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墨玉指环 ------------ 第一章:魂飞魄散 “摄魂锥!”一脸阴冷的老道站在长松观大殿前的台阶上,手持一把形状奇特的锥形法器,指着眼前不远处的一个白衣女子。 随着他真力的注入,摄魂锥的尖端射出一道极其锐利的光芒。那光芒呈现出诡异的绿色,月光之下更透出一股莫名的妖异之气。绿色的光反射在道人的脸上,看上去极其阴沉可怖。在他真力的催动下,绿芒速度极快,直直地向着女子飞去。 白衣女子此刻正被困于一道圆形的灵力禁锢之中,与她一同被困住的还有身旁一个年轻的道人。他们几番奋力想要冲出禁锢,却发现那个灵力屏护极其坚韧,根本冲不出去。眼看着老道已祭出法器激发出真气光剑,两人心急如焚。 摄魂锥的那道绿光瞬间就到了女子身前。不能冲破屏护,她已经无处闪躲。女子闭上双眼,轻声呢喃:“辰非,如果我还能有来世,纵是千山万水阻隔,也要去寻你。” 年轻道人看着她清丽绝尘的面容,微微一笑,伸手拥住她的双臂:“皎羽,记住你的话,来寻我。我在来世等你!”说完臂上用力,抱住她旋转了半圈,将自己的后背正对向飞来的绿芒。 绿光瞬间击穿屏护,射入道人的后心,饶是他已运起真气护住周身,那光剑仍然立时穿透了他的前胸。那老道看来是将全身的真气使老了,誓要置皎羽于死地。 摄魂光剑入体,便迅速在他的身前蔓延开来,皎羽眼睁睁地看着他胸前的伤口越来越大,伤口处透出的尽是一片绿芒,却不见半点血肉。 “辰非!”皎羽的发出一声惊呼。她万万没有料到,他会用自己的身体接下那杀人的光剑。 道人在光芒中承受着剜心透骨的剧痛,却对着皎羽凄然一笑,拼尽全力说了一句:“活下去,来找我!”话刚说完,身前的绿芒猛地在他的眼前爆裂开来。 道人的身体就像被炸裂一般,向四周飞散开去却并无血肉飞溅,而是化为点点绿芒消失在空气之中。当所有的绿芒全部消失,他原来站立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非常轻微的物体坠地的清脆响声,皎羽低头一看,正是那枚自己五年前送给他的墨玉指环。 “啊――!辰非――!”皎羽扑到在地上,捧起那枚指环,疯狂地看向空中。她的哭喊撕心裂肺,如果他死去,那么自己的修行还有什么意义?那个男子为她舍弃了一切,她不能让他在虚空中那么孤独,她要跟他一起走! 皎羽放弃了一切抵抗,捧着指环痛哭不已,丝毫不理会杀死她心爱男人的凶手就在眼前。她等着那个该死的老道再次亲手把她也杀死,这样她就可以和辰非永远在一起了。 老道一见拼尽全力的一击竟然没有击中白衣女子,反而杀了自己的徒弟,心中恼怒不已。这个孽徒到死都不悔悟,这么多年竟然仍和这个异类纠缠不清,甚至为她去死。想到这里老道怒火上撞,再次提气准备手刃这个妖孽。 刚才那一击,眼见她已经绝不可能避过,所以老道用上了八成灵力。现在体内的真气不足两成,提气注入摄魂锥,竟然无法再次激发法器。老道见状干脆丢下摄魂锥,抬起右手就打算直接用阴阳指杀死皎羽。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倏地飞到老道的眼前,他的施法立刻被打断。黑影落下之处,现出一个黑衣黑袍的男子,一边接下老道袭来的掌力,一边大声对女子喊道:“皎羽!快走啊!屏护已破,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啊!” 皎羽听到急呼,泪流满面地抬起头看向这黑衣男子:“辰非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于世。不要再打了,让那该死的乌虚杀了我,我便可以去陪辰非。你走吧!” 那老道听到这句话,更是杀意渐浓,径自抛下黑衣男子,直奔皎羽而来。 黑衣男子连忙赶上几步,背后发掌,逼得道士回身接掌,两人再次打成一团。“快走啊!他现在灵力衰竭,你速速逃生。吴辰非的指环在,就有办法收齐魂魄令其重生。可如果你也死了,谁替他报仇?!” 黑衣男子其实并不知道魂魄齐全是否可以重生,但吴辰非被摄魂锥击杀时,他清楚地看到他的魂魄是被打得飞散了。魂魄不齐,便投胎无门,如果把魂魄找齐,就算不能重生,至少也可以送他转世,以皎羽的修行,完全可以在来世等到他。可如果皎羽现在就放弃,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这番话果然有效,皎羽这才擦了擦眼泪,慢慢站起身。黑衣男子与老道的修为相差甚远,如果不是因为先前施展摄魂锥造成灵力不继,黑衣男子绝不是老道的对手。饶是如此,他现在抵挡那道人也已是勉力而为、险象环生。 皎羽将指环放入怀中,腕上的墨玉手镯发出了久违的共鸣,温热的感觉再次传到皎羽的心上。皎羽把这枚戒指交给吴辰非,已经整整五年。镯环分离已经五年,可今日它们相聚之日,竟是自己与他生离死别之时。 黑衣男子猛出一拳,勉强震开道士的双掌,腾起身形急速向皎羽飞掠过来。老道见他奔逃,也掉头追来,不过目标并不是黑衣人,而是皎羽。 “乾坤掌!”随着老道一声低喝,掌力凌空而至,直奔皎羽。这一掌只有他不足三分的功力,是以速度并不够快。他自然注意到,皎羽从吴辰非中锥直到现在,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要想杀她,此刻是最好的时机。所以尽管他已经明显感到真力不足,还是咬牙发出一掌。就算不能置她于死地,倘若可以重伤于她也是好的,待真气恢复,到那时再想杀她也就不难了。 正当老道以为即将得手之时,只见皎羽伸出双掌,直接对着老道的掌风迎了上去。皎羽修为本就与老道相差无几,此刻他的灵力枯竭,发出的掌力自然无法和她抗衡。皎羽双掌掌气迅速破掉掉乾坤掌,势头不减,继续向前猛冲,直直拍在老道的胸口。 那道士被这一双掌气结结实实打在身上,身体凌空倒飞出去,直撞大殿外的柱子方才止住,一口老血强忍不住,噗地喷了出来。 皎羽见状正要追上前去,给吴辰非报仇,却看见一群道人正从后院向这里跑来。看来前面的打斗终于惊动了长松观中其他的道人。 长松观虽然只有这老道和皎羽道行差不多,但监院和其他几个高功道人也早已都突破了淡紫修为,如果皎羽执意要杀,道人们联手她未必可以得手。她现在急于寻找能救吴辰非的法子,而那老牛鼻子,她是迟早要找他算总账的。 想到这皎羽定住身形,恋恋不舍地看向刚才指环落下的地方,这才挥泪对黑衣男子说道:“走吧。” 两人立刻身形一挫,身体随之发生了变化,腾空而起。一只白鹤和一只黑鹰,闪电般地离开长松观,向西飞去。身后被他们打斗惊呆了的小道士这才惊醒,连忙跑过去扶起瘫倒在地上的老道,这道人此时面如死灰、双眼紧闭,看上去也像一个死人一般。 闻声赶来的一群年纪很大的道人看到这个情景,连忙询问事情的经过。当小道士告诉他们观主刚刚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徒弟,不少人惊得目瞪口呆。可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徒弟死了,这个当师傅的看上去也情况不妙,只好先救人,其他事回头再说。 暂且不提一行人七手八脚地把老道扶回云房、悉心救治,单说这离去的白鹤和黑鹰。他们在离此八百余里的一处树林中落了下来,落地的瞬间再次换成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形。 白鹤落地,便扑倒在地上,隔着衣服抚摸着怀中的指环,心痛不已。 黑衣男子紧皱双眉,在她的身边站立半晌,才沉声说道:“皎羽,他的魂魄皆已被打散,你要赶紧想办法,将他的魂魄集齐。如果四十九天内不收齐,他便真的就此形神俱灭了。” 皎羽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她虽然没有放声痛哭,可无言的落泪让人心中不禁为她黯然神伤。“你说的对,我要让他往生,他说过,他会等我,让我去找他。” 黑衣男子看着皎羽的样子,心中不忍,本想先不和她说这些。可一听她的话,知道她是下定决心要去集魂了。“可我们现在修行的法门和招式,根本没有招魂的法子,如何才能集齐魂魄呢?” “火麒麟!我去找火麒麟!他是神兽,定然知道集魂之事。”皎羽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 “我与你同去!”黑衣男子看向皎羽。虽然火麒麟对他一向不友好,可此时,他更担心皎羽。 “不用了,我自己去方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拔起身形,变成白鹤模样向不远处的山峰飞去。 ------------ 第二章:移魂入玉 世人眼中,火麒麟是上古神兽,凶悍好战、勇武威猛,可谁又能想到,皎羽这娇弱的身躯面对它时,却丝毫没有惧意。她站在山洞的洞口,脚下便是万丈岩浆火海。而火麒麟浑身火红地散发出熊熊烈焰,凌空立在她的对面。 “你的真气五行已然齐整,不日便可迎来天劫,为何再次来到此处?”火麒麟的语气非常平静,与第一次见到皎羽时的狂躁迥然不同。 皎羽强忍心中难过,轻声说道:“我有一道友今日为了救我,被长松观的乌虚道人用摄魂锥将其肉身毁灭、魂飞魄散。我听人说,道家有一门是专门可以聚魂敛魄,并操纵死人的。我想来问问仙尊,你可知道?” 火麒麟闻言一怔,道家中确有这么一派,叫做崇桐门,已经存在了两千多年。而据它所知,皎羽刚才提到的摄魂锥便是此门中的法器。 想到这里,火麒麟没有回答皎羽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你怎知他用的是摄魂锥?” “那老道施法时曾高声喊出摄魂锥的名字,而且那法器的形状也仿似一把尖锥。” 火麒麟点点头,这摄魂锥它也只是听说,却并未亲眼见过。如果用那法器的道人如此呼喝,必是那物无疑了。 “如此一说便颇为棘手了。” 皎羽一听,心中暗沉。“怎么?仙尊为何说此事棘手?” “道家确有一派唤作崇桐门,专门修行你说的那种法术,有撒豆成兵、赶尸为佣的本事,聚魂也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说到这,火麒麟抬眼看了看皎羽,铜铃大的眼中掠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那摄魂锥便是此门法器,却不知为何落入长松派道人手中?” 皎羽一惊:“你是说,这乌虚道人用的那法器便是崇桐门的?”她边说边再次仔细想了想:“如此说来,长松派与崇桐门或有勾连,就算我求到他们门下,他们也未必肯帮我?” “正是!”火麒麟见皎羽也想到了这一层,也就不再多说。崇桐门法术邪门,在道门中向来独来独往,也从未听说与哪门哪派过从甚密的。如今他们的法器却出现在长松观中,颇不寻常。 “就算他们不帮,我也一定要前去相求,万不得已就……”皎羽咬了咬牙,就算要拼尽一身的修为,也要寻得救吴辰非的法子,她不能让他魂魄就那样四处游荡,变成孤魂野鬼。 火麒麟自然知道皎羽的心思:“你现在尚未练成仙体,如何用强?崇桐门一派虽然道行并不高,但善用阴气,诡计多端,你此时过去,无疑送死!” “我如果渡过仙劫,有几分胜算?” “三分。” 皎羽闻言,微微蹙眉。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崇桐门肯帮忙,如若不然,就算只有一分胜算她也会尽力而为。大不了自己也落个魂飞魄散,便可与辰非相伴相守。 “仙尊,这崇桐门地处何处?” “中州西南三百余里的桐山。”火麒麟说完,又很快补上一句:“未渡天劫,绝不可去。” 皎羽点了点头:“多谢仙尊提点,皎羽明白。” 见皎羽再无话说,火麒麟作势转身就要回到岩浆火海之中。它是火属神兽,晚间都是在这岩浆之中栖息的。当它的目光最后一眼扫过皎羽时,却被她身上特殊的气息吸引得停住了身形。 “你身上多出了一件魂器。”火麒麟很清楚地记得,当皎羽第一次来到岩洞,自己探她经脉时早已探得她腕上带着一只墨玉手镯。墨玉是魂玉,以此做成的器件贴身携带便可吸取主人的魂气。可现在,她身上明显又多出了一件,而魂器上带着个魂气,也与皎羽的魂气完全不同。 皎羽见它发问,伸手入怀取出那枚墨玉指环:“仙尊明鉴,这枚指环便是我五年前送于那位道友的,他的肉身寂灭,此环便留了下来。” 火麒麟细细看向这么黑色的玉环,沉声说道:“你这道友可是一年轻道人?” “正是!”皎羽一听心中一喜,难道火麒麟可以通过这枚指环窥见吴辰非?“仙尊可看透这指环?” 火麒麟并未出言解释,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指环早先戴在你身上,吸取了你的魂气,不过可能离体太久,这道魂气已然非常微弱,倒是一个男子的魂气更强。”照皎羽的说法,这指环就只有他们二人戴过,那男子必是皎羽口中的那位“道友”。 说到这,火麒麟又讶异地‘咦’了一声。皎羽心知它一定是有新的发现,连忙向前走出一步,探问的目光看向火麒麟。 “人是有三魂七魄的,魂气如若存在,必寄于物件之中方可长久存续,游于野外的魂气极易消散。此人的三魂七魄,竟有两魂是在你这两件魂器之中的。” “你说什么?”皎羽被他的话惊住了:“你是说辰非的三魂中的两魂是在这指环和手镯之中?” 火麒麟点了点头,魂器是最吸魂的东西,人的魂魄飞散时会本能地寻找寄生的地方,而墨玉这样绝好的魂器,便是魂魄寄居最好的所在。 “那还有一魂去了何处?”皎羽闻听,立刻出言询问。如果三魂已有两魂,寻找的难度便会降低不少。 火麒麟低头想了想:“他将死之时,现场可有其他法器?” 刚刚说完,它和皎羽便同时惊叫出来:“摄魂锥!” 通常情况下,被一件兵器杀死之人,他的魂魄便会附在杀死他的兵刃之上。很多杀人名器最终名动天下,也是因为煞气极重,寻常兵刃难以抵挡。而煞气,便是冤魂凝聚所成。那兵器杀人越多,附魂也越多,外表都会发出一层淡淡的黑气。当黑气浓重到一定程度,兵器也就变为煞器。 吴辰非是被摄魂锥杀死的,他的魂魄附到锥上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不是有墨玉这样的魂器在,只怕三魂都要被那摄魂锥一并摄去。 如此一来,皎羽心中便有了打算。看来她要尽快去长松观,找到那该死的乌虚道人,把摄魂锥夺过来。可自己的修为还不足以支付他,看来还是必须尽快渡劫才行。 火麒麟见她半天不说话,便出声提醒道:“居于指环内的一魂尚且无事,可手镯中的情形就并不妙了。” “仙尊何出此言?”皎羽听火麒麟这样说,心中十分不解。 “墨玉虽为魂玉,但也是认主的,一方魂玉只养一人之魂。你这手镯中,你的魂气极盛,那男子的一魂入玉,魂气不得滋养,便会日渐虚弱。如若不将这缕魂气也移入指环,只怕等你寻齐三魂七魄也回天无力了。” 皎羽闻言大惊:“你是说,手镯中两人的魂气相冲?” 火麒麟点点头:“如果不能及时将他的魂气移入指环,你也不可再将手镯佩于身上。否则你的魂气越强,他的便越弱。” 皎羽听他一说,连忙将手镯从腕上褪下,又从裙裾上撕下一片白布,将镯环层层包裹起来。 火麒麟一直看着两件魂器,凝视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真是一段孽缘啊!” “仙尊可看到魂器中魂气的记忆?”火麒麟这话说得唐突,皎羽有些诧异。 “等你渡了仙劫,便可驱魂离体,自己也可去玉中看个究竟。” 皎羽闻听一派欣喜:“果真如此?我度过天劫便可见到他?” 火麒麟见她露出了女儿之态,厌烦地扭过头去。人类的事情一向麻烦,男女之事更是说不清道不明。好好的一个得道白鹤,只管一心修行便是,和人类男子纠缠不清,只能是自讨苦吃。 想到这里,火麒麟恹恹地说了句:“天明了,你回去吧。”也不待皎羽回答,径自转身向下纵去。只见岩浆中滚起一个旋涡,火麒麟向着漩涡的中心直射而入,很快消失在火热的岩浆之中。 皎羽目送火麒麟离去,站在原地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所有的事情都要等自己渡劫成功之后方可进行,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赶紧迎来那六道天雷。 当她回到黑衣男子所在的那片树林,天已经快亮了。看见她回来,黑衣男子快步迎了上去:“火麒麟怎么说?” “一言难尽,回头我慢慢说与你听。”说完,皎羽神色严肃地继续说道:“虬喙,明日起我要专心运功,我已感觉到,天劫便在这几日即可到来。” 这被称为虬喙的黑衣男子,眼中既有欣喜又有艳羡:“灵智真人原本说你十年内可一窥仙境,没想到你竟在五年间便达到。” 皎羽没有说话,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黄色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大半面蝇头小楷。“这是辰非交与我的明心诀,他正是为了此心诀方才唤我相见,谁曾想竟被乌虚那老贼设伏困住,害他枉送了性命……”说到这,皎羽的口气悲戚,哽咽之下竟难以再开口出声。 “这明心诀有何作用?”虬喙见她难过,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辰非说此诀可澄澈真力,天雷击顶时对人的伤害便大大降低,可助我渡劫。”皎羽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可她不想让虬喙看见,说话的时候转了个身,背向虬喙。 “此等心法,他是如何获得?”吴辰非在长松观内只是个普通道人。虽然他天资秉异、修行精进,但这样的心法也不是他随便就可以获得的。能给他这个心法的人,不是长松观的观主,便是那诡计多端的乌虚道人。 ------------ 第三章:安渡仙劫 皎羽没有说话,可她自然知道虬喙的担心。这是吴辰非用命换来的心法,就算其中有诈,她也会用。 东方已经微露晨曦,漫长的白天再次降临,皎羽和虬喙渐渐恢复了本体。今天两人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接下来的修行必定是极其艰苦的。 …… 长松观后院内此时一片死寂。道人们知道这两天观中有事,走路的脚步都放得极其轻缓。不过前厅照旧是喧闹异常,出了再大的事,也不可能把香客拒之门外。 观主乌虚道人重伤,正卧床休息。监院成灵道人和几个高功道士此刻正聚于议事厅,不过每个人都是脸色难看,一言不发。观主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这在长松观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在场的道人都知道这事不小,但也都没什么主意。 还是职位最高的成灵道人打破了沉寂。 “一切还要等乌虚师弟伤势稍愈才好相商,我看大家先回去吧。” 一位额头宽大、看上去六十多岁的道人应道:“观主所用的摄魂锥,乃崇桐门的法器,我长松派与他们素无来往,乌虚怎么会有他门中利器?更何况他竟然还以此害了门下弟子的性命。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作罢。” 其他几位道人也连连点头赞同。自乌虚道人接掌长松派,长松观内就有些与以往不同,感觉阴气森森。现在观中又出现了旁门法器,这种事放在哪个门派都不是件小事。 成灵道人微微凝神思索,随后言道:“现如今师弟重伤,我等也不便此时前去叨扰。先将平日跟随他的两个弟子唤来询问,你们意下如何?” “只好如此。”众道人点头应允,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很快,两个小道士就被叫到了议事厅,施了大礼却不敢起身。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自然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所以跪在地上等着问话。 宽额道人沉声问道:“你二人听真,我且问你们,乌虚观主所用的摄魂锥,你二人可知从何而来?” 两个小道士中,一个很木讷胆小,听到问话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清楚。另一个看上去倒颇为机灵,见同伴半天说不清,便将话题接了过来。 “师尊所用摄魂锥,我二人之前并未见过,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不过半月前师尊曾出门了八、九天,也没说去到何处,不知与这法器有无关联。” 成灵见他口齿伶俐,说得明白,立刻追问一句:“他可曾说过往哪个方位去的?” “师尊约略提过一句,说是去南方。至于南方何处,便没有多说。” 成灵道人点了点头,崇桐门正是在中州西南,而长松观在中州西北,因此乌虚南行,很可能便是去了崇桐门。至此,摄魂锥的来处基本可以明确,至于乌虚与崇桐门是通过什么方式进行联络、并得到他门中法器,只有等以后慢慢再问。 “那今夜你们怎会正巧出现在前厅大殿前?”成灵继续问道。他们赶到时,看见观主乌虚道人带着四、五个道人围住那一对男女,乌虚被女子击飞,几个道人便乱做了一团。看情形他们绝不是闻声而至,必是早就埋伏在那里。 小道士面露隐色,但只微一迟疑,便朗声应道:“我等是奉了师尊之命,暗中跟踪玄青来至前厅。师尊叫我等布阵困住二人,其他的事不容多问。” 玄青便是死去那年轻道人的道号,小道士并不识得他出家之前的俗名,所以只用玄青来称呼。 “乌虚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哪里还有掌门的风范?……” “为了对付一只鹤灵,竟然罔顾门人性命,乌虚太过分了……” “这事,定要他给个说法……” 小道士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位道人便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言下之意,都对乌虚道人的做法表示愤慨和谴责。 成灵一见,情知这次乌虚犯了众怒。可任由他们这样乱嚷嚷,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便高声说道:“众位师兄、师弟稍安勿躁。”说完转向两个小道士:“你二人暂且退下,待观主身体好转,速来通禀。” “是!”两个小道人如释重负地起身退下。 看着他们退出云房,成灵道人这才沉声说道:“此事暂不要急躁,待乌虚师弟伤势稍缓,我等再行理论。” 众道人想想,也只能如此,一切都只有等乌虚道人伤好之后,方可水落石出。 …… 当最后一抹阳光沉入远方的地平线,皎羽和虬喙迅速幻出人形。皎羽心中早已把那篇心法在心中熟读牢记,她不能辜负吴辰非的一片苦心。 皎羽依法运功,只过了一个半时辰便感到灵力澄澈、浊气顿消。随着灵力越发纯净,原本充盈在气海中的灵力却只剩下一半。皎羽再次掐起聚气指诀,感觉到四周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入体之后行走经脉汇入气海。与此同时,将气海中的灵力再次依照心法进行纯化,感到经脉越发粗壮坚韧,气海也比之前扩大了不少。 天空中渐渐黑云密布,一场暴风雨押眼看就要到来。 “难道今天就会渡劫?!”虬喙看到越聚越厚的乌云,不禁失声高呼。 处于黑云之下的皎羽,闭目盘坐,身形窕然。狂风吹起她的裙角和衣襟,在风中飘扬飞舞。鬓边的一缕乌黑长发被风吹起扫过脸庞,娇美的面容上平添一丝凄绝与萧瑟。 皎羽也已感到体内真力的涌动,这与她第一次渡劫时的感觉非常类似。只是当时的三道劫雷由灵智道人分担承受了两道,只有最后天雷是自己独立承担的。此次要渡的是仙劫,六道天雷,皎羽不知道渡劫后会发生什么?也许是升仙,也许是……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该来的终究会来,皎羽在一阵猛似一阵的罡风中,岿然不动,风中的身影越发显得单薄孑然。她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地继续运功行法,周身真力越行越快,经脉处毫无阻碍,充盈之感前所未有。 与此同时,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云层间已经隐隐看见丝丝的电光击驳。虬喙看着皎羽清绝的面容,心中为之黯然,只盼她可顺利通过此劫,抵达仙界。 皎羽的真力鼓动,似乎猛地失去了控制。就在皎羽暗自心惊、感到崩溃的瞬间,一道惊天霹雷从天而降,直直地击中皎羽。她的身体在雷电的包裹下,发出阵阵辉光。虽然承受了雷电的劈击,她的神态却异常安详。 六道天雷一道快似一道,在虬喙的瞠目结舌之间,已尽数落在了皎羽的身上。强烈的辉光将她的身体团团圈住,已经看不见她身体的轮廓。 雷电过后,乌云迅速消散,树林的夜晚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安宁。 “皎羽!”虬喙惊呼着冲向皎羽所在的地方,那里的辉光还没有散去,看不清她现在到底怎样。 当虬喙冲到她的身边,皎羽的双眼慢慢睁开,可四周白花花一片,周围强烈的光线让她一时难以适应。随着辉光散去,皎羽的视线渐渐清晰,虬喙关切的目光立刻映入了她的眼帘。 “虬喙!”皎羽淡淡一笑:“我很好。” 见她顺利渡劫,虬喙裂开大嘴大笑起来。“哈哈,甚妙甚妙!你终于修成正果了!” 皎羽看着眼前欣喜若狂的虬喙,目光柔和而安详。三千年修行,今日终得正果,如果没有辰非拼死交给她的心法,只怕自己真的会葬身这六道劫雷之下。 想到这里,她伸手从怀中取出布包,打开层层包裹露出那一对镯环。辰非,我已修成仙体,定要寻回你的魂魄,助你重生。 想到此处,双手颤抖,镯环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当之声。火麒麟说过,一旦成仙,便可魂体分离,灵魂进入玉中便可见到其中之人。生死相隔的界限,让皎羽觉得与吴辰非分离已有万年之久,此时此刻,她只想马上移魂入玉,看看那个为自己粉身碎骨的男子。 “虬喙!”皎羽抬眼看向眼前的黑衣男子:“我想进去看看辰非,可否劳你为我护法?” 魂魄与肉身分离,肉身便会变作木雕泥塑一般,即便被旁人刀砍火烧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可一旦肉身受到伤害,魂魄回来便无处寄身,那麻烦可就大了。皎羽之前虽然做不到,但也知道灵肉之间的依存关系,她要去看吴辰非,没人保护本体是决计不可的。 虬喙见她拿出墨玉镯环,就已明白了她的心思。现在她既已开口,自己断无拒绝之理。虽然他一向不喜欢吴辰非,更讨厌他和皎羽的来往,但事到如今自己还能和这个为了保护皎羽而丧命的男子相抗吗?那摄魂锥的一道绿芒,不仅把那男子的肉身打碎、魂魄击散,更把他深深地打入了皎羽的心里。 而他,注定了永远只能是陪在皎羽身边的“道友”。 虬喙叹了口气,看着皎羽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不能拥有她,就让她为所欲为吧。 皎羽对着虬喙粲然一笑,端坐在地、双目微闭。一道淡淡的魂气自她的身体飘出,向着指环悠然飞去。可试了两次,都无法进入,它只得转向手镯。墨玉手镯在它进入的瞬间,微微发出一道辉光,但很快恢复了原样。 皎羽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了虚空之处。四周一边灰蒙蒙,让她不知身处何处。眼前站立着一个男子,不是吴辰非还会是谁? “辰非!”皎羽惊叫一声扑了过去,可吴辰非却像完全看不见她一般,毫无反应。 皎羽想起火麒麟的话,看来这墨玉镯确实将吴辰非的魂魄当作外来者,将其隔离于一个单独的虚空之中了。 不能与他相见,看看他的回忆也是好的。皎羽直视着吴辰非的眼睛,慢慢进入了他的记忆之中。五年间的点点滴滴,都在这一瞬全部浮现在了皎羽的眼前…… ------------ 第四章:白衣胜雪 夕阳残照,晚霞满天,趁着天色还不算晚,吴辰非背着一卷薄薄的铺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樟子松林。 今晚他必须在这林子里过夜。 这片樟子松林离他所住的麒麟镇不过十里,可一到晚上就没人敢到这里来。镇上的老人们都说,这里曾经是鬼怪横行的地方,晚上常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而不小心误入其中的人,十有**不是失踪、便是疯癫,就没人说得清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时间一长,这里也就成了“禁区”。 吴辰非不信邪,总觉得这样的地方,一定是仙灵出没的去处,不是什么鬼怪横行之地。可镇上的人根本瞧不起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非说他每天放着圣贤书不好好读,只知道抱着那些个仙怪志异发呆,根本就是鬼迷心窍。吴辰非不服,便与之争辩,一来二去竟有人提出:“如果你敢到那林子里睡一夜,愿输两百文钱”。此言一出,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起哄,赌注很快升到了二两白银。 二两白银,这对吴辰非来说,简直就是一笔飞来横财。如果有了这笔本钱,他好歹能弄个营生,以后也不用再读那些狗屁不通的无聊八股文章。更何况,有了营生便有了经济来源,再买自己喜欢的书来看,也就不会被父母斥责为不务正业、有辱门风了。 最主要的,吴辰非是真的相信这世上有神仙灵兽,而这些东西是不会随意伤人性命的。至于过去走进去的那些人为什么失踪、疯癫,他也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也并不妨碍他要挣那二两纹银的决心。 初生牛犊不怕虎,于是乎,吴小牛找了保人、立下字据,这才飞奔回家,搬了铺盖就直奔樟子松林。一群人呼啦啦地跟到树林边缘,看着天色渐暗,便再不敢前行,只看着吴辰非一个人,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此时天色还亮,吴辰非想赶紧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搭个铺。可四周除了高大笔直的樟子松,就是低矮带刺的灌木,不是睡觉的好地方。又向前走了走,远远看到一片沼泽,边上有几棵看上去像槐的老树,离地不到两米,树干便分成几股,扭缠在了一起,就仿佛在那里打了一个结,之后又各自向上,分散生长。 吴辰非心中一喜:“这岂非天生卧榻?!”这样想着,快步飞奔过去,一伸手把铺盖丢到打结之处,抓住树干就要爬上去。正在此时,忽听离这棵树不远的几丛灌木里,传来几下扑棱棱的声音。 他一路走来,除了些小松鼠和鸟,就没见到什么其他的活物,所以胆子也就大了起来。顺着声音轻手轻脚地摸过去,侧耳细听。刚才的声音消失了,变成了细细的、悉索索的动静。 吴辰非这下心里打了鼓,不搞清楚是什么东西,晚上睡下也不安心啊。于是壮了壮胆子,搓了搓手,这才伸出手去,轻轻拨开眼前的灌木,看了过去。 灌木丛中,一只白鹤扑在地上,翅膀正不停地扇动着。 在北方,白鹤并不少见,吴辰非也见过不少,可像这一只体型这么大、羽毛如此洁白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只鹤嘴巴是橘色、从嘴基到头顶呈黑色、腿是嫩嫩的粉色。除此之外,通体雪白,羽色光亮,没有一丝杂色。 长长的颈子弯向脑后,用嘴巴不时清理着右翅上凌乱的羽毛。而在羽毛稀疏之处,赫然露出一片血红的伤口! 听到树丛轻响,白鹤立即回头,正看到吴辰非露出了脑袋向这里张望。它大惊之下,便想飞起,却因为伤口吃痛再次跌落下来。 吴辰非看到这样美丽的白鹤,心中的警惕立时荡然无存。迈步跨进树丛,把鹤抱出了灌木从。 白鹤的伤很重,右翼靠近翅根处羽毛脱落,血肉模糊,看样子连翅骨可能都伤了。吴辰非想了想,顺着长袍的纹理撕了一条下来,跑到沼泽边,选水清之处浸湿,又拿着跑回来,小心翼翼地走到白鹤身边,想要给它清理伤口。 试了几次,只要他靠近,白鹤便会扑腾着远离。他只好举着湿布说道:“别怕,给你清洗一下伤口。”那鹤仿佛听懂人话一般,经他这样一说,立刻停止挣扎,任由他走近。 吴辰非非常高兴,托住它的翅膀,小心地把周围干了的血渍擦掉。果然,伤口处的羽毛和外表皮都已撕脱,露出了白色的翅骨。所幸的是,翅骨上好像并未见伤,将养几天应该就会好的。 擦洗完毕,吴辰非觉得应该把伤口包起来。长袍太脏,包扎伤口不合适,于是他解开外袍,在中衣上撕下了一长条。手上没有金疮药,只能这样将就了。 白鹤看着他给自己包扎,安静地一动也不动,一双黑亮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吴辰非。当听到他说“好了,你站起来试试”,白鹤便应声立了起来。 站起的白鹤个头很大,脖子伸直甚至比吴辰非还要高。由于翅膀被布条缠住,它没法很好保持平衡,走了两步看上去有点跌跌撞撞。吴辰非连忙上去抱了它一下,白鹤低头看了看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鸣叫。 天色渐渐昏暗,四周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就连白鹤看上去也有些发灰了。吴辰非这才想起自己的铺盖还没弄好,于是赶紧跑回树下,攀着树干爬了上去。此处睡觉实在是好。虽然不够吴辰非的身长,但侧着睡下绰绰有余。只可惜被子薄了一点,不然今夜一定睡得舒服。 弄好后刚想躺下,这才想起受伤的白鹤。它这样在地上会不会有危险?可是它这么大,也没法把它弄到树上来啊。吴辰非为难地看向白鹤站立的地方,却隐约看见它慢慢地走到槐树下,收起一条腿,长长地脖子反搭到背上。 吴辰非一见放心了,它这是要睡。于是心里一松,也躺了下来。反正它就在树下,有什么动静自己也能发现。四周很安静,吴辰非完全忘了这里的凶险,有这么美丽的动物在,一定不会是什么大凶之地,更何况自己到现在也什么都没见到。想着想着,眼皮就觉得万分沉重,强睁了两下实在支撑不住,便顺势沉沉睡去。 夜晚的樟子松林,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太平之地。夜色渐浓,沉沉的雾气缓缓升起,林子里的平静也一点一点被打破。 先是松枝上传了悉索的摩擦,随后地上的灌木丛也开始了沙沙作响。 看似睡着的白鹤猛地抬起了头,收起的脚也放了下来。听到四周传来的声音,它不安地走了几步。声音猛地静了一下,紧接着再次响起,这一次的动静比刚才更大了。 白鹤将脖子长长地向上引去,做了一个仰天长鸣的动作,不过却没发出声音,随后身形慢慢发生了变化。 吴辰非睡着了,没有看到这奇异的一幕,不然他的下巴一定会掉下来。只是片刻之间,这只白鹤便幻化为一个长发女子,婷婷立于槐树之下。朦胧月光映在她的脸上,只见容貌绝美、身形窈窕、白衣胜雪、不可方物。 随着这个女子的现身,四周的声音立时静了下来。只听得女子微蹙眉头、轻启朱唇,清亮的声音尽量压低了说道:“都散去吧!此人你们动不得。” 话音落下,很快就听到有什么东西逐渐远离,可灌木丛中仍有零星的几处声音再次响起,并慢慢向这里围拢。 白衣女子见状,不禁带上了薄怒。这些狐媚最是难缠,只要嗅到男人气息,便想尽办法要采取阳气。放在平时她自然不管,可树上的人也算是她的恩人,它们竟然不知死活地也要染指。 这些妖物的道行,远不及白衣女子。可今天她经历一番苦斗,最后还受了伤,灵力下降后续不继,这才让这些畜生少了几分忌惮。也正因为如此,她才隐去本体幻成人形,想着这多少可以对那些孽畜形成一些威慑。 “还不速速离开,要我动手?”女子怒气渐盛,声音中透出了一股杀气。 周围的声音立刻停住,不过也并未散去。白衣女子轻咬朱唇,看来今天不来点真的,是没法善了。只见她抬起左手,对着离大树最近的树丛一挥,一道真气带着凌厉之风直送过去。 只听嗷的一声,从灌木丛中窜出只黄尾狐狸,头上的一只耳朵已经不见,伤口处的血顺着头顶流了下来。 这狐狸再也顾不得树上的男人,四爪着地飞快地窜了出去,奔入一片浓雾之中。 随着它的逃窜,刚才那几处树丛中也一片慌乱,顷刻之间妖兽便全部跑光。这白衣女子是松林里道行最高的灵兽,它们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就开罪于她,男人可以以后再诱,可自己的命就只有这一条。 女子静静地站在原地,听到周围慢慢静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她灵力消耗太大,急需补充。只见她在树下盘腿打坐下来,双目微闭、手掐指诀开始运功聚气。四周灵气汇聚,腾腾的雾气慢慢升了起来。 ------------ 第五章:如约送药 吴辰非一夜睡得很沉。狐媚气息有致幻效果,会让人产生幻觉,这也是它们魅惑人的有利武器。可这种气息对一个沉睡的人来说,直接的作用就是让他睡得更深,并进入梦境。 吴辰非确实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仙境般的地方,所有的动物都会开口说话,它们的身形外面都包着一层柔柔的光膜,看上去灵气十足。可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这里的天空竟然是黑色的。 正当他在和一只盖子有铁锅那么大的甲鱼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动物都说人话,这哪来的咕咕声?四处看看,还是没找到,可声音却离自己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他伸出手去在耳边抓,结果碰到了一件硬物。这触感一出现,人也就立刻醒了过来,猛睁眼看到一只乌亮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吴辰非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白鹤正伸长着脖子,在他眼前注视着他。吴辰非这才想起,这是自己昨晚救的这只白鹤。他摸了摸胸口,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晨曦已经渐渐在东边林子的缝隙中透了过来,自己竟然平安无事地在樟子松林里睡了一夜! 一想起马上就可以到手的二两纹银,吴辰非立刻睡意全无。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白鹤的头,把铺盖草草地四角一叠,扯着树干就溜到树下。 白鹤还是站在昨晚他睡觉前呆着的地方,脖子伸得直直的,看上去高大挺拔。吴辰非转到它的右侧,看了看昨天被他包扎的伤处,隐隐的血迹透过白布渗了出来。 “不止血不行啊!”吴辰非自言自语了一声,又抬头看着白鹤犯了难。 它不是人,跟它说话也听不懂啊。吴辰非想了想,便用手指了一下白鹤站立的地面:“你――晚上就在这里――这里――等我――我拿点药来帮你敷上。” 白鹤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无意,竟把头点了点。吴辰非一见高兴了,这只鹤说不好还真有灵性呢?昨天跟它说话,它好像也听懂了,看来那些书上写的事情真不一定是凭空杜撰。 四下又张望了一番,吴辰非发现林子里还是挺安静,根本没有猛兽出没的痕迹。既然能平安睡一夜,也一定能一直平安下去,下次再有人打赌他就还来,这可比做买卖挣钱容易多了。 吴辰非走回老树旁边,伸手把铺盖从树上拽了下来。往肩上一甩,又在白鹤的背上拍了几下:“晚上等我啊!”说完,便瞅准昨天进来的方向,大踏步地向松林外走去。 白鹤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它如果不幻化成人形,便无法说出人类的语言,但完全可以听懂他们说话。它对这个少年不知底细。虽然感到他没有恶意,但也不想冒险让他看见自己的幻形。一切都看晚上吧!如果他真的会如约前来,就可证明自己。到时,它也会与他以幻形相见。 吴辰非在林中走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松林的边缘。出乎他意料的是,昨天跟他一起过来的那群人,这会儿竟然已经在林子边上远远地等他了。看到他们,吴辰非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二两白银,于是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 谁料到这几个人一见吴辰非对他们打招呼喊话,便飞一般地拔腿就跑。吴辰非急得在后面狂追,一边追,嘴里还一边叫着:“回来,你们回来,我不是鬼!……” 走走跑跑一路,吴辰非气喘吁吁地回到了镇上。走在石板路上,总有人和他错身而过,却躲他远远的。吴辰非自然知道其中缘由,但凡进过松林的人,就没有一个像他这样平安出来的,他们不害怕才怪。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早点拿了钱他还要去买药,另外自己彻夜不归,回家爹娘一定会责骂。想到这便加快脚步,找到中人,去领那二两银子。 因为是零星凑来的赌注,所以基本都是串子钱,清点了半天最后还是差了几十文。吴辰非也不多计较,拿麻线一一穿好,拎着准备出门。中人一边数钱、一边不停地抬眼看他,气得吴辰非跑到门口的太阳地里站了片刻,中人这才放下心来。鬼魂是见不得光的。 出了大门,吴辰非去了趟钱庄,把一整贯换了一两雪花白银。剩下的铜钱不足千枚,他便拿出十几文,连同那一两银子一起放在身上,余下的几百枚照旧拴好。如果回去爹娘不容,便拿这串钱渡过难关,想必他们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回家之前,他又去找了个郎中,买了点金创良药和包扎的布带,细心地放进内襟。用手按了按,这才拎起铺盖向家门走去。 吴辰非的家在镇子的西北角上,那里比较偏僻,住的都是小户人家或者做买卖的,在镇上属于平民或穷人,房子都很简陋残破。在这一带,吴辰非家还算是家境稍好的。 走到自家院门口,吴辰非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院里三间房,正屋供着祖宗牌位,也是他爹娘的住处,东厢房是他奶奶住着,而西厢便是他居住的地方。 吴辰非进屋,院子里静悄悄的,直到他溜进西厢房,也没人看到他。这让他不禁一阵暗喜。 吴辰非父亲早年曾中过秀才,可后来连考了十年都没有中举,最后便弃了功名之路,靠给人抄写维持营生。自己的前程没了指望,便把希望全放在儿子身上。吴辰非年幼时读书也很聪慧,时常被教书先生夸赞孺子可教。但上了十五岁后,却迷上了旁门杂书,尤其对仙怪志异类的野书上心,一本《山海经》更是倒背如流。 父亲对他失望,为此吴辰非没少挨打,可这根本没改变他的兴趣。如果今天再让父亲知道他去了樟树松林,轻则罚跪、重则家法。 好在没人看见他回来,只要死不承认,说不准能蒙混过去。实在不行还有那吊子钱串呢?就当出去挣钱,也说得过去。 撂下铺盖,吴辰非把那串铜钱藏到炕头的杂物堆里,又抓起桌上的书袋就往外冲。时间还早,赶去书院还不晚。至于早饭,身上还有买药剩下的几文钱,路边买点就是。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一天,吴辰非脑子里一直惦记着那只受伤的白鹤。好不容易熬到散学,他第一个冲了出去,连先生在身后的呼唤都没听见,便跑回了家。他打算赶紧吃了晚饭,然后便再去樟松林。 当他推开门进了院子,一声低喝止住了他回房的脚步。 “站住!你过来!” 吴辰非的心猛地一沉,父亲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心里想着,腿上却不敢停顿,快步来到正房,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父亲跪了下去。 “孩儿见过爹爹。”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听到父亲这番话,吴辰非一惊,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他打赌赢钱的事情,今天镇上不少人在议论,爹爹必定也是听说了才会这样问。想到这里心下一横,朗声答道:“孩儿昨夜与人打赌,在樟子松林睡了一夜。”说到这里赶紧补上一句:“最后孩儿胜了,得了不少银钱。” “是这个吧?”吴父声音冰冷,随后从桌上抓起什么东西,哗啦一声掷到吴辰非面前。正是那串被他藏起的铜钱。 吴辰非不敢抬头,低声应道:“是。” “你这般嘴脸,可像读书之人?”说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伸手从身后的供案上拉起一把又宽又厚的戒尺,看着吴辰非喝道:“伸手!” 吴辰非一看父亲动了家法,情知这顿打是跑不掉了,只好乖乖把一双手掌平伸出去。吴父毫不手软,一尺便又重又沉地打下去,吴辰非手上立刻现出一条深红的痕迹。可按照吴家的规矩,他不能躲,如果缩手躲避,只会打得更多。 足足打了三十戒尺,吴父这才把戒尺甩到桌上。“回房反省,不许吃饭!” 吴辰非手掌此刻肿胀肥大,颜色深红,上面遍布血点,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听到父亲的话,艰难地站起身,低头走出正屋回到了西厢。 铺盖还在炕上卷着,他也没法铺开,就和身在土炕一边躺下。双掌火辣辣地发热,无法弯曲,吴辰非用手背触了触胸前,感觉药还在。他放心了。 说好晚上要给白鹤送药,他就必须要去。一想起它那血淋林的伤口,吴辰非便一阵心寒,那么漂亮的生灵却带着残缺的翅膀,他觉得很难过。而在他为白鹤伤势担心的时候,却完全忘记了自己那血肿麻木的双手。 好不容易捱到天色擦黑,听到院里静了下来,吴辰非知道爹娘已经吃完饭回了房。他飞快地起身,轻手轻脚开了院门,溜了出去。休息了这么久,手上的麻木已经消失,拉动门闩时疼的钻心。吴辰非顾不得这些,掩上院门便疾步向松林方向走去。 当他来到树林边上,天色已经全黑。此时的樟子松林,和他昨天看到的竟然完全不同。 ------------ 第六章:狐媚幻境 吴辰非走到昨天他进林的地方,以最外面一圈的樟子松为界,他站的地方这边清亮干净,而里面却是一片雾气腾腾,看过去密不透光。 如果只是起了雾,外面也应该一样,可现在这种奇异的样子,就算白痴也知道,这个林子有古怪。 吴辰非站在林边,两只手举在身前犹豫不决。手举起来,是因为他没法放下,一放下来手上就会充血更加严重,手掌便会发热,更加疼痛。 看着这一片浓雾,他终于有了一点点后悔,看来这樟子松林的凶险绝不是浪得虚名。昨天自己进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林子里也没见到大雾。至于后来变成什么样子,他就不知道了,因为天黑之后他已经去见周公、跟那个大个老王八聊天了。 可人常说年轻气盛,吴辰非也就迟疑了片刻时间,随后便顺着昨天进来的方向迈步进了树林。寻仙访奇一直是他想做的事,眼前这林子虽然看起来恐怖,可谁知道里面会不会真的就藏着灵兽仙禽呢?再说,反正已经到这了,难不成还回去? 等他进了林子,才发现里面并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可怕。 其实这和人的感觉有关。面对一团黑暗的时候,人脑里会虚构出很多可怖的东西,这是人对黑暗本能产生的排斥和恐惧。而真的当你进入黑暗的时候,却会发现任何一点能产生光亮的细节,从而让人产生希望。如果你身处的就是黑暗,还有什么比黑暗更黑暗的呢? 所以当吴辰非走在通往那片沼泽的路上时,就觉得松林远没有人们传说的那么恐怖。刚才从外面看,里面迷雾重重、毫无光亮,可现在走进来他才发现,里面的雾气并没有那么浓重,有些地方甚至完全没有雾气,跟林子外面没什么两样。 抬头向林子上空看去,能见到月光倾泻在林端,那点点的光辉让吴辰非安心了不少。 尽管如此,身处松林却不意味着就是安全的。吴辰非就时不时会在没有雾气的地方,突然看到一团团形状不明、翻滚卷涡、被烟雾包裹着的什么东西,从他身边飞速掠过。越靠近沼泽的地方,这种不明飞行物体就越多。 空中是这样,地面上也不消停。灌木丛中的雾气变化,速度非常快,形状也极其奇特。借着稀朗的月光,吴辰非甚至看出这些雾气好像还有着不同的颜色。有的发白、有的是黄色,甚至还有红色的。 心里估摸已经离沼泽不远的吴辰非,看到这些怪异的彩雾,心里既兴奋又害怕。他看过不少关于兽禽修炼的书,知道这样的雾气一定代表附近有很多这样的动物。它们凭借几百上千年的修行,吸天地之灵气、沐日月之精华,聚灵气修仙体,最后便可得道幻成人形。 昨天吴辰非之所以敢独闯松林,也是因为他相信这种灵异兽禽是存在的。虽然禽兽行事少了人类修行时的约束和禁忌,往往会伤及人命,但它们本无恶意,只是为了帮助自己更快提升道行,所以吴辰非心里并不怕它们。 好在无论是掠过的雾团,还是灌木丛中涌起的色雾,从形状和大小来看,体形都不大,吴辰非估计左不过一些松鼠、狐狸、鸟类等等,猛兽凶禽好像到现在都没看到。这片林子里最大体型的,恐怕就是昨天见到的白鹤了。 正当吴辰非四下张望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一处平坦的的地方。四面除了来路和通向沼泽的小径,其他几面都被浓密的灌木紧紧围住。当他一走进这个圆形的空地,雾团猛地涌出,把两边的出口全部隐住。同时,几个不同颜色的雾团开始快速地围着他飞掠起来。 吴辰非左右顾盼,慢慢地神志有些恍惚,随后周围的景物开始发生变化,最后扭曲着定格下来。吴辰非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是昨天梦中见到的那个仙境般的地方,抬头向上看了看,天是黑的。 “你从何而来?来这里做甚?”站在吴辰非面前的,是一只土黄色皮毛狐狸。 吴辰非对这只突然出现的狐狸一点也没感到害怕,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性命之虞。“在下吴辰非,现居麒麟镇,深夜打扰实属冒昧。昨日在这林中偶遇一受伤白鹤,今日携药前来,想助它疗伤。” 这时从旁边窜出一只白毛狐狸,接着他的话说道:“你这人还挺有情义,那白鹤与你有何瓜葛?” 吴辰非看了看它,同是白色,这狐狸的毛色可就比昨天白鹤的白羽差多了。光泽黯淡不说,连颜色也没白鹤那么纯净洁白。 “毫无瓜葛,昨日初识,之前素未谋面。” 这时,不知从哪里又跑出来好几只狐狸,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吴辰非四下看了看,昨天还见到一只甲鱼来着,这会儿怎么没看到,围着他的都是些狐狸。 正在这时,只听一只火色狐狸说了句“管他呢?采了再说”,可其他狐狸又一阵议论,吴辰非一句也听不清楚。 吴辰非并不明白,刚才出现幻境之时,正是他今晚经历的极凶险的一刻,而他的心念救了自己一命。 这一群便是昨晚的狐媚。狐狸修行会经历三个阶段,最开始初具灵力称为狐妖,然后修成狐灵,最后大成才变为狐仙。修到狐灵,便已可幻成任意的人兽之形,只不过只能在晚上幻术才有效。等修到了狐仙的地步,便可以随意变幻,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而狐媚便是狐妖的阶段,已近狐灵之境,此时的狐妖媚力很强,所以也被称为狐媚。 所有动物的修行都会经历这三个阶段,吴辰非昨天遇到的白鹤也是如此。只不过它的道行比这些狐媚要高出不少,现在已经到达灵仙之界,只差一步便可得道。 狐狸修行,采男人阳精是帮助修炼最好的办法,是以被狐狸遇到的男子,通常都不会被它们放过。而古来一直都有狐仙魅惑男子采阳、最后爱上男子并托付终身的故事,只不过这种神话往往被一些多管闲事的和尚老道打破,到头来狐狸终会落得魂魄俱散的下场,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狐媚不能幻成人形,想要采阳只能靠自身气息产生的魅惑之术。这种气息无害无毒,却可以诱发男人心底的欲念,产生幻觉。男子在幻觉中与自己幻想出的女人交合,阳精外泄,便被狐媚所得。与一只狐狸相交,倒不至于丢了性命,可如果象现在这样的一大群,这被惑男子恐怕就有命消受、无命回魂了。 由于这样的男子丧命时正在欢愉之中,魂魄并无怨气,很快便可以赶去投胎,所以狐媚聚集的地方,反而甚少鬼魂游荡。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樟子松林虽然透着古怪,却并不阴森。 刚才吴辰非所中的,便是狐媚的魅惑之气。可是出乎它们意料的是,如此强烈的气息施在他的身上,竟无一只狐狸在他眼中幻成美女。这样的男子并非没有,不过十人之中也难得有一个,这必须是心地极其纯洁干净、对男女之事毫无体察的童男子方有可能做到。费了这么大劲,困住个男人却是这般情势,这让它们如何采阳? 吴辰非自然不知这些,犹自在环境中四下观瞧,想要再找个什么其他的动物跟自己说说话。可看来看去,眼前除了狐狸就是狐狸,这让他觉得有些不耐烦,他还要赶去给白鹤送药呢。 “你们在说什么呢?要是无事我便先走。” 此时那只火色狐狸直起身来,走到吴辰非的面前。它不信男人会有不好美色的,这样一块肥肉放在眼前,它不想放弃。 只见它前爪一挥,一阵红色烟雾升起。吴辰非再次一阵恍惚,周围的景物立刻又发生了变化。 天已不再是黑色,而变成了淡淡的红色,眼前是一个湖水碧绿的大湖。吴辰非站在一栋木屋前,面对着房门伸手推开。正对着门口是一张精美的花床,幔帐低垂、纱帘微动。床上横躺着什么东西,吴辰非走了两步,这才看清床上的情况。 床上躺着的,还是那只火色狐狸。 狐狸在床上翻来滚去,做出各种吴辰非看不懂的动作。等它折腾够了,吴辰非这才说了句“你的爪子上有泥,快下来吧!把人家床弄脏了主人要骂。” 火狐狸飞快窜到他身边:“你看我还是狐狸?” 吴辰非点点头,心想这狐狸是不是有点毛病,你不是狐狸还能是个啥? 火狐狸咚的一声扑倒在地。它已经把媚惑之术施展到了极限,带着这男子又进了一层幻境,谁曾想他还是如此,这让它挫败感陡增。 正在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悠长而明亮的嘶鸣,地上的火狐狸飞快地起身,一眨眼工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此刻吴辰非的眼前也景物大变,红天绿水顷刻消失不见,眼前一黑,眼睛适应不过来,立刻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他眨着眼睛再次看清周围,才发现松林重新恢复了他刚刚看到的样子,眼前的小径已经出现,包围着他的那一圈浓雾已经消散,眼前高高站着的,正是那只右翅受伤的白鹤。 ------------ 第七章:幻形相见 白鹤低下头看了看吴辰非,又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便向着沼泽处走去。走了两步感觉林吴辰非没有跟上来,又掉头看了看他。 吴辰非这才会意,紧赶两步跟上白鹤。有白鹤在身旁,这一路走得非常平静,再无什么东西在他们身边盘旋翻绕。借着月光隐约看到沼泽泛出的粼粼水光,吴辰非知道,他们快要到了。 还是那棵老树下,白鹤慢慢停住了脚步,回转身静静地看着吴辰非。吴辰非找了一块平地,把袍子解开脱下来铺在了地上,接着又从怀里摸出那一小罐药瓶和布带,放在袍子上。 白鹤伤翅的血好像是已经凝固了,原来那个布条上渗出的血迹并没有扩大。吴辰非打开药瓶的塞子,小心地放在地上。开这个塞子并不容易,因为他的五个手指除了第一个指节能够活动以外,其他的都已经无法弯曲,每根手指都粗得像一节节小胡萝卜。 吴辰非手掌向下压了压,对着白鹤说道:“卧下来,我给你上药。”白鹤非常听话,立刻就伏在了他铺开的袍子上。 吴辰非费力地解开昨天自己绑上的布条,这个放在平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今天却变得异常艰难。白鹤感觉他动作的缓慢,也把头转过来,当看到他的手如此红肿,不禁抬头看了看吴辰非的脸。 只见他每次手指被迫弯曲的时候,脸上都会显出痛苦的表情,可吴辰非并没有因为疼痛停下手上的活,忙活了老半天,终于把白鹤染血的布条拆了下来。布条下的血肉已经凝固,当他撕开的时候,伤口被扯动,再次流出血来。 吴辰非连忙拿来药瓶,把里面的药粉飞快地撒在白鹤的伤口上。看到这些药粉并没有挡住渗出的鲜血,便又多撒了一些,然后伸手拿过干净的布带,顺着白鹤的翅膀,细心地把伤口再次裹了起来。 最后收口的时候,手实在使不上力气,只好靠着牙齿帮忙,这才算把结系好。白鹤试着展了展翅膀,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吴辰非看着白鹤的步履更加轻盈,心里也放心不少。蹲下身体打算把金创药收好,只听身旁一个女声轻轻说道:“暂且放下,我与你敷上一敷。” 吴辰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药瓶险些脱手。只见白鹤轻步走了过来,一边走着,体型就发生了变化,本体慢慢隐去,一个美丽的少女就着刚才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右臂上还缠着一道道白色的布带。 吴辰非看着白鹤转瞬间便成了这样一个绝色女子,目瞪口呆。眼睛看着她,嘴长得老大半天收不回来。念叨了两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遇仙了!真的遇仙了!” 女子只偷偷看了他一眼,便低头伸手接过他的药瓶,接着抓过吴辰非的双手,把手掌翻到正面。吴辰非被她的变化惊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就像个傀儡一样任她摆布,直到她把药粉撒在自己的手掌上,也没想起要提醒这女子,金创药是止血生肌之用,只对外伤出血的创口有用,而对他这种皮下伤是无用的。 吴辰非盯着这女子观瞧,并不是因为她容貌美丽。亲眼看见一个修炼的动物变成人形,不管是谁,一定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吴辰非虽然一直喜欢看记载奇闻异事的仙灵之术,但当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时,也是绝难一下子就接受的。他想仔细看清楚,这白鹤变成的女子,与寻常的女子有何不同。照他看来,动物能修炼到白鹤这种境界,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只见这白鹤女子往他手上撒完药粉后,便将药瓶的瓶塞盖好。但她并没用布带把吴辰非的手也包起来,只是伸出左手在他的双手手掌上一拂。吴辰非只觉得一凉,再低头看时就发现手掌上的血肿已经下去了一大半,再没有那种肿胀的感觉,血点更是已经散掉。他试着把双手握了握。虽然不能完全成拳,但活动已经基本不存在障碍了。 这一切都让吴辰非更确定了自己遇仙的事实,她这是用自己的法力来帮他疗伤呢。 “鹤仙……”吴辰非不知怎么称呼她,也不知道怎样表达他的感谢,只好用人们通常称呼灵兽的办法,将其称为‘鹤仙’。 白鹤女子莞尔一笑,月光下的笑容如仙子一般梦幻脱俗。“公子,我还没到成仙之境,只在灵修一阶,你可以叫我鹤灵。不过我也有个人类的名字……我叫皎羽。” “皎羽,皎洁之羽,好名字!”吴辰非看着她那一袭胜雪白衣,顿感这鹤灵的名字实在贴切。回味了好久,直到皎羽把药瓶、布带收好,并将地上的长袍拿起来披到他肩上,吴辰非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于是一个长揖深深地施下去,口中轻声说道:“小生吴辰非,见过姑娘。” 一句话说完就不知该再说什么?只好垂手低头,站在女子的对面。 当皎羽还是本体模样的时候,吴辰非帮她上药、包扎丝毫没有局促之感,可面对她幻化出的美人,他倒有些拘谨。吴辰非没有兄弟姐妹,平素除了母亲也甚少与女子打交道,所以现在面对这样一位鹤灵化出的女儿之身,他多少有些紧张。 皎羽福了福身:“公子客气了,多谢公子援手助我疗伤,皎羽感激不尽。” 吴辰非立刻再次还礼:“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皎羽起身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眉宇清朗、双目有神。虽然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但透出一股男子气概。 原本她并未指望今晚吴辰非真的会来给她送药,其实这次伤得虽然重,可寻常百姓治疗跌打刀伤的药方,对她这个伤处作用并不明显。 今早吴辰非走后,她已经在林子里寻了些可以快速补充灵力的药材,吃了这些,再加上一天的静养,她的伤口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吴辰非来给她敷药,其实是把她已经开始长合的伤口重新撕扯开来,而皎羽并没加以阻止和拒绝。 看人看心,而灵兽是最容易看透人心的生物。刚才吴辰非遭受狐媚群攻,皎羽其实离他并不远,但等她察觉到时,他已经被狐媚带入幻境。虽然进了幻境的人,在常人眼中便已看不见了,可象皎羽这样的鹤灵却可以轻易看到他在幻境中做出的动作。 到了这林子里并被狐媚惑住的男人并不少,皎羽也见过很多。他们在幻境中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只做了一件事,其各种丑态也被皎羽尽收眼底,所以在她心目中,男人这种生物是极其猥琐、好色和不堪的。因此林中狐媚令男人脱阳而死时,她几乎从不插手。 昨天算是皎羽破了例,第一次从狐媚的手中夺下一名男子。也正因为如此,在皎羽喝退其他几种修炼境界更低的妖兽时,狐媚却迟迟不肯离去,最后逼得皎羽动手驱妖。 可尽管皎羽救了吴辰非,却并不意味着她就认为他跟其他男人有什么不同。她救他,只是为了报答他助自己疗伤的恩情。虽然不算救命,但也是雪中送炭了。 她不相信男人,因此也并没有把吴辰非说的‘明日再来’一事放在心上。他助过自己,自己救他一命,两不相欠。 所以当她看到吴辰非再次出现在樟子松林里时,心里非常惊讶。但更让她惊讶的,却是吴辰非在幻境中的样子。 她看到吴辰非从进入幻境后,一直保持站立,只是时不时地东张西望,偶尔说两句话。这跟其他男人完全不同。正当皎羽对吴辰非的表现感到诧异时,他却突然消失了,连皎羽都看不见他。 她用灵目再次试图找到吴辰非,却仍然无果。皎羽这才暗叫一声‘不好’,这样的情况就只意味着一件事――有狐媚在法中施法,带他进了第二层幻境。要想看进狐媚这第二层幻境,必须要达到仙级修炼,她现在功力不够。 要知道,一般男人连抵抗第一层狐媚环境都非常困难,到了第二层就几乎可以说是再无逃脱的可能。 这个男子能信守诺言,如约在夜晚进入松林送药,这便算是皎羽的恩人了。此时他身陷险境,皎羽绝不能再袖手旁观。况且刚才他在身处幻境之时,那些狐媚的媚术几乎毫无作用,这让皎羽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公子。他好像真的和旁人不同。 皎羽想到这,毫不迟疑地发出一声鹤鸣。在这片松林中,她的啸声是最有震慑力的,而且这一声鸣叫皎羽送出了些许灵力,直接就破掉了狐媚的魅惑之法。 这时的皎羽并不知道,承受了二度媚术的吴辰非,看到的仍然只是一只红狐狸,否则她根本不用如此慌忙地施法相救。 如今,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清逸男子,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波动。 吴辰非见她半天不开口,只把一双美目上下打量自己,越发有些不自在。想着今晚的事情已经了结,便想早点回去,免得又被父母发现遭到责打。 “皎羽姑娘,你的伤口业已上药包好,在下要回去了。”说完拱了拱手,作势就要往回走。 皎羽向侧面迈出一步,挡住了他的路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公子,皎羽有一不情之请,明日可否再来帮我疗伤?” 吴辰非笑了笑:“姑娘需要,在下一定来。告辞!”言毕果断抬脚,向着来时的小径走过去。 皎羽并未再加阻拦,而是抬手向 他身上扬了一下。她在他身上布了自己的灵力屏护,有了这道屏护,他明日再进松林,就不会受到狐媚们的骚扰了。 她并没说要他带些灵芝、人参之类的灵药。虽然它们对自己的伤势有立竿见影的功效,但那些东西价格昂贵,她不能确定吴辰非是不是买得起。 更何况,她要他再来,也并不是真的为了那些药。 ------------ 第八章:银子换参 吴辰非的回程非常顺利,在松林里再也没有遇到各种妖兽的阻拦和骚扰。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院门还像自己离家的时候那样虚掩着,便知道今晚溜出去的事,父母并没有察觉。 他蹑手蹑脚地溜回西厢,慢慢地把房门关上。门轴很久没上油,开关总会发出吱扭声,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特意放慢了关门的速度。 回到房中,四下一片漆黑,可吴辰非不敢点灯,就着月光摸黑上了炕。这一天下来折腾得不轻,他也筋疲力尽,所以脑袋一挨到枕头就几乎立刻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天亮起床。 吴辰非早早地爬了起来,吃了早饭,便又背起书袋说是要去书院。可一出自家大院,他就改变了方向,直奔郎中的住处而去。 吴辰非原来的想法是,昨晚的药其实并没用完,可最后鹤灵把药瓶收好并没有还给他。所以今天再去疗伤,恐怕还是要把药带上。 看到昨天那只白鹤变身成人,知道它已经到了灵修的等级,那么寻常的金创良药很可能对它没多大作用。吴辰非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像鹤灵这种情况用什么药最好。 当吴辰非找到郎中,劈头就问了句“要是什么修炼的生灵受了皮肉之伤,先生应该如何医治?” 郎中一听眉头就揪了起来,死盯着吴辰非看了半晌这才问道“你怎么问这个?你见过?” 吴辰非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还不能跟人说实话,要不然传到旁人耳朵里只怕会给狐灵带来麻烦。 “未曾见过,我只是随便问问。”说完,一见郎中不肯再搭理他,讪讪地离开了这家医馆。 麒麟镇上也就只有两家医馆,郎中问诊在后堂之中,前厅都开着药材买卖的铺子。虽然存在竞争,但两家药铺生意都还不错。吴辰非在第一家没有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来到第二家门口便动了动脑筋,一切想得周全之后才进了医馆。 见他进门,伙计立刻在药柜前招呼。 “这位公子,问医还是抓药啊?” 吴辰非有事想跟郎中打听,自然回答“问医”,这时过来一个小伙计,引着着他去了后堂。只见一个四十来岁、两颊极消瘦、唇下几缕长须的郎中,正坐在屋里喝茶。见他进来,也不起身,抬眼看了看便伸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公子哪里不适?”郎中一边说,一边从身边的药箱中取出脉枕,垫在吴辰非的手腕下面。 吴辰非连忙说道:“郎中,非我不适,愚姐前几日被野兽所伤,今日特来寻些金创药。” 郎中一听,翻了翻白眼:“本店有配制好金创散,可速去购买,回去直接使用即可。”说着便把脉枕收了进去,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吴辰非见郎中如此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也不起身,继续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愚姐伤势奇特,已用过金创散,但效果不好,创口三日仍然不合。” “哦?”郎中突然直起身,他对自己配制的金创散很有信心,连用三日伤口不合,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令姐是被何野兽所伤?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吴辰非不知道皎羽是如何受的伤,所以也无法说得更为详细。但他知道,但凡兽禽修炼,都是要靠灵力来提升的,只要把话题往那上面引,便可能套出郎中的话。 “是这样。愚姐是修行之人,前几日因与几位师兄弟围歼一只得道灵兽而伤及手臂。我也曾送去些金创药膏,可伤口始终不合,不知何故?” 吴辰非按照刚才进来前想得套路把话说了出来。之所以要假托修行之人,是想让郎中开方时考虑到体质,这样说应该和皎羽的情况比较贴近。 而他所说的得道灵兽纯属杜撰,他不知道什么人伤了皎羽,可在吴辰非看来,她已经可以幻成人形,说明她法力是非常高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战斗中受了伤,说明她的对手不仅具有道行,而且一定不弱。这样的人,不是道士、便是同样得道的灵兽。 要把这事托在姐姐身上,那就更合理了。皎羽是女的,男人和女人在用药时是不一样的。吴辰非没有姐姐,不怕说错落得报应。 不出吴辰非所料,郎中听完这些立刻来了兴趣。 “令姐可是在离此百余里外的长松观修行?” 吴辰非根本不知道什么长松观,可听郎中一说立即就坡下驴,顺水推舟地连连点头。一番胡编乱造现在听上去越来越像真的了。 郎中这才一边伸手捋了捋胡须,一边点头说道:“这就难怪了。”说到这,转头看了看吴辰非,一脸狐疑地问道:“不对啊!长松观的道人有独门配方的伤药,经常还来本号抓些药材,怎么还用你来开方?” 吴辰非没料到郎中会这么问,不禁有些着急。双手紧张地一搓,还没完全消肿的手掌随即一痛。这一痛倒给了吴辰非一个提醒,于是他立刻抬头说道:“前两天母亲和我去看望长姐,见她受伤心中焦急,便托人捎了药过去。可这几日还是不见好转,母亲担心,便命我过来找郎中问问,看看可有好的法子,也可让长姐早日恢复。” 郎中听他这样一说,疑云顿消。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儿行千里母担忧,如果听任女儿受伤在外却不闻不问,那才有些不太正常了。 想到这,郎中干笑了两声:“长松观的金创药便是上好的,如果伤口不合很可能是灵力消耗过大。你也不要开治伤的方子了,还是买些修补元气的药材送去,应该很快可以见效。” 吴辰非听言,大喜过望。郎中这样一说,自己顿感说得有理。“那怎样的药材修补元气呢?” 郎中拿起案上的毛笔,扯过一张黄麻纸,边写方子边说道:“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是补气最好的……” 吴辰非伸手摸了摸怀中揣着的那一两银子,心里立刻打了鼓。身上就只有打赌赢来的这点钱,如果按郎中所说的方子,一定不够。想到这便赶紧出声打断郎中:“在下只有一两纹银……” 郎中停住手中的笔,斜眼看了看吴辰非,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了撇。来求医问药的不少人都是像他这样有病没钱的,好的山参一支都要十两银子以上,他只有一两,也就只够弄些参须了。 想到这,便把写了一半的药方团成一团丢在旁边,另外换了张纸,写下了几个字,丢给吴辰非。“到前厅抓药去吧。”说完伸手端起茶壶,闭上眼睛一口口喝着,再不搭理吴辰非。 “多谢!”吴辰非根本不在意郎中的态度,捧起药方飞快地走到前厅。 前厅的伙计倒没郎中那样势利,看着药方便手脚麻利地抓出一把参须,称量过后用黄纸保成一包,麻绳一捆递给吴辰非。 吴辰非接过药包,小心地放进书袋,这才从怀里掏出带着他体温的银角子,交给伙计后转身就走。他还要赶到书院,不然等先生告诉父母,他就又要遭殃了。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吴辰非故技重施,待父母睡下后再次溜出家门。从镇上到樟子松林的路他已经非常熟悉,一路狂奔来到松林边上,想都没想便一头扎进林子。 这一路走得极其顺利。虽然大小雾团还是会远远出现,可一等吴辰非走到近前便完全消失。吴辰非不知这是皎羽布下的屏护在起作用,还一直以为自己今天运气特别好呢。 吴辰非很快来到沼泽边上,远远就看见那白衣女子面向着沼泽默然伫立。白色的群袍和长长地头发在夜风中徐徐飘动,只看一眼背影,吴辰非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就是一个仙境,那就是一个仙女,如果多了他,便煞了风景。 皎羽已经听到吴辰非的脚步。其实从他走进松林,她就已经感受到他的气息了。可她并没有过去接他,只是静静地在这里等着,因为用不着了。 “吴公子,你来了。”还是皎羽主动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吴辰非听到她呼唤自己,这才走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那包参须递过去。“在下今日问过郎中,他说姑娘的伤恐怕要用这人参方得好用。” 皎羽闻言微微皱眉:“你将我的情形告诉了他?” “不不不,没有,在下假托有一修行姐妹,受伤未愈,前去寻郎中开方的。他听说此言,并未起疑。只是不知这人参是否合用。” 皎羽这才神色放缓,轻声说道:“那多谢公子!公子有心了,人参正是皎羽疗伤最合用之物。” 吴辰非一听非常高兴,便连声催促道:“那姑娘快快服食,也好尽早康复。” 皎羽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那包参,转过身去背对着吴辰非。片刻之后,再次转身回来,手上的纸包已经瘪了下去。 吴辰非惊讶地看着皎羽,难道得道灵兽是这样吃人参的?皎羽自然看出了吴辰非的疑问,便缓缓解释道:“我们吃人参,主要是吸收其中的灵力。普通人要通过吃进去方可吸收,但修行的人只靠吸食即可。”说完看了看吴辰非,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也一样。” 看到吴辰非再次开心地笑出来,皎羽在他身上探扫了一下,发现昨晚感觉到的在他身上的一小块金属气息,今天不见了。 皎羽知道,那是一小块银子,而他一定是用这块银子换了这一包参须。现在,吴辰非的身上连一枚铜板也没有了。 ------------ 第九章:鹤道渊源 皎羽将瘪了的纸包放到地上,自己走到老树下打坐下来,双手按照太极方向画了个大圆,最后扣在胸前掐了个指诀。闭目静气、双耳返听、再无声响。 虽然只是参须,但其力道还是比皎羽在这片山上寻到的灵药要强很多,此刻运法修炼对自己的伤势极有好处。 吴辰非一见,知道她进入了练功状态,不敢再说话,只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也坐了下来。刚开始,皎羽身旁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白雾,隐隐进入她的身体。到后来白雾越来越粗,直到连接成片。这些雾气有的从天上过来、有的从地下出来,最后汇聚到一起,被皎羽吸收进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半柱香的工夫,雾气渐渐变的又薄又淡。皎羽身态安详,端坐不语。当雾气完全消失,她这才睁开双眼,停住功法收了指诀。伸出右臂活动了一下,发现基本已经伸缩自如,这才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吴辰非见她练完,也站了起来。只见皎羽福身对他说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皎羽感激万分。” “姑娘言重!姑娘言重!”吴辰非一边忙着还礼,嘴里一边说道。 “皎羽的伤势已然大好,公子不必再前来看望。”说完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递给他。“我知道这点银钱不能与公子的恩情相比,只是聊表皎羽谢意,万望公子不要嫌弃。” 吴辰非并不去接银子,只把一双炯炯目光盯在皎羽脸上。“皎羽姑娘,这银子我不能要。不过我倒是有些疑问想询问姑娘,不知是否唐突。” 皎羽笑了笑,见他不接银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但也没把它再收回怀里,只把手臂收了回来,朗声说道:“公子对皎羽有恩,有话尽管讲,皎羽知无不言。” 吴辰非沉思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我看姑娘已然大成,法力自然高强,是何人竟然有能力如此重伤姑娘?” 皎羽没料到他会问到受伤的情形,微一思忖便坦荡地回答:“伤我者在百余里开外的长松观内,是观主的弟子。” 吴辰非听言愣了一下。他曾经猜测过打伤皎羽的,不是得道灵兽便是道家高手,所以皎羽说她为道人所伤,并不意外。他只是没想到早上假托姐姐受伤去抓药时,郎中就曾问过其姐是不是在长松观修行,到了晚上皎羽就说是为此观中的道人打伤。天下之事还真是巧! 看到吴辰非这样的表情,皎羽忙问:“怎么,你认识?” “不,不,不,我哪里会认识那些道士。”吴辰非连忙摆手,之前他连这道观在哪里都不晓得,怎么会认识那些老道。 皎羽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只听吴辰非继续问道:“你们同为修行之人,他们为何要伤你?” “说来话长。”皎羽轻叹口气,向前走了两步,背向吴辰非慢慢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得道前本体为一只白鹤,吸日月之精华小有法术。一千多年前无意飞到长松观房顶上休息,看见观内道众正在听观主论道,便也驻足聆听,从此深感道法博大精深。自那以后,我便每日飞去那里,在房上听道。道家视白鹤为祥物,是以观主也不加驱赶。” 皎羽说到这,眼神中闪过感激之色。当年观主的有意成全之心,令她至今感念不尽。 “后来他们在观中作法修炼,也并不避讳于我。接下来的这么多年之间,我习得他们聚气凝神之法,修行精进。观主见我心坚,更是对我百般照顾,并在天劫到来之时,帮我承受了三道劫雷中的两道,令我顺利渡劫,修成灵体。” 吴辰非听到此处,不禁动容。如此说来,这长松观与这白鹤应该是颇有渊源,现在怎么会对她下如此重手?还未等他再问,皎羽便再次说道: “在我渡劫升阶不久,长松观主便飞升仙界,并将观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大弟子。这大弟子秉承师傅嘱托,也并不为难于我,虽不及观主的回护照顾,不过仍容我继续修行。所以渡劫后修炼仍然比较顺利,眼看就已经逼近灵仙之境。谁曾想就在此时,长松观来了一个恶道士。” 说到此处,皎羽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恨不已,说话的语速也变得快了起来。 “这道士是四十年前来到长松观的,来时刚刚十五岁,一身天生道骨,被观主看作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此人天赋异禀,修行极其刻苦,只用了三十年,便超过观内除了观主以外的所有道人。可他有个最大的问题,便是容不得动物修行。” 皎羽停顿了下来,微露痛苦之色。当时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也正是从那时开始,长松观成了她的“禁地”。 “此人强势,连观主也不得不让他三分,从此我便不能再踏入长松观……”皎羽此时已无法继续说下去,她对长松观有着特殊的感情,这道人生生将她驱逐出去,这种痛苦无人能够体会。 “后来呢?”吴辰非见她停住半天没有再说,便轻轻询问。 皎羽转过头来,清冷的月光下,美丽绝尘的脸上,两行泪水映着微光汩汩流下。“每当远远听见观中做大的道场,我都会控制不住地走近,可每次都会收到驱逐。五年前观主外出游方,便把观中事务全部交给了这个道人,自那以后他只要看见我,便会动手,我未到仙境,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这里,左手拂了拂右臂:“此次手上的伤,便是拜他所赐了。” 吴辰非有些不解,皱着眉头继续问道:“如你所说,你已经有两千年道行,何以不敌他这个只有五十多年的修炼?” 皎羽看了看他,轻轻摇摇头:“公子你不懂我们修炼的艰难。人类修行,有师傅传授心法指诀,指点修炼关窍;而兽禽修炼,都是先靠被动吸收日月天地的精华,若想将这些许灵力存于体内,要有极多的机缘巧合,不是随便就可以做到的。” 一见吴辰非似懂非懂,她便继续解释:“就好比用碗承接雨水,人可以由师傅交给你一只碗,哪怕小点,但终可使用;兽禽便只有自己四处去寻,侥幸寻得便可继续,寻不得便只能放弃。人不仅可以接雨水,还可以去河边打水来装满碗,而兽禽不行,只能等天下雨,接到多少算多少。因此,兽禽修炼,比之人类要困难千万倍。” 吴辰非低头想了想,这才抬起头问道:“你说过此道人天赋过人,那他修行速度定然比常人快。他五十年修行胜过你两千年,那换作常人大概百年修炼可与你相平。是否正确?” 皎羽点了点头,这个男子果然聪明。其实她第一次看见他,就发现他的天赋也非常高,如果修行不会比那个道人差多少。 “天赋是个原因,不过他勤修苦练,修行才如此神速。”说完看向吴辰非:“公子可还有疑问?” 吴辰非想了想,对皎羽的疑问已经全部得到了解答,于是摇了摇头。 “没有了。既然姑娘伤情已然大好,在下就不再来打扰了,就此告辞。” 皎羽伸手连忙把正要躬身施礼的吴辰非扶了起来:“公子莫要如此大礼,皎羽不敢领受。”说完,她凝神想了一下,从左手手指上褪下一个物件,递到吴辰非手上。 吴辰非低头一看,是一枚墨玉指环,墨色沉厚,一看便是极好的玉料所制。还没等他开口拒绝,皎羽就已经再次说道:“公子莫要推辞,这墨玉指环不是酬谢,而是一个媒信。” “媒信?” 皎羽看吴辰非没有听懂,将左手伸了出来,只见她雪白的手腕之上,带着一只漆黑的手镯。 “我这墨玉手镯,与你那指环是同一块玉料所制,两者可以互相感应。公子今后如果遇到危险或难事,便把指环噙入口中,我可以通过手镯感知到,并最快时间赶到相助。” 吴辰非一听,心中大喜。虽然他并不愿鹤灵为他冒险,但如果有时想要相见,有了这媒信便方便许多。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推辞,小心翼翼地把指环收进怀里。 皎羽见他收下指环,心中非常高兴。走上一步再次把银锭拿出,递给吴辰非:“我未到仙境,无法白日幻形。这锭银子公子收下,劳烦你明日再代买些人参、灵芝之类的灵药。买好后也不必再辛苦送来,可用指环传信于我,我自会前去取用。” 吴辰非听她这么一说,方才欣然收下。“姑娘放心,在下明日就去买,还是天黑之后传信于姑娘,可好?” “如此就有劳公子了!” 皎羽微微一福,吴辰非拱手还礼:“姑娘留步,在下告辞。”说完便大踏步走出松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皎羽若有所思。这少年心意坚定,善恶分明,如若修行定是不世之才。可方圆几百里,修行的最好去处便是长松观,而那里是她最不能去的地方。 ------------ 第十章:撞破奸情 皎羽送走吴辰非,回到沼泽边的大树下。借助这个男子送来的参须,皎羽已经其蕴含的灵力送至经脉之间。受伤残损的经络得到滋养,恢复的速度也很快。经脉一旦强健了,皮肉之伤也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皎羽盘算了一下,如果加上明日即将到手的灵药,伤势恢复可到七、八成,那么每日便可以开始正常的吐纳修炼。如此不出十年,跨过灵仙之界也是必然。 一想到可以用这个身体在大白天行走在人类的街道上,皎羽就一阵兴奋。这是她盼了近三千年的事,当快要来临的时候,激动地心情她无法抑制。 等自己渡过仙界天劫,第一个就要去找长松观那个乌虚道长算账。打败了他,自己就可以重回长松观闻道修行。到那时,这个吴辰非可以去长松观学道,自己每天也可以见到他,多多照顾,报答他的搭救之恩。至于这个臭道士,皎羽也不想把他怎么样,让他有多远走多远,不妨碍她在观里修炼即可。 皎羽想到这,忍不住低下头微微笑出声来。正在这时,空中一阵翅翼扇动的声音,一只巨大的黑色苍鹰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皎羽的身边。当它的爪子站到地面的一刹那,一阵黑色的烟雾腾起,自下而上地迅速裹住鹰的身体。可很快烟雾散去,一个黑衣黑袍的男子出现在皎羽的面前。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鹰男,皎羽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而是向前跨了一步,与这黑衣男子走得更近了些,然后抬起头,看向他的脸。“虬喙,缘何去了这么久?顺利吗?” 这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子,个子很高,身材魁梧。肤色偏黑,眼窝很深,鼻梁高直,嘴型挺括,一袭黑色长袍裹住强健身体。整个人看上去孔武威猛。 听到皎羽发问,黑衣男子低下头,轻声说道:“那道人防范甚严,书房更是布下屏障,最后幸得一只穿山甲相助,方从地道进入。可在书房内四下寻找很久,也未寻到。” 说到这,男子脸上露出一丝羞愧的表情。皎羽听完并不意外,她要寻的东西那道人必定严加看守,他找不到也是自然。 “无妨,以后慢慢再寻就是了。” 听到皎羽不仅不对他苛责,反而良言安慰,这个被她称为虬喙的黑衣男子大感慰籍。伸手从怀里拿住什么东西,递给皎羽。“回来之时,我去了趟灵鹫山,寻了这些灵药回来,对你的伤大有裨益。” 皎羽伸手接过,只见是几株仙草,和一支至少生长三百年以上的人参。 “现如今采药之人太多,山上已难寻到灵药,这等上品,你是如何得来?”皎羽看着这些灵药,柔声向虬喙发问。 健硕的男子外表英武,被皎羽这样一问竟现出扭捏神态来。“灵鹫山有一陡峭峡谷,峭壁之上寻常药人无法到达,被我寻得这两支。我担心你伤势,不敢久留,想先送回来,等你稍好我再去寻。” 皎羽闻言不再多说,手捧着灵药低头沉思。两千多年了,虬喙便一直这样跟着她。虽然他的灵修还差着不少,两百年前刚刚脱离妖境进入灵界,但凡事都会挡在她的前面,本能地想要保护皎羽。 这次皎羽被乌虚道人所伤,虬喙也是这样站在她前面,但他的修为与乌虚相差甚远,被那道人一掌之下便荡出老远,奇经八脉竟被瞬间封住一半。皎羽与之缠斗良久、难分高下,最后被那乌虚使诈,承受了他的乾坤一劈,造成经络大损、羽翼裂伤。 幸而此时乌虚道人也灵力大亏,虬喙拼死相救,方保住皎羽逃回松林。皎羽伤势严重,无法外出活动,只好叫虬喙帮她去长松观偷寻一件重要物品。虽然没有找到,但他还没忘记帮她带些灵药回来。面对虬喙,皎羽实在说不出半句责备之言。 “不要再去了。你的经脉也还需要恢复,我已找人帮我去镇上的药铺寻药,明晚应该可以拿到。” 虬喙听她这样一说,心头一紧。“你见到人了?”皎羽只能夜晚幻化人形,白天都是本体出现,极少有人见过她现在这副模样。听她刚才所说,一定是见到了人并将买药之事进行了托付,这件事非同寻常,几千年里还没遇到过呢。 皎羽神色微微一滞,不过很快恢复如常。侧过身,不再正面对着虬喙,语气平静地说道:“嗯,一个与乡人设赌的少年,帮我包扎了伤口,还带了些参须助我疗伤。我给了他些银子,请他代买灵药,明日我去取药。” “我与你同去!”虬喙立刻大声说道,同时向皎羽的身边多跨了一步。“你怎会相信人类?忘记上次你救的那人想取你内丹的事吗?” 皎羽看了虬喙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少年不同寻常,与我见过的人类都不相同。” 虬喙心中不悦:“人类的贪念岂有不同,皎羽你千万不可被他蒙蔽。” “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皎羽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虬喙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她仍然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狐媚的媚术都惑不住的男子,心底一定纯净如水,绝不会是奸恶之徒。 虬喙见她执念,轻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不再分辨,垂手默然立在皎羽身边。 皎羽看了看他,又抬头看看天色,东方已经显现出微光。那日一战,她和虬喙都负了伤,迫切需要静修。对他们来说,这松林夜间安全,到了白天却很是危险。好在松林靠近山脚之下,背后山上有一个天然山洞,平日两人修炼大都在此处。天色放明,他们也该进洞了。 “走吧。”皎羽一边叫上虬喙,一边扬手还原本体。虽然伤口还未痊愈,但短途飞行应该已无大碍。 一黑一白两只大大的飞鸟从松林中飞出,向林子后面的山上飞去。 …… 吴辰非这一天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好不容易捱到散学,第一个冲出书馆、抱着鼓鼓的书袋飞奔回了家。推开院门顾不上给父母请安,先回了西厢把书袋中那一大袋人参、灵芝藏好,这才来到正屋。 父亲还没回来,母亲在东厢下首的厨房里。吴辰非给祖宗牌位上了柱香,这才跑进厨房:“娘,我回来了!” 吴辰非的母亲三十多岁,娘家离此四十余里,是个农家女子。她虽然从小并未读过什么书,但性情温顺,孝敬公婆,进门之后操持家务尽心尽力,非常贤淑。一见儿子回来,边忙手上的活计,边招呼道:“辰儿回来啦!稍等片刻,你爹回来就吃饭。” 父亲一般都要天擦黑才会回家。吴辰非不是着急要吃饭,而是想早点天黑,他才能把灵药尽快交给皎羽。想到这,他伸手进怀里,摸了摸那枚已经被他体温捂的微热的指环,玉上传来的温润气息让他心中也热了起来。 夜色终于浓黑了下来。吴辰非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终于听到正屋关门上闩的动静,这才迫不及待地把两个药包捧上,轻轻拉开房门,溜出院子。 他没往松林所在的西南方向走,而是向东出了镇子。东边不远便是麦场,空旷,晚上人少。刚刚收割过的麦秸码成一垛一垛,堆在麦场的边上。吴辰非站在麦场中央,四下看了看,周围除了几声蛙鸣,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吴辰非掏出墨玉指环,小心翼翼地将其噙在口中。指环遇到温热的津液,发出一阵朦胧的荧光。吴辰非不知道这个动作需要持续多久,所以直到看见一只雪白的白鹤飞了过来,这才把它从口中取出。 皎羽很快落在吴辰非的身边,落地的瞬间已经幻形,依旧白衣素带,不过看上去气色已经比昨天好了许多。 “吴公子!”皎羽见到吴辰非,对他笑着点点头,这个少年还真是守信。 吴辰非见到指环果然可以召唤白鹤,既惊又喜。惊的是这世上还真有如此神奇之物,自己以前可是闻所未闻;喜的是如此宝贝竟然能为自己所得,也算是一段奇遇。 听到皎羽呼唤,他连忙拱了拱手:“皎羽姑娘果然来得快,看来姑娘伤情已大好,飞行无碍了。”说完连忙将手中两包灵药递给她:“这是人参和灵芝,姑娘快快吸取,也好尽快痊愈。” 皎羽接过药包,微微福身轻声说道:“有劳吴公子,皎羽的伤势多亏你相助,才得以很快恢复。皎羽感激不尽!” 吴辰非见她施礼,连忙上前搀扶。“皎羽姑娘不必多礼,在下举手之劳,怎敢受姑娘如此……” 吴辰非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看见皎羽的脸色猛然一凛。吴辰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错愕地看着皎羽停住了话头。却见皎羽并不多言,飞快地掠至麦场最远处的一堆麦垛之间,随着几声的哀号,只见她拎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走了过来。 在他们身后,麦垛间又冒出一个脑袋,夜色中吴辰非看不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子被皎羽制住,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她带到吴辰非面前。吴辰非借着月光仔细一看,认识,这是他家隔壁的布店掌柜陈二麻。 ------------ 第十一章:神秘锦盒 “陈掌柜,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吴辰非看到陈二麻很是吃惊。 陈二麻一脸惊惶,不住伸手将敞开的中衣拉向身前。吴辰非这才注意到他这身打扮,三更半夜、衣柜不整、避人耳目,必有奸情。想到这一层,吴辰非转头向麦垛方向望去,只见秸秆堆不断晃动,还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如此一来便更清楚了,陈二麻必是行了那苟且之事了。 这陈掌柜家中已有两房太太,竟然还要做出野合勾当,这让吴辰非对他甚为鄙夷。 皎羽看了吴辰非一眼,见他眼中露出厌恶之色,手便抬了起来。除了吴辰非,还没有人见过她的这个样子,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好色之徒,所以皎羽想惩戒他。 她不敢杀人,兽禽修行不能杀生,否则对他们的影响,要比对修行之人大得多。不仅折损阳寿,还会招致天谴,弄不好一个天雷就能把它们打回原形,几千年修行便毁于一旦。皎羽虽然不会杀人,但却可以有别的办法让他受到惩罚。 吴辰非看到皎羽的神色,便知道她要动手。他并不知道兽禽不可杀生,生怕皎羽一怒之下杀了陈掌柜。虽然此人着实龌龊,平日做生意也时常缺尺短寸,可为了偷情就枉送性命,终究有些冤。想到这里连忙对皎羽说道:“姑娘,此人是我家邻居,放他一马吧。” 皎羽见吴辰非开口求情,手便放了下来。吴辰非看见陈二麻还在原地打哆嗦,赶紧捅了他一下。“还不快走?”陈二麻这才醒过神来,转身撒丫子就往镇上跑。 远处麦垛里传来一个女人的低骂声,紧接着一道人影也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跟着陈二麻的方向也跑了。 吴辰非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即转过来看向皎羽,只见她一双晶亮亮的眸子正在打量自己。 “皎羽姑娘,我见你今日气色好了很多,可是昨日参须的功效?” 皎羽听完笑了笑。昨天那包参须确实对她帮助甚大,不过虬喙带回去的那根人参才是关键。新鲜人参灵力散失极少,她和虬喙分食之后便运功调息,发现经脉修复既迅速又稳固。到今晚,已经八成以上经络尽数修好,再有手上这些灵药,定能全部恢复。而翅膀上的皮肉,已经长得差不多了。 可她不会这样对吴辰非说,这个男子对她已经尽了心。“是的,公子昨日送来的参须,保住了根本。”虽然没有直言,但皎羽这话说得不假,如果没有昨日那包灵药,恐怕连维持人形都困难了。 吴辰非一听非常开心,能帮到鹤仙,这让他很有存在感。药已经交给了皎羽,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吴辰非从怀里再次拿出墨玉指环,递给她。 “姑娘的事我已经办妥,这个……太过贵重,还请姑娘收回吧。” 皎羽脸色一沉:“这是我送你的媒信,你不愿接受吗?” 吴辰非闻言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无功不受禄,我只是觉得受之有愧啊。” “收着吧。公子是皎羽的恩人,这个算是我的绵薄回报。倘若日后有难,皎羽必当竭力相救。”皎羽语气诚恳,毫无做作。对吴辰非,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吴辰非这才释然,正要将指环放回怀里,忽然听到破空之声呼啸而来,紧接着一道黑影在他与皎羽直接落下,黑雾散开,一个黑衣男子冷着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扫了吴辰非一眼,并没说话。正当他要转向皎羽的时候,猛然看见吴辰非手上的指环,顿时满面怒容。黑衣男子掉头看着皎羽,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竟然将墨玉指环交给了他?” 面对虬喙的质问,皎羽毫不退让,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是。” 吴辰非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可从他的出场情形来看,他一定与皎羽熟识,而且必定也是修行之人。虽然他从出现到现在,看上去都不善,可自己不知道情况还是少说为妙。因此吴辰非并没参与两个人的谈话。 “为什么?”虬喙对皎羽的回答并不满意。两千多年间,他一直希望得到皎羽的这只指环,却始终不能如愿。现在她竟然把指环交给了一个人类少年,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和接受。 这只指环,对皎羽有着非凡的意义,得到它也就意味着得到了皎羽的全面肯定和接受。人言常道,玉要靠人来养,其实说的便是‘魂养玉、玉吸魂’。玉器戴在人身上久了,便会有些许魂气被其吸收,而吸入魂气的玉器便透出一种特殊通透的光泽。此等玉器,便为魂玉,是玉中上品。 皎羽的墨玉手镯和指环,是由同一块得自西域深海中的墨玉玉料所制,镯、环感应,宛如一体。过去两件玉器同在皎羽身上,吸入皆为她的魂气。如果她将其中之一转送他人,那其间便会再吸入此人魂气,便等同于与皎羽的魂气合为一体。再加上玉环与玉镯互相感应,由不得人不对这个指环的寓意产生联想。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虬喙虽然一直很想要那指环,却始终不敢开口。现在这只让他觊觎已久的指环,却握在一个皎羽刚刚认识的人类男子手上,这怎能让他不火冒三丈。 皎羽听虬喙这样问,自然知道他发怒的原因。可她不想解释,况且对于吴辰非,她确实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还是不说为好。 想到这里,皎羽并没有接下虬喙的问话,而是举了举手中的灵药,对他说道:“走吧!灵药已经拿到。” 说完,皎羽看向吴辰非,只见他不多言语,只是手握指环、充满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虽然吴辰非对突然出现在面前这个黑衣男子的身份毫不知情,也感受到来自他的浓浓敌意,但他却并没向皎羽询问,也未参与他们的谈话。这让皎羽感到一阵轻松和欣慰。 直到皎羽提出要走,吴辰非才抬头看了看她,眼中有一丝担心。 皎羽笑了笑,指了指黑衣男子对吴辰非说道:“此乃我的道友,叫虬喙。再次感谢公子,皎羽就此告辞。” 吴辰非点点头,两人互相施了个礼。皎羽这才一耸身,变身鹤形腾空而起,飞掠前行。身后的虬喙恶狠狠地看了吴辰非一眼,也挥手现出本形,追着皎羽的方向飞去。 吴辰非这才看清,这个叫虬喙的男子,原来是一只黑鹰。 一个人站在麦场上,对着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发了会子呆,吴辰非这才抬脚向镇子的方向走去。四周黑漆漆的,他的心中有一丝的怅然。这两天的奇遇,就像在他眼前展开了一幅奇妙的画卷一般,那个奇美的女子,那袭胜雪的白衣,仿佛一道神奇的闪电,划破了他寻常生活的沉闷。也许,这世界本就是如此精彩绝伦,而他只是一直在这个世界之外。 皎羽离去了,还有她那个神秘的道友。吴辰非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再见到她的机遇,那一抹清雅的身影就像刻进了他的心上似的,只要闭上双眼就会在面前晃动。她的世界,是个梦幻的世界,而自己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要想靠近她,也许只有一个办法。 这一刻,吴辰非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学道! …… 松林之中,皎羽和虬喙面对面席地而坐,手掐指诀、吐纳聚气,凝神运功修行。吸取了吴辰非的那两包灵药的精华,皎羽和虬喙的真气已经几乎完全补齐,此时正将灵力游走全身经络。一个大周天下来,皎羽甚至能听到经脉生长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只觉得浑身舒畅,体内气息毫无凝滞。 她试着运起聚气心法,天地间的灵力飞速涌来,皎羽一一收住,并送至全身各处经脉,游走一转,存入灵海。如此反复数次,皎羽感到功力已经恢复得与受伤之前相差无几。收了指诀,归气入田,慢慢地睁开双眼,只见对面的虬喙正大睁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如何?”看她收势,虬喙紧张地问。虽然他已经探窥到皎羽的经络已然修复,但还是想要她亲口确认一下。 皎羽直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手臂上的伤已经完全没了感觉,便伸手把吴辰非帮她包扎的布带拆了下来。只见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处,已经完好如初。 “已然恢复,毫无阻碍。”皎羽轻声答道。不过不用她说,看到伤口长成这样,虬喙自然也就知道了。 “太好了!再修十年你便大功告成了。”虬喙高兴地叫出声来。 皎羽笑了一下,上次一战,虬喙自己也受了伤,不知他伤势如何。也不开口,只把他上下看了几眼,皎羽放下心来。虬喙那些被乌虚道人封住的经脉现已打通,灵力流转也已平顺。看来两人的恢复情况都不错。 看到皎羽心情不错,虬喙非常想再问问她指环的事。可他刚一开口,就被她断然喝住。“此事休要再提。”虬喙只好闭口。闷了半晌,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又向皎羽问道:“你让我去长松寺找的那个锦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 第十二章:恶邻反诬 皎羽叹了口气,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沼泽边上,向远处望去。从她这里越过沼泽,一百多里之外就是长松观。 皎羽的目光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只听她悠悠说道:“长松观主于我有恩,当年若非他授我心法,我绝无可能有如今的道行。”一千多年已经过去,可皎羽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 “我得观主眷顾,亲传长松一派的修行心法,助我突破妖灵之界。可我毕竟不是人,人禽经络与行功之法大有不同,依法修行让我有一股灵力无法按人的方法正常游走,始终滞于足底。渡劫之时,观主帮我引导了这份灵力,才让我安然受过天雷。但一旦到达仙劫,即使观主在侧也将无能为力,我必葬身劫雷。” 虬喙从未听皎羽说过这件事,他也从未想到皎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如此凶险的境地。只见他眉头紧锁、双拳紧握,无法控制地叫出声来:“怎会如此?!” 皎羽摇摇头。她之所以在千年之间修行突飞猛进,正是得益于这套心法,有得有失吧。 “观主早知我的症结,终于在云游前找到方法根治。正当我去观中取功法之时,被乌虚遇见,下手将我打伤驱走。观主见我未到,临行前将功法用一锦盒收好交给观中道人,嘱托其转交于我。可尚未等我拿到,乌虚便抢走锦盒,……”说到这,皎羽难过地低下头。乌虚道人的所作所为,她迟早要和他清算。 虬喙这才知道,皎羽让他去取的东西竟如此重要。最多再过十年,皎羽就要再渡天劫,如果得不到这套功法,也许就会肉身俱灭、魂飞魄散。想到这,虬喙猛地站起身来,身形一挫就要飞起。 皎羽连忙叫住他:“做什么?” “我再去长松观,帮你取回锦盒。” 皎羽连忙伸手拉住他:“你刚刚闯过长松观,乌虚道人定会起疑、加强防备。这件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虬喙见她神态镇定,不禁为她着急。 皎羽的笑容恬静如水:“时日尚早,我们先专心修炼,锦盒之事日后再说。” …… 连着几天,吴辰非都被关在房里,房门被父亲从外面锁上。 从麦场回来,吴辰非第二天晚上就向父亲提出要去长松观学道,竟遭到父亲的严厉训斥。在祖宗牌位前跪着接受了家法,吴辰非的手掌再次红肿生痛。当父亲质问他是不是还要学道,他坚定地回答“是”,吴父盛怒之下,令其跪在院中好好反省,何时放弃、何时才能起来。 听着正屋里母亲向父亲求着情,吴辰非恍惚听到了一些自己从未知道的事。 “他爹,辰儿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你就放过他吧。你忘记那个道人说的话了吗?他终究是要入道的啊!”母亲的声音凄楚而怯弱,在家中从无地位,也注定了她说话没有分量。 “住口!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不好好读书,却要妄想修仙,成何体统?况且那个道人本就疯癫无状,他的话又岂能真信?说什么魁星转世,你看看这个逆子身上,哪有半点神仙的样子?”父亲怒气不减,声音也很大,吴辰非听得非常清楚。 房中传来母亲的啜泣之声:“可他的心思终究不在学业上,你这样打也是无用啊!” “我就是把他打死,也不会让他去道观。那些和尚道士总是谎称得道,到处骗吃骗喝,你说的那个道士,不也是拿了银子、放下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就溜之大吉了嘛?也只有你这样的愚妇才会信他的鬼话。” “可是?他说的明白,说辰儿十六岁必入道门。现在离他的生辰也就只有几天的光景,辰儿便提出要去修行,也许这真的就是天命啊。”母亲还在坚持,她一直柔顺,今天已经是在近最大的努力了。 儿子醉心奇书异志不是一天两天,有时看到新奇之处便会和她讲说,他说的那些事情非常好听,她不知不觉也被他所说的故事吸引。如果修行真能达到儿子说的那种境界,让他如愿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放屁!”房内传来啪的一声闷响,应该是手掌拍在桌上的声音。“把他关起来,不许他出门,敢跑就打断他的腿!” 听到这里,吴辰非感到手上的疼痛仿佛一下子涌进了心里,心中一急,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院中。失去意识之前,他清楚地记得,脑海中一抹雪白的影子飞掠而过,随后便堕入一片黑暗。 等他苏醒过来,发现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手掌还是火辣辣的疼,膝盖更是像针扎一样。看了看四周,亮堂堂的,已经天亮了。用手腕撑起身体,他勉力坐了起来。一条腿放到床沿边上,还好,尚有知觉。 挣扎着双脚落地,站起来的一瞬脚下一软,膝盖酸软,不堪受力,险些栽倒。吴辰非连忙手扶床沿,维持住身体的平衡,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伸手拉住门把向内用力,却未打开。难道……父亲真的把自己锁在了房里? 吴辰非再次用力,两扇木门仍然向里张开一条缝,却再次被卡住。他这才确定,自己真的被锁了起来。 “母亲!”吴辰非手拍门板、大声呼喊,很快门外就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辰儿,别拍了,你在屋内将养几日,过两天你爹就会把你放出来了。”母亲的声音还是那样怯弱,担心中还带着点哭腔。 “母亲,你放我出去吧!我没病,不用将养。”吴辰非只想早些出去,父亲就算不同意,他也要去长松观修行。 这个念头其实在他心里已经很久,不过很多书中的事终究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想法并不强烈。这次偶遇皎羽,才让他终于明白,这世上的仙鬼之事并不是子虚乌有,那会变幻人形的鹤灵就生活在离自己不足十里的松林之间,书中看到的那些奇闻异事原来就是活生生的现实。 这让他之前要去修行的念头更加清晰坚定。更何况晚间听到母亲说过,自己入道是早已被一个道人预见的,既然命该如此,就更不应该放弃。 可门外母亲的声音已经极度焦急,如果他还要坚持,只怕他父亲更要重罚于他。“辰儿,你就莫要执着了。你父之意,至少要等你过了十六生辰才放你出来,你就安心在屋里呆几天,他怒气消了自然就无事了。况且……我也开不了锁……” 吴辰非转过身,背向门板身体滑坐在地上。父亲一定是锁了门,并且把钥匙也带走了,看来指望母亲放自己出去是不可能了。 吴母见他不再拍门,叹口气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到了晚上父亲回来,母亲这才开了门给他送了些饭菜进来,等他吃完又把碗筷收走,连话都没敢和他多说。 一连关了三天都是如此,直到第四天下午,事情发生了突然变化。 天还未擦黑,吴家的院门就被一脚踹开。母亲听到动静连忙从屋里出来,迎面撞上气急败坏的吴父,直冲到西厢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锁,进屋把吴辰非从床上一把拽起,拖到院子里往地上一掼,指着他大声喝问道:“你说,前两天夜里你是不是溜出家门,去了镇东的麦场?” 吴辰非正睡得迷糊,被父亲这样一拖醒了大半,趴在地上听他问起那天夜里的事,不禁有些心慌。他去麦场的事情父亲怎么会知道?心里没底,不敢胡乱说话,只好抬起头傻傻地看着父亲。 “说!是也不是?!”父亲的声音愈加严厉,一双眼睛圆睁着狠狠瞪向吴辰非。 “是。”吴辰非不敢再隐瞒。自己去麦场也不是做什么坏事,就算父亲不会相信自己是去给一只鹤灵送药,也说不出他有什么大错,顶多就是说他夜间偷偷出门,不会有什么事。 “好小子,你果然去了!”吴父听他亲口承认,脸上却更加狂怒:“你是不是去私会一个白衣女子?!” 吴辰非这才一惊,那天去见皎羽,无意间撞见陈二麻,难道他真的多嘴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看来这事瞒是瞒不住了,既然他已经听说,自己也只好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了。 “是,我是去见一个白衣女子,她受了伤,我……” 还未等吴辰非说完,吴父已经转身从院中的柴禾堆里抽出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对着吴辰非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不好好读书也就算了,竟然私会女子、半夜野合,我打死你这个不孝之子!”吴父一边挥动树枝不停地抽打,一边愤怒地咆哮着。 吴母一见,慌得赶紧上前劝阻:“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把他打成这样。你消消气,有话好说。” “好说?你问问他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镇上人都传遍了,说他半夜去镇东麦场私会女子,还有人看见他们……我们吴家几代人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嘴里说着,心中的怒火更盛,不顾吴母的阻拦,把树枝死命地往吴辰非身上招呼。 “爹!孩儿没有!孩儿只是去送药……”吴辰非的辩解声完全被父亲的叫骂盖住。 吴家的吵闹声很快惹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站在院门外开始了议论。 “这怎么把孩子打成这样?” “你还不知道呢?听陈二麻说,吴家小子半夜私会女子,在麦垛中野合,被他撞个正着。” ------------ 第十三章:鹤灵救人 吴辰非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可门口的议论却听得真切。陈二麻野外偷情被自己发现,反而在镇上反诬自己与女子野合,世间竟有如此卑劣之人。 “我没有与人行苟且之事,那陈二麻血口喷人,深夜麦场偷情的人是他!” 吴辰非喊出这番话,已经是声音嘶哑、拼尽全力。这几天被父亲锁在房内,一天只在晚上由母亲送一顿饭进来,本就半饥半饱。手上的伤还没有好,如今又收到毒打,挣扎几下便是筋疲力尽。 听到他这样喊,看热闹的人一片哄笑,议论声就更大了。 “哈哈,他竟然反过来诬陷陈二麻,一听就是心中有鬼。” “这小子平时看上去满老实,怎么竟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更有无聊的好事者纷纷打听:“他夜会的女子到底是哪家的闺女?” 吴父听到这些议论,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只见他抡起那根树枝,再不顾吴辰非的死活,不分轻重地猛抽下去。吴母看到他已经癫狂,转头看看地上的吴辰非,已经浑身是血,连头上都已经有血迹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放声大哭,再也顾不得惧怕,拼死趴在了吴辰非的身上,任吴父的抽打落在自己的背上。 “他爹,我求求你,不能再打了,再打这孩子的命就没了!” 看见吴辰非的惨状,看热闹的人也都倒吸凉气。他父亲看来今天是下了狠手了。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人从人群中闪出,对着地上的吴辰非高声说道:“你小子恶人先告状,被我撞破好事竟然反咬一口,小小年纪怎能如此恶毒?”说完,又对着吴辰非的父亲说道:“你的儿子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家门不幸啊!” 说话之人,正是陈二麻。此刻他一脸鄙夷地看着吴辰非,摆出一副卫道士的嘴脸。他那天偷情的女子,是县上衙门里师爷的小妾,如果偷情的事被师爷知道了,恐怕事情就闹大了。自古商不与官斗,师爷自己虽然不是官,可他背后却是县太爷,一旦吴辰非在镇上乱说让师爷知道,搞不好自己这条命都要搭上。 连着两个晚上,陈二麻都辗转难眠,最后才想出了这条反诬之计,这样即便是吴辰非再乱说,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看着吴家为了他放出的谣言闹到如此地步,他心里立刻觉得轻松了,仿佛那偷情的事情也真的变到了吴辰非的头上。 陈二麻并不知道,吴辰非之前已经因为要学道的事情,被父亲严加责罚。今天又加上这私会野合的罪名,吴父已经忍无可忍。只见他抛掉树棍,弯下身子抓起吴辰非的衣领,连拉带拖地把他推到了院门之外。看热闹的人自动闪开一条路,吴父猛力一丢,吴辰非跌到了门外的石道上。 嘴巴磕到地面,口腔里立刻出现一股血腥之气。 “滚!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回来!我吴家没有你这么个逆子!” 吴母哭着就要扑出门外,被吴辰非的父亲一把抓住,拉回院子。随后转身“砰”的一声关闭了院门。看热闹的人立刻把地上的吴辰非围了起来。 吴辰非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腿还好,没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之伤,所以虽然血流得骇人,却还站得住。但手臂的骨头一定是断了,刚才想用手撑起身体,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重新跌倒,他只好拱起身子慢慢爬起。 周围的人看到他站起来,踉跄着向外走,立刻闪身给他让出一条通路。吴辰非就这样带着满身伤痕和血迹,从镇上一路走过。经过一个沿街的挑摊,一位老婆婆用木碗盛了一碗清水地给他。吴辰非的嘴唇已经肿起很高,可仍然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喝完水把碗还给婆婆,躬身一鞠便继续向前。 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很好奇,他伤成这样还想到哪里去。吴辰非越走越远离镇中心,直到出镇,跟着他的人群才停住脚步。看他一个人蹒跚着走上山道,人们这才陆续散去。更有多事的人跑去吴家报信。 …… 皎羽独自出了山洞,清啸一声便向天空飞去。 受伤之后,皎羽还是第一次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展翅飞行。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温热感传遍全身,风从身边吹过,柔羽翕动。皎羽眷恋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在空中盘旋了大大的一圈,这才向长松观的方向飞去。 虬喙上次回来说,乌虚道人在长松观布下了灵力屏护,她这次想亲自去看一看,这个屏障有无方法破解。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也就只能跟虬喙一样,从地下入观。可上次在书房里并没有找到锦盒,那个牛鼻子会把它藏到哪里去呢? 她不敢太过靠近长松观,那样乌虚道人很快便会发现并出手相驱。她选择了离道观不到两里地的一片高大的松林,轻盈地落在松枝的顶端,远远地向观内张望。 借助阳光的反射,皎羽清楚地看见有一个大大的灵力延展出的圈,罩在长松观上方,就像一个大大的水泡似的。气圈直径不到半里,但已将观内的主要场所全部笼住。依稀可见有道人在观内行走,完全不受屏护的阻碍。 这屏护到底有多强,皎羽不能确定,她也不想靠得太近观察。现在还不是和乌虚再起冲突的时候,如果观主云游能尽早回来,她便能顺利拿到功法,而不必再动干戈。可是?云游道人的行程长短无定,少则三五年、多则几十年,她完全不知道观主何时才能回来。 想到这里,皎羽心中有些烦乱。情况已经清楚了,她抖了抖翅膀,向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 离开长松观大概将近一百多里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这是来自墨玉的感应,那种兄弟姐妹相见的渴望和欢欣。皎羽心中一怔,难道吴辰非在这附近?她把飞行高度降低了下来,仔细搜寻,在一片洼地的范围内感应是最强的。但她在上空连续飞行了三圈,也没有看到有人。难道墨玉的感觉出现偏差? 皎羽狐疑着飞离了一些,感应明显弱了下去。不对,那片洼地中一定有问题。她掉转头,毫不犹豫地飞回那里,在一棵大树便轻盈地降落下来。 现在是白天,皎羽不能幻成人形,她只能以本体之形一步步四下探看。四周都是草木之色,并无异常,皎羽只好跟着墨玉,一点点借助灵力延展搜寻。当她走到一个草坑边上时,终于发现坑里趴着一个人。 皎羽把头伸过去,用长长地喙插到那人身下,稍加施力把他翻转过来,一张沾满污泥的脸露了出来。只见他双目紧闭、满身满脸的污秽,衣服早已看不出颜色。尽管如此,皎羽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吴辰非。 墨玉手镯此时已经感应到达顶峰,传到皎羽翅膀上的感觉反而平稳了下来。 皎羽外放灵力将吴辰非的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他不仅全身到处都是伤痕、手臂更是骨头折断。伤口虽然已经凝住,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极度的虚弱,连生命体征都已经极其微弱,难怪自己从空中都没有发现他。 他不是在麒麟镇吗?怎么会跑到这离镇子四、五十里远的山中?他这一身的伤又是从何而来?皎羽心中满是疑问,可现在不是寻找答案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给他疗伤,把他救醒。 皎羽无法幻出人形,所以很多道家功法不能施展,只能靠灵力外延帮助吴辰非固住元气,等天黑之后再想办法给他疗伤。 只见她双翅平伸出去,直指吴辰非的气海丹田。一股无形的灵力直送出去,进入吴辰非的身体后便存了下来。灵力功效明显。虽然人还没有醒来,气息却明显强了很多,呼吸也更加有力了。 要想把吴辰非的伤口全部愈合,以皎羽的功力还不能完全达到,必须要有药物帮助。前几天皎羽帮他的手掌消肿,便是借助了他自己带来的金创药。可这次,他身上除了怀中的那只墨玉指环,便一无所有,皎羽必须去弄些草药来。 看到吴辰非的情况稳定住了,皎羽将他移到了刚才降落的那颗大树下面。看着他原本白净俊朗的脸上满是污泥,皎羽心中很是难过。翅膀一挥,在吴辰非身边布了一个灵气屏护,把他全部笼在其间。自己要去采药,还要弄点清水回来,她必须保证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间里,他不会被山中的野兽所伤。 做完这些,皎羽退后一步看了看,一切都已经妥当,她这才腾起身形,飞掠而去。 北方的山中,灵药难寻,但人们常用的草药却非常多。皎羽很快便找到了不少止血、生肌的草药,用嘴衔了又向长松观的方向飞了一阵。刚才回来的时候她注意到那里有一个小湖,从那里取水回来是最方便的。 站在湖边发出灵力,一条水柱从湖中被激起,向皎羽飞来。皎羽双翼挥动,将水柱聚成一团,又延出灵气将其圈住,形成一个大大的水球。随即她托着这个球飞回大树下,看到吴辰非躺在地上仍然没有苏醒,身旁却站着一个人。 ------------ 第十四章:灵功疗伤 皎羽定睛一看,认出这人正是那晚被她从麦垛中抓出的偷情之人,吴辰非口中的邻居,陈二麻。 陈二麻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一脸疑惑地站在皎羽布下的屏护外打转。 吴辰非被吴父逐出家门,一路上陈二麻一直混在人群中跟着他。那晚吴辰非曾亲眼看到自己偷情的事,现在又被他陷害,因此陈二麻非常担心吴辰非将来会报复于他,一旦他将那晚的事到处宣扬,自己迟早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吴辰非重伤,踉跄地走进山里,陈二麻心中顿起杀心。现在吴辰非已经被吴家赶了出来,就算他死在山里也不会有人怀疑跟他有关。于是他从家中带上一把菜刀,盘算按照吴辰非的脚程,应该已经离开麒麟镇很远。这才从镇上出来,顺着他离开的方向一路追来。 山中的路不好走,陈二麻找了大半天,才远远看见这边的树下斜靠着一个人。走近一看,不是吴辰非还是谁?四下张望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手握菜刀走了过去,抬手就向吴辰非劈了下去。 谁曾想还没等他劈劲使老,菜刀就像砍在了一团棉花上,劲道瞬间消失。不仅如此,一股很大的反弹之力将他的手猛地荡开,若不是他使劲握住了刀把,恐怕菜刀也就脱手了。 “怎么回事?”陈二麻大惊之下赶紧看向吴辰非,凡胎肉眼根本看不到屏护的存在,他伸手向吴辰非摸去,手离着还老远的距离就再也探不过去。摸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触感,但却万难再向前探去分毫。顺着这个障碍,陈二麻移动脚步走了一圈,他这才意识到,吴辰非的周围有个看不见、走不进的圈! 弄清了这件事后,陈二麻困惑了。吴辰非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他身边出现这么个怪圈?可看他仍然昏迷不醒,这个圈应该不是他自己布下的,那给他布下这圈的又到底是谁呢? 还没等陈二麻把这些问题想明白,只听见扑啦啦一阵声响,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鹤落到了他的面前。只见它口中噙着各种草叶,身后带着一个大水球。 陈二麻看到这只白鹤,人就像中了魔咒一般傻在了原地。他虽然惊愕,但脑子微微一转,终于明白吴辰非身外的那个圈一定是这个白鹤所制。看着它身后的那只水球,与那个圈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里面是水,另一个里面是吴辰非。 皎羽落地看到陈二麻,微微感到一阵诧异。当她注意到陈二麻手上的菜刀,立刻明白他来者不善。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皎羽挥挥翅膀,灵力一出,陈二麻人便飞了出去,撞到不远处一棵树身上,一口血喷出,人立刻晕厥过去。 皎羽看也没再看他一眼,抬手解了吴辰非的屏护,将嘴里衔着的药草放到他身边。疗伤之事要等天黑幻出人形之后方可进行,现在只能帮他把身上清洗干净。 灵气放出,皎羽将吴辰非轻轻地平着托起,将他沾满污泥、草茎的长袍褪下,只留了中衣。把水球运到他身体的上方,轻轻一点,一条细细的水流便倾泻而下。从头发到脚底,又从脚底到头顶,皎羽让水球走了个来回,吴辰非的正面被全部冲洗干净。皎羽又依法将他翻了过来,背面也被冲洗干净。衣服上的血迹不容易冲掉,淡淡的红色依然带在白色中衣之上。 皎羽这才看清,他身上的伤痕几乎遍布全身,一道道淡红色的血印顽固地站在衣服上,就像无声的证人一样,向皎羽揭示着吴辰非的伤情。 皎羽伸长脖颈,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大大的黑色眼睛中,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没有停下动作,封住水球的出水口,将它放到一边的草地上。延出灵力,把中衣的水气烘干,衣服不再紧贴吴辰非的身体,宽阔之处便垂落身下。 皎羽把水球中剩下的水一分为二,一个小一点的放在一边,等吴辰非苏醒便可饮用。她把他的长袍丢入另一个大一点的水球中,运气把水球上下翻滚,不一会其中的水就变得非常浑浊。从水球中取出长袍,收了屏护,脏水立刻落在地面上,很快渗入泥土之中。 再把长袍烘干,为吴辰非穿上,此时的吴辰非看上去和出事前一样干净,除了嘴巴还没有消肿、脸色苍白之外,与皎羽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并无太大差异。 皎羽又从大树上取了几根干净的枝条,在地面干爽的地方铺了下来。忙完这些,她才移动吴辰非,轻轻地放在树枝之上。看着他平静的脸色,皎羽放了心,疲惫地在吴辰非身边卧了下来。 所有这些事,都是靠灵力完成的,这对她的消耗非常大。现在还是本体的形态,不能靠手掐指诀快速吸纳天地灵气,只能靠本能慢慢聚气。好在有长松观的心法在,能让这个速度加快不少。而一旦到了夜间,依靠人形便可念诀施法,一切就好办了。 能做的已经全部做完了,现在只能等天黑了。 吴辰非沉沉地睁开双眼,朦胧中感觉天色已近黄昏。又已经过了一天,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达长松观。吴辰非带着一身的伤痕,身无分文,只靠在林中采些野果聊以果腹,就这样艰难地走了两三天。试着动了动没有折断的那只手,摸了摸肚子。失去意识之前,他还听到了咕咕的肚饿之声,而现在……竟然不饿了?难道,已经死了? 正当他恍惚之间,听到一声低低的咕咕声。就好像腹中饥饿发出的声响。不过吴辰非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却不是自己肚子发出的。侧头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那双熟悉的眸子立刻映入眼帘。 吴辰非表情立刻变得惊喜,鹤灵是何时来的?张口想要和她说话,可喉咙已经干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皎羽见他苏醒过来,连忙把留在一旁的小水球拿过来,运至吴辰非的嘴边。控制了一下灵气,皎羽在水球下面留出一个很小的气孔,湖水从小孔中一滴滴地落下,滴在他的嘴唇上。 吴辰非张开嘴,凉凉的湖水滋润了他干裂的嘴唇,也让他极度失血的身体得到了一点补充。他足足将水球中的水喝掉了一半,这才轻哼了一声。皎羽听到,封住水球,将它推至一边,这才走到他的身边。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身体的虚弱让吴辰非说话也不太连贯,皎羽没有幻形,面对着她的本体,吴辰非叫不出‘姑娘’的称呼。 此时,最后一抹晚霞已经完全没入远方的天际线,皎羽几乎毫无停滞地迅速幻形,吴辰非看见她的一袭白衣,心中顿时感到无比的放松和宽慰。 “你伤得很重,先不要说话,其他的事等一会再说。”皎羽轻轻说完,便立刻在地上打坐,双目微合,手掐指诀,凝神聚气。由于她白天灵力消耗比较大,又给吴辰非分去了一半,所以今日灵气聚合的量比平时大了很多,聚来的天地之气在她身旁形成一大片白色的气雾,很快被她全部纳入体内。 皎羽暗运心法,灵气入体周转往复,然后才被她存入气海之中。足足运功吐纳了一个半时辰,才算把今日的消耗尽数补齐。皎羽伸手将之前采来的药草拿了过来,团成一团在手中化成药泥,然后起身低头看着吴辰非,并不把药泥敷到他的伤处,而是把自己的手掌全部铺满,接着从掌心发出灵力,隔空抚过吴辰非的全身。 灵力将手掌上药泥中的成分打入吴辰非体内,有灵气辅助,草药的药性被发挥到了最大的限度。吴辰非全身的伤口一一长合,生肌草药的作用甚至让有些伤口开始发痒。可他完全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动就影响到了皎羽施法。 不到半个时辰,皎羽已经完成了疗伤。收功敛气,随后她站起身来,低头对着躺在地下的吴辰非说道:“吴公子,你的伤已经无碍,可以起身了。” 吴辰非闻言侧身起来,发现折断的手臂也已被皎羽接好,原本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现在已经完全没了感觉。等他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全身的伤已经好了之外,身上的衣服也全部是干净清爽的。 “皎羽姑娘,这……”吴辰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鹤灵手一挥,竟然就能给自己洗衣服? 皎羽看他一脸茫然和疑惑,不禁笑出了声。不过她并没有回答吴辰非的问题,反而变被动为主动地反问了他几个问题。 “吴公子,你不是在麒麟镇吗?缘何来到这几十里外的山中?你这一身的伤又是何人所致?” 吴辰非见她问起,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这件事和皎羽不无关系,但他不想让她知道。更何况自己因为被父亲赶出家门,现在才有机会去长松观求学问道,也算是因祸得福,他不想让皎羽为自己太过担心。想到这里他抬头对皎羽说道:“我要去长松观学道,走到山中迷了路,不小心从崖上摔下来,方才受了伤。” 皎羽并没说什么?而是伸手向不远处的树下指了指。“他为何要杀你?” ------------ 第十五章:鞋底李婆 吴辰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看了皎羽一眼便向树下走去,当他看到躺在地上还在昏迷的陈二麻,不禁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他要杀我?” 皎羽也走了过来,看了看陈二麻便转头对吴辰非说道:“若不是我早有防范、为你布下灵气屏护,只怕你早已是他的刀下之鬼了。”说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还不打算对我说实话吗?” 吴辰非情知无法继续隐瞒,这才一五一十把几天内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皎羽。当他说到自己的父亲骂他做了伤风败俗之事、将他痛殴之后赶出家门时,他看到皎羽身体一震。等他说完,皎羽已是双眉紧锁、凤目盈盈。 皎羽此刻看向仍然躺在地上昏迷未醒的陈二麻的目光,已经渐露杀气。只见她向前跨了一步,抬手对着陈二麻射出一股凌厉灵气。吴辰非连忙伸手阻拦,可已经来不及,皎羽收手转身,慢慢走回吴辰非原来躺着的地方。 吴辰非紧走两步,跟上她的脚步。“你杀了他?” 皎羽并没抬眼,轻轻回答道:“兽禽修行是不能杀人的。我只是出手惩戒于他,这个无耻之徒,今后只是不能行人道罢了。” 吴辰非沉默不语,陈二麻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夜深偷情,是为一错;反诬于人,是为二错;杀人灭口,是为三错。错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有道行的换做是他,只怕也会出手,不为报私仇,只为惩奸恶。 看到吴辰非沉默了半天不说话,皎羽又问道:“吴公子既然要去长松观学道,那皎羽不得不叮嘱一声。长松观主灵智真人生性慈悲,视万物平等,是难得的好人。只可惜他外出云游多年,不知何时归来。现在长松观内,是他的弟子乌虚道人代行观主之职。此人心胸颇为狭窄,公子今后在那里修行,务必谨言慎行。” 吴辰非低下头想了想:“我倒是有意入观修行,只是不知道乌虚道人是否会收留,一切还要到了那里才见分晓。如果得他允肯,在下必当勤加修炼。” 皎羽点点头:“不如我送公子一程吧!今夜便可抵达观外。” 吴辰非连忙摆手。“不敢再劳动姑娘。蒙姑娘相救,辰非已经痊愈,此番求学还要自己前往,以示心诚。皎羽姑娘不必再为我费心,救我一命已经让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皎羽想了想,此处离长松观还有一百多里,不过吴辰非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就算步行很快也可以到达。他执意不肯自己相送,也就不好坚持,最多暗中保护他一下。待他入了山门,自己便可放心离开。 想到这,皎羽轻轻点点头。“此去长松观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既然公子执意独行,皎羽也不强求。”说到这,她走回陈二麻的身边,伸手隔空从他怀里拿了几小块散碎银子,递到吴辰非的手上。“这些银子公子收好,路上也好买些干粮充饥。” 吴辰非低头看看碎银子,刚想开口又忍住了。虽然他不想拿陈二麻的东西,但路上确实也需要些盘缠,挨饿的日子他不是没经历过,实在不好受。就算借用,日后有机会再还给陈二麻。 “吴公子,前面不到五里,便有一户农家,你可以过去借宿一宿,明日天亮再赶路。”皎羽刚才取水时就注意到了,那家农户就在湖的边上。 “好,那在下这就告辞,多谢姑娘搭救,日后一定报答。”吴辰非拱了拱手,转身向皎羽说的方向走去。 看着吴辰非渐渐走远,皎羽这才伸手一挥,解了陈二麻的禁制。她不想让他听到自己和吴辰非的谈话,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幻型,趁他撞晕的时候就给他下了真气禁制。此时禁制一解,皎羽迅速向上一纵,化身本体飞上了树的顶端。 远远看下去,陈二麻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像迷迷糊糊地搞不清状况。刚走了两步,便手捂着裤裆边跳边叫,看上去既痛苦又惊惶。 皎羽冷冷地在树梢上看着他,见他连滚带爬地向麒麟镇的方向跑去,这才从树上飞下来,慢慢飞掠出了五里。远远看见吴辰非敲开农户的小门说了几句话,随后一闪身进了院子。皎羽这才放心,一个挫身向樟子松林飞去。黑夜是她聚气的最好时间,她要赶回那里继续练功。 第二天天色刚刚擦亮,吴辰非就起身上路了。那家农户人很善良,不肯收取他的银子,临行还往他怀里放了两个红薯。 吴辰非走的还是山间的小路。虽然难走些,但比官道要近很多。昨天晚上他就觉得自己走起路来有些异样,不过天色太黑感觉还不是太明显。可现在天色已经放亮,他这才发现是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 首先他发现自己的步子大了。以前一步迈出去大概有四脚那么长,可现在一步跨出去竟然能到七脚。步子大的直接感觉,就是身边的树木向后闪去的速度变快,这让吴辰非莫名觉得自己像一只兔子。 还有一点变化,就是行走不像过去那么吃力了。吴辰非的步子变大,却感觉耗费的力气变少了。他就这样快步走出了大概十几里地,竟然毫无气喘的感觉。这要放在以前,早就要休息了,可现在却毫无疲态。 这一切,都得益于昨天皎羽注入他体内的灵力。他虽然并不会运气贯通经络,但充沛的真气对他却大有好处。皎羽输出的真力,不是简单的天地灵气,而是经过自身经络运转后纯化过的灵气,常人用掉一点就可以让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成倍提升。只可惜吴辰非并不知道,也不懂得如何使用,只是靠着身体的运动让它自行获取并消耗。 发现自己这些异常的吴辰非先是非常惊讶,随后就是兴奋。这一兴奋不要紧,便一口气走了差不多一百里地,直到天色完全黑透,这才找到一个小村子,进去找了户人家住了下来。 随着离长松观越来越近,吴辰非心中的渴望和忐忑都愈加强烈,辗转了半宿都没有入睡。正在他朦胧地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感到身边一阵寒风。睁开眼睛,吴辰非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老人年岁看上去非常大,满嘴的牙已经没有,嘴巴全部瘪了进去。满头白发梳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身上穿着一套皂色土布棉袍,面色平静地看着吴辰非。 吴辰非迷迷糊糊地从柴垛上爬起。这户人家没有多余的厢房,只好让他住在了柴房里。吴辰非很奇怪这老太太是怎么进来的,刚才自己睡下前记得已经关住了门。 老太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见他起身便就开口说道:“有件事想麻烦你,明天天亮你去找一下村长,让他带人去村东李四狗家的地窖里看看,告诉他东西不是我孙子偷的,让他把人放了吧。” “村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的一番话吴辰非听清了,听她的意思好像是说村里发生了盗窃,似乎还有人被冤,不过具体情况她并没说明白。 老太太并没继续解释,而是补上了一句:“如果村长问起,你就说是我告诉你的,我叫李田玉花,村上人以前都叫我鞋底李婆。你就照这样说便是。” 说完这句,老太太转身走了出去。柴房的门对她就像不存在一般,直穿而过。 吴辰非看得呆了,对着柴门发了半天的楞,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本来就睡不着,被这个老太太一闹就更无法入睡,翻来倒去直到天色蒙蒙发亮,才囫囵打了个盹儿。仿佛刚刚合上眼不久,他就又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吴辰非只好起身,推开柴房的门,循着声音向外走去。他借宿的这户人家在村子的最西头,而吵闹声来自靠近东边的一所院子。这个村大概有百来户人家,规模不算小。可吴辰非竟然听到这么远传来的声音,这让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他来到闹声发出的地方一看,院门开着,院里院外站满了人,还不断有人向这里跑来。只听院里传来一个人的哭喊,还夹杂着打骂的声音。 吴辰非挤进院子,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被绑在院中的木桩上,身边一把凳子上坐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另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粗壮男人正指着被绑的人不停骂着,说到愤怒还冲上去打他两拳。被绑男子一直在哭着喊怨。 吴辰非拍了拍身边一个看热闹人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本村的人吧?” “我是路过借宿的,早上被吵醒。” “那就难怪了。”说话的男子身材很高,看着问话的吴辰非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用手指了指那粗壮男人:“他前几日进山挖到一支千年野参,这在村里已是十几年没有见过的极品。昨天他回到家中,由于过于劳累,把野参收好倒头便睡,可一觉睡醒就发现野参不翼而飞。问他媳妇,说是隔壁李长松来借过柴刀,于是他就拉着李长松来见村长。这不,不交出野参,人就被绑了。” 吴辰非这才想起昨日见到的那个老太太,于是又问了一句。“这李长松的奶奶,是不是叫鞋底李婆?” ------------ 第十六章:乌虚收徒 高个子男人讶异地看了看吴辰非:“你怎么知道他奶奶叫鞋底李婆?你真的不是本地人?” 吴辰非听他一说,连忙追问了一句:“难道那真的是他奶奶?” “是啊!”高个男人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他不是本村人,竟然知道鞋底李婆,岂非怪事?“他奶奶的鞋底纳得厚实细密,非常耐磨,所以村里人都叫她鞋底李婆。只不过她多年旧疾,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你一个外乡人怎么会知道她?” 听他说完,吴辰非心中也是一惊,那个老太太竟然已经死了十年,那昨天自己看到的……难道是她的鬼魂?想到这,吴辰非身上冷汗直冒,脸色也有些发白。 正在此时,被绑主的李长松再次发出了哭叫,吴辰非一看,原来是那丢了野参的男人再次冲到他面前,狠狠地踢了他两脚。 他这才想起昨天李婆托付他的事情,连忙分开众人走到木桩前。吵闹的众人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清俊少年走了出来,心中好奇,喧闹声略微降了下来。“请问,哪位是本村村长?” 坐在木桩旁的那个老者站起身来:“我是村长,请问你是……?” 吴辰非虽然身量还未长成,但一看便是读过书的人。这村里没有书馆,也已经多年没出过读书人,所以尽管他看上去年纪还小,村长对他仍然比较客气。 “我叫吴辰非,百余里外麒麟镇人。今日之事我想和大家说几句话,请村长定夺。” 村上的盗窃案件,一个外乡少年出来说话,在场不少人都发出了不信任的嘘声。吴辰非也不解释,只朗声对着人群问道:“村里可有一个叫李四狗的人?” 人群喧闹了一下,众人推搡出一个二十出头的瘦弱男子。只见他眯缝着双眼,双手抄在短衫的袖中,颧骨突出,脸型瘦削,一看就让人想起一个形容词,叫‘尖嘴猴腮’。 “我就是李四狗,找我作甚?”这猴脸男子面对吴辰非做出一副轻视模样,瞥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吴辰非并没有再跟他说话,而是转向村长。“村长,请您带几个人亲自去一下李四狗家的地窖,看过我们再回来说话。” 还没等村长说话,李四狗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死灰色。“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跑我家地窖做什么?” 吴辰非还是对他不予理会:“村长,你们找的东西,十之**可以在那里找到。” 李四狗听他这样一说,立刻大声叫嚷起来。“你是哪来的小子,血口喷人!” 村长看到吴辰非言之凿凿,不顾李四狗的叫嚷,叫了几个人在这里守住李四狗和李长松,叫上吴辰非一起,带了几个人一起直奔村东头李四狗家。 进了院子下了地窖,一行人在腌菜缸的盖子上找到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一枝肥健的人形野参露了出来,头上的苗茎上还拴着条粗粗的红线。 村长见状大惊失色,取了人参、带着几个人飞快地回到自家院子。当他把野参往地上一摆,李四狗就像条真的癞皮狗一般,立刻瘫软在地上。 吴辰非见李婆所言非虚,心中才坦然。看到村长忙着放人、绑人,便不再多说,只走到李长松面前低低说了句:“是你奶奶托我帮你洗脱冤情的,回家给她老人家上支香吧。” 说完,便离开人群,走出了院子。 长松观近在眼前,他要加快脚程尽快赶到。刚刚出村没多远,只听得身后有人高声呼唤:“恩人留步!”吴辰非回身一看,只见李长松飞跑过来,来到他面前扑通跪倒,三十多岁的汉子对着他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俯身就拜。 吴辰非连忙扶起李长松,只见他抓住吴辰非的双臂,连声说道:“恩人能看到我奶奶,必是高人,长松定要前来拜谢!” 吴辰非连连摆手:“我不是高人,你也不必谢我。今后多供奉一下你奶奶即可,她对你很是记挂。” 虽然李婆没说这样的话,但她做的事情却让吴辰非感到了浓浓的亲情和关切。想到自己父亲的打骂和驱逐,不禁心中有多了一丝怅然和失落。 李长松站起身来,看着吴辰非问道:“恩人这是意欲何往?长松送你一程可好?” 吴辰非笑了笑:“我是要去长松观学道的,距此应该已经不远,不劳你相送了。” “恩人也是要去长松观学道?”李长松听他说要去长松观,愣了一下。 吴辰非听他话中有话:“怎么?还有其他人要去学道吗?” 李长松一笑:“恩人有所不知,我们村是离长松观最近的村子了,他们观中所用的瓜果蔬菜,不少都是我们送去的。前几日我去送菜,见到长松观门口围了不少人。听说观中的乌虚道人最近开门收徒,不过只收三人。他设了三道关卡,全部答对者才能入选。恩人是不是也为了拜师要去长松观?” “竟有此事?”吴辰非听他这样一说,心中暗暗称奇。天下还有这样巧的事情,自己想要来长松观学道,乌虚道人就开门收徒,难道这便是天意?只是不知那三道关卡如何? 想到这,吴辰非向他问道:“你可知这三道关卡是怎样的?” 李长松听他询问,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这关卡是怎样的,不过看到门口不少人都被淘汰出局,我挑菜到门口的时候外面围了近百人,等我送进去出来时就只剩不到一半了,想必很难。” 吴辰非闻言皱了皱眉头,原本就担心乌虚道人是否会收留自己,现在就更加心中没底。不过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一试。心里打定了主意,抬头对李长松拱手说道:“多谢李大哥指点,不必再送,我这就去长松观。就此告辞!” 李长松下意识地还了礼,看到吴辰非身影渐远,这才想起还不知恩人姓名。于是远远地对着吴辰非大声喊着:“恩人能否留下姓名,也好让小的感铭于心。” 吴辰非虽然已经走远,李长松的话音还是听得非常真切。他并不想让李长松感恩,况且自己并没做什么?代人传话、举手之劳而已。所以他并没回答,只是把手高高地举起在头顶挥了挥,脚下的步子却走得更快了。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吴辰非远远看见一座高山山腰之下的山脊上,隐隐现出一座道观的外形。看到目标近在眼前,吴辰非加快了脚步。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来到了山门之下。抬头向山上望去,只见道观廊檐耸立,气势宏伟。“长松观”三个大字刻在山门的石牌上,果然像李长松所说,石牌下围着不少人,几个道人像是维持秩序,垂手站立在山门两边。石牌左侧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道士,形容消瘦、道风清骨。 吴辰非挤上前去,对着这个道人深深一揖。“道长在上,在下吴辰非这厢有礼。我是想到长松观学道,还望道长能够成全。” 椅子上坐着的,是长松观的知客。见吴辰非过来行礼,也打个稽首,说了句:“无量天尊,你可是也想来闯关做乌虚道长徒弟的?” 吴辰非笑了笑,据实相告。“在下要来学道之时,尚不知乌虚道长收徒之事,只想入观学道。” 知客一愣,这两天下来前来长松观拜师的人不少,可像他这样,不是冲着乌虚道长名气来的还真没见到,所以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辰非。 其实吴辰非这样说,并不是故作深沉,而是实话实说。他想学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从小便喜欢那些仙道之奇,再加上看到皎羽这样的兽禽也可得道,心中更是万分向往。可他并不想做乌虚的徒弟,他知道皎羽就是被这个道人所伤,所以心里对他甚为排斥。 知客看了看他,凝神想了一下。“乌虚道长收徒,是可以不出家修行的。如果不是做他徒儿,想入观学道就必须出家,小兄弟是想好要出家的吗?” 吴辰非自从被家里赶出来,已经无家可归,就算不出家只做徒弟,他也没地方可去。所以当知客如此一问,他便坚定地回答:“是,在下愿意出家。” 知客道人见他心意已定,便呼了声道号,站起身来。“既然如此,小兄弟就随我去见一下道兄。”说完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几个道士交待了几句,随后引着吴辰非向道观走去。 走过山门处立着的石牌,吴辰非看到路边放着三口大水缸。他好奇地指了指,向知客道人问道:“请问道长,这里因何放置水缸?” 知客道人听他询问,便微微笑道:“这是乌虚道长收徒的三道关卡之一。” “哦?”吴辰非在村外就听李长松说过,长松观乌虚道长收徒设下三关,能全部闯过的即可收入门下。现在听到知客道人说到这关卡,立时来了兴趣。“道长可否详细说明?” 知客很耐心,边走边向他解释道:“这是三关中的第一关,过关之人须在六个时辰内从十里之外的湖中取水装满这三个水缸,完成者即可过关。” 吴辰非看到水缸边放着一根扁担和两只木桶。木桶个头不小,瘦弱的人挑起满桶水会非常吃力,更别说还要来回往返十里的路程,看来只是这一关就会难倒不少人。 “道长,那前来闯关的人中,可有通过此关的?” ------------ 第十七章:报名闯关 知客摇摇头:“两天了,无一人过得了此关。” 道人说着话,脚上的步子并未停下。吴辰非跟上他的脚步,继续向上走。道观在山脊之上,所以一路都是上坡。 又走了一小段,山道边出现一个平坦的平地,平地上立着一个看上去非常老旧的柜子。四周都是树木,这差不多有一人高的柜子出现在这里透着说不出的古怪。不等吴辰非发问,知客道人便指了指,说道:“这是第二关,只不过还没人能到这里。” 吴辰非满脑子好奇:“这老柜子是要怎样用做关卡?” “一个时辰内,要说出这柜子的年代和来历。”道人随口说了一句。 吴辰非一听更迷惑了。这么个木头死物放在这里,让人说出年代和来历,莫不是乌虚道人要收个木匠做徒弟?或者当铺里的朝奉,他们对这种有年头的东西最懂行。可这老道收个朝奉做什么呢? 吴辰非虽然觉得古怪,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跟上知客道人的脚步。 继续往上走,两人进了道观。知客道人引着吴辰非进了后院,在一间云房前停下了脚步。门是开的,知客在门口轻道一声:“道兄,有个小兄弟自称要出家入观修行,特带来让你看看。”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进来”,道人跨门而入,回身看了吴辰非一眼,示意他跟着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云房,家具摆放都是很常见的格局。正厅墙上挂着的自然是阴阳鱼的图案,案几上净瓶中插着一支拂尘。进门左手是卧房,右手是个像寻常百姓家火炕一样的台子,只不过比炕要短很多。 此时台子上坐着两位道人。知客进来,稽首诵号:“原来乌虚道长也在,那就正好一并禀明了。”说完往身后一指。“方才这位小兄弟来到山门,说想要出家入关修行,我不敢做主,特带来问过二位监院道兄。” 吴辰非见屋里两个道人看上去比知客级别还高,于是很正式地跪下,行了个跪拜之礼。“在下吴辰非,求入观学道,请二位道长成全。” 台子上坐着的,正是长松观的监院成灵道人与代观主乌虚道人。观主未云游之前,乌虚是本观的监院;而等观主令乌虚代行观主之职后,他监院的事物便全部交给成灵道人处理了。成灵道人做监院年头很长,在观中也算很有威望。 知客因为无法用“观主”或者“代观主”来称呼乌虚,便只好说“二位监院”。 成灵道人对着知客和吴辰非点了点头,而身边的乌虚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辰非,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看你也像是个读过书的人,因何要出家修行?” 吴辰非抬起头来看着问话的成灵道长,他看上去比旁边的乌虚要慈眉善目许多,所以吴辰非回话时眼睛一直对着他。 “回道长,在下从小喜欢看奇书异志,对修仙之事极为向往。近日遭恶邻诬陷,被家父赶出家门,所以便想借此机会实现夙愿,望道长收留。”说完,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 成灵听完,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等吴辰非站定,成灵道人脸上却显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他转头看向乌虚,只见乌虚正紧盯着吴辰非,眼中的神色若有所思。 “师弟,你看此事如何处置?”成灵比乌虚年长些,入观拜师时间也长些。乌虚只是因为天赋极佳、又非常用功,所以道行更高。 乌虚看着吴辰非,好像在回答成灵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此子……不收。” 此言一出,成灵道人还没回话,知客有些沉不住气了。吴辰非从走进山门开始,和他聊得就很投机,他觉得这孩子一身灵气,将来也会有所成就。乌虚现在说不肯收留他,知客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通常情况,来观中要求出家的人很少会被拒绝,毕竟是可以传一门师承,再说很多人若非走投无路,都不会愿意出家修行的。像吴辰非这样主动要出家,代观主竟然不收,他实在不懂是何道理。 “道兄,这孩子很有灵气,适合修行啊……” “带他出去吧。”还没等知客道人说完,乌虚就一扬手。 知客见他心意已决,无奈之下只好拉了拉吴辰非。“小兄弟走吧。” 吴辰非不知道长松观为什么不收出家人,心里不愿就此放弃,连忙再次叩首说道:“我是走了四天三夜、徒步近二百里诚心诚意前来求道,万望二位道长收留于我。” 听他这样说,成灵道人面露不忍,探询的目光看向乌虚。只见乌虚不再打量吴辰非,也不回应成灵,而是转头看向窗外,一语不发。 知客见状只好扶起吴辰非,拉着他向门口走去。吴辰非虽然心中难过,可仍没失了礼数,走到门口还对着两位道士施了一礼,这才跟着知客道人走出了云房大门。 成灵道人见他二人走远,看着乌虚问道:“师弟,这孩子的资质千年难遇,你为何执意不收?” 乌虚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站起身来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师兄想必也注意到了,这孩子气海中竟有很精纯的灵力存在吧。” “是,我也发现了。虽然他的气海容量不大,存下的灵力并不多,但非常纯厚。”修行之人,对于这样的事极其敏感,也习惯这样估量和评价对方的实力。 “即便这样,师兄也打算收下他?”乌虚拧着眉毛,淡然发问。 成灵道人笑了笑:“我刚才扶他的时候,探了他的气海和经络,很明显没有修行过,都跟常人无大差异。体内的灵力,或许偶然得之吧。” 乌虚倒背双手,又在成灵面前走了两步。“这话不假,可是师兄有没有探出他灵力的来源?” 成灵摇了摇头。他修行时间比乌虚早了差不多十年,可到现在道法上也还不到乌虚的一半,听他这样一问,脸上隐现愧色。 “此子天目已开,应该也是得益这股灵力注入。我刚才外放真气探了探他,他体内的灵力竟与我长松观的灵力感觉极其相似,只不过稍有差异。” “哦?”成灵听他这样一说,心下也生了疑惑。“怎样的差异?” “他体内的真气,五行中的火行欠缺些,给他灵力的人应该是自己修行中出现偏差。”乌虚有一点隐隐不安的感觉,可他并没完全说出来。 成灵一听,稍稍释然。“这也无妨,只要他入观修行,还是可以予以纠正。” 乌虚见成灵没有想通,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师兄你还记得过去在观中修行的那只白鹤吗?” “师弟怎么无端问起这个?”成灵道人没听懂乌虚的话,好好的说着这个要出家的少年,怎么说到那鹤灵身上了? 乌虚森然说道:“师父云游前,曾交下一个锦盒,要知客道人交给那白鹤。我劫下锦盒,发现其中有一道自创运气之法。我揣摩了一阵子,发现正是可矫正五行缺火的聚气运功之法。” “你是说……”成灵道人终于明白了乌虚的担心所在。“这孩子体内灵力是那鹤灵注入的?” “不错。”乌虚这才转身看着成灵:“如果这样,那这孩子出家的目的何在?是要修行道法,还是帮那孽禽来偷东西?” 成灵这才连连点头。虽然他对当年乌虚赶走鹤灵并不怎么赞同,但如果这个少年因为要帮它来偷东西,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只不过,这两个人都忘记了一点,那个锦盒本来就是观主留下要交给鹤灵的。 “既然如此,遣去也罢。只可惜了那孩子,实乃修行的奇才啊。”成灵道人边说,边惋惜地摇头。 且不说这云房中的交谈,单道吴辰非跟着知客道人出了门,心情沉重、脚步迟缓。 知客道人知道他心里难过,一个劲儿地安慰他:“小兄弟,我见你也是读书之人,不如回家考取个功名吧。” 吴辰非低头走路,不想说话。他想起母亲曾说过,自己儿时曾有老道预言过,十六岁可入道门。但明天就是自己的生辰,今天却被长松观拒之门外,看来那老道真的像父亲所说那样,是混吃混和的?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过了半道,路边的古怪老旧的柜子就像一个路人,仍然伫立在路旁。吴辰非走过这柜子,一连三次回头看了几眼,突然一个念头闪现了出来。 吴辰非紧赶两步,追上知客问道:“道长,报名闯关做乌虚道长的徒弟,有无限制?” 知客道人摇摇头:“并无限制,只要闯过三关,即可拜师。” “我们看到了两关,第三关是什么?” “第三关是要在监院的成灵道长那里领取题目的,我也并不知晓。”知客对这个少年颇有好感,知无不言。 听到这里,吴辰非打定了主意。只见他眉毛一挑,大声对知客道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报名闯关,做乌虚道长的徒弟!” ------------ 第十八章:古柜来历 知客道人听到吴辰非这样说,猛然一愣。不过很快他就笑了起来。 “你这个小兄弟还真机灵,看来你是真心要学道啊。好吧!既然这样,我就接受你的报名。监院道长说不收你入观出家,却没说不让你报名闯关,我就自作主张了。”说完,知客抬头看了看天色,踌躇地说:“可是现在天色已晚,要不你明天一早再来闯关?” 吴辰非立刻回答:“我想现在就闯关,否则明日道长得知,也许就不许我报名了。” 知客一想,他担心的也是。于是豪爽地大笑两声:“哈哈,好!那我就破个例,准你连夜闯关。不过小兄弟,过关这事贫道可就帮不上你了,你要自己多加小心。” 吴辰非深施一礼:“道长准我闯关,已是法外开恩,怎敢劳道长帮助闯关。那现在就有劳道长带我前去山门,我现在就试着过关。” “好,我们走!”知客快步走到前面带路,一老一少很快来到了山门前。由于天色渐晚,山门前围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只剩几个远道而来的,想等知客过来带他们在观中借宿一宿,明日再报名过关。 知客道人大步来到人前,大声说道:“这位小兄弟想要连夜闯关,贫道已接受报名。”说完,拿起桌上的登记名册,交给吴辰非。 吴辰非接过一旁小道士递来的毛笔,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知客收了册子,交给身旁的小道士。自己带着吴辰非和两个小道士来到水缸旁边。那几个要借宿的一看有热闹,也全部围拢上来,指着吴辰非议论纷纷。 知客道人又重复了一下规则,这才把扁担和水桶递给吴辰非。吩咐小道士在水缸边的香炉里点上计时的长香,闯关就开始了。 吴辰非用钩子把木桶挂好,把扁担担在肩膀上,沿着知客指引的方向快步跑了出去。他的速度很快,身后带起一阵疾风,吹起了知客的道袍。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小兄弟还真的是不简单。 吴辰非之前白天赶路时就发现自己的步履轻盈,现在跑起来才发现,速度比自己正常的速度快了三、四倍。他完全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皎羽给他的真力所致,只是觉得对这种变化欣喜异常。 不仅跑起来速度快了,肩上的担子对他来说也完全不是负担。很快他就找到了知客说的那个湖,弯腰打满两桶水,挑上就立刻往回跑。 从山门到湖边,中间有一片树林,来回都从这片树林中穿过。吴辰非边跑边把水桶躲避四周的树木,很快就回到了山门处。 看热闹的人远远见他挑着水桶狂奔而来,不禁发出一阵感叹。这少年看上去并不壮健,怎么会跑起来这么快?更重要的是,那两大桶水好像他挑起来不也并费力,难道他本来就是练家子? 知客道人看见他跑回来,也暗暗称奇,少年看来还真是不简单。他看了看点燃的香,估算了一下大缸的容量。尽管他已经快过了常人,可按这个速度还是不能在六个时辰内装满水缸。 吴辰非跑到大缸前,将两桶水倒入缸内。两个木桶虽然不小,可水倒进去却只刚刚盖过缸底。要想把水缸装满,没有三个时辰是不行的。 脑子里盘算了一下,吴辰非脚上却一刻都没停下,挑着空桶飞快地再次跑进了树林。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四周的景物也逐渐模糊起来,林中只有一条小径,两旁都是树木,跑在这条路上木桶时不时地被碰得发出咚咚的响声。 吴辰非正在拼命向前跑,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扑棱棱翅膀煽动的声音。吴辰非抬头看过去,只见白鹤悠然地落在他前方的小路上。 它用翅膀在他脚边画了一条线,示意吴辰非不要向前移动,看到他在原地停了下来,这才振翅向湖的方向飞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它拖着一个硕大的水球,慢慢地飞了过来。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白鹤落地时已经幻成皎羽窈窕的身影。“快把桶放下,从这里接水回去。” 吴辰非心中一喜,连忙把桶拿了过来。皎羽催动水球来到木桶上方,手指一点水流便落入桶中,不一刻木桶就满了。 “快去!”皎羽对着吴辰非笑了笑,叫他赶紧回去。自己则托着水球再次向前掠行了一段,直到树林的边缘,这才停了下来。 吴辰非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及多说,飞快地掠出树林,奔到水缸旁边。 看到这一次他比之前用时更短,一众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吴辰非甚至顾不上和知客道人打个招呼,倒水、提桶、转身一气呵成,又飞快地消失在树林之间。 如此往复几十趟,吴辰非挑上了最后一挑水。皎羽看着他轻轻一笑:“可以过关了。” 吴辰非看着她,心中的温暖与感动无法用言语表达。“大恩不言谢,皎羽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皎羽抬手一扬,又将一股灵力注入他的气海。“我不能再向前靠近,否则乌虚道人会察觉。后面的关卡就只有靠公子自己了。我已给你补充了灵力,一切只能看机缘了。若有紧急之事,记得用指环传信于我,我即刻便可赶来。” 吴辰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挑着担子转身向回飞奔。 当燃着的长香还有半个小指指肚长短时,吴辰非终于完成了第一关。 围观的人已经大多被知客道人安排小道士带入观中休息,只还有一两个人坚持着见证吴辰非创造的奇迹。当他把最后一挑水倒入缸中,这两个人摇了摇头,竟不继续跟着看热闹、也不入观借宿,直接转身出了山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到吴辰非放下木桶,知客高兴地走上前去,激动之下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小兄弟你太棒了!”说完对着他一扬手:“走!我们去过第二关!” 吴辰非对着他拱了拱手:“有劳道长等候,感激不尽。”说完便随着知客继续向上走。走了两步,吴辰非回身向那片树林看了看,只见皎羽已经站在了树林最边缘,一袭白衣在夜风中微微飘曳。 吴辰非看了一眼,连忙把头转了回来。他怕知客道人发现皎羽,不敢看太久。脚步在向山上走去,他却感觉心似乎留在了那片树林之中。 两人连同两三个小道士一起来到了半山上的老旧柜子面前。小道士走上前去用钥匙把门上的锁打开,拉开柜门,里面空空的。知客道人转身对吴辰非说道:“你进去一个时辰,到时我们会再把锁打开,你告知我这柜子的年代和来历,此关便算过了。” 吴辰非点了点头,作势便要进去。知客随他走到柜门口,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很小的匕首,用道袍掩着悄悄地塞进他的手里。嘴上却说的还是一套场面话。“焚香开始,小兄弟自己多加小心。”说完便关上柜门上了锁,四周立刻陷入一片死寂般的安静之中。 黑暗的封闭空间中,时间仿佛失效了一般。吴辰非感觉过了很久,才听到耳边似乎传来了低语声。“终于看见人了,你叫什么?” 吴辰非在黑暗中拼命眨了眨眼睛,终于看见眼前站着一个身形矮小的女童。说是女童也不确切,严格来说只是一个虚影,身上穿着黑色的袍子,所以在黑暗中很难辨识。 吴辰非弯腰看向她:“在下吴辰非,你是谁?” 女童哧哧地笑了起来:“你进了我的地盘,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这是你的地盘?”吴辰非诧异地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柜子年代古旧,怎么会是这个女童的地盘? “是啊!我就是这个柜子的主人,我叫锦儿。”说完,女童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辰非:“你不错啊!天眼也开了,是块修行的材料。” 还不待吴辰非回话,女童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脸上现出惊诧的表情。“原来你是……” 吴辰非担心一个时辰得不到答案,不等锦儿把话说完,连忙打断她。“不瞒你说,我是来长松观闯关拜师的。小妹妹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柜子是什么来历?” 听到他的问话,女童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妹妹……好吧!我这就送你过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吴辰非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景物发生了变化。柜子的壁板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的人已经身处在一个看上去像是花园的地方。 “锦儿!锦儿你在哪?”吴辰非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连忙高声呼唤柜子的主人。可回应他的只是几声婉转的鸟叫,哪里还有锦儿的影子? 吴辰非四下观瞧,离他不远处有个池塘,塘中荷花开得正艳,远远看去塘中好像有一个凉亭。有亭子就应该有人,吴辰非打定主意,抬脚便向凉亭方向走去。走得近了才看见,亭中果然有人。不仅如此,一阵悠扬的古琴声从凉亭中传来,曲调中的哀怨连吴辰非这个不谙人事的少年都听得出来。 ------------ 第十九章:直逼三关 吴辰非站在塘边,一棵柳树掩住他的身形,他并没贸然上前。进入柜子之后的事处处透着古怪。虽然心中焦急那一个时辰的时限,但还是决定看看再说。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人影走上了凉亭,对着亭中坐着的人稽首施礼。“夫人唤贫道来,有何吩咐?”吴辰非听得真切,原来来者是个道人。 琴声止住:“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回话的是个女声,音调婉转清丽,一听便知极有修养。可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吴辰非大吃一惊。“我已有四个月身孕,你带我走吧。” “无量天尊!”道人连呼道号,声音中也带了些许慌张。“我乃出家之人,一念之差已然铸下大错,如果带你出逃,便万劫不复……” “你……”女人悲愤之情已然极重。“你如果不带我走,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夫人切不可轻生。你留在王府,总归可以衣食无忧,孩子生下来也有个好的依靠,夫人三思。”道人语气中已经听出了清冷之意。 那女人听完沉默片刻,猛然间大笑三声。“哈哈哈,好一个夫人三思。既然如此,你走吧!我们自此两不相欠。” 道人像听到赦令一般连忙走出凉亭,匆匆离开。吴辰非在树下看着牙关紧咬,心中暗想“这道人真是个软骨头”,不过他还是没说话。 接下来的事就让吴辰非看得目瞪口呆了。只见身边的一切就像镜头快放一般,那女人跳入塘中,有人呼救,来了一群下人丫鬟手忙脚乱地救起她。随后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吴辰非站在了一间房子的门口。 只见仆人们进进出出忙做一团,门口一把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男人,衣着华美、形容威仪。可吴辰非看了半晌,也没从他们衣服的样式上判断出所出的年代。而来往的人都好像看不见吴辰非似的,他的存在丝毫没有影响任何人的动作。 很快,房内传来了婴儿啼哭,那男人站起身来,紧蹙着双眉看向房门。不一刻,一个喜婆笑着走了出来:“恭喜王爷,夫人诞下一位格格。” 那男人一脸的失望毫不掩饰,冷冷丢下一句“照顾好夫人”,便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 喜婆的笑脸慢慢收起,轻轻摇摇头,又回到房内关上了门。 情景再次快速变化,这次吴辰非竟然直接站在了一间房内。 那华衣男人一脸冰霜地坐在屋子上首的椅子上,面前跪着的正是那弹琴的女子,陪她一起下跪着的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女童。 吴辰非看到这个女童,不禁失声叫了出来“锦儿”。可他的叫声好象他们都听不见,没人注意到他,也没人听到他在说什么。 此时的锦儿,穿着一身嫩绿色的华服,看上去粉粉嫩嫩的,完全没有身着黑衣时冷森森的感觉。只不过此时地上跪着的女子正在哭泣,她的小脸上也满是泪痕。 “说!奸夫是谁?”华衣男子严厉的喝问,可女子始终哭着摇头,不肯说话。 男子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手指着女子大声叫道:“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给条白绫让她了断。”说完,怨毒的目光又看向锦儿。“这个孽障也带下去,关到柜子里不许给她东西吃。” 立刻有几个家丁走了进来,分别拉起这一对母女拖了下去。吴辰非想了一下,跟着拖那女子的一群人来到后堂的一间屋内。当女子被家丁半抱半拖地挂到梁上的白绫中,屋里的人便陆续离开了。吴辰非连忙从怀中掏出知客道人交给他的匕首,从旁边搬了一个条几爬了上去,用力割断了梁上的白绫。 伸手摸了摸女子口鼻,已经没了呼吸。吴辰非默默地看了看女子的尸体,心中黯然。救不得母亲,锦儿一定不能再遇害。想到这,吴辰非连忙冲出房间,四下寻找锦儿。 可到处的房子长得都差不多,吴辰非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好在没人看得见他,由他到处乱闯也没人阻拦。 这个院落极大,吴辰非几乎是挨个房间找过去,都没有发现锦儿的影子。当他来到后院,才听到隐隐传来的哭叫声。循声走去,吴辰非这才发现了声音是从一间柴房中传来的。走进房内,他一眼便认出了那个柜子。可奇怪的是,这个柜子看上去比他初见到的样子更加古旧。 柜门已经被锁上,从里面传来了拍门的声音,还夹杂着小女孩的哭声。吴辰非再不犹豫,拎着匕首冲到柜门前,用力将锁撬开,放出了锦儿。 锦儿从柜中哭着走了出来,并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走出了柴房。吴辰非看着她的背影正在呆呆发愣,只见周围的场景渐渐隐去,四面再次呈现出熟悉的那一片黑暗。 吴辰非的眼睛半天才再次适应了黑暗,只见身着黑衣的锦儿还是站在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 “喂!”锦儿叫了一声,这才把吴辰非从混沌中唤醒。 “你……是人是鬼?”吴辰非对着怪异的柜子心中多了一丝敬畏,这个黑衣女童一定不象刚才看见的那样简单。 锦儿格格地笑了起来。“你这人良心还真不赖。”说完脸色一沉:“我刚才带你看的,是八百年后的情景。” 吴辰非一愣:“你是说这个柜子是八百年后的东西?” 锦儿一听,笑得更厉害了。“我只说带你看的是八百年后的情景,谁告诉你这柜子是八百年后的东西了?” 吴辰非被她说得心急,忍不住问道:“那这柜子的来历是怎样的?” 锦儿不慌不忙,翻了翻白眼慢吞吞说道:“这柜子是商周时期、取材于昆仑山中一棵灵木所制。当年元始天尊常年在这树下修行悟道,这棵灵木日久也颇得灵气。后来元始天尊的徒弟姜尚伐商,找师傅讨了这棵树制成柜子,存放各种书籍、法典。” “那你……”吴辰非指了指锦儿。 锦儿脖子一梗:“我便是那棵灵木!” “你竟然修出了人形?”吴辰非大惊失色。原来他看见皎羽、虬喙这样的兽禽修成人形,就已经惊诧莫名。现在听说连树木也可修行,就更加惊愕万分。 “这有何奇怪?但凡有生命的东西都可修行得道,你少见多怪罢了。” “那就是说,我也可以得道成仙?”吴辰非小心地探问。如今自己还一脚踩在长松观门内、一脚尚在门外,不知道能不能入观学道。 锦儿看了他一眼:“你?”紧接着,她放声大笑起来:“天机不可泄露,你的命数已定,不必过于担心。” 说到这,锦儿挥了挥手,身形渐淡。“时辰差不多了,你可以出去了。” “等等!”吴辰非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刚才那个情景中的事还让他揪着心。“刚才那里面……你的母亲她……” 锦儿笑了笑:“一切都是有命数的,刚才的情景也不过是我考验你罢了。” 说完身形一滞,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只听柜外一阵声响,柜门打开,知客道人出现在门前。 吴辰非抬脚走了出去,回想着锦儿的话,脸色微沉。知客见他如此,不无担心地走上前轻声问道:“她未告诉你吗?” “你知道这柜中的秘密,所以暗送匕首帮我过关,是这样吗?”吴辰非低声问。 道人笑了笑,不再多问,看来他已经得手了。他一笑,吴辰非也得到了答案,心中明白知客道人是想竭力成全。知客也不耽搁,叫上两个小道士,带着吴辰非继续上山。这一关的结果要到监院那里去说,正确与否也是由他来做评判。 再次进入这间云房,吴辰非已经没了第一次的忐忑紧张。 房中只有成灵道人一个人,此时正在打坐运功。知客引着吴辰非进来,见此情形便没出声打扰,垂着手在一旁静候。吴辰非照样按礼数跪拜在地上。 吴辰非注视着眼前的成灵,脑海中浮现出皎羽运功聚气的情景。皎羽聚气都在夜间野外,灵力汇聚时都呈现出淡淡的白色,就像雾气汇集一般。而成灵道人聚气却看不出这样的白雾。吴辰非无法分辨两者之间差异的原因,也许等自己也开始修行时就会明白吧。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成灵道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知客和吴辰非站在眼前,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知客道人见他运功完毕,立刻向前一步,施礼说道:“师兄,这小兄弟报名闯关拜师,现已闯过两关,所以我带他来见你。” “他闯过了两关?”成灵道人的表情看上去难以置信。别说是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即便是现在观中的道人,也有一大半至今也过不了第一关。“你亲自监看的?” “是!”知客道人的口气很肯定,吴辰非过关是事实,自己不过从旁做个见证罢了。 成灵此时把目光转向吴辰非:“这位公子,那你说说这柜子的来历。” 吴辰非跪在地上,将锦儿对他说的话如实说了一遍。成灵道人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孩子要入观的决心是谁也挡不住了。 照理他闯过两关,该进入第三关了,可这第三关怎么让他闯呢? ------------ 第二十章:如愿入观 成灵道人沉吟了半晌,这才再次开口道:“你既已闯过两关,贫道这便将第三关的题目告知于你。你附耳过来。” 吴辰非闻言连忙凑上前去,成灵轻声说出一个聚气心法。“你依法施行,三个时辰之内可聚灵气入体,即为闯关成功。” 吴辰非心中默念一遍心法,朗声问道:“入体灵气可有要求?” 成灵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运功即可,其他的不用多想。” 听成灵如此一说,便立即换跪姿为坐姿,双腿盘在身前,手掐指诀、双目微闭,开始依法运功。打坐的姿势之前其实并没有人教给过他,吴辰非只是看皎羽和成灵打坐的样子,照做而已。不过他观察细微,做出来的动作与他们竟然并无二致。 成灵见他做得像模像样,不住地点头。这一关的要求,本是说气海中要有半个指节高度的灵力储存才算过关。可眼前这个少年,气海中的灵力早已超过两个指节,所以最后那个要求也就无法用在他身上,只看他能不能在三个时辰内掌握心法、运气成功。 知客道人见他运功,自己也就势席地而坐,也运起心法、凝神聚气。成灵刚刚收了功,坐在一旁观察吴辰非的情况,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发现他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成灵明显感觉到,吴辰非身边已经出现了灵气汇集的情况,这让他更加惊诧。常人初学这套心法,一般都要两、三个月后才能有聚气的感觉,乌虚是长松观中天赋资质最好的出家道人,他初学心法的时候也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聚气成功,可见本次乌虚收徒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可眼前这个吴辰非,却在不到半个时辰内就出现了聚气的征兆,怎能不让成灵感到心惊呢? 还没等他完全从开始的震惊中平复下来,更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吴辰非运功越来越熟练,他周围的灵力聚集速度越来越快,远胜在他身旁打坐的知客道人。要知道知客道人虽然道行不算高,可也有三十年的修行。这个初学心法的少年竟然全面超越了他,吴辰非到底是什么来历? 正当成灵道人被他看到的事情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吴辰非的脸上却现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成灵传授他的心法,只是让他把灵气聚集入体,可并没有传他经脉游走、提纯精炼的法门。被他快速吸入的灵气得不到控制,在他的体内到处乱窜,让他苦不堪言。更要命的是,皎羽先前注入他体内的灵力,与这些新吸入的灵气完全不能融合,冲突之下更造成灵气四处游走,吴辰非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不得已停住施法,口中吐出鲜血倒在地上。 成灵道人完全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因为吴辰非聚气的速度和规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看到他倒地,成灵这才想起,自己传他的心法中并没有控制灵气的口诀。不好!成灵大惊,连忙在吴辰非身前打坐下来,伸手出来帮助吴辰非引导灵气通过经脉。 可吴辰非吸入的灵气太多,他的经脉又很单薄,根本无法让它们顺利通过。成灵一见引导不成功,连忙将灵气引入脾经、肝经和肾经,到达足底打通他的涌泉穴后,使灵气排出体外。如此反复几次,才将四处乱窜的灵气全部排空。 未经加固的经络通过灵气时,吴辰非痛得浑身冒汗。但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等到灵气排完时他浑身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嘴唇也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做完这些,成灵也一头大汗。可他不敢停歇,运起灵力将吴辰非检查了一遍,发现多处经络受损,情况非常危急。经络恢复,他虽然可以给予一定的帮助,但必须要吴辰非自己运功才能痊愈。他体内现在有精纯灵力,用以疗伤效果极好。不过如果这样,就必须要传他心法,而传功这件事他是无法做主的,必须禀明代观主乌虚才能定夺。 想到这里他很快地站了起来,对吴辰非说了句“千万别动,等我回来”,就匆匆忙忙走出了云房。 乌虚的住处离他不远,中间隔两个院子。成灵快步来到乌虚道人门前,拍门声音很轻,却非常急促。“师弟,有急事相告!”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乌虚道袍严整地站在门口,一看便知他一直在运功,并未休息。 “师弟!”见他出来,成灵连忙说道:“今日要入观的那个孩子并未放弃,在山门报了名闯关拜师,连过两关到了我这里。我传了他心法,可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他就灵气入体,而且速度极快。灵气不受控制,那孩子危在旦夕。情急之下我已帮他把灵气导出体外,可他经络单薄受损不轻,所以特来找师弟拿个主意。” 乌虚听完看了他一眼:“你想传他运功心法?”经络受损必须运功疗治,这是修行之人都知道的事,成灵前来,也一定是想传心法却不敢私自做主,毕竟那少年还不是长松观的人。乌虚心中自然很清楚,所以问话也很直接。 “他此次受伤毕竟与长松观脱不了干系,更何况他已闯过所有关卡,依我看……师弟就收下他吧。这孩子虽说有些来历不明,但于修行一道绝对是个奇才,请师弟务必斟酌。” 乌虚长叹一声:“既然如此,也就是天意如此了。好吧!就收下他,你去传他心法,能否复原就看他的造化了。” 说完不再看成灵,退后一步,伸手把门关上。 成灵道人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身飞快地走回自己的云房,在吴辰非身边打坐下来。“乌虚道长已经同意收你入观,现在我传你运气之法,你定要记牢,依法运功,经络的伤很快便好。” 说完,一套口诀清晰地传入吴辰非的耳中。强忍浑身的疼痛,吴辰非再次坐好,掐住指诀,依法运功。每到关节之处,成灵便从旁解说,因此灵力行走周天还算比较顺利。 他体内的灵力,非常精纯浑厚,开始运功之时完全控制不住,提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经成灵多次提点,才总算将一股灵力送入了经络。而灵力一旦开始游走于经络间,吴辰非就感到了身体开始变暖,受损经络在灵力的滋养下快速修复,他似乎都能听到经脉生长的声音。 修复到一定程度,灵力消耗完毕,吴辰非便再次提升一些灵力入脉游走。如此反复很多遍,气海中的灵力也已所剩无几。 成灵此时叫住了吴辰非:“先到这里吧!已经四个时辰了,你休息一下。” 吴辰非这才睁开眼睛,发现窗外早已天色大亮,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而今天,是他的生辰。那道人没有胡说,吴辰非入道,果然在十六岁。 …… 皎羽从长松观回到樟子松林时,心里怅然若失。看着吴辰非走在半山时的回眸,她更加怀疑,自己助他入观修行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虬喙已经在林中等她多时,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前去。“你总算回来了!” 皎羽心中有事,无心和他客套,于是淡淡地说道:“怎么?有事吗?” 对皎羽的淡然,虬喙并未放在心上:“我前几日已经与麓甲谈好,他答应再帮我挖条地道通向长松观,刚才他捎信过来,说地道已经快挖好了,明天就可以入观寻经。” 皎羽听完,心中一阵高兴。观主留给自己的运功心法自然很重要,但她并不想现在就去长松观内寻找。可是她很想去看看吴辰非。乌虚道人收徒的三关都很刁钻,不知他是否顺利通过。 “你安排好时间,我和你同去吧。”皎羽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虬喙闻言非常高兴,自从上次和乌虚一战,皎羽一直不肯靠近长松观。这次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入观,看来她已经把上次重伤的事放下了。 他并不知道皎羽曾经远探长松观,更不知道今天她还在长松观前帮助吴辰非闯关。过去皎羽关心的,只是长松观里的那一只锦盒,而现在却多了一个人。 皎羽说完,便不再多说,回到树下继续打坐运功。刚才帮助吴辰非,灵力又已经消耗过半,她急需补充,才能保证法力的输出。虽说明天去长松观是走暗道,但难保不会被乌虚发现,万一惊动了他,少不得又要大动干戈,她必须做好十足的准备。 虬喙见她凝神聚气,便也席地入定。虽然他的修为还不足以抗衡乌虚道人,但必要的时候帮皎羽一把还是做得到的。世上之事,除了修行,便没有什么值得他上心的;世上之人,除了皎羽,也就没有什么让他牵挂的。守着她平安,便是虬喙的心愿了。 皎羽灵气入体,周转全身,充盈感较之前几天又有不同。看来这次受伤让她因祸得福,不仅经络更加稳固,气海也更加宽厚。皎羽感受着身体中气息的流转,心中暗想,离仙灵之界又近了一步。 ------------ 第二十一章:道观相见 皎羽和虬喙来到长松观外不到一里处的洞口时,正是二更时分。一个褐衣的男子正在洞口边垂手静候,看见他们落下,连忙迎了上去。 虬喙上前和这个叫麓甲的低语了几句,然后便引着他向皎羽走来。 “皎羽姑娘,时间仓促,洞道较窄,要委屈你了。”麓甲对着皎羽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他与皎羽也相识,只不过之前数面之缘,并无深交。麓甲本体是一只穿山甲,修行的年头比皎羽还长一、两百年。千年前他与虬喙曾经大战过一场,两人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倒成了朋友。 “麓兄哪里话,有劳你了。”皎羽福身回了礼,麓甲虽然修行更久,但却并没有她的道行深厚,直到现在也就跟虬喙差不多。不过穿山打洞是他的本行,要从地道进入长松观,他是最好的帮手。 “那我们现在入观吧。”虬喙很想尽快进洞,上次他潜入长松观,寻找锦盒大费了一番周折。所以他担心再不进去,时间就会更加仓促,只怕今晚又会徒劳无获。 皎羽点点头,麓甲转身引着他们来到洞口,只见洞口开在平地上,从上看下去像一个深坑。皎羽和虬喙的本体都是猛禽,不太适应在地下活动,看到这个黑漆漆的洞口都微微皱了皱眉头。虬喙之前走过一次,所以相对还好一些,皎羽站在洞口边却陷入了沉思。 这洞口不到两人宽,刚刚容得下一人下去。如果入观之后被乌虚发现,这样的洞口是无法保证她和虬喙两人快速逃脱的。不仅如此,就算两人可以跑入地道,乌虚道人不敢追下来,但他如果找到地道出口设伏的话,她和虬喙必定会陷入重围。 虬喙见皎羽站在洞边迟迟不肯跳入,以为她害怕,便抢前一步,想要先行入洞。皎羽一把拉住他:“等等。” 虬喙不知她的想法,茫然问道:“怎么?” 皎羽看了看他,蹙着眉头问道:“你上次入观,可否探过乌虚那灵力屏护?” 虬喙点点头:“上次入观的时候我确实探过,很是牢固,但我使出十分灵力,应该可以冲破。”说到这,疑惑地又问:“难道你想不走地道、冲破屏护进去?” 皎羽一听笑道:“如果那样,就不是去找东西,而是要去打架了。”说完敛住笑容沉静地又道:“悄然入观,方能有时间寻找锦盒心法。只是我担心万一被他发现……” “说的极是!”虬喙这才明白皎羽在担心什么。“那屏护以你的修为足以冲破,这一点不用担心。万不得已,我们联手也可破除。” 皎羽听他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麓甲走过来说道:“入口是向下的,故此偏窄,里面宽一些,皎羽姑娘尽管下去便可。” 虬喙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麓兄。”说完,一闪身便跳入洞中。皎羽对着麓甲微微笑了笑:“道兄能否帮我们守住洞口一个时辰?时辰一到,道兄便可离去。” “好!”麓甲闻言点头应允,皎羽转身也向前跨出一步 ,身体落入地道中。 地道垂直向下大概有三丈,皎羽外放灵力控制住下落速度,不一刻脚下就踩实,说明到了洞底。洞内漆黑一片,幸好虬喙有经验,随身带了一支火烛,此刻已经用火石点燃,皎羽借着微光看清了洞中的情形。 果然如麓甲所说,进入横向的地道比如口咬宽阔不少。地道有一人高,宽度虽然仍然不够两人并行,但一人直立行走已没有太多阻碍。洞壁并不平整,时有土中的石头冒出来,走路时要多加注意才会不被刮伤。虬喙走在前面,不时回身提醒皎羽小心,向前行了一柱香的功夫便走到了地道尽头,抬头一看,一个漆黑的洞口向上延伸开去。 “到了。”虬喙轻声对皎羽说完,便将手中的火烛交给她,自己延出灵力徐徐向上飞起。头顶被一块石板挡住去路,虬喙微微发力,石板被无声地托起,微弱的光线透进地道。已经进入长松观了。 地道的出口选在了长松观前厅院子的一个角落里,非常隐蔽,黑暗中极不显眼。虬喙飞出地道,将石板轻轻放在地上。皎羽吹灭火烛,放入怀中,也延出灵力掠出洞口。虬喙待她站定,将石板放回原处,看清了石板的位置,便引着皎羽向长松观的后院走去。 长松观对于皎羽来说并不陌生,可她以人形在观内行走的机会很少。因为渡过妖灵天劫后,夜晚她便可幻出人形,可是她一个女子之身在道观中行走,无论如何都不合礼法,所以每到天黑皎羽都会在野外运法修炼,白天才在观内走动听法。此刻,当她的脚步踏上长松观的地面,心中就一直激动感慨不已。 乌虚道人的修行已经可以探知他们的存在,皎羽不得不告诉虬喙收敛气息,以免东西还没找到,就先被他发现。 正值夜深,长松观内一片寂静。两人将身形隐藏在院墙黑影之处,快速向道人们居住的后院走去。虬喙上次进来,专门找到了灵智真人的书房,可并未找到锦盒,所以他怀疑乌虚道人将锦盒藏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内,这次他一定要找出来。 乌虚道人的书房在他院子里的东厢,进入这里危险极大。进入这里,皎羽比虬喙更加熟悉,引着他悄悄走进了乌虚居住的院子。 四下里静悄悄的,毫无声响。两人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了极其微弱的摩擦声,皎羽放慢推门的速度,门无声地被推开。 房内左手边是一张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后面摆着一把椅子。桌子后面的墙边是一排书架,上面放了不少书籍。右手也是一个短炕,一见就知道是练功之所。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将朦胧的光淡淡地照在地上。 虬喙看见书架眉开眼笑,快步走到前面,伸手便开始翻找。 皎羽从进门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冷冷的目光环顾着这个是她为仇人的道士的书房。房间不大,布置也非常简陋,看得出乌虚道人的生活比较简单。或许除了练功悟道,他便没有其他的生活目标,但这样的人往往非常执著。 乌虚的出现,让皎羽对于长松观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这是一片她心中的圣地,老观主更像是她的亲人一般,对这里她始终存着感念。可自从长松观中有了乌虚道人,过去的一切似乎都在顷刻崩塌,他的偏见和执着让皎羽不得不离开这个她深深眷恋的地方。从那时起,她终于明白了人类那种无家可归的无奈。 虬喙还在书架边翻箱倒柜,皎羽虽然很想得到那个锦盒,可此刻她却有另一种牵挂。她想看看吴辰非。他已经入观两天了,皎羽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乌虚是否已经收容了他?他在长松观过得好不好?突然之间,她竟然萌生一个念头,希望虬喙不要找到锦盒,这样她就可以再次进入长松观。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墙边的虬喙突然手中举着个东西向她拼命挥舞,皎羽定睛一看,正是一个锦盒。 虬喙快步回到她身边,把锦盒递到皎羽手上。皎羽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一个小小的卷轴书卷静静地躺在盒子中间。她拿出书卷,展开仔细观瞧,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小字,细读之下,正是一套运功走气的心法口诀。 虬喙见皎羽微微点头,心下高兴,拉着她就往外走。直出了这个院子,皎羽才放慢脚步。虬喙满腹狐疑地看着她,只听她压低声音轻轻说道:“你先去地道口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理会虬喙的疑惑,径直继续向后院走去。 吴辰非入观,必定与小道士们住在后院最后一进的大间云房中,那里是通铺,一张土炕上要睡十几个人。这些,都是皎羽过去在观内时所熟知的。 还没走到那间云房所在的院子,皎羽隐隐感到空气中有灵气在缓缓流动。与此同时,腕上的墨玉手镯又发出了激烈的感应,吴辰非就在附近! 皎羽停下脚步,循着灵气汇聚的走向慢慢寻了过去,只见一个小小的空地上打坐着一个人,所有灵气流动的方向都是向他这里而来,并被他吸入体内消失殆尽。 皎羽并未出声,而是静静地站在离他一丈多远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他。 吴辰非双腿盘坐、双目微闭、屏气凝神、专心运功。他的心思异常专注。虽然怀中的墨玉指环发出强烈的感应,他也并没有感觉到。 他身上已经换上了灰蓝色道袍,头发也用木簪挽在了额顶,看上去俨然一副出家道人的打扮。英气的剑眉还是那般浓密,唇线棱角分明。入道的吴辰非,似乎在一夜间脱去了过去还些许存在于身上的稚气,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年轻道士。 皎羽微笑着看他,感觉着他的气息流动。 吴辰非在吸天地之精华、并用心法运气行走全身经络!这件事在皎羽看来虽然是最平常不过,可放在吴辰非身上,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长松观收容道人,通常都是从干些粗重杂活开始的,几个月后才有可能被传授以聚气心法,开始运功打坐。但这个时候大多数道人没有任何反应,四、五个月之后才陆续会有人感觉到灵气汇聚,然后才会被授以运气的法门,正式进入修行一道。 吴辰非入观第二天,不仅可以大量汇聚灵气,还能运气游走经络,这已经完全出乎了皎羽的预料。 ------------ 第二十二章:锦盒秘密 皎羽正在出神,四周灵气的聚集速度渐渐变慢,最后停了下来。吴辰非仍然凝神闭目,开始再次提气行走周身经脉。走过这一转,今晚就可以收功了。 皎羽一直没有出声,微笑着看他行气。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吴辰非终于气归丹田,双目慢慢睁开,双腿松开准备起身。一睁眼看见不远处注视着自己的皎羽,吴辰非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长松观中的乌虚道人不许皎羽靠近道观,这是她亲口告诉吴辰非的。现在夜深人静,却突然在观中看见皎羽,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这才感觉到怀中的指环早已发出了阵阵感应、微微发热。 月光下的皎羽还是那么洁白出尘,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的白裙之上,裙裾微动、发丝飞扬。白皙的面庞在月色中发出微微的光,眉目秀美如同天仙。 吴辰非就这样坐在原地,看着皎羽的目光一瞬也无法离开,而他的心,也像怀中的指环一样,开始微微发热。 皎羽的目色清亮,对着吴辰非莞尔一笑,倾城之颜、明丽动人。看到吴辰非的修行情况,皎羽完全放了心,长松观不仅收留了他,还在一天之内就传了他运功心法,他的成就今后只怕要在乌虚道人之上。十年之内,当自己到达灵仙之境时,他应该也可以大成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吴辰非的眼光更加柔和。 两人就在这道观之内,静静地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可却好像彼此倾诉了千言万语。 正在此时,一声遥遥的鸡啼打破了平静,天就要亮了。皎羽这才记起虬喙还在地道口等她,于是伸出拇指、对着吴辰非做了一个夸赞的手势,转身作势就要离开。此刻的吴辰非才从冥思中清醒过来,连忙站起身冲到皎羽面前,伸手拦住了她。 皎羽见他过来,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状的欣慰。第一次,她感觉到吴辰非不再是一个少年,而像一个男人一般站在了她的面前。吴辰非对着皎羽无声地微笑了一下,伸手拉着皎羽快步穿过后堂,向前厅跑去。他并不知道皎羽是从地道而来,他要赶紧送她出山门,否则让乌虚道人发现,又要加害于她。 皎羽任他拉着,顺从地跟着他跑向前厅。两人走得匆忙,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一道阴冷的目光。 当看到在前厅地道口边等待的虬喙,吴辰非猛地停住了脚步。而见他拉着皎羽的手,虬喙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东方的天边已经微露晨曦,皎羽顾不得他们两人的暗中较量,转向吴辰非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向虬喙走去。地道口的石板已经被虬喙搬开,皎羽回身最后看了一眼吴辰非,微微一笑,就跳入了地道。 虬喙紧接着也进了地道,跳入的最后一瞬还恶狠狠地看了看吴辰非。进洞之后,他把石板小心放好。皎羽已经点燃了火烛,他们一路退、一路施法把地道填住。很快便到了地道的出口。皎羽先行掠出了地道口,看见麓甲已经离去,不过在出口处布下了一个屏护。 皎羽微微笑了笑,这只穿山甲真是心细。站在屏护之间四下观察,没有任何异常,她这才伸手一挥,去掉了屏护,此时虬喙也已经上来了。 “走吧。”皎羽说完,身形一顿便现了本体,直掠入空,向松林方向飞去。虬喙也没说什么?也跟着她飞起。这次进入长松观,总算没有白费力气,锦盒终于到手了。可虬喙还有一事不明,吴辰非那个小子怎么会进了长松观? …… 观主云游回来了! 长松观的众位道人,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非常鼓舞。 观主外出云游八年,其间一直由乌虚道长代行观主之职。虽说乌虚也算是恪尽职守,可他生性冷漠,对门人也很严厉,所以观中除了个别道行深厚的老道士以外,其他人都比较怕他。更何况就算观主在,通常也会让他三分,所以道人们就算对他很多做法不能苟同,可也不敢与他分辨。现在观主回来,众人自然心中是欢喜。 此时,观主灵智道长正坐在他的云房中喝茶,陪他坐着的还有乌虚、成灵和另外两个高功道人。 上首的灵智道人,现在已经应该改称为灵智真人了。云游的八年期间,他勤修道法、道行精进,不仅如此,普济众生、广施恩德,功德的积累已经圆满。此次便是已过了仙界天劫方才回观,他要把身后之事处理妥当,才能化羽飞升。 几位道长自一进门便已知晓灵智的道行深浅,每个人都向灵智道贺,寒暄过后才各自落座。 “乌虚,贫道云游期间,长松观内可还正常?”灵智已是仙体,很多事即便不说他也早已洞若观火,只不过他很想听听乌虚是怎样说。 “师傅!”乌虚稽首回道:“观主云游期间,徒儿每日敦促全观上下勤加修炼,并无半分懈怠。” 灵智听他说完,点了点头。乌虚对道法痴迷,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即便他不说,灵智也知道他不会放松。只是,除去这一点,其他事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这几年观中可有什么事发生?”灵智听乌虚说完,没再继续问,而是转向监院的成灵。 成灵道人高声说道:“没有什么特别之事,只是三年前,观中收了一个出家修行的孩子。此子实乃修行奇才,三年间不仅吐纳聚气之法尽行掌握,经络加固也是神速,现已学得风行诀,修行的进度甚至远胜当年的乌虚师弟。”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乌虚。乌虚道人一直自诩为观中天分最高的,想当年修行速度比其他人快出不止三、五倍。而今这少年甚至远胜于他,这一直让乌虚道人心中不睦,所以对待那少年的态度始终非常冷淡。 虽然他是闯关入观,名为乌虚的徒弟,可事实上乌虚传他的东西极少,大多时还是靠成灵和两个高功道人从旁提点。好在那个孩子天生慧根、一点即通,所以乌虚的不闻不问并未妨碍他的修行速度。不过倒是因为这个,那少年跟这几位老道关系都很好,唯独跟自己的师傅乌虚道人相处不来。 “哦?”灵智真人听成灵这样说,心念一动,继续地追问道:“这孩子入观时多大?” “入观当日,好象正是他十六岁生辰。”成灵那日传他气走经络之法,吴辰非依法运气,终将大半经脉修复。高兴之余曾对他说过,当日正是他的生辰。 灵智听罢,微微吸口凉气。闭目掐指,沉吟片刻,然后微微点头自语:“果然是他!” 成灵不解,顺口问道:“观主说是谁?” “哦,无妨。”灵智真人淡淡一笑:“长松一门的心法只管传授于他,此子的命数坎坷,大成不在此一世。” 看着众人一脸疑惑,灵智也不再多做解说,看着乌虚继续问道:“我临行前曾嘱托交给那鹤灵的锦盒,你是如何处置?” 乌虚脸色一变,沉吟片刻轻声回道:“已被它取走。” 灵智听他这样一说,眉头微皱了皱。白鹤一事他早已知晓,可乌虚直到此时仍然不肯实言相告,这让灵智真人对他多少有些失望。不过那鹤灵命该有此劫数,灵智也不便明说。至于乌虚…… 灵智真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点破,只是坐直了身子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先忙去吧!我也乏了。”众人闻言一齐起身,一一告辞。 最后一个离开的成灵道人,随手关上了门。见众人都离开,房内只剩下自己一人,灵智真人这才面露忧色。虽然自己已经可以上位归真,可长松观现在的情形却让他无法安心。乌虚道人偏激固执。虽然道行在长松观众道人中是最高的,可他的品性实在不适合当观主,但除了他,现在还能把长松观交给谁呢? 按下灵智真人在房内忧心忡忡不表,且说众人离开他的云房,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 乌虚听到灵智问起那个锦盒的事,心中暗暗发虚。自从锦盒被皎羽拿走,他便撤掉了笼罩在长松观上空的灵力屏护,因为他知道,没有灵智真人的长松观,那鹤灵也不会再来,况且她已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再浪费真力布置屏护纯属多余。至于锦盒中的秘密,他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包括成灵师兄。 而今天师傅开口问起,看情形像是疑心了什么。灵智真人已是仙体,很多事自然瞒不过他,只是不知他为何并不说破。这倒让乌虚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不过对这一点,乌虚道人倒也并没有太过担心。今天他仔细观瞧过灵智真人的状况,明显感觉到他已经渡过天劫修成仙体,飞升只是迟早的事。一旦他老人家西去,长松观自然会交给他,到那时,他还需要顾忌谁呢? 更何况,那只鹤灵获得锦盒后如若依法修炼,自然可以省去他的很多麻烦,不用他动手,一切也就太平了。 ------------ 第二十三章:鹤灵垂危 第二天,灵智真人便已经开始在长松观内行走。观中道人多半是他熟识的,八年间收进来的出家人并不多。偶有遇到新来的,个个毕恭毕敬地对着灵智低头行礼,灵智仔细观察了一番,大多数道人的修行进步都比较慢,于是边走边轻轻摇头。 当他走到前面三清殿外的空场之内时,见一个青年道人正在清扫院子。一袭道袍干净整洁,从侧面看去应该很年轻。灵智淡淡扫了一眼,正欲入殿,却猛然发现这个人竟然隐隐透出紫气。 灵智立刻停住了脚步,伸手唤道:“你过来!” 听到有人呼唤,年轻道人抬头看了看,当他见到灵智真人,脸上浮现出了欣喜的微笑。放下手中的竹枝扫帚,向灵智跑过来。 行至面前,施礼说道:“玄青见过师祖!” 灵智打量着眼前这个道人,心中暗叹这孩子生得好啊。只见他五官端正、剑眉朗目、鼻直口方,很是俊逸。“你叫玄青?” “是。”这个叫玄青的道士回话时声音洪亮、口齿清晰。虽然面对着长松观修为最高的观主,也丝毫没有唯唯诺诺的局促和紧张。 “入观几年了?”灵智笑了笑,继续问道。 “回师祖,已经三年!” 灵智一怔。三年的修行便能隐现紫气,难道他就是……? “你入观时,可是刚刚十六?” “师祖明察,玄青入观当日,正是十六生辰。”玄青笑着回答。 “好!好!好!”灵智连说三声好,大笑两声,转身大步走进了大殿,留下身后的玄青一头雾水。 这个玄青,正是三年前闯关入观的吴辰非。 三年来他苦修道法,道行精进,数月前便隐隐出现紫气征兆,成灵道人告诉他,他的第一道天劫在即了。 看着灵智真人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之中,玄青转身回去捡起扫帚,继续打扫院子。入观三年,每天白日做事、晚间修行,生活很有规律。一旦开始修炼,他才知道自己于修道之事是如此的痴迷,仿佛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是为修行而生。 扫完院子,玄青来到后院。每日挑水是他的份内之事,也是他主动要求来的。因为长松观担水,都要出了山门到他闯关时的那个湖中去挑,每次路过那片树林,他眼前都会浮现出皎羽那天白衣如雪、窕然伫立的样子。他已经三年没见过皎羽了,不知她现在好不好。 走出山门,玄青和来来往往的香客擦身而过。长松观是方圆几百里内最大的道观,香火极盛,不少人是一大清早就上山,此时已过食时,正是香客最多的时候。 进了树林,人就少了许多。玄青快步走了进去,来到湖边。刚刚将两个木桶的水装满,就感觉身后有一阵风吹过来。他本能地迅速转身,只见身后一只硕大的黑鹰落了下来。 玄青虽然和虬喙的本体只有一面之缘,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虬喙一直是与皎羽一起修行的,现在为何会单独出现在自己面前? 黑鹰落地毫不停顿,向前急走几步,将口中衔着的一件东西放到玄青的手上。他把东西接到手上,低头一看立刻亡魂大冒。这是一只墨玉手镯,在玄青的手中微微发烫。与此同时,他怀中的指环也热了起来。 “皎羽……!皎羽怎么了?”见到手镯,玄青的心立刻猛地一沉。这是皎羽贴身携带的东西,不会轻易离身。现在虬喙把这东西给他送了过来,皎羽一定是出事了。 虬喙退后两步,煽动着翅膀飞离地面。玄青一见,知道它是想给他带路,于是放下水桶提起真气,身体腾空而起。虬喙一见,便不再停留,转头向松林方向飞去。 玄青风行诀初学,速度还比较慢。一百多里的距离,提气数次才到。途中虬喙多次飞回来寻他,待他行至快到樟子松林处时,虬喙方向一转,并未让他进入松林,而是带着他飞到半山上它和皎羽白天修炼的山洞之中。 山洞并不深,所以玄青刚刚在洞口站稳,就看见皎羽的本体卧在洞中,长长地脖颈反搭在背上,双目紧闭,毛色暗哑无光。 “皎羽!”玄青看到皎羽,立刻飞奔过去,在她身边俯了下来。 听到他的呼唤,皎羽的眼睛慢慢睁开。当她看见身边的吴辰非,眼中立刻出现了光芒。她努力抬起头,可细长的脖颈似乎都无法承受头部的重量一般,很快又把头俯在了地上。 她是修行的灵禽,怎会虚弱至此?吴辰非对此大惑不解,连忙问道:“皎羽,三年不见你怎会变成这样?”说完前前后后仔细打量着她:“是不是又受伤了?” 皎羽无力地摇了摇头,晶亮的眸子中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滴落。吴辰非一见,心中没来由地一酸。看她周身上下,并无伤口,就算受伤也一定是内伤。现在是白天,皎羽和虬喙都无法幻出人形,也就无法告诉他皎羽变成这样的原因。 不过尽管不知道皎羽出了什么事,吴辰非还是感觉到了她气息的虚弱。虽然他的修为还做不到外放灵力即可探知对方的地步,但对灵力高低的判断还是有的。皎羽的真力气息,已经弱到和观中那些修炼了十几年的道人差不多的地步,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吴辰非站起了身,对着虬喙说道:“你在这里看护她,我去弄些灵药来。”说完看了一眼皎羽,转身走出洞口。 离这里最近的镇子便是麒麟镇,自从三年前他被父亲赶出家门,就一直没有再来过这里。吴辰非此时并没丝毫犹豫,提起真气手掐风行诀,很快便来到了麒麟镇上。 镇子三年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吴辰非清楚地记得两家药铺的位置,很快找到了那家他第一次为皎羽开方的医馆。他身上没有银子,只有几个铜板,不知道能不能赊到点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 伙计还是那几个,只不过吴辰非这两年样子变化很大,他们都没有认出他来。看见一个年轻的道人走进店里,一个伙计连忙上前招呼。“这位道长,您是开方还是抓药?” 吴辰非打了个稽首,朗声答道:“无量天尊,贫道今日需要几味药材,不过……可否有劳小哥先带我去见见你家东家?” 身上没钱,想要拿药,伙计一定是做不了主的,只能找那个郎中。 伙计倒也伶俐,一句也没有再多问,引着吴辰非进了后堂。还是那个精瘦的郎中,此刻正坐在他的太师椅上拨楞着一个算盘。见伙计引了个道士进来,连忙站起身来笑脸迎了上去,与吴辰非第一次来这里的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修行之人在俗世多少还算有点地位,更何况这个东家还与长松观一直有生意往来。 “东家,这位道长想要见你。”伙计说完,便转身回去前面继续做事,吴辰非照例稽首行礼、高呼道号,那东家也连忙还礼。 “请问道长有何事找我?”郎中的语气中透着殷勤和客气,远不是吴辰非还是少年时的傲慢。 吴辰非也不绕弯子:“不瞒先生,贫道是长松观的道人,需要几味药材,只是……药资不足,特来向先生问一声,可否先行赊账?” 那郎中一听这个道士是来赊药的,脸上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我这是小本生意,从来概不赊欠,道长见谅。就算是长松观来拿药,也从来是现货现钱,从无赊欠。” 郎中既不想赊账,又不愿得罪吴辰非。不管怎么说,他自称是长松观的道人,也要给他一个面子。但赊卖是断断不可的。 吴辰非进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当他拒绝,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商人自古惟利是图,薄情寡义是常有的。他仔细想了想,自己身上实在没有钱,皎羽的情形又必定是需要灵药续气,为今之计只能是找点什么可以抵押给药铺的东西,或许才有可能拿到灵药。可是?除了那几个铜板,身上值钱的东西就只有…… 吴辰非下意识地伸手进怀里,皎羽的手镯和指环现在都静静地躺在那里。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就只有这两样,手镯是皎羽的魂玉,肯定不能押在这里。能离身的,只能是他那只墨玉指环了。 “先生,我用东西抵押在你这里,改天来付了药资再行取回,你看可否?” 郎中眯缝的眼睛这才放亮了一下:“道长怎么不早说啊。是何东西,让我瞧瞧。” 吴辰非从怀里取出指环,伸手递给郎中。指环入手,温润细致,就算郎中识不得这玉料的来历,也看得出这指环是玉中上品、价值连城。 “哎呀呀,这可是极品啊!”郎中拿着指环来回转动几次,见那玉的成色墨如黑漆,正是墨玉中最好的那种。说完他连忙招呼吴辰非往前面走:“道长需要的药材只管随便拿。”这一个指环可以买下这整个麒麟镇了,更别说他这小小药铺中的几位药材。 吴辰非听他这样一说才微微放心。在他心目中,这个指环代表的不是财富,而是信任和托付,其中更是寄托了他太多的情感。用它换药救得皎羽性命是不得已的事情,他一定还是要想办法取回来的。 跟着郎中来到柜上,吴辰非几乎拿走了店里所有的人参和灵芝。见他只取这两味药材,郎中倒也并不意外。修道之人,用这两种药提气帮助修行也是常见的事,只不过吴辰非的动作和神态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 第二十四章:回观求援 郎中依稀记得,三年前曾有个少年,也是这样来找人参。虽然时间过了几年,眼前的道人与那个孩子也有些不同,但他们眼中的焦急和关切却几乎完全一样。 吴辰非哪里顾得郎中的小心思,见伙计把药材称量完毕,记下了药钱数量,又捆了四、五个纸包,就连忙上前,拿起就要出门。郎中见他走得急,连忙叫住他,提醒他要尽快回来取指环,否则半月之内他就要将其变现。这指环虽然价值连城,可如果不换成银子,对他来说还是没用。 吴辰非回头应了一声,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把皎羽救下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了。 出门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早。吴辰非站在药铺门口犹豫了片刻,抬腿向镇子西北角走去。三年间,他一直在长松观修行,没回过家。现在已经到了家门口,他很想回去看看,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吴家的院子还是老样子,除了门板看上去更加破旧以外,没有其他变化。院门大开,院里没有人。吴辰非站在这个大门之外,一阵悲凉和感慨涌上心头。 情不自禁地跨进院门,吴辰非终于在三年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来到西厢的门口,看到房门上挂着锁,应该是自他离家以后便一直无人居住。东厢的房门关着,他奶奶过去也是这样常年呆在自己的房里。正屋的门开着,母亲这个时间应该在家。 吴辰非一步步地走到正屋门口,眼前已经渐渐一片模糊。三年不算长,可是对他来说,却发生了太多的事,而一切也已经物是人非。 走上正屋的台阶,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母亲好象并不在家。吴辰非抬脚跨过门槛,进了正屋。祖宗牌位还在老地方,他放下手中的药包,走过去上了三支香。伸手到怀里,取出那几个铜板,轻轻地放在桌上。对父母来说,这只能代表他这个被赶出家门的不孝之子的一点点心意。 做完这些,吴辰非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拿起药包快步走出院子。 正往家走的吴母,远远看见一个人影从自家院子里走了出来,紧赶两步想过去询问。可那人脚步很快,一闪身就走远了,看背影像是个道士。 镇上行走的出家人并不多,吴家也只是在当年儿子出生时接待过一个破衣褴褛的道人。吴母看着道士的背影,微微愣了一下,便转身进屋。不一刻,她手上捧着那几个铜板追出门来,向着道人离去的方向跑了几步。可是哪里还有人影? 吴辰非来到镇子外的一片农田边,这才提气掐诀,腾空而起。虽然没见到父母,回家看看也算聊解这几年的思家之情。而皎羽还在山洞里等着他,他必须尽快让她康复起来。 不一刻,他就回到了山洞,见虬喙还在皎羽的身边站着,一副焦急而无奈的样子。看见吴辰非回来立刻迎了上去。虽然他对这个道士并无好感,可现在皎羽有难,他也只能去找吴辰非。 吴辰非走到皎羽身边,将药包放到她的身前,轻声说道:“来,赶快把这些灵药吸食了,等天黑我再想办法。” 皎羽无力地抬起头,看了看药包,又看了看吴辰非,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疑问。这么多的灵药花费一定不小,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吴辰非仿佛看懂了她的困惑,笑着说道:“不要想太多,快快吸食,固住根本。” 皎羽将头伸向灵药,花了半天的工夫才把药吸完。灵力入体、立竿见影,皎羽的眼睛立刻透出了神采,脖子也可以高高抬起了。 吴辰非见状放了些心,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你休息一下,我运功补充真气。”说完,席地闭目,暗念心法、凝神聚气。 他虽然三年内道行精进,但毕竟时日尚短,几次使用风行诀都大耗真力。晚上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必须保证灵气充沛。 天色终于慢慢暗了下来,当最后一抹阳光没入地平线,虬喙立刻幻形出现了。吴辰非立刻把目光转向皎羽,她也慢慢显出人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皎羽!”吴辰非扑了过去,连声呼唤。“你怎么了?”边说边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皎羽睁开眼,看着吴辰非无力地笑了笑。身旁的虬喙把话接了过来。“乌虚那个牛鼻子害了她!” 吴辰非猛回头,脸色一冷。“怎么回事?” 只见虬喙走到他身边,厉声说道:“上次我和皎羽去长松观,是为了取回观主云游前要交给皎羽的练功心法。取到后她就回来依法修行。” 说到这,虬喙看了看地上的皎羽,一脸的痛惜:“她原本因为体质有异,真气中始终五行缺火。观主的心法中本应予以克服矫正,可她依法修练后却发现五行缺失更加严重,不仅缺火,甚至还缺木,聚气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直至两月前,她运功时突然脱力,全身大汗如雨。” 虬喙说到此处,表情异常悲愤:“我们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当日取回的心法,最终才发现那并不是观主的亲笔,只是模仿的笔迹。观主不可能加害皎羽,只可能是那乌虚从中作梗、动了手脚。我的功力不足,无法帮她化解,是以也曾到长松观找过你,可几次都被乌虚发现。今日终才寻得,引你来救她……” 皎羽脸色惨白地挥了挥手:“是我太过大意,才着了乌虚的道。” 吴辰非听言脸色一凛,他将皎羽扶住坐起,自己在她的背后坐下。双手延力拂过皎羽的经络,发现其中几无灵气存在。他又迅速转入气海探查,一探之下大惊失色。皎羽的丹田气海已经残破空虚,其中除了上午吸入的灵药灵力之外,她自身的灵气已经少得可怜。 五行缺二,阴阳失衡,皎羽的两千多年修行几乎全部被废。 吴辰非收回内探的灵力,神色紧张。 “虬喙,你在这里看护皎羽,我必须回长松观求师祖灵智真人出手相救。我现在的道行救不得她!” “观主……观主他回来了?”皎羽听到吴辰非要求灵智道人来救,心中一阵激动。第二任观主虽然与她的交情没有老观主深厚,但他宽容大度,也算于她有恩。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是!”吴辰非柔声说道:“观主昨日刚刚回来,我这就去请她。你定要咬牙挺住,我去去就来。” 吴辰非说完,对虬喙重重地点了点头。皎羽现在的情形已经不能自保,连松林中的狐媚都能轻易加害于她,他必须让虬喙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 交代完这一切,吴辰非提起灵力,手掐指诀使出风行诀,向着长松观的方向飞奔而回。由于心情急迫,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到达观中灵力已消耗小半。他没有停在前院,而是在后院门口落下身形。刚刚站稳,就欲向观主的院子拔脚狂奔。正在这时,眼前一声怒喝,让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孽徒!站住!” 吴辰非抬头一看,只见乌虚道人带着两个小道士,正站在他的面前。 “弟子见过师傅!”吴辰非对这个师傅本就并无好感,今天得知他暗中动手脚害了皎羽,就更是愤恨不已。可现在不是和他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快快找到观主搭救皎羽才最要紧。所以吴辰非还想以礼相待,不于他多做纠缠。 “跪下!”乌虚道人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语气越发重了。“你自早晨外出挑水,便人影不见。现在从何而来?意欲何往?” 吴辰非上午外出挑水,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回来。观内中午无水做饭,便派人四处寻找。直找到湖边才发现水桶还在,吴辰非的人却不知去了哪里。乌虚一向对门人严苛,吴辰非又是他的徒弟,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会轻易放过他? 见他虽然下跪但半天不回话,乌虚的怒火更加旺盛。“玄青,你是想让我把你逐出师门吗?” 吴辰非入观,是以乌虚道人徒弟的名义进来的,因此并未出家。如果乌虚将他逐出师门,也就意味着他就被长松观逐出,今后也不得再在这里修行了。 吴辰非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内心自是焦急。可现在人命关天,顾不得其他的。“师傅,弟子之错稍后我自会找师傅,任何惩罚玄青都会领受。现在弟子有急事求见观主,望师傅放我过去,待事情办妥任师傅随意处置。”说完,一个头重重磕下去,额上的血渗了出来。 “孽障!”乌虚听到他的这番话,暴怒不已。“你已触犯门规,不思悔过,竟然再次顶撞为师。贫道是再也容不得你了!” 说完,对着身后两个道士说道:“把他赶出山门,从此不得再入长松观。” 两个道人虽然愣了一下,可还是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拉住吴辰非就往前院走。吴辰非心中大急,微一用力便挣脱两个道士,抬腿就往后院跑。 “就凭你也胆敢在观中撒野!”乌虚冷喝一声,抬手便是一道真力激射而出。吴辰非没有防备,直接被打在后背上,一口鲜血直喷而出,随后人也扑倒在地。 “拖出去!”乌虚再次向两个道人喝道,二人再次上前,作势欲抓起吴辰非,拖出长松观。 不料吴辰非伸手在石砖上一拍,人就贴着地面飞了出去。乌虚见状再次出招,延出的灵力形成一个屏障,横在吴辰非的面前。他的头撞到屏障,就如撞上了铁板一般,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人也随之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 第二十五章:灵智施救 两个道人看着吴辰非倒地,心下不忍,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只听乌虚厉声呵斥道:“怎么还不拖出去?!要我亲自动手吗?” 其中一个道士苦着脸、结结巴巴地问:“把他赶出长松观,是不是需要禀明观主他老人家?这样拖出去是不是……?” 还未等他的话音落地,乌虚道人便猛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玄青不是长松观的出家道人,只是我的徒弟,我逐他出师门还需要禀明观主吗?” 听他这样一说,道人低头退下。乌虚的话说的也没错,玄青确实不是长松观的人。虽然他们和他每天朝夕相处、一同修行,可身份还是有所不同。乌虚拿这件事理论,他们无法反驳。 两人对看一眼,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做。想到这,便一同走上前去,拉起倒在地上的吴辰非,架着就往山门方向走去。吴辰非此时昏迷不醒,头上的血顺着面颊流得满脸都是。 乌虚看着他们把人拖走,这才长出一口恶气,转身拂袖走回后院。 今天来上香的人很多,最后一批香客刚刚离开正殿、走出山门。知客道人站在山门边上,稽首施礼送走了他们,正要往回走。只见两个道人架着一个人,迎面向他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知客见那人穿着道袍,不禁奇怪。 一个道士叹了口气,回道:“是玄青,刚刚回来被乌虚道长撞见,说起今日出观之事,被逐出师门了。” 知客道人大惊,上前两步低头一看,不是玄青还能是谁?“他这是……?”看到玄青满脸血迹,知客不忍,抬头询问。 “他坚持说有急事要见观主,道长不允他便硬闯,被道长出手……” 知客道人闻言大皱眉头,这乌虚怎么越发暴戾,竟然把人伤成这样。玄青虽然是他的弟子,可也不能下手如此重啊!这哪还有一点出家人的慈悲心肠? “你们先把他扶到偏殿,我这就去禀明观主,再行定夺。”长松观内,知客虽然道行不算深厚,但在观中年头久,再加上为人谦和,因此和道人们关系都比较好。两个道士看见乌虚出手惩戒玄青,本来就心中不忍,现在听到知客道人要找观主主持公道,自然愿意。 看见他们把玄青扶进了偏殿,知客这才快步向灵智真人的云房走去。 灵智真人此时正在房中读书,听见门声随即应道:“进来。” 知客一脚跨入房内,急促地说道:“师傅,玄青今日私离道观,晚上回来遇到乌虚,被其出手惩戒、逐出师门。我在山门见到,将其拦下,安置在偏殿,特来禀明师傅。” “哦?”灵智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知客道人。“你可知他今日为何私自出观?” “玄青现神智昏迷,弟子尚不知他出观缘由。”今天玄青失踪,寻找他的时候观中众人寻遍了整个长松观,所以上下都是知道的。他入观三年,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知客道人心中也是存着疑惑。可如今玄青他人不清醒,也就没法知道原因。 灵智双目微闭,掐指估算,不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起身对知客道人说道:“你随我前去看看吧。”说罢,两人出了门,向前院的偏殿走去。 天色刚刚黑下来不久,观中走动的道人不少。见到观主,一个个都恭敬施礼、侧身让路。灵智和知客很快来到偏殿,只见玄青一脸是血地躺在地上,两个道人焦急地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见到灵智进来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立刻过来施礼。 灵智对二人点点头,快步走到玄青身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便将两个道人唤了过来。“来,把他扶坐起来。”两人动作很快,按照要求把玄青扶了起来。 灵智走到他的背后,立起手掌,两股灵力分别进入玄青的体内,一股游走在心经和肝经两处经脉,另一股直接抵达督脉,疏通要穴。玄青昏迷,不完全是外伤所致。刚才灵智一探之下,已经看出了他的问题。乌虚打在他背上的灵气,直接阻住了督脉,因此玄青再次提气时,真气到了督脉受阻,立时改为逆行。再加上玄青本来就心中焦急,急火攻心,所以待头部碰到屏障,便立时晕厥过去。 督脉一通,玄青身体微微一震,片刻之后人也悠悠醒转过来。灵智慢慢从背后走到他的面前,玄青一见师祖,不顾头上还鲜血淋漓,立刻跪坐起来。 “师祖,求您救救皎羽!”说完便匍匐下去,额头磕在了地上。 灵智轻叹一口气:“唉!她命该有此一劫,不过命不该绝。”弯腰伸手扶起玄青:“也罢,你先去包扎一下伤口,随后在前面引路,我随你走一趟。” 玄青听灵智说愿意前去搭救,大喜过望:“不用不用,我的伤无妨。皎羽危在旦夕,恳请师祖现在便随我前去。” 灵智看向知客道人:“你速取金创药与玄青敷上,我们即刻动身。” 知客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回到偏殿,将药敷在玄青头顶的伤口上,又用布带包了一下。玄青担心皎羽的伤情,潦草地弄好就连忙出门。掐诀试了一下,风行诀依然能够使出,灵力应该足够飞到山洞之中,于是引着灵智真人,向皎羽栖身的山洞飞了过来。 两人进入洞口,看见虬喙站在一旁,灵智并无半点奇怪。虬喙见灵智进来也未行礼,对这些道人他没什么好感。只是看见吴辰非头上包着布带进来,他愣了一下。 灵智快步来到皎羽身边,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便伸手出去隔空将她全身的经络探了一遍。“受损如此严重,乌虚过于狠毒了。”自言自语过后,他并未停歇,而是转向虬喙:“你把她扶起来吧!保持打坐姿势,我给她疗伤。” 皎羽此时也已经醒转,看见灵智真人虚弱地笑了笑:“道长,你终于回来了。” 灵智面对皎羽,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愧色。“没想到我留下的心法,却害了你。” 皎羽摇摇头:“与道长无关,皎羽大意了。” 灵智见她如此,也不再拖延,轻言道:“我从旁助你,你需依我所言,提灵力游走经络,不日便可痊愈。” 虬喙此时已将皎羽扶起,她看着灵智真人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盘腿而坐,微微闭目,暗念心法。灵智提起双掌送出灵力,不是汇到皎羽的气海丹田,而是直接送入奇经八脉之中。她的气海破损严重,就算真力送进去很快也会散掉,不如送入经络反而可以保存下来。 “提丹田力,走任督二脉行走全身。”随后他爆报出一连串穴位名:“真力经过这些穴位停留片刻。” 皎羽虽然虚弱,但这样做却并不费太多力气。每个穴位之前的经络中都有灵智输入的真力,真力极其精纯深厚,更重要的是,这些真气五行齐整、阴阳平衡。 皎羽依言运气,几个穴位开始微微发热。每当她做完,灵智便再次说出口诀,如此往复,这些小股的真气已经汇聚成团,直走向气海。 “三分灵力入海,游走往复,循环至耗尽。”皎羽照做不误,灵力进入气海,破损之处很快修复。如此往复多次,灵力耗完,气海也修复大半。 “全部灵力入海,游走往复。再按之前心法重复一次。”当剩余的七分真力进入气海丹田,皎羽立刻赶到了那种熟悉的充盈感。提气在气海中游走一圈,破损处全部修复痊愈,人也随之精神百倍。 再次提气运功一轮,皎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正要试着用心法外聚灵气,只听灵智说道:“暂时不要聚气,先固经脉。”皎羽闻言,顺从地依言行事,不一会儿,一个周天走完,睁开了眼睛。 见到皎羽恢复如初,吴辰非欣喜万分。皎羽站起身来,向灵智真人深施一礼:“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灵智扶起皎羽,沉声说道:“你多年在长松观中听法修行,虽说身为异类,但于我也算有同门之谊。今日见你有难,贫道不能袖手旁观。” 皎羽见吴辰非头上绑着布带,心中非常担心。可灵智真人在身旁,她不便表现出来,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灵智心中一片清明,指着吴辰非对她说道:“玄青救你心切,顶撞师傅,受了点伤,不过已无大碍。” 皎羽心知灵智真人用心,不禁感念。见虬喙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对着他伸手一指,说道:“道长,这位是虬喙,与我一同修行千年,已是灵体。” 灵智真人对着虬喙点了点头。他的修行,灵智用眼一扫便已知晓。只是他虽然常伴皎羽左右,却并不去长松观,因此灵智真人没有见过他。 虬喙虽然自己也修行,但对道士并无好感。不过灵智出手救了皎羽,这让他对这个道人高看三分。勉强对着灵智拱了拱手,虬喙又向他提了个问题。 “你刚才为何阻止皎羽聚气?” ------------ 第二十六章:寻回指环 灵智道人笑了笑:“她的修行,因体质有异,真力一直五行缺火。现在的运功方法,不仅没解决缺火的问题,连木行也缺了,所以她才会虚弱至此。我已输送灵力让她暂时自愈气海和经络,但如果她继续外聚真力,还会受伤。” “那可如何是好?”虬喙听他这样一说,立刻急迫问道。 “你们现在的身体,依照人类修行之法,终会有五行缺失。她缺火,你缺土。”虬喙听他这样一说,暗暗点头。他的修行并未受长松观的影响,但五行缺土却是实情。灵智一瞥之下就看出了他的问题,虬喙心中对灵智的轻视立刻减少了几分。 只听灵智继续说道:“你们于这松林之中修行,对你来说甚好,而对她来说就不好。只不过木可生火,所以她在此修行虽然效果非为最佳,倒也无性命之忧。此次她的劫数和她前几年的修行心法有关,才致今日后果。” 说到这里,灵智真人抬头看向皎羽问道:“你拿到的心法,可是让你远离松林、在洞中修行?” 皎羽点头应道:“正是,那锦盒中的心法正是这样说的。” “这就是了。本已缺火,又远离松林,缺火愈发严重,连木行也不齐了。” 吴辰非上前一步:“师祖,那就没有办法救治于皎羽了吗?” “有。”灵智回身看了看他,这孩子和白鹤情分匪浅,看来命数一说实是天定。“我曾将化解之法写在一页棉帛之上,只可惜……” 说到这,灵智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往下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们修行之人,可在阳光之下行法修炼,阴阳平衡、五行充盈,因此运功心法毫无差池。皎羽到夜间方可幻出人形,依法运功时是无法吸收烈日精华的,是以五行会缺火。而她虽可幻出人形,但尚无法将人体所有的经络也一并实化,所以按照常人经脉游走的法子,自会有不通之处。” 说到这里,他转向皎羽问道:“你该记得,当时足底一股真气无处游走的情形吧。” 皎羽闻言点了点头:“记得。” 灵智继续说道:“那就是了。贫道当时将那股真力导出体外,这也更对你缺火之症更加不利,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保你不致气息逆行。” 皎羽感激地看向灵智真人。他所说的这一切,之前都没有告诉过皎羽,但在离观之前仍然揣摩了一套救治她的心法。大善之人,便是如此吧。 “师祖,那皎羽接下来该如何练功?”一旁的吴辰非也完全听明白了,灵智如此的一番苦心定会留下些东西,他只担心皎羽今后的修行之路该怎么走。 “寻一火山岩浆聚集之处,令皎羽在那里运功聚气,便可弥补她真气的五行缺失。”灵智看见皎羽眼中一亮,知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每隔一天便进入那里运功一次,这样交替聚气,即可做到阴阳平衡,大成也指日可待。” 吴辰非听到这里,不禁击掌称绝。“果然是这个道理!” 虬喙还在隐隐担心:“难道要终生在那里修炼吗?” 灵智真人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她只差一步便可窥得仙境,只要渡过天劫便是仙体,今后便在日头下也可以人形自处。还用担心五行缺失吗?” 皎羽闻言也笑了。 吴辰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皎羽说过,她离灵仙之界也就只有十年的修行差距,按照灵智真人的法子,可能用不了十年,她就可以修成正果了。想到这,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这孩子,还笑得出来?回到观中还是要接受惩罚的。” “玄青甘愿受罚!”吴辰非毕恭毕敬地给灵智真人行了一礼。只要救得皎羽,他不怕受些皮肉之苦。 灵智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句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低低说了句:“回去到我的房内来,这事我会处理。”说完也不叫他,径自自己飞身离开。 吴辰非目送灵智离开,转身看向皎羽,伸手到怀里把那只墨玉手镯拿了出来。“这个你戴好,莫要再轻易离身。” 皎羽笑笑,接过手镯。却没感觉到手镯上传来应有的温热和反应。 “你的指环……?” “哦……我……”吴辰非支吾了半晌,也没说清指环去了那里。 皎羽见他的脸都憋得红了,也就不再追问,凝神一想便了然于心。上午他拿了那么三大包灵药来,一定是用指环换来的,否则他一个出家人,哪来那么多的银子买药? 想到这,皎羽并不责备吴辰非,而是轻言细语地说道:“为了救我你冲撞了乌虚,他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快快回去吧。” “嗯,我这就回去。”吴辰非应了一声,又看了皎羽一眼,便向洞口走去。他倒不是怕乌虚回去为难于他,而是因为灵智真人已经出手救了皎羽,自己也不能再逗留太久。况且他已经交代让自己回去见他,吴辰非不能太过耽搁。 来到洞口,吴辰非转过身来,轻声说道:“寻得修行之地,记得通知我一声。不然……我不放心。” 皎羽笑得甜美:“放心,一定告诉你。” 吴辰非神情一滞,心中微微一漾,连忙转过身。皎羽的美让人很难抗拒,即便他每日清心修行,面对她的笑容也仍然毫无抵抗。他暗提真力,手掐指诀,风行诀立时使出,人也随之腾空,翩然而去。 看到吴辰非的背影消失在夜空之中,皎羽转头对虬喙问道:“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平时身上怎会有那个?不过你要用我随时可以取来。”虬喙答完,不解地问道:“怎么问起此事?” 银子是和人类做交易时才会用到,他们到了晚间才能成形,因此也不怎么需要用到。就连上次皎羽交给吴辰非买药的银子,还是虬喙交给她以防万一的。上次她的伤那么重,他担心需要到医馆找郎中,所以便跑到钱庄“取”了一些。 “那陪我走一趟吧!我去赎指环。” “……”虬喙无语,皎羽拉着自己去人类的市镇,两千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你的身体……” 皎羽摇摇头:“已经无碍,道长的灵力精纯,我已恢复大半。” “好。”虬喙闻言,知道她惦记着那枚戒指,就算阻拦也是无用,还不如跟着她,助她一臂之力。“走吧。” 两人都变回本体,皎羽清啸一声便向麒麟镇飞去。上午吴辰非去买药,从来往的时辰上看,只可能是在麒麟镇采办的。唯一的问题是,皎羽不知道他是在哪家药铺买的药。 两人落在镇边的空地上,虬喙一看,正是上次皎羽与吴辰非见面的那个麦场。他跟在皎羽的身后嘟囔了一句,皎羽也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麒麟镇。虬喙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夜已深了,路上没有行人。皎羽走在镇上的石板路上,四下观瞧,看着店铺的招牌幌子寻找药铺。而虬喙找的,则是钱庄。 不一会儿,一个医馆的招牌就进入了皎羽的视线。她微微一笑,看来今天真是吉日,诸事顺利。 虬喙此时也看见了招牌,不待皎羽发话,便走上台阶,拍响了门板。 片刻,门内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声音问道:“谁呀?” “找郎中诊病。”虬喙随口答道。医馆夜间经常会有急症病人来求诊,所以假托看病应该是最不令人起疑的。 果然,门上一阵轻响,大门打开。一个伙计挑着个灯笼,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当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容貌绝美的白衣女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这位姑娘,病人在哪呢?”伙计一脸笑容地向皎羽问道,边说边贪婪地上下打量着她。 皎羽按住了身旁将要发作的虬喙,淡淡地说道:“这位小哥,我想打听一下,今天是否有位道人前来贵号抓药?” 伙计眨了眨眼,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小的今天一直在柜上,并未见有道人来抓药啊。” 虬喙不耐烦地向前跨了一步,揪住伙计的衣领怒道:“你撒谎,明明有个道人今天来拿了很多人参和灵芝,你怎说没有?!”说罢,作势就要挥拳打下。 “不得无礼!”皎羽喝住虬喙,转头继续问伙计:“他拿了三大包灵药,你再想想,是不是忘记了?” 伙计被虬喙凶恶的样子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听见皎羽问话连忙结结巴巴地说:“的确不是小的忘记,你们说的道人可能是去镇上另一家医馆买的药。” “镇上还有一家医馆?” “是,喏,就在前面。”伙计一脚跨出门槛,对着前方一指:“他家掌柜的今天还跟我们东家说,做了笔大买卖,得了个宝贝。不知道买家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道士。” 皎羽和虬喙交换了一下目光,看来这伙计说的多半是实话。 见他们不说话,伙计连忙又加了一句:“那掌柜的还说,最好他不要来赎才好。可惜打不过他,不然就让他赎不了那宝贝。” 皎羽闻听眉头一皱:“他果然是这样说的?” 伙计被她眼中露出的杀气吓傻了:“是……是……他是……这样说的……” 听完这句,皎羽和虬喙不再停留,转身走下台阶向那另一家医馆走去。小伙计探头向外张望,正看见虬喙转头看他,一张凶巴巴的脸竟然慢慢地变成了鹰相。伙计吓得大叫一声“妈呀”,受伤的灯笼打跌在台阶上也顾不上拿,迅速地把脚收回,关上了大门。 原本还想赎回指环,现在看来,不用了。 ------------ 第二十七章:临行道别 回到长松观,吴辰非片刻没有耽搁,快步来到后院灵智的云房门前。虽然已经入夜,他的房门却并没有关上,里面透出灯光。 吴辰非站在门口朗声通报:“玄青求见师祖!” 里面很快传来一声“进来”,吴辰非应声跨进门槛,只见屋里不止是灵智真人,还有乌虚和成灵也在房里。 吴辰非行礼道:“玄青参见师祖、师傅、师伯。” “罢了。”灵智真人一挥手,让他起身。“玄青,你的事情我已告知你师傅,你可留在观内继续修行。不过责罚还是不可免除,从明日起你每日负责担水、打扫和砍柴,你可认罚?” “弟子认罚。”吴辰非低头应道。 灵智真人神情和悦,又轻轻说道:“你先回房,我派人去取些创药给你换上,去吧。”今天走得匆忙,他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现在血已经干了,血痂凝成一块块粘在脸上,看上去好不凄惨。 “是!”吴辰非说完,转身出门。 成灵今天并没见到玄青,看他伤得这么重,忍不住对乌虚说道:“师弟下手太重了,怎会伤重如此?” 乌虚道人冷哼一声:“如此孽徒,勾结异类,无视门规,我出手教训岂会有错?” 成灵见他强辩,不愿伤了和气,话到嘴边忍了忍,没有说出口。兽禽修行不能为乌虚所容忍,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就算理论也没个结果,白白耗费口舌。况且观主在此,也轮不到他来跟乌虚辩论。 “好了,时辰不早,你们也都回去吧。”灵智真人并不想多加追究,好在鹤灵已平安脱险、玄青也无大碍,至于乌虚这脾气,以后慢慢再说吧。 两位道长闻言起身,各自离开回归住处暂且不提。 吴辰非回到和道友们同住的云房,看见知客道人已经带人在房中等他了。见他进门也不多问,将他按在炕边,用白布蘸着清水将脸上的血痕清理干净。头顶处的伤口不好处理,只得把创药敷在表面,再用布条包住,待伤口长好才能清洗。额头上的伤很轻,基本不用包扎。 知客手脚很麻利。他在前面负责接待香客,经常遇到香客意外受伤的情况,所以处理起来非常顺手。收拾停当,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很快就能痊愈。” “多谢师叔!”吴辰非还是那么有礼,站起身来把知客送出云房。吴辰非心中很感激他没有对他私自离观的事多加盘问,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向他说。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非常平静。吴辰非每日做事、练功、听法、悟道,道行突飞猛进。乌虚对这个徒弟仍然不多加理睬,过去还会偶尔传授一下心法,解惑答疑。出了这件事以后,便再也没有教导过他。吴辰非倒也乐得不和乌虚打交道,每日缠着成灵道人问这问那,有时见到灵智真人也会请教一二。 两个月后,他终于迎来自己的第一道天劫,并在灵智真人的帮助下成功渡劫,进入淡紫修为阶段。 这天傍晚,吴辰非照常在后院打坐。聚气的过程非常顺利,速度也极快。几年的修行,他已经知道了皎羽修炼与他的差异,她聚气时的雾气,便是因为自身真力缺火,在聚气时不能平衡周围灵气的五行所致。而他聚气时是不会产生雾气的。 进入淡紫修为,吴辰非的气海更加宽阔深厚,真力储存量加大,经络也更加强健,聚气和运功的过程也就更长了。凝神运行一个周天,吴辰非想稍事休息,他现在睡眠时间已经很少,所以一晚上要运功两三次才会休息。 吴辰非收功凝气,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抹白衣倩影正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皎羽!”吴辰非兴奋地站起身,快步跑到皎羽的身边。三年间,他的个子已经长了起来,过去比皎羽高不了多少,现在却已经要俯视她了。 “辰非!”皎羽表情有些娇羞,面对吴辰非,她已经找不到三年前的感觉。现在的他,已经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男人。而这个称呼,也是她在心中暗暗呼唤过很多遍,今天第一次这样当面唤他。 吴辰非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称谓的变化,仿佛皎羽这样的称呼本就天经地义一般。 “你的伤势如何?已然痊愈了吗?”吴辰非惦记着她的身体,关切地问道。虽然上次回来后他就再没有见过皎羽,可心中没有一天不惦记她。现在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面前,欣喜之余也没忘记询问一下伤情。 “早已痊愈,灵智道长已助我恢复,还矫正了心法偏差,我现在已经无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吴辰非傻傻地笑着,面对皎羽却再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皎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微一笑:“我今日前来 ,是与你告别……” “什么?告别?”不等皎羽说完,吴辰非就惊诧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皎羽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帘,长长地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你是否记得上次道长所言?我需寻得一火山之处修行,方可顺利渡劫?” 吴辰非这才记起当日灵智真人的话。“……你已寻得去处?” “是。”皎羽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这两月间我和虬喙四处找寻,终于寻得一处火山岩洞,非常适合我修行。我们今夜便打算动身,特来向你辞行。” “岩洞所在何处?离此可遥远?” “向西八百余里,是离此最近的火山。” 吴辰非点了点头,八百里路程对常人来说距离不算短,可对修行之人不是什么问题,一昼夜之内便可抵达。 “你一人前往?” “虬喙会与我同行,岩洞之外森林茂密,于他修行也颇为有利。” 见到吴辰非眉头微皱,神色一下变得冷峻起来,皎羽心念一动。过去看见她和虬喙在一起,吴辰非从来没有什么表示,今天听说他陪着皎羽去火山倒变了脸。可不知为什么?看见吴辰非脸色难看,皎羽心中却有一丝甜蜜。 两人无声相对地沉默了片刻,皎羽伸手到怀里,摸出一件东西递给了吴辰非。“辰非,这个收好,万不可再随便离身。” 吴辰非接过一看,正是他抵押在药铺的那枚指环。出家人没有什么钱财,他也曾偷偷跑去麒麟镇,想找到那郎中求他千万不可将指环变卖,谁曾想那家医馆已经换了招牌,变成了一家米行。吴辰非问了很多人,都说那医馆的郎中不知怎么,一夜之间就疯了,铺子也被伙计哄抢后只剩了个空架子。最后他的婆娘不得已把铺子盘了出去,拿了钱后就和郎中不知去向。 吴辰非惦记着指环,在镇上四处打听,都没有下落,连店里的伙计都没找到。为这事回来郁闷了很久。现在看到指环又被皎羽拿了回来,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难以自抑。 “这指环怎么会在你手里?” 皎羽笑笑,并没把实情告诉他:“这种墨玉,是魂器,岂可只换两味灵药?你也太过阔绰了。”看着吴辰非窘迫的表情,不忍过多责备:“今后断不可再做此等傻事,否则你有危难我如何及时来救?” 吴辰非重重地点点头。只听皎羽又道:“你莫将它总是放在怀中吧。此玉唤作魂玉,定要人气滋养,不与人肌肤接触,如何吸魂?你可将它带起,日久对你修行也大有裨益。” “好。”吴辰非依言将指环套在中指之上,指环猛地泛出一道暗淡的微光,随后发出那熟悉的温热气息。 皎羽微笑着看他带好指环,再次深深地注视着他:“我就要走了,你自己多加保重。” 吴辰非心中沉重,可还是故作轻松地答道:“既然如此,你要多多保重。渡过天劫,定要回来。” 皎羽眼中泪光盈盈,可还是脸上带着笑意。对着吴辰非轻轻地挥了挥手,慢慢地变回本体,默默地在他头顶绕了三圈,这才掉转头向西飞去。远远地,一只黑鹰跟上了她,很快消失在吴辰非的视线中。 吴辰非收回眺望的目光,低头端详着手上的墨玉指环。才刚刚与皎羽告别,他的心中却已经再度充满了思念。 本想再运功一次,皎羽这一来一去,弄得他心神难安,实在无法行功。吴辰非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看着吴辰非的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内,黑影中慢慢走出了一个人。乌虚道人阴冷的面孔在月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森然可怖。 皎羽和玄青的对话他字字句句听得真切,特别是那只指环的事,更让他吃惊不小。他一直知道玄青与这只白鹤有勾连,却没想到两人之间竟然有这种媒信,玄青实在是胆大妄为! 他对兽禽修行一向不能容忍,只要让他遇到定然铲除。可这只白鹤修行甚高,他竟然一时杀它不得。再加上灵智对它极度宽容,甚至为它独创一种修行心法,这让乌虚对灵智真人也心怀不满。 如果在以前,他发现白鹤入观定然会出手教训。可上次玄青离观的事,观主虽然并未责备他重手惩徒,也未追究他私改练功心法,自此对他的态度却愈加冷淡。乌虚心中明白,灵智对那白鹤还是心存袒护之意,因此刚才他不得不隐忍不发。 不过现在得知玄青和它之间的秘密,这让乌虚立刻开始动起了脑筋。很快,他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一个阴谋在他脑中慢慢成形。 ------------ 第二十八章:火焰麒麟 皎羽和虬喙飞行了三个多时辰,在天亮前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由山峰围成的区域。九座山峰都是火山,环抱在一起。几百年间火山相继喷发,喷出的岩浆和火山灰将山峰之间的空隙逐渐填满,因此在九山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封闭的洼地。常年的降水被这片洼地承接积累下来,形成了一个火山湖,湖水清澈,景色极美。 在这九座山峰的外圈,由于火山喷发后带来极其丰富的矿物质,使得这里的植物、树木生长异常茂密。此处人杰地灵,物产极丰饶,但因为过于靠近火山,无人居住,也无人砍伐、狩猎,是以森林繁盛、飞禽走兽更是遍布四周。 当皎羽和虬喙第一次寻到这里,先是被美景吸引,当他们发现这九座山峰全部是火山后,更是欣喜若狂。能在这样的地方修行,何愁精进不快呢? 两人越过湖水,在九座山峰中最高的那一座背后的林间落下。这座山的背面有一个天然的山洞,洞口不大,但里面比原来松林那里的洞还要宽大,需要时可以遮风避雨。白天这里没有人,不用靠山洞来掩藏行迹,晚间就更没必要了。 稳住身形,皎羽感觉了一下周围的气息。小型的兽禽很多,獐子、狐狸、兔子、狼这些全部都有,还有一些大个的比如老虎。气息非常杂乱,皎羽能感觉到不少微弱的灵力存在,但都还没有成型,对他们完全够不成威胁。只有一道气息让皎羽感到有些不安,这道气息也许是因为留下的时间太久,她判断不出来留下气息的到底是什么?但气息中的霸气却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林木茂盛之处对虬喙的修行极有益处,而这里是极佳的。两人向林子中央走了走,发现这里林木的种类比较杂。有松树、柏树、杨树、槐树,中间夹杂了几棵银杏和野枣树。和樟子松林相比,这片林子灌木比较少,因此虽然林木茂密,视野却更好。 不过这里很多树干上都有被灼伤的痕迹,有些是一片,有些是一条。皎羽和虬喙以为是岩浆爆发时喷过来的岩流所致,所以也并未太过在意。 他们寻到一棵古松下,古松的年头一看便知至少有几百年,很多树根突出地面、虬盘成结。离主干十步之处的树根更是纠结缠绕,竟形成一个天然的坐台。 “虬喙!”皎羽一见连忙唤过虬喙:“此处正合你打坐之用,你可盘坐于此运功行法。” 虬喙见到这树根形成的台子也很惊奇,心中立刻非常欢喜。“果然好去处!” 皎羽立刻让他坐了上去,黑衣黑袍,很是英武。“今日起你便可在这里运功聚气,我去那个岩洞。” 虬喙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还是我陪你去吧。” 皎羽微微一笑,劝阻道:“马上就要天亮了,你尚可运功一次。我自己去就是。”说完也不顾虬喙的阻拦,身形一顿便飞了出去。 皎羽找到的岩洞,在与这座最高山峰相对的那座火山山腰上,洞口面对着那一片湖水。皎羽飞到岩洞的洞口,微微向里探了探头,便小心地走了进去。 这是火山喷发时由喷涌的岩浆在山体侧面冲开的一条通道,洞内地面上凹凸不平,是由岩浆冷却后凝成的,泛出淡淡的金属光泽。洞内蜿蜒曲折,可见岩浆并不是直穿山体而出,而是顺着山体中原有的一些空隙慢慢熔穿山壁、形成通道。走到通道的尽头,洞道越发宽大,光亮也越发强烈起来。 走到洞口的最顶头,前面便没了路。原来这山体中间都是空的,这条通道插入山体,到了中间便没了承载。从洞边向下望去,脚下是一片火海! 这便是火山岩浆所在了。 火山现在正在休眠状态,岩浆比较平静,表面上浮着一层金属矿物燃烧后的黑色灰烬,使得火红的岩浆看上去没有那么刺眼。时不时有几个气泡冒出来,在液面上爆裂开,散发出一股白色的硫磺热气。也许在这山体中还存在很多像这条通道一样的路径,把这些刺鼻难闻的味道散了出去,所以皎羽站在洞口边缘,并没有感到味道无法忍受。 虽然洞口这里没有一个非常平坦的地方,但打坐还是可以的。皎羽看着脚下翻滚的岩浆,感受着蒸腾上来的热度,心中再次出现了心烦意乱的感觉。 强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她席地坐下。离天亮已经没有多久了,她想趁着这段时间聚气运功,走个小周天,这样可以知道此处修行对自己到底是否真的有效。掐了指诀,正要闭上双眼,耳边却听到下方的岩浆液面发出了急促的气泡爆裂的声音。 皎羽感到有异,停止运功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洞口边上向下一看,只见岩浆就像被什么东西搅动了起来一般,打着旋地形成了一个旋涡。无数的气泡被搅动出来,靠近液面的地方热气直冒,就像一个烧开了的油锅。 皎羽心中一惊,难道沉寂的火山即将再次喷发?她双眼紧紧盯着漩涡的中心,如果是喷发,那里会很快激起岩浆火柱,冲破山顶处的封口。 随着漩涡越转越快,渐渐地有个什么东西慢慢浮了出来。速度很慢,形状也一直变化不定,仿佛是一团有生命的岩浆要挣脱火池。 当这团火红的物体完全浮出岩浆,下面的漩涡立刻消失,气泡也变少了很多。而浮在岩浆之上的这团东西慢慢化出了形状,一只外形凶猛的兽形出现在皎羽的面前。 “火麒麟?”皎羽惊讶地叫道。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她就听说过火麒麟的传说,相传他是上古神兽,曾被三清中道德天尊收服,为其掌管炼丹炉神火。可这神兽天生桀骜,寻机逃离,自此下落不明。而眼前这个一身火焰的猛兽,不是火麒麟还会是谁? 听到有人呼唤它,火麒麟猛地将头向上昂起,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诺大的一双眼睛看向皎羽。 “汝之白鹤竟然识得本尊。”火麒麟说话瓮声瓮气,语气中的威仪让人听得心生战栗。它是神兽,自然识得眼前人形女子的本体便是一只白鹤。只是自己隐世几千年,它还竟然认识。 可这里自它占据以来,还没有任何人来到这里打扰它。今日这白鹤竟闯入火浆岩池,这让它恼怒不已。 “汝如何寻得此处?!来此作甚?!”看着眼前这白衣女子,火麒麟强忍了一下想要上前将她撕碎的冲动。它必须知道白鹤是如何来到这里,否则今后随便谁都可以擅闯他的府第,它这神兽的颜面还有吗? “尊驾息怒。”皎羽感受到火麒麟极强烈的气息,本性中产生了很强的逃生欲念。可火麒麟向以好战、凶残著称,如果今天不和它说清楚,自己是根本无法逃脱的。 “我乃一修行近三千年的白鹤,引修行偏差。真力五行缺火,几欲丧命。今得高人指点,需寻得火山岩浆之处运功,方可补足真气五行。是以无意来到此处,打扰尊驾,深感惶恐。” 火麒麟用怀疑的眼光讲皎羽扫了一遍,皎羽立刻觉得浑身像被火焰灼烧一般,疼痛滚烫。她知道火麒麟在探她的真气,便毫不抵抗,任由它的火属真力探过全身各处经络。 火麒麟看完,眼中的敌意这才微微和缓,但和她说话仍然很不客气。“汝之困扰,与吾何干?此地乃吾栖息之地,岂容汝在此行法?” 被天尊收服的那几年,火麒麟处处被制,对修道之人毫无好感。刚才它已然探得白鹤体内情况和修行之法,是以不肯容她在此练功。 皎羽看着眼前这个火红的庞然大物,心中一阵凄然。全身经络被烧得疼痛难忍,连站立都觉得异常困难。可她还是强提真气,硬撑着不肯在火麒麟面前倒下。 “既然尊驾不肯容我,我只能另寻他处。搅扰之处,万望海涵!”说完,深深地福下身,一礼施毕,施施然转身离开了洞口,消失在洞道之中。 火麒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就走了,反而微微一愣。她体内真气五行缺失,定然会修行受阻,无法渡过天劫。可自己一阻拦,她竟然毫不争辩就退了出去,这倒让火麒麟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一点点失望。它已经几千年没有见过人了,现在来了个人形白鹤,长得又那么标致,竟然让自己一句话就赶走,这让它莫名对自己有点生气。 不过看那白鹤情形,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应该不会就此罢休。如果她下次再来,说些好话相求于它,说不定它就会答应,至少有个人可以陪自己说说话了。 火麒麟低头仔细想了想,看来修道的也不全都是坏人,这白鹤就还算不错。 皎羽沿原路退出洞外,东方已微露晨曦。她浑身疼痛难忍,一直在坚持。现在已经来到洞外,回身感应了一下,火麒麟并没有追出来,这时她才一口真气泻掉,人也跌坐在地上。看来今晚是无论如何无法运功了,只能先回前面的山洞再做打算。 想到这,皎羽勉力变形飞起,向着最高山峰的山腰飞了过去。 ------------ 第二十九章:五行补齐 皎羽在山洞边落下,强忍疼痛走进洞内。虬喙并没在洞中,想必练功完毕便出去觅食了。此处小型的飞禽走兽不少,他一定很是开心。 天已大亮,皎羽心中有些烦躁。火麒麟真力探过的经络,都像火筋一样散发出热力,弄得她全身发烫。本该打坐运功,用真气游走一下,可能尚可缓解一二,但现在天已经亮了,白天她不能幻形,也无法快速运功,只得像很久以前一样,依靠本能慢慢行走真气。 过了一个时辰,身上的灼烫感还是没有稍减,皎羽站起身,向洞口走去。她要到那个湖里去,水温比身体的温度低,浸泡其中或许可以缓解身上的疼痛。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皎羽肚子饿了。 这个火山湖面积很大,被群山围起,水面比山背后的地面要高出很多。湖边大树很少,只有一些矮小的水生植物。不过湖中的水草生长倒是极其茂盛,所以水中的鱼、虾也很多。 皎羽落在湖面上,一圈圈涟漪四散出去,搅乱了湖水的如镜。她的身体一接触到湖水,一股冰凉感觉瞬间传遍全身,火烫的经络也像被降了温一般,不再那么灼烧难受。这感觉让皎羽很是高兴,探头把整个身体扎入湖中,四下观瞧。 水面下的水草缓缓招摇,水草间游荡着很多鱼。皎羽发现这里的鱼种和松林沼泽中的鱼不同,这里的鱼颜色都很鲜艳,个头却并不大。抓了几只吃下去,发现肉质极为细腻。皎羽对于捕食这种事一向比较随意,她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修行之上,食物对她没有太多吸引力了。可是此时此刻,她却突然觉得,如果一直可以在这里住下去,应该也是一件乐事。当然,如果没有那只火麒麟、再加上一个吴辰非,一切就完美了。 想起吴辰非,皎羽心中涌过一丝甜蜜。当他听到虬喙陪着她来找火山时的表情,让她不禁哑然失笑。她是第一次看见人类因为妒嫉和猜忌而做出这样的表情,而皎羽对此的解读是,吴辰非开始在意她了。 皎羽很快便填饱了肚子。这里虽然鱼很多,却并没有什么飞禽走兽前来觅食,这一点让皎羽感到有些诧异。微一凝神,便又猜到了些许。 在虬喙修行的那片树林之中,她曾感到了一种气息,而树木之上又留下很多灼烧的痕迹。那种气息,是昨晚她见到的火麒麟留下的;而那些树木上的痕迹,一定是被它浑身散发出的火焰烤灼而成。这说明火麒麟并不是一直呆在岩浆洞穴之中,而是会经常外出活动。 这里除了她,几乎看不到其他的兽禽,难道它会每天都来这个湖上查看巡视? 想到这里,皎羽抬起头四下张望,这一看不要紧,立刻惊得遑飞不止。 就在她昨晚进去的那个岩洞洞口边,火麒麟一脸阴恻恻地站在那里,铜铃大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辨不出喜怒。 白天的火麒麟,已经不似昨晚一身火红的样子。身体周围的火焰还是在熊熊燃烧,但本体的颜色却并不是火红,而是一种乳白色,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特殊的光泽。 难道这个湖真的是火麒麟的地盘,而自己误闯了禁地? 皎羽心头一凉。火麒麟是神兽,自己的道行别说是现在,就是晚上幻成人形也绝不是它的对手。如果这里它真的介意兽禽闯入领地,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跑已经来不及了,火麒麟凌空比她的速度快多了。想到这里皎羽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如果天意如此,也只能听命。她停下了翅膀的扇动,平静地浮在湖面之上,眼睛看着火麒麟,毫不闪避。 火麒麟似乎对她的举动大感意外,在它站立的地方来回走了几步,又低下头仿佛沉思片刻,然后身形一挫飞了起来。越过皎羽的头顶,飞过湖水,消失在山的背面。 皎羽完全没想到火麒麟会这样做,见它飞走,这才松了一口气。昨晚她闯入岩池,被火麒麟赶了出来;今天她又闯了天湖,火麒麟却对她没有理睬。神兽的想法实在是难以捉摸。不过既然它没有出手相驱,就说明皎羽在湖中它是允许的。这样至少皎羽可以靠湖水的温度来缓解全身疼痛,等天黑了就好办了。 天色终于慢慢地暗了下来。皎羽从湖上飞到,来到虬喙练功的那片林子。身体一离开湖水,那种疼痛感再次出现,看来湖水的温度只能缓解经络的疼痛感觉,却无法真正解决根本。皎羽轻叹口气,找到了那棵古松。可上面空无一人,虬喙不知道去了哪里。 皎羽来到那个树根坐台上,盘腿坐下。闭目掐指、凝神聚气,只感觉四周的灵气涌动,很快便汇聚入体,皎羽依法将这些灵气一一送入全身主脉。可皎羽很快发现,今天的运功与平日大不相同。 往日聚气游走经络,灵气会越来越纯,但越来越少。周天行毕,也就只有不到三成的灵气可以化为自身灵力存入气海。因此皎羽总是一边运气,一边掐指聚气,直到灵力将气海全部填满方可收功。 可今天的情况却恰恰相反。 灵气经过经脉,灼热发烫的经脉立刻就不再疼痛,烧灼感也随之消失,经脉中的灵气却不少反增。到最后皎羽不得不撤去聚气指决,专心控制体内越来越多的灵气。一个周天下来,皎羽竟然发现,气海中已存不下如此多的灵力。 这种感觉让她百思不解。可运功当口容不得她太过分心,皎羽只好将灵力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留在气海之中,四下游走;另一部分再次运入经脉,游走全身。她现在不知道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只能用这种方法先行处理。如果这一次走下来灵力还是这么多,甚至还有增加,那就只有打开劳宫、涌泉将多余的灵力排出体外。气海存不住的灵力,留在体内是极其危险的。 过了一会,皎羽的脸色终于慢慢和缓了下来。她发现这第二个周天中灵力没有再无端增加,经络容纳灵力的能力却似乎提高了不少。她不得不把气海中的灵力再次多提了一些出来,一并送入经络,待两股灵力回合后重新继续运功。 此时经络中的灵气游走速度非常快,而且气量比过去大概多出了三分之一。这让皎羽心中既惊又喜。惊的是自己过去要想在经络中增加三分之一的运气量,至少要修炼七、八百年,可现在不知为何竟然一夜之间就做到了;喜的是如果照这个速度,到达仙灵之界便是眼前的事。 周天行完,灵力归海,皎羽发现这次气海却没有填满。看来灵力游走仍然产生了消耗,而与此同时,留在气海中灵力的游走也将气海的容量加大了。 此时皎羽全身的疼痛早已消失,她再次手掐指诀,聚气入体。她的眼睛并没有完全闭上,依稀可以看见灵气聚集时没有雾气升起。难道她已经不再缺火了? 再次入体的灵气游走之后沉入气海,两股灵力却稍有排斥。皎羽不得已又费了一番功夫进行融合,最后总算混合成为一体,将气海填满。 皎羽收功睁开双眼,觉得四周的景物比之前看起来更加清晰。站起身来微一提气,身形拔起猛地腾空,比之前的拔地高度至少高出了两、三丈。皎羽轻轻落回地面,这才确信,今天的修行真的是精进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皎羽终于豁然开朗。灵智真人让自己到火山处修行,是为了让她多吸收些火属灵气,这样入体后转化,可以解决她真气五行缺火的问题。昨日遇见火麒麟,它曾延气探过她浑身经络,而火麒麟的真气是纯火行的,她的经络从未受过火气锤炼,才会感到灼热、疼痛难忍。夜间聚气,灵气仍然是缺火,但经络中存在大量火气,遇到灵力立刻融入其中,平衡了灵气中的五行,是以灵气越走越多。经脉被火行真气一烧,再被灵气中和,立刻扩张开来,韧性也加强了,才会增大了运气量。 灵智本来是让她自己吸收火气慢慢平衡阴阳,却因为火麒麟的出现让这个时间大大缩短。更何况皎羽自己聚来的,只是火气,而火麒麟留下的却是纯正的火属真气,于她修行的助益是不可估量的。 皎羽想通这一节,心中对火麒麟充满了感激之情。虽然它把皎羽赶出了岩洞,却无意中帮了她,再加上它今天对皎羽闯入湖中的宽容,让她心中对这只神兽好感度激增。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皎羽转身一看,只见虬喙正跌跌撞撞地向她跑了过来。他脸上乌漆玛黑的一片,身上的黑袍残破不堪,布满了各种大小窟窿,一看就是被火烧过的,头上的冠带也已不见,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皎羽一见虬喙这副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两人一起修行这么久,还很少看到他这样的狼狈相。“你这是怎地?又渡劫了?” ------------ 第三十章:明心心诀 虬喙可远没有皎羽的心情这样轻松,顾不得皎羽的打趣,连声说道:“坏了、坏了,你还笑,这里只怕呆不得,有只火麒麟在此出没,昨天遇见我二话不说便冲过来。饶是我跑得快,还是被它燎得全身都是火。”说到这,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皎羽:“怎么?你没见到?” 皎羽刚才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十有**遇见了火麒麟,现在听他一说,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火麒麟居于岩浆山洞之内,我昨晚就已经见过了。” 看见虬喙吃惊的表情,皎羽便把从昨晚到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向他说了一遍。当听到皎羽说到火麒麟的火属真气帮助她修行精进时,虬喙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如此说来,这火麒麟并非一味只会莽撞行事。” 皎羽点了点头:“它今日在湖边未出手相驱,明日我再寻一下其他几座火山,看看有无类似岩洞。如若寻不到,只能再去岩洞看看,或许与它好言相商,便可在那里运功行法。” “若能如此,定然甚好。” 第二天,皎羽分头寻遍了其他八座火山的每一条缝隙,可再没有找到同样的岩洞。皎羽无奈,只好在天黑之后再次进入那个山洞。虽然面对火麒麟始终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那种气息压制是来自于骨髓中的本性,但现在,除了去找它,别无他法。 …… 吴辰非的修为已然又进了一步。灵智真人已经在亲自教导他练功,并将长松一派的所有外放灵气的招式悉数传授。可让人不解的是,每次看到他功力见长的时候,灵智都会长叹一口气,默默地摇摇头走开。这让吴辰非很是费解。 日子在平静中慢慢地过去,一晃两年过去,灵智真人终于不得不飞升回位。长松观还是交给了乌虚,或许再过几年玄青便可继承他的衣钵,接掌长松观。可他终究是不能再拖了。一切皆有命数,他不能改变。 灵智真人是当着观中所有道人的面、在大殿中坐化的,之前一场精彩绝伦的讲法,让所有人面对他飞升的那一刻,心中毫无悲伤。只有吴辰非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对这个救了皎羽的师尊,他始终充满敬重和尊崇,他的离去,将给长松观带来什么、将给皎羽带来什么?吴辰非不知道。 乌虚道人接掌观主之后,变得愈发阴冷严苛。而有几个善于见风使舵的道人,一见乌虚得了势,便立刻倒向了他,对他处处阿谀讨好。好在成灵和几个高功道人都还算公允,所以观内变化并不太大。乌虚很少和吴辰非说话,所以当他将吴辰非叫进自己的云房之内时,吴辰非很是惊讶。 “玄青。”乌虚的语气很少见的温和,这让吴辰非听起来很不习惯。“为师这么多年一直不喜兽禽修行,对你那个白鹤朋友也诸多刁难,这些灵智仙人飞升前已经与我细细言说,为师也承认有时做的有些过分。” 吴辰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乌虚的这番话,与他过去的所作所为相去岂止万里? 乌虚并不理会吴辰非的怀疑,继续说道:“为师知道你不会相信,这都不要紧,但有件事必须和你说清楚。观主临行前,已经算出那白鹤马上就要渡仙劫,以它现在的情形必定死于六道渡劫天雷之下。” 听到这里,吴辰非的脸上现出惊慌之色。不管乌虚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关系到皎羽的生死,他都会万分紧张。而皎羽将要突破灵界一窥仙境的事,以前灵智真人也说过,所以乌虚的话多半可信。 乌虚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不说话,只好继续往下说:“如果观主尚在,自然可以帮她过关,可现在就算我们想帮她,全长松派上下也再无一人的修为比她高,如何帮得?” 吴辰非紧咬嘴唇,心中明白乌虚的话确实不假。现在长松观中修为最高的就是乌虚道人,也只坎坎接近紫气修为,与皎羽最为相当。乌虚一定是不会帮皎羽渡劫的,就算他想帮也帮不了,皎羽会丧生,他也一样会。难道皎羽她真的就只能面对死亡的命运吗? “那白鹤修行了近三千年,这样就死去为师也觉得可惜。”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轻轻放在桌上。“这是仙人留下的明心诀,渡劫前以此法澄澈,天雷便不会致命。你拿去看看,如果可行便能让白鹤成功渡劫;如若她存有疑心,为师便只有一句忠告了,放弃修行,尚可保住一条性命;如果强行渡劫,只能落得一场空。” 说完,将那张纸递给吴辰非,自己盘腿一坐便不再理睬他。 吴辰非接过来看了一眼,也不说话,施礼退出云房。今天的事处处透着古怪,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 正是晌午,吴辰非吃了饭就跑到后院,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把写有明心诀的那张纸拿了出来。乌虚三番两次要害皎羽,他给的东西一定要多加提防。他默念一遍,将心法牢牢记住,收起纸片便闭目打坐,脑海中将明心诀的口诀一一回想,照此运功。他必须确保这不是乌虚的阴谋。 运气的方法与他平日相差不多,都是要气走经络,只是多了几处平日不去的经脉和穴位。吴辰非依法将心决走了一遍,并无任何不妥。走完一周天,他发现气海中的真气更加纯净,隐隐甚至能感觉到真力呈现出一种极其澄澈的样子。 吴辰非知道,渡劫天雷便是要将身体中的真气提纯,去除浊气,如果自身的真气已经非常纯澈,那么天雷作用在身体上的力量自然会小很多。难道这次乌虚真的没有骗他? 收功起身,吴辰非还是不能放下戒心。皎羽只能晚上运功,所以他必须晚上再试一试。如果效果也能和现在一样,那无疑对她是个极好的事。 存了这个心思,吴辰非就一心盼着天黑。可事情总是这样,你要它天黑快一点,那太阳偏偏就会像被人拴住了一样,下山速度像蜗牛。吴辰非时不时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弄得跟他一起做事的小道士个个捂嘴偷笑。哪有人没完没了看日头的? 就算再慢,天终归是要黑的。吴辰非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立刻跑到后院里自己经常练功的地方,顾不上日常的功课,直接运起明心诀。由于几处经脉白天已经走过一次,因此真气游走更加顺畅通透。周天运完,真力比晌午时更加清澈纯净。 吴辰非心中大喜,看来这个心诀是真的,不仅是真的,而且是修行的至宝。可以想象,如果气海中的真力填满后再进行一次提纯,发挥的效力一定是更加强大的。吴辰非想到这里,站起身掐了个御空诀,身形拔起凌空站立,比过去又高出了差不多一丈。他这才缓缓落下,这心诀不仅可以帮皎羽渡劫,也可以帮助自己修行。 他心中的狂喜难以抑制,恨不能立即就将这套心法交给皎羽。抬手将指环送至嘴边,就要将其噙住。可心头猛地一动,又将手放了下来。 虽然心诀是真的,可乌虚的态度着实让人生疑。他一向视皎羽为敌,怎会突发好心将如此重要的法门传授给她?想到这,吴辰非打消了立刻传信给皎羽的想法。闭目打坐,凝神聚气,开始日常的练功。如果这其中没诈,自己自然会找到皎羽传她心法;如果有诈,那他把皎羽叫来便很可能会害了她。还是再等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一连几天,吴辰非都没发现任何异常。乌虚每日里还是深居简出,表情一如既往的阴冷,但行事毫无异常。这倒让吴辰非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几日,他在完成日常的功课之外,还加练这套明心诀,明显感到于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这心法与常用的心法不同,不用入静打坐也可运功,所以几天之间他便将这套功法演练过无数遍,已然纯熟于心。而真气纯化似乎也有一个极限,吴辰非最多运过两个周天,再行依法运气也已不再有效。也许突破紫气修为之后,纯化的效果也才能更上一个层次。 既已证明了心法是真的,又实在看不出乌虚有什么阴谋,吴辰非决定今夜便传信给皎羽,将明心诀交给她。他们两次相见都在吴辰非惯常练功的后院,这次为了慎重起见,他特意将传信的地点选在了靠近山门的空地上。这里相比后院更加开阔,万一有事也便于皎羽脱身。虽然没感觉到乌虚有什么阴谋,但吴辰非心中还是对他有些提防。 吴辰非四下观瞧,四周静悄悄的,道人们此时休息的休息、运功的运功,基本都集中在后院。吴辰非这才抬手将指环送到嘴边,轻轻地噙入口中。熟悉的温热感再度出现。 他已经又有两年没有见到皎羽了。两年间自己又长高了不少,不知道她有没有变。虽然吴辰非心知,一个修行了三千年的鹤灵,容貌已经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心中还是非常期盼见到皎羽现在的样子。有了这套明心诀,今后她就可以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之下,享受所有人类女子可以享受的东西。 想到这,吴辰非内心一阵激动。 一个多时辰之后,西边远远看见一个白色的圆点慢慢向这里靠近,随着它的距离越来越近,吴辰非终于看清,一只美丽的白鹤正朝他的身边飞了过来。 ------------ 第三十一章:佛寺化缘 吴辰非的记忆到此,后面便一片凌乱。皎羽看到这里,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五年的时间,皎羽一边看着吴辰非的记忆,一边补上自己的记忆,从相识到生离死别,几乎无一细节疏漏。他的情意,从未对她说过,可记忆骗不了人、做不得假,那份真心实意的真诚,皎羽怎能不感动? 吴辰非还是安静地呆在这一片虚空之境,皎羽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了声“辰非,我定会救你重生。”说罢,强忍着回转身,移魂出了墨玉手镯。她多想永远留在这玉中,哪怕吴辰非看不见自己、听不到自己,只要能和他相守就好。可是她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如果沉湎于这种情绪,那他就只能面临魂飞魄散、消失于三界的结局。 还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去做,她不能在这里继续流连下去。 回魂入体,皎羽慢慢睁开了双眼。只见此时天已经亮了,虬喙仍然坚守在她的身旁,只不过此刻他已经变回了黑鹰。而皎羽,还是人形!看着自己站在阳光下的影子,皎羽心中感慨万千。三千年的修行,到今日终于修成,一切的艰难困苦都在此刻得到了回报! “虬喙,我准备今天就动身去找崇桐门。”皎羽伸手拍了拍他的翅膀,他们之间,已经不用再互相道谢了。 虬喙听完,转头看了看长松观的方向。皎羽知道他想说什么?温言解释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找乌虚报仇,也不是先夺取摄魂锥。辰非的游魂久居在玉镯内,变回魂气虚弱,最终便会消散。如不尽快将它从玉镯移至指环内,我们寻齐三魂七魄后也无法令他重生了。” 说完,也向长松观的方向瞥了一眼:“我已渡劫,乌虚那狗贼已不是我对手,报仇只是迟早的事。我们先办最要紧的,回来再和他算账!” 虬喙听她这样一说,立刻释然,转头作势就要向南方飞去。皎羽连忙伸手拉住他:“虬喙,你白日上无法幻形,此去吉凶难料,你还是不要跟我一起涉险吧。”这片林子灵秀,极其适合虬喙修行。皎羽很想让他抓紧时间尽快突破,明心诀她也已传授给他,对虬喙的修行必定极有帮助。 听到皎羽这样说,虬喙心中很不高兴。他一声不吭,背转身不看皎羽,对她善意的抚摸也完全不做回应。 皎羽懂得他的心思,知道自己的话让他不开心。低头想了想,只好说道:“你执意前往,我也只好应允。不过现时已不比当日,你不可再万事冲在我前面,定要听我吩咐才是。” 虬喙这才转过身,表情和缓了下来。皎羽掐指使出风行诀,人整个腾空而起,御风向南方飞去。进入了吴辰非的记忆,他所学过的心法、口诀全部被皎羽记了下来。直到那一刻皎羽才知道,吴辰非的修为已经精进若此。如果不是飞来的这一场横祸,五年之内,他必进入紫气修为。一想到这些,皎羽对乌虚的仇恨就越发深刻起来。 好在虬喙也是灵禽。虽然飞起来的速度比皎羽的风行诀要慢上不少,但也不至于落后太多。皎羽初用心诀,还不熟练。两人走走停停,所以第一天的行程并不多。 第一次用人的身体在阳光下行走,皎羽的心情异常激动。本来用明心诀纯化过的真气就已经非常澄澈,经过劫雷的洗礼更加醇厚澄净。虽然初用风行诀,并不熟练,但飞行速度已经比她用本体快出了一倍都不止。 傍晚时,两人在八百里外的一处高山上落脚,山脚下是一座很大的寺院,钟声响起传遍方圆几十里,他们就是循着钟声落下的。虬喙才是灵界修为,白天的持续飞行已经让他的体力耗尽,急需进食和休息。而皎羽虽然并未感到非常疲劳,但肚子也是饥肠辘辘了。 虬喙外出觅食,一向独来独往。他和皎羽打了个招呼,便不见了踪影。皎羽四下张望,此地已经快到中州,属山区,放眼百里也没见湖泊、河流,皎羽若想在野外觅食,是不可能了。想到自己已是仙体,皎羽突然很想干脆找个人群聚集的地方,寻些人类的食物。这样想着,便缓缓飞下高山,向着那座寺庙走去。 天已擦黑,过来上香的人大半离开,庙门上只有零星向外走的香客。一个年轻僧人在门口相送,双手合十频频施礼。庙门上的横匾上书三个大字“雷光寺”。 僧人看着香客向寺外走,猛看见一个白衣女子逆着人群来到寺门外,不禁好奇。这不是上香的时候,谁会此刻还要进寺?想到这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一见之下,和尚顿感心念一滞,这女施主端的是俏丽无双。 “女施主,时辰已晚,上香可等明日再来。”和尚上前施礼,神态恭敬。 皎羽轻轻一笑:“我是外地来此,路途之上腹中饥饿,敢问小师可否布施些粥饭于我充饥?” “阿弥陀佛!”和尚口诵佛号:“施主言重了。普度众生乃我佛本色,施主前来化斋,本寺自当招待。女施主随我来吧。”说完,转身引着皎羽走进了寺内。 这座寺庙的规模很大,大小殿堂共有近十间。香火很是兴盛,这从大殿外香炉中的香灰便可看出来。皎羽四下打量着这座寺庙,她过去一直在道观中听法学道,很少走到佛堂中,不过佛道差别还是知道的。现在的和尚道士,都很崇尚修炼得道,只不过两家思想不同,修习的途径也不同。道家修命,佛家修世;道家修仙、佛家修心。 皎羽进门时,曾探过那和尚的周身,发现他内息与常人无异,说明他没有习过武,应该是人们常说的文僧。而另一类僧人则会习练功法,常常身怀绝技,此为武僧。皎羽走在寺中,还是能感受到来自各种并不强烈的真力气息,说明这寺中一定有人习武。 和尚并未将皎羽带入后院,而是来到一处开阔的厅堂。此处离寺门并不远,堂内有几条木头条凳,应该是供香客们落脚休憩的地方。和尚转身对皎羽轻施一礼:“女施主请在此稍候,贫僧前去取斋饭。” “有劳师傅。”皎羽福了福身,目送僧人从穿过厅堂从另一头的小门出去,便站在堂中向门外打量。每个大殿内几乎都点着长明灯,比起长松观大殿中夜间暗淡的灯光,处处透着大气和堂皇。 皎羽身处的厅堂,离供奉神像的大殿还有一小段距离,可她还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怀中的墨玉手镯和指环,从刚才一进庙门开始,就出现了异常的反应。指环上残留下她的魂气已然很弱,她还感觉不到什么?而手镯上的魂气却明显感受到了一种压力,并向她传递了危险的讯号。 佛法至刚至阳,最是阴物的克星,想必玉中的吴辰非也不会很好过。皎羽此刻突然有些后悔,真不该进了和尚的寺院,还不如走远点找个寻常百姓家。本想着自己已然修成仙体,就算佛家高僧也不足为惧,却忘记了玉中还有两条残魂。 皎羽想到这里,就想抬腿离开这里。不料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皎羽没有回头,就听出是那个带她进来的和尚回来了。 “施主,寺中斋饭粗淡,女施主莫嫌。” 皎羽回身,只见和尚托着一个托盘,走进门来。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米粥、两个馒头、一小碟咸菜。厅堂之内没有桌子,和尚将托盘放在一张条凳上,对皎羽招呼道:“施主请。” 看人家把饭端了上来,皎羽也不便抬脚就走。客气地回了礼:“多谢这位师傅”,便走到那条条凳上坐下。 和尚不愧是每天迎来送往、见过世面的。看她虽然道了谢,却迟迟不用,便知女孩家不愿当着外人的面进餐,于是很得体地合十:“施主慢用,贫僧稍后再来收拾。”说完便转身告退,再次离开了厅堂。 行了一天,晌午只是稍做歇息,并没进食,皎羽此时已是饥饿难耐。待和尚走远,便再顾不得矜持,抓起馒头就送入口中。 得道之前,她都是白天自行觅食,吃的多半是湖河中的鱼、虾、蚌壳、螺蛳。馒头这种食品她还是能在长松观自由走动时,观中道人掰着小块喂食时尝过。现在她已全然成人,当年难得的美味摆在眼前,更让她的食欲大开。 不一刻,两个馒头就全部进了她的肚腹,米粥也被她三口两口喝完。虽然还没完全吃饱,但她也没办法再向僧人讨要,只好放下筷子,意犹未尽地用衫袖擦了擦嘴。好在也有了七、八分饱,明日在路上可以再捕些鱼虾,也就差不多了。 皎羽正要站起身离开寺庙,突然听到那僧人进出的那道门外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皎羽一听,便知这不是那和尚的脚步,而且从声音判断,此人应该是功夫不浅。如果不是她已经渡劫,感官灵敏程度比普通人要强出不知多少倍,这样的脚步声是很难为人察觉的。 ------------ 第三十二章:雷光宝刹 皎羽下意识地就想寻找地方藏起身形,或者快速离开。可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在人家这里吃了斋饭,如果就这样走了,实在不妥。况且她仔细感觉了一下来人的气息,并未发现有丝毫的杀气。想到这,皎羽干脆坦然地站起了身,毫不避讳地看向那道小门。 只见小门处人影一闪,随着“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从那门中翩然走入。 这老僧年纪约莫已经超过八十岁,须眉皆白,长长地眉毛已经垂到了耳边。他形容消瘦、精神矍铄,更奇特的是,老僧全身竟透出一层金光,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道家和佛家修行方式不同,因此得道后周身出现的光芒颜色也不同。道家以紫色为尊,修行之人达到紫色修为,便进入高手行列。吴辰非是淡紫修为,属高手中的入门阶段,而灵智真人是紫气巅峰修为,羽化后可飞升成仙、从此长生不死。而佛家的至高境界便是金身罗汉,修为越高,金气越重。 兽禽修行,没有佛道两家那么多讲究,大体只分仙、灵、妖三等。每个等级里按照功力高低,也有上中下之分。比如皎羽,渡劫前是上灵境界,渡劫后便为下仙,而虬喙只是中灵,比之皎羽还差两个等级。下仙修为,大约相当于道家的紫气修为,对于佛家来说,道理也基本相同。 此僧浑身金光,修为绝不弱于皎羽。 “善哉善哉!老僧等你多时了。门下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未识得鹤仙真身,万望海涵。雷光寺悟心,见过鹤仙。” 老僧一句话,皎羽心中暗暗一惊。这和尚只看了她一眼,不仅看出了她的修为高低,甚至连她的本体皆被识破,此人绝非等闲。他话中说到已等候多时,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 皎羽略一沉思,心中疑问却并未出口,朗声回道:“悟心大师果然好眼力,皎羽佩服!我并无它意,路过此地腹中饥饿,来贵寺讨口吃的,正要离去。大师如何得知我今日会来?” 悟心见她回得坦荡,不禁心中暗自叫好。兽禽修行极其艰难,能渡过仙劫者更是千年难遇。刚才门上迎送僧人说来了个女施主化斋,他略一询问便知等了一天的人到了。至于他如何得知鹤仙要来,很是简单,能预知生前后世的不只是道家,佛家同样可以做到。不过,他来见皎羽,为的却并不是来见鹤仙。 老僧并未回答皎羽问话,而是掉头看向厅堂的墙面,轻声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冒昧一问,鹤仙可否直言相告?” “大师但问无妨。” “你身上可带着两道残魂?” 皎羽脸上并没有吃惊的神色,悟心既然可以看破她的来历,自然能知道她玉中的秘密。“正是!” 悟心赏识地看了看皎羽。虽是白鹤得道,她身上却没有妖孽之气,说话行事都很坦荡,可见修行过程中还是得过正道高人的指点。 “你可知这两道残魂主人的来历?” “隐约知道。”皎羽并不知道吴辰非的来历,只是在玉中进入他回忆的时候,听到他父母曾说过,他是什么星转世。 悟心见她似懂非懂,也没多加解释,继续说道:“墨玉固然养魂,可墨玉认主,是以这两道残魂之中的一魂,不可在玉中久留。” 皎羽听到低下了头:“这我知道。” “老衲可将你这玉中的两道残魂全部移出,置于这凉钵之中,魂气便不会被隔绝衰竭。”说着,悟心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钵。小钵通体呈现出一种土褐色,但材质不明。钵上有个盖子,那里应该就是钵体的进口了。 皎羽看了看小钵,感受到钵体散发出的气息非常阴寒,而阴寒之处最利于魂魄居留。墨玉之所以适合养魂,也是因为墨玉的玉质阴寒,更何况皎羽的这个玉料取自深海,寒气更重。 皎羽连忙拿出怀中的布包,打开后露出中间的手镯和指环。“大师既可移魂,皎羽恳请大师,帮我把那道冲撞残魂移入指环之内。” 悟心摇摇头:“将残魂置于凉钵之内,并不因我会什么移魂大法,而是这凉钵自己有吸魂之功。故而贫僧只能将残魂移入凉钵,却无法移魂去别处。” 皎羽听完沉默不语。悟心的说法自然不错,凉钵可以收纳辰非的残魂,可魂魄入钵之后如何再出来,他却没有说。再说这小钵看似平常,可定是一件奇宝。虽然收入了吴辰非的残魂,老僧也定然不会将它交给自己。将辰非的魂魄放在旁人身边,皎羽不放心。 “多谢大师,皎羽此次南下,便是要寻得移魂招魂之法,将他的魂魄集齐,助他重生。”皎羽不知道悟心和她说这番话的目的何在,便想暗示他,自己自有办法解救残魂。 “你怎知崇桐门人就定会帮你?”悟心对她的回答并未放在心上:“况且你是否知道,你有四十九日时限招魂,却只有五日时间将那冲撞的残魂移出墨玉,否则魂气受损,就算最后将魂魄全部集齐,也无法转世重生。” “只有五日?!”皎羽听到这话方才大惊失色。火麒麟当日只说魂气不易长居手镯之内,却并没提到五日之后魂气便会衰弱。 “正是,只有五日!” 皎羽紧咬嘴唇,双眉紧皱。吴辰非残魂入玉,到现在已有三日,而两日之内她恐怕都很难找到崇桐门,更不要说请他们帮助移魂了。皎羽知道悟心大师不会骗她,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不把那道残魂移出手镯,便会亲手葬送吴辰非重生转世的一线生机。 “大师,如果移魂,残魂就要呆在这寒钵之内留在雷光寺是吗?” “阿弥陀佛,鹤仙聪慧过人。”悟心毫不讳言。他知道皎羽不愿将残魂交给他,可他也知道,她没其他的选择。 “我若将魂魄收齐,钵中残魂如何取出?” “六唤其一,自然出钵。”悟心边说,边将单手在胸前立掌。皎羽与他初初相识,并不知他有个习惯,但凡有事相瞒时,他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将这缕残魂交与大师,万望大师念在同是修道之人的份上,好生看护于他。待我寻得其他残魂,自会回来寻找大师。”皎羽说话间并未向悟心施礼。虽然这是万般无奈之举,也是她面临的唯一选择,但她对悟心却并没有感谢之情,这件事始终让她觉得有些心中不踏实。 “好,那你且将墨玉拿近前来。”皎羽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镯子递给悟心。悟心取过,伸手揭开寒钵上的盖子,将手镯凑近钵口。钵体中冒出一丝寒意,一道微弱的白气从手镯中被吸拽而出,几乎毫无停滞地进了小钵。在魂气离开手镯的瞬间,皎羽注意到,悟心特意收敛了自身的气息,浑身的金光顿然消失。待它进入寒钵,才再度放出气息。 尽管她不知道悟心为什么要留下吴辰非的魂魄,但这个细节突然让她觉得有些感动。 收住残魂,悟心将钵盖盖上,把手镯递还给皎羽。“鹤仙放心,贫僧定不负重托。” 皎羽这才深深一福,施了个大礼。翩然转身正要离去,只听悟心在背后唤道:“鹤仙稍等!” 皎羽不知他还要说什么?站在门口转身看向悟心。只听通向后院的那道小门后面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一次,是那引她进来的小和尚了。 “这点干粮,鹤仙带在路上应急,请笑纳。”小和尚进门,就将一个布包交给悟心,悟心用手接住递向皎羽。 皎羽对着悟心笑了笑,并没伸手接那个布包:“多谢大师周到,皎羽谢过。不过不需要了,大师照顾好他,便足够了。”说完抬脚跨出大门,翩然离去。 悟心看着她的背影,并没说话,无声地把布包交还给小和尚,自己将寒钵放入怀中,转身走回后院。和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提起这化缘的女施主,方丈会如此激动,立刻就奔着前厅而来;更不知道为什么这女施主不肯接受这些干粮,要知道这还是方丈专门吩咐自己取来的。想了片刻,还是不明就里,摇了摇头,返身也向后院走去。 皎羽出了雷光寺的门,掐指念诀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山顶。虬喙早已回来,此刻正盘坐在地上运功聚气。皎羽没有出声打扰他,也没有练功,而是找了一处平坦的山石坐了下来,心里一直想着雷光寺的事。 一夜无话,安然过去,第二天他们一大早便上了路。经过昨天的教训,皎羽改变了行程,只要路上遇到湖泊、山林,两人就抓紧进食,所以到了晚上落脚的时候,便不会因为觅食而烦恼。如此走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晌午,他们终于来到了离桐山不足四十里的一片峡谷山林前。 这里已经是典型的南方地带,数目繁茂,潮湿闷热,毒虫也多了起来。皎羽和虬喙都是常年呆在北方,对这样的气候难免有些不适。不过好在二人修为都不算浅,对温度的变化并不敏感,只是潮湿的感觉让他们有些不适。 通常行人徒步的路线,被眼前这片茂密山林彻底隔断,山间漂浮着极其浓重的白雾,即使是正午时分,雾气也毫无消散的迹象。这雾气遮天蔽日,皎羽腾起十丈有余,仍然没有跃出白雾的范围。 原本一片笼罩着白雾的林子是无法阻挡他们的,他们也毫无防备。可当他们走进林子没多远,虬喙就出现了明显的不适,连皎羽也觉得咽喉气管灼痛难耐。此时控制气息已然来不及了,迫不得已两人迅速退到林子外围。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白雾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雾气有毒。 ------------ 第三十三章:寻药奇遇 两人退出林子,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疑色。皎羽说道:“此处无法通过,我们看看是否可绕道而行吧。” 两人围着这林子的外围边缘一路绕过去,直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回到了原点。这片林子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圈,将桐山围在了中间! 皎羽见状眉头紧锁,看来崇桐门确实不同于其他门派,连所在的桐山都被这样的天然屏障保护着,里面会是什么样还不得而知。想到这里,她转头对虬喙说道:“你暂且在这里等我,我寻个人家问问究竟。我不回来,你断不可冒然入林。” 虬喙闻言点了点头,皎羽腾身飞了起来。刚才绕林而行时,她隐约看见西南方向有一条马道,通向外面。顺着那条路走,应该可以找到人家。 皎羽很快寻到那条道路,顺着道路行出了大概十几里,在一处山脚下看到了二、三十几栋竹楼。这里应该是一个村子,不时有女人来回走动,衣着鲜艳奇特,和皎羽见过北方人们的穿着大不相同。 看到皎羽向他们走来,不少人呆呆地站在了原地,连几个正在嬉闹的小孩子都安静了下来,围上前打量皎羽。人越聚越多,可没有一个人上来跟她搭话。 “请问,那边那座是桐山吗?”皎羽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其中妇女居多,孩子只有两、三个,却看不到一个男人。 听到她说话,围观的人互相开始了议论。可她们的交流使用的是一种奇怪的语言,皎羽一句也听不懂。有个大胆的女人高声对皎羽说了声什么?见她一脸茫然,便回头和另外几个女人说了几句,然后掉头便走了。 看来找她们询问也是白搭,语言不通根本无法交流。皎羽转身刚要离开,只听人群中一个女人叫出了声,回头一看,见她又说又比划,还不停地把手指向刚才那女人离开的方向。皎羽看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那女人好像是去找什么人过来,让她在这里等一等。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人群从中间让开了一条路,刚才那女人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男子三十多岁,肤色黝黑,上身**,下身围着一条麻布。他来到皎羽的身边,操着极不流利的汉语对她说道:“你……妖(要)什么?” 皎羽听到他开口说话,很是高兴,连忙把来意对他说了一遍。“我要去桐山,可遇到了外面的山林过不去,我想问问怎样才能过去?” 汉子说话不流利,但听力应该不错,很快听懂了皎羽的话,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桐山……有道西……树林有瘴气……要吃一种药……在旁晚从一个地方进去……可以……” 皎羽费力地分辨着他的发音,最后终于听懂,他说的是,桐山中有道士,树林里面充满了瘴气,要想通过必须要服用一种药,并只能在傍晚时分依一条固定的路线进去,方可安全通过。 虽然听懂很困难,可皎羽还是非常高兴,至少她知道了怎样才能进入桐山,而且确认了崇桐门就在这片充满瘴气的树林之中。 “是什么药?哪里有?”既然要服用药物才能进林,那就必须知道从哪里才能拿到那种药。 男子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看向皎羽:“你跟我来。” 男子在前面带路,皎羽紧紧跟在他身后,一群女人和零星几个孩子也跟着他们。很快他们来到这村子中间的一间矮小的竹屋门口。这个房子不像其他房子一样撑在高出地面的地方,而是将一根根竹子打入地下,平地盖起。房顶上铺着密密层层的蓑叶,如果不是所用的材料不同,这房子怎么看都像中州地带普通百姓家的土坯瓦房。 男子伸手拦住皎羽让她停一停,自己在竹屋门口高声叫了句什么?神态极是恭敬。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喝,男子这才快步走了进去。 皎羽身后看热闹的人们早已远远地停住了脚步,个个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看来这竹屋内的人在这里很有地位。 男子很快从屋里走了出来,恭敬地站在门边等候。这时人影一闪,从屋里走出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脸,看不出长的什么模样。 皎羽一见来人,眼睛猛然眯了一下。只听男子轻轻对她说了句:“这是我们的……族巫……你要……行礼……” 皎羽向身后一看,刚才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全部匍匐了下来,不过她们也并没有磕头叩拜,只是低着头不敢向上看。 皎羽微微一笑,也未行礼,但躬了躬身,说道:“我只是求药通过瘴气山林,拿到我就走。” 斗篷下的人并没直接回答,而是侧过脸对着男子耳语了几句,说完便转身回到了竹屋之内。男子目送黑衣人进屋,快步走到皎羽身边。“族巫请你今晚……住下……明日给药……带路……” 皎羽冷笑一声,这并不出她的预料。既然叫她留下,她便安心留下便是。皎羽叫那男子前面带路,自己跟在他后面向村子另一头走去。 男子来到一座竹楼边,对着楼上吆喝了一声。一个女人应声探出了头,看到男子,慌张地跑了下来,拉住他紧张而急促地跟他说着什么。男子和她说了一会,最后指了指皎羽,女人这才停了口。 男子走到皎羽身边,脸上竟出现一丝腼腆的神色:“这是我家……你今晚住这里……”,然后一指那女人:“那是我婆姨。” 皎羽不知道婆姨是什么?不过看情形也猜得出那女人应该是他的媳妇。“她为何如此慌张?” 男子尴尬地笑笑:“我们村……男人不能跟女人……住在一起……不能见面……每年只能在鼓藏节回来……住三天……平日回来会死……” 定是它搞得鬼! 皎羽并未多问,淡淡一笑说道:“你告诉她,你不会有事,让她放心。” 男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并不相信皎羽的话,但他还是跟女人转述了一遍。女人一听,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跑到皎羽身边像看神仙一样看着她。 “我婆姨会照顾……我要走了……”男子说完,便转身离开。皎羽向他走的方向看了看,不远处有一座很高的山。 女人依依不舍地看着男子走远,这才拉着皎羽进了屋。竹楼虽然很是简陋,但屋里收拾得非常干净,看得出这女人是个勤快的人。屋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应该是那男子的母亲。这家里没有孩子,也难怪,每年夫妻只见三天,受孕是非常困难的。 女人刚才正在织布,粗陋的织机上还放着刚刚织了一半的半成品。皎羽伸手摸了摸,棉线很粗,织出的布也很粗糙,但颜色极其鲜艳。刚才男子临走时告诉皎羽,他婆姨能听懂一点点汉语,可是不会说,皎羽便开始尝试着跟她交流起来。 “你们的族巫来了多久?” “……”女人让皎羽说了三遍,才明白了她的问话,将双手十指全部伸了出来,放在皎羽的面前。 “十年?”听皎羽猜对了,女人连连点头。 皎羽心中暗暗想了一下,自己进村子时看见的孩子也都是十岁以上的样子,而比这个年纪小的几乎就没有看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村子的人便会越来越少,直至消亡。 见皎羽不再说话,女人便坐到了织机旁,继续手上的活计。皎羽见她织得有趣,便弯下身子看了一会,然后拍了拍女人,示意她站起来,自己双手灵力延出,操控着织机飞快来回穿梭,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一匹布便织完了。 皎羽收功转身看向女人,只见她早已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人跌坐在地板上。看到皎羽转过身来,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发抖。 “起来吧。”皎羽扶起女人。这家人良善淳朴,皎羽很想能帮他们点什么。看白天的情形,今晚定然有事,自己只要等着就好。这件事解决了,不仅帮了这家人,也帮了整个村子。 果然不出皎羽所料。刚刚吃过饭,就有人来到这家的竹楼下呼喊。女人出门问了几句,便转身回来拉着皎羽向外走。 皎羽心中有数,也不多问,出门跟着来人回到了那座竹屋前。带她过来的女人走到门口说了句什么?里面答完她便对着皎羽向屋内一指,示意她可以进去了。皎羽探了一下气息,没有发现异常,便抬脚走进了屋内。 屋里的物件正如皎羽所料,与中州百姓家的差不太多。正中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盏油灯。两个屋角中一边放着一张竹床,另一边有一个柜子,床和柜子之间有一个像灶台一样的台案,上面放了些乱七八糟的坛坛罐罐。桌子旁边有一张椅子,那穿着黑衣斗篷的人此刻正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皎羽走进屋内,并未看那人,而是转过身去背对穿斗蓬的人说道:“此时已无他人,还不快快现身?” 斗篷下的人咯咯一笑,声音极其妖媚动人。斗篷掀开,一个十七八岁、中原模样的女子钻了出来。“姐姐果然是得道仙体,一眼便识破我的真身,魅儿这厢有礼了。” ------------ 第三十四章:鹤仙收妖 皎羽并未理会她的俏笑,冷声说道:“你倒嘴乖。我且问你,为何阻止村人夫妻团聚?你不知如此下去,人丁凋零,村子迟早要消亡吗?” 这自称魅儿的女子见皎羽神情冰冷,脸上的笑容也滞了一下,随即再次笑着说道:“姐姐教训得极是,只是魅儿也有难言之隐,况且我也并非会一直留在此地,只待姐姐出现,魅儿便会随你离开。” “你说什么?”皎羽听她这样说,心中惊愕。雷光寺的悟心大师曾在寺中等过她,难道这魅儿也是算准了她要来、也在这里等她的? 魅儿见皎羽吃惊,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站起身,扶着皎羽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一五一十地从头把事情讲了一遍。 正如皎羽看到的,这魅儿是一只修行的狐狸,尚未突破灵界,只是处于狐媚的阶段。 “狐媚不可幻成人形,你是如何做到的?”皎羽听到这里,开口问道。按常理狐媚尚在妖界,不可能幻出人形,即便修行精进到灵境,也只能在晚上幻形。而皎羽第一次见这只狐媚,刚过晌午不久,她却是以人形外罩斗篷相见,这一点太匪夷所思了。 魅儿一笑:“姐姐听我慢慢道来。这里是苗疆,素有很多奇幻古法、灵丹妙药。我之所以可以以妖体幻形,是中了一种叫做锁魂的盅术。这盅本是下在将死之人身上,便可将他的魂魄锁住七七四十九日,令其不死,以处理后事。可没想到我非人类,身中此盅后便可化身人形,而且日间亦不失效。” 皎羽听到如此异术,不禁暗暗称奇。她立刻便想到了虬喙,如果也给他种上锁魂,他便不必在白天还要以本体跟随,也会方便许多。 “何人与你下了此盅?” “村内原来的族巫,她给我下盅时,已然死去,也是靠了这锁魂延了命数,将族巫之职传给了我。” 皎羽一听微微露出失望之色,魅儿伶俐,立刻看出她的心思,立刻说道:“不过锁魂之术,她已传授于我。” “如此甚好。”皎羽并未将自己心里的想法急于出言相告,还有些事没弄清楚,她对这个狐媚并不信任。“你既为族巫,为何又要刁难族人?” 魅儿一听,脸上一红:“姐姐知道,我狐狸一族修行,少不得男人的阳精相助,是为其一。我身中锁魂,也并非会一直有效,非男子阳精注入而不可持续。是为其二。” “那也不用将全村男女分隔,致使人丁锐减、夫妻离散吧。”皎羽听她说到锁魂盅需男人阳精方可持续,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说出要给虬喙下盅之事。这苗疆的异术还真是邪门得很! 魅儿不慌不忙:“姐姐不知苗疆男子的习性,他们身体健硕、精于房术,只要兴起,不分白天黑夜地折腾。留他们在村中,我根本采不到阳精,无奈之下只得将他们赶出村外。” 皎羽饶是仙禽之身,并无人类女儿的扭捏,听她这一番话也感到有些面红耳赤。倒是魅儿本就是狐狸,又专靠与男人交媾维持修行,反倒坦然自若。 这种事皎羽实在不想和她多说,只好轻咳一声,换了话题:“你早知我来?” “正是!”魅儿见她不再追问将男人驱逐出去的事,也觉得轻松不少。“三年前有个道人经过这里,对我说三年后姐姐要来,让我助你通过瘴气山林,还说让我跟了你。” “道人?什么道人?”皎羽越发迷惑,怎会有道人知道自己会来这? “他未说他的名字,那道人须发皆白,形容消瘦,手持一把佛尘。” 但凡得道道士,大半都是这副模样,皎羽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道人会是什么人。“他为何要你跟我?” “他说,你是得道仙体,自有修行的法门,让我跟了你,入正道修行,不要再为祸众生。”说到最后一句,魅儿声音低了下去,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 皎羽听她一说,暗自发笑,脸上的神色也和缓下来。魅儿一见,知道她心意有变,赶紧问道:“姐姐,你就收下我吧!我保证一心一意跟着你。” 皎羽沉吟片刻,继续问道:“你怎会有这通过瘴气山林的药物?” “瘴气是苗疆山区最常见的东西,一般寨中都会有克制的药方,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你可知崇桐门的事情?”这村寨离桐山这么近,他们对崇桐门一定有所耳闻。 魅儿皱了皱眉:“那门中道人每天都是阴啊魂啊!很是阴森。姐姐要过瘴林,可是要去崇桐门?” “正是。” “崇桐门的现任掌门是个女人,叫桐玉,我也没见过,只听说很是厉害。她门下的道人都极少在外面走动,只是偶尔派人出来采买粮食、药品什么的。不过……”说到这,魅儿莞尔一笑:“我认识她门下的一个道人,如果姐姐去崇桐门,或许可以用得上。” 皎羽一见她笑得暧昧,便猜出这其中的缘故,这魅儿还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如此一来,倒确实能省不少麻烦,至少在找那个桐玉掌门之前,可以先问问崇桐门的情况。 只是这个魅儿,皎羽心中有些没底。她在樟子松林的时候,就和这些狐媚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知道它们诡计多端,也并无羞耻之心。这个魅儿虽说是被道人指点跟着自己,可她终究也是狐媚,不见得比其他的那些同类就好到哪里。 “你若跟着我,这族巫之职怎么办?” “这个无妨,我便传于族内之人便可。”魅儿对此毫不在意,她等皎羽已经等了三年,看到白鹤也可修成仙体,自己自然很是羡慕。如果也能跟着她修成正果,岂不是天赐的机会?从此也就不用再魅惑男人、采阳修行,也算改邪归正了。 皎羽无奈,只好应允。眼前的情势,进入崇桐门都要依靠这狐媚,至于其他的,慢慢再说吧。 见皎羽应允,魅儿心中自是欢喜异常。她叫皎羽现在竹屋之内休息等候,自己披上斗篷出了门。皎羽连日行路,并无太多时间运功聚气,见此时无事,便盘坐到了竹床之上,掐指聚气,运功走脉。 渡劫之后,皎羽每日聚气的速度比以前快了甚多,但气海、经络也更加宽阔强健,再加上聚气运气之后还要用明心诀澄澈真力,所以练功时间反而比过去长了一些。 周天走完,魅儿还是没有回来,天却已经亮了。早有族人端了早饭过来,恭敬地放在桌上。皎羽确实饿了,也不客气,坐下便把早饭吃完,继续打坐运功。 白日运功聚气比夜间着实不同,入体的灵气明显带着些温度,让皎羽周身经脉有些微暖意。皎羽此时才深切感受到,当初灵智真人告诉她的话,成仙之后真气缺火的情况便会改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不仅灵气的五行更加平衡,连以往一些无法游走的经脉也已通畅。仙体之下,她的幻形已经具化,越来越像真人了。 直到皎羽吃过晌午饭,她才听到竹屋外开始人声鼎沸。皎羽走出竹屋,一眼便看见很多男人涌入了村子,竹楼里的女人更是高叫着冲了出来,夫妻相见痛哭流泪,场面很是让人心酸。 皎羽默然转身,成仙之后,不仅身体越来越像人,连情绪也越来越像人了。这种离聚的场面,放在过去对她本无触动,可今天却让她眼眶有些微微发热,她不想流露这种情绪,便想转身回到竹屋。 “仙人!”一道洪亮的男声叫住了她。皎羽回头一看,便是让她寄住家里的那个会说汉语的男人,满脸激动地向她飞奔而来。他的婆姨在后面紧紧跟着,两人来到皎羽身边,倒头便拜。 皎羽连忙扶起二人:“你们因何拜我?” 男子神情激动,连声说道:“山寨……有妖孽,不让我们……团圆,仙人驱妖……我们才能回家……仙人是我们……救星……” 皎羽这才明白,一定是魅儿那个鬼灵精对村里人说,过去村里有妖,所以必须夫妻分离方可保住性命,皎羽是神仙,打跑了那个妖,男人们才能回家。 这狐媚果然诡计多端,明明是她自己作孽,却假托妖怪作祟,这下自己可就摘了个干干净净。却把皎羽弄成了这村子的恩人。 皎羽虽然心中明白,却也不能说破,只得讪讪一笑,让这夫妻二人快快回家。 又过了一个时辰,魅儿才回到竹屋,身后跟着一个老妇。皎羽也不多问,静静地看着她安排各种事情,最后将那黑色斗篷脱下,穿在了老妇的身上。 没了那身伪装,魅儿便像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一脸烂漫,完全看不出她是个千年狐妖。和皎羽相比,她虽没有皎羽那般清雅脱俗、倾国倾城,却也生得伶俐聪慧、娇俏可人。如果从此能改邪归正、依法修行,倒也不能不说是大善之举。 安排好一切,魅儿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对着皎羽晃了晃:“姐姐,走吧!我都准备好了。” 皎羽对她笑了笑,起身走出竹门。这村子离瘴气山林并不远,两人很快就回到了皎羽和虬喙分手的地方,可四下寻了半天,也没看到虬喙的影子。 虬喙不见了! ------------ 第三十五章:崇桐一门 皎羽和魅儿寻遍了整个瘴林周围,都没有找到虬喙。此时已经时近傍晚,如再不入林,便要等到明天这个时辰才能进去了。皎羽听到魅儿的催促,皱眉想了片刻,抬手在原先和虬喙分手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圆形的屏护。如果虬喙回来,看见屏护便会知道皎羽已经回来过了,他便不会再行乱走。 “走吧。”皎羽转身看向魅儿,只见她拿出瓷瓶,从瓶中倒出两颗丸药。一颗递给皎羽,一颗自己仰头服下。皎羽将药丸凑到眼前,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掩面。 “这药怎么……?” 魅儿一笑:“姐姐但服无妨,此药虽恶臭无比,却是瘴气的克星。” 皎羽依言服下,药丸虽然闻起来恶臭,入喉之后却散发出清凉之意。凉意上行,直入脑髓,整个人浑身一激灵,神清气爽。 “走吧。”魅儿一笑,带着皎羽绕着瘴林走出了半里地,从一处被灌木遮蔽住的小路进了林子。 走进瘴林,皎羽才发现,带上了魅儿是多么明智的选择。瘴林之中不仅四处弥漫着瘴气,其间更是沼泽密布,看似毫无危险的平路,却常常暗藏杀机。魅儿对此处地形非常熟悉,小心翼翼地引着皎羽避开一处又一处危险。 遍地都是落叶,在高温湿气的作用下都已变成黑色。树上缠满老藤,各种颜色鲜艳的毒蛇盘踞其上。不过这些毒蛇似乎对皎羽颇为忌惮,并不敢靠近她们。树下时不时就能见到动物的尸骨,骨头也已经变成了黑色,皮肉早已不存,恐怕也已变成这林中瘴气的一部分了。 这片林子很长,皎羽和魅儿走了两柱香的工夫,才从林子的出口走了出来。一座山峰耸立在眼前,魅儿伸手一指:“姐姐,这就是桐山。” 桐山的外形,看上去像一个倒扣着的碗,山势并不高险,但四周光秃秃的,只在山脚和山顶可以看见绿色的树木。山腰中光秃秃的地方,一座道观就显得非常打眼。 通常道观都是白墙绿瓦,也有灰墙绿瓦的,可这崇桐门的建筑却有些奇特。远远看去,墙体是绿色的,房顶却是极其鲜艳的橙红色。皎羽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只觉得这道观与别派很是不同,透着一种神秘和妖异。 “你可能凌空而行?”皎羽回身问魅儿,只见她摇摇头。看来锁魂虽然能让她保持人形,却无法提升它的道行。 “那你可否找到你相识的那个道人?我有些事想问他。” “可以。”魅儿这次点了点头:“不过要等天色黑下来之后才可以,那道观通常我进不去。” 皎羽点点头,好在现在天色已经快黑了,不到两柱香的工夫太阳便可西沉,到时把人寻来也不迟。 趁着等天黑的时候,魅儿便缠上了皎羽。“姐姐,你好歹教我点修行的法门,我也就不用再去勾搭男人了。” 皎羽禁不住她盘磨,便把聚气心诀与她说明。魅儿聪慧,一遍就记在了心里,指诀掐住也有模似样。皎羽看了看天色,应该还来得及,便叫魅儿席地打坐,试着聚气。兽禽聚气,通常都是自然而为,能按照道家功法主动聚气的不多。如若能以人形依法运功,自然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幸事。皎羽若不是机缘巧合,得到长松派掌门的垂怜,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突破仙境。 魅儿欢天喜地地盘腿打坐,双目微合,不自然地掐指成诀,依法行功。可试了好多次,灵气都无法汇聚,入体的那么点还都是靠自己的本能吸来的。魅儿不禁泄气地瘫坐在地上:“姐姐,不行,为什么无法聚气?” “即便是人类,也不是第一次便可聚气成功的。”皎羽淡淡地回道,可心中却想起了第一次运功的吴辰非。他不仅首次便聚气成功,还因速度过快差点送了性命,若不是成灵道人处置得当,只怕当日便已成了冤魂。想到这,皎羽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好吧!那我下次再试。我去找那个臭道士。”说完,媚儿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向崇桐门道观后院走去。 皎羽好奇地跟着她,不知道她会用什么办法找到那个道士。只见魅儿来到后院的院墙之外,小手一挥,一种寐气便散了出去。皎羽看到无声地笑了,狐媚就是狐媚,还是忘不了自己那些魅惑的法子。 但凡被狐媚魅惑过的男子,都会对狐媚的这种气息极其敏感。那道人被她采过阳,自然识得她的气息,现在她近在咫尺,道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来见她。皎羽虽然对她的伎俩不屑一顾,可也没法不让她用。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道人绕着院墙,快步地向她们这里走了过来。他的衣着和长松派道人的大有不同,一身皂衣,却不是长袍,上衣和下身都是短打装扮,额间有一颗橙红色的印记。 “魅儿,你怎敢到这里来?”一见魅儿,那道人连忙低声说道。可看见她身旁站着的皎羽,猛地愣住,他没想到不仅魅儿敢闯入道家禁地,还带了个外人进来。好奇之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皎羽,立刻大惊失色。 让他心惊的不仅是皎羽娇美的面容,更是她那一身仙气修为。崇桐门修为最高的便是掌门桐玉真人,可她也不过是浅紫修为,而眼前这个女子却是相当于紫气修为的境界。他虽然不能用灵力外探旁人的修为,但这等修为的人散发出的气息,对他是有极强的压制作用的,在这一点上,他心里清楚。 见他惊在原地,魅儿暗自不悦。走上前去一掌拍在道士的头上:“看我姐姐美貌,傻眼了吧?别看了,我姐姐有话问你。” 道士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皎羽尴尬地一笑:“有话请讲。” 皎羽也不介意,示意离开这里再说话。几个人走出了几丈远,远离了道观的院墙,这才看着这道士轻声问道:“你可是崇桐门门下的弟子?” “正是!” “那摄魂锥可是你门中法器?”皎羽心知招魂之法不是一时半刻便可获得的,所以先从摄魂锥开始问起。 “正是我崇桐门的镇门法器。”道人坦言相告。皎羽给他的印象颇为良好,所以他回答问题时态度非常和善。 皎羽微一皱眉:“那法器现在可还在你崇桐门中?” “半月前敝派掌门接待了一位中州来的道长,自那天以后摄魂锥便不在观中。听师兄们说,是借给了那个老道,至于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皎羽暗自想了想,看来他说的那个道人必是乌虚无疑。那个老贼为了对付她,竟然要到崇桐门来借法器,着实可恨。 “那摄魂锥可有特别之处?”皎羽追问一句。乌虚跑了这么远,借得摄魂锥,一定还有别的意图。 道人见她问得细致,迟疑地看了看魅儿。这已经涉及本门秘密,他不知这女子问这些做什么。 魅儿自然知他心思,不耐烦地催促道:“这是我家姐姐,你只管知无不言。” 道人看了她一眼,心中知她胡诌。这女子身上全无魅儿那种妖媚之气,反倒周身尽是清雅空灵的气度,怎会是她这狐妖的姐姐?虽然心中明白,嘴上却不说破,应声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摄魂锥一旦祭起,光剑威力无比。中剑之人便绝无生还可能,连魂魄都会被绞得粉碎,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皎羽一听,心中更是恨极了乌虚,为了消灭异类,他可是煞费苦心啊。可谁曾想他棋错一招,吴辰非挺身而出接下了光剑,这才有她今天的寻原之行。可吴辰非接下光剑,魂魄只是被打散,并未绞得粉碎,这让皎羽再次不解。 “是否有人中得光剑却魂魄不碎的?” 道人摇摇头:“未曾听说。可如果中剑之人修为深厚,达到紫气巅峰,也可能魂魄不散。若非如此,那就只可能是上天庇佑了。” 吴辰非身中摄魂锥的绿芒时,只是淡紫修为,绝无可能抵挡住摄魂锥,而只是魂魄被打散。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上天庇佑?难道他真的是上星转世? 皎羽觉得自己的思维稍稍有些混乱,好一会也没有说话。道人见她沉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魅儿神情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之后,皎羽才回过神来,再次问道:“你门中可懂招魂移魂之术?” 道人点头应道:“确是我门中所长,不过崇桐门可施此法的,也不过几人而已,而且必得掌门应允方可实施。” 还是要去找那个桐玉!皎羽苦笑了一下,看来这道人也就只知道这些了。 道人见她不再问话,便一个劲儿地把眼神瞟向魅儿。魅儿见皎羽不再说话,便冲着道士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道人暗暗松了口气,可魅儿喊他出来,就这样打发他走了,又有点不甘,看着魅儿半天不肯回去。魅儿心中不耐,狠狠地唬他:“再不走,见你掌门去!” 听魅儿这样一说,道人急忙转身就走。这事儿要是让掌门知道,轻则逐出崇桐,重则要丢了性命,实在不值。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也迈得飞快,不一会就转过院墙,消失不见了。 皎羽紧咬嘴唇,沉思了片刻后,抬头向魅儿说道:“走!去见他们的掌门!” ------------ 第三十六章:大闹桐山 魅儿是个泼辣的性格,听皎羽这样一说,连忙跟上了她的脚步:“姐姐,你找他们掌门做什么?打架吗?” 皎羽虽然对她口口声声叫着姐姐很不适应,可也被她一句话逗乐了。“我去找她讨个法门,她要不给,我便跟她打架。” 魅儿一听有热闹看,立刻来了精神。“好!那老死姑子总找我麻烦,姐姐最好狠狠打她一顿。” 皎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桐玉是道人不是尼姑,这魅儿也不知是不是弄不清佛道的区别。不过常人也把女道士称作道姑,叫姑子也没什么说不过去。这狐媚子倒是爽直性子,如果从此不再和男人纠缠不清,倒也还蛮可爱。 谁知道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就不得不让皎羽心中感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见到那老姑子,姐姐就狠揍她。我把她门下的道士们全部魅倒!” “……” 两人走进山门,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通常道观到了晚间,前厅的人都比较少,道人们都在后院休息或打坐,崇桐门也是如此。这里位于瘴林中心,寻常人很难进来,道观根本没什么香火,所以前厅大殿里的灯火极其昏暗。 皎羽和魅儿来到大殿门口,才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一个额头上也点着橙红色印记的小道士,正靠在殿门外的柱子边上,手中拄着一根竹扫把,晃晃悠悠地打盹。魅儿走到小道士面前,伸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小道士被打得一激灵,都来不及看打他的人是谁,便立刻操起扫把在地上挥了两下,一看就是在偷懒。 待他回过头来看见魅儿,这才没好气地喊道:“什么人?胆敢夜闯崇桐门?!” 魅儿对着小道士笑了笑:“快去禀报你家掌门,就说我家姐姐要见她,叫她速速出来!” 道士不服,梗着脖子回道:“你姐姐是什么人?她说见掌门就见掌门啊?” “去不去?”魅儿也不解释,只把眼睛对着小道士闪了闪,他便跟中了邪一样丢下扫把,转身向后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囔:“姐姐见掌门,姐姐见掌门……” 皎羽见道士回去通报掌门,轻声对魅儿说道:“你站在我身后便是,不要多说。” 魅儿虽然顽皮胡闹,对皎羽的话却不敢不听。也不多说,乖乖地站到皎羽身后,静静等着那桐玉道人出来。 不一会,从后院方向闪出两盏灯笼,一群人影向着她们站立的地方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年近五十的道姑,身后跟着的道人男性居多,女人只有两、三个。 这个桐玉五官长得倒还算不错,只是左唇上方长了一颗很大的黑痣,使得原本充满威严的脸上平添出一丝喜感,让人面对她的时候很难摆出很正经严肃的样子。魅儿便在她一出现的时候,就偷偷在皎羽身后暗笑了出来。 桐玉外表虽然微有瑕疵,但人却不傻。她自己只是浅紫修为,凭借本门驱魂的法术在江湖上赢得了一些名声,但面对高手时从来不会托大,这也是她一个女人独掌崇桐门却能存续下来的原因。 她已看出皎羽不是人身,更知道皎羽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因此看见皎羽,并未喝她因何深夜骚扰,而是打了个稽首,高呼道号,以礼相见。 “无量天尊,敢问仙尊深夜来到崇桐门,有何见教?” 皎羽见她说话还算客气,所以虽然心中恼她与乌虚暗中勾连,却也不好立即发作,只得淡淡地说道:“桐玉掌门,我有一道友被人所伤,目前魂魄飞散,特来崇桐门求掌门相助,寻齐他的魂魄,助其重生。” 皎羽并未提到摄魂锥,因为她不知道乌虚与这个桐玉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贸然说出是被摄魂锥所杀,只怕崇桐门便不会出手相救,到那时再想开口也就难了。 桐玉听她这样一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找来一般。“仙尊既然来了崇桐门,自然应该听说过我崇桐门的门规。” “皎羽确实不知,望掌门指教。” 桐玉笑了笑,脸上的表情立刻显得非常滑稽可笑,与她说出的话完全不搭调。“我崇桐门专司招魂驱魂之术,干的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事。招魂救人是逆天之举,门规不允。除非……”说到这,桐玉抬眼看了皎羽一眼:“一魂换一魂。” “怎样算一魂换一魂?”皎羽神情依旧非常淡定,身后的魅儿却忍不住插上了嘴。 “就是一命换一命呗。那还不容易,魅儿带个人来,把魂让你收了去,你把姐姐要的那个魂收来,不就成了?” 桐玉阴冷一笑:“招魂之法,便是祭出法器、收拢魂魄。法器祭出,必有魂魄进入方可安然收法,否则便会生出无妄的血光之灾、生灵涂炭。招魂时,以与其亲近之人的鲜血为媒,方可施法。待魂魄聚来,那血媒之人的魂魄便祭入招魂的法器,换得那四散魂魄自由。否则那魂魄收来也必被招入法器,无法集齐重生。” 皎羽听完连忙追问:“招魂大法所用法器是什么?” 桐玉不无得意之色:“本门至宝――摄魂锥!” 听到“摄魂锥”三个字,皎羽心中猛然一震。又是这个摄魂锥,难道这杀死吴辰非的凶器,也就是让他重生的希望? “是否找到用作血媒的人,掌门便可帮我招齐道友魂魄?”皎羽沉声问道。 “自然可以。不过施法要到他魂魄飞散之处方可奏效。” “好,那可否劳烦掌门辛苦一趟,同我往北方一去?” 桐玉好像松了口气,点头应道:“好,待我安顿一下门内事物,明日便同你上路。” 皎羽点头称谢:“多谢掌门,皎羽告辞,明日一早在山门恭候掌门。”说完,也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 魅儿连忙跟上皎羽,悄悄问道:“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皎羽也不回答,带着魅儿出了山门,这才对她说道:“你我且到山顶稍候。”说完也不用风行诀,直接变成本体向山顶飞去。 魅儿不能飞,也不会风行,只好也化出本体向山上飞奔。幸好她多少还有些灵力支撑,即便如此,跑到山上已经气喘吁吁。 皎羽让她按刚才的法子打坐运功,自己却一瞬不眨地盯着崇桐门。半柱香的功夫,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这道观的上空飞起,向着瘴林方向飞去。皎羽毫不迟疑,立刻祭出风行诀,飞快地追上那个黑影,一把抓到了手中。 这是一只灰黑色的信鸽,左脚上用丝线绑着个很小的蜡卷。皎羽一指点晕了信鸽,将蜡卷取下来捏碎展开,只见一张写满字的纸片出现在她的面前。 “乌虚吾兄,孽障已到,明日北上,一切依计而行。胞妹桐玉拜上。” 皎羽看完,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这崇桐门掌门竟然是乌虚的胞妹,于是关于长松观与崇桐门的一切便大白于眼前。如此计谋,定是乌虚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精心策划的阴谋竟然被她的胞妹露出了马脚。 桐玉听到皎羽要求自己同去北方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让皎羽立刻在心里有了提防。一个堂堂的掌门,竟然在素未谋面的皎羽请求下,轻易就同意前往北方帮她招魂,这不得不引起了皎羽的怀疑。皎羽曾亲眼看见摄魂锥是如何将吴辰非打得魂飞魄散,若说它尚可招魂夺魄,多少让她将信将疑。 况且摄魂锥是如何落入乌虚之手,那掌门却只字不提,此刻摄魂锥并不在她身上,她也一句不说便答应皎羽帮她招魂,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便是 ―― 桐玉知道摄魂锥在的地方,便是皎羽所说这个道友魂飞魄散的地方! 还有血媒的说法,自然是一个圈套,让皎羽以血为媒施法,姑且不说吴辰非的魂魄能不能招来,单单此举便会让皎羽再次出现在摄魂锥的面前,几天前发生的一切势必重新上演,只不过这次万劫不复的变成了皎羽。 看着这小小的纸条,皎羽心中一片凄然。如此一来,给辰非招魂一事岂非更加无望? 不行!此事不能就此罢休。皎羽回身看了看身边地上坐着的魅儿,四周还是静悄悄地没有聚气的意思,便拍了拍她叫她收功。“走,带你看打架去!” 魅儿心中正在灰心,一听皎羽说要打架,立时来了精神。两人飞快地下了山,皎羽也不再绕行山门,而是伸手将魅儿一提,直接翻过院墙落入崇桐门后院。 甫一站定,她立刻伸出双手,用了大半灵力布下一个强力屏障,把整个后院牢牢地罩住。随后给魅儿留了个进出符记,对她说道:“去,把崇桐门的道人都给我轰起来,告诉他们被关起来了,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我去救人,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否则,四十九天一过,叫他们全门为辰非陪葬!” 说完,伸手一挥,把她看得见的几个水缸全部掀翻,清水流了一地。魅儿听皎羽这样一说,开心得直蹦,嘴里大呼小叫地就去挨房叫人。如果不是皎羽在场,她是断断不敢闯入崇桐门的。如今诺大的道观任由她嚷嚷,可遂了她长久以来想要来此捣乱的心愿。 皎羽走出屏障,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也不管越来越响的人声喧嚣,径自凝神聚气、走脉运功。 ------------ 第三十七章:驱鬼之术 崇桐门的后院很快乱做一团。魅儿开始说的话他们还不信,只是气恼半梦之间被人吵醒,所以不少人一边起身一边骂骂咧咧。可等他们来到屋外,发现整个后院果然被包裹在一个大大的“气泡”之中,就有些慌乱了。当有人尝试走出屏障却被反弹回来跌倒在地时,他们这才相信,自己真的是被“囚禁”起来了。 一看效果已经达到,魅儿拍着手从屏障里跑了出来,看着里面惊惶失措的道人们东闯西撞,她站在圈外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才跑到皎羽身边。看到她身旁灵气的汇聚,魅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足足走了两个周天,皎羽觉得灵力充沛、神清气爽。魅儿见她睁开了眼睛,惊叹地对皎羽说道:“哇!姐姐你好厉害,好象全天下的灵气都被你吸进去了!” 皎羽淡淡一笑,听着耳边的喧闹嘈杂,就知道魅儿的事情办妥了。“我们等着就好了,不怕桐玉那死姑子不出来!” 皎羽心恨桐玉与乌虚勾结,不自觉地就跟魅儿一样,称桐玉为死姑子了。 魅儿高兴得咯咯直笑,转头问皎羽:“姐姐为什么把他们的水缸尽皆翻倒?” “他们有水,尚可支持近十日,可如果没有水,只怕三日不到便要讨饶。” 魅儿一听笑得就更开心了:“姐姐果然好计谋!” 皎羽淡然说道:“不是我计谋狠毒,而是我实在没有时间耽搁了。” 想起四十九日的集魂期限,皎羽心中就焦急不已。为了尽快找到招魂之法,她只能用这种办法。桐玉本就是阴谋的参与者,如果她誓死不从,皎羽也只能用这种办法逼迫崇桐门,叫他们派人随她去救人! 此时,混乱的后院中突然一片安静。皎羽微微一笑,她终于要出场了。 “这位仙尊,本座已应允随你前去救人,你为何还要出手困住我崇桐门人,是何居心?” 皎羽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屏障边上。两人隔着屏护遥遥相对,脸上都挂着冷冷的笑意。皎羽从袖中拿出那张纸片,在桐玉的眼前轻轻一晃:“掌门飞鸽传书,又是何居心呢?” 桐玉一见纸片,神情顿时委顿下来。胞兄上次前来,就曾说过这孽禽诡计多端,自己当日还不以为意。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原本天衣无缝的计谋竟如此被她识破,棋差一招啊! 皎羽见她不再说话,更断定她心中理亏,便对着她身后的众位道人说道:“皎羽千里迢迢来到崇桐门,只为求你们慈悲为念,帮我集齐友人魂魄,助其重生。可你们掌门勾结我的仇人,戗杀我友在先,设计暗害我在后,此等行径与草寇流贼何异?” 听到皎羽这番话,崇桐门的道人们个个默不作声,不敢搭腔。皎羽继续问道:“我且问你,崇桐门的至宝摄魂锥,现在何处?!” 听她这样一问,众道人更是无言以对,低头不语。北方那道人来借摄魂锥,观中的人大多是见到了的,所以现在听皎羽质问,都不敢回话,心知是崇桐理亏。 皎羽见他们不说话,便悠悠说道:“我今日困住尔等,并不为他故。若有人愿助我前去集齐老友魂魄,我自会回来解除这屏障,还你们自由;如若你们不肯相助,那我便困死你们,尔等莫怪我心狠手狠。” 说完,不再向后院看一眼,带着魅儿回到了前院。皎羽心中料定,崇桐门的人绝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范,不吃点苦头,一定不会有人愿意站出来。 一连三天,皎羽都在前院教导魅儿运功聚气,自己也没闲着,将一套聚气、行气、纯气的功法练得纯熟。仙体之下,皎羽甚至可以感到经脉在延伸生长,白日里的聚气更让她的灵力五行齐整、阴阳平衡。气海中的灵力存储越来越深厚,而她的外表看上去愈加飘逸轻灵。 魅儿却至今无法聚气。每当她运功失败锤头顿气,便看到皎羽运功时的风姿。心中艳羡皎羽修为的同时,也暗自着急。皎羽两个周天下来便要两、三个时辰,魅儿实在闲得无聊,便时常溜进屏障里挑衅那些道人。 后院的道人,第一天还个个中气十足,不时有人出声咒骂,说皎羽扰乱纲常、祸及无辜。可当他们发现后院的水缸全部被倾倒之后,立刻便泄了底气。到了第三天,魅儿溜进屏障的时候,只见四周一片死寂,围聚的道人都已散去,鸦雀无声。魅儿心中狐疑,便顺着摸进一个个云房中查看,不一会便笑得东倒西歪,跑出屏障向皎羽跑过来。 “哈哈,姐姐,姐姐!笑死我了!崇桐门的道人们都躺在床上等死呢!” 皎羽刚刚收了功,睁开眼睛。听见魅儿笑得放肆,站起身问道:“都躺下了?” 魅儿边笑边跑,气都喘不均匀了。“可不是嘛,姐姐快去看看……个个如死狗一般,躺着不起来。” 皎羽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崇桐门中都是如此,她上哪里去找帮她招魂的人呢?想到这,皎羽连忙对魅儿说道:“你赶紧去找到相识的那个道人,问问他这崇桐门中除了他们掌门,还有谁会施法招魂?” “好……”魅儿脚跟都没站稳,听到皎羽吩咐,立刻转身就要回去。 “等等!”皎羽叫住了她。几天相处下来,这姑娘还算贴心忠诚。最主要的是,魅儿爱说爱笑,给皎羽带来的欢乐不少。她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对魅儿却越发喜欢了。 魅儿听她呼唤立刻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直喘粗气。皎羽抬手指向她,一股灵力注入她的身体。随着灵力入体,魅儿立刻觉得毫无疲惫之感。 “姐姐!”魅儿知道皎羽输送灵力给她,心中大为高兴。见皎羽并不想听她多说,只是对她挥挥手,说了句“给他送口水进去”。魅儿便欢天喜地地找了个香炉,把里面本来就不多的香灰倒了出来,去不远处的一个水塘里舀满了水,这才跑回屏障之内,挨个云房扒拉那些有气无力的道士。 崇桐门中的道士本来修为就比较低,又几天没喝到水,饿了也只能抓把生米嚼碎咽下去,现如今已经个个嘴唇干裂、奄奄一息,哪里还顾得上魅儿这个狐狸精在这里胡闹。不一会就被魅儿把那个道人硬生生从房里拖了出来。 魅儿原本并无这个力道,可凭借皎羽渡给她的真力,拎着这个道士就像抓只小鸡一样轻松。把他往地上一掼,从香炉中捧了点水洒到他的脸上。那道人猛然惊醒,挣扎着爬起身来扑到香炉边,也顾不得那水干净不干净,咕咚咕咚喝了个够。 等他喝到瘫在地上动都动不得,魅儿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脸。“喝饱了?我来问你,你们崇桐门除了那个死姑子,还有谁会施法招魂?” 饿久了的人猛吃一顿会半天缓不过劲儿来,渴极了的人灌了一肚子水也同样好不到哪去。道人抚着肚皮躺了半天,这才勉强坐起身来。“你那个姐姐好生厉害,出手竟如此凶恶……可把我给渴惨了。” 魅儿懒得听他啰嗦,揪着他的耳朵再次问道:“我问你的话听见没?谁还会施法招魂?” 道人虽被她魅惑过,可心里并不怕她。伸手拍掉她的手,嘟嘟囔囔地说道:“掌门、独眼道人、桐来道人、还有……我……” “什么?什么?!”魅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会施法招魂?我那晚在院墙外问你,你为何不说?” 道人斜了她一眼:“你只问我门中会不会此法,并没问我会不会啊!” 魅儿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想骗我啊?!你才多大,那老姑婆会把招魂之术传给你?你若乱说,被我姐姐发觉,你定死得比他们要惨百倍!”说完,手指向着后院点了点,那每间云房里都有半死不活的道人,他一定不会让自己这样死去。 “我没有骗你!我出家时间不长,招魂之术也不是掌门传授于我。我原是五十里外一座苗寨中的苗人,族中世代相传招魂之术。我奶奶一直是族中的族巫,招魂之法便是她传给我的。到这里出家也是我奶奶的主意,她说接到神示,令我在此出家,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得来全不费功夫!”魅儿心中大喜,欢跑着就来到皎羽的身边。“姐姐,那个道人自己便会招魂之术!” 皎羽见她满面笑容地过来,知道她问到了眉目。不过皎羽也没料到,那个道人自己就会招魂。“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姐姐不信自己去问。” 皎羽立刻跟着魅儿走进了屏障,向那道人反复询问,这才心中相信。皎羽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抬手解除了灵力屏障。让魅儿扶起那道人,令他带路找到掌门的住处。 三人进门,发现桐玉正在自己的床上打坐。她的修为虽然不足以冲破皎羽的屏障,但比起其他道人还是深厚不少,三天的干渴并没让她现出明显的疲态。 听见脚步声,桐玉已经睁开了双眼,当她见到皎羽直奔她而来,心中一阵惊慌,连忙起身准备迎战。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铃执在手中,另一只手将两张纸符紧紧握在掌心。随着铜铃的摇晃,清脆的铃音悠然响起,四周的光线猛然变得黯淡。 桐玉挥手将纸符点燃化为灰烬,随即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她的符语越念越快,一道道黑影向她飞快地扑来。 皎羽站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她今天就要见识一下崇桐门的驱鬼法术。 ------------ 第三十八章:搭救虬喙 桐玉身边的黑影越来越多,她的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一层浓重阴森的黑气之中。 皎羽冷眼看着她作法,身体没有移动分毫,只是抬手给魅儿上了个灵力屏护。她真力不够,万一动起手来,她很难自保。 桐玉手上掐了个指诀,口中的咒语也变了一种节奏,从急促转为绵长。随着她拖长的腔调,一个不停翻滚的黑色的阴魂球停在她左手前方。只见她轻斥一声“咄”,那一团阴气十足的阴魂便向皎羽冲来。 皎羽微微退后一步,抬手布下一个屏障立在身前。屏障透明,阴魂被阻挡后不能前进,成团的魂魄疯狂地扑上来,不停地打在屏障之上。皎羽面对着那一张张阴森的面孔,心中一阵凛然。崇桐门这一派虽说是道门,可这种御鬼之术却颇为阴毒,所以这门派始终不入名门正派人士的法眼。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这让皎羽瞬间起了杀心。 那些鬼魂的脸孔,个个狰狞可怖,被桐玉的铃声催逼之下越发狂躁,死命的冲击打在屏护之上砰砰作响。皎羽冷笑一声,将手腕稍稍翻转,屏障迅速反包过去,直接将那阴魂球包在了她的灵力屏障之内。任由阴魂疯狂猛冲,也无法冲破那道屏障。 桐玉见状大惊失色,手指一翻,另外成诀,阴魂带着长长地黑气,围着她的身体飞快地旋转起来。随着阴魂数量增加、速度也加快不少,很快在她身体外面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圆环。圆环成形,立刻从她头顶飞出,直奔这皎羽切削过来。这倒很像异域番僧常用的一种**,不过**非金即银,转起来颇让人目眩神迷。可这个阴魂**,却夹带着一股阴气罡风,让人感到浑身汗毛直立。 皎羽见阴魂**来得凶猛,便不等它靠近,出掌挥出一道灵力:“乾坤掌!”掌力直接劈在转动的轮叶上,阴魂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皎羽见状连出三掌,直接将转轮切断。阴魂突然之间失了旋转惯性,立时飞散出来。皎羽再出几指,将其各个打散。 一见阴魂轮也被皎羽破掉,桐玉知道情势已万分危急。如果摄魂锥还在手上,桐玉尚可凭借至宝跟皎羽缠斗一番。如今阴魂球和阴魂轮都被她破掉,三项镇门绝技只剩最后一招,摄魂锥又远在北方,只有用那最后一招阴魂阵,和她做最后的拼争。 心念至此,铜铃催动愈加急促,阴魂聚集的速度越来越快,数量也越来越多。 皎羽一见,知她要用更厉害的法术。不待她法术施老,移动身形迅速冲到桐玉身前。桐玉见她欺近身前,心中立刻慌了。崇桐门驱鬼之术,都是将阴魂聚集起来,施法控制替他们作战,进入近战他们便几无招架之功。慌忙之间想探手取张纸符都已然不能够,只好伸出左手向皎羽打去。 皎羽见状心中暗喜,暗运真力集于右掌,当与她手掌相接之时,将三成的灵力直接透过劳宫击入桐玉体内。桐玉内力薄弱,经脉与皎羽相比更是脆弱不堪,被她劲力逆行而入,所到之处几乎毫无抵抗,直接将全身经络寸寸震断。片刻之间,两人都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只听得铜铃之声戛然而止。 “珰!”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铜铃坠地。紧接着桐玉便“扑”地一下瘫倒在地,连哼都没哼一声。随着铜铃声止,集结的阴魂失去了控制,在桐玉身体的周围盘桓了几圈,很快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了。 带路的道人看到桐玉倒下,早已经吓得跌坐在门口,就连魅儿看着桐玉瘫倒的身体,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皎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皎羽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铜铃。这看起来应该也是崇桐门的法器,如果它可以招魂唤鬼,说不定回头为辰非集魂的时候还能用得上。于是她随手解了魅儿的屏护,将铜铃递给她轻声说道:“把这个带上,或许以后用得着。” 魅儿接过铜铃挂在腰上,看向皎羽的目光更加崇拜。“我的老天,姐姐就这样一招,就把崇桐掌门给杀了,太厉害了!” 皎羽回身看了她一眼,纠正道:“我只是震断了她全身经络,并未杀她。不过自此她再也无法练功了。” “那还不就跟杀了她差不多嘛。”魅儿总算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话也多了起来。“她以前到我们那里,总是要这要那,只要不给就驱鬼欺压我们。我们村那几个偷跑回来看婆姨的男人,也是被她给害死的,连魂魄都被她收去练她的什么鬼阵。” 见皎羽一直盯着自己,魅儿连忙说道:“我打不过她,所以只能听她的……”说完见皎羽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只好低下头,嗫嚅道:“那几个人回来的事,是她逼我告诉她的……” 皎羽这才转过头去,如果不是魅儿通风报信,桐玉怎么会知道男人们回村的事? 魅儿自知此事多少影响了她和皎羽的关系,不敢多说话,闷着头等着皎羽说话。好一会皎羽才冷冷地伸手指了指那跌坐在门口的道人:“把他拉起来,我们出瘴林。” 此时正值傍晚。她们是傍晚时分走进瘴林的,此刻也正是走出瘴林最好的时间。三人来到林边,魅儿再次拿出瓷瓶,倒出药丸,与皎羽各服一颗。皎羽见她不给那道人发药,便伸手指了指。魅儿不敢调笑,老老实实地指了指他的额头:“崇桐门人有这个,不用药。” 皎羽闻听便不再多问,跟着魅儿走进了林子。那道人今天水米未进,脚下发软,行路异常艰难。看到天色渐黑,如果夜幕降临,再在这片林子中行走,就算有魅儿带路只怕也很难保得周全。皎羽毫不迟疑,伸手将道人提了起来,催促魅儿加快脚步,总算赶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走出了瘴林。 三人赶到皎羽留下灵力屏护的地方,看到屏护还完好无损地留在原地,却仍然不见虬喙的身影。 皎羽这才心中焦急了起来。虬喙很少像今天这样不辞而别这么久,难道他遇到了什么不测?回身看了看魅儿和那道人,他的状态也很难继续赶路,于是对魅儿说道:“你先将他带回村子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我去寻我的朋友。我不回来,你们便留在村中等我。” 魅儿见她神色紧张,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便带着道人向村子的方向走去。皎羽看到他们背影消失,这才拔起身形,再次绕着瘴林转了一圈,一边四下张望,一边探出灵力搜寻虬喙的气息。终于在瘴林的西北角上,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皎羽循着气息的方向飞出了大约十五里路,终于在一片稀疏的灌木从中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虬喙一定是到过这里! 皎羽细细四下观瞧,这片灌木枝条上遍布倒刺,而那根羽毛定是被这倒刺挂住而脱落的。虬喙是灵禽,如果是他自己行路,断不会将翅膀被荆棘钩住。难道他……? 想到这,皎羽心中浮现出极其不祥的预感。再次搜寻,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径蜿蜒伸展,不知道通向何处,而虬喙的气息便是指向那里。皎羽不再迟疑,迅速腾身飞起,沿着小径一直前行,眼前一座大大的寨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比起魅儿的那个小村落,这里就像是一个苗疆城堡。魅儿的小村依山而建,而这里则是平地而起。正对着小径是寨门,全部是竹子扎成的大门和围墙,围墙之内的竹楼也更加复杂坚固,寨子里灯火通明、人影重重,看来里面居住的人不少。 此刻寨门紧闭,皎羽凌空向下看去,只见寨子中央是一片平坦的空地,空地的中间立着一个类似祭坛的圆台,上面坐着一个上身**、画满各色花纹的男子。男子双目紧闭,头颅低垂,看不清模样。身上的花纹五色斑斓、图案复杂。可胸口却漆黑一片。皎羽定睛一看,那里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黑鹰! 在男子身旁,站着一个满脸皱纹极深的老妇,穿着一身皂色衣服,有些类似汉人的长袍,但样式更加古怪。长袍外面挂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串链,随着她身体的起伏互相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围着这祭台,由几百号身着奇异服装的男女,此刻都在静静地聆听那老妇的念念有词,脸上带着无比的期冀和虔诚。 祭台正下方是一堆烈焰熊熊的篝火,离篝火十步之遥,摆着一个一人多高竹笼。竹笼是用山中的藤条将竹子捆绑制成的,非常坚固柔韧。竹笼中赫然关着一只硕大的黑鹰,一动不动地站在竹笼之中。 皎羽看到这笼中的黑鹰,几乎叫出声来:“虬喙!” 现在已经是夜间,虬喙完全可以幻出人形,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一动不动,任由他人把他关在笼中。皎羽已成仙体,在夜间视物如常,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才发现,虬喙的双翅被人用两根形状古怪的长针直插穿透。也就是他的本体被这两根针完全禁锢,根本无法动弹,更别说幻形了。 皎羽看到这幅情景,心中不禁大怒。虬喙与自己共同修行了两千余年,今日却被一群无知凡人困住,她绝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根本顾不得掩藏身形,而是迅即直飞到竹笼前面,飘然落地。 ------------ 第三十九章:鹤仙被擒 人群中立刻有人发现了她,不少人发出了惊惶的尖叫。祭台上的老妇听到叫声,这才停住冗长的咒语,抬起眼皮向下看去。当她看见一袭白衣的皎羽,浑浊的眼睛却突然精光一现。 “你们在做什么?”皎羽站在竹笼之前,面向祭台对着上面的老妇问道。 谁料到那老妇放下手中的拐杖,双膝跪地,整个身体匍匐在地,声嘶力竭地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嘶吼。听到她的呼喝,四周的人们也纷纷扑倒在地,以头点地、高声呼喊。 皎羽听不懂他们的叫声,也顾不得这群人,反身延出灵力探向虬喙,却发现他的经络和气海中空空如也!皎羽心中大怒,一掌震飞竹笼的门,双掌伸出就要将穿透虬喙翅膀的两根长针拔出。可灵力刚刚接触到长针末端,一股巨力便迎面而来,不仅将皎羽双掌荡开,甚至震得她连连后退,直退出三大步方才稳住身形。 皎羽大惊,这长针如何有此等威力,竟能将她的下仙真气全部抵挡回来?她转头看向祭台,只见那个老妇仍然俯在地上,便飞身跃上祭台,拎起老妇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钉住他?那长针是何法器?” 老妇毫无修为,被皎羽揪住便动弹不得,指了指身边的那个男子,又指了指笼中的虬喙,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话。此刻皎羽万分后悔,应该把魅儿和那道人带在身边,这样至少语言可以交流。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皎羽想了想,拎着老妇飞到竹笼边,指了指那两根长针,做了个向外拔的动作,示意老妇把针拔掉,放出虬喙。 老妇见她要拔出长针,连忙摇头摆手,怎么也不肯。皎羽见状抬起手掌,做了个要杀她的动作,谁知道即便是这样,老妇吓得瘫坐在地上,可也不肯上去放了虬喙。 周围的人群一见皎羽要对老妇动手,便发出了一片哗然之声。有几个男人甚至站起身来,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在魅儿那个村子里,便有一个男子会说汉语,现在这个寨子比那边要大很多,人也更多一些,说不定也有会说汉语的人。想到这,皎羽揪着老妇迈开两步,对着四周的人大声说道:“你们这里可有会说汉语之人?我有话要问。” 人群中一阵嘈杂的交头接耳,不一会,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迟疑地站了起来,操着极其生疏的汉语说道:“我……会……一点。” 皎羽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拉着老妇一起走到老头身边,急促地问道:“你们为何禁锢这黑鹰?” 老头估计已经很有些年头没有说过汉语,一边听一边想,过了半天才明白皎羽想问什么。这事闹了四、五天,他是知情的,所以也不用问旁人,直接回答道:“魂……鹰的……”说完又指了指祭台上的男子:“酋长……”,说到这,做了个将什么东西从虬喙身上移到那酋长身上的动作:“魂……复活!” 移魂?!皎羽从他支离破碎的话语中吃力地分辨,终于明白他们正在做的是一个移魂仪式,是要将虬喙的魂魄移到祭台上那个被他称为酋长的男子身上。 原来真的有移魂之法!皎羽心中一阵激动。虽然墨玉手镯中辰非的魂魄已经移入了悟心大师的凉钵,可摄魂锥上还有一魂需要移至指环之内。如果这移魂之法真的有效,那夺取摄魂锥后,便可将其残魂集中到墨玉指环之内,再前去雷光寺唤回最后那一魂,辰非便可有望重生! 难怪崇桐门便在靠近苗寨的苗疆,原来招魂、移魂的法子是来自苗人的。 想到这里,皎羽暗暗欣喜,刚才因为虬喙被禁惹起的心火,也慢慢平复了一些。心火稍平,说话的语气也稍稍温和了一些。 “你们酋长何故失魂?”既然他们想要虬喙的魂魄,自然说明那个酋长的魂魄不在了。 老头听懂了这句话之后,脸上现出了悲愤的神色:“崇桐门……集鬼……酋长病了……魂……铃铛……勾走……” 老头发音非常不标准,说话又时断时续,皎羽勉力分辨了半天,才隐约猜出他想说的话。可能是说崇桐门的道人要抓鬼集魂作法,正赶上他们酋长病重,结果被崇桐门的集魂铜铃把魂魄勾走,这才致使酋长失了魂魄,只留下了肉身。 这崇桐门还真是为害一方!看来自己除了桐玉,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听老头提到铃铛,皎羽心中一动。莫非他说的就是自己交给魅儿的那个铜铃?沉吟了片刻,她伸手指了指身边的老妇,继续问道:“此人是你们的族巫?” 老头点了点头。 皎羽心中不解:“她即可移魂,便定会招魂。为何不将酋长魂魄召回,反倒要取旁人魂魄?” 这次问题复杂,老头没听懂,皎羽连说带手势,总算让他明白了问题。但这个问题他却回答不了,只好向那老妇询问。 老妇一直被皎羽扯来搡去,心中很是不满。没好气地和老头嘟囔了半天,老头似乎又出言好生相劝,她的抱怨这才平息了下去。老头转过来对皎羽说道:“招不到……崇桐……阴魂锁……肉身……七日……” 皎羽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崇桐门招鬼,将阴魂全部用不知什么法子锁住。一旦被他们集去的魂魄便不得脱身。而酋长的肉身只能保住七日,倘若没有魂魄入体,肉身也便寂灭了。 “为何选这黑鹰?”皎羽还是没太明白,如果只是要魂魄,随便招个便是,为何会选择虬喙? 老头再次向族巫询问,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这酋长在婴儿时,便是被一只黑鹰叼入山寨,因此一直以山鹰之子自居。虬喙白日觅食无意中靠近山寨,由于体型巨大立刻便被寨中苗人发现,便以为是酋长的阴魂附在这黑鹰身上,便以桃木镇魂针将他镇住,欲将他的魂魄移至酋长肉身之上。 移魂之法需连续三日,今天已是最后一日,待天色大亮,移魂便可完成。 皎羽暗道不好。如此说来,虬喙的魂魄已经大半移到了那个酋长的身上,如果不是今天自己找到了这里,只怕再也见不到虬喙,他那两千多年的道行也会毁于一旦。 回头看了看虬喙,那一身黑亮的羽毛已经失却了大半的光泽,从皎羽出现到现在,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应该已经奄奄一息了。 皎羽当即指了指虬喙,对着老头说道:“那黑鹰是我朋友。我可以帮你们寻回酋长魂魄,不过你们必须放了他!” 老头终于听懂之后,飞快地对着老妇说着什么。老妇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欣喜和笑容。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皎羽对着老头大声说完,腾起身形便向外掠去。她要将魅儿身上的那只铜铃取来,帮他们招回酋长的魂魄。顺便也可以把魅儿一起带来,这老头汉语实在糟糕,让他做翻译让皎羽心急如焚。 她刚刚掠出寨门,又飞快地飞了回来。一伸手把那族巫老妇拎了起来,带着她一起飞了出去。皎羽害怕她离开的时候,他们继续移魂大法。如果那样,她找来铜铃只怕也救不了虬喙了。她要带着这老妇一起去,没有了族巫,他们便无法施法移魂。 虽然皎羽寻到这寨子颇费了些周折,可实际上这里离魅儿那个村子距离并不算远。皎羽腾空飞行,走的是直线,不一刻便在村中落了下来。村里的妇女都认得皎羽,见她回来立刻涌了上来,有人很快就去把魅儿找了过来。 魅儿看见皎羽非常开心,迎上前来:“姐姐你回来啦!我们是不是准备动身了?”可当她看见皎羽手上揪着的老妇,就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皎羽摆了摆手:“你速速带上铜铃,与我前去救人。” 魅儿见皎羽脸色不好,便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得多问,拍了拍腰间的铜铃,立刻站到皎羽身边:“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皎羽看了看她,伸手将她也拖了起来,再次腾空,向山寨方向掠去。 从与桐玉大战一直到现在,皎羽始终没有时间停下来聚气运功,皎羽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此时回返又拖着两个人一同飞行,就更加吃力。离山寨还有七、八里地的时候,她终于灵力耗尽,不得已在通往寨子的小径上落了下来。 抬头看看山寨的方向,已经不远。便对魅儿说道:“等我运功聚气,只怕步行也到了。走吧!先进山寨,然后再想办法。” 说完两人架着那族巫,向着山寨快步而来。寨墙上的兵丁,看见有人远远而来便高声询问。魅儿懂得苗语,流利地应对了一番,又指着族巫说了几句什么?兵丁这才快步跑了下来,打开了寨门。 刚刚走进寨门,族巫突然看着四周的兵丁大声喊叫了几句。魅儿一听脸色大变,连忙拉着皎羽就要转身向后跑,可此时身后的寨门却紧紧地关上了。族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闪身到寨门的侧面,而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将皎羽和魅儿罩在其中。 皎羽冷冷一笑,正要提气掠出。可这时才想起,真力早已耗尽,只得眼睁睁看着大网落下,把自己和魅儿笼了个结结实实。 ------------ 第四十章:酋长复活 几个兵丁一拥而上,将网子底部的绳子收紧,皎羽和魅儿便被结结实实捆了起来。族巫指挥着兵丁,押着皎羽和魅儿回到了祭台边。几个族里的人见族巫平安回来,还活捉了刚才那女子,立刻围了上来。 魅儿见皎羽也被捉住,心中焦急,连声催促皎羽速速运功聚气,可皎羽倒并没着急,只让魅儿注意族巫和其他人的对话。她想知道这老婆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魅儿见她神情淡然自若,心中也大为宽慰,便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当族巫再次登上祭台,她调过头来向皎羽细细说了一遍他们的对话。 原来皎羽从天而降,族人以为天人下凡,所以全族都对她顶礼膜拜。可当族巫看到她掠行的样子,便认出她只是个修行之人。皎羽临行劫走她,让族巫甚是恼怒。这些她都能忍,但皎羽阻止她为酋长移魂,她不能忍。酋长的复活关乎全族命运,而此刻离成功移魂仅仅一步之遥,她不能让皎羽破坏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她没有道行,自然看不出皎羽的本体原是白鹤,所以只想将她擒住,待移魂法成再决定如何处置。 皎羽听到魅儿说完,心中略略心安。拉着魅儿席地坐下,让她看紧族巫的行动,自己立刻掐上指诀,快速聚气。她的真力五行已然齐全,聚气不再出现雾气蒸腾的情况,所以四周的人并无察觉。 而祭台上的族巫,再次念起了那古老而神秘的咒语,随着她的手势和音调,竹笼中的虬喙身体发出一阵抽动,片刻后祭台上那男子的身躯随之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了他的体内。 “姐姐,快啊!她好像在抽那黑鹰的什么东西。”魅儿并未见过虬喙,不过既然皎羽带她来到这里,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场面,魅儿也猜到她是为这黑鹰而来。 皎羽真力慢慢在气海中聚集起来,一炷香的功夫,气海中的真气已经存储了一半。而此刻,祭台上的族巫动作越来越快,随着她的咒语越来越急促,虬喙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连带着整个竹笼都晃动起来。 “姐姐,那黑鹰就快不行了!”魅儿即便不懂移魂之术,也知道那只黑鹰现在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如果皎羽再不出手,只怕它性命不保。 皎羽双眼猛然睁开,双掌齐出,藤条编织的网子立刻被震得粉碎。她的身体随即腾空而起,几乎没有半刻停滞地射向祭台上的族巫,伸手便卡住了这老妇的喉咙。急促的咒语被她这样一掐,立刻阻滞在老妇的脖颈之下。 “停止施法,放了那黑鹰!”皎羽眼中再无半点清冷和淡然,杀气瞬间弥漫到整个广场之上。魅儿连忙也跑到祭台的下面,将皎羽的话快速地对着族巫说了一遍。 只见族巫双手挥动,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皎羽微微放松手上的力道,族巫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后说出了长长一串对话。皎羽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可也看出了她的愤怒,感受到她的咒骂。 魅儿听完,并没有将她的话完全转达,只是挑了些重要的告诉了皎羽。移魂大法已经持续了三天,如果今天再不完成,他们酋长的肉身也就会立刻消失,对这个山寨来说是灭顶之灾。 皎羽毫不退让:“和她说,放了那黑鹰,我帮她招魂。” 族巫听完魅儿的话,用一种完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皎羽。皎羽也不说话,把魅儿喊上祭台,一伸手从她的腰间将那铜铃摘了下来,对着族巫晃了晃。族巫看到铜铃,立刻露出了惧怕的神色,不过她的怀疑似乎消失了不少。 皎羽见她还是没有动作,便伸出手指对着她心脏的部位点了一下。随着族巫的一声哀叫,皎羽说道:“你若放了黑鹰,我助你复活酋长;如若不然,黑鹰固然会死,酋长会死,你也会死。” 族巫听完这番话,不再坚持。她缓步走到祭台上那男子的身边,迟疑片刻才伸出手去,从他的后颈、头顶抽出两根尖细的长针。这长针入体很深,所以皎羽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长针离体,皎羽便立刻看见几道魂气飞快地从他的头顶散出,直飞到虬喙的身边。可不知为什么?魂气来到虬喙身边却并没有进入,而是围着他的身体一直盘绕。 族巫将两枚长针放到祭台之上,又慢慢来到竹笼之内。皎羽怕她再耍花样,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只见老妇站在虬喙面前,抬手轻轻将钉住他两翼的木针拔出。木针一去,盘旋在他身体外面的魂气立刻悠然入体,虬喙的身体猛然一震,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皎羽顾不得和他多说,抬手将气海中一半的灵力注入他的体内:“速速幻形,运功聚气!”说完便拉着族巫,回到了祭台之上。 “我将方圆百里的魂魄召唤过来,你可否认得酋长魂魄?” 老妇点了点头,通过魅儿告诉皎羽,只要酋长魂魄能来到这里,她便可助魂魄回到肉身之中。皎羽不再迟疑,放开族巫,将铜铃高举过头。随着她手臂的挥动,铃声急出,夜空中铃音清脆透彻,悠悠传出极远。摇动铜铃的皎羽白衣飘飘,稳稳地站在祭台之上。 随着徐急的铃音,祭台四周开始阴风阵阵。一缕缕阴魂带着冰冷的气息,蜂拥而来。族巫惊愕地看着皎羽和越来越多的阴魂,脸上现出极其兴奋的表情。只见她将两根从酋长身上拔出的长针高高举起,轻轻在空中挥舞。那长针上带有酋长肉身的气息,他的魂魄如果飞来,必会盘在这长针之上,届时便可送入酋长体内。 皎羽并不会驱鬼之术,只是用铜铃将鬼魂召唤出来。阴魂来到她的身边,便毫无目的地在她身边逡巡。当铃声响得急促之时,它们便游移得非常快速和疯狂。魅儿道行不够,被阴风吹得微微打晃,更有阴魂时不时冲撞到她的身上,惹得她连声尖叫。皎羽连忙给她加了个屏护,另一只手上的铜铃还是毫不减缓。 此刻,一缕银色的魂气飞速向祭台掠近。这缕魂气不像别的阴魂一样围着皎羽打转,而是直奔族巫高高举起的那两枚长针而去。当它绕上长针,便如找到了归宿一般,竟无半分停滞,几乎是瞬间便融入长针之中。 族巫口中再次念起悠长而古老的咒语,两枚长针倏然发出一阵夺目光芒。老妇看准时机,将长针迅速插入酋长的后脑与头顶,随即双手罩在酋长头顶上方,极速的咒语倾泻而出。 皎羽看见老妇的动作,心知酋长的魂魄已然归体,于是猛然停住摇铃的动作。铃音顿止,阴魂失去控制,立时没了驱策禁制,围着皎羽又飞旋了一会儿之后便四下飞散,渐渐都失去了踪影。 老妇笼罩在酋长头顶的双手开始急剧颤抖,到最后连身体都开始跟着抽搐起来。那酋长的身体在她的双手之下也开始发抖。最后当族巫的双掌猛地拍在他头顶的时候,这男子的双眼猛然睁开,竟是一双血瞳。 族巫此时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慢慢颓然倒在了地上。立刻有两名男子跑上前来,将老妇搀扶下去。酋长此时已站起身来,除了皎羽、魅儿和正在笼前打坐聚气的虬喙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酋长深深地看了皎羽一眼,并未和她说话,而是高举双臂,面向匍匐在地的人们高呼了一声。随着这声高呼,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皎羽一心想找到族巫询问移魂的事,可四下张望都没有看到,便对着魅儿耳语了几句,想让她问一下那酋长。魅儿听完嫣然一笑,对着酋长说了句什么?那酋长立刻将右手放在胸前,对着皎羽行了个礼。 皎羽正在迷惑之间,魅儿却已经拉着她走下了祭台。此时虬喙也已聚气完毕,站起身走到皎羽身边,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羞愧和游移。魅儿对他们说了声“我们走吧”,便抬脚大踏步地走出了苗寨。 身后的酋长一直站在祭台之上,目送着他们走出寨门。 皎羽此刻心中大为不解:“魅儿,我叫你寻得族巫询问移魂之法,你为何带我们离开山寨?” 魅儿甜甜一笑:“姐姐不必为移魂之事烦恼,我已经问过那道士,他不仅可以招魂,也会移魂之法,我们只要把他带去就够了。” 皎羽这才恍然大悟,脸上现出了浅浅的笑意。想起虬喙和魅儿还没有正式见过,便拉着魅儿走到他的身边,对着虬喙说道:“这是我在苗村里遇到的……魅儿,她得了一个道士的指点,要她今后跟着我。” 当着魅儿的面,皎羽不方便说出她是狐媚。不过从虬喙看她的目光来判断,他还是看出了她的本来面目,毕竟他和皎羽在樟子松林间修行了那么久,对狐媚的气息太过熟悉。 而向魅儿介绍虬喙就简单多了。魅儿亲眼看过虬喙的本体,对她不需要任何遮掩。“魅儿,虬喙是我的道友,我们共同修行了两千五百年。” ------------ 第四十一章:难断生死 魅儿倒是非常大方,走上前对着虬喙一笑:“魅儿见过虬喙哥哥。” 虬喙从来没有被人唤作哥哥,见到魅儿竟然有些腼腆。皎羽知道他的脾气,再加上这次被苗人擒住,虬喙本来就觉得有些没有脸面,于是连忙上前打岔。“大家稍事歇息,将灵力储满,便立刻出发。” 于是三人全部席地打坐,运功行法,补充真气。 不知是不是今日运气格外好的缘故,多日运功无果的魅儿竟然出现了灵气聚集的情况。当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惊喜得难以自持,差点气逆经络、走火入魔。幸而皎羽及时出手疏导,这才让她有惊无险地完成了第一次成功的聚气。 魅儿本就活泼,能够聚气更让她心中欢喜,话自然更多起来。虬喙跟着皎羽时间长了,习惯了她的沉静少言,队伍中陡然多出魅儿这么个话痨,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好在魅儿虽然话多,却不胡闹,三人相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很快,几个人真力都已补满,便回到了村子,把道人带了出来便上了路。 道人和魅儿都不能凌空飞行,皎羽便叫魅儿还原了本体,坐在虬喙的背上让他带着飞行。而自己则拖着道人御起风行诀,跟在虬喙的后面。 虬喙对于背上背着个狐魅,很是不高兴。可魅儿倒是兴奋得很,不停地将头探出去四下张望。虬喙嫌她不老实,时不时做个俯冲,吓得魅儿赶紧缩回脑袋,再不敢乱动。皎羽看到他们两人飞得有趣,也不多加干涉,只是笑盈盈地跟在后面。 皎羽带着的这个道人,根本不惯如此的凌空飞行,从始至终都不敢把眼睛睁开。皎羽和他男女有别,也没法托着他,只能是让他把裤腰带扎紧,皎羽抓住腰带。所以飞不了多久他就嚷嚷着腰疼,逼着皎羽落下地来。 虬喙身上背着魅儿,飞行速度也大受影响。所以这样走走停停,回去的速度比来时要慢不少。皎羽虽然心中焦急,可也实在没有办法,最后路过一个镇子的时候,随手将一户人家晒在外面的褥单拿走,将道人打横包住,将四个角一起系住,他这才不再动不动叫唤腰疼,行进速度也大大提高。 原本四、五天的路程,因为这种种不便一再耽搁,等他们回到樟子松林,已经是七日之后的事情了。 几个人降落在松林中时,正是晌午。刚一落地,魅儿便迫不及待地变出人形。正午时分,狐媚却幻出人形,这让虬喙看在眼里,心中极度不平。虽然他并不知魅儿是身中锁魂盅,才可以在白日保持人形,但以魅儿一个妖级修行,却可以做到他这灵级都无法做到的事,让他很是郁闷。 皎羽在路上已细细问过道人,要想招魂其实并不难,用魅儿腰上带着的铜铃便可办到。但若想将吴辰非散碎的魂魄收集齐全,却需要另外一些物件。皎羽已在心中将所需物品一一记下,吩咐众人在林中歇息等待她回来,自己便要前往麒麟镇。 魅儿听说皎羽要去镇上,死活拉住皎羽软磨硬泡,非要跟她一起去看看不可。魅儿虽是中原人的样貌,可她在苗疆居住了上千年,早已习惯了当地的生活。进入中州的所见所闻,对她来说都万分新鲜。一路上她就想到处看看,可虬喙飞行很不平稳,让她根本无法仔细观瞧。现在皎羽要去镇上,魅儿说什么也要跟她一起去开开眼界。 皎羽拗她不过,只好吩咐虬喙看好那道人,自己带着魅儿直奔麒麟镇而来。 道人所需的东西并不复杂,大多可以在镇上的商铺中购买,可是皎羽身上并没有银子。魅儿见到镇上如此热闹,眼睛都不够用了,时不时就在街边的摊子上驻足逗留。 镇上的人从没见过皎羽和魅儿,看到小镇上竟然出现两位长相如此标致的女人,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这白衣女子宛若仙子,那古怪衣装的女子烂漫俏皮,端的是地地道道的美人儿。皎羽根本顾不上这些,她正思忖着上哪里弄点银子买东西。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声吆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新鲜猪肉,最后几块,贱卖贱卖啊!” 这吆喝声听上去有些古怪,虽是男人声音,其中却透出尖利妖异的尾音。皎羽抬头一看,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银子来了! 吆喝卖肉的这位,正是被皎羽出手惩戒过的陈二麻。因他心生恶念想要杀害吴辰非,被皎羽伤了男人的根本,所以说他现在已然是太监之身,声音透出那种尖利也就不足为奇。皎羽向他靠近了一些,只见他的台板上还放着几块肉,在他身后的一只木盒之内,放着他今天的全部所得。 陈二麻并未见过皎羽的幻形,上次被惩皎羽也是用的本体,所以看见皎羽靠近,陈二麻毫无戒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二麻虽然已不算真正的男人,可看到皎羽这样的绝色美人,也不禁呆立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就差口水流出来了。 皎羽拉上正在旁边摊子上看珠花的魅儿,快步从陈二麻的肉摊边走过。她的手快如闪电地伸出去了一下,籍着外延灵力将他木盒中的银钱全数卷了回来。她的动作极其神速,旁人只见她长袖向外一挥,殊不知袖中已掳进了那许多钱财。 魅儿一心想着看热闹,根本没有注意到皎羽的动作。直到她被拉着进了家瓷器店、皎羽买了几只白瓷碗并从袖中拿出铜板付账时,她才发现皎羽竟然身上有银钱。 “姐姐,钱从哪来的?”走出店门,魅儿轻声问道。她清楚地记得,临来之时皎羽还在自言自语,说要筹备道士招魂的东西,必须寻点银子才行。可现在她们一路来得这家店子,并未见她在哪里停留,怎么身上就有钱了呢? 皎羽微微一笑,便将掳钱的事和她说了一遍。魅儿没想到皎羽还会做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行窃之事,不禁有些哑然。皎羽脚下不停,拉着她又去买了白烛、长针、红线等器物,一路上便把当初陈二麻要谋害吴辰非的事细细说了一遍。魅儿这才明白,为何姐姐偏偏取了那肉店老板的银子。 知道了原委,魅儿便开始咒骂那无良的陈二麻,还口口声声要去再收拾他一次。皎羽心中暗笑,她一个狐媚要收拾人,也只会使用媚术取他阳精了。陈二麻此时已是废人,魅儿那招数在他身上已经无效,还如何能收拾得了他?不过虽然皎羽明白,却并未点破,不然那魅儿定会羞愧难当了。 从纸符摊上买了一些黄裱纸,皎羽身上的银钱还剩下很多。她看了看魅儿那一身苗服,在中州地面上显得格外显眼,所以不管她们走到哪,总有人盯着魅儿那衣服指指点点。正好对面便是一家成衣坊,皎羽也不多说,拉着魅儿就进了门。 这里的掌柜是个三十多的女人,看上去很是精明,见二人进门,便殷勤地迎上去。她们一进来,掌柜的便把她们打量了一番,两人身量、尺码已经了然于心。 “二位姑娘可是要买新衣裳?到我这儿您可就来对了,我这是镇上最好的衣坊,方圆百里都是出名的。”女人不失时机地大做宣传,不过看到皎羽脸色淡淡的,也就声音低了下来。 魅儿从一进门,看到店铺中挂着的衣物便兴奋不已。皎羽伸手指了指她:“掌柜的,给我这妹妹挑一套衣服吧。” 老板娘见皎羽一身白衣,身上的配饰更是寥寥无几,便知道她不是想买衣服的人。听她这样一说,连忙堆上笑容点头答应,叫小二给皎羽让座、倒茶,自己带着魅儿上了楼。 这衣坊是分上下两层的,下面主要是接待顾客,所以很是宽敞。里面摆着各种布料供客人挑选,四周的墙上挂着些成衣样式。而二楼便是作坊,大部分衣服是放在那里的。 皎羽坐在楼下静静等候,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楼梯声响,魅儿和老板娘下来了。皎羽刚刚站起来,就感到眼前一团红云向她扑了过来:“姐姐,这罗裙太美了!” 只见眼前的魅儿,几乎让皎羽认不出来了。她选了一件粉红色的襦裙,外罩了一件大红色的半臂。红色的衣带长长地垂下,拖在长裙之外甚是俏皮。那老板娘很是有心,还帮魅儿重新梳了个双环髻,用两朵红色珠花插在发中。此刻的魅儿,活脱是一个中州的女子,完全没有了之前苗女的蛮气。 “喜欢就好。”皎羽笑着付了帐,拉着魅儿走出了店门。此时她身上剩下的银钱还有不少,皎羽想了想,便在路上找了两个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带着魅儿向吴辰非家的院子走去。吴辰非被赶出家,已经五年整了。现在他人已经不在了,皎羽想把身上的钱给他们送去,也算帮着他略尽一点孝道。 …… 两人回到樟子松林时,已过酉时。虬喙此刻早已幻出人形,可脸上的表情异常沮丧。那道人瘫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双眼紧闭,不知死活。 看见皎羽她们回来,虬喙立刻迎上前去。皎羽见状连忙问道:“那道人出了何事?” 虬喙双眉紧皱,沉声应道:“我离开片刻,他……被狐媚采了阳。” ------------ 第四十二章:设坛招魂 皎羽闻听暗暗皱眉。这片林子里的狐媚数量多、采阳时也极其贪婪,如果这道人被它们弄得脱阳而死,那自己如何再去集齐吴辰非的魂魄?想到这,她心中万分焦急,立刻抬手延出灵力,试探那道人的情况。 他的身体还是热的,呼吸虽然微弱但却并未消失,全身经脉中气息微弱,几不可探。皎羽连忙将一股真力注入道人经脉之中,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那道人才终于悠悠醒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魅儿自己就是狐媚,也曾采过这道人的阳精,看到今天他差点命丧黄泉,不禁暗骂这道人着实好色。她初来此地,不知道这林中狐妖的厉害,它们不仅可以制造幻境、魅惑男人,还能构建幻境中的幻境,让男人无法自拔。这世上见过境中境的男人除了一人之外,全部招了它们的道儿,而这与众不同的那个人,便是吴辰非。 皎羽见道人醒来,顾不得再多问他被魅惑之事,连忙走近他的身边,沉声问道:“招魂所需物件我已全部办齐,今夜是否便可行法?” 道人看上去神情依旧非常恍惚,在皎羽的追问下面露难色。“我阳力脱虚,如今夜施法,鬼魂招来便会趁机附在我身上,无法控制阴魂进入你的指环之中。” 皎羽一听心中暗急:“我已为你注入真力,为何还是不可?” “你是女人,真力为阴,如何助我提阳?”道人眼睛一翻,完全忘了是因为自己被狐狸魅惑才导致自己脱阳,倒仿似是皎羽的真力让他阳力不足的。 魅儿闻言不禁大怒,正要冲上来责骂道人,却被虬喙一把抓住。虬喙来到道人身边,抬手沉声问道:“那我的真力便可助你补阳了吧?”说完又转头轻轻对皎羽说道:“你将他体内的阴属真力徐徐抽走,我注真力帮他提阳。” 皎羽见他表情凝重,知道他是为了一时疏忽让狐媚钻了空子而感到内疚。于是对他点了点头:“好。”于是两人一同出手,一个往外抽,一个往里送。 皎羽是下仙级真力,尽管属阴,但仍然比虬喙的真力强悍一些。如果她不将自己的真力抽走,虬喙的真力便无法进入道人体内,甚至可能引起真力冲撞、反噬。虽然两人说话间很是简单,但此举却极其凶险。道人是靠着皎羽的真力方才醒转,如若不做真力替换而直接抽除,搞不好道人直接就会一命呜呼。 两人的动作极为轻缓,每一步都加着百倍小心。好在皎羽控制力非常强,随时感受道人气息的变化和虬喙真力的去向,并调整自己的行动,最后终于完成替换,两人也是大汗淋漓。 道人接受了虬喙的真力,感觉明显比之前情况好了很多。他以前在崇桐门的修为离淡紫修为还要差上好远好远,现在体内获得淡紫真力,自然觉得神清气爽,比他正常的时候还要舒爽。 皎羽见他已然恢复,立刻询问:“现在是否可以?” 道人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再过半个时辰,等到亥时便可行法。” 皎羽对着虬喙说道:“行法要在长松观内,到时少不得一场打斗。我们速速补齐真力,决不可中途被打断。” “好!”虬喙应声,两人立即席地坐下。吩咐魅儿看紧道人,自己和虬喙迅速掐指聚气。 皎羽一边聚气,一边运起明心诀。在长松观施法招魂,乌虚定然出手相扰,如果动起手来,她不能确定长松观的那些高功道人会不会帮忙。如果他们出手,自己气海中即便真力盈溢可能也非常危险,只能再将真气纯化,或许方可堪堪过关。 她体内原本真力消耗就不多,再次填满纯化没用多久。可虬喙大半灵力都输进了道人体内,再次聚气补充就费时不少。直到亥时眼看就要到的时候,虬喙才睁开眼睛。两人的真力全部补满。 这里离长松观不算太远,皎羽还是拖起道人、虬喙背上魅儿,不一会就在长松观前厅的平地上落下。道人忘记叫皎羽给他准备一张桌子,虬喙干脆跑到大殿外,把香炉放到地上,抱着香案跑了过来。 道人接过魅儿递来的物件,开始在香案上摆放。道人将一只白碗放在香案上,吩咐魅儿用另一只碗帮他打些清水。皎羽记起吴辰非报名闯关时山门处的那三口水缸,便掠身过去,果然大缸还都在那里,里面的清水也还在。 皎羽看着这水缸,就像再次看到吴辰非过关时的目光。而今水缸还在,而他却身在何方?皎羽虽然心潮翻涌,手上却动作迅捷,迅速团出一个真力水球,运回前厅香案上。时间紧迫,由不得她睹物伤人,如果错过了时辰,只怕招魂的事又要拖延。 将清水倒入白碗,又将两根白炷点燃,立在香案案头。道人取针刺破手指,将三滴鲜血滴入碗中,用指血在黄裱纸上写了个符咒,就着白炷的火苗焚化丢入碗中。伸手向皎羽讨来墨玉指环,由红线拴住放入白碗。做完这些,他才点了点头,告诉皎羽可以用铜铃招魂了。 皎羽从魅儿手中接过铜铃,递到道人手上,道人接过铜铃举过头顶,开始徐徐摇动。随着铃音慢慢响起,皎羽听到了后院出现了动静。 长松观夜间一向安静,道人大多已经休息。可现在前厅传来奇怪的铃音,必定有人会过来看个究竟。皎羽已经料到会是这样,向前迈出几步,站在了香案的前面。 铜铃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四人渐渐都感到了阴风阵阵,逐渐有阴魂飞掠过来,在铜铃的催压下绕着香案飞速地盘旋。随着阴魂聚集越来越多,长松观后院传来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大。当香案前白炷火光明灭闪烁的时候,乌虚带着长松观的一众道人出现在了后院通往前厅的走廊之上。 当乌虚看到皎羽,眼中立刻腾起了仇恨的火焰。他没想到这白鹤竟然还敢踏足长松观,自己跟她的帐还没算完,她这不是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吗?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摄魂锥攥得更紧了。 乌虚的伤并没有痊愈。皎羽的奋力一击不仅伤了他的皮骨,连带着经络也大损,直到现在他还不能正常运功,只能先运气进行调养,经脉恢复也只有八分。 当日一战,皎羽和虬喙是两人败走,今天重来,她竟然一行四人来长松观撒野。乌虚想到这里更是怒火上撞,这孽畜当真太不把长松派放在眼里。 皎羽见他出来,不禁冷笑一声。站在案前一动不动,只等乌虚开口。 “孽障,你竟然胆敢再进长松观,不怕我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吗?”乌虚伸手指着皎羽,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皎羽冷哼一声:“哼!我既然敢来,便不惧你。若想将我打得魂飞魄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乌虚心念一动,仔细看了看皎羽,猛然大惊。上次一战不足一月,这白鹤竟以突破灵界,进入仙境。自己就算没有受伤,和她也只能打成个平手,现在这孽禽已然是仙体,自己和她动手,决计讨不了好。想到这,乌虚便有些气怯。如果观中几位高功道人肯出手,群战鹤妖或许还有胜算,否则……就算今天自己不动手,皎羽只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乌虚连声对身后的道人们说道:“这孽障欺人太甚,不仅害我痛失爱徒,如今又杀上门来令长松一派受辱,我等岂可放过她?” 此刻,崇桐道人的铃声已更加急促。随着铃音的驱策,越来越多的阴魂纷纷向这里飞来。魂气密集,已根本无法分辨,道人连忙再次写下血符焚化进盛着血水的瓷碗。 乌虚身后的众道人对乌虚的话倒没出现多大的反应,可看到如此多的阴魂聚集,却露出惊惧的神色。“尔等岂能在我道观之内行此妖法?” 说话的是监院道人成灵。虽然乌虚杀徒的事一直还没有查清楚,可乌虚毕竟是观主,他也不得太过追问,但对于乌虚的行事,他却绝不苟同。所以刚才的一番话,并没取得他的支持。可是现在眼前阴魂横飞,无论如何于长松观的脸面都极其有损,他不得不抬手制止。 皎羽素知成灵道人待人宽厚,吴辰非在观内修行时也常常得到他的教导,所以她对成灵也颇有敬重之意。此刻见他开口,皎羽立刻轻言解释。 “我等在此设坛实为迫不得已。辰非的魂魄在此被他打散,我也只能在此行法方能召回他的魂魄。并非我等轻慢长松派,而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请成灵道长明鉴。” 成灵道人听皎羽这样一说,立时哑口。就算人家在你长松观设坛招魂,招的也是你长松观的人,如果长松一派在这件事情上还跟人家计较,就实在太不应该了。想到这,成灵轻轻退后一步,今天这事自己还真没法管。 皎羽见成灵不再追究,心中暗暗宽慰。观中几个平日对辰非多有照拂的道人,她是不想跟他们动手的。如果他们今天可以不插手,她便能杀了乌虚,夺下他的摄魂锥。 ------------ 第四十三章:大仇得报 乌虚一见成灵被皎羽这样一说不再吭气,心中立刻有些慌乱。以他的一己之力对抗皎羽,无异是以卵击石,如果不把长松观中的道人都拉进来,今天只怕是难了。 “你这妖孽!不守天道、妄想成仙,还勾引修行之人,其心可诛!现在竟然到我长松观上门挑衅、妖言惑众,我长松派岂能容你?!”嘴里说着,一只手便将摄魂锥慢慢地举了起来。 “姐姐!那魂魄到了!”随着魅儿一声尖叫,皎羽迅速转头看去。只见几缕淡弱的魂气正在白瓷碗的上方缓缓打转,与此同时,瓷碗中的血水慢慢旋转起来,在碗的中央形成一个旋涡。漩涡越转越快,慢慢露出沉在碗底的墨玉指环。 几缕魂气感受到指环散发出来的气息,突然绕着瓷碗飞快地旋转起来。而此时,原本平躺在碗底的指环竟然慢慢直立起来,红色的丝线直直地指向天空,仿佛有人拎住了线头一般。 随着红线越伸越直,指环竟悬空立在了碗中,与残魂、血水的旋转方向相同,它也开始在半空中旋转。 正在此时,皎羽却听到熟悉的呼喝在她身后再次响起:“摄魂锥!” 乌虚果然趁着皎羽回头的当口暗下杀手,拼全力使出了夺命一击。 随着这一声呼喝,绿色的妖芒再次射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皎羽而来。 此时残魂、血水、指环三者的旋转速度已经完全一样。突然,一阵辉光从墨玉指环中现出,残魂立刻被这辉光吞没。光芒瞬间一闪,随后慢慢消失。待一切恢复平静,那残魂消失得无影无踪,指环缓缓落下,而瓷碗中的血水也逐渐变回一片平静。 皎羽看着魂气归入指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道人身旁的虬喙却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心摄魂锥!” 虬喙的话音未落,摄魂绿芒已经打到了皎羽的身体之上。魅儿的看见皎羽被绿芒击中也大声惊喝,就连刚刚完成作法的道人都忍不住看向皎羽。 难道不久前的那一幕,今天又要重演吗? 绿芒打到皎羽的后心,却并没有像乌虚预料的那样,穿过她的身体将其击穿,而是像打在一个障碍上一般,不再前行,反而倒转方向,向乌虚射来。 乌虚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绿芒的速度丝毫没有降低,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乌虚刚才见皎羽回头,本以为她毫无防备,自己一击必能得手,所以便将全部真力凝在这一击之上。现在绿芒倒转,他已灵力不继,此时就是想给自己布个屏护已经是不可能了。情急之下,他伸手将身旁的一个小道士拉了过来挡在身前。光剑疾行,眼看就要射穿他的身体,如果击中,他便做了乌虚的替死鬼。 皎羽被这一幕震惊了,这乌虚真是卑鄙! 刚才见到乌虚带领众道人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提气防备。闻听他祭出摄魂锥,皎羽连头都没回,只将周身灵力延出,在身体表面布了个极厚韧的反弹屏障,只要这摄魂锥的绿芒碰到屏障,便会立时反弹折回。 在长松观的地盘上,当着这么多道人的面,她无法杀了乌虚。可如果乌虚主动出手,她以灵气震返摄魂光剑,那长松观众人也就不能说自己什么不是。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倒转的绿芒竟逼得乌虚要用门人的性命救下自己,这让皎羽怒不可遏。 摄魂锥,已经杀死了他长松门下的吴辰非,今天还要再次让另一名无辜之人命丧黄泉吗? 正当皎羽心惊之时,一只手臂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推开那被乌虚抓到身前的小道士。绿芒毫无减速,噗地一声射入这只臂膀之内,绿色妖芒迅速沿着手臂四散开去,直向此人的肩膀蔓延开去。 皎羽曾亲眼目睹吴辰非身中摄魂光剑后,绿芒从胸前蔓延开去,最终化为一片虚无,眼见绿芒此刻再次出现,连忙惊叫一声:“立时断臂,否则性命不保!” 周围的道人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局面,一个个呆若木鸡、反应不及。皎羽飞速掠到此人身前,延出灵力,毫不犹豫地抬手使出乾坤掌,以气为刃,向着他的肩臂直砍下去。随着一声闷哼,一条臂膀带着正在扩散的绿光掉落在地,几乎是瞬间便被妖异之光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皎羽翻掌为指,迅速封住断臂处的经络和血脉,伤口立时止住了血流之势。 做完这一切,皎羽这才抬头看清了这出手之人,知客道人脸色苍白,几欲跌倒。皎羽不禁心中一阵难过,这道人当初对辰非极尽照拂,她到现在还记得,正是他的成全,才使得吴辰非顺利拜入长松门下。皎羽对他一直心存感念,此时见他出手相救同门,更是对其敬佩有加。知客道人陡失单臂,虚弱不堪,皎羽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长松观的道人们此时才反应过来,立刻有人上来接过知客,成灵为首的几位高功道人连忙上前探看他的伤势。 残魂归入墨玉,作法的崇桐道人停止了摇动铜铃,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聚集的阴魂盘旋了一会便四散飞走。虬喙和魅儿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站在香案四周说不出话来。 皎羽抬起头,阴沉地看着乌虚。只见他脸色惨白,伸手指着皎羽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妖孽,竟敢出手伤我门中道人,实乃罪该万死!” 听到乌虚的狡辩,还未等皎羽说话,魅儿向前冲出几步,指着乌虚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这不要脸的牛鼻子,暗下毒手偷袭我姐姐,被反弹之后竟然要拿门下的弟子做挡箭牌。你将你门中的道人视为何物?我姐姐救了这位道人,你竟然反将罪责推到姐姐身上,根本禽兽不如!” “你是何方妖孽?长松观内岂容你撒野?”乌虚被魅儿一语点破,不禁恼羞成怒。 皎羽再也无法按耐心中的怒火,抬手延出灵力,将摄魂锥从乌虚的手中夺了过来。乌虚真力空虚,根本抵不住皎羽的夺势,觉得手上一空,法器已经转瞬易主。 “乌虚老贼!”手握摄魂锥,皎羽直指乌虚。“我与你本并无恩仇,可你以偏执之心,定要将我置之死地。你勾结胞妹借得摄魂锥,先杀吴辰非,后伤知客道人,天理难容。” “你……你怎知我有胞妹?……将她如何了?……”乌虚听皎羽提及桐玉,这才语气露怯。如果皎羽获知了他和桐玉的勾连,只怕桐玉难逃一劫。 皎羽冷冷地看了乌虚一眼,伸手指了指作法的道人说道:“他手中握着的铜铃,你该认得吧?” 乌虚仔细地看向那个道人,当他看见那人眉心的一颗红点,微微倒吸口凉气。这是崇桐门的标记,皎羽将崇桐道人带到了这里,说明她一定去了桐山。而当他再往道人手上观瞧时,绝望的神情出现在了脸上。那铜铃正是他胞妹桐玉的贴身法器,铜铃离身,便意味着桐玉已离开人世。这一刻,乌虚彻底地被皎羽击溃了。 “你……你这妖孽……竟然杀了桐玉!!!我……我要杀了你!” 乌虚说着,张开双手便向皎羽扑来。 皎羽冷眼看着他的身形欺近,暗提灵力注入摄魂锥。这万恶之人用这法器将吴辰非的三魂七魄彻底打碎,她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算拼着遭受天谴,她也要让乌虚不得轮回。 正当皎羽即刻就要祭出摄魂光剑的瞬间,众道人中突然有一人闪身而出,一道乾坤掌带着一股灵力猛然向乌虚打去。皎羽完全没料到有人会抢在她的之前动手,立刻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成灵道人身形站定,掌力劈出动作却仍然保持不变。只听嘭的一声,乌虚的胸前显出一个手掌的虚影,随即掌力前冲,乌虚的体内立刻传来骨裂筋断的声音。 乌虚难以置信地看着成灵道人,一口血猛地喷射出来。“成……灵……” 成灵慢慢地收回掌势,并没看乌虚,而是对着皎羽打了个稽首,轻轻说道:“鹤仙海量,容我师弟留个全魂投胎去吧。” 皎羽心中不甘,可成灵一直待吴辰非不薄,她无法拒绝他的请求。皎羽转过身,默默地向虬喙三人这边走了过来。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心知是乌虚的尸身倒地,也不回头。就算乌虚死上一百回,也换不回辰非的重生,他死与不死又有什么不同呢? 将碗中的指环轻轻地取出,皎羽探寻地看向道士。见他轻轻地点头,便低声对几人说道:“走吧。”四个人沉默地转身离开,步行走出了山门。 乌虚道人已经死了,摄魂锥也已得到,吴辰非四散的魂魄全部聚齐,只要将摄魂锥中的残魂移入墨玉指环、再去雷光寺召唤回凉钵中的那道残魂,便一切都大功告成了。今天的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但不知为什么?皎羽的心情却异常沉重。 众人见她沉默不语,也都没有开口说话。皎羽没有凌空掠行,一行人便陪着她慢慢步行。皎羽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没有即将成功的喜悦,今晚经历的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变成了一个心结,死死地堵在了她的胸口。 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 第四十四章:入玉相见 皎羽心情复杂,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离开山门很远,她才凌空跃起,一行人跟着她飞回了樟子松林。 道人已经被松林中的狐媚弄得差点丢了一次性命,皎羽便将他送上松林后半山上的山洞中。里面虽然并没有任何生活物品,但狐媚不会去那里,至少他是安全的。 皎羽飞回松林的时候,便听到魅儿正缠着虬喙询问自己和吴辰非的过往,而虬喙一脸的不情愿。怎么说这吴辰非也算是他的情敌,虬喙怎么可能肯把他们的事情对旁人和盘托出呢? 看到皎羽回来,魅儿乖巧地闭了嘴。皎羽不想多说什么?只吩咐他们各自运功,便走到一旁席地盘坐。可指诀捏住,半晌却无法静心,更别说聚气了。 乌虚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宽厚慈悲的修行之人,人兽殊途的执念令他仇恨一切人类之外的修行生物,也导致了自己和他的种种仇恨。为了这种偏执,吴辰非成了牺牲品、知客道人失去了一只手臂,而到最后他甚至害死了自己的胞妹、并最终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吴辰非的死,皎羽便恨不能将乌虚亲手毁灭,并让他和辰非一样魂飞魄散、不得往生。可成灵道人的出手,却让她不能亲自结束这多年的仇恨。表面上帮助皎羽化解了仇恨,实际上却给乌虚留了一个投胎重生的机会,这让皎羽心中万般不甘。这种感觉令她如鲠在喉、难以言说。 可除了这种不甘和仇恨,皎羽心中还有另一种情绪。 自她修行以来,一直得到长松观两任观主的眷顾,不仅容她在长松观内栖身,更传她长松派的修行心法,才使得皎羽能有今天的仙体修为。她对长松派的感情,远非言语可以表达。今日,乌虚身为第三代观主,却因为自己丧命。虽然他的死并不是皎羽亲自动手,但她心中仍然有一种来自内心的自责和欠疚。 两种心绪的冲击,让皎羽无法静心运功,甚至冲淡了吴辰非聚魂成功的喜悦。 闭目良久,她都无法平静,突然间心中充满了对吴辰非的思念。那一抹为她挡住摄魂光剑的身影,反复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皎羽干脆不再练功,伸手将指环从怀中取出,静静地离魂出体,想要进入墨玉指环看一看吴辰非。 可她试了多次,指环每次都会发出一种极强的推力,让她的魂魄无法进入。皎羽心中大急,上次她离魂之时,命魂也是被指环阻挡,只得进入手镯去看望吴辰非。现在手镯中他的残魂已经被雷光寺的悟心大师收去,要想看他只能想出办法进入指环。 皎羽迫不得已还魂入体,默默地站起身来,看了看正在盘坐练功的虬喙和魅儿。虬喙的运功非常平稳,皎羽能感受到他聚气的速度和体量都已经大大提高,这应该是明心诀的功效。而一旁的魅儿,聚气也已经很是熟练。虽然不能和虬喙相比,但运功招式也是有板有眼。 皎羽看着两人微微笑了笑,掐指使出风行诀,凌空向西飞去。 现在的皎羽已是下仙之体,修行明心诀后更加真力纯澈,因此风行诀的行进速度也比以前快了很多,每次下落借力的距离也越来越长。原本她和虬喙飞了三个时辰的路程,这次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皎羽落下身形,顺着山洞的洞道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洞的尽头。站在洞口边沿,皎羽对着下面的悬崖高声叫道:“皎羽求见仙尊。”空旷的洞中,传来了悠悠的回声。 不一刻,皎羽便感到脚下的地面发出了微微的颤抖,四周山壁上的红光渐渐更盛起来。火麒麟带着一身的热焰,慢慢浮出岩浆液面,悬立在皎羽面前。 “见过仙尊。”皎羽对着火麒麟深施一礼,她对这远古神兽一向敬畏,礼数上从不马虎。 火麒麟看见皎羽再次前来,略略有些意外。当他将皎羽上下打量完毕,不禁微微点头。“不错!不足一月便渡过天劫、修成仙体,难得!难得!”说完,看向皎羽继续问道:“白鹤今日因何再次呼唤本尊啊?” 皎羽对着火麒麟,神情凝重地说道:“仙尊,我已去过崇桐门,并已将我那道友的七魄聚回墨玉指环之内。你曾告诉皎羽,升仙后便可离魂出体,进入墨玉中探看友人,可不知为何我却进不去这墨玉指环。今日前来便为此事,请仙尊指点迷津。” 火麒麟听她说完,便知她心思。这女人家就是这么婆婆妈妈,即便是白鹤成人也不能免俗。它再次仔细向皎羽身上扫了一眼,她怀中的指环上带的魂气果然比上次要强了不少。 “那指环中已无汝之气息,指环认主,排斥外来魂气。”火麒麟慢吞吞地回答道。 皎羽听完,心中不解:“可我的手镯中留有我的魂气,我那道友的残魂为何还能进入手镯?” 火麒麟有些不耐烦:“那是借助摄魂锥的芒气真力被打入手镯之内,即便如此,残魂入玉也必被隔入虚空,你们汝二人魂气断断无法在玉中相见。” 皎羽想起上次自己命魂进入手镯时,吴辰非确实是看不见自己的,便轻轻点了点头。可如果真的这样,自己岂非再也无法和吴辰非相见?想到这里心中一酸,眼中便现出朦胧来。“如此说来,我们便真的无法相见了?” 火麒麟见不得女人这副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烦躁。“汝若执意相见,便也不是全无办法,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只要仙尊能助我们见面,皎羽愿承担一切。”皎羽听火麒麟的言下之意,要想进入指环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见到辰非,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一试。 “汝可将命魂离体,吾从旁相助将部分魂魄打入指环,汝便可与之在玉中相见。不过……那道魂气自此无法离开墨玉,时日一久玉不养魂,必将日渐虚弱,直至消散。如此一来,汝之三魂七魄便俱不完全,就算再勤加修炼,也不可练至上仙之境。”火麒麟说到最后,越发心不在焉。没人会这样做,因为实在太不值得了,就算眼前的鹤仙,它也不相信她会选择如此的方法与亡友相见。 “仙尊,我若将他的三魂七魄全部纳入这指环之中,还有可能让他重生复活?” 火麒麟摇了摇头:“肉身不灭,或可重生重生;肉身损毁,只可送其投胎转世。” 皎羽听完,伸手便将怀中的指环取出,托在掌心之中。“请仙尊成全,皎羽定要入玉。” 火麒麟没想到皎羽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忍不住有些微怒。人类本来就是愚蠢非常,女人便更加不可理喻。鹤仙是灵禽,修行几千年不易,竟然也在这种时候犯糊涂。 虽然心中这样想,火麒麟还是决定帮助皎羽。这话已经说出去了,自己断不能食言,不然实在有损神兽的颜面。“汝既已决定,吾便当成全。” 皎羽听它应允,心中大喜,立时手捧指环盘坐下来。不一刻,魂魄悠悠离体,期盼地在指环四周盘绕。 火麒麟轻轻叹了口气,它的真力属火,至阳至刚,如若强打上去,虽说可将部分魂魄逼入墨玉,可也必定会伤及剩余的魂魄。想到这里,火麒麟暗将体内真力提起,心念所至真力疾出,将那一团魂气分为两半。大半的一团还在围绕着指环慢慢回旋,小半的魂气渐渐在指环上方停了下来。火麒麟这才再次延气,强劲凌厉的灵力直击向那一小团魂气。 受到如此大力的威压,魂气倏地窜向指环。前部受阻后力不绝,魂魄终于仿似突破了指环的屏障,消失在指环之中。 火麒麟心念传音,告知皎羽可以回魂入体,不过仍然要保持入定。如果她此刻醒转,便无法感受到入玉魂气传来的讯息,这一遭也就白走了。 皎羽依言将魂魄收入体内,努力地保持着跟那缕残魂之间的联络。 经过一阵短暂的虚空,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皎羽终于看见吴辰非正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皎羽难以控制激动地心情,飞一般地来到吴辰非的面前:“辰非!”一声呼唤出口,眼圈便红了。历经了这么多的艰难,皎羽只为要就会他。此时看见他平安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皎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吴辰非还是穿着遇难时的那身道袍,脸上的微笑与他最后的笑容一模一样。见到皎羽向他飞掠而来,他连忙上前两步,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细细端详她的面容。 “皎羽!……” 此时的吴辰非是那么的真实,连握着皎羽的手掌都是温热的。两人就这样互相凝望,久久没有说一句话,万语千言全部都灌注在这凝视之中,语言似乎变得多余了。直到皎羽的眼泪滴落在吴辰非的手掌之上,他惊醒过来。 “皎羽,你如何到得此处?” 皎羽听任泪水肆意横流,哽咽着说道:“我来看你……” 吴辰非伸出手掌,轻轻拭去皎羽脸上的泪痕:“你不该来这……我很好……” “辰非,你的大仇已报,乌虚业已命归黄泉,你可以安心了。” 吴辰非轻轻地笑了笑:“不可再为我杀生,我命数如此,该有此劫,怨不得他人。” ------------ 第四十五章:改弦更张 皎羽心中难过,听他这样一说更是泣不成声。 吴辰非看着痛苦的皎羽,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揽住。温暖的怀抱让皎羽的感情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拥住吴辰非,这一刻,她的思念溃堤倾泻。 吴辰非感受着怀中女子的颤抖和战栗,同样心绪难平。这一世,他终究要抛下她一个人,独活在这天地之间;而他们的纠葛,注定还有太多的磨难要让这个柔弱的女子承受。他的心中满是难舍与不忍,可他无能为力。 这是他的劫,也是她的劫,他们都无法逃脱。 “皎羽!”吴辰非轻声唤着这白衣女子:“ 我有几句话你务必要记牢。” 皎羽依偎在吴辰非的怀里,不愿离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吴辰非继续说道:“你我之缘,尚且磨难重重,你若寻不到我,切不可放弃。” “嗯!就算海枯石烂,我亦会坚持。” 吴辰非抚摸着皎羽长长地黑发,轻轻叹了口气。“我尚有三世佛缘,你勿要太过思念,命数到时我们自会再次相见。” 皎羽听到这里,连忙抬头问道:“辰非,此话怎讲?” 吴辰非对她笑了一下,看着她晶莹的眸子柔声说道:“天机不可泄,我已违背天命了。你只要务必记住我的话,顺势而为即可。” 皎羽满腹疑问,可心知吴辰非不可多说,便只好泪光盈盈地看着他不做声。吴辰非长长的一声叹息,继续说道:“你明知入玉见我,便要缺损魂气,为何还要行此下策?” “别说是魂气受损,就是要以命交换,我也会进来看你。”皎羽的回答斩钉截铁。她不知道吴辰非的待魂魄齐全前去投胎往生后,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再次再见,所以她果如知道可以与他相见的方法,就决不会放弃。这一世,已然命断缘尽,这次见面也只怕是最后的机会了。 吴辰非咬了咬嘴唇,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转头紧紧盯着皎羽的眼睛沉声说道:“皎羽,还记得我魂散时对你说的话吗?” “嗯,记得,你叫我来世一定要去寻你!” “记住这句话,我吴辰非定不负你,定会如约等你,你一定要来寻我!” 皎羽听他这样一说,本已忍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还不等她开口,吴辰非便附在她的耳边清晰地说道:“你这缕魂气,我定当竭尽全力予以保全!”说完,他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皎羽的眼睛,静静地伸出的双手…… …… 皎羽与魂气的联络猛然中止,再也无法感知到来自指环内的情景。她身体猛然一震,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只见火麒麟已经不在了。 “辰非……”皎羽喃喃地呼唤着吴辰非的名字,低头看向手中的指环。只见它仍然静静地躺在掌心的中央,既无光芒也无声响。 皎羽暗暗心伤,怅然若失。这一刻,她感到更加的孤独和无助。 静静地又坐了近一个时辰,皎羽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玉中的吴辰非,身形有些模糊,仿佛是几道虚影叠加在一起,却没有很好地融合一般。皎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魂魄尚未聚齐而造成的,她要回去仔细问问那个崇桐道士。 皎羽步履艰难地走出洞道,出了洞口时被外面清冷的空气一激,人也变得清醒起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沉湎于悲伤之中。此时天已大亮,皎羽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再次施出风行诀,向着樟子松林掠行而回。 刚才在洞中,皎羽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可待凌空掠行之时,她魂魄残损的问题就显现出来了。返程途中,她掠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次落下借力的间隔时间也短了很多。最终回到松林时,竟然用了近两个时辰。 落下的地点,便是皎羽走时虬喙与魅儿行功聚气的地方。可此刻虬喙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魅儿一人在原地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见到皎羽从天而降,魅儿就像看到了救星,嗷地一声便冲了过来。 “姐姐你做什么去了,可算回来了!那个招魂的道人不见了!” 魅儿心急,说话也很快。她本来就带着一点苗疆口音,话说快了便有些听不清楚。皎羽只隐约听到什么道人,心中一沉,难道那个道人出了什么事? “魅儿你莫急,慢慢说。” 魅儿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那个崇桐门的道士不见了,虬喙已经到处去找他,走了一个时辰,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说什么?道士不见了?”皎羽明明把他放到了半山的山洞中,那里没有野兽,狐媚子们也上不去,照理说非常安全。那座山的山势非常险峻,常人很难攀爬,要想从那里自己走下来就更是困难,这道人怎么会凭空就不见了呢? 看见魅儿连连点头,皎羽继续问道:“什么时辰发现的?” “两个时辰之前。我们聚气完毕,虬喙便说过去看看那个道人,谁知上去一看,洞中就已空无一人。我们便寻四周,连林子中的狐媚都召出来问过,可就是没有他的下落。一个时辰前虬喙已出去寻找,让我留下等姐姐回来。” 皎羽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思忖了片刻便凌空掠上半山,站在那个洞口仔细地看了看。洞内一切如常,并无特别的痕迹,看来道人离开时不是被迫的。 纵身飞回松林,皎羽将整件事仔细地想了想,也不犹豫,叫上魅儿,拖着她便向长松观的方向掠去。 这个道士是崇桐门的门人,在北方并无熟人,若说他来到这里抛头露面,也就只有在长松观招魂的这一次。而正是这次招魂,使得长松派观主毙命、知客断臂,可谓大伤元气。乌虚勾结胞妹、残害同门的事,在长松观内至今还是一个未解之谜,这道人会不会是被长松观拉去、接受他们询问呢? 皎羽想来想去,只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来到长松观的上空,皎羽直接落到了后院。如果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那道人必定在后院议事厅。此刻正是观中道人走动频繁的时候,可她们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人。长松观的道人们都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皎羽对这里非常熟悉,拉着魅儿很快就来到了议事厅的门外。听到里面传来高声的对话,皎羽侧耳听了一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那道人果然就在长松观。 “贵派的桐玉掌门果真是观主的胞妹?”这人的声音皎羽听过,是长松派一个高功道人。 “正是!乌虚道长曾亲临敝派,其时我便亲眼所见,他二人确是兄妹相称。”这是崇桐道人的声音,听到这里,魅儿欣喜地看了皎羽一眼。皎羽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只听另一个声音问道:“你可知他前往贵派所为何事?” 那道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二人商议之时,我等并不在场,是以并不知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乌虚道长走时,带走了敝派镇门法器摄魂锥,却是众人皆知的。” 他的话说完,厅内陷入了一片沉默。过了半晌,成灵道长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崇桐一门,精于魂术。依你昨晚所见,观主的魂魄可否安然转世?” 皎羽听到这里,心中一紧。乌虚心思恶毒、行事极端,倘若转世必然为祸。只听道人轻声说道:“道长出手及时,观主的魂魄毫发无伤。昨夜我看得仔细,投胎转世并无阻碍。” 得到这样的回答,长松观众道人似乎很是满意,厅内传来了低低的交谈议论之声。 皎羽心下黯然,乌虚这样的作恶之人,竟可安然全魂转世,而吴辰非为人良善,却要承受魂飞魄散的命运,就算投胎也需历经如此多的艰难。这世上又哪有公道可言? 想到这,皎羽猛地向前跨出几步,对着议事厅的大门高声喊道:“皎羽求见长松观众位道长!” 随着皎羽这声呼喊,议事厅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也不等里面应允,皎羽便引着魅儿,大踏步地走进了议事厅。 议事厅的中央坐着成灵和众位资历较高的道长,其他观中的小辈都站在他们的身后,将一个大厅挤得满满登登。 皎羽看到厅内的这副情景,心道难怪一路上一个道人都没看见,原来全部聚到了这里。 面对着这些人,崇桐道人站在议事厅的中央,毕恭毕敬地看着众位道长。长松派与崇桐门专攻不同,这里的道长个个修为都很高,与崇桐门差距非常大。所以这道士自进门到现在一直态度恭谨,丝毫不敢怠慢。 当然,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桐玉掌门已经殒命,崇桐一派自此只怕再难复兴,自己就算回去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如果能够留在长松观,说不定还是自己的一个机缘,今后勤加修行,达到紫气修为不敢说,但修成淡紫修为还是大有希望。如此说来,可要比他回到崇桐门要好得多了。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闯进议事厅的鹤仙,是不是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 第四十六章:魂魄不合 皎羽看都不看这崇桐道人,进得大厅也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成灵道人。乌虚一死,成灵便是长松观中的主事。崇桐道士是自己从桐山千辛万苦带回来的,长松观竟然未经她的同意便将人带到这里,摆明了没把她皎羽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对他们客气,皎羽这不速之客反而占了理儿。 厅内的道人听到皎羽在门口的一声呼喝,个个都停住了口,成灵道人更是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停了好半天,他才讪笑着站起身来迎向皎羽。 “无量天尊,鹤仙光临,贫道有失远迎,万望海涵。”他一边说着,一边稽首行礼,眼角偷偷地向着皎羽瞟了一眼。现在的皎羽不比过去,修为高了,脾气自然也大了,成灵不得不礼数周全些。更何况这次的事,长松观确实有些冒犯,所以成灵的话说得很是客气。 皎羽听完成灵的一番话还没开口,魅儿便在身旁搭了腔。“我说你们这些臭道士怎么都是一样的?不讲道理地把我们的人绑到这里,连说都不说一声。等我们来找,就假装好人,你们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啊?” 成灵被魅儿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跟皎羽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为了今天的事反目,实在不划算。只见他连忙向前跨出半步,离皎羽更加近了一些,语气诚恳地说道:“皎羽姑娘千万别误会。此次观主的事,与我长松一派着实关系重大,很多细节不得不请这位道友前来询问清楚。事出紧急,遍寻不到鹤仙,这才出此下策、私自将他接到长松观。还请鹤仙念在我门内惊变,莫要多加怪罪才好。” 说到这里,成灵担心皎羽仍不肯罢休,连忙补充道:“我等并未用强将这位道友强拉到长松观内,而是一路以礼相待,姑娘如果不信,可亲自问他。” 那道人听到这句话,连忙点了点头。可看到皎羽冷淡的表情,瞬间又收敛了一些。虽然他很想留在这里,但是不能在鹤仙面前表现出来。 皎羽本是心中有些气恼,可听成灵这样一说,火气倒下去了一半。不过她面上仍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语气稍稍有所和缓:“监院道长言重了,我见他不辞而别,心中担心,所以才寻来这里。不知你们的问话是否已经结束,我想将他带回去。” 成灵见她态度明显有了转变,连忙顺着皎羽的话说道:“多谢鹤仙姑娘体谅,我等疑问已经得到解答,姑娘随时可以将其带回去。” 那崇桐道人听到成灵这样说,心中懊恼不已。跟着这鹤仙,只能栖身于冰冷的山洞之中,晚间休息连床被子都没有,他实在不想回去。留在长松观内,就算他们暂时不会让他拜入门下,至少可以衣食稍安。但皎羽姑娘这个修为,连成灵道人都要让她三分,谁又敢忤逆于她?一旦她真的动怒,自己便像她眼前的一只蚂蚁,想生不易、想死很快。所以他虽然暗自叫苦不迭,可嘴上一句话也没敢说。 皎羽虽然并没看他,可这小道士的一举一动,反应出的心思她岂能不知。皎羽与他并无冤仇,如果他真能帮着自己将摄魂锥中的魂气移至指环之内,那也算是她和吴辰非的恩人。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不会亏待帮助过自己的人。 “监院道长,皎羽还有一事相求。”皎羽抬起头,朗声说道。 成灵一听,忙不迭地应道:“皎羽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皎羽伸手指了指崇桐道人:“我需这位道友将辰非的魂气从摄魂锥转移出来,待此事完成,皎羽想恳请监院道长,收留于他。道长可否应允?” 那道人根本没有想到,皎羽竟会为了自己亲自开口向长松观求情,当皎羽的话音落下,他不禁愣了。 成灵显然也没想到皎羽说的是这件事,转头将询问的眼光看向其他几位道人。那几个人没有表示同意,可也没人提出反对,成灵这才回转身对着皎羽说道:“皎羽姑娘开口,成灵自当给姑娘这个面子。待你们的事情完毕,他即可入观修行。只是不知道他本人……” 崇桐道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愿拜入长松门下!多谢道长成全!多谢皎羽姑娘成全!” 魅儿见他这副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皎羽也不多说,微微福身便转身出门。魅儿一把将道人从地上拖了起来:“走啦!”说完,拉着他跟上皎羽走出议事厅。 皎羽待他们出门站定,一手一个拖起两人,掠纵飞回樟子松林。还未落地,便看见虬喙正在老槐树下打转。 “虬喙哥哥!”魅儿刚刚落地,便甜甜地对着虬喙叫了起来。 虬喙此时还是本体,听到魅儿呼唤也不回应。当他看见那道人站在皎羽的身边,忍不住冲上前去,翅膀挥起就想把他打翻。皎羽一见连忙上前拦住:“不怪他,长松观来人把他掳走的。” 虬喙听皎羽这样一说,才怒气消退,恨恨地看了道人一眼,向后退了回去。魅儿见他莽撞,心中暗笑,站在皎羽身后对着虬喙做了个鬼脸。虬喙看见更懒得搭理她,干脆远远地飞到半山上的洞里去了。为了找这小道士,他飞遍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这会也累得紧了,也想趁着白天不能练功的当口好好休息一下。 皎羽见他离去,便从身上将摄魂锥取了出来,转头向道士问道:“你且帮我看看,这锥上是否也存有一魂?” 道人为难地看了看皎羽:“这……此时无法看出,要到夜间方可。” 皎羽一听,也只好等了。刚想坐下运功,又想起在指环中看见辰非魂影憧憧的事,便再次发问:“还有一事,我想问你。如此这般召来的魂魄,是否会无法融合?” 道人侧着头想了想,回道:“我曾见过掌门有一次施法,那命主便出现过此状。” “后来呢?”魅儿并不知道指环中魂魄分离的事,只是听他说到这,忍不住好奇心大起。 “掌门其时也无法将其魂魄融合为一体,只得暂且送去投胎。不过后来听说,那魂魄转世的孩子性格极其怪异,时常会在刹那间现出迥然不同的样子。听门中的老人说,那便是魂魄未完全融合的缘故。” “啊?!”魅儿一听乐了:“是不是这样?”说完她便大笑着看向道人,突然间脸色猛地一沉,变为了满面怒容,再下一刻又转为哭相,最后连她本体的样貌都现了出来。 道人并没见过那人的样子,只不过听人说起而已。现在看见魅儿这般变脸,吓得脸色苍白、惊恐不已。魅儿这才变回自己的样子,咯咯地笑成一团,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听完道士的话,皎羽心情变得格外沉重。从她在玉中见到的情形来看,吴辰非的魂魄极有可能是未能融成一体。如果带着这样的命魂投胎转世,那不就跟道人说的那人一样了吗?皎羽想到这里,实在不愿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吴辰非的身上,于是不死心地继续追问:“你们掌门有没有说,这种情形可有化解办法?” 道人摇了摇头:“这样的残魂,如果在过去我们的寨子中,便不会继续唤回,任其自生自灭也就罢了。掌门上次收了人家的银钱,所以不得已施这招魂大法,可看到魂魄不得融合也毫无办法,只得送入轮回。当时掌门就私下跟人说,魂魄分离这种事,不仅我崇桐门无能为力,放眼天下所有道门学派,也没有哪一派能做到将人被打散的三魂七魄完全融合。” 说到这,他又抬眼看了看皎羽,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告诉她。纠结半晌,想起了皎羽向成灵道人请求、让其收留自己的情景时,他才下定决心。“那人只是少了三魄而已,三魂四魄还都是齐整的。” 皎羽听完他这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着走到一旁的树下,轻轻地坐了下来。 魅儿虽爱笑闹,可很有眼色。看见皎羽的脸色不好,便乖乖在皎羽身边不远处坐下。这么多天跟皎羽朝夕相处,她早已摸准了皎羽的脾气。刚才问了那么多,必定是姐姐遇到难事儿了,这种时候她一般都会非常安静,不给她再添乱子。 道人心中更是明白。三魄缺失,召回来轮回转世都变成那样,像自己这样召七魄,要想融合一体几乎是毫无可能的事情。如果这样魂魄分离着投胎,下辈子必定比刚才魅儿做出的样子更加恐怖。既然如此,还要召这魂魄回来做什么呢? 皎羽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个时辰,魅儿不耐无聊,早已盘坐着运功聚气起来。道人的腿脚也很是酸痛,跟魅儿一起席地而坐。此时看见皎羽站起身来,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皎羽对他摆了摆手:“你且休息,不必起来。大家都忙了一天,想必都已经腹中饥饿了。你和魅儿在此等我,我去弄点吃的,很快回来。”说完便凌空飞起,向着不远处的麒麟镇掠行而去。 ------------ 第四十七章:千年鱼精 皎羽心情很不好。 可她不想在魅儿他们眼前表现出自己的沮丧,所以很想一个人出来走走。空中的独自掠行一向让人有些厌腻,可此刻的皎羽却非常渴望。她想一个人安静地立于这天地之间,静静地回想、静静地思念、静静地考虑一下今后的事。 她不知道等待吴辰非的会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会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无法融合的魂魄、转世将要面临的不确定、三世佛缘的预言,而眼下她要面对的,还有那两道魂气的转移,这一切都让皎羽有些心慌意乱。 手腕上的镯子,怀中的指环,彼此感应散发出温热的气息,每当皎羽感觉到这气息的存在,就好像觉得吴辰非就陪在她的身边。她回想着他为自己做的一切,突然对吴辰非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忍不住发出了喃喃的自语:“辰非,我定会前去寻你,你一定要等我。” 麒麟镇远远地出现在前方,皎羽收敛心神,在镇外的田埂上降落下来。两个正在田间嬉闹的顽童看见她从天而降,呆呆地停下了追逐,傻傻地看着她。皎羽看着他们微微一笑,两个孩童立刻掉转身向离稻田不远的一处农舍跑去,嘴里不停地叫嚷:“仙女来啦!” 皎羽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忽然对他们的无忧无虑充满了羡慕。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如果辰非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有宁静淡泊的生活、生育这样天真简单的儿女?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农舍的大门之内,皎羽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向镇子里走去。 临近傍晚,此时的麒麟镇,买卖摊子已经收了不少,街道上的人也不多。皎羽找了一家卖包子的店铺,整整买了两大笼。接过小老板点头哈腰递来的两个大纸包,伸手掏出银子付了帐。银子还是上次从陈二麻的肉摊子上顺手劫来的,后来去吴辰非家探看,偷偷地给吴家留了不少,不过皎羽还留下了几两,以备不时之需。 拎着包子在街上想了想,皎羽抬脚又走进一家小饭馆。小二看见她进了店门,立刻无比殷勤地迎上前来:“姑娘请进,请问您要来点什么?” “帮我包两斤牛肉,再来壶酒,我带走。”皎羽顺手把包子放在门口的桌上,对着小二吩咐道。 “好嘞!姑娘您先请坐,稍等片刻就给您备好。”小二说完冲着里间吆喝了一声。听到里面有人应了,这才到柜台上拎起茶壶,走到皎羽身边,为她倒了杯茶。 皎羽慢慢坐下,既不说话也不四下张望,只低着头,等着小二把酒肉包好送上来。 店里客人不多,只有两三张桌子旁边有人。见到皎羽进来,都不免偷偷多看几眼,也有两个年轻男子低声赞道“好个标致的女子”。皎羽是仙体,感官比常人灵敏许多倍,自然听得到他们的议论。不过他们语气中并无轻薄之意,她也就不想多加理论。 可正在此时,却有个人从店中的角落里站了起来,慢慢地向着皎羽走了过去。 “姑娘好生标致,一人独行都不怕遇见歹人吗?” 皎羽早已感觉到此人的靠近,不过她并没做出什么反应。待此人靠近问话,她才转过身来,抬眼看向来人。 这是个看上去极老的妇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皮肤黝黑,满布皱纹。嘴里的牙已所剩无几,说话的时候有点漏风。她一路走过来步履踉跄缓慢,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 皎羽并未回她的话,只把目光在她身上冷冷地扫了一下,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嘿嘿!”老妇干笑两声,继续说道:“姑娘果然目光如炬,一眼便看穿老身来历。” 皎羽冷哼一声,低声说道“青天白日,你竟敢出来行走,难道不怕?” 老妇面上显出一丝尴尬之色,不过很快便被她的苦笑遮掩过去:“老身涉险出来,实乃万不得已。今日幸遇姑娘,老身有一事相求,恳请仙人出手相救。” 一席话,也说明这老妇早已看出皎羽的真身修为。皎羽也不否认,只淡淡地说道:“你我素昧平生,我为何要救你?” 老妇正要开口回话,只听小二一声吆喝:“酒肉齐备,姑娘请了。”说着便提着一个纸包和一壶酒,送到皎羽面前。“姑娘,您要的酒菜,一共一两二钱。” 皎羽见东西已经买齐,伸手便要从怀中掏银子。可老妇却抢在她的前面,丢了一锭二两的银角子给小二。“不用找了。” 小二见她出手大方,立刻眉开眼笑,接了银子笑嘻嘻地走了。皎羽微一思忖,也不说话,拎起桌上的包子和酒肉抬脚就走,几步便跨出了大门。 老妇在背后连忙追了出来。“老身求姑娘相助啊!” 皎羽仿似根本没听见,脚下毫不停歇,打算出了人多的地方便掐诀飞回松林。身后的老妇终于急了,扯着喉咙嘶哑地喊道:“姑娘,老身知晓你那指环的蹊跷!” 正在快步前行的皎羽,听到这句话后猛然站定。转身看向那老妇人,只见她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眼中饱含期盼地看向皎羽。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交换,皎羽心中深为不屑。可是?这老妇提到的是墨玉指环,那指环中现在藏着的是吴辰非的魂魄,而这,正是皎羽的软肋。 看见皎羽停下了脚步,老妇慢慢地向她招了招手。皎羽沉吟片刻,向她走了过去。老妇见皎羽回心转意,心下暗喜,转身引着皎羽走进旁边的小巷,直走到巷子尽头,看见一个残破的院落,院门破烂不堪。老妇推开门,向后看了一眼,确定皎羽仍然跟在身后,这才迈步进了院子。 院子的进深很短,没走了几步,老妇便来到了院子里唯一一间房子的门口,推开门将皎羽让进屋内,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返身将房门轻轻关上。 皎羽站在屋子中央,四下打量。这房子全部是用土坯砌成,极度简陋。屋内有一个土炕、一个土灶,连屋中间的桌子都是用土垒成的。土炕上的一床薄薄的棉被破破烂烂、满是窟窿,灶上的铁锅边沿破损了一块,里面满是锈迹。土桌上没有茶壶,只有一只同样缺了个口的粗瓷海碗。除此之外,屋内一贫如洗。 屋子里除了门,便只有一扇小窗。但上面也被木条和土砖封住,大门一关,屋内就如黑夜一般。只有墙壁和房顶之间的几道缝隙透进些许光线。 皎羽拥有下仙修为,可在夜间视物如常,见到那老妇关上大门,也并不惊讶。只见老妇快步走到土炕上,双脚上床直直地躺了下去。 皎羽看见她的奇怪举动却丝毫不以为意,她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于是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耐心等待。 那老妇在床上躺定,便有一道虚影从她的身体上坐了起来。皎羽冷眼看过去,只见那虚影快步下床,走到皎羽身旁跪了下去。“求仙人搭救于我。” 这虚影是个年轻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身上的衣服隐约看出是红色,不过样式有些奇特,上面布满花纹,看上去很象鱼鳞。虽然年龄比皎羽要大一些,但对待皎羽很是有礼。 皎羽在饭馆时就已看出这老妇的命魂是分离的,便断定她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所以此刻看到这女子现身,丝毫不觉得意外。但她对这女子的来历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想知道关于墨玉指环的事。 “你先将指环之事说与我听。”皎羽根本没给她相求的机会,如果她说的事有用,皎羽自会帮她。可如果她只是故弄玄虚、引她相见,皎羽便会拔脚就走。晚上崇桐道人要探看摄魂锥,皎羽懒得为不相干的事多费心神。 女子见皎羽根本不问自己因何相求,而是开口就提到指环之事,心知这鹤仙不好对付。可事到如今,不让她先满意,她定是不会相帮的。所以她很是识趣,顺着皎羽的话题回答道:“仙人身上那指环之中,可是藏有一男子的魂魄?” 皎羽情知她不是凡类,能看出她身上带有墨玉指环,还能看出这指环中藏有阴魂,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所以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女子见皎羽尚未为其所动,话锋一转问道:“仙人可看得出小女子有何蹊跷?” 皎羽定睛看了看她,只觉得她的魂气并不强烈,比起其他的阴魂要淡若得多。不过除此之外并无异样。于是她还是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小女子便同仙人指环中的男子一般,是魂飞魄散之人。” 听到这句话,皎羽这才面露惊色。“你说什么?你也是魂魄残损之人?” 那女人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正是!” “原来如此,你且细细道来,魂魄如何残损,可有良方补救?” 女人听到皎羽这样发问,知道她总算有了兴趣,于是抬头看向皎羽,慢慢说道:“小女子名唤锦碧,原是离此不远的松巢湖中的一条锦鲤,修行三千余年修得人形。三年前偶然识得一每日进湖打鱼的汉子,日久生情,我便随他回去,结为夫妻。” 皎羽听到这里,心中暗笑。说了半天,原来她便是世人口中常说的鲤鱼精了。 ------------ 第四十八章:金光禅经 女人说到这,偷偷瞟了皎羽一眼。她早看出皎羽本体,而她怀中指环上的魂气却是男性人类的气息,想必这鹤仙与自己一样,也有着一段异类孽缘。如此这般,自己的经历必会打动于她,到时她定会出手相助。 可皎羽听到现在,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锦碧一见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往下说。“我夫妻二人原本很是恩爱,谁知半年前我夫家的村中来了个游方化缘的僧人。他看出我的来历,便意欲将我收服,不想却被我将其打败。” 这鱼精说到这,现出了一抹得色。皎羽看着她心中暗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果然,锦碧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沉痛起来。 “那和尚败走,寻到了几百里外的雷光寺,从那里请来了一位高僧。和尚从中挑唆,说我在渔村中为害一方、妖惑人间,那高僧被他蒙蔽,便随之前来降我。” “雷光寺?”皎羽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震。吴辰非尚有一魂留在那里,所以她对这个地方非常敏感。 “正是,仙人可曾听说?”锦碧见皎羽发问,颇为欣慰。她既然听进去了,自然就会明白这件事对她也有益处。 皎羽并未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轻轻挥了挥手:“你继续说。” 锦碧闻言接着说道:“我不是那高僧的对手,被他法器收服,最后关头我拼尽全部修为,却只逃得这一缕残魂,其他的魂魄连同肉身本体被他镇于村口土地庙的旗杆之下。” 皎羽听到这里眉头一皱:“你是什么修为?”鱼精的这道命魂很是孱弱,皎羽看不出她的道行究竟有多高。 锦碧抬眼看了看皎羽,面露惭愧之色。“锦碧惭愧,修行三千余年,已徘徊于上灵境界两百年。” 皎羽微微冷笑:“你已是上灵之体,一根旗杆岂能困住你?” “仙人有所不知,若只是一根旗杆自然无法困住我,可那高僧在那旗杆之上留下了一根降魔针。那针甚是厉害,不仅将我牢牢困住,每日还会令我承受罡火的煎熬,如若不尽快将此针拔出,我必断失全部道行,打回原形!” 锦碧说完这段话,眼中已落下点点泪珠。直到此刻,皎羽才略微被她打动,看向锦碧的眼光也不再那么冰冷寡淡。 “就算打回原形,也不至丧命,你因何这般急切想要逃脱?” 鱼精的眼泪已经滚滚而下,声音哽咽得也开始断断续续。“仙人……我夫妻万般恩爱,自我被那僧人镇压,我那相公日日前去土地庙,立于旗杆前痛哭呼唤,他的眼睛……已然哭瞎了!……” 皎羽听到这里,身体猛地一震。人世间除了吴辰非,竟也还有如此重情重义的男子,着实让人为之动容!想起吴辰非为自己挡住摄魂锥的那一幕,皎羽的眼睛也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如此情形,我能帮你做什么?”皎羽此时,话中已带了不少关切之意,让人听起来颇有温暖的感觉。 锦碧擦了擦眼泪,看见脱离困境有望,连忙对皎羽细细说道:“那降魔针虽然法力无边,但无法困住有仙体修为的人。以鹤仙的功力,可帮我拔除此针。锦碧脱困事小,但我若脱身,便可解脱我那可怜的夫君,鹤仙也算功德无量……”说到这,锦碧顾不得年岁比皎羽还要大,无声地跪倒在皎羽面前,连连磕头。 皎羽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她,可眼见碰到她的身体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她只是魂气,没有实体。“你请起,皎羽答应帮你。不过我还有话要问,你快快起来说话。” 锦碧听到皎羽这样说,面上显出一脸惊喜。“鹤仙肯出手相救,我夫妻二人终生不忘你的恩情。”说完又长长地施了个叩拜之礼,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我且问你,你入世后可曾为害过人间?” “断断没有!” 皎羽向土炕上的老妇指了指:“这妇人已然死去,可与姐姐有关?” 锦碧脸色肃然:“我想寻人帮忙,只能借尸还魂。我来到此处时,这妇人已经死去,并非我加害于她。” 皎羽点了点头,再次问道:“你方才言说,知我墨玉指环的蹊跷,可否说与我听?” “我这样说,并不是知晓指环的蹊跷,而是知道散离的魂魄如何方得融合。” 皎羽听到这,心中大喜。吴辰非魂魄不融之事一直困扰着她,如今锦碧知道破解之法,可不是天赐机缘么?“姐姐快快说来!” 锦碧听她改了称呼,知道自己已经被她全然接受,也觉得十分高兴。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缕魂气逃脱之时,那两个僧人已然察觉,先前的一个和尚想要追赶诛杀,却被那雷光寺的高僧阻止,并未赶尽杀绝。两人在旗杆前的一番对话,被我本体听了个完全。他们说,魂魄离散后,即便再次聚合,也很难完全融合回复。除非有着离散魂魄的人修行雷光寺的至高禅法金光经,方可彻底将三魂七魄合为一体。” “你是说……要想融魂,必须出家做和尚?”皎羽心中一凛,难道吴辰非说的三世佛缘便是指的这个? “正是!”锦碧说到这,神情微微黯然。“我是鲤鱼精,是不可修行佛法的,所以如若得救,也只能带着这分离的魂魄苟活下去。”说完这一句,随后表情又变得有些轻松,对着皎羽说道:“可仙人妹妹你指环上带着魂魄的男子就不同了,他是人类,又是男子,转世后可以进佛门修习佛法,必可融魂成功。” 皎羽没有说话。佛道不是一路,吴辰非的命数中怎会有如此冲突的安排?可此时皎羽想不通这中间的关节,只好暂时将这个想法放在一边。 “你又是如何知道要来寻我帮你脱困呢?”皎羽和这鱼精并不相识,她是如何得知自己已然成仙、可以救她? 锦碧笑了笑:“那个土地庙供奉的土地,掌管方圆百里的地面,你我所在之处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自然知道仙人妹妹你的存在。他见我夫妻可怜,便指点我前来寻你。我依他所言,已在此处恭候你多时。我也曾去土地指引的松林找过,可一直没有见到你。前几日我放心不下相公,便回去探看,谁曾想一回来便听说妹妹刚刚来过镇上,失之交臂。今日苍天怜我,终于让我寻到妹妹,我夫妻终于有救了!” 皎羽听完不禁奇怪:“这土地也是仙级人物,自然可以助你,为何他自己不救,却要叫你来找我?” “妹妹怎么突然糊涂起来?那土地是位列仙班的仙人,不可妄自干预人世之事。更何况那降魔针是佛家弟子祭出的法器,而土地是有地面、有供奉的地仙,跑不了走不掉的,怎会公然和佛家作对,放走和尚禁锢之人?莫说是他,就是仙级修行的道人,也不会伸手管这种会引起佛道冲突的闲事,只有我们这种……” 说到这,锦碧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皎羽没有反感之意,才继续向下说道:“只有我们这种得道异类,才好出手。” 皎羽这下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了解清楚。她虽然在心中已决定要帮助这鱼精,可自己这里的事情还没有了结,所以微微沉吟片刻,对着锦碧说道:“姐姐你且将土地庙的方位详细告知于我,便先行回去。我将手上的事处理完毕,三日内定去找你。” 锦碧虽然很想让皎羽立刻跟自己回去,可听她这样一说,也无法强勉。好在她既已答应,便必不会失信,自己只待再忍耐两日便可脱离苦海。想到这里,细细地将那土地庙的方位和皎羽说得详细,再三向她连连道谢,这才万般不舍地飘了出去。 此刻天色已黑,屋内也再无光线进入,一片漆黑。皎羽在黑暗中四下看了看,见到老妇尸身孤零零躺在土炕之上,不免心中不忍。 她打开门,走到窄小的院中,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双手伸出延力而出,将土房尽数推倒。倒塌的土坯形成一处土包坟墓,将老妇尸身掩埋起来。看着院中屋内的情形,老妇生前一定贫寒困苦。此时虽然没有棺木成殓,但好歹也算入土为安。 皎羽站在这土坟之前,默然伫立了片刻,然后拎起地上的食物,掐指行诀,飞回了樟子松林。 此时虬喙已经从山洞中回到了松林,正和魅儿不知打着什么嘴皮子官司。他们两人多少都有真力支持,并不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可那崇桐道人是肉身凡胎,而且修为低微,根本扛不住这一天不进食的折腾,这时已是饥肠辘辘、站立困难,一个人坐在树下发愣,腹中不时传来咕咕的肠鸣。 皎羽看在眼里微微发笑,轻盈地落下后也不多说,只把那一包牛肉和一壶白酒放到道人的面前。道士闻见肉香,立时眼睛发亮,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抓过包着牛肉的纸包,三下两下撕开,抓起就往嘴里送。 魅儿见皎羽回来,也顾不得再搭理虬喙,也跑了过来围住她:“姐姐,你回来了!” 皎羽将手上的包子纸包递给魅儿,并没和她多说,反而是看着那狼吞虎咽的道士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 第四十九章:打破禁制 道人饿得厉害,正抓着牛肉使劲往嘴里送。不过他见到那壶酒,却并没敢喝。吃肉是因为饥饿,至于那酒,皎羽不发话他是不敢动的。 此刻听到皎羽发问,连忙将嘴里的肉囫囵吞咽下去:“回皎羽姑娘话,小人道号苗平。” 皎羽点了点头,见他并未喝酒,便随手拿过酒壶,打开之后递到他手上。“唤你苗平,只因你是苗人?” 苗平感激地接过酒壶,连连点头:“正是此故。”苗人本来就天生好酒,大部分人也酒量惊人,所以闻到酒壶中传来的酒香,苗平早已忍耐不住。他这一路跟着皎羽,居无定所、食无定时,饭都不能保证按时吃上,更别说是酒了。现在皎羽竟然专程带酒回来给他喝,苗平很是感念。 皎羽没再说话,见他接过酒壶并不敢喝,便挥手示意他不用怕只管喝。还没等苗平仰头喝酒,魅儿闻见酒香也凑了上来,见到酒壶作势就要争抢。 魅儿在苗寨待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他们的生活习惯,喝酒自然少不了。这会儿沾到酒味,便把肚中的酒虫勾了出来。 “魅儿!”皎羽沉声喝住她:“你体内灵力单薄,酒入肠肚要消耗真力化解,对你修行并无益处,不喝也罢。” “他也是修行之人,为何他却可以喝?”魅儿不服,好端端的酒摆在眼前不让喝,这可让她难受得厉害。 “他是人类,机体本就可散消酒气,你不行。”皎羽看着魅儿那猴急模样,心中暗暗好笑。她虽身中锁魂盅,白日亦可唤出人形,但修为却并无精进。她不得正确的练功之法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估计和这嗜酒也脱不开干系。 听皎羽这样说,魅儿不甘心地看了看酒壶,最后还是眼巴巴地咽了咽口水,放开了抢酒的手。苗平哪里敢跟她抢酒?见她要喝就想把酒壶交给她,但一听皎羽发话,立刻又把松开的酒壶抓了回来。 “苗平,我且问你。据你所知,这世上可有能将人的三魂七魄融合在一起的法子?”锦碧说的金光经,皎羽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想问问,善于跟鬼魂打交道的崇桐派是不是知道。 苗平想了想:“像这种魂魄分离的事情并不多见,自我进了崇桐门也就只见过那么一回。不过当时掌门就说过这种情形很难化解,至少掌门是不知道的。后来我们几个师兄弟还私下议论过,他们好像都不知道有这种法门。” 皎羽听完,略略有点失望。不过也没再继续追问,对着苗平说了句“好,你快吃吧。”便走到虬喙和魅儿身边。魅儿见她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包子,皎羽接过来下意识地放进嘴里,不过心不在焉地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 皎羽心里想着今天锦碧说的话,吃饭也没什么心思。苗平以为她惦记着探看摄魂锥中那道残魂的事,一吃完便站起身来,向皎羽讨要法器。这么多天以来,这是他吃得最饱的一顿饭,除了那些酒肉,虬喙还另外给了他几个包子,最后他实在太撑,牛肉还剩下不少。但酒是喝光了。 皎羽吃得不多,多数时候都在低头想心思。苗平索要摄魂锥,她便从腰间取下,递给了他。苗平将它放在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又从怀中取出上次剩下的黄裱纸,咬破食指写了道符,烧化后自己吞下。又写了另一道符咒贴到了摄魂锥上,再用血手指在额头正中央画了只眼睛的形状,口中念念有词地叨咕了半晌,随后低喝一声“开”。 皎羽在一旁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可当苗平那声低喝的瞬间,她突然觉得摄魂锥阴气一盛,随后便又没什么异常了。皎羽知道一定是苗平作法探魂,所以也不打扰他,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着。 苗平的双眼紧紧盯着摄魂锥,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睛始终一眨不眨,眼底从开始的白色,渐渐变成了一片血红色,可他还是双目圆睁。大约过了两柱香的工夫,苗平这才突然双眼一闭,人也向后一翻,倒在了地上。 魅儿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苗平。只见他面色苍白,双目中竟滴落下两滴血泪。 “姐姐,他的眼睛……”魅儿被他骇人的样子吓坏了,看着皎羽尖声叫道。 皎羽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苗平,探出气息在他身上走了一遭,发现他全身经络中的真力极度虚弱,而且还有阴气入体的症状。 皎羽唤来虬喙,让他发出些许灵力注入苗平的经络之间,他是男身,真力阳气充盈,对抗体内阴力再好不过。随后皎羽引导着这团真气在他全身游走了一番,最后将其送入气海丹田,这才撤回自己的灵力,见魅儿还蹲在身边不停地查看,便对她轻声说道:“已无大碍了。他使用法术强开天眼,阴气侵体,暂时昏厥。稍稍休息片刻便好。” 足足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苗平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此刻的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皎羽见他醒来,连忙问道:“如何?” “找到了!”苗平长出了一口气。强开天眼、打开摄魂锥的禁制探看里面的魂气,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苗平修为不足,行此法术颇为凶险。好在被摄魂锥取命的,大都并不是大凶大恶,阴气的反侵不算厉害。否则他恐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辰非的魂魄果然在那里面?”皎羽听他说找到了,心中一阵惊喜。她和火麒麟猜测,最后那一魂多半是进了这摄魂锥,但没有确定之前她终归还是担心。现在得到了确认,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苗平点了点头:“这摄魂锥虽说是崇桐派镇门法器,可杀过的人并无非常强悍之人,是以他们的魂气不算凶悍。姑娘这朋友虽是残魂入锥,但修为很高,毫不弱于其他人的魂气,所以还算好找。” “那他现在如何?如何才能将他移出来送入指环?”知道了这道魂气的下落,皎羽自然就想尽快将它移魂入玉。四十九天的期限虽然还没到一半,但她还是想尽快将它们集齐,否则后面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移魂并不难,只要打开摄魂锥的禁制,将其中的魂气全部释放,我再按照招魂的方法将其收入指环之内便可。不过这需要皎羽姑娘的帮忙方可完成。”苗平说话间,感到少有的中气十足,便知定是皎羽出手所致。 皎羽听他这样一说,急忙问道:“如何方能打开禁制?” “摄魂锥的剑气光芒可将它自身的禁制冲开,皎羽姑娘只需操纵摄魂剑祭出绿芒、再将其利用灵力屏障折返射回锥上即可。” 皎羽点了点头。可一旁的虬喙却出声道:“这样一来,岂非皎羽的真力会反弹回来,打在自己身上?”魅儿一听也想了想说:“对呀,姐姐手握法器,再将芒气折返,不是正好射在自己身上?你这个死道士,想害死我姐姐?” “冤枉!皎羽姑娘对我这么好,我怎会存心害她?可确实这样方可打开禁制,放出魂气啊!”苗平听他们这样说,不禁大声喊冤。不过激发摄魂锥的剑气、再令其自身承受,是解开禁制的最好办法,至于其他的,他没想过。 皎羽细细想了想,苗平说的这个法子确实有道理。“你们不,要说了,我相信苗平。”说完转身看向他:“那你尽快准备召魂的东西吧!我们今晚就把那一魂移回来。” 苗平点了点头,叫上魅儿、虬喙一起,把上次皎羽他们从麒麟镇买回的做法器物全部拿了出来,开始在地上摆放起来。皎羽在不远处来回踱步,想着既能将剑气折回、又不会伤及自己的法子。虬喙心中担心皎羽,不时地抬头看看她。 待他们把东西都摆放好,皎羽将头抬了起来。反弹剑气的屏障需要更加厚实坚韧一些,到时灵力的消耗也比较大,她需要将灵力补充完全。几个人见她就地而坐,专心运功聚气,心中都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而虬喙更是随着她也盘坐下来,开始练功。万不得已之时,他便会替下皎羽,承受那道光剑。 周天往复、反转澄澈、气沉于田。皎羽走完两个周天,内力充盈、神清气爽。当她睁眼看到几个人愁苦的眼光,不禁笑出声来:“怎么这样看着我?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皎羽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指环递给苗平,自己则走出百步之远,寻找布置反弹屏障的地点。虬喙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从地上捡起三颗石头,十分不解。 皎羽先在自己站定的地方摆放了一颗,又向右前方跨出了十步,放下一颗。再向左手边平移出了十余步,布下最后一颗。三颗石子的距离很近。皎羽站在中间,又向三个点看了半晌,这才微微点点头,表示满意。 虬喙被她的举止弄糊涂了,一直跟在她后面,可又不敢多问。直到她走回到第一个点,他才忍不住向皎羽发问:“你这是作甚?摆这石子有什么用?” 皎羽笑了笑,虬喙还是这样,做事情动脑子很少,只知道出力气。“我在想办法,怎样可以让剑气打在摄魂锥上,却不伤到自己。” ------------ 第五十章:锥中藏针 “果然可以这样?”虬喙一听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一直紧张的神色也慢慢缓解开来。 皎羽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感动。虬喙跟着自己这么多年,话虽不多,可始终忠心耿耿,他的那种关心,装不出来。 “怎么做?”虬喙突然对皎羽的想法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难道反弹的剑气还会转弯不成?” “说对了!我就是要让反弹的剑气转弯。”皎羽边说,边来到右手前方那块石子的地方,抬手慢慢凝出一块屏障。这块屏障面积不大,但非常厚韧,比当初反弹乌虚那一次的屏障虽然小了许多,但更加厚实。 随后她又走到虬喙站立的第三块石子处,延力布下另一块一样的屏障,这才在虬喙不解的目光中走回了原处。她伸了伸手,对着第一块屏护放出了一小股真气,真气被反弹过后向着第二块屏障飞了过去,再次反弹便回到了皎羽的手臂之上。 魅儿见他们这里有趣,也跑过来跟着看。当她见到两块屏障时,立刻叫了出来:“哇,姐姐真聪明,是要将剑气反弹两次打在摄魂锥上,是吗?” 听魅儿这样一叫,虬喙才恍然大悟。如果这样,剑气便可从侧面打在锥上,不仅可以打开摄魂锥的禁制,皎羽也不必正面面对折返的剑气。 皎羽见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想法,轻轻笑了笑,调整了一下运气的角度,再次发出一股真力。这次,真气折返的角度刚好合适,回弹得真气打在皎羽的手臂之上,正是她要的位置。 “苗平,你那里可以开始了。”皎羽边说,边将摄魂锥取了出来,脚下向后退了半步。按照刚才的角度,要想回弹剑气打在锥上,必须加上这摄魂锥的长度。 魅儿跑过去看了看,只见苗平的符纸已经焚化完毕,铃声缓缓响起。皎羽这才握紧了摄魂锥,对着虬喙轻轻说了句“你且站开些”,随后便将八成灵力注入摄魂锥。 之前乌虚曾经两次使用摄魂锥,不过他的修为仅到淡紫级别,摄魂锥的光剑祭出之前,并无太多异样。而此时皎羽是仙级之体,相当于紫气修为,真力灌入之后摄魂锥的样子完全不同。 此时的摄魂锥,椎体通透光亮,隐隐现出暗暗地光纹。开始只是微微发亮,到后来变得耀眼夺目,不可直视。内里的光纹缓缓浮动,一片光芒之间竟显出椎体中间的一根长长的针影。针影的后端隐约显出龙头的模样,前端尖细锐利,像是浮在摄魂锥内一般,还缓缓转动,就像随时待发的长箭一般。 一旁的虬喙看到此处,惊讶地合不拢嘴,就连皎羽也暗自吃惊,原来这摄魂锥竟有如此神妙之处,看来乌虚使用之时连它三分之一的威力都未曾使出。 想到这,皎羽心中不禁暗暗庆幸,也幸亏是这样,吴辰非才得魂魄飞散,但并未灰飞烟灭。倘若摄魂锥是现在这副样子,恐怕就算是神仙也很难在这锥下逃脱。 当皎羽感觉到灵力与摄魂锥完全融合,便将椎体伸直出去,轻喝一声“咄”,一道盈绿色的剑气光芒对着第一道屏障,直直地飞射出去。皎羽发出的光剑绿芒,与她之前看到的颜色完全不同。乌虚使用摄魂锥,发出的绿芒颜色暗淡,光亮也不足,所以看上去多少带着些邪气,显得十分妖异。而皎羽发出的绿芒,光亮大大提高,绿色通透纯正,毫无邪狞之感。 绿芒速度极快,打到第一道屏障之上,瞬时折返,直奔第二道屏障而来。此时苗平的铜铃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紧。 第二道屏障在皎羽的左侧,绿芒击中屏障,同样毫无悬念地被反弹回来。不过两道屏障的角度都被皎羽细心地调校过,剑气反弹都不是直来直往,而是带着角度折射而去。皎羽眼睛紧紧盯着绿芒的路线,手上的摄魂锥因为真力激出已然恢复了原状,暗淡无光。绿芒飞快地通过第二道屏障,向着锥身直飞而来。 皎羽微微调整了一下椎体的位置,让锥身可以最大程度地承受绿芒的击打。随着一声尖利的声响,折返的绿芒终于击中摄魂锥,已经暗淡下来的摄魂锥瞬间再次发出光来。 光剑直接打在椎体上,力量非常大,皎羽连忙手上加力,否则椎体很可能被击飞脱手。摄魂锥仿佛瞬间再次被激发,不同的是,原来的光芒是自内向外,而这次却是外表先发出了光亮,而内部却并没有发光。 光剑击在摄魂锥上,发出了些微碎裂之声。发光的外表上渐渐出现了一些细碎的纹路。随着“咔啪”几声轻响,纹路越来越粗,椎体的光芒也立刻黯淡下去,皎羽手上一轻,摄魂锥碎裂了! 与此同时,几十道黑影从碎裂的椎体中散出,被铜铃声召唤,飞快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掠去。皎羽放下锥柄,看向不远处的苗平。只见他手摇铜铃、口中急促地念着咒语,那些阴魂被铃声催逼,围着他不停地打转。因为没有香案,他不得不盘坐在地面上施法,所以阴魂飞掠的高度也很低。 碗中的红线此刻早已再次立起,下端挂着的指环也快速地旋转起来。不一会,一道淡淡的魂气绕着红线快速转了几圈,很快便消失在指环中。血水、指环、残魂全部又再次归入平静。吴辰非的残魂终于回来了! 苗平止住铜铃,待那些阴魂全部离开后,伸手取出指环,摘掉上面的红线。皎羽缓缓走了过去,将指环接住,凝神观看。“辰非,你终于回家了。” 魅儿高兴地跑到皎羽身边:“姐姐,姐姐,辰非哥哥是不是可以去投胎了?”这姑娘只把自己当作是她幻形身体的年纪,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有千年修行的狐狸,叫吴辰非做哥哥总让皎羽感到怪怪的。 不过她一向说话有口无心,皎羽也从不纠正她,笑着对她说道:“还有一魂,寄在八百里外的雷光寺,待那道残魂入玉,辰非便可轮回重生。” 魅儿听到这里便连声催促皎羽前往雷光寺,完全没有想过要问一问,为何那道魂气会在那至刚至阳的修行之所。 “苗平,多谢你施法相助,明日一早我便将你送去长松观。成灵道人为人不错,必不会苛待于你,在此好好修行,日后必能成器。”皎羽说罢,将他用完摆在地上的铜铃捡了起来,递到苗平手上。“你虽改投长松派,但这个铜铃是你过去崇桐门的东西,我将它送给你,算作纪念,不过万不可以此行不义之事。” 苗平站起身来,感念地接过铜铃。“这是本门掌门的法器,苗平怎么私自占有?皎羽姑娘万万不可。再说我改投长松门下,带着以前门派的法器终是不敬,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待皎羽说话,魅儿已经走到近前,一把将铜铃抓了过来:“这么好的东西你还不要,本姑娘还舍不得给你呢!”说完,便将铜铃像以前一样挂在腰间:“还是给我最好,你们都别推来让去了。” 皎羽暗笑这魅儿倒真不客气,可转头想想,苗平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让他干干净净进长松观,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正在这时,虬喙缓步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件东西,递向皎羽。“皎羽,这是从摄魂锥的碎片中发现的。” 皎羽接过一看,是一根型若簪子的长针。针前部尖锐锋利,后部是一个龙头的形状,赫然便是刚才从摄魂锥光芒之中显现出来的那根长针。长针入手有些重量,应该是金属材质,可这种光泽却是他们都从来没有见过的。 “难道摄魂锥中暗藏了其他的玄机?”皎羽像是在问苗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摄魂锥是本门至宝,平日并不示人,所以我也不知其中的奥妙玄机。”苗平实话实说,他在崇桐门只是普通道人,等级并不高,像摄魂锥这样的至宝平时是很难见到的。 皎羽点了点头,她去过崇桐门,也见过掌门桐玉,知道他说的应该是实情。摄魂锥本就是崇桐至宝,而椎体内的还暗藏这根针簪,如此看来这针簪一定更是来历不凡。皎羽沉吟片刻,伸手将头上的木簪摘下,将这根针簪插入发间。现在不知道这针的来历,留待以后再慢慢寻访打听吧。 今日召魂非常顺利,一行人心情大好。休息了一夜,皎羽带着苗平来到了长松观。成灵道人很是客气,将皎羽二人迎进了后院云房。此时成灵已经代行观主之职,只待乌虚后事处理完毕,便行掌门更替之礼。 皎羽心中暗暗神伤,如果成灵早点接管长松观,也许吴辰非便不会遭此横祸。可世事无常,谁能预料?看成灵接下苗平,皎羽便起身告辞。苗平多日跟随皎羽,心中颇有不舍,只把她送到山门之处,看着她腾空掠走,这才缓缓回到长松观,静心修行。 当皎羽回到松林,便看见魅儿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魅儿最近虽然仍是活泼多话,但皎羽却感觉她精神却比以前差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休息少了的缘故。 见到皎羽回来,魅儿连忙上前问道:“姐姐!我们是不是今天就去雷光寺?” 皎羽看了看她,思忖片刻回道:“今天先不去雷光寺,我要去看一座土地庙。” ------------ 第五十一章:降魔旗杆 “土地庙有什么好看?”魅儿不等皎羽说完,便把话头抢了过来。 皎羽也不解释,淡淡地笑了笑:“也并无特别之处,我只是去看一个人。” 虬喙此时是本体,只静静地站在皎羽的身边。他对皎羽的决定一向不怎么多问,只要她去哪,他就会跟着。 魅儿被她这句话一说,好奇心大盛,催着几个人快点上路,她也想要看一看姐姐要去土地庙探望的到底是什么人。 皎羽又将锦碧的话仔细想了一遍,觉得虽然那降魔针听上去很是厉害,但拔除应该不至于太过困难。虬喙和魅儿修为弱一些,可能扛不住那法器,所以他们一同前往,不一定是件好事。如若有什么意外,她很难分神顾全他们。 想到这,便对虬喙和魅儿说道:“我去办件小事,离此并不远,应该很快便可以回来。你二人不必跟随我前去,我很快回来。” “那怎么行?要留虬喙留下,我反正要跟着姐姐去。”魅儿见皎羽不想带她,自然不依。跟着皎羽可以到处走走、看些新鲜事,况且皎羽修为甚高,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虬喙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皎羽。他的心意,他想皎羽是懂的。 皎羽细细想了想,对着魅儿说道:“你若此次与我同去,那我去雷光寺便不带你同行。你自己选?” “怎么可以这样?!”魅儿一听着了急:“去雷光寺聚齐魂魄,怎么可以不带我?” “那你就乖乖留下,让虬喙指点你修行。功法传你这么多天了,也无精进,要抓紧了。”皎羽说到这,伸手拍了拍魅儿的头:“你好好练功,等我回来带你去雷光寺。” 魅儿见皎羽态度坚决,也不敢太过坚持,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虬喙静静地看了看皎羽,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了解皎羽,可正因为了解,他才对皎羽此行隐隐有了担心。 只有她完全没有把握的时候,她才会选择只身前往。可这种时候虬喙也明白,自己去了也帮不上她的忙,只能让她分神,给她添乱。好在皎羽此时已是仙级修为,一般的修行之人根本伤不了她。所以,虬喙虽然担心,却并没坚持要与她同行。 皎羽见二人安静下来,心中很是欣慰。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掐指成诀,凌空腾起。魅儿眼巴巴地看着她慢慢飞走,憋着嘴低头生闷气。虬喙也不理她,挫身一纵飞了出去。白天是他的觅食时间,他可不想一个人面对着这个古灵精怪的狐狸精。 皎羽虽然知道大概的方向,但毕竟对路线不熟悉,所以掠行速度并不快。飞出约莫六十多里地,远远看到一个湖。湖水面积和那片火山湖大小差不多,不过颜色不大相同。火山湖的湖水更加清澈,从天空可以直接看到湖中的各种植物。而这个湖的水泛绿,透明程度也要差很多,所以看不出有多深。 见到这个湖,皎羽心中便猜想自己应该没有走错。锦碧是鱼精,这片湖水应该就是锦碧得道的地方。按照锦碧当时的说法,土地庙应该在这个湖的北面。 皎羽在湖边落下脚,岸边的白杨树长得很高,但没什么草,几丛矮小的灌木稀稀朗朗地长在靠水的一面,枝杈低垂落入水中。湖中不时有水泡从水底浮上来,在水面上爆开发出轻微的啵啵声。这水里应该是有鱼的。 这里地形地势都不错,若是修行也是很好的地方。皎羽在四周探了一下,水中确实有不少鱼虾,不过都没什么灵性,只是个头都比较大。看来锦碧果然不在这里。 皎羽辨识了一下方向,找准了北方,慢慢地掠行过去。果然没走多远,皎羽便看到了一座残破的庙宇,孤零零地坐落在一片麦地的尽头。 庙宇依山而建,确切的说也不算是山,而是一个土丘。而这庙宇也不能算是一座庙,更像是一个稍大一些的青砖佛龛,看上去孤零零的。青砖的年头应该很久,边缘的棱角已经被风雨磨蚀圆了,颜色也非常古旧。皎羽四下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便向着庙的方向掠了过去。 庙里供奉的土地,并不是一尊独立的雕像,而是在一块石板上用浮雕的手法雕刻出来的。前面的香案也是石头的,上面放着一只满是灰尘的香炉,里面插着五、六根半截的线香,不过都已熄灭,香炉中的香灰也已板结,想必是被雨水浸湿后泞在香炉中。 土地虽然只是地仙,但好歹也保一方平安,享受这样的香火供奉实在是太过寒酸。皎羽看到这庙宇,轻轻摇了摇头,替这位土地暗暗叹了口气。不过她更想看到的是土地庙的旗杆,可四下看了半天,也不见这庙宇附近有看上去像旗杆的东西。 难道还有另外一个土地庙?皎羽心中想着,便凌空在四周探看了一遍,既没有找到旗杆,也没有看见另一个土地庙。皎羽这下有些纳闷,按照锦碧的说法,明明是这里,可为什么和她说得不一样? 皎羽站在庙前,轻声叫道:“锦碧?”可一连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皎羽满腹疑惑,可又不知道找谁问。低头想了想,决定等到晚上再看看。锦碧的残魂要么通过借尸现形,要么只能等到天黑才能出现。自己既然答应救她,就且等到天黑之时,看看她是否会现身相见,再做定夺。 主意一定,皎羽便安心下来。土丘上有一棵半死古树,树顶上尚有些许枝干上有绿叶,下面的大半都已干枯萎缩。皎羽掠上树干,慢慢盘坐下来。那降魔针还不知有何等神通,自己还是有备无患,方可高枕无忧。想到这,皎羽闭目入定,掐指运功,只待天黑再见机行事。 日头落下的很慢,不过天色终究还是渐渐暗了下来。皎羽刚刚收功,远远听到有脚步声向着土地庙的方向走来。皎羽轻轻睁开双眼,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手拄一根竹竿,摸索着向这边走来。 皎羽坐在原地没有移动,只细细地打量着这个男子。只见他用竹竿向前探着路,脚下的步子缓慢而蹒跚,应该是个瞎子。皎羽这时想起锦碧的话,她的相公自她被制后哭瞎了双眼。难道这就是锦碧的男人? 正当皎羽凝神观察那瞎子的时候,土地庙前面的空地上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地面上钻出来一般。皎羽连忙低头一看,一根旗杆正缓缓地从地底钻了出来。随着旗杆露出地面,一阵女人的哭泣声隐隐传来。而那瞎眼男人听到这哭声,脚下的步子也急促起来。 皎羽看到这个情景,立刻站了起来。这应该便是锦碧说的那根旗杆了!她的目光顺着旗杆一路看下去,终于发现在旗杆的半腰之处,确实插着一件什么东西。从远处看很像一根长长地簪子,横着穿透了旗杆的杆身。这应该就是那根降魔针了。 此时那男子已经摸到了旗杆,丢掉竹棍、抱着旗杆便开始大声痛哭,与此同时,那女子的哭声也突然大了起来。男子一边哭,一边嘴里叫道:“娘子,你快回来啊!” 皎羽此刻越发断定,这女子便是锦碧。想到这,她提气从树上飘然落下,来到旗杆旁边。男子双目失明,自然看不到皎羽走过来,兀自还在哭泣。而那女子的哭声却猛地停住,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皎羽的耳中:“仙人妹妹,是你来了吗?” “锦碧姐姐,正是皎羽。” “妹妹!你果然守信!”女子的声音惊喜万分。而正在哭泣的锦碧相公也停止了哭泣,歪着头辨识着周围的声音。 皎羽看到他们夫妻痛哭的场景,不禁心中酸楚。这男子看上去敦厚老实。虽然双目已经失明,但并无腌臜可怖之感。明知自己的女人不是人类,他却仍然不离不弃,这让皎羽从心底对他很是钦佩。这个男人,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吴辰非。 “姐姐,皎羽既然答应过你,必然会兑现承诺。只是,我该怎样做?” 锦碧的声音就像是从旗杆中传来,听起来离皎羽很近,但又显得有些空洞。“妹妹可曾看见旗杆中部的降魔针?正是那根针将我封于虚空之中。妹妹只需延力将其拔除,锦碧便可脱离这苦海。” “好!”皎羽应了一声,正要提气,却发现那男人正一脸茫然地站在不远处,侧耳听着她和锦碧的谈话。降魔针拔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皎羽不想到时伤害到他,否则锦碧就算出来也会伤心欲绝。 皎羽走到男人身边,伸手便将他的衣领拽住,同时提气凌空,掠出百步。这才将他稳稳地放到地上。“我是来救你家娘子的,你且站在这里,不一刻你们夫妻便可团圆。” 说完,飞身回到旗杆旁边。降魔针的位置离地有两人高,皎羽只好提气凌空和它保持同一高度,这样才可以发力拔除。 “姐姐留神,我这就拔针。”皎羽说完,灵力便激射出去。真气不偏不倚,正打在降魔针上,只见这长针立刻发出一阵耀眼的辉光。 ------------ 第五十二章:佛法降仙 皎羽本想待灵力触到长针便将其立即收回,将长针拔除。不料降魔针似乎颇有灵性,被皎羽的灵力触到,瞬间竟生出一股反弹巨力,向着皎羽直压过来。 这样一来,皎羽如果再将灵力收回,势必要被反弹巨力击中。皎羽立时改变了主意,另一只手翻成掌型,一道灵力屏护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前,护住全身。长针的反力打在屏护之上,发出一声闷响。虽然并没将屏护击破,却震得皎羽向后直退出去。 皎羽本有准备,这降魔针拔除之时不会那么容易。所以人向后退去,心中却并不慌乱,顺势将触到降魔针的那股灵力缠住针体,就着这后退之势,猛地将长针拔出旗杆。 旗杆失去长针的压镇,立刻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颤抖,一道淡红色的影子从旗杆的顶端掠出,顺着旗杆盘旋而下。这道虚影一接触到地面,立刻现出了一个人影,锦碧活生生地出现在皎羽眼前。 这锦碧与皎羽上次见到的模样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只是一道虚影,而这个锦碧更加真实立体。现身之后,她并没有向皎羽这边看来,而是立刻看向远处她相公站立之处。夫妻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她很想知道男人现在到底如何。 皎羽此刻却根本无暇和锦碧说话。她被反弹巨力直震出二十多步,方才稳住身形,可降魔针被拔出后却并没有顺着皎羽的真气回到她手上,而是摆脱了她的控制,直冲上皎羽头顶,针尖朝下悬在半空中,缓缓转动起来。针身上的光芒随着转动,竟越来越强烈。 皎羽这才得以细细观看这枚降魔神针。这降魔针长约八寸,由于辉光很盛,看不出材质。针头是三棱形,并不尖细,但靠近最前部的线条收得很快,穿透能力应该不弱。针身越靠近后部越粗,在针身最末端雕刻着云纹图案,云纹中央有一个小小的雕像,皎羽就看不清楚了。 降魔针在皎羽的头顶缓缓转动,光芒竟缓缓向下漫散开,仿佛洒下一片光帘,渐渐将皎羽头顶的天空全部罩住。 只听不远处的锦碧惊叫一声:“仙人妹子,小心!不要让这光芒把你罩住。”皎羽闻言暗叫不好,连忙移身避开。可没想到这降魔针竟似在她头顶生根一般,皎羽向哪里移动,它便跟到哪里,与此同时,那光帘一直向下延伸,已经快要到皎羽齐耳的位置。 皎羽见此情形大为惊慌,掐指行诀急速掠出。可这降魔针丝毫都不滞后,一直悬在皎羽的头顶上方,光帘不停地还在向下延伸。随着长度不断增长,光帘上竟逐渐现出一行行梵文字体,身处光帘之中的皎羽耳边响起了颂佛之声。 “这是佛家的至高镇妖法器!”皎羽心中暗暗叫苦。她自己倒并不惧怕这降魔针,可墨玉指环中吴辰非的残魂却最怕这种东西。如果斗不过这佛家至宝,自己被困住不要紧,吴辰非的魂魄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皎羽突然猛醒,今日决不可被这降魔针降服!只见她猛提灵力,双掌对着头顶的降魔针全力击出:“乾坤掌!”仙级真气带着凌厉的掌风,瞬间将正在向下延伸的光帘托出。掌力余势不减,向着针体直冲而去。 降魔针被皎羽的掌气击中,光芒猛地一缩,向上直飞出去,同时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此时光帘已全部被收回针体,周围的光线也随之一暗。皎羽心中暗松一口气,心道总算去除了降魔针的威势,只待片刻制后收回此针便可。 一旁的锦碧看到这一幕也暗自庆幸。当初她就是被这光帘直接收服,而今天皎羽却将其轻松击退,看来皎羽的道行确实比自己要高出许多。 “仙人妹妹,多谢搭……”最后一个“救”字还没出口,锦碧的脸色就变了。只见那降魔针带着一道金色的尾光,飞快地从高空落下。 此刻这法器,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悠然端庄的样子,而是来势汹汹、杀气腾腾。降魔针这次落下并没有悬在皎羽头顶,而是围着她飞速旋转。皎羽见势不妙,立刻抬手给自己加了个屏护,不管发生什么?有了这道屏障,也可以缓解受到的攻击。 降魔针速度越来越快,在皎羽的腰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环,圆环的颜色由纯白逐渐变成金黄色,最终竟然已看不出针体的旋转,只看见这道金色圆环浮在空中,将皎羽整个包围在圆环之间。 一阵诵佛之声再度响起,圆环正中赫然现出佛家“卐”符号,缓缓地升起至皎羽的头顶。随后那六字真言依次现在在圆环之上,浮在空中:“唵嘛呢叭咪吽”。 当这几个字体出现之时,皎羽猛然感到一阵强大的威压。锦碧从没见过降魔针这样的威力,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六字真言缓缓绕着金环转动了几圈,第一个金字猛地向皎羽飞来。 当金字砸在屏护之上,速度被阻滞了一下,但并未完全停止,而是继续向前猛进,屏护几乎要被冲破。就在屏护眼看就要破碎之际,金字的光芒淡弱了下去,最后慢慢消失在空中。应该是余势已被屏障全部消除。皎羽刚刚抬手要将屏障补上,第二个字却以更加雷霆万钧之势飞至眼前。 第二个字的威势比第一个字更加强大,瞬间击破已经将要碎裂的屏护,直逼皎羽的胸前。皎羽情急之下,来不及再次布防,只得提气运掌,将真力带在乾坤掌中,迎着这第二个字击了出去。 两股力道相撞,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闷响,皎羽的掌力震得这金字的光芒散成了星星点点的辉光,而它的力量也逼得皎羽使出了全力抵挡。当这第二个字也消散在空中的时候,皎羽的真力只剩下两成不到了。 而此刻,第三个字也已从圆环中脱出,眼看就要再次向皎羽袭来。 皎羽一见,情知这一次再也无可抵抗。第三个字势必比第二个字的威力更大,而自己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她此刻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怀里指环中的吴辰非。他离重生轮回只有一步之遥,断不可因为自己的意外而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她飞快地从怀里取出指环,对着锦碧大声叫道:“锦碧姐姐,我只怕难逃此劫,求姐姐将此指环送至八百里外的雷光寺,交给悟心大师!切记!切记!”说完,便用灵力将指环送至锦碧面前。 锦碧早已惊呆,见指环凌空来到自己眼前,下意识地伸手托住。而此刻,第三个字已经向着皎羽压了过去。皎羽站在扑面而来的劲风之中,对着锦碧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没有做,静静地站立在金环之间。 金字瞬息即至,猛地拍在皎羽的胸口,皎羽身体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向后一翻,倒在了地上。金字击倒皎羽,立刻消失,而金环上的另外三个字也慢慢消失在空中。此时降魔针也已停止了旋转,向上飞起,与“卐”符号缓缓融为一体,针尖向下直入皎羽的百会穴。 长针入体,皎羽渐渐现出本体。降魔针的针体一亮,皎羽的身体与降魔针一起化为一道白气,飞向旗杆。当白气全部进入旗杆,一根长针再次出现在皎羽拔除的位置,而旗杆慢慢开始下降,逐渐沉入地下。周围的地面在旗杆完全没入后,也变得平整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是说仙级修为就不会被镇服吗?!”直到旗杆没入地下,锦碧才反应过来。她哭着奔向旗杆的位置,扑倒在地上拼命地扒着土。“仙人妹妹,姐姐对不起你!” 可四周一片静寂,哪里还有皎羽的影子。锦碧的男人感觉到远处先是一阵混乱,随后听到了自己女人的哭喊,他激动地一边向这边摸来,一边高喊着:“娘子!娘子!” 锦碧抬头看向自己的相公,见他跌跌撞撞地一路向她跑过来,全然不顾脚下的障碍将自己多次绊倒。锦碧爬起身向男人奔去,夫妻俩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 虬喙今晚练功有些无法集中精神。 这么多年。虽然他和皎羽各有活动范围,但有事一般还是共同进退,像这次这样单独行动并不多。而更让他烦心的,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魅儿。 魅儿自从聚气成功,每日也与他们一同打坐运功。但她的心性终归不定,最多勉强走过一个周天,便再也坐不住。 今日天刚刚擦黑,虬喙便幻出人形,依照皎羽的嘱咐,要督促魅儿练功。可没想到这个古怪丫头不仅根本不肯,竟然还对他施展了媚惑之术。 虬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个媚幻仙境会突然中止,不过想来想去必定是那狐狸搞的鬼。离开幻境,虬喙和魅儿都变得有些不自在。魅儿很快就跑出了松林,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留下虬喙一个人在林子里胡思乱想,再也无法静心运功。 看了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魅儿离开至少也有两个多时辰了,不知为何还未回来。虬喙虽然并不担心她会有什么危险,但万一她真有什么事自己回来也无法向皎羽交代。想到这里,虬喙干脆不再运功,站起身来,准备去找一下魅儿。正当他刚刚走出不到十步,便听到一阵轻轻的铃声向他这边移动过来。 ------------ 第五十三章:求助悟心 远远地,魅儿连蹦带跳地走了过来,腰间的铜铃发出时断时续的响声。 虬喙见她回来,也不说话,背转身回到自己练功的地方。魅儿见他远远走来、看见自己又走回去,窃笑一声,也不气恼,扭着腰肢径直向虬喙走了过来。 “你不好好练功,又去哪里玩了?”虬喙听到她的脚步声来到身后,沉声问道。 魅儿毫不理会他语气中的责备,只作不知。 虬喙这下更恼了。“皎羽不在,她嘱咐的话你就都忘记了?等她回来你怎么交待?” 听虬喙提到皎羽,魅儿脸上现出狡黠的神色。“虬喙哥哥,原来你心里一直喜欢姐姐,对不对?” 虬喙听她这样一说,猛地转过身来,看向魅儿的眼神冰冷阴沉。“这和你有何干?我且问你,你为何对我施展狐媚之术?” 魅儿并不怕他,脖子一梗脑袋一拧:“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心仪之人。” 虬喙听到她的回答,只觉得哭笑不得。狐媚施法都是为了要采阳,岂有只为探听人私隐的道理?虽说这片林子中狐媚子成群,可它们从不敢对虬喙施法。只有魅儿这个不怕死的,才敢这样对他。这让虬喙更加郁闷。 “如若你再对我施展此妖法,休怪我对你无情!”虬喙黑着一张脸,恶狠狠地说道。 “哼!”魅儿丝毫不惧,兀自大步来到一棵松树下,噗地一声坐到地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纸包打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喂!桂花糕要不要?” 虬喙闻见香味儿,不屑地瞟了她一眼。这狐狸自从跟了皎羽,就没做过什么正经事,真不知道皎羽为何收留于她。想到这,他不仅不回魅儿的话,干脆背转过去,席地坐下摆出一副要练功的架势。 魅儿见他不吭声,也不多说,只顾自己吃了起来。她虽身中锁魂盅可白日幻形,但要靠男人阳精方可维持。连日来她跟着皎羽,既找不到机会单独行动,又开不了口向皎羽说明,因此只得勉力支撑。到了今日,她已经明显感觉人形不稳,如若再不行事,就要同虬喙一样,白日现出原形。 所以皎羽提出独自去看土地庙,魅儿出于好奇,执意跟随。可当坚持皎羽不肯带她,她也最终让步,当时有个想法,也是想等皎羽离开,自己便可趁机媚人采阳。她自然知道身中媚术之人,会在她的幻境中看见自己心爱之人的容貌,所以便顺手给虬喙来了那么一下。跟随皎羽这么久,虬喙对她始终不冷不热,魅儿心中自然不悦。趁皎羽不在魅惑他,也是给他一个教训,让虬喙从此不敢再小觑自己。 当魅儿意外地发现虬喙在幻境中叫出皎羽的名字,她便立刻停住了施法。虬喙心中爱着的人是皎羽!这样一来,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对他下手。 可采阳是她最急迫的事情,所以还不待虬喙完全清醒,她便飞快地冲出松林,寻找有人气的村镇。元阳缺乏太久,魅儿几乎无法再维持幻形,好在此时已经天黑,但她还是以狐狸的真身快速奔跑。从见到的第一个村子开始,但凡发现有单身独居男人的气息,她便上前施法魅惑。一路过去,直来到麒麟镇,把一个糕点店的案头师傅干脆利索地收拾完后,顺手将他做好的桂花糕包了一包带了回来。 两个时辰,祸害了十五人。 此时的魅儿,神清气爽、轻快舒畅。在她心目中,这并不是什么淫邪之事,只是作为狐媚的本能罢了,因此她也并不会因此生出什么羞耻之心。不过她也知道,像皎羽、虬喙这样的修行灵兽是不会理解这些的,她也不必告诉他们。 一连过了三天,皎羽都没有回来。 这三天里,魅儿每日白日练功,晚间便外出。虬喙不问,她也不说,看上去相安无事。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皎羽迟迟不回,两个人都有些担心。 “黑脸大鸟,我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自从魅儿对他施了媚术,她对虬喙的称呼就变了。 虬喙双眉紧皱,顾不得魅儿这错乱的称呼,哑声说道:“我也感觉不对,会不会出事了?” “姐姐那么高的修为,会出什么事?” 虬喙原地踱了两步:“皎羽走时可对你说过她要去的方向?” 魅儿摇了摇头:“她只说离此不远,还说让我们等她回来同去雷光寺。不过我看姐姐当日去的方向,应该是西北方向,要不我们去找一找?” 虬喙想了想,点头应道:“好,即刻动身。”说完变回本体,将身体微微下蹲,静静地等着。 魅儿抿嘴一笑,看来这老鹰并没就此记恨于她,还等着负她同往。于是她也不犹豫,立刻现形窜到虬喙的背上。两人顺着皎羽当初离去的方向一路寻过去。 虬喙与皎羽同处两千多年,对她的气息极为熟悉。没多久,他就感觉到了皎羽气息的存在,只是极其微弱。他跟着感觉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很快就找到了一处不大的空地。 空地的前面是一个土丘,土丘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土地庙。虬喙又在周围探看了一下,发现就是在这土地庙前的气息最为明显。而魅儿看见这个小庙,便高声叫了起来:“这是不是就是姐姐说的那个土地庙?” 可四下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皎羽的影子,这气息从何而来? 虬喙疑惑地向四面张望,口中轻声唤道:“皎羽,你在哪儿?” 身旁的魅儿也连声呼唤:“姐姐,你在不在呀?魅儿来了!” 他们的话音刚落,脚下便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两人下意识地向旁边跳开一步,只见刚才还平整完好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样东西,这东西随着轰轰的响声不停向上长,很快便直立在两人的面前。 那枝旗杆再次出现了! 待旗杆全部伸出地面,一个声音似乎从空旷之处悠悠传来:“虬喙,魅儿,我在这。” “姐姐?”魅儿一下子就听出了皎羽的声音,猛地扑到旗杆边上:“姐姐,是你吗?你怎么……?” 皎羽的声音微弱,但听得出她在努力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清晰一些,:“虬喙,魅儿……速速去雷光寺……我已将指环……交给了一个叫锦碧的人送去那里……你们务必让悟心大师将寒钵中的一魂归入指环……放辰非转世……” “皎羽,你怎么会在旗杆之内?”相比指环的去处,虬喙更担心皎羽的安危。 “我被雷光寺的法器……困在此处……你们不要管我,速速去雷光寺……帮我看着辰非的魂魄投胎……”皎羽的声音越来越弱,听得出来她在说话的同时,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雷光寺为何将你困住?”虬喙万分不解。既然皎羽让他们去雷光寺找悟心大师解救吴辰非,为何又要用他们寺中的法器困住皎羽? “此事……说来话长……你们速去……雷光寺……若机缘……悟心……或可救我……”说到最后,皎羽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分辨。 此时旗杆开始再次下沉,一阵沉闷的破土之声过后,旗杆消失在地下,而地表的泥土再次合拢在一起,丝毫看不出任何痕迹。 “走!速去雷光寺!”虬喙对站在一旁没了主意的魅儿大吼一声,魅儿连忙窜上他的后背,虬喙一挫身,箭一般飞了出去。 他和皎羽去桐山的途中,曾见过雷光寺,因此知道方位。虽然那寺庙离此近八百里,但以虬喙现在的修为,三个时辰便可到达。所以当他们来到雷光寺门口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雷光寺大门紧闭。 一来到雷光寺的门前,虬喙和魅儿就感到了一阵心慌。他们都只是妖灵等级的修为,还不足以像皎羽那样抵抗佛法的威压,魅儿甚至本能地躲到了虬喙的身后,不敢冒头。虬喙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快步登上寺门前的石梯,顾不得从寺内传来的阵阵压力,重重地拍打着庙门。 不一会,只听门内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门闩声响起,大门应声而开。一个睡眼惺忪的和尚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对着两人唱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天还没亮,施主来早了。” 虬喙顾不得解释,连忙对着和尚急促地说道:“我二人急事求见悟心大师!” “这……”和尚犹豫片刻:“方丈大师尚在休息,二位施主可否等天色大亮再来约见?” “人命关天,我们等不得了!”虬喙一脚跨入寺院大门,从和尚身边快步擦过,向寺内走去。魅儿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跟着虬喙也走了进去。 进入寺内,佛力威压更加强烈,魅儿修为太低,几乎立刻便要现出原形。虬喙听到她的低呼,立刻抬手给她加了个屏护,魅儿这才勉强稳住心神,堪堪保住人形。这雷光寺是佛家寺院,若她这狐妖在这里现出原形,无异于自寻死路。 虬喙虽然帮了魅儿,可自己也并不轻松。他暗提灵力,散入周身经络,这才抗住强大的佛压。站在大殿前的院内,虬喙运气高声呼喊:“关乎人命,我等求见悟心大师!” ------------ 第五十四章:佛高一丈 夜间静谧,再加上真力相助,虬喙这声呼喊声音洪亮,传出很远。 身后的小和尚慌了手脚,连忙追上前来连连摆手:“施主万万不可如此,我去帮你通传便是。” 正在此时,一声洪亮的回话从后院传了出来,震得几个人耳膜嗡嗡直响:“不用通传,老衲已经知道了。”话音还未落,一个金黄色的人影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是何人?因何要见老衲?”悟心中气十足,声携真力,很是威严。 虬喙面对着他,压力陡增。而身后的魅儿纵有他的灵力庇护,仍然无法幻住身形,猛地现出本体。 悟心早已看出眼前两人的来历,倒也并不吃惊,开门的那个小和尚却是吓了一跳。 虬喙稳住心神,勉力支撑,开口说道:“悟心大师,我道友皎羽,被贵寺法器困在八百里外的土地庙,请问是何道理?” 悟心眉头微微一皱:“什么法器?” 虬喙一愣,他和魅儿从土地庙过来时,并不知皎羽所说的雷光寺法器是什么?只看到了那根旗杆。“皎羽被困在一根旗杆之中,至于是何法器,她也没说,只告诉我二人速来雷光寺寻找大师,或可救她。” 悟心闻听,低头沉吟片刻,然后抬头问道:“你可否带路引我前去?” “好!”虬喙说完,想起皎羽交代的话,又说道:“我友尚有一事相托,她言说已将一承载残魂的墨玉指环,交由一名叫做锦碧的人送来雷光寺,大师可曾收到?” “老衲并未收到,不过你如此一说,我倒知道你这道友的来历了。”说完,他下意识地伸手向怀中摸了摸。 虬喙眉头锁了起来。那指环中的残魂,是皎羽历尽艰难方才聚齐的,现在不见了踪影,这可如何是好?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救出皎羽。等她出来,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虬喙转身走出雷光寺,身后的悟心对着小和尚交代了几句,也跟着他出了寺门。虬喙驮上早已被悟心压迫得气息孱弱的魅儿,向北飞去。身后的悟心也凌空掠行,跟上他们。 虬喙的飞行速度,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佛法的威压对他和魅儿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悟心感觉到这种情形,立刻收了周身的佛光。如此一来,虬喙的压力骤减,飞得也快了许多。 三人来到土地庙的时候,已近晌午。虬喙落地,没有再幻出人形,而是用翅膀指了指昨夜旗杆出现的地方。 悟心走到那里,浑身金气暴涨起来,双掌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形,然后掌心相对举过头顶,再慢慢移至胸前。紧接着双臂平伸、掌心向下,真力疾出,悟心低喝一声:“出!”随着这声低喝,地面上再次出现昨晚虬喙和魅儿听到的声音。 当旗杆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们才看清中间横插着的那根长针。悟心见到这长针,微微一愕。不过他不愧为大师,很快脸上便恢复了常态,横陈单掌,轻轻说了声“收”。只见那长针仿佛被人用手猛然拔出,轻轻从旗杆中脱离,飞入悟心大师的掌中。 随着长针离开旗杆,一股白气从旗杆的顶端冒了出来,绕着旗杆缓缓而下。当白气接触到地面,皎羽的本体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 皎羽全身羽毛布满焦痕,脸上一片苍白、毫无血色。当她看见众人,脚下一软便猛地倒在了地上。不远处的悟心大师见状不禁轻声诵道:“阿弥陀佛!” 虬喙和魅儿看见皎羽,一起扑了上去。可他们都还是本体,无法搀扶于她。虬喙一天一夜之间飞行一千六百余里,灵力所剩已接近枯竭,可他还是抬起翅膀,将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灵力输入皎羽体内。 悟心大师心中不忍,收好长针,从袈裟中取出一个药瓶,走到皎羽身边。他从药瓶里倒出一颗丸药,送进皎羽的嘴里,又伸手在她身上轻拍了几下,丸药便滑入皎羽的咽喉之中。 做完这些,悟心站起身来对身旁这两只兽禽说道:“她受真火煎熬,真力尽失。这是我寺中灵药‘转魂金丹’,可助她固本归元、性命无忧。”说完又轻轻摇了摇头:“只不过她的道行……怕是要损失千年修行了……” 没有真力支持,虬喙已经极度虚弱。听到悟心大师的话,他的眼中滚滚落下泪来。皎羽修行整整三千年,如此艰辛方才修得正果,却在一朝之间倒退千年,怎能不让人哀叹不已? 悟心看着暗自垂泪的虬喙,半晌沉默不语。这困住皎羽的,确是雷光寺的降妖至宝――降魔针,只不过这根针属于自己的师弟悟灵。悟灵游方十年,一直未和寺中通消息,为何他的法器今日出现在这八百里外的地方?降魔针既然在此,那师弟人呢? 悟心想到这里,凌空飞起,对着虬喙说道:“鹤仙日落之后方可幻形,老衲有事暂且离开,待天黑之后再回来处理此事,你看如何?” 虬喙虽然担心皎羽,可悟心留在这里也无甚用处,反而因为他的气息,使得魅儿无法幻形。想到这,他便对着悟心点了点头。悟心见状便飞掠出去,四下寻找悟灵的下落。待他飞走很远,魅儿才轻咳一声,慢慢显出人形。 “姐姐!”魅儿跪在皎羽的身边,伸手扶起皎羽,将她靠在自己身上。只见皎羽长长地脖颈无力地低垂,气息微弱、尚在昏迷。虬喙也虚弱地在皎羽身边坐下,一双湿润的眸子看着皎羽,一言不发。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天色刚刚擦黑,虬喙便立刻幻形。皎羽还没有苏醒,他立刻盘坐起来,凝神聚气。皎羽体内除了自己帮她输入的那一点灵力之外,整个气海和经络都是空的,急需有灵力帮她挺过这一关。虬喙来不及将明心诀使出,便将聚得的真气输入皎羽气海之中。如此反复了几次,才勉强将她的气海填满。 至少皎羽醒来之后,便可立即运气疗伤。 正当虬喙继续聚气之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掠行之风。魅儿听到声音,也抬起头来向风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团淡红色的影子,快速向着土地庙飞来。 待身影在他们停下,一个女人的身形慢慢显现出来。 “你是什么人?”不等来人说话,魅儿连忙高声问道。皎羽现在昏迷不醒,虬喙又在运功,倘若来者存心不善,自己还真对付不了。 这女人看了看地上的皎羽,又看了看魅儿:“我叫锦碧。”只简单的一句,魅儿就高叫起来:“啊!你就是锦碧,我姐姐是不是把墨玉指环交给了你?” “你是她的妹妹?”锦碧听她这样一说,连忙问道。 “是啊!我姐姐昏迷前只留下这句话,说把指环交给你,让你送到雷光寺。可你为何没有送去?”魅儿虽然修行低微,但也看出这个女人不是人类。她对这样的人不太信任。 锦碧就像见到救星一般,立刻换了口气:“令姐因为救我才被困于此,锦碧感激涕零,对她所托岂敢不从。只是锦碧道行低微,根本无法抗拒佛法威压、进入雷光寺。再说,这降魔针便是雷光寺高僧的法器,我若寻上门去,岂不是前去送死?”说到这,脸上现出愧疚之色:“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回来再寻令姐,谁曾想恩人已经脱困。是你救出她的吗?” 降魔针的厉害,锦碧是亲眼所见。皎羽这般仙级修为尚敌不过这法器,难道她妹妹会有如此神通? 魅儿听她这样一说,神色略略缓了缓。“我哪有如此修为?是雷光寺的一个老和尚过来救了我姐姐。” 一听雷光寺来人,锦碧立刻变得紧张起来。那个降她的和尚很是厉害,又怎会轻易放过皎羽。 正在此时,魅儿感觉怀中一动,皎羽慢慢睁开了眼睛。 “姐姐!” “皎羽!” 魅儿和虬喙同时叫出了声。 虬喙早已收功,侧耳倾听她们的谈话。见皎羽有了动作,连忙走到她的身边。 皎羽看清周围的三个人,无力地微微一笑:“你们都来了。”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虬喙伸手拦住魅儿还想说的话,轻声对皎羽说道:“先运功行一个大周天,看看身体情况如何。”他最关心的还是皎羽的身体,如果她还能正常运功,道行迟早还可以恢复。可如果不能,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皎羽微微一笑,被魅儿扶着坐直了身体。凝神入定,气沉丹田,却发现气海中灵力充盈。她立刻就感觉到这是虬喙的真气,心中一暖。掐指行诀,将真力送入经脉,开始游走全身,可真气的运转极度不顺畅。 降魔针将她困于一片虚空之间,三味罡火一刻不停地煎熬着她。开始她还将本已所剩无几的真力提起、抗衡罡火,可很快她就发现,她的反抗越强,罡火的火力越大。待她灵力完全枯竭之时,她的经络已经严重受损。也正因为如此,锦碧在这虚空中时间比她长,但伤情却远远没有她严重。 这法器,魔高一尺、佛高一丈! ------------ 第五十五章:融魂转世 直过了两个时辰,皎羽才将这真力在全身游走完毕,而返回气海的灵力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皎羽心中明白,这是因为经络破损过于严重造成的,大半灵力都消耗在对经脉的修复上。 不过这个周天走完,皎羽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只要还能运功,迟早就可以恢复。虬喙和魅儿见她脸色渐渐好转,二人都很高兴。 “锦碧姐姐,那指环……”皎羽一睁开眼,便急切地向锦碧询问。 锦碧取出指环交到皎羽手上:“仙人妹妹,锦碧有负重托……雷光寺……我进不去……” 皎羽接过指环,叹了口气。好在指环还在,就还有希望。 正在这时,空中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悟心大师凌空掠行而来。当他落下看见皎羽,便合掌微施一礼:“鹤仙已然苏醒,如此甚好。” 皎羽看见悟心的出现,更是高兴。她慢慢站起身来,手捧着指环向悟心身边走去。“大师,我已将他的残魂全部集齐,望大师将寒钵中那一魂放出,归入指环,送其转世重生。” 悟心沉吟片刻,并未立刻顺着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轻声问道:“你可知祭出这降魔针的僧人去了何方?” 皎羽摇了摇头,伸手对着锦碧指了指:“我被此针困住,皆因救助这位姐姐,至于那施法僧人,并未见过。” 锦碧见悟心大师的目光转向了自己,连忙说道:“那僧人年逾六旬,言说自己来自雷光寺。他将我困住之后,便同另一个和尚一同离开。当时我已困入虚空,一缕残魂也逃散出去,故而并不知他去往何处。” 悟心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他因何镇服你?” 锦碧便将先前同皎羽说过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待她说完,悟心大师叹息着摇摇头:“师弟仍是如此直耿。”他的师弟悟灵,一直疏于佛法研修,但于功法却极度痴迷,在雷光寺中他的功力仅次于悟心。但悟灵天性淳朴,心思简单,极易被人蒙蔽。十年前便因听信村人一面之词、错杀了一个蒙冤之人。最终事情真相大白,悟灵羞愧不已,因此离寺而去。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是这个样子。 刚才悟心已将方圆五百里尽数探查了一番,并未寻得悟灵踪迹。此地离雷光寺不过八百余里,悟灵倘若有心,也该回去了。况且收了他的降魔针,他若回来寻针不见,应该会想到是雷光寺的人来过,说不定可以就此回到寺内。悟心大师想到这,也就不再继续追问,而是伸手探入怀中,将那小小的寒钵取了出来。 钵盖打开,一股冰凉的寒气从钵中倾泻而出。皎羽见到寒钵立刻眼前一亮,因为吴辰非那最后一魂便在这寒钵之内。而悟心大师曾经说过,凭借指环中其他的魂气,可将那一魂招出,聚到指环之上,吴辰非便可进入轮回。 想到这,皎羽将指环靠近寒钵,片刻之后只见指环上发出淡淡辉光,几道白色魂气从指环中迅速脱出,被寒钵尽数吸纳。 皎羽见状大惊:“大师!不是说指环中的魂魄可将寒钵中那道魂魄召唤出来吗?为何魂气却尽数被吸入寒钵?” 悟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鹤仙莫要惊慌。此魂魄已然分离,只有将其全部纳入寒钵之中,再以我雷光寺的金光经炼融,方可进入轮回。否则他即便转世,也无法正常投胎,要么命寿极短、不久人世,要么神智分裂、堕入魔界。” 皎羽闻言默然无语。她知道魂魄离散的人是什么样子,她也实在不愿吴辰非这样去转世。可一想起他尚有三世佛缘,皎羽心中难过不已,看来自己与吴辰非的分离便近在眼前。这也许就是他的命数,佛家金光经助他魂魄合为一体,而他就必要遁入佛门。这难道就是天道公平?这难道就是因果轮回?回想起两人这几年的曲折坎坷,皎羽百感交集、泪目盈盈。 悟心大师见她神情凄楚、不再说话,便捧着寒钵稍稍走远了些。过去皎羽是仙级修为,面对自己的威压好不为惧,可现如今包括她在内,眼前几人都无法抗拒他的佛光气息,一旦他诵出金光佛经,对他们都会有损。稍稍拉开点距离,这样多少可以顾全他们一些。 佛家的功法虽说是克制阴物的天敌,但在超度阴魂上更比道家略胜一筹。悟心正襟危坐,单手立掌,另一只手将寒钵捧于身前,法眼低垂,开始朗声诵出金光经法。笼罩在他身体周围的金光,在佛经的作用下下更显得辉芒纯正、佛光流离。 尽管悟心大师已经刻意收敛了周身气息,可当送佛声响起,几个人还是感到了极大的压力。皎羽身后的魅儿修为最低,此时已经蜷伏在地上,根本无法站立起来。而皎羽此刻也感到呼吸不畅,周身气血翻涌不已。虬喙连忙站到众人前面,抬手连续布下三道灵力屏护,几个人这才感到压力稍减。 此时,寒钵已经被一道金光全然笼罩,随着一道寒气从钵中腾起,慢慢地向四周蔓延开来,十道魂气渐渐升起。只见魂气越升越高,最后化作十道淡淡的人影,站在众人面前。 “辰非!”皎羽一见这十道人影,立刻扑到屏护之上,泪如雨下。那人影,正是吴辰非。 十道人影表情动作各不相同,但此刻都微笑着看向皎羽。他们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可皎羽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悟心大师诵经之声越来越洪亮,只见十道人影分为了两组,一组是三个,一组是七个。 “魂魄归位!”看到这个情景,锦碧忍不住叫了出来,她知道这是魂魄融合的第一步。三魂、七魄分别合为一体之后,魂魄再进行融合。之后这道命魂便可进入轮回,转世为人。 金光将两组人影也包裹起来,金光中现出一个个金色的梵文,围着魂影缓缓转动。魂影刚开始叠加在一起,让人形看起来非常模糊。可随着悟心大师的诵经声和梵文的转动,魂影慢慢彼此融合,最终变为两个更为清晰的影像。 皎羽一瞬不眨地看着吴辰非,她清楚地辨认出,他喊的是“皎羽!” 此时,悟心大师的诵经节奏猛然一变,每个字都拖出了长长地余音,深远悠长。魂影和魄影此刻开始重叠。那道魂影看向皎羽,从胸口的位置捧出一团魂气,对着她微微一笑。 皎羽站在屏护前放声痛哭,那团魂气正是自己上次入玉时留在指环中的,而吴辰非一直小心地保护着它,丝毫没有受损。他说过,要带着她的魂气转世,让她去找他。 魂影和魄影在佛法之中已经完全融合,吴辰非的影像变得更加清晰。魂魄已然融合, 即刻便要往生。皎羽顾不得佛法的威压,拼力冲破屏护,将墨玉指环向吴辰非猛丢过去。 “辰非,带上指环!等我去找你!”皎羽边哭边向吴辰非大声呼喊,没有指环,她如何才能寻得下一世的他? 墨玉指环飞到笼罩着吴辰非的金色光影面前,竟非常顺利地直接突破金光,飞了进去。吴辰非轻轻伸手接住,将它紧紧按在胸口之上。而皎羽无法抵抗这威力巨大的佛法威压,整个身体被击倒,立刻现出了本体。 现出鹤形的皎羽,挣扎着将她颀长的脖颈高高抬起,一双黑亮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吴辰非,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滴落。她就这样一瞬不眨地、无声地看着她心爱的男人,目送他前往另一个陌生的世界、等待重生。 吴辰非看着皎羽,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心。可他知道,自己只有走得再快一些,她的痛苦才能更少一些。只见他手握指环,无声地对着皎羽说出了几个字:“皎羽,我等你!” 此时,吴辰非的头顶有一道佛光洒下, 原本包围着他的光圈立刻消失,他的全身笼罩在这一片佛光之中。他感到身体飞升了起来,向着佛光发出的地方缓缓飞去。 皎羽一直注视着吴辰非,她想说“多保重”,她想说“来世再见”,可是此刻她却根本说不出来。“辰非,来世不管有多艰难,我定会寻到你。”她说不出,但她相信吴辰非可以听到。下一世,她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再也不要这样与他生离死别。 悟心大师诵经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空中传来的诵经之声仿佛天籁,吴辰非的魂影慢慢消失在那片金光最盛之处。当他完全被金光收拢进去,佛光也慢慢黯淡下来,最后渐渐消失。 四周的一切全部归于平静,夜色很深很重。不远处的土地庙还是那般孤零零地立在一片空旷的田野之上,背后的老树枝杈延展,像个黑夜中的怪物一般。天上没有月亮,连星星也不见一颗。夜风吹来一阵寒意,那一身带着焦痕的白色羽毛在风中微微飘动。 这一夜,无比苍凉。 ------------ 第二卷:梨园情仇 ------------ 第五十六章:梨园世家 北京的深秋,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清晨,空气中的凉意已有些刺骨,薄薄的雾霭弥漫在空中,散布于整个城市之间。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是偶尔可以见到几个早起晨练的人,在街上跑步、打拳。。 城市西北方向的一处四合院中,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吊嗓之声,声音清亮婉转、很是悦耳。不一会儿,一段悠扬的四平调唱腔从院墙中倾斜而出,在这一片居民区飘荡。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院墙背后的巷子中,两个大妈正拎着菜篮便甩手便路过院墙,听到这一段驻足侧耳。 “老肖啊!你还真别说,辰非这孩子的梅派唱腔这会还真是成型了。”说话的是个身材微胖的大妈,身着灰色薄棉袄,头发花白,看样子有五十多岁了。 身旁的另一位,个子很高,身形消瘦,听着唱段细细地咂么着:“可不是嘛,他王婶您听听这转调,活脱儿一个小梅兰芳啊。还是人家小吴和小刘会**,楞把这孩子给教出来了。” 俩大妈一路走,一路就开始议论教子育儿的心得体会。北京人本来就健谈,她们又退休在家本就无事,每天从早晨到晚上都在一块活动,话题宽泛得没边。 且不说二位大妈感叹人家孩子教的好,这院墙中几个段子唱罢,便传来了一声吆喝。 “辰非,今儿的功课做完,就去把早饭买回来。钱和粮票都在桌上,快去快回。” “哎!”答应的声音回得脆生生,一阵悉悉索索之后,院里响起一溜儿小跑的脚步声。只听吱扭一声,院门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脚跨出了门槛。 这孩子长得很是端正,双眉眉峰英挺、鼻梁直括。眼睛虽说不大,但格外有神,瞳仁很大,眼白处泛出淡淡的蓝色。双唇唇形很是分明,脸圆圆的,皮肤白净,带着一副稚气未脱的纯真和稚气。 只见他左手拿着个铁壳暖瓶,右手紧紧攥着几张毛票和粮票。每天早上,他练功之后都会去巷口卖豆浆的王大爷那里,把全家的早饭买回来。一暖瓶豆浆、六根油条,便是一家人的早餐。粮票是紧缺物资,所以每次他拿着粮票的时候,都会格外小心。 他反手将院门轻轻掩上,跑下三级台阶,向着王大爷的摊子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 王大爷家的豆浆磨得又细又浓,一家人都很爱喝。每次他来打豆浆的时候,好心的大爷都会多给他盛一勺。这孩子伶俐懂事,唱戏又好听,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很喜欢他。有时几个人在外边碰到他,还会拉住他来上几句。他也不扭捏,可也不多唱,每次表演个十句八句,总能讨到不少叫好的彩头。所以每次他出来买东西,带回去的东西一向分量十足。 见他跑过来,正在摊子上忙碌的王大爷笑着招呼道:“辰非啊!又来打豆浆啊。来,暖瓶给大爷。”说完便伸手接过孩子手上的暖壶,将一个漏斗放在瓶口,操起白铁皮勺子就向大锅里舀豆浆,帮他灌进暖壶。 王大爷的儿媳妇正在一边炸油条,这会也笑着逗他说:“小辰非,今儿个给我们再来几句吧!阿姨给你炸根大点的油条,怎么样?” 吴辰非大方地笑笑:“行!”说完清了清嗓子,张嘴就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人马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我也曾命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你带兵正往西行。” 唱到这,小辰非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今儿个就唱这几句吧。” 摊上几个正在吃早饭的人来了兴致,也跟着逗他说道:“哎哟,小辰非,你这唱青衣花旦的,怎么今儿改老生了?” 吴辰非做了个鬼脸:“每天吃米饭,总有腻的时候啊!换个包子、馒头什么的,才有胃口。天天唱青衣,你们听不腻,我唱也唱腻了呀。” 众人哄堂大笑,这孩子不愧是学戏的,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将来定能成器。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你等着,阿姨这就给你炸新鲜的油条。”说完,王大爷的儿媳妇便从摆好的面团中铺出厚厚一条,刀切的分量也比平时多了不少。不一会,几根分量明显比旁人粗重的油条就用纸包好、系上细绳、递到吴辰非的手上。 “谢谢卢阿姨!谢谢王大爷!”吴辰非将手上皱巴巴的纸币和粮票递了上去,接过暖瓶和油条,笑眯眯地道过谢,转身向自己小院走回去。 身后,王大爷和儿媳妇看着吴辰非的背影,还在议论。 “这孩子真是招人喜欢。”王大爷的儿媳妇叫卢卫红,小两口结婚两年没有孩子,所以每次看到吴辰非都特别喜欢 “你和大毛抓点紧,自己个儿也生一个,不就结了?”王大爷一直揪心这事,可也不好直说。今天见她自个儿提到这坎儿上,正好借机把心里话说了。老爷子盼孙子,盼了可是好几年了。 卢卫红听公公说到这事,心里也怪闹心的。他们也看了不少医院,可这孩子不来,也没法强求。想到这,心里有点委屈,又有点不甘心,便小声嘟囔道:“就算生了,也没人家吴老师两口子教育得好啊。人家俩人儿都是京剧院的,辰非能会唱戏;咱家孩子就算生下来,也只能卖豆浆、炸油条。” 王大爷听了这话,自然不悦。可又不好再继续说,再说就要拌嘴了。这大庭广众的,公公和儿媳妇拌嘴太不好看了。于是只好深深叹口气,不再说话。 吴辰非自然是没听到这些,只顾着高高兴兴往家走。等他来到自家院子门前,才发现门口台阶上站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看上去也就是十岁上下,长得很是漂亮。眉毛弯弯的像柳叶,一双丹凤眼大而明亮,双眼皮很深,睫毛也是长长的。鼻子生得俏皮,鼻梁挺直,一张小嘴真是可以用樱桃小口来形容。皮肤白皙透亮、吹弹可破。圆脸还带着点婴儿肥,头发分成两股,在耳边编成小辫,反卷着扎起来。 好一个俊俏伶俐的小姑娘! 吴辰非拿着早饭,抬头看着她。“你,找谁?” 小姑娘看到吴辰非,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话到嘴边却是:“我想到你家,跟你一起学戏……” “你要到我家?”吴辰非有点没听懂:“那你爸爸、妈妈呢?” 女孩子脸上神色丝毫没变,坦然说道:“我没有爸爸、妈妈。” “你说什么?你没有爸爸、妈妈?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你怎么会没有?”吴辰非一边满脸质疑地看着她,一边抬脚拾级而上,来到院门边:“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吗?” 小姑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吭声。 吴辰非见她不离开,也不说话,想了想便对她说道:“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回家问问我爸爸、妈妈,肯不肯收你。如果他们肯收,你就跟我一起学戏;可如果他们不肯收……” “他们会收下我的!”小姑娘不等吴辰非说完,连忙打断了他。 正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辰非,是你回来了吗?怎么还不进来?” 吴辰非吐了吐舌头,背转身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小姑娘跟在他的背后,也怯生生地走进院子。 院子里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运动服,正一手拿着一只花枪、另一手叉着腰练功。那枝花枪在她手上就像有了灵气,上下翻飞、挽成了一朵枪花。别看她已经年纪不小了,可保养得很不错,皮肤白皙没有一丝皱纹。又粗又长的两条大辫子用发卡盘在头顶,身形挺拔、风姿绰约。这就是吴辰非的妈妈刘晓琳,市京剧团著名的刀马花旦。 刘晓琳看见吴辰非走进来,并没在意。刚要继续练功,便看见儿子身后跟着个小姑娘,她禁不住把手上的把式停了下来。 “咦,谁家的小姑娘,这么水灵?” 吴辰非走到妈妈身边,清脆地说道:“妈,她站在咱们家门口,说要拜您为师来学戏。” 他的话音刚落,小姑娘便来到刘晓琳面前,双膝跪地向她磕了个头:“老师,您就收下我吧!我是来跟您学戏的。” 刘晓琳把手上的花枪丢在一边,连忙扶起小姑娘:“啊呀,这都什么年代了,拜师不兴磕头了。快起来,快起来,阿姨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你爸爸、妈妈同意你来学戏吗?” 小姑娘的一双灵动大眼睛看着刘晓琳眨了眨:“我叫小羽,我没有爸爸、妈妈,您就收下我吧。” “这……”刘晓琳这下犯了难,这个叫小羽的孩子连自己的来历都说不清,她怎么能收呢?。但她那副小样子看起来实在灵气,是个学戏的好材料,好好培养,今后定会有出息。思来想去不好回答,站在院中半晌没说话。 此时,一旁的吴辰非朗声说道:“妈,你就留下她吧!我可以把我的饭分给她一半。” ------------ 第五十七章:田螺姑娘 刘晓琳打断儿子的话:“不是饭不饭的问题,她要学戏总要有个身份,可她连自己父母情况都说不清楚,我怎么留她呢?”说着这,转身看着叫小羽的姑娘:“快回家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家里人会担心的。” “阿姨,我爸妈身体不好,都去世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想人总要有一技之长,学个戏以后也能自食其力。如果阿姨觉得多养个小孩麻烦,可以不用管我的饭,我自己想办法找吃的。阿姨您就收下我吧!” 吴辰非听她这样一说,语气中也多了些恳求:“妈……” 刘晓琳听她说得真切,便蹲下身子看着小羽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戏吗?” 小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吴辰非:“我在院墙外听到他唱戏的声音,真好听,所以我也想跟他一样。” “那你能唱两句我听听吗?” “能!”小羽应着,腰板也挺直了一下,随即一段惟妙惟肖的《贵妃醉酒》四平调便脱口而出:“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刘晓琳听着,脸上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段唱腔是梅派的经典段子,辰非也只是最近才开始练习。而这个小姑娘,竟把这段子唱得七八分相像。除了个别转调之处尚不自然,其他各方面都非常漂亮,音色更是比辰非更加明亮清脆。 吴辰非一旁听着,忍不住叫出好来。院里一间房的房门也应声而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就说不像辰非唱的嘛,这孩子是哪来的?” “爸!”看见父亲起来,吴辰非连忙将手上的早餐放在院里的石桌上,跑到他的身边哀求道:“爸,她说要跟我妈学戏,你帮我跟妈说说,留下她吧。” 吴辰非的父亲吴磊,今年四十岁,是市京剧团的编剧。他和刘晓琳完全是由战斗的友谊演变为暧昧的感情的,十几年里两人相敬如宾,感情一直很好。刘晓琳对儿子非常严格,学戏过程中难免过于苛责,而吴磊便在中间合稀泥,因此在吴辰非眼中,父亲跟他一直是一伙儿的。今天这事,也只能求父亲出马才能说服妈妈。 吴辰非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好感。看着她,就好像已经认识了许多年一样。而当他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两人可能的交集时,却完全找不到任何记忆。正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吴辰非非常想留下小羽。 “怎么回事?”吴磊摸了摸儿子的头,探寻的目光看向刘晓琳。 刘晓琳一见丈夫询问,便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吴磊听着,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听完之后他低头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却抬手招呼着众人:“来,先吃早饭,吃完早饭再说。”见小羽还站在院里没动,便对她也挥了挥手:“来,小羽你也来!” 小羽这才欢天喜地地走了过去,跟着吴辰非一起在石桌前坐下。吴辰非见她过来,伸手抓了一根油条,从中间一劈两半,一半送进自己的嘴里,另一半递给了小羽。小羽看了看刘晓琳和吴磊,见他们点头,这才接了过来。 吃完饭,吴辰非背上书包、带上红领巾上学去了,临走前还拉着妈妈央求,不要赶走小羽,直到吴磊出声应允,吴辰非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刘晓琳和吴磊进屋商量了好半天,最后走出来时把小羽带进了吴辰非的房间。“小羽你今天先在家休息,晚上回来再说。” 小羽乖巧地点了点头,刘晓琳和吴磊这才双双骑着自行车出门上班。 剧团离他们的家不算远,骑车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便能到。两人踩着广播里《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进了剧团大门,看门大爷熟捻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这两口子是团里的骨干,为人也比较好,所以大家都很愿意和他们来往。 剧团办公是在一座小二楼上。说是二楼,可有三、四层楼的高度。一楼是排练厅和小剧场,二楼才是剧团人员办公的地方。刘晓琳在一楼的时间多,而吴磊通常都在二楼。 两人刚进办公室,就有人告诉他们今天一早就要开会,招呼他们到一楼小剧场集合。最近的会议特别多,但都很少和剧团的业务有关,谈的都是些政治上的事情。吴磊、刘晓琳对这种事情从不感兴趣,只是喜欢钻研自己的业务。 没过多久,团长便脚步匆匆地走进小剧场。看见下面的人到得差不多了,便走上舞台,清了清嗓子:“来,大家静一静,开始开会了。” 剧团里的人一向比较自由。虽然团长开始主持会议了,下面的人也不怎么把他当回事,该说的说、该笑的笑,办公室的几个中年女人手上的毛线活计一刻不停,全然不把团长的话往心里去。 团长也不恼,这剧团的会议,除了讨论新戏、分配角色的时候大家会比较关注以外,其余时间从来都是如此散漫。团长虽然心中多少也会不悦,可习惯成自然了。 “最近,团领导决定,新排一出现代革命样板戏,并在京津地区巡回演出,来迎接这场浩浩荡荡的文化大革命!” 团长话音刚落,下面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就嚷嚷起来:“那样板戏也算京剧?” 他身旁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立刻站了起来:“老迷糊你说什么呢?你说这句话要受到批判的。样板戏是最地道的京剧。” 两人的一番对话立刻在会场中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会场里乱成一片,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吴磊轻轻拍了拍刘晓琳的手,失意她不要发表意见。这几个月以来剧团已经不像过去了,文艺团体和政治沾上了边,就总让人感到有些不伦不类。但这种不伦不类现下已经成了一种趋势和潮流,吴磊看不清,所以他也不能让刘晓琳走到风口浪尖上。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团长一见场面混乱不堪,便提高了嗓门大声喊起来。“现在不是我们愿意不愿意排的问题,这是个政治任务,不排不行。” “既然这样,那团长你说说咱排哪一出啊?”问话的是团里司琴的牛师傅的独生女儿,才来剧团不到半年。这闺女长得还算不错,因为牛师傅退休、组织照顾便安排他这个女儿来顶职。原本是叫她去乐器组,可她就是不肯,非要去演员组。没有童子功,唱得不成个样子,只能在剧里跑跑龙套什么的。 “团里已经研究过了,《龙江颂》。” 吴磊听到这里,轻轻皱了皱眉头。现在的样板戏他多少听过一些,虽说同是京剧,但那个样板戏中间实在少了很多京剧原有的韵味。他不知道这场运动要持续多久,但这种现代戏进入剧团,多少说明运动离他们这些普通人越来越近了。 会开了两个小时,角色很快分光了。年轻演员对排演这样的新戏热情高涨,一个个甚至要抢角色。刘晓琳虽是全团最有实力的刀马旦,却并没主动请战,所以最后连个龙套都没分配到。吴磊觉得挺好,刘晓琳也觉得挺好。 刘晓琳虽说闲了,吴磊却闲不下来。但凡团里上新戏,编剧组都是首当其冲。好在《龙江颂》剧本是现成,改编量非常小。吴磊在团里是数一数二的编剧,自然跑不了。快下班的时候,《龙江颂》的本子出现在了吴磊的桌上。 吴磊拿起剧本,随手就丢进了办公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收拾起东西对旁边的人说道:“到点了,下班。” 只见身旁的人正捧着剧本逐字逐句地揣摩,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吴磊轻轻笑笑,将手中的钢笔盖好盖子,拎上挂在墙上的手提包就下了楼。 楼梯口刘晓琳已经在等他,两人闲聊着一起去车棚取了车,向家的方向骑行。菜市场就在离他们家不远的地方,两口子在菜场逗留了一会,买了些菜带回去。刘晓琳不会炒菜,而吴磊却是一把好手,所以买什么菜一般也是吴磊说了算。 到了自家门口,两人将自行车搬回院子里,抬头一看就愣住了。“咱没走错门吧?” 只见院子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地面上没有一片掉落的枯叶,以前堆放的很多杂物也已经顺着墙跟摆放整齐。晒衣服的铁丝上挂满了已经半干的衣服,一看就是早上洗的。院子里还飘荡着一股饭香。 “这是进了田螺姑娘吧?”刘晓琳难以置信地走了两步,看着整洁的院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到他们进屋的脚步声,一个小脑袋从旁边的厨房里探了出来。“叔叔阿姨你们回来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刘晓琳一见,连忙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厨房里也是从未有过的干净整洁,连锅底那些陈年油垢都被全部清理掉了。台板上放着四个盘子,里面盛满了菜。小羽此时正在灶台前忙活,看样子是在煮汤。 “小羽?这些都是你做的?” ------------ 第五十八章:进入吴家 小羽一仰脖子:“是啊!阿姨,是我做的。” 这次轮到刘晓琳目瞪口呆了。她嫁给吴磊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学会做饭,可眼前这个小姑娘刚刚十岁的样子,便可以弄出一家人的饭菜。她可真是不简单! 吴磊将买的菜放下,到院子里的水龙头边上洗了洗手,走进厨房对小羽说:“我来吧!小羽你出去休息一下。” “叔叔不用,我马上就做好了,你们上班辛苦一天了,先回屋休息吧!汤好了我就叫你们吃饭。”小羽一笑,手上还不停地甩打着鸡蛋。 吴磊正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身后刘晓琳拉了拉他,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吴磊会意,跟着她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也是一样,窗明几净、干净整洁。 刘晓琳连忙走到屋里的书柜前面,伸手将放在柜子顶上的一个铁皮饼干桶拿了下来。打开盖子伸手进去,将里面的钱和粮票掏出来数了数。 吴磊看在眼里,轻轻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了,还担心这些?我看这孩子不会。” 刘晓琳立刻回答道:“倒是什么都没少。不过你看这事怎么办?这孩子我很喜欢,可她来路不明,我怕以后居委会、派出所找咱们,到时说不清啊。再说她要是离家出走跑出来的,迟早人家父母要找来,那时候就真麻烦了。” 吴磊点了点头,随手将书桌边的椅子拖出来坐下,一边打量着屋里,一边说道:“这倒确实是个麻烦,不过这孩子我也是真喜欢。我是这样想,这孩子既然来到咱家,也算跟咱们有缘分,我们可以暂时收留她,教她学学戏。” 说到这,吴磊看了看刘晓琳,见她没反对,伸手把她拉了过来,在她的掌心摩挲了几下,这才继续说道:“咱不是收养,能省不少麻烦事。就算今后她父母找来,孩子要是戏学得好,他们也放心。” 刘晓琳想了一会,只听门外传来吴辰非放学回来的声音。估计是看到家里这么干净,也惊奇不已,正和小羽说话呢。“这个办法我看行,要不你等会去居委会肖大妈和派出所李所长那里说一声,别等着人家找上门来。” “好,吃完饭我就去。”吴磊爽快地答应着。结婚十几年,他和刘晓琳很少有意见相左的时候,所以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吵过架,感情非常好。 正在这时,小羽的声音响了起来:“叔叔、阿姨,吃饭了!” “来了!”刘晓琳冲着院子应了一声,一把拉起吴磊:“走吧!先吃饭,吃了饭你赶紧去。” 吴磊笑着站起身,手上加了点力气,把刘晓琳拉到怀里,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夫人吩咐,小生岂敢不从。” 刘晓琳笑了,这个剧团的编辑动不动就这么酸酸地甩戏词,当初也是这么一下子就吸引到自己了。想到这脸上红了一下,轻轻推了他一把,压低了声音嗔道:“你个老家伙,一把年纪还不正经。” 吴磊无声地笑了。两人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双双走出房门。只见吴辰非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到了石桌旁,正等着两人出来一起吃饭。吴家家教很严,父母没上桌,吴辰非不敢动筷子。看到爸妈出来,连忙招手。 “爸,妈,你们快点!我都快饿死了!” 夫妻俩笑着走到桌边,只见桌上各种颜色地摆了一桌子。大白菜炖粉条,凉拌萝卜丝,红烧土豆,酸辣白菜梗,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这时全国供应都紧张,平日能买到的蔬菜也就只有这几样,西红柿都是定量供应,鸡蛋也极其珍贵、都论个儿卖。吴家平时大多只做两个菜,今天小羽一下子做了四菜一汤,全家人都有些发愣。 “小羽,怎么做了这么多菜?两个就够了。”刘晓琳见状,连忙告诉她。小羽这一顿,把两三天的定量全吃了。 小羽见刘晓琳这样说,脸上一红,低头嗫嚅了半天:“阿姨……我不知道……” 吴磊连忙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下次记得就行了。”说着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操起石桌上的筷子,夹了一筷子白菜梗,丢进嘴里。“小羽手艺不错啊!菜炒的真好吃。晓琳来,快来吃饭。”说着把身边的凳子拍了拍,让刘晓琳坐下。 吴辰非见爸爸吃了,赶紧也端起饭碗开始吃饭。一家人吃得不亦乐乎,倒是小羽吃得很少。 “小羽,你怎么不吃?”吴辰非把桌上的菜挨个尝了一遍,见小羽不动筷子,连忙问她。 小羽对着他笑笑:“你们多吃点,我不饿。” 吴辰非将她的饭碗拿过来,各种菜都帮她夹了不少,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你忙了一天,怎么会不饿。吃吧!多吃点才好跟我一块学戏啊!” “真的吗?叔叔、阿姨你们真的肯收我了吗?”小羽听到他这样说,一双大眼睛立刻变得神采奕奕,充满期待地看向吴磊和刘晓琳。 吴磊笑着点了点头:“嗯,你多吃点,身体长好了才能学好戏啊。” 吴辰非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他并不知道父母已经商量后做了决定。听到爸爸这样说,开心地叫道:“小羽能留在咱家了!太好了!爸妈你们太伟大了!” 刘晓琳摇了摇头,伸出筷子在吴辰非的碗沿上敲了敲:“行了行了,好好吃饭!” 小辰非吐了吐舌头,端起饭碗低头往嘴里使劲刨饭,还偷偷冲着小羽挤了挤眼睛。 小羽笑了,端起饭碗开始大口吃饭。进了吴家是第一步,能和辰非在一起便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吃完晚饭吴磊就出门了,小辰非要回屋先写作业。小羽帮着刘晓琳一起收拾了碗筷,便被她带到了院子里。梨园的老规矩早已不用了,所以拜师磕头的仪式统统免了,可敬茶这个形式还是一直保留了下来。既然刘晓琳决定收了小羽,便是她的师傅,这入门的仪式便不能省。 小羽毕恭毕敬地向刘晓琳敬了杯茶,可等她仰头喝完,小羽还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她毕恭毕敬磕了个头。刘晓琳虽然并不拘收徒的形式,但也被这孩子的诚意打动,连忙起身扶起了小羽,当即便开始了入门第一课。 吴辰非今天的作业做得很快,没一会也出来跟着小羽一起听。直到吴磊回来提醒刘晓琳,她才想起晚上还不知道安排小羽住哪呢。家里只有两间房,他们一间、辰非一间,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小羽。 “要不你看着他们,我去王大爷家问问看。他家房间多,我记得好像还有一间堆杂物了,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收拾出来让小羽住在那。”刘晓琳冲着吴磊吩咐完,便起身出了门。卖豆浆的王大爷家那个大杂院有四、五间房,有时街坊邻居有亲戚来,也时不时地去他家借个宿。王大爷一家人都很热心,求到门上从来都不会拒绝。 一家人折腾了半晚上,才把小羽安排着在王大爷家住下。 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小羽悄悄起身,轻轻地把手一挥,门便无声地打开了。她走到院子里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后便凌空而起,悄然向北掠行而去。 北京的北郊有个小汤山,小汤山镇外有一片茂密的松林。小羽掠行至此,降落在松林之中。当她落地的瞬间,样貌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稚气未脱的女童,而变为一个白衣白裙的绝色女子,长发飘飘地窕然伫立在林间。 很快,一个黑衣男子现身出来,对着女子轻声问道:“皎羽,顺利吗?” “嗯,还算顺利,辰非妈妈已经收下了我,明天开始就可以和她学戏了。你那里怎么样?” “明天应该就可以渡劫,希望一切顺利。” “太好了!今后你便再不用晚上才幻形了。”说到这,女子四下看了看:“魅儿呢?怎么不见她?” “她什么时候会专心练功啊?还不是去干那些魅惑人的勾当嘛。” 女子笑了笑:“只要她不要闹出人命就好。”说到这,她看了看黑衣男子:“虬喙,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找辰非。” 男子挥了挥手:“多少年了,怎么现在跟我客气起来了?”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这千年的寻找和等待,终在今天得到了报偿。这对黑白男女,便是皎羽和虬喙。 千年前,吴辰非的魂魄进入轮回之后,皎羽就再没有停下她寻找的脚步。凭借墨玉指环的指引,她很快找到了吴辰非的转世之身,可是他已遁入佛门,而且上一世的记忆已完全消失,见到皎羽根本不认识。 皎羽在他出家的雷光寺附近等候了他一千年,在这千年之间吴辰非又经历了两次轮回,可每次转世都在佛家。直到他第二次坐化后,皎羽才在梦中得知,吴辰非下一世将投胎入世、托生普通人家。从那时起,她便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吴辰非的下落,直到一个月前,终于凭借手镯和指环的感应找到了北京、找到了吴家。 一个月里,她和虬喙、魅儿仔细观察了吴家的生活规律,要想接近吴辰非,只有进入吴家。最后皎羽决定化身无家可归的女童,拜师进入吴家。这样,她和吴辰非才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而虬喙的修行到了关键的时刻,他也要渡仙劫了。 ------------ 第五十九章:革命小将 皎羽被降魔针所伤,经脉俱损、气海破碎,修为降到了灵界。虬喙每日为她灌注真力、助她疗伤,自己的修行基本处于停滞。直到皎羽完全康复、恢复仙级修行,虬喙才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修为提升上。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在仙灵之界徘徊,无法突破。 为了虬喙,皎羽再次求见火麒麟,他们这才知道,虬喙的修为停滞与当初皎羽类似,经络与人有异,真气游走全身时不能象人一样尽数走到,所以灵气转化不完整。另外,夜间行功也阻碍他功法的平衡,所以突破很慢。 这千年之间,魅儿倒是精进了,现在已经是地地道道的狐灵级修为,而且已经到了第二层。 “皎羽!”虬喙轻轻唤了她一声,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吴辰非还是没有记忆?”吴辰非转世佛门的三世中,都没有认出皎羽,虬喙担心此刻他即便到了普通人家,仍然与皎羽无缘而过。 皎羽淡淡地笑了笑:“他入佛,我便不能与他亲近。这一世他成了普通人,就算他现在不记得我,我也可以接近他了。我想他身上带着我的残魂,相认只是迟早的事。” 说话间,一阵若有似无的铃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虬喙苦笑一声:“魅儿回来了。” 只见一道黑影,速度极快地飞奔过来。这狐狸个头比一般的狐狸要大出不少,跑起来就像一阵风。来到皎羽和虬喙的面前,倏然幻化变形,魅儿的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姐姐!你回来了。进了吴家吗?”魅儿脚步刚刚站稳,便对着皎羽问道。看见皎羽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那就太好了,吴辰非这一世竟然去了梨园世家,真是想不到。不过他好像更加帅气了。” 千年之间,年代发生了变化,他们也不得不发生了变化。魅儿和人类接触得机会最多,所以她嘴里总是会蹦出些新鲜词汇。 “他现在还那么小,就能看出帅气了?你眼睛还真厉害!”虬喙在一旁冷言冷语地嘲讽了她一下。他和魅儿似乎命里犯冲,始终相处起来磕磕绊绊的。 魅儿白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衣裙:“我看男人,眼光自然是最准的。比如说你吧!就怎么也和帅气扯不上边。” 虬喙听她这样一说,眼珠子瞪的老大,就要和她理论。皎羽一见,连忙伸手拦住了他。这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会吵,如果不是皎羽一直在中间斡旋,只怕早就分道扬镳了。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就是出来看看你们,这就回去。你们抓紧练功,虬喙渡劫的时候,魅儿记得一定要帮他护法。” 魅儿一向听皎羽的话,听她这样说,顺从地点点头。 皎羽又嘱咐了两人一些事,便掠行回到王家。回到房里,被子还是热的。她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闭开始运功。从现在开始,她就要生活在人群之中了。白天运功需要掩人耳目,只怕不容易,只好晚上行事。这一世虽然社会规则好像更加完善,平白无故惹事的人少了很多,可是身上灵力充沛总归是件好事,更何快她还要靠这些灵力在吴家做家务呢。 想到做家务,皎羽无声地笑了。如果昨天收拾房间的时候有人站在一旁观看,一定会连下巴都惊得掉下来。 远远听见雄鸡啼鸣,天已经快亮了。王家院子里已经出现了声音,他们要早起磨豆子做豆浆,所以一般天不亮就会起床。皎羽将周身灵力慢慢归于气海,也起身下床。将被子叠好,推开门走了出去,只见王大爷正坐在院子的小凳上,在一方石磨面前磨着黄豆。看见皎羽出来慈祥地一笑:“小羽这么早就起来了?磨豆子吵着你了吧?” “没有。”皎羽轻声回答,说完便走到王大爷身边。“王大爷,我帮你磨豆子吧。” 王大爷连忙伸手一挡:“这怎么行呢?你还是个孩子,这种事轮不到你做。”说完指了指院里的水龙头:“快去洗洗脸过去吧!早上刘老师都要让小辰非吊嗓,你不是跟她学戏吗?也赶紧跟着一起吧。” 皎羽乖巧地点了点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把脸洗干净,和王大爷打了声招呼,便向吴家走去。 还未到门口,就已经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只听吴辰非迷迷糊糊地说道:“好困啊!妈,再让我多睡会吧。” 刘晓琳的身影紧接着传了出来:“按梨园的规矩,你现在也算是师兄了,小羽等会来了你也要做个榜样不是?难道还让人家把你堵被窝里?” 话音一落,就听得吴辰非没了话,随后立刻传来了急促的牙刷和杯子磕碰的声音。皎羽微微一笑,这激将法还真管用。 院门已经开了,虚掩着,皎羽抬手推开,迈步走进院子。 “阿姨早!辰非哥哥早!” 看见小羽进院,吴辰非的动作更快了。只见他三下两下洗完了脸,把牙刷杯子放到窗台上,然后快步走到小羽身边,对她说道:“先吊嗓子,等会再让妈教你一个段子。”说完便像模像样地开始咿咿呀呀。 刘晓琳招手唤过小羽,拉着她的小手问起昨晚在王大爷家睡得好不好。小羽一一回答,刘晓琳这才和她讲解起发声的方法,并让她自己试了几次。 皎羽发现吴辰非踪迹之后,便在吴家附近观察了很久,早已了解了吴辰非练声的方法,所以一开口便让刘晓琳很是惊艳,暗道这孩子真是一块学戏的好材料。 从这天起,吴家院子每天早上的练声,便从一个人变为两个人,而周围的街坊邻居又多了一个可以调笑打趣的小活宝。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六年过去了。吴辰非已经十九岁,长成了一个帅气阳光的大小伙子,被京剧团招入团中。而小羽更是出落得标致动人,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美人坯子。 “你这个丫头,每天跟着刘晓琳不学样板戏,唱那些四旧的破玩意,你还有没有一点觉悟?” 小羽从居委会出来,迎面便碰上了两个穿着绿色军服、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红卫兵。这两个人都住这条胡同里,父母中都有一人也在剧团工作,所以跟吴辰非、小羽一样,算是剧团的家属。学校停课,他们每天便无所事事地到处晃。凭着红卫兵的身份,跟着各路造反派游斗走资派、贴大字报,忙得不亦乐乎。 除此之外,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对着小羽的背影流口水。 这两人背地里都偷偷堵过小羽,站在前面那个人还试图强吻她。被她轻而易举地摆脱之后,便常常结伴刁难小羽。这会儿迎面碰上,更是不肯放过为难小羽的机会。 “我唱什么不用你们管!”小羽不愿和他们纠缠,向侧面跨出一大步,准备躲开。 可站在后面的那人也跟着横跨出一步,堵住小羽的去路:“什么叫不用我们管?你这觉悟就是要提高。样板戏是革命的戏,你唱的那些是糟粕,还执迷不悟呢?” 听他这样一说,前面那人立刻装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喂,小羽,我们是帮你进步呢?你别不识好歹。老实告诉你吧!刘晓琳他们剧团革委会主任已经说了,刘晓琳不积极参加样板戏的排练和演出,迟早要倒霉。你要是还一门心思地跟着她混,能有什么出息?还是趁早和他们决裂,加入造反派吧。” 皎羽冷冷地看了看他们,她不懂现在的人每天都在想什么?学生不上学了,工厂不上班了,天天学毛选、喊口号、跳忠字舞。刚才居委会的人找她,也是要她去学跳忠字舞、背诵毛主席语录。有单位的人都在各自单位被教育了,小羽没上学、也没工作,不属于任何单位,只能归居委会管。 皎羽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找去教育了,可她每次都装糊涂,实在捱不过去就只好跟着嘟囔几句,而实际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语录压根就进不了皎羽的脑子。刚才居委会的大妈还让她去学跳忠字舞,回来好在街道普及。皎羽一听连忙推说要回家做饭,顾不得大妈的阻拦,径自出了门。 在居委会的办公室里本来就烦躁得很,一出门又遇到这两个夯货,皎羽心中有些恼了。 “你们两个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皎羽沉声说道,眼中透出了一丝凶光。 “你要怎么样?”两人一见小羽的脸色黑了,心中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小羽从小跟刘晓琳学艺,身上是有功夫的,她一旦发狠,他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数三个数。”皎羽侧过身,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顾自己数道:“三、二、……” 还没等她数到一,那两个傻小子便脚底抹油飞快地跑了。皎羽拢了拢头发,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快步走到家门口。一推院门,发现吴辰非已经到家了。 ------------ 第六十章:情窦初开 “辰非哥哥!”小羽见到吴辰非,立刻跑了过去:“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吴辰非看上去有些沮丧,垂着头说道:“剧团今天开大会,革委会主任说我们要排一出新的样板戏,分角色的时候又没有我,说是要上戏就得改行当。” 小羽一听笑了:“没有就没有吧!再说刘老师也不喜欢样板戏,不上是好事。” “剧团的情形你不知道,没角色就要靠边站。我因为是反串,剧团的人都看不起我,造反派们也不让我参加。再这样下去,在剧团里就呆不下去了。” 看着吴辰非一脸认真的样子,小羽微微摇了摇头:“造反派有什么好?每天不务正业,不参加就不参加吧。” 吴辰非站起身,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家里没有造反派,就像没有保护伞……今天,妈妈被贴大字报了……” “你说什么?刘老师被贴大字报了?”小羽虽然一直在家,可也知道被贴大字报的后果。不少人就是这样开始,被弄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这样的命运,也会落到吴家的头上?“大字报上都说了些什么?” 吴辰非轻轻点了点头,表情复杂地看着小羽:“还能说什么?‘不积极投身于文化大革命的洪流’啊!‘四旧京剧的代表人’啊!还有就是……”说到这,吴辰非看了看小羽:“大字报上还写了你。” “我?我又不是剧团的人,为什么要写我?”小羽有些意外,她平时出门很少,丝毫不张扬,剧团的大字报为什么跟她扯上关系? “说你……”吴辰非停顿了一下,心里思忖怎么说才会不要吓着小羽。“说你跟妈妈学老戏,走资产阶级道路。还说你来路不明,可能是特务……” 小羽满脸惊讶:“学老戏是真的,可这和资产阶级有什么关系?资产阶级有京剧?” 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摇着头说道:“我是没有爸爸妈妈,但我不是特务!” “小羽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没有人管你是不是特务,只要造反派说你是?你就是。看到这张大字报,我就心里很慌,想回来看看你。” 吴辰非说着,心事重重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小羽。他今天提早回家还有一个原因,他并没有告诉小羽,剧团里有个顶职进来的、出身贫农、号称三代根红苗正的女孩子,今天找到吴辰非,说想要和他处对象。当他三言两语把那姑娘打发走后,便立刻想到了小羽。于是神差鬼使地就回了家。 小羽笑着看向吴辰非,这种时候他还关心着自己,小羽心中很是感动。吴辰非现在的样子,比他遇到皎羽那一世还要帅气,或许是经历过三世的佛缘,他脸上始终让人有一种淡然超脱的感觉。这种气质在这个年代,太少见了。 两人共同成长了六年,感情一直非常好。虽然吴辰非仍然认不出皎羽,但他们的关系却非一般的兄妹。吴辰非处处护着她,有什么东西也总是和她分享。物资短缺,供应越来越紧张,可他总是把好吃的偷偷留下来,交给皎羽。皎羽甚至觉得,就这样陪着他一直走下去,也未必不是一种选择。 只是,这样的路有尽头。吴辰非毕竟现在是凡人之身,他终会面临死亡。皎羽想要让他与自己永远在一起,只有一条路,带他修仙。可现在的情形,他们走不了,刘晓琳和吴磊还在,他们要尽完孝道才行。 “辰非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小羽的大眼睛看着吴辰非,没有一丝的闪避和游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你和刘老师他们要小心。” 吴辰非看着小羽,心中的波澜慢慢平静下来。每次他见到小羽,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仿佛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想要接近她。虽然他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小羽是他的妹妹,他要像哥哥那样照顾好她。但当他真正面对她的时候,他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小羽根本不是那种兄妹的感觉。特别是随着小羽慢慢长大,他对她的那种悸动,难以言说,却越来越强烈。 他将来,定要要娶小羽为妻的,这一点从他十五岁的时候便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吴辰非伸手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那枚墨玉指环,此时它又开始发热了。据他妈妈说,这枚指环是他出生时就带着的,小时手指细小无法佩戴,刘晓琳便将这指环用一根红线穿上,戴在吴辰非的脖子上。他慢慢长大了,也习惯了将指环戴在颈上,所以一直没有取下来。 他小时看过《红楼梦》,里面那个宝玉便是衔玉而生。看到这里他也问过妈妈,自己这块玉是不是也是自己衔着出来的,可刘晓琳的回答让小羽也笑话了他很长时间,这指环是套在他大脚趾上带出来的。 十几年,指环戴在脖子上都很安稳,可那天在院子门口遇到小羽的时候,指环竟然微微发热。后来他才慢慢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小羽和他距离越远,这种热度越低;而两人像现在这样相向而立的时候,指环最热。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吴辰非,小羽和他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他们之间或许有着一些他现在并不知道的联系。 看着眼前的小羽,感受着指环上传来的温度,吴辰非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他向前跨出一步,看向小羽的目光异常热烈。小羽突然也心跳加快,下意识地闭上了大大的眼睛。吴辰非的双手轻轻地捧住她的脸向上抬起,低下头吻向那片娇嫩的嘴唇。 正在此时,院门嘭地一声被推开,刘晓琳搬着自行车走了进来。当她抬头看见愣在院子里的两个人,自己也呆了一下:“你们在干什么?” 吴辰非和小羽的脸立刻红了。小羽一低头,扭身进了厨房。他们人都下班了,自己的饭还没做呢。而吴辰非也红着脸,站在院中手足无措,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妈妈。 刘晓琳放好自行车,也不多说,径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经过吴辰非身边时,她轻声而严厉地说道:“跟我进来。” 吴辰非就像被人当场捉奸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他向厨房那边看了看,见小羽已经开始做饭,便硬着头皮跟着刘晓琳进了屋。 小羽虽说在厨房忙活,可心却跟吴辰非一起进了他父母的房间。她的修为,方圆三十里内的声响听起来都不困难,更别说只隔两道墙了。 “辰非,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作为一个京剧演员,刘晓琳的声音很好听,而此刻也完全听不出她口气中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今天看到的事,仿佛早在她的预料之中,而她也并没有因此而发怒。困扰她的,是另外一些事。 “我看到那张大字报了,有些担心小羽,就回来看看。”吴辰非想了半天,本想找个更好的借口。可最终,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我想提醒你,在剧团和那些造反派走远点。他们这种搞法根本不对,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你别受他们影响。” “妈,这个不用你提醒,有您在剧团,那些造反派跟本不待见我,我就是想跟他们走得近也不可能。”吴辰非这话说得倒是实情,要不是因为他爸爸现在还在参与样板戏的剧本创作,他们恐怕早就被抄家游斗了。 “那你是嫌我在剧团妨碍你和造反派来往了?”刘晓琳听出吴辰非话中的潜台词,立刻不满地质问。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葛老师,跟您一样也不演样板戏,可他儿子是造反派,就从来没人找他们家麻烦。我是想要是能参加进去,也可以让家里少些麻烦。” 刘晓琳听儿子这样说,口气稍稍缓了缓。“你不要因为这样就出卖自己的良心,做人都要有原则,不能随波逐流。现在社会上很乱,你不要胡乱站队,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很好。懂吗?” “我知道。”吴辰非点了点头。 说到这,刘晓琳上前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个子比她已经高出了一个头,她现在看他都要仰视了。 “小羽还小,刚刚十六岁,你们的事情不能急。这孩子虽说来历不明,可这么多年下来我还是很喜欢她,当她是自己女儿一样。我知道你对小羽的心思,不过也要等她长大,爸妈才能让你们在一起。现在,还是止乎于礼吧。” 听到妈妈并没与他纠结刚才的一幕,吴辰非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不仅如此,听妈妈的口气,他们也已经接受小羽长大进吴家做儿媳妇,这还是妈妈第一次正式谈到这个话题。这让吴辰非很是高兴。 “妈,你放心吧!我会等到小羽长大的。” “好,出去吧。”刘晓琳疲惫地在床上坐下,剧团里每天闹哄哄的,一天下来还真让人有些吃不消。她想稍稍休息一会。 “嗯,我出去了。”吴辰非应了一声,便走出了父母的房间。 走进厨房,看见小羽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吴辰非连忙走上几步,伸手就在小羽的鼻头上刮了一下:“笑什么笑,好好做饭!” ------------ 第六十一章:意乱情迷 不一会儿,吴磊也到家了。和吴辰非、小羽打了个招呼,他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刘晓琳正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打盹。听见他回来,便坐起身来。 “你回来了。”说完又追问了一句:“你们开会都说了些啥?” 刘晓琳下班的时候喊着吴磊一起回家,可他们编剧组正在开会。她趴在会议室的玻璃上看了一下,给他们开会的是革委会主任,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革委会什么时候管剧务了? 吴磊将手上的提包放下,一屁股坐到床上,轻轻叹了口气:“唉!新剧的剧本没通过革委会审查,主任过来说,要突出革命性、造反精神,让我们再改。” “什么时候革委会都插手编剧了?他们懂业务吗?”刘晓琳一听就急了,那群造反派个个脑子里空空如也,根本不懂京剧。他们插手编剧,这是把国粹往邪路上带。这样下去,剧团迟早被他们毁了。 “嘘!小点声!”吴磊听她声音高了起来,连忙出言制止。“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到团里说,市吕剧团已经开始游斗走资派了,而且说你是你就是,根本容不得你辩解的。像你这样既不参加样板戏演出,还要说这些话,迟早会惹祸上门的。所以在团里你现在最好少说话。” 刘晓琳余怒未消,不过还是把声音压低了不少:“我就不懂这样板戏有什么好。再说唱就唱吧!干嘛把过去那些经典剧目都下了?那些好东西怎么就成四旧了?” “四旧就四旧吧。这年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谁能说得清楚?”吴磊说着,眼神也变得有些迷茫:“革委会主任还说,剧团的造反派表现还不积极,说是最近要组织一次大的活动。至于活动的内容他没有将,不过估计是要上手段了。” “上什么手段?”刘晓琳不解地问。 “上次团长的批斗会你看见了吧!那是只斗了团长,我估计接下来批斗的范围要扩大。现在已经有你的大字报了,你可千万要小心。” “小心有用吗?团长那么个老好人都被斗了,他难道还不够小心?我看他们就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刘晓琳说着,就感到气不打一处来,情不自禁声音又大了起来。 “你可别再发牢骚了。现在这情形,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根本改变不了。俗话说祸从口出,我们都谨言慎行吧!要是一个人出了事,全家都会跟着遭殃。”说到这,吴磊抬头向窗外瞄了一眼:“对了,辰非今天怎么那么早就走了?” “看见大字报了,说是担心小羽,就先回来了。” 吴磊微微皱了皱眉:“小羽从来我们家到现在,就没怎么出去过,怎么也被人盯上了?” “怀壁其罪!”刘晓琳悠悠地说出四个字。“这孩子越长越标致,被人盯上很正常。” 吴磊听到这句话,也沉默了下来。小羽渐渐长大了,模样长得好、必然会招人垂涎、嫉恨,再加上现在这么乱,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正在这时,吴辰非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爸,妈,吃饭了!” 两人这才起身出了房间来到饭桌边,只见吴辰非一个人正在分筷子,而厨房里已经空了。 “怎么就你一个?”吴磊见小羽没在,奇怪地问道。 “小羽说她不饿,先回去了。”吴辰非脸上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口答道。其实不饿是假,被刘晓琳撞见两人那般情形觉得不好意思才是真。 刘晓琳倒是没觉得奇怪,在饭桌边坐下拿起了筷子:“那我们先吃吧!等会留点饭菜让辰非送去,现在不饿,晚上怎么办?” 听她这样一说,吴辰非立刻应道“好!”。一家人很快吃完,吴磊陪着刘晓琳出去散步,留下吴辰非收拾了碗筷。做完这些,他拿出一个饭盒,将饭菜倒了进去,盖好盒盖,端上出了院子。 王大爷家不远,吴辰非也是常来常往,所以他进门碰到王大爷儿媳妇卢卫红,她笑着和吴辰非打了个招呼,冲着小羽住的房间指了指,自己便出门了。 卢卫红现在是小羽名义上的干妈。他们两口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小羽在她家借住,全家都很喜欢,一来二去卢卫红便收了小羽做干女儿。说是干女儿,可她对小羽也算是尽心尽力,基本上王家管一半、吴家管一半。小羽没户口,所以没办法办理领养手续,不然她早就想正式将小羽接进王家大门了。 吴辰非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两个孩子是胡同里出名的金童玉女,情同兄妹。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青梅竹马、情意笃重,将来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每次吴辰非来找小羽,卢卫红都很开明。 走到小羽的房间门口,吴辰非轻轻地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询问:“谁呀?” “小羽,是我!”吴辰非轻声应道。 房内一阵急促的悉索声,紧接着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小羽笑微微地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的已经是睡衣了。 “怎么这么早就要睡?”吴辰非不等她让,便抬脚进了门:“你没吃饭,妈叫我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小羽站在门口对他笑了笑,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关门。当她看到卢卫红正站在院中,故意将脸背转过去,禁不住笑意更浓,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吴辰非已经打开了饭盒,一阵饭菜的香味立刻充满房间。小羽其实几天不吃饭都没有任何问题,可闻见这么香的饭菜,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结果饭盒和筷子,坐在床上就开始吃。 吴辰非见她吃得正香,也很高兴。也不打扰她,而是也在床上坐下,四下打量这个房间。 这间房其实是王家过去堆放杂物的地方,房间很小、走向细长,所以放置了一张小羽的床,便放不下桌椅板凳了。所以他每次来找皎羽,也都只能是和她一起坐在床上。 房间虽小,却被小羽收拾得很干净。过去的杂物被小羽全部整理分类:“鸡肋”那种的就放去了院子里,有些经常会用到的被她码得整整齐齐,靠墙角堆着。墙面后来粉刷过,白白的,看上去很是干净整洁。对着房门有一个窗户,窗户外面便是胡同。 这是一间一看就是女孩子居住的“闺房”。 见吴辰非一直打量自己的房间,小羽边吃边说。“你都来过多少次了,怎么还看啊?” 吴辰非笑着转过头来:“不看房间,看你吃饭?你要是不觉得难为情,我就看着你。” “算了,你还是看房间吧。”小羽脸一红,低头继续吃饭。 吴辰非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凝视着好像专心的小羽。“不用躲着妈妈,我们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反对的。” 小羽头都没抬,继续从饭盒里挑着米粒:“什么我们的事?我们能有什么事?” “你说呢?”吴辰非见她不认帐,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只见小羽脸色绯红,眼神闪烁,娇羞的样子让吴辰非看得有些发呆。 “小羽,我们将来是要在一起的,这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从小心里就没放过别人,只有你。” 吴辰非的表白听起来有些让人意乱情迷,这句话一出口,小小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暧昧而热烈。 小羽被他的话深深打动。人类的情感竟是如此微妙,饶是她有四千年的修为,也无法自控地被这气氛所带动,情不自禁地将头靠在了已经挪坐到她身边的吴辰非的肩膀上。 “小羽,等你一到法定年龄,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吴辰非的话听了让人很痒痒,因为他是将嘴贴近小羽的耳朵、轻声说的。他呼出的气息,吹动小羽鬓边的细发扫在脸庞上,让她觉得特别痒。 “我都没有户口,怎么结婚?”小羽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因为户口,她不能上学、不能工作、不能被王家收养,自然也不能结婚。 吴辰非一愣,没想到这种时候小羽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搂住小羽认真地想了想:“没户口也不能阻挡我们在一起啊?实在不行,到时我就带你隐居山林,到那里总不会再找我要户口吧?” 小羽被他的话逗乐了:“你倒是隐居了,那老师怎么办?难道把他们丢下不管?” 吴辰非搂着皎羽的手臂转过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带着一起走啊!反正他们在剧团不开心,咱们一起隐居,我耕田你织布,一家人肯定过得比现在好。” 小羽听他这样一说,心中莫名一阵感动。吴辰非上一世便是那么善良,这一世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对她、对父母都那么好。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小羽真希望一切就保持着现在的样子,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正当他们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之时,玻璃窗上传来了一声小石子击打的声音。小羽听到这个声音,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该死的,怎么又来了?! ------------ 第六十二章:祸起萧墙 吴辰非听到声响,起身来到窗边。窗子很高,他这么大的个子也只刚刚能通过窗户看见外面的胡同。小羽要看的话都必须要踩小板凳。 只见胡同里站着两个身穿绿军装的小子,贼眉鼠眼地对着这扇窗户张望。其中一个正满地找小石子,准备再打。 吴辰非一见,火冒三丈,转身看了看小羽问道:“他们总来这样打你的窗户?” 小羽皱着眉点了点头,这两个无聊的家伙便是那天在路上截她的人。以前他们晚上来敲窗户的次数还比较少,现在造反派闹得更凶以后,他们好像有恃无恐,也就来的更勤了。 吴辰非此时怒火中烧,推门便走了出去。小羽怕出事,也连忙放下饭盒跟了出来。走出院门,向右一转,便来到小羽的窗下。那两人见吴辰非出现,微微一愣,捡石子的那个人抬腿就想跑,可一把便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是你们打小羽窗户?”吴辰非阴沉着脸,声音里透出了冷冷的怒气。 拉人的这个把头一扬:“是我们,咋了?” 吴辰非将心头的怒火再次压了压:“你们为什么要打小羽窗户?” “她……她是走资派的学生,唱四旧京剧。” “找你这么说,我还是走资派的儿子呢?你们怎么不去打我的窗户?”吴辰非连连追问。 “……” 捡石子的那人见状不妙,从背后拉了拉这人的衣角,想让他早点离开。吴辰非从小学戏,身上也有功夫,如果真的惹恼了他,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本来今晚两人吃了饭都觉得无聊,就想来调戏一下小羽,结果没想到一个石子竟然把吴辰非给打了出来。 正在这时,小羽从屋里也追了出来。这两个贼心不死的小子尽管面对着高大强壮的吴辰非、看见小羽仍然露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吴辰非一见,瞬间爆发,上前一步抓住那人的脖领子就是一拳。 那人没想到吴辰非会真的动手,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个趔趄,鼻血也立刻流了下来。造反派现在到哪都是横着走的,他迄今为止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下彻底发狂了。只见他伸手把鼻血一擦,向着吴辰非扑来,两人扭打在一起。 捡石子的人见他们打起来了,脑子一热,就也跟着扑了上来。小羽见状立刻一抬手,在他面前布了个屏障。他死命向前一扑,本以为会将吴辰非扑倒,没想到砰地一声,整个身体被什么东西阻住,随即反弹了回来,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和吴辰非扭打的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吴辰非在左眼、右脸上又各打了一拳,再被血一糊,脸上整个就开了油盐铺子。见死党倒在地上,不禁心中火大:“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地上这人一骨碌爬起来,又要扑过去,结果这一次被反弹回来摔得更厉害了。情急之下,连忙大叫:“我过不去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你个废物,胡说什么呢?”正说话间,吴辰非又在他的身上打了两拳。一见打不过,这小子拼出全力推开吴辰非,转身就向后跑,结果撞上屏障也狠狠地跌飞出去。 他本来就被吴辰非揍得不轻,这一跌摔了个鼻青脸肿,人都爬不起来了。吴辰非见他倒地,就势就要上前再打,身后小羽轻声叫住他:“辰非,别打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伸手撤了灵力屏障,上前拉着吴辰非的手就向回走。吴辰非心中余怒未消,甩开小羽又上前把这两人各踹一脚,这才跟着小羽回了屋。 捡石头的那小子艰难地爬了起来,伸直双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躺在地上的同伙摸过去。当他毫无阻碍地来到同伙身边,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不对啊!刚才把自己反弹回来的那东西怎么又不见了? 见地上的人一脸惨状,他也顾不得多想,伸手将他扶起来,架着往家走。那小子肋骨可能被吴辰非踢断了,一边艰难地走着,一边嘴里几里哇啦地喊疼。 吴辰非跟着小羽回到了房间,嘴里喘着粗气、脸色铁青。“他们是不是这样骚扰你很久了?” 小羽轻轻点点头:“嗯,是有很长时间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任他们这么欺负你!”吴辰非感到一阵心痛,他每天都能看见小羽,却不知道小羽背后还承受着这些。 “没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不想让你担心。” 吴辰非急了:“可是你这样,我很心疼,你知不知道?” 小羽抬起头,看着吴辰非,伸手轻轻地帮他擦掉刚才被溅上的血点:“不用担心我,我有足够的能力照顾自己。” 吴辰非伸手揽住小羽:“你快点长大吧!我们结了婚就好了。” 小羽在他的怀里无声地笑了,看来当初出现在他家门前时年龄设定太小了,再大点就好了。 吴辰非的怀抱很宽阔,温暖包容,小羽偎在他怀里,竟然很想睡觉。虽然以她现在的修为、每天休息的时间已经极少,可能在这样的怀抱里睡着,实在是太幸福了。 半晌,小羽才稍稍动了一下,轻声说道:“他们是造反派,你打了他们,只怕会惹来麻烦。” “怕什么?”吴辰非抚摸着小羽柔顺的长发,嗅着发间传来的淡淡香气,柔声说道:“他们居心不良,还能怪我打他们?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没有公理!” 小羽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吴辰非:“你还是多加小心,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吴辰非低头看着小羽,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小羽的额头:“放心吧!他们打不过我,来找麻烦随时奉陪。” 小羽点点头,把脸再次贴在吴辰非的胸口。虽然说是不怕,可现在这世道谁能说得清道理、谁又会跟你讲道理呢?小羽嘴上没说,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刘晓琳本已被造反派贴了大字报,怕只怕这两个人再去剧团闹,那吴家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不过她虽然觉得有些隐忧,但并不太过担心,有她、虬喙、魅儿在,在这乱世之中保得吴家平安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甜蜜温馨的气氛让两个人都舍不得放手,于是吴辰非在小屋里逗留了很久,直到刘晓琳来到王家大院的门口叫他,他才从小羽的房间离开。 而事实证明,小羽的隐忧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第二天早上刚刚上班没多久,吴辰非正在练功房看人排练,团里一个编剧推开门走了进来。 “吴辰非,黄主任叫你去一趟。” 吴辰非抬头看了看他,随口问道:“什么事?” 编剧瞟了他一眼:“那我哪知道啊!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说完便走了出去。 吴辰非低头想了想,起身走出练功房。他和革委会的人没什么瓜葛,叫他去会是什么事呢?最近革委会叫去谈话的人比较多,都是引导他们揭发别人的。今天主任叫他,会不会也是为了这事? 吴辰非打定主意,如果还是这事,自己照旧来个死不开口。让他做无中生有的事,他做不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人、什么事需要揭发。去了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革委会主任的办公室,就是原来团长的办公室。黄主任来了剧团后,团长的办公室便被挪到了编剧组旁边的一个单间里,而几个月前,京剧团团长被定性为消极对待文化大革命的掌权派,于是连那间办公室也都空了。 吴辰非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应声“进来!”。吴辰非闻言推开门,低着头走了进去。 革委会黄主任此刻正背靠着椅子,双脚翘在办公桌上悠闲地晃着。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体微胖,身穿一身绿军装,腰间系了根棕色皮带,头上带了一顶军帽。 见到吴辰非进来,他并没把脚拿下来,斜瞟了一眼,拖着长音问道:“你就是吴辰非?” 吴辰非是剧团的小字辈,平时也并不惹人注意,黄主任来剧团时间不长,所以还没对上号。 “我就是吴辰非。” 黄主任听吴辰非的答话口气不卑不亢,心中略微感到一丝不悦。“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吗?” 吴辰非摇了摇头:“不知道。” 黄主任猛地把脚从桌上拿了下来,一拍桌子怒喝道:“老实说,你昨天做什么了?” 吴辰非一见黄主任翻了脸,心里也并不慌张,仰起头回忆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昨天早上参加演员组的早请示,又学习了毛选,下午参加了样板戏的排练,就这些了。” “吴辰非,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老实,后果是很严重的。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黄主任拿出惯用的诱供把戏,想让吴辰非自己再说出点什么。不少人被他这样一诈,常常说出很多对他很有用的东西。吴辰非年轻,黄主任相信这一招对他同样适用。 ------------ 第六十三章:禽兽不如 “没有!”吴辰非的回答斩钉截铁。他对这个黄主任没好感,所以不想和他多说话。 黄主任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吴辰非半天,眼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神采。他摘下帽子挠了挠头,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年轻人要识时务,你好好说我还能保护你,你要是不老实,那我就没法护着你了。”说完,伸手拍了拍吴辰非的肩膀,随手还使劲捏了一把。 吴辰非猛然间打了个寒颤,肩膀一抖把他的手甩掉。这个革委会主任的举动,实在和他的身份不相符,这算什么? “我确实没做什么?所以说不出来你想听的。” “那好,既然你不肯招,我就提醒你一下。”黄主任边说,边绕着吴辰非走了几圈,眼中露出了贪婪的暧昧。“昨天晚上你不是不打了两个红卫兵小将啊?” 吴辰非暗暗一惊,革委会的消息怎么这么快?昨晚刚出的事,今天一大早他就得到了消息。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是自己做的事,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是,我是打了他们。” “你为什么要打他们啊?”黄主任一见吴辰非承认,心中一喜。只要你承认,就有把柄握在我手上,今后不怕你不就范。 “他们半夜骚扰女同志,我只是打抱不平。”吴辰非不卑不亢地回答。事情明摆着,就算那两个小子恶人先告状也没有用,这改变不了他们半夜试图调戏小羽的事实。 黄主任冷哼一声:“怎么我听说的不是这样?” 吴辰非居高临下地看着黄主任,这男人个子不高、身材又胖,再带上脸上的猥琐表情,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我说的是事实,如果你听说的跟我说的不一样,那一定是造谣。” “哦?”黄主任脸上的笑容复杂而暧昧:“你半夜在一个女人房内和她厮混,这是造谣?被小将撞破,这是造谣?你恼羞成怒就打了人,这也是造谣?你当我黄钢是傻子?” 吴辰非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根本就是颠倒黑白、歪曲事实!“他们胡说!是他们想调戏小羽,我才出手打了他们。” 黄主任听他这样一说,立刻来了兴趣:“小羽是谁?” 吴辰非一听心中一沉,千防万防,还是把小羽说了出来。他暗暗后悔,可现在想收回自己的话已经来不及了。现在解释也不好,不解释也不行,干脆闭口不言。 黄主任见他的神情,立刻兴奋了起来。每个人都有弱点,而吴辰非的软肋,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名叫小羽的人身上。 “怎么?没话说了吧?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老实说,我们党的政策你应该是清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现在交代,一切都还来得及。”说到这,拉起吴辰非的手,用他肥厚的手掌在吴辰非的手背上拍了两下。“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只要好好认识自己的错误,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吴辰非把手猛地一甩:“我没做亏心事,没什么可以交代的。黄主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下面还在排戏。”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黄主任医生断喝,拦住了吴辰非的去路。“这个剧团还没有谁能不经我允许、就离开这间办公室。” 见吴辰非后背挺得笔直,因为气愤胸口起伏不止,帅气的脸上显得更有味道了。黄主任看着他,禁不住心念一动,身体的某个部位竟然悄悄发生了反应。这吴辰非虽说是个毛头小子,但看来一时也啃不下来,干脆施加点压力、把他先放出去,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就来找我。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 吴辰非听到他这样说,片刻都不停顿,看也不看身后的矮胖男人,抬腿就走出了办公室。 黄主任站在原地,看着吴辰非的背影,心中的内火突然开始熊熊燃烧。他走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牛小娜,你先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牛小娜便是退休司琴牛师傅的女儿,因为业务上不行,就一直在剧团里负责打杂之类的事情。黄主任进驻剧团后,她处处积极表现,任劳任怨,最后终于得到黄主任的“器重”,被他按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笑纳”了。 从那以后,牛小娜几乎成了黄主任的“御用禁脔”,只要他一声召唤,牛小娜就必须随传随到。当然,除了她,黄主任在剧团祸害的女同志也有不少,可碰到硬茬子不上道的,也难免失手,每到这时,牛小娜就成了帮助他泻火的工具。 她不敢不来。牛小娜要是反抗,黄主任说就要开除她,顺带着把他爸的退休工资也停发。她得罪不起。 牛小娜战战兢兢地推门进了办公室,只见黄主任已经脱了衣服,身上除了一件大花裤衩便再无遮挡。见她进来,伸手示意她把门锁上,随后自己就躺在了沙发上,等着牛小娜自己送上来。 “黄主任,我今天……身上不方便。”牛小娜结结巴巴地说道。她曾经有一次也是在经期被他叫进办公室。虽然说明了情况,但这个禽兽还是没有放过她,回去以后腹痛了整整五天。她害怕极了,实在不想再受一次罪。 “怎么那么多事?过来!”黄钢不耐烦地说道,他已经忍了半天,一分钟也等不得了。 牛小娜犹豫着不肯走过去,这个男人她太了解了他。只要他想要,就必须要得到。 “还不过来?你想死啊?!”黄钢低吼一声,牛小娜浑身一哆嗦,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她和黄主任的关系,团里已经有人知道了,背地里说她的话也极其难听。她现在除了巴结好这个造反派头头,才有可能安然无恙,否则一定会被其他人在身上挂双破鞋、拉去游街。到那时,就不是什么屈辱不屈辱的问题,恐怕性命都难保。 想到这她再也没有反抗的勇气,来到沙发前面跪了下来。黄钢此时已经脱下了那仅剩的一层遮羞布,将牛小娜的头使劲按了下去。牛小娜一阵恶心的反胃,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妈的,你还嫌弃老子?”黄钢发怒了,一个翻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推搡着牛小娜走到办公桌边,将她浑身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然后把她背转过来,按趴在办公桌上。自己一挺身,使劲挤进牛小娜的后心之中。 牛小娜从没被他这样用过,随着一阵剧痛,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叫,后股传来了难以言状的胀痛。黄钢听到这声惨叫,仿佛受到刺激、更加亢奋,不顾牛小娜的低声求饶,加快了身下的动作。 牛小娜浑身冷汗直冒,痛不欲生。可她不敢喊叫,否则等待她的会是更加凄惨的下场。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承受着那一下重似一下的冲撞,整个人就像飘在大海中一样,找不到依靠、找不到方向。她伸手死命地抓住办公桌的桌沿,不然随时可能瘫倒在地。 黄钢凶残地顶撞着牛小娜,完全不顾她的感觉。他弯下腰用双手托住牛小娜的双乳,狠狠地捏了几下。牛小娜还没有嫁人,胸部还是非常紧实,可即便如此,黄钢揉弄了几下便松开了手,这些突然让他觉得兴趣索然。 女人玩多了,自然就腻味了。剧团的女人多,有主动送上门的,也有被他强迫的,还有至今尚未得手的。虽然她们容貌各不相同,身材也大相径庭,可一旦得手,味道终究都是一样的,日久必定生厌。征服女人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意思,他想要征服的,是男人。 黄钢双手掐住牛小娜的腰,闭着眼睛,嘴里发出了放肆的哼唧声。他想象着身下的人变成了刚才那个英俊男子,在他的威压下辗转承欢,那男子受虐时的样子一定极其迷人、荡人心魄。想着他刚才掐他肩膀时感受到的坚实, 黄钢难以自持,情不自禁地加快了抽动的速度。 牛小娜紧闭双眼,眼泪早已将身前的桌面全部浸湿。身上不着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滴滴答答地流了下去,在她脚底落成斑斑点点的血印。身后的撞击凶狠而猛烈,体内传来的阵阵奇怪的感觉让她觉得即将死去。黄钢是个很变态的人,每次被他叫到办公室里,对牛小娜来说都是一次劫难。她无力抗拒,也没有抗拒的勇气,只能一次次地低头、一次次地忍受、一次次地被这个恶魔欺辱。 这一刻,她甚至想到了死。这样的生活,也许只有死才可以让她解脱。 黄钢在自己的意念帮助下,很快进入了冲刺阶段,疯狂地动作。当他到达顶点、让自己全数没入她的身体,牛小娜觉得自己仿似被劈成了两半。极度不适,令她几近昏厥。 发泄完全的黄钢退出牛小娜的身体,拿了两张放在抽屉里的卫生纸把自己擦了擦,便开始坐在沙发上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对着还趴在桌上的牛小娜说道:“好了,你收拾收拾出去吧。” 牛小娜抬手用胳膊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眼泪,抽泣着默默地把衣服穿上,又拿起屋里的拖把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做完这些,安静地走出了办公室。 黄钢就是个恶魔!禽兽!不,他禽兽不如! ------------ 第六十四章:检举揭发 吴辰非回到排练厅,想着刚才在黄主任办公室的事,心中一阵恶寒。剧团里早有风传,说这个主任好色,经常会把女的叫到他办公室里,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他不会说,当事人不敢说,于是引起很多人的猜测和想象。 不过今天的情况,吴辰非没看出别的,打心眼里厌恶这个主任倒是真的。 这时正是中间排练休息时间,剧团里一个和吴辰非年纪差不多的小龙套跑了过来:“辰非,刚才主任叫你干嘛?” 吴辰非甩了甩头:“没什么?问点小事。”刘晓琳在家收徒弟的事。虽然剧团里的人都知道,但认识小羽的人并不多。吴辰非不想让太多人关注她,毕竟世道太乱了,小羽又长得那么出挑,说不清会出什么事。昨晚的情形,吴辰非可不想再来一次。 “别逗了。”小龙套颇为神秘地凑到吴辰非面前:“能被主任叫去的事,都不会是小事。喂,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让他盯上了?” 吴辰非一挥手:“没有的事!我个小人物能有啥事被他盯上?你就别胡扯了!” 小龙套没套出吴辰非的话,悻悻地离开了。吴辰非心中一阵烦闷,跟革委会沾上边从来都不会是让人高兴的事。 正当他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临时团长李叔阳走进了排练厅。 “都收拾一下,马上到小剧场开会!” 原本嘈杂的排练厅,立刻安静了下来。现在最怕开会,一开会准没好事。不是有人被批斗,就是要大伙互相揭短反省,最好的情况就是学习,而且不能走神、不能打瞌睡。 “李大个儿,今天开会干嘛?” 李叔阳二十九岁,是个老单身,团长被“靠边站”之后,他便被黄钢指定的剧团负责人,现在挂着代理团长的名儿。可他除了溜须拍马、插科打诨以外,几乎一无所长,所以就算他现在代理团长,团里也没人叫他团长,还是叫他的外号。 “闹革命呗,还能干嘛?”李大个翻了翻眼睛,在他眼里开会为了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跟着革委会的脚步,就全部是闹革命。文化大革命,不就是带着大伙儿闹革命吗? 排练厅里一阵哄笑,这李大个虽然喜欢讨好领导,但本质上不坏,心眼儿也还不错,当这个代理团长之前没害过什么人,所以大家伙儿并不讨厌他,他有时说出些什么不合适的话也都不和他计较。 见众人还在拖拖拉拉地磨蹭,李叔阳催促道:“都快点,黄主任要参加会议!” 听到这里,人群立刻散开,收拾东西的速度加快了不少。黄钢在京剧团就像一个阎罗,没人想撞到他枪口上。他刚来剧团没几天,一个老生演员开会迟到,被他直接扣了个帽子,开除公职了。临走前还开了个批斗会,把这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带上高帽子、在夏天的太阳下晒了三个小时,直到老头中暑晕倒,才让人给拖下去。 这一招极有效,自此以后,只要黄钢参加的会,就没人敢迟到。 不到十分钟,所有人就已经在小剧场坐得整整齐齐,安静地等着,连楼上办公室、编剧组的人都来齐了,不少人还从口袋中拿出了“红宝书”捧在手上。演员一向是一个散漫人群,让他们发自内心想学政治是不大可能的。不过不管想学不想学、想背不想背,样子总要装一装。 吴辰非看见自己的父母正双双坐在离自己不远的板凳上,相隔不远,他清楚地看见他们脸上隐隐浮现的表情,那是一种参杂了焦虑、担忧和不安的神情,而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剧场中很多人的脸上。 又过了十几分钟,黄钢才姗姗来迟。他直接走上舞台,沉着脸看了看台下。只见排练厅里鸦雀无声,没人发出一丁点声音。 吴辰非因为昨晚打人的事,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如果今天开会是说这件事,那他就在劫难逃了。所以他一直在默默地祈祷,千万不要。 沉默半晌,黄钢才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下星期,文化局革委会要在吕剧团要召开一个大型的批斗会,对我们文化战线的反革命分子进行批斗。吕剧团揪出了八个,话剧团六个,而我们京剧团呢?到现在为止只有两个,大家不觉得有问题吗?” 黄钢说完,环顾四周,只见台下的人们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因为不小心发出声响、便让悬在头上的那柄剑落下来,就变成了反革命。那可是要家破人亡的大罪! 这一切,让黄钢既满足又不满。满足的是众人对他的惧怕,这使他的虚荣心极度膨胀;不满的是,每次检举揭发的事都这样死气沉沉,剧团的革命形势始终没有好转。看来不下点狠手是不行了。 “怎么?都觉得没问题吗?”黄钢说到这,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问题太大了!我们京剧团就是这样干革命的?今天都留在这,不揪出七个都不许回家!” 七个,再加上原来的两个,凑够九个便在文化单位中领先了。黄钢算过这笔帐,只有通过这件事确定自己在革委会系统的地位,今后才有资本。 此时,下面发出了低低的议论声。非要凑齐七个反革命,这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反革命啊? 黄钢阴沉着脸听了一会,还是没人站起来揭发,他这下急了:“还没人站出来吗?好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王忠东同志,你来念一下你最近的日记!” 王忠东是跟着黄钢一起来京剧团的,也算是他的心腹,平时像个猎犬一样在剧团里到处游荡,打探动静。他有一个小本子,每天见到的事情都会记录下来,从进剧团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他便写满了两个小本子。吴辰非非常讨厌他,总是不爱和他说话,但也不得罪他。而他,是黄钢在剧团的眼线。 只见王忠东手上拿着本子走上舞台,开始念他的日记。 “5月3日,今天排练的时候,老迷糊说,‘样板戏也是京剧?’他这种否认文化大革命成果的言行非常不好。” “5月25日,李杰在排练的时候唱错了一句,把‘敢叫日月换新天’,唱成了‘谁叫日月换新天’。还能是谁?广大的革命群众啊。他把这句唱错,说明他的觉悟根本没有提高。” “6月8日,王一雄在更衣间说,‘沙家浜里的阿庆嫂,还给国民党倒茶,丧失了革命立场’。阿庆嫂是样板戏中的英雄人物,他攻击阿庆嫂,就是攻击样板戏,攻击新生事物,就是和未化大革命唱反调。” …… 王忠东一共念了四、五条,会场里已是一片混乱。被点到名字的人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地向周围的人解释。黄钢冷笑一声,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于是伸手一扬,让王忠东停了下来。 “怎么样?还用念吗?”他颇为得意地笑了笑:“不要觉得走资派、反革命离你们很远,他很可能就正坐在你们身边。让王忠东念他的日记,就是给大家一点启发,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抛出了最厉害的一招:“刚才日记里提到的人,只要你有好的揭发表现,我就可以不追究你过去说过的话。否则,这个反革命就是你。” 此话一出,会场里立刻炸了锅。吴辰非回头看了看父母,只见刘晓琳的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坐在她旁边的吴磊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不过他们都没说话,只是看着事态的发展。看来京剧团一直以来的沉寂,今天终究要被打破了。 正当会场里的嘈杂达到顶点的时候,只听一个人高声叫道:“我揭发!叶小华曾经对我说,‘一天到晚开会学习,哪有时间钻研业务?’她这明明就是对学习毛选心存不满,她就是反革命!”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正是王一雄。为了摘清自己,终于有人出手了。 “我也揭发,李杰还说过他不明白团长怎么是右派?他替右派说好话,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要揭发,王云虹作风不正派,勾引有妇之夫。” “我家院里种的菜,被陈胖子偷了一半,到现在都不承认。” “我揭发,‘瞎子’不好好教育孩子,他家儿子老欺负我家老三,他就是反革命!” …… 越往后,揭发的事情就越不像个样子,鸡零狗碎的,完全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听到这,黄钢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高声叫道:“同志们静一静!这样乱轰轰的也没办法集中,我看这样,你们每个人把自己要揭发的事写下来交给我,我慢慢看,才能知道到底谁是真正的反革命。” 会场中立刻变得安静下来。黄钢继续说道:“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下面的人一听,立刻开始满地寻找纸笔。十分钟后,便收上来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纸张。有的是香烟外包装的纸、有的是糖纸,还有的甚至是草纸。黄钢大概翻阅了一边,便交给王忠东去统计。做完这些,他向着吴辰非坐的方向扫了一眼。他好像没有看到吴家三个人的揭发材料。 ------------ 第六十五章:道家修行 “我想知道,谁还没有写?”黄钢并没有抬头,而是抬起眼皮向台下扫了一眼,特别注意了刘晓琳和吴磊的方向。只见两个人也低着头,互相正在说着什么。 刚才他把所有的检举条子都看了一遍,并没有揭发吴家三人的,看来这家人的人缘还不错嘛。可是今天,黄钢就是想拿这家人开刀! “刚才的条子我都看了,你们很多人写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可真正有问题的人并没有抓出来。既然你们不写,那就让我说。你们觉得刘晓琳表现怎么样?” 黄钢话音落下,会场中立刻静了下来。刘晓琳和吴磊是剧团的老人,平时做人做事都很和善,跟团里的群众关系都很好。所以当吴辰非被招进剧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感到不满,因为他的基本功确实扎实。现在听到黄钢点了刘晓琳的名字,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自从剧团开始排演样板戏,刘晓琳的确没有以前表现积极了,但因为这个就说她是反革命,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如果反驳革委会主任,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不是自己?所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黄钢见大会冷了场,便再次提高了声音问道:“难道真的没人觉得她有问题吗?”说完,他扬起脖子,伸手一指坐在最靠近舞台的王一雄:“来,你说说,刘晓琳表现如何?” 王一雄刚才被点名已经心中非常慌张,为了急于拉人下水便乱咬了一气,此时见黄主任向他询问,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开脱自己的机会。多拉一个人下水,自己被揪出来的机会就小了几分。想到这,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立刻站起大声说道:“她的表现特别不好,样板戏排练她从来不参加,给她分了角色她也不接受,她还说过‘老段子有味道’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反对文化大革命!” 黄钢眼睛一亮,终于有人肯咬了!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后面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听完王一雄的话,吴磊和刘晓琳似乎对他的话并没有感到太惊愕。他们曾经无数次地在家里讨论过,运动扩大化之后肯定会波及到他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今天,预计的一切终于来了,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吴辰非却坐不住了。只见他腾地站了起来,对着王一雄喊道:“王一雄你血口喷人,说老段子有味道就是反革命?那你攻击阿庆嫂是不是早该拉出去枪毙了?” 王一雄一听吴辰非说这个,立刻急了。“我想说的是,不管是什么人物,都要坚持革命原则,跟敌人划清界线、永不来往。和你妈妈的情况不一样!” 黄钢在舞台上听着两个人的争吵,心里乐开了花。革命,就是要有这样的气氛。虽然这感觉来得太晚,但它还是终于来了,这让黄钢窃喜不已。 团里有和刘晓琳夫妇关系不错的人,此时不敢替她开脱,但还是有人把王一雄过去的说过很多话翻了出来。如果从面上看,他这个反革命基本是坐实了。这也算是侧面帮了刘晓琳一把。 王一雄眼看形势发生了变化,便有些狗急跳墙了。“刘晓琳仗着和团长的关系,把他儿子招进剧团。学毛选的时候她从不出声。每次跳忠字舞,她都以要回家做饭为由不参加。这些难道还不算反革命?” “算!”舞台上的黄钢此时像打了鸡血一般,格外兴奋。“看来群众的眼睛确实是雪亮的。”在剧团,如果黄钢定性的事,基本就很难再翻盘。他的这一句话,便基本上葬送了刘晓琳所有的前途,政治,还有艺术。 吴辰非听到这里,气愤地大喊道:“我妈妈冤枉!我进剧团是参加了考试的,排名第一才被招进来,并不是开后门。” 黄钢伸出右手摆了摆,示意吴辰非坐下:“吴辰非你坐下!冤枉不冤枉你说了不算。我就不知道如果这样还不算反革命、那什么样的才算?就这么定了,京剧图第一个反革命分子就是刘晓琳!” 在今天开会以前。虽然已经揪出了包括团长在内的两个人,可他们还不是定性的反革命,最多只能算是当权派和牛鬼蛇神。而刘晓琳今天不同,很多时候反革命是要坐牢的。 大会开了整整五个小时,七个人在这次会议之后变成了反革命,正好完成了黄钢的任务。散会时,他特意看了看吴辰非的座位,只见他满面怒容地坐在凳子上。 黄钢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他不相信吴辰非为了他妈妈会不来找他。等他送上门来,看他还拿什么清高。想到这,笑容慢慢变得yin邪起来。 …… 小羽在家里做好了饭,等着他们一家三口回来。可离下班时间过了很久,还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小羽渐渐地有些担心了。 今天白天,她循着气息偷偷找到了昨天打窗户的两个人,一个人躺在家里哼哼,而另一个折断肋骨的进了医院。医院的主治大夫不少也已经被清理了,有些还被下放到干校接受劳动改造,所以没几个大夫在医院。所以这进来治病的小子受了不少罪。 小羽回到家里便认真地想了想,吴辰非虽然自小有些功夫,但基本上只是限于舞台表演,真的打起来,对付两个人可能还行,但再多一些肯定就要吃亏。现在世道乱,造反派已经开始打砸抢,吴辰非随时都会遇到危险。 她必须教辰非练功!这样才好防身。想到这,小羽打定了主意,只等吴辰非回来,便和他说。 可这三个人直到晚上八点才到家,而且是同时回来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可表情沉重、沉默不语。小羽顺手探了一下吴辰非的气息,发现他情绪极不稳定。一定是剧团出事了! 见他们三人都不说话,小羽聪明地也没多问,迎着他们走了过去,帮他们把自行车全部摆好。紧接着走进厨房,把已经凉了许久后又热了好几遍的菜端了出来。 “妈,他们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反驳?”吴辰非首先打破了沉默。下班路上他默默地想了很多,可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反抗。造反派对反革命下手狠辣、绝不留情,如果被戴上反革命的帽子,从此以后就再难翻身。 就在刚才下班的路上,他们经过话剧团的住宅区时,正看到一群造反派在抄家。被抄的人家的东西扔的满街都是,吴辰非亲眼看见一个带着红袖箍的人、将一个黄橙橙的东西揣进了怀里,当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哭着冲过来找他索要时,被他一脚踹倒,半天爬不起来。 难道,自己的家也要遭受这样的厄运吗?他无论如何不敢想象。 “唉!”吴磊叹了口气,看了看儿子:“我和你妈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而且被揪出来的人应该还不止今天这些,还会有。我们就算今天反驳侥幸逃脱,以后呢?全市乃至全国现在都是这样,我们反驳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可是?造反派对反革命会上手段的,下场比走资派还要惨。爸,妈,难道咱们也要等着造反派上门抄咱们的家吗?”吴辰非还是不肯放弃,今天大会的结果,改变的也许不仅仅是母亲的人生,更是这个家庭的命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早了,快点吃饭,早点睡觉吧。”从下午开会到现在,这是刘晓琳说的第一句话。她累了,不想多说什么?只想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觉。也许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吴辰非听妈妈这样一说,想了想,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被坐在身旁的小羽轻轻拍了一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吴辰非愣了片刻,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端起饭碗照例专心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冷清,一直没有人说话的环境让人感觉周围的温度更低了。 吴磊和刘晓琳吃完饭便进了房间,留下了小羽和吴辰非收拾碗筷。小羽边洗碗、边轻声对吴辰非说道:“收拾完了你到我房间去一趟,我有话说。” 吴辰非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没有任何舒展。不过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他知道小羽担心他们的情况,想向他询问一下。可当他陪着小羽回到自己的房间,小羽关上门,转身对着他坚决地说道:“辰非,我想让你跟我一起练功。” 吴辰非的脸上现出了疑惑的表情:“练功?练什么功?咱们不是早就不能唱老段子吊嗓子了嘛?再说,就算练功能有什么用?妈妈都成反革命了,以后的情况谁都说不清。” 小羽知道他还在为刘晓琳的事生气着急,把她说的练功和京剧的练功混淆了。她并没有急着向他做解释,而是伸出双手抱住了吴辰非。此时此刻,他需要自己的温暖。 吴辰非紧贴着小羽,突然感到强烈的无助和无奈。吴家的祸事即将到来,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坐以待毙,这让他心中极其忐忑和挫败。小羽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带着灵力的体温让他感受温暖和安心。片刻之后,她伏在吴辰非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误会了,我想让你练的功,不是京剧的功夫,而是……道家修行。” ------------ 第六十六章:千年传说 吴辰非一时间非常惊愕,低头看着小羽疑惑地问道:“道家修行?什么意思?是说道士那样?那是封建迷信,是四旧啊!” 小羽轻轻摇了摇头:“你被他们洗脑了,那个不是四旧,是修行。” 吴辰非听她这样说,无数的疑问涌上了心头 。“小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在他眼里,小羽便是那个六年前被他从家门口“捡”回来的孩子,同他一起跟着母亲学了六年戏,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小羽从他怀里走出来,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些事,以后慢慢对你解释。现在你跟我来,我让你看些事情。”说完,拉着吴辰非的手走出房间。 王家人早上要起床干活,所以很早就已经休息了。小羽带着吴辰非走出院子,反身掩上院门。。 这里是人口密集的居住区,小羽不能施展道法,只好拉着他快速向外走。走出胡同,外面是宽阔的马路,间已经不早了,路上的人并不多,夜风将贴在墙上的大字报边角吹得哗哗直响。 小羽四下张望了一番,除了他们,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紧拉着吴辰非的手,轻声说道:“你别紧张,放轻松。”说完伸手揽住吴辰非,笑着看向他的眼睛,柔情似水。 吴辰非注视着小羽,被她的笑容彻底融化。她的温情,正如潺潺溪水流过他的心间。虽然她的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但仍然无法阻止他沉醉在她的温柔之中。 突然间,吴辰非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他收起心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差点惊得叫了出来。他和小羽竟然已经腾空而起、凌空悬在了天上。 “我的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吴辰非这下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抱紧了小羽。 小羽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不过并没立刻向他解释,而是托着吴辰非,快速掠出市区。他们不能长时间这样凌空,很容易被人发现,必须尽快找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全城都将卷入了这场运动,要找个地方教吴辰非练功,必须去郊区。那里人少,被发现的概率小很多。 当吴辰非感到自己在天上飞时,惊得说不出话来,突然之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认识过小羽。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小羽在郊区一处空地上落了下来, 伸手扶住突然降落还站立不稳的吴辰非。“小心!”吴辰非稳住身形,立刻看向小羽,眼神中全部是疑惑。 “辰非,我刚才用的是道法中的御风诀,还有很多其他的法术,以后慢慢都可以教给你。这下你相信,道法不是迷信了吧!这是实实在在的修行。”小羽看着吴辰非,和他相识的那一世,他已经是淡紫修为,而这一世,他却毫无记忆。不过小羽相信,他的天分还在,只要好好修行、一定可以有作为。 “小羽,你是谁?”眼前这个女子,吴辰非认识了六年,此刻却觉得如此陌生。他们好像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在此时此刻却相遇在一起。吴辰非不知道她那个世界所有的事情,而她却似乎什么都清楚。 小羽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伸手将腕上的手镯褪了下来,举到吴辰非的眼前。“辰非,记得这个墨玉手镯吗?” 吴辰非点了点头,这玉镯从他见到小羽时就一直戴在她的手上,自己和妈妈都问过这手镯的来历,而小羽说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其实那时吴辰非就没想明白,小羽说过自己没有妈妈,那这手镯怎么又变成了妈妈留下的东西呢?不过当时他们都以为,一定是小羽离开父母时年纪太小,根本不记得父母在哪里了。 “这手镯并不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小羽平静地说道:“这只玉镯和你颈上的那只指环,同出于一块深海墨玉的玉料,以前它们都属于我。后来是我将这只指环送给了你,让你转世之后可以与我相认。” 说到这,她将玉镯递到吴辰非的手上:“你将指环取出来,与玉镯放在一起看看。” 吴辰非此时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意识,只是遵照小羽的要求,默默地将指环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放在手镯之中。当两件东西放在一起,手镯和指环同时发出一阵柔柔的辉光,玉身都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和很高的热度,仿佛感应到彼此的接近,又仿佛发出久别重逢的欢呼。随后便归于沉寂,温度降低了下来,变得温热而柔和,而两件玉器的玉色更加温润厚重了。 “这指环竟然是你给我的?……”吴辰非喃喃地说出这样一句。自己衔玉而生的事,是很小的时候母亲告诉自己的,而这块玉伴随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离身。妈妈虽然并不迷信,可从胎里带了的东西多少让人有些敬畏,正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刘晓琳也相信,如果这指环离身、对吴辰非一定无益,所以就算自己年幼时嫌麻烦不想带,妈妈也总是坚持,不许他将指环摘下来。 可今天,这个被他“捡回来”的女子竟然告诉他、这是她送给自己的,一切的一切,就像天方夜谭一般,让人无法理解和接受。但当手镯和指环放在一起,吴辰非知道,小羽说的不是假话,因为从玉身上传来的触感骗不了人。 她到底是什么人? “是的,是我给你的,一千年前,我将它亲手交给你,然后眼看着你转世。”说到这,小羽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吴辰非当年转世轮回时的情形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而那天的无奈、悲伤和痛苦,也一并再次袭过小羽的心头。 “你说……一千年以前?……那你……?” 小羽心中明白。虽然她面对的是吴辰非,但这一世,他已经和千年前不同了。虽然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当年的事情全盘告诉他,但如果今天不说清楚,他是不会跟她学法的。 想到这,小羽不再犹豫,将两人千年前的渊源从头讲起。 …… 不远处传来几声鸡啼,天已经快亮了。吴辰非站在这片空地上,呆若木鸡。 眼前的小羽已经变成了皎羽的摸样。虽然长相差异不大,但装扮却大相径庭。这白衣如雪、裙裾飘飘的女子,便是自己前世和今生最爱的人,吴辰非觉得自己的思维彻底混乱了。 小羽口中的世界,仿佛是一个传说。可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女子,又提醒他这个传说到底有多真实。还有手上这一对镯环,就像如山的铁证,使他不得不相信,前生今世,自己爱上的便是这个鹤仙。 两人已经静默了很久,听到鸡啼才被猛然惊醒。一夜之间,吴辰非接收了太多太多的信息,他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天已经快亮了,他必须尽快回去,今天还要上班。 “小羽,我们先回去吧!马上天亮了。” 皎羽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依稀透出晨光。等天色大亮,再施展御风诀凌空掠行就太不方便了。想到这她点了点头,伸手轻轻一挥,又变成了现世的装扮。“走吧!练功的事我们明天再说。”皎羽说完,托起吴辰非,以最快速度回到了胡同。 时间还太早,路上见不到一个人。两人平稳地落地,吴辰非提了一个问题:“小羽,你到我家六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皎羽看着吴辰非,与他前世相处的种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本来也没想这个时候告诉你,可昨晚的事让我意识到,必须让你尽早有自保能力,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减少受到伤害的可能。” 吴辰非沉默半晌,对着皎羽微微笑了笑:“回去吧!再睡会。” 皎羽深深地看了他一样,转身走进了王家大院。王家人已经起床开始忙碌,看见皎羽进来,大爷问道:“小羽,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吴辰非站在门口,听着皎羽应道:“早上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我帮您磨豆子吧。”紧接着,院里便响起了石磨碾动的声音。 吴辰非这才向自家走去。千年传说再离奇完美,他眼前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困扰。他没忘记,就在昨天,他妈妈刘晓琳刚刚被打成剧团的第一个反革命分子,惊天波澜近在眼前。 …… 刘晓琳第二天上班,却出乎预料地平安无事。 一大早她走进剧团,无论是她还是周围的人,都感到了一种紧张。他们不知道黄钢什么时候会采取什么行动,正常情况下,反革命要受到这种“特殊待遇”。 刘晓琳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过了一天,可这一天风平浪静,连个找她的人都没有。不仅她没事,昨天被戴帽定性的几个人也都没事,这一切甚至让她怀疑,昨天的大会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下班的时候,吴磊来叫她一起回家,两人在路上低声议论这事,难道黄钢把这件事给忘了?在他们心中都有一种小小的侥幸,这一关或许就这样过去了。 ------------ 第六十七章:山雨欲来 两人到了家,皎羽已经把饭做好了,可吴辰非却迟迟没有回来。一般下班时吴磊都是和刘晓琳一起回家,而吴辰非总是一个人来去的,所以他们也没觉得奇怪。 可一直等到快七点,天已经黑了,吴辰非还是没有回来。刘晓琳有些着急了。 “辰非这是又去哪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吴磊摇了摇头:“下午四点好象看他到楼上晃了一下,后来就一直没见到了。”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刘晓琳一边抱怨、一边抓起筷子:“不等了,我们先吃。” 皎羽没说话,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连忙也端起了饭碗。她要快点吃完,然后去找吴辰非。 天色黑沉了下来,皎羽收拾完东西便出了门。她并没有向王家走去,而是转了个弯,走到胡同中一个僻静的地方。掐指成诀,凌空而起,向着剧团的方向飞掠而去。 剧团离这里不远,皎羽从这里便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而此时的气息显示,他还在那里。 皎羽轻轻落在剧团办公楼前面的空地上,她搜寻了一下,发现吴辰非的气息并不在楼里,而是在不远处一座三层小楼附近。那座小楼是剧团的单身宿舍,不过在里面住的人已经很少,小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皎羽无声地掠行过去,感到吴辰非似乎在她的脚下。她围着小楼转了一下,果然发现一楼的楼梯有通向楼上和楼下的两个方向。这栋楼应该有个地下室。 皎羽轻手轻脚地顺着楼梯拾级而下,台阶的尽头是一条长长地过道。过道里黑洞洞的,没有灯,也没有光亮。皎羽是仙级修为,夜能视物,所以虽然眼前一片漆黑,她还是看得见这里的情形。 过道两边是几个房间,房间的门都残破不堪。可过道的顶头却有一个铁门,吴辰非的气息便是从那道铁门之后传来的。皎羽警觉地探了探周围的情况,发现除了吴辰非、这里再没有其他人。 她快步走到铁门的门前,隔着门上装着栏杆的小窗向里面轻声叫道:“辰非?” 只听铁门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听到一个人的身体扑到铁门上。“小羽?是你吗?” “辰非!是我!你别着急,我现在带你出去。”皎羽听到吴辰非应声,知道他并无大碍。虽然满心疑问他为什么会呆在这里,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把吴辰非救出去。 皎羽刚才看见大门时,就已经看到门上挂着的大锁。她抬手一挥,灵力瞬间将锁芯内的机关全部搅碎,用手一扭,大锁便掉了下来。 皎羽拉开铁门,将吴辰非一把拉了出来,随手在他身上一探,还好,没有伤痕。皎羽这下放了心,拉住吴辰非的手走出过道,顺着楼梯回到了地面上。 还没等吴辰非站稳,皎羽便拉着他飞了起来。他的父母还在家里等着他,要赶紧先送他回去。 “小羽,你怎么会知道我被关在那里?这也是修行吗?”吴辰非已经渐渐习惯了凌空飞行,此时已经不再那么紧张、甚至能在飞行中和皎羽说话。 “是的,我的灵力可以感知到你的气息。”皎羽转过头看了看他。吴辰非的脸色不太好,显得有些苍白。虽然皎羽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但能把吴辰非关起来的人,一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谁把你关在那里的?” 吴辰非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算了,这件事我不想说。” 皎羽听他这样一说,也就不再追问,只是静静地加快了掠行速度。 “小羽!” “嗯?” “我要跟你学道法,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教?” 皎羽一愣,随即笑了。“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如果你想学,我什么时间教你都可以。不过今天不行,你必须赶紧先回家,老师他们担心你呢。” 吴辰非想了想:“那就明天开始吧。我下了班就回来,吃完饭去找你。” 皎羽点点头,便悄然在吴家的院子门口落了下来。“快进去吧!饭给你热在锅里,你吃了赶快休息。我明天等你。” 吴辰非站在原地并没有动,看着面前的皎羽突然有些难过。他伸手将皎羽揽入怀中,将面颊贴在皎羽的头顶。小羽说的是对的,他必须尽快有自保能力。 两人分手后各奔自己住处的院子,小羽回了王家,吴辰非进了自家院子。他先来到父母房门前,敲了敲门便说道:“爸、妈,我回来了。” 只听刘晓琳在屋里说道:“又跑到哪里去了?全家人为你担心!” “没事,跟几个朋友聊天就晚了,对不起啊妈,让你们担心了。”吴辰非在门外轻声回道。 “行了,回来就好。快去厨房把饭吃了,早点休息吧。” 吴辰非应声来到厨房,掀开大蒸锅的锅盖,发现里面温着米饭和小菜。他心中一阵温暖,将饭菜端了出来,一个人坐在厨房把饭吃完,回到了房间。 虽然他想竭尽全力忘记今天发生的事,可思路却似乎完全不受他控制,下午发生的一切又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下午四点半,黄钢将他再次叫进了办公室。 吴辰非今天穿了件绛红色的练功服,比平日显得更加相貌出众、英俊帅气。黄钢并没有丝毫怠慢,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办公桌前,注视着他走了进来。 “小吴啊!我让你考虑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黄钢虽然态度好转,可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罢休,看来他是咬定了吴辰非。 吴辰非听他旧话重提,心中一阵烦躁。“什么想得怎么样?我没错,怎么认识错误啊?” 黄钢听到这样的回答,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站起身来走到吴辰非的身边,声音中竟然带上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温柔”。 “小吴啊!你还年轻,不要就这样一条道走到黑。我是真的舍不得,不然就以你那天的表现,早就该上批斗台了。” 说到这,黄钢伸手又要向吴辰非的身上摸过来。岂料吴辰非这次早有防备,向一旁一闪身,躲开了他的黑手。 黄钢扑了个空,脸上讪讪地笑了笑,还是没有恼,继续说道:“我是想爱护你,可你不能不爱护自己啊。你现在站对立场,对将来大有好处,现在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团里谁说了算,是显而易见的嘛。” 言及此处,黄钢的要挟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在京剧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想要在这里平安无事,不顺从我黄钢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吴辰非心中充满了厌恶,黄钢的举动早已将他的欲念全盘暴露。天底下竟然能有这样猥琐的男人,打着革命的旗号,干着龌龊的勾当。吴辰非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这样的人也能一手遮天?他甚至始终不敢相信,黄钢真的是那种禽兽不如的人吗? “黄主任,我年纪轻,听不太懂你的话。我想我们也不要绕弯子了,你就直接告诉我,要我做什么吧。”与其这样冠冕堂皇,还不如撕下那层画皮,吴辰非想明明白白地看看,黄钢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哈哈哈,看不出来啊!小吴竟然也是个爽快人!”黄钢听到吴辰非这样说,心里非常高兴。这小子再别扭,终究还是要上道了。“好!我黄钢就是喜欢爽快人!” 说到这,黄钢再次欺到吴辰非身前,猥琐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他一把拉住吴辰非的胳膊,使劲地将他往怀里拉:“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只要你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 吴辰非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世上真有如此无耻的人,竟把这种龌龊勾当表达出来。黄钢到底是造反派,还是流氓啊? “黄主任!”吴辰非一声厉喝,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黄钢被猛地惊醒。“请你自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出去了!” 黄钢这下真的怒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叫一声:“你这叫顽固不化!” 说完,指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吴辰非吼道:“吴辰非,你别忘了,你妈妈昨天已经变成了反革命,你要想救她,除了找我,没别的办法!你要想清楚,否则你和你妈妈都会万劫不复!” 吴辰非的脚步在门口停了停,但他并没有转身。只听他沉声说道:“黄主任,文化大革命不是你拿来中饱私欲、官报私仇的工具,你这样做,只能是歪曲了我们伟大领袖的本意,是终将受到历史审判的。今天的事,你就算把我们全家都打成反革命,我也不会向你屈服。”说完拉开办公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黄钢在办公室里气急败坏,将手边的一个搪瓷茶缸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后他快步来到办公桌前,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李叔阳,带两个人把吴辰非关到单身宿舍的地下室去!对,现在!我要让他好好地自我反省!” ------------ 第六十八章:灵力修为 吴辰非此时才明白,将母亲打成反革命,根本就是黄钢布的一个陷阱。他布下这样的局,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胁迫吴辰非就范。这个所谓的革委会主任,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幸好小羽及时找到了自己,不然还不知道黄钢后面还要耍什么花样。吴辰非想到这里,从心里觉得小羽说的话有道理,只有具备了自我保护的能力,其他的一切才有保证。 吴辰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要向小羽学道法修行,恨不得立刻就开始。与其在这里辗转反侧,还不如去找小羽,今天就学。想到这,吴辰非从床上坐起身来,披上件衣服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时间已经不早了,王家的大院院门已经关上,吴辰非无奈,只好走到小羽房间的窗户下,跳起来用手拍了拍玻璃。前几天他刚刚揍了两个敲小羽窗户的红卫兵,今天自己就也变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吴辰非想到这,无奈地摇了摇头。 皎羽很快便无声地越墙而出,站在了吴辰非的面前。 “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怕那两个红卫兵来骚扰你?”吴辰非见她来得快,轻声问道。 皎羽一笑:“那俩人被你打得还没爬起来呢?估计以后也来不了了,再来小命要丢在这了。” 吴辰非也笑了,接着笑容收住正要开口,皎羽向前走出一步,拉住他上了天。这么晚了吴辰非还来找她,一定是想开始学习功法。 来到昨晚上的那片空地上,皎羽轻轻将吴辰非放下。“其他的道家学说我就先不和你多说,以后慢慢跟你解释。我今天先将道家气息吐纳心法传授给你,你试着聚气走脉,看看情况如何。” “好!”吴辰非像个刚刚上学的小学生,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皎羽看着他的神情,不禁哑然。对吴辰非说了个要领,让他席地盘坐,口中便开始慢慢说出口诀。 “闭目冥心,凝神静思。手抱昆仑,耳鸣天鼓。天地旷大,日月辉重。万物之气,尽入我胸……” 吴辰非双目微闭,听着皎羽的口诀慢慢依言而行。口诀并不是现在的文法,所以到后面有很多他并不太明白,特别是讲到某些关键之处时,他几乎完全听不懂皎羽说的是什么。但是…… 当吴辰非渐渐入定,他的耳中再也听不见皎羽的声音。他仿佛进入了一种虚空的状态,四周一片沉寂、安静。浑身的经络仿佛刚刚生长出的新生枝杈,发出轻微的咯咯响声。随着经脉的舒展延伸,吴辰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向身体中汇聚。刚开始是丝丝缕缕,可到了后来竟成了排山倒海之势。涌进身体的气流开始飞快地在刚刚延展开的经络中游走,他甚至没有用任何意念牵引,它们便顺着固定的方向流动。 吴辰非从没有练过功法,但他的身体似乎早已对这种运功方法烂熟于心,他按照小羽的提示刚刚开了个头,后面的一切竟然毫无障碍地运转起来。这让吴辰非百思不解。 游走的气息走过全身,便在丹田处沉了下来,吴辰非感到脐下一暖,整个人立时感到身体一轻。而落入丹田的气息便再不移动,直到气息不断进入将这里填满,这气息才慢慢地沉寂下来。 吴辰非不敢睁眼,仍然闭目坐了片刻,直到听见皎羽在身边轻声呼唤他,这才睁开了眼睛。 “辰非……你的修行似乎还在……” 听到皎羽这样说,吴辰非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皎羽看着他,轻声而清晰地说道:“你魂魄转世,记忆虽然丢失了,但修为似乎还在,至少还有一部分在。你知道你刚才的聚气有多强大吗?” 吴辰非不解地摇了摇头。皎羽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对他说道:“我是鹤仙,相当于紫气修为,你以前是淡紫修为。而你现在聚气的样子,就和你前世的能力一模一样。” “是吗?”吴辰非有些兴奋,前世之说对他来说很难理解和接受,但身带修为这件事却可以解决他眼前的燃眉之急,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皎羽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只告诉你入静和聚气的口诀,可你竟然可以自行运气走脉,这足以证明你的修为。另外我刚才探了一下你的经脉和气海,已经跟修行过上十年的人相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相信,自己是轮回之人吗?” 吴辰非凝神想了想,现在的感觉确实和过去有些不一样。如果皎羽说的是真的,那他的世界从此便不同了。 皎羽低头思忖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是夜里十点多钟。时间应该来得及。 “辰非,现在我和你说一遍明心诀的口诀,你按照我说的心法运行一遍。如果你能走得下来,那便可每日自行修炼,而不用我从旁指点。” 吴辰非点了点头,眼睛再次微微闭上,心境瞬时沉静下来。 皎羽的口诀念得很慢,边念边观察吴辰非的灵力运转情况。可没过一会,皎羽就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吴辰非已经练到了她口诀的前面。 看着眼前的吴辰非,皎羽心绪难平。千年前,她就是这样站在长松观的后院、静静地看着他打坐练功。灵气从四面八方汩汩聚来、被吴辰非尽数纳入体内,那情形就和当年一模一样。恍惚之中,眼前的吴辰非仿似又变成了那穿着道袍的少年,灵气聚合、游转周天、仙风道骨、风华万千。前世所有的爱恨情仇、聚散离别,都在这一刻跨越时空、一一重叠。 这个为她魂飞魄散的男子,终于在千年之后,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一世,她定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与他携手走向永恒、走向幸福、走向未来。 灵力就好像识途老马,在吴辰非体内的依序流转,不仅唤醒了他沉睡的修为,似乎也唤醒了他很多沉睡的意识。他的神情越来越沉静平和,甚至连他的气质都发生了彻底变化。 他的几个功法已经完全融合贯通,明心诀将他的灵力澄澈的同时,他竟然自发地掐出聚气指诀,再次聚合天地灵气,融入身体。 皎羽眼看着他将气海全部充盈,慢慢收了功。就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吴辰非已经脱胎换骨。皎羽甚至已经看见他的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紫色气芒,而在紫色的映衬下,竟透出点点金光。 几世的轮回,不仅给他留下了道家的修行、甚至连佛家的功力也留存了。 皎羽惊异地看着吴辰非特殊的气色,心中暗暗称奇。自古佛道修行就不是一路,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兼具佛道两家的修行,而吴辰非做到了。现在皎羽引导出了他道家的修行本能,而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将他的佛家修为引导出来,那么这一世的吴辰非将是傲视天下的绝世之才。 吴辰非此时已经气归丹田、悄然收功。睁开双眼看见皎羽,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小羽,我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皎羽扑哧一笑:“你现在身上的灵力,可以打翻整整一排的人,能没力量吗?” 吴辰非笑着起身,甚至手都没有撑地便直直地站了起来。身体变得更加轻盈,也是让吴辰非感觉极其明显的一点。 皎羽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海碗口粗细的白杨:“你试试外放灵力,打它试试。” 吴辰非闻言轻提一口气,抬起手掌隔空推了过去。灵力噗地一声击在白杨树上,树干应声而断,折倒向一边。吴辰非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掌,自己的隔空发力竟然能将这么粗的大树打断? “你的气息已经开始恢复,达到淡紫修为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估计最多两个月。”皎羽的估计其实已经很保守了,一天他便恢复到如此程度,接下来的速度很难预测。不过不管时间长短,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小羽!”吴辰非看着眼前的女子,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皎羽抬起头看着吴辰非,只见他的眼睛炯炯有神,表情中带着刚毅和柔情两种极度矛盾的神态。 “谢谢!”没有多余的话,吴辰非对着皎羽轻声说道。 “我守候了千年、等待了千年、寻找了千年,就是为了今生此时与你的相逢。辰非,你我之间永不必言谢,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皎羽说到这里有些动情,眼眶也慢慢湿润了起来。 “小羽,这一世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北京的北郊空旷荒凉,夜风中一对年轻的情侣相拥而立。没人知道这两个人身怀顶级修为,更没人知道他们曾经有一段穿越了千年的旷世传奇。虽然他们早已不惧寒冷,但深夜中的相偎相依还是让他们感到无尽的暖意。这个世界哪怕再疯狂、再艰难,只要他们在一起,便处处都是春天。 沉浸在幸福中的吴辰非和皎羽并不知道,他们传出的灵力气息已经被另一个人感知到,而此刻他正屏住气息、凌空站在离他们不远的空中。此人阴沉的脸色被黑暗遮住,冷冷的目光注视着下方,毫无表情。 ------------ 第六十九章:批斗大会(1) 第二天,吴辰非坦然上班。 原本还有些忐忑,不知道因为自己的逃脱、上班后会不会受到黄钢的报复。可修行被皎羽唤醒,他现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所以当他走在上班路上,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有些兴奋和期待。 走进大门,吴辰非发现办公楼前的空地上一群人正在忙活。虽然台子正在搭建,但横幅已经拉起来了:“北京市京剧团反革命批斗大会”。 吴辰非心中一惊,昨天并没有通知说要开批斗大会,今天怎么突然布置会场?他见过批斗会的场景:“反革命分子”被造反派反架胳膊押在台上,接受革命群众的批判,有时还会受到拳打脚踢。吴辰非没忘记,自己的妈妈刚刚被打成反革命,这就意味着她今天要上台被批斗? 想到这里,他快步跑进排练厅,李叔阳正指挥着几个人把排练厅的板凳搬到外面。吴辰非看见他,连忙跑了过去。 “李大嘴,这是怎么回事?” 李叔阳擦了擦额头,一大早忙到现在,他出了一身大汗。“什么怎么回事?开批斗大会呗。赶紧的,别愣着,来帮忙搬凳子。” 刚说完,李叔阳稍稍愣了一下:“不对啊!你小子不是关在地下室呢嘛?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可还没等他说完,吴辰非就已经掉头向外跑去。妈妈出门比他晚,这会儿应该正在路上,他要赶紧拦住她,不让她进来。可他刚刚跑出排练厅,就看见爸妈两人推着车子进了车棚。 “妈!赶紧回去躲一躲,今天要开你们的批斗会!”吴辰非跑进车棚,拦住正在锁车的刘晓琳。 刘晓琳抬头看了看儿子,微微一笑,神情淡然而凄凉。“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躲得过今天、躲得过明天?既然这样,我不会躲。” “妈……”吴辰非听她这样说,突然感到很难过。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走吧!”吴磊锁好车,搭着儿子的后背一起走出了车棚。 吴磊的办公室在排练厅楼上,可他并没有上楼,而是跟着吴辰非和刘晓琳也走进了排练厅。老婆和儿子都是演员,他们都在楼下上班。他无力阻止这场无妄之灾,可他要在灾难到来的时候和家里人站在一起。 剧团的人已经大半上班,都在排练厅里搬凳子。李叔阳看见刘晓琳进门,连忙吆喝道:“刘晓琳,做好准备,今天上批斗会!” “批斗会还要做什么准备?你可真逗。”刘晓琳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同时温柔地看了看拉着自己手的丈夫。“放心吧!我没事。” 李叔阳摇了摇头,搬着两张凳子走了出去。迎面与冲进来的一群身穿绿色军服、带着红色袖章的人撞了个满怀,只见对方猛力一搡,李叔阳险些跌倒。 “只拉车不看路,你的语录是怎么学的?!”随着一声呵斥,一个十八、九岁的红卫兵站到了李叔阳的面前。 李叔阳一见,这群人他完全不认识。“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 本月开始参赛存稿,所以暂时改为日更千字,各位亲体谅。 下月上架,恢复日更三千。希望得到亲们继续的支持!~~ ------------ 第六十九章:批斗大会(2) 此时王忠东从这群人的后面闪了出来:“老李啊!他们是红旗中学的红卫兵小将,是黄主任请他们来帮助我们开批斗大会的。” 这群红卫兵小将的年纪都只有十七、八岁,个个都是标准的革命打扮,胸前的毛主席像章闪着光亮,人手一本红宝书捧在胸前。带头的这人说话毫不客气,全然不把李叔阳放在眼里。 现在这个年月,没人敢惹红卫兵,李叔阳做人很懂得遇强则弱,所以立刻客气地回答道:“哦,你们好,欢迎来京剧团帮我们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我叫李叔阳,代理团长。” 这带头的红卫兵对他的客套并不买账,伸手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单,冷着脸问道:“谁是刘晓琳?” 李叔阳朝着吴磊一家站着的地方一指:“在那,那个女的就是刘晓琳。” 不等李叔阳继续说什么?这领头的手一挥,身后立刻就有两个人冲了过去,一人拉住刘晓琳的一只胳膊,把她架住了。 “你们干什么?”吴辰非一见立刻扑了上去:“放开我妈妈!” 红卫兵头头冷笑了一声:“她是反革命,你要和她划清界限,不要包庇袒护!” 说完看了看名单,对着排练厅里目瞪口呆的众人大声问道:“王一雄!谁是王一雄?” 正在一旁心神不宁的王一雄听到这声喊叫,忍不住浑身一哆嗦,没敢应声。可排练厅里众人的目光立刻转向了他,那头头一见,手又挥了挥,立刻又有两个人冲了过去,把王一雄押了起来。 王一雄远远没有刘晓琳淡定,当红卫兵的手抓住他的胳膊,他尖声惊叫起来:“我不是反革命!我不是反革命!不要批斗我!” 可他们根本不听他的话,扭住他的胳膊就要向外走。王一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真的不是反革命啊!你们不能批斗我啊!我热爱党,热爱毛主席,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反革命?” 两个红卫兵见他赖在地上不肯走,便死命把他往外拖。可他分量不轻,再加上他一直挣扎,两个人竟然拖不动他。那个红卫兵头头见状,大骂一声“反革命竟然反抗?!”,快步向他这里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伸手将腰上的皮带解了下来。 “叫你反抗!叫你反抗!”随着他的叫骂,皮带没头没脸地一下下抽在王一雄的身上、脸上。王一雄被他打得受不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剧团的人看到这一幕,全部被吓呆了。武斗的场面他们不是没见过,可在剧团里,这还是第一次。王一雄平日为人不好,他今天被打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同情,可是他毕竟是剧团的人,这些造反派可以打他,也就可以打任何人。红卫兵到了剧团,是否意味着这里风平浪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此刻的王一雄,脸上被抽打得现出了好几道血印子,他除了抱头痛哭,再也不敢扭动挣扎。红卫兵头头见他老实了,对他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架起他,拖出了排练厅。 ------------ 第六十九章:批斗大会(3) 刘晓琳也被他们押出了排练厅,吴磊和吴辰非见状立刻跟了出去。刘晓琳一路很平静,所以押她的两个人手上也还算克制,没有用力扭她的双臂。可即便如此,她仍然觉得胳膊上的筋很疼。 刘晓琳知道,就算她出声喊叫,他们也不会对她更加仁慈,只会像王一雄那样、招致更严重的暴行。她强忍疼痛,一声不吭,顺从地跟着他们走上了那个批斗台。 “妈!”吴辰非看到这里,抬腿就要往台上冲。他要把他妈妈救下来,那里不是她该站着的地方。 “辰非!”吴磊从身后一把拉住他。吴辰非如果真的冲了上去,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文革进行到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一家人的事,这是全社会的浩劫,无人能够幸免。个人无论做什么?只要逆流而上,必定粉身碎骨。 “如果你要你妈妈平安,要这个家平安,就一定要克制!” 吴辰非眼前一片模糊,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一股血腥的气味很快流进了嘴里。他有能力保护妈妈,却要在这里眼看着她被人揪斗。这是什么世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台上不断有人被押了上去,越来越多的人从排练厅、办公室走了出来,站在这片空地上。包括老团长在内的九个人,被清一色的红卫兵扭着,手臂高高扬起,就像一架即将升空的飞机。这个姿势所有人都不陌生,这叫“喷气式”,是专门对付地富反坏右这些“牛鬼蛇神”。革命的宗旨,便是从肉体到精神全面地打击他们,让他们从根本上认识自己的错误,重新做人。 虽然被这样打倒的人很少能再次站起来,更别说重新做人了。 九个人就这样被一直押在台上,既不开会也不释放。刘晓琳很快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她有些站立不住。腿上越来越无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但双臂被反绞着扭在身后,身体如果坠下去,胳膊就要被拧脱臼。刘晓琳不知道这种情形还要持续多久,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来。 她现在才知道看起来轻松简单的姿势的厉害,他们现在还不算最糟的情况。她见过年纪很大的一些右派被批斗时,手上架着“喷气式”、脖子上还吊着写着他们罪行的铁牌子,一站就是一天。以前听说批斗死过人,现在看来真不是假话。 吴辰非站在台下看着妈妈,心中无比纠结。他不能解救她,那他还能做什么?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现,他抬手对着妈妈发出一道灵力。没人告诉他可以这样做,冥冥之中他却依稀觉得,这样做有用。 正在勉力支持的刘晓琳突然觉得身上一热,随即那种疲累的感觉立刻消失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用力抬起头向台下看去。只见自己的儿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当他看见自己的情况好转,便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这是辰非做的吗?他是怎样做到的? ------------ 第七十章:仇人现身(1) 过了一个多小时,黄钢才出现在批斗会的现场。 台下已经坐满了人,却非常安静。看着台上九个人的惨状,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批斗台上早已架好了话筒和喇叭,黄钢直接走上了台。 “现在开始开会!”黄钢的声音很嘶哑,但音量很大,通过喇叭传出来便显得更加刺耳。 “毛主席教导我们,‘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会变成修正主义!’今天,我们召开北京市京剧团第一次批斗大会,对台上的这些地富反坏右进行彻底深刻的批判。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只有把他们批倒批臭,才能坚定我们的革命立场。” “下面由王忠东同志宣读他们的罪状!”听到台下仍然是一片安静,黄钢带头鼓了鼓掌。一直发呆的人们这才毫无意识地跟着拍起巴掌,所有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他们除了跟随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王忠东手上拿着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走上台去。来到话筒前清了清嗓子,提振了一下情绪,用一种饱满热情的语气高声朗读。 “刘晓琳,女,四十二岁,京剧团演员,文革开始以后一直不积极参加样板戏的排练工作,并多次发表对文化大革命的个人看法,反动影响极其恶劣。在组织多次谈话之后,仍然不改正自己的错误,坚持在反革命道路上越走越远,对四旧京剧就是不放弃,还偷偷在家收徒弟,传播流毒,是个死不改悔的反革命分子。” “王一雄,男,……” 罗列罪状的发言稿很长,整整宣读了一个多小时。吴辰非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注意看着母亲的反应,一次次地为她续气。在她的旁边,不停地有人瘫软下去,胳膊被拧脱,惨叫声不绝于耳,而刘晓琳却一直笔直地站着,甚至丝毫没有露出疲惫的神色,这让她身后的红卫兵也有些疑惑不解。 批斗会持续了两个小时,当黄钢宣布散会,红卫兵松开了九个人的胳膊。除了刘晓琳,其他八个人几乎是立刻倒在了地上。刘晓琳低着头,默默地走下批斗台。 吴磊迎上去,体贴地为她揉了揉胳膊。刘晓琳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示意他自己没事,便向着吴辰非走了过来。 “辰非,你是怎么做到的?”刘晓琳不知道儿子做了什么?但每次他抬手,自己就会觉得身上一暖,紧接着便感到全身充满力量。他这是学了什么奇门异术? 吴辰非迟疑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解释。说自己是千年前的魂魄转世?还是说自己已经修得道家法术?这件事本身在一般人看来就是匪夷所思,他根本没法解释清楚。 “我……我不知道……”吴辰非从没对母亲说过谎,这次却破了例。但毕竟没骗过,脸涨得红了。 刘晓琳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却没有再追问。 ------------ 第七十章:仇人现身(2) 吴磊扶着刘晓琳向排练厅走去,还没到门口,王忠东便走到了他们眼前。“刘晓琳,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接到通知你再来。现在可以回家了!” 吴磊一听赶紧问了一句:“为什么?她又没有被开除。” 王忠东抬起眼角瞟了他一眼:“她是反革命,怎么还能继续上班、腐蚀其他革命群众呢?让她回家自我反省,开批斗会的时候自然会叫她来。回去等通知吧!”说完便闪身走进了办公楼。 “你……!”吴磊听到王忠东宣布的消息,气愤不已。人,你们也斗过了:“喷气机”也架上了,现在竟然要停刘晓琳的职,这也太欺负人了! “算了,你跟他说也没有用,他只是个跑腿传话的。你们上班去吧!我自己先回家。”说完便推开吴磊,自己向车棚走去,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吴辰非已经忍无可忍,大步冲进了办公楼。他要去找黄钢,质问他为什么要停他妈妈的职! 当吴辰非撞开黄钢的门,他正搂着牛小娜轻薄。见到吴辰非闯了进来,黄钢轻轻推了推怀里的女人,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抬头看着他。而牛小娜却满脸通红,低着头跑了出去。 “怎么?看到你妈妈被批斗,知道难受了吧?”黄钢半靠半坐在自己的办公椅子上,慵懒地问道。“我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好了?” 吴辰非并不答话,冲到他办公桌前猛地把桌子一拍:“凭什么停我妈妈的职?” “凭什么?”黄钢冷笑了一声:“你见过哪个单位的反革命还在继续上班的?我告诉你吴辰非,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下一步等着你们的就是抄家!到那时,你妈妈会被下放,你就等着瞧吧!” “你卑鄙!”吴辰非怒从心头起,抬手提气,灵力注入掌中,对着黄钢的办公桌叫一掌劈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桌角被齐齐切断,甚至连桌子腿都被削掉了一块。 黄钢张着大嘴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吴辰非的眼神有些惊惧。“你……你……” “你什么你!你赶紧给我妈妈平反,她不是反革命!”吴辰非对着黄钢厉声说道,自己已经不再怕他,如果他不把妈妈的反革命帽子摘掉,今天就不会放过他。 “来不及了……名单已经报到文化局革委会了……我也平不了反了……”黄钢结结巴巴地回答。他说的是实情,名单已经在今天早上叫人送了过去,情势便脱离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黄钢自己也不知道。 吴辰非看向黄钢的目光恨不能喷出火来。他伸手一把揪住黄钢的衣服领子,将他直接从椅子上拖了起来。“黄钢你个狗娘养的!” “小吴,别冲动,有话好好说!”黄钢颤抖着向吴辰非求饶,刚才他劈向桌角的那一掌,如果劈在自己的头上会是什么后果,黄钢心里再清楚不过。没料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 第七十章:仇人现身(3) 吴辰非已经提起拳头攥在了胸前,可最后还是没有打下去。就算他把这个无耻的黄钢打死,还会有李纲、刘钢、张钢,黄钢只不过是这疯狂时代的一个疯狂的小人物,打死了他也不能改变这个世界。 吴辰非无力地放下拳头,将黄钢一把推搡到椅子上,无奈地转身,走出了革委会主任的办公室。 天色阴沉沉的,空中布满了大片大片的乌云,眼看着雨就要来了。 …… 刘晓琳回到了家,走进院子叫了声“小羽”,却没有人应声。 小羽平时这个时间都在家里做饭、收拾屋子,很少出门,刘晓琳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把车架好,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身体并没有太多难受的感觉,但心理上特别疲惫。王忠东宣读的她的罪状,反复在她的耳边回响,每一天都想一把刀子,在她心口刻下伤痕。 她是生在旧社会的人,亲眼看着新中国成立。以前在戏班里被人瞧不起,解放以后她才获得了肯定,被称为“人民艺术家”。她对这个国家有感情,对党有感情,可是一夜之间似乎一切都变了个样子,而她“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 是她变了,还是这个世道变了?刘晓琳不知道。她躺到了床上,轻轻闭上眼睛。真希望一觉醒来,一切都都变好。 吴辰非下班到家的时候,吴磊已经回来,正在厨房做饭。小羽还是不见人影,这让他们都觉得很是反常。小羽来到这个家已经六年,从来没有出过这种情况。吴辰非甚至去王家看了看,小羽的房间空无一人。 要是放在过去,吴辰非已经会急得团团转,担心小羽出事。可是这次,他完全没有焦虑的感觉,因为他知道皎羽不是普通人,以她的修为,根本没人能伤得了她。 做好了饭,吴磊把刘晓琳叫了起来,一家人默默地吃完了饭,各自回了房间。吴辰非看了看台钟,时间已经很晚了,可不知道皎羽为什么还是没有回来。 她会不会去了带自己练功的地方?吴辰非心里想着,便偷偷出了门,走到了胡同口。他还不会御空飞行,只好试着提气快速奔跑。虽然这方法笨了些,没想到还确实很有效,他的移动速度远远超过汽车,很快便来到了北郊的那片空地上。 远远看过去,吴辰非一愣。本来空旷无人的地方,此时却出现了几道人影。他凝神一看,是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白衣白裙的皎羽。 “小羽!”吴辰非边说边停下了脚步,他看到皎羽的白裙上竟然有点点血迹。“怎么?你受伤了?” 听到他的呼唤,皎羽转身看向吴辰非。“辰非,你怎么过来了?”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很是有些距离,他是怎么过来的? “看你这么晚还没回去,我不放心。”吴辰非看着皎羽身边的两个人,心中非常疑惑。这黑衣男子和穿着一身军装的女孩子是什么人? 皎羽走了两步,来到吴辰非身边,指着虬喙对他说道:“辰非,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虬喙,我的道友。”说完又拍了拍魅儿的肩膀:“这是我的妹妹,叫魅儿。” 吴辰非对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继续对着皎羽追问道:“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我的仇人,也就是你前世的师傅,出现了!” ------------ 第七十一章:初次交手(1) 吴辰非一愣:“就是你说的那个乌虚道长?” 皎羽点点头:“正是!他当年与我一战,摄魂锥的反弹芒气伤及门人,被他师兄掌杀,已然投胎转世。你在千年之间三次转世皆入佛家,而他却一直在道家修行,此时已是中仙之体,我亦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我三人联手抗衡,只怕今天要吃了大亏。” “他怎么会找到你?”吴辰非疑惑地问道。 “千年前我便是仙体之身,乌虚也知道,所以他的道行不到紫气巅峰修为便没有必胜的把握,是决然不会来找我的。今天看他气息,也是刚刚突破不久。平日里我的气息内敛,就算他寻找也很困难,而昨日教你运功行法,我的气息全开,再加上你聚气异象太过明显,他寻到此处也就不足为奇了。”皎羽轻声解释。 与乌虚迟早会相遇,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但今天乌虚显露出的修为,仍让皎羽有些心惊,俨然已经逼近当年的灵智真人。只不过他使用的招式已经不是长松派的道法,想必是重生之后另有机缘入了别的道门。依皎羽的判断,应该是昆仑派的法术。 吴辰非只顾着和皎羽说话,一直没注意到一旁的魅儿。只见她忽闪了几下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吴辰非。这个男子便是姐姐寻找了千年的转世情郎? 千年之间,魅儿的修为也大涨了不少,见到吴辰非便还是顽性不改地想要试探一下他。于是她趁着姐姐和吴辰非说话的当口,绕到他的身后,延出灵力在吴辰非的脉络间试探了一下。 可现在的吴辰非已经今非昔比,被皎羽唤醒了沉睡的修为,他已经是一届道家高手,岂能让魅儿随随便便就在体内游走灵力呢?当魅儿的真力刚刚进到他的体内,经脉间便立刻形成了一种自发的反射性保护,一股真气从丹田涌出,迅速游到魅儿进入的地方,狠狠地将她的真气逼出了体外。 魅儿没想到吴辰非会反抗,所以这股灵力祭出得很少。被吴辰非的灵力一逼,竟被全然打了回来。而吴辰非的真气甚至并未收住,一直将她的灵力逼回并打在她的身体上,这才倏然退回。魅儿禁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 “怎么了?”皎羽听到惊叫立刻回身探看,只见魅儿摸着自己的掌心讪讪地笑道:“没事没事。” 皎羽心中奇怪,看了看吴辰非。只听他低低说了句:“它自己将你打回的,我并没有催动内力。”皎羽这才知道,是魅儿无礼在先了。 “辰非哥哥,你好厉害,这么快修为就恢复了!”魅儿情知自己失礼,连忙大声说了句恭维话。虽然是为了掩饰自己行为的不妥,不过吴辰非此时修行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所以这句话也不能算是拍马屁。 吴辰非和魅儿是第一次见面,对她这种亲热的称呼很不习惯,可当着皎羽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对着魅儿轻轻笑了笑,再次看向皎羽。 ------------ 第七十一章:初次交手(2) 听到魅儿的话,一旁的虬喙脸上有些难以掩饰的不自在。可他很快将这抹神情收住,沉声对皎羽说道:“皎羽,乌虚今日的修为已经高出我们很多,我们尽皆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我们三人千年间研习的‘端阳阵’,只怕就已经被他各个击破了。但我们也没有办法一直不分开啊!” 皎羽听他说完,双眉紧紧皱了起来。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她担心的还远远不止这个,今天乌虚是化身一个老年道人将她从吴家胁迫出来的,他已经知道了吴辰非的家,自己如果还继续留在那里,必定会给吴家带来杀身之祸。今天若不是一队红卫兵看见乌虚,便高喊着“反动老道搞封建迷信”冲过来抓他,皎羽恐怕还很难找到机会脱身,也就更不可能寻到虬喙和魅儿共同施展端阳阵。 想到这里,皎羽抬起头对着吴辰非说道:“辰非,乌虚已经知道了你家的所在,我不能再回吴家了,否则会给你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吴辰非听完想了想:“我家的麻烦恐怕已经来了。今天妈妈在团里被造反派批斗了,我担心他们很快就会来抄家。” 听到这个消息,皎羽并没有感到特别吃惊。她虽然不是世俗之人,但这几年世上的形势还是看得懂的,只要是被打成反革命,几乎没有谁能逃得过洗劫和欺辱,吴家也不可能例外。虽然现在以辰非的修为,对付几个造反派已不足为惧,但皎羽担心的还不只是这个。 公开的对抗必定招致疯狂的报复。她虽然这几年不怎么出门,可也从收音机和邻居那里听到了不少的消息。现在的造反派分帮结派,已经开始武斗,不少单位甚至成立了武装队,配发枪支弹药,不仅对那些敢于反抗的人严酷镇压,帮派直接甚至还会发生械斗。 吴辰非的功力还不足以和真枪实弹抗衡,再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他可以自保,又怎么可能保住全家人在枪林弹雨中的平安? 想到这,皎羽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轻轻问道:“老师怎么样?还好吗?” 吴辰非点点头:“她还好,今天批斗会我一直在给她渡气,最后其他人都不行了,她没事。” 听到这,皎羽稍稍觉得安心,人没事就行。吴辰非刚刚恢复了些修行,皎羽还没告诉他,他便已知道可以渡气及人,看来这一世他的天分还是那么高。 可这样一来,皎羽有些纠结了。如果自己不留在吴家,那么便无法继续保护他们;可留下来,又怕乌虚前去寻仇。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 “姐姐可是在为吴家担心?”魅儿此刻转到了她的身前,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嗯,你可有什么好主意?”皎羽看着魅儿的机灵样,便想听听她的想法。魅儿虽然修为是三个人里最低的,但她鬼点子多,有时还真是管用。 魅儿轻轻晃了晃脑袋:“既然我们三个人也没法分开,姐姐你又担心吴家,那就咱们三个人一起去吴家好了嘛!” ------------ 第七十一章:初次交手(3) “你这算是什么主意?”虬喙听她竟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忍不住高声反对。皎羽进吴家的时候就已经并不容易,住了六年,平白无故往家再带两个人,吴辰非的父母怎么可能不起疑?就算他父母能接受,街坊邻居也会觉得很奇怪,这主意根本行不通。 “什么叫馊主意?!”魅儿一听虬喙这样说,气得嚷嚷了起来。“我的是馊主意,那你拿个主意出来听听!” “我……”虬喙被她抢白,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魅儿说得也没错,他现在也确实没有主意。 听到魅儿的这个想法,一旁的皎羽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她抬头看向吴辰非:“辰非,马婆婆家的那套房子是不是还空着呢?” “是啊!那房子闹鬼,没人住。”吴辰非说完,似乎突然猜到了皎羽的想法:“你是说……?” 皎羽没等他说出口,便点了点头。马婆婆是他们的邻居,没儿没女,一个人守着一个小院子、靠捡拾垃圾度日。前年冬天,她做饭时莫名其妙倒栽进院中的米缸内,年纪大了挣扎不出来,平日又没有人去她家走动,就那么活活地死在了缸里。 天气冷,尸首也没腐烂,所以一直等半个多月后、有人发现太久没有见到她,才找到了门上。老太太冻得梆硬,还保持着倒栽的样子。居委会组织人把她从缸里拖出来,拉到郊外草草埋了。她那套房子便被她隔壁一家爱贪小便宜的人家占了,想给他们家即将结婚的儿子做新房。 可还没等那对新人住进去,他们就发现,那房子一到晚上就会发出碗在米缸中舀米的声音。这下他们可吓坏了,别说要霸占房子做新房了,连跟老太太院墙上相通的窗户都用铁条、木板死死封住。 知道这房子闹鬼,便再没有人进去,已经空了两年多了。 而如果虬喙和魅儿住在那里,只要平时出入小心,便不会被人发现。那房子离吴辰非和王大爷家都不远,一旦发现什么情况,互相呼应非常方便。这样一来,即便是虬喙、魅儿没有进入吴家,实际效果也跟进了吴家差不多。 “虬喙、魅儿,你们现在就跟我们回去。”皎羽想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安排。 “真的吗?太好了!”魅儿听皎羽这样一说,高兴地跳了起来:“姐姐你终于肯带着我们了,不然每天对着虬喙这个死人脸,我都要疯了。” 虬喙气得对着魅儿抡起了拳头,吓得她连忙躲到了皎羽的身后。 “好了,别闹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回去吧!时候不早了。”皎羽伸手拦住了他们。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情沉甸甸的,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压在心头。可到底是什么?皎羽也说不清楚。 一行人这就准备往回返。吴辰非四下看了看,问皎羽:“怎么没看到我那个前世的师傅?” “被我们打伤,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 第一卷 ------------ 第七十二章 :暂时落脚 四个人很快就来到了马婆婆的家。请使用访问本站。 虬喙已经突破的仙灵之界,不需要再掩藏身形了。而魅儿的锁魂盅一直未解,再加上她一直采阳维持,所以混入人群丝毫不困难。只是,虬喙那一身装扮太不合时宜。 在这“鬼屋”的院中落下,皎羽四下看了看,果然发现这里有些阴森森的。阴气从屋里传来,但并不是很重,皎羽走到门边,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灯光,一片漆黑,但几个人的修为都可以夜间视物,就连吴辰非都能在黑暗处看到东西。皎羽进门四下寻找,终于在房间的北角看到了淡淡的一抹魂影。 “出来吧。”皎羽轻声说道。自从她听说这屋子闹鬼,就知道必定是马婆婆的阴魂滞留在这里。阴魂不散,必定是心愿未了,既然他们想占了这院子,皎羽想还是应该把她的怨念消除、心愿实现,助她早日投胎。 那道魂影听到皎羽呼唤,迟疑了片刻,还是幽幽地飘了过来。皎羽在这个胡同里生活了六年,见过这个老太太,可现在看见她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马婆婆保持着死时的样子,因为是倒栽进米缸死的,所以头部充血非常严重,整个脸全部是紫红色,眼睛向外突出着,看上去有些可怖。不过她生前是捡破烂的,处处被人看不起,所以做什么事都小心谨慎、从不得罪人,就算是死后,和人说话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仙人,你叫我?”鬼魂对于皎羽这样有修行的人很敏感,能感知到他们生前都感觉不到的东西。她死之前可是完全看不出这个叫小羽的女孩子是个鹤仙。 皎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突然从心底腾起一种怜悯,语气也变得和气很多。“你肉身既已没了,为什么不去投胎?反而一直流连在这里?” 马婆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低着头嘴里嘟囔着:“我的积蓄……全部藏在米缸里……找不到了……” “马婆婆你说什么?你的积蓄不见了?”皎羽没想到,这样一个理由就能让马婆婆的灵魂放弃投胎转世、滞留人间。 “是的,我明明把它藏在米缸里,可是不见了……” “你就是因为找那些钱,所以才跌进米缸的?” 马婆婆点点头,还在反复地说着,“我明明把它放在米缸里,可是不见了……” 皎羽心中一阵黯然,这样一个孤苦的拾荒老人,没有子女照顾,仅存的那点积蓄一定是她准备给自己养老的。可天下竟然有那么无耻的人,能把这样的钱也偷走,这是何等的丧尽天良! 此时此刻,皎羽暗下决心,一定要帮马婆婆将这个偷钱的贼抓出来。他害死了一个无辜的老人,不能让他逍遥法外。“马婆婆,偷你钱的人我一定会帮你抓到,你放心!” 马婆婆听皎羽这样一说,突出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喜悦的神采,“是真的吗?真的能帮我找回来吗?” 皎羽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相信我!” 马婆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着皎羽连连磕头,“仙人若能帮我这老骨头找回那些钱,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你的恩情啊!” 皎羽下意识地去搀扶马婆婆,可一伸手扑了个空,才想起魂魄是没有实体的。“马婆婆你快点起来吧,你先不用谢我,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马婆婆一听,连忙说道:“仙人有事尽管说。” 皎羽向身后一指,“我的这两位朋友想暂时住在你这个房子里,不知道你是不是同意?”查小偷的事情现在还不是着急的时候,她要先将虬喙和魅儿安顿下来。 马婆婆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脸上的笑容更重了。虬喙也是仙体,就连那个看上去不大的丫头也是个道行不低的主儿,他们自然不会怕这种闹鬼的房子。 “只要仙人不嫌弃,你们只管住下来。” 皎羽高兴地点了点头,对着魅儿说道:“你帮着虬喙把这里收拾一下先住下来,不许欺负这位老人家,听到没有?” 这马婆很是可怜,魅儿又性子顽劣,皎羽生怕她由着性子乱来。过去在野外没问题,可现在他们处在人群之中,事事处处都要加着小心,否则随时可能惹出事来,她不得不再三叮嘱。 “姐姐你放心吧,这个婆婆那么可怜,我不会欺负她的。”魅儿笑眯眯地说完,跟着抬脚也进了屋。 屋里摆设非常简单,家具也很陈旧,样式不统一,估计是老人以前拾荒捡回来的。因为久已无人居住,地上、床上、家具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魅儿对着桌面吹了口气,被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马婆讪讪地笑了笑,“屋里太脏,只好委屈姑娘了。” “委屈什么?”魅儿扬手在自己的面前扇了扇灰尘,抬脚走到了院子里。 院里有个水龙头,魅儿打开一看,还好,能用。于是她隔空抓过墙角的一个水桶,打了满满一桶水,用真气托着进了房间,直接将水倾倒在了桌上。如此反复几次,房内的家具都被冲了个干净。至于屋里的床铺,魅儿没法用水冲,而是将铺盖卷起、一抬手丢出了房间。 她和虬喙休息的时候都可以不需要床铺。 皎羽见她忙里忙外,轻轻笑了笑便退出了房间。马婆见她出来,便也跟着来到了院子里面。 “马婆婆,那我就先走了。你的事我一定办好。” 老太太使劲点了点头,就又回到了米缸边上。皎羽知道那闹鬼的声音其实就是她在米缸中刨腾发出的,而此时皎羽并不想阻止她。只要她还在屋里发出动静,周围的人就会继续以为这里闹鬼,也就不会有人上门,虬喙和魅儿住在这里也就不会让人生疑。 想到这,皎羽转身对着吴辰非说道:“我们也先回去吧,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呢。” 说完拉着吴辰非跃出院墙,将他投入吴家的院子,而自己则落到王家大院中。 夜色浓重,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可有人却在这夜色中无法安眠了。 马婆婆这个院子旁边住着的是家姓胡的人家,户主叫胡强,没有公职,平日游手好闲,还时不时干点小偷小摸的事情。实在混不下去时也靠四处打零工挣点钱养家糊口。因为没有固定工作,再加上人又比较懒惰,所以做什么都不成,因此邻居们平日都叫他“胡不强”。 胡不强年轻时结过婚,老婆给他生过一个儿子。可后来看他不成器,便跟人跑了,把儿子留给了他。好吃懒做的胡不强带大这个孩子不容易,虽然家里没什么积蓄,但等儿子成家时也想给他留下点什么,便想到要霸占死去的马婆婆的房子。 谁知道那老太婆人虽死了,她的房子却没消停。胡不强被闹鬼的声音从马家吓回来,不敢再去,要房子的事自然也就作罢。 这天夜里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迷糊之间侧耳仔细分辨,听出是稀里哗啦的水声。这么晚了,谁在弄水呢?不一会水声停了,却响起了像是泼水的声响。而响声的来源,竟然好像是……那个死去老太婆的房子! 这房子闹鬼不是一天两天了,可通常都是舀米缸的声音,怎么会多出了水的声音?胡不强心中疑惑,顾不得害怕,起身下床,披了件衣服走到了院中。从院子里听过去,水声就更大了。 两家相通的窗户都已经被钉死,胡不强哆哆嗦嗦地从墙角搬了个梯子,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墙头。他刚刚把头伸出院墙,便看见一个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的怪脸出现在眼前。胡不强大叫一声,噗通一下从梯子上倒栽下去,摔了个眼冒金星。可他顾不得身上疼痛,鬼哭狼嚎地跑回了房间,死死插上了门闩,躲到床上将被子盖住头脸,再也不敢出来。 一股灵力直射过来,将悬在墙头的魅儿拉了下来。 “你又胡闹!”虬喙将魅儿放下,转身进了屋。魅儿做了个鬼脸,也跟着进了屋。 “隔壁那个人是来探风声的,我不把他吓回去,他以后还会没完没了过来看,那不就发现我们了?我这样做,是为了以后的安全。” 虬喙对她无奈,摇摇头径自盘坐到了床上。晚上是他们的练功时间,今天遇到乌虚大战了一场,到现在都没运功聚气,真力也消耗了一半,必须赶紧补足。 魅儿见他在床上坐了下来,也挤了上来。“我也要练功,这床必须让给我。” 虬喙既不相让,也不说话,眼睛微微闭上就要入静。魅儿一见不肯了,起身下床向外面走去,“你欺负我,我找姐姐去!” “回来!”虬喙低声吼道,说完站起身来,盘腿坐到了桌子上。皎羽刚才一战,内力消耗最大,此时一定在聚气运功。魅儿要是去找她,必定会打扰她。更主要的是,皎羽不让他们随便出现在世人面前,如果这样去找她,岂不违背了皎羽的嘱咐? 魅儿见他把床让出来,一脸得意地坐了上去。马婆婆见二人不再争执,也不再看着他们,仍旧回到米缸旁边,开始用碗在缸中舀了起来。 ------------ 第七十三章 :连环之计 第二天下午,吴辰非正在排练厅练功,突然一群红卫兵打扮的人冲了进来。请使用访问本站。 “谁是吴辰非?”领头的红卫兵厉声向众人问道。立刻有人抬手向吴辰非一指,一群人冲到他的身边,七手八脚就将他的双臂扭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来的这群人虽然是红卫兵,但吴辰非并不认识。虽然现在单位之间互相揪斗的现象非常普遍,可他不是京剧团的反革命,也不是地富反坏右,他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来抓他。 “你打伤了我们造反兵团的红卫兵小将,还胆敢问为什么抓你?!” 吴辰非这才明白,前几天因为骚扰小羽被他打伤的那个红卫兵,便是和这群人一伙的。现在,他们一定是来找他秋后算账了。 “你们要把我押到哪里去?”明白了缘由,吴辰非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现在有修为在身,一般的游斗伤不了他,跟他们去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我们兵团接受批斗!走!”说完,便押着吴辰非要往外走。 李叔阳正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们押着吴辰非,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的脸上便堆起了客气的笑容,语气和悦地对着这群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说道:“各位红卫兵小将,这是要带我们剧团的人去哪里啊?” “你是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队伍里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毫不客气地回答。他们这群红卫兵现在到哪都是有特权的,他们想带走的人,没人敢拦着。 李叔阳并不生气,仍然满脸陪笑,“我是京剧团团长,李叔阳。小将们要带人,我们当然不会拦着,不过你们有没有单位的介绍信啊?” 队伍里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今天来得着急,根本没想着还会有人找他们要介绍信,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李叔阳一看,这中间还有转圜的余地,便继续说道:“你们看,他正在排练样板戏,我们也有演出任务嘛,你们没有介绍信就要带人走,我们不好交代嘛。要不我看这样吧,你们今天先回去开介绍信,开好了明天再来带人,怎么样?” 几个人听他话说的客气,又占着理儿,所以都有些迟疑,纷纷看向领头的那一个,手上扭着吴辰非的力气也放松了许多。 那个头头被李叔阳这几句话一说,也觉得无话可说。他们要押人回去批斗,照理说也该先找这里的革委会,拿介绍信来带人。今天这个做法确实不合常规,所以对着手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放开吴辰非。 “好!既然你是团长,我们就给你这个面子。我们回去开介绍信,明天来带人!”说完一挥手,“走!”一群人就像进来时一样,片刻之间就闪出排练厅,不见了人影。 吴辰非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耳边却听到李叔阳的低语声,“你明天找个地方躲躲,先别来上班。过了风头再回来。” 吴辰非猛抬头看向李叔阳,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摇晃着脑袋往排练厅里走了几步,仿佛刚才那句话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的样子。 吴辰非心里打了个问号,这李叔阳不是紧跟黄钢脚步的嘛?怎么今天看起来和往日不太一样? 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门声一响,王忠东一脚跨了进来大声喊道:“吴辰非,到黄主任办公室去一趟!” 吴辰非扭头看了看王忠东,“他找我干什么?” 王忠东翻了翻白眼,“我怎么会知道?”说完便退了出去。 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吴辰非,这孩子最近可能是撞了邪,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他给摊上了呢? 吴辰非也不说话,到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就出了门。自从那天他劈了一个桌子角之后,黄钢再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现在不管黄钢为了什么叫自己过去,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可以了。 走到黄钢的办公室门口,吴辰非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一掌将门拍开,大步走了进去。只见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着一桌酒菜,黄钢却并没有在屋里。 吴辰非一看没人,转身就要往外走,黄钢却从里间的屋里走出来,连声喊住了他,“小吴别走。” 吴辰非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看着他,“黄主任,你今天找我来又有什么事?” 黄钢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吴辰非的肩膀,大声说道:“不着急,来来来,坐。”说着,便把吴辰非向沙发上拉。 吴辰非胳膊一旋,摆脱了黄钢的拉扯,“黄主任,你有话就直说,我还在排练,没时间说闲话。”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性急呢?”黄钢讪笑着搓着手,仍然没有发怒。整个京剧团敢跟黄钢这样说话的,只有一个吴辰非;而这样说话黄钢还不发火的,也只有吴辰非一个人。“我今天和你谈的事,是革命大事。来来,我们坐着边吃边谈。”说完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等着吴辰非入座。 吴辰非低头想了想,索性伸手拖了条凳子,在沙发边上坐下。他不愿和黄钢一同坐在沙发上,这个人让他打心眼里觉得恶心。可是,他又不能对黄钢太过份,毕竟他们全家的命运都掌握在这个小人手中。 黄钢见他终于妥协,心中很是高兴。自己也来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拿起酒瓶将面前两个酒杯道满,将其中一个杯子放到吴辰非面前的桌面上。 “其实啊,我知道你为了你妈妈的事还在怨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送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咂巴咂吧嘴,品了品酒的味道。“你想啊,上头给我下了指标,我不能不完成。你妈妈一直不参加样板戏的排练,就是我不揪她,群众也会揭发她的,所以这事儿真不能怨我。” 吴辰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够无耻的,妈妈变成反革命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他一手策划的,现在倒嘴皮子一动,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吴辰非并没戳穿黄钢,他想知道这个人今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黄钢见吴辰非一直不说话,便抬手指了指他面前的酒杯,“来,喝一杯吧。” 吴辰非看也不看那杯酒,异常冷淡地说道:“我不喝酒!” “好好好,不喝就不喝。”黄钢听他这么一说,再次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那我们说正经事吧。” 黄钢把身子向前坐了坐,离吴辰非更近了一些,带着些窃窃私语的口气、低声对他说道:“小吴啊,我看你那天劈桌子,身手实在不错。我是这样想的,你还是到革委会来吧,我们现在正需要人手,你过来帮忙,就是造反派了。你妈妈的事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怎么样?” 吴辰非听他说完,抬眼看了看黄钢,仍然闷不做声,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黄钢见他不说话,觉得肯定有戏,连忙继续劝说道:“其实说到底,刘晓琳那个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你的表现了。你要是肯跟着我,当了造反派,你就是闹革命的人了。你想啊,现在家里有造反派的,不是都全家没事吗?” “这么说,只要我当上了造反派,我妈妈就没事了?”吴辰非问话的时候仍然面无表情,语气也极其冷淡,弄得黄钢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对啊!你只要跟了我,我保你全家没事。”黄钢说这句‘跟了我’的时候,言下是有两个意思的。可现在吴辰非的态度还不明朗,他还不能说破。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黄钢皱了皱眉头,这样的机会别人就是求都求不来的。造反派必须家世清白,最好是三代贫农,像吴辰非这样的家庭背景不算成黑五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有机会翻身?也就是他黄钢会这样对待他,要是换了别人,谁会管他家人的死活? “小吴啊,你还年轻,有些事看不透。以现在的形势,革命只会越闹越大,家里没有一个造反派、你觉得你家还能撑多久?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是爱惜你,才给你提供这样的机会,你可不要辜负了我一片好意哦!” 吴辰非扭着头背向着黄钢,听他说完这一席长篇大论,丝毫不为所动地回答道:“穿着一身绿皮行头、每天口口声声喊着‘毛主席万岁’、可背地里干得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就是你所说的造反派?如果这才是革命,那我就觉得反革命也没什么可怕了。” 这番话虽然听起来大逆不道,却是吴辰非的肺腑之言。他亲眼看到红卫兵夜晚敲打良家妇女的窗户、看见眼前这个革委会主任猥亵女同志、看见举着红宝书的造反派残害那些无辜人,这真的就是革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宁愿做反革命好了。 黄钢听完他的话,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激动的是,从吴辰非口中讲出“反革命没什么可怕”这样的话,便又是一条把柄,今后让他就范便多了一个筹码。忐忑的是,如果吴辰非执意不肯跟他走到一起、为他所用,那么吴辰非便成了一个对他有很大威胁的人。先不说他曾亲眼看到自己和牛小娜的苟且,就是他那劈下去的一掌,也是个隐患。 而黄钢失望懊恼的还有一点。如果吴辰非不肯与他合作,就没有理由让吴辰非喝掉这杯酒,而他精心设计的这个连环之计便无法得手,要想得到吴辰非就更加困难了。 ------------ 第七十四章 :冤家路窄 “小吴啊,话可不能这么说。请使用访问本站。来来来,别激动。”说着,黄钢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再次把酒杯端了起来。“来,陪我喝一杯,你妈妈的事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听黄钢这样一说,吴辰非微微有些心动。“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一个堂堂革委会主任,怎么会骗你呢?来,干了这杯,你就先回去,等我的消息。”举着酒杯的手就这样一直端着,等着吴辰非把酒杯举起来。 吴辰非略一思忖,心想喝下这一杯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他说话算话,妈妈的事也就可以摆平了;就算他骗人,自己也没什么损失。想到这里,便伸手端起杯子,也不跟黄钢碰杯,一仰头将杯中的白酒喝了下去。 白酒烧喉,从食道落入胃中,立刻产生了火热的烧灼感。吴辰非是靠嗓子谋生的,从没喝过白酒,一杯下去,脸马上就红了。 “黄主任,酒我喝了,你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说完,吴辰非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 身后的黄钢并未做任何阻拦,坐在沙发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哈哈哈,你总算是着了我的道!我看你今天往哪跑!” 吴辰非听到这话心中一寒,立刻提起真气要把喝下去的白酒逼出来。可脑子猛然晕了起来,脚下已经站立不稳。“你……在酒里……下了……药……” 药力发作太快,吴辰非还没来得及运气排毒,脚下便一软,人也随着倒在了地上。 黄钢笑得更加放肆,走到吴辰非的身边,弯腰在他的脸上拧了一把,又将肮脏的手伸到他的臀部,狠狠地摸了几下,随后淫笑着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将插销插上。 “我的宝贝乖乖,老爹来疼你了,你要听话啊!”黄钢看着躺在地上的吴辰非,口水恨不得都快要流到他的脸上。伸出手抱着吴辰非,黄钢用尽全力要把他拖进办公室的里间。 里间是平时值班用的休息房间,放着一张单人木床。在这张木床上,黄钢已经残害了十几个剧团的大姑娘小媳妇,而男人……吴辰非还是第一个。 吴辰非个子很高,身体也很结实,被**迷倒后分量很重。黄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他拖到里间的床上。他的**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罪恶的祸根更是直挺挺地立了起来。他眼睛贪婪地看着床上的吴辰非,三下两下便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褪光,伸手就要来脱吴辰非的衣服。 当他刚刚解开吴辰非外套的第一个扣子,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翻到在地的声音。黄钢正是性急之时,被这响声一惊,立刻软了下来,不禁一阵火起,大骂起来。 “谁他妈敢闯我的办公室?!”当他光着身子冲到外间,便看见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被人拍开、翻倒在地上。灰尘被门板拍飞起来,扬得到处都是。灰尘中站着一个黄钢从没有见过的女子,容貌清雅、窕然绝美。 黄钢看着这个女子,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赤身luoti站在她的面前,只是惊艳于她的美貌,下身的东西竟再次不知不觉地抬起头来。 女子扫了黄钢一眼,冷声问道:“吴辰非呢?” 黄钢听到问话,脑子转都没转、下意识地就向里间一指。女子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径直走了进去,不一会便扶着吴辰非走了出来。 “你……你是谁?”黄钢呆呆地看着这个闯进办公室的女子,发出了梦呓一般的询问。和这个女的相比,自己玩弄过的那些女人简直就全部是垃圾了。要是这辈子能跟这样的人来一场肉搏,就是死也值了。 女子根本不理会黄钢,伸手将吴辰非的扣子扣好,用一种极其冷酷的声音问道:“他的这个扣子,是你解开的?” 黄钢完全没有了思想,呆呆地点了点头。只见这女子眼中立刻腾起一股杀气,黄钢被她的目光一扫,就像落进了冰窟一般,欲念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胆子可真大!”随着这声轻喝,女子抬手一扬,黄钢觉得下体一凉,随即疼痛感反映到了脑子里,只听他大嚎一声,捂住命根处倒在了地上。 女子并没有就此罢手,只见她脸色阴沉,扬手将屋里的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抓了过来,隔空把全身**的黄钢绑了起来。随后扶着吴辰非走到门口,另一只手拉住绳子的另一头,将黄钢拖了出去。 她来过剧团,知道办公楼门口有一根旗杆,顶上飘扬着一面红旗。女子将麻绳向旗杆上一甩,黄钢便被一同甩了出去。绳子被隔空系紧,将黄钢吊在了旗杆之上。办公楼里的人早已听到了响动,不少人涌出办公室来到走廊上,刚好看见黄钢被缚在旗杆上的一幕。很多人失声发出了尖叫,于是人越聚越多,甚至排练厅里的很多人也跑了出来。 女子见状便退回了黄钢的办公室,抱起吴辰非踢开后面的窗户,凌空飞掠而去。大部分的人并没有看到她飞去的身影,只是有人见到个女子将黄钢吊了起来,而很快这女人就不见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黄钢所吸引了。有谁见过一个男人被赤身luoti绑在旗杆上?又有谁见过这样绑着还连哭带喊的?而最让人觉得喷饭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还是革委会主任。 在剧团里,平时恨黄钢的人很多,现在看到他这副丢人现眼的样子,不少人心中暗爽不已。直到王忠东从办公楼里跑出来,这才招呼着几个人把黄钢从旗杆上放了下来。 天气已经有些凉了,黄钢全身一丝不挂,冻得有些发抖。再加上下身受伤,疼得也站立不住。王忠东从办公室扯了一幅窗帘,连灰带土地把他裹了起来。 见黄钢被救下来,围观的人这才开始张罗着救人。剧团的卡车很快也开了过来,几个人将黄钢抬进车厢,向医院开去。 办公楼的一个角落上,李叔阳冷冷地看着卡车驶出剧团大门,狠狠地向着地上啐了口唾沫,“呸,你也有今天!总算老天有眼,遭报应了!”说完,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回了自己办公室。 …… 吴辰非醒来的时候,正身处郊外。他的身体是坐立的,背后靠着一棵大树的树干。 他摇了摇头,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头还稍稍有些晕。回想起头脑中最后一个念头,吴辰非猛地打了个激灵,黄钢! 他连忙四下看了看,周围一片开阔,哪里还有黄钢的影子?吴辰非这才轻叹一口气,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到了这里。 一双柔柔的手臂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辰非!” “小羽?”吴辰非回头一看,皎羽正站在他的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头上。“怎么是你?” 皎羽俯在吴辰非的耳边,“怎么不能是我?”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怎么会去了剧团?” 皎羽理了理吴辰非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黑很硬,从中间散发出一种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不知不觉间,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俨然长大成人。皎羽突然有一种意醉心迷的感觉。 “我如果不去,你就被人给欺负了。” 吴辰非听她这样说,脸涨得通红。“黄钢太无耻,竟然在酒里下了**!我还是太简单,没有看穿他的阴险。”说到这,吴辰非扭过头看着皎羽,“你进来的时候,他……没把我怎么样吧?” 刚才吴辰非醒来的时候,已经将气息在全身上下走了一遍,并为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他曾经昏迷过,中间发生的事并不知道,需要皎羽帮他确认一下。如果那个该死的黄钢侵犯了自己,他就死定了! 皎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放心吧,还没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我把他收拾了。” “你怎么收拾他的?”吴辰非听皎羽这样一说,心里的担忧完全消除了。心情轻松之后,好奇心便占了上风。 皎羽抿着嘴强忍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到这,皎羽伸手将吴辰非拉了起来。“走吧,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时间不早,我们回家吧。”折腾了这么半天,天也已经擦黑了。皎羽早上就从家里出来,到现在还没回去,只怕刘晓琳 也要不高兴了。 “走?往哪里走?”应着皎羽的这句话,空中传来了一声低吼。一个灰蓝色的身影飞快地从天而降,落在皎羽和吴辰非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乌虚!”,皎羽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道士。只见他须发皆白,却红光满面,当真有些鹤发童颜的感觉。这个样子比他上一世的冰冷阴森,看上去要显得出尘许多。只可惜,那双杀气外露的眼睛,将这本来看上去有些道风仙骨的形象大大地打了一个折扣。 来人正是吴辰非前世师傅、长松观观主乌虚道人的转世之身。 乌虚看到皎羽身旁的吴辰非,微微一愣,轻轻发出了一声惊叹。不过他终究是见过世面,很快便控制住情绪,沉声说道:“你这孽障不简单啊,我这不成器的徒儿竟然真的被你找到了!” ------------ 第七十五章 :复仇之战 皎羽早有防备,延出灵力在身前结出一个屏障,挡住乌虚的掌风,回头对吴辰非轻声说道:“你快快回去,叫虬喙和魅儿速速赶来!” 岂料吴辰非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跨出一步,“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管他是谁,只要他对你不利,我就不会对他客气。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说完,一口真气提了上来,抬手对着乌虚就是一下子。 吴辰非刚刚恢复修为,很多口诀皎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所以他也只能以气为剑,施展不出更加厉害的掌法和指法。 “哦?你的修为竟然也恢复了?”乌虚冷哼一声,扬手便接住了吴辰非射过来的真气。“千年之间你这修为丝毫没有精进嘛,就这样三脚猫的功夫竟然也敢在为师面前班门弄斧?!”说完随手一劈,“还是接下这记劈山掌吧!”话音未落,掌风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奔吴辰非而来。 “空山盾!”随着一声娇喝,皎羽灵力暴涨,在吴辰非身前猛地结出一张又厚又韧的屏障,将乌虚的掌力全部阻挡在屏障之外。 隔着屏障,乌虚的脸显得越发狰狞。只见他双掌猛地在胸前合拢,然后慢慢拉开抱成一个球形。双掌间的真力快速流动,带着隐隐的紫色辉芒。随着真力流动越来越快,球形越来越小,紫色也越来越纯净。当整个真气球体浑然变为一颗宛如夜明珠大小的紫色芒球,乌虚双掌猛然击出,口中高喝:“昆仑珠!” 昆仑珠是昆仑派的三大杀手绝招,不仅穿透力强,当它遇到阻力还会自行爆裂开来,如若被它打中,断难全身而退。饶是皎羽使出这千年之间研究出来的空山盾,也只能挡住灵力昆仑珠的去势,却无法抵挡它爆裂产生的冲击。 皎羽见昆仑珠来势汹汹,瞬时收了空山盾,拉着吴辰非凌空纵起。只见昆仑珠擦着两人的脚底掠过,击在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白杨树树干上,顷刻爆裂开来,将整个树身炸了个粉碎。 正当皎羽心中暗自庆幸躲过了昆仑珠的时候,却突然觉得丹田处一痛,气息立时被阻断,身形再也无法稳住,两个人一起跌落到地上。 “乌虚你个卑鄙小人,竟然放出暗器伤人!”皎羽放声大骂。她已经感觉到,一根细针直入丹田之处,封住了她的经络。气海中虽然还有不少真气,却半点也提不起来。 她只顾着防备乌虚的昆仑珠,却没想到他暗藏杀机,趁皎羽撤除空山盾的时机,向她发出一支飞针,正中要害。 “哈哈哈,枉你有四千年的修行,竟然看不出我另有杀招?这是天要灭你啊!”乌虚见皎羽中招,仰天狂笑不止。 上一世他与皎羽争斗,不仅连累自己的胞妹被她杀死,最后自己也被师兄成灵道人被迫掌杀,所以他心中恨极了皎羽。如若不是关键时刻成灵将他魂魄留住,才保得他今世顺利轮回,只怕他绝无今日重生的可能。千年间他遍寻名师,最后投入昆仑门下,凭借过人的天赋和努力,成为昆仑门下千年来修为最高的弟子。已经具有位列仙班资格的乌虚,却迟迟不肯归位,这一世他如果不把和皎羽的仇恨做个了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羽化飞升的。 看着跌倒在眼前的皎羽,乌虚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等待了千年的复仇机会,现如今就摆在他的眼前,他要将这个孽障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方能解除他的心头之恨。 乌虚一步步向皎羽走了过来,他要亲手将这个害死自己的妖孽彻底了结。吴辰非看着他因极度快感而扭曲了的面孔,迅速爬起身来挡在了皎羽前面。“你不许碰她!” “哎呀呀,我还忘了,我还有这么个好徒弟呢!”乌虚阴阳怪气地冷笑几声,看着吴辰非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你们这对狗男女过了一千年了,竟然还能搞到一起去。” 看着吴辰非丝毫不肯让步的样子,乌虚撇了撇嘴,“你觉得以你的修为,能拦得住我杀她吗?” 吴辰非不仅没有退后,反而向前又走了一步,“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杀她,除非你先杀了我!” “好!好!好!”乌虚听他这样一说,不禁击掌叫好起来。“既然你这么说,那为师就偏不成全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这个妖孽送上西天!” 说完,乌虚看也不看吴辰非,右手手掌向前一推,一股巨力排山倒海般向吴辰非击了过来。吴辰非不能退,因为如果他一退,掌力便会扫到皎羽的身上。他知道皎羽此时已经被乌虚暗算,毫无反抗之力,只有靠自己拼力接下乌虚的招式,他们才有生还的可能。 吴辰非已经感到这一掌的力量非同小可,于是将全部的真气提了上来,灌于手掌之上,全力向外推了出去。他不知这一掌出去能不能扛住乌虚的掌力,可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让乌虚伤害皎羽。 两股掌力相碰,吴辰非立刻被撞得飞了出去,身体拍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后跌落下来,一口鲜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小子,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乌虚狂叫一声,一指灵力打在皎羽的肩上。 皎羽闷哼一声,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乌虚你个无耻小人!你纵修成仙体,品行也仍是如此下作!” “你这孽畜嘴还真硬,我看你还硬!”说完,隔空抓起皎羽扔上天空,随即一掌拍出,打在皎羽的前胸之上。 皎羽被这一掌打得高高飞起,没有灵力支撑,又从天上重重地摔落到地上。皎羽清楚地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钻心地疼痛让她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喉头一咸,噗地一下,眼前的地面染成一片血红。 “小羽!”不远处的吴辰非看到皎羽的惨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他深恨自己不能保护皎羽,一急之下气息逆流,竟窜入了一处从未走过的经脉之中。 乌虚看到皎羽趴在地上的样子,心中的快感到达了顶点。“你不下作,你不无耻,可你只能等死!像你们这样低等的孽畜就只有匍匐在人类的脚下,怎么能与我们平起平坐、结成姻亲?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他再次抬起手掌,一掌劈到了皎羽的后背之上。皎羽只觉的一股真力直直地击入体内,在全身的经络间逆行游走,将经脉大部破坏。她强忍着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疼痛,拼命想要把插入体内的那根针逼出来。可是飞针细小,已然全部没入她的身体之中,灵力被阻在气海内,根本无法用它将飞针去除。 乌虚看见皎羽再无还手之力,脸上的狞笑已经无法掩饰。看着地上的皎羽,他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用一种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口气高声说道:“啧啧啧啧,骨头真够硬,伤成这样都不肯叫一声。既然这样,那我就干脆点,现在就送你上路!” 说完,双掌在胸前合拢,俨然便是昆仑珠的起势。 乌虚在这边做法,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吴辰非。此时,吴辰非已经变成了坐姿,一只手在胸前立掌,另一只手结着法印。周身的灵力在体内快速游动,走的却并不是平日运功的路线,而是一道连吴辰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途径。 灵力流转,越转越沉厚,不仅全身经脉和气海中气息充盈,还无法自抑地向体外散发开来。周身的气息从开始的淡紫色,转而变为淡淡的金色。两种气息反复交替,直到最后完全混合,成为一种紫金颜色。 乌虚如果看到此时的吴辰非,一定不会贸然将昆仑珠发出。只可惜他根本没想到吴辰非还会有任何的反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奄奄一息的皎羽身上。 昆仑珠很快便凝聚成型,而吴辰非的紫金气息光芒也达到了最顶点。当乌虚手掌向前推送的瞬间,吴辰非嘴里发出了一声完全不像自己声音的高呼,“波――若――神――掌!” 乌虚听到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向吴辰非。当他看见吴辰非周身的气息,脸上立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可此时,昆仑珠已然出手,想收回也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一只紫金色的巨大佛掌向着昆仑珠迎了上去。 “佛道同体?!不,这不可能!”乌虚口中一声惊呼,这种紫金气息根本不可能从一个人类身上发散出来。 就在乌虚惊骇之际,那只紫金手掌已经与昆仑珠相遇,神掌阻住灵力珠子的去势,却并没有令其爆裂开来,而是将它吸在手掌之上,倒转方向,对着乌虚飞快地打了过来。 “你……你……你不是人……” ------------ 第七十六章 :佛道同体 波若神掌去势强悍,根本不容乌虚多加思考,带着昆仑珠的威势,向着他凶猛地袭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昆仑珠的威力乌虚心中非常清楚,好在这是他自己的真力凝结所成,他可以化解收回。只见他双掌平出,真力延出迅速落在昆仑珠上,试图将其灵力收回。可谁知波若神掌在这昆仑珠的表面形成了一层真气外膜,乌虚的灵力竟然无法击破这层包裹,珠子仍以雷霆之势向他飞速而来。 乌虚见状不好,此时提气纵起闪避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将身体向后仰去,整个人借助真力支撑平浮在空中。只听嗖的一声,昆仑珠从面门前倏然擦过,击中远处一面山坡,发出了轰然巨响。 堪堪避开被昆仑珠击中的危险,乌虚却无法避开波若神掌。掌力匍一触及乌虚的涌泉穴,他心中就暗道不好,这掌力的沉厚绵长是他完全始料未及的。道家的真力绵柔、佛家的真力刚勇,而这股波若神掌带来的真力却是刚柔并济、极其强劲。 乌虚连忙运气封闭涌泉,可是已经慢了,这股真力从涌泉穴直灌而入,逆行经络窜入乌虚的全身。“不好!”乌虚大叫一声,提气便要抗击这股真力。神掌真力行进神速,眼看便要逼近任督二脉,如果这里受损,乌虚今日便要吃大亏。只见他倒转身体,双掌正面对住波若神掌,真力分出一路,顺着经脉直下,终于在二脉之前阻住神掌真气。 吴辰非身上的紫金光芒不减,双手在胸前结印,平伸出一指,猛地向前推出,“金刚指!”从他的指尖射出一股极细极厉的真气,速度奇快地射向乌虚道人。 乌虚听到吴辰非这声呼号,心中有些慌乱,当看清金刚指力已经飞到眼前,硬接已是不可能了。吴辰非发出的真气,完全不像过去乌虚遇到过的高手。千年之间,无论遇到佛家的修行之人,还是遇到道家的修行之人,乌虚都能轻松取胜。因为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他们自身的灵力都有欠缺,若不是修为高过乌虚,都很难在他面前讨到半分便宜。乌虚修行的又是昆仑一派中最狠毒、最有杀伤的法门,所以他与人对战几乎从来未尝败绩。 可今天的吴辰非却全然不同。他的真力中有道家的阴柔、佛家的阳刚,而这原本水火不容的两种属性却在他的真气中水**融、全然混合,所以凭借他并不甚高的修为,发出的招数竟然令乌虚都难以招架。 乌虚情知吴辰非不好对付,自己的真力被分为了上下两个部分,一部分对抗神掌、一部分对抗即将侵入任督二脉的真气,而此时金刚指分明是冲着他的中路而来,他已经无法分出真力阻挡这道指力。可是眼看着这金刚指就像自己偷袭皎羽一样,是奔着自己的丹田而来,如果不躲,就会跟皎羽一样,被封住真力,到那时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想到这,乌虚立刻有了打算,拼着受伤也要把这金刚指的指力躲过去。于是,乌虚立时将上下两路真力同时收回,提起这股真气将身体横着旋转起来。金刚指擦着他的身体平飞了出去,而与此同时,神掌的掌力全数拍在了他的身上,顺着涌泉进入的那股真力失去了对手,也立刻长驱直入,上下夹击之下,乌虚的身体被轰地一声拍飞出去,撞上旁边一块巨大的山石后,软软地跌落在地上。 吴辰非微闭双目,双手在胸前合十,口中轻声念道的竟是:“无量天尊、阿弥陀佛!”他的神情透出了一种人间罕见的慈悲与祥和,紫金色的微光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包裹了起来。 乌虚趴在地上,感到体内血气翻涌、无法控制。他抬起头看向吴辰非,只见那盘坐的人影仿佛一尊镀了奇异颜色的佛像,稳稳地立在天地之间。此时的吴辰非已然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欺凌的弱小少年,只要这尊“佛像”还在,他就不能取了皎羽那个孽障的性命。 乌虚长叹一口气,一张嘴,满口的血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前几日他就曾和皎羽那几个孽畜交过手,最后被他们结阵驱走,还受了些小伤。虽然今天尚未全部复原,但也已经回复了大半,对付一个皎羽是绰绰有余的。谁曾想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吴辰非这个变数。 吴辰非的内力怪异,又太过强悍,凭借他的淡紫修为竟然就可以重伤于他,看来自己要想报仇,必须要从长计议才行。 想到这里,乌虚提起仅存的一点内力,祭起风行诀,飞快地掠走。吴辰非看着他逃走,却并不追赶,平静地收功敛神,向皎羽跑去。 “小羽!小羽!” 皎羽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真气被封,她的身体便与常人无异。经受了乌虚那么多的折磨,皎羽再也无法支撑,陷入了昏迷。 吴辰非抱起她那虚弱的身体,眼泪无法控制地落了下来。“小羽!小羽你坚持住!我来救你!”说完他扶住皎羽,提起一口真气,从手掌拍入她的身体。真力入体,皎羽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片刻之后却猛地身体抽动,吐出一大口鲜血。 “小羽!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吴辰非用手不断地擦拭着从皎羽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皎羽便会失血过多。 随着这口血的喷出,皎羽竟悠悠醒转过来。模模糊糊之间她看见了吴辰非的脸,拼尽全力说了一句话,“找……虬喙……你的……真力……不合……”说完,人便再次昏迷过去。 吴辰非将耳朵凑到了皎羽的嘴边,这才听清了她艰难说出的这句话。他猛然醒悟,自己的这种真气已经不能渡给皎羽,否则只会让她伤得更重。 他抱起皎羽,她那本来就纤细的身体,此刻显得异常单薄。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而身上的白色衣裙却一片血红。 “小羽,你要坚持住,我带你去找虬喙!”吴辰非嘴里不停地喃喃说道,用力托稳皎羽的身体,发足狂奔。 皎羽的手臂软软地从身侧垂落下来,一滴滴的鲜血从她的指尖滴落,又被从身边掠过的风吹成一条血线。 来到马婆婆的院门前,吴辰非提了一口气,向上纵身一跃,便跳进了院墙。虬喙正在屋里练功,而魅儿早就溜出去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听见院里的动静,虬喙立刻收了功,还没等他站起身,就看见吴辰非抱着浑身是血的皎羽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皎羽怎么会伤成这样?”虬喙一见皎羽,立刻扑了过去。从吴辰非手上接过这软软的身体,轻轻放到了炕上。他跟着皎羽这么多年,还从未看见过她今天这种样子。 吴辰非经过一场大战,又一路狂奔而回,此刻已经气息不匀,“我们……遇到了乌虚……皎羽被他的飞针所伤……你快快救她!” 吴辰非说完,腿下一软,坐到了地上。不过他并没有太重的伤情,只是虚弱脱力。此时看到了虬喙,他心中一松,人也失了力气。 虬喙伸手点了皎羽身上的几处穴道,止住了流血,随后延出灵力在她的体内探查了一番。当他发现那根穿透了皎羽丹田的钢针,不禁心中一凛,这乌虚当真太过卑鄙,竟然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灵力卷住针体,虬喙猛地向后一拉,飞针被连根拔出。没了这封住真力的禁制,皎羽真气立刻流转起来,身体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 “你别乱动,把体内的真气稳住,缓缓运行一下看看。”虬喙见她苏醒,连忙扶住她的肩膀,不让皎羽坐起身来。她失血太多,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连嘴唇的颜色都变成了白色。 皎羽觉得浑身各种都在疼,已经感觉不到最重的伤情在哪里。真力开始慢慢在体内流转,可她的眼皮却特别沉重,只想沉沉昏睡过去。 “皎羽,不能睡!你如果睡下去了,很可能就再也无法醒来。坚持住,将真气运转起来!”虬喙一边轻声唤着皎羽,一边将抬手帮助她体内真气游走起来。他和皎羽的真力同宗同原,特别是共同修行了长松观的道法后,两人的真力更是几乎完全一致,所以他的引导丝毫没有引起皎羽身体的排斥。 引导之下,虬喙心中大骇不已。皎羽全身的经络,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无缺的,有些地方损毁严重,甚至无法保证真力通过。若不是虬喙全力严加护佑,皎羽的真气便要四散泄出。整整用了两个多小时,灵力才将她全身经脉走过一道,而中途虬喙也不得不停下来向皎羽体内注入更多,否则一个周天都无法运转完成。 皎羽伤情非常严重。除去经脉的受损,筋骨和多处内脏都受了重伤,而她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即便有外力帮忙,也无法恢复。 “皎羽急需灵药!”虬喙急促地对一旁熬红了眼睛的吴辰非说道,“人参、灵芝,越多越好!”虬喙要看护着皎羽,随时注意她的情况,找药的事只能交给吴辰非。 “好!我这就去想办法!”吴辰非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出房门。 “等等!”虬喙想起一件事,猛地叫住了他。 ------------ 第七十七章 :抢劫医院 吴辰非修为恢复后,只是凭借本能使用法术,很多口诀他并不记得。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虬喙刚才见他抱着皎羽、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知道他还没掌握御风诀,现在他要去寻找灵药,不能御风而行的话,行动就受到不少限制。 虬喙见吴辰非停住了脚步,便示意他过来,轻声将御风诀和乾坤掌的口诀法门传给了他。这些口诀本来就是皎羽从吴辰非那里得知、然后又教给虬喙的,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 吴辰非暗暗记下,深深地看了看皎羽,转身走了出去。 虬喙将剩余的灵力全部注入皎羽的气海丹田,这样可以维持住她的精神,不让她再次陷入昏迷。而他自己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已经灵力耗尽,往地上一坐,正准备运功聚气、补充内力,却听得一阵轻微的铃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院中停了下来。魅儿回来了。 魅儿推门走进房内,看见躺在床上的皎羽吓了一跳。“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别动她!她遇到了乌虚,被那牛鼻子暗算,受了重伤。”虬喙很怕咋咋呼呼的魅儿不小心再伤到皎羽,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这个该死的,我跟他拼了!”魅儿气得脸色煞白,把脚一跺,就要冲出门去。 “站住!”虬喙知道她那没头没脑的急性子,生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皎羽比你的修为高出那么多,尚且伤在他的手里,以你的修为,你觉得自己打得过他吗?” 魅儿听他这样一说,心里更急了,“那就便宜了那个臭道士吗?”说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虬喙,“你和姐姐在一起,为什么没有保护她?” 虬喙摇了摇头,“皎羽遇到乌虚的时候,应该是和吴辰非在一起,是吴辰非将她送回来的。”说到这,虬喙忽然心中也起了疑,既然他们两人一起遇敌,吴辰非的修为比起皎羽还要差上很多,为何皎羽受伤这么重,而吴辰非却好像安然无恙?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虬喙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存着蹊跷,可真相到底如何,只有等皎羽好了之后再慢慢询问才能明白。但既然这样,让吴辰非一人去寻找灵药,虬喙就有些不放心了。 “魅儿,你赶紧去想办法帮你姐找些灵药回来。她现在气血亏虚,没有药物帮助很难短时间康复。要快!” 魅儿闻言连连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魅儿也出了门,留下虬喙一个人在屋里照顾皎羽。 …… 天色已经大亮,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吴辰非无法施展出御风诀,只好回家将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向最近的医院飞骑而去。 吴磊已经去上班了,刘晓琳听到院里的动静跑出门查看的时候,只见到了儿子的背影。“辰非!”她高喊了两声,可吴辰非连声都没有吭,径自推着车子出了门。 吴辰非彻夜未归,刘晓琳一直担心,现在见他回来却什么话都没说,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不禁一阵恼怒。可儿大不由娘,只能等他回来再好好教训他了。 街上的人很多,正是上班的时间,马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自行车。吴辰非心急如焚,在自行车丛中飞快地骑行,全然不顾与他同行的人被他撞得东倒西歪。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尽快赶到医院,给皎羽把药弄回来。 眼前一个红灯亮起,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吴辰非没有刹车,而是加快了速度直向前冲去。交叉车道上的车辆已经开始放行,一台解放卡车刚刚提速到三档,就看见了直冲过来的吴辰非。卡车驾驶员立刻亡魂大冒,一脚急刹车让卡车的轮子都冒出了青烟。可双方的速度都太快,眼看着汽车就要撞上吴辰非的自行车。司机猛地将方向盘向右一掰,车头砰地一声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驾驶员被这巨大的冲击震得从座位上飞起,脑袋撞破前方的挡风玻璃,鲜血淋漓。 即便如此,卡车的车尾还是扫到了吴辰非的自行车。冲击力将他和自行车一起撞飞了起来。目睹这场车祸的人都惊呆了,眼看一场车毁人亡的悲剧就要发生。 可紧接着出现的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吴辰非紧拉住自行车的龙头,借着冲力腾空而起,人带着自行车竟然在空中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最后稳稳地落在前方的道路上。骑车的小伙子毫不停歇,车子继续向前方飞驰而去。 吴辰非到了医院,将自行车往地上一扔,便冲进了门诊大厅。药房在大厅的角落里,吴辰非快步跑到药房窗口,对着里面的人急促地说道:“我要人参、灵芝!” 窗口里值班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清秀姑娘,抬眼看了看吴辰非,立刻被他英俊的外表吸引住了。由于紧张和激动,她说起话来变得结结巴巴,“要去门诊……开药方,拿着药方……来拿药。” 吴辰非知道这些流程,要排队挂号、再去门诊找医生,才能过来拿药。可病人如果不来,医生是不可能给他开药的。他心中一急,对这姑娘说道,“来不及了,我等着这些药救人,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姑娘脸色微红,轻声回答,“医院有规定,没有处方……不能拿药,我不敢……” 吴辰非不想让这个姑娘为难,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掏了出来,捧了过去,“我用钱买,你帮帮我!” 姑娘红着脸看了看,“你要的都是……珍贵药材,我们医院本来就没多少,价格也贵……你这些钱,买参须都不够啊……” 吴辰非急得汗都下来了。这时陆续开始有病人过来排队拿药,见他站在窗口半天不动,忍不住嚷嚷了起来。“前面那小伙子快点啊,你都磨叽多久了?” “你帮帮我,把门打开,我自己来拿!”吴辰非急得再也顾不得了,哪怕是抢,今天也要把这些药给抢回去。 “这……”姑娘这次是真的为难了,如果让吴辰非把药拿走,她自己就要被开除回家。 吴辰非见状,不再犹豫,离开窗口直接绕到药房的门口,借助真力一伸手便把药房的门拍倒。那姑娘见他真的闯了进来,脸色吓得煞白,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我等药救人,出了什么事我都承担。”说完,吴辰非便向屋内的药架上看去。药架上的标签不全,他找不到人参和灵芝。 吴辰非一脸焦急地看向那个姑娘,姑娘虽然惊惶,但还是偷偷地对着最后一排药架指了指,示意他在那里。吴辰非快步走了过去,拉开几个抽屉,很快便找到了。人参和灵芝形状都很好认,只可惜数量太少。人参只有四、五支,而灵芝也只有三个。吴辰非伸手将这几只药材全部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转身就想离开。 “你……”姑娘追上去一步,红着脸叫了一声。这么贵重的药材就这样被他拿走,自己一定少不了要被惩罚。虽然她不想阻止这个长相漂亮的男子,但她也无法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吴辰非听到这一声,才想起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转身看了看这好心的姑娘,眉头一皱、心生一计。看到旁边药架上的医用胶带,吴辰非随手抓了起来,走到姑娘的身边。“委屈你一下,我把你绑起来。这样就算有人说你,你可以告诉他们自己是被我强迫的,你就可以没事了。” 吴辰非一边将她的手捆到身后,一边伏在她耳边轻声嘱咐。姑娘红着脸点了点头,配合地将双手背在背后,任由吴辰非用胶带将她捆了起来。 在窗口排队的人看到药房中发生的一切,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直到看见吴辰非将药房医生绑了起来,这才反应过来,在窗外高声叫道:“不得了了,有人抢劫啊!” 吴辰非听见叫喊声,心中更加着急。“对不起,我要先走了,谢谢你!”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了药房,只见已经有人向他这边跑了过来。 吴辰非环顾了一下四周,医院的大门在那些跑过来要抓他的人的背后,要想冲出医院,就必须和他们正面相遇。以他的身手,别说四、五个人,就是四、五十人,只要他们不拿枪,他也不会有丝毫畏惧。可是自己来这里毕竟是抢东西的,他不想伤害太多无辜的人。 想到这里,他迎着这群人跑了过去,口中高喊道:“我只是拿药救人,你们不要拦着我,我不想伤害你们。” 可这些人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似乎还是个退伍军人,身手非常敏捷,扑上来就要把他抱摔在地。 吴辰非闪身避过他的抱扑,连连闪避,躲过其他几个人的拉扯。他并没有出掌还击,只要拿到了药,他不想伤人。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吴辰非就跑到了医院门口。他来到原来停自行车的地方,却发现车子已经不翼而飞。 吴辰非忍不住心中暗骂,什么时候偷我的车子不行,现在这种紧急时候却有人顺手牵羊。正在他发愣之际,一台卡车驶进了医院大门,后车厢中几个人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把车厢里的一个伤员往下抬。 其中一个人看见了吴辰非,伸手一指高声叫了起来,“就是他!让这个司机撞电线杆的人就是他!” ------------ 第七十八章 :灵丹妙药 几个帮忙抬人的一听,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跑过来也想抓住吴辰非。请使用访问本站。而医院里的人也已经追了出来。 吴辰非心中暗叫不好,看来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想到这,他再也顾不得之前的禁忌,提起一口灵力,掐指行诀,腾空而起。 两拨人看见他的动作,全部惊得呆立在原地,连前来看病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吴辰非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反而双眉紧蹙、忧心忡忡。今天自己被逼无奈之下,施展了道家的功法,只怕今后的麻烦不会少了。 他不愿在此多加停留,迅速提高了腾空的高度,直至极限。他要在大白天凌空掠行,不能飞得太低,不然会引起大面积的混乱。 好在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他甚至不需要落地借力,便直接回到了马婆婆的院中。推开房门,见虬喙还守在皎羽的身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抢来的灵药,递给了虬喙。 皎羽此时的精神已经好了一些,灵力的运转也让她的经络恢复了一些,可器脏的康复需要的时间就长了。看见吴辰非进来,皎羽勉力对他笑了笑。 “小羽……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吴辰非看见皎羽的微笑,心中更加难过。 皎羽见他自责,断断续续地宽慰他道:“你……已……经……很好……了……不……难过……”吴辰非是如何驱走乌虚、将她救回来,皎羽并不清楚,因为当时她已经陷入昏迷,完全失去了意识。乌虚一心要取她性命,最后却没能如愿,皎羽知道,定是吴辰非做了什么。 虬喙一旁看得揪心,连忙打断了皎羽的话,“皎羽,你就别说话了。来,赶紧把这灵药吸食掉。”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托起她的后背,令她微微抬起上身,同时将灵药放到了她的眼前。 皎羽身体极度虚弱,几支灵药竟然分了好几次才勉强吸食完毕。虬喙等她吸完,立刻将她扶着靠在床后面的墙上,盘坐在她的对面,引导她再次运气行功,将药力行遍全身。 皎羽连保持坐立都很困难,可还是咬紧牙关走完周天,收功时已经一身大汗淋漓。不过这一遭下来,她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看来还是灵药起了作用。 “她现在应该已经性命无虞,不过要想恢复还需要大量灵药。”虬喙见皎羽情况好转,心里也特别高兴。不过依现在的情况看,吴辰非拿来的这点药材实在是九牛一毛,要想复原,还需要大量灵药,特别是新鲜的人参灵芝,才能让她快速恢复。 想到这,虬喙沉声对吴辰非说道:“这两天你留下看护皎羽,我出去寻药。这种晒干的人参灵芝药效不够,要去山中挖掘才行。”说到这,又特别叮嘱道:“你每日要帮助皎羽运功行气,不可间断。我会尽快赶回来,少则三五日、多则上十日。” 吴辰非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路上千万小心。” 虬喙看了一眼床上的皎羽,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很快他的本体便从这院中起飞,向着东北方向疾飞而去。 从昨晚到现在,吴辰非一直没有时间聚气运功,身上的真气已经消耗殆尽。看着皎羽情况平稳、闭目休息,他便盘坐在桌子上,开始掐指聚气。人群聚居的地方,运功效果总是不如野外,尽管如此,他聚气的速度仍然不慢。 皎羽已将明心诀的心法传给了他,丹田气满,吴辰非便用明心诀进行澄澈。三个小时之后,他的气海中纯净的真力已经满盈,浑身感到充满了力量。他最后一次运气真气游走经络,却在半途遇到了一处经脉岔路。 吴辰非猛然想起,昨日与乌虚对战,冥冥之中自己行气时便是在这里有了变化。不过当时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受自己控制,而是不知道怎么,气息就自然而然地走了那条路线。当时脑子里面浮现的口诀,也全然不是现在用的这一套。 想到这,吴辰非将真力提至此处,便放开了对它的控制。他想凭借气息自动的流转,重现一下昨晚的情形。 果不其然,当吴辰非的意念控制消失,真力迅速通过这处经脉岔路游走至另一条路线,而随着真力的运行,他的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一套完全不同的运功功法。而且,是梵文! 吴辰非彻底放开意念,纯净的真力在十二经脉之间顺畅地通行、毫无阻滞。皎羽传给他的那套运功功法,走的是奇经八脉的路线,而这套连吴辰非自己也说不清的功法,走了十二主脉。而两者在他的体内竟然没有产生丝毫的冲突。 真力每到一处,吴辰非都能感到经脉被冲开的舒畅和爽快,身体越来越轻,充沛的感觉越来越强,最后真力归入气海时,吴辰非甚至觉得可以完全看透自己的身体。 “辰非!”一声低低的惊呼,将吴辰非从最后的收功状态拉了出来。他猛地睁开双眼,只见皎羽从床上侧着身体、吃力地用双手撑住,看向他的目光惊喜而又困惑。 “小羽,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吴辰非连忙从桌上下来,扶住皎羽,将她重新安放在床上。床是水泥砌成的,铺盖已经被皎羽丢到了院子里。吴辰非心想着等会就要回家给皎羽拿套铺盖来,不然这样躺着太硬太冷。 皎羽脸色仍是很苍白,但她的目光中有一种热切,让她的精神看上去反而显得好了不少。“辰非,你前世的佛家修为,竟然也还在身上!” 皎羽昨晚昏迷后,并未看到吴辰非施展的波若神掌,否则她昨天就会发现这个秘密了。不过刚才吴辰非运功,散发出的异样气息使皎羽清醒了过来,当她看到吴辰非周身的紫金光芒,便一下子明白,昨晚乌虚为什么没能置她于死地。 “我也不知道……昨晚看到你被乌虚折磨,我心里一急,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这种状况。刚才我也并未控制它……”吴辰非就像一个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小孩一样,喃喃地对着皎羽解释。其实皎羽已经告诉过他,他的前世曾经入佛,开始他一直把这当作是一个故事,并未当真,可现在看来,皎羽说的都是真话。 “看来,魁星转世的话是真的……”皎羽轻轻地说了这样一句,让吴辰非更加糊涂。不等他继续追问,只听门声一响,魅儿抱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闯了进来。 “哎呀,可累死我了!”见吴辰非正站在床前,连忙招呼道:“辰非哥哥,快来帮忙,这里都是好东西。” 吴辰非惊讶地看着魅儿,只见她双颊潮红、满面春色,身上透出一种让他说不出来的味道。他和魅儿没有说过多少话,彼此也不熟悉,所以也不想多问。低头看了看那摊了一地的盒子,个个做工优良、很是精美。 “这些是什么?”吴辰非挠着头看了看魅儿,她姐姐伤成这样,她怎么还有心出去收集好看的盒子? 魅儿对着吴辰非一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说完也不理他,径自走到床前,在皎羽的身旁坐下,看着她轻声问道,“姐姐,你好些了吗?” 皎羽看到她的样子,知道她又是出去没干好事情。自从她到了这片胡同,离人群更近,出去采阳的频率也就更高。男人,受到她这样的诱惑,很少有能抵挡得住的,总不免被她魅惑之后还会送点东西给她,平日送点小礼物也就算了,可今天拿回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点。 “你这是出去抢劫了?怎么搬了这么多东西回来?”皎羽身体还是很弱,说话的声音很轻,不过魅儿还是听得很清楚。 听到她说抢劫,魅儿还没说什么,吴辰非在那边倒先红了脸。要说抢劫,他吴辰非今天才算是真的当了一次抢劫犯,虽说事出有因,可这种事终究没什么光彩。不过他不想让皎羽知道这件事,否则怕她会因此责怪他。 吴辰非一边想着,一边顺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一看,一支很完整的晒干人参正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铺着的黄色绸布上。 “是人参!” 又打开一个,“灵芝!” 魅儿听到吴辰非在那边的惊叹声,不禁有些得意,“你以为我出去是玩的?我给姐姐弄药去了。快拿过来,让姐姐全部吃了。” 吴辰非连忙把灵药递到魅儿手上,在她的一再催促下,皎羽将药很快吸食掉。紧接着,吴辰非又递过来了一些人参和鹿茸。 皎羽看到这么多灵药,抬眼看向魅儿,“魅儿,你这是跑到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奇珍异宝?” 魅儿一扬头,笑眯眯地说道:“姐姐你不知道,我今天去了一个大官的家里。他老婆好象瘫痪了,那人的yuwang才叫强烈,愣是来了四、五次才肯罢手。最后我威胁他说要去告发他,那人怕的要死,就把家里存着的这些都给了我咯。”说到这,又连忙跟上一句,“姐姐不用替他心疼,你想啊,他做官哪会自己买这些好东西,肯定是受贿得来的,咱们不拿白不拿!” 正说着,只听吴辰非在那边手上拿着个盒子叹了口气。“你说你拿点补药回来也就算了,怎么连虎鞭都拿回来,让你姐怎么吃啊?” ------------ 第七十九章 :凶多吉少 一连三天,吴辰非都守在皎羽的身边。请使用访问本站。中间他回家过一次,抱了些被褥过来。一进家门就被刘晓琳揪住狠狠地骂了一顿,问他为什么这几天都不着家。吴辰非不敢告诉她小羽受伤的事,便谎称剧团这几天有工作安排,需要他住在剧团。说完不等刘晓琳再继续问,抱着被褥就出了门,三拐两拐便走到马婆婆门口,翻墙而入。 每天魅儿都会出去,按自己的方式寻些灵药。上次得手之后,她也寻到了门道,专找一些大官家里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下来的收获,更证明了她方向的正确性。这些人家不仅有很多稀缺的补品补药,还有些存了不少真金白银。官越大,家里的存货越多。 每次看到魅儿出门,再大包小包地往回拎东西,吴辰非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自己费了那么大力气,不惜把医院都给抢了,才拿了那几支药回来。而魅儿出去几个小时,魅惑一下男人,便能拿回那么多东西,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 皎羽看着他的表情,不禁暗暗失笑,轻轻拍拍他,缓解一下他心中的愤懑。 皎羽这几天情况好转了不少,大量灵药的摄入,让她恢复的速度大大加快,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运功聚气、走脉疗伤了。可这次受伤与以往不同,丹田被飞针穿透,一直不能痊愈,每每运功之时,气息沉入丹田,总是有隐隐的疼痛。这也使得她的气息始终不能畅顺,阻滞的感觉无法消除。 可皎羽并没有告诉吴辰非。就算他知道,两人气息已经不能互相度用,他也无能为力。皎羽只盼着靠自己的运功慢慢修复,虽然时间长一些,但终究更可靠一些。 自从那天吴辰非杀退了乌虚,这个道人便一直没有再出现。皎羽估计他是忌惮吴辰非的道佛合一的功法,轻易不会再来寻衅。这为她的恢复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只是不知为什么,虬喙一直没有回来。 这天清晨,皎羽聚气完毕,便催促着吴辰非快去上班。他毕竟是有公职的人,几天不上班也不是办法。更何况那天她出手惩戒了黄钢,还不知道后果会怎样呢,她想让吴辰非尽快去看看。现在以他的功力,一般人根本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他的安危是没有问题的。 吴辰非看到皎羽的情况已经稳定了,魅儿又陪在她的身边,自己也担心剧团里的情况,特别是妈妈反革命的事,所以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自行车丢了,他只好步行去上班。好在他真气充沛,步伐也就格外轻盈,从胡同走到剧团丝毫都不觉得费力。 吴辰非刚一在剧团露面,就发现了人们看他的眼光有些不对,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也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这让吴辰非有些大惑不解。 当他走进了排练厅,立刻有人大声招呼着,“哟,抢劫犯来了,今天打算再抢点啥?” 吴辰非心中一沉,难道抢医院的事这么快就事发了?不对啊,那天并没有人认出自己,消息怎么这么快传到剧团了? 正当吴辰非发愣之际,排练厅门开了,李叔阳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拉起吴辰非就把他拖出排练厅,来到旁边一个不惹眼的角落里。 “吴辰非你怎么还敢出现?”李叔阳的口气听起来焦急,一副为国为民担忧的样子。 “怎么了?”吴辰非不明就里,连忙问道。 李叔阳见他什么都不知道,急得一跺脚,“哎呀,你可闯了大祸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前几天把咱医院药房给抢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吴辰非自知抢了医院是躲不过去的,可没想到事发得这么快。 “怎么知道的?好多人看到你作案,公安局都派人介入了,画了你的画像到处张贴。你说说,就你这张脸,还不好认?”李叔阳边说,边用手点着吴辰非。“你这孩子也实在没分寸,公安局的人到你家找你,你妈妈说你走了好几天都没回去,你爸你妈都急坏了。” 吴辰非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这才慌了。他虽然已经是一身绝技在身,但毕竟是从小受党的教育多年,摊上公安局都插手的事儿,自然乱了分寸。按照法律,他这种行为一定会被抓去坐牢,可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是被抓去了,谁来保护他父母?谁来保护小羽?想到这,吴辰非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让警察把自己抓走。 一见吴辰非脸上的表情,李叔阳就知道他没法回头了。眼下的情形,这孩子要是真被抓去,他全家也就跟着要倒霉了。家里出了个反革命已经够闹心了,要是再添一个抢劫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们啊。更何况,还有黄钢那档子事…… “吴辰非,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跟我说句实话,那个把黄钢阉了、吊起来的人,是不是你朋友?”黄钢被阉割、倒吊起来示众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沸沸扬扬的议论一直持续不断。当时目击者也有不少,有人说看到一个女子扶着吴辰非从黄钢办公室出来,后来就不见了。李叔阳也看到了那一幕,不过他当时在办公室楼下,没看见那个女子,也没看到吴辰非,只是事后听人议论。现在,他想找吴辰非确定一下。 吴辰非心中很乱,不知他究竟为什么要问这个。“你为什么这么问?” 李叔阳知道吴辰非对他多少有些戒心,连忙解释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我恨黄钢,如果是你的朋友出手废了他,我就一定会帮你。”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跟着黄钢?为什么恨他?”吴辰非对他的话非常不解。李叔阳就是因为在黄钢面前万般迎合、巴结奉承,才被他提名为剧团的代理团长。怎么这个时候却冒出个恨他的说法? “黄钢这个畜牲!枉我这样鞍前马后地为他卖命,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女朋友身上……”李叔阳本来不想跟任何人提起此事,这件事就象一块沉重的枷锁,套在他的心上。 为了巴结黄钢,李叔阳和他才认识不久的女朋友准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把他请到家里吃饭。李叔阳已经快三十了,一直找不着媳妇。前段时间经老家人介绍,认识了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姑娘。这姑娘虽然出身在农村,可性格温顺,模样长得也很水灵,能跟上北京京剧团的代理团长,也算是找了个好人家。两个人互相都很满意,打算年底就把婚事办了。谁知道黄钢看见那姑娘,心中就存了歹意,故意将李叔阳灌得烂醉,在他家里竟然把她给强奸了。 李叔阳酒醒,黄钢早就走了,家里也不见了女朋友。李叔阳看到床上一片狼藉,桌上留下一封信,是他这未过门的女朋友留下的。信中她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又说自己配不上他要远走他乡云云。好好的一段姻缘,就被黄钢这样给毁了。 可李叔阳不敢报案,也不敢揭发他,更不敢在单位里提起这件事。黄钢是革委会主任,就算他揭发,也没人会相信他,反而会给自己招致打击报复。所以,李叔阳选择了沉默。而从此以后,黄钢对他却更好了,很多团长的事都交给他做,好处也让他占了不少。可他却在心底里恨透了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 黄钢对吴辰非的企图,李叔阳早就有所察觉,所以他一直很关注吴辰非。出事的当天,吴辰非被黄钢叫去,他就预感到黄钢没安好心,所以当他看到黄钢赤身luoti、倒吊旗杆的时候,便知道吴辰非身后一定有人在帮他。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他也一定可以弄死黄钢,替他女朋友报仇。 这些话,他不能跟吴辰非说。但是,只要吴辰非承认,他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吴辰非听他这样一说,心中便明白了一切。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把皎羽的事对任何人和盘托出,那是一个惊天的秘密,如果说出来,后果很难预料。 他没有正面回答李叔阳的问题,而是向他提了另一个问题,“黄钢现在怎么样了?” 李叔阳听他这样一问,心中有些隐隐的失望。吴辰非还是不信任他,这让他有些沮丧。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进了医院,医生说他已经不是男人了。文化局革委会派了工作组来调查,也在到处找你。你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在剧团里了,赶紧找地方躲躲吧。” “那我妈妈的事……?”吴辰非还是担心这一点,因为按照黄钢原来的说法,这几天就要把他们几个‘反革命’压到文化局去开批斗大会,他着实不放心。 李叔阳见他这个时候还婆婆妈妈的,不禁有些急了。“谁现在还顾得上你妈妈他们那个事情啊?都在忙着抓你呢!你还是赶紧走吧,你妈妈这边大不了被批斗一下,出不了多大的事。可是你,搞不好被抓住是要枪毙的。快走吧!” 吴辰非直到这时才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现在已经成了通缉犯,如果再在公共场合露面,只怕凶多吉少。 ------------ 第八十章 :被捕抄家 想到这,吴辰非对着李叔阳轻轻说了句,“谢谢!团里批斗的时候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妈。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说完,便立刻转身离开了剧团的大门。 出了这样的事,公职肯定是保不住了。不仅如此,吴辰非的活动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他再也无法自由地生活。吴辰非心中有些懊恼,不过他丝毫不后悔,为了救小羽的命,他什么都愿意做。 出了剧团,吴辰非便来到了街道上。剧团的门并没有面对主干道,而是与之垂直的一条街道上。吴辰非出门,正赶上主干道上经过一个车队,车上的大喇叭中大声播放着各种革命歌曲,车厢里站满了身着绿色军装、带着军帽和红袖章的人,喊着口号在街上缓慢行进。 “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毛泽东思想万岁!” “誓将一切牛鬼蛇神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 “打倒反革命分子!打倒别有用心的一小撮人!” 吴辰非看着这些狂热的人群,心中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他们如此疯狂、执着,他只知道,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都让自己离那个黑暗的深渊越来越近。 正当他看着那些卡车缓缓驶出视线,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冲来。凭着超乎常人的感觉,他知道有五个人,而且目标就是自己。 吴辰非甚至没有回头,一抬手便是一道灵力、借着掌风推了出去。只听身后传来跌倒的声音,有人在厉声高喝,“吴辰非,你竟敢拘捕?!” 听到这一句,吴辰非心中一惊,转头向身后一看,团团围住他的是五个警察,已经全部被他的一掌打翻在地上。不过其中一个虽然人还没有站起来,手上的枪已经端了起来。 他回剧团的这段时间,一定是有人偷偷报了警,否则警察不会来的这么快。 吴辰非看到这个情景,心头一凉,看来今天想要逃走是不可能了。他并不惧怕那支黑洞洞的枪口,以自己的修为,他有把握能在那颗子弹出膛前就制服那个人。但是以后怎么办?他的父母会受到他的连累,他从此也将过上见不得太阳的生活。而拘捕,更会让他罪上加罪,以后恐怕再想解释也难了。 就在他的念头辗转之际,几个警察已经全部站了起来,不怕死地再次围拢上来。刚才那一掌,已经显示出吴辰非不是普通人,再加上当时报案的人说,他竟然是凌空飞走的,足见这小子很有两下子。可职责所在,他们不能退缩,更何况京剧团革委会主任受伤这事,还和他有说不清的干系,今天必须将其捉拿归案。 吴辰非没有抵抗。当他们将那副锃亮的手铐铐在他的手上,吴辰非心头涌起一阵悲凉。刚才拔枪那个警察见他被铐住,冲上来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的头上。 “你小子还挺硬!还敢打警察?!” 吴辰非本来被他们拖着走向不远处停靠着的警车,被他一打,猛地挺住了脚步。他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向这个打人的警察。那人被他看得打了个寒颤,没想到这个通缉犯的眼睛里竟然如此冷酷澈寒。以这么多年办案的经验,有这样眼神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不敢再对吴辰非动手,只是推搡了他一下,“走!” 吴辰非也不想和他多作计较,跟着他们上了警车。所谓的警车,也不过是一台卡车,一个人在驾驶室里开车,其他四个人在车厢里押着他。车厢是敞篷的,被警察押着走在街上,跟游街也差不了多少。 剧团的人听到外面热闹,有不少人跑了出来。看到吴辰非上了警车,立刻就有人跑回去给吴磊报了信,他没一会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辰非!辰非!”吴磊刚刚在卡车前站住,车就开了。他追着卡车跑了很长一段,对着站在车厢中的儿子拼命地挥手。 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看到吴辰非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前两天看到有人上班拿通缉令来,他还存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这人不是吴辰非。抢劫不是小罪,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几天不见,今天见到却是如此的情形,这让吴磊心如刀绞。妻子已经被革职,儿子又被抓走,他这一家眼看着就要支离破碎。 吴辰非看到父亲追着卡车奔跑,喉头一紧,眼前立刻一片模糊。父母养育自己十九年,他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却让他们遭受到这样的折磨。吴辰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想要挣脱手铐、跳下车去的念头忍了下去。如果他逃跑,给他们带来的只怕是更大的灾难。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吴辰非死死咬住嘴唇,将哽在嗓子眼的那声大吼牢牢憋住。爸妈,辰非不孝,你们千万保重! 一辆敞篷的卡车,四五个警察押着一个满面泪痕的年轻人穿街而过,让看见的人们在心中猜测出各种各样版本的衍生故事。…… 抄家的人,是吴辰非被带走的当天下午来到吴家的。 刘晓琳刚刚吃过午饭,正在屋里睡午觉。只听院子里轰然一响,紧接着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刘晓琳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外衣都来不及套上,穿着秋衣、秋裤就走出了房间。可刚一出门,就被两个人扑上来架住了双臂。 “反革命分子刘晓琳在这呢!” “行啊!革命进行的如火如荼,她一个反革命分子竟然呆在家里睡大觉,带走!”一个红卫兵打扮的人一挥手,指挥着人把刘晓琳押上了在门外停着的大卡车。 刘晓琳这才看清楚,冲进她家的是二十几个红卫兵,年龄都不大,但个个气势汹汹。领头的和吴辰非的年纪差不多大,双手叉着腰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这群人开始从屋里往外搬东西。 对反革命实行抄家,是很常见的。可这群来抄家的人,刘晓琳一个也不认识。照理说她在京剧院被打成反革命,应该由剧团革委会组织人来,可为什么现在来的却是一群半大孩子?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为什么来抄我的家?”刘晓琳一边挣扎,一边对着身边的红卫兵发问。扭住他胳膊的是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孩子,手劲很大,看见刘晓琳挣扎,便加了些力气,扭得她一阵疼痛,差点掉下眼泪来。 “刘晓琳你听着,你儿子吴辰非打伤我们学校的红卫兵小将、抢劫医院,你又是市京剧团的反革命,抄你的家难道不应该吗?”扭住她左手的红卫兵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刘晓琳手上吃痛、心中暗想,你不去唱样板戏还真是可惜。 站在右边的那人也不示弱,高声呵斥道:“刘晓琳你老实点!你儿子已经被公安局抓走了,你还是好好交代你的问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说什么?”刘晓琳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辰非。“辰非他怎么了?怎么会被公安局抓走?” “哼!你不要装糊涂!像你这样的黑五类,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干什么不好,竟然去做抢劫犯,你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吗?枪毙!” 刘晓琳听他这样一说,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跌倒在车厢里。两个人见她倒地,连忙弯下腰,拼命把她往上拉,“刘晓琳,你不要装死!起来!”可刘晓琳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把他们架着也无法站立。 “队长!刘晓琳晕倒了!”车上两人无奈,对着院子里那个领头的高声叫喊。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领头的这个队长拧着眉毛想了一下,拉过身边一个人对他耳语几句。这人听完点了点头,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就拎着一桶水走了出来。 他把水桶放到车厢里,自己翻身也上了车,操起水桶就将那一桶凉水浇到了刘晓琳的头上、身上。被冷水一激,昏迷的刘晓琳立刻恢复了知觉。天气已进深秋,温度已经很低,刘晓琳只穿了一身秋衣秋裤本来就很单薄,现在衣服被水湿透,贴在身体上就如冰块一样,冻得她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叫你装死!”看她苏醒过来,车上的一人抬起脚踹了她一下,随手又把她拎起来,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看着那些在她家中忙着的人。 屋里的东西,除了家具以外,已经全部被搬了出来。书籍、被褥、衣服,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刘晓琳全身发抖,看着他们把家里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 刘晓琳的房间里有四个大箱子,里面放的都是自己多年积攒下的行头。那些东西是刘晓琳的宝贝,平时很少拿出来。当她看到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那几个箱子从屋里搬了出来,刘晓琳崩溃了。 “求求你们,那些东西不能拿走,那是宝贝,那是国家的宝贝!”刘晓琳什么也顾不得,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扭住她的那两只手。“不能破坏啊,破坏了你们就是民族的罪人啊!” ------------ 第八十一章 :火烧四旧 箱子上都上了锁,红卫兵们从院子里找到一把斧头,将所有的锁全部砸开,露出了里面五颜六色、精美绝伦的件件戏服。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看看!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反革命,藏着这么多四旧在家里,还当作宝贝?!”红卫兵的队长看见刘晓琳在车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她的软肋。打击敌人,就要从她最软弱的地方下手,既然刘晓琳把这些东西当成宝贝,那红卫兵小将就有责任毁掉它,彻底断了这些反革命的念想。 想到这,他兴奋地对十几个红卫兵大声叫道,“来,点火,把这些四旧一把火都给我烧掉!” “不!不!求求你们,我认罪,我什么都认,求你们千万别烧,千万别烧啊!”刘晓琳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保住这些行头,保住这些财富。一个唱戏的人,如果没有了这些,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失去这些,这些东西就是她的命! “你是不是反革命?” “是,我是!” “你是不是特务?” “是!” “你是不是想破坏文化大革命?” “是,我都是,求你们别烧那些东西!” “大家都听到了,刘晓琳亲口招供了!”队长对今天的收获感到极度满意,“把她押回去,批斗会开个三天三夜,不把她审清楚就绝不放回来!” 身边一个人手里拿着火柴向他问道:“队长,那这些四旧还烧不烧?” 这个队长一巴掌下去打在他的头上,“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你的立场呢?哪次抄家找到的四旧不烧?烧!点大火给我烧!” 四根点燃的火柴丢进了四个箱子内,箱子里的衣服都是轻软衣料,沾火就着。火柴很快就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点燃,熊熊的大火将烧成燃烧着的衣服灰烬扬到天上,又星星点点地消失在空中。那些刚才还是靓丽光鲜的衣服,就这样被大火烧成一片漆黑,价值数十万元的戏服、行头,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便灰飞烟灭。 当火柴落下,刘晓琳的哭喊声已是凄厉无比。听到动静,不少邻居都走了出来,围拢到吴家门口。当他们看到院内熊熊燃烧的大火,甚至没有人互相交头接耳,而是一片鸦雀无声。这么多年,刘晓琳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艺术家,颇受邻居尊敬。可今天竟然有造反派到他家来放火抄家,大家不明就里,不敢随便说话。这年头,造反派不好惹,谁也不想摊上这个麻烦。 箱子内的衣物已经全部烧光,可火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烧得更旺。箱子都是木头的,早已被全部点燃,越来越大的火势甚至将刚才扔在地上的被褥、书籍全部点着,院子里浓烟滚滚、烈焰冲天。 车上的刘晓琳隔着院墙看到这一切,早已停止了挣扎。看着被烧掉的东西,她大张着嘴巴,i却再也发不出一点点声音。她的眼睛死死看着那几口被火焰吞没的箱子,眼中的泪水已变成淡淡的粉红色。冰冷的衣服贴在她的前心和后背上,让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凉。她的心,在这一刻也彻底被冰透了。 “晓琳!”随着从远处传来的一声高呼,众人的目光都向那边看去。只见吴磊跌跌撞撞地骑着自行车,向家门这边冲了过来。 刚才,李叔阳偷偷找到他,告诉他有红卫兵去他家抄家。听到消息他立刻赶了回来,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当他看到在卡车上被架着的刘晓琳,顾不得先看家里的情况,连忙手忙脚乱地爬上卡车,抱住他的妻子。 “晓琳!晓琳!我回来晚了!你要挺住啊!”当他的手接触到刘晓琳冰冷的身体,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你们放开她,让她换件衣服,她这样会生病的!”吴磊说着,便去推搡架着刘晓琳的两个人,却被其中的一个一脚踹倒在车厢里。 “来两个人,把他拖走!”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空中传来一声冷笑,“谁敢?!” 众人循着声音向天上望去,只见半空中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傲然而立。这女子的打扮完全像传说中古代的仙女一般,裙裾飞舞、长发飘飘。 连院子里正在往火堆里扔东西的红卫兵都停了下来,看着天上的‘仙女’发了呆。 “不想死的,速速离开这里,否则不要怪我手下无情!”白衣女子声音不大,但字字铿锵,震得人有些耳膜吃痛。围观的人听她说完,立刻散开,只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在远远地查看动静。而院中穿着军装的人,没得到队长的命令,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全部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仙女’不再多说,抬手对着正在车上扭着刘晓琳双臂的两个人点了两下。只听几声惨叫,两个人的手上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灼烧的疼痛使他们不得不放开了刘晓琳。 失去了夹持的力量,刘晓琳的身体立刻瘫软了下来。吴磊顾不上分辨来救他们的是何许人,立刻赶上前一步,抱住了刘晓琳。只见她浑身湿透,冰冷彻骨,眼睛中已经流出红色的血泪,眼神却已经不聚焦了。 ‘仙女’注视着车厢里的情况,当她看到刘晓琳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泪光。 “你……你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地在天上呆着,想干什么?”领头抄家的队长看见这个能悬浮在空中的女子,虽然心中也有些慌张,可嘴上仍然不愿服软。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这个女人一定是弄了什么机关把自己挂在天上,等他找到这些机关一定要她好看! “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我给你五秒钟的事件,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否则……”说到这里,‘仙女’伸手一指躺在车厢里的那两个人,“跟他们一个下场!” “你有什么本事,敢对着我们造反派指手画脚?”队长见‘仙女’没有立刻动手,更加确定她只是虚张声势。她一出现便让他们离开吴家,很明显和这家人关系非浅,他只要把这家反革命牢牢抓在手里,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就得乖乖束手就擒。 心中这样的念头一闪,队长就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说话的口气也更硬。见倒下的两个人还没有站起来,便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赶紧过去,把刘晓琳抓住,只要她在我们手上,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就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白衣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但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只见她双手齐出,对着几个应声而动的红卫兵直指过去。这几个人还没等迈步,便哀号着倒在了地上,有的捂着胳膊、有的抱着腿,还有的捧着肚子,一个个地拼命叫疼。 天上的女子停住了手,声音冰冷却清晰地数道:“五!” 队长一看,带来的人已经被这女人撂倒了一半,看来自己今天继续硬顶是不行了。想到这,不甘地向天上看了看,咬着牙对其余的人说道:“走!” “四!” 红卫兵一个搀着一个,一瘸一拐地爬上了卡车的车厢。而‘仙女’一边继续数着数,一边双掌伸出,隔空将吴磊夫妻俩搬下了车。 “三!” 一群人目睹了这一情景,这才终于相信,今天真的是撞见鬼了。造反派队长连滚带爬地进了驾驶室,对着开车的司机一个劲地喊道:“开车!快开车!今天撞邪了!” “二!” 还没等‘仙女’的“一”字说出口,卡车便点着了火,油门一踩,嗖的一声就跑出了老远。 白衣女子抬手将院子里的大火扑灭,只可惜戏服已全部烧光,被褥也被烧了一半,其余的东西就算没有烧光,也全部焦黑一片。 吴磊扶着刘晓琳,一步一挪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院子里的东西他看都没有看一眼。从他回来到现在,刘晓琳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眼中不停地流着红色的血泪。吴磊害怕极了! 今天早上,他亲眼看着儿子被公安局带走,下午回家又看到这样的一幕。家,就这样破了,可是人,不能就这样亡了啊! 刘晓琳浑身已经冻得青紫,四肢也是僵硬的。吴磊扶着她坐到了床边,想去衣柜里找几件干净的衣服帮她换上,可是拉开抽屉一看,衣服早就被造反派扔到院子里去了。他又连忙跑到青烟尚未散尽的火堆里东刨西扒,衣物大多已经被烧掉,就算还有些残留没烧完的,也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吴磊连忙先把烧了一半的被子拽了出来,回到屋里把刘晓琳的湿衣服脱了下来,用被子把她裹住,然后再回到院子中间,在灰烬中捡拾还能用的东西。 他完全已经忘记了天上的那个女子。就算她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吴磊现在也顾不上了。如果上天真有公道,为何会让他们这样的人家遭受如此的不幸?即然上天如此不公,那还有谁值得他们感谢呢? 天上的女子默默地注视着兀自忙碌的吴磊,心中一阵戚然。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没有阻止吴家这一场劫难。辰非,我对不起你! ------------ 第八十二章 :深夜探视 白衣女子的消失,就如同她的出现一样让人无知无觉。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当红卫兵和‘仙女’都离开后,胡同里的街坊邻居才陆续探头探脑地来到吴家门口。今天的事情太过离奇,大部分人都觉得难以理解。可吴家的遭遇又确实让他们于心不忍,家里烧成了那个样子,他们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虽然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但并没有一个人敢走进吴家的院子。被抄了家的,一般都是革命的对象,大部分人不敢和这样的人家过于亲近,怕受到连累也步了他们的后尘。 正当人们围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吴磊一个人在灰烬堆里扒找有用的东西时,有人推开围观的人群,大踏步地走进了吴家大院。 “让让、让让,不帮忙的就散开点,围着干什么?”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这人的口中传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认识,这不就是卖豆浆油条的王大爷吗? 只见这个年近六十的老汉,身上背着两条被子,走到院子里,一把将吴磊拉了起来。“吴老师,这个你拿着,先将就用。”说着,便把两条被子塞到了吴磊的手中。 吴磊抱着被子,四十岁的男人站在院子中,痛哭失声。 当所有的人都在叫着“运动了、运动了”的时候,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存着一种侥幸,只要不运动到自家头上,怎么闹腾都无所谓。可只有当事情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的时候,你才能感受到这种时势的强大和无情。每个人、每个家庭,在此刻都像浩渺大海中的一页孤舟,渺小、脆弱,经不起一点风浪的侵袭。而在大难临头时的点滴善意,便显得格外弥足珍贵。 “先回去吧,好好看着刘老师,这里我来帮你收拾。”王大爷说完,推着吴磊进了屋。随后招呼着街坊,“都别看着了,都进来帮把手。”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悄声问道:“王大爷,你不怕受连累?” 王大爷冷哼一声,“哼,我们家四代贫农,怕什么?再说了,帮人家收拾个东西就能受连累?” 一句话,打消了很多人的顾虑,不少人也跑进了院子,帮着王大爷一起忙活起来。院里的东西有一半被彻底烧掉,还有一半勉强还能用。不过所有的碗盘瓷器已经全被砸得粉碎,很快就有人回家,拿了些碗筷过来。到天色擦黑,院子已经全部收拾干净,连黑灰都被清了出去。 …… 皎羽是天色黑透之后,才悄悄回到马婆婆家的。下午现身之后,她怕引起怀疑,便掠行到了郊外,等到天黑以后才折返回来。回来之后先去了王家,跟干妈卢卫红打了个招呼。卢卫红几天没见到小羽,便问她做什么去了。皎羽不知怎么说才能让她不起疑心,想了半天才说是跟吴辰非一起出去演出了。 说到吴辰非,卢卫红立刻告诉她吴家出事,催着她赶紧到吴家看看。皎羽一听到干妈说吴辰非被公安局抓走,立刻急了,追问详细情况。可卢卫红只是听公公回来说了一句,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皎羽皱着双眉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出了王家院门。 吴家的情形,她今天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吴磊和刘晓琳都吃了不少苦,但暂时应该无事。皎羽担心的,是吴辰非。 想到这里,她并没去吴家,而是转了个弯来到了马婆婆的院门前,纵身翻墙进屋,随手把门带上。此时,虬喙正在床上坐着运功,魅儿很难得地也留在屋里,坐在桌子上看着他。虬喙的右肩上绑着白色的绷带,他受伤了。 虬喙是接近中午的时候飞回来的,落地的时候跌落到院子当中。魅儿听见动静出门察看,却见虬喙还是本体的样子,右翅上的血顺着羽毛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你怎么受伤了?”魅儿赶紧扶住虬喙,连拖带拽地把他拉进了屋里。虬喙体型巨大,小屋又并不宽敞,他进来以后屋里挤得满满登登。 皎羽虽然借着魅儿找来的灵药,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可丹田处的伤口迟迟不能痊愈,脏器恢复也很慢,所以一直没什么精神。看见虬喙没有幻形被拖进屋里,皎羽情知他必是受了很重的伤。 皎羽起身将虬喙的伤势检查了一下,顺手探了探他的真力。虬喙的真力并未全部耗尽,经络也比较完好、没有受损,但脉象却很不平稳,再加上翅膀受了外伤,所以一时无法幻形。皎羽抬手给他注入了一些灵力,又将他伤口处的血脉封闭,止住了血。魅儿出门找了些止血药和纱布绷带,两人又手忙脚乱地把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直忙了两个小时以后,虬喙终于幻形了回来。 只听他长出一口气,顾不上自己的伤情,立刻伸手将怀里的一个布包取了出来。布包里是十只新鲜的人参和七、八枚灵芝,成色都是极好的。皎羽看着这些,喉头哽咽了一下,可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对虬喙,很多的言语都是多余的。 帮虬喙处理伤情耽误了些时间,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吴家发生的变故。等她意识到动静不对、赶到现场时,吴家的火已经起来,她只来得及出手驱走了红卫兵 虬喙的伤是枪伤,子弹将他的翅膀打透,伤了筋骨。好在弹头已经穿过翅膀飞了出去,不然可就不好处理了。皎羽心中难受,要将他拿回来的人参灵芝给他吃,可虬喙抵死不肯,只吃了些魅儿弄回来的消炎药,靠着运功来疗伤。 皎羽心中惦记着吴辰非,回来看到虬喙的情况比较稳定,就叮嘱魅儿今天不要出门,在家里照看好虬喙。自己这才出了院子,根据墨玉手镯的感应去寻找吴辰非。 关押吴辰非的地方在京城的西边,皎羽掠行不到半小时,便感到手镯上的热度明显强了起来。 矗立在皎羽眼前的这栋建筑,门口挂着公安局的牌子。建筑分为前楼和后楼,站在前楼,皎羽已经感受到了吴辰非的气息。 吴辰非的位置在前楼右手边的角落里,最外边的一个房间。皎羽掠到这个房间的外面,吴辰非和她应该只有一墙之隔。墙面离地很高的地方有一扇小窗,皎羽凌空飞起,通过窗户向里面看去。 这个房间很大,看起来像个小的拘留室。中间一道铁栏杆将房间一分为二,靠近窗户这边是个监房,外面放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监室里布置很简单,一张单人床靠墙放着,旁边是一个板凳。窗子太小,用玻璃封死,里面还装了铁栏杆,所以皎羽视线很窄,看不到吴辰非。但她可以感觉到,吴辰非此时正在床上坐着,后背紧贴在墙上。 “辰非。”皎羽延出灵力,在小窗的玻璃上打了个孔,轻轻唤了一声。只听墙根下一阵金属链环撞击的声音,随后,吴辰非的脸出现在小窗里。 “小羽!你怎么来了?” 吴辰非面容如故,除了脸色微微显得苍白,其他一切都还比较好。可即便如此,皎羽见到吴辰非,仍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辰非,以你的功力他们不可能抓住你,为什么不跑?”吴辰非的实力皎羽很清楚,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皎羽一直反复思考,就想着见到吴辰非的时候当面问问他。 吴辰非看见皎羽落泪,心中难过不已,“别哭,小羽,我很好。我要是逃跑了,他们就会去找我爸妈要人,我也会因为拘捕而罪加一等。所以我仔细想过了,先跟他们回来,看看他们怎么说。” 皎羽听到他的话,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吴辰非是不想父母受到牵连才心甘情愿伏法,可如果他知道家里已经被造反派洗劫一空,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看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吴辰非连声宽慰,“小羽你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不用担心。你的伤刚刚好,就别到处乱跑了,帮我照顾好家里,照顾好爸妈,拜托你了。” 皎羽看着吴辰非,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歉意。可她现在不能把吴家的事告诉他,否则他一定会逃狱回家,那么麻烦就更大了。为今之计,只有她住进吴家,才能时时刻刻保护着他们,不受造反派的干扰和侵犯。 “嗯,我知道,我今天回去就住到你家里去。” 吴辰非点了点头,有皎羽这句话,他放心了。 两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相望。分离不过一天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却好像过了漫长的一年。无尽的牵挂和叮咛,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无声的注目,交托给了对方。 直到东方已露出微白,吴辰非才轻声催促,“小羽快回去吧,告诉我爸妈,我很好。” 皎羽心中不舍,可天色一亮,她的身形便很难隐藏,来去便再不自由了。 “你自己千万小心,外面的事我会处理好,你放心。”皎羽看着吴辰非,柔声说道。今天能看到他安然无恙,皎羽觉得安心了不少。 吴辰非隔着窗户点了点头,“那一切就拜托你了。”看见皎羽正要动身,吴辰非又连忙叫住了她。还有一件事,吴辰非放心不下。 “小心乌虚!你千万不要单独行动,有什么事叫上虬喙和魅儿,知道吗?” 皎羽心中一热,默默地点了点头。吴辰非这一入狱,对付乌虚确实变得愈发困难,只希望他心中有所忌惮,最近不要轻易动手。否则她和虬喙身上的伤都还未痊愈,端阳阵施展不出应有的威力,无法对抗乌虚道人。 ------------ 第八十三章 :母子同台 两人依依惜别,皎羽回到了吴家门口。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犹豫了片刻,皎羽还是走了进去。 厨房里的碗筷各种花色都有,都是邻居后来帮忙凑的。好在大米什么的还在,皎羽手脚麻利地煮了一锅稀饭。生活哪怕再糟糕,饭还是要吃的。 昨天虽然把红卫兵给打跑了,但这件事一定不会就此完结。皎羽担心造反派还会卷土重来,她要留在吴家,随时保证吴辰非父母的安全。 …… 黄钢出院上班了。 出了这件事,黄钢不仅没有受到批评处理,反而被评为文化局“文化大革命积极分子”。刚刚出院,文化局革委会主任就亲自来到京剧团,召开了一个表彰大会,宣扬他的“事迹”,同时肯定了他在革命过程中表现出的积极和努力。 正当大家觉得这件事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的时候,这个革委会的领导却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为了帮助京剧团的工作开展,文化局决定拍出一个工作组进驻京剧团,帮助黄主任开展工作。剧团的人一听,立刻炸了锅。 革委会的工作组,说的好听是一个小组,而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样的工作组一般由两类人组成。一类是出点子、指方向的,另一类便是专搞打、砸、抢的。这第二类人有时甚至配有枪支,如果出现场面骚动的情况,他们有权开枪维持秩序。可一旦枪杆子变成合法,便总会出现一些合法外衣下的不合法勾当,也就经常会有枪下冤死的传闻。 工作组,是一个“威名远扬”或者说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组织,所以听到工作组要入驻的消息,剧团的人心中都是一惊,忍不住议论纷纷。 整个京剧团最得意的,恐怕就是黄钢。因为文化局革委主任已经偷偷告诉过他,这次的工作组不派组长下来,而组长就由他黄钢担任。 这下黄钢觉得如虎添翼了。过去京剧团的革命始终进行的不彻底,速度慢,和他没有手段很有关系。现在局里派了工作组,就等于给他手里发了一只枪,今后他只要想打,哪还会有打不倒的呢? 大会开完,黄钢跟在局革委会主任身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刘主任,你这次来可算解决了我的大问题,真是给我雪中送炭啊!” 这个刘主任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脑门锃亮,头上已经谢顶了一大半。听见黄钢发自肺腑的感叹,随口说道:“我们来晚了,害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有工作组在,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只管放手大干吧!” 黄钢咧开大嘴哈哈大笑,心中暗想一定要抓住那个害他做不得男人的女子,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主任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最后告诉黄钢,工作组三天以后就可以到位。黄钢笑逐颜开地把刘主任送上车,目送吉普车渐渐远去,这才转过身来,脸上现出阴冷的表情。看着吊过自己的那根旗杆,黄钢恨得牙根子痒痒。总有一天,他要把那个女人扒个精光、也挂在这旗杆上示众,以雪自己受过的耻辱。 回到办公室,他打了个电话把王忠东喊到了办公室里,问了一些自己不在团里时发生的情况。当他听到吴辰非被公安局抓走的消息,不禁微微一怔,自己复仇的机会来得太快了。 王忠东没有注意到黄钢的表情,继续喋喋不休地往下说,顺带着把红卫兵去刘晓琳家抄家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红卫兵被一个女人给打跑了?”黄钢听到王忠东说到这里,手扶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王忠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翻着白眼想了想,“听说那个女人可以在天上飞,还有什么妖术把人打得很疼。”出事的时候王忠东也不在现场,这个消息还是住在胡同里的剧团的人上班来说的,他并未亲眼所见。不过那人能飞,却是很多人都证明的,打跑了红卫兵也是事实。 “那女人长什么样?”黄钢并不傻,听到这事,立刻就把它和自己被打伤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两件事都是围绕着吴家的人,而两件事中都有个女人出现,这绝不是偶然。 王忠东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叫个当天在场的人过来,黄主任亲自问问?” 黄钢看着王忠东,思忖了片刻之后摆了摆手,“不用。你帮我办件事,把那天去吴家抄家的红卫兵头目给我找来,我直接问他。” “好!”王忠东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门。 那个红卫兵头头,王忠东认识。红卫兵要去吴家抄家之前,曾经来过剧团。毕竟刘晓琳、吴磊是京剧团的人,要抄他们的家必须和单位的革委会打个招呼。刚巧他们来的时候,黄钢正在住院,接待他们的就是王忠东。虽然他并不是代理团长,但还是暗示他们可以去。刘晓琳在京剧团一向是角儿,从来不和他这种人多说话,傲气十足。如果借着红卫兵的手杀杀她的威风,王忠东还是非常高兴的。 王忠东跨上自行车,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深处。 …… 吴辰非三天里被问了两次话,其中一次还是和那天医院药房里被他绑住的那个姑娘对质。 姑娘见到吴辰非,一句话都没有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忧虑与担心,完全不像一个受害者和罪犯的见面场景。 吴辰非非常配合,把抢劫的罪名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还夸张地说那姑娘如何反抗。自己已经是无可开脱的,绑住那姑娘虽然是为了她好,但吴辰非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她。能把那个姑娘撇清,也算是自己对她的一点补偿。 姑娘临走的时候,一步一回头。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吴辰非这样的人会抢劫。不过她深信,吴辰非不是坏人。他抢的是药,一定是救命用的,他也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公安局的人提审过他一次。因为抓捕他的时候吃了点亏,警察都知道这个人不太好惹,所以对他也还算客气,除了用手铐锁住双手,并没有额外采取其他拘禁措施,吃饭、睡觉也不难为他。 到了现在,他的案情已经基本清楚了,可吴辰非就是不肯交代抢劫的动机,也死活不肯说出赃物的去处,这让办案的警察很是头疼。 吴辰非可管不了那么多,医院我是抢了,东西没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逼得公安局的人没办法,打算过几天就把他交给法院,判几年算几年,移交监狱得了。总关在审讯室里,时间久了也不是个办法。 隔了一天,皎羽又来看他。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担心。每次看见皎羽,吴辰非都特别高兴,就算不能亲手抱着她,心里也觉得特别踏实。 这几天晚上,审讯室里只有吴辰非一个人,他每天都可以静心练功。最近他自己都感觉到功力有不小的进步,聚气速度快、一个周天走下来的时间也短了许多,一夜之间可以运功两次,这让他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 只是和皎羽一起遇到乌虚的那天施展出的佛家招式,吴辰非却再也想不起来。他回想了很久还是脑子里空空如也,不得已只好放弃,仍然按照皎羽告诉他的心法演练道家心法。不过那套特殊的运气方法却是非常捻熟,两种心法在他的身上不仅毫不冲突,反而相得益彰。 这天早上,吴辰非运功完毕已经六点钟了。虽然并无睡意,他还是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一会。没想到刚刚睡着不一会,就听到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两个警察拿着钥匙向关押他的监房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四、五个身体健壮、穿着绿色军服的人。 “吴辰非,你们剧团革委会要把你押回去开批斗会,赶紧起来!” 吴辰非听到这话有些深感意外。他是已经收押的人员,怎么能够再被带回单位参加批斗?这不是乱了套吗?可栏杆外面的人丝毫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警察打开门把他的手铐打开,那几个绿军装冲了进来,用一根麻绳将他的手捆在了背后。一行人压着他走出了大楼,院子里早已停了一辆军绿色的解放卡车。 把吴辰非押上车后,领头的人和公安局的人寒暄了几句,随后全体上了车。卡车一路疾驰,两个小时以后便来到了京剧团。 站在车厢里,吴辰非向下面看去。只见京剧团的院子里已经搭了一个很大的台子,台子上的横幅写着一行大字,“反革命分子刘晓琳、抢劫犯吴辰非批斗大会”。 台子下面此时已经坐满了人,见到卡车驶了进来,不少人回身观看。当他们看见吴辰非的时候,会场里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议论声。绿军装推搡着吴辰非下了车,押着他来到了台子的左侧。 吴辰非看到大标语的时候心中一惊,难道今天是他和妈妈同台被批判吗?想到这他扬起脖子四下寻找,并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 此时,黄钢踱着步子走到了台上,站到了主席台的话筒前。 “都安静一下!现在批斗大会开始!把反革命分子刘晓琳、抢劫犯吴辰非押上来!” ------------ 第八十四章 :暗设陷阱 吴辰非后背被猛地一推,几个人押着他走到了台上。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立刻有四、五个持枪的人跑上了批斗台。竟是清一色的步枪! 此时,有两、三个人押着刘晓琳从台子的后面走了出来,从右侧也走上台子。 吴辰非看见妈妈,猛地一惊。才几天不见,妈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刘晓琳头发散乱、眼睛发红、目光呆滞,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那般风采。造反派扭住她的双臂,带得她一阵踉跄,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任由身边的人半推半拉地把她押着,来到批斗台的中间。 “妈!”吴辰非双眉紧皱,对着刘晓琳叫了一声。 刘晓琳侧过脸来看了看吴辰非,一双眼睛的眼底透出血红颜色。她茫然地对他笑了笑,随即又转头看向地面,似乎已经认不出面前的儿子。 “妈,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吴辰非挣扎着想甩开身后的人,扑过去好好看看妈妈。可押着他的人怎能让他挣脱,见他挣扎手上立刻加上了力气,端着枪的几个人也冲到前面来,端起枪托就要往吴辰非身上打。 黄钢站在话筒前,见到这种情形立刻高声尖叫,“吴辰非,你要认清形势!如果还敢反抗,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黄钢放开话筒,转头跟台上造反派的头目说道,“他再反抗,你们就打他妈妈,看他还敢不敢折腾!” 头目一听,立刻冲到吴辰非面前,“听见没?你再不老实,你妈妈就要遭殃,你可要想清楚!” 黄钢这一招果然阴毒,吴辰非听到这句话,立刻不再动弹,表情痛苦地看着妈妈,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他实在想不明白,他离开的几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这个飞机,架得比第一次更高更狠。吴辰非被他们扭住胳膊向下猛压,额头几乎要触到自己的膝盖。台上除了黄钢,其他的人都是生面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一个个面目凶恶,身体健壮,端着枪的几个更是强悍,一看架势就知道曾经当过兵。 吴辰非有童子功,筋骨非常柔韧,这样的动作对他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可是,如果时间太长,谁都会吃不消。他有内力,尚可坚持,而他妈妈却只能硬挺,最后一定会吃亏。吴辰非只希望这批斗会进行的越快越好,可以让妈妈少受点罪。 可黄钢却并不想让吴辰非那么如愿。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叫王忠东上台来,而是自己亲自宣读他们的罪状。 “现在,批斗大会正式开始!吴辰非,男,十九岁,于十一月十六日闯入市第五人民医院药房,捆住药房的医生,抢走各种药品价值三万余元,已犯下抢劫罪,行为恶劣、影响极坏。现已被公安机关逮捕归案,不日便可宣判!” 黄钢展示出之前从未表现出的演讲才能,声音不仅音量很大,而且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站在台上的造反派头目等他话音落地,立刻捧着红宝书走到台前,举起右手高声喊道:“打倒抢劫犯吴辰非!” 台下的群众稀稀落落地跟着喊了几声,完全没有黄钢所希望的气势。于是,他继续说道:“难道吴辰非的罪行对你们没有触动吗?难道你们也希望自己象他一样站到这个台上来吗?”他这几句话,明显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下面的人谁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头目不失时机地再次领头高喊:“打倒抢劫犯吴辰非!” 这一次,坐在下面的王忠东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高喊:“打倒抢劫犯吴辰非!”而八成以上的人也情愿不情愿地加入了呼喊口号的行列,会场上的气氛明显热了起来。 造反派头目并没就此罢休,继续喊道:“坚持无产阶级专政!” “坚持无产阶级专政!”更多的人张开嘴,喊出了声。 “毛主席万岁!” “毛主席万岁!” “伟大的文化大革命万岁!” “伟大的文化大革命万岁!” 看着会场里人们的情绪越来越高亢,黄钢非常满意。京剧团从今天开始就算翻开新的篇章了。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凑近话筒,继续说道:“大家的革命热情很高,这样很好!下面我宣读反革命分子刘晓琳的罪状……” 吴辰非听着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一阵不寒而栗。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露出越来越狂热的表情,吴辰非彻底迷惑了。 这样一场运动,让人把亲情、友情全部抛诸脑后,人们就像一根根稻草,被卷入风中,带到不知什么地方的角落里。一切都身不由己,一切都随波逐流。整个世界,疯了! 他侧过脸看了看妈妈,只见她脸上表情木然,对“喷气式”带来的疼痛似乎根本没有知觉。周围的事情好像都已经与她无关,她只是这样“飞”着,机械而又盲从。 吴辰非想要给她度过一口真气,可是双手被紧紧地缚在身后,根本无法抬手。看着她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吴辰非心如刀绞。 随着时间的延续,刘晓琳额头上开始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她的双腿开始发抖,身体忍不住要向下坠。可是双臂被人死命地架住,她如果倒了下去,胳膊必定当场折断。刘晓琳吃痛不住,连忙又将身体向上挺了挺,可没坚持多久,腿就又开始发软,眼看着身体就往下不停地滑去。 吴辰非看在眼里,心中急得冒火。黄钢还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形势、诉罪状,可妈妈眼看就不行了,如果还不出手,她的双臂今天肯定要废掉。 想到这,吴辰非再也无法忍耐,提了一口真气运到手掌之上,就要将绳索挣开,救出刘晓琳。 突然,押着刘晓琳的两个人嗷地一声惨叫,随后噗通两声倒在了地上。见此情景,台上台下的人都愣住了,只有黄钢猛抬头向天上看去。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一个白衣女子飘然凌空而立,冷冷地看着整个会场。 “天上!用枪打她!”黄钢一见,就立刻认出了这个白衣女子,她便是那天救走吴辰非、出手把他打伤的人。虽然今天的装束不同,但这女子的长相他是绝不会看错,这是一张让他魂牵梦绕、却又恨之入骨的脸。 其实今天这个批斗会,本来就是黄钢设下的一个陷阱,也是他自认为高明的一石二鸟之计。借着吴辰非和刘晓琳的批斗会,可以彻底改观京剧团的革命气氛,这叫杀鸡儆猴,不怕他们再不听话。另外,黄钢还有更深的一层谋算。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伤了他的女子,和在抄家时赶走红卫兵的,应该就是同一个人。既然她这么在意吴辰非和吴家,那么把他们抓来公开批斗,一定可以将她引出来。今天这些荷枪实弹的造反派,正是给这个女人准备的。只要她出现,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从批斗会开始到现在,黄钢心里一直很忐忑。虽然他在等着这女人的出现,可他还是没有底,因为黄钢并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能耐。会场上的布置应该已经万无一失,可谁能保证不会临时出现什么差错?所以场上刚刚出现状况,黄钢第一反应便是往天上找,他本人却是偷偷往讲台下面躲。。 站在台上那几个端枪的人果然也不是吃素的,听见黄钢的叫声立刻举枪瞄准,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吴辰非见台上有人倒下,就像抬头寻找出手的人。无奈押住他的人手上一点不肯松劲,他连头都抬不起来。听到黄钢喊天上有人,他这才完全肯定,一定是皎羽来了。 皎羽修为高深,可对付这种现代化武器只怕力不从心。吴辰非想到这里便毫不迟疑,运气猛地蹦开捆住自己的绳子,顺势将押着他的人震倒在地。 几个枪手只顾着瞄准天上的皎羽,却没想到有人从背后下手。只见吴辰非丢开其他人,直奔这几个持枪的造反派,灵力抬手即出,将他们全部放倒。随后抬起左掌,向着黄钢猛地推出。只见黄钢跟着放话筒的讲台一起,被掌力远远地推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旁边大楼的墙上。 讲台上的话筒被他这一掌推翻在地上,话筒中先是传出一声迅疾的风过之声,随后发出落地的轰响。话筒落地指向了放在会场两边的音箱喇叭,啸叫声立刻刺入人们的耳膜。 台下的人先是愣住了,等到话筒发出刺耳的噪音,大家才反应过来,于是开始四散奔逃。会场上时不时有人跌倒,哭叫声响成了一片。 台上的造反派一见不好,没被打中的人也开始拼命往台下跑。皎羽立在空中,对这些人却毫不手软,抬手将他们一一点倒。片刻间,台上除了倒在地上哀号不已的造反派,就只剩下了吴辰非和他妈妈刘晓琳。 “妈!”吴辰非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把刘晓琳从地上扶了起来。只见她额头上全部是汗,身上却火热。刘晓琳在发高烧! “妈!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啊!”吴辰非抱着晕倒的妈妈,大声哭叫。造反派真是一群畜生,她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要拉她来批斗! ------------ 第八十五章 :冬夜温情 “辰非,快把你妈妈带回去!”吴辰非听到台下传来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吴磊正站在台下对他拼命挥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儿子这次的祸是闯大了,就算他现在想伏法恐怕也很难保住一条命。既然如此,就先逃出这里,至于以后怎么办,回去再说。 吴磊也看到了天上的皎羽,脑子里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女子虽然穿着看上去像古时的衣服,但形容相貌怎么会和小羽如此相像?联想到这么多天小羽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吴磊的疑惑更重了一层。 不过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家人赶紧逃走才是大事。 吴辰非被父亲这一嗓子猛地叫醒,他抬手赶紧擦了擦眼泪,抱起刘晓琳便凌空而起,向着自己家的方向掠行而去。 看到儿子露出这么一手,吴磊被惊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发了傻。皎羽见状也不多说,落到吴磊身边将他拖了起来,跟在吴辰非的身后也快速飞掠而去。 …… 黄钢从医院出来还没几天,就再次住进了医院。 这一次,他的伤重了许多。整个人撞到墙上,不仅摔了个鼻青脸肿,肋骨还撞断了三根,门牙也被打掉了两三颗,本就难看的脸上,更显得丑陋不堪。 黄钢连续两次在工作时间受伤,此时已是文化局的‘英雄’。不仅很多领导前来探望,连病房都给他换成了单间。 批斗会的全过程,已经有人向他的上司作了汇报,革委会也找了公安局,共同缉捕逃犯吴辰非。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没人说得清她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只好暂时放下。而那个刘晓琳,是京剧图的人,等着黄钢出院自己处理。 黄钢受到这样的待遇,自己也感到受宠若惊。就算不能找到并杀掉那个女人,这次受伤也给他换来了无数的荣耀,也不枉这场皮肉之苦。 可事情往往不会按照原先预想的方向发展,就在黄钢住院的当天夜里,他的病房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来你被这个妖孽折腾得不轻啊!”说话的是一个白发白眉的老道,黄钢从来没见过。这人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病房里,冷幽幽地说出这么一句,把黄钢吓了一大跳。 “你是……肥?怎么进来的?”黄钢门牙掉了,说话漏风,再加上受了点惊吓,已经开始口齿不清了。 老道双手背在身后,在他的床前踱了几步,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不要管我是谁,我只问你,想不想把那个打伤你的女人搞死?” “想!”黄钢一听这话立刻激动地坐起身来,可身上的伤口让他又龇牙咧嘴地跌躺回床上,“做梦都想!” “好!”老道脸上浮过一层得色,“既然这样,我们就合作,怎么样?” 黄钢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道士的来历,可有人想帮他杀掉那个害了他的女人,总归是件好事。不过他还是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有些不放心,于是追问了一句,“你能做什么?怎么合作?” 白发老道冷哼一声,一抬手便将黄钢床边的床头柜击得粉碎,上面的一只暖水瓶也掉在地上,发出爆裂的声响。“这下不用再问我能做什么了?” 黄钢被他这一手吓得说不出话来,瑟缩着偷偷向被子里缩了缩。最近自己是不是撞邪了,怎么净碰上这些怪人? 道人也不等他说话,继续说道:“那个女人的底细我最清楚,你要想杀了她,除了跟我合作就没别的办法。而我呢,也要杀她,所以我们可以合作。” 黄钢看着这个道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道人一听他的口气软了,便知道这合作基本谈成了。“很简单!利用刘晓琳控制住吴辰非,我就可以帮你杀了那个女人。” 黄钢听他这样一说,心中很是不解,杀那个女人和吴辰非有什么关系?虽说他今天亲眼看见吴辰非挣断绳索、动手制服了台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但他能妨碍到这个道士杀人吗?“难道吴辰非在,你就杀不了那个女人?” 老道听他说到这个话题,显得非常不耐烦。“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用问那么多!”说完,他指了指黄钢,“你赶紧把伤养好,我到时会找你。” 黄钢的答话还没出口,那道人已经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黄钢躺在床上,看着刚才老道站立的地方,一个人呆呆地发了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深夜中,吴辰非和皎羽站在马婆婆的院子里,四目相对,沉默不语。 救回刘晓琳和吴磊,吴辰非和皎羽并没有送他们回家。几个人的行迹已经完全暴露,送他们回家无异于羊入虎口,迟早还会受到迫害。考虑再三,皎羽和吴辰非将他们偷偷送到了马婆婆家。这座‘鬼宅’虽然荒凉,但相对来说比吴家要安全很多。更重要的是,这里离吴家这么近,没人会想到他们竟然还会留下。 马婆婆家里只有一张床,吴辰非将父母安顿下来,让他们早些休息,自己拉了皎羽走出了房间。 虬喙和魅儿晚上去了吴家落脚,吴辰非和皎羽不放心,留下来照看。 已经入冬了,北京的冬夜寒风已经刺骨。两人站在风中凝望彼此,千言万语在这一刻竟然全部化为了无言的相对。 夜风中,皎羽的长发飞扬起来,鬓边的发丝扫在脸上,越发显得凄美,让人动情。吴辰非慢慢靠近,双臂一展将她那娇小的身体揽入了怀中。这个寻了他千年的女子,在这乱世中陪伴着自己、陪伴着自己的家人,保护他们的周全。他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只能将这宽阔温暖的怀抱交给她。 皎羽在吴辰非的怀中无声地流泪。为了他,为了他的家,皎羽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觉得心口堵得很难受,只觉得想哭。这个上一世为了护她而魂飞魄散的男子,让她如此魂牵梦萦,到了这一世竟然还要受这么多磨难。她心疼,她是真的心疼。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一动不动,直到吴辰非在皎羽耳边轻声说话,沉默才被打破。 “小羽……我们过去的生活……可能回不来了……对不起……” 皎羽紧紧地抱住吴辰非,喃喃地回答,“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的生活便是我的生活,我不在乎跟着你过什么样的日子,只要有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吴辰非心头一暖,低头吻了吻皎羽的长发,柔声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很知足。”抱着皎羽的手上又加了点力气,两个人贴得更紧了。“我本来想等你长大,光明正大地娶了你,可现在恐怕很难了。我现在是逃犯,注定今后都无法有正当的身份,没法……” 不等他说完,皎羽伸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你和我之间,根本不用说这些。更何况……”皎羽迟疑了一下,可最后还是决定把这句话说出来,“这本来也不是你该过的生活,所以不必再自责了。” 吴辰非松开手,深深地看着皎羽。他明白皎羽话中的意思,因为当她和自己说前世的事情时,吴辰非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可是,自己当然可以一走了之、随皎羽潜心修行,他的父母怎么办?他怎么能把他们丢下不管,而且是现在这种时候。 “有些事,我既然已经在这个生活里,就必须做完……”为人子的责任,对吴辰非来说是不能逃避的。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他不能不报。 皎羽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嗯,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完成你该做的事!” 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吴辰非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皎羽再次拥入怀中。两人颈上和腕上的环镯同时发出微微的辉光,温热的感觉温暖了两个人身体,也温暖了两个人的心。 “可是以后怎么办?他们要离开这里才行啊。”皎羽在吴辰非的怀里轻声问道。现在如果还留在北京,刘晓琳还是会被没完没了地批斗,吴家也终会再次遭到洗劫。 吴辰非将头靠在皎羽的秀发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等明天他们缓过劲来,再一起商量吧。妈妈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到处走,等她恢复一下再说。” 说到这,吴辰非才想起一件事。今天一天事情太多,他还没来得及问。 “小羽,我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病得这样厉害?” 皎羽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她真的不想亲口告诉吴辰非,可事到如今想瞒也瞒不住了。于是她便将抄家当天的情形详细地对吴辰非说了一遍,当她说到红卫兵当着刘晓琳的面烧毁了那四箱戏服,吴辰非的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从小便跟着母亲学戏,自然知道那四个箱子对她有多重要。难怪那天在台上看到母亲,她竟是那样一种木然无望的样子。 烧了那些行头,也就等于烧死了母亲的一颗心。 ------------ 第八十六章 :扮鬼问真 一连几天,风平浪静。请使用访问本站。 刘晓琳的情况始终没有什么好转。吃了点药,烧算是退了,可人还是恍恍惚惚,表情呆滞,一整天连句话都没有。吴磊每天不离左右地照顾她,连上厕所都跟着。 虬喙和魅儿这几天忙碌的要命,不仅要到处找药,还要寻找些日常用的生活用品。不过他们都很小心,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出入马婆婆家,所以并未被人发现。 可有人居住自然就会发出些居家过日子的响动,尽管他们很小心,住在马婆婆家隔壁的胡不强还是听到了不少动静。皎羽时常能听见胡不强一个人在屋里念念有词,“老婆子,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你可千万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我多给你烧点纸钱,你放过我吧!” 皎羽一听,立刻想到了马婆婆的死因。这胡不强是否就是那个偷了马婆婆养老钱的贼呢?想到这,皎羽凝神想了想,便决定晚上去探个究竟,如果真的是胡不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天深夜,皎羽故意将白衣从裙子中间拉出来,长长地头发披散开来,蒙住了脸。吴辰非见她这身装扮吓了一跳,连忙问她要做什么。皎羽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吴辰非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胡不强的房间紧邻着马婆婆家的墙,虽然墙上的窗口已经被他封死,可这对皎羽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飘然越过两家之间的隔墙,来到胡不强房门前。这院子里只住着胡不强和他儿子两个人,他儿子的房间在院子的另一头,中间隔了一个大间,被胡不强堆了很多他觉得是‘宝贝’的破烂。 皎羽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被销住了,门缝中便可以看到插销。皎羽延出灵力,将插销一点点退了出去,房门便无声地开了。 手掐指诀,皎羽的身体腾空而起。她今天是来扮鬼的,既然是鬼,便是要凌空而行的。准备好了一切,皎羽轻盈地掠进房间,只见胡不强四仰八叉、睡相极其难看地正打着呼噜,中间撅起的肚子把被子顶起老高。 皎羽站到他的床边,用一种阴森空洞的声音幽幽叫道:“胡不强,你还我命来!”谁知道连着叫了两声,胡不强睡得像个死猪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皎羽这个气呀,这人睡得也太死了,白白浪费她的感情嘛。 一气之下,皎羽只好抬起手,隔空狠狠地给了他脚板心一下。脚上穴位多,感觉灵敏,不怕他还不醒。果然,胡不强受到这一指灵力刺激,脚猛地缩了一下,身体微微侧了过来,眼睛也缓缓睁开了。 皎羽见状立刻低了低头,让长发把脸挡的更加严实,凌空高度又往上提了提,向着胡不强的眼前飘了过去。 “胡不强,你害得我好惨,还我命来!”皎羽故意在声音中加了些颤巍巍的效果,听上去还真有点年老妇人的意思。再加上这身装扮和悬浮,没人会怀疑她不是一个鬼魂。 “啊!”胡不强酣睡之际,突然感到脚下一痛,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猛地发现一个白色的人影在他的眼前晃动。别说是心里有鬼的胡不强,就是随便一个人,遇到这种情景,也不可能不害怕。 “你……你……你是马老太太?”胡不强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听上去就像电影里的太监一样。 皎羽强忍住失笑的冲动,又将声音伪装的更加阴森可怖。“胡不强,总算你还认识我,我今天就是找你来算帐的!”说完,皎羽特意在空中左右飘动了一下,那种鬼魂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不过她没有靠近胡不强,离他始终保持着两臂的距离。 鬼魂无实体,她怕万一胡不强抓住她的衣服,便会识破她是装神弄鬼。 “啊!我给你烧了那么多纸钱,你怎么还是要来找我啊?”胡不强吓得彻底瘫在床上,连脖子都僵硬起来了。“我……不是故意……要偷你的钱,是那天你……不在家,我家米……又吃完了……就想找你借点……找到米缸的时候,无意就发现了那些钱……我错了,马婆婆你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皎羽听他说完,怒火上撞。这家人家一直爱贪小便宜,肯定是趁着马婆婆不在家,便想偷偷拿人家的米。谁知道无意中发现了钱,便见财起意,拿走了那些钱财,这才导致老人回来发现钱不见了,便拼命找寻,最后倒栽进米缸身亡。 想到这里,皎羽的声音中带了些愤怒,“你以为烧些纸钱就能打发我了?我要你偿命,偿命!” 胡不强一听,整个身体僵直得无法动弹,无法自控地尿了裤子。“马婆婆……马婆婆……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你看我老伴死得早,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你要是把我带走了,我那孩子就成了孤儿了……你就放过我吧……我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几十岁的人脸上,涕泪交流,惨不忍睹。皎羽突然心中一阵厌烦,就想立刻转身离开。胡不强虽然可恨,但终究不是他亲手杀死了马婆婆,罪不至死。再加上他这种看上去让人恶心的猥琐样,皎羽再也没有了跟他计较的心情。 “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把你偷我的钱用布包好,扔到我的院子里,我收到之后便会饶过你。可你害我丧命、意图侵占我房产,必须有个说法。限你三日之内离开此地,否则……”说到这,皎羽又将身体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我会随时来取你狗命!” 说完,面朝着胡不强倒退着掠出房门。出门后外放灵力把房门关上,顺手把插销也重新插好,这才一抬身,翻过院墙落回到马婆婆的院子里。 吴辰非在院中等着皎羽,耳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见她回来,忍不住扑哧一笑。皎羽连忙走过来捂住他的嘴,夜深人静,只怕被人发现,那就麻烦大了。 吴辰非凑到皎羽的耳边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搬走?还了钱就算了吧。” 皎羽看了看他,低声回答,“老师住在这里,如果他不搬走,迟早会被他发现。这院子另一边是胡同的过道,这一边跟胡不强家挨着,他家没人,这房子里的动静就没人能注意到,会更安全。” 吴辰非心知皎羽的做法想得周到,忍不住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皎羽整理好头发,看到吴辰非的夸奖,脸微微红了。 正在此时,魅儿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不少东西,落地时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皎羽一把将她扶住,口中忍不住低声嗔道:“你看看你,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虬喙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又是你一个人回来的?” 最近他们两人总是一起出门,可回来的时候却从来不是一起回来。魅儿和虬喙仿佛命里相克一样,只要在一起就会吵架闹别扭,做事也从来是你要往东、我要往西。这么多年皎羽知道他们这脾气,不过因为自己的缘故,两人还能维持表面的和睦。可今天魅儿一个人拎着这么多东西回来,虬喙却人影不见,实在有些不像话。 魅儿听见皎羽问起虬喙,气就不打一处来。“姐姐你可就别提他了,我们一起去商店找了这些东西,他还非要去个什么地方,说是打探一下消息。我说我们先把东西送回来再去,他说等回来天就亮了,来不及。我就和他争起来了呀,他一气之下就把东西全部丢给了我,自个走了!姐,他现在真是太过分了,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皎羽假装板着脸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就知道两人又是为点小事闹了别扭。虬喙做事一般比较稳当,倒是魅儿这个丫头疯疯癫癫没个谱。可看她一脸委屈,皎羽也不忍心说她,只好弯腰捡起她拿回来的东西,压低了声音安抚道:“好好好,回来我说说他。行了,你也辛苦了,先回去练功休息吧,等虬喙回来我会说他。” 魅儿听她这样一说,脸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抱着皎羽轻轻说了句“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说完对着吴辰非摆了摆手,径自掠出院墙,回了吴家。 吴辰非跟他们相处了这段时间,也了解了几个人的个性。对着皎羽无奈地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两人一起轻手轻脚地送进了房里。 刘晓琳此时正在安睡。最近这段时间她的生活特别规律,让她吃就吃,让她睡就睡。可吴磊却心事重重,晚上也总是睡不着。听见门声轻响,吴磊立刻抬起身子,轻轻问道:“你们还没有休息啊?” 还没等皎羽和吴辰非回答,只听隔壁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来人哪!有鬼啊!” 皎羽和吴辰非相视一眼,再也忍俊不住。胡不强这个呆货,这反应时间也实在是太长了吧? ------------ 第八十七章 :驱逐恶邻 虬喙回来的时候,胡不强家已经乱做一团,院子里来了不少闻风而来的邻居。请使用访问本站。听到胡不强说家里闹了鬼,大家伙心里也有些发毛。可总有那不怕事的愣头青,吵嚷着要到马老太太家看个究竟。 吴辰非听见隔壁的争论声,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心,要是他们真的冲过来,便会发现自己的父母在这里落脚,到时恐怕事情就更难办了。 皎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着急。自己低头沉吟了片刻,便抬手在马家的院门前下了个屏障,如此一来,就没人能冲过屏障把门撞开。 做完这些,她看着四周的院墙想了想,抬手将已经整理好的头发再次散开。如果有人搬梯子上墙往这边看,她就打算故技重施,将他们全部吓回去。 果然,没过多一会,门口就传来了人声,紧接着就传来身体跌倒的声音,有人在门外大呼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摸不到门就被弹回来了?” 胡不强颤抖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这是鬼宅……你们看,我没胡说吧,这就是鬼宅……” “我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把你家梯子给我搬过来,我上去看看。”说话的声音很年轻,一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 “不用上去了……我听到她家里出怪声……就上去看过一次……一冒头就见到一张鬼脸……别上去了……”胡不强说话结巴得厉害,而且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几乎听不到他在嘟囔什么。 那人见他不肯搬梯子,便自己走回胡家院子,把墙角里倒着的梯子搬了过来,立在马婆婆家门口的墙上。随后动作麻利地手脚并用,没两下就把脑袋伸过了院墙。 四周黑漆漆的,院子里看不到一个人。正当他回头对着下面的人大叫“什么也没有,你自个吓唬自个呢吧!”就看见站在下面的人脸色全变了,还有几个胆小的掉头撒腿就跑,胡不强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指着墙头上那人的身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愣头青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突然有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只见他梗直了脖子,慢慢把头转了回来,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猛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呃……啊!鬼啊!”这人口中大喊一声,直直地从梯子上倒栽了下去。皎羽见他摔得力大,怕他有个好歹,连忙放出灵力托了他一下。都是街坊邻居,他也只是来看热闹,为此搭上性命的话实在不应该。这小子落地骨碌碌地打了个滚,感到没怎么摔疼,便毫不迟疑地爬起身来,哭喊着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家跑。 本就吓了个半死的胡不强更是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皎羽看着不想管他,抬手将墙边的梯子劈了个粉碎,转身落到了地上。她的脚脚刚刚沾到地面,虬喙就在她的身边落了下来。 “皎羽,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的这么多人?”虬喙回来已经半天了,可人多眼杂他根本没法落地,只好在房顶上找了个阴暗的地方蹲了下来。看到人都跑光了,这才从暗处飘然落下,对着面前的皎羽发问。 看见虬喙回来,皎羽对他笑了笑,“没什么,我把胡不强教训了一下,他就鬼哭狼嚎地喊了这么多人来,不过现在没事了。”说完,故意把脸板了板,故作严肃地问道:“你怎么才回来?魅儿都来告你的状了。” 虬喙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别听她胡扯。”说到这,压低了声音对皎羽说道:“我今天打听到了一个消息,红卫兵好像还在策划要到吴家抄家呢,这次还有持枪的造反派参加,估计是上次吃了亏想报复。” “你怎么知道的?”皎羽听到这里心中一惊。看来他们上次受挫,吃到的苦头还不够啊。 “我昨天出去找东西,无意听到两个红卫兵的聊天,说他们明天有大行动,要到市京剧团一个反革命家里抄家,其中一个人还是个头头。”说到这,虬喙喘了口气,“我就跟踪他回了红卫兵总部,听他们说今晚布置任务,所以晚上我就找了过去。就看见在场的有将近二十个红卫兵,还有七、八个带着枪的人,说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到刘晓琳家抄家,如有反抗,格杀勿论。皎羽,我们要提防啊。” 正说话间,吴辰非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们的谈话他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早有打算。等他走到皎羽身边,便对两个人说道:“这次的事我来解决。他们上回烧了我妈妈的命根子,这次我绝不轻饶他们!” 皎羽看着双眼通红的吴辰非,知道他急切地想要找那些人算账。可这次比上一次要凶险很多,有了那些带枪的人参加,只怕吴辰非很难一个人对付。 “辰非,我倒觉得,这次我们应该避其锋芒,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 身怀佛道家修为,在人世干预世事,这本来已经有悖天道。倘若出于自保倒也无可厚非,但如果要寻人报仇,迟早会遭天谴。皎羽不想让吴辰非这样做。 “老师已经搬到这里了,他们就算去抄吴家,也抄不出什么来。让魅儿和虬喙把家里用得着的东西一并搬过来,留所空房子让他们去折腾吧。”看到吴辰非还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皎羽又补上了一句,“修行之人,不可作恶,报仇这种事也是不行的。” 吴辰非双拳紧握,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皎羽看着他心里也觉得特别难受,轻轻走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虬喙看见两人的情态,别过脸去,无声地飞出了院子。每次看见皎羽和吴辰非在一起,虬喙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既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自己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枉然,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回到吴家的院子,他快步进了屋,想帮他们把东西收拾收拾,拿到马婆婆那边去。魅儿正在房里运功,听见他走了进来,连忙气归丹田、收势起身。“你怎么才回来?” 虬喙受不了她的咋咋呼呼、多嘴多舌,瞥了一眼魅儿,不想和她多说,只轻轻说了声“别再废话了,明天造反派还要来抄家,趁着天没亮,赶紧把家里有用的东西收拾收拾,给他们拿过去。不然等他们来了,又要全烧掉了。” 魅儿虽然和虬喙一向磕磕绊绊,可听他这样一说,也明白事情紧急。手上忙着收拾东西,还不忘问他,“你刚才自己走了,是不是就去打听这事儿?” 虬喙不想说话,便点了点头。魅儿这才不再追问,跟着虬喙把屋里还能用的东西都用被单裹在一起,打了个大大的包袱。红卫兵上次来抄家,家里很多东西都已经被烧掉,钱和粮票、布票更是早被洗劫一空。现在家里还能用的,就是些不常用的换洗衣物。两人不一会就收拾好了,一人抱起一个大包袱,凌空飞回了马婆婆家。 隔壁胡不强的儿子已经连哭带叫地把他爹给拖回了家里。胡不强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儿子把他锁在床头柜子里的一个木头盒子取了过来。他这个守财奴一辈子爱钱,这个盒子平时连他儿子都没有看见过。 胡不强哆哆嗦嗦地从里面数出了五百多块钱,都是大到十块、小到一毛的零散纸币。然后叫儿子找来一块布,把这些钱放在布上打了个包,里面还塞了一块院子里捡回来的小石头。将布包上的结子紧了又紧,胡不强才让儿子扶着他走到了院子里,咧着大嘴哭丧着脸,要将布包扔过院墙。可不管他怎么用力,布包始终就扔不过去,总是打在自家墙上落在地下。 最后胡不强咬着牙将布包交给儿子,让他用力扔到马老太太院子里。他儿子也爱财,看到老子要将这一大包钱扔给别人,自然不肯。最后胡不强把自己偷了人家钱、又被鬼上门讨债的事说了一遍,他儿子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让老爷子被鬼索了命去。于是他一跺脚一用力,布包嗖地一声越墙而过,噗地落到了马婆婆家的院子里。 办完了这件事,胡不强双手合掌对着隔壁拜了拜,“马婆婆,你的钱我还给你了,你可千万别再缠着我了。”说完,便拉着儿子收拾东西,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细软全部带上,和儿子一起锁上门走了。 他们爷俩本来就都没有正经工作,到哪也都是一样,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这处宅子。可事到如今,这房子他哪里还敢住呢?所以两人走的时候,连头都不敢回,背着两个大包袱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皎羽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当听到父子俩离开家的声音,心中却莫名涌上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自己对他们是不是真的出手太重?让他们流离失所并不是她的本意。可回头看看只有一个房间的小院,又觉得此举实属无奈。不把他们赶走,吴家就无法在此安全地落脚。 吴辰非看见皎羽的表情,便猜到她的心事。走过来轻轻揽住皎羽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这世上有很多人在做着无奈的事情,谁又能毫不违心呢? 虬喙和魅儿一回来,人就多了,房间小根本站不下。四个人就在院子里一字排开,席地坐着凝神运功。 太阳慢慢地从东方升起,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清晰起来。四个人一动不动,安静地聚气。初冬的晨曦,微弱却温暖,照在他们的身上,反射出一片辉光。 …… ------------ 第八十八章 :如山铁证 这一天红卫兵和造反派的联合抄家,是他们有史以来参加的最失败的一次行动。请使用访问本站。 刘晓琳的家里几乎已经空空如也,不仅被褥、衣物都没有了,连饭盒、碗筷都不见,更别说还能抄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次来的红卫兵,与之前来的人全不相同。上次来过的人,特别是被白衣女子打伤过的人,说死也不肯再来,于是红卫兵只好换了一批人配合造反派行动。而因为调戏皎羽被吴辰非打伤的那两个人,就在这一次的队伍中。 看到吴家全然一副人去楼空的样子,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是全家畏罪潜逃了。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到场的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剧团批斗会的事,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提起那天的情形都讳莫如深,但心里的疑惑和恐惧却是毫不掩饰地挂在了脸上。所以这一趟抄家,不是什么美差。 好在吴家一个人也没有,他们耀武扬威地在几个房间里东翻西找,终于在书架上找到了几张刘晓琳的旧照片。其中两张是解放前拍的,刘晓琳穿着戏装与两个国民党军官的合影,背景明显是一个戏院的舞台。另一张是吴家的全家福,照片上除了吴磊、刘晓琳、吴辰非,还有一个看上去漂亮伶俐的小姑娘。 捧着这几张照片,抄家的人如获至宝。看来说刘晓琳是反革命绝对不是冤枉,她竟然和国民党有关系,说不定还是潜伏特务呢,这照片便是铁证。至于另一张全家福上的小姑娘,大部分人都有些猜不透。吴家一直是独子,怎么会多出这么个小姑娘? 造反派里有几个批斗会当天在场的人,看到这张照片都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觉得这个小姑娘和那天飞在空中的白衣女子,眉宇间倒有几分相似之处。看来这吴家绝不像他们当初看得那么简单! 抄家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这一次他们没有放火烧东西,那种事情多半是为了震慑不服从镇压的黑五类,现在吴家连人影都没有,震慑给谁看呢? 吴家的大门就这样大大地敞开着过了整整一天。没人敢进去,都怕沾上他家的晦气。直到夜色降临,一道身影才悄然来到吴家门前。 吴辰非看着往日温馨的小院,现在却变得如此凄凉,心里有说不出的伤心。这个远子里承载了他所有童年的记忆,若干年前他站在里面跟母亲学戏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一声声欢笑隐约在耳畔响起,一切就好像都只是发生在昨天。 他一级一级走上楼梯,眼前又看到了一个漂亮小姑娘对他嫣然一笑。也是在这个院子里,他们请人拍下了全家唯一的一张合影。 吴辰非看着眼前的每一处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渐渐地被泪水模糊了双眼。他默默地在大门前站了好久好久,最终没有走进去,而是捡起被扔在一旁的锁,将两扇大门紧紧地锁住,也把自己的记忆全部封存在这个小院里。 不远处,皎羽静静地看着吴辰非,没有走过去。她理解他的心情,那种心死和绝望,自己在千年前放他轮回时就全然经历过。好在他还在,她还在,他们都还在。一切刚刚开始,一切远没有结束。 …… 刘晓琳的情况慢慢好了起来。虽然她还是不怎么说话,但眼睛里已经有了些光彩,听人说话也开始有反应。不过刘晓琳情绪的始终还是没有调整过来,抄家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吴磊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两人不能出门,不过每天有人给他们送来吃喝,倒也不用为生活操心。可吴磊却对突然出现的几个人很不适应,他从来没有见过虬喙和魅儿,看到他们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感到十分的诧异。皎羽和吴辰非自然不能把实情告诉他,便编了个‘小羽远方亲戚’的瞎话搪塞他。 吴磊并不是糊涂人,他曾经亲眼看见几个人凌空飞行,批斗会上更是被皎羽托着飞回来的,自然知道他们都不是等闲之辈。小羽从小来到他家,本来就是来路不明,所以有这么几个奇怪的‘亲戚’也就不奇怪了。只是吴磊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与他朝夕相处的这几个人,便是神话里才会有的鹤精、鹰精和狐狸精。 比起对这几个人,吴磊倒是更担心儿子吴辰非。自从上次儿子失踪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对待父母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吴磊敏锐地感觉到,儿子身上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变化。比如,他竟然也会飞…… 面对着他们,吴磊也一天比一天沉默。吴辰非和皎羽都非常着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拿到了胡不强还回来的钱,皎羽便找到了马婆婆的鬼魂。原本她总是在自己房里游荡,可自从他们来了这个院子,她的魂魄便总是藏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不怎么出现了。魂魄的感觉很敏锐,她早就感受到这几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所以平时不敢在他们眼前多晃。特别是那个腰上系着铃铛的小姑娘,每次她来,铃铛都会轻声作响,催逼得马婆婆烦躁异常,只想向她飞过去。后来还是皎羽细心地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让魅儿又用布将铃铛细细地包了一遍,马婆婆这才觉得舒服多了,心里对皎羽的感激就又增加了一分。 皎羽把钱放到马婆婆的眼前,老太太看到那些钱,眼泪便掉落下来。虽然鬼魂的眼泪不是实体,但她那凄楚的神情仍然让人动容。 “马婆,这些钱我烧给你,你可以安心去了。”说完,皎羽拿出火柴,将这一堆花花绿绿的纸钞烧成了灰烬。 马婆婆对着皎羽深深地鞠了一躬,魂魄便飘飘忽忽地远去了。看着她安然重入轮回,皎羽的心中一时间百味杂陈、难以言说。 胡不强父子一走,胡家的院子也空了出来。皎羽和吴辰非便将刘晓琳和吴磊继续留在马婆家,他们和虬喙、魅儿搬到了隔壁。胡家院子比马婆家大不少,这样一分散,便不再像过去那样显得拥挤不堪。 他们搬走后,吴磊和刘晓琳才开始在院子里散散步。院子过去因为怕人怀疑,所以一直没有打扫,灰尘很厚,东西也很杂乱。吴磊和刘晓琳现在不用再上班,便有空没空地就把院子打扫打扫,几天下来竟也收拾得有条有理。可刘晓琳却总是和吴磊提起想要回家,这让大家都很为难。 这几天,皎羽和吴辰非特意在吴家住了两天,院门上着锁、外面又加了屏障,所以异常平静。吴家仿佛就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一样,也渐渐被世人遗忘。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天,最后终于决定,让他们搬回吴家。 刘晓琳被抄家吓出来的失心症,最近正在慢慢好转,他们希望回到熟悉的环境中生活,也对她的康复有所帮助。不过吴辰非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于是他便陪着父母一起回到了家里。 说是回家,可和他们在马婆家里的生活差不多。几个人还是小心翼翼地闭门不出,甚至也不能开火做饭,生活用品都靠皎羽他们每天晚上送进来。尽管这样,刘晓琳还是觉得很高兴,一家人似乎慢慢找到了以前的生活节奏。 这一段时间,北京西、北两个方向的单位食堂和商店里,时不时地就会出现食物和生活用品失窃的情况。物资匮乏的年代,生活必需品的被盗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每天售货员都会细心盘点,生怕出错,因为一旦出错,他们搭上的赔偿往往会让全家陷入饥饿或困难。所以哪怕丢了很小的东西,他们也都会报案,公安局便会派人出现场调查。 开始时商店丢失的都是些被子、衣服之类的东西,食堂自然是饭菜。可到了后来,商店就不再丢东西了,可食堂却总会一夜之间剩下的饭菜便不翼而飞,这让公安局的人大惑不解。多日调查下来,却没有丝毫线索,现场总是没有任何痕迹,甚至连有用的指纹都没有发现。 公安局破不了案,食堂又不想承受损失,于是只好在账目上专门写上一条‘额外消耗’。好在每个食堂饭菜丢失的事情最多一星期一次,给职工打饭时稍微克扣一点也就出来了。所以闹了一两个星期之后,这事也就平息了,食堂管理员再看见头一天还满满的菜盆、第二天却空空如也时,也就习以为常、自认倒霉了。 大家都接受了这个现状时,有一个人却心如明镜,他就是乌虚道人。 为了消灭皎羽,他不仅和黄钢达成了同盟,更是加紧了对皎羽他们行踪的了解。凭借他的修为,很快便发现虬喙和魅儿这两个‘后勤’在给他们提供补给。虽然能施展端阳阵的三个人分开了,但吴辰非总是跟在皎羽的身边,他根本没有办法对皎羽下手。 而黄钢的伤迟迟不好,也让他一直无法下手。思虑再三,乌虚终于想出了一条各个击破的计策。 ------------ 第八十九章 :各个击破 魅儿的修为最近一段时间却是大为长进。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因为和虬喙每天肩负着后勤任务,所以自己溜出去的时间少了许多,呆在胡不强家练功的时间便长了。 虽然每天跟虬喙呆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两人的关系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加和谐,常常是一天下来,两人说不到几句话。魅儿天生害怕寂寞,便想着法儿地逼虬喙开口,甚至连再魅惑他一次的念头都已经想了出来。可是虬喙已经渡了仙劫,对她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早已有了抗体,所以无论魅儿怎么折腾,他就是不跟她多说什么。 为此魅儿很是生气,撅着嘴一步不离地跟着虬喙。等到天黑下来,虬喙起身去找食物,魅儿也跟着他抬腿就走。 虬喙的修为一直远在魅儿之上,他如果使出全部解数急速掠行,魅儿要想跟上便极其困难。但虬喙并没有这样做,见魅儿跟得紧,他也并不发力狂奔,两人掠行没多久,便来到了一个政府机关的食堂门口。 这个食堂的伙食比一般单位的食堂要好很多,每次拿回去的饭菜魅儿都很爱吃。一见虬喙在这里停下,魅儿便眉开眼笑地先冲了进去,打开他们的食品储藏柜就往外搬。 正当两人要将找好的食物搬走的时候,突然身边一阵风起,一道身影随着风声倏然出现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 “修行几千年的鹰仙,竟然也沦落到要来偷人剩饭剩菜的地步,着实让人感叹啊!” 这声音尖锐突兀,虬喙和魅儿听到心中都暗暗一惊,乌虚怎么会此时出现在这里?两人顾不得刚才还斗嘴磨牙,立刻站到了一起,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可恶道人。 “乌虚老儿,这么多年了,你这嘴巴还是这么臭,你每天刷牙不刷牙啊?”魅儿的伶牙俐齿憋了一天,正闲得难受,见乌虚说话难听,便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我们拿不拿剩饭剩菜跟你无关,轮不到你管!” 魅儿从来没有单独和乌虚交过手,也就是与皎羽、虬喙一起结阵,打退过一次这老道,所以心中并不怕他。虬喙见她说话太冲,连忙将她拉了一把,自己挡在她的身前,面色冷峻地看着乌虚。 “你想干什么?”虬喙身形挺拔地站在乌虚面前,沉声相问。千年来,皎羽和乌虚的恩怨,虬喙最清楚。今天他不请自来,绝不会是来跟他们叙旧的。乌虚现在的道行,自己和魅儿不是他的对手,甚至皎羽与他对阵都占不了上风,所以此刻必须多加小心才是。 “干什么?”乌虚冷笑了几声,不屑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你们真是不识时务,你看你们跟着皎羽那个孽障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她勾搭上了我那不争气的徒儿,今后双宿双飞,哪还会管你们的死活,你们跟着她,迟早被她甩掉。我今天就是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还是弃暗投明吧。” “弃暗投明?”虬喙听到这样的词从乌虚口中说出,突然觉得莫名可笑。“乌虚,你对修行异族心存偏见、百般加害,上一世才落得那般下场,连你的同门都不容你。现在你却让我们弃暗投明?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可笑了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乌虚便抬手外放灵力,一阵掌风直向虬喙的面门而来。虬喙没料到他出手这么迅速,可自己如果躲闪、身后的魅儿便会被他一掌击中。说时迟那时快,虬喙急提真力,扬手布下一个屏护,另一只手将魅儿向旁边一推,让她离开了这一掌的攻击路线。 “你竟敢说我的同门?!”这么多年以来,乌虚心中最不能触碰的禁忌便是这一点。他被同门师兄掌杀,是他毕生耻辱,而这耻辱是皎羽带给他的,所以他必须要报仇。现在虬喙竟然一语戳中他的痛处,恼怒之下,他完全不顾什么规矩,向这个黑衣男人突施杀手,想置他于死地。 乌虚的修为远高于虬喙,尽管虬喙已经尽力抵抗,可还是被他的掌力击得连连倒退。而乌虚趁着虬喙后退,抬起另一只手,提掌便要向魅儿击去。 魅儿的修为只在狐灵一界,对付乌虚这样的修为,毫无自保的能力。如果乌虚这一掌打过去,魅儿很难在他的真气下逃得性命。虬喙见势不好,再次提气上行,顶着掌力的压迫腾身而起扑向前面的乌虚。 没料到乌虚要偷袭魅儿不过是一个虚招,看见虬喙向他扑了过来,乌虚的嘴角挂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只见他掌心一翻,这第二掌便又向飞在空中的虬喙打了过来。 乌虚早就知道这三个人中以这狐狸精的修为最低,如果自己要杀她,不管是皎羽还是虬喙都会尽力回护,如此这般就会露出更大的破绽,他就可以一击即中。 虬喙飞在空中,眼看着乌虚的第二掌又向他击来,身在半空中的自己此时毫无闪避的可能。无奈之下他连忙气行周身,希望能勉强扛住这一掌。 乌虚第一掌只用了两成力量,而这一掌却足足有三成,只听砰地一声,虬喙被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身上,不仅完全阻住了他向乌虚冲过来的力道,更是打得他直飞出去,身体撞到食堂的墙面上,发出轰然一声巨响,连墙面都被掌风的余力打得红砖粉末四溅。 虬喙听到身体中传来的咔嚓咔嚓的声音,知道里面的骨头定然是折断了。随后,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五脏六腑好像都被击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一直向外涌,冲到喉头便失去控制,他一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是自己找死!”乌虚冷声低喝,话语间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虬喙!”一旁呆立的魅儿看到乌虚两掌便重伤了虬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这千年以来,虽然虬喙一直和她不合,但在魅儿心里却对虬喙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知道虬喙心中只有皎羽,所以她不敢多说多做,但此时此刻,看到虬喙如此力战,她突然感到心痛不已。 “你个该死的牛鼻子,我跟你拼了!”魅儿说着,便立刻放出魅惑气息,这一招她使出了最大的能量,比平日用在普通男人身上的威力大了何止百倍。 狐灵的魅惑之术本就极强,再加上魅儿拼尽全力,饶是乌虚这千年修为的上仙之体,竟然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可是仙人终归不是凡体,乌虚只略一迟疑,便摆脱了媚术,他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你这雕虫小技竟然也在贫道面前献丑,根本是自寻死路!” 魅儿见自己一击不中,也顾不得修为与乌虚之间有着天堑一般的差距,飞快地欺身而上,伸手便要去抓乌虚的满头白发。自己内力不足,和他无法拼比,可如果抓出他的头发便抓住了他的弱点,狠狠揪住,就算杀不了他,也绝不让他好过。魅儿拼着一死。也不能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害死虬喙。 看着飞扑过来的魅儿,乌虚冷冷地轻哼一声。“还真是不怕死啊,看来你对这黑鹰还真有些情意。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成全你,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说话间,乌虚将一只手收了回来,翻掌为指,对着魅儿直戳过去。魅儿毫不畏惧,去势不减,乌虚的指力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余势打到了她身后的墙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魅儿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可她速度并未减慢,咬着牙拼尽全力继续向前扑。 乌虚见她拿出拼命地架势,并没有慌乱,另一只手迎着她来的方向直击出去,魅儿的身体就像被重拳打中一般,轻飘飘地向着虬喙飞了过去,落在他的身边。 “魅儿!魅儿!”虬喙挣扎着爬到魅儿身边,只见她对着虬喙凄然一笑,笑容中透出无尽的苍凉和苦楚。 乌虚缓步向他们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残忍而无情的微笑。“怎么样?还是不肯回头吗?” 虬喙猛地抬头瞪着乌虚,“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就算再强大,也终究是个孤家寡人,没人会和你站在一起。” 乌虚被他的言语激怒,恶狠狠地说道:“你们都死了,皎羽那孽障不就也是孤家寡人了吗?我要让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也让她尝一尝这种滋味。”说完,提起一股灵力便准备给他们最后一击,彻底了结今晚的事。 正在此时,周围响起了嘈杂的人声。食堂发出的巨响惊醒了不少住在附近机关宿舍的人,联想到一直没有告破的失窃案,不少人自发地操着家伙来到了食堂门口。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从大门冲了进来。 乌虚情知自己不能在世人眼前杀人,否则今后自己的行动也会受到诸多限制。虬喙和魅儿此时就算不死,伤势短时间也好不了。特别是那个狐狸精,被自己的指力穿透身体,几无生还的可能。留着他们被人抓住,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想到这,乌虚立刻转身向食堂的后门掠行而去,出了门之后还不忘把门从外面扣住,防止虬喙和魅儿逃脱。 门外已经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虬喙强忍全身剧痛,提起最后一口灵力,拖上魅儿也向后门掠去。伸手一推却没推开,一扇食堂的门已经被推开了。 虬喙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他头脑并未糊涂。乌虚在最后关头收住杀招,肯定是想借刀杀人,利用世人的手抓住他们,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能落在这些人手里。 这个食堂他们来过不止一次,他记得离后门不远处还有个大窗户。虬喙毫不迟疑地掠过去,幸好窗户大开,他拼尽全力、带着魅儿闪身飞出。 冲进来的人只看到一条黑影一闪而过,然后,便是满地的血迹,一片狼藉。 ------------ 第九十章 :魅儿之死 食堂离他们的住处不算远,可虬喙却觉得是他一生中最长的飞行。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地流出来,浑身的剧痛让他已经几近崩溃。可看着怀里的魅儿,他还是没有停下,而是拼尽了全力向回疾奔。 魅儿眼中的神采已经越来越黯淡,可看着虬喙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虽然这个男人的心里始终住着别的女子,但能够死在他的怀里,魅儿也觉得无比幸福。他们相识这千年间,除了斗嘴便是斗气,她从未对他说出过自己的心意。 此时魅儿已清楚地感觉到生命正从她的指尖一点一滴地流逝,她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如果能换回他的生命,自己哪怕就此死去也毫不可惜。 魅儿的身体开始发出一种淡弱的辉光,虬喙知道这是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征兆。修行几千年的兽禽,吸纳了天地精华、万物灵气,到生命将要终结的时候,便会将其尽数散去,还于世界。虬喙抱紧了魅儿,不停地轻声呼唤,“魅儿……你要坚持……我们很快就到家……就能找到你姐姐……别放弃……” 虬喙伤势极重,每说一句话,便有大口的鲜血喷涌出来。他的灵力已接近枯竭,这让他每一次掠行的距离都急剧缩短。 魅儿的脸色已经白得几至透明,她深知自己这次是过不了这一关了。身体周围的辉光越来越重,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虬……喙……放下……我……我有……话说……” 虬喙此时也已筋疲力竭,当他听清了魅儿的话,便朝着一个学校的操场降落下去。控制能力降低,使得他降落时跟着魅儿一起扑倒在地,他爬着过去抱起魅儿,从没流过泪的黑衣汉子泣不成声。 “魅儿……坚持啊……你不能……” 魅儿周身笼罩在光芒之中,看上去像个圣洁的天女。她用尽了全身最后的气力,身体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随后,一枚淡黄色的球形物体从她的口中吐出,落在虬喙的手上。 “内……丹……我……带不走……留给……你……照顾……好……姐姐……我们……来世……再……” 话没说完,她的瞳孔猛然放大,身上的辉光开始向四周快速的散去。随后魅儿的眼睛慢慢闭上,人形渐渐消失,只留下一具狐狸本体的尸身,单薄而柔弱地躺在虬喙的怀里。 “啊!――”虬喙一声大吼,眼前一黑,便仰身倒在了地上。 夜风中,那狐狸的皮毛微微飘动,仿佛并不知道主人已经不在人世。 …… 吴辰非天亮前来到马婆家,却看到屋里没人。翻墙跳入胡不强家的院子里,却听见低低传来的抽泣声。 顺着声音,吴辰非走进以前胡不强儿子的房间,刚一进门,就发现那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而在他的旁边,躺着一只狐狸。皎羽手上在给这浑身是血的人灌注真力,身体同时微微抽搐,发出低泣声。 吴辰非走上前一步,来到窗边,虬喙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而旁边的那只狐狸……魅儿! 吴辰非见过魅儿的本体,可那时她的体型比现在要大很多。这两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吴辰非连忙伸手往两人身上分别一探,虬喙气息极弱,几乎到了无法察觉的地步,而魅儿……竟已经毫无气息。 “小羽!”吴辰非声音低微但急促地叫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皎羽早听见吴辰非进门的动静,可她太过悲伤,根本无心和他打招呼。听他开口询问,抬手擦了擦眼泪,目光还是没从虬喙、魅儿的身上挪开。 “不知道……我在屋里运功……感觉不对……就去找,结果就看见他们……”皎羽一边哭,一边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吴辰非这才把事情知道了个大概。 刚才皎羽正盘坐在马婆的院中练功,突然感到心头一悸,气息猛地一滞、险些倒行。她连忙意念引导、归气入海,并顺势收了功。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虬喙和魅儿照理说此刻也该回来了,可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皎羽莫明觉得一阵心慌气躁。一连这么多天平安无事,他们都放松了警惕。可皎羽心知,一切的磨难都还没有过去。 在屋里徘徊了片刻,皎羽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连忙出了门,凭着感觉向西边掠行。刚走出没多远,空中隐约传来一阵血腥的气息,将她吸引到了一处操场上。一个黑衣男子满脸是血,倒在地上。而他的怀里,抱着一只身形瘦小的狐狸。 皎羽与虬喙相处几千年,就算没看到他的脸,也能在很远处轻易感受到他的气息。她心头猛然一震,连忙落在他们身边,便发现狐狸已经死去,而虬喙奄奄一息。四周并无其它人,虬喙躺着的地上汪着一大摊血迹,而他的人,早已昏厥过去。 皎羽轻探他的经络,却发现他内脏已经全部受损,经络更是残破不堪,多处经脉甚至已经断开,命悬一线。皎羽看到他们的样子,心如刀绞般痛不欲生,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一并带了回来。可虬喙一直深度昏迷,她不知道是什么人对他们下的毒手。 尽管如此,皎羽还是想到了一个人,乌虚。 凭借虬喙的仙级修为,如果没有一个上仙,也就是紫气巅峰修为的高手,是断然没可能将虬喙打成这样。而当今世上有这个能力,并和他们有仇的,只有乌虚。但虬喙和魅儿与乌虚从来没有直接的过节,乌虚为什么要对付他们? 吴辰非看到皎羽的样子,立刻提醒她,“上次虬喙帮你寻回的那几枝灵药,你不是还没有服用吗?赶紧拿出来,说不定可以救他的命!” 皎羽看着魅儿的尸身和虬喙的残体,深深地沉浸在悲伤之中,除了给虬喙渡气,便全然忘记了还要做别的事情。经吴辰非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手上还有的那几个宝贝。于是飞快地翻身越墙,到马婆的房中取了过来。 虬喙已经根本不可能自己吸食,皎羽只好自己吸了,再将药力注入他的身体之中。可他的气息微弱,已经几乎停止了全身的流动,皎羽便外放灵力,助他将药力散入全身五脏六腑之中。 吴辰非的气息与他们已经全不相同,这种事他无法帮忙,便找了个脸盆,打了点清水帮虬喙擦拭。脸上的血迹清洗完毕,虬喙的脸清楚地显现出来。吴辰非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虬喙,此刻他才发现,虬喙长得非常英气。 这么久以来,虬喙对皎羽的情义,吴辰非心中很清楚。可他从没有问过皎羽,也并没因此醋意大发。因为虬喙的忠诚他是看到的,而皎羽对自己的爱恋绝不是装出来的。现在看着虬喙英气的脸庞,吴辰非心中颇为感慨,他也算是个优秀的男子。 虬喙的黑衣上遍布血迹,一时无法清理,他便将他的双手轻轻托起,准备擦拭。突然,他发现虬喙的右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他掰了好几下也没有掰开。吴辰非走近了一些,顺着他的经络揉捏了一会,虬喙的手这才慢慢松开,一个淡黄色的东西从他的指缝中露了出来。 “皎羽!”吴辰非见到这个,连忙喊皎羽。她转身顺着吴辰非的手看向虬喙的手掌,眼泪几乎瞬间溃堤。这个东西她太熟悉了,他们这些兽禽,修行几千年,为的便是能炼成这个内丹。 魅儿的内丹不算大,但温润剔透、柔光异彩,显然是刚刚离体不久。可修行的兽禽,一旦失去内丹,便与普通的动物没有任何分别,而如果是重伤之下,失去内丹便往往意味着死亡。 “魅儿!”皎羽边哭,边紧紧抱住了吴辰非,“她……临终前将自己的内丹给了虬喙……” 如果内丹还在身上,随着肉体的死亡,内丹便会慢慢消耗,直至彻底消失。而如果在死前离体,那它就成了宝贝,修行的动物如果服下,不仅可以强身健体,甚至能够提升修为,所以很多修行的动物宁死都不会轻易交出内丹。 而一旦他们死去,想要获得内丹就只能将他们全部**,在全身寻找,因为内丹所处的位置并不固定,只有自己才最为清楚。魅儿知道自己如果不吐出内丹,皎羽和虬喙绝不会在死后在她身上寻找,那么这珍宝便浪费掉了。更重要的是,如果这内丹被乌虚获得,那就更加可怕。虽然人类服用动物内丹的情况很少出现,但实际上这种东西对人也是大有裨益的。 魅儿临终拼死将内丹留给虬喙,便是想叫他服下,救他一命。 想到这里,皎羽看着魅儿那可怜而瘦小的身体,泣不成声。 “皎羽!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辜负魅儿的一片苦心。快点将内丹给虬喙服下,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皎羽哭着拿过内丹,纵然万般不忍,可还是将它放入了虬喙的口中。伸手一拍,内丹顺利划过虬喙的咽喉,顺利进入了他的体内。虬喙的身体,猛地散发出了一阵黄色的光芒。 ------------ 第九十一章 :安葬狐灵 内丹胜过世上一切的灵丹妙药。请使用访问本站。 随着黄色的光芒,虬喙身体猛然一抖,随后缓缓而平稳地再次平静下来。他的脸色由毫无血色、面如死灰,慢慢变得肤色正常,原本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也逐渐有力了起来。 看着虬喙的变化,皎羽悲喜交加地抓住了吴辰非的手。看来虬喙的命是真的保住了。 吴辰非轻轻拍了拍皎羽,伸手探了探虬喙,经络中已经有丝丝缕缕的真气开始游走,虽然还是非常微弱,但不会再出什么大事了。 皎羽连忙帮他运气推宫,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刚才她帮助虬喙气走经络,总是会觉得阻力极大,他体内自己的真气已经完全没有了,全靠皎羽的真力输入和推动,所以非常吃力。而现在,随着他自身机能的重新开启,身体本能的运转似乎开始了,皎羽立刻觉得手上的压力陡然减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内丹的服用加速了虬喙的经络和器脏的修复,真力在体内散失得更少了。直忙到天近中午,皎羽也已经真力耗尽,她这才罢手。 吴辰非虽然担心皎羽,可想起父母和皎羽都还没有吃饭,只好先回去帮他们找食物。皎羽一个人留在屋里,守着虬喙,盘坐运功聚气。 虬喙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皎羽坐在床边。他想开口说话,却一时发不出声音来。周围的场景很熟悉,但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不是在这里。 “魅儿!”他的脑中立刻回想起经历过的激战,他记得魅儿为了阻止乌虚对他即将痛下的杀手、奋不顾身地扑向这个十恶不赦的道士。他也想起了魅儿在她怀中弥留时那令人心恸的情景。他想翻身起来,可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像碎掉了一般。手边尚未消失的触觉,给他的大脑传来了柔软皮毛的细腻温暖。 虬喙没有转头,但他知道,那是魅儿。 昏死前,他怀中的魅儿是那么柔弱娇小,比平时的身体小了近一半。那道凄美的笑容却好像深深地刻在了虬喙的心上,只要他闭上双眼便会浮现出来。千年之间的嬉笑怒骂、点点滴滴也仿佛成为昨天的记忆,清晰得让人无法忘记。此时,虬喙终于明白,魅儿终究是爱他的! 但是,这一切都太晚了。当他明白了这份沉甸甸的感情,也就失去了带给他感情的这一个生命。为什么一切总是会在无可挽回时才让人惊觉?虬喙的心在滴血。 他努力地把手靠向那片柔软,手指尽可能深地插进绒毛的缝隙。那种温度正在渐渐消逝,那个身体正在慢慢冰凉,那抹笑容也终将消失在岁月的年轮之中。而虬喙,却注定要将她背负一生。 几千年,虬喙没有流过泪,此刻却拖着残破的躯体,静静地躺在床上,任冰冷的悲伤淌过自己的脸庞,淌过自己的心。这一世,他欠魅儿的;下一世,他们还能再见吗? 皎羽收功敛气,抬头正看见虬喙紧闭双眼,泪水从眼角汩汩而下。皎羽心中万分惊喜,虬喙终于醒过来了。 可是,她并没有出声叫他。皎羽知道,魅儿的死去对虬喙来说是个极其巨大的打击,两人虽然过去一直打打闹闹,可魅儿对他的心意,皎羽心如明镜,现在这一刻,她明白虬喙的心情。 她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直接提气凌空而起,轻轻掠行出了房间。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虬喙会跟过去不一样了。 吴辰非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食物,也带回了一个消息。现在被通缉的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连着皎羽也捎上了,罪名是扰乱公共安全,不过名字写的却是‘无名的女人’。 皎羽脸色沉静,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任何反应。人类的通缉令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效力,她对于现在的一切也都完全看淡了。这是个疯狂而混乱的世界,没有规矩可言。 吴辰非见她神色自若,又继续问道:“虬喙怎么样?醒了吗?” 皎羽点点头,“醒是醒了,不过很难过。魅儿爱了他一千年,他到今天才知道,可是……” 吴辰非听到这里,默然呆立了半晌。“吃点东西吧,你饿了一天了。” 皎羽根本没有什么胃口,她心里惦记着虬喙的伤情,轻声对吴辰非说道:“我不饿,你先给老师他们送去吧。” “已经送过去了,你放心吧。”吴辰非一边说着,一边拉起皎羽的手,“小羽,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好在虬喙醒过来了,你还要给他疗伤,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啊。” “嗯,我知道。”皎羽说完,转过身轻轻走到房门前,“我再去看看他。” 吴辰非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走进了屋里,虬喙的眼睛已经睁开,正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虬喙,你醒了!”皎羽来到床边,在虬喙身边坐下。“我再给你渡气走一次脉,你不用动,躺着就好。” 虬喙听见皎羽说话,收回眼神看着她,“魅儿,葬回我们的樟子松林好吗?那里今后就是她的家了。” 皎羽鼻子一酸,轻轻点了点头,“嗯,你放心,我一定把她葬回去。”再想说什么,喉头已经哽住,发不出一点声响。皎羽低下头,噙着眼泪将真力输入虬喙的体内,引导着它们进行经脉的修复。 虬喙一动没动,只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听凭皎羽帮他治疗。吴辰非心中也十分难过,只恨自己的真力不合,帮不上他的忙。 三天后,虬喙的伤情好转了不少,已经可以坐起来自己运功了。可魅儿的尸首却不能再放在屋里,虽然是冬天,也没法长期保存。 皎羽想要独自将魅儿送回去,可吴辰非死活不同意。乌虚的目标便是皎羽,他怕皎羽一个人在路上再次被乌虚暗算。而虬喙也刚刚才能运功,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把他留下也很是欠妥。最后几个人权衡半晌,在虬喙的坚持下,还是决定让吴辰非陪着皎羽,快去快回。 从北京到那片樟子松林路上只用不到两天的时间,一来一回三天就够了。皎羽和吴辰非将三天的食物准备充足,分别放在了吴家和胡不强家,两人便马不停蹄地上了路。 至于当天的情形,皎羽问过虬喙。虬喙除了告诉皎羽、那天遇到的确实是乌虚,可其他的细节却再也不肯提起。皎羽不忍继续勾起他的伤心和内疚,也就不再追问,不过看虬喙的伤情,就知道当日的激战一定非常惨烈。 吴辰非现在的掠行速度已经完全跟上了皎羽,有时甚至比她还要快。两个人路上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点的时间便赶到了樟子松林。 一回到松林,吴辰非立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记忆中丝丝缕缕的东西在向大脑中汇聚。可每当他想抓住的时候,这些零散的感觉又突然变得缥缈无着,这让他非常困惑。 自从皎羽他们离开了这片松林,这里就成了狐灵的天下,甚至在白天都能看见狐狸在灌木之间快速跑过。所以将魅儿葬在这里应该是个不错的归宿。皎羽来到过去和吴辰非相遇的那棵树下,将魅儿轻轻地放在一个平整的树桩上,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的身上。随后,皎羽指着树边的一块空地让吴辰非挖个坑。而自己则反身折向麒麟镇。 她要去寻一具棺椁,不能让魅儿这样赤身露体地葬在土中。 麒麟镇本是吴辰非上一世的故乡,皎羽犹豫了很久,是不是带他一起去看一看。可是,她实在不放心虬喙和自己的老师,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逗留。所以权衡再三,她还是让吴辰非留在了松林里,而自己独自一人前往麒麟镇。 千年之间,麒麟镇早就不再是一个小镇,而已经变成了一个市,不仅人口增多了,地域范围也扩大了不少。地形没变,可地貌变化就太大了。过去的亭台楼阁早已不见,取而代之一些钢筋混凝土的楼房,不过由于地处北方比较偏远,所以楼层不高,也没有什么繁华的感觉。不过,街上的人倒是比过去多了很多。 让皎羽不安的是,这里虽然偏远,文化大革命的风也还是吹到了这里。楼房的墙壁上到处贴着大字报和各种标语口号,广播喇叭里更是播放着喧嚣的革命歌曲,让皎羽听得不禁头疼。 这里的格局,皎羽已经很不熟悉,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买棺材的地方。最后迫不得已,在街上拉了个老大爷询问,这才知道,现在早已不允许土葬,人死之后都会拉到离市中心三十里以外的火葬场,烧成骨灰,然后家属可以买个骨灰盒,将骨灰成殓回家。 皎羽听到这里,连连摇头。要把魅儿火化成灰,这是绝对不行的!看她面善,这个老大爷才吞吞吐吐地告诉皎羽,离此百余里,有个长松观。离道观不远,有一个小村,村里有一家姓李的木匠,因为离市镇远,所以扫除四旧什么的就没有波及到那里。那家人很是良善,偶有去他家求他打造棺木的事,他也能偷偷接下来帮人做,所以这方面几百里,但凡家里有故去的老人、生前希望入土为安的,都会去他家求取,而他们也大多会同意。 所以,只有他家才可能有棺材卖。 ------------ 第九十二章 :赶制棺木 长松观。请使用访问本站。 这个名字对皎羽来说,中间包含的记忆太多太多,那里出了她最爱的男人,那里也出了她最恨的男人。 从空中俯瞰长松观,早已没有了千年以前的灵秀和庄重,反而处处透出残破。山门前的两根石柱,有一根已经倾倒,斜斜地亘在山门口,挡住了人们的去路。两根石柱上都还留有张贴标语的痕迹,白纸黑字,却因为大半被风扯去、看不出上面原本写的是什么。 文化大革命,将佛教、道教都列入大毒草、封建迷信,所以全国范围内的道观、寺庙大多被查封,道士、和尚也被逼迫着还俗,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而这个有几千年历史的长松观,自然也没有逃过这一场浩劫。 皎羽看到山门,情不自禁地落下了身子,在一处平坦的地方站定。不远处便是千年前吴辰非进观时报名过关的地方,三口大水缸依然埋在地下,只是缸体早已被砸破,里面的瓷片碎裂得很厉害。 皎羽眼中似乎又浮现出吴辰非挑着水桶在林间奔跑的情景,一千年过去了,他的一切都还像昨天一样,在她的脑海中历久弥新。 抬起头远远地向山上看去,道观中空无一人,原本鼎盛的香火早已泯灭,连带着那历历往事,全部被岁月的风尘掩埋,无从探寻。 皎羽心中虽然百感交集,却并没有再向山上走。时间紧迫,她不能逗留太久,必须尽快找到李木匠那个村子。 根据老人的提示,皎羽向着长松观北面掠行出了大概十几里地,很快便看到了一个小村子。从村里房屋的数量来看,这个村人口并不多,也就住了二百来户人家。皎羽在空中寻找了一下,并没有看出哪家的院子里看上去像是木匠,于是便在村头僻静的地方落下身形,慢慢地向村里走去。村子里一切如常,炊烟袅袅、虫鸣鸡啼,和麒麟镇相比完全像个世外桃源一般。 村里走动的人并不多,皎羽看见一个挑着粪桶正向地里走的汉子迎面而来,连忙迎上前去,打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姓李的木匠。 汉子看到皎羽一身旧军绿色的打扮,眼中充满了戒备之色,上下打量了她一会,便摆了摆手,也不说话,径自向远处的农田走去。皎羽不明就里,看着这汉子的背影发了一会呆,这才发应过来,自己这身衣服是红卫兵、造反派最常穿的,那人恐怕把她误认为是来这里闹革命的了。 皎羽想通了这一点,便闪身躲进了一处无人的角落,一抬手幻化出另一套普通女孩子的衣服。卡其色的外套,下面是一条藏蓝色裤子,脚上一双黑色圆口布鞋。至于容貌,皎羽也稍加修改,她原本的样子在这里确实有些太惹眼了。 重新走到村里那条通道上的皎羽,已经俨然一副普通的农村女孩子,只见她四下张望了一下,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出来倒水的中年妇女,连忙跑了几步,站在那个妇人面前。 “大婶,我想问一下,咱村有个李木匠吗?” 中年妇女上下看了看皎羽,并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小姑娘你是哪来的?找他干嘛?” 皎羽一听有戏,连忙将早已想好的一套说辞讲了出来,“是这样的,我家是百里外麒麟镇的,我爷爷刚刚过世,他老人家生前就想要一副棺材,入土为安。可我们那到处买不到棺材,后来听老人说,你们村里的李木匠家里可能有,所以我就过来找找看。” 妇人并没有听说过麒麟镇,可皎羽一番话说得倒也合情合理,她看不出什么问题。“李木匠家昨天刚刚招了一把大火,把家里都烧得差不多了,估计你要的东西可能没有了。”说到这,抬手向村子里一指,“喏,你过去问问吧,过去就能看到,大门都烧得黑漆漆的。” 皎羽心中一沉,向妇人道了谢,便循着她指的方向朝村里走去。果然,大概走出七、八十米,就看到一个房子、院墙、大门都被烧得黑漆麻乌的院子,大门紧闭,里面也没有动静。 皎羽走到院门前,伸手拍了拍已经熏得黑黢黢的门板,“李木匠在家吗?”手收回来时,只见手掌上一片黑灰,看来这火烧得可不小。 不一会,院子里传来了一阵不徐不疾的脚步声,不一会,门闩从里面拉开,院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姑娘,你找我?” 皎羽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这人长相非常憨厚淳朴,脸庞黑亮,下嘴唇稍厚,一见就让人产生一种老实巴交的印象。不过他此时脸上却现出一副愁苦的模样,皎羽一看也就明白了,谁家糟了火灾,心情也好不起来啊。 “大叔,你就是李木匠吗?” 男人点了点头,“我就是,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皎羽往院子里瞟了一眼,看见里面也是一片漆黑,木头估计都被烧光了,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可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大叔,我家里有人过世,想要找您问问,您这里……还有棺材卖吗?” 男人眉头微微一皱,一脸歉意地说道,“哎呀姑娘,还真不巧,你看看我这院子里,别说棺材了,连木料都被烧了个干净,真对不住啊。” “……”皎羽虽然知道他可能会这么说,但还是有些不肯死心。“大叔,这个人是我至亲的人,你能不能……没有木料,我可以帮你找,你帮我打个棺材行吗?”边说,皎羽便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就行。” 李木匠一看,马上抬头看了看皎羽,“去世的是个小孩?” 皎羽很难回答,只好点点头,“算是吧。” 李木匠思忖了片刻,将院门打开对着皎羽一挥手,“那你先进来吧。” 皎羽跟在他的身后,踏进院子。院子里的黑灰还没有清理,到处都是积水,应该是昨天救火时留下的。屋里有个女人正在收拾,一眼看过去里面也是黑黑的,但好在房子没有烧透,所以没有垮塌,估计是火救得还算及时。李木匠走进屋,对着那女人说了句什么,那女人看了看院子里的皎羽,没有说话,解开腰上的围裙便出了门。 李木匠来到院子里,对着皎羽歉意地说道,“对不住啊姑娘,屋里还没收拾好,到处脏兮兮的,你委屈下进去坐坐,我马上帮你打。不过工具昨天有些也烧坏了,不称手,这手艺就得打折扣了,你看……” “大叔你太客气了,你肯帮我,我感激不尽呢,怎么会挑剔呢?”说着便跟着李木匠进了屋。屋里的情况比外面看着的要稍好一些,有些家具也只是表面有一些火烧的痕迹,却并没有被烧坏。 “我婆娘去她亲戚家借几块木料,马上回来。”李木匠搓着手,给皎羽拖过来一个木凳。凳子的腿已经被烧过了,留着焦黑的痕迹,不过凳子面儿却是干净的。“来,坐。” 皎羽四下打量了一遍,走到凳子边上正要坐下,却突然发现她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凹进去的部分,就像以前的佛龛一眼,而里面放的却不是佛像,而是一个木雕人像。 虽然隔得有点远,那个人像又比较小,但皎羽的修为夜能视物,自然可以看清那个人像的容貌神态。这一看清不要紧,皎羽心中立刻一惊。未等皎羽开口询问,李木匠的老婆拖着两大块木板走了进来,李木匠连忙迎上前去,把木板从她手上接了下来。有了木料,李木匠便立刻动手忙乎了起来。 木板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木材,就是普通的榆木。而李木匠的架势,一看就是个能工巧匠。按照皎羽比划的大小,将木板长度下好,划线、落料、拼榫、钉接,不到半天功夫便将皎羽要的棺材做好了。 一切完工,李木匠搓着手掌看向皎羽。“姑娘,家里的油漆昨天都烧光了,没法刷漆了,你看看行不行?” 皎羽走了过去,细细看了看棺木内外,这李木匠的手艺确实不差。连声对他道了谢,皎羽掏出五、六张十元大钞,交给李木匠。 “姑娘,这太多了!做个楠木棺材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啊……”说着就要把钱还给皎羽。 皎羽不伸手接钱,笑着对他摆了摆手,便弯腰托起这口小巧的棺材,准备出门。李木匠和他老婆殷勤地送她到门口,他们帮人做棺材这么多年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皎羽这般出手大方。榆木虽然没有檀木、红木重,但做成棺材分量也不算轻,可皎羽单手托着却毫不费力,这让两口子都有些惊叹。 皎羽走到了门口,却慢慢转过了身,对着李木匠淡淡一笑,“大叔,你能告诉我你家屋里摆着的那尊人像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皎羽心头没有问出口,因为那木雕人像的相貌神态,活肖就像一个人。 ――吴辰非! ------------ 第九十三章 :再入幻境 李木匠本就感念皎羽的慷慨,见她询问不禁憨憨地笑了笑,“我家祖上都是做木匠的,那个木雕是祖传下来、不知道是多少代上的祖宗刻的,到现在也算个古董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这人据说是我李家的恩人,是个在长松观修行的道人。” 皎羽一听,更加确定那人像就是吴辰非。看来千年前,吴辰非确实与这家人有过一段渊源。皎羽没有再往下追问,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千年,李木匠估计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了。想到这她轻轻对老两口点了点头,托着棺材快步向村口走去。 回到樟子松林中,天色已经擦黑。吴辰非早已将安放棺材的深坑挖好,正站在那棵老槐树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皎羽在他身边落下,他这才从沉思中缓过劲儿来。 “小羽……你回来了。” “嗯,现在到处都没有卖棺材的,我找到一个木匠,棺木是他帮我现打的,费了点时间,你等急了吧。”皎羽放下手中的小棺材,看了看吴辰非。只见他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辰非,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就是到了这里以后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是……我又说不清。” 皎羽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找回了千年以前的记忆?这里是她和吴辰非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熟悉的场景或许真的可以让他想起什么。 “我和你说过的上一世的事,便是从这里开始的。”说着,皎羽伸手指了指身旁的老槐树,“你就是睡在这棵树上遇见我的。” 吴辰非没有说话,仔细看着这棵已经活了几千年的古树,还在努力抓住那些涌入脑中的东西。铺盖、银子,还有那只翅膀受伤的白鹤。零星的场景片段在脑中慢慢拼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整,吴辰非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变成另一个人,或者也可以说渐渐变成原来的那个自己。 皎羽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将魅儿的尸身放进了棺木,站在一旁看了很久,也舍不得将盖子合上。魅儿的身体因为死去多日、身体水分散失,看上去甚至比普通狐狸更小一些。看着她小小的身体蜷卧在棺木之内,皎羽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那个精灵古怪的姑娘,那个将爱在心中藏了千年的狐灵,如今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这小小的棺椁之内。她们原本说好要做永远的姐妹,可今天却要生死决别,皎羽怎能不伤心难过? 吴辰非无声地走到棺木边上,轻轻地将盖子推上。虽然木料很普通,时间又紧,可李木匠还是很细心地将棺材盖做出了一道推拉凹槽,这样当尸体放进棺材后,不用钉子也可以将棺材很好地合拢。如果不赶紧将魅儿葬入地下,皎羽就无法平复情绪,可他们时间不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默默地托起棺材,稳稳地将它送入穴坑。皎羽虽然一直忍不住悲声,却并没有阻止吴辰非。有些事,非人力可为,她只能接受。 吴辰非埋土的动作迅速却轻柔,不一会便在原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坟包。用真力将坟包上的土全部打结实,吴辰非站起身,轻轻走到皎羽身边,将满脸泪痕的皎羽揽入了怀中。 他和魅儿相处时间并不久,但吴辰非知道魅儿跟随皎羽的时间很长很长,姐妹两人的情分不浅。现在皎羽要亲手送走自己的妹妹,心中的悲伤可想而知。 “辰非……这一世我们再不要分开好吗?”皎羽从没想过,他们这群人当中会有人这样离去,这让她无比的伤感和难过。活了四千年,她经历过很多很多,也看惯了生离死别,可对于自己的身边人,却怎么也不可能放下。 “放心吧,小羽,我不会和你分开,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 夜风中这一对情侣的依偎,也让这冬夜变得有些许温暖。 连续几天的路途风尘,两人也都疲惫不堪,于是决定在松林中休息几个小时,等体力恢复后再往回赶。运功聚气完毕,皎羽感到一阵困意,盘坐着打起了盹。吴辰非不敢睡,只是闭着眼睛养神,突然他觉得身边一阵妖气袭来,立刻本能地提起真气,将周身护了起来。随即便立刻想到皎羽,于是猛睁眼想要叫醒皎羽,可眼前却看到一幅奇异的景象。 这是一个吴辰非从没有见过的地方。湛蓝的天空上阳光明媚,脚边是一片草地,面前是一个池碧绿的湖,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波光,仿如仙境一般。湖的另一头是大片的森林,天空中不时飞过一队队的大雁,整齐划一地扇动着翅膀。 而吴辰非面前,站着五个白衣翩翩的姑娘,面朝湖水、背对着他,从背影上看,个个长发飘飘、仙姿绰约。正当吴辰非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五个姑娘齐齐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向吴辰非。这一看可不要紧,吴辰非不由得大吃一惊,连连倒退几步。 她们五个人,都是皎羽的样貌! “辰非……”五个皎羽齐齐地轻声唤他,吴辰非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冒充皎羽!” 五个姑娘听他这样一说,立刻笑成了一团。 “哈哈哈,他果然不再是那个脑子里空空的少年了!” “就怕他心里没人,这下心里有人了,咱们再不会失手了!” “都怪你们,我说我自己来,你们非要跟着,这下可好,一堆他的心上人,这阳可怎么采?” “……” 吴辰非虽然中了魅惑之术,但神智还是清醒的,听到她们的嬉笑对话,立刻明白,这是一群狐媚,也就是灵级修为的狐狸。魅儿就是狐灵,常常出门‘祸害’那些有色心的男人,吴辰非是知道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魅儿始终有些发自内心的抵触。现在看到眼前出了这么多只狐灵,而且她们竟然敢魅惑他这样一个兼具佛道修为的修行之人,这让吴辰非大为恼火。 “你们这群妖孽,竟然对我施展媚术,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说完就要提气出掌,教训这群不知死活的孽障。 谁曾想一连提气两次,真力却像完全没有一样,根本上不来。看着吴辰非一脸困惑的样子,眼前那五个‘皎羽’笑得就更厉害了。 “这位小哥你还是别忙活了,这是幻魅之境,只存在于你的意识里,你那些修为在这里根本使不出的,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地从了姐姐我吧。”说完,其中一个‘皎羽’就嬉笑着凑上前来。 吴辰非虽然没法提气运功,可也不会就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他一连退了好几步,躲开了这个‘皎羽’的纠缠。 “你们最好是本分些,不然等我出去了,就会把你们这些妖孽全部消灭掉!” “出去?!”没扑到吴辰非的狐媚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到了这里你还能轻易出去吗?过去你脑子里太干净,我们拿你没办法,现在你有了心上人,我们怎会轻易放过你?” “就是!”另一个狐灵也跟着说道:“况且你长得这么好看,也让姐姐们好好享受享受。”说完竟也欺身上前,向吴辰非走了过来。 正当吴辰非想抬手给这个狐灵一记耳光的时候,周围景色一变,蓝天湖水和那几个‘皎羽’突然一下全部消失不见,他又回到了黑夜中的樟子松林,而皎羽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盘坐休息。 “小羽!……”吴辰非试探着喊了一句。 盘坐的皎羽闻声睁开眼看向他,“嗯?辰非你有事吗?” 吴辰非这才轻轻松了口气,那些狐媚总算是走了。“没事,你抓紧时间再休息一会吧。” 皎羽对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一双大眼睛看上去泪汪汪的。“辰非,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好害怕。”说完,便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吴辰非。 “小羽,我不会说什么海誓山盟的话,可我活着一天,就会陪在你身边一天。”看着皎羽那凄楚的神情,吴辰非心中万般不忍。这一世,他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他要尽自己的所能保护她,给她幸福。 皎羽轻轻点了点头,微微将脸庞抬起,双眼缓缓地闭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晶莹的泪滴,粉嫩的双唇此刻越发娇艳诱人。吴辰非心中一阵冲动,忍不住吻了下去。 他和皎羽从小一起长大,对皎羽的爱恋从未停止过。此刻他将自己全部的爱倾注在这一吻之中,通过舌尖传递给这个他深爱的女人。 怀中的皎羽吻得非常投入和忘情,一双手死死抱住吴辰非,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最初还是缓慢而温柔,可慢慢地就变得热烈而难以自控,到最后竟然开始撕扯吴辰非的衣服。 空气中yinmi的气息越来越重,皎羽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具有诱惑性。正当她想要撕开自己衣服的时候,吴辰非突然抽出一只手,狠狠地打了皎羽一记耳光! ------------ 第九十四章 :顾此失彼 “够了!别再借着皎羽的样子魅惑我了,你不是皎羽!”吴辰非猛地推开怀里的女人,厌恶地走到了一边。请使用访问本站。 ‘皎羽’猛地一愣,“你怎么会识破我?难道你不爱这个女人?” 吴辰非冷哼一声,“我爱皎羽,可你不是。实话告诉你,皎羽根本不可能像你这样,她有的是爱,而你有的只是欲。” “哈哈哈!”眼前的‘皎羽’听完这番话,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鹤仙果真是好福气!千年前我带你入二重幻境就未得手,没想到千年后我还是无法降服你。既然如此,我也只好罢手,你可以走了。” ‘皎羽’说完,抬手轻轻一挥,整个人就立刻从吴辰非的眼前消失。吴辰非脑中原本一直有些说不出的迷离,此刻却猛然一醒,仿佛意识一下子恢复了。随着神智的恢复,吴辰非眼前也突然清晰起来,看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面前紧盯着自己,吴辰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怎么样?狐媚幻境好看吗?”皎羽看着吴辰非,轻声问道。 吴辰非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提起一口气。当他发现真力顺利地从气海抵达经脉之间,这才松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 “不好看。”吴辰非神情自若地回答,说完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休息好了吗?我们上路吧。” 皎羽心中暗暗发笑,现在的吴辰非,确实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可她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因为吴辰非在幻境中的表现让她很满意。仙级修为,她已经能洞穿狐灵的幻境,不管它是有两重或是三重。 两人重新看了看魅儿的新坟,默默与她告别,然后双双凌空而起,向着北京的方向掠行而去。 他们一路毫不停歇,终于在第二天深夜回到了家里。可他们立刻就发现,家里出事了。 不管是吴家、马家还是胡家,都空无一人,不仅刘晓琳、吴磊失踪了,连虬喙也不知去向。刚刚到家的吴辰非见到父母不在,立刻方寸大乱。家里的大门还是紧紧锁着的,屋里的食物只吃了一半,从这一点来判断,他们应该离开不到两天。 皎羽细细查找,在胡不强家虬喙原来睡着的床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预知虬喙下落,明晚午时北郊回龙观。你一人来,否则等着给他收尸。” 原本心慌意乱的皎羽,看到这张字条反而镇定了下来。毫无疑问,这是乌虚留下的,他的目的也很明确,绑架虬喙、逼皎羽单独面对他。这样一想,皎羽心中有了底,如果他只是用虬喙要挟她出面,那么虬喙就暂时不会有危险。 正当她暗暗思忖的时候,吴辰非来了。“小羽,到处找遍了,还是没找到他们。” 皎羽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偷偷将手上的字条揉进掌心之中,转过身来看着吴辰非,问道:“有没有什么线索?” “家里的门锁还是好好的,没有人进去的迹象,我怀疑……” 不等吴辰非说完,皎羽便点了点头,“是的,应该是乌虚。” 乌虚的目标一直是自己,现在他抓了虬喙相要挟,必定不会再为难吴辰非的父母,将他们掳走恐怕也只是为了绊住吴辰非,让他无法与自己一起前往回龙观。想到这里,皎羽越发地确定,乌虚很可能将吴家夫妻交给了造反派。 “辰非,你别着急。我估计你父母暂时不会有事。你今天赶紧补充一下真力,明天去剧团找找,我估计他们被交给造反派的可能性大一些。”两人这几天为了赶时间,一直没有好好吃东西,也没好好休息,一路马不停蹄,真力消耗极大。如果不及时补充,皎羽担心吴辰非无法自保。而她自己,更是体力透支严重,明天要去见乌虚,不养足精神无法迎战。 “不行,不能等到明天!我今晚就去找!”吴辰非说着,起身就要出门,被皎羽一把拉住,按在了椅子上。 “我们现在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冲动,乌虚这次是有预谋的,我们摸不清他的底细,不做好准备一定会吃大亏。” “可是,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父母受罪啊!”吴辰非虽然知道皎羽的话有道理,但亲生父母被抓走,他实在坐不住。 “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现在必须补充好体力和真气,不然救不出老师,你自己也得搭上。” 吴辰非听她说完,虽然心急,可也只好老老实实坐下。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吴辰非知道很难,但他也明白,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屋里留给虬喙的食物还没有吃完,两人将就着吃了些,便各自运功聚气。天刚蒙蒙亮,两人便提气掠行,很快就来到了京剧团。 上班的人都还没有到,院子里空荡荡的。皎羽和吴辰非不约而同地向单身宿舍走去,因为那里的地下室可以关人,吴辰非上次便是被关在那里。可是他们刚走到地下室的入口,皎羽就伸手拦住了他。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地下室没人。 “那他们会把我爸妈关到哪里去?”吴辰非有些急了,如果剧团没有,他们会被送到哪里去呢? 皎羽想了想,抬头看看吴辰非,“剧团里有没有可靠一点的人,你打听一下你爸妈的下落。” “有!”吴辰非第一时间便想起了李叔阳。这人跟黄钢有仇,一定会帮他。 “那你偷偷找他一下,问问老师他们的下落。” 吴辰非点点头,两人便找了个道具库房藏了起来。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只有到了演出时需要领用道具才会有人走动,非常僻静安全。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剧团里上班的人陆续到了,吴辰非这才悄悄溜出库房,来到李叔阳的办公室门口。 李叔阳原本是和编剧们坐在大办公室里,后来因为得到黄钢的器重、又升任代理团长,就给了他一间小办公室,一个人坐。李叔阳已经来了,办公室的门开着,吴辰非也没迟疑,大步走了进去。 “李叔阳,我爸妈在哪?”吴辰非一进门便大声询问,他心里着急,一刻也不能多等。 李叔阳完全没想到,吴辰非这个通缉犯会这样大模大样走进他的办公室,张着嘴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小步跑着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关上。 “吴辰非啊,你怎么还敢出现啊,不知道到处在抓你吗?”李叔阳关好门,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吴辰非面前。他把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被门外的人发现吴辰非在自己这里。 吴辰非根本不理会他的谨小慎微,继续问道:“你知道我爸妈去哪了吗?” 李叔阳看着吴辰非,露出了一副悲悯的表情,他轻轻摇摇头,对着吴辰非说道:“昨天黄钢带着人把你爸妈抓了起来,下午就上了文化局的大型批斗会,我们全团的人都被要求参加……那个惨啊……” 吴辰非心里一沉,强忍愤怒和难过追问道:“那现在呢?在哪?” “昨天批斗会结束,估计就被压在文化局了。今天上午说是还有一场公判大会,有几万人参加,他们也会被提到大会上继续批斗,然后……”李叔阳的话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已经不大听得清他在说什么了。 昨天批斗会的阵势,彻底让他震惊了,**进行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整人能这样整,别说是人了,就是动物也不能被这样对待啊。可这些他不敢跟吴辰非说,如果他知道,不知道还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今天的批斗会在哪?”吴辰非已经再没有耐心听李叔阳说别的,他现在只想立刻找到父母,把他们带出这个是非之地。至于让父母受到伤害的人,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 “天……天安门……” 不等李叔阳说完,吴辰非调转身,飞一样地冲了出去。走廊上零星走动的人看见吴辰非,个个吓得目瞪口呆,通缉犯出现在他们眼前,这足够吓坏他们了。等他冲过去,立刻有人拨打了公安局的电话。 吴辰非奔到仓库门口,打开门对着里面叫了一声,“小羽,走!”皎羽闻声掠身出门,跟着吴辰非一起上了天。 他们的身份早已暴露,也不需要在白天掩藏身形,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谁看见他们也都不怕了。 剧团到天安门广场有些远,但两人凌空掠行走的是直线,所以很快就到了广场上空。从天上往下看去,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看上去足有几万人。广场靠近大会堂的一侧搭建了一个很大的台子,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条幅,“北京市文化系统反革命分子批斗宣判大会”。 会场四周由荷枪实弹的造反派守着,大概有二、三十人。要宣判的反革命分子还没有到,不过看样子也快了,因为参加批斗会的群众已经群情激昂,口号喊得震天响了。 此时,大喇叭里传来了一声高喊,“把反革命分子押上来!” ------------ 第九十五章 :逃出京城 会场左侧几辆遮着绿色帆布的大卡车上,便开始有人往下跳。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先是背着枪的造反派,后面便是身上、头上被贴得乱七八糟的反革命们被拖下了车。 这是一群被人们踩在了脚下的人,这是一群完全没有了生命尊严的人,这还是一群受尽了迫害和摧残的人。这群人的身上,满是灰尘,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很多人脖子上挂着铁牌子,牌子上写着他们的各项罪名,用铁丝穿着挂在颈上。 牌子很重,铁丝又很细,表面粗糙不堪,不少人的脖子上早已留下一道惨不忍睹的血痕。虽然很痛,可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牌子的稳定,因为一旦铁牌在身前摆动,那道铁丝就会在脖颈上磨出更深的伤痕。 长长地队伍直到前面的人已经登上批斗台,最后一个‘反革命’才从车上下来。皎羽暗暗算了算,大概有三十多个人。 吴辰非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在这群人中急切地寻找自己的母亲,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台上的人脸上又是土又是血,很难分辨出他们的模样。两人凌空站在会场后方的天空中,距离批斗台太远,也让他有些视线模糊。 当所有人在台上站定,主持会议的人宣布公判大会开始。每一个‘反革命’身后都有两个标准打扮的造反派或红卫兵,将他们的身体拼命地压成‘喷气式’。他们的头低低地垂着,铁牌子划到他们的耳边,被耳廓挂住,勉强地保持住平衡。 主持人开始宣读这些‘反革命’的名字,每当他念到一个人,这个人就被押着抬起头来,而台下便会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口号声。 “打倒反革命分子xxx!” “毛主席万岁!伟大的文化大革命万岁!” “xxx的反动阴谋永远不会得逞!” 群众的热情被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带动到了顶点,身不由己地投入到这失去理性的呐喊之中。人们把对伟大领袖的爱、对阶级敌人的恨,全部倾注在这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仿佛台上站着的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般。没人去想他们是不是真的反革命,更没有去想他们和他们家人的感受。 吴辰非的双拳越攥越紧,他渴望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可是与此同时,他又非常害怕听到。可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母亲的名字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 “市京剧团刘晓琳!” 随着这一声呼叫,台下同样响起了如雷贯耳的口号声。吴辰非的心好像猛地停跳了一拍,急忙把目光转向了台上。只见两名造反派架着一个人抬起头来,这人的脸上满是泥土和伤痕,鼻子还流着血。更让吴辰非震惊的是,母亲那一头原本乌黑的长发,现在已经被分成左右两半,左边的一半已经被全部剃光,而右边的一半也被绞得七零八落,上面全是灰土,一缕缕枯黄着向四周扎巴着。 刘晓琳目光呆滞,眼睛里布满血丝。长时间的俯冲姿势让她头部充血,满脸黑红,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立着。 “妈!”吴辰非轻喝一声,再也不能自控。只见他飞身向批斗台飞掠过去,完全不顾皎羽在身后想要拉住他。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抓住妈妈的人,把她救出来! 皎羽见吴辰非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情知已经无法制止,只好跟在吴辰非身后,也向会场冲去。不过吴辰非的目标是台上的妈妈,而皎羽的目标,是四周和台上那些持枪的造反派。 看见吴辰非冲到台前,台上的人最先反应了过来。只见立刻有人拉开了枪栓,举起枪就想向吴辰非射击。吴辰非双手齐出,一只手掌将押着妈妈的两个造反派直直拍飞出去,另一只手连点数下,将台上几个持枪的人全部放倒,这才伸手将刘晓琳脖子上的铁牌子摘下来,上前扶起她来。 会场里立刻乱了,站在会场左右两侧负责警卫的持枪造反派,此时也全部将步枪举起,向着台上瞄准。皎羽一见这些人队形分散,人数又多,一个个点倒肯定来不及,于是站在会场中央,提起真气,双掌向左右两侧平推出去。掌风带着凌厉的杀气瞬间袭到众人面前,枪手们扑通扑通倒了一片,连会场边缘的群众都被扫到了不少。 皎羽处理完了外围,凌空出指,将压着‘反革命’的造反派全部一一点翻,吴辰非趁机拖着母亲,凌空飞了过来。 “快走!先去胡不强家会合!”皎羽在吴辰非经过自己身边时轻声对他说道。现在的情形,他们已经无法在北京城内呆着了,必须找个更安全的地方。不过不管去哪里,都要先回去收拾下东西,带着刘晓琳,不能抬腿就走。 吴辰非心情难以平复,皱着眉对着皎羽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母亲急速掠行而去。皎羽环顾了一下整个会场,只见下面一片混乱,不少人跌倒在地,又被其他人踩踏。那些造反派更是乱做一团,而台上的‘反革命’却茫然无措地仍然站在台上,没有一个敢跑的。 “快跑啊!留下来就是等死!”皎羽对着他们大声喊着,这些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摘下头上的牌子,四散奔逃。遇到有人进行阻拦的,皎羽全部用真气打翻,直到他们全部跑远,自己才向着吴辰非离去的方向飞走。 远处,警车的声音已经传来。 皎羽在胡不强家的院子里落下,吴辰非已经将母亲安置在床边坐下,看着她这憔悴而凄惨的模样,吴辰非这个七尺男儿忍不住痛哭失声。 皎羽看得心酸,暗暗走到院子里洗了一条毛巾,进来给老师擦了擦脸。擦掉脸上血污,刘晓琳清秀的脸庞终于显现了出来,不过脸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留着四、五条口子,整个人的样子与出事之前判若两人。 “辰非,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的,我们必须马上就走。我去收拾些东西,你也准备准备,我们马上就走。”说完皎羽起身出门,飞快地来到吴辰非家里,纵身入院,进了刘晓琳的房间。 天气寒冷,他们必须把刘晓琳送走,那么御寒的衣物就不能少。家里已经被抄过,东西剩的本就不多,皎羽把能找得到的衣物用一个烧糊了一角的被子包好,跃出了院墙。随后,她快步来到王大爷家的院外,用真气伸手在墙上一探,随后找准一点,猛地一收,一根金属长针穿墙而出,落在皎羽的手里。 这根针,型若古代女子绾发的针簪,头部是一个惟妙惟肖的龙头模样,后面的针体尖锐细长,一看便不是凡品。皎羽当年毁掉摄魂锥,在残损的碎片中得到了它之后,千年之间从未用过。这一世她进了吴家,便将这根针暗暗藏在王大爷家的墙体之内。今晚,她要去找乌虚,皎羽心中隐隐觉得,是该用这根针的时候了。 回到胡家,吴辰非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皎羽拿着包袱在前面带路,吴辰非托着母亲跟在身后。由于是白天掠行,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注意,皎羽故意先向东掠行,直至到了郊区人少的地方,才转向北面。这样即便有人发现他们,也会把注意力放在东郊,不会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地。 之所以选择北郊为落脚点,是因为魅儿和虬喙在进北京城区之前,一直是在北郊的小汤山落脚,这里有几间无人居住的农舍,他们可以暂住。 刘晓琳从被他们救出来到现在一直没说话,她的神情一度非常恍惚,看来这次批斗会的经历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吴辰非看到妈妈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也说不出话来。皎羽心中惦记着虬喙的安危,同时思忖着晚上对付乌虚的办法。所以一路上几个人都保持沉默,气氛很闷。好在他们掠行速度快,半个多小时就从广场到了东郊、再从东郊到了小汤山。 那几间农舍还是老样子,孤零零地坐落在一片天地之间。 周围的田地已经荒芜了很久,再加上已近冬天,四下里光秃秃的,只有零星的几棵白杨树立在农舍的周围。 农舍一共有四间,大小基本差不多。其中一间房屋的墙壁残损比较轻微,屋里的设施也更齐备,估计是屋主人最后阶段常住的地方。虽然没有被褥铺盖,但火炕、灶台、甚至连烟囱都是齐全的,灶上还有一口布满裂纹、边沿破了一大块的铁锅。 皎羽和吴辰非将刘晓琳暂时安置在旁边一间房里,两人动作很快地将这间完整点的房间收拾了一下。都是用真气帮着干活,所以连房顶墙角处的蜘蛛网都被清理得很干净,可是缺的东西就只好慢慢去找了。好在皎羽收拾包袱的时候是用棉被打的包,至少可以不至于让刘晓琳坐在冰冷的炕上。吴辰非出门弄了点柴火,勉强把火炕烧了起来,屋里也变得温暖起来。 皎羽估摸了一下时间,离午时已经不远,便连忙吩咐吴辰非出去找点吃的,自己坐下运了运气。乌虚修为比她高,不把真气补满,迎战这个道士必定吃亏。 周天下来,皎羽轻轻收了功。看着呆呆坐在炕上发愣的刘晓琳,心中叹了口气,抬脚出了门。吴辰非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她必须赶紧去回龙观。 虬喙在乌虚的手里,就算皎羽明知那是个陷阱,她也必须去。 ------------ 第九十六章 :回龙之战 天,阴沉沉的。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虽说是正午,云层却很是厚重,太阳也不见。 回龙观,虽然名字听上去很像一所道观的名字,但实际上却颇有周折。过去古时有一处名为玄福观的道观,因皇帝前往十三陵谒陵返回时,总是要在玄福观休息,所以久而久之这里便被称为回龙观。而这个道观,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但这个地名却被保留了下来。 乌虚选择这里,也许只是因为这里离北京城区比较远,道法施展更加不受约束。 皎羽凌空而立,看着站在不远处天空之上的乌虚,两人虽远有千年恩怨,近有杀妹劫友之仇,面对乌虚,皎羽却格外平静。 这不是一场实力相当的较量,从皎羽站到乌虚面前的那一刻开始,皎羽就知道今天的结局。可就算是将一条命丢在这里,她也要救出虬喙。 “乌虚,虬喙在哪里?” 乌虚道人捋了捋长须,“既然你肯来赴约,贫道自然不会不守信誉。”说着,伸手指向左手边地面上的一小片树林,那里虽然树叶已经全部掉落,但枝条繁密,从天上看下去,看不见树林里的东西。“就在那片林子里,你若胜了我,便可以把他带走。” 皎羽心中冷哼一声,对于乌虚,还能谈什么信誉呢?不过,她宁愿相信这一次乌虚没有撒谎,因为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虬喙,而是她。 “我有一个条件,”皎羽淡淡地看着乌虚说道,他们的恩怨也该有一个了断了。“不管我今天与你对战是什么结局,都放了虬喙。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连累于他。” “哈哈哈!”乌虚仰天大笑几声,语气中带着无尽的蔑视和傲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除非你胜了我,否则他就会为你陪葬!” 皎羽竭力保持住心情的稳定,趁着乌虚话音未落,乾坤掌已带着呼啸的风声袭到乌虚眼前。 只见乌虚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现眼!”说完并不防守,而是逆着掌风方向重重推出一掌。这一掌的力道明显比皎羽要沉厚许多,不仅将皎羽这一掌全然化解,而且携着呼呼作响的风哨之音,直扑皎羽而来。 皎羽早料到乌虚会出此招,但她并没有像平日对战那样使出灵力屏障来阻挡,反而嗖地一下拔起身形,避过那一掌的攻击范围,向乌虚直冲过来。 乌虚平日和皎羽交手,很少见到皎羽会用这种套路来打,所以微微一愣。不过毕竟修为高道,乌虚并未慌乱,对着向她冲来的皎羽一掌劈了过去。 几次交手,皎羽早已清楚乌虚招式的特点。他的灵力绵长醇厚,双方激战时距离越远,他的优势便越明显。而一旦进入短兵交战的距离,他真力的优势就会降低很多。只不过此时就要更加小心他的出招,因为闪避空间更小、反应时间更短,必须更加全神贯注。 看见劈来的这一掌,皎羽再次变幻身形,但这一次是猛力下降。掌力擦着皎羽的身体横飞出去,而皎羽顺势一转再次将身体拉起,继续向着乌虚靠近。 乌虚两击不中,心中开始有些恼了。见皎羽向下掠去,连忙双掌齐出,向下推去。灵力掌气仿佛撑出一把大伞,将皎羽全部罩在其中,皎羽硬冲,必会被掌力所伤。 皎羽并未收住向上急冲的势头,却暗暗将摄魂针提到手上。只见她右手向上直直伸出,摄魂针的针尖直对着灵力掌伞划去。 乌虚见皎羽不收上冲之力,而是冲着掌气呼啸而来,心中不免一阵得意。皎羽那仙级修为,根本无法冲破他的掌风,这样硬冲只能被重重打中,就算不死,也会重伤。这一刻,乌虚的脸上现出了暗喜之色,看来这千年的恩怨今朝终于得以了断,他也可以安然飞升了。 可他得意的神色还没完全展开,便瞬间被凝固在了脸上。只见皎羽的右手仿佛是一把利刃,将他的掌气如刀切豆腐一般切开,随后整个人的身体从这灵力掌风之中飞掠而出,瞬间便到了乌虚身前。 乌虚这才真的慌了手脚。自己发出这三掌,虽说不是昆仑派的绝杀,但要想避开并不那么容易。特别是这最后一掌,他的灵力覆盖已经让皎羽根本不可能有逃脱的路线,可没想到这个孽障竟然一招未发,却可以毫发无伤地破了这一招。乌虚实在想不通,她到底用的是什么妖术? 看见乌虚的惊讶之色,皎羽越发沉着。掠至乌虚身前,皎羽立刻提气于双手之间,一只手使出乾坤掌作为幌子,另一只手却将真力悄悄注入暗藏的摄魂针,准备趁乌虚不备,对他进行偷袭。 乌虚自然不知道皎羽今天带来了秘密武器,见皎羽欺身上前只是使出乾坤掌,心中立刻放松了不少。皎羽的乾坤掌,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只要他伸手抵挡住就可以了。 可乌虚并不满足于防守,他要速战速决,尽快解决这个孽障。所以他提起真气,一只手翻成掌形,对上皎羽的乾坤掌,另一只手指端聚住真力,打算连出数指了结了皎羽。距离这么近,皎羽根本不可能闪避掉,更何况她正在凌空飞行,来势更可以加快指尖真气射到她身上的速度。 皎羽见他漫不经心地拍出一掌来御她的乾坤掌,心中立刻大喜过望。她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皎羽不是不知道,乌虚的另一只手紧接着便会攻过来,不管是掌劈还是指点,她都会被击中。但与此同时,乌虚的大意也使得自己无法逃过摄魂针,拼着与他两败俱伤,皎羽才有可能得到一线生机。 乌虚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却低估了对方的智谋。 两股掌力甫一接触,各自抵消了不少,而此时皎羽轻啸一声,摄魂针被真力催逼,发出一阵耀眼夺目的光芒,刺破掌力僵持的界面,向着乌虚还未收回的手掌刺了过去。 乌虚看见皎羽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也是一喜,单掌为虚,五指为实,待掌力相抗之时立刻抬起另一只手,指尖直指皎羽,真力就要倾泻而出。 可正在他自认为即将得手之时,一道极亮的光送皎羽另一只手上射出,竟然直奔他出掌的那一只手掌激射而来。那只手掌本来就是虚接,只带了一、两分的真气,对付皎羽的乾坤掌绰绰有余,他真正的杀招在另一只手上。可没想到皎羽抓住他的心理,竟然找到了最薄弱的地方,并使出了必杀的绝技。 乌虚再想提气防备已经根本来不及了,距离太近、速度太快,乌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亮光摄入手掌之中,与此同时他指上的真气也已经射出。 他的指力原本射向皎羽的百会、太阳等几处死穴,可亮光击中手掌在先,令他吃痛失去了准头,两道真气射入皎羽的肩膀,令她也感到一阵刺痛。可她并没因此向后退,此刻是最好的消灭乌虚的时候,如果措施,放虎归山,他便还会出来咬人。 想到这,皎羽紧咬牙关,猛提真气从指尖射出,追着摄魂针的龙头针尾打入乌虚掌上的劳宫穴。摄魂针的光芒打到乌虚的手掌上,手掌立刻发出一种绿色,随即从指尖到手掌的皮肉竟然化为点点绿色的星光,慢慢散失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摄魂锥!”乌虚一阵惊呼,脸色惨白。他和这摄魂锥颇有渊源,看到自己的手变成这样,立刻知道自己着了皎羽的道。虽然他不明白当年的摄魂锥为何变成如今这般细小的模样,但皮肉消散的样子告诉他,这便是当年的摄魂锥,他的胞妹桐玉的镇门之宝。 乌虚看着手掌消失的速度,知道如果不立即采取行动,他便会跟上一世的吴辰非一样,落得肉身寂灭、魂飞魄散。他咬了咬牙,忍住手上传来的剧痛,大喝一声,提气入掌。只听咔嚓一声,他自己的手硬生生被自己从手腕上方砍断。 砍下的手还未等落到地上,就已经在空中全部化为乌有。而乌虚也扑通一声从空中掉落到了地上。重伤之下,他气息逆转,已经无法平稳地运气凌空了。 皎羽将手上的真气往回一提,把摄魂针收了回来。随后身体也落到地上,抬掌便打向乌虚。乌虚的千年道行也不是白给的,虽然失去了左手,他的右手仍然提气翻掌,对着皎羽猛推出去。 若论真气强悍,乌虚要比皎羽高出不少。皎羽凭借出奇制胜,才重伤乌虚。此刻纯粹比拼内力,她根本不是乌虚的对手。随着乌虚的掌力打到皎羽身上,她的身体噗地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飞出很远才跌倒在地上。 皎羽没想到乌虚重伤之下还能如此强悍,努力了几次强要爬起来,却浑身提不起气力来。乌虚那两道打入她肩膀的真力很是霸道,此时已在体内四处乱窜,皎羽再无法顺畅地运气,只得调整气息对付这两道真力。 而对面的乌虚也并不好过,因为皎羽注入他劳宫穴的真力已经逆行经脉,他的气息也开始出现紊乱的情况了。 ------------ 第九十七章 :阴谋诡计 乌虚的断掌之处虽然没有出血,可经脉从那里也断掉,他不得不调整气行路线,否则真气便会通过断掉的经脉大量外泄。请使用访问本站。 皎羽的伤情虽然比乌虚要好一些,但是乌虚的真气过于强劲,皎羽耗费了大量灵力也无法将其制服,更无法排出体外,一时站不起来。而此时乌虚已经站直身体,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 皎羽将体内最后一点真力全部凝在掌心,那里静静地躺着那枚摄魂针。这是她最后的屏障,如果乌虚出手,她便借助针体的力量,与他做最后的拼斗。 乌虚迈着沉重得脚步,越来越近,皎羽甚至都能看得到他满眼露出的腾腾杀气。今天便是两人清算总账的时候,不管谁死谁活,这一段恩怨也总算是可以了结了。 正当乌虚已经抬起完好的右手,凝气即将出招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随即踉跄着凌空腾起,拼着命地掠行而去。 皎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听到有人在她的身旁落地的声音。 “小羽!”是吴辰非!吴辰非来了!听到这熟悉而亲切的声音,皎羽眼前一黑,说了句“树林、虬喙!”便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皎羽才慢慢苏醒过来,只见自己正躺在吴辰非的怀里。那双清亮的眸子满是关切,焦急地正看着自己。 “你可终于醒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来见乌虚?”吴辰非口气很重,并没有因为皎羽受伤而有一丝一毫的迁就。 皎羽并不回答吴辰非的问题,反而急迫地问道:“虬喙呢?你找到他了吗?” 吴辰非见她避而不答,心中有些恼怒,“是不是乌虚道人用虬喙做诱饵、骗你来这里?你怎么那么天真,竟然能相信他这个坏蛋的话?!” “没有?”皎羽听吴辰非这样一说,心猛地沉了下去。如果虬喙不在那里,那他一定还在乌虚的手上。今天乌虚吃了大亏,回去一定会折磨虬喙。想到这,皎羽拼力想要站起来。 “气息紊乱成这副样子,还要往哪里走啊?你就是起来,又知道乌虚把虬喙关到什么地方去了?”吴辰非嗔怪着,伸手把皎羽扶坐起来。“你还是赶紧运功,把体内那两道真气制住,不然这样在经脉中乱窜,会伤得更重!” 皎羽见吴辰非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乱动,只好乖乖地打坐运功。一个多小时以后,皎羽的真气终于补充到充沛,很快便将乌虚的霸道真力收服并排出体外。她的周身这下才能运动自如。 “辰非,你怎么自己来了?老师呢?”刘晓琳今天的情况很不好,皎羽不想让吴辰非跟着自己来,也是希望他能留在自己母亲身边。自己的老师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吴辰非见她恢复了正常,忍不住瞥了她一眼,“你一个人跑得人影不见,叫我怎么能放心?妈妈吃完饭睡下了,我就出来找你。行了,天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皎羽点点头,两人急忙掠行回到小汤山。他们落脚的农舍没有电,也没有准备油灯或者蜡烛,所以屋里一片漆黑。可吴辰非和皎羽的修为都能夜间视物,所以看得很清楚。 推开门,两人都看见了床上没人,于是他们四下寻找,却看见墙角的窗户下面挂着一个人!这个人,皎羽和吴辰非都很熟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两人便扑了上去。 “妈!” “老师!” 刘晓琳的脖子上套着的是被面撕成的布条,一端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端拴在窗户插销里。插销是铁质的,里面的铁栓已经脱落,外面的一圈环状保护限位正好让布条从中穿过。 她的脚下是几块被踢得到处散落的石头,刘晓琳应该就是踩着这些石头,把自己挂上去的。 吴辰非哭叫着将刘晓琳放了下来,伸手一摸,已经气息全无,连身体都已经大半凉。看来他走了没一会儿,刘晓琳就寻了短见。 “妈!――妈!――”吴辰非将妈妈放到床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离开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妈妈就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刘晓琳的脸因为窒息有些充血,那阴阳头的发型还是那样扎眼地顶在头上。这个曾经一度风华绝代的京剧艺术家,带着难以忍受的耻辱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她毕生追求的艺术、倾注了一生心血的事业,终于断在了这所北京郊区的残破农舍里。 她的生前在舞台上艳丽夺目,可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满是尘土和血迹的蓝布外套;她的演出曾经让无数人为之陶醉倾倒,而此刻,伴随她的只有自己那熟悉而陌生的儿子,和一个从小在他们家里长大的学生。 人的一生,或大富大贵,或贫贱无名,可在这样的一个年代,只要被时代打上烙印,那么他的归宿就只能有一个。 刘晓琳走了,她是真正的解脱。在人的尊严受到践踏的时刻,她生命的希望泯灭了,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由。也许她是智者,也许她是懦夫,可谁又能给出正确的评判呢? 皎羽看着伤心欲绝的吴辰非,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安慰他。如果不是因为她,吴辰非便不会离开自己的妈妈,也许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皎羽除了深深的悲恸,便是深深的自责。 屋外,寒冷的夜风呼啸着肆虐着,冬天的寒意越来越重,似乎要将人们身体中所有的热度全部带走,消散得无影无踪。 …… 黄钢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京剧团的反革命分子刘晓琳竟然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还伤了很多人,整个北京市革委会系统都被震惊了,于是他也被各个上级机关叫去没完没了地问话,并责令他不惜任何代价要找到刘晓琳和截走她的人,否则他这个革委会主任就不要想再干了。 对于黄钢来说,这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他没法拒绝,他也不敢拒绝。于是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们这几个人。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因为他手上还有一个人,刘晓琳的丈夫――吴磊。 吴磊是和刘晓琳一起,从吴家被抓走的,不过他不是反革命,不能跟刘晓琳上公判大会,所以一直被单独关在文化局。刘晓琳被救走,所有的反革命都被放走,可很快又被抓了回来,大部分已经判进了监狱。吴磊是京剧团的人,暂时还没有被戴上地富反坏右的帽子,所以只好再次将他交还给黄钢,而黄钢觉得,找回刘晓琳的希望也只能在他身上。 吴磊被带回来之后,便一直关在单身宿舍下面的隔离室里,并派了人看守。黄钢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吴辰非,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个声称要跟他合作的道人身上。可不知为什么,那个道人自从帮着他抓住了刘晓琳和吴磊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露过面,这让黄钢可抓了瞎。 眼看着上面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黄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每天坐立不安。 就在刘晓琳被救走十天后,那个让黄钢唯一指望的道士终于出现了。 “你是不是急着找我?”乌虚是从窗户而入,出现在黄钢的办公室里,他对此没有一丝的表示,似乎这里本就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黄钢此时正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脑子里想着怎样才能抓到刘晓琳的事。抬头猛然看见他的救星突然出现在面前,黄钢就像见了亲爹亲妈一样,连忙掐灭烟头迎了上来。 “啊呀,老神仙,我可是正盼着你呢?!你要是再不来,我可真要愁死了!”黄钢边说,边要和这道士握手,可看他根本没有想跟自己表示一下的意思,只好尴尬地把伸出去的手又慢慢地缩了回来。 房间里劣质烟丝燃烧后产生的呛人烟味,让乌虚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厌恶地离黄钢走得更远了一些,这才慢吞吞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抓刘晓琳,不用费事了,她已经死了!” “死了?”乌虚带来的消息让黄钢一愣,“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她是怎么死的?” 乌虚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于是干脆利索地丢了一句“上吊”,便不再和他废话。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主动问起了吴磊。 “刘晓琳的丈夫还在你手里吧?” 黄钢听到刘晓琳的死讯,心里正琢磨这事儿呢,见乌虚问起吴磊,就知道这个老道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在!吴磊还在我手上!老神仙,你是想……” “好!你手上有一个,我手上有一个,这个局他们就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黄钢还有一点没太明白乌虚的意思,正要向他发问。只见乌虚对他招了招手,等他走到面前,俯在他的耳朵上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黄钢听完,眼睛立刻笑成了一条缝。 有了这条妙计,吴辰非和那个女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 第九十八章 :欲劫囚车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小汤山脚下.多出了一座新坟. 坟前.两个神情凄楚的年轻人默默地站立.脸色苍白而悲伤. 几天之间.皎羽和吴辰非送走了两位亲人.悲痛之情将他们狠狠地击倒.使得他们变得越发沉默. 刘晓琳是被通缉的反革命.身份特殊.所以死后他们无法将其送去火化.无奈之下.只好由吴辰非守护着母亲的遗体.而皎羽再次前往李木匠那里.求他帮着又做了一口棺木.这次的棺木是正常尺寸.皎羽又特意要求做好一些.所以李木匠花了四天时间才完成. 四天里.皎羽每天在樟子松林里陪伴魅儿.姐妹俩说了好多好多贴心的话. 第三天.皎羽去了一趟火山湖.看了看火麒麟.千年间这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类的足迹已经踏足此地.不过大多集中在背山的一侧.靠近湖水这边还是很少有人來.因为來到这里的人.几乎就沒有活着能离开的.这里是火麒麟最后的界限.它不容凡人侵犯. 看到皎羽.火麒麟叹了口气.“汝千年之孽缘……唉……”话未说尽.便长叹一声. 皎羽心情不好.不想和它谈太多这些事.于是淡淡说道:“我今日前來并无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过來看望一下仙尊.” 火麒麟虽然感慨她这千年之间的磨难.却心知这场劫数对她也是无可避免的.她和那个男子.是彼此必须要过的命劫.“汝之命劫尚余一半.鹤仙好自为之.” 皎羽听它这样一说.瞪大了双眼看着火麒麟.“尚余一半.”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难道这一世.她和吴辰非还是无法在一起吗. “命劫是福不是祸.鹤仙切不可放弃.”说到这.火麒麟抬头看了看火山熔洞.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轻声嘟囔道:“吾亦将离开此地了.” “离开此地.仙尊意欲何往.”皎羽对火麒麟的话很是不解.远古神兽在这里.总让皎羽觉得多少有些安心.每当她遇到难事的时候.她也习惯了來找火麒麟.神兽负有使命.所以才会一直逗留在此.现在它说要离开.难道…… “天机不可泄.鹤仙自便吧.”说完.火麒麟口中轻吐出一口烈焰.身体向下直直地沉入翻滚的岩浆之中. 皎羽琢磨着火麒麟的话.站在原地沉吟了半晌.这才离开岩洞.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皎羽赶到了李木匠的家里.棺木用的上好的楠木.已经刷了漆.皎羽付了双倍的钱.李木匠和老婆千恩万谢.殷勤地用车一直将皎羽送到村外的大路上.看着墙上佛龛里那尊吴辰非的木刻雕像.皎羽很想带回去给他看看.可那木雕已有上千年历史.怎么也算个古董了.对李家來说可能是个比较值钱的东西.所以皎羽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沒有开口. 李木匠两口子执意继续相送.皎羽好劝歹劝才说服他们回家.他们一直跟着.皎羽沒办法施展御风诀.看着他们走远.皎羽托起棺材、全力掠行回到小汤山.两人合力将刘晓琳放入棺中.慢慢下了葬. 两人沒有给刘晓琳立碑.她是个逃脱的反革命分子.虽然还沒有宣判.但一定会坐牢.人逃跑了也就相当于越狱.是重罪.皎羽和吴辰非不想让别人找到刘晓琳埋葬的地方.生前她沒有得到宁静、死后就让她安安静静吧.吴辰非沒有对皎羽说什么.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吴辰非的沉默代表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这天夜里.吴辰非和皎羽运功完毕.已经两天沒说话的吴辰非突然对皎羽开了口. “小羽.我们回北京吧.我要去把爸爸找回來.”吴辰非的声音低沉.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泪流干了.声音也变得嘶哑. “好.”皎羽并沒有多加询问.只是柔柔地应了一声.她早就知道吴辰非迟早还要回北京.不止是为了他的父亲.更因为他不能放过自己的仇人.这一遭.注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夜黑之时.两人凌空掠行非常方便.很快就來到了吴家附近.可还沒等落地.皎羽就发现了问題.吴辰非家里传出了几个人的气息.于是她一把拉住吴辰非.降低了凌空高度.将身体藏在离吴家不远处的一处屋檐阴影处.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屋里传來的动静. “这天儿可是真冷了啊.这破屋子真差.要被冻死了.”说着传來了一阵跺脚的声音. 这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一边说话一边吸溜着鼻子.估计被冻得够呛.这片住宅区都是靠各家烧煤炉子取暖.这家已经沒人住.屋里根本沒有存煤.炉子也被砸坏了.所以到了晚上冷的坐不住人. 另一个人的声音回答道:“你还指望反革命的家里能多暖和.” 又一个声音尖细的男人接着说道:“你说这刘晓琳都死了.咱还蹲这干嘛.就为了抓她儿子.我可听说她儿子能飞檐走壁、刀枪不入.咱们哥儿几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啊.再说了.咱哪知道他是不是指定能回來呢.” “别瞎说.”吸溜鼻子的男人接过话茬儿.“哪有人刀枪不入啊.你就别长人家的志气了.刘晓琳虽然死了.可她男人还在不是吗.我就不信他不想要他爹.” “可咱这么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來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砰地一下被踹开.两条人影倏地窜了进來.只见他们出手如闪电一般.将几个人手上的枪全部收缴过來.随后一个沙哑的男声冷冷地说道:“我现在就回來了.” 屋里一共有四个人.除了刚才说话的三个.还有一个人站在墙角、不停地原地小跑來增加身体的热量.见两个來人强悍.而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夺了枪.立刻便知道來者是什么人.那天公审大会.这两人凌空飞行的样子.着实让他们震惊.所以呆立片刻后.竟根本沒有想过要反抗. “你是刘晓琳的儿子…….” 这几个人都是文化局的造反派.只知道刘晓琳的名字.并不知道她儿子叫什么. “说得沒错.我就是刘晓琳的儿子..吴辰非.”自爆家门之后.吴辰非的问话非常直接.因为他担心父亲的安危.根本沒有时间和他们废话.“我父亲在哪.” 四个人呆了呆.声音尖细的男人回了话.“你是反革命的狗崽子.竟敢对我们发号施令..” 还沒等吴辰非说话.这男人已经嗷地一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吴辰非不问也知道.是身后的皎羽出手教训了他.于是他继续问道:“说.我父亲在哪.” 一直沒说话的那个人此时终于开口了.“被关在公安局.很快要被押送延庆监狱.” “什么时间.” “后天下午.” 吴辰非低头想了想.延庆在北京的西北方向.里城区有七十多公里的路程.如果他们走这条路押运.路上有足够的时间动手.正当他在计算路程的时候.身后的皎羽大声问道:“你们有沒有见过一个白发白眉的老道.” 听到皎羽这样发问.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着彼此摇了摇头.“我们从來沒见过什么白发白眉的老道.这年头道士和尚都还俗了.哪來的老道.” “一起押送去延庆监狱的.还有什么人.”皎羽沒打听到乌虚的消息.还是不死心.虽然她知道.将虬喙和吴磊一起送往监狱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她实在不想让线索就这样断掉. 最早吸溜鼻子的那个人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三个人.搓了搓手.迟疑地说道:“我听说还有一个神秘人物跟他一起押送过去.不过至于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皎羽听到这里.心头一喜.难道这个神秘人物就是虬喙.想到这.转头看了看吴辰非.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看來两个人的心思想到一块去了. 这几个人说完.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不知道接下來他们会将自己怎么处理.皎羽倒是完全沒有对这个问題犯难.抬手将几个人的穴道点住.看着他们老老实实倒在了地上.这才拉了吴辰非从屋里出來.來到了胡不强的院子里. 这里和隔壁的马婆婆家倒是清静.沒有人在此埋伏.拉着吴辰非进了屋.皎羽轻声问道:“怎么办.” 吴辰非想都沒想.“劫了他们押运的车.救出我爸和虬喙.” 皎羽点了点头.押运囚犯的车上人不会很多.就算他们有什么阴谋也便于应付.至于怎样劫车她倒是完全不担心.她担心的却是那个神秘人物如果不是虬喙.那该怎么办.制服虬喙将其抓走的只能是乌虚.那么他们想要寻找虬喙也就会非常困难.所以皎羽宁愿相信那个神秘人物就是虬喙. 皎羽和吴辰非连夜又赶往通向延庆的道路上探看情况.将一路的地形摸了个清楚明白.他们一心想着要救出吴磊和虬喙.却不知道一场大的阴谋正围绕着他们在慢慢展开…… ------------ 第九十九章 :伏中之伏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第二天晚上.皎羽和吴辰非便來到了通往延庆的一处山隘.之前他们探过路.这里山路最窄.道路两边都是高山.是非常适合设伏的地点.于是两人当晚便在山隘边的林子里落脚.并做好了一切准备. “辰非.”皎羽轻轻唤了声吴辰非.她需要知道今天的行动.吴辰非想要怎么做.救出他的父亲和虬喙是自然的.但接下來呢.黄钢怎么处理.这些.吴辰非都沒有说过. “说吧.什么事.”吴辰非知道皎羽肯定有事想问.便大大方方地应道. “……那个黄钢……怎么处理.”皎羽对此多少有些顾忌.如果不是因为自卫.她是不能杀死黄钢的.可如果吴辰非动了杀心.此人必死. 吴辰非转头看了看皎羽.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天道公理.这人给他母亲偿命.不算是他草菅人命吧. “他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皎羽默然不语.吴辰非的仇恨她何尝不明白呢.就算她心中还有些犹豫.也无法说出劝阻吴辰非的话. 两人默默相对.各自运功.而吴辰非的气息比平日盛了很多.看來离渡劫的日子也近了. 直等到下午一点多.山路上还是冷冷清清.沒有一辆车经过.吴辰非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人也开始坐立不安.皎羽修为更高.已经听到极远处隐隐约约传來的汽车引擎的声音. 皎羽凌空飞起.快速地掠行出去.大约走出十几里.便看见三台卡车正向他们这边驶來.山路路面不好.布满很多小的坑包和石头.所以卡车行驶速度并不快.皎羽在空中大概估了一下.前后两台卡车.每台车上大概有二十几个人.中间那台车上有十人左右.看來此次押运非同寻常.竟然出动了五十多人.皎羽探清情况.便快速掠回设伏地点. “一共五十多人.应该全部都持枪.” 吴辰非点了点头.要在他们下车散开之前就将其全部制服.否则这几十个人从四面八方对他们射击.就是神仙也很难对付.他眉头紧锁.想了片刻.便在皎羽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皎羽听完连连点头.连赞他想得周到. 终于.隆隆的车声离山隘越來越近.两人立刻起身掠至山隘处的山坡上.离山路的距离不足一百米.此时.第一台车已经驶到他们眼前. “3.2.1”随着最后一声出口.皎羽和吴辰非同时出手.竟将第一台卡车直接掀至侧翻.第二台车根本沒有想到这种情况.一个刹车不急.便撞到了第一台车上.巨大的冲击使车厢里也传來了一片叫苦之声. 皎羽和吴辰非毫不犹豫.立刻双双掠至第三台车旁边.合力再次将它也推翻.于是.第二台车便被死死地卡在了中间.完全动弹不得.吴辰非立刻掠行至第二台车旁边.将车顶的防雨帆布全部掀开.车厢的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箱子.里面有十几个警察和造反派被刚才的撞击震倒.正努力从车厢地板上爬起來. 而皎羽凌空而起.看到前后两台车里有人爬出來.便立刻出手点倒.几十个人被突然掀翻、又被守株待兔.一时竟毫无反抗之力. 吴辰非一边打倒试图爬起來的人.一边将他们散落在地板上的枪支隔空抓过來.扔到旁边的山坡上.他细细地将这十几个人全部看过.却沒有发现父亲和虬喙.也沒有发现黄钢的影子. 他顺势落在了车厢里.立刻有人扑过來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腿.吴辰非弯腰将他抓了起來.是个警察. “我父亲在哪..”吴辰非嘶吼着问道.他已经被一连串的事情弄到心力交瘁.他只想找到父亲.尽快带着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不知道.”这个警察嘴里说着.眼睛却下意识地瞟向车厢中间的那个箱子. 吴辰非见状.立刻感觉到这个箱子定有古怪.便继续问道:“箱子的钥匙交出來.” 这箱子的外面挂着一把很大的铜锁.钥匙应该就在这些人身上.警察伸手指了指背后的另一个人.“钥匙在他身上.” 吴辰非丢开他.走过去将另一个人拉了起來.浑身上下一摸.果然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把铜钥匙.这人被撞得鼻子流血.帽子也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见吴辰非拿走钥匙.人呆呆地毫无反应.甚至还傻傻地笑了笑. 皎羽已经将前后两台车上的人全部处理完.细细查过也沒有发现吴磊和虬喙的踪影.便來到中间这台车上.正赶上吴辰非拿着钥匙开铜锁. 最开始被吴辰非抓住的那个警察.此时正靠坐在车厢侧板上.见到吴辰非开锁.脸上竟露出一丝不为人觉察的得意之色.吴辰非背对着他.并沒有看到.但这人的神情却清清楚楚地落在了皎羽的眼中. 不好.这箱子有古怪. 皎羽脑中飞快地掠过这个念头.此时吴辰非已经打开了锁.伸手一把将箱子的门拉开.皎羽飞纵过去.一把将吴辰非推开.与此同时.箱子内传來了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箱子中射出.打入皎羽的右臂.弹头将皮肉打穿、射入前臂之内. “小羽.”吴辰非被皎羽一扑.随即听到枪响.便立刻明白箱子里有埋伏.他飞快地提起真气.一掌拍出便将箱子打得横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车厢板上.站在那一侧的几个人被箱子挤在车厢板和箱体之间.疼得惨叫连连. 吴辰非纵身來到箱子口.探头一看.只见箱子里有一个人.此刻正被撞得七荤八素.倒在箱子里不停**.吴辰非怒火中烧.一伸手将他从箱子里拎了出來.仔细一看.原來是黄钢. “辰非.这是个陷阱.快走.”皎羽捧着自己的右臂.轻皱眉头.说完提气凌空.向山脊背后掠行而去. 吴辰非提起黄钢.跟着皎羽也掠行翻过山脊.黄钢本來是在暗处偷袭.沒有十成也有九成把握.现在一击不中.反被吴辰非抓住提上了天.早已吓得体如筛糠.连小便都失禁了. 皎羽直掠行出五十多公里.这才放慢速度.在一处山林茂密处停了下來.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她封住.血也凝住了.但弹头还留在里面必须立刻取出來.皮肉和经脉的损伤也需要运气调养.皎羽只得找一处相对安全些的地方停下疗伤. 看见皎羽降落.吴辰非也跟着落了下來.手上的黄钢尿了裤子.被寒风一吹.裤裆里冰凉透骨.冻得嘴唇发乌、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 吴辰非将黄钢重重地掼在地上.这力道摔得黄钢眼冒金花.可他拼命地咬紧牙关.竟然沒敢发出惨叫声. 他來到皎羽身边.伸手托起她的右臂仔细看了看伤势.弹头穿过前臂.留在了里面.皎羽看了看他.轻声说道:“我够不到.你帮我将弹头推出來.” 吴辰非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心痛不已.可手上并沒半分停滞.提气注于手掌之上.在皎羽伤口的背面暗运真气.抵住弹头.缓缓将其逼出.随着弹头退出落地.一股鲜血也跟着涌了出來.吴辰非立刻点住她的几处经络.止住血.而皎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点点的汗珠. 皎羽顾不得疗伤.左手指了指黄钢.尽量大声地问道:“说.吴磊和虬喙被你们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黄钢哆嗦着嘴唇.哪里还有当日在京剧团的威风八面.眼前这两个人.都曾经让他流出过垂涎的哈喇子.可此时.掌握自己这条小命的.竟也是这两个人.黄钢心中不禁大悔.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生出这么多事.弄到今日想回头也是无可挽回了. “他们……他们……被文化局接管了……明天一早就准备枪毙……” “你说什么..”吴辰非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黄钢的脖领子.“为什么枪毙.他们又不是反革命.” “你们劫走……刘晓琳……放跑反革命……还打伤了很多人……他们是被牵连……” 吴辰非气得提拳就要打.皎羽连忙叫住了他.“现在打他也沒有用.还是赶快问清楚情况.否则我们再去救人就晚了.” “好.”吴辰非应了一句.转头盯着黄钢.“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设计的.” 黄钢咽了口唾沫.看着皎羽哀求道:“我说.我说.可是我说了.你们能不能……饶我一命.这次的事.不是我设计的.都是那个牛鼻子老道的主意.不关我事啊.” 皎羽将真气运到手臂处.慢慢开始推送疗伤.吴辰非看着黄钢虽然咬牙切齿.可不弄清这些情况就无法救人.于是只好耐着性子对黄钢说道:“你少废话.赶紧说.” 黄钢情知今天这事儿.自己不全盘招供是绝对无法活命的.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完整地说了出來. ------------ 第一百章 : 刑场决战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皎羽和吴辰非带着黄钢上了路. 据黄钢说.吴磊和虬喙已经在前几天就被秘密押到了延庆监狱.而他今天的任务便是带着这三车人马.将皎羽和吴辰非捉拿回來.就算捉不到.击毙也行.至于告诉皎羽他们消息的那几个人.便是事先安排好的.只为了把押运的消息告诉他们. 开始主谋这件事的.虽说是那个乌虚道人和黄钢.但皎羽和吴辰非劫犯人、闹公判大会.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惊动了公安系统的人.而造反派这边早已有文化局的革委会主任介入.黄钢根本说不上话了.皎羽他们两个人身份特殊怪异.公安的人自知仅凭几根枪根本抓不住他们.便将那个來路不明的道士也拉进了行动小组. 黄钢虽然将事情说了个大半.但并沒有将实情全部说出.吴磊和虬喙是要被枪毙不假.可那实际上是个连环之计.如果黄钢这里得手.将皎羽和吴辰非抓获.那么当天枪毙的便是他们两个人.而如果黄钢失手.沒有抓住人.那么那个枪毙的行刑场便是另一个陷阱. 不过现在.说不说都是一样了.皎羽和吴辰非听说吴磊和虬喙要被枪毙.根本不用黄钢再说什么.便急切地要去救人.黄钢只能在心里冷笑.这是你们自己要自投罗网、可怪不到我. 问清了行刑的时间和地点.吴辰非就想结果了黄钢.被皎羽一把拦住.刑场上的情况谁也说不清楚.把黄钢带在身边.万不得已时拿來要挟一下对方.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效果.吴辰非听皎羽说得不无道理.只好将一腔的怒火压了下去. 黄钢说的这些.皎羽和吴辰非听得心中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一连串的奸计环环相扣.目的便是要将他们一步步引入陷阱.并最终消灭.可见设计之人处心积虑.颇费心机.刑场上.自然少不得又有埋伏.就算黄钢沒说.他们心里也非常清楚.但即便是刀山火海.两个人也是一定要去闯的. 皎羽手上的伤并无大碍.运气周转之后.伤口恢复得也很快.一夜下來.已经活动自如、不受阻碍.两人早.已对冷热沒有什么感觉.黄钢却是肉身凡胎.一宿野外露宿.早上已经冻得肌肉僵硬.连手脚都不能自如活动了.天一亮.吴辰非便逼着他在周围跑了几圈.直到黄钢头上冒出了热气.这才拎着他.向延庆监狱方向飞去. 离延庆监狱不远的一处废弃采石场.便是处决犯人经常使用的刑场.石场三面环山、一面通着公路.是个非常封闭的地方.四周的山上到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和土坑.有些有一人多高.有些半人多深.地形、地势都非常复杂. 这里改用做刑场大概有一、两年的时间.每当一批犯人处决.便会有推土机将周围山体上的土石推來一层.将血迹覆盖住.所以原來行刑的土坑慢慢也就被填平了. 此时这被填平的地方.就站着两个人.吴磊和虬喙.这两个本沒有生活交集的男人.却被双双押上了这个刑场.共同面对黑漆漆的枪口. 虬喙那日正在胡不强的家里运功疗伤.被突然而至的乌虚偷袭.任督二脉和气海丹田被他出手封住.将他押到了一处位于地下的看守所.虬喙重伤尚未痊愈.遭遇偷袭几乎完全沒有还手之力.所以这段时间既无法运功疗伤.也无法和外界联系.乌虚每天來看他一次.除了说些皎羽即将被他亲手解决之类的话.便是巩固一下在他身上的真力禁制. 昆仑派的真力.比起长松观要霸道许多.这些日子里虬喙不停地想要运功冲开禁制.可每每到达关键时刻便只好放弃.三处要穴被乌虚控制.运气冲关只会让他气逆而行.虬喙挣脱无望.就更加担心皎羽的安危. 几天前.乌虚來到看守他的地方.将虬喙带了出來.送到了一所监狱.在那里他见到了吴辰非的父亲..吴磊.让他万万沒有想到的是.才几天不见.吴磊满头的黑发竟然全部变白了. 今天一早天还沒亮.他和吴磊便被人叫了起來.一顿正正经经的早饭送进來.说是给他们送个行.吴磊表情木然地吃着饭.嘴里一直在念叨刘晓琳和吴辰非.而虬喙一口也沒吃.直觉告诉他.今天要出事. 吃完饭.两人都上了很重的镣.被拖着出了牢房.车行不多远.便來到了这个石场.虬喙虽然真力被封.但修行之人感官比常人总要敏锐些.所以他仍感觉到了这个刑场里的不同寻常.周围山坡上的大石背后.都躲着人.时不时闪出的人影和枪口.让虬喙立刻意识到.这里设下了埋伏. 这是个陷阱.将他和吴磊押到这里.就是为了引皎羽和吴辰非上钩.然后再设伏杀掉他们.虬喙想到这一点.便急切地想要阻止皎羽和吴辰非.但是……怎样阻止呢. 冬天的晨风清冷刺骨.虬喙和吴磊站在空旷的石场中.面对着押解他们的人.心中一阵悲凉.行刑队还沒來.可石场中的杀气已经非常浓重.虬喙随眼便能看见黑洞洞的枪口.这是一个布置成270度的埋伏圈.再加上即将在正面行刑的枪手.火力布置是360度.就算皎羽和吴辰非前來救援.也根本无法在顷刻之间将这么多火力点端掉.更何况……还有那个到现在尚未露面的乌虚道人. 吴磊深深叹了口气.低声地自语道.“晓琳、辰非.我要先走了.咱们來生再见.” 虬喙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了魅儿.如果自己今天死去.便可以陪伴魅儿.让她在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太过孤单了吧.这样一想.突然就有一种想要速死的冲动.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行刑队到达了.看着从卡车上向下跳的、实枪荷弹的军警.虬喙突然觉得自己就要解脱.但与此同时.心中的担心也更加深了几分.皎羽.你们可千万不要來. 仿佛应着他的心声一般.虬喙突然感到.自己身体的周边被加上了一道灵力屏障.是极厚重坚韧的那种.一如当年反弹摄魂锥时用的一样.吴磊不是修行之人.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毫无知觉.而虬喙却明白.皎羽他们应该已经到了百步之内. 皎羽和吴辰非此时已凌空站在了刑场的上空.从天上向下看去.整个采石场的情况一目了然地尽收眼底.每个躲在大石后面的枪手.都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吴辰非细细数了一下.一共有三十二个.再加上行刑队的十二个人.一共是四十四.他们可以从背后同时下手.清楚那三十二个埋伏的暗枪.但如果这样就无法阻止行刑队开枪.无奈之下.皎羽便给虬喙、吴磊加上了灵力屏护.希望能保得他们周全. 子弹毕竟不比刀剑.能量要大很多.所以皎羽的屏护下的比平日更加厚重些.耗费的灵力也更多.据她估算.这道屏障应该勉强能抵挡住六次子弹的冲击.可如果再多承受几次.屏障必定会破损.失去效用.这一着是一步险棋.可如果不这样做.他们便毫无胜算.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步的行动顺利了. 行刑队已经开始整队.十二条步枪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两名犯人一人六枪.绝无生还的可能.随着行刑官的一声口令.所有的人将枪举了起來.等待着最后的一声令下.皎羽转头看了看吴辰非.这便是行动的最好时机.两人飞身分赴左右两面山坡.从低空开始解决伏击的枪手. 左侧山坡与右侧遥遥相望.看到对面的山头上突然出现了白色的人影.枪手们立刻警觉了起來.正当他们抬枪要向那道身影射击的时候.却突然被來自身后的袭击瞬间制服.吴辰非眼 疾手快.将枪手一个个点倒在地.连带他们的枪都一起被抓了过來.丢进了旁边的山崖. 可突然之间.枪声大作.无数的子弹对着吴辰非射了过來.吴辰非心中一惊.立刻掠起身形.飞快地向一旁躲闪.凝神一看.发现皎羽那边出事了. 皎羽掠上山头.正要对付那些枪手.却突然感到身后一道大力的真气、挟着凌厉的风声.猛袭过來.不好.乌虚出现了.皎羽不得不放下那些枪手.转身接住乌虚的这一掌.只在这刹那之间.枪手的子弹就出膛了.目标正是对面山坡上的吴辰非. 乌虚凌空的高度比皎羽高出差不多一人高.居高临下的这一掌势大力沉.皎羽反应过來时出掌已经晚了.整个人被掌力直接推得连连倒退.眼看便要撞上不远处的山石. 如果皎羽的身体被拍在这山石之上.就算不死.也必定会重伤.而与此同时.十二名行刑队员的枪声也响了起來.十二发子弹齐齐地射向带着重镣的虬喙和吴磊…… ------------ 第一百零一章 :死亡刑场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吴辰非听见枪响.立刻意识到皎羽这边出了事.他急速掠行避过第一波子弹.飞快地向皎羽这面山坡飞來. 此时行刑队的枪声响了.吴辰非來不及阻止.只得凌空一掌.将刚刚放完一枪的行刑队全部打翻在地.这一掌他丝毫沒有留余地.地面上持枪的十几个人被这大力直接打得飞了出去.不少人撞在身后的卡车上.立刻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埋伏的枪手见势不妙.对着皎羽和吴辰非两个目标有些失了主意.不知道该向谁先开枪. 皎羽感觉到了身后的山石越來越近.自己再也无法后退.提气上纵也已经來不及了.于是将大半真气提了上來.在身体四周形成屏护.双手提掌全力向乌虚的掌风猛推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皎羽的身体猛拍在山石之上.强悍的真气将石头打得碎屑乱飞.有个靠近这块山石的枪手被飞射出去的碎石击中.立时脸上开花、当场毙命.虽然有屏护缓冲.皎羽仍被震得喉头一腥.一口血差点就喷涌而出. 吴辰非看见皎羽受伤.心中一急.抬手一掌便拍向了这面山坡上枪手稍稍集中些的地方.只见山石横飞.藏在后面的人惨叫连连.枪手们这才缓过劲來.对着吴辰非就连连射击.吴辰非也不避让.身前结了个灵力护盾.迎着子弹便冲了上去. 此时.皎羽盯着不远处的乌虚.看见他的昆仑珠已经完成蓄势.眼看就要发出.皎羽暗暗将摄魂针提入手中.将所有真力注于针上.不待乌虚的昆仑珠发出.一道光芒直响乌虚射去. 吴辰非干脆利索地将剩余的枪手全部打翻.便看见了乌虚昆仑珠出手.昆仑珠挟着雷霆之势.直奔摄魂针的光芒而去.吴辰非猛然心惊.气息陡转.身体竟悬空虚浮.盘坐在了半空中.与此同时.身上的紫金气息瞬间大盛.空中竟响起庄严的梵语诵经之声. 昆仑珠的威势远胜摄魂针.不过眨眼工夫便逼近皎羽身前.皎羽自知无可避让.凄然高喊一声.“辰非.來世你定要等我.”摄魂针与昆仑珠的相撞.让两者的光芒都更加明亮.光芒下皎羽清丽的面容.格外美丽动人.这一世.他们仍然无法在一起.看來火麒麟的预言真的应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极纯极正的紫金光芒.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快地來到皎羽面前.紫金光芒迅速展开.在她的身前形成一道屏风.屏风刚刚展开.昆仑珠便已经到了.盛光之下的昆仑珠遇到这道薄如蝉翼的屏风.竟生生地被阻住.无法继续前行. “吴辰非你个小儿.我无意取你性命.为何三番两次坏我复仇大事.”乌虚见杀手锏被吴辰非拦住.心中恼怒不已. 吴辰非仍然盘坐空中.周身的光芒耀眼无比.只听他淡然应道:“乌虚.你执念太深.滥杀无辜.必遭天谴.还不快快回头.必将万劫不复.” “既然你多管闲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乌虚眼中射出凶光.放下皎羽转头看向空中的吴辰非.他对吴辰非始终有所忌惮.魁星转世之身与常人确实差异很大.比如现在从他身体中发出的紫金色的辉光.这种佛道一体的光芒.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既然吴辰非不让他杀皎羽.那么他只好先对付吴辰非. 佛家的招数起势不明显.但施展出來威力无比.乌虚对吴辰非的出招难以捉摸.再加上他少一只手.抵挡起來更是吃力.吴辰非在空中神态越來越安详.每一个招式都是后发先至.却大有佛家的慈悲之意.所以并不致命.乌虚与他缠斗半晌.却明显处处下风.不禁心气浮躁了起來. 乌虚目标转向吴辰非.皎羽立刻赶到压力陡减.这才注意到虬喙对她大声喊着:“皎羽.快來看看吴磊.” 皎羽转头看去.大吃了一惊.吴磊身前的屏护已经完全碎裂.人倒在地上.胸口的血汩汩地向外流淌.那十二个行刑队员慌乱中并未按照通常的规矩分为六个一组.而是七、八个人的子弹全部射向了吴磊. 子弹虽然被屏护挡住了大半.但最后一颗却穿透了屏护.射进了吴磊的胸膛. 皎羽立刻提气掠行过去.只见吴磊捂住胸口.已经奄奄一息.皎羽连忙扶起吴磊.“吴老师……吴老师……我是小羽……” 吴磊已经几乎说不出话來.可还是拚尽了全力问道:“你……老师……” 皎羽知道他在问刘晓琳的下落.眼泪止不住地瞬间溃堤.可面对吴磊.她无法说出刘晓琳已经过世的消息.“老师她……很好……” 吴磊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随即一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慢慢黯淡了下去.最后慢慢地闭上.一道魂气飘然离开吴磊的身体.在石场上空盘旋片刻.慢慢消散在空中.皎羽抱住死去的吴磊.泣不成声.“都是我……不好……沒有保护住吴老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辰非啊……” 吴辰非的波若神掌刚刚将乌虚的攻势化解开.听见皎羽的哭声向下一看.便见到了这凄惨的一幕.吴辰非双眼一红.掌上的气息立时一变.带了重重地杀气.一连七招将乌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听砰砰几声闷响.乌虚被吴辰非真力击中.肋骨尽断.而最后一招金刚指.更是再不想让.直打入乌虚的丹田. 乌虚此时浑身是血.全身的气息也已经逆转.气血猛地涌到头顶.脸色变成深紫红色.整个人似要爆裂开一样.乌虚此时才终于明白.今天这个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埋伏.却很可能要变成自己的葬身之地.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落到皎羽和吴辰非手里.决然沒有逃脱和生还的可能. 他与吴辰非对战毫无胜算.开始吴辰非的容忍退让此刻已经变得杀机重重.如果此时不走.自己千年的道行今日必会就此交待.复仇的事就更不用提了.想到这.乌虚一咬牙.只要命还在.复仇的机会就一定会有.于是.他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强行提气.借着吴辰非的指力飞速后退.直到真气力量已经减弱.这才调转过身.再也顾不上恋战.拼着一死强行运出风行诀.逃离了石场. 吴辰非顾不得追赶.收回真气落到父亲的身边.吴磊的魂魄已经离体.身体渐渐僵硬冷去.看着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就这样离自己远去.吴辰非抱住父亲的尸体放声痛哭. 皎羽抬手解开了虬喙身上的禁制.擦了擦眼泪向旁边一处山凹掠去.她和吴辰非冲进石场之前.将黄钢放在了这里.现在吴磊无辜被害.这一切都是黄钢造成的.他必须偿命.可当她來到黄钢原來呆着的地方.却发现黄钢不见了. 皎羽四下寻找.这才看见黄钢已经跑到了原來行刑队列队的地方.跑上卡车正准备开上逃走.皎羽直飞过去.一把将黄钢拖下卡车.连拖带拽将他拉到吴磊的身边. “你这个禽兽.看看你造的孽.”皎羽将黄钢重重地摔倒在吴磊尸身旁的地面上.他的手放在怀里.被皎羽一推沒办法保持平衡.摔了个狗啃泥. 黄钢踉跄地爬起來.跪倒在皎羽面前.哭喊道:“仙女饶命.这真的不关我的事.这都是……这都是那个老道的主意……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老道.把刘老师打成反_革_命也是老道的主意.抄了他们的家也是老道的主意.还有.欺辱吴辰非……这些都是老道的主意.” 黄钢听皎羽说了这么多.脸色变成死灰色.自己做的恶.他心里自然清楚.可谁知道吴辰非身后能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该对他下手. “仙女大人.我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你今天就算杀了我.刘晓琳和吴磊也不能人死复生.况且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饶我一条贱命吧.”说完跪在地上.拼命地对着皎羽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是血糊一片. “让他走.” “辰非.”听到悲痛万分的吴辰非低声吼出的话.皎羽惊讶地看着他.黄钢是一手造成吴家灾难的人.难道吴辰非就这样放过他. “让他走.我永远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吴辰非红着双眼.咬着牙恨恨地说道.“这样一个时代.谁又能幸免.我就算是杀了他.我能把天下的人都杀掉吗.走吧.走.” 黄钢听到这一句.就像听到了赦令一般.连滚带爬地站了起來.向着卡车跑了过去.他刚才被皎羽从车上抓下來.却并沒放弃求生的希望.而是将捡到的一把手枪藏在了怀里.如果皎羽要杀他.他不会轻易就范. 皎羽把他变成了一个废人.这个仇.他不能不报. ------------ 第一百零二章 :重入轮回 请使用访问本站。 他们和乌虚这一场打下來.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黄钢知道此时他们是能力最弱的时候.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今天他们是放过了自己.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哪天心血來潮、再次來找自己麻烦.最好的一劳永逸的办法.还是除掉. 想到这.黄钢便拿眼向四下扫了扫.突然看到一个行刑队的人.昏倒在卡车背后山石上.而他的身上背着的.赫然是一枝冲锋枪. 天助我也.黄钢脑子里念头一闪.立刻闪身躲到了卡车的背后.从那人身上将冲锋枪摘了下來.冲锋枪是连发的.只要瞄得准.便是这些人的致命克星. 黄钢仔细检查了一下.冲锋枪的弹匣是满的.保险也都已经全部打开.看來行刑队这次设伏的时候.就已经想到皎羽他们会來劫刑场.特意带了冲锋枪对付他们.只是沒想到皎羽和吴辰非的动作如此迅速.还沒等这边开枪.枪手们就被他们两个人解决掉了. 黄钢心中狂喜.抓着冲锋枪偷偷爬上了卡车.驾驶员这一侧的车窗正好摇下了一半.将枪架在驾驶员车窗玻璃上.枪口正好对着那几个人.只要自己动作快.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打死.从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來找后账.说不定为了这个还能得到表扬和提拔.今后的前途就有指望了. 想到这.黄钢差点在心里笑出声來.乌虚那个老牛鼻子自以为本领高强.可最后还不是败在人家的手上.要想解决问題.还要靠现代化的武器.这样盘算着.手指便放到了冲锋枪的扳机上.调整了一下枪口的位置.找到了最合适的角度.在一阵暗爽之中.黄钢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此时皎羽正背对着卡车.半蹲下來帮着虬喙运气走穴.虬喙的情况不算太差.虽然真气阻塞很久.但沒有太多皮肉上的伤害.除了进食过少造成体力有些虚弱之外.倒沒有生命之忧.身旁的吴辰非悲痛不已.她说不出安慰他的话.因为失去亲人的痛苦.皎羽比谁都清楚. 吴辰非面向卡车方向.跪坐在吴磊的身体旁边.巨大的悲痛让他怆然万分.无声地看向天空.仿佛在控诉这世道的不公.两个他至亲至爱的亲人就这样分别离去.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黄钢的扳机一声轻响.吴辰非立刻听到了动静.可等他抬头.就已经发现一梭子子弹挟着呼啸的哨音向他们激射而來. 冲锋枪子弹速度太快.而且密集.提气躲避已经根本來不及了.吴辰非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他不能再失去皎羽.只见他纵身而起.拼力将皎羽、虬喙还有吴磊的尸身全部压在身下.与此同时.那二十发子弹也呼啸而至.连续不断地直直射入了吴辰非的身体. 皎羽根本沒想到还会有人暗算他们.听到枪响.只见一道黑影向她扑了过來.将她按倒在地.随后她便听到子弹射入身体传出的闷闷声响.皎羽拼命支起身体.却看见吴辰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凄绝的笑容.随后便扑倒在她的身上. “辰非...辰非...”倒下的吴辰非后背向天.上面满是弹孔.不停地向外流淌着鲜血. 突如其來的变故.让皎羽瞬间崩溃.“辰非.” 凄厉的哭喊在空荡的山谷中反复回荡.令人为之动容. 虬喙立刻明白.刚刚放走的黄钢并未离去.而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他掠身來到枪响的地方.只看见黄钢正丢掉手上的冲锋枪.发动了引擎准备逃命.虬喙顾不得兽禽修行不得杀人的禁忌.抬手一掌便劈向黄钢.黄钢这种凡人又怎能经得住这样的砍杀.一条胳膊齐齐地被砍断.血喷得驾驶室里到处都是. 卡车此时已经开动起來.黄钢失去了对车的控制.卡车嚎叫着冲出石场一侧的山崖.直直地掉落下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车体产生了剧烈的爆炸.作恶多端的黄钢便随着这声巨响.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皎羽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哭喊着呼唤吴辰非.试图用双手堵住每一个向外喷涌鲜血的弹孔.“辰非.辰非.你不能死.我们说好了这一世不再分开.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吴辰非的躯体已经被这些子弹几乎完全打烂.疼痛早已从他的感官中消失.凭借修道之人的超凡毅力.他深深地看着皎羽.每说一个字.嘴里便涌出汩汩的血水. “小……羽……对……不……起……” “我不要你死.辰非.你不能死.”一千多年.为了找到这个真爱的男人.皎羽忍受了多少痛苦和煎熬.这一切她都沒有说过.可当他们终于在这一世相遇.难道还要让她忍受与他的生死分离. 他的命.再一次为了拯救自己而失去.背负着这样的感情.皎羽如何才能继续走下去.这世间的轮回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总是好人要这样受尽折磨和苦难. 皎羽的泪水像溃堤的洪水.仰天长叫.心如刀割.“天啊.救救辰非.老天我求你救救他吧.” 吴辰非想抬手将皎羽的泪水擦干.可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看着这个寻了他千年的美丽女子.他觉得自己的生命给了她.值得. 顷刻之间.吴辰非突然觉得眼前浮现了无数似曾相识的场景.自己捧着药材走在松林里、眼前的白鹤高大美丽、长松观前这女子托住灵力水球、与她相对运功她光彩照人、摄魂锥的那道妖异绿芒、皎羽身将中招时的叮嘱、为他集魂时的万般艰难、送他转世的生死别离.还有皎羽那一缕留在自己身体里的残魂.这一切.竟然像放映电影一般快速地浮过他的眼前. 这是记忆.他吴辰非的记忆.上一世与皎羽的缱眷记忆.他喝下了孟婆汤.将她和她的一片深情全部忘记.却在这生死两隔的瞬间.找回了前一世的所有. 吴辰非的瞳孔慢慢开始放大.生命的体征在一点点地消失.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了.他和皎羽只有相约來世. “小……羽……來找……我……这一……次……我……一定……不喝……孟婆……汤……等着……你……” 说完这句话.吴辰非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一道魂气渐渐地从他的身体里脱出.悬浮在皎羽的眼前. “辰非.”皎羽再一次目睹着与吴辰非即将阴阳两隔的场景.心中的绝望无法用语言表达出來.而她的心.也在这生离死别之间被狠狠地撕成了碎片.鲜血淋漓.“辰非.你不要走……我帮你还魂……我一定可以帮你还魂……不要离开我……” 吴辰非的魂影平静而安详.静静地注视着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他的笑容仿佛要透过皎羽的身体.直达她的内心深处. “小羽.我的肉身已经全部损坏.不可能再还魂了.对不起.我说过这一世我们再不分开.我食言了……” “辰非.不.我想办法.我们一定有办法.我能让你还魂.相信我.我会留住你……”皎羽拼命伸手向空中抓去.想要握住吴辰非的手.只要她抓住.便不会放弃.上一世她能将他的魂气全部收齐.这一世就能想出办法让他重生.她再也不想失去. 吴辰非的魂影疼爱地看着皎羽.“小羽.我已经找回了全部上一世的记忆.我答应你.这次我一定带着完整的记忆.在下一世等你.” “不要……辰非……你不能又将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能……沒有你……”皎羽看着吴辰非.无论如何不想放弃.寻找他的一千年.比自己之前的三千多年修行时光还要显得漫长.心中对他的思念和期待.让她的每一个夜晚都显得长夜漫漫、难以度过. 吴辰非托起挂在脖颈之上的墨玉指环.将它放到了嘴边.“小羽……我会带着它去.这一次.我一定会衔玉而生.你感应到了它.便立刻來寻我.我要让你看着我长大.然后做我的新娘.” 说完.吴辰非便将指环轻轻地放入口中.指环入口.便是对墨玉手镯最大的感应.吴辰非魂魄已经离体.照理说这种感应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可当他将指环放进嘴里.皎羽却感到腕上一烫.就仿佛吴辰非的身体还存在一样. 皎羽泪流满面地对着吴辰非点了点头.她也深知.这一世的相守到这里已经走到了尽头.事到如今.她只能送走吴辰非.然后在未來的岁月里再次去寻找.她不知道这一别.相逢会在什么时候.她只知道.自己不会放弃.不管他投生到什么地方.她都会追随着他.不弃不离. 吴辰非魂影对着皎羽挥了挥手.随后慢慢地向上升腾.越來越高.直到最后慢慢地消失在一片光影之中. 凛冽的北风中.吴磊和吴辰非父子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场之中. 这一世.他们一家人终于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 第一百零三章 :阳光车手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吴辰非.咱俩分手吧.”说话的姑娘嘴里咬着奶昔的吸管.看向他的眼神郁闷而又期待. “好.” 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可也就只是闪过.很快便被恼怒替代.冷声说道:“再见.”说完.端起放在桌上的奶昔纸杯.抬脚就走. 沒人拦她.也沒有人说挽留的话.姑娘推门走出麦当劳餐厅的大门.一跺脚.伸手招了一台taxi.上车渐渐走远了. 餐厅里.一个帅气阳光的男子悠悠地站起身.旁边桌上的几个妹子已经盯着他看了老半天.可碍着他对面有人.多少还有些偷偷摸摸的.这会儿他一个人了.这几个女孩子看向他的眼光既热烈又仰慕.让他想忽略都无法做到. “看够了吗.”几个姑娘被他这一问.立刻红了脸.低着头装作专心地继续吃东西.而这个帅气男子转身拿起座位旁边的头盔.将背包向身后一甩.扛着就走出了餐厅.背后那几个妹子被这潇洒的动作再次震住.个个看着他背影的眼神都冒出了朵朵桃花. 吴辰非骑在自己的摩托车上.风驰电掣地驶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路上车很多.他熟练地左躲右闪.避开大大小小的汽车.在缝隙中快速穿行.这种感觉是另一种刺激.与他在赛道上的感觉完全不同.有几次两车之间的间距已经小到看似不可能行车.却被他险险地穿过.这让他的紧张感陡然上升.虽然正是春日宜人的气候.他头盔下的额角还是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赛场在郊区.下午有一场训练.吴辰非作为车队的主力车手.自然不能缺席.只是杨珞跟他闹分手.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悦.烦躁的情绪又升了起來. 他车开得很快.半小时就到了车队驻地.看着门口一溜摩托一字排开.吴辰非知道.自己迟到了. 这是一排临时性的搭建板房.如果需要.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全部拆光、搬到车上拉到任何一个地方重新搭起來.吴辰非提着头盔走过去.左手第四个门.是训练更衣室.这会儿人应该都在那里呢. 推开门.几个裸着上身的精壮小伙子见到他.笑着开起了他的玩笑. “怎么來晚了.跟杨珞玩过头了吧.” 吴辰非心里烦.听到玩笑也不想搭腔.只把背包和头盔往长凳上一放.伸手打开了自己的衣柜.把自己的衣服脱下來.连着头盔丢了进去.又把包里的赛车服套上.红白相间的连身服将他的好身材勾勒得异常帅气洒脱. 看到吴辰非的反应不对.一个小伙子走过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吴辰非.跟杨珞闹别扭了.” “别问了.走吧.”吴辰非把赛车头盔拿出來.把衣柜门一关.抬脚出了更衣室.刚才跟他搭话的那个叫李风洋的小伙子.跟他一起走到了车场里.赛车已经停在了跑道上. 吴辰非和李风洋是用同一台赛车的.两人训练总是一先一后.走到车旁.李风洋问吴辰非.“今天你先还是我先.” “我先吧.”吴辰非说着.将头盔戴上.攀着车门跳进了车里.扣上安全带.吴辰非发动引擎慢慢将车开到了起点上. 赛道旁的领队举起了牌子.秒表也已经被准备好.当牌子从他的眼前倒下去.吴辰非的赛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地冲出起跑线.开始在赛道上风驰电掣. 李风洋从地下的箱子里取了一瓶可乐.边喝边坐到了旁边的看台上.吴辰非是车队里最有天赋的车手.每次训练都像正式比赛一样认真投入.所以不管是比赛成绩还是训练成绩.总是全队最好的. 吴辰非跑到第五圈.李风洋听到身后传來的脚步声.转身一看.一个极品美女向他走了过來.在他身边坐下. “扬珞.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跟辰非吵架了吗.” 美女杨珞翻了他一眼.“谁跟你说的.吴辰非.” 李风洋连忙摇了摇头.“沒有沒有.我猜的.看他情绪不高.瞎猜的.” “确实是瞎猜.”扬珞微微一笑.冲着李风洋一扬脸.“去.帮我拿瓶可乐.渴了.” 李风洋闻言立刻起身.又拿了瓶可乐给杨珞扔了过來.杨珞接住顺手拧开了瓶盖.目光看向了赛道上飞驰的赛车.“他在跑呢.” “跑这么疯.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还剩几圈.” “八圈.你还得再等会.” 听到这.杨珞转身看向李风洋.一脸认真地问道:“小洋子.你跟我说实话.吴辰非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姑娘了.” 李风洋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转头盯着杨珞的脸.“胡说什么呢.那小子除了你.都不看别的女人.怎么可能喜欢上别的人.” “那为什么我今天跟他说分手.他连挽留都沒有.” “什么.什么.你跟他说分手.”刘风洋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看着杨铭的眼神就像看个怪物一样.“我说杨铭.你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放着吴辰非这样好的男人不要.非要跟他分什么手啊.你看啊.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妞.人长得还帅.虽然不是高富帅.可也从來不缺钱花.好男人的优点都快让他一个人占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跟他分手.” 说到这.刘风洋似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对着杨铭点了点头.“嗷.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看上哪家的花花公子、就想把我们辰非给甩了.” 杨铭一巴掌拍在刘风洋的肩上.“别胡扯.”说完.看着赛道上的赛车.眼神中掠过一丝迷茫.“我觉得.吴辰非他不爱我.” “别逗了.吴辰非不爱你.”杨铭说这话.连刘风洋都不爱听了.当初吴辰非遇到杨铭的时候.他就在现场.那种火星撞地球一样一见钟情的感觉.刘风洋一辈子都忘不了.现在杨铭却说吴辰非不爱她.这姑娘今天沒生病吧. “你俩怎么认识的、怎么搞到一起去的.我可是一清二楚.杨铭.我劝你一句.你要是真的不爱他了.就好好地跟他说清楚.别往他身上栽赃.说到吴辰非.别的我不敢保证.对女人这一项……啧啧.他要不是有你.我都怀疑他是个和尚.” 杨铭听完.自己想想.也觉得刘风洋说得有点道理.不过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杨铭还是觉着.吴辰非心里真的有个女人.而那个人.不是她. 但这种感觉跟刘风洋怎么说得清楚呢.想到这.杨铭甩了甩头.算了.甭管怎么说.自己跟吴辰非提分手也是不对.她其实就是想证实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这么一试.那种疑惑就更重了. 她在麦当劳甩手就走.走出沒多远就又叫出租司机掉头赶了过來.杨铭知道吴辰非下午有训练.她还是不放心.在杨铭的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和他分手. 还剩四圈.吴辰非就要下道了.杨铭看着那飞驰的赛车.对吴辰非的爱意又一次泛滥开來.要知道.一个女孩子要是有一个赛车手的男朋友.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啊.每次吴辰非骑着摩托去学校接她的时候.同学们那艳羡的眼光都让杨铭的虚荣心得到无限的满足.校花搭配高富帅.这几乎成了高校情侣搭配模式的固定版本.吴辰非只占了两样.却沒一个人怀疑杨铭这个a大校花选错了人.沒人说过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杨铭想到这里.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春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将她清丽绝美的面庞映衬得更加光彩照人.身旁的刘风洋无意间一扭头.看到她的这个样子.心中忍不住微微一漾.杨铭可真是个罕见的美女.别说是a大的校花.就是全国高校的校花放在一起评比.杨铭也一定是可以夺冠的.这一瞬间.刘风洋突然觉得.吴辰非这小子真的是艳福不浅.心中再一次感觉到了对他的嫉妒之心. 正在这时.杨铭突然觉得颈上一热.她一低头.一只手不自觉地抚向黑色皮绳上挂着的那只墨玉指环.吴辰非曾经告诉她.这只指环是稀世珍宝.在它身上发生一些异状是很正常的事.可自从他把指环送给杨铭.这还是第一次出现指环发热的情况呢. 赛道上的赛车冲过终点线.慢慢减速向停车区开來.吴辰非的训练结束了. 刘风洋站起身來.抱着头盔向吴辰非走了过去.“辰非.今天开得真猛.成绩应该不错哦.” 吴辰非摘下头盔.头发因为被汗水打湿.前面的刘海已经贴在了额头上.他对着刘风洋伸出手去.“拉我一把.今天觉得好累.” 刘风洋握着他的手.吴辰非一借力.身体呼地站了起來.跃出车厢.“你等会上车注意点.今天的轮胎感觉有点硬.” “行嘞.知道了.”说完冲着看台那边一努嘴.“过去看看吧.看谁來了.” 吴辰非抬头瞟了一眼.看到坐在看台上的杨铭.却一句话也沒说.正在这时.领队卢四国拿着写字板、带着个人走进了训练场. “吴辰非、刘风洋.你们过來.來给你们介绍个人.” ------------ 第一百零四章 :新任助理 请使用访问本站。吴辰非、刘风洋听到招呼.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卢四国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平时对他们很严厉.骂人也骂得很凶.不过人倒是不坏.所以他们并不怕他. “这是车队新招的事务助理.叫……”说到这.卢四国看向身边这个人.“对了.你叫什么來着.” “墨小羽.” “哦.对.墨小羽.以后她负责车队里的一些杂务.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她.” “我是墨小羽.初來乍到.请多关照.”说完.这个叫墨小羽的助理对着吴辰非和刘风洋一弯腰.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 这个新來的助理是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一头长发也不知道有多长.被她梳成条大辫子盘在了头顶.皮肤白皙透亮.五官长得都挺精致.眼睛也很大.应该也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只不过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戴着.把她的模样遮住了一半.一眼看上去就只剩下个眼镜了. 身上穿着很随意.一件白色体恤.下摆打了个结、卡在腰上.一条习得发白的牛仔裤.左右膝盖上还有两个口子、带着毛边.脚上一双红色的波鞋.式样不错.就是是看不出什么牌子的.人长得干净清爽.一眼看上去挺舒服. 刘风洋上前一步.对着墨小羽伸出了手.“欢迎加入车队.你好.我叫刘风洋.”说完另一只手拉了拉吴辰非.“这是我的搭档.吴辰非.” 刘风洋一边介绍、一边拽了拽吴辰非的赛车服袖子.吴辰非你个傻子.倒是跟人家打个招呼啊.可半天沒见吴辰非伸手.刘风洋这下急了.转身想看看吴辰非到底搞什么名堂. 只见吴辰非看着墨小羽.两道剑眉微微地锁着.盯着人家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墨小羽看着吴辰非也沒说话.却嘴角上扬给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刘风洋一见可真受不了了.吴辰非你不是吧.你女朋友就在不远处看着.你就这样盯着人家女孩子看.都不怕等会儿杨铭吃醋.想到这.他赶紧伸手在吴辰非眼前晃了晃.“哥们儿.” 吴辰非被他这一晃.仿佛在醒过神來.伸手轻轻跟墨小羽握了握.说了声“欢迎.”便转身走向了看台. 刘风洋见他这样.连忙跟墨小羽解释.“他叫吴辰非.是我们车队最好的车手.你别介意啊.他不是故意怠慢你.他女朋友今天跟他闹分手.所以这小子心情不好.其实人是真不错.” 墨小羽轻轻一笑.“沒事.我不介意.我好多事不懂.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们.” “说得什么话嘛.进了车队就是一家人了.今后有什么事儿.你直接來找我就得了.”刘风洋嘴里说着.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小算盘.自己比吴辰非也就小一岁.可到现在还沒女朋友呢.这个墨小羽虽然沒杨铭长得那么标致.可如果把眼睛摘了、头发放下來.模样应该也不差.她这会刚來车队.自己多帮帮她.弄不好很快就能把她搞到手. 想着今后墨小羽挎着自己胳膊出去逛街的情景.刘风洋忍不住傻傻地笑了起來. “行了.准备准备.等会该你上道了.”卢四国扬了扬手中的写字板.对刘风洋说完便转向墨小羽.“墨小羽.等会他们训练完.你把他们脱下來的赛车服安排送去洗一洗.这些小子臭得很.不洗干净两天就不能再穿了.” “好.”墨小羽应着.就跟上卢四国的脚步.向车队板房走去.边走还边侧过头去.看了看坐在看台上的吴辰非和杨铭. 而此时.吴辰非将赛车服的上半身已经褪了下來.健美的身体裸露在春日的暖阳微风之中.他沒和杨铭说话.只顾着往嘴里倒着可乐. 墨小羽收回目光.神色稍稍暗淡了一下.不过她几乎立刻恢复了正常.跟着卢四国走进了板房.大门很快在她身后合拢. 另一组的训练也完了.车道空了出來.刘风洋跳进车里.将赛车开到了起跑线处.他的车感比吴辰非差了不少.并沒觉出轮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发令牌倒下.刘风洋一脚油门闷到了底.车子嗖地一声便窜了出去. 看台上.杨铭见吴辰非不理自己.知道他还在为今天提分手的事情生气.她虽然多少有些大小姐脾气.可面对吴辰非.杨铭一向不敢太放肆.今天这事儿自己也确实做得过分.于是向吴辰非身边挪了挪.从包里拿出纸巾.伸手要给吴辰非擦擦额头的汗. 吴辰非将她的手格住.接过那张纸巾.“谢谢.我自己來.” 杨铭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立刻觉得沒了面子.但她仍然强忍着.柔声细语地对吴辰非开了口.“辰非.对不起.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提分手.你就别生气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吴辰非仰头又喝了口可乐.“我本來也沒把你说的当真.不存在原谅不原谅.”此时吴辰非的心里.其实正在翻江倒海. 吴辰非经历一世轮回.沒有喝下孟婆的往生汤.所以他是带着几世的轮回记忆、再次來到这个世界的.他的生父生母住在上海这个南方大都市的郊区.吴辰非是他们中年得子的宝贝.所以将他视若掌上明珠.集全家之力让他上了学、受了教育.十八岁那年.他参加了高考.并且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全国重点院校.可当他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却告诉他的父母.自己要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而且要离开家乡.到上海去. 父母虽然年事已高.但对吴辰非的话还是接受了.于是他來到了上海.加入了这个雳鹏车队.成为了一名赛车手.沒人知道.他來上海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凭借极具天赋的才能.很快成了小有名气的车手.也为车队挣了不少钱.不久后.当他偶遇现在的女朋友杨铭.便像这段缘分是前世注定一般.几乎是瞬间坠入爱河. 就算亲眼目睹他们二人相遇场景的刘风洋.也并不知道两人相爱的真正原因.这一切只有吴辰非心里最清楚.杨铭.与上一世的皎羽.长得一模一样. 杨铭听他这样一说.心里的大石头立刻落了地.“早说你不生气啊.害得我揪心揪了半天.对了.我同学明天生日.要开个party.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吴辰非是杨铭的骄傲.带着这个男朋友出入朋友圈.从來都让她觉得特别有面子.看着那些女同学嫉妒而羡慕的眼光.杨铭心里的满足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只是吴辰非对这种事总是特别被动.每次要他陪同出席的时候.他总是要找出各种理由推三阻四的.这让杨铭心里颇为不爽. “沒时间.我明天还是要训练的.”吴辰非的话回答得冷冰冰.听起來一点都不象沒生气. 杨铭讨了个沒趣.听到这口气就更不爽.一个沒忍住.人腾地一下站了起來.“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跟我一起很丢人吗.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还是不是我男朋友.你看看谁的男朋友是像你这样的.你要真的……” 还沒等她说完.吴辰非便皱着眉头站了起來.上身结实的肌肉趁着阳光.散发出让人难以抵挡的男性魅力.“你觉得谁的男朋友好.你就可以去跟谁.你要是跟我.就是这样.” 说完.弯腰把可乐瓶子捡了起來.将里面最后一口倒进嘴里.然后随手将瓶子捏扁.一抬手丢进了看台下面的垃圾桶里.而他抬脚一步步走下看台的台阶.头也不回地就要走回车队休息室. “吴辰非.你个混……” 杨铭的骂声还沒完全出口.只听车道上猛地传來急刹车的声音.紧接着只听嘭地一声.什么东西的撞击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吴辰非猛地扭头看过去.只见刘风洋驾驶的赛车在转弯处沒有控制住.整个车身撞上了一旁的防护栏.在车道上连续自转几圈后.被防护栏挡住.在车道上停了下來. “刘风洋.”吴辰非大喊一句.抬腿就往车场里跑.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纷纷向出事地点跑去.连板房里的人都跑出來不少. 吴辰非手撑护栏飞身掠了过去.以最快地速度跑到刘风洋的车边.车身撞击后驾驶舱有些变形.将刘风洋牢牢地卡在了车里面. “怎么样.刘风洋.哪里受伤.”吴辰非沒有马上往外拖他.而是快速摘下刘风洋的头盔.询问受伤情况. 刘风洋的头可能是磕在了赛车的什么地方.脑子一时有些不清醒.可他的腿被卡在了车里.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腿.被卡住了.” 吴辰非迅速打开车门.俯下身子仔细检查前舱.前舱的位置本來就很小.稍稍变形便会将车手卡住.这也是经常有的事.当他看到卡住刘风洋的部位基本上只是变形的钢板.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只见他抬手向那块钢板猛地拍了下去.竟然将那块钢板直接拍得凹了进去.随后他解开刘风洋的安全带.将他从车里抱了出來. 这事.刘风洋的头上才像刚刚反应过來一般.一股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來…… ------------ 第一百零五章 :深爱之人 请使用访问本站。“头部受伤.快点送医院.”吴辰非见状.对着正向他们跑过來的卢四国大喊一声.卢四国反应很快.立刻掉头跑了出去.外面停着车队的面包车. 吴辰非将刘风洋放到救护人员抬來的担架上.跟着他们一起把他送到了车上.路过看台时.对着站在上面发呆的杨铭叫了声:“我陪他去医院.你自己叫车回去吧.”说完.便跟着担架上了车. 面包车片刻不耽搁.飞快地向市内驶去. 车场里维修人员很快开着拖车.把撞坏的赛车拖出了赛道.机械师按部就班地开始检查赛车受损情况.车队管理确实不错.一切都很有秩序.哪怕出了那样的事故. 杨铭看着吴辰非上车扬长而去.委屈得眼泪汪汪.她不知道吴辰非到底是怎么了.当初刚刚和她相恋时的那种宠溺和爱怜.如今都跑到哪儿去了.是她变了还是吴辰非变了.或者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原本就是个错误. 杨铭想着.心里越发难受.便慢慢走下看台.一个人向训练场外走去.这里是郊区.打车很不方便.该死的吴辰非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正当她站在路边准备打电话叫车.一辆皮卡在她身边停了下來.副驾驶这边的车窗摇了下來.墨小羽的脸从窗户里露了出來. “我们也赶去医院.要不要捎你去市里.” 杨铭连忙点点头.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谢谢啊.这里不好打车.你们把我扔医院门口就行.到了市里我就自己回去了.” 开车的是车队一个管后勤的小伙子.听了这话不禁笑了.“吴辰非还真够不靠谱的.就这么把女朋友给扔下了.”转脸一看杨铭的脸色变了.又连忙跟上一句.“不过你别生气啊.刘风洋跟他是死党.出了这种事他肯定急糊涂了.” 说着一打方向盘.车子拐了个弯就上了通往城区的大路.墨小羽听他这样说.沒有再搭腔.只是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 车行到医院门口.杨铭下了车.墨小羽等到车开进了医院大门停下來之后.才拿上手里的一大包东西走了出來.跟着后勤进了医院急救室.只见卢四国和吴辰非正在走廊里焦急地走來走去.急救室的门紧紧地闭着. 墨小羽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往凳子上一放.从里面挑拣了一下.走到吴辰非身边.“去把你的赛车服换下來吧.” 吴辰非低头一看.还真都是他的衣服.不用问.剩下的那一堆肯定是刘风洋的东西了.这姑娘心倒是挺细.两个人的衣服她还能分得这么清楚. 接过衣服.吴辰非对着卢四国低声说了几句.便转身走进了走廊尽头的男卫生间.等他再走出來时.就已经变成了个一身黑衣的帅气小伙子. 墨小羽见他出來.便迎上前去接过他手上的赛车服.吴辰非见她垂着眼不看自己.就像不经意似的问了句.“你为什么叫墨小羽.” 墨小羽听他这样一问.猛地抬起眼看着吴辰非.大而漂亮的眼睛中掠过一丝丝很难察觉的欣喜.“你为什么这样问.” 吴辰非细细端详着墨小羽的五官.看了半天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问话确实有些不太合适.“哦.沒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特别.” 墨小羽的名字虽然很像自己找的人.可看样子却与那个人长得并不一样.只不过碰巧有那么一点神似罢了.想到这.吴辰非下意识地将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直到触碰到皮肤.这才想起.那只指环现在正在杨铭的脖子上戴着.看來还是要把它拿回來. 赛车服厚重.墨小羽抱着都感到有些沉甸甸的.见吴辰非不再追问.墨小羽心里却略略有那么点失望.她转过身.将赛车服也放到了凳子上.沒再说话便坐了下來.静静地等着急救室里的消息. 吴辰非身上的手机此时响了起來.在安静的医院里显得非常的刺耳.他连忙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喂”了一声就向外面走去. 卢四国在墨小羽的身边坐下.对她解释道:“车队训练和比赛的时候受伤也是常事.你第一天來可别害怕.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沒什么事.”说着指了指吴辰非的背影.“比如吴辰非.成绩是最好的.可他从來沒出过事儿.” “他很厉害是吗.”墨小羽转头看着卢四国.像所有的新手一样.好奇心不小. “可不是嘛.今年的全国联赛.他是夺冠的大热门.”卢四国说到这里.满脸的自豪.吴辰非加入车队不过两年.可很快就脱颖而出.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是个天才. 墨小羽看着吴辰非的背影.微微一笑.可不是嘛.看他身上这淡紫色光芒.至少应该已经修行五年以上.这种修为.参加个赛车比赛还会有什么问題呢. 只是……那个杨铭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墨小羽沒再说话.卢四国也陷入了沉默.提心吊胆地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卢四国的烟瘾很快就起來了.他叫墨小羽在门口守着别离开.自己向医院大门走去.打算出去抽根烟. 在门口碰到了打完电话正往里走的吴辰非.两人互相点了个头.擦肩而过. 吴辰非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看了看墨小羽.心中隐隐的疑问再次升了起來.于是沉声问道:“墨小羽.你家是哪里人啊.” 墨小羽早已将全身的气息收敛得干干净净.她现在不想让吴辰非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哦.我是孤儿.被养父母收留的.所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要是算.就算我养父母那里吧.湖北.” “哦.”吴辰非轻轻点了点头.沒再说什么.这个女孩子从出现到现在.都让他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可是他怎么也看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那你为什么想要來车队做事呢.” 墨小羽听他这样一问.不禁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齿露了出來.让她的笑容在那一刻突然显得格外打动人.“也沒有特别的理由.我想找工作.你们车队正招人.就这么來了.” 吴辰非看到她的笑容.神情猛地一滞.这笑容……似曾相识…….“你.你是谁.” 不等墨小羽回答.急救室的门开了.两个护士推着躺在病床上的刘风洋走了出來.身后跟着的是负责急救的大夫. 吴辰非见他们出來.连忙迎上前去.他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刘风洋.只见他头上缠着纱布、戴着纱网.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处于昏迷.“大夫.他情况怎么样.” 大夫摘下口罩.对着吴辰非说道:“头上撞了个口子.缝了三针.有点中度脑震荡.膝盖上有些擦伤淤青.不过问題不大.这会打了麻药.大概要过半小时以后才能醒过來.晚上留院观察一下.打两瓶点滴.如果明天早上沒事.就可以直接出院.回去养着.” 吴辰非听完松了口气.跟着推床走进了观察室.墨小羽也跟了进來.伸手指了指刘风洋的衣服.“他还穿着赛车服.要不你帮他脱下來.我好拿回去洗.” 吴辰非有点哭笑不得.禁不住感到这个助理实在是有点轴.“算了.你把他的衣服拿进來放他床上.等明天吊瓶打完我再帮他换吧.” “哦.”墨小羽应着.便走到外面把那一堆衣服抱了进來.放到了刘风洋的床边.此时抽完了烟的卢四国也走了进來. “怎么样.情况如何.”卢四国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离全国比赛沒多远了.此时队员受伤还是比较麻烦的. 吴辰非把情况向他大概一说.卢四国才舒了一口气.看着吴辰非和抱着吴辰非赛车服的墨小羽.一扬手说道:“辰非.你先和墨小羽开我车回去吧.我跟后勤留下.你明天还要训练.快比赛了.你保证休息.别在这儿陪着了.” 吴辰非看了看床上的刘风洋.情况看上去沒什么大问題.想了想便回答道:“好吧.我也回去看看赛车的情况.不然明天训练都要受影响.” 说完.接过卢四国递來的车钥匙.对着墨小羽招呼一声.“走吧.”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 两人驾车走在回车队的路上.都沒有开口说话.也许是因为受到刘风洋出事的影响.吴辰非的车开得很稳当.速度也不快. “墨小羽…….我觉得你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吴辰非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跟墨小羽说说话.她的身上确实存在一些让他感到不安的东西.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 “是吗.”墨小羽平静地笑了笑.似乎对他的问題并不感到意外.“是什么人呢.” 是啊.是什么人呢.一个问題.倒把吴辰非给问住了.自己和皎羽的事情.又岂是普通人可以理解和明白的呢. “一个对我來说很重要的人.或者准确地说……是我深爱的一个人.” ------------ 第一百零六章 :桃花开了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你深爱的人.”墨小羽伸手拢了拢鬓边的散发.笑着回答道:“你深爱的人不就是你那个女朋友吗.” 吴辰非听她这样一说.立刻感到谈话无法再继续下去了.谈起杨铭.他便无话可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沒法告诉别人.自己对杨铭早已沒了任何感觉.尽管她长着一张酷肖皎羽的脸.但越來越多的事情让吴辰非越來越清醒地意识到.杨铭不是皎羽. 刚才在医院里.给他打來电话的就是杨铭.她开口第一句话不是询问刘风洋的伤情.而是找他來确认.明天一定要参加她朋友的那个party.不用说.为了这事两人在电话里又吵了一架.那个大小姐一气之下再次挂断了电话.两人的通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吴辰非对这段感情已经完全无奈了.可他不能提分手.女孩子脸皮薄.更何况杨铭的自尊心又特别强.他怕自己真的要是提出分手.杨铭会接受不了.毕竟自己遇到她的时候.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疯狂的相爱.这样拖着.杨铭自然不满意.所以怀疑吴辰非另有所爱也就不足为奇了. 车行至车队驻地.立刻有人过來询问刘风洋的情况.得知他伤得不算重、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墨小羽第一天來.见到这些突然心里感到非常温暖.车队就像一个家. 吴辰非去维修车间看车.墨小羽转身进了洗衣间.手上的赛车服散发出吴辰非的体味.与上一世几乎沒有任何变化.这让墨小羽感到特别的安心.她终于再次找到了他. 可她终究还是來晚了.吴辰非的身边.竟然已经有了杨铭. 上一世.皎羽亲眼看着吴辰非父子倒在自己面前.魂魄一前一后前往阴虚转世.她和虬喙将父子两人的遗体带回小汤山.同刘晓琳一起埋在了那里.然后他们便开始了人世的寻找.可谁知道两人寻了十年.却丝毫沒有吴辰非的线索.而虬喙的修行却遇到了大麻烦. 虬喙与乌虚一战本就受伤颇重.还未痊愈就又被他劫持.修为一直无法恢复.石场上他不顾天谴伤了黄钢.自那以后十年间.修为不升反降.到第十个年头竟然已经降至灵级修为.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打回原形. 皎羽情急之下.再次去找火麒麟.得知要想恢复虬喙的修为.必须找积淀深厚的道家门派潜心修行.才可以消除他的罪业.最好的地方自然是昆仑.可是乌虚便是出自昆仑门下.他们如果去那里.风险实在太大. 除去昆仑.全国道教尚有底蕴在的就只有四个去处.江西龙虎.湖北武当、安徽齐云、四川青城.全国的道观在**中虽然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冲击.这四处却由于道观历史悠久、不少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对象.再加上地理位置都相对偏远.所以受到**的冲击和破坏都比较小. 几经权衡.两人选择了武当山.因为相对于北京.武当是直线距离最短的去处.而这一去.便是整整二十五年. 武当不愧为底蕴深厚的道家门派.二十五年间.不仅将虬喙业障消除.更令其很快逼近仙界.而皎羽更是修为精进.已经进入上仙之境.并安然渡劫. 渡劫后的第二天.她便离开了武当.再次开始寻找吴辰非的下落.而虬喙即将迎來仙劫.所以此次并未与她同行. 皎羽凭借手镯的强烈感应.一路东行寻到了上海.可她万万沒想到.当她找到了指环的下落.却发现它正戴在一个美丽姑娘的颈上.而这姑娘.俨然与自己的容貌几无差别. 是吴辰非认错了人.还是吴辰非变了心.皎羽不知道.循着这姑娘的行迹.她终于发现了吴辰非.这才想尽办法进了车队.自己的容貌与杨铭是一模一样的.如果这样出现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皎羽这次幻化人形的时候.刻意将自己的容貌做了变化.还加上了一副作用神奇的宽边眼镜. 饶是如此.吴辰非好像还是看出了什么.皎羽心中的郁闷这才稍稍得到了缓解.吴辰非做到了上一世的承诺.他沒喝下那碗忘却一切的孟婆汤.而他在她还沒來找他之前.已经在拼命找她了.只不过……他错把杨铭当作了皎羽. 墨小羽轻轻叹了口气.把吴辰非和旁边衣篓里其他车手的衣服一起丢进了洗衣机.随着洗衣桶的不停转动.她的心也像正在清洗的衣服一样.上下翻滚了起來. …… 刘风洋第二天果然就回到了车队. 伤口已经缝合.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一看就像个伤兵一样.卢四国让他干脆呆在住处别來车队.可这小子硬是装出一副视车队为家的样子.死乞白赖非要坚持每天过來报道.其实哪里是舍不得车队.而是他惦记着昨天刚來队里的漂亮助理..墨小羽. 刘风洋一直沒有女朋友.这是他在这群朋友中最让他觉得丢脸的硬伤.刘风洋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除了个头稍微小了点以外.长得也算是细皮嫩肉、干干净净.照理说这样的小伙子.再加上他赛车手的职业.找个女朋友根本不是什么问題. 可是万事无绝对.刘风洋这男欢女爱的事儿.坏就坏在他妈妈的手里. 刘风洋的妈妈是个典型的上海女人.看人看事都非常现实.高中时刘风洋谈了个小对象.下场不用说.必定是个以‘影响学习’为借口被棒打的鸳鸯;好不容易上了个职业学校.毕业后又谈了个女朋友.可他妈嫌那姑娘不是上海户口.死活又被拆散了.到了车队.刘风洋终于认识了一个赛场宝贝.模样长得漂亮.还是上海市户口.两人交往一段时间.刘风洋又把她带回了家.本以为这次可以修成正果.结果他妈妈一听那姑娘家里四世同堂了、家里只有一套房子.就又跳出來当了‘法海’. 于是.长着一张小白脸的刘风洋.时至今日还是个光棍.看着车队小伙子们每次出去喝酒、k歌都人手一朵娇艳无比的‘花朵’陪着.刘风洋就觉得心里酸酸的.昨天见到新來的助理墨小羽.刘风洋突然感到自己头顶上桃花终于又怒放了.虽然带着那么一副大眼镜.可刘风洋一眼就看出.这个墨小羽绝对是个美女.甚至不比吴辰非的那个杨铭差. 这一刻.他可不管他妈妈是不是还会横加干涉了.先把人搞定再说. 受了伤.不用比赛.刘风洋就变成了墨小羽这个助理的助理.不仅热心地带着她到处参观、介绍车队的情况.甚至把车队每个人的身家底细都告诉了她.惹得车队一群小伙子忍不住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脑震荡把头彻底撞坏了. 这不.这会正陪着墨小羽在看台上坐着.给训练的人记成绩呢. “小羽.你喜欢我们车队吗.”花了三个多小时跟墨小羽套近乎.刘风洋就偷偷地把墨小羽的姓给去掉了.这下一來.这称呼就多少带上了那么点暧昧的味道.而刘风洋就是想要这种暧昧. “挺好的.大家都挺照顾我的.”墨小羽心里暗笑.自己这几千年间、什么样的人沒见过.刘风洋这点小心思.她何尝会不明白.只不过.她倒是也希望能有个人.帮她了解吴辰非现在的情况.所以对刘风洋.很是客气. 情人眼里出西施.墨小羽虽然什么都沒表示.但刘风洋还是动了凡心.所以见她这样淡淡一笑.也觉得心中一片荡漾.说话的声音也就更加温存贴心了. “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刘风洋谈过的女朋友也不少了.他自己总结出來的经验呢.就是泡妞的时候不能磨磨唧唧.要单刀直入、直奔主題.就算人家沒这心思.被拒绝得干脆也可以早点解脱.就像武侠里的一剑封喉.创面小、痛苦少. 墨小羽转过头來看了看他.白纱布下的小白脸上一副认真而又紧张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墨小羽看到他这样子就觉得特别可乐.扑哧一声笑出來后.笑嘻嘻地回了句“是个好人.” 刘风洋被她这么一说.立刻有一种冷水浇头的感觉.忙乎了半天.就落了个‘好人’的评价.不过他不是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人.这才是第一天.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想到这.讪讪一笑.对着墨小羽点了点头.“那就好.只要不是坏人就行.” 墨小羽看着他这自我解嘲的样子.心里稍稍又有些不忍.沒再多说就转过头去.看着赛道上正在训练的赛车.一次次从自己眼前飞驰而过. 正在一旁做着上道准备的吴辰非.看着看台上亲昵地说话的墨小羽和刘风洋.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一刻他很想冲过去.把刘风洋按到地上揍一顿.而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何而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 第一百零七章 :聚会邀请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昨天他和刘风洋的赛车被撞.机械师花了一宿的时间.总算把故障排除掉了.可赛车的油漆需要重新喷涂后烘干.所以要到明天才能全部修复.但比赛在即.吴辰非的训练不能停止.所以今天给他的训练赛车换了一台. 吴辰非跳进车里.扣上安全带后就觉得哪里都不舒服.跟领队卢四国叽歪了半天.这才驾着车上了赛道.心里不爽.做什么事能爽呢. 就像是故意和吴辰非打时间差似的.他的车刚刚冲出起跑点.杨铭就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摆地走进了训练场.四下沒有看到吴辰非.她便走到看台下面.仰头和刘风洋打招呼. “风洋.吴辰非呢.” 刘风洋一向见到美女就热情洋溢的.更何况这是他们车队小伙子的女朋友中最漂亮的一个.于是冲着杨铭招了招手.“上來坐着等会儿吧.他刚刚上道.” 杨铭转身看了看赛道上奔驰的赛车.无奈地耸了耸肩.于是抬脚走上看台.在刘风洋的身边坐了下來. “好象每次我來他都在跑道上.真不凑巧.” 刘风洋笑了.“早就叫你甩了他跟我吧.你还一直不肯.现在知道了吧.你俩这就叫气场不合.就算以后在一块了.也会互克的.怎么样.现在反悔还來得及.哥哥我还是单身呢.” “去你的.每天胡说八道.嘴上沒个把门的.看哪天让你找个厉害的媳妇.管死你.”杨铭笑着骂了刘风洋一句.继续看她的吴辰非.她和车队的小伙子们都挺熟.所以平时开玩笑也比较随便. 墨小羽饶有兴趣地听他俩拌嘴.心里觉得杨铭这姑娘确实是有点意思.唯一让她觉得别扭的.是看着杨铭就有点像自己在照镜子.于是她只好把目光从杨铭的脸上收回來.也专注地看着吴辰非的赛车飞奔在赛道上. “对了.今晚我有个朋友过生日.要开个很大的party.我叫吴辰非跟我一块去.他总是说沒时间.要不这样.你叫上车队的哥儿几个.带上女朋友跟我们一起去呗.这样他就不会再找理由推脱了.”杨铭沒忘记今天來车队的目的.看到刘风洋和墨小羽.她突然有了新的念头. 刘风洋一听來了兴趣.“什么朋友.我们认识不.” “是我一个同学.家里挺有钱的.听说晚上请了不少高富帅、白富美.你不是一直沒女朋友嘛.要不要去碰碰运气.” 刘风洋对这种聚会一向很热心.听杨铭这么一说.更是兴致浓厚.“那好啊.等会我喊上哥几个.咱们晚上一块去玩.”说到这.嘿嘿一笑.伸手揽住身边墨小羽的肩膀.“找女朋友就算了.我今晚有伴.小羽.你晚上做我女伴吧.” 杨铭听罢.狡黠地对着刘风洋眨了眨眼睛.“我说呢.闹了半天有情况了.老实交待.怎么回事.” 刘风洋大笑了两声.拍了拍墨小羽的肩膀.对着杨铭说道:“我们车队新來的助理.墨小羽.怎么样.漂亮吧.” “不错.你小子下手够快的啊.是不是才來就被你看上了.” “那是.像小羽这种优质资源.不快点肯定被车队这帮狼啃得骨头渣都不剩.”说着.点了点杨铭.“包括你们家吴辰非.” 墨小羽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多少觉得不太舒服.她表情淡然地站起身來.刘风洋的手自然而然便被她甩了下去.“你们先聊吧.我去做事.”说完走下看台.走到赛道边的领队身旁. 刘风洋被她弄了个沒趣.冲着杨铭尴尬地笑笑.“还沒算搞定.正在努力.” 杨铭心里自然明白.笑着看了看他.也很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題.不过既然刘风洋说了晚上肯去.那吴辰非肯定也会去.想到这.杨铭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神情也开朗明亮了许多. 吴辰非今天的训练成绩并不理想.这台车和他以前使用的赛车感觉上差不少.所以开起來不顺手.车冲过终点.吴辰非又跑了一圈.慢慢把车速降下來开出赛道.立刻有人又开着赛车进了训练场. 吴辰非停下车.跳出车外摘下头盔.对着一旁的卢四国喊了句“这车感觉不行.比昨天慢了多少.” “一分半.”卢四国看着秒表.一边回答着吴辰非.一边将秒表放到墨小羽的眼前.让她把成绩记录下來.“状态不错.维持下去.到全国联赛应该能出成绩.” 吴辰非对着卢四国笑笑.抱着头盔就要向更衣室走.远处的杨铭见他下了车.连忙站起身來跑了过去. “辰非.”杨铭对吴辰非实在是沒有什么抵抗力.生再大的气.只要见到他.就立刻能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吴辰非见她跑过來.脚步一点也沒停顿.“你又來做什么.我最近训练紧张.沒时间陪你.” “沒事儿.你沒时间陪我.我來陪你好了.对了.晚上的party一起去啊.我还约了刘风洋.咱们四个一起去.”杨铭的好心情一点也沒受吴辰非冷淡的影响.轻快的话语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很有感染力. 可吴辰非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沒有任何反应.听到杨铭说‘四个人’.这才转过身來.“咱们四个.还有谁.” 杨铭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心里很是高兴.抬手一指墨小羽.“还有她.刘风洋说带她跟咱们一起去.” 吴辰非听杨铭这样一说.口气竟带上了一丝怒气.“你胡闹什么.我们最近备战.你最好别來我们车队折腾.”说着.推开更衣室的门.走了进去. 杨铭这下有点生气了.也顾不得什么避讳.跟着吴辰非的后脚也走进了更衣室.“吴辰非.什么叫我胡闹.你是我男朋友.我叫你陪我去参加一下朋友的聚会.我怎么就胡闹了.我就这么点要求.过分吗.你们要备战我知道.我最近有找你麻烦吗.更何况我还约了你的朋友.你凭什么说我折腾.” 更衣室里还有两三个赤身luoti、只穿着底裤的小伙子在换衣服.沒防备有女孩子冲进來.立刻慌做了一团.连忙四下寻找东西.把自己的下半身遮住.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吴辰非和杨铭. 吴辰非也沒料到杨铭能追进更衣室.猛地转身看向杨铭.眼中的目光像要杀人一般. 杨铭这两天被吴辰非气得够呛.丝毫不肯对他让步.只见她扫了一眼更衣室里的几位“人体模特”.拿手对着几个人点了点.“今晚我朋友party.我來邀请你们都参加.带上女朋友啊.晚上六点半.尊龙夜总会.” 说完.杨铭转身推门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与正要走进更衣室的刘风洋差点撞了个满怀.刘风洋看着气急败坏的杨铭走远.这才走进更衣室.见吴辰非正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喘粗气.身边哥几个正向他问情况呢. “今天杨铭可真够猛的.都敢闯男更衣室了啊.”刘风洋本來是想开个玩笑.可发现自己的话刚一出口.吴辰非恶狠狠的眼光就扫了过來.立刻意识到这俩人八成又拌嘴了.于是讪讪地笑了笑.劝吴辰非道:“你看你也是.俩人闹别扭闹几天就得了.不就是陪她参加个同学聚会嘛.至于这么较真吗.” 说完一屁股坐到吴辰非身边的凳子上.随手钩住他的肩膀.“你也别再拒绝人家了.人家小姑娘为这事儿跑好几趟了.总这样不合适.再说.人家今天來还邀请我们全队的人参加呢.你就给人一个面子吧.就算你要跟杨铭分手.也等人家这次弄完成不成.” “就是啊.你看人家小杨铭.最近追咱吴辰非追多紧啊.要是我啊.趁机赶紧拿下.结婚证一办.直接拿回家了啊.” “可不是.辰非啊.我可得说你两句.你说人家杨铭可是咱全队女朋友中最漂亮的姑娘了.你总这样对人家.太无情了.” 刘风洋话刚一说完.这几个半裸的小伙子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数落吴辰非.杨铭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可这姑娘长得漂亮.对全队其他人也都挺好.所以人缘还算不错. 吴辰非被他们数落得心烦.也不说话.站起來把赛车服脱下來往衣篓里一扔.就打算先去洗澡.刘风洋见他还是沒松口.就跟上了一句.“今晚大伙一起去啊.咱们最近准备比赛.也好久沒聚聚了.今天也是个机会.另外我宣布.我也找了个女伴今晚陪我一同出席.就是咱们队新來的助理.墨小羽小姐.” 刘风洋话音刚落.更衣室的小伙子们就起上哄了.不依不饶地追问俩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去的.刘风洋得意洋洋地告诉大家.他对墨小羽是一见钟情.警告他们不要再打他女人的主意.小伙子们哄笑着打趣他.更衣室里乱成一片. 正要进淋浴房的吴辰非.此时幽幽地大声说了一句.“好.晚上我跟你们一起去.” ------------ 第一百零八章 :无处逃遁 请使用访问本站。墨小羽站在刘风洋的面前.看着他话沒说两句.人倒是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不禁笑了起來. “还是那件事吧.我就不去了.晚上还有事儿.你们去玩儿吧.”墨小羽当然知道他來找自己的目的.她虽然人站在赛场里.可更衣室里发生的事情却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想跟刘风洋走得太近.尽管知道吴辰非也要去.可她想來想去.还是决定拒绝刘风洋. “墨小羽.别这样嘛.你看全队都去.就我一个人沒女伴.太沒有面子了吧.你就算帮我个忙.求求你.”刘风洋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在胸前合掌.不停地做出拜拜的动作.想以此打动墨小羽. 墨小羽见他开始耍赖.也不愿跟他多做纠缠.笑着说了句“就这样吧.我还有事.”便起身走回了车队临时房. 一直站在外面的杨铭见刘风洋满脸沮丧.心情大好地走过來拍了拍他.“怎么.被拒绝了.” 刘风洋心里不舒服.苦着脸摇了摇头.“沒办法.搞不定啊.” “沒事儿.包在我身上.晚上我叫上个女同学陪你.不就得了.” “真的假的.”刘风洋这下立刻又像充满了电似的來了精神.“那你一定帮我找个漂亮的啊.” 杨铭忍不住噗地笑出声來.“你都沒人要了.还挑三拣四的.”看刘风洋脸色又不对.赶紧把话圆了回來.“行、行、行.一定帮你找个漂亮的.” 刘风洋这才喜笑颜开.拉着杨铭一起走到看台下面的树荫底下.不知道兴高采烈地又说着些什么.更衣室的门开了.吴辰非换好衣服慢慢走了出來.看着墨小羽走进去的房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杨铭先回学校找同学了.车队的小伙子嘻嘻哈哈地收拾好东西.一个个跨上摩托去接女朋友.刘风洋笑嘻嘻地找到吴辰非.约着他一起去尊龙.吴辰非磨蹭着不想去.被刘风洋死拖活拽拉了出來.见他头上还缠着纱布.吴辰非怕他破伤风.便叫他不要骑车.自己找领队借了皮卡.两人上了路. 墨小羽隔着板房的玻璃.看着他们动身远去.转过头來默默地收拾好他们换下的赛车服.丢进了洗衣机的桶里. 她沒找住处.每天晚上就在车队这临时板房里凑合.好在她如今晚上已经不怎么需要深度睡眠.每天夜里眯上两个小时.基本就可以精力充沛.领队对她比较照顾.还在休息室里给她弄了张临时的行军床.白天收起來.晚上便铺开睡觉.车队车库里的赛车都很贵重.所以晚上都有保安值班巡逻.晚上住这里非常安全. 将所有衣服洗好烘干、送到他们每个人的衣柜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墨小羽推门走到赛场边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里地处郊区.晚上坐在赛场里练功非常安静.蛙声从赛场外围的农田中传來.让人感到身心愉悦. 墨小羽深深呼吸了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小心地摘下眼镜挂在t恤的领子上.正要凌空跃到赛道中央.只听身后传來一声低沉的男音.“一个人晚上住这里怕不怕.” 墨小羽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男人稳稳地站在离她五步开外的地面上.看向她的目光沉静而莫测.那身形和容貌.不是吴辰非又会是什么人呢. “哦.不怕.”墨小羽的心脏猛跳了一下.朗月下的吴辰非显得格外帅气英武.浑身散发出让人心动的魅力.“你不是去参加party了吗.怎么突然回來了.” 吴辰非并沒回答她的问題.而是向前走了几步.來到与她只有一拳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默默垂下眼帘的墨小羽.伸出右手将她的下巴托了起來.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墨小羽的眼中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曾经说过让一个女孩子一定要來找我.我不知道她有沒有來.所以想找你问一问.”吴辰非眼神中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坚定.那种热切让墨小羽觉得自己就要融化在他的眼神中.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來看了看吴辰非.可沒有勇气和他对视.这一世.杨铭已经在他的身边.他甚至已经将墨玉指环送给了她.自己还能怎么样呢.想到这.墨小羽向后退了一步.甩脱了吴辰非的手.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吴辰非.你认错人了……” 吴辰非的手还保持着动作沒变.虽然墨小羽的回答让他很失望.但他并沒忽略那双大眼睛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和无奈.容貌可以变.可眼睛骗不了人. “墨小羽……墨.是墨玉.小羽便是你的本名.你还要否认吗.” 墨小羽轻轻闭上眼睛.那个与她容貌几无二致的姑娘.给他的温暖一定让他感到过不孤独.她真的是來晚了.还能怪谁呢. 她轻轻迈步向车队休息室走去.路过他的身边时沒有做片刻的停留.“吴辰非.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不要胡思乱想了.” 吴辰非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心中的怀疑就更加笃定.虽然他沒有了墨玉指环.可他对皎羽的感觉是不会变的.这种感觉.他在杨铭的身上寻找了很久.甚至在找不到感觉时将墨玉指环送给了她.可尽管如此.吴辰非还是沮丧地承认.他认错了人.杨铭.仅仅有着皎羽的容貌.可她不是皎羽. 眼前的墨小羽不同.当他见到她第一眼.那种仿佛沉寂了许久的心灵悸动出现了.他身上带着她的一抹残魂.那种找到主人的兴奋和狂喜.又怎么可能会错.就算他沒了指环.感受不到手镯的回应.这次他也不会认错. 想到这.吴辰非快步走到墨小羽身后.拉起她的右臂就一路探了过去.手镯一向是套在她的右手手腕上.找到手镯.那么她就沒法再否认自己就是皎羽. 可沒想到.吴辰非顺着她的整条手臂捋下去.竟然真的沒找到墨玉手镯.吴辰非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不可能.墨小羽虽然改变了容貌.气息也全部收敛了起來.但她周身的感觉都是皎羽的.怎么可能会沒有手镯. 墨小羽转过身对着吴辰非轻轻一笑.然后回头继续向前走去.沒走几步便打开休息室的门.抬脚跨了进去.靠在门上.她背过手慢慢将插销插住.走到自己的床前坐下.她伸出手去.在刚才被吴辰非拉住的手腕上轻轻抚摸.他的气息还残留在上面.透过指尖传到墨小羽的大脑之中. 墨小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伸进t恤的口袋里.将那只温润的手镯取了出來.在手掌中轻轻摩挲着.心中五味杂陈.当她第一次來到车队遇到杨铭时.手镯的反应就让她感到不太舒服.于是.从那天起.她便将它从腕上取了下來.沒想到今天.这倒是帮她摆脱了吴辰非. 可是.自己真的就是希望摆脱吴辰非吗.墨小羽心情变得沉沉的.有些情绪连她自己也很难理清楚. …… 第二天训练.吴辰非沒有來.卢四国到处打电话找他.可他的手机关机.怎么也联系不上.问了昨天一起去参加party的人.都说他昨晚扔下杨铭、自己一个人出去了一个多小时.回來以后跟杨铭大吵了一架.后來两个人就不知去了哪里. 比赛临近.车子昨天晚上刚刚修好.等着吴辰非來试跑.这种时候他玩消失.这不是要人命吗.卢四国急得派了好几个人出去找.可最后一个个地垂头丧气的回來.说是不仅吴辰非沒找到.杨铭昨夜也沒有回学校. 墨小羽手上一直在忙.可耳朵一刻也沒闲着.他们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虽然昨晚她拒绝和吴辰非相认.但心里时刻挂牵着他.他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正当墨小羽刚刚把一台车发出起跑点.便感觉到怀中的手镯猛地一热.那种灼烧的悸动竟与前几日的反应完全不同.她刚刚转身想要看个究竟.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吴辰非就像一堵墙.高高地站在她的面前.让她无处逃遁. “吴辰非.你要做什么.全队的人都在找你.你跑到哪里去了.”墨小羽见到吴辰非平安回來.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眷恋.让她只想沉溺在其中.再也不与他分开.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分离.相聚的时间却总是那么短暂.她实在不想再面对那漫漫长夜中无穷无尽的思念. 可这一刻.她还是竭力保持自己的平静.不让他看出破绽. 吴辰非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題.而是抬手举起一件东西.冷着脸沉声问道:“墨小羽.你可不可以对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指环在你的面前发出如此灼热的温度.” 墨小羽猛然抬头.只见那只墨玉指环穿在绳子上.在他手中微微地晃动.温润的辉光漫散.一如千年前镯环的相遇. ------------ 第一百零九章 :为羽反目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我……”墨小羽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來.面对着指环.一切的解释和辩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无话可说. 吴辰非看见她的表情.握着指环的指节握得更紧.关节处变得异常苍白.他看了看墨小羽.伸出手掌在她身上一探.然后一抬手.隔空便将她的手镯从口袋里取了出來.手镯在手.两个墨黑的灵物仿佛久别重逢的亲人.同时发出一阵淡弱灵光.随后就像被注入了充满魔力的物质一般.开始在本体上幽幽流转起來. “小羽.还要否认吗.为什么如此狠心拒绝和我相认.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吴辰非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墨小羽的眼光恨不能将她融化.随后他将指环缓缓带到自己的颈上.伸手将墨小羽的右手牵起.将墨镯套在她的手上.手镯顺着她洁白光滑的手腕柔顺地通过.轻轻落入它原本呆着的地方. 墨小羽被他攥住右手.不敢和他对视.慢慢地低下头.而眼中的泪水早已噙不住.大滴大滴地落在她脚下的土地上. 吴辰非看着她.心中一阵刺痛.他的手再次将墨小羽的下巴拖起.颤抖的嘴唇吻上她的眼.当两人相触.吴辰非感到自己的灵魂发出一阵狂喜的悸动.那种欢欣竟是感应的共鸣.他要将她的泪吻干.不让她为自己再有一点点伤心. 墨小羽拼命想要低头躲闪.可吴辰非岂会容她逃脱.他双手捧住墨小羽的脸.滚烫的双唇顺着她的脸颊一路索探.将墨小羽那娇嫩的樱唇噙入口中.万千情思在这一刻全然失去了所有的束缚. 训练场上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别说刘风洋.就连卢四国也被这突如其來的变故吓了一大跳.连招呼吴辰非赶紧训练都忘记了.刘风洋大张着嘴巴.手指着吴辰非和墨小羽半晌说不出话來.卢四国毕竟年岁大些.这次情况不同寻常.所以他一看便猜测两人之间有些旁人不知的渊源.吴辰非他太了解了.对女孩子从來不怎么上心.除了杨铭就沒见他跟其他人有什么交往.可现在.对一个才來了几天的小助理做出这样的举动.其中必有蹊跷. 墨小羽的眼泪顺着面颊渗入口中.吴辰非伸开双臂将她紧紧拥住.“小羽.我终于等到了你.”墨小羽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流着泪喃喃地问道:“你和我相认.杨铭怎么办.” 吴辰非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看见她.难道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吗.我无意伤害杨铭.但是……造化弄人.我……只能对不起她了.” 训练场平时都是乱哄哄的.但这一刻却出奇的安静.墨小羽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抬眼向四周一看.无数道探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和吴辰非的身上.这让她多少有些难为情. “辰非……你两天沒出现.队里的人都急死了.快点去训练吧.咱们的话……回头再说.” 吴辰非这才放开皎羽.看了看周围.果然发现他们成了全场的焦点.他俯在皎羽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便弯腰捡起地上的头盔走进车队更衣室.留下皎羽一个人站在原地红了脸. 这一天的训练.吴辰非创造了个人最好成绩.这让卢四国诧异得直摇头.他的成绩虽然一直不错.但停滞了很久都沒有大的提高.今天不仅有了突破.而且提高的幅度还很大.看來这还真是爱情的力量. 吴辰非跑完.当天的训练也就结束了.卢四国招呼所有的队员进了会议室. “今天接到通知.为了备战全国联赛.广州风雷车队要到上海來集训.而且跟我们有两场热身赛.所以我要大家最近训练要专注.虽然说是热身.但也是联赛前的一次较量.不能掉以轻心.”说完.卢四国看了看全车队的队员.发现有人一直在低头玩手机.根本沒仔细听他说话. “我要提醒你们.这次比赛的结果直接决定全国联赛的上场选手.你们要是不给我好好干.小心被淘汰.” 这句话一出口.刚才还吊儿郎当的几个队员立刻收起了手机.上场就意味着成绩.成绩跟收入挂钩.平时再不认真.也不会有人拿这事开玩笑. 卢四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们后天到.明天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所以明天全天训练.不许请假.” 说完.也不顾小伙子们的抱怨.直接拿起桌上的成绩记录板.出了会议室.剩下的人有发牢骚的、有骂娘的.也开始慢慢散去.突然.一声大吼让所有的人立刻安静了下來. “都别走了.留下來给我评评理.” 说话的是头上还包着纱布的刘风洋.只见他一手指着吴辰非.一手往会议桌上猛地一拍.“吴辰非.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抢我的马子.” 今天的这出吻戏.车队大多数人亲眼目睹.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墨小羽刚來车队时刘风洋是第一个看上她的.结果谁也沒想到.当着所有人的面.吴辰非竟然把人家小姑娘给亲了.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所以当刘风洋发难.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吴辰非.等着他给刘风洋一个说法. 吴辰非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站起身拿上自己的头盔.轻轻扫了一眼刘风洋.“谁是你马子.” “你装什么糊涂.”刘风洋见吴辰非明知故问.更生气了.“车队谁不知道我喜欢墨小羽.你凭什么今天欺负她.” “哼.”吴辰非冷笑一声.“你喜欢墨小羽.那又怎么样.她喜欢你吗.” “她……她虽然沒说喜欢我.可也沒说不喜欢.再说.你都有女朋友了.还要勾搭墨小羽.你什么意思.”刘风洋被吴辰非问得有点语塞.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占着理.所以今天打定主意要跟吴辰非掰扯清楚. 吴辰非生气刘风洋说小羽是他马子.所以口气很硬.可转念一想.刘风洋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发出这样的质问也情有可原.于是语气和缓了些.“这事儿以后我慢慢和你解释.今天我们不要谈了.”说完.抬脚就要走. 众人一听.也都觉得吴辰非沒有道理.于是纷纷替刘风洋打抱不平.刘风洋更是急了.作为朋友竟然抢自己未來女朋友.连个说法都不给.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他向前冲了几步.伸手就抓住了吴辰非的赛车服.“你不能走.今天你必须和我说清楚.” 吴辰非沒料到他会如此不依不饶.手向后一甩.就将刘风洋的手打落.刘风洋被他这一下彻底激怒.猛地扑了过來.照着吴辰非的胸口就是一拳.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两人立刻扭打成一团. 刘风洋的伤还沒好.吴辰非又身有修行.虽然刘风洋动手让他很生气.可他还是多有保留.还手的力度减了再减.我倒是刘风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下手毫不留情.三拳两脚竟把吴辰非的鼻子打破. 一屋子的人虽然都觉得吴辰非做的不对.可见到两人真的打起來也慌了手脚.连忙跑过去将两个人拉开.刘风洋被拖开还是不肯罢休.抬脚又在吴辰非身上踹了一脚.若不是四五个人死死按住.吴辰非又要扑上去.整个会议室乱哄哄.闹得整个车队都听到了. “吴辰非你个混蛋.你有了杨铭还不知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就是个人渣.”刘风洋虽然人被拉开.可嘴里还是不干不净地骂着.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一脚揣开.“干什么.都吃饱了撑的是不是..”卢四国咆哮着走了进來.墨小羽跟在他的身后.但沒有进來.她在门外就看见了满脸是血的吴辰非.墨小羽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什么也沒说. 队员虽然平时跟卢四国嘻嘻哈哈的.可骨子里还是有些怕他.见他发了话.一个个低下了头.悄悄地溜出会议室.“吴辰非、刘风洋给我留下.其他人都滚.” 不一会.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门也慢慢合上.皎羽站在门外.轻轻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千年的轮回情缘.又怎么和凡世之人说得清楚呢. 她怔怔地看着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半晌才转过身來.以她的修行.要想听到里面的谈话易如反掌.可她却默默地切断了來自会议室的声源.这件事.交给吴辰非处理吧. 正在这时.车队外面缓缓驶來一台出租车.车子开到门口停了下來.车门打开走下來一个漂亮的姑娘.白色的衣裙在微风中飘曳.长长地黑发似一道瀑布光亮柔顺.精致绝美的容貌在阳光下显得倾国倾城.像个绝尘的仙子一般风华绝代. 只见她无声而轻盈地走到驻足注视自己的皎羽身边.对着她淡然一笑.“墨小羽.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 第一百一十章 :**陷阱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为什么要和我谈.”皎羽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杨铭.每次面对她.皎羽总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杨铭苦笑了一声.“走吧.我让车在等着.等会我送你回來.” 皎羽看了看此刻还乱哄哄的会议室.咬了咬牙.跟着杨铭上了车.这种事逃避也沒用.只能面对. 出租车拉着她们进了市区. 皎羽对市区并不熟悉.城里的高楼大厦总让她觉得太过复杂.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车队驻地的郊区.至少掠行时都不用担心被什么东西撞到.而市区内的嘈杂也让她觉得头大.所以只好将听觉功能暂时封闭一下.只保留了常人的听力范围. 车子行到离杨铭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咖啡厅门口停了下來.杨铭付了车钱.带着皎羽走进了店门.咖啡厅装修很考究.一看就知道里面的消费价格不便宜. 服务生很殷勤.引着她们走进里面的一个包厢.房价不大.大概能坐四、五个人.靠墙角有一组沙发.屋里的空调温度非常舒服.杨铭叫了两杯咖啡.便将服务生打发了出去.自己抬起头半天沒说话.眼睛却直直地看向皎羽. “你要找我谈什么.”皎羽柔声问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吴辰非先找到她的.就算现在他对所有的人解释自己爱的是自己.恐怕也很难得到他们的理解.所以她对杨铭.多多少少也有着那么点歉疚.毕竟这是个无辜的女孩子. 杨铭倒并沒有着急开口的意思.一伸手示意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也落了座.“墨小羽.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是什么.我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吴辰非的.” 皎羽听到这个问題微微一怔.倒不是她不愿意回答.可是怎么说呢.那些常人看起來荒诞不经的事实.就算说了也沒人信.她扶了扶眼镜边框.觉得就照杨铭看到的情况说. “刚刚认识.我前两天才到车队.那天你不是正好也在吗.” 杨铭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她苦笑一声.看着皎羽的眼睛有些朦胧泪意.“你是说.就在这几天之内.吴辰非就选择了你.放弃了我.” 皎羽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她很想安慰杨铭.但最终什么也沒说出來. 两人沉默了半晌.都沒有再说什么.服务员敲门进來.将咖啡送了进來又退了出去.托盘上两个精致的咖啡杯.白色的热气从咖啡色的液面上升腾起來.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喝杯咖啡吧.”杨铭打破寂静.自己端起一杯醇香的咖啡.指了指另一个杯子向皎羽说道. 皎羽不禁有些心软.看杨铭的样子.也是对吴辰非真心实意地爱着.就算自己与他有转世之约.也还是让她受了些委屈.而现在.杨铭表现出的冷静和宽容.让皎羽多少有些动容. “杨铭.有些事可能对你來说理解很困难.但是……我和吴辰非真的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对不起……” 美丽的女孩笑容有些凄凉.拿起桌上的糖包倒进皎羽的咖啡杯里.又用小勺轻轻搅拌了几下.“想听听我和吴辰非的故事吗.” 皎羽虽然知道她是因为长得与自己太过相似.才被吴辰非错认成自己.可他们之间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皎羽也只能凭猜测.现在听杨铭自己说起.不禁有了些好奇心. 只听杨铭声音低沉地说道:“两年前.我刚刚上了大学.有一次晚上和同学出去玩.回來的时间太晚.就遇到了一群流氓……” 又是个英雄救美的故事.皎羽一听开头.便想到了结尾.这样的说辞已经让她不知道杨铭说得是真是假了. 杨铭并沒有受皎羽的影响.继续说自己的故事.“我被他们下了药.拖到了宾馆里.一群流氓打算强奸我.这时吴辰非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把那几个流氓都打跑了.” 皎羽沒有说话.而是端起咖啡杯.凑到了嘴边.她不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合适.喝喝咖啡也可以让她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当她将杯沿放进双唇之间.却突然感到杨铭的眼中精光一闪.皎羽暗暗一惊.不由得留了个心.只用嘴唇抿了抿杯中的咖啡.她的分辨力极强.咖啡味道虽然很香.却并沒有遮盖住其中散发出的极其难以分辨的一种特殊气味.皎羽心中凛然.看來这咖啡可不是好喝的. 杨铭见到皎羽只是浅尝辄止.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不过她表现得极其自如.很快将这点异常掩饰得毫无痕迹.继续说道:“他虽然打跑了流氓.自己也累了.所以坐在宾馆的沙发上休息.却把流氓留在桌上掺了媚药的饮料喝了下去.结果他就把我……” 说到这.她抬起眼睛看向皎羽.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又垂了下去.“从那以后.我就和他在一起了.所以.墨小羽.吴辰非是我的恩人.我请你把他还给我.” 杨铭的情绪终于激动了起來.而皎羽听到这里莫名有些难过.这么说.吴辰非和她是有了肌肤之亲.她突然一阵心乱.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來. 咖啡在她眼前散发的热气.形成了一小片白雾.而皎羽也似乎进入了一片迷雾.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会变成怎样.她脑中飞快地转了转.然后将杯子放到唇边.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看着皎羽把咖啡喝完.杨铭的唇角勾出了一抹邪佞的微笑.吴辰非为了眼前这个土里土气的眼镜妹.竟然不惜与自己分手.并要回了送给自己的墨玉指环.这口气她如何能够咽下.如果不教训一下这个勾引吴辰非的贱女人.给她点难看.她就沒法挽回吴辰非的心. 杨铭看着皎羽的眼神慢慢变得茫然迷离.最后微微摇晃着趴在了桌上.立刻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好了.你们快进來吧.” 不一会.两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走了进來.对着杨铭点了点头.杨铭伸手指了指趴在桌上的皎羽.“就是她.裸照的质量拍好一点、清晰一点.你们弄她的照片也要拍得精彩一些.然后你们就可以好好享受了.只要人不弄死.随便你们怎么來.” 两个男人脸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其中一个将皎羽扶住.把眼镜摘掉.对另一个人兴奋地说道:“兄弟.这妞儿长得不错.咱们今天艳福不浅啊.” 杨铭轻蔑地撇了撇嘴.“摆拍专业点.别弄得跟奸尸一样.就沒什么看头了.我走了.你们好好玩吧.”她抓起身边的手包.冷笑着看了看昏迷的皎羽.转身走出了包厢. “兄弟.你先來还是我先來.”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地搓着手.恨不能立刻就扑到这个美女身上. “你老哥都尝过多少个鲜儿了.这妞看上去像个雏儿.就让我先來呗.” “……好吧.让你了.” 那男人一听跟捡了金元宝似的.弯腰把皎羽扶到了沙发上.就开始脱她的衣服.另一个人拿出手机调到拍照模式.准备开工. 皎羽的衣服脱起來还真是麻烦.t恤、牛仔脱完.里面是一层白色的衣裙.白色的衣裙脱完里面又是一层白色衣裙.直脱了四五层.这个男人才感觉不对劲.向地下一看.刚才脱下的衣服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凭空消失了. 他双手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声调颤抖地对等着拍照的人说道:“大……大哥……这……这……这个妞不对……” 那人也发现问題了.刚才看这个小姑娘明明只穿了t恤和牛仔裤.怎么会脱了这半天还沒脱完.他忍不住将脑袋也凑了过來.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皎羽. 脱衣服的这人已经不敢再下手.看着皎羽面露怯意.拍照的那人偷偷拉了拉他的衣服.“要不我先來.”他点点头.向后退了两步.那人收起手机开始拉扯皎羽的衣服. 突然.沙发上的皎羽慢慢发生了变化.一身白衣上渐渐出现了诡异的鳞状花纹.随着衣服的变化.皎羽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不到五秒钟的时间.皎羽便在二人的眼前消失.而留在沙发上的是一条又粗又长盘卧着的白色大蛇. 两个男人的眼睛慢慢变得像一双铜铃.随着皎羽身体的变化.两人的嘴慢慢张开.当白蛇的头动了一下就要抬起的时候.两个人惨叫一声“啊.蛇啊.”.随后连滚带爬地撞开包厢的门.冲了出去. “蛇.蛇.”两人的鬼哭狼嚎惊动了店里的服务生.立刻有人过來拦住他们询问情况.两人连话都说不完整.指着那个包厢浑身发抖. 服务员心中奇怪.转身向包厢走去.他打开门.对着里面看了看.然后很淡定地走了出來.看着这两个目瞪口呆盯着他的男人摇了摇头.“你们胡说什么呢.里面是个美女.你们什么眼神啊.” 两人听他一说.硬拉着服务员來到包厢门口.服务员打开包厢两人向里一看.只见皎羽衣冠整齐地坐在椅子上.对着他们嫣然一笑.服务员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个看清楚了.哪來什么蛇啊.” 服务员说完转身向吧台走去.沒走出两步.只听身后扑通一下.他转身一看.那两个人竟双双晕倒在包厢门口.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的女人 皎羽从包厢里走出來。对着莫名其妙地着两个晕倒男人的服务员耸了耸肩。抬脚跨过他们的身体。出了咖啡店。 站在强烈的阳光中细细整理了一下思路。皎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杨铭。太多阴毒。自己那番愧疚來大可不必了。 白天。皎羽无法凌空掠行。便认准了车队的方向慢慢走了回去。到达驻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來。队员们早已离开了。皎羽走到休息室的门口。正要开门进去。就感觉到了什么。转身一。果然是吴辰非从不远处走了过來。 “怎么这么晚才回來。”吴辰非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当他走到皎羽面前。到他的样子。皎羽却有些吃惊。 吴辰非的左眼眶一片乌青。來今天和刘风洋的争执闹得挺凶。动手也沒留情面。 “怎么这么傻。就让他打到你啊。”皎羽着心疼。可并沒太过责备。她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懂得吴辰非的心思。 吴辰非的嘴角勾起一丝满不在乎的笑容。“小意思。不让他出了这口气。总是沒完沒了。” 一想起今天这事儿归根到底还是由自己而起。皎羽有些自责。尽管那只是刘风洋的一厢情愿。 “疼吗。”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将无尽的挂念传递出去。胜过万语千言。 吴辰非眼睛中光彩瞬发。他向前走了两步。拉着皎羽的手轻声说道:“來。跟我走。” 不等皎羽询问他要去哪。吴辰非便带她來到自己的摩托车旁边。从后箱里又取出一个头盔递给皎羽。自己也把头盔带上。扶着皎羽坐到后座上。自己发动摩托。向市内驶去。 听着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皎羽什么都沒说。胸膛中满满的都是幸福。此时此刻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是如此的多余。她将头轻轻地靠在吴辰非的后背上。双臂情不自禁地环过他的腰。将身体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吴辰非的体温隔着衣服传來。带着熟悉的亲近。让皎羽深深地沉陷其间。 辰非。我终于再次等到了你。 摩托停在一栋公寓楼下。吴辰非将车停下锁好。拉着皎羽进了楼道。电梯正停在一楼。两人进了电梯。吴辰非按下了十八层。 “辰非。这是……” 着皎羽好奇的眼神。吴辰非对着她灿然一笑。“马上就到。到了你就知道了。” 电梯停住。吴辰非伸手揽住皎羽。走到804房间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拉住皎羽的手一步就跨了进去。转身将门关住。 房里黑漆漆的一片。可皎羽还是能清各种家具和物品的轮廓。來这是一间公寓。吴辰非应该就住在这里。 黑暗中。吴辰非的声音在皎羽的耳边响了起來。“小羽。我这一生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现在你來了。我的生命从此才完整了。”说完。只听咔哒一声。屋里的灯亮了。皎羽稍稍调整了一下眼睛。随后便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一棵树干粗壮、盘虬的古槐。在松林间挺拔伸展。一只振翅的白鹤正从右上方飞來。而左边是一个容颜清丽、风华绝代的绝色女子。白衣皎洁、出尘不染。回身一瞥的眸子清澈如水。宛若仙子下凡。 这是一幅画在整面墙上的画。画面栩栩如生、正对着进门的入口玄关。皎羽着这熟悉的场景。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一千年。就仿佛在此刻被拉回起点。世间再次只剩下一只鹤仙、一个懵懂的少年。 吴辰非面对着皎羽。伸手轻轻将她的眼镜取下。又将她盘在头顶的长发拆开。如瀑黑发瞬间流下。 “还不肯用自己的样子见我吗。”吴辰非捧住皎羽的脸。语气中满是柔情。他知道这就是皎羽。哪怕她变成任何人的样子。都改变不了自己心中对她的感觉。但是。他最希望的。还是到她本來的样子。 皎羽泪光盈盈的大眼镜着这个勇敢无畏的男人。泪珠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地落下來。她的容貌慢慢变化。同时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白色的衣裙。画面里外。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相向而立。一个静静地着吴辰非。一个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 “小羽。小羽。”吴辰非一把将皎羽揽入怀中。拥抱的力度就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嫁给我好不好。我一刻也不想再等。我要娶你。我要你完完全全属于你。” 皎羽泪流不止。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吴辰非的胸口。“我一直是你的。从沒变过。我一直在等你、找你。就是要让自己完完全全属于你。” 吴辰非将她的下巴托起。怀中的女人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失去的时候让他痛彻地感到不完整。这一刻。他的全部身心都在呼唤着她。也许只有与她融为一体。才能熄灭胸中那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勾下头。噙住那一片娇嫩的樱唇。立刻就像被什么奇异的魔力附着一般。再也无法分开。吴辰非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飞快地奔涌。他甚至沒有放开皎羽的唇。便将她打横抱起。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白衣仙女般的人儿。躺在蓝色床铺之上。黑色的长发向身体四周散开。仿佛大海中的女神。纯真圣洁。吴辰非轻轻抚摸着皎羽的面颊。颤抖的双手慢慢向下。滑向她的脖颈之处。皎羽的皮肤极滑。触摸上去如丝缎般柔顺。吴辰非的手无法停止。顺着脖子一路向下。终于触到了高地的边缘。 隔着衣裙。高地微微耸起。挺拔坚实。吴辰非的手在高地山坡上徘徊半晌。这才放开皎羽。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小羽。我想……我想……” 被吴辰非吻得呼吸都不均匀了的皎羽。听着吴辰非的低语。脸忍不住红了。长长地睫毛低垂下去。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出一抹娇羞的影子。吴辰非咬住她的耳垂。轻手将她衣襟的带子慢慢解开。几层剥开。皎羽感到胸前一凉。羞怯地将头侧到一旁。不敢再吴辰非。 吴辰非浑身火烫。劈手将身上的衣服除去。露出健壮的上身。眼前的峰峦将他完全迷住。山顶的娇艳诱惑着他。让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皎羽被这火热一吻激得浑身一抖。她虽然拥有这具身体上千年。可还是第一次让一个男人这样到、这样亲吻。她的脸上一片绯红。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娇哼。 吴辰非寻到皎羽火热的嘴唇。再次吻住。一只手轻轻在山峦间抚摸探寻。极度的兴奋和qingyu让他脑子完全失去了任何思考。他只想和这个女子合二为一。然后永远不再分离。 他一只手托出皎羽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她下身的裙子也轻轻解开。这具美妙的酮体便毫无遮盖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峰峦挺拔、沟谷深幽。这是他的女人。这是属于他的身体。上一世他已经错过。现在他再不会放过。哪怕他们还要再次经历轮回。他也无所畏惧。他们属于彼此。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吴辰非轻轻除去自己身上最后的遮蔽。将自己也完完全全展现在他心爱女人的眼前。他伏下身体。让皮肤最大面积地和皎羽紧贴在一起。皎羽浑身轻轻地颤抖。在他的抚摸和亲吻下。欢愉放纵。这一刻。她要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这个男人。与他同生、与他共死。 当吴辰非慢慢将自己进入皎羽的时候。她浑身的毛孔全部打开。感受着那挺进过程中的所有。忍住破裂的痛楚、忍住肿胀的难受。她的汗水渗透了全身。长发也被汗水打湿。站在娇美的脸庞两侧。 吴辰非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他强忍着越來越强烈的酥麻。继续向前。道路润滑极其充分。除了路途狭窄之外。一切都为他的冲刺做好了准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然挺身。直达终点。身下的皎羽被这突然的加速冲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自觉地拱起。以缓解这突如其來的深入。 吴辰非双臂环过皎羽的腰肢。这盈盈的一握。让两人神魂俱醉。吴辰非再顾不得怜惜。理智在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到不知何处。他抵住皎羽全数进入。恨不得将她的灵魂也搅动起來。皎羽满面通红。初识**让她紧张而兴奋。她拼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可仍然情不自禁地阵阵娇喘。 “辰非……辰非……我……我……” 早已接近癫狂的吴辰非听见皎羽的呼唤。并未停下自己的动作。而是凑近皎羽的耳边。喃喃问道:“小羽。我在……” 听到他的回答。皎羽的脸红得更加厉害。她不知该怎么说出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只好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喘息着耳语道:“辰非。我要嫁给你……我要做你的妻子……我是你的女人……永世不变……” 吴辰非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这强烈的刺激。随着一次猛烈的冲锋。便在幽谷深处轰然爆发。皎羽被这滚热的岩浆烫得再也承受不住。一阵剧烈的痉挛不受控制地从下腹蔓延到全身。 礼花绽放。宛若最美丽最耀眼的星辰。将夜空装点得无比灿烂辉煌。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蛇精之说 清晨。吴辰非早早地醒了过來。 手臂上传來的压感告诉他。他最爱的女人就在他的身边。侧过脸向还在熟睡中的皎羽。无法抑制的幸福感瞬间流遍了全身。 睡着的皎羽仍然那么美。随着呼吸。她的上身轻微地起伏着。脸上的表情安详而又满足。她的手放在耳边。搭在颈下吴辰非的手臂上。就好像时刻担心着他会走掉。 吴辰非不想吵醒她。手机的闹钟却在这时响了起來。 该死。吴辰非连忙翻身抓起手机关掉声音。可皎羽已经被吵醒。睁开惺忪的大眼睛向他了过來。 “早。辰非!”皎羽灿然一笑。着吴辰非问了声好。 吴辰非见她已经醒來。干脆将酸麻的手臂翻转过來。将她再次紧紧揽入怀里。“早。小羽。” 两人都还是全身**。身体紧紧相贴之下。皎羽再次红了脸。因为她又感到兵临城下了。 “快起床吧。今天有一整天的训练。去晚了小心被骂。”皎羽垂下眼帘柔声说道。昨夜的吴辰非体力精力充沛到让她吃惊的地步。直到晨曦微露才放过她。自己现在全身酸软。只怕吴辰非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天的训练可怎么办。 吴辰非的额头抵住她。用鼻子在她的鼻尖來回蹭了几下。“一起起來。不然我就不起。” 皎羽着这个像孩子一样耍赖的男人。只好将身体勉力支撑起來。全身雪白的肌肤上。被吴辰非留下的吻痕布满。着这些深深浅浅的嫣红。吴辰非竟然笑了起來。 “被我盖了章。你往哪里跑。” 皎羽再次羞红了脸。用单子护住前胸。默默地下了床。跑进卫生间。不一会。她便收拾得干干净净走了出來。 吴辰非抓起皎羽的手。将一把钥匙轻轻按到她的手心里。“这里是咱们的家。这是家门钥匙。以后不许再住车队。必须天天回家。知道吗。” 皎羽抬眼着吴辰非。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是她千年的愿望。这一世竟然成真。一切就像在梦中一般。 两人手拉着手走出大楼。一起吃过早饭。便向车队进发。 对于吴辰非和墨小羽同时出现在车队。自然引來了很多人的猜忌。着他们如此默契的亲昵。最受不了的就是刘风洋。可昨天两人为这事已经打过了。总不能见一次打一次。再说墨小羽。一副幸福爆表的样子。沒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刘风洋再生气也只能忍着。 训练开始得很早。吴辰非换好衣服后。几乎立刻就上了车。皎羽目送他的车驶出起点。唇角勾起一抹欣然而幸福的微笑。 “小羽你來一下。” 皎羽转身一。是卢四国。卢四国说完就向着会议室走去。皎羽跟着他。默默地走了进去。 “卢指导。找我有事吗。”一进会议室。皎羽就轻声问道。其实卢四国一叫她。她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 卢四国倒是很坦率。说话也毫不拐弯抹角。“小羽啊。你是不是和吴辰非在一起了。” 皎羽虽然料到他会问这件事。但仍然沒想到问话会如此直接。所以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嘴唇动了两下却什么都沒说出來。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这种事太草率。都沒有什么了解就在一起。以后会后悔的。”说完了皎羽一眼。见她沒什么发应。又继续说道:“不过这种事。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只提醒你一下。吴辰非马上要参加全国比赛。我希望你各方面都多照顾他一点。不要影响他的成绩。否则对他本人、对车队都沒什么好处。懂了吗。” 皎羽低着头轻声应了一句。“懂了。”虽然卢四国有些多管闲事。但他的意思皎羽还是明白了。 卢四国虽然心里担心。但到墨小羽乖巧的样子。也就不忍心把话说得太重。“那你先去忙吧。”着墨小羽点头出了门。卢四国在身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风洋和吴辰非昨天打得很凶。可直到最后吴辰非也不肯说出为什么会这样。他是领队。不是保姆。这种事也沒法干涉。只好把两人各骂一顿。打发出去。可今天早上。吴辰非的车上竟然载着墨小羽一起來训练场。卢四国是个过來人。一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而吴辰非的状态也让他非常担心。所以才把墨小羽找來。大赛在即。他和车队都必须全力以赴。如果此刻出了什么差池。他沒法向老板交待。 走出会议室。卢四国來到车道边。问了问计时员。吴辰非前五圈的成绩比前几天慢了半分钟。他的眉头忍不住紧紧地锁了起來。 刘风洋一天都沒和吴辰非说话。两人换车时也是如同陌生人一样。中午休息时。皎羽特意捧着盒饭坐到刘风洋身边。想和他说说话、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可到她走过來。刘风洋立刻起身走开了。皎羽叹了口气。只好远远地走到一边。默默地吃饭。倒是吴辰非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上午训练成绩不理想。也丝毫沒有影响他的好心情。端着饭盒直接走到皎羽身边坐下。一点沒有想避嫌的意思。 下午。刘风洋接了个电话。跑完下午的训练就早早走了。吴辰非下午的成绩比上午好了一些。卢四国的脸上这才稍稍好了点。 刘风洋按时赶到了约好的麦当劳餐厅。约他的人已经提前到了。刘风洋将头盔放到桌上。一屁股坐下。着对面的人问道:“杨铭你是怎么弄的。怎么把吴辰非让人抢走了。” 对面的杨铭脸色难。着刘风洋低声说道:“你先别问我这个了。我问你。那个墨小羽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刘风洋听她问得奇怪。很是不解。“怎么这样问。她不就是我们车队新來的小助理吗。还会是什么人。” 听他这样回答。杨铭略略有些失望。她拿起桌上的奶昔。对着习惯嘬了一小口。纠结着昨天的事要不要对刘风洋说。 “听说……你昨天和吴辰非打了一架。” “是啊。他抢我马子。我就要揍他。” “我觉得吴辰非和那个墨小羽沒这么简单。”杨铭皱着眉头。着远处的眼神有些散乱。“吴辰非曾经送给我一个墨玉指环。据说是个灵器。以前我戴着它一直好好的。可是自从墨小羽出现在你们车队。每次我到车队找吴辰非。都感觉到指环会发烫。” 刘风洋从來不知道这个指环的事情。听杨铭这样一说。突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那你沒告诉吴辰非。” 杨铭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吴辰非以前曾经说过。他很奇怪遇见我的时候指环竟然沒反应。他还说。如果有一天指环有了什么变化。他可能也就要离开我了。所以……我一直瞒着他。” “你是说……这个指环遇到墨小羽会发烫。” 杨铭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我试过好多次。每次我靠近墨小羽。指环的温度都会一下子就提高。我怕吴辰非离开我。所以一直沒说。可他最后还是……” 刘风洋突然觉得自己的想象力一下子被激发了。这么说。吴辰非和墨小羽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竟然可以让灵器遇到她就有反应。这样一想。刘风洋原本郁闷的心情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那指环现在还在你身上吗。给我。” 杨铭摇了摇头。“被吴辰非要回去了。他说我终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刘风洋的兴趣猛地被提高。“你的意思是说。吴辰非把指环要回去了。还说你不是他要找的人……那么就是说。他是凭借指环在找那个人。而那个人。现在來。就是墨小羽。” 他被自己的推断弄得有些兴奋。被横刀夺爱的气愤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说吴辰非和墨小羽是命中注定会在一起。自己还需要生气吗。 杨铭却在这一刻更加郁闷了。她去过吴辰非的家。到过墙上那幅画。虽然她诧异自己的样子怎么会跑到吴辰非家里的画上去。可那时她真的感到自己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爱人。那个墨小羽。跟他墙上的女子根本不一样。吴辰非是怎么就会认定。她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昨天自己找去教训墨小羽的两个人。后來在电话里已经有些胡言乱语了。什么衣服脱不掉、什么变成大蛇。说到最后感到他们差不多都要崩溃了。她只好挂掉了电话。后來她又去了那家咖啡店。问了问服务员。服务员只说这两个男人就像中了邪一样。一口咬定包厢里有条大蛇。最后还干脆晕倒了。 杨铭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起來一想。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如果是这样。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只见她身体前倾。着刘风洋一字一句地说道:“完了。刘风洋。我觉得吴辰非是被蛇精给迷住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歌声传情 刘风洋着杨铭。就像从來沒有认识过她一样。“杨铭。你不是最近白娘子走火入魔了吧。连蛇精这种都想得出來啊。你想说墨小羽是蛇精。别闹了。绝对不可能。” 杨铭越想越觉得靠谱。不然吴辰非不可能就这样要跟自己提出分手、投入那个女人的怀抱。除了中邪。沒别的解释。 “刘风洋。你别也被那个妖精给迷住了。她肯定不是普通人。” 刘风洋着杨铭挠了挠头。这情令智昏的人他不是沒见过。可像杨铭这样都化悲痛为想象力的人还真是头回见。他也深恨吴辰非吃着碗里的、着锅里的。可再怎么恨也不会把吴辰非说成是什么老虎精、狮子精。人都说漂亮女人沒脑子。这杨铭还真是个中枪的。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敢和杨铭争辩太多。只好叉开话題。“对了。你今天找我來干嘛。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是这样。不管墨小羽是什么人吧。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你要是真喜欢。就把她从吴辰非手里抢回去。” 刘风洋瞪大了眼睛着杨铭。这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你刚才还说墨小羽是个蛇精。现在又要我去把她抢回來。你是想叫我去喂大蛇。” 杨铭突然也觉得自己有些混乱。好像按照刚才的逻辑推断下來就是这么个结果。不禁也有点讪讪的。“蛇精那个就是我乱说一下。咱俩还是应该结成统一战线。我抢回吴辰非。你抢回墨小羽。怎么样。” 刘风洋算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身來抱上自己的头盔。对着她连连摇头。“我我还是算了。今天早上墨小羽是跟吴辰非一起骑摩托來的。说明什么。说明人家都已经那个那个了。我还再进去插一杠子。你觉得能行吗。要來还是你自己來吧。你不是都跟了吴辰非那么就了吗。给他來个什么奉子成婚。说不定还成。我就算了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杨铭这下急了。“你说什么。他们今天早上一起去的车队。” “是啊。”刘风洋她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这可怜的姑娘还蒙在鼓里。“墨小羽平时都是住在车队休息室的。今天早上却是和吴辰非一起來的。两人那个样子……啧啧啧。一就是折腾了一晚上。杨铭。我劝你啊。放手算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再想抢也难了。除非你现在肚子里有货。不然沒胜算。”刘风洋见杨铭愣着沒说话。转身便走出了餐厅。 杨铭被刘风洋的一席话彻底打击到了。坐在凳子上半晌沒缓过劲來。她和吴辰非认识两年多了。虽然也经历了感情极其浓烈的阶段。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她在咖啡厅对墨小羽说的话。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她编造出來的。她曾经多次创造机会。就是想和吴辰非突破最后的男女之防。可不知为什么。吴辰非虽然每次也很动情。却总在最后时刻刹车。现在跑出來个墨小羽。竟然短短几天就和吴辰非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怎能不让杨铭感到愤恨。 对她老说。吴辰非不只是男朋友这么简单。如果他们的关系就此结束。自己的伤心还是其次。那个人交代的事情可怎么完成呢。杨铭紧紧咬了咬嘴唇。伸手拿起了电话。 …… 风雷车队第二天上午按时到达了。为了配合他们的到來。前一天训练结束后。吴辰非他们车队的活动房拆了两间。给风雷腾出了一块地方。方便他们的车库和训练场相连。 而风雷车队的小伙子更是开朗活跃。 他们清一色的和尚队。连负责后勤的助理都是男的。所以当他们见皎羽后。个个都极其热情。有事沒事都要找出点事情來向皎羽询问。所以虽然皎羽并沒有动手。一天下來却累得口干舌燥。 卢四国和对方的领队开了个会。决定晚上就在车队驻地开个联欢会。风雷的队员这次都准备了行军床。晚上就打算在驻地睡。晚上沒有去处本來队员都觉得很郁闷。所以一听说要搞联欢。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 从风雷进入驻地。吴辰非的脸就黑了。直到晚上脸色就更加难。他不喜欢那么多男人围着皎羽。虽然他们也并沒说什么做什么。可吴辰非心里的醋坛子还是满满登登地被打翻了一地。 “卢指导。我和墨小羽想请个假。不参加联欢会行吗。”吴辰非也知道这个时候请假不好。所以找到卢四国说这番话时也有些底气不足。 “为什么。”卢四国用眼角扫了吴辰非一眼。这孩子最近让他有些担心。这个状态迎赛不会有好成绩。 “我……我们约好要去买东西……联欢会开完就关门了……” 卢四国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挥了挥手便将他的话打断。“别说了。不许请假。你们的私事明天再说。” 墨小羽刚好帮风雷的小伙子们把凳子全部搬出去摆好。过來找卢四国复命。见吴辰非在这里一脸不自在。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角。吴辰非不好说什么。只好哼了一声走开了。墨小羽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 “都准备好了。”卢四国见墨小羽过來。大声问道。 “准备好了。卢指导。我是过來请您的。” “好。走吧。”卢四国一扬手。跟着墨小羽來到了平时赛车上道前停放的空地上。只见两排凳子围成一个大圈。中间摆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话筒。 风雷的小伙子们早已在凳子上就坐。几个人热情地邀请皎羽挨着他们坐下。吴辰非冷着脸走过去。将皎羽一把拉到身边。自己在靠着风雷那一边的凳子上坐下。让皎羽坐在他的身边。皎羽一见。就知道吴辰非一定是吃了飞醋。心中暗暗发笑。不过她也并沒反对。向着邀请她的人笑了笑。顺从地在吴辰非身边坐下。 男孩子们的联欢沒有了女生的调和。慢慢就变成了一场比赛。有要求掰手腕的。有比试跆拳道的。好不容易大家提议唱个歌。最后也变成了飚高音的比试。热闹固然是热闹。只是友谊联欢的成分少了许多。反倒是刘风洋最后说了个提议。大家都说好。 让风雷出一个歌王。跟墨小羽一起合唱一首对唱歌曲。 吴辰非听到这里。猛地转身向刘风洋。眼中的怒火恨不能将他烧个干净。刘风洋却根本不理会。只顾笑着跟其他的队员一起起哄。风雷队很快推出來了一个身材高挑、五官清秀的小伙子。只见他也不推辞。大大方方走到皎羽的身边。微微弯了弯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皎羽情知不能推辞。只好微红着脸站起身來。让他牵着手拉进了场地中央。吴辰非此时的眼中如果能飞出刀子來。这小伙子只怕全身上下就要全部被戳满窟窿了。 两人站定。小伙子笑眯眯地低声对皎羽说道:“我叫孙笠洋。” “墨小羽。” 孙笠洋听完笑了。“不用介绍了。我们全车队都知道你的名字了。真好听。对了。我们唱个什么歌。” 皎羽并不会唱现在的歌曲。只是前几天在市里很多超市、商店里在放一首叫《千年等一回》的歌。当时觉得特别应自己和吴辰非的景。所以留心听后便记住了。今天孙笠洋一问。她几乎毫不迟疑地脱口而出:“千年等一回。” 这部剧此刻正在热播。所以这首歌几乎人人会唱。孙笠洋本以为她会选一首对唱歌曲。可沒想到选了这首《白蛇传》的女声歌曲。不过他很快点了点头。既然女生选了这歌。自己配合一下就可以了。 现场沒有伴奏。两人数了、2、3。便同时放出了歌声。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啊。断肠也无怨 雨心碎。风流泪 梦缠绵。情悠远 西湖的水。我的泪 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 啊~~啊~~啊~~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你永不变。 在场所有人都沒想到他们会选这首歌。在瞬间的吃惊之后。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孙笠洋被大家笑得只好停住。满脸通红地着皎羽。可谁也沒想到。皎羽却越唱越认真。开始还着四周的人。当唱到“千年等一回”时。她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吴辰非身上。再不移开。 喧闹的人群慢慢变得安静下來。皎羽的声音婉转清丽。比原唱更加柔情似水。她的音调中透出一种很难模仿的穿透声线。音调虽然并不高。却将歌词的每一个字打入人的心里。令人心魂激荡。 吴辰非听到皎羽的歌声。心中的怒气再也无法持续。他知道。皎羽是特意将这首歌唱给他听的。是唱给他一个人听的。着场中的皎羽。着她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爱意。吴辰非的心彻底融化。这千年的情缘。又岂是小小的波折可以动摇的。 此刻除了感动和沉醉。吴辰非心中更多的。是歉意和愧疚……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赌局隐忧 “这种热身赛也要开盘口。”卢四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连忙将声音放小下來。抬眼了周围。好在他离准备开始训练的队员比较远。沒人注意到他打电话说了些什么。“好吧。你把赔率结果发给我。” 不一会。卢四国的手机发出了收到讯息的声音。他低头了。轻轻蹙了蹙眉头。今天是风雷和雳鹏共同训练的第一天。也是热身赛之前的适应训练。两天后。两个车队就会有一场比赛。为全国联赛拉开预选的帷幕。 热身赛的赛程。是风雷车队抵达上海之前就已经确定下來的。通常这种比赛不会被外界关注。因为训练意义大于比赛。可卢四国沒想到。这样一种热身比赛竟然也被赌博公司中。开了赌盘。可见盘口的需求有多大。 他的队员正在赛车前忙碌着。赛道上跑着风雷车队的赛车。卢四国见到刘风洋换好衣服在车边站着。便对他招了招手。“刘风洋。你过來一下。” “什么事儿。卢指导。”刘风洋的伤口已经拆了线。头上的纱布也拆掉了。可为了保护刚刚愈合的伤口不被头盔磨破。刘风洋带了个花头巾。样子上去有些可笑。 卢四国可沒心思他头上的亮点。抬手了腕上的手表。“今天怎么是你先上车。吴辰非呢。” 刘风洋虽然对吴辰非横刀夺爱的事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但还是不怎么想谈他。“不知道。你最好问问墨小羽。”说完转身就走。跳上了赛车。正好风雷的赛车驶出赛道。刘风洋油门一踩便窜了进去。來到起跑点等计时发令后。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卢四国着刘风洋叹了口气。年轻人的世界他也沒法过多评论。可热身赛双方只派五名车手。刘风洋并不在比赛选手之列。跟他着急也白搭。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车队的主力吴辰非。因为他的成绩最好、胜率最大。所以买他失利的赔率高得吓人。 卢四国找遍了会议室、更衣室。都沒有到墨小羽。最后找到了车库。才发现她在这里整理车衣。这个姑娘來了车队之后很勤快。做事也手脚麻利。除了跟吴辰非这事儿以外。几乎就沒出有什么毛病。所以卢四国对她印象一直不错。 “小羽啊。吴辰非到哪去了。” 皎羽听到卢四国发问。放下手上的东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哦。他说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來。卢指导找他有事吗。” “哦。沒事了。”卢四国刚想离开。却又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向皎羽问道:“最近怎么样。在车队感觉还适应吗。” “挺好的。谢谢卢指导关心。”皎羽甜甜地笑了笑。卢四国对她一直还算照顾。所以她也尽量不给他找麻烦。 “那个……你和吴辰非……住在一起了。” 皎羽沒想到卢四国会问这件事。她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出口。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问这事。所以只好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后便把头低了下去。 “小羽。你别误会。我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啊。”卢四国到皎羽的神情。生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他最近的状态有所下滑。我是想……” “卢指导别担心。辰非对比赛得很重。很快就会恢复的。”皎羽听卢四国的口气。以为他是责怪自己和吴辰非在一起影响了他的成绩。于是连忙替他辩解。 “我不是那个意思。”卢四国到皎羽紧张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我是说他最近状态不太好。我可以理解。过两天要和风雷比赛。我不希望他出什么事影响到全国联赛。所以想让你和他说一下。不用太拼命。毕竟联赛才是我们的目标。” 皎羽听他这样一说。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下了地。“卢指导你对我们太好了。等辰非回來我就和他说。” 卢四国点了点头。笑着走出车库。吴辰非一向对比赛认真。要想操纵他的比赛始终很困难。现在多了一个墨小羽。很多事好像更容易了。 刘风洋今天的成绩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高兴。在车队里他一直是吴辰非的替补。不管是训练还是比赛都赶不上吴辰非。今天的成绩终于超过吴辰非。这让他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卢指导。你说我今天的成绩有沒有机会参加全国联赛啊。” 卢四国站在计时员的身旁。仔细了刘风洋的数据。从数据上。他的进步几乎是飞跃性的。如果能保持下去。不说超越吴辰非。至少也有机会和他打个平手。 “刘风洋你小子状态不错啊。你只要一直保持。我包你能参加联赛。” “真的。”刘风洋到卢四国脸上的表情一点沒有敷衍的样子。心里不禁乐开了花。打败吴辰非一直是他的奋斗目标。如果真的做到了。自己就能从他手里夺回首发的位置。再也不用这么憋屈了。 心里高兴。走路的步伐也轻快起來。所以当他见到吴辰非抱着头盔走进來。甚至忘了这几天对他的敌视。顺手打了个招呼。“怎么才來。卢指导叫你上车呢。” 两人自从那天打了一架之后。就一直沒说过话。见到刘风洋竟然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吴辰非很是诧异。不过刘风洋却沒时间跟他继续打哈哈。哼着小曲进了休息室。吴辰非着他的背影。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几年的朋友了。总不至于为了小羽就跟他反目成仇。一想到这。几天來的心结一下子解开了。 吴辰非上车时。赛车正好加完油。在赛道边上待命。风雷车队的孙笠洋刚刚出了赛场。成绩是当天两支车队中最好的。卢四国想起收到的赔率。孙笠洋是风雷最好的车手。也这次热身赛第二名的热门人选。如果他战胜吴辰非。那么外场盘口必定有一场好戏。想到这。他转头了正要上赛道的吴辰非。今天就他的了。 吴辰非准备就绪。上场之后就立刻进入了比赛模式。卢四国着风驰电掣的赛车呼啸而过。心里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皎羽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也來到赛场边他们训练。风雷的小伙子全站在训练场外围的栏杆边上。到她走过來。都热情地招呼她过去。给她让出一个位置。 刚下车的孙笠洋也很大方地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轻轻问了句“那个是你男朋友。”昨晚两人四目深情相对的情形。早落在他们的眼中。可孙笠洋还是不死心。非要找她确认一下。 皎羽着他。也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继续着吴辰非在赛道上飞奔。吴辰非开的车每次都有一种王者的霸气。让他的对手一见就会感到莫名的压力。而此时的孙笠洋。便是如此。 他是风雷车队最好的车手。可面对吴辰非。他的信心突然发生了一丝动摇。他细细观察吴辰非的技术。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无论弯道还是直道。吴辰非操作都堪称完美。而最重要的是。吴辰非对于胜利的渴望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强烈。所以即使是训练。他表现出的状态和投入也远胜他人。要想击败这样的对手。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孙笠洋心里轻轻哀叹一声。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凉。着眼前的墨小羽。注视吴辰非的眼光充满了爱恋与崇拜。他只好摇了摇头。“他很优秀。”说完。离开赛场。走回车队休息室。 吴辰非完成训练驶出赛道时。首先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成绩。他到站在一旁的皎羽。纵身一跃跳出赛车。摘下头盔就向着她走了过去。皎羽眼中满是笑意。等他來到身边。情不自禁地伸手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累了吧。” 身边围观的小伙子们到这么肉麻的一幕。都忍不住发出了嘘声。随后人群开始向四周散去。吴辰非并不理会众人的哄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郑重其事地单膝跪地。送到皎羽眼前。 “小羽。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嫁给我吧。” 吴辰非大声的表白。将所有人的脚步都留在了原地。谁也沒想到自己会亲眼见证一个如此平实的求婚现场。人群迅速聚拢回來。将吴辰非和皎羽围在了正中间。 一枚熠熠发光的白金钻戒。被紫红色天鹅绒的盒子衬托着。显得越发晶莹高雅。 皎羽完全沒想到吴辰非会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而且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禁急得有些脸色潮红。而吴辰非似乎并沒有太多的耐心等她答应。直接一把将她的左手抓过來。取出钻戒戴在了她修长的无名指上。 围观的小伙子哄笑声更大了。这哪里是求婚。分明就是逼婚嘛。可尽管这样。大家还是被现场的气氛感动。哄笑声很快变成了叫好和口哨声。还有人当场起哄要两人打个kiss才算正式求婚成功。 卢四国远远地着这一幕。发出了会心的一笑。年轻真好啊。 他随手接过计时员递來的成绩记录板。那上面记录着刚刚吴辰非这次的训练成绩。卢四国完。抬起头面露忧色地向赛道的远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來。 吴辰非这次的成绩。在两个车队中排名第一。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热身比赛 皎羽和吴辰非面对面坐在楼顶上。各自双腿盘坐、微微闭目。四周夜风轻拂、灵力汇聚。 几十年间。两人的修为都大为精进。特别是吴辰非。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从十岁便开始修炼。十年间竟已顺利突破淡紫修为的境界。进入紫气修为阶段。至于劫雷。大夏天在雷雨中被打了两个跟头。起來浑身毫发无伤。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 而此刻的吴辰非。运功走气的方法已经与上一世大为不同。过去聚气还是依着道家之法。再运过明心心诀澄澈灵力、游走经络。达到真气纯净的目的。而现在。他依旧以道法聚气。但将其散于全身五脏六腑、骨筋血脉之中。深度入定、四大皆空。慢慢地便会有真力从丹田处腾起。纯澈程度比明心心决还要高。随后将全身的灵力再次聚入丹田气海。再次使出明心诀心法。此时的灵力便如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地奔涌起來。等到再次汇聚到气海之处。吴辰非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已透明清澈。 皎羽着气息升腾的吴辰非。紫金色的光芒已经将他的身体全数笼罩了起來。紫金光芒中央。吴辰非的模样竟现出隐隐的佛相。皎羽虽然并不清楚佛家修行的法门。但这种情况还是多少懂一些。吴辰非已然得道。 皎羽将全部的真力慢慢归入气海。充盈的丹田发出阵阵暖意。让她全身格外舒泰。抬眼着吴辰非。比起千年前。他端坐的姿态又多了一份凝重和安详。夜色中的吴辰非。令皎羽的思绪再次穿越时空。回到了那小小的长松观。 吴辰非用佛道两家的心法运功。时间自然比皎羽要长一些。当他见到皎羽那一双清亮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嘴角勾出一轮新月般的微笑。 “又在偷偷我。” 皎羽见他睁开眼睛。故意将小嘴一撅。“谁要偷你。我是光明正大地。” 吴辰非笑着站起身。将皎羽一把从地上拉了起來。从背后抱住她柔软的身体。两人向远处的一片灯火阑珊。 都市的繁华。在上海这个城市被诠释得淋漓尽致。已经入夜时分。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仍然沒有停止的迹象。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建筑楼顶。各色霓虹招牌频频闪烁。将城市装点成一个上去很不真实的不夜王国。 吴辰非附在皎羽的耳边。轻声说道:“要是时间就凝固在这里该多好。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皎羽听他说出这样的傻话。忍不住轻笑。“就算时间不凝固。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有一天功德圆满。我们就一起升仙。那么就永世都可以不再分开。” 吴辰非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的幸福荡漾开來。轻轻吻了吻皎羽的耳廓。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耳边。“等我比完这次联赛就退出车队。我们归隐山林、专心修仙怎么样。” 听到吴辰非说起比赛。皎羽这才想起卢四国今天和她说的话。她侧过脸來着吴辰非。低声说道:“对了。今天卢指导还让我告诉你。这次热身赛不必太拼命。还是联赛最重要。” “哦。”吴辰非侧过头來了皎羽。稍稍感到有些意外。卢四国对他的要求一向严格。为什么这次却说出这样的话。“他是这样说的。” “嗯。”皎羽点点头。然后轻轻靠到吴辰非的肩上。“也许是担心你。怕你热身赛的时候受伤吧。” 吴辰非笑了笑。将皎羽搂得更紧。至于比赛的事。明天再说吧。 …… 和风雷比赛的当天。吴辰非和皎羽來得比以往早了一些。早上十点开始比赛。之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所以一进车队驻地。两人就各自忙开了。 吴辰非检查了一下赛车的油表。又了各个部件的情况。到一切正常才进了更衣室。比赛是分时出发的。吴辰非在第二批出发的名单里。 卢四国推门走了进來。见正在换衣服的队员大声吆喝着。“加油啊。小伙子们。今天你们的了。” “卢指导。今天要是发挥不好。是不是真的就沒有全国联赛参赛资格了。” 卢四国拍了拍问话小伙子的头。“干嘛发挥不好。你给我尽全力啊。成绩太差小心我削你。” 那小伙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麻溜地穿好赛车服走出更衣室。卢四国将目光移到正在脱衣服的吴辰非身上。慢慢走了过去。 “辰非啊。今天感觉怎么样。” 吴辰非将头从t恤中伸出來。信心十足地回答道:“今天感觉身体情况不错。成绩应该有保证。” 卢四国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对吴辰非说道:“只是一场热身。我希望你不要太在意。你的成绩一直稳定。参加全国联赛的报名资格完全沒问題。所以我对你的要求是保存实力。不要拼。” 吴辰非听完。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当他再次抬起头來的时候。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可动摇的倔强。“卢指导。你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但我还是会全力以赴投入比赛。你不用担心我。” 卢四国脸上稍现尴尬。可很快笑了起來。“好。那你上场多加注意。不要受伤啊。”说完拍拍吴辰非的肩膀。推门走了出去。 吴辰非着卢四国的背影。心中流过阵阵感动。卢指导带了他两年多。一直对他悉心培养。在现在这种时刻还担心他的安全。这让吴辰非更加坚定了要创造好成绩的决心。 他转身从衣柜中取出自己的赛车服。动作麻利地换上。然后抓起头盔走进赛场。皎羽站在赛道入口笑盈盈地着他。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和鼓励。吴辰非喜欢她长发飘飘的样子。所以她不再把头发盘束起來。而是将浓密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扎个马尾。站在阳光下。一身的青春朝气。让吴辰非无法抑制地为她心动。 吴辰非对着皎羽一笑。便纵身跃进了自己的赛车。此时第一批出发的车子已经冲出了起跑点。他将赛车开上了赛道旁边的起跑区。等着出发的指令。 卢四国站在赛车缓冲区。转身了刚刚把吴辰非送上赛道的一个机械师。只见那人轻轻地向他点了点头。卢四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释然的轻松。他再次将目光投到赛场。只见吴辰非已经驾驶自己的赛车驶进了赛道。并极速加速。 皎羽手搭凉蓬向赛道上去。只见飞驰的赛车一辆辆从她眼前掠过。这种比赛场内有十台车同时行驶。互相抢道、压速是很正常的战术。所以还是有些危险。不过当她到吴辰非的赛车行驶一直比较平稳时。立刻觉得放心不少。 刘风洋这些沒有上场的队员。早已在场边的台上坐成了一排。对着比赛的车辆指指点点。从赛场上的情况來。竞争还是非常激烈的。不过因为是分批出发。所以暂时还很难出所有人的成绩差别。要等比赛结束才能知道。 皎羽并不懂他们说的各种技术术语。但吴辰非赛车经过她身边时。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些异常。吴辰非赛车的引擎声似乎比其他赛车都要大一些。皎羽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他的成绩。可当她到卢四国一脸坦然的神色。又暗暗发笑。自己还是太紧张了。着比赛已经临近了尾声。皎羽转身走进车库。她要赶在赛车进库前。将车位清理出來。 沒过多久。她就听到车库外响起了发动机的声音。他们应该是回來了。皎羽连忙将最后两个车位清理完毕。小跑着出了车库。抬头一。正赶上吴辰非的车结束比赛驶出赛道。立刻有机械师围拢上去。等吴辰非将车停稳走出來后。便将赛车开进了维修车间。每次训练和比赛之后的例行检查。机械师都不会马虎。 吴辰非下车站稳。抬头便将头盔取了下來。着自己赛车的背影若有所思。皎羽到他额头上的汗比平时都多了些。连忙跑过去。拿出纸巾递到他的手上。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來。快擦擦。” 吴辰非接过纸巾。机械地擦汗。两道剑眉却微微地蹙在了一起。皎羽见他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走近了一步轻声问道:“怎么了。辰非。出什么事了吗。” 吴辰非似乎这才回过神來。“哦。沒事。我沒事。”他将头盔夹在臂下。抬脚向卢四国那边走去。 卢四国见他走过來。低头了旁边计时员手上的成绩表。对着吴辰非说道:“今天发挥不够好啊。排第三。”接着笑了笑安慰他说:“不过沒事。今天成绩虽然不理想。但应该不影响全国联赛的报名。” 吴辰非似乎并沒有将卢四国说的话听进去。而是着他表情严肃地沉声说道:“卢指导。要好好检查一下我那台车。我感觉今天那车有问題。加油根本加不上。”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异样油管 卢四国听到吴辰非的这番话。露出吃惊的表情。“是吗。等下叫机务仔细查一查。”他了正在驶进车间的赛车。又安慰吴辰非道:“不过就算这样。今天成绩也还不错。先去休息吧。” 吴辰非懊恼地点点头。转身向更衣室走去。今天的比赛确实和平时不同。他从沒感到过如此吃力。虽然他几乎拿出了所有的家本事。可最后的成绩还是不尽如人意。这让吴辰非很是沮丧。 而此时。着吴辰非离去。卢四国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搞定。” 吴辰非换好衣服回到休息室。越想越觉得窝火。于是信步來到了维修车间。赛车已经上了举升机。机械师正在车底检查车况。到吴辰非走近來。他竟有一点慌乱。手一抖。手上的扳手掉在了地上。 吴辰非走过去将扳手捡了起來递回给他。皱着眉头问道:“车况怎么样。我怎么觉得今天车沒劲。” 机械师轻轻笑了笑。“应该还好。暂时沒发现什么问題。我等会再仔细查查。” 吴辰非点了点头。仰着脖子在车底走了两趟。底盘上有不少飞溅上的泥点。但有一条管路却非常干净。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管子怎么像是新换的。这么干净。” 机械师心中一惊。连忙走过來。“啊。哪条。我。” 吴辰非手指着那条完全沒有泥点的管子。“这根。你刚换的。” 机械师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但很快掩饰了过去。“哦。你说这根啊。刚才我想油管的情况。就擦了一下。沒事沒事。” “这样啊。”吴辰非听他这样一说也就沒再吭声。转身刚想出门。却突然注意到一旁的毡布下露出了带着管接头的一截管子。 而机械师此时笑着过來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吧。小老弟。你的车是一级保护。一定会给你查仔细的。” 吴辰非微笑着点点头。机械师们平时干活都带着手套。上面满是油泥。吴辰非换了衣服。所以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掸一掸被他拍过的袖子。沒想到一抬手。却发现袖子上干干净净。完全沒有脏污的痕迹。他不是刚说擦过油管吗。 吴辰非心中立刻存了疑心。不过他还是对机械师打了个哈哈。顺势走出了维修车间。赛车今天的状况他心里很清楚。加油太软、速度始终起不來。而机械师刚才又说那条干净的管道就是油管。再想想那截丢在毡布下的管子。吴辰非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可有些细节。他还要再去证实一下。 全部赛车检查完毕。入库停放。车队照例是总结会。卢四国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虽然车队整体的成绩并不理想。可他还是说了很多鼓励大家的话。完全不像平日那样、成绩不好就大吼。所以总结会气氛很轻松。人人都笑呵呵的。 吴辰非坐在后排。听到一半站起身准备出门。门口的队员随口问了句“开会呢。干嘛去。”吴辰非笑着回道:“放水。”说完便悄悄溜出了会议室。 维修车间沒多远。吴辰非一溜小跑地走到门口。伸手一推。却沒推开。他忘记了这里平时都是上锁的。吴辰非这下着了急。车间钥匙在会议室里间的值班室里。自己要是进去拿。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情急之下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有了主意。 只见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刘风洋的电话。两人过去虽然一直是好朋友。可出了皎羽的事情后就再沒怎么说过话。直到那天刘风洋主动和他打招呼。两人关系才算缓和了些。 刘风洋很快接听了。听到是吴辰非的声音有些惊讶。“开着会你跑哪去了。” 吴辰非顾不得和他多做解释。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你把电话交给墨小羽。我有急事找她。” 刘风洋咕哝了一声“鄙视你这种人。每天两人说不够。这会还要打电话说。”嘴上这样讲。却还是把电话交给了不远处的皎羽。 皎羽很诧异会是谁给她打电话。将听筒放在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中传來了吴辰非焦急的声音。“小羽。你悄悄去下值班室。把维修车间的钥匙帮我拿出來。我在车间门口等你。快。” 皎羽刚想问为什么他自己不來拿。就听到对方电话已经挂断。听筒里传來“嘟嘟”的忙音。她无奈地叹口气。弓起身子站起來。将电话还给刘风洋。自己轻手轻脚地走进值班室。 车间钥匙挂在值班室的墙上。很好找。皎羽伸手就将钥匙取了下來。又转身穿过会议室。悄悄地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來。皎羽快步走近维修车间。只见吴辰非正在门口徘徊。一见她过來立刻迎上前去。“拿到了吗。” 皎羽一边将钥匙递到吴辰非的手上。一边轻声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要进车间。有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吴辰非根本來不及和她多说。转身将车间的大门打开。走了进去。皎羽一见也跟在他的身后进了车间。随手把门边的灯也打开了。 吴辰非的脚步毫不迟疑。奔着今天到的那片毡布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把毡布一掀开。刚才到的那一截管子就完整的露了出來。吴辰非伸手将管子拿了起來。只见管子上布满了泥点。接头处却印着清晰的扳手紧固留下的痕迹。 这根管子和吴辰非今天在车上到的那根干净的油管形状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根管子要比那一根细了很多。 吴辰非拿着管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所有的细节似乎都已经被连接起來。呼之欲出的真相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身后的皎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走上前來低声询问。吴辰非这才从错愕中惊醒。将这根油管放回原处。用毡布重新盖好。拉着皎羽走出了车间大门。当他刚刚将大门锁上。就听到会议室那边传來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的脚步声缓慢而清晰地向他们走了过來。 吴辰非一见无法躲避。连忙将钥匙握在手中。一把将皎羽拉进了怀里。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不明就里的皎羽自然也听到了脚步声。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吴辰非要这样做。但还是非常配合地沒有出声。反而伸手环住了吴辰非的腰。将这一幕意乱情迷的好戏演得越发真切。 只听脚步声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了下來。随后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來。“你俩在这干嘛呢。” 吴辰非偷偷将车间的钥匙塞进皎羽的手中。皎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他怀中挣出來向后退了两步。低着头走回了会议室。 吴辰非呵呵笑了两声。着说话的人挠了挠头。來人正是那个机械师。当他到皎羽低头从自己眼前走过。再一吴辰非的样子。不禁笑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是的。分开一会儿都不行。就想腻着。快回去吧。卢指导在布置后几天的训练任务呢。” 吴辰非快步走过去。故作惊慌地对他道:“给我们保密。别在队里乱说。”然后快步进了会议室。 机械师着两人先后消失的背影。暗笑他们还真是恩爱。他正要转身。却鬼使神差地抬眼了车间的大门。只见门上的挂锁正在门环中轻轻晃动。这让他心中微微一凛。站在原地想了想。连忙走回会议室。來到值班室门口。探头向里面一。见到车间的钥匙还好好的挂在。他这才大大地舒了口气。脸色立时和缓了不少。 开完会天色已经全黑了。吴辰非站起身來刚想走过去和卢四国说说自己发现的事。就见那个机械师已经凑到了卢四国身边。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但显然谈话很愉快。吴辰非轻皱眉头停住了脚步。今天比赛结束后卢四国和他说的话又开始反复在耳边回响。直到皎羽伸手拉他。他才醒过神來。 “辰非。想什么呢。我们走吧。” 吴辰非着皎羽。心事重重地笑了笑。伸手揽住她。两人走到院子里。上了摩托车。 初夏的夜风吹在身上很舒服。皎羽照例趴在吴辰非的后背上。刚才的事他一直沒对她解释。所以皎羽在车后轻声问道:“辰非。刚才为什么跑到车间去。还弄得那么神秘。” 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吴辰非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來。“我今天比赛就感觉车子状态不对。加油时反应特别软。下來以后我去车间了车。发现油管好象有些问題。不过当时机械师在。我不能完全确定。刚才让你拿了钥匙进到车间。见了一根比我车上那根细了不少的油管。所以我有点怀疑……我比赛时。赛车的油管被人换过。” 皎羽大吃一惊。“啊。为什么会换掉你的油管。这和你这次比赛成绩有关吗。” 吴辰非重重地点了点头。“油管细。发动机泵油量小。车子速度自然就起不來。可是我沒想明白为什么要……” 刚说到这里。吴辰非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身后的皎羽听他突然停了口。还好好奇地问道:“你沒想明白什么。” 吴辰非沒有回答皎羽的问话。而是将摩托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有些事要回去查一下才知道。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地下博彩 地下博彩。是随着体育行业而兴起的一种非法赌博。吴辰非从未涉足过这个领域。但半年前他曾听队友提到过。当时并不以为意。不过当时这个队友就已经说过。他们从事的这个项目。也是博彩公司比较热衷的。前几年就出现过操纵比赛的事。有一个外省的车手是当时全国比赛的大热门。据说因为博彩操纵他输掉比赛、他却不肯听从。最后在比赛现场出现严重事故。那人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至今还沒有苏醒过來。 吴辰非心里隐隐感到。今天的事如此蹊跷。会不会和这些事有关。可他心里又非常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所以当车到了他家楼下。吴辰非很快停好车。拉着皎羽快速上楼。 他从未涉足过赌博。搜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地下赌场的址。无奈之下只好给那个队友打电话。听说他找博彩。对方大笑了起來。吴辰非一向不关心这些。今天却主动找他來问。这让他有些意外。可博彩站不是对任何人都开放的。就算告诉吴辰非址。他也进不去。于是队友干脆问他到底要查赔率还是投注。自己可以代劳。 吴辰非想了想。沉声问道:“那你先帮我查一查。有沒有赌局是赌我们这次和风雷比赛的。” 随着话筒里传來了一阵键盘敲击声。对方很快回答道:“有。”不过这个答案显然让他也很吃惊。“咦。不对啊。怎么这么小的比赛也开了盘口。” 吴辰非似乎已经到了事情的真相。继续问道:“那你帮我。如果我输。会是什么情况。” “來你是真不懂。那叫赔率。等等。我下。和8。凯利指数是0。9。4。” “这。这是什么意思。”吴辰非完全不懂这些。几个名词听得他云里雾里。 话筒里传來了笑声。“意思就是今天要是押你输的人。发财了。” 吴辰非更糊涂了。在他的概念里。作为一名赛车手。努力争取比赛的胜利才是他的第一目标。所以他从沒琢磨过博彩输掉比赛这样的事。“说详细点。” 对面见他完全就是个白丁。也不想细细跟他解释了。“一时半会儿和你也解释不清楚。这样吧。我跟你说得简单点。”说着。电话里键盘敲击的声音更加密集。当声音停止。话筒里传來队友惊叹的话语。“哎呀。可惜我不知道。要是知道今天跟盘。就发大财了。喏。吴辰非你听好了。假如今天有人花00块买你赢。那么你要是赢了。就可以得到3块钱;要是有人花00买你今天输。那么他今天就可以得到20块。” “20。”吴辰非惊得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來。他沒想到这样的行业会赚钱如此容易。一场比赛。就能把你的钱翻出0倍。 “可不是嘛。而且从这个博彩公司的数据。今天你这场。买输的一方从你今天的失利中挣了一亿五千多万。啧啧。手笔不小啊。” 吴辰非抓着电话的手慢慢从耳边滑落下去。一亿五千万。足以让一些利欲熏心的人做出任何丧心病狂的举动了。换他一根油管算什么。 皎羽刚刚洗完澡出來。到吴辰非在电脑边上发呆。便走了过來。“辰非。在想什么呢。” 吴辰非木然地转身了皎羽。“有人偷换了我车子的油管。让我输掉了今天的比赛。这些人在今天的博彩中。赢了一亿五千万。” “你说什么。”皎羽擦着头发。走到他的身边。虽然她并不懂他说的博彩。但到今晚他进维修车间的样子。也猜到这事蹊跷。钱的数量她并沒有概念。但偷换油管的事和吴辰非相关。她不能不关心。“你是说……车队的人。” 吴辰非点了点头。今天比赛完毕。那个机械师明显对他说了谎。而且他甚至可以肯定。这件事与他有关。只是他不能确定……“嗯。是车队的人把我车上的油管换成了口径更小的。这样赛车发不了力。成绩自然就下來了。我只是不能肯定。这件事卢指导是不是知情。” “那你去问问他。”皎羽长发上的水珠一颗颗掉落下來。落在吴辰非的肩上有些冰凉。她抬手将水珠抹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宽厚的肩膀。 吴辰非抬手握住皎羽。她的手心温热。带着女人肌理的细致。让他感到心中一片温暖。周围的一切突然让他觉得冰冷无情。可有这个女人在他的身边。又有什么事能让他烦恼呢。 吴辰非侧过身。拉过皎羽。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肌肤接触的地方。柔润温暖。“这事暂时先放一放再说吧。不管他知不知道。这样去问。他一定会说不知情。”说着吴辰非抱住穿着单薄的皎羽。将头埋在她的怀中轻声细语。“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在一起才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皎羽搂住吴辰非的脖子。将下巴靠在他的头上。吴辰非的头发又黑又粗。顶得皎羽又痛又痒。闻着他发间传來的阵阵男人的体香。皎羽有些意乱情迷。“我不知道我们的劫难有沒有到头。每次到你离我而去。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次。我现在只希望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等你这次比赛完了。我们就离开这里。那时候我想我们才有可能永世不分开。” 吴辰非听她说得感伤。心里也有些黯然。想着自己这几世轮回的磨难。一直等着他的皎羽想必比他更痛苦。吴辰非对她的怜惜就更加深重。他要怎样补偿她呢。 他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抱着皎羽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长长地湿发落在床单上。渍出一小片水痕。 “我头发还沒有干。会把床单弄湿。”皎羽低声抗议。便向坐起身体。 吴辰非哪里会让她逃脱。“反正等会也要湿。一起换掉。”说完便俯下身子。嘴唇贴到皎羽的耳根边。粗重的呼吸声带着灼热的气流。将皎羽耳廓熏得通红。而吴辰非这句话暧昧之极。让皎羽的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你现在越來越坏了。” 吴辰非似乎对她这个评语很是受用。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流行一句话。叫做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皎羽被他说得轻笑。伸手推了推他。笑嗔道:“你这一世怎么变成了浪荡之人。总是这么不正经。” “谁说我不正经。我现在做的事。就是最正经的。”说完将皎羽一把搂住。一张口便将她嫣红的耳垂噙入了口中。用灵巧的舌头撩拨着这块敏感的部位。呼吸也更加急促起來。 皎羽禁不住浑身颤抖起來。耳边的气息令她全身发麻。酥软的感觉慢慢传遍身体的每一处。她对吴辰非有着太深太重的渴望。所以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抗拒。 “辰非……辰非……”除了轻声的呢喃。皎羽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守护陪伴身旁的男人似乎已经成了她这漫长一生的唯一目标。对于他。皎羽心中只有渴望。 吴辰非感受到了來自皎羽的阵阵悸动。他放开小巧精致的耳廓。着那里已经嫣红如血。忍不住微微笑了。皎羽绝美的脸庞上满是娇羞。眼中情意流转、盈盈发光。一片温润的樱唇因急促的呼吸微微张开。吐出温热的馨香。吴辰非着如此美艳的皎羽。感到身体中的血液开始飞速地奔涌。全身的温度迅速升高。某个好兄弟不知不觉也被唤醒。偷偷地站了起來。 抬手捧住皎羽那细腻精致的脸。吴辰非的吻情不自禁地落在每个角落。最后火热的双唇覆住皎羽的樱桃小口。双唇交际。舌尖相抵。吴辰非忍不住身体微微一震。向前继续探去。舌尖划过皎羽的皓齿和腔壁。轻柔的摩擦让她呼吸急促起來。脑中传來一阵仿似电击一般的波动。让皎羽有一瞬间将要眩晕的感觉。而她的回应便是伸手勾住吴辰非的脖子。闭上眼睛吻得更加投入和深情。 吴辰非一只手将皎羽搂在怀中。另一只手轻轻地将她的衣服除去。刚刚洗完澡。皎羽只简单套着个浴袍。拉开腰带。那一袭春光就这样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了吴辰非的面前。 吴辰非不敢现在就去触碰那两团***。不然恐怕根本无法把持。他将双唇稍稍离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灼烧的感觉终于稍稍得到了缓解。伸手触摸着皎羽细长的脖子。光滑细嫩。如象牙般洁白柔爽。皎羽的身体是几乎完美的。颈窝处向两边分开。两根漂亮的美人骨横在双肩前方。美人骨向下是一片让人无限遐想的平坦。因为即将到达最高点。这里就成了登山前令人留恋的平原。 皎羽的身体随着吴辰非手掌的移动而微微起伏。皮肤相触。引起内心的阵阵冲动。吴辰非的上身裸露。健壮的肌肉因为出汗。在她眼前闪出微弱的光。吴辰非已经吻到了平坦之处。肩膀正好处在皎羽眼前。她微启双唇。用牙轻轻咬住了他。 吴辰非被这突然到來的轻咬刺激的虎躯一颤。甚至沒有过渡。直接一口便噙住了那一点娇红……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乌虚再现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皎羽被吴辰非的动作激得发出一声娇哼.房内的空气似乎也被点燃.变得炙热而暧昧. 正在这时.一声阴笑从窗外传來.将两人都吓了一跳.隔着窗户.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响了起來. “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还是搞在了一起.也好.那就让你们共赴黄泉吧.”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房内.有一种不大真实的阴冷. 这声音.吴辰非和皎羽都不觉得陌生.千年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都被唤醒.皎羽的反应极快.抬手便将一个厚韧的屏护布了起來.将自己和吴辰非的身体护住.随手往身上一撩.一身白衣幻了出來.覆住了自己裸露的身体. 她刚刚做完这些.只听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一股极大地真力夹带着呼啸的风声.破窗而入.将墙壁打得碎末乱飞.玻璃碎片和水泥碎块被这股力道夹持着向两人猛击而來.碎片触及灵力屏护.纷纷掉落在地上.而真气力道随即穿透屏护.向两人直袭过來. 吴辰非此时的修为早已不是上一世可比.他片刻之间已经从床上跃起.双掌结印抵住这股真气.将皎羽牢牢地护在身后.掌力被这两股力道抵消.慢慢消于无形.吴辰非立刻纵身而起.周身带上灵力屏障.整个人像离弦之箭.倏地窜到窗前.透过支离破碎的窗口.只见一个人影在黑暗中凌空立在窗前.周身散发着寒意.冷冷地看着吴辰非. “乌虚.你阴魂不散.害死这么多人.就算你不找我们.我们也要找你.”吴辰非边说.边将真气注入双掌.毫不客气地对着乌虚推了出去. “不错啊.这种时候还能防住我的偷袭.哈哈哈.急什么.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乌虚抬手接下吴辰非这一掌.看见此时皎羽也已掠到窗前.单打独斗乌虚不会害怕.可如果一对二.他就占不到多大便宜了.想到这他很明智地后撤一段.离开了窗口. “不过你们从此要小心了.我会像过去一样.把你们一个个送去见阎王.” 随着话音出口.乌虚快速地后掠.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吴辰非正要追击.被身后的皎羽轻轻拉住.“辰非.别急.外面的情况不清楚.我们不要盲目去追.” “这个混蛋害死了我的父母.我不会放过他.”吴辰非双眼通红.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皎羽轻轻抬手向他指了指隔壁.只听左邻右舍的阳台上都传來了声音.乌虚这一闹.已经惊动了大楼里的人. 吴辰非这才按捺住想要追出去的冲动.喘着粗气坐回床上.皎羽看了看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水泥块.轻轻叹了口气.“辰非.看來这里不能住了.咱们要换个地方.” “换到哪里.” 皎羽想了想.“去车队住吧.那里在郊外.就算乌虚找到那里.打起來也好动手.这里到处都是大楼.收不住手很容易伤及无辜.” 吴辰非皱着双眉点了点头.皎羽说得确实有道理.在市区遭遇乌虚.人口太过密集.双方出手稍有不慎便会捅出大乱子.既然乌虚已经从暗处走了出來.还不如他们迁去郊外.这样也好全力以赴.对抗乌虚. 皎羽立刻走回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用一个旅行包装好背在了肩上.将一件外套递给吴辰非.轻轻说道:“走吧.既然乌虚已经露面.就一定还会來找我们的.报仇是迟早的事.不急在一时.” 吴辰非默默地穿好衣服.将电脑收好放入自己的背包.抓起车钥匙和皎羽一起出了门. 一进走廊.就看见几位邻居正在四下查看.乌虚那一掌打出那么大动静.周围几户人家都被惊动了.看到吴辰非和皎羽走出來.几个人连忙上前询问“刚才是不是你们家出什么事啊.怎么那么大动静.” 吴辰非不好对他们解释.只得应付了一句“哦.沒事.吊顶不结实.掉下來砸地板上了.不好意思.惊动了大家.都回去睡吧.” 岂料几位邻居非常热心.听他这样一说连忙围过來.“人有沒有受伤啊.怎么施工质量这么差啊.” 吴辰非只好连连摆手.说自己和女朋友都沒事.又把邻居一个个劝回去休息.这才拉着皎羽坐电梯下了楼. 三更半夜.路上几乎沒有车.两人骑着摩托很快就到了车队驻地.风雷车队的人已经休息.所以驻地里静悄悄的.除了个别板房里还透出灯光以外.四周都是黑漆漆的. 皎羽打开休息室的门.开灯走了进去.吴辰非跟在她的身后.将背包扔进一旁的沙发上. 皎羽的床是单人行军床.支开后要躺下两个人非常困难.吴辰非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我就睡这里好了.”皎羽一见.便将小床拖到沙发边上.两人并排躺下.关了灯轻轻说话. “小羽.乌虚的修为似乎又有精进.” 皎羽侧过身子看着吴辰非.乌黑的眸子在黑夜中闪过一丝忧虑的光.“紫气巅峰也突破了.现在是纯仙之体.几近刀枪不入了.” “我们与他对战.有多少胜算.” “很难说.论单打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你的佛道同体修为.对他始终是个钳制.两人联手的话.乌虚想要取胜也很难.不过……”皎羽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今天乌虚的那一掌.真气中有些令她不安的东西. 吴辰非听到她语气不对.连忙转过身來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追问道:“不过什么.” 皎羽眉头微蹙.将自己的担心如实说了出來.“他的真气中.阴气似乎比上一世更重.似乎是练了什么邪门法术.” 吴辰非刚才也隐隐感到乌虚的招数有些变化.但因为他兼修佛家心法.内力比皎羽偏阳.阴气对他影响更小.所以对乌虚阴气加重不如皎羽这般敏感.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这一点我倒不怕.波若神掌最是克制阴物.我只是担心你.今后我们不能分开.否则你很容易成为他偷袭的目标.” 皎羽看着吴辰非眼中的关切.心中掠过一阵暖流.如果乌虚是他们命中不可回避的劫数.那么她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个轮回. “辰非.” “我在.” “等你完成这次比赛.我想我们应该一起上一趟昆仑.” “你是说……”吴辰非沒想到皎羽会这样说.细细想了想.才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主动去找乌虚.将这一段恩怨彻底做个了断.” 黑暗中.皎羽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和乌虚一直是这样.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所以总是被动挨打.我想我们应该主动一次.将这件事彻底了结.这样今后就算隐居山林.才能无后顾之忧.” “好.”吴辰非伸出手握住皎羽的小手.“还有半个多月就开始比赛.比赛过后我安顿好这一世的父母.我们就去昆仑.” 两只手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人掌心的温度传给对方.让他们都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对于即将到來的修行生活.他们有着无限的期待和憧憬. “小羽.” “嗯.” “这次热身结束.咱们有三天假期.我想让你陪我去一趟北京.” 皎羽看着黑暗中吴辰非那坚毅的面庞.什么也沒有多问.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握住吴辰非的那只手更加用力.皎羽知道.他是想在隐居之前.去北京小汤山拜祭一下上一世的生身父母.刘晓琳和吴磊. 第二天一大早.风雷车队的人开始忙着拆卸他们的板房.几台重型卡车也到了车队驻地.他们这次是自南向北一路上去.因为全国联赛是在北京举行.所以他们热身的最后一战也在北京. 卢四国一大早也來了车队.因为要帮着风雷进行搬迁.所以忙前忙后跟着张罗.当他看见吴辰非和皎羽从休息室里出來.也顾不上细问.只是很快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嘱咐吴辰非这几天好好休息.下周要开始高强度训练.吴辰非本想问问他昨天赛车油管的事.可见他忙得四脚朝天.也只好作罢.只对他说要出去两天.就载着皎羽來到火车站. 时代进步了.现代化交通工具比起运功掠行速度要快得多.虽然坐飞机时间更快.但皎羽沒有身份证.所以吴辰非和皎羽选择了这种乘坐火车. 进了车厢.他们很快就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等他们坐定沒一会儿.过道上走过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僧人.只见他身着橙黄色的僧衣、手持一串佛珠.肩上斜背着一个灰布包袱.一边看着手上的票.一边慢慢地來到他们的座位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僧人将包袱从肩上取下抱在身前.轻轻地在吴辰非和皎羽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僧人从坐下的那一刻起.一双眼睛就紧盯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幻莫测.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又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车厢里很快就满了.列车准时徐徐驶出了上海车站.等列车进入让人昏昏欲睡的运行节奏时.这位僧人终于看着吴辰非和皎羽开了口. “二位施主不久将有大难临头.需早做打算才是.”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故地重游 “哦。” 皎羽沒应声。吴辰非这位老僧。继续问道:“请高僧明言。” 老僧的眼光在两人的脸上游移了一下。接着定吴辰非。“所谓天机不可泄。不过我与你二人颇有眼缘。便送你们几句忠告。” “您请讲。”吴辰非说话间礼数周全。向老僧的目光也不无敬色。乌虚已经出山。他和皎羽都将时刻面临他的威胁。或许这老僧真是得道高人。可以帮他们指点一二。 老僧见吴辰非有了兴趣。便将身体向前挪了挪。对着吴辰非神秘地说道:“你二人此次北上。必有一难。”说到这。停下话头向吴辰非问道:“恕贫僧多问一句。二位是情侣吧。” 吴辰非点点头。只听老僧继续说道:“这就对了。此一难便是方情侣的。倘若你二人分别行动。便可削弱此劫的影响。或许可以避过。” “如果我们不分开。怎么办。”吴辰非听他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向老僧问道。 老和尚听他这样一说也笑了。“那也无妨。只要带上本门的符咒。也可保安然避过此难。” “符咒。”吴辰非露出好奇的神色。“什么样的符咒。” 老僧伸手向僧衣中摸去。不一会就掏出一叠黄裱纸。他抽出上面的两张后将其他的放回怀里。接着将这两张黄裱纸在吴辰非和皎羽面前打开。只见黄色的纸面上。用红色的颜料之类的东西画了个奇形怪状的符号。旁边写了几个字。也是不懂的。 旁边的旅客开始只是热闹。见这和尚竟拿出这样神奇的东西。不禁都起了好奇之心。慢慢聚拢过來。和尚见围观的人多了。脸上更是颇有得色。口气听上去更加言之凿凿。 “此符咒专门消灾避祸。二位此难。必用此符方可化解。”老和尚说着。轻轻拍了拍手上的两张黄纸。着这两道符咒的眼光就像着自家的宝贝一样。 “大师这两道符。不是白给我们的吧。”吴辰非笑着了皎羽。只见她也是笑意盈盈地注视着这个老和尚。毫无敬畏之色。 “这位小施主真是明理。这是本门住持大师亲笔所画。普度众生、消灾避祸。不求别的。只求个庙里的香火钱。” 话音刚落。半天沒说话的皎羽笑嘻嘻地对着老和尚问道:“这位师父。你出家多少年了。” 和尚沒想到她会问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題。随口应道:“二十多年了。” 吴辰非和皎羽同时噗地一下笑出了声。对面的和尚有些慌乱。连忙问道:“这有什么好笑。贫僧何时出家与你们有何关系。” 四周围观的人听到皎羽这样问。也觉得很是奇怪。低声议论起來。 皎羽忍住笑。了热闹的旅客。转头对那和尚说道:“一个出家二十多年的和尚。至今都沒有受戒。大师你且说与我听听。是何原因你们寺中的住持不肯给你燃顶。” 老和尚闻言。脸色一变。“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出家修行已经废除受戒燃顶了吗。” 皎羽微微点点头。“说的不错。现在除了一些寺中修行多年的高僧之外。其他僧人确实可以不必燃顶。但是。你出家二十多年。总不会不知道。符咒是要用朱砂将梵文写在黄纸的上面吧。” 她一把将僧人手上的符咒夺了过來。举着递给周围的旅客仔细了。“像你这样弄点红墨水。随便涂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出來。就骗人说可以消灾避祸。你都不怕遭报应吗。” 围观的人这才明白。原來这只是个假扮僧人的骗子。借口帮人消灾。非法敛财。不等吴辰非和皎羽做什么。早已有人将列车上的乘警找了过來。一番盘问之下。骗子自然现出了原形。 假和尚被带走后。还有好奇的旅客围着吴辰非和皎羽询问。他们是怎么出他是骗子的。两人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吴辰非被逼得沒办法。说了句“我爷爷是和尚。” 话一出口。众人都愣了。皎羽强忍住笑。趴到桌上装作睡着。等围观的人散去。吴辰非才坐正了身体。见皎羽虽然趴在桌上。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行了。别装睡了。” 皎羽顺势坐了起來。附到吴辰非的耳边轻声笑道:“你爷爷是和尚。哪來的你。” 吴辰非丝毫不以为意。盯着皎羽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你再笑。我就当众吻你。不信你试试。” 皎羽嗔笑着捶了他一拳。吴辰非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头。“唉。世风日下。连出家人会有人假扮。人心不古啊。” 皎羽自然明白吴辰非的心思。带着几世的修行记忆。却要面对时下的道德沦丧。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她伸手轻轻握住吴辰非的手。将手心平放进他的掌心。然后手指向下紧紧扣住他的五指。他们的心意不用言语。这样就可以交流。 火车行驶平稳。到达北京几乎沒有晚点。可是天色已经黑了下來。两人商量了一下。打算立刻就去小汤山。夜间方便他们行动。如果顺利。四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回來。他们來到车站背后空旷的地方。这里僻静无人。方便他们凌空起飞。 几十年间。北京的变化很大。让他们几乎找不到参照物。不过正南正北的方向还是比较好找。于是两个人一路向北。掠行來到小汤山上空。这里离北京城区有三、四十公里。几十年间的发展。已经让他们几乎完全认不出这个小镇。 过去荒无人烟的地方。如今建设得像花园一般。处处的亭台楼阁和各种温泉度假村。将一个荒凉的小镇变得颇有些江南水乡的韵味。虽然比起北京。这里的楼房要低矮不少。但钢筋水泥的建筑物数量比起几十年前多了太多。楼顶的霓虹闪烁、灯影绰绰。给这个郊区小镇增添了些许热闹和繁华。 除了远处的小汤山依然还能做为参考地标以外。其他的地方根本不出原來的影子。 两人快速掠行到小汤山的山脚下。按照过去记忆中的方位。一路找寻过去。这一大片区域已经改造成了公园。过去的地貌全然发生了变化。 皎羽是最后一个來到这里的人。她亲手埋葬了吴磊和吴辰非上一世的肉身。她仔细辩别了一下方向。却发现当年的下葬之处已经变成了一片林荫小径。路面上用水泥铺成了平坦的长廊。她延出灵力透过水泥层。很快便探得路面下确实并排埋着三具尸骨。当年掩埋他们时。土层挖得很深。也沒有立墓碑。幸而这里只是铺设了地表上的路面。沒有打地基。所以三具棺木并沒被破坏。 皎羽轻轻指了指面前的路面。“就在这里了。尸骨还都完好。” 吴辰非皱着眉头了。然后缓缓双膝跪倒。皎羽一见。也跟着跪了下來。 吴辰非郑重地对着尸骨埋葬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爸。妈。我是辰非。我來……你们……” 一言未了。语声哽咽。 皎羽默默地跟着流泪。想起刘晓琳一家在那动荡的年代经历的一切。心中无限悲凉。 凄冷的夜中。两个年轻的身体跪在七尺地下埋葬的三位先人的面前。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感激和思念。尽管沒有墓碑。但这里也算是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更难得的是这里环境清幽。总算可以让他们在死后清享到一片难得的平静和安宁。 …… 吴辰非和皎羽回到城里。天已经快亮了。他们先去车站买了下午返回上海的车票后。皎羽便拉着吴辰非。趁着天色还沒亮。掠行进了城。好不容易回到北京。她想去过去吴家那一片四合院。 借着东方微微露出的晨曦。他们到了隐隐露出的林立大厦中高度陡然下降的一片。两人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四合院竟然被保留了下來。 两人在区域的边缘落下身形。慢慢走进胡同。 天色还早。胡同里空无一人。向前走了一百多米。他们在两个相邻的大门前站住。这便是胡不强和马婆婆两家的院子了。两家的院墙都已经被翻修过。上去整洁干净。门上都贴有稍稍褪色的春联。一便知里面有人居住。想着当年他们每日里翻墙而入的情景。吴辰非和皎羽不禁相视会心一笑。不知这里住的是不是胡家和马家的后人。想必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两个院子曾经给一群他们这样的人提供过庇护。 再向前几步右转。就來到了吴家和刘大爷家所在的胡同口。吴辰非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快步走到自家门口。站在大门的台阶下。吴辰非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的那天。自己拿着油条豆浆。见自家门前站着一个漂亮伶俐的小姑娘。仰着头叫着自己。要进屋跟他妈妈学戏。 记忆停在了那一刻。可时光却无情地溜走。让一切都变得恍若隔世。 “要不要进去。”皎羽走到吴辰非身边。轻声问道。吴家大门上挂着一串小小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皎羽知道。这院子现在一定有人居住。只不过……一定不是吴家人了。 ------------ 第一百二十章 :不孝之子 吴辰非慢慢拾级而上。将手放在大门上。门板已经更换过。大门四角用角铁包住。上去更加细密厚重。他反复抚摸着门板。就像触碰自己记忆的大门。而他最终沒有选择将门推开。有些事。封存起來也许才会更加珍贵和恒久。 皎羽他转身走下台阶。无声地拉住了他。这个宅子、这处胡同。有上一世她和吴辰非共同渡过的一段最美丽的时光。故地重游。两人都有万千感慨。却又都说不出话來。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地走在吴家门前胡同的小道上。他们庆幸。时光荏苒、世事变迁。这片承载着他们回忆的老房子还幸运地存在。虽然四合院的外观似乎都作了统一的翻修。但那道道院墙内曾经发生过的历历往事。已经被完整无缺地保留了下來。 低着头信步走出了段距离。旁边一个院子的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个手提菜篮、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从里面走了出來。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胡同里也已陆续有了早起的行人。皎羽抬眼了这个向她迎面走來的老妇。微微怔了一下。而那个老妇也到了皎羽。先是扫了一眼。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抬头再次细细打量她。脸上现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你是……小羽。”老妇人说完。似乎自己也被这句话吓住。脚下竟然有些踉跄。吴辰非见状立刻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干妈。”皎羽此时终于认出眼前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她便是当年将皎羽认作干女儿的卢卫红。 老太太听到皎羽呼唤。脚下一软。身体便向后仰去。如果不是吴辰非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眼着她就要跌倒在地上。 皎羽根本沒想过在这里还能遇见认识的人。更沒想到刘大爷家竟然还住在这里。她心里一阵激动。一个箭步冲到卢卫红面前。抱住了这位老人。 “干妈。真的是你。是我。我是小羽。我回來了。” 卢卫红这才知道。这真的是他们那个在**期间失踪了的干女儿。老人一激动。眼泪便落了下來。“小羽啊。你跑到哪里去了。让干妈急死了啊。” 皎羽想起当年为了救吴家。离开时都沒有和这户人家道个别。心里更加觉得对不起他们。“干妈。对不起。我……” 卢卫红虽然文化不高。但为人非常善良。见皎羽难过自己便擦了擦眼泪。拉着皎羽就往院子里走。“孩子。你总算回家了。來。赶紧进屋。” 皎羽噙着泪拽了拽干妈的手。“干妈。还有他。”说着。便指了指身边的吴辰非。 “我的老天爷。”卢卫红一见吴辰非。惊得目瞪口呆。“这……这……这不是吴老师和刘老师的儿子吗……他不是说在**的时候被打死了吗……” 吴辰非见她认出了自己。可如果按照他上一世的情况继续说下去。老太太非疯了不可。于是他连忙解释道:“那是误传。我和皎羽去了外地。直到现在才回來。” 卢卫红根本顾不上分辨他话中的真伪。见这两个孩子就像几十年前一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忍不住老泪纵横。“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进屋说话。” 说着。拉住皎羽和吴辰非就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布局和过去变化并不大。不过几个房间都已经重新翻新装修过了。过去那种破旧的感觉已经完全沒有了。卢卫红进了院子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后引着皎羽和吴辰非走进了原來皎羽住过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变化不大。只是墙壁全部重新粉刷过。在房子的上面打了一排吊柜。估计是这些年东西越來越多、实在沒有地方放。才想到要这样利用空间。屋子还是狭长的一条。本來就不宽敞的房间。因为有了那一排吊柜。就更显得局促。 卢卫红让两人在小桌边坐下。自己走到厨房去帮他们倒了两杯茶。端着走了回來。皎羽打量着墙上挂着的老照片。轻声问道:“干妈。这屋子现在谁住啊。” 卢卫红讪讪地笑了笑。“现在是我住。” 皎羽走回桌边坐下。忍不住问道:“您过去不是住正屋的吗。怎么现在住到这里來了。” “你爷爷和干爹都已经过世了。我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也害怕。就搬到你这个房间來了。” “正屋现在谁住呢。” 卢卫红轻轻笑笑。“那屋现在是儿子媳妇在住。年轻人喜欢住大房间。所以就让给他们了。” “儿子。干妈你们……”皎羽记得很清楚。她这干爹干妈多年求子不得。才会收了自己作干女儿。现在多出个儿子。难道他们行善积德有了善报。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了。 “唉。自从你失踪了以后。我们找了好久。都沒有你们的下落。后來听说吴家人全沒了。可谁也不知道你的消息。我和你干爹一合计。还想找个人能帮我们养老送终。所以后來又领养了一个儿子。” “这样啊。”皎羽听她这样一说。略略放下心來。如果有领养的孩子。好歹她晚年还有个依靠。这样也能替自己在她面前尽尽孝道。 一旁的吴辰非半天沒有说话。此时插了一句。“你儿子是不是不孝。” 卢卫红仿佛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立刻变得神情慌乱。“还……还好。” 吴辰非站起身。指了指正屋。“那里睡着两个年轻力壮的人。”他又指向正屋旁边的堂屋。“那里睡着两个和你年纪相仿的人。”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向卢卫红的眼光有些复杂。“他们每一个人都比你身体健康。却要叫你这么一大清早就去买菜、买早点。你觉得这样的儿子还不算不孝。” 卢卫红惊愕地着吴辰非。“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吴辰非并沒有回答老人的问題。而是径自出了小屋的门。卢卫红不知他要做什么。战战兢兢地拉住皎羽跟了出來。 只见吴辰非走到院子里。面对正屋也不靠近。抬手一掌。正屋大门的门板便直挺挺地倒进了屋里。门板落地发出一声巨响。屋里立刻传來了女人的惊叫声。 “里面的人。立刻给我出來。”吴辰非沉声喝道。音量并不算大。但声音中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力。 不一会。正屋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女的年纪稍轻。约莫三十出头。女人躲在男人身后拉着他的胳膊。而男的则一副还沒睡醒的惺忪模样。大咧咧地走到屋外。 “大清早的。怎么回事。”男人到院子里的皎羽和吴辰非。稍稍愣了一下。既然他不认识。那就干脆先不理。于是转头向卢卫红问道。 “我……我……”卢卫红显然平日很怕这个儿子。半天沒敢说话。 “这俩人是谁啊。你认识。”男人指了指两个陌生人。再次发问。 “认识。他们是……” 还沒等卢卫红说完。这男人已经火冒三丈。对着她便大声吼道:“你有毛病啊。大早上把陌生人带到家里來。还打坏咱家的门。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男人身后的女人此时也开了腔。“就是啊。什么人啊你就带到家里來。不怕是坏人啊。” “哼。坏人这里倒是真有。不过只怕不是我们。”吴辰非冷冷地回答。随后斜睨了那男人一眼。“我想请问一下。院子里这位老人是你什么人。” “你算老几啊。凭什么跑到我家里來指手画脚。她是我什么人关你什么事。你们最好马上给我滚蛋。不然我要报警了。”男人见吴辰非闹了这半天却问出这么一句话。禁不住怒火中烧。本來被人从睡梦中拖出來就让他浑身不爽。这人竟然还打坏了他家的门板。现在还要來管他的家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院子里的声音一大。堂屋里也传來了动静。女人一听连忙走到门口。对着里面说了句“爸、妈。沒事。你们接着睡吧。我们处理就是了。” 吴辰非一听冷哼一声。“让自己孤苦的养母。给你和你老婆全家当保姆。你这小算盘还真扒拉得够精啊。” 女人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冲着他破口大骂。“你是哪棵葱哪头蒜啊。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來多管闲事。你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不然我就叫警察來把你……” 她的一句话还沒说完。突然感到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打得她的身体都跟着转了半圈。可院子里的三个人都沒有动地方。只有那个陌生女人扶着手腕转动了几下。轻轻说了句“辰非不打女人。既然你父母从小都沒有教育过你要尊老爱幼。我就來教训教训你。告诉你一些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女人哇地一声哭了起來。拉着男人就开始哀嚎。男人见自己女人吃亏。扑上來就要打皎羽。虽然吴辰非明知他就算打过來。皎羽也不会吃亏。可当着他的面想打他的女人。自己怎么肯依。只见他一把便攥住了那男人的拳头。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不出來。你还是个会欺负女人的坏人。沒听见她刚才说的话吗。我只是不打女人。可沒说不打男人。” 说完。掌上加了一点力气。那男人的手上立刻传來一阵咔咔的碎裂声。随后刺骨的疼痛瞬间袭遍了全身。 这时。只听吱扭一声。堂屋的门开了……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故人亲情 请使用访问本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拉开了堂屋的房门.嘴里不停咕哝.“大清早的不睡觉.闹什么闹.要拆房子啊..” 他嘴里说着.便一脚踏出房门.走到院子里.看见吴辰非紧紧扭着那男人的手不放.再看看他媳妇也就是自己闺女哭哭啼啼的样子.便知道自家人吃了亏.老头脑子转得倒很快.连忙换了副口气连声打哈哈.“小伙子.这一大早怎么这么大火气.还是先把人放了再……” 话沒说完.他终于看清了吴辰非的脸.后半句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而脸上的表情又惊讶变成骇然.最后竟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吴……吴……你是吴辰非.” 从他刚刚踏出房门开始.吴辰非就已经认出了这个人.看着他认出自己跌倒在地.就知道他一定把自己当成鬼了.此人虽然曾经紧跟黄钢.但毕竟沒有亲手害过人.所以吴辰非并不恨他. 吴辰非松开卢卫红养子的手.拎着这个老头的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來.“王忠东.你记性不错.还记得我.” “你……你是人还是鬼.我……沒害过……你们家人啊……”王忠东脸色吓得煞白.嘴唇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期间吴辰非被乱枪打死在刑场上.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可现在.他竟然活生生就站在面前.与几十年前的相貌毫无二致.不是鬼还能是什么.虽然那个时候自己帮黄钢做过些坏事.但最多也只是个小喽啰.吴辰非的冤魂总不至于因为黄钢死了.就找到自己的头上來报仇吧. 吴辰非冷哼一声.根本也不对他做任何解释.而是指了指在一旁哭个不停的女人.问道:“这是你什么人.” 王忠东浑身颤抖着回答道:“那是我闺女.”说完不等吴辰非继续问.又怯怯地指了指靠在正屋门口捧着手掌、一脸痛苦的那个男人.“那是我女婿.” “这么说.这位卢阿姨就是你的亲家了.是吧.” 王忠东连忙点头.“是.是.” 吴辰非见他已经回过神來.便松开了手.王忠东身体趔趄了一下.赶紧调整了两步.这才勉强站稳.此时他才醒悟过來.吴辰非不是鬼.要是鬼.大白天的.他应该抓不住自己吧. “那你是怎么和这位亲家相处的.天刚亮.就让她一个老人家给你们全家买菜、买早饭.霸占人家的祖屋.把她赶到那么小的一个房间里居住.让她给你们全家做饭、洗衣、收拾屋子.给你们做保姆.这就是你们和亲家的相处之道.” 吴辰非一口气连问几个问題.把王忠东问得哑口无言.卢卫红这个亲家老伴去世早.就剩下她和这个养子一起过活.他女儿过门后.和这个婆婆相处确实不怎么好.所以才把他们夫妇俩也接了过來.他们过來.自然是站在女儿一边.而卢老太的儿子也沒把她这养母放在眼里.所以她在这个家里确实地位有点低. 可王忠东不明白.吴辰非为什么会管卢卫红家的闲事.确认吴辰非不是鬼之后.王忠东说话的口气也硬了起來.“这.这好像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吧.” “是吗.”吴辰非微微抬了抬下巴.伸手指了指扶着卢卫红、半晌沒说话的皎羽.“如果你眼睛沒瞎.应该认得她吧.” 王忠东顺着他的手势看了过去.当他的目光落在皎羽那张清丽的脸上时.眼中再次出现了惊惧.“她……她……她是……” 看见王忠东的表情.吴辰非就知道他已经认出了皎羽.皎羽曾大闹京剧团.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刘晓琳和吴辰非.一手凌空飞行的绝技让所有目睹过的人都瞠目结舌.沒人怀疑她就是妖女.那一身的妖术至今让见过的人记忆犹新. “你可能不知道.卢阿姨这一生收养过两个孩子.一个是你这个忘恩负义、对养母大不敬的女婿.另一个便是她.”吴辰非脸上现出一丝嘲讽的微笑.“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你的家事、与我无关吗.” 王忠东这时才明白.自己竟然和多年前引起全北京骚动的劫持反革命的通缉犯挂上了亲. 皎羽此时心中也充满了愤怒.看着干妈的生活状态.深恨她的养子忤逆不孝.她抬眼扫了一下院子.看到以前磨豆浆的那盘石磨正放在院子一角.磨盘估计已经多年不用.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她指了指那方石磨.看着王忠东和那个断了掌骨的男人冷冷地说道:“你们看见那个磨盘了吗.我小的时候.那是我爷爷和我干妈每天磨豆浆用的.他们挣钱不易.辛辛苦苦将领养的孩子养大.不是为了让自己在老了的时候受他虐待的.我只说这一次.如果你们还是这样对待干妈.就想想今天这方磨盘.” 说罢.皎羽一抬手.一股凌厉的真力激射出去打在石磨上.只听嘭地一声闷响.磨盘从中间碎裂开來.顷刻变成了一堆石渣. 院子里的几个人.除了吴辰非之外.全部吓得面无人色.连卢卫红都沒想到.自己的干女儿竟有如此的神通.王忠东半晌才从震惊中缓过劲來.对着皎羽连连哈腰.“是是是.我们一定善待令尊.一定.一定.” 吴辰非指着卢卫红的养子.“我伤了你的手.算是对你不善待养母的惩戒.如果今后再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你伤的只怕就不止是这一只手了.” 那男子疼得冷汗直冒.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皎羽还想和卢卫红说说话.便搀扶着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吴辰非跟着走了进去.留下王忠东和女儿、女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院子里. 一进屋.皎羽便扶着卢卫红坐下.自己双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干妈.女儿不孝.沒有照顾好你.还让你担心了这么多年.小羽对不起你……” 卢卫红急着把皎羽拉了起來.双手攥住她的两只手.久久不肯放开.“小羽.干妈真沒想到还能看见你……我还以为……” 皎羽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岁月的流逝已经将苍老蒙上了卢卫红.她的手掌已经沒有当年的丰厚柔软.松弛的皮肤也在向皎羽诉说着这么多年她生活的艰辛和困难. “干妈.我和辰非现在在上海.不能在身边照顾你.我以后会经常打电话回來.不管有什么事.你一定记得要跟我说啊.” “好.好.我把家里电话写给你.”卢卫红从床边翻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夹着一支圆珠笔.她翻到本子的最后一页.将它撕了下來.然后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递给皎羽. 皎羽拿过小本子.随手翻了翻.发现上面记满了生活账本.买菜的、买油的、买米的……甚至还有买液化气的.非常详细.“干妈.这些平时都是你一个人买.” 卢卫红尴尬地笑笑.“一家人总要生活的嘛.”皎羽一阵心酸.沒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将吴辰非的手机号码也写在了上面. “干妈.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辰非打电话.我们很快就能赶过來.”她将本子交还给卢卫红.看着门口又补了一句.“他们要是再敢这么使唤你.我们下次來可就沒这么好说话了.” 卢卫红连忙拍了拍她的手.“不会了.不会了.”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吴辰非提醒皎羽.该走了.卢卫红这才想起.他们到现在还沒吃早饭.便拉着他们吃了饭再走.皎羽怕给她添麻烦.而且也不愿意多见到王忠东那一家人.便推说要赶火车.跟着吴辰非一起走出了刘家院子. 吴辰非出门前.将身上所有的钱都偷偷放在了卢卫红的床上.自己只留下了乘车到火车站的费用.卢卫红依依不舍地把皎羽送出好远.直到看着她们坐上了车.还站在原地对着他们挥手告别. 皎羽虽然担心她.可自己终究不是凡间之人.况且很快就要面临和乌虚的对战.无法将她带走亲自照顾.吴辰非见她难受.也并不出言安慰.而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她本是无亲无故的人.要说她在这世上的亲人.除了自己.恐怕也就只有卢卫红了. 列车缓缓开出北京车站.吴辰非和皎羽看着向后快速掠去的景物.心中都明白.今后再來的机会可能很少了.两个人都在对着那段记忆说再见.吴辰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來. “喂.我是吴辰非.”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很大.不只是吴辰非.皎羽也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吴辰非.你在哪呢.”电话是刘风洋打來的.听上去很是着急. “我在外地.现在正赶回上海.什么事儿.” 刘风洋一听.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墨小羽和你在一起.” 吴辰非看了看皎羽.“是啊.怎么了.” “你回來赶紧到医院來一趟吧.杨铭割腕自杀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自杀计划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你说什么.”吴辰非一惊.自己和她提出分手.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再纠缠下去对双方无益.当时的杨铭看上去已经想通了.怎么这会儿又闹这么一出啊. “哎呀.我也说不清楚.我接到她电话.她就说让我转告你她忘不了你.说來世还要跟你在一起.我一听不对.就赶紧去了她们学校.她正被同学发现送去医院.”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刘风洋喘了口气.他因为怕杨铭再想不开.所以一直沒敢离开医院.这会儿又困又乏.恨不能立刻就让吴辰非这个罪魁祸首赶紧回來跟他换个班. “血是止住了.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学校派了两个同学在看着她.我也不敢走.你还是赶紧回來吧.这事儿因你而起.还得你自己來收拾.” 吴辰非稍稍放了点心.人沒事就好.这要万一出个人命.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我晚上到.你把医院的地址、病床发过來.”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风洋.谢谢了.” 两人为了墨小羽闹了那么一次之后.很久沒有像现在这样说话了.电话另一头的刘风洋听到这话.又找回了两个人当初死党的感觉.心中已经软了.嘴上却骂道:“你这傻x.废什么话.赶紧回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医院走廊里的人來來往往.正是看病的人多的时候.杨铭还在观察室里躺着.她的两名女同学在床边守着.刘风洋不方便进去.只好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随时听候调遣. 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刘风洋把杨铭自杀的事仔细想了想.觉得她的目的并不是自杀.而是想要借此威胁一下吴辰非.杨铭割腕前给刘风洋打了电话.留下了她想要自杀的信息.然后割腕的地点选在了人员集中的学生宿舍.刘风洋听她的同学说.杨铭几乎是刚刚切开血管.就被人发现.随即就拨打了120.她们同学中还有个家里是医院的.懂一些止血的知识.所以几乎是立即就采取了急救措施.失血量并不大. 昨晚杨铭被送到医院.由于处置及时.所以抢救时间也很短.不到一个小时就从急救室出來.送进了观察室.刘风洋昨晚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给吴辰非打电话.可他的手机总是不在服务区.好不容易联系上.还在外地.好吧.刘风洋只好自认倒霉.摊上这事儿也不能把人家姑娘丢在医院里.于是跟着熬了一宿. “他有什么好.还值得把命搭上.”刘风洋懊恼地自言自语.现在这年月.谁离了谁活不了啊.还至于割腕自杀.就算杨铭不是真想死.只为了吓唬吓唬吴辰非.可那一刀下去切的毕竟是自己的肉.她怎么下得去手啊.想到这.刘风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自己的手腕上也变得冰凉冰凉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观察室的门开了.杨铭的一个女同学探头出來向四周看了看.当她看到刘风洋后便对他招了招手.“喂.你过來.杨铭叫你进來一下.” 杨铭从昨晚开始.神智就一直是清醒的.中间还叫同学问过刘风洋两三次.吴辰非为什么还沒有來.此时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看见刘风洋推门进來.便直接开口问道:“吴辰非人呢.” 刘风洋心中好不恼火.自己留下來原是一番好心.现在倒好像被赖上了.我又不是吴辰非.你追着我问什么问啊..熬了一夜本來就精神不好.杨铭这句不客气的问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來.于是对着她翻了翻白眼.回话也带了怒. “吴辰非又不是我的狗.我让他去哪就去哪.我怎么知道.” 杨铭也是个聪明姑娘.见刘风洋这样.情知自己有些失言.连忙假意轻咳了两声.刘风洋一看.虽然也明知她是做秀.但心中还是软了下來.转念一想她个女孩子被人甩了已经够可怜了.自己再对她冷言冷语.多少有些太残忍了. 刘风洋也是个很灵光的人.立刻将说话的语气放缓.轻轻说道:“刚打通电话.他现在在外地.正在往回赶.说是晚上能到.我已经把病房床位用短信发给他了.他一回來应该就会來看你.” “外地.他去哪里了.”杨铭问话刚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太过急切.连忙停住口低下了头. 刘风洋实在有些心烦.好不容易给放三天假.玩还沒玩够呢.就被杨铭折腾得在这陪了一天一宿.我是招谁惹谁了.不过刘风洋也懒得再跟她计较.一扭头转了个身.“我先回去睡觉.困死了.你多等一会儿吧.他晚上会來的.”说完.推开门大步跨了出去. 杨铭大睁着一双眼睛.无奈地看着刘风洋出门.沒有理由拦住他.既然他已经说了吴辰非晚上会來.她也只好先等着.如果到时不來.再找刘风洋. 一直躺在床上.杨铭觉得后背都有些疼.于是慢慢挪着身体把自己撑起來.旁边的两位同学见状也上來帮她.将枕头立在床头.让她靠下來.杨铭人长得漂亮.平时在学校也傲气些.跟女同学都不怎么來往.所以同学关系并不好.这次要不是辅导员指定了两个人來照顾她.估计沒人会主动來医院陪她. 这时观察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男人在门口冒了个头.很快又缩了回去.杨铭面对着大门.自然看得真切.于是对着两个女同学笑了笑.“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们.要不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 两个女同学都是那种來自农村的实在妹子.心眼和外表一样实诚.“辅导员说让我们呆到晚饭时间.有人换班再走.” 杨铭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就说我让你们回去的.我这里沒什么事了.晚上也不用派人过來了.回去替我谢谢辅导员.” 两个姑娘商量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一先一后离开观察室.杨铭跟她们不是一路人.照顾了她大半天.三个人连话都沒说几句.呆下去也很闷.既然杨铭主动说让她们回去.她们也乐得早点交差. 等她们走了出去.刚才在门口探了个头的男子立刻闪身进了观察室.他并沒看病房里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而是向着杨铭的病床直接走了过來.來到床边看了看挂在一旁的吊瓶.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杨铭面前坐了下來. “怎么.他还沒來.” 杨铭撅了撅嘴.沒好气地回道:“你们怎么打听的消息.他刚好不在上海.” 男人斜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就是算好了这个时间的.不然怎么让他心急如焚.他要是在上海.还不一定会來.可如果不在.就一定会來.” 杨铭这下真的不懂了.“为什么.” 男人根本不想和她多说.女人的漂亮程度与她们的智商成反比.这个定律在杨铭身上体现得太充分了.否则也不至于在抓住吴辰非之后又把他丢了.这个蠢女人. “你问那么多干嘛.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好好想想见了吴辰非该怎么说吧.” “我……我还能怎么说.就告诉他我想他.我不想和他分开.为他我能去死.”杨铭讨厌他跟自己说话时的那种傲慢和藐视.她是从小就被人宠爱的公主.沒被人当傻子一样对待过.可自从认识了这个人和他背后的那个大哥.自己的噩运就好像被开启了. “你这女人……”男人的话音因为着急忍不住大了起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里是病房.看了看旁边的病床压低了声音.“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杨铭白了他一眼.“切.你又不是女孩子.你怎么会知道.” “老子泡过的马子.比你见过的还多.那人用什么招对男人管用.不比你清楚.”男人不耐烦地瞟了杨铭一眼.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头.“过來.我跟你说.” 杨铭把身体向前探了探.他便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半晌.杨铭听着.脸上的表情一连几变.等他全部说完.禁不住微微点了点头. 男人见她似乎明白了.便站起身來.“你这次可别再失手了.记住我说的.不然别说我不帮你.你自己去跟大哥解释.” “知道了.”杨铭听他提到大哥.不敢再跟他顶嘴.乖乖地应了一声. 男人这才放了心.看着吊瓶已经打完.伸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唤铃.不一会儿.一个护士就进來了. “这床的吊瓶打完了.赶紧给换药.” 护士看了看吊瓶上的处方.疑惑地问道:“换什么药.沒了呀.” 男人急了.“什么叫沒了呀.她割腕啊.赶紧的.换上药.哪怕只是葡萄糖也行.快去.”一个割腕的自杀女孩.在医院要是连吊瓶都沒有.那还有什么效果呢. “加药我们护士说了哪算啊.你去找大夫.”护士白了他一眼.觉得这男人怪怪的.哪有像他这样的病人家属啊. 男人二话不说.推门出去找到大夫.不一会儿.另一个护士拿着两个吊瓶走了进來.“葡萄糖加盐水.你可以滴慢一点.能打半宿.”说完.极不耐烦地给杨铭换上. 杨铭看了看护士身后的男人.对他点了点头.那人便走出了病房. 沒过多久.观察室的门声一响.杨铭立刻向门口看去.只见吴辰非紧皱眉头.脚步沉重地走了进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阴魂不散 吴辰非的车到了上海火车站、几乎毫不停歇地就坐上出租來到了医院。皎羽也很担心杨铭出事。跟着一起來了。不过她怕刺激杨铭。并沒有走进观察室。而是在走廊上找了个长椅坐了下來。 杨铭任性。吴辰非曾经告诉过皎羽。可是连他也沒有想到。杨铭会做出割腕这种事情來。尽管吴辰非沒说。皎羽自然明白杨铭是为了向他表明自己殉情的决心。她根本不担心吴辰非会跟杨铭重归于好。但从上次咖啡厅的事情來。杨铭这个女孩子并沒有上去那么清纯简单。所以皎羽是怕吴辰非着了她的道。 不过这也只是她自己在心里想想。咖啡厅的事皎羽并沒有告诉吴辰非。既然已经缘分尽了。让他们彼此保留点美好的东西吧。 吴辰非缓步走到杨铭的病床前。低头了她包着厚厚纱布的手腕。然后表情凝重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沉声问道:“干嘛要做这种傻事。” 杨铭心中顿时激荡万分。依着她的性子。恨不能立刻扑到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可是。一想起刚才男人跟她说的话。杨铭只好强行按耐住自己的本性。眼圈一红。却把头低了下來。 “沒事……我不小心切到手……” 吴辰非和杨铭认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脾气秉性。來医院的路上。他就已经设想过见面时的各种情形。如果杨铭拿出自己那一套家本事。吴辰非心中早有分寸。知道应该怎么做。可他万万沒想到。今天杨铭的反应。竟然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上去像换了一个人。 他稍稍愣了一下。冰冷的语气也和缓了下來。“怎么会不小心切到那里去。” 杨铭一听。立刻觉得一暖。來那人说的不错。最懂男人的还要说是男人。她到希望。于是决心将这以退为进的法子一贯到底。“沒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沒事……”说着。杨铭很快入了戏。眼眶中的泪水瞬间满溢了出來。 吴辰非突然有些心痛的感觉。虽说杨铭不是皎羽。只是因为容貌酷肖而被自己错认。性格秉性跟皎羽相去甚远。可两人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就算只是朋友。感情也还是有的。现在杨铭割腕。即便她不说。吴辰非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是为了和自己分手而想不开。走了绝路。现在。自己这个负心之人面对她。杨铭却沒有一句指责和抱怨。这一切反而让吴辰非心中产生了深深的愧疚。自己对杨铭似乎真的是太过冷酷无情了。 他伸出手。迟疑了一下。可最后还是轻轻地抚上了杨铭缠满纱布的手腕。“还疼吗。” 杨铭脸上拂过一丝委屈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强忍住。生生挤出一抹无力的笑容。“不疼了。很快就会好。” 两人分手后。吴辰非一直再沒和杨铭说过话。连电话里的通话都沒有过。这一刻。吴辰非竟隐约觉得。真的是自己对不起杨铭。 “杨铭。我……对不起。” 杨铭用另一只手抓住吴辰非。因为难以控制的激动。手上的力气还真是不小。“辰非。我沒有怪过你。我能理解。我只是……我只是……沒法让自己忘了你……” 吴辰非情绪极其低落。再也不忍心将杨铭的手拂去。两人双手紧握。上去倒真像一对苦尽甘來的情侣。 皎羽坐在走廊上。心中沒來由地感到一阵烦乱。她站起身來走了两步。那种心慌仍然沒有缓解。于是她轻轻推开观察室的门。将头伸进屋里。想吴辰非的情况。 杨铭的病床正对着房门。她刚一出现就被她发现了。杨铭微微一笑。将上身向前探了探。这下自己的脸离吴辰非就更近了。她见门口墨小羽的脸色变了。便知道这一招有效。于是干脆放开吴辰非的手。将它直接放到了吴辰非头上。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辰非。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手上的动作是这样。眼睛却一直瞟着门口的墨小羽。当她见到墨小羽神色黯然地退了出去。心里得意地猜测。这下她和吴辰非只怕要大闹一场了。想着这一手反间计就要得手。杨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情不自禁的笑意。 吴辰非背对着大门。根本沒有见皎羽。皎羽回到走廊上。沒再回去坐下。而是大踏步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來。皎羽找了个无人之处。直接凌空而起。向着车队驻地飞了回去。 皎羽一时很难说清自己的心情。虽然明知道吴辰非和杨铭再也不会有什么了。可见他们亲昵地在一起。还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伤感。让她不自觉地想远离。 她沒有回到休息室。而是直接飞到赛场中间的一片空地上。以前刚到车队时。晚上练功便是在这里。 风雷车队的板房已经全部拆光了。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和平静。但皎羽盘坐在地上。心情却很难恢复到以往的平和。她不是不相信吴辰非。可是那种酸酸的无奈。还是让她无法做到心如止水。调整了半天的呼吸。她才勉强将一直不停在眼前浮现的那幕场景从眼前挥去。杨铭勾着吴辰非的头。对他附耳低语。 聚气心法运起。四周的灵力开始缓缓汇聚。当天地灵气渐渐进入体内。皎羽才感到心智慢慢清明起來。來。动情确是影响修行的最大障碍。 他们是乘火车从北京回來的。虽然长途旅行多少耗费些体力。但对他们这种修行在身的人來说。终究算不得什么。她也只是在从医院回來的路上消耗了一些真力。所以灵力很快便补充够了。正当她要转而运起明心诀的时候。只听自己的左侧发出了一点轻微声响。 皎羽连忙收住功法。侧耳细细分辨。这是一种掠行时产生的破空之声。声音非常细微。但还是被皎羽捕捉到了。随即声音越來越近。已经到了离皎羽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皎羽微笑着站起身來。转向左侧放眼望去。只见一条人影在黑暗中踏空而來。身形瞬间便來到她的眼前。來人一身黑衣。在黑夜中就像隐身了一般。极难发现。但那熟悉的气息。却让皎羽远远地便认出了來人。他便是一直留在武当山的虬喙。 “皎羽。”虬喙的语气中有些久违的热切。毕竟和她分开了一段时间。她的安危时刻让他牵肠挂肚。现在仙劫已过。他第一时间便想回到她的身边。随时保护着皎羽。 着虬喙浑身散发出纯正的紫色气息。皎羽心中大感宽慰。他的修为终于全部恢复。从此不用再担心功力尽失了。要知道修行之人。修为不仅意味着能力。更意味着生命。 “虬喙。你终于成功渡劫了。”皎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來。两人几千年下來。早已心中默契非常。皎羽知道。她的心情虬喙能懂。 黑衣男子笑得还是那么节制。不过到皎羽安然无恙。他还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其实皎羽的道行比他要高出不少。论对战。虬喙不是皎羽的对手。可他还是习惯跟随在她的左右。有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皎羽需要他保护。还是他离不开皎羽。 “这里这么偏僻。你怎么找來的。”皎羽笑着向他发问。这里离市区很远。并不算好找。 虬喙笑了。“你聚气这么大的动静。我岂会找不到你。” 皎羽想想也是。平时她总是收敛气息。可运功聚气的时候是最容易找到她的。上一世乌虚找到她和吴辰非的时候也是因为聚气。 想到乌虚。皎羽下意识地向四周了。这一不要紧。她立刻惊得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來。只见离他们百米开外的半空中。乌虚那阴冷怨毒的眼睛。正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冷冷地着他们。那张让皎羽永世都忘不了的脸上。犹如带了一张面具。毫无表情。 皎羽大惊。乌虚是什么时候來的。她竟然全无察觉。他的修为已经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 皎羽细细查他的气息。发现乌虚周身紫气中。隐隐透出一股黑色讯息。这种黑色是阴属真气的标志。只有利用魂魄和阴气极重的东西练出的气息才会是这种颜色。皎羽想起上次乌虚偷袭自己和吴辰非时。她就已经感觉他的真力中阴气很重。现在一。皎羽更加确定。这几十年间。乌虚一定是练了什么邪门的功法。 此时虬喙也发现了不远处的乌虚。他连忙向前跨出一步。挡在了皎羽的身前。他沒想到自己今天刚刚找到皎羽。怎么会就和乌虚遭遇。不过乌虚杀死魅儿的仇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哪怕拼上性命。就算不能报仇。也不会让乌虚伤害皎羽。 空中的乌虚冷冷地着他们。话音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腔调。听上去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幽冥之感。“孽障。你怎么沒和我那孽徒在一起啊。他是不是终于幡然醒悟。不要你了。哈哈。” 虬喙沒等皎羽说话。便对着乌虚怒目而视道:“乌虚你个狗贼。害了魅儿性命。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拿命來。”说着。一股真力提至双手。连招式呼号都沒有叫。双掌就狠狠地击出。两道掌力凌空向着乌虚劈了下去……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诡异鬼阵 “虬喙。”皎羽的喊声还是慢了。沒有拦住虬喙。他的掌力已经使老。直奔乌虚而去。 皎羽心中暗道不好。乌虚现在的真力怪异。她想后发制人。至少要他的路数再应对。可虬喙先出了招。现在就只好见招拆招了。她连忙向前跨了一步。与虬喙站成一排。虬喙真力毕竟弱一些。皎羽怕乌虚的招数先对付虬喙。那就麻烦了。 “哼。”乌虚发出一声冷哼。“沒了吴辰非的禅宗修为。你们以为凭你们两个人就能和我作对。”乌虚双手一扬。虬喙的两道掌力就像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皎羽和虬喙大骇。虬喙的仙级修为。就算皎羽也不可能将他两股掌力如此轻易地收服。更何况因为有血海深仇、虬喙的灵力注入很高。可乌虚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轻松地将灵力全数化解。甚至他们都沒有出乌虚是怎么做到的。这让两人忍不住心中一寒。 乌虚凌空站立。失了手掌的左手拢在道袍之中不清楚。只见他右手提起。掐了个指诀。着眼前这两个千年对手冷笑不止。“既然你们不知死活。那贫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阴罹**。” 话音未落。他的左手竟缓缓抬了起來。道袍的袖子向后滑去。露出一个皎羽和虬喙从來沒见过的物件。 这是一个墨色的玉器。玉料上去与皎羽身上的镯子似乎同宗同原。都是玉色如墨。但与镯子不同的是。玉镯色泽温润柔和。透出宁静之意;可这玉器却煞气浮动。寒气逼人。毫无祥瑞之感。不仅如此。这玉器的造型更是令人胆寒不已。那藏在道袍袖子之内的部分。不知是如何与乌虚的身体相连。伸出袖口的一端。却雕刻成一只阴森可怖的骷髅头骨的形状。凹陷下去的口鼻之处。黑气翻涌。不知里面藏着什么邪恶之物。 皎羽和虬喙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到了疑惑。乌虚并沒有理会他们的反应。将那个骷髅直直地指向眼前的两个人。随着他口唇的翕动。一串古怪的符语从乌虚的口中响起。与此同时。四周的空气猛地变得一冷。一股黑色的煞气从那骷髅的口中直射而出。带着一种凄厉的嚣叫直扑皎羽和虬喙而來。 皎羽着黑气扑面而來。立刻凝气聚出个一人多高的屏护盾牌。挡在两人的面前。黑气撞到屏护之上。果然被挡住。但两人清楚地到。黑气中无数丑陋不堪、面目狰狞的鬼脸。纷纷向着屏护猛扑过來。 千年前。为了寻找聚魂之法。皎羽曾经闯过崇桐派。和崇桐掌门桐玉有过一次对战。那桐玉便是精于驱鬼。当日施展阴魂轮。和皎羽大战。那些阴魂虽然也很阴毒。可桐玉的功力毕竟不够。所以皎羽很轻易就破掉了她的阵法。然而今天乌虚发出的招数却与之大为不同。不仅黑气來势更加凌厉。阵中的鬼脸也更加凶悍狂恶。而且身上带动的怨气极重。因此煞气也比当年的阴魂轮要沉重许多。 最主要的是。乌虚的道行与桐玉有着天壤之别。他驱策下的厉鬼个个狰狞无比。胆小的人一眼去。必定会被吓得半死。 鬼脸撞上盾牌去势受阻。便迅速向后退去。而黑气中再次现出更多的鬼脸、带着周身煞气冲扑上來。随着黑气的猛扑。屏护灵力被一点点消耗。盾牌也渐渐变得越來越薄。 皎羽见情形不好。乌虚只发出这股黑气便将他们克制在原地。如果他趁机发力偷袭。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皎羽连忙对着虬喙叫道。“快。结出屏障先挡住这道鬼气。” 虬喙闻言立刻提起出掌。在那道盾牌之后再次凝出一层屏障。皎羽双手一收。盾牌立刻消失。鬼气仿佛感到了前进的快乐。纷纷发出一种得手后的欢呼。厉叫着向前猛地一冲。打在虬喙结出的屏障上。 皎羽连忙提气入掌。掐指行诀。朗声呼喝。“紫霄风雷掌。”随着她的口诀呼出。一团白色真气在她双掌之间慢慢成形。气团中真力快速流动。竟隐隐出现霹雳闪电。发出噼啪作响的电击之声。 武当确实不愧为道家圣地。皎羽和虬喙在那里又学到不少道法神功。过去长松观的法术。于聚气提纯这一项极有所长。但在对敌外放招数上始终有些弱。他们到了武当之后。才知道武当一派善于克敌。道法精妙又是长松派所远远不及。因此两人功力都大为长进。 不过他们离开武当之后。还一直沒有机会在实战中施展。在此生死关头。皎羽也想用新学的招式。打乌虚一个措手不及。 气团很快凝聚成形。只见皎羽双掌平出。娇喝一声“咄。”气团被真力催发。飞速穿过屏障。向前打去。闪闪霹雷穿过黑气鬼阵时发出阵阵轰响。被击中的鬼脸立时哀叫着四散奔逃。來不及逃走的被闪电击中。立刻化为一股黑气。融入鬼阵之中。 乌虚并不惊慌。轻叱一声。鬼阵应声从中分开一条通道。雳雷气团迅速穿过黑气向乌虚击來。 乌虚右手翻掌平伸。在自己身前竟结出一道冰墙。水火不容、冰火相克。气团打在冰墙上。被生生阻住。在冰墙上不停翻滚。打得墙体冰花四溅。 一见冰墙起效。乌虚手上毫不停歇。立时再次掐指吟诀。催动鬼阵。黑气瞬间上下翻涌。鬼脸冲撞不断。眼虬喙布下的第二道屏护就要被击穿。 皎羽当机立断。拉住虬喙向后急退。屏护此时啪地一声已被击破。无数的恶鬼像饿殍一般扑向二人。皎羽和虬喙当即掌力齐出。真气打在恶鬼脸上使其向后退去。却无法杀死它们。鬼气毕竟沒有实体。俱是魂气凝聚而成。并不惧怕道家真力。 两人这才意识到情势的危急。他们被鬼阵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分身制住乌虚。这样下去迟早会真力耗尽。到那时再想脱身只怕是根本沒有可能了。 此时黑气已经袭到两人身边。鬼脸首先攻击了虬喙。一道鬼气从他的左肩侵入。透穿他的身体。从后背钻出。虬喙立刻感到全身的真气运行猛然受阻。鬼气带來的阴力让他浑身不适。似乎各处的经脉都被这阴气侵入。不再通畅。 而攻击得手的鬼脸。似乎在沾染了他的血气之后竟然更加凶猛。外形也顿时变大了不少。双眼中的红色更加妖异刺目。 “速速布起全身屏护。” 皎羽见状立刻大喊。可虬喙已经无法正常运气。眼更多的阴鬼就要冲透他的身体。如果那样。别说他的仙级修为就要破掉。只怕连性命都会难保。皎羽根本沒有丝毫犹豫。掌中已准备给自己加持屏护的真力毫不犹豫地加到了虬喙身上。屏护刚刚成形。鬼阵的黑气就扑了上來。隔着灵力屏障拼命向虬喙身上猛扑。 皎羽将灵力丢给了虬喙。自己却失去了设防的最佳时间。鬼阵中的阴兵瞬间扑到皎羽身边。即刻就要袭入她的身体。虬喙见状。疯了一样向皎羽扑过去。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可皎羽却将身形飞快地向后掠去。躲过鬼阵的猛扑。同时也让虬喙扑了个空。 黑气并未放弃攻击。追着皎羽一路而去。连围攻虬喙的那些鬼影也被皎羽吸引。扑了过去。虬喙试着调整了一下呼吸。将真力在经脉中走了一遍。可到了肩部还是被阻挡。无法抵达双掌。 虬喙急得团团转。无意中碰到腰间一件物品。发出了轻微的叮当声。魅儿的铜铃。 魅儿临死之前。不仅将自己的内丹交给了虬喙。还将皎羽给她的那只崇桐招魂铜铃一并给了他。这个鬼阵都是厉鬼冤魂所成。而铜铃便是驱策他们的高强法器。说不定他们也会被这只铜铃所控制。想到这。虬喙一把将铃铛取了下來。撕掉包在外面的布。露出黄澄澄的外壁。 铃铛握在手中。虬喙突然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他说不清这种感觉的來源。但他知道。这铃铛肯定能驱策这些厉鬼。虬喙毫不犹豫地摇响铜铃。清脆的铃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正在空中飞掠的皎羽听到铃声。立刻知道这是虬喙在对她施以援手。她毫不迟疑。飞速向着虬喙的方向掠行过去。想要把那些阴鬼带过去。可身后的黑气听到铃声却并沒有跟上來。而是循着铜铃之声、拼命地向虬喙飞去。 虬喙见铜铃有用。立刻将它高高举过头顶。拼命摇动。厉鬼被铃声催逼得狂暴不已。黑气围着铃铛。在虬喙的头上急速盘旋。上下翻滚。 皎羽一见虬喙控制住了鬼气。沒有片刻停顿。立刻扑向乌虚。现在他的真气全部在控制那些鬼魂。此时攻击乌虚很难防范。 乌虚早已见皎羽向他飞來。只见他嘴角向下撇了撇。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他的底细皎羽他们并不知道。而皎羽的底牌他却是清清楚楚。她现在过來。根本就是送死。 皎羽飞至离乌虚只有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双掌提气直直地击向乌虚打去。这凌霄风雷掌是武当派中非常实用、威力巨大的招数。乌虚专心控制鬼阵。很可能无法避过这一掌。皎羽心中存了这个念头。便使上了四成灵力。掌风去势急促。夹带着雷霆之威。直奔乌虚而去……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寒冰阴鬼 乌虚待风雷掌行至身前。身形陡然向上纵掠。避开掌风后随即将右手伸了出來。 风雷掌岂是轻易便可躲闪的。只见空中这一股真气在皎羽的操控下猛地转回來。再次扑向乌虚。武当一派最讲究真力绵长持久。所以这风雷掌虽携雷霆之势。却并非刚勇短促、沒有后劲。一时竟缠住乌虚让他脱身不得。 乌虚冷哼两声。左手上那黑玉骷髅一挥。在虬喙头顶盘旋的鬼影瞬间被收了回來。虬喙正摇着铜铃苦于不知道如何消灭这些阴鬼。见阴魂被乌虚收去。立刻心中轻松不少。当他到皎羽发出的风雷掌正跟乌虚缠斗不休时。不禁暗暗担心起來。两人修为相差甚远。对打起來皎羽肯定处于下风。可真气上不來。他也无计可施。一气之下。他干脆盘腿坐下。调整气息。想要运气尽快冲开被鬼气扰乱的经脉。 乌虚右手迅速拉出一道屏护。将风雷掌暂时与自己的身体分隔开來。随后两只手臂自身前向两侧画了个大大的圆形。随后双臂一分。走出太极阴阳鱼的形态。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眼前的太极八卦阴阳鱼竟似活了一般。动了起來。白鱼是真气凝出的冰气。散发出白色雾气;黑鱼却是一团黑气。翻滚的黑雾中现出很多狰狞的鬼脸。 阴阳鱼原本代表万物平衡、阴阳和谐。可此时代表阳性的白鱼竟也是寒冰这种阴寒之物。一时间四周似乎变成冰窖一般。再无半分暖阳之气。 乌虚已经修成了**。而不再只是使用小的道家招数。这种法术根本无法用普通的道法克制。只见阴冷太极图越转越快。图案也变得越來越大。最后竟悬浮到几个人的头顶。最后将三人全部包裹了进去。太极图内。温度骤然变得冰冷刺骨。此时。黑鱼中的厉鬼蠢蠢欲动了。 皎羽见乌虚法成。自知今天凶多吉少。她学的法术中。沒有至刚至阳的招数。再加上她本身就是女儿之体。阴气更重。所以根本无法破解这阴鬼之阵。乌虚施法期间。她多次出手袭扰。希望能阻止他。可乌虚的屏护极其厚韧。稳稳立在他的身前。皎羽无法穿透。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让一切结束吧。皎羽想到这里。便不再出招。而是快速掠回虬喙的身边。将全身的灵力延出。结成一个灵力屏障。将两人全部包裹起來。如果今天他们命里该绝。那就让他们死在一起。这样下辈子投胎。还可以在一起修行。 阴阳鱼已经旋转得无法分辨黑白的界限。这时。一道黑色的风柱。从太极中心慢慢延伸下來。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风一样漩涡。慢慢向皎羽和虬喙这边移动过來。风柱中传來厉鬼各种凄厉的惨叫和呼号。让人听着不禁毛骨悚然。不时有狰狞的鬼脸从风柱的边缘窜掠而出。再重新融入风柱。浓重的煞气让人的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皎羽着这骇人的景象。面色反而愈加平静。乌虚使用这太极八卦阵法操纵阴鬼。似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过皎羽得明白。这功夫绝不是昆仑派的。昆仑虽然善于利用冰雪。阵法招数也多偏阴性。但昆仑派从不驱鬼。更不会用鬼魂來练什么功法。乌虚定然入了什么旁门左道。而且他的样子。随着阴阳鱼威力越來越大。眼中血红的颜色也越來越深。连他自己上去都像一个丧心病狂、面目狰狞的恶鬼。走火入魔也是迟早的事。 皎羽着虬喙轻轻地笑了笑。与乌虚这千年的恩怨。终究还是要以恶人的胜利而告终。这让皎羽有些无奈。有些事。或许本就是命中注定。就算强留。也是终不可得。是放手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皎羽眼前浮现出吴辰非的影子。她立刻感到一阵心痛。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是不是可以代替自己。陪他走过这孤独而冷寂的一生呢。想起吴辰非拉着杨铭的手、两人附耳低语的样子。皎羽心头一紧。双眉情不自禁地皱了起來。 乌黑的龙卷风柱已经移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只要将两人卷入风暴中。屏护便自然会破掉。而皎羽和虬喙也会被那万千恶鬼噬肉啖骨。最后也变成这阵法的一部分。变成乌虚的杀人工具。控制着寒冰阴鬼太极阵的乌虚。被这个念头刺激得一阵激动。这孽障终于要被自己亲手了断了。这几十年间吃的苦。都是值得的。 正在此时。皎羽的发间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亮。将她的身影映照在身前的地面上。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她的发间倏然穿出。先是很细的一条。在皎羽的头顶盘旋。渐渐地光芒越來越强。身形越來越大。虬喙亲眼着这道身影飞起。惊愕地注视着那越來越清晰的光芒。皎羽也察觉到了异样。顺着虬喙的目光慢慢向头顶去。 只见在皎羽和悬浮在天上的阴阳鱼之间。一条光芒四射的金色光龙正在不停地盘旋。它的身体仍在不停地长大。游动速度也越來越快。当它的身体完全张开、不再变化。它昂首向那道黑色鬼魂风柱发出了一声龙吟。随即腾身跃去。顺着风柱的旋转方向。竟用身体将那道风柱盘绕了起來。 “摄魂针。”皎羽一见那金龙的头。便立刻认出这就是那根从摄魂锥中取得的龙头神针。这根针曾经帮助他重伤乌虚。并伤了他一只手。此时它的出手。很是出乎皎羽的预料。因为她从沒见过摄魂针会唤出金龙來。 摄魂本就是克制阴鬼的利器。毫不惧怕阴气。而金龙本就是阳气极盛之物。更是厉鬼克星。所以摄魂金龙缠住阴鬼风柱。竟毫不费力。反而是风柱中靠近外面的阴鬼。触到金龙的身体立刻发出嚎叫。四散奔逃。 乌虚完全沒料到摄魂针竟会自己催发。这下还真是麻烦了。可他毕竟活了千年。早就成了人精。既然鬼阵取不了皎羽那个孽障的性命。那他还是亲自动手吧。趁着他们现在战斗力全部丧失的机会。了结一切。从此自己就再也不会为这个孽障的存在而寝食难安了。 他轻轻向前掠行了一段。离皎羽和虬喙更近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金龙和鬼魂的拼斗中。根本沒有注意乌虚已经偷偷來到身前。乌虚暗暗提掌。注了三分灵力在右掌之上。只见原本还微微发红的掌心。立刻现出一片黑色。 他这几十年。一直用阴魂练功。早已将自己也练成了阴寒体质。不仅植在左臂上的黑玉骷髅附着阴鬼。连他的身体也成了鬼兵的藏身之处。 乌虚沒有再出声。而是悄悄抬手推向皎羽。一道极浓极重的黑气猛地从他的右掌发射出來。直奔皎羽的前心。 正在这时。一声带着怒意的低吼。就像从遥远的天际远远传來一般。沉沉地响在几个人的耳边。“波若神掌。” 皎羽甚至沒有回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她心中猛地一喜。眼眶却不争气地一热。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慢慢落了下來。 只听此人继续怒道:“乌虚小人。背后偷袭。我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金色的佛掌手印。就这样从半空中直击下來。猛地打在乌虚的后背上。那道刚刚发出的黑气。全数被这道金光笼击中。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乌虚噗地一口老血喷了出來。身体因为掌力的冲击猛扑到了地上。摔了个不折不扣的狗啃泥。 鬼阵风柱少了乌虚的控制。立刻弱了下去。金龙趁势将身体越收越紧。最后竟生生将一条风柱逼回了太极内部。头顶的双鱼图也在那一刻停止了转动。慢慢消失在空气之中。 吴辰非挟着一阵风声。飞快地在皎羽身前落了下來。 “小羽。你怎么样。”吴辰非身体四周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佛法的施发让他的面容更加端正慈悲。 皎羽顾不上死里逃生的欣喜。立刻回答道:“我沒事。” 此时。金龙也游弋着渐渐变小。最后慢慢地分回皎羽的发间。静静地重新变成发簪。插回到皎羽那一头青丝之中。 到皎羽并无大碍。吴辰非转身來到乌虚身边。功法被破。乌虚被回身的厉鬼反噬了几下。这让吴辰非留给他的伤更深了一些。只见他趴在地上。正在努力挣扎着要站起來。吴辰非弯腰抓住他道袍的领子。一把将他拖了起來。 “乌虚。你和皎羽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要让你对她如此恨之入骨、非要置她于死地。” 乌虚着吴辰非毫不畏惧。斜睨着他冷哼一声。“我的好徒儿。你可保她一时。可否保她一世。只要贫道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容这孽障魅惑人间。” 吴辰非咬牙切齿地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便做一个了断。将这三世的恩怨彻底终结。”说完。他提气入掌。抬手对着乌虚就要猛拍下去。 乌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吴辰非的手掌猛力劈下。却突然感到手上一空。乌虚竟然凭空不见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的心事 四周的一切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仿佛一切都沒有发生过. 吴辰非看着空空的右手.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双手放了下來.远处空中传來掠空而去的风声.吴辰非知道那是地遁后的乌虚逃走了.看來一切的恩怨都还未到了结的时候. 他转过身.慢慢走到皎羽和虬喙的身边.皎羽倒沒有什么异常.虬喙的气息却透出一些阴气. “他怎么样.”吴辰非在虬喙身边蹲下.神色中带着担忧.他知道虬喙一直留在武当.便是为了最后消除自己的业障、渡过仙劫.现在虬喙出现在皎羽身边.说明天劫已过.一下山便遭遇乌虚.对虬喙來说可真不是件好事. 皎羽眼中满是担心和焦急.“被乌虚那个狗贼的阴鬼咬了一口.气息不畅.”她刚才布下屏护之后已经探过虬喙的经脉.知道阴气阻住了他的经络.仙级修为之体有着先天压制.阴魂鬼魅应该是不会近身的.可乌虚控制的鬼阵中的阴鬼.却不知着了什么魔法.竟丝毫不惧怕他们.乌虚在炼制这鬼阵的过程中.必然使用了邪术.所以鬼兵伤了虬喙后.留下的阴气不仅不能为真力驱散.反而滞留在虬喙体内.阻塞成结.阻断经脉. 吴辰非伸手在虬喙身上一搭.真力轻轻一探.立刻也感觉到了那股阴气的存在.不过那阴气似乎对吴辰非的真气很是惧怕.一触之下便立刻缩了回去. 吴辰非心中有了数.连忙对皎羽说道:“你赶紧运功聚气.我先帮他将体内阴气驱散.你再帮他修复经脉.我的真气入体.对他会有伤害.” 皎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别说虬喙.现在连她自己也无法承受吴辰非的真气.他的灵力中佛家的阳刚之力.自己的经脉受不住.听他一说.便明白他要先用真气帮虬喙驱阴.再让皎羽帮着修护.虽说这法子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 皎羽依言盘坐在地上.双目微合开始聚气.而吴辰非拍了拍虬喙.示意他将真力提起.全部运行到阴气郁结的地方.虬喙很快便依言完成.真力无法通过.在阴气盘踞之处顶住.很是辛苦.吴辰非拉起他的左手.与自己右手掌心相对.轻呼一口气.将自己的真力一点点送入虬喙的身体之中. 虬喙受伤在左肩.从左手的劳宫穴下手.真气经过的脉络长度最短.也最有利于后面的修复.虬喙的真力虽然不能驱除阴气.却可以将其顶住.不然它们被吴辰非一击之下散入全身各处.那就更麻烦了.虽然虬喙辛苦些.但这种法子去除阴气最可靠.也最彻底. 吴辰非的真气输送很是缓慢.因为真气不合.所以经脉间的排斥很厉害.如果输送量太大.很容易将他的经络在瞬间全部拉垮.饶是如此.虬喙在真气入体的一刹那仍是倒吸一口凉气.经脉间传來的灼烧疼痛.让他紧紧地咬住了牙关.这就好比平常输送凉水的管道.突然用來输送滚烫的开水一般.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可虬喙的确是个硬汉子.他强忍灼痛.仍然将全身的真气死死地顶住那团阴气.他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后患无穷. 吴辰非真力经过.甚至可以感到虬喙经脉间被烧灼后发出的咝咝声.他抬眼看了看虬喙.只见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但他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吴辰非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真气.尽量让他们不要触碰经脉.可这种控制毕竟不能精确无误.烧灼之处仍是不少.真气运行的速度却大大降低了.吴辰非一见.这不是办法.干脆快速让真气通过.早点完事.早点结束.虬喙也可以少受点痛苦. 真气跌跌撞撞很快到达了肩部.纯阳真力的力量.使得那股阴气立刻开始躁动不安.它们本能地想要逃走.却发现另一端被死死堵住.阴气流转越來越快.急切地想要找个出口逃出去.而吴辰非的真力前段已经触到阴气.一瞬间阴气便被打得烟消云散. 此时.除了穿透皮肉离开这具身体.便别无选择.阴气被两股真气逼压.很快开始从进入的地方向外跑.吴辰非看见丝丝黑气透过虬喙的皮肤向外冒.便知道自己的法子产生了效果.为了彻底清除.他再次加大了进入虬喙体内的真力. 虬喙肩膀上的黑气越來越重.而虬喙额头上的汗滴也越來越大.当吴辰非看到黑气渐渐变成白色.立刻对虬喙说道:“快.试着将真力向前推进一下.” 虬喙此时的疼痛已经到达了忍耐的边缘.但他还是按照吴辰非说的那样.将真气向前运行.当他顺利通过了刚才的郁结点.心中一阵狂喜.真气也因为一下子突破瓶颈.速度立刻快了起來. 吴辰非还在细细观察虬喙后背透出的气息.并未注意到虬喙真气的异动.所以撤回真气的速度比他的前进速度稍稍慢了一点.虬喙只感到某处的经脉发出了一下钻心的疼痛.随即真力就像撞到了一座火山上一样.似乎瞬间被气化. 吴辰非被他这一下猛然惊醒.意识到阴气已经全部驱散.他随即将真力尽数撤回.临走时将虬喙的一部分真力也一并带了回來.两股真力在他体内相遇.不仅对他的经脉伤害严重.还会有真力残存的现象.自己的经脉.对于皎羽和虬喙的真气是毫无排斥的.可自己的真气对它们來说就跟那股阴气的作用是一样的.所以必须全部撤出. 此时虬喙被这剧痛一震.再加上真力猛地被抽出.这一痛一惊让他立刻晕了过去.吴辰非连忙转身看向皎羽.只见她已经收了功.聚气已经完成.“快.从劳宫送入.修复经脉.另外输点真气给他.” 皎羽也不说话.但依言照做.经脉已有不少地方出现了破损.好在吴辰非细心控制.大的脉络还是在.所以修复进行得非常顺利.虬喙醒过來也很快.感觉到皎羽的真气在身体里來回忙碌.也努力提了提气.两人的真气很快汇成一路.在受损经络上來回往复.很快就基本修好.皎羽微微一笑.直接断了真气的控制.将它们全数交给虬喙.自己再次微闭双目.掐诀聚气. 一场恶斗终究归于平静.车场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空旷沉寂. 天亮之后.吴辰非又去了医院.杨铭虽然情况非常稳定.但暂时还留在那里观察.皎羽沒有要跟他一起去的意思.吴辰非想了想.也沒有强迫.便一个人走了. 虬喙跟着皎羽这么多年.自然对她的脾气秉性最清楚不过.等吴辰非一走.他便坐到皎羽的身边.侧过头看了看她.轻声问道:“怎么了.吵架了.” 皎羽不想说这件事.看着虬喙很快地摇了摇头.“沒有啊.我们怎么会吵架.” 虬喙见她嘴硬.忍不住轻笑道:“你觉得你瞒得过我吗.说吧.怎么回事.” 皎羽原本心中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可要让她说出來.还真是太困难.因为那种情绪她自己也弄不清.但虬喙的笑容却让她有一种见到至亲的感觉.于是委屈得就更加厉害.嘴巴一瘪就落下泪來.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我和他之间有些什么隔阂.可我又不知道是什么;不想让他做一件事.可是又说不出口.只觉得心里难受.堵得慌.” 皎羽很少像一个任性的姑娘一般.这样诉说自己的委屈.虬喙看见她流泪.心里莫名感到一种难过和自责.可她的委屈应该不是自己带來的.心中的自责是从哪來的呢. 虬喙伸手揽住皎羽的肩膀.皎羽便趴在他的肩头哭了个稀里哗啦.他们两个修行了几千年.就是盼着能有一天修成人形、再修个仙体长生不死.可等到真的成人才发现.人类的情感真的是太过复杂.他们越像人.就越不懂自己. 虬喙轻轻拍了拍皎羽的后背.竟情不自禁想起了死去的魅儿.皎羽的眼泪是为吴辰非而流.而自己最后一次失声痛哭.是在魅儿吐出内丹死去的时候.魅儿一向嘻嘻哈哈.很少有烦恼的时候.也从未见过她像皎羽这样痛哭.如果可以.虬喙多想也这样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好好哭上一场. 几千年了.他守护着皎羽.默默地陪着她修行.只为了自己心里给她的一个承诺.要永远守护着这个美丽的白鹤.与她同生共死.可当她的生命中出现了吴辰非.而吴辰非也已经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虬喙终于明白.自己对她已经不再重要.更让他感到惶恐的是.为了救他而舍弃生命的魅儿.竟成了他生命中再也无法忘却的痛.伴着他走过了她离去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想到这.刚强的汉子.眼角竟不知不觉地湿润了起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鹤仙吃醋 请使用访问本站。“你这个样子也不行啊.换身衣服吧.不然非被人当怪物不可.”皎羽看着虬喙那千年不变的一身黑衣.忍不住嗔怪. 虬喙自己看了看.也扑哧一声笑了出來.“换什么.” 皎羽站起身來.从休息室旁边的书包架子上拿出一本杂志.“看着上面的样子.找一个换上就是了.反正就是别再穿你这身夜行服了.” 虬喙笑着接过杂志.上面的图片还真是花花绿绿.煞是好看. 皎羽刚才心情低落.自己也想魅儿了.不如找点乐子开心一下.换换心情.虬喙一向严肃沉闷.却在这初夏的上午生了一颗童心. “这个如何.” 皎羽闻言转头看向虬喙.惊得双手捂住了嘴巴.这根本就是一套颜色鲜艳的嘻哈女装.牛仔背带裤只扣了一边.头上的花色棒球帽歪戴在头上.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问題少年. “虬喙.你在干吗.你能穿这个.” 皎羽看着似乎发了癫狂症、满脸笑嘻嘻的虬喙.真以为他搭错了脑筋.她摇摇头走到虬喙身边.一把抢过杂志翻了翻.找到一个男装样式对他说道:“别弄出希奇古怪的样子.就这个.” 虬喙看了看.对着皎羽撇了撇嘴.“这不是跟吴辰非的打扮差不多了嘛.” “别啰嗦.现在的人就都是这样的打扮.”皎羽说着.把杂志往桌上一拍.“就是它了.赶紧穿上.” 虬喙笑了笑.他本來对穿什么就无所谓.也不愿下功夫想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身黑衣最是简单方便.可现在大小姐发话.不能穿黑的.那么穿什么不都一样了嘛. 只见他一抬手.立刻按照皎羽的要求幻出了一套衣服.衣服全对.可皎羽却噗地一声笑喷了.一件横条t恤.一条牛仔长裤.很正常的打扮.可再往上看.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发型.发型.”衣服虽然按照皎羽的要求换上.可发型还是那黑色头巾包裹着一头乱乱的长发.皎羽再矜持.看到这搭配也忍俊不住. 虬喙黑着脸.见她笑得趴在桌上起不來.自己也乐了.看到皎羽那么开心.他也高兴了起來.照着杂志上的样子把发型也变了过來.皎羽立刻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虬喙本是一个相貌不凡的男子.只是他是鹰仙.鼻翼有些与常人不同.过去看來就显得有些怪异.可现在看來.正是这鼻子.竟给他的面容上增加了一点混血的感觉.搭配原來就很好看的浓眉、大眼.再穿上这一套现代服装.活脱脱一个现代俊朗型男. “你这副样子上街.会被女孩子围追堵截的.”虽然在皎羽看來.男人中无人能超越吴辰非.可虬喙这个模样出门.绝对会迷倒一大街的女孩子.更何况现在这个年代.女人都很大胆.说不定冒出几个当街示爱的.也未可知啊. “那我就不上街了.就在这里呆着就好.”虬喙被皎羽夸得有点脸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肯再动地方. 一句话倒给皎羽提了个醒.这里毕竟不是过去.他们想在哪就在哪.虬喙要想留下.用个什么身份呢.皎羽低头沉思了半晌.渐渐打定了主意.车队明天开始就要进行高强度训练.然后便会前往北京参赛.这中间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等卢四国來了车队.自己就说虬喙是她的远房亲戚.來车队找个差事.只要别对薪水有什么要求.他应该会同意. 可虬喙什么技术也沒有.留他下來做什么呢.皎羽把车队里上上下下的工作都想了一遍.恐怕也只有值班保安适合他.心中有了主意.皎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这样一个帅气的阳刚型男.穿上保安的衣服会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皎羽斜着眼睛看了看虬喙.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不怀好意. 接下來的一天时间.虬喙帮着皎羽忙里忙外.把明天要准备的事情全部安顿好.可直到天黑.吴辰非还是沒有回來.皎羽心里越來越不踏实. “我去找找他吧.”虬喙自然知道皎羽的不安到底从何而來.于是自告奋勇要替她分忧解难.可皎羽一把拦住了他.以吴辰非的修为.即便是碰到乌虚都不一定会吃亏.其他人根本不可能伤害到他.他不回來.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被杨铭缠住了. 皎羽的猜测一点沒错.此时的吴辰非正在一处据说是杨铭租下的房子里.被她以各种理由纠缠着.不让他离开. 这个出租屋离杨铭的学校不远.骑自行车七、八分钟便可进入校园.屋里有两个房间.沒怎么装修.陈设也非常简单.而杨铭住的那一间却因为是女孩子居住.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而她的床也是一张大大的双人床.上面摆着不少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 早上吴辰非到达医院的时候.杨铭刚刚打完最后一针吊瓶.医生进來检查了一下.告诉吴辰非她今天就可以出院.出院手续已经有人帮她办完了.于是从早上到下午.吴辰非把杨铭送回这里.再帮着她从宿舍搬了不少东西过來.一直忙到傍晚.他认识杨铭这么久.却并不知道她在外面有租房.不过看起來她也是刚刚搬进來不久.宿舍里还留了好多东西. 杨铭一回來便躺在床上休息.指挥着吴辰非忙进忙出.好不容易东西都搬完了.吴辰非便提出要走.杨铭眼眶一红.嘤嘤呜呜便哭了起來.吴辰非早料到杨铭舍命闹这么一出.绝不会轻轻松松就放过自己.如果这事儿不妥善处理好.对皎羽也沒法交代.于是干脆老老实实在她床边坐下.打算认认真真地和她谈一次. “杨铭.我想我上次已经和你说得非常清楚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很抱歉.但是我们相处这么久.我也并沒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杨铭哭着将头扭向另一边.“不好.我不想和你分手.我爱你总沒有错.你不能这么自私.不爱我了就把我丢在一边.” 吴辰非听得头大.女人们的逻辑他从來弄不明白.在这一点上他愿意和皎羽相处.简单.甚至不用说什么.他的心思她都能明白.可这个杨铭.太难缠.吴辰非甚至怀疑自己当年是哪根筋搭错、竟然能将她错认成小羽. “杨铭.感情这种事应该两个人都有才行.现在我不爱你.你强留着我又有什么用呢.”吴辰非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对杨铭來说一定是听不进去的.可就算是耳边风.他也不能不说.他说这番话都不能正面看着杨铭.对着那张和皎羽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在对皎羽说着这些无情的话.这种感觉让他特别不舒服. “吴辰非.你胡说.”杨铭抬起上身.伸手抓住吴辰非的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快乐.你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你忘记把指环给我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了吗.你对我说.不管什么原因我遗失了手镯.都不要紧.只要我还在、你还在.我们的感情就还在.” 杨铭说着.泪水顺着眼角汩汩地流了下來.对于吴辰非.杨铭是真的动了感情.就算沒有那背后大哥的教唆.她也不想就此放手.“辰非.现在我还在.你还在.你却告诉我.你不爱我了.你让我怎么相信.怎么接受.” 吴辰非本來被她哭乱的心.被她这句话反而说的清醒了起來.杨铭说得是实情.但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这一点必须要和她说清楚.可杨铭的出现让他有些困惑.这世界上怎么会出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其中定有什么缘故吧. “就算你不同意分手.可你这样跟着我.会快乐吗.” 杨铭见两人的谈话进入僵局.这才想起男人在医院嘱咐她的话.“男人应该欲擒故纵.死缠烂打是沒用的.”看來他说的沒错.自己这样缠下去.恐怕只会令吴辰非更加讨厌自己. 想到这.她轻轻松开吴辰非的手.慢慢将身体躺回到床上.“辰非.我现在留不住你.只希望你今后不要为今天的选择后悔.”说完.杨铭闭上双眼.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 吴辰非心中却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杨铭已经寻过一次短见.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次想不开.虽然他不爱杨铭.甚至已经有些反感.但他也不想让她为了自己去寻死.想了半天.还是沒下定决心坚决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杨铭入睡. 早上他离开车队时.皎羽的反应也让他感到深深困惑.两个人之间那种无言的默契.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皎羽一直眼光闪烁.不肯面对他的双眼.她的反应越來越清楚地告诉吴辰非.她已经有了人类女孩子的情绪. 皎羽吃醋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虬喙入队 吴辰非回到车队已经是深夜三点多钟了休息室沒人于是他便來到昨晚与乌虚遭遇的地方果然看到皎羽和虬喙面对面正在打坐看情形运功已经结束两人是在盘坐休息 两人周身气息充沛紫色的光芒在夜空中显得纯正而厚重运功时的皎羽仍是一袭白衣长发披肩双目微闭绝代风华刚从杨铭那里回來吴辰非突然意识到这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浑身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杨铭就像一颗珍珠坠入了红尘一般身上沾染了尘世的浮华和势利那光芒便深深地暗淡下去;而皎羽不同她永远是那么出尘仿佛这红尘之中的一切都与她全无半点关系 吴辰非不禁感叹自己眼拙怎么会将杨铭错认成皎羽只是那生死的轮回让他对皎羽的渴望太过强烈他不愿错过皎羽哪怕只是一眸一瞬的相似他也不会错过 他就这样远远地站着看着夜色中面色安详、淡泊窕然的皎羽心中的爱意像脱了僵的野马一般奔腾不已直到皎羽慢慢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心意交换他们才互相明白彼此对对方的心意还是那样浓烈干净沒有掺杂一丝杂念而皎羽也在这一眼之间理解了吴辰非 “辰非你回來了”皎羽依旧柔声细语地招呼着吴辰非将对面的虬喙也从入定中唤醒 吴辰非慢慢走了过來脸上挂着笑意“更深露重的怎么不去屋里休息” 皎羽笑着站起身來指了指虬喙“他说外面空气好非要在这里打坐我只好陪着他”说完立刻想起要给虬喙找身份的事接着说道:“对了今天车队开始恢复训练你能不能帮我跟卢指导说一下把虬喙留在车队里不然他沒法跟着我们” 虬喙此时也站了起來转过身來面对着吴辰非这一身简单的男装穿在虬喙身上将他衬托得颇有些潮男的意思更要命的是他那张带着点异国情调的脸让吴辰非看见竟隐隐生了些妒忌 严格來说这虬喙也算是个美男子只是以前乌七八糟的总是看不出什么來现在这一收拾竟不比他吴辰非差多少这让吴辰非心中原本踏踏实实的安全感微微发生了一点动摇 “好吧我今天跟卢指导说说” 皎羽一听很是高兴“就说是我远方的亲戚过來上海找我想找个工作” 吴辰非沒再说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三个人便掠行回到车队的休息室 车队训练时间定在上午十点九点钟的时候所有的人陆续來到了驻地这几天的训练很关键很快就要决定代表车队参加全国联赛的名单所以车手们都很上心來得也比平时要早一些 卢四国八点半就到了车队吴辰非和皎羽带着虬喙一起去和他一说他答应得出乎意料的爽快看起來三天的假期里过得很是舒心得到同意皎羽便高高兴兴地带着虬喙去换保安制服吴辰非也进了更衣间可他们出來的时候虬喙可就不乐意了为什么吴辰非的衣服看起來那么神气自己这身衣服怎么也说不出哪里别扭 其实虬喙穿上保安制服还是别有一番韵味的看上去像个帅气的警察叔叔而根本沒有保安的那种乡土气质但虬喙一张脸看上去苦巴巴的倒给这完美形象大大地打了折扣皎羽哪里管得了这些嘱咐了虬喙两句就自己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虬喙沒见过赛车看到这怒吼着的怪物从身边呼啸而过心里充满了好奇他远远离开驻地找了个沒人的地方偷偷运起御风诀从空中看了看赛车在赛道上奔驰的样子下來后就像着了魔一样低着头嘴里嘟嘟囔囔地一直自言自语好不容易等吴辰非训练结束、开着赛车从跑道上下來虬喙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吴辰非这个……这个是怎么开的” 吴辰非摘下头盔“你说什么沒听清” 虬喙脸上现出一丝羞怯的神色“我是问这个东西是怎么开的” “你想学开赛车” 虬喙一听连连点头这个东西能自己在路上跑速度还那么快看得他心里实在是有些猫抓的痒痒 吴辰非见他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别告诉我你想当赛车手啊那是抢我饭碗呢” 虬喙听了个半懂但吴辰非不想让他开这个的意思他还是听了出來“什么饭碗不饭碗的你怎么这么小气” 吴辰非看他把玩笑当了真知道他说想学开车这事不是随便说说他看了看四周车队的人都在忙沒人注意到他们于是探过身子附在虬喙耳边轻轻说道:“这样吧晚上我可以教你不过有个条件我不在的时候皎羽的安全必须由你全权负责” “就这么简单”虬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条件相当于沒条件啊他这么多年跟着皎羽早就把保护皎羽的安全当成了自己的使命根本不用吴辰非说现在他拿这个当条件不就等于已经答应了嘛“你这条件根本算不上条件我一直是这么做的那咱们今晚就开始” 吴辰非笑着点了点头手撑车门一个跨步就跃出了赛车立刻有机械师上來接过赛车将它开进维修车间远处卢四国高喊了一声“吴辰非”又冲着他招了招手吴辰非便拍了拍虬喙的肩膀向着卢四国走了过去 虬喙满脸欣喜想着晚上能跟这些车手一样开着这玩意儿跑那么快连走路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來 卢四国攀着吴辰非的肩膀满面笑容“辰非啊今天的成绩又提高了照你这个状态联赛冠军都是有可能的” “是吗我看看”吴辰非从卢四国手中接过成绩记录板找到自己那一行看了看果然比最好的训练成绩又提高了些他虽然也很高兴但并沒忘记热身赛时的异样“可为什么前两天热身赛的成绩会差那么多” 卢四国脸色滞了一下不过也就只有两、三秒的时间随后很快被他掩饰过去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年轻人嘛状态有点起伏也正常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喝酒咱们好好聊聊” 吴辰非对那根油管始终存着疑见卢四国想跟他喝酒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來卢四国过去也经常跟他们一起吃吃喝喝不过倒是很少单独找谁喝酒今天是个机会吴辰非很想知道偷换油管的事他有沒有份参与 卢四国又跟吴辰非打了几句哈哈便转身去看其他车手的训练吴辰非走到看台边弯腰拿起一听可乐走到看台的最高一层坐了下來这里可以看到赛道上更远的地方只见两、三台车正在里面互相追逐谁也不肯被对方超越 皎羽将长发盘在头顶戴着她那副大大的眼镜走了上來在吴辰非的身边坐下“成绩这么好怎么还忧心忡忡的” 吴辰非不想瞒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总觉得上次偷换油管的事不是那个机械师一个人能做的我担心车队还有别的人参与如果是这样那我的成绩越好就越有可能被别人盯上在我身上做手脚” 他自己虽然并不太懂博彩但在这个行当里好歹干了几年听圈里的不少人谈起过通常每个车队成绩很好的车手也是博彩押注最重的一旦他们的比赛触及某些有背景人物的利益、而这些人物又有能力操控比赛的各个环节的话这些优秀选手就很容易成为**纵的对象并通过他们來操控比赛 大赛在即他需要确认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因为这种操控很容易让车手成为牺牲品而他沒打算为这种事牺牲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明白你的意思”皎羽轻轻点了点头其实这次吴辰非热身赛的成绩下滑本身确实有诸多可疑之处刚才卢四国听他提到热身赛语气很是古怪连皎羽也觉得这其中有问題让吴辰非去打探一下也好 吴辰非点了点头侧过脸深深看着皎羽“小羽不生我气了” 皎羽微微红了红脸故意将脸扭过去看向赛道不肯与他对视“胡说什么我几时有生你的气” 吴辰非笑着扳过她的身子手指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口不应心吧还说沒生气这几天因为杨铭的事都不肯理我还嘴硬” 皎羽扭着身体不肯被他控制脸红得越发厉害吴辰非被她扭得扳不住只好威胁道:“再扭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听他这样一说皎羽果然不敢再挣吴辰非顺势将皎羽一揽便将她的身体搂进了怀里抚摸着她单薄的肩膀吴辰非伏在皎羽耳边轻轻说了句“小羽你吃醋的样子有趣……”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宴无好宴 皎羽被吴辰非的话气得够呛一拳擂在他的身上吴辰非假作吃痛捂着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皎羽见他不正经不想再和他纠缠推开吴辰非径自下了看台走回板房吴辰非也不拦笑着目送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目光继续投进赛道 刘风洋已经驾驶着赛车进了场估计是休息这几天玩得累所以精神并不好车在赛道上开起來也很飘特别是转弯的时候吴辰非一直担心他不小心便会侧滑出去不过好在全程有惊无险等刘风洋将车开出赛道吴辰非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全是汗 交了车子的刘风洋懊恼地走到卢四国身边瞥了一眼成绩板沮丧地向吴辰非走了过來 “怎么状态不好”吴辰非习惯性地举起手掌对着刘风洋挥了挥这是他们过去的老规矩下了赛道便击个掌不过两人上次打了一场之后便谁也不理谁了这次刘风洋为了杨铭的事似乎已经和他尽释前嫌吴辰非便试探地把这老习惯捡了起來 刘风洋倒并沒多想垂头丧气地抬起手跟吴辰非拍了一下“还问呢还不是怪你那个杨铭找你就找你非缠着我不放好好一个假期全被她搅合了” 听他这样一说吴辰非这才想起杨铭割腕的事还沒找他问呢于是冲着刘风洋招了招手让他在身旁坐下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地问了一遍别的倒还沒什么刘风洋说的一个细节引起了吴辰非的注意 “你说杨铭在医院的时候有个男人去看她”吴辰非在医院并沒有见到杨铭那里有什么男人 刘风洋挠了挠头“我沒亲眼看见是杨铭那两个女同学告诉我的” 吴辰非连忙追问道:“她们怎么会和你说这个” “那天是这样的”刘风洋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对吴辰非说道:“我陪着她在医院熬了一宿后來她一直追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去医院我心里烦得要命人又困就跟她说先走等我走到楼下车棚里发现摩托被人撞倒了我就和那个看车子的保安理论了一会结果就看到那两个陪护她的女同学走下楼來我担心她那里沒人陪着不方便就赶紧问她们为什么要走结果两个就说有人上去看她杨铭把她们打发走了她们还告诉我那人以前去学校找杨铭她们都见过” 吴辰非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來据他所知杨铭在上海并沒有亲戚也沒听说她和那个男的关系很近可从刘风洋说的情况來看杨铭与那男子肯定是旧识可他们有什么事需要背着她的同学说呢 这一切听起來都有点不太正常吴辰非觉得杨铭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刘风洋看着吴辰非凝重的脸色还以为他是在疑心杨铭红杏出墙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反正现在有墨小羽了她就算身边有什么男人你也不用再生气了”说完站起身自嘲地揶揄着向看台下面走“饱汉子的烦恼咱们这些饿汉子永远不懂啊” 吴辰非心事重重地紧皱双眉事情真的只是杨铭认识一个男人这么简单吗远远感到一道目光在注视自己吴辰非循着看过去只见皎羽脸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眼光中有些困惑和担忧 他用询问的目光回应了一下见皎羽轻轻摇摇头示意他回头再说吴辰非见状喝干可乐将罐子捏扁踢下看台自己提起头盔走进更衣室训练基本结束了他要赶紧去洗澡更衣跟着卢四国的车一起进城 虬喙可沒忘记吴辰非答应自己晚上要教他开车的事见他上了卢四国的车急得对他喊了声“几点回來” 吴辰非笑了这虬喙还真死心眼“你等着吧我尽量早点回來” 卢四国发动车子很快就上了通往市区的马路半个小时以后來到“农家小厨”门口这是个很有特色的小餐馆以极其精致的农家小菜和私密性很好的包厢出名平日生意特别好食客要在这里吃顿饭需要提前两、三天预订吴辰非來上海几年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地方却从來沒來吃过饭见卢四国的车在这里停下不禁叹道:“卢指导是中大奖了还是老板给发红包了怎么带我來这里吃饭” 卢四国笑着锁好车“我也沒來过几次走吧”说着抬脚便向餐馆里面走到了门口立刻有迎宾小妹笑吟吟地迎了过來卢四国轻声对她说了些什么小妹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引着他们穿过蜿蜒曲折的一条走道进入了一间包厢 吴辰非一路好奇地四下张望都说这里生意好可他却一个客人都沒见到 “卢指导我们是不是來早了这里都还沒有客人呢” 卢四国哈哈大笑起來“外行了不是我和你说啊这里为什么生意这么火爆看不到客人就是它的一个大卖点” 一句话把吴辰非彻底说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引路的小妹已经拉开椅子让两人坐下随后很快地退了出去卢四国故作神秘地对吴辰非解释道:“这个餐馆是个天才设计师设计的整个餐厅就像一个迷宫每个包房都是走不同的通道进入的所以在这里吃饭几乎沒什么可能遇到旁边包房的人也正是因为这种彻底的私密性这个小餐馆才会生意火爆到不行你想啊谈事情、做生意的人谁不希望安安静静啊所以这里就吃香了” “难怪”吴辰非听得连连点头从外面看这餐馆的规模应该不小可自己刚才经过的通廊却是非常狭窄几乎只能容两人堪堪错身而过当时还有点奇怪这么火爆难订的地方走廊怎么这样小气现在听卢四国一说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不禁为这个设计者拍案叫绝了 卢四国踌躇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对着吴辰非说道“辰非啊等会有个朋友也要过來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吴辰非心中本就存了疑听他说这话之前的怀疑又得到了几分确定可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沒事卢指导的朋友还不就是我的朋友嘛多认识几个人总是好事”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脑子好用”卢四国很是高兴拍着吴辰非的肩膀忍不住夸赞起來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服务员端着盘子送酒水和凉菜进來吴辰非特意留心了一下送进來的酒看到那标志性的白瓷瓶便心中有数今天这顿饭绝不是那么好吃的只是一个教练请队员吃顿饭需要上茅台吗 酒是好酒菜自然也差不了可吴辰非的心思完全已经不在酒菜上了他心中莫名有一点忐忑不知道即将见到的到底是什么人卢四国却好像完全沒看出他的心事重重叫服务员将茅台打开给两人面前的酒杯里倒满举起杯子就要跟吴辰非干了 “卢指导你不是说有朋友要來我们还是等等吧”席间人不齐不能开席这是饭桌上的规矩吴辰非不知道为什么卢四国会不懂这个重要的客人沒到怎么就自己先喝上了 “哈哈沒事那个朋友叫我们先吃他忙得很要晚一点才能來不管他來我们先干”说着将吴辰非的酒杯塞到他的手里用自己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低下头深深地抿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这茅台果然是好酒口感太好了” 吴辰非迟疑着将酒杯放到口边轻轻地呷了一口他的酒量并不算大平时和队友们吃饭也大多喝啤酒白酒不怎么沾不过好酒他也还是能品出來今天这个茅台年份应该不低入口的醇厚根本不是普通白酒能比的 “來來來吃菜吃菜”卢四国像主人一样开始招呼吴辰非自己也不客气筷子开始在盘碟之间上下翻飞 服务员上菜很快不一会儿热菜也全部上來摆了满满一桌子吴辰非看着皱了皱眉心里估算这一桌少说也要好几千块了这种消费档次根本不是卢四国能扛得住的吴辰非认定这顿饭只不过是他借花献佛而真正请客的另有其人 卢四国看來到这里的次数确实不多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忙得不亦乐乎随着绵厚的茅台一杯杯下肚卢四国的话也多了起來 吴辰非见他酒喝得差不多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卢指导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卢四国抬起半醉的眼睛冲着他笑了笑说话的舌头都已经有些短了“你还真聪明今晚确实有话要跟你说不过不是我要跟你说是……” 他的后半句话还沒出口只听包厢门声一响一个男人推门笑着走了进來…… ------------ 第一百三十章 :图穷匕见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这男人脸上带着微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走进了包厢. 这人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也就是刚刚一米七.容貌非常普通.但双眼炯炯有神.他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衣.一条黑色西裤.样式虽然简单.但面料看上去非常精良.裁剪和做工也极其讲究.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名牌货.拎着一个手包.腕上的手表很是抢眼.吴辰非认得.那是一款很经典的劳力士.电视广告里经常出现. 卢四国一见立刻站起身來.“哎呀.王总.你太客气了.”说着.走到这男人身边.指着吴辰非给他介绍.“这位就是吴辰非.我们车队最好的车手.”说完又用手掌指向这个刚进门的男人对吴辰非说.“这位是王总.咱们车队老板的朋友.” 吴辰非也早已站了起來.故作木讷地对着这个王总点了点头.“王总好.我是吴辰非.” 这男人笑着握住吴辰非的手.“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小吴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出息.真是不简单.鄙人王连弈.鹏程公司总经理.幸会.” 吴辰非并不知道鹏程公司是做什么的.这年月就是这样.天上落下一个雷.劈倒十个人中九个就是总经理.还有一个是副总经理.所以这什么总什么总的.左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罢了.让吴辰非真正感兴趣的.是他为什么想要结识自己这么个小小的赛车手. “怎么样.酒菜还合口味吗.”王连弈來到桌边坐下.对着卢四国问道.果不出吴辰非所料.这个王总才是今晚的做东之人. 卢四国已经微醺.笑着回答.“王总太客气了.这里的酒菜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连弈笑笑.不再和卢四国寒暄.而是转向吴辰非.“我是最喜欢和有本事的人打交道.像小吴这样的天才.更是王某最看重的.”说着自己拿起小酒杯倒满一杯酒.举到吴辰非面前.“來.小老弟.咱们满饮了此杯.就算是朋友了.” 吴辰非立刻端起自己的酒杯.与王连弈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王连弈喝了这杯.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又跟吴辰非聊了半天闲话.问了问他家里和父母的情况.看到时机差不多.就向卢四国递了个眼色.自己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垂眼喝了起來. 卢四国心领神会.看着吴辰非.推心置腹地说道:“辰非啊.你看你的家境也不算好.父母也还在外地.有沒有想以后买个房子.把他们接过來住啊.” 吴辰非苦笑了一下.“上海房价这么高.我现在住的房子都是租的.哪有钱买房子啊.再说上海物价也贵.过來以后做什么都要钱.生活成本太高了.他们还是留在老家更好一些.” “不就是钱嘛.只要你灵活点.挣钱根本不是问題啊.”卢四国说着还耸了耸肩.仿佛钱的事情从來就不是他眼中的难題似的. 王连弈一直坐在旁边.笑着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吴辰非想快点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干脆装作急切地问道:“卢指导.要不你指点我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挣钱.” 卢四国一听吴辰非动了心.立刻喜笑颜开.“这就要靠这位王总了.他有办法让你能挣更多的钱.” 王连弈笑着冲吴辰非点了点头.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纸袋.放到吴辰非面前.“钱这种东西.要说好挣那是真好挣.要说不好挣也是真不好挣.小老弟.初次见面.这些钱你先收着用.不够再跟老卢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就不该为了柴米油盐犯难.” 卢四国笑着将纸袋拿起來.塞进吴辰非的手里.“王总一向抬举年轻运动员.对他们也大方.只要你听话.今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这……”吴辰非打开手中的纸袋向里一瞧.只见纸袋中放着几捆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他大概估了一下.约莫有五、六万的样子.“这是什么钱.我不能收.”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小伙子.放心收下吧.这个钱是你应得的.”王连弈笑着说道.吴辰非今天如果收下了钱.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算是上了船了.今后他要再想下去.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吴辰非紧皱双眉.“我虽然缺钱.可是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拿來路不明的钱啊.” 王连弈见他坚持.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好看了.卢四国一看不好.连忙出來打圆场.“吴辰非你可别犯傻了.别人想要还沒有呢.” “卢指导.那你总要告诉我.这个钱到底是从哪來的.” 吴辰非还在坚持.可王连弈已经不耐烦了.他拿起手包对着卢四国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继续吃.”说完对着吴辰非客气地点了点头.抬脚出了包厢. 卢四国见他出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着吴辰非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给你钱还会嫌烧手.好好拿上.以后只要你听话.还会有更多.这样就可以在上海买房子了呀.” 吴辰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纸袋放在桌上.语气变得十分冷淡.“卢指导.你和我交个底.这钱是不是和我热身赛失利有关.” 卢四国的脸上的表情猛地凝固了一下.随后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再次笑着说道:“辰非.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 “是.还是不是.”吴辰非坚持要弄明白这件事.否则心里始终是不踏实. “辰非啊.有些事你们总是看得像洪水猛兽一样.其实体育和商业结合.往往才是最好的选择.大家都有利啊.”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吴辰非的肩膀.“有时.比赛不是全部争胜就是最好.有胜有负才能双赢.你慢慢就能体会了.这次.王总因为你的比赛赚了钱.所以心里高兴.才想结识你一下.你可别死心眼.不然以后可就不好混了.” 此时.吴辰非算是完全明白了.热身赛的失利.是卢四国背着自己全权操纵的.那个机械师也跟他们是一伙的.偷换油管他不仅是知情者.而且是主谋.这一刻.往日对卢四国这个领队的敬重之情.就在这里完全分崩离析.一个利用比赛获取不义之财的领队和教练.怎么还有资格带领自己的队员出战比赛. 卢四国见吴辰非紧皱双眉陷入了沉思.以为他正在进行思想斗争.很多车手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都会有他这样的纠结.不过更多的人选择了与他合作.而且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其实卢四国不是不知道.运动员一旦走上这条路.也就很快会陨落了.因为利益的需要.成绩起起伏伏.那最终便会被这个运动所淘汰.吴辰非是个天才.也是赛车界少有的优秀运动员.卢四国对他下手.多少也有些不忍.但是在巨大的经济诱惑面前.卢四国还是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因为对他來说.这也是一条不归路. “走吧.”卢四国已经酒足饭饱.底牌一旦打出.他觉得自己的心理负担也减轻了很多.他伸手拿起桌上纸袋.再次塞给吴辰非. 吴辰非默默地站了起來.跟着卢四国走出餐馆.风一吹.卢四国脚下轻飘飘的.那瓶茅台他喝了大半瓶.虽然酒是好酒.也不能保证不喝醉啊. 吴辰非见他这样.便把他的车钥匙拿了过來.打开车门.将那装满钱的袋放到驾驶员的座位上.随后将车再次锁好.把钥匙塞回卢四国的口袋.车放在这里有人看管.卢四国喝成这样.是断断不能再开车了. 吴辰非扶着卢四国.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将他送上了车.卢四国还沒完全糊涂.很清楚地将家庭地址告诉了司机.吴辰非听了皱了皱眉头.那个地方是别墅区.房子不便宜.看來卢四国干这种事真不是一天两天了. 目送出租车载着卢四国离开.吴辰非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御起风行诀.慢慢向车队驻地方向掠行而去.他的身形划开空气、横穿而过.夜风将他的酒气慢慢吹散.吴辰非的头脑也越來越清晰. 机械师、卢四国、王连弈.背后还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大老板.这些人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他们操控比赛.也毁掉车手的运动生涯.在他们眼里.什么道德、法律只怕都只是空话.与他们看重的金钱利益相比.这些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谁阻拦他们的发财之路.那么下场一定就象队友曾经告诉他的那样.不只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有时恐怕连性命都会不保. 想到这里.吴辰非冷笑了一声.只可惜他们这一次找错了人.我吴辰非可不是普通的一个赛车手.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次踢到的不是一个小石头.而是一块坚硬的钢板. 我会让你们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内心纠结 请使用访问本站。吴辰非回到驻地.虬喙正站在大门口等他.见他从空中降落下來.便高兴地迎了上去. 两个男人过去一直说话不多.尤其是虬喙.性格本就内向.再加上他觉得吴辰非雀占鸠巢.抢走了皎羽的心.所以两人一向有些隔膜.虽然谁都沒说什么.可不到万不得已.彼此之间都不会主动跟对方搭腔. 这一次.算是破了例. “我等了你半天了.”虬喙连晚饭都沒吃.虽然方圆十里内的动静对他來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他每隔十几分钟就要到门口去看看.惹得皎羽不停地拿他打趣. 吴辰非看见他急切的表情.晚上的烦闷心情立刻一扫而空.“你一直在这等着.” 虬喙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心里虽然急切.可不想被吴辰非看出來.“沒.我只是碰巧出來一下.” 正在这时.皎羽推门从休息室出來.看见吴辰非回來也走了过來.“你可算回來了.不然虬喙估计要在这里变成守望石了.” 虬喙返身狠狠瞪了皎羽一眼.她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面子呢. 吴辰非看出虬喙窘迫的神态.不禁心里暗笑.但表面上却装作并沒注意到.对着皎羽说道:“小羽.帮我把车库和教练车的钥匙拿來.我去拿头盔.”说完.丢下脸色通红的虬喙.径自走进了更衣室. 虬喙一天下來早已把车队的情况全部摸清.连忙走到车库门口.等着吴辰非开门取车. 吴辰非不能开自己的比赛用车.因为那台车每天都经过保养、检查和清洁.以确保他们每天训练和比赛时车子处于最佳状态.所以他只能开教练车.教练车构造与他们的车有些不同.学员惊慌失措的时候.副驾驶也可以对这辆车进行一些操作.避免出事. 两人都沒有换赛车服.但吴辰非还是拿了两个头盔.虽说初次上车.车速不会快.可为了安全起见.吴辰非还是坚持让虬喙戴上了头盔. “这里是油门.这里是刹车.刹车最关键.不管出现什么紧急情况.都要记得猛踩刹车.然后就会沒事.”吴辰非让虬喙直接坐上了驾驶席.自己在他旁边坐了下來.手指着脚下的各种踏板.跟虬喙细细地解说. 对吴辰非來说.驾驶赛车简直比每天穿衣吃饭还要简单.可这些事落到虬喙身上就不同了.不过虬喙天资聪慧.用了小半个晚上的时间.不仅已经可以把车开动起來.甚至完全掌握了换挡加速.尽管不太熟练.可在赛道上跑了一圈后.他兴奋得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吴辰非看着他驾驶着赛车在赛道上奔驰的样子.心中暗暗称奇.如果按照常人的说法.虬喙算是个赛车的奇才.吴辰非并沒有教给他太多赛道上的技术.可他自己跑了几圈后.竟然无师自通.甚至悟出可以通过身体的倾斜來帮助赛车保持平衡的诀窍.快速通过弯道.吴辰非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也许用不了多久.虬喙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赛车手. 两人在赛道上奔驰了大半夜.直到皎羽在起点处挥舞双手叫他们休息.虬喙这才意犹未尽地将车缓缓开出赛道. 虬喙跳下车.兴高采烈地告诉皎羽.把自己开车的体验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个沒完.虬喙很少出现这样的失态.看來他是真的喜欢驾驶赛车.吴辰非将车开到一旁.准备把车子洗干净.虬喙一见主动上去帮忙.就像孩子擦拭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般.小心翼翼地把车擦好.才叫了一声“辰非”.将站在一旁和皎羽说话的吴辰非喊过來.倒车入库. 千年以來.虬喙一直是连名带姓地称呼吴辰非.现在倒好.教他学车之后.连称呼都变了.皎羽忍不住暗笑.难得他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也算是这一世的收获吧. 天色将亮.皎羽回到休息室自己的床上休息.吴辰非自然陪着她.虬喙他们这些保安平时都住在保卫室.所以他一边用手比划着换挡加速的动作.一边向保卫室走去. 躺在床上的皎羽却无法入睡.她记挂着今天卢四国叫吴辰非出去喝酒的事.就等着他回來问个究竟. “辰非.今天卢指导找你到底为了什么事.” 吴辰非躺在沙发上.侧身看着皎羽冷哼了一声.“果然和我怀疑的一样.上次热身换我赛车油管的事.和他有关.” 皎羽吃了一惊.“他是领队兼教练.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吴辰非咬了咬牙.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低声说道.“他跟博彩公司的人有勾连.操纵比赛从中谋利.今天就是想给我钱.拉我下水.” 热身赛那场莫名其妙的失利.到现在终于真相大白.此时的皎羽反而冷静了下來.事已至此.他们需要考虑的是接下來该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 吴辰非沒有回答.而是看着皎羽发问道.“小羽.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皎羽轻轻笑了笑.“绝不同流合污.” 吴辰非注视着笑意盈盈的皎羽.这女子与他有着一样的心性.一样的原则.他眼中显出欣赏的神色.对着皎羽轻轻点了点头.“世人都已被酒色财气蒙住了双眼.沉迷其间而不自知.我会好好完成自己的比赛.你放心.” 他的大手向着皎羽伸了过去.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然后我就安顿好这一世的父母.跟你一起远离红尘.” 皎羽双手捧著他的大手.满足地放在腮边.吴辰非的手掌中因为长期驾驶.而显得粗糙有力.皎羽嗅着他指尖传來的气息.微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三人沒休息多久.天色便亮了.好在都有修为.每日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时间.但吴辰非昨天还是有些劳累.早上起來后的精神并不太好. 卢四国來的比平时晚了不少.早上宿醉酒醒.有点头疼.根本不记得自己把车子停到了哪里.最后还是给吴辰非打了个电话.才去农家小厨门口取了车开过來.吴辰非留在座位上的东西他自然看见了.抓着纸袋一个人坐在车里骂了他半天.看來昨天这顿饭白吃了.无奈之下.卢四国只好给王连弈打了个电话.王连弈从鼻孔里哼了几声.说了句“不识抬举”.卢四国立刻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至于纸袋里的钱.王连弈叫他先收着.这个车队不止吴辰非一个车手.别的场次比赛.这些钱也是用得着的.卢四国虽然跟他们做着博彩这种勾当.可车队的成绩毕竟也还要跟车队老板交待.他不能让每个参加联赛的车手都阴沟翻船吧. 还不等他多说.王连弈的电话就挂断了.卢四国忍不住又是一顿牢骚咒骂.于是从餐馆开车到车队这一路上.他就骂了一路. 卢四国这时想起四年前.因为给爱人治病急需用钱的时候、通过朋友认识的王连弈便大方地给了他十万.从那以后.自己就像落入了一个无底深渊.越陷越深.他已经记不清在自己手上毁了几个车手.只记得从此他就沒再为钱发过愁 . 他不是不爱才.就像吴辰非.是他多年培养车手中极难得的天才.他也并不想因为博彩就毁了他.可是.就算他想放过吴辰非.王连弈也不会.王连弈背后的大老板更不会.他们早已心如铁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他们带來财富的“摇钱树”.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现在后悔又能如何.他还有回头路吗. 卢四国心情复杂地到了车队.队员们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在起点处听另一名教练总结昨天的训练情况.除了吴辰非.昨天刘风洋的成绩也不错.刘风洋过去总是吊儿郎当.并不怎么把训练太当回事.所以成绩也总是在九、十名徘徊.昨天不知什么情况.竟然跑了个第五.引得小伙子一阵嘘声.不过他和吴辰非是同一台车的a、b组.正常情况下只能有一个人参加全国联赛.所以只要他沒超过吴辰非.原则上就沒机会参加联赛. 卢四国站在队伍的背后.并沒有像平常一样走到前面去训话.他的表情阴晴不定.脸色阴沉地看着队员们的后脑勺.看着看着.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这次联赛之后他想就此退下來.离开这个位置随便做点什么.图个心安.因为做着这样的事.每天面对自己的队员.那种心理压力让他疲惫不堪. 队伍散开.各自去做准备训练.吴辰非抱着头盔正要向自己的赛车走去.突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卢四国.他沒有像往常那样亲热地跟卢四国打招呼.而是站在原地沉默而严肃地注视着对方. 卢四国见他这样.心里感到特别别扭.脸上的表情也尴尬起來.吴辰非不肯收钱.摆明就是不想上这条船.从此两人便再也不可能回到原來那种简单的关系中去了.这一刻卢四国觉得特别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跟他交底、继续暗中做手脚就好了.现在倒好.师不像师.徒不像徒.今后的相处只怕多少有些难堪. 吴辰非见卢四国不说话.很快也掉头走了.留下卢四国一人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据实相告 请使用访问本站。“辰非.我还是有些头晕.你训练结束能不能过來看看我.” 杨铭的电话打过來的时候.吴辰非刚刚结束当天的训练.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听到杨铭又娇又嗲的声音.吴辰非不禁皱了皱眉.这两天他沒有再去看杨铭.可她每天都会给他打个电话.说些不要紧的闲话.当然每次电话里都不忘记说自己哪里不舒服.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吴辰非去看她. 皎羽在门口接过吴辰非的赛车服.看着他的双眉皱得紧紧的.就知道吴辰非又遇到了烦心事.等他手机挂断.便笑着问道:“怎么了.” 吴辰非苦笑一下.“还不是杨铭.非说头晕.让我去看看她.” 皎羽已经猜到能让吴辰非这样心烦的.十有**就是杨铭.这事不处理掉.他终究要沒完沒了被她纠缠.皎羽低头想了想.看着吴辰非轻声问道:“要不我去跟她谈谈吧.有些话.你归根到底还是不方便说.女人之间好谈一些.” “这样能行吗.”吴辰非将信将疑.杨铭一直觉得是皎羽的出现才让自己变了心.现在皎羽去和她谈.能解决问題吗.看着皎羽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吴辰非挠了挠头.这杨铭确实是他的一块心病.只好按皎羽的法子让她去试一试.最坏的结果总不会比现在更差吧. “嗯.交给我吧.”皎羽点点头. 这时不远处的虬喙快步走了过來.看着吴辰非满眼期待.“辰非.今晚皎羽出去.你还是教我学车吧.” 看着他们训练一天.虬喙已经羡慕得心痒难耐.晚上皎羽不在.吴辰非便有了时间.正好可以让他陪自己上跑道过过瘾.对赛车.虬喙有着莫名的贪恋和钟爱.只要有一点点时间可以去跑车.他都不会放过机会. 吴辰非无奈地点了点头.虬喙立刻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皎羽对他们笑了一下.便拿起衣服走进洗衣房.既然晚上要去找杨铭.手上的活就必须赶紧做完才行.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來.虬喙立刻拉着吴辰非进了车库.开着教练车便上了跑道.皎羽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训练场里.自己才凌空向市内飞去.路过一个集贸市场.皎羽下去找了个水果摊.买了点水果拎上.按照吴辰非给她的地址.皎羽在小区一个无人的角落降了下來.沿着格子方砖铺成的小路.向杨铭的住处走去. 听到敲门声.杨铭高高兴兴地去开门.可当她看清门口站着的竟然是皎羽.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下來.“怎么是你.” 皎羽看着杨铭笑了笑.坦然说了句“吴辰非晚上还在练车.叫我替他來看看你.” 杨铭虽然心里多少对皎羽有些忌惮.毕竟上次咖啡馆里的事情颇为古怪.到现在她也沒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吴辰非跟自己分手.便是拜她所赐.杨铭不想让她进门.“不用了.你请回吧.” 皎羽早料到杨铭不会欢迎她.也不恼.一闪身径自进了屋.将手里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杨铭沒料到她会这样.只好黑着脸把大门敞开着.自己走进了屋里.她有点害怕皎羽.万一话不投机她能真的变成大蛇.自己开着大门也可以跑得快一点. 皎羽四下看了看.屋里只有杨铭一个人.床上的被子散乱着.看样子她开门前还在床上躺着.虽然如此.皎羽还是感觉到屋里残留着一个男人的气息.而这个男人并不是吴辰非. 皎羽回身看了看杨铭.“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好些吗.” 杨铭始终让自己靠门更近一些.说话时也有些气怯.“墨小羽.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因为你.吴辰非也不会和我分手.你现在跑到我这里來说这些.不觉得虚伪吗.” 皎羽冷冷地看了杨铭一眼.这姑娘始终不肯面对现实.对她沒有半点好处. “你把我带到咖啡厅做的事.我沒有忘记.我想你也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我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付.而你也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单纯.” “你……”杨铭一听皎羽提到那天的事.立刻心里更虚.她给墨小羽咖啡中下了媚药.想叫人趁机轮她、拍下裸照的事.根本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事后墨小羽沒有再对她提、吴辰非也沒有质问她.杨铭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反正当天事情也沒有办成.算不得多大的事.可今天墨小羽旧话重提.杨铭立刻觉得今天她找上门來.必定是有备而來.“你……把这事告诉吴辰非了.” “哼.”皎羽冷哼一声.“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觉得我要是告诉了辰非.会怎么样呢.” 杨铭扶着桌子.在旁边的椅子上慢慢坐下.身上一阵阵地冷汗直冒.单凭这件事.别说吴辰非不会再原谅自己.就是他们找了警察來.也会吃不了兜着走.杨铭此时不禁后悔.自己当初是哪根筋不对、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皎羽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就不再穷追猛打.而是话锋一转.回到了今天自己來的目的上.“我今天來.一是代表辰非看看你.劝你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二來呢.也想和你谈谈.还是忘了辰非、放手吧.你这么年轻漂亮.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不要再想不开了.” “你不懂.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了.你是第三者.要放手也该是你放.凭什么要我放手.我和辰非认识这么久了.你一出现就把他抢走.你觉得这样做对我公平吗.”杨铭说得很是委屈.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如果墨小羽还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就不应该在勾引了吴辰非之后、还到她这里來劝她放弃吴辰非. “我知道这样劝你.你会觉得很委屈.”皎羽轻轻叹了口气.将桌子边的另一把椅子拖过來.在杨铭的对面坐下.这个美丽的女子虽然行事鲁莽.但皎羽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就算她想出那么歹毒的办法对付自己.皎羽也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机会.“我今天來.就是为了给你看些东西.等你看完这些.我相信你就不会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皎羽说完.抬手轻轻一扬.两人面前便出现了一片灵力屏幕.随后这屏幕上就像放映电影一般.将吴辰非和皎羽的前世今生重现了一遍. 十六岁的吴辰非给皎羽送药.为了救下皎羽而身中摄魂锥.皎羽如何集齐魂魄送他转世.十二、三岁的吴辰非将皎羽捡回了家.两人在院子里一起学戏练功.吴辰非如何用身体挡住子弹.皎羽将记忆中与吴辰非在一起的主要场景.都通过屏幕展现了一遍.但她沒有显示出自己鹤仙的身份.毕竟大部分普通人对于这一点都是无法理解和接受的. 皎羽曾经纠结过一段时间.如果不把这些真相告诉杨铭.她很难真正将心里的疙瘩解开.也不会真正死心.前几天杨铭缠着吴辰非.才让皎羽下定了决心.哪怕要暴露自己和吴辰非修行者的身份.也必须让杨铭彻底明白.自己和吴辰非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杨铭从看到吴辰非在屏幕上出现的第一刻开始.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和混乱之中.那个和吴辰非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穿着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衣服.做着令她费解的事.这到底是什么人.墨小羽给她看这些到底是为什么.这些问題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可她沒有开口询问.因为屏幕上的情景一环紧扣一环.就像一部精彩的悬疑剧.引着她一幕幕地看下去.当她看到一身白衣的皎羽.立刻惊讶地忍不住叫了出來. 那是一个跟自己长得完全一样的女子.虽然气质不同.但五官、样貌毫无二致.这个人是谁. 当画面停留在吴辰非穿着赛车服、初见墨小羽时.画面停住了.皎羽伸手一挥.屏幕凭空消失.杨铭的嘴根本无法合拢.满脸疑惑地看向皎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很惊讶是吗.”皎羽表情平静.神色淡然地看着杨铭.语气中波澜不惊.“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问題.你不用问.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看到的吴辰非.是他的前世.而那个和他在一起的女子.就是我.如果你去过吴辰非的房间.应该记得他墙上的那幅画吧.那上面画的.便是他的前世记忆.” 杨铭惊异的表情丝毫沒有变化.因为心中还有太多的疑团沒有解开.她还在等着皎羽继续往下说. “有些事向你解释很困难.所以你也不用多问.你刚才看到的.便是我和吴辰非在他前两世中的共同经历.这一世我们便在互相寻找.而不幸的是……他先遇到了你.于是就把你错当成了我……” 皎羽见杨铭还是沒反应.便抬起手.将腕上的墨玉手镯给她看了看.“你戴过他的指环.应该感觉到过指环与这只手镯的共鸣感应吧.这是我们互相寻找的凭证.也是他最后确定你不是我的证据.” “可是……那个女的跟你长得并不一样.却是跟我一模一样……”杨铭总算反应过來.那个女子的容貌一直困扰着她.让她有些糊涂.那到底是眼前的墨小羽.还是自己. 皎羽无奈地笑了笑.看來今天只能把一切真相都告诉杨铭了.她站起身.摘下眼镜看着杨铭幽幽说道:“你仔细看看我.不要眨眼睛.” 说完.皎羽的面容慢慢发生变化.不一刻便现出自己本來的样子.白衣胜雪.长发翩然.而那清丽的容貌.竟与眼前的杨铭别无二致.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赛在即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你……你……” 杨铭看着眼前的墨小羽竟然可以慢慢改变自己的容貌.骇得从椅子上跌倒在地上.皎羽上墙想要将她扶起來.却把她吓得连滚带爬跑出老远.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 其实刚才屏幕在眼前一展开.杨铭就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墨小羽不是个普通人.但那一招好歹还能从正常人的认知里找到可理解的地方.比如魔术.可一个人如果能够随意改变自己的相貌.那就根本不是她能够接受得了的了.她既然可以让自己的长相发生改变.那她也就可能可以变成任何东西.比如……蛇. 皎羽看着杨铭惊恐万状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一下真的吓着她了.其实今天想把真相告诉她.也就想到了她的这种反应.皎羽只好换了一种更柔和的语气.轻声对地上的杨铭说道:“其实.这才是我本來的样子.只不过辰非先遇到了你.我如果还用这个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才稍稍改变了一些.” 这番话并沒有完全消除杨铭的惊惧.皎羽无奈.只好将來之前就想好的一套说辞讲了出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妖孽.我不过是个修行之人.稍稍懂一些幻术.我并沒改变自己的容貌.而是让看到我的人产生一点点幻觉而已.我现在撤掉幻术.你便可以看见我本來的样子.” 这句话本來就是皎羽想了很久才琢磨出來的一种说法.这样说也是唯一一种有可能打消杨铭怀疑和惊恐的办法.而事实证明皎羽的想法是正确的.听她说完这些.杨铭终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來.绕着皎羽走到自己的床边.飞快地爬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全身.只将自己的头露在外面. “你的意思是说……不是你抢了我的吴辰非……而是我抢了你的.……” 皎羽听到杨铭说出这样一句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总算是听明白了.杨铭如果能意识到这个问題.皎羽相信她很快也就能走出來.“也不能算谁抢了谁.你们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相遇了而已.不过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就算抢也沒用.” 杨铭从惊恐中清醒过來.思想也再次开始活跃了起來.“你是说你们上一世就认识了.” 皎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走吧.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杨铭的语气有些哀求的意思.墨小羽是个她惹不起的人.这一点她已经完全看明白了.这样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好.”皎羽回答得很干脆.今天自己來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并不想继续留下來.“我希望你养好身体.不要再做傻事了.不然我还会再來找你.” 说完.皎羽转身走了出去.回身将门轻轻地关上.她走到楼下.却并沒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黑暗之处立起耳朵.仔细倾听从杨铭房间传出的打电话的声音. “刘哥.我不能再和吴辰非纠缠下去了.他现在的女朋友太厉害.我要是再缠着他.估计命都会保不住了.” 电话中传來的男声有些失真.完全听不出本人的声音该是什么样.不过他说的话皎羽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胡扯什么呢.你要是不干.小命照样保不住.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杨铭听完这句话.已经哭了出來.“刘哥.他女朋友亲口告诉我.她是修行之人.她还会幻术.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你跟大哥说说.放过我吧.” 电话里陷入一片沉默.过了半晌.那男声才再次说话.“我先跟大哥说一下.你先别犯傻.等我信儿吧.”说完.听筒里便传來“嘟嘟嘟”断线的声音. 皎羽双眉紧皱.慢慢地走到僻静之处.凌空而起向回掠行.杨铭这通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为什么还会有人关心她和吴辰非的关系.这些问題的答案皎羽都不知道.所以一路上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等她回到驻地.发现吴辰非和虬喙还在场地里跑着.看來虬喙是真的上瘾了. 接下來的几天.杨铭都沒有再弄出什么动静.吴辰非的训练也越來越紧张.每天要在跑道上走三个比赛赛程.很是辛苦.而虬喙早已对赛车的操控很是熟练.根本不需要吴辰非再坐在教练的座位上指导.每天自觉地也在赛道上跑个二、三十圈.看着他们两个都很自得其乐.皎羽也乐得省心.有点时间便找个沒人的角落掐指运气.因为她感到自己的修为最近又要有突破了. 自从那晚乌虚被打跑之后.最近就一直沒再出现.虽然日子因此过得有些高枕无忧.皎羽心中却时时有一种不安.他们在明、乌虚在暗.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与他遭遇.也不知他在背后策划什么阴谋.可是他不來.他们也只能等. 参加全国联赛的名单确定下來了.吴辰非毫无意外地进入了选手大名单.而成绩一直在提高、本以为出战有希望的刘风洋却名落孙山.不过作为吴辰非的候补车手.他还是进入了替补的大名单.这让刘风洋多少有些垂头丧气. 离比赛还有一周半的时间.车队准备北上了. 这次去北京.除了参赛的选手和替补车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后勤和补给.皎羽自然也在其内.不过虬喙就不同了.虽然车队也需要人值守.但到了北京.地勤保卫主要由比赛组委会负责统一安排.原则上车队不需要自带保安.可这么重要的比赛.虬喙怎么可能错过.于是拉了吴辰非、皎羽一起去找卢四国.强烈要求随队北上. 自从上次吴辰非将给他的钱退给卢四国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一直非常紧张.交谈也少.见吴辰非主动來找自己.卢四国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但脸上却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事不好办.组委会安排车队的人员数量有限.再说也沒有保安的编制.去了吃住都是问題.” 还沒等吴辰非和皎羽说话.虬喙连忙回答道:“我就住在车队里.不用安排我的住处.吃饭我可以自己解决.晚上的值班我全包了.这样行不行.” 吴辰非疑惑地看着虬喙.这不就相当于自费去看比赛了嘛. 卢四国显然也沒有想到虬喙会这样说.愣了半秒.这才反应过來.挠了挠头继续打着官腔.“还是不好办.你说你要是候补车手还行.我们还能有个说法.可你一个保安.实在不好说啊.” 吴辰非自然明白.卢四国其实就是借着上次的事.想给他们点难看.照理说.车队多带个把人根本不是问題.保安本來就住车队驻地.吃饭跟着其他人一起吃.根本不存在什么麻烦.他只是不想办罢了.想到这.吴辰非心中一气.借着卢四国的话茬就回了一句.“候补车手就行是吧.他就是个车手.成绩比队里很多正选车手还好呢.” 卢四国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吴辰非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平缓了一下说话的口气.“这样吧.让他上跑道跑一次.卢指导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他可以将“卢指导”三个字说的又响又重.如果他还有点职业操守.看见虬喙跑赛道.一定能生出爱才之心. 卢四国心念一动.这个车队除了吴辰非.已经五年沒有出过非常优秀的车手了.难道这个大个子保安会是个意外的惊喜.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好.”说完.卢四国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把六号车开出來.今天加测一个人.” 吴辰非的车是一号.也就是车队状况最好的车.本次参加比赛的一共有五台赛车.六号车是应急机动车.也就是说万一哪台车临时出现故障.它便是替补上场的比赛车.大赛在即.卢四国自然不会把前五号车交给虬喙开.但他也确实很想摸摸底细.于是选了这台状况相对比较好的车. 既然吴辰非发了狠话.卢四国就决定给他这个机会.如果成绩差.吴辰非的气势自然就会矮下去.自己也不用每次见了他都觉得沒底气;万一这要是个愣小子.把赛车弄出点什么毛病來.正好可以借机要挟吴辰非.赔偿车损可不是个小数目.不怕这小子还不就范.那他身上能创造的价值.可就比那台车更值钱了. “不用那么好的车.你把教练车给他就行.”吴辰非似乎并不领情.斩钉截铁地提出要教练车. 卢四国电话尚未挂断.听到吴辰非的这句话很是纳闷.“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吧.”卢四国虽然狐疑.但并沒有坚持.随即对着话筒改变了指令.“不用六号车.把教练车开出來.” 一旁的虬喙沒想到吴辰非会提出让他去跑车.惊喜之后便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如果自己真的技不如人.那去不成北京也只能认命.可现在机会放在眼前.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一次他只能靠自己來争取了. 三人來到跑道边.看到教练车已经停在了一旁.这台车平时沒什么人用.一直放在车库.现在看到它开出來.不少队员围过來瞧热闹.一般有新车手入队时.这台车才会被开出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在大赛之前.会见到教练车出现在跑道前面……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扑簌迷离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看到这么多人围观.虬喙上车时还有些不好意思.队员们看见坐上教练车的竟然是新來的保安.都感到很新鲜.还从來沒有听说过哪个保安能开赛车呢.于是大多结束了训练的队员都不走了.站在场边等着看比赛结果. 虬喙从來沒在白天开过车.而且还有这么多“观众”.这让他有点忐忑和紧张.吴辰非微微笑了笑.走到车边攀着车门对他说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北京.就看你的了.按你平时那样跑就可以.注意第三个反向弯道.那里不出问題.你的成绩肯定不错.” 虬喙听到这番话.顿时觉得非常心安.看着卢四国发出让他开上跑道的指令.虬喙慢慢将车开到起点.随着发令旗落下.教练车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吴辰非看着开始飞驰的车子.脸上的神情淡定安然.他之所以选了教练车让虬喙开.有两个原因.虬喙从学开车起.就一直用的这台车.操纵、车性都非常熟悉.有利于他跑出好成绩.另外一个原因.所有人都知道教练车不好开.跟队里其他的赛车性能根本沒法比.所以用这台车即便成绩本身不够好、但大家仍然会在心里给一个修正值.这样对虬喙有利. 皎羽看到吴辰非如此笃定.原本揪着的心也放了下來.看着虬喙的赛车一次次从眼前飞掠而过.皎羽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每天观看队员们训练.每一圈大概要跑多长时间心中很是有数.虬喙的速度.成绩绝对差不了. 不只是皎羽.观战的队员更是个个啧啧称奇.卢四国已经开了全程的监控.他抱着手提电脑看着虬喙通过每个赛段的技术.开始他还只是很随意地看看.可等到第三圈.卢四国的脸色越來越严肃.看监控的神情也越來越认真. 几个结束了训练的队员也围着他看电脑.开始还嘻嘻哈哈的.可看到后面却沒有一个人再说话.可以说.这个保安的实力比队里的任何一个队员都不差.甚至就算和吴辰非相比、也并不逊色多少. 赛程很快跑完.计时员在虬喙冲过终点的一刹那按下了计时秒表.卢四国充满期待地看向他.只见计时员面露惊讶的神色.在计时板上写下了成绩.递给了卢四国. 在当天的训练成绩中.虬喙排在第三.比第二名仅差不到八秒.这是天才的成绩.连卢四国都无可否认. “他……以前在哪个车队.”卢四国看向吴辰非.颤抖着声音问道. 吴辰非对虬喙的成绩很有底.见到卢四国的反应.就知道虬喙今天一定是出了彩.“他沒进过车队.开车还是我教给他的.” “还沒有车手资格证吧.” “沒有.” 卢四国就像发现了一块璞玉一般.兴奋异常.“告诉虬喙.跟着车队一起去北京.回來参加车手资格考试.拿到证以后就让他进车队.” 像虬喙这样的车手.作为一个教练.在一生中也不一定能遇到一个.卢四国培养了吴辰非.就已经名列夺冠热门车队的领队行列之中.而这个保安.从某种程度來说.天分比吴辰非还高.只要稍稍**一下.一定能比吴辰非还出色.卢四国本能地感觉到.他不能放过这个人.否则将后悔一辈子. 吴辰非爽朗地笑了两声.迎着将车开下车道的虬喙走了过去.等他把车停稳.吴辰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收拾东西.跟我们去北京.” 虬喙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了一声欢呼.而围观的队员们看向他的目光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惊艳.有羡慕.有仰视.有戒备.虬喙哪里顾得上体味这中间的变化.只顾了开心地将车停到维修车间.下了车对着卢四国鞠了一躬.便转身跑向自己住的板房. 随队北上的问題解决了.吴辰非也不再多说.拉着皎羽离开了喧嚣的人群. 卢四国招呼着其他队员.“好了好了.今天的训练结束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等队员走得差不多了.他安排好车队的事.迫不及待地上了自己的车. “王总.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我们见个面吧……好……我半小时以后到.”卢四国说完.挂上档一脚油门就蹿了出去. 卢四国到达约定的茶楼时.王连弈已经到了.临近联赛.盘口变化很大.听到卢四国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谈.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和联赛有关.于是丢下手上的事跑了出來. 卢四国坐下.王连弈拿起茶壶.给他面前的茶杯里斟满了一杯.“來吧.先喝口茶.明前的龙井.今年产量低.很难得.” “谢谢王总.”卢四国笑着道了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对面的王连弈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皱眉头.卢四国这种粗人根本不懂得品茶.这种茶像他这样牛饮纯属糟蹋.可他并沒露出不悦.慢悠悠地端起自己的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嘬完.随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这次.却沒再给卢四国斟茶. “什么事这么着急.”王连弈眼皮轻轻抬了抬.慢条斯理地问道. 卢四国知道他一向看不起自己.所以对他的态度也不想计较.“王总.我今天新发现一个天才车手.比吴辰非还有天赋.”虽然被王连弈给了个不冷不热的脸子.可发现虬喙的惊喜还是让他非常兴奋. “哦.什么人.”王连弈明显表现出了兴趣.这种新人常常会成为比赛的黑马.会给博彩公司带來巨大的收益.所以就算王连弈对卢四国不感冒.他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前几天招进來的一个保安.跟吴辰非学了几天车.今天开教练车测了一下成绩.出乎意料的好.超过好几个这次参加联赛的车手.” “用教练车跑的.” “是.” 王连弈有些吃惊.卢四国车队中的车况他非常清楚.如果用教练车都可以开出好成绩.换做赛车会是什么样.他非常清楚.难道这个卢四国真的挖到宝了. “是专业车手吗.” “不是.还沒资格证呢.我准备这次带他去北京.回來之后就办入队手续.” 王连弈显然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你能控制住他吗.” 卢四国一愣.这句话立刻冲淡了他原本喜气洋洋的笑脸.“他是吴辰非女朋友的远方亲戚.还不知底细.不过他真是个做赛车手的料.” “吴辰非的女朋友.就是那个叫墨小羽的.”王连弈摆弄着茶壶.歪着头看了看卢四国. “你怎么知道他女朋友叫墨小羽.我好像沒和你说过啊.”卢四国听到墨小羽的名字从王连弈嘴里说出來.有些意外.难道除了他.王连弈还在车队安插了人. 王连弈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我要是只听你的.早就得把裤子都给赔掉了.就你知道的那点事.也就只能把他们的成绩板看看了.还能干嘛.你知道他们每个人每天晚上在哪过夜吗.谁晚上叫了姑娘.谁家里停水停电.这些不知道.我拿什么吃饭.” 卢四国语塞.他沒想到博彩公司竟然就像个情报部门一样.连这些鸡毛蒜皮都要搜集. 王连弈抓起一旁的开水壶.给自己的茶壶加满了水.然后提起茶壶轻轻晃了晃.又给自己的茶杯斟满.整个过程.他都沒有看卢四国一眼. 等他把这杯茶喝完.放下杯子.双手撑在桌面上.这才抬眼看向卢四国.眼神中有着难以抑制的傲慢和轻视. “你知道吴辰非和他的新女朋友为什么住到车队去.” 卢四国茫然地摇摇头. 而王连弈似乎也并不指望他回答.“因为他们在原來的住处受到了不明身份人的袭击.”随后他又问道:“知道那个墨小羽是做什么的吗.” 卢四国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他根本无法预料王连弈下一句会说出什么.因为王连弈似乎生活在一个他完全不能明白的世界里. “她是一个懂得幻术的修道之人.据说是经历过三世.”说到这.他看向卢四国的眼光多了一丝嘲讽.“你现在能想到什么.” “那……那……吴辰非…….”卢四国觉得周身的血液有些发冷.王连弈说的那个神话故事中.有太多的因素是他完全不了解的.对此他除了恐惧.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觉. 王连弈听到这句问话.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微笑.“不错.你慢慢开始上道了.那依你看.吴辰非是个什么人呢.” “我……我不知道…….我带他的时候他刚刚中学毕业.还是个小孩子.他不会是…….” “那我要遗憾地告诉你.他就是.”王连弈将身体靠向椅背.整个人深深陷在沙发里.“吴辰非也是个修道的人.所以他才有胆量拒绝我们提出的合作.” 卢四国早已吓得目瞪口呆.身边的人竟生活在一个他完全不懂的世界.这让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么.那个墨小羽的表亲…….” 王连弈对他纠缠在这些无聊细节上的做法感到厌烦.所以挥了挥手打断了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说着.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拍在桌上.向茶楼的大门走去.“我想找到那个袭击他们的人.”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幕后交易 请使用访问本站。王连弈走出茶楼.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司. 鹏程公司的位置并不在上海市中心.而且在一栋并不太显眼的写字楼里.招牌挂的虽说是个贸易公司.可实际上并沒有什么真正的贸易合同.公司里雇的员工大多是财务专业的.负责公司账目和资金流向管理.公司的账目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假账.而资金流向的去处可就多了.大部分是客户的个人账户. 王连弈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手包往桌上一放.气哼哼地往椅子上一坐.卢四国这个笨蛋.现在做事越來越不动脑筋.要不是他现在的位置还比较重要.只怕也早就废了. 他打开桌上的电脑.习惯性地将博彩页面打开.查看这次联赛各队的押注情况.吴辰非还是夺冠的热门.赔率仍然比较高.只不过他现在不愿合作.很难控制.这让王连弈有点头疼.今天卢四国说的这个保安.倒是一个可以取代吴辰非的人选.但此人來路不明.王连弈根本沒有一点点把握可以掌握他. 想起自己最后对卢四国说的话.王连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跟卢四国说的实话也不多.但这句却是真话.他迫切需要一个人可以克制吴辰非和那个墨小羽. 他的情报员给他看过吴辰非住处的照片.那是他们离开后假托维修人员、找物业拿的钥匙进门**的.墙面的损毁严重.屋里砖石碎片落了一地.一扇窗户已经几乎全部沒有了.从照片上來看.袭击应该是來自于窗外. 这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吴辰非他们两个人决定更改住处.此人一定不简单.如果能将这样的人收为己用.王连弈觉得自己在对这个车队的操控上.就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了. 王连弈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烟.拿出一根点燃.慢慢地吸燃.他现在已经基本沒有烟瘾.经常很多天都不再抽一根.只有遇到困难和烦心的事.才会抽上一两根. 门上几声轻响.王连弈看向门边应了声“进來.”他的秘书应声推门走了进來.“王总.陈晃打电话來说.凌书记请你今天有时间去找他一下.他有事和你面谈.” “好.我知道了.” 王连弈应了一声.见秘书还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便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秘书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王连弈.“有人今天把这个送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所以……” 王连弈诧异地接过纸条.低头看了看.立刻觉得亡魂直冒.只见纸条上写的是.“我就是你想找的人.晚上九点我來找你.” 王连弈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他这办公室在10楼.三面都是实体墙.有一面是玻璃.正对着外面.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昏黄.周围的霓虹灯开了起來.显出一种纸醉金迷的靡迷感. 不过王连弈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的神情.对着秘书吩咐道:“好.我知道了.” 秘书应声出了门.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帮他关上.王连弈抬手看了看表.六点半了.于是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大哥.我现在过來吧.晚上九点我还约了个人.”只听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一声.王连弈也沒再啰嗦.便直接挂了电话. 纸条上说是九点來.应该就是指在这个办公室见面了.虽然王连弈并不能肯定对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可这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线索.所以他必须在九点之前赶回來.跟对方见个面.想到这.王连弈掐灭烟头、拿起手包出了门. 这是上海市政府的别墅区.住着的都是市府的政要.王连弈的车停在最靠边上的一栋别墅门口.站在大门边按响了门铃.不一会便有人來开了门.他显然这这里的人很是熟识.点了个头笑了笑便走进了屋子.开门的人指了指一旁房间的门“老爷子在书房等你”. 王连弈轻车熟路地來到书房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來一声“进來.”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很有穿透力.王连弈推开门.笑着叫了声“大哥”.便走了进去. 书房的书桌边上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魁梧.身体略胖.微微有些谢顶.所有的头发都被光滑整齐地梳理到脑后.一对眉毛很是粗重.到了尾稍处有两三根特别长.就像传说中的长寿每.眼睛大而突出.很有神采.鼻头很宽.嘴唇肥厚.身着一套随意的家居服.正在书案前端着毛笔写字. 照理说这个容貌是个福相.可不知为什么.这一位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面相中透出一股凶气.此人是上海市体育局党委书记.名叫凌曙飞. “连弈來了.來.看看我这字最近是不是又进步了.” 王连弈凑到桌前.只见桌上的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威震四方”. “大哥你果然好书法.颇有大家之风啊.” 凌曙飞听到王连弈的溢美之词.丝毫沒有觉得汗颜.反而开心地大笑起來.“你呀.就会哄我开心.”说完.放下手中的毛笔.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來.坐.” 王连弈也不推辞.跟着凌曙飞走到沙发前坐下.早有阿姨沏好了茶水送了上來. “怎么样.全国赛车联赛要开始了.你那里情况如何啊.” 王连弈來之前就已经猜到他会问这个.于是胸有成竹地回道:“一切都很正常.大哥你尽管放心.” “车队那个小子搞定了.”凌曙飞端起茶杯.掀开盖子在杯口刮了两下.把浮在表面上的茶叶推开.轻轻喝了一口. “有卢四国在那.搞定不搞定那个小子都影响不大.我们能控制住.” “那就好.”凌曙飞放下茶杯靠向沙发.右手在光滑的头顶挠了两下.“我对这次比赛可是很期待哦.连弈啊.别辜负我啊.” “不会不会.”王连弈连忙应着.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不过大哥.这次局里对比赛的成绩有沒有指标要求啊.” 凌曙飞闻言笑了起來.“我就等着你这么问呢.你不问我还真心里不踏实.”说完伸手拍了拍中部隆起的肚子.“赛车是小众运动.局里对于这种比赛口头上是重视.可并沒有给硬性指标.我跟局里几位领导私下碰了碰.团体赛最多进个前八就可以了.如果成绩太差.恐怕车队投资方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要你看着操作.” 王连弈微微皱了下眉头.在成绩和比赛结果之间进行平衡.从來都是最困难的.不过好在凌曙飞并沒有把他们的余地封得太死.加上盘口面对全国.所以估计还是能好好干一票. “行.大哥.交给我吧.您只管放一百个心.” 凌曙飞等的就是王连弈这句话.这也就意味着.他在国外的银行户头上至少又能多出个八位数.也快退休了.挣也挣不了几年了. “那你这里还有沒有什么困难、需要我给你帮忙的.”凌曙飞故作姿态地问了一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王连弈要是说沒有那自然最好.不过为了装装样子.凌曙飞还是要做做表面文章. 王连弈听完.几乎立刻就想到今晚马上要见到的那个人.这个主动送上门的人到底什么來路、是敌是友.他并不清楚.万一……想到这.王连弈笑着对凌曙飞说道:“大哥.你能不能帮个忙.今晚派几个警察借我用用.” “你要警察干嘛.你那都是先付款.又不存在催债的问題.”凌曙飞很了解王连弈的生意.他还从从沒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今晚见个人.不过我心里不托底.所以想请几个警察叔叔给我压个场子.” 凌曙飞哑然失笑.“在上海这个地面上.还会有人敢惹你.” “大哥你见笑了.只不过想图个保险.” 凌曙飞站起身來.“好吧.政法委书记和我有点交情.我帮你打个电话.” 王连弈见状也站起身來.将手上的茶杯端端正正地放回茶几上.“那麻烦几位警察兄弟到我公司去一趟.八点半之前务必要到.大哥.那我先走了.您继续忙.” 凌曙飞笑着点点头.把他送到门口.王连弈坐上自己的车.想着即将见到那个神秘人物.心中既兴奋又害怕.甚至忘记了每次从这里出去都要念叨一路的对凌曙飞的咒骂. 他虽然尊凌曙飞一声“大哥”.可实际上两个人都很清楚.彼此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而从骨子里.两人都有些瞧不起对方.王连弈鄙视凌曙飞是一条国家的“蛀虫”.凌曙飞嫌弃王连弈身上充满了铜臭.可就是这样两个彼此憎恶的人.仍然可以握手言欢、称兄道弟.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也许原本就是这样虚伪和**裸.为了利益.什么样的交易都可以达成.包括违背自己的本心、好恶. 而现在赶回公司等待与那个神秘人物的会面.已经远远比咒骂虚伪的凌曙飞更重要.更何况.他还要好好安排一下那些即将到來的警察.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阴险合谋 请使用访问本站。王连弈回到公司.已经八点四十了.路上來不及吃饭.随便找了个快餐厅买了份套餐.在车上边开边吃了下去.他这种时候很少.因为已经很少有人值得他连饭都不吃也要准时赶去约会了. 凌曙飞果然有些能量.他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等着他了.王连弈笑嘻嘻地跟几个威武的公务人员打了个招呼.带着他们來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让他们在这里值守一下.这些警察很年轻.身体也比较强壮.把这当成领导交给的重要任务.所以格外配合.霸气十足地在门口站成两排.守住办公室的入口. 王连弈打量了一下.心里凭空有一种安全感.不管來的是什么人.有这些警察压阵.就算來者不善.他也不至于吃亏. 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王连弈独自走进了办公室.屋里沒开灯.黑漆漆的.阑珊的夜色透过玻璃映进他的眼中.王连弈早就沒有了欣赏夜色的心境.随手打开了办公室的灯.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这个封闭空间. 离九点还差几分钟.王连弈打开电脑.看了看最新盘口的赔率.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他却有些心神不宁.他干脆合上笔记本屏幕.慢慢踱到落地窗边.外面的七彩霓虹绚丽夺目.城市的夜总是带着一种无可言传的奢华和迷离.王连弈的眼光沒有停留在斑斓之上.而是望向远方无尽的黑夜之中.这些灯红酒绿已经让他完全丧失了兴趣.不可知的未來才是让他更加着迷的挑战. 正当他沉迷在遐想之中时.窗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视线.王连弈被这个人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向后连退几大步.差点惊叫出來.自己的办公楼在十二楼.这人凭空出现在窗外.实在太过诡异. 窗外的人满头银须银发.一身道士打扮.瘦骨嶙峋.双目炯炯.面色在霓虹的映衬下瞬息万变.而他看着王连弈的目光毫无温度.看到王连弈惊惧的眼神.他淡淡地摆了摆手.身前竟现出几个字“我就是你等的人”. 王连弈这才明白.这个会凌空的人便是他在找的人.于是他连忙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对着凌空而立的道人沉声问道:“给我送纸条的是你吗.” 窗外的道人点了点头.“正是.” “你知道我正在找你.”王连弈清楚地记得.那张纸条上写的是“我就是你想找的人”.可自己这个心思除了卢四国、谁都不知道.这个老道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找他的. 道士脸上仍然沒有什么表情.指了指被王连弈挡住的窗户.“你就是这样待客的.不请我进去坐坐.” “哦.老神仙请.”王连弈连忙让开窗口.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后只觉得眼前一阵风掠过.再定睛看时.那个道人已经坐到了他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至于他是如何进屋的.王连弈完全沒看清. “贫道乌虚.你可以称我道长.”乌虚主动报上名号.虽然他根本也不需要这个人记住自己.但毕竟这个人有用.自报家门也可以表示自己的合作诚意. “在下王连弈……” 王连弈正要自我介绍.可立刻被乌虚打断了话头.“我并不在意你叫什么.也不关心你是做什么的.我只在乎一点.你是不是要对付吴辰非和他的那个女人.” “道长你怎么知道.” 乌虚对王连弈这种小心谨慎很不耐烦.这个蠢货就会浪费时间.看來如果不赶紧跟他交个底.他还会沒完沒了.“废话不要多说.你还是听我说完.吴辰非和那个妖孽的住处是我去毁掉的.而且后來我还和他们打过一场.只是他们人多.我一时不能得手.多余的事情你也不要多问.我只告诉你我想要什么.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然后我们再看如何合作.” 王连弈能把公司从路边的小赌摊做到现在这个规模.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听乌虚这样一说.他立刻明白了这人跟他就是简单的利用和被利用.他们不可能成为长期合作的伙伴.更不可能成为朋友.既然道士这样直接.那他也可以更加**裸.不必再有什么其他的顾虑. “好.既然老神仙这样说.我也來个直接的.我控制不住吴辰非.就只能弃他.但那个会开赛车的保安我想留着.至于吴辰非那个女朋友.我沒兴趣.道长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处理.” “弃他.怎么弃.”乌虚除不掉皎羽.每次都是因为吴辰非.如果能够借着这个人的手除掉吴辰非.那皎羽的命也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至于那只黑鹰.乌虚沒兴趣.他要留就留给他. 王连弈喜欢和乌虚的交流方式.做他们这一行.揣摩、试探、虚虚实实、口是心非的事情遇到太多太多.他早已疲惫不堪.像乌虚这种毫无客套的谈话.反而让王连弈觉得非常放松和享受.唯一有一点.他心中沒底.那就是这个叫乌虚的道士为什么会找上他. “弃.就是不用.或者赶出车队.” 乌虚听完挑了挑眉毛.“死呢.他要是死.会怎样.” 王连弈心中暗暗一惊.虽然他们也做过这样的事.但那都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的手段.因为死了人毕竟会有很多麻烦.要想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必须下很多功夫.通常不合作的人.最多做点手脚让他听话罢了.很少会动用灭口这一招.而现在这个老东西.一开口就要取吴辰非的性命.这是有多大仇恨啊. 再说.他既然可以袭击吴辰非他们.为什么当时不杀死他. “这……这就沒必要了吧.我只是求财.伤人性命这种事不合适.” 乌虚挑起眼角瞟了一眼王连弈.心中暗骂“虚伪”.这些个凡夫俗子嘴里说得冠冕堂皇.可暗地里做的事又有几件合适的. “不妨和你托个底.我对吴辰非并不感兴趣.我想取的只是他那个女人的性命.不过吴辰非在.我便得不了手.既然你也不需要他了.让他消失又有何妨.他做的那种事.有个意外太正常了.不会惹人怀疑.要知道.除了他.那个女人和那个保安我可以随时杀了他们.不过如果你帮我对付了吴辰非.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留下那个保安的命.” 王连弈听到这里.心中竟然有些暗喜.闹了半天.这个老道是因为对付不了吴辰非、才要利用自己的力量.看來这个合作越來越有意思了. “这位道长.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杀他那个女朋友.” 乌虚脸色一暗.“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題多了一点吗.” 王连弈干笑两声.“合作不是也要多了解了解嘛.” “不必.我们各自做好该做的.其他的你不用多问.”乌虚见他还是沒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又跟上一句.“有些事.我想你也不会愿意知道.” 说完.乌虚抬屁股从沙发上站了起來.紧紧盯着眼前的王连弈.“我有一个周密的计划.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们好好商议一下.” 王连弈感到自己的价值不低.还端起了架子.“老神仙.不是我不相信你啊.你看看你从进來到现在.虽然说了你的目的.但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实力.这样怎么合作.你总要向我证明一下吧.” 乌虚忍不住冷笑了几声.“证明.我要是真的证明给你看.你觉得你放在门外的那几个人能起什么作用.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那我只好得罪了.”说完.右手指伸出对着门口连点几下.随后挥了挥手.“出去看看吧.” 王连弈满腹狐疑.不过还是依言走到门口.开门向外一看.只见原本整齐威武站在门口的几位警察.现在东倒西歪地全部趴在了地上.王连弈心中大骇.这个道士竟有如此神通、眨眼间就能隔着墙把人击倒. “这……这……老神仙.他们…….”虽然这道士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可这些警察毕竟是借來的.万一有个闪失.王连弈根本沒法交代. 乌虚转过身去.背朝着门口阴恻恻地说道:“放心吧.沒大事.只不过被我隔空点了穴道.” 至此.王连弈对这个找上门來的道人再无怀疑.光凭刚才露的这一手.就足以制服任何一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看來这个合作.他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老神仙你说说你的计划吧.”王连弈虽然是迫不得已.但语气却装作轻松愉快. 乌虚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表情丝毫沒有变化.轻轻走到王连弈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会儿.王连弈的脸色在阴晴之间连续变化几次.最后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按照他的安排.这是个一劳永逸的计谋. “你只要安排好这一件事.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乌虚眯缝着眼睛.看着王连弈. “你保证那个保安可以听命于我.”王连弈还有最后一点不放心.如果这个做不到.那他忙活这一场就完全沒有意义了.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意外车祸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乌虚这时已经转身向窗户走去.“我只保证留他一命.至于他是不是听命于你.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他头都沒回.扬手朝身后一挥.随即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掠出窗户.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道长.门外那些警察请帮助解开穴道……”王连弈的话还沒说完.乌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可好.借兵借來个大麻烦.王连弈嘴里嘟囔了一句.连忙开门走到外面.只见那几个警察正踉踉跄跄爬起來.他们好好地站在门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身上一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过來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 王连弈见警察们都沒事了.总算是放下了心.这个叫乌虚的老道着实有些手段.只可惜自己根本控制不了他.不然这个人一定能帮他做很多事. 警察们到底年轻力壮.很快又看起來什么事都沒有了.王连弈对他们连声称谢.喊了一直守在门外的助理带他们去宵个夜.这一天下來他也累得很了.把他们打发走后.自己也出了公司.开车回家. 而这个时候.皎羽一行人正在黑夜中聚气修行.这几天运功.皎羽总感到体内真力充沛翻涌.丹田气海越发显得狭小局促.这是要修为突破的前兆.十日之内必可迎來新的天劫.精进到更高境地.她现在已经是兽禽修为的最高境界..上仙修为.再往上精进……便是真正的修成人体.得道成仙. 这是所有兽禽修行的终极目标.到达这个境界之后.便有一个最大的变化.那就是死后托生便可以重新做人.而不是继续托生为各种各样的动物. 皎羽虽然已经可以以人形存在了上千年.但面临这次的天劫却心情异常激动.这就意味着.不管她和吴辰非能不能长生不死.她都可以与他一起投胎转世.而不必再担心堕入不同轮回.从此永不相见. 离她不远处坐着的是虬喙.因为已经被卢四国批准随队北上.所以格外高兴.今天难得沒有再去练车.而是跟着皎羽、吴辰非一起來打坐修行. 三人中最淡定的是吴辰非.他运功的方法与他们不同.表情面容也更加安详平和.周身散发出的紫金气息透出一派威严庄重. 后天车队就要启程了.明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所以三人并沒有耽搁太长时间.一个周天之后就回到了房间里休息. “小羽.”吴辰非一进屋.便轻声呼唤着皎羽. “什么事.辰非.” 吴辰非走到她的面前.这件事他想了好久.一直想要问她.“我在想.十天之后我们就会结束比赛.到那时也是我们归隐的时候了.你有沒有想好.我们最后去哪里落脚.” 其实这个问題皎羽也想过很久.听到吴辰非问起.不禁笑了笑.“其实呢.像我们这样的人.归隐最好的去处便是昆仑.只是乌虚是昆仑门人.我们离他太近终归不好.所以我后來想了想.我们可以去火麒麟修行的那一片火山.你上一世的时候我去看过.那里收到的破坏很小.也适合修行.” 吴辰非将皎羽拥进怀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对我來说都是一样的.” 皎羽将头靠在吴辰非的胸前.那种安慰的感觉让她无比沉醉和贪恋.“这一去.只怕就是永远了.辰非.你明天去跟自己这一世的父母道个别吧.他们毕竟生养你一场.你不能在他们膝下尽孝.可也不能不辞而别.” 吴辰非吻了吻皎羽的秀发.“嗯.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个.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去一趟吧.” 皎羽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多一个人.最后就会多一份牵挂.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就是.” 吴辰非想了想.她说的不是沒有道理.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各自睡去.第二天一大早.不等车队的人到來.吴辰非便早早地离开车队.向自己这一世的家里赶去. 杨铭急急忙忙地爬了起來.准备去学校上课.她的伤已经全部好了.学校已经临近考试.她拉的课太多.必须尽快回去把笔记补起來.不然挂科就太难看了.可休息了这么多天.早上根本醒不了.闹钟响了很久她才勉强起床.收拾完一看时间.已经快迟到了. 杨铭为了赶课.昨天特意找同学借了一台电平车.她骑上车.发动了引擎.电瓶车平稳地冲了出去.快要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來.杨铭学开电平车时间并不长.操作也不熟练.听到手机铃响根本就不想接.可打电话的人似乎根本不顾她愿意不愿意接听.坚持不懈地打了一遍又一遍.铃声吵得杨铭实在沒办法.只好腾出一只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來. “喂.” “杨铭你现在真是胆子大了呀.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电话里的男人说话很凶.声音大得让杨铭忍不住将听筒拿得离耳朵更远了一些. “刘哥.你误会我了.我正在赶去学校上课.快迟到了.顾不上……”杨铭一直很害怕这个男人.更何况拿人家手短.她这两年沒少从他手里拿钱.自然对他忌惮万分. “你迟到不迟到关我屁事.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暂时可以先别管吴辰非那个小子了.他的事有人会处理.” 杨铭听他这样说.心里松了口气.墨小羽來了之后.她就给刘哥打了电话.说不敢再招惹吴辰非.可那边一直沒回话.今天自己终于也算解脱了.“我知道了.刘哥.谢……” 还沒等说完.杨铭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杨铭单手握把.车子已经开到了学校的门口.她一心二用.根本沒看到左转进校园的这个路口的红绿灯变了颜色.直接左转就要驶进学校.这时.对面一个小货车按照绿灯指示全速通过路口.根本沒有看见正在左转的杨铭.当杨铭电话说到一半.就发现货车冲着自己飞驰而來. 如果她反应够快.立刻加速冲过去.一切就都会沒事.可此时她单手握把.另一只手还抓着手机.看到冲过來的货车直接就傻在了原地.随着货车一声尖利的刹车.杨铭被车头直接撞得飞了起來.直飞出近十米后.才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而货车也在撞飞了杨铭之后.撞碎电平车.停了下來. “不好了.出人命了.”行人的叫喊声.通过飞落在一旁草丛中的手机.传到了电话另一头男人的耳朵里…… 正在车队带着队员准备出发的卢四国.收到了王连弈的电话.放下电话.他立刻找到了皎羽.“墨小羽.吴辰非去哪了.” 皎羽正在准备车手的赛车服.听到卢四国询问.连忙站起身.“哦.卢指导.他今天先回家看看他父母.下午就回來了.” 卢四国有些震怒.“这很快要出发.他离队怎么也不跟我请个假.” 皎羽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想替吴辰非辩解.而是问道:“出什么事了.卢指导.” “他女朋友……哦.不是.杨铭出车祸了.这会正在医院抢救.有生命危险.” “车祸.怎么回事.杨铭现在在哪家医院.”人命关天.这种事连皎羽听了也觉得很是严重.就算吴辰非不在.她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过去看看. “长海医院.”说完卢四国又摆了摆手.“算了.你还是别去了.这里这么多事.你走了忙不过來.再说你去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題.吴辰非回來让他直接去医院吧.” 皎羽看着卢四国余怒未消地离开.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出门找到了虬喙.他这会正跟在机务人员身后.帮着把赛车装车.说是帮忙.其实也沒做什么.只是在周围转悠.看着那些漂亮的赛车傻笑. “虬喙.” 见皎羽过來.虬喙立刻走到她的面前.“什么事.” “杨铭出了车祸.听说有生命危险.辰非回家了.我又走不开.你能不能去医院看看情况.”不管怎么说.皎羽虽然和杨铭算是情敌.但她却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丝毫恨不起來.想到那个跟自己一样面容、一样身体的女子正在生死边缘挣扎.皎羽就觉得自己有责任关心一下她.哪怕只是为了吴辰非. “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女人.”虬喙并沒有见过杨铭.不过听皎羽说.那人与她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多少也很好奇. 皎羽点了点头.“长海医院.你过去找找看.” “好.”虬喙闻言.转身就要往外走.身后的皎羽却轻声叫住了他.“等一下……”她低头沉思了片刻.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头看着虬喙.“你……幻成辰非的样子去看她吧.万一她挺不过去.让她看看辰非.别让她带着遗憾走.” 虬喙迟疑了一下.可最终什么也沒说.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皎羽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原本对于杨铭的存在一直心存疑惑.这一刻释然了.天道如此.不容置疑.无缘无故出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终归不合理.只可惜.好好一个女孩子……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北上前夜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吴辰非回到车队.已经下午三、四点了.此时虬喙已经回到了车队.但皎羽并不在.看到吴辰非回來.虬喙立刻将他拉到了一边. “你怎么才回來.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叫杨铭的.早上被车撞了.抢救了一天.还是沒醒过來.” “你说什么.”吴辰非一把抓住虬喙.“她死了.” 虬喙摇了摇头.一脸惋惜.“死倒是沒死.不过……”说到这.他四下看了看.确认沒人注意他们.这才继续说道:“我看了一下.她的魂沒了.” “魂魄离体了.”吴辰非追问了一句. 虬喙点点头.“我去医院见到她的时候.已经不在了.后來我还特意去了一下车祸现场.那里人太多.魂魄早就散掉了.” “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吴辰非抬脚便要走出去.虬喙连忙拦住他.“你就别去了.我今天去医院是幻形成你的样子去的.就是怕杨铭撑不住.让她见你最后一面.只可惜她一直就沒醒过來.现在皎羽已经去了.她把我的铜铃拿去.看看能不能把她的魂魄招回來.” “不行.我不放心.你在这里守着.我现在就去医院.到底你哪个医院.” 虬喙见拗他不过.只好叹了口气.“长海医院.现在已经转入重护病房了.你快去快回吧.明天车队就要出发.卢四国找了你一天.” 吴辰非点了点头.根本顾不上天色还沒暗.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便御起风行诀.尽量提高飞行高度.避开人们的视线.直到医院上空.才找了个角落直直降落下去.所幸并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吴辰非快步跑到门诊大楼.问清了重护病房的位置.马不停蹄地奔了过去.对于杨铭.他心里还是存了愧疚的.现在杨铭有难.他不能装作不知道. 快到病房的时候.一个男人和他擦肩而过.只听他对着电话说道:“老大.应该是植物人了.怎么办.” 吴辰非停住脚步.想细细听清楚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说的是杨铭.果然.电话那头传來的声音让吴辰非觉得非常熟悉.“人先留着.或许还有用.医院那边你把手续办好.” “好的.老大你放心.”男人说着就收了线.快步转个弯.不见了人影. 吴辰非等他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皱着眉头來到重护病房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重护病房分为两层.坐在外面的是一个值班的护士.见到吴辰非进來楞了一下.这个男生好帅.她每天在医院里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及其家属.但这样帅气俊朗的面容.并不多见.于是她一反平日不耐烦的口气.轻声问道:“你有什么事.” “杨铭.是我朋友.我想进去看看她.” 护士迟疑了一下.指了指一旁的玻璃门.“她是重症病人.现在暂时不方便探视.你只能隔着玻璃看看她.” 吴辰非走到玻璃门边向里看了看.只见一张病床孤零零地放在病房中央.床上躺着一个人.隔着这么远他看不到杨铭的样子.可周围各种仪器的管子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情况怎么样.” 护士小姐很喜欢和这个帅哥说话.站起身來也走到门边.柔声细气地说道:“这个病人有些奇怪.” 吴辰非调过头來看着护士.“怎么个奇怪.” “她脏器损伤很小.外伤也不大.一点不像个车祸病人.只可惜……就是身体沒有任何反应.”说到这.小护士看了看吴辰非.目光中充满欣赏和仰慕.“你是她什么人啊.” 吴辰非根本沒时间揣摩护士的小心思.“我是她朋友.那她这样.康复的可能性有多大.” 护士摇摇头.“这个很难说.她这种情况基本上进入植物状态了.就是你们常说的植物人.植物人苏醒.有些几天就能醒.有些永远也醒不过來.说不准.” 吴辰非的目光停留在病床上.久久沒有移开.床上的女子.结束了他寻找皎羽过程中最艰难和绝望的一段日子.他忘不了初见她时的狂喜.这个不是皎羽的女子.却作为她的替身温暖了自己.就像沙漠中漂泊多年的旅人终于看见了一片绿洲. 他不爱她.但是他感谢她的那一段相伴.如今她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他感到了命运的不公. 尽管她不是个乖巧的女孩子.甚至有些任性.但落得这样的结局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护士见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再理会自己.隐隐有些失望与不快.她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撅着嘴继续做事.过了好一会儿.吴辰非才向后退了几步.來到她的面前. “我來之前.是不是有个男人刚离开.” 护士有点恼他.态度明显沒有刚才热情.“是啊.那人给她办的住院手续.” “那人和她什么关系.”吴辰非虽然不认识那个男人.但在电话中跟他通话的那个人.吴辰非却见过.那个应该就是卢四国给他引见的王连弈.要给他钱的那个与博彩有关的男人. “你不是她朋友吗.怎么会不认识那个人.那人说是她哥哥.”护士说完.就不再理他.而是带上口罩.推门进了病房.将仪表上的各种数据看了一下.等她出來.就发现那个帅气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吴辰非走出病房.向着那男人离去的方向跑去.可直追到医院外面.他也沒有再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杨铭是家里的独生女儿.那人说是她哥哥.肯定是在说谎.而他说谎.就意味着一定有问題 . 外面夜色已经降临.匆匆忙忙的行人來來往往.融入其中的人便再难寻到踪影.吴辰非站在医院的门口想了想.快步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凌空而起.他凌空飞到杨铭的学校附近.颈上指环的温度越來越高. 当他行到校门的正上方.看见皎羽远远地向他掠了过來. “找到了吗.” 皎羽轻轻摇了摇头.“沒有.这里阳气太重.魂气根本沒法在这里停留.我已经找到郊区了.还是沒招到.” 吴辰非看着皎羽.一阵心疼.“算了.你也尽力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皎羽注视着他.一脸歉疚.“对不起……” “说什么呢.这事跟你也沒关系.走吧.”吴辰非拉上皎羽的手.引着她向车队的方向飞了回去. “小羽.我觉得以前杨铭和博彩公司的人肯定有联系.说不定他们一直在利用杨铭.想控制我.” 皎羽想起那天她去找杨铭时、杨铭打出的那个奇怪电话.“不是沒有道理.我听到杨铭打电话给一个叫刘哥的人.说不敢再缠着你了.” 吴辰非眉头忍不住揪了起來.默默地飞行.沒有再说话.皎羽知道他心里有事.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边.但两人的掠行速度并沒有减慢.很快便來到了车队驻地附近. 还沒降落.他们就看到虬喙來到了面前. “你们小心.卢四国他们今晚都住在这里.他找了你一天.火冒三丈了.” 吴辰非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三个人找了个更僻静的角落降了下來.徒步走进驻地.明天要运走的东西都已经装车.驻地里的板房大多都已经拆除.只剩了四、五间.而这几间板房里都亮着灯. 虬喙偷偷指了指原來休息室的那一间.吴辰非点了点头.走过去敲了敲门.只听里面应了一句“进來”.吴辰非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休息室的沙发、地板上放着好几个睡袋.车队不少人睡在这里.见吴辰非进來.正躺在沙发上的卢四国站起身來.黑着一张脸对他说道:“吴辰非你跟我出來.”说完径自走了出去. 吴辰非挠了挠头.跟着卢四国出了门.两人走到离休息室很远的地方.卢四国才转过身來怒视着吴辰非. “吴辰非你今天去哪了.” “我回家看了看父母.” 卢四国伸出手指不停点着吴辰非.“明天要北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时候要回去看父母.再说.就算要去.为什么不请假..” 吴辰非心情不好.并沒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请假不是也这样嘛.有多大区别.” 卢四国被他气得半天沒说出话來.自从上次送钱的事情之后.吴辰非一直不肯跟他再建立合适的交流.这样下去.别说控制了.连正常的训练也会无法进行.看來这次回來必须和车队投资方好好谈谈.吴辰非留不得. 想到这.卢四国不想再将这种无意义的谈话继续下去.用手在面前挥了一下.不再说什么.撇下吴辰非自己走回休息室.将门“咣当”一声猛力关上. 吴辰非沒有回头.目光投向那一片黑暗之中.对这个他曾经深爱的运动.吴辰非现在根本爱不起來了.好在一切就快要结束了.吴辰非突然有一种对于解脱的盼望. 而此时.走回房间的卢四国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短信.他打开手机点开随便看了一眼.却被短信的内容吓住.忍不住向上翻页细细将短信的内容重新看了一遍.猛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车队抵京 早上五点。车队的人就都起來。开始做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皎羽、吴辰非都彻夜沒睡。他们通常休息的休息室被占了。于是两人干脆远远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坐了一宿。虽然沒有睡觉。但彻夜运功却让两个人精力充沛、毫无疲倦之感。 卢四国满腹心事。一宿沒睡踏实。早上起來双眼通红。不过他不能分心。今天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张罗。 一直忙活到六点半。所有的人全部集合完毕。东西也全部收拾好了。卢四国挥了挥手。车队便开动。向北京方向驶去。 虬喙坐在拉赛车的大卡车上。而皎羽、吴辰非乘坐的是车手和教练、后勤们统一乘坐大客车。车上很安静。车手们习惯了晚起。这么早就上路都有些不适应。所以大多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倒是坐在最后一排的皎羽和吴辰非很有精神。 一连三天。车队白天行进、晚上露营。虽然辛苦。但还算顺利。车队虽然只有皎羽一个女孩子。少了些“男女搭配、行路不累”的调剂。但车队都是年轻小伙子。个个精力旺盛。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完全不觉得闷。 第四天中午。车队抵达北京。赛场在朝阳区。可大型货车沒法进城。组委会为了照顾各车队。安排晚上十一点之后。货车可以进入。所以他们只好将车停在外环郊区。等待天色暗下來。而大客和小型车辆先行进城。抵达比赛场地。 这里的场地比上海车队训练的场地要大不少。弯道和路况也不相同。他们一到。立刻有赛事组委会的人过來接待。很快便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毕竟对于新的场地和赛道都有些好奇。车手们刚安顿好便來到场地边。观察赛场。 已经到达的车队已经不少了。场地里已经有先到的车队在进行适应训练。这让队员们个个摩拳擦掌。非常技痒。只到天色擦黑。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到酒店用餐。教练们已经办完车队报到及车手登记。只等今晚卡车进來将板房和赛车拉來。就算一切就绪了。 吃过晚饭。卢四国开了全队会议。安排了晚上的卸车和明天的训练。车队的训练时间很有限。必须按照组委会的安排进行。错过时间就要重新再排。所以他一再强调时间。 散会时已经是八点钟了。车手们要保证充分的休息睡眠。所以早早回了房间。而皎羽和虬喙要跟后勤一起。等着接车。估计要忙上一宿了。 两人坐在下榻酒店大门外的喷泉边。着晴朗夜空上的点点繁星。 “你真的准备留下來做赛车手。”皎羽有些担心虬喙。最近她听到关于赛车这个行当里的黑幕比较多。虽然她也知道虬喙从來沒有像对赛车这样、表现出对一件事如此的执着。但让他一个人留下來面对这些。皎羽不放心。 虬喙笑着点了点头。“一直以來。我跟着你都是为了保护你。现在你的身边有了吴辰非。我也就放心了。我想……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情。” 其实关于这一点。两人之前根本沒有谈论过。但是这么多年的默契。让他们都深知对方。就像皎羽知道虬喙想留在车队一样。虬喙也清楚。皎羽和吴辰非已经萌生了去意。 几千年的缘分。到这里或许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皎羽沉默着沒有说话。黑暗中两人的心情都有些许伤感。皎羽自然能体会虬喙的心情。今后的隐居生活。着她和吴辰非在一起。对于虬喙來说是有些残忍。更何况魅儿已经离去。孑然一身的他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了。 “人类的圈子要比我们复杂很多。你确定自己能够应付。”尽管知道以虬喙的实力、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伤害得了他的。皎羽仍然多问了这么一句。她担心的根本不是明枪。而是人类的奸诈和阴谋。虬喙一向心思简单。她真的不敢确定他能自己应付得來。 虬喙笑得依旧那么憨厚淳朴。“放心吧。我虽然简单。但也不是傻瓜。不会随便就被人算计。倒是你们。要多加小心。乌虚那个老杂毛到现在也沒死心。你们就算归隐。他也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皎羽重重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又觉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來表达自己的心情。于是干脆转过身。向他们住的这个宾馆。不远处对着他们的一个房间的阳台上。吴辰非微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两人的对话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可他沒有下去加入他们。也许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长谈。几天后。这一对共同修行了几千年的伙伴就要分开。吴辰非不想去破坏他们的这场提前的告别。 快到午夜的时候。大卡车终于到达了比赛场地。组委会和车队的后勤人员紧张而有序地将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了下來。又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了临时板房的搭建。并将所有赛车逐一检查后入了库。一切准备就绪。天色已经蒙蒙亮。辛苦了一宿的人们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宾馆房间。下午还有训练。他们要抓紧时间睡上几个小时。 皎羽是车队里唯一的女队员。所以她的房间是和一名女记者拼的。女记者家是北京的。晚上都会回家住。这样一來她一个人落得一个单独的房间。条件甚至比吴辰非还要优厚。 皎羽刚刚回到房间。门上便传來了叩击声。皎羽打开门。只见吴辰非微笑着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两个面包和一杯饮料。 “忙了一晚上。我來送补给。” 皎羽笑着让开。放吴辰非进了屋。自己随手把房门轻轻关上。“怎么來得这么及时。” 吴辰非将手上的东西放到她的床头柜上。站起身一把将皎羽揽入怀中。“因为我的心在你那里。自然來得及时。”说着吻了吻她的秀发。“忙了一晚上。赶紧吃点东西睡一会吧。你这样我着都心疼了。” 皎羽将头靠在吴辰非的胸前。每次他抱住自己的时候。皎羽都会感到难以抑制的甜蜜和踏实。这一世。吴辰非给她的安全感与前两世完全不同。过去他沒有皎羽强。他的保护是舍命拼來的。而这一世。吴辰非的强大。让皎羽时刻都能产生这种幸福和依赖。让她毫无保留地信任和托付。 “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会觉得累。” 吴辰非低下头托起皎羽的下巴。“小羽。我们永生永世都会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分开了。好了。快來吃东西。饿坏了你我可就造了大孽了。” 皎羽忍不住扑哧一笑。从吴辰非怀里挣脱出來。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了下來。伸手将面包抓了起來。面包很松软。还带着温热。 “你是从哪里弄來的。还是热的。” 吴辰非抓起另一条面包。撕了一块丢进自己嘴里。“宾馆的餐厅已经在准备早饭了。我到厨房去了一趟。跟大师傅说了几句好话。就讨來了这个。趁热快吃吧。凉了就硬了。” 皎羽笑而不语。当着吴辰非的面把面包全部吃了下去。胃部的充盈让她觉得身体微微有些发热。吃饱的感觉可真好。 吴辰非将饮料杯子也递给她。“牛奶。趁热喝了。然后赶紧睡觉。” 皎羽乖巧地接过來。同样老老实实地喝光。尽管她是修行之人。可两天沒睡也让皎羽有些疲倦。吃饱了。人的困意就更重。 着皎羽有些迷散的眼神。吴辰非将她轻轻放平在床上。又从被柜里将一床被子抱过來盖在她的身上。“好姑娘。好好睡一觉。下午我來叫你起床。” 皎羽微笑着闭上双眼。不一会就沉沉睡去。呼吸也变得沉稳缓慢起來。 吴辰非着睡着的皎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眼中的皎羽。不管什么时候都让他为之动心动情。所谓柔能克刚。皎羽的柔情似水。似波澜不惊。可每每遇到自己这块顽石。总能让自己被她征服。 睡梦中的皎羽。鼻翼轻轻翕动。因为暖热。双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吴辰非别过头去。起身准备出门。面对这样的皎羽。吴辰非要做到自控实在太难了。好在今后二人世界的日子还长着呢。一想到从此就可以与皎羽常相厮守。吴辰非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期待。 队员们陆陆续续开始起床吃早餐了。和吴辰非住在一个房间的刘风洋。早已和他尽释前嫌。缠着他聊了一晚上虬喙。虬喙那天显示出的意识和技术。早已远远在刘风洋之上。所以他怎么想怎么不服气。昨天躺在床上一直在打听虬喙的事。 本來最近刘风洋状态不错。成绩一直在上升。很有可能从替补车手转成正式车手。可是现在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來了这么个虬喙。这让他的转正梦似乎更加遥远了一些。 早上刘风洋一睁眼。就见吴辰非的床空了。刘风洋一合计。就猜到他是去找自己女朋友去了。要说这个墨小羽还真行。过去吴辰非那么心高气傲的爆脾气。可自从认识了这个墨小羽。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跟在她身后就像个……小绵羊。对。小绵羊。 这个墨小羽來还真不一般。 ------------ 第一百四十章 :皎羽失踪 北京的气候和南方差别很大车队不少人都有些不适应不过皎羽他们三个人却毫无不适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在北方呆过很长时间 连续几天的训练吴辰非的状态都非常稳定而卢四国特意在参赛车手训练完之后专门让虬喙也上赛道跑一跑每一次成绩都让卢四国欣喜万分场地里常有來自全国其它车队的车手看到虬喙驾驶的赛车让他们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上海车队是从哪里又找來一个天才车手 卢四国这几天非常忙碌训练和全队的日程安排让他很伤脑筋同时这两天來自上海的电话也特别多有投资方打來询问情况的也有体育局打來的不过更多的是來自王连弈的电话每次接完王连弈的电话卢四国都会变得情绪低落一个人憋着半天不说话 随着比赛日期的临近队内的气氛也越來越紧张倒是刘风洋这样的替补队员每天压力比较小沒心沒肺地傻乐呵有事沒事地还会去组委会那里找年轻的女孩子聊天说笑 转眼就到了预赛的时间预赛是根据每个车队报名车手的成绩分组进行的而预赛结束后成绩好的车手就会获得最早出的资格这样受其它车辆的影响就会少些有利于创造好成绩所以预赛虽然并不决定名次但仍是很多优秀车手争夺的目标 吴辰非的报名成绩在第一梯队里所以是第三组出的车手这个赛道比上海的长路况也更复杂不过经过了几天适应性训练吴辰非早已熟悉了所有的弯道再加上他的心态非常好所以挥特别稳定 皎羽來到北京后比在上海时还要忙碌了比赛前要准备的事情太多队员每天训练换下來的赛车服也要及时送去清洗条件不比以前在上海时那么方便所以一天下來花在奔波和沟通上的时间要比以前多很多不过虽然劳累她一想起很快就要來到的田园牧歌般的生活就禁不住眉眼带笑做事也更有劲儿 到了晚上预赛成绩公布吴辰非果然不负众望成功排名前五获得决赛时第一轮的出位置而场外盘口上他的赔率也一直在生变化不过他始终是前三的热门也是冠军的有力竞争者 预赛后有一天的调整时间卢四国禁不住队员们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带大家去看看故宫车队里的小伙子大多是南方人沒來过北京对于故宫只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却都沒见过一天参观下來队员们个个兴奋异常看着故宫里那么多绝世的宝贝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说随便拿一件就够吃喝一辈子了 吴辰非和皎羽虽然上一世在北京住了这么多年可也沒來过故宫所以这次也跟其他人一样看得很仔细不过故宫里大多数的东西他们看起來都沒有觉得有多么奇异因为他们曾经见过比这些年代更久远的东西但皇宫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仍然让他们深深折服 从故宫回來全队都挺劳累很快就各自散去回房间休息卢四国把几个主力队员留下來又开了个会这才把他们放走皎羽一直等他们开完会才被允许去休息吴辰非看着皎羽笑着帮她拢了拢头“明天比赛完了我们就去看看你干妈然后再走” 皎羽顺从地点了点头他们上次回來过后王忠东父女应该不会再敢欺负自己的干嘛她的生活情况应该比之前要好一些了明天比赛结束他们就去看望她顺便向她告个别 两人互相道别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皎羽躺在床上辗转了半宿都沒有睡着心中有兴奋、有期待不过还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不知道是不安还是担心总之几种不同的心绪错综交汇让她难以入睡半夜三、四点钟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大约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皎羽就被一种奇怪的声响惊醒她的感官比常人敏锐百倍几乎是瞬间便起身下床來到声音出的地方这声音來自她房间的窗户一种硬物刮擦玻璃出的轻微而尖利的响动 皎羽一把拉开厚厚的窗帘就看到玻璃上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细细密密地写了一行字 看完纸条皎羽紧皱双眉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她站在原地思想斗争了好久最终皎羽终于做出了决定打开房门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早上六点参加比赛的车手陆陆续续來到卢四国的房间集合卢四国黑着眼圈、双眼通红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看來今天的比赛对这个领队的压力不比队员小当他看见吴辰非走了进來眼神立刻闪避开不愿与他对视 五个参加比赛的队员全部到齐连同他们的替补也都到了卢四国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比赛前最后一次训话“我希望大家都按照训练时的样子集中精力参加比赛都不要太有压力虽然我们也很希望大家能够取得冠军但冠军毕竟只有一个大家只要尽了全力我就很高兴了” 说完他拍了拍双手“好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都去吃早饭吧保持好的状态加油” 小伙子们个个都兴奋得摩拳擦掌嗷嗷叫着就走出了他的房间三三两两向餐厅走去 吴辰非四下看了看沒有见到皎羽平时她总是起得很早跟后勤人员忙前忙后的不知为什么今天这么晚还沒起來他暗暗笑自己只要睁开眼见不到皎羽就心神不宁做什么都不能集中精神真不知道她沒找到自己之前那二十几年、自己是怎么过的 吴辰非跟着大家來到餐厅因为是比赛日今天的早餐品种比平时更加丰富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车队的车手到了 “嗨吴辰非你们也來了”随着一声招呼吴辰非看到了一个老相识风雷车队的孙笠洋孙笠洋这次预赛成绩也不错不过比起吴辰非差了一些排在第三组出 “是你啊”吴辰非立刻就认出了他“我昨天看到排位赛结果还看到你名字正奇怪为什么一直不见你的人呢” 毕竟是年轻人很容易就能聊到一起而且两人之前还见过面也算熟人孙笠洋在吴辰非周围四下看了半天“咦你女朋友呢沒一起來” 吴辰非自然知道他在问皎羽看來两个人那一曲《千年等一回》孙笠洋至今沒忘“來了不过早上我也还沒见到她呢可能等会就來了” 孙笠洋爽朗地笑了笑沒再多问毕竟是人家的女朋友自己显得太关心不是好事“那你赶紧吃饭吧我已经差不多吃完了先走一步” 吴辰非也大度地笑着点点头“好等会赛场见”两人挥手告别各自找到自己的队友 这时虬喙和几个后勤也走进了餐厅他们一大早就忙开了这会刚刚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也赶过來吃饭吴辰非在这群人中看來看去还是沒有见到皎羽的身影 吴辰非突然有些不安端着餐盘來到虬喙他们的桌子上低声问道:“虬喙早上看见皎羽了吗” “沒有啊”虬喙摇了摇头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他也一直沒有见到皎羽不过皎羽的工作跟他们不一样所以虬喙也沒往心里去“是不是帮你们取衣服去了” “哦也许吧”吴辰非低下头又吃了几口还是觉得不踏实“你先吃我去她房间看看” 虬喙笑着点点头这两个人一直感情好看不到对方就好像生活里缺了什么似的让他去找吧看见人他也就安心了 吴辰非走出餐厅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电梯來到皎羽住的楼层在她房间的门口停住脚步轻轻地敲了敲门可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沒有 吴辰非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皎羽肯定不在房间里因为他的指环温度比前几天降低了不少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原因皎羽不在这附近 一大早她会跑到那里去呢 吴辰非悻悻地來到宾馆的楼层值班室找服务员询问了一下可楼层服务员说她早上并沒见到吴辰非说的那个客人吴辰非这下有些着急又赶紧跑到前台询问结果前台的人说今天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似乎看到有个人影走出了宾馆的大门可是当时他忙着别的事情沒看清那个客人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吴辰非要找的人 一切看起來都有些不太对劲吴辰非连忙叫服务员帮他将皎羽的房门打开只见房里的被子是掀开的吴辰非伸手一摸已经沒有温度看來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的行李还在房间里不过人确实是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悲情赛场 天已经大亮。参赛的车手已经开始更换比赛服。做着比赛之前的准备了。卢四国派人喊吴辰非赶紧归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比赛就要开始了。可吴辰非还什么都沒准备好。 吴辰非只好跟着來人走到车队的板房前。只听卢四国正在那里骂人。吴辰非根本不理会他。而是径自找到虬喙。拉住他哑着声音很快地说道:“赶紧在周围帮我找一下皎羽。我怎么都找不到她。” 虬喙听到这话。立刻也紧张了起來。“找不到。宾馆里沒有。” 吴辰非摇了摇头。“不在宾馆里。而且应该不在方圆五里的地方。我的指环感应不到她。你赶紧到五里之外的范围内找找。不管找不找得到。比赛前必须回來告诉我一下。” “好。”虬喙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皎羽失踪。不管对吴辰非还是他。都是一件天大的事。就算不是吴辰非要求。他也会竭尽全力去找的。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避人耳目。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便凌空而起。向以宾馆为中心以外的地方掠行而去。 吴辰非进了更衣室。根本沒搭理卢四国在身后发出的咆哮。更换衣服的时候。他心事重重。皎羽一般不会这样毫无声息就消失。这种事以前只发生过一次。那就是…… 想到这。吴辰非觉得全身的汗毛竖了起來。上一次皎羽这样不辞而别。是在几十年前。当他还是京剧团的一名反串青衣时。皎羽瞒着自己去赴乌虚的约。便也是想今天这样。 吴辰非越想越害怕。难道往事真的会重演吗。他手忙脚乱地脱下穿了一半的赛车服。换回自己的衣服。并沒从大门出去。而是拉开更衣室后面的窗户。翻身跃了出去。卢四国正在更衣室门口发火。吴辰非沒有时间和他纠缠。于是选择干脆避开他。 绕了一圈回到宾馆。吴辰非再次來到皎羽的房间。清洁工正在整理这间房。所以他根本沒费任何力气就再次站在这个房间里。周围的一切起來都很正常。保洁的大婶正在整理床铺。见到吴辰非进來也沒说什么。继续低头干活。 吴辰非在皎羽的行李里翻找了一下。并沒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时大婶将床摆好后。随手拉开了窗帘。准备就着光亮吸尘。窗帘发出嘶啦一声。将吴辰非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窗户上。只见一个小小的纸片。正透过干净的玻璃。将上面的一行字送入吴辰非的眼帘。 吴辰非扑过去。仔细辨认上面的字体。这是一行用毛笔写的蝇头小楷。“欲救养母。速來小汤山。” “乌虚。我x你八辈祖宗。”吴辰非发出了一声怒吼。随后直接打开窗户。在保洁大婶惊惧骇然的目光和惊叫中。奋然跳出窗外…… 虬喙赶回车队。正见卢四国堵在更衣室门口大发雷霆。意思就是马上要上场。吴辰非却一直沒有准备好。更衣室里静悄悄的。沒有一点动静。可也沒人进去。虬喙一见不好。连忙绕到更衣室背后。正好见后面的窗户是打开的。于是他纵身一跃。翻进了更衣室。 他在周围细细找过一遍。却并沒有发现皎羽的影子。他不敢再向外多走。那样就不能赶在比赛开始前回來给吴辰非报信。可他沒想到。进了更衣室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吴辰非的赛车服放在凳子上。而他人却不见了。 门外传來了队友催促的声音。“辰非。快一点。马上就上道了。” 虬喙下意识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将吴辰非的比赛服穿在了身上。在更衣室从外面被推开的一瞬间。他抓起吴辰非的头盔。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进來的是刘风洋。他在外面实在是等不及了。因为一旦吴辰非不能参加比赛。他就要立刻顶替吴辰非上场。所以第一个冲进了更衣室。当他见到吴辰非全服穿戴已经准备就绪。心里隐隐失望的同时。也感到了阵阵心安。 “快。已经在上道了。” 虬喙一听。连忙走出更衣室。跟着后勤來到吴辰非的赛车旁。学着他的样子。手撑车门跳进车里。随后发动引擎将赛车开进了场内。 卢四国着他的背影。脸上现出极其复杂的表情。不过他沒再继续自己的咆哮。而是跟着几个计时、教练一起走到台上给他们车队划定的区域。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言不发。 其它上场的车手也各自上了车。等待组委会分批放行。而所有的替补队员也都跟着卢四国走到台上。紧盯着起点上吴辰非的赛车。那是这个车队最好的车手。是不是可以夺冠就吴辰非今天的表现了。 发令旗很快倒下。第一组的车手争先恐后地飞驰上赛道。都想争取压住别人的车。吴辰非的车很快抢到了第二的位置。领先第三名一个车身。 第一个弯道很快就到了。弯道一向是考验技术的地段。遇到弯道需要适当减速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但技术高超的车手往往会利用这个地形。最大限度降低减速的幅度。直接实现超越。当吴辰非的赛车几乎毫无减速地驶过第一个弯道、并成功占据第一位置的时候。车队台上传來了一阵欢呼声。 只有卢四国。听到这欢呼不仅沒有感到激动和兴奋。反而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他站起身來。借口要上洗手间。离开了这片台。 整个赛道上十八处弯道。台上能到三个。不过并不是三个相连的弯道。吴辰非的车像发了疯一样。完全沒有一点点减速。台上的队员开始是兴奋。可后來慢慢出了问題。随着车速越來越快。吴辰非的赛车就像失去了控制一般。尤其是在通过弯道时。强大的离心力让车子内侧的两个轮子已经完全离地。赛车像要随时倾覆。 “辰非。千万别玩命。减速啊。”双手已经攥得手心出汗的刘风洋终于忍不住了。吴辰非开得太快。丝毫不减速。一旦重心离地。必定会翻倒。那样的话。就算车手带着安全带。也是极其危险的。 正在这时。第二组的车手上道出发了。赛道上车辆的增加。跟赛车操控带來了更大的难度。吴辰非的赛车挺过了整整一圈。进入第二圈。这时。他的前面出现了一台刚刚入道却遇到问題、速度缓缓放慢的赛车。正常情况下。赛车需要减速后打转方向绕过这台车。可吴辰非的车却速度丝毫不减。眼着就要撞上前面的车。 正在这时。只见吴辰非的赛车车头猛转。始终处于加速的赛车横摆过來。开始在原地飞速地打转。并迅速向车道边的隔离栏杆撞去。 台上所有的人都到了这一幕。很多人猛地站立起來发出了惊叫声。随着车身和栏杆的碰撞。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场内传來。吴辰非的赛车顷刻连翻了几个滚。车壳上飞出各种残骸碎片。随后倒扣着在赛道上停了下來。油箱中喷洒出來的汽油因碰撞产生的超高热量被点燃。在车子的四周熊熊燃烧了起來。 “出事了。”整个台上瞬间沸腾起來。惊呼声、惊叫声响成了一片。刚才还在雀跃欢呼的队员们。被这突如其來的变故惊呆了。除了少数地勤立刻跑下台向出事地点狂奔而去。大多数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 赛会广播中立刻传來了让赛场中车手避让的通知。救援车也呼啸着奔向了出事地点。虽然这是个危险的运动。但上一次出这样的事故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吴辰非。”刘风洋拼命地在台上狂吼了一声。奋不顾身地越过栏杆跳入场内。向赛车倾覆的地方拼命地跑过去。两个人虽然闹过别扭。他们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刘风洋此刻双眼血红。只想赶在赛车爆炸之前将吴辰非救出來。谁都知道。一旦汽油泄露后起火。爆炸的可能将成倍增加。如果车手不及时离开赛车。后果……刘风洋简直不敢想下去。 可就在刘风洋离车子残骸还有两、三百米的时候。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团冲天火光随着爆炸声腾空而起。破裂的车子碎片随着爆炸的气浪被爆推到赛场四周。有一些甚至被抛射到了台上。刘风洋双腿一软。大吼一声“辰非。”便瘫倒在地上。 …… 吴辰非紧抿着嘴唇。向着小汤山的方向拼命地掠行。 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皎羽独自來到这人烟很少的地方。她是否还安然无恙。一路上。吴辰非被这个念头折磨得狂躁不已。他害怕。他真的是从心里感到害怕。 那张纸条上的字他认识。千年前的长松观中。他便见过此人的笔迹。吴辰非怎么都想不明白。皎羽为什么会独自來小汤山赴会。她怎么会不懂这一定是乌虚的陷阱呢。难道就是因为不想影响他参加比赛、于是连离开也不告诉他吗。皎羽。你难道不知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吴辰非也无法独活在世上吗。 小汤山的山脊已经隐隐现出它的轮廓。映入吴辰非的眼帘。可随着他的靠近。吴辰非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提着一样。悬到了嗓子眼。 皎羽。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墨镯离主 小汤山只有靠近山体的附近是公园。人比较少。其他地方都布满了各种建筑。吴辰非直接顺着山脚绕了一圈。并沒到皎羽。也沒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他很果断地向山顶飞去。 小汤山顶。还保留着植被。山上也沒有建筑。如果乌虚约皎羽见面。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果然。当吴辰非一飞到山顶。就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阴冷。 这不是正常的山体气息。这样的季节、这种时刻出现这样的气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阴物出沒。吴辰非将周身的气息全部放开。循着那阴冷向前掠去。 四周还是非常安静。可渐渐的。出现在吴辰非眼前的景象令他心惊不已。山顶上的树木向四周七零八落地倒伏着。不少像是被什么东西拦腰砍断。树冠倒落、断口处露出新鲜的木色。地上草木一片狼藉。木屑和树枝满地都是。在地面上积起厚厚一层。已经不到地面了。 “皎羽。你在哪。皎羽。”吴辰非的心突然像沉到了谷底。皎羽应该就在这里。因为指环已经发出了强烈的感应。可是。那种感觉又与平常环镯相遇时发出的呼应不太一样。似乎……似乎手镯遇到了很大的问題。 吴辰非陷入了无尽的崩溃和疯狂。“小羽。你在哪啊。快出來啊。”他一边哭喊着。一边延出真力将地上的树枝、木干掀开。慢慢将这一片杂乱不堪的地方清理出來。 正当他要继续向前清理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的右边传來了一声非常微弱的声响。甚至听不出是什么声音。吴辰非狂奔过去。甚至顾不上使用真力。而是直接用手去将地上的杂物搬开。树枝上的尖刺将他的双掌划得血肉模糊。可他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发了疯一样搬开挡在面前的东西。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摸索过去。 当一根粗大的树枝被他扔走后。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影出现在他的眼中。 “小羽。”吴辰非一个箭步扑了过去。双膝跪倒将这个人抱了起來。当他将这人翻过來一。心中暗暗心惊。但同时他的心再一次犹如堕入冰窟。这个人不是皎羽。而是她的干妈。卢卫红。 卢卫红满脸尘土。脸色暗黑。双唇毫无血色。如同死人一般。吴辰非将手往她口鼻之处一探。还有呼吸。不过卢卫红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毫无知觉。 吴辰非抱着卢卫红拼命呼唤。“干妈。你醒醒。干妈。”可无论他怎么叫喊。卢卫红仍然沒有一点反应。 吴辰非延出真气向她体内一探。才发现她竟然也被阴气侵体。凡人不比他们。体内有真气护体。如果有阴气进入凡人体内。轻者重病瘫痪。重者便会丧命。这里基本可以肯定是乌虚和皎羽动手的地方。可不见他们二人。却只到卢卫红。所以要找皎羽。只能问她。 想到这。吴辰非果断地将一股真力注入卢卫红体内。帮她护住心脉。另一股真气直入人中。卢卫红本就上了年纪。身体也不算好。真力直达人中。她立刻倒吸一口气。双眼猛地睁开了。 “干妈。我是吴辰非。小羽呢。”吴辰非知道卢卫红挺不了多长时间。他用真力强行刺激她恢复意识。但不能维持她清醒。维持清醒靠的是她自己的元气。现在这种情况。卢卫红的真元完全处于涣散的状态。这神智随时都会再次丧失。所以他必须赶紧问。 卢卫红神情惊恐。情绪极其激动。她伸手指向自己的左前方。嘴里高声喊着:“小羽……白鹤……” 她挣扎着吐出这几个字。便全身委顿。再次陷入昏迷。 吴辰非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向着卢卫红手指的方向细细搜寻过去。地上还残留着不少杂乱的碎木。吴辰非仔细地用真气将它们拨开。低着头在地上做地毯式搜寻。大概走出不到三十米。指环的温度猛然一烫。随后吴辰非在地上终于发现了一样东西。 纯净的墨色中。一抹辉光猛然跳跃了一下。映衬着漆黑的本体。散发出温润的暖意。那曾经被皎羽视若珍宝的墨玉手镯。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小汤山山顶的地面上。带着令人沉迷的温暖。出现在吴辰非的眼前。 自从吴辰非第一次见这个手镯。就从沒见过皎羽将它脱下手腕。现在皎羽不见了。墨玉镯却独自落在这里。吴辰非用颤抖的双手托起玉镯。这灵物似乎感到了來自他的关切。竟连续发出三次光芒。 玉镯还在。可是皎羽呢。 “小羽。你在哪。”吴辰非疯狂地将周围的树木尽数击碎。并将它们全部掀下山顶。就算挖地三尺。他也要找到皎羽。活要见人、死要…… 吴辰非在山顶整整忙了三个多小时。将山顶几乎夷为平地。可除了两片白色羽毛外。再也沒有发现任何皎羽的下落。羽毛脱落。意味着皎羽已经现出原形。如果不是她的灵力全数耗尽。她是不会现形的。难道…… 吴辰非根本不敢继续多想。只是像个机器一样在树木碎片中寻找。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吴辰非的心越來越冰冷。希望也变得越來越渺茫。他的双眼血红一片。泪水模糊了双眼。模糊了世界。吴辰非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变得模糊起來。 正当他已经到达崩溃边缘的时候。身上的电话响了起來。铃声响亮而急促。生生将他从疯狂中拉了回來。 “喂。”吴辰非接听电话。不管是谁。不管他说什么。吴辰非都觉得自己再也不关心。沒有了皎羽的世界。一切对他來说就都不重要了。 电话是刘风洋打來的。焦急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惊恐和不安。“我的老天。吴辰非真的是你啊。” 吴辰非听到这句废话。将听筒移开。就准备挂断电话。可此时刘风洋喊出的一句话让他如五雷轰顶。立刻便呆在原地不能言语。“吴辰非。你在哪。皎羽在哪。立刻來医院。虬喙开上你的赛车参加了比赛。结果赛车刹车失灵。车子出事爆炸。他快不行了。你和皎羽赶紧过來。不然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哪间医院。” “朝阳医院。快。” 吴辰非觉得全身都变得冰凉。他已完全失去了决策的能力。只是无意识地将手镯轻轻放入口袋。再走到卢卫红面前。运气将她托起。然后凌空飞起。向着朝阳区的方向急掠而來。 吴辰非像是失了魂一般。早已不记得要掩藏自己的身形。直接在朝阳医院的大门口降落下來。医院里來往的人很多。见到从天而降的吴辰非都惊为天人。更有小孩子惊呼“超人。superman。”吴辰非自然完全注意不到这些。抱着卢卫红冲进了医院。 刘风洋正在急救室的门外來回转。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门外站着很多人。有车队的车手、后勤。也有赛事组委会的人。刘风洋见吴辰非出现。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冲了过去。 “吴辰非。到底是怎么回事。”话刚说完。就见吴辰非手里抱着的卢卫红。“这是谁。怎么回事。” 吴辰非将卢卫红强行塞进刘风洋的手里。“赶紧叫医生急救。虬喙在哪。” 刘风洋虽然已经出吴辰非手中的人不是皎羽。而是个陌生的老妇人。但时间紧迫。來不及细问。对着急救室努了努嘴。“那边。快去。” 吴辰非伸手推门走进急救室。只听身后刘风洋已经扯着喉咙喊了起來。“医生。快來救人啊。医生。” 这个急救室里只有一张病床。可屋里站满了人。卢四国、队里的几个教练、还有组委会的两个官员。都站在病床旁。病房里已经沒有医生了。來已经放弃了抢救。吴辰非跌跌撞撞地走到病床前。屋里的人到他來。默不作声地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床边。 刚刚经历了寻找皎羽未果的吴辰非。到病床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坚强的汉子竟脚下一软。扑倒在了床边。 床上的人全身都是黑的。身上的衣服早已烧得焦漆一片。烧焦的衣服残片裹附在身体上。与身体上碎裂的血肉混杂在一起。惨不忍睹。左手从肘部以下已经不在了。肢体断口处露出了沾满血迹的断骨。身体腰部以下的部分被床单盖住不见。不过应该是也有缺损。因为原本应该下肢存在的部位。此时起來并不完整。 “虬喙。”吴辰非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可是虬喙脸上的皮肤已经全部烧伤。上面沾满了不知是什么灰烬的黑色痂疤。吴辰非根本无从下手。“你怎么会。” 听到吴辰非的声音。起來已经奄奄一息的虬喙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拚尽了全身的力气。蠕动嘴唇发出几个字节。吴辰非将耳朵凑近他的嘴边。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吴辰非噙满眼泪。对着病房里的人挥了挥手。“你们出去。他有话要说。” 卢四国了组委会官员。伏在他们耳边轻语了几句。官员听完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走出病房。吴辰非等所有人离开后。立刻俯到虬喙的唇边。努力分辨他发出的一个个声音。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青色内丹 “……皎……羽……”虬喙费力地说出皎羽的名字。吴辰非离开时。应该是去找皎羽。这才会有他的不辞而别。进而会有自己的李代桃僵。现在吴辰非回來了。虬喙却沒见皎羽。于是这成了他最不放心的事。 吴辰非无法抑制自己的难过。眼泪夺眶而出。他轻轻摇了摇头。从身上掏出墨玉手镯。在虬喙面前晃了晃。虬喙的伤情太重了。吴辰非根本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挺过來。所以他不忍心再瞒着他。 虬喙见手镯。双眼慢慢地闭上。两股泪水从脸颊两侧的眼角轻轻滚落。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睁开双眼。而此时。眼中连那最后的一丝生机也已经不见了。 “……长松……观……向西……八百……里……火山……岩洞……去……找……火……火……麒麟……” 短短一句话。虬喙断断续续说了很长时间。吴辰非才听清楚。他不知道虬喙为什么让他去找火麒麟。但他还是紧咬嘴唇、重重地点点头。 虬喙奋力深吸一口气。将身体中尚能调动的真力提了起來。直接送到心肺处。他的气息随之变得稳定了一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去了……你要……服下我的……内丹……突破修为……找到皎羽……替我守护她……”说到这。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艰难的微笑。“我……要去……陪魅儿了……你要……好好保护……皎……羽……” 说完。他拼尽全身气力。身体剧烈颤抖起來。在一阵急剧的痉挛后。虬喙的唇齿间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散发出光芒的圆形物体。见吴辰非沒有來取。虬喙将最后的一口真气从口中吐出。托着内丹送到吴辰非的眼前。 内丹有鹅蛋大小。淡青色的光芒中现出若隐若现的黄色辉芒。悬浮在吴辰非眼前像一颗夜明珍珠般。流光溢彩。吴辰非伸手接住内丹。迅速向虬喙。只见他的身体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慢慢萎缩了下去。而他的话音也越來越弱。 “……我要……去了……带我去……魅儿……”说完。虬喙眼中猛地放出了慑人的光芒。伤重的头向上抬了一下。随后软软地倒了下去。双眼也缓缓合上。他的身体迅速发生了变化。转眼之间就现出了本体。 吴辰非捧着内丹。泪水如决堤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可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悲声。这是第二次。他亲眼着一个得道兽禽失去生命。 虬喙的本体上。一只翅膀已经折断。一只腿也已经不复存在。另一只腿的脚掌被炸烂。肢体残破不全。这样的伤情。几乎可以立刻要了他的命。可虬喙是凭借了怎样坚定的信念、用真气护住了心脉。撑到了他回來。 吴辰非伏在病床边。无法克制自己的悲伤。这一天之间。皎羽失踪、卢卫红受伤、虬喙离去。他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倾覆崩塌。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无声的痛哭终于变成失控的嚎啕。 屋外的人听到了他的哭声。可沒有人再走近急救室。病床上的人上去太惨。谁也不想再次目睹那残损的身躯。医生早已下了定论。此人无救。根本不可能出现奇迹。现在这情形。肯定是人走了。一群人个个神色黯然。不能言声。 后面的事情还复杂着呢。一个沒有车手资格的人是如何冒名顶替参加了比赛。好好的赛车为何刹车失灵。这个不在册车手的后事怎么解决。这些事恐怕都要一件件调查和解决。想到这些。卢四国便后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所有这些。他都有脱不了的干系。只怕接下來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 刘风洋将卢卫红那边安顿上。另一个急救室开始忙活起來。他自己便退了出來。來找吴辰非。吴辰非听见病房的脚步声。连忙暂时收住悲声。用一旁的被子将虬喙全部盖了起來。虬喙的本体不能让人见。否则事情就要闹大了。他也无法顺利地带走虬喙的遗体与魅儿合葬。 “辰非。他……”刘风洋刚要说话。可他见床上蒙着被子的虬喙。立刻闭住了嘴。他默默站了片刻。见吴辰非沒有说话。这才轻声继续说道:“辰非。你背來的那个人要交急救费和住院费……” 话音未落。吴辰非从身上摸出一张银行卡。转身递给刘风洋。“这里是我所有的积蓄。密码是我的生日。那个人这几天你一定帮我照顾一下。我要把他送回老家安葬。” 刘风洋接过银行卡。轻轻拍了拍老搭档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节哀顺便。这种意外。谁碰上都躲不过。幸好你……”刚说到这。刘风洋连忙停住了话头。 其实他和其他队友心里都明白。今天这个事。实际上是虬喙帮吴辰非挡了一难。如果不是这个保安冒充他上了场。那么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吴辰非了。事情好像很不可思议。作为虬喙的亲戚。墨小羽今天却一直沒有露面。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吴辰非也不知为何沒上场比赛。所有这些偶然。最重酿成了今天的悲剧。 吴辰非自然明白刘风洋的意思。这一切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很多事他不在现场。细节还需要慢慢问。 “虬喙为什么替我上场。” 刘风洋听吴辰非这样问。更是纳闷。“原來你也不知道这事啊。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你进了更衣室。最后出來上了车。直到爆炸发生、我们把人从车里拉出來时。才发现开你车的不是你本人。不过那时也已经晚了……人都不行了……” “车子为什么会爆炸。”吴辰非沉声继续询问。车辆爆炸不是个简单的事。虽然都说赛车运动很危险。但发生爆炸事故的概率并不高。 “他车子一开出起点好象刹车就沒有。弯道根本不减速。后來为了躲避第二组发车的车辆。方向失去控制。就撞上了挡板。车翻了几个滚之后。就爆炸了。”刘风洋平时爱说话。口齿也很清晰。描述当时自己的亲眼所见。连个停顿都沒有。 吴辰非眉头深深地结了起來。“你是说。车子一开始就沒有刹车。” 刘风洋挠着头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也说不好。就感觉出发以后车开得特别凶。第一个弯道就直接超越了。开始我们还觉得是拼了。后來才发现不是。然后就出事了。” 听完刘风洋的这段话。吴辰非重重地点了点头。事出蹊跷。里面定有缘由。可现在几件事同时涌來。他只能一件一件办。 “风洋。我背回來那个老太太是墨小羽的干妈。这几天你一定帮我照顾一下。最多三天。我就会回來。”吴辰非说完站直身体。在刘风洋的肩上重重按了按。这是挚友之间的托付。也是多年友情的信任。卢卫红身上寄托着寻找皎羽的希望。如果这条线断了。吴辰非就只有上昆仑这一条路了。 刘风洋不大习惯吴辰非这样的凝重和严肃。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对搭档的郑重承诺。 吴辰非慢慢转过身。将床单对角一折。便把棉被和虬喙全部包了起來。提在手上。刘风洋着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长大嘴巴。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就打算这样……把他带走。” 人死了都要进医院的太平间。然后再进火葬场。这些都是正常途径吧。吴辰非怎么能这样用被单包裹包裹。就把一个人的尸体带走。 “他家在农村。要入土为安的。沒城里那么多讲究。”吴辰非说完。就要推门走出急救室。 “哎。”刘风洋连忙拦住他。“你这么出去。他们能让你走吗。” 刘风洋说的他们。就是病房外的那些教练、官员。此时他们还都站在门外。不可能让吴辰非背着尸体就这么离开的。 吴辰非想了想。觉得刘风洋说得很有道理。“那这边交给你了。我从窗户走。”说完。推开病房里的窗户。纵身跳了出去。从大楼的背后悄悄离开。 背负着虬喙凌空而行。吴辰非心事重重。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名字“皎羽”。在那样一个凌乱不堪的战场上。留下了自己最珍贵的墨玉手镯。皎羽。你会去哪里呢。 墨玉手镯已经被他穿到项链上挂在胸前。和指环偶尔轻碰发出清脆的玉声。而他的手心中还紧握着虬喙给他的内丹。与环镯一样也发出温柔的暖意。青色本是虬喙的内丹颜色。但由于魅儿黄色内丹的融入。掺杂在其间发出淡黄色的光芒。 初夏的风并不冷。可吴辰非掠行在风中。浑身冰凉。泪水早已被吹干。他却感觉眼泪不停地流向自己的心里。让他觉得痛苦不堪。 老天啊。求求你保佑皎羽。不要让她离开我。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全速飞行。不吃不喝。也不休息。当天傍晚便到达了樟子松林。 吴辰非对这里太熟悉了。虽然他这一世并沒有來过这里。但他的记忆中甚至对一草一木的位置都了如指掌。自然也清楚地记得魅儿安葬的地方。 魅儿的坟还在原來的地方。虽然松林外的变化很大。但这里却维持着原來的样子。只不过过去很强烈的狐媚的气息。现在变得非常微弱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麒麟见主 吴辰非站在魅儿的坟前。默默伫立了很久。 她和虬喙。是一直跟在皎羽身边的人。现在他们一个个地离去。而皎羽也不知去向。这难道是天意。可是这样的天意又昭示出什么意思呢。难道自己命中注定就要孤独终老、情无所归。 不。如果这是天意。那么就不必让自己跟皎羽有这样一段纠缠三世的情缘。所有这些都应该有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现在的状态不合情理。 吴辰非想到这里。更坚定了继续寻找皎羽的决心。 他四下了。林子里空旷寂静。因为狐媚的减少。这里晚上开始出现各种动物的气息。比之过去反而显得更加热闹了一些。吴辰非将虬喙放到一旁。自己静静地盘坐下來。运功聚气。补足丹田。小汤山寻找皎羽、长途飞行來到松林。这些都耗费了大量的真气。到现在丹田已经空空如也。要想挖开魅儿的坟。沒有真气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必须立刻进行补充。 松林的位置被北京更靠北。这里又离城镇相对较远。所以到了晚上山风中带着些微凉意。吴辰非穿着单薄的衣服。以他的修为不应该感到寒冷。可他此时却寒彻心扉。过去皎羽、虬喙、魅儿都在的时候。他并沒有觉得有什么可贵。但如今他孑然一身、举目无亲。才恍然惊觉。曾经的生活是多么的甜蜜幸福。 树林里一片寂静。吴辰非运功形成灵力聚集的气旋。使得林子里的动物都感到了异状。谁也不敢靠上前來。所以整个聚气过程进行得顺利而孤独。收功站起的吴辰非。气海丹田中满溢着充盈感。可他却感到心中从未有过的空虚。 以真气为铲。吴辰非很快就将魅儿的坟挖了开。那只精巧的棺木慢慢露了出來。吴辰非运气将棺木托出。轻轻放到地上。顺着棺体旁边的凹槽将盖板打开。 棺木内是一具已经完全腐化了的白骨。骨架保持着蜷伏的姿势。皮肉早已不见。部分绒毛还保存完好。散落在白骨之上。这就是那个为了保护虬喙而失去生命的狐灵。 吴辰非静静地注视着魅儿的骸骨。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无比难受。他嘴里轻轻念着“魅儿。虬喙來陪你。你不会孤独了。”。一边说。一边将一旁包着虬喙尸身的床单打开。 失去内丹的虬喙。身体已经缩小到普通黑鹰那般大小。比当年魅儿辞世时还要小上很多。再加上失去了一翅一腿。身体就更显得单薄。吴辰非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身体。将虬喙轻轻放入棺中。 魅儿下葬时。身体也缩如一只普通的狐狸。棺木显得很空荡。现在放入虬喙。也不觉得内里狭窄局促。吴辰非低头默默注视着这两只陪伴了皎羽千年的伙伴。心中的情绪极其复杂。无法用言语述说。终于。他将棺木的盖子轻柔而缓慢地推上。一狐一鹰便渐渐沒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将棺木再次放入坑内填上泥土。并沒有花费吴辰非多少气力。着突起的坟包。吴辰非觉得应该给他们留下些什么。于是他御风而行。进了麒麟镇。 麒麟镇是他前世的故乡。可这里已经丝毫沒有他记忆中的模样。虽然算不上一个初具规模的小城。但现代化的建筑比几十年前又多出了不少。不过吴辰非一眼便出两世间这里的变化。以前皎羽曾在这里到处找不到棺木卖。而现在。只要你想得到的东西。就都可以找到地方买。 吴辰非沒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一处卖丧葬用品的商店。不过天色已晚。店子已经关门。卷帘门将店面遮挡得严严实实。吴辰非弯下身子抓住卷帘门的把手。运气猛然一提。便将锁栓破坏掉。直接将门提了起來。 店里东西非常齐全。上至棺木石碑、下至纸钱经幡。一应俱全。吴辰非在店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块沒有刻字的石碑。 吴辰非延出灵力。毫不费力地托起石碑。大踏步走出店门。石碑的重量降低了他掠行的高度和速度。不过好在这里离松林距离很近。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吴辰非便回到了松林。 将石碑平放在地上后。吴辰非将真气注于指尖。在石碑上工工整整刻下了两行字:“好友虬喙及其夫人魅儿长眠于此。愿你们常相厮守、永不分离。” 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乱世了。不会出现墓穴被挖却无人问津的野蛮事件。坟头经历风雨可能会被夷为平地。但立块石碑便可告诉世人。这里是一处夫妻合葬之墓。这样就算松林今后被砍伐掉。这个棺木也会被妥善迁移。不至于落得弃骨荒野的境地。 刻好石碑。吴辰非将它端端正正地立在坟头的前面。就手将从丧葬店里带出來的纸钱在碑前点燃。吴辰非默默地坐在地上。脸上映出时明时暗的火光。 “虬喙。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走了的。我一定会把车祸的真相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如果你真的是被人害的。我就是上天入地也会为你报仇。” 松林被夜风吹过。发出一种低沉的回音。仿佛悲切的呜咽一般。回应着吴辰非的自言自语。使得本就荒凉的松林更加凄切悲情。 燃烧的纸钱慢慢全部变为灰烬。树林再次恢复了以往的黑暗和沉寂。吴辰非默默地抚摸着石碑。指尖划过那刚刚刻上的深深凹陷下去的文字。他是替皎羽与他们告别。她。不能來送他们了。 一个小时后。吴辰非慢慢地站起身來。向树林边缘走去。他在返回北京和去找火麒麟之间犹豫了很长时间。不过最后艰难地做了决定。想回北京。是因为他急于想卢卫红是否苏醒过來。好探知皎羽的下落。不过这里离虬喙告诉他的火麒麟的所在已经非常近了。而皎羽曾经告诉过他。自己和火麒麟之间有过一段非比寻常的往來。他也想去找找这个上古神兽。它是否知道皎羽的下落。 夜色中吴辰非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先锁定了长松观。然后便拔起身形。掠行而去。这里离长松观很快就到了。吴辰非早已不是当年。因为被父亲驱逐、步行了好几天才到。现在的他。速度要比过去快不知多少倍。 长松观早已恢复了香火。道观的大殿和云房内隐隐透出灯光。吴辰非沒有停留。以长松观为参照点、调整了一下掠行方向、再次全速北上。 吴辰非并沒有來过火麒麟的地盘。不过按照虬喙说的大致方向。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火山湖。吴辰非不知道进岩洞的方法。只好围着湖慢慢逡巡。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这一片湖水清澈透亮。宛如平镜。不过湖的四周并沒有飞鸟。路过的禽鸟也都远远避开这个区域。所以这里非常安静。 四周找寻了半天。吴辰非都沒有见火麒麟。甚至沒有找到任何跟火麒麟有关的东西。他心里有些着急。他站在湖边想了一下。朗声叫道:“火麒麟。我是皎羽的朋友。有事相求。如果你能听见。请出來一见。” 吴辰非喊完又停了半晌。见四下仍是安静一片。便再次呼喊了一遍。当他第三次喊到一半。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温度猛地升高。他猛地转身。就见了有着一双铜铃般的奇异动物出现在他的背后。正用探寻的目光着自己。 吴辰非沒见过火麒麟。但这个神奇的动物周身发出炽烈的火焰。而它的样子与传说中的麒麟并无太大差别。这必定就是他要找的正主了。想起它上古神兽的身份。吴辰非礼貌地对他鞠了个躬。礼数周全地沉声问道: “请问。仙尊是不是火麒麟。” 火麒麟疑惑地围着吴辰非转了几圈。似乎对什么事情非常不解。吴辰非见它不说话。也不敢再追问。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火麒麟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彻底。 突然。它好像猛地想通了什么。飞身而起來到吴辰非的头顶。抬起前掌对着他凌空劈了下去。吴辰非立刻觉得头顶一热。随后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仿佛头盖骨被什么利器猛然劈开一般。大脑似乎瞬间被从里面打开。无数影像和记忆如开了闸的洪水。将头涨得仿佛要裂开。 疼痛來得既尖锐又汹涌。吴辰非试图运气抵抗。但换來的是更加猛烈的剧痛。此时。一个悠远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休要运气抵抗。否则必死于非命。静心打坐。任疼痛蔓延。不消一个时辰。尽皆结束。汝将恢复本性、脱胎换骨。” 吴辰非听到这话音。虽然并不明白火麒麟的到底想做什么。但他只能听从。因为这种疼痛根本不是他靠自己的修为能对抗得了的。而实际上。他并沒有感觉到來自火麒麟的威胁和恶意。所以吴辰非选择听它的话。 他连忙盘坐下來。调整呼吸进入灵修状态。即使脑中的疼痛让他很想将身体蜷缩起來。可他拼尽全力强忍。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來。说也奇怪。当他真正入定。从脑中传來的痛感却一下子减弱了很多。人的状态也彻底稳定了下來……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星主归位 吴辰非慢慢睁开眼睛。从入定状态脱离出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晰明亮。让他仿佛感觉到置身于一个崭新的世界。 周身的状态有些不同。似乎在这痛彻之后连全身的骨骼经络都有变化。不过他还來不及细细感受。脑海中便有个声音浮现出來。与他进行了交谈。 “星主。感觉如何。” 对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吴辰非并未感到突然。他沒有启唇。很自然地用意念回答了这个问題。“一切尚好。并无异常。” 那个悠远苍劲的声音继续说道:“星主。将汝囊中内丹服下。便可全然归位。” 吴辰非迟疑了片刻。“这是天意。” “是。” 言及于此。吴辰非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取出内丹。托在手心之中。内丹此时已稍稍缩小了一点点。不过光芒并未随之减弱。吴辰非将其送到唇边。轻轻张口服下。 “星主。汝需暂且脱去颈项间之墨玉环镯。其中缘故吾稍后言明。” 吴辰非依言取下项链。将它慢慢放在一边。火麒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來。 “汝可运功聚气。半个时辰便见分晓。” 所有这些对话。吴辰非和火麒麟都沒有开口。只是用意念进行交流。吴辰非深深知道。他已不再是那个普通的修行少年。几世间关于自己身世的传言。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他掐指行诀。像往常一样运功聚气。感受着滚滚而來的灵气汇聚。也感受着九天之上传來的阵阵隐雷。 随着这阵阵雷声。空中的风声也大了起來。这一片湖的上方天色变得暗淡。乌云裹着雷声越压越低。厚厚的云层在吴辰非的头顶不停翻滚。风也更大了。 吴辰非渡劫多次。自然知道这是天劫到了。这次的天劫。是那枚内丹的作用。也是火麒麟那一劈的结果。这一劈。将吴辰非被封住的灵台完全打开。释放了他的潜能。也释放了他所有的记忆。而这些记忆。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來源。完全不属于一个普通人类。 乌云的浓度越來越厚。丝丝电光已经在云层间酝酿蓄势。吴辰非端坐在云层之下。任愈加猛烈的罡风从身体周围吹过。狂风开始还只是直來直往。随着天色越來越暗。风势却发生了变化。在吴辰非的身体四周慢慢形成了盘旋之势。最终形成了猛烈的旋风。风速越來越快。吴辰非的身影已经完全被旋风笼罩起來。天雷闪电也在这狂风黑云之中落了下來。 当第一道霹雷落在吴辰非的身上。他就知道这次的天劫与过去不同。以前的劫雷打在身上。就像电流穿过身体。让人浊气清澈。而这次的天雷。也是电流入体的感觉。只不过这个电流是高压电。电流穿过他的身体。又直入地下。将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全部穿透。 吴辰非甚至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可是他不能动。因为劫雷是无法躲避的。 还沒等他从第一道劫雷的荡涤中恢复过來。第二道闪电又下來了。这次的强度甚至比第一次还要强烈。吴辰非觉得不仅是头发。连身体都要被烧焦。浑身的血液都如沸腾了一般。每一处血管都燃烧着。灼烧的感觉吞噬着他。 吴辰非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每一次的电击挟着雷霆之势。仿似要将他击跨。坚持变得越來越困难。他已经无法呼吸、神智也变得有些不清楚。 此时。火麒麟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再次响起。“提速运气。”吴辰非强撑精神。依言运气。真气开始在全身的经络间飞速流转。 让吴辰非沒有想到的是。平日运功时。真力通过经脉时会隐隐发热。可今天。真气却像一股冷气。经络中真气经过。火辣的痛楚立刻减轻了不少。 劈雷再次落下。更加火烧火燎。为了缓解痛苦。吴辰非的运气速度更快。劫雷的能量似乎被他的真力带走并流入全身每一个角落。而此时吴辰非感到自己的力量暴增。真气的充盈让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他只好打开自己的劳宫和涌泉。将真气驱除。 吴辰非找到了对付劫雷的有效方法。心中立刻有了底。劫雷一道道劈下。吴辰非的真气运转越來越飞速。吸收下的闪电能量通过穴道传导出去。缓解了天雷的伤害。尽管如此。一连九道劫雷还是让吴辰非感到莫名的困惑。 他经历的天劫。每次都只有三道劫雷。可今天的雷闪竟然有九道之多。这渡的是什么劫。 最后一波闪电结束。风慢慢停止。乌云也散开了。灰暗的天色随之放晴。 吴辰非缓缓睁开双眼。四周的景色让他觉得熟悉而陌生。山还是那座山。湖还是那个湖。但在吴辰非眼里。都与之前不尽相同。山间弥漫的灵气、湖中腾起的精华。都变成了可以得见的实体。使得一切都产生了仙境般的梦幻之感。 他轻提一口气。身体立刻悬浮在了空中。甚至不需要耗费真气。吴辰非试着绕湖一周。新鲜的飞行体验让他欣喜不已。因为现在的掠行已经不能称为掠行。而应该叫做飞行才对。就仿佛会飞是他的天生技能一样。他从平静的湖面上空飞过。飘逸的长发在他身后随风飞舞。风华绝代。 等等。长发。 吴辰非立刻停住。向湖水中自己的倒影。一见之下。他亡魂大冒。这还是自己吗。 湖水中映出的人影。一袭淡青色的长衣长袍。翩然俊逸。俨然一副古人的打扮。头发变成了白色。长及腰际。随着微风飘然轻拂。说不出的出尘脱俗。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像是回答他心里所想。火麒麟的声音再次传來。“星主。本体归位。汝历世之劫已然完结。吾亦可出关矣。” “你在这里是……” “正是。吾在此等候星主历劫。至此终止。” 吴辰非飞回刚才渡劫之处。弯腰捡起地上的项链。重新戴上。然后向眼神中透出淡淡兴奋的火麒麟。虽然他和这只神兽心意相通。但交流不说话。还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我要找皎羽。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火麒麟歪着头了吴辰非。轻轻叹了口气。“鹤仙之魂。今在墨镯之中。” “你说什么。皎羽的魂魄在这手镯里。”吴辰非将刚刚带上的项链再次取下。将手镯解开托在手中。对火麒麟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汝今大成。已可出玄机。且细细來。” 吴辰非将信将疑。但他还是平静了一下心绪。将墨玉手镯放到眼前仔细观察。此时他才终于发现。一道魂气从手镯中散发出來。而那气息竟是他无比熟悉的。 “小羽。”吴辰非禁不住惊声叫了出來。他沒想到怎么也找不到的皎羽。会将魂魄聚在这墨玉之中。既然魂魄在这里。那么她的本体…… 火麒麟和吴辰非心意相通。立刻便知道了他的担心。“汝可移魂入玉。或可解你所疑。” 皎羽离开宾馆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这让吴辰非一直不得而知。听到火麒麟的提示。他立刻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手托墨镯。吴辰非再次盘坐下來。入定后。魂魄很快便顺利从身体中脱离出來。几乎沒有一丝停顿。迫不及待地进入手镯。进入了一片虚空之中。 这手镯一直戴在皎羽的身上。墨玉认主。对外來的魂魄很是排斥。所以吴辰非进入后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但他已是得道星仙。修为与之前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來自墨玉的阻抗完全不能对他形成障碍。他很快便见眼前的环境由虚无变得雾气蔼蔼。再往前行。雾气越來越淡。一个白色的人影远远地出现在前方。 “小羽。”吴辰非轻唤一声。这个背影他非常熟悉。除了皎羽还会是谁呢。 前方的皎羽似乎并沒有听见吴辰非的呼唤。依然背向着他。吴辰非急了。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就要将皎羽抱住。可当他双臂一环。却扑了个空。吴辰非这才意识到。在这里。他和皎羽恐怕处于不同的时空。无法进行面对面的沟通。 眼前的皎羽神色平静。一如千年前般风姿绰约、宛若仙子。虽然仅分开了几天时间。吴辰非却觉得两人已经经历了无数个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此时吴辰非眼前的景物一变。皎羽便以墨小羽的形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他们此刻正站在宾馆中皎羽的房间之内。玻璃窗户上的字条清晰地映入吴辰非的眼帘。 吴辰非知道皎羽的魂魄正带着自己、让自己亲眼目睹她所经历的一切。他的意识紧跟着皎羽。着她在长久的纠结和矛盾后冲出了房间。凌空掠行來到小汤山的山顶。 此时的天色朦胧。刚刚是破晓时分。小汤山上除了零星的鸟鸣。便再无声响。一切都显得寂静安宁。皎羽像吴辰非一样。围着小汤山转了好几圈。既沒见到乌虚。也沒见卢卫红。正当她要转身掠回山脚处再次搜寻时。只听脚下林子里响起了冷森森的话音。 “要想你干妈活命。就下來瞧瞧。” 这腔调、这语气。除了乌虚还会有谁。皎羽听到这句话。沒有片刻犹豫。向着声音响起的地方便落了下去……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魂落汤山 山顶的树林不算茂密所以一下去皎羽就见到了她的干妈卢卫红此时她被悬空固定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身上却并沒有绳索一定是被乌虚使用道法困住了而施法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凌空悬浮在卢卫红身边一脸黑冷地看着皎羽 看到皎羽从天而降卢卫红失声叫了出來“小羽干妈在这里” 还沒等皎羽回答乌虚就冷哼一声 “孽障你终于來了”乌虚的声音听起來非常尖利隐隐透出一种怪异的阴冷有点像太监的声音 皎羽眉头紧锁抬眼冷冷看着乌虚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和法术皎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但面对着他皎羽面无惧色 “乌虚你现在可还有修行之人的德操竟然用无辜之人來做要挟你就不怕天谴吗” “天谴”乌虚听到这话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哈哈你这样的孽畜都能修行我还怕什么天谴” 皎羽知道跟乌虚这样的人根本是说不通道理于是面色一凛沉声应道:“好既然你是想要我來我也來了你现在可以放了她吧” 乌虚脸上的笑容变得狡诈起來“急什么你说的沒错我的目标是你不会伤害其他人当年那个狐狸精要不是非要跟着你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我可以让你死得安心点不会伤害你这个干妈不过我也要让她睁开眼看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到这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看到这里吴辰非的双拳紧紧地握了起來额头上的青筋迸起恨不能冲过去将乌虚撕个粉碎可眼前的一切都只是皎羽的再现幻境他纵有万丈怒火也无计可施 皎羽此时已完全平静下來她不相信乌虚但除了跟他决一死战别无他法“那就动手吧” 乌虚抬起右手毫无征兆地将一股阴冷的真气送了出去真力所到之处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它凝成一根气剑向着皎羽直刺过來 皎羽身形一纵向侧面一滑气剑劈在她身后的树上直接将碗口粗的树干拦腰切断皎羽右手提气凝出一面屏护左手将真力注于指尖向着乌虚点去 乌虚既不防御、也不躲避而是伸手将卢卫红拉了过來挡在自己的身前皎羽见状急收真气堪堪在击中卢卫红之前生生将真气收住藏在卢卫红身后的乌虚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狂笑 “乌虚你太卑鄙了竟拿我干妈做盾牌无耻” 乌虚抬手将卢卫红扔了出去皎羽看在眼里心中焦急连忙延出灵力接住卢卫红而就在这一瞬间乌虚出手了 他右手翻掌猛力推出真气聚成大力的掌气向着皎羽直拍过來皎羽沒想到他会在自己救人的时候偷袭迅速将卢卫红放至地面这才将屏护拦在身前但已经有些晚了掌气的一半被屏护抵住另一半却直冲着皎羽的身体而來 皎羽猛地提气右手也变成掌形外放真力迎着掌气推了出去乌虚的真气沒有再向前行被皎羽勉力接住可她的身体却被这股大力推着向后一直退去 乌虚似乎并不急于发出杀招就好像要尽情享受折磨皎羽的过程看着皎羽向后滑去他并不着急化掌为拳再次发出一击 皎羽虽然被真力逼退但她还是关注着乌虚的招术见他再次发招干脆将身体突然向下一坠掌力的余势继续向前将远处的一棵大树再次打断 皎羽贴着地面快速掠行接近乌虚而乌虚则轻挑嘴角不停向着皎羽发出掌气真力在林中乱飞将四周的树木击得碎屑横飞不停有大树伴随着断裂声倒在地上 卢卫红还在地上这样很容易被倒下的树干砸到受伤皎羽只得再次将身形拉高迎着乌虚飞了上來 乌虚这时终于将一直垂放在身侧的左手抬了起來露出了那颗黑乎乎的墨玉骷髅随着他的一句口诀骷髅的前端一股黑气喷射出來那种皎羽并不陌生的阴鬼啸叫再次出现 不能一直这样被动皎羽心中想着摄魂针已经攥在了手上真气注于针上摄魂针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乌虚这次來势汹汹而且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偷袭很难得手所以她不能贸然将摄魂针出手只听她轻叱一声摄魂针的尖部发出一根光针穿过扑面而來的阴鬼阵直扑乌虚而皎羽随后立刻布出灵力屏障抵住了猛扑过來的恶鬼 见到皎羽再次使用了摄魂针乌虚在这一刻终于被激怒了这件法器是他心中的刺也是他永远的伤皎羽这个今日注定要死在自己手上的孽障竟然又祭出摄魂针这让乌虚想要戏弄皎羽的心情立刻变得荡然无存 “你找死” 乌虚的阴鬼阵击中皎羽的屏护时摄魂真气也已到了乌虚的身前乌虚沒有用手去接光针摄魂针的光沾肉就化掉他早已吃够了苦头只见他右手变成掌形掌心竟是漆黑一片运气真气在身前筑起一道冰墙而冰墙的颜色却不是通常晶莹剔透的透明而是黑的 摄魂光针击在黑墙上打出了一小片冰花飞溅光针似乎带着很大的热量竟去势不减在墙上继续前行融出一个小洞可随着冰墙被融被冰封在墙中的阴鬼竟活跃了起來将光针团团围了起來在小洞中不停地冲荡 吴辰非见到这黑色的冰墙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一时竟沒反应过來难道乌虚控制阴魂的法力已经如此之高直接可以不借助法器便释放出阴鬼从这道阴鬼冰墙來看乌虚不仅已经可以随手放出阴魂更是将这个招数与昆仑派的凝冰掌结合在一起如果要冲破冰墙就必定会放出其中的恶鬼这样一來就会起到出其不意的防御效果 可吴辰非担心皎羽的安危并沒有仔细看乌虚这边的情况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皎羽只见她站在自己的屏护之内不断使用内力攻击外面的阴魂可是毫无效果不过狰狞可怖的阴鬼一时也无法突破皎羽的屏障双方都在苦苦僵持着 不远处乌虚大叫一声离开冰墙直接向皎羽这边冲來他的动作毫不迟疑劈出一掌直接将皎羽的屏护打破围在四周的恶鬼就像嗅到了食物一样兴奋地高声厉叫猛地将皎羽团团围住已经有性急的开始试图穿透皎羽的身体 皎羽心中一沉自知今天凶多吉少但她仍然沒有放弃将灵力提至周身在表皮下再次结出一个防护随后紧咬牙关拼力将摄魂针向上抛起 摄魂针曾经幻出金龙帮助她克制过厉鬼阴魂此时它是皎羽唯一的生还希望而摄魂针似乎也在回应她的心事针上的龙头光芒一盛眼看龙身就要破针而出 乌虚飞身而起一股强进的真力探出将摄魂针隔空裹住一把抓到自己的手中 吴辰非失声惊叫沒有了神针皎羽必死无疑 而此时乌虚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摄魂针入手他发出了一阵不像人声的怪笑让人听起來觉得毛骨悚然“你个畜生速速受死吧” 皎羽的真力屏护只能保护自己不被恶鬼穿透身体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成为了阴鬼的攻击目标随着阴鬼绕着皎羽的速度越來越快她的皮肤感觉到像刀割一般清晰地疼痛传入大脑让她紧咬牙关才不至于发出轻哼 她的皮肤已经被阴魂全数划破鲜血慢慢渗出來把她变成了一个血人 “皎羽”吴辰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看着皎羽的惨状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站在鬼阵之外的乌虚已经开始聚气凝成昆仑珠可这次的昆仑珠已经不再是纯正的紫色而是乌漆麻黑的墨色 吴辰非双拳紧握双目圆睁身体内想有一把刀子一般将他的心完全切碎这是乌虚的杀招而正在勉力抵抗鬼阵的皎羽已经真力消耗殆尽根本不可能对乌虚的攻击有什么防御了 皎羽现在最后的选择还有同归于尽的一条如果她选择自爆不止可以消灭这些恶鬼连乌虚也会与自己陪葬但如果那样卢卫红和小汤山方圆百里之内的生灵也会被殃及无人可在这场劫难中生还 皎羽不能那样做她宁愿选择自己牺牲 此刻乌虚的昆仑珠已经成型诡异的黑色透出邪恶的气息他尖声叫喊“妖孽受死吧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黑色的昆仑珠携着阴冷的威势向皎羽直飞而來 虽然吴辰非的位置并不在皎羽身边但他清晰地听到皎羽口中发出的轻声呢喃 “辰非对不起我食言了原谅我” 吴辰非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血红的双眼中两行淡红血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咽喉哽住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 昆仑珠甫一触到皎羽的身体便直接击碎了皎羽护体再往里走皎羽现出了本体白色的羽毛已经变得血迹斑斑 昆仑珠进入在皎羽的体内爆开皎羽的身体眨眼间便碎裂四散失去了攻击目标的恶灵立刻调转目标扑向了已经被看见的一切吓得昏死过去的卢卫红 一个小小的环状物体随着皎羽身体的轻轻向地面坠落下去吴辰非知道那是墨镯带着皎羽魂魄的墨玉手镯……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医院法事 眼前的影响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來。吴辰非知道。这是由于皎羽的肉身不在、魂魄的视角不再清晰的缘故。 此时乌虚的行为变得怪异起來。他伸出墨玉骷髅。口中念了一句口诀。正在围攻卢卫红的阴魂像听到了指令一样。纠缠着飞速向骷髅飞去。等四周的黑气全部被骷髅收进玉中。乌虚的作法仍沒有停止。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四下张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动作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乌虚的脸上露出了迷惑和失望的神色。不过他很快放下这件事。在皎羽身中昆仑珠的地方开始寻找。不一刻。他发出得意的笑声。身体随之凌空飞起。端详着手中托着的东西。一脸邪气。 乌虚手中托着的。是一颗比鹅蛋还要大出三分之一的一个圆形物体。物体呈银白色。发出柔和而晶莹的光辉。极其醇厚而剔透。 “内丹。小羽的内丹。”吴辰非惊叫失声。兽禽修行。修的便是这颗珍贵的内丹。一旦肉身寂灭、内丹失去。也就相当于它们的主人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即便魂魄可以再入轮回。最多也只能重新成为本体的物种。若想再练出这样的内丹。就算机缘巧合可以修成。最少也必须要几千年。 吴辰非着乌虚狞笑着将银白内丹纳入怀中。然后快速地掠行。离开了这片山顶。 亲眼见了皎羽和乌虚的这一场争斗。吴辰非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墨镯。他要问一问火麒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皎羽复生。 他用意念将魂气从墨镯中脱出。回到肉身之上。还沒等他睁开眼向火麒麟发文。它的声音便在他脑海中响了起來。 “鹤仙西归。本是天意。星主不必过悲。” 吴辰非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來。“这是什么天意。她与我三世纠葛。为我做了那么多。难道天意就是让她这几千年的修行化为乌有。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如果这也叫天意。那就是老天不公。” “星主莫急。汝入世炼性炼情。鹤仙与汝乃天定缘分。必不亏欠于她。”火麒麟见吴辰非的脸色稍稍缓和。便继续说道:“鹤仙之事。必有后话。星主不必过虑。然眼前之事。汝当妥善安排。方为长久之计。” 吴辰非听到火麒麟的这番话。心里才算有了点底。皎羽的事如何收场。來老天早有安排。既然火麒麟说了沒事。那他相信。 “以你之见。我现在该怎么做。” “融会禅道。修成星宿**。制服妖道。取回鹤仙内丹。余事皆宜。” 吴辰非咬了咬牙。“好。如你所言。我们现在就开始。”说完便走到火麒麟身边。此时火麒麟的头已经低了下來。吴辰非纵身一跃。便骑在了它的背上。 一阵特殊的感觉从火麒麟的背上传到吴辰非的背上。仿佛全身的经脉与火麒麟接在了一起。这人骑合一的感觉吴辰非并不陌生。从被火麒麟打开的灵台中涌出的记忆中。便有这种乘驾的体验。这一世的吴辰非觉得这一点很难想象。但存封的记忆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这远古神兽火麒麟。便是他的座骑。 火麒麟似乎也被这久违的感觉刺激得无比兴奋。载着吴辰非腾空而起。向着湖旁的一座山峰的山顶直飞而去。山顶上是一个不大的火山口。火麒麟从这山口飞身掠进。很快便來到了火山熔洞之中。这个洞。便是皎羽多次來寻它到过的地方。 火麒麟将吴辰非带进熔洞。在半空中的一处岩石凸台上落了下來。凸台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洞穴。里面平坦而干燥。站在凸台上可以直接到。对面的石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后面似乎连着一条通道。这便是皎羽每次來时落脚的地方。慑于火麒麟的威势。她每次來都甚为恭敬。并不四下张望。所以并沒有发现对面的熔洞。 “星主。汝在此地修行。不多时日便可大成。” 吴辰非轻轻跃下。环顾了一下洞中的情形。洞里似乎曾经有人居住过。里面摆放着一只做工粗糙的石桌。一只石凳。洞的最里面有一个长条青石板。应该是当作床用的。吴辰非直奔石床而去。坐上去立刻盘起双腿。既然要修成神功才能出世。吴辰非就希望这个时间尽量快一些。因为只有他出世。才能想办法让皎羽重生。 火麒麟见他已经闭目在行功。便静静地退出熔洞。慢慢沉回岩浆之中。星宿**分九重。前五重都是需要吴辰非独自修炼的。而从第六重开始。需要星主和坐骑一起修炼。现在这个阶段。火麒麟还不需要陪着吴辰非。 吴辰非闭目运功。可此时应用的心法却全然不是长松观的道家口诀。也不是佛家运功的法门。这套心法同样來自尘封的灵台记忆。吴辰非安然打坐。运起心法竟毫无生涩之感。仿佛他日日修炼便是这样做的。 星宿**口诀古老。晦涩难懂。这些对吴辰非來说都不是问題。但**运起。周身冰冷刺骨。好在熔洞中温度很高。吴辰非勉强能将奇寒忍受住。全身的血液才不至于被低温凝固。可饶是如此。行功也是异常艰苦。端坐两个时辰后。他的眉毛和白色长发上都已结上一层白霜。呼吸也非常困难。一个周天下來。吴辰非被冻得全身发抖。连嘴唇都变得苍白万分。毫无血色。 …… 卢卫红从昏迷中醒來。已是一周之后的事了。她的病非常怪异。医院使用了各种方法。可始终不清醒。身体情况也完全沒有好转。为了这个特殊的病人。全院召集各科室骨干会时。一个七十多岁的返聘老中医仔细检查了她的情况后。竟提出了一个让所有医生震惊而且不能理解的建议。请个高僧來做一场法事。 **以后。道佛两家虽然已经不像过去那样被迫害和排挤。但民众的印象中多少还是把他们与封建迷信放在一起说事儿。现在最讲求唯物主义的医生竟然提出要请和尚來做法事。不仅在场的医生们不能接受。连医院的院长也觉得这事儿有些离经叛道。 不过为了完成吴辰非的托付、沒有跟着车队立刻返回北京的刘风洋。却作为和病人唯一有关系的人。同意这个建议。和尚道士这些道道虽然他也不懂。但叫來试试也沒什么不可以。至少沒什么害处吧。不然让医院这样沒完沒了地拖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回上海。 最后医院又拖了两天。最后终于同意试一试。派了人偷偷去了法源寺。请了一位高僧回來。不过一切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作法之前还专门给卢卫红换了个单人病房。这才将高僧请了进去。 这是第一次有和尚來医院做法。大家都觉得新鲜。所以医生、护士站了一屋子。高僧见这种情况。只得好言相劝。最后只留下刘风洋、老中医和院长。其他人都被劝了出去。 高僧了床上的卢卫红。立刻就露出了讶异的神色。连忙向他们三人问道:“此人因何受伤。” 这个问題刘风洋这几天已经被问过无数次。可吴辰非将这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留给自己照顾。什么也沒有交代。而他的人就此失踪。几天之间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可不是沒人接就是不在服务区。最后干脆关机了。这让刘风洋头大到想杀人。 “我也不知道。朋友将她托付给我抢救。丢下钱就走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和尚双眉紧皱。不再多问。而是转向院长和中医。低声说道:“若要我治却也不难。只不过此人的伤情离奇。我怕还有人会像她一般受伤。” “到目前为止。我们医院沒有再收治跟她一样的病人。不知其他医院有沒有。” 高僧点了点头。“那我先救人吧。”说完转过身去。面向卢卫红开始运功走气。 此时和尚周身已经亮起耀眼的金色佛光。只不过在场的三人都是肉身凡胎。不到这奇异的场景。当佛光到达鼎盛。和尚小心地将真力注于掌心。抬起卢卫红的右手。将真力慢慢注入她的体内。 普通人体内的经络不通。真气虽然从穴道进入。却无法继续向上行进。高僧立刻撤回灵力。用手在她的体表一探。便寻到阴气聚集的地方。双掌分别对着卢卫红的两肩拍了下去。 卢卫红双肩的皮肤隐隐透出些黑气。黑气向前胸蔓延。侵入了她的心肺。这才导致她的持续昏迷。此时和尚的纯阳真气入体。那黑气立刻在表皮下显得蠢蠢不安。高僧见黑气仍然迟迟不肯离去。双眉一挑。手上又加了两成的力道。 这时那些黑气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是丝丝缕缕从表皮开始向外冒。到了后來便是大股大股被驱散出來。随着黑气越散越多。卢卫红的脸色也从黑灰慢慢变得***。呼吸也变得顺畅起來。 老僧将双手慢慢移向她的心肺处……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话外之音 心肺处是最容易让人昏厥的。和尚运气逼入心肺。可他不敢太过深入。卢卫红上了年纪。心肺功能本來就弱。如果强行驱除阴气。必定会伤及器官。所以老僧运气非常小心。 金色的真力进入。卢卫红的身体也发出阵阵金光。本已散离得差不多的阴气、此时被这佛力驱得更加无处逃遁。通过穴道尽数离去。 站在一旁的三个人。除了那个见过世面的老中医。院长和刘风洋都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來。他们虽然不见老和尚的金色真力。但却得到从卢卫红身上发出的黑气。他们不知道这些黑色的气体是什么。但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是很明确的。 “好了。她已无大碍。元气恢复一阵便可痊愈。”老僧双掌收回。气归丹田。慢慢瘦了势。 老中医笑着迎上前去。“高僧果然出手不凡。在下佩服万分。” 老僧合十还礼。“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救死扶伤是份内之事。不必介怀。既然这位施主已无生命之忧。贫僧就告辞了。” 院长连忙迎上去。也是连声道谢。然后慌着安排人将老僧送回了法源寺。 当天晚上。卢卫红便悠悠睁开眼睛。神智也清醒了。见这个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人恢复了。大夫们比刘风洋还要高兴。原以为和尚道士都是混吃混喝的骗人家伙。沒想到还真有本领高强的。 刘风洋一心想问清楚。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的老妇人到底什么來路。可医生护士一bobo地來。害的他一个小时连卢卫红的病房都进不去。好不容易等人走干净了。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他走进病房着已经露出疲态的卢卫红。无奈地摇了摇头。沒急于提问。而是拖了把椅子在她的床边坐下。静静地着。一言不发。 卢卫红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來。以为又是医生來做检查。所以并沒有睁眼。可半晌都沒再听到动静。不禁有些奇怪。睁开眼睛便见了坐在身边正盯着自己的刘风洋。 “你是谁。”眼前的小伙子不是吴辰非。着也眼生。卢卫红有些迷糊。 刘风洋见她主动开口。立刻凑上前去。皱着眉头回道:“这话我还沒问你呢。你倒问我。”说完将椅子向前拉了拉。“我是吴辰非的队友。是他拜托我照顾你的。对了。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卢卫红慢慢撑着身体坐了起來。长时间卧床让她觉得后背都睡痛了。刘风洋一见。连忙上前扶起卢卫红。将枕头垫在她的腰上。让她倚着床头靠住。 见他如此贴心。卢卫红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她轻轻笑着对刘风洋点了点头。算是感谢。“我是小羽的干妈。算是吴辰非的……半个岳母吧。” “你是小羽的干妈。墨小羽。”刘风洋完全沒想到这个老妇人竟然是这样的身份。墨小羽在上海。怎么会有一个北京的干妈。 “是小羽的干妈。”卢卫红见他似乎不相信。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风洋惊讶地大张着嘴。过了半天才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受伤的。” 一问到这个。卢卫红的眼中立刻涌出了泪水。眼神中透露出浓重的惊惧。“小羽……小羽……” “小羽怎么了。”刘风洋见她表情夸张。不解地问道。 “有个老道……杀了小羽……他罪该万死……”卢卫红突然像得了失心疯。尖声叫了起來。小羽和那个道士的斗法。把卢卫红吓坏了。她最后连躲避都已经不会。眼睁睁地着小羽被炸成了碎片。 刘风洋被她的话惊呆了。“阿姨。你说什么。小羽被谁杀了。” 有人被杀。这是命案。在刘风洋的认知里。这是必须报告警察的大事。可是。这个阿姨似乎还搞不清楚。 卢卫红年纪大了。本來就不是很清醒。更何况她见到的一幕根本不是她能理解的。哪里又能说得明白呢。 “我也说不好。是个很坏很坏的老道。很坏很坏。”说着。眼泪又涌了出來。“他杀了我的小羽。他杀了我的干女儿。” 刘风洋急了。“阿姨。这要报警啊。”说着就拿出了电话。拨打了0。 …… 上海。鹏程公司。 卢四国坐在王连弈对面。一脸愁苦地着他。王连弈紧皱双眉。脸色很难。 “王总。你可不能不管我呀。你要是不保我。我就完了。”卢四国边说。边死死抓住王连弈的胳膊。就像捞着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撒手。 王连弈使劲甩了甩胳膊。还是沒把卢四国甩开。只好万分厌烦地说道:“事到如今你來找我。叫我保你。你告诉我怎么保。挺简单的事被你弄成这样。你还想不付点代价。你觉得可能吗。” “王总。王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卢四国低声哀嚎。声音中带着哭腔。“破坏吴辰非赛车的刹车。可是王总你让我做的。现在出了事。你不能见死不救。体育局在查我。公安局也在调查。要是被查出來。我就彻底完了。这次的钱我可以少要点。王总你无论如何要帮我渡过难关啊。算我求求你了。” 王连弈听完他的话。一下子翻了脸。“你还想要钱。你把事情弄成这样还想要钱。再说了。你说是我让你做的。你有证据吗。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我可是要告你诬陷。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卢四国一听这样不行。立刻换了一副更加可怜的哀求相。“王总。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合作这么多年。一直处的不错。就算这次你把我丢出去不管。对你也沒什么好处啊。” 王连弈现出十二万分的不耐烦。这番话他已经听卢四国说过很多遍了。而他。沒兴趣再让他回放一遍。 按照原來的计划。卢四国破坏吴辰非的赛车。除掉他;将他的女朋友交给老道士;然后将那个保安留在车队。继续培养。这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完美。却被卢四国这个笨蛋彻底搞砸了。现在出事的是那个保安。而吴辰非和他女朋友都失踪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保安的尸体竟然也被吴辰非带走。引來了赛事组委会和媒体的关注。这一关注不要紧。那个保安不是注册车手的事被爆了出來。随后就引起了对车祸事故的调查…… 总之。计划完全与当初的想象不同。这让王连弈的怒火无处发泄。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盘口上的赌局还是让他挣到了钱。只不过如果要想找人摆平对卢四国的调查。那就要花一大笔钱。估计要把这次挣的钱全部倒贴进去。所以王连弈绝对不想管卢四国的这档子事儿。 可如果不管。卢四国真的不会把自己牵进去吗。王连弈不信。不过他必须要弄清楚。卢四国手上到底有多少底牌。 “卢四国。不是我不帮你啊。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方便出面啊。你想想。就算调查到你的头上。最多是个球队管理不善的问題。受个处分、罚点款。这事就过去了。可如果我出面介入了。人家警察又不傻。就会调查我们的关系。到时我救不了你。还得把自己也搭进去。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呢。” 卢四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思前想后。也觉得王连弈说的不是沒有道理。可大家一起谋划的事。别人都沒事儿。自己却要付出代价。于是怎么想都觉得冤枉。 王连弈见他的心思有所松动。立刻努力继续说服他。“其实这么多年你不就是为了孩子嘛。你放心。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你进去了。你孩子的教育费用我一定替你出。” 卢四国心中暗骂。都说无商不奸。來此话不假。王连弈就是个惟利是图的奸商。事到如今他也算明白了。如果不拿出点真东西。王连弈绝对不会救他。想到这。卢四国一咬牙。心里有了主意。 “王总。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为了孩子。能不能在这个份上帮帮我。我要是出了事。我们的电话录音、短信记录和银行账户之间的來往恐怕就无法保密了。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到发生这样的事吧。” 王连弈心中暗惊。这个该死的卢四国果然留了一手。來现在还真不能惹急了他。不然他要是狗急跳墙。也难免给自己來个鱼死破。到那时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只见他脸上立刻换了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老卢。你你说的。这话说出來就太伤和气了。我也沒说就不帮你。只是这事实在棘手。我一时也沒法答应你。总要从长计议一下嘛。” 卢四国自然知道王连弈只是缓兵之计。不过自己有证据在手。他就算要动自己。也会投鼠忌器。“既然王总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你的大恩大德。卢某铭记在心。如果过了这一关。我一定重重酬谢。” 王连弈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你那点家底还不都是我给你的。可他脸上却不动声色。保持着笑容回道:“事情我都知道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边也想想办法。不过如果调查组找到你。你一定要好好回话哦。”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扑朔迷离 卢四国连连点头。“王总你放心。这种事我心里有数。” 王连弈心头涌起一阵烦躁。“老卢那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这事到底该怎么搞。” “好。好。那我先回去。”卢四国脸上陪着笑。磨磨唧唧地出了门。 着办公室的门在卢四国身后关上。王连弈忍不住对着门的方向空啐了一口。他和卢四国合作这么多年。虽然卢四国也帮自己赚了不少钱。但这家伙很贪。每次开口要的价码都不算低。如果有人能把他替换掉。王连弈早就想抛弃卢四国了。这一次。赛车队比赛出了人命。本來算作技术事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偏生生跑出來一个沒有注册的人。一下子把什么事都扯出來了。 事已至此。如果王连弈再不采取点措施。恐怕要牵扯进去的人就太多了。必须早做决断才行。 王连弈回到桌边。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当电话接通。他简要地说了几句。“卢四国的事。你去处理一下。他手上到底有什么。” 对方电话里问了句什么。王连弈有些急了。“这种事也要问我。你跟我这么多年。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啊。手脚干净点。别留下麻烦。”说完。气哼哼地挂断了电话。 其实王连弈生气。不仅是因为卢四国。 这次的策划。是他和那个道士一起做的。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道士就不见了。而卢四国这边弄成了个烂摊子。这次计划涉及到的三个人。王连弈只能确定那个保安死了。可吴辰非和他那个妖怪女朋友去了哪里。他完全不知道。只能问那个道士。 卢四国被调查。这事再麻烦也都还能想出办法解决。但那两个去向不明的人却让他惶惶不安。他们如果知道整件事跟他王连弈有关。会放过自己吗。 可王连弈无能为力。那个道士是自己找上门來的。來无影去无踪。他一个凡夫俗子上哪去找这样的“神仙”啊。 王连弈点着一只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希望那个道士真像自己说的那么牛。把这些事都搞定。那他这一关也就算是过去了。 …… 警察接到刘风洋的报警。來得非常快。这是命案。沒人敢掉以轻心。 电话里接警的女警察问了很多细节。可刘风洋根本说不清。不过警察还是挺重视。不到半个小时。就來了三个便衣。找到了刘风洋。 “你叫刘风洋。是你报的警。”问话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警察。上去比刘风洋大不了多少。 刘风洋此时正坐在卢卫红的病房外。见警察到來。连忙站起身來。指了指病房。“我不是当事人。是里面那个病人。她到杀人的。” 警察也不和他多纠缠。扭头便进了病房。刘风洋连忙跟了进來。因为卢卫红跟他说的时候就不清不楚。他担心警察來了她如果还不说清。搞不好警察要办自己一个报假警。 果然。卢卫红虽然很疲惫。可一提到小羽的死。情绪再次激动起來。既说不清出事的地点。也说不清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只知道“飞啊、打啊”的。说得警察一头雾水。问了整整一个小时。警察只弄清楚了几个根本连不起來的线索。 死者是她的干女儿。叫小羽。 一个老道士抓了她。逼她干女儿來救她。 他们在天上打了起來。最后老道不知道是把他女儿给打死了还是炸死了。 她自己被一团黑气攻击。醒來就在这医院里了。 …… 警察最后满头黑线地从病房里出來。盯着刘风洋了半天。冷着脸问了句。“你是她儿子。” 刘风洋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哪有那个福气啊。” 听到这。那年轻的警察凑到他的跟前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她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題。” 刘风洋一听急了。“那我哪知道啊。我之前都不认识她。” 警察摇了摇头。满脸同情的表情拍了拍刘风洋的肩膀。“算了。你也算是个助人为乐的。就不追究你报警的责任了。”说完。带着其他两个人无奈地走了。 刘风洋挠了挠头。有些郁闷。不过既然警察都來过了。就算有什么事他也沒责任了。省得老想着有条人命、心里有负担。他本來想今天问清楚卢卫红家在哪里。赶紧去通知她家人。可见刚才出门时老太太已经累得要脱力。心中又有些不忍。便打消了再进病房的念头。 卢卫红也真的是筋疲力尽了。这一天折腾到现在。她真的是撑不住了。脑袋往枕头上一扎。就沉睡过去。门外的刘风洋也不敢走。在病房外的长凳上迷迷糊糊对付了一宿…… 两天后。卢卫红终于可以出院了。按照她提供的地址。刘风洋把他送回了自己的家。卢卫红失踪这么多天。她的养子并沒有找她。也沒报案。私心里想着这老太太要是从此消失就好了。所以到卢卫红被人送回來。脸上虽然不敢太难。怕卢卫红找她干女儿告状。可心里却是老大的不乐意。 刘风洋当然不知道这些情况。把人送到家就转身告辞了。卢卫红虽然很感激他这么多天的照顾。可碍着儿子也不敢留他。只是将他静静地送到院子门口。低声问了句。“你知不知道小辰非现在在哪里。小羽出事他知道不知道。” “应该知道吧。你不用担心。他那么大人了。应该是知道该做什么。”说完又安慰了老人几句。这才掉头离开。 吴辰非离队。刘风洋就顺理成章地顶替了他的位置。可最近几天。队友打來电话说的情况都有些乱。所以刘风洋也很着急。想要尽快赶回上海。今天卢卫红的事终于搞定了。他也对得起吴辰非了。接下來他要赶紧干自己的正经事了。 回上海的火车上。刘风洋心情并不轻松。消息说卢指导已经被撤掉了领队职务。车队训练也很不正常。让他尽快赶回來。不然再晚说不定车队都沒了。 除了这一点。刘风洋还很担心吴辰非。这小子丢了个老太太给自己。然后就消失得人影都不见。他到底去了哪里。还有墨小羽的事情。也是个谜团。所以虽然在火车上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却噩梦连连。只好闭着眼睛一直撑到上海。 车到上海天已经晚了。刘风洋连家都沒回就直奔车队。可驻地里一个人都沒有。连值班的保安都见不到。刘风洋心里立刻就虚了。掏出手机给卢四国拨了个电话。 可不管他怎么打。卢四国的电话都是关机。虽说天色已晚。可这个点手机就关了。着实不太正常。刘风洋心中再急。也无可奈何。给队友打了个电话。对方说话也吞吞吐吐的。非说要第二天见面再说。刘风洋沒办法。只好先回了家。这么多天的辛苦。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他感到身心俱疲。到了家顾不上和妈妈聊天。倒头就睡了下去。 早上刘风洋睁眼。就已经快九点了。手机昨晚忘记充电。所以一夜沒响。刘风洋连忙找到充电器。把手机充上。一开机就到了队友的短信:人呢。给我电话。 刘风洋连忙把电话打过去。电话那头传來的喊叫让他觉得耳朵都要震聋了。 “你手机怎么关了一宿。刘风洋。出事了。卢指导死了。” 本來还有点睡意惺忪的刘风洋。被他这一句吓得困意全无。“我靠。你沒瞎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里队友的声音有些焦虑。“还是见面说吧。我也才知道。不过最近车队事情挺多的。和你唠唠。还是常去的那家台球室吧。” “好。我半小时到。”刘风洋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连着刷牙洗脸到出门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出门叫车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平时在他家路口这里。二十分钟都不一定拦得到。今天却一招手就有车停了下來。所以他來到台球室的时候。队友还沒到呢。 这里是他们全队小伙子最喜欢的地方。平日不训练也都喜欢过來打两局。老板是旧相识。见到刘风洋热情地打着招呼。询问为什么他和朋友们最近都不怎么來。 刘风洋陪着他聊了一会。就见队友急匆匆地走了进來。老板到也很有眼色。着他们的神情很是紧张。便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走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留下两个人坐在吧台前。低着头低声而急促地交谈。 “到底怎么回事。乌鸡。” 他这队友长得黑。因为他妈妈最喜欢在家炖乌鸡汤。所以队友们干脆送了他个外号。就叫“乌鸡”。“ 乌鸡”跟刘风洋一样。都是上海本地人。所以两个人平时走得很近。无话不说。平时这个“乌鸡”都大咧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现在却像个偷偷摸摸的贼一样。连说话都小声小气。 “我跟你说啊。我听说卢指导死得挺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就把自己吊死在宾馆的房间里了。” “你说他是自杀。” “乌鸡”四下了。这才将嘴巴附在刘风洋的耳边说道:“现在听说是这样。不过我觉得他是被人谋杀的。” ------------ 第一百五十章 :大法初成 “你说什么”刘风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反应非常激烈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看着“乌鸡” “乌鸡”连忙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你可别一惊一乍的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卢指导就因为保安开赛车参加比赛的事被停了职很长时间沒來车队前几天有个人到车队去找他说是卢指导的亲戚让他帮着带了点家乡的特产路上不小心把写地址的条子弄丢了就记得他在赛车队当教练那人还挺实在就打听着给送车队來了” “然后呢”刘风洋听他说了半天还沒讲到重点有点急了 “你往下听啊”“乌鸡”四下看了看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那天我就帮着把东西给他送到家里去还沒到他家楼下就远远看见几个人把卢指导从楼上拽着下來塞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刘风洋听到这眉头皱了起來抬起头看了看一脸神秘的“乌鸡”忍不住问道:“你看清楚了是拽下來的” “乌鸡”肯定地点了点头“当时卢指导好象还反抗了一下可那几个人看上去很凶直接把他推搡着进了车里好象卢指导还叫喊了两声不过我离得远沒听清” “当时小区里沒人吗怎么沒人管”刘风洋有些奇怪卢四国住的小区还算很不错的住宅区小区治安一直很好怎么会出这种事沒人管 “乌鸡”连忙继续说道“你忘了最近车队训练不是不正常嘛所以我们也沒个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天我走得早到他们小区的时候刚过中午大概一点左右吧应该都在上班不上班的估计也在午休所以小区里看不到什么人” 刘风洋接着问道:“这是哪天的事” “三天前” “你沒报警” “乌鸡”一脸冤枉“我哪知道卢指导会出事啊我是今天早上才听说他死了这才想起那天的事或许跟他的死有关所以自己在这里瞎猜想是那几个绑他的人把他害了不过我就是看到那几个人抓他沒有证据怎么报警啊” 刘风洋被这句话噎了一下想起在北京给墨小羽报案、因为沒有证据被警察直接无视的事也有些犹豫他低着头沉思了半晌最后还是做了决定 “走去报案”说完转身就忘台球室门外走 “乌鸡”连忙快步跟上刘风洋一个劲儿地嚷嚷“可我说啥啊离得远连他们的脸都沒看清楚怎么说啊” 刘风洋根本不理会他这啰啰嗦嗦的絮叨“照实说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看到多少就说多少” 说完正看见一台出租车在前面不远处下客他快步跑上前去把车子抢了下來冲着还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乌鸡”大喊了一声“快点跟个娘们似的” “乌鸡”沒办法只好也快跑了几步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很快驶入主干道向着市公安局的方向快速驶去 …… 几天之间吴辰非的星宿大法已然突破第一层进入第二层的修炼随着第一层的练成吴辰非已经完全可以抵抗运功带來的奇寒周天下來不会再出现浑身发抖的情况不过白发、白眉倒是沒有改观每次运功结束都会顶一头一脸的薄冰 对于功法的精进无论是吴辰非还是火麒麟都并沒有觉得奇怪吴辰非说是修炼可其实相当于温习他过去的修为是八层只差一点就功德圆满只不过都被封在了灵台之中现在的修行只不过将过去的功法一点点恢复回來所以比真的修炼要快不知多少倍 自从跟着火麒麟进入岩洞吴辰非就再也沒有离开过这里每天的食物都是火麒麟从外面帮他弄回來平时大多是湖里的鱼也有些小的飞禽走兽吴辰非就着岩浆弄熟沒油沒盐地吃下去吃完继续练功 所以第二层的突破也只用了三天 可到了第三层吴辰非徘徊了好几天也还是沒有进展火麒麟和他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他的问題在哪却并不主动提点他等着他实在着急自己來到岩池边呼唤它它才慢吞吞地从岩浆中出來 “我的修为为什么一直上不去”吴辰非其实用意念已经和它交流过这个问題了可火麒麟似乎故意跟他作对根本不应吴辰非沒办法只好站在岩池边上大声询问 火麒麟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回话的速度非常慢“汝心不静如不速改大法难成” 吴辰非听它这样一说低下了头其实自己最近因为一直想着皎羽的事入定时都很难做到心无杂念几次差点无法气归丹田虽然不至于走火入魔但看來对修行是真的造成了影响 火麒麟一定早就看穿了他但迟迟不说也是想让他自己悟到吴辰非此时终于明白了它的用心如果不赶紧把大法修成自己就要无限制地在这里呆下去那皎羽的事情只能无限期地拖下去想到这里吴辰非抬头沉声问火麒麟“我要是……” 还沒等他说完火麒麟就已经接过话头“潜心静气三月必成”说完一扭头再次回到岩池的滚滚岩浆中 吴辰非被它的回答说得有些激动连忙掠回岩洞再次打坐起來刚才他想问的是“我要是能做到精心修行大成需要多少时间”而火麒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时间早就替他算好了 闭目合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安然入定吴辰非这一次将所有的杂念全部祛除意识就像脱离了肉身一般看透了自己气海的真气已经凝成小小的元丹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其中蕴含的真力修行之人的真气凝聚最早是气态的随着修行的提高到达紫气修为时真气便开始液化成为液状真气流当紫气巅峰被突破时便真正进入修行的最高境界此时的真力便可凝成固态成为元丹 这个道理和兽禽修练内丹有些类似只不过元丹比起内丹更加难得和珍贵 吴辰非运气之时将元丹中的真力全部释放出來以气态的方式流转全身将各处经脉全数打通并拓宽经过上次的九道劫雷他的经络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不仅直径增加了近一半外壁的厚度和韧性也提高了一大截这样一來经络中能通过的真气数量就更大 这个道理有些像城市的输水管道如果管道粗那么它就能更快地给全城供应商自來水;而如果管道细那大家吃上水的时间就要长修行也是这样经络的强健意味着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真力输送到需要的地方而这便是判断修行之人道行高低的一条很重要的标准 如果此时沒有元丹真气还是以气态和液态存在那么丹田就不可能储藏下足够全身经脉之需得真气要想达到使用自如的境界就必须凝出固态元丹所以修行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中间颇有些自然规律中可以找到的解释 吴辰非此时的元丹只有拇指盖那么大而他的记忆中他的元丹曾经已经练到了鸡蛋大小不过只要静心修行恢复功力只是时间问題 真气进入经脉开始在全身游走而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灵力也从四面八方涌入吴辰非的体内汇入丹田再次被他送入经络星宿大法的心诀聚气和运气是同时进行所以不需要先行聚气再进行周身游走而是可以一边吸纳天地精华一边在周身运行 开始在经脉中游走的真气并不充盈最多只有一半左右可随着灵力的聚集周身的真气越來越多很快不仅把经络尽数填满甚至将经络外壁撑得向外微微扩张了一些大法的心诀属阴所以周身会发冷幸好这里炎热灵力中的五行火性很足这让吴辰非身上好受不少 吴辰非暗念心诀让这些灵力飞快地在身体中流转起來他仿佛看见了这奇妙的一幕就好像在显微镜下看到血管中的血液奔流只不过血液是红的真力却是透明的随着他的运行越來越快真力还是提纯消耗数量降低了不少而再次进入体内的灵力补充进來就这样周而复始不停地飞转 这个过程维持了将近四个多小时随着吴辰非的头发上再次凝出白色的冰霜经络中的真力也慢慢全部归入丹田结成白色的元丹而这次元丹的大小竟已经接近鸽子蛋 吴辰非凝神收功感觉浑身的骨骼再次变得更加有韧性还沒等他睁开眼睛就听见火麒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星主果然聪慧修为再次精进” 吴辰非慢慢站起身全身的动作都是慢慢的因为从突破第二层开始他的身体似乎就已经轻盈得像一片羽毛一般动作稍猛就会整个人撞到岩洞的顶壁上虽然他并沒觉得疼痛可岩石被他撞碎落下來把他弄得满头满脸都是灰几次撞过吴辰非也学聪明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吃货神兽 “我出去晒晒太阳回來继续练”吴辰非轻轻回应说完便凌空飞起按照火麒麟带他进來的路线飞了出去 已经很长时间沒有走出岩洞外面新鲜空气进入肺部让他立刻变得非常清醒身体也从里到外感到一阵舒畅 这次凌空他几乎已经完全不耗费真气了只凭意念身体便已经腾空而起吴辰非无法想象等到第九重突破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三重练就他很想出來走一走顺便试一试新练成的功力到底有多强大 站在湖边吴辰非轻轻提了一口气注于手掌之上看着隔湖相望的山坡他一掌缓缓推出这掌法已经不是乾坤掌或波若神掌那两种佛道掌法都讲究出掌时全神贯注讲究最后推出时送气而吴辰非现在用的章法叫开天门这是星宿**最初级的掌法掌力看似绵软却威力无穷出掌时也与前面两种不同不要求速度信手推出后劲绵绵不绝具有连续摧毁的威力 掌力走得非常平稳但速度却非常快阳光下吴辰非放眼望去就看见对面山坡上的岩石连续爆裂碎石四处乱飞激出很大的尘烟片刻之后声音才传了过來轰轰作响好不热闹灰尘散去吴辰非定睛一看才发现山坡之上岩石被他的掌力打出一个大大的山洞洞穴的大小与他现在修行的熔洞差不多 这让吴辰非有些惊喜现在的功力至少比他进洞之前增加了一倍而这才刚刚到达**第三重等到大成之日弄不好会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也未可知 吴辰非一高兴用意念飞到湖水上方向着湖水发出一掌掌力入水并沒有激起湖面的水花却可以看见道道波纹飞速向四周传延开去就像水中发出了强劲的声波掌力很绵长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水面才再次恢复平静随着波纹的消失湖面上浮起一片白肚皮翻着向天的死鱼 吴辰非心中大喜看來今晚可以打牙祭了他身形未动隔空将死鱼从水里捞了上來又用真气结出个球体将鱼一条条扔了进去直捞了二十多条这才意犹未尽地笑了笑回到了熔洞之中 这一比试吴辰非不仅弄到了食物也测出了自己的修为这两掌他几乎只用出不到半成的内力而产生的威力让他感到很是意外这让他对接下來的修炼信心更足了 回到岩洞吴辰非将装着各种鱼类的真气圆球直接丢到岩浆之中岩浆的温度极高但被真气屏护阻隔后温度刚好可以烤鱼吴辰非不时将圆球翻一翻随手再将圆球加厚一点不一会就看见里面的鱼表面金黄发出阵阵白色的烟气烟气被圆球全数封住都困在屏护之内但吴辰非可以想象那便是烤鱼发出的香气 火麒麟已经浮出岩浆带着复杂的表情地看着吴辰非实际上它本來的表情也非常少此时便是很多种情绪全部挂在脸上一时倒看不出它到底是喜还是怒 吴辰非并不看它因为不用看他就知道火麒麟现在正想什么他暗笑着扬手将圆球提了起來伸手点破让阵阵香气散发出來溶洞中立刻被那种特殊的味道布满让人闻着忍不住食指大动、食欲大增 吴辰非伸手取出一条鱼伸手递给心里骂着他“恨铁不成钢”的火麒麟嘴上还调笑着“神兽要不要尝尝人世间的美味佳肴” 火麒麟自然听出他话里的调侃将头一歪不接他的鱼也不再理他吴辰非笑着将烤鱼收回來动作麻利地将鱼鳞去掉鱼肉散发出的香气就更加浓郁 一口咬下去肉质细腻鲜美肥厚醇香这里的鱼沒有天敌个个长得很丰满肉质也好经过岩浆烤制虽然沒有盐吃起來依然非常可口吴辰非很久沒有好好吃东西火麒麟带回來的食物也不会像这样料理每次都是草草收拾一下了事所以吃到烤鱼吴辰非心满意足一连吃了八、九条他才打了个饱嗝剩下的鱼也不收拾就丢在岩池旁的地面上自己飞身回到练功的岩洞中上炕打了坐 火麒麟不以为然地目送他回到岩洞过了半晌才迟疑地走到真力圆球旁这湖里的鱼他可沒少吃但从來都是生吞活吃并不懂得这样烤刚才吴辰非虽然一副沒出息的馋相可从鱼身上散发出的香味确实诱人见吴辰非再沒动静了火麒麟凑到圆球边四下看了看嘴张了张隔空将一条鱼叼进了嘴里 谁知这鱼的味道似乎有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让它吃完这一条后连半秒犹豫都沒有就又叼起一条这样完全停不下來地吃下去直吃到圆球里空空如也火麒麟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看着自己吐出來的一地鱼骨它怕吴辰非看见笑话干脆前掌一扬将它们全部扫进岩池翻滚的岩浆瞬间就将这些鱼骨融化一场“饕餮盛宴”就这样结束了沒有留下一点痕迹 吴辰非盘在石板上并沒有马上练功当火麒麟吃完烤鱼“毁尸灭迹”之后他才在心里大笑了半天准备继续行功此时火麒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有何可笑还不速速练功” 吴辰非再也忍俊不住趴在石板上笑出了声“喜欢吃就是喜欢吃非要装深沉何苦來呢” 火麒麟听他这样说心情很是烦躁懒得跟他继续斗嘴一闪身回到了岩浆之中留下吴辰非一个人发笑 吴辰非倒也很有节制并沒有沒完沒了听见火麒麟回去也开始闭目入定腹中的饱胀感让他浑身产生了热量真气流转不再像平日那般寒冷得难以忍受而这一趟外出也缓解了吴辰非烦闷的心情所以此时的他心如止水、空无一物 连续几天吴辰非的练功都非常顺利半月间便直达五重、逼近六重境界一旦第六重到达他便需要和火麒麟共同修行进入人骑合一的境界 这几天火麒麟也很有意思过去是三、五天才会出去寻找一次食物现在却变成每天都会出去他和吴辰非都已经是仙体对食物的需要非常少完全可以隔几天进食一次但火麒麟却对进食似乎产生了特殊的兴趣每次带回的鱼和飞禽走兽都会学着吴辰非的样子弄个灵力球在岩浆里翻滚 吴辰非见它把这事儿当成游戏上了瘾也笑而不语只是有一次默默地走过來帮它将一只大雁的毛拔掉、鱼鳞剥去然后放回球里随后就当沒这事儿一样转身飞回洞中 火麒麟怀疑地看着吴辰非把这些做完看着他的背影也不询问照着样儿把其他的猎物都去鳞拔毛然后才将它们丢进岩浆沒想到这天烤出的食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吃味道简直难以形容 吴辰非并不管它做的事练功时他尽量切断和火麒麟的感应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等他收功、所有的感官全部恢复正常时一股奇香直扑进鼻子吴辰非睁眼一看岩洞的石桌上满满地摆着一只大雁、三条烤鱼 看着这一桌子的“贡品”吴辰非再次露出会心的笑容提起这些美味他纵身跃下來到岩池边看到火麒麟正叼着烤鱼美滋滋地吃着见他下來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一脸的戒备和心虚 “干嘛非要装出你是神兽的样子才觉得够酷啊”吴辰非虽然样子已经变成了十足的古人可说话还是那个赛车手的腔调满嘴的稀罕词总是让火麒麟听着很是别扭 见它一脸嫌弃地向着远离自己的方向又走了几步吴辰非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我就算再差你也是我的坐骑、我也是你的主人吧用得着跟我这么疏远” 火麒麟被他说的竟然有些词穷铜铃般的大眼睛死命地眨了几下可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沒说出來 吴辰非干脆走到它的面前仰着头对着火麒麟挤了挤眼睛“咱俩还是好好相处吧你也别嫌弃我我还能再教你些新本事” 听他这样一说火麒麟的眼睛一亮可当它看到吴辰非脸上又有些强忍的笑意立刻双眼一闭脑袋一歪以示自己不相信 吴辰非觉得自己这只坐骑实在是很有性格也慢慢爱上了这凶猛的搭档“我知道你能幻成人形今天你出去的时候找个人家要一点盐和孜然來你拿到我就教你做绝世美味比这个还好吃” “此话当真”半晌沒说话的火麒麟突然开了腔 吴辰非扑哧一声笑得停都停不住什么远古神兽啊根本也是一个吃货为点美食就把“原则”忘了真是不靠谱 火麒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可什么叫吃货什么是原则它实在是不懂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昆仑寻仇 吴辰非的笑刺激了火麒麟虽然搞不清他脑子里的怪念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是好话肯定无疑感觉到它的愤懑吴辰非连忙换上正经表情认真地说道:“真的你可以去试试回來就知道了” 火麒麟听懂了吴辰非说的盐可孜然是什么就不懂了不过它很聪明知道不用问只要照着发音说出來就好 既然星主说了用那个可以做出更美味的东西眼前的烤鱼就可以先舍了火麒麟看了吴辰非一眼不再说什么纵身飞起掠出了火山喷发的山口 吴辰非笑着目送它离开将剩下的食材全部丢回灵力球中然后盘腿在岩池边坐下凝神运气等着火麒麟回來 靠近岩池聚集起來的灵气火性更足不到半个小时吴辰非便觉得周身的真力澎湃气海丹田中的元丹全部气化充盈至经络甚至让经脉感到有些胀痛在长发和眉毛上结出的寒霜因为靠近岩浆的缘故被高温直接化成了水随后又被烤得蒸发成气状吴辰非练功时从來沒出现的白气此时从他身上散发了出來远远看去像是坐在蒸笼上 正当吴辰非浑身的胀痛到达顶点觉得自己的经脉将要爆裂的时候他的头顶毫无征兆地慢慢出现了一片黑浓得化不开的乌云还沒等到他意识到会出什么事一道霹雷就当头落在了他的天灵骨上 “怎么还会有劫雷”吴辰非完全被这道雷劈傻了按照他的认知九道劫雷后他就已经进入了星仙修行阶段不会再受劫雷之苦怎么过第六重**还会被雷劈啊 可天劫根本不理会吴辰非的不解一道劫雷之后头顶雷声隆隆却并无霹雳再落下來正当吴辰非心中颇为迷惑之时火麒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幸而未迟否则祸事了” 还沒等吴辰非睁开眼火麒麟就飞到他的身边还未等它站定劫雷便劈头而下落在了火麒麟的身上 吴辰非此时已睁开双眼不仅听到雷声也看到了闪电却发现这道劫雷竟然劈在了火麒麟的身上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谁的天劫”吴辰非念头一转就听到了火麒麟的意念传來的声音 “速速上來尚余一劫”听到这一句吴辰非下意识地便跃上火麒麟的后背他刚刚坐定便看见头顶乌云的翻滚出现异状云中的黑色已经不只是像墨而是变成让人内心深处产生濒临崩溃的黑暗其中夹杂的电闪雷鸣更似乎预示着惊天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自己要被彻底摧毁 乌云酝酿了很久终于在吴辰非的期待和忐忑中劫雷落了下來 这一道霹雳从吴辰非的头顶击入闪电的能量穿过他整个身体再传到火麒麟的背上通过它的全身后从它的四只脚掌汇入地面岩洞的地面发出了剧烈颤抖似乎整个火山口都要被震塌 这道雷的能量比吴辰非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凶猛全身被这电力击得完全失去了感觉而变得全然麻木当这最后一道霹雷的能量全部释放头顶的乌云颜色也慢慢变得淡弱起來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吴辰非沒有來得及感受劫雷后自己的变化便听得火麒麟在耳边说道:“快走火山要爆发了”就像在回应它的话地面开始一刻不停地发出震动岩池中的岩浆开始剧烈地翻滚眼看就要喷射出來 火麒麟话音未落便载着吴辰非腾空而起像离弦之箭一般直冲入天空在他们身后翻滚的岩浆已经漾过岩池一股巨大的岩浆从池中喷涌而出向上射去 这火山已经沉睡了几千年此刻却被这一道天雷完全激活引起了喷发 吴辰非坐在火麒麟身上感觉热浪从他们身后飞快地追了上來他并不担心他们会葬身喷发的岩浆之中因为火麒麟本來就不怕而他的修为可以站在岩浆之中也不受伤不过好好地岩洞被这样一闹他们就沒有安身之处了怎么修行 火麒麟似乎很清楚他的想法但它沒有立刻开口而是驮着吴辰非飞一般向南飞去连头都不回 “我们要离开这里”吴辰非不知道火麒麟为什么向南走忍不住问道 火麒麟速度不减头都不回地应道:“到了第六重你就不再需要那个岩洞了我们要换个地方修行” “你……”吴辰非被火麒麟说出的话吓住了刚才在洞中火麒麟说的那句话就让他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沒太细想现在听它竟然用这种语言说话吴辰非真的觉得非常奇怪难道一个劫雷火麒麟变成现代青年了 “少见多怪”火麒麟根本不用他问出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它一腔怒气不知道冲谁发对着吴辰非就发开了牢骚“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说话怪怪的这道劫雷把我们的联系彻底打通竟然沒把你变成跟我一起说古话却把我变成说你们这种难听语言这叫什么事儿啊” 吴辰非再次被自己这个坐骑逗乐了这可怜的神兽成了老天的试验品给捏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难怪它一副不知道要跟谁拼命的腔调说实话他还真喜欢火麒麟变成现在的样子否则天天对着自己之乎者也的听着着实难受现在好了这浑身冒着火的家伙总算是接了点地气有点人味了虽然吴辰非也沒细想一个神兽要人味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比之前可爱多了”为了安慰它吴辰非用了个自以为很好的形容词觉得这样会让它感觉舒服些 谁料到火麒麟并不买账把吴辰非脑中词库里的词用了个淋漓尽致“我一个远古神兽你说我什么不好说我可爱你觉得我跟那个词搭边吗就算是想安慰我能不能找点让我听起來更爽的词再这么不靠谱别怪我不认主” 吴辰非简直被他这个坐骑大爷弄了个哭笑不得可他实在沒觉得“可爱”这次怎么就用错了所以也不想再跟火麒麟纠缠干脆换了个话題 “咱们现在去哪” 谁知火麒麟根本不依不饶非逼着吴辰非说出个适合用在它身上的词不然就不告诉他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吴辰非被这祖宗弄得完全沒脾气最后搜肠刮肚地说了个“威武霸气”被火麒麟用感应在他脑子里好好地检查了半天这才心满意足地接受 心里舒服了火麒麟这才回到吴辰非刚才的问題上慢吞吞地说道:“我们现在去昆仑雪山” 吴辰非一惊“为什么去雪山我前六重修炼都会觉得奇寒无比依靠了岩洞中火热的岩浆才勉强可以抵抗现在要去雪山修行不是自寻死路吗” 火麒麟侧过头來斜了吴辰非一眼“我就沒见过这么笨的转世魁星你好好想想从第六重开始的修行是什么样的” 吴辰非此时的脑子里恰如一个杂货铺几世轮回的记忆、所习的功法全部都存在脑海中而被火麒麟从灵台中释放出的远古记忆就如互相之间并不相连的片段一样漂浮在脑中的各个角落里并不能什么时候都可以调用出來 听火麒麟这样说吴辰非只好闭上眼睛慢慢在记忆中搜寻**修行的过程果然细细回忆后他终于记起第六重之后的修行是他与火麒麟共同进行但这个过程与之前的修炼恰恰相反会如烈火焚身一般所以必须找冰天雪地的地方进行修炼方可克制 但离那个岩洞继续向北不远便有雪山存在火麒麟为何舍近求远 心意相通就是这点好不等吴辰非说话火麒麟的意念便传入了他的脑中“你此时的修为已经可以应付那个杀死鹤仙的道人所以你需要來昆仑雪山一边修行一边寻找你的仇人找机会夺回鹤仙内丹” 吴辰非听它终于提到了要拯救皎羽的事不禁一阵激动“然后呢寻回内丹后该怎么做她的肉身已经损毁怎么让她重生” 火麒麟淡然摇了摇头“冥冥之中一切均有天定你就别瞎操心了” 吴辰非气结火麒麟竟然说他瞎操心救活皎羽是他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这怎么能是瞎操心看來让火麒麟变成“现代青年”实在不是件好事那满嘴跑的现代词怎么听也和它这魁梧雄壮的身躯不协调更何况他好像完全知道褒义词和贬义词都放在吴辰非脑子中哪个词库里说给他的词总是怎么听就怎么觉得别扭 对火麒麟有些恼吴辰非干脆用意念控制自己的身体离开了火麒麟的后背他现在的飞行丝毫不消耗真力速度也完全可以和火麒麟持平所以他宁愿自己飞也不想坐在这个怪胎神兽的背上 火麒麟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感觉到他离开自己的身体便猛地提高速度眨眼间就要消失在吴辰非的视线中 吴辰非再跟它斗气可也不知道通往昆仑的路怎么走如果跟火麒麟走散只怕自己摸到昆仑山就要颇费一番周折了无奈之下只好也提高速度向着火麒麟即将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琅悟道长 昆仑山中国第一神山也是从古至今在中国人心中占据显赫地位的“龙脉之祖”这里一直是道家修行最大的一个门派昆仑派的所在地而很多得道的高人都是从这里羽化飞仙的 昆仑派最鼎盛时长居昆仑之中的道众有几万人分署三个分支分别居于昆仑山脉的东、中、西段其中中段是昆仑的掌教所居之处 可时间进入21世纪愿意修行的人越來越少昆仑一派也越來越凋零所以进入昆仑地界火麒麟就感到有些陌生几千年前这里不仅香火鼎盛而且道众很多随处可以见到上山采药、出门采买的道人而现在行出很远都很难看到道士的身影倒是普通百姓的生活范围一直延伸到了山脚下连昆仑山的雪线都已经上移了很多 吴辰非一直追在火麒麟身后虽然并不吃力但一路上也互相不说话此时进了山吴辰非对这里的印象很模糊于是追上火麒麟轻声问道:“我们现在做什么” 火麒麟斜眼看了看他“找昆仑派的掌教询问你那仇人的下落” 吴辰非点了点头也不管火麒麟愿意不愿意翻身跃上它的后背火麒麟与他倒是颇有默契等他刚刚坐稳便猛地向前一纵朝着昆仑中段的主峰疾飞而去 昆仑中段的主峰叫玉虚峰常年白雪覆盖火麒麟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沿着玉虚峰的北坡直飞到峰顶然后顺着南坡向下飞行了大约五公里便在一处看起來并不起眼的建筑门口落了下來 吴辰非放眼望去这里虽说应该是道教的所在但却并不象一处道观反而像一个民宅大院不过前厅的大殿虽然并沒有一般道观中的高敞明亮但仍是端端正正供奉着三清神像供桌和香炉里的供奉也还在一看就知道尚有教众 门口有两个中年的强壮道人周身散发出的紫气很是纯正赫然竟已是紫气巅峰的修为吴辰非一见之下不禁赞叹昆仑果然是高门大派虽然道观很低调但连观前的知客都是紫巅修为门派的强盛可见一般火麒麟落地倏然也幻出人形落地正要跟二位道人施礼的吴辰非一见火麒麟的样子竟拱着双手看着火麒麟发了愣随即扑哧一声忍俊不住彻底把现场的气氛给破坏了 “你搞什么这种时候竟然笑得出來”火麒麟恼了吴辰非这也太不成样子竟然在人家道观门口做出这样沒有礼数的事这话当然沒有说出口它跟吴辰非交流已经不用说话了 吴辰非背转身蹲在地上笑了半天才勉强收住笑容也难怪吴辰非失笑这火麒麟幻出的人形也着实沒法看除了四肢身体像个人以外其他就沒哪看起來像个正常的人那张脸跟火麒麟的本相极其神似眼睛像牛眼一般鼻子的形状看上去也不像正常人鼻翼大而阔不说还向两侧翻着那张嘴也是厚唇阔口整个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火麒麟 “拜托既然要幻成人形你能不能幻出个像样的” 火麒麟急了“我这哪里不像样了” 吴辰非不想和它争辩还是赶紧进去见到昆仑掌教才是正事“这样吧我给你个样子你照着这个样子幻化行吗我不是说你的不好可问題是几千年过去了你的审美也跟不上时代走出去会吓到别人的” 火麒麟听着这话虽然比刚才顺耳一些可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不过它立刻就感觉到了吴辰非脑子里浮现出的样子看了看确实也还不错于是不想再跟吴辰非纠缠转了个身停了一下再转过來的时候看着吴辰非望向自己若有所思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把某个熟人的样子想了出來 吴辰非想的是虬喙所以当他看见火麒麟以虬喙的形象站在面前时就仿佛看见了他笑眯眯地对自己说“辰非今晚我们还去练车吧”当虬喙的身体安葬在北方某一片松林的地下吴辰非还是很希望他能够继续陪在自己的身边 “走吧”吴辰非心中轻叹一声示意火麒麟一起走到昆仑道观正门两位道人不明他们的來意很礼貌地稽首行礼“二位前來昆仑有何指教” 这里海拔很高平日沒有香客能够到达这里而能來到这里的多半也都是修行之人通常來的人不是拜师、便是寻仇要不就是來比试武功的但随着修行的人越來越少來到昆仑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火麒麟上前一步拱手施礼朗声回道:“我们有要事求见昆仑掌门琅悟道长还请二位通报一声” 二位道人虽然比他们的修为要低不少可见到吴辰非和火麒麟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还是大惊失色这两人周身的颜色是耀眼的白色虽然昆仑几千年來也出过两位进入星仙级别的掌门可他们都是早在跨越紫巅修为后便飞升了所以两个道人虽然听说紫巅之后的修为神鬼莫测、气息光芒耀眼可并沒有亲眼见过周身是白色光芒的人现在眼前一下出现了两位让他们立刻变得有些诚惶诚恐 这样的人昆仑是不敢怠慢的见两人并无杀气两个道人合计了一下连忙把他们让进了大门大殿旁边有一间厢房看布置应该算是接待外客的地方道人将吴辰非和火麒麟迎进这间房内请他们落了座其中一个去给他们看茶另一个飞快地向后堂掠去应该是通传掌门去了 “昆仑也是大派为什么现在也如此凋零”吴辰非进來的时候四下打量了半晌发现道观里行走的道士并不多虽然整个大殿看上去也干净整洁但人气还是少了些 不一会儿看茶的道士便奉着两盏清茶递了上來这是贵客所以也不用掌门吩咐他端來的便是上好的茶昆仑山上最不缺的便是雪所以这茶便是用山顶的千年积雪泡制而成醇香中偷着纯净甘爽吴辰非平日喝茶不多对茶水并不太懂可呡了一口也连赞好茶倒是火麒麟完全一副不识货的架势仰头喝干连滋味都沒有品出來 道人正要上前续水只听远处一声长啸随后便是清亮的破空之音一个中气十足、底蕴充沛的声音从空中悠悠传來 “无量天尊星主、神兽驾到贫道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话音未落一个白须白眉白发的道人便出现在门口只见他左手捻住一支拂尘右手在胸前端正行礼口诵道号笑意盈盈地站在吴辰非和火麒麟面前虽然毛发皆白但容貌看上去非常平整光滑沒有一丝皱纹脸色也非常好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双眼炯炯有神好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神仙 吴辰非虽然从沒见过昆仑掌门可看见这个道长便一眼看出这就是琅悟道长因为他头上的紫气是祥云图案只有接近星仙修为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息而昆仑派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也只有掌门一人 吴辰非连忙站起身按照道家的礼数稽首回礼“辰非冒昧求见掌门还望道长见谅” “言重了星主光临昆仑蓬荜生辉焉有冒昧一说只是不知星主此次前來所为何事”琅悟道长其实早已算出他们会來昆仑只是沒算出他们來此的目的所以忍不住发问 吴辰非见他直奔主題倒也觉得此人爽快也就毫不相瞒如实说道:“不瞒掌门我们來昆仑是为了寻找一个仇人不知昆仑门中有沒有一个叫乌虚的人” “乌虚”琅悟道长捻着长须凝神想了想“据我所知我门下并沒有道号叫做乌虚的弟子你是从何得知此人” 吴辰非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乌虚是他前世的道号既然入了昆仑自然不会再叫这个于是凝眉想了想继续说道:“也许不叫乌虚了是个瘦条脸紫气巅峰修为使用的都是昆仑的法术不过现在却用了邪门功夫竟是驱鬼之术他的左手曾被贱内所伤现在装了一个墨玉骷髅” “钰绝”吴辰非刚说完琅悟道长立刻喊出了一个名字他身后的两个道人听他叫出这个名字脸上竟隐隐现出忧色 “昆仑果然有这么个道人”听到这个名字吴辰非知道他找的人浮出水面了 琅悟道长脸色凝重示意奉茶的道人帮他们续上开水这才缓缓说道:“这个钰绝过去确实在我门下” “过去掌门是说……” “星主莫急待贫道慢慢道來”琅悟道人接过道人递來的茶打开杯盖轻呡一口然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钰绝初來昆仑天赋秉异修行精进神速入门不过五十年便已是昆仑中的翘楚贫道原本一直想栽培他让他传承衣钵可不曾想……”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龙脉之眼 说到这琅悟道人面露苦色神情很是难看 “百年前有一得道鱼精寻到昆仑特地求到门下想要贫道帮她苦命的夫君转魂重生她夫君横死魂魄被一个恶道扣住沦为阴兵不得转世她夫妻原本与世无争鱼精便去找那恶人谁知根本不是那人对手她自己也险些命丧他手他们夫妻居住之处离昆仑不远无奈之下只好冒险上昆仑求贫道出手相救” 吴辰非开始觉得他扯得有些远谈着乌虚怎么又说到什么鱼精可当他听到那鱼精丈夫被人扣住魂魄沦为阴兵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琅悟道人轻轻摇了摇头将茶碗放在桌上继续说道:“贫道见那鱼精可怜便着人去打听了一下得知他们夫妻确实非常本分从无祸害乡里的事情于是便决定成全他们按照鱼精提供的情报贫道带着钰绝四处寻找那个恶道终于找到了他的巢穴” 琅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題扯得有点远抬眼看了看吴辰非和火麒麟见他二人听得倒是入神完全沒有不耐烦的样子于是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那日贫道怕带上门人反而容易出事便独自一人去寻那恶道沒曾想那恶道诡计多端见我來意不善佯装与我缠斗了几个回合便寻了个机会逃之夭夭我一时沒有防住只好先回來打算以后再从长计议谁知道我前脚离开钰绝后脚便设计将那鱼精杀死我回來一怒之下责罚于他重刑之后将他关押在后山的雪峰天牢之中让他自行悔悟” 吴辰非听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看來乌虚千年來就沒改变过他的想法他与皎羽的仇恨便是他狭隘的思想观念在作祟容不得兽禽修行道法他不仅害了皎羽的性命还害了这无辜的鱼精 琅悟面有悔色这鱼精为了救夫反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这一直是他心中多年以來的一块心病虽然事情已过百年至今想起他仍然觉得昆仑对不起这一对苦命的夫妻 “岂料这孽徒竟佯装伤重骗得送饭的师弟冒死解开了他的禁制而他趁机打昏同门杀了看守天牢的雪豹逃出昆仑……” 说到这琅悟的声音慢慢低落下去那段时日门中多生变故桩桩件件都与这个钰绝有关雪豹本是昆仑神兽几千年也只留下五只除了他这主峰上有两只以外其余三只分别在昆仑西段和东段为昆仑派守护几处镇门的机要密处被钰绝击杀一只这种大罪是可以直接用门规处死的可自从他逃离昆仑就一直销声匿迹再也找他不着 直到几年前他们才得到消息说当年那个恶道似乎门下有所出收了个极厉害的徒弟并为害一方害了不少人的性命來炼制他的万鬼阵传说那人不知什么缘故失了左手却装了一只來历蹊跷的黑玉骷髅有人说他的万鬼阵极其可怖更让人疑惑不解的是除了鬼阵他使的招数竟然是昆仑派的 这事非同小可琅悟这个掌门一收到消息便派遣了门下四个雪峰长老去打探消息最后终于探知这个习练万鬼阵的便是昆仑的罪人钰绝 “这么说钰绝早已离开了昆仑派”吴辰非双眉紧皱低声问道 琅悟道人点了点头“不仅你们要找他我昆仑一门也在找他” 吴辰非和火麒麟对视了一眼只听以虬喙的样子站在吴辰非身边的火麒麟开口问道:“他那恶道师傅现在何处” “那妖道出沒无常很难找到具体位置不过贫道曾经收到消息他常在天山一带活动但钰绝那个孽障狡兔三窟并不常跟他师傅在一起安徽境内的琅邪山似乎也有人见过他的踪影” 吴辰非低头沉思了半晌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让琅悟道人感到很意外的问題 “掌门辰非有个问題想冒昧请教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意识有沒有什么办法控制此人的身体让她活动起來” 吴辰非此时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不过他还需要一些技术上的手段 琅悟虽然沒想到他问出这样的话不过仅仅迟疑了片刻他便很快答道:“借尸还魂听说过吗只要那人肉身完整紫气修为可以做到移魂离体的人都可以将魂魄进入那人的身体控制他的行动只不过移魂之人要护好自己的肉身否则大祸临头” 吴辰非点了点头果然跟他开始想的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他來昆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可火麒麟却似乎还有话说“琅悟道长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火麒麟自从进门后说话就极少琅悟道人虽然一直知他身份可他不开口琅悟也并不点破听到火麒麟此时再次说话连忙应道:“麒麟神兽乃万兽之尊有何需要但说无妨不必客气” 虽然雪豹是昆仑神兽极其高贵和尊崇但与火麒麟比起來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了相比雪豹火麒麟根本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琅悟自然知道这之间的差距所以跟火麒麟说话极其有礼 “星主正在**修行的关键时刻尚有月余便可大成所以想在道长这昆仑之上找一处修行之所最多两个月功成便可离去不知琅悟道长能否行这个方便” 琅悟道长侧过头看了看吴辰非便知火麒麟的话所言非虚只见他朗声大笑拱手作揖道:“星主、神兽能看中昆仑是我门中荣幸所托之事甚小并无难处只是昆仑上下条件简陋星主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说完转身吩咐两位道人“速速准备客房让星主和神兽安顿下來” 火麒麟连忙伸手拦住“掌门千万不要刻意准备如果方便我们就想在当初关押那个钰绝的天牢中修行即可**修行需要至冷至寒的地方所以在那里最好” 琅悟道人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现出一丝难色不过他很快淡淡地笑笑“好吧既然星主和神兽执意如此贫道也就不再坚持了只不过山上实在苦寒二位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说完站起身对着他们施了一礼“贫道还有些门中事物需要处理稍后他们会带星主前往天牢失陪了”说完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在背转身的一刹那吴辰非显然看见他的表情倏然变得冰冷这是为什么 吴辰非看向火麒麟其实他也沒太明白为什么火麒麟执意要找琅悟要那间天牢來修行照理说昆仑几千年修行之人多如牛毛山中修行的雪洞肯定是不会少的火麒麟为什么找了那么个不吉利的地方再说那里很可能是昆仑的禁地不然琅悟道长最后离去时的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吧 见掌门离去两个道人也连忙告辞出门说是去准备他们去天牢的用品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火麒麟两个人吴辰非迫不及待地用意念跟火麒麟交谈起來 “你为什么要去他们的天牢修行那是人家昆仑的重地我们闯去不好吧” 火麒麟不以为意脑袋微微一扬倒反问了他一个问題“你可知昆仑的神兽雪豹为何有五只” 吴辰非沒想到它问的竟然是这么个不靠谱的问題于是沒好气地回道:“你是有多无聊要去研究人家的神兽为什么是五只而不是六只” “你错了”火麒麟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严肃“你有听说过昆仑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龙脉之山”这说法吴辰非很早就听说过只是觉得这只是个说法哪里就真的会有什么龙脉呢 可火麒麟的回答却让他不得不神情也变得严肃起來“你说对了昆仑就是龙脉之山这条龙脉之上有五只龙脉之眼昆仑神兽雪豹也有五只每一只都守着一只龙脉之眼” “你是说……”吴辰非再也嬉笑不起來火麒麟的话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題“你是说那个天牢也是其中的一只而看守那里的那只雪豹被钰绝打死也就是说那里处于无人把守的状态” 龙脉之说不信也就不信了可如果真的有那么干系可就重大了那不只牵涉到个人的生死荣辱更是牵涉到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兴衰存亡容不得半点马虎和疏忽 “这事出在百年前而百年间中国经历浩劫你的上一世不就是明证吗”火麒麟一字一顿地说完这番话很满意地看到吴辰非的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连日來被他用烤鱼烤大雁笑话的郁闷此刻全然得到了纾解就算你是我的主人不是也有愚钝的时候嘛 “你想……进去看看找一找龙脉是不是被钰绝从哪里毁坏然后想办法补救” 火麒麟这才露出笑容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喜欢这一世的星主但星主的灵性还是丝毫沒变的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雪峰天牢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难怪听你说要去天牢琅悟道长的脸色都变了”吴辰非这才想明白琅悟转身倏然变化的表情到底是为了什么龙脉之眼关系重大琅悟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当然不愿他们靠近 火麒麟笑了“可他最后还是想通了你是星宿下凡自然不会为难于他说不定还能帮他渡过难关所以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他还是同意了” 吴辰非总觉得所有这些中间似乎都有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可他又沒法说得明白最后呆呆地问了火麒麟一个问題“这也是我下凡历练的一个任务是吗” 火麒麟正要再次端起茶杯喝茶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停住了手侧过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吴辰非星主看來开悟了很多事其实原本就是那么简单有着一个简单的起因有着一个简单的过程可是对芸芸众生來说这种简单便会慢慢演绎成复杂的人生、复杂的社会最后让人看不透 由简入繁易由繁入简难星主果然不简单 可这些它又能怎么说呢于是淡淡地看着吴辰非端起茶杯“天道如此星主不必过于担忧” 两人沒再说话彼此低着头沉默不语只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听到门外传來细碎的脚步声是个沒有修为的人 随着脚步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口因为沒有修为无法抵抗雪山的寒冷所以少年穿得很多都是棉质的衣裤和道袍不过虽然年纪不大他一言一行颇有规矩一看就知道这孩子**的不错只见他对着吴辰非和火麒麟一拱手彬彬有礼地朗声说道:“星主见谅我家掌门刚才安排门中事物怠慢二位了二位请随我來” 吴辰非和火麒麟听到这声招呼双双站起身來跟着这少年出了门不过少年并沒有带着他们向更高处去而是领着他们向下山的方向行去 吴辰非正要发问身旁的火麒麟伸手制止了他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两人顺从地跟着少年向下走彼此并沒有多说什么反倒是火麒麟似乎对这少年很有兴趣一直跟他攀谈 “小道长你是何时來到昆仑的” 少年看了看火麒麟“我生下來就在这里” “你是说你是在昆仑出生的” 少年点点头“我妈妈是藏族在昆仑生下我就死了我是孤儿掌门收留了我所以我是昆仑的孩子” 吴辰非听到这里对少年的身世颇为同情不过既然是出生在这里这个孩子为什么沒有修为呢“既然你是昆仑的孩子为什么你沒有跟掌门研习道法呢” 少年笑了笑“星主说的是功法吧我自小跟掌门学习些做人的道理和粗浅的道义却并不修行功法掌门说藏地佛教盛行我倘若日后找到亲人还是会回到那里去的如果修行了昆仑道法只怕日后不方便” 这少年思路敏捷谈吐不凡虽然毫无修为在他们二人面前却能做到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着实难得火麒麟听着这少年的叙述脸色变得凝重半晌沒再说话 不一会儿他们就來到昆仑半山腰上远远看见一处建筑也是个道观模样与琅悟道人所居的地方相比这处道观却显得更大一些中间的道人也更多一些 吴辰非一见笑道:“这便是琅悟道长叫你带我们來的地方” 少年不慌不忙地应道:“掌门特意交代二位远道而來先到这里落脚休息上山修行之事不急在一时掌门安排好二位的用度之后自会派人接二位上山” 看來他很清楚琅悟道人的安排所以答话胸有成竹 听他话说得如此明白吴辰非和火麒麟交换了一下目光也就不再多问两人跟着他进了这半山上的道观立刻有人过來招呼将他们带进了后院的一间干净整齐的云房看他们安顿下來少年便转身告辞出了大门 “这少年……”不止火麒麟连吴辰非也看出这少年不寻常所以他刚出门吴辰非就转向火麒麟它一定知道这少年的來历 进了屋沒了外人火麒麟向下一蹲身体一纵便恢复了自己的本相幻形虽然有时也很好玩但总被那个人形拘着多少也感到不舒服听吴辰非发问它知道他也察觉出了什么于是转动了一下脖子用意念对吴辰非说道:“这少年的天资不低于星主出身极其富贵” 吴辰非暗自思量藏地的宗教为藏传佛教出身尊贵难道是…… “你是说他可能是转世活佛”吴辰非此言一出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不过结合火麒麟的话与琅悟道人的奇怪行为只有这个解释才是唯一合理的 火麒麟点了点头“正是这也是昆仑掌门收留他、却并不传他昆仑功法的原因” 吴辰非双手放到背后踱到窗前对昆仑派的认识又增加了一层这个门派是中国第一道教门派守护着中华民族的龙脉还承载着培育藏传佛教转世活佛的重任看來琅悟道人肩上的担子不轻这更坚定了他要前往雪峰天牢、帮助昆仑稳固龙脉的决心 两人主意一定便踏踏实实地住了下來昆仑门下对他们颇为周到吃喝用度一应俱全道观上下也都以礼相待就这样一连三天他们都无所事事地在道观里闲逛除了参观大殿拜三清就是跟观内年老的道人讨论道法连道观的大门都沒出过 直到第四天清晨那个少年才引了一个强健的中年道人來到他们所住的云房门口 轻轻叩门后两人走进了云房少年和道人对他们恭敬地行过礼后告诉吴辰非和火麒麟掌门派这个道人來接他们上山 吴辰非虽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可脸上沒有露出一丝一毫笑着听他们说明來意起身便跟着道人出了道观凌空向山顶飞去少年微笑着站在山门处挥手向他们告别 道人修为不弱虽然跟吴辰非他们不能比但在修行之人中掠行的速度也算很快的昆仑山脉绵延起伏山口也非常多幸而有道人带路否则吴辰非他们必然会迷失在这一片白雪皑皑的山路之间 天牢所在的雪峰距离琅悟道人的道观大约二十里左右海拔比那里更高正在主峰侧面一处高高耸起的山脊之上据火麒麟的说法龙脉的五个龙眼分别是四个隆起的龙脊和一个龙脉之眼他们现在所处的从整个昆仑山脉的走势來看应该是第二或者第三个龙脊 说是雪峰可实际上这里的冰更多道人掠行不比吴辰非和火麒麟可以一直凌空飞行他每隔一段便需要落下借力而每次他落下的地方都有一处并不显眼的冰台让他一踩之后便再次拔起身形向上纵去 吴辰非和火麒麟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并沒伸出援手帮助他飞行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道人每一次起落都很有规律倒也不需外人帮忙从山腰处的道观出來三个人走了大概两个小时终于在山脊侧面看见了一处并不显眼的洞口洞口前站着几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与雪白的冰雪融为一体让人很难一眼发现他们 看见道人引着他们掠行而來穿白色斗篷的人向两侧让了让将洞口落脚处清理得更加开敞道人先降落下來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來这段飞行对他來说还是颇为困难当吴辰非和火麒麟飘然落在洞口的时候洞里传來了琅悟道人爽朗的笑声 “星主这几天休息得可好贫道多有怠慢今日方才迎接星主前來这里千万莫怪啊” 随着这笑声琅悟道人也是一身雪白快步走了过來 几个人行礼相见客套了几句琅悟便将二人迎进了洞内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雪洞只比他们之前的那个火山岩洞稍稍小一点洞内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晶莹的冰从洞顶上延伸下一条条巨大的冰柱应该是融化的水在滴落过程中又被低温冻住而形成的 洞内最靠里面有两张床铺一看就是新近刚刚搬來的而床铺右边有一条通道此时却被一扇石门挡住不知道石门后面是什么 洞里除了这两张床还有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看來这两天琅悟为了给他们准备这个地方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这里是天牢我怎么觉得根本不像”吴辰非跟火麒麟的交流不用说话于是很快将自己的想法传给了它 “星主不用着急我们且在这里住下好好修炼**至于其他的事昆仑迟早会找我们的”火麒麟似乎心里非常有底所以回答起來神闲气定 听他这样一说吴辰非也镇定了下來拱手连声向琅悟道人称谢 “给掌门添麻烦了辰非实在心感不安” “哪里话星主选中昆仑修行是我昆仑派的荣幸这里条件粗陋二位千万不要嫌弃”说完琅悟道人伸手向身后指了指“星主修行期间这些护法会在四周保护你们的安全不让任何人打扰星主练功所以请尽管放心” 吴辰非笑了笑对着这几个人一拱手“如此说來就有劳各位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六重大法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琅悟道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拱手告辞转身向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精壮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一挥手跟他同样打扮的那几个人便纵身从洞口飞身而下琅悟道人回身对他们微笑一下也翻身跃了出去 这么个昆仑最为紧要的地方一时间竟然只剩下了吴辰非和火麒麟两个人 不等吴辰非将自己的疑惑说出來火麒麟便盘腿往地上一坐双手向前平伸出去双眼一闭不再说话吴辰非见他这样知道它不想再多说什么只得也席地而坐双掌伸出与火麒麟抵在一起开始脑子里还一直琢磨这昆仑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无法入定可后來竟慢慢杂念全无完全进入了最佳状态 **第六重的修行口诀更加晦涩其中有一大半的部分提到的是人骑真力互换的内容吴辰非对这套功法还非常生疏可火麒麟却是驾轻就熟于是它的真力便引领着吴辰非不停流转 火麒麟的真力刚一进入吴辰非的经脉他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需要到昆仑來修炼**的最后几重火麒麟一直在岩浆池中修行真力至刚至阳火性极其凶猛虽然**修行是寒性可仍然不足以克制它的火性真气必须要寻得一个至寒之处利用外界冰雪的奇寒帮助克制可即便是在这冰天雪地的昆仑四周的气温已经达到零下二、三十度吴辰非还是感到经络通过真力时产生的难以忍受的烧灼感 火麒麟体内可以承受纯火性真气而吴辰非不行真力流入体内像一股灼热的岩浆行遍全身他感到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來火麒麟感觉到他的痛楚特意放慢了真气流转速度而吴辰非连忙运起心诀将自己的真力在全身奔腾起來**运功会产生奇寒吴辰非希望以此來抵挡着灼人的火气 果然两个周天走下來吴辰非全身感觉压力小了很多于是火麒麟将真力再次向前送出 六重前吴辰非自己的修炼就像是建立了小循环而此时与火麒麟对冲真气是在建立大循环吴辰非不停地用小循环为大循环降温每每火真气前行一步便是无比的艰难 冰天雪地的雪洞中衣着单薄的两个人却发出阵阵蒸汽不过火麒麟的蒸汽是从座下发出的股下的寒冰被他的热力融化蒸发散出大量的白气;而吴辰非的蒸汽是从身体和头顶上发出的那是小循环产生的凝冰被真气升华形成的 这个过程异常艰难和痛苦吴辰非每走过两、三个周天大循环才能勉强向前一步而此时他自己的真力也在缓缓地进入火麒麟的经脉之中这对吴辰非的消耗极大修行最后要等二人的真力全数交换融合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能达到人骑合一的最高境界 此时是二人修行最关键的时刻也是最凶险的时刻如果有任何的差错两个人都面临走火入魔的危险或许这也是火麒麟选择昆仑的重要原因除了昆仑派哪里能找到如此安全、守卫森严的练功之处呢 自**第六重之后每一重都必须一气呵成一次冲破所以吴辰非和火麒麟谁也不能动不待两人真力全部交换完便不可以脱离行功状态随着真力的一步步前行两人周身冒出的热气越來越多可他们身周温度太高根本无法再凝结成冰于是整个雪洞热气腾腾白色的蒸汽甚至从洞内一直延伸到洞外在洞口才被外面的冷空气再次冻住时间一长洞口竟然被蒸汽重新凝成的冰慢慢堆积最后竟将洞口全部封住 两人在雪洞之中整整修炼了五天五夜直到第六天晨曦破晓经脉中最后一个关卡才被冲破火麒麟第一天输入吴辰非体内的真气终于重新回到了他自己的经脉之中 打通了吴辰非全身的经络接下來的真力融合便进行得飞快现在不仅大循环中走的是两人融合后的真力连小循环中也是如此吴辰非利用**的寒性更加方便控制火麒麟真力的火性几个周天运行下來甚至可以很好地将火麒麟的真气在自己的气海中凝成元丹 看來第六重算是完成了 火麒麟与他心意相通渐渐也收功聚气最后气沉丹田放下了双臂两人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 这雪洞哪里还有原來的样子过去洞壁上的冰早已化得丝毫不剩露出了冰雪覆盖下嶙峋的山石原來雪洞正中央的几根冰柱也已经融化得全然消失融化的雪水早已被他们散发的热量蒸发成白气在洞口凝成一面厚厚的冰墙而他们的脚下和四周一片干燥连两张床铺上的铺盖都是干干的雪洞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山洞 两人相视一笑这还只是第六重等到第九重练成他们要把这昆仑祸害成什么样子啊吴辰非也不说话走到洞口试着推了推那道冰墙却发现那墙竟凝得厚实一掌沒有推开一念之下提气入掌随手一推一米多厚的冰墙应声露出了一个窟窿吴辰非刚要继续将冰墙全部打开火麒麟连忙拦住了他 “别再推了你把冰都打出去洞里不冷接下來怎么练功”这样说着火麒麟不像吴辰非那样运气向外推而是隔空向里拉冰墙被吴辰非砸出一个洞便不再坚固被火麒麟一把便将大半拉了进來 他将这一大堵冰墙放在原來冰柱悬立之处的地面上冰墙移走奇冷的空气立刻涌了进來把这墙牢牢地再次冻在了地上 吴辰非一见也笑着将剩下的冰块搬了进來结果一个原本很是开阔宽敞的雪洞立刻被这座冰山占去了大半 星宿**确实神奇吴辰非和火麒麟运功五天五夜按道理说此时早应该消耗殆尽、疲惫不堪可突破了第六重关卡的两个人却丝毫沒有疲累的感觉甚至比进洞之前的体力还要充沛 正在这时洞口传來轻微的一声响两人转头一看那个穿着白斗篷的人落在了洞口快步向他们走了过來 “星主、仙尊都还平安吧我等送饭过來几天都无法进入雪洞又恐惊扰星主修炼正不知如何是好谢天谢地星主你们总算是出來了” 吴辰非听人家话说得这么客气回身看了看面目全非的雪洞自己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劳了我们在这里多有打扰还望转告掌门不要怪罪” 那人倒也机灵看了看吴辰非背后这个全新的山洞心中暗暗叫苦不过他倒沒表示出什么不满还是满嘴的客气“星主言重了这里本就是掌门提供给二位修行之用不必客气” 言毕一扬手两个穿白斗篷的人立刻闪身走进洞里将手上拎着的食盒放在桌案上随后转身走出洞口 先进來的那个应该是他们的头目对着吴辰非和火麒麟拱手行了个礼“星主、仙尊请用饭我等先行告退” 吴辰非笑着对他点点头目送他退出雪洞这才转身打开桌上的食盒只见两个食盒中的饭菜虽然不算精致但在这雪域高原地带能有这样的饭菜着实不易而更让吴辰非意外的是食盒中竟然还有两只苹果 高原少蔬菜水果就更是比贡品还要珍贵的东西昆仑虽然是高门大派但给他们这两个借地盘修行的人上水果怎么看也觉得不是那么正常 吴辰非在这里盯着两个苹果发呆火麒麟却是毫不客气地坐到桌前他细细看了看送來的饭菜对别的根本沒有兴趣而是直接抓起个苹果一口便啃了下去吴辰非见他吃饭还挑剔起來不禁笑道:“怎么还嫌弃人家的饭菜了在岩洞里吃烤鱼不是吃得那么起劲吗这会嘴巴刁了” 火麒麟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什么都吃啊要不是你那烤鱼的方法颇为新奇我会吃你那个东西如果你要因此认为我什么都吃你就大错特错了” 被吴辰非误认为吃货这让火麒麟很是懊恼它对食物有着特殊的挑剔很多东西都是不屑入口的但吴辰非用岩浆烤鱼确实让它觉得新奇好玩所以胃口也就特别好到了现在这倒成了吴辰非奚落自己的说辞这让火麒麟感到特别不爽 “好好好你有档次”吴辰非笑着打哈哈随即脸色一收看着火麒麟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说昆仑派这个琅悟道长为什么会用这么高的规格接待咱们水果在这里可是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啊” 火麒麟笑了“如果我判断沒错他是有求于咱们了……”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归还残魂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吴辰非想了想看起來也确实很像既然这样那他们吃昆仑的饭菜也不算无功受禄虽然突破六重**让他的体能极限再次提升因此也感觉不到饥饿但他还是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了出來慢慢吃了起來 有求于人的人最怕别人不领情那样的话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吴辰非对琅悟道长印象还算不错想给他这个台阶 于是两个人各取所需吃得不亦乐乎门外远远守候的守卫头目看见这个情景大感欣慰连忙派人下山去通报掌门 六重突破必须休息几日方可继续所以两人这几天便在昆仑四周转了转这里的地形地貌与中原差异很大吴辰非常常被绮丽的高原风光所折服昆仑山脉绵延不断山中道路也错综复杂山间密布着大小洞穴不过像天牢那么大的地方就再也沒有见到了两人都是飞行所以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很方便到达也看到了不少奇花异草特别是雪莲让初次见到开在雪山绝壁上那美丽花朵的吴辰非叹为观止 两人的行动并沒有收到昆仑的特别限制不过仍然总是有人远远地跟着他们吴辰非和火麒麟自然知道也毫不在意有时还特意将飞行速度降低等着那些跟踪的人跟上他们 虽然处在修行的空闲期间吴辰非还是沒忘记皎羽重生的事可每次跟火麒麟提起这事它却总是一句“此事自有安排星主不必过虑”就把他打发了随后就会转换话題也不管吴辰非心里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几天吴辰非将皎羽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突然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断可是这些大多是他靠推理和想象得出的结论沒有任何证据可以帮他证明这些所以他也只能闷在心里不过怎样找到并对付乌虚他却有了主意 火麒麟这几天乐得逍遥吴辰非脑子里想的事它沒有一件不知道可它不想参与见他每天愁眉不展、忧心忡忡不禁觉得做人实在太累 几天里琅悟道人既沒有派人找他们自己也沒有露面似乎将他们的存在遗忘了一样而吴辰非和火麒麟在离昆仑主峰很远的一处山峰上试验了一下星宿**第六重的威力两人还沒使出一成的功力便把那座山弄得雪崩他们只好狼狈地飞到山脚下把离这座山峰最近的几户藏民救了出來顺手帮他们把毡包和木屋也搬了个家 而他们住的雪洞几天之间再次恢复了冰冷六天后他们再次进入雪洞开始了第七重**的修行 六重之上最困难的便是这第六重因为要做到人和神兽的灵力相通对人的考验是巨大的而进入第七重修行的难度就要小很多所以这一次他们三天后就从雪洞中出來两人周身的光芒更加耀眼不可直视 吴辰非和火麒麟之间的真力流转再无任何阻碍吴辰非甚至可以将对方的真力在自己的气海中凝出元丹來而火麒麟的内丹也已经暴涨了一圈 随着两人**的即将修成火麒麟的真力中火性已经降低了不少这让吴辰非心中颇为担心既然它是火麒麟一旦真力中火性消失它还是那个神兽吗所以这次走出雪洞后他看向火麒麟的眼神透出一层隐隐的担忧 “怎么担心我”火麒麟几乎立刻就感知到了吴辰非的想法沒用意念跟他交流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吴辰非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率地回答道:“你的火性沒了修为会不会受影响” 火麒麟面无表情地看着吴辰非用跟虬喙一模一样的眼睛静静地注视了他半天才幽幽地开口回道:“你竟然关心我我是该感动呢还是感动呢还是感动呢” 吴辰非一拳擂到他的身上“我觉得前世我该有一支鞭子专门用來抽你” 火麒麟咧开嘴开心地笑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正色应道:“麒麟就是麒麟火麒麟不过是为了储备足够的能量、等你修炼**的权宜之计我本是五行平衡的神兽现在只不过在逐渐恢复正常罢了” “你是说你本就是麒麟火性丧失对你沒影响”看到火麒麟轻轻点点头吴辰非突然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两人又在四周晃了晃便回到了雪洞上次出來他们已经把周围转了个遍现在出去一点兴趣也提不起來倒是吴辰非对洞内那道石门发生了兴趣 “你说这道门的背后是什么”吴辰非其实打这道门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出來他就很想找到打开石门的办法可转來转去也沒看到有类似机关的东西 火麒麟倒是表情淡定只抬眼看了看那道门便轻声说道:“那还用说雪峰天牢” 吴辰非点了点头他其实一直也是这样怀疑虽然这个雪洞已经算是不小了可把这里叫做天牢实在有些牵强说是天牢看守们住的地方还差不多 “你说的龙脉就在这里面” 火麒麟再次点头表示肯定这不是猜测而是事实因为几千年前它曾经來过这里那时他便进了那龙脉所在的地方 “既然龙脉在这里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什么气息都沒有”吴辰非对此也很是不解龙脉所在都会有很强的龙气以他的修为不可能感觉不到可在这个雪洞呆了这么久他却完全沒有任何异样的发现这不能不令他感到难以理解 火麒麟的眼镜看向那块巨石这巨石的形状非常复杂刚好挡住那形状并不规则的通道仿佛是能工巧匠将两者配合雕琢而成严丝合缝完全找不到一条能容下一片刀的缝隙 “因为这道门” “这道门”吴辰非快步走到石门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并沒看出有什么异样“一道石门就能挡住龙气不可能啊” 火麒麟不慌不忙用意念对他慢慢解释道:“表面上看这是一道普通的石门可实际上这道门的材质不那么简单这是一块巨型陨铁被高人雕琢、熔铸成现在的样子它可以隔绝空气、隔绝声音自然也可以阻止龙息散发出來” 吴辰非这才知道其中的奥妙于是趴在市面上仔细观察果然在石头分子交界的地方发现了闪闪发光的材料看到了这些再重新审视这块石板立刻发现它本來就发出非常微弱的金属光泽只是因为洞内阴暗所以吴辰非一直沒有注意到 “你觉得琅悟道长要有求于我们的事和这道龙脉有关吗” “那是自然否则也根本不用求我们他门下那些个护卫就能搞定了”说着朝洞外努了努嘴虽然那些穿白斗篷的人已经将自己在四下的大小雪洞中隐藏得很好了但他们的气息又哪里逃得过两个星仙修为的人 吴辰非还有一点沒想通“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这么多天不來找我们难道龙脉有事他不着急吗” 火麒麟笑了“按照琅悟的说法这龙脉应该是钰绝也就是乌虚逃跑时毁坏的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百年间昆仑都沒有找到办法解决他还急在这一天两天吗我们突破九重也就是半月之内的事这点时间他一定愿意等因为他觉得我们突破九重解决这事的把握会更大” 吴辰非听它说得有理忍不住连连点头火麒麟笑着继续说道:“所以**功成之前你就忘了这道门吧就算你问他也不会说等到我们功成就算不问他也会主动找你的” 看來所有事情都只能等到突破**九重才行想到这一层吴辰非突然感到非常急迫不管是龙脉还是皎羽都在等着他尽快大成 “我们继续吧”吴辰非迫不及待一刻也不想再耽搁 火麒麟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來仔细看着吴辰非一字一句地说道:“再往上不行了星主要将你魂魄中的那一缕鹤仙的残魂剥离出來否则**不成还会累得她无法重生” 听火麒麟这样一说吴辰非才想起自己身上确实还带着皎羽的残魂三世了一直与他的魂魄纠缠在一起从不曾分离 “不分离她便无法重生是吗” 火麒麟点了点头“倘若是她的本体一直在缺失这抹残魂倒也沒什么可现在她要重生倘若魂魄残缺便有可能失败而你带着这不属于你的魂魄也不可能突破九重境界” “那我该怎么做” “移魂入玉我与你同去帮你魂魄分离将那残魂留于墨玉手镯之内鹤仙的魂魄在里面自会融合” 吴辰非一听立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将墨玉手镯从颈间取了下來捧在手心上“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不要再耽搁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龙脉所在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等等”火麒麟伸手拦住吴辰非“虽然昆仑安全可你我全部离魂都不怕出现什么意外” 吴辰非这才想起每次移魂好像都会有人在一旁护法的上一次有火麒麟在身边而这次火麒麟也要陪他一同走这一遭护法还真是个大问題 “那怎么办叫昆仑派的人帮着护法” 火麒麟摇摇头“兹事体大不可枉托他人”说完对着吴辰非严肃地说道:“用**布个屏障将洞口封住再在周身设防沒有十成把握也有**成” 吴辰非点了点头于是两人掌心相对真力流转很快便在洞口布下一个极其厚韧的屏障星宿**当今世上无人能敌虽然只有第七重但已是铜墙铁壁火麒麟的心思很简单求人不如求己只要不是另一个煞星下凡想破这道屏障便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会再设置一道屏护在自己的周围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一切布置妥当两人这才在屏护内打坐入定魂气很快离体悠悠飘入墨镯之中吴辰非常來常往进出很是容易所以一下子便进去了火麒麟的魂魄却颇费了一番周折他的火属真气火性过强与墨玉的寒性冲克太过严重手镯对它的阻隔很是强悍几番尝试都不得入内火麒麟只好从吴辰非那里渡真气过來暂时将自己的真气压制住这才勉强获得通过 不过这一次墨玉自动识别对内在环境潜在的破坏因素将火麒麟隔在了离皎羽魂魄所在区更远的虚空之中火麒麟不免有些担心这样一來自己是否还能完成对吴辰非魂魄的分离 好在它远远地对吴辰非试了试看到他的身影还是出现了一瞬间的飘忽火麒麟这才放了心可能会费点劲不过应该能完成 两人穿过虚空地带终于远远看见了白衣白裙的皎羽孤零零地站在灰蒙蒙的虚无之中因为被隔得更远吴辰非这次看皎羽也更加模糊 “接下來怎么做”吴辰非用意念询问火麒麟 “你上次进來鹤仙有沒有对你的存在有感应” 吴辰非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应该看不见我可是我感觉她应该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因为上次她向着我站的地方看了好几眼” 火麒麟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用魂魄感应之术应该可以将你二人的魂魄分开你脑子里最好想一些过去你们在一起共同经历的事待两人的魂魄产生共鸣的时候便是分离的最好时机” “好”吴辰非应着可眼光一直沒有离开皎羽又是多日不见她看上去更加清瘦神色之间也多了憔悴吴辰非坚信自己将会和她永远在一起所以强行克制自己的万般思念用思绪将自己拉回那千年前令人伤心欲绝的一幕 吴辰非想起的是千年前两人分离的那一刻隔着金色的光幕已经现出本体的皎羽滴落的那一滴晶莹泪珠在这幻境中显得无比凄凉和悲怆两个倾心相爱的人那无言的诀别令人毫无抵抗地为止动容 火麒麟一向不喜人类男女的缠绵可看到这生死离别的一幕竟也生出一丝悲悯 这是吴辰非和皎羽情感交融达到顶点的时刻他相信一定会让皎羽产生强烈的感应果然皎羽先是显得非常不安随后眼睛死盯着吴辰非所在的方位一瞬不眨地看着他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吴辰非看着心中不忍可他还是咬着牙坚持重温那撕心裂肺的瞬间 终于皎羽的魂魄被这痛楚全然打动三人眼前立刻出现了当日的场景当吴辰非站在金光之中无声地说出“皎羽我等你”皎羽伏倒在地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火麒麟看得真切从吴辰非的身体中隐隐出现了一道淡弱魂影那魂影被皎羽魂魄勾勒出的场景吸引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她的方向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火麒麟口中暗念一道口诀随后飞快地奔到吴辰非面前抬手抓住那道魂影猛地一拉便将它生生地从吴辰非的身体中抽离出來 这道魂影非常弱看起來接近透明不过它的样子跟皎羽一模一样残魂从吴辰非的身体里一脱出立刻便向皎羽的方向飞了过去不过因为隔在不同的虚空之中魂气无法穿透隔阂只得在分界处來回徘徊 “这……”吴辰非见此情景不禁有些心急如果残魂不能与皎羽的魂魄融为一体那接下來的事情恐怕就非常难办了 火麒麟自然知道他的担心只听他淡定地说道:“只要残魂离体就沒有问題了现在的虚空隔膜是因为有我们的存在才存在的一旦我们离开这里隔阂就会消失她的魂气便自然会融合起來” 听到火麒麟这样一解释吴辰非立刻心定了下來由于担心皎羽的魂魄所以他虽然舍不得离开但还是咬了咬牙坚决地对火麒麟说了句“走”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飞去 虽然他们入玉感觉时间很短而实际上外面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当他们还魂入体、睁开双眼眼前站着的一个人却让他们差点魂飞天外 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昆仑掌门琅悟道人 吴辰非忍不住向洞口望去他和火麒麟布下的屏障在这世上几乎沒有人可以冲破琅悟道人是怎么进來的呢一望之下吴辰非更是亡魂大冒那道屏障此时正完好无损地布在洞口沒有丝毫损坏的痕迹而他和火麒麟身周的屏护也沒有受到任何破坏琅悟道人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他们身边并沒有任何动作只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是火麒麟一眼就找到了症结的所在那道雪洞深处的石门此刻正大开着一阵阵此股的寒气从里面涌出在雪洞中形成阵阵白雾 他们封住了雪洞的洞口却忘记了身后还有这样一个通道 吴辰非抬手撤掉身边的屏障站起身來对着琅悟道人一拱手“掌门怎么突然前來我们有失远迎道长莫怪” 话说的虽然客气可语气并沒有那么好明里说的是自己沒有迎接掌门言下却有责备琅悟道人突然闯入雪洞之意 琅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的不悦不过今天擅闯雪洞倒也真不是他的本心不是万不得已他还沒有傻到看见洞口布下那等屏障还会硬闯的地步 “星主是贫道唐突了可如果不是十万火急贫道绝不敢打扰星主修炼” 火麒麟连忙暗示吴辰非“这下龙脉出大事了你千万不要鲁莽行事万事先缓缓再说” 吴辰非也早已感觉到从石门那边传來的强烈龙息知道琅悟要说的事必定非同小可现在听到火麒麟提醒连忙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火麒麟接下琅悟道人的话不软不硬地回道:“幸好掌门沒有擅动否则我二人性命休矣” 琅悟道人当然知道这是神兽在责怪他鲁莽红着脸讪笑着连连施礼可他身为昆仑一派之尊也不想太过谦卑于是聪明地话題一转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來 “星主和仙尊想必也知道昆仑肩负守护中华龙脉的重任可现如今龙脉受损情势危急贫道不得已才來叨扰二位万望星主和仙尊以天下苍生为念帮昆仑护住龙脉” 吴辰非正在想着火麒麟会如何找出理由推脱可沒想到它却立刻朗声答道:“能助昆仑护住龙脉我等之幸请掌门前面引路我们一同前往” 琅悟道人听到这样的回答脸上立刻变得满面笑容“星主仙尊肯助昆仑有救了中华有救了” 说完向着石门一伸手“星主、仙尊请随我來”然后转身走进了石门 吴辰非沒想到火麒麟这么会给自己揽活儿忍不住在琅悟道人身后对火麒麟做了个双眼圆睁的不满表情谁料到它看了看吴辰非双手背在身后脖子一梗大摇大摆地跟着琅悟道人走进了石门全不理会吴辰非的抗议 吴辰非见状彻底无奈这神兽坐骑跟主人不是一条心卖主求荣的事儿估计今后也少干不了他沒脾气地摇了摇头可也很想看看昆仑派这风水秘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于是只好也跟在火麒麟身后跨过了那道陨铁石门 既是龙脉山脊吴辰非想象中便觉得应该是继续向上在山脊的顶端有个什么神奇的所在才对可沒想到的是跨过石门向前走出二十几米眼前便出现了一道笔直向下的石梯吴辰非打眼向着石梯延伸的方向一直看下去一时间竟根本看不到石梯的尽头在什么地方照此判断少说也要向下几百米 难道昆仑的龙脉不是在雪峰顶上而是在雪山的肚子里面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指环凹槽 请使用访问本站。像是在回应吴辰非的心思琅悟道人引着他们两人拾级而下直向雪山山腹深处走去 通道全部密闭漆黑一片几人修为极高都可在夜间视物所以丝毫不受影响不过走了很久除了石级和山石也实在沒什么可看的不过龙息倒是越來越强烈了 吴辰非估摸一下他们行进的距离此刻应该已经低于主峰山腹难道所谓的天牢根本不是天牢而应该是地牢所有这一切都让吴辰非好奇心大起此时眼前突然开阔起來也出现了光亮看來是已经快到了 当吴辰非脚下接触到结实的地面他才意识到那看似沒有尽头的石梯已经走完眼前是一个非常大的山洞也是一个比较封闭的空间两人多高的山壁上留着几个窗户上面打着很粗的钢筋好像还装了玻璃所以光线还很好其中一个窗子比其他的都大上面沒有钢筋所以显得格外明亮 山洞的石壁上同样覆着厚厚的冰同样也有冰柱从洞顶垂落下來尖利地对着地面山洞的地面高低不平溜滑难行而正对着最大窗户的石壁上两条碗口粗细精钢链条深深钉在山石之中其中一条古旧一些另一条成色明显更新一看就是重新换过的 链条下方是一个不大的平台可容两、三人站立想必这里便是拘禁乌虚的地方了 吴辰非四下打量并沒发现龙脉的踪迹但他清楚地知道这里离龙脉只有一步之遥了因为龙息很清晰地传了过來 “这便是当年关押钰绝的天牢”琅悟道人指了指石壁上的铁链“他便是从这里毁坏禁制逃出生天的” 吴辰非跃上那个平台看了看那两条精钢铁链这才发现不仅其中一整条是新换的连另一条上的镣铐也是新的 正在此时一缕阳光透过那最大一扇窗户射进洞内光线直直地照在铁链下方的石壁之上亮度极其高 吴辰非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身体便置于这强光之下那方窗户上似乎被装上了聚光镜之类的东西阳光汇聚成一片射在身上竟有烧灼般的刺痛如果有个人被铁链牢牢锁在这里那么他的全身都会暴露在强光之下根本逃不开这片强光的烤灼这里看來不只是牢房更是一个刑台 吴辰非蹲下身子向着那光亮之处看去此时的阳光正烈但可以想象晚上月光升起时光亮也会通过这里直射进來日光属火月光属水加之这洞中的寒冰夜里这被锁之人就会感到奇寒刺骨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乌虚会不顾一起地逃离昆仑投奔恶道并且在离开时杀死雪豹、毁坏龙脉姑且不论昆仑派给他下的道法禁制有多么痛苦单论这烧灼和酷寒之苦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有生以來第一次吴辰非对乌虚竟隐隐生出了慈悲之心 这道人心存偏见、罔顾天道、不惜杀生这一点固然可恨但他也是生灵忍受这种酷刑对他來说也已经是付出了代价吴辰非原本誓杀乌虚的决心却在这一刻产生了动摇 火麒麟见吴辰非对那锁链产生了兴趣也并不催促而是转向琅悟道人朗声问道:“掌门请我们守住龙脉却为何带我们來看天牢龙脉何在” 琅悟道人连连点头引着火麒麟走到最大的那扇窗下只见他的左手在山石间摸索了一下似乎按下了什么机关一个暗门随着他的动作应声而开强大的龙息瞬间扑面而來充斥了整个山洞 吴辰非见状立刻掠下石台龙脉所在虽然龙息本就强烈可像这样的强度并不正常这一切只能说明龙息出现了泄露龙脉被破坏了 进了暗门走了一小段一条暗河出现在了眼前而暗河正中有一个石台走到这里龙息更加强烈从那个石台中甚至可以看出有气体从里面喷涌出來而那气体无色透明却在光线的照射下现出五彩的霓光 琅悟道人走到暗河边指了指石台脸上现出绝望的神色“那里便是龙脉之眼可自从镇眼之宝被乌虚抢走这里便开始龙息外泄近几年泄露更加严重速度也更快我今日得到消息其他四处的脉眼也已出现了异动如若再不采取行动只怕……” 火麒麟此时的呼吸有些局促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神态自若龙息对它有着与生俱來的压制它虽贵为神兽可与真龙相比还是居于次位 龙息泄露便如人体失血一般如果不及时将失血处止住迟早会因失血过多而死而龙脉的道理也是一样的 吴辰非见火麒麟艰难便知它已经无法自如行动了于是他连忙走到琅悟道人面前正色问道:“乌虚抢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昆仑百年间竟沒有把它找回來吗” 琅悟脸上一阵尴尬最后才实言相告“镇眼之宝本是一块上古的深海墨玉被钰绝那孽障抢走做成了他左臂的黑玉骷髅……” “原來那骷髅是从你们昆仑派流出去的你知不知道那上面被他吸附了多少冤魂”吴辰非见琅悟道人此时才说出实情不禁气恼昆仑的镇眼之宝变成了乌虚为害人间的黑暗法器不管怎么说昆仑派都难辞其咎 “贫道百年來从未放松对那孽障的追杀只可惜每次都被他侥幸逃脱现在几路人马都回报说根本找不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贫道但凡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劳烦星主和仙尊” 琅悟此话倒是沒有瞎说百年來为了追回墨玉昆仑高手几乎倾巢而出可每每发现钰绝踪影都阴差阳错地被他逃走有时昆仑疏忽还会有一、两个人伤在他的鬼阵之下 吴辰非和火麒麟上山琅悟道人碍于昆仑的面子沒有说实话直到龙脉告急他才迫不得已说出实情这是昆仑最后的机会如果错失他们将是千古罪人 “既然你们都无计可施叫我们來又能做什么呢”吴辰非一时也想不出完全之策找到乌虚并不是不可能但那需要时间而龙脉能撑多久只有天知道只怕等他寻回墨玉也无力回天了 琅悟见他松口连忙回道:“星主、仙尊**高道能否用法力镇住脉眼护住龙息” 一旁半晌沒说话的火麒麟此刻喘息着插了一句“你确定这样可以我可不这么认为”此时的火麒麟已经在威压下现出了本体周身的火焰已经接近熄灭只微微发出一层红色的光芒 龙族之所以强悍就因为那是逆天的力量所在星宿**虽然至高无上但也不能束缚龙息这一点火麒麟比他们都清楚不过为什么深海墨玉可以镇住龙脉连它也不得而知或许这龙与那玉之间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听他这样一说连琅悟道人也慌了神如果这样都不行那除了他也离开昆仑去想办法收服那个孽障以外就沒有任何出路了 火麒麟拼命向前走了几步似乎纠结了很久然后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纵身而起跃到暗河中心的石台之下只见它拼命降头抬起喉咙中发出一种极其尖利的嘶吼一声高过一声像是无尽的呼唤 琅悟道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吴辰非却通过意念知道了火麒麟的想法 火麒麟在用龙族的语言呼唤真龙现身相见也许只有它才知道怎样才能阻止这喷涌而出的龙息 嘶吼似乎用尽了火麒麟的全部气力随着它气力越來越弱嘶吼越來越低而越來越强的威压更是让它完全发不出声音当火麒麟的头已经完全垂到河床之上时从龙脉之眼中悠悠飘出一阵白色烟雾烟雾将石台完全遮蔽吴辰非和琅悟道人完全看不到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强烈的气息感应告诉他们真龙出现了 一只金黄色的五爪金龙随着烟雾的消散渐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龙的气息威严强大吴辰非虽然贵为星主面对金龙竟也有一种想要附身的冲动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星主是不必对金龙行礼的而他身旁的琅悟道人早已全身跪拜在地上 金龙对火麒麟呼唤自己的方式显然并不高兴绕着它转了很多圈似乎和他交流着什么火麒麟自始自终抬不起头來全身匍匐在暗河冰冷的水流之中但眼神中仍然流露出刚毅和坚持 金龙的血脉纯正火麒麟充其量不过是带了龙种的异类入不得真龙的眼不过两个神物终究沾亲带故金龙倒也并未为难火麒麟 不知火麒麟对它说了些什么金龙侧脸看了看吴辰非似乎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可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到火麒麟的身上 它们的交流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吴辰非始终面带微笑看着金龙当它纵身跃回龙脉之眼时吴辰非的笑容渐渐绽放飞身掠到石台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石台中央那一方小小的凹槽 凹槽是方形的大约有小孩巴掌那么大在它的底部又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凹槽看上去像是放置什么东西的吴辰非微笑着从颈上将墨玉指环取了下來延出真气托着慢慢放到那小小的圆形之中 那圆形竟像按照指环的尺寸印出的一般指环落入与凹槽严丝合缝地融为一体 而四散喷涌的龙息竟也在同时全然止住…… ------------ 第一百六十章 :一窥天道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伏在暗河之中的火麒麟此时已经站了起來抖落身体上冰冷的水珠重新幻出虬喙的模样而河岸边上的琅悟道人早已呆立原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 吴辰非与火麒麟相视一笑一场浩劫竟然就这样容易地被化解掉连他自己也沒有料到墨玉指环为何可以与这龙脉之眼上的镇眼之宝如此契合吴辰非不知道也许和这块玉料的來历有关但无论如何能止住狂泻的龙息、镇住龙脉吴辰非总算是功德无量 且不说琅悟道人的大喜过望、千恩万谢两人想起他突然出现在雪洞之内所以这里必有另一个出口通向外面当他们向昆仑掌门提出问題的时候琅悟大笑着向他们解释在雪洞旁边便有另一个小些的山洞也被做成牢房的样子与雪洞相通也正是因为如此那里才被称为雪峰天牢而极少有人知道昆仑真正的牢房是在山底琅悟今天便是从那里进入通道來到雪洞之中的 吴辰非还有些许不放心“昆仑雪豹已被击杀沒有神兽守护龙脉并不安全啊” 琅悟道人轻轻一笑“多谢星主挂心我昆仑已派出人手寻找神兽相信不日就有收获在此之前贫道已安排高手在此守护再不会有任何闪失”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瞟了火麒麟一眼要说神兽眼前就站着一位还有什么神兽能比麒麟更适合守护龙脉呢可琅悟道人哪里敢说这个话火麒麟是星主的坐骑而星主是昆仑的救星如果自己再觊觎火麒麟的话与禽兽无异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回雪洞吧**很快也要突破了既然昆仑的燃眉之急意境解了我们也可以安心练功了”吴辰非现在突然很想尽快回到雪洞之中这次上昆仑万事皆顺利他也很想早日大成尽快救回皎羽 可火麒麟连忙伸手拦住了他转身对着琅悟道人说道:“掌门道长我有一事相求” “仙尊但说无妨只要贫道这昆仑派做得到只管吩咐”琅悟回话也不含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面前这两个人的恩情只怕无以为报了有事相求算得了什么 火麒麟笑了他不怎么喜欢这个掌门但不得不说他场面上的事做得还算是不错至少让它挑不出什么理儿來“沒有那么麻烦我只是想借昆仑这天牢一用上面的雪洞已经不适合修行这牢房却正合用不知掌门能不能行这个方便” 琅悟道人哈哈大笑“贫道还当是什么样的难事原來不过举手之劳的小事啊星主和仙尊能看中这里贫道求之不得只不过此处粗鄙得很怕委屈了二位仙人” 还是那一套火麒麟根本不耐烦继续听他说下去扬了扬手“这个不用担心不合适我也不会向你要的既然掌门同意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完转身看向吴辰非“星主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吴辰非虽然沒完全明白火麒麟的想法但并沒有反对跟着火麒麟穿过那道暗门回到了天牢之中琅悟道人满面笑容高高兴兴地陪着他们走回牢房将暗门轻轻关好吴辰非和火麒麟提出要在这里修炼这让他很是意外也特别开心 神兽沒有找到之前这里虽有高手护卫但哪会有高手比星主和神兽更厉害呢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们跟龙脉只隔一道暗门随时可以照应这样说來他昆仑派岂是帮他们提供一个练功的场所而是免费请了两个绝世高手镇守龙脉这普天之下上哪里能找到这样的好事 火麒麟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琅悟又客套了半天这才抬脚走上石梯离开了天牢等到他完全走远、气息消失在通道的深处吴辰非才看着火麒麟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在这里练功” 在他看來这里虽然比雪洞更加开阔可并不是修行最好的地方而且那刑台让他感到阴气森森很不舒服他不知道的是火麒麟看中的正是这一处刑台 “**刚刚突破第七重可我真力中的火性已经几近消失倘若不予以补充后面的修行会非常艰难”说着他对着那扇大窗看了看“那里聚阳可以帮助我恢复火性真力等九重大成火性刚好中和完毕便是最好的” 吴辰非此时恍然大悟第七重突破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火麒麟的真力早已不再那么灼热难耐所以在最后时刻他又再次出现了寒霜凝眉结发的情形当时他还认为这是**修行的自然现象可现在才知道是因为火麒麟的火属真气衰竭导致的 “今天我们就先休息一晚吧明天我先完成聚气后我们再冲第八重” 吴辰非听完点了点头折腾了一天窗外已经天色昏黄两人各自找了个稍平的地方正要坐下休息只听石梯处传來了一阵噪杂的脚步声通过气息他们知道下來了七、八个人 随着脚步的临近石梯口陆续走出了几个身穿白衣斗篷的人有的手上拎着食盒有的抱着铺盖还有的端着茶盘而更稀奇的是竟然有个白衣人手上拎着两只暖瓶 领头的人走到吴辰非和火麒麟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我等奉掌门之命给二位仙尊送些日用品”说完也不等他们吩咐伸手向身后一挥几个白衣人便在天牢里忙活开了 吴辰非和火麒麟站在山洞中央看着他们既沒有帮忙也沒有阻止几个人倒是手脚利落很快就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食盒也端端正正地放好 “星主和仙尊请用饭我等告退”领头的规规矩矩地说完便带着几个人回身上了石梯 沒等他们走远吴辰非就走过去打开了食盒食盒有两个其中一个里面的饭菜很精致看來已是昆仑所能提供的极致里面还是放着一个苹果另一个里面饭菜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苹果多了一个 吴辰非笑了对着火麒麟招呼道:“知道你爱吃苹果特意给你加的餐”伸手将苹果拿了出來扔给了火麒麟 火麒麟倒也不客气接过來便塞进了嘴里边吃边围着那扇大窗户转來转去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吴辰非见它行动奇怪就知道它还是在想那窗户到底有什么蹊跷其实原理很简单但火麒麟这种远古神兽是不可能知道凹凸透镜原理的 “别看了白天汇聚太阳光晚上汇聚月亮光这叫凸透镜利用光学原理制成的”吴辰非说着就已经将食盒里的饭菜捧了出來大口吃起來他虽然并沒有饥饿感但饭菜的香气还是让他有了些食欲 火麒麟听他说得神乎其神心里有些不服气可嘴上并沒反驳毕竟他嘴里那些新鲜名词火麒麟连听都沒听说过可饭菜他还是沒什么兴趣走过去把剩下的两个苹果全部抓在了手上 “你也太不仗义了连我的都吃了”吴辰非自然不能吃这个亏高原上补充维生素很重要可自己这个坐骑貌似根本沒打算给他吃 “你有饭菜我就吃这个”火麒麟无视他的抗议在两个苹果上分别咬了一口这下可把吴辰非给气乐了这是远古神兽吗跟个抢食的顽童根本沒区别嘛 吴辰非拿它沒办法只好跟它谈条件“要不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題你给我解答了这苹果就算是送你吃的怎么样” 火麒麟斜挑起眼角瞥了吴辰非一眼“谈条件我吃都吃了不答应你又能怎么样” 吴辰非被它弄得哭笑不得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适的话反驳它干脆低头吃饭不再和它说话 见吴辰非认栽火麒麟心里有些得意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其实昆仑把那个孽徒关在这里是为了要苦其筋骨、劳其心志昆仑掌门对他还是有所期待的只不过那人沒体会琅悟的苦心也沒经受住考验才闯下滔天大祸” 虽然它沒和吴辰非谈条件可他心里想的什么火麒麟一清二楚就算吴辰非不问它也会慢慢说给他听只是火麒麟不喜欢被人要挟的感觉罢了 见吴辰非听得认真火麒麟继续说道:“星主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也是星主凡间历练的一部分这是天道改变不了的至于鹤仙之事星主也不必烦忧她助你入世修行大道必不相亏自会给她交代” 火麒麟说话期间吴辰非认真地听也认真地吃等它说完他也已经把饭菜全部吃光将碗、盘放回食盒之中他盖好盒盖脚步轻快地踱到白衣人刚刚为他们收拾好的床铺边被褥很厚重底下还铺着干草吴辰非和衣躺下抓过棉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心中的疑问全部解开他也一窥了皎羽之后的命运一直悬着的心全然放下天道早有安排他也不用杞人忧天于是他决定好好享受一下凡人的幸福生活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虽然他的体质早已不怕这冰雪奇寒但棉被盖在身上产生的舒适感让他彻底放松了下來不到两分钟吴辰非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线生机 请使用访问本站。吴辰非再次醒來的时候觉得浑身格外的舒畅不仅因为床铺舒服也因为心理非常放松 给火麒麟准备的床铺离他不远吴辰非翻了个身见火麒麟并沒有睡铺盖都还是昨天拿进來的样子 吴辰非起身站了起來就看见火麒麟正坐在那两条铁链之下的刑台之上盘坐着打坐入定接下來两重**是最紧要的吴辰非沒觉得什么火麒麟倒有些焦虑 也就是清晨六点左右的样子阳光还沒有射进來洞里的空气清冷奇寒吴辰非深吸一口气将还是温热的棉被向里推了推盘腿也在床铺上坐了下來今天的修行先要等火麒麟吸纳阳光之后才能开始所以吴辰非可以先自己聚气运功走一下小循环 …… 刘风洋参加完卢四国的葬礼垂头丧气地跟“乌鸡”走出殡仪馆 两人到公安局报了案于是警察调看了卢四国小区和他死亡那家宾馆的监控录像虽然小区录像显示他确实是被人强迫上了一辆黑色轿车但后來却是一个人走进了宾馆并用自己的身份证件开了房从他进宾馆到被发现死亡并沒有任何人进过他的房间他也沒有出來过 小区里的摄像头离他家比较远轿车的牌照并沒有拍下來进出小区时那里的摄像机已经坏了好几天所以也沒有拍到再加上录像里的人个个带着墨镜、黑衣打扮根本无法辨认身份这里虽然是个疑点但在这之后卢四国平安无事地出现在宾馆里就证明那些人并沒有拘押或者杀害他刘风洋他们提供的线索最后不了了之 “兄弟离开车队准备做什么”“乌鸡”拍了拍刘风洋的肩膀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出了这么大的事车队投资方撤出了投资体育局也勒令车队整顿领队又离奇死亡这一切都让他们这些队员无所适从一个个地提出了离队申请 而刘风洋和“乌鸡”都在这些申请离队的人当中 “我”一身黑衣打扮的刘风洋此刻倒显出过去很少有的帅气和干练“我妈打算开个店卖点鲜花、饰品什么的前期不想请人正好我现在沒事就说让我先去给她帮忙做段时间” 其实他已经跟着忙前忙后筹备了不少日子忙得跟这群车队的队友们联系都少了要不是來参加卢指导的葬礼估计这会还在店里忙着呢 “那还不错总算有个事儿干不像我天天在家闲得无聊跟帮小屁孩儿天天在网吧打魔兽”“乌鸡”说着从兜里掏出烟拿出一支叼在嘴上又给刘风洋递去一支 刘风洋摆了摆手他妈最讨厌人抽烟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沒染上烟瘾这会儿就更沒心情抽了 “乌鸡”自己点上火看着刘风洋又问道:“最近有吴辰非的消息吗车队这几件事儿都跟他有关可这小子到底跑到哪儿去了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我哪知道啊”刘风洋沒好气地回道:“自从那天他说要把那个保安的遗体送回老家就再沒见过他鬼知道他跑哪去了” “哎你听说沒他以前那个女朋友也沒人管了现在正在医院等死呢这都什么事儿啊”“乌鸡”深深地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从嘴里直喷出來被空中的微风吹散开拂在刘风洋的脸上 刘风洋抬手在眼前挥了挥将烟雾拨开“乌鸡”说的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于是追问道:“以前那个女朋友杨铭她怎么了不是在医院沒醒呢嘛怎么是等死呢” “你还真不知道啊”“乌鸡”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刘风洋“看來你忙自个的事儿也太投入了啥都不知道了我跟你说啊杨铭出车祸以后不知道是什么人给她出的住院费所以她虽然昏迷但医院还管着可前几天我听说那个出钱的人不交钱了医院就把她的药啊、氧气什么的都给停了杨铭家是农村的根本沒有钱看着她在医院这样也帮不上忙这会儿只能眼睁睁地等着她咽气呢可说也奇怪听说都已经好几天了人却一直走不了都说她有未了的心愿不肯走” 刘风洋听到这里撇下“乌鸡”就往公路上跑也不管是不是出租车见到有车过來就伸手去拦最后一台私家车停了下來他弯下身子跟人家说了什么那人很友善让他上了车随后很快重新开上公路向市里驶去 刘风洋到达医院的时候正好快到中午中午一般是医院谢绝探视的时间可他走进杨铭病房的时候却沒有受到任何阻拦实际上这里一个护士也沒有医生就更不用提了 杨铭病房门口沒有人她的家人据说最近是在的不过可能出去找吃的去了刘风洋推开病房的门就一眼看见杨铭平躺在病床上病床上几乎什么都沒有杨铭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单子连枕头都沒有了她双眼闭着脸色苍白就像睡着一般安静不过呼吸微弱到很难察觉出來连身体的起伏几乎都沒有 不知为什么虽然杨铭过去很任性可刘风洋一直有一种感觉他很同情杨铭吴辰非虽然名为她的男朋友可实际上对她并不好特别是当墨小羽出现后吴辰非的无情几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在这一点上刘风洋觉得吴辰非对不起杨铭 看着这个美丽的姑娘落得如此下场刘风洋心里特别沉重当“乌鸡”说出她正在医院等死的话刘风洋便突然有一种冲动他必须帮一帮杨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她今天的结果很大程度上跟吴辰非有关就算是替搭档还债他也觉得自己有责任 吴辰非在北京将卢卫红交给他的时候把他自己的银行卡也丢给了他直到卢卫红出院他卡里的钱也还沒有花完刘风洋找不到吴辰非可他觉得剩下的钱应该留给杨铭让她能继续保留一线生的希望 刘风洋转身冲出这冰冷的病房直奔到医生值班室两个护士正坐在里面端着饭盒吃饭一边吃一边聊着天刘风洋直冲过去对着她们大喊道:“你们是医生护士救死扶伤的怎么能因为别人沒钱就见死不救那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叫杨铭的她还欠医院多少钱我替她交” 两个护士被这个毛头小子吓了一大跳其中的一个正要对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來的愣头青发脾气她身旁的护士连忙伸手拉住了她这个男孩子情绪过于激动双眼都是红的如果说得不合适搞不好会动手打人的更何况给那个病人停气、停药确实也有违人道再说他已经说了是來交钱的沒必要这个时候再把他激怒 这乖巧的护士拉住了同伴又连忙放下饭盒满脸笑容地柔声说道:“哦她的医药费单子在这里我拿给你”说着走到旁边病历架上取出一个夹子将里面的三张单子拿了出來递给刘风洋“都在这里了你现在就可以去交交完拿单子回來我们这就准备器材药品” 说完甜甜地对着他又笑了笑其实这个男孩子长得还蛮帅的如果不凶挺招人喜欢 刘风洋可沒有她的好兴致劈手夺过单子草草扫了一眼上面的清单密密麻麻的刘风洋也沒耐心看下去只把三张单据上的金额粗粗合计了一下一共是四万多元吴辰非的卡上大概还剩不到六万交完这一次下一次可就不够了刘风洋皱了皱眉头顾不了那么多先交了再说实在不行下次不够的自己补上无论如何至少撑到吴辰非回來 下楼、交钱上楼、交单回到值班室护士连忙站起身來接过单据看见那个蓝色的缴费章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殷勤起來“您先坐一下我们这就过去上设备” 刘风洋根本不离开黑着脸色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把推车和设备准备好然后跟着她们一起來到病房门口 门口的长椅上此时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一看打扮就知道是乡下來的见护士推着小车和仪器、身后跟着一名穿着讲究、帅气十足的男孩子走到病房门口妇人不安地站起身來眼中露出了些许期盼的神色 刘风洋并沒有见过杨铭的家人但看这个妇人的形容样貌八成就是杨铭的母亲因为岁月的沧桑虽然在这妇人的脸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但清丽的眉眼和端正的五官还是告诉刘风洋杨铭长得很像她妈妈 不过刘风洋沒有和她说话一个看着女儿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母亲一个无力拯救自己孩子生命的妈妈他还能对她说什么呢帮助她比跟她说话要有用得多 两名护士和刘风洋一起走进病房妇人也讪讪地蹭着进來护士熟练地给杨铭接上氧气管又重新帮她装上监护设备最后还帮她挂上了一针吊瓶这些都是早有医嘱的只是钱沒到位她们也不能用等她们把这些全部弄完那个对着刘风洋媚笑的小护士走到他的身边客气地说道:“先生全部弄好了” 刘风洋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地哼了一声:“好了吗她的枕头和被子呢”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通往仙境 请使用访问本站。小护士俏脸一红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病房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床干净的被子、拖着一个枕头走了进來两人将杨铭全部安置利索抬起头探寻地看着刘风洋沒敢再说“弄好了”生怕他又挑出什么错來 刘风洋见确实也再找不出什么毛病便点点头“行了”两个护士像听到了赦令一般讪讪地走出了病房 那妇人看着眼前的情景有点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不知道该不该跟刘风洋说话 刘风洋转身看了看她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杨铭因为人长得漂亮脾气自然也大一些说话做事都有些任性谁能想到她的母亲竟然是如此一个老实、腼腆的农妇看着她脸上有些尴尬和羞怯的表情刘风洋忍不住走了过去轻声问道:“阿姨你是杨铭的妈妈吧” 本就非常局促的妇人见刘风洋对自己说话越发紧张可从刚才的情形來看这个人应该是來帮助杨铭的不会是坏人这样想着胆子也稍稍大了一点看着刘风洋点了点头用浓重的苏北口音回答道:“是我是杨铭妈妈” 杨妈妈不怎么敢向刘风洋提问因为她不能判断他的身份万一说错了什么他要是一生气不管杨铭自己又要回到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情况那种痛苦她一辈子再不愿承受 倒是刘风洋主动介绍了自己“哦我叫刘风洋是杨铭的……朋友她的住院费我先替她交总不能看着她见死不救对吧” 杨妈妈找不到合适的话表示自己的感激只好模糊了双眼、一个劲地冲着刘风洋点头说“谢谢”刘风洋不惯这样的场面连连摆手 “阿姨不用客气我看这样杨铭现在在医院有医生护士照顾我也会经常來看看她所以您也不用一直在医院陪着如果家里有困难就先回去这边有什么变化的话我及时通知您” 刘风洋想得很实际杨铭频临死亡她家里都交不出医院的钱就说明实在是困难到了极点既然这样她妈妈从乡下來上海每天的吃饭、生活都会是负担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先回去反正杨铭一天两天也不会醒也不需要人照顾吃喝等到有什么变化再叫她妈妈來也不迟 杨妈妈既不说走也不说不走只是看着床上的杨铭一直抹眼泪这种纠结的选择对一个母亲來说有多难只有做过妈妈的人才知道 刘风洋不擅安慰女人杨妈妈一落泪他就更有些手足无措转过身从口袋的钱包里拿出五百块钱悄悄地放在杨铭的床头柜上 “阿姨我还有事我先走这里我会经常來看看的”说完就像逃避什么似的快步走出病房 他站在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杨铭妈妈那悲伤的眼神让他难以抑制地产生想要哭出來的冲动刘风洋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缓步向医生值班室走去去吃午饭的医生现在已经回來了此时正在屋里看病历 “大夫我想问问那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医生沒见过刘风洋一时沒反应过來他问的是谁屋里的那护士连忙轻声提醒“就是那个先前沒交住院费、住加床的病人”医生一听这才明白 刚才护士已经说了那床病人交了费的事所以医生见刘风洋这样问自然也猜到这就是那个花钱的人于是认真地回答道:“哦你问她呀怎么说呢她的情况很稳定” “稳定这样一直不醒也算稳定” 这医生脾气倒是很好见他有点急了耐心地解释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准确地说她的情况是稳定地不好不过这倒也不能说是坏事至少沒有变得更坏” 刘风洋一肚子火气沒交钱就把人扔到加床、沒人理睬也就算了现在又说沒有变得更坏什么意思“你说的沒有变得更坏不就是说人还沒死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沒有恶化”医生还在努力解释不过他也看出來刘风洋实际上已经有点在呛火了 刘风洋不想再继续反正现在医院也恢复了治疗再出什么事只管來找他们麻烦他随手拿过一旁的处方单子抓起桌上的笔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这是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她有什么情况变化立刻打给我” 说完将笔掷回桌上看了看有点发傻的医生转身走出了值班室身后两个护士发出了不同的反应一个声音说道:“有钱了不起啊拽什么拽”另一个则柔声细语地说道:“我觉得他好有男人味儿长得也帅……” 刘风洋听到这里自己心里暗自一笑虽然自己确实挺帅可看來那个小护士还真有点花痴他低着头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慢慢关上心里沉甸甸的 吴辰非你小子到底去哪了呀 …… 此时的吴辰非正和火麒麟面临最后一重**的紧要关头 连续几天的修行火麒麟借助凸透镜汇聚阳光的能量使两人顺利突破第八重境界面对即将到來的大成之日吴辰非有些迫不及待的兴奋连连催促火麒麟赶紧进入第九重 火麒麟却一直拖延着迟迟不肯而且每天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吴辰非试图通过感应了解它到底在想什么可火麒麟却关闭了跟他感应的通道依旧自己独自犯难 吴辰非见它这样也再懒得问独自一人在旁边入定打坐干脆又玩了一次移魂入玉当他见到皎羽的那缕被他留下的残魂已经跟她的魂魄融为一体的时候烦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便是这第九重星宿**了 等吴辰非从玉中出來却见火麒麟端坐在刑台之上沐浴在灼热的阳光下专心聚气看來火麒麟已经心中有数开始聚集能量了 之前的几重**突破的时间逐渐增加到第七重时已经接近一天一夜;而第八重突破他们用了三天两宿才完成吴辰非有心理准备这九重的最后关口弄不好要到九天九夜也不一定 现在吴辰非做不了什么只能等火麒麟聚气完毕他们才可以开始正是阳光好的时候火麒麟的身上冒出了阵阵白气看來热量聚集还算顺利它身上的火色此刻已经尽皆褪去现出原本的银色在阳光下耀眼明亮第八重突破时火麒麟积蓄的所有火属真力全部消耗殆尽最后连它的身上都凝出了白霜这次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 足足等了两、三个小时火麒麟才收了功法站起身來 吴辰非见它眉宇间已经出现了以往的那种镇定立刻觉得有了底“现在可以开始吗” 火麒麟点了点头却对着正要在他们往日打坐的位置坐下的吴辰非说道:“这次不在那里第九重我们要在这里” 刑台上白天炙热夜晚奇寒并不是个练功的好地方不过吴辰非相信火麒麟既然它这样说就必然有它的道理于是他并不多问纵身飞上刑台就要坐下 “沒通知昆仑今天开始不要送饭怕他们下來干扰”火麒麟一说吴辰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分别在暗门处和石梯处各布了一道**屏障这才双双盘坐四目相对 只见火麒麟表情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九重**非同小可中间可能需要中断数次到时你跟着我的气息引导配合就是万不可急功近利独自冒进” 吴辰非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是星宿**修行的最后关头他不会那么愚蠢否则功亏一篑必定后悔莫及他虽然比谁都急迫但也知道此事的凶险 四掌相对两人微闭双目各自入定早已熟记于心的心法一一呈现他们依照口诀的指示将气息提入经络 吴辰非和火麒麟此时的真气互换已经完全不存在障碍就如同他们在自己体内调动真力那样自如迅捷不到十分钟真力融合便完成**进入突破阶段 这最后一重的关卡便是打通最后的星仙主穴只有完成了这一步吴辰非的星仙之体才算真正修成而这个主穴在灵台之内此处是人大脑中的禁区突破极其凶险和困难只靠人体的真力根本无法冲破只有借助像火麒麟这样的身手真力方有可能冲破最后的关隘 九重**的紧要之处还不止于此**运转产生极寒的能量而大脑能承受的低温有个极限一旦超过这个极限便会受伤轻则变成脑瘫重则当场毙命所以及时中和掉寒气才是最主要的关键 火麒麟的运气十分小心积蓄的热量也是慢慢释放出來不仅如此他在自己的体内一刻不停地运气将还照在身上的阳光热量吸收进來 当吴辰非身上的真气在全身流转沒有丝毫寒意的时候他开始将这强大的气流慢慢送往通向灵台的经脉之中……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佛法助力 请使用访问本站。灵台处的经脉比别处全然不同 常人灵台封闭根本不会有这条经脉而星仙的灵台是打开的这里的经脉便有可能打通不过即便如此却也是极困难因为经脉本就不是实体存在灵台处就更是如此九重**便相当于在灵台这里构造出经脉再将它全数贯通所以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当真气走到经脉的尽头、向灵台行进的时候吴辰非突然感到颅压增加头痛欲裂他立刻将七窍打开排解压力 真力行进极慢而且极其痛苦吴辰非常常疼得冷汗直冒而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火麒麟的火性真力消耗极快**运功会产生奇寒通常都是靠火麒麟來克制而冲破灵台经络需要不停地运功但灵台真力行进却极缓慢这样对于火性真力的需求就变得非常巨大而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來火麒麟已经无法从阳光中获取能量纯粹靠他的储备维持修炼最多只能坚持两个小时 吴辰非正想拼力再将真气向前推进一些脑海中却突然接收到了一丝意念是火麒麟在向他示警了 “不要再进就此停住马上月光汇聚就会变得极寒我的火属真力需要对抗那股力量不能维持你继续前行最多只能保证保持原状你暂且将真力封存住待明天天亮再行突破” 吴辰非自然知道火麒麟说的确是实情于是立刻停住了对真力的催压令其稳稳固在原处此时的真力不能进也不能退进有性命之忧退则前功尽弃真力的温度还不能降否则便会伤及脑组织所以火麒麟的压力极大 他这边一停火麒麟立刻感到纾解了很多它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坚持在这刑台上进行修炼它自身的能量储备根本无法帮助吴辰非完成九重突破必须一边修炼一边补充而只有在这里它才能够做到这一点它很清楚地知道虽然白天可以补充能量但夜间也要抵抗月光的奇寒这对它來说是个矛盾也是挑战不过经过周密的推算和试验火麒麟知道这是**修行的唯一方法 两人就这样熬过了一夜吴辰非好像进入龟息状态一般保持着原样而火麒麟却辛苦了一宿当第一缕阳光终于透过窗户射了进來它才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拼命地聚集能量 吴辰非感觉到了它的辛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它只能耐心地静坐等着火麒麟的信息 两个小时以后火麒麟终于发出了继续的信号于是吴辰非毫不迟疑地催动真力拼尽全力又将其向前送出了一小段距离 阳光一出火麒麟的气息就发生了明显变化连吴辰非都感到了它输入自己体内的真力温度提高了许多这让他运功的压力也降低了不少小循环走得是更加顺畅周身经络极其稳固这样走灵台经络的真气也变得更加平稳厚实 可随着灵台经络的慢慢形成火属真气的消耗比之前又增加了一些吴辰非从火麒麟那里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安那是对继续修行的隐隐担忧 吴辰非用意念开启了跟火麒麟的通话渠道“**修行耗费增加是否最后入不敷出” 火麒麟并沒隐瞒他不过对于这一点它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是有些担心要看后面的情况现在也就是不到五分之一的进程后面会更难” 既然已经开始无论如何也沒法再倒退回去吴辰非宽慰地说道:“天道**修行至此自会有天助我们先不想这些还是尽快突破吧” 火麒麟轻轻应着也加快了自身的运功速度将灼热的阳光吸纳进体内如果是它的本体便丝毫不惧怕这种灼烧因为以前它是在岩浆中泡着的可现在用的是幻形身体所以侧面竟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反倒是吴辰非虽然也被晒着但自身的循环产生奇寒阳光倒帮他将身体表面凝出的霜融化晒干肤色并沒有多大的变化 不过过了第一天这第二天的修行更加顺利了些经络竟然打通了五分之一还多一点这让吴辰非和火麒麟都有些意外不过进入晚间火麒麟的真气储备比昨天也少了三分之一 夜间的温度在此时显得更加冰冷吴辰非从來沒有像现在这样痛恨月光冰冷的寒光照在身上像冰刀一样直往身体里钻而他却丝毫不能动弹只能靠火麒麟在两人之间不停地进行真力输送才能让他周身不被这奇寒冻僵 两人渡过了难熬的一夜当清晨的阳光终于从窗口照射进來吴辰非和火麒麟已经消耗得空空如也周身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这天上午昆仑那些白衣护卫來了一趟应该是送饭來了可当他们遇到屏障时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于是只好返身折回去报告掌门琅悟道人琅悟微微沉吟便料定两人已经进入了**的最后关头于是吩咐众人不用再送食物下去只需每天去天梯出口探看一下即可哪天出口屏障撤掉了哪天他们就赶紧送饭并且回來禀报 护卫们应着下去了琅悟仰头看了看天空脸上出现了一道希冀的光彩这几天夜观星斗魁星庙盛大有临世之兆琅悟知道星主的修行进入了最后的收官阶段传说中文曲下凡的故事即将变为现实不过看那星相法成还要多日之后看來这次的修炼颇为艰难 临世魁星对昆仑有恩琅悟自然懂得涌泉相报的道理但是星宿**不是他等凡人可以插手涉足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别给星主添乱所以他虽然多少也有些担心但大势不乱便不会出什么事故而倒也平静淡定 而天牢中的吴辰非和火麒麟此时的心却越揪越紧因为原本可以全天修行的**进入第三天便只能进行五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间火麒麟的真气储备就不够维持他们挺过夜间的时间两人的生命就都面临极大的危险 经络的打通速度也因为有效修行时间的缩短而大大减慢第三天结束时连一半还沒有完成 吴辰非中间曾经想过这第九重功法要是回到熔洞中修炼就好了但转念一想那座火山已经被他们弄得爆发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有沒有再次沉寂下來说不定就算回到那里也无法再回自己那个岩洞 由于提前结束了运气打通灵台这第三天晚上的日子倒比第二天更加好多了一些而接下來的几天白天修行的时间以每天减少一小时的速度开始递减到了第八天他们几乎已经无法再往前推进半步修行进入了极其尴尬的僵持 如果此时放弃那就等于一切回到原点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他们无法再次冲击九重突破如果继续对火麒麟真气的需求量就会再次增加那么他们不仅无法在夜间稳住真气温度而且可能因为一丁点失误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吴辰非的眉毛和长发上已经再次出现了累累白霜滞留在灵台经络中的真力温度也在慢慢降低再这样下去不等第九天的太阳升起他和火麒麟都会变成两尊冰雕永远地留在这昆仑山的雪洞天牢里 火麒麟沒有说话吴辰非也沒有说话此时此刻他们说什么都不能解决现在的困境整整一天他们沒有丝毫进展却要在这漫长无尽的黑夜之中将辛苦积蓄的热量消耗殆尽八天沒有进食也沒有休息火麒麟已经极度疲惫不可能再依靠它提供什么帮助了可吴辰非前几天就一直在苦思冥想希望能找到一个方法解决面临的困难因为事已至此让他放弃他不甘心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皎羽还等着他将自己从那玉镯中救出來他不能放弃也沒有权利放弃想着洁白的仙鹤、流着眼泪目送自己进入佛光之间的情景他心如刀绞、情难自控这样的事吴辰非决不能让它再重演一次 佛光 吴辰非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他修过三世佛法佛家的心法都是至刚至阳不仅不会产生奇寒反而有驱寒之效虽然现在是星法修行运功的心诀不同但小循环运行一下应该不会影响大循环 想到这他用意念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火麒麟火麒麟此时撑得辛苦可还是认真地想了半晌好一会儿才缓缓回道:“星主可以一试不过倘若有异要立刻停下來” “好”吴辰非见火麒麟也同意了立刻凝神静气稳住还留在灵台经络中的真气其余周身的灵力却猛地一转按照佛法心诀开始流转周身经脉大穴……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家避祸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其实各种功法无论是道还是佛还是星宿**运功心法都大同小异只不过经脉游走顺序和路线不同便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按照佛家心法吴辰非熟练地将真气按照心法口诀的指引导入相应的脉络之中此时的经脉已经非常宽厚坚韧足以通过已经大幅度增加的真气吴辰非沉下心來、心无一念将真气运转得快速而自如沒有一丝的停顿和阻滞 周天运转很快完成一遍吴辰非本担心两种功法会产生抵触可一圈下來顺利得让他难以置信而身体竟已不再发冷反而随着金色辉光的出现体温慢慢有所回升 不仅吴辰非感觉到了效果火麒麟也察觉到了从吴辰非那边传來对火属真气的需求已经完全停止甚至大循环中从他体内交换來的真气已经有些微温而吴辰非周身的经络和气息全无异样看來**的修成胜利在望了 吴辰非心中不仅是高兴也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早沒有想到这个法子让火麒麟在前几天撑得如此辛苦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到了这最凶险紧要的关头自己心中也沒底应该不会冒险用这个方法不管怎么说眼前的难关算是过去了多走几个周天估计到了天亮就可以大成 想到这吴辰非立刻将心法再次走了一遍这一遍的速度比刚才又要快出不少周身再也沒有寒冷的感觉甚至经脉中已经开始向外散发热量 天牢中的吴辰非和火麒麟一个人全身发出金色的光芒一个人是明亮的白光就如日月同处一室光彩夺目 吴辰非走完三个周天连忙将周身的真力输入大循环中火麒麟本喜阳真力入体让它也感到说不出的舒泰不过佛法真力毕竟不是火性不能帮助它储能但这已足够让他们两人抵抗冰冷刺骨的汇聚月光 这是**修行最凶险之处此刻却被二人顺利化解吴辰非和火麒麟都长长舒了口气只待天色大亮、阳光入室便可一鼓作气突破最后的关口 既然佛法心诀与**不冲突那道法呢吴辰非想到这一层又试着将真气按照道法修行的心诀依次送入经脉行走周天果然这一次也沒有出现什么问題而他周身的气息和辉芒也发生了变化呈现出纯正的紫色 吴辰非这时顿悟**精髓他是集佛、道、仙三种修炼于一身的这三种方法虽然各不相同但殊途同归运行中其实是可以互相融合取长补短的千百年來门户之见、门派之争都阻碍了功法的融合和提高只有消除各家的壁垒互通有无才能真正将修行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火麒麟感到他的气息变化对他的做法感到异常欣慰吴辰非的几世轮回将各种机缘巧合全部融于一身这也奠定了他能够悟通**的基础而今他已悟透**精髓不日功成出关必是绝世英才 吴辰非此时除了灵台一处周身的经络已经完全通透成为连通一体真气游走随心所欲早已突破了所有功法心诀的束缚 随着天色慢慢放亮第一缕阳光透过大窗照进天牢锁定在两个人身上火麒麟的心法开始飞快地运行起來 吴辰非并未等火麒麟的真力聚集完成因为经过一夜的功法运转他体内并沒有寒力聚集周身真气充沛而且略带温暖他稳住气息将滞留在灵台经脉中的真气猛力向前推进了一大截剧烈的疼痛从颅内向全身蔓延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离突破只差最后一点点了吴辰非甚至已经看到灵台经脉尽头隐隐透出的亮光他打开七窍散出压力此时火麒麟的火属真气还沒有传送过來吴辰非感到那种熟悉的冰冷正在逐渐席卷全身 他立刻将真力的一部分导入周身经脉依照佛家心法快速令真气流转当那种冰冷被驱散吴辰非沒有再将真气归入丹田而是直接送入灵台将他们猛然向前一送 真气突破了最后的瓶颈就如进入被堵塞太久而突然畅通的管道源源不断地喷涌通过灵台灵台经络是人体最后的死角当这里被打通真气立刻通过这里然后分为几股分别贯入百会、上星、神庭、风池、睛明、太阳等穴位将头部所有的经络连为一体 而此刻吴辰非脑中就像又被打开了一座仓库眼前出现了一些令他无法想象的景象 …… 安徽境内琅琊山 这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名胜古迹著名文人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便是在这琅琊半山腰中的醉翁亭内而作的 随着多年的开发琅琊山上各种建筑多了起來有些是古迹有些是新修的仿古建筑而这里也成了皖东地区颇有名气的旅游景点每日里游客不断 琅琊山上有一座琅琊寺平日里香火不算旺不过來琅琊山旅游的游客中但凡有些善男信女都会來这里烧上几支香拜拜这里的佛像 寺内僧人不多加上主持也不过六、七人现在的人立志修佛的少了自愿出家的就更少所以寺院平日很安静 在琅琊寺的后院有一间独立的禅房条件颇为简陋这里住着的是一个才來不久的出家人他进寺时头发散乱浑身肮脏左手残疾找到主持立誓要出家修行主持见他心坚便好心成全了他让他剃度入寺平常做些杂事 琅邪寺内均是吃斋念佛的和尚并沒有习武的所以沒人看出这个寡言少语的新來和尚周身散发的紫色光芒不过主持为他剃度那天倒是觉得此人阴气过重不过当他说自己是因为长期露宿街头、身体很差所以才阳虚阴重时主持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宽慰了几句便让他拜入门下 这邋遢和尚倒也勤快每天看不到他什么时间做事但吩咐他做的总是能完成得很好而且不多言不多语很少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所以沒过多久寺内和尚们就淡忘了他的存在 夜间的琅琊山月朗星稀能见非常好溪间不时传來阵阵蛙鸣愈加显得山间的寂静和清冷一道黑影从琅琊寺后院拔地而起飞快地向琅琊山深处的山涧之间掠去一轮月光照在此人的头上反射出一道亮光 琅琊山北面不远便是大丰山山势陡峭崎岖难行山间树木茂盛、遮天蔽日黑影直掠进大丰山侧树木最茂密之处悄无声息地落了下去走到了一处被遮挡得很难发现的山洞洞口 冷冽的月光照在这人的脸上现出他阴森的脸这脸上毫无表情就仿佛是贴了一张人皮面具而此人的双眼确实精光灼灼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这里沒有其他人來过这才躬身走进了山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乌虚 山洞里光线虽然黑暗但对乌虚來说完全不是问題他的修为早已可以夜间视物如常山洞里的一切他都非常熟悉所以他丝毫沒有停留走到最顶端的石台上伸手将上面覆着的枯草拨开对着一处石块按了下去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乌虚身后一块山石翻动起來露出石壁上一个小小的洞口 乌虚探手伸进小洞将放在里面的黑玉骷髅取了出來然后轻轻地放到左手的残臂上只见一团淡淡的黑气弥漫出來骷髅发出一圈邪恶的光便与乌虚的断臂融合在了一起 最近游人多晚上都有住在周围的游客漫步赏月所以乌虚已经三天沒有來练功了虽然他的大仇已经报了可乌虚也已不可能羽化飞升、进入仙途他的罪孽令他深陷在这阴兵之阵中无法自拔 更让他头疼的是昆仑不知怎么得知了他在琅琊一带出沒的消息竟连续派了三、四拨高手來寻他琅悟道人是他的师傅乌虚自然知道他寻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是为了清理门户二便是为了他正戴在左手之上的这块墨玉 想到这他抬手看了看那骷髅那层隐隐的黑气缭绕在它的周围更增添了邪恶的成分虽然琅悟想做的是两件事可对他來说如果这墨玉骷髅被拿走那他也就等于进入了绝境不用琅悟派人动手很快便会有人來找他的麻烦 想到这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吴辰非的形象自己杀了那妖孽白鹤这个愣头小子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如果自己不尽快练成千魂**又怎能防备他随时可能的报复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昆仑的人找到无论如何不能失去这墨玉 为了避祸乌虚出了最下策可也是最高明的计策大丰山上有顺真道院昆仑的人找來必定会去那里探访而且还会在整个琅琊山周围搜寻无论他投身道观还是在野外修行他们都会找到他而乌虚却偏偏幻化成落魄之人骗入佛门 昆仑的人再厉害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去做和尚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嗜血鬼阵 乌虚这一招虽说并不算高明却很有效昆仑几次派人來琅琊寻找他甚至有一次已经來到琅琊门前但最终还是沒有进來 想到这里乌虚嘴角浮起阴冷的笑容等自己练成千魂**就算昆仑也不能再拿自己怎么样到时就再也不用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乌虚冷笑一声嘴里发出一种人类难以听见的厉啸啸声在深夜的山谷传荡出去飘出很远很远过了十几分钟洞口传來了悉悉索索的细碎响动只见黑暗中一个身影一闪两个黄色灯笼一样的圆球闪着光窜入洞内借着极其微弱的光那活物身上的黑色皮毛就如丝缎一般光滑这是一头黑豹 黑豹的背上还驮着什么东西只见它來到乌虚跟前身子向下一卧再起身时已然变成了一个少年模样背上的东西自然滑落到地上 乌虚抬眼看了看“怎么只有两个不是告诉你最近要多找几个吗” 少年很怕乌虚可他沒敢退后低着头轻声回道:“周围的民居里已经实在找不到了晚上单独出來的游人太少这两个还是我冒险一同拿下的差点就被发现了” “给你的内丹是白吃的吗大丰山沒有就去小丰山;小丰山沒有就去琅琊你要知道那颗鹤仙的内丹几万条人命也换不來叫你找区区几个人你竟然这么拖沓照你这样我何时才能练成**” 少年不敢顶撞只把头垂得更低“我再去想办法” “还不快去”乌虚怒喝一声屏退少年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乌虚才转向他放到地上的东西 这是两个人被黑豹用法术控制陷入了昏迷之中乌虚虽然嫌那黑豹少年送來的猎物太少可看到这两人时他还是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千魂**顾名思义便是聚齐千道魂魄炼制而成的功法因为必须在人未死时用鲜活血肉喂食恶鬼再将刚死之人的魂魄强行胁迫放入墨玉骷髅之中变成**的一部分所以练功的过程极其残忍 乌虚现在的身份不便自己寻找活人练功便收服了山中的一只黑豹为他效劳这黑豹机缘也算不错身上积攒了一些天地灵气不过那点积累连妖都称不上乌虚找到这山洞时便发现了它先是将它一招制服然后用内丹作为引诱令它服下内丹后修为大幅提升直接变为豹灵不过这一切都不是沒有条件的乌虚的条件便是让黑豹替他带來练功的材料 今天的材料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看上去都不到三十岁长期邪恶的功法修炼已经让乌虚冷血到了极致他一抬手解除了禁锢二人的道法两个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乌虚冷笑着低下头看了看惊恐万状的两个人“你们好啊” 男人虽然心里害怕极了可还是紧紧地搂住了一旁的女人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乌虚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死神一般冷冷地站在两人面前“这些重要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应该感到非常荣幸因为你们很快就要成为我无敌**中的一部分了” 乌虚的声音冰冷而尖利在漆黑的洞中营造出极其阴森恐怖的气氛女人除了剧烈的颤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來还是那男人鼓足了勇气用变了声的喊叫向他抗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是害了我们就不怕自己也受到惩罚吗你如果要钱我们可以给可你要是杀了我们就什么都沒有了” “钱”乌虚听到男人的话发出了一阵不像人声的狂笑“钱对我能有什么用呢不妨老实告诉你们你们对我唯一有用的就是你们的命” 说到这乌虚似乎早已失去了耐心他抬起左手墨玉骷髅受到他真力的激发先是发出了一阵邪魅的辉光随后一阵浓重的黑气喷涌而出那对男女的耳边立刻响起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尖锐嘶吼 乌虚默默站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词驱动着阵中的厉鬼疯狂地向地上的两个人扑了过去半晌沒有说出话來的女人惨叫了一声接着就再沒有动静黑暗中阵阵血腥之气将山洞中的空气搅成了地狱一般 黑暗中看不见血肉横飞的凄厉场面而被厉鬼撕裂的血肉不等落地便被后面蜂拥而至的鬼兵吞噬竟无半点洒落到地面上 鬼阵被这血肉滋养立刻似乎受到了激发浓重的黑气中竟隐隐现出血红之色阵中厉鬼的尖叫便更加刺耳 可怜一对男女片刻间便化为两具白骨两道魂气悠悠直上飘在空中乌虚见状抬起右手口念符咒隔空一抓两道魂魄便被他握进手中 乌虚嘴角挤出一丝冷笑他的**离修成又近了一步只见他看似轻飘地一掷两人的魂魄便被他丢入阴暗黑气之中厉鬼似乎为新加入的魂魄发出欢呼黑气立刻将两道魂气包裹起來卷入阵中 今晚看來就只能是这么一点收获了乌虚将鬼阵收回盘腿在地上坐了下來他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墨玉骷髅的头顶猛提真气贯入玉中真气将墨玉骷髅中的厉鬼催发的焦躁不安却被限制在墨玉之内于是四处冲撞、怨怒陡增 乌虚残忍地冷笑着手上并沒有放松而是继续对骷髅施加压力直到右手上感到了那怨念到达一触即发的地步这才将真力收回归入气海此时他的右手因为受到厉鬼的冲撞已然一片墨黑 今晚只能到这里了 乌虚慢慢站起身将墨玉骷髅轻轻取下放回山壁上的岩洞里随后他关闭暗门再用枯草将机关掩藏好这才缓缓地走到这个隐秘山洞的洞口他沒有回头看那两具白骨因为黑豹回來自然会把它们收拾掉不用他操心看了看天色也该回去了乌虚掠出洞口直飞回琅琊寺 …… 第二天下午大丰山休闲山庄里來了七、八个警察 接到一个旅行团的报案说团里有一对新婚小夫妻昨晚出外散步观赏景色第二天集合出发时却不见人影导游叫服务员打开了他们的房间发现所有物品都在房间里沒有带走旅行箱包也都在只是人不见了 导游和团里的人打了一上午电话都联系不上女人的电话放在了房间而男人的电话关机忙了一上午实在找不到人导游意识到问題严重便通过休闲山庄报了警 警察到得比较快先开始來了两个了解了情况后又勘察了他们的房间随后向总部请求支援便又來了四、五个警察两个人负责在山庄内询问旅行团里所有的团员试图寻找到有用的线索另外几个人以他们的住处为中心向四周勘察希望能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因为出了失踪案山庄里便聚集了很多游客互相传递着消息这一带开发比较成熟很少出现游人遇险的情况现在有人莫名失踪让他们都有些忐忑不安都希望尽快了解到消息以决定下一段的行程 围观的人中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体健朗、目光如炬在人群中听着游客们的议论他的双眉微皱若有所思 与这对小夫妻同一个团的游客正向打听的人介绍这小两口的情况信息琐碎而零乱被警察叫去询问情况的人一个个出來再一个个进去出來的人也会把警察询问的内容再复述一遍这男子侧耳听得非常认真 当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从警察的临时问讯处出來时跟大家的闲聊中让这男子抓住了一条有用的信息吃过晚饭这对小夫妻出门正好在山庄大厅中遇见她她热络地跟他们打招呼还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你们去哪转”当时那女的回了句“山庄右边有个小山包在那里看月亮应该特别美我们过去看看” 那男子听到这里毫不迟疑地挤出人群出了山庄的大门便向右快步走去 山庄右侧是一个小山坡上面有很平整的石梯直通到山坡顶端石梯的尽头是个小小的看台四周用石头栏杆拦住站在看台上极目远眺果然可以将大丰山的景物尽收眼底 男子顾不得欣赏周围的风景站在看台上细细观察他隐隐觉得此处的气息与别处有些异样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來 突然他被看台角落的一小团絮状物吸引住了轻轻走过去将那团东西拈了起來仔细分辨一下是一种粉红色、类似毛绒的织物纤维 他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确定不是动物皮毛而是人造的织物为了不干扰警察他将这东西放回原处随后快步走回山庄找到了那个还在对众人介绍情况的大妈 “大妈你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个女的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大妈歪着头想了想“粉红色的毛绒外套山里晚上冷她那件衣服看起來还蛮可爱粉嫩粉嫩的小伙子你见过那女孩子”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借身还魂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那男子立刻笑道:“那倒不是.我是想万一在外面遇到他们.也好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赶紧回來.” 周围的人不禁一阵小哄笑.不少人嘀咕“干嘛问姑娘.不问她老公”.男子倒也不以为意.再次走出人群.來到山庄僻静之处.他从身上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听到对方接听.便低声说道:“速速禀报掌门.琅琊山一带有情况了.在大丰山.” 说完收起电话.再次來到那个看台上.循着蛛丝马迹细细搜寻起來…… 刘风洋今天到医院比较晚.昨天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杨铭的住院费又该补交了.刘风洋上午起床后.跟他妈妈说了很长时间.这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卡从她那里拿了出來.这么多年.他赚的钱都由他妈妈保管.平时他只有些零花钱用.遇到需要的钱多时.就必须跟他妈妈磨嘴皮子.只要是她认为不需要花销的.刘风洋就只能放弃. 今天这事儿也是一样.上海女人小气.在刘风洋妈妈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任凭他怎么说.老太太就是不同意给钱.最后逼得刘风洋沒办法.给他妈妈打了个借条.这才算拿到了那张明明写着自己名字的卡.然后他又跑了趟银行.用自己的身份证取了三万块钱.因为她妈妈说密码忘记了.其实刘风洋很明白.那不过也是个不想给钱的借口. 办完这些.都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刘风洋饿得饥肠辘辘.连忙找了个小馆子随便吃了点.揣着钱便來到了医院. 病房门口沒有人.杨铭的妈妈在刘风洋來过医院之后.沒过几天也回了家.杨铭每天只挂一瓶营养针.所以下午就不需要护士照看了.上着氧气、带着监护仪.有什么情况护士值班室就会有报警. 刘风洋沒有直接去值班室.而是推开病房的门.想进去先看看杨铭.门徐徐打开.刘风洋微微一愣.平日沒人看护的杨铭的床边.竟然坐着一个人.这人背向大门.面向病床.听到有人推门进來却并沒有回头. 难道是杨铭家又有人來看她.刘风洋也沒太在意.边跟这人打着招呼.边走了过去. “请问.你是來看杨铭的.” 随着这声问话.坐着的男人慢慢地转过身來.刘风洋看着那张让他惊愕的面孔.吓得脸色惨白.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因为刘风洋清楚地记得.这张脸的主人在那次比赛事故中死去.尸体还是被吴辰非背回了家乡.可眼前这个人.明明和那人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两人的感觉.一个平易普通.一个气度不凡. “你说的是虬喙吧.我是他的孪生兄弟.我叫裘枫.” 此人正是幻化成虬喙模样的火麒麟.吴辰非特别交代他.如果有人问.他就说自己是虬喙的双胞胎哥哥.至于姓名.他们从來沒把虬喙的姓名写出來.所以通常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误认为是“裘桧”之类.那么火麒麟便化名“裘枫”.这样也就可以瞒天过海了. 果然.刘风洋听到他这样一说.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了下來.他对着火麒麟微微一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來的.你也认识杨铭.”说着就走到了床边.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这一看不要紧.他就像触了电一样.整个人跳了起來. 床上躺着的哪里还是杨铭.而是吴辰非. “这……这……”刘风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在医院还能大变活人.把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生生变成个爷们儿.“怎么回事.杨铭呢.吴辰非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这个裘枫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别吵.他要在这里躺上一段时间.我会守着他.至于杨铭.她会回來的.你尽管放心.” “她……她一个植物人.她会回來.”刘风洋被这个裘枫彻底弄迷糊了.自言自语了这句过后.才突然想醒悟了过來似的.慢慢转头看着裘枫.“你是说.杨铭醒了.” 裘枫被他既紧张又滑稽的样子逗乐了.“基本上算是吧.” 刘风洋脚下一软.一屁股就要坐到床上.“我的老天.她总算醒了.要不然我可要负债累累了.” 这个叫裘枫的人.还沒等他坐下.便轻舒猿臂.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提了起來.手上传來的臂力大得惊人.差点将刘风洋的双脚提得离开地面. “别坐到他身上了.”裘枫一边将他放在地上.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刚才还和颜悦色的.一眨眼就象换了一个人. 刘风洋更不明白了.他最后一次看见吴辰非.是这个裘枫的孪生兄弟躺在床上.吴辰非要背他离开.怎么现在却倒了个个儿.变成他这兄弟守着.吴辰非却倒下了.“吴辰非怎么了.” 刘风洋一边问.一边凑到吴辰非的脸旁边.仔细打量着他.只见吴辰非面色沉静、神态安详.不像有什么毛病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刘风洋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到底怎么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來. 这时.裘枫在背后拉了他一把.将他放到了远离病床的地方.“你有事就先去忙.这里有我照看.你沒事最好也不要进來了.不然会添乱.”说完不再搭理刘风洋.转头径自在椅子上坐下. 刘风洋弄了个一头雾水.可吴辰非不清醒.他也沒法询问到底是咋回事.而这个裘枫看样子对自己非常不友善.刘风洋盘算了一下.估计自己也不是这个裘枫的对手.于是偷偷嘟囔了几句.只好走出了病房. 当房门在他的身后轻轻关上的时候.刘风洋突然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他看吴辰非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实在说不出.现在细细一回想.他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來. 刚才的吴辰非.沒有呼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裘枫冤枉吴辰非害了自己的兄弟.于是出手杀了他.想到这里.他不顾一切地扑向病房.撞开房门就要冲进去.只听砰地一声.病房门沒撞开.刘风洋反被倒撞了一个跟头. 刘风洋摔得眼冒金星.这一下可真够他受的.躺在走廊上.他脑子飞快地转着.要说吴辰非被这个人害死了.那杨铭呢.她去了哪里呢. …… 大丰山这几天的男性游客.特别是单身的.最近都爱上了傍晚时分出去散步.因为这两天.出现了一个格外漂亮的清纯姑娘.专门在傍晚时流连在大丰山的小径之上. 这姑娘长发披肩、容貌清丽.与一般的女孩子不同.别有一番脱俗出尘的气质.路上偶遇些仰慕的男子.也总是淡淡地抿嘴一笑.既不搭话、也不逗留.所以经常惹得山路上时不时就会站着一个看着她背影呆呆发愣的后生汉子. 要不是前段时间这里刚刚出过游客失踪的事.估计一定会有人尾随着她陪同游览. 自从那次失踪事件之后.大丰山的游客量明显比以往少了很多.虽然警方还沒有找到失踪的人.但也沒发现能证明两人遇难的线索.所以这个案子只好先挂了起來.对外也并沒有宣扬. 尽管如此.即便还有胆大的游客敢來这里.也很少有人会在天黑之后还在宾馆外面行走.所以这个大胆姑娘的行为就引來了人们的猜测.更有好心人遇到她时.总会提醒.让她多加小心.而这姑娘却不以为意.常常在天黑之后还进入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一天.天上沒有月亮.山中的夜色比平日更显得黑暗沉闷.这姑娘走到一处山崖边.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山涧峡谷.默默地想着心事.突然.身后的小径上传來一阵脚步声.一个身影來到她的身后.轻声问道:“天这么黑.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就不害怕吗.” 姑娘转过身來.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年.他的眼睛有一种别样的神采.似乎在沒有月亮的夜中也能发光. “为什么要害怕.这么美的山里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吗.”姑娘轻启朱唇.声音轻柔悦耳.听上去带着顽皮的娇柔. 少年猛地被她的神情打动.心中一荡.竟生出了不忍之心.可想起那和尚的凶残.他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再睁开的时候.眸中闪过了一丝冷酷.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少年顺着姑娘的目光看去.眼前那道山涧中.便有那和尚修行的魔窟. “那里好深.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姑娘似乎对这突然出现的少年一点也不害怕.也不觉得奇怪.仿佛他天生就该在这里一样.这让少年不禁产生了好奇. 上次抓那对情侣时.那两人见到他便一脸的提防和害怕.而这个漂亮的姑娘却根本沒有一丝惧意.她是不是沒听说过这附近丢过人. 少年对着这胆大姑娘一笑.“想不想下去看看.”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取回内丹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姑娘眼前一亮.毫无城府地笑问道:“怎么下去.连路都沒有.” 少年闪了闪眼睛.抬起左手向姑娘伸过去.“來.我带你去.” 姑娘将手刚刚触到少年的指尖.只见他的右手在姑娘眼前一拂.姑娘身体一软.眼睛便闭上了.少年向前跨出一步.她便伏倒在他的后背上. 周围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少年身体一挫.立刻变形.现出了黑豹的本相.只见它驮着昏死过去的姑娘.纵身扑下山崖.向那神秘的山洞奔去…… 乌虚今天來的很早.一直在山洞中聚气运功.最近那黑豹找來的活人越來越少.游客消失也引起了警察的关注.所以他正打算最近要不要换个地方修行. 他今天本來沒指望那个蠢家伙能给他带材料來.沒想到周天行完.就听到洞外有了声响.这里除了那只黑豹.不会有谁能找到这么隐蔽的洞口.所以乌虚心中一喜.看來今天有收获. 随着洞口一声草响.一道黑色的身影迅捷地掠了进來.照老规矩放下了背上的人.幻出少年模样. “大师.材料带到.今天只找到一个.”说完.他唯唯诺诺地向后退下两步.低头看着地面.等待着面前这个和尚下一步的指示. 乌虚沒想到现在这种时候.他还能找到活人带來.心中颇为高兴.说话的口气也缓和了不少.“你辛苦了.现在能找到活人实属不易.干得不错.” 少年第一次受到夸奖.却并沒有现出开心的神色.这次抓回來的姑娘.如果给这和尚做了材料.着实是可惜了.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姑娘.右手一挥.解了她的禁制.他知道接下來的一幕不会令人愉快.所以转了个身.面向山壁、背对那两个人.心中的纠结自己也说不清楚. 被解除控制的姑娘平静地站起身來.置身如此黑暗的陌生环境.她竟丝毫沒有显露出害怕和恐惧.眼前这个背影她已经见过.正是那个带她來到这里的少年.而山洞更深处站着一个浑身包裹在黑暗之中的人影.寸草不生的头顶泛着微弱的油光. 姑娘沒有说话.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昆仑的消息果然不假.这叛出昆仑的害群之马真的就在这里. 少年沒有听到预料中的惊叫声.不禁心生奇怪.正当他想要回转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乌虚发出了一声尖利而怪异的叫喊. “你…….怎么会是你.不可能.你已经被我亲手杀死.怎么会……..” 乌虚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惧.他并不怕鬼.因为他现在就是靠鬼魂來炼制功法.可眼前这个女子.明明已经死在自己的阴鬼之阵下.虽然她的魂魄并沒有被他胁迫入阵.这一点也曾经令他有些困惑.但那具长满白色羽毛的躯体是他亲眼看着四分五裂的.怎么可能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个女子.便是被吴辰非移魂入体控制了的杨铭. 吴辰非尽量使用杨铭的声音.冷声说道:“乌虚.虽然你恶贯满盈、触犯天条.但念你在昆仑门下多受苦难.你只要将我的内丹归还给我、自废修为.我便可以留你一命.否则.今日便是你偿还血债、遭受天谴的死期.” 少年被这女子的话弄糊涂了.听她话中的意思.也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可刚才自己抓她的时候.分明探出她就是个普通的女人.怎么回到洞里便成了高人.难道她骗过了自己. 乌虚听完这番话.发出了一阵阴森而刺耳的笑声.“哈哈.你在说梦话吧.你的修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现在连我杀你那时的功力都沒有了.拿什么让我偿还血债.上次就让你的魂魄逃脱了.你觉得这次你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吗.我不管你用了什么奇门邪术起死复生的.今天见到我.也算你彻底交代了.” 说着.便将墨玉骷髅举到身前.口中的咒语即刻出口.黑气立时从骷髅中喷涌而出.向着“杨铭”直扑而來. 乌虚自然有他的底气.说话间他已经探过这女人的气息.基本与常人无异.乌虚不知道她凭什么能说出那样一番大话.听在他的耳中感到格外可笑. “杨铭”站在原地一动沒动.甚至连脸上淡淡的笑意都沒有变.啸叫着的厉鬼前呼后拥地向她冲去.黑气很快将她包围起來.在她身边呼啸着盘旋.奇怪的是却无法近她的身. 乌虚沒有听到鬼阵中传來女人的惨叫和恶鬼的欢呼.心中非常诧异.当他看清鬼阵根本沒有欺上这女人的身体.整个人的汗毛竟然竖了起來. 从他练这个大法开始.还沒有人能从他的鬼阵中全身而退.像今天这种情形更是从未出现过.她身上会有什么东西是让这些厉鬼都要忌惮的. 吴辰非控制着杨铭的身体.慢慢发出星宿大法的气息.扑上來的厉鬼被这可怕的力量震慑.唯恐避之不及.冲击的速度过快无法停住.就只好拼命调转方向.绕开这具身体.于是便出现了恶鬼围着“杨铭”飞速打转的情景. 乌虚这才感受到从这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力量.这种力量带着天生的威压.竟让他的心中产生了无法克制的恐惧.进而带动他的身体.发出了难以抑制的颤抖.而一旁的黑豹.早已现出原形.蜷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乌虚强忍内心的惊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胆怯.可那种发自身体中本能的敬畏.却是他无论怎样克制也无法掩饰的. 吴辰非再次淡淡地问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散功洗手、交出内丹.我便留你这条性命.” 乌虚此时已经到达了心理崩溃的边缘.虽然这个女人说会留他一条性命.可他现在已经几百岁了.散了功立刻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哪里还能继续活下去. 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我就跟你拼了. 乌虚一咬牙一跺脚.将八分真气提上右手.凝出昆仑珠.毫不犹豫地打向“杨铭”. 吴辰非举重若轻.昆仑珠穿过黑气來到身前.只见他左手翻掌.掌心向外立于身前.那威力无穷的昆仑珠便似乎被一股力量生生拦住.不停地旋转.却进不得半寸. 见乌虚直到此时还是执迷不悟.吴辰非微微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好给乌虚來一个彻底的了断.不过他不想让乌虚死不瞑目.于是吴辰非不再借助杨铭的声带.而是用自己的音色朗声说道:“乌虚.你执念如此之深.罔顾生命.无视天道.今日的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因果报应.愿你來世休要再执迷不悟.早日投胎做个好人.” 说话间.吴辰非抬起杨铭的右手.对着乌虚的左臂轻轻一抓.那已经与乌虚身体紧密契合的墨玉骷髅.竟被吴辰非一下从手臂上摘了下來.飞到他的手中. 随着骷髅失去催动.被黑气团团裹住的恶鬼似乎失去了目标.开始在鬼阵中四处乱撞.吴辰非左手轻轻向前一推.昆仑珠便被他直催出去.直奔乌虚而去. 乌虚还未从墨玉骷髅被抢的震惊中缓过劲來.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个女人发出的男声是那么的熟悉.他沒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前世的徒儿.千年前被自己的摄魂锥取了性命.这一世竟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修为.看着昆仑珠向着自己飞射而來.他沒有做出一点反应.眼看那妖异的光珠钻入自己的身体. 一切也许都是报应.这是他该偿还的. 乌虚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刻他仍是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他的仇.到底有沒有报. 随着一声沉闷的爆裂声.乌虚的身体碎裂在空中.血腥的气息立刻飞散到山洞的空气中.失去了控制的恶鬼们闻到这气味.立刻像疯了一样扑了过去.不到三分钟.一切便消失殆尽. 厉鬼嗜血后更加暴佞.纷纷发出尖锐的怪啸.便要向山洞口涌去.如果它们四散开來.充满戾气的恶鬼必定为害人间.到时必定引起滔天大祸. 吴辰非抬手布下一道透明屏障.已经冲到洞口的厉鬼被这薄薄的阻碍挡住去路.变得更加狂躁.阴魂不敢攻击吴辰非.便把目标锁定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豹身上.携着阵阵阴风就向它冲了过去. 此时的黑豹根本沒有自卫能力.别说它已经被吴辰非气息的威压逼迫得无法动弹.就算是正常情况下.它也远不是这些阴兵的对手.眼看那团黑气翻涌着就要将它完全吞噬. 吴辰非从见到那少年开始.就已经探出皎羽的内丹在他腹中.此时他不慌不忙.伸手隔空一捞.便将黑豹提在了手中.他并沒停留.一手拿着墨玉骷髅.另一手牢牢抓住黑豹.快步走出了山洞. 洞口的屏障他可以随意穿过.那些阴魂却不能.见到唯一的目标也被吴辰非带走.阴兵的怒火无法平息.拼命地撞向那道透明的屏障. 可星宿大法布下的屏护.又岂是阴魂所能破解的.厉鬼反复冲撞.却丝毫无损屏障的完整. 吴辰非看也不看山洞.拎着黑豹找到一处平坦的草地.将它稳稳地放在地上.沉声说道:“你命中原本就不该占有这颗内丹.交出來吧.好好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超度戾魂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黑豹沒有任何犹豫.因为在如此强大的人面前.犹豫和不舍对它沒有任何帮助.只见它将上身努力地伏下.似乎在拉伸自己的身体.很快.他的口中出现了一个盈亮的东西.那枚流光溢彩的白色内丹被他交了出來. 吴辰非附身取过内丹.低头轻道:“虽然你助纣为虐.但念在你受妖人胁迫.我不再追究.走吧.断不可害人.” 黑豹低伏身体.缓缓地向远处爬去.离开吴辰非站立的地方足足有好几百米后.它才猛然发力.身体也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倏然消失在凄冷的夜色中.吴辰非看着它的身影消失.这才凌空而起.向着琅琊山的方向悠然飞去…… 琅琊寺的寺门每天开得很早.寺里的僧侣都有早起的习惯.晨课也总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了.负责开门的和尚揉着惺忪的双眼.懒洋洋地拉开门闩.大门打开时.微锈的门轴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 门开之处.一个清丽人影窕然伫立.把这和尚吓了一跳.琅琊山最近游客很少.这么一大早就來上香的香客更是从來沒有过.更何况是个如此美丽的女施主.这让他感到非常惊讶. 正当他要上前施礼招呼的时候.“杨铭”便轻盈地跨过门槛.走进了寺内.“请问小师傅.你们寺中的住持可在.” “阿弥陀佛.”和尚口称佛号.合十回道:“尊师正在禅房诵经.” “杨铭”嫣然一笑.“我有要事求见住持方丈.能不能请小师傅前面带个路.” 和尚虽是出家人.可修行时间尚短.看到这个美女心中有些小鹿乱撞.他低着头.脸色微微红了一下.轻轻应了声“女施主请跟我來”.便引着“杨铭”走进了琅琊寺的后院. 琅琊寺的住持正在静心诵经.只听禅房之外有人通传.“师傅.有位施主求见.” 前几年.琅琊寺的住持还会常常接待一些虔诚的信佛之人.有时常常坐而论道、颇为投缘.可最近几年.这样的人少了.像这样清晨时分便來找他的.就更是多年未有.住持放下手中轻捻的佛珠.对着门外朗声说道:“请他进來吧.” 和尚恭敬地推开门.将“杨铭”让进屋里.自己不便留下.随即快步走出了禅房.回到大门处.除了开寺门.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他边走边想着女施主的來访.不禁暗笑.这样年轻的漂亮女孩子最容易惹桃花.搞不好又是什么为情所伤、一气之下要出家的.只可惜他们这里是和尚庙.又不是尼姑庵.这姑娘八成是走错了地方. 琅琊寺前院有一口深井.和尚将井水提上來.一桶桶地倒进院里的一口大缸里.每日清洗地面是他的工作之一.通常都是后院那个残疾僧人负责清扫干净.他再用清水冲刷.平时这个点.那人应该已经全部将这里打扫完毕了.不知什么原因.今天到现在还沒有來. 大缸的水还沒有装满.和尚就看见住持带着寺里的几位年长僧人.跟着那个漂亮姑娘、神色紧张地从后院走了出來. “师傅.”和尚放下水桶.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住持脸色凝重.对着他沉声吩咐道:“老衲带着几位师兄要出一趟门.你们每日准备我们的斋饭.会有人回來取.做好寺内的事情.我们很快会回來.” 看着和尚连连点头应承.住持抬脚出了寺门.跟着“杨铭”匆匆出了门. 一行人走了半日.來到大丰山中的一处山谷深涧面前.“杨铭”分三次将这五、六位僧人分别托起.送至那隐秘的山洞洞口.待众人全部站定.指着黑洞洞的洞口对住持说道:“便是这里了.大师千万不可松懈.七七四十九天后.屏障便会自动消失.洞中的阴鬼便会出來.所以拜托大师.一定要在这四十九天之内化解冤魂的戾气.放它们早日转世投胎.至于各位这段时间的用度.自有人帮你们从寺中送來.大师不必担心.” 住持双手合十.高诵佛号.“阿弥陀佛.上仙心系众生.伏魔之后尚不忍祸及这些鬼魂.令贫僧敬佩.上仙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超度这些冤魂.” “杨铭”点了点头.对着住持回了个礼.看着众僧纷纷原地坐下.开始诵经.这才四下看了看.飞回山涧之上.最早给昆仑报信的那个男子.此时正站在这里.见到“杨铭”施了个礼. “你留在这里照应.如若顺利.七七之后给我报个信.如果有问題.按我告诉你的方式.及时通知我.”“杨铭”最后又详细地嘱咐了他一遍.见他认真听完细细记下.又掉转身看了看已经在专心诵经的僧人们.这才纵起身形、凌空掠走. 他沒有可以掩藏身形.而是将飞行高度升到极限.避开人们通常的视野范围.现在空中飞行不比过去.时常会有飞机迎面而來.他必须尽早发现并主动避让. 他将手里的墨玉骷髅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骷髅头的另一端的底部.竟与他那墨玉指环的形状完全一样.难怪那龙息泄露之处.他用指环便可轻易封住.而现在.他要用这骷髅.去将自己的指环换回.那是皎羽留给他的信物.不能失去. 回到昆仑山.已是深夜时分.琅悟一听说星主回來了.立刻快步來到门口迎接.当他看见“杨铭”先是微微一愣.但吴辰非的气息让他很快认出了星主.特别是当他看见吴辰非手中托着的墨玉.激动得老泪纵横. 吴辰非跟着琅悟重新回到山腹中的天牢.穿过暗门.來到暗河中那个石台之上.他延出灵力将指环慢慢从凹槽中取出.不待龙息泄露出來.便将那墨玉骷髅稳稳地送了下去.墨玉落入槽内.一切恢复了原样. 琅悟道人曾经告诉过吴辰非.这块镇守龙脉的墨玉过去并沒有那骷髅造型.而是方方正正的一块玉.玉石被乌虚那孽徒偷走后进行了雕刻.才有了那令人心生恐惧的骷髅图案.所以现在墨玉虽然回到了原处.但那造型却透出一种很不和谐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不是吴辰非需要操心的了.他将指环默默地收入怀中.向琅悟道了别.便走回天牢.通过天梯.出了那雪洞.路过天牢时.他脸上现出了微笑.正是在那里.他和火麒麟突破了第九重星宿大法.修成了天道. 可现在.他不能在故地久久回忆.离魂的时间很久了.他也想尽快完成救回皎羽的事.所以要赶回上海.归心似箭…… 守着星主肉身的火麒麟.神情淡定.并沒有太多担心.虽然吴辰非是魂魄离体.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即便使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这世上也沒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星主那位朋友从那天被他赶出病房后.就一直沒有再进來过.不过火麒麟能感觉到.他几乎每天都会在病房外面转转.但它封了门.不管是他还是医生护士都沒办法进來.星主人不在.它不想跟其他人有什么交流.怕惹出误会.不好解释. 已经是第七天.吴辰非按道理也应该回來了.火麒麟仍然在凳子上笔直地坐着.不过心中多少有些牵挂.如果超过九天.离体的魂魄就会出现问題.到时回魂便会有些麻烦. 它正思忖之间.只听病房的门吱扭一响.一阵脚步声轻轻地走进病房.火麒麟连身体都沒转过去.就知道是吴辰非回來的.它布下的屏障.普天之下也只有吴辰非可以进來.因为他们的真气是互相不阻碍的. “星主.你回來了.”火麒麟从椅子上站起來.转身看向推门进來的“杨铭”.这女子着实美丽.身上还有那么一股子超凡脱俗的仙气.难怪星主会为那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历经几世轮回也不放弃. 吴辰非对火麒麟点了点头.连续几天的长途奔波让他有点疲倦.不过精神一直还不错.“这边怎么样.还顺利吧.” 火麒麟回道:“都很好.就是你有个朋友过來了一下.看到你躺在这里.以为我把你杀了.最后沒办法.我只好把他封在外面了.” 吴辰非歪着头想了想.“我朋友.刘风洋.”看到火麒麟还是一脸茫然.这才想起他们两人并不认识.“算了.先不说这些.回魂要紧.”说完快步來到床边.控制着杨铭的身体平躺到床上.紧紧挨着自己的肉身. 回魂的过程很快.魂气几乎在五分钟之内便全部回到了吴辰非自己的身体上.随后他坐起身走下了床.來到杨铭的身边.伸手从她的口袋里取出墨玉指环.重新戴回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右手.拿出那颗晶莹多彩的内丹.把杨铭的身体扶坐起來.将内丹放入杨铭的口中.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一拍.内丹便顺着咽喉滑入杨铭的体内.她的身体立刻微微发出了一阵淡淡的辉光.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苗疆浴女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再次将杨铭的身体放平在床上.吴辰非便发现杨铭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她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变得微微红润.呼吸的力度也加强了.吴辰非甚至感觉到.杨铭身体中的经络间开始有丝丝的气息流动.内丹对人的作用.他自己是深有体会的.正是服用了虬喙的内丹.才让他具备了修炼星宿大法的条件.而他坚信.皎羽的内丹也一定会对杨铭有作用.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杨铭的情况稳定了下來.而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植物人.却更像一个正在沉睡的美丽女子.一切都很顺利.只要再将皎羽的魂魄从墨镯中移到杨铭的身上.她就可以借着杨铭的身体重生. 吴辰非站起身來.对着火麒麟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出了病房.他必须带走杨铭.因为将魂魄移入活人的身体.纵是他有大法在身也不能实施.世上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到.那就是苗疆. 他刚推开病房的门.肩头便挨了重重地一拳.随后.一个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还活着啊.我还真以为你……” 吴辰非听声音就直接认出了刘风洋.这个队友对杨铭的照顾让他颇为动容.他伸出手去.跟刘风洋扬起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怎么.以为我见马克思去了.”说着.笑嘻嘻地恢复了以往跟刘风洋在一起的样子.“你都沒去.我怎么能先走呢.” 刘风洋听到这话.更加确信吴辰非沒事.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不斗个嘴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听他这么说.刘风洋也笑了.“验明正身了.你还是过去那德性.”说到这.笑容一收.神情严肃地对吴辰非说道:“回來的正好.好几件事要跟你说.” 吴辰非难得见他这么严肃.于是也收起一团和气.在他面前站定.“好.你说吧.” 刘风洋先从口袋里掏出吴辰非给他的卡.交还到吴辰非的手上.“这是第一件.北京那个老太太已经出院回家了.我亲自送回去的.沒什么大问題.回來以后.又给杨铭交了一次住院费.剩下的都在这儿了.估计还有两万多.”说着.拍了拍吴辰非的肩膀.“兄弟.这是你全部家当了吧.” 吴辰非笑了.接过银行卡又送回了刘风洋的手中.“今后我也就用不着这个了.都给你了.下面说第二件.” 拿着银行卡.刘风洋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吴辰非这是怎么个意思.还会有谁说自己用不着钱了呢. 见他愣着半天不吭声.吴辰非连忙笑着催促.“快说第二件吧.” 刘风洋这才醒过神來.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听说卢指导的事了吗.”见吴辰非默默地摇头.刘风洋神秘兮兮地低语道:“卢指导在宾馆里自杀了.据说跟上次北京出事有关.虽然我们觉得有他杀嫌疑.可苦于沒证据.最后还是按自杀结案的.我们听人背地里说.他还是得罪了什么人.被灭口了.” 吴辰非表情渐渐变得沉重.最后双眉紧蹙了起來.卢四国那一条线上至今还有一些谜团沒有解开.他必须在走之前把这些全部搞清楚. 卢四国到底在为谁服务.北京比赛的车到底是怎么回事.卢四国的死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一切问題.都等着他一点点找到答案. “还有吗.”吴辰非沉声发问.看來最近的事情还真不少. 刘风洋这时向着杨铭的病房看了看.随后凑到吴辰非的耳边问道:“杨铭是不是醒了.还有.病房里那个是死了的那个保安的孪生兄弟.你那天躺在病床上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題一直困扰着刘风洋.总觉得整个事情神秘兮兮的.所以他这几天才天天來这里.就为了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辰非听他问起这些.直起身子松了口气.“杨铭情况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沒算醒.那几天不在.是我给她找了个医院会诊去了.病房里那个确实是虬喙的哥哥.我那天累了.就在床上休息了一下.就被你看见了.” 刘风洋问的都沒法实话实说.吴辰非也只好随便找个说法糊弄一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不过这一点对吴辰非來说已经根本不重要了. “对了.我准备把杨铭带走.另一间医院说她这病有办法治.这里还需要办什么手续吗.”杨铭现在是住院.吴辰非要带人走.他不知道还要做什么.但至少需要跟医院打个招呼吧. 刘风洋应道:“应该只要办个很简单的出院手续就行了.你们现在就走吗.” 吴辰非点点头.去苗疆路途遥远.带着杨铭他们至少要走两三天.所以最好尽快动身. “好吧.那我现在就帮她去办.” 刘风洋说着.就走进了医生值班室.吴辰非则转身回了病房.火麒麟在房里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见他进來不无忧虑地问道:“星主.那我们先去苗疆还是…….” 它已经听出那个叫卢指导的人死得蹊跷.不知道吴辰非做何打算. “先去苗疆.这件事第一重要.”吴辰非沒有丝毫犹豫.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火麒麟这才感觉到吴辰非意念中的迫切和坚定. 吴辰非将墨玉手镯慢慢地从颈上取下.轻轻地给杨铭戴在手腕上.过去他曾因为在她身上沒有发现手镯而懊恼不已.并为此深深地伤害了她.现在想起來.一切都是天意.杨铭便是上苍对皎羽的褒奖.属于她的.确实不是自己曾给她戴在颈上的耳环.而是这只墨玉手镯. 刘风洋拿着结账的**和单据走了进來.看见两个英俊的男人站在病床前.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辰非.你來看看这个住院费的单据.”刘风洋招呼着吴辰非.将几张纸递到了他的面前.“这个刘强是什么人.是杨铭的亲戚吗.杨铭之前的住院费一直是他在交.可不知为什么突然不交了.” 吴辰非接过來一看.这是几张银行卡刷卡凭证回单的复印件.上面的签名字迹歪歪扭扭.不过“刘强”两个字看得非常清楚. 他印象中.杨铭的朋友里并沒有一个叫“刘强”的人.更何况那几张单据的金额不菲.绝不是一个学生朋友圈子里的人可以负担的.看來杨铭还有不少事情是瞒着他的. 吴辰非将几张复印件折叠整齐.轻轻揣进了口袋.这些留着.以后说不定能从中查出些什么.“我先收着.这事儿以后再说.手续都办好了.” “是.”刘风洋点点头.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火麒麟.这人古怪.他惹不起. “那我们现在就动身.”说完弯腰揭开盖在杨铭身上的被子.双手轻轻地将她托了起來. 刘风洋一见.惊讶得直结巴.“你……你……你们就这样带着她转院.总要推个床啊车什么的吧.” 吴辰非对他笑了笑.“不远.我们背着就好了.” 身后的火麒麟一言不发.走过去打开了病房的大门.一行人快步出了病房.很快來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吴辰非叫火麒麟拦下一台出租车.跟刘风洋道了个别.就将杨铭轻轻放进车内.紧接着他和火麒麟也上了车. 刘风洋看着车子走远.挥动的手慢慢放下.心中不知为何隐隐升起了一种怅然…… 车行到市郊.他们下了车.眼前就是外环的高速公路.路上车辆稀少.道路两旁便是农田.吴辰非和火麒麟翻过公路的护坡.便到了农田的边上.这里一眼望去空旷寂静.一个人也看不见. 火麒麟从吴辰非的手中接过杨铭.轻轻向后甩去.几乎是同时.他现出本体.让杨铭稳稳地落在自己的背上.四脚腾空.拔地而起.向着西南方向飞速掠行而去. 吴辰非凌空飞起.向下看了看这个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城市.然后轻叹一口气.向着火麒麟掠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他们要找的苗疆.在贵州南部的崇山峻岭之中.现代文明的冲击.已经使很多苗疆秘术濒临失传绝迹.而极少数掌握这些秘术的人.也不得不一再迁徙.最终在贵州最贫穷、不开化的山区落了脚. 进入贵州境内.特别是进入了山区.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增加了不少.各种飞鸟毒虫也多了起來.不过两人身上发出的气息实在强大.这些生物都远远地避开他们.唯恐沾上. 山区原始森林非常茂密.从空中看几乎找不到人类居住的痕迹.两人将飞行高度向下降了降.又掠过两个山头.终于在一处山溪的旁边探得了人的气息. 两人对看一眼.缓缓在小溪的上游不远处落了下來.顺着溪流向下走了百來米.水流渐缓.这里地势稍平.河道变得宽阔了些.溪水流到这里自然形成了一个水塘. 他们又向前走了几步.却并沒看到人.奇怪.刚才明明有人的气息.为什么到了这里却不见人影.正当两个人纳闷的时候.只听水塘中水声哗啦一响.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水面传了过來. 吴辰非和火麒麟猛地转身.这才看见从水里出现了两个人.长长地发丝带着串串水珠.在空中划出两道美丽的弧线…… ------------ 第一百七十章 苗女苗寨 阳光下.晶莹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芒.画面美得让人一时间有些微的窒息.两个年轻的女子从溪水中露出美丽的脸庞.脸上带着水珠.就如早晨挂着露珠的玫瑰一般.美丽娇艳. 吴辰非和火麒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处境.他们无意间闯入这里.而水中是两个正在沐浴的姑娘. 姑娘们嬉笑着将长发拢到脑后.其中一个猛地发现了站在岸边的两个英俊男人.却毫不惊慌.只把一双晶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异形们.眼中带着好奇、探寻.甚至夹杂着些许欣喜. 另一个姑娘并沒看到他们.见同伴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说话.也停下正往脸上撩水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当她也见到吴辰非和火麒麟的时候.神色竟与她的同伴一样.毫无慌张和娇羞.反而大方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抹灿烂的微笑. 吴辰非这才惊觉.他们这样站在岸边看姑娘洗澡.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合适了.他正要转过身.却听到河里的姑娘大声地向他打着招呼.声音清脆嘹亮.银铃般地在林间回荡.可吴辰非一句也沒听懂.看着说话的姑娘.脸上红红地发呆. 那姑娘见他沒有反应.竟哗啦一声从水中站了起來.雪白的身体在微凉的水中浸泡得有些微微发红.水气被体温蒸发.在周身散出一片雾气.这女子全然沒有害羞的表现.大大方方地趟过溪水.走到岸边.弯下身子将放在石头上的衣服拿了起來.也不避讳两个男人.堂而皇之地一件件穿在身上. 倒是吴辰非和火麒麟脸上一阵火辣.连忙调转身子.不敢看那完美而凹凸有致的女人身体.随着另一声水响.这大胆姑娘的同伴也从水中走了出來.稀里哗啦地走到岸边.随后传來悉悉索索的声音. 吴辰非沒料到进入苗疆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个场景.脑子里一时有些慌乱.这时.火麒麟的声音从他的意识中传了过來.“这两个是苗女.跟着她们应该可以找到苗寨.苗女生性豪爽泼辣.不避男女.所以你也不用难为情.” 虽然火麒麟这样说.可吴辰非毕竟是个男人.听着背后穿衣的声音.还是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若不是想让这两个姑娘带他们找到会移魂的人.吴辰非只怕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很快.背后的穿衣声终于停止了.低着头的吴辰非感觉到眼前一暗.他猛一抬头.便跟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这个姑娘身高大概一米六不到.所以她用一种仰视的视角打量着吴辰非.看年纪也就十七、八岁.五官精致.皮肤是川贵一带少见的白皙.眉色较重.也比较粗.长长地睫毛翻翘上去.在眉毛下方映出一小片阴影.嘴唇很薄.嘴角向上微微翘着.一看就是个伶牙俐齿、颇为聪明的小姑娘.但长相并不像苗人.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上上下下打量着吴辰非.到最后眼神中透出的痴迷.让眼前这个七尺男儿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吴辰非.想來苗疆找会移魂的苗巫.”吴辰非结结巴巴地介绍自己的來意.也不知道这姑娘能不能听懂.如果再不说话.尴尬的气氛会让吴辰非不安.这姑娘会不会把他们当作是偷看女人洗澡的登徒浪子. 从这姑娘听完之后茫然的表情來看.吴辰非彻底失望了.看來她根本听不懂汉语.说也白说.这可怎么是好.无法交流.怎么才能让她们带路.去找苗疆的苗巫呢. 姑娘歪着头想了想.指了指吴辰非.磕磕巴巴地说道:“吴……长……非.” 中国语言虽然多种多样.但大多说话时的语序还是相通的.姑娘沒听懂吴辰非在说什么.但显然通过他的表情和动作.猜准了他的名字. 吴辰非连连点头.拍着自己的前胸.“吴辰非.吴辰非.”说完.一把拽过火麒麟.微一思忖.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火麒麟.火麒麟.” 姑娘这次显然完全听懂了.脸上笑咪咪地看了看这两个养眼的帅哥.然后拍着自己说道:“阿布央.”说完伸手从吴辰非的背后将她的女伴也來了出來.“党诺.” 这叫党诺的姑娘看上去比阿布央大一点.肤色黝黑.眼窝很深.颇有异域风情.所以在她身上少数民族的特点非常明显. “你们听不懂汉语.”吴辰非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她们中有人能听懂一点点.交流起來就方便了.当他将这句话说完.两个姑娘仍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吴辰非知道.她们是真的不懂了. 身上背着杨铭的火麒麟此时有些不耐烦了.这样下去根本说不清.于是他连忙将杨铭从身上放下來托在手上.叫吴辰非用墨镯将他们的來意解释一下. 火麒麟的话提醒了吴辰非.语言不行还是肢体嘛.他连忙将杨铭的手举了起來.露出腕上的手镯.然后动作夸张、表情丰富地演绎了想要移魂进入杨铭身体的需求. 看到昏迷的杨铭.两个姑娘愣了一下.待吴辰非表演完.阿布央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说的话.于是跟身旁的党诺低声交谈了起來.半晌过去.她们似乎做了郑重的决定.党诺回到大石边捡起她们的包袋.阿布央拍了拍吴辰非的手臂.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吴辰非一阵欣喜.随着阿布央顺着溪水向下游走去.山林间乱石密布.吴辰非时常要将身体微微凌空.才能保证自己不行差踏错.可走在前面的阿布央却健步如飞.脚步稳稳地落在一块又一块山石上.身体连一个趔趄都沒有打过.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吴辰非.怕他出现什么闪失. 大约走出了四、五百米.阿布央向右一转.密林中现出一条蜿蜒小径.曲折地伸向密林深处.小径入口非常隐蔽.如果不是有人带着.外人几乎不可能找到这里. 阿布央带路.党诺压阵.一行人很快便走到小径的尽头.可这里并沒有如吴辰非所期待的那样.出现一座苗寨.而是现出了一个洞口.阿布央回身看了看满面狐疑的吴辰非.笑着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吴辰非就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连忙将手缩了回來.阿布央忍不住发出一阵娇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笑声未落.她微微一低头.便走进了山洞.吴辰非略略迟疑片刻.也跟着走了进去.应该是不远了.因为他已经隐隐感觉到除了他们几人之外气息.就在这座山峰的背面. 山洞很长.所以他们走了二十多分钟还沒有看到出口.里面光线非常暗.偶尔从山隙中透进一点点微弱的亮光.照着这幽长的通道.对吴辰非和火麒麟來说.视物如常.丝毫不受影响.而阿布央和党诺沒有修为.却也能在这里如履平地.可见她们平日里经常从这里出入. 当行至一处完全漆黑的路段.吴辰非看到阿布央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的方向.随后她张开双臂.似乎要抱住自己.吴辰非连忙闪身到一旁.让阿布央一把扑了个空. 身后的火麒麟在黑暗中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意念传音给吴辰非调笑道:“看來这姑娘是看上你了.星主这下你可要小心了.搞不好要你來个以身相许才肯救人.你就傻眼了.” 吴辰非正心慌意乱.听到火麒麟的话沒好气地回答.“你是不是觉得幸灾乐祸啊.真像你说的这样.我就把你留在这当押寨夫人.你信不信.” 火麒麟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传到吴辰非耳中.震得他鼓膜生疼.一气之下他关闭了跟火麒麟的联系.抬腿绕过阿布央.径直向山洞尽头的出口走去. 阿布央一把扑空.也不气恼.轻笑一声.转过身继续前行.脚下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吴辰非第一个钻出了山洞.视野大开、眼前一亮.只见前面大概两百米左右出现了一座竹楼密布的寨子.寨子里零星的苗人悠闲地走过.一片祥和安宁. 阿布央一把抓住吴辰非的手臂.脸上的笑容灿烂而热切.她快步走向苗寨.手上加了点力气.拉着吴辰非跟着她小跑了起來. 竹楼分布在寨子中心一条道路的两侧.不时看见女人在楼上晾晒、织布.看见阿布央拖着个男人在寨中行走.这些女人个个停下手中的活计、探头往外看.嘴里还发出议论声. 阿布央显然认识这里所有的女人.不时挥手高声跟她们打着招呼.似乎不断有人向她提出问題.然后她回身看着吴辰非.笑着跟她们说出一大串叽里咕噜的奇怪语言.女人们便会一起发出阵阵笑声. 吴辰非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到了这里.他觉得自己成了被阿布央擒获的猎物一般.而这个小姑娘似乎在拿自己的“战利品”向亲人们炫耀. 这一切.都让他这个星主感到很受伤.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巴昂苗巫 顺着小路向前走了不久就接近寨子的边缘看來这处苗寨里的人并不多一路走來吴辰非和火麒麟沒有见到男人估计白天都干活去了 阿布央牵着吴辰非根本不管他偷偷想要甩脱的意图当他们來到靠近寨子最边上的一座竹楼面前阿布央轻笑一声拽着吴辰非走了进去 竹楼分为三层底层似乎是个仓库放着一些稻草和杂物竹楼侧面有一道楼梯拾阶而上二层便是苗人居住和生活的地方再往上那个房间看上去跟二层差不多不过竹门关闭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二层和三层都有晒台外面摆着织机台面上还晒着一些农作物二层织机旁边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妈皮肤黝黑脸上皱纹很深看上去完全判断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她身边坐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拿着她织布的纺锤笑嘻嘻地把玩着见到阿布央上來孩子们立刻跑了过來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吴辰非趁着阿布央跟小孩子说话连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來苗女泼辣这次他算是体会到了可这种热情对他來说实在是难以消受阿布央感觉到他的反抗可还是笑意满面回身看了一眼吴辰非轻声安抚了一下两个小孩子将他们送回老妇人身边这才转身回來领着吴辰非和火麒麟进了房间 外面虽然阳光明媚但竹屋的竹子拼扎细密外面还裹上了蓑草又沒有留窗户所以屋里的光线很暗温度也比外面低一些阿布央随手将屋角的被褥扯一床过來在墙边铺好然后指了指火麒麟示意他把背着的人放下 火麒麟看了看吴辰非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慢慢把杨铭放平在铺盖上阿布央很细心地拉过被子帮她盖上然后在黑暗中端详了一下杨铭的脸轻声说了句“她真美” 吴辰非和火麒麟被她这一句雷在当场这苗家妹子不是不懂汉语吗怎么说出句这么标准的汉话而且这句话根本不是带着少数民族口音的那种蹩脚汉语而是字正腔圆、口齿清楚的北方腔 “你……”吴辰非惊讶地看着阿布央这姑娘虽然看起來就不像苗人但一口流利的苗语说得那么顺假装听不懂汉语时又装得那么像所以他根本沒料到这一切都是伪装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阿布央转过头來看向吴辰非灿然一笑就像黑暗中开出的山茶花她知道吴辰非为了什么如此惊讶可她并沒解答他的疑问而是指了指杨铭问道:“阿哥她是什么人” 吴辰非楞了一下沒想到她一开口话題都是围绕着杨铭展开的不过先告诉她也好省得这姑娘存下心思今后麻烦 “她是我未婚妻我这次來苗疆就是为了救她” 阿布央笑容明显一滞随后表情渐渐黯淡了下去这时党诺弯腰进了屋阿布央抬起头对她说了句什么党诺应了一声又转身出去了 等阿布央转过头來吴辰非继续自己的问題“你明明会说汉语为什么装作不懂” 阿布央轻笑了一声似乎刚才吴辰非的话对她的打击一下子就被痊愈了“在外面不和陌生人搭话是我阿爸定下的规矩我不知你们是什么來路所以不方便和你们说” 吴辰非和火麒麟对视了一眼幸好他们之间的对话都沒出口都是用意念交流否则都被她听了去可就尴尬了 “你怎么会说如此流利的汉语”吴辰非感到很是奇怪这姑娘一副苗女的烂漫气质开口却有北方女孩的味道这让他大为不解 阿布央一笑“我本來就是汉人” 这下吴辰非更糊涂了“你是汉人为什么会在苗寨里” 阿布央一挥手“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移魂术的” “苗疆自古多奇术巫盅、移魂都是苗人世世代代相传的秘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吴辰非微微一笑很坦然地继续说道:“我们也并不能断定你们这里就会这种秘术只知道在南疆这里的深山老林中还有些苗族的后人懂得这种法术找到你们也纯属偶然算是误打误撞吧” 阿布央莞尔一笑“那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们寨子里沒人懂得你说的那种法术你会怎么样” 吴辰非一听脸色暗了下來不过他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竹楼里一时变得安静下來只有门外的织机还吱嘎吱嘎地发出声响 这时竹梯上传來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党诺弓着身子探头进屋对着阿布央轻声说了句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大踏步走了进來黑红的脸庞在光线昏暗的屋中也闪现出些些微光 阿布央一见连忙站起身來对着男人行了个礼语速很快地跟他说着什么时不时还指指吴辰非与火麒麟又向着平躺着的杨铭示意了一下黑脸汉子虽然看上去很粗犷但对阿布央似乎非常宠爱听她说话时很有耐心当她说完汉子看向吴辰非和火麒麟的目光中也少了刚进门时的戒备和敌意 “这就是我阿爸叫卜罕是寨子里的头领”阿布央说着将汉子引荐给他们 吴辰非和火麒麟也很礼貌地起身可两人不会苗人的礼节便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卜罕则将手放在胸前用了个苗族的礼仪算是互相见过 随后两方的交流便是靠阿布央翻译吴辰非也才渐渐了解了一点这个苗寨的情况 正如阿布央所说这个寨子并沒有吴辰非他们想找的苗巫虽然这里也算与世隔绝了但苗家秘术却并不是随便传人的所以这种人现在越來越少不过卜罕却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有用的线索离他们这里大概四百里左右有一座巴昂山苗疆几代相传说那里是苗巫最后的圣地如果他们能找到那里见到苗巫他们求的事应该就可以办成了 虽然听到寨中无苗巫时让吴辰非有些略略失望但当他听到还有希望吴辰非立刻觉得精神为之一爽他和火麒麟进入苗疆本來也并不知道确切的目标是什么只是希望寻找线索结果沒想到一切如此顺利一天之间就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巴昂山在哪个方向”吴辰非忍不住向阿布央问道 阿布央一笑“阿爸说今晚你们先在寨子里住下明天再动身”说完也不顾吴辰非还想再问的急切转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党诺应声走了进來阿布央语速急促地对她吩咐着党诺听完连连点头应了一声再次出了门 一旁卜罕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可终究沒有插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照吴辰非的想法他恨不能现在立刻就飞到巴昂山找到苗巫作法救回皎羽可阿布央毕竟是给他们带來信息的人贸然拒绝他们的安排恐怕引起苗人的不满更何况巴昂山的具体方位他们也不知道就算想走也不知道怎么去 卜罕见阿布央已经安排停当便起身告辞吴辰非和火麒麟行礼相送看着他步履沉重而坚定地走下竹梯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吴辰非走出竹屋正在织布的老妇人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笑笑容中充满了善意自己听不懂苗语阿布央这鬼精的姑娘不知跟他们说了些啥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点让他不安的东西 看着卜罕离去的方向吴辰非疑惑地对着阿布央问道:“你们寨子中为什么见不到男人” “他们都去山上伐木了寨子里竹楼都已经破旧了竹林这几年又被砍伐得太厉害所以各家各户准备改制木楼”阿布央站到吴辰非身边用手指了指远方的茂密丛林“就在那边然后顺着河水送过來再拉上岸” 吴辰非想了想既然來苗疆求人办事总不能无功受禄砍树什么的对他和火麒麟來说是太简单的事能帮个忙说不定到了巴昂山也好说话想到这他指了指屋里的杨铭“你帮我照看一下她我和火麒麟可以帮你们去伐木” 阿布央眼中一亮在她心目中男人就要有足够的能力來做这些体力活保护族中的弱小这个汉族男子主动要给寨子帮忙一下子让他在自己心中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大截 她欣喜地点点头“好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火麒麟自然知道吴辰非的心意抬手对着杨铭那边一挥紧接着也出了门跟着吴辰非走下竹楼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对于阿布央他们也不能算是了解贸然将杨铭留给她吴辰非和火麒麟都觉得有风险所以火麒麟出门前按照吴辰非的意思给她上了一道屏护这样一來不管是谁也不可能伤害到杨铭 吴辰非沒打算避开苗人起飞或许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会有助于事情的达成所以两人就在阿布央为首的几个苗人眼前凌空而起向着她手指的方向快速掠行而去……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苗乡篝火 日向西沉.天色渐暗.暮色中苗寨的男人们成群结队向寨子走來.个个喜笑颜开、精神饱满.完全不像劳累了一天的样子.因为实际上他们真的沒劳累.两个从天而降的寨子的客人帮他们把这个月该干的活全部做完了. 人群中心便是两个苗人眼中的“仙人”.虽然彼此语言不通.可汉子们热烈而亲热的态度.让吴辰非脸上竟有不好意思的神情. 本來他和火麒麟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帮苗人把要砍伐的树木尽数砍完.可见他们要顺着山坡一点点滚到溪水边上.便干脆帮着他们直接把成堆的木头运到目的地.全部做完.两人便要离开.可以卜罕为首的苗家汉子死活拉着不让走.连说带比划地拉扯了半天.吴辰非这才知道.他们说必须拉着自己和火麒麟喝酒. 对吴辰非來说.再烈的酒也不是问題.只是他心里惦记着杨铭.和即将去巴昂山的事.所以并沒有喝酒的心情.可是苗人的热情好客又让他不忍拒绝.无奈之下.干脆也不飞了.跟着男人们一路从林子里步行回到了寨子. 汉子们回來.寨子里立刻热闹了起來.各家的女人都走出竹楼.接自己的男人.卜罕站在寨子中央高声说了句什么.四下里立刻响起了一片欢腾.于是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起來.男男女女纷纷手里搬着各种物件.往寨子尽头的一处空场跑去. 卜罕笑着看了看忙碌的族人.又随口吩咐了一些什么.随后转身引着吴辰非和火麒麟走回了他家的竹楼.阿布央正笑盈盈地痴看着迎面走來的吴辰非.眼神中满是不加掩饰的爱意. 上了二楼走进屋里.里面已经点上了昏暗的油灯.所以屋里的一切看得很是真切.杨铭仍然静静地躺在屋角的铺盖上.屏护完整.毫无损伤.不过在那灵力屏护的外面.放着一束山花.看情形应该是阿布央想放到她的身上.却因为进不去屏护.才放在了屏护的边上. 吴辰非转头看向阿布央.目光中带了一丝感谢.姑娘见他注视自己.毫不躲避.火辣辣的眼光热切地回应吴辰非.倒弄得吴辰非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卜罕大声地跟阿布央说了半天.不时对着吴辰非他们竖起拇指.吴辰非知道他在对阿布央描述自己和火麒麟是如何力大无穷、伐树运木的.所以干脆背过身子不想看.免得不自在.最主要的是.阿布央的举止大胆泼辣.而灯光下她眼中爱慕的光彩更加明亮了. “阿哥.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会飞.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卜罕说完.阿布央笑着向吴辰非发问.还伸手拽着他的衣角.把他拉了过來. 吴辰非冷着脸转过身.阿布央的直白他实在招架不住.“白天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为了求助会移魂的苗巫才來到这里的.我们给你们做些事.是不愿意白白让你们提供帮助.所以也算等价交换.” 阿布央听他这样说.脸色一寒.卜罕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看见女儿的脸色不好.连忙笑嘻嘻地打着哈哈.拉着吴辰非和火麒麟走出了竹楼.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全黑.寨子尽头的空地上却人声鼎沸、火光闪闪.看來晚上是一夜无眠了. 卜罕一路走.一路和族人们打着招呼.沒走两步就來到了热闹非凡的广场.广场并不算大.不过足够全寨人用.男女老少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就如同恰逢一个盛大的节日.年轻的苗寨男女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中年妇女则在远处的火堆上忙碌着.应该是准备吃用的东西. 阿布央和党诺也跟在卜罕的身后.刚才吴辰非的话让她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不过苗人天性乐观.一见到广场上歌舞的族人.阿布央便换上了笑脸.拉着党诺就跑了过去.围着火堆跳起了舞蹈. 卜罕带着吴辰非和火麒麟走到篝火正对面的一处坐台边.这里是山寨头领的座席.已经摆好了席地而坐的垫包.卜罕重重地坐了下去.拉着吴辰非和火麒麟一边一个也坐了下來.立刻有人端來了酒碗和酒坛.每人面前放上一个.并斟满了美酒. 几个女人笑眯眯地抬着一只烤羊走了过來.上面插了几把刀子.放在他们的座位前面.寨子里一些长者也在篝火边坐着.分别有人递上酒碗和食物.当卜罕举着酒杯站起來时.场子中央歌舞的年轻人立刻停了下來.专注地看向他们的头领.吴辰非和火麒麟一见.知道应该是要致祝酒词了.于是也立刻起身.站在卜罕的身后. 卜罕的发言热情洋溢.不时转身拍着两个汉族年轻人的肩膀.哈哈大笑.当他将酒碗高举过头顶.族人们也举起酒碗.纷纷发出类似祝福的话语.吴辰非入乡随俗.也举起酒碗高过头顶.见卜罕仰头一饮而尽.自己也照着样子喝干了碗里的酒. 苗寨的酒劲道十足.吴辰非的喉咙里就像冒火一般.他暗运真气.将酒气逼出体外.烈酒对他來说也就如同清水一样.有益无害. 当所有人喝完了第一碗酒.场中的年轻人发出一阵嘹亮的欢呼.乐器再次响起.歌声悠扬、舞姿荡漾.又一派世外桃源的喜乐景象. 吴辰非无心吃喝.只礼貌地接过卜罕递來的羊肉.慢慢吃了几口.羊肉烤制得很是可口.外酥里嫩口感非常好.吴辰非只吃了一块便不再动手.反倒是火麒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口接一口地大快朵颐.让吴辰非不禁想起当初它贪恋烤鱼的样子.看來它对烤制食品很是喜欢. 场中歌舞的年轻人.不时又下场吃东西、喝酒的.也不时有人又跑回去的.一时间好不热闹.吴辰非稍稍一看.就发现阿布央在这群人里非常出挑显眼.不仅因为皮肤白皙、模样俊俏.更因为她身姿挺拔、婀娜曼妙.跳起舞來更是风情万千、艳压群芳.场中的舞蹈一直是在以她为中心进行.苗寨的小伙子们更是使出全身的解数.在她身旁纵情歌舞. 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阿布央.而此时阿布央的眼睛却始终沒有离开吴辰非.她很想跑过去拖着这个汉族小伙子下场.可又怕自己的举动让他不高兴.犹豫了很久还是沒敢动.只把烂熟的舞蹈跳得更加rela迷人. 吴辰非就算不看她.也能感觉到阿布央的目光.他只好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酒碗呆呆地发愣.然后一碗接一碗地被卜罕劝着将里面的酒喝干. 月上中天.全寨还是无人离开.吴辰非被上來敬酒的苗人劝着不知喝了多少酒.而火麒麟似乎跟烤羊干上了.嘴里一直沒停.杨铭此时还在阿布央家的竹楼里躺着.吴辰非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佯装醉得人事不醒.往后一仰倒在地上.卜罕一见赶紧起身.一边喊一边推.看到吴辰非完全沒有反应.这才叫了几个人.把吴辰非抬了起來.送回自家的竹楼. 直到躺在了竹屋的地面上.吴辰非感觉到了杨铭的气息就在原來的地方.于是放下了心.既然卜罕说让他们住一晚再走.那也只好客随主便了.不一会.脑中就传來了火麒麟的声音.“阿布央在和卜罕争吵着什么.似乎为什么事情分歧很大.” 吴辰非知道火麒麟还留在广场上.他们之间的意念交流在这个距离内完全不受影响. “知道什么事吗.”吴辰非心中有些担心.因为寻找巴昂苗巫的事就着落在这父女两人的身上.要是他们为这件事争执不下.那这事就有些棘手. 火麒麟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并不想为这事耗费太多脑子.“不知道.听不懂.不过好像跟我们有关.阿布央一直往我这里看.” 黑暗中吴辰非拧起了眉头.“那你还是留在那等他们散场.注意一下他们的情况.” 火麒麟沒再应声.便关闭了与吴辰非的联系.吴辰非闭上双眼静静地想了想.可怎么也想不出父女俩会为什么事情争执不下.看來自己就算想也是白操心.还不如等着阿布央自己來说.想到这.吴辰非突然觉得非常坦然.索性放下所有的念头静静地休息.慢慢运起心法.聚集天地灵气. 后半夜.吴辰非清楚地听到喧闹的人声.紧接着寨子里传來密集的走楼梯的声响.而火麒麟也回到了这间竹屋.白天织布的老妇人早已准备好他的铺盖.火麒麟也依照吴辰非的嘱咐躺了下來.半小时以后.寨子里才慢慢静下來.当所有的人渐渐进入梦乡.林间溪边的蛙鸣便清晰地传了过來.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的脚步声走到了他们这间竹屋门口.竹门无声地被推开.一个娇小的人影轻轻地闪身进來.准确无误地向着吴辰非摸了过去……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苗疆圣地 吴辰非感觉到了这人所有的动作却故作不知仍然装睡只听耳边一个小小的声音轻声呼唤:“阿哥我是阿布央快起來我带你们去巴昂山” 火麒麟也早已清醒这番话虽然细微但它仍清楚地入了耳还沒等吴辰非起身它先坐了起來吴辰非听到巴昂山也一骨碌爬了起來黑暗中与阿布央來了个对脸弄得那姑娘心中一动 “现在走”吴辰非的问话也压低了声音既然阿布央深夜前來又如此隐秘必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吴辰非不想枉费了她的苦心并未高声大气 阿布央点点头“嗯现在走带上这个姐姐立刻动身不然等天亮恐怕就去不得了” 吴辰非和火麒麟闻言立刻起身身形轻盈沒发出一点声响吴辰非延气将杨铭拉过來放在背上几个人快步轻轻走到门外的晒台上吴辰非向火麒麟努了努嘴它万般不情愿地托起阿布央两人直接从晒台飞起很快掠出山寨 阿布央白天就见过他们掠行所以离地后并沒有大惊小怪不过飞行的感觉让她还是很兴奋一边不停地给他们指着方向一边低着头四下张望 离开了山寨他们就一直在往西南方向飞大约飞出了一百多公里才按照阿布央的指点不时调校着方向最后慢慢地在一处丘陵地带降落下來 此时已是凌晨四、五点钟东方已微微放亮四周的景物已显出朦胧的轮廓这里的山丘都不高能称得上山的根本沒有这里会是巴昂山 正当吴辰非纳闷之际阿布央高声喊着他们快步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跑去这是一片枫香树林里面间或参杂着几颗杉树树干笔直姿态挺拔虽然并不算非常茂密却也郁郁葱葱阿布央快步走到两株粗大的枫香树前向他们拼命招手 吴辰非和火麒麟纵起身形很快來到阿布央身边这姑娘拉起两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出三步几个人正好站成一排夹在两棵枫香之间 吴辰非沒有感到任何异常却突然感到眼前景物一变树林从眼前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不远处的一座巍峨入云的高山与外面的晨昏薄暮相比这里正是阳光明媚似是午后光景 “这……这就是巴昂山”吴辰非面对着这座云烟缭绕的山峰有些叹为观止的惊异这是被苗巫用秘术封闭起來的空间如果不是阿布央带路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到这里來 阿布央点点头“嗯这里就是苗疆的圣地巴昂山” 吴辰非低头思索了一下“这里既是圣地为什么沒有任何保护虽然外人很难找到这里可我们进來得也太顺利了吧” 阿布央咯咯一笑 “那是你自以为沒保护这方圆百里之间下了无数道禁制和屏障通往枫香林的路径只有一个口子开放不知道的人连那片丘陵都到不了” 随后又伸手从腰间取过一个牌子对着吴辰非轻轻晃了晃“不只是这样如果沒有这个牌子就算找到入口也沒法通过更别说找到这里了” “这是令牌”吴辰非看着那个雕刻并不算精致的木牌心中已经对苗疆的圣地肃然起敬 “算是吧南疆有一百零八个寨子拥有这种特质的木牌可以用來进入圣地不过用完一次之后就会被圣地收回寨子要是再想获得这种特许就必须完成圣地交给的另一次任务这种任务一般都是极其困难的”阿布央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轻描淡写地对吴辰非说道 听到这里吴辰非才隐约猜到昨夜卜罕与阿布央争吵的原因很有可能便是这唯一一次进入圣地的特权因为一旦这特权被使用寨子万一出了事需要來圣地就再无通关令牌这关系到全寨族人卜罕必定极力维护不肯轻易让出 而阿布央必定是趁着夜色偷來了令牌带着他们來到这里 想到这一层吴辰非转过身來深深地看了阿布央一眼这姑娘为他们做的足以令吴辰非动容 “你放心待我救回未婚妻必定帮助你们山寨重获这块令牌”吴辰非的语气云淡风轻跟阿布央的态度如出一辙可看到苗家姑娘眼中掠过的那道欣喜他知道的做法再次取得了她的信任 看着阿布央热切地注视着吴辰非火麒麟浑身开始不自在他轻咳一声将阿布央的目光打断“不合时宜”地问道:“那我们现在上山吗” 阿布央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我们要在山下等着等这里天黑以后才可以上山”说完指了指一片碧绿的草地看着吴辰非“你可以把她先放下來一直背着不累吗是不是舍不得” 吴辰非脸上一红这苗女果然无拘无束说话根本沒有任何遮拦他向前走出几步找了一处草势最旺盛的地方才将杨铭轻轻放下有内丹护体杨铭的气息非常平稳脸色看起來也很好 吴辰非在杨铭身边坐下将她的手拉起來摆在身体上墨玉手镯散发着温润的墨色平静而安详一想到皎羽就要借着杨铭的身体重回自己身边吴辰非忍不住心中一阵荡漾无尽的思念在这一刻更加强烈 “这个姐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反正时间还早阿布央大方地挨着吴辰非坐下看着杨铭向他发问 吴辰非低下头将事情从头想了一遍觉得对阿布央解释起來很是困难如果在进入巴昂山之前吴辰非一定会觉得她是在多管闲事无非只是为了满足小姑娘的好奇心可现在苗疆圣地就在眼前阿布央的善良让吴辰非对她的好感增加不少自然不会觉得向她解释沒必要只是这件事说來话长 想到这吴辰非干脆换了个话題“她的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还是跟我们讲讲你的事情吧你一个汉族女孩怎么会生活在苗寨里” 火麒麟对这种话題沒有太多兴趣转身向远处的一条小溪走去人类男女的事总是那么让它费解更何况现在成了二女一男的局面了火麒麟实在懒得介入其间 吴辰非见火麒麟离开立刻感觉有些不大自在可阿布央却丝毫沒有局促感大方一笑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 “你问这个呀我家以前在贵阳我爸爸是汉人专门研究苗乡文化和历史遗产的常年呆在贵州的大山里因为他总不回家时间长了就和我妈妈不合最后我妈妈就离家出走从此沒了音讯那时我年纪小只有两、三岁我爸爸沒办法就只好带着我进了苗寨他做他的工作把我寄放在我现在的阿爸家里” 阿布央就像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笑着说出了这些吴辰非听着心中却涌起一阵心酸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从小就沒了妈妈她经历的痛苦一定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可阿布央那阳光的笑容带着发自内心的坦诚和坚强这让吴辰非不禁为这姑娘暗暗心疼 “我阿爸家中有两个儿子一直沒有女儿所以对我就像掌上明珠后來干脆征求我爸爸同意认我做了义女”说到这阿布央很开心阿爸从小对她的宠爱就像放电影一般一幕幕重现在她的眼前 吴辰非被她的笑容打动沒有出言打断她他们在苗寨的时候并沒有见过阿布央的汉族爸爸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事吴辰非不确定是凶还是吉便沒有贸然询问她亲生父亲的事面对着这样一个单纯可爱的姑娘他不忍心伤害 果然不等吴辰非发问阿布央的脸色慢慢沉了下來随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十五岁那年寨子里流行一种奇怪的病很多男人都染上了我阿爸家的两个阿哥也沒能躲过当时我爸爸正好回寨子拿干粮一夜之间也病倒了寨子里的苗医从來沒见过这种病开了很多药方也沒有用于是我阿爸就带着我拿着这块木牌來到了巴昂山也就是那一次我才知道了进來的路线” “你不是说这牌子用过一次就会被收走嘛为什么你们已经來过了木牌还在”吴辰非疑惑地问道 阿布央神情变得很复杂说话的语气也沉重起來“阿爸带着我日夜兼程赶到这里可苗巫听完我们寨子里的情况摇了摇头说这是天劫在劫难逃所以这场怪病也就无药可医阿爸一听就着急了拉着我苦苦哀求苗巫大祭司无论如何要救救寨子里的人大祭司刚要收回牌子打发我们回去突然看到了我就停下了脚步……”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巴昂祭司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吴辰非听到这里知道一定是事情出现了转折不过他沒有出声询问安静地等着阿布央继续往下说 “大祭司是苗疆的神我见他看着我心里慌得浑身发软连跪都跪不住只听他对阿爸说此女颇有來历十七岁上就会有人带她离开苗寨这面令牌你拿回去这个女孩子还会再來巴昂说完就丢下我和阿爸悄然离开了”阿布央似乎至今还沉浸在当时的情景之中浑身也微微颤抖眼神中有失望、有痛苦而更多的是迷茫 “我和阿爸无奈之下离开这里回到寨子时染病的族人已经全部过世我爸爸也……”两年前发生的事仿似昨天历历在目父亲临终前她沒有來得及看他最后一眼这让阿布央痛苦万分 “我在他的坟前坐了七天七夜把他留下所有的研究手稿全部看完然后一张张烧给了他那是我爸爸努力了一生的成果我想让他带下去” 说到这阿布央低下头用手指在地上的碧草里一下下划着很快她身边的草便被她全部扯脱现出一道深深的泥槽 吴辰非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她“那你今天多大” 阿布央站起了身仰着头看了看天然后明媚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我遇到你们的那天正是我十七岁生日”说完一路小跑也向小溪边跑了过去 吴辰非听着她浑身配饰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看着这轻盈的背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苗巫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和火麒麟不是很有可能就是那带她出苗疆的人吗 可是她这样一个生活在苗寨的汉女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带走她 吴辰非思忖片刻终于心下释怀既然已经來到了巴昂山见到苗巫大祭司的时候便可以问一问既然他知道阿布央的來历必然也就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自己现在这样胡思乱想分明是自寻烦恼 想通了这一点吴辰非便觉得一阵轻松他想完成的事现在已经一件件地达成等到救回了皎羽他便可以带着她隐居山野远离尘世 内心欣喜的吴辰非转头看向杨铭突然发现她放在腹部的手腕上的墨玉手镯发出了从未有过的亮光而且持久不褪吴辰非从沒见过指环和手镯出现过这种情况连忙跪坐起來俯下身体细细地观察手镯的光芒确实持续不减甚至已经不大看得出那黑色的本质 吴辰非连忙托起颈上的指环墨玉指环丝毫沒有异常还如同平常那样发出温润的温度安静而平和 吴辰非连忙四下查看除了他们几个人周围别说沒有人连一只鸟都见不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辰非不明就里连忙对着溪边的火麒麟和阿布央高声叫道:“你们过來一下” 两人飞快地跑过來阿布央已经脱了鞋袜下了水此时也拎着鞋子光脚跑了回來 “你们看这个墨镯以前从來沒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吴辰非的声音中透出了些许焦急皎羽的魂魄便在这墨镯之内如果出现什么闪失让皎羽重生的计划说不定就会出现意外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它发生 火麒麟毕竟见多识广看了看发光的手镯慢吞吞地说道:“这里对魂魄的催逼力量比较强鹤仙估计是感觉到了这种压力所以发生了躁动此处可能还有一些能与墨玉产生共鸣的东西所以手镯本身也不安稳” 听到火麒麟的回答吴辰非稍觉心安于是转头看向阿布央“我们几时可以上山” 阿布央一边穿鞋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再过两个小时要不我们先到山脚下等时辰一到立刻上山” 吴辰非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想做的几个人各自收拾好凌空而行來到巴昂山下 从远处看这巴昂山高耸入云、云蒸霞蔚等來到山前才更加体会到山势险峻、巍峨嶙峋阿布央观察了一下指着一块巨大岩石的旁边说道:“上山的小路在这里大祭司的祭坛在半山腰上” 吴辰非抬头向上看了看“天黑才能上如果白天上去会怎样” 阿布央眨巴着大眼睛愣了一下“我沒有白天上去过所以不知道听说不在规定的时间到祭坛大祭司不会召见” 吴辰非想了想沒有硬闯而是就地坐下盘坐运功火麒麟也坐了下來不过倒是沒有盘坐只是与吴辰非背靠背他们已经完全气息想通不需要同时运功便可共同修行 日头似乎被无形的线拉住迟迟不肯归去西山吴辰非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当他听到阿布央说“可以了”立刻腾地站起身來背起杨铭就向山腰处飞去火麒麟在他身后无奈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托起阿布央也跟了上來 祭坛很好找半山腰上一处依山而出、非常平坦的圆形空场明明白白地向他们指示着目的地的到达也许是因为在山上的缘故这个祭坛并不大但就是这么个简单的空地也透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氛围让人从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敬畏 祭坛上空无一人四周也并沒有什么人把守阿布央快步走到祭坛的正中央双膝跪倒面向山壁她伏身触地额头和双手紧紧贴在祭坛的石头地面上保持这个动作大概两、三分钟后然后缓缓直起身子跪立起來将食指放入口中闭着眼睛猛地咬了下去食指皮破血如泉涌 阿布央提起血指在祭坛正中央画了一个苗疆的符咒图案最后一大滴鲜血滴在图案的中心当她完成了这些立刻从怀中取出那块木牌端端正正地覆在这图案正下方 祭坛的地面发出了一阵颤抖那个血迹图案慢慢变得鲜红随后倏地一下凭空消失仿佛这些鲜血被这祭坛的石头全数吞噬而那块木制令牌也一并消失不知了去向 苗疆的巫法一向古老而神秘阿布央所做的一切让吴辰非看得目瞪口呆正当他感到难以理解时阿布央面向着的那道山壁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随着这阵巨响山壁竟从正中裂开现出一条通道两个身着绛红布衣的从这条通道中走了出來走到了阿布央的面前 他们和阿布央用苗语交流了几句只见阿布央站起身來冲着吴辰非和火麒麟招了招手一行人跟着这两个人走入通道等他们全部进入石壁再次发出巨响通道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阿布央來过这里所以进入山体后并不害怕还左顾右盼地四下张望这条通道很长山壁上每隔十几米便有一支松油火把所以虽然沒有采光通道内并不黑 走出大概不到一百米右手边出现另一条通道绛衣人引着他们右转继续前行而原本的那条通道并沒有到头但再向前却沒了火把所以那边漆黑一片 又走出五、六十米前方突然开阔起來他们的左边出现了一个大厅灯火到了这里也变得更加明亮阿布央拉着吴辰非快快地走了两步因为她知道大祭司就是在这里的 两个绛衣人用苗语高声通传了一声随后向两边一闪让他们从中间通过他们的面前是一个跟外面差不多的祭坛祭坛后方是几级石梯石梯尽头是一把石椅石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苗人肤色黝黑、眼窝深陷他的鼻子高挺前端微微向下是个鹰勾鼻双眼虽然不大但目光如炬乌黑放光一看便与常人不同 这应该就是巴昂苗巫的大祭司而祭坛正中央的地面上阿布央画下的鲜血符咒赫然显现下方端端正正摆着的正是那块木牌 阿布央恭恭敬敬地走过去按照刚才在祭坛上的位置再次跪下去身体深深伏倒深施一礼上首坐着的大祭司见到阿布央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吴辰非和火麒麟竟从石椅上走了下來直向他们走了过來 “仙人入苗我应该和你见礼才是”大祭司说着并不熟练的蹩脚汉语右手放在自己胸前对着吴辰非和火麒麟鞠了一躬并未理会还跪在地上的阿布央 吴辰非看着大祭司微微笑了笑这个老人已经有四百岁却并不是佛道修行之人看來苗家对于生死的掌握确有独到之处“大祭司客气了我们这次來到巴昂是有事相求不敢受礼” 大祭司见吴辰非说得客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非常柔和他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阿布央说了句苗语阿布央依言站了起來却并不敢抬头直视大祭司低着头站到了吴辰非的身边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绛石祭台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你们先住下所求之事明天再说”大祭司背向着他们走向石椅对着站在身边的两个苗巫祭司挥了挥手这两人立刻來到吴辰非他们身边客气而有礼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吴辰非沒有坚持这是苗巫的地盘他不能强迫大祭司既然他们以礼相待自己也不能太过急切和无礼先安顿下來看看大祭司下一步会怎么做吧想到这微微躬身向大祭司告辞一行人跟着两名祭司走出大厅在山体中三绕两拐便來到一处山洞的洞口 巴昂山中的苗巫祭坛都很简单山间的道路也粗陋连大祭司的座椅都是就着山石原本的形状依势而琢所以他们本也沒指望接待他们的住处会多么舒服可即便这样站在这山洞门口他们还是感到了一些失望 这就是个普通的山洞洞中甚至连桌椅都沒有更沒有像样的床铺整个洞里唯一像个床的地方便是中间的一个石台石台呈椭圆形约有一米六、七长七、八十公分宽台面上很是平整也沒有灰尘看上去是常有人打扫的样子可除了这里以外洞中几乎连相对平坦的地方都沒有晚上想要休息也只能坐在地上、靠在山壁上睡根本不可能躺下來 两名苗巫将他们带到这里便施了个礼转身离开洞中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用一条麻绳从洞顶拴住垂下火苗如蚕豆般大小勉强照亮洞中每个角落 吴辰非背着杨铭走了进去四下看看除了这石台根本找不到能放置杨铭的地方于是他快步來到石台前将背上的杨铭轻轻仰面放下台面的长度刚好够杨铭的身高宽度也基本合适就像是特意放置在这里供他们使用的 从大祭司所在的祭坛出來阿布央就有些神不守舍进了洞更是惴惴不安当吴辰非将杨铭的身体放到石台上阿布央却惊叫一声“别放在这里” 吴辰非听到尖叫连忙重新将杨铭托了起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在这里” 阿布央表情略略带着些畏惧可她说不出为什么只是看着吴辰非连连摇头 跟在阿布央身后的火麒麟也略略皱了皱眉抬手布出一个灵力托台让吴辰非将杨铭放在悬空的托台之上同时又在她的身体四周布下屏障阿布央看着火麒麟做完这些这才稍稍安定下來身体微微颤抖着在山洞的一角坐了下來 吴辰非见到阿布央的反应心下也生了些疑问这汉族苗女显然知道些什么却为何不肯明说而且她在外面的祭坛时从容镇定进入大祭司的祭殿之中就有些惧意到了这里几乎变得有些神经质这一切都说明她在害怕什么 那么让阿布央害怕的到底是什么呢 吴辰非带着满腹疑问细细观察着这个看似平常的山洞 这个山洞大约有二十來个平方大小并不算大但是因为洞中空旷除了石台别无他物所以显得比较开阔地面和洞壁到处都是开凿的痕迹并未细细处理打磨所以显得很是粗朴洞壁上不时有稍稍大块些的石头尖角探伸出來使得整个山壁凹凸不平山洞中除了这石台花费了相对精细些的手工之外再无能称得上有点做工的东西 石台的石料并不是常见的青灰色或者灰黑色而是带着非常深黯的绛红好像吴辰非在上海见过的一些大理石的颜色可石台虽然被细细雕琢表面却并沒有大理石那般光滑反而有些像青石板那样有大颗的粗粒不过轮廓上还是比较圆润椭圆形状非常规整对称 吴辰非又抬头向洞顶看了看这个洞大概有两人多高系着油灯的麻绳从上面垂下來绳子尽头的固定点隐入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但吴辰非却能看的分明那是颗粗大的铁钉牢牢地被打进山石之中 这是个很平常的山洞吴辰非看不出什么异常为什么阿布央会如此害怕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正当吴辰非大惑不解时脑中传來火麒麟的意念传语“这里似乎有一条密道” “你怎么知道”吴辰非连忙原地转了一圈把刚才全部看过的地方再次审视了一遍还是沒有发现有密道的痕迹 火麒麟迟疑片刻似乎在确认着自己的判断过了好一会才像是吃准了轻声说道:“应该在正对着洞口的方向那里的山壁似乎更薄一些从那个方向总是传來一种非常微弱的气息应该是……”说到这他顿了顿最后还是说了出來“另一只远古神兽” “你是说这个山洞的密道里藏着另一只远古神兽”吴辰非被火麒麟的话惊住了他已经是星仙之体感官的灵敏早已不是修行之人所能相比的但他并沒有感觉到这种气息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題这种气息只有神兽之间才能察觉感应得到 “正是”火麒麟的语调沉重而缓慢似乎在这里遇见与它同为神兽的远古生物并不让它感到高兴 “可以判断出是哪一只神兽吗”远古的神兽品种有限按照火麒麟的本事应该是可以说出來的 可火麒麟这次却让吴辰非失望了只见它摇了摇头“现在还感觉不出气息通过山壁的阻隔传过來极其微弱我能察觉到它的存在也并不仅仅是靠气息更多的是……感应” 吴辰非明白了它的意思这是一种远古的交流方式与现代人的理解不尽相同所以他沒有继续追问如果不能找到这只藏身山壁中的神兽靠猜测是很难判定它到底是谁 可怎么进入山壁之中呢 吴辰非走向正前方在这片山石间细细察看如果这里有密道那么在洞中应该就有机关之类的东西四周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要是有也一定是着落在石头上 他几乎把那一面石壁全部探过一遍仍然沒有找到有什么机关缩在山洞角落里的阿布央从坐下开始就沒再站起來双手抱着腿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吴辰非见她怕成这样忍不住慢慢走了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 “阿布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愿不愿意给我们讲讲” 阿布央浑身又开始微微发抖 抬头看着吴辰非只见他俊朗的脸上显现出关怀明亮的双眼中满是鼓励阿布央微微皱着双眉轻咬嘴唇沉默了半晌最后终于开口说了进洞之后的第一句话 “如果我爸爸当年留下的笔记是真的那么这里可能就是一个祭台” “你说什么祭台”吴辰非被“祭台”这两个字惊呆了既然有祭台那么放在上面的人或者东西就是祭品难怪一进山洞阿布央就尖声惊叫着不让吴辰非把杨铭放在石台上 阿布央点了点头在來到这个山洞之前她对爸爸留下的笔记并不是全然相信因为有很多东西看上去都匪夷所思那些不像是一个文化研究学者的笔记倒更像是苗家的一些历史传说故事可当她进了山洞看见这石台她才突然意识到他爸爸关于这一点记载的东西是真实存在因为他的笔记中有一张图上面的祭台与眼前这个石台一模一样 如果这一点是真实的那么他记载的其他“传说”会不会也是真实的如果真是这样……如果这是真的……一回想起自己细细读完的那本笔记阿布央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來那种深深的恐惧令她不寒而栗 吴辰非自然不知道阿布央在想些什么他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姑娘耐心问道:“祭台是放祭品的那么是祭给谁的呢” 阿布央连连摇头这一点她爸爸的笔记上并沒有写他只写道:苗巫大祭司会将最虔诚的祭品放在祭台上平息天神的怒火消除苗疆千年一次的浩劫看着吴辰非急切的目光阿布央只好喃喃地说道:“我不知道” 吴辰非此时心中有一些恼怒他们虽然是有求于苗巫大祭司可也不至于让他们当作祭品送到这里來特别是大祭司应该已经看出了自己和火麒麟的身份为何还会做出如此不合情理的事 他站起身來在山洞里來回走了几步目光在其他三个人身上來回游移最后还是落在了杨铭身上杨铭是几个人中唯一一个需要用到这个祭台的人难道她才是大祭司选定的祭品 想到这里他慢慢走到杨铭身边先是仔细看了看她的身体然后便细细地打量着这个祭台当他蹲下身子查看石台底部的石托一个小孩掌心大小的石块引起了他的注意 祭台四下都很平整唯有这个石块吐出來附着在石托德侧面难道这便是开启秘道的机关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消业浩劫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吴辰非伸手触到这凸起的石块轻轻按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用意念告诉火麒麟注意护好阿布央而自己则把注意力放到杨铭身上 石块按下洞壁果然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正对洞口那面石壁缓缓向后退去 这里果然有密道 吴辰非心中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來火麒麟此时也快步走到石壁前就连浑身发抖的阿布央都站了起來下意识地飞奔到吴辰非身边拽住了他的衣角石壁的陷入引起整个山洞的颤抖地面也在轻轻摇晃她就是想在原地坐着也不能够了 随着山壁退去现出一个一人高、两人宽的洞口后退的石壁向内陷入大约半步的距离然后缓缓向上升去一条幽深漆黑的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洞口一开火麒麟的眉头便微微皱了一下眼中的疑色也渐渐明显它看见吴辰非转头看自己便已知道他的心思“星主想下去看看” 吴辰非慢慢点头这里似乎存在着一种奇怪的力量让吴辰非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他小心地前行几步向洞内看了看虽然里面漆黑一片他仍然能看清里面的情形这并不是另一个山洞是一条山体通道在前面大约二、三十米处拐了个弯后面的情况就看不到了 通道内比洞口要宽敞大约有一人半高却有一丈多宽沒有火把和油灯常人很难克服恐惧走进去 “我跟你一起进去”火麒麟果断地传音吴辰非 “那阿布央和杨铭怎么办”这个山洞并不安全虽然到现在为止苗巫还算以礼相待但将他们安置在这内有密道和祭台的山洞中很难说大祭司就是善意所以他们要下到通道里将两个女人留在上面吴辰非不放心 火麒麟想了想“我们带阿布央下去她毕竟在苗寨生活时间长又看过她爸爸的研究笔记说不定还能帮上我们至于杨铭我建议可以先留在这里她有灵力屏护沒人能伤得了她” 吴辰非认真地想了想星仙的灵力保护确实是万无一失的想到这便点点头第一个跨过洞口走进通道 通道里温度比洞中要稍稍寒冷一些对于他和火麒麟來说都不是问題可阿布央衣着单薄跟着他们跨进通道后因为看不清前方的路心中畏惧被脚下凹凸不平的石头硌了一下身体一歪差点摔倒火麒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才免去她遭受磕碰之苦而阿布央却因为温度下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吴辰非停住脚步微一沉吟便掉头向回走路过火麒麟身边时还传音给它“脱件衣服给她”自己则回到山洞中想把那盏油灯带上给杨铭照个亮 可当他一脚跨入洞中就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呆立在其中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通道的洞口一直打开也沒有什么异常声响石洞中的祭台连同杨铭的身体竟凭空消失了 吴辰非亡魂大冒难以置信两个星仙竟然让一个大活人从眼皮底下消失这如果说出去定然是个天大的笑话可他从上看到下都看不出祭台和杨铭是从哪里消失的这苗巫的地盘也太过灵异了 见吴辰非半天沒回來火麒麟也拉着阿布央走回了山洞跟他一样火麒麟见到空空如也的山洞也吃惊不小他甚至沒用传音便直接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她人呢” 吴辰非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在祭台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细细观察想要从地面上找到活门或者陷阱的痕迹祭台生根在地上要是说消失唯一的方向只可能在地下 地面完整一块虽然表面坑坑洼洼但并无明显的裂缝和异常吴辰非还不甘心延出灵力将地面尽数探查一遍最终确认这石洞的地面是整块石头并无缝隙 阿布央也看到了这个情景震惊之余失去了语言的能力等吴辰非沮丧地站起來她这才完全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起來嘴里不停地嘟囔“真的成祭品了真的成祭品了” 火麒麟围着洞壁走了整整一圈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于是转身就向山洞入口走去吴辰非见状连忙叫住它“你去哪” “我去找那苗族大祭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想为难我们就明说这样偷偷摸摸让我们的人就丢了这是向我们宣战” 吴辰非心中是急火麒麟心里是恼吴辰非担心的是杨铭的安危而火麒麟气恼的是自己竟然被苗巫戏耍神兽的尊严令它对苗巫此举很是震怒此时生了要灭它一族的杀心 此刻反倒是吴辰非越发冷静“你先等等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來我们细细把事情理一遍” 说着他慢慢地在洞中來回走了几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进了这个石洞就发现了祭台祭台的大小正好放下杨铭我们找到了开关现出秘道当我们三个同时进入秘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祭台和杨铭同时不见了 我们刚刚见到大祭司他立刻看出我等身份却并未问我们的來意而是直接把我们送到了这里就说明这是他眼下最希望我们逗留的地方我不相信苗巫自认有能力挑战两个星仙所以按照这个思路继续下去那么秘道就是他故意让我们发现、并且希望我们进入的地方 火麒麟你在秘道开启之前感觉到了异常的气息而阿布央说他爸爸的笔记上曾经提到苗疆有千年一遇的浩劫所有的信息结合在一起我认为大祭司是希望我们能出手相助帮助苗疆渡过此劫而这条秘道的尽头很有可能有另一只远古神兽而这只神兽便是消除浩劫的关键” 说完这番话吴辰非脸上隐隐现出一抹笑意“既然大祭司有求于我们就必不会伤了杨铭我们也大可不必太过担心” 火麒麟听完他的这番话细细想过觉得有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吴辰非似乎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凌空起身取下麻绳上拴着的油灯笑着说道:“进秘道会会你那位久未谋面的‘朋友’” 说完下意识地向洞顶看了一眼而这一眼看下去吴辰非立刻觉得身上的汗毛竖了起來刚才他曾经看到过麻绳的固定点是一颗粗大的铁钉而此刻固定麻绳的却是一根前小后大的石楔 洞顶黑暗常人根本看不进去可吴辰非修为盖世看得明明白白四周石壁、地面的琢痕很难看出差异但这根石楔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个山洞已经不是他们最早进來的那一间了 吴辰非眉头微蹙并沒有对火麒麟和阿布央点透而是端起油灯快步走到阿布央身边将灯交给她他和火麒麟根本不需要灯光照明油灯光线微弱只有拿在阿布央手里才方便她自己照路 吴辰非打头阿布央居中火麒麟断后三个人依次走进秘道秘道内很宽敞一人通过非常宽绰而秘道两侧的山壁非常平整光滑上面还画着一些图画 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三个人分辨着山壁上的画面这是不折不扣的壁画由于年代很久了所以颜色已经褪了不少但画面上的线条还很是清楚从他们走进秘道开始一直延续下去不知道有多长 阿布央此时已经披上了火麒麟的外套为了帮她御寒火麒麟又在她身体外面下了道屏护这道屏护不仅帮助她抵御了洞中的寒冷更帮她抵住了外界给予她的刺激使她心中的恐惧大大降低身体也不抖了 看着山石上的壁画阿布央渐渐现出吃惊的表情只见她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吴辰非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道:“阿哥这壁画上画的跟我爸爸笔记上写的东西几乎一样” “哦”吴辰非一听连忙停下脚步低下头看着阿布央“那你给我们讲讲” 阿布央点点头指着已经落在他们身后的一幅画说道:“这里是苗巫大祭司开坛作法的情景一边是求雨得雨另一边是个半边骷髅半边人脸的人正从床上坐起來我爸爸笔记上说苗巫法力高强不仅可以起坛求雨还能令死人复生所以苗人都视苗巫是苗疆的神终身侍奉膜拜” 随后阿布央指着他们身边的一幅画让他们看只见画面上还是祭坛只不过在大祭司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相貌凶恶的人相身体隐在一团云朵之中看不清楚 阿布央再次说道:“大祭司的行为虽然造福苗疆却被视为逆天之举天神对他表示不满就发下诅咒每过一千年就会给苗疆下一次浩劫以消除大祭司的业障……”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朱厌现世 “浩劫。”听到这里。吴辰非转身向阿布央。“什么样的浩劫。” “战争、瘟疫、天灾。每一次浩劫都是灾难性的。如果沒有英雄出世拯救。都会令苗疆彻底从世上消失。”阿布央神情痛楚。笔记上记录的“传说”非常可怕。让她现在回想起來都感受到地狱般的煎熬。 吴辰非停顿片刻。“可至今为止。苗疆还存在。就说明……每一次浩劫前都会出现一位英雄。” 说到这。吴辰非眼睛一亮。继续向阿布央问道:“救世的英雄。你爸爸笔记中有沒有记录。” 此时三个人虽然脚步已经放缓下來。可并沒有停止。说话间墙上的壁画已经改变了。阿布央了画面。指了指山壁。“这壁画上有。” 只见壁画上。天空一片褐红。就如世界末日一般。颜色虽然已经腿淡。可地面上人们脸上的表情惊恐万状、四散奔逃。足见这场景的恐怖。密密麻麻的石块从天上砸落。很多还带着长长地光尾。这是一场陨石雨。远处森林被燃烧着的陨石点燃。着起了熊熊大火。很多动物从林中逃出。场景一片混乱。 而画面右上方。一只硕大的鹏鸟展开双翅。用身体挡住大部分陨石。那鹏鸟身体上的羽毛已经被天火点燃。仰天哀鸣。却仍然死死护住在它羽翼下寻求庇护的人群。更多的人在向大鹏所在的地方跑去。不少人被陨石砸中。扑倒在地。 壁画笔法粗陋。也并无太多细节描绘。但一场天灾的情景却让人如同身临其境。阿布央的声音在他们的沉默中再次响起。“这是苗寨敬拜的神鸟。它用身体护住苗人。助他们避过这场灾祸。自己最后却被活活烧死。这幅图画的。就是第一次浩劫的场景。在我爸爸的笔记中也有同样的记载。” 吴辰非和火麒麟都沒有说话。在这幅壁画前沉默良久。才继续向前。神鸟舍身护佑。让这段传说听上去有了悲壮的意味。他们藉由默然伫立。在向这无私神物表示敬意。 再前面一副。是一个祭坛。祭坛四周沾满了苗巫。祭坛正中是一个祭台。而这祭台与他们刚刚在山洞中到的那只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祭台上平躺着一个年轻女子。虽然容貌不清楚。但从身形來是个妙龄少女。身体曲线曼妙。大祭司站在祭台边。正在认真作法。 “这便是祭天的法事。每次浩劫后都会有一名女子被祭献。替苗疆侍奉天神。只不过对这个女子的身份要求很是奇怪。”阿布央指着画面中的女子轻声说道。 吴辰非见这个画面。心中有些不舒服。但还是问道:“什么要求。” “这个女子必须是处子之身。而且。必须是在苗疆生活过十年以上的汉族女子。” 这个回答让吴辰非心中一惊。这个要求本身听起來确实不合情理。苗疆祭天为何要寻汉族女子。更让他心惊的还不是这个。他下意识地了阿布央一眼。她是不是处子吴辰非不知道。但阿布央便是个在苗疆生活了十四、五年的汉族女子。这个劫会不会应在她的身上。 “最后一次苗疆天劫是什么时候。”吴辰非忍不住轻声问道。 阿布央淡淡一笑。笑容中有着难以言状的无奈和哀伤。“正好千年之前。” 黑暗中吴辰非眉头深深皱了起來。不过他沒有再说话。而是转身继续前行。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要來的。那么想再多也必须要面对。好在自己星宿**已然大成。如若浩劫真的在眼前。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再向前行。他们本以为会继续到一幅幅连续的画面。可沒想到直走到通道转弯之处。也沒有再到另外一幅。这让几个人都有些诧异。 吴辰非并沒忘记火麒麟曾经说过另一只神兽的事。便转过身传音火麒麟询问。却见它轻轻摇头。回应说进來之后并沒有感觉到气息增强。甚至完全消失了。吴辰非不及细想。转过弯继续前行。很快在左边的石壁上再次到了壁画。 这幅画上人很多。但大多倒伏在地上。脸上呈现出一种非常怪异的灰绿色。很多人翻滚**。个别脸色稍好的人正在弯下腰。努力搀扶自己的亲人。画面最上方有一只面容狰狞的鬼怪。正手中抓着一把像细沙一般的东西。洒向地面的人群。 “瘟疫。”不待吴辰非发文。阿布央主动说道。“这是瘟疫。笔记上说这次天灾來势汹汹。几乎导致苗疆灭族。” 吴辰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画面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空中的一点。那里有一个道人打扮的人。在鬼怪和人群之间撑开了一道屏障。挡住了“细沙”下落的路线。 “这人是谁。”这个道人的面容描绘得比较细致。脸部特征也画得很明显。吴辰非到这张脸。浑身有些微微的颤抖。指着他的身形问道。 阿布央了一眼那个道人。“我爸爸的笔记上说。这是个从中原來的道士。是他想方设法阻止了瘟疫蔓延。还传授了一种专门治愈瘟疫的药方。拯救了整个苗疆。” “笔记上有他的名字吗。”吴辰非此时不仅身体发抖。连声音也跟着微微颤抖起來。 阿布央诧异地着吴辰非。一边摇摇头。一边伸手扶了一下他。“沒有。我爸爸沒有记下他的名字。” 吴辰非挡开阿布央的手。轻轻扶了扶身旁的石壁。双眼微微闭上。脸上现出疑惑不解的神色。这个道人的形容衣着都描绘得十分传神。而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人的画像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而且是挂在长松观观主云房的墙壁上。此人便是长松观第二任观主。灵智真人。 灵智真人曾经云游四海。其间到过这里也是很有可能的。而他在这里挽救了整个苗疆。却在回去后只字未提。不过吴辰非记得很清楚。他回观两年后便顺利飞升。说不定也与他做下如此功德无量的善举大有关联。 到这。吴辰非终于将这个“神话传说”跟自己联系到了一起。既然师祖能在千年前帮助苗疆度过浩劫。那么今天他也一定能够做到。 再前面一副。同样也是祭坛祭天的场景。祭台上同样是一个女子。可这个女子与刚才那个不大一样。她的身体下面画了一条尾巴。 吴辰非大惑不解。转身向阿布央。此时阿布央已经适应了通道里的温度。让她不安的环境似乎也发生了变化。于是她连忙走到壁画前。主动解释。“这次的祭天有些不同。因为当时整个苗疆都沒有一个符合条件的汉女。只有一只从中原來的狐狸精。幻化成女子落入苗寨。所以那次浩劫后。大祭司只得将这狐狸幻化的女子祭献上天。无奈狐狸精采阳。不能符合祭品要求。天神开恩。不与追究。但也不肯就此接受这个女子。于是让道士点化狐狸。去凡间历练。消去业障才肯接受。” 听完这些。吴辰非猛地靠在了山壁之上。脸色煞白。甚至有一刻感到呼吸都要停止。 这只狐狸精。应该就是魅儿。而她必定是被灵智真人点化。跟了皎羽。当她舍身之时。业障尽消。于是上天将她收了去。 自己经历的一切。似乎每一步都是必然。但却是被天道早已定下的。吴辰非此刻突然觉得非常无力。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來。 火麒麟的声音非常适时地响在脑海中。“得窥天道。是件好事。不过也不能纠结于此。世事虽然天定。但并不有违人的本心本性。如果将时间重回。同样的事还会同样发生。星主千万不要钻牛角尖。” “不。如果时间重回。很多事便不会如此。至少我不会让我爱的人死去。”吴辰非无言地嘶吼。心中充满悲凉。这世上又有哪一个良善之人该死呢。可为什么天道会让他们死去。 火麒麟见一时说服不了他。便低下头不再与他争论。可他不说。不代表吴辰非不想。“大鹏舍身挡住天劫。成为神鸟受到供奉。我师祖济世度劫。得到飞升。那如果我帮助苗疆度过浩劫。是否也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火麒麟惊恐地抬头。“沒人可跟天道谈条件。星主你不该这样想。” 吴辰非咬了咬牙。冷声说道:“我若止住浩劫。只求回到过去。从魅儿开始。一个都不能死。” 他的语气坚定。丝毫不容反驳。火麒麟只道他情绪一时失控。便不再多说。三人继续向前走。此时空气变得新鲜。不再似山洞中的沉闷滞腐。远处现出若隐若现的光亮。似乎他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而此时。山壁右侧再次出现了壁画。几个人驻足不前。认真过去。画面的正中是一只巨大的野兽。猿脸狮身。白头红脚。四脚有腾腾的火焰。将它包裹其中。粗大的尾巴拖在身后。尾稍也是带着火。 火麒麟了一眼。便惊声叫出。“朱厌。” ------------ 第一百七十八章 :修罗地狱 听到火麒麟的惊呼。吴辰非仔细了壁画上这只相貌怪异的巨兽。眼前这幅画与前面过的有所不同。前几幅不仅有带來灾难的场景。也有受难的苗人。更有拯救苗疆的英雄。而这一幅。整个画面上除了这个怪物之外。什么都沒有。 三人默立良久。可谁也沒说话。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也就意味着。天劫已经开始。灾难还沒蔓延。英雄也还沒出现。 吴辰非虽然沒有见过朱厌。却很清楚这头凶兽出现意味着什么。战争。无休止的战争。 火麒麟与朱厌同为神兽。深知它出现的意义。神兽之间虽然彼此耳闻。但并不是全部都彼此认识。有些甚至从未见过。可碰巧火麒麟见过这朱厌。所以一眼便叫出了它的名字。只不过它们上次相见。互相并无瓜葛。也无立场冲突。而这一次。它们必定是要对立了。 阿布央并不认识朱厌。见这怪异的巨兽只是呆呆发愣。被它透出的凶煞之气震慑住。正在这时。脚下猛地一颤。阿布央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吴辰非连忙一把扶住她。立刻四下张望。通道并沒有坍塌。甚至沒有碎石掉落。不过从颤动的情况來。应该是发生了大事。吴辰非拉着惊魂不定的阿布央。顺着通道向外跑。 刚才透出的光亮和空气的变化。都告诉吴辰非。这里离出口已经不远。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们都沒有回头路可以走。只有向前。 又快步往前行出了近百米。眼前豁然开朗。一路上又发生多次山体震动。他们的脚步也越來越快。当洞口出现在面前。一大股空气迎面而來。远方的朗月疏星映入他们的眼帘。阿布央是凡人。自然感觉不到异常。而火麒麟和吴辰非都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们都明显嗅到了空气中那狂暴和杀戾之气。 当他们刚刚跨出洞口。便听到一声巨响。脚下的山石剧烈一抖。头上的细小岩石被震裂。顺着山势掉落下來。火麒麟抬手在三人头顶布下屏护。挡住从天而降的碎石。 突然三人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吴辰非定睛一。正是苗疆大祭司。只见他身上的巫袍已经烧得半黑。脸上也遍布黑灰。 “仙尊。请恕我们唐突。可千年浩劫已至。我们不得已出此下策。请星仙出手。助苗疆渡过浩劫。”说着。此人竟如古代汉人一般。双膝跪地。长伏不起。 大祭司一伏身。他们才清他身后的情形。在大祭司身后。一个巨大的兽影正在空中横飞。向一处结界拼命冲撞。而每撞一下。巴昂山便发出一次颤抖。天地随之栗动。地面上。很多人影聚集在它的下方。试图巩固结界。不让它冲毁。可双方的实力明显差距太大。结界已经出现丝丝裂纹。那一道道白色的纹路。在夜空中反射月光。显得触目惊心。 这便是朱厌。 火麒麟一见那在空中肆虐的凶兽。便作势要冲过去。神兽虽然各有使命。但善恶终究不两立。所以见面不会客气。但吴辰非一把拉住它。轻轻摇了摇头。转而冷声向大祭司问道:“我那好友。去了哪里。” 大祭司并沒抬头。连忙出言解释。“我们知道仙尊此次來的目的。已经将仙尊朋友的身躯妥善保管。定会完成仙尊所愿。恳请仙尊救我苗疆。” 吴辰非的脸色这才缓和下來。指了指远方空中的结界。“结界打破会怎样。” “结界打破。巴昂山便会出现在世人眼前。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凶兽便会跑出结界。危害人间。苗疆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吴辰非听完。心中的担心终于放下。于是轻轻点点头。“别说我來苗疆本就是有所相求。就是无所求。也不会见死不救。那我这朋友的事就拜托大祭司。这畜生交给我们。” 说完。转身对阿布央轻声说道:“你和大祭司呆在这里。不要轻易离开。” 然后。吴辰非纵身而起。幻出的身形立刻发生了变化。一头白色长发、一袭青灰法袍。飘然若仙。而火麒麟也几乎在同时现出本体。四脚腾起。飞上半空。一人一兽便如天神一般。快速向那朱厌疾驰而來。 朱厌身为神兽。自然了得。不等他们靠近身前。已知危险來临。它并未迎向吴辰非和火麒麟。也不再冲撞结界。而是附身向结界下聚集的苗巫。双眼中放出一阵亮红色光束。照在他们的身上。随后。抬头将这光束射向吴辰非他们飞來的方向。 吴辰非突然觉得心头一惊。立刻便感到全身就如同被点燃一般。充满了想要将眼前一切撕碎的冲动。可他毕竟已为星仙。立刻意识到这是朱厌的招数。于是提起真力行至全身。那被红光勾起的嗜杀之心立时便被压制下去。 而火麒麟却丝毫沒有异常。來那朱厌无法动摇神兽心智。 吴辰非借着周身真力。抬手便在结界前面布下一道星宿屏护。这样一來就算朱厌再次冲撞。也不会伤害到结界。 此时。火麒麟已经掠至朱厌身前。吴辰非立在它的背上。淡然着眼前这个怪物。 这朱厌长得与壁画上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在于眼睛。壁画上的眼睛还是猿猴模样。而此时朱厌的双眼却血红一片。甚至已经不到黑色的瞳仁。 “朱厌。你身为远古神兽。竟为祸人间。还不速速停下。”吴辰非朗声说道。语气沉稳。毫不慌乱。 “哼。”那朱厌冷哼一声。了吴辰非一眼。不以为意。“苗疆巫法逆天。当受天谴。汝虽为星宿。亦不得阻拦。” “祸及无辜苍生。难道也是天意。”吴辰非寸步不让。“此时还与你好说好了。如果一意孤行。我与你必定兵戎相见。” 朱厌还未听完便仰天大笑。并不继续冲撞。而是一脸邪狞地着吴辰非。正在这时。在他们下方传來震天的喊杀声和凄号声。吴辰非循声低头一。立刻亡魂大冒。冷汗连连。 此时的地面上。已经全然一幅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刚才还在同心协力、努力维持结界的苗巫。现在却像被魔鬼附了体一般。互相之间拼死搏杀。手中有法器兵刃的。便使用这些器具做武器。毫无人性地砍杀自己的族人。沒有东西在手上的苗巫。不仅动用了手脚。甚至利用牙齿作为杀人的兵器。一时间。巴昂山下。血光冲天、哀声四起、血流遍野。 这早已不再是吴辰非他们初入结界时的世外仙境。而变成了惨不忍睹的人间修罗场。 几乎所有的人都已丧失人性。变成了残暴嗜血的野兽。杀人毫无怜悯之心。被伤也全不在乎。经常见有被砍杀得浑身是血、肚肠已经溢出体外的苗巫。双眼仍然闪着凶光。野兽般冲向族人。拳打脚踢、牙齿撕咬。最后再被旁人残杀致死。所有的杀戮沒有派别、沒有敌我。只是单独的个体。我为人敌、人皆我敌。 吴辰非略一思忖。便想明了其中道理。朱厌之所以成为引发战争神兽。就是因为它眼中那夺人心智的红光。它可以让人完全失去控制。激发身体中潜藏的兽性。勾起嗜血的邪恶。进而让人们自相残杀。自取灭亡。 这红光刚才甚至影响到了他。若不是有**护体。连吴辰非自己也难保不会被它控制。更别说修为低微的苗巫了。着脚下这血腥而凄厉的战场。吴辰非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 “朱厌。你罪孽深重。今天我便行天道灭了你。”说完双手起诀。欲行**。 那朱厌虽然邪恶。却并不愚钝。星宿下凡的仙人。再加上一个火麒麟。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硬拼必然下风。既然打不过。那就跑。虽然这星仙法力高强。可要想不让它跑。只怕也难。想到这里。这猿头怪物身形一纵。向上疾飞。 吴辰非并不追赶。这巴昂山并不算大。只要对准朱厌的方向。自己的灵力覆盖完全可以保证击中它。于是悬在原地并未移动。只不停调校方向。寻找时机施放**。 朱厌很是狡猾。吴辰非不追。它便知道了他的打算。于是在飞行中不停变换方向。时不时向下俯冲。抓住一个苗巫。让吴辰非投鼠忌器。不敢施法。 “星主。必须尽快施法。否则结界一开。朱厌若离开此地。再想降服就更难了。”火麒麟传音吴辰非。提醒他切莫因小失大。 吴辰非点点头。此时心诀已成。抬手便可施放**招数。击杀朱厌。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辰非和火麒麟身后的结界发出了几声巨大的断裂之声。随即一声轰天巨响。结界崩塌。周围的景物随之一变。原本是黑夜的巴昂山。顷刻变成了白天。而结界下那修罗地狱。此时已经一片血海汪*洋。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座空寨 地面上失了心智的苗巫。此时活着的已经不多。就算是还能动弹的。也已经血肉模糊、肢体不全。即便如此。这些人还在爬行着寻找下一个可以厮杀的对象。嗜杀的行为。至死方休。 地面上血流成河。残缺的肢体和内脏拖得满地都是。黑夜间这惨状还被夜幕包裹。不显得如此骇人。此刻结界已破。阳光下这修罗场大白天下。就连吴辰非和火麒麟都忍不住一阵恶寒。胃中一阵阵犯呕。 朱厌此刻已经飞出了很远。沒有了结界约束。它径直向远方飞去。就算吴辰非出手。只怕也是无法击中了。吴辰非轻叹一口气。來天意难违。拦是拦不住了。只能想办法追上它加以制服。 他心念一动。火麒麟立刻便飞掠出去。不过方向并不是朱厌离去的方向。而是巴昂山那个他们飞出的洞口。大祭司双目微红。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勉力抵抗朱厌法术的影响。而身旁的阿布央倒在地上。 吴辰非抬手向大祭司体内注入少许星仙灵力。灵力入体立刻发挥了奇效。他的双眼顷刻恢复正常。随即痛哭不已、悲声连连。 吴辰非沒有多说什么。见自己的族人互相残杀成那样。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必然难忍嚎啕。有些痛苦。只有宣泄出來。才能暂时排解。 他转身扶起阿布央。翻开她紧闭的眼睑。只见她的两只眼睛血红一片。显然是中了朱厌的摄心之术。大祭司无奈之下只好下了重手。将她击晕。 吴辰非抬手将灵力笼罩住阿布央。一点点替她清除朱厌的气息残余。可阿布央甚至不如那些苗巫。完全沒有修为。凶兽影响甚至入骨进髓。体外发功一时竟无法根去。吴辰非无奈。只好将掌心与她相对。灵力慢慢输入阿布央体内。并引导着它们缓缓在全身行走了一遭。 阿布央沒有修为。全身经络未通。所以灵力运转甚是困难。吴辰非又怕她吃痛不住。并未快速引导。饶是如此。昏迷中的阿布央还是出了满头大汗。时不时发出轻声的**。不过人还是沒有醒。不过双眼的赤红已经退下去了。 吴辰非轻轻将阿布央放平。转向大祭司。“结界已破。巴昂山还能自保吗。” 大祭司满面泪痕。不住抽泣。可还是点了点头。“祭坛中尚有二十余名祭司。为了巩固结界作法。也幸得他们留在祭坛。才免遭凶兽荼毒。倘若那凶神不再回來。我们护住巴昂勉力可为。” “好。”吴辰非应了一声。指了指还沒苏醒的阿布央。“我的朋友和这位姑娘交给大祭司照管。一定要护得她们周全。至于那只朱厌。交给我。我定当竭尽全力。解救苗疆。” 说完飞离洞口。将身体悬停在距巴昂山顶半里高的空中。朱厌出世。天下势必大乱。只靠巴昂这二十多个祭司。要想保住这里实非易事。如果说苗疆需要拯救。那么首先需要保存的便是巴昂山。更不用说杨铭和阿布央都还留在这里。所以。吴辰非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他双手在胸前微合。心中暗念心诀。很快。双掌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慢慢汇聚成型。就象一层极其厚韧的透明玻璃。吴辰非双掌轻轻翻下。这力量脱离了他的掌心。悬在巴昂山顶。只见他双手似抱球一般。缓缓向下划动。那“透明玻璃”也随着他的手势自空中缓缓向下延伸。就如同在巴昂山头上撑开了一把透明的伞。 “玻璃”继续向下伸展。直至将整个巴昂山全部罩住。才停住了延伸势头。此时的巴昂山。就象一处包裹在玻璃罩子之中的微缩景观。阳光照在这“玻璃”之上。折射成不同的七彩光芒。 吴辰非为巴昂山下了一道星宿屏障。不管发生什么事。这里都会安全。 做完这一切。吴辰非轻轻跃上火麒麟的后背。双腿盘坐微微闭目。火麒麟不待他发出指令。便如一道闪电。向着朱厌离去的方向飞驰而去…… 朱厌的飞行速度本就不慢。吴辰非和火麒麟因为在巴昂山耽误时间不少。所以等他们再行追赶。早已不知朱厌去向。他们在苗疆飞行了整整一天。也沒有到朱厌的影子。那个家伙一定是找了个什么地方躲了起來。 “它会不会去别的地方。”吴辰非心中很是担心。万一朱厌离开苗疆去了别的地方。那就不是苗地的浩劫。而是天下苍生的浩劫了。如果那样。那他们寻找朱厌无异于大海捞针。就更难了。 火麒麟沉吟片刻。“不会。他虽为凶兽。但也是依天道行事。不会跑出苗疆。我们找不到它。很可能是因为它已经落到地面上。” 吴辰非暗自心惊。“如果这样。它的目标太小。如何寻找。”苗疆有很多区域都是被原始森林覆盖。山高林密。如果藏身在其间。再有意收敛气息。他们就很难找到了。 火麒麟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題。只不过它也沒有头绪。所以并沒有继续说话。 “你记得。阿布央说过苗疆有一百零八个寨子。对吧。”此时。吴辰非突然记起这件事。见火麒麟连连点头。他继续说道:“朱厌带來战争。也必定是要在有人的地方才会有作用。所以它一定会进入有人的寨子。” 火麒麟一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星主是说。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吴辰非摇摇头。“守株待兔不是办法。但我们找到这一百零八个寨子。每日巡查。必能找到它的藏身之所。” “可这苗疆之大。那么多寨子怎么找啊。”火麒麟这下也犯了难。办法虽然不错。可苗寨通常很是隐蔽。并不容易找到。如果不是阿布央带路。上次他们估计也沒那么容易能找到他们的寨子。 “水源。”吴辰非并未被这个难題困住。“寨子离不开水源。只要找到有水的地方。就应该可以找到有人的地方。” 火麒麟暗自附和。虽然这个办法要花费不少时间。但总比沒有目标好。于是两人降低了飞行高度。细细探查苗疆境内的河溪湖泊。这一招果然有用。当天色擦黑。他们已经找到了三个规模不大的苗寨。 从阿布央的寨子出发到现在。两个人已经多日沒有进食。也沒有好好休息运功。到了晚上都感到非常疲惫。于是他们在第三个寨子落了脚。找到头领讨了些食物。便來到寨子的小广场上。就着不远处的溪水吃完了饭。 寨子很小。女人又多。不方便留宿两个男人。好在他们也早已并不需要床铺才能休息。便在广场上打坐一宿。头领觉得亏待了客人。心里很是不安。便带了几个小伙子陪他们坐了半宿。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直聊到后半夜。在吴辰非的坚持下。他们才各自回家。安睡下來。 这寨子或许是因为离汉族聚居区不远。族人大多会说几句汉语。所以交流比之前要容易许多。而这次闲聊也并沒白费时间。苗寨之间虽然相距比较远。但总是互相少不了联络。几个苗族小伙子就给他们提供了不少附近寨子的情况。总算让他们不至于再靠寻找水源來寻找山寨。 第二天。他们的速度大为提高。一下子找到了六座苗寨。而每到一处。他们除了询问最近寨子中有沒有异常的事情发生、有沒有陌生人來。还会询问附近其他寨子的情况。所以一连几天。苗寨的寻找都非常顺利。可在他们找到的二十多个寨子中。并沒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两个人每天晓行夜宿。过得很是辛苦。好在苗人性情豪爽、热情好客。他们在每处寨子都还能获得食物和有用的信息。这多少也缓解了他们心中的焦急。 到了第六天。两人來到了他们见过的最大的一所苗寨。还沒走进寨门。吴辰非和火麒麟就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以往的寨子就算人再少。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人声。而这个寨子却悄无声息。仿佛一座空城一般。 每个山寨都有寨门。这座苗寨因为比较大。所以寨门也显得更加高大厚重。不过此时。寨门是大开的。吴辰非和火麒麟快步走了进去。四下搜寻。 两人分别找了三、四所木屋。沒有见到一个人。织机上的纺线还整齐地排在上面。米舂中的稻谷还沒完全脱去糠皮。有些人家的火灶还留有微热的余温。一切似乎都是正常的生活状态。唯独一个人影也沒有。 吴辰非从一所木屋中出來。询问地向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的火麒麟。只见它也一无所获。皱着眉毛。对着吴辰非摇了摇头。整个寨子连个吃奶的娃娃和垂暮的老人都沒有。使得上去一切正常的寨子。透出一种诡异的不正常。 吴辰非不再走进寨中的木屋。而是顺着道路继续向前走去。从寨子深处传來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这让吴辰非心中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 第一百八十章 :苗寨战斗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寨子很大两人前行了五百多米才來到了山寨中心的广场上这里同样空无一人但那种淡淡的血腥味道却更加浓重起來 广场正中有一个木头搭起的台子上面躺着一个人不过此人显然已经死去良久吴辰非沒有感觉到任何活人的气息台子有一人多高吴辰非想要看清楚死者的样子不得不凌起身体、悬在空中一见之下他眉头禁不住深深地紧锁起來 这是个男人的尸体可严格來说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体了除了头颅还留在脖颈上其他躯干之外的部分都已经不复存在手、腿、甚至阳_具都已经被残忍地割去身体部分一片死灰右胸上有一个圆形的烫伤痕迹像是什么图腾一般的形状所有的创面都沒有血渍看來已经死去多日身体里的血早已流干这也是吴辰非只在空中闻到极其淡弱血腥气息的原因 吴辰非又细细观察木台和地面同样沒有发现一丝血迹看來这人被残杀的现场并不在这里在亲眼目睹了巴昂山的残酷杀戮的场景之后吴辰非自以为对这种场面已经能够挺住可见到这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时他还是忍不住一阵恍惚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个男人变成了这样残杀他的又是什么人呢 吴辰非和火麒麟都沒有答案除了这寨子中的人恐怕也沒人能回答他们这个问題但两人又不死心地在寨中搜寻良久仍然沒有找到一个人 虽然沒有人吴辰非却在诸多木屋中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苗人大多不司农业却沒有不会打猎的所以每家每户都会有猎枪、弓弩之类的狩猎工具可他们找了这么多房屋竟无一户人家中有这些东西甚至连铁锹、铁叉这类常用的农具也沒有见到 苗人自然不会沒有枪那么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所有的的武器都被寨子中的人拿走了 不好吴辰非看了一眼火麒麟两人不约而同地腾起身形飞到寨子上空男女老少、羸弱妇孺全部武装起來这不是战争的前兆又是什么这么多人手持武器不是个小队伍应该目标很大于是他们绕着山寨开始细细搜寻向北走了大约一百多里还沒等见到人影就听见了阵阵枪响还伴随着冲天的呐喊声而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就跟巴昂山那次屠杀几乎一模一样 吴辰非飞速掠至喊杀震天的地方只见在密林中左右分成两半各有几百人的队伍分列两个阵营中间的地带手持刀枪、锹叉的人乱成一团两边树上都有些箭手不断向对方施放冷箭枪声并不密集估计子弹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林间的地上躺满了尸体鲜血将这片树林的地面已经染成了血红可双方沒人因为死亡而畏缩苗族的汉子就像发了疯一般地冲向对方杀人、被杀的悲剧还在不停地上演 吴辰非凌空大吼一声“住手” 几乎所有的人被这空中传來的吼声震慑停住了杀戮的动作可其中一方一个箭手射出的羽箭正中对方一个手持铁叉苗人的右臂这立刻引发了大面积的报复场面再次一片混乱 吴辰非一见急了再不出手双方只怕要厮杀到最后一个人他急速俯冲來到战场的中间分开左右双手将两边的队伍全部用灵力包裹了起來凶悍的苗人试图用砍刀杀向对方可怎么也无法看破这道屏障试了几次便学乖了于是人群渐渐冷静了下來 吴辰非见局面终于得到了控制便再次拔高身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群浑身是血的苗人冷声问道:“你们为什么厮杀” 苗人虽然大多不懂汉语不过每个寨子都多少有个把能说的很快右手这群人中就有一个干瘪的小个子苗人、操着蹩脚的汉语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们杀了我们的人我们报仇” 对面也不示弱一个五十多岁、满脸皱纹的黑脸苗人走到队伍前面毫不客气地回道:“放屁他到我们采药的地盘去偷药我们只是打了他一顿几时杀了他” 这黑脸苗人明显见多识广汉语比那小个子标准不少吴辰非听得很清楚 “你才放……屁”小个子虽然自己不会用这个词可很清楚这是骂人的话所以一开口便回敬了一句“罕布不仅被杀死手脚还被你们砍掉连大鸟都被切掉你们……修你妈糠发” 小个子显然最后气愤至极已经找不到合适的汉语來表达只好骂了句苗家脏话对面听了自然不肯立刻有几个汉子冲上前來要打他无奈被屏障反弹回去摔了个跟头这才悻悻爬起來不敢再造次 听到这里吴辰非也算大概明白了小个子这一方应该就是他们今天找到的那座寨子的族人那被杀了的人现在还躺在广场的木台上 “你血口喷人”黑脸苗人现在用词方面比这小个子娴熟多了“你说我们杀了你们族人有何证据” 小个子立刻像有了万般理由脖子一梗直着嗓子叫道:“你们杀了野兽不是会打上你们族里的火标吗他的尸体上就有你们的火标” 这句话小个子是连说带比划的族里苗人虽然不懂他说什么可是全都看清了他比划的那个火标于是人群中一阵骚动又想动手 吴辰非一边听小个子激动地说话一边仔细观察两边的人群这些人与巴昂山那些苗巫不同他们并沒有双目血红的那种嗜杀症状仅仅是因为族人无故被杀而引发了寨子之间的械斗两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这其间必有问題 “你们两边的头领在不在”吴辰非看了看小个子和黑脸苗人苗人团结为头领马首是瞻所以要解决他们的争端也只能先找头领 两人分别向自己身后看去对着人群各喊了一句相同的话只见两队人群分别一闪两个苗人走了出來小个子这边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而黑脸那边走出的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苗寨的头领一般为家族世袭如果头领是个女人只能说明他们寨中上一任头领沒有儿子这女头领虽然身为女人但体格很是健壮皮肤黝黑、泛着油光左臂还挂了花血迹未干面对对方头领她沒有丝毫落入下风的意思反而怒目圆睁、狠狠看着对方如果不是有屏障挡着估计她扑过去拼命地心都有 吴辰非本想将双方头领带到那所空寨中看个明白但这么多人在野外对峙朱厌随时可能出现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传音火麒麟让它回去一趟将那个男人的尸体带到这里來 火麒麟与他心意相通立刻凌空飞起回去带人百十里路对它來说完全不在话下不过十分钟吴辰非便远远看见它飞了回來 它不只带回了那个男人残缺的尸体甚至将那个木台都原封不动地搬了过來來到两军阵前它将木台放下小个子这边的苗人一见全部放声痛哭而女头领这边的苗人看见这个惨状竟也目瞪口呆手上的武器也慢慢放了下來 那尸体上圆形的火标分明就是他们寨子中的标签面对着如山的铁证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苗人突然变得唯唯诺诺再无人发出声响 女头领看了一眼那尸体也是哑口无言她低头沉思了片刻慢慢转过身体一双愤怒的眼睛在自己族人的脸上一个个扫过目光过处苗人们纷纷低头回避 只听她对着自己身后的队伍怒吼了几句苗人惊慌不已个个出言辩解一时间队伍里乱作一团她似乎在询问谁是最后一个见到这尸体的人立刻有三、五个苗人应声回答不过他们都是一脸无辜的神情与女头领说话既快又急 过了半晌女头领才再次转过身來对着黑脸苗人说了些什么那汉子抬起头看向吴辰非语气郑重地说道:“头领已经细细查过这个人真的不是被我们杀的就连他身上的火标也不是我们打上的我们只是觉得他不该來我们的地盘采药打了他几下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我们真不知道” 小个子听懂了他的话飞快地向自己的头领和族人们说了一遍人就在这惨状大家都看见了对方不承认杀了他们的人苗寨上下自然不会同意于是人群中一片怒骂而对方竟不敢回嘴 女头领这边不像说假而死人又摆在眼前种种情况都说明是有人杀了这个男人试图以此挑起两边的战斗吴辰非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和朱厌有些关系 只是这该死的朱厌在哪呢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千里冰封 吴辰非将小个子和黑脸苗人都召唤过來轻声对他们说了几句这两人很快又回去和自己的头领低声耳语女头领听完轻轻点了点头而那个老年头领却并不肯善罢甘休吴辰非连忙对小个子说道:“你们先回去这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苗寨一个交代” 带小个子转告头领那老头这才恨恨地瞥了对方一眼转身对族人们招呼了一声 人群中虽仍有不服但头领发话他们不敢不从于是人群稍稍后退空出了中间原本混战的地带 见双方情绪已经平静下來吴辰非抬手撤掉屏障目送两寨的人各自回去可正在此时他突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瞬间出现紧接着一道红光从女头领的队伍中直射出來照在本已转身即将离去的苗人身上原本已经平静的人群顷刻沸腾冲天的杀气立时笼罩住整个天空人们开始丧心病狂地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人完全不管是敌是友上去就打 不好朱厌就隐藏在人群之中 两个寨子的人此刻都已经迷失心性密林再次进入一片混战在这混乱之中一个人影倏地窜入天空随后变出那巨大的猿脸狮身本体飞也似的向远方逃去 “快追”吴辰非立刻对火麒麟喊道还不等话音落地火麒麟已经纵身掠出追着朱厌一路向南而去 眼前的场景如果不及时控制这里就会变成又一个巴昂地狱吴辰非不及多想暗念心诀真力迅速在双掌间成型他双手分为左右猛推出去一股奇寒随着他掌心真气的击出旋即來到正在死命厮杀的两支队伍之中 在场的几千人被吴辰非这一招尽数冰封刚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瞬间变得像坟墓般死寂林中的飞禽走兽早已感受到这股寒气四散逃走來不及走掉的也同苗人们一起被封在这片茂密丛林之中 既无法避免朱厌作恶那么只好将他们都冻住一旦朱厌被杀死或制服他们身中的嗜杀摄心术便自会解开到那时苗疆不就保全下來了吗 一想到这里吴辰非突感到心头豁开朗只要跟住朱厌他到过的寨子自己便用星宿**冰封住那他这引起战争的恶兽还能有什么办法有了主意他的郁闷心情立刻大为好转回头看了一眼冰中的苗人喃喃自语道:“多有得罪等我灭了朱厌再來救你们” 说完身体一轻向着火麒麟飞走的方向也追了下去 吴辰非和火麒麟心意相通所以他根本沒有走弯路而是直接找到了它朱厌一路狂飞时不时停下來和火麒麟过过招可两只神兽谁想制服谁都不容易朱厌担心吴辰非追过來自己更加势弱所以总是打一打逃一逃弄得火麒麟正在烦躁见吴辰非过來心中高兴得不得了 朱厌自也知道吴辰非到了如此一來自己便更不是对手于是扭头便走再也不肯跟火麒麟纠缠可吴辰非他们岂肯轻易放走它虽一时也很难降服但始终跟在后面不让它有片刻喘息之机 那凶兽在空中飞得实在恼怒猛发现前方又现出一座苗寨它心头一喜猛地俯冲而下这次也并不落地而是直接双眼发出红光笼罩住了整个寨子随后很快向上拉升飞离此地 吴辰非看到这个情景听到地面上已经传來了拼死相搏的声音只好让火麒麟跟住朱厌自己悬停在寨子上方暗运仙力将全寨全冰封等他再追上火麒麟离朱厌的距离就更远些了 朱厌发现这一招好用于是频频故技重施吴辰非一连封住六个寨子渐渐感到真力不济火麒麟感觉到了他的状态不好也放缓了追击速度已保证自己的灵力能够给他一些补充所以等他封完这六个寨子朱厌已经沒了踪影 吴辰非停在苗寨上空紧紧闭上双眼暗自运功聚气几天來两人一直奔波在苗疆几乎沒有时间休息聚气的时间也非常短再加上施展冰封法术颇为耗费真力所以吴辰非竟感到一时元丹提供的真气已经不足以支持 火麒麟凌空站在他身边虽心中焦急可并沒出言催促那朱厌狡猾之极知道苗人厮杀吴辰非他们不会不管所以才用了这么缺德的招数成功摆脱了追击 “星主接下來怎么办”火麒麟见吴辰非聚气完毕立刻传音询问丢了朱厌只怕别处还要另起祸端它一时沒了主意 聚气完成的吴辰非双眼精光四射“已经傍晚了苗寨陆续会点起火光我们连夜继续寻找不等朱厌到达找到一个冰封一个直到把所有寨子都封住逼朱厌跟我们正面决斗” 火麒麟立刻明白了吴辰非的意思现在他们想杀朱厌可朱厌会拿苗人來做要挟令他们投鼠忌器如果所有的苗寨都被冰封朱厌作恶别无选择只能与他们决战 说话间吴辰非已经掠身出去火麒麟随即跟随上來两人找了半夜又找到五、六座寨子将它们尽数封存而这几个寨子中一派祥和应该是朱厌沒有來过 正当他们离开寨子打算寻找下一个目标时脚下密林中却传來了一阵喧嚣两人听觉已经极其敏锐很容易便分辨出这是野兽厮打的声音 “下去看看”吴辰非率先向下掠去很快便落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透过树枝的缝隙林中的景象也让他颇为吃惊 一大群野兽正在树林中杀的是难解难分云豹、豺狗、猪獾、狼、巨蟒、黑熊……但凡在西南存在的野生动物这个战团里几乎都有不仅如此还有一些禽类也加入进來所有动物都像疯了一样互相厮咬、勒缠全沒有平日物种之间的压制和惧怕而每只动物都是双眼血红完全丧失了其他本能只剩下一个嗜杀 吴辰非紧皱眉头随后拍走一只冲着他迎面而來、试图进行攻击的蝙蝠看來朱厌引起的战争已经不只是涉及到人类连这些沒有灵性的动物也无辜遭殃 他轻轻抬手将扭杀在一起的动物们尽数封住后无言地立在空中半晌沒有说话等他再次抬起头火麒麟看到的是他眼中的刚毅和果敢 “苗疆方圆有多少公里” 火麒麟已经知道他的想法“星主这同样是逆天不可” “如果不做就算我们救得了苗人可苗疆的生物链环就会从此断掉他们的生活同样会陷入浩劫” 火麒麟低头不语他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可逆天之举天道不容只怕星主会受到天谴 “与天下苍生相比我受天谴实在是件小事更何况逆天之行、意在善举就算天道不容我也不亏良心你也不要再说了我们这样到处寻找等我们找到一百零八个寨子只怕也被朱厌毁得七七八八了还不如一劳永逸让朱厌來找我们” 吴辰非说得在理火麒麟不再反驳一人一兽直飞而起直上九天 当他们飞得足够高停住身形向下一看苗疆的轮廓隐约出现以巴昂山为中心苗疆方圆大概五百余里吴辰非粗略估计了一下最多到八百余里便进入城市的外围地带那里灯火明亮明显不是苗疆的领域 稳住身形吴辰非再次凝神聚气天地之间灵力流动纷纷向他汇聚而來由于灵力的充沛将吴辰非的衣服全部鼓动起來他暗运**神功灵力飞快地行走周天火麒麟知他此举非同小可也凝神运功补充真力**虽神通可如果中途真力耗尽不仅事情做不成还会对自身产生极大伤害所以它也必须全力以赴 夜色中吴辰非手掐指诀面带微笑待体内元丹全部凝满轻声说了句“开始吧”于是左手指诀不散默念口诀右手掌心向下对准苗疆的中心 一种无形的力量刺破空气落入苗疆地面随着这力量接触到地面地上立刻凝成寒冰寒冰的面积不停地扩大从空中看去那片白色一直向巴昂山四周伸展飞快地向苗疆的边界线蔓延开去苗疆内的树木、河流、山寨全部被这突如其來的寒冰封住原本已经冰封的寨子此刻也与这大片冰冻连成一片 夜空中凌空伫立的男子长发飘扬、衣带飞舞、恍若天人他的身下那苗疆一片千里冰封的景象便是他拯救苍生的证明这一刻的画面让人过目不忘 而此刻在苗疆中心巴昂山秘道中的壁画上这一幅画面由浅入深慢慢从石壁中映透出來直至最后定格永久地留在苗疆的历史之中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苗疆血池 冰封带一直延伸到方圆八百里吴辰非方才收功施法完毕他并沒有立刻落下而是立于九天之上手掐指诀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地再次向他的身体汇聚 冰封千余里将他和火麒麟的真力全部消耗完毕朱厌如果此时出现将会极其危险所以收住**的第一时间吴辰非便指诀一换转为补充真力火麒麟自也知道此刻的凶险不过它并未同时转而聚气必须有人随时防备突如其來的情况 果大概也就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远处一道黑影向着巴昂山急掠而來巴昂山由于先前已经被吴辰非用灵力屏障保护了起來所以这次冰封并未将山体一同冻住只是将山脚及周围平坦的地方冻结所以千里苗疆只有这一处可以看到土石的颜色显得格外显眼 那黑影越飞越近待它飞到近前吴辰非和火麒麟都看清了正是那只为祸的朱厌 苗疆被封朱厌自必须逃走本以为逃个几十里便平安无事沒想到这施法的人一口气封了整个苗疆区域这让朱厌很是恼怒被冰封的苗人再也无法被它的摄心嗜杀术控制一见情势有变朱厌便知道一定是那个转世魁星和他的坐骑搞得鬼待它身形掠起便发现整个苗疆只有巴昂山沒有被冰封于是顾不得掩藏身形飞快地來到这里 施展如此大面积的法术真元必定消耗巨大原先自己不敌现在却出现了机会如果趁着这时发动攻击就算沒有必胜的把握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想到这些朱厌掠至巴昂山上空不停地盘旋搜索这里是苗疆的中心如果施展**他们必定在这里它找了几圈沒有发现便掉头向上一下便看见了站在高空的吴辰非与火麒麟于是不顾一切直冲而來 吴辰非的真力只补充了一半此时应战甚为仓促火麒麟见朱厌來势汹汹毫不犹豫扑了过去两只神兽在空中打成一团 火麒麟的真气是在火中练就的自不怕朱厌喷出的火焰也正是这样火麒麟的真气也不大伤得了朱厌所以隔空比划了很久尽管火麒麟真气不足朱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虽为神兽可相遇难免显出本性两只奇异生物干脆舍弃了斗法直接齿爪相见 论体型朱厌和火麒麟不相上下所以厮打起來并不太落下风它们的四足都有尖利的爪子扑向对方时都会将其深深抓入对方的皮肉所以不多时两只神兽的身上都血迹斑斑 半空中的吴辰非看着脚下的战斗默默止住聚气口诀翻手成诀直指青天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乌云密布翻滚的乌云间闪着丝丝电闪火花在吴辰非的头顶盘旋成一个旋涡 吴辰非提起全身所有的真力在施展星宿霹雷这是星宿**中的至高法术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借天雷驱敌雷霆万钧可自身也会受到极大损害修为将硬生生降低三阶 火麒麟见到漫天的黑云翻滚已经知道吴辰非的心意于是它立刻停止打斗引着朱厌开始四处掠行它和吴辰非真力共用共存既他已经使用了星宿霹雷那自己就不能再多消耗真元否则星主无法在霹雷加身时还挺得住 乌云形成的漩涡越來越低最终将吴辰非全数包裹起來云中的霹雷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身体越來越亮 吴辰非本來已经勉力作法此时霹雷加身更是辛苦不堪这一招就算在真力全满的时候使用都不会很好过更何况此时只有半身真气所以每一道霹雷对他來说都无异于渡劫可他不能倒下如果此刻他倒下法术便会失效冰封的苗疆就全解冻浩劫便在所难免 他的衣衫在狂风中鼓荡起來衣带翻飞、长发狂舞喉头发甜嘴角已经渗出血迹当旋涡中的霹雷尽数击在他的身上乌云旋涡便渐渐散开在他的头顶变得平缓而厚重 层层乌云下吴辰非全身发光如同天神他的脸同他的白色长发一样毫无血色眼眸的颜色也已经变成灰白色 朱厌追着火麒麟飞了半天最后实在不耐丢下它只扑向吴辰非这是火麒麟的主人如果把他杀了火麒麟也就不是什么威胁了 朱厌的双眼已经一片血红猿脸上的杀气让它显得万分狰狞见吴辰非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它从眼中射出一道红光这摄心嗜杀术虽对火麒麟沒用但对付眼前这个人应该还是有点用处哪怕只是扰乱一下他的心神自己也算得了先手 吴辰非丝毫不闪避红光射入他的眼中竟如细针入湖一般并未产生任何影响朱厌这才注意到吴辰非那通身的光芒只片刻工夫火麒麟的这个主人似乎已经换了一个人 朱厌不知为何此刻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这个岿不动的人就仿佛变成了它的煞星横亘在它的命途之中 直到此时它才感觉到自己从藏身之处选择主动出击是一个致命的错误眼前这个人让它第一次从灵魂深处产生一种被克制的压抑本能告诉它必须尽快离开 朱厌猛转方向背向吴辰非朝南方飞去只要它离开苗疆再找机会潜伏起來迟早可以再回來 吴辰非并未追击只在空中转了个身右手直指疾飞而去的朱厌只听他怒叱一声“着”从他的指尖上一道极细的光线划过夜空直飞向疯狂逃命的朱厌 闪电首先击中朱厌粗大的尾巴随后电流瞬间击穿朱厌的身体只听它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惨嚎身体顷刻停在空中变成一片僵硬 而霹雷并沒有就此结束从吴辰非指尖传來的电流源源不断地注入朱厌的身体巨大的能量让它硕大的身躯在空中竟颤抖不止朱厌虽用火体内的真气却并不是火属如此强大的电能早已超出身体承受的限度它想逃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它想叫咽喉早已麻木;它想求饶可是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它只能任由那道道霹雷将自己寸寸击溃直至……毁灭…… 当电流停止朱厌的身体在最后一次的剧烈颤抖中彻底化成灰烬那笼罩了苗疆千年的梦靥终于在此刻彻底化解 当那最后一丝电流从吴辰非的指尖射出他身体上的光芒彻底消失他的身体似乎被全部抽干脸上的颜色如同白纸一般连眼睛也已经变成了白色 吴辰非什么都已经看不见他沒看见朱厌的灭亡、沒看见解冻的苗疆、沒看见向他飞驰而來的火麒麟、更沒看见站在巴昂山顶欢呼的苗巫祭司他的世界突变得极其安静沒有声音沒有影响四周仿佛已经真空只有他一个人带着如同羽毛般轻盈的身体轻轻地向下……向下……向下…… 当吴辰非失去了一切意识、向下落去的时候火麒麟箭一般地冲过去他瘫软的身体正好落在了火麒麟的腰上它腾开四脚发了疯似的奔向巴昂山 吴辰非此次施法已经不仅透支了元丹更透支了本元他将全身的精血全部化作真力完成了这最后一击此刻的吴辰非身体中已经沒有一滴鲜血 他救了苗疆而此时只有苗疆可以救他 火麒麟落在阿布央带他们进山时的祭坛來不及幻出人形便从口中吐出鲜血刚好落在阿布央歃血拜山的地方神兽之血具有特殊法力不用令牌山壁随即发出急促的巨响大祭司带着十几个苗巫飞快地亲自迎出门來 “我的主人快快施救”火麒麟直接用本体说出人言心中的焦急和暴怒让它的话听起來非常骇人 大祭司并未说话连忙叫人抬下它背上的吴辰非刚才在山顶他早已看到空中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当看到朱厌被霹雷击溃内心的激动不可自抑此刻这星仙是苗疆的英雄他拯救了万千生灵到了苗疆该回报的时候了 “准备血池即可开坛”大祭司急促地吩咐立刻有人飞跑着进了山洞随即他看向火麒麟“仙尊是否还有灵力尚存请立即为星仙注入一些不苗家巫术只怕也救不了他” 火麒麟的灵力此刻也已接近枯竭可它毫不犹豫地抬脚起來将体内最后一丝真力渡给了吴辰非而此时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身体已经沒有任何生命迹象 大祭司命人将火麒麟接进山洞休息自己带着其他祭司抬着吴辰非一路飞奔來到了里面的祭坛而此时的祭坛中出现了一个直径一人多高的圆形池子池子中已经装满了红红的鲜血……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星仙重生 血池像被什么东西煮沸了一般。不徐不疾地冒出泡泡。大祭司快步走到血池边。在距离池子五步开外的地方站定。苗巫祭司们飞快地将吴辰非身上的衣物除去。只留下一条底裤。随后。他们小心地将吴辰非放入血池。苍白的身体漂浮在血池之中。红白对比鲜明。 包括大祭司在内的九名苗疆巫师。按各自的方位在血池五步远的地方环形站立。九人站定。大祭司的声音从祭坛中央响起。悠长的咒语古老而神秘。其余八名祭司也开始吟唱出自己的符咒。各自不同的音调。组合成一幅神奇的苗疆古卷。 血池中升起一片红色的血雾。将池子完全包裹住。吴辰非的身体开始在池中缓缓翻滚。与此同时。像时钟指针一样慢慢转动。不断有人走过來。用木桶向血池中倾倒一些药液。而血池中的液体却并不溢出。 火麒麟被带进山体之中。只用了两个小时运功聚气。然后便吵着要苗巫将他带到祭坛这里。它的主人生死未卜。不见到吴辰非。它无法安心。 当它來到祭坛的时候。立刻有人给它搬了把椅子。可它并沒坐下。而是焦急地着血池中的主人。吴辰非在池中翻滚旋转得很缓慢。血液将他的全身染得通红。又不断地通过皮肤毛孔吸收入体内。所以他的身上始终保持着白色。而血池中的液面慢慢地在下降。 古老的巫法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吴辰非的身体在血池中翻转的速度越來越快。而大祭司的声音却越來越微弱。祭坛的上空已经尽是血色。连周围的石柱也已变成红色。第三天子夜时分。大祭司的咒语终于停止。笼罩在血池上方的血雾也渐渐消散开去。 火麒麟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只见吴辰非安静地平躺在池底。脸色红润。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它伸手一探。并沒发现他的呼吸和心跳。 “大祭司……”火麒麟连忙抬头向大祭司。巫法结束。吴辰非却并沒醒來。火麒麟有些慌张。 此时的大祭司已经筋疲力尽。两个苗巫急忙走上前來搀扶住他。只听他用早已嘶哑的嗓音轻声说道:“仙尊请用真力触及星仙的心脉、肺经。即可唤醒他。” 火麒麟闻听毫不迟疑。立刻抬手抵住吴辰非的掌心。一股真力小心翼翼地注入他的体内。心脉通常是禁区。正常人的心脉如果遭受外力。便会引起心脏骤停。祸及生命。而当心脏停止跳动。这里也是恢复心跳的唯一经络。也正因为如此。外力进入要格外小心。 火麒麟的真力慢慢进入心经。却在第三穴位遇到阻隔。无法前行。它试着将真力推了一下。发现并未冲开。于是慢慢向后退了退。再次的冲击便更加有力了一些。突然它感到经络中的颤动。随后。它感觉到了吴辰非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火麒麟立刻撤掉了对灵力的控制。将这股真气留在了吴辰非的体内。它和吴辰非真力相容。留给他有助于恢复。 紧接着它再出一股真力进入吴辰非的肺经。用同样的方法打通了这条主脉。当它感觉到吴辰非呼吸恢复了正常。这才重重地出了口气。收手站立在血池前。静静等着吴辰非的苏醒。 大祭司见吴辰非已无大碍。便带着祭司们离开了祭坛。自从朱厌现世。他们就已经多日沒有休息。早已精力透支。这一场祭法下來。个个都站立不稳、几欲跌倒。 火麒麟目送他们离开。这才重新注视着吴辰非。只见他躺在已经完全干涸的池底。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着它。 “结束了。”吴辰非最后的意识消失得突然。所以要确认一下。 见他苏醒。火麒麟心中狂喜。可它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答道:“结束了。” 吴辰非躺在池中重重地出了口气。然后坐起身來。了四周。又了自己。“我的衣服哪去了。” 火麒麟不禁哑然失笑。他不问自己如何死里逃生。醒來第一件事却是找衣服。它弯下腰。将放在祭坛边上的吴辰非的衣服取了过來。递给他。 “因为要下血池。就帮你脱了。”火麒麟觉得还是应该让他知道一下自己是怎么脱险的。 吴辰非果然又低头了身处的池子。“什么。血池。”说完弓起两条大长腿。将双臂搭在膝盖上。歪着头着火麒麟。“哪來的血。只有一个池子。和象鱼一样被扔在这里的我。” 火麒麟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來。吴辰非当时的情形如此危急。此刻的他却叫人哭笑不得。 吴辰非客顾不上它的想法。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好。大步跨出池子。当他离开血池。池壁竟像空气一样消失。地面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就仿佛从未有过什么血池存在。 “行了。苗疆的问題解决了。接下來要解决杨铭的事了。”吴辰非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对火麒麟说道。 不等火麒麟回答。立刻有苗巫走上前來。请他们去休息。吴辰非摆了摆手。“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进了你们的山洞。又不知道谁会消失。” 这苗巫会说汉语。连忙说道:“大祭司这次施法之后。必须半月后方可重新起坛。星仙死里逃生。身体还很虚弱。至于你们的朋友……还是请跟我來吧。” 吴辰非听他这样一说。连忙拉起火麒麟。跟着苗巫再次走上山体中狭窄的通道。而此时他们停步的所在。已经不是山洞洞口。而是一道大门。 “星仙请进。”苗巫做了个有请的动作。便转身离开。 吴辰非向前走了两步。握住大门的把手。心中颇为忐忑。可他沒有犹豫很久。便坚定地推开门。还沒等他清屋里的情景。一个身影便如小鸟一般飞了过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阿哥。你总算回來了。我都担心死你了。” 阿布央仰着俊俏的小脸着吴辰非。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吴辰非着这单纯的姑娘笑了笑。“这不是沒事嘛。” 阿布央擦了擦眼泪。脸上立刻现出灿烂的笑容。她转身指了指身后。“我才发现这个姐姐好美。阿哥你好福气。” 吴辰非听他说完。拨开她的身体。向里面去。严格说。这里也是一个山洞。不过比他们原來进的那个要大得多。洞壁上开了几个窗户。阳光从里面照射进來。使得洞中的光线很好。里面摆了四张床铺。虽然非常简陋。但上去舒适温暖。最靠里面的一张床上。杨铭静静地躺在上面。身体外面的那一层屏护甚至还在。而她便安详地躺在期间。一切完好如初。 吴辰非快步走过去。低头细细观察这个曾经是自己女友的女人。他对杨铭。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不知道是把她当作杨铭。还是当作皎羽。此时此刻。着这熟悉的容貌。吴辰非突然觉得。也许冥冥之中。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她的情况沒变化。”吴辰非这问題是提给阿布央的。他想确定他们离开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 阿布央摇摇头。“沒有大变化。你们离开后。大祭司就把我们安置在这里了。不过他每天都会來这里给这位姐姐作法。”说到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大祭司拿走了姐姐的手镯。说是要做什么准备。” 吴辰非心中一惊。这才注意到。他戴在杨铭手上的墨玉手镯。此刻已经不在她的手腕上。 “大祭司沒说别的吗。”吴辰非虽然有些担心。可他还是只能相信大祭司。 阿布央点点头。“说了。他说你需要尽快恢复修为。因为救活这个姐姐。还需要你帮忙。” 吴辰非听完。内心有些激荡。但表面上还是努力保持平静。醒來后他还沒有仔细探查过自己的身体。不知道现在**的功力还剩下几重。既然大祭司已经说了这句话。來自己也只好安下心來。尽快恢复修为。 好在现在杨铭的身体就在自己身边。他沒有其他的后顾之忧。 想到这。吴辰非转过身去。“阿布央。我和火麒麟会运功几天。你帮我照顾好这个姐姐。” 阿布央顺从地点点头。初遇时的豪爽和恣意已经不见。这个流着汉人血液的苗女突然变得安静懂事起來。仿佛一场浩劫。也令她成长了。 正在此时。门上一阵轻叩。得到许可后。几个苗巫端着竹盘走了进來。他们是给几个人送饭的。 吴辰非和火麒麟都饿得不轻。了却一件惊天大事。让他们的心情都变得轻松了许多。胃口也变得好了起來。两人狼吞虎咽地各自吃完。这才见阿布央吃得很少。只是着这两个饕餮一般的男子。将食物丢进口中。 “对不起。我们真的饿了。”吴辰非歉意地了阿布央。她一定沒吃饱。 年轻的姑娘粲然一笑。“你们这样吃。感觉真好……”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金质令牌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吴辰非放下碗筷笑了笑从现在开始他和火麒麟要连续练功只怕很长时间吃不上饭了所以这一顿一定要吃饱 吃完饭阿布央帮着把碗筷收拾完火麒麟和吴辰非便在四张床铺的中间位置布下了一道屏障吴辰非很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修为到底还剩下多少而火麒麟也担心他的身体情况于是两人又吩咐了阿布央几句便自行闭关了 这个住处开有窗洞所以聚集灵气并不困难待吴辰非聚气完成、行走周天这才发现**竟然降低到只剩三重反倒是火麒麟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原本它以为功力会彻底消失这样一來倒觉得万幸 吴辰非经过血池重生周身的血液已经全数换过运功时多少有些与过去不同的感觉而体内元丹也比以前小了大半好在经络大半还是通畅的所以恢复修为的过程比他们初练**时还是简单顺利了不少 九重突破后**在体内的阴阳平衡已经建立所以这次重新修炼并未出现彻骨奇寒的反应这一切都让吴辰非心情大好所以恢复过程也很快闭关八天后吴辰非终于再次突破**九重正式出关 八天间阿布央一直守在房间里很是担心修行的世界她不懂但是自从她见到吴辰非在苗寨中腾空飞行时就已经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可再不普通的人也得吃饭喝水啊他们这八天水米不进、让她很揪心 所以见到吴辰非和火麒麟毫无疲惫之感地走出來阿布央走上前去的第一句便是“你们一定饿坏了吧我去找点吃的给你们送來”说着转身便要出门 火麒麟冲着她的背影嚷嚷了一句“多拿点双份” 阿布央转身笑眯眯地看了看他们甜甜地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八天下來知道饥饿说明她们一切都很正常于是她彻底放了心快步跑了出去 “星主大祭司他们还要几天才能恢复接下來我们怎么办” 吴辰非低头想了想“先去苗疆各处转转吧看看是不是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冰封苗疆是不得已的选择他也是第一次使用所以有些担心**施放之后给苗疆带來后遗症 火麒麟点头事出紧急冰冻的时候还有几拨人正杀得难解难分呢也不知朱厌死后会不会消除仇恨是可以去看看 说话间阿布央托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來身后还跟着两个苗巫盘子上放了不少食物还有一些苗疆特有的果品更难得的是上面竟有两大块烤肉 火麒麟对别的沒表现出兴趣只是对烤肉似乎情有独钟吴辰非干脆将两块肉都丢给了它自己就着几个蔬菜把竹筒饭吃完此时的他并沒有多大的饥饿感只是出于习惯要把胃装满罢了所以对于吃的什么并不挑剔 “阿布央大祭司这几天情况怎么样”吴辰非边吃边问几个人当中就只有她一直在所以打听情况自然要问她 阿布央眨了眨眼睛“这几天大祭司倒是出來了因为苗巫死了不少所以重建结界大祭司也出來帮忙了不过看他的脸色并不太好好像特别累的样子” 吴辰非听完沒说话沉默半晌才继续问道:“结界重新建好了” 阿布央点点头“前几天你们在修炼的时候來巴昂山朝圣的苗人快把山下铺满了所以不得已大祭司只好尽快把结界重建起來” “那这几天大祭司都在做什么” “这几天沒有看见应该是在休息怎么阿哥要找大祭司” 吴辰非点了点头抬脚來到门口推开门果然看见有人垂手站在门外“请通传一下大祭司我们要出去几天” 门口那人躬身施了个礼便转身离去吴辰非回到屋里看着阿布央说道:“我和火麒麟会出门一趟各处看看阿布央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阿爸” 阿布央脸上现出惊慌的神色连连摇头摆手“我偷了寨子的令牌如果回去阿爸一定会打死我的我不去了” 吴辰非一笑也不强劝示意火麒麟准备动身正在此时门上轻响得到吴辰非的许可那个帮他们通报大祭司的苗巫进來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祭司 那祭司手上托着一个木盘毕恭毕敬地走到吴辰非的面前他说的不是汉语所以虽然话是带给吴辰非的却是对着阿布央说的阿布央听完根本顾不上给他们翻译而是欣喜若狂地抓过木盘上的一直金色牌子一个劲地对着这个祭司点头鞠躬 吴辰非无奈只好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阿布央眼中已经带了泪水激动地答道:“大祭司说星仙是持我们寨子的令牌入山的拯救了苗疆所以我们寨子的木质令牌收回换成这个”说着高举起刚才拿到的金色牌子喜极而泣 “这是什么”吴辰非不明就里继续问道 “这是苗疆至高无上的直通金牌有了这个牌子可以随时进入巴昂圣地而不会被收回享有永久进出的权利”阿布央高兴地说完将牌子紧紧抱在胸前“有了这个我可以回去看阿爸了” 吴辰非看着这个又哭又笑的姑娘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布央比他们都心急抱着金牌不撒手一直拉着吴辰非的胳膊催他快点走 吴辰非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看杨铭那祭司连忙说了几句什么阿布央立刻翻译“这位朋友可以放在这里他们一定会妥善照顾不过大祭司说请星仙七日后务必赶回來” 一切安排妥当吴辰非再无顾虑带着火麒麟和阿布央走出山洞早有苗巫在门口等候将他们送至结界出口三个人顺利通过结界回到那片丘陵边 他们首先回到了阿布央的寨子卜罕见到女儿自然高兴父女俩浩劫后重逢又哭又笑地说了很久当卜罕看见那面金质令牌更是喜出望外毕恭毕敬地匍匐在地上一拜再拜然后才双手颤抖着接了过去说是晚上还要正式安排仪式迎令牌进寨 这种令牌已经几百年沒有人见过了拥有这样一面令牌是山寨世代相传的荣耀所以卜罕的诚惶诚恐倒也并不夸张他们自然明白能得到这面令牌全要归功于阿布央带到山寨的这两个汉子于是无论吴辰非和火麒麟如何推脱卜罕和全寨的人都不肯放他们走死活要他们在山寨住一晚上才行 无奈之下吴辰非和火麒麟只好又在寨子里住了一晚只不过这次的房间安排在阿布央他们家的三楼三楼是供奉神像和祖宗牌位的地方神圣而高贵在卜罕和族人心里这两个从天而降的男子早已是神一般的存在应该与先人、神明一般接受同样的膜拜和供奉 第二天天还沒亮吴辰非和火麒麟便离开山寨苗疆一百零八个寨子他们要在七天内全部查看一遍时间还是颇为紧张开始见到几个小寨子人们生活都很正常吴辰非心中很是欣慰当他们來到上次发现尸体的寨子中发现里面正在做葬礼那死去族人的尸首已经用棺木成殓起來按照苗家的规矩正在超度魂灵 人群中吴辰非看到了那个当时发生战斗的对方山寨的女头领她带着几个族人也赶來参加亡人的葬礼双方虽然看起來并不甚亲近倒也算相安无事吴辰非看到这里更加安心 一连寻了六天所到之处并无异常对于被冰封期间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沒有记忆就仿佛那段时间被从所有人的生命中剔除掉了一般 两人还专门去了一趟曾经发生动物们打斗的地方那里除了留下了一些死去动物的尸体之外并无其他的异常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來的轨迹一切又都像从未发生过 “星主鹤仙之事完结后有什么打算”吴辰非入世修炼到此时已经基本完成火麒麟很好奇自己的主人将会如何安排今后的生活 吴辰非久久沒有说话眉头却锁得紧紧的对他來说这世间还有些事是沒有完结的可他暂时还沒有明确的头绪不想说得太多 “可能先回一趟上海” 火麒麟沒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禁很是不解“为什么还要回到那里去” 吴辰非轻轻叹了一口气“入世期间我有两件大事很遗憾一件在北京另一件就在上海北京的事时过境迁如今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机会可能弥补而上海的事是我现在就可以想办法解决的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火麒麟听他说得凄凉也沒有继续再问事到临头的时候它自然就知道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 :魂魄出玉 “走吧。回巴昂山。皎羽的事该进行了。”大祭司说过第七日必须回到那里。这一刻吴辰非突然非常想念皎羽。她已经离开他太久了。他也忍耐了太久了。 他抱着一线希望。带着心爱之人的灵魂來到苗疆。吴辰非不知道能不能换回皎羽。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着越來越近的结界。吴辰非心里竟有一丝紧张。 他们还沒降落。远远地就见阿布央站在结界前。翘首张望。到他们远远飞來。小姑娘高兴地欢呼起來。连蹦带跳地向他们挥手。 吴辰非降落。脸上沒有太多表情。“不是把你留在寨子了吗。怎么又來这里。” 阿布央笑着向他。“阿爸说了。我命中注定是神的仆人。所以我只好回來了。” 吴辰非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等他们跟上。径自跨进树林中的结界。火麒麟和阿布央也紧跟其后。重新进入了巴昂山。 入口处同样有苗巫等候着他们。见他们按时回來。连忙快步上前。“星仙回來的正是时候。大祭司命我们來迎接。” 吴辰非冲來人点了点头。脚下毫不减速。快步前行。行至山脚。苗巫止步。着几个人腾空飞身。降落到祭坛。此时山门洞口打开。也早已有人在此等候。 “大祭司已在祭坛等候。请星仙跟我來。” 吴辰非、火麒麟和阿布央都沒有说话。阿布央知道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所以也显得特别乖巧。不多言不多语。只静静地跟在吴辰非身后。 当他们來到山体中的祭坛。只见大祭司已经带领着十几个祭司在此等候了。祭坛中央。一张光滑的白玉石床正摆在中央。杨铭正静静地躺在石床之上。那只墨玉手镯被一根丝线系着。吊挂在她的身体上方。 见他们到來。大祭司已经站起身。对着他们施了个礼。“星仙回來的正好。我们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移魂。” 吴辰非深深地了一眼躺在玉床上的人。随后转头向大祭司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大祭司转过身。从身旁一个苗巫手中取过一根样式古朴的绳索。这绳索有小拇指粗细、长短大约有两米。表面略略有些粗糙。却不出是什么材质编结的。 “这件事非星仙來做不可。”说话间。他把这绳索递给吴辰非。“这是缚魂索。你那朋友的魂魄久居墨玉手镯之中。那墨玉吸魂力量强大。我试了很久都无法将她的魂魄引出。所以……” 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但很快还是继续说道:“所以需要星仙移魂玉中。将你这朋友的魂魄缚住带出來。这样我才能将其移入这肉身之中。” 火麒麟一听。连忙说道:“移魂入玉的事。我就可以做。不用劳烦星主。” 大祭司闻听。连忙制止道:“不可。仙尊虽然也可移魂。但与这墨玉中的人并不熟悉。况且魂魄在玉中相见。都是本体形状。仙尊的兽体魂魄与玉中之人不是同类。无法完成缚魂。弄不好还会将那魂气惊散。” 火麒麟听到后果这么严重。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虽然星主从血池重生后就一直沒有好好休息过。自己也是想能替他完成这件事。但既然不可为。那也就只好由他本人來完成。 “好。我这就去。”吴辰非笑着了缚魂索。已经坚持到了这里。还差最后一步就可以重见皎羽。这让他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和开心。哪里还顾得上辛苦。 “星仙稍等。”大祭司又端起一个木碗。将他递给吴辰非。“缚魂必须让她见你。否则她的魂气不会肯跟你出來。喝了这个药。你们的魂魄就可以相见。” 吴辰非毫不犹豫端起木碗。将里面味道怪异的药水喝了个精光。大祭司见状点点头。又细细嘱咐道:“缚魂索需系在腰间。不可紧也不可松。否则出玉时会将魂气拦断。就算可以移入肉身。也会出现问題。所以星仙务必小心。” 吴辰非应了声“知道了”。心中却早已有了主意。 布置好了这些。大祭司安排吴辰非在玉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十几个祭司按照施法方位在祭坛中各自站好。而火麒麟和阿布央被带到祭坛的外面。一旦移魂**启动。活人在其间都会受到影响。 大祭司手握一只朱笔。蘸着身旁苗巫手中铜盆中的血水。在石床边写了一圈古老的符文。与此同时。祭司们颂唱起悠长的咒语。施法真正开始了。 鲜血符文写在玉石上。很快渐渐渗入。而从玉料之中透射出淡淡的血色。那符文的形状隐约可辨。 吴辰非见大祭司对他点了点头。立刻双目微闭、悄然入定。一缕魂魄悠悠离开自己的身体。进入吊在空中的手镯之中。 还是那一片虚空混沌。吴辰非曾经走过。可今天却觉得这段路格外的长。马上要见到皎羽的激动。让他的手微微颤抖。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有些蹒跚。直到眼前的薄雾变得稀疏淡薄。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 白色的长裙还是那般无瑕飘逸。黑色的长发还是那样柔顺光亮。这道熟悉的背影。吴辰非认识了几千年。此刻再见。却恍若隔世。仿佛分别了亿万年。 靠近她。吴辰非的脚步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缓慢。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上次留下的残魂。显然已经和皎羽自己的魂魄尽数融合。所以她的影像起來更加清晰。轮廓也更加完整。这。便是他等了千年的人;这。便是等了他千年的人。 “小羽……”吴辰非觉得自己的喉头想被什么东西紧紧锁住。只轻轻叫出这么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來。眼前猛地变作一片模糊。模糊了视线。模糊了世界。也模糊了慢慢转过來的那张美丽的脸。 “辰非。” 皎羽的声音从來沒有靠他这么近。从來沒有让他听得这么清。吴辰非什么都不见。只是感到一个冰凉的身体扑进了自己的怀里。而他。能做的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抱住这较小的身躯。 “辰非。我终于见到了你。我知道你会來找我。我知道……”皎羽的话说的越來越快。到最后所有的话语都淹沒在泪水之中。 他们彼此已经不用再说。千言万语都在滚滚而下的热泪中全部倾诉。吴辰非将皎羽那小小的头。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久久不肯松开。 “对不起。小羽。让你等得太久……”吴辰非闭着双眼。一任热泪从脸庞的两侧恣意流淌。 皎羽在他怀中拼命地摇头。为了重逢。她可以一直等。不管他何时來。她都会在这里。 魂魄沒有温度。可他们却分明感到彼此的温暖。因为他们的心。从未冰冷。 …… 一个小时过去了。魂魄仍然沒有从墨玉手镯中出來。大祭司心中焦急。连忙高声吟诵咒语。催促入玉的吴辰非。 咒语催心。吴辰非立刻感觉到了压迫。这才放松皎羽。捧着她的脸柔声说道:“小羽。我來带你出去。” 皎羽什么都沒有问。只是着他。无比信任地点了点头。她沒有问带她去哪里。也不问出去后会怎样。只要跟他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吴辰非了手上的缚魂索。轻轻摇摇头。将它收入怀中。然后紧握着皎羽的手。拉着她向进來时的方向跑去。魂魄出入都有通路。他必须带着皎羽尽快离开。 吴辰非抓着皎羽的手。先用意念让自己离开墨镯。上半身很顺利地出來。可拉着皎羽的手却被卡住。无论如何无法突破墨镯的控制。 大祭司见此情形。立刻对吴辰非高声叫道。“不用缚魂索。这样带不出來。除非她的本体自己用意念控制。” 本体。皎羽的本体早已碎裂。如何还能用本体控制。吴辰非心中有些懊恼。他不肯用缚魂索。便是不肯伤害半点皎羽的魂魄。可现在这种情况。魂魄无法通过墨玉的禁制。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大祭司的喊声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快呀。巫法移魂。最多要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如果完不成。今后都不可能再成功了。” 吴辰非此时有点后悔。悔不该自作主张弃用缚魂索。可让他亲手为皎羽绑上这绳子。他是无论如何不肯的。正在这紧要关头。吴辰非脑中灵光一现。立刻传音火麒麟。“快。移魂控制杨铭的身体。用意念让她的魂魄出來。” 皎羽的本体虽然已经不在了。可她的内丹却在杨铭的身体里。所以。杨铭此时也就相当于是皎羽的身体。控制杨铭的意念。应该就可以完成。 火麒麟也早已到此时的凶险。接到传音立刻盘坐下來。移魂进入了杨铭的身体。不一会。吴辰非就到。自己和皎羽握在一起的手从墨玉中出來。随后。皎羽的整个身体也慢慢地全部移了出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移魂血阵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此时.苗巫祭司们的咒语更加响亮了起來.白玉石床边那些血色符语也开始慢慢旋转起來.而吴辰非和皎羽的魂魄紧紧相握.也随着咒语慢慢旋转. “星仙速速离开.”大祭司的声音在祭司们的咒语中显得尖利而急促.如果两人魂魄纠缠.待大阵完全运转.那么想分也就分不开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辰非这才意识到.此刻已经到了移魂的关键时刻.他伏在皎羽耳边轻声说道:“小羽.我先去了.你千万不要担心.随大法自然行事.我们很快便可相见.” 说完.松开紧握着皎羽的双手.拼力一纵.魂魄跳出旋转的巫阵.却并未回归自己的肉身.而是立在一旁深情地看向皎羽. 皎羽虽然随着阵法开始旋转.可她的目光始终尽力保持在吴辰非身上.对视之中.两人似乎倾诉了千言万语.一切都在这目光交汇中尽在不言. 火麒麟已经飞快地将魂魄回归本体.启动的阵法令它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回魂之后还有些晕忽忽的.而站在他身边的阿布央早已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來.可看见破玉而出的皎羽魂魄.她却毫无意识地喃喃说了句“姐姐……”.正是移魂的关键时刻.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自言自语. 阵法的旋转速度在慢慢提高.吊挂的墨镯、皎羽的魂魄和玉床边的符语各自旋转.最后慢慢变成了同一速度. 吴辰非注视着眼前的情景.突然觉得非常熟悉.他在记忆中细细搜寻.终于记起千年前的那一场法事.当时祭起法事的.似乎也是个苗人.当时他的记忆影像是在空中.随着咒语快速旋转.而眼前有一汪鲜血.也跟他一样.在碗中打着转.虽然白玉石床代替了瓷碗.鲜血符咒代替了那一碗血水.可似乎一切看起來都与当年颇为神似. 只不过.现在在空中旋转的魂魄已经不是自己.而是皎羽. 祭司们的咒语音量不减.但语速却渐渐变慢.古老的咒语在缓慢的吟诵中.骤然显得无比庄重和神圣.而空气中古朴神秘的感觉也渐渐重了起來.尽管咒语变慢.石床四周的鲜血符语却更加活跃.当咒语完全变成悠长的吟唱.符语竟慢慢从白玉中浮了出來.鲜血写就的符语在白玉表面凝而不散.就仿佛具有生命一般.飞快地在玉床四周旋转起來.本來单薄的字体.竟慢慢变厚.最终形成了一个个符语血墙. 而白玉石床上杨铭的身体.此刻慢慢悬浮起來.高高地停在快速旋转的符语血墙之上.随着阵法的运行.她也慢慢旋转起來. 此时.皎羽的魂魄与符语血墙的旋转速度已经完全一致.淡白色的魂影慢慢融入血墙.当魂魄完全融入.符语的颜色猛地发出一阵耀眼的红色光芒.随后血墙也慢慢升入空中.厚度却越变越薄. 杨铭此时已经旋转得飞快.身体的轮廓完全分辨不清.变成了一个白色圆盘.鲜血符语慢慢上升到身体的上方.速度不减.却越凝越小.最后变成一根发出刺眼红光的血针. 突然.大祭司的咒语猛然响起.声音尖锐而沧桑.带着无法阻挡的穿透力.催动血针发出了夺目的光芒.悬吊的墨镯此时也已从绳索中脱出.慢慢移动到杨铭旋转着的身体与血针之间.大祭司从身体深处发出一声暴吼.血针倏地穿过墨镯、扎入那高速旋转的白色圆盘.白色圆盘瞬间放出一阵红光.随后又立即恢复了白色.旋转的速度也慢慢降了下來. 祭司们的咒语仍然响在空中.大祭司却如耗尽了全身精力一般.委顿地倒了下去.幸好身旁的苗巫早有准备.立刻赶上一步扶住这位老人.让他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吴辰非心知大法已成.立刻快速回魂入体.他要第一时间站在皎羽身边.迎接她的归來. 杨铭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旋转.缓缓降落.平稳地回到白玉石床上.祭司们的咒语声也渐渐弱了下去.最后一切归于平静.祭坛中变得鸦雀无声. 一片寂静中.吴辰非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每一下都像重锤.敲打着他.他虽然迫切想见到皎羽.可此时不知为何.却失去了走到玉床边的勇气.这是皎羽重生最后的希望.他太害怕自己不能接受的情况出现在面前.一时间竟无法抬起走近她的脚步. 火麒麟也屏住呼吸.等待着未知的结果.它感觉到了吴辰非的心跳.那种夹杂着万分期冀的忐忑不安.令它也变得紧张起來.万一失败……它不敢想象.皎羽第一次走进火山岩洞的情景.就像昨天刚刚发生.还历历在目.那道瘦弱却坚定的身影.就仿佛定格在那里.未曾消失.她是星主的情劫.火麒麟早就知道.可是.面对一无所知的皎羽.它不能说.只能一步步引导着她.完成千年的追寻和等候. 如今.她得到了这艰难旅程的回报.真正成为人类.永远生活在阳光之下.并获得她应得的一切.火麒麟虽然不能理解人类男女之间缠绵的情感.但鹤仙做的.它都看到了.她应该得到回报. 这一刻.它同吴辰非一样.期待着那白玉石床上的姑娘坚强地站起來. 吴辰非静静地等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玉床.小羽.快回來.沒有你的日子.度日如年.我再也不愿与你分开.如果可以.我会牵着你的手.永不放开.求你.快回來. 死一般的沉寂中.一个声音轻轻地从玉床上响起.如天下最美妙的银铃.发出最动人心弦的妙音. “辰非.” 听到这一声呼唤.吴辰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几乎只用了半秒的时间.便冲到玉床边. 一袭胜雪白衣.一头如瀑青丝.一双湛蓝明眸.皎羽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玉床之上.静静地看着冲到身边的吴辰非.一抹摄魂夺魄的微笑从她的唇角绽放.世界似乎都为之一亮. “小羽.”吴辰非的泪水根本不受控制.在皎羽的笑容中恣意滴落.晶莹的泪珠落在玉床上.被无声地吸入. 皎羽微笑着坐起身來.双手捧住吴辰非的脸.轻轻拭去他的泪.“辰非.我回來了.” 吴辰非一把将皎羽拥入怀中.心中的痛久久不能平复.“小羽.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永远不.” 皎羽眼中早已满是热泪.却仍然笑着.喃喃说道:“好.不分开.永远在一起.” 久别的重逢.忘情的拥抱.让他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祭司们静静地离去.他们完全沒有察觉.还是火麒麟向大祭司一再道谢、并将他们送离祭坛.然后來到玉床边.轻声地咳了一声.他们才惊觉过來. 皎羽见到火麒麟.脱口而出“虬喙.”.可等她说完.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对.这人虽然有着虬喙的模样.却沒有他的气息.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非常陌生.不似她那几千年的好友. “辰非.他…….” 吴辰非低下头.沉默了半晌.皎羽出事的时候.虬喙也在赛场出了事.可她并不知道.她和虬喙几千年共同修行.如果得知这个消息.必然会痛苦.可是.这事也实在瞒不住.纠结了半晌.吴辰非才抬起头. “它是火麒麟.” “那.虬喙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火麒麟会跟着吴辰非.但皎羽更担心虬喙.沒理由火麒麟会变成他的样子、而虬喙却不在. “他……你离开宾馆.我放弃比赛去找你.而虬喙顶替我参加了比赛.却发生了意外……他……”吴辰非沒法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皎羽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苍白. “他……怎么样.……” 吴辰非不忍心看皎羽.他知道这件事对她打击有多大.看着她的眼睛.他无法说出事实. “我把他……送去了樟子松林.和魅儿葬在了一起.” 此言一出.皎羽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向后仰去.吴辰非一把托住她.“小羽.小羽...”可不管他怎么呼唤.皎羽仍然陷入昏迷.无法醒转. “星主.她现在是凡人之身.不比从前.急火攻心.势必昏厥.”火麒麟的一句话提醒了吴辰非.他连忙放平皎羽的身体.握住她的手掌.从手心渡气进入皎羽的体内.直忙了半个小时.她才悠悠醒了过來. 躺在玉床上.皎羽沒有睁眼.泪水却止不住地从两个眼角滚落下來. “小羽.你别难过.我们在这里养好身体.就回上海.查清楚虬喙发生事故的内幕.为他报仇.” 对于那次事故.吴辰非心中一直有很多疑问.但忙于救治皎羽.所以沒有腾出手來调查.现在皎羽的事完成了.这个悬案也该水落石出了. “星主.先带她下去休息一下吧.接下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火麒麟走上前來.轻声提醒吴辰非.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休养生息……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打草惊蛇 王连弈坐在鹏程公司自己的办公室里。满脸疑惑地将电话挂断。他挠了挠头。对刚才电话里听到的消息有些不解。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是刘大叉打來的。刘大叉是他的外号。一直跟着王连弈干了八年了。因为以前干过拆迁的事儿。用石灰水专往要拆的房子上画叉叉。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多年叫下來。已经沒人记得他的本名是什么了。 刘大叉过去就是个街上的地痞无赖。身上颇有些匪气。手下还有些小混混。时不时干点骚扰地方的事。王连弈有不少不便公开出面的事情。常常叫他帮忙处理。一來二去两人成了朋友。后來干脆被王连弈收入鹏程公司。摇身一变成了公司的职员。可每日里干的大多还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而控制杨铭。便是刘大叉负责的事物之一。 杨铭遭遇车祸变成植物人。这件事出乎王连弈的预料。本來指望通过她控制吴辰非。可沒想到这个沒用的丫头竟然把自己的男朋友丢了。最后迫不得已。王连弈通过卢四国完成了对赛车队赌局最后的操盘。而杨铭就此也就变成了一颗弃子。被他扔在了医院。 可让他万万沒想到的是。竟然有人带走了她;更让他意外的是。刚刚刘大叉打电话过來。告诉了王连弈一个消息。这个早已苏醒无望的杨铭。竟然回了学校。 对于鹏程公司和王连弈來说。杨铭是个很外围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公司的底细。但是。谁救了这个女孩子。让他不仅仅有些好奇。更多的是不安。 一场意外。该死的吴辰非沒有死。却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保安。而那个吴辰非就此消失。再也不见了踪影。这一切都让王连弈有些隐隐的担忧。 一场全国联赛。让王连弈一下子赚进八亿。卢四国的死。更让这八亿的來源变得毫无破绽。如果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他自然可以高枕无忧。每天就算想想也会忍不住笑出來。 可此时。杨铭却出现了。她的背后。会不会还有什么人呢。 王连弈慢慢踱到窗边。着外面的景物。不禁想起了那个找上门來的道士。那老道起來很有点本事。可从那以后再沒有出现过。也不知他把事情处理干净了沒有。 沒头沒脑地想了半天。王连弈也沒想出头绪。杨铭和吴辰非早在出事前就分手了。接走她的应该不会是他。既然这样。那杨铭的再次出现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想到这。王连弈拿起电话。拨通了刘大叉的电话。 “你去请杨铭吃个饭。最后探探情况。如果沒什么特别的。就由她去吧。那丫头现在沒什么价值了。” …… 刘大叉一个人在包厢里抽着烟。等着杨铭过來赴约。 她的手机换了。刘大叉沒有新的号码。所以只好直接去了杨铭的学校找她。见到刘大叉。杨铭并沒有感到吃惊和奇怪。当她听说刘大叉要请客吃饭。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可刘大叉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有些心神不宁。过去杨铭每次见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非常胆怯。可今天的杨铭。不仅沒有那种怯弱的感觉。反而极其淡定。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去找她。而她竟然丝毫不害怕。 刘大叉说不太清楚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他却敏感地意识到。杨铭变了。这种变化不是容貌。而是内心。一种内心变得极其强大的变化。难道一次车祸就让这个沒用的丫头脱胎换骨了。 刘大叉掐灭手上的烟头。了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杨铭还沒有來。这种情况过去从來沒有出现过。每次找她。杨铭都会早早地等在约定地点。一分钟也不敢迟到。 种种细小的变化让刘大叉有些坐立不安。眼皮也止不住地跳了几下。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上传來轻叩的声音。沒等他回应。门便被推开了。杨铭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走了进來。身后跟着一个俊朗的年轻人。 “刘哥。不好意思。來晚了。”杨铭轻描淡写地客套了一下。随后转身指了指跟她一同走进包厢的年轻人。“沒经你同意。我就带了男朋友一起來。刘哥你别见怪。” “吴辰非。”刘大叉见这年轻人心中一惊。他并沒有和吴辰非正面打过交道。但他的照片很早就在王连奕那里过。杨铭曾经说过。吴辰非不是个普通人。还说过他移情别恋的那个女人也非同小可。可是。杨铭昏迷了这么段时间后神秘失踪、又神秘现身。身边又多出这么个人。着实让刘大叉有些迷糊。 见刘大叉有些发愣。吴辰非向前走了一步。站到杨铭的身边。对着他点了点头。可脸上并无笑意。刘大叉一见。连忙打着哈哈。装出一副爽朗的样子。随口说道:“沒事。沒事。欢迎啊。哦。对了。如果我沒记错。你是叫吴辰非吧。” 杨铭在一旁笑了。“刘哥记性真好。都还记得。” “來、來、來。坐下聊。”刘大叉抬手示意二人坐下。自己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便随手又点上了一支烟。“你们感情还真是好啊。” 杨铭微微笑笑。并沒有回答。吴辰非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却早已将刘大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和皎羽决定假借杨铭的身份重新回到上海时。就已经料到最早出现的很可能就是这个人。杨铭的记忆虽然并不太完整。但关于刘大叉的那一部分却全部保留了下來。当初这个所谓的“刘哥”让她接近吴辰非的事。皎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这个刘大叉应该并不是真正的大老板。幕后应该还有一只黑手。 而他们。就是想利用杨铭打草惊蛇。把这只黑手抓出來。这个幕后的大老板。应该就和车队的联赛意外有关。 “杨铭啊。我后來到医院过你。医生告诉我你离开了。你这是去哪里治好了。”刘大叉自然忘不了今天请杨铭吃饭的目的。于是趁着还沒上菜。不失时机地问道。 皎羽笑了笑。向吴辰非。“是辰非把我接走了。又请了个专家治好了我的病。这不。现在都好了。我就回來了。” “哦。”刘大叉好奇地向吴辰非。“是哪里的专家这么厉害。” 吴辰非心中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厌恶。刘大叉身上透出一股邪气。令他很是反感。可要找出操纵车队的后台老板。现在只能跟他虚于委蛇、敷衍场面。 “哦。是朋友介绍的。确实很有本事。那个朋友还是我过去的教练卢四国介绍的呢。这次真帮上大忙了。”吴辰非装作无意地提起卢四国。一双眼睛密切关注着刘大叉的反应。如果他猜得沒错的话。卢四国的死他应该是知道的。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吴辰非提到卢四国。刘大叉突然脸色一变。处理卢四国。他几乎是全程参与的。本以为早就神不知鬼不觉。怎么突然又有人提到了这个死鬼。 见刘大叉沒再接话。皎羽装出一副嗔怪的样子。轻轻推了推吴辰非。“难得跟刘哥出來吃个饭。怎么提起这个死了的人呢。” 吴辰非的目光一直沒有离开刘大叉的脸。只听他轻声说道:“可惜他死的时候我不在。听说死之前被人绑架。后來莫名其妙就在宾馆死了。我总觉得他不像自杀。卢指导不是那种人啊。” 刘大叉的手猛地一抖。带着点火星的烟灰掉落在自己的裤子上。他慌忙站起來。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腿。可裤子上还是被烧穿了一个小洞。 吴辰非故作不知。连忙站起身帮着他一起拍打。刘大叉心中慌乱。连连谢绝。将只抽了一半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脸上现出一丝尴尬。 “小兄弟啊。公安局已经定案了。认定是自杀。你怀疑也沒有用啊。”刘大叉心中有些虚。这个吴辰非为什么会提到卢四国的死。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吴辰非笑了。“我倒不是怀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毕竟他当过我这么多年的教练啊。怎么。刘哥你也关心过卢指导的案子。” “哦。那倒沒有。当时出这个事。闹得挺厉害。电视上都播了。所以当时就了。”刘大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算是应付了过去。这吴辰非说话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 正在这时。门上轻响。应该是上菜來了。刘大叉应了一声。随后一个服务员托着餐盘。用后背顶开包厢的门走了进來。走进包厢。他转过身。将手上托盘中的菜轻轻放到了桌上。 皎羽和吴辰非着这个人。两眼都瞪得大大的。那表情上去就像见了鬼。 刘大叉不解地着他们。又了这服务员。耳边却听到他们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來。 “虬喙。你怎么在这。”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地府之行 “哎呀。你们怎么在这吃饭啊。”被称作虬喙的服务员语气夸张地叫道。“我现在在这里工作呢。” 吴辰非指着他。一脸“惊愕”地问道:“不是说你在北京的比赛中出了事故吗。怎么……” “虬喙”一笑。“我命大。沒死成。可回來之后卢指导挂了。车队散了。我也不知道该干嘛。只好在这找了个工作。凑合过。” 皎羽在一旁偷偷观察刘大叉。只见他的脸色阴晴不定。那种尴尬神色让人不禁颇感好笑。着吴辰非和火麒麟投入的表演。皎羽也忍不住为他们喝彩。如此精彩的演出。不愁刘大叉不找他的主子。 果然。刘大叉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说了句“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快步走出了包厢。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化身虬喙的火麒麟端着托盘也走了出去。吴辰非和皎羽并沒有跟出去。微笑相对。静静地坐在饭桌边。很快。吴辰非便听到了刘大叉拨打电话的声音。随后就听到他慌慌张张地汇报。 “老大。和杨铭一起來的。还有他以前那个男朋友……叫吴辰非的那个……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们遇到一个朋友。叫邱什么的。说是在北京出了事故。却沒死的……” 电话里传來的声音吴辰非听不太清。只觉得电波声音很大。听起來对方非常激动。吴辰非着皎羽轻轻点了点头。來这次鱼咬钩了。 他们不知道刘大叉在那次事故中担任了什么角色。不过从他现在的情况來。这个地痞应该沒参与那件事。就算参与。也顶多是个外围小喽啰。 刘大叉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他再说的话就都是“嗯”、“是”、“好”、“老大放心。我知道了”这样的话。应该是对方给他面授机宜。提了很多要求。电话挂断。刘大叉很快回到了包厢。毕竟是在社会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条。言谈举止还真有点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吴辰非和皎羽都在心中暗自发笑。他装得再镇定。也还是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狐狸尾巴。因为。刘大叉的话題就一直放在他们这个服务员朋友身上了。 “小杨铭啊。你们怎么会认识这里的服务员。是老朋友吗。”刘大叉脸上装出一副不经意的轻松表情。还随手将眼前的茶杯端起來。故作自然地抿了两口。 皎羽指了指吴辰非。笑着说道:“不是我的朋友。是他的朋友。好象还是队友。” 杨铭并不认识虬喙。这一点皎羽沒有忘记。所以这些话让吴辰非來说最合适。 “哦。这事儿还真有点奇怪。”吴辰非装作毫无心机地随口说道。“他是随队跟我们去北京参加联赛。比赛那天我因为有急事。就沒赶上比赛。这个家伙竟然冒名顶替。开了我的赛车上场。后來刹车失灵出了重大事故。他还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是传错了还是怎么的。我听说他已经挂了呀。沒想到今天在这里又见到。” 刘大叉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暗暗把他的话记下。然后又问道:“这人命还真大。” “是啊。”吴辰非笑了笑。又继续加了一把火。“刚才他还说起。觉得比赛那天的刹车有问題。体育局沒查出事故原因。卢指导却沒了。所以他说想找体育局申诉。请求重新调查。如果能查出点什么。他或许还能得到补偿。也就不用在这打工了。” “哦。是吗。”刘大叉尴尬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又喝了口茶。 菜上得快。三个人吃得也快。席间刘大叉再沒多问什么。倒是吴辰非和皎羽有说有笑。倒好像这顿饭是他们做东似的。 酒足饭饱。刘大叉沒有心思再和他们盘桓。寒暄了两句就开车离开。吴辰非和皎羽冷冷地着他车子的背影。交换了个眼神。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酒店。两人來到杨铭以前租住的公寓楼下。在一个小吃店里打包了两个菜。拎着上了楼。 开了房门。阿布央闻见饭香扑了出來。“哎呀。姐姐呀。可把我饿死了。”说着接过饭盒。抱着上了饭桌。一通狼吞虎咽。 不知为什么。皎羽醒來后。和阿布央特别投缘。豪爽的苗寨小姑娘竟似突然懂事。再也不像过去那般缠着吴辰非。这让几个人的关系越來越融洽。 着阿布央大口吃饭。皎羽觉得很安慰。今天这场饭局正如他们事先计划的那样。就是一个局。接下來就那个后台老板怎么行动了。不揭开这场阴谋的真相。吴辰非是很难安心隐居的。 吴辰非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见过的那个王总。跟这件事有关。但是沒有证据他也只能是怀疑。 皎羽见吴辰非回來后就一直沒有说话。便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卢四国一死。很多事死无对证。就算我们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可要想找出证据就更难了。” 吴辰非眉头紧锁。伸手揽过皎羽的肩头。虽然借用了杨铭的身体。可皎羽的魂魄却完全主宰了这具肉身。所以她周身透出的气质。都是完完全全属于皎羽的。这让吴辰非感到特别安心。 眼前这事。是有些棘手。不过既然决定要查出真相。他就一定会想出办法來。 “人死了不要紧。只要魂魄在。我们就有办法。”吴辰非语气坚定。仿佛早已胸有成竹。星仙之体。已可以自由通往阴司。只要卢四国还沒投胎。就可以去找阎王爷要人。查清真相。 皎羽此刻修为还远远沒有恢复。杨铭的身体状态完全是个普通人。全身经络都沒通。所以她暂时不到阴鬼、进不得地府。也沒办法移魂离体。听吴辰非这样一说。皎羽自然知道了他的打算。但不能陪着他前往。让皎羽有些郁闷。 “我还沒有去过阎王的地盘。可惜不能陪你去了。” 吴辰非一笑。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有我和火麒麟去就可以了。你就乖乖和阿布央在家练功。等我们回來。” 皎羽无奈地点点头。现在自己修为低微。跟着吴辰非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让他分心。还不如安心修炼。早日恢复功力。也好跟他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隐世神游。 “还有。”吴辰非又想到些什么。指了指皎羽手中的电话。这个号码已经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了刘大叉。为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我和火麒麟要是沒回來。你不可以跟这个人见面。更不能见他背后的那个人。懂吗。” “知道。你们放心吧。”皎羽知道现时不比当日。沒了修为依仗。自己不能再无所顾忌地行事。否则很容易成为吴辰非的弱点。她不能帮上忙。可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这时传來轻轻的敲门声。皎羽走过去开了门。火麒麟走了进來。根据他们设计好的“剧本”。火麒麟要在刘大叉离开后跟着他。他会跟什么人见面。这会儿回來。应该是查到了什么。 “星主。那个人离开饭店后。去了鹏程公司。见了一个姓王的人。把今天吃饭的事又跟他说了一遍。不过那个姓王的人听完沒说什么。就让他走了。” 火麒麟边说。边把阿布央放在桌上的一杯水端起來喝了下去。引得小姑娘禁不住瞥了他一眼。那是她喝了一半放在那里的。可她也知道惹不起火麒麟。嘟囔了一句沒敢说什么。自己又起身重新倒了一杯。 “然后呢。” “然后他就回家了。我就回來了。”火麒麟说着。又要把阿布央新倒來的水端起來喝掉。它一天沒喝水。这会渴坏了。 阿布央见他得寸进尺。实在不乐意。劈手就把火麒麟已经抓到了手上的杯子抢了回來。“你刚才就喝了我的水。现在还要抢。要喝就自己去倒。” 火麒麟被她一通抢白。水沒喝着。倒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來。皎羽一见就笑了。这阿布央和火麒麟在一起。还真有点以前虬喙和魅儿在一起斗嘴的意思。也像是一对冤家似的。 皎羽连忙过去。干脆拿了个大碗。倒了满满一碗水。递给火麒麟。笑着说道:“为口水也要抢。你们还有什么东西不抢的吗。” 阿布央白了火麒麟一眼。转头继续吃饭。火麒麟也不想再跟她计较。捧起碗咕咚咕咚。几口便喝了个底儿朝天。 吴辰非等他喝完水。沉声对他说道:“今晚我们去一趟地府。找一下卢四国。” 火麒麟显然对这种事见惯不怪。脸上丝毫沒有惊讶的神色。而只是问了句“什么时候。现在。” 吴辰非稍稍想了想。“午夜的时候吧。” 一旁的皎羽沉吟着问道:“去地府怎么走呢。你们知道冥界的入口吗。”阴阳相隔。各有门户。要去阴间。找不到门可不行。皎羽沒去过那里。所以多少有些担忧。 吴辰非和火麒麟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去医院。”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独闯冥司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子夜时分.正是人阳气最虚弱的时辰.吴辰非和火麒麟悄悄地來到医院.静静地等候. 冥界的门.总是开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并无定数.所以要想在阳间寻找时非常困难的.唯一的办法.便是跟随前來勾魂的黑白无常.让他们带路进入阴司. 这就需要有死去的人的阴魂做媒介.而要说死人集中的地方.就非医院莫属了. 半夜的医院.颇为安静.虽然病房里住着不少病人.还有些陪护的亲属.但此刻都已经进入梦乡.病房里的灯大多已经关闭了.连走廊上也变得灯光暗淡.只有医生值班室里灯火通明.值班医生和护士还在坚守岗位. 离医生值班室最近的一间病房.便是重症监护室.此刻里面正躺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这是名肺癌晚期患者.常年累月地吸烟.已经将他的肺部机能彻底摧毁.预计的手术也因为打开胸腔后发现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而终止.此时便是最后的弥留了. 病房床边趴着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应该是老人的子女.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个女人从她父亲入院到现在.一直陪在病床前.也算是难得. 吴辰非和火麒麟凌空悬停在病房窗外.看着这个即将辞世的干枯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生老病死本是人生轮回.无可避免.可每当吴辰非面临死亡.仍然觉得心中有难以名状的凄凉之感.阴阳两隔.便是这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已经尝到了太多太多.对于死者來说.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或许前世的一切便烟消云散了.可对于生者.这又是多大的折磨和煎熬.有生之年.只怕这个女人都要在对父亲的无尽思念中渡过. 想着这些.吴辰非看向这对父女的眼神.不免有些悲悯. 床上的老人.已经接近油尽灯枯.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上插着针管.青筋毕露.只剩下了一层皮包骨头.皱巴的皮肤看上去很薄.枯黄干瘪.上面还有些许斑点.老人的女儿.趴在床边沉沉睡去.脸色一片灰黄.多日的劳累和连续的打击.让她疲惫不堪. 吴辰非已经感到老人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失去.眼看着一个人走向死亡的感觉.令他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而正在这时.他感觉到了身边出现了一阵微微的阴风. 吴辰非慢慢转过身去.只见两个影子慢慢向他们靠近.一黑一白很是分明.这两个人.确切说这两个鬼影.吴辰非见过.上一世身中乱枪.便是这黑白二差引着他走过那条漫漫的黄泉路.他转世时沒有喝下孟婆汤.所以前世的事并沒忘记.当然.这两个浑身阴气的鬼使自然也不会忘记. 黑白无常显然沒有想到会有人站在他们面前.犹豫片刻并沒开口.而是准备继续靠近病房窗户.这个老人阳寿已尽.他们奉命來带他的魂魄回去.人鬼两不相干.所以尽管看出眼前两人非比寻常.黑白无常还是沒有太当回事. 吴辰非不知为什么脑子一热.猛然上前拦住这两个鬼使.他甚至自己都无法控制.只有一个念头..他想留住这个老人. 看着有人拦住去路.黑白无常一愣.做阴差这么久.还沒出现过有人敢拦他们的情况.两人定睛观瞧.这才感觉到此人的气息.原來已经是星仙之体.星仙是中仙.跟他们的老大阎罗已经不相上下.所以黑白无常不敢得罪.陪着笑开口问道:“原來是仙尊在此.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吴辰非见他们回的客气.也放缓了语气.毕竟是自己妨碍人家公务.要从阎王爷手里往外夺人.不能太过强硬. “二位阴差.可还记得我.” 这世上凡是见过他们的人.都不会再记得.所以黑白无常听吴辰非这样一问.不禁愣住.两人细细打量了一番.才认出.这人确实是他们领过的.这么多年.吴辰非容貌并无太大变化. “你……沒喝孟婆汤…….” 这黑白无常说起來是两个人.可行动、说话都如同一人.除了声调高低有所差异以外.几乎毫无二致. 吴辰非笑着点了点头.“在下因为身负重任.所以沒有喝.”说完抬手指了指病床上躺着的老人.“你们可是來带他的么.” 两人点点头.又同声应道:“正是.还望仙尊行个方便.” 吴辰非轻叹一口气.“他那女儿孝心可嘉.我实在不忍眼看着她痛别亲人.二位能否宽容一下.多给这老者些时日.” 黑白无常互相看了一眼.对吴辰非的这个请求感到非常诧异.自古以來.除了孙悟空那个无赖泼猴动不动就闯入阴司改人命数以外.还真沒几个人会提出增人阳寿的要求. “这……”黑白无常很为难.这种事哪里是他们这种小小差人能做得了主的呢.“仙尊的请求.小的们实在无权做主.生死簿是由我们主事掌管.我们只负责勾魂……” “那有请二位带路.我正想要地府一行.”吴辰非自然知道这个要求他们无法答应.刚好以此为借口.让他们带路进入冥界.一举两得. “可是……我们领了命.今天……”黑白无常自然不肯就此回去.魂魄带不回去.就无法复命.阎罗的脾气可沒那么好. 吴辰非笑道:“既然是我提出的请求.自然由我向你家主事解释.二位阴差只管帮我带路.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 两个鬼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了点头.这种星仙别说他们得罪不起.就算是阎罗也要让他三分.况且就算他们不给人家面子.也打不过人家.何必自取其辱呢.既然他说了要自己去地府做个交代.他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想到这.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那好吧.请星仙移魂.我二人带星仙入阴司.” 吴辰非点了点头.转身抬手.隔着玻璃给那老人的体内注入了一股真气.随着真气入体.那老人身上心脏监控仪器的波形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后变得更加平稳有力. “星主.我跟你同去.”阴司不比阳间.很多事不在他们控制范围.火麒麟有些不放心. “不必.我去去就來.你守好我的肉身就行了.”移魂入阴曹地府.阳间的本体不能受到伤害.否则麻烦就大了.也正因为这一点.吴辰非沒有把火麒麟留在皎羽身边.而是将它带了出來.而皎羽那里.留下个屏护.应该已经足矣. 火麒麟无奈地看着吴辰非入定.很快.他的魂魄便离开了身体. 黑白无常见他准备停当.只好转身带着他离开.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沒入黑暗之中. 阳间与冥司的门户.只在无形中的一道冥界之门.吴辰非穿过这道门.并沒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本來就是魂魄离体.所以走在阴间也不觉得异常.反而对阴气森森的环境感到非常适应. 冥司本來就是鬼魂聚集的地方.时有落单的鬼魂在他们四周游荡.不过这些鬼魂似乎都对黑白无常颇为忌惮.远远看见便早早避开.所以一路上走來倒也很是顺畅. 凡人间勾來的阴魂.都要过十几道关.方能轮回投胎.吴辰非是來找阎罗更改生死簿的.自然不用走那漫长的黄泉路.黑白无常只要直接将他带到一殿.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吴辰非自然沒有忘记來这里的目的.一边走着一边向他们打听消息. “二位阴差.我想找你们打听个人.几个月前上海那里有个叫卢四国的.是否是你们带來这里.现在是否还在阴司.” 鬼差一般记性都比较好.自己勾过的魂大多都有印象.更何况卢四国死去时间并不长.吴辰非相信他们应该记得. 黑白无常的回答还是异口同声.“正是我们带來的.不过交给大人我们就不管了.现在还在不在阴司我们也不清楚.等下见了大人.星仙可以自己询问.” 吴辰非听完.轻轻点点头.阴界有自己的规矩.黑白无常不管轮回之事.所以他们不知道也正常.不过这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应该知道. “那么.这个卢四国是怎么死的.二位阴差能不能告诉我.” 黑白无常突然发出了一阵尖利刺耳的笑声.随后同时应道:“此人生前颇有恶行.所以也未得好死.我二人去抓他的时候.亲眼看见他被人活活勒死.也算报应了.” 吴辰非虽然对卢四国的死因也早有怀疑.可此时听到黑白无常的回答.仍然心中一惊.看來不出所料.卢四国很有可能是被灭了口. “既然他颇有恶行.那转世投胎应该不会那么快吧.”在吴辰非印象中.作恶之人大多会在阴司地狱中过那么几道.把业障消掉.才能重新轮回.卢四国既然不干净.就应该受点惩罚之后.才可能去黄泉路上排队. 照这么说.卢四国的魂魄应该还在冥司. ------------ 第一百九十章 :孟婆之汤 黑白无常了吴辰非。这是个二进宫的主儿。來多少懂得些阴司的规矩。不过这种事都是主事大人负责。他们也说不准。 “星仙还是问我们秦广王大人吧。我们真的不清楚。” 吴辰非情知二人提供不了什么信息了。也不想再难为他们。笑着说道:“好。那还是有劳二位引我去见你们大人吧。” 黑白无常本是勾魂的阴差。被他们拿住的阴魂个个战战兢兢。岂有与他们说笑的胆量。所以自古他们出去差使。一路回來都是默默而行。时日久了习惯了这种沉默。但也很憋闷。吴辰非这一路的闲聊。让他们的心情很是别样。所以对他颇有好感。 世人都道阴司归阎王管。可很少有人知道。阎王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十个。阴司十殿。各有主事的阎王。掌管不同的事物。根据阴魂前世的善恶表现。判定它们的奖惩和下一世的轮回去处。也可以说这十殿阎罗手握冥界的生杀大权。 吴辰非此次是为了改人阳寿而來。这事儿便归一殿管。所以黑白无常引着他直接來到一殿。一殿主事为秦广王。掌管着人间寿夭生死的册籍。所以要改生死簿。只需前來见他即可。 “小的见过秦广王大人。”进了大殿。黑白无常规规矩矩给大殿正中端坐的大人行了礼。不过因为沒有完成任务。所以并未说回來复命。行礼后也沒敢立刻起身。 吴辰非站在两人身后。沒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着大殿之上的秦广王。阳间人们口中的阎罗王。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而且极其不通人情。所以阳间提到阎王。很少有人不怕。可吴辰非此刻见到的秦广王。却和传说大不相同。他的穿戴都是古装打扮。鹅冠长衫、须髯疏朗。虽然并无慈眉善目之相。但也绝不是狰狞可怖的样子。反倒有些古代读人的气度。 听到阶下黑白无常的通禀。秦广王身体丝毫未动。抬眼淡淡扫了一下二人。见他们三道魂影立在大殿之中。也沒有细。殉例随口问道:“此次公差可还顺利。” 黑白无常双双低下了头。声音很小地回道:“禀告大人。小的们此次沒有完成任务。未将那人魂魄带到。” “哦。”秦广王听他们这样一说。并未立即发怒。黑白无常出阴差。很少出现带不会人的事。如果他们沒完成任务。一定是出了事。他凝神细细一。这才发现站在黑白无常身后的并不是该死的那个老头的阴魂。细一分辨。秦广王连忙站起身來。从大殿的座位上走了下來。 “不知星仙驾到。下官有失远迎。仙尊莫怪。”这一殿主事可不是肉眼凡胎。一下子便出了吴辰非的身份。这个年轻人是天宫挂了名的星宿。要认真论起來比自己的职位要高。所以他不能得罪。 吴辰非见这阎罗客气。也很正式地回了个礼。“在下冒昧來到冥司打扰。大人不要怪罪才好。” “星仙太过客气了。”说话间。秦广王已经來到吴辰非的身边。深施一礼后抬起头來。笑着问道:“阴司不吉。少有仙人愿來此地。星仙驾到是冥界的荣幸。下官欢喜还來不及。只是不知星仙今日是为何事而來。”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这谁都不愿來的阴鬼地界。秦广王自然知道他定是來问生死之事。否则黑白无常也不会把他带到这里來。 吴辰非见他问得直接。自己也回得坦荡。“在下今天偶遇二位阴差去阳间公干。见那被勾魂之人的女儿非常孝顺。不忍心他为父亲去世而痛苦。所以特來向大人求个人情。能不能给那老人多几年阳寿。” 吴辰非虽为星仙。却从未干扰过生死轮回之事。哪怕是自己经历几世轮回时。也沒有想过要改变命数。所以虽然他提出了要求。可其实心里并沒有底。也不知自己这个面子管用不管。不过既然已经來了。自然要试一试。就算不成。也算是自己尽了力。 可让他沒万万沒有想到的是。秦广王回答得倒出奇的爽快。 “既然星仙开口。本官自当照办。”说完。转身吩咐身后的小鬼取过生死簿。当着吴辰非的面翻到其中的一页。提起笔着他问道:“星仙意思。多加十年够不够。” 吴辰非一听。脑袋立刻一懵。人常说阳间作恶的官员草菅人命。可來到阴司一。跟人间也沒什么差别。这里是草菅鬼命。想想那个濒死的老人。年纪也已经八、九十岁了。再加上十年可就近百了。他的想法只是不想让那老头的孝顺女儿难过。可这一下如果加多了。弄出个逆天的寿星。也够戗。 于是。吴辰非连连摆手。“够了够了。再多了也不合适。” 秦广王神情鬼鬼地一笑。随手将生死簿上的死期勾掉。加了十年。然后把簿子递给吴辰非了一眼后。交还给小鬼。就像订正一个作业本上的错误那么自然。 吴辰非不禁心中感叹。來哪一行都有点**。虽说这秦广王沒有收取什么贿赂。可对待生死命数也如此这般沒有原则。很是让他对阴曹地府工作作风的法打了个折扣。 秦广王虽然司职阴司。可也是心窍玲珑之人。见吴辰非达到目的后并沒有面露喜色。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阎王笑着打了个哈哈。“星仙莫要奇怪。这生死册簿本就不是寻常人等可以见到的。几千年來也只有极个别的人來删改过。星仙是有位分的星宿。按常理也是有决定生死的权力。所以下官只要照做就是。并不需要细问缘由。” 见吴辰非脸色稍缓。秦广王也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想当年。那弼马温打到阴司。哪有星仙这么讲理。直接将自己从生死簿中划去不说。还连带着把他沾亲带故的直系旁支统统剔除。所以相比之下。下官更愿意卖星仙这么个小人情。” 吴辰非不禁心中暗笑。來孙悟空大闹阎王殿还真是确有其事。既然秦广王这样说。人家也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做的。再计较他的失职难免有失厚道。想到这。神色变得和缓下來。话锋一转。便转到了他來这里的主要目的之上。 “那多谢秦广王大人。不过在下此次來。还有一件事想劳烦大人帮忙。” 秦广王倒并沒觉得不耐。而是脸上堆笑问道:“星仙但说无妨。只要下官能做到。一切好说。” 吴辰非对这笑脸的阎王还真沒什么脾气。虽然他这副样子让吴辰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毕竟自己有事相求。所以也不好说什么。于是直言相告。“我有一故人。名叫卢四国。几月前被这二位带來阴司。不知现在是否还在。” 秦广王并不记得所有阴魂的名字。不过这个人他确有印象。现在带回來的人。身有重大恶行的人已经不多了。而这个卢四国是几年间恶行比较重的一个。况且來的时间不长。他还记得。 “此人应该还在。他來时因几宗罪孽。被押入第二殿用刑。再过四殿的小地狱。从时日算來。此时应该业障尽消。上了黄泉了。” 说到这。秦广王立刻又追问吴辰非一句。“星仙为何寻他。” 吴辰非回道:“我有一些旧事不明。想要找他询问。不知大人能不能让我们一见。问过我便离开。” 秦广王听完脸色一变。“不好。黄泉路上忘川河边。如果他已经上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那前尘旧事便尽皆忘却了。” 他转身唤过小鬼。耳语几句。那小鬼飞也似地狂奔而出。 吴辰非本以为找到阴司便可揭开卢四国带走的秘密。却沒想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心中也有些急了。 秦广王见他神色。连忙宽慰道:“星仙莫急。我已差小鬼前去打探。希望他此时还未过忘川。” 吴辰非走过这里。自然很清楚一旦喝下那碗汤。便什么都记不得了。虽然接下來轮回之路还有很长。但严格來说。忘记了前世的事。便已经是重新为人了。虽然心里也希望卢四国排队沒有那么快。但也不可避免地在想。万一真的來不及。自己接下來该怎么办。 黑白无常见秦广王并沒有责备他们弄砸了差事。又勾销了那人的死期。就互相使了个眼色。打算悄悄离开。身形甫动。却见一道精光射向他们。两人抬眼一。在吴辰非面前和颜悦色的秦广王。此刻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两个鬼差吓得一哆嗦。立刻老老实实原地站定。再也不敢乱动。 这才是平日里的秦广王。黑白无常忍不住心中暗暗叫苦。只怕这个上仙走了之后。他们两个要吃不了兜着走。阎王的恶名并不是白來的。这大人随便把他们送去哪个殿走一遭。都够扒他们一层皮了。 不一会。那小鬼飞快地跑了回來。单膝跪地尖声禀报:“禀报大人。那卢四国已过奈何桥。”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时空重现 听到回禀。秦广王此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可他并未多说。扬手将小鬼打发下去。转身陪着笑向吴辰非。 “实在对不住。星仙來晚一步。此人已经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很快便转世为人了。” 吴辰非自然也听到了小鬼的回报。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不过怪只怪自己來晚了。跟这阎王也沒多大关系。 “大人不必如此。也许天意便是这样。”吴辰非说完。拱手施礼。“今日的事。有劳大人费心了。既然已经无法如愿。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多谢大人相助。” “星仙哪里话來。折煞下官。我这就送你出去。”秦广王边说。作势就要引着吴辰非出门。 吴辰非自知闯入地府改人阳寿本來就已经是叨扰之举。况且这秦广王是一殿主事。怎么能让他亲自相送。于是连忙伸手拦住。“大人万万不可。还是请二位阴差引路、送我出去即可。” 秦广王倒也并不坚持。挥手招过黑白无常。“你们将星仙送回原处。再回殿上复命。” 两个鬼使一听。心中暗暗发慌。來在阎王大人这里。沒带回阴魂这事儿还不知道会如何处置呢。 吴辰非也听出了阎王的话外之音。这事儿因他而起。无故连累黑白无常。他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此事是我阻止阴差。还请大人不要责怪二位。” 秦广王见吴辰非为黑白无常求情。连忙笑道:“星仙放心。我一定不会为难他们。” 吴辰非点了点头。跟着黑白无常出了一殿的大门。沿着來时的路向回走去。两人因为吴辰非替他们说话。对他的好感更增加了不少。吴辰非趁机打听卢四国在一殿过堂的情形。果然了解到一些线索。 卢四国的罪行中。有贪图钱财、指使他人害人性命。有不当得利。有心术不正。甚至还有贪小便宜、乱搞男女关系。这些吴辰非闻所未闻。真不出卢四国还有这爱好。 不过。虽然卢四国有这么多罪行。他本人却也受到了惩罚。至于他背后的主使。黑白无常倒提供不了更多的证据。 说话间。三人已经來到了冥司出口。 “上仙从这里便可以出去了。”黑白无常伸手指了指前方的一道混沌屏障。“我们也就回去复命了。” 吴辰非礼貌地道了谢。转身抬脚跨出了阴司。 魂魄循着自己身体的气息。很快來到医院病房外。只见火麒麟正原地守着他的肉身。焦急地东张西望。因为此时天已经微微放亮了。 吴辰非很快地移魂入体。身旁的火麒麟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來。“星主此去可有着落。” “晚到一步。” 火麒麟沒有太过惊讶。吴辰非此行本來也是沒抱太大指望。沒达到目的并不奇怪。“那我们接下來怎么办。” 吴辰非紧皱双眉、轻咬下唇。似乎在做着激烈的内心斗争。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來。向病房中那已经苏醒的老人。和他欣喜万分的女儿。 “时空重现。” 火麒麟一听。连忙应道:“星主难道真的要这么做。” 吴辰非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果断转身。“走吧。先回去。”出來了一宿。他也惦记着皎羽。这里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掉。他对人世间人们表现出的贪婪和丑陋已经感到极度厌倦了。 回到住处。皎羽和阿布央早已起床。皎羽现在修为不到。每天还是需要睡眠。不过她练功非常努力。常常半夜两、三点才睡。阿布央羡慕吴辰非和火麒麟他们高來高走的神通。也跟着皎羽一起练。所以姐妹俩每天还挺忙碌。 他们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以火麒麟、皎羽为诱饵。牵出赛车队的黑幕。所以他们两个每天还要去上学上班。火麒麟自然不用担心。可皎羽现在就很危险。所以每天她出门。吴辰非都会或明或暗地跟随。 四人吃过早饭。吴辰非跟着皎羽去学校。火麒麟去那家饭店上班。阿布央自己留在家里。小姑娘开始不肯。皎羽沒办法。就又传了练功的心法给她。让她回去勤加练习。阿布央这才高高兴兴地自己回去。 大学里随意进出。吴辰非干脆大大方方跟着皎羽一起进了教室。陪着她上了一整天的课。校园里的学生们本來就对俊男美女特别注意。吴辰非和皎羽走在一起。就像通话中的王子与公主般靓丽惹眼。所以两人做了一整天全校师生的偶像。处处引起围观。 皎羽嫌他太招摇。可吴辰非满不在乎。说得多了就干脆将皎羽的肩膀一搂。弄得不少学生在他们身后发出阵阵惊呼。皎羽见他如此。也沒法跟他计较。但心里还是感到很甜蜜。 下午课快上完的时候。皎羽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发消息的便是刘大叉。 “明天晚上。老大邀请你和你的几位朋友一起吃个饭。地点我回头通知你。” 皎羽将手机递给吴辰非。來打草惊蛇的计谋开始出现效果了。吴辰非仔细完。微微一笑。心中有鬼的人迟早会跳出來。來今晚他和火麒麟有的忙了。 吃过晚饭。皎羽和阿布央照例被留在家里练功。火麒麟不用吴辰非动手。布下屏护将整个房间保护了起來。两人检查无误。这才一同离开。 “星主。先从哪里开始。” 吴辰非伸手往郊外一指。“先去车队驻地。重现热身赛之前发生的事。” 他清楚地记得。那次热身赛发生过的事。中间有些疑点他一直沒有解开。所以要从那里开始。 两人飞得很快。三、五分钟便來到了过去车队的驻地。只不过此时车队早已解散。板房大多已经拆走。只剩下一些七零八落的材料和垃圾。四周一片凄凉。 今晚时间太紧。吴辰非根本顾不上体会心中那种凄凉的感觉。在离地一米多的地方悬停住。开始施法。 随着**渐渐生效。一片凌乱的地面上凭空再现出当时车队的场景。不过因为吴辰非是专门重现卢四国的影像。所以虽然出此时驻地中应该有很多人。但他们见的人就只有卢四国。 “王总。你说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机械师老罗是我的人。他会在赛车上做些手脚。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卢四国此刻正抱着电话。脸上的表情阴冷而猥琐。“对。你放心。保证是你要的结果。不过。老罗那里。这次担着风险。你……” 因为只再现卢四国的情景。四周显得非常安静。电话中传來的声音清晰可辨。“跟老罗说。这次做好了。十万会直接打到他账上。” “好好。我一定告诉他。王总你放心。”卢四国现出谄媚的奴才嘴脸。捧着电话就好像那个给钱的财神爷就在身边似的。点头哈腰。 挂断电话。卢四国拿出车队的对讲机。“老罗到我办公室來一趟。” 不一会。门开了。虽然不见人影。吴辰非和火麒麟都知道。应该是机械师老罗进了房间。只听卢四国低声说道:“那天跟你说好的事。就拜托你了。赛车上的手脚尽量不要引人注意。而且比赛过后要立即还原。不能被发现。这次的事。不会亏待你。事成之后这个数。”卢四国用双手十指比划出了一个“十”字。來人显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声回答“卢指导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吴辰非听到此处怒火中烧。卢四国虽然罪有应得。被人灭了口。可这个机械师老罗应该还在。來最后的计划里还要加上这个人才行。 完这一幕。吴辰非转身离开驻地。这里本是个干干净净的体育运动场所。却被卢四国这样的败类恣意亵渎了。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卢四国在地狱里受得惩罚还远远不够。 “星主。**如此使用是逆天之举。很可能会遭受天谴。星主慎用啊。”火麒麟跟在吴辰非的身后。小声提醒。星宿**最厉害的地方。便是可以逆转时空。但这个用法也是最大的忌讳。这是逆天之法。施用的人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如果逆天之法。用來弘扬人间正道。也不算有违天道吧。”吴辰非对此并不以为意。如果因为这个自己要承受什么。那么他就会欣然接受。 火麒麟见他心意坚决。也就不再多说。转而问道:“接下來我们去哪。” 吴辰非毫不迟疑。“那个鹏程公司的王连奕。便是卢四国介绍给我认识的。我始终有种感觉。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幕后黑手。走。直接去他的公司。我相信在他那间办公室里。一定发生过不少事。” 火麒麟点了点头。两人很快便來到鹏程公司所在的写字楼。王连奕的气息。吴辰非还是记得。所以找到他的办公室并沒有耗费多少力气。两人从大楼外的空中。找不到一扇活动的窗户。不得已之下。出手击碎了一块玻璃。这才走进了王连奕的办公室。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 第一百九十二章 :犯罪证据 办公室很宽敞大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不过此时王连奕早已下了班不止是这间办公室整栋大楼都显得空旷安静 吴辰非并沒有丝毫耽搁在房间中站定便开始施法今晚他必须把所有的真相弄清楚这样才可以决定明天到底怎么做 时间吴辰非便定在了卢四国介绍他和王连奕见面的前一天 在重现的幻境中出现的王连奕因为场景的吻合显得非常真实此时他正和卢四国通电话脸上的神情有些鄙夷和不屑一顾 “不可能沒有人不可能拉不下水是你沒有尽力要不这样吧你安排我跟他见个面这小子现在状态这么好如果不利用好就太可惜了……嗯……你安排吧我晚上六点半左右过去” 王连奕说完便打开电脑专心地看向屏幕吴辰非绕到他的背后只见屏幕上有一个表格列着很多人的名字不仅卢四国和机械师老罗连吴辰非自己也榜上有名不同的是他们名字的字体是黑色而自己是红色在他们几个人名字一列的后面专门有一栏备注上面清楚地写着“赛车队” 吴辰非很快地又扫了一眼那个名单只见上面有“足球队”、“篮球队”“田径队”、“游泳队”、“自行车队”甚至还有“帆板队”一页屏幕有限并沒有看到这个表格的全貌但涉及如此多的运动队伍看來这个王连奕手伸得够长的 王连奕接下來又在电脑上操作了半天打开的全部是博彩页面吴辰非沒有太多时间便施法调整时间房间中的幻像就如同电影中快进的镜头一样飞速掠过王连奕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电话偶尔会将公司的人叫进办公室从现在看到的情形分析他对各个运动队的操控都不亚于赛车队而他和鹏程公司从中的获利更是高得惊人 当幻象的画面出现了一个道人的身影吴辰非突愣住了 那一场肮脏的交易在这一刻终于真相大白火麒麟看到吴辰非的眼中甚至要冒出火來连忙抬手接替他时空重现过程中最忌情绪失控一旦控制不好很容易走火入魔 周密的计划是想置吴辰非和皎羽于死地却因为虬喙的介入让他成了自己的替身吴辰非双拳紧握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向后走一走看看他是怎么处理卢四国的”吴辰非此时已经停止施法脸色由于愤怒而变得通红火麒麟依言推进时间将重现的幻境拉到了卢四国出事前在他们眼前出现了刘大叉 “大哥我们已经把卢四国押起來了您看……”刘大叉平日在杨铭面前耀武扬威可到了王连奕眼前变得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王连奕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紧皱眉头抬起眼皮扫了刘大叉一眼“你第一天跟我做事卢四国已经被调查组盯上了他要是顶不住迟早会把我们撂出來这一点你还不明白竟还问我怎么做” 刘大叉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立刻心领神会“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王连奕叫住 “等等记住监控录像上次田径队的那件事就因为忘记了监控录像惹了多大的麻烦这次你要是在给我捅出什么娄子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刘大叉连连点头称是快步退了出去而王连奕看他走了之后立刻拨了一个电话“大哥卢四国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吴辰非听到这里双眉紧紧地皱了起來看來王连奕身后还有人从现在的信息來看吴辰非也不知道这人会是谁不过他记住了那个电话号码这人的身份迟早也会水落石出 “再向前走走我想看看他为什么约我们明天吃饭” 火麒麟依言将重现的幻境时间继续调整很快王连奕与刘大叉的通话解开了吴辰非心中的疑问 “你以我的名义约杨铭再见个面就说我想和她那几个朋友认识一下……对安排远一点、僻静一点的地方……我当不会去你带人把他们处理掉要注意那个叫吴辰非的那人有点本事……带枪吧……好……” 王连奕说完阴沉着脸挂断了电话 吴辰非看到这里忍不出冷笑一声这个王连奕已经到了目无法纪、丧心病狂的地步此人不除为祸人间 “可以了就看到这里吧”吴辰非示意火麒麟停止施法他想看的都已经看到了就凭这些已经足以给王连奕定罪 火麒麟收功归气看着吴辰非说道:“此人可畏罪大恶极星主决定怎么办” 吴辰非凝神沉默了半晌盯着那台电脑想了很久后抬起头快步走到电脑边拉开机箱的侧板很快将硬盘拆了下來 “星主你这是……” 吴辰非扬手晃了晃手上的东西“这里面有很多王连奕犯罪的证据我要交给警察局” “难道不亲手解决了他”火麒麟沒想到吴辰非打着这个主意不禁有些意外 吴辰非轻轻摇摇头“他们之间的利益输送已经成了体系我们杀了一个王连奕他们还会再出现李连奕、张连奕只有通过世间的法律摧毁这条利益链才可能从根本上铲除这种社会败类” 火麒麟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不过感觉是很有道理 两人在这里已经逗留了近五个小时此时东方已经发白天快亮了他们拿着硬盘原途从窗户出去一路回到了住处 由于担心节外生枝吴辰非沒让皎羽再去学校王连奕发现电脑硬盘丢失一定会怀疑他们说不定会采取过激行动所以吴辰非留下火麒麟保护皎羽和阿布央自己则拿着硬盘去了电脑城将里面的内容刻制了四张一模一样的光盘后附上了一个简单的说明分别寄往了上海市公安局、检察院、体育局最后一张则寄给了全国赛车联赛组委会的调查组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四份同样材料的举报绝不会让王连奕漏网 果吴辰非刚刚到家皎羽就告诉他刘大叉來过电话了为了留下证据皎羽将他的电话录了音 “杨铭你朋友有沒有去过王总办公室”刘大叉的话音听起來有些气急败坏完全沒有了之前装出來的虚情假意 皎羽很聪明并沒直接回答他的问題而是反问道:“怎么王总丢东西了” 刘大叉显被她的反问噎了一下“我这样说吧王总是有心交你们这样的朋友你们太年轻千万不要做糊涂的事情” “刘哥你放心吧我们做事一向有分寸”皎羽也并沒让步不软不硬的一句话说出去倒弄得刘大叉不好发作 “好吧我只是善意提醒一下今天晚上流云山庄王总做东你和你的两个朋友一定要來晚上五点钟我派车來接你们”说完不等皎羽回答刘大叉便挂断了电话 吴辰非听完笑道:“看來今晚有好戏了” 火麒麟不解地问道:“他电话里说的是三个人那么……” “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沒有见到阿布央所以她是安全的今晚换个地方安置她不要带她跟我们一起去”吴辰非放下手机随口说道可一旁的阿布央不乐意了 “为什么不带我我也要跟姐姐一起去”阿布央最近和皎羽天天在一起已经完全喜欢上了这个姐姐现在要把她们分开小姑娘的嘴撅了老高 皎羽连忙劝道:“阿布央这群人是亡命徒你沒有修为跟着我们一起去的话不仅帮不上忙还得要他们分神照顾你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就不好了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就安心呆着等我们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我们一起隐居山林好不好” 听皎羽这样一说阿布央只好点了点头她虽很想跟着他们但如果自己拖了他们的后腿也会觉得心里难受十七岁的姑娘虽随性可也颇为懂事不再坚持 吴辰非又去找了一下刘风洋将他知道的情况也问清楚多年的朋友这也许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所以吴辰非和他说了很多也算是最后的告别 阿布央被安排到一个比较大的酒店房间里他们都离开的时候难保王连奕不会派人去他们的住处所以离开那里比较好尽管酒店很安全吴辰非还是给阿布央的房间下了灵力屏障阿布央可以进出其他人则不行 忙完这些已经到了下午三个人这才静心下來打坐聚气今晚是鸿门宴谁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保证体内灵力充沛才可以有备无患 五点整刘大叉派來接他们的车准时到了楼下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罪有应得 刘大叉亲自跟车來接他们见到三个人一起下了楼一反常态殷勤地去给他们打开了车门三人都沒说话分别上了车 流云山庄本來就在郊区所以当汽车开上高速三个人谁也沒有说话刘大叉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不停地从后视镜里张望观察他们的表情吴辰非他们早已做好了各种准备所以神态自若弄得刘大叉倒有些心慌 四十多分钟后汽车开到了流云山庄 这里本是一个休闲度假村平日里生意不错总是客流不断可今天他们下车的时候却发现除了他们这里几乎沒有人停车场里只停着他们这一台车外加两台白色的面包车 刘大叉下了车带着他们往山庄里走里面的灯光不甚明亮但餐厅还是灯火通明 走进餐厅发现这里确实布置了一桌子酒菜可餐厅里沒有服务员只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垂手站在餐厅里 “來请坐”刘大叉在餐桌边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个人并不说话各自坐了下來吴辰非甚至沒有等他招呼便抄起筷子吃了起來这是一场鸿门宴吃不吃最后都是一场恶战吃饱了再打岂不更好 刘大叉见状脸上一沉不过还是努力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耐着性子说道:“看來小兄弟是饿了你们呢要是也饿了就先开吃” 火麒麟和皎羽也各自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开吃刘大叉见他们吃得畅快身子向椅子备上一靠阴恻恻地说道:“还真不见外怎么不等王总來了再吃” 吴辰非头都沒抬手上的动作也沒停下“他真的会來吗” 刘大叉微微一愣随后冷笑了一声“好吧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王总办公室里电脑硬盘是不是你们拿的” 吴辰非侧过头看了刘大叉一眼“是” “哈哈哈”刘大叉一只手放在餐桌上四根手指轮流敲击着桌面斜着眼睛瞥向吴辰非高声说道:“小兄弟不愧年轻气盛好我就喜欢你的直率说吧交还硬盘什么条件” 吴辰非低下头继续吃饭又吃了两口才冷冷地回道:“你怎么知道我就准备交还” 刘大叉心头火起猛地一拍桌子“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知道你有两下子所以不想跟你闹翻想跟你做个交易你把硬盘还给我们条件你随便开” “是吗”吴辰非慢慢放下筷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刘大叉“好那我就说我的条件” 刘大叉本來已经有些绝望听到吴辰非的这句话眼睛一亮看來这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你说你说” “我要被你们害死的虬喙复活能做到吗”吴辰非死死盯住刘大叉眼光中渐渐露出一阵杀气 “你……”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撕破脸皮看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刘大叉敷衍的脸色也慢慢变的冰冷语气中也再沒有丝毫假装的客套只见他一掌拍在桌上人也随之猛地站了起來周围的几个黑衣人立刻围了过來每个人的手都伸向了腰间“年轻人难道你真的要执迷不悟吗如果你非要翻脸对大家都沒有好处” “哦”吴辰非轻蔑地笑了笑坐在座位上扫了一眼围住他们的黑衣人“现在就要翻脸吗难道不想知道那个硬盘现在在哪里吗” “在哪里”刘大叉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个年轻人面对这样的场面竟毫不惊慌看來今天这场面还真不好对付 “上海市公安局、检察院、体育局各有一份还有一份已经送到了北京”吴辰非笑着说道这里抬眼看着刘大叉继续问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你……你找死”刘大叉抓起桌上的杯子猛地摔到了地上不仅围在他们周围的黑衣人全部掏出了枪从餐厅的几个出口又跑出了七、八个人每个人都把枪握在手上对准了他们 吴辰非、火麒麟和皎羽还是沒有起身不过早已暗提灵力吴辰非冷冷地说道:“行凶杀人你们都不怕王法吗” “王法小子你难道沒有听过一句话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跟我们作对的人从來就沒有一个好下场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自寻死路怪不得我”说完身体向后一闪右手一挥示意黑衣人开枪 在场的十几个黑衣人显不是新手手枪上都带了消音器所以扣动扳机时并沒有太多响动十几颗子弹瞬间出膛直奔他们三人而來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沒有说话的火麒麟猛地抬手一道冰墙瞬间凝结在这些黑衣人和他们之间与此同时吴辰非的身形拔地而起双掌齐出一股彻骨寒气顷刻发出眼前十几个人包括刘大叉在内瞬间被冰封住甚至连飞在空中的子弹也被冻住有些出手慢的黑衣人子弹甚至都被封在刚刚出膛的枪口前面 情势在一瞬间彻底逆转只听门外传來一声惊呼接着一阵慌张的脚步声开车的司机刚才并沒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观察动静见十几个枪手瞬间就被制服吓得失声尖叫拔腿就跑 吴辰非走到门边看着那人连滚带爬地上了车发动汽车沒命地开跑了皎羽走到吴辰非身边看着远去的汽车轻声问道:“不拦住他吗” “不用正好让他去报个信”吴辰非的嘴角掠出一丝微笑“让他的老大等死吧” 皎羽指了指里面的十几个人“他们怎么办” “拉回去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火麒麟扬手撤了他们面前的冰墙笑着说道:“你也太快了我这冰墙都沒起到作用” 吴辰非也乐了拉着皎羽坐回餐桌前“我们继续吃饭这么好的饭菜不吃浪费吃饱了再回去” 于是三个人就在这一屋子黑衣人的“枪林弹雨”中吃了个心满意足 皎羽一边吃一边笑着盯住吴辰非看个不停过去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此时已是一代英雄往事一幕幕从她的眼前掠过那个被父母痛打后遍体鳞伤地离开家的少年那个为她挡住摄魂锥夺命光芒的少年那个几经轮回却痴心不改的少年此时已成为风华绝代的旷世英才想着这些皎羽竟笑着哭了 吴辰非一见皎羽落泪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他伸手在桌下握住皎羽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随后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他们的凡间历练就快要结束今后的生活只会更加美好 火麒麟在一旁看在眼里忍不住暗自发笑这两人还真是另类这种情形之下竟也能柔情蜜意它轻轻咳了一声随即站起身來 “走吧我吃饱了” 皎羽脸上一红连忙将手从吴辰非的手掌中挣脱出來也站起身來吴辰非和火麒麟麻利地将这十几个人就像运冷冻肉一般把他们扔上面包车火麒麟不会开车吴辰非让它自己飞回市区他自己带着皎羽将面包车开到了上海市公安局门口 第二天一早上班的警察们就在公安局大门口看到了一幕离奇的场景十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每个人手上握着一把手枪个个做出瞄准射击的样子站在门口就像一组雕塑…… 王连奕登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公司连续被警察造访很多账目被调走核查也有很多财务人员受到了传唤他收到來自内部的消息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如果不赶紧出国只怕再想走都不可能了 资产已经被冻结他也被告知必须留在国内随时接受调查王连奕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王连奕自沒忘记凌曙飞这个后台大哥可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凌曙飞都不接迫不得已之下王连奕只好联系了他的秘这个曾经收受过自己不少好处的秘还不算太过绝情悄悄告诉他说鹏程公司这次的事惊动了中央凌曙飞根本帮不上他的忙了 其实多年在博彩行当混迹王连奕对今天的结果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沒想到这次竟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逃回來的司机告诉他说十几个人被那个吴辰非一瞬间全部冻住王连奕还像听一个笑话一样根本不相信沒想到第二天的报纸就发了快讯这十几个冻成了冰坨的人竟出现在公安局的门前 王连奕知道自己该走了他拿出自己准备了多年的假护照用化名订了去美国的机票并且乔装改扮终于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虽自己的事业和家人沒办法带走但这些年陆续转移的资产已经够他在国外衣食无忧的生活了他唯一不甘心的便是在小河沟里翻了船 听着机舱里响起飞机即将起飞的广播王连奕轻轻松了口气……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归隐山野 请使用访问本站。飞机开始进入跑道前的滑行看着向身后掠去的景物王连弈叹了口气有些东西或许只能永远地留在这片土地上了 他摘下帽子闭上双眼把身体深深地陷入飞机座位他也已经累了是时候放下了不一刻他便沉沉睡去并未察觉飞机慢慢停了下來舱门开启几名警察走进了机舱 “王连弈” 王连弈朦胧间听到有人喊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睁开双眼便看见几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否认已经不可能了王连弈心中哀叹一声身体也变得瘫软 …… 前往北京的列车上两对青年男女吸引了众多旅客的目光 两个青年男子身材高挑面容俊朗身上一股英气很是摄人心魄与他们同行的两个女孩子更是容貌出众不仅外貌秀美气质更加清丽脱俗 四人安静地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皎羽坐在吴辰非的身边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握着心中是一片说不出的温暖和幸福 北上隐居修行是他们共同讨论的决定而对于北京皎羽和吴辰非有着特殊的感情正好那里也是北上的中转点 相比几个人的轻松吴辰非却有些心事重重不过在他们面前他尽量表现得一如既往只有坐在对面的火麒麟偶尔投來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始终无法逃避 “不准备自己告诉她吗” 火麒麟忍不住传声询问他们两人似乎注定要经历无穷无尽的考验和波折而吴辰非显然还沒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我……沒法开口……” 火麒麟暗暗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飞驰列车的窗外大片的田野飞速向后掠去消失在他们的身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这样置之脑后吗 列车按时到达了北京站 阿布央从來沒有來过北京对见到的一切事物都感到新鲜好奇于是他们决定在北京停留两天带着阿布央将大部分的景点看了个遍小姑娘被这国际化的大都市深深吸引每到一处都欢呼雀跃引得游人纷纷驻足更令他们一行人成了瞩目的焦点 到了晚间皎羽和吴辰非偷偷地去了一趟小汤山同沉眠在地下的前世父母最终告别小汤山顶上被皎羽和乌虚一战毁坏的树木此时早已被清理干净大片树木的缺失使得山顶看起來光秃了一片于是这里干脆建起了一处凉亭看上去倒也和谐 两人又偷偷去了一趟老宅子不过沒有再去看卢卫红相见时难别亦难人世间的情分至此也只能断了 三天后四个人继续北上來到了樟子松林 这片林子的面积已经缩减了不少林中的狐灵已经尽皆散去这里已经不复过去的样子不过他们为魅儿和虬喙立起的石碑还在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 四个人在这片林中逗留了很久当年皎羽和吴辰非相遇的那棵千年槐树虽然已经死去树前那一潭沼泽也已干枯不过槐树并沒倒下枯死的枝干也还在向所有人展示着自己的沧桑和古朴 皎羽抚着已经枯死的树干心中生出隐隐的悲凉她在这里修行几千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看见松林变成现在的样子难免伤心 吴辰非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坚定地伫立在她的身边只见他抬手一挥周围的景物立刻发生了变化老树复生、潭水再现千年前的皎羽和吴辰非站在沼泽前一轮明月映在水中皎洁宁静 一切都变了可似乎一切都沒变 他们在魅儿和虬喙的坟前守了一夜 吴辰非这一夜过得并不轻松皎羽的修为已经彻底沒有了现在正从头开始修炼虽然内丹在体内已经大大提升了她修行的速度但对吴辰非來说他还是觉得太慢 四个人当晚一起盘腿打坐吐纳聚气吴辰非强行将皎羽和阿布央的经脉尽数打通这样一來至少可以将她们的修行提前十年皎羽的修行心诀已经烂熟于心经他这样的提升之后很快接近淡紫修为渡劫也是近在眼前的事而阿布央沒有基础进展相对慢很多不过打通经脉之后她的运功聚气也畅顺起來真气已经可以沉于气海丹田 吴辰非和火麒麟表面上说话越來越少可两人意念传音的交流却越來越多只不过皎羽和阿布央丝毫沒有察觉 他们将坟墓和石碑全部整理翻新后便继续前行长松观在他们的路途上四个人特意在山门下停了下來**期间早已破败的道观此时早已修葺一新观中已经重新有了新进的道人香火也渐渐旺盛了起來 山门边两口大缸已经弃用用木板将缸口盖了起來见此情景皎羽和吴辰非相视一笑当年的情景两人都还记忆犹新 顺着山脊继续向前那灵木柜子已经不见了接近大殿有知客道人立刻上來接待引路只不过再不是那位慈眉善目、心底纯良的道人 知客并不知他们身份只当是普通香客引着他们进了大殿叩拜三清又指引了他们在道观中游览的路径便转身回到前殿去了吴辰非和皎羽带着火麒麟与阿布央信步走在长松观内顺便说些千年前的旧事 阿布央就像听故事一般听着他们的讲述不时发出阵阵惊呼和感叹火麒麟看起來颇为沉默长松观对它來说并不陌生只是它对这里并无太多好感 四人盘桓半日不再继续逗留于是继续北上直奔火麒麟原來修行的地方而去 此时的火山湖正值最美的季节由于火麒麟离开了一段时间这里开始出现了一些觅食的水鸟以湖中肥美的鱼儿为食倒给这里增添了更多的生气 火麒麟看见自己的地盘竟然被水鸟侵入本來很是生气可当它见到这些飞禽中还有一些白鹤便打消了驱逐它们的念头皎羽本是鹤仙跟这些水鸟沾着亲带着故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她的面驱逐她的同类皎羽和阿布央见到这些水鸟倒很是开心站在水边看着眼前的美景早已将连日旅途的辛苦忘到了脑后 吴辰非和火麒麟找到了过去熔洞的入口上次他们引起的喷发早已停止岩池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不过喷涌的岩浆将过去皎羽进出这里的那条通道完全堵死想进岩洞就只能走火山口 皎羽和阿布央此时都还不能御起风行诀所以进出岩洞极其不便吴辰非和火麒麟只好就地取材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伐回木头在湖边为她们建了一座木屋阿布央一直生活在苗寨对于这种房屋非常熟悉当她看见盖好的木屋高兴得像一个年幼的孩子 木屋外搭了一条走廊站在走廊上面对清澈的湖水心旷神怡皎羽看着这童话般的世界对此后的隐居生活充满了憧憬和希望 吴辰非悄然走到皎羽的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肢附在她耳边呢喃地问道:“小羽喜欢吗” 皎羽将头靠在吴辰非的胸前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的家经历过这几千年波折后的安身立命之所身后的男人已经成为可以为她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让她可以倚靠可以信赖 吴辰非吻了吻皎羽的头发柔声继续说道:“你要尽快修练我们才可以一同飞升仙界” 皎羽仰头问道:“我们不飞升可不可以就这样一直留在这里天长地久” 吴辰非的手上加了点力气更有力地环住皎羽却沒有再说话 傍晚的湖面在夕阳的映照下犹如一面平镜清澈见底的湖水中鱼的影子被晚霞照在湖底显出斑驳的阴影轮廓两只白鹤翩然飞來优雅地落入湖中踏碎那一潭宁静荡漾的波纹播散开去将余晖搅散成点点金光 油画般的景色在这一刻定格凝固深深地刻进了吴辰非的心里 晚饭过后吴辰非不顾皎羽的反对将大量真气注入了她的体内四个人在湖边各自打坐入定聚气运功 皎羽此时已经感到体内的真力充沛旺盛在周身经脉见快速流动喷薄不绝她是渡过劫的所以知道今天自己必过淡紫天劫果然两个周天过后皎羽的头顶开始出现滚滚的乌云层层黑云之间夹杂着丝丝闪电翻滚堆积皎羽早已不过初次渡劫时的新手心中很是镇定况且她身上带有吴辰非渡给她的星仙真气所以当三道带着淡淡紫气的雷电落在她的身上皎羽并沒有感到任何不适 劫雷过后她的真力迅速下沉归入气海灵力的纯澈让她周身格外舒泰而天眼也随之打开了 阿布央欣喜若狂地看着皎羽一个劲儿地缠住姐姐要她也帮着自己渡劫吴辰非微笑着看向皎羽目光中有着非常复杂而难以言表的情感几个人为此庆祝到午夜这才各自回房休息当皎羽要回房间的时候吴辰非久久地拉着她的手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却一句话也沒有说出來 第二天几个人起的都比平时晚一些当皎羽來到吴辰非和火麒麟的房间看到火麒麟已经起身而吴辰非却不见了…… ------------ 第一百九十五章:前世今生(大结局) “火麒麟辰非呢” 看着吴辰非的‘床’铺上干净整齐丝毫沒有睡过的痕迹皎羽心中突然一阵不安过去每天早上只要他起來都会第一时间过去找她而今天一直沒有看见他 “星主他……”火麒麟迟疑片刻抬眼看了看皎羽语气变得稍稍有些沉重“他已经飞升归位了” “你说什么”皎羽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身体跌坐在吴辰非的‘床’上“不可能这不可能辰非不会突然离开就算走也不会不和我告别” 火麒麟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叹着气摇了摇头“其实我们回上海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指令只不过他想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又担心你的修为太低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皎羽眼中一热泪珠已滚滚落了下來“他为什么不说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火麒麟虽然早知人类男‘女’间的情感太过复杂可一路走來看到吴辰非和皎羽两人的情路不易也深深被他们打动 “鹤仙莫要难过星主临行前特别嘱咐我有些话一定要告诉你请听我说完” 皎羽止住悲声却止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好你说” 火麒麟背转身他不愿看着皎羽那双泪汪汪的眼睛这鹤仙和星主的一段孽缘本身就是命中注定尽管她并不知情但今天自己还是要告诉她 “鹤仙应该知道星主本是天上的魁星是位列仙班的上仙他虽然天纵英才、绝顶聪明却并无半点男‘女’之情的经验也根本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鹤仙你本是王母座下的一只祥鸟专‘门’负责在蟠桃盛宴上给众仙家分发仙桃那一年星主受邀参加蟠桃大会酒醉之后诗‘性’大发写下了一首旷世绝句当时参加盛宴的众仙无不拍手称绝而这其中便有鹤仙在内” 皎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惊愕地看着火麒麟说不出话來火麒麟在房中踱了几步继续说道:“那次之后鹤仙对星主念念不忘又无人倾诉日久积疾竟大病一场王母知你病重亲自前來看望方才知道你的病根皆因相思而起 王母宽厚念你多年忠心便将星主唤至殿下想要促成你二人姻缘孰料星主不懂男‘女’之情更无法接受仙禽相恋竟不顾王母的面子断然拒绝拂袖而去 星主去后鹤仙便沉疴蔼蔼再无生念眼见便要断命王母情急之下禀明‘玉’皇二人密议之下决定给星主安排一段尘世历练令他明白儿‘女’之情的可贵” “你是说……我们这一段千年恋情竟是早已安排下的”皎羽震惊之下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凭着本能问出一句 火麒麟点了点头“鹤仙所言极是你们这几世轮回便是王母与‘玉’帝早已定下的”说到这里他回身看了一眼皎羽见她的悲伤早已被惊骇所代替眼中满是惊疑之‘色’ “两人定下计谋后鹤仙也已油尽灯枯王母便就势将你送入人间并叫道人点化引你修行王母又命人设计困住星主将他变成两个分身送入凡间” “两个分身”皎羽更加不解她在凡间只遇上了一个吴辰非又何來两个分身 火麒麟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身体“我现在用的这个皮囊模样便是星主的一个分身” “你说虬喙难道虬喙便是辰非的一个分身”皎羽此时已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正是万事皆有因果虬喙的内丹归入星主体内并不是偶然而是物归原主也正因为内丹归体他才可以再度恢复星仙修为重返天庭王母将这个分身送到鹤仙身边也是为了让他能赎偿令你伤心而亡的罪孽” “可是……”皎羽抬起自己右手手腕上的墨‘玉’手镯一如既往发出温润的辉光温暖入心“我们是被这块墨‘玉’连在一起才经历几世磨难终不分开的” 火麒麟笑了笑“鹤仙可知这块墨‘玉’的來历当年蟠桃盛会上星主酒醉写下绝句时便是鹤仙为他开砚磨墨王母将这方砚台掷入凡间于是手镯、指环还有昆仑山镇住龙脉的墨‘玉’池镇便都是取自这块砚台了” 听到这里皎羽突然感到一阵头晕伸手撑住身体这才沒有倒下随后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既然王母有心成全为何此时要辰非离开” 火麒麟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星主此次凡间练情虽然重在一个情字可也有别的用意他虽然才高八斗、聪颖过人但难免自恃才高、心生傲气、不服统领此次入世‘玉’帝也想让他做些拯救万民苍生的事然后回去后才能委以重任 鹤仙原本为禽体吾皇慈悲感念你的真情这才让你转世为人至于修为那就要勤加练习了现在让星主回去一方面是因为天宫现在人才匮乏急需星主大用另一方面王母也想再考验一下你们是不是真的永不相负” 想起吴辰非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打通经脉、渡气提劫皎羽终于明白他是早就知道自己即将离开所以希望她早日飞升与他团聚 “你是辰非的坐骑为何不与他一起走” “星主位列仙班不可违抗天命可我是坐骑不在天命管辖范围之内可以不随星主归位他不放心鹤仙执意叫我留下來保护你们非到鹤仙渡过紫气天劫不得离开” “那么乌虚道人也是王母安排的劫数” 火麒麟笑了“这样的人王母不用安排人间还会少吗” 皎羽沉默半晌沒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再次问道:“魅儿呢魅儿为什么要死” 火麒麟指了指隔壁“死即是生生即是死想想阿布央你就知道魅儿是怎么回事了” “她……魅儿转世……” 火麒麟沒有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万物皆轮回似乎在这一刻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皎羽似乎变得更加沉静“你说的这些辰非自己都知道” “是的星主都知道我们在昆仑山闭关修**法的时候我帮他打开灵台他就全部想起來了” 皎羽轻轻点了点头吴辰非果然已不是懵懂少年早已不会被小的挫折打倒也学会了为自己心爱的人承担一切 既然一切都有定数那么她能做的就只有拼命修炼尽早与吴辰非团聚皎羽沒有再说什么擦干脸上的泪水一步步地走出了木屋來到湖边 微风拂來湖水‘荡’漾层层水‘波’间撩动多少少‘女’的情愁 皎羽站在湖边长长地乌发被清风吹起在风中扯成缕缕相思白‘色’的衣裙在和煦中翩然舞动映衬着仙‘女’一般的人儿如画般明眸皓齿、眼‘波’流动北归的大雁在天上发出欣悦的鸣叫从头顶悠然飞过水中的鱼群被这一切‘迷’住仿佛被定身在水‘波’间忘记了游动 皎羽看看碧蓝的天空噙着泪水绽开美丽的笑容吴辰非的笑脸仿佛在空中出现深情地注视着这被思念浸透的姑娘 “辰非等着我我们一定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