太棒了，基本可以跟钓鱼台宾馆那些顶级大厨媲美。谁以后能娶了这妮子，那绝对是天大的福气，起码口福不会缺是不？ 就着惯例的三菜一汤扒拉完一整锅的白米饭，顾麒挺着大肚子站在阳台上惬意地晒太阳，因为答应过顾青要戒烟，就没敢抽，不然饭后来一根，绝对是神仙都羡慕的逍遥滋味啊！ 不过贼心不死的顾麒还是决定以出去散散步为借口溜出去抽上那么一根。不过他还没走出家门，在厨房里洗刷碗碟的顾青就走了出来，扔给他一包小中华，面无表情地说：“一天三根，不能多。” 顾麒那个感动啊！差点就热泪盈眶了，掰命点了点头发誓绝不超量，然后就猴急地跑到楼梯口里逍遥快活去了。 一根烟还没抽到一半，裤袋里的诺基亚手机就玩命地振动起来，顾麒掏出一看来电显示，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也没心思继续抽烟了，直接把烟头摁灭在墙上，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境保持平和一些，这才把手机放到耳边，缓缓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把温和的男声：“火候差不多了，现在该动手了。” 顾麒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还是来了。 “照顾好我妹妹。” 冷冷地撂下一句话，顾麒直接把电话挂断，靠着墙壁蹲下，他的目光变得空洞无神，呆呆看着已经斑驳泛黄的天花板，那张其实可以称作英俊的脸庞上，满是苦色。 不管再如何恋恋不舍，到头来终究还是要放手。 …… 城北火车站，一个身穿西装戴着大金链子的土气男人跟着汹涌的人潮走出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门口，乘上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车，直奔城南而去。 他的脸上，有一条巨大的狰狞刀疤。 杭城疯狗，刘付玄烨。 ------------ 【098】陈家有女名落语 自从时代广场出来之后，陈傲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托家某个抖s姐姐的福，他到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左眼跳财还是左眼跳灾，记得小时候不管陈傲哪只眼皮在跳，那个年纪尚小但火辣身材却已经初见端倪的抖s姐姐都会幸灾乐祸地凑过来，先是故作关心的询问是哪边眼皮跳，然后不管陈傲说左还是说右，她都会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说弟弟你完蛋咯，肯定是祸不是福啊。再就是罗列出一堆遭了灾运的陈傲可能会遇到了状况，什么下面的小鸟被狗狗咬了，过马路被大卡车碾得啪啦啪啦四分五裂了，要不就是晚上会有十几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爬上他的床与他“共渡良宵”，总之每次都会把当时还是天真无邪小屁孩一枚的陈傲给吓得嚎嚎大哭。所以有段时间一到晚上陈小屁孩都会很自动地溜到姐姐的闺房里“侍寝”，生怕床下真的爬出几个女鬼姐姐把他给xxoo了。 直到后来陈傲年纪稍长，懂得上网懂得了啥是百度百科，这才知道床底下压根不会爬出女鬼姐姐，也知道了眼皮兆灾祸不单单是依靠左右眼来判断的，还得参考一下时辰。自家那个抖s姐姐之所以要想尽办法来摧残他颗那幼小纯洁的心灵，无非就是因为这个没心没肺的傲娇女王缺了个抱枕，想抱着什么睡觉而已。所以直到现在陈傲都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亲姐，同时也觉得有些惋惜，当初实在不该抠气发誓说再也不上她的床啊！果真是年轻不懂事，现在想找个大美人儿暖床可没那么容易了。要知道当初就趁着年轻稍微“轻狂”一点嘛，要知道她那种几乎可以用“完美无暇”来形容的魔鬼身材，陈傲还真没在第二个女人身上见过。 现在想起来，其实她除了没心没肺外，其实还算是一个比较合格的姐姐吧？起码还会煮饭还会做家务不是？在陈傲年幼的时候，他的娘亲大人基本不管事，每次回家都是醉醺醺的，要么发酒疯要么呼呼大睡，等到清醒了就随便撂下一叠钱，继续出门逍遥快活去了，实在是个失败得一塌糊涂的母亲，半毛钱的责任感也没有。所以在陈傲的印象中，他的童年生活满满的都是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孩的身影。蹒跚学步的时候是她在牵着他的小手，领着他在五十平米的小屋里走过了一圈又一圈；呀呀学语的时候是她在一边谆谆教导，拿着注拼音的课本一遍一遍地反复诵读；第一次离家上学的时候更是她在守在身边一路护送，风雨无阻，只为了自己的胆小鬼弟弟不再害怕不再惶恐不再哭泣……漫长人生的第一段路，是她陪伴着一起走过。 陈傲真的有点想念她了。也不知道现在再见面会怎么样，她要是知道自己那个胆小爱哭的没用弟弟突然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犊子，还挨了好几刀扛了好几枪，甚至被卷进了这样那样的风波被一大帮危险份子追杀，她会怎么样？是癫狂大笑感慨人生荒唐怪诞，还是又哭又闹大发雷霆？ 其实按她的性格，估计只会当作一切无事然后继续去过她的“幸福生活”吧！毕竟只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抖s姐姐啊…… 但同样也只有她，才会真的为他感到心疼。因为那年那天机场分别的时候，一向不知伤心为何物的她是真的哭得稀里哗啦雨带梨花，紧紧地抱着陈傲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叮嘱的话语，约莫是怕自己不在了，这个又傻又笨又胆小的弟弟会挨冷挨饿受欺负。末了还说等哪天陈傲闯出名堂出人头地了，就去美国接她回家，而且不要让她等太久免得人老珠黄不好看不好嫁人了什么的…… 真是傻。 这人呐，总会有这样那样放不下抛不开的牵挂，所以才要努力去挣扎存活。 想到这里，陈傲不禁微微一笑，低头凝视着即将又要沾染上鲜血的双手，脸上没有太多沉重，反而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一样，表情轻松。 “姐，记得等我。” …… 夜晚10点，北京首都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里，一个身穿黑色羊绒毛大衣的女孩正破开人流向安检口走去。她没有戴墨镜，身后也没有提着大包小包的狗腿子，看模样也年轻，估计只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但通道里的其他乘客都很自觉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无它，只因她身上的女王气场实在过于刺人，让人望而生畏。 出了安检口，女孩在机场书店里逛了一圈，买了一本定宜庄的《中国知青历――初澜》，以及一套并不受女性读者青睐的《官场现形记》，划卡付账的时候那个还算水灵的女收银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是在惊奇狐媚子一般的她居然还是剑走偏锋的文艺女。对此女孩也是见怪不怪，提起书就走，并没有把多余的注意力投放到那位满心好奇的女收银员身上，显然是那种目空一切的自我中心主义者。 在一道道火辣又或鄙夷的视线的注视下，女孩不急不缓走出机场，并没有所谓的专车接送，她老老实实地排队等车，过了约莫半个小时这才等到一辆的士。上车后女孩只是简单地跟师傅说了一间普通酒店的地址，然后就闭口不再言语，不过众所周知北京的司机师傅都特别的能侃，尤其是碰上脸皮比较厚的，才不理会你听或不听，侃个痛快再说。女孩所乘的计程车的的司机师傅显然也在此列，絮絮叨叨地扯了一路，不过女孩倒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有些时候还会稍微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别的暂且不说，起码礼节方面的确挑不出任何的瑕疵，这也让那位本就存了点卖弄心思的司机师傅大为受用，越发卖力地胡扯起来，拼命地吹嘘自己曾经搭载过某位进京“面圣”的封疆大吏的破事，还说那领导如何如何亲民，没有任何架子，还给他递了根中华烟云云。对此女孩也只是一笑而过，不作任何的评论，直到即将到达目的地，她才轻描淡写地轻轻提了一句： “那位领导应该姓宋，郴州人，是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草根官员，算不上封疆大吏，不过倒是被称作江西省政府的大管家。不过因为受到宜章煤矿整合黑幕的牵连，官帽子应该不太保得住了。” “啥？” 年过半百的司机师傅还在愣神，女孩已经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嫣然一笑，并没有说一些“姐有钱不用找”之类的土鳖装逼话，直接推门下车，走进酒店开了一间简简单单的单人房，刚刚把只装着几套换洗衣服的行李箱放下，搁在床上的手机就不安分响了起来，女孩并没有理会，直接挂断，不过对方的执着程度显然超出了女孩的预料，一连打了好几十个电话过来，有种你不接我就死不罢休的感觉。 被折腾了十来分钟的女孩终于觉得有些不耐烦了，接通了电话，冷冷地报出酒店的具体地址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拿出那本新买的《中国知青史》，很古怪地从最后一章看起，不过阅读速度却是极快，可谓一目十行，粗略看完一章后还拿出了钢笔在书上勾勾画画，并在空白处随手写下一些约莫可以称作读后感的文字。女孩的字漂亮中正，不像一般女生的字那么婉约柔气，下笔深刻，并不浮躁轻飘，透出那么一股子不易妥协的硬气。 转眼40分钟过去，女孩已经从后看完了大半本知青史，再扣除掉在书上勾勾画画的时间，可见她的阅读速度之快。女孩抬头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把书合上，换了一套稍显平淡一些的青白两色衣服，没有化妆便直接出门。 在现在这个社会，敢于不化妆就出街的女人显然比喜欢打扮得娘里娘气的男人更加罕见，要么就是丑到实在无可救药于是就破罐子破摔的侏罗纪生物，要么就是那种天生丽质到不需要任何粉黛来为自己增添姿色的上天宠儿，而女孩，显然属于后者。 ??9点整，数部豪车齐刷刷停在酒店外，车门同时张开，陆陆续续走下十几个身穿正装的男人，这些人，都是现在皇城根下最大气最跋扈的青年俊杰，什么副国级领导的儿子，什么商务部二号掌权boss的侄子，什么中共政治局副书记的外孙……全是些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真正意义上的红色子弟，如果北京真的还有所谓的“太子、党”，那么此刻这十几个家世无比显赫的年轻人，必定会是太子、党的核心。 最后一辆挂普通牌照显得过于平凡的a4姗姗来迟，恰好就停在数部豪车特意留出的中心位置上，车门张开，走下一个一半妖气一半仙佛气的古怪男人，坦然地接受了十几声来自不同人口中却显得一样毕恭毕敬的“陈爷”，这才舒坦地笑笑，带领着一群足以把整个北京闹腾得天翻地覆的混世魔王，直径向站在门口女孩走去。 女孩一直在冷眼看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荒诞行径，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这才不悲不喜地说了句： ”你知不知道自己就像个土鳖？” 打个喷嚏都能让整个北京颤上一颤的男人傻呵呵地咧嘴一笑，破天荒地露出了从未没有过的温和一面：“哪个当爹的不想在自己闺女面前炫耀一下？人之常情啊。” 女孩冷哼一声，淡然道：“既然你还认得我这个女儿，那就去把第五部那头胭脂虎做了。” 这话一出，那个中年男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跟在他身后的公子哥儿全部变了脸色，要知道第五部作为总参属下保密权限最高的秘密部队，可不是谁都能去摸老虎屁股了，随便动一个小小的士兵都没准会惹来泼天大祸，更何况是对一个正儿八经的中队长动刀子，这位不知底细的陈家大小姐，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而面对这几乎可以说是无理取闹的要求，收敛起刺人气焰显得有些木讷的男人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好”字，仿佛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喝杯水吃碗饭的功夫就能解决一样。 因为男人姓陈，名平江。 登顶四九城自负天下再无敌手的陈无双。 而女孩，是他唯一的女儿。 陈落语。 ------------ 【099】截杀 洛小希是那种只要拟订好战略目标就会马不停蹄赶去执行的风格，两个预谋好要杀上南京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敢死队员并没有作过多的准备，陈傲还是抱着他那把没啥杀伤力的钝刀，洛小希倒是把虎牙和女神都一起带上了，还有点柳叶刀小飞镖啥的，不过全是冷兵器，看起来就十分的不专业，不过在大天朝这种枪械甚至刀具都管制得相当严格的国家，倘若没点官方或地下的门路，要弄把“干净”的火器实在是太难了。所以王铁军那种武力值还算不凡的虎人才会心甘情愿去当李玄策的狗腿子，因为可以欢乐地玩枪啊。要知道李阎王当初就是靠倒卖军火起家的，直到现在暗地里都还有一条渠道在悄悄运作，上海**里流通的大部分军火，几乎都是这是胆子大到不可思议的大枭从国外倒腾来的，而且绝对不是金三角那边的次品货色，如果要弄枪，找李阎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现在大光头王铁军出差公干去了，洛小希也找不到办法去联系李阎王，何况沐家作为一个涉黑不深只是半灰半白的家族，洛小希还真不信沐家老宅里会藏着一批手持雷明顿m870的雇佣大兵，要知道他的情报网也不差，知道老沐家年轻辈里还有个混迹官场的封疆大吏沐建成，老沐家要是真敢视法律如厕纸去沾染军火，他自然也有办法让这个老家族死得更惨，到时候可就不是死一个老头子的问题了，而是老沐家的全面垮台。 洛小希的小算盘打得很响，沐琰既然敢来颛南，自然会带着沐家最精锐的人马，那么剩下的沐家子孙就算再能打，搁在他和陈傲面前都只是一个笑话，再能打武力值能比得上泰国黑市拳王和韩如松？何况洛小希以前是干啥的？特种兵and特工！暗杀可是他的老本行，玩起来绝对驾轻就熟。 总之，这是件只赚不赔的买买。 听完洛小希的分析，正在排队准备买火车票的陈傲压低声音说道：“这么说这次的任务很轻松？先前还不是弄得很严峻的样子么？大军压境啥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菜鸟模式了？” 洛小希得意地笑：“那当然是因为姐姐我冰雪聪明相貌与智慧并重，轻轻松松地就破局了呐！” 陈傲满头黑线：“喂喂，能别闹？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也得等宰了那只老王八再说，现在我们还没出发呢。” 洛小希突然又换回了认真模式，一本正经地说：“嘛。虽然好像计划得很周详，但其实还是有两个不确定因素的。” “就知道……说吧！哥都快习惯了……这又不是使命召唤，怎么可能打到一半就降低难度的嘛。” “不，只要你家表哥李包子出手，有强大的情报组织作后盾，这两个因素其实也可以排除的。” “先说来看看。” “第一，是你那个未来岳父余洪泉。最近这个大boss在杭州南京之间飞来飞去，行踪不定，如果他恰好就在南京，估计我们的暗杀计划就要夭折了，毕竟有他坐镇，我们也只能去打打酱油，还极有可能被人反杀，风险太高。”洛小希扳着手指头说：“至于第二嘛……个人认为问题不大，因为那已经是一个很古老的传闻了……听说长三角还是叶甲淮一人独大的时候，南京有个姓沐的老头跑到上海崇明岛横沙乡，跟当时还没瘸腿正处于巅峰状态的姚麒麟打了一架，双方都是竭尽全力生死相拼，结果却是不分胜负，那个沐姓老头丢了一条胳膊负伤逃回南京，姚麒麟也瘸了一条腿，成了后来一人一刀守海口的姚瘸子守……至于那个姓沐的断臂老人到底是不是老沐家的人，现在是否还健在，都没人清楚，所以不用过于担心，只是传闻嘛。” 既然洛小希这么说，陈傲就没太在意，毕竟这种听起来就不怎么可信的传说实在是太过于戏剧化了，武林高手激情pk互换手脚啥的，简直就是三流武侠小说的套路嘛，现实里怎么会发生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情。 不过想了想，陈傲又觉得有点不对，疑惑道：“你不是说还有个叫柳青的哥们把李玄策给弄了么？他呢？不用理会么？” “不用，那家伙和他手下的枪匠还在上海里东躲西藏，毕竟那可是李老三的天下，哪能让你暗杀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肯定是要封路围堵截杀的。李老三可不比老沐家，军火他都敢倒腾，做点出格的事比如把上海闹个天翻地覆再杀人剥皮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又是一个危险份子……” 谈话间陈傲已经排到了售票的窗口，要了两张前往南京的火车票，正想转身，突然觉得眼前一暗，随后就发现自己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呆在原地惊愕了片刻后，陈傲立马就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瞎了而是火车站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因为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夜视能力他已经可以依稀分辨出事物的轮廓，不过没容他做出任何的反应，身边已经有人飞扑过来将他推倒在地。倒地的第一瞬间陈傲已经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柳叶刀扎了过去，毕竟近身搏斗间可容不得他再去抽出那把钝刃的武士刀了，现在也顾不上破不破戒，只能直接下死手。 “别乱动。” 黑暗中突然传来洛小希的声音，陈傲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他发现倒在他怀里的是一个娇小柔弱的躯体，不消说刚才把他扑倒的人肯定就是洛小希。 “灯灭的时候我察觉到有人在瞄准我们的位置，而且刚才听到一点不大不小的异响，应该是装了消音的沙鹰在开枪。”洛小希从陈傲身上爬起来，压低声音说：“外面广场和街道的也没有灯光，应该是有人把这一带的变压器给破坏了。不过火车站有备用的发电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照明，所以你现在趁黑向外面跑，我先去二楼把那个枪手做了。” 紧急关头陈傲还不忘问上一句：“哪一边的人？” “谁都无所谓了，反正是冲我们来的，宰了再说……哦对了，别忘了你不能开杀戒。” “了解。” 陈傲也不含糊，抱起地上的武士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仗着自己力气大在慌乱的人群里横冲直撞，很快就跑到了火车站外面的广场上。站在略显空旷的地方，陈傲反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起来，似乎附近的人群里藏着些什么？有一道冰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恰好火车站恢复了通电，耀眼的白色灯光把整个广场都照亮，借着灯光陈傲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在人群之中显得扎眼无比的家伙，那是一个看起来邋邋遢遢的男人，一身休闲鞋打扮，脚下踩着一对土鳖到爆的人字拖，头发比鸡窝更加凌乱，整体形象简直就是不堪入目。但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并不如何的普通男人，让陈傲都不禁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 因为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磅礴杀意，浓烈得仿佛都可以嗅到死亡的气息，就像有刀锋在脖子上轻轻掠过的战栗感觉。 直觉告诉陈傲，这是一个从死人堆里摸爬打滚过的高手。所以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瞬间进入暴走状态，待双目瞳孔变得一片幽绿后，狠狠扯开包裹着武士刀的防水油布，缓缓拔刀出鞘，随后直接拖刀冲锋！ 面对着气势如龙的陈傲，邋遢男人并不显得如何慌张，反而轻蔑地笑笑，直接踏前一步，张开了双手，似乎是要敞开胸膛要往陈傲刀锋上撞去一样。 虽然心中有些惊愕，但陈傲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缓分毫，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银白的刀刃化作一条白练，自上而下汹汹斩下，似乎要把那个男人一刀从中劈成两段！ 刀刃落下一半，陈傲就赫然发现自己再也不能砍下分毫，那个看起来希拉平常的男人双手已经合十，居然把急速斩下的武士刀“锁”在了掌心。 奶奶的，传说中的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陈傲还在愣神，邋遢男人已经抬脚拉膝突然来了一记迅猛刚烈的膝撞，直接把牢牢抓着刀炳的陈傲顶飞到空中，随后立马又补上一记同样力道的侧踹，这回陈傲没能把持住，被踹飞落到三米外的喷泉池子里，模样狼狈不堪。 浑身湿漉的陈傲翻身从不深的池子里爬起，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用自以为凌厉的目光瞪着那个武力值变态的家伙，骂道：“狗日的不错，比上回那个泰拳高手恨多了。” 邋遢男人不屑地笑笑，翻转武士刀的刀刃握在手中，一脚踩在池子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狼狈的陈傲，阴森森地说道：“小子，老子招惹不起皇城那尊大菩萨，所以你小子这条狗命，老子不收。不过老子既然都动手了，你小子不留点手手脚脚啥的下来，也有点说不过去。你小子是自己来，还是老子帮你割？” ------------ 【100】哥 和洛小希一样，沐焚的小算盘同样打得噼啪响。 沐琰作为沐家早已拟订好的下任家主，当然不可能单枪匹马就杀来颛南，实际上除了他这颗明棋外，家里那个老王八爷爷还另外安排了两个藏在暗处的死士，都是沐家直系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能力相当不俗，起码沐琰这一路上就没能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影子一样的大活人。不过沐焚不同，他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胚，比起沐琰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他的直觉不知要敏锐多少倍，什么人有古怪一眼就能瞧出来。所以把那两颗暗棋给揪出来后，沐焚就直接一并带去执行任务。反正这回点子比较扎手，多两个挡刀子的也好。 在沐焚的安排下，两名死士一人跑去破坏变压器一人拿枪到火车站二楼待机，分工合作，时机一到就直接动手。当然，沐焚也不指望单凭一个死士就能把其中一个目标做掉，动手之前他就已经把目标所有资料都烂熟于心，代入角色推演了好几次，得出的结论都是实力稍弱的陈傲会趁乱逃离火车站，而实力强盛的洛小希会单枪匹马去对付敌人。既然这样，那就干脆让那个死士拖住洛小希，他则去把陈傲先行废掉，至于剩下一个青狐狸要怎么处理，那就不必他费心了，费点力直接剥皮拆骨就是。 而实际情况的确就如沐焚推测的那样，分毫不差，那个姓陈的傻逼真的一个人跑出来了。或许有那头青狐狸在，沐焚还会稍微觉得有些棘手，但这小子一个人么，那就是大人殴打小朋友，完虐了。 出最少的力气去达成目标，这是沐焚一惯的行事准则。 所以胜券在握的沐焚并不急于动手，还出言好好地嘲讽了陈傲一番，因为这样会比较有成就感。 可惜，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的沐焚忘记了一句话：装逼被雷劈。 “我割你一脸！” 陈傲恨恨地骂了一句，突然暴起发难，一步从泉水池中跃起，仗着自己暴走时那惊人的弹跳力，依葫芦画瓢像那个泰国杀手一样来了发难度极高的空中膝撞。对此沐焚不屑依旧，迅速抽刀单手上切，准备先把这个垂死挣扎的小子的腿给卸下来。 “噗嗤――” “砰――” 两种不同的沉闷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刀刃没入肉体的声音，后者则是膝盖撞击颧骨发出的声音。 沐焚表情瞬间瞬间变得狰狞，用另一只手揪住陈傲的衣领把他重新甩回到池子里，艰难地回过头，目光向下飘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如靥的笑脸，还有一双漂亮的荡漾着酒红色光芒的桃花眸子。 洛小希笑着拔出插在沐焚腰间的女神，没有客套更加不会客气，直接就拉膝向上一撞，十成十的力道，显然是要下死手。不过挨了一刀的沐焚其实还留有几分余力，双手下压硬生摁住，同时拐脚挡下洛小希随后补上的一发鞭腿。没敢恋战的沐焚也是拿出了真功夫，咬牙忍住腰间的剧痛，猛地跳起在空中对着洛小希的脑门连续踢出三脚，被挡下拉开架势后立马急急后退几步，一脸警惕地盯着轻松自若的洛小希，表情越发的狰狞： “不愧是有能耐让余洪泉都载跟头的家伙，还真不能小瞧了……洛家的青狐狸是吧？这一刀，老子记住了。” 洛小希没有理沐焚的威胁，淡然笑道：“山水有相逢，留个名字怎么样？”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沐家沐焚。” “呦，居然还真是沐家的人。不过姐姐我今天我心情还可以，就不杀了。” “哼。” 沐焚也不废话，当真一点风范也没有扭头就跑。而站在原地洛小希嫣然一笑，突然猛地抬手一甩，一把柳叶刀激射飞出，直刺向沐焚的后背。而看似一心跑路的沐焚其实也是早有准备，一个侧身就躲开了这发凶狠的背后刀子，完了还不忘回头朝洛小希竖起中指挑衅一番，然后在混乱的人群里左冲右突，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陈傲才敢从池子里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污水，疑惑道：“不追？” “没意思，也太废功夫！”洛小希摇了摇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对了，话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最快也要五分钟呢。” “直觉吧……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跟着你一起出来了。果然呐，又是一个大套子。”洛小希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个叫沐焚的家伙，应该就是跟在沐琰身边的武夫了。” 陈傲又露出了一脸白痴相：“啥？什么意思？” 洛小希耐心地解释道：“你没发现么，只要是混黑混得风生水起的，比如李老三那种灰色大枭，身边都会跟着一个特别能打的保镖。比如李老三身边就跟着个姚瘸子，余洪泉身边则是刘付玄烨，柳青手底下也有个玩狙的枪匠，这几乎都是定律了。” 洛小希这么一说陈傲反而更加迷糊了：“那干嘛不把他做了？” “没那份闲功夫了。” 洛小希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点开一条短信扔给陈傲。短信内容不多，只有寥寥几句话，但陈傲看完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心里更是邪火升腾，恨不得现在就把飞奔过去把某个狐狸脸的王八蛋生生撕碎！ “沐琰……老子跟你没完！” “估计这就是余洪泉的后着吧……原本我以为他已经够阴险下贱的了，现在看来还真是低估他了……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个混账倒好，直接把自己的闺女当做诱饵，说他是人渣都算贬低了人渣。” 洛小希心里同样的憋屈，带针带刺地嘲讽了一番。不过无可否认的是余洪泉这手玩得实在漂亮，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现在可是直接把陈傲给套进去，将军了。 洛小希苦苦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想出解套的方法，他幽幽叹息一声，无奈地望向道：“陈傲君，现在还剩十五分钟，你准备怎么做？” 陈傲红着眼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做？难不成真要看着她被一群畜牲**？” 洛小希微微一愣：“可是……” 陈傲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缓一下激动的情绪，苦笑道：“不就一只胳膊一条腿吗？既然他这么想要，我给他就是……” 洛小希呆呆地看着那张写满决然显得有些陌生的脸庞，心中不免感到有些诧异，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读不懂这样的陈傲了。 洛小希很费解，这个傻逼干嘛还这么坚持啊？不是说了已经转身再也不见了么？需要为了一个陌路人做到这种地步吗？不过是一段仅仅五年孕育出来的感情，犯得着把一辈子给押进去？ 他一个恋爱菜鸟表示自己真的弄不懂啦！不过既然陈傲已经认定了要再傻逼一次，他陪着就是了。 管他龙潭虎穴。 …… 在陈傲走进火车站之前，城南郊区的一栋三层小型别墅里，身穿白色西装的沐琰正坐在床前摆弄着一台数码单反。而宽大的双人床上躺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女孩纤细的双手手腕上还扣着银晃晃的手铐，很显然，她被沐琰囚禁在了这间装修奢华的房间里。 沐琰把镜头对准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女孩，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个角度不错，我见尤怜，那个姓陈的小子要是看见了，恐怕恨不得飞奔过来救你吧？” 莫名被囚禁起来的女孩自然就是余晓萱，她扭过头来，冷冷地剜了沐琰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演戏而已，有必要么？” “演戏？哈哈，我的余大小姐，我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蠢到不可救药呢？” 沐琰阴阳怪气地嘲笑了一会，突然收起笑容冷下脸，阴森森地说：“假戏真做，懂了吗？” 余晓萱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惊讶，随后就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沐琰，你以为我父亲会放过你？” 沐琰淡然一笑：“真傻，如果不是余爷的授意，我有胆子这么做？你这种长了颗玲珑心的女人啊！就是太聪明，所以不够精明。余爷又不是无后，他还有两个儿子给他传宗接代，他犯的着把你这个不知和哪个野女人生的女儿当心肝一样来疼爱么？别傻了，老祖宗都说了，红颜自古多薄命，皮囊再好又怎么样？摆在功利赌桌上，也不过是一颗分量不重的小筹码。跟能不能做长三角第一人比起来，你这个私生女的贞操丢不丢，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厚颜无耻！” 余晓萱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词语来骂人了。她尝试着去挣扎一下，那种军用的手铐根本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就能挣脱得开的，最终只能是徒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地瞪着沐琰，厉声质问道： “为什么？” “因为不确定。”沐琰点了根烟，一如既往地抽着蹩脚的口烟：“假如那个姓陈的小子是个怂包不敢来呢？这样的话还得留一手不是？如果那小子脑子一热来了，我就留下他一手一脚。如果他甘愿做个没种冒头的缩头乌龟，待会你的那段‘激情视频’，也足够把他逼疯了……放心，这次我请来的都是南京那边有名的几个男妓，他们经验很老道，花样也多，很会侍候女人，你不会遭多少苦的，没准还能快活快活。” 余晓萱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目光空洞无神，显然已经心如死灰，认命了。 沐琰摇头一笑，把数码单反放在桌上，把门窗锁好，顺便把一切可以造成人身威胁的东西收走，至于咬舌自杀……这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哪有勇气接受这种残忍的死法。 沐琰走出房间，跟坐在大厅里看电视的几个男妓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给沐焚挂了个电话，不出意外地没有得手，他报出一个地址，让那两个沐家死士过来集合，然后便挂断电话离开别墅，开着一辆法拉利575m直奔约定好的江滩码头而去。 期间有好几辆宝马7系跟了上来，尾随而行，组成了一支小型的车队。那都是余洪泉藏在颛南最精锐的一批人马，无论玩刀玩枪，都是行家里手。 余洪泉和他都一样，喜欢多管齐下，向来不会给对手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长三角这盘大棋下得太久了，也该收官了。 …… 顾麒从楼梯口推出他那部已经即将报废的小电瓶，停在楼下门口，没有急着骑走，而是耐心地等待顾青把他的头盔拿下来。这算是这对兄妹之间的古怪默契，因为每次顾麒出门都会忘记拿头盔，不管放在怎么显眼的地方都一样，故意忘记的一般。而顾青也会自觉帮他拿下来，不发一言，只是站在楼下默默地目送他离开。 一个忘，一个拿，这么一晃，好几年就过去了。 今晚也是如此，顾麒耐心地等待了三分钟后，顾青就从楼道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和小电瓶一样老旧的黑色头盔。 她为他戴上，细细地帮他整理衣领，就是古时的妻子对待即将出征的丈夫那样。 顾麒骑上小电瓶，扭头对她笑道：“不用准备夜宵了，也不用留们，今晚估计要折腾很久，没个两三点回不来。” 顾青点了点头，没有絮絮叨叨地去叮嘱什么？只是轻轻抱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顾麒似乎是察觉到了顾青的异样，笑着安慰道：“你哥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十七八岁的脑残小孩，别瞎担心。” “嗯……” 顾青轻轻应了一声，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与她相依为命了十几年的男人骑着小电瓶越走越远，心里突然掠过一丝强烈的不安。 她突然觉得，他回不来了。 这种可怕的念头一旦形成，就再也不能从脑海里面驱逐出去，顾青呆呆地看着他那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身影，面无表情的清秀脸庞上赫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哥……” ------------ 【101】跪下的尊严 入夜的江滩，寒意逼人。 破破烂烂的乡镇公路上横七竖八地停着几部看着就晃眼的豪车，除去那辆最为扎眼法拉利575m，剩下的都是些可以称作土豪代名词的宝马7系，超长的车身几乎将整条公路封锁起来。 豪车前，一群身穿07式数码迷彩服的男人在公路上一字排开，手里都拎着如猛兽獠牙一般的芬兰骑兵作战刀，统一的右手握刀，站立时纹丝不动，整齐而专业，倘若中间不是还夹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看上去就像一支部队精兵。 道上都说余洪泉带出来的兵，身上都带着一股子莫名言喻的血性，就像一群腹中饥饿想择人而食的恶狼。这回沐琰倒是见识了，别的不说，单是这群人身上那浓得快化不开的血腥气，就足以让人惊愕不已，绝对是无数次生死厮杀中用人命磨出来的。而对于那些坊间的传闻，沐琰也偶有听闻，余洪泉在杭州有一家规模极大的地下斗狗场，据说除了用来养狗斗狗外，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用途，那就是人兽斗。对此沐琰也不好断言真假，不过传闻这种东西本就是无风不起浪，加上这队绝对非同寻常的刀手，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 倘若上次余洪泉肯派出的是这帮狼崽而不是一群杂鱼，再配合柳青底下的雇佣兵，那只青狐狸是不是就该栽在密码酒吧后面的小巷里了？哪还来今天这么多事？ 突然想到一些不悦的事情，沐琰的心情陡然又变得阴沉起来，他转身翻开后车盖，取出一架80多磅的反曲弓，拉弓勾弦，那根尖锐犀利的碳铝复合箭正指公路前方。 箭头与一道步履蹒跚的身影交错重叠。 沐琰冷洌一笑，那张姣好英俊的脸上写满暴戾。 他倒是小瞧了那个姓陈的废柴。 …… 顾麒开着那辆破破烂烂早就该拉去销毁的小电瓶，从城东开至市中心，又沿环市路开到城南郊区，最后拐上一条乡镇公路，来到一栋三层小型别墅前。 顾麒靠着路边停下车，一如既往地为自己的宝贝坐骑上了三把防盗锁，认真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从焊在车尾的便携工具箱里取出一副半指战术手套戴上，又取出一卷钢丝缠在腰间的皮带上，这才摇头晃脑地朝那栋豪华的小型别墅走去。 顾麒知道，这里面囚禁着谁，也知道待会这里将发生怎么样的惨剧，所以他才会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出来，强行闯一趟龙潭虎穴。 顾麒自认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但就像他对陈傲说的，余洪泉只是他的雇主而已，一直以来都是余洪泉出钱，他杀人，仅此而已。无可否认余洪泉在杭州为他这头落魄的丧家之犬腾出了一块可以容身的地儿，而顾麒也一直念着这份旧情，不然当初余洪泉托他暗杀陈傲的时候，他大可以直接拒绝就是。别人或许忌惮那个在杭州只手遮天的男人，他顾麒一个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拍两散不是？ 与大部分的**刀手不同，顾麒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比如不杀老**人，比如明码标价收费公道，又比如无功不受禄……比起张六指之流，顾麒另类得就像一个食古不化的卫道士。 杀陈傲杀青狐狸是一码事，今晚这次不同寻常的出手又是一码事，因为余洪泉做的事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也别怪他顾麒不念旧请当一回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长三角风波如何收官，他不关心，余洪泉能不能做第二个叶甲淮，他同样不在乎，但要把那个女孩当做牵线傀儡一样玩弄糟蹋，他就要好好掺和掺和了。不为别的，只因当初在余家老宅，当所有人都拿白眼冷眼打量他这条丧家之犬的时候，只有一个如同清莲一样的女孩，对他笑颜独展。 匆匆的一瞥，惹起惊鸿。 真论脾性古怪，他顾麒何时比反复无常的余洪泉差了？反正他肚子里的道理也没几个人懂，还不如做个任由世人嘲笑的傻子算了，就像那个陈小子说的，问心无愧，足矣！ 不是老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么？那他顾麒今日便学平西王豪气一回！ 大步前行的顾麒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别墅的门外十米外站立，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坐在别墅门口脸上带笑的刀疤男人。 他的死敌，刘付玄烨。 一个被称作杭州疯狗的男人。 刘付玄烨冷笑道：“很意外？” “有些。余洪泉的确不负盛名，连我想做什么都事先算好了。”顾麒谈笑自若，并不如何惊慌，他的伤没好不假，但在上次的厮杀中这头疯狗也同样的不好受，现在两个病残对拼，还真说不好谁压谁，五五分而已。 刘付玄烨脸上笑意更浓，反衬得他脸上的那道刀疤更加狰狞，若是加上青面獠牙活脱脱就是一只恶鬼。 ”余爷说了，你有反心。” 顾麒冷笑道：“只怕这话不是余洪泉说的，而是你的意思吧？的确，今晚我还真要做白眼狼了，你奈我何？” 刘付玄烨掏出一包昂贵的金装熊猫，弹出一根点上，淡然道：“动手前惯例问一句，谁把大小姐困在这里的消息漏给你的？当然，你不回答也无所谓，反正等你输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顾麒倒也干脆，直接报出了姓名：“一个姓洛名青山的大国手。” 刘付玄烨脸色一沉：“洛鬼算？” “怎么，很意外？”顾麒学着刘付玄烨的口吻反问了一句，轻蔑道：“这十几年来江右南国哪一次风波后面没有这个男人的影子？这一次的入局，不算例外。” “懂了。” 刘付玄烨战起身，一弹烟蒂，相当暴力地把西装外套撕裂，赤膊上阵，露出一幅缠绕了大半个身躯显得格外霸气凛冽的黑龙纹身。他稍微一拧腰身，浑身的关节都噼啪作响，然后伸出手朝顾麒招了招，挑衅至极。 这一刻，这个来自广东的黑瘦男人，杀气横溢。 面对气焰嚣张的刘付玄烨，顾麒丝毫不惧，从腰间取出钢丝，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双拳上，目光陡然变得如刀锐利。 一触即发！ …… 人加弓就等于一把枪。 弓箭上弦，就等于子弹上膛，八十磅的反曲弓弦满如弯月，其实比起枪械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出膛的子弹和离弦的箭都在常人的反应之外。 陈傲因为幼时曾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他比许多人都明白弓箭的厉害。记得以前邻村就有一个靠山吃山的年迈老猎人，养着两条极为凶悍据说敢对成年野猪下嘴的守山犬，每天带着一把狗腿刀和两条土狗进山晃悠一圈，准能逮到不少山跳狍子之类的野味回来，偶尔还有两三百斤的野猪。当然，最让陈傲记忆深刻的还是那架大到简直离谱的牛角弓，单是一只牛角就有70多公分，起码得有100磅以前的恐怖臂力才能拉满弦。记得有一年山里窜出一头五百来斤的野猪王，糟蹋了不少庄稼也伤了不少人，谁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得请出邻村的那位老猎手进山除祸害。而那个老人听完后什么也没说，取出那架挂在墙壁上珍藏很多年的牛角弓，带着两条守山犬就上了山。那天陈傲就和村里人一起跟在后面远远看着，只见老人先让两条守山犬上去与野猪搏斗厮杀，撵着在林子里横冲直撞，随后拔箭搭弓勾弦，凤眼扣弦般的蒙古式，一箭激射而出，直接将皮糙肉厚的野猪王射了个对穿，翻滚倒地，很快就被随后扑上的守山犬开膛破肚。 据传早些年的时候，那位老猎手还曾用这把牛角弓猎杀了一头下山猛虎。至于真假，陈傲不知道，不过当初那幅极具视觉刺激性的暴力画面还深深地嵌在他的脑海里，所以此刻被沐琰用箭头指着，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惧意，背后更是冷汗直冒，要是一不小心没躲开，那就真是透心凉了。 怕虽怕，陈傲脸上还是保持着基本的平静，沉声问道：“这一笔算什么？” 沐琰像个看到心爱玩具的孩子那样笑了起来，说：“一码还一码，这一箭算是还那天晚上你赏我的那刀。事先声明，我摸弓时间不长，也有两三年没玩了，约莫有点手生，躲不躲得开，看你造化。” 陈傲沉默了，因为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功。他蹲下身，系紧了布鞋的鞋带，深吸气好几回，这才缓缓站起，依旧弓着身子，不过眼眸已经一片幽绿，浑身的肌肉更是紧绷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箭头，一眨也不眨。 不容二心，倘若一不小心闪失了，那就得一辈子遭罪，甚至直接当场一命呜呼。 沐琰嘴角微微翘起，突然做了个扭向右边的假动作，然后猛地横向拉到左侧，一根碳铝复合箭嗖地射出，钉在陈傲脚下左侧的20公分外的沥青块上。期间陈傲除了身体微微向左晃动一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孤注一掷的赌命，比什么都来得刺激。 陈傲终于松了口气，后背更是汗透重衣，也幸亏有暴走带来的敏锐反应，再加上不俗的定力，要不刚才还真就死翘翘了。 这次有些意外的“失手”并没有影响沐琰的心情，他把昂贵的反曲弓随手一扔，掏出一根香烟点上，笑道：“行，上次的事就算两清了。不过这回的事，没得商量。不过我是真的有点好奇，你小子哪来的胆量单枪赴会，就算我不对那个小妞做什么？单是这里的人马就足以把你小子大卸八块……是说你傻到以为还有转机呢？还是说你天真到以为有皇城那位无双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对你下手了？” 陈傲尽量使自己保持心境的平和，淡然道：“不就一手一脚么？要就拿去，把小萱放了。咱们之间的恩怨而已，别为难一个女人。” 沐琰更加好奇了，说：“她可是个十足十的**，值得你牺牲这么多？” 陈傲冷笑道：“在你眼里她是**，在我眼里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女人，得用命去保护，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沐大少。” “很好。”沐琰从后备箱取出一把刀锋冷洌的科西嘉人直刀，扔到陈傲脚下，冷笑道：“那就让我瞧瞧，你陈家男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先往自己腿上扎一刀再说。” 杀心稍转既逝，陈傲捡起那把直刺一般的刀刃，压抑下心中的愤恨和不甘，倒转刀刃把刀尖对准自己的大腿，心一横牙一咬，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 喷洒出的血液染红了整条米色长裤，陈傲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拔出插在腿上的直刀，扔回给沐琰，颤抖着声音说道：“不就一刀吗？老子扛得住。” 沐琰哈哈大笑：“果然硬气，弄得我这种没人性的家伙都有点于心不忍了。要不这样，你的手脚我就不要了，给我跪下磕头如何？” 陈傲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沐琰，别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负你这种没权没势的小人物，怎么了？不服气？爬起来一刀剁了我啊？”沐琰笑得更加轻蔑：“现在我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站起来宰了我们这一群人，或者被我宰掉；二是跪下磕头，好好认个错，我慈悲点放你和那个臭**一马。给你十秒钟，怎么选，自己决定。” 陈傲沉默了，缓缓低下头，用力握拳。 当所有希望都破碎的时候，绝望便悄然降临。 漫长而又煎熬的十秒钟。 沐琰满足地哼了一声，因为那个年轻男人挺得笔直的背脊，终究是佝偻了。 陈傲曲下膝盖，重重地跪了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带着满腔的愧疚。 他把头埋在地上，谁也瞧不见他的悲喜。 “哈哈哈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跪狗败犬？真贴切！” 沐琰张狂地笑了起来，小人得志那般，笑声无比刺耳。 ------------ 【102】死结 没有扭转性的戏剧***，也没有那类神仙似的角色出来力挽狂澜，陈傲干净利落地跪在敌人面前，在沐琰那尖锐刺耳的张狂笑声中把头埋低，磕了一个声音很轻的响头。 丢人现眼。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这种听上去就很大很空洞的道理陈傲不是不懂，邻村那个跟他关系很好的老猎手就曾经跟他说过男人的尊严如何如何，有一次一老一小进山逮完山跳后就搬来马扎坐在村口，残阳西下，那个可能还有过一段波澜过往的老人抽着一袋旱烟，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一个男人，没钱，没权，没势，甚至没女人，都无所谓，但唯独不能没有尊严。尊严都丢了，就算胯下的把儿再长，那也算不上是个爷们。傲娃子，或许这话你现在听不懂，但记着就是，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这话陈傲现在还记得，但懂得道理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就算嘴上说得再豪气，现实里真被逼到份上了，哪还来这么多的空话套话可言？就算他陈傲心一横舍得把命扔了，但小萱呢？只为了一点点的意气，就任由她被一群畜牲**？如果谁也都救不了，那么站着像个爷们一样死得有尊严又如何？虽然陈傲知道尊严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的重要性，但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选择跪下。因为这人啊！不亲身切切地体验一回，压根就不知道现实到底有多无奈。 陈傲做不来英雄，也做不来铮铮铁骨的硬汉，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存了些稍许野心，想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熬出头的普通年轻人。不伟大，也没多少必须死守的坚持。 他只想换她安好，哪怕受更多的冷眼嘲讽，哪怕此后膝下无黄金，无所谓。 可惜，生活总是远远超乎想象的残酷。 笑得张狂，是为了掩盖心中的不满。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如一条败狗一样干净利落地跪下，沐琰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畸形的快感，反而越发地觉得憎恶忌惮起来。一条被折腾得如此狼狈的败犬还值得他沐大少爷去忌惮，那就证明这个姓陈名傲的小人物，依旧没有下台。 沐琰好歹也是在江苏上流圈子里摸爬滚打过的，在那个冷刀子扎来扎去明枪暗箭层出不穷的世界里，他最忌惮的其实还是沐建成那样的妖人，硬气，也不失狠辣，最可怕的是能伸能屈，说下跪就下跪说低头就低头，这样的家伙心最狠，也最难缠。直觉告诉沐琰，这件事不能就此揭过，倘若今日放虎归山，来日跪倒在地的，就是自己。 所以沐琰敛起了笑容，捡起地上那把染血的刀刃，一步一步走到那头败狗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声音冰冷：“我改主意了，要你一手一脚。” 陈傲沉默依旧，他从口袋里拿出震动了一会的手机，点开一条最新发来的彩信，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心里没有过多的大悲大喜，只是感到有些惆怅。 他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沐琰对视，眼里没有任何的怒火，眼神似水一般的平静，脸上更是露出了如释重负般轻松表情。 他蠕动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动手。” 那一刻，站在他身前的沐琰只觉一股寒意从脚下窜起，冰冷彻骨。 两道黑影同时从公路附近的嵩草丛里窜出，一左一右，同样笔直地奔着沐琰而去，最终在公路中央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 一直跪地的陈傲也终于站起，飞速拔出藏在外套下的虎牙，直接把刀身卡在皮带上别下刀套，冰冷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沐琰身上，随后便是毫不留情地一刀斩下！ 以死泄恨！ 本来还在缠斗的一道黑影立马脱身闪到沐琰身前，抬臂搭桥，死死黏住陈傲握刀的手腕，同时伸手搭住沐琰的肩膀往后一带，两人瞬间飘出两三米外。 沐琰表情终于狰狞，红着眼睛咆哮道：“陈傲，你疯了？！你信不信老子回去就把那个臭**给轮了！” “他妈的还废什么话？” 及时赶到救下沐琰一命的沐焚可没那份心情，拽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儿直奔横在公路上的法拉利而去，很暴力地一拳砸开玻璃打开车门，把搞不清楚状况的沐琰塞进去，随后坐进驾驶座里，车门都来不及关上就起火拉手刹，猛地一踩油门，发出一阵沉闷咆哮的法拉利顿时窜了出去。 表情同样狰狞的沐焚一边拍着方向盘一边骂道：“马勒戈壁的给老子记好了，你小子现在欠老子一份天大的人情！” 沐琰本还想多嘴问上一句，但看到沐焚右侧腹部那个巨大狰狞的伤口后，顿时乖乖闭上了嘴巴。 那显然是刀伤，然后生生用火烧灼止血，才会造成这种恐怖的创口。 这得是多狠的男人，才能做出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 破破烂烂的乡镇公路上，陈傲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十余个“弃卒”，沉声问道：“主子都逃了，你们留下来拼命有意思？” 为首的一个光头男人咧嘴一笑，阴森森地说：“我们可是余爷的人，这趟来这里，就是为了卸你一手一脚。” “哦。”陈傲轻轻地应了一声，淡然道：“食子毒虎，该死。” 站在他身边的洛小希嫣然笑道：“杀了？” “一个不留，先讨点利息。” 说罢陈傲就走到公路边坐下，掏出一根香烟点上，远远地看着那静静流淌的淮江，呆呆地出神。腿上还在泊泊冒血的伤口也好，身后刀刃入肉的闷响和撕心裂肺的嚎叫也罢，都不理不顾。 直到一身白衣染血的洛小希走到他身边坐下，为他摁住腿上的伤口，陈傲这才回过神来，把头扭向一边，道：“很狼狈，对吧？”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洛小希幽幽叹息一声，柔声道：“我该早点出手的……” “呵……”陈傲苦笑道：“我这种懦弱的胆小鬼，又怎么敢拿她的贞洁去赌？” “对，你是个胆小鬼，但也是个很有担当的胆小鬼。” “不用安慰我了，没意思的……” “听着陈傲君，这不是安慰。” 洛小希伸手捧着陈傲的脸，把他的头强硬扭回来，一本正经地说：“的确，下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你的尊严就这么丢了，且不说那个就曾受过胯下之辱的韩信，单单是老江湖那个大圈子里，低头弯腰屈膝下跪甚至被逼得饮尿舔屎最后却功成名就的家伙，还少么？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是事实，不信自己去问，像李老三，还有你那无双老爹，他们落魄憋屈的时候未必比你差得多少。你以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这么牛逼烘烘举世无敌的么？还不是顶着白眼冷眼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好些年，死熬苦熬，这才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的？”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见陈傲还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洛小希顿时怒了，甩手就是一记耳光过去，力道不轻，直接把陈傲的半边脸颊给扇肿了。 洛小希冷笑道：“你真该拿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自艾自怨，活像一个深闺怨妇，你以为自己现在就很爷们了？” 见陈傲还是不作声，洛小希扬起手，又是准备一记耳光甩过去，结果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傲动作比他更快，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用打了，脑子有点清醒了。” 洛小希微微一愣，这倒是有点出乎意见。 陈傲笑道：“这笔帐，以后我会自己去讨，你就不用插手了……呵，大概这才是正确答案吧！小希君。” 这死孩子，居然这么快就缓过来了？虽然心中惊讶，不过洛小希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对陈傲的回答很满意。 陈傲掏出手机，点开刚才那条彩信扔给洛小希，淡然道：“顾青那个傻逼大哥发来的，现在小萱在他手里，在城南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洛小希皱眉道：“这家伙怎么会掺和进来？而且他不是余洪泉的人么？” “呵，天晓得……不过只要我们过去，估计就有答案了吧？他可是下战帖了，让我们在一个小时内赶过去……“陈傲苦笑道：”又是一场鸿门宴。” 洛小希撇撇嘴，问道：“你想怎么解决？” “好歹他也帮我们解围了，鸿门宴就鸿门宴吧……” 陈傲站起身，淡然笑道： “再走一遭就是。” …… 城南郊区谋间别墅的门口，赤身裸膊的顾麒坐在台阶上，嘴里咬着一团布条，浑身肌肉紧绷，脸上表情更是纠结，就像在努力排泄的便秘人士。 坐在顾麒身边的余晓萱把手中的矿泉水瓶微微倾斜，把瓶中还剩大半的酒精全部倒在顾麒背脊那道深可及骨的巨大创口上。她见顾麒疼得龇牙咧嘴，不免微微一愣：“真的不要紧？” 顾麒把嘴里的布条一吐，抹了把额上的汗，淡然笑道：“没事，比起我妹妹处理伤口的方法，你那算温柔的了。” 余晓萱说：“你妹妹？好像我有点印象……” 顾麒笑道：“当初在杭州，不是有个一直跟在我后面很怕生的小女孩么？头发很长很直总是遮着脸，而且从来不会笑的那个……你也见过的。” 余晓萱很努力地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还是记不起来……” “她叫顾青。” 余晓萱惊呼道：“六班的那个？” “啊！她跟你在同一间学校。”顾麒说：“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那么古怪，也不会交朋友，除了我这个没啥用的老哥外好像就没什么熟人了……对了，以后记得帮我照顾点她。” 余晓萱笑道：“这不是你这个当哥哥的义务吗？” 顾麒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混哪行的了……像我这样的家伙啊！不知哪天就遭报应横死街头咯，哪有福气陪她一辈子。” 余晓萱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愧疚道：“抱歉，如果不是我父亲……” “不，如果不是你爹当初大发善心，估计我这条丧家之犬早就死在杭州了……何况就算没有他，我还是会走这条路，这是注定的。” 顾麒摸了摸余晓萱的头，笑道：“你也不容易啊……做余洪泉的女儿，很累吧？” “习惯了。” “是吗……” 顾麒突然就沉默了，低着头，轻轻摩擦着拳锋上的老茧，目光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余晓萱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聊的话题，只好百无聊赖地抬头仰望夜空，可惜今晚的云层太厚了，阴霾密布，看不到繁星满天灿烂的美丽景象。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晓萱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推了下身边这个神游四方的男人，柔声问道：“顾麒，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顾麒微微一愣：“什么？” “我父亲……是不是让你杀陈傲？” “为什么要问这个？” “……” 余晓萱没有回答，只是一脸认真地看着顾麒。本还想糊弄过去的顾麒顿时大感头疼，抓耳挠腮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坦诚地说：“唉！你这种女孩真是聪明过头了，傻一点不好吗？不错，被你说中了，我是要杀陈傲。” 余晓萱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说：“能放弃吗？反正你和我父亲都决裂了……” 顾麒坏笑着反问：“你说呢？” 余晓萱顿时泄了气，她作为余洪泉的女儿，自然早早就见识过了那个对于寻常人而言显得过于遥不可及的黑色世界，也知道他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都有一套不成文却必须死守的古怪规则，那可不是她一个外人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 见余晓萱一副失落的样子，顾麒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你不是和那个小子一刀两断了么？还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余晓萱摇了摇头，苦笑道：“或者说如果能知道就好了……自从那天晚上他和我说再见后，我的心就变得很乱……” 顾麒哈哈一笑，狡黠道：“妮子，你完咯。” “什么？” “还用说吗？你爱上那小子了。嗤嗤，真是艳福不浅，先是你，再是李家那个小女王，还有我那古怪老妹，这小子够狠的。” 余晓萱顿时红了脸：“才不是……” “这种事情向来是旁观者清，只不过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不可能的，我只是……” 余晓萱还想解释一下，却发现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肃杀起来。而她在愣神的时候，一身杀气腾腾的顾麒已经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别墅外走去。 余晓萱的目光跟着顾麒的身影飘向前方，只见别墅外的公路中央，站着一个浑身欲血却依旧保持着轻松笑容的男孩。 他手里拎着一把细长的武士刀，刀尖指地，腰杆挺着笔直，威风凛凛，傻逼不再。 “来得倒是挺快……” 顾麒低声呢喃了一句，突然发现那个小子腿上居然带伤，顿时咧嘴一笑，对着那家伙喊到：“还能打？” 男孩轻轻点头：　“当然。” 顾麒不再说话，沉下身，双拳猛一松开再握紧，手指关节噼啪作响，目光也随之变得锐利。 严阵以待。 或许真的被余洪泉一语中的，他和他，打从一开始就是死结。 既然是死结，那就以死解！ ------------ 【103】活解 两人身上都带伤，一个在腿上，一个在背脊，很公平。 不过为了这场莫名的“决斗”显得更公平一些，陈傲从外套里取出虎牙扔给了顾麒。虽说知道没有转机，不过陈傲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非得你死我活？” 顾麒脱下战术手套，反手握刀，不屑地冷笑道：“都到这份上了，还废话什么？” 陈傲狡黠笑笑：“你救了她，那么我就算是欠你一份人情了，所以这次还是不杀你。” 顾麒不屑道：“陈傲，劝你以后做人别那么天真，不然你这辈子也别想玩死余洪泉。” 陈傲笑笑，真如顾麒所说那般没有再废话，率先发难，三步踏下直接闪到顾麒身侧半米的地方，握刀后收，猛一拧身，狭长的武士刀顿时化作一道弯曲的白练，划着弧线如鞭子一般斩向顾麒的侧腰。 “玩泥巴的小把戏。” 顾麒依旧站立原地不动，脸上不屑依旧。他只是顺势抬臂把匕首护在自己的侧腹，就简简单单地拦下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刀。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杀手，顾麒并没有给给陈傲抽刀变招的机会，左脚跺地转身，右脚抬起横向一扫，恰好就踢在武士刀的刀身上，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积攒下的蛮横力道瞬间“炸开”，直接把陈傲逼迫得踉跄后退几步，没等他稳住身形，顾麒已经如一头豹子一般俯身前冲，藏在手臂后的虎牙横着划向陈傲的脖子。 一出手便是杀招，干净利落无比。 不过经过了与巴裕沐焚那一类高手的交锋，陈傲已经大致清楚这帮家伙出招的路数，讲究个一击得手，最喜欢攻击那些脖子后脑胸腔腰眼下阴等可以迅速致残或致死的要害部位，所以当虎牙刀锋尚未抹过来的时候，陈傲已经后仰躲开，同时提脚狠狠踹在顾麒的心口，免得这家伙变横切为竖劈直接一刀刨开自己的胸腔。不过因为右腿负伤的原因，踹出一脚后自己也失去重心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在顾麒不是巴裕那种外练筋骨皮的变态，抗击打能力并不如何，挨了陈傲的全力一脚一时间也没能缓和过来，后退几步揉着气门拼命吸气。 顾麒一边缓气一边骂道：“奶奶的，算你小子运气好，刚刚跟刘付玄烨那条疯狗打了一架，体力有点跟不上。” 陈傲也翻身从地上站起，改作双手握刀，笑道：“哦？你把他杀了？” “我还没那能耐，他在我后背留了一刀，我废了他一条胳膊，然后他认怂跑了，就这样。” 顾麒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警惕地问道：“慢着，那头青狐狸呢？” “啊……天晓得。” 陈傲意味深长地笑笑，似乎是不想留给顾麒思考的时间，双手握刀再度冲锋。而顾麒也抛开心里那些无谓的担忧，沉身反手握刀，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一场势均力敌的生死对拼，每一次的出招都是杀着，没有任何花哨多余的动作，相互间挥刀都是为了取其性命！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那也得看对手是谁，起码现在手持长刀的陈傲就讨不到丝毫的便宜，反而因为刀身太长变招太慢而吃了不少的闷亏。而顾麒显然也是个玩刀的行家里手，重达两斤的虎牙在他手中翻飞起舞，正反手之间变换自如，动作丝毫不见呆滞笨拙，简直是把直刀当作蝴蝶来耍，倘若陈傲不是仗着暴走带来的超常反应力，每一次都在极限距离躲开虎牙的刀锋，估计早就被大卸八块了。不过相反的顾麒也讨不到太大的便宜，毕竟速度上陈傲更胜一筹，要是一个不留神被刮到蹭到，那可就是重伤，容不得丝毫的闪失。 两个活似疯子一般的男人就这么站在马路中央疯狂对砍，忘物忘我一般。一开始还有会跑跑位变招换招耍套路什么？等拼到兴起后双方都红了眼，直接站立原地不动拿刀对砍，每一次的刀锋交错都是纯粹的力量碰撞，暴力无比。 直到武士刀刀刃崩开，直到虎牙刀头断裂，金属落地，发出清脆的金鸣。 陈傲终于恢复了神志，不过旋即拉膝狠狠撞向顾麒的腹部。而顾麒反应同样不慢，早在陈傲膝盖撞来之前就已经打出一记狠辣的刺拳，正中陈傲的喉咙。两个几乎力竭的男人同时摔倒在地，一个捂着脖子一个揉着胃部，都疼得龇牙咧嘴。 “妈了个擦，老子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架打得舒坦。” 顾麒吐出嘴里的血水，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腹部后背一起作痛，顿时又趴倒在地，尝试了几次都无果后，干脆就大字型地躺在地上，笑道：“陈小子，有烟不？来一根。” 陈傲左掏掏右掏掏，这才掏出一包已经被压得干瘪的小中华，撕开红色的包装纸，恰好还剩两根，就扔了一根给顾麒，自己叼着一根点上，同样傻傻地躺在上，吞云吐雾。 顾麒接过香烟后并没有急着点上，而是放到鼻子下狠狠嗅了一下，这才叼在嘴里，喃喃道：“刚好第三根……” “什么？” “没什么……”顾麒狠狠吸了一口，徐徐喷出一条烟龙，透过那淡白的薄雾仰望天穹，结果还是一片黑沉沉的阴霾，顿时骂道：“奶奶的，老子都快咽气了，老天爷你就不能赏脸整个好天气？” “想看以后有的是机会看。”陈傲说：“说了不杀你就真的不杀。我这人不喜欢开玩笑。” “去你娘的不杀，别在那猫苦耗子假慈悲。你小子不靠青狐狸就能把老子撂倒，说明你有杀我的资格，老子认载。” “我说过了，我欠你一份人情。” 顾麒骂道：“欠个屁，老子之所以去救余洪泉的女儿，还不是为了逼你小子过来跟我拼命。” 陈傲一脸平静地说：“就在刚才，我跪在了沐琰跟前。” 顾麒顿时沉默了，脸色也阴沉下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沐琰把这件事捅出去，身边这个男人的前程就算毁了，就算他有陈无双为他造势，甚至拽沐琰拽余洪泉下马，也一样不可能去做第二个占地为王的叶甲淮，可能想在长三角站稳脚跟都很困难。毕竟在势利无比的地下世界里，没谁会服气一个曾经对敌人屈膝的废柴。 陈傲声音依旧很平静，脸上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跪着，他站着，他说要卸我一条胳膊一条腿，结果我看到了你发来的那条短信，于是我就给了那家伙一刀。当然，没砍死，有人救了他一条小命。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这头白眼狼跪在我脚下，舔着地底泥，然后哭着嚎着求我不要割掉他的脑袋。” 顾麒没有接话，陈傲就自顾自地继续说：“托你的福，我的手脚还在，除了腿上挨的那刀，没吃什么皮肉苦。如果我跟你有仇，现在我肯定会把你的手手脚脚割下来，不过很可惜，你只是一个陪我打了一架的非主流，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所以不杀。” 陈傲见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斜剜了一眼正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顾麒，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不算一个聪明人，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你死了，余洪泉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那个，我这个跟你不熟的凶手顶多存点内疚心去你坟头上香，但只有顾青，是真的会伤心到哭得撕心裂肺的。” 陈傲掐灭烟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串在刚才打斗中掉落的钥匙，扔到顾麒身上，轻声骂道： “活着回去见她吧！你这个不合格的傻逼大哥……” …… 陈傲一瘸一拐地走进别墅里，立马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余晓萱，他的目光平和，脸上也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淡然道： “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 余晓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呆呆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的男孩，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甚至有那么一丝一点的悔恨。她倒宁可陈傲大发雷霆骂她一顿，又或者像以前那样故作热络地凑上来大献殷勤，她唯独不愿像现在这样，哪怕两人之间站得再近，也像隔着很遥远的距离，永远也触碰不到对方。 一堵厚实的心墙。 陈傲说：“待会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顺路，我搭出租车回去就可以了。” “那我先送你回市区，这里偏僻不安全。” “哦……” 就在气氛即将变得尴尬的时候，别墅的木门从内被推开，一脸无奈的洛小希从里面走出来，说：“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有够别扭的，姐姐我都听不下去了。” 余晓萱惊讶道：“小希，你怎么在这里？” 洛小希一本正经地说：“刚到，从后面翻墙进去的，处理一些不能曝光的东西比如监控录像和尸体什么的……嗯，开玩笑的，我就是来打酱油的而已。” 余晓萱无语，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了洛小希很久，这才闷闷不乐地说：“不是玩笑，对吧？别墅里还有四个人……” “哪有哪有……真的是玩笑啦……” 洛小希自然而然地把右手藏到身后，悄悄擦掉手上的血迹，心里狂汗，暗暗感叹这妞不止冰雪聪明而且观察力敏锐啊！跟李晴倩那种神经大条的妞不是一个级别的。 陈傲出声提醒道：“估计警察快来了，先撤吧。” “okok，旁边的车库里停着一辆q7，姐姐我可是垂涎三尺了。”洛小希摩拳擦掌一脸兴奋地说：“贼不走空，果断开走！” 陈傲扭头望向余晓萱，脸上依旧挂着礼节意味居多的平淡笑容：“既然有专车了，那就直接送你回家吧。” “好。” 余晓萱心中苦笑，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 【104】用我颠沛换你一世安稳 一路无话，洛小希专心飙车，坐在副驾座上的陈傲同样的沉默不语，至于坐在后排的余晓萱……她已经躺在座位上浅浅地睡着了。 的确，折腾了一晚上，是个人都累了。 q7在江边高档住宅小区的大门前停下，陈傲转身把睡得正香的余晓萱摇醒，没有多此一举地下车护送她到家门，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再见，目送她走进小区，然后掏出一根从车上搜刮来的国产廉价雪茄，直接用嘴咬掉雪茄头点上，狠狠抽了一口，这才说：“不对劲，总觉得漏了什么。” 余晓萱走后，洛小希也恢复了常态，微微侧头望向陈傲，沉声问道：“什么？” “不知道，不过一路上心神不宁。”陈傲揉着太阳穴苦笑道：“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 “排除法呗，把相关的人一个个列出来。”洛小希说：“首先是小萱。” 陈傲沉吟了一会说：“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毕竟沐琰都被我们吓跑了，我不信余洪泉还能神机妙算到留有后着。” “这么说的话沐琰那帮人也pass，沐焚重伤，余洪泉的人马也算挂了，只剩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沐琰，他们没胆量杀回来。”洛小希说：“那么就还剩顾青那两兄妹了……一个重伤一个软妹子，能有什么问题？” “不是他们。”陈傲摇了摇头，表情纠结：“到底是什么……” “比起这个……”洛小希瞟了陈傲腿上的伤口一眼，说：“你还是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吧！刚才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没准会破伤风什么的，就算你身上有黑匣也扛不住的哦……话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打了，带着伤居然把顾麒给撂趴下了，还想着让你玩一会我就去救场的……” 陈傲突然打断洛小希的话：“等等，你说什么？” “把顾麒给撂趴了？” “对，就是这个！我能放倒顾麒是因为那家伙身上也带伤啊！” 洛小希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陈傲猛地一锤车窗，咬牙道：“怎么就把他给漏了……” 洛小希皱眉道：“我说，到底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条杭州来的疯狗！” …… 顾麒觉得自己快散架了。 身负重伤没有做任何的处理，然后骑着小电瓶从郊区开回市区，他奶奶的还碰上塞车……好吧！如果是夏天顾麒也就忍了，可他姥爷的这是临近年关的凛冽冬夜啊！还特么的骑着小电瓶，真是北风那个吹…… 即将冻僵也即将累趴的顾麒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那条街道，还差着那么二三十米的距离，远远地就看到自家楼下站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孩，一边摩擦着双手取暖一边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她就在这凛冽寒风中站着等了两个小时？ 精神有些恍惚的顾麒终于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量，他直接从车上跳下，小跑几步，也顾不上自己身上满是污秽血迹，张开双臂，紧紧把她搂进了怀里。 同样冻得哆嗦的顾青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上他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痕，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轻声说道： “哥，欢迎回来……” 顾麒浑身一颤，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已至于幻听了……刚才，她，喊他“哥”？ 顾青趁着顾麒愣神，趁机抹掉脸上的泪痕，抬起头，第一次在这个与她相依为命的男人面前展露出笑颜，虽说笑得僵硬生涩，但无疑是真的笑了。 顾麒顿时又是一阵恍惚，只觉置身梦幻。 顾青没有理会顾麒的奇怪反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着他，目光温柔：“刚才我很害怕……怕你和爸一样，就这么一去不回了。” “傻丫头，说什么呢？”顾麒温柔地抚摸着妹妹那柔顺的头发，笑道：“虽然是弄得有些狼狈，也受了不少伤……不过你老哥我还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嘛。放心，我还没看过你出嫁穿婚纱的样子呢？哪舍得就这么死了。” 顾青轻轻应了一声：“嗯……” 顾麒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身边那漆黑的楼道里，传来了一把嘲讽意味十足的冰冷声音： “呦，多有爱的兄妹相亲，弄得老子都有点感动了。” 顾麒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下意识地就把顾青拽到了自己身后，同时抽出腰带上的钢丝，正想踏步迎上前去，就猛地觉得腹部一凉，随之而来就是一阵撕裂般的巨大痛楚。 这种感觉，顾麒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刀刃没入腹腔，绞断肠子，甚至挑破脾脏的所带来的疼痛感。 对方经验很老道，这一刀扎得也很讲究，不会立刻致死，但却会令他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而且轻微抖动刀刃地撕裂创口，那样他的肠子因为刀刃的抽出而被一并带出…… 顾麒用尽全部的力气一拳砸向偷袭那人的手腕关节，总算是逼迫其松开了握刀的手，不过随后他也颓然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双充血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楼道……就算那人不从阴暗处走出来，顾麒也清楚地知道那人是谁。整个颛南除了陈傲外会对他下杀手的人只有一个，杭城疯狗，刘付玄烨。 “现世报么……也好，不用祸及家人……” 顾麒的视线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了，身体更是从未有过的虚弱，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地坐着，都快了抽干他仅剩不多的体力。就在他支撑不住即将躺下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轻轻托住了他，将他搂进了温暖的怀中。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庞上，滑至嘴角，味道苦涩。 他没有回头，因为不想见她哭得雨带梨花的样子。 刘付玄烨从楼道的阴暗处里走出来，这个在杭州可谓风光无限的天字号后腿同样狼狈不堪，灰头土脸不说，左边袖管也是空荡荡的随风扬，显然丢了一条胳膊。他狰笑着向顾麒走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至死都要相依在一起的兄妹，神色愤怒：“顾麒，你狠，弄断老子一条胳膊，还把余爷的布局全部弄乱了。既然你小子不讲情义当白眼狼，那老子也懒得讲规矩，去他娘的祸不及妻儿，老子今天就要你顾家断子绝孙！” 没等顾麒回答，一脸恶相放狠话的刘付玄烨突然就蔫巴了，嚣张气焰全无，神色慌张，扭头就跑，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刘付玄烨刚刚挪步离开，一排小巧的柳叶飞刀就钉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倘若刘付玄烨反应慢了那么一拍，恐怕就得比顾麒先死一会了。 “小希，绕巷子去截他！别让那个狗日的跑了！” 一个拖着武士长刀的男孩一边喊叫一边狂奔，从街尾一路跑来，一个滑铲坐到顾麒身前，稍微打量了他身上的伤口一眼，下意识地想伸手把那把扎在腹中的尖刀拔出来，结果手指刚刚碰到刀柄就触电一般缩了回来，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 顾麒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倒钩的自至剥皮刀，不拔还好，一拔就是一团肠子扯出来……” “妈蛋，都这种时候别特么说废话。”陈傲骂道：“我记得附近有家医院，不远，老子现在就扛你过去！” “那是眼科医院，哪来的外科医生……”顾麒笑道：“而且伤口像灼烧一样的痛感……啊！应该是淬毒的……” 陈傲一拳砸在坚硬的路面红砖上，咬牙咆哮道：“老子不杀你，结果你死在了那条疯狗手上，这她妈的算什么事？！” “我这种短命种，死在谁手上不一样？”顾麒叹了口气，说：“陈小子，这算是临死托孤了，帮我照顾好她……这些年我杀人伤人，提胳膊提腿提人头换来的脏钱，全部都砸了给道上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总算是还清了顾家当年欠整个东南绿林的老债……剩下的一点藏私，不多，全在小青的银行账户里……不过家里床底下的鞋盒里倒是还藏着一个水头成色都不错的翡翠手镯，估计也值那么个四五百万，什么时候缺钱用了，就拿到黑市甩掉，就算是我这个当大哥的，给妹妹准备的一点嫁妆吧……” 陈傲低头沉默不语，拳头死死攥实，指甲刺入掌心都浑然不觉。抱着顾麒的顾青更是泣不成声，把头埋在哥哥的肩膀上，低声哽咽。 “陈小子，再告诉你一个苦苦掩埋了好些年的秘密吧！这件事可是连余洪泉都不曾知道，更别说道上那些耳聋目瞎的傻子了……当初我那个醉鬼老爹之所以会横死街头，也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 顾麒吃力地抬起手，颤抖着撩起自己右侧的浏海。 陈傲瞳孔猛地一缩，眼中更是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讶，顾麒的额上，竟然没有刺青！ “难道说……” “啊！就是这么一回事，当初的顾氏家主，也就是我那个名义上的爷爷，扯了一个弥天大谎。”顾麒就像卸下一个背负了多年的重担一样，笑容越发的轻松：“我才是顾家那个不值一提的养子，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一开始我就是一条落魄的丧家之犬，是义父给了我一口暖饭吃，把我领进了那扇大宅门，给了我姓氏名字，给了我一段安稳的日子……所以哪怕他要我做小青的影子傀儡，去挡刀挡枪，甚至扛起整个顾家当初造下的孽，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她的命比我这条贱命可是重要得多，应该的。” 陈傲苦笑道：“所以顾麒能死，顾青不能死；所以你才会跟我一个无名小卒换命，甚至不惜去郊区别墅求死。只为了能让我代替你去帮她遮风挡雨……” “没法子，余洪泉那种阴狠混账，以马前卒的身份入了他的局，就别指望还能有命留着。思来想去，能代替我这个傻逼大哥的，也只有你这个没成气候的小子了……”顾麒啐了一口，笑骂道：“结果你小子心软到不像话，两次伸长脖子凑到刀口上你都不杀。老子本来都有点庆幸是不是不用死了，结果老天爷还是不怎么待见我这个业债累累的混账啊……算了，现世报就现世报，一干二净地走，总好过让小青去替我挨苦受罪……” 陈傲红着眼睛骂道：“你她妈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混账！” “呵，随你怎么说吧……” 顾麒扭头望顾青，努力抬起手，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抚摸妹妹的头，柔声笑道：“死士当死，没什么好伤心的，以后跟着这个小子过好日子就是了……反正我这个当哥的也习惯流离失所落魄凄凉了，那就干脆用我颠沛，去换你一生安稳……” 回光返照的顾麒一点一点地垂下头，神色祥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只是安静地睡着了。 顾青死死地抱着怀中的男人，尘封在心底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感情一下子爆发出来，她低下头，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那样，嚎嚎大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 ------------ 【105】该死与必死 颛南市开发区西南一带，有一处十分有名小土坡，叫做藏尸地。之所以有这么一个听上去就挺瘆人的名字，是因为那片地界儿荒凉得很，临近山野不说，四周除了一座早就荒废的水泥厂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建筑，白日里都不见什么人烟，晚上更是阴气森森，不管是做杀人越货抑或是毁尸灭迹一类的犯罪勾当，都相当的适合。往年市局就曾组织过警力对这片土坡进行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搜查，结果在草丛和泥土里翻出了足足十几具还算“新鲜”的骸骨，此外还有一具被锯成八截的女性尸体，因此也破获了一宗震惊全省的连环杀人碎尸大案。藏尸地的名字，也渐渐传开了。 不过老一辈的颛南人都知道，藏尸地的名字其实由来已久，这个名字是当初建在土坡后那间国企水泥厂的工人们起的。因为这片土地上还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血案，具体过程至今都没人知晓，因为执法部门早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就严密封锁了消息，民众只知道有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把整个水泥厂都血洗了一遍，当真鸡犬不留全部杀了个精光，末了还放了把大火，这才爬到工人宿舍楼顶吞枪自尽。 而陈傲此刻就站在这片阴气森森的土坡上，正在用淘宝上淘来的工兵铲挖土刨坑，忙活了足足一个半小时，这才抛出一个长两米宽一米深两米的大坑来。 一直站在他身边已经换上黑衣的顾青面无表情地递去一瓶矿泉水，很细心地已经拧开瓶盖。陈傲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大半，抹了把脸上的汗，这才说：“去车尾箱里拿烟拿酒过来，还有纸钱元宝蜡烛。” 顾青点了点头，转身走下土坡。折腾了一个晚上早已感到疲倦的陈傲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伸手掀开盖在顾麒尸体上的被单，看到顾麒那因为中毒已经泛青的脸庞，不禁苦笑道：“不是不想让她见你最后一面，只是怕你现在的模样会吓到她……你应该也能理解的吧……” 陈傲幽幽叹了一声，站起身，用被单把顾麒裹好扔进坑里，操起工兵铲，一点一点地把泥土埋回去。期间顾青提着一个塑料袋走回来，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泪痕清晰依旧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空洞得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又是一阵忙活，陈傲把小坟包上的最后一点浮土拍实，从黑色塑料袋里取出蜡烛香烟，还有小号的玻璃酒杯和一瓶廉价的淮江大曲，先是把两根蜡烛点燃插在坟头，随后就是三根插在坟前的香烟，再是三杯烈酒。而顾青就跪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烧着元宝纸钱。 陈傲取出一扎香点燃，一丝不苟地朝着坟头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坟上，这才把坟前的三杯烈酒一一倾洒在地。 陈傲盘腿坐下，拿起那瓶还剩一半的淮江大曲抿了一口，对着无碑无牌的孤坟自言自语起来： “准备得有点匆忙了……烟酒都是从你家里取的，想着你可能就爱这口，也就没换……呵，你也不用太挂念了，找到好人家就赶紧投胎去……我也不敢说能把你妹妹养得白白胖胖能长命百岁，不过只要我还在，那就肯定没人能欺负她没人能让她受委屈，这点承诺我还是能给的……至于刘付玄烨那条疯狗，我保证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下去陪你一起走黄泉路，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恨泄狠……这句话不是玩笑，也不是夸海口，我不管他身后是余洪泉还是老沐家，总之在我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说一句，抿一口，一通唠唠叨叨的废话说完，一瓶淮江大曲也见了底。陈傲把空酒瓶子远远一抛，牵着顾青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把她拉起来，动作轻柔，把这个注定要陪自己一辈子的女人抱到怀里，轻声说道：“别看这鬼地方好像阴气森森的样子，其实土里埋着不少英灵呢……我也是听以前邻家的老爷爷说的，这里曾经是颛南乡勇民兵伏击日本鬼子的地方，共计三百七十二人，全部战死在这把血流进了土里。所以那间的水泥厂才会新建成就发生血案，在忠魂头上大动土木，哪有不出事的道理？所以把你哥葬在这里，也不算辱没了他。” 顾青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回应。以前不过是寡言少语而已，现在倒好，直接闭口不言了。对此陈傲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也是过来人，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状态，自己围起的心牢，只能由自己从内打破。 其实都到这种份上了，再谈情啊爱啊之类的东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无论喜欢与否，陈傲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因为这是他在别人坟前许下的第二个承诺。 …… 陈傲本来是想直接把顾青带回家的，结果问了好几次她都是固执地摇头，无奈之下只好开车把她送回家中，而且是一路护送到家门，还细心地为她关好门窗，临走前顺带把钥匙拿走了，说去配一把，明天再送过来顺便接她去吃早餐。对此顾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过既然她没有拒绝，显然就是默认了。 走出大门后把门反锁，陈傲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楼道上点了根烟，等了那么好几分钟，果不其然屋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终究是个没有见过太大风浪的女孩，人前或许还会保留一点最后的矜持，一旦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自然就会用泪水去发泄感情。可惜她又是那种性子固执脾气古怪的妞儿，要不陈傲大可以直接进去强行抱着她给予安慰，而不用像现在这样，用这种别扭无比的方式，去陪着她。 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哭声渐渐低下去，陈傲这才伸了个懒腰，一瘸一拐地向楼梯口走去。 刚刚拐进楼梯口，陈傲就看到了坐在阶梯上抽烟的洛小希，不出意外地没有好消息。 “有人接应，被他溜了。”洛小希扔给陈傲一瓶双氧水和绷带，说：“我拉下老脸请龚老鼠出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那个傻逼老大纳兰的原因，这只死老鼠没答应，不过倒是漏了点情报过来，刘付玄烨并没有离开颛南，而是潜伏在城西某家黑诊所里疗伤，接下来要怎么玩，看你意思。” “还能怎么玩？有仇不过夜呗。” 陈傲拧开双氧水倒在大腿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清醒了不少，草草包扎完伤口，他掏出车钥匙扔给洛小希，冷笑道：“有种人，就是该死，不管怎么说今晚我都要开杀戒，你别拦着。” “唉！就知道……”洛小希叹了一声，拿出女神掂量了一会，说：“不过也好，总是憋着口怨气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傲从洛小希手里拿过女神，老练地甩开，双眼盯着冷洌漆黑的刀锋许久，这才幽幽说道： “一刀加一条烂命而已……” ……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余洪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刘付玄烨琢磨不透，但既然这个精于算计的灰色大枭让他这个已经半残的废人留在颛南，那就几乎等于是明着来摊牌了，无论怎么看，这一出都像是要烹杀不忠狗腿子的架势。 余洪泉准备让谁接替他的位置，刘付玄烨不关心，长三角的风风雨雨，与他也再无关系，他现在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颛南，毕竟蹲在诊所门外的那批人马与其说是保镖，倒不如说是看守。 不过余洪泉向来不喜欢亲自下手，尤其是对自己旗下的人马。对于那些起了反心的白眼狼，他顶多会用借刀杀人的把戏暗中除掉，一是留点微薄的情面，二是不至于像李阎王那样弄得自己声名狼藉。其实出于什么的原因都无所谓，刘付玄烨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这把“刀子”一定会很锐利，绝对能干净利落地斩下他的狗头。 不过刘付玄烨也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心死认栽，他能从当初的黑市拳手一步一步地爬到今天这种位置，靠的就是这股子死不认输的犟脾气。绝境而已，他这条疯狗遇过的次数还少么？最后还不是挣扎存活了下来。 所以当诊所一楼大厅传来打斗的声音时，刘付玄烨第一反应就是用椅子把窗户上的防盗钢管砸变形，用仅剩的那条手臂握住一条钢管，再抬脚死力一踹，生生给卸了下来。 刘付玄烨没有犹豫，抬脚踩住窗台一跃，从仅容一人穿过的缝隙里翻了出去，直接从二楼跳下，落地时顺势翻滚卸掉大半的冲力，饶是如此也摔得不轻。 摔得七荤八素的刘付玄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回头对着诊所的窗口嘲讽一笑，随即转身一拐一拐地向小巷的尽头走去。 “很赶时间么？急着去哪？” 身后突然响起一把平和的声音。 刘付玄烨顿时吓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想弓身逃跑，但显然已经晚了一步，一把锋利无比的折刀已经从后面捅进他的腰眼，无论是切进的角度还是扎进的深度都和他刚才捅顾麒的那刀如出一辙。 “你……” “反正你早就是个死人，何必费力去逃呢？还不如乖乖在楼上待着，好歹能死得体面一点不是？” 那人轻声说完后，并没有急与拔出刀刃，而是从容地走到刘付玄烨身前，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和额头，稍微交错用力，就把下巴给废掉了。而满脸诧异的刘付玄烨也终于看清了眼前这把被余洪泉借来“刀子”，到底是谁。 不是青狐狸，而是那个一直被他当作无用废物的陈傲。 他脸上笑容灿烂，灿烂得显得有些扭曲： “一报还一报，我只想让你尝尝，慢慢等死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 【106】瘸子出山 托那狗屁病毒的福，一觉醒来之后陈傲发现身上的内伤外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腿上那道深可及骨的伤口也开始结疤，并没有感染导致破伤风，除了走动时还会感到疼痛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起码不用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比起陈傲这种睡到太阳照屁股的懒虫，洛小希早早就起床吃完早餐开始上网了。费心费力搜刮了一个早上，终于找到一家出售正品刀具的网店，花了几千大洋重新订购了一把虎牙捕鲸叉，又上淘宝整了把钝刃的武士刀，这才拉着睡着朦胧的陈傲溜达到公寓附近的餐馆准备吃午饭。结果刚一进门陈傲就一拍脑门，说：“糟，忘了今天说要带顾青那妮子去吃早餐的，而且她家门的钥匙也还在我这里……” 洛小希一脸无所谓地说：“现在去不就完了，早餐变午饭而已，有什么所谓嘛。” “呵呵，祈祷那妮子和我一样睡到日晒三杆……” 两人跑回公寓的停车场取车，因为白天不像深夜车辆比较多，洛小希就没敢让陈傲这种菜到不能再菜的新手开车，亲自上阵，学着王铁军那样狂拽酷炫霸地在闹市飙车，相当的刺激，不过陈傲已经走了基本的免疫力，反应不大，有时还很淡定地提醒洛小希踩刹车甩飘移。 一路飞奔，总算是在十分钟内赶到顾青家。陈傲刚一推门下车，就看到了提着大袋小袋从街道临一侧走来的顾青，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家的房子是租的，恰好房冬今天来收租，就顺便帮她把房门给开了。 陈傲赶紧把钥匙还了回去，厚着脸皮说：“抱歉，睡得太死忘了。” 顾青没有说什么？只是提起手中的一袋子菜晃了一下，意思很明确，要不要一起吃顿住家饭。 “等等啊我看看……” 没等陈傲点头答应，洛小希已经打开塑料袋扒拉了起来，一点翻一边说：“瘦肉，粉条，白菜，南瓜，土豆，排骨，还有鸡中翅和可乐……呦，挺丰盛的嘛，猪肉炖粉条，上汤白菜，可乐鸡翅，还有南瓜汤……三菜一汤，干部下乡也这待遇呐，话说你买这么多干什么？我们要是不来你吃得完？” 顾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显然是在很认真地回答，洛小希顿时无语了，难不成这个三无少女还是个十足十的吃货？ 陈傲汗颜：“要不我再去附近市场买点？” 顾青还是点头，陈傲无奈，只好跑到附近市场随便买了点卤下水焖牛肉之类熟食回来。厨房重地自然是交给女生和“秀吉”去负责的，无所事事的陈傲就在顾青家里到处转悠，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顾麒的房间，乍一看上去十分的简陋，一张木板床，一套作椅，一个空空如也的书架，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直觉告诉陈傲这不是因为顾青已经收拾过了，而是房间本来就如现在这样的简陋，那就证明如果顾麒不是一个空虚到爆的闷骚男，那么他肯定是一个精神世界充实爆满到某种程度的变态，用鬼才来形容都不太合适。 陈傲坐在床上，翻了翻床底，终于找出一点“多余”的物件，那是一个小巧的牛皮纸箱，放着几本上了年头书页都泛黄变脆的古怪书籍，是不是古籍陈傲不清楚，总之书名都是陈傲看不懂读不出的繁体生僻字。除了几本老书，箱子里还有一本不厚的笔记本，一个看上去就老值钱的翡翠手镯。陈傲并没有拿那个手镯，而是翻开笔记本，首页的第一句话就让人觉得惊心触目： “一页一人命。” 陈傲继续玩下翻，结果发现不是日记也不是名言摘录，而是账本一样的流水记录，顾麒每杀一人，都会把起因经过以及事后获得的酬劳多少，在这本笔记上一一记录下来，入目文字尽是血淋淋的一片，整本笔记一共三十七页，全部写满。 足足三十七条人命。 陈傲叹了一声，把笔记合上放回原处，跑到阳台上点了根烟，没来得及唏嘘感慨太多，就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洛小希。 陈傲把烟掐灭，随之往楼下一扔，问道：　“吃饭了？” “嗯……”洛小希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 陈傲微微一愣：“什么？” 洛小希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沉声说道：“姚瘸子被李老三请出山了。” 陈傲瞳孔猛地缩小，心里更是狠狠一颤，难不成那两个各自割据一方的大枭，终于要撕破捡起全面开战了？ …… 临近年关，余洪泉也没那闲心思在南京杭州两地飞来飞去，一是要见的人都见了要谋划的也谋划好了，二是杭州这边应酬同样不少，而且他新捣鼓的枪会俱乐部同样需要打点不少的关系，要知道想在国内开办一家不用汽枪高仿而是真枪实弹的射击俱乐部可不比建个大毒仓简单多少，起码官面上地方部队上要打通的关系就多到让人头疼，这类合法的营生永远比见不得光的地下行当要麻烦。 其实这些年余洪泉碰的脏钱已经不多了，从房地产到娱乐行业再到饮食公司，基本都是一些合法经营的生意，赚的钱顶多半灰半白，起码不是黑色的。除了一间争议不少的地下斗狗场，一间专门洗黑钱的影视公司，还有一条走东南亚线路的电器走私渠道，再也没有违法的勾当，有点要洗白上岸的意思。因此和李玄策对此起来余洪泉更像是江湖里的“业界良心”，无论是见好就收还是激流勇退都让人觉得敬佩。而声名狼藉的李阎王则不一样，越玩越大越淌越黑，捣鼓出地下钱庄地下赌场多不胜数，走私的门路也广，军火都有胆子沾染，早些年传销盛行的时候据说这个黑色巨枭也碰过，开了好几家包皮公司，专干“一言万利”的缺德勾当，弄得无数人家破人亡，也不知道到底敛来了多少个亿。总之跟杭州的安稳太平不一样，上海的地下世界被李玄策折腾得乌烟瘴气，要不是他还有点原则不碰毒品，估计早就被人戳着脊梁骨给骂死了。 当初叶甲淮留下的两个义子，一个白脸十恶不赦一个红脸谦谦君子，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一个吃相好些，一个吃相差些。 跑了趟市政府和省委大院，余洪泉又马不停蹄赶往军区大院，薄礼登门拜访一位姓武的政治部主任，相谈甚欢，话题主要以余洪泉新捣鼓的枪会为主，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此次的长三角风波和余洪泉最近一些明眼人都清楚的小动作。末了那个即将下位的年迈主任给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承诺，分量不重，但也绝不是空话套话，对于两人的关系而言拿捏得恰到好处。对此余洪泉也只是会心一笑，毕竟能做到这种要害位置上的都是人精，总不能靠着一点用物质堆砌出来的微薄情分就指意人家锦上添花太多。 离开军区大院，见离午饭还有点时间，余洪泉就顺便去省军区装备部跑了一趟，拜访的人数不少，但关系也较为生分，送个礼打个招呼就算完事了。一连忙活完，余洪泉这才驾车来到西子湖畔的红顶会所，直径穿过玻璃通道走到别院，看到双鬓早已雪白的老子就坐在石桌上闭目养神，顿时放快了脚步，走到老人身边的时候故意微微弓身，摆出晚辈拜访前辈的姿态，毕恭毕敬地说：“老爷子，一路奔波辛苦了。” 打着瞌睡的老人被人吵醒，很直接地把不满摆在了脸上，瞟了眼一副温良作态的余洪泉，阴阳怪气地说：“老头子我虽然老，但还不至于不顶事，涥安到省会的那么丁点路，还是熬得住的。不像现在的那些年轻人呐，天还没塌下来就说扛不住了，没点静气，眼巴巴地请一副老骨头出山来镇宅。” 老人话里的针针刺刺余洪泉当然听得真切，不过这个向来心高气傲不输李玄策的灰色大枭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愠色，甚至姿态放得更低，坦然地说：“老爷子教训得是。” 老人冷哼了一声，目光更加不屑，不急不缓地说：“你这娃是老头我一手带大的，你肚子里在想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在埋汰我这个黄土都快盖上胸口的老头唠叨，说的都是废话。余洪泉啊余洪泉，你的脸皮功夫的确是练到家了，不过那也得看在谁面前耍弄，跟我一个看人阅人都快腻味了的老头子玩假惺惺那套，你也不怕闪到舌头。” 老人这么一说，余洪泉自然也就借驴下坡，敛去脸色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坦然坐下，声音依旧温和，但和刚才的恭敬意味相去甚远，淡淡地说： “门下走狗都快烹杀光了，要是还不请老爷子你出山，估计我就要当光杆司令咯……” 老人不依不饶地继续冷嘲热讽：“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稍有不忠要杀，办事不力要杀，甚至看不顺眼都要杀。你算算，这些年你借了多少刀子斩了多少狗腿？那群倒霉鬼里有有哪一个是真正该死的？还不是你容不下旗下走狗起二心。你学得了叶甲淮的两分阴狠，上海那个李孽子学了他三分霸气，剩下的五分善心是一点也不得。依我这个老头子看呐，就你们这两个半桶水的死捏子，谁也别指望能独占整个长三角的大好江山，还斗什么。” 余洪泉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老人的不待见，反应不大，只是等老人说完后，轻轻提了一句：“姚瘸子要是出山，依理你也要出手一次。” 老人顿时沉默了，脸色阴沉，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吟良久，这才幽幽地说：“好，这张免死劵老头我给你，不过这次风波过后你要是一不小心横死街头，到了下面别跟叶甲淮抱怨老头我不厚道袖手旁观，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余洪泉淡然一笑，目光渐渐变得有些飘忽，低声喃喃自语： “熬过这次风波就够了……” ------------ 【107】土皇帝的狼狈逃亡 饶是顾青和洛小希的厨艺高超，陈傲这顿饭吃得也如同嚼腊，半点滋味也没有，心里郁郁寡欢。 比起青衣会一波接一波的袭击，这次的长三角风波显然让人更加疲惫，除了南京窝里斗那出，基本上是一个圈套接着一个圈套，暗杀明杀截杀，不知终究要搭多少条人命进去，也不知还要这样你来我往地厮杀多久。 倒是青衣会那帮家伙，自从月牙湖事件之后就完全没了动静，销声匿迹了一般，可能是被某些势力给拖住了脚步，也可能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在全力作准备而已。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对陈傲而言都是个好消息，他可没能耐和沐琰余洪泉对阵的同时再分心去收拾一帮疯子，倘若真那样就算不被砍死也铁定会累死。 吃完午饭，陈傲本向拉着顾青去限量版ktv放松一下，结果这妞儿死命地摇头，拿出课本在陈傲面前晃了几下，大致想表达的意思是要去学校复习。陈傲这才想起已经临近期末考试了，也想起自己已经有好长一段的时间没有回学校上课，很牛逼地和洛小希翘了半个月的课，倘若高大威还在当班主任的话，铁定是记大过加特别版课余指导没跑咯。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都变得已经不像个学生了？ 哑然失笑的陈傲拉起顾青的手，笑道：　“既然那样一起去，好久都没回班里了。” 顾青继续保持沉默，倒是洛小希吐槽起来：“呦，你们两个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呐，异性恋秀恩爱都是在作死噢，复习个p咧，摆明着就是去谈情说爱的吧？” 人家刚死哥谈情说爱你一脸！陈傲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翻了翻白眼，说：“没那份闲心，只是去看看老唐他们……对了，死太监放出来没有？” 虽说上次暴打公子哥儿的事件中有李包子这种bug级npc在帮忙擦屁股，不过魏小华还是没能咸鱼翻身洗脱罪名，毕竟走流程过了一遍，基本都是铁证，而且这货的的确确是组织了一次浩荡的斗殴行动，半毛钱的冤情都没有，只不过少了齐秦在幕后操作，处理起来显得公正得多，中规中矩的刑事拘留一个月，至于唐考那帮打酱油的执行部娃子更是当场给捞了出来，毕竟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洛小希说：“估计还没吧！等下让唐考去查查日期，释放那天我们一起去看守所接他，一班人全部化妆成小混混小太妹，看到死太监出来就一起喊‘恭迎九千岁大公公摆驾回宫’，绝对把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陈傲笑道：“这主意不错，不过不用化妆，本来就是一群小混混小太妹。” “哈哈，说得对……” 偎依在陈傲身上的顾青没有笑，只不过脸色变得没那么阴沉，空洞的眸子里也恢复了一些神采，显然心情变得不错。 注意到这点细节的陈傲会心一笑，看来她心中的座牢笼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了，这是个好兆头，说明这个妮子的自我调节能力不错，不会永远地沉浸在无谓的悲伤里。 只是不知还要多久，她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在开心的时候大声欢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个别扭的无口无心无心无表情的“三无少女”。 任重道远呐。 …… 跟上海对此起来，颛南的围杀截杀就像小泥塘里惊起的小风小浪，上不了台面。 黄浦江底已经尸骸累累。 余洪泉只是把一队人马和旗下的头号走狗派去颛南而已，其实他的重心一直放在上海这座纸醉金迷妖孽四窜的魔都里，毕竟李玄策可不是陈傲那种不成气候的跳梁小丑可以比拟的，且不说这个魔都阎王本就拥有庞大到令人战栗黑色资源，单是他身后那个姓姚的瘸子老头，就足以让余洪泉和老沐家都感到忌惮不已，那可是真真可以一挡百的老武夫，当初为叶甲淮一人一刀守海口的老怪物，在浙泸威名赫赫。而柳青的得手只是一个本不该出现的意外而已，不管是余洪泉还是沐家那个千年老玄龟，都丝毫不敢因为李玄策负伤就小瞧了这头病，尤其是这头病虎身边还跟着一个瘸子。这次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其实一直都在上海。 而孤身入阵柳青显然已经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个来自云南的土皇帝自然想打完冷枪就远走高飞，可惜李玄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资源进行了封路排查，一路追杀，死死咬着不肯撒手，一副甭管死多少人老子都要把这枪还过去的架势。好在余洪泉和老沐家没有做那过河拆桥的缺德勾当，最近也是动作不断，明面上在与上海执法部门那边周旋，暗地里则派出人马潜入上海接应，双方摩擦碰撞不断，反复着围剿突围再围剿的戏码，死死对持，死亡数字日日攀升，却形成了僵局，想跑的跑不了，想杀的杀不掉。 直到李玄策不知用什么价码，把在佘山别墅里安心给他镇宅的姚瘸子给请出了山，去替他杀两个人。 其实柳青应该庆幸，当初叶甲淮死于大风大浪、把自己打下的大好江山交给两个义子前，分别为他们留下两个镇宅武夫的同时立下了不少的条条框框，比如李玄策不得踏入南京半步，又比如余洪泉不得把家业传给子孙后代。姚瘸子是叶甲淮的马前卒，却不是李玄策的狗腿子，这个一根筋认死理的老瘸子只负责保住李玄策的小命，别的一概不管，不然李玄策大可以一开始就可以使唤姚瘸子杀上南京把沐家那头老王八给宰了，哪还来这么多的事。不过显然现在这个魔都阎王也是急眼了，要请老瘸子出山杀人，而且还是杀两个，那可是真真切切要割肉下死本的。 柳青大概确定第一个被老瘸子瞄上的人，就是自己。至于第二个是谁，同样不难猜，无非就是余洪泉和沐家老王八两人之中选一个而已，对此柳青也不大关心，毕竟自己都快大难临头了。 上海闵行市郊结合部地区的某条偏僻道路上，一辆银灰色的奔驰r500商务车蛮横地停在道路中央，几个穿着随意但身形高大的男人围绕着车子站立，正用警惕的目光不断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右手并不自然地下摆，有些坚硬地垂在右侧腰部，衣服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家伙。 这批人刚下车警戒不久，附近某栋居民楼里就走出一个农民工打扮的光头男人，提着一个红白蓝的三色编织袋，皮肤晒得黝黑干裂，手里还拎着一块油乎乎的腊肉，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向商务奔驰走去，若不是他脖子还纹着一副古怪的柳枝刺青，恐怕没人会相信这个土不垃叽的农民工就是在云南翻云覆雨的土皇帝的柳青。 而那批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善类的男人反应也很迅速，六个人分成两批，一人上车起火一人拉开侧向车门，剩下那人在车门外一米处站立警戒。至于另外三人则快速走到柳青身边，一左一右一后把柳青围在中间，没有过多的废话，神色也变得有些紧张，走在最后的那人更是已经忍不住把腰间的大黑星手枪给掏了出来，似乎随时会有人从附近袭击过来。 在三人的护送下，柳青顺利地走到了商务奔驰门前，跨步上车前这个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身后高楼林立的繁华大都市，眼里流露丝毫不加掩饰的怨毒与憎恶，显然最近憋屈的逃亡经历已经让这个来自云南土皇帝积下了一肚子的怨恨。 往后就是不死不休了。 “噗……” 就在柳青心神松懈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古怪异响，回头一看，赫然发现一辆被轰爆了前轮胎的大众辉腾在道路上左扭右拐，最后一个横甩斜着向奔驰商务撞了过来。 柳青反应不慢，顺手拉着座位上的那个男人一并下了车，和另外三位哥们一同向外跑来，而坐在正驾座上的那位仁兄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两辆商务车狠狠地碰撞在一起，一部横向飞出一部往后翻滚，很快都变成了两团熊熊燃烧的大火球。 劫后余生的五人还在大眼瞪小眼愣神，附近的居民楼就冲出一批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举起手里的雷明顿m870式霰弹枪就是一通胡乱的扫射。距离柳青最近的一个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纵身飞扑把柳青扑倒在地，同时侧身替柳青扛下了一发散弹，甚至还没来得急爬起来，就被一发近距离射出的霰弹轰碎了脑袋，白花花的**子混合着血液溅了柳青一脸。 与此同时被柳青安排在远处的那个欧洲枪匠也开始发力，接连的几发超远程狙击全部弹无虚发，瞬间射趴三个，无一例外的都是额头中弹一枪毙命。 密集的火力网稍显松懈，柳青立马捡起地上的大黑星翻身蹲起，枪口率先对准一个正在瞄准自己的黑衣男人，扳机扣下，又是一团血花飞溅，玩枪显然是行家里手的柳青并没有任何的迟疑，顺手拎起地上同伙的尸体挡在身前拦下一波霰弹，一手握住大黑星从尸体腋下探出，完全没有瞄准只是凭感觉地速射三枪，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柳青把身前的尸体一扔，捡起一把大黑星别在腰带上，又走到那群黑衣人身边，甭管有气没气通通朝心口补了一枪，确定死绝了以后这才抹了把脸上的脸，闪身拐进附近的小巷里，又是一路奔逃 ------------ 【108】白日见阎王 回到久违的校园，陈傲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喜，唐考叶天那帮娃子还是老样子，该混的混该玩的玩该打的打，只不过少了个带头的魏小华，没那么嚣张闹腾了，不过因为上次折腾出的风浪，也没谁敢趁着魏公公不在来欺负这帮犊子，毕竟现在高二（6）班已经是威名远扬了，全都是是一进宫的“猛人”，哪个学生敢招惹啊。 下午两点半，该来的学生都差不多到齐，虽说名义上是最不可救药的渣滓班级，但其实像陈傲洛小希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旷课半个月的人，还真没几个。解放疯玩了一段时间后上课的纪律也变得正常了，虽说大半都在睡觉听音乐看电影，但起码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打扑克砌长城，也没那份闲心情换着花样玩恶作剧去整蛊老师，这让接过高大威担子的小老头儿班主任感到欣慰不已，再也不用担心推开教室门会掉下一个装着屎尿的塑料桶了。 既然是重温久违的校园生活，陈傲就没有答应唐考提出的翘课申请，坐在顾青身边认认真真地听了三节课，破天荒地在课本上圈圈画画记笔记。不过其实他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从初中疯玩到高中，学业早就荒废了，听了也是基本不懂。顾青则不同，其实她是高二（6）班隐藏得最深的第三个神级学霸，属于余晓萱那一类文理科双修而且成绩优秀到可以拉开正常学霸一大截的天娇之女，只不过她像洛小希一样对寻常考试不爱搭理，要么全交白卷要么只写一科，所以才一直默默无闻。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陈傲百无聊赖地侧头看顾青对付着一张理综试卷，只见这妞下笔飞快好像早就把答案背下来一样，不免心里稍微感到有些汗颜。陈傲正想着要不要也弄份试卷来耍耍，洛小希就拉着椅子坐了过来，脸色有些阴沉，压低声音说：“最新战报，上海那边已经撕破脸皮全面开战了。” 陈傲顿时皱起眉头：“就知道会闹大……现在怎么个情况？” “大概中午的时候吧！余洪泉在上海郊区藏着最深的一批人马浮出了水面，想偷偷把从市区溜出来的柳青送回杭州，结果被李老三底下的人察觉追杀。双方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搂火，互相死了不少人，结果柳青跑了，不过依旧没能逃离上海，因为尾随赶到的李老三带人把路给封了，还把旗下能调动的人全部拉到闵行城乡结合部一带，玩关门打狗那套。” 陈傲叹了口气：“不消说，余洪泉和沐家肯定也有大动作。” “不仅仅是大动作而已，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了……双方加起来差不多上千人，碰见了就直接搂火，全是拿着除了沐家那帮犊子，基本都是拿着霰弹枪和折叠冲在对轰对射，据说连钢珠破片雷都用上了，场面失控了都……　”洛小希顿了顿，又说：“还有柳青手底下那个欧洲枪匠，猫在市区里一直放冷枪，加起来都撂翻好几台车几十个人了。好在大军子刚回上海，已经带着一对退伍老兵头去搜刮那个外国佬了……不过这老毛子溜得挺快，揪着机会找制高点就放一枪，打完就跑，估计现在还在玩猫抓老鼠的无聊把戏。” 陈傲问道：“哪边的赢面大些？” 洛小希摇头说：“很难判断。虽然上海是李老三的地盘，但那毕竟是联合起来的余洪泉和老沐家，就算姚瘸子已经出山，也只能说是五五开……现在就看老瘸子能不能把已经变成重要棋子的柳青做掉了，如果不能，那就是十足十的劣势。” 陈傲沉吟片刻，说：“既然这样我们现在杀去上海，帮李晴倩的老爹把柳青弄死。” “那是下策。”洛小希说：“时间紧迫，未必赶上。而且现在上海一团乱糟，去了也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那中策和上策是什么？” “上策风险太大，暂且不说。中策的可行度很高，而且能扭转局势……” 洛小希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戾色，沉声道：“不去管上海如何，我们直接原来计划那样杀上南京，取下沐怀安那个千年老王八的项上人头！” “围魏就赵吗？的确可行……”陈傲说：“那就抓紧时间，现在就动身。临近新春，估计买不到火车票，只能驾车去……我算算，大概400多公里，先绕去杭州走宁杭高速的话也要4个多小时……” “那我先去取车，你去附近便利店里买点吃的。” “ok！” 说罢陈傲站起来就往教室外走，结果身后有人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回头一看，是顾青。 陈傲顿时明白过来，故作轻松地咧嘴一笑：“只是轻松简单的斩首任务而已，别担心。” 顾青站起来拉着陈傲的胳膊，猛地发力把他搂到了怀里，扬着脸踮起脚，不轻不重地吻了上去。 “喵了个咪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送行之吻？” 一边洛小希有些惊讶，也有些无奈……话说这妞儿其实是外冷内热那类型的吧！大庭广众的这么奔放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真是……十足十的女汉纸呐！ 虽说慢了一拍，但一旁戴着耳机听音乐看电影观摩岛国爱情动作片的娃子们还是纷纷瞎嚷嚷起来，有拍手叫好的，有唾弃大骂的，还有拿出避孕套高高举着说要无私奉献的，抱住新女朋友正在你哝我哝的唐考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和还在蹲大通铺的魏公公报喜说咱家的小傲子终于修成正果脱离单身了……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家猪终于学会怎么去拱白菜了…… 而已韩伶伶为首的女生们也是同样的惊愕，一是惊叹就连陈傲这种挫到扔地上也没人要的宅男居然也结束了单身，二是鄙夷这货真不要脸连窝边草也啃，节操都碎了一地…… 总之高二（6）班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热吻而沸腾了。 而起哄了好一会儿之后，作为主角的陈傲这才回过神来。说实话他没想到顾青会突然吻过来，更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轰动，正手足无措寻思着要不要把这妞儿推开，顾青却已经放开了手，慢慢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闭口不言了整整一天的她轻声耳语道： “别像他们那样一去不复返了……” 陈傲的表情顿时变得肃穆，眼神也渐渐凝重起来，他垂首，轻吻这个可怜的女孩额头，沉声道： “等我回来就是……” 那一刻，陈傲终于明白，一个男人肩上的担子，为什么会这么重。 因为还扛着另一个人的思念。 …… 昏黑潮湿的小巷里，蓬头垢面的柳青靠着墙壁坐在一摊乌水上，左手死死摁着腹部上血流如注的伤口，目光灰白没有半点神采，就连一只硕大的老鼠从他身上窜过，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就像一个死人。 魔都阎王这个名号，还真不是白来的。余洪泉顶多弄个斗狗场玩人兽斗，捣鼓出来的无非就是一群咬人疯的狼崽，可李玄策不知用什么方法，居然弄出了一批比柳青从云南带来的雇佣兵还要精锐的冷血枪手。虽然刚才只是简单地稍微交锋，但也让柳青吃足了苦头。那批人的身手绝对不是像部队训新兵蛋子那样那样用喂子弹的死方法练成的，而是亲身趟过战场。闻过硝烟味，历经过生死搏杀并且十年如一日地苦练才能磨砺出来的。经验老道无比，就算柳青手底下那个玩狙玩得出神入化的欧洲老毛子对上了这批枪手，也未必讨得了好。 现在像条死鱼一样坐在小巷里的柳青是真的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糊了脑子傻缺缺地来这里趟浑水。 小巷外的枪声还是零零星星地响起，偶尔变得密集，那就证明有两批人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柳青也懒得计算这次大规模的交战到底会死多少人了，反正如果李玄策捂不住盖子，那么肯定会是震惊国内海外的超级大案。 歇了很长一段时间，柳青觉得自己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壁走了两步，顿时觉得腹部传来一阵难以忍耐的剧痛，得死死咬着牙齿才不至于嚎叫出来。柳青就这么歪歪斜斜地站着，还想再歇一会再向外面走去，结果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台老旧的人力三轮车把小巷口赌注了，正慢悠悠地朝着柳青的方向“挪动”。 柳青瞳孔猛地一缩，面容扭曲，写满诧异，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骑车的是一个外貌还算英俊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戴着土豪专利的金劳力和金丝眼镜，不知打了多少斤发蜡上去的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就是这么一个本该坐在陆家嘴那些高楼大厦里和金融精英们泛泛而谈的商业人士，一个暴发户式的成功男人，此刻却挽起袖子卷起裤脚，蹬着一辆破三轮，跑到了已经变成战场的城乡结合部。 诡异。 更诡异的是三轮车上还载着一个满头华发如雪的年迈老人，衣着单薄，盘腿坐在冰冷的铁质车坂上，怀里还抱着一把古朴的牛尾长刀，正在闭目养神。 三轮车悠悠地在柳青面前停下，从暴发户变成包工头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跳下，斜斜地剜了吓傻的柳青一眼，下意识地摸着里面还缠着绷带的肩膀，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柳青是吧？前些天故意挨了你一枪，现在你也得故意挨我一刀，成不？” 柳青还是那副白日见鬼的模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实不是白日见鬼，而是白日见阎王。 而三轮车上那个看似其貌不扬的老人的身份自然也不言而喻，整个长三角能让这尊凶名赫赫的魔都阎王心甘情愿去当车夫的，除了已经长眠于地的叶甲淮，只有一个人。 守海口的老瘸子，武夫姚麒麟。 ------------ 【109】索命帖 普陀区长寿路，一个身穿休闲服装背着吉他盒子的黄发碧眼老外正站在人行道上，手里拎着一部数码单反，饶有趣味地拍摄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无可否认，这是一个在中国人眼里都显得相当英俊的男神级帅哥，1米9左右的高大个子，气魄健壮，打扮得体，一头金色短碎发在温和的冬日阳光下闪耀着光芒，最重要的是这位外国帅哥的脸上还挂着阳光无比的灿烂笑容，这对各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是具有极大吸引力的“大杀器”。 过往的年轻女孩纷纷向那个别具异国风情的超级帅哥抛去媚眼，以表达心中的倾慕。不过只有三个自认姿色还不错的女大学生勇于上前搭讪，各自用英文自我介绍一番过后，这才听那个帅哥操着一口杂着大理音的流利普通话说道： “各位漂亮小姐，其实我会说中文，已经在美丽的云南大理生活了好多年了，我的朋友还为我起了一个中文名字，叫‘王水生’。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的俄文名字――oлeг，不过姓氏保密。” 几个来自杨浦大学城的女孩顿时尖叫起来，一个俄语专业的女生更是变成了星星眼：“你是俄国人？那你可不可以教我俄语的标准发音？这方面一直是我短板。” 外国帅哥打了个响指，微微欠身说：“乐意至极，美丽的小姐。” 星星眼的花痴女生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你说话的方式真像英国上流社会里的绅士伯爵。” 中文名叫王水生的外国帅哥一本正经地说：“嗯，我的确是绅士，但前面得加点形容词，比如――流氓。” 一句很普通的调侃又是惹来一阵轻笑。 双方相谈甚欢，没什么架子的外国帅哥还大方地请几个女生到附近的避风塘里喝饮料打桥牌，气氛融洽。只不过当有一个喜欢音乐的女生提出要看看帅哥背着的吉他时，帅哥很明显地变了脸色，不过随即恢复正常，平静地解释道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不轻易展示给别人观看。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很快就跳了过去，欢笑依旧，临别了还互换了电话号码，几个女生说最近有空要去乌镇玩一趟，希望能有高大的帅气的男士结伴而行，而绅士依旧的外国帅哥也一口答应下来，表示到时候电话联系。 离开避风塘，外国帅哥又绕到华师大后门，买了不少特色的小吃，好好地饱餐了一顿，权当作是午饭了。 就在外国帅哥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穿些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光头男人突然一个侧身撞了过来，外国帅哥下意识地用俄语骂了一句，正想伸手拽住这个光头男人的衣领，突然觉得心口一闷，低头一看，赫然发现一把月弧一般的猎刀已经插在了自己胸口，斜着穿过肋骨捅进，直接把肺部捣了个对穿。 出手狠辣光头男人从容不迫地拔出匕首，又是一刀扎进，这回没有再留情，挑破了胆囊，还抖动刀刃把整个腹腔搅了个乱糟。 刚才还神采奕奕地和中国妹子开玩笑的国外帅哥此刻无力地把头靠在光头男人的肩膀上，脸色变得灰白。他张了张，喉结上下颤动，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光头男人拔出猎刀，拍了拍这个倒霉国外佬的肩膀，一脸人畜无害地笑道： “咱们老祖宗有句古话，叫擅泳者溺于水，通俗点说就是阴沟里翻船，你小子就是了。” 光头男人把靠在自己身上已经变成尸体的外国帅哥轻轻放平在地，把一张灰色的硬纸卡片甩在尸体身上，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步流星地向着街尾走去。 …… 闵行区的某条潮湿小巷里，柳青还是那副白日见鬼的惊吓模样，没能作出任何的反应和回应。倒不是他不想，只不过现在手脚冰冷麻木，连稍微挪动一下都做不到。 应该是瘸了一条腿的老人依旧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然而活脱一副包工头模样的李玄策就那么好的脾气了，突然抬脚把不能动弹的柳青踹翻在地，没有丝毫的留情，又是一脚踏在柳青腹部的枪伤了，直接把这个已经狼狈不堪的云南土皇帝弄得更加凄惨，真真切切地吐出了一口血水。 杀人如吃饭喝水一般平常的李玄策没有再废话，又是一脚踏下，直接踩向柳青的脑门，摆明了就是要下死手。 “李玄策，你敢？” 小巷的另一头突然响起一声厉喝，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李玄策冷冷一笑，并没有就此收脚，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狠狠踏下。就在柳青头骨快要碎裂错开的时候，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驼着腰背的古怪老头，头发一半黑一半白，泾渭分明，扎眼得很。只见老头一手伸出二指顶住李玄策的右脚，一手抓住柳青的衣领往后一带，生生把一个百来斤的大活人向后甩出几米，而且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迅如奔雷，就连身为练家子的李玄策都没能反应过来。 盘腿坐在车板上的老人终于睁开了双眼，轻轻巧巧地一跃下车，一步迈出闪到李玄策身边，稍微弓身，右手下压刀身左手握住刀柄，没有任何的征兆，一柄不知何时已经出鞘的雪亮牛尾刀就这么横在李玄策和那个古怪老头之间，拔刀速度之快，就连精于拔刀术的刘无心都只能自愧不如。 李玄策对横插过来的刀刃并没有感到诧异，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身边这个瘸子老人，一柄左手快刀真的可谓是当世无人可出其右。 本来已经准备出手把李玄策撂翻的古怪老头也只能悻悻地后退，很有风范地负手站立，一双细小的眼睛在瘸子老人身上瞟来瞟去。 “嗤嗤，姚麒麟，宝刀未老嘛？” 瘸子老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收刀回鞘，抱着牛尾刀坐回三轮车上，对着李玄策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杀。” 李玄策微微颔首，并不显得如何惊讶。其实他也清楚，姚瘸子说“不杀”只是出于无奈而已，说是“杀不了”才合适些，毕竟那个模样古怪的老头也是一个隐姓埋名的老怪物。世人皆知叶甲淮身边跟着一个瘸子老武夫，却没几个人知道暗地里还有个为叶甲淮数次赴死都没能死透的死士。余洪泉会请出这尊默默无闻的大佛来抗衡姚瘸子，李玄策并不意外，反而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真名梁藏海给叶甲淮当了半辈子无名死士的古怪老头见姚瘸子不搭理他，自讨没趣，闷闷不乐地啐了一口，拎起地上的柳青，转身对刚刚走进巷子的两个男人喊道：“余小子，自个处理剩下的烂摊子，老头我先去给这娃娃续命！” 说罢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小巷。整个上海都知道，老瘸子的话，字字如九鼎，说了不杀就是不杀，所以倒也不用担心姚瘸子会趁他不在悍然动手。 李玄策见柳青被带走了，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冷眼看着小巷另一头的两个人年龄相差甚远的男人，语气不善：“我说老余，你还真敢带着沐家小子来上海，就不怕我把你们两个一锅炖了？” 是“炖”而不是“端”，任谁都听得出这个魔都阎王话里的怨气。 年轻气盛的沐琰踏上一步，正想说着什么？却见余洪泉微微摆了摆手，只好闷闷不乐地退了回去。余洪泉扭过头，看着这个斗了一辈子的生平大敌，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如果我没猜错，你请姚麒麟杀的第一个人是柳青，第二个就是我。” 李玄策冷笑道：“对，咋地？不服气来咬我啊！给你十个胆子，你这娘们也不敢跟老子单挑。” 对于李玄策话里的针刺，余洪泉并不理会，自顾自地说：“来上海之前，我只觉得你是真的老了，不能饭矣下了一记昏着。你能请出姚瘸子，我自然也能请出梁藏海，谁也奈何不了谁，毫无意义。直到刚才你说你故意挨了柳青一枪，我才想明白了一点，要你这种心思缜密的家伙出差错，比登天还难。” 李玄策掏了掏耳朵，不屑道：“真难得，你她妈也会说好话。” “不过我还是想不懂，闹这么一出，亏的还是你。毕竟上海是你的老窝，我和沐家可以闹腾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你呢？还要收拾一个烂摊子，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 李玄策哈哈大笑，眼神更加的轻蔑：“余洪泉啊余洪泉，你就是太聪明太会算计了。才连这种简单的小把戏都看不明白。义父生前说过多少遍了，棋在棋盘外，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整不明白，你这个老小子这些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棋在棋盘外？ 余洪泉还是不明就里，但随后立马就反应过来，细细一想，寒意顿生，颤声苦笑道：“前些天在杭州拜访一个从上海发改委退下来的老主任，他跟我说李玄策已经廉颇老矣，真是放屁！” 李玄策从怀里掏出一张黑灰色的卡片，甩给余洪泉，淡然说道：“都斗了这么多年了，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末了到底是谁玩死谁。不过这点微末小礼，你先收着，免得连条全尸都没有，死得不风光。” 余洪泉弯腰捡起地上那张硬卡，动作缓慢如一个行木就僵的老头，他把卡片翻到正面，盯着上面的刻画阎王许久，心里感慨不已，没想到自己也有收到这张索命贴的一天。 饶是心丧，他也硬是保持着平静，不输势地说： “哼，李玄策，你不过落子寥寥两颗，别以为就能扭转棋局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然而回应只有冷笑。 ------------ 【110】龙兴地 q7在高速公路疾驰着，此时残阳已经西沉，剩余的的一抹流光静静地流转在地平线上，东边的天穹新月初悬，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陈傲把目光从地平线上收回来，拿起平板电脑刷新了一下论坛，结果一条崭新的帖子弹了出来，标题是《解密蓝可儿灵异事件》，显然又是那种无聊到极致的家伙来炒冷饭吸引眼球。毕竟这都一整年过去了，尸检报告也已经公布，证实是死者自己爬上顶楼水箱而导致的意外溺亡。当然，无可否认整起事件还有许许多多的疑点无法解释，比如尸体浑身赤【裸】。电梯里诡异录像，还有后续的酒店闹鬼传闻，无论那个都很容易和灵异扯上关系，很难用常规的思维去理解。 当初陈傲也做过不少的推测，精细到凶手的年龄职业外表性格甚至是藏尸用的行李箱，只不过后来尸体检测报告一出，他的推论就被彻彻底底地否定了，根本就没有“凶手”，那个妞儿只是突然发神经爬进水箱里找死而已。 而那篇帖子也未能给陈傲带来太多的惊喜，都是些当初在网络上已经讨论到烂的话题，还有一大堆从百度百科里复制粘贴过来的“废话”，完完全全就是来骗点击的，只不过末了有那么一句话，让陈傲深思了很久： “冤灵何时得以安息？” 突然一阵冷洌的寒风吹来，把陈傲从精神世界里拽了回来，原来是洛小希点了根烟，把车窗降下了。 “看什么？这么入迷？” “没什么？关于蓝可儿的帖子。都已经是已经盖棺定论的陈年旧事了，居然还有人翻出来说。” “盖棺定论？不见得吧？” “嗯？” 洛小希撩开被风吹乱的浏海，淡然道：“当初我也研究过，尸检报告出来前也和你一样认为是他杀，可惜死因是意外溺亡，很直接地这种可能给否定了。” “对呀，有问题么？” “有问题的是尸检报告。”洛小希说：“一个意外溺亡，可没办法解释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尸检报告里指出死者没有服食毒品或者其他的精神药物，那么电梯里的监控录像要怎么解释？一个神智正常的人会作出那种古怪的动作么？而且发现死者的时候尸体是浑身赤【裸】的，现场又没有发现衣物，如果真是意外事件，那么衣服呢？总不至于飞了吧？而且死者好友曾经表示死者失踪前曾给她发送过一些相片，相片里面有一些让人感到不安的东西。” 洛小希叹了口气，说：“看事情不要单看表面，更不要去盲目地相信所谓的‘事实’，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摒弃掉先入为主的观念才能更全面地看待问题，别以为美利坚的公务人员就不会玩欺瞒群众那套把戏，识时达务的‘聪明人’满大街都是，一根筋认死理的只有大和民族。” 陈傲无奈：“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变成说教了？而且你这冷嘲热讽的，话里带了不少刀子啊……” “是教育不是说教，看问题看深一层是很好的习惯，比如这次的风波……” 洛小希说得兴起的时候愣住了，陈傲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 “呐，陈傲君，突然觉得吧……我们可能又被当刀子使唤了……” 陈傲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大军子那种家伙啊！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其实直觉敏锐得不得了，反应也快，有他在，单凭一个柳青，怎么可能伤得了李老三……” “不是还有个欧洲枪匠，隔着上千米远远来一枪，神仙也躲不掉吧？” “可问题在于，在部队里的时候，大军子他的外号是‘狙击终结者’和‘人肉雷达’啊……” 这回陈傲真傻眼了：“什么意思？” 洛小希苦笑道：“你也知道，但凡趟过战场的老兵头，都有一种类似于动物的本能，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四周的危险……而大军子的特长，就是这个。别说一千米，就算隔着两千三百米的极限距离，只要有人端枪把枪口瞄着他这边，他都能嗅出味道来。” 陈傲无语：“这……异能么？还是高科技植入大脑的全方位感知芯片？大军子同志是m86星云过来的异星来客么？” “没那么扯淡啦……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只要有大军子在，没人能远远地狙中李老三！除非他本人故意这样！” 陈傲也顿时反应过来：“他就是想把大量的火力集中在上海，然后让我们两个去做敌后特工队？！” 洛小希也唯有苦笑： “这两个长三角大枭，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算计啊……连我脑子里在想什么都猜出来了，真不愧是背着阎王名号的家伙。” …… 对于这座有着“六朝古都”、“十朝都会”、“石头城”、“金陵”等众多别名的古老城市，陈傲并不陌生，但也称不上熟悉，基本上他对南京的认识就跟大多数的游客一样，停留在中山陵、鸡鸣寺、阅江楼、玄武湖、夫子庙、紫金山、明孝陵等一大堆的风景名胜上，就算洛小希驾车在南京市里逛了好几圈，他也依旧没有感受这座古城所谓的文化底蕴。毕竟现在的大都市都差不多的模样，高楼林立，充斥现代繁华的浓厚气息，就算古迹再多也无济于事，就跟被众多俱乐部包围起来的西子湖一样，就算乘着楼船游玩，也体会不到那种江南烟雨滴答相迎的美好意境，因为总会有一个肥头大脑的富家婆在旁边大声嚷嚷，让她那“气管炎”的瘦弱老公为她拍一张”美丽”的人与山水互相添色的风景照…… 就因为小时候好几次游玩杭州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陈傲对于报团旅游这种人挤人的特殊运动并不喜欢，对于故宫长城悬空寺兵马俑张家界等名胜同样不感冒，现在来南京晃了一圈，更加坚定了不旅游的决心。 洛小希把车停在将军路边，扭头看了下身边一脸不悦的陈傲，笑道： “怎么了？看不惯这些别墅区豪宅子？” 陈傲指了指远处山水华门住宅小区的站岗保安说：“我看过那个男人的日记，他曾经在这里当过保安，不过不是门卫岗，而是巡逻岗，免费参山水华门，几乎什么活都不用做，走来走去就能领钱。记得他还在日记里写道，如果能过一辈子这种无所事事一个月却能拿到1500块大洋的日子，那得多幸福。呵，可后来他就因为蹭花了一个业主的宝马，被人一脚踹出去了。没学历没文凭的他流落了半个月的街头，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也找不到。只能去工地搬砖，扛水泥，每天坐在天桥底下在立块木牌子等活干，吃的不是杂菜烂叶子就是硬邦邦的窝窝头，他说那种鬼东西很难下咽，不过好在是免费的，而且不吃也没力气去干活。那时他还在日记里雄心壮志地安慰自己，总有一天能熬出头飞上枝头当凤凰男，说是怎么苦也得咬着牙扛下去，不能白白糟蹋我娘给他出来闯荡的钱，不混个人模狗样的决不回去。结果我翻过两三页，就看到他灰溜溜地跑回了颛南，眼巴巴指望着我娘养他。” 洛小希神色有些异样，他从未听过陈傲谈及过自己的父亲，也只知道那是陈傲心里的一根刺，所以从来都是很有默契的绕开这类的话题。 说得兴起的陈傲没有理会洛小希的古怪表情，摇下车窗点了根烟，老练地吞云吐雾，不沧桑也不装逼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说真的，那本日记就是一个废物的男人的失败历史。他乞过讨，在深圳那种当时处于改革开放前沿阵地的鬼地方，他说那是一座左手天堂右手地狱的操蛋城市，别人是去淘金发财，他却是去挨饿受冻，还得招受不知多少人的冷眼白眼。他也骗过钱，在广州跟一个叫大金牙的老赌棍学了一身的赌术骗术，一般都是行骗，偶尔去地下赌摊敛点小财，也跟别人合伙玩过碰瓷仙人跳这种勾当，可惜好景不长，他招惹了当地一个黑老大的家属，被人打个半死赶出了广州，又变回了一条丧家之犬……他还跑过传销，在上饶那边’干业务’，打着大庄的名义干散庄的勾当，手底下挂着7、8个人，结果都是群吐不出黄鱼的穷鬼，缴上来的钱甚至还不够几个人的住宿吃食费用，他还抱着能回本的心态把身上的所有钱都砸了进去，结果不用说，他又赌输了，一败涂地。” 陈傲扭头望向山水华门，看那一栋栋豪华到他这种屌丝小人物只能眺望的别墅，神色落寞：”小希，你说，他这么一个没志气也没骨气甚至可以说是厚颜无耻的男人，怎么就能突然飞黄腾达了？” 洛小希没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小希，我对这座城市没什么好感，或者说有些憎恶。因为在那本日记的末尾，那个当时还不值一提的男人说过，龙盘虎踞的六朝古都，其实是他的龙兴之地。” ------------ 【111】大宅门 龙兴地？难道那个男人早在北上前的时候就能料到，自己能在东北闯出名堂来？ 还是说这个男人当初在苏浙泸四处碰壁、落魄不已，都是长晋门那个纳兰老怪物的安排？ 洛小希一时有些愣然，不过道上对于那个男人的传闻实在是多不胜数，五花八门，什么版本都有，也不知哪个真哪个假。不过倘若真如陈傲所说的话，那么纳兰老怪物岂不是花了几乎十年的时间去打磨一块璞玉？而且那个男人明明是在东北发迹，凭什么说与他关系不大的南京是他的龙兴之地？ 借王气以养阴气。 洛小希突然想到一点，不过随即摇头苦笑，心中暗暗否定了这种说法，毕竟过于奇幻了，他可是一个标准的唯物主义者。 就在陈傲和洛小希相对无言的时候，山水华门里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衣着打扮朴素，不像是能住在这种豪宅里的富人。青年男人直径向q7走来，拉开车门坐进后排座位，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你就是李玄策说的那个人？” 洛小希回头笑笑：“幸会，我叫洛小希。” 青年男人冷哼一声，淡然道：“洛家的扛旗狐狸是吧！早有耳闻，除了脸蛋就一无是处。” 随后他又把目光放到陈傲身上，神色同样不屑：“颛南的陈家新秀，原来只是一个靠老子名声的小屁孩儿。” 陈傲翻了翻白眼：“哥们，你哪天道上的？说话这么冲？” 洛小希嫣然一笑：“他呀，一条漏网之鱼，一个本该见阎王的死人，对吧！夏河。” 名叫夏河的青年男人顿时变了脸色，显然有点挂不住。 陈傲继续火上浇油：“切，口气那么大，还以为是南京隐藏的大boss，原来只是条丧家狗啊。” “你……” 夏河正想拔出怀里的ppk，好好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陈家小子，结果赫然发现一把锋利无比的柳叶刀不知何时已经钉在自己脖子的附近，刀刃没入沙发一半，尾端还在微微颤抖。 甩了手二指弹刀把戏的陈傲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淡然说道：“在我面前动手，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你玩得过刘付玄烨那条疯狗再说。” 夏河顿时手一哆嗦，不可置信道：“刘付玄烨死在了你手上？！” 抱着恶作剧心态的洛小希也跟着恐吓道：“沐琰身上的那刀也是他扎的。” 夏河彻底沉默了，掏出香烟点上，恶狠狠地抽了一口，再也没有先前那种目空一切的嚣张气焰，声音也变得有点低沉沙哑：“算是我有眼无珠。” “行了，正事要紧。”洛小希淡然道：“我要的情报呢？” 夏河从外套下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扔给洛小希，说：“沐琰还有沐家大批的精锐都在上海，实力最强横的沐焚倒是在南京，不过元气大伤。剩下的沐系子孙里，值得重视就这么三个，一个是曾经跟余洪泉旗下斗狗场关系不浅的沐旭，据说是打黑拳出身，拳脚功夫比不上沐焚，但只是差了一截而已。另外一个叫沐琦，是个娘们，沐家长子沐元同的女儿，南京军区出身，是长三角有名的铁娘子，能不能打不知道，但肯定是个宰过人的狠辣婆娘，以前我见过一次，身上那杀气浓得，嗤嗤……剩下的一个，是个刀痴，叫沐顺，最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古怪刀具，自称金陵刀客。以前在汤山温泉别墅那边，这小子招惹了一帮三世祖，一个挑十个，愣是毫发无伤地全撂翻了，肯定不是花架子。” 洛小希翻了翻拆开牛皮信封，掏出一叠a4纸，粗略翻了翻，顿时觉得没意思，随手扔给陈傲，说：“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鱼小虾，交给陈傲君解决就可以了。” 陈傲看了一遍也说：“半个沐焚都比不上，的确没难度。” 夏河表情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洛小希从后视镜里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说：“想说什么？直说就是，既然能让你活着坐上车，就没把你当敌人看。” 夏河咬了咬牙，沉声道：“待会只要你们一动手，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死于非命，所以希望你们郑重对待一些！沐家可不是没牙的病虎！” 洛小希淡然道：“轻视敌人而已，不代表我把这件事当儿戏。说实话你死不死关我屁事，不过看在你夏家那么多条冤死人命的份上，今晚我多杀几个就是。” 夏河点点头，没有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掏出手机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才对洛小希说：“时候差不多了，估计是上海那边的风声传了回来，南京里的沐家子孙都在往沐家老宅那里赶，现在过去，正好可以一锅端。” 洛小希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些什么？问道：“话说就不能搞点枪械之类的东西耍耍么？上回可李老三还托人送了把svd过来。” 拉开车门正要下车的夏河顿时愣住了，纠结了半天，还是把怀里的ppk掏出来放在沙发上，沉声说道：“南京不比颛南，也不是谁的自家后院，触碰枪械而且还死了一批人，谁也捂不住盖子，到时可能是沐家死而不僵，反倒是长三角的地下世界全部遭殃。” “真是麻烦……” “就这样，再也不见。” 夏河走下q7，乘上另一辆黑色的商务奔驰，车子缓缓启动，向着路口驶去。 这个仅剩的夏家子孙，这回真的是必死无疑了。至于处理他的人，是过河拆桥的李玄策，还是斩草除根的沐琰，都无所谓，反正都会死得不舒坦。 “就为了报仇？” 陈傲突然问了句。 “很难理解，对吧？”洛小希幽幽叹了一声：“可惜呐，这帮都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的家伙就是这么固执就是这么难以理解啊……我们都又没试过家破人亡，自然无法理解这种以命换命的血海深仇。” “傻逼，还不如好好地活着。” “可是我们两个傻逼现在要去做更傻逼的事情了。” “随缘，一切随缘……” “呐，老规矩不能杀人哦，让我来。” “行了知道了，烦不烦啊你……” “因为怕回不来了，所以啰嗦一次，争取活多一秒。” “真不吉利，吐口水说过……” “是是……” …… 南京江宁区陶吴镇小王山附近有一座并不起眼的无名小山峰，高倒是不高，只是占地面积不小，一眼望去山头上似乎只有一片葱葱茏茏的树林，实则只要走近一点瞧瞧就会发现，山脚下绕着一圈铁栏杆，还有一扇豪气森严的大铁门。铁门后，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直通山顶，那里坐落着一栋占地面积极为骇人的仿古大宅子，几乎占据了半个山头。 占个山头来当宅子，圈座山来当后院，这是何等的财大气粗？对比起来山水华门一类的住宅小区，上海佘山或者东郊的独栋别墅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浮云，装修再豪华四处风景再宜人，能跟占山为王比？ 而偌大一个南京城里，也唯有老沐家才能拿出这份豪气和底蕴。那座仿老北京四合院的大宅子，自然就是不少南京权贵都巴不得进去一趟的沐家老宅。 今晚老宅子很热闹，无论直系旁系的沐家子孙都被家中的老太爷强硬召回，说要设宴迎客。 对此不少族中子弟纷纷表示诧异和难以理解，心里更是疑惑不已。在一省省会已经混得风生水起的沐家还需设宴迎客？而且还是举族相迎。南京里哪位权贵需要给这么大的面子？难不成是北京或者天津那边有人南下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赴宴是必须的。自家老太爷在族中可谓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掌生杀予夺大权，今日能让你飞黄腾达明日就能让你一败涂地。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忤逆过老爷子的意思，只不过下场都很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甚至打折手脚的都不在少数。所以在沐家子弟看来，就算有能耐不把省委书记的话当回事，也决不能把老太爷的话当耳边风，这个老人虽说背着一个千年老玄龟的不雅外号，可有何曾试过下嘴咬人慢了？玩军火的夏家以前不是挺横么，仗着有钱就在南京横行霸道，结果自家老太爷稍微动动嘴皮子，都不用沐家亲自动手，这就让偌大一个家族自行崩溃了。所以说在南京，就算你把安全厅厅长揍出屎来那都不算什么大事，但唯独这个占据一山安享晚年的老人，绝对是招惹不得。 临近九点，一辆挂市委苏a牌照的奥迪a8直接穿过山脚的大铁门，沿着宽敞的道路长驱直上，直接开到大宅子门前，车门打开，走下一个西装革履梳得大背头的中年男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像一坛子老酒。 从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江苏省委圈子的封疆大吏，沐家老三沐沐建成。 而大宅子门前，站着一个被众多沐家后背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的年迈老人，白发苍苍，穿着一套素雅的白色唐装，脸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精神劲头比不少被酒色掏空么沐家后辈还要好些，完全看不出已是即将买入耄耋之年的高龄老人。 在体制内没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沐建成在老人面前再无半点的威严，像个拜访长辈的普通后辈拿般把姿态放低，毕恭毕敬地喊道： “爸，我回来了。” ------------ 【112】影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似乎是山里的寒风有些冷了，老人下意识地跺了跺脚，把双手插在袖口里，但本该佝偻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似乎是不服老一般。 沐建成顿时脱下身上的黑色呢子大衣，快步走上前，细细披在老人的肩上，轻声说道：“爸，外面风大，进屋里再说。”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风冷醒人，宅子里太暖和，容易犯困。咱爷俩这么久没见面了，就在屋外聊聊。” 沐建成无奈，摆了摆手，对着老人身边的沐家后辈说：”你们先去宅子里等等，我和老爷子唠叨两句。” 老人笑道：“不用等，开宴先吃就是，都是一家人，不讲究这个。” 沐家后辈陆陆续续跨过宅门向屋里走去，森严的大宅门前只剩下两个人，热闹不复，显得有些冷清。老人拢了拢身上的风衣，视线飘到宅子旁的偌大空地上，看着那一辆辆无论车牌还是车子都显得不同凡响的豪车名车，目光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沐建成那辆a8上，不由得感慨道： “从丹佛镇的安马小村，到陶吴镇的山顶大宅院，熬过了直皖，熬过了抗日，熬过了国共，熬过了**……沐家能有今日的堂皇气象，殊为不易。最为不易的，其实还是建成你。爸知道你心里这些年一直憋着口怨气，只不过碍着以前的兄弟情分，碍着这我这个行木就僵的老头子，就一直忍着没吐出来。其实不是爸老了难辨是非，也不是家里那些对你不待见的后辈暗中作梗使坏，而是爸，你，还有这沐家，欠了你大哥太多。当初长晋门的赵定邦南下，可是你大哥一个人挡在家门前用命换命，这才保下这老沐家十几年的安稳啊……” 提起儿子，老人显得有些激动，眼睛泛红，用枯瘦的手指狠狠揉了揉眼眶，这才平复好心情，幽幽地说：“建成，一个家主的名分而已，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就算你这个当叔的，送给侄子的大礼如何？爸最不见得的事有两件，一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二是族中父子兄弟叔侄相残。建成，听爸一句劝，别争了。一个家，得和和气气，才能兴旺。同室操戈的闹剧，只会让家门外的人白瞧笑话。” 沐建成笑笑，不置可否，反而扯开了话题：“爸，前些天一个刚从秦城监狱放出来的老伙计跑来南京见我，一起吃了顿便饭，喝了两盅后这个以前在政法口一言九鼎的家伙就高了，结结巴巴地问我，咱俩都是靠着家族关系爬上去的，怎么你小子屁股就这么干净，老子都栽了，你还在平步青云。我就跟他说，你是靠家族直接空降的，我是自己从基层爬上来的，懂得怎么擦屁股。” 老人只能幽幽叹息。 沐建成自嘲一笑：“怨气，有，但都这么多年了，其实也磨得七七八八了。沐琰那小子还不成气候，碰到难处绕不过去了了，我这当叔的或多或少也总得扶上一把，可能动作有点大火候有点过，落在外人眼里就成了争权夺位，但其实真没这心思。爸，今天我可以不违心地对你说一句，沐家家主的位置和省委书记的位置，还是后者坐得舒心一些。” “好，好，好……” 老人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显然是打从心底地感到高兴，今晚能听到儿子的一番言语又或者说是一个保证，比那天知道皇城李家抛来橄榄枝还要开心。 至于这场匆忙设下的鸿门宴，还有那场远在上海的风波，显得都不那么重要了。 “爸，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先去吃饭，接下来的事情我处理就是。” “行。” 老人对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显然很放心，都不用过多叮嘱。只不过刚刚转身，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郑重说道：“如果没那个必要，就别去別院打扰你大伯的清净了。” 沐建成会心一笑，点头说：”我有分寸。” 搀扶着老人走进大宅，沐建成转过身，把那扇大红朱门关上，不急不缓地点上一根香烟，脸色阴沉不定。 如果不是在自家宅子，风声传不出去，打死他也不会接手这种事情。为官经商已经是大忌，更何况是做杀人毁尸的勾当。 大宅子的侧门里陆陆续续走出一些年龄不大的沐家后辈，男女都有，加起来约莫30多人，手里拎着各色各样的武器，有街头斗殴常用的开山刀，也有显得比较专业的三棱军刺，甚至还有倍受俄国特种部队青睐的折叠工兵铲，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一群人在大宅子前一字排开，目光冷洌，杀气腾腾。 沐后辈向来分作文武两个派系，泾渭分明。文派一般下海经商又或进体制内厮混，武派也有两条路，要么混黑要么入伍。今晚沐家设宴召回族中后辈，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把这三十多个留在南京的武派子弟聚集起来，镇守宅门。 山脚下有灯光闪烁，车灯。 沐建成冷冷一笑，掐灭香烟扔在地上，淡然说道：“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杀人死人都无所谓。”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只是宅门前的杀气变得更加浓重，似乎就连吹过的山风，都变得更加彻骨。 沐建成眼里露出一丝怜悯，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他转身从侧门走进大宅，轻轻把门带上，用铁锁锁实。 断后路。 …… 陈傲把染血的太刀细细擦拭干净，收回鞘中，推开那扇已经不是奢华就能形容的描金栅栏门，坐回到q7上，一脸无奈地抱怨道： “刀刃不够长，也太锋利，不好出力，总之不习惯。” 洛小希狠踩油门，撇撇嘴说：“临时找来的东西，能用就不错了，别抱怨太多。” 陈傲耸了耸肩：“要是一不小心开杀戒了，可别怨我。” “随你。” 洛小希闷闷不乐地回了一句，不知怎么的，越是靠近山顶那栋老宅子，他的心神就越发不安宁。 q7直上山顶，一个飘移横在宅子前的宽大泥地上，陈傲一脚把车门踹开，从容不迫地抱着太刀走下车，冷冷地瞟了站在宅子前的沐家后辈一眼，笑容越发的狰狞。 这才有意思不是？ 洛小希也跟着走下车，不过显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倚在车身上悠然地抽起烟来。 他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沐焚一个是沐怀安，碰上正主之前得保留体力，这群小鱼小虾留给陈傲练手正好。 这边是轻蔑加鄙夷，沐家那边却是无比的重视。一个留着寸头的瘦小男人踏前一步，举起手里的半弧苗刀指向陈傲，神色凝重道：“你也会玩刀？” 陈傲把太刀顿在地上，摇头轻笑：“菜鸟一个，比不上你这个有着刀客外号的沐顺。” 被人称作金陵刀客的沐顺显然听出了陈傲话里的嘲讽，脸上也露出一抹愠色，正想单枪匹马冲上去会会这个狂妄的小子，肩膀却被死死摁住了，回头一看，是一向不对路的沐旭。 “刘付玄烨那条疯狗都栽在了这小子手上，你想去送死？” 沐顺抖动肩膀甩开沐旭的手，冷冷地说：“他妈的，一个十**岁的小屁孩能宰了刘付玄烨？谁信啊？” “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 “事实你大爷！” “你们两个大男人啰嗦够了没有？打就打，废什么话？！” 一把清冷的女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话刚落音，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女人已经反握三棱军刺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见这尊铁娘子都英勇带头冲锋了，本就好斗的沐顺自然也不再犹豫，一抡苗刀也跟了上去。落在最后的沐旭唯有苦笑，举手一挥，带着一干沐家武派子弟一拥而上。 单挑一群人这种破事做多了，陈傲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比如枪打出头鸟，比如不能被人围住拦住。所以看到一群亡命之徒冲锋而来，陈傲不退反进，下压刀身单手拔刀而出，闪步移到沐琦身前，眸子变作一片幽绿的同时手中刀也如白练斩出。 然而这个出自南京军区的铁娘子也不是好招惹的角色，见陈傲气势汹汹一刀斩来，不躲也不挡，而是直接把军刺笔直递出，打定主意要做一命换一命的勾当。 性子真烈，不愧是女兵。 陈傲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不过手上没有丝毫的留情，左手探出直接摁住沐琦握刀的右手，同时加重力道一刀砍下。不料即将得手的时候旁边突然横插出一把面刀，弧形的刀刃恰好卡住太刀的刀锋，相互摩擦掠过，金属振动产生的金鸣声清脆无比。 心有不甘的陈傲自然不肯这么轻易就松嘴，直接抬脚踹在沐琦腹部将她踢翻，同时右手手腕一抖，手臂拉开拨开苗刀，直接弓身伸手从右侧皮带上取下一把小巧锋利的柳叶刀，中指一勾一夹一弹，利用暴走带来的巨力直接把柳叶当作飞镖弹出，直射向沐琦的门面。 “噗嗤——” 刀刃入肉的沉闷声音响起，伸手为沐琦拦下一刀的沐旭缓缓站起，捂着血流不止的右手，毫不畏惧地直视陈傲，眼中满是怒火： “对付一个女人，出手需要这么狠辣么？” 被踹倒在地的沐琦也是一脸的惊恐，虽说在南京军区磨练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是没受过伤吃过苦头，可这种与死神擦肩命悬一线的惊悚感觉，还是第一次尝试到。 说到底，还是温室里的花朵，没经历过生死搏杀，和沐焚那种真正不要命的亡命徒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才说是小鱼小虾，欺负一下小流氓和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还可以，一旦碰上陈傲这种不知在鬼门关走了多少遭的半个练家子，就显得有点无力了。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和沐顺对砍了几刀的陈傲在心里暗暗鄙夷了一句，干脆挥刀把沐顺逼开，直接用脚勾起刀鞘，在空中把太刀插回鞘中，又是顿在地上，然后伸出手，朝那群傻了眼沐家后辈竖起中指。 赤手空拳去单挑一群手执刀刃的练家子。 气焰嚣张，狂妄至极。 一直倚在车身上看戏的洛小希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在这一刻的陈傲身上，他分明看到了那个自负无双的男人的影子。 ------------ 【113】隐姓埋名的断臂老怪 什么叫打脸？不是真的傻乎乎地跑上去扇人家耳光子，而是自己手无寸铁，却把一大堆军刺刮刀大黑星八一杠四零火之类的大杀器扔给对手，再笑眯眯地告诉他：“就这样，我一样弄残你。” 更打脸的是，真的就这样赤手空拳把人家给放倒了。 此刻沐顺脸上就觉得火辣辣的，他甚至都看不清陈傲是怎么出手的，手里的苗刀就莫名其妙飞到了这小子手上，尤其是在一干平时被他瞧不起的沐家同辈面前，真可谓是颜面尽失。 “新阴流的无刀取还挺实用的，也够拉风难怪刘无心那个疯子这么喜欢耍小日本的刀术，有空我也学学传说中的居合斩……” 陈傲自言自语了一会，突然把苗刀向后竖直插去，立在背脊上拦下从后袭来的一刀，同时扬脚耍了记花哨的高蹬腿，直接把一个冲面而来的青年踹翻一跟头，随后就把苗刀一抡，一刀穿过掌心钉在地上，一阵凄厉的哀嚎顿时在山顶回荡。 解决掉一个的陈傲没有丝毫的迟疑，迅速转身蹲下，一记十成十力道的黑虎掏心捣在身后那人的身上，同时伸手抓住那人握刀的右手，狠狠一拧夺下他手中的刀刃，顺势向前一递，又是一声哀嚎响起。 一连解决两人，陈傲拍拍手掌，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环视周围的沐家子弟，气焰越发的嚣张。 “别玩了，速战速决。”洛小希突然喊道。 陈傲耸了耸肩，深深吸了口气，闭眼再一睁开，眼神已经变得如刀子那般凌厉，浑身气质都随之一变，吊儿郎当不再。 他依旧没有拔出地上那把太刀，而是直接闪身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沐家子弟身前，照面一肘子砸下，同时拉膝一撞，力道比刚才更加霸道，直接把那个沐家子弟给顶得口吐鲜血。 一击得手后，陈傲立马滚地躲开从四面八方刺来的刀刃，顺手捡起掉落在地的一把开山刀，就这么蹲身不起，横举刀刃握实，狠狠一拧身，宽大刀刃以自身为轴心轮转一圈，几个躲闪不及的沐家子弟顿时倒在了血泊中。 杀得兴起的陈傲也顾不得什么开不开杀戒了，又是拎起一把狭长的狗腿刀，双手握刀直接冲进了人堆之中。 第一个接触的就是换了把刀刃重新加入战斗的沐顺，陈傲抬起不够锋利但胜在刀刃宽大的开山刀格挡，锋利尖锐的后腿刀下斩后斜向撩起，电光火石间两人擦肩而过，只见玩刀可谓是行家里手的沐顺身上已经留下一道惊心触目的血槽，颤巍巍地向前走出两步，很快就一头载倒在地。 一干沐家子弟这回是真的傻眼了，这票人里最能打的沐顺居然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了。 擒贼先擒王，陈傲的第二个目标很明确，直奔站在边缘的沐旭而去。这个跟余洪泉混过一段时间也曾和刘付玄烨交过手的黑市拳手并不慌张，虽说右手负伤，但还是双手握刀迎了上去，打法和刚才的沐琦如出一辙，不躲不挡就是以命换命。 陈傲自然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一个侧步滑到沐旭身旁，开山刀劈头砍下，却只是虚招，真正狠辣的是藏在手臂后的狗腿刀，仓促间沐旭也没能注意到这种细节，只顾着躲避迎面砍来的开山刀，结果被暗中刺出的狗腿刀捅了透心凉。 至于剩下的一个沐琦，已经吓傻了，呆呆地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终于见识到，沐焚刘付玄烨还有顾家遗子那一类的人物，武力到底如何的逆天，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老太爷总是喜欢跟她唠叨江湖是如何如何的不简单。 局势一面倒，没有任何的悬念，剩下的沐家子弟在陈傲面前就如同南山幼儿园的小朋友，砍瓜切菜一样利落地解决掉。三十多个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鲜血横流。不过令陈傲感到惊讶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怯战而逃，哪怕吓得腿脚哆嗦手软无力，也一样会提刀冲锋，死死守在那扇大宅门前，这让陈傲不得不收起了一点轻蔑，反而对这个古老的氏族抱有了一些敬畏之心。 起码一个能拢起人心的大家大族，绝对不能轻视。 陈傲踏着血泊走过，一步一血印，直至走到那扇大红朱门前。 只要走进这扇门，割下一个老人的头颅，一切都会尘埃落定，长三角这盘大棋，也将收官。 可是和洛小希一样，陈傲莫名地心神恍惚起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 陈傲下意识地挥刀上切再狠狠斩下，然而终究慢了一步，那扇朱门突然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个邋遢依旧的男人从中窜出，手中猎刀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躲开太刀的刀身，直砍向陈傲的头颅。 这个男人居然一直躲在门口，蓄势等待着挥出这出其不意的一刀！ 奶奶的想跟老子换命？！ 紧要关头陈傲也红了眼，几乎是在极限速度上猛甩刀刃，迅速无比地把太刀轮转一圈变作反手握刀，猛地下刺横在自己身前，死死卡住猎刀的倒钩，但是如此那尖锐的刀头也刺入了腹部一寸，刚才独自面对数十人斗毫发无伤的陈傲终于负伤流血。 “听说刘付玄烨是死在你手上？嗤嗤，假得可以。” 沐焚抽出猎刀，扬脚把陈傲踹飞到三米外的空地上，一甩刀上的鲜血，目光轻蔑：“要不是老子身上还带着伤，你小子连我一刀都拦不下。就这能耐，能弄死那条疯狗？” 陈傲挣扎着爬起来，把刀刃顿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笑容灿烂依旧：“我不能打，不代表我工会里的强攻系奶妈不能打，补刀懂？” “老子没兴趣跟个小朋友玩。” 沐焚把目光转到洛小希身上，神色渐渐变得狰狞：“洛家青狐狸，你还欠老子一刀。” 洛小希掐灭香烟，伸懒腰打哈欠，一副提不起劲的懒散样子，直到看到沐焚那沉得快滴出水来的脸色，这才慢悠悠地取出女神抖开，望着沐焚的目光同样轻蔑：“抱歉，姐姐我对你一个伤患的兴趣同样不大，要不你乖乖把路让开，我好去把沐怀安那老王八的人头割下来？” 沐焚冷哼：“哼，你也就现在能得瑟，待会老子怕你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哦？难不成沐家还藏着另一个沐焚？” “怕了？” “有点。” 洛小希嫣然一笑，突然暴起发难，直接抬手把女神当作飞镖甩出，激射向沐焚的心脏，同时俯身向前冲锋而去，在沐焚身前一米外猛地刹住，灵巧跃起，恰好接住被沐焚用猎刀格飞的女神，在空中连续砍出速度极快的三刀，借助惊人的弹跳力直接跃过沐焚的头顶落在他的身后，刚才的空中三刀其实都是虚的，这一记来自背后的阴狠一刀才是真正的杀着，而此时的沐焚根本来不及转身！ 不过沐焚是个经历过无数场生死厮杀的老手，多年的亡命生涯培养出的敏锐触觉让他作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慌乱之中并没有转身躲开，猎刀从肩膀翻转而过，竖在背脊上，比寻常武士刀还要宽大许多的刀身恰好挡住女神的刀锋。 可惜，一个是蓄力挥刀，一个是仓促格挡，洛小希那看似柔弱的身躯爆发了骇人的力道，女神漆黑的刀刃狠狠碰撞在猎刀上，一声清脆的金鸣声过后，猎刀刀身从中断裂而开，刀头垂直插在地上。 又是一道巨大的口子撕裂开，鲜血四溅。 …… 在陈傲还在和一群沐家后辈纠缠的时候，沐建成已经穿过了整座大宅子，走到一个位于宅子后被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子前，他稍微叩了叩柴门，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而进。 院子里有一栋不大的小平房，一块菜圃，一棵老槐树，一排葡萄架，剩下几条破竹椅，简陋得很，跟院外那栋古朴素雅却不失奢华的大宅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满头华发及肩的老人此刻就躺在平房前的藤椅上闭目养神，看面貌与沐家现任家主沐怀安有几分相似，只是显得更加苍老。老人身架骨不大，气色也不好，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的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不起眼，也没什么高人的风仙道骨，红通通的酒槽鼻子更显滑稽，　就算是余洪泉那种阅人无数的老油子在这里，也未必能从老人身上瞧出什么端倪。但沐建成不一样，作为沐家的直系子孙，他清楚老人的身份，也清楚这个老人为何没有右臂。 所以在父亲沐怀安面前都能从容自若的沐建成屈膝跪下了，没有丝毫的犹豫，跪得心安理得，一连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这才抬头颤声说道： “沐建成跪求老供奉出手！”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人终于睁开了双眼，没有睡眼朦胧，也没有浑浑浊浊，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浑身更是透出一股子霸道无匹的惊人气势。 如一头惊醒的睡虎。 跪倒在地的沐建成更加的忐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沐建成一眼的老人缓缓坐起，把目光投向远方东南，下意识地用左手握住了空荡荡的右边袖管，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似乎隔着千万里，在与谁对望。 “老瘸子，将近半甲子了……” ------------ 【114】武夫无匹 由上海虹桥火车站开往杭州东站的g7559次高速动车上，恢复了常态的余洪泉翻转着手中的灰黑色卡片，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在余洪泉对面的沐琰就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了。他是上了动车之后才突然明白过来的，南京的老营有可能被一锅端，不担心才有鬼了。 “余爷，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 余洪泉回过神来，把黑卡插在上衣的口袋上，苦笑道：“正在想，不过估计只能听天由命。” 沐琰顿时心如死灰，沐家老宅里上得了台面的可就只剩一个元气大伤的沐焚了，就算他能拖住青狐狸，可陈家那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动真格的话沐家宅子里还真没谁拦得下他。 “嗤嗤，余洪泉，李家那个小三儿说得不错，你就是太聪明了，而且还不长记性。” 当了半辈子死士又当了半辈子隐士的梁藏海突然怪笑起来，伸出一根黑瘦干巴的手指头，直指向沐琰，阴阳怪气地说：“沐家的小娃娃，你连自己家的底细都不清楚，还敢自称是沐家下任家主？” 沐琰苦笑道：“老前辈，能不能别打哑迷了？我都快愁死了。” 余洪泉微微一愣：“老爷子，你是不是……” 梁藏海笑得更加猖狂：“老头我活了这么久，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见多识广，比你们这种小后生知道多一点的陈年老事。嘻嘻，论打架，老头我的确比不上那个死瘸子，不过老头我弄不过他，不代表南京那间大宅子里的人不行，老瘸子的左手快刀再霸道又如何？还不是瘸了条腿！” 余洪泉顿时反应过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直到笑弯了腰，笑出了泪，这才拿出那张黑卡，掏出火机点燃。 “李玄策啊李玄策，看来是你要先见阎王了！” …… 闵行区的某条僻静小道上，李玄策还是继续骑着他那辆破旧得连链条都锈迹斑斑的小三轮，载着一个打着瞌睡的老头子，不急不缓地朝着徐家汇骑去。 因为两个电话，闵行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动乱不再。这场汇聚了四方势力的厮杀到底死了多少人，李玄策不清楚，也懒得去算，反正又没折损那些砸了大批银子下去培养出来的精锐，死了就死了，再招就是，上海这座物欲横流的魔都里，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勃勃成天想着如何上位的底层小混混。 不过这次大火并同样也勾惹出了不少很难处理的麻烦，比如警备区那个一直对他不待见的老司令，不消说会借题发挥给他下绊子，上海海关的那个姓黄的党组书记估计也会有不大不小的动作，更要命的是李玄策顶头上的那尊发改委的大佛，肯定会因此对他心生怨言，就算明面上不去指责什么？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肯定会生出一些缝隙，这才是李玄策为了这次火并割下的最大一块“肉”。 对此起来，反倒是一般黑老大看来最为棘手的公安局和新闻口那边显得容易应对许多，毕竟动手前李玄策就已经打过了招呼，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事后再奉上一份堵嘴大礼就是。 算计了那么久谋划了这么久，费心费力不说，还大出血本，倘若这样陈家那个小子和青狐狸还是载了，估计他得一口老血喷出三米远。 李玄策还在想这些繁琐的破事，车板上的瘸子老头却幽幽说了一句： “李玄策，你也精明不到哪里去。” 李玄策回过头，瞟了眼依旧闭着双眼养神的老人，无奈道：“姚瘸子，说话说得亮堂些成不？说一半不说一半的，打机锋糊弄谁呢？” 脾气古怪并且惜字如金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破天荒地变得善谈起来，淡淡地叹息道：“本来答应了叶甲淮，不在你这些小辈儿的事情上面插嘴，不过今天难得出宅一趟，就破例唠叨一些。李玄策，我且问你一句，你这次为什么入局？” 向来被外人当作妖魔鬼怪一样对待的李玄策呵呵一笑，极为难得地露出了勉强称得上是温和的笑脸，大大咧咧地说：“还不是为了自家闺女的幸福。姚瘸子，这话你还别不信，我还真没兴趣像义父一样当什么占地为王的土皇帝。” 老人没有理会李玄策的感慨，继续闷声问道：“那么余洪泉，柳青，沐怀安，还有陈平江的儿子和南莽的青狐狸，他们入局又是为了什么？” 李玄策不假思索道：“柳青那个捏子只是过来凑热闹的，想分杯羹占点便宜。老余那个傻屌么，估计就是想赢我一次，出口怨气。至于沐家那头老玄龟，说来说去无非是为了子孙福祸，想让他那个自以为亏欠了太多的小儿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踏入北京……洛青狐不好说，我都琢磨不透这头扛旗狐狸在图谋什么？反倒是陈平江那个儿子，是这一窝子人里唯一一个有野心有魄力要做第二个长三角地下皇帝的狂妄小子，嗤嗤，真是后生可畏。” 老人不以为然道：“你怎么看？” “不好说，那小子要是真摘下了沐怀安的头颅，在长三角扎下了根，难保不会像陈无双当初霸占东北那样，越做越大。” 老人轻轻一声叹，重新合上了双眼，幽幽地说：“功利熏心，易折；野心勃勃，易挫。依我看，他走不出沐家大宅。” “姚瘸子，绕这么大一个圈，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玄策不禁皱起了眉头，回头望去，只见老人已经恢复了变态，抱着一把牛尾刀，微微侧头瞌睡，一副不闻世事的淡泊模样。 就在李玄策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他猛地瞥见老人那比之右脚显得稍微短上一截的左脚，不免悚然一惊。 他喊了这么多声的姚瘸子，却彻底忘了这个老人当初为什么会瘸。 毕竟那个传闻距今实在是太遥远了，遥远到令人难以信服，自然也不会当真去牢记。 李玄策只觉得满嘴的苦涩，嘴唇微微颤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算计来算计去，终究是算漏了最重要的东西。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 无名小山山顶的沐家大宅前，一击得手的洛小希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大宅门的方向。 躺倒在地身负重伤的沐焚则是猖狂地大笑，神色间不见颓色，反而一脸的得意。 包扎好身上伤口的陈傲也站了起来，拔出那柄精钢打造的锋利太刀，极为郑重地双手握刀，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 这一切的变化，只因那扇大红朱门前，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 山风变得更加凛冽，呼啸着刮过山顶，就像阵阵凄厉的哀嚎，衬托得门前站立的老人更像是趁夜出来作乱的妖魔鬼怪。 洛小希震惊得无以复加，看到老人的那一瞬间他甚至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脑一片的空白，只剩下一个简单明了的念头——逃！ 谁又能料到，那个荒诞不经的古老秘闻，居然是真切存在的。 风烛残年的老人颤巍巍地踏前了一步，平和的目光在洛小希和陈傲身上来回扫视。老人打量了两个小后生许久，似乎心里终于有了计较，淡然说道： “我在这座大宅子里等了半甲子，不算长，也不算短，终于等来了你们两个敢于闯宅门的小后生，得以不违承诺下山而去。算是缘分，也算一份恩情，虽说微末，但也该网开一面不作计较让你们离开。可惜你们伤我沐家子孙，我这当供奉的，也不好坐视不管。既然如此，那就死一个活一个，谁留下谁下山，你们自行决定。” 老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透出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似乎从他口中迸出的一字一句，都是不容违背不容更改的铁律。 终于回过神来的洛小希笑容苦涩，朝着老人微微一欠身，毕恭毕敬地说：“沐家的老前辈，您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后辈计较？” 老人没有回应，倒是陈傲嚷嚷开了：“老头，你拽屁啊？不就能打一点么，老子要跑，你这把老骨头追得上？” 洛小希气得一跺脚，恨恨骂道：“白痴！快跑！” 陈傲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刚才在站在宅子前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一只枯瘦但分外有力的手臂正搭在自己肩膀上，声音平和依旧，但听后让人觉得寒意顿生。 “年轻人，得学学温良恭俭。既然嘴巴不干净，那就先废下巴。” “不好意思啊！我习惯了骂骂咧咧，很难改！” 既然都撕破了脸皮，陈傲自然也不再犹豫，猛地拧身一转，借腰力把太刀抡圆，用尽全力一刀劈下！ 结果如泥牛入大海，没有任何的声息。 沐焚耍空手接白刃，好歹也要展开手臂掌心合拢，然而陈傲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人也是简简单单地伸出二指一夹，就牢牢夹住了汹汹斩下的太刀刀身，二指稍微交错，刀身立马从中断裂两半，清脆的声响在山顶传开很远。 终于见识到老人武力值的陈傲再也不敢存任何的侥幸心思，直接撒开握刀的手，迅速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q7狂奔而去。 要是面对一个正常的高手，陈傲自认还能反抗一二，但要是面对一个压根就不是人的老怪物，那也唯有落荒而逃，再狼狈再丢人也无所谓，保住小命再扯这些有的没的！ 可惜，扭头狂奔的陈傲没有发现，本来步伐缓慢无比的老人已经如同鬼魅一般“飘”到了他的身后，仅剩的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一扭一顿，陈傲就觉得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整条胳膊都被卸下来了一般。 突然传来的剧烈疼痛也让陈傲步伐变得漂浮，一不小心踩到一滩血渍，顿时狗吃屎般地扑倒在地，然而没等他翻身爬起，那种如同鬼怪附身一般的冷洌感觉再次传来，一只并不宽大的手掌已经掐住他的后颈，五指张开，如同五根枯枝贴在皮肤上，说不出的渗人。 真要栽了？ ------------ 请假一天，外加修改说明 在没有详细大纲，没有主线，单靠人物设定就匆匆忙忙写了一百多章，回头一看，尽是bug、错别字和拖节奏的废话，自己都有点接受不了，所以趁着年假，好好修改一下。尤其是开头三章，估计会改得面目全非，这本书人气这么差，估计就是开头的问题。 新人嘛，一开始就是脑子热，洋洋洒洒写了8000多字，过了一段时间才觉得不妥，不过就是懒得去改而已，毕竟只是写着玩。 现在想想，这本书估计是要写到百万字以上的，就不敢这么马虎了，前面写不好，估计往后斗写不下去，就像现在这样，三天一小卡，七天一大卡。虽说终于把详细大纲给弄出来了，不过卡文的时候还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毫无办法，于是改文去。 可能改完以后整本书的风格会更偏近于二狗或者癞蛤蟆，可能不会再有那么多【赤】裸裸的搞笑段子，可能会被骂作抄袭……不过无所谓嘛，小弟我一个犬儒份子，不剑走偏锋还能咋地，况且本来就是看老大的书才喜欢上都市文的，小弟不模仿偶像，还能模仿谁去？ 就这样吧！上面那些其实也是废话，明天后天高三最后一次期末考试，大高潮收官战这种如此蛋疼的章节就暂时不去写了，把最后的一点存稿发出来，然后就彻底修改吧。 （最后一点吐槽：我是文艺宅我是文艺宅我是文艺宅我是文艺宅……求钢铁烈阳大神带我上白金） ------------ 【我的江湖回忆录——斗狗场】 （昨晚通宵，累的快要便当的节奏，先发一章昨天写的无聊文章） 南国的冬天跟北方的干冷大有不同，总是阴冷阴冷的，穿得再厚实也没用。尤其是临近的年关的一月份，那种似要渗入骨髓的寒意，委实让我这种东北汉子吃足了苦头。而一到这种鬼天气，我就寻思着是不是缩在被窝里学着黑瞎子那样冬眠几个月算了。可惜今早齐少爷给我挂了个电话，硬生生把我从暖和的被窝里拽了起来。电话里他也没细说，只是神神秘秘地报了个地址让我过去，说有热闹瞧。 说实话按照我的脾气，敢大清早打电话来扰我清梦的家伙，少说也得进医院躺个把来月啥的。不过齐少爷不一样，这家伙好歹也算是我半个没结拜的兄弟，也就是广东人常说的“老襟”，平日里哥来哥去的，不好意思对熟人动手。再说了，我也打不过这小子。 草草洗刷完出门，我搭乘摩的来到齐少爷所说的城中村，刚下车付完钱，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小拇指粗的金链子，发型比鸡窝还寒碜的年轻男人向我走来，一开口，就露出一颗能晃瞎狗眼的大金门牙，要多土就有多土要多俗就有多俗。 不消说，这货就是齐少爷，不过别看他那土样，拳脚功夫却是半点也不差，寻常三五个汉子都很难近身，算是半个练家子。 这时天才蒙蒙亮，我左掏掏右掏掏摸出一包邹巴巴的小中华，递了一根给齐少爷，问道：“大清早的就给我捎信，有啥子热闹好瞧？要是像上回那样看村姑掐架，别怪我问候你二大爷和全家女性。” “唔会唔会，边度（哪里）敢耍方哥你啊……” 齐少爷是地地道道的广东人，一口普通话夹着浓厚的粤语音，让我听得非常蛋疼。 “兄弟我这次用老二保证，绝对有好戏看，不过瘾你把我打出屎来我也不还手！” 我比谁都清楚这小子的脾性，满嘴跑火车，基本没几句话是能信的。于是我也点了根烟，淡淡地说：“行了别墨迹，也别藏底了，亮堂说话，到底是啥子热闹？” 齐少爷左右看了一下，这才把头探过来，压低声音说：“斗牙儿的大场子，你说有没有看头？” 我一听就来了兴致，斗牙儿就是斗狗，那是齐少爷不知从什么鬼地方学来的别称，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听得懂。既然齐少爷说是大场子，那么肯定不是一般的镇那种斗土狗的小阵仗，没准还真的有看头。 齐少爷见我感兴趣，就没再废话，带着我在城中村里七拐八饶，最后来到一间位置显得有点偏僻的土鳖酒吧。因为是清晨，酒吧还没开门营业，不过倒是有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小青年守在门口，警惕地打量着各个路口，一见我和齐少爷走来，立马上前询问： “哥几个，找谁的？” 齐少爷耸了耸肩，说：“标叔介绍来的，你说我找谁？” 小青年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直接走开让路。我和齐少爷推门走进酒吧！发现里面也是守卫森严，起码不下十几个人在吧台附近坐着，腰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藏了什么。 齐少爷显然熟门熟路，直接带着我走到地下室，一下台阶我才发现这间小酒吧地下别有洞天。地下室呈椭圆形，起码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中央是一个半人高的水泥擂台，四周架有半人高的铁笼，座位渐次椭圆型升高，都是奢华的真皮沙发座椅，每排只有五个座位，并不显得拥挤，而且过道上还拉起了黑色的篷布，私密性很高。整个斗狗场看起来好像只有一层，但实际上等于在地下挖了两层的高度，规模相当之大。 我随意瞟了几眼，心里有些诧异，这么大的一个场子，而且还是大清早，居然他娘的座无虚席。看来这间斗狗场还真不简单，不是信宜那边的土屋子小狗场可以比拟的。 齐少爷说能来这里玩都不是一般人物，所以押注不低，一票一千，只收现金，而且最低也得买十票，也就是一万大洋。 黄赌毒这三样我从来不碰，所以没啥兴趣。不过像齐少爷这种喝赌嫖的行家自然得过手瘾，砸了半刀钱过去，换了五十张票，拉着我找了个正中央已经预订好的位置坐下。 坐在我旁边的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骚气男人，估计跟齐少爷有点交情，热络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把目光放到我身上，问道：“兄弟，看你挺面生的，第一次来？” 我点了点头，懒得多说话。 骚气男倒是不介意我的冷淡反应，自顾自地说：“那你今天算走运了，狗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土佐，个头挺大，估计得有50公斤，听说下嘴超凶。今天这里这么热闹，就是来开眼界的。” 养狗斗狗我不算外行，就接话道：“个头不小了，是小结还是关胁？要是大关，那才真算开眼界。　” 骚包男顿时眼睛一亮：“你也懂这个？” “玩过一阵子，不算睁眼瞎。” 我淡淡地说，日本的土佐是按相扑的等级来分的，最高级的是横纲，其次就是大关，后者在国内的斗狗场还能偶尔见到，前者就是实打实的稀罕东西了，毕竟那是国宝级的。 谈话间中央的水泥擂台上已经拉上了两条大型猛犬，一条由有着杀戮机器称号的比特，一条由六种斗犬培育出来的杜高，看着就凶。 地下斗狗不是国际比赛，没有裁判这一说。为了刺激性，向来都是一旦开始厮杀就不能中途停止，要么死要么残，这才算分出胜负。 这回我也算是见识了，开始不过两分钟，场上就已经是鲜血淋漓。两条体型庞大的猛犬纠缠在一起，随着旁边主人的咆哮，与生俱来的野性顿时被激发出来，相互扭着脖子疯狂撕咬，原始的暴力画面带来了比恐怖电影更加剧烈的感官冲击，场子内的不少观众也跟着呐喊起来。 十六分钟过后，浑身浴血的杜高最先躺下，奄奄一息，脖子上的一个狰狞窟窿还在泊泊地冒着鲜血。获胜的比特也好不到哪里去，血肉模糊，吐着舌头喘着粗气，很快就被拉了下场。 第二场显然没有那么精彩，是一头西班牙斗牛梗对阵中国的川东猎犬，过程更加短暂，只有9分钟，但血腥暴力不减分毫，川东犬的下腹被斗牛梗扑翻在地，腹部被生生咬烂撕开，肠子拖出体内，鲜血沿着擂台边缘淌了一地。 在我的意见下，齐少爷连赢了两盘，此刻正笑得合不拢嘴。而旁边的眼睛骚包男则是一输一赢，脸色比较正常，显然并不是很介意输赢和钱财。 两场铺垫过后，今天的正主终于出场，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拉着一条比起同类犬体型要庞大得多的土佐走进了擂台，本来还热闹的场子立马安静下来，我也眯起了眼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条土佐身上。 别说我这种玩过几年斗狗的老手，就算是个外行，恐怕也能看出那条土佐的不凡，单是简简单单地站立不动，那种顶尖斗犬特有的骁悍气势就已经展露无疑。 身边的骚包男倒吸了一口冷气：“奶奶的，居然是头横纲！” 我轻轻点头，对他的判断表示赞同。 虽然另外一条北高加索犬体型更加庞大，但跟这只横纲级土佐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赔率也变得相当悬殊，一比五。不过傻子都知道那条横纲是稳赢的，所以包括齐少爷在内的大部分观众，都把宝押在了那头土佐身上。 被年轻男人拽着的土佐显然已经进入了一种狂暴的状态，不住地顿主低声咆哮，脖子上的压力一松，顿时咆哮着冲向了那头体型更加巨大的北高加索犬，速度迅捷无比，下嘴的角度刁钻，目标相当明确，不是下颔就是脖子，就像一个追求效率经验丰富的猎手，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一击得手后立马后退，并不恋战缠斗，很快就把那头北高加索犬啃咬得一身鲜血。 很显然，胜负已经分晓，只要土佐把现在的优势一直保持下去，北高加索犬几乎没有半点胜算可言。然而出于所有人意料的是，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土佐渐渐地就力竭了，似乎有点体力不支的感觉，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一开始还瞧不出来，但很快土佐就被狼狈不堪的北高加索犬凶狠地反咬了一口，场内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一片哗然。 我眉毛一挑，觉得有点不对劲。擂台铁笼子外的土佐主人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很难理解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十九分钟后，局势彻底扭转过来，北高加索犬仗着体型的优势撵着土佐满台乱跑，几次进攻都收效很高。敏捷不复的土佐也不敢回头反拼，只顾着逃跑躲避，很快就被北高加索犬摁倒在地，对着脖子一通狂咬，一头国宝级的斗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擂台上。 齐少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他的五万大洋显然打了水漂。而我也是紧皱着眉头，俗话说的好，内行看门道外行凑热闹，这场厮杀落在我这种懂行的人眼里，太他妈不对劲了。 骚包男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这场子不怎么干净啊！估计是那条北高加索犬身上下了……” 我话还没说完，坐在前排的一个秃顶胖子突然回过头来，眯着小眼睛瞪着我，眼神冰凉怨毒，就像一条毒蛇。 齐少爷的反应最为迅速，刚才他的脸色只是不好看而已，现在却是变得一片雪白。我也察觉到有点不妙，连忙压低声音问了句：“那胖子是谁？” 齐少爷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还能是谁？这间场子的老板何爷啊！我的大佬噢，你闯大祸咯！” 我不禁哑然失笑，捅篓子了？ ------------ 无下限的人物卡&设定（文艺青年版 （嘛，最近出场的人物太多了，基本又都是些各种复杂的家伙，弄得自己都有点迷糊，所以把人物卡重新弄一遍，辅助写作啥的，然后再把某些设定补上，话说昨天在草稿上写陈无双的人际脉络图，用了一整张a4纸，密密麻麻，这货真是牛到屌炸天……好吧！都是废话，还有那啥，这个真的是文艺版本，不适请按右上角的红色叉叉←_←） 【人物卡·传说中的酱油党】 赖宇飞：逆袭联盟四天王之一，前任后勤部长，一直在酱油未被超越，为了保护唐雪惨死刘无心刀下。 唐雪：一个路过的妞儿，前期只露脸一次，中期无戏份，主角后宫备选（我了个擦勾二嫂？！） 魏小华：逆袭联盟执行部长，酱油…… 唐考：情报部门最高负责人，还是酱油…… 沈沧海：传说中的二逼土豪，专业酱油三十年，看似百无一用实则是被喻为东北太子爷的牛逼小boss，主角前期中期的逆袭目标。 【人物卡·反派军团】 勾陈腾蛇：变态的兄弟二人组，青衣会十卜印的前两印，一个杀人如麻嗜食人心，一个看似憨厚实则狠辣残忍，武力尚可，目前出场次数为一，并全程酱油。 刘无心：反派，前期酱油党，后期小boss，资深的精神疾病患者，中二病加终极二货的结合体，武力值颇高。 赵半括：反派boss，资深酱油党，目前为止尚未露脸，青衣会现任总把头。二，相当的二。 韩如松：西北武夫，能跟洪执叶过百招而不败的恐怖人物，长生兰的四朵血兰之一，在月牙湖被纳兰逼迫削断一条手臂。 杨慧：双鱼计划重要科研人员杨素的女儿，四朵血兰之一，月牙湖鬼隐的幕后黑手。 【人物卡·波澜壮阔的新老江湖】 沐琰：长三角新秀，老沐家内定的接班人，赫赫有名的南京白狼，李晴倩名义上的未婚夫，主角中期的大敌。 余洪泉：叶甲淮的接班人之一，在杭城可谓是一言九鼎的灰色大枭，阴险狡诈，精于算计。 李玄策：叶甲淮的义子，声名狼藉的魔都阎王，生平杀人如麻，手段霸道狠辣。 柳青：云南土皇帝，玩枪的行家里手，手底下养着一个欧洲顶尖的枪匠，在此次的长三角风波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人物。 沐建成：江苏省新上位的省委书记，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专职的擦屁股人士。 张纤尘：绰号阿瞒，东北长晋门纳兰老怪物的关门大弟子，响马胡子一类的彪悍人物，能力不详。 陆龙川：沈阳军区东北虎特种大队的新秀，立志掀起军政改革大潮，与东北的太子爷沈沧海关系很好。 孙向东：内蒙虎王，唯一一个进京后胆敢跟陈无双拍桌子翻脸的枭雄式人物。 樊常龙：川蜀地天字号浑水袍哥，堪与叶甲淮媲美的巨枭。 赵颛：出自龙经赵家，山西太原最负盛名的白马刀客。 叶无锋：云南仅次于柳青的黑色大枭，被称作大理鬼才。 黄归元：武力逆天的焚儿山黄蛮儿，拳脚功夫号称整个广西无人可出其右。 姚瘸子：叶甲淮的马前卒，守海口的南国老武夫。 丰义恺：坐镇蜀地酆都的百鬼老儿，执掌江湖戒律。 洛青山：坐断东南谋天下、阴阳天机皆算无遗策的洛家鬼算。 洪执叶：南北两武夫，一轻文，一执叶。这个武力近乎无人可匹的魔头生平杀人如麻，喜用朱砂点生死榜，提名者九族不诛刀不归鞘。 陈平江：曾经叱咤风云的东北**魁首，如今登顶皇城权力圈子的文武国士，偌大一个北国倘若有谁当真称得上是天下无双，那也唯有这个出身贫寒曾经落魄不已的男人。 【人物卡·那些最核心的角色】 ［余晓萱］ 每个人心中都有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女。　对于这株忘忧小草，其实不必要说得太多，她是现实中的我一直的憧憬，我心目中最好的女神。所以她是真正的女一号，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取代的女一号，就这样。 ［纳兰轻文］ 非主角，却是书中最为重要的角色，可以说是他奠定了整个故事的基调。他拉开了南疆事件的序幕，阻挠了双鱼计划的进行，清洗苏家导致绿林大乱……就像一个随时会出手的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场延续了几十年的风波闹剧。 其实在我当初的设定中，他只是一个黑白通吃武力值逆天的退役大兵，但随着大纲的延长剧情的铺开我不得不为他戴上更多的脸谱。在第一卷中，他仅是作为主角的老大出场，偶尔会侧漏一些霸气，但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不二兮兮的无业青年。第二卷中，他身后的庞大势力开始渐渐浮出水面，绿林纷乱，处于权力斗争漩涡中心的他变回了天门龙首苏七爷，手中握着杀生予夺大权，无数人的生死，无数世家的兴衰，皆在他一念之间。而在最终卷中，他戴上了最后一张脸谱，又或说摘下了所有的脸谱——沈阳军区第39集团军兵王、“东北虎”特种部队前任大队长、“云隼”特战小队指挥官：“海东青”，苏轻文。这是他最为沉重也是最为纯粹的一面，由国家重金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死，一个具有绝对理性的疯子。对于这样的他而言，情感和仁义这种无足轻重的东西早已被舍弃，一旦他开始杀戮，那么除了死亡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前进的步伐。这就是海东青这一代号的真正含义，血淋淋的狰狞。 ［陈傲］ 虽说不想承认，但这个一无是处的废柴宅男就是本书的主角。 作为一个主角，陈傲并不及格。他不帅，长得跟潘安一点都不像。他不强，武力值在经过奶妈的祝福后勉强能达到渣渣的水平的五点。他不是学霸，理科成绩差的一塌糊涂。更没有“万花丛中探身过，摘得娇花一朵又一朵的”泡妞技巧，活了十八年，就当了十八年的纯洁小处男，奶奶的连女生的小手都没牵过，简直就是撸sir中的撸sir，废柴之名实至名归。 无可否认书中的绝多数配角都比这个战五渣渣要牛逼得多，但渣渣有渣渣的优势，他的可塑性比任何人都高。谁又能料到这个希拉平常的屌丝宅男积了一肚子的涛天怨气？洛小希的出现仅仅只是提供了一个跳板，让他更快登上那个波澜壮阔的舞台。即便陈傲没有碰到这样的机遇，也没谁能断言这个平淡无奇的年轻人日后不能飞黄腾达。 陈傲在许多地方的确与我十分相像，但他比我更偏执，性子也更坚毅。他的原型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而是当下社会所有被制度和课本掩盖了光彩的屌丝青年。以陈傲为主角，就是想说明一件事，哪怕废柴如他这样的战五渣渣，只要像头老黄牛一样战战兢兢地苦熬，像头饿狼一样低头咬牙去搏杀，一样能在社会这场游戏中达到满级，去做那无双国士，然后金刚不败于天下。 ［洛小希］ 对于这个角色，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明明整个妹子，硬说是男的。 其实在我原本的设定中，洛小希的的确确就是一个长了张娃娃脸的可爱女生，但在经过复杂的背景设定后，我发现他和某个重要的女配角雷同了，这果断的不能忍。但对于我这种天字号的大懒虫而言，改设定神马的实在太麻烦，于是我英明地采用了最省事的方法——改性别！ 于是莫名就喜感了…… 对于他的武力值，我设定得颇高。既是东北虎的新秀，又是斯洛捷伐克血泊里闯出来的老兵，实力相当强横，甚至可以凭一己之力抗衡总参下属的t部队。有个叫洛青城的大哥，被喻作坐镇东南的洛家鬼算，有个叫陆龙川的兄弟，一人扛起了军政改革的大旗。 无可否认真名洛青狐的他的确是个牛逼烘烘的人物，但终究不是纳兰那种老怪物，做不到心坚如铁。他会厌倦纷争，难以对杀伐麻木，哪怕一路走开早已杀人如麻也一样会厌恶手上沾染的鲜血，比起狠辣无情的苏轻文，他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感情，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还有提不起或放不下的执念。 血淋淋的狐狸皮下，藏着一颗被烽火硝烟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心。 所以当陆龙川暴毙境外的时候，他素颜登台，一曲镇魂，用倾城之姿为知己送葬。 因为他只是一只善良的小狐狸。 【双鱼计划】 又称三一七基因改造计划，事情的开端，共计进行两次，皆被纳兰破坏。 【南疆事件】 双鱼计划的前身，名为“angle”的原型病毒就是来源于此。这是自49年建国以来被国家掩埋得最深的秘密，一切一切的蛛丝马迹都被销毁，涉及人员几乎全部被抹杀，没有人知道那片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三门】 渊源流长的古老绿林联盟，起源于隋唐时期，成员多为世家大族或响马盗众，奉行义盗侠偷。除龙首苏家外，其余氏族皆以地支命名。 ［天门］ 浙江苏氏，在十三门中掌生杀予夺大权，千年来一直被奉作绿林魁首。操控着偌大一个省份的黑色资源，宦场亦有不俗的人际脉络，被喻作中国鲜有的灰色贵族。九七年曾试过借改革大潮洗白，失败告终，但依旧拥有相当惊人的经济底蕴。现任家主：苏千。 ［子门］ 贵州常氏，南七门中实力仅次于苏家的商贾氏族，出过许多名震一方的红顶巨贾。拥有一个名为“赤硝”的暗杀组织，资本十分雄厚。现任家主：常生。 ［丑门］ 江苏李氏，南七门中唯一一个红色家族。族中子弟多以宦海沉浮见长，亦是唯一一个成功洗白的绿林世家。现任家主：李善长。 ［寅门］ 福建林氏，起于漕帮。武力当年并不出众，以海商为主。现任家主：林伯阳。 ［卯门］ 广东周氏，南七门中唯一一个不以武力支撑的家族。现任家主：周仲。 ［辰门］ 广西方氏，因地处南地国门，武力方面在南七门中较为出众。暗中操控着边境多个贩毒组织，广西许多赫赫有名的毒枭皆是方氏族人。现任家主：方知秋。 ［巳门］ 云南段氏，盘居大理已有六百多年有余，当之无愧的世家大族，底蕴之厚足以与不少皇城一线的红色家族媲美。上任家主段延龄更是在开国初立下赫赫战功。段氏一族在省内军政界藏有相当大的人际资源，并组建了境外雇佣兵组织“云蝶”。现任家主：段长青。 （南榜七门） ［午门］ 山东刘氏。齐鲁男儿多骁勇，自古以来刘氏便留有“功名但在马上取”的祖训。族中子弟无分嫡旁只要适龄便要参军入伍，不立军功不入族谱。唐时曾举族之力助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后逢乱世，天下无事不太平，不得已方才流落草莽。现任家主：刘耀邦。 ［未门］ 山西焦氏。这个在**之前一直在十三门中排名末端的家族在垄断半省焦煤行业后一举成为北榜榜眼。世人只知焦氏家族在八十年代时期掌控着省内百分之九十的大型黑口子，却不知这仅是焦氏家族煤矿产业链的冰山一角。现任家主：焦峰。 ［申门］ 湖南楚氏。湘楚之地，自古便是人文荟萃，名人辈出。“唯楚有才，于斯为盛”这一评价绝非空话。楚氏的文化底蕴使它变作了十三门中最为特殊的家族，书生当国不误国，绿林中人对于文人居多的楚氏家族亦是十分敬重，只因其行事奉仁义为先，遇不平而自太平，亦不失江湖豪情。现任家主：楚子谦。 ［酉门］ 四川樊氏。川蜀之地多出浑水袍哥，奉樊氏为首。中原腹地的绿林世家，除去龙首苏家，能争第一的，只怕也唯有蜀地樊氏了。现任家主：樊洪泉。 ［戍门］ 陕西卜氏。居于秦晋之地，这个家族渊源于东北响马，后迁入中原。谁说排名末端，但却相当的神秘，与焦家尤为交好，实力深浅，连苏家也无法摸清。现任家主：卜玉章。 ［亥门］ 江西沈氏，明朝中叶曾凭“文谥忠正”的子弟沈默而风光一时。民国时曾投奔直军军阀曹锟，被苏家察觉后动用奉军一脉对其进行打压，斩其宗家子弟三百余人。自此一蹶不振，只能屈居末尾。现任家主：沈付。 （北榜六门） ------------ 八零TXT电子书 ------------ 各位看客老爷，断更了这么长的时间真是抱歉了呐。[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79xs.- 整个‘春’节小弟我一直在纠结，是继续固执地码字，还是为学业奋斗三个月给家人一个‘交’代。 说出来也不怕大伙笑话，小弟我的成绩很差，差得一塌糊涂，一百九十出头，连学渣都称不上，我去参加高考，那是纯粹的凑热闹。（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可惜娘亲大人给出了硬指标，说啥也得整个300分，念大专去。 今天11号，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多天，我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继续努力一下，毕竟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三个月。（虽说初中高中有五年都是在瞎‘混’←_←） 所以说更新真的很难保证了，不过一有空闲时间还是会努力码字的。 万幸的是第一卷好歹是写完了，万字收官也画上一个不完美的句号，而且没有偏离大纲太多，勉强算是可喜可贺……说起来真是惭愧，好好的一篇逆袭文被写成了‘乱’七八糟的大杂烩，又是病毒又是黑社会又是权利斗争啥的，自己看着都蛋疼，后半截仿烽火的风格也是扑得一塌糊涂，真不想承认的说…… 所以我想说的是，第二卷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尽量把故事搞简单不那么繁杂，可以当作新书来看，因为和第一卷基本没关联…… 嗯，要说的就这么多，第二卷写完这本失败之作就会完结，新书要写什么还不确定，目测会是网游…… 最后，祝看客老爷们马年大吉，再见。 ------------ 认真你就输了——未来人johntitor 刚看完了这个“时空穿梭者”在2001年发出的原帖，觉得昨晚直接把john　tiror判定为骗子有点太武断了，虽然从直观上来讲，那个缺乏实质依据的”世界线离散化”理论就是在扯淡，但无可否认这厮的确有着非常清晰的理论来解释为什么他能够做时间旅行，”多条世界线”这种设想也难以找出漏‘洞’。求书网小说qiushu.cc。wщw. 更新好快。所以说，这个标准的”美国黑”和他的　“c204时间移动”机器，既难证实，也难证伪。 因为是无聊找点东西写，思维比较发散，所以这篇文没有太多的逻辑可言，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吧。顺便整理一下‘乱’糟糟的脑袋，都快被“科学先驱”们提出的时间穿梭理论‘弄’疯了。 我之所以有知道”john　tiror”这么一号人物，是因为看了一部岛国神级动漫《命运石之‘门’》。相信除了一些工科死宅和超现实主义者外，大部分的年轻人都是通过动漫来认识这个来自未来的奇葩的。毕竟john　tiror在网络上活跃的时期是2000年至2001年，对于我们而言这个年份实在有点“久远”。但直到现在，13个年头过去了，在网络上对于这个未来人的讨论依旧在持续着，单凭这一点来说，john　tiror也可以称作是神人了，只是随手发的帖子居然就有这么大这么深远的影响力，这让d8的那些大神怎么‘混’？ 咳，有点扯远了，拉回来。 提到john　tiror　，就不得不说他提出的时空理论和预言。鉴于网络上有很多的原帖和资料，这里就不干复制粘贴这种破事了，感兴趣的自行百度一下即可。其实以客观的角度来说，john　tiror提出的时空穿梭理论无疑是很完美的，没有逻辑上的漏‘洞’，也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以现今的科学水平更是难以证实这是只不切实际的臆想。(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当年网络曾经有人发帖让john　tirot给出可以让重力变形系统进行时间旅行的基本装置，然后　john　tirot就给出了以下几个一般人基本看不懂的东东： 1.?双重微型重力奇点（dual?microsingularity）的磁化外壳。 2.?喷‘射’电子的歧管，?用来改变微型重力奇点的质量和重力。 3.?冷却和x光排放系统。 4.?重力传感器（vgl系统）。 5.?总仪表（四个铯组件）。 6.?电脑总件（3）。 本人作为一个实质上的文科生，不懂行，对此表示他喵的鸭梨山大。网上好像也没有工科技术死宅进行过此类的实验（好像也不复杂啊？难道2001年技术宅还在沉睡么？），所以真伪难辨。不过看现在世界各国都一片风平‘浪’静的样子，估计这个依靠重力变形系统的时间机器并没有被研发出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些强国的情报保密工作做得很出‘色’，我们这些屁民不得而知罢了。不过无论如何，john　tiror提出的时空穿梭理论的确很超前，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弥天大谎，那么幕后肯定有一个世界顶尖的编剧团队，编故事的能力简直是出神入化。 john　tiror的预言也是引起轰动的主要原因，鉴于太繁杂，同样不复制粘贴了。严格来说，john　tiror并不是在作出“预言”，而且在陈述他所处的平行空间的历史，其中的核心有三个：一、未来的人类更加重视农业生产；二、第三次世界大战（核战争）；三、美帝被侵略了。 好吧，第一点是废的可以忽略，重点是战争和美国沦陷。这种预言乍一看上去像是在贬低美国，带有很浓重的“圣战”风格。但深入仔细分析一下，才发现原来是高端黑，而且都黑出翔来了。在预言里，john　titor提到，　美国将分裂成5个国家，?然后由此产生的世界大战杀死了近30亿的人类，中国，俄罗斯等都卷入这场战争中。而最大的赢家则是中国，中国将一统在内的东亚诸国，中国将同俄罗斯一起成为世界二级。他说中国将会入侵澳大利亚。中国的文化是最堕落的，没有内涵，没有水准，它完全与20世纪之前的伟大中国文化相背…… 呵呵，很眼熟，对吧？这跟八十年代冷笑过后西方各国开始兴起的“*****”简直是同一个调同一个节拍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三次泛滥是在1998-1999年，而且是在亚洲经济危机中，中国经济逆势崛起，经济影响力迅速扩大的背景下。而　john　titor在网络上发帖的时间，恰恰就是在2001年伊始。如果说是纯粹的巧合，也未免太牵强了。 说完预言，再顺便提一提那台著名的ibm　5100计算机。对于这台老掉牙的旧机子，想必看过动漫的娃子都应该很熟悉了。不错，　john　titor搭乘时光机器来到我们这个平行世界，就是为了取得一台ibm　5100电脑回到2036年，把某些古老的ibm系统程序翻译到unix上。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人相信john　titor是未来人的原因，　在帖子中他提到过ibm　5100计算机一些未被ibm公司公开的特殊功能，而很多ibm的工程师也都证实了这句话。 总结一下，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说，很显然我们并不能判断未来人的真伪。所以我宁愿像网络上的大部分人一样，把john　titor当作外星人或者鬼魂一类的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没必要去钻牛角尖，正所谓认真你就输了，当个段子看完乐一乐就好，何苦如此较真呢？ 最后提点题外话，苏联老‘毛’子研究平行空间的真事儿，下面是复制粘贴的内容： 据俄罗斯哲学家、反常现象研究员詹纳迪・比利莫夫日前披‘露’，事实上早在上世纪40年代，一些前苏联科学家就开始了对“时间机器”的研究，并建立了专‘门’的“平行世界研究协会”。 赫鲁晓夫上台后，“平行世界研究协会”又重新开始了对“时间机器”的研究，然而1961年，一场惊人的实验悲剧再次让研究中止。当时，一个载有8名主要科学家的“时间机器”实验台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实验场地附近的建筑则全部被摧毁。 在接下来的1989年8月30日，“平行世界研究协会”在安尤岛的实验基地突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爆炸不仅摧毁了重达780吨的实验舱，同时还几乎炸平了两平方公里左右的小岛本身。 有关“时间机器”实验舱爆炸的原因众说纷纭，其中一个版本的说法是∶载有3名科学家的实验舱在抵达平行世界（另类空间）或正进入平行世界时，与一个巨大的物体―――很可能是小行星一类的东西发生了碰撞，“时间机器”实验舱失去了动力推进系统，下落不明，一些俄罗斯科学家怀疑，它很可能永远消失在了“平行世界”中。 俄罗斯科学家瓦迪姆・切尔诺布罗夫还曾做过一项惊人的科学实验，他通过对磁场的“特殊碰撞”竟随心所‘欲’地“减慢或加速了时间”，据称最成功的一次，切尔诺布罗夫竟然在他的实验室里将一小时减慢了1.5秒钟。 看完后我整个人都呵呵了，真不愧是战斗民族啊，真特么**。试问我大天朝何时才能把重心从航天放到四维空间上呢？ 好了，以上皆是扯淡，文中的一切观点都与本人无关，不喜轻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