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 一 ------------ 第一章 于二姐的烦恼 于二姐最近很是焦躁。 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生得又没有三姐那样好看,也没有大姐那样温和圆润的好脾气,更是比不上幺妹在爹娘的宠爱中长大,跟小弟这个家中这代唯一的男丁更是没得比。 昨儿个听邻居麻婶儿说,那个刚刚考上秀才的彭湘莲,准备向自家三姐求亲。可是彭家诗礼传家,坚持长幼有序不能僭越,发话说,只要让于二姐先嫁出去,那么于三姐才能嫁进彭家。于是,自个儿娘亲王氏便四处打听二女婿的人选。 想到这里,于二姐搓衣服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对着盆中脏兮兮的洗衣水看了看自己的容貌。 这是一张黑黄的脸,没有一点女子应有的娇态,浓眉大眼,挺鼻大嘴,全然是一副乡下妇女的长相。 再看看自己那双手,骨节错大,简直不像一个姑娘家,皮肤粗黑,怎么看也知道是常年干活儿的结果。 于二姐自嘲地笑笑,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劳碌命。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彭秀才她是见过的。 大抵是在去年上元节的时候,她同三姐一块儿去逛灯会,三姐模样俊俏,嘴皮子利索,为人爽利,在镇上是出了名的美人儿。所以,三姐收到的花灯也是最多――青阳镇上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在上元节的时候,花灯代表着爱慕。然而,三姐对这些花灯却很不屑,便一股脑儿的丢给了二姐。 于二姐当时一脸震惊,那可是好十几个花灯啊,有最普通的莲花形状的,还有繁盛的花篮,精致的方胜,灵巧的双鱼,别致的葫芦,胖胖的圆珠……看着这些满满的爱慕之意,于二姐第一次尝到了酸味儿。 彭秀才也是二姐在那天晚上认识的,那时的他还只是个童生,就已经是私塾里天分最高也最是勤恳的学生了。 于二姐深深记得那晚的三姐,身穿火红而娇艳的石榴裙,接过彭湘莲手里的莲花灯羞涩浅笑的样子,看上去是那样的耀眼。 彭湘莲送的莲花灯,不过是最普通最廉价的大路货,却被于三姐珍而重之地收下。 于二姐当然明白自家妹子的心思,可是为什么,偏偏要以自己的终生幸福来做牺牲?! 她长得不好,脾气又冲,既不会像大姐那样能把内外事务都处理得圆圆润润的,又不会像幺妹那样腻在娘亲怀里说着那些甜丝丝的话儿,她在这个家里的作用,仅限于干活儿。 可是她于二姐,跟她们一样,也是于家的女儿啊! 于二姐拎着棒槌狠狠地地朝盆里的衣服砸去,顿时溅起了一地的水花儿。看着水花渐渐化在泥里,身上的衣服也沾上了一块块儿的水印子,于二姐扶着盆沿微喘着气,心里倒不像刚才那样堵得慌了。 这是她的习惯,她脾气暴躁,所以她总会选这个法子来发泄。 “姐?你怎么了?”一个娇脆的声音从她背后冒出来。 “幺妹,我没事儿。”于二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 这是她最小的妹妹于幺妹,和弟弟于小宝是龙凤胎,不过幺妹比小宝要稍微大上那么一刻钟,也因着这招弟之缘,幺妹同小宝一起都成为了爹娘的心头肉见鬼实录我和我身边人。 于幺妹脸上泛着蜜糖,笑眯眯地黏在二姐怀里:“二姐,能帮我去给小宝送饭吗?” 于二姐看了看日头,的确到了幺妹给私塾里的弟弟送饭的点儿了,便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又跟小宝吵架啦?” 于幺妹闻言杏眼圆睁地告着状:“哼,我才不想理他呢,明明就是他有错在先……” “行了行了,我帮你送吧。”于二姐挥了挥手,然后麻利地拧干衣服晾起来。大姐前年就嫁人了住在夫家,三姐太漂亮不宜抛头露面,这会子她不送饭谁去送饭?! 拎着食盒,走在午后的阳光下,二姐一路擦着满脑门儿的汗,诅咒着这鬼天气,一步一挪地磨蹭着。 “哎,二丫头,二丫头!”于二姐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原来是在树荫底下歇息的麻婶儿。 麻婶儿倒是热心肠地掏出手绢儿递给于二姐:“快,坐下歇歇,这大热的天……” “婶子干嘛去了?”于二姐接过手绢儿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子,嘴里随意地问道。 “嘿,也没干啥,就是到吴嫂子家聊天,也顺便做点儿针线。”麻婶儿笑咪咪的说道。 于二姐点点头,吴嫂子是镇上有名的快嘴,在那儿的确能听到不少的家长里短。 麻婶儿用肩膀蹭了蹭二姐,笑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娘给你相看的哪户人家吗?” 于二姐面色一滞,嘴里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哦,哪户啊?” 麻婶儿这会儿不再是笑咪咪的了,反而是一脸的犹豫和小心翼翼:“听说是……县衙里的刘账房。” 于二姐倒吸一口凉气:“刘账房?!就是那个死了老婆的铁公鸡刘老抠?” 麻婶儿劝道:“别这么说呀二丫头,好歹人家还是在衙门里做事儿的。” 于二姐拼命忍下这口气,表情变得淡淡的:“嗯,我知道了。” “那……你先歇着,婶儿先走了啊。”麻婶儿看出二姐的面色不善,赶紧灰溜溜地逃开了,阿弥陀佛,希望她这次的多嘴不要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刘老抠,何其人也?那在青阳镇可是出了名的人物,和于三姐以美貌出名不同,他出名的原因则是他的抠门儿……对自己大方对别人小气那叫自私,而这一位,那是不论对自己对家人还是对旁人,都是极其的抠门儿,这才是真正的铁公鸡。 据说,他本名并不叫刘老抠,就是因为太抠了,才有了这个小号…… 据说,县太爷就是因为刘老抠的吝啬惜财,才任命他做了自己的帐房,这样也能看着师爷…… 据说,刘老抠原来的老婆焦氏就是被一天一顿饭给活活饿死的…… 总之,于二姐现在很恼火。 对刘老抠这个人于二姐可没什么好印象,在她眼里,这不仅是个三十五六还游手好闲贼眉鼠眼的老男人,还是个时常在街上盯着漂亮姑娘不转眼的淫贼,要不是县太爷的任命,此人还是个无业游民。 这哪里是嫁人,简直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 于二姐捏紧拳头冷笑数声,想到了一个最不是办法的办法。 ------------ 第二章 青阳学馆 青阳学馆。 于二姐一边儿喘着气一边儿看着学馆的牌匾在眼眶里一点点地放大,下意识忽略掉门口那个梳着包包头的小童,加快了脚步便往里面冲。 “哎哎哎,你干嘛的?!”看门的小童忙上前拦着。 于二姐急着送完饭后要去整治刘老抠,于是没好气地说道:“送饭的!” 小童看着二姐手中的食盒问道:“送给谁的?” “于小宝!”二姐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脸凶悍地闯了进去。 看门小童疑惑地挠挠头,自顾自的说道:“给于小宝送饭的不是个小丫头吗……怎么成了个大婶儿了……” 闻言,刚刚跨进门槛儿的二姐嘴角一抽。 青阳学馆不愧是整个青阳镇乃至十里八方最有名的私塾,馆内修竹依依,堂前笑声熙熙,学生的年纪从五六岁到二十上下不等。于小宝今年十岁才进蒙学,在学馆里已经算倒着数的了,要不是有彭秀才帮忙托关系,恐怕于家卖了杂货铺也没用。 而此时的二姐却没功夫想这些,她只是怔怔地呆立在庭前,看着往来的翩翩士子,听着那一句句雅致的“子曰”,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儿――她竟然觉得自惭形秽。 这里和她二十年来所接触的世界完全不同。 她劈柴的速度连男人都自叹不如,她洗的衣服总跟新的一样还带有微微的皂角香,她还烧得一手好菜,一碗小菜豆腐汤就能把小宝的舌头鲜掉,她的女工虽不比三姐的精致,但针针线线又紧扎又厚实,她做的棉鞋至少能穿上三个冬天,她…… 可是,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好像活在一个井里,连那外面窄小的天空都不曾驻足。 “咦,这是谁?”一个圆脸少年指着她好奇地问着同伴。 “不知道,估计是哪家送饭来的下人吧……”二姐看向那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白衣书生,下人…… “你们看她的裙角,嘿嘿,还打着补丁咧!”这是一个穿着富贵的青年公子,一双俊俏勾人的桃花眼贼贼地黏在二姐的裙摆上。 “天哪,你们瞧她那双大脚,比我家丫鬟的脚还大一倍!”闻言,于二姐突然醒了过来。 她只觉得羞愤难当,就好像赤身站在人前任人品头论足却偏偏无能为力。 “你们在做什么?”这时,一个清朗而严厉的声音传来。 这几个七嘴八舌的学生下意识地低下头,模样倒甚是乖巧:“彭师兄好。” 于二姐原本手足无措,待到她听到这个称呼,便大着胆子朝来人一瞧。 来人青衫广袖,面如冠玉,眉若刀削,丰神俊朗,嘴边噙着一丝淡漠而又儒雅的温和笑意,举手投足都仿佛焕发着一股仙气大道主最新章节。 此人正是彭湘莲。 彭湘莲淡淡地扫了二姐一眼便已移开了视线,灼灼的目光稳稳落在几个学生身上:“还不快去温书?” 于二姐身边顿时人鸟兽散。 彭湘莲一步步向于二姐走来,二姐只听见心里砰砰的,仿佛住了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般。 彭湘莲不再是方才严厉的模样,反而是一派温文尔雅:“二姐,来给小宝送饭么?” “嗯。”于二姐当下只觉得浑身无力,常年劳动的双腿此时竟软绵绵的没有半分气力。 “呵呵,方才几个师弟无礼了,二姐不会在意吧?”彭湘莲嘴角上翘,笑容愈发温柔。 “不……不会……”二姐憋着气不敢看他的眼睛,嘴里竟是连一句利索话都不会说了。 她脾气冲,性子粗鲁,却偏偏在他面前发作不了分毫。 “不是要给小宝送饭吗?走,我带你去吧。”彭湘莲作势便要接过那油腻腻的食盒。 那双手,修长而干净,指间略有薄茧,一看就是刻苦习字所致。 眼见那手缓缓靠近食盒,于二姐心里没来由地一颤,慌忙退了几步:“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于二姐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管彭湘莲面色如何,手里牢牢攥着食盒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彭湘莲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灰色背影,笑容凝在脸上。 到了小宝那儿,二姐的心里依然是突突的,她把食盒胡乱往小宝桌前一推,嘱咐了几句就赶紧离开了学馆。 二姐径自走在山路上,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四五里远的地方。她想着那双明净的手,那张温润和煦的笑脸,那身仙气翩翩的青衫…… “呸,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于二姐突然觉得臊得慌,自己这样的想法和那些个戏词里春情荡漾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于是二姐抡圆了胳膊对着自己就是一巴掌。 啪!二姐脸上一阵火辣,心里却清醒了不少。 她自嘲般的想道,是啊,那可是彭湘莲,整个青阳镇最年轻的秀才,关键是,他还是自己的准妹夫,和三姐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准妹夫…… 当二姐想到三姐,心里又是好一阵失落。从小到大家里好的东西从来就是几个姐妹先挑,而自己,永远都只能捡别人不要的。 三岁时被大姐挑来挑去最后挑剩下的那个已经化开了的的糖人儿,六岁时那个悄悄捡回来的破旧纸鸢,八岁那年视若珍宝最后却被三姐踩了一脚的绣花帕子,还有十五岁那年好不容易攒钱买下来最后却被幺妹拿去过家家玩儿的桃花胭脂,就连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全都是大姐穿过的早已过时的旧衣服……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陈年旧事砰砰砰撞在二姐的心头。 二姐忍不住眼眶一红,如今就连自己的亲事,都要成为为三姐铺就康庄大道的牺牲品吗?!三姐能嫁给那天人般的彭秀才,自己却只能嫁给那个贼兮兮的刘老抠做续弦吗?! 想到刘老抠,二姐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她抬头看着日头,见天色已经不早,心中暗道:不行,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扯扯:新书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嘎嘎嘎!) ------------ 第三章 整治刘老抠 刘老抠手里拎着壶酒,满面春风地往家中走去。 刘老抠的家在青阳镇西街朱家胡同的最里间儿,从县衙到他家,虽算不上路途遥远,却也委实不算近便。 胭脂巷是通往朱家胡同的必经之路。胭脂巷是青阳镇数一数二的花街柳巷,走在这条巷子里,刘老抠总会浮想联翩,销金窟里能歌善唱的小桃枝,云良阁中的镇阁之宝张宝儿,还有怡香院里纤腰不盈一握的小天香……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而已,刘老抠可舍不得花那个钱。 久而久之,刘老抠也成了胭脂巷的熟人,来来往往的姑娘们也会跟他打个招呼说笑一番,如今刘老抠一脸的春风得意,怎么不惹人议论。 梁金桂是个过气的老姑娘,如今也三十多岁了,待在胭脂巷的时候也最长,平日里跟刘老抠也最能说得上话。她斜勾着凤眼,打量着刘老抠手里的酒壶,笑着打趣道:“老抠啊,最近发财啦?” 刘老抠见梁金桂的眼神儿毛毛的,忙把酒壶塞进怀里,然后讪讪地笑道:“哪儿能呢……”他主要是怕她借钱,据他所知,胭脂巷姑娘们用的最廉价的脂粉都足够他吃上好几顿了。 众人都知晓他的脾气,见他那副生怕别人看走一点酒香的模样,都觉得好笑。 “哟,别打量我们几个不知道,你可是得了县太爷的看中,如今又是酒又是笑的,可不就是发财了么!”梁金桂抛着媚眼儿打趣道。 边儿上一个圆脸面嫩的小姑娘也跟着揶揄道:“金桂姐说得对,刘大哥如今发达了,怎么着也要请我们姐儿几个吃上一顿啊!哎,聚香楼怎么样?!” 刘老抠被众美环绕,却没有想象中的如鱼得水,反而是脸色大变。他作了个揖:“姑娘们放过我吧,我还要家去呢!” 话还没说完,刘老抠就赶紧脚底抹油,唉,胭脂巷真是个地狱般的地方。 刚从胭脂巷里逃出来,刘老抠赶紧检查着怀里的酒和衣兜里新发下了来的月钱,还好,都在。可是……从胭脂巷到朱家胡同还有一段隐蔽的小路,他如今也是有钱人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二杆子,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盯上! 刘老抠皱着一张苦巴巴的脸,一手牢牢攥紧了酒壶,一手紧紧掩着衣兜,背部贴着墙,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四周,嘿嘿,没人!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蹭蹭地滑开了几丈远,消失在这段路上。 巷子口上一个炸馍片儿的胖大婶儿看着刘老抠的动作神情好一阵惊愕,嘴里喃喃道:“这刘老抠不是发财了么……怎么看上去跟做贼似的……” 是啊,怎么跟做贼似的!于二姐也躲在一边儿暗骂道。 于二姐今天可是有备而来,辣椒水儿,烧火棍儿,黑麻袋……她在这儿蹲点儿蹲了大半天了,可那个姓刘的这么贼眉鼠眼地算是怎么回事儿?!这让她还怎么下手啊! 于二姐眼光一凝,不行,得改变策略! 二姐藏好辣椒水儿,收好烧火棍儿,把黑麻袋折起来叠好,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铜板,仔细地看了看,还是觉得太少了,于是一咬牙,把铜板塞进荷包里,然后面带笑容一步一步地朝朱家胡同走去枭宠女主播。 刘老抠正贼头贼脑地探着路,不料听到身后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吓得他赶紧掩好口袋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荆钗布裙的灰衣女子笑着走上前来。 这女子的五官生得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秀丽精致,反而是一派英挺明朗,肤色虽是差了些,但好在笑容晏晏,看上去倒叫人舒心:“这位大哥,你的钱袋掉了。”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褐色钱袋,递到刘老抠眼前。 看这突如其来的钱袋,刘老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平白走个路都能有人送钱来,自己的好运难道真的来啦?! 于二姐见刘老抠只是眼光直直地盯着钱袋,却并不前来拿,心下便不免有些焦急,接着便轻轻晃了晃钱袋:“嗯?大哥?这难道不是你的吗?” 钱袋轻轻摇晃,铜板碰撞间发出天籁般浑圆的声音。刘老抠哪儿受得了这个,他眼睛直勾勾的,嘴里念叨着“我的”“我的”,脚上却愣是没落下步子。 于二姐看着他这副要钱不要命的贼样子,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气恼,不知道是气恼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钱要被刘老抠这只铁公鸡拿走,还是气恼娘根本不在自己的亲事上用心,胡乱找个这么个人只图把自己嫁出去就算了…… 于二姐越想越气,待到刘老抠靠近自己的时候,就背着手从衣袖里拿出辣椒水儿,对着刘老抠猛地一撒…… “啊……”刘老抠捂住眼睛满地打滚儿,声音嚎得跟杀猪一样。 二姐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为了表示歉意,她随手扔掉那瓶“罪魁祸首”,然后拎出烧火棍儿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刘老抠就是一阵猛抡。 刘老抠蜷缩着身子,嘴里叽哇乱叫:“啊……杀人啦……抢劫啦……救命啊……” 二姐一棍打下去,正好打在刘老抠的背上,重得似乎连胸音都出来了,二姐一把揪住刘老抠的衣领子,冷笑道:“还叫吗?!” “大王……女大王……钱给你,酒也给你,都给你,都给你……哎哟别打了……”刘老抠哭丧着脸,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连着酒壶送到二姐面前。 二姐看着钱袋不由得一愣,这是把自己当成山贼了?!她今天可不是来打劫的,不过既然能狠狠搜刮刘老抠一笔,那也未尝不可。要知道,对一个铁公鸡而言,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好不容易挣到手的钱――飞了。 二姐扔掉酒壶,收好钱袋,对着挺尸的刘老抠就是一脚:“喂,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不认识,没见过没见过,女大王,我今儿个什么也没看见,我的伤都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刘老抠捂脸哀嚎。 二姐一脸无语,她有那么可怕么,不禁摇摇头接着又是一脸的循循善诱:“城东开杂货铺的于子兴,你可认识?” “认识认识……”刘老抠点头如捣蒜。 “听说你和他家二姐在议亲,我要你取消这门婚事,听见了没?”二姐一手握紧烧火棍,恶狠狠地威胁着刘老抠。 刘老抠一脸迷茫,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好好好……” “知道就好!滚吧!”既然被他误以为是山贼,那就将错就错让他懂点儿事儿。于二姐冷笑着想道,她并不知道她现在当女大王有点上瘾了。 刘老抠看着远去的灰衣女子,心里渐渐明朗起来,呵呵,于二姐…… (扯扯:收藏上不去啊,打滚儿求收藏!!!) ------------ 第四章 家事 刘老抠是知道于二姐的。 自从几个月前他成了县太爷手下的账房先生,他就琢磨着给自己找个媳妇儿。他如今虽然赚的不多,但好歹也是个正经营生铁饭碗,可是不知道咋的了,他央老娘替他相看人家的时候竟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剩下为数不多敞开大门的,都是家里没有女眷的人家。 在他都准备打一辈子老光棍儿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城东祥兴杂货铺老于头的婆娘正在给他家二闺女想法子说亲。 他想,他是见过于二姐的,那是个时常躲在于三姐身后的朴素身影。他原本寻思着,那个于二姐年纪已经不小了,搁别人家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况且她生的模样跟她几个姐儿比也不怎么样,不过这样的女人花用应该不多,还好屁股滚圆,算是个能生儿子的福相,又是个能干活儿的劳力,这样的女人配他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可是,这个臭娘们儿,居然那么不识抬举,打了他一顿他自认倒霉就罢了,可是她不仅砸了县太爷赏给他的酒,还搜刮了他的月钱――那可是两钱银子啊! 刘老抠觉得心都在滴血了。不行,就冲着这两钱银子,这娘们儿那是非娶不可了! **************华丽的分割线******************* 这边于二姐自然不知道刘老抠的心思,她要是知道了,估计想死的心都有,这算是良缘天定(呕……都恶心得想吐了……)还是两钱银子引发的一场血案,呃……亲事…… 二姐喜滋滋地回到家,想着既然搞定了刘老抠,那就要乘胜追击接着搞定自个儿神经衰弱的老娘。现在正是准备晚饭的时候,于二姐决定大显身手。 二姐到厨房煮上稀粥,想着老爹的胃口又觉得不够,于是在添上几个白花花的馍馍。趁着稀粥和馍馍还没熟,二姐又到院子里摘了一把翠莹莹的小葱和几个温热的鸡子,倒了点油炒了起来,金黄的鸡子配上翠绿的葱段,在翻炒中发出“??辍钡纳?簟:芸欤?肮教溃?滩丝廴猓?瓷揭??还??慌膛蹋?诙?愕那墒种校?3龉距喙距嗟纳?臁?p>  厨房是二姐的天地,在这里她可以尽情地挥洒,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二姐觉得格外满意,似乎,有一种叫岁月的东西在她一次次的翻炒中缓缓流淌。 二姐觉得心里暖暖的,要是一生就这样过去了,该多好。 晚上这一顿,也是家里吃饭最隆重的一顿。 于老爹从杂货铺回来,带着一天的辛劳,在炕上用热水泡着脚,嘴里抽着旱烟,发出惬意的叹息。 小宝最近也很累,他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漫山遍野地奔跑着抓促织,也不能在骄阳舔舐的麦地里同熊孩子们捉迷藏,如今那一本本《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彻底淹没了他的少年时光。 只有家里的几个女人稍微轻松一点,她们成天东家窜西家坐的,只是浪费了一点唾沫星子,还能借着日头缝缝补补超级百宝囊。 王氏见二姐开始摆桌了,忙赶着两个小女儿跟着二姐端菜。 三姐放下手中的针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间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脸的慵懒:“这双鞋可算是要了我的命,我再不能了!” 王氏斜睨了三姐一眼:“瞧你,还没嫁过去呢,就忙着做人家的活计了,也不为咱们家想想。” 三姐涎着脸挨着王氏:“哎呀,娘……二姐还没嫁呢,那儿轮得上我呀,再说了,我还想多留家里几年守着您……” 幺妹端着酱山药笑嘻嘻地走过来:“瞧三姐这言不由衷的……就算三姐守得住,三姐夫也守不住啊!” 三姐忙跳起来挠着幺妹的胳肢窝:“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 “哎呀……三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娘救我娘救我啊……”幺妹软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三姐可是个不饶人的。 当二姐端着馍馍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 “别闹了,吃饭了,小宝,你停下笔歇一歇,该吃饭了。”二姐看着正打得欢的三姐幺妹和正在油灯下抄三字经的小宝,只觉得无奈,却又温暖。 “儿子啊……学馆里……学得怎么样啊?”于老爹拿了个馍馍往嘴里一送,已是去了一大半,老爹嚼着馍馍口齿不清地问道。 “好……”小宝不敢抬头,只把脑袋埋在饭钵里一阵吸溜。 “哼,天天都说好,好不好只有你心里最清楚。”于老爹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为了让儿子进青阳学馆,他可是下了血本儿的。 “爹,小宝开蒙开的晚,跟不上课本儿也是暂时的。小宝那么聪明,如今又那么努力,早晚都会好起来的,小宝以后的造化,大着呢。”于二姐就是个老好人……废话,这饭桌上的哪一个她惹得起呀! 于老爹听着二姐的温言细语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小宝一眼。 “他爹,你就是要求太高了,咱们家又不指着小宝考秀才中举人,要我说啊,识得几个字就行了。”王氏看着丈夫对儿子的厉色,心里颇为不满,儿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凭什么一回家就吹鼻子瞪眼地教训人?! “哼,妇人之见。”于老爹被老婆说了还不能还嘴,看上去倒有些讪讪的。 王氏可不管这么多,她往小宝碗里夹了一大堆炒得金黄的鸡子:“儿子,别听你爹的,告诉娘,学馆里有人欺负你没?” 幺妹在一边儿说笑道:“娘你不知道,小宝可是有三姐夫罩着的人,谁还敢欺负他呀?我说是吧,三姐?!”幺妹说完,还挑衅似的看向于三姐。 于三姐的脸登时就红了,她脸泛桃花,咬着唇嗔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学好……” 二姐只顾埋着头往嘴里扒着饭粒子,心里却好似有根弦,砰的一下就断了。 三姐幺妹都没发现二姐的异样,只是在饭桌边你撵我我追你地打闹起来。 二姐默默抬头看着在夜色里摇摇晃晃的油灯,唉,断了就断了吧,这本就不是她能奢望的。 (扯扯:看官行行好,收个藏吧~~怎么?不给收藏?!!――――果断拖走!) ------------ 第五章 变故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于二姐看着老娘手里飞针走线,在小宝白日里划破的裤裤腿儿上缝上一截摇曳生姿的常青藤。天知道那是个补丁。 终于,二姐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静,她一边搓着衣角,一边嚅嚅地说道:“娘……我不想嫁给刘老抠……” 王氏手里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缝补。 二姐看着自个儿娘那副不上心的模样,不禁有些黯然:“娘……刘老抠是个混蛋,还是个没担当的,他以前的老婆就是给活活儿逼死的……我……我不想嫁给他……” 王氏终是停下了手,低头叹息着:“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姓刘的并非良配……可是你妹妹要嫁人,你得在她前头,这么短时间我上哪儿给你找户好人家去?” 王氏说完微微抬头,看着二姐映在昏黄的灯影里沉默不语的脸庞:“我知道,终是咱们家对你不起……按说你的年纪,早就该嫁人的,是我和你爹自私,只顾着幺妹和小宝年龄小,想着把你留下也能分担着干点家务,这一拖也就拖到了现在。”说着,王氏摇摇头,自嘲地笑了起来。 二姐垂下眼眸,低低地唤了一声:“娘……”这声音低沉而微弱,像是夜色里迷途的羔羊在唤着它的母亲。 王氏眼底闪过晶莹,又努力地撑着笑容,拿手背擦了擦鼻涕:“娘没事儿,这些话憋在娘心里好多年了……丫头啊,在这个家里,娘知道,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大丫头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你爹呀,那是稀罕得不得了,大丫头从小就是捧在他爹手心儿里长大的。就在生你那年,你爹四处借钱开了这家杂货铺,你爹四处跑腿儿忙生意去了,我也要忙着做鞋做绢花儿,自然顾不上你,就把你丢给了你大姐……” 王氏吸着鼻子继续念叨着往事:“等到铺子里的生意稳定下来的时候,我又有了三丫头,三丫头生得好,大伙儿都说三丫头是个有福的,她也爱粘着我要东要西的,而那个时候你都大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厨房里,也不愿意和我们亲近,我自然疼她多一些。后来,我又有了幺妹和小宝。小宝是个儿子,你也知道,在我们这种家庭,一个男丁意味着什么,说不疼他那是没天理的……二丫头,我知道你的委屈,你从来都不说自己有多难,你爹也不是不知道,你娘我也不是看不到,可是……等到我们想疼你宠你补偿你的时候,却偏偏生了这档子事……” 王氏的眼泪终是滚了出来,而二姐只是一阵默然――委屈?在委屈中她也照样度过了二十年……可她再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委屈自己了!她已经委屈了二十年,她不想再委屈上无数个二十年。 王氏抹着眼泪儿,抬眼瞧着二姐的倔强样子又是好一阵心疼。罢了,她再去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家吧。 二姐刚跨出娘的屋子,就看见夜色下老爹独自一人坐在一个小杌子上抽旱烟,夜色时晴时阴,吞云吐雾的老烟枪爹爹,竟有了一丝朦胧而寂寥的美感左心右爱全文阅读。 老爹似乎在背上长了眼睛,他哑着嗓子嘱咐道:“二丫头啊,天色不早了,快进屋歇息吧。”然后一下一下地往井沿上嗑着烟灰。 看到这幅场景,二姐不知为何鼻头一酸:“爹,你也歇息,还有,别老是抽烟,娘不太喜欢这股烟味儿。” “哼,妇人之见。”老爹依旧声音低沉,仿佛嗓子眼儿里夹着一口浓浓的痰一般。 这是说她娘呢,还是说她呢? 二姐搞不懂了。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踩着老爹嗑烟灰的节奏一步一踏地走进了屋。 二姐是和小宝一个屋的,小宝默了一天的课本儿,早已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二姐上前给他掖了掖被角,看着小宝红彤彤的小脸儿,二姐会心一笑,这样才不会着凉。 因为小宝在睡觉,二姐也不敢点上灯――其实这油灯点不点也一样――她默默地靠在炕上,看着纸糊的窗外清浅的月色,听着小宝低低的打鼾声,伴着老爹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灰声,心里只觉得又暖又胀。 二姐摸索着衣带,却摸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那是刘老抠的钱袋。 想到刘老抠,二姐的心绪一阵烦乱,也不顾钱袋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一把就将它扔到了床底下的角落里。 哼,就让它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积灰吧。二姐恶毒地想着。 *********************分割线******************** 刘老抠拿着一个小本子在写写划划,脸色一时幽怨一时得意一时颓丧一时欣喜,倒叫人捉摸不定。 突然,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刘老抠忙收好本子往窗外探出个脑袋,只见屋外一个小胖子蹲在窗下,还竖着手指放在嘴上对他嘘了嘘:“抠叔,别告诉如花我躲在这儿……” 原来是个躲猫猫的熊孩子。 刘老抠皱着眉头想道:这些熊孩子真讨人烦,还是自家小毛乖巧,从不在外面惹是生非,不过――小毛也需要一个娘了……嘿嘿,于二姐…… 每次想到于二姐,刘老抠的脸上就会呈现好几个不同的表情,或愤怒或鸡贼或奸诈或快意,可谓是精彩纷呈。 刘老抠掏出怀里的小本子,眼光恨不得在本子上剜出一个洞来,过了好久他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只是嘴里埋怨道:“花婆婆怎么还不来?” 花婆婆是镇上有名的私媒,她名声好,价钱又公道,在青阳镇上很吃得开。 有一种速度,叫说曹操曹操到,这花婆婆也是一样。这不,刘老抠刚才还念叨着她呢,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花婆婆就脚不沾地地飘了过来。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花婆婆人还在门外,尖利的声音就冲了进来。 刘老抠忙问道:“咋的啦?”花婆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刘老抠一阵心焦。 “呃……听说那老于头的婆娘今儿个又在给他家二闺女打听亲事……好像看中了……那个挑货郎担的小李……”花婆婆有些尴尬地说道。 “啥?!”刘老抠脸色一白,直挺挺地往炕上倒了下去。 (扯扯:求收藏~~求推荐票票~~) ------------ 第六章 刘老抠出手 刘老抠倒在炕上,看着房梁上一排排的白蚁慢悠悠地爬过,心里一阵烦乱。 这个倒霉的于二姐,还没进门呢,就拿了他二钱银子,还有那壶被砸碎的酒,还有那一提请花婆婆说亲事用的鸡蛋,那可是二十个鸡蛋啊……个败家娘们儿极品桃花运全文阅读! 如今可好,于二姐要嫁给那个穷嗖嗖的小李,那他花在这娘们儿身上的钱可不就白费了?!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刘老抠狠狠地点点头,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刘老抠把心一横,从厨房拿出去年剩下却一直舍不得吃的两块腊肉,再从灶底下摸出几十枚灰扑扑的铜板,一一摆在桌上。 刘老抠打点好了一切,再拿出那个小本子,在上面用力地写道: 于二姐,欠刘老抠两钱银子,一壶酒,一提鸡蛋,两块腊肉,五十枚铜板 后面还留了很大一部分的白,估计是想未完待续。 就在刘老抠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从桌子底下钻出一个小脑袋。刘老抠见儿子眼巴巴地看着自个儿手里的肉,忙把腊肉拿到一边,讪讪地笑道:“儿子啊,厨房里还有一块腊肉,等爹回来煮给你吃……” 刘小毛吸了吸鼻涕:“爹,三个月前你就这么说过……” “呵呵,是么……”刘老抠觉得有些愧疚,他觉得自己为了一个还没到手的媳妇儿就抢走了自个儿儿子嘴边的肉,关键是还被儿子发现了,不禁有点儿小尴尬。 “爹,你干啥去呀?”还好刘小毛不是个死缠烂打的熊孩子,刘老抠听着儿子乖巧的语调长舒了一口气。 “去给你找个娘!”刘老抠拿着腊肉和铜板,壮志满怀地跨出门去。 刘老抠大步流星地走在街上,四周的人都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还是那个贼眉鼠眼的铁公鸡吗? 刘老抠可不管别人的目光,他径自去了一家酒馆儿,沽了两壶上等的杜康酒,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青阳镇是青阳县的中心地带,所以按照刘老抠的脚程来算,从青阳镇西街到青阳县县衙,倒不是很远的距离。 青阳县是个小地方,又是个清水衙门,县衙里的事务也不太忙,不是这家汉子打老婆,就是那家儿子赶走瞎眼的老娘,要么就是哪家哪户丢鸡丢狗的,所以每当刘老抠来到衙门,总会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快感。 刘老抠最近算是衙门里的新贵。 上一届县令刚走不久,新任县令乌大别就开始了一场权力的大换血。换血总是需要新人的,而刘老抠就是乌县令看中的新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新来的乌县令为什么放着那一大把老儒生不挑,却偏偏看上这个游手好闲的刘老抠。 也许是刘老抠运气来了吧。有的人这样想。 可有的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刘老抠定是走了什么邪门儿外道的路子才得了县令的青眼的。可是据有心人调查,刘老抠并未往县衙拿过什么东西,相反,这老小子还拿了县衙里数量相当可观的手纸…… 结果是,刘老抠的穷毛病依旧,不,是更甚。这样下来,大家只有闭上了嘴,或者是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人身上…… 可是就在今天,刘老抠竟然拿着酒肉喜气洋洋地往县衙走,这笑容,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这场景,要多玄幻就有多玄幻! 一定是贿赂县令来了!几个县衙里的老人不甘心地想着。 果然,刘老抠不负众望地往县衙后院也就是乌县令的起居场所走去。“县令老爷,快开门儿,我是老抠……”刘老抠娶妻心切,急吼吼地在门外就喊了起来埃提亚最新章节。 “喊啥呢……喊啥呢……”乌县令一脸不耐烦地开了门。 刘老抠见乌县令开了门,忙喜滋滋地往里窜,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娘子脸红筋涨地逃了出来,乌县令还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刘老抠一脸了然的奸笑:“哦,忙着呢……”心里却骂着这厮,败类,果然是败类啊!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啊?”乌县令不情愿地拉着一张脸。 “县令,我……”刘老抠笑嘻嘻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 “个狗东西,叫啥县令啊,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呀,咱们可是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的兄弟――生死兄弟!”乌县令腆着白花花的肚皮,嘴里爆着粗口。 “你小子,还是没变哪……老实告诉你吧,老子这回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着说门亲事。”刘老抠就是属于那种蹬鼻子上脸型的。 听着刘老抠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县令老爷乌大别并不生气,反而是一脸的习以为常,这才是把自己当兄弟看哪! “说吧,哪家的媳妇儿啊?老子说什么也给你抢过来!”乌大别麻利地挽上了袖子,看上去光棍儿气十足。 “咳,什么媳妇儿啊,人家可是个黄花儿大闺女!就是想找你保个媒……”刘老抠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这是,合着自己在他眼里就是那种欺男霸女横行无忌的兵痞吗?! “不就是保个媒嘛,那行,弟妹的事儿我就放在心上了,明儿个老子就给你说亲去!来,喝酒喝酒!”乌大别大大咧咧地拿过那两瓶杜康酒。 看着那两壶酒,刘老抠一下就皱起了眉头:“早知道这么简单个事儿,我还花那个钱干啥……” “哈哈哈,你小子啊,还是那么抠门儿!”乌大别撇撇嘴,不满地说道。 “嫌老子抠门儿,那你还给我呀!”刘老抠做势便要来抢。 乌大别笑着躲过还捶了他几下儿:“能占刘老抠的便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说着,拧开酒盖儿,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分割线******************** 于二姐坐在炕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手上却在仔细地绣着一件大红吉服。 这是她的嫁衣。 二姐抚摸着嫁衣上面精致的图案,那是鸳鸯戏水。 她在想,她以后和未来的丈夫是不是会像这对鸳鸯一样,伉俪情深,夫唱妇随。 二姐情不自禁地绽开了笑容,听娘说那个挑货郎的小李也愿意娶她,昨儿个她就偷偷打量过那个人,长得倒是蛮俊秀的,嘴巴也厉害得紧,能把人家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找麻婶儿打听过,这个小李还比她小两岁,不过人倒是勤快得很,虽然他是在江边结了一个草庐,没有一个固定的家,但是爹说了,只要人踏实、本分,就有机会进杂货铺当学徒。 以后的日子虽然会苦一些,但是她相信,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然而,二姐忽略了一点――生活,总是在不断的变化的。有些事,未必能尽如人意。 (扯扯:老抠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二姐可要小心了!) ------------ 第七章 二姐的心事 就在二姐正满怀希翼地绣着嫁衣的时候,家里突然闯进一位不速之客。 “二姐,听说来的这位可是位贵人呢大道主最新章节!”因为这位神秘的客人,小宝和一众姐妹被爹娘撵到了卧房,正神秘兮兮地跟二姐说道。 “哦……”二姐也不看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应着,手里依旧绣着嫁衣。二姐觉得嫁衣上面鸳鸯的眼睛绣得木木的,给人一种呆滞的感觉,她现在正在拆线重绣。 “哼,贵人?能有多贵?!在青阳镇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贵的人都得向县太爷低头!”三姐嗑着瓜子,嘴里叭叭儿的,可就算是这样,都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哎,你们说不会是县太爷吧?”幺妹眼睛亮亮的。 “哎什么哎呀,没大没小的!”三姐往幺妹身上掷了一把瓜子,姐妹两个又推推搡搡的开始扯起皮来。 二姐看着三姐和幺妹,无奈地笑了笑,捋着头发道:“县太爷怎么会上我们家来呢……又没有什么可图的……” 三姐起身笑道:“怎么没什么可图的,二姐你就要成亲了,县太爷巴巴儿地就上门来,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图的你?!” 二姐剜了她一眼道:“你可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幺妹,咱们一块儿把三姐给卸了!” 于是小宝就看见眼前的三个姐姐厮打在一起,小宝转过脸去,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哼,真是幼稚!” “别闹了……”突然,于老爹沉着脸走了进来。 几个姐妹赶紧整理好衣裳乖乖地站起来,其中二姐最为尴尬,也是,一老大不小快成亲的人了还跟两个妹妹闹起来,真是不像话。 不过于老爹今儿个没心情说这个,他只是一脸的歉疚,说不出话。 “爹,你怎么了?”幺妹最有眼色,忙黏上去缠着老爹。 “没事儿,你和三姐小宝出去一下,我跟你二姐说说事儿。”于老爹摸了摸幺妹的头发。 幺妹几个赶紧给二姐打眼色,却不巧看见老爹一脸的严肃,只得灰溜溜地出去了。 此时二姐的心理压力也很大,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亲事多半不那么顺利…… “丫头啊,你……你不能嫁给小李了……”于老爹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二姐不由得一愣,表情僵硬地凝在脸上,接着又摇摇头,笑着嗔道:“爹,别开玩笑了……”于是二姐继续拿起了绣花针,一针一线细细地绣着嫁衣。 “咳……没开玩笑……二姐,这是真的,刚县太爷来了,说要给刘老抠保媒……你知道,县太爷的话我们没法儿不听的……再说,刘老抠没你想的那么差,人家现在也是铁饭碗儿了……”于老爹语无伦次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是真心觉得对不起二丫头。 “爹,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别忘了带上门儿。”二姐依旧是一脸平静地绣着嫁衣。 屋子里安静得很,只听见“沙沙沙”的声音,那是大红绣线穿过嫁衣摩擦出的声音。 二姐细细地抚摸着这件鲜红的嫁衣,眼泪却已经不争气地扑了出来,一颗颗掉在嫁衣上面,直到把鲜红沁成深红。 这一夜,对二姐来说,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二姐又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屋子,只是眼睛肿得像俩大核桃。拖着俩大核桃,二姐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劈柴,做饭,洗衣,挑水…… 可是她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将军王妃。 “姐,你歇歇,”幺妹得了爹娘的指示,上前想法设法讨好着二姐,“娘说了,二姐你以后啊,都不用干活儿了,爹还拿了钱,让我们姐妹几个陪你上街逛逛,散散心也好。” “姐,听说娘还打算让大姐回趟娘家,也好陪陪你。”幺妹又叽里呱啦地说道。 结果于老爹真的拿了八钱银子出来给二姐添妆,二姐只是笑笑不说话,她明白,这不过是爹娘的补偿。 二姐依旧是这么不在状态,却还是被三姐和幺妹合着架出去逛街了。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很热闹,阳光照在身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可于二姐只觉得阵阵发凉。 看着三姐幺妹大呼小叫地冲向胭脂铺首饰铺绸缎铺,二姐无奈地笑了。 突然,街上传出一阵清朗的骨笛声,悠扬清越,宛如凤鸣鹤唳。二姐心中一动,看到了那个坐在街角吹骨笛的少年。 其实他也早已不能算是少年。不过,在二姐心中,他永远是少年时的模样。 “哑巴哥哥……”二姐低低地唤着少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少年坐在一个小杌子上,嘴上含着骨笛的一端,一脸的安静祥和与世无争,阳光斜斜地照在少年的半张脸上,呈现出一半明媚一半忧伤。 二姐突然觉得不那么冷了。 吹完一曲,少年方放下骨笛,转而将骨笛递给二姐。 二姐看着那洁白得宛如明玉一般的骨笛,想接却又不敢接。这可是私相授受啊……二姐不禁迟疑了。她如今也不再是那个可以无所顾忌的于二姐了――她已经议亲了。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继而用一段竹子在地上刮着一道道的土痕,二姐分明看得真切,那是四个字――成亲礼物。 “谢谢你……”二姐嘴唇嚅嚅的,可是除了一句“谢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二姐接过骨笛,珍而重之地藏在怀里:“我……我该走了……” 少年笑着点点头,然后收了小杌子,一瘸一拐地向远方走去。 看着少年孤独寂寥的背影,二姐使劲儿憋住了眼泪,眼泪却一道道地往心里流去。 被尘封的记忆匣子渐渐打开,大概在她十二岁那年,因为没照顾好幺妹和小宝被爹娘好一顿的责骂,那时她年纪小,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到头了,却在无意间中了别人的圈套被人诱拐。 那是她最痛苦的岁月,整日价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无休无止地干活儿,她的小腿被人抽上一道儿一道儿的红痕,她曾经连续三天三夜的高烧,她还被人欺凌羞辱…… 是他解救了她,是他在她的手心儿里一笔一划地写着“别怕”,是他连续照顾了她三天三夜,是他在她昏迷到快要死的时候吹起了那支骨笛,就连那条腿,也是因为救她,被马车的车轮一下又一下地碾过……从此,他不仅是哑巴,还是个瘸子。 二姐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心里有句话好像迟到了好多年――哑巴哥哥,珍重。 (扯扯:别怪我又给刘老抠添了一个情敌……其实彭湘莲只是二姐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多半是因为对三姐的羡慕嫉妒造成的;而哑巴哥哥是二姐少年时代为数不多的温暖之一,在她心里是无人可以取代的;至于那个小李,呃,人家就是一打酱油的……) ------------ 第八章 闪婚前奏 二姐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初二。 距离二姐出嫁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王氏还总是抱怨着时间不够宽裕,聘礼又太过寒酸,是啊,哪家成亲是这样紧巴巴的呢?! 所幸于家是小门小户,要准备的事情实在不多,宾客也少,不过都是些左邻右里罢了,加上刘老抠又是个吝啬惯了的,他巴不得不花一分钱就将二姐给娶回来,所以婚礼办得是否隆重,几乎是没有人操心的。 就连二姐自个儿都不操这个心了,对她来说,嫁到刘家过后,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只有大姐在那儿淌眼抹泪儿地说道:“小二啊,你是我带大的,俗话说长姐如母,咱们俩的情份是一般姐妹比不得的,我……我只可惜你居然嫁给那样一个人!” “无妨,如今对我来说,嫁谁都一样。”二姐手里修剪着一簇木棉绢花,嘴里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大姐却不乐意了,开始了好一番说教:“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的。你瞧我和你姐夫,之前双方也是互相看好的才能走到今天,你瞧你外甥,再瞧瞧你外甥女儿,哪个不是不是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以后的孩子想想吧,就刘老抠那个德行,不是我说他,你看看他儿子那小模样儿,面黄肌瘦的,跟豆芽儿菜似的,一看就是连饭都吃不饱的,你舍得让你以后的孩子过这种邋遢日子?!就算你舍得,我可舍不得自己的外甥去吃那份儿苦!” 二姐看着手中成型的木棉,花红如血,硕大如杯,捧在手里就好像一团正在欢快燃烧的炽热火苗。二姐笑道:“哪有大姐说得这样艰难,不就是过日子嘛,我倒是不指望能像你和姐夫那样恩爱,总之,相敬如宾就是了。” 大姐仍不死心:“可是他……” 二姐直直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咱爹有可能忤逆县太爷的意思吗?再说了,我与他的事如今都一传十十传百地成了下饭菜了,我要是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难不成爹娘养我一辈子?恐怕爹娘也不愿意吧。” 大姐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终究是苦了你……” 二姐笑着摇摇头,把木棉绢花摆成花冠的样式,问道:“好看吗?” 大姐瞪了她一眼:“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弄这个……你要真喜欢这些头上的东西,我就拿些钱替你到银匠铺打些发簪……就当是大姐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二姐忙拦道:“哎,万万不可,姐夫杀猪宰羊的,挣的也是辛苦钱,大姐你还是把钱攒下来给小石头和小珍珠用吧,也免得你遭人闲话,说你总是贴补娘家。” 大姐忍不住用手指戳着二姐的额头:“你呀,想得就是宽,怎么就不多为自己想想呢……” “爹拿钱给我添了妆的……”二姐声音有些涩涩的。 “哼,八钱银子,那算什么添妆,你还全都让老三和老幺选去了,那选出来的东西是你自己喜欢的吗?”大姐有些愤愤不平,自从有了三姐开始,她在家中的地位一降再降,她也自然看不惯那个从小就任性轻浮的三姐。 最终,大姐还是偷偷塞来一个小包袱,还在二姐耳边悄悄嘱咐道:“别给三姐幺妹她们晓得了,也别让你姐夫知道。” 二姐打开包袱才知道,大姐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包袱里满满当当的,有鎏金银簪,镂花木簪,累丝珠钗,犀角梳,还有一对儿沉甸甸的缠丝银镯……大姐这是把自己当女儿待了呀……二姐紧紧握着包袱的边缘,在这里,嫁妆就是一个女人嫁到夫家的底气,何况是刘老抠那样的人家,若是在嫁妆上弱了几分,说不定还要遭人鄙视轻贱校园花心高手最新章节。 二姐知道,家里的钱一共就那么多,三姐以后是要嫁给秀才的,场面肯定不能寒酸了,幺妹一直以来就是爹娘的心头宝,嫁妆也定然丰厚,小宝以后娶媳妇儿,也是要花一大笔聘礼钱的……这样落到自己头上的,肯定就只剩些残羹冷炙了,所以大姐这才特特送了这么多首饰来。 二姐看得出来,这些首饰大多都是带过的旧东西,可就算是这样,大姐的恩情她也会记得一辈子的。 大姐的心意,是不能用新旧贵贱来衡量的。 这样一直持续到成亲前一天。 这一天,饶是故作镇静的二姐也不免心慌意乱起来,她明天就要成为刘老抠的媳妇儿了,她从此就是刘于氏了! 这天晚上,王氏再次和二姐谈到深夜。 王氏道:“二丫头啊,娘知道,娘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可是……唉,不说了,都到这份儿上了,再说也没什么用了。老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娘只嘱咐你一件事儿,好好儿过日子。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你想要幸福快乐,得自己亲手去经营。” 二姐默默点头。 “你别以为娘是诓你的,实话告诉你,娘嫁给你爹之前,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哥,可是你外公觉得他没前途,说什么都不同意,还把娘远嫁到这里……那个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大概就到头了,我也觉得看不到明天……你不知道,你爹年轻时也不算是个本分的,人又混蛋,终日和他那帮兄弟游荡,直到后来有了你大姐才好了些,就这样……我坚持了下来,这才有了你们姐妹几个。”王氏一脸感慨地回忆着峥嵘岁月。 二姐忍不住问道:“娘,那你喜欢过爹吗?” 王氏这会儿倒是羞涩了,估摸着她也觉得在自个儿闺女面前说这些有点儿尴尬:“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就是我们女人的一辈子,我只知道,这辈子,我不后悔。我喜没喜欢过你爹是一回事,但是另一回事是注定的――我这辈子都是他的妻子,你们的娘。” 王氏的话萦绕在二姐的耳畔,二姐不禁想道:嫁给刘老抠,这辈子,我也能不后悔吗? 王氏走后,二姐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明天她就要嫁人了,小宝也被撵到了三姐的屋子困去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在这样的夜里,二姐拿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骨笛。 骨笛洁白,干枯,寂静,悠凉。 二姐一时来了兴致,吹起了几个单调的音符,她不太会这个,又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能吹出几个干涩的音调已是破天荒一般。 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自己在那一大片的扶桑花海里自由地穿梭,只为了编一个最漂亮的花环,还有那一群总是喜欢跟着自己叫唤的小黄鸭,小黄鸭摸上去软软的,热热的,毛茸茸的,还有那一个个蝉翼一般透明的清晨,哑巴哥哥总是按时来,拿上一两块热腾腾的花糕,手把手地教自己识字――二姐是识字的,这件事就连娘她们都不知道,也就在那个时候,二姐知道了在危难之际哑巴哥哥在自己手心上划的道道儿是什么意思,那是――别怕…… 以后附近的人人都会记得这一夜――于家的新嫁娘在待嫁的那一晚,吹奏了一夜多么难听的曲子。 (扯扯:今天早上终于把签约合同弄好寄出去了,真是太费劲了,不过还是很高兴~~二姐要成亲了,撒花求票票,求收藏----) ------------ 第九章 婚礼进行时 五月初二,宜婚嫁,宜破土,宜出行,万事大吉。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天还没亮,二姐就被王氏拖起来梳头凤女王爷。替二姐梳头的是王氏的娘家妹妹,苏王氏,临水县有名的全福太太。 苏王氏的容貌和王氏有七八分的相似,唯一不同的则是她生就了一张圆盘子脸,和王氏的鹅蛋脸相比少了几分柔美,却多了几分和善。 苏王氏把二姐的头发挽成一朵胜放的牡丹,她眯着眼睛对王氏笑道:“瞧瞧你家二丫头这头发,黑亮黑亮的,挽发髻的时候连头油都省了。” 王氏看着铜镜里里的二姐,叹了口气:“可怜这孩子了……”说着便自顾自地走出去招呼客人。 苏王氏只得笑着岔开话题:“只听外头传的于三姐如何如何的漂亮,他们却不知道,这于家二姐的模样儿也不遑多让咧!” 二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道:“姨母又说笑了。” 其实于二姐的确不比三姐漂亮,但二姐今儿个一身凤冠霞帔艳光照人的模样,便足以压倒镇上大多数的女人了。 三姐的美,是一株盛放的秋海棠,娇艳楚楚,晕红不著铅华,而二姐的美,则是一簇燃烧的红棉,端艳大方,安静明媚。 梳妆完毕,二姐立刻被一群三姑六婆围着说了好一通的吉祥话儿,可是到了该哭嫁的时候,无论怎样二姐就是哭不出来,只能干嚎,直把王氏急得恨不得拿块洋葱就往二姐眼睛上抹――这样二姐终究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到了时辰二姐就披上了大红盖头被小宝背上了着前来迎亲的花轿――原本于老爹是打算着替二姐请一位族中的兄弟来背嫁的,可是小宝觉得新奇,硬是憋足了一口气把二姐背到了花轿旁。 待到苏王氏上前照完轿,于老爹又给抬花轿的轿夫一笔额外的喜钱,要不二姐坐在花轿里会不好受的。 上了花轿的二姐觉得晕乎乎的,眼睛辣辣的,耳朵嗡嗡的,不知道是因为花轿摇得太慢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感觉头重脚轻。 此时外面打点好的孩童纷纷唱了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听到这纯真的歌声,二姐的眼泪终于刷的一下淌了出来,泪痕成了一道小河。 到了刘家,背二姐下轿的已经换成了于家的一位族兄――估计小宝背不动了吧。二姐刚一跨进门,就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根红绿彩缎。那是同心结的一端。 这时,男家的全福太太,也就是二姐的未来大嫂,刘何氏拿着一根秤杆挑开了二姐头上的大红盖头。大红盖头刚一被挑开,二姐就看见喜堂前那一对高烧的大红龙凤喜烛。 接着就是拜天地。 二姐此刻很紧张,虽然刘老抠就在她的身边,就在她手中同心结的另一端,可她却半点不敢偏过头瞧他。 “新人一拜天地……”花婆婆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姐赶紧随着刘老抠对着一张供桌上面立的牌位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二姐闻言一愣,这满屋子的人,她哪儿知道高堂在哪儿啊,于是她往刘老抠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二姐差点儿笑喷了极品仙果一嚣张毒医桃花多。 亏得刘老抠还是个有经验的,结果看那副怂样子竟是比二姐还不如。他今日穿了一身红彤彤的喜袍,关键是那喜袍不知是跟谁借的,太大了不合身,套在刘老抠身上滑稽得很,二姐冷眼敲去,此时的刘老抠老脸通红,满脑门子的汗,皱着一张脸还贼眉鼠眼的,看上去倒和那戏上大闹天宫的猴精一般。 刘老抠发现二姐刺拉拉的目光,估计自己也觉着没面子,只好狠狠瞪了二姐一眼:哼,以后有你受的! 花婆婆见叫了半天愣是没人上前拜高堂,又瞧见刘老抠和二姐在那儿眉来眼去(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忙狠狠地咳了一声:“请新人拜高堂!” 刘老抠闻言浑身一震,度着小步子不情不愿地往“高堂”那儿走去,二姐则像头牛跟着牧童一样跟在刘老抠身后。所谓的“高堂”则是一对老夫妇,看样子应该是刘老抠的爹娘了。 见了公婆,二姐忙做出一副谨言慎行的乖巧小媳妇儿模样,她以前可常听人说,媳妇儿和公婆,尤其是和婆婆的关系一定要处好,不然成亲后糟心事儿特多。 这刘老太太一看就是个人精,她斜着眼睛打量着二姐,终是没说什么,给二人分别拿了红包之后,只嘱咐了一句“好好和你男人过日子”。 刘老太爷看上去就可亲多了,当然,这份儿“可亲”仅限于对二姐,对刘老抠这老爷子硬是没一点儿的好脸色,他直接把两个红包都塞到二姐手中:“以后好好儿管着你男人。” “媳妇儿省得。”二姐乖巧地收下红包。 刘老抠盯着二姐手里的红包,一脸的哀怨却还没发辩解,只得嚅嚅地接受了。 估计这爷俩间不太和谐。二姐在心里笑开了花。 “夫妻交拜……”花婆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连皱纹都出来了。 于是二姐和刘老抠在大眼瞪小眼之间磨磨蹭蹭地相互拜了拜。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此时此刻,外头鞭炮声大作,二姐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然后一众妇人大呼小喝地拥着二姐去了新房,刘老抠则被留下招呼宾客。 “哎,老抠家的,快来吃饺子。”一个俊俏的年轻妇人把一碗白胖胖的饺子送到二姐面前。 二姐已是饿了一天,看见大热饺子岂有不吃之理,于是――“啊?!这……这是生的!!” “生就对咯……”年轻妇人掩嘴偷笑道。 二姐只觉得无语,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 于是以大嫂刘何氏为首的一众三姑六婆纷纷涌上前来,拿着一盆子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就往二姐身上砸,二姐只能保持着新妇的矜持在那儿一脸呆滞地坐着。 这还有完没完啊……二姐在心里狠狠骂着这群女人,出嫁之前娘就大略告诉过她那些妇人们的把戏,可这次未免太过了。她知道,这是大嫂在给她下马威,可她能怎么办呢――此时的她,在婆家一无人脉,二无根基,她只能这样面带笑容,任凭雨打风吹去。 不过,大嫂吗,她会记住的。二姐笑得更甜了。 其实,大嫂刁难什么的,她都能忍受,可是待会儿洞房,她该怎么办啊?! (扯扯:下一章洞房,推荐票神马的,你们看着办……哼哼!) ------------ 第十章 One night in 洞房 等到三姑六婆们都折腾累了,二姐就一个人呆在新房里了。二姐头上顶着红盖头,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心里一阵抽搐――这就是她的新房吗? 那满地的狼藉基本上可以无视了,可是她身下那张轻轻一动就嘎吱直响的破床是怎么回事?!床上的被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只能看见一块一块的黄斑和油渍……这多少年没洗过了呀?还有,那被子上一个一个蠕动的灰色小点儿是什么…… 二姐突然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身上一阵阵的刺挠,她赶紧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二姐有些欲哭无泪了,她于家虽只是小户人家,吃的用的也不是最好的,但至少干净利落啊,怎么都不会像这刘老抠家这样邋遢呀……不过想想刘老抠其人,二姐终是释怀了――这屋主都是那样一个人,你还想这屋子能好到哪儿去? 二姐摇摇头无奈地在桌子旁边儿拖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却听见“砰”的一声――椅子没坏,桌子倒了! 桌子上面是一层叠一层的油光,估计刮下来都能炒个菜了,二姐只觉得自己碰过桌子的手都是滑不溜秋的。这还不算完,关键是这桌子还是个断腿儿的――还是断俩腿儿的。 四条腿儿的桌子满大街都是,至于三条腿儿的二姐也见过,大不了就是垫块砖头罢了,摇摇晃晃的也能凑合着用,可是――这两条腿儿的咋用啊?那不是一挨就倒?! 事后二姐倒是知道了刘老抠对此的解释:“那就垫两块砖呗!” 这些就算了,可是谁来告诉她,桌子底下这个突然钻出来的瘦皮猴儿似的小男孩儿是怎么回事?! 刘老抠娶过老婆生过孩儿,这些二姐都知道,可是哪家孩子往桌子底下钻哪?问题的关键是――这里是洞房…… 二姐只得拿出对付小宝的那一套,她笑眯眯地问道:“你叫小毛是吧?” 小男孩儿的鼻子下面拖着一溜儿青鼻涕,他吸了吸鼻涕,眨巴着亮晶晶的双眼:“嗯……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娘了吗?” 二姐讪讪的:“呃……就算是吧……”其实是后娘……二姐在心里说道。 自古后娘就有“黄蜂尾后针”的恶名,二姐觉着自个儿也走到了这一步,还在人家孩子面前承认是他娘,这样好像不太好…… “哈哈……我终于有娘了……以后跟如花小胖他们玩儿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人笑我没有娘了……”小毛的眼神很干净,语气很纯真,可二姐听在心里的时候,真真有些心疼。 二姐无奈地笑道:“那你钻在桌子底下干嘛呀?” 刘小毛傻呵呵地笑道:“我每天都这样啊……我没有娘,没有人肯跟我玩儿……”说着,小毛黯然低头。 二姐不知怎么的就母性大发了:“以后我就是你亲娘!我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刘小毛欢呼雀跃:“太好了,晚上我就能和爹还有娘挤在一块儿睡了!” 啥?! 二姐一愣:“你……你也睡这儿?!”这可是洞房啊…… “是啊,平日里我和爹都挤在一块儿睡的……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爹身上臭的很,还养了好多小虫子呢……”刘小毛贼兮兮地对二姐告着密唐砖。 别说,看着便宜儿子的这副表情,嘿,还真像刘老抠的儿子(什么叫像!人家本来就是!)…… 二姐看了看那张摇摇欲坠的床,叹息了许久,老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你爹多久没洗过被套了?” “娘死以后就没有洗过了……”刘小毛的小眼神儿软软的,直软到二姐的心坎儿里去了。 不过这样看来,这刘老抠倒还算是个念旧的人! “因为这些事情以前都是娘做的……” 二姐一怔,呸,原来是没人帮他干活儿了! **********************分割线******************* “老抠发财了……老抠发财了……” 在这样一个气氛良好的洞房花烛夜里,突然传出这样诡异的歌声,真是……掉链子。 刘老抠哼着自创的调子,浑身的酒气,脸已经喝得通红,手上还紧紧抱着一个盒子。 这可不是普通的盒子,因为这是……装礼金的盒子。 二姐刚把刘小毛哄睡着,还把新房里乱糟糟的东西规整好,转眼就看见刘老抠捧着个盒子在那儿张牙舞爪。 刘老抠步履蹒跚,喝了酒过后的眼神儿也不太好,看二姐都是模模糊糊还带重影儿的,可是当他一看见二姐瞪着俩大眼睛瞧着自己,就连忙抱紧了手中的盒子。刘老抠的动作、神态很明确,潜台词就是――你别打这盒子的主意! 二姐看着刘老抠那副鸡贼的样子,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儿。 他现在好歹是她男人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拎着条烧火棍儿一个劲儿地猛戳――二姐现在很被动。 刘老抠一屁股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管二姐脸色怎样,就开始了洞房花烛夜里最为重要的事情――数礼金。 “嘿哟喂,这陈二狗送的也太少了吧,五十个铜钱,打发叫花子呢……”提起陈二狗,刘老抠就是一脸肉痛,送的那么少,吃的还那么多――还净拣肉吃! “哎哟我的娘哎,两钱银子哎,这杜老板真是够意思……”这位杜老板是个实诚人,看来他以后要在县太爷面前替他说上几句好话了。 “咦?这叫苏善保的是谁呀?还送了这么大笔钱?!”刘老抠手里捧着四钱银子,笑得那叫一个――贼眉鼠眼。 “那是我姨父……”二姐瞅着他那副样子,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你……你姨父?!”刘老抠一下蹦了起来,“你姨父这么有钱!!” “人家是隔壁县开饭馆儿的,能穷到哪儿去?”二姐语气很不善,对刘老抠这种人,那就不能有什么好脸色。 “唉,姨父……要是我岳父就好了……”刘老抠叹息着,这开杂货铺能的能和开饭馆儿的比吗?! 二姐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瞧他乱七八糟地拉扯什么呀…… 于是,在这个大好的洞房花烛夜,于二姐看着刘老抠数了一晚上的礼金,还是一边儿数一边儿带点评的那种。 (扯扯:看着授权状态成了a级,我这激动的呀~~啧啧) ------------ 第十一章 新妇 洞房花烛夜,二姐和刘老抠出乎意料的……相安无事。不过当刘老抠在一番磨磨蹭蹭之后说出的那句话,房里的气氛完全就变了。 刘老抠笑容可掬地看向二姐,腆着脸说道:“那个……还记得你从我那儿拿走的两钱银子吧……” 二姐:“……” 二姐不理刘老抠的纠缠,她褪下嫁衣换上一身鲜亮的布衣,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房门。此时天还没大亮,二姐就在院子里忙碌了起来,劈柴,挑水,喂鸡,做饭,除了这些个万年不变的活计之外,二姐还把被套儿拆了下来拿去洗。那被套实在脏的可以,不愧是刘老抠积攒多年都舍不得洗的旧物――反正二姐为了把它洗干净,用了四桶水,而且搓得基本上都烂了…… 此时,刘老太爷透着窗户缝儿观察着儿媳妇,老半天才回过头跟老伴儿说了一句:“是个好女人。” 刘老太太闻言撇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二姐力气不小,干活儿又极上手,这些活儿在她手上就简直跟变戏法儿似的。就连刘老太爷对这个勤快的儿媳妇也表示很满意,他对刘老太太笑道:“这回你能放心把那个臭小子交给儿媳妇来管了吧……” 刘老太太瞟了他一眼,嘴里哼哼道:“这哪儿像个刚进门儿新媳妇儿啊,简直就跟熬了多少年的老媳妇儿一样了。” 刘老太爷偷笑道:“你就得瑟吧,这老二媳妇跟老大媳妇比可勤快多了,我记得老大媳妇刚嫁进来那几天,啧啧啧,叫她做顿饭都腰软腿软脑壳疼的。这臭小子有眼光,找了个会服侍的。” “哼,谁知道是不是新开的茅厕三天香?!”刘老太太瞪了老爷子一眼。 “那……咱再看看?不然你又不放心走了。”刘老太爷靠近刘老太太眉开眼笑地说道。 “嗯,再看看吧。”刘老太太依然是一派高贵冷艳。 刘老抠并不与他的爹娘住在一块儿,他是爹娘的次子,算是二房,按照规矩,爹娘应是和长子长房住在一起的。所以,刘老太太对二姐不放心也是有的,毕竟不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管教,又是个不熟悉秉性的,那些个所谓的后娘欺负原配子女的戏码她也不是没见过。 早饭的时候,二姐恭恭敬敬地向公婆各敬了一盅色泽鲜亮的老君眉――这还是姨母私底下偷偷塞给她的,说是贡品,好东西。 刘老太爷本就是个嗅着茶香就走不动道儿的人,二姐安安静静地把老君眉一捧,刘老太爷在心里对老二媳妇的印象又多了好几分。 刘老太太是个精明的,她也不接茶,只是任二姐捧着茶跪着,还说了一大通的家常,其中就有继母毒杀原配之子后来又遭天谴的精彩故典,意思很明显――你别想欺负我孙子,不然决不让你好过豪门游戏,天价少奶奶!最新章节! 二姐跪在那里双腿麻木、气血逆行,还突然身后一凉――这老太太够狠的呀! 直到茶都凉了,刘老太太这才接过二姐手中的茶盅,还只是微微地抿了一口。最后,刘老太太又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印花儿的蓝帕子,里面包着一副玉镯子,听说还是羊脂玉的,是刘家的传家之宝,一共有一对儿,大房二房分得每房一副。 刘老太太摩挲着细腻的玉镯子陷入了无限的回想:“这是为娘进老刘家的时候婆婆给的,向来便是传媳不传女,小妹出嫁那年那么眼巴巴地求我我都没舍得给她。你要惜福,好好儿当这个家,为我们老刘家绵延子嗣,明白了吗?” 小妹就是刘老抠的三妹,二姐对这个小姑子的印象倒不是很清晰,她只知道这事儿一出,得,自己在刘家又招了个人恨。 二姐的手酸得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明知这样做会惹上那位姑奶奶,她却还要面带笑容地接过玉镯子,规规矩矩地做了个谢礼:“媳妇儿省得。” 明知这是烫手山芋,她还笑眯眯地接过,二姐只觉得自己的功力愈发高了。 待到刘家众人吃过了早饭,二姐麻利地收拾好碗筷过后,二姐就彻底闲了下来。 其实……嫁给刘老抠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和她未嫁之前最大的区别就是,换了个新环境,同时身边也换了群新人,而她所要做的事情,劈柴,挑水,洗衣,做饭……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这样的日子,二姐倒是真心喜欢的。虽然她偶尔会想起那个在街角吹骨笛的哑巴哥哥,还有青阳学馆里那群恣意风流的翩翩学子,不过,她似乎已经渐渐适应现在这种平静安宁却有滋有味的小日子。其实也谈不上什么适应不适应的,而是她本来就应该过这种日子。 有多大的胃口便吃多大碗的饭,娘这话说得真对。 这两天,二姐把旧铺盖、旧衣裳什么的拿出来晒了晒,还在干活儿之余,还把刘老抠家给摸熟了。 刘家不大,算起来才三间屋子,外带一个小堂院,东西也少,不过都是很陈年的样子,估计自从焦氏(刘老抠的亡妻、原配,小毛的亲娘)走后,刘家过的净是些邋遢日子。 那三间屋子,其中有一间就是二姐和刘老抠的那间新房,还有一间是收拾出来的客房,当刘老太太刘老爷子过来住的时候就会腾出来,余下来的一间是柴房,虽然柴火不多,倒是起到了杂屋的作用,反正零零碎碎的东西堆了一地。 刘家的厨房最为特别,直接就是搭了个棚盖在院儿里的,每次做饭都烟熏火燎地往外头冒,最为关键的是厨房隔壁就是鸡圈和茅房…… 二姐趁着闲时还弄了块菜地,种上了不少家常的菜蔬。刘老抠对此倒是很赞同,他表示以后又能省下一笔菜钱了…… 不过刘老抠最近老是嬉皮笑脸地靠近二姐,这让二姐感到很烦恼,这几日本着小毛每晚都在他们房里的原因,二人之间并未发生什么,让二姐觉得恼火的是,刘老抠对她这样谄媚,就是为了那两钱银子…… 其实二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两钱银子就丢在于家的床角里,可是二姐就是不愿意告诉他。难道女人嫁了人就会对丈夫产生一种天性的依赖吗? 于二姐很困惑,刘老抠很着急――估计这娘们是不想还那两钱银子了,还想一直这么赖着,这可咋办呐?! (扯扯:推荐票票无力,每天好像只有固定的一位书友来投,桑心~~也多谢那位无名的书友?(?3?)?) ------------ 第十二章 争执 转眼就要到二姐归宁的日子了,就在归宁前夜,二姐为这事儿差点没和刘老抠打起来――其实已经打起来了。 原因就是刘老抠吝惜一点子钱,说什么都不肯出钱给二姐回娘家买礼物,又是猪肉又是活鱼的,对刘老抠来说,这份支出很是让他心痛。 “哼,大不了就不去呗,花那份儿钱干什么?我看你是想拿钱贴补娘家吧!”刘老抠自顾自地嘀咕着,还对二姐翻了个不小的白眼儿。 二姐闻言差点暴走:“刘老抠!你看看谁家新娘子嫁了人过后连三朝回门都不回的?!还说我惦记着你那些礼金,你到底有良心没有?!你瞧瞧我把你家收拾的,劈柴,洗衣,喂鸡,做饭,伺候你,还要惯着你那两个爹娘,家里哪样活儿不是我干的?!” 刘老抠也恼了,这天底下哪有敢这样对丈夫撒泼的女人,不仅欠钱不还(得,那两钱银子的事刘老抠怕是要记上一辈子了……),还敢蹬鼻子上脸,这才新婚不过几天而已――于二姐真是反了教了,不打不皮实! 于是一场迟来的战争终于爆发了,刘老抠脱下布鞋就往二姐脸上掷去,二姐没想到这刘老抠真会动手――毕竟此时二老都在,一时不慎的情况下二姐的额头还被砸出了一个脏兮兮的鞋印子…… 这下可了不得了! 二姐往桌子底下一探,摸出了两块用来当桌子腿儿的灰扑扑的青砖,二姐一手拎着一块,抡圆了胳膊就要往刘老抠脑袋上砸! 刘老抠见二姐被逼急了还动真格儿的,心里也慌了,这要是被砸个一下两下的,虽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估计也得上上药养养身子什么的――又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想想要花钱,刘老抠就觉得心痛极了,只能满屋子上蹿下跳东躲西藏的,只为躲过二姐手中的凶器,亦或是……吸金器。 一时间,满屋灰尘横飞,鸡毛遍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晚上的,这院子原本就清净,加上二姐和刘老抠在那儿打得火热(此处的“打得火热”请直接关注字面本意),刘老太太在屋里就听见声响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吵架,却没想到这刚刚新婚的小两口子,竟在屋里大打出手――尤其是那个老二媳妇,居然敢拿着青砖砸自个儿儿子,哪里有一点媳妇儿的样子,当真是不像话! 二姐手中的砖头闻声而落,二姐急忙低头认错:“婆婆,是媳妇儿的错。” 刘老抠见二姐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再对照着刚才她拎着砖头猛抡的剽悍,只觉得这娘们儿也太会装了暴力前锋! “当然是你的错!身为妻子,怎可对丈夫加以拳脚,你念过《女诫》《女训》吗?我现在真是怀疑于家的家教有问题!”刘老太太对二姐还是这么不客气。 若是说她自己她也就罢了,这刘老太太却还拉扯上于家,二姐要是不辩解,恐怕就要辱没了两个未嫁妹妹的清白名声:“是,是媳妇儿的不对,媳妇儿不该因为相公不愿花钱让媳妇儿去归宁就生气……都是媳妇儿的不是,还请婆婆和相公宽恕。” 二姐一副谦恭柔顺诚惶诚恐的模样,嘴里的话却句句带着刺――要不是因为你儿子不守规矩,舍不得花钱让我回娘家省亲,这件事也不会发生。 刘老太太脸色一僵,好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这是拐着弯儿骂自己处事不公呢。不过,这老二也的确有错,这世上哪有该回门的日子却不让妻子回娘家的理儿呢?老二真是个小家子气的,和他爹吵完那一架后就再也亲近不起来了,不仅如此,他还带着小毛搬出去住――她算是白疼这个儿子了。 “你也是,三朝回门是人之常理,你怎么就不拿自己的名声当回事儿呢?这要是在外头传出什么苛待媳妇儿的话,我看凭你几张嘴都辩不过来,哪怕受伤的是你呢!你现在也是在衙门里做事的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怎么能因为一件芝麻大点儿的事儿就连脸都不要了呢?” 刘老太太这话是对刘老抠说的,却不时拿眼睛瞟着二姐,这意思很明显――有的人不要到处乱说,坏了刘老抠的前程就不好了。 二姐虽然冲动,可她并不是个蠢人,她念过书识得字,当然不会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儿,毕竟她面子上已经是“刘老抠家的”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刘老抠的前程就是她的前程,损人不利己的事她是不会去做的。 当然,二姐和刘老太太打的哑谜,刘老抠是完全不知情的,对于自个儿老娘对自己的控诉,他也表示很不高兴――老太太凭什么说他呀,他又没做错什么,再说律法上也没规定新嫁娘必须得回娘家省亲啊!老娘还真是偏心…… “老二啊,明儿个早上你就陪着你媳妇儿回门去,顺便也替娘给老亲家问个好。”刘老太太最是要脸的人,看来这归宁是势在必行的了。 刘老抠只能不情不愿地嘟囔着答应了,在他看来,回门就是一项花钱的业务。罢了,全都算在二姐的帐上好了。 刘老抠想想点着头,拿出小本子开始奋笔疾书。 二姐送走难缠的婆婆,看见刘老抠在那儿写写划划的,刚想伸个脑袋前去看一眼,没料到那刘老抠跟防贼似的防着她,还宝贝一样地给揣在了怀里。 这想必是刘老抠的秘密吧,可能是日志,也可能是账本儿,当然对刘老抠这种人来说,前者几乎没有可能。 人人都有秘密,自己又何必非要打听这个呢,不过只是好奇罢了,况且自己和他还不是真正的夫妻……二姐想想也就释怀了,她却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这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孤独的时候,二姐就总是喜欢偷偷拿出哑巴哥哥送的骨笛,反复地摩挲。 初五的月亮还是残的,不过却很柔和,月光洒在地上,看上去倒是一滩像打翻了的颜料。 看着刘老抠有点弯曲的后背,二姐心里有种细微而莫名的情绪,正在缓缓滋长。 二姐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甩甩脑袋,心中暗道,我一定是想哑巴哥哥了…… (扯扯:这几天好忙啊……要忙着去考驾照的场考,还是去另一个地方考,不过扯扯会尽量更新的。谢谢大家的支持,同时也要打滚儿求推荐票票~~?(?3?)?) ------------ 第十三章 归宁(1) 回门这天,二姐特意起了个大早。 天上还泛着鱼肚白,土地上,树梢上,房顶上,院子里,全是雾蒙蒙的一片。二姐把雾气吞进肚里,只觉得雾气很湿,很凉,也很浊,胃里寒津津的。 二姐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早上雾大,看来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 要回娘家省亲,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这样一来图个好意头,二来又是在婆家过得好的证明。 二姐从嫁妆箱子里拿出自个儿压箱底儿的宝贝――上衣是一件银红色大袖褙子,下裙是一条嫩黄色的千褶裙,穿上身纤瘦又苗条,配上二姐自己做的粉色缀花布鞋,看上去倒显精神。 二姐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就是在婆家怎样委屈她都不会在外头显露半分,她是个打掉了牙宁愿往肚里咽也不往外吐露的人……何况,刘家其实也并没有怎样委屈她。 “咦?娘好漂亮呀!”刘小毛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小毛乖……以后可不许往桌子底下钻了,听到没有?”二姐对便宜儿子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还一脸的宠溺温柔,有时候连刘老抠都会觉得郁闷――怎么二姐在他面前就这么剽悍?! 不过二姐是真心疼这个孩子的,这孩子幼年丧母,又有一个那样的爹,听说以前连饭都没吃饱过……想想都心疼。 “娘,你要走?你不要我和爹爹了是不是?!” 刘小毛闻言急忙抱住二姐的腿,原来的那个娘死的时候就是这样温柔地看着他,嘱咐他,他还以为娘是睡着了,却不知道……从此以后,他就成了没娘的孤儿了……这个娘来的时间很短,可是对他也很好,给他吃花糕,给他缝衣裳,还会做那种椒盐的饼饼,吃上去又软又热乎,嘴里麻麻的,吐口气都是香香的,他从来没这么满足过……这个娘,他很喜欢。 二姐看着小毛的可怜模样儿,还有那双攥紧自己衣角的又黑又瘦的小手,心肝儿一阵颤动。二姐蹲下身来捏着小毛的脸蛋儿,笑着说道:“娘不走,娘只是要回娘家去看看……” “娘家?就是娘的家吗?”小毛一脸的不解。 “呃……算是吧……”二姐敷衍着说道。这话要是传出去,外头的人一定会以为她疯了,竟然在夫家对儿子说娘家才是自己的家,她难道不知道“夫为妻纲”的道理吗? “那……我……我能去吗?”小毛眨着眼睛,一脸的讨好和小心翼翼。 “啊?这……”二姐有点犹豫,按说这刘小毛已经算是自己的儿子了,可是……娘他们会不会多想? “我保证不会惹麻烦,也不会到处乱钻桌子,我会乖乖的源动星辰最新章节。”小毛可怜兮兮地看着二姐。 这小眼神儿谁受得了啊?!反正二姐就受不了,她一把拉扯住小毛,笑道:“好,娘带你去,不过你要换身儿干净衣裳。” “好耶!”小毛的眼里一阵闪烁,欢欢喜喜地蹦?着往屋里找衣裳去了。 这儿子是一个样,爹又是一个样。 二姐无奈地吐了口气,想道刘老抠,发现这人蹲茅房里还没出来,不免有些奇怪,他蹲进去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刘老抠根本不愿意陪二姐回门,一是他懒得去,二是他也不想花那个冤枉钱……有这闲功夫,他还不如困觉去! 二姐在茅房外喊了几声,见没人应她,就大着胆子推开了茅房门……果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马桶孤零零地呆在那儿,里面漂浮着不明物体。 二姐捂着鼻子,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刘老抠――有他这样的男人吗?! 行,不陪她就算了,她自个儿回娘家去,倒是要让街坊邻居看看,这刘老抠是有多么的……二姐想不到什么词能来形容刘老抠,她词穷了。(扯扯:我能说其实是我词穷了吗……) 二姐拎着刘小毛,从刘家仓库拿了一筐鸡蛋,一路跺着脚往于家走去。这是二姐第一次一身妇人装扮走在街上,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妇人发髻看上去很奇怪,别人一定都在看着她…… 路过街角的时候,二姐的脚步一顿,却再没有胆量往那里去看。直到快要走到头的时候,二姐终是忍不住回头一瞧,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哑巴哥哥呢?”二姐几步冲上前去,问着一旁的小贩。 “什么哑巴哥哥?”小贩不耐烦地答道,转头却看见问话的是一个身材不错的少妇,一双眼睛色咪咪地就往她身上黏,“哑巴没见着,哥哥倒是有一个……小娘子,哥哥在这儿呢!” 小尾巴刘小毛此时却跟头牛一样护在二姐身前,他气鼓鼓的说道:“不许欺负我娘!” 二姐眯了眯眼睛,嘴角挂着三姐那样的甜笑,一手轻轻揉着小毛的脑袋,另一只手却空出来猛地一抡……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下,小贩的摊子已经被扔到了好几丈远的地方…… 这时,边儿上有一个老妇人睁大了眼睛道:“你是……于二姐?” 二姐有些奇怪地看向她,不过一个老妇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嘴里应着:“我是……请问您是……” 老妇人看着二姐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不禁失笑道:“哑巴让我把话带给你,说他回他家乡去了,让你保重。” 二姐的耳朵嗡嗡的,她有点儿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呢……家乡?他家乡在哪里?!” “这个我怎么知道……”老妇人讪笑道。 二姐被雷劈过一般呆呆地站在那儿,她只觉得自己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见不到他吹骨笛的安静潇洒,见不到他温和淡漠与世无争的笑容,见不到他像个大哥哥一样在自己手心儿里划着道道儿的模样…… 老妇人看着她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她见二姐作妇人打扮,想必已是嫁了人的了,她只当这是一个少妇和哑巴郎情妾意却偏偏不能在一起的桥段,却只是劝慰道:“姑娘啊,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二姐闻言苦涩一笑,的确,强求不来。 ps:多谢超级学靶的打赏?(?3?)?第一次被打赏,扯扯很高兴啊 ------------ 第十四章 归宁(2) 于家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鸡飞狗跳。 自从二姐走后,于家出现了大量的生活麻烦。 先是劈柴,女人的力气不够,男人又要忙自个儿的事,这直接导致了于家连烧火的柴都没有,直到三姐被王氏撵去不情不愿地劈了几根儿过后,还嚷嚷着胳膊脱了臼,说什么也不肯再劈柴了。 再是做饭,二姐不在,三姐和幺妹只能轮流做饭,三姐做的菜卖相倒是不错,就是咸得母猪都能上树了,幺妹更狠,抡着锅铲直接把厨房给弄塌了…… 不仅如此,于家家养的鸡鸭还死了好十几只,原因很简单――这项任务原本是划给幺妹的,幺妹困懒觉是惯了的,三姐和她一个针尖一个麦芒,更没有帮自家妹子干活儿的觉悟,所以每天等到幺妹起床再想起要给鸡鸭喂食的时候,那些鸡鸭基本上都饿得连叫唤的力气都没了。于老爹对幺妹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于是在一番权衡之后把任务划给了三姐。三姐更是个爽快的,她觉得一点点喂食实在太麻烦,她又老记不住,就干脆准备了好几天的饭菜一次性放在了圈里……结果,饿死的饿死,撑死的撑死。 二姐,我们好想念你――在这几天里,这句话很荣幸地成为了于家众人的心声。连二姐都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于家全体人员深深的思念和尊敬…… 这天,于三姐又坐在井边儿一脸凄苦地洗着衣裳。 “唉,瞧瞧我这双纤纤玉手,如今都肿成猪蹄子了……”三姐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自言自语,还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呼……还是二姐在家的日子快活呀…… 三姐又狠狠踢了踢木盆:“这明明就是于幺妹的活儿,凭什么姑奶奶来做?!不就是见她年纪小嘛,姑奶奶又何尝不是被宠着长大的!” “我可是要做秀才娘子的,这双手要能拈绣线能执笔,可是……可是这双手若是让彭郎瞧见了,彭郎……他一向不喜粗手粗脚的女人,那我要怎么办才好?!爹娘真是眼界小的,要是我顺顺利利地嫁到彭家,咱们家还愁什么呢?”三姐摸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呆子!想什么呢?!”一个熟悉亲切的声音传来。 三姐如闻天籁,眼巴巴地朝门口瞧去,只见二姐一手拎着一个篮子,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儿,笑咪咪地站在门口冲着自己说笑。 三姐眼圈儿一红,连声音都软成了一汪春水:“二姐……” 三姐作势便要往二姐身上扑,二姐忙拦着:“哎哎哎,我这儿还有一篮子鸡蛋呢,别给弄破了!” 三姐不依,只是把身子挂在二姐身上撒着娇:“二姐,我可想死你了……你倒好,还管什么鸡蛋大道主全文阅读!我不依,我不依呀!” 二姐今儿个刚换上的新衣裳岂可叫三姐给弄乱了,她一边儿整整自己的衣裙头发,一边儿板起面孔教育着三姐:“你呀,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你瞧瞧,孩子还看着呢!” 三姐有点懵,她指指那个躲躲闪闪的小男孩儿:“孩孩孩……孩子?!” 二姐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姐,你真的想把他当自个儿娃儿来带吗?!”三姐把二姐拉到一边儿低声说道,“这个岁数的娃儿已经记得许多事了,他心里自有一本儿账,你是他后娘,他不给你使绊子你就阿弥陀佛了,怎么,你还指望着他把你当亲娘来看吗?恐怕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二姐听了三姐的话心里很不高兴,她猛地一跺脚粗声说道:“我说过,从今以后,我就是他亲娘,他就是我亲儿子,这谁都没法儿改!除非……除非刘老抠不要我了!” “啥?刘老抠不要你了?!”王氏颤颤巍巍地从厨房钻出来,自从厨房被幺妹给祸害过后,厨房就归是她来管的。 “呸!娘,你说什么糊涂话呢?!快快快,快呸出去!”三姐赶紧拉着娘说道。 王氏闻言赶紧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然后再擦了擦嘴:“二姐,赶紧跟娘说说怎么回事儿?!哎,对了,今儿个不是你回门的日子吗?怎么不见你男人呢?” 二姐有些讪讪的,连声音也低了不少:“刘老抠他……他今儿个衙门里有事……” 王氏的脸白了白,双腿几乎都站不住:“他不要你还是怎么的?这才不过几天的光景呢!” 二姐怕王氏想东想西,赶忙安慰道:“哎呀,怎么会呢?娘你别瞎想,你瞧瞧我把小毛都带来了,我跟他还能有什么事儿呢!” 王氏偏了偏头,果然看见二姐身后有个小小的身影,这才放下心。要是那个姓刘的不要她闺女,他会让自己儿子跟她闺女出来么? “你们果然没啥矛盾?老二你心思重,别把话藏在心里不说。”王氏还是有些犹豫。 二姐笑道:“娘,我能哄你吗?衙门最近的确很忙,刘老抠为了成亲都请了不少假了,今儿个再不去上工恐怕同僚们会颇有微词吧。你也知道老抠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简单……” 王氏想想二姐说的话倒也对,那刘老抠和县太爷的关系还真是硬得很,就连他和二姐的亲事,都是那县太爷亲自上门保的媒……这么说来,刘老抠以后的路倒是顺畅很多,这样也不错,刘老抠过得好,就是二姐过得好。她也能放心了。 “男人还是事业重要,刘老抠的前途不小,老二你也别太管着他了。” 王氏的话让二姐在心里一阵苦笑,自个儿老娘这一会儿一个样儿的,倒教她差点儿措手不及。二姐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笑着点点头,一副顺从老实的样子。 “不过这刘家的回门礼也着实太薄了点,唉,算了,依着刘老抠的性子能拿出这点儿鸡蛋已经算是不容易了……”王氏拎过二姐手中的鸡蛋篮子,无奈地往厨房走去。 “姐,能帮我洗衣裳吗?”待到王氏走开后,三姐便开始软软地摇晃着二姐。 二姐看着三姐的俊美的脸庞,只是叹了口气,然后静静地坐在小杌子上洗起了衣裳。 一搓一泡,一洗一晒,一如当年――那些未嫁的时光。 (扯扯:抱歉,今天更新得有些迟了……大家见谅啊?(?3?)?) ------------ 第十五章 归宁(3) 于家今天中午的这顿饭是二姐一手操持的。 虽说让回门的新妇动手做饭有些于理不合,但是于家上下实在忍受不了了。 王氏倒是会做饭,可惜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还是以清淡为主的,三姐做的菜吃起来简直烂糟,而幺妹根本连饭都煮不熟……于家的俩老爷们直呼受不了,三姐幺妹自己也觉得羞愧,所以今天让二姐动手,她们跟在一边儿打打下手,也好学学做饭。 二姐系上围裙,来到厨房,做了一碗酸辣山药片,一碗家常烧豆腐,一碗油亮油亮的东坡肉,一锅水煮鱼,一盘儿酱炒大肉片儿,一摞厚厚的白面烙饼,还有一大锅鲜鱼浓汤和一锅青菜粥。做饭之余,二姐还打发三姐上街给于老爹沽了二两梨花酒。 此时就连一贯任性的幺妹也觉得二姐的贤惠能干不是盖的,她托着下巴,眨着圆圆的杏眼问道:“二姐,你这么能干,姐夫还不珍惜,真是不知足。” 二姐好笑道:“你咋看出来你姐夫不稀罕我啊?”这丫头倒是人小鬼大的,小小年纪就有了一双这么毒的眼睛。 幺妹笑咪咪的看着二姐:“回门是大事,姐夫都不来陪你,这如何算是把你放在了心上?别说什么衙门忙的假话了,要是他真把你放在心坎儿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会陪你一块儿来的,再不济,也得到咱们家打声招呼吧。” 二姐被说中了心事,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手中慢慢地摘着菜:“你倒是看得通透。” 幺妹捧着脸一番自得,然后乖乖地跟着二姐慢条斯理地摘起了菜。 二姐自顾自地絮叨着:“妹儿啊,你以后一定要记住啊,一定要嫁一个你喜欢而又喜欢你的人,可千万别像姐这样啊……” 幺妹傲然一笑:“我于幺妹要么不嫁,要嫁就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瞧着幺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二姐忍不住刮了刮幺妹的鼻子,笑道:“小姑娘家家的,成天想着嫁人,你也不羞?!” 幺妹的小脸儿果然红了,她搓着衣角:“姐姐瞎说什么呢……” 难得看见泼辣强横的幺妹这腼腆的小模样,二姐心情大好,不由得放声大笑。 ******************分割线********************** “你叫什么名字?”于老爹黑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这个叫他“外公”的小男孩儿。 “哎呀,爹……”二姐忍不住拉了拉于老爹的衣袖,他爹这张脸,可真够臭的。 于老爹为了二闺女回门省亲这事,特意收了铺子早早儿地回到家,却看见二姐孤零零的一个人,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到了饭桌上,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这心情刚好点儿吧,又看见这个瘦了吧唧的小男孩儿流着鼻涕软软地朝他叫道――“外公好……” “我……我大名叫刘一……我爹给我起了个小名儿叫小毛……”刘小毛咬了咬嘴唇,瑟缩地说道。 “刘一?这是什么名字?!”三姐在一边儿翘着腿儿笑道。 “我爹说,起这样的名字以后能省下一大笔笔墨钱……”饶是刘小毛单纯老实,也隐隐地感觉到了这家人对他的到来感觉并不欢迎,对他爹则更是…… 三姐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氏狠狠瞪了她一眼,一个要议亲的女儿家,怎么行为举止如此粗俗?红楼之‘林黛玉’!还有那个刘老抠,还真是有够抠的,连自个儿儿子的名字都能算计,那要是二姐以后有了孩子,岂不是刘二、刘三、刘四这样依次排下去?! 想到这里,于家众人如心有灵犀一般默默地朝二姐看去。 二姐看着众人的眼神儿,脸上讪讪的,心里也是一阵儿发虚――刘小毛大名刘一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吃肉吃肉……”于老爹叹了口气,终是打破了饭桌上的尴尬,拿起筷子朝东坡肉发起进攻。 “咳,大伙儿都吃上啦……”与此同时,于家大门口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 二姐浑身一震,忙回头一瞧,只见刘老抠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贼兮兮地从门外钻进来。 “你来干什么?!”二姐看见他就是气,该来的时候不来,她把幌子都打出去了,这会儿连饭菜都上桌了,他倒是巴巴的来了。 “我来干什么?!你说我来干什么!今儿个不是你回门的好日子吗?鸡蛋都拿了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刚刚衙门里忙,这会儿才挤出点儿时间来你娘家。怎么着……不欢迎?!”刘老抠一脸精明的笑意。 二姐偏过头不搭理他,这刘老抠还真是够贼的! “怎么不欢迎啊,二姐夫上门,欢迎欢迎……”埋头扒饭的小宝突然冒了句话。 二姐更是尴尬了,小宝的意思她明白。以前大姐夫上门的时候总会给这位小舅子带上一堆礼物,像什么猪骨头哇,沙包啊,零食啊,总是能让小宝欢喜得大呼小叫,等到小宝进了学,大姐夫送的礼物就变成了上等的笔墨纸砚,虽然小宝愁眉苦脸,却总是能让于老爹眉开眼笑,直夸大女婿孝顺懂事。 可是刘老抠……哎呀,他就是一吃白饭的呀! 看这刘老抠一副穷酸样儿还牛b哄哄的模样,二姐越想越觉得尴尬,越想越觉得丢脸,只觉得是上辈子欠了刘老抠的,这辈子才来应这劫。 二姐狠狠看了刘老抠一眼,往他手里塞着筷子:“吃饭!” 刘老抠果然眉开眼笑,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横扫饭桌,三姐她们只觉得面前的菜盘子晃了晃,几息之后就成了光溜溜的空盘子。 于老爹看着刘老抠吃饭的速度一阵咋舌:“哟,够快的呀,练过?” 刘老抠嘴里包着一块大肉片儿,手里捏着酒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前当兵的时候练的……辍??闭馐强?嘉?频慕谧嗔恕?p>  二姐嗤之以鼻,这刘老抠就爱吹牛! 饭桌上的人也都早就听说过刘老抠那个仅次于抠门儿的吹牛神迹,都是一副好笑的样子。 三姐更是过分,她斜着眼睛笑道:“当兵?是在军营里做饭的,还是洗衣服干杂活儿的,哟,不会是军医吧?!我还可真是眼拙了!” 刘老抠看了三姐一眼,啧啧赞道:“果然不愧是咱们镇上有名的美人儿,嘿嘿,这小模样儿可比销金窟里的小桃枝强多了!” 安静。全场安静。 三姐瞪着大眼睛愤怒地看着在那儿有滋有味地吸着小酒的刘老抠,拳头紧紧地捏着,凤仙花儿染过的红指甲几乎快要掐断了,而于家众人也皆是蓄势待发。 突然,只听得“吧嗒”一声,二姐手中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扯扯:多谢超级学靶童鞋连日来的打赏,扯扯一定更努力地更新!?(?3?)?额,至于今天……今天开学,赶了一天的路,更得有些迟了……嘿嘿) ------------ 第十六章 归宁(4) “吃白食都堵不上你的嘴!”二姐恶狠狠地抓起一块烙饼就往刘老抠嘴里塞。 “唔……唔……咳咳咳……”刘老抠正在喝酒吃肉,却被二姐往嘴里塞了一块烙饼,他只得对二姐怒目而视。 忽略掉刘老抠的目光,二姐只能对大伙儿苦笑一番,一边儿是她的姐妹爹娘,一边儿是她的丈夫,她一个女人又能怎样?她只觉得头痛。 “吃饭,吃饭……”二姐默默拿起筷子,却发现饭菜已经到刘老抠碗里了,连最后剩的那块烙饼,也被二姐拿去堵刘老抠的嘴了…… 这下二姐更是尴尬得说不出话,满桌人也什么都不说,一致的保持沉默,还有……面面相觑。 刘老抠见桌上已然没了菜,于是又打起了酒的主意。 梨花酒,还是百年老字号的梨花酒,口感清冽又不失老酒的醇厚劲道,刘老抠一杯接一杯的,喝得很是尽兴,最后来了兴致,居然拎起一壶就往嘴里灌。 “别喝了……别喝了……”二姐在一旁急得差点儿没哭出来,这刘老抠要是喝醉了赖在于家,还不知要出多大的乱子呢! “为……为什么不能喝啊……你是不是吝啬这点子酒?你怎么比我还抠门儿啊……”刘老抠嘴里嘟囔着。 二姐捂住鼻子,这刘老抠真是个没分寸的,在岳丈家胡吃海塞的,还弄得满嘴酒气。二姐对刘老抠一阵猛掐:“再喝就要醉了!” “醉……我没醉……我没醉……这点子酒算个屁,老子年轻那会儿,一天就能喝五斤……不……十斤……十斤!”刘老抠吹着牛,一副酒鬼的模样儿,手上还比划出一个“十”。 二姐只当他是在说笑,一把夺过刘老抠手里的酒壶不许他再喝了。刘老抠感觉手里一空,见二姐拎着自己的酒壶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想起成亲之前二姐在朱家胡同里对他的一番毒打,想着想着,刘老抠就激动了。 他欺上二姐的身子,把二姐扑在地上,口中骂道:“哪里来的母老虎!看爷爷今天不打死你!”说完,撸起袖子伸出一个大拳头就往二姐脸上砸,二姐倒在地上死劲儿地往刘老抠脸上挠,扯住刘老抠的头发就是一阵乱揪,刘老抠又是气又是痛,关键是他还喝醉了,他一口一口地往二姐身上吐唾沫,吐一句骂一句“母老虎”,场面极其惨烈。 这下可玩儿大发了! 于家上上下下先是一阵目瞪口呆,于老爹最先反应过来,他挥着拳头就往刘老抠背上抡:“叫你欺负我闺女!叫你欺负我闺女!看老子不打死你!” 于是于老爹和刘老抠又开始在那儿扯起皮来,二姐被压在最下面叫苦不迭,她在那儿扯着刘老抠的衣服又是羞又是气又是哭迷糊小仙也是仙。 王氏这时也清醒了过来,她忙喊道:“都别打了……都别打了……都滚在地上像什么样子!他爹,你跟着闹什么!邻居们都在看咱家笑话呢!这回彻底没脸了!” 于老爹闻言怔怔地停下手,一偏头果然瞧见大门儿外头好几个人在那儿议论,他老脸一红,只得停下对刘老抠的攻击,转为对二姐的解救――二姐还压在最底下呢。 三姐幺妹小宝也跟着老爹把二姐往外扯。 二姐这会儿倒没啥感觉了,她只是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往刘老抠身上抹,太丢人了简直,今儿个一过,她相信,不出三日,整个青阳镇就把她于二姐还有整个于家当笑话看了! 刘老抠刚被人拉开,就觉着胃里一阵翻涌,于是就开始哇哇大吐。 二姐软在地上,挂着一脸的鼻涕眼泪看着刘老抠往地上吐的不明物体,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儿。 ********************分割线********************* 鸡飞狗跳地闹了一天,二姐才把喝得醉醺醺的刘老抠架回刘家。 刘小毛则被留在于家住上一宿――二姐实在是拖不动了,只得把小毛托付给王氏,王氏原本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女儿跪在那里一脸的哀求,她也就答应了。就连她自己也劝过二姐,这就是她们女人的命,她除了帮衬着二姐,还能说些什么呢? 此时已是深夜了。 二姐猫着脚步悄悄打开房门,再把刘老抠拖到床上。刘老抠已经睡的很香,二姐却还在那儿忙前忙后,给刘老抠脱下那件已经脏得不像样子的外袍,还有那双臭气熏天打满补丁的布鞋,她还打了些热水给刘老抠细心地擦着脸。 二姐一边儿给刘老抠擦脸,一边儿耐心地打量着面前这张熟睡的脸。这张脸发黑发黄,还沟壑纵横,脸型看上去很像脸谱上溜须拍马媚上欺下的小人,还有点儿绍兴师爷抠抠搜搜精于算计的神韵。他的牙齿歪歪倒倒还有些焦黄,他的眼睛闭上的时候倒没什么稀奇,反而像刘小毛沉睡的时候一样有一种乖乖的很踏实的感觉,但一旦刘老抠吹起牛的时候,就立马儿活泛了起来,还骨碌骨碌直转,有一种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感觉。 二姐陷入了沉思,这就是她下半辈子的良人吗…… 其是刘老抠对她倒不坏,除了今天喝醉了酒让她出了大丑以外,还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可……可她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唉,罢了,好好儿做一个贤妇就是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太虚妄了。她一没有三姐那样的美貌二没有大姐的好运气,她还是老老实实守着刘老抠一块儿凑合着过日子吧。 这一刻,她认命了。 二姐端着木盆走出房门的时候,见面前杵着一个黑影儿,她还以为是鬼,吓得刚要叫起来,却看见黑影儿拿出烛火一照――结果是自家婆婆刘老太太。 二姐的脸色有些发白,刘老太太可比鬼要可怕多了。刘老太太这么要面子的人,二姐还不知道今儿个这事儿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刘老太太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二姐缓缓说道:“老二媳妇你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哎。”二姐应着声儿小跑着跟了上去。 (扯扯:我承认这几章的进度有点慢了,不过马上就会好起来……嘿嘿,打滚儿求推荐票票,求各位亲收藏~~?(?3?)?) ------------ 第十七章 当家的女人?! 当二姐遇见了刘老太太,就好比耗子见了猫,一物降一物。 这就和自古以来的婆媳关系都同样难以调和一样,是个真理。 此时的二姐别说耗子了,就连龟孙子都不如。她一脸灿烂而又谦卑的笑容,微微欠身,讨好一般地点头哈腰:“大晚上的,婆婆是想吃些什么吗?粥还是面条儿,媳妇儿这就给您做去。” “怎么?!是嫌我这老婆子烦吗?”刘老太太原本闭着的眼睛冷冷地睁开,瞟了二姐一眼。 “媳妇儿怎么敢?!”二姐砰的一下跪到了地上,低垂着眉眼,语气惶恐,还带着一阵颤抖。 “叫你来就来,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跪我做什么?!老婆子我还没死呢!”生猛的刘老太太对二姐还是那样不留情面。 这还不如叫我去做点儿什么呢!二姐在心里吼道,面上却纹丝不露:“媳妇儿惶恐。” 刘老太太最是见不得二姐做出这副小白花的模样,她哼了一声,好半天才说道:“这个家……就交给你来当了!” 啥?! 二姐愣愣地看着婆婆,不知所以。 刘老太太撇撇嘴,说道:“我和你公公是要和你大哥大嫂一处住的,老二是个粗人,只会把日子越过越浑,我和你公公商量过了,以后于家二房就由你做主了!” 其实刘老太爷早就起了这个意思了,是刘老太太对二姐放心不下,怕她对小毛不好,所以才留下来在刘老抠这儿呆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考察老二媳妇儿。 刘老太太以前见到的二姐几乎十全十美,家务,庶务,烹调,无所不能,对小毛好得连刘老太太都不放心――这么全能的媳妇儿,会甘心自己的儿子一辈子压在别人的儿子下面?! 一句话,刘老太太就是怕二姐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就是为了诓他们这些看不见里子的人。可是今天二姐和刘老抠在于家发生的事情一传出来,虽然有些丢人,但刘老太太好歹是放心了,这老二媳妇也不是完人,她也有弱点,那就是太爱面子心又太软,这要是换做她年轻那会儿啊,要是刘老太爷敢在她回门的时候闹将起来不给她脸,看她打不死他…… 刘老太太对二姐的这两个弱点很是满意,于是准备明儿个就回大房住去,这日子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听说大房没有她在的这几天闹得鸡飞狗跳的,某人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刘老太太微眯眼睛,这也该回去整治整治了…… 二姐看着婆婆犀利的眼神儿心里一抖,她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人要倒霉了…… 第二天,刘老太太在二姐的簇拥之下脚不沾地地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刘老太太还很委婉地表示,她会随时前来检查…… 送走了这尊瘟神……呃,活佛,二姐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老太太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人眼明心亮着呢,谁要是敢轻视她,那就等着完犊子吧…… 二姐目送着刘老太太离开,待到确定这位“老太后”真的走了,她才转身回屋,看这刘老抠在那儿睡得跟死猪一样,鼾声连天的,还呼着臭气,她心里就堵得慌宁王妃最新章节。 什么人哪这是!这哪儿是找男人,这就是找了个债主嘛! 二姐揉了揉脑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着刘老抠发着呆,直到刘老抠睡到自然醒,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你干啥呀你!”刘老抠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紧紧抓着衣襟。 二姐一脸无语,他一个大男人还激动个什么呀,要是真发生点儿什么的话,他又不吃亏! “婆婆回大哥那儿了,临走前说要我来管家。”二姐平静地说道,当然要忽略她捏紧的拳头。 “凭嘛呀?!凭嘛老子赚的钱要让你拿去花呀!”刘老抠一下炸毛了,二姐冷眼瞧着摇摇头,钱财什么的,果然是他最大的软肋和最后的底线,别人不能碰,一碰就炸毛。 二姐硬着头皮说道:“就凭婆婆说让我来管家!” 这个时代,孝道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指标,刘老抠还要在衙门里混的,想必这一点他不得不从。 “凭什么她说啥就得是啥呀!这个家花的是老子挣的钱,那是一点一滴抠出来的,又不是她出钱养活的你们!凭什么她说让你来管老子就得听啊?!”刘老抠蹦?起来八丈高,他指着二姐的鼻子就是一顿咆哮,这婆娘居然想跟自己争权,真是异想天开,再说了,这娘们儿还欠他二钱银子没还呢! 呃……孝道……算了吧,她不能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待眼前这位。 “婆婆说家里的钥匙要给我,还有账本儿。”二姐理直气壮地说道,其实心里虚得很。这些都是刘老太太临走之前交代好了的,虽然她也觉得在刘老抠嘴里掏肉是件不容易的事,可是她作为一个媳妇儿也只有听从的份儿。 刘老抠终于被二姐气笑了。 在二姐的印象里,刘老抠倒是很少这样开怀的笑过,他笑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是有种金色光芒在飞舞,看上去炫目晃眼,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力,二姐一愣――难道她看上去就那么可笑吗?! “行了行了,你也别废话了,不管怎样,钥匙我是不会给你的……”刘老抠笑了过后板起一张脸,他在对待钱的事情上,态度是一贯的决绝坚定。 “我早就知道是这样……”二姐苦笑道,她也没报什么希望,不过是按照婆婆所说复述一遍,走个过场而已。 很可惜,不是每个女人都能骑在丈夫头顶上拉屎撒尿的……恰恰这刘老太太是,而她于二姐不是。 原因也很简单,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容忍自己的女人骑在自己自己的头上拉屎撒尿的……恰恰刘老太爷能,而刘老抠不能。 这就是命。 刘老抠一脸得意地叉着腰指挥着:“还有,你也别闲着,呆在家里该干啥干啥,家务活儿一样也别落下,还有……该添置的你也该去添置了……” 二姐坐在那儿闷闷地冒出一句:“钱呢……” 刘老抠俩眼一翻:“钱?!你还敢提钱?!那两钱银子不是你拿去了吗?!怎么着,还想从我这儿掏钱?!我告诉你,以后的家用就从那两钱银子里划,你可别想把钱给吞了!” 二姐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看来她也得出手了,不然依着刘老抠的死性,她以后铁定没有囫囵日子过了! (扯扯:各位亲们,求推荐票,求收藏啊~~) ------------ 第十八章 血拼 这天,刘老抠依旧按时上工去了,只让二姐和小毛留守在家。 二姐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笑眯眯地看着刘老抠越来越小的背影,如今她心下已经拿定了主意。 柴?她不劈了! 饭?她不做了! 衣裳?她不洗了! 家务活儿?她不干了! 她想怎么着啊?姑奶奶要罢工了! 二姐一把拎起刘小毛就冲出了家门。她如今不再是待嫁的闺中少女,那些条条款款对她也没多大作用了。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里,女人的地位虽然依旧比男人低,但是比起其他时代来说,已经好太多了。她们一样可以上街做生意,一样可以吆喝着买东卖西,一样可以像卓文君那样风雅洒脱地当垆卖酒,虽然她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赚钱…… 二姐随意地打扮了自己一下,逛在人流如织的街上,即不是特别起眼,又不能让人忽视――其实这主要是因为她牵着小毛的缘故,众位看官难道不知道孩子才是推动经济发展的最大动力吗?! 这句话果然是个真理。刘小毛瘦小的身体往那儿一戳,立马儿就有人冲这娘儿俩围了上来。 “这位嫂子一看就是个有福的,连孩子生得虎头虎脑的,小哥儿快进学了吧,要不要给这位小哥儿买一些笔墨纸砚?”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红衣妇人凭着自己的性别优势凑上前冲二姐就是一阵唠嗑儿。 “真的吗?会不会太早了?”二姐闻言皱了皱眉头。小毛其实才六七岁咧! “哎哟!嫂子别以为孩子还小,其实这样想就耽搁了小哥儿的前程,少年宰相甘罗什么的,哪一个不是小小年就就开始学这学那的,一句话,三岁看到老,当宰相要从娃娃抓起!”红衣妇人在那儿大喷唾沫星子忽悠着二姐,一同挤上前来的小贩们都对其施以白眼,这人太无耻了! 是啊,小宝不就是这样被耽误了吗?二姐点点头,笔墨纸砚什么的,的确很有必要,况且刘老抠也要在衙门里办事儿,这玩意儿可少不了,最关键的是――有利于她今天的大计。 “你这儿都有些什么货色?”二姐又不是个蠢的,她哪里看不穿这妇人的心思,不过是利人利己的事,能帮的忙她也都尽量帮,为子孙积下阴德不是?况且不是还有这样一句话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红衣妇人眼中大放精光,瞧这女人的架势,怕是大生意来了!她赶忙从摊子上拿出好些货品:“嫂子,咱们一看就是投缘的,我也不拿那些次等货来唬你,就这几样,喏,湖笔,徽墨,宣纸,端砚,这些都是顶顶有名的!” 二姐拿过这几样东西细细打量,虽然她也分不清这东西的真假,但做做样子她还是会的。不过……这几样东西倒真是不错的,至少拿在手里的质感就很好,尤其是那块徽墨,色泽黑润,在太阳底下晃荡着微微金光,嗅上去一股浓郁的松香,搁在手里轻轻巧巧的,却偏偏又坚硬如玉。 二姐把徽墨搁在手里抛了抛,红衣妇人见之一愣,这动作、这姿势一看就不是行家嘛,居然把这种书房雅器当做砖头抛着试轻重超级武学系统!其实这也没什么,她也就是一个卖货的,倒没有读书人的那种死板酸腐的气味儿,可问题的关键是――这女人还没付钱,摔坏了算谁的?! 看着二姐在那儿抛墨,红衣妇人心里不由得一跳一跳的。 终于,在红衣妇人可怜巴巴的眼光下,二姐终是停了手,掏钱买下了这堆东西。 最后在二姐买完离开的时候,红衣妇人突然冲着她的背影吼道:“嫂子下次再来看看啊,下个月有新到的一批货,上等徽墨――随便嫂子怎么抛!” 二姐嘴角一抽,说得她好像挺不道德似的…… 买了文房四宝,二姐又拉着小毛继续在街上游荡。 那一盒盒香到醉人甜到腻人的桂花糕,还有那几个栩栩如生的小面人儿还得是孙悟空的,还有那个印着小人儿的红彤彤的拨浪鼓,二姐轻轻一甩,就转起来咚咚直响,还有那一溜儿钱记的七彩雁型纸鸢,还有那只缠在木轴上抖动起来劈啪直响的空竹,又黑又亮能发出尖利声音的鱼哨,以及那种只属于熊孩子专属玩具的弹弓…… 反正只要小毛眨着亮亮的眼睛盯着的东西,还有她自己微微心动的东西,二姐就会狠下心付账来买……至于钱嘛,在回娘家的那天,王氏就悄悄给了二姐一笔不菲的私房钱,二姐凑合着倒能用,只要她的大计顺利完成,得了刘家的管家之权的话,那点儿小钱儿就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等到刘老抠得得瑟瑟地回到家,就看见二姐半躺在一张逍遥椅上斜着眼睛看着自己,那张熟悉的断腿儿桌子上摆了半桌子的小玩意儿,笔墨纸砚,糖人儿面人儿,弹弓纸鸢,天上飞的纸鸢,地上滚的陀螺,还有几盒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刘老抠定睛一瞧,还是珍宝斋出品的…… 这下刘老抠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败家娘们儿啊……败家娘们儿啊……你哪儿来的钱啊?!”刘老抠背着手,在那儿踱来踱去,嘴里发出莫名的声音。 “我娘家给的,怎么,一个女人家的私房钱你还要存心思?!这些关你啥事儿啊?!”二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败家啊……败家啊……你你你……”刘老抠干瞪着眼儿,一根儿指头戳着二姐的脑门儿――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 “我自己的私房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二姐挺直了腰杆坐在那里,说得那叫一个坦坦荡荡,理直气壮。笑话!她自个儿的钱要怎么花还要跟他打报告吗?! 刘老抠被二姐噎得说不出话了,是啊,这是二姐娘家给的钱,他能在这儿指手画脚的吗?! “呃……好吧,吃饭,先吃饭……”刘老抠肚内一阵雷鸣,他现在只想把肚子解决了再清算二姐那笔糊涂帐。 二姐纹丝不动,淡淡道:“我和小毛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嗯,聚香楼的小炒,果然名不虚传……喏,你要是饿了,就自己下碗面条吧。” “你们吃饭怎么不叫上我?!”刘老抠立马儿跳起来,只差没翻跟斗了,那可是聚香楼啊……刘老抠想想就心痛,肚子也越叫越响。 “花的是我的钱,我爱叫上谁就叫上谁!”二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挑衅地看向刘老抠。 “嘿?!你一个娘们儿还跟我叫起板来!反了教了!反了教了!老子今天要休了你!”刘老抠原地跺着脚,大声吼道。 (扯扯:多谢某靶的打赏和推荐票~~应各位的要求,二姐终于大发雌威了!吼吼~~求推荐票票,求收藏,刘老抠打滚儿各种求~~) ------------ 第十九章 夫妻之道,攻守之间 “哦?是么……” 二姐嘴上挂着淡定的笑意,目光却沉了沉,接着不慌不忙地把今天买回来的纸笔搁到刘老抠面前,然后挑衅一般瞟了刘老抠一眼。 “你……”刘老抠见二姐软硬不吃,急得跳了起来,一根手指狠狠地指到二姐的鼻子上(这样写怎么看都显得刘老抠很矮似的……)。 想摆脱他?刘老抠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二姐以前就拿了他不少钱(那二钱银子他还记着呢……),为了娶她他又是买酒又是送肉的,聘礼也花了不少,成亲那日还花了许多酒席钱……给她一纸休书简单,可是他花出去如流水一般的银子啊,怎么找得回来?!他是刘老抠,不是周公瑾,他决不允许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落在自个儿的头上!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休她也简单,不过至少……至少也要等到把花在二姐身上的钱找补回来再说! 刘老抠内心激荡着,久久不能平息,终于,他狠狠剜了二姐一眼,然后迅速窜进厨房找吃的去了――他肚子还饿着呢! 二姐看着刘老抠进了厨房,绷着的淡定表情迅速垮了下来,她弯下腰来哈哈直笑,直到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刚才她表面上看着平静淡定,可是心都是虚的,悬在那儿砰砰直跳,生怕刘老抠一时激愤真把她休了――那她就真完犊子了。到时候别说是别人,就说她娘,也不会放过她的!在这个时代,一个休妇对娘家的最大影响,就是起到一颗老鼠屎的作用…… 笑着笑着,二姐歪在新买的逍遥椅上喘息着,她的眼睛又渐渐眯了起来,看来这事儿还没完,不过……她有的是时间陪他玩儿! 刘老抠对自己今晚这顿饭感到很不满意。一大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儿,上面飘着几片青菜叶子,一边儿还卧了一个半生不熟的流黄鸡蛋……其实要是按着他平常的脾气,打个鸡蛋都算是奢侈浪费的了,只是他今儿个为了跟二姐赌气,才特特为自己打了个鸡蛋(二姐:你要吃就吃呗,又不是吃我的,哪儿气着我了……)。 不过……他自己煮的好像不太好吃啊,嚼起来就跟白蜡似的…… 刘老抠看着于二姐在院子里逍遥自在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揪着痛,这娘们儿想对他威逼利诱……哼哼,他是不会屈服的! 过日子就好比打太极,今儿个你攻,明儿个我守,如今刘老抠偏偏就跟于二姐杠上了! “娘……你跟爹爹……没什么吧?”突然,刘小毛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冒了个头,怯生生地对二姐说道。 “没啥……乖……弹弓拿去玩儿……”二姐笑咪咪地摸了摸刘小毛的脑袋瓜子,顺手还把弹弓递给小毛。 刘小毛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弹弓,眼底闪过一阵受伤,可怜巴巴地说道:“娘……我不要这些东西……你别跟爹爹吵架,好吗?” 二姐心里一软,这小眼神儿弄得她心肝儿颤颤的,要不是因为她的大计划,头昏脑胀之下说不定她就答应了呢…… 经过二姐几次观察,她发现刘小毛这样一个小娃娃也是个不简单的,也许是因为长期受冷遇看人脸色生活所致吧,今儿个看来果然呐……这小子的功力比他爹高啊,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料绝色仙骄最新章节! **********************分割线******************* 晚上睡觉是个难题。 其实一直以来这就是个难题,尤其……是对这两位来说,不,应该是三位。 刘老抠今天的心情很是幽怨,所以他提前回到屋里把床给占了,还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挠着身上的虱子,没错,他就是故意做出这幅样子来气于二姐的!谁让她欺负他来着! 二姐回到屋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刘老抠整个人仰在那张摇摇欲坠的旧床上,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自己,手里还在掏着虱子。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可是二姐今天心情大好,她偏偏不上当。二姐笑意冉冉地替刘老抠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屋外走去,看上去倒是个贤良淑德的模范媳妇儿。 她这倒霉样子,刘老抠瞧在眼里就愤怒――这娘们真他娘的会装!诳得连自个儿娘都偏帮她,还说让她当这个家,也不知道她在背地里说了多少小话! 可是……大晚上的不睡觉,这娘们儿要往哪儿去啊?!刘老抠眼神一凝,立马儿就产生了不好的想法,嘿,这娘们儿不会是……要出去偷汉子吧?! 亏大了亏大了!于二姐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可是连他自己都还没尝过呢,怎么就能便宜了别人呢! 不行,他得跟上去看看!刘老抠刚想翻身下床,动作却缓缓凝滞了下来,可是……这样他不是就输了吗? 不过想想于二姐那副还不错的身材,还有那两瓣儿滚圆的屁股,刘老抠忍不住咽咽唾沫,终于,他一拍大腿,不就是丢个脸吗,那也比白白给人占便宜强啊! 说走就走,刘老抠披上衣服就往屋外摸索,他悄悄拉开一门缝儿,只见……他啥都没见着! 出大事儿啦! 刘老抠迅速闪出院子,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他忍不住咂咂嘴,感觉头上绿绿的,心中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那是啥滋味儿都有。 刘老抠缩在风口里,蹲在石阶上,心情极度悲怆。 二姐猫在公婆来的时候住那屋里,偷偷摸摸瞧着刘老抠,只觉得看着他这难得见到的可怜样儿,既好笑又有点儿……莫名的心疼。 “哎,你蹲那儿干嘛?这么大的风,你嫌热啊?”二姐终于忍不住损他。 刘老抠愣了一下,慢慢转过头去,却见二姐躲在老爷子那屋里,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你……二姐?”刘老抠有些迷糊了,他还真担心这是幻觉,要不就是他看错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他从来就是“你”啊“你”的,最差的就是“臭娘们儿”。 这下二姐也不由得愣了愣神,她眨了眨眼睛,俩人就在那儿默默对视,却不知道,一种奇妙的东西宛如病菌一样在他们的对视中滋生。 (扯扯:大家发现没,每当二姐算计刘老抠的时候,就会眯眼睛,做出很高深的样子!!嘎嘎,打滚儿求推荐票票,求各位收藏啊~~?(?3?)?) ------------ 第二十章 夫妻混战 于是这晚,刘老抠和于二姐在这奇异的氛围下竟然默默对视了一宿,虽然……第二天这俩人依旧没有和好的迹象,而且还继续打着太极。 刘老抠搓着通红的鼻子,如今已经立秋了,昨晚上地上又凉又湿,可是当时他也不知自个儿怎么了,就直眉楞眼地在那风口上坐了一宿,虽然有二姐相伴吧,可惜她又不是佳人,所以他干的这事儿也不叫佳话,只能算是……傻事儿。 “真是莫名其妙……”刘老抠咳嗽了几声跌跌撞撞地摸出了门,然后迅速从裤裆里掏出一串儿钥匙――把大门锁上了。 他和二姐之间的战争还没结束,他可不会因为某人的一时色诱(二姐:……)就放弃了警惕,所幸把她给锁在了屋里,想来她现在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干活儿的份儿,这样他也放心些――要不然这娘们儿又裹着小毛出去买东买西的,这今儿也买明儿也买的,就算他心脏受得了,钱袋也受不了啊……呃,虽然花的不是他自己的钱。 此时二姐尚处于懵懂状态,还不知道刘老抠已经“关门打狗”对她采取了包围行动――她正在咂摸着昨晚那一夜对视的滋味儿呢。 毕竟女人心肠软些,也比男人更容易陷入情网,更何况对于二姐这样一个长期缺乏关爱的剩女来说,只要男人稍微对她好点,亲切点,她就会想东想西地做起了春梦,觉得“他是不是喜欢我呢”,虽然一般情况下的结果是――春梦顺利过渡为春秋大梦。 可是二姐显然没有清醒过来,还在那儿迷糊着呢。她捧着微红的脸蛋,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他是不是喜欢我呢……” 当然,这铜镜它不是魔镜,也没法儿像魔镜一般地回答她,然后再大发神威地满足她的一系列花痴愿望……它只能傻呆呆地杵在那儿看着二姐在那儿做梦。 “一定是的……昨晚他看了我一宿呢……今天早上我还听到他咳嗽了几声,估计是伤风了吧……唉,我真不该跟他闹的……”二姐微微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谴责中,“我身为一个女人,竟然跟自己的丈夫闹别扭,这还不算,我打过他,骂过他,咒过他,还恨他恨得牙根儿痒痒……我,我真的不算是个好女人、好媳妇儿……我真坏,真的。” 二姐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觉得自己真是不惜福。她嫁到刘家这么久了,刘老抠也没逼着她圆房,除了抠门儿又爱说大话以外,几乎找不出别的缺点了,可她昨儿个还为了区区一串儿钥匙一本账本儿找他的麻烦,明明知道他吝惜银子,还偏偏花钱如流水地来气他,好吧,虽然那些银子是她自己的,可是既然都是夫妻了,也就是一家人了,应该不分你我的,这才叫过日子。 二姐决定了,把昨天买的那些胭脂水粉都退了,能攒下几个钱是几个钱,也好让刘老抠高兴高兴。 说办就办,二姐拎着珍宝斋买回来的那些花花绿绿瓶瓶罐罐,正准备出门――嗯?宁王妃!门怎么推不开了?! 二姐心中猛地一跳,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小心肝儿几乎碎成片片。 二姐猛地往外推了几下,发现门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才推不开的。事情都这样了,她还不明白的话那她就是个傻的。二姐眯了眯眼睛,拳头渐渐紧握,心中破口大骂,狗日的刘老抠,居然敢关老娘,老娘又不是狗,你#¥&*#¥&*…… 事实再一次地证明――春梦的结局通常都只是春秋大梦。 刘老抠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很后悔,他原本可以兵不血刃就翻盘的……错过了这次绝好的机会,恐怕他这一生都要被压制了…… 一扇门,一道墙,距离不近,也不远。不过对二姐来说倒是很轻松。 小时候,她就是根儿没人管没人爱的野草,虽然有大姐照顾她,可毕竟年龄的差距摆在那里,除了生活上的事情以外,她和大姐总是没什么话说。那个时候她就特淘,成天就跟一群野孩子在地里打滚儿,老爹把心思放在铺子的生意上了,娘也只顾着三姐,大姐要帮娘做鞋,还要做绢花,就独独落下她一人,她上山下河的,晒得黢黑,那时小,没有美丑观念,她倒也没个顾忌。 于是,这就练就了二姐的灵活身手和高超本领,翻墙这种事儿,对她来说倒不算太难。 二姐揉了揉手指关节,然后一手提起碎花儿裙摆,双手攀上女墙,脚板一蹬,俩腿一跃,就稳稳当当地翻了出去。 ********************分割线********************* 二姐今天依旧是在血拼,不过更狠了一些。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没那个钱,把她卖了都买不起,所以每次经过那些装饰高贵华丽的店面时,二姐都会下意识地捂紧钱袋一路小跑着离开(扯扯:夫妻相啊夫妻相!)。 今天也不例外,二姐的确是要花钱气刘老抠,可是她采用的是“量”的战术,而不是“质”的飞跃,她也用不着花那个钱买那一大堆用不着还烧钱的家伙,一句话――没这个必要。 可是想着小时候那一个个愿望,二姐还是心怀忐忑地往成衣铺走去。看着“凤朝凰成衣铺”的招牌,二姐的心突突的,她只是去看看,看看就好…… 女人的衣柜里总是少一件衣服,这是举世公认的真理。 二姐也是个女人,还是个普通的女人,她也喜欢衣服,而且对那些漂亮衣服更是没有一丁半点儿的抵抗力。 繁复奢华的大袖撒花百褶裙,冷艳灵动的广袖望仙裙,妩媚明艳的牡丹罗裙,雍容富贵的金丝软烟罗裙,飘逸宽大的霞影纱衣,孤洁脱俗的广袖晋裳,沉静娴雅的汉式齐胸襦裙……一套套衣裳挂在那里,就好像寄居着一个个风采卓群的女人,在各自的朝代里诉说着自己的悲欢喜乐。 看着这一群飘逸如仙的身影,二姐忍不住揉了揉已经看呆了的双眼,她们是话本儿里讲的妖姬赵飞燕,还是哑巴哥哥告诉她的女皇武则天,亦或是那些低吟浅唱缠绵悱恻的扬州瘦马……那些轻柔的布料在风中欢快地飞扬,几乎要随风而去。 二姐想着自己身上这件普通寒酸的褙子,顿时觉得自惭形秽。那种高度,那种风雅,是她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甚至,连仰望都是一种奢侈。 可是,此时的二姐却不知道,原来,野百合也有春天。 (扯扯:多谢超级学靶、朕统江山的打赏~~?(?3?)?还有,我是扯扯,不是瓜瓜……) ------------ 第二十一章 战火蔓延 最终二姐还是没能抵挡那堆漂亮衣服的诱惑。废话,还没有个女人进了“凤朝凰”能囫囵着出来的! 二姐拎着一个小包袱,愣愣地呆立在穿梭的人群里。包袱里静静躺着一件崭新的灰蓝色齐胸襦裙,还是缎子的面料,闻上去有一股新衣裳的气味儿,有些清新,又有点儿闷头。 二姐此时也有些闷闷的,只买了这么一件衣服,她的私房钱就已经快要见底了。她握着手中的钱袋,隔着布料摩挲着钱袋里仅剩的一钱银子。 二姐叹了口气,真是由俭入奢易啊,这两天她简直就像个十足的败家娘们儿。不过她坚信,只要她再咬咬牙坚持一下,做出一副大手大脚的败家样子,总会威胁到刘老抠成功拿到钥匙和账本儿的。这个办法对别人来说那根本就不叫个办法,可是在对付刘老抠这种人的时候,可谓是一针见血。 *********************分割线******************** 刘老抠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吊儿郎当地游荡在回家的路上。 嘿嘿,今儿个他可是心情大好,既收拾了二姐,还在衙门里给那个老朽顽固的古师爷穿上了小鞋儿,虽然这只是乌县令暗中授意的…… 谁让那群老家伙老是挤兑他?!欺负他新人一枚是吧?哼哼,他刘老抠如今再也不是那个能任人搓圆揉扁的窝囊废,他的背后可坐着一尊县太爷,看他弄不死他们! 为了庆祝这一伟大的胜利,刘老抠特意割了半斤卤猪大肠,就这都让卖烧腊的老朱瞪大了俩眯眯眼儿。的确,对刘老抠这只万年铁公鸡来说,这已经是罕见的奢侈了。 “啧啧啧……这有老婆管就是和没老婆管不一样了啊……”烧腊老朱用油腻腻的爪子托着自个儿下巴感叹道。 刘老抠身形一顿,什么叫有老婆管?!是他刘老抠管于二姐好么……说的他跟个巴巴儿的老婆奴似的……他有那么怂吗?! 远远地看到自家大门上套好的那把大锁,刘老抠得意一笑。乖乖的,这才像个女人嘛,非要跟个母老虎似的,这下知道他的厉害了吧? 的确,锁的确没被人动过。于二姐也的确没有用手穿门的本事。刘老抠眯着眼睛凑上前瞧了瞧,再次确认了二姐没出去的事实。 刘老抠掏出钥匙开了锁,推开院儿门,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不是应该冲出一个妙龄少妇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又哭又叫满地儿打滚儿吗?怎么也不该安静得跟没人似的呀?! 呃……不会真的没人吧? 刘老抠讪讪地打量着四周,却意外地发现了背后冒出一串儿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嘿嘿,来求饶了吧……你大爷的,这么久才来,腿都吓软了吧?! 刘老抠闭着眼睛耸着肩膀喜滋滋地笑着,正处于一阵儿小得意中,刘小毛一脸迷茫地看着老爹――爹爹这是咋的啦?!怎么跟隔壁老杨叔发羊癫疯似的……不会是犯病了吧?还一阵一阵的! 刘小毛大着胆子扯了扯老爹的衣角,声音又软又弱:“爹爹……你怎么了……” 这声音不对啊! 刘老抠这下算是听出来了,他一把拎起小毛,表情尴尬而僵硬:“咳……你……你这小子躲在这儿干嘛呀?” 刘小毛愣愣的:“我……我没躲啊……我听见爹爹你的声音就来瞧瞧了……” 刘老抠一寻思,也对,这臭小子从来都只躲在桌子底下的……唉,这么一看,还是自个儿的儿子贴心啊,到底还是自己的种,难怪就只跟自己亲……不像那个倒霉的败家娘们儿,一点儿活儿不干的,就知道败家、惹事儿绝色诱惑! “于二姐呢?”刘老抠黑着脸问道。 “嗯?”小毛更迷糊了,只得傻傻地挠着头。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谁是于二姐,二姐在他的心里就是娘,不是任何别的什么。 “就是……就是你娘,她哪儿去了?”刘老抠很不耐烦,倒不是因为刘小毛,而是因为于二姐――他是爹,于二姐是娘,叫起来他总觉得怪怪的,身上也慎得慌(二姐:你慎得慌?老娘还没嫌弃你呢!)。 “娘……娘她飞出去了……”刘小毛一脸天真地指向家里的围墙。 “飞?!”刘老抠看着小毛所指的方向,面色异常阴沉,嘴里狠狠地嘀咕道,“出息了她!我倒要看看她能飞哪儿去!” 朱记烧腊的卤猪大肠可是一道下酒的好菜,再加上那碟酥脆金黄的油炸花生米和那盘儿滋味十足的茴香豆,就够刘老抠美美地喝上一壶了。可惜……刘老抠喝的不是美酒,而是苦酒,是不是寂寞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晚,刘老抠不像往常那样早早地占好了床位,而是一个人坐在月亮底下鸡圈旁边儿,小口小口地吸着廉价的苦酒。当然,那个钻在桌子底下抱着只芦花鸡熟睡已久的小脑袋基本上可以无视了…… 这娘们儿怎么还没回来呢……刘老抠默默注视着虚掩着的大门,心里酸酸的,凉凉的,就好像大冷天的吃下了一道酸凉盘儿,还是加多了芥子末的那种,极不是滋味。 这么晚了,这臭娘们儿也不知道回家呢……等她回来了,看他俩大耳刮子不抽死她! 刘老抠在心中嘀咕着,终于,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刘老抠也不往那儿看,只是赶紧板起一张脸,清了清嗓子对着门那边儿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 可惜……无人回答。 刘老抠还是忍不住往哪黑窟窿看去,哎,结果那是被风给吹开了…… 刘老抠一手托着苦瓜脸,他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悲剧啊……娶个老婆还带看人眼色的,老朱家的媳妇儿不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吗,怎么落到自个儿这儿,就落了于二姐这么一个夜不归宿又败家又狠心的母老虎呢…… 二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刘老抠这么苦着一张老脸别别扭扭地坐在鸡圈旁边儿的小桌子旁,茴香豆和油炸花生米都被吃得七七八八,酒也喝残了――刘老抠就是一个酒品极烂的酒鬼……而他本人呢,就一个人在那儿一脸哀怨地自言自语。 “哎,你一个人神神叨叨地干什么呢?!”二姐皱了皱眉头,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刘老抠的衣袖。 二姐这句话对刘老抠来说有如天籁,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拎着酒杯子,嘴里吐着浓重的酒气:“你回……回……呕……” 刘老抠迎着凉风咂咂嘴,终于吐了…… 二姐僵硬着脸,看着衣服上挂着那些又黏又恶心的东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扯扯:编辑说下周会给我首页热门推荐,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很厉害的样子。唉,努力码字啦~~求推荐,求收藏。) ------------ 第二十二章 大爆发 别说一个头两个大了,就算是一个大秃瓢顶仨脑袋瓜子,二姐也得乖乖地把这儿给收拾了――谁让她是刘老抠的媳妇儿呢! 二姐先把抱着芦花鸡睡得正香的刘小毛给弄进了他爹的卧房,再把自己打整干净了,换上一套家常布衣,然后再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给一一打扫干净了,最后才顾得上那头醉得死猪一般偏偏还鼾声如雷的刘老抠。 二姐给刘老抠换下那件脏兮兮的外袍时,还在那上头掐死了好几粒肥硕的虱子,一看那就是陪伴刘老抠多年的寄居客。 给刘老抠脱下外袍后,二姐又少了一大锅热水给他擦脸擦手,乖乖,舒服得刘老抠在睡梦中都砸着嘴。 这么一忙活,也就大半夜了,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二姐这才顾得上给自己擦擦脸。当热乎乎湿漉漉的毛巾扑在二姐脸上时,好像有一股热浪从头顶上直直地往二姐全身上下流淌。还别说,大晚上的来块热毛巾还真是舒服。 其实二姐今天也并没有闲着,她买了件新衣服刚刚准备回家在刘老抠跟前儿现眼的时候,就被好久不见的麻婶儿给拦了下来。 麻婶儿可是十村八店儿有名的大嘴巴子、八卦狂人,张家老婆偷汉子,李家三爷缠上了自个儿的寡妇大姨子,这些家长里短她都能一一道来还不带重样儿的,关键是她还总能在只言片语中直指事件真相,发掘社会上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对待麻婶儿这样的无敌大婶儿,你只能恭着敬着,不然不知道哪一天她就能把你家那点儿破事儿给捅出去了,或许你尚在睡梦之中就已经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谁家没有自个儿的糟心事儿啊,谁家受得了啊――所以麻婶儿是个强者。 二姐不敢惹她,只得乖乖地跟着麻婶儿去了她家。在麻婶儿那里,二姐竟然一待就是大半天,直到入了夜,原因无他,只因为麻婶儿这次的议论话题正是自家三姐的婚事。 按照于家和彭家的约定,二姐出了嫁,三姐和彭湘莲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可是麻婶儿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彭家二老似乎对三姐颇有微词。 二姐想想也释然了,彭家世代诗礼传家,家里光秀才就出了好几个,何况这彭家规矩还不小,丫鬟就有好几个,这在青阳镇算是罕见的清贵人家了。 而于家,经营着一家杂货铺,日子尚算小康,可是于家上下这么多代人,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就是漂泊四海的行商,压根儿就没有一个进过私塾念过书的――从这点上看,小宝算是开了于家的先河。 所以,彭家瞧不起于家,瞧不起于三姐,也是难免,毕竟是处在这么一个士农工商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三姐和彭湘莲又是自由恋爱,彭家能答应这门亲事,也算是少见的宽和了末世漂泊。 可是二姐突然隐隐约约地预感到,三姐以后的日子,不会如她想象那般的顺畅了。不是有这么一句老话么,规矩大,会压死人的呀。 二姐在思索中擦完脸,却发现毛巾已经冷透了。二姐兀自看着毛巾,自嘲地摇摇头,唉,三姐的性子也是需要约束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说不定人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呢,要是自己去递上些只言片语,说不定姐妹都没得做,到时候还要说自己是在嫉妒呢……还是先管好自己这边儿的烂摊子事儿吧。 二姐的目光转向沉睡中的刘老抠父子,想着回来的时候刘老抠那副面瓜一般的怂样儿,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个弧度,然后轻手轻脚地熄了灯,转身到隔壁屋里歇息去了。 二姐这晚睡得很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巳时。 “呼……”二姐伸了伸懒腰,嘴里打着呵欠,晃晃悠悠地支起身子,却发现一对儿大眼睛凑到面前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喏,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 二姐看着刘老抠那副谨慎小心的模样,倒好笑起来:“刘老抠你干什么呢?!” 刘老抠满眼的警惕:“守你……我怕你又出去败家!你新买的衣服我都瞧见了,我认得,那是‘凤朝凰’的衣服,哼,谁也瞒不过我去!” 二姐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而是径自起床穿衣梳洗,末了才淡淡地冒了一句:“谁想瞒你了?自作多情……”老娘还就是要让你看见呢……二姐在心中默默地补上了一句。 刘老抠终于炸毛了,他像一个崩溃掉的诗人一样在屋子手舞足蹈踱来踱去,嘴里还保持着振奋人心的高亢语调:“老子是你男人还管不了你吗?!你嘴上说得倒好,说什么想拿钥匙管家,你说说你这些天做下的败家事儿,哪一件值得让你当这个家?!要是真让你当这个家,老刘家还真就让你给败?? ?p>  二姐也被噎着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刘老抠的反应会如此剧烈,更没有想到刘老抠竟能说出这么发人省醒的话来,好么,这话一听,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 是啊,苦情丈夫一点一滴节省出来的血汗钱,被恶毒招摇贪慕虚荣的妻子拿去挥霍,多像戏里面讲的那一出……那一出……反正戏的名字二姐是记不得了,她只记得那出戏的主角是那个恶毒女人的小叔子,好像还打死过老虎…… 哎,等等,这不是她的计策吗?!按照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刘老抠成功地被她威胁,然后乖乖就范交出管家钥匙吗?!怎么姓刘的一席话,三言两语地就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呢……不愧是在衙门里待过的,果然是只老狐狸。 不过这刘老抠未免太过可恶了……二姐气得指甲都快掰断了。 “我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只说一句――要是拿不到家里的钥匙,还有账本儿,那咱们就等着瞧吧!”二姐气冲冲地扔下这句话然后摔门而出。 “贼婆娘……有本事你就别回来了!”刘老抠站在门槛儿上指着二姐的背影大骂。 二姐却恍若未闻,闷着头直冲冲地往前走着。 “臭娘们儿……你别指望我会来追你!”刘老抠这回也发了狠,有这样的女人吗?!整天活儿也不干,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回家,还是个只知道挥霍的,要不是看在那些钱的份儿上,他一定把她扫地出门!这种人生下来就是个祸害…… “爹爹……你……你真的不管娘了吗?”刘小毛从桌子底下冒出一个小脑袋,语气怯生生的,眼里水润润的。 “不管了!不管了!老子不管了!这样的败家娘们,死在外头才好呢!”刘老抠啪的一声关上门。 (扯扯:像打了鸡血针一样疯狂码字……求票票,求收藏啊~~) ------------ 第二十三章 离家 老娘伺候你都伺候到狗肚子里去了! 二姐心里嘀咕着刘老抠的小话儿,自己却还埋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根本听不见刘老抠在后面骂些什么,一抬头却发现路边的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二姐脸红脖子粗地逃开了。 完了,这回自个儿真要被人当下酒菜聊上好些时日了……镇上的流言又那么可怕,说不定还要连累待嫁的三姐,彭家是那样讲究的人家,又觉得于家女儿嫁过去算是高攀,这要是听说了自己的事,指不定要闹出多大动静呢……毕竟,家里那样的一个姐姐,那妹妹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二姐越想越急,又是急又是气,被风灌着的耳朵里嗡嗡的,好像那些全是三姑六婆们的嘲笑,终于,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刷刷往下掉……二姐干脆闭上眼睛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姐眼睛睁开一双红眼睛看着身边这个陌生的地方,原来她已经跑到了荒郊。 她是不敢回于家的,当然也没脸再回刘家,那么荒郊也挺适合她的――因为在青阳镇这个地方,她已经算是无半分立足之地了。 不过,“咕咕咕”……二姐的肚子却开始抗议了。所幸,二姐是在山林里玩儿大的,所以想要填饱肚子,对她来说倒不算是什么难题。 地上很潮,二姐踏着湿湿的布鞋穿行在荒郊树林里,她嗓子已经开始变得干干的了,肚子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恐怕就算二姐此时说话,也达不到这个声响吧。 树林是一个宝藏,二姐从小就是这么认为的。当她看见地上生长的一簇簇的狗枣子和灯笼果,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这些小野果大都是酸酸甜甜的,只不过有的又香又软,有的却是脆生生的,还有的看着鲜红欲滴,吃到嘴里却是麻麻的。这些都是二姐小时候吃着玩儿的,却这个时候成了她填饱肚子的大餐枭宠女主播全文阅读。 二姐也不多话,上去就摘下一捧灯笼果,然后一口就吃个干净。直到她的手指头都被野果的汁液染得红红紫紫的,这才停下手……并且停下嘴,然后软软地坐在地上,半个身子都靠在树干旁,看着日渐西斜,天上是泼洒了血一样的红,二姐渐渐安静下来。 二姐却不知道,野果吃多了也是会有危害的。 当然,危害尚未来临,二姐此时正在那儿看着咸蛋黄儿一般的夕阳发着呆。 二姐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失败。 她不聪明,不漂亮,又不会说那些绵软的话儿,也不会体贴人,在娘家也不得宠,在夫家也不和谐,对她来说,女人的第一次第二次生命基本上都已经枯萎了――其实压根儿就没繁盛过。 她又开始想哑巴哥哥了。只要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街角那个恬淡安详的身影,还有……那支洁白干枯的骨笛。 二姐从怀里拿出那支细小的骨笛,这是她珍而重之的东西,也是――唯一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夕阳的余晖给大地镀上一层厚厚的金黄,就连跪坐在地上垂着眼眸断断续续吹着骨笛的二姐,也添了几分别样的柔美。 可惜,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意境。 “咕……”二姐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气开始翻涌起来。 事实证明,野果的确不能多吃。二姐果然开始闹肚子了。 闹肚子,是一种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的毛病。严重后果的时候,肚子里有如哪吒闹海,蛟龙翻腾,而且还有一股极沉重的力量在往下坠。 二姐此时就是这种感受,她脸色苍白,一手扶着树,只觉得全身酸软喘不过气来。再者,接下来的事,更加足以解释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太阳彻底消失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刚刚还充满诗意的美景,顿时被树林里的光怪陆离代替。 二姐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林子里过过夜。就算是小时候跟着一群孩子们淘气,那也是有限度的,天一黑就会准时回家――唯独只有那一次,十二岁被人诱拐的那一次。 不过,那一次还有哑巴哥哥在她身边。哑巴哥哥就像阳光,无论她在哪里,就算是身处无边的黑暗,也会被温暖的阳光照耀到的――可是这一次,恐怕再没有人来关心她的死活了。 她只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 黑暗是可怕的,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那感觉就好比黑暗中有只妖魔的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向她袭来。 突然,不远处在微暗的黑夜里亮起了一个绿色的小点儿。 那就是传说中狼会发光的眼睛吗?她应该恐惧的,可是二姐已经不再会恐惧了,她只是……觉得绝望。 好吧,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眼泪簌簌地落下。再见了,喜欢抽旱烟还特别爱在天井边儿嗑烟灰嗑得直响的老爹,一双手拈起绣花针就没歇息过的娘,给她送了一大包袱嫁妆的大姐,嘴里叭叭儿不断的三姐,喜欢找她背黑锅的幺妹,最近念书念得有些呆愣的小宝,还有……刘老抠。 二姐闭上眼睛,慢慢地感觉着死亡温柔地袭来。 “你咋的啦?发烧了啊?!” 死亡没来,二姐倒是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覆在她额头上宁王妃。而且,声音也很熟悉,竟然是她的老冤家――刘老抠。 “你……你来干嘛?”二姐没注意到自己声音又低又软,竟有一丝幽怨的味道在里面,与她平日里的剽悍大不一样,但这却把刘老抠吓得一抖,看来这娘们儿真是出大事儿了。 “来看你死了没有……”刘老抠黑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可是……这里有狼啊……”二姐小心翼翼地看着刘老抠,生怕胆小如鼠的他丢下她撒腿儿就跑――她现在不想死了。 “放屁!这吴家沟我来过多少回了,有没有狼,老子还不清楚吗?!”刘老抠看上去倒是底气十足,可是他虽然这样说,二姐却分明听到了他声音里的颤抖。 “可是我刚刚分明看到一点绿光……”二姐同样也是理直气壮的。 “哦,那是我点的亮儿……”刘老抠放心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儿白骨,“喏,就是这个!” “啊……”二姐吓得赶忙闭上了眼睛,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可是死人骨头啊…… “嘿嘿……”刘老抠贼眉鼠眼地笑着,他突然觉得逗逗于二姐也是件有意思的事。 “你拿根儿死人骨头干嘛呀?!你又不是摸金贼!”听着刘老抠的笑声,二姐有点儿尴尬了,这是在笑话自己胆小吗?! “嘿嘿,老子们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有时候没有亮儿,又舍不得用油,伍长就想出了这个好法子。”刘老抠满不在意地提起自己的往事。 “又吹牛……”二姐剜了他一眼,看看他那副得瑟样儿! “哎,你是怎么找来的?”磨蹭了半天,二姐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刘老抠一出马,这天下间的事情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刘老抠跟那儿得得瑟瑟地吹着牛,见二姐又是一脸的鄙视,这才讪讪地道出实情:“你今儿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镇上还有谁不知道哇?!我这一路打听着就找到你了!” 二姐闻言脸色微赧,这下可丢大人了!恐怕她于二姐连着整个于家都要被人笑上好一阵子了! “放心吧你,”刘老抠瞟着二姐变幻的脸色,不禁撇了撇嘴,“那群老娘们儿都以为是我的不是呢,你的名声干净着呢!” 二姐被看穿了心事,更是觉得尴尬,只能坐在那儿沉默不语。 “还没待够啊……还走不走了?”刘老抠觉得二姐对自己真是不客气,自己好心好意地前来相救…… “我……我腿上没力气……”二姐的脸有些红红的,好像说出这话就是承认了她的软弱一般。 “咳……你不会以为我会背你吧?!”刘老抠上下打量着二姐,“你跟猪一样沉,我才不会背你呢!” “赶紧滚!”二姐恶狠狠地骂道,他是觉得她现在有求于他是吧,可也不带这么损人的! “嘿嘿,我偏不……老子就是要呆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就是死了我们的骨头也得在一处,好让后人误会咱们是一对儿痴男怨女!”刘老抠嬉皮笑脸地坐下。 刘老抠没心没肺地笑着,却没发现,二姐的脸已经红透了,就好像夕阳下晶莹璀璨的灯笼果。 (扯扯:本书中第一段感情戏终于华丽丽地滚了出来~~鼓掌!!另外,今天第一次上推荐,晚上还有一更的哦~~?(?3?)?求各位收藏,推荐啊) ------------ 第二十四章 回家 于是二人就傻不愣登地坐在那儿,二姐在那儿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刘老抠则一屁股坐在地上抠着脚丫子。 “你多久没洗过脚了?”二姐冷不丁地问道。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山风一吹,刘老抠的脚丫子味儿就直直地往她鼻孔里钻。 “嘿嘿……玉娘在的时候,都是她给我洗脚丫子的……”刘老抠眉开眼笑地冲二姐说道。 玉娘,就是刘小毛的亲妈,刘老抠的原配――焦氏。 二姐撇了撇嘴,得,她算是知道了,这男人还就是惯不得……只要一惯,啥坏毛病都出来了。 “咳……她……很好吗?”膈应了半天,二姐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听起这位前任的八卦。前任与现任,好像生下来就不共戴天似的,好事儿的人总是爱拿上这两位天生的冤家对头来比一比。 “比你好太多了!”刘老抠瞪了她一眼,继续补充道:“玉娘又贤惠又温柔,对上孝顺公婆,对下还给生了个小子,还特别节俭,你看你哪一点比得上人家?!” 二姐讪讪地笑了,不过能让铁公鸡说出“特别节俭”这番话的,估计也是个大能。 “唉,关键是,玉娘不会抢我的银子,还特别听话。”说这话时,刘老抠特意瞟了一眼二姐的反应。 “不过……我怎么听人说,她是被你饿死的?!”二姐高深莫测地笑笑,简直就是一副作壁上观看好戏的样子。 “放屁!这话谁说的呀?!简直就是造谣嘛!”刘老抠激动了,嘴里大喷着唾沫星子。 “嗯……不是你一天一顿饭把她活活儿饿死的吗?”二姐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心中暗爽,越来越接近事情真相了! “啥时候的事儿啊?!玉娘那是害了病,一天只吃得下一碗稀粥,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刘老抠愤怒的解释道。那些造谣的三姑六婆,一个个儿的,简直就是满嘴喷粪,说得他跟个杀人凶手似的。 原来竟是这样……二姐马上兴致缺缺,原来就是这么个事儿,居然被人以讹传讹地传成了刘老抠的人生污点,麻婶儿那帮子婆婆嘴果然都是群强者。 小风儿一吹,两人顿时都沉默不语。 “咳……这儿还是挺冷的啊……”刘老抠吸着鼻子,干笑着打破了僵局。 “嗯……是有点儿……”二姐缩了缩肩膀,刚刚是她自己赖着不走的,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咱还走不走呀……”刘老抠谄媚地笑着,还亲昵地蹭了蹭二姐。 二姐吓得赶紧躲开,摆了摆手:“那行,我的脚也好了不少,这儿太凉了,咱们走吧。” 说完二姐提起脚就准备走,此时刘老抠趁二姐不注意,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把二姐提起来扛在肩上,任凭二姐叽哇乱叫,刘老抠奸笑依旧,深藏功与名。 “刘老抠,你干啥呢?!还不快放我下来!”二姐被人扛在肩上,而且那人还是自己丈夫,这让她感觉很不适应,于是一把揪住刘老抠的耳朵大声吼道。 “你不是脚不好吗?”刘老抠白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你不是嫌我沉吗?”二姐毫不示弱,还了他一个更大的白眼――没办法,谁叫她眼睛比他大呢暴力前锋全文阅读。 “我没背你啊,我这是扛你知道吗?!这就跟扛猪一样的……”刘老抠神态若素地狡辩道。 二姐哼了哼倒没再说什么,因为她分明瞧见刘老抠脑门儿上早已铺满的细碎的汗珠,或许……她真是太沉了吧…… 回家的路,不远却也不近,尤其还是一个人扛着另一个人的时候。 黑夜,原本应该是静谧而神秘的,就像一个戴着黑色面纱有着玲珑曲线的女人,可是此时却偏偏又如此的精彩纷呈。 二姐安静地趴在刘老抠肩上,听着刘老抠脚踩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那些不知是蛐蛐儿还是蝈蝈儿的小虫,钻在草夜间唱着有节奏的乡村小调,像极了风拂过风铃轻轻晃动的声音――听上去可真像是二姐见过的两位卖艺人,一个拉着嵇琴(ps:二胡的古时叫法)的耄耋老人,一个抱着琵琶的瞎眼少女,此时就好像真有这么一对祖孙坐在树林间,在那儿轻拢慢捻,浅吟低唱。 而此刻,二姐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了,老在那儿砰砰直跳,就好像那个打更的老叔在不停地敲着梆子。她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到家,却偏偏又在心底里升起一丝莫名的期盼――期盼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破天荒的,这次竟是二姐开口打破僵局:“刘老抠……我们说会子话吧……” “嗯……”刘老抠喘着粗气,倒也没再说什么。 二姐看着刘老抠脑门儿上的汗滴子在月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顿时觉得有些扎眼:“我真的可以自己走了,你放我下来吧……” “哼,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刘老抠依旧扛着二姐,鼻子里却哼哼着。 “这样咱们也能快些……”二姐小声解释道。然而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刘老抠面前竟也有这么伏低做小的时候。 “嫌老子慢是吧?!”刘老抠瞪了她一眼,然后憋足一口粗气,扛着二姐撒腿儿就开始在山路上狂奔,山间飘着一串儿响亮的笑声,“哈哈哈……这下可有你受的了……” 二姐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双腿竟能爆发出这样生猛的速度,更何况刘老抠此时还扛着自己……不过她现在也没工夫想这个了,在刘老抠肩上一颠一颠的,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一开始倒没什么,不一会儿二姐就觉得胃里开始翻腾。 她终于知道“有你受的”是什么意思了。 那滋味儿很不好受,酸水儿蹭蹭地往她喉咙里冒,她只得包紧了嘴强压下喉咙里那一股酸涩的味道。就这么一下,刚刚才对刘老抠升起的好感,瞬间湮灭在呼啸的山风中。 从刘老抠肩上下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镇上。二姐的脸色很不好看,就连耳朵上都挂满了露珠,和汗珠凝在一块儿,混合着往二姐的衣襟上流淌。 “喂喂喂,我说你身体看着不赖,怎么就是个花架子?”刘老抠用袖子抹着汗,戏谑地说道。 二姐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扶着路边儿的石头狮子,开始哇哇大吐,吐出来的还全都是红红紫紫的东西,估计那都是没消化掉的野果子。 “我要吃东西!”二姐理直气壮地看这刘老抠,然后径自走近一家规模不小的店面。 刘老抠一愣,这可是聚香楼! (扯扯:我也有一天两更的时候,哈哈,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手残!当然,还有多谢超级学靶一如既往的支持和打赏~~打滚儿求收藏,求各位的推荐票票?(?3?)?) ------------ 第二十五章 开诚布公 聚香楼,这名字听上去虽然有点儿香艳,但却是实打实的一等酒楼,不仅像星火燎原一般遍布大江南北,还在青阳县这等犄角旮旯儿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也扎下了根,青阳县上好几个百年老字号也只能退位让贤大道主。 于是聚香楼成功地成为了青阳县餐饮行业的一姐……这个为什么说是一姐不是一哥,只因为它的幕后老板是一个权势滔天的神秘女人…… 当然,权谋朝争什么的,那都是另一个故事了,这一切都和二姐她们这等平头百姓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实在是没的说,聚香楼是个懂得接地气儿的,为了适应青阳县上各种消费群体,尤其是开早市的三教九流,还特特开设了早饭这一业务。 聚香楼的早饭也与别处不同。别家要么卖的是面条,要么卖的是粥,要不就是油条豆浆,可聚香楼算是齐集了天下间的各种小吃,除了大众的面条儿以外,还有中州的胡辣汤,荆楚的豆皮儿,直隶的驴火烧,伏岭的玫瑰酥,京城的豌豆黄,开封的灌汤包…… 除此之外,聚香楼还支起了好几口大铜锅,皮蛋瘦肉粥,香菇鸡肉粥,银鱼蛋花粥,咕噜咕噜地在其间沸腾。 “好吃吗?”刘老抠看着二姐在那儿狼吞虎咽,咬着牙狠狠问道。 二姐正在吸溜着一晚银鱼蛋花粥,看着刘老抠那副即想吃又舍不得吃的死样子不禁好笑起来:“你想吃就吃吧!” 刘老抠伸长了脑袋往那几口大铜锅里瞧了瞧,再看了看上面挂着的漆红色小木牌儿,只得望粥兴叹:“还是算了吧,这么一小碗粥,哪里值得五十个铜钱!”说着还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算了,我今儿也就败家到底。”二姐看着刘老抠那副小气巴拉的样子摇摇头,无奈地对跑堂儿说道,“小二,再来一碗银鱼蛋花粥!” “好咧!”跑堂儿把抹布往肩上一搭,响亮的声音在堂上扩散。 “嘿嘿……那这个钱……”刘老抠还在担心这碗粥的价钱。 “我出,好吧?!”不知道为什么,二姐对刘老抠总是没啥好脾气。 “嘿嘿,那敢情好,我也算是吃上软饭了!”刘老抠顿时眉开眼笑。 这个人真是……别人觉得羞耻的事情,他偏偏能泰然自若地说出来,好像还挺引以为荣似的。 粥是煮好的,小二上得也很快,二姐刚在心里鄙视完刘老抠,一碗银鱼蛋花粥就送到了刘老抠面前。 银鱼,是细嫩透明纤柔圆润的洞庭湖银鱼,蛋花,是山林间雉鸡产下的灰蓝色鸡蛋打出来的,粥,是泡过好几个时辰的河间珍珠米熬出来的,所以才能闻起来喷香诱人,吃起来软糯可口。 刘老抠并非像二姐想象的那样端着碗就是一口干,而是小口小口地品着,那样子看上去比二姐还斯文。 “哎哎哎,你磨蹭什么呀?!”二姐放下碗问道。她都吃完了,他还跟这儿小口小口地喝着,难不成是在装大家闺秀?! “这么金贵的东西,稀罕着呢,那就是得慢慢儿喝,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呀!”刘老抠压根儿不看二姐一眼,只是把眼珠子都搁在碗里了。 “好吧好吧,你自个儿慢慢儿喝,跟这儿喝一天最好!”二姐撇撇嘴,起身欲走。 “别介呀!”刘老抠赶紧拖住二姐,可不能让这个大金主走了,不然他得亏死! “怎么……舍不得我走啦……”二姐得意地笑笑,眉宇间都飞扬着一股朝气。 “那个,你还没付钱呢……”刘老抠手里宝贝似的端着碗,另一只手搓着衣角,嘴唇嚅嚅地说道穿越兽人之将。 二姐:“……”合着他真当自己是富婆了! “我们聊会儿吧……”二姐重新坐下来,她终于决定跟刘老抠开诚布公了。 “嗯……”刘老抠含含糊糊地应着,嘴里塞满了粥。 “我……我承认,这次是我冲动了……”二姐声音越来越小,唉,到底是她先服软了……不过她既然决定好好儿跟他过日子了,那谁先服软也没什么所谓了,况且,男人嘛,都是爱面子的。 刘老抠充耳不闻,只顾着低头继续吸溜粥。 二姐见刘老抠没有一点儿反应,就只有撇了撇嘴然后继续认着错:“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闹……也不该挥霍银子……” “呼……呼……”刘老抠低着头,继续吸溜粥。 “这个家还是交给你来管吧……钥匙我不要了,账本儿我也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二姐撅着嘴瞥了他一眼。 刘老抠继续吸粥。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呀!”二姐拍案暴走。她这么诚心诚意地做小伏低,而这位可好,只顾着在那儿喝粥! “喏……给你的……”刘老抠往二姐面前扔了一串儿钥匙。 “啊……”二姐愣了愣,这是还没回过神呢。她拿起那串儿钥匙,然后跟看什么似的盯着刘老抠问道:“你犯病啦?” “说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自个儿好好儿收着吧!”刘老抠见二姐还在那儿发愣,更是不耐烦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收下呀!麻溜儿的!要不我收回去了啊……” 二姐懵懵懂懂地点着头收下了,把钥匙牢牢拴在裤腰带儿上,还打了个结。 “以后,钥匙你收着,账本儿还是我来管,听见了没?!哎,收好了啊,千万别丢了!要是丢了我就把你……把你……”刘老抠说不下去了,刚准备继续吸溜粥,却发现这碗粥已经见底了,于是开始舔碗。 二姐感觉脸上绯红,这刘老抠对人好的方式也忒特别了!她忽然又想起昨儿晚上了,刘老抠来找她,还跟她说那好些话,还扛着她走完了那么多的山路……想到这儿,不光是脸,就连二姐的耳根子都开始发红了。 刘老抠对她……挺好的。 二姐傻呵呵直乐,没办法,她一高兴就忍不住想笑,还是那种甜蜜的笑。 刘老抠看着二姐在那儿傻笑,就连自己也被感染了,他偏过头不看二姐,嘴里还一直嘀咕道:“这傻娘们儿……” “小二,再来一碗银鱼蛋花粥!”二姐的耳朵一向很尖,刘老抠的话她可是听到了的。 “我够了,吃饱了都……”刘老抠忙拦着,五十文钱这是!这哪儿是在喝粥啊,简直就是在流血! “这是给小毛带回去的,你不管你儿子啊?!”二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啊……那……那行吧……”刘老抠有些垂头丧气的,嘴里还喃喃道,“哼,一个臭小子哪用得着吃这么贵重的东西!” “哎,我们回家吧……”二姐用肩膀蹭了蹭刘老抠,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笑容。 (扯扯:写这一章把我自己都写饿了……那几样粥的名字看上去是不是有点眼熟啊?哈哈哈~~晚上还有一更,尽请各位亲期待。) ------------ 第二十六章 新的麻烦 空竹,又叫扯铃、空钟、风葫芦、闷葫芦,以竹木为材料,为圆盘状,中有木轴,用线绳拉着,抖动起来,响哨同时发音,劈啪作响,高亢雄浑,声入云表。 此时刘小毛玩儿着的,就是空竹中的四响竹。这还是前几天二姐上街血拼的时候给他买的,这是刘小毛第一次玩这个稀罕玩意儿,更是宝贝得不得了,每天都要拿出来在院子里玩上一玩。 “喂!二叔在家吗?”一个小胖子推开大门探出个小脑袋。 “哦……爹爹他不在……”刘小毛呆愣愣地转过身去,应着声望去,却见那是自己的堂兄刘小满。 刘小满是刘老抠的大哥刘得贵的宝贝儿子,生得又喜庆,还是老刘家的长子嫡孙,所以在家里那叫一个备受宠爱,几乎是称王称霸的角色。也因为这个原因,刘小毛对这个脸上的肉都胖成墩儿的小堂兄总是有些畏惧。 “哦,爹让我把刚摘下来的茭白拿给你们。”刘小满听说刘老抠不在,立刻就原形毕露了,他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接着就把一篮子茭白搁在地上了,然后就往刘老抠家的露天厨房钻去。 “哎……我娘还……”在这儿呢……刘小毛刚想说完,眼见着刘小满扫荡着自家厨房里的吃食,只得把话吞进肚子里。不过……把这事儿交给娘来处理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刘小毛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扯扯:嘿嘿,终于露出本面目了吧……)。 刘小满是个十足的吃货,自从在爷爷那儿听说刘小毛那个新来的娘做得一手好菜起,每每遇上给二房送东送西的时候,他都会打这个主意。不过他娘刘何氏把他当成眼珠子心尖子一样地疼,说什么也不许他被人支使着干这个干那个,刘小满的小胳膊拗不过刘何氏的大腿,也就只得作罢。还好这次他娘回娘家给弟妹接生去了,才让他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刘小满在灶台上翻到两盘儿温热的点心,一盘儿是花糕,一盘儿是椒盐饼。 于二姐做的花糕与别家不同,外头卖的都是普通的大路货,做工粗糙又不够干净,吃上去也只有一股子淡淡的白糖味儿――其实这也不能在算是花糕了,只能算是发糕。而二姐自己做的花糕,不仅用了干净精细的米粉儿和豆粉儿,还点缀上了甜腻腻的红枣儿,香喷喷的炒板栗,软糯糯的银杏果,还有大颗大颗的杏仁儿。除了这些,二姐还在那上头浇上了一层厚厚的槐花儿蜜,还铺上了一层流着油的牛肉丝――吃起来,那叫一个欲罢不能。 而椒盐饼则是青阳镇上的百姓吃的家常之物,可就是这些最家常的东西,方能考验一个人的功力。没的说,二姐的功力就很到家。 面粉被她揉得筋筋道道的,再和上绵白糖,熟芝麻,瓜子仁儿,花生粒儿,进烤炉的时候白生生的,烤出来的时候则是金黄酥脆,咸甜适口女神试用期最新章节。 就这两样吃食,刘小满就已经快把舌头给咽下去了,唉,要是自个儿娘也跟这位二婶一样贤惠就好了――在刘小满心中,厨艺好那就是贤惠,实打实的。不过,二婶儿会做也一样,他想吃的时候来吃就行了,反正娘说过二叔欠他们大房的钱,二房的东西都应该是他们大房的,何况是这么一点儿吃食?! 刘小满满怀心思地把两盘儿东西扫荡完毕,这才打着饱嗝转头看向呆呆站在那儿的刘小毛。 这刘小毛果然和以前不同了,人也白胖了不少,不再像他以前那样邋邋遢遢的了,连身上那套衣裳都是新做的,那针脚比自己身上穿的都细密,估计又是那位二婶儿的手笔。关键是……他手里还拿着一套崭新的空竹。 其实刘小毛有这个完全不奇怪,毕竟依着那位二婶儿对他的疼爱,买个玩具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为什么那偏偏是空竹?! 小孩子的记忆都是鲜明的。刘小满就清楚地记得自己上个月的时候就缠着自个儿娘给自己买一套空竹,可是娘却一脸的不乐意,后来还是他磨了好久才买到了一套双响空竹的。可是这刘小毛,玩儿的竟然还是比双响空竹贵上好几倍的四响空竹! 说实话,刘小满有些嫉妒刘小毛了,其实他也很不爽自己居然会嫉妒上刘小毛这样一个以前让他瞧不起的小屁孩儿,这个没娘的小邋遢货! “喂!给我玩玩儿好吗?”刘小满毫不客气地伸出了手。 “不……我不给……”刘小毛脸上闪过一丝倔强,终于张开了清秀的眉眼。 “我……我只是拿来玩玩儿而已!小气鬼!跟你爹一副德行!”刘小满不满地嘟起了嘴。 “我才能不信呢!我知道给了你就拿不回来了!上次我把‘大将军’给了你,结果你竟然把它给弄死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刘小毛眼底皆是愤怒,从‘大将军’死的那天起,他就默默发誓,要坚决守护好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只破蟋蟀你还惦记到今日,小气巴拉的……我娘说过,你爹欠我们家钱,所以你们家的东西全都是我们家的!”刘小满张牙舞爪地吼道。 “才不是呢!才不是呢!”刘小毛也气急了。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听到这些话,怎么会不气?! “就是!就是!别说你们家的东西了,就连你也是我们家的,以后我就让你给我当个小奴才,给我牵马,还要给我洗屁股擦脚!”刘小满极尽得意地yy着。 “我才不是什么小奴才呢!我才不要当什么小奴才呢!”刘小满终于把刘小毛给惹毛了,刘小毛胀着通红的脸,举起空竹就往刘小满脸上掷去。 只见――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 刘小毛的准头果然不错。刘小满成功地流鼻血了。 “哇……”刘小满再横也是个孩子,他见自己的鼻子开始流血,把新换的衣裳都染得血红血红的,就吓得跌坐在地上大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啊……杀人啦……刘小毛杀人啦!”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们?!” 于二姐本来还在睡午觉呢,就被这一阵吵闹声给弄醒了,于是她披上衣服出来一看,唉,这……果然是出大事儿了! 二姐忍不住揉揉太阳穴,这过日子,还真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扯扯:热乎乎的二更出来啦~~求大伙儿收藏、推荐哟!) ------------ 第二十七章 老刘家那些事儿 刘小满一见是二姐来了,那就更了不得了。他把鼻血抹得满脸都是,像个即将英勇就义的倔强小战士,显得格外悲壮――毕竟人家在家里称王称霸这么多年,这点儿演技那还是有的。 刘小满满地打滚儿,鬼哭狼嚎:“二婶儿……刘小毛欺负我……他欺负我……我我我……我要死了!” 二姐跟刘小满也不太熟,只觉着这是孩子们之间的小把戏,能糊弄过去就好。 二姐上前把刘小满拉起来,看了看他的伤势,再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印子,道:“满哥儿莫哭,这次是小毛的不是,二婶儿给你做主,等会儿二婶儿就责罚他!” 说着,二姐一把刘小毛给拎过来,看着这位便宜儿子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一样,原本也狠不下心肠。可无奈刘小满在那儿不依不饶,二姐也没法子偏私,只得象征性地扇了扇刘小毛的屁股――这原本也不疼的,只可惜二姐却低估了一个小孩子的自尊心。 刘小满这下高兴了,可刘小毛却不依了。他哭丧着脸滚在二姐怀里大哭大闹:“娘为什么打我?!满哥儿吃我们家的东西,还想要我的四响竹,我也没说什么……可是,可是他却说咱们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家的,连我也是他的小奴才!我不要当小奴才!我不要当小奴才!” 二姐闻言微怔,然后冷冷地瞟了刘小满一眼。这孩子这样想,难免是受到了大嫂的耳濡目染,只是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听说这位大哥在大房虽然是个说一不二的,却偏偏因为大嫂那有福气的肚子而对她尊敬非常。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大哥到底是站在自己老婆孩子这一边,还是站在自个儿亲弟弟这一边,尚且还不知道呢……不过要是二姐自己,估计也要以自己的小家庭为重吧。 刘小毛见二姐发了呆,以为二姐不管自己,那哭得更是凄惨了:“我知道……我是个没娘的孩子……你们都欺负我没娘……都欺负我娘死了爹爹又不管我……” 二姐忙道:“我没……” 刘小毛眼泪一道儿一道儿地往下淌,哭得稀里哗啦,扯着嗓门儿就喊开始歇斯底里:“你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把我当亲儿子疼……原来你们都是哄我呢……我知道你心里嫌着我呢……以后你是要生小弟弟的,有了小弟弟你就不管我了,那个时候爹爹也不要我了……我就成了孤儿了!我就成了孤儿了!” 这话听完二姐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又有点莫名的愤怒。刘小毛果然不像表面那样乖巧纯良,相反,他比刘小满这种小霸王更为倔强――却偏偏犟在了内心深处。这种人,是最不好驯服的,虽然一旦能够驯服,他就能真正地把你当做至亲。 刘小满看着刘小毛在那儿发飙,这位二婶儿也只是呆呆的站在那儿不发一言,这下自己也没法儿再说什么了,只能一边哭一边嚎地跑了出去――他要跟娘告状开艘航母去抗日! 二姐看着刘小满一路小跑跑了出去,又见小毛肿着双眼睛默默钻到堂屋的桌子底下去,再盯着地上那个已经破碎成片儿的空竹――七彩的木屑碎在地上,上面的丝线不是崩开了就是乱糟糟地缠到一起。 二姐呆立在院子里,听着鸡圈里低浅的咕咕声,老半天才叹了口气。她过着这日子就像这丝线,乱糟糟的成了个团儿,关键还是打了死结的。 下午的阳光斜照在二姐身上,把她的影子拉成短短的一截儿。 *********************分割线******************** 这天刘老抠一回家,就看见家里那是干干净净,焕然一新。登时,他的心里就一阵毛毛的。 果然,只见二姐一脸示好的笑容站到了刘老抠面前:“回来啦?今天我做了酸菜饺子,你尝尝。” 刘老抠咳了几嗓子,板着一张脸撇嘴望天。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呃……我还做了一道茭白炒大肉片儿……”二姐笑眯眯地看着刘老抠,那眼神儿……直把刘老抠看得一阵发寒。 “你又惹事儿啦?还是跟大房有关的?”一听到茭白,刘老抠立刻反应了过来。 二姐刚来不久不知道,刘老抠对茭白这玩意儿那可谓是一往情深,这丫小时候净扒这个吃了,就算是一晃几十年,那也是真爱无悔。刘老抠的大哥刘得贵自小跟弟弟感情不错,于是就在自家地里挑了一块儿最好的,种下了半亩茭白。所以每年的这个时节,就是刘家大房和刘家二房往来最为频繁也是感情最为热络的日子。 二姐的脸上勉强扯出了几分笑容,嘴也咧开了不少:“你听我跟你说嘛,这个事儿是这样的……今个儿下午满哥儿……” 二姐凑到刘老抠耳边絮絮地说了起来。当然,刘小毛跟自己说的那段儿“肺腑之言”,她也没好意思跟刘老抠说出来,省得她跟个恶毒后娘似的…… 刘老抠听着二姐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侄子刘小满欺负小毛这事儿,其实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觉得这就是个芝麻大点子的事,哪家孩子小的时候不打架扯皮的啊?!也就是他们家小毛,自小就没了娘,性子又是怯弱的,那满哥儿偏偏又是家里的混世魔王,跟他娘一块儿把大房那搅得是鸡飞狗跳的,弄得自个儿都不想再去那边儿了。其实吧,还有个原因,就是那大嫂看他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大伙儿可千万别以为这是什么潘金莲勾搭武二郎的经典戏码,其实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刘何氏只要一想到以后分家的时候,还要把自己手头上打点的田庄划给二房一半儿,心里就不舒服,看刘老抠的眼神也狠狠的,简直恨不得吸他的血啃他的肉。 刘老抠看着不着调,却偏偏在金钱方面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大嫂的小心思他岂会看不出来?!只是……他也是个抠的,那半份儿家产,他也舍不得白白给了大房。 于是这两房就僵了起来,刘老抠又带着儿子住在外头,只是在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还有出茭白的时候,两房之间才会有点儿小交集――其实他们已经算是在各过个的日子了。 不过这些往事刘老抠并没告诉二姐,在他看来,二姐还是少掺和这些事儿为好,女人嘛,乖乖地做一个好媳妇儿就行。 吃晚饭的时候,二姐见刘小毛对她冷冰冰的,也不亲亲热热地喊娘了。刘老抠对此有些疑惑,但是一看见大肉片儿就全不在意了,而二姐只觉得有些讪讪的。 (扯扯:今晚还有一更,敬请亲们期待。) ------------ 第二十八章 嫂子来了 二姐和刘老抠本以为这事儿揭过去了,却没想到这事儿啊还没完,那就跟乱麻似的,得慢慢儿捋。 第二天一大早,刘老抠狼吞虎咽地吃完烙饼就上衙门去了,顺手还拿了几根儿茭白揣在身上,估计是准备饿了吃的。 刘老抠喜爱生吃茭白,这个是他童年的记忆,况且茭白吃起来甜津津的,脆生生的,还凉丝丝的,喀嚓喀嚓地极是上口。 二姐看着刘老抠跟松鼠吃松球儿似的捧着茭白一阵喀嚓就觉得好笑,这老家伙还不知道这玩意儿虽然吃起来水润润的,又生津解渴,可是却不宜多吃,尤其是生吃。 昨晚儿她就劝刘老抠把茭白焯一下再吃,或者拿开水烫烫也行,可刘老抠守着那篮子茭白说什么也不干――这东西焯了就不脆了,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烧开水还得费柴火…… 刘老抠刚一出门,大嫂刘何氏就冷着一张脸,外加小脚儿一路点地地走了过来非男天使全文阅读。 刘何氏,本名何金娘,生着一张胖胖的肉脸蛋儿,跟刘小满一样圆嘟嘟的,看上去倒很有福相,五官还算匀称,笑起来更是一脸的慈眉善目,身材微丰,不过在生了俩孩子以后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那就算是不错的了。整个人看上去,倒像是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她今日穿着一身绯红色衣裳,梳着圆圆的团髻,发髻上斜斜插着一只足金的飞燕钗,胖乎乎的手腕儿上挂着那只刘家的传家宝――羊脂玉镯,看上去倒是十足的喜庆,却偏偏还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二姐见大嫂气势十足地上门来,便知道昨天的事情已经藏不住了,于是只得绷出一张笑脸,上前迎接道:“哟,嫂子来了,真是咱们家的贵客呢。快进去坐坐。” 刘何氏见二姐淡妆素服,荆钗布裙,既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首饰,也没有戴上那只家传玉镯,不免有些轻视,还有些鄙夷――一个连自己都舍不得打扮的女人,想来在夫家也没多高地位。 刘何氏淡淡瞥了二姐一眼,也不回答她,只是摇着步子一步一扭地进了院子。 二姐心思电转间,大嫂此番来的目的她也大概猜到了,这种人,除了为钱,还能为什么。不过……能用银子摆平的事,都不是什么难事。 二姐在心里冷笑着,脸上却是笑得灿烂如花:“家里地方狭窄,还请大嫂进堂屋坐。” 刘何氏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家多大,难道我还不知道么?!”然后转身进了刘家二老来的时候住那屋子――地方小,那里就算是刘家的堂屋了。 二姐闻言开始眯起了眼睛,这句话她可以理解为“我们家多大,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大嫂的手伸得够长的啊……都已经开始计算二房的家财了…… 屋子里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整洁,床上枕头上似乎还有压痕,被子上还有好几根掉落的长发――这一切,都说明这里尚有人居住,而屋里头那股淡淡的脂粉头油味儿更是说明这里住的还是个女人。 刘何氏一进屋就是一脸震惊,她打量着这屋子,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你……你没跟叔叔睡一块儿啊?!” 二姐微笑着解释道:“我这几天身子有些不方便……” 刘何氏点点头,心里却道,呸,鬼才信呢,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不过这时候她倒没再和二姐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她今天来是另有目的。 二姐沏出一壶茶:“嫂子尝尝,这是我娘家姨父家里给的。” 刘何氏这人是典型的有便宜就占,她知道二姐的姨父家里是在隔壁县里做买卖的,好像生意还不小,这东西必是好的。 于是刘何氏直接把茶壶给拎了过来,自顾自地往自个儿杯里倒,只见那茶汤汤色红艳明亮,香气清香持久,微微尝上一口又是鲜醇酣厚,回味起来更是齿颊留香,似花、似果、似蜜,刘何氏忍不住问道:“弟妹,这茶可有什么名堂?” 二姐笑道:“人人都叫它‘祁门香’,我不是行家,也不是很懂。” 刘何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能叫出这样的名堂,还说什么不懂呢,分明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弟妹呀,我今天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我们家满哥儿那回事儿……你不是当娘的,你不会明白,满哥儿昨儿满身是血地跑了回来,这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刘何氏开始今天的话题。 “大嫂啊,这事儿……的确,是我们家小毛不好,不该一时冲动就失手砸人丹凰全文阅读。这是我这个做二婶儿的给满哥儿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嫂子收下。”二姐苦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了四个大红缎面儿粘的盒子,认真地放到桌子上。 刘何氏冷眼一瞧,这盒子上印的还是聚香楼特有的花钿图案,看来是聚香楼的招牌点心。 刘何氏猜得没错,其中一盒是蜜饯银杏和蜜饯瓜条,一盒是奶白葡萄和雪山梅,还有一盒是翠玉豆糕和芝麻卷儿,剩下的一盒最为金贵,划成四格儿,分别装满了花盏龙眼、果酱金糕、奶油菠萝冻和鸽子玻璃糕。 这些可都是聚香楼独一无二的仿宫廷糕点,原本是二姐前儿些日子跟刘老抠斗气的时候血拼下来的,连刘老抠都不知道二姐还藏着这些东西。二姐本是想着能用来当做团圆节贺礼的,这下可全没了,她这回为了刘小毛可是下了血本儿。 刘何氏心里那叫一个美呀,聚香楼的东西,在青阳镇向来就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玩意儿,这几个盒子一拎回去,今年的团圆节她就能扬眉吐气了。别说这里头的吃食了,就连盒子外头裹的这大红缎子,她都能拿去做几个手绢子还有荷包,也好拿到人前显摆去――听说这聚香楼裹装的缎子上绣的那花儿,都是苏绣大师班大娘的手笔。 不过嘛……这个赔礼她是可以收下的,但是在这件事儿上头,二房若是想要这么不声不响地解决的话,她何金娘也不会答应。 刘何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弟妹真是客气,那这东西嫂子就收下了,也算是全了弟妹的一份心意……可是老话说得好,一滴血千顿饭,我们满哥儿的血可不能白流,身上的伤也不能白挨了,我说弟妹,就这么几个破盒子你就打发我,未免也太……嘿嘿嘿……不近人情了!” 不就是留了点儿鼻血吗?!俗话说七岁八岁狗都嫌,小孩子家家的都那么淘,这些熊孩子还偏偏喜欢拉拉扯扯磕磕碰碰的,这身上怎么能没有一点儿伤呢!这大嫂就是来讹人的! 这也是二姐心好,想着在这件事上毕竟是小毛打了小满,算是二房有错在先,又不占理儿,要是闹到公婆那儿去了,依着婆婆那性子,估计二房也讨不到什么好,到头来说不准还是自己的错处了。 “唉,这篮子鸡蛋是我背着刘老抠拿的,也是二房最后能拿出手的东西了……大嫂要是不嫌弃……”二姐眼眸低垂,眼神有些淡淡的。刘老抠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把二姐骂得狗血淋头。 “啊……这么少?!”刘何氏看着二姐拿的那篮子鸡蛋,那篮子还是自家送茭白拿过来的,鸡蛋也只有十多个,这哪儿是一篮子,勉强算也只能算是半篮子。 “满哥儿的血未免太贵了吧……”二姐云淡风轻地笑着,还顺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呵呵呵……其实吧,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老话儿也说得好,长嫂如母,咱们可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我又怎么会这样为难你们呢,那我还算是什么人了……是吧?!”不知这大嫂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竟然逐渐和善起来。 “大嫂说的是,大房也好,二房也罢,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的,嫂子断断做不出那岂趁人之危丧尽天良的事儿来!”二姐笑道。 刘何氏闻言竟有些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刚来不久不知道,叔叔以前就已经欠了我们大房不少的钱,还有你这次嫁过来,我们大房也是卯足了劲儿出了狠力的,也算是全了咱们一家人的情义……我和你大哥也商量过了,那钱也不要你们还,这点心和鸡蛋我们也不要,就是……就是以后分家的时候,还请弟妹记得大房这份儿情啊……” 二姐一愣:“分家?!” 哦……原来大嫂打的是这个算盘呀…… (扯扯:热乎乎的二更送上,大家快来吃夜宵咯~~扯扯就不收夜宵钱了,大家只管把票票、收藏什么的扔过来就行了?(?3?)?嘿嘿) ------------ 第二十九章 刘家家史 “分家?这个事情我还拿不得主意……嫂子也知道我们二房的情况,我也不敢擅自答应嫂子,还请嫂子见谅。”二姐一口回绝。 开玩笑,这事儿刘老抠怎么看的她还不知道呢,她要是答应了,万一刘老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万一他一发狠就休了自个儿那又怎么办?!要知道,能让这位大嫂惦记已久的,那肯定都是价值不菲的,况且……不是还有这么一句话吗,做得多错的多,她还是明哲保身不作为的好。 刘何氏这边儿把茶都喝干了,这才舔着嘴巴说道:“我不也是为你们好吗?你们家什么情况难道我还不知道,这笔钱你们铁定是拿不出的,倒不如转补到那份儿田产上头。况且你们夫妻二人哪个又是能经营的,我可听说前儿些日子有人可是大手大脚的呢……倒不如给我们,我们赚了钱,还能忘了你们夫妻让你们过不下去吗?就算是你们不信我,你们也得信你们大哥啊!” “抱歉了大嫂,”二姐微微眯上眼睛,嘴里倒是一派温和谦恭,“不是我这个做弟妹的不信你们,而是我实在做不了家里的主,万望嫂子见谅。” 刘何氏想不到这个柔柔弱弱的于二姐竟然是块软硬不吃的臭石头,也不知道是她真傻还是装傻呢…… 二姐把盒子和那篮子鸡蛋再次推到刘何氏面前:“告诉满哥儿,这是二婶子的心意,让他在家好好儿养着,改天二婶子再去瞧他。对了,嫂子,我还要做饭呢,不然刘老抠回来又要嚷嚷了,弟妹实在是没空儿陪你,要不嫂子再陪我去厨房坐会儿?” 刘何氏只得闷闷地拿了二姐的赔礼,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她还坐在那儿又有什么意思?!这次虽然没能达到目的,不过还是有些收获的……刘何氏目光微沉,想到二姐屋里的好茶,还有手里那几盒二姐拿来送人的点心,刹那间眼睛红得都跟兔子一样了。 不过……于二姐为什么没有和刘老二睡在一块儿呢……啧啧啧,看来,自己又得开始忙了……在明媚的阳光下,刘何氏却阴测测地笑了,然后挺起胸脯,精神昂扬地朝大街上走去。 *********************分割线******************** 刘老抠刚一回来,二姐就赶紧上前汇报大嫂来访的事。 虽然在经历争夺管家之权的事情后两人依旧有些不对付,日子过得也磕磕绊绊的,不过倒不会像以前那样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的了,他们选择了和平共处,共同栖息在这片深沉的土壤上。当然,尤其是在面对这种涉及共同利益的根本问题上,二人更会不自觉地抱成一团儿,团结一心,共同抗敌。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分家的事情?超级武学系统最新章节!”二姐着声音又像询问又像是在质问。她对刘老抠这种态度极为不满,明明自己嫁过来以后什么事儿都告诉他的…… “你一个妇道人家,成日掺和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干嘛?!还有,我凭什么啥事儿都要跟你汇报啊,你是县太爷呀,还是我老爹呀?”刘老抠很不屑地瞄了二姐一眼。 “呵呵,这是什么道理?!”二姐简直要被气笑了,“我竟不知道天下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都应该是男人来做的!不是说男主外女主内吗,怎么到了你这儿,我却内外都不做不得了!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只能做一个任劳任怨的小媳妇儿啊?!那你就请听好了,我是于二姐,不是焦玉娘!” “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我就是争辩赢了你也得说我胜之不武……”刘老抠摆摆手赶紧叉开这一话题。于二姐拉扯起来也太生猛了,唠唠叨叨地,居然把自己都给绕进去了,这蠢娘们儿那是愈发的牙尖嘴利了…… “那好,那就请你把一切事情都给我交代清楚。不然我哪天脑子一糊涂,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多少蠢事儿……哼!”于二姐很是愤怒,于是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话音刚落就只听见一阵颤颤巍巍的“吱嘎”声…… 刘老抠的心都被揪了起来,这娘们儿还是女人吗,怎么就不能温柔一点呢?!他的宝贝椅子啊…… 刘老抠怔了好久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开始声情并茂地说道:“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二姐:“……” 拉扯了大半个晚上,二姐才知道了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刘家家史。 这刘老抠祖上也是当过一个小官儿的,贪财有道,又会办些实事儿,介乎于清流浊流之间,在仕林的风评还算不错,更是难得的清醒,到最后为了明哲保身就以回老家颐养天年为由迅速地溜出了官场,转而到乡间做起了富家翁。 这位老祖宗有多么英明,他的儿孙就有多么不肖。自从这位老祖宗去世后,刘家子孙也就开始为了家产一事产生了巨大的纷争,拉锯战前前后后展开了约莫十年左右,那是活活儿把一个大家族分了又分,拆了又拆,于是分到每人手里的东西就少得可怜。这也罢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西虽少,却比一般的家庭要富裕得多,若是好生经营的话,也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到了刘老抠的曾祖那辈儿,也就是分出来的刘家六房,却摊上了个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的人物……于是刘家六房的家财迅速萎缩,再加上其余几房均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这六房也就此没落了,租房,卖房,租房,卖房,最后居然连牌位都被迁出了宗祠,辗转之下六房众人只得背井离乡来到了青阳镇。 所幸的是,刘老抠的爷爷亲眼目睹了六房的败落,深知其中三味,于是便在青阳镇开始了励精图治,随时准备重返刘家宗祠。可是花钱容易赚钱难,六房的辉煌是回不去了。刘老抠的爷爷费了大半辈子的光阴也只得攒下几亩地,还有几套老宅,临终之前这老爷子还把刘老抠的爹以及当时还穿着开裆裤和稀泥的刘家兄弟叫到跟前,殷殷切切地嘱咐了大半天的话才断气。那些话虽然是长篇大论,可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败家容易持家难,要好好而努力,争取把祖上牌位搬回刘家宗祠。 前半句话刘老爹那是一百个同意的,只是……搬回宗祠?!刘老爹压根儿没起这个心思。自个儿守着家业好好儿过日子多好,为什么还要回去受那份儿闲气?! 于是刘家六房也就彻底在青阳镇扎下了根,当然,六房也算是不复存在了。 听完了家史,二姐也跟着唏嘘了好久,然后眯上眼睛算计起来,大嫂想要的,难不成就是那几亩地和几套宅子?! (扯扯:不好意思,今天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扯扯只拿得出一更,大家晚上不用等了~~谢谢支持?(?3?)?) ------------ 第三十章 算计 这事儿二姐果然没有猜错。 她看着刘老抠在那儿侃侃而谈得意洋洋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欠大房的银子了?” “呃……大嫂告诉你的?”刘老抠被二姐一句话给噎住了,这大嫂的嘴巴也太长了吧。 “要不是大嫂不说,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二姐气鼓鼓地看着刘老抠,顺便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把我当成自家人啊?!” “嘿嘿……不是……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这不是怕你知道了以后担心嘛!你看你看你看,你这眉头都皱起来了,我也是为了你好嘛……”刘老抠嬉皮笑脸地欺上二姐的身子。 “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银子?!”二姐根本不买刘老抠的帐,直接就把自个儿脸给绷起来了,语气也硬硬的,一个个字从她口中冒出来就像是硬邦邦的石头,砸在地上没准儿就是一个坑。 刘老抠急得抓耳挠腮:“不是……也不是多少……反正也不用你管……你安安心心过你的小日子就成!整天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仔细思虑多了老得快!” “刘老抠,我知道,我懂,我也承你这份儿情。可是,我既然嫁给了你,那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了,我有权知道这件事。你要是不告诉我,好,那我就去问大嫂,我相信大嫂总会跟我说的。不过以后,你休想在从我这儿知道一点儿事情!”二姐板起一张面孔,在这件事情上她是绝不会含糊的,说完她就起身准备走。 “哎呀……别……别介呀……”刘老抠忙拉住二姐,这事儿可不能让她去问大嫂,于是只得乖乖认怂,“好吧好吧,老子这回算是栽在你手里头了,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二姐闻言笑眯眯地凑上去。 刘老抠撇了撇嘴,心里那叫一个美呀,此时二姐那饱满结实的胸脯儿离他很近,很近…… 那东西就是刘老抠的心肝宝贝儿――那本万能的账本儿。账本儿一翻开,二姐忍不住感叹这刘老抠能够在衙门里给县令老爷办事儿还是有几分资本的。账目明晰,计算准确,每一笔账都做得清清楚楚的,连二姐这样的外行人冷眼一瞧也能看出些究竟来。 “嗯……给玉娘办丧事儿统共花了四两银子,从大房借了二两,公婆给了一两,剩下一两是你自个儿掏的腰包……喏,接下来的几年间你赚的那点儿钱根本不够你和小毛的生活费,也是公婆和大房一边儿吃的三两,喂,我说你干的什么活儿啊,怎么连自己都养不活?!”二姐一边儿翻着账本儿一边儿在刘老抠耳边絮叨,全然没有注意到刘老抠那副从奸笑到讪笑间变幻莫测的脸色。 “嘿嘿……不是什么好活儿……玩儿乐器罢了……”刘老抠讪讪地看着二姐。 “嘿哟喂,刘老抠,看不出来呀,你还会玩儿乐器?!”二姐有点儿不敢相信。 在她看来,玩儿乐器的那都是优雅人,就算是落魄到街上卖艺时,那也是风骨犹存满腹灵气的,就好像哑巴哥哥那样出尘的人物,还有那对快乐得似乎不知愁为何物的祖孙。可是刘老抠……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刘老抠这副模样还是会玩儿乐器的……他舍得换那个钱吗?!恐怕他和那些卖艺人的唯一共同点就是……还是个要收钱的。 “那是!我是什么人呐?!我刘老抠上得了战场,下得了账房,进得了喜堂,出得了坟场……”刘老抠正说得忘乎所以,末了倒是讪讪的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哼哼唧唧的,就跟蚊子似的穿越兽人之将。 “啥?!坟场?!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给人吹唢呐的吧,替人迎亲你就吹喜洋洋,到坟场上抬杠你就吹哭五更……哈哈哈……”二姐叉着腰笑得眼泪都滚出来了。别的倒罢了,不过唢呐这种乐器,金灿灿的,跟块金子似的,看上去又俗气又土气,倒真挺配刘老抠的。 “哼哼……”刘老抠撇撇嘴,于二姐就是瞧不起自己,“哭五更什么的都过时了,我们一般都吹闹河山,还有水龙吟,听着大气不是?这俩还是京城里时兴的曲子呢,你一个娘们儿懂个啥?!哎……不对呀,你识字儿?!” 倒不是刘老抠大惊小怪,而是在这个时代里,女人的地位虽然有所提高,可是却只限于经商这块儿,能认字的女人在青阳镇已经是百个里头都找不到一个的了,能别说还看得懂账目的了――这也是一开始刘老抠坚决不肯把家里的账本儿交给二姐来管的一大因素,试问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能管好家财吗?更别说是在这上头的远见了。 二姐脸上一僵,天哪,居然叫刘老抠给看出来了!她可是隐藏了二十年的呀,怎么就叫铁公鸡给瞧出来了呢?!唉,怪就怪自己太不小心了。 二姐愣了半天才故作轻松地继续翻着账本儿:“嗯,以前跟爹学过几个字,你也知道,我爹是开铺子的,识得几个字又有什么稀奇的?!” “嘎嘎嘎……终于叫老子给诈出来了吧,我就说呢,你这娘们儿说话忒可恶了,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跟衙门里那群腐儒有得一拼,嘿,果不其然哪!”刘老抠得意地抬起了下巴,一副世事洞明成竹在胸的模样,手里拿着账本儿摇头晃脑,更像是戏台上的诸葛孔明,可惜就是生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奸相,看上去不仅没有那种智慧超群风度凌人的感觉,反而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猖獗的反角儿,对了,就是那个谁――魏延。 只听“吱嘎”声,刘老抠正准备看看自家的椅子,却没注意到二姐的拳头已经欺上身来。 “嗷……”刘家大院儿里响起了高亢的叫声。刘老抠掩面嚎叫,开始痛哭流涕。 ********************分割线********************* “叫你别惹我,叫你别惹我,这下可好,铁公鸡成乌眼儿鸡了吧,我说你就是自找的,没事儿你招惹我干什么呀?!”于二姐拿着个煮鸡蛋,手里没轻没重地就往刘老抠眼睛上敷。 “哎哟,疼……疼……我哪儿知道你这么剽悍啊,直接就是一拳头上来呀……哎哟……死娘们儿轻点儿啊你!”刘老抠歪着脑袋被二姐按在椅子上,嘴里唠唠叨叨地直抱怨二姐下手重。 “咱们家一共欠了大房五两银子,欠公婆八两银子,公婆的银子估计用不着还,不过欠大房的钱咱一定要给还清了……”二姐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远处,在那儿自顾自地絮叨着。 “哎哎哎,拖着不是更好吗?!又不是过不了日子了!”刘老抠皱着一张苦脸小声嘀咕着,一抬头却看见二姐在那儿出神,于是摆摆手晃开了二姐的呆愣的眼神儿。 “难道就一直拖下去吗?!又能拖多久呢?刘老抠你也算是个有远见的,应该知道大嫂一直打着分家那块儿的主意呢,她也巴不得咱们不还,到时候在公婆面前也好有理由拿我们二房的那一份儿。刘老抠,你愿意因小失大吗?可千万不要因为眼前的一点点甜头就放弃了那整片的甘蔗地呀!”二姐眯着眼睛,眼里闪着亮盈盈的精光,倒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刘老抠闻言也没说什么,同样也眯起了眼睛,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二姐倒不是个糊涂的,在这一点上倒是比他看得清明,跟老实本分的焦玉娘一比更是难得的有主见,有远见,配做他刘老抠的媳妇儿! (扯扯:今晚还有一更,敬请各位亲期待、收藏、推荐,也感谢那些默默为我投推荐票的亲们!) ------------ 第三十一章 银子银子知多少 “刘老抠,我问你,你得老实回答,咱们家现在还有多少钱?”二姐深吸了口气,看着刘老抠那是一脸的认真。 “你问我这个干嘛……钥匙不都在你手里吗……”刘老抠坐在那儿,一脸的闷闷不乐,平白被二姐给打了一顿不说,还打在了脸上,这样就算了,他还得想法子凑钱还大房的银子,虽然他不会做因小失大的事,可是……实咬一口胜过虚啃三日,到了嘴里的肉,他也是不愿意吐出来的。 “你不提这个还好,你一说我就要跟好好儿你掰扯掰扯。你给我那是什么钥匙啊,怎么家里柜子一打开就二钱银子啊?!你哄我呢?”二姐挽着袖子,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对这件事情,二姐觉得非常不满,给就给,不给就不给,干嘛拿她开涮呢,他觉得好玩儿是吧?! “嘿嘿……你都知道啦……”刘老抠讨好地看着二姐,开始嬉皮笑脸地蹭了起来,一股扭糖似的黏在二姐身上,“我这不是怕你弄丢了吗……再说了,狡兔三窟,所以我才特特的把家里大部分银钱都转移到一处地方……” “在哪儿啊?”二姐愣了愣,小声问道。 “你跟我来……”刘老抠朝二姐钩钩手指头,还一脸贼兮兮的笑容。 二姐这些日子以来对刘老抠这张脸已经习惯了,对刘老抠的性子也摸得透透的了,所以现下对刘老抠这副贼样子已然免疫,只是跟在他后头溜达。 刘老抠藏钱的地方果然稀罕。 二姐看着鸡圈里那几只挨在一起熟睡的老母鸡,登时雷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是顿顿地看着刘老抠在那儿眉飞色舞地指点江山……呃,鸡圈。 刘老抠居然把银子藏在鸡圈里头了…… 在鸡圈里折腾了半天,刘老抠才从一堆半个小孩儿高的鸡屎里头扒出了一个灰扑扑的布袋,然后满脑袋鸡毛满脸烂笑却又一脸不舍地从鸡圈里走了出来。 “喏……家里的钱都在这儿了,我再没有别的了!”刘老抠跺了跺脚,直把心一横就将沾着鸡屎鸡毛的布袋扔给了二姐。 二姐看着巨大的一坨朝自己飞过来,忙退后两步,布袋重重地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不接住啊?真是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你就不知道心疼!”刘老抠心疼得赶紧把它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像抱小孩儿似的把布袋抱在怀里。 二姐撇着嘴,那是一脸的嫌弃:“刘老抠,你没瞧见那上头的鸡粪哪?!” 刘老抠晃了晃脑袋,直眉楞眼地盯着二姐:“鸡粪又怎样?只要能拿到钱就行了呗!走吧,咱们回房数数……”说着刘老抠还拿着布袋朝二姐晃了晃。 二姐闻言嘴角抽了抽,回房数数……怎么听上去这么别扭……她磨蹭了好一会儿,只觉着脸上烫得绯红,于是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嘟哝道:“为什么咱们不能在这儿数?” 刘老抠闻言,立刻用一种“一看你就没经验吧”的鄙夷目光审视着二姐,然后才凑到二姐耳边低声训道:“在院子里数银子,也亏你想得出来,要是隔壁家大牛半夜上茅房拉屎的时候瞧见了怎么办,还有要是那些偷鸡摸狗的人瞧见了又怎么办?校园花心高手最新章节!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呢!” 你才不长脑子呢!二姐脸色一黑,然后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服,也没再争执什么,的确,她承认,在这方面,刘老抠的经验绝对比她多得多。 可是,她的心里怎么就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怅然呢……哎呀,别胡思乱想了,二姐使劲儿摇摇头,然后跟着刘老抠进了屋。 这屋……按理来说还是她的新房呢,二姐一进屋,就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昏黄的油灯映照下,依然是旧床一张,破被一席,断腿儿桌子上也依然映着一圈圈的油光,桌子底下也依然藏着一个小男孩儿。 不一样的是,床虽然是旧物,却被二姐想法子敲敲打打地修理了一番,现在就连刘老抠这样的身子滚上去都不会再发出“吱嘎吱嘎”那种摇摇欲坠的前奏;被子虽然也是破的,却已经被二姐洗的干干净净,烂的地方也已经让二姐那双巧手打上了精致牢固的补丁,而那群蠕动的小虫也被二姐毫不客气地清理了出去。只有桌子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二姐知道刘老抠是只顽固的铁公鸡,买新的那是没可能了,她原想把它擦干净点儿,这个总没什么吧?!可是刘老抠那叫一个抵死不从,似乎而都不肯让二姐拿水把桌子擦干净了,这可是前几年他从大房手里抠出来的――那上面油乎乎的印记,可是他们刘家六房以前兴旺繁盛的标志――油渍多,就代表顿顿儿都吃得饱呗――这些老顽固已经积累将近一百年了,说什么刘老抠也不肯让二姐轻易地将之抹去。 这些东西有的变了,有的没变,可无论如何,二姐到底是欣慰的,可是……那个拖着鼻涕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怯生生看着她喊娘的小男孩儿却…… 说实话,刘小毛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她倒是实打实地心疼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他乖巧,他老实,他听话,他总是用一双水润澄澈的眼睛乞求一般地瞧着她,他也从不像个熊孩子似的惹下一挑子的麻烦,他总是一个人钻在桌子底下,要么就是抱着那只叫做“小花”的芦花鸡怔怔地发着呆,他没有朋友,他一向是安静而孤独的。 二姐很心疼他这个样子。在她看来,小孩子淘一点、熊一点都是很正常的,就像小宝那样,或者是满哥儿那样的,就算她嘴上叫苦不迭,可是心里却也是欢喜的――谁都喜欢孩子有生气不是?而刘小毛唯一一次的爆发,却偏偏被她这个“娘”给生生扼杀掉了。 她很后悔,也很内疚,心好像给人提着似的,揪着疼,要是能重来一次的话……二姐叹了口气,就算重来,那种情况下她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姐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眼光递到桌子底下,却发现刘小毛趴在地上睡得正香,小脸儿绯红,嘴里还不时地吐出个晶莹的泡泡,活像一条睡着的鱼儿。 二姐像是欣慰,又像是感叹一般地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渐渐拿定了主意――这么乖巧倔强的孩子啊,她一定会让他有大造化的。 “愣什么呢你?!快上来啦!”刘老抠不耐烦地挥挥手,女人就是麻烦,娘们儿唧唧的! 二姐回过神来,却见刘老抠整个人已经钻到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贼兮兮地脑袋,被子的一边儿还被他露出个缝儿,关键是……这家伙还正在跟自己招着手。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扯扯:嘿嘿,看我不会说大话吧,说了双更就是双更,不会哄大家玩儿的……再者,我的各位亲哪,雁过要留痕,大家看过后都给本文提提意见、发发书评呗,别老是闷声发财了行不?!那收藏推荐什么的……咳咳,你们懂的) ------------ 第三十二章 点钱 “愣着干啥呀?!快上来,赶紧的,数银子啦!” 刘老抠贼眉鼠眼地打探着四周,他真担心这里还藏着个外人,那他就亏大了――所谓数银子的快乐,是越分享就越少的,所以他只能让最亲近的人来分享……现下,这人也就是二姐了,当然要忽略掉趴在桌子底下睡觉的那个。 “上上上……上去数银子?!”二姐愕然,就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她一根儿指头直直地指向那张旧床,然后她指着桌子问道,“为什么不在桌子上数?” “这里隐蔽些嘛……要是这个点儿家里进了贼,别人也瞧不见咱的钱,”刘老抠愣愣地盯着二姐直看,过后才奸诈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然后他怒斥道,“喂!想啥呢你?!瞧你,满脑子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嘿嘿,连脸都红了哎!” “咳……我想啥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我我我怕什么呀?!要说怕的话,我不过是怕你又跟个娘们儿似的大呼小叫!”二姐捏紧拳头咬紧牙关,淡定严肃地吐出几个字。很明显,她强撑着身子,不过是故作强悍。 其实二姐心里真是害怕的。除了跟人打架,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跟男人这么亲近过,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她的记忆中印象比较深的两个人,老爹和哑巴哥哥,一个老是板着一张脸,二姐也从不敢像幺妹那样搂着老爹的脖子撒娇扮痴,另一个是哑巴哥哥,虽然她心里对他无敬慕,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连在他面前说说话儿都会脸红,哑巴哥哥也像一个大哥哥那样从不越矩,只是喜欢在她手心儿里画着道道儿。 所以,当刘老抠看似无意说出这句话时,二姐顿时觉得身上似乎都结了冰,然后又把她架到火炉上狠狠地炙烤。 于二姐知道,自己是刘老抠的媳妇儿,这是这辈子恐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了,别说是跟他躺在一块儿,就是给刘老抠生娃,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可是…… 刘老抠虽然不靠谱,却知道二姐脸皮子薄,又是个正正经经的黄花儿大闺女,经不得这些荤七素八的话,于是也不再戏弄二姐,他拍拍被子:“没想啥就赶紧进来,咱还要赶时间数银子呢!你不打算还大房的钱了吗?要是不打算还了,我就把钱藏起来吧……那这次就不放在鸡圈里了,还是放在茅房里更为稳妥……”说着刘老抠就在被窝扭动着,做出一副要钻出来藏银子的架势。 二姐知道刘老抠是在威胁她,同样也是在为她减压,可她就是觉得膈应得慌 ……于是二姐磨磨蹭蹭地迈着小步子走近那张床。二姐脸臊得慌,僵僵地站到床前咳了几声,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到了床边――就这么一个姿势,二姐几乎觉得用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连手脚都动不得了,就好像那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哎呀,坐着干嘛呀,躺下来呀绝色诱惑!”刘老抠觉得二姐简直太矫情了,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害什么羞啊!于是刘老抠直接上手,环着二姐的肩膀就往自己身边拨,然后给她搭上被子。两人就这么趴在一块儿,静静地看着枕头上放好的布袋子。 刘老抠不说话是因为要举行“开袋仪式”,把他给激动的,而二姐那就是傻呆呆的了。 被子里有刘老抠身上的体温,暖暖的,也臭臭的,还一股子汗味儿,二姐窝在里面,脸红得就像滴了血一般,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身上挨着被子的地方全都烫了起来,心也砰砰砰的,就好像有人在不断敲着她的耳朵,跟和尚念经似的……此刻她别说说话了,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就像是小时候被大姐抱在怀里然后一下一下地往天上抛…… 天上软绵绵的云似乎从她指缝间穿过,嗯,尝起来应该是白糖糕的味道,白糖糕这种东西,她以前过年的时候曾经偷吃过一回,甜得腻人,不过上面的芸豆还挺有味道的;天上的鸟就应该是白糖糕上面点缀的芸豆了,它们却是叽叽喳喳的,身上披着五颜六色的衣裳,使得那一大片安静的白云看上去不是那样的寂寞单调;除了云和鸟,天上还有别人放的风筝在呼啦呼啦地飞着,有美人风筝,画的不是貂蝉拜月就是贵妃戏鹦,女孩子对这个都宝贝得紧,要么就是深青色的螃蟹风筝,这是经得起摔打的,还有大红色的蜈蚣风筝,真奇怪,蜈蚣又怎么在天上飞呢……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她的身体里就好像装满了荡漾的水,一阵一阵地拍打着她的心房――她只觉得头晕目眩。 “喂喂喂……你怎么了?”刘老抠见二姐脸蛋通红,满头大汗,便忍不住伸手去掐二姐的脸蛋儿,却发觉二姐脸上已是冰凉的一片。不至于吧这娘们儿,刘老抠暗自纳罕,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还真从没见过这样的。 “呃……没什么……没什么……”二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忙抹着额头上成片的汗,却发现自己手指都冰凉了,唉,不就是个男人嘛,自己真没出息,平日里那点子胆量都给吞到狗肚子里去了! “别磨蹭了,快数钱吧……”刘老抠见二姐已经恢复正常,也就没再多问,搓着手急吼吼地扯开了布袋,然后“哗”地一声倒在了枕头上。 二姐也忙看过去。她想着刘家老祖宗既是做过官的,如今的刘家至少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上,虽是外表落魄,里头却是光鲜的。她还以为这里头指不定还有刘家那位先祖手里的遗物呢,却没料到这刘老抠的底的确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深不可测――这刘家在青阳镇就是一个普通的中等人家,而且钱大多还攥在大房夫妻手里,能让刘老抠喝到的,不过一点儿残汤。 枕头上密密麻麻铺满了散落的东西,有好几个磨得锃亮的银锞子,上头还写着“状元及第”,还有几块儿被铰得不成样儿的银子,掂在手里轻飘飘的,加起来也不过一二两的重量,除了这几个大件儿,剩下的就是一排排铜黄色的通宝,有残缺不全的,还有磨掉了颜色的,码在一起看上去倒是参差不齐。 “就这些了吗?”二姐探着头,忍不住问道。 “你以为你嫁的是什么大户人家么?!有这些都不错了,点点吧。”刘老抠没好气地说道,二姐真是个不省心的,居然嫌钱少。 二姐想想也就释然了,刘老抠的为人和家世都还不错,他本人既不对她朝打暮骂,又不迂腐苛刻,自己的公婆跟大姐那个只知道一味的往自个儿儿子屋里塞小老婆的极品婆婆比那就更好应付了。这一切比她嫁过来之前猜测的要好上许多了,她算是知足了。 二姐随即笑笑,开始点钱。 刘老抠不经意地偏头,却不觉看痴了――只见二姐在那儿认真地数着钱,脸泛红晕,鼻尖儿上点着一滴晶莹的汗珠,轮廓柔美得好似二月里的春风,在摇曳的灯光里居然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扯扯:多谢大家的收藏和票票,今晚还有一更,敬请各位期待) ------------ 第三十三章 风波 桌上的钱一共是三两零六钱。 “加上柜子里那两钱银子,还差一两二钱,怎么办呢?”二姐目光直直地盯着桌上的钱,嘴里却淡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你你你……你看我干啥干啥啊?!我也没钱了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在这儿了,这个月薪水还没发呢,就算是发了也不能算在这里头啊,咱们总得吃饭吧?!要不……你回娘家一趟,看看能不能再凑些银子来?”刘老抠为难的摇摇头,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这……这恐怕不行吧,三姐快要成亲了,家里还在为备嫁妆的事儿发愁呢,还有,还有小宝在学馆里念书,开销也是极大的……”二姐声音越来越小,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自私,好像娘家的钱就是钱,夫家的钱就不是钱一样……哪家没有难处啊?她有点儿后悔那次为了跟刘老抠赌气便大手大脚花钱的事儿了,唉,刘老抠说得没错,自己还真是个败家娘们儿! “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帮咱们的忙了……”刘老抠目光深邃起来,嘴里喃喃道。 “谁啊?”二姐歪歪脑袋,心中忍不住问道。 “行了行了……你甭管这事儿了,我有解决的法子了,你放心睡去吧……”刘老抠的语气突然轻松起来,脸色一变,恢复了他一贯嬉皮笑脸的模样儿。 二姐不再问了,见刘老抠那副信誓旦旦的架势就知道一定有解决的法子了,于是她把钱一一收好,放在一个盒子里,然后跟刘老抠商量道:“这钱就是咱们想还,和大嫂恐怕也难免有几分周折,依我看,还不如在团圆节的那天,亲亲戚戚的坐满一屋子,咱们再给大嫂来个措手不及,众目睽睽之下,想来大嫂也没奈何了,这样既还了钱,又得了好名声。” “听你的。”刘老抠托着下巴沉吟半晌,觉得二姐说得颇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应道。 “另外,我打算让小毛去学堂念书……”二姐试探性地看了看刘老抠,见他没有反应,于是继续说道,“以前我们家也没觉得孩子念书有什么意思,所以小宝也就耽搁到了今天……我考虑过了,咱也不指望小毛能考秀才中举光宗耀祖什么的,就是想着能多认识几个字,多明白点儿事理,那也是好的,省得以后被人欺负遭人哄骗……你看呢?” “这事儿再缓缓吧……二姐,你别又冲我翻白眼儿什么的,这件事儿我不是不支持,我刘老抠就算再抠那也不会紧着孩子,可是咱们还了大房的债务过后,还有闲钱干这个么?其实要学字儿也不难,你跟我都是识字儿的,还不如每天挑个闲工夫教教他,这样又省了一笔束?,还不用累着你每天爬上爬下地去学堂送饭,你看可好?”在刘小毛的事情上,刘老抠竟是难得的认真起来。 二姐略一思量,觉得刘老抠说得也有道理,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还了大房的钱过后,更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哪里还有钱送小毛去学堂?! 二姐微微低头:“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这点。” “行了行了,别跟这儿杵着了,赶紧各回各屋去困觉吧。”刘老抠摆摆手,看上去倒是乐呵呵的。 二姐撇撇嘴,嘴上嘀咕着:“谁乐意呆在你这儿似的……” 刘老抠看着二姐那憋屈的样子,不由得哈哈直笑。 ********************分割线********************* 这些天,青阳镇坊间到处流传着一个消息校园花心高手最新章节。 这消息的大意就是这样,说是刘老抠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直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憋屈成了摆设。 这话虽然是谣言,可是它中伤人的能力不可谓不强,不仅把刘老抠成说了个不举的窝囊废,还让于二姐成了新一轮的话题女王――不知有多少东游西荡的游侠儿也盯上了传说中这位风流美艳的可人儿。 这事儿要不是与她交好的麻婶儿赶来告诉她,二姐还被蒙在鼓里呢,二姐眯起眼睛,怪道呢,她就说这几天怎么有那么多小混混儿在刘家大门前贼眉鼠眼地打探,在她买肉的时候还有许多镇上有名的婆婆嘴总是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嘴里上也全是诡异的笑容――原来大嫂的招数在这儿呢! 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一个刚刚嫁人的新妇,最怕的是什么,不过是流言――毕竟人言可畏。 还好二姐是个能忍耐的人,她既不会寻死觅活又哭又闹,也不会神经强大到毫不在乎,她也是个女人,也是要脸面的――不过有着是那么一点的阿q精神罢了。 二姐唯一怕的是刘家众人知道此事的态度,公公还好,是个难得糊涂的人,不过刘老太太可不像是个好相与的……还有,刘老抠要是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二姐不禁陷入了沉思。 事实证明,二姐的猜想是没错的。因为当天下午,刘老太太就杵着一根拐棍儿,脚不沾地地飘了过来。 “婆婆,精神不错呀,这几日可好?”二姐笑得一脸灿烂,小媳妇儿似的规矩起来。 其实二姐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一见到刘老太太面前就蔫儿了……这就跟她看见刘老抠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她看见刘老抠那一下子就开始浮躁起来,还特别容易发怒,可是刘老太太不同啊,她想暴走那她也得暴得起来呀…… “刘家的清誉都被你们给祸害尽了!是不是要气死我们才好?!”刘老太太字正腔圆,使劲儿把拐棍儿地往地上点。 “是媳妇儿的错。”二姐忙低头认错。身为一个做儿媳妇儿的,永远不要试图和婆婆讲道理――这是娘说给她的经验之谈,听说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娘就是靠着这个和奶奶斡旋起来的,最终,多载媳妇儿熬成婆,老娘成功上位。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你们?!”刘老太太喘着气被二姐请到了椅子上,瞧着二姐乖觉老实的模样,朴素大方的扮相,的确又不像外的传的那样,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婆婆息怒,媳妇儿……媳妇儿……最近的确有些不方便,恐污了相公,所以才……才分房而居。”这话说得连二姐自己都没底气。 刘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不说话,屋里的气氛格外凝滞。 “嗳,娘哎,你啥时候来的呀?!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儿啊?我好让二姐多弄几个菜……”不知什么时候,刘老抠笑盈盈地在大门外头喊道。 “你你你……”二姐指着刘老抠有些发愣,她没想到刘老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哟,还是省省吧,你们家的日子也艰难……”刘老太太看着刘老抠倒是恢复了淡淡的笑容,只是眼神儿还不断往二姐那里瞟去。 “看什么看呢?!一群没眼力劲儿的!”刘老抠一边往里走,一边在门口吆喝着那群看好戏的游侠儿,然后一脸得瑟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 二姐心里热热的,还好,她有事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她身边。 (扯扯:二更送上,求票票,求收藏,求评论,求点击,总之各种求!!另:本文慢热,主角之间的发展不会很快……) ------------ 第三十四章 收服小毛 婆婆走的时候,脸上竟然是带着笑的。 二姐受宠若惊,更多的却是好奇――刚刚这娘儿俩就猫在一块儿嘀嘀咕咕老半天,还都是堂而皇之地背着她的。 所以二姐很好奇――刘老抠到底是怎么收服婆婆的。不过她才不会拉下脸去问他,除非……刘老抠主动跟她说。 显然,刘老抠并没有二姐想的那样善解人意,他只是得意地瞟了瞟二姐,然后换上一脸讳莫如深的笑意。 下午,二姐连吆喝带赶的把刘老抠打发回衙门过后,就开始一心一意地扑入了伟大的教育事业――教小毛认字。 午后的阳光是极好的,二姐去寻了两张小杌子,摆在自家小院子里那张石桌旁,二姐心里恐怕阳光太盛过于刺眼,便在石桌旁支了一把描着秋兰的旧伞,又怕小毛肚子饿,于是又给添上了一盘儿绿豆糕与一壶茉莉。 二姐搓了搓手,这布置得倒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雅趣。 可是今天的主角刘小毛却呆呆傻傻地杵在一边儿,一点儿都不配合,还拉着一张小脸,无论二姐在那儿又央又求的,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上桌,只是背着一双小手杵在那儿。 这孩子真是……太倔强了。 二姐擦了擦脸上的汗,柔声说道:“小毛,听话,你不是想读书认字吗?娘教你啊……”说着,二姐就把一支毛笔塞在刘小毛的手里。 刘小毛嘟着一张嘴,也不看二姐的脸色,直接就把手里的毛笔一下儿给扔了出去。 二姐看着毛笔掉在地上还滚出好几丈远,嘴巴张开,怔了老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说口。 “刘小毛!!”二姐一掌拍在石桌上大声地喊道,桌上的茉莉花茶全都溅满了桌子。 刘小毛闻声抬头,见二姐挺着高挑的身躯站在阳光下,满头大汗似乎镀上了一层金黄。 “刘小毛,我教你认字是教你学问,你就应该把我当成先生,你不只不学,还把笔给扔了,你难道不知道尊师重道吗?!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爹吗,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吗?”二姐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地说道。 “对不对得起我娘,关你什么事!你算什么,凭什么说我娘?!你不过是我爹的填房!”果然,刘小毛一听到自个儿娘的事情就会炸毛。 “越来越没分寸了,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二姐气得在原地踱来踱去,嘴里直喘气,“要是任你这样糊涂下去,你迟早要被毁了!” 二姐决定,就是冒着被人诟病的危险,她也要好好儿修理小毛一番,她绝不能让好好儿的一个孩子自个儿长歪了! 于是二姐从杂屋拖出了一根沾满蜘蛛丝儿的鸡毛掸子。 “看我不好好儿收拾你极品仙果一嚣张毒医桃花多!”二姐拎起鸡毛掸子就朝刘小毛扑过来。 出乎意料的,刘小毛丝毫没有闪躲,反而瞪着眼睛站在那儿直直地看着二姐手中的鸡毛掸子――二姐顿时傻了,这孩子骨头也太硬了,她原本以为,刘小毛再强再聪明那也是个小孩子,看见大人打他至少也得满院子瞎跑什么的,却没料到,这孩子居然一点儿都不怕她,哼,果然是个扮猪吃虎的,跟他爹一个德行,她于二姐简直被吃得死死的! “你……你……你小子长本事了呀!”二姐把鸡毛掸子随手一扔就扔到了茅房门口儿,还撒了鸡毛一地。 其实二姐是下不了手的,要是他真是他于二姐的亲生儿子,他要这样做她非打死他不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忤逆父母,这还了得么?!可事实上……他不是。 刘小毛瞪着二姐,眼睛发红,小拳头也捏得紧紧的。 二姐气结:“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不是?!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吃饭还没我吃盐多的臭小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儿!”说完,二姐双手抱胸,双腿就像两根挺立的标杆一样死死戳在地上。 刘小毛小脸儿红红,心里也闷闷的,站在那儿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不冷又不热,天气本是极好的,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下雨了。 是的,下雨了,并且这雨还不小,像是拿瓢儿泼的那种,稀里哗啦的,而且貌似还没有速战速决的迹象。 二姐忍不住了,鼻子里哼着气,转身就往屋里走去,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动静之大,似乎连门都已经有点儿松动了。 进了屋,二姐用干净的抹布擦着打湿的头发,却还不忘扒在门缝儿上偷眼瞧着院子里那个任凭雨打风吹去的便宜儿子。 二姐咬了咬嘴唇,这刘小毛的忍耐力简直超过了她的想象,而且竟是比刘老抠还犟!此时若是刘老抠在雨中淋着,他必定会赶紧往屋里躲,要是二姐把门扣紧不许他进来,他也会嬉皮笑脸地在门口说着蜜糖一样的甜话儿。不过……二姐摇摇头,刘老抠这种人还会让二姐有机会让他在雨里淋着?! 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犟啊!二姐叹了口气,在屋里拿了雨伞就往雨里冲了去。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二姐撑开雨伞,嘴里一阵抱怨,脚步却一点儿不落。 “你不是我娘!你不是我娘!”刘小毛背着手在雨里喊着,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好好好,我不是,我不是!”二姐倒是被气笑了,说得她多稀罕一样,“可是你娘在天上要是看见你现在这自暴自弃的样子,她该又怎么想?!她冒着风险辛辛苦苦地生下你,又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倒好,叫你念书你不念,还一点儿都不懂事――你也狠得下这份儿心肠?!身体发肤,受于父母,这句话你给我记住了,永远的记住了!” “我……我……”刘小毛终于哭了,眼泪和着雨水哗啦哗啦地流成一条儿小河。 “要是你哪天忘了这句话,你就不配做焦玉娘的儿子,也不配做刘老抠的儿子!”二姐死劲儿把他往屋里拉,可这孩子却“哇哇哇”地站在那儿哭个没完。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哭个什么?!须知男儿要坚强,方能顶天立地!”二姐掰正刘小毛的脸,掷地有声地开始教育。 此时的刘小毛终于忍不住了,他拉着二姐的衣角,干嚎着叫道:“娘……娘……我不闹了,我不闹了,你教我识字吧!” (扯扯:今晚还有一更,大家擦亮眼睛敬起期待吧~~下周要上新书签约榜了,大家收藏、票票什么的要给力啊~~吼吼!!) ------------ 第三十五章 前往大房 这晚刘老抠回来,从兜里摸出一块儿银子放到桌上。 二姐上前掂着银子的重量,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找谁借的银子啊?怎么这么多,这至少都二两四钱了。” “嘿嘿,手感挺准的嘛,至于是谁借的,你就别操这心了!”刘老抠一边儿脱着外衣,一边斜眼看着二姐说道。 “哼,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不就是县太爷嘛……”二姐收好银子,又借着灯光上前帮刘老抠叠好衣服,嘴里又像是在赌气,却又仿佛在轻描淡写一样。 “哎……你咋知道的呀?!”刘老抠正端起一盅茶准备喝点儿热的,却被二姐的话给吓噎着了,于是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挡在灯光前看着二姐问道,他就不信凭二姐那个不太灵光的脑袋瓜子能猜得出这个。 二姐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举手投足间倒有几分能谋善断的气质:“你年纪虽然大了,但却是衙门里的新人,那些混迹多年的老人能跟你亲近吗?!更别说是借钱了,你又是个名声在外的,别人哪里敢借钱给你?!无非……也就是县太爷了,你文不成武不就,又是个白身,却偏偏得了县太爷的青眼,还被一手给提拔出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县太爷的关系一定不简单,要不也不会连亲事都是县太爷保的媒。所以,这银子一定是县太爷给的,第一,他有那个实力,第二,你有这个关系,怎么样……我猜得对不对?”二姐说完转过身来冲刘老抠挑眉一笑,气定神闲间,眉宇间尽是自信的神彩。 刘老抠瞠目结舌地盯着二姐直瞧,这人……这人还是二姐吗?! “我还猜到,县太爷并没要你还这笔钱,是不是?”二姐随意地笑了笑,然后端起刘老抠那盅倒好放凉的茶,一饮而尽。 “阿弥陀佛……我的个娘哎……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刘老抠张着嘴,脑子里还是蒙的就赶紧稀里糊涂地开始拜四方。 二姐在一旁掩嘴偷笑,看来多看看书多动动脑子还是不错的,至少别人不会把自己当蠢人来看。 眼见的刘老抠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于二姐居然在耻笑他!于是刘老抠讪讪地停下动作,撇着嘴,还一脸的不乐意,接着一屁股就坐到了床上,二姐只听得那张刚修好的床又开始“吱嘎”直响。 “哎,对了,你今儿个教小毛认字儿教得怎么样啊?他用心学不?”刘老抠可劲儿地往下脱着鞋抗日之兵魂传说最新章节。 二姐听到这个还有些尴尬,不过幸好刘老抠此时只顾着低头脱鞋,并未发觉二姐的不安。 二姐咳了几声说道:“还行,小毛很努力,也很乖,比你可出息多了!”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等刘老抠一眼。 “这一下午的,你教的什么呀?”刘老抠又开始脱袜子。 二姐眼珠转了转,最后笑道:“也没啥,不过是教他尊重师长来着。” 这话即像是二姐对刘老抠的汇报,又像是对这一下午的总结,总之是别有深意。 不过刘老抠这一局外人倒是没听出一点儿别的意思,他只是咂着嘴,还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欣慰和感慨,嘴唇嚅嚅的,原本还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化为一声叹息。 **********************分割线******************* 日子就跟带风的风车似的,呼啦呼啦的,过得飞快,转眼便已是团圆节。 团圆节,又叫中秋节,恰好是每年的八月十五,月亮极大极好的时节,因着这天是赏月玩月的好时候,所以民间又俗称之为月节。 团圆节,既然名为“团圆”,那便就是举家团圆的好日子。所以,这一天,刘老抠和于二姐,连带着刘小毛,全都要在刘家大房里度过。 既然是要去大房,还要见公婆,二姐这些做晚辈的,也免不了要带上自家准备好的节礼。这个二姐原是预备好了的,便是那四盒聚香楼的宫廷点心,可惜二姐却一股脑儿地给了大嫂――虽然刘老抠是不知道的,可就连二姐每每想起这事,都会觉得有些心疼,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是要送人的。 结果团圆节的前一天晚上,二姐现蒸了五笼屉的月饼(ps:月饼,古时候称为“宫饼”,流传至民间被称为“月团”“小饼”,这里为通俗易懂,扯扯还是选用了“月饼”这一称呼)。 二姐做的月饼,胜在口味繁多,就连外头的小贩们,都不及二姐心思巧妙。那五笼月饼,一笼是桂花月饼,那桂花还是二姐让小毛现去摘的,即香甜又新鲜;一笼是豆沙月饼,其中一半是红豆沙的,口感甜腻,另一半是绿豆沙的,口感清新,二姐还特意加了点子桂花糖进去,吃起来软滑甜香,冰凉爽口;一笼是玫瑰冰糖馅儿的,晒干了的玫瑰,和上自家熬的黄冰糖,吃起来甜香满颊,齿颊留香,是姑娘们的最爱;一笼是蛋黄月饼,二姐把咸鸭蛋和板栗蓉的分量调得极好,连小毛试吃过后都赞不绝口;最后一笼是兰熏月饼,挑的是半肥半瘦的金华火腿,看上去嫣红如火,嚼起来香中带甜,甜中带咸――这一笼是二姐特意让刘老抠拿去孝敬县太爷的,毕竟人家帮了刘家这么多,要是没有县太爷借的银子,恐怕二姐也只有回娘家想法子的份儿了,那估计又是好一番的周折,虽然都是一家人,借银子什么的也没什么话说,可是要是自己这儿老出这些事儿,就算是至亲,也总会叫人离了心的。 二姐装好了四盒月饼,让特意休假的刘老抠给拎着,两人雇了一辆半新不旧的牛车,一路颠簸地向刘家驶去。 当看着路边的风景从小镇风光渐渐转变为一大片金色的麦田时,二姐晶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今天……可有一场大仗打呢! 刘家大房和二房情况不同,二房的屋子在镇里的热闹地带,可惜依着刘老抠如今那点子月薪,在青阳镇也只能算是中下等的人家,当然,如果只算月薪就是这样。而大房活活儿就是一土财主,虽然没能在镇上,却有好几亩地,地里还有好十几个雇农,和二房相比,那简直就是富得流油。 “到了,到了!”路边顽闹的孩童们一拥上前,围着牛车指指点点,二姐晃眼一瞧,恰好,满哥儿也在里面。 ------------ 第三十六章 刘家大院 这是二姐第一次到大房来。 她刚一跳下牛车,就有大嫂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刘老抠一见到大嫂就赶紧提着月饼带着小毛去见爷爷奶奶了,只留下二姐一人在外头应酬着大嫂。 刘何氏今天打扮得用心,朱红描金的外袍,深紫色的内衬,高高的发髻梳得一丝不乱,浑身上下插金戴银,手腕儿上还有那个标志性的羊脂玉镯。 好一副长房儿媳的派头!只是不知道这大嫂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二姐不禁眯上了眼睛,笑着走上前去,握住刘何氏的手,屈膝施礼道:“请嫂子安。” 刘何氏一愣,她可没想到二姐竟然会主动亲近自己,于是赶忙扶起二姐,口里不断地念叨着“使不得”。 待到二姐抬起身来冲她笑的时候,刘何氏不禁看花了眼。 二姐今天来是要打仗的,不能在气势输给人家,这派头一定不能弱了,于是二姐今儿个一大早就起来开始梳妆,才有了这副令人震撼的场面。 因为二姐肤色不好,于是脸上抹了好几钱自家磨的玉兰花粉,脸蛋看上去竟是晶莹透亮,白皙如脂,再加上修好的双燕眉,和她原本就又大又亮的眼睛,细细瞧着,竟是丝毫不输于三姐。 二姐知道大嫂个头不高,喜欢的是华丽的高髻,恰好二姐身材高挑,于是她偏偏在头上挽出低矮的朝云近香髻,还在两端各别着一支累丝珠钗,发髻中央还插着一簇鲜红的木棉绢花,因怕扎小姑的眼睛,她手上倒是没有戴羊脂玉镯,反而戴上了自家三姐淘回来的藏式骨镯,身上还穿着一套藕荷色的襦裙,整个打扮看上去倒是十足的端庄大方,却又不失新妇的明艳活泼。 看着众人都看痴了,二姐心里有些高兴,这才不辜负她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来装扮。 二姐见大嫂身后跟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儿,忙笑着跟她打招呼:“是倩姐儿吧,我是你二婶子,这点儿小东西,拿去玩儿吧。”二姐从袖子里取出一串儿小铃铛,递到小女孩儿面前。 这小女孩儿便是刘何氏的第一个孩子刘小倩,刘何氏一向是重男轻女惯了的,也从没把闺女放在心上过,再加上刘小满在家里称王称霸的缘故,刘小倩便渐渐养成了怯弱的脾气。 如今这位新来的婶婶给自己小礼物,那串儿小铃铛她虽然很喜欢,但是她却知道自个儿娘亲和这位婶婶不和,于是慌得她直往刘何氏身后躲。 刘何氏只得讪讪地对二姐笑道:“这孩子……弟妹别见怪,小孩子家家的,没见过啥世面……”然后又把刘小倩从身后拉扯了出来,“倩姐儿,快叫二婶。” “二婶……”刘小倩仰望着二姐,明亮的双眼里满是小心翼翼,连声音都是细细的。 “是个好孩子。”二姐拉着刘小倩的小手,就把小铃铛往她手里塞。 “弟妹,快进去吧,风口上凉[火影]悲剧不是你想悲。”刘何氏很不耐烦地招呼着二姐进去。 二姐笑了笑,跟在大嫂身后进了刘家大院。 刘家大院到没有二姐想象中那么暴发户,反倒有几分典雅古朴小民居的感觉。 刘家大院是典型的四合院,这还是刘老抠的爷爷那辈儿修的,虽然这跟它周围的乡间景致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在这里,倒多了一种清贵的感觉。 院子里稀稀拉拉地种着几棵茂盛的柏树,柏树的绿色很迷蒙,远远看去竟像是绿色的烟云一般。最稀罕的其中竟夹杂着一棵石榴树,树的枝桠上开满了花。 二姐眯上眼睛仔细瞧着那石榴花,那花不是常见的火烧云一般的红,而是洁白中带着点淡绿色,映在一片绿影间,显得清雅大方。二姐方知道这石榴树不是常见的红石榴树,而是罕有的翠玉石榴。 这种石榴树二姐从前听说过,“江淮粮仓”怀远县便出产极好的翠玉石榴,怀远县还有一片御用园林,是专为皇室种石榴的,于是怀远县便以“石榴县”闻名。这翠玉石榴的花朵虽然洁白如玉,可结出的果实却宛如匀净的翡翠一般,一颗颗地挤在一起,就好像一串儿翡翠珠链,这东西那是即好看又好吃还好玩儿――民间传闻皇家有好几位郡主便是拿这翠玉石榴蹴鞠来玩儿的。 所以在刘家大院儿看到这翠玉石榴树,虽然应该不是什么好品种,可在这乡间小镇却也是极罕见的了。 二姐突然想道,若真要论起清贵,恐怕那诗礼传家的彭家也不及刘家这种世家大族沉淀出来的气度吧,虽然是没落了的…… 身为一个儿媳妇儿,到公婆家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拜见公婆。 二姐一路小跑地到了正堂,却看到正堂里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公公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手上还没个停,直往嘴里送着一粒粒油炸花生,那叫一个自得其乐,嚼得满屋子都是那个香气儿。 此时婆婆的表现更是让二姐大跌眼镜,这老太太竟是满面的笑容,还眼泪眨眨的,拉着一个年轻妇人的手嘴里念叨着什么话儿。 刘老抠的大哥刘得贵也在一边儿坐着,还对那妇人说了些什么,反正二姐只瞧见刘得贵的嘴巴一张一合的。 刘老抠此时也在堂上四仰八叉地倒着,刘小毛蹲在一边儿扬起小拳头给刘老抠有一搭儿没一搭儿地捶着腿,这场景好像完全融不进整个画面。 看到刘老抠,二姐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下来了,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不像个小媳妇儿,倒像是个来要债的似的。二姐也很生气,这刘老抠怎么能这样,刚才就不讲义气地把她丢给大嫂,现在还让刘小毛给他捶腿,她现在真怀疑,这刘小毛是不是他亲生儿子了…… 刘老抠斜眼一瞧二姐来了,赶忙拨开小毛,走到二姐面前,笑容堆满了一脸,满脸皱纹都出来了:“二姐,你来啦。” 跟个龟孙子似的!二姐心里纳着闷儿,这不像刘老抠的风格啊。 刘老抠不待二姐细想,拉住二姐的手,低声解释道:“爹娘要咱一块儿上去磕头呢。” 二姐点点头,心中一阵清明,她就说刘老抠怎么会这样嘛!原来是公公婆婆逼的…… “走,磕头去。”刘老抠一手拉着二姐,一手拉着小毛,一脸烂笑地走到二老面前。 (扯扯:今晚还有一更,敬请期待。另:今天上最新签约榜了,扯扯心里很高兴啊!收藏、推荐票票什么的,赶紧的呀!) ------------ 第三十七章 刘家众人 “爹娘,儿子来给你们磕头了,别的场面话也不多说,你们为儿子做的,儿子全记在心里了。”刘老抠挺直了身子跪在那里,脸上带着散漫的笑,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么多年了,我的儿啊,可算是明白事理了……”刘老太太声音酸酸的,话都没说完便摇着头掩面而泣。 “都老大不小了的,难道还不该明白吗?!”刘老爹板着脸哼了一声,又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警醒!好好儿跟你老婆你孩子过日子!” 刘老抠咧嘴应道:“嗳。”这是老头子说的话,他怎么能不应着呢?! 二姐跪在那儿,见刘老抠的话说完了,也忙磕了头,然后谦卑的笑道:“媳妇见过公公、见过婆婆。” “好孩子,起来、快起来。”刘老爹首先发话了。 公公倒是个难得的厚道人,二姐心里想道。不过她才不会起身呢,刘老抠都还跪在那儿呢,她又怎么敢起来,人家不过是随口一说,要是她当真了,那就真有好瞧的了。 刘老太太斜眼瞥着二姐,老半天才悠然地吐出一口气:“老二媳妇儿啊,要好好儿当家,二房可就靠你了。” 二姐再次颔首:“不敢,媳妇儿必尽其责。” 刘老抠心里直嘀咕,有老子娘撑腰,这下二姐得更猖狂了。 刘小毛跪在中间,见爹娘都说完了,便开始磕头,嘴里还念叨着:“爷爷奶奶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早上二姐教他的吉祥话儿。 见小孙子这么伶俐懂事,刘家二老这回是真的高兴了。 自从玉娘没了过后,每每刘小毛看见他们的时候,总是连“爷爷”“奶奶”都不叫,还尽钻到桌子低下去,宁愿抱着只鸡数蚂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这回见刘小毛开朗了许多,还懂事了起来,二老真是放心了。就算刘老太太对二姐还是有些爱答不理的,可是在看二姐时的神情,都渐渐和善了起来。 “哟,这就是二嫂子吧?”坐在一旁绣墩上的年轻妇人语气冷冷地说道。 “嗯,这就是你二哥新娶的媳妇儿,你二嫂子――于氏。”刘老太太为她介绍道。 二姐抬起头细细地端详着这位年妇人,心中思量着,想必她就是自己的小姑子刘得芳了。 二姐发觉这位小姑子长得还真是像自家婆婆,尖尖脸儿,细眉细眼细柳腰,配上那身蛋壳青的衣裳,还有头上那朵青色芙蓉纱花,倒真有几分江南小女子的感觉。 二姐在心中纳罕道,难怪听闻婆婆最疼的就是这个闺女了。 二姐在打量刘得芳的同时,刘得芳也在偷眼打量她,见到二姐这样装扮,竟是比大嫂那个蠢妇插金戴银的要好看的多,就像是画上走出来的,当然,跟自己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二嫂子真是好相貌!”刘得芳忍不住说道,语气里都夹杂着些许酸意。 “我不过是胡乱打扮罢了,小姑才真真是个佳人,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便是如此。”二姐很有礼貌地回应道。 刘得芳点点头,正自鸣得意间,大嫂刘何氏插了句嘴:“哎,弟妹,你怎么没戴上婆婆给的镯子呢?!” 刘得芳闻言脸色一变。屋内众人也纷纷看向二姐,看她怎么回应! 二姐像是没看到大嫂手腕儿上的镯子一般,她正色说道:“婆婆给的镯子,自然是要供到家里的佛像面前享受香火的,怎么能日日戴在手腕儿上让它蒙尘呢?凤女王爷!再说了,我整日在家里,还要洗衣做饭什么的,要是戴着这么贵重的东西,碰坏了,沾上油什么的,怕是要遭天谴的呢!”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连刘老抠都想当堂拍案喝彩了! 刘得芳原是有心结的,这下闻言都禁不住笑了,这二嫂子也太有意思了,说句话都能呛死人。 二姐一行磕完头过后,便施礼出了正堂。 一出正堂,刘得芳便拉住二姐的手,对刘老抠笑着说道:“二哥,把二嫂子借给我玩儿一会儿吧!” 二姐闻言微怔,转头看向刘老抠。 “芳姐儿啊,你二嫂不是用来玩儿的,你别老缠着你嫂子,多大了的人了都,孩子都十岁了,还这么贪玩儿!”刘老抠数落道。 刘得芳嘟起了嘴,手却不肯放开二姐的衣袖:“二哥,二嫂天天陪着你,人家好不容易来了,也该换个人陪她玩儿啊!” “你男人呢?怎么不来管管你?!”刘老抠直接问起了妹夫。不过想到这位妹夫,刘老抠觉得希望更是渺茫,这位妹夫要是能治住芳姐儿,估计他刘老抠也能考上秀才了。 “他还在王员外家呢,过会子才来,再说了,就算他来了,他也敢管我吗?!”刘得芳扬起下巴哼道。 “也是你命好,嫁的是范姑爷这样的厚道人,要是遇见你二哥我这样的,我非打死你不可!”刘老抠斥责道,芳姐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知道会不会带坏二姐……要是二姐也跟她有样学样,那他……他一定要把她往死里打不可! “你打呀,你打呀,你打呀!信不信我告诉娘去!”刘得芳把脸凑到刘老抠身前,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刘老抠不禁语结。他能真打自家妹子吗?!要是小时候打打闹闹的也就罢了,现在她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了,他又不是她男人,还管得了她么?! “谅你也不敢,二嫂,我们走!”刘得花朝二哥扮了张鬼脸,然后拉着二姐就走开了。 二姐目瞪口呆地被芳姐儿给拉走了。兄妹还能做成这样儿的! 刘得芳带二姐坐到石榴树下的石凳上,二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却见刘得芳慢悠悠地把绣着十八学士的手绢子铺在石凳上,然后才慢慢地坐了上去,这还没完,她还一手扶着石桌,拿起一杯茶也顾不上喝,只是痴痴地看着上面冒出来的热气,接着就是微微地叹着气――整个动作优雅得就跟大户人家那些的病病歪歪的小姐一般无二。 二姐更是目瞪口呆了――这还是刚才那个飞扬跋扈刁蛮任性的小女人吗?! “芳姐儿,你这是……”二姐很不解,要是嫌石凳嗝屁股的话,那就拿个垫子呀,只铺方帕子起什么作用?!还白糟蹋了那么好的手绢子,二姐瞟了一眼,那手绢好像还是缎子的…… “昨儿下过雨了,石凳上凉。”刘得芳扫了二姐一眼,拨着手上那只青玉雕花的镯子,语气幽幽的。 二姐很是纳闷儿,这小姑子刘得芳单独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态度总是和在众人面前不一样。瞧,刚才还黏着刘老抠撒娇呢,这下又在她面前充阔气了,瞧她矫情的! “二嫂子,你不戴那只羊脂玉镯,是怕我瞧见了不高兴吧?”刘得芳淡淡地说道。 二姐一愣,这哪儿是小姑子,简直就是个小磨人精! (扯扯:二更送上,扯扯仰天长啸道――收藏、推荐什么的,都砸给我吧!!) ------------ 第三十八章 传说中的姑奶奶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刘得芳歪着脑袋玩味地看着二姐。 “不……不是……我……我没有……”二姐忙摆着手解释着,却越说越糊涂,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二姐此时真想拿个熨斗把自个儿舌头给捋平了。 “哼,等会儿我们家梅姑奶奶来了,你就知道我为何如此了!”刘得芳撇着嘴,小模样儿瞧上去倒是可爱可怜。 二姐不得不承认,有些女人,就算年纪比自己还大,孩子都能满地儿跑着打酱油了,却的确要比自己更加可爱。 “梅姑奶奶……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二姐有点子纳闷儿,按说要是有这号儿亲戚要来,刘老抠也应该提前告诉自己呀。 “梅姑奶奶……”刘得芳拿起茶杯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悠远地叹了口气,看向二姐的目光倒充满了怜悯,然后宽厚地笑了,“是一个强者。” “嗯?”二姐更摸不着头脑了,芳姐儿的眼神儿怎么这么渗人呢…… “简单给你说吧,梅姑奶奶是我爷爷的嫡亲妹子,我爷爷你知道吧?”刘得芳见二姐点点头,于是又继续说道,“我们刘家在真定府原本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可惜到了我太爷爷那辈儿就败落了,于是我太爷爷只能带上弟兄姊妹辗转到了这里。梅姑奶奶就是我太爷爷最宝贝的小女儿,嫁的也是青阳县里唯一的举人老爷周世诚,出嫁那天,可谓是十里红妆,风光的很。梅姑奶奶为人还不错,又正派,又严谨,就是有一点――特别重规矩,尤其是我们女儿家的言行举止,那都得比照着先头儿大户人家的标准来学,二嫂,你可明白了?” 二姐还能不明白吗?!这梅姑奶奶出生的时候,便托生在了当时的真定刘家,言行举止一颦一笑那都是大户人家的做派,后来这梅姑奶奶跟着父亲流落到了青阳镇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仅没有了世家小姐的风光,就连面对县令这种小官儿的时候,他们刘家都得陪着笑脸儿――这心理落差那是可想而知初来嫁到全文阅读。估计这梅姑奶奶就跟那刘老抠的爷爷一样,见识过那等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便不肯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全都埋没在这种犄角旮旯儿,说什么都要让他们这一支重回宗祠的。梅姑奶奶这样内心执着强大而骄傲的人,是不肯放弃从大户人家里带出来的规矩的。 刘得芳无奈地说道:“梅姑奶奶最重规矩了,又是咱们家的长辈,连爹娘在她面前都要矮个个儿,咱们刘家的姑娘、媳妇儿,都得由她来教导,以前的二嫂……就是玉娘姐姐,那也是跟着六房迁过来的落魄世家女儿,连规矩我们都是在一块儿学的,玉娘姐姐基本上算是在我们刘家长大的,也是一起学的姐妹里头学规矩学得最好的,梅姑奶奶这才同意她做了我们刘家的媳妇儿……梅姑奶奶原先是打算把她许给我大哥的,可惜那年因着旱灾咱们家的地都快荒了,咱们又不是本地人,没有挖沟渠蓄水的经验,当时为了借到水,爹就瞒着姑奶奶答应了大嫂娘家人提出的婚事,玉娘姐姐也就成了我的二嫂,这事儿一直瞒着梅姑奶奶呢,可是能瞒一天两天,又怎么瞒得了一辈子呢?后来梅姑奶奶知道了这事儿,气得用拐杖把爹敲得满头大包――哎,对了,二嫂你不知道这里头的故事吧,大嫂和大哥他们俩……可是大嫂先看上大哥的,大嫂那个时候土了吧唧的,又不会装扮自己,大哥当时才没瞧上大嫂呢!” 果然是大户人家秘辛多呀!二姐垂下眼睛,听芳姐儿说话这口气,梅姑奶奶对自己的商贾出身应该是不满意的,自己虽然识字,却没学过那些文绉绉的规矩,之前还有那么一个温良贤孝的比对,这下可有好看的了! “所以,二嫂,别说是你,就是我们全家上下都没有不怕这位姑奶奶的,就是满哥儿那样顽劣的,梅姑奶奶那也是说打就打了,怄得大嫂直哭,之后梅姑奶奶每次上门,大嫂抱着满哥儿就往娘家躲……还有那镯子……”刘得芳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摸着自己手里刻意的仿制品,苦笑道,“我知道,娘是疼我的,就连玉娘姐姐在的时候娘也瞒着这碴儿,没把镯子给她,原本娘想着是要偷偷留给我的,我一时轻狂,便偷了娘藏好的镯子拿出去招摇,却没料到被梅姑奶奶瞧见了,直说我娘不守规矩,把应该留给儿媳妇儿的东西给了要外嫁的闺女,那时候玉娘姐姐已经没了,梅姑奶奶没办法,只能让娘跪在祖宗的灵堂前发誓说,这传家的玉镯只能交给刘家的儿媳妇,要是给了自己女儿,娘就要……就要……” 天哪,连婆婆那样厉害的角色都斗不过这位老姑奶奶!二姐深感担忧,却见刘得芳已经说不下去了,委屈得快要哭起来一样。 “芳姐儿……我……”二姐只得递上自己的帕子,她原以为自己这帕子太过粗糙,芳姐儿是不会用的,二姐也不过是场面上的意思,却没料到这位小姑奶奶抓过手帕子就开始擦鼻涕。 二姐讪讪地陪笑着,那帕子上的海棠花儿还是湘绣的呢,本是为了在风头上压过大嫂特意准备的,这下全打了水漂了! “不过,你也别得意,”刘得芳红着脸擦着鼻涕,朝二姐瞪了一眼,“你家里是开铺子的,士农工商,商贾最低,就连大嫂都是地主家的小姐出身,比你高贵,大嫂这些年也学乖了,多多少少也难触到这位老姑奶奶的霉头,可是你就不一样了,连正正经经的规矩都没学过,玉娘姐姐又是那样的人品相貌,要是让梅姑奶奶找到你一点儿错处,我可就有的说了!” “梅姑奶奶到底是有多可怕?!”二姐忍不住惊呼。 “她……她老是板着一张脸,说话很严肃的样子,为人又严谨,反正你在她身上总是挑不到一丝错处,要是你犯了一丁点儿的错,那她就会比阎王还要厉害几分!”刘得芳想到这里,既同情二嫂,又忍不住想要落井下石,吓唬吓唬她也好。 二姐已是一脸苦笑。 刘得芳添油加醋,看好戏一般在一旁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已经说不出她有多厉害了……反正今天梅姑奶奶也要来,你亲眼见见就知道了!”哼,也好让梅姑奶奶知道那玉镯子给了什么样的人! (扯扯: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可爱的梅姑奶奶要出场了,大家快拿票票和收藏欢迎吼!!) ------------ 第三十九章 姑奶奶驾到 梅姑奶奶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小老太太,鬓发如银,脚步健朗,瘦削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韵,穿戴看上去中规中矩,既不扎眼,又不容人忽视――就连这老太太手上的拐杖,都是沉檀木杖,上头雕刻着蝙蝠的图样,看上去十分精致超级百宝囊。 虽然这位姑奶奶看起来乐呵呵的,可是只要她一驾到,刘家上下顿时噤声,就连平日在家里称王称霸的满哥儿,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位老太太就盯上自己了。 “你就是荣儿媳妇儿吧?”梅姑奶奶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对二姐说道。 “嗯?”二姐一愣,这老姑奶奶怕是年纪大了,看花眼了吧! “傻呆呆地干什么呀?!长辈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梅姑奶奶摩挲着拐杖,笑得很悠远。 “啊?!姑奶奶认错人了!我……我不是什么荣儿媳妇儿……我……我……我是刘老抠的媳妇儿!”二姐一急就说不出利落话了,只是在那儿连比带划地解释着,说到最后还直直指向刘老抠。 众人齐齐看向刘老抠,那眼神要有多幽怨就有多幽怨,意思很明显,惹恼了梅姑奶奶,是你媳妇儿闯下的祸,看你怎么收场! 刘老抠挠着后脑勺,讪讪的冲大伙儿咧嘴笑了一下。 “荣儿,你媳妇儿不认你呢,还不来给她说说。”梅姑奶奶面上是温和有礼的微笑,可二姐分明看到了这位老祖宗颤抖的双手和微微变沉的脸色。 这大抵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风范吧,二姐心中想道,可是……荣儿到底是谁? 二姐转眼便瞧见刘老抠腆着脸走上前来给梅姑奶奶请了个礼,嬉皮笑脸地说道:“荣儿见过姑奶奶,请姑奶奶安,二姐不懂事儿,还请姑奶奶原谅则个。” 闻言,二姐不禁目瞪口呆,她的脑子里仿佛有一片焦雷炸开――原来刘老抠就是那个荣儿! “你还不知道你男人的名字吧……”梅姑奶奶轻描淡写地扶了扶头上那条绛红色镶珠抹额。 “侄孙媳妇儿惶恐,只知有相公,不知有别的。”二姐忙低下头,还缩着肩膀,心中想着今天真是多说多错,她还是当哑巴的好。 “哼……你也知道惶恐……”梅姑奶奶嘴里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拂了拂衣裳,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衣服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接着就开始数落二姐,“居然敢在长辈面前大呼小叫,连话都说不利落,最失礼的是,你身为荣儿的媳妇儿,居然连自己丈夫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叫什么‘刘老抠’,真是有辱斯文!要是传了出去,我们刘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侄孙媳妇儿知错了,姑奶奶请息怒。”二姐现下就是一个小媳妇儿而已,她这时候除了赔罪,还能做什么呢?! “姑奶奶别生气,荣儿回去一定好生教导这等不长眼的老婆。”刘老抠眉开眼笑地打着哈哈儿,心中却想道,姑奶奶最看不惯的,便是不守礼节不遵三纲五常的事情,也就是夫纲败落,为了这事儿,连老娘都没少挨姑奶奶骂,有姑奶奶给他撑腰,这也是他振回夫纲的好机会。 刘老抠指着二姐骂道:“你这个不开眼的臭娘们儿,连姑奶奶的话都敢驳回,愈发没大没小的了,再猖狂,当心我刘老抠……呃,我刘得荣一纸休书发落了你!” 二姐面色严肃地站着,心中只是想笑,刘老抠竟然有那样一个名字――刘得荣?! “娘们儿长娘们儿短的,还像个大家公子吗?!这和那等市井上的泼皮无赖还有什么区别!”梅姑奶奶狠狠瞪了刘老抠一眼,然后点着拐杖悲痛地叹息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下刘老抠也不敢乱开腔了,唉,还是规规矩矩地挨骂吧,这老姑奶奶的马屁,那是拍不得的,既得提防着会犯了众怒,还得当心拍到马蹄上――当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这也太憋屈了吧逆乱青春伤不起。 “这事儿就算了,你们以后要牢记,千万不要再犯这种错误!”梅姑奶奶把拐杖当做戒尺,横扫着刘家众人。 “嗳,谨遵姑奶奶教诲。”众人低下头,齐声说道。 看着众人俯首帖耳的样子,梅姑奶奶满意地点点头。 “嗯,荣儿媳妇儿,你可识字吗?念过什么书?或是上过哪家闺学?”梅姑奶奶慈祥地问着二姐。 众人又跟着提起一口气,这事儿还没完! 二姐突然觉得今天真是不该来,遇上了这等煞星,自个儿婆婆刘老太太跟她一比竟是可爱得多。 梅姑奶奶喜欢怎样的回答呢……二姐把目光移向刘老抠,却见他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儿,刘小毛躲在刘老抠背后,动都不敢动一下。 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到!二姐气得直想脱下鞋子扔过去!当然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还是先摆平这面前尊活佛吧! 这姑奶奶喜欢的是温柔有礼守规矩的女人,世人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想必这也是这位姑奶奶的想法吧。 二姐叹了口气,谨小慎微地答道:“没有,侄孙媳妇儿没念过书,不认得字。” “女人怎么能不念书呢?!”梅姑奶奶语重心长地对二姐说道,“你出身商贾家庭怎么知道,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都是那些没钱让闺女识字的小门小户编造出来的,要知道,真正的世家女子,那可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烹饪,时事论政,样样精通的,算了,你还是每天抽空到我这儿来学学规矩吧,顺便我也能教你些学问。” 二姐惊呆了。这梅姑奶奶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刘老抠也惊呆了,吓唬吓唬二姐就行了,要是真让二姐跟梅姑奶奶学规矩去,家里没人干活儿是小事,要是二姐真学了梅姑奶奶那一套,整天上纲上线的,看啥都不顺眼,那他还受得了不?! 刘老抠赶紧陪笑着对梅姑奶奶解释道:“二姐是识字的,她只是谦虚罢了。” “哦?!”梅姑奶奶饶有兴趣地看向二姐,“是么……看来不用我教了,荣儿媳妇儿,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呃……不用了吧……这个我……”二姐讪笑着推辞,她只是识字罢了,又不是什么颜筋柳骨的大家,在这位姑奶奶面前现什么眼呢?! “弟妹还是写几个字吧,几个字就好,又不费什么力气的,也好让姑奶奶瞧瞧不是!说不定姑奶奶还能指点一下呢!”大嫂刘何氏甜笑着,适时地插了句嘴。 刘老太太瞪了大儿媳妇儿一眼,关键时刻怎么能不团结呢,还带落井下石架桥拨火儿的。 “贵哥媳妇儿,还不快去研墨?!”梅姑奶奶淡淡地瞥了刘何氏一眼。 刘何氏尴尬地转身回房取笔墨了,她跺着脚,愤愤不平地想道,要不是她想借梅姑奶奶的手让于二姐出个大丑,她何金娘才不会被人像奴婢似的使唤来使唤去的呢! (扯扯:二更送上!!姑奶奶发威,于二姐接招,吼吼!求推荐票票,求收藏,各种求~~?(?3?)?)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第四十章 女人间的战争 “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 二姐稳稳搁下笔,信心满满地看着梅姑奶奶。这是《女诫》中的妇行篇,想必不会惹梅姑奶奶不喜。 “你读过《女诫》?”梅姑奶奶眼里闪过诧异。 “娘亲教导我看过一些。”二姐垂眸笑道。 “不错,不错……这字写得倒只是中规中矩罢了,不过难得你记得这些,”梅姑奶奶赞赏地打量着二姐,“虽然你不是我亲自教导的,不过出身商贾之家,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以后你要牢记,不能沾染上那等小家子气,为人要大度宽和些。” 一边儿的刘何氏闻言顿时涨红了脸,小家子气,这是说谁呢?!都欺负她不认识字罢了! “是。”二姐老老实实地应道。 二姐倒不觉得什么,只是深深吐了口气,终于结束了哎……可是众人却不这么想,刘老抠他们都知道,梅姑奶奶出身世家,为人不免有些自傲,更是极少夸奖人的,就算是对焦玉娘,那也是疼在心里,在场面上却极少是表达出来的。 所以,梅姑奶奶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瞬间就把二姐推到了风口浪尖,即在人前抬举了二姐,同时也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警告,意思很简单,姑奶奶我能捧你,也就能踩你! 二姐心里也纳闷呢,不知道这老太太是不是故意的……临了了还要笑眯眯地阴她一把,当真是个强者。 ********************分割线********************* 这团圆节和别的节日不同,因着晚上要赏月的缘故,这天里最郑重的时刻不是在白天,而是在晚上――此所谓“秋暮夕月”。 所以刘家中午的这一顿,吃的倒是随便,是二姐和一群同辈的媳妇儿们一起招呼的。一大锅色泽红亮的酱牛肉,闻上去都辣得呛鼻的尖椒炒猪耳朵,鲜香满口的西芹爆炒河虾,又入味又香软的芋儿烧鸡,还有豆角炒腊肉,宫保鸡丁,韭菜炒鸡子……二姐见这些菜都是荤腥又口干的东西,恐怕年纪大一些的老人家不喜,于是又吩咐厨房做了一钵新鲜酸爽的凉拌地三鲜和一锅香浓软糯的干笋猪蹄儿煲,并一小锅莲叶羹――这二姐是专为梅姑奶奶准备的。 梅姑奶奶是长辈,二姐等一众媳妇儿就先服侍她用饭,要等到梅姑奶奶满意了点头了,她们才各自回到各自的席位上。 按照梅姑奶奶口里念叨的规矩,年轻媳妇们是不能在家宴上上桌吃饭的,如今主家特意为妇人们开了一个偏席,已经算是宽和的了――这也是刘老太太多年媳妇熬成婆,争取出来的结果。 二姐面色沉稳地端起一只晶莹如玉的骨瓷碗,恭恭敬敬地递到梅姑奶奶面前,梅姑奶奶一瞧,那里头却是熬得浓浓的莲叶羹,不由得会心一笑名门纪事最新章节。 这个时节本是莲叶干枯衰败的时候,难得二姐却在刘家的小地窖里发现了一罐子晒得干干净净还切成条儿的莲叶茶,那莲叶茶刚做好不久,那股子清香气却是还在的。于是二姐顺势就利用了这个便宜。 骨瓷碗洁白,莲叶羹碧绿,映在碗里倒是极有诗意。梅姑奶奶含着笑容接过。 这位姑奶奶那是挑剔惯了的人,一尝二姐做的这几样菜,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可是她却一连喝了两碗干笋猪蹄儿汤,那一小碗莲叶羹更是吃得干干净净,地三鲜里的凉拌茄子也尝了不少,还直感叹着那茄子的味道有真定府刘家当年做的那道“茄鲞”的感觉。 末了,梅姑奶奶漱了口擦了嘴,一边用菊花叶煮沸的水来净手一边看着二姐点头赞道:“手艺还不错,算是个好女人。” 二姐微?澹?苌盏靡皇趾貌说呐?司褪呛门?寺稹??夤媚棠毯土跣÷?南敕u故窍嗨啤??p>  刘何氏却不乐意了,在一旁摇着团扇酸溜溜地笑道:“咯咯咯,弟妹真是好本领,做了这么丰盛的菜肴,入得了梅姑奶奶的眼。要是咱们哪,不管是费心费力地做了什么,也讨不到这样的好儿。” 最后一句却是对几个一同做菜的媳妇儿说的。 二姐眼中闪过凶光,大嫂这可是诛心之言!她于二姐刚来半日,就将这刘家的族亲女眷给得罪光了!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果然,刘何氏话一说完,好几个沉不住气的年轻媳妇的脸色就暗了下来,看向二姐的目光也很是不善,她们皆在心中暗恨道,这于二姐打扮不俗,举止娴静,进退得宜,什么《女诫》呀,又会念又会写的,关键是她明明只动了动手,烧了几样梅姑奶奶喜欢的菜,就抢光了大家的风头,也不想想,那些老少爷们儿们吃的喝的,哪样不是她们一块儿张罗的,那个于二姐就只会拍梅姑奶奶的马屁,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二姐垂眸,把面上的讥诮好好儿地藏在了眼底,淡淡地说道:“在口舌是非上面,我还是不及大嫂的,三言两语就能祸水东引,还能撺掇上一大群愿意当枪使的姐妹妯娌,这样的的本领,莫说是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就是那孙行者的七十二变,大嫂这一出那也是比得的。” 这席上全是同辈的年轻媳妇儿,在没有长辈在场的时候,二姐从来就不需要客气。 刘何氏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里摇着的团扇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连牙齿都咬得“吱嘎”直响。 “哈哈,二嫂这么一说,我细细一想,那倒也是,大嫂嘴巴那么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红的,红的说成紫的,真真是通天的本事!”刘得芳见众人都不好开口,于是她就在一旁看似无意地同二姐嗔笑道。 二姐看了小姑子一眼,见她帮着自己说话,更是和芳姐儿一唱一和起来:“芳姐儿说的在理,来,为大嫂浮一大白!” 妇人们见刘何氏吃了瘪,于是都你推我搡地跟二姐打着哈哈儿,纷纷端起面前的青果酒抿了一口。 刘何氏见状,气得把团扇往地上一掷,转身离了席位。 场上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众人都讪讪的,刘得芳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算娘知道了这事儿,那也有二嫂子顶缸呢,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子,在这场妯娌的战争中又能起多大作用…… 二姐将一切看在眼里,只得摇摇头,女人间的战争啊,果然从来就没有停息,有的没的,方寸之间,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罢了。 (扯扯:晚上还有一更,敬请诸位期待?(?3?)?求推荐,求收藏,各种求啊!!不过,扯扯一直把刘老抠的娘成为“刘老太太”,而把刘老抠他爹的姑姑称呼为“梅姑奶奶”,自己感觉都有些乱辈分了……大家觉得该不该改、该怎么改?) ------------ 第四十一章 秘辛 每次吃完午饭过后,二姐总是有点儿嗜睡。 每天到时候她就要午休,这已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了。若是阳光烂漫的时候,二姐就喜欢搬一把椅子,再沏上一壶茶,像个老头子似的,用纬编的蒲扇遮住细密的阳光,在躺椅上一边听着蝉鸣一边摇摇欲睡;要是碰上下雨的时候,二姐就会躺到床上去裹紧了铺盖,闻着棉被上淡淡的麦香味儿和稻壳味儿,再大大地开着窗户,有时候听着呼呼的风吹,有时候又会是滴答滴答的雨声……这样的日子,二姐做梦都是香甜的。 可是二姐今天是在刘家大院儿里,一没有她午休的地方,二她还得提起精神随时等候梅姑奶奶的召唤,三……这儿还有一大群三姑六婆要她来应付呢,要是她一个不注意,大嫂就又有得说了…… 所以二姐有点儿头疼,脸蛋儿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还不停地打着呵欠。 算了,还是四处走一走吧,二姐心中想着,便歇下手里的活儿,转而在刘家大院儿里游荡起来。 刘家大院儿那才是真正的大院儿,还是个两进的宅子,虽有些年头了,但和刘老抠那个胡同里的犄角旮旯儿根本就是两码子事儿。 二姐一边儿抻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看着墙缝儿上那一带绿油油的爬山虎,有的看上去还挺精神,有的已经被太阳晒得蔫蔫儿的了。 二姐无聊地笑了笑,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墙的角落里有个女人的哭声。 二姐定睛一看,那一片绿意盎然之间,有一个小小的绿色身影在那儿躲躲闪闪,这么老远二姐还听得到她的抽噎声。 “谁……谁?!”二姐忍不住问道。 那绿色声影闻言微微颤抖,然后赶忙呆着不动了。 二姐只能硬着头皮挪着步子试探着朝前走去,那个绿色身影却突然窜出来,冲二姐叫道:“二嫂是我!” 二姐猛地一瞧,那女子巴掌大的小脸,白净的面颊上还印着一道道泪痕,显得楚楚可怜,身材娇小,纤腰轻轻一扭似乎就要被折断一般,娟娟静美,动如脱兔,此人不是芳姐儿,还是何人! “芳姐儿?!你……你在这儿干什么!好好儿的,你干嘛哭啊!”二姐显然被震慑到了,语气断断续续地问道。 “我……我没事儿……”刘得芳自己也觉得害臊,拿帕子抹着脸上的泪痕解释道,“我不过是出来走走,被风迷了眼睛罢了!” 二姐看着小姑子这娇俏可人宜喜宜嗔的模样儿,心也软了下来,罢了,既然小姑子不愿意说,她又何必勉强呢,哪个人没秘密不是?榻上欢,二嫁温柔暴君!况且,这小姑子在午饭的时候还帮着自己说了话的,虽然她的目的不太纯,但好歹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对付大嫂,说起话来,也更有底气些。 二姐冲芳姐儿眨眨眼睛:“放心吧,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呢……你不过是和我一块儿出来走走的!” 刘得芳小脸儿被憋得通红:“二嫂……多谢你……” 二姐摇头失笑的:“你谢我做什么?!你是我小姑子,我难道还不保全你吗?!”唉……这小姑子的心性果然跟一个小孩子似的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赤子之心?! 刘得芳撇撇嘴:“得亏我遇着了二嫂,这要是大嫂的话,她指不定又要到处给人家嚷嚷呢!还是二嫂好……”说完,刘得芳挽起二姐的膀子,亲昵地笑了起来。 “你跟你大嫂……这个……关系很不好吗?”二姐到底忍不住好奇,这个又不是小姑子的秘密,她问问应该可以吧?! “岂止是不好!”刘得芳狠狠地说道,然后双眼看向天空,渐渐沉思了起来,“那一年,我十五岁……” 二姐赶忙竖起耳朵听着。半个时辰之后,刘得芳终于巴拉巴拉地讲完了,二姐心中暗定,这果然又是一个充斥着血泪屎的宅门儿秘辛! 人家说,长嫂如母,这刘何氏起先进门那两年在家里还是不错的,当然也许是因为那时候的刘何氏还没儿子的缘故吧,在刘家,尤其还是在刘家长房,有一个儿子就是足足的底气。这刘何氏当时虽然是懒了点儿,但其人的恶劣本质还没显露出来,大家也都愿意亲近她,这个“大家”里面就包括了芳龄十五的小姑子刘得芳。 刘何氏在刘家混了几年,也知道刘家的家底儿到底有多殷实,她想着婆母这般宠爱这个小姑子,小姑子又是家里的独女,嫁妆定然丰厚,有句老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刘得芳身上……刘何氏有一兄一弟,哥哥何金宝已经有了老婆,还有仨孩子,又是个不解风情只知道埋头种田的货,所以基本上是没可能了,不过弟弟何银锭嘛,生得一副好皮囊,嘴甜又会哄人,说不定有机会的…… 于是刘何氏就成了刘得芳与何银锭牵线搭桥的媒人,每每制造机会给这二人相处,何银锭见刘得芳长得漂亮,嫁妆又丰厚,心里也起了意思。只是,刘得芳压根儿就没看上油嘴滑舌的何银锭。刘得芳从小受到家人的宠爱,又是个捧在手心儿含着蜜糖里长大的,而且还受到梅姑奶奶世家小姐一般耳濡目染的教导,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良人至少应该是一个翩翩书生风流才子什么的,而不是个庄户人家的孩子。当然,人家喜欢她,她刘得芳也不会拒绝,多一个爱慕者,对她来说倒是一种骄傲的资本。 刘得芳没有起意,刘何氏就着了急。她是这个办法也出了,那个办法也想了,可刘得芳油盐不进,不禁没对何银锭有一丝一毫的好感,还越来越厌恶他了。刘何氏不能眼见着那么大一笔嫁妆给了外人,于是在娘家几经商量,最终使出了杀手锏――生米煮成熟饭。 这下可闹大发了!刘何氏害得刘得芳差点没了清誉,最后还只是匆匆忙忙地嫁给了一个普通的书生,这让刘得芳心里恨透了她,刘家二老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就没有芥蒂,梅姑奶奶倒是有意让刘得贵休妻,可是正好那时发现刘何氏怀孕了……刘家的子嗣原本就不兴旺,那刘何氏就等于有了一张护身符,于是后来刘何氏那一胎生下了满哥儿。 二姐摇摇头,身为一个做嫂子的,要是真的和小姑子不和,那也得维护着面上的情谊啊,怎么能污了小姑子的名声呢?!要知道,污了一个女人的名声,就等于要了她的命。 这也难怪午宴的时候,小姑子要站在自己这边儿说话了,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扯扯:二更送上,热乎着呢~~大家赶紧来尝尝?(?3?)?) ------------ 第四十二章 妇人之争 二姐和刘得芳手挽着手,一边聊一边走,看上去倒是一派姑嫂融洽其乐融融的场景。 其实二姐也是有私心的。她此次前来原本就另有目的,就算是梅姑奶奶这样的大人物来了,她也依旧打算着将二房同大房之间的账理清了,就是大嫂嚷嚷出去让众人知道了,这对二房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他们是来还钱的,又不是来借钱的,还怕人说吗?豪门游戏,天价少奶奶!! 别人说闲话二姐是不怕的,过日子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可二姐就怕婆婆因为此事对自己会心有芥蒂,毕竟,在长辈面前,自己那点儿小心思只能算是玩玩儿闹闹,而精于算计,可不算是什么优点。 幸好还有小姑子……二姐在心里舒了口气,侧眼看了看刘得芳的侧脸,芳姐儿就是婆婆的软肋!还有……若是对付起大嫂来,芳姐儿也能是一个不错的盟友,关键是,在对待大嫂的问题上,她立场还十分的坚定。 “二嫂,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呀?”刘得芳很容易就感觉到了二姐的目光,于是忍不住转过头来问道。 二姐心中一颤,心想,这小姑子虽然天真任性,但她却不是那起子蠢妇,相反的,跟寻常妇人相比,她更是灵气逼人,聪明伶俐,只是在人情世故上太过锋芒,又不够圆滑。 二姐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戳着刘得芳的白嫩脸蛋儿:“我在瞧你吗?我瞧的明明就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小仙女!” “呸!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云哥儿都那么大了,还小仙女呢,二嫂也不为我臊得慌!”刘得芳撅着嘴嗔道。 “瞧瞧……还臊得慌呢,”二姐上前指指刘得芳撅起的小嘴,“比我还大几岁呢,却跟个小姑娘似的……” “比你大又怎么样?!就算我比你大好几百岁呢,你也是我的好二嫂,我也是你的亲亲小姑子。”刘得芳顽皮得紧,她居然跟个孩子似的倒退着往前走,张开双臂像一只飞翔的鸟儿,小脸儿朝向二姐,笑容灿烂。她笑的时候,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笑着的。 二姐失笑道:“这般无忧无虑,想必妹夫待你呀,那是极好的。” 刘得芳小脸儿红红的,眉眼间具是光芒,看上去像一朵盛放的冰山火莲。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骄傲自信地说道:“他敢不对我好吗?!能娶到我,是他一辈子的福气!” 二姐不由得感叹道,自信的女人,真是可爱。 “二嫂,你以后……不会跟大嫂似的算计我吧?!”刘得芳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拉着二姐的衣袖紧张兮兮地问道。 二姐心中没来由地打着颤儿,她勉强扯起一丝笑容,和刘得芳打趣道:“怎么会呢……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我倒有个弟弟,可你偏生只有一个儿子!哎哟哟,这可怎么办呢?!” 刘得芳掩嘴笑着,掐了二姐一把:“二嫂,你乱了辈分啦!” 姑嫂二人说笑间,已经回到了刘家大院,却见那群媳妇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散落到各处说着这家那家的小话儿,而是团团围在一起,正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二嫂,咱们快前去看看,好像有好戏瞧?? 绷醯梅祭?哦?憔屯?硕牙锍濉?p>  二姐很是无奈,她信奉的原则从来就是明哲保身,那些不关她的事,或者是不关她家里人的事,她是从来不会去关心的。她一介没有实力没有势力的妇道人家,安守本分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如今她被小姑子死死拉着,又也不好挣脱,就只有跟着芳姐儿拨开人群然后一路小跑地挤进了人群中。让二姐惊异的是,站在这堆妇人中间的,居然是一个男人! 那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面相端正斯文,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身材却非常干瘦,皮肤有些黄黄的,站在一堆妇人当中感觉非常腼腆,一身白衣书生的打扮,头上系着蓝色方巾,看上去有些寒酸。 “哎哟哟,芳姐儿还真是护食儿,我们不过是问问范姑爷家的近况,芳姐儿就凭空冒出来了无上妖君!”来人竟是刘何氏,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午宴时被二姐捉弄的事,如今她正扭着发福的身子,一脸嘲笑地看向刘得芳,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那男子一见二姐两人来了,忙冲刘得芳的方向喊了一声:“娘子!” 这人竟是小姑子的相公! 二姐忙看了刘得芳一眼,却见刘得芳的小脸儿再次胀得通红,连眼圈儿都开始泛红了,她捏着粉拳站在那里,身上直哆嗦,看上去又是羞又是气。 二姐没有开口,小姑子和大嫂早已交恶多年,想必这两位已经是斗出了经验斗出了水平的,她一个新来的菜鸟,还是不去掺和的好。 刘得芳果然没让二姐失望,她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下来,冷笑道:“真是让大嫂失望了,我家相公是个老实本分的,又是念四书五经长大的,行的正坐得端,您的那些寡妇表妹粉头儿表姐什么的,勾搭不了他!您那些替暗娼拉客的主意,若是打到我相公身上,我就奉劝你一句,不管做什么,想想你们家倩姐儿吧,别打错了主意!” 刘何氏脸色一黑,二姐心中了然,芳姐儿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是这些事儿恐怕大嫂不是没有做过,若只是凭空捏造的话,依着大嫂那个性子,她为何不辩解。 刘何氏忙转开了话题,冲着一众妇人嬉笑道:“哎哟,是,是,我们小姑子说什么都对,范姑爷是谁呀?!整个青阳镇有谁不知有谁不晓呢!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不过有一点真是可惜呀,这么多年过去了,甭管他是寒窗苦读,还是悬梁刺股,都只是个小小的童生,秀才的影子都没摸着,更别说什么举人老爷了!” “你……你……”刘得芳狠狠指着刘何氏,她那眼神简直就恨不得把刘何氏的嘴给戳烂了。而那位范姑爷,闻言也苦着一张脸,深深低下了头。 “怎么了,芳姐儿,我说得有错吗?对了,我还没说完呢,范姑爷是个读书人,是个了不起的大丈夫,怎么连每日糊口的钱都是从自个儿娘子腰包里出呢?!这跟那些吃软饭的小白脸儿有什么不一样啊?!”刘何氏走到刘得芳身前,斜着眼睛冲她笑道,“其实呢,的确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些小白脸儿呢,吃的只是一时的软饭,有了这顿儿说不得就没了下顿儿,还得另找个金主傍着,可是咱们范姑爷就厉害了,能吃上一辈子的软饭,果然是个读书人,在吃软饭这个圈子里,就是比那些没念过书的像姑们,要强上百倍!” 这话当真恶毒!连二姐听了也忍不住想上去冲大嫂扇几个响亮的耳光。读书人最重脸面,最重尊严,讲究的就是一个宁折不弯宁为玉碎,这刘何氏却拿自个儿妹夫和那些下九流的像姑们相比,这于情于理都是罪大恶极的。 刘得芳被气得直跳脚,脸红筋涨却又发作不得,她知道,要是她忍不住一巴掌打上去的话,这事情就从寻常妇人之间的吵架变成了小姑子不敬大嫂的殴打事件,依着何家那癞皮狗的个性,这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刘得芳最担心的是……相公说不定会因为自己的口舌是非受到牵连,毕竟,流言可畏呀!所以她只能忍着,生生把这口气憋进肚子里去,其实她心里恨不得把刘何氏小人当道的那张脸给撕碎了! “娘子,我一定会考上秀才的!”这时,一直沉默的范姑爷突然抬起了头,坚定地看着自家娘子。 这人眼里的光彩,比那璀璨的阳光还要耀目。 (扯扯:今天只有这一更,不好意思啦,大家晚上不用等了~~同时感谢超级学靶一如既往的打赏和支持~~要到月饼节啦,祝大家月饼节快乐,吃月饼吃得饱饱的吧?(?3?)?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求长评……扯扯各种求,亲们有啥来啥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第四十三章 祭月 事实上,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结局,往往都是没有结局。 用在这事上,二姐深以为然。她原以为会发生一场姑嫂大作战,说不定还要摔盆儿砸碗什么的,结果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敷衍而过。 刘得芳是担心会因为自己的冲动牵连到相公,相公还要考秀才考举人的,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拖累就把前途毁了呢?!而刘何氏却是因为忌着梅姑奶奶,要她吵吵嘴,打打嘴仗说说狠话还行,可要真和小姑子闹将起来,她清醒地知道,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自己在刘家是占不到一点便宜的。 于是在两方无声的妥协之下,这件事就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地揭了过去。毕竟今天是团圆节,家里还有不少的琐事等着呢,可不等把大把的时间耗在这上头了。 二姐同一众人收拾好祭品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此刻太阳的尾巴已经沉了下去,天却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却是暗青色中夹杂着暗紫色的,天上纤云弄巧,靛色的云朵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倒像是一堆染了色的的棉花泡在水上似的,风一吹就飘飘荡荡的,又像是水盆上漂浮的团团泡沫,煞是可爱。 月亮也已经出来了,可惜此时月亮的颜色还很淡很浅,没有想象中那么皎洁明亮,遥遥看着,竟是天青色中带着一块块斑驳的深蓝,被云朵扫来扫去的,看上去还不是很耀眼,只是冒出来大半张脸,在云朵有意无意的调戏下晃来荡去的,好一番诗情画意的场面。 天上一轮才捧出,而此时人间的百姓却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祭拜月神嫦娥。 香案上,摆着一盘盘二姐拿来的月饼,因着此时刘家的妇人居多,女人家又喜嗜香甜,摆在案上的,也大多是玫瑰冰糖馅儿的的月饼。二姐做的月饼很大块儿,量又足,姑娘们很是喜欢,连男人们见了都眼馋,纷纷忍不住拿起来尝了几个,几个月饼下肚过后却直嚷嚷着太过甜腻,个顶个地吵着要酒喝。 月饼的旁边儿,团团簇拥着各式祭月的吃食,有切成莲花状的寒瓜,有半红半青夹生的脆枣,有红得像小姑娘脸上那两团酡红的苹果,有香味儿清新的菱粉糕,有粉嘟嘟胖乎乎的如意糕,还有猩红色的枣泥山药糕,以及沾满了粉的藕粉桂糖糕,并上几壶陈酿的桂花酒,再配上“酒旗风”最好的下酒菜,色泽鲜亮,琳琅满目,挤挤攘攘地摆满了整个香案。 除了这些食物之外,最显眼的却在香案的正中间,那个大大的盘子。这盘子倒是好盘子,白瓷的瓷面上印着缱绻的青花儿,可盘子里面的东西看上去就有点儿寒酸了,里面只稀稀疏疏地放了几块少量的点心,二姐瞧见了还觉得有些眼熟,细细打量,竟是她拿去送与大嫂的东西――被掰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花盏龙眼,少得可怜的果酱金糕,连奶油都被刮下来吃掉了的奶油菠萝冻,还有半坨剩下的鸽子玻璃糕,一边儿还有几颗散落的奶白葡萄,和几颗又小又干的雪山梅。 最显眼的东西,往往也是最现眼的东西。 二姐在心里笑开了花,自己给自己使绊子,还洋洋得意恨不得让世人都知道呢,这大嫂也太可爱了吧穿越兽人之将全文阅读! 果然,在祭月的时候,二姐接着摇晃的红烛光,瞟眼看见梅姑奶奶和自个儿婆婆对着天上的月亮和挂着的嫦娥画像默默无言,而且还具是黑了一张脸。 丢脸都丢到神仙那儿去了! 一旁的芳姐儿冲她眨眨眼睛,二姐忍不住失笑,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呐! 拜月的时候是按着辈分男女排列的,同辈份的男子都要排在前面,所以二姐自然和刘何氏并几个同族同辈儿的媳妇儿站到了一起,芳姐儿因为是外嫁女,所以排在最后。 当刘何氏站在二姐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时候,二姐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是为了面上好看,二姐也扯了扯嘴角,回了个勉强的笑容以示友好。 刘何氏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说什么。还是老老实实拜月吧,二姐深深吐了口气,对神佛她还是很敬重的。尤其是神佛里面难得的女儿身,二姐对月神嫦娥就愈发敬重了――试想一个平凡的女人能做到受万世香火供奉这一步,那几乎就可以与徒手造人的上古女神女娲娘娘相提并论了。 二姐手里举着燃香,看着燃香桔红色的香眼上拖出一道儿深蓝色的烟雾,飘飘荡荡地上升着,随着风的节奏摇摇晃晃地扭动着,它们最终的归途是在哪里呢?是随风而逝?亦或是有幸飞到广寒宫里陪伴寂寞的月神?还是被天空中的飞鸟误打误撞地衔去说悄悄话儿了?想到这些,二姐会心一笑,就连她那颗近日来有些浮躁的心都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嫦娥?其实嫦娥的心也是苦的吧!二姐看着嫦娥的画像,只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月神长相倒是意料之外的平凡,那身看似仙风道骨的华丽仙裳却渐渐模糊了她的面容,就连她那看似安静如水的眉宇间,都隐藏着一股淡淡的忧愁。那是说不出的忧伤,难言的悲苦。 试想一个女人,一个原本就平凡的女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却偏偏被神一样地供着,呆在那死寂一般万载不变的广寒宫……等死?!不,或许对嫦娥来说,就连死都是一种奢求。凡人死了还能轮回转世,还能去经历那一段段酸甜苦辣却真实深刻的日子,而她,却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被困在道貌岸然至高无上的广寒宫里发着霉,抱着一只叫做“桂花”的小兔子,寂寥地坐在那住月桂树下,一说就是几百年的悄悄话儿,一睡又是几千年的安乐觉…… 即使她被人供奉着,即使她被诗歌传颂着,悔,还是不悔,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虚情假意亦或是真心实意……她的悲喜,被泡在漂浮的云朵里发烂,被人不断地猜想着,却依旧无人问津。 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二姐太了解这种感觉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小时候被人诱拐时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或者又是那日在深山老林里,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时脑海里浮出的那种叫做被世人抛弃的感受。 还好,有他……二姐的目光深邃起来,渐渐凝固在刘老抠微驼的背影上。此刻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如此刻意,她却连脸上那一对发胀而颤抖的腮帮子出卖了她的事都不知觉。 有时候,不经意的笑容,才是真诚而灿烂的笑容,才是惊鸿一瞥的幸福瞬间。 有时候,就算是知道了某些事,聪明人也会选择难得糊涂,自己安慰自己一通,然后敷衍而过。 我才没笑呢!就算是在笑,也不是因为刘老抠!二姐暗自嘀咕道,眼神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脸上却完全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扯扯:不管是嫦娥,还是月饼什么的,总的来说,今天这一章很应景啊!中秋节,大家都过节去了,扯扯也被拉去了过节,晚上应该不会有更了吧~~在此也多谢超级学靶童鞋、流宣薰草童鞋的打赏,和那些默默无闻地给投推荐票的书友们,以及我那位为人很好的责编,正因为有了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扯扯才会这么坚持下去!谢谢!) ------------ 第四十四章 最后一根稻草 祭完月过后,香案上那些瓜果点心就是受了月神庇佑的吉祥物,不仅是孩子们,就连那些妇人们也纷纷围上去争抢,希望能讨个好兆头。 二姐倒没跟着起哄,只是看着芳姐儿兴冲冲地闯进人群里,然后眉开眼笑的冲了出来,被众人又挤又推地,跌跌撞撞地滚到二姐怀里。 二姐忙接住了芳姐儿,却见芳姐儿脸上带着两片红晕,和满脑门子的香汗,汗珠映着月光闪闪发亮,好像夜幕里的星星,又好像璀璨的宝石。刘得芳一脸兴奋如数家珍地向二姐展示着抢到的战利品,二姐眯上眼睛向芳姐儿怀里看去,却见到一壶桂花酒,几个夹生的大个儿脆枣,还有几块用粉红色帕子包着的枣泥山药糕。 刘得芳摇着手里的酒壶,眉眼弯弯地冲二姐笑道:“想必下次相公定能考上秀才的!” 二姐笑着点点头。桂花酒,向来就是意喻蟾宫折桂,尤其是团圆节这天摆上香案的桂花酒,那一直以来就是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争相争抢的对象。要是拿去送给心上人的话,这可算是最有意义的礼物了,毕竟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男人的前程更加重要的吗?所以说芳姐儿是花了心思的。 “这个,是我专门抢来给二嫂你的!”芳姐儿把手里捧着的那几个脆枣儿送到二姐眼前,见二姐没反应,便拉过二姐的手一股脑儿塞在二姐的手心里。 二姐摸着手里那几个脆枣儿,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这几个脆枣儿光滑的表皮上还略带着几个斑斑驳驳坑坑洼洼的黄色痕迹,上面还带着芳姐儿手里怀里的温度,但无一例外,都是生嘎嘎的青枣,而非是甘甜的红枣。 青枣大多是生涩的,有些吃上去还有些麻舌头,但它的寓意,却远远比红枣好得多。那便是生枣――早生。朴素的东西往往表达的是真诚的心意。 二姐突然觉得有些愧对这位率真爽朗的小姑子,这位小姑子拥有一颗赤子之心,性子还是典型的恩怨分明,也就是所谓的爱到爱死恨到恨死,她从不掩饰自己的言行,也从不粉饰自己的目的,更从不做那些违背本心的事情。 这样一个世间难得的好女子,自己却是故意与她相交,当她遇到大嫂咄咄逼人的责难时,自己却选择了明哲保身,不仅没有为她仗义执言,反而看好戏一般的引狼斗虎,更别说是坚决地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学会利用人了,算计起人来也开始不遗余力了,她这样做和无良的大嫂又有什么区别呢……二姐觉得很难过,更多的却是羞愧,仿佛在月光下,映出芳姐儿那高洁灵魂的同时,也暴露出自己内心的蝇营狗苟、阴暗晦涩。 “这个山药糕,却是给我自己吃的呢!”芳姐儿说到这里,连声音都细弱了下来,她吐了吐舌头,红着一张小脸儿,把枣泥山药糕稳稳当当地揣在自己怀里,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见没人瞧见,这才放心大胆地朝二姐做了个鬼脸。 “你爱吃这个,我可以教你做啊!”二姐想不到别的法子来消除自己的罪恶感了。 “是吗?!二嫂竟会做这个?!”刘得芳拉着二姐,眼里闪烁着光芒,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脸懊悔地感叹道,“哦,我真是糊涂了,二嫂的巧手可是出了名的,连梅姑奶奶都称赞呢,这小小的山药糕又算得上什么呢庶女毒妃全文阅读!” 姑嫂二人正其乐融融,却见大嫂趾高气扬神色倨傲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刘何氏高贵冷艳地冷嘲热讽:“还是未来的秀才娘子呢,我当该有多大的气派呢,居然抢小孩子的吃食,真是小家子气!还有那一壶‘蟾宫折桂’,芳姐儿别以为喝了那‘折桂酒’就真能考上秀才鱼跃龙门,别忘了,那可是刘家人的祭品,用在旁人身上却是不顶用的呢!” “刘何氏,我现下惹你没有?!你又混说些什么!”芳姐儿脸色一变,狠狠地瞪着刘何氏,眼中具是厌恶。 “呵呵,我说的是真是假,自然有人分辨!范姑爷能有多大的出息,那都是天定的,芳姐儿也别枉费心思了,都是徒劳一场!”刘何氏斜着眼睛打量着二人,脸上全是嘲讽的笑。 刘何氏因着芳姐儿和何银锭之事的缘故,对这位小姑子,一直是记恨在心里。在她看来,小姑子选择范姑爷这样的穷酸书生却不选择自个儿弟弟这种殷实庄户人家的孩子,那就是为了面子不要里子,那就是虚荣,而小姑子狐媚子一般地勾搭了自己弟弟,见到了更好的,然后果断一脚踢开,那就是下贱。婆婆也是个愚钝的,宁可选择范姑爷那样只知四书五经却不知世事人情的穷女婿,而罔顾自己这个长房儿媳的脸面――真是枉费了自己想要亲上加亲的一番苦心啊! 刘何氏想着那大箱大箱的嫁妆银子都跟着小姑子和范姑爷打了水漂儿,连声响儿都没听见呢,就巴巴儿地没了……刘何氏越想就越记恨芳姐儿,连带着芳姐儿又想到了二姐那油盐不进的性子,和那些将要分给二房的田产和宅子,那可是多少粮食、银子和绸缎呐……刘何氏的眼睛都红了,看上去,倒活像一头将要爆发的斗牛。 二姐冷眼瞧着刘何氏的反应,心想着时机已到,干脆顺水推舟,还能给芳姐儿一个人情,于是她便轻描淡写地给大嫂压上了那根轻飘飘却偏偏又致命的稻草(详情请见“稻草原理”):“大嫂才真是糊涂了,范姑爷的锦绣前程,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现在又怎么说得清呢!难不成大嫂是铁口神算不成?!要我说呀,人生在世,该横刀立断的事情就该快刀斩乱麻,而不是一味的‘且看将来’,只有将机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才是能笑到最后的人!所以我说――呵呵,大嫂子糊涂了!” 二姐像是在规劝刘何氏,却又像是在无声地引诱――她只是在引诱她抢先出手! 果然,刘何氏的脑子尚在云里雾里,腿脚却不听使唤地撑到不远处的梅姑奶奶跟前。 看着梅姑奶奶瞥向自己那淡淡的神色,刘何氏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然后神色渐渐清明,心里也拿定了主意,二姐的为人虽然可恶,可是话确是有道理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就趁这机会下个狠手! “刘何氏心中有一事,恰逢梅姑奶奶在此,也好做个见证。”刘何氏的声音不大,在夜里尤其是在梅姑奶奶这样的长老级人物面前,却显得极其响亮。 “哦?你说。”梅姑奶奶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可是当她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刘何氏时,却迸发出犀利的光芒。 “刘何氏请求……请求分家!”刘何氏一开始还有点犹豫,到后来语气却坚定了许多。 话音刚落,刘何氏二话不说,当场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砰砰砰地朝梅姑奶奶磕头,一个接一个,竟是一个比一个响亮。 二姐清幽的目光,也同时深邃了起来,不想却和正吊儿郎当地喝着酒的刘老抠撞到了一起。 (扯扯:今天这一章的题目我想了很久,最后才想出了这个……有读者反应说二姐越来越腹黑了,我觉得这恰好是一个人经历世事开始的成长蜕变,其实我也在反思,或许是转型得过快了吧,大家一下适应不了,可是二姐的腹黑从羡慕嫉妒于三姐开始就在心里扎下了根,或许还更早,从小时候父母无意识的忽略就开始了……不过我想,谁又没有内心的阴暗面呢?!) ------------ 第四十五章 分家?! 刘老抠醉眼朦胧地看向不远处若有所思的二姐,然后流里流气地拉着几个光膀子汉子吆五喝六地喝酒划拳去了,其实他心下已然清明。 二姐下手好快!刘老抠不禁在心中感叹着,果然于二姐跟他混久了,人都精明了许多,竟然还上撺掇刘何氏来开这个口,这样他们二房不仅不会落人口舌,反而还会在众人中博个好名声,这招儿真是高哇! “哦……分家?!贵哥媳妇儿,你是怎么想要分家的呢?你公婆还在你就生了这心思,难道……家里不好么?是你公婆待你不好,还是妯娌姐妹间失和……”梅姑奶奶的眼睛深深地眯起了一个弯儿,语气也越来越深沉。不知道为什么,透过这刘何氏,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上还有于二姐的影子。 梅姑奶奶的目光不知不觉地飘到了那个藕荷色的身影上,然后……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于二姐站得太远了,她的眼神儿又不好,所以……她瞧不见了。 梅姑奶奶认命一般地摇摇头,心中感叹道,这荣儿媳妇儿还真是个难猜测的人,和荣儿一样,都隐藏得很深,不过还好,这夫妻俩都不像是有坏心思的人。 “姑奶奶想差了,分了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大方和二房就不是一家人了,相反,我们说不定还走得更亲近些呢。”刘何氏捋捋头发,脸上时难得的笑靥如花。 “既然这样好,那干嘛还要分家呢?!”梅姑奶奶笑得很和煦,话里却带着刺。 刘何氏跪在冰凉的地上,脸上依旧带着笑,心里却直骂刘得贵那个死性,都到这时候了,也不上来帮衬着说两句,还在场子里头跟着那帮不着调的老少爷们儿荤七素八地喝得个死醉,真是个扶不起的阿贵末日兵锋! 刘何氏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过后就只得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看着梅姑奶奶那个慈祥跟个老嬷嬷似的笑容,刘何氏忍不住吐了口气,当刘家的媳妇儿可真不容易,事事都得自己拿主意,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小姑子那样轻轻松松的呢? 刘何氏想到这里,眼神猛地一凛,接着她行了个礼,有条不紊地说道:“咱们刘家底儿还算得上殷实,家里的田产、地产、铺面也是有的,在青阳镇也算得上是殷实人家了。公婆都是长命百岁的,可也总有返祖归宗的日子,咱们刘家迟早是要分家的,田庄铺子什么的都是暂时放在大房手里由我们夫妇二人照管着,二房的叔叔和弟妹对这些事务又不熟悉,要是到了分家那天,叔叔和弟妹一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产业说不得都会荒废了。所以我们夫妻想着提前分家,也好让叔叔和弟妹能够熟悉庶务。” 真真是一个佳妇!真真是天下长嫂们的榜样! 二姐闻言冷笑一番,眼睛渐渐眯了起来,难怪这刘何氏能和芳姐儿拉锯这么久还一直处于不败之地,难怪就连婆婆那样的水晶心肝儿玻璃人都只能保证暂时压着她,而不能杜绝后患,难怪就算当年出了小姑子那档子事儿,刘何氏依然能坚挺至今……这和倩姐儿满哥儿固然有关系,可却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便是心智。 刘何氏的杀手锏便是她的心智。刘何氏脸皮够厚,简直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还是个能装腔作势说演扮唱俱佳的,就算现在让她到芳姐儿面前为当年那事儿赔礼道歉,她也能含羞忍辱,一边儿笑咪咪地赔礼,一边儿悄无声息地一口钝刀子划拉进去。关键是她还是个有脑子的人,能时不时的出奇制胜想些歪点子,就算不能反败为胜,至少也能挣些好名声回来。这个女人,虽然不像梅姑奶奶那样强大,却也当得上是鞋子里的一颗硌脚的石子,或者是稀粥里那颗黝黑发亮的耗子屎……反正不会让你舒服安生地过日子就是了。 梅姑奶奶笑容满面地招呼着身边的人:“叫腾儿和腾儿媳妇儿来一趟。” 腾儿就是刘老抠的老爹,大名刘腾的,如今以他在刘家的地位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这样叫他的名字了。可是当梅姑奶奶此话一出,刘老爹立马儿就带着自个儿媳妇儿规规矩矩地站到梅姑奶奶面前。 其实刘老爹和刘老太太在刘何氏一开始说这事儿的时候就听见了,只是碍着梅姑奶奶在侄这儿,他们也就没法儿摆出长辈儿的款儿来教训大儿媳妇儿。 比起刘老爹对梅姑奶奶的敬畏,这刘老太太那就更是了。幼子出长辈,因着刘老爹的父亲是家中长子而梅姑奶奶却是家中幼女的缘故,刘老太太的年纪并不比这位小姑妈小多少,刘老太太是家里的长女又是个从小便学着管家的,心眼儿也不少,可她就是有些怵她,梅姑奶奶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她在张家那样的小门小户里学到的东西简直就不能和那些豪门深宅里的手腕儿相比,还有点儿烦她,她明明已经是外嫁女了却还老是来刘家指指点点的,弄得她这样一个当家的人总是掉面子,甚至因为这些事儿还有点儿厌恶她――可是她偏偏从来就不敢在这位小姑妈面前造次。难道就是因为梅姑奶奶那个世家的出身养出来的一股高人一等的气度吗?!她禁不住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或许,更多的,是暗藏在心里的羡慕和嫉妒吧。 “腾儿(刘张氏)见过小姑妈。”夫妻二人赶紧作着揖。 “嗯,乖,”梅姑奶奶坐在软褥子铺好的躺椅上,嘴里呷着一口热茶――那茶还是二姐以前送来的老君眉,刘老爹一直没舍得喝,这回却下了重本儿了――梅姑奶奶极致的享受着这种上位者的快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记忆里那个钟鸣鼎食的真定刘家的轮廓清晰起来,“贵哥媳妇儿嚷嚷着要分家,虽然她本意是好的,可是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咱们刘家还要脸吗?!咱们以后可是还要回刘家宗祠的呀!我问你,你们夫妻两个是不是苛待儿媳了?!” 最后这话却是对刘老爹说的。 (扯扯:一更送上,今晚还有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票,求打赏,求评论,扯扯再此作个揖――各种求!!!) ------------ 第四十六章 送灯 “嘿嘿,小姑妈,这……这是哪里的事?!不过是几个孩子吵嘴胡闹罢了,嗨,也值得让您放在心上!”刘老爹说这话时那副大大咧咧满不在意的神情倒和刘老抠有几分相似。 “孩子?!吵嘴?!胡闹?!我刘梅活了这么好几十年竟不知道这分家还成了一件小事了!腾儿啊,你还是太年轻!”梅姑奶奶的笑容终于崩溃了,她语重心长地叹息着,随即便将手里的老君眉重重地放在桌上,满是皱纹儿的脸上简直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的样子。 二姐只看见随着那茶杯一放,接着就是一下清脆的“咔嚓”声。 太年轻?!刘老爹郁闷了,他孙子孙女儿都满地儿跑了,这还叫太年轻?! “姑妈教训的是,晚辈们年轻,见识浅,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姑妈多担待些。”刘老太太赶紧拉着刘老爹就开始低头认错,再争辩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更丢脸了呢! “你倒是个好的……贯会做好人……”梅姑奶奶一面阴阳怪气儿,一面缓缓地拨动着手腕上那串儿紫檀木念珠,最后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场中的气氛一下就僵了下来。也是,梅姑奶奶闭眼了,刘家东道冷场了,长房大嫂跪地了……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有些好事儿的,在下面使劲儿地撺掇着酩酊大醉的刘得贵和已经喝得有些鼻歪眼斜的刘老抠上去说说话,毕竟这两位才应该是名正言顺地坐在一起喝喝茶讨论这事儿的话题主人。可惜这两兄弟没一个上去的。刘得贵是因为喝得太多了,人家在他耳边说什么他都没听清,只一个劲儿趴在那里流着哈喇子睡得跟死猪一样香。刘老抠就更精了,原本他就酒量就不好,喝几杯就要卷着舌头说大话,然后就能跟刘得贵一块儿跑到周公那儿再吃一顿了,所以在场的没有人猜到这老爷们儿其实是在装醉…… 其是刘老抠也挺无奈的。虽然有大嫂在那儿杠着,可是他和大哥的感情那可是实打实的,穿开裆裤那会儿他就跟在大哥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调皮捣蛋,事完了,大哥还得给他擦屁股背黑锅。大哥是个厚道人,为人又实诚又勤劳,他实在不愿意在分家这事儿上和大哥为撕破脸皮,可是他当然也是不愿意放弃自己那一份子的,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啊!所以他干脆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二姐去办,所以他选择了装醉,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一醉解千愁。可见这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大哥是真的一醉解千愁,酒精上头两眼一黑然后就啥都不知道了,而他刘老抠虽然是假醉,却也免了一些面子上的尴尬,看来说这话的人一定也经历了艰难而尴尬的分家过程。 “唉……我刘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梅姑奶奶终于缓缓睁开眼,摇头叹息着,明晃晃的月光把她脸上的皱纹清晰地映了出来,看上去寂寥而又沧桑,她杵着拐杖强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一大家子年轻的面孔幽幽地叹息着,“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吧……只是有一点,分家并不意味着散家,你们要勤谨,不要再让刘家败落下去了……” “谨遵姑奶奶教诲走肉行尸全文阅读。”这声音听上去是如此的齐整,却也让人感觉到一种陌生。 梅姑奶奶映在月光下的脸色有些黯然,她点着拐杖“嗒嗒嗒”地消失在夜色里。 没有一个人上去挽留。 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太太,一张和蔼与狡黠并存的笑脸,一种挑剔却高贵的品味,一个弯曲矮小的背影,一根孤寂寒冷的拐杖,还有,那一条洒满月光却也只剩下月光的夜路。二姐见此心里愈发悲凉,梅姑奶奶也不是坏人,大家对她也不是不尊敬,可是只要一面对利益纷争的时候,她就彻底成了发黄的背景,然后渐渐模糊下来――这个骄傲倔强又坚持执着的老人啊! “梅姑奶奶!”二姐忍不住对着那个即将融在夜色里的背影大声喊了出来。 二姐一喊出来就后悔了。可是既然已经喊了出来,那就一定要做到底。 二姐慌慌张张地寻了一盏灯笼来点着,点燃了蜡烛二姐才发现,这灯笼居然是小孩子过年过节的时候拿来玩耍的,昏黄的油纸上还印着残缺脱落的哪吒闹海图…… 二姐映在烛光旁的脸有些发红发热,刘老抠隔着老远看去,竟是一团发光的橘子…… “梅姑奶奶,夜色深,露又重,您千万要仔细着脚下,拿着这个灯笼会好些。”二姐用手护着摇曳的烛光,快步地追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哪吒闹海”递到梅姑奶奶面前去。 “这灯笼……是小孩子拿来玩儿的吧?”梅姑奶奶眼光一扫,然后饱含深意地笑了。 “姑奶奶莫要嫌弃。这虽然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可到底也是个亮儿啊!路上黑,有亮儿总要好些的。”二姐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仔细地叮嘱着这位老姑奶奶。 “你……很好……”梅姑奶奶别有用心地点点头,然后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说真的,你比玉娘好太多了,你很聪明,知道选择芳姐儿,也知道怎样挑唆上刘何氏,有手段,心却不坏,这样的女人才是贤内助啊。” “我……”二姐脸色一白,却不敢再说什么了,谁知道这老太太是不是来诈她的?! “我以前总是没有看清,如今却好像明白点儿什么了……你也别得意,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梅姑奶奶瞪了二姐一眼,接着忍不住看着月夜伤感起来。 “姑奶奶慢些走。” 很不错,赌对了,目的达到了。二姐笑着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回到了刘家大院儿。 梅姑奶奶冷眼看着二姐转身走开的身影,眼前却出现了几十年前真定刘家的那些个自信而睿智的女人。唉,宅门儿里的人儿啊,又有多大的仇呢,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他们的人生,有滋味儿,有嚼劲儿,有喜有悲,又笑有泪,在平民百姓眼里就好像戏台上的一幕幕剧本儿似的,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冤冤相报,悲欢离合,大厦将倾,就好像醉花阴下那些小儿女朦胧晦涩的心事,随花而葬,随风而逝,然后赚得痴情人几滴痴情泪――不过是无尽辛酸罢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梅姑奶奶用手触摸着灯笼发出的那团温暖的光,嘴里呵着寒气,却忍不住抬头仰天一笑。 (扯扯:今晚的二更送上~~因为过节要去玩的原因,这几天扯扯都只是一更,说起话来都没底气,现在我可不会客气了――咳咳,求票票,求收藏吼!!(^人^)同时也多谢超级学靶、13610829093的打赏和支持~~) ------------ 第四十七章 还钱 既然梅姑奶奶都发话了,那这事儿也就不好更改了,跪在地上的刘何氏也开始一边捶着腿埋怨着一边扬着下巴自鸣得意,这个家,看来是分定了。 分家是必然的,但却得找个空闲时候,拉上几个家中长辈,再沏上一壶好茶,摆上一些小点心,大家坐在一块儿商量商量,总不能不清不楚地就把这个家给分了吧?! 所以,刘老太太立马儿拿定了主意,选定好在三天以后聚齐各家各户商议分家事宜,当然,更多的人都是来做见证的。 待到宴席快要散了的时候,二姐抓准了时机,在场上给众人行了个礼,接着朗声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姨娘们,还有堂哥堂姐堂嫂弟妹们,我于二姐嫁到刘家的时日尚算不久,见识的少,规矩也还不太懂,要是做得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二姐这话一出,场内原本睡眼惺忪的人全都刷刷刷睁开了眼睛,看着二姐那副郑重的样子,再想起梅姑奶奶暧昧不明的态度和刘家即将分家的事实,众人一阵兴奋,眼睛里闪着红光,这是要出事儿啊! 刘何氏也急了,这于二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看着于二姐那副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样子,刘何氏隐隐觉得不妙,她总觉着这件事必和自己有关。 二姐果然没让刘何氏失望。她从袖口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笑吟吟地冲刘何氏说道:“大嫂对我们二房的好,我们夫妻二人感铭五内,无以为报。这不,刘家要分家了,大嫂手底下那些铺子想必要比往日艰难许多,我和相公无能,帮不上大哥大嫂什么忙,只有把这些年陆陆续续欠下来的债给还了。这个便是那五两银子,还请大嫂笑纳。” 这……二房哪里来的钱?!这钱要是还了,她还有借口捞到二房的油水儿吗?!自己跪在那么硬的地上又磕又求的,才说动了长辈们答应了分家,眼见着鸭子都快煮熟了,于二姐倒好,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钱给还了,二姐是落了一身轻,可是她呢?不仅啥都没捞着,还白白给人家做了嫁衣! 刘何氏的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着,她那表情就好像生生吞下了一个苍蝇似的,恶心得她难受,吐又吐不出来,只得忍着。 “怎么?大嫂,你不愿意收下我们的好意吗?!”二姐的眼角浮起了雾气,她手里捧着钱袋,望着刘何氏可怜巴巴地说道。 “哪里哪里……我……我是不愿意见到你们二房过那些辛苦日子……人家都说长嫂如母,我待你们的心你们也知道,我不愿意让你们受那份儿苦,小毛也小,你们的日子本来就紧巴,依我说,这钱……暂时也用不着你们还,就算大房周转不济,家里也不是没有底子的迷糊小仙也是仙最新章节。弟妹还是把钱收起来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好儿过日子要紧。”刘何氏也反应了过来,拿着方手帕子就开始淌眼抹泪儿装腔作势起来。 “不不不,大嫂你听我说,这银子是我们二房欠大房的,当时也是白纸黑字红指印儿立下契约的,我听说这还是大嫂提议的呢!可见大嫂的公正严明,是不输于梅姑奶奶的!嫂子如此高义,我这个做弟妹的又岂能占嫂子的便宜!还请嫂子收下!”于二姐很诚恳,她使劲儿地把钱袋塞到刘何氏手里。 “弟妹,你再这样嫂子就翻脸了,”刘何氏面色严肃地把钱袋往二姐面前推,然后语气很严重地说道,“就算你和叔叔能吃糠咽菜地过苦日子,我那侄儿也受不了呢!他还那么小,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让他跟你们一道受穷呢?!你们答应,我这个做婶子的可不答应!” 这话说得,好像刘老抠夫妻刻薄得跟什么似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刘小毛都饿成什么样儿了呢!说不定还是一出后母虐待继子的戏码……那个什么,有后娘就先得有后爹,刘老抠那尖嘴猴腮样儿倒也像是一个标准的后爹…… “嫂子这话倒是要陷我们于不义之地了!”二姐也板起一张脸,然后直接把钱袋往刘何氏衣袖里塞,“正是因为有小毛在,我们才要给他树一个好的榜样,欠债还钱,理所当然,要是我们在小毛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以后也跟着学的话,那可就惨了,那可是遗祸子孙哪!再加上相公已经算是在衙门里站住脚跟了,薪水也是有的,咱们在努力些,那日子只有越过越顺溜的,哪有嫂子说的那样艰难?!再说了,谁不是白手起家,谁又没打拼过,谁又没吃过苦呢?!” 二姐这话回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大公无私,中气十足,正气凛然,还成功地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那整个儿就一新时代的女版包青天。 “老大媳妇儿,你就收下吧,二房欠你们那么多钱,老是欠着也不是个事儿,还遭人说呢,既然老二他们有银子还了,那你就收下吧,过几天就要分家了,也好做个了结。”刘老太太淡淡地说道。 二姐笑了。 芳姐儿笑了。 刘何氏也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看上去竟是比哭还难看。 二姐呼着一口气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终于解决了这事儿哎!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别说是替她说句话了,竟然连面都没露一个,当真可恶! 二姐的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却看见刘老抠七歪八斜地趴在刘得贵的背上,闭着眼睛嘴里却还在那儿拉着几个大男人胡言乱语。真是个可恶的!二姐跺了跺脚,自己跑前跑后的,心力不知道费了多少,可是这刘老抠不仅没一句暖心话儿,还喝得个大醉,她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等到中秋宴散了,二姐只得架起刘老抠,还得带着睡意昏昏的刘小毛,三人一起坐上了雇的那辆牛车。 牛车很慢,天色也晚了,路面也坑坑哇哇的,车轱辘还老是磕在石子儿上,这一路即艰难又颠簸。 二姐把刘小毛安置在铺好的稻草上,再给他身上盖了一件衣服,小孩子身体不好,夜里吹到风很容易着凉,然后二姐只有把刘老抠扔自己身边儿,没办法,牛车本来就小,怎么还架得住两人躺在上头…… 于是二姐就只有挤着坐在小小的角落里,听着这爷儿俩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自己只能一个人看着天上的大月亮,数着那几颗闪闪发亮的疏星。 (扯扯:今天上九大分类推,扯扯又忍不住期待呀~~票票收藏什么的会增加吗?会增加吗?增加吗?晚上还有一更,就看大家的??。?p> ------------ 第四十八章 茯苓粉 这一天,天气很好,阳光甚是明媚,秋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如同给人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裳,既不像夏天的太阳那样令人汗流浃背焦躁不安,也不像冬天的太阳那样晒到人身上都是冷风瑟瑟的,给人沉重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个时候的太阳是暖洋洋的,轻飘飘的,撩拨在人心上,就好像猫儿抓了似的,酥酥麻麻的,叫人忍不住爱怜。 天气好,心情就好。 于二姐心情舒畅地坐在院子里,一边教导刘小毛做功课,一边拿着一根捣药用的小石杵磨着茯苓粉。 这茯苓粉是她准备给芳姐儿用的。 前几日过团圆节的时候,她就听见芳姐儿嚷嚷着总是睡不好觉,还有些心神不宁的,晚上还老是做噩梦,后来药堂的大夫说芳姐儿是肝火太旺,脾气不好,导致的心悸失眠。大夫倒是开了方子又抓了几服药,可芳姐儿是自小便是个娇气的,见那药苦的要命,她喝了几天就扔到一边儿去了,病也老是拖着,总不见好。 二姐没学过医术,也不懂方子,可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茯苓是深山老林里的宝贝,还是长在老松树下的稀罕物,常见的茯苓都是白色的,磨成的粉轻轻巧巧的,看上去就跟珍珠粉一样,却比那珍珠粉更为金贵,最稀罕的还是血茯苓粉,兑上温开水化开,看上去红得简直就跟鲜血一样。总而言之,这茯苓粉就是一味有灵性的药,常吃这个不仅能固形养气,滋润肌肤,安魂养神,还能延年益寿,不管是老人还是妇孺,吃这个都是极好的。 二姐本是想去药堂买的,可是她打听过那药堂里的茯苓粉太贵了,一钱白茯苓粉就是好几吊钱,更不要说茯苓王血茯苓磨成的粉了。得亏她在逛市场的时候见到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背着个药篓子在卖这野茯苓。 茯苓粉的金贵世人没有不知道的,只是知晓这茯苓原貌的人却不多,而且大多不是制药师,就是药堂里的学徒,同行的人对此也讳莫如深,几乎没有外传。 所以大多数人见这个小男孩儿卖的这黑乎乎的跟炭头一样的玩意儿,不是上去玩笑几句,就是嗤之以鼻然后走开。就连二姐都差点儿走过了。 二姐是却认识这东西的。她小的时候,经常跟着爹在杂货铺里干活儿,有一日一个落魄的中年人上门,来卖的就是祖传的百年茯苓。因着所有的药铺药堂都是暗中通了气的,想要低价买到这东西,中年人没办法,只得抱着百年茯苓往杂货铺、当铺、甚至是些富贵人家一家一家地跑,一家一家的询问,想要买个好价钱豪门游戏,天价少奶奶!。 当然于老爹是没有能力买下这百年茯苓的,他以前可是连见都没见过这么稀罕的东西,不过经过这事儿于老爹倒算是长了见识,二姐也跟着爹开了眼界,认得了这东西。 所以那天,二姐看到小男孩儿在卖茯苓的时候,心里立刻就拿定了主意。街上那个时候人太多,要是看见二姐买下了这东西,说不定会扎人眼睛,于是二姐在太阳底下足足等了好几个钟头,终于等到了太阳下山,街上的人大多也都回了家,那个小男孩儿也失望地背着药篓子准备回家的时候,二姐上前拦住了他,还给了一百文钱买下了他药篓子所有的野茯苓。 一百文钱……这下可赚大发了! 这天回去以后,二姐将此事告诉了刘老抠,刘老抠一开始以为二姐又在大手大脚了,刚准备唠叨这事儿,二姐却笑眯眯地道出了真相,刘老抠那是恨不得把二姐抱起来再亲上几口。不过当他知道二姐买这野茯苓是给芳姐儿准备的,那脸色一下儿变了,黑中带紫的,就跟中了蝎子毒似的,他真恨不得把二姐往天上抛再由她掉地上然后屁股摔成几瓣儿!二姐却不可置否,这刘老抠还是芳姐儿的亲哥哥吗?!怎么感觉比刘何氏还坏?! 二姐用力地磨着洗干净切成片儿的野茯苓。这野茯苓跟药铺里卖的相比,虽然卖相不怎么好,可实在是自家做的干净,倒也算是件儿稀罕东西了。 刘小毛坐在石凳上老老实实地练着大字,却心不在焉地看着二姐说道:“娘……这东西是给小姑姑吃的吗?” “嗯……你小姑姑睡得不好,吃这个能安睡。”二姐手上自顾自地磨着茯苓,嘴里却跟刘小毛念叨着。 “这东西还能吃?!看起来生生麻麻的,就跟石膏子一样,这也能吃?”刘小毛停下笔,好奇地问道。 “当然能吃了,还是好东西呢,咱们这样的人家莫说是吃了,就是闻一下儿,也是难得的。”二姐笑着解释道。 “那……既然这样好,娘为什么只给小姑姑吃,却不给爹爹留一点呢?难道爹爹就不能吃吗?”刘小毛眨眨眼睛。 二姐闻言心下了然,刘小毛能说出这话来,怕是受了刘老抠的意思。 “你爹爹当然不能吃这个了!你没听我说吗,你小姑姑要吃这个,是因为她睡得不好,还老做噩梦,又惊醒,可你爹呢,你又不是没见过,一回来就往炕上一趴,饭没做好之前,就算天塌下来,他都不会醒的!要是再吃了这个,那还得了,怕是他一辈子都得交代在床上了!”二姐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其实只是吓唬这爷儿俩的,她怎么没为自家人打算,这茯苓粉的一半她都藏在了小仓库里面,只是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吃,像什么生大病啊,怀孕啊,坐月子啊……真是越说越没溜儿了。二姐想到这儿脸上不禁一红。 “啊?!爹爹吃了这个就会睡着!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刘小毛一下就激动了起来,扔下笔跳到二姐身前直缠着她,“娘,你可千万别给爹爹吃,不管爹怎样说怎样求都不要给他!还要藏好,千万要藏好,连我都不要告诉……”说着刘小毛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二姐轻轻拍着刘小毛的背,她知道这孩子是想起伤心事儿了,于是安慰道:“好孩子,别哭,恁凭你爹怎样求我,我都不会给他吃的,放心吧。” 这茯苓粉啊,可是有大用的呢! 二姐开始眯上眼睛,一边看着刘小毛终于安静下来乖乖地在树荫下练大字,她心中渐渐有了个谱儿。她本就不是个应变力强的人,所以不论什么事情她都喜欢先在心里画出个轮廓――只要心里有了底子,她也就有了底气。 (扯扯:二更送上,还热乎着呢~~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各种求,嘎嘎嘎~~) ------------ 第四十九章 双面小姑 一包茯苓粉,还有二姐顺便买来磨好的芝麻粉,一一用油纸和红绳儿包得紧紧扎扎的。 二姐挽了个家常发髻,穿着一条浅黄色百褶裙,披上一件米白碎花外裳,看上去倒是素净。二姐看着外边天气灰蒙蒙的,好像还飘着一阵斜织的毛毛雨,于是她又打上一把雕花儿木把子伞,提着两包研好的粉末,笑容满面地往芳姐儿家去。 芳姐儿的家住在青阳镇的北边儿,那一带是出了名的鱼龙混杂,而且在那儿的人基本上都是些挣扎在最底层的人,有穷得只剩下一条底裤的人,也有趴在地上赌博玩儿蟋蟀的散客,还有睡在稻草上吸着五石散面黄肌瘦的人,或者是穿红着绿俗媚肮脏的暗娼,所以这里也可以简称为――贫民窟。 二姐想不到芳姐儿那样的娇娇女会住在这种乌烟瘴气地方,自己逆来顺受惯了,要是住在这种腌?地方心里也会有些芥蒂,她那样一个任性恣睢随心所欲的姑娘居然会住在这样一个人人见了都会绕道而行的最底层的地方,真是想不到。不过要不是因为当年那档子事儿,芳姐儿也不会被迫坐上一顶小轿灰头土脸地嫁进了范家。 不过这范家虽然清贫些,倒也是不错的。范姑爷父母早逝,家里又没有姊妹兄弟,或者是族中亲眷,对芳姐儿这种炮仗脾气的人来说,不用看人脸色行事,不用涉及财务纷争,倒是件省心的事儿。更难得的是这范姑爷心性纯良,耿直忠厚,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老实人,对喜欢有事儿没事儿无理取闹的芳姐儿,也是疼得要命,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还把岳父岳母都当做亲爹亲娘一样孝敬。他所接触的人也纯粹,除了同窗,就是几个带着的学生,要不就是夫子,还有那些个书摊的小老板。所以嫁给范姑爷对芳姐儿来说,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其实,要是依着芳姐儿的本心,嫁给一个书香世家的风流才子或者是宛如骄阳一般的富家子弟的话,她的日子,未必会这么轻松恣意。 不知道为什么,二姐总能在芳姐儿身上看到自家三姐的影子,都是一样的娇憨动人,都是一样的任性天真,都是一样的对未来抱着希翼……可是同人不同命,同命不同运。要不是因为半路上杀出个刘何氏来了个歪打正着,芳姐儿的际遇,恐怕就有些不妙了――至少嫁人过后两姑六婆间的琐碎糟心事儿就会不少,要是嫁到宅门儿里那就更可怕了,芳姐儿那样宁折不弯的性子,撞见宅门儿里那些阴司勾斗是是非非,能好的了吗?!不是在斗争中暴尸惨死,就是在斗争中麻木黯然,要不就是在斗争中爆发,从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邻家少女,渐渐蜕变成一个手段狠辣冷漠幽怨的深宅妇人,却恰恰忘记了自己最原来的样子…… 突然,二姐对于三姐的未来,似乎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要是真的让三姐放任自流,嫁给彭湘莲之后要是过得不好,她一定会内疚死的……不过,对三姐这事,她怎么还有种想看好戏的感觉,好像还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期盼……奇怪,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真是该死,三姐可是她亲妹妹啊! 二姐强压下心中那中极其强烈而恶劣的感觉,步履蹒跚一路摸索着地找到了芳姐儿的屋子。 几竿竹子,掩映着一道曲栏。在那后头的茅草小屋就是芳姐儿的家了。看到这种绿意盎然极富生命力的景象,二姐的心中这才不那么难受了。 二姐看到芳姐儿的时候,芳姐儿正坐在院子里挽着袖子在一个陶罐子里头淘着米,明净如玉的米泡在水里,粒粒晶莹,好像泡着一罐子珍珠。淘米水上还露出了一截明净如玉的手腕儿,芳姐儿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浅杏色襦裙,脸上带着酡红,发梢上沾满了细碎的微雨,活像是刚刚偷吃了雪花洋糖回来的小姑娘(被毛毛雨淋过的孩子就有这种感受……),映在绿竹的光影里,竟是那样的好看――想不到那样娇纵任性的女子,也有这样娴静美好的时候。 “芳姐儿,在呢?!”二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刘得芳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赶忙站起身来,理了理发皱的裙子,一边擦着手一边讪讪地冲二姐笑道:“这……这不是相公叫我做的,是我自己闲着没事儿主动做的……嫂子你……千万别告诉娘……” 二姐闻言,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见鬼实录我和我身边人全文阅读。芳姐儿这是不想让自己爹娘知道自己在这边儿受苦受罪的事儿,同时她对那位范姑爷,虽然嘴上总是念叨着他没用还是个窝囊废,可是她做的每一件事,处处都透着浓浓的关爱呀! “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告诉公公婆婆的。”二姐走上前去给芳姐儿宽着心,然后笑着将两包粉末递到了芳姐儿面前,“这是嫂子给你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自家磨的一点儿东西,左右是个心意。”芳姐儿愣住了,看着面前那两个精致小巧的油纸包,有些犹豫:“二嫂,这是……” “总之你收下就行了!”二姐见芳姐儿在那儿发愣,于是直接将两个包裹塞到芳姐儿怀里,然后朝芳姐儿眨眨眼睛,“我听说你睡眠不太好,还老做噩梦,就弄了点儿茯苓粉,你吃上几日试试。” 芳姐儿的目光缓缓落在包裹上:“这……这太贵重了……”茯苓粉的作用她不是不知道,往年乡试的时候她还想着给相公弄一点儿来安神呢,可那药堂子里的价格实在是太高,恰好乡试的时候这玩意儿偏偏又极其稀罕,又哪里轮得上她呢?!于是她也只得作罢。 “你嫂子我自己磨的,不是药堂子里买的,乡下孩子不懂事儿,又没眼力劲儿,都当是山药在卖呢,没花多少钱。你且尝尝这东西的味道和药堂子里的比起来差多少。”二姐嘱咐道。 “嫂子亲手做的,必是极好的,”芳姐儿眼圈儿有些发红了,她使劲儿地吸了吸鼻涕,撅着嘴说道,“那些药堂子里卖的,还尽是些脏臭的男人做的呢,满身臭汗的,手上又不干净,哪里比得上二嫂的心意贵重?!” “你受用就好!”二姐忍不住朝芳姐儿腰上揪了一把,痒得芳姐儿咯咯直笑。 芳姐儿推开二姐的折腾,朝二姐拌了个俏皮的鬼脸,然后指着这两个包裹问道:“二嫂,这茯苓粉怎么吃啊?还有,剩下这一包是什么东西啊?” “这茯苓粉嘛,我问过药堂里的大夫了,你可以拿温水化开了喝,要不就撒一把放在粳米里头熬粥喝,只是有一点,就是吃上去有点子发苦,味道不怎么样。要是想好吃的话,你就寻些蜂蜜来,要不就弄些牛奶子,兑在里头一起喝,味道保管错不了。”二姐挑着眉毛点着手指笑着解释道,看上去倒是一副高谈阔论的样子。 “啊……这些东西都好稀罕……”芳姐儿忍不住掩嘴惊呼。 的确,蜂蜜,牛奶子,这些都是大户人家才吃得到的,如果凭刘家现在的财力,拼死拼活地倒是能吃上一点儿,但如果是范家的话,怕是没有一点儿机会了。 “你二嫂是谁,早就为你想好啦,”二姐指着另一个油纸包笑眯眯地看向芳姐儿,“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二姐包的油纸包严严实实的,要是凭眼力的话,芳姐儿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所幸她的嗅觉还算不错――“啊,又香又甜的,莫不是芝麻粉?!” “就是芝麻粉,这也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又不相冲,想吃的时候你只要把芝麻粉和茯苓粉搅在一起用温水冲开就行了,天冷的时候再热热乎乎地吃上一碗,我保证又香又甜又软又滑,这东西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妹夫,都是不错的。”二姐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二嫂,你对我简直太好了……”芳姐儿微微低下头哽咽着,接着却说出一句让二姐意想不到的话,芳姐儿表情坚定的看着二姐,“二嫂,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扯扯: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哦,尽请各位亲期待。求推荐票,求收藏,求评论~~同时也多谢超级学靶、端木素颜、纪元新虚空、13610829093等童鞋的支持!!^人^) ------------ 第五十章 筹谋 “你……”二姐一下就被芳姐儿的话给噎着了,尴尬得简直说不出话。 “难道我看起来很蠢吗?”芳姐儿歪着脑袋笑着看向二姐,脸上尽是一派天真烂漫的笑容。 事实证明,那些娇纵可爱的人,并不就意味着没脑子,相反,那副纯妹子一般的皮相,还是她们最有力的保护色。 “呵呵……聪明,很聪明……”二姐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这老刘家怎么尽出些人精啊,男的还罢了,尤其是老刘家的娘们儿们,个顶个儿那都不是省油的灯,还全都是群扮猪吃老虎的货色! “二嫂,有话就请直说吧。”芳姐儿安静地坐在一旁捋着衣袖,脸上一片了然的微笑。 二姐突然觉得很被动,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了一般,还被暴露在人前,自己那些小心思全都无所遁形。她扭捏着搓着衣角:“我……我是想请你……在分家的时候能帮你二哥说几句好话……” 芳姐儿瞟了二姐一眼,冷笑道:“果然还是惦记着那点儿财产。大嫂是这样,二嫂你也是这样。” 二姐咬了咬嘴唇,试探的说了一句:“芳姐儿,我想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芳姐儿冷冷地看着二姐,此刻的神态坐姿无一不像一个贵族人家的小姐。 “我想过了,依着大嫂的脾气,她一定会在分家的时候做些手脚,田庄、铺子以前都是大嫂管着的,想必里面都是她的人,我想要的,是完完整整属于二房的东西,而不是遍布别人眼线的东西!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属于二房的东西被大方拿走!事成之后,我会把得到的东西的四分之一给你。” 芳姐儿用手指有规律地点着桌面,样子看上去极为镇静,和平日里的娇憨纯真大不一样,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这想必也是梅姑奶奶教导的好。 芳姐儿冷静地筹谋道:“让我想想……大嫂掌家多年,你想要干干净净的田庄和铺子,那几乎没可能,铺子你是别想了,里面从掌柜到小伙计都是何家的人。我最多只能帮你争取到老一辈人看管的那块儿田庄,虽然那里也有大嫂介绍的伙计,地方也偏了点儿,可是到底主心骨儿还在。事成之后,我也不要四分之一的田庄,具体是什么,到时候我自有道理与你分辨。” 二姐仔细地回味着芳姐儿的话,想着那田庄也是不错的,好歹也是那么大块儿土地,搁在那里也安心。要是铺子的话,虽然赚得多,可是刘老抠那样子也不像个能经营的,衙门里也有一大摊子的事儿,她自己一个人的话也不根本忙不过来,货源什么的她也不清楚,又没什么人脉,她还不如安安心心地当一个地主婆收租子呢! 真正让二姐担心的是芳姐儿要的是什么,这丫头可是个难缠的小磨人精,她要是提些精怪的要求,什么天上的月亮地上的霜,那还不得活活儿把她给折磨死!可是……不答应的话似乎有不可行,算了,她赌一把,要是栽在芳姐儿身上的话她也认了,那也总比栽在大嫂手里强! “好见鬼实录我和我身边人最新章节!”二姐当机立断,猛地往桌上一拍。 芳姐儿娇嗔道:“哎呀二嫂,我的桌子……”说话间,芳姐儿竟是连眼眶都红了,她紧紧咬着樱唇,委委屈屈的眼神,娇滴滴的声音,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怪不得范姑爷拿捏不住她,这么一个娇俏可人的千面小娘子,撒娇那声音销魂得连二姐的心肝儿都砰砰直跳,谁又舍得狠下心肠来管她呀! 不过当二姐想起刚刚那芳姐儿的另一面时,身上立刻发了寒,连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地正襟危坐――这个女人可不寻常! ********************分割线********************* 秋天就是这样,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少得可怜,在青阳镇这小地方还尽都是些多风的天气。 夜,很冷,尤其这还是个雨夜。 外头,风呼呼啦啦地刮着,不结实的门窗也被风吹的摇来摇去啪啪作响。 二姐无奈地看着被风吹开的门窗,嘴里抱怨了几句这倒霉的鬼天气,却还是只得乖乖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点上灯,一路瑟瑟发抖地往手心儿里呵着气上前关门窗。 二姐栓好了门,还用凳子死死地把门扇给抵着,又往窗前走去。当她刚把油灯往窗户那儿一照,透过纸糊的窗户纸就看见窗户外头有个黑影儿在那儿杵着。 “啊……鬼呀……”二姐心中一颤,手里一抖,连魂儿都飞了,吓得连油灯都掉到了地上,油汪汪的灯油洒了一地。这下可好,黑灯瞎火的,连个亮儿也没了。 “傻娘们儿,叽里哇啦地鬼叫什么呀?!是老子,赶紧快给老子开门!”是刘老抠的声音! 二姐惊魂未定,又羞又怒地前去挪开凳子开了门,骂道:“你作死呢!这天黑黢黢的,你跑我这儿来干嘛?!” “你是我媳妇儿……我怎么来不得了?!”刘老抠沉着一张脸,幽幽地说道。 “那……那你也得点上灯啊……”二姐脸上有些发烧,嘴里还是不饶人。 刘老抠嘴里哼了哼倒没说什么,带着一身雨气进了门,却瞧见地上一滩油汪汪的东西在那儿映着影子,这下儿刘老抠差点儿没气得跳起来,他指着二姐的鼻子狠狠地教训道:“你这个败家娘们儿啊!老子这会儿刚省了点儿灯油,你就给败出去了!真是败家呀……败家呀……”说话间,刘老抠竟背着手在房里踱来踱去。 二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咱能换句新鲜的么?(你不腻我不腻读者都看腻了……)” 刘老抠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我刘老抠上辈子是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人畜难容的缺德事儿这辈子才修到了你这个老婆啊……”这还不都是你自找的?! 二姐:“……说正经的,你干嘛跑我这儿来啦?” “嘿呦喂,我是来不得了是吧?!”刘老抠跳了起来,掰着指头数落着,“这房子是我的吧,这地是我的吧,这桌子,这床,这铺盖,这枕头……那样不是我的?!就连你,那也是我刘老抠的媳妇儿!所以我跟你说,你对我要放尊重点儿,要是我哪天心情不好了,我告诉你,我大耳刮子扇过来……那……那都算是轻的,惹急了爷,爷还不伺候了,一张休书就把你甩回家去……” 二姐听着刘老抠没完没了的絮叨,她坐在床上黑着一张脸:“……你是瓜扯扯派来水字数的吧?!” (扯扯: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了啦……嘻嘻,二更送上,求票票,求收藏吼^人^最近学校网络不是太稳定,更新的时间有些说不准,还请各位多多担待哈!当然,扯扯的更新是不会断的~~) ------------ 第五十一章 瓜分(24号的一更) 一个时辰过后。 二姐面无表情神情沮丧地掏了掏耳朵:“刘老抠你说完没有?!” 正在滔滔不绝的刘老抠声音一顿:“咳咳……原来已经说了这么久了,好啦,睡觉啦……”说着他就往二姐的床上冲去。 刘老抠这是要逆天啊! 二姐赶紧拦着:“哎哎哎,你干嘛呀你?!你自己有床干嘛不睡啊?!” “嘿嘿,二姐……”刘老抠腆着脸赔笑道,“我那屋里的被子薄,只够小毛盖个暖和的,我根本就盖不到……二姐……娘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说到最后,刘老抠竟可怜巴巴地拉着二姐直摇。 二姐叹了口气,刘老抠把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办法回绝的。二姐把被子一掀:“进来一块儿挤挤吧……”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面前闪过一影儿,一回头就发现刘老抠已经躺到了她的床上,连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被子也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尖不尖圆不圆的黑溜溜的脑袋,还有一张笑得比花儿还灿烂的老脸。 “你……”二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嘿嘿,睡觉!”刘老抠趁二姐还没反应过来,“哧溜”一下儿连脑袋都钻进了被窝里,大有一副鸠占鹊巢的架势。 二姐一愣,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哎,你先别睡,明天就要去大房谈分家的事了,具体什么情况,刘老抠,你怎么看?”二姐就是不想让刘老抠这么顺顺利利地睡大觉,丫的,这甩手掌柜当的,简直跟个二大爷似的…… “哎呀,能怎么看啊,你不是都计划好了吗?!联合芳姐儿,对付嫂子,我看这计划可行。”刘老抠只得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钻出一颗脑袋左心右爱最新章节。 “你们老刘家一共有多厚的底子,你倒是给我个谱儿啊,我也好在心里计算计算,要不,被大嫂坑了都不知道!”别说,二姐对刘家的家财还是挺好奇的,她是真的想知道这样一个败落的世家大族……的旁支,到底能有多少财力。 “你算这个干嘛?!爹娘自会公平的……”刘老抠正想把这个话题给忽悠过去,却见二姐板起一张脸,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儿,于是他很快就把刘家给卖了,“好吧,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咱们刘家还没分的东西有……” 两处宅子,三处田庄,田庄的地一共有十六亩,额外还有两个铺子,小的那个已经算是完全掌握在刘何氏手里了,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听说利头还挺大的,余下那个大的铺子做的是米粮生意,其中有刘何氏的人,也有几个老一辈的执事。 其实刘家的宅子一共有五处,最大的莫属刘家大院儿,可刘家的祖训有言,分家的时候,刘家大院只能由刘家大房来接管,二房是没有资格的,只能搬出去住,外嫁女就更没有资格了――事实上,除了嫁妆,刘家留给外嫁女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不上族谱的体己货,不是钗环首饰,便是绫罗绸缎,虽然贵重,可跟田庄宅铺相比,那就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了。二姐摇摇头,想必这也是芳姐儿选择与自己联手的缘故了,那是因为自己出得起也肯出那份儿价钱。果然,人精就是人精。 除了刘家大院儿以外,刘家所有的宅子里头就有刘老抠如今住这屋,这还是以前刘老抠的爷爷拿来租给人家的,半新不旧的,只能算是中等,不过刘老抠给二姐透过风儿――这屋子已经算是他的了。还有三处,一处便是芳姐儿和范姑爷住的那屋子,已经算在芳姐儿的嫁妆里面送了出去,这件事情当时还闹了梅姑奶奶老大不高兴,因为老祖宗留下的宅子可都是留给刘姓子孙的,后来芳姐儿三朝回门的时候前来哭诉,说范姑爷那茅草屋简直不能住人,风一吹就倒,偏偏还建在江边儿……梅姑奶奶也见那屋子实在是寒颤得紧,芳姐儿又是她亲自教养大的,说没有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于是芳姐儿就拿到了五处宅子里头最差最破的一处――梅姑奶奶发话了,有地儿住就成。余下的两处宅子一处郊边儿的租给了一户王姓人家,还有一处宅子的构建大小也算是不错的,可惜偏偏又是在隔壁县,远水解不了近渴,刘家也就只有租给了人家,只是每年派人前去收一回租子,赚点儿小钱儿就行。 二姐问道:“你想要铺子、宅子还是田庄?这事儿我倒是跟芳姐儿打听过,她说最好是田庄……你看呢?”不管如何,二姐绝对不能让刘老抠闲下来,凭什么呀,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凭什么得让自己来操着这份儿闲心啊?! “那就田庄呗!”刘老抠只要是算计钱财的时候眼睛里面就会闪着算计的光芒,这回二姐看清楚了,还是金色的呢,那金得就跟金子一样,唰唰唰的。 “三处田庄,一处是良田,就在刘家大院儿的后头,我想过了,这地方虽然好可咱不能要,恐怕咱们拿了这处儿心里也不安生,人家要做什么手脚,咱们也拦不住啊,还得日日夜夜防着,累不累呀?!另外两处田庄我倒是想要,一处是在深山老林子里头,地方偏,这个是好处也是坏处,不过地方大也好,咱们也能改种果树建桑园什么的,利头也大。还有一处地方倒是当道,就是有点儿小,地也不肥,不过在那处看守的人都是老一辈的人,咱们也能安心不是?!”二姐忍不住规划着未来。 刘老抠迅速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然后咧嘴笑道:“你拿主意就是了!再说了,我看那两处庄子还真不错,你也算有眼光,功课也做得足足的。” “铺子咱们是别想了。不过宅子嘛,我倒是想着咱们可以把隔壁县的那间争取下来,日后甭管是租给别人还是干脆扩建成一个大铺子都是极好的。” 二姐兴奋地在被子上谋划着,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靠近刘老抠了…… (扯扯:明天有事暂时先传一章。一更送上,明天晚上还有一更哦,嘎嘎嘎~~我是勤劳的码字工,看我这么乖,大家是不是该给个表彰啊奖励啊什么的?!*^-^*我真的没有求票票…我真的没有求收藏…) ------------ 第五十二章 分家事宜 “那个……二姐呀……你嫁过来这么久了……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了?”刘老抠嗅着二姐身上的温暖的馨香,心里酥酥痒痒的,跟翻烙饼似的在床上翻了几下儿过后,余光一扫却见二姐在那儿眼睛发亮地出之着神,这下更了不得了!刘老抠心神荡漾间恨不得一口将二姐连皮带骨给吞下去。 二姐还在那儿筹划明天分家的事情,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嗯……哦……好哇……” 刘老抠一激动,他心里那个美呀,二姐这是接受自己啦?!于是他刚准备好朝二姐身上扑来,却听见二姐在那儿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明天就要分家了,我看咱们今晚就别睡了,干脆来核对核对账目吧……顺便也合计合计要是真的拿到了那两处田庄和一处宅子,咱们应该怎么利用起来最好。” 刘老抠:“……” 然后他一个人郁闷地钻进被窝里嘀咕去了。这娘们儿怎么比他还贪哪?!整个儿就是钻钱眼儿里去了!难道她眼里除了银子就没有别的了吗?!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真是一个郁闷的晚上。 二姐斜着眼睛瞟了瞟刘老抠把头蒙在被子里那股郁闷劲儿,心中不禁暗爽又有些得意,那感觉就好像心里溢满了一汪晶莹的水,还荡来荡去的,一下而又一下儿地拍打着她的心房。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晚上。 *********************分割线******************** 刘家大房今天的气氛很严肃,人人心里都划拉着自己的小算盘,步子也是没来由的沉重,和几天前团圆节聚会时的轻松愉悦简直就是天壤地别。 其中以刘何氏的脸色最为难看,黑沉沉的,仿佛抹上了一层浓重的炭粉,想必她昨晚儿也没有睡好――废话,这些人今天来都是分大房的东西来了,她高兴得起来吗?!关键是……这好像还是她自找的?!都是那个可恶的于二姐! 梅姑奶奶也来了,她扶着拐杖微闭着眼睛坐在里间儿的软榻上,脸上尽是祥和淡然的微笑,一副德高望重不轻易出面的元老派头。 芳姐儿也来了,她作为一个外嫁女本是没有资格前来参与分家的,可她偏偏搀扶着梅姑奶奶一起来了,梅姑奶奶跟尊大佛似的坐在那儿,这下还有谁敢拦着她?! 可最令人惊异的是,范姑爷竟然也来了将军王妃。读书人最是要脸面的,何况是范姑爷这样自尊心重又死心眼儿的人。所以当刘何氏看到范姑爷上门的时候,脸色更不好看了,那简直气得她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二房来分银子就算了,世俗如此,这原就是应该的,她也阻止不了,可这外嫁女带着女婿前来分银子……这……这算是什么事儿?!什么世道哇这是?! 刘何氏坐在那儿,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着,眼看着越来越多前来大房的族亲,她还得笑吟吟地接待着……我呸!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反正都要分家了,她何金娘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谁怕谁呀?! 有人说,跟钱有关的事情,人们通常都是选择直奔主题的。 这话果然没错。 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大伙儿刚刚坐好,刘张氏(扯扯觉得有梅姑奶奶在的时候,刘老太太还是叫做刘张氏比较稳妥,虽然梅姑奶奶比她大不了多少,可是辈分在那儿,要知道在古代,辈分问题是很严重的)和刘老爹就摆出了刘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在香案上一一摆好后,还在香炉里点上了,最后竟拿出了族谱和祖训。接着,刘张氏又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和一本账簿,开始为大家说明刘家的现有财产,每说出一笔财物,刘张氏就从木匣子里拿出一张凭据,有时是一张房契,有时又是一张田契,还有时是一张地契。 二姐看着田契不禁眯上了眼睛,这婆婆真是够精的呀,刘家的地一共有二十亩,却一直瞒着大家只有十六亩,连公公都被瞒着,要不是这次闹大了要分家,恐怕婆婆也不会把那四亩地的事情吐露出来。 刘张氏看着众人的神情不禁冷笑道:“你们莫要以为我故意存了心地瞒着你们,原先咱祖宗白手起家重新打江山的时候,当时的那位当家奶奶就把自己存了多年的私房银子交给了咱祖宗,这才有了本钱。祖宗感念当家奶奶的恩德,于是就把这一笔账写进了祖训,不到分家的时候绝不能把这事儿泄露出去,就算是分家的时候,也只能交给儿媳妇来管,儿子不得沾染半分――这原也是刘家历代的传统。你们若是不信我,这事梅姑奶奶也是知道的,她素来就是正派人,她说的话你们总不会质疑吧?!” 众人面面相觑,二姐和刘何氏居然不经意地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反应过来过后忙移开目光。 “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我就把桑山上这四亩地留在身边傍身,等到我们夫妻走的时候,这四亩地就分给老大和老二每人两亩。”说着,刘张氏把那四亩桑园的田契放在另一边。没有梅姑奶奶干预的时候,刘张氏还是挺果断的,毕竟她在娘家就是掌家的长女,又在刘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奶奶――换句话来说,这世上能降服刘张氏的人,恐怕也只有梅姑奶奶这尊活佛了。 众人苦笑连连,谁敢有疑问吗?祖训就摆在那儿呢!再者,这刘老太太手脚也太利索了些,话还没说完就把田契收了回去,丝毫不给人置疑的机会。 最后,刘张氏从小木匣子的底部拿出一叠不厚不薄的银票:“这里是二百两,都是开元票号的银票,开元票号是京城的老字号了,你们都知道的,那里保险的很。这银票是祖宗留下来的,我们夫妻从没挪用过,这个账簿上也有记载,不到非用不可的时候你们最好不要挪用,凡事都得留个底线不是?!这二百两我分给老大和老二各五十两,族内宗亲一共五十两,剩下这五十两同样留在我们身边,等我们老夫老妻两个都走了你们给我们办身后事过后,那些剩下的钱给老大和老二一人一半。明白了吗?” 银票……二姐觉得心肝儿扑通扑通地跳,她还从来都没见过银票呢!还是五十两啊…… 人生第一次,二姐有了一种被好运重重砸在脑袋上的感觉,昏昏沉沉的,婆婆嘴巴一张一合地在那儿说什么她都不知道了,耳朵嗡嗡的,连腿也麻了,僵硬得抬都抬不起来,这感觉……简直就是痛并快乐着。 (扯扯:不要看五十两少,在古代的民间,五十两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今天的二更送上,今天的一更扯扯趁昨天晚上网络好的时候就发了……大家千万不要看跳了哟?(?3?)?求票票,求收藏,吼吼~~大家给点力呀!) ------------ 第五十三章 惩戒 “大家先来商量一下,剩下这十六亩的田庄该怎么分配?”刘张氏拿出三张田契,一一展开来。 刘老抠瞪大了眼睛看得分明,其中有八亩是大房旁边儿的那一处良田,还有六亩是山上那田庄,剩下的两亩便是当道的那块瘦地。 “婆婆,那个……那八亩田地一直以来就是由我们大房打理的,要是能给大房的话……我们对那些事务也熟悉一些……”刘何氏还欲厚着脸皮跟婆婆提要求,却被自个儿相公刘得贵给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不敢说什么了。 “老二媳妇儿,你呢,你怎么看?”刘张氏冷眼瞧着二姐端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深藏功与名。 二姐纹丝不动,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端庄大方的笑容,天知道,她是听见那银票的事情给兴奋着了,以至于人都给木了。 “咳……老二媳妇儿……老二媳妇儿……”刘张氏脸上挂不住了,这老二媳妇儿怎么回事,也太不懂事儿了吧,居然敢对她这个做婆婆说的话视若罔闻,胆子挺肥的呀……哼,果然是新开的茅房三天香,这才几天哪,就臭烘烘的了! “蠢娘们儿!干什么呢?!”刘老抠见老娘眼神不妙,还隐隐带有杀气,赶紧在椅子底下狠狠蹬了二姐一脚。 “嗯?!”二姐正在恍惚懵懂之间,却被刘老抠冷不丁地惊吓了一跳,这刚清醒过来就瞧见刘老抠那张阴沉的脸,于是她忍不住喝道,“刘老抠!干啥呀你?!” “蠢娘们儿!你干啥呀你!”刘老抠一愣,接着急忙捂住二姐的嘴,然后冒着老娘刀子一般的目光,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你就急急吼吼的!还说你不蠢?!”哼!要是因为这事儿让他少得了一亩地,他非打死她不可! 二姐身上直冒冷汗,忙起身来谨小慎微地对刘张氏说道:“婆婆,媳妇儿惶恐!”二姐在心里反复地骂着自己,真是狗肉上不得台面――唉,今天真是百密一疏了! 得,其实这事儿的确也怨她,是她太没眼力劲儿了,见到五十两的银票就被砸晕了一样,这才让她出了个大丑。不过……二姐眼角的余光扫过整个堂屋,发现大家对她除了好奇就是怜悯,眼里好像还带着一种隐隐的赞赏,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当然要忽略掉大嫂对她的鄙夷目光,大嫂对她从来不都是这样子吗?!可是大伙儿这是…… 二姐不知道,刘家众人倒是很多年都没瞧见一个敢和当家奶奶这样的铁娘子杠上的人了……所以大伙儿对她是一种默默的赞许,认同,以及看好,虽然……二姐现在这谨小慎微的小媳妇儿样子看上去有点儿让他们失望了…… 大伙儿摇摇头,唉,原来刚才那场景一定只是个幻觉。 “嗯哼……”刘张氏冷哼了两声,也不拿正眼瞧二姐,只是坐在那儿冷冷地笑着,最后干脆还喝上了茶。 温润的白瓷茶杯,杯面上绽放着一株妖娆的墨兰,杯子里晃荡着淡绿色的茶水,闻上去像是有夏日茉莉的味道走肉行尸最新章节。刘张氏理财管家那是强项,可她原本就是不会品茶的人,可此时为了小小地惩罚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于二姐,她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有品位的高深派头。 二姐只得尴尬地在那儿站着,刘老抠使劲儿拉着她的衣袖让她厚着脸皮坐下,她也不肯――要是真的惹恼了婆婆,二房在分家这上头说不得就得吃些亏了。而这恰好都是刘何氏乐意看到的,二姐心里也实在不愿意看到刘何氏乐意高兴的样子。 二姐咬咬牙,然后主动上前为婆婆沏了一盏热茶,恭恭敬敬地端到刘张氏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吐一个。新沏的茶还是烫的,此时茶杯把她手上的皮肉烫得通红她也只得咬紧牙关强自忍着:“婆婆,秋日天凉,还是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刘张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尽是责怪:“太烫了……” 二姐顿时不敢说什么了。这都是她犯下的错,怨不找别人,她现在又能怎么办呢?!为了二房,她只能忍。 “婆婆,都是媳妇儿的错……”二姐低头认着错,还手里握着一只滚烫的杯子,大嫂刘何氏看了直乐,真是自找麻烦,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呀! 此时的于二姐也不在乎众人或探究或嘲笑的目光了,她已经把全部精力都投注于手中那个滚烫的东西上去了。她全身僵硬着,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不小心的颤抖就会把满满当当的茶水洒出去,要不就是手一滑直接把茶杯都给摔碎了……可是茶杯终究是越来越烫。 二姐脸色通红,额头上,嘴唇上,手臂上全都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喘息声也越来越大…… 过了不知多久,刘老爹看不下去了,折腾儿媳妇儿也不带这么大庭广众的呀,要是传出去多不好……他讨好一般地对刘张氏悄声说道:“老太婆啊,我看就这样吧,老二媳妇儿她也不是故意顶撞你的……” 二姐也忙把小心翼翼的眼神递到婆婆面前。 刘张氏见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这是要继续下去的节奏了?!二姐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住了…… “娘……今天不是要谈分家的事吗?怎么倒又把时间耗在这些小事儿上头了?!梅姑奶奶还在这儿等着呢……依我看啊,还是先分家,然后随便您怎么惩罚二嫂都行,只是不要误了大事才好……”刘得芳甜腻腻的声音像风一样蹿了出来,二姐突然觉得这声音就好像天籁一般,灌满了她的耳朵。 二姐感激地看了芳姐儿一眼。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是姑奶奶在这儿,那规矩就更要严明,这样才不失刘家的风范。”刘张氏面色庄重的说着,接着又对芳姐儿好一番训斥,“你这丫头知道什么?!今天原本你是不该来这儿的,要不是姑奶奶大度贤明,你还有坐的位置吗?!你还有说话的资格吗?!嘴里没完没了的,芳姐儿――安静些吧!” 刘得芳闻言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地缩在一边儿不再言语了,看二姐的眼里满是同情:二嫂,我话都说到了,也尽力了,你好自为之吧,阿弥陀佛。 二姐听着婆婆刀尖子一样锋利的话,立刻吓得气都不敢喘了。她知道,婆婆这是要杀鸡儆猴,给不安分的人敲敲边鼓,于是正好她就撞到枪口上来了……至于手里杯子的事情……呵呵,她已经麻木了。她只觉得手里一会儿是烤肉一般的炽热,她相信过不了多久,调一碗作料她就能把爬满红点的手蘸着酱汁子啃掉了――烫熟了呗……一会儿却又是一股彻骨的冰寒,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水热到极致就是冷呢…… 二姐终于忍不住笑了。 (扯扯:每周周三都很忙啊……扯扯今天又只能一更了,大家晚上不用等了……弱弱说一句:求大家收藏啊!!) ------------ 第五十四章 解围 笑?!她为什么要笑?! 二姐手里紧紧握着那杯已经只剩下温热的茉莉花茶,鼻尖嗅着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恍恍惚惚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茉莉花海,花枝在风中打着颤儿,洁白的花朵在风中弱不禁风地摇摇摆摆,柔弱的花瓣儿纷纷扬扬洒了一地,而她仿佛还是豆蔻年华时的模样,那么青涩,那么稚嫩,那么胆怯,她行走在花海的中央,踏着轻飘飘的步子一路穿行,渐渐的,她觉得自己好像要飞起来了,那种瞬间离地的飘忽无依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急忙用手抓住身边一株茉莉花的花枝,却不想手里的那团东西突然发烫发亮……这一刻,她仿佛成了茉莉的精魂。 “蠢娘们儿……你今儿到底怎么了?!怎么还是这么糊涂啊你!”刘老抠一个脆生生的爆栗敲到二姐额头上,然后他顺势拂袖,只见二姐手中的白瓷茶杯在空中翻转着,划着一个个优美的圈儿,然后“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二姐见此一愣,却见刘老抠瞪着大眼睛,面相狰狞,脑门子上的皱纹都叠成了千层饼,还在那儿冲着自己又吼又叫的。二姐眨眨眼睛,正欲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一空,而地上只留着一片白生生的碎片片,还有一滩淡黄色的茶液,混着地上的灰尘,已经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天哪,出大事了! 二姐也顾不上说刘老抠的不是,只是赶紧蹲下身子仔细翻查着地上的碎片,连手被割出一道道细长的小口子她都没有察觉,只是拿着最大的两块儿碎片,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完了,都碎成渣渣了! “蠢娘们儿你也用不着这么作践自己吧!”看着二姐手上划拉的口子,和她拿着碎片蹲在地上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刘老抠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抽,压根儿就没顾上这是什么场合,他赶紧一把抓住二姐的手把她拉扯起来。 很多年后,刘老抠都清楚地记得那时那不经意地一握――二姐的手,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软那么白那么滑。这双手,既没有芳姐儿那好似莲藕一般的洁白,也没有玉娘那笋尖一般的玉手那样纤细滑嫩,更算不是什么销金窟里有名的酥臂。相反,这双手上面爬满了硬茧,粗糙得好像随手一挥就能把上好的丝绸划破,而且这手骨节措大,那感觉就像是下蛮力的河工,或者是面朝黄土的农夫。如今,这手又被热水烫伤了…… 刘老抠心里有些酸酸的,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手能如此的坚硬,如此的刚劲,如此的无所不能――是的,无所不能丹凰。不论是劈柴,挑水,种菜,做饭,洗衣,磨豆子,养鸡鸭,还是写字,绣花,织布,纳鞋底,叠绢花,打算盘……这么多事情,二姐好像从来就没说过“我不会”之类的话,她从来就是轻松地接手,要不就是象征性地唠叨几句,然后又自顾自地干起活儿来。 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刘老抠的心里有些酸胀,仿佛快要肿起来了――他身为她的男人,以后一定要对她好点儿。 “你这个蠢娘们儿!你不知道今儿个是咱们老刘家的好日子吗?!捣什么乱哪你?!快,给娘赔礼道歉去!”刘老抠恶狠狠地冲二姐吼道。 二姐惊讶于刘老抠对她瞬间的态度变化,却见刘老抠迅速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板起一张脸,俩大眼睛瞪着二姐。 见此,二姐很想笑,她明白了,刘老抠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呀…… 二姐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幸运,嫁给了刘老抠这样的丈夫。 她幸运,在这个时候,自己的丈夫肯在婆婆面前为自己说话,要知道,这可是孝道大如天的时代。 她幸运,有了这样的一个家庭,一间朴素却温暖的小屋,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一个抠抠搜搜又小心眼儿的丈夫,与钱财无关,更与旁人无关。 一股暖流在她心里缓缓扩散,有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在他们默默的凝视中,轻柔地流淌,发出欢快的声响。 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言语能表达她的幸福和甜蜜?银子,宅子,铺子,地位,权力……这些东西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她已然拥有了一切――而且还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此时,二姐的心态一下就平和了起来,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刘张氏面前请罪:“还请婆婆恕罪,这一切都是儿媳的不是,儿媳任由婆婆处罚。” 刘张氏端坐在那里,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已经注意老二和老二媳妇这两夫妻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两个小辈间的小动作,她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欢喜――她好像隐约看到了她年轻的时候,刘张氏忍不住瞟了刘老爹一眼。刘老爹咧嘴一笑。 这下刘张氏脸上更是溢满了笑容,却还是轻声呵斥道:“罚也罚过了,只是你们两人这样眉来眼去的也不分场地,老二,领着你媳妇儿下去吧。祖宗面前的事情都是大事儿,你们要勤谨些,下次再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再不敢有下次了。”二姐和刘老抠异口同声地说道。 下次?!难不成还要这家还要分两次吗?!众人闻言都笑了,都知道此事便是就此揭过了。 场上唯有刘何氏,一脸嫌恶地看着面前这两人。她就是看不惯这于二姐和刘老抠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以前焦玉娘是这样,现在于二姐又是这样,刘老抠这样的死抠子也算是解风情的人吗?!论起相貌端正,这刘老抠又哪里比得上体健貌端的刘得贵?!可是……丈夫对她虽然即敬畏又纵容,不仅把每个月的分例交给了自己,而且自己要买什么东西要做什么决定,只要不是大事,他根本就不插手的――哪家丈夫对妻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可她就是觉得他们之间好像缺了点儿什么。至于到底缺的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而这个在她看来自己所缺少的东西,如今却偏偏出现在了这两人身上。 刘何氏看着刘老抠夫妻在那儿秀恩爱,嫉妒得牙都快咬碎了,那双眼睛简直能喷出火来――这造物何其不公啊! (扯扯:今天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哦~~*_*还望大家支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 第五十五章 拉锯 继续分家。 “老二媳妇儿,剩下那八亩地,你怎么看?”刘张氏笑着问道,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媳妇儿的能耐有多大,居然能把老二给降服了。 “那两亩瘦地就好,别的……儿媳不敢奢望。”二姐低头恭谨地回答道。 “你要想好了,那可是两亩瘦田……”刘张氏意味悠长的说着,还不时地往刘何氏那里瞟去,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反正……反正儿媳也没打理过田庄,要是打理得不好了,可不就闹笑话了?!如果要真是儿媳被人笑话了那其实也是小事,可是……这到底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儿媳万万不敢轻率了!”二姐自嘲地笑着,看样子说得很认真,语气恳切,眼神真诚,一看就是真心话。 其实二姐在赌。她赌的就是那六亩地。她要是像大嫂那样直接把事情说出来的话,依着婆婆的脾气,这事情未必会成功,说不得还要打些折扣,倒不如来个以退为进。 “婆婆,既然弟妹都那么说了,我看还不如把那六亩地分成两份,一份划进公中的账上,一份给我们大房来打理……呵呵,这倒不是我说嘴,我何金娘是庄户人家出身,从小就在学打理田地,嫁过来以后这些账目也一直是在我手里管,也算是精于此道了。婆婆,别的我不敢说,要是把那三亩地划到大房的账上,再把公中的地交给我们打理,我保证不光是你们二老,就连叔叔和弟妹一家子,都能吃饱穿暖欢欢乐乐的。毕竟,能者多劳嘛!”刘何氏那是越说越得意,到最后直接扬起深红色的手绢子掩嘴直笑。 刘老抠原本就不大同意二姐“以退为进”的打法,要他把那么大块儿肥肉拿去赌,他才不干呢!这下他听见刘何氏在那儿不要脸地顺着杆儿往上爬,那简直气得快要当场炸毛了!刘老抠看向刘何氏的目光带着股浓浓的怨气和杀气,这人太不要脸了简直……幸得二姐暗中揪住刘老抠的胳膊,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刘老抠这才没说什么了,他拍着大腿直叹气,脸上仍是气鼓鼓的。 二姐目光深沉地看了刘何氏一眼,接着乖巧地点头笑道:“大嫂说的极是,原是我们年轻,经历的事情少了,在有些事情上不如大嫂高见,还请嫂子多多指点。”这话乖巧又规矩,听上去即圆润又舒心,倒是让人挑不出错儿来――倒真是个国民好媳妇儿。 刘何氏被二姐捧得很高,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却仍然不敢放下警惕之心,她冲刘张氏陪笑道:“弟妹这话倒是把我捧上天了,不过一切还是得由婆婆拿主意。” 这话一出,刘得芳立刻就尖声叫了起来:“我的神佛!我还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满场的族亲们也是有眼睛有耳朵的呢,一共十六亩地,你大房就独占了十一亩地,还都是肥得冒油花儿的地方!二哥二嫂统共才两亩地,还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还有,那公中的三亩地凭什么也要你来打理?!还是你想蚕食?!哈哈,大嫂啊,你当这满屋子的人都不在呢!” 芳姐儿这话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不仅是掷地有声,还有理有据,关键是她还成功地挑起了众人对大房的不满……要知道,公中的地是归大家一块儿管辖的地方,凭什么这刘何氏得了那么多的田地还要来横插一手?[重生]媳妇儿是杀手!什么世道…… 刘张氏面色一沉,刚准备训斥芳姐儿几句,却见梅姑奶奶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才不好说什么了……看来芳姐儿这闹腾还有梅姑奶奶的授意,那她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吧……看来,二姐的本事不小啊!刘张氏的嘴角扬起了一弯悠然的弧度。 当然,范姑爷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却也没说什么,约莫他是觉得芳姐儿也太不守礼教了些,可在岳丈家里,他也没什么发言权,其实就算是在自己家里,他也只是个……唉,说多了都是泪。 而刘何氏原本喜滋滋的脸顿时也全黑了。这小姑子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唆,竟然当场来打自己的脸……想到这里,刘何氏的余光扫了二姐一眼。 二姐很规矩地在那儿坐着,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当感受到刘何氏的目光后,她则平静地对上了刘何氏的扫视,笑得灿然而坦然。 小姑子竟敢对大嫂当场叫起板来,这按照常理来说原本是极不应该的。不过众人对此已经感到十分淡定了,这刘何氏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年就为了芳姐儿的嫁妆,竟然做出玷污小姑名声的事情,芳姐儿再不济,那也是世家遗珠,这癞蛤蟆还敢妄想吃天鹅肉?!芳姐儿要是真的被人蛊惑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然后嫁给那何银锭的话,估计刘家最后的那层骄傲也没了――当最后那层遮羞布撕开过后,事实上还剩下什么呢?人这一辈子啊,还是难得糊涂的好。 所以这两姑嫂吵起来,在刘家那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众人既不会拦着,反而还存着看戏的心思。芳姐儿是刘家主家的女儿,骄傲任性还带着点儿刻薄,嫁妆银子又丰厚,简直把他们这些庶支旁脉的人都眼红了一阵子――呸,那么多钱送出去的赔钱货,她也活该被人算计!狗咬狗一嘴毛,大家都喜欢看热闹,这成天日子又枯燥,吵架打架的当戏来看也好啊,这不是也是一出戏吗――其实谁的人生不是一出戏呢?!是悲剧是喜剧还是一出独幕剧,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芳姐儿……大呼小叫的,你瞧瞧你像什么话?!还不快坐下?!”梅姑奶奶轻声呵斥着刘得芳,脸上却带着一股慈祥。 众人心下了然――这老太太摆明就是帮着芳姐儿呢! “姑奶奶,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只是物不平则鸣,我也只是看不过去罢了。”芳姐儿软在梅姑奶奶身边娇嗔着。 “老大媳妇儿你也太过了……”刘张氏沉吟了一阵子,终于打好了小算盘,“你们都别争了,我还没死呢!我拿捏好了,那两亩瘦地就划给二房,山上那六亩地也给二房,只是要划出一亩地充作公用……嗯,那八亩良田,其中的五亩良田就划给大房,余下那三亩良田,也充作公用……我这分法儿,你们可还服气?!”说着刘张氏转头看向了刘何氏。 “服气……服气……怎么会不服气呢……”众人打着哈哈儿,敷衍着点点头,谁没听出来呀,这分法算是亏着大房的银子来贴补族亲了。 “老大媳妇儿,你觉得我这分法如何呢?”刘张氏很想听听这大儿媳妇儿怎么回应。 “这……这……我……”刘何氏内心挣扎了好久,终于狠狠地掐着手上的肉皮儿,最后方深深吐出一口气,“很好……很好……” “那老二媳妇儿呢?”刘张氏捋着鬓发笑眯眯地问道。 “媳妇儿都听婆婆的,只要是婆婆吩咐的,媳妇儿莫敢不从。”二姐低垂着眉眼,回答得倒是爽利。 “那咱们接着谈铺子的分法儿吧……”刘张氏又从木匣子里拿出两张契纸。 二姐深吸一口气,这又是一场大仗啊! (扯扯:二更送上~~大家快来捧场啊,求收藏,求票票吼) ------------ 第五十六章 扯皮 刘家的铺子一共有两处,一处是脂粉铺子香脂小斋,一处是隆兴粮栈。 “婆婆,刚刚是儿媳不懂事,没有一个长嫂的风范,这次分铺子,儿媳愿意把香脂小斋的生意全部让给二房,隆兴粮栈就分为三份儿,大房二房各一份儿,族亲们占一份儿,婆婆觉得可好?”刘何氏笑着眨眨眼睛,一边儿冲婆婆卖着乖讨着巧,不熟悉她的人乍眼看上去倒是颇有贤妇的范儿。 刘何氏经过刚才那一下儿,立马儿就清醒了过来,直把全部的小心思都藏在了心里,半分都不肯外露。哼,这于二姐不是以退为进吗?!她以为天底下就她一人能说会道扮唱俱佳,还是她以为只要抛洒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能喂饱族里这群恶狼,她以为这次族里人还会像刚才那样向着她说话吗?!她以为自己收买了人心,事实上却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群人不过都是为了刘家的银子罢了! 二姐闻言警惕了起来,大嫂不可怕,就怕大嫂有文化。要是刘何氏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她或许还能扮猪吃虎钻钻空子,可要是大嫂这粗人也开始胆大心细起来,那可就不好对付??《?忝衅鹧劬Γ?蠢凑庖宦种挥斜磷琶孀佑采狭耍购盟??揪筒淮蛩阋?跫业钠套樱?壮鋈ヒ埠茫?鼓茉宜?桓龃胧植患埃?评镂砝铮?p>  二姐知道,这香脂小斋地方小,地段却好得不得了,不仅身处车水马龙的交汇地,而且两条街绕过去就是花柳繁华的胭脂巷――一句话,那里人多,尤其是女人多。这本就是一个利头极足的生意,又容易打理,看着就是个惹人眼红的好东西,可实际上却是块烫手山芋!要是二姐真的应了下来得了香脂小斋的话,刘何氏就完全有理由全盘接管隆兴粮栈,而问题的关键是,香脂小斋一开始本是隆兴粮栈的分店,是到了刘何氏手上才开始转卖胭脂水粉,可以说,香脂小斋从上到下,已经插满了刘何氏的人手,就像白蚁筑巢一样,坚不可摧,不可撼动――这叫什么?!这就叫蚕食!看来大嫂是两边儿的铺子都不想放手啊,二姐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与其与虎狼相争,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或许能看到新的风景,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二姐轻轻摇着头,温言婉拒道:“大嫂存的这个主意是真心疼我们的,只是我们夫妻从未经营过铺子,这铺子又比不得田庄,田庄好歹根本在那儿呢,可铺子的生意变幻不定,竞争又大……大嫂,我们是真心接管不了,我看香脂小斋还是在大房名下更为妥帖。” 刘何氏面上笑呵呵的:“这样倒也好……可是我们总不能叫你们二房吃亏呀?!这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还指不定把我说成什么样儿的恶妇呢!我可受不了这个!我看,既然二房不肯接手香脂小斋,那换成五成粮栈的份子如何?!弟妹不要太过贪心,这可不能再多了!” 原来大嫂以为自己放弃小鱼的目的是想吞掉大鱼。可惜刘何氏注定是打错算盘了。二姐的确是有自己看中的大鱼,只是并不在铺子这块儿。 “公公,婆婆,大哥,大嫂,还有族里的亲眷,”二姐站起身来朝众人缓缓施了一礼,她正色道,“二房不敢奢望香脂小斋,更不敢奢望隆兴粮栈。二房不要铺子,只是希望能把临水县的那间宅子划到二房账上,至于别的,儿媳不敢奢求,还望公公婆婆能够成全。” 这话听上去很是谦逊,却依然掀起了轩然大波。刘张氏闭口不言,实则在心中推敲着这事儿,她没想到,这老二媳妇儿看上去不声不响人畜无害的,居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芳姐儿的也眼睛咕噜咕噜直转,她如今和于二姐已算是拴在一根儿绳上的蚂蚱,能为二姐多争取到几分家产,她的功劳就大几分,分的好处也就更多几分。就连梅姑奶奶都开始凝神思虑二姐的话。 刘何氏看着众人精彩纷呈的表现,不由得一愣,于二姐这算是在讨价还价吗?!临水县那宅子何金娘并没有去瞧过,可是听派出去的管事回来说,那宅子和刘家大院儿有得一拼,修葺的年份又短,屋子又新,临水县的生意大,又是人来人往的,随随便便租给临时落脚的商贾就是一棵活生生的摇钱树,就算二房一家瘫在床上整天不操一点儿心不干一点儿活,也能过上红火日子了……虽然何金娘没有搬去临水县的打算,可她就是舍不得那么大一坨肥肉被人硬生生地从嘴边儿抢走……关键是,这还偏偏是被于二姐给撬走的,同样都是刘家的媳妇儿,自己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的,还生养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凭什么于二姐一来,家里人就都向着她说话?[重生]媳妇儿是杀手最新章节!公婆是这样,小姑子是这样,梅姑奶奶是这样,最后连倩姐儿和满哥儿都被于二姐的小恩小惠给收买了,直把这位二婶子夸成了一朵花儿――她就是不服气。 “婆婆,这是不是太……”刘何氏忍不住提出抗议,她却下意识地忽略掉,自己已经得到了那两处铺子的事情。 “大嫂,你不会又想说什么吧?!”芳姐儿赶紧打断了刘何氏的话,看着自个儿娘亲的脸色,她就觉得胜利就在眼前,绝对不能让大嫂给逆转了,她尖声说道,“香脂小斋就罢了,可那隆兴粮栈是什么地方,大家应该很清楚,那可是冒着油花儿的生意啊,这两处铺子你大房都得了去,怎么,大嫂还在乎这么一处宅子吗?!二哥二嫂已经没了铺子这一来源,要是连傍身的宅子都没了,这可怎么处?!大哥,你也不看看,你把大嫂都惯成什么样了,简直就是个漠视姊妹弟兄生命的恶妇!” “好了,芳姐儿……祖宗的牌位还在这儿呢!都给我安静些吧!老二媳妇儿既然有这样的打算,那两间铺子的生意就全部划到大房手里,只需要每年从其中抽取两成的红利分到公中就是了,二房不得沾染半分。不过,临水县的宅子――”刘张氏的声音突然转了一个弯儿,“就依着老二媳妇儿的意思,划给二房吧。至于租给王家那屋子,暂时也先放在我这里,这几年的租子就全部划到公中,以后等我们不在了,你们兄弟二人平分了就是,无须纠葛。” 说过,刘张氏又示意范姑爷上来写文书。范姑爷在仕途上虽没什么前途,可他那一手典雅大方的馆阁体却还是拿得出的――这也是他今天能够坐在这里的唯一意义。 二姐看着婆婆递过来的契纸文书,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总算是不辱使命。二姐又忍不住往刘老抠那里看,却见刘老抠的眼神儿都牢牢黏在她手里的东西上了,哎――刚才对她那紧张那心疼劲儿哪去了?!二姐撇撇嘴,看来在刘老抠心里,自己终究是和银子比不上的――呸!铁公鸡就是铁公鸡,你永远也别指望他转性了! 不过这事还真是多亏芳姐儿了,要不是她一针见血,婆婆也不会这么快醒悟过来。有些话小姑子说得,她这个做人儿媳妇的却说不得,小姑子说出来就是打抱不平,而自己要是说出来,那就是别有用心――所以,她才选择了与小姑子联手对付大嫂的招数来。 二姐不知道,其实刘张氏也是这样想的,二房没有铺子生意的支持,有宅子傍身,的确是要妥帖些――这和芳姐儿真的是压根儿一点儿关系都没用。 其实就连刘得贵也觉得这分法妥当,老二这点和他相同,都是不喜欢经营生意的人,自己一个当哥哥的占着刘家大院儿那么大块儿地方,老二却住在犄角旮旯里面,成个亲都跟挤窝棚似的,侄子瘦成那个小模样儿,他看着都不忍心,只是碍着刘何氏的脸面,他也从不说什么。不过这次分家,二房要是拿了临水县的宅子,弟妹又是那样一个会打算的人,想必二房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顺的――这样,他也能放心了。 不过,刘何氏却不这么觉得。在她看来,公公婆婆就是偏心,一根筋地向着二房,向着那个假惺惺的于二姐――她就不明白了,那个莽撞失礼的女人有什么好的,自己是庄户人家的丫头,可她于二姐也不是什么高贵出身啊,不过一介商贾之女――士农工商,她好像比自己低贱吧?!也值得人这样待她?! 刘何氏越想,面色愈发阴沉了,眼里划过一阵阴霾。这些东西于二姐有本事拿得到,却未必有本事保得住呢! (扯扯:因为要忙下周存稿的事情,扯扯这里不得不只更一章,不过因为是更一章,扯扯也特意多写了点儿,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呢……呼~~总算是把分家的事情搞完了!另:《家室》开书友群了呢,群号252500572,有什么意见和评论都可以在里面说,敲门砖是本书里面任一角色名?(?3?)?希望大家踊跃加入以及支持) ------------ 第五十七章 余波 一株上了年头的银杏树。 两个风华少妇。 一女妙目微转,嗔喜有情,青衫洒脱,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团扇轻摇,那袖口的一截玉腕儿也随之若隐若现,扇后佳人一颦一笑间,眼神儿微微颤动,直把人的心都看软了去极品仙果一嚣张毒医桃花多全文阅读。 另一女身姿笔挺,端艳大方,端坐于桌旁,手里拈着一支上好的湖笔,笔尖儿蘸满了墨汁,她正坐在影影绰绰的树影里伏在案上认真地翻看着……账本儿。 没错,就是账本儿。 “哎呀,二嫂,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陪我说说话儿就罢了,还却在这儿看什么劳什子的账本儿!真真煞风景!”芳姐儿矫情地摇着团扇,还嘟哝着嘴,嘴上不停地抱怨着,眼里满是委屈。 “天哪,我的小姑奶奶,小祖宗,您别闹了行吗?!”二姐停下笔,揉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我这么大笔糊涂账还没理清呢!” “嘻嘻,二嫂,你现在可知道当家有多难了吧?娘当年让我学着理家,弄得我到现在一看到账本儿上密密麻麻的字我就脑仁儿痛!”芳姐儿幸灾乐祸眉开眼笑。 “我现在倒是真有些佩服大嫂了,能这么些年把家理得妥妥的,倒也是个本事。”二姐忍不住赞道,一边儿用衣袖往脑门儿上抹去。 芳姐儿忙拦着:“哎哟我的嫂子哟,你这大袖子一抹,脸上整整两瓶的蔷薇硝可就全没了!”二姐咧开嘴尴尬的笑了……居然被人给看出来了!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大嘴一咧,额头上又是满满当当的汗,汗一滚下来,脸上的妆就全都花了,还一道道儿地流成了印子,看上去颇为滑稽。 芳姐儿一面掩嘴偷笑,一面拿着团扇轻轻地为二姐摇着。二姐看着芳姐儿那矫揉造作的动作,再看看那团扇――淡金色的扇面上,画着一个穿着深红色大毛翻领皮裘的女子,妆容华贵中透着低调,戴的那些金银珠玉的物件二姐是一样都叫不上名字来,女子身姿窈窕,隐含着一股灵秀稳重,下巴尖尖的,看不清面目,骑在一匹玄马上,她手里正抱着一把琵琶在那儿幽怨地拨动着琵琶弦,远处灰蓝色的苍天上两只大雁正在往下坠落。这是昭君出塞。二姐曾经见到过一款华丽浓艳的“贵妃醉酒”,那把团扇正好在大嫂刘何氏的手上……二姐脸上依旧含着笑,目光却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芳姐儿的眼睛一向很尖,很轻易就能看到别人的脸色变化,她当然看透了二姐的心思。 芳姐儿洒然一笑,随手扔掉了手中的团扇,豪爽地拿起了一把蒲扇,大力地摇晃了起来,芳姐儿看着二姐脸红尴尬的样子,不由得咯咯直笑。 阳光滤过筛子一般的银杏叶,把无数个细碎的光斑洒在这个院子里――洒在了芳姐儿白嫩无暇的脸上,也洒在了她大胆豪放洒脱不羁的笑声里,她看上去就如同婴儿一般纯真圣洁。 二姐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自己还真是自私多疑,她记得自己好像还算计过这位小姑子,真是……唉……于是她看芳姐儿的眼光里也充满了不一样的东西,有羡慕,更多的却是敬意。 “二嫂,要信着我。”芳姐儿笑过后,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边噙着微微的笑意,举止娴静,神态优雅,眉目清俊,好像刚才那笑声只是个幻觉。 “我……我不是……”二姐只嫌自己的嘴太笨了,又不够灵活机变,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嘴里就好像被人塞了一团汤圆儿似的,咽又咽不进去,吐又吐不出来,很难受。 芳姐儿扬眉笑道:“我与何金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了,这团扇也是几年前娘给的,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二嫂也别放在心上。再说了,我就是想帮着何金娘通风报信,我也要先把我那一份儿家财拿回来呀……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更不用因为你算计过我而觉得愧疚,你算计我的时候,焉知我又没开始算计你?!” 也是……二姐吸吸鼻子,她手里还有芳姐儿想要的那五分之一的东西,至少现在,芳姐儿是不会自断其臂的――刘得芳一向就是个聪明人君氏杞恪。 “那我们来谈谈那份儿财产的事情吧。”二姐越这样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和小姑子打好关系了,反正现在都说开了,直说也好,她本就不喜欢绕来绕去的,现在也是时候把小姑子绑上自己的战车了。 “好,”芳姐儿含笑,提到钱的时候,她永远都是这样精明,她戏谑地看着面色严肃的二姐,“我的东家奶奶。” “我们二房手里,如今有五十两银子,七亩的田庄,除了现在住这屋子以外,还有临水县那处宅子。芳姐儿可有心仪的东西吗?”二姐翻着账本儿一一说完以后,然后眼眨眨地看着芳姐儿的脸庞。 芳姐儿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抿紧了嘴唇,死死捏着拳头,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得失。 二姐忍不住在心中赞叹,这样敏捷的心思,灵活的头脑,用人不疑的自信,处变不惊的沉稳,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啊?!真不愧是梅姑奶奶教养出来的小姐,就算只是一个破落户儿家的女儿,言笑之间也隐隐有了大家闺秀的气韵――刘何氏因着赌气的缘故没把倩姐儿交给梅姑奶奶教养,这件事几年之后刘何氏以后就会意识到自己当年的决定有多蠢了!只是可惜了那个水灵灵的孩子…… 半柱香之后,芳姐儿终于有了答案,沉静的目光在二姐脸上打了个转儿,然后自顾自地叹了一句:“这些我都不要。” 二姐忍不住问道:“那你要的是什么?” 芳姐儿这么精明,肯定是不会放弃自己那一份子的,她能这样说,完全是自己有了更好的打算和万全的把握。 “我没有二嫂那么多心思来打理这些,要是娘和大嫂他们知道了我们私下交易的事情,心里怕也不舒服――尤其是大嫂,她这人既贪心,又最记仇。所以,我打算着不拿二房任何一份产业,只是――”转折来了,“我那五分之一,就换成二房每半年挣到的现银和红利,半年结算一次。” 果然高手! 二姐眯上眼睛,陷入了沉思。芳姐儿这是想不花一分心思,就能够兵不血刃地就空手套白狼啊! “不过,我不会经营,又不擅长打理,要是赔了……”二姐一下就犹豫了。其实她是真有些心动了,如今处于两房交割的动荡之际,而二房最差的就是银子的支持了,要是还要给芳姐儿划一份儿出去,恐怕…… “我信嫂子――嫂子只管放手去做,我那份儿赔了算我的,反正这也不过是几句话得来的东西,我不心疼。”芳姐笑嘻嘻地打量着二姐不断变换的神情。 不心疼才是假的!其实二姐心中明了,芳姐儿忙来忙去上蹿下跳的,不就是为了那五分之一吗?!不过,她还是装糊涂的好,反正此事于她有利无害,还能更加拉进俩姑嫂的距离。 于是二姐开始研墨,准备写下文书。 芳姐儿对二姐的表现很是满意――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何况是姑嫂之间?! 可是……看着二姐在那儿认真地写着文书,芳姐儿想着二姐即将面临的危难,她忍不住提了一句:“二嫂……可要小心大嫂啊!” 二姐闻言一怔,手中的笔也不自觉地一顿,一滴浓墨“吧嗒”一下摔在了白纸上。二姐看着纸上的不成形的圆黑点儿,默然不语,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只是二姐没有想到,大嫂的动作会这样快! (扯扯: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今天《家室》上了八卦推,于是在家成大大和卫幽大大等众神的光环下,扯扯立刻就显得暗淡无光黑不溜秋的……好啦,其实心里还是挺激动的,毕竟和喜欢的作家挤在了一起~~?(?3?)?)) ------------ 第五十八章 山雨欲来 九月的这个时候,正是麦子播种的时节。 青阳县这一带天气不错,日头很足,河源又好,一年能够种上两季麦子,在附近的几个县里面算是富足的了。青阳县种出来的麦子也与别处不同,约莫是地势高的缘故吧,青阳县的冬天特别冷,夏天又足够热,虽然种出来的麦子看上去只是比别处更高壮些,口感却是大不一样,不说别的,就算只是把面粉和热腾腾的开水这么一冲,闻起来都有一股清新的麦香味,亦或是――阳光的味道,那感觉就好像大夏天里躺在打谷场上困觉,连做梦都是香甜的。 青阳县的一绝――大白馍馍,就是这么来的。麦子磨成粉过后和面蒸出来的馍馍又白又香又筋道,嚼劲儿还特别足,关键是这馍馍还特别厚实,吃起来没有那种轻飘飘的鼓胀感。就算是远行做生意的人都会带上一大口袋的白面馍馍,因为青阳县的白面馍馍紧实又不容易坏,能让人在路上吃个利利落落的饱饭,不像别处的白面馍馍,只是看上去鼓鼓的,手一捏就瘪成了白面饼。 这也是二姐特别关心这一季麦子的原因。如今刚刚分家,田庄也刚落到她手里头,就碰上了麦子播种的时候,真是好巧不巧。这季麦子主要是在“窝冬”,基本上不用太多操心,只是要在点麦种的时候费些心思罢了。 不过……二姐手头上虽有些银钱,可是在此时却没有得力的人手。何金娘还可以依靠娘家,她娘家有田有地有兄弟有劳力,二姐的娘家却是开杂货铺的,和田庄土地一事毫不相干,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她娘家里又多是姊妹,好不容易有个兄弟偏偏又是一团孩气,所以二姐算得上是在孤军奋战了…… 不过,就算是孤军奋战,她也要战! 于是二姐这日到车市雇了一辆牛车,打算先顺路去那两亩地的小田庄。 芳姐儿说过,那小田庄虽然有好几个何金娘熟识的雇农,可是老管家还在,那就意味着主心骨没变。 可是二姐没想到就算是有老一辈的人坐镇,才发现这小田庄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二姐坐在牛车上被慢悠悠地晃着,看着一大片惨白的土地里稀稀拉拉地插着几棵秧苗,有一小块儿还好些,虽然稀拉却也整齐,可是余下的地里就算插了秧苗也是稀里糊涂地倒插着,真是太过分了! 二姐的指甲深深陷在掌心,气焰如此之大,这是要给她这新东家一个下马威呀!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何金娘的推波助澜…… “于娘子……这……这是你们家的地吧?”车夫是个憨厚健壮的黑脸大汉,他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道。 二姐的眼睛只盯着地里的庄稼,并未回答他,只是沉着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唉……这地怎么不好好儿收拾呢?!虽然这地太瘦了不适合种粮食,可拾到拾到也能种出一片好庄稼来……”大汉摇头叹息道,脸上全是遗憾,看得出,他对土地和庄稼的感情很深。 “你说什么?!”二姐突然反应过来,她连忙问道,“你有法子是吗?!”眼里全是期待。 “我……我们家以前的地也是这样的,我爷爷收拾了半年多才弄好,我跟着看也学了些,就算弄肥了,这地种的也不是粮食,而是落花生和脆枣儿。我爷爷说,这种地,就适合种这些东西……我也不大清楚。”大汉的一张黑脸竟被二姐看得有些发红了,嘴里也结结巴巴地说着。 “真的吗?”二姐没发觉大汉的不自在,直把全副心思都用到了庄稼上面绝色仙骄全文阅读。 “嗯……”大汉貌似心不在焉地擦着脸上的汗,“后来爷爷生了病,没法子,家里的地也被卖了……” 二姐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田园丰收麦翻金浪的场景,她诚恳地说道:“还不知道师傅叫什么?” “窦三墩……”大汉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他那张黢黑的脸对比起来倒是颇为滑稽。 窦三墩……二姐心中思量着,和何金娘比起来,她的身边,的确差一些可用的人,于是她把主意打到这窦三墩的身上了。窦三墩是车马行的老人了,爹以前为杂货铺到处拉生意的时候,就经常雇他的牛车拉货,这几年铺子生意稳定了,虽然是用不上他的牛车了,不过于家和他也算是是熟识,外出什么的也爱照顾他的生意,只是二姐一直都叫他“师傅”,并不知道他真实的名姓。 “窦师傅,我这人也不喜欢绕来绕去地说话,师傅是直爽人,我就直说了。窦师傅也瞧见了,我这田庄差人,我又是个新来的主人,一没有根基二没有伙计,做起事来难免遭人欺瞒,指不定哪天就被有心人坏了事。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跟着我干?”二姐明亮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我……”二姐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窦三墩给愣住了,其实他心里也没有成算,毕竟他都赶了那么多年的牛车了,突然来个人叫他改行再捡起以前的行当,这叫人怎么能接受。 “窦师傅也不用立刻给我答复,”二姐见窦三墩结结巴巴地,似有婉拒之意,可她实在是找不出人手了,也只得耐着性子露出一副温柔和煦的笑容,“缓几天再告诉我也一样,不过现在可要劳烦师傅陪我一起进田庄瞧瞧。” 窦三墩闻言重重地点点头,然后把牛车赶到一边拴好。 天气阴沉沉的,灰色的云紧紧地挤在一起结成了一大片,霸占了二姐眼眶里的整个天空,浓得好像用锥子戳也戳不穿,就算是当被子盖在脑袋上,也会沉重得令人透不过起来。 不过好在风大,能让人在这沉闷的天气里喘口气来。 二姐的头发也被这大风吹得随风飘摆,远远看上去,竟像是一面凌乱的旗。 二姐刚进田庄,就看见在田间有一个矮矮的影子,二姐忙大声喝道:“是谁?!” 那人的身影一顿,然后渐渐高大起来。二姐这才发现,其实这人并不矮,只是因为他刚刚蹲着的缘故,不过此时看上去也不是特别的高大,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佝偻。 这人慢慢地转过身来,朝二姐的方向吼了一句:“哪里来的小兔崽子?!”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颤,就像是上了年头的胡琴,沙沙哑哑的,调儿也怪怪的。 二姐凝神一看,竟是一个老头儿! 二姐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眯上眼睛细细地打量着,这老头儿穿着一身破旧的夹袄,脏兮兮的袄子上还看得到已经冒出来的发黄的棉絮,手里拿着一把和着泥巴的麦种,他佝偻着背,半灰不白头发胡乱地用布条儿扎着,那双眼睛看上去倒是糊了一层东西似的,当他看你的时候,眼神就好像是个醉醺醺的老酒鬼――其实他也真是个老酒鬼,因为二姐已经瞧见他腰间挂的那三个酒葫芦。 “干啥呢?!干啥呢?!”这老酒鬼的脾气倒不小,摇摇晃晃地朝二姐的方向走过来,嘴里还开着大嗓门儿。 “你……你就是福伯?!”二姐的声音颤抖着,她好像看到天上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然后就是一片雷的轰鸣声…… 这鬼天气……看来是真的要下雨了。二姐的嘴边浮起一丝苦笑。 (扯扯:二更送上~~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 第五十九章 霁海庄 福伯,全名刘福,是刘家迁到青阳镇过后历经几代所剩不多的家生奴才。福伯没有亲生子女,他和他老婆感情很深,即使那么多年他老婆连蛋都没下一个,他都没抱怨过一句。后来他老婆病死了,于是他就认了一个义女五儿,算是老来安慰。 福伯五十多岁的时候,青阳县一带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水灾,刘家的田庄当然无法幸免,为了救庄稼,福伯在大雨中连续奋战了三天三夜,也因为这个害了眼疾。刘家怜悯他的忠心耿耿,于是把他提为霁海庄的大管事。 霁海庄,这个庄子的名字还是故去的老太爷亲自起的――“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座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菜根谭》曾是老太爷生前的枕边书。他希望刘家的子孙后代,能够谨守这一点,成为一个豁达开阔宠辱不惊的人。 福伯的祖宗刘万全从刘家老太爷建这庄子的时候,就追随着主子做了庄子上的大管事,后来刘万全的子孙还做过好几任霁海庄的管事,不过福伯却是他们家那么多人里头除了刘万全之外能够做上大管事的唯一一个――所以福伯在霁海庄的呼声很高,所以霁海庄这块儿小地方还没有像香脂小斋那样被何金娘蚕食,虽然也已经差不多了…… 可是二姐没有想到,这位传说中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老管事,竟然是这样…… “我就是刘福……你……你又是谁呀?!”福伯站在那里就摇摇晃晃的,嘴里还冒出一股浓重的酒气。 “我是你们新东家的娘子于氏。”二姐压着脾气有条不紊地解释着。 “啥?!新东家?!哪儿有什么新东家?!这儿一直就是老刘家的地儿!永远都是!这哪儿来的娘们儿呀?!给我打出去!”福伯扯下酒葫芦一边往嘴里灌一边在那儿发号施令。 “于娘子……这……这老头儿好像喝醉了……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窦三墩神色有些惶然。原本他就不想来的,只是见二姐一个女人家初到此处有些不方便,可是却没料到在这里竟有了恶奴欺主这样的事,偏偏这主又像是个好拿捏的……要是这老刁奴邀了一群奴才上来撵人,那面子可就丢大了,说不定自己还要被误伤…… 二姐捏着拳头倔强地站在田间,她是不愿意走的名门纪事全文阅读。要是她真的被酒醉的老奴才当做小猫儿小狗儿一样给撵走了,那她以后也就不必来了――来了也是丢面子。 可是此刻连霁海庄的大管事都不肯认她这个东家娘子,有道是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她连对方的王都没驯服呢,还凭什么管教霁海庄上下那么多的雇农和伙计……更何况,如今在这小小的田庄里,福伯并非能做所有人的主――至少何金娘手下那帮子人就不会乖乖听这位大管事的指挥。 突然,天上劈里啪啦地下起了雨,二姐看着豆大的雨点儿摔在田里的土地上,渐渐汇成一道小河。 二姐叹了口气,她有些觉得力不从心了,她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管理和御下这方面的才能――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后天再多努力也很难弥补,这就如同她的头脑一样。于二姐习惯了缜密的考虑和思索,她习惯了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做好每一步的规划,但她实在不是个机变有急才的人,她讨厌那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和变化,因为她不仅应付不了,往往还能使她措手不及信念动摇。 就如同现在一样。她非常讨厌这种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觉。 “阿爹……阿爹……”这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在大雨里面飘荡了起来。 二姐闻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撑着一把昏黄色的油纸伞在风雨中艰难地前行。 看着那把伞,二姐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毫不遮掩地暴露在雨中,还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她只得苦笑着,罢了,既然已经淋湿了,那她也无所谓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不是?若是她在半个时辰之前知道有这场大雨,那她一定……二姐的眼神凝了起来,她突然发现就算自己知道这个时候有雨,她也一样会被淋成落汤鸡,就像现在这样儿――因为她还是她,这一点完全没有变化,要是她是个聪明人,当一下马车看到漫天浓云的时候,就应该猜到这场大雨的到来,可惜她没有,亦或是有了这个想法,也被她直接忽略掉了。 少女走近了,二姐的神思被牵了回来,眼前这个少女,上身穿着一件半旧的桃红色褙子,那原本鲜亮的桃红色已经被洗得黯淡了许多,下面穿着一条旧黄色的窄裙,乍眼一看倒像是银杏叶枯黄的颜色,不过裙角被雨水淋湿了不少,站在地里还沾上了一寸多厚的泥,她梳着双丫髻,嫩的就像三月里的春笋,不过她那原本纯真稚嫩的眼睛,在看向于二姐的时候却偏偏流露出一种戒备。 “你是谁?”少女举着油纸伞问道,眼神胆怯却又倔强。 难道这女孩儿以为自己是坏人吗?戒心还真重……二姐无奈地笑了。 “我是你们的新东家娘子……你,想必就是刘五儿了吧?”二姐说着转身看向在那儿喝得醉醺醺已经人事不省的福伯,向女孩儿示意道,“你爹喝醉了,还不快扶你爹进屋?!”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女孩儿挑着眉毛大着嗓门儿问道,看样子依旧不依不饶。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现在是霁海庄的东家娘子,至于你的名字嘛……把福伯叫爹的人除了刘五儿还会有谁?这有什么难猜的?!你还不快扶你爹进屋去,愣着干嘛呀?!”二姐淡淡地说道。 刘五儿脸上讪讪的,只得前去扶起软在地上的福伯,撑着伞往不远处一处茅草屋走去。 二姐早已让窦三墩回牛车上避雨,自己就一个人厚着脸皮跟在五儿后头,淋着雨在田间一路穿行。 二姐每踏一步,就好像踩出了一个小小的水纹儿,于是她所行之处,尽是一片深深的涟漪。 (扯扯: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哦~~(v?v)求大家收藏吼) ------------ 第六十章 主仆 刚下过秋雨的天空是瓦蓝色的,不带一丝杂质,明净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蓝翡。天空低垂着,仿佛一伸手就摸得到。 四野被雨水洗得澄澈而干净,地上随处可见积满水的水凼,有大有小,大的仿佛一个脸盘,小的只有饭碗大小,里面的泥巴混着雨水沉在了地下,乍一看上去倒像是闪着晶莹明亮的光,在水凼里可以看到天上熹微的光,偶尔也有一两只离群的孤雁,一边挥着翅膀一边哀鸣……可只要脚一踩上去这些幻像就会立马破碎,泥和水也会混在一起狼狈为奸浑浊不清。 二姐坐在茅草屋门槛儿上,一边用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打量着这里。 这个小屋全是茅草扎成的,而且扎得也不厚实紧密,和地里的庄稼一样都稀稀拉拉的,茅草把外头黯淡的光割成一丝一条儿的,直直地印在地上,屋里反而因此明亮起来。屋里也很简陋,这恐怕是二姐见过的最简陋的屋子了,屋子里连张床都没有,只是铺着一块门板,上面堆满了茅草,被子枕头一律不见,想必睡上去也是又硬又冷,还咯得慌。而福伯此刻就躺在这张床上鼾声震天,刘五儿则在一旁用热毛巾给福伯擦着脸,脸上已起了一层薄汗。 “你们平日就住这里?”二姐看向正在照顾福伯的刘五儿,她那稚嫩而白净的小脸也被茅草渗进来的光割成了花脸儿。 五儿怯生生地看了二姐一眼,她的眼神湿漉漉的,仿佛浸满了水:“这只是阿爹在田里搭的一间草棚,夏天天热,一会儿毒太阳一会儿暴雨就跟小孩儿变脸似的,阿爹又不想回庄子里休息,就干脆睡在这里头,顺便也好照看着庄稼。其他时候阿爹都会回庄子里睡的。” “怎么?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二姐打趣道,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五儿咬紧了红唇,别过脸去,好一会儿她才慢慢低下头,怯声说道:“奴婢五儿,见过荣二奶奶。”小手依旧是紧紧攥着桃红色的衣角,不肯放松。 奴婢……刘福是家生奴才,他的女儿自然也是刘家的奴才,若是没有主子的恩德,他们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会是刘家的奴才,尽管刘家已经没落了。 什么是奴才?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生死婚嫁都由不得自己,在主子面前那就是猫儿狗儿一样的东西,主子高兴了也会给几分颜面,要是一旦惹恼了主子,主子打得骂得欺负得,自己的爹娘却只能眼巴巴地瞧着。 刘五儿和刘福是家生奴才,所以不能像那些雇农一样把二姐唤作“东家娘子”,雇农虽贫苦些,却也是自由人,而他们父女俩就算再得势,那也应该把二姐唤作“荣二奶奶”榻上欢,二嫁温柔暴君。 刘五儿在庄子上呆久了,是自由惯了的,她自是不习惯这么奴颜婢膝低声下气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荣二奶奶而不是旁人?”自从二姐知道刘老抠的大名之后,每说到这个名字她都会在心里乐不可支。所以当二姐问起这事时,她脸上已经挂满了遮掩不住的笑容。 “阿爹……阿爹昨晚儿跟我说过,田庄的主人已经换了人,不再是老爷了,而是荣二爷……可是……可是阿爹今儿个喝了酒,冲撞了二奶奶,还望二奶奶莫要见怪,要罚就罚奴婢吧。”五儿往福伯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呼出一口气,倔强地说道,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即将毅然就义的壮士一样。 她有那么可怕吗?二姐忍不住撇了撇嘴,目光却飘远了,原来刘福早就得了田庄换主的信儿,也猜到会有人前来查看,所以才会临时抱佛脚地前去点麦子……只是不知道,他这到底是真醉了还是装醉装糊涂,毕竟,霁海庄的庄稼这么惨烈,他身为田庄的大管事也要向新主子有一个交代才行。 “你不必害怕,我也不会罚你,只不过……我要让你做一件事情,你可愿意?”二姐笑道。 二姐循循善诱的脸在五儿看来是那样地可怕,也不知道这位荣二奶奶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五儿委委屈屈地福了一个万福:“二奶奶若有命,奴婢莫敢不从。”话这么坚决,听上去倒像是个忠心耿耿赴汤蹈火的,只是她脸上那委屈别扭的小表情二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起来!”二姐顺手把五儿往上一提,五儿跟小鸡一样直接就被拎了起来,二姐看着五儿脸上惊讶的表情,摇头失笑道,“不是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是叫你偷鸡摸狗作奸犯科,你紧张什么?!不过就是让你跟在我身边做个丫头罢了,你愿不愿意?” 五儿白着脸,想着这位二奶奶那结实的膀子和地里耕牛一般的力气,她哪里敢说不愿意,再说了,能跟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着,也算是她莫大的福气了。五儿自嘲地笑了,接着又福了福身:“五儿多谢二奶奶恩典,只是奴婢的身契……还在大奶奶手里。” 这就难怪这田庄上的人敢给自己甩脸子了!如她所料,这里面正是有何金娘的运作。 “你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你为难,而且不光是你,还有福伯,我都会把身契给要回来。你们要记着,如今这个田庄,二房才是主人。”二姐语气森然地站起身来,迎着光站在门边,她一手扶着门,眼光却凝在了远方。 刘五儿看着二姐高挑的身影,秋光熹微,橘黄色的晖光,把她的轮廓勾勒得煞是好看,镀成金色的头发,衣衫上浅黄色的暗花,圆润英挺的身材,就算是画里的美人儿,也没有她此刻这样的风姿。刘五儿觉得眼睛干干的,嘴里也涩涩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五儿,田里的雇农平日里都是这样不干活儿的吗?”二姐突然转过头问道。 五儿闻声一顿,立刻规规矩矩地答道:“回二奶奶的话,因着霁海庄土地瘦的缘故,伙计们平日里也很懒散,不过却不及这几日这样厉害。” 这又是大嫂的手笔吧! “那霁海庄里的伙计们都听谁的?”二姐眨着眼睛打听着,她试图从刘五儿这里套到可靠的消息。她也不怀疑刘五儿说话的真假,反正刘家父女以后都是她的人的,这刘五儿也不敢不乖。 “这个……伙计们当然是听大管事的了。”这次五儿回答得很郑重――她不把刘福叫阿爹,却叫大管事。 二姐听出她的了弦外之音。 (扯扯:二更送上,今天上青云榜了,也多谢超级学靶和那位数字君的打赏~~) ------------ 第六十一章 鼎足之势 刘五儿把刘福叫大管事而不叫阿爹,那是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那么伙计们听大管事的――这想必也只是一纸规矩而已,同样是做给人看的,只不过那人换成了二姐。 二姐别有深意地看了五儿一眼:“是个伶俐的丫头,”能够说话说到这份儿上,可不就是伶俐吗,“不过……选丫头,我还是更喜欢忠心的,当然既忠心又伶俐的,那就更好了。” 五儿煞白的脸上一红,她忙低下头掩盖自己的慌乱,却不知道自己的耳根子都红了。 二姐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伶俐的丫头不多见,忠心为主的就更少,所以要是我身边真有这种丫头的话,我会赏她一个好出身,若是到了年纪我就会给她解了身契,为她谋一份好亲事。”二姐是在变相提醒着刘五儿。 解了身契?解了身契!解了身契……刘五儿灼灼的目光闪烁着――那不就意味着她的子孙后代不会再是奴才,而是堂堂正正的良家子了?!可以考科举,可以不奴颜婢膝,可以清清白白,可以挺直了腰做人的良家子啊! 刘五儿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二姐那自信而和煦的脸庞,她的心里腾地一声涌上了一股豪气,她下定了决心――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 刘五儿的面色郑重起来:“回二奶奶的话,霁海庄内如今能做主的有三个人……” 顾四海,人称顾四爷,是刘何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人。他仗着有刘何氏这位大奶奶撑腰,在庄子里的地位最高,他手下的伙计们那一个个简直就是横行霸道,走路的时候脸都是看着上边儿的――他们也都是最散漫无纪的,若是没有顾四海放话儿,他们就像是一群来混吃混喝的混混儿。 朱老板,全名朱有能,是庄子里唯一一家小酒馆的老板,听说人也和气,对人说话都是先上三分笑脸,不过却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墙头草女神试用期。凭着大家都喝他酒的缘故,在庄子里结下了不少的善缘,许多对顾四海不满的伙计还有雇农,都被他圈到了自己那边儿,而明面儿上他和顾四海的关系还不错,经常“顾四哥”“顾四哥”地叫着,不过他和福伯的关系也不浅,就连福伯喝的酒都是从他那儿来的,可想而之这位朱老板的为人处世之道――真不愧是个商人。 剩下那个就是福伯。明面上倒是管着霁海庄那本子糊涂账,手底下倒是还有些老一辈的人,不是老掉了牙,就是老花了眼,就算剩下些年轻的后生,吃硬的被顾四海弄走了,吃软的又被朱有能套走了,剩下些不经用的,净是老弱病残,被顾四海一唬就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福伯其实也就是个连点麦子都得自己一个人下地的光杆儿司令,当了这么些年的大管事,农忙的时候还得自己下地这么凄惨,可想而之他心里的恼火――这也难怪他的郁闷了。 二姐听着庄子里这么复杂的关系,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是刘老抠,一个人去衙门里逍遥自在了,却让她接手这么大笔烂摊子! 这霁海庄就像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还反倒看得人心里膈应。若说福伯是霁海庄明面儿上的皇帝,那他也只能算是汉献帝那样的,身边强邻环伺,自己手上又没有多少人,还全是群中看不中用又软了吧唧的前朝老臣,他这皇帝(大管事)当得基本上算是挂牌儿的了。而顾四海就像一个强藩,自己有财有势,对下只要一吆喝就会涌上来一大帮小弟,对上又有刘何氏这样的粗大腿来抱,他就像一个大拳头,直直抵在福伯的面门儿上,蓄势待发。而朱有能,就像一个庞大的军火供应商,不仅关系网绵密,而且暗中手底下还有一大帮人,说不定还在福伯和顾四海的人里头插下了眼线,埋下了火种――而他本人正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的最好诠释。 刘五儿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便可怜楚楚地看着二姐,眼睛红红的,水水的,泛着晶光。 二姐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她又不是大老爷们儿!二姐正准备叫她别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时候,却见刘五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要不是二姐眼疾手快把她扯起来,她估计还打算一直磕下去…… 刘五儿也顾不上管额头上的淤青,她再次跪下来,声音细细弱弱地恳求道:“求二奶奶为我们父女俩做主,以前这里不见天日,因怕碍着大奶奶的脸面,我们父女俩受人欺凌也不敢上报,如今可算是太阳来了,有了二奶奶做主,奴婢就大着胆子说了,那……那顾四海的干儿子冯定坤……他一直觊觎着奴婢……想强要奴婢嫁给她……”说到这里,刘五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把一张白净的脸愣生生憋成了粉红。 二姐看着刘五儿眼里的湿润,和额头上的淤青,心里酸酸的。她不是什么高贵出身,以前在娘家也是吃过苦的,见有人这样低声下气又磕又哭地求自己,她心里也受不了。 既然刘五儿这么想靠在自己这颗大树底下乘凉,那自己就让她靠好了,反正二姐现在手头无人,不把这丫头笼络好那可怎么处?!人与人之间不就是相互利用的吗,不过有时却会在相互利用同仇敌忾之际,产生浓浓的战友情谊。现在刘五儿想利用自己这个新主子来对付顾四海,而她又想利用这父女俩在自己手里头添人,何乐而不为呢?顾四海是刘何氏的人,自己迟早要和他撕破脸的,还不如利用这个时候把应该笼络的笼络好了,这样才划算。 “你起来……”二姐正与拉起刘五儿,却发觉刘五儿紧咬着红唇,双膝死死黏在地上,半分都不曾挪动,她这可是使了全力的……真是个犟妞,二姐摇头失笑,“你放心,我自会为你做主,你不愿意嫁的人,我自不会让你嫁,你以后就是我的丫头了,我还会让别人来插手你的亲事吗?!” 刘五儿带着一脸的泪笑了,眼中盛满了欣喜和感激。 二姐看着也高兴,不过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为别人的亲事做主了,要知道,半年前她还只是一个“被做主”的新嫁娘。 真真世事无常。 (扯扯: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谢谢各位的打赏捧场和支持~~) ------------ 第六十二章 集 结号 这是一支号。长得跟迎亲队里的唢呐似的,只是颜色有点不同,看上去灰扑扑的,很粗朴的样子,活像是从地底下淘出来的泥瓦罐子。 田间的土地上,还略有些积水。刘五儿给二姐拿了一把椅子来,二姐坐在椅子上头细细摩挲着手里这支长号,她忍不住抬头问道:“你们平日里都是用这个召集大伙儿来干活儿?” 刘五儿有些尴尬,她讪讪地点点头。 “这……这玩意儿管用吗?”二姐觉得这东西有些不靠谱,人家要是不愿意来干活儿,你一吹号他就能来吗?所以说不靠谱呢。 “二奶奶,我阿爹说了,这不是一般的号,这是军中常用的集结号,听说那些刚下军营的新兵蛋子们耍懒不起床的时候,老兵们也不死拉硬劝的,吹这个就能包管见效。这也是咱们刘家老太爷带过来的东西,起初大伙儿都没想到这集结号还有这作用,是后来夏天农忙的时候大家困得不行,这才发现了的。刘家上下这么大,如今会吹这集结号的人也就只有我阿爹了。”刘五儿笑得眉眼弯弯,脸上带着自豪,这可是连主子们都没有的脸面呢。 二姐瞟着刘五儿的神色,只觉得有些好笑。会吹这集结号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儿吧,至少它是不善于御下的证明――叫自己伙计干活儿那是应该的,居然用上了军中的号角才能把人给叫来,这简直就是在打脸。 “福伯可醒了吗?”二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刘五儿垂首答道:“待奴婢前去看看。” 等到刘五儿来回话的时候,福伯处着拐杖,眼睛里泛着浑浊的光,在五儿身后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走着。 五儿还没说话,福伯就扔掉拐杖然后朝二姐跪了下来,双膝重重的点在地上:“二奶奶饶命,刚刚是奴才喝了酒,满嘴的胡话,冲撞了二奶奶……二奶奶要罚就罚我,这事与五儿不相干的,她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 五儿见状也跪在地上,抓住福伯的衣袖,眼光盈然:“阿爹,我已经回过二奶奶了,二奶奶是菩萨一样的人,并未责怪我们,只是……只是我以后要跟在二奶奶身边儿办差事,不能在阿爹身前尽孝了……”说着,五儿竟是要掩面呜咽起来。 “你哭什么?!在二奶奶身边儿伺候那可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儿,是给你脸呢,也是我们父女俩的脸面,快别哭了,二奶奶在这儿呢!你哭丧个脸给谁看?!”福伯板起脸来训斥道,在主子面前哭哭啼啼的,不是什么好事,至少留给主子的印象就不好。 福伯心里的主仆观念不是一般的重。忠心为主――这大概也是家生子们从小就根深蒂固的想法吧。二姐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果然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家生奴才,这想法儿都和别人不一样,刘家果然是会调教的[重生]媳妇儿是杀手全文阅读。 二姐爽朗地笑道:“福伯,无妨的,我就是喜欢五丫头这脾气,又倔强又伶俐,正对我的胃口。让五丫头跟了我,以后绝不会让她吃亏的!” 有了二姐的保证,福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二奶奶谬赞了,五儿不过是乡野丫头一个,得了二奶奶的眼缘,那可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对了,我听五儿说,福伯会吹这集结号?”二姐笑眯眯地问道。 福伯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推三阻四地说道:“二奶奶……这……这不过是小丫头戏言,您也信……什么集结号不集结号的,没有的事……” 这是打算瞒着自己与自己划清界线了?!还是他不愿意和刘何氏交恶?! 二姐只看到刘五儿拉着福伯急忙叫道:“阿爹!你……” 其实二姐若是站在旁人的位置来看,她是非常理解福伯的心思的。年纪大些的人,总是希望子孙后代能过安稳日子的,就算日子过得窝囊点儿,委屈点儿,他们也是愿意忍受的,年纪大了,就不想再改变了,他们也变不起,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精力――老人家都是没有未来的人。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像刘五儿这样的,正是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候,他们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和无限的遐想,如果是花,他们就会是刚刚绽放的最娇艳耀眼的颜色,如果是树,他们就会是最苍翠欲滴的的枝叶,如果是太阳,他们就是冉冉升起的朝阳!年轻人们有勇气,有毅力,有时间,有幻想,所以才会有未来。 这就是为什么这父女俩对此事截然不同的态度的原因。从原则上来讲,二姐赞同福伯,世上没有人不会为自己打算的,但从本心上来讲,二姐更欣赏年轻有闯劲儿的刘五儿。 她喜欢鲜活的生命。 “福伯,您是庄子里的老人了,田里的境况您也不必瞒着我,我知道,您是家生子,也有为难的地方。不过……这田庄既然给了我们二房,我作为二房的当家奶奶,想照料好自己的地,又有什么不妥的呢?!您要是觉得为难了,我大可去婆婆那里讨来身契,若是这样能让您觉得好些,能让您觉得安心,那我立马就去!”二姐面色严肃,一副铁腕肃骨雷霆万钧的模样,“只是有一点,若是要来了您的身契,这田庄地里还是这个境况,那我就不得不追究了!这毕竟是刘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既然交到了我手里,那就不能在我手里荒废了!” “阿爹……如今二奶奶才是庄子上的东家,您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样包庇顾四海了……”刘五儿急得快掉下眼泪,这个阿爹,怎么就那么不听劝呢?!简直比她还犟! “您是老一辈的人了,我也不忍苛责你,只是,要是田庄真的荒废了,福伯――刘福,你扪心自问,你以后还有何脸面去见老太爷?!”二姐目光灼灼地看向福伯,眼里射出一道利箭一样的光。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福伯老泪纵横,倒在地上已是话都说不出一句,刘五儿趴在福伯身上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一炷香的时间,您自己想想吧,这集结号,吹还是不吹?!”二姐冷着脸转过身去,看着天边的大雁扇着有力的翅膀徐徐飞过,她微微地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愿意做这恶人的。 没有人知道福伯的抉择,连刘五儿也不知道。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在这时,却显得很长。 时间缓缓地流淌而过,就像指尖的流沙一样。 刘福僵硬的身子终于动了动,接着他撑着手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轻快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收拾干净过后,只见――他郑重地拿起了那支集结号。 (扯扯:二更送上~~大家给点力呀!!) ------------ 第六十三章 任重 当剑客抽出剑刃,就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灵魂,不管他之前是如何的粗朴落拓,都终将回复自己凌厉锋锐的光芒。因为他是剑客,他的生命就是一把剑。 集结号就是福伯的生命。 二姐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恢弘肃穆而盛大的场面。她好像看到了在关山寒月下,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那一段段扣人心弦的筚篥声,那一堆堆埋葬着枯骨的尘沙,那些跳动的鲜活生命,却偏偏又迅速地消逝着,龟裂着,干枯着……一朵潋滟润泽的格桑花,渐渐干枯、发暗,最终萎缩成一粒殷红如血的朱砂痣,深深地烙在心头……这是生命的律动,却也是生命的终结。 这就是集结号。二姐从心底里呼出一口气,恐怕这世上再也难有这样的东西了――也难怪它叫做集结号,世上除了这支号曲再也不会有这样颤动着蓬勃生命的曲子了! 突然间,二姐有些好奇福伯的身份了,能有这种气魄的人,恐怕绝不会甘于为人驱使――至少他上半生的经历就不简单。不过,二姐也不会去打探,从这一刻起,她打心眼儿里尊重这位老人。 集结号完。庄子里的人全都探出了脑袋,一个,两个,一群,一片……黑压压地挤了一堆。 二姐眯起眼睛,看着田庄上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有光着膀子的青年后生,有花白胡子拄着拐棍儿一路哆哆嗦嗦的耄耋老人,也有打扮朴素隐藏在人群里躲躲闪闪的妇道人家,还有几个嬉戏的垂髫小儿,更多的却是――什么叫左青龙右白虎,二姐今儿个算是见识了。 一群裸着上身赤条条的汉子吆五喝六地抱拳而来,一个个的身上都印着花绣,有的在背上印着盘着的青蟒,嘴里吐出丝一样的红信子,看上去血淋淋的,也有的在粗黑的胳膊上印着蓝色的蛟龙,正在沸腾的海水上兴云布雨,看上去非常嚣张,还有的却是在胸口印着黑色的猛虎,正卧在一块青石旁边儿打着盹儿,虽然是沉睡的老虎,却依然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货色……不过这群大汉里头特别醒目的是一个身材妙曼的中年女人,虽然年纪大了些,却是极有风韵的,尤其是她那对狭长的狐狸眼,简直就是媚眼如丝,偏偏还在眼角各长了一颗销魂痣,一个媚眼儿抛过去就能酥了人的骨头――不过这招对二姐倒是不管用。 二姐有些呆愣。她没想到她即将面对的是这样一群人。这一看就是群二杆子啊,也不知道这霁海庄挑人的时候是怎么挑的,竟然挑了这么一群人……不像是来干活儿的伙计,倒像是窝藏在这儿的江洋大盗[洪荒]穿越之准提洪荒奋斗史最新章节。 “刘老头儿,大白天的你吹什么吹呀?!误了老子困觉,看老子等会儿不收拾你!”青蟒汉子是个精瘦黢黑的男人,他一上来就挑衅一般地到福伯身前闹事儿。 福伯刚刚激动了一下,似乎是找到年轻的感觉了,这次他没有退让,他狠狠地训斥道:“冯彪不得胡闹。” “嘿呦喂!老东西,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是不是觉得你闺女要给四爷做儿媳妇儿了,要摆谱了是不是?!”冯彪先是一愣,然后挽起袖子恶狠狠地骂道,露出来的巴掌跟蒲扇似的大。 说到这儿,冯彪身后一个看上去倒挺实诚的黄脸汉子急忙拉着他劝道:“彪哥,他好歹是这里的管事,给他个面子吧……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坤哥儿喜欢他家闺女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迟早是要和四爷论亲的,到时候要是提起这事儿来,吃亏的只有咱哪!” 冯彪嘴里哼了几句,心里却觉得他说得实在有理,不能为了个老头儿就把四爷给得罪了……于是他嘴里骂咧了几句就作罢了,临了,他还很牛气地跟福伯挥了挥拳头:“老头儿,今儿个就罢了,我给公孙义一个面子,也给四爷一个面子,你下次最好别犯在我手里,不然爷爷谁的面子都不给!” 二姐却不禁眼前一亮。公孙义……怕就是那黄脸汉子了,懂得凡事留个底线为自己谋退路,倒是生得一副玲珑心思和一张巧嘴,跟冯彪那种**无赖相比,这种人倒是最好策反的…… “咦?这是哪里来的美娘子?!”一个瘦得跟皮猴儿一样的年轻汉子笑嘻嘻地走到二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托着下巴点头赞道:“嗯,生的模样倒是不错,就是黑了点儿……不过没关系,上了炕熄了灯母猪也能赛貂蝉……” 众人跟着哄笑起来,笑声一起一伏的,就好像翻腾的麦浪。 二姐却眼光一冷。 “不得无礼!罗垢,这位是荣二奶奶,如今可是整个霁海庄的东家娘子!”见他嘴里不干净,福伯的汗掉了一地,对二奶奶出言不逊,真是…… 福伯的话在这群人里面并没有二姐想象中那样大的威力,该嘻嘻哈哈的照样是嘻嘻哈哈,有人还起哄道:“什么荣二奶奶东家娘子的,咱们霁海庄不是四爷的地儿吗?!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二奶奶了?!” 更有人添油加醋道:“对啊,这方圆几百里的,谁不知道庄子里顾四爷的名头,还有人敢冒认什么庄子的主子奶奶?!难不成……这位娘子竟是上赶着来给我们四爷做婆娘的?!喂,花寡妇,有人来抢你的男人哪!你不说几句么?!” 花寡妇就是那狐狸眼销魂痣的女人,她闻言妖媚一笑,腿上像站都站不稳似的,迈着鹤步摇摇摆摆地走到二姐身前袅袅婷婷地站着,细看了二姐一番接着掩嘴笑道:“五官还算明朗,可是肤色不好,脸上至少抹了两盒粉,硬邦邦地杵在那儿,半点儿风情都没有,一看就是没伺候过男人的……这种货色也敢拿来给四爷献媚,刘老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哈哈哈……” 面对这样的言论,二姐只觉得脸上火在烧一般,呆在那儿竟是站都站不下去了。她好像回到了好几个月前,那感觉在青阳学馆里面对一众学子品头论足一样,羞愧,难堪,自卑,畏惧,可惜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在二奶奶面前这样无理,你们真是胡闹……”一个厚重的中年男声悠悠地响了起来。 二姐低着头看着脚尖,只听见这群二杆子都变得谄媚起来,一个个“四爷”“四爷”地叫着,竟是比叫亲爹还亲。 她抬起头来看着顾四海那张王霸之气毕露的脸,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扯扯:今天更迟了,真是抱歉啊~~) ------------ 第六十四章 交锋 有的人天生就长得獐头鼠目贼眉鼠眼,在戏台上这一看就是反角儿,要不就是连句台词都没有的小喽热纭??趵峡佟h欢?械娜颂焐?褪且桓蓖?舷啵?且豢淳褪俏?僮髟椎模?谙诽ㄉ夏遣皇俏赫髂茄?闹背迹?褪遣懿僖话愕蔫尚邸??怂暮>褪堑湫偷耐?舷唷?p>  顾四海稳步走到二姐身前,拱手道:“见过二奶奶。”听声音很是沉稳。 二姐心慌意乱,她从小就被爹娘还有大姐教导不能跟这些青皮接触,就算是在大街上看到这些人她都自动绕着路走,所以她根深蒂固地觉得跟他们说句话都是罪恶,跟别说和混混儿头子打交道了。二姐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怎么捋都捋不直,连声音都打着颤儿:“你你你……你就是顾四海?!”天哪,她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巴子,苍天在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回二奶奶的话,我就是顾四海。”顾四海的声音依然沉稳,一丝不乱。 二姐使劲儿掐了掐手上的肉皮儿,鼓起勇气冷冷地说道:“顾四爷真是客气,你又不是刘家的人,叫二奶奶太过不便,倒辱没了你,还是叫东家娘子便好。” 顾四海轻笑了两声,他再次拱手冲二姐敬道:“东家娘子还是叫我顾四海的好,四爷什么的,不过是底下兄弟们叫的,东家娘子要是这样叫,真是折煞了。” 二姐嘴上也不答应,只是煞有介事地看向他身后那帮子小弟,意思非常明显。 顾四海朝身后挥了挥手,二姐只听见众人乱哄哄地叫着:“见过东家娘子。”当然,里头浑水摸鱼咂着嘴不出声的也有,但总的来说听上去倒是洪亮的,因为顾四海的死忠都是扯着嗓子喊的。 二姐不禁有些愤怒,摆出个这么大的派头,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于是二姐又把目光转向站在那儿小腰儿跟水蛇似的花寡妇,她刚才可是羞辱了自己的,正好趁机整整她! 这回顾四海连手都没挥,直接鼻子里哼了哼,一贯妖娆妩媚身若无骨的花寡妇这回却规规矩矩地上前朝二姐福了个万福:“奴家花四姑,见过二奶奶。”她板着一张脸,声音不发浪,说话即规矩又严谨,连礼节都是妥妥的,看上去哪里还有那副嬉笑怒骂风情万种的样子,整个儿就是一端庄正派的良家妇女――自己倒是成恶人了?暴力前锋全文阅读!那她就恶到底吧! 二姐撇撇嘴,很不耐烦地说道:“花四姑?!你是哪家的?!难道这庄子里还收女伙计不成?” 花四姑声音低低地,反而更加楚楚可怜了,听上去就像猫爪子在挠着心肝儿:“奴家的丈夫是宋国义,是庄子里的家生子,前些年害病没了的。”说着,她把小鹿一般羞涩有情的眼睛一抬,怯怯地加了一句,“这些事,福伯也是知道的,当初这里并不是二奶奶做主,都是回了大奶奶的,大奶奶菩萨心肠,也是同意了的……” 何金娘都菩萨心肠了?!这意思就是说她于二姐心肠黑了?! 二姐恨不得一掌把她给扇出去,她也顾不得矜持不矜持了:“既然大奶奶给了你脸面,你就应该在家里呆着才对得起这份尊荣!你一个寡妇不在家好好儿为夫守节,还跑出来和一帮男人厮混,还要脸不要?!看你这穿红戴绿嬉皮笑脸的样子,还像是个寡妇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做新嫁娘了呢!还有,你既是刘家家生子的老婆,哪怕你男人没了呢,只要是在庄子里过活,你都应该自称‘宋国义家的’,什么花四姑不花四姑的,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没嫁人的姑娘吗?!自己都不尊重,穿成这样失了体统!我们刘家以前在真定府那也是百年世家,就算是奴才呢,那也是要脸的!” 二姐嘴上是在训斥她,心里却享受着这份儿暗爽。她是不够聪明,可是谁也别想把她当软柿子捏!她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大不了一拍两散,她手里可有着霁海庄的田契,就算白白是空在那儿不种地呢,她于二姐也绝不让旁人趁机捣乱! 花四姑闻言,粉白的脸气得碧绿,正待发作,却见顾四海在那儿沉重如山地站着,只得福下身子咬牙切齿地道:“二奶奶教训得是……是……是宋国义家的不是……这些年忘了本分……实在是不应该……” “呵呵……宋嫂子也是庄子里的老人了,又何必自轻自贱呢?!大伙儿听好了,以后霁海庄上下只能叫她宋嫂子,花寡妇花四姑什么的,就罢了吧!”这个称呼就跟苍蝇似的被大家咽在肚子里,二姐知道,这花四姑想必也是顾四海的老姘头了,她却偏要大家都记得“宋嫂子”这个称呼,这对花四姑来说是一段黑历史,她就偏要戳穿花四姑的遮羞布,敲山震虎什么的她算不上,不过能恶心恶心他们倒是挺不错的! “东家娘子,还是说正事吧,福伯用这集结号召唤大家来,想必是有极重要的事,东家娘子还是莫要把时间耽搁在小事儿上头了!”顾四海微笑道。 “我就给顾四爷一个面子,”二姐脸上笑盈盈的,“今儿叫大伙儿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恐怕大家也听说了,刘家前些日子分了家,这霁海庄上下都给我们二房,二爷又是在衙门里做事的,整天忙的很,所以这霁海庄以后就是我来打理了,我今天来,不过就是认识认识各位,见个面罢了。我刘于氏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想必这里也有认识我的吧,没错,我就是祥记杂货铺东家的女儿。我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人手,但是……这些都无所谓,只要田契房契还有你们底下有些家生子的身契在我手里,这就够了。” 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这……这位二奶奶也太直接了吧。 “东家娘子的意思,我们还是不太明白。”顾四海依旧镇定,嘴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明白?!好,我就让你们听个明白!”二姐倒是气笑了,东家受制于伙计,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她指着田间那稀稀拉拉的麦种,“瞧瞧你们做的都是什么事儿,我没种过地我也知道,如今已经是点麦子的时候了,要不然来年根本就没有收获,而你们呢?!一个个身强体壮的,拿着东家的钱却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福伯年纪这么大了,你们却让他一个人在地里打滚儿,你们也做得出来?!真是丢人哪!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三天之后,我会再来检查,如果还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会考虑这庄子里的人是不是太多了!我知道如今生计艰难,我也不想大家为难,但是――你们别逼我!” (扯扯: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收藏啊~~总之各种求*…*) ------------ 第六十五章 争吵 “唰……唰……唰……” 二姐一路踮着脚尖子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直到把巷子里的小石子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这才罢休。 她一路憋屈着堵着气,强制自己不去看跟在身后一步不落的刘五儿――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想到要收丫鬟了,这丫头来了可住哪儿啊?!关键是,家里多了一个人,就要多好大一笔开支,吃穿用住,还有丫鬟的月例银子……这一笔笔的,全是花销啊,刘老抠又是那样的死抠子,她要怎样和刘老抠交代呀?! “唰……啊……” 路上最后一块小石子被二姐踢到了自家门上,随即就传出了“啊”的一声,二姐一愣,看着门槛儿上抱着脚直跳的刘老抠,脸上憋出一丝苦笑。 “哎呀呀,你干嘛呀死娘们儿,好好儿的路不走,踢什么石子儿啊?!你脑子进水了啊?!还是脑子里全装的豆腐渣渣?!”刘老抠揉着生疼的脚板,嘴里忙不着迭地骂道,这娘们儿下手也太硬了吧……不,是下脚。 “我错了……”二姐低下头,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灰溜溜地答道,赶紧想想等会儿怎么跟刘老抠交代吧。 “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于二姐也有主动认错的时候?!你是不是发烧了……”刘老抠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摸摸二姐的脑门儿,这才郑重起来,“哎,不烫呀,咋了你?!” “我……我今天到庄子上,收……收了一个丫鬟……”,说着,二姐赶紧把刘五儿扯到身前让刘老抠看见,然后指着躲躲闪闪的刘五儿对刘老抠苦笑道,“丫鬟……” “啥?你说啥?”刘老抠一时还没搞明白,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搞明白了也不愿意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哎呀……我……我收了个丫鬟!”二姐跺着脚大声说道。 刘老抠指着二姐一字一句地念道:“你――收――了――一――个――丫――鬟?[火影]悲剧不是你想悲最新章节!”然后他一下就咋呼了起来,他也不顾在那儿,就一个劲儿地在胡同里一边儿蹦一边儿吼,“你收了个丫鬟?!你怎么收了个丫鬟呢?!” 二姐听着刘老抠的声音在胡同的巷道里一圈圈儿地回荡,还只重复着这一句话,她脸红筋涨的,此刻只能低下头看着脚尖子,但愿这时候邻居们都睡了吧…… “你收了个丫鬟?!你居然收丫鬟?!你爷爷的收丫鬟干什么呀?!你是胳膊断了还是腿折了还是全身瘫痪了啊?!我看你就是脑子里长了个脓泡儿,不然好端端的,你收丫鬟干什么呀?!败家娘们儿……败家娘们儿啊……天哪……我刘老抠修了几辈子才遇到你这个败家婆娘哟……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那点儿钱还不够你败的……天哪……败家娘们儿……”刘老抠一开始还在激愤地炸着毛,到最后,他竟一屁股坐地上捶着青石板的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二姐赶紧跟着蹲在一边儿,她一边儿抠着台阶上滑漉漉的青苔,一边儿扯着刘老抠的衣袖,嘴唇嚅嚅地说道:“刘老抠,咱们有事儿回家里谈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带了个丫鬟回来……可是……刘老抠……你别闹了行不行……咱们回家里说吧……” 刘老抠不理她,只是把二姐手里攥着的衣袖子扯了回来,继续一边儿哭一边儿嚎。二姐相信,过不了多久,整个朱家胡同的人都会被刘老抠嚎醒了……到时候,那脸才真真正正地丢大了! 可是她也没办法呀……她只得求助般地看向刘五儿。这时刘五儿也明白了二姐的尴尬处境,她尽量想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却被二姐硬生生地扯了出来。 刘五儿只得硬起头皮怯怯地说道:“二爷……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府里说吧……二奶奶也知错了……大家晾在这儿脸上都不好看……” “什么二爷二奶奶的?!你整个儿就一祸乱根源!”刘老抠瞪着刘五儿狠狠地说道,真是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他继续捂着脸大声嚎着,“家里已经够艰难的了,你还弄个丫鬟回来,我的天哪……我这是造了几辈子的孽哟……”这是在说二姐。 刘五儿赶紧退到一边儿,一脸腼腆小意的笑容,眨巴着眼睛爱莫能助地看着二姐。 好吧,关键时候,她一个都指望不上! 二姐再次蹲下身耐着性子说道:“刘老抠啊……你也不看看……大晚上的你撒泼也不找个地方……胡同里那么多人家,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人呢!依我看啊,咱们还是先进了屋,到时候你打我也行骂我也好,或者叫我跪搓衣板儿……那……那我也认了……你在这儿闹腾算什么啊?!” “撒泼?!”刘老抠把眼泪一手,蹦起来八丈高,“你还说是我在撒泼?!这倒是我的错了?!要不是你又懒又馋还不爱干活儿,见着大房手底下还雇着好几个丫鬟,你会弄个丫鬟回来显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什么时候有这心思了?!”二姐也怒了,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呢,她忙前忙后的,不都是为了二房的事情,要这个丫鬟也不是为了她自己,怎么反倒落了一身的不是来,她也顾不上脸面了,只是气冲冲地高声说道,“什么叫我又懒又馋还不爱干活儿呢?!为了你们刘家我的干活儿我受的气还少了吗?!什么叫我爱显摆?!要不是因为你庄子上那些人欺负我我会一个人在那儿跟那群男人斗吗?!要不是为了你我还受这气?!我早一把火把那庄子给点了!大家干净!” 刘老抠被二姐吃人般的眼神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却又不想失了男人的脸面,他大喷着唾沫星子吼道:“你点……你点……你去点哪!火儿……火儿在哪儿呢……老子这就把火儿给你,你他娘的要是不把庄子给点了,那就是个孙子!” 说着,刘老抠转前转后地找起了火石,二姐不禁一愣,她原本是打算好言好语地前来认错的啊……怎么她又忍不住跟刘老抠吵了起来?!难道他们真是命里犯冲?! (扯扯:谢谢大家的打赏、收藏以及推荐票子支持~~) ------------ 第六十六章 哀民生之多艰 刘老抠在那儿转转悠悠地找着火儿,嘴里还不停地骂咧着,二姐无奈,只有一把提起刘老抠的衣领子,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屋里拖去。刘五儿站在原地瞠目结舌,这个二奶奶不是人哪――她简直就是神! 刘老抠被二姐拖进了院子,二姐又使眼色让刘五儿关上院门然后带着刘小毛去隔壁躲躲――于是任凭刘老抠在二姐手里又是挣扎又是骂咧,都没人理他…… 直到二姐把刘老抠拖进了屋――就是那间本该是他们新房的屋子,然后她把刘老抠一把扔到床上去,自己一个人扶着桌子直喘气儿:“他娘的,你怎么那么重啊?!累死老娘了……”说话间,二姐脱掉外裳,露出一件藕荷色斜纹提花的窄袖中衣,和一条浅黄色堆褶子的窄裙,看上去苗条又挺拔,英气凛凛,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这让刘老抠突然想到了梁山一百零八将里头那个英姿飒爽的一丈青扈三娘,咳……不过他可不是劳什子的矮脚虎…… 刘老抠目不转睛地看着二姐胸前的起伏,咽着唾沫埋怨道:“你以为老子是你啊?!跟头母猪一样!” 二姐撇撇嘴,没再跟他争了,只是拿起桌上一杯晾好的茶水一饮而尽。她现在算是知道了,她和刘老抠之间就是一笔糊涂账,只会越算越乱的。 于是,二姐只是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拨着白净的茶杯,看着桌上的冒着黑烟的油灯和里面映着亮儿的灯油,不禁默然无语。 “你还撇嘴?!你还撇嘴?!你好意思吗你?!你都不告诉我一声,就自个儿偷偷摸摸就弄了个丫鬟回来?!你是嫌屋子空啊,还是去刘家大院儿转悠了几下儿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成二奶奶了是吧?!”刘老抠见二姐不跟自己争执了,心里觉得膈应得慌,还有点儿空虚,他难道有这方面的爱好,别人不跟他吵架他就浑身不舒服?!不过……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啊――只有于二姐。 “我要不是为了你那庄子,我至于忙到晚上才回来的吗?”二姐歪着脑袋看向刘老抠,认真地说道,“你不体谅就罢了,还说我存了这心思那心思的,你成天都泡在衙门里厮混,就让我一个人面对那群老爷们儿,你也不想想,就是我一个人哪,我没有兄弟来帮忙,也没有娘家的人手,弄个丫鬟来帮我跑跑腿,有什么不对呀?绝色诱惑最新章节!我要是不管庄上的事,那今年地里的麦子就全瞎了啊!” 刘老抠自知理亏,可是他面上也绷不住,于是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那……这……这丫鬟……你哪儿找来的呀?!万一她是个手脚不干净的那可怎么办啊?!咱们家现在不比从前了,有房有田有银票,我让你仔细点儿有什么不对?!” 二姐无奈地解释道:“今天我不是去庄子上了吗,那丫头就是福伯收养的女儿,是刘家实实在在的家生子,你们刘家养出来的奴才,手脚干净着呢,你要实在不放心,那丫头的身契还在我们家呢,虽然……是在大嫂手里……” “你个荒料!你看看……有身契银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跟大嫂要人,到时候又是一顿吵闹,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你自己出主意去!”刘老抠干脆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既不换衣裳又不脱鞋,还一手抠着鼻孔,一手挠着背,整个儿就一邋遢汉子。 “你还是个男人吗?!”二姐气得拳头朝桌面儿上猛砸,一起身就指着刘老抠开骂了,“刘老抠!你还是个男人吗?!凭什么什么事儿都得让我替你费心啊?!对,你出身高贵些,是世家子,了不起,所以就能大大咧咧地在那儿享清闲!至于我于二姐呢,我什么都不是,家里只是是开杂货铺的,在家里我又所以不受宠,在你们眼里,是不是我就应该为你们劳心劳力还不带一句抱怨话儿,是不是我就应该任劳任怨,任凭你们朝打暮骂我还得嬉皮笑脸地狗颠儿似的撵了去?!” 二姐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就越想哭,她不就是想安安稳稳地过个日子嘛,怎么就那么艰难呢?! 她想象中的日子,不过就是半亩桑田,男耕女织,夫妻之间的感情就算是说不上像蜜水儿那样甜却也是山泉水那样纯净和谐,儿子淘气一点儿也无所谓,就算是上房揭瓦二姐也能接受,女儿就一定要温顺可爱了,说话要斯斯文文的,举手投足间要带着一股娴静的书卷气,婆婆慈祥得像母亲一样,公公就算外表严厉心里却要关爱着晚辈,妯娌之间亲亲热热的,没有算计,和小姑的关系也要好,而不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可如今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怎么就越来越远了呢?!远得就像是水影儿里似的――明明她看得见也憧憬得到,可偏偏伸手一碰就全都碎了……而且连碎片儿都找不到。 看看她现在,和刘老抠之间不是动嘴就是动手,自己有没有一子半女,刘小毛再好那也终究是别人的孩子,就算二姐真心实意地待他,小孩子在心里却是有疙瘩的,始终是隔了一层,婆婆就更别说了,她在刘张氏的面前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公公虽然随和,却是个不管事的,那吊儿郎当样儿简直和刘老抠有得一拼,妯娌之间更是比陌生人还不如,大嫂也把她当成了眼钉子,小姑虽然和她是一个战线的,却也只是利益一致的缘故,要是到了见利争先或者是利尽交疏的地步,那二姐可以想象,小姑子绝对要比大嫂要难缠得多!读过书的人,到底和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是不一样的,就就算是做起坏事来,也是读过书的人手段更高明。 除了这些人以外,二姐还要面对庄子里那群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真是……哀民生之多艰! 这不是二姐想要的生活。 终于,二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回是动真格儿的了。她扑在桌子上剧烈地抽泣着,灯油也油汪汪地洒了一桌子。 刘老抠还准备唠叨几句的,却见一贯争强好胜的于二姐竟然也会有哭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窃喜,也泛着一股酸酸的感觉――他心疼了?他心疼了!他竟然心疼了!是为了二姐……而不是为了那一滩弄洒的灯油。 (扯扯知道自己这几天更得少了,因为家里要搬新家,扯扯必须跟着一起忙前忙后的,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就算是介意……也要多多见谅啊!也多谢各位书友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扯扯最大的动力!) ------------ 第六十七章 劝解 刘老抠看着二姐伏在桌上剧烈地抽动着,他看不到二姐的脸,却看见她一头乌亮的青丝披散在背后,映在昏黄的柔光里泛着一丝丝金黄的微光。二姐的耳廓也藏在长发里面,半遮半露,别有风情,她的耳廓不是那种小小的,娇柔可爱的,而是又厚实又白嫩,加上二姐从来就不喜欢戴耳坠子,绵软白皙的耳垂看起来即饱满且没有任何损伤,听老人家说,这样的耳朵是最有福气的。二姐的肩膀也是一缩一缩的,伴着她极有节奏的抽泣声,倒是可怜又可爱。 刘老抠用指头点着二姐的肩膀,用一种很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哎,哎,你别哭了行不行……大晚上的你还在这儿哭哭哭,要是让人家听见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看来刘老抠是压根儿没记着刚才是谁在巷子里头又哭又嚎的,这会儿他倒是劝起别人来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过了好一会儿,二姐才慢慢抬起通红的脸,她用肿得核桃般的红眼睛瞪了刘老抠一眼:“呸!你还说嘴呢!凭什么你们都享清福,我就得劳心劳力?!你们家庄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也不管了,你自个儿操心去吧!” “你……”刘老抠正欲发作,可当他见到二姐那双泛着点点泪光的红眼睛,硬起的心肠就一下儿软了下来,连声音都软了许多,他腆着脸好言好语地跟二姐说道,“二姐,我的好二姐,刚才是我糊涂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说得对,是我,是我刘老抠太不体谅人了,你为了二房的事情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我不仅没好好儿照顾你,反而还骂你……哎呀,反正都是我的不对……” 二姐瞟了刘老抠一眼,心中疑惑,居然主动和自己说好话儿――这刘老抠难道还转性了不是?!可是人都说江山难改,本性难移,这刘老抠这么鸡贼,说不定他是在打别的主意……嗯,一定是这样的! 二姐慢悠悠地说道:“那刘五儿的事情呢?!” 刘老抠跺了跺脚,他算是栽在这小娘们儿手里了,他捂着心口肉痛地答应下来:“好,收丫头就收丫头!只要你满意就行,我都听你的!不过……这丫头到了咱们家住在哪儿呢?!” 刘老抠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他实在是不想收这个丫头,于是又给二姐摆出了一道难题。 “我想过了,今晚她就跟我挤一晚上,明儿个咱把柴房收拾出来,规整规整再添些用具,也能住人了,我看五儿以后就住柴房里好了。”二姐看着摇曳的灯光自顾自地规划着,脸上是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幸福笑容,眼里也具是满满的期待和兴奋――她就喜欢这种规划人生过日子的感觉。 “那这丫头的月例银子……你打算给多少?左心右爱全文阅读!二姐呀,我的祖奶奶,您可要悠着点儿啊!”刘老抠觉得自己的血好像放了闸似的汩汩地往外头涌――真是心疼啊! 二姐瞪了他一眼,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自己就是一败家娘们儿似的,二姐无奈地摇摇头:“临走之前我和福伯商量过了,福伯原说五儿是家生女儿,可以白干活儿不要月钱的,可是我真能不给那丫头月钱吗?!如果我真这么做了,要是这事儿传了出去,那我这个二奶奶的脸往哪儿搁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嫂子那儿虎视眈眈的,正愁找不着我的把柄呢,咱又何必贪这点儿银子撞在人家枪口上?!再说了,一个花朵儿一般的姑娘白给咱们家干活儿,我也不忍心啊!” “所以你就忍心花我的钱……”刘老抠不咸不淡地嘟囔了一句。 “一个月我就给她三百文,我原本还想给她五百文呢,毕竟咱们家的活儿那么重,她又是一个小姑娘,可福伯说就给三百文不能再多了……哎,刘老抠,三百文哪,那丫头要是指着这份儿月钱过日子估计都得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这不算多了吧?!”二姐就是觉得刘老抠这人把钱看得太重了,渐渐的,就少了人气儿了,整个儿就是一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每个月多拿三百文出来,还要管她的吃住,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刘老抠忍不住冲二姐翻了个白眼儿,她真是太不把钱放在心上了,真是个大手大脚的,“你难道觉得这钱还少了吗?” “刘老抠,你……”二姐失笑道,“我看你也是个老爷们儿啊,五儿好歹也算是个年轻漂亮的俏丫鬟,你们老爷们儿不是应该巴巴儿地赶上去吗?!怎么到了你这儿却跟躲瘟神似的呀?!” “越漂亮的女人就越费钱……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过吗?女人长得漂亮那的确是赏心悦目,可是要真娶回来做媳妇儿什么的,还是不太划算哪!销金窟的小桃枝长得漂亮吧?!可如果她真要落籍从良了,这青阳镇上下恐怕也没有哪个敢娶她做老婆的……无非也就是些有钱的浪荡子弟哥儿们喜欢她那张皮罢了,纳到家里最多也就是做个小老婆,就算是做到这地步,那也要顶着全家长辈的脸色来做……唉,这又是何必呢……要我说还不如找个长得丑的呢!” 说到女人,刘老抠倒是高谈阔论侃侃而谈,简直兴奋地在灯影儿里手舞足蹈,晃动的影子映在窗户纸上看上去倒像是群魔乱舞。 “那你娶我是觉得我长得丑所以好养活是吧?”二姐一面把手指的关节掰得啪啪啪直响,一面笑眯眯地看向刘老抠。 看到二姐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刘老抠顿时觉得毛骨悚然,阴风阵阵,几乎有种见到鬼的感觉……他赶紧讪笑着赔罪:“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吗……你看你还当真了……嘿嘿,我媳妇儿多美呀,这小腰儿,这胸脯儿,这脸蛋儿,这肉皮儿……咳,虽然是黑了一点儿,可是咱胜在健康有劳力啊……你出去看看,哪家哪户的媳妇儿能做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 刘老抠越是多说一句,二姐的脸色就越是黑上几分。 “行了!给老娘闭嘴!”二姐往桌子上猛地一拍,桌子腿儿立马儿断了俩…… 二姐心里堵着气,越听刘老抠在那儿叭叭叭儿心里那越是糟得慌,她有那么差劲儿吗?!说她长得丑就算了,她承认她的确长得不好,可是他居然还敢说她力拔山兮气盖世……这是形容女人的句子吗?! “嗯……”刘老抠赶紧偃旗息鼓缴枪投降。 “庄子上的事儿,我看还是咱们一块儿拿主意吧,我还是照样管着,不过……你也别想给老娘跑脱了!”二姐压着脾气咬牙切齿地说道,就这一句话,她牙都快咬崩了。 “哎……”刘老抠一副奴才相,咧开嘴谄媚地笑了。 (扯扯:求推荐票,求收藏吼,大伙儿给给力吧*^人^*) ------------ 第六十八章 我们在路上 蜿蜒的山路上,一架牛车晃晃悠悠地驶过。 牛车上的红巾幔帐随风飘摆,整个儿景象看上去倒像是一只长着红色翅翼的小虫嗡嗡地停在一条绳子上缓缓地笨拙地爬行着…… 秋天的太阳是可人的,照在山林间一片金光灿烂。只听见有人的歌声在山林四野回荡―― 瓦垄上宜栽树,阳沟里好驾舟;瓮来大肉馒头,俺家的茄子大如斗……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行一步盼一步懒一步,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斜阳满地铺,回首生烟雾――兀的不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噫呀噫,情无数哟情无数! “什么情无数不情无数的,刘老抠……你吵嚷得我耳朵都疼了!”二姐一只手钻着耳洞,眼睛恨恨地看向刘老抠,那简直是恨不得在刘老抠身上钻出一个眼儿来。 “嘿嘿……怎么了?”刘老抠眯上眼睛贼兮兮地乐了,那得瑟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刚刚偷吃完大米的老鼠――简称米老鼠。 二姐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咱能消停会儿吗?大早上的你就给我听这个,哎哎,等会儿我还要吃午饭呢!刘老抠,你别倒了我的胃口!” 刘老抠还没说话呢,刘五儿立马儿从牛车后面弹出一个脑袋,她眼睛亮晶晶地问道:“二奶奶,您是饿了吗?我特意带上了一包袱的干粮,有绿豆糕,芝麻卷儿,还有花糕,很新鲜的,您要不要来一点儿啊?”说着,刘五儿就搜罗出一个布口袋往里面翻去。 刘老抠闻言差点儿没笑岔了气,二姐则是狠狠瞪了刘老抠一眼,然后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算了吧……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嘿嘿嘿……还是我来尝尝吧!”刘老抠嬉皮笑脸地从布口袋里摸出两块糕点,往嘴里塞了起来,嘴里满满的全是豆绿色的粉子,刘老抠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估计是太干了吧,都快噎着自个儿了,刘老抠在那儿急得张牙舞爪,“那个五……这绿豆糕太干了……快给我水……” 二姐也逗笑了,她一面儿嘟囔着“活该”,一面儿拍着刘老抠的背,然后直接就把水葫芦的葫芦口往刘老抠嘴里塞去。 “哇……噗……咳咳……”刘老抠一口水喷了出来,一边咳嗽着一边儿直眉楞眼地看着二姐直报怨,“你这娘们儿太狠了吧你……整个儿就一公报私仇……谋杀亲夫啊你凤女王爷!” 二姐笑道:“该!谁让你急吼吼的!” 刘老抠郁闷得缩在一边儿,委屈地嘟囔着:“人家不理你了……” 听着刘老抠委屈小意的话儿,二姐顿时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宛如雨后春笋一般蹭蹭蹭地冒了出来。 二姐连忙岔开了话题,她探出脑袋向车夫窦三墩问道:“窦三哥,这儿离永福庄还有多久的路啊?” 窦三墩一路上听着车上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自己却是无人可聊,只能看着天上交缠的白云和飞过的鸟雀发发呆愣愣神,偶尔他也会哼几句不知名的调子,这一路上于他来说倒实在是寂寞得很。这会儿他见二姐竟主动与他说话,他不由得咧开嘴笑道:“于娘子,这儿离刘家囤儿还有约莫一两个时辰呢。” “那我让你考虑那事儿你考虑的如何了?”二姐顺口问道。自从和刘老抠闹过以后,她对庄子上这些事儿,明显有点儿不上心了。所以对窦三墩的事情,她也明显少了那份儿期待。 “嘿嘿……到了明天才是三天嘛……小的会回家好好想的,定不辜负二奶奶一片美意。”窦三墩也想不出法子来回绝,只能拖着,大不了……大不了明儿个他不来就是了! “好,”二姐略一沉吟就应了下来,“明天我等你的回话,这会儿咱们还是先到永福庄再说吧。” 永福庄就是二房从刘家二老那里得到的那一处最大的田庄,起的这个名字虽然不如霁海庄那样文雅,不过倒也算得上是大吉大利。永福庄原本占地六亩,饶了公家一亩地过后,实属二房的就剩下五亩。 比起霁海庄,这永福庄样样儿都好,就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地方太过偏僻了,藏在刘家囤儿里犹抱琵琶半遮面那就罢了,关键是它还深处密树茂林之间,别说是种地了,就是柴夫上山砍柴的时候也鲜少有人敢钻进去的,笑话,要是惹恼了林子里的大虫大蟒什么的,那可真就玩儿大发了!当然了,除非是饥荒来临的时候――否则人们都不愿亲自进林子过活的――何况是去为主家种地呢。 所以,永福庄也就成功地荒废了下来,庄子每年几乎上交不了几担粮食的,只不过永福庄的管事邱罗汉却偏偏能按时上交一些稀罕难得的好东西,像什么大棒槌呀,老山精啊,蛇皮啊,蜘蛛壳啊,偶尔还会有误入陷阱的野羊野兔,要不就是什么木耳灵芝啊,再不济也有松菇野菜什么的,至少也能聊胜于无。这也是何金娘眼红这块庄子的最大原因――要么不出利,要么就是暴利。暴发户没有不喜欢暴利的,高利润和高风险也总是同时存在相伴相生的。 “哎,你也是,”二姐放下车帘,重新把视线转回了车上,看着坐在对面儿笑嘻嘻的刘老抠,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天我让你给你霁海庄的事情拿个主意,你打那机锋‘不可说,不可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我问的不是霁海庄的事儿吗,你怎么又牵扯上永福庄了,还向县太爷告了假巴巴儿的跟我们一块儿来,哎――你就不怕这些事情搅在一起越来越捉摸不透呢!” “那是你蠢!知道什么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吗?”刘老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伸直了脚板,挺直了身子开始打起呵欠来,“看你那傻样儿就是个二!行了,老子要眯一会儿了啊,你……还有那个五,你们俩别在那儿叭叭叭儿的没完没了,惹急了老子,嗯哼……你们自己看着办!”越是不把话说完,就越是给人留下玄机――刘老抠很会利用这一点。 二姐看着那双快要伸到自己面前的大脚,还有那上头散发出来的阵阵臭气,二姐只得皱着眉头默然无语――这刘老抠又瞧不起人!她有那么蠢吗?!朽木都能变废为宝呢,况且她于二姐总比朽木要好吧!哼,她倒要看看,这刘老抠有什么法子能驯服庄子上那帮人! (扯扯:今天要从青云榜上滚下来了……借最后一股力,求推荐票子,求收藏,求打赏,求评论,总之各种求啊,吼吼吼~~) ------------ 第六十九章 洪元帮 秋天的山林是可爱的。 金色的朝霞,就好像金光闪闪的金粉,洒在了树叶,屋顶,和人们的脸庞,好似镀上了一层迷离而炫目的金黄。 只是……如此美景下,怎么会凭空出现这些人?! 二姐愣愣地瞧着从林子里钻出来的几个健壮的大汉,他们衣衫褴褛,补丁盖补丁,头发上结满了灰色蜘蛛丝儿,脸上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那儿滴溜溜地转,就连他们的胡子也是很邋遢地打着结,灰扑扑的几条人影就这么突然地从低矮的灌木里,茂密的大树上,还有脏兮兮的沟渠里窜了出来,人人手里还拿着铁叉和棍棒,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土匪样儿,要不就是生吃活人的野人,这怎能不叫二姐心惊?! 二姐心里凉凉的,早知道,她就不让刘五儿和窦三墩在庄子外头留下了,这俩人一起进来,尤其有窦三墩这个一把力气的帮手,就算是和这群家伙打起来,她还有个底气呀,都怪刘老抠,就是他死活儿不让他俩进庄子的!这下完犊子了吧! 刘老抠却咧开嘴嘿嘿一笑,然后冲着几个大汉豪迈地打着吆喝:“邱大肚子就是让你们这几个小崽子这么招呼兄弟的吗?!给爷拖下去,一人赏他五百鞭!” “老抠哥哥?!咦?!是老抠哥哥!”一个机灵的汉子指着刘老抠叫了起来,接着连忙把铁叉背到了身后,看那架势趁势就要往刘老抠身上扑来。 二姐愈发糊涂了,杵在那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真的是老抠哥哥哎!真的是老抠哥哥来看我们了!”又一个机灵的汉子反应了过来,接着就是兴奋地叫了起来。 这两人的话就好像在油锅里放了一块膘一样,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大伙儿快放下家伙!莫要伤了自己人!”汉子中间一个仁兄方头大脸豹头环眼的发话了,声如洪钟,步履稳健,一看那架势就是比较德高望重的,像是个能说得上话的。 这下二姐听懂了,自己人……原来这群不知道是野人还是土匪的汉子和刘老抠是一伙儿的,难怪刘老抠那个胆小鬼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难道他们就是刘老抠的王牌……他不会想着让这群人去霁海庄打架吧?!天哪,想想都可怕! “嘿嘿,潘老五,别来无恙啊!”刘老抠笑着上前拱了拱手,然后环视一圈问道,“兄弟们最近都还好吧?!” “刘二哥,”那个看上去德高望重的汉子抱拳回敬道,“兄弟们都还好呢!就是想以前的弟兄,想得紧!” “兄弟们都好就行,哎,你们大哥还好吧?!他肚子还大不大啦?!”刘老抠虽然长得獐头鼠目贼眉鼠眼,可是这笑容倒极是豪迈初来嫁到全文阅读。 二姐看着他的笑容,仿佛有一圈儿金色的光芒在围着他流转,灿烂如夏日的骄阳,二姐又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刘老抠吗?!还是这原本就是刘老抠的真实面目,只是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就连她……也被瞒了过去。看着这副兄弟相聚的热闹场景,二姐置身于他们的世界之外,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哈哈哈……老抠哥哥去看看就知道啦!咱们大哥那可是出了名的胖罗汉呐!”汉子们开始哄笑起来。 “走走走,快让老抠哥哥进去,弟兄们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呢!”汉子们都很热情,挽着刘老抠的胳膊就往林子里架去。 “不把老抠哥哥灌趴下,弟兄们再不服的!”众人又哄笑起来,一个个地开始吹嘘起自己的酒量和光辉事迹。 “咦?这位是……”一个年纪小点儿的青年后生看着二姐还在那儿孤零零地站着,忍不住出言问道。 “哎,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刘老抠赶紧挣出汉子们的铁胳膊,一路小跑到二姐身前,讨好一般地蹭着二姐媚笑道,“小黑狗子,这是我媳妇儿,哎哎哎,你们一个个儿的,还不快见过你们刘二嫂子?!” 于是,一时间,“嫂子”“二嫂子”叫声不绝,最让二姐嘴角抽搐的是,那个小黑狗子竟然把她叫做“抠嫂”…… 二姐忍不住瞪了刘老抠一眼。好吧,在外人面前,她给他面子! 刘老抠先是偷偷冲二姐讨好的笑了,眨了几下而眼睛过后,刘老抠就挥着手大大咧咧地装着大尾巴狼:“你们别理她,就是一傻狍子!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聚一聚,没得让娘们儿们捣乱了,老娘们儿和老爷们儿都各玩儿各的!来,小黑狗子,你就带着你嫂子去你邱大嫂子那儿坐坐,也认识一下儿嘛!” “好咧,不过老抠哥哥,你得给我多留一坛子好酒!”小黑狗子眨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二姐狠狠憋出一张笑脸,冲大伙儿福了福身子,然后僵硬着一张脸跟小黑狗子走了。 因有二姐在旁边儿,小黑狗子赶紧从葫芦里到出了一捧水擦了擦脸,二姐才发现,这小黑狗子居然还是个小孩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瘦高个儿,脸很白净,眼角带着清秀和稚嫩,嘴上连胡子都没长,只是有些细细的绒毛――这倒是个漂亮的男孩儿。 小黑狗子年纪小,嘴里也藏不住话,就在那儿眉飞色舞地说着。二姐才知道,这个庄子上成立了一个“洪元帮”,庄子上的伙计们大多都是洪元帮的人,洪元帮里当家做主的就是刘老抠口里那个“邱大肚子”,但是一般人可不敢这么叫他,因为他是个大胖子,生着一颗光溜溜油亮亮的大秃瓢,偏偏他肚子又大,叠起来能有好几层肥膘,所以他浑名儿便唤作“邱罗汉”。 二姐不知道这人,不过听小黑狗子说道儿上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位“邱罗汉”的,人们只管叫他“罗汉爷爷”,他纵横江湖那些年,简直就是让人威风丧胆的狠角色。 小黑狗子的话的确有些夸大,可二姐依然有些心惊。那可是正儿八经混江湖的人哪,也不知道刘老抠这种人怎么跟洪元帮扯上交情的,连永福庄都成了洪元帮的根据地。要是这种事情一不小心东窗事发的话,别说刘老抠了,就是整个刘家,那也吃罪不起!别忘了,刘家如今没有官身,只是庶民而已! 二姐看着密林里蜿蜒的小路,思绪越飘越远……也不知道那位即将见到的帮主夫人,是个怎么样的人?!是五大三粗手抡板斧的女魔头,还是那种专吃男人脊梁骨的黑山老妖?!或者是…… 二姐的思绪不断地翻滚着,等到小黑狗子叫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颗大树底下。 (扯扯:求大伙儿给个收藏吧……^人^) ------------ 第七十章 文娘 树?! 怎么会是树?! 为什么会是一棵树呢?! 为什么不是屋子院子场子什么的,就算是间破庙吧,二姐也想得开,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一棵树呢?!难道帮主夫人就是那种喜欢吃人的鸟人?! 想到这里,二姐吓得忙退后几步。小黑狗子倒是没有察觉二姐的异样,他只是兴奋地站在树下一边跳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吼道:“邱大嫂子!邱大嫂子!刘二嫂子来了!” “哦?!是刘二哥的娘子吗?”这声音竟是难以想象的清婉和轻快,像是抖动微颤的羽毛在湖面上轻轻飘荡,又像是草叶上晶莹的露珠“嘀嗒”一下滑到湿润的泥沼里缓缓化开。 二姐微怔,却见从大树茂密的枝桠间,翩然落下一个青衫女子。那女子五官清秀,眉目如画,眉宇间还带着一股难得的书卷气,举止娴静,神态温雅,言笑晏晏,虽不及于三姐的娇媚风流,却带着一种独特而清新的大家风韵。她美貌却不轻佻,端庄而不严肃,让人一见就觉得很舒服。 这就是洪元帮的帮主夫人?!二姐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快要崩塌了……这样一个神清骨奇的钟灵毓秀,竟然是那邱大肚子的老婆――邱大嫂子?!真是一朵鲜花儿插在牛粪上――太糟蹋人了!二姐也没想到,这永福庄,这深山老林子里,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奇女子…… 二姐顿时觉得哑口无言。 这女子神态娴静温雅,眼底尽是恬淡清明,言行举止皆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风华。她捋着鬓发,走上前来笑道:“这位就是刘家的二嫂子吧?!” “你……你就是邱大嫂子?!”二姐颤抖着声音问道。 “都是弟兄瞎叫唤罢了,按照庄子里的规矩,我应该叫你一声刘二嫂才是,不过庄子里好不容易来个年纪相当的姐妹聊天儿,我看咱们还是莫要生分了才是,那私下里,你还是叫我一声文娘吧。”文娘的笑容非常和煦,就像明媚温暖的阳光一样。 文娘……这样的名字倒也配她。 二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文娘叫我二姐便是……”这名字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如果说一个是端庄高贵的世家小姐,那另一个就是平庸市侩的市井妇人――真真是说不出的尴尬。 “二姐……这名字虽是一般,却是合了刘二哥的排行,看来姐姐和刘二哥真真是天作之合!”文娘像是感觉到了二姐的尴尬一般,笑着安抚道。 “嘿嘿……文娘真是说笑了走肉行尸。”二姐被人看穿了心事,更是觉得脸上燥热,不免也有些许自责――难道自己真的就是这么一个爱面子的人吗?这就是人们口中说的爱慕虚荣吗? “姐姐随我来吧,”文娘大方坦然地挽过二姐的胳膊,然后吩咐着小黑狗子,“我们女人家自有话聊,你先回去跟你的哥哥们喝酒吧。” “嘿嘿,邱大嫂子,难道不给你们留一坛烧刀子吗?”小黑狗子是个机灵鬼。 “当然要,你二嫂子和我都是能喝的,一坛酒怎么够,至少也得给我们来三坛!”文娘提着裙子飒爽地笑着。 二姐没想到,这文娘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竟是个女儿中的海量,脂粉队里的英雄――不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说的大话。 “什么?!三坛?!这我可不敢拿主意……要是邱大哥知道了嫂子喝酒了,那心疼就不用说了,说不得还得带累上我!这赔本儿的买卖我可不做!大嫂子饶了我吧!”小黑狗子笑道。 “快滚吧你!”文娘笑盈盈的,音调儿婉转,语气柔软,对别人来说,听文娘说出这个“滚”字,似乎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文娘打发走了小黑狗子,就拉着二姐笑盈盈地朝大树走去。 二姐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吓得浑身一抖,小心翼翼地指着树冠向文娘问道:“文娘妹妹,你刚刚是从树上掉下来的……这……这树上也能住人吗?” 文娘笑得很温婉:“我一生下来身子就不太好,小时候在家里也是学会吃饭的同时就学会了吃药,后来算命师傅说我生就五行缺木,要住在离树木近的地方,最好还是密林,这样才是滋养身体的长久之道。所以邱大哥就把我安排在这间树屋里。”这话说得有条有理,一丝不乱,还处处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缜密严谨。 二姐突然有种高山仰止望洋兴叹的感觉了。 “文娘妹妹生得这样娇贵,不像我是个摔打着长大的,皮糙肉厚的,妹妹还是要多保重着身子啊。”二姐烟嘴笑道,一面却强压下心中那股难受的滋味儿,她怎么都觉得自己这话听上去酸溜溜的…… 树屋很高,二姐没有文娘那飞上飞下的能耐,只能借着梯子慢慢地爬上去。不过一切好歹还算是顺利,二姐小时候也是上山砍柴下河摸鱼,成天成天地在外头疯玩儿,所以她身体还算不错,也就没有出现从梯子上掉下来那样的糗事儿。 二姐也想过,要是她真的从梯子上滚下来了,不知道刘老抠得笑成啥样儿了。同时二姐也很好奇,文娘这样斯文清秀的小姐,这一身身轻如燕的好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过二姐也没好意思问。 等到二姐爬到了树屋上时,这才看清了整个树屋的全貌。 树屋没有二姐想象中那样窄,却也不是很大,统共就是一间小屋,处处散发着一股木料的清香味儿,里面架着一张小床,一边儿是一张梳妆台,上面也有些女人家常用的东西,像什么簪子啦,胭脂啦,花钿啦,不过都是用木盒瓷盒盛着的,巴掌大小的盒子,上面还镌刻着木纹,看上去倒极是贵重――看来生活中的文娘也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子,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屋里最惹眼的便是那张木纹方桌了,上面布满了树木的年轮,不过却打磨得很是光滑,摸上去一点儿都不扎手,平整得就跟铜镜似的。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一部旧书,二姐偷眼去瞧,那书竟然是《公输》――二姐就是认识字罢了,也没看过这样高深的书,不过她却知道,这书很厉害,而且书的折痕很深,书页也发黄,一看就不是在做样子。 看着文娘窈窕纤弱的身影,二姐不禁对她更加好奇了。 (扯扯:求收藏啊各位亲!!?(?^?)?收藏不给力怎么破?!) ------------ 第七十一章 旧事 事实证明,文娘是个和蔼平易的女人。 她不仅风华超然,而且谈吐风雅,更是极其健谈,不管是朝堂大事清浊之争什么的,还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的,或者是宅门儿深宫里的秘辛和趣闻,就连市井人家的小事,什么婆媳相争啊,姑嫂作战啊,还有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她也颇有心得。 二姐从她的言语间感觉到,文娘不仅拿得起放得下,有勇有谋有见地,还是个看得很开的人――而这一点才是最难能可贵的。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没能做到这一点。 “姐姐可知道刘二哥为何带你到这里来?”文娘正讲着京都几大家族的故事,却见二姐撑着脑袋在那儿闷闷不乐地盯着桌面发呆,于是就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知道啊……刘老抠想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二姐小心思泛滥,忍不住嘀咕着。这话说得既是一股酸味儿,还夹杂着一股呛人的火药味儿,而且又极没道理――妻子难道不是丈夫的什么人?! “姐姐真是说笑了,刘二哥带你到庄子上来,正是因为他重视你啊!”文娘轻拍着二姐的手,真诚地说道。 “什么重视我啊?!妹妹你是不知道,他就是想让我来替他出力管庄子的,就是把我当下人使唤呢!他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告诉我,除非是到该用我的时候了,否则……嗯哼,他什么都瞒着我呢!连庄子上的事儿也瞒着我呢!”二姐托着腮,嘟囔着嘴埋怨着。 二姐说这话除了是想要套文娘的话以外,而且还算是她的心里话――她真的是心里不舒服,刘老抠就好像一个谜团,每当她试图着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双方距离那么远。 在这一点上,二姐就非常羡慕文娘和芳姐儿那样的了,一个二个的,全都是她们男人的心尖子,眼珠子,肺叶子,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儿里都怕摔着了,邱罗汉疼老婆疼到了骨子里,范姑爷整个儿就一妻奴。人家是宝,可是她呢――在刘老抠心里,恐怕她就是一根儿草罢了!还是根儿傻不愣登的傻帽草! 文娘闻言更是巧笑嫣兮:“姐姐真是糊涂了!想必小黑狗子也跟你说了,这永福庄里有多么复杂,外人很少知道庄子里的情况,只当这里是个寻常的田庄!真是好笑,他们都没想过哪有田庄在山林里的?!姐姐可知道,永福庄是极其重要隐蔽的地方,刘二哥也从不带外人进庄子,你可知道么,就算是以前的玉娘嫂子,刘二哥也不曾带她进过庄子,你可是独一份了!姐姐难道还不明白刘二哥的心意吗?走肉行尸最新章节!” 二姐一下被文娘唬住了,完全没注意到所谓刘老抠的心意,只是想着这永福庄的诡异,吓得她舌头在嘴里打着转儿,话都说不清楚了:“这……妹妹可一定要告诉我,永福庄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还有洪元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文娘早就知道二姐会这么问了,她笑着解释道:“姐姐且听我慢慢道来,这件事还有一番缘故。说起来这又是一桩公案了。姐姐可知十三年前的‘狂澜之役’?”说到这里,文娘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狂澜之役?! 十三年前,二姐那时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后来等到她稍微大了些的时候也从老一辈的人和那些说书的茶摊子上听过这件事。 狂澜之役,可谓是一场力挽狂澜普天同庆之役。十三年前,正值弘远年间,国舅白庆季趁弘远皇帝病危之时勾结瓦剌发生叛乱,那时东宫的嘉陵太子软弱无能被携为人质,困于宫墙。所谓乱世出英雄,当此之时,正是当今的天子,也就是当时的少年英雄六皇子忠王,带着自己的人马杀出了一条血路,由此也拯救了整个中原王朝。二姐当时虽然没感觉,却从说书者一脸的兴奋激昂捕捉到了当年“狂澜之师”凯旋回来那一场泼天的盛况。 “这……不是好事儿吗?!难道洪元帮的兄弟们都是‘狂澜之师’吗?”二姐语气颤抖,但这次不同,这是因为她兴奋啊。洪元帮……弘远年间……这一定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好事?!的确是好事!真真是一场泼天的富贵啊!不知道多少人浑水摸鱼从中得利,也不知道多少人得以鸡犬升天!”文娘冷笑道,眼中射出一道锋锐的光芒,“姐姐不知内情,洪元帮的兄弟还当不起那‘狂澜之师’的美名,不过尽是是弃子罢了!” 弃子?!二姐有些茫然。她不过一个市井妇人,接触的也全都是东加长西家短,要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她怎么会知道这场被繁华和荣耀掩盖的阴谋?! “不错……”文娘重重地叹了口气,“洪元帮的兄弟们,曾经都是嘉陵太子的亲兵,嘉陵太子为人忠厚,却无奈身体羸弱,只得把自己手中的势力交给了亲弟忠王,忠王少年英才,又和太子同母所生出身高贵,在民间的呼声很高,太子仁厚,明知忠王的心思却没有动作。于是……太子手下的全部势力能收买的都被忠王收买了,不能收买的……就成了战场上的弃子,甚至是……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二姐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她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邱大哥他们……” “所幸那时邱大哥他们遇见了刘二哥……”文娘感激地看了二姐一眼,二姐看得出来,文娘盈然的眼光里真的满是真诚,然后脸上一红,无不尴尬地吞吐着说道,“刘二哥不是太子的亲兵,他……在混乱之中吓得到处寻找出路打算逃跑……呃……撤退,找到隐蔽小路的时候结果撞上邱大哥了,邱大哥他们几十人就跟着刘二哥一块儿……撤退了……这个……我也是听邱大哥他们说的,做不得准……” 二姐算是明白了。刘老抠还真当过兵,可惜是个逃兵,在逃跑的时候还带上了一支逃跑同盟军。只不过……收留这么一群人……这好像是在跟当今圣上对着干吧?! 二姐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刘老抠居然敢跟皇上对着干?!居然是跟皇上对着干?!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二姐心中竟然升起一分莫名的骄傲,当然,还有九分是在担惊受怕……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 (扯扯:这一章好像有些偏离种田的感觉了……不过我也顺便总结出宫斗文贯用的几点:1.国舅都是不怀好意的2.太子基本上都是悲剧的炮灰,被逆袭的对象3.太子的腹黑兄弟才是主角……嘿嘿,求大伙儿收藏给个呗~~也多些各位书友一如既往的支持,咳咳,名我就不一个个点了,只能说,一路上,多谢有你们?(?3?)?) ------------ 第七十二章 四安堂 二姐也很疑惑,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刘家的人就不知道吗?!如果没有刘家几个长辈们的同意,刘家能接纳下这么几十号人吗?! 文娘也看出了二姐的不解,于是继续回忆着那段峥嵘岁月,她目光温柔中却透着一股沉稳:“刘二哥救了邱大哥他们过后,邱大哥很是感念刘二哥的恩德,于是还结为了异姓兄弟。可是邱大哥他们与刘二哥不同,刘二哥顶多算是个逃兵,罪不至死,而他们却是忠王的眼中钉,忠王手上的血腥不少,以为他们和其他的人一样都死在战场上了,却不知道还有他们这几十条漏网之鱼,要是一旦知道了……这么几十号人,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对外大家只当他们都死了,他们只能在江湖上飘零。邱大哥为人仗义豪爽,又不会做生意那些鬼蜮伎俩,常在阴沟里翻船,做生意十有八九都是在赔,邱大哥他们被逼无奈,辗转着做起了江湖上的黑.道生意,于是就有了‘洪元帮’。” 二姐点点头,原来还真是群混江湖的呀,这故事可比水浒里更有几分意思,人家是由匪到兵,他们可好,是由兵到匪。 “后来,实在没了办法,邱大哥他们只能前来投靠刘二哥,原本刘老爷是不同意的,人之常情,那些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世态炎凉,也很理解,不过所幸,周老夫人愿意让弟兄们进驻永福庄,”文娘提起周老夫人,脸上就是一片郑重和敬意,二姐这才反应过来,周老夫人就是梅姑奶奶,嫁给了周家,按照大户人家的习惯,就得叫她周老夫人,“也多亏周老夫人慷慨仗义,不然弟兄们还不知道该前往何处,在江湖上飘了那些年,大伙儿都累了,都想安定下来好好儿过日子了……” “那文娘你呢……”二姐禁不住好奇。洪元帮的爷们儿们都是以前太子的亲兵,可文娘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恐怕不会是当兵的吧,而且那时候她才多大?!所以压根儿就没这个可能! “我和邱大哥他们一样,都是应该死而没有死的人……”文娘叹息着,脸上浮现了悲悯和慈和,“我本姓张,是御前将军张素的女儿,我父亲是嘉陵太子的死忠,他宁死不屈,宁愿自刎也不肯投诚于忠王……”文娘深深吐了一口气,“那时我才九岁……家破人亡,人走茶凉,我只能孤身一人流浪江湖,直到后来我被邱大哥所救,于是……我就跟了邱大哥……” 二姐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文娘气质出众,又没有寻常闺秀的傲慢自大,原来是将门之女,有家学渊源的啊! “呵……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姐姐,现在你应该知道,你在刘二哥心里的地位有多重了吧?!这些旧事,也是刘二哥托我告诉你的。”文娘真诚地凝视着二姐,嘴边挂着一丝恬淡的笑意。 重?!怎么不重呢?! 二姐只觉得身上的压力沉重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刘老抠现在是不是应该得意,又多了一个人来分担他的秘辛了?!一个人守住秘密是痛苦而孤独的,刘老抠现在得瑟了吧?!又拖了一个人下水! 自己原本就不是个千伶百俐的人,嘴又笨,又容易被人套话,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牢牢守住秘密,难道刘老抠就这么信任她,确定她不会泄露出去?! 其实别说二姐了,就连刘老抠心里也是悬悬的呢! 刘老抠此时坐在四安堂的主位上,摇着一把朱红色雕花的樟木椅子,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邱大肚子啊邱大肚子,有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就够你得瑟的了,你这庄子外头虽然跟我家那狗窝有得一拼,可是这四安堂布置得简直跟大户人家一样……啧啧啧……邱老大,你可真是好享受啊女神试用期最新章节!” 四安堂是永福庄上最为隐蔽的地方,以前还是个茅草堆的牛棚,可是自从邱罗汉一行人的进驻,它也渐渐被人开发出来。这么好的地方,坐北朝南,有山有水的,居然用来搭牛棚,邱罗汉觉得这真是不可理喻! 于是邱罗汉领着一帮子兄弟浩浩荡荡地前来日夜赶工,终于把它修成了一间仿佛忠义堂一般的议事厅,原本大伙儿也是打算随着水浒叫“忠义堂”的,可是这时候偏偏帮主夫人发话了。 张文娘觉得,弟兄们如今既不是要造反又不是要起义,“替天行道”什么的早就算不上了,他们只求安定悠闲,不求别的了。因着这份缘故,这议事厅就叫做了“四安堂”,修缮得也如同书房一般,没有了那股锋利的气势,反而添了一股平和内敛的感觉,却依然不容人小视。 如今坐在四安堂上的,除了贵客兼新东家刘老抠,就是邱罗汉,和洪元帮里头三个颇有资历的老人,他们分别是,黑老三黑菩萨,冷四郎冷谦,潘老五潘仁德,加上邱罗汉,就构成了永福庄的“四安”。 邱罗汉是老大,和刘老抠并排坐在另一个主位上。除了他那偶尔犀利如闪电的眼神之外,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个笑容可掬的胖子,十多年的风雨,已经足够磨平一个人的棱角了。 邱罗汉端起一杯茶笑眯眯地说道:“还不都是借了你的光嘛?!现在你又成了庄子的东家,弟兄们可更得仰仗你了!” “哟呵!邱老大居然也开始喝上茶了!怎么老虎也开始吃素了呢?!”刘老抠往邱罗汉手中看了一眼,是苏州绿。 刘老抠惊讶了,一个糙汉子,突然学着才子佳人什么磨磨唧唧的玩意儿的,放弃了深爱多年的烈酒,转而像个老僧一般喝起了入定茶,这简直就是张飞拿起了绣花针――俺的个娘哎! “还不就是文儿(儿化音)那个婆婆嘴嘛!哎,兄弟,你说,女人嫁人之前和嫁人之后,怎么就是两个样子啊!以前文儿清清淡淡斯斯文文的,连话也不爱多说一句,如今倒好,整天管我这管我那的,嘴里叭叭叭儿地每个了结,那简直是恨不得时时把那张嘴搁在我身上唠叨!”邱罗汉一脸嫌弃咽苦药一般喝了两口茶,继续拉着刘老抠吐着苦水唠着家常,“你看,我喝个酒她都要辖制着!说什么喝多了酒伤身啊,不合养身之道啊,反正大道理一套儿一套儿的……哎,你说不喝酒的还是爷们儿吗?!那不成娘们儿了?!” “可是大哥……现在你处处被嫂子辖制着……这……这不是比娘们儿还不如吗?!”黑老三的长相简直就像是个猛张飞,不仅肤色黝黑,脾气耿直,他鼓着一对儿大眼睛威严霸道地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就跟一尊黑菩萨似的――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 黑老三说完,就连一旁坐着的潘老五和冷四郎也不禁笑了起来。 邱罗汉端着茶杯的手禁不住抖了一抖……这个该死的黑肥子,干嘛戳破事实真相呢…… 刘老抠倒在椅子上嚣张地哈哈大笑:“邱老大,你这夫纲要振哪!”说得好像他自家的夫纲有多振似的……整个老刘家,不也都是阴盛阳衰么?! 邱罗汉端着茶杯,在一边儿闷闷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自个儿媳妇儿,带累着我们几个老兄弟去替他调教那些个不听话的毛小子!自个儿都成了老婆奴了,五十步笑百步的怂玩意儿,还有脸在这儿说嘴呢!也不怕咬着自个儿的舌头!” 刘老抠登时哑口无言。他是真怕咬着舌头了…… (扯扯:弱弱地求大伙儿给个收藏呗~~就算木有收藏,看官们也在书评区留个小脚印呗,不然扯扯会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单机……?(?^?)?也多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和鼓励,么么) ------------ 第七十三章 对策 不过,想到霁海庄的事情,刘老抠立刻来了精神。 “喂!我说邱老大!我那庄子上的事情,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给我个谱儿行不?!”刘老抠挺直了身子问道。 邱罗汉笑而不语。 黑老三握着拳,一脸茫然。 潘仁德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虑。 唯有冷谦羽扇纶巾淡然笑道:“刘二哥莫慌,我等兄弟自有主意,自会把霁海庄的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一丝不乱。现在哥儿几个去喝酒才是正理。” 刘老抠一见是冷四郎发话,顿时泄了气,用手抹着脸哭丧道:“我说冷军师、冷大才子……咱能不扇扇子吗?!不学诸葛亮你会死啊!啊呸……还喝酒?!我看哪,你们几个就压根儿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几年过惯了好日子不是?!当年闯荡江湖那股子血性怎么没了?!他娘的你们现在是掉牙的老虎,还是秋后的蚂蚱?!连那些小家雀儿也能任凭你们欺负么?!”刘老抠越说越激愤,最后干脆跳起来喷着唾沫星子指着四人吼道。 “嘿嘿……老抠真生气了……”黑老三黝黑的脸上咧开一嘴雪白的牙齿,还有那血红血红的牙肉,看上去就跟好多年没开过荤的饿狼似的,怎么看怎么渗人……他拍着手宽厚地笑着嚷道,可刘老抠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也亏得他生了这么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其实吧……这小子蔫儿坏着呢! “……”刘老抠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 “好了,二哥,你当年给我们的是活命之恩,要不是当时你准备当逃兵给我们开了路,那我们几十个弟兄那可都玩儿完了,再说了,如今你又成了我们的新东家,怎么说兄弟们都会帮你的。”潘仁德捋着胡子温言安慰道。 刘老抠瞪了他一眼,好像没有这两件事儿他们就打算撒手不管似的,真是不讲义气――这还是不是兄弟呀?! 刘老抠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伸出食指挨个儿数落着:“你们几个就作吧……不帮忙就算了!老子自己想办法!想当年老子也是……” 一直端着架子揣着手在那儿深藏功与名的邱罗汉终于出言打断道:“老抠的脾气还是跟当年那样急!再说了,你那当年也没啥好回忆的……放宽心吧兄弟,我们已经帮你想好对策了,十个字――拉拢朱有能,瓦解顾四海。” “这……这里头有啥名堂没?”刘老抠挠挠头,尴尬着一张脸,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朱有能和顾四海不同,他是个商人,见钱眼开和重利轻义是商人的本性,这种人最难得到的便是真心,同时也是最好对付的,我们只要以利诱之,他就愿意向我们投诚,有奶就是娘,有银子就是朋友,对他来说只要有银子赚,在哪儿混跟谁混那就不是个事儿!不是还有这么一句话么,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叫问题……”邱罗汉春风得意一脸自信地在那儿侃侃而谈。 “啊呸!瞧你这口气大的,”刘老抠翻了个白眼儿,“你说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叫问题,可问题是是咱压根儿就没银子……”刘老抠紧紧揣着手里的钱袋子,要他倒贴,没门儿! “哈哈……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大伙儿都在变,就刘老抠一人还是这抠德行,还是当年那只铁公鸡!”邱罗汉随手扔掉那杯苏州绿,然后拍着胀鼓鼓的罗汉肚皮豪迈地笑了,“你放心吧,不用你的钱,说不定还能让你小赚上一笔,嘿嘿,兄弟,这下有兴趣没?!” 刘老抠转转眼珠,强压下心中的兴奋,故意装作一脸的不屑:“哼!我可不信就你这大老粗还能空手套白狼,你且说来听听吧!” 邱罗汉的确是个大老粗,可是他却被智算过人的张文娘耳提面命地调教了那么多年,如今心眼儿多了起来,他眯上眼睛笑道:“这朱有能是开酒馆的吧?校园花心高手!咱们庄子上这么多兄弟还能不喝酒吗?!何必便宜了外人呢!再说了,咱们刘家囤儿如今还没有一家像样儿的酒馆儿呢,你说你要是肯在庄子里拿出一块地方来让朱有能开个小酒馆儿,他能不动心吗?!别忘了,他这一来可就是独一份儿啊!” 刘老抠听得眼睛直冒金星,然后郁闷地说道:“别说朱有能了……连我都动心了……” “嘿嘿,你动心也只能算是动心,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这脑子里头全是你那小媳妇儿呢,一心围着她在转呢,当年那点儿灵光劲儿全给了你媳妇儿了,还是个做生意的料吗?!我说你呀,还是静下心来安安生生地收租子罢!”邱罗汉鄙夷地说道,刘老抠还说他夫纲不振呢,其实他还不是一老婆奴?! “可是……”刘老抠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万一咱把他养肥了,他反过来害咱们,那不就是咱作茧自缚自作自受了?!” 朱有能的确是姓朱,可他绝不是蠢猪! 邱罗汉摸摸下巴,笑眯眯地替刘老抠分析着:“我们不要求朱有能有多实诚,要真是那么实诚的话,那咱们也拉拢不了啊!只要能顶过咱们收拾顾四海的这段儿日子,鼎立之势一旦打破,那他朱有能不就是任由咱们搓圆捏扁的货色吗?!再说了,朱有能要是真的有意在永福庄开酒馆儿,必定要从账上划出一大笔银钱,他手头的力量就薄弱了,没有财力的支撑,姓朱的人脉也不会那么畅通,加上和顾四海交恶,而且那姓朱的又在咱们的地盘儿上,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这样一来,姓朱的恐怕是一辈子都要受你的辖制了!” “好吧……拉拢朱有能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可是那个姓顾的……你们打算怎么办?!”刘老抠阴测测地问道。 邱罗汉阴险地笑了。 冷谦潘仁德两人对视一眼,深藏功与名。 黑老三从腰间抽出一把朴刀,“哐当”一下砸在地上,直把地上都砸出一个坑来,一脸激愤地说道:“要我说干脆就一刀宰了他!奶奶的熊玩意儿,敢欺负我黑菩萨的兄弟,他这不是找死的吗?!” 刘老抠看得冷汗直冒:“老三啊,咱还是不要太粗鲁了……还是听邱老大怎么说吧……” 邱罗汉有心吓唬刘老抠,他脸上带着亲和有礼的笑容耐心地询问着刘老抠:“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去把他给撕了?!卸胳膊还是卸腿儿,你看着办吧?!要不咱留个腰子,还能下酒做个纪念!” 黑老三闻言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到底是邱老大,仁厚得很,想的法子都不像我那样粗鲁……” “……”刘老抠手一抖腿一软,然后直直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呆呆地看着前方,老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双手挥舞着抓狂着咆哮道,“你们能正经点儿吗?!涮我好玩儿是吧?!” 邱罗汉赶快用粗壮的膀子把刘老抠摁在椅子上:“听着,你就以永福庄人手不够的名义抽掉顾四海几个得力的手下,然后弄到永福庄来调教……嘿嘿,然后,一切都看弟兄们的啦!” 刘老抠转着眼珠子,发现这主意还算不错,至少还挺靠谱儿的。他对洪元帮的弟兄们调教人的本事一向是很相信――他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说起来,”邱罗汉见刘老抠答应了,于是忍不住摸着下巴感叹道,“弟兄们也好多年没开过荤了……除了老弟兄以外,还有那些个小崽子儿,成天嘻嘻哈哈的,看来……也是时候该让他们开开荤沾点儿腥味儿了!哇哈哈哈!!” 刘老抠:“……算了,咱们还是喝酒去吧……” (扯扯声嘶力竭地喊着――求推荐票子,求收藏吼!!) ------------ 第七十四章 酒后乱那个啥?! 酒是上好的陈年烧刀子,一坛一坛的,每一坛都用粗糙的红布紧紧地盖着,黑棕色发亮的酒坛子,光滑的表面上映着一层雾蒙蒙的跳动着的火苗子,依稀是高高燃烧着的火把。 肉是市井上少见的美味,虽然不贵重,却多了几分野趣,那野鸡肉吃起来既有滋味儿又有嚼头,还不塞牙,那一碗野鸡野菇汤更是鲜美异常,还带着股清香味儿,而腊月里熏的野猪肉虽是有些柴了,不过那腊排骨腊猪舌什么的嚼起来却还是十分地过瘾――虽然熏过的腊货味道不鲜了,却难得那份儿大块儿吃肉的酣畅淋漓。 然而人却是――刘老抠邱罗汉潘仁德三人憋屈地挤在一张条凳儿上揣着手缩着,黑老三气呼呼地在原地来回地走着,冷谦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扇着羽扇。 而张文娘带领着二姐,黑老三的女人牛珠珠,潘仁德的小情儿顾鸾,以及一群庄子上七嘴八舌的女人在那边儿捧着个碗胡吃海塞欢声笑语。刘五儿也跟了来,和一群年轻姑娘坐在一起,她红着一张脸,捋着鬓边儿松软的头发笑得有些腼腆。 她是和窦三墩一块儿进庄子的。原本依着刘老抠的意思,刘五儿和窦三墩都是不该进庄子的人,只是二姐见她和窦三墩在外头眼巴巴地等着也着实可怜,于是她央了文娘把二人接进庄子蹭顿饭吃。 一边儿的黑老三终是忍不住了,冲到邱罗汉面前瞪圆了大眼睛直报怨道:“大哥,您不能再惯着嫂子了!原本你一个人惯着嫂子也没什么,还有那个潘老五家的傲气点儿那也没啥大问题,可是现在连我那婆娘也有样儿学样儿起来了,成天挥着把柴刀嚷嚷着要效仿大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浑家的那把子牛力气,你说……这可怎么得了啊!大哥呀,你就让大嫂子消停会儿吧!别折腾了行吗……你以后就是我亲哥呀……呜呼……” 看来猛张飞也有着急想哭的时候。 邱罗汉闻言安慰道:“老三哪……我但凡能劝得住文儿,那我早就劝了,可是咱劝不住啊!大哥就只能劝你一句,那个黑牛氏……呃,就是你们家珠珠是个好女人,对你又一片痴心,还给你们老黑家下了好几个小崽儿,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黑老三哭了,他扑倒邱罗汉身前嘴里胡乱地嚷嚷道:“珠珠她是个好女人不假,她稀罕我那也是事实,她给我们家下的种那也不是别人家的,这全都是实打实的,可是……牛珠珠她要翻天了,关键是她这还是受大嫂子蛊惑的呢,现在她啥事儿都要跟我对着干,从前还算是个温柔小意的女人吧,我们虽然偶尔也会拌嘴,但她以前还算是个靠谱儿的,最多也只知道相夫教子下地干活儿什么的。可是大哥,你看看珠珠现在那样子,扎着头巾拎着根儿棍子背着铁叉到处瞎晃荡,还说要学什么顾大嫂孙二娘呢,要我说,这简直就成了个夜叉婆神火传奇!母老虎中的母老虎!” 邱罗汉闻言也忍不住乐了,还和刘老抠在一边儿别有深意地挤了挤眼睛――人们发生不幸的时候,大抵都是希望跟自己一样不幸或者是比自己更加悲惨的人越来越多的,所以,老婆奴们也总是希望着这世上成为老婆奴的男人越来越多。 邱罗汉不满地瞪了刘老抠一眼,然后突然朝二姐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始贼兮兮地讲起八卦来:“二哥你还笑呢!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就是个虚炮仗罢了!别以为弟兄们在庄子里头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你当咱们这羽林郎是白当的吗?!你和二嫂子的事儿,庄子上下的兄弟们全知道了,唉,二哥啊――你那是年纪大了,不行了?!噗,哈哈哈哈……” 黑老三抱着肚子笑得那叫一个兴奋。众兄弟也跟着一块儿起哄打着哈哈儿。刘老抠却气得要跳起来,却发现脚上就好像生了根,不要说收拾人了,就连提步也跟在沼泽地里拔腿一样艰难。 刘老抠嘟囔着嘴闷闷不乐地朝二姐看了一眼,见二姐和文娘她们站在一起,手里拿着一个不小的杯子,正在说笑着什么,脸上两团酡红,看上去尤为可爱。二姐的轮廓在灯影里晃晃悠悠,挺拔高挑的身材,微丰的膀子腿儿,估计掐上一把手感会特别好,有人说,灯影里看人和在月光下看人都有着一样的效果,那便是只有五分的人才,也会平添两分妩媚撩人的丰姿神韵,于是二姐在刘老抠浑浊的眼里愈发显得诱惑妖娆了起来。 这时冷谦眼含忧伤一脸深情地捧着一个酒壶,然后闷闷地说道:“得亏了当年我让我的未婚妻别等我,结果我的瓶儿等了我五年都没等到我的音讯,结果岁数到了迫于无奈,瓶儿就只有嫁给了其他人……哈哈哈,不然我冷四郎今天可得和你们这些大老粗一般烦恼得掉头发!呼……还是孤身一人利落啊!”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当年跟出来的弟兄,想起十三年前的狂澜之役和连续好几年的江湖飘零,谁谁谁爹娘死了也没人前去送丧,又是谁谁谁的老婆耐不住寂寞跟了别人最后落了个沉塘,还有那些个不为人知的某某某……于是大伙儿都抱起了酒坛子在原地转起了圈儿,跟着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唱又是跳又是闹的――只可惜了那满桌子的酒肉啊! 场面愈发不可收拾,干脆就是一片混乱。最后只得二姐搀扶着醉醺醺的刘老抠歪歪倒倒地来到了邱罗汉的马棚。 现在窦三墩和刘五儿已经没法儿指望了,窦三墩原本就是个老实人,刘五儿更是一个腼腆的小姑娘,兴奋激动之下,哪里经得住人家这样灌酒的,于是这两位就被华丽丽地给送到了庄子里的两间客房休息去了。 丫鬟能休息了,可二姐这当主子的却还不能――不要忘了明天,是要到霁海庄赴那“三日之约”的呀!二姐原本还准备回家换套衣裳的,这又是酒又是肉的,身上老大一股味儿,可是如今见刘老抠那软趴趴的样子,二姐就没了办法,照他们现在这速度,干脆连夜直接去霁海庄算了,也能熟悉熟悉明儿个的战斗!只是……窦三墩的牛车太慢了,于是邱罗汉就提议把自己的宝马“照夜白”让给他们骑上一回。 二姐看着胯下那匹老得路都快走不动的“照夜白”,心里直打着颤儿,小白白呀,你这路上能平平安安地到达吗?! 这“照夜白”是邱罗汉闯荡江湖的时候的御用老马了,甩着马蹄儿一路颠簸,二姐刚把刘老抠给驮上去,然后自己也跟着骑上去坐定,就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了…… 刘老抠靠在二姐身上,此时也觉得云里雾里,他模模糊糊地看着二姐红红的脸蛋儿在眼前晃,想必二姐的脸蛋儿比丰收的红果子还要甜,于是刘老抠大着胆子一口就朝二姐脸上的嘟嘟肉亲了上去并且还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扯扯:求童鞋们给个收藏吼!!没有收藏,推荐票子也可以,没有推荐票子,打赏也可以,没有打赏,评论也可以,没有评论,点击也可以,没有点击……扯扯只能弱弱说一句:亲,您确定您真的看了吗?!觉得自己算是看了的童鞋就来么一个吧?(?3?)?) ------------ 第七十五章 那一夜的风情 刘老抠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倒着实吓了二姐一跳。二姐也是喝了酒的,虽然喝的量不大,可她毕竟是端着个酒杯子绕着场子和那群娘们儿们喝了好几轮的……其实要不是二姐喝了酒壮了她的怂人胆,她也未必敢骑马…… 二姐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把刘老抠往身边一推――二姐显然忘记了自己是在马背上,而且那马还是匹老得够呛的老马。 刘老抠被二姐一推,就立刻醒了过来,他猛然感觉到自己要掉地上了,于是刘老抠赶紧抱着二姐不撒手,二姐见刘老抠死死抱着自己,那更觉得是又羞又臊,于是两人你扯我我推你的开始推搡起来,渐渐的,你一巴掌我一爪的,这两口子居然还有打起来的趋势了…… 不过,就算刘老抠和于二姐受得了这个,他们胯下的照夜白那也受不了啊,本来就是匹老马了,在庄子里还没怎么活动过――这可是邱老大的老伙计,在邱老大心里的地位仅次于张文娘,庄子里的人谁敢骑它啊?!要是不小心把它给弄死了,谁来赔?!所以照夜白作为永福庄里最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的元老之马,这些年它也已经算是安安心心吃着草料准备颐养天年的了,不料今儿个却遇上邱老大喝了酒发疯,稀里糊涂地就把它弄出去搭人了,恰好遇到的又是二姐这个不知道内情的,于是这下可好,邱老大一人疯还不要紧,还就带累着这二人一马跟着一起疯起来…… 照夜白打了个响鼻甩了甩蹄子,然后很不满地在夜路里小跑着撒起了欢,二姐和刘老抠依然以诡异的动作僵持在马背上。 二姐吓得惨白了脸,她看过人家骑马,自己却从没骑过马,刚刚上马背的时候她也是脑袋一热一冲动就骑上去了。所以,在遇到紧急的时候,她是没有一点办法的。随着照夜白的小跑,夜里的路也越来越颠簸,随即二姐就感觉到身子越来越不稳,歪歪倒倒的都快从马背上掉下去了,于是二姐赶紧用双腿夹紧了马腹,可劲儿地拽着缰绳不撒手――二姐不知道,这动作却是犯了骑马时的大忌。 二姐骑在马背上剧烈地摇晃着,刘老抠却倒在二姐怀里――没错,就是怀里!二姐咬紧牙关,右手托着刘老抠的背,左手拿着缰绳,如果不看二姐在风中凌乱的样子,这姿势倒是像极了城中调戏良家女的恶少。 耳畔的风声,呼呼地塞满了二姐的脑海,想着和刘老抠这尴尬的动作,偏生她此刻在马背上又没有一点儿法子,只能靠着自己那把子力气源动星辰最新章节!二姐满脑门子的汗水被吹得凉浸浸的,贴身的小衣也湿透了,紧紧黏在她背上,二姐的心也随着照夜白脖子上挂的那只大红铃铛“叮叮咚咚”的声响开始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一般是因为紧张,一般却是因为刘老抠。 刘老抠开始也是一惊,原本他喝得就比二姐多,脑子里乱作一团浆糊了,又好像有好几只蜜蜂在他脑子里嗡嗡地闹着――这简直比二姐更糊涂了。可是这么一闹,风又呼呼地吹过他的脑壳,这下儿他酒都醒了大半――可他就是不愿意醒过来!夜路,月光,孤男,寡女,醉酒……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是多么让人心乱神迷呀! 刘老抠的眼皮子撕开了一条小缝儿,借着斑斑驳驳阴晴不定的月光细细打量着二姐。 这个夜晚是晴朗的,银色的月光像水银一般柔柔地照在二姐身上,二姐骑着马在树林中穿行,在树枝阴影的滑动中显得影影绰绰。刘老抠只看见一对清亮中带着几分迷离的大眼睛在黑夜里闪烁,楚楚动人,熠熠生辉,还有那两弯刀削一般的浓眉使她看上去既精神又倔强,高挺的鼻子生动而自信,额头尽是细碎的汗珠,圆润的脸蛋上也飞着两团红晕,看上去尤为可爱。这是他的媳妇儿!这样可爱的人儿就是他刘老抠的媳妇儿啊! 刘老抠突然觉得心情大好,闭上眼睛吸了口气,香甜地倒在二姐的臂弯里。二姐的膀子又结实又有力道,还带着一股皂角的清香和令人意乱情迷的温热,刘老抠很是享受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这种似乎很让他迷恋,上瘾。 照夜白在夜路里轻快地穿行,铃铛叮叮咚咚地碰撞着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仿佛把二姐的心都照得柔软了起来。 只是突然…… “嘿儿嘿儿……”照夜白渐渐停了下来,然往地上一趴嘴里吐着白沫子――这是要罢工的节奏吗?! 二姐和刘老抠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照夜白给甩在了地上。所幸这里是山野间的树林子,地上虽然有些脏,摔上去却也不觉得疼。只是……刘老抠和二姐两人被这么猛地一甩,于是就只能很被动地抱在一起滚在了地上。 二姐整个儿人倒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正欲起身,还不忘顺便瞪瞪刘老抠,却见刘老抠眼里一片火热和深情,痴痴地凝视着自己。 他的眼里,有自己。很多年后,当他们已是儿孙满地的时候,二姐也依然记得当初的这一眼――不求一眼万年,她只求她们能永远记住那一刻,那一眼,那一生。 二姐看着映在刘老抠眼珠子里的自己,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那清朗灼灼的目光,二姐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层雾蒙蒙的浅光,就好像她小时候夏天去捉萤火虫似的,一点点看着萤火虫那青色发光的小身子一扭一扭地快要钻进自己的掌心的时候,那种欢欣喜悦中带着小心翼翼,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期待。 刘老抠也在看着二姐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二姐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会说话一样,两人的眼神儿交缠碰撞间,又像是擦起了火花。忽然间,刘老抠觉得心里暖暖的,胃里胀胀的,两腿软软的,胳膊酥酥的,脚心儿痒痒的,这感觉,好像年幼的时候在野地里午睡,轻软的柳絮和田间的狗尾巴草随着柔柔的风轻轻地吹自己的耳朵,钻着他的鼻孔,挠着他的光溜溜的脚丫子,撩拨着那颗少年的心。 二姐一手撑着地,已是涨红着脸,脸上滚落着晶莹的汗珠,开始微微喘着气。刘老抠看着二姐此刻微微偏头轻轻蹙眉紧紧咬唇的样子,简直就是娇媚动人,婉转迷离,她那水润的眼里似乎在闪动着什么。刘老抠此刻真是恨不得把二姐刻进骨子里! 这个夜晚银光如瀑,照见那一夜的风情。 (扯扯:今儿个下午要上强推榜,所以双更是必须的,下一更在晚上,尽情大伙儿们期待。同时也多谢大家的捧场和支持。你们的鼓励就是扯扯最大的动力!所以……亲们懂的~\/~) ------------ 第七十六章 夫妻合力 这一夜,星辉满天,月光烂漫。 这一刻,女子秋波流转顾盼生妍,男子眼含热情眉宇生辉,当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只不过……当此之时,照夜白大煞风景地打了个响鼻,然后又“嘿儿嘿儿”地嘶鸣了起来,接着撒开蹄子就开始小跑。 眼看着照夜白跑了,二姐和刘老抠先是一愣,然后才发现双方都保持着尴尬的姿势,不禁面面相觑,晃眼一瞧,倒是看见双方具是通红了脸。二姐是因为羞涩难堪,刘老抠是因为着急和气愤――都怪那该死的破马,杀千刀的照夜白,要不是它一会儿这事儿一会儿那事儿的(小白白你是瓜扯扯派来捣乱的吧?!),估计他这会儿都把二姐给办踏实了!他迟早要把它连皮带骨给炖了! 刘老抠默默地站起身来,讪讪地偏过脑袋去,于二姐也尴尬地跟着起了身,轻咳了几声,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四周。 夜色很深,夜晚很静,只听见渐行渐远的达达的马蹄…… ******************无耻的分割线***************** 刘老抠很郁闷。他心里堵着一口气一直郁闷到了霁海庄,唉,昨晚儿真是白忙活了! 牵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照夜白,以及骑在马背上迷迷糊糊昏昏欲睡闭着眼睛的于二姐,刘老抠神情极其沮丧,嘟囔着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鼻子里哼了哼,然后抬眼看了看天色。 朝霞出来了。 薄薄的金光笼罩在二姐身上,柔和而美好,给她添上了一层薄纱一般的朦胧美。尤其是二姐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样子,那细密的睫毛,嫣红的脸蛋儿,匀净的呼吸,看上去就像是书桌上一幅酣畅淋漓墨汁未干的画,或者是墙角里一丛安静含蓄映着淡金的花,亦或是……一碗炖得滑滑嫩嫩还淋满了一层厚厚的芝麻油的鸡蛋羹。 刘老抠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二姐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刘老抠盘着腿坐在霁海庄外的野地里,手里拿着一根儿干柴棒翻动着面前那个凸起的小土堆,上面升起了缕缕香喷喷的白烟。 是烤地瓜! 二姐眼睛一亮,也跟着蹲在刘老抠身边:“哎,刘老抠,还是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会烤地瓜呀!” 刘老抠得意地摆了摆脑袋:“那是……你汉子我是什么人哪?!想当年我刘老抠那是……(一下省略一万字)” 二姐闷闷地指着小土堆,打断着刘老抠的显摆:“要烤焦了……”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刘老抠心疼地在土堆里刨着,嘴里直嚷嚷着“浪费”,看着土堆里那几个烤得焦黑的地瓜,刘老抠抓起一个就掰开看,没看到瓤子,却被地瓜被烫得嗷嗷直叫,疼得他抓耳挠腮。 二姐笑道:“该!看你以后还急吼吼地不?!” 刘老抠撅着嘴不满地抗议着:“你还说嘴呢!我烤这地瓜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看你昨晚儿喝了一肚子酒,怕你饿了,这才巴巴儿地弄了烤地瓜来吃……” 二姐看着刘老抠在那儿埋怨着自己,不禁失笑道:“这样看来还是我的过错了……你说你烤这地瓜是给我的,我只问你一句――难道你就不吃吗?!”二姐虽是抱怨着刘老抠,说话间却还不忘把身上携带的手绢子递给刘老抠,她示意道,“别说嘴了,沾点儿露水好好儿把手包上吧,烫伤可是可大可小的呢!” 二姐倒是没胡说,烫伤手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可大可小大道主。要是对于农夫商贾还有那些在街边做小买卖的人来说,烫伤手那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落下疤,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顶多就是不好看罢了。可是……刘老抠是在衙门里做事的,这事情就不一样了。要是真的把手伤得深了,拿不了笔写不了字那是其中一桩,最重要的就是那个人的仕途也就随之断了。 这个时代,是相当讲究官吏长相的,许多鼎鼎大名的臣子,都是容貌英俊伟岸的男子,包括刘老抠那个当官的祖宗,二姐看过他的画像,白衣翩翩却不轻佻,眉宇间尽是刚毅沉稳,一看就是个忧国忧民的。这个时代看男人容貌的标准,不是魏晋时期的阴柔秀美,而是刚正威严――这就是官相。别说是京城苏杭两广那些大地方了,就算是青阳县这种小地方,同样都不能免俗。 刘老抠的底子本来就比别人差了些,要是连手上留了疤,那可真算是完了,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就是永远在青阳县的衙门里当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幕僚,混口饭吃罢了,前途什么的,功成名就什么的,就算是想转正,那都别再指望了――所以二姐才这样担心。 刘老抠自己倒无所谓似的,还是一副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样子,坐在那儿嬉皮笑脸地。他看着那藕荷色碎花儿的手绢子,不禁心花怒放,他美滋滋地接过二姐的手绢子,深深嗅了嗅上面的清香味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揣在了怀里。他可不能让二姐身上的味道随风飘散了!那是她的东西,现下也是属于他的东西! 二姐见此脸上一红,想到昨晚的事情那真是羞到了骨子里,连耳根子都像是染上了红色的颜料一般,她声音细细弱弱的,就跟蚊子一样,“真是的……你这样是做什么!没得让人家笑话……” “笑话?!怕什么笑话呀?!你是我明媒正娶过来的媳妇儿,刘家正正经经做主的二房奶奶,我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管不着!”刘老抠眯上眼睛笑了。 这话说得真是别有深意! “谁要跟你做什么了?!你不用的话就把手绢子还给我!”二姐低着头,压着心底里的点点喜悦,咬着唇那儿狡辩着。 “我才不还呢!进了我刘老抠腰包的东西,还能拿得出来吗?!”刘老抠看着二姐的小模样儿,真是越看越喜爱。 “你……手上还疼吗……”二姐忍不住问道,声音愈发细弱了,头也埋得更低了。 “不疼了不疼了……”刘老抠咧嘴笑着,突然想捉弄捉弄二姐,于是他又捂着手叫了起来,“原本已经不疼了,你这么一说,它又疼起来了……” “疼?!那你还不把手包上?!你作死呢!”二姐担心地站起身来,走到刘老抠身边替他看着手上的伤,见他手上红肿着一片,二姐想起给她烤地瓜的事情更是心下一酸,然后嘴里开始不停地唠叨着。 “嘿嘿……你亲一下就不疼了!”刘老抠眉开眼笑地打趣着二姐。手上的伤,他好像真的浑不在意似的。 二姐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也太不靠谱儿了吧,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呀,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真不害臊! 刘老抠见二姐瞪着自己的模样儿,咳了几下,然后面色严肃了起来,他把那几个烤得焦焦的地瓜往二姐怀里一送,然后眯上眼睛看着天上的朝霞,自顾自地说道:“你凑合着吃一点儿吧,等会儿咱们还有一场大仗要打呢!” 二姐顺着他的目光往天边看去,然后掰开烤地瓜不管什么滋味儿就狠狠咬了几口,是啊,前方可是有一场大仗在等着他们呢! (扯扯:热乎乎的二更送上~~扯扯在此多谢大家的打赏、收藏以及推荐票子!!真诚地感谢!~(^_^)~这是本书的书友群252500572,敲门砖是书里的角色名,大家有建议或者是评论什么的也可以在里面说,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七十七章 二进霁海庄 这是二姐第一次这么扬眉吐气抬头挺胸地进霁海庄,虽然一共就两次,可是这一次的心态和上次明显不同末日兵锋。 上次,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牛车前来视察,心情抑郁而焦躁,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也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更别说是底气了,所以被人欺负成那样儿了也只能隐忍不发。 然而这次……二姐忍不住偷眼瞧了瞧刘老抠。 这次有他,有刘老抠,有她的男人在她身边,她还怕什么呢?二姐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底气也足足的,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劲,未来好似充满了希望――这便是幸福。这一次,幸福感充盈了她的身子,她就像个皮球一样鼓鼓地胀了起来,轻盈得像是要飘起来,随风招展。 二姐迈着雄纠纠气昂昂的步伐冲进了庄子的大门。 刘老抠跟在后面慢悠悠地甩着步子,远远看着这两人就好像是一个人到暮年的老头子在悠闲地遛着一条狗一样。刘老抠在后头看着二姐急冲冲的身影和那副要去打架的架势就忍不住一笑,这傻娘们儿! 二姐挽起了袖子,捡起一根棍子,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进了庄子。这回她不是装腔作势强作镇定,她是真的不怕了,因为再大的事情都有后面那位一起撑着,再狂暴的风雨都有他和她一起顶着,她不再是一个人,她不再担心一个人在旷野里无助而无奈地淋着雨,她不再会害怕。 庄子里很静。和三天前一样,田间不见一个人影,这回是真的一个人影也没有,而不像上次那样还有个醉醺醺的老头子在地里一边儿骂骂咧咧一边儿干活儿。 田里的庄稼倒是比前几天好了许多,不再是荒芜的一片,但和别的庄子相比,情况却依然差了太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种庄稼的人只图敷衍了事,表面光,根本不上心,照这样下去,这庄稼根本扛不过冬天! 这算是对东家无声的抗议吗?!二姐冷冷一笑,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刘老抠。她想知道,刘老抠怎么看,拿的又是什么主意! 刘老抠叉着手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面色渐渐沉重起来,他娘的这得瞎掉多少庄稼啊!真是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知道心疼啊!这地既浪费了种子,又种不出庄稼来,这么大群人挥霍着他的银子还不干实事儿,这这这……这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二姐看着刘老抠脸色不好,忙出言安慰道:“哎,刘老抠,这庄稼……这庄稼已经比前些天好了不少了……”这是她的真心话,前些天那根本不叫庄稼,那叫荒地。 结果这下更是火上浇油了。 就这破庄稼还比前几天好了不少?!那前几天又是个什么邋遢样子?!刘老抠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他愈发愤怒了。他就是见不得人家糟蹋自己的东西。要是别人的东西,随便糟蹋他也不会多言一句,那关他什么事儿呢?!可要是事情关系到他自己,他就绝不会轻饶!他就是这么自私!他自私,他自豪! 刘老抠忍了好久,这才压下怒火,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对二姐说道:“媳妇儿……真是苦了你了。” 那天他不在她身边,也不知道她受了人家多少气。刘老抠想想都气愤,二姐那么冲动,那么鲁莽,性子又直,脑子又笨,耳根子又软,是个圈套她就要往里钻,还是心甘情愿替人数钱那种,那天也不知道受了人家多少欺负,也难怪那晚二姐一回来就跟自己干起仗来!原来是有这个缘故在里头!自己还白白因此受了二姐的怒火,都是那群人害的!他非得把他们给收拾得嗷嗷叫不可! “啊?!这个……没啥……”二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明白刘老抠的意思,可是她就是受不了刘老抠这副苦大仇深的严肃样子,她还是喜欢看到那个贼眉鼠眼地抱着银子数然后偷着乐的刘老抠,于是二姐继续补充道,“上次来的时候……我并不是孤身作战……五儿父女俩都在的……” 刘老抠眼里划过一道利芒,他拉过二姐笑道:“走,咱们去看看福伯榻上欢,二嫁温柔暴君全文阅读!” 这是二姐第二次见福伯,虽然和庄子里的地一样都是二姐第二次见,可是福伯却和外头的地完全不同――简直是彻彻底底的焕然一新。三天前,他窝囊而邋遢,跟个老醉鬼一样,破罐儿破摔,而三天后,他头发束得光溜齐整,眼底已没有了那股颓废和苍老,就像一匹蓄势待发的老狼,二姐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一切便是那集结号的力量。 二姐悠然笑道:“福伯,别来无恙啊!” 福伯恭谨地行着礼:“老奴见过二爷,见过二奶奶。” 那种深沉稳重的架势,二姐相信,这会儿要是让福伯拿刀子跟人拼命,他也会二话不说拿着刀就冲上去的! “老头儿……这些年过的还行吧?!”刘老抠看见福伯,就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说话的语气,倒更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 福伯依然恭谨:“托二爷的福。” 刘老抠撇撇嘴,闷闷地说道:“老头儿你还跟是当年一样不好玩儿啊……罢了罢了,你现在也算是我的手下了,就不打趣你了!” 福伯感激涕零:“多谢二爷体谅。” “只是……”刘老抠阴笑道,“这庄子上的天色很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天了……老头儿你可要早些做准备呀!” 二姐眯上眼睛,变天……刘老抠这是在暗示福伯吗?! 福伯有条不紊地说道:“老奴早已做好准备,愿意随时为二爷效劳。” 二姐嘟着嘴,这刘老抠也不知道是哪儿修来的福分,诳得人家这样追随,这种能力,这种魅力,这种魄力,她怎么就做不到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女人,庄子里的人才觉得自己好欺负好拿捏的?! 二姐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你的意思就是,只听二爷的话,就不听我这个二奶奶的话,是不是?!” 刘老抠被二姐的话呛得咳了几下,这媳妇儿也太可怕了吧,连这种醋都要吃?! 其实二姐不是吃醋,她是受不了轻视以及忽视。虽然她是个有家室有丈夫的女人,她是可以躲在刘老抠身后坐享其成,可是她心里不愿意自己的一辈子都这样度过,她希望自己是个能和丈夫并肩偕行打天下的女人,同样也能撑起一片天地,而不是丈夫的拖累和包袱,那样就好像蜗牛背着壳一样,在沉重和迟缓中前行。若是那样,刘老抠迟早会厌倦她的,她自己也会厌倦自己的。 “二奶奶,老奴惶恐。”福伯垂首回道。二爷和二奶奶,他当然是听二爷的了――这是规矩,也是常理。 可是刘老抠偏偏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老头儿还是这么倔强!以后二奶奶的话,就是二爷我的话了!” “可是……这样不合规矩啊……这……这简直就是……”福伯有些不安了。 “哎呀,老顽固,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刘老抠摆摆手打断道,“要跟我讲大道理的话,就先看看我娘和我爹吧……上梁都歪成那样儿了,下梁还正得了吗?!”估计刘老太太听见这话非拎起鸡毛掸子追着打刘老抠不可! 福伯顿时泄了气:“……老奴知道了。” “走吧,去看看朱有能这位老朋友!”刘老抠迈开大步豪迈地笑了起来。 (扯扯:今天有没有二更呢有没有二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就看你们的啦~~多谢大家的支持、捧场和鼓励,扯扯一定会更努力地码字!!吼吼!~(^_^)~) ------------ 第七十八章 可怜的刘老抠 朱有能此人,二姐倒是第一次见。 大肚皮,小眼睛,笑容可掬,一身肥滚滚白花花的肉,富态,滋润,健康,绿色,生态……咳,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行走着的冬瓜,这副长相便很好地诠释了这位朱朋友的姓氏。 不过……二姐眼神一凛,这人虽然看上去像个乐呵呵的弥勒佛,可是千万不要因此就轻视他,这老胖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二姐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刘老抠打的什么主意……这刘老抠也是,死活儿都不愿意把计划告诉她,还说什么为她好,怕她想东想西地老得快,还不就是嫌她脑子笨,怕拖累了他!哼,什么都瞒不过她! 朱有能站在自家酒馆儿门前,笑吟吟地拱了拱手:“老朱见过东家、东家娘子。” “你见过我吗?!”二姐指着自己愣愣地问道。三天前她明明只见过顾四海那帮人嘛! 朱有能直接忽略二姐的白痴问题,只是眯上眼睛点着头笑了:“一直没福气没见东家娘子,可是老朱我听人说过,人家都说这位刘家二房奶奶不仅人长得漂亮,性子豪爽,待人亲和,又是个难得的贤惠人,而且手腕儿还厉害得很哪!就算在整个青阳镇里也是一百个里头都挑不出这么一个的!” 二姐脸一红,心中一片窃喜,微微低下头说道:“朱老板真是说笑了。” “老朱才没有说笑呢,事实就是如此嘛!老朱久仰东家娘子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得缘一见,当真惊为天人也!老朱对东家娘子的崇拜之情,就好似滔滔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朱有能笑嘻嘻地拍着马屁。 二姐听在耳里极是舒服,刘老抠看着二姐那傻样儿,心中叹了口气,要啥时候这娘们儿的脑子才会清醒一点啊?!这么明显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难道她就一点儿也听出来吗?!怎么好像还挺受用似的?!他才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酸溜溜的,更加不会承认二姐是因为别人的话而脸红,在他大男子主义的情怀中,二姐的脸只能为他而红! 刘老抠清了清嗓子,打断着朱有能的奉承话儿:“老朱啊,最近你那酒馆儿生意怎么样啊?看上去日子过得倒是挺滋润的嘛!”刘老抠斜着眼打量着朱有能的身材,一副嘲笑的样子。 “哎哟,这还不是托了您老人家的福吗!哟哟哟,老朱我真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东家,东家娘子,在外边站着干什么呀,还不快进来坐坐!”对于刘老抠的打断,朱有能倒是一点儿也不恼,仍旧是一脸烂笑――这是不是就叫做厚脸皮?不过,脸皮厚成这样,倒也算是个人才了宁王妃。 在朱有能的盛情邀请之下,刘老抠一边哼哼着和二姐一起进了朱有能的小酒馆儿。 这个酒馆儿没有招牌,就用一块写着“酒”字的蓝布当做酒旗。酒馆外面看着虽然很糙很乡土,可是里头还是不错的,木柜,酒桌,条凳,酒令,都是结结实实又能经摔打的,就算是七八条汉子在里面干一仗都没啥问题,整个酒馆散发出一股浓重而古朴的感觉。 朱有能搬出一根条凳,拿着帕子在上面擦了擦,笑眯眯地递了过来:“店里粗糙,都是大老爷们儿用的,还望东家和东家娘子不要嫌弃,请坐,请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刘老抠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舒服那也不好当面发作的,他哼了哼,然后直接一屁股就朝条凳的一边儿坐了上去,他原以为二姐会跟他一起坐在条凳的另一边儿的,可是二姐见刘老抠已经坐好了,下意识就朝另一张条凳走去。 于是,很自然的……条凳倒一边儿了! 刘老抠倒在地上,条凳也砸到他手上,刘老抠一面儿抱着屁股直叫唤,一面挣扎着从条凳地下抽出那只手来,嘿,正巧还是被烤红薯烫了那只手――可怜的手啊,这下新伤牵旧伤,刘老抠疼得嗷嗷叫。 二姐忙上前一把将刘老抠扶起来,看着刘老抠的惨样儿她心里也不舒服,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二姐狠狠地训斥道:“刘老抠!怎么啦你,怎么这么丢人啊!坐都坐不稳啦?!你是七八岁的孩子,还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啊?!都这么大的人了,咱能不急吼吼的吗?!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看清楚实际的情况啊!” 刘老抠听着二姐的抱怨自然没啥好脸色,却只能苦着一张脸――他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这一切都怪那个倒霉的于二姐!自己出了事,她还在那儿说嘴呢!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句话说得真是没错,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是意味着麻烦!二姐都长成那样了,他刘老抠都不能幸免于难,由此可见女人的可怕――简直就是洪水猛兽嘛! 就是这么一摔,刘老抠和二姐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就这样“嘎嘣”一声――碎了! “哎哟……我的东家呀!您老可得小心着点儿!”朱有能也连忙扶上去,嘴里哀嚎着,“都是我老朱的不是,要是这凳子结实点儿,稳重点儿,那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人间惨剧了!都是我的不是啊……”然后朱有能就开始拿袖子擦着眼睛。 刘老抠瞥了他一眼,这呼天抢地的,哪儿像是东家受了伤了啊,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这姓朱的死了爹娘还没分到遗产呢!瞧这老胖子虚情假意的! “咳……我没事儿……没事儿……”刘老抠咬牙忍受着屁股和手的痛楚,强自镇定起来,他可不能在二姐和别的男人面前掉了面子,“二姐,还有老朱,你们别担心了,我没事儿,刚刚就跟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不疼……不信你们试试?” 鬼才相信呢!鬼才去试呢!刚刚他都嚎成那样儿了,就跟杀猪的时候没啥区别,这还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那得多大的蚊子啊?! 刘老抠见两人的表情很值得探究,于是他又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转得呼啦呼啦地,然后冲二姐灿烂地笑道:“信了吧?!我没事儿!” 二姐见刘老抠有些傻傻的了,不禁说道:“这身体好像是没什么事儿,不过……这脑子……怎么有些糊涂了?!刚刚着地的不是屁股吗……怎么这会儿又伤着脑子了?!” “……”刘老抠看了二姐一眼,个蠢娘们儿……他现在简直不想搭理二姐了,只是转过身子有气无力地对朱有能说道:“老朱,我看咱们还是进屋里谈谈吧……” (扯扯:童鞋们很给力,那扯扯就把妥妥的二更送上~~希望大家喜欢!!多谢妹子汉子们赏的票子和点币,扯扯衷心感谢!?(?3?)?) ------------ 第七十九章 舌灿莲花 二姐眼睁睁看着刘老抠和朱有能进了屋子,自己却只能一个人在酒馆的大堂里干坐着,心里的郁闷可想而之。 哦,其实她也不是一个人。二姐闷闷地看了福伯一眼,见福伯站在一旁板着一张脸,眼睛里似乎仿佛藏着一把锋芒毕露的剑,看着二姐的时候就像在随时监督着她的一言一行似的。在这样的灼灼的目光里,于是二姐只得清了清嗓子,在条凳上正襟危坐起来――二奶奶就要有个二奶奶的样子嘛。 只是……二姐最近经常在心中想,刘家都成了个破落户儿了怎么还要讲究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真是穷讲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二姐坐在酒馆大堂里的郁闷无聊暂且不表,只说刘老抠和朱有能进了屋子,两人便开始了长达两三个时辰的磨嘴皮子战役。 刘老抠顺手拿起屋内桌上的一壶茶,直接就往自个儿嘴里倒了一壶温茶水,这倒是让朱有能吃了一惊。然后朱有能就平静下来了,笑眯眯地看着刘老抠喝着自己的茶水。自己这位新东家刘老抠,可是传说中的铁公鸡,那占便宜似的灌下一壶茶水这么猴急的事情倒也配他了。 朱有能拊掌笑道:“看样子东家是渴了,都是我老朱招待不周啊!我再给您来一壶……哎,干脆喝酒吧!” 刘老抠仰着头只顾着对付壶里的茶水,嘴里只是漫不经心地敷衍道:“再来一壶也可!只是不要酒!要茶!要好茶!再来两盘儿点心那就更好了!老朱你都不知道,我昨晚儿在永福庄那儿可是被人灌了一肚子的酒,胃里全是酒,晃荡来晃荡去的,好不难受!” 提起吃的,刘老抠这会儿又来了精神,他放下已经空了的茶壶,目光热热地看向朱有能。 朱有能可受不了一个大男人这么热切看着自己,于是忙吩咐手下的伙计去准备吃食,顺便也给坐在外头的于二姐来一份。唉,就当是破财免灾吧,何况这些吃的喝的都不值几个钱的……哎,不对,这刘老抠刚刚说在永福庄上喝了一肚子的酒?!这话真是别有深意!难道是在暗示自己…… 朱有能心里划拉起了小算盘,不禁眯起小眼睛看着正在热火朝天地对付着几个菜包子的刘老抠,心想,这人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啊逆生:魅夺天下! 刘老抠就着茶吃完了包子,然后才用油浸浸的手抹了抹嘴,贼兮兮地冲朱有能笑道:“嘿嘿……老抠我真是失礼,让朱老板见笑了。” 朱有能摇摇头回敬道:“那些装腔作势的人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老朱最欣赏的便是像东家这样豪爽烂漫不拘小节的真汉子!这才叫爷们儿哪!” 刘老抠拍案笑道:“朱老板真是好口才!真真舌灿莲花!” 朱有能谦虚而真诚地看着刘老抠赞道:“东家过誉了,老朱我就是个粗人罢了!东家才是好心思!只是……老朱是个大咧人,心眼儿粗,东家别戏耍我了!” 是啊,看上去散漫无礼吊儿郎当,算计起人来那叫一个不遗余力!这是朱有能的心里话,只是嘴上没说出来而已,然而他面上那精彩犀利的表情已经很好地回答了刘老抠――您话里的意思老朱我已经收到了,要谈条件还请明码实价。 刘老抠拨着茶壶的壶盖子,眼里全是犀利和算计:“老朱可听说过我那永福庄?” 朱有能点点头:“听说过,怎么没听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听消息听得最多的,我听人提起过……好像是在刘家囤儿里吧?听说刘家囤儿人还挺多的,就是全以耕地为生,就是因为这个那里才这么穷!” 刘老抠得意地笑了:“亏的老朱你说自己是精通消息的人,却不知道刘家囤儿是因为什么变穷的!我告诉你吧,刘家囤儿里那么穷,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那里的人都好逸恶劳!” “哦?还有这个缘故么?”这件事情朱有能倒是真不清楚。 “唉……各种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啊!”刘老抠叹息了一阵子,看上去倒是非常惋惜非常痛心似的,“不过老朱是我庄子上的人,所以也不算什么外人,那我就说了。刘家囤儿的土地原本不适合耕种,那里庄稼的收获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囤儿里的人看不到希望,于是就开始变得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起来,懒汉们整天不干活儿,只是东游西逛,想着天上能掉金子的好事儿,可是老朱你来说说,这种事情可能吗?!现在你去瞧,刘家囤儿里的人整天都混迹在赌场、酒馆儿还有娼门里面,大伙儿都醉醺醺迷糊糊的,哪儿还有一点奋发向上的样子?!不过,这事儿也与我们无关,大家都只是说着玩儿罢了,老朱你把事儿当个笑话儿听就好,嘿嘿!” 朱有能真敢把这事儿当成笑话来听吗,那不就跟屁一样,放完就算?!相反的,他听得极其认真,更是恨不得把刘老抠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嚼得碎碎的。 “老朱啊,我当你自己人才这么说的,”刘老抠环顾着屋里的四周开始啧啧啧地说道,“你这酒馆儿生意不好啊,估计这买卖也做不长久你可有意在永福庄里开一间酒馆儿?!那地皮子可是比霁海庄还要大哦!” 朱有能笑得很清朗:“东家见笑了。我这酒馆儿不过小本儿买卖而已,当不得大利头!我朱有能混了这么多年,那些大道理什么都没学到,唯一学到的,不过是知足而已!” 刘老抠心中一紧,他最讨厌这样的人了,什么银子啦土地啦,好像除了能活下去以外其余的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可是刘老抠就不明白了,要是没了像银子土地之类的赖以支撑的坚实基础和有力臂膀,就算是能活下去,那活得也够窝囊的!所以,他不信,大利当前,朱有能会不动心!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就是不相信朱有能这么一个大奸商老狐狸会看破红尘! 其实朱有能虽然嘴里无意,但是他承认,刘老抠口才也不错,他的心到现在都是砰砰直跳的,他仿佛看着一个巨大的金元宝浮出水面――他是真的有些心动了。 (扯扯:今天只有一更,明天一定双更!!多谢亲们的打赏、票子以及评论,谢谢捧场和支持!!你们的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__^*)) ------------ 第八十章 人不狠站不稳 二姐无趣地坐在大堂里,福伯则像一个忠诚的卫士一样刚谨严肃地站在她身边,眼睛都不带眨的,要不是听着还有气儿,二姐真怀疑福伯是不是离魂了! 就在二姐快要闷到死的时候,五儿来了。 刘五儿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家阿爹,可她却还是先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挪到了二姐面前,这是规矩,阿爹曾经教过她的。五儿声音细细的,总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二奶奶……昨儿个……昨儿个都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喝醉了酒……二奶奶也不会自己骑马这么难堪……”在大户人家里,女人骑马,当真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情。 二姐见是五儿来了,顿时就觉得浑身轻松了――终于有人一起聊聊了,她哪里还会怪五儿些什么,再说了,就算刘五儿当时在那儿的话,也未必会驾车,刘五儿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哪里会驾驭那样笨重的牛车?!说不定三个人还更累赘! 不过……昨晚上还的确很是难堪……想到这里,二姐不禁红了脸,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着烧,当真是尴尬死了! 二姐努力掩饰脸上的不自然,语气颤抖着转开了话题:“没……没事……五儿你来了就好了……哎,窦三哥呢,不是和你一起的吗?!怎么这会儿不见?!”二姐可没忘,窦三墩和她还该有个交代呢!今天也该到期限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决定到底是什么……不过二姐如今已经学会顺其自然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五儿脸上一红,二奶奶这话说得真有歧义,然后小心翼翼地往阿爹那里瞟了一眼,还好阿爹又发呆了,不然下来一定要误会的!五儿低眉顺眼乖巧地回答道:“窦三哥……昨晚是和永福庄上的几位哥哥睡在一处的……奴婢是和顾姐姐睡在一起的……至于晚上的事情奴婢并不知情呢!早上窦三哥才起来赶车送奴婢过来……如今窦三哥就在外头,二奶奶要不要奴婢引他来拜见?” 二姐笑道:“我也正想见见窦三哥呢,这会儿正好闲着,五儿就让他进来吧!”也不知道窦三墩打的什么主意?! 窦三墩的精神好像并没有往日那般好,而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感觉。就算是这样,窦三墩也不敢在二姐面前失了礼数,他连忙抱拳朝二姐行了个礼:“见过二奶奶。” 二姐一愣,然后笑了:“你这话是跟五丫头学的吧,其实你也不必这样拘谨,你又不是刘家的奴才,当不起的。叫一声于娘子就好。”哪家的二奶奶是住在窝棚猪圈一样的地方的呀,真是丢人都丢到外面去了! 窦三墩脸上一红,却不敢往五儿的方向看去,只是尴尬地咳了几声,嘴里似乎有话,舌头却好像捋都捋不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二姐眨眨眼睛,她好像明白点儿什么了……看来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少啊……她算是看出来了――喝酒就意味着出事端末世漂泊。不过她暂时就只是看看,五儿要是需要她开口给个恩典的话,她自会出面的。这世上那些被做主的事情被做主的人的确太多了,她实在不愿意因为自己现在稍微有点儿财势了就随意决定别人的人生。 二姐眯上眼睛笑道:“窦三哥,那件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窦三哥,我叫你一声‘哥’,是凭着你帮着爹爹一干就是好几年的情分,这才把你当长辈一样尊敬。我不勉强你,只是希望你能考虑好,做出的决定就不要更改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是玩儿不起的。” “咳咳……于娘子真是说笑了……”窦三哥憋了好半天才费力地吐出一句话,他“咚”地一声跪了下来连磕了几个头,“窦三墩愿意追随二奶奶。” 二姐眼前一亮,往五儿那儿瞟去,却见五儿的小脸儿已是红得像一颗熟透了的柿子。见此,二姐心中仿佛被清风吹拂一般敞亮明快,她是真的没想到窦三墩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不管他是为了什么,二姐心里都高兴着呢――自己手中总算是凑上了一男一女两元虎将了!至于他们年轻人的事情,男未婚女未嫁的,那她就随他们去吧。 这下二姐笑得更甜了:“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只是有一点,我请三哥你来,是给我们家的庄子找一个出谋划策的副管事的,而不是伙计、车夫和下人,你是不需要签身契的。你千万要谨记着一点,在伙计面前万莫失了一个管事的体统和脸面。” “谨记二奶奶教诲。”窦三墩正式朝二姐行了一礼。 “嗯,很好,五儿……拿纸笔来,趁热打铁,咱们就签下文书吧。”二姐自然大方地吩咐道,把她作为一个当家奶奶的风范发挥得淋漓尽致。她并未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开始渐渐习惯当一个二奶奶了。 “二奶奶……不可呀……副管事在庄子上的地位非同小可,您一定要慎之又慎啊!依着老奴的意思,还是等二爷出来了再下定论吧!”二姐话音刚落,一直跟活死人一样动也不动的福伯终于开口了。 二姐听上去怎么就感觉自己就像戏台上那些无道昏君一样?刘老抠就是德高望重的某某老臣,而福伯就是舍得一身剐向昏君进言的耿介纯臣。 “怎么?!我就不能做主了吗?!你还当我是二奶奶了吗?!”二姐拍案而起,然后瞪着一对儿大眼睛抢白着福伯的话。 “不……不……”福伯急忙摆着手解释道,“二奶奶您误会了,老奴没有这个意思……” 五儿也急忙缩着肩膀替福伯向二姐辩解着:“二奶奶……我阿爹他不是这个意思……二奶奶您不要放在心上啊……” “行了!”二姐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福伯说道,“福伯,我敬您是刘家的老人,可是您也不要自己堕了老一辈人的脸面……二爷之前分明说得好好的,你也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二爷不在的时候,你就敢在这儿质疑我――这不是两面三刀吗?!” 这次二姐把话说得狠了。奴大欺主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况且还有五儿在她身边呢,她要是不来个下马威,以后怎么管教人,又怎么服众?!如今,刺儿头出来了,福伯虽是老一辈的管事了,可是却总是欺负她还看不起她……至少二姐自己就这么觉得……既然福伯这么喜欢带头儿下她的面子,那她就先拿福伯开刀吧……哎呀,虽然她也是很不愿意看到的啦。 请允许她小小得瑟一下吧。 一个新来的人生地不熟的女主人,经历千辛万苦从前潜伏多年的老奴手底下翻身农奴把歌唱,这是多么让人热血沸腾激情澎湃的段子啊!果然是人不狠站不稳啊! 是金子就会发光的。所以……她开始发光了?她开始发光了!是的,她开始发光了。 (扯扯: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尽请各位亲期待。多谢各位捧场支持!) ------------ 第八十一章 各人心思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此刻二姐深以为然。 正当剑拔弩张之势,刘老抠和朱有能两人大汗淋漓脚步虚浮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堂上众人一愣,这场面……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诡异?的确诡异。两个大男人,一个极胖,一个极瘦,猫在一屋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一出来还脚趴手软全身汗涔涔的……这情况很容易让人造成不好的联想――而瘦了吧唧的刘老抠,一看就是被动的那一方。 二姐不禁皱了皱眉:“出来啦?” 刘老抠看了二姐一眼却也不回答,只是赶紧扑倒在桌子上端起一壶茶使劲儿地往嘴里灌。而且连朱有能也不例外,同样是抱着一个茶壶在那儿灌。这下大家更糊涂了,二姐心里更是跟猫儿抓了一般。 “刘老抠……说话呀你!”二姐拿胳膊撞了撞刘老抠。 “……”刘老抠不满地瞪了二姐一眼,没看见他现在正忙着呢吗……这蠢娘们儿当真是没眼力劲儿! 二姐见刘老抠当众不给她面子,觉得自个儿脸上有点儿过不去,站在那里已是尴尬得说不出话。 于是众人就看着那一胖一瘦在这儿豪饮……半个时辰过去,两人一共喝了六壶茶,还有小半缸凉白开――这是在没了茶的情况下朱有能示意让店里的伙计给搬上来的,估计是用来往酒里兑水的…… 刘老抠喝得简直就是个肚儿圆,他腆着肚皮跟根儿竹竿似的躺在一个长条凳上,然后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太舒服了简直……刚刚老子嗓子都快冒烟儿了……还好老朱你这里储备够多……不过你一卖酒的怎么店里那么缸多凉白开啊?!” “说不得!东家好口才,老朱不得不服的。”朱有能笑着摇摇头,也学着刘老抠的样子倒在一根条凳上,可是无奈老朱身宽体胖,一个条凳儿似乎无法承受,于是他又让店里伙计再多了俩条凳过来并在一起,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上头了。 二姐看着这躺得像乖宝宝一样的俩人,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俩?!喝那么多水肚子不胀啊?!” “东家娘子不知道实情。”朱有能咧着大嘴,然后看着一边儿的刘老抠笑而不语。 刘老抠收到朱有能的眼神,然后看着二姐呆呆愣愣的傻样儿也是一脸了然的奸笑。不过在二姐看来,这奸笑就是贱笑…… 二姐心底那叫一个气,俩大男人在她眼底下眉目传情的,关键是其中那位还是自己的相公,二姐在心中咆哮着――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啊?! 刘老抠心里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他这人就是特爱显摆特爱炫耀,于是他敏捷地从条凳上翻起身来,拍拍二姐的胳膊,飒爽地笑道:“放心啦……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你安安心心当你的二奶奶就好了[重生]媳妇儿是杀手!” “这……这就完了?!”二姐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嗯,完了!”刘老抠自信地拍拍胸脯儿。 “都处理完了?!你是怎么弄的?”二姐赶紧问道。 “保密!”刘老抠贼兮兮地笑了,看着二姐孤零零地坐在一张条凳上,他忍不住用手架着二姐的肩膀,在二姐耳畔悄声说道,“媳妇儿啊,你还是好好儿地做我刘家的二房奶奶吧!然后过个一年半载的,再给我们刘家添一个大胖小子……嘿嘿……” “……”二姐听着刘老抠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心中有点郁闷,眼角已是湿湿的,心里幽怨得说不出话来,小心肝儿碎得那是哗啦哗啦的。 刘老抠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她,什么都不让她参与!他总是把自己当做那些普通寻常的妇人来对待,口口声声说什么为她好怕她操心怕她老,却不知她从小便是听三侠五义长大的,她心底里真正希望的却是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能和丈夫一起打拼闯荡的……女侠?!不,不是女侠,她可没有那身飞来飞去拳打脚踢的好功夫……她想做的是……是女汉子! 二姐眼前一亮,她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定位的名词……就是女汉子!可是当看到刘老抠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她顿时泄了气。这现实是如此的……瘦削啊! 二姐闷闷地说道:“刘老抠,那窦三哥的事情……” “依你……都依你好不好?”刘老抠笑得眉眼弯弯,他今天难得打了胜仗,如今正心情大好着呢! 二姐听见刘老抠如此温柔小意地奉承着自己,也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然后默默地把纸笔递到刘老抠面前。 刘老抠接过笔看着文书上写的价钱,先是拧着眉毛肉痛了一番,然后往二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二姐正襟危坐冷笑着看向自己,于是他只得压下那剜肉一般的揪心之痛,乖乖地在文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下福伯多没说什么,多年打交道的经验,已经让他对刘家这位张扬洒脱不拘一格的的二爷产生了深深的畏惧。而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二爷的腹黑狠戾比起当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想吧,霁海庄两大恶人头子之一朱有能居然在他手底下败下阵来,如今看情势竟是跟朋友没两样了,这简直就是……强人哪! 而事情的关键是……这二爷好像还把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二奶奶疼到了骨子里……也不知道二爷看上二奶奶哪点了,样子吧,她也就那样儿,收拾收拾也还能见人,和以前的那位二奶奶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脑子吧,也是一时聪明一时糊涂的,而且糊涂的时候还居多,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拿下她,性子吧,那更是暴躁鲁莽的典范,和温顺乖巧贤良淑德完全沾不上边儿,气质吧,她一商户人家出来的野丫头怎么比得上以前二奶奶的大家气韵……听说和这位二奶奶的婚事还是二爷自己去和太太求的呢,当时好像还摔盆砸碗地大吵了一架,大有一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架势,他们当奴才的私下里还以为这位新二奶奶是个怎么样的可人儿呢,不过这位二奶奶看上去也不像狐媚的人哪……也不知道二爷是怎么想的,难道是燕窝鱼翅吃多了腻人就想换换清粥咸菜吗?难道当鳏夫当了几年口味就堕落成这个样子了?! 二爷的心思福伯真是无法理解。他只知道,以后和这位二奶奶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把她当佛爷一样供起来!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时,顾四海得了信儿,一番思量之下,他提着见面礼带着手底下的小伙伴们一个个地拎着锄头钉耙烧火棍儿之类的家伙,浩浩荡荡地朝小酒馆儿走来。 (扯扯:二更送上\(^o^)/多谢各位前来捧场!!) ------------ 第八十二章 进击的刘老抠(1) 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 刘老抠看了二姐一眼,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就这样也挺好的,他算是满足了。 刘老抠正眉飞色舞之间,朱有能店里的伙计操起嘹亮的嗓门儿吆喝道:“报……掌柜的,外……外头来了一大帮人,顾四爷带的头……又是吼又是喊的……说是……说是要来拜见东家……”这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这小伙计还挠着头,然后很不好意思地看了刘老抠一眼。 听见顾四爷这个名字,刘老抠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二姐闻言也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一手抓起一张条凳儿在手里,一手把酒馆儿里扫地的扫帚扔给了刘五儿,她大声喊道:“五儿,抄家伙!” 刘五儿接过扫帚挡在前面,憋红了小脸儿,鼓圆了眼睛,一副即将慷慨赴义的架势。 “二奶奶好身手!”朱有能不禁赞道。别说,二姐面临危急时刻的反应那是绝对的敏捷,身手更不是寻常女儿可以比的。不过,朱有能说出这话,那是典型的目的不纯,其实他是想知道刘老抠和顾四海之间谁的大腿更粗更牢靠罢了……他始终没放下心…… “好个屁!”刘老抠皱着眉头骂着,看着二姐一脸激愤的神情,他只得摇摇头叹道,“放下罢……” “唔?!为什么?!”二姐手上一顿,却不舍得丢下条凳。她就想不明白了,人家都带着小弟人马什么的上门来欺负人了,这刘老抠还磨磨蹭蹭窝窝囊囊地做什么?!难道是见顾四海气势强盛就怕了?!真是个窝囊废! 二姐扔下手中的条凳冲到刘老抠面前,气呼呼地说道:“刘老抠!你怕了是不是?!你打算笑脸迎人委曲求全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可以害怕,可是我不准你退缩!否则……我于二姐一辈子都瞧不起你!”顾四海那帮人是羞辱过她的,这叫于二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五儿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对啊,二爷您让二奶奶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刘老抠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朱有能架桥拨火儿就算了,于二姐还在那儿傻不愣登地以势相逼,连那个小丫头都跟着二姐瞎搅和去了,真是不可爱。 “咽不下也得咽!那你倒是说说,要是真打起来了可怎么处?你看看咱们现下身边这些人,再看看外面……你觉得该怎么办呢?凡是不长个脑子,就知道瞎嚷嚷,我刘老抠今天既然作为霁海庄的东家,是领头的人了,那么凡是就得多思量,多留个心眼儿,因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牵涉巨大,于二姐,你明白了吗?!”刘老抠没好气地说道。 二姐不由得一愣。刘老抠说的没错。他们现在身边的人和外头的伙计们比起来,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或者是气势上,都有着两级般的差别。不过她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二姐嘟囔着:“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窝囊着?!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刘老抠幽幽地说道:“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嘿嘿嘿,我看咱们还是吃个饭先吧?”说完,他奸笑着看向朱有能。 朱有能顿时腿上一软,还要吃啊…… 二姐认真地想了想,她突然明白了,刘老抠是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枭宠女主播。无论顾四海那一方是如何的声势浩大,过一会儿就会蔫儿了,饿了,渴了,喊不动了,手脚没力气了,那就成了秋后的蚂蚱案板上的鱼肉。 二姐点点头招呼着诸位:“好好好……吃饭就吃饭,大家都坐下来吃点儿吧……” 于是这几人又消耗了朱有能店里的半头猪。 吃过饭,刘老抠坐在那儿闭目养神。良久,刘老抠的眼睛终于渐渐睁了起来,眼里划过一道稍纵即逝的犀利的精光。他默默地站起身来,先是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然后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走!” 二姐满意地笑了,一边儿挽着袖子,然后重新拎起条凳,一脸凶恶地说道:“老娘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老娘的地盘儿上撒野!看老娘不活劈了他!” 众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个二奶奶也太凶恶了吧,大伙儿没人权了啊…… 从头到尾,只有刘五儿在那儿跟着二姐又拉声势又喊口号儿地起着哄,也不知道这丫头是装傻还是真傻……其实五儿不傻,更不是在装傻,只是她自己觉得身为二奶奶的丫头,在当二奶奶犯二的时候,她也必须得跟着二……再说了,顾四海那帮人本来就是她和阿爹的仇人,二奶奶吵嚷着要去对付顾四海,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跟着二一下又怎么了?! 于是乎,一个人不自觉地犯着二,另一个则是心甘情愿地跟着犯二…… 刘老抠背着手一路晃悠地出了酒馆儿大门儿,天知道他现在的心有多么的紧张和颤抖……他忽然……很想撒尿…… 此时,外面已是一片浩浩荡荡,虽没有锣鼓喧天的声势,也没有鞭炮齐鸣的气势,却有一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咔嚓的那种鲜血淋漓胳膊腿儿满天咋呼的感觉――那是压抑到极致只差一个突破口就要爆炸的感觉。 于是,突破口到了。 刘老抠眉开眼笑地哼着喜庆的小调儿,欢喜地说道:“哎,这么多兄弟伙来欢迎我这个新东家啊……大家真是给面子啊!我刘老抠在这儿多谢各位了啊!” 顾四海眉眼间还是那份倨傲,倨傲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只是拱了拱手,笑意很是深沉:“四海见过东家,东家安好。” “好……好……好……弟兄们好才是真的好……嘿嘿嘿……”刘老抠背着手笑了,他的背看上去有些驼,远远看上去就跟个小老头儿一般。 顾四海手底下的伙计们一见这位新东家刘老抠跟个跳梁小丑似的,不免在心里轻视,面上纷纷露出嗤笑鄙夷的样子,刘老抠似乎并不在意,只顾着笑着和众人打着哈哈儿。 “四海冒昧地问一句,东家今天来是来检查地里庄稼的长势的吗?” 顾四海面色微沉,这个刘老抠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好对付啊……包羞忍辱是男儿,顾四海素来是当老大当惯了的,在这一点上,他自认不如刘老抠能屈能伸。从来英雄不问出身,大凡成大事者,像什么韩信啦张仪啦,都是能屈能伸扮猪吃虎的先驱和典范。所以,手下的伙计们因为见识浅薄就轻视刘老抠,这完全是蠢人之举。不过,顾四海也不稀得挑明。这种壮他人声势之时他也不会去做――既然刘老抠这么热衷于扮猪吃虎,那他就牺牲一下让刘老抠来啃一下吧,只是不知道,刘老抠啃不啃得动他这块硬骨头! “庄稼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不过……”刘老抠嬉皮笑脸地说道,然后脸色一般,语气严肃起来,“我今儿个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何事?”顾四海依旧保持者镇定的微笑。 刘老抠叉着手挤眉弄眼地笑了。他相信,接下来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足以让人大跌眼镜。 ------------ 第八十三章 进击的刘老抠(2) “依我看……”刘老抠搓着手,喜滋滋地说道,脸上油光中映着朦朦胧胧的喜气,“弟兄们也饿了吧,要不去吃个饭先?” 众人傻眼:“……” 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个,大大伙儿撇嘴的撇嘴,摇头的摇头,咽口水的咽口水,只有朱有能下意识地腿上一软……这这这……还要吃啊…… “多谢东家好意……不过,弟兄们都是干惯了活儿的,这点儿小打小闹的,还撑得过去,就不劳东家费心了。”顾四海很执着,面沉如水地婉拒。朱有能忍不住在一边儿跟着点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不过他也不是小鸡,整个儿就一肥火鸡! 顾四海是撑得住,可并不代表他手下的伙计们能扛下去。这大中午的了,他们可是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呢,五脏庙可是快要受不了了……顾四海手下的伙计们都捂着肚子幽怨地看向他。尤其是那个叫做罗垢的,二姐被他的言语中伤过,作为一个记仇的女人,二姐清楚地记得他的长相,那是一个皮猴儿一般的人,如今饿得简直只剩下一把骨头,像根烂了心儿的甘蔗似的,风吹一吹就倒,又像是一座行走着的骷髅,大白天地看着都渗人。 顾四海在吃人一般如狼似虎的目光下依旧保持镇定,只是面色愈发深沉了,手底下那帮蠢货,半辈子没吃过饭啊怎么的,怎么回事儿啊这是……能不能不掉链子?!简直就是丢人败兴! “哎呀呀……顾管事是不是不给我刘老抠面子啊?!”刘老抠嘴里耍着花枪,拧着眉毛挤着眼睛,看上去那是一脸的不乐意,“我不过就是想请弟兄们吃上一顿好的,怎么老顾你一脸的不愿意啊!难道我请吃饭还有错了?!” “就是啊……”顾四海的手下开始骚动起来。 他们本就是泼皮无赖出身,跟着顾四海那也是为了有饭吃有酒喝,顺便还能当当恶霸耍耍赖。他们哪里讲什么义气?!这也是他们和永福庄的弟兄们最大的区别――思想都不统一了,步调哪里还会一致?!可以说,顾四海管人的手段和邱罗汉的御下之术,那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一个是一时,一个却是一辈子。 这时候,那个实诚的黄脸汉子,也就是那个被二姐看重的叫做公孙义的,看这小子站的位置估计就是顾四海的死忠和智囊那种人物。只见他猛地一回头冷冷地扫了弟兄们一眼,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众人见此浑身一抖。顿时觉得身上冷冷的,仿佛被恶鬼盯上一般,鸡皮疙瘩都是蹭蹭蹭的直冒。刹那间弟兄们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哪里还能吵闹起哄?! 公孙仪凌厉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这和他平日里老好人的忠厚形象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估计二姐看到了也会怀疑这人是不是前几天见到的那位――简直就不是一个气质嘛! 好浓的杀气!好凌厉的眼神! 刘老抠咧开嘴,渐渐眯上眼睛。说真的,就是那一眼让刘老抠确定。这公孙义的手上必是染过血腥公案的,不然他绝不会有这样如狼似虎蓄势待发的眼神。他若真是这么轻易就会被动摇的人,那他一辈子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混混儿,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这人倒是让刘老抠刮目相看。想不到这小小的霁海庄里,竟还有这样的卧虎潜龙一般的人才! 不过嘛……人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刘老抠阴险地笑了。 不远处。好像就是从朱有能的小酒馆儿里面,传来了一阵清鲜浓醇又香又辣的味道,庄子里风大。这香气儿就趁着庄子里的风,到处肆意地流窜着,像幽灵一样到处游荡,拼命地钻进人们的鼻孔里,口腔里。肚肠里,奋力地进攻着人们的最后一道防线。 场上的伙计们奋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咽在肚子里。看着顾四海的脸色和公孙义的眼神却不好发作,只能尽力地咽下这既呛人又勾人且欲拒还迎的味道――就像一朵带着刺的玫瑰花儿,或者是一个又冷又辣的销魂美人儿,这个便是香一锅煮的味道网游之我爱摆摊全文阅读! 刘老抠的眼里闪烁着精光,他拊掌笑道:“嘿嘿……看来是东西是好啦……弟兄们,这就是我刘老抠作为你们的新东家为大伙儿准备的吃食,都是爷们儿,我也就不磨磨唧唧的了,别的东西老朱这儿也没有,咱们只有一样,那就是肉管够,酒管够!行不行?!” “好……”二姐,五儿,还有朱有能手下的一众伙计全都率先鼓起了掌叫着好。 渐渐的,顾四海手下的伙计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应和了起来。二姐就看见那个瘦得皮猴儿一样的罗垢在那儿扯着嗓子直吼“东家好人哪”,脖子上青筋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朱有能的钉子?! 于是,场面甚是热烈。就像是一锅煮沸了的开水,在碰撞中发出暴烈的声响。 “顾管事……那么你看……”刘老抠笑靥如花地朝顾四海挤眉弄眼儿,那样子就如同一朵金黄色的大朵菊花在风中摇曳。 顾四海阴沉着脸,却已是哑口无言。半晌,顾四海才闷闷地说道:“好吧……既然东家诚心相邀,那么四海就替手底下的弟兄们多谢东家的美意了。” “啊……”于是一众伙计全都扔下武器大呼小喝地往酒馆儿冲去。 二姐在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住了,好一会儿,她才抹着头上的汗滴子,唠叨道:“我的娘哎,这么大群人哪,我真是担心那犄角旮旯的地方装不装得下这么多人!” “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这是老朱该担心的,是吧老朱?!”刘老抠眯上眼睛调侃道。 二姐自顾自地点点头:“也对啊……” “东家……我的好东家……我的亲哥哎……”朱有能扑上前来抱着刘老抠大腿不肯撒手,哭叫连天,鼻涕眼泪那是一把一把的往刘老抠身上抹,“您可不能不给钱哪……您就饶了我吧……小本儿生意不容易啊……刚进去那一群那都不是人哪……都是群恶狼啊……您就饶了我吧……” “放屁呢,你满嘴里胡诌的什么玩意儿?!”刘老抠推开朱有能肥胖的身躯笑骂道,“我哪儿来你这么大的弟弟?!放心吧放心吧,银子用不着你给就是了!” “真的不用我给?”朱有能软在地上揪着刘老抠的衣角,眼巴巴地问道,好像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我可不保证那句话之后银子到底是谁来给……嗯哼!”刘老抠仰着脑袋,颇有几分得意地说道。 “好嘞!”朱有能赶紧收了眼泪,从地上摸起来,拍打着裤腿儿上的灰尘,然后兴冲冲地往酒馆儿里跑去――他身为一个掌柜的,竟然都不知道这刘老抠偷偷指使他的人煮一锅煮的事情,简直是太掉价了有没有! 刘老抠:“……” 他看着朱有能肥胖扭动的身影,心中暗骂道:这老小子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二姐在一边儿盯着斜尖子听了好一会儿了,心里早就忍不住了,有好一番话要问他,不过有外人在场,二姐也拉不下这个脸。见朱有能走了,她这才默默地说了一句:“老实交代吧……银子哪儿来的……” 刘老抠闻言脸色一变。 ps: 这是扯扯收获的时候了~~还请大伙儿捧个场啊!!这是上架后的第一章,有点急,而且扯扯也不太会弄这个玩意儿,有点慢了,还请大家谅解(*^__^*) 第一章内容有点少,晚上还有一更,会补回来的~~ ------------ 第八十四章 你推我攘你来我往 一锅煮,又称杂锅子,香锅子,乃是民间盛行的一种吃法。其实做法倒也简单,那就是拿一大锅鲜香红辣的作料熬成凝实的高汤,然后盛在一口大锅里,架上大火,放上作料,然后把喜爱的菜蔬和肉类,什么苦蕨菜啊,山药片啊,笋片儿啊,肠粉啊,豆腐块儿啊,猪里脊啊,猪腿子肉啊,血旺啊,反正是杂七杂八的一大堆,都放在锅里一起热腾腾地煮上一锅——这个便是一锅煮。 这是一种很爷们儿的吃法巫也是道全文阅读。简单。实在。豪气冲天。而且不管是酷暑还是寒冬,都是一种极好的享受。 然而,一锅煮的吃法并不是只流行于民间,确切地说,一锅煮在贵族人家也很流行,只是那菜蔬和酒肉已不是平民百姓们吃的档次了——平民百姓们吃的是个乐呵,豪门世族吃的是个场面。这就和穿衣服一样,普通人家就是为了个暖和,而大户人家图的却是享受。 二姐看着面前盛满香辣作料的碗里那几片薄薄的山药片,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刘老抠不是抠吗?!不是铁公鸡吗?!怎么今儿个被人家一忽悠什么都舍得拿出来了?! 二姐又看看男人堆里那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拎着红亮的大骨头棒子直啃,还有嚼头十足的干熏鱼,皮薄肉厚的狍子肉,切成晶莹薄片儿的牛肉片……二姐越看越是觉得憋屈,就是这个该死的杀千刀的刘老抠!永福庄上送了这么多大鱼大肉的,他竟然都瞒着她不说,这也罢了,那个窦三墩也是,竟然听了刘老抠的指派就把东西拉到霁海庄了,这还算是她的亲信吗?!整个儿就是刘老抠的狗腿子!不过……怎么昨晚儿他们都勾搭起来了……难道是早有预谋?!二姐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再联想到今儿一大早地她就在这儿跟福伯争来吵去的,然后刘老抠跳出来貌似大公无私道貌岸然地主持公道……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二姐一想到刘老抠那奸诈的贱笑就忍不住咬紧了牙,再想着自己说不定还被他当枪使来威慑下人,她更是恨不得把手中的筷子给掰断了,原因没别的,只是因为她没抢着肉来着…… 二姐在这边生着刘老抠的闷气,刘老抠仿佛浑然不觉,他在那儿跟着一群汉子划着拳喝着酒,逍遥畅快着呢,哪里顾得上正在赌气的二姐…… 就算是刘老抠知道了二姐闷气的源头,那他暂时也不会来安慰求饶什么的。作为一个夫纲满满的男子汉大丈夫,作为一个聪明体贴的新好男人,他一定会装作不知道。就这么给糊弄过去。 从刘家大院儿里挣扎着出来的刘老抠亲临自个儿老爹老哥夫纲尽毁的惨案过后,他深刻地觉得,女人的毛病,都是自个儿男人给惯出来的! 况且……刘老抠的余光一瞟,就瞟到二姐坐在那里气鼓鼓的样子。这正处在气头上的女人,不只是不能惹,那还是连劝都劝不得呀!有所谓——越是劝就越是气,越是气就越是冲你发来着……这是真理。 皮猴儿罗垢更是撒着欢儿,干脆就蹲在条凳上又是酒又是肉的往嘴里塞,还不停地拉着刘老抠一边问一边聊着天:“东家啊……这野猪肉哪儿来的呀?!我怎么嚼起来要比外头买的要强多了?!我吃上去。竟是又进味儿嚼头又足,东家,我斗胆问一句。这野猪是哪儿来的呀?!据我所知,这个季节并不是野猪出来的时候啊,咱们青阳镇上这样的东西倒是稀罕!” 刘老抠眼中闪动着算计的精光,他咧开嘴笑着为大伙儿解释道:“你们可听过刘家囤儿的永福庄?!” 罗垢愣愣的挠着头:“啥玩意儿……没听说过呀……” “猴子……你小子孤陋寡闻咧……成天的只知道往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炕下钻,整个儿就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暖被窝啊……哈哈哈……”一旁的汉子们拍着罗垢的肩膀肆意地放声笑着。 “我呸!完蛋玩意儿!敢笑话你猴爷……”。罗垢用手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下,然后讨好一般地摇着刘老抠问道。“东家……我……我是真不知道……你就告诉弟兄们吧……” “嘿嘿嘿,皮猴儿你这个小崽子……”刘老抠站起身来,顺势把罗垢往身上一搂,正好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死死地掐着罗垢的后脖子,罗垢此时看上去就跟一只快要煮熟了的大虾一样红着一张脸,又像是被老鹰捉住的小鸡一般在刘老抠手里死命地挣扎,刘老抠面上带着醉意在原地东摇西晃打着太极,看上去就跟个大尾巴狼似的,此时却还是笑咪咪地指着罗垢向大家解释道,“看来这小子真是往女人的胯下钻多了,连东家我的事情都不上心了……哼……就让老子告诉你们吧,永福庄……嗯哼……如今也是你们东家我的产业……明白了吗?九天修灵最新章节!” “哈哈哈……明白……明白……我们都知道……东家的产业啊……谁不知道啊……”酒桌上的弟兄也跟着醉醺醺地打着哈哈儿,出乎意料的,他们对刘老抠这个新东家,还算挺和善的,估计在他们看来,请他们吃肉喝酒的就是同道中人了——有所谓四海之人皆兄弟嘛…… 可怜的罗垢被刘老抠卡得转不过起来,他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刚才说话儿还好好儿的东家怎么一下就翻脸……可是很无奈,他的兄弟们都没看见他那张越来越红的脸……罗垢惊得冷汗一直往外冒,他拼命挥舞着手,人家却只当他是在撒酒疯,他被卡着嗓子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是如此地近,好像只要刘老抠轻轻一下,他的脖子就会被拧断,他的生命也就此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这时,公孙义从一旁冲了出来,他一把抓住刘老抠的手,一脸的严肃与深沉:“东家……您喝醉了……” 刘老抠却一反平日里的窝囊样儿开始主动进攻,他手脚敏捷地一把捉住公孙义的胳膊,脚软下来缠着公孙义直嚷嚷:“老子没醉……没醉……” 看来东家真是醉了……伙计们都和善地笑着点点头。一般在那儿大呼小叫地喊着自己没醉的人,都是喝得亲娘都不认识却还要胡咧咧逞能的酒鬼……很多人都这样认为,殊不知刘老抠就钻了这个空子…… 公孙义的手腕儿被刘老抠这么一吊,顿时就觉得手上挂了千斤的大石头一般,突突地往下坠……这种感觉和很多年前他在寺里当小和尚的时候每日晨钟暮鼓的感觉一样。 公孙义刚喝了酒,这么一下就忍不住头上冒汗,这刘老抠看上去这么瘦,就比罗垢好上那么一点儿,怎么会这样……公孙义心思电转间,立马儿就反应了过来——这个表面上跟个邋遢猥琐汉子一般的东家可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刘老抠要是普通人,那他公孙义就是良民!公孙义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在起伏——这个刘老抠和他绝对是一样的人! 这么僵持着过了好久,刘老抠这才主动放下已经憋气憋得奄奄一息的罗垢,然后扑腾一下就倒在了桌子上,众人都笑了,貌似东家是要睡着了? 可是公孙义和罗垢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尤其是罗垢,看像刘老抠的目光就跟看鬼似的……没错,就是鬼!这刘老抠还是个恶魔……他不过一个小痞子,这种亡命徒似的人物他可是惹不得的!可是……他真不知道自己惹到刘老抠哪点儿了…… 突然,罗垢看到了在另一张桌子上撑着脑袋在那儿生着闷气的于二姐……罗垢这才明白自己当初是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ps: 二更送上,多谢各位支持,求订阅,求打赏,求粉红票~\(≧▽≦)/~ 另外在这里推荐好姐妹猪猪的书,是很火的穿越文哦,文笔细腻,美男如云,大家不妨去看看~~ 书名:白衣隐 作者:弱视的猪 简介: 中国古代四大美男子? 某人掰着手指数:潘安,宋玉,兰陵王…… 还有一个是谁来着? 车帘掀开,白衣少年媚意横生地瞟了她一眼—— 那一刻,她全身一麻 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书号:2984955 ------------ 第八十五章 拉大旗作虎皮 顾四海看着刘老抠在那边儿又是吹捧又是鼓动地介绍着永福庄的情况,什么窑子啊,赌场啊,寡妇门哪……简直就是把永福庄给夸成了花柳繁华温柔富贵的人间天堂。 顾四海看着伙计们一片痴迷憧憬的眼神就在心里暗自骂道,真是群蠢货,不只是一般的蠢货,而且还是蠢货中的极品,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要帮着倒数钱的货色,永福庄若真是那么好,那它怎么就成了外人口中的穷乡僻壤,怎么就轮得到他们这帮懒汉前去享福?!真是脑子里长了个烂疮! 刘老抠说得眉飞色舞:“弟兄们可知道,那刘家囤儿的妙处?!” 底下有人不解地问道:“我听我们家七舅老爷说,住在那里的全都是群懒汉,整天不事生产,东游西荡,土地全都荒得差不多了……东家,你说这能这有啥妙处啊?!” 顾四海听着忍不住一边儿点点头,看来伙计里头还是有一两个清醒忠诚的弟兄的…… “嘿嘿嘿……那刘家囤儿的妙处……可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呀……”刘老抠闻言阴险地笑了,这下真成眉飞“色”舞了,至少落在二姐的眼里,那简直就是一色咪咪的猥琐汉子,刘老抠继续猥琐地笑着,那样子如同一颗金黄色的菊花在风中荡漾,“啧啧啧,简直就是妙不可言哪……” 刘老抠垂头叹息的样子落在伙计们眼里,那就更着急了,废话,故事发展到一半就不说了,换你你不着急上火啊?!众人连忙一个个地围上来堵着刘老抠讨着好儿:“东家……东家老爷……东家爷爷……你就跟我们大伙儿说说呗……那刘家囤儿的妙处……到底是怎样的妙不可言啊?!嘿嘿嘿……” “对呀,说说嘛说说嘛,东家老爷就给我们大伙儿说说……”朱有能店里的伙计也没闲着。他们一个个的,嬉皮笑脸的,都站在包围圈外头一边儿甩着抹布跟着瞎起哄,看来刘老抠没少给他们好处…… 不过,他们当然也很想听听,在霁海庄里憋得久了,嘴里都淡出个鸟来,日子简直就跟清水儿似的,他们都是正常的男人,他们表示自己的生活一点都不有爱。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对那些新鲜事儿。还有那些左邻右舍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奶奶的故事都会充满了好奇心,何况刘老抠那一脸的香艳暧昧神情,这一下就把积极性给掉高了。 刘老抠果然是个会讲故事又会吹牛的能人。要是去说书的话,那一定得是很牛掰的那种——大师级别的人物。因为他会瞎编、会胡吹、会掰扯。 刘老抠见众人的心思和情绪都被他掌控在手里了,这会儿倒也不卖关子了,要是继续拖下去,反而失去控制。那样就不妙了。刘老抠一拍桌子,微微低着脑袋,一脸的得瑟就罢了,这人还挤眉弄眼儿地冲大伙儿说道:“刘家囤儿有三多,你们可听说过?!哟呵,那就是娘子多。骰子多,傻子多!刘家囤儿还有三宝,寒食热酒金莲脚……” “嘿哟。词儿听着倒是新鲜……哎,东家……这些词儿……都作何解释啊?!”众人开始好奇了。 好奇就好,其实好奇也是一宝网游之猎杀苍穹全文阅读。 刘老抠眯着眼睛奸笑道:“刘家囤儿虽然在本地声名不显,在外头那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堪比那快活林的场子啊……逍遥散,老烈酒。山珍美味,琼浆玉液。还有左姑娘右媳妇儿前寡妇后粉头们的小小脚儿……嘿嘿嘿……看你们流口水的样子,老子就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啦……” 伙计们一听,登时眼泛绿光,有赌场,有女人,有酒喝,还有只在黑市上才买得到的逍遥散(ps:就是上文提到的“寒食”,也就是五石散,又名寒食散,逍遥散是喜爱这玩意儿的人给它的美称),俺的娘哎……那还是人过的日子吗……人间天堂,快活林,真是名不虚传啊…… 二姐看在眼里,忍不住撇撇嘴——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一群狼!还是群憋了好几百年的色狼!还有那个刘老抠也是,提起大姑娘小媳妇儿就跟那啥似的,眼里蹭蹭地冒着光,真是让他给气死了,他要是真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丢人事儿,那她就……嗯哼,贱男人,等她回去再找他算账! “既然都说到了这里,那我就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大家伙儿,那就是……朱老板将在刘家囤儿的黄金地带永福庄上开一家大酒馆儿,算作是分店,这会儿我就替老朱说了,到时候还请各位弟兄前去捧个场子!”刘老抠趁势在加上一把火。 “什么……朱老板要开分店了?!”众人一下就哄闹起来了,纷纷拱手向站在那里苦笑不已的朱有能道贺。 他们虽是顾四海的手下,可因着朱有能为人圆滑世故还经常给他们送酒送肉的缘故,他们只见也算得上有交情,而不像和福伯这边一般弄得僵僵的。 公孙义闻言担忧地看了顾四海一眼,而此时的顾四海却是心头怦地一跳……朱有能和刘老抠居然联手了?!看来代价就是那个酒馆儿来着,也怪他,今儿个一来就只注意着刘老抠,却没发现朱有能对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疏冷淡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刘老抠当真是太……太过阴损了!一招就打破了霁海庄的鼎足之势!还有那个朱有能,也太见钱眼开了吧,什么银子都敢往兜里揣了,也不估量着自己吃不吃得下这么大块肉就敢张口咬! “所以……”刘老抠点着头拍手示意道,“既然大伙儿都要去老朱那儿蹭酒喝,那我也顺便再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永福庄招人,如今正差伙计呢,我看霁海庄庄子不大,弟兄们都挤在一处也不是个办法,今儿个我刘老抠和弟兄们竟相处得如此之好,当真是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再见托终身……嘿嘿,说着玩儿呢,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大家伙儿要是有意加入永福庄,那可是有想都想不到的好处呐!” 这下众人却不再说话了,都目光灼灼地看向顾四海。在他们看来,既然都是刘老抠这同一个东家的产业,那他们去那边干活儿也不什么大事儿,打声招呼就行了,再说那边虽然是偏僻了点儿,却实在是难得的好场子……他们当混混儿当惯了,对这种逍遥自在的好日子更是向往。 顾四海看着刘老抠沉吟了半晌,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东家,你这是何意……” ps: 刚刚上架的新书,求收藏,求订阅,求粉红票支持 推荐好姐妹木圣玥的文,文笔细腻,故事有趣,很不错的哟~ 书名 光头萌夫 简介:两个本是对立之人走到了一起,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当她恢复记忆之时,却成了别人的姨太太。 他却被迫当了和尚,洗去了关于他的记忆。 陌妃菀时常在想,那个指着小弟弟问为什么肿了的男子去哪儿了? 书号:2952465 ------------ 第八十六章 双响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刘老抠不顾顾四海的深沉脸色开始抱着肚子“哇哈哈”地狂笑了起来。 众人皆愣。 连二姐也吓了一跳,这刘老抠今儿个怎么了,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疯疯癫癫的,难不成脑子里真进了浆糊了?! 刘老抠才没疯呢。他笑完就开始镇定地杵在那儿如同一根红甘蔗一般定定地看着顾四海,口出狂言道:“顾管事小气啦!尓之胸怀,竟不如我等,果然是妇人心思君子面庞,真真小肚鸡肠也!我一直敬仰顾管事是当世的英雄,看来……是我高估顾管事了呢!” 顾四海居然觉得刘老抠的话一说出口,伙计们扎在他身上那灼热的目光让他着实觉得尴尬无比,他吐出一口气,然后把那口气深深压到心灵深处。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一派轻松冷静,他要和平日里的一样,做一个不被打倒的老大——顾四海毕竟也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刘老抠一句话打倒呢?! 他的依旧是一丝不乱,不带任何颤抖,沉稳得就像一道小溪缓缓地淌过:“原是东家太看得上在下了。四海不过布衣草莽,哪里当得上东家的英雄之称?!四海是霁海庄的副管事之一,作为一个副管事,四海的责任就是照顾好地里的庄稼,当然还有手下的伙计,四海手底下的伙计们有些是携家带口过来的,要是真依着东家的意思行事实在有些不妥,四海实在不忍看他们骨肉分离家庭破碎,还请东家不要只顾着一时意气相争,也得替大伙儿多考虑考虑啊!” 好诛心的言语! 刘老抠心中警铃大作的同时也对顾四海倒是生出一份莫名的赞赏,这难道就是枭雄与枭雄之间那所谓的惺惺相惜?不过……那顾四海的立场就注定他们之间做不得朋友了……要知道他刘老抠今天来最大的任务不是拉拢朱有能,而是将顾四海瓦解成四分五裂支离破碎。然后渐渐吞噬!此为蚕食! 刘老抠对众人拱拱手,然后朗声说道:“既然顾管事这么说,我也是有妻儿父母的人,实在不愿意看到弟兄们妻离子散的场面,所以我这个做东家的也就不勉强各位了……不过,要是有的弟兄只是单身一人闯荡江湖,愿意到永福庄上来的,我刘老抠也随时为各位敞开大门!” “东家老爷仁德呀……”众人皆赞叹道韩娱之我们结婚了。 二姐看着这场好戏,在心中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这刘老抠真是奸诈!又会演戏又会吹牛。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刘老抠以前这样忽悠过她没……一想到这里,二姐就觉得在刘老抠眼里自己仿佛很蠢似的,他是把她当猴耍呢?!她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失望,这种负面的情绪将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五儿……我们出去透透气!”二姐起身,用手使劲儿扇了扇风,“在这屋里待着真是快要憋死了!” 五儿忙不着迭地跟着二姐碎步走了出去。 可就算是到了酒馆外头,二姐的耳朵里依然是刘老抠在酒馆儿里的高谈阔论嬉笑怒骂。她的心仍是砰砰直跳,使她焦躁不安。 二姐外头随意走了几步,就闷了下来,干脆坐在酒馆儿外头的石磨盘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此时,天已经阴了下来。浅灰色笼罩着万物。天上一只离群的呆雁缓缓地飞过。那“啾啾”的声音愈发使她的心难过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好像那只呆雁,孤零零地停停走走,连叫声都不讨人的喜欢。似乎……连存在都是一种错误了? 二姐此刻的心似乎都被浅灰色的天空映成了浅灰色的了,还流淌着一种不知名的又咸又苦又涩的东西。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二姐低着头,用手指刮着磨盘上凹凸不平的刻痕,闷闷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我就像一个累赘,一个包袱。而且……还是个不好看的包袱……我只会瞎嚷嚷……只会拖累人……我……我……” 这像是说给五儿的,又像是说给她自己的。 五儿细细听着。这声音,带着鼻音,似乎……还带着哭腔?!着实吓了五儿一跳…… 五儿忙道:“二奶奶……” 可是说完这个词过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虽然此刻是二奶奶的奴婢,却从小在庄子里自由自在地长大,一没伺候过人,二没受过拘束,她也是从小就渴望着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风采翩翩的好郎君,可是如今……二姐虽是应了她会让她脱奴籍,却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再说,一个做过给人家奴婢的女子,就算是在嫁人的时候都不要想着对方有什么好的出身好的条件了。 可以说,在五儿对待二姐的时候心里是有不小的怨愤的,因为二姐一出现,就划破了她从小就给自己编织的梦幻般的假象。奴才也是人,奴才也是有心有感情的,而不是呆板的刻物。 所以,在看到二姐哭的时候,五儿心安理得地什么也没说。该,那是她欠我的!五儿在心里恶毒地想道。 可是……听着二姐呜咽的声音,为什么她自己的眼角也有种潮湿的感觉呢?!二奶奶不是坏人,不像别人的主子一样耀武扬威的,她听说过,大奶奶对身边贴身服侍的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奴婢简直就是朝打暮骂,还经常不给饭吃……而二奶奶和大奶奶简直是两个极端,她既没打过她也没骂过她,对她很温柔,还跟她说心里话…… “我真没用……真的……”二姐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发觉五儿的异样,她又抱着双膝开始回忆起往事来……那个在街角吹骨笛的白衣少年,也不知道他如今流浪到了哪里……她小时候弄丢的汪汪,也不知道是给人弄去炖了还是认了别的主人……还有她以前在树下没掏完的那个蚂蚁窝,如今还在不在了,是被风吹了呢。还是被雨水给淹没了,或者是又倒霉地遇上了顽皮的小孩儿,全给掏了呢…… 二姐的心思就好像春蚕刚吐出的一团丝线,湿湿润润,缠缠绵绵,细细密密,罩定人无所遁形。 当真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分割线******************* 二姐在这边春花秋月悲悲戚戚,刘老抠却在那边对顾四海穷追猛打,当然了非常秘书。这穷追猛打也只不过是言语上的。这难道就是男人和女人天性的不同? 就在二姐伤怀往事的时候,刘老抠已经开始乘胜追击,一只一只地拆掉了顾四海有力的臂膀。那就是智勇过人的公孙义,心思奇谲一肚子坏水儿的常胜,还有所谓“一拳镇青阳”的冯彪,除了这几个坚实有力的元老人物极其手下的喽啰以外,最让人大吃一惊的是。其中竟然还有皮猴儿罗垢。 刘老抠修理罗垢一是因着这瘦皮猴儿欺负二姐的事情来着,二则是为了保全这小子使的苦肉计,当然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前者。 在其他的事情上他们并无恩怨,相反的,他还要借助罗小子这股力量——罗垢是朱有能埋在顾四海身边的钉子,如今不管是为了保全这小子。还是为了让顾四海依旧信任这小子,罗垢都得去永福庄避避风头。 刘老抠点完人手之后,眯上眼睛笑了:“这几位兄弟好像都是身家清白有没有家人拖累的吧……我看就这几位了……” 顾四海皱起眉头。一脸的义正言辞:“东家太过偏心!只重视永福庄,却轻视霁海庄,同样都是庄稼,同样都缺人手,虽然永福庄是要大些。可是这样一来,霁海庄剩下的就全是些老弱病残了。拿什么来种庄稼呢?!” 刘老抠响亮地拍拍手,窦三墩应声而出,刘老抠指着都三顿笑道:“这位哥哥姓窦,唤作三墩,以后也是霁海庄的副管事了。大伙儿也认识认识。” “东家你……”顾四海急了,可是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嬉皮笑脸地刘老抠给打断了。 “哎呀,老顾,我也知道,霁海庄的任务的确艰巨,可我也仔细看过庄稼了,也听过老一辈人的意见了,证实了庄子缺的不是人手,而是种庄稼的方法。而这位窦哥哥祖上,恰好有这种种地的方法。这不是正好吗?”刘老抠貌似宽厚地出言安慰道。 “东家真是好笑,这种事情我倒不曾听闻!”顾四海面上虽带着笑,眼中却划过一道狠戾的光——真真笑面虎也。 “是么?!顾管事竟从未听闻?!”刘老抠扯着嗓子朝门外大声喊道,“媳妇儿……媳妇儿……快进来……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二姐正在惆怅着呢,乍一听到这声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姐脸上带着两道儿泪痕,拉着五儿问道:“五儿……我……我没听错吧?!哎……你听见刘老抠的声儿了吗?!” 五儿的眼里也满是泪光:“正是二爷的声音,二爷唤二奶奶您进去呢,二奶奶还不快整理整理?” “哎!”二姐连忙用袖子抹着脸上的眼泪儿,然后从磨盘上跳了下来,提着裙子就往往井边跑去,她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儿,心底却仿佛吹进一阵春风,渐渐融化了那层薄冰。 ps: 在这里推荐好友小懒的书,是腹黑系的总裁文,语言非常幽默风趣,情节设定也很赞,推荐大家去看看哦~ 书名:百蜜一舒 作者:熊小懒 简介:单纯无害的爱财女遇上年轻帅气腹黑邪的超级大boss 是上演大灰狼吃掉小白兔还是小白兔感化大灰狼的大戏呢? 一入苏氏深似海,从此三观是路人。 书号:2993250 ------------ 第八十七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今天的风头你可是出够了,如今可满意了?” 刘老抠感受着背上人儿的温暖柔软,心底里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二姐趴在刘老抠那并不结实宽厚的背上,胳膊紧紧环着刘老抠的脖子,心里好像在打着梆子一般砰砰砰地直跳,脸上也发着烫,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想着白天的威风和壮举,二姐又忍不住自豪,她不再是个累赘了,她也是个可以和丈夫并肩的女人了。二姐像是在撒着娇,她嘟囔道:“不许笑我……” “是,我的二奶奶……”,二姐的话仿佛都带着一种酥酥麻麻的魔力,她的声音细细的,低低的,软软的,绵绵的,吹在刘老抠的耳畔,牵动着刘老抠的心跳,刘老抠使劲儿压下心头的绮念,他仰着脑袋朝寒风中咳了几声,“不过说真的,媳妇儿你今天真的是好威风啊……”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的媳妇儿……”二姐说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 刚刚把话说完,二姐就意识到这句话的暧昧不清,她一个女人,如何能说出这般没脸没皮的话来?!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孤男背着寡女,还走着夜路,一路上心跳不已,这样的场景会摩擦出多少火花儿来,真是不得而知……于二姐越是这样想,就越发觉得羞臊,于是她干脆把头深深地埋进刘老抠的后背,所幸不再言语――当真是羞死了。 二姐不跟他说话了,刘老抠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相反的,只要二姐能主动跟他说句话,哪怕是骂他数落他,他心里也觉得高兴……奇怪。他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贱了?!不过,如果二姐肯对他撒撒娇那就更好了…… 像刘老抠这种死不要脸的男人,一般来说,都是不会主动放弃的。于是刘老抠再次主动挑起话题:“怎么不说话了呢?嘿嘿,我不让五儿和窦三墩跟着咱们,你不高兴了是不是?” 听着刘老抠说起别人,二姐这才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态,她正色道:“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我的意思是……我是说……五儿以后就要在咱们家里长住了,人家父女分离想来也有好一番的话儿要说,让她回去住一晚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官运之女人天助。我又不是不讲情理的人……至于窦三哥嘛,人家以后就是霁海庄的副管事了,和顾四海那是平起平坐的身份。要是还替咱们赶车,那才叫掉价呢!要是让人知道了,说窦三哥又做管事又当车夫的,咱们脸上也不好看啊!” “难得啊……你倒是个明理的!”刘老抠笑道。 二姐分析得倒是头头似道,只是……二姐在大多时候。脑子都是糊涂的,性子都是鲁莽的,行为都是冲动的。不过,二姐要是肯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脑子也不是不灵光,不是还有这么一个说法吗――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要是二姐知道刘老抠在私下里将她比作愚者,她非把刘老抠敲得满头大包不可!只是,此时的二姐沉浸在这暧昧朦胧的气氛中。听见刘老抠赞赏自己明事理,心里那就更是甜的不得了,就跟泡在蜜水儿里似的。 二姐红着脸,看上去倒像是个兢兢业业的小媳妇儿一般小心翼翼:“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好媳妇儿……好媳妇儿……”,刘老抠把背上的于二姐往上边蹭了蹭。顺势朝二姐浑圆饱满的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后得意洋洋地叹息道。“哎哟……我媳妇儿可真重啊……” 二姐被刘老抠的举动吓得顿时不敢动了,她忍不住绷直了身子和脚尖,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是数着自己的心跳声艰难地喘着气。刘老抠……他居然敢……他胆子可真大呀……二姐隐隐地觉得自己的屁股上似乎有着一簇火苗,在寂夜里熊熊地燃烧着。 一时间,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刘老抠感受着二姐的颤抖,心中更是暗喜,不拒绝,这就是默许了……刘老抠把二姐环得更严实了,他嘴里呵着寒气拉扯着闲话:“媳妇儿啊……” “嗯?”二姐用一种低低软软的语调应着。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刘老抠得意地笑了,轻快地拍了拍二姐的屁股,没什么原因,他就是喜欢听二姐承认自己是他的媳妇儿,他就是喜欢看到二姐宜喜宜嗔含羞带臊脸蛋儿通红的俏模样儿,他就是喜欢背着二姐孤男寡女地走夜路,虽然二姐的确不轻……一句话,他就是喜欢与二姐在一起,分分秒秒,每时每刻。 “啊!”二姐突然叫了起来,噌地一下就从刘老抠的背上跳了下来。她这些天居然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咋的啦?!”刘老抠的腰被二姐从背上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踹得生疼,于是他赶紧捂着腰问道。 “我我我……”,二姐一着急就说不出话来,这都快成惯性了,她努力地比划着,眼里闪烁着晶莹的东西,她吞吞吐吐着艰难地说道,“小毛他……我们这都好几天没回去了……这……小毛……他……他……一个人……” 二姐的声音越说越小,心里也愈发没了底气,她低下头不敢看的刘老抠的反应,却偏偏又忍不住用余光在刘老抠身上扫来扫去。 刘老抠却摇头失笑了,一把搂过二姐然后顺便将手搭在二姐的肩上:“要是真等你想起来,小毛早就饿死了……放心吧,这一行花去这么好几天的时间,这我早就预料到了,这几天都把他托给我老娘来照顾了……你安心就是。” 二姐脸上热热的,心中愈发觉得惭愧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跟公公婆婆承诺的,还说要教人家读书识字呢,如今别说教人家念书了,就说她是怎么给人家当这个娘的都成问题……自己真是不称职,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疼吗?二姐突然不敢看刘老抠了,她怕刘老抠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突然间。她很怕很怕,很怕失去现有的这一切。 “婆婆……她会不会觉得我……我……”二姐说不出口了,只顾着低下头踢着路边的石子。 刘老抠此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二姐了,在这种事情上,男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不仅不要插手,最好连嘴都不要插一句现代修仙录最新章节。 二姐闷闷地在路上走着,走一段路就用脚尖子踢一下石子,刘老抠则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着,虽慢。却一步不落。 每次想到小毛,二姐就觉得非常愧疚,一愧疚起来。她就会绞尽脑汁想法子补偿这个便宜儿子。 “哎,刘老抠,你说,我们干脆让小毛进学馆里念书好不好?”二姐的脑袋里突然蹿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而且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二姐想。自己的娘家弟弟小宝比小毛年龄要大一些,如今在学馆里念书都算迟了,要是不赶紧趁着小毛年龄合适的时候送去念书,那又要耽误一个孩子了。今年小毛八岁,这个时候送小毛去学堂倒是正好,至少这一甥一舅还能相互照应着。还有。自己那个弟弟念书一点儿都不认真,成天就想着跟地里的野孩子们一块儿疯玩儿,要是有了个年龄相仿又少年老成的晚辈在身边儿。想必会好一些,这两人有个比较,学起来也更认真些。 二姐眼里满是期盼,喜滋滋地看着刘老抠,就像是一个做了件自认为非常得意的事情而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 “咳……”刘老抠听了二姐的话。开始思索起来,接着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怪不得孔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哪,女人难养,小儿就更难养了! 玉娘之前花的银子就不提了,死者已矣,在算起来也没意思,既然死了的不算了,那就让他算算面前这位大活人的公案吧。自从二姐进门花了多少钱了都,刘老抠正准备掰起手指头算,却发现十根儿手指头外加上脚指头都不够用了……银子啊银子,真是海了去了……刘老抠似乎感觉到一股热热的液体在心里头流动…… 于是刘老抠看向二姐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幽怨。 二姐并未注意到刘老抠的幽怨目光,依旧在那儿走来走去地精打细算着,见刘老抠不出声了,她还以为刘老抠心疼那点儿银子,不愿意送刘小毛去学馆念书呢,她丝毫不知道刘老抠的幽怨是因为自己。 二姐摇摇头,走上前去劝说刘老抠,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埋怨和指责:“刘老抠,你是怎么当爹的?!你还是小毛的亲爹吗?!咱们现在又不比从前了,刘家分了家,分给咱们二房的也有那么大一笔银子,送小毛去学馆还有什么难处吗?你明明有这个能力你却不愿意,还算是亲爹吗?!” 刘老抠咳了几声:“你不是说以后你给小毛开蒙吗?这好像不是我主动说的吧?”这娘们儿翻脸不认人了啊这是! “我……我我我……”,二姐一时语塞,这好像真是她说的,“哎呀……是……我承认是我说的,不过那时候咱不是没钱吗,没钱就只能凑合凑合了。你也不想想,如今咱们也算是家大业大的,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我顾的过来吗?再说了,我一个女人家,现在他学得浅,只是认字罢了,可是以后呢?!你别忘了,我可是念《女训》《女诫》长大的,可是小毛是个男孩子,他要念的应该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以后还会有《大学》《论语》什么的,我要是教他那些女儿家的东西不合适吧?!” 刘老抠眨巴着眼睛,好像的确不合适,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的…… “我娘家在青阳学馆里也算是有认识的人,我弟弟去那里念书花的银子也比旁人少一些,你看我去打听打听如何?”二姐自信地笑道。她知道刘老心疼银子,于是想出了这个由头来宽慰他。 “嘿,那敢情好!”刘老抠的心里果然舒坦了许多。 心里舒坦了,人也就高兴了许多。刘老抠一手扶着二姐的香肩往自己身边儿靠拢,心里正暗自得意呢,二姐却脸红筋涨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地跑开了。 刘老抠撇撇嘴,学着老夫子的样子摇头叹道:“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第八十八章 二回娘家 这是二姐在出嫁后第二次回娘家。第一次是回门之喜,可惜被刘老抠生生地搞砸了,而这一次是为了三姐出嫁的事情。 按着这个时代的传统和标准,一个出家的女人就应该以夫家为家,而不是以娘家为家,所以那些天天往娘家跑的女人,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还算是轻的,一点鄙视和白眼而已,又不是掉块肉,可是要是真的遇上了挑剔的婆家,轻则被训斥,重则直接休妻下堂。因为这种天天往娘家跑的女人,不是夫妻感情不睦,就是她本身有问题。 所以,二姐出嫁这么久了,这才是第二次回娘家,就这,都是因着三姐出嫁的事情,二姐不得不去照应。 是的,十月初二,于三姐就要出嫁了臣权。新郎没有任何悬念,几经人们口舌是非的曲折,却仍是青阳镇上最年轻英俊极富盛名的秀才——彭湘莲。 虽然彭湘莲还是彭湘莲,于三姐还是于三姐,不过二姐已非昨日之二姐,这些日子当她回想起来当初自己的懵懵懂懂,也许会发好一会儿的呆,有时候也会叹息几声,可她在对待三姐这桩婚事上,再也不复那时候的羡慕与……嫉妒。 二姐变得愈发坦然,愈发平静,愈发踏实,也愈发的成熟稳重。这些日子,她偶尔也会数数豆子来打发时间磨练性子,同时她也希望自己遇到事情能变得不骄不躁、平和淡然。 自她出嫁,不过数月的光阴,然而她却真正地成长了。 三姐十月初二出嫁,如今离出嫁还有十余天的日子了。从这一点上,二姐就看出了爹娘对待三姐这桩婚事的郑重,自己当初不过是急匆匆地给送了出去,很多嫁人的礼仪和老祖宗留下来的制度。都是草草了事,有的甚至直接给敷衍过去。 幸好自己遇到的是刘老抠,而不是那起子吃喝嫖赌还打老婆的混人,要是她嫁错了人,那可就……要知道,遇人不淑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 二姐此刻却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多么的不愿意嫁给刘老抠,哭哭啼啼没完没了,还要死要活的,如今这些事情要是让刘老抠知道了。他指不定得有多郁闷呢…… 不过……二姐脸上满满当当的全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当初娘说得果然没错,嫁人是女人的命,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逃不掉,避不了。在这个世上,做女人原就比做男人要艰难些,不仅要学会忍得住寂寞,耐得住贫穷。受得了诱惑,镇得住富贵,要是想要过得幸福快乐的话,还要自己亲手去经营去创造去实现。她承认,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娘吃的盐就是比自己吃的饭还多。 二姐一路神游天外。怀揣着各种心思走一步挪三步地来到了娘家大门前。看着陈旧的木门外那两幅颜色暗淡的旧春联,还有两扇大门上一边儿一张已经残缺不全的门神图,秦叔宝英姿勃发。尉迟恭威猛过人,和说书老儿讲的演义里头那人物是一模一样。二姐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上前垮了一大步然后将门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空落落的院子里。青砖砌成的古井,据说那是于家先祖亲手打出来的井。至今已经有了好些年头。古井的井沿处,有一个很明显的很大的缺儿,粉末融进了地里,缺口处已是白剌剌的一片——这个缺儿是她爹和她爹的爹的爹的爹一代一代嗑烟灰嗑出来的。古井旁,随意地放着一张已经布满灰尘的小杌子。 看到这熟悉的地方,二姐不禁会心一笑。未嫁的时候,她就常坐在那里,或是洗衣,或是劈柴,有时候她也会一个人一边在地上抠着土一边愣愣地出着神。那个时候,一切都那么单纯,美好,懵懵懂懂。 院子里还晾着衣服。 幺妹和三姐都是爱漂亮的,竹架子挂的那密密麻麻的一片基本上都是这两位的手笔。三姐和幺妹都很喜欢红色,而且她们姐妹俩是出了名的针尖对麦芒,一个任性,一个霸道,平日里穿得那是红得一个赛一个,好在她们年轻,人又长得水灵灵娇滴滴的,穿这些鲜艳的颜色倒也好看,要是二姐也学着她们穿红戴绿的,不知道要笑死多少人。 那件晾在竹竿上飘飘荡荡的银红色大袖褙子就是三姐前儿些年做的,这些年颜色倒是暗了许多。还有那件裁剪得精致小巧的胭脂红小比甲,看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幺妹的衣裳,这两件看样子估计都是干得差不多了,却没人来收拾收拾。角落里还有一件还在湿嗒嗒地滴着水珠子的窄腰窄袖石榴裙,一看就是刚洗不久,而且还是幺妹胡乱给洗的,因为只有幺妹在对待三姐的事情上,才会有这样敷衍潦草的态度。 不过,院子里的衣裳乍眼看上去,一溜儿红旗似的整整齐齐地在风中晃悠来晃悠去,当真是红得抢眼,红得鲜亮,红得潋滟,红得精神。 二姐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收下那两件晾干的衣服,然后把被幺妹挂在竹架子角落里的那件石榴裙重新抖了抖,然后平平整整舒展开来地挂在上面,比起那种缩成一团的晾法儿,这样也更容易晾干恐怖幽灵船最新章节。 二姐抱着干净的衣裳往三姐屋里走去。 于家一共四间屋子。原是爹娘和小宝睡最大的那一间,大姐二姐一间,大姐出嫁后,小宝就搬到了二姐屋里,三姐同幺妹一间,这两姐妹原本不愿睡一个屋子的,可她们谁也不愿意照顾小宝,于是就把照顾小宝的重任丢给了二姐,她俩心不甘情不愿地睡在了一个屋里,尽管她们既是姐妹又是室友,可是她们的关系仍势同水火……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上辈子结下的冤家……剩下的那间就是间小杂屋,里面塞满了琐碎的东西,平常都是不住人的。 二姐刚走到三姐那屋子的窗外,就听见里面窸窸窣窣自言自语的声音。于是二姐好奇心大作,忙探出个脑袋把一丝目光送了进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只见三姐对着铜镜拿腔带调儿地吟唱着,手上正比划着戏台上甩水袖的动作,身上穿着一身红彤彤的嫁衣,脸上画着成亲时才能画的“美人妆”,眉间的花钿浓艳而夺目,竟似一粒娇媚的朱砂痣。三姐挽着新娘的发髻,头上插着珠翠,手上戴着好几只银镯子,左手中指上还戴着一副极大的镶着祖母绿的金戒指,金属碰撞起来,发出一阵清脆好听的叮咚声。 二姐看着三姐对着镜子,在那儿一会儿学着青楼姑娘们抛媚眼儿一会儿效仿大户千金的矜持端庄,二姐差点儿没笑出来——瞧这丫头臭美的,被人家偷看到了都浑然不知。 三姐用一把桃花扇遮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秋波流转的大眼睛,两弯修长的黛眉,和光洁白净的额头,以及那粒妩媚欢脱的“朱砂痣”,只听三姐又学着唱戏般的腔调一字一句地唱道:“于家有女——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肤如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真真绝代佳人儿啊!” 这回于二姐终于忍不住了,她“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然后赶紧捂上嘴躲到一边儿。 “呸!该死的于幺妹!又在那儿偷鸡摸狗鬼鬼祟祟的!怎么不正大光明地站出来?!”只见,一把桃花扇“砰”地一声扔出了窗外,幸好二姐躲得急,不然说不定就要被这扇子给命中了。 三姐一边埋怨着幺妹,一边推开房门冲出来,却看到二姐站在那儿一脸憋笑地看着自己,手里抱的一团红色则是自己晾了几天却忘记收下来的衣裳。 “二姐……”,三姐脸上一热,忍不住愣愣地叫了声,在意识到这样做非常掉价之后,她又继续端起了架子,她清了清嗓子道,“二姐……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净学幺妹那些的鬼祟把戏?!竟然还偷看起来了!” 二姐看着三姐的这身鲜艳欲滴的嫁衣和那一脸浓得过分的美人妆,就想起了刚才在铜镜面前这丫头自卖自夸的小模样儿,她不由的心情大好,爽朗地笑了,她上前点着三姐的鼻子道,“我要是不偷看,又怎么瞧得见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儿啊’?!那岂不是辜负了好一番‘良辰美景’错过了好一段‘赏心乐事’吗?!” 三姐见二姐学着自己的腔调,脸上红通通的,简直是比胭脂擦过更红,她倒是有些扭扭捏捏地搓着衣角儿说道:“你不比笑话我,我知道你们心里羡慕着我呢!” 二姐好笑道:“我羡慕你?我羡慕你什么?!你倒是说个所以然出来,不然我再不服的!” 三姐眼波流转,娇媚一笑,然后拉着二姐就往自己房里走去,一把推开门,二姐只看见满屋琳琅满目的东西,却如同堆小山一般堆在了地上。 ps: 上架新书,求支持,求订阅~~谢谢 ------------ 第八十九章 姐妹 两担聚香楼特产的双喜莲蓉聘饼,还有六式海味,有发菜,冬菇,元贝,鱿鱼,海参,蚝豉,每款两包,两对裹着红布的椰子,两条半人高的干鲮鱼,两担四京果,分别是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连壳花生,两盒四色糖,里头有冰糖,桔饼,冬瓜糖,金茦,还有两盒油麻茶礼和两套香炮镯金,以及两大盒帖盒,里面尽是些莲子百合槟椰扁柏芝麻绿豆红豆红枣的小玩意儿。一边的敞口麻袋里,还盛着十二斤上好的珍珠糯米和三斤二两的雪花洋糖。 二姐忍不住叹息,这满满的一屋,端的是甜甜蜜蜜,和和美美,圆圆满满,子孙兴旺,生生不息。 二姐看着三姐那灿烂夺目的笑脸,又猜测到三姐以后的艰难处境,二姐看在心里,只是为三姐心酸不已。二姐忍不住出言道:“三姐,你可考虑仔细了,彭湘莲他……当真是你的良配么?” 三姐瞟了二姐一眼,嗔道:“瞧二姐说的,彭郎不是我的良配,难道你是我的良配?!” “我……我只是好意问问……”,二姐眨巴着眼睛,嘴唇嚅嚅地说道,“这可是我们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可不是儿戏……你千万要仔细……” “我知道二姐您是好意……”,三姐上前拍了拍二姐的肩膀,接着坐到铜镜前语重心长地冲二姐说道,“不过,我和彭郎在一起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家世无干,与银钱更没关系,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喜欢彭郎,彭郎也喜欢我传奇领主。我们在一起是男未婚女未嫁,郎才女貌,天经地义。我说不出什么引经据典的大道理,我只知道这样简单的事实——两个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这样不对吗?” 二姐看着三姐那单纯任性却又执着倔强的眼神,知道三姐嫁给彭湘莲这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不能悔改了。 二姐对三姐的感情很特殊,除了姐妹应有的亲情之外,还夹杂了些许的羡慕和嫉妒,二姐自卑,三姐自傲。二姐从小到大对出众的三姐一直都是在仰望,就连二姐也不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的阴暗面里对三姐有多么的嫉妒,简直是嫉妒得眼睛发红——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事事都好。 毕竟,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你……三姐,你错了……婚聘嫁娶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相互爱慕就可以的!我是过来人,我就跟你挑明了,你嫁给彭湘莲,不是嫁给他一个人,而是嫁给他整个家族!于三姐,我是你姐姐。我也是为你好……你还是再多考虑考虑吧……”只要一想到彭家那门庭森严规行矩步的家风,买菜的时候碰上的那几个麻木呆滞死气沉沉的彭家丫鬟,二姐就忍不住发抖。 三姐终于火了。她就是看不管于二姐一副温柔仁懦事事为她好事事为她打算的样子,不过是长她几岁罢了,也敢拿出长辈的款儿来教训人?!这还没出嫁呢,于二姐凭什么就对她这么没信心?!难道自己在她眼里是个无能的混账妹妹吗?! 三姐摘下头上的钗子往妆台上重重地一摔,脸上浓艳的妆此时看上去更是霸气威武。三姐冷笑道:“二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让不知道内情的人听见了。还以为妹妹我要跟人私奔呢,爹娘知道我和彭郎婚事的时候。二老都是欢天喜地的,全家上下都没有不乐意的,我们有婚书,还有官媒作保,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哪里像二姐说的那般没脸没皮了?!再说了,二姐一心一意地让我多考虑多想想,这算是什么意思,婚书都下了,难道还能随便改来改去的?!人无信不立,今天未婚夫是张三,明天未婚夫又是李四,大后天却又跟王麻子拜了堂,这般朝三暮四的,二姐,你当我是你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指桑骂槐吗?!是说我没脸没皮没羞没臊了?!全镇的人都把我当笑话下饭呢,可这是我愿意的吗?!你当我想啊!”二姐也怒了,哪有妹妹这样说自己姐姐的,三姐真是愈发的没大没小没规没据口无遮拦了,二姐腾地站起来,把手上抱的干净衣裳一股脑儿地给扔到床上,然后她跳起来指着三姐道,“我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妹妹,我会匆匆忙忙地就给送出去吗?!你如今竟还跟着外边儿那起子烂了舌头瞎了心的混账人一起看我的笑话?!你还是我亲妹妹吗?!” 三姐脸上尽是冷笑,她双手环胸,站了起来,凑近二姐声音低低地说道:“二姐……你看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吗……你羡慕我……你嫉妒我……你觉得自己在于家劳心劳力任劳任怨地干了那么多年,自己都混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可最后却还是免不了成为一枚弃子的悲哀命运……啧啧啧,二姐,你当真是可怜哪……” 三姐的嘴巴真不愧是出了名的毒,这一句句地,呛得二姐说不出话来。二姐指着三姐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你你……你给我再说一遍试试?!”什么叫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什么又是弃子又是悲哀的?!于三姐要不是她亲妹妹,她早大耳刮子抽上去了! “想不到二姐年纪轻轻的,这耳朵就有毛病了,好,既然你喜欢听,那我就再重复一遍,免得人家说这于家的妹妹倒欺负姐姐头上了,”三姐背着手,脸上一片自信的笑容,看着二姐那吃瘪的模样她就觉得好欢乐,于是三姐笑道,“二姐,你是不是觉得二姐夫跟我的彭郎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你羡慕啦?!还是嫉妒啦?九流闲人!嗯,二姐你以前也是见过彭郎的,是不是心跳啦?!” “什么心跳不心跳的?!满嘴里胡诌的什么?!你还是个姑娘家吗?!怎么一点儿都不害臊的?!”二姐被三姐的话臊得脸都红了。 “呵呵,所以呢,不是我说话刻薄,而是事实原本就是如此!”三姐嫣然地笑着来了个总结。 “你……”二姐指着三姐的俏脸蛋儿说不出话来。 三姐动了动樱唇,似乎还准备打击打击二姐,却听见外头传来娘招呼她们吃饭的声音,于是这事儿就马马虎虎地告一段落。 *************************分割线**************************** 午饭是简单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一罐满满当当滋味十足的素菜丸子豆腐汤,一大碟麻油凉拌豆干儿萝卜丝,一盘味道香浓分量又足的酱肉丝,还有一大钵金黄点翠的葱香鸡子,再配上一大罐儿热乎乎香喷喷带着锅巴香味儿的罐儿饭。 于家行商走贾的出身,吃的喝的都是俭省惯了的。这个时候于老爹要照料铺子,于小宝还在学堂,所以这顿午饭不过只有于家的女人吃就是这样奢侈的做法,当真算是少见了。 于是这顿饭就只有王氏,二姐,三姐,幺妹,这个四个娘们儿就这样东南西北地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儿。 三姐因为刚刚与二姐小吵了一架,正抹不开面儿呢,这会儿她就那么别别扭扭地坐在条凳上,只管一筷子接一筷子地把桌上的好菜往自己碗里夹,一副傲慢又无所谓的样子。 王氏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三姐这才收敛了些,啪地一声扔下碗筷,然后伸了伸懒腰,扭了扭水蛇般的身段,一身不吭地就往自己屋里走去,走了老远才听见她不耐烦的声音:“我吃饱了,先回屋里眯会儿,你们继续。” 王氏脸上讪讪的:“这孩子……” 二姐视若无睹,只是嚼着罐儿饭里的一大块锅巴呆呆地坐着,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着,当看到坐在桌对面的幺妹也冲自己眨眨眼睛,她更是警惕了起来,今儿这顿饭不简单,看来阵势不对呀……同时,二姐的心里也生出一种莫名的难过,是什么时候自己连亲爹亲娘都要开始防备着了…… “老二,你怎么愣着不吃啊……吃菜,吃菜……”王氏见场面有些尴尬,她赶紧起身夹了一大筷子炒得油汪汪香喷喷的鸡子塞到二姐的饭碗里。 二姐看着碗里那堆金黄点翠的颜色,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在心中流淌,她就是根儿野草,她娘何时给她夹过菜?!何况还是炒鸡子?! 要知道,在她们这样的人家,一家人一天能吃上一个鸡子都算是有些奢侈了,何况这样的好东西一般都是留给小宝的,幺妹和三姐有时候还能吃上一筷子,她于二姐是压根儿就甭想了……在王氏看来,一个姐姐这么大了还想跟弟弟妹妹抢食吃,当真是要不得的! 事有反常即为妖,受宠若惊的同时也伴随着担惊受怕。二姐狠狠地眨了眨眼睛,再努力地吸了口气,她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老娘的圣训了。 二姐的目光定在碗里,王氏却在细细地打量着二姐。她见她肤色竟是比以前白净了不少,脸上还带着健康自然的红晕,身上穿的衣裳颜色虽然素净可是那料子一看就是好的,摸上去也滑溜,二姐的头发没有插金戴银,半偏低矮微垂乌黑油亮的发髻只用一根简洁大方的胡桃木簪来固定,那种沉静遐思的气韵竟有种大户人家当家奶奶的感觉了,难道外头的流言竟是真的…… 王氏的脸上带着慈爱而和煦的笑容:“老二啊,你在刘家过得好吗?” 二姐手中的筷子一顿,她的心中不禁苦笑,果然来了! ------------ 第九十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二姐放下碗筷,敛目垂首规规矩矩地答道:“女儿在刘家一切都好。” 王氏一愣,想着自己的打算和二姐现下生疏恭谨的态度,脸上更是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心头有话却好似被痰堵在了喉咙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王氏只得讪笑了一番,然后跟二姐拉起了家常:“刘老抠待你还好吧?一天三顿饿不着吧?” 二姐点点头,然后笑着捋了捋鬓发,答道:“娘亲不知,日子久了我才发现,相公和外头传的实在是不一样,他待我更是极好的。至于饿饭的事情,娘,你只需要看看我膀子的肉就知道了。” 说着,二姐卷起了袖子,王氏细细看上去,发现二姐的胳膊简直是丰腴了一圈儿,上面带着的一只半新不旧的菱花银镯子已经显得小了许多,而且那胳膊又白嫩又滑溜,一看就是最近没怎么操劳干活儿的…… 王氏咳了几声,顿时觉得没趣起来,看着二姐圆滚滚白花花的膀子,她怎么觉着这像是在无声地打她的脸呢……一个闺女,在娘家的时候瘦瘦嘿嘿,出嫁过后竟是白胖了许多,这就是说这娘家对待闺女太过苛刻了吗?大腕崛起!连饱饭都没吃过,还日日夜夜干活儿的…… “你丈夫待你好,娘也就放心了……不过咱们女人家,还是不要太胖了才好,你还没生儿育女呢,就跟个弥勒佛似的,看你的男人还要不要你!到时候你就哭去吧……”,王氏摇摇头说笑道,似乎刚才气氛的尴尬已经过去了,她又絮叨着,“你婆婆呢,对你还好吧?!你成亲那时候我见过她的面。我看她总是端着一张脸,我上去跟她说话她都爱答不理的,好像跟我说句话都折了她的身份似的,真真是好大的架子啊!我一看她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二姐笑了笑,用筷子一粒一粒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嘴里解释道:“婆婆就是看上去挺严肃的,别的都还好,再说了,我又不和公公婆婆住在一处,就算她看我不顺眼。也妨碍不了我过日子啊!” 王氏点点头:“话虽是这么说,可她始终是你婆婆,你现在肚子里又没点儿消息。要是日子久了,刘老抠待你生分了,加上那刘小毛又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真到了那时候,你在刘家可就没有一点儿地位了!” 说起刘小毛。二姐想起一件事情来,她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娘……我想帮小毛要个学馆的名额……您也知道三姐的脾气……娘,您能帮忙跟三姐说说吗?让三妹夫也通融通融嘛……” 王氏见二姐这么软绵绵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说话竟是为了刘小毛那个便宜儿子,登时就拉下脸来:“老二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见识少,没见过乡间那些事儿……你去外面看看,哪家的后娘当成你这样的?!你善良。不忍心看到刘小毛受苦,这我明白,可是……你好好儿待他就是了,要我说每天三顿饭打发他,隔三差五地还给肉吃。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那孩子又不是你亲生的?!你这么上心干嘛?!你当人家是亲儿子,人家未必当你是亲娘啊!你可得小心他是个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娘……哪有你说的这样……刘小毛年纪小小地就没了亲娘。跟个爹偏偏又是个不着调儿的,这孩子这么可怜,偏偏又少年老成,还那么懂事,谁看见了心里不疼啊?!咱们可不能让人家戳咱们家脊梁骨啊!”二姐只要一想起刘小毛那疏离倔强又戒备的小眼神儿,就觉得是自己的过错,这么小孩子需要的是关爱,而不是一天三顿饭就给打发了,那叫养儿,而不是教子――养和教完全是两个概念。二姐是真怕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就在心里留下阴影儿了,那样是会害他一辈子的。 王氏想起那个躲躲闪闪的小孩子,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唉……造孽啊……好吧……既然你都决定好了,那我就去帮你问问……” “谢谢娘……”二姐的心里拂过一阵暖流。 “谢啥呀?!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的不过都是下饭菜罢了,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相互帮衬也是平常事儿……”,王氏眨了眨眼睛,像是无意却又像是别有深意地说道,“唉,不过咱们家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怎么了?”二姐擦擦眼睛。 “还不就是你爹的铺子吗?这几年镇上的杂货铺越来越多,铺子的生意也就越来越不好做了。喏,不就上个月么,陈货越积越多,账上的银子差点儿就周转不了了,最后还是挪的三丫头的二十两聘金这才把账目弄妥帖了……”,王氏按着心窝叹着气,“唉,一说起这事儿,我就觉着对不住三丫头,你们只看我宠她,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呢……原是欠她太多……” 听见这话儿,幺妹就忍不住在一旁撇了撇嘴,无奈却不该她插嘴,幺妹只得在一边儿闷闷地吃着饭。 “那三姐以后的嫁妆……”二姐忍不住担心起来新岳飞传奇。 按照民间成亲的规矩,女方的嫁妆虽然不及男方给聘礼多,但也得是聘礼的一半,这才是门当户对,合情合理。彭家本就瞧不上三姐,要是嫁妆给的少了,压不住场面,那三姐以后在婆家可有的是小鞋儿穿了! “老二啊,我是想着……你也是做姐姐的……三姐嫁到彭家也不只是长了她自己的脸,你说出去面上也有光彩呢……那个你看……能不能出些钱给三姐作添妆……”王氏的脸愈发白了,额头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子,说话也愈发吞吐起来。 二姐心中一顿,全身一僵,看着自个儿亲娘的嘴在那儿一张一合,心中却是苦笑连连。难怪小毛的事情娘答应得这么爽快呢……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看来她又自作多情了? 她笑着叹了口气:“娘啊……您刚刚不是说了吗,女儿在刘家也没什么地位,您也知道我们家那口子的情况,再者我们家里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就跟窝棚似的,相公在衙门里也赚不到什么钱……我倒是有心,可是奈何无力啊!” 王氏的脸也僵硬了起来,这孩子怎么愈发地油盐不进起来,自己好说歹说的,她却跟块臭石头一样……明明又是田又是地的,却装得跟个什么似的,宁愿让外来人赚这银子,也不愿意让自个儿家里人知道,这还像是个做姐姐做女儿的吗?! 王氏瞥瞥眼睛,然后拉长了脸,嘴里只是叹气:“人家说的果然没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我命不好,前面几个全生的女儿,看来呀,我也别指望什么女儿帮衬娘家的事了……只是,你出嫁那会子,好像你大姐私下里也给了你不少金银首饰吧……你怎么倒忘了这一出呢?” 二姐心中一跳,娘竟知道这回事!现下还拿这件事做筏子来教训她……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辩解吗?这个却是没用的。 二姐静静地坐在桌旁,眼都不抬一下,嘴里淡淡地说道:“好,那下次我把大姐给的首饰拿来……” 王氏脸上立刻有了笑容,正欲说什么,此时三姐却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三姐跺着脚尖声叫道:“谁要你的破东西了?!你打发叫花子呢?!我于三姐绝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首饰是这样,男人也是这样!于二姐,你以为世人都跟你一样么?!” 二姐本是背对着三姐,闻言她心中冷笑了一番,接着她缓缓转过脸,定定得看着三姐沾满红晕的娇嫩脸蛋,冷冷地说道:“即是这样,那我也无法了……你姐夫家穷,只有这点儿东西,你爱要不要,自己看着办吧!” 一时间,三姐竟觉得二姐身上迸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来,还稳稳压住自己的场面。 三姐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想起外面三姑六婆的传言,她又开始叉着手嗤笑道:“二姐你当我们不知道吧?!刘家现下分了家,你和姐夫现在又是田又是地的,家里又是车夫又是丫鬟的,哦,对了,好像还有个铺子呢……二姐呀,你不想给就明说,我又不是叫花子,不稀罕你那点子东西,可是你倒好,如今还在这儿哭穷……你以为爹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对,我们原本都不知道,可是街上人家嘴里却都挨个儿挨个儿地传遍了呢!我没说错吧,二奶奶?!” 二姐怒了,她现在真恨不得割掉外面那些三姑六婆的舌头,一个个儿的整天吃饱了没事干,还喜欢到处传人家家里的是非!怎么大婶儿们的嘴巴这么碎呢?!简直就是长舌妇!不过……二姐眼光一凝,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啊……怎么会弄得满城皆知呢…… 二姐凛着目光:“那都是刘家传下来的祖产,与我何干?!我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儿,我有什么权力去指手画脚的?!难不成要我冒着大不敬冒犯刘家先祖的危险去拿婆家的银子来贴补娘家?!若你们打得真是这个主意,那我就只有对不住了,我于二姐是明白三纲五常的,这种事情,请恕我做不到!” 站在一边的王氏听见这话过后,终于爆发了。 ------------ 第九十一章 混乱的一家子 只听见“啪”地一声,王氏就在二姐的脸上狠狠地印了个巴掌。幺妹吓得赶紧躲在一边儿,生怕被老娘给误伤了。三姐也是没来由地一愣,然后叉着手气势十足地站在原地。 王氏甩了甩手腕子,看着二姐憋红了一张脸然后泪光盈然的样子,狠狠地说道:“我今天就要管管你这个不肖的女儿!你不要以为成了亲出了嫁我这个当娘的就管不着你了!你看看你现在,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点当姐姐的样子?!我不过是想让你帮衬帮衬娘家,帮衬帮衬自家妹妹,可你倒好,弯弯拐拐地拉扯出一大堆道理来!这反倒成我们的不是了?!” 二姐闷闷地不说话,脸蛋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她倔强地把泪意收住,睁大了眼睛就是不掉一滴眼泪。二姐一手捂着又红又肿的脸,一边瞪大了眼睛,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儿:“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非得要我来得罪自己的婆家人来讨好三姐的婆家人吗?!娘……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王氏听着二姐的话只是冷笑了会儿,接着指着二姐继续数落道:“你瞪我干什么?!我告诉你,恁凭你多会狡辩,这天下就没有老子娘不能教训自家闺女的道理!你瞧瞧你成亲过后,往娘家拿过一针一线吗?!除了那十几个回门的鸡蛋之外,你看看你还帮衬了娘家哪点儿?!三丫头就不一样了,嫁给娘家,既是脸面,又有实在,莫说只有小宝得了好处,就是你那便宜儿子也沾到了光吧?!所以,不是我这个当娘的偏心。这就是命!” 这就是命?这就是命! 是啊,这就是命…… 二姐扶着桌子勉强地站着,她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为了某个遥远的目标而坚持奋斗了多年的人,在突然听到那个所谓的目标只不过是一个荒诞的笑话时的心情――她的心,在此刻,已然支离破碎天元神诀。 二十年的努力,那个奋斗出来美好的假象,却由自己的亲生母亲生生地打破了……她的生身母亲此刻告诉她,这就是命…… 二姐还是哭了,她的眼泪却是往心里流的。她甚至听到了心里滴滴答答的声音。 二姐无力地靠在桌旁:“这就是命……这不过是命……可是……娘,我和三姐都是你的女儿啊,我们都是你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啊……为什么我就只能忍气吞声战战兢兢地过活。我在刘家被罚被烫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你让我拿刘家分家的银子给三姐添妆,三姐倒是讨到彭家人的好了,有脸面了,有地位了。扬眉吐气了,是吧?可我呢……为什么我就得低眉顺眼地来成全她?!为什么我总是被牺牲来成全别人的那一个?!娘,您扪心自问,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那不是别人!那是你妹妹!是你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妹妹!”王氏掩面叫道。 “亲妹妹?!真是好笑!我当她是妹妹,她有当我是姐姐吗?!娘,您呢。您当我是亲闺女吗?!” 二姐的话,就如同一柄利剑,直通通地在王氏心头捅了一个大口子。而且还在汨汨地往下流着血。 “你……真是造孽呀……”,王氏嘴里生生地干嚎着,脸上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鼻涕眼泪什么的哗啦哗啦地抹得满脸都是,灰白的头发已经散乱地披在了肩上。最后王氏干脆坐在地上一边儿拍着大腿一边儿扯着嗓子喊着,“要怪就怪我和你爹没本事吧……这都大半辈子啦……几个儿女都拉扯大啦……可愣就是没赚到点儿银子啊……都是我们两个老家伙的错啊……老东西没用啦……活着就是拖累呀……真是造孽呀……” 三姐也跟着扑到王氏身上。抱着王氏开始痛哭流涕,竟是哭得快要死去,嘴里还直念叨着:“不是娘的错……不是娘的错……我不要嫁妆了……我不要嫁妆了……” 幺妹也跟着凑上前揪着王氏的衣角,一边摇一边可怜兮兮地淌着眼泪儿:“娘……别哭了……大不了以后我不嫁人了……不是就能省下一大笔添妆么……” 二姐愣生生地站在桌旁,看着面前这好一场的母慈女孝,而自己竟是如同局外人一般了。她的喉咙动了动,干涩地说不出话来,其实大抵也不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她愣了半天,却依然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白天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嚎丧啊?!”于老爹的声音突然窜了进来。 二姐转过头,就见到老爹手上架着一支脏不溜秋的烟枪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爹……”二姐眼眨眨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酸。 “二丫头,你咋的了?!”于老爹拿着烟枪往二姐头上戳了戳。 二姐嘴唇动了动,却是拧巴着咬着嘴不肯再说一言了。 可二姐不说,自是有人会说的。 待到三姐和幺妹七嘴八舌说完二姐的事情时,于老爹手中的烟杆子也越捏越紧,他冷眼看着三姐和幺妹两人说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一个是极力地往二姐身上抹黑,一个却在那儿添油加醋地抬杠,于老爹终于愤怒了,他大声训斥道:“还不快给我闭嘴!你们二姐自是有我和你们娘来管教,什么时候又轮到你们这两个小辈在这儿指手画脚地说自个儿姐姐的不是了?!” “我……”三姐有些不忿,爹怎么能帮着二姐说话呢?!她正欲辩解,却见爹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浓,于是她只有闭上嘴不开腔了大明官。 “我?!我什么我?!于三姐,你也是个快要嫁人的姑娘了,怎么能这么没规没据没大没小的?!这要是到了彭家,你还是这个脾气不改的话,我看你怎么办?!我先把话告诉你,咱们于家攀上彭家这门亲事已经算是高攀了,要是彭家人以后欺负你的话。你也别回来跟我们哭,你要记着,人家家大业大的,你娘家却是行商走贾的出身,横竖是没什么法子的!倒不如死在那边儿算了!” “爹!你怎么说我的不是呢?!这明明就是二姐……”三姐尖叫着跳了起来。 “啪”地一声,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直直地落到三姐的脸蛋儿上。 “她爹……你干什么呀你?!”王氏连忙冲上来用身子护着二姐,她神情激动而紧张,嘴里还一直埋怨着于老爹。 “她娘……你拦什么拦?!我就是要教教她这个不听话的丫头!俗话说鼓着眼睛,棍棒底下出孝子。黄金棍下出好人,我今儿个要是不打她,她以后到了彭家也得挨打!索性不如让我这个当爹的自己来动手!”于老爹一把推开王氏。气冲冲地冲她喊道。 “于大兴!”王氏揪着自个儿男人的胳膊直挥拳头,嘴里喊着,“你是要逼死我们娘儿几个是不是?!咱们家好好儿的闺女儿,花朵儿一般轻巧的人物,你这个当爹不心疼。我这个当娘的心里还疼呢!你你你……你要是敢打三丫头,老娘就不伺候了!大不了我回娘家去!” “回娘家回娘家!你除了回娘家你还会干点儿什么呀?!你说我打三姐你心疼,可你那巴掌往二丫头脸上印的时候怎么就不心疼心疼她呢?!你还是个当娘的吗?!”于老爹也发火儿了,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成天就知道胡咧咧,就知道地东加长西家短。办起事儿来,没一个靠谱儿的,他卷起袖子训斥道。“瞧瞧咱们这一家,姐姐不像姐姐,倒像是个老妈子,妹妹不像妹妹,倒像是个来讨债的。还有你,当娘的不像个当娘的。偏心眼儿都偏到西湖边儿去了!” 王氏被于老爹的气势给唬住了,她讪讪地眨眨眼睛,嘴里嘀咕着:“我哪儿有偏心了……” “什么?!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是个公正严明的包青天吗?!我问你,这么多年,你除了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你还教了她们姐妹几个什么?!养孩子不是拉扯大就完事儿了,而是要教会他们明事理、知进退,你瞧瞧老三老幺被你惯出来的小姐脾气,一个个儿地跟你似的头发长见识短,又虚荣又没脑子,还敢在家里称王称霸的!我今儿个要是不挑明了,恐怕她们还以为自己的爹是县令老爷呢!” 看来这回于老爹是下定决心来整治整治家里这几个丫头了!三姐过几天要送出去了,估计是来不及了,可家里不是还有幺妹吗?!可不能让三姐把幺妹给带坏了!虽然这俩丫头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但如今的幺妹和三姐其实都是一种人,要是他这个当爹的不狠起心肠把幺妹给掰过来,那她这辈子也就毁了! “至于二丫头……”于老爹转过身来看着呆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二姐,他忍不住拍拍二姐的肩膀笑道,“老二啊……娘家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既然嫁了人,就应该事事以夫家为先,你是对的……” 二姐的眼泪突然滚了下来,她喃喃道:“爹……是……是女儿不肖……” “嘿嘿,你哪里不肖了?!这么多年爹都看在眼里呢,爹知道,你是个好丫头,又贤惠又顾家,刘老抠那老小子有福啦!”于老爹满意地点点头,像是欣慰,又像是感叹一般地开始点起了旱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二姐捏着拳头,眼里闪烁着盈盈的光,看着爹娘的白发,她狠狠地下了决心。她语气决然:“爹……当初我嫁人的时候,是大姐特意给了那么大包首饰给我充脸面来呢……家里的恩情女儿不敢忘记……所以,三姐的嫁妆,我会尽量凑出来的!” ps: 新人新书求包养,求粉红票(*^__^*) ------------ 第九十二章 糊涂人偏逢糊涂事 转眼已是十月初二,三姐出嫁的日子。 这一天的天气,是深秋里少见的晴朗,窗外那片熹微的晨光里,黄花沾着露珠大朵大朵地堆在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枝头,那带着花蕊清香的露珠颗颗晶莹,映着天边的云霞,煞是好看,而那染上金色的云霞又在天边缓缓地流动。人字形的雁阵也在轻柔绵软的云朵里不缓不急地穿梭,是天空看上去高远澄澈却又不单调寂寞,连风中,都带着一股轻快活泼的味道。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二姐倚靠在窗口,看着窗外灿烂的景象,心中却是莫名的感伤,心之所向,二姐就想到了《西厢记》里的句子。 “什么离人泪不离人泪的?!今儿是你妹妹的好日子,你在这儿唧唧歪歪地拉着个脸给谁看哪?!”正在往三姐发髻上选簪子的王氏突然转过脸来瞪了二姐一眼,这个二丫头,真是越来越没眼力劲儿了! 看着娘的颜色,二姐没说什么,她也懒得说了,自从那日和三姐还有娘大吵一架过后,她再见她俩已是没什么话说了,相看两相厌,日日相见日日烦,何必呢。于是二姐干脆离了三姐的屋子,看着外面难得的爽朗天气,她的心情也渐渐轻快了起来,于是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庭院里散着步。 王氏看着自个儿闺女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起那天二姐对自己的态度,她就忍不住追着二姐的背影絮叨道:“瞧瞧她这态度……” 二姐正无聊,却见大姐穿着一身深红色亮眼的衣裳,梳着长盘发髻,看上去大方又得体。大姐施施然走上前来,拉着二姐的手道:“好久不见你了!你过得可好?” 二姐苦笑着叹了口气:“还行……过日子不就那回事儿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我算是看明白了!” 大姐的目光往三姐屋子扫去,她低声道:“老二啊,娘是不是找你给三姐添妆来着?桃运无双!” 二姐一愣:“原来大姐也知道……” “哼,这镇上我什么事情不知道?!”大姐冷笑道,目光却定在三姐的屋子里,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对二姐说道,“哼……娘就是偏心……哪里管过我们姐妹俩的死活!她倒是想让我出这份银子呢,可我早就看透这个家了……到出银子出力的时候就想起我们这两根儿野草来了,可是要有什么好事儿那咱俩真真就是连边儿都沾不上……” “大姐……”二姐挣扎眼睛示意让大姐小声点儿。 “你……你不会真的出银子了吧?!”大姐突然转过脸来看向二姐。这丫头一根筋惯了的,她不会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吧?! 二姐吐了吐舌头:“她……她毕竟是我们的娘啊……三姐也毕竟是我们的妹妹啊……” “那你给了多少?!”大姐急忙问道。 “五……五两……五两银子……”二姐开始结巴起来。 大姐这下就更着急了,她赶紧掐住二姐的胳膊。急声道:“先别管这些,你就说你男人知道你出银子这事儿吗?!” 二姐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双手开始揉着衣角儿:“他……他不知道……我……我瞒着他呢……” “什么……你怎么那么蠢哪!”大姐狠狠的目光恨不得把二姐的脑门儿给戳出几个洞来,“就你男人那脾气,要是真知道了这事儿。那他还不得气得翻了天?!你以后还有舒坦日子过吗?!你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想想松松筋骨啊?!” 二姐哑口无言,她的目光渐渐深沉起来……从她在抽屉里拿出那五两银子的时候,她就猜到这样的结局了,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一纸休书罢了! “老二啊!你以后别说是我把你带大的!我可不会教出你这样一个傻了吧唧的婆娘出来!你想想该怎么跟你男人交代吧……我看,这事儿,迟早他都得知道的!我看到时候你怎么办!”大姐气得又是跳又是跺脚。最后实在没了主意,就干脆转过身不去看二姐那张憋憋屈屈的脸。 “姐……”二姐拽着大姐衣角软软地唤道。那低低的声音,那楚楚可怜的神态。就和小时候受了委屈来找大姐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呀……”大姐没奈何,转过脸看着二姐,直叹叹道,“以后得把这性子改一改了!别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是你亲爹亲娘呢?!万事你只要记得一样,那就是这日后跟你过日子的人。不是你娘家人,而是你枕边的男人啊!” “我……”二姐涨红了脸。 “至于三丫头的事情。你以后就别管了,她那炮仗脾气,就是块爆炭,她那性子就跟岸上的石头的一样,棱是棱角是角的,日子久了,磨磨就好了!幺妹呢,她以后自有爹娘来管束,你也不必插手,以后要是犯了错什么的,也有娘家撑腰……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啊!”大姐看着二姐摇头叹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那脾气我还能不知道啊!银子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这几日你就尽量瞒着你男人,我回家想办法给你凑五两银子来填补上就是了!” 五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啥都不干就能吃上一年了! 二姐觉得鼻子里酸酸的像是有根儿小棍儿在戳,眼睛里像是被辣椒熏过似的,她红着眼睛:“大姐……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五两银子我收下……算是我向你借的……日后……日后一定还你……绝不叫大姐你为难就是了!” “傻妹子……”大姐叹了口气,用手绢子擦擦二姐的眼睛,“你要是真觉得愧疚,以后千万别犯这种傻事儿就行了无限之角色扮演!你要知道,日子是你自己的,不要做这种为了别人来牺牲自己幸福的蠢事儿了!不值得啊!” “我省得了。”二姐红着眼睛点点头。 这一次,她又欠下了大姐的情。这叫她这辈子怎么还呢?! 就在这时候,外头响起了吹吹打打的声音――喜洋洋――这样欢快跳脱的声音也随着迎亲队的前进里于家越来越近。 二姐急忙站起身来擦着眼睛:“是迎亲的队伍来了!糟了,我妆都花了!” 大姐忙撵着二姐:“你这样子出去被人瞧见了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端,外面那些婆婆嘴可不是吃素的!你自去梳洗,一切有我!” “大姐……我……我多谢你了……”二姐收下泪意,赶紧往井边走去。她得趁时候赶紧把自己梳洗梳洗装扮装扮! 见二姐走远,于大姐就马上换了一张脸,一脸严谨恭肃又呆板地往三姐屋子里走去。 此时三姐却在大发着脾气。 大姐进屋的时候,三姐还没穿上嫁衣,或者说是脱下了嫁衣。她只着了一套荷花边儿的粉红色里衣,手里抱着她此刻应该穿上的那套嫁衣,鲜红的拖尾随意地铺在地上扫着灰。发髻上摇动的金珠子银流苏把原本妥帖的头发弄得一团糟,三姐就在那儿站着大吵大闹。 “娘!怎么回事儿啊这是?!”三姐指着手里的嫁衣激动地尖叫道,“嫁衣……这嫁衣明明应该是龙凤呈祥的!怎么却成了鸳鸯戏水?!” 王氏也着急了,一直在那儿搓着手:“我……我也不知道啊……是你自己不愿意裁嫁衣,觉得自己动手堕了身份。我这才特意到‘凤朝凰’去给你定制了一套龙凤呈祥的大红吉服,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鸳鸯戏水呀!哎呀,都怪二姐这个乌鸦嘴!大早上的就在那儿离人泪不离人泪的,这下可好,直把龙凤配给泪成了鸳鸯对!真是晦气!” “我知道是‘凤朝凰’定制的,那这衣服又是谁拿回来的?!是谁呀?!给姑奶奶站出来!”三姐直接忽视关于二姐的事情。她想知道的,是谁耍了她!于是三姐在那儿气呼呼地叉着腰尖声叫道。 “是……是……是幺妹拿的……”王氏的声音小了起来。 “什么?!是于幺妹拿的?!这就是了!”三姐笑了起来,可配着她那浓艳的美人妆看起来。竟是无比的狰狞,她穿着单衣就大步大步地往屋外走去,嘴里高声喊道,“于幺妹呢?!于幺妹在哪儿?!居然敢戏弄我于三姐,给姑奶奶滚出来!” 王氏这下急了。上前拦着三姐,道:“幺妹她……她又不是故意的……你是个当姐姐的。妹妹犯的错,就算了吧……这吉服都是红艳艳的,什么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的,看上去都差不多的……” “差不多?!怎么能差不多呢?!”三姐气得把吉服往地上一掷,她高声道,“娘,我看您是被猪油蒙了心吧!彭家又是举人又是秀才的,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我要是跟嫁到平常人家一样穿着鸳鸯戏水就嫁过去了,人家还不得小瞧我啊?!到时候……到时候我脸都丢尽了!” 三姐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蹲在地上捧着脸哭了起来。 “那……那你想怎么办啊?!都这个时候了,外头的迎亲队就跟催命似的,你要怎么办啊?!”王氏急得直跺脚,要是早一天发现这事儿也好啊,去换也还来得及的,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偏偏这岔子还出在三姐这个不依不饶的人身上,哎呀……真是倒霉到家了! “怎么办?!要是不把幺妹给找出来……我……我……”,三姐一下儿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道道泪痕,她把头上的钗环往地上狠狠地一掷,“我就不嫁了!” ------------ 第九十三章 三姐出嫁 这下可难为了王氏。 三姐和幺妹,在她看来那就是手心和手背一样,都是肉,一个若是眼珠子,那另一个就是心尖子,她能怎么样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她们相互伤害。 “老三哪……这……这万一不是幺妹犯的错呢,万一是人家店里的裁缝给拿错了呢?幺妹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就不相信她呢?!”王氏拽着三姐的胳膊好言好语地劝道。 “亲妹妹?!这样的话只有二姐那个蠢货才相信!什么都瞒不过我去!我于三姐在此起誓,莫说什么骨肉至亲,若是存了断我姻缘之念,我必视她为敌,日日夜夜,咒之谮之,我若违此誓,天厌之!”三姐此时竟像是发了疯,红肿着双眼,声音嘶哑,咬牙切齿地对天立誓。 听完这话,王氏那就更不能让幺妹出来了。其实她心里也犯着闷儿,幺妹和三姐,明明的血浓于水的姐妹,怎么就跟天敌一样呢?!所以这件事情,搞不好就是幺妹做的……真是个糊涂丫头,她难道不知道,自个儿姐姐得意了,以后她谈婚论嫁的时候,也能谋个好姻缘哪! 王氏心里没了主意,她看着在一边不发一言看着好戏的于大姐,忙抓住了这根儿救命稻草:“她姐,你就别愣着了,也跟着想想办法呀!” 大姐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就跟饱经风霜的老嬷嬷一样,她端着手,严肃地喝道:“现在是想办法的时候吗?!难道想出办法了,这鸳鸯戏水就能变成龙凤呈祥不成?咱们又不是茅山的术士,哪儿来那么大能耐?!” “那……那怎么办啊?!你听外头那吹吹打打的声音,彭家的迎亲队就要到家门口了!哎哟我的小祖宗!”王氏愈发地着急了起来,听着外头那热闹热烈的声音。她却觉得像是鼓点一般,砰砰砰地捶打在她的心头,就跟像在催命似的。 “当务之急,就是劝好三姐,找出罪魁祸首什么的还有用吗?魔道杀将!”大姐冷笑道,“倒不如让三姐梳洗梳洗,重新打扮一下,然后将就着穿上这鸳鸯戏水,盖头一盖送上花轿完事儿!” “我说了,要是让我穿上这鸳鸯戏水嫁给彭郎。那我还不如不嫁!”三姐跺着脚耍着性子。 大姐瞟了她一眼,脸上波澜不惊,嘴里冷冷地说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别的路可走吗?要不就是这鸳鸯戏水。要不你就干脆别嫁了!我可告诉你,彭家诗礼传家,最重的就是规矩,要是你这一回因为一件衣服就悔婚了,你觉得你以后还有嫁到彭家去的机会吗?!” “可以重新选日子……”三姐的声音越来越小。 “重新选日子?!莫说是什么重新选日子了。就是重新选人家,想另择门户都难了。那些大户人家,谁敢要一个不知轻重不懂规矩的媳妇儿啊,那些小门小户,又有谁敢得罪彭家来娶你这样一个于室于家都没什么用的女人哪?!况且一个又漂亮又招摇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女人,谁敢娶回家呀?!于三姐。你看看你除了这张皮相还有什么值得人家可图的?娶妻娶贤,你这样的花瓶,可着实不是什么良配!”大姐狠狠地说道。这回,她干脆就放下了重话。 “你……你胡说!”三姐又蹲下身子大哭了起来,她不信自己就真是那么没用,就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老大,你这话实在是太重了点儿……”王氏皱起了眉头。三姐是她亲手教出来的。这不就是在隐晦地说她不会养儿教女吗?!怎么老大也跟老二一样了?!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扪心自问看看!”大姐直接忽视王氏的话。看着蹲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三姐居高临下地说道,“对了,我再提醒你一句,要是你还有那么一点儿聪明的话,就赶紧穿上吉服,不然错过了这门亲事,后悔的是你自己!以后你想高攀都攀不上了!好了,台阶我已经给你了,下不下就看你自己,只是一样,到时候千万别后悔,就算后悔了也别来找我哭诉!我还有个女儿呢,小珍珠干干净净的名声,你别带累着我们娘儿俩了!” 三姐听见这话已是瘫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哭得快要死去,过了老半天,外头都来人催了,她这才反应过来,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有气无力地喃喃道:“娘……吉服……” 王氏乐了,赶紧忙不着迭地捡起地上的大红吉服递给三姐,三姐皱着眉头嘟着嘴把吉服揉了又揉,咬咬牙终于将吉服给穿在了外头。 “好看……真好看……我姑娘多漂亮啊!”王氏由衷地赞道。 话说,人漂亮,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三姐现在狼狈成这个样子,穿的还是有些脏兮兮的大红吉服,头发也是散的,脸上妆也花了,可就算是这样,看着三姐的轮廓,都能明显地看出来这是个美人胚子。 “娘……梳头发……”三姐直愣愣地喊道。 “好咧……我给你梳一个同心髻,保证你嫁到彭家过后日子过得是舒舒坦坦的,和我三女婿也是和和睦睦的……哎哟,到时候啊,娘就享福啰……”王氏挽着三姐的胳膊往屋里走去,脸上乐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哎呀……娘……” 老远了,大姐还听到三姐娇嗔的声音,娇滴滴软绵绵的,直把人的心都软成了一汪春水。大姐不由得冷笑地转过身。 这时候,二姐跑了出来,愣头愣脑地问道:“大姐,刚我打水洗脸的时候就听见你们这儿闹腾的,怎么回事儿啊这是?!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于大姐看着二姐的愣头青模样,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瞧她这后知后觉的! *******************************分割线********************** 到了三姐上花轿的时候,外头的轿夫和唢呐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直念叨这回应该找彭家要个大红包,这吹吹打打的弄了这么久,没个补偿怎么行?黑客最新章节! 站在外头主持场面的也不是私媒喜婆婆,而是彭家为显身份特意请来的官媒沈冰人。 沈冰人是个年逾四十的女人,身量适中,高矮适中,一身大方得体的绛红色衣裳,和发髻间那朵在风中飘摇的绛红色绢花配在一起倒是相得映彰。只是……这位沈冰人此刻却是板着一张脸,面上没有半点喜色。那样子倒像是来错了地方,不像是个主持婚礼的,倒像是个主持丧葬的。 二姐吐了吐舌头,对大姐悄声道:“姐……你看那个媒官好严肃……” “别乱说话……那是沈冰人,据说是年龄到了从宫里放出来的嬷嬷……一般的人家想请她来还请不到呢!”大姐在对待沈冰人的事情上一下子就压低了声音。 “不会吧?!我看她还不如喜婆婆呢,至少人家乐呵呵的!”二姐撇了撇嘴。 大姐闻言瞪了二姐一样,然后估摸了一下时辰,这才把目光投到人群中一边拍着掌一边大声喊道:“新娘子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人群里立刻哄闹了起来。 三姐被大伙儿拥着出来的时候,二姐正好发现了三姐吉服上显眼的泥点子,二姐抓着大姐的衣袖叫道:“我的天哪!三姐怎么跟泥水儿滚过似的?!还有,她那衣裳怎么那么皱啊?!店里不是熨过了吗?!” 大姐掩嘴笑道:“约莫是她喜欢这样的衣裳吧……” 三姐早就听见二姐的话了,这回又见大姐这么打趣自己,心里那个苦啊,就连平头百姓家娶媳嫁女的,那新娘子都不带她这样狼狈的……她又是生气又是难过的,心里早就忍不住了,于是她扁了扁嘴,盖着盖头就开始在那儿嚎啕大哭。 “这不还没到哭嫁的时候呢吗?!三姐怎么回事儿啊?!这会儿就开始哭起来了?!”二姐又不解了。 也是,三姐那哭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像她平日里娇娇怯怯楚楚可怜的哭声,那种哭声,其实就跟撒娇的性质是一样的。而她这回是真哭了。而她今天的哭声简直就是呼天抢地,就跟嚎丧似的,与她平日里的作风大不一样,这怎能不让人奇怪。 大姐看着三姐在人群中的身影,笑着和二姐解释道:“兴许是三姐和爹娘的感情太深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姐可是爹娘的小棉袄儿,舍不得家里是自然的。你也不必担心,日子久了就好了。” 二姐点点头。 众人听到于大姐的话,纷纷点头赞道:“于家三女真是纯孝啊……” 新郎官彭湘莲也是等待多时了。 二姐抬起头,看着面如冠玉眉若刀削的彭湘莲,看着他穿着吉服骑着高头大马丰神俊朗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了。他是鹤立鸡群的天神般的人物,如星辰,如皓月,如骄阳,而她却只是人群中渺小的一个,默默无闻,名声寂寂,她只能在人群中仰望着那一位天之骄子,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在看着他,而他的眼里却只有三姐。仰慕,果真是比暗恋还苦。她对他,是仰慕,当然也仅仅止于仰慕。 看着那双璧人,二姐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纯真圣洁而释然的笑容。 这时候,一直没出现的幺妹突然窜了出来,提着撒花的布裙追着三姐的花轿大声地喊着,一头青丝在风中肆意地飞舞。 ------------ 第九十四章 送嫁 “三姐……三姐……于三姐!”幺妹提着裙摆迎着风大声地喊道。 花轿停了下来,只见三姐居然从花轿里探出脑袋,还掀起盖头来了,她看着幺妹跑向自己,忍不住狠狠说道:“于幺妹!你作死呢!发疯也不拣日子!” “三姐……我想跟你说……”幺妹气喘吁吁地跑到三姐的花轿前,脸蛋儿潮红,额头上全是汗珠子,她喘着气,“三姐……我……我以后一定会比你嫁得更好!一定会!所以你现在别得意,也别在我面前显摆!” “你追过来就想跟我说这个?!”三姐撇了撇嘴。 “不……我还有话要告诉你……”幺妹用袖子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开始轻轻哼唱了起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幺妹的歌声就像是开了个头,四周的孩子听她唱了起来,也跟着哼起这熟悉的调子。渐渐的,花轿周围,仿佛被一种温暖柔和的气氛所包围。 三姐看着幺妹纯真的笑脸,听着她那童稚的声音,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幺妹,多谢你……” “我接受你的谢意,可我还是讨厌你,无比地讨厌你,于三姐!”幺妹鼻子里哼了哼,然后迅速地钻进了人群里,很快就被人群湮没了。 三姐哭笑不得,看着幺妹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于幺妹,只许你讨厌我吗?!其实我也很讨厌你!” 说这话的时候,三姐竟然忍不住笑了,她这一笑,就仿佛春风拂过,娇花绽放,明艳动人,一派嫣然。 二姐等人作为新娘子的家人则被安排着坐上了彭家派来的马车。看着面前这一排排光鲜亮丽裹着红绸布的马车,二姐忍不住纳罕,这彭家看来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不然也不会调动这么多马车来接人,要知道,马车可不是寻常人家坐得上的,光有银子还不止呢,还得有地位,朝廷里还得有人。 正当二姐准备跨上马车的时候,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媳妇儿……也我们也留个位置呗!” 是刘老抠。 二姐转过头一看。这不看不知道啊,只见刘老抠领着小毛还有五儿,三人大包小包地走了过来。 二姐皱起眉头道:“怎么回事儿啊这是……我不是让你直接去彭家吗?!” 刘老贼兮兮地笑了:“那多费劲儿啊……” “那你就不会自己去雇辆牛车啊?”二姐撇嘴道。 “我就喜欢挨着我家媳妇儿坐……嘿嘿……”话音刚落。二姐却见刘老抠迅速地爬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厢里,还一脸烂笑地看着自己无名古卷最新章节。 正欲上车的大姐看着刘老抠对自个儿妹子那眼神儿就明白了,她转了转眼珠子,呵呵笑道:“哎哟,我还是另坐一辆马车吧。也好照顾我们家小珍珠和小石头呢!” “大姐……”二姐声音又细又弱还软绵绵的,这下她已是脸红筋涨,于是她揪着于大姐的衣角弱弱地念道。 “甭说了……姐都明白的……哈哈……”于大姐爽朗地笑了,临走之前,她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刘老抠,嘴里嘱咐道。“姓刘的老小子,我可把妹妹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儿照顾着。不然我可跟你没完!” “哎!多谢大姐成全!”刘老抠象征性地朝于大姐做了个揖,然后对站在车外头一阵呆愣的二姐好一阵儿的挤眉弄眼儿,意思是,你看,你大姐都把你交给我了。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了! 二姐眼神黯淡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向外头招呼着:“小毛,五儿,你俩也坐上来,大家挤一挤吧。” 小毛和五儿闻言却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将目光投向刘老抠。刘老抠已是阴沉着一张脸。 “难不成你让他俩在外头跟着马车跑?!你的心也太狠了吧!”二姐翻了个白眼儿,对刘老抠,她说话从来都是不可气的。 “我……”刘老抠无语了,其实他打算的是让五儿领着小毛上另一辆马车,自己好和二姐一起二人世界一下。这下好啦,成四人世界了! 刘老抠皱着一张脸,心中非常郁闷。看着这个愣头愣脑的儿子和那个傻乎乎的丫头依言上了马车,刘老抠忍不住在心中咆哮……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马儿在路上奔跑着,车轱辘在咕噜咕噜地转着,小风儿一吹,车帘子随风飘起,外头暖洋洋的阳光挠着二姐的脸颊,让她觉得脸上一阵发痒。 “媳妇儿……”刘老抠拍了拍二姐的肩膀。 二姐看着窗外,嘴上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嗯?” “媳妇儿啊……”刘老抠又笑眯眯地戳了戳二姐的脸蛋儿,哎哟,手感不错,看来脸蛋儿上肉多也是好的,弹性足足的,那可是瓜子脸的姑娘所没有的好处。 “哎呀……你什么事儿?!”二姐收回目光,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还不忘瞪刘老抠一眼。 “……没事儿……哦,就许你坐窗边儿看风景啊?!就不兴让我也看看?!”刘老抠对二姐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感到很不满,哪家媳妇儿敢跟自个儿男人叫板的呢?!惹毛了打不死她! “真是麻烦……”二姐撇着嘴给刘老抠挪出一半的位置。 刘老抠赶紧坐到二姐身边儿去,紧紧挨着二姐的香肩,笑容满面地摇晃着坐着,嘴里还哼着暧昧的调子:“一摸呀,摸到呀,二姐的胳膊弯,好像小河弯又弯,如同牛梭一般般,哎哎哟,如同牛梭一般般……” 二姐更是脸红了。她低着头看着车厢底上铺的那一块块长条子木板,看着那发光的缝隙处,只是默然不语。 五儿也觉得有些尴尬,二爷二奶奶跟这儿调情,她一个小丫鬟在这儿坐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小毛倒是觉得有些好奇,他眨着眼睛好奇地看向自个儿老爹,和他那一脸的惬意表情。 小毛缠着刘老抠问道:“爹爹……一摸是摸到胳膊弯。那二摸是摸到什么啊?!” “嘿嘿嘿……坏小子……”刘老抠拍了拍傻小子的小胸脯儿,煞有介事地解释道,“二摸摸……嘿嘿……当然是摸到这儿啰!” 这下二姐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与狐仙双修的日子。刘老抠真是……居然敢在自个儿孩子面前说这些不要脸不要皮的话来,也不怕教坏了孩子……真真是个无赖……大无赖! 对付无赖,二姐真心是没有办法的,尤其还是刘老抠这种合法无赖——谁让谁让他是她男人啊?!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媳妇儿耍耍无赖,那说出去也是闺房乐趣,天经地义的呀!她能怎么样啊?! 二姐不能怎么样。于是她就没了主意,自己干脆把目光转向窗外,闷闷地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一溜儿风景发着呆。 刘老抠见二姐不理他。于是他再次涎皮涎脸地凑近二姐,和她一起挤在窗边儿看着外面。 二姐看的是风景,而刘老抠看的却是用敞篷牛车拉着一车车嫁妆。眼睛里面还冒着绿光。 那是三姐的嫁妆。 满箱满箱的茶叶,生果,莲藕,芋头,石榴。花生,红枣,皆是个头硕大又饱满的,装得都快堆出来了,花花绿绿的颜色晃得人移不开眼睛。 跟在这辆牛车后头的另一辆牛车上拉的东西就更惹人眼睛了。一年四季的常服,冬装。夏装,粉红色的齐胸襦裙,桃红色的交领襦裙。胭脂红的对襟襦裙,深红色的双绕曲裾,绛红色的单绕曲裾,朱红色的鱼尾曲裾,银红色的褙子。浅红色的半臂,紫红色的大袖裳。杏红色的比甲,猩红色的斗篷,枣红色的棉袄,桔红色的短打,柿子红的背心子……映入眼帘的,皆是清一色的红。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辆战车上覆盖着一张鲜红明亮的旗帜,在前往彭家的道路上,缓缓地流动着。 “你嫁过来的时候,我可不记得有这么多的衣裳,也没有这么大的场面好像……”刘老抠拨了拨二姐的胳膊,笑道。 二姐翻了个白眼儿:“你是故意挑唆我呢吧?!”说起这件事儿二姐心里就是没来由的烦躁。 刘老抠自讨了个没趣,又径自趴在窗边儿看着下一辆牛车。 这辆牛车上的东西来得简单,却也更实在。除了扁柏、姜、茶煎堆、松糕之外,还有一个圆溜溜的槟椰,寓意一郎到尾,以及一双绣着鸳鸯粘着珍珠的大红缎面绣鞋,寓意则是同偕到老。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最惹眼也是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便是那一堆铜钱了。一吊一吊的铜钱,用红色的麻绳儿拴好,密密麻麻地愣是装了三大箱。铜钱并不难得,难得的却是这份心思。 “喂!二姐……你嫁过来的时候,怎么嫁妆只有那么点儿呢!”憋了好半天,刘老抠还是忍不住问道。 二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只埋怨我嫁妆少,却没想过你给了多少聘礼呀?人家都说,嫁妆不得超过聘礼的分量,以免成亲过后女方压过男方,我们家也是照着规矩来的。要是你当初多出点儿聘礼,我嫁过来的时候指不定也有这么风光的排场呢!我还没怨你呢,你倒怪起我来了!” 刘老抠挠着头讪讪地笑了:“嘿嘿……这送来送去的……还不都是一样的……嘿嘿……都是一样的……咱就别讲究这些俗套了!” 二姐:“……” 虽然这样说,可是刘老抠心里还是痒痒啊,他又掰着手指头计算道:“……哎,二姐,你看我把你休了然后咱再成一次亲怎么样?这样还能多收点儿份子钱呢!我看这是个好主意,你觉得呢?” 二姐斜视他一眼,这个嘛……她只笑笑不说话。 ps: 二姐:→_→ 刘老抠:←_← 小毛、五儿:↓_↓ ------------ 第九十五章 出头 待到马车开到了彭家庄,二姐刘老抠便和众人一起拥着新人前去拜天地。 只是……这彭家庄竟然是这样来迎接人的。 门前那两头壮硕凶猛的石狮子就有够骇人的了,再加上来迎接三姐的那几个面无表情身材壮硕的中年妇人,以及门口那四个威严魁梧一身黑色武服的家丁。除了这几人头上肩上点缀着些许鲜艳的颜色之外,整个彭家庄竟是毫无半点喜庆的颜色,那地上简直就是一尘不染,一片红色的纸屑都找不到,门前甚至连个“囍”字都看不到,就更别说什么鞭炮红灯笼了。 众人都愣住了。这……确定是在办喜事儿?! 这时,来迎接三姐的几个妇人中的一个颧骨甚高绷着个脸的深衣妇人冷冷地开口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我们彭家是诗礼传家的大户人家,不讲究小门小户的那点子热闹习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 “怎么回事儿啊?!娘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好了的吗?!”彭湘莲此刻有些心浮气躁了,娘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虽说娘不看好这门亲事,可是……至少自己的面子也要给是吧?! “七少爷胡闹了!这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四太太的主意哪由得你来置喙?!”高颧骨妇人又开口狠狠地训斥道。 二姐一愣,怎么这大户人家的规矩这样奇怪,一个老妈子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斥责自家少爷……这不是以下犯上吗? 其实二姐不知道实情。在大户人家里,服侍过长辈的老奴才,在晚辈面前那是极有地位的,莫说是管束管束哥儿姐儿房里的丫鬟了,那都不过是小菜儿一碟儿,就算是少爷小姐们。对待这些老嬷嬷们那都得恭恭敬敬的,偶尔被训斥训斥也是常事。 彭湘莲听见“四太太”立马儿就软了下来,神情有些弱弱的,他微微低下头,温和地对那个高颧骨的妇人说道:“鲁妈妈说得对……那……我们就依太太的意思吧……” “不!怎么能这样呢?!”三姐突然尖叫了起来,掀起盖头直视着那个高颧骨的妇人,也就是彭湘莲嘴里的鲁妈妈。 她听着王氏告诉她那些话儿已经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可是她实在忍受不了了!这哪像是大户人家娶媳妇儿啊,纳小老婆都不带这么寒酸的!再说了,今儿个是她进门的日子。这彭家居然当着大伙儿的面掉她的价打她的脸,没有一点儿喜庆就罢了,那个什么什么“四太太”还派了几个奴才来给她下马威。这算什么事儿?!她今天要是屈服了,以后在下人面前哪里还会有主子的半分威严?三嫁公主! 高颧骨妇人轻蔑地瞟了三姐一眼,不再言语,而是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手绢子轻轻地擦了擦嘴。这妇人这幅模样,明显就是不把三姐放在眼里。压根儿就不想搭理她的。可是三姐分明看到了这奴才眼里的鄙夷和轻蔑! 真是太可恶了!三姐咬着嘴唇,拳头捏得紧紧的。 二姐在后面看着,心中不免担忧,就三姐那一点就着炮仗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份儿屈辱啊……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个妇人是受了那位“四太太”的吩咐。而彭湘莲对这位“四太太”又是无比的忌惮和敬畏,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四太太”想必就是彭湘莲的母亲。也就是三姐的婆婆。奴才的言行,自是代表着主子的心意,看来这“四太太”对三姐的印象是极其不好啊……二姐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三姐一眼,三丫头啊三丫头,你可一定要收敛自己的张扬率直。一定要学会忍啊…… “七奶奶真是太没有规矩了!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出身,既没规矩。又没眼力……哼!”另一个厚嘴唇的妇人瞪了三姐一眼喝道,接着直接说道,“这还没到时候呢,你就掀起盖头了,要是让四太太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责罚你呢!奴婢觉得,您还是安分些吧!是吧,七少爷?”最后竟直接把话题重新抛到了彭湘莲身上,看他怎么抉择! 彭湘莲看着她凶悍威严的样子,他的嘴唇却只是动了动,却终是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反而转过身低着头对三姐说道:“娘子……金妈妈说得有理,我看你还是……还是收敛些吧……”说着忙上去拉三姐的手。 “我不!为什么呀?!有你们彭家这么欺负人的吗?!”三姐赶紧往后退一大步,把彭湘莲的手一推,看着彭湘莲在几个妇人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她激动地说道,“还有你,彭湘莲!几个妇人而已,还都是你们家的奴才,就把你怕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指点江山豪情万丈的彭湘莲?!你的傲骨哪里去了?!” 彭湘莲微微抬起头,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明艳不可方物又任性嫉俗张扬洒脱的女子,迟疑了好久,他又上前拉着三姐的衣袖,声音低低的说道:“三姐……好歹也给我个面子吧……” 三姐看着彭湘莲软弱犹豫优柔寡断的模样,她已是死劲儿地掐着手上的肉皮儿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厚嘴唇的金妈妈在一旁笑了笑,一手扶着太阳穴,嘴里阴阳怪气地说道:“奴婢在这儿多一句嘴,奉劝七奶奶还是快些拿主意的好……要是误了吉时,这罪责奴婢可承担不起哟……恐怕七奶奶到时候也会后悔莫及的呀……” 三姐闻言渐渐软了下来。刚刚还是一副春风吹战鼓擂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如今她却偃旗息鼓起来。人群中开始唏嘘不已。 其实……不是三姐不敢惹彭家,而是她惹不起彭家啊……她要是一时意气用事舍得一身剐来个鱼死网破的话,爹娘到时候可怎么办啊,于家到时候应该怎么办啊?!爹娘年纪已经大了,难道要双亲离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块他们已经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吗?!自古便是民不与官斗,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激愤就断送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和于家一家人的安乐太平。 三姐虽然不聪明,却也不蠢。实际上,一个有心计有手段让彭湘莲这样一个诗礼人家出来的少爷不但为自己疯狂还为了自己逆了双亲的意思三媒六聘地把她娶过门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蠢货。至少这样的女人非常懂得驾驭男人。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一个弱女子想要征服天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征服拥有这个天下的男人。 所以,出乎二姐意料的,三姐这时候竟然清醒了起来。她规规矩矩地退后几步然后朝彭湘莲福了福身子:“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出身寒门,不知礼数,还望相公责罚。” 彭湘莲怔怔地看着三姐的脸,此刻的三姐。脸上带泪,仿佛一株沾着重重露珠的秋海棠。三姐神态凄楚,却偏偏又咬紧了红唇。恰好显示出了一种既楚楚可人又坚毅勇敢的气质。彭湘莲看了也忍不住道:“三姐……快起来……都是夫妻了还说这样的话……” “相公……”三姐有些娇羞又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便让彭湘莲失了魂魄,直如魂游天外一般绝世邪神。 金妈妈有些意外地看了三姐一眼,难得。这倒是个识时务的,只是却偏生是个卑贱人家的出身,还胆敢和四太太作对,恐怕这一位又是个下场悲哀的,倒是可惜了这副闭月羞花的好容貌。 金妈妈倒是细细地打量过,这七奶奶的模样儿身量在整个青阳镇都是数一数二的出挑俊秀。恐怕除了那些男人们口中说的什么花魁小桃枝以外,再难找到能与之匹敌的美貌女子了。这就难怪她能把七少爷给迷得五迷三道儿的,宁愿终身不娶也不要再娶旁人。什么周姨妈家的表小姐呀,还有那什么韩举人的嫡亲妹子呀,这一切统统他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样看来,这位七奶奶倒也不辜负了她那副狐狸精一般的好皮囊。 金妈妈回过神来,示意地看了鲁妈妈一眼。鲁妈妈点头回应,然后冲一旁的沈冰人颔了颔首。于是沈冰人摇了摇团扇。然后用一种极悠长的语调喊道:“吉时已到——送新人前去拜堂——” 三姐闻言赶紧拉下红盖头,被喜娘扶着小心翼翼规行矩步地走着。 就这样五步三挪地,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到了喜堂。作为娘家人,二姐他们是没有资格进内堂看三姐拜天地的,于是他们就在喜堂外头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喜堂外头的院子名叫松堤苑,这松堤苑里头已经有不少丫鬟在摆着各色汤菜还有碗筷,那鲜红翠绿还有金黄的颜色,已是让众人看花了眼,更莫说从汤钵还有碗碟里散发出来的各种味道了,咸鲜的咸鲜,麻辣的麻辣,香甜的香甜,呛鼻的呛鼻,浓香的浓香,这就更让人心旷神了。这心旷神怡之中却又偏偏让人怡头晕目眩,简直是恨不得直接坐下来开席了。 二姐在一张桌子上安坐的时候,看见一排丫鬟每人手上都端着一盘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东西看上去虽然粘不拉几的还有些恶心,却偏偏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味儿。二姐忍不住站起身拉住走在最后的那个蓝衣双鬟的丫鬟问道:“姑娘,问你个事儿,你这端的是什么东西呀?!怎么我们见都没见过的呀……” 那丫鬟生得一张锥子脸,长相有些刻薄,可是在面对二姐的疑问,她还是笑着答道:“姑娘什么的奴婢们当不起,娘子唤奴婢冬香便可。这位娘子有所不知,这个是我们老太太特意出的体己为众位添的菜——八宝熊掌。” “这……这玩意儿就是熊掌啊?!我只听人说过,可从来都没见过……别说,这看上去倒真像是巴掌似的……嘿嘿……”二姐指着那玩意儿忍不住叫了起来。 那丫鬟“噗嗤”一声笑了,看上去有些轻蔑又带着点儿自豪地卖弄着:“这位娘子想必是七奶奶娘家的亲戚吧,也难怪,七奶奶出身小门小户,没见过熊掌又有什么稀奇的?既然这位娘子问起了这个,那我就问问诸位,大家可知道黑熊那四个掌里头哪一个掌最为珍贵?” 众人只有大眼瞪小眼,然后就是一片鸦雀无声。 若是问问账目河道粮仓或者是东加长西家短的闲话什么的他们说不定还挺在行,可是这熊掌什么的……他们哪儿知道这个呀?!于是大家都把忿忿不平的目光投向罪魁祸首于二姐,你说你要不是多这个嘴,咱们大伙儿至于丢这个脸吗?!真真是个妇人,头发长见识短的,没啥大用,就知道惹事儿。 二姐尴尬了,自然就有人不淡定了。 “啊呸……”刘老抠带着腔儿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然后一脸浑不在意地懒洋洋地起身笑道,“那个什么什么香……你卖弄个啥呀?!你当只有你们彭家的人才知道吗?!” “难不成你也知道?!”冬香姑娘瞟了刘老抠一眼,见这人獐头鼠目,贼眉鼠眼,正一脸猥琐笑容看向她。这一看就是街头的无赖流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呢?!于是冬香姑娘继续笑道:“不如就由我来打个赌,诸位看官就是公证,可好?” ------------ 第九十六章 传说中的逆袭 “行啊!冬香姑娘,那……我刘老抠要是赢了的话又该如何啊?!”刘老抠得意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好像他已经赢了似的。 冬香姑娘想了想,这猥琐无赖的汉子应该也没有赢她的可能,于是她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说道:“那就……那就随你处置好了!” 刘老抠的眼珠子在冬香身上打了几个转转,他贼兮兮地笑了:“嘿嘿……那敢情好……” 冬香是受不了刘老抠贼眉鼠眼的打量的,她又冷冷地问道:“那要是你输了的话,又该当如何?!” 刘老抠豪爽地拍拍肚皮笑道:“我光着身子绕着这场子裸跑三圈如何?想必姑娘会很喜欢看的!” 二姐闻言狠狠瞪了刘老抠一眼,这家伙,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这以后要她怎么出去见人啊?!一出门,肯定大家都指指点点的了!其实,二姐听了这话心里是有点儿不舒服的,好像还有点儿酸溜溜的滋味儿…… 冬香姑娘闻言这下脸红了,她捂着脸往地上啐了一口:“呸!谁喜欢看你光着身子跑了?!你要是输了,我就是赢家,你该怎么样那都得听我的!我看……那你干脆就到我们彭家来当牛做马好不好?我冬香在丫鬟里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要是你输了的话,我就做主让你进府里来刷马桶!”说着,冬香姑娘背上手得意地笑了。 “好啊……这样的要求,我刘老抠求之不得呀……能天天见到冬香姑娘这样儿的美人儿,别说刷马桶了,就是让给姑娘当牛做马地骑在身上,刘老抠我也是十分乐意的!”刘老抠涎皮涎脸地笑了。 二姐登时就觉得脑子里头嗡嗡的,肚子里好像塞满了酸杏儿一般,连嘴里也是又酸又苦。那个什么什么冬香。哪里算得上什么美人儿了,长得尖嘴猴腮的,连头发也是稀稀拉拉地,看起来就是一副刻薄相,比隔壁街的马寡妇还丑,一看就是命里无爹无娘还死男人死孩子的天煞孤星……嗯哼,他们当她于二姐不懂命理面相什么的吗?亲要守身如玉! 冬香却脸红了,她搓着手眨着眼睛道:“你满嘴里胡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真真不干不净没羞没臊的!别在这里油嘴滑舌的了,你要是答不上来输了的话,我可有你好看的了!” 二姐听见冬香那矫情无比的话之后。鼻子里冷哼一声,干脆就别过脸去――什么玩意儿啊这是……还打情骂俏的!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好吧,既然都打了赌。那我就来为大家伙儿掰扯掰扯吧”,刘老抠接过冬香手里那盘色泽鲜亮的八宝熊掌,开始指着熊掌侃侃而谈道,“这个这个熊掌的珍贵呢,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熊掌可是山珍之首。具有补气养血、祛风除湿、健脾胃、续筋骨等功效,想要补虚羸益气血就要配上母鸡一起炖,想要补虚劳滋阴血的话那就得配上鸭肉,若是要想补肾虚的话那就得搭上干贝、冬笋、火腿或者是虾仁儿,嘿嘿。所以呢,要想吃上一道完整滋补的熊掌。那可是难得无比。言归正转,这个熊掌中的‘熊’,是女真族特产的大黑熊。就是喜欢偷偷掰人家地里的玉米棒子来吃的熊瞎子,而这个‘掌’呢,指的就是大黑熊前后左右那四个大巴掌……” 冬香急忙打断道:“哎……我问的是熊身上的哪一个掌比较珍贵,而不是这熊掌是从哪里来的!”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点发虚了…… 刘老抠搓着手贼兮兮地笑了:“冬香姑娘着什么急呀!慢慢来嘛……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心好意让大伙儿也跟着长长见识嘛!” 冬香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却有些紧张地站在一边儿,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刘老抠。 刘老抠继续绘声绘色地说道:“大家都知道。女真那块儿地方可不比咱们青阳镇这般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那儿可是穷山恶水呀!冬天一来……其实别说是冬天了,就是秋天的时候那也冷得那儿的人上下嗷嗷叫!大伙儿想想,人冻着了还能穿衣服,可是熊瞎子冻着了能怎么办啊?!总不能也弄件棉袄子套上吧?!它可没那样的机智,那就只有选择冬眠了。冬眠固然要储量,可是大冬天的,粮食要是不够吃怎么办哪,对熊瞎子来说,那就只有舔掌这一条路了,而熊瞎子最喜欢舔的那只掌――就是前右掌,也就相当于是我们的右手。就这样,熊掌上的津液胶汁全渗了进去,这前右掌也就越来越肥腴,故称为‘左亚右玉’,也就是冬香姑娘嘴里说的黑熊那四只掌里面最珍贵的一只。” 冬香姑娘闻言脸色已是白了一片,这……自己刚才夸下海口说随他处置,这可怎么办才好?!看看他那一脸无赖又无耻的样子,肯定也是老大不小还没找着老婆的老光棍儿,要是他要自己以身相许可怎么办啊?!她可是彭府里丫鬟中最年轻漂亮的一个啊……哎呀呀,真是亏大了…… 刘老抠没管冬香的反应,倒是继续跟大家介绍道:“冬香姑娘端的这个应该就是八宝熊掌吧,我倒是听说过,熊掌有好几种做法,红扒熊掌,八宝熊掌,兰花熊掌,还有‘掌上明珠’,这八宝熊掌却也不是最珍贵的一道,其中这道‘掌上明珠’才是熊掌中的上佳,就连当今圣上对这道菜都是喜爱无比,长赞这‘掌上明珠’形整不散,色白如玉,入口如羹似腐,鲜嫩清淡,偏偏又回味无穷,唇齿留香,就如同韩娥那绕梁三日的歌声,令人难忘,当真是世上难得的珍品佳肴!” “好!”众人在地下拍着掌起着哄,这回刘老抠倒为他们长了脸,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可不只是大户人家里才知道的,就是他们平常人家,那也有知识渊博的人咧! 底下甚至有个傻呆呆的寒酸书生朝刘老抠拱手问道:“兄台一席话,真真胜过我等罔读十年之书了,小弟高陵县彭德。字文远,是高陵学馆的一名童生,还不知兄台尊姓台甫?” 刘老抠往他那儿瞟了一眼,这年轻后生一看就是把书读傻了的那种死书呆子,他乐呵呵地答道:“啥台甫不台甫的?!我就是一粗人,大家都唤我作刘老抠,在家里排行第二,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的话,都叫声二哥。” “呃……文远见过二哥……”彭文远有些脸红了,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估计是觉得一见面就叫人家哥也太那个了吧……在学馆里的同窗人人都有自己的字,他叫某某兄某某兄也是叫习惯了的,可是这刘老抠没告诉他自己的字携美同行。乍一下的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客气了兄弟,叫啥哥呀,叫爷就行……”刘老抠笑眯眯地拍了拍彭文远的瘦弱肩膀。 “呃……爷?!”彭文远一愣,他现在好像是被刘老抠这个人精整得有些吃不消了。还好,这彭文远不是那种恃才傲物又自许风流的清高才子。对刘老抠的戏耍,他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哎……好孙子!哈哈……”刘老抠拍着桌子笑了起来,然后再次拍拍这位彭书呆的肩膀,“小兄弟,哥跟你开玩笑呢。等会儿哥再跟你聊怎么样,到时候咱们一醉方休可好?” “嗯?夫子说……不能饮酒的……刘二哥,你这样……不好……不好……”彭文远微红着脸蛋儿。低着头犹豫地说道。好家伙,这书呆子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真真恨不得一句话掰成好几段儿来说一般。 “啥夫子不夫子的呀?你那夫子不也是男人吗?!是男人就会喝酒!不喝酒的都是娘们儿!等会儿咱可劲儿造啊,千万别跟哥哥客气……”刘老抠说完就拿着一只小酒杯往冬香姑娘的方向走去。 二姐此刻已是掐紧了手上的皮肉,这……这该死的刘老抠要是敢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什么纳小老婆之类的,他想都别想。刘老抠要真敢这么做,那她……那她……她该怎么办呢…… 刘老抠要是知道了二姐和冬香的想法,绝对会大吃一惊。女人就是这样啊,那些刚刚有点苗头,或者只是些捕风捉影的小事,就能添油加醋地脑补出一大堆接二连三的事情来。通常是,刚有点好感的话,在女人的脑子里就会自动跳跃到喜欢和爱慕,从喜欢和爱慕又直接跨越到相爱,从相爱又想象到成亲生子……其实说不定人家连第一步都没开始呢……唉……女人的思维真是如同浩瀚一般不可捉摸。 刘老抠端着小酒杯递到冬香手里,抱着手笑道:“冬香姑娘……你觉得我刚才说的还准确吧?咱们一开始可是说好了随我处置的哈?”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冬香咬着唇狠狠地说道。 “以身相许!以身相许!在一起!在一起!”下面极其配合地开始起哄了。 二姐朝那几个闹事儿的汉子狠狠地瞪了一眼,真是胡闹,男人也这么八卦么?! 其实那几个汉子倒是很面生,和彭文远是一桌的,估计不是本地人,是那个什么什么高陵县的人,所以他们不知道二姐和刘老抠的关系,也是有的。几个汉子看着二姐阴沉的脸色,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他们相互嘀咕道:“这娘们儿谁呀……” “不知道啊……估计是哪家的寡妇吧……” “嗯……我看倒像是个寡妇……” 二姐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冷笑着掰起了手指:“……”那叫一个啪啪作响啊! 刘老抠此时也注意到了二姐那不善的脸色,他连忙狗颠儿似的殷勤地小跑了过来,先是给气鼓鼓的二姐赔了张笑脸儿,然后对那几个汉子恶狠狠地说道:“谁呀?!这是我媳妇儿,你们说是谁呀?!” 没人发现,当冬香听到“媳妇儿”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更加不好了。他已经有媳妇儿了,看那他在那女人面前温柔小意的样子就知道是不可能休妻再娶的,难不成……他打主意要让自己来做个小的?! 刘老抠替一面二姐揉着肩膀,一面笑眯眯地看着冬香,他道:“这不过雕虫小技而已,赢了这赌约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倒是没什么大的要求,只不过……” 冬香闻言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大的,看来那就真是做小的啦?! ------------ 第九十七章 风云再起 “我也不要什么多的,只不过需要冬香姑娘举手之劳而已。”刘老抠故意绕着弯儿,笑嘻嘻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行了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儿磨磨蹭蹭吊人胃口的了!”二姐白了刘老抠一眼。 众人皆对视一眼,好大的醋味儿! 刘老抠转过身来打量着桌子上的各色饭菜:“今儿个来吃席,想必各位大妈大婶儿都带了饭盒子来的吧,不好意思了诸位,今儿个桌子上的饭菜我刘老抠全包了,嘿嘿……这些,就是我要的东西!” 二姐一愣:“……” 冬香一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一个身材肥硕的大妈站了出来,一支粗壮的胳膊往桌上一拍,她大声喝道:“刘老抠你爷爷的,凭什么不让我们拿这里的饭菜,我们吃的又不是你家的?!老娘可是带了五个饭盒子过来的,你爷爷的,总不能让老娘空着手回去吧?!” “……就是啊就是啊……”底下有人跟着起哄道。 “就是嘛……我们大家都是随了份子钱的,凭什么他一个人独享?绝世武神最新章节!”又一个大婶儿加入了声讨刘老抠的行列。 “这还是不是爷们儿啊……这也太抠了吧……于二姐也是,都不管管自家男人……”又有人在下面嘀嘀咕咕的。 二姐虽然有些小开心,可她还是有些坐不住了,这刘老抠也太……在人家的地儿吃人家的酒席完了还要用饭盒子给带回去……这……这都是大妈大婶儿才做得出来的事情啊……关键是这还没开席呐……揩油也要有一个限度啊! 看着旁边那几个大妈大婶儿看向自己和刘老抠那一阵儿吃人的目光,二姐顿时觉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太丢脸了真是…… 刘老抠朝众位大妈翻了个白眼儿,在那儿耍着无赖:“这是我和冬香姑娘的赌约……关你们这群老娘们儿什么事儿啊!是不是啊冬香姑娘?!” 冬香看着刘老抠一脸谄媚地看向自己,她舌头都有些打结了:“这……这么多啊……你都要?!你有那么多饭盒子吗?” 是啊,有那么多饭盒子吗?!二姐纳着闷儿。她怎么就没看见刘老抠还带饭盒子了? 刘老抠无比灿烂地笑了,他吆喝道:“小毛!五儿!亮家伙!” 二姐只见面前一模糊,五儿就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愣愣地杵在原地,手里直接拎着一个桶……没错……就是桶……然后五儿又从那个木桶里面拿出几个小木盆和一个军用的大铁勺子…… 小毛倒是比五儿轻松多了,他灵活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然后赶紧开始脱衣服……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眼花缭乱,只见小毛变戏法儿一般地从裤裆里扯出一块蓝色印花的包袱布料,然后就是红色,黄色。白色……就这样从小毛的裤裆里一块接一块地扯了出来…… 刘老抠摸着带有胡茬的下巴贼兮兮地笑了,想不到吧,带饭盒子来装东西那是又显眼又装不了多少。像这样多好,那些干的东西,像什么豆沙卷儿莲蓉包啊,还有那些烧鸡烧鹅什么的,就用布包起来打成包袱。稀的汤汤水水呢,就可以用木桶木盆装起来带走,他还特意带了好几个木盆,这样就可以分门别类地装起来,也免得汤汁儿搅在一块儿坏了味道…… 二姐看着刘老抠邪恶的笑容,她突然有些明白刘老抠这么积极地来吃席还叫上小毛和五儿的用意了……看来刘老抠是打算靠这种方式把那一钱的份子钱给吃回去吧……恐怕刘老抠还不知道她出了五两银子为三姐添妆的事情吧……这要是知道了…… 二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种场景,二姐真的无法想象。她现在只期盼着能混过这一阵去…… 刘老抠满意地看向冬香姑娘:“嘿嘿……冬香姑娘,我看我带的家伙还齐全吧?!要是可以了。就劳烦姑娘先带我们几个去厨房搜罗搜罗吧……姑娘您想想,要是去厨房的话,就免了大婶儿大妈们在这儿打包不到饭菜的难堪啊!” “这……这……厨房……厨房我是做不了主的啊……”冬香的声音颤抖着,她连忙摆着手,嘴里还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我看你还是在这儿装饭菜吧……” “嘿!那我们怎么办啊?!份子钱都是给了的!不能因为他是汉子你就厚此薄彼呀!”大妈大婶儿们纷纷拍桌子表示不高兴了。 最开始开口的那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大妈操着一口浓重雄浑的嗓音。重重地往冬香姑娘的细肩膀上拍了两拍:“小姑娘……你可不能做出偏袒刘老抠这样的事情来呀!俺家里还有十几张嘴等着呢,姑娘可不能不厚道哇。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哪!” 席上的爷们儿们听到这大妈最后那句话差点儿没喷出来,都禁不住纷纷沉默了下来相互看了看,在无声的议论中,众位爷们儿们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大妈压根儿就不是女人。 当然,也许大妈们曾经是,但如果有一天她们都成了大妈了,特别还是虎背熊腰粗嗓门儿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生物了梅兰魔法大陆。不过,说实在的,大妈也有大妈的可爱可敬之处。 只是这下儿,冬香姑娘眼睛一红鼻子一酸,看上去都快哭了,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疼的……反正她一开始那嚣张傲慢的气焰已经完全化成了一汪水儿……还是眼泪水儿……那啥,不是有那句话吗,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这下现原形了吧! 冬香眼泪盈盈的,还结结巴巴地对刘老抠说道:“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再来吧……”说话间,冬香几乎有遁走的念头了。 虽是美色当前,可是刘老抠可不会怜香惜玉,除了二姐,他已是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了。刘老抠一把拽住冬香的衣领子,吼道:“拿饭来呀姑娘!这么多人不够分的!小心等会儿再打起来,我们可都说是你挑的事儿,你的名儿我们也知道,叫冬香是吧,姑娘?!” “是!”席上的大妈大婶儿们齐声起哄道。就连大妈也开始和刘老抠联合起来欺负人家一个姑娘了,什么世道啊这是…… 二姐看着这情景只觉得无语,她摇摇晃晃地支了身子:“我去解个手先……大伙儿吃着喝着吧啊……” 众人只见二姐逃也似的一路点着步子离了席。 出了松堤苑,再绕了个弯儿,二姐果然迷路了。看来那些大户人家的世界,对二姐这样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来说,简直就是傻傻弄不清楚。 其实要是二姐在大户人家里呆久了,就会发现其实彭家修的这院子并没什么稀奇的。要知道,天底下,最复杂的宅子就是圣上住的紫禁城了,其他的宅子不过都是紫禁城的缩影和简版,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的,废话了,这些屋子宅子什么的,都是工匠们按照一个模子修出来的,若是要求新意,充其量也不过是多了几个鱼池子花园子什么的。所以彭家这院子对青阳镇的平民来说倒算是新鲜,可是出了青阳镇,莫说是京城了,就是那些州府治下的百姓,也是见怪不怪的了。 这小小一段路,对二姐来说着实为难。刚刚她的确是尿遁来着,可是这会儿她是真憋着了…… 憋过尿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憋不得,越憋越难受。二姐满府里瞎转悠,偶尔走过几个丫鬟,也是眼睛长在天上的,见二姐粗衣麻布的穿得挺寒酸,心中已然明了这位估计就是那位贫寒人家出身的七奶奶的娘家来的人,所以压根儿就不搭理她的。 没办法了……老娘憋不住了!这可是你们招我的! 二姐带着郁闷地心情一头扎进了一座假山园林,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亭台楼阁,青山秀水,亭子里还雕着几个意气风发的文人士子,正围着一张小方桌和一个石头雕成的小罐子在指指点点着说笑着什么,看样子或许是在下棋,可是又好像没有棋子,或许是在论茶,可是又好像整张桌子上只有那个小石罐子,最后,二姐算是看出来了,这么一大群人围着一个罐子,还有说有笑的,那估计就是在斗蟋蟀,这个应该错不了……唉,真是无聊的文人。 二姐猫到了一个窄小的石头缝儿间,裤腰带一松就开始蹲下身子撒起尿来。 二姐忍不住吐出一口气,那叫一个轻松啊……看来她有些明白这假山修来是干嘛用的了……找不着茅房的时候,家里有这么大的地儿还是方便啊……还别说,这地儿简直就是又隐蔽又舒坦,外头还有幽幽的阳光照进来,还有些亮堂…… 正当二姐准备起身出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几个女人细声说话的声音。 二姐忙蹲着不敢乱动,此刻的她,连裤腰带儿都没系上呢,就要开始一场窃听风云了吗?!这……这简直是太狗血了点儿吧! ps: 打劫粉红票票啰~~ ------------ 第九十八章 窃听风云 二姐蹲在假山石缝儿中,借着石缝儿里的一点点光看着外边的情形。可是,石缝儿里果然只是为了方便而造的,那地方矮得二姐都起不了身,她蹲在里面,也不顾屁股那片冷冷的,她只看见一截朱红色底面儿还绣有一圈儿褐色流云暗纹的裙边儿在缓缓地移动着,后面则是跟着一溜儿的掐牙面子青缎鞋。这样的鞋,二姐也在鲁妈妈金妈妈脚上见过,当时还觉得惊讶,什么时候大户人家都阔成这样儿了?! 四太太方氏近来心情特别不好。 什么原因呢,恐怕大家都是知道的。鲁妈妈和金妈妈相互看了看,方氏身边儿的大丫鬟海棠和丁香也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是一片默然无语,只是继续默默地搀扶着方氏缓缓地散着步子。四太太和七奶奶的事情,本就不是她们做下人的该插嘴的。主子不高兴,她们就更得小心了。 “三姐姐……我乏了……就在这儿歇会儿吧……”方氏慢悠悠地说道。 二姐闻言撇了撇嘴,心想这大户人家的女人就是娇贵,走几步路就乏了,那要是下地干活儿,指不定把命都给折到地里去…… 可是很快,二姐就不敢在心里这么说了,因为人家居然就坐到了对面那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真是好巧不巧的,也不知道那娘们儿是不是故意的……虽然二姐不知道这人是谁,可是听她那矫情的语气和做作的姿态,也就知道了这娘们儿不好惹的事实——这可不是一心来抢饭的大妈大婶儿,宅门儿里的女人,嘿嘿,难对付着呢! “也好,此处虽然有些凉,却胜在幽静隐蔽。”另一个女人开口了。这人的语调不似方才那位“妹妹”的矫情僵硬,听上去倒是温柔和婉许多,想必这一位估计就是那“三姐姐”了。 二姐闻言吐了吐舌头,可不是隐蔽么,要不她也不会选在这儿方便了……不过,这样看起来,这位“三姐姐”在彭家的地位没有那位“妹妹”高啊……不然也不会有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的尴尬局面了……不过这样也证明了这位“三姐姐”和的彭家往来甚是密切,或者干脆就是亲戚,甚至……她还有求于彭家以及这位“妹妹”,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卑躬屈膝了吧。毕竟。大户人家,场面上的礼节还是要的。 一边儿一个貌似十多二十岁的丫鬟在此刻适时地说道:“周太太请坐。”不仅是这样,她还细心地给站着的这一位太太拿了个垫子垫在石头上。 于是两位太太就挨在一起一同坐着。 俩人坐也是干坐着。也不说话的,就在二姐终于忍不住挪了挪位置的时候,方氏深深吐了一口气。她方白萍好歹也是高陵县有名的书香世家方家的嫡小姐,教养出来的儿子居然会为了一个那样不三不四的野丫头跟自己闹僵了,传出去真真是丢死人了。这还不算,这孩子不仅拂了自己把海棠送去当陪房丫头的美意,还打了自己身边儿下人的脸面,下人虽然不算人,可是,他也要知道。再怎么样,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呀!呸,一定就是那狐狸精对自己儿子施的媚术!不然自家儿子一向都那么乖。怎么突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性情大变呢?! “五妹妹……说实话,我真是羡慕你啊……”周太太看着方氏,深深地说道。 “三姐姐真是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可羡慕的呀……你夫家周家有钱有势的,还被人称为高陵一霸,你又是个儿女双全有福气的。就算你男人没了,可毕竟你孩子都大了。有没有小老婆在你跟前晃悠,可我呢……唉……当年那件事你也知道,就因为那事儿,我头先怀的哥儿姐儿都没了,一直拖到三十多岁才有了莲儿这么一个独苗,当年就是怕他小孩子家家的福分薄,这才特特起了一个这样女孩儿家的名字,这才养活了这孩子……莲儿是我唯一的指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是个薄情的。你瞧瞧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小老婆,年纪怕是比瑜姐儿还要小吧,整天就只会缠着老爷撒娇儿,我是看着就来气极品唐医。我们出嫁之前母亲都是教导过我们的,大户人家的男人三妻四妾的也是常事,没本事的人才会娶一个老婆呢!可是……虽然那些小老婆们都是猫儿狗儿一般的下贱玩意儿,高兴的时候给她们脸,不高兴的时候打几下,这样的人物,我原是不该放在心上的……可是我见着那几张脸心里就来气,真真都是些不要脸只会勾引爷们儿的狐媚子!”方氏眼中闪过浓浓的厌恶,手中的素锦帕子已经被她扯得皱皱的了。 “五妹妹,你头先那句话可是错了。我们只是有钱,但我们无势啊。周家和彭家早在高陵县的时候就已经是数代的姻亲了,可是……周家是什么地位,彭家又是什么地位,这你不是不知道啊!彭家出了多少个举子秀才,还有个进士呢,这才是真正的清贵人家。可我们周家呢,充其量就是给皇家卖盐的奴才,打工的伙计罢了……所以呀,妹妹若真要是论起来,周家在朝廷里的地位怕是比方家还要弱上几分呢!至于那高陵一霸什么的,妹妹你就更别拿来取笑我了,这‘一霸’的位置,靠的还不是彭家的提携,这才稳稳地压住了方家和曹家。再说那小老婆的事情你就更别笑话我了,说句实在的,也得亏我们爷去得早,不然就依他那脾气,指不定什么脏的臭的都要拉进屋呢!唉,那我可就有得烦啰!可你瞧瞧我现在,我现在是想烦都找不出主意来!偌大的周家,除了丫鬟婆子,家丁奴才,就剩我和瑜姐儿琛哥儿了,不仅要跑前跑后地忙生意,还要提防着那些旁支的虎视眈眈,身边连个臂膀都没有。这下我也想开了,当年要是不阻着爷纳小老婆,说不定我现在也不必在外面孤军奋战还要跟爷们儿打交道这么辛苦了,莲哥儿都娶媳妇儿了,你看瑜姐儿琛哥儿的婚事到现在都没着落呢……所以,五妹妹呀,我现在是真心羡慕你,妹夫再不济也有这么大的家族撑着,外甥又是个有出息的,你就整天做你的四太太,高兴呢,就喝喝茶赏赏花听听戏,以后还能抱抱孙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不高兴呢,也有那么一群小猫儿小狗儿陪你玩儿逗你乐儿,多轻松啊!”周太太一感慨起来,就开始絮絮叨叨,长篇大论。 二姐在那儿细细的听着,这才知道面前这俩人,一个是彭秀才的生母,一个是他的姨母……也就是三姐的婆婆——传说中那个看三姐极不顺眼的极品存在。她且听听,外头传的是不是真的,但如果看那四太太的面相来说,估计就是真的了,哪有儿子大婚当娘的却在这儿拉着娘家姐姐唉声叹气的?!其中肯定有啥猫腻。咦——她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八卦起来了?!算了,既然是跟三姐有关,那八卦就八卦好了!她虽然和三姐有嫌隙,可好歹是个做姐姐的呀! 四太太闻言抚着胸口叹息道:“姐姐,你还真别提起莲哥儿的婚事。说实话,我以前倒是看中了你们家瑜姐儿,可惜那时候瑜姐儿有婚约在身,可谁想到那临水县董家的二公子突然就这么没了呢,外头只说是那个董二行为放浪不检点把命交代在了院子里头,只苦了瑜姐儿,那样的相貌人品,如今却还要跟你来来往往做生意,真真艰难。你看看莲哥儿娶那个媳妇儿,整个儿就是一狐媚子的长相,身上的狐狸味儿恐怕比老爷屋里那几个小老婆还重呢!要只是长相也就罢了,可惜还是个商贾之……咳,那就是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野丫头,规矩啊礼数啊什么都不知道的,恐怕连字都不认识一个,为人又粗俗又轻佻,臭脾气还不小,刚刚差点儿还跟金妈妈她们当街吵起来了,迎亲路上居然当众两次掀起盖头,家里来的亲戚也是又现世又穷酸,唉,姐姐,你说……她这跟院子里头的窑姐儿有啥区别?!早知道莲哥儿要娶个这样的女人回来,我就该早早地定下婚事来……唉……” 二姐闻言翻了个白眼儿,虽然她承认这三姐的婆婆说的那些事情大致都是真的,可……她也不能把三姐拿来跟窑姐儿比吧,三姐可是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啊!看来三姐以后在彭家可有的好日子过了……这刚嫁过来,婆婆就不待见到这个份儿上了,哎,对了,还有那个什么什么瑜姐儿作比对,估计这一位还是个大家闺秀,真真是……唉…… 二姐此刻只能跟着四太太叹息一声了,别的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她只在心中念叨着,三丫头啊三丫头,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你且好自为之的吧。 ps: 今天上顶推,晚上还有一更,求粉红票,求大家支持~扯扯先谢过了  在这里推荐一本好朋友的书,安筱楼的《侯门医女》 简介:这是夏朝。一个安和的年代。某年夏天,一家医院的外科大夫穿越到了这里。 书号:2894838 ------------ 第九十九章 代价 “那妹妹你当时怎么就同意了呢?!”周太太看向方氏,语气里带着些许埋怨和急躁。 其实也难怪周太太着急,她家瑜姐儿过了年就快十九了,可是到现在婚事上还没有人家呢。门第高的呢,人家看不上瑜姐儿的身份,虽然周家是替皇家办事的,可到底只是个皇商,到底也脱不了这个“商”字,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诌出来的“克夫之命”……哼,明明就是那短命鬼自己成天泡在院子里头,染了一身的病,这才把命给交代了出去,怎么又关瑜姐儿的事呢?!至于那些小门小户门第低的,她又怎么能忍心让自家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呢?!又不是又老又丑,白送都嫁不出去了!可……就算是自己忍心,瑜姐儿也受得下那份儿委屈,可是她方白薇也受不了外头的议论,人言可畏呀,不知道到时候多少人要笑死自己! 到时候那些闺中的姐妹更是要说三道四的了,她方白薇是低嫁,生个闺女还是个低嫁!真是笑话! 周太太的眼光深邃了许多,她女儿周进瑜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出身富贵,容貌美丽,举止娴雅,头脑灵活,即会管家,又会做生意,还是个读书识字的,不管是家里还是外头,都能把关系处理得圆圆润润的,虽说姑娘是胖了点儿吧……可那也叫丰腴美不是?!难道女人一定要瘦得跟排骨精一样才是美吗?绝世武神最新章节!对不起,那不叫美,那叫穷酸——没吃过什么饱饭的才讲究这些呢歪名堂呢。就比如那个……于三姐。 因为于三姐的事情,周太太原本就有些不平衡的心里更加添了一根刺——添的还是一根对自家妹妹的刺。她的内心其实非常清楚,妹妹是看不上瑜姐儿的。自然,那些所谓要娶自家瑜姐儿的话,不过都是场面话罢了。要是方白萍真的对自家女儿有意的话。她们这么常来常往的,要提亲早就提亲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在这儿后悔呢?! 周太太不愧是方白萍的姐姐,还真有够了解这个妹妹的。没错,方白萍之所以对彭湘莲的婚事一拖再拖,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想对儿子待价而沽。 彭湘莲从小便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人还长得如同雪团儿一般玲珑剔透。所以彭湘莲在彭家子嗣单薄的这一代里已经算得上是块难得的宝玉了,也不知家里的长辈给了他多少希望,方白萍作为彭湘莲这个青阳镇第一杰出的俊才的生母,她也是面上沾光。在彭家的地位更是其余几位太太无法撼动的。 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方白萍注定不能给儿子太多的教导。比如书本里学问上的东西呀,还有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啊,都是学馆里的先生和家学里的男性长辈才能指出来的,方白萍根本不能在上头指手画脚,所以她一直把为儿子选一门好女人作为一个母亲最大的责任和义务。要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越是优秀,以后自己攀上的亲家就越是好,那个未来儿媳妇对自己甚至整个彭家的影响,都会是前所未有的,说不定,还能带领他们从此突破出青阳镇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可是谁料到半路上竟杀出一个于三姐来! 方白萍摇头叹息道:“你以为我愿意让那样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儿吗?!整个儿就是一个乡下农村里又粗俗又穷酸的野丫头。可我不是没办法嘛,不管她再粗鲁无知,到底莲哥儿喜欢啊!莲哥儿这孩子。打小就是可人疼的,又乖巧又懂礼节,这回居然会为了个不三不四的狐媚子,跟我这个做亲娘的吵了起来……唉,我是又心疼又生气呀……你想想。彭家花了多少人力,我又花了那么多心血。这么多年终于教出来的这么一个惊才艳绝的,可是居然会被一个狐媚子给耍的团团转,迷花了眼睛!” “我关他,他给我玩儿绝食,我骂他,他竟充耳不闻的,我给他塞房里人,就是海棠,你也认识,她素来就是个厚道人,容貌性情也好,可莲哥儿居然说宁愿去剪了头发当和尚,他也不要和除了那个狐狸精以外的女人在一起,当真是伤透了人家的心!我也给他选过几家好姑娘,他要么就是连看都不看一眼,要不就是直接上去给人家姑娘没脸……唉,姐姐,你说,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件事……倒也的确难办啊……”周太太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是在和方氏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周太太又猛地一顿,眸光闪烁着问道,“所以你就这么轻易地答应啦?!” “唉……我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方氏有些悲戚,男人她是管不了了,现在连儿子都管不住了,这件事儿搁谁心里都会有个疙瘩的,“毕竟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老爷除了莲哥儿学业上的事情以外也是一概不问的,别的人就更是天聋地哑了,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疼他,还有谁疼他?!” “呵呵……妹妹真真是说笑了,不是还有老太太么……”周太太掩嘴笑道。 “呵……老太太固然是心疼莲哥儿的……可是在老太太看来,疼的并不是我儿子……而是她自个儿的孙子……你懂吗?!”方氏冷笑道。 “那……”周太太试探性地看了方氏一眼。其实她们姐妹几个明里暗里地斗了这么多年,她也实在没弄明白自己这个五妹妹的秉性脾气。说她头脑简单吧,可她偏偏有时大智若愚,不仅嫁得比自己好,还在彭家这种是非之地还能混得如鱼得水,可是说她聪明灵巧吧,可她又偏偏把自己的心性情绪完全摆在脸上,好像还真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怎么办?!哼……你且看着,等过个三年五载的,莲哥儿自然就会明白我这个做母亲的苦意了……世事,总是会消磨冲淡一切的……到时候,这些小年轻们就会知道,那些什么才子佳人轰轰烈烈的故事,呵。都只是做梦罢了……咱们年轻那会儿不一样也做过这样的梦,可你看看现在……所以,要我说呀,轰轰烈烈的考验,到底比不上细水流年的磨练——日子久了,不用我在其中做什么,莲哥儿自然就看清了那个于三姐的面目了梅兰魔法大陆。先不说她本性如何,单单就是她的大字不识和粗鄙鲁莽,能和莲哥儿那些同窗的夫人相比吗?!光这事儿,也就够莲哥儿好好儿思量思量了……两个并不相配的人在一起。不过就是一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孽缘,徒留笑柄,玩玩儿罢了。”方氏脸色发白。笑得也有些发寒。 二姐眨眨眼睛,这方氏真是……真真隐藏得太深了!倒不是她的心性和心智如何,而是她那份儿面对世事的坦然和冷静,和她那隐藏得很深的经历与深厚的世事经验,就不是寻常妇人可以相比的。 二姐宁愿相信。说这话的是个年逾七十头发花白的老妇,而不是这样的一个深宅妇人。 可是当二姐听到方氏说出“玩玩儿罢了”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依旧很不舒服。看来这方氏打的主意是想利用三姐,让她尽情地挥霍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来替她养出一个懂事成熟的好儿子,然后再把已经年老色衰的三姐一脚给踢开…… 这计策。当真狠毒,却也让人防不胜防。方氏赌的就是自己儿子的心,会不会永远地为一个女人停留。而人世间大多的案例都是这样——众人口中传颂的那一段段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结局往往都只是个悲剧。 “妹妹……”周太太作势还要说话,方氏却缓缓起了身,轻轻推开了周太太伸过来的手。 “姐姐……这里虽然幽静,可毕竟冷风吹着身子也挺凉的,姐姐还有一双儿女要操心呢。万万要保重身子才是啊……”方氏笑着看向面色尴尬的周太太。 方氏这话里的意思,真是太明朗不过了。 周太太僵着脸慢慢站起身来。然后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至于心里是否平静在她脸上也看不出分毫。 周太太深深地微笑着,还一把握住方氏的手,语气温柔,像个大姐姐一样絮叨道:“妹妹,你也是,咱们这样的年纪还有什么可图的呢,依我看,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这样也有机会享受享受儿女的福分。” 于是,这一行人在二姐极其幽怨的眼神中渐行渐远。 有没有搞错?!有没有搞错?!不就是“快点儿走”的意思吗?为什么非要绕着弯儿说上一大堆的话来?!当真那些宅门儿里的女人,心里的弯弯绕儿都成一坨一坨的了,小心思更是一捋一大把的。二姐就不明白了,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咱能不能不这么矫情啊?!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多爽利呀! 其实她们两个老娘们儿想怎么啰啰嗦嗦地说话都不要紧,可只是苦了二姐这个玩儿窃听的呀……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二姐到现在还光着屁股吹着冷风呢,关键是她已经在那儿蹲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那两个老娘们儿说了多久她就在那儿蹲了多久,甚至是更久,不要忘了,二姐可比她们来得早……所以,到现在她已经站不起来了都…… 有没有人来帮我一把呀……二姐绝望地看着外边儿,还苦着脸只是默泪。 ps: 二更送上,求粉红票,求温暖~~顺便在这里推荐一本好朋友的书,是本不错的仙侠文 书名:女配逢春 作者:胖猫猫 简介:勾搭勾搭月老,不是为求好姻缘,只为偷取自身的红线,求一个婚姻自主,人生自由。 不过,勾搭勾搭着,便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书号:2972812 ------------ 第一百章 东窗事发 过了好一阵子,二姐终于颤颤巍巍地飘着步子回了席,这一路上二姐的艰难自是不必详说,哎呀妈,那家伙脚上就跟踩棉花似的,一踩一软的,别提有多难受了那滋味儿…… 二姐回席的时候,席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腆着肚皮相互吹着牛,幺妹不知道啥时候混进了席里,在那儿拉着几个年纪相当的小姐妹一脸臭美,还有几个更为离谱的…… 其中就以刘老抠最为兴奋,红着一张皱巴巴的脸,正拉着那个呆头呆脑的彭文远在那儿好一通的胡说八道,也不知道喝酒了没…… 不过……刘老抠干啥这么兴奋呢……二姐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转过脸来只看见几双灼灼的目光扎在自己脸上,原来是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大妈以及她们空空如也的饭盒儿……原来如此…… 看来,席上的饭菜不是吃得差不多了,是给刘老抠祸祸得差不多了…… 不过,二姐是真的没想到,刘老抠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恐怖如斯……是不是有一种好熟悉的赶脚呢……捂脸……),那么多大妈战他一个,愣是没抢着一点儿饭菜,所以大妈们只好哀声叹气地把好饭好菜都拼命地塞满了一肚子,大伙儿这才吃撑着了。 “唉……刘老抠不厚道哇……想当年他屁颠屁颠跟在刘大小子后边儿要糖吃的时候哇,老娘我还给他换过一回尿布呢……现在为了点儿饭菜竟然就这么不讲情面了,哎哟……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姐妹们寒心啊……”一个大婶儿幽怨地朝二姐瞟了一眼,然后开始意味深长地向众人说道。 “就是啊……寒心啊……真寒心啊……”底下的老姐妹又开始指指点点地起哄道。 “现在想起来是挺寒心的。不过,一个男人为了这么点儿东西就斤斤计较,也真是有够怂的……刘老抠也真挺窝囊的……”又一个大妈开始加入抨击现实的行列了。 二姐闻言脚下一滑,她更是差点儿抬不起头了。怂……窝囊……这就是外人对刘老抠的看法么……还真是有够丢脸的…… “嘘……于二姐来了……你们小心她听见了……” “怕什么呀,要听见早听见了。不过呀……”一个稍显年轻的大嫂施施然站起来,然后走到正处于呆愣状态的二姐身边,她掩嘴笑了笑道,“要我说,其实不是刘老抠窝囊,而是二姐好福气咧……不像我们几个老姐妹,吃酒席都得自己想方设法地带饭回去照顾几个家里的小的,看来她只要带上自己的男人就行了呢!” “哎呦……朱大嫂子羡慕啰!话里都能拧出酸汁子嘞!要不嫂子你也去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哈哈哈!”看来有句话还真是没说错,喝醉了酒的人就是这样,迷迷糊糊的。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只知道跟着瞎起哄瞎嚷嚷。 “我让你们满嘴喷粪地胡说!”朱大嫂子猛地扑到众娘们儿身上,接着那就是又是拱又是捶的…… 朱大嫂子这模样虽像是醉了的人儿青菲舰全文阅读。她脑子里却实在是清醒得很,她一个女人,可不能任由人家乱开自己的玩笑。这朱大嫂子就是烧腊老朱的媳妇儿,听见人家这样说自己,虽然是醉话。可要是从酒席上传了出去,人云亦云也就成了真事儿,那样的话……那她还要不要脸了?!没捞到好处就算了,还惹得一身骚,难道今儿个她出门忘了看黄历吗?! 不过,出门不看黄历的好像也不知她一个人。 二姐勉强对众人笑了笑。然后走到刘老抠跟前儿,一把拨开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彭文远,然后拉着刘老抠的衣袖低声说道:“你到底装了多少饭菜回去?!” 刘老抠已经喝得脸颊通红。他转了转眼珠,嘴里喷着一股酒气,贼兮兮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悄声对二姐说道:“媳妇儿……你且看看这桌子底下……” 二姐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忙掀开桌布往桌子底下一探脑袋……这……这……这……我的天哪! 二姐倒吸了一口凉气。 桌子下边儿有一个木桶。 那些汤汤水水残羹冷炙的,一股脑儿地都倒在那个木桶里边儿。看着上面漂浮的颜色和形状,估计有鸽子烧汤。冬瓜排骨汤,杂粮馍馍,清蒸鳜鱼,芙蓉江团,珍珠糯米肉,霸王鸡,红袍虾,还有那份惹出一桩事端的八宝熊掌……当这奇妙美味的东西混合在一个桶里面,或许还洒了点陈酿的女儿红,相互交融,相互渗透,使这个桶里的东西闻上去带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二姐揪住刘老抠的衣领子使劲儿地摇着,嘴里直嚷嚷道:“刘老抠!你弄那么大桶泔水干什么呀?!” “唔?!”刘老抠被二姐摇得脑子迷糊了,他摇了摇头,晃了晃眼睛,贼头贼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他一把抓住二姐的胳膊按住二姐的脑袋,小声地说道,“蠢娘们儿!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呀?!我好不容易弄了这么多东西回去,你别给嚷嚷没了!” 二姐推开刘老抠,深深地吐了口气:“呼……刘老抠……要是你带回去这些东西能吃的话,咱们丢丢脸那也没什么,至少咱得到了什么吧?!可是你去闻闻,这些汤汤水水的混合着放在一起都酿出一股味儿了,那还能吃吗?!” “要节俭嘛……我看饭菜还不错,拿回去热一热也都能吃上好几天了……”刘老抠低下头委委屈屈地搓着衣角儿,他好像也闻到了什么味道……可是他嘴里依旧顽强地反抗着…… 看吧,不承认吧,狡辩吧…… 二姐越想越是来气,丢了面子又没了里子,当真是心里堵得慌。她极不耐烦地威胁着刘老抠:“刘老抠,你要是真把这桶玩意儿带回去了。你记着,好大一桶呢。有菜有肉还带汤水的,这么粘不拉几的一大桶,正好儿留着你自己吃,你就慢慢地吃……今天吃不完明天热热还能吃,明天剩下的后天继续吃……直到你把这桶东西吃完为止!不然,你这辈子就别想吃上新鲜饭了!” “为什么呀?!”刘老抠想不明白了,他跳起来在二姐面前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不行不行!你们都得跟我一起吃,我。你,小毛,五儿。咱们四个人吃上几天就差不多吃完了!你看我打算得多好啊!” 二姐被气笑了,她站在哪里,手拍着桌子,又是叹气又是无奈地笑:“没错没错,是挺好的!我呸……好个屁!照你这么说。的确是完了,咱们几个都完了……全家老小上上下下整天热泔水吃,刘老抠,你也想得出来这损招儿……你这人是不是抠到牛角尖儿里去啦?!咱们好歹有田有地有屋子的,咱用不着整天吃泔水过日子吧……刘老抠,你不要以为你喜欢吃泔水。我们全家上下就都好这口!” 嗬!什么叫他喜欢吃泔水?!他省吃俭用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于二姐又是丫鬟又是大手大脚地往外给败家,给她妹成亲的贺仪都给了一钱银子……那可是一钱银子啊! 刘老抠越想心就越抽抽汉末暴徒。就仿佛被心里剜了一坨肉似的——鲜血哗哗儿的呀!那可是一钱银子啊,够他们家大鱼大肉地吃上小半个月了!二姐真是有够败家的!这样一个败家娘们儿,不明白自己这么一个绝世好相公的苦心就罢了,还当众说自己喜欢吃泔水!她就不能稍微浪漫一点儿,称之为“珍珠翡翠白玉汤”吗?! 所以……就这样。二姐炸毛了,刘老抠也炸毛了。 “臭娘们儿!你可真是好赖不分啊!我带这么大桶的吃食还不就是为了省点儿饭钱吗?!你也能不用那么辛苦地做饭呀!再说了。就算是混几天吃喝那就怎么样了?!泔水怎么了?!老子告诉你,你别瞧不起泔水!以前闹饥荒的时候,有泔水吃都不错了,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挑三拣四的!真是个败家的货色!” “刘老抠……你……你可真是……我……我告诉你,我于二姐这辈子从来就没遇见你这样的男人,要是真没遇见你的话,那我也就罢了,可你居然还是我的男人!你能不能改改自己的性子了?!咱能不那么小家子气吗?!亏你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呢!真是丢死人了!”二姐劈里啪啦地倒豆子一般地说道。再好的泔水那也是泔水呀! 什么?!这姓于的娘们儿还嫌老子丢人?! 刘老抠突然哭了。 他的哭不只是哭,还是又哭又嚎满地打滚儿的,搞得人家以为二姐在虐待畜生一样…… “你干什么你?!你快起来!”二姐只觉得脸上热热的,赶紧蹲下身子扯着刘老抠。 刘老抠在那儿老泪纵横的,嘴里还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二姐隐隐约约只听到“二钱银子”“酒”“鸡蛋”“腊肉”什么的,也不知道刘老抠念叨的是什么…… 直到二姐看见刘老抠从怀里摸出一个脏了吧唧的小账簿子开始缅怀,那是一边儿拍着大腿直嚎,一边儿翻着账本儿贴着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这样刘老抠想想心里也能暖和些…… 二姐了然,原来是开始算账了……好吧,算账就算账,二姐毫不客气地勾了一根条凳儿到跟前然后一屁股坐到上面,以一种极其霸气帅气的姿态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我的一钱银子啊……”刘老抠张牙舞爪地坐在地上哭嚎道。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二姐经常丢脸,她倒是忍住了,可是幺妹却忍不住了。二姐夫这么丢人,把她这个小姨子的脸都丢尽了,玩耍的小姐妹们都笑话自己呢! 幺妹冲上前极不客气地说道:“二姐夫这是怎么了?!先前给三姐添妆的时候五两银子都拿得出来,怎么为了一钱银子就又哭又嚎的了?!” 二姐原本在那儿肆无忌惮地笑着,可当她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ps: 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粉红票,求温暖 在这里顺便推荐一本很火的重生文,朋友写的,文笔很好,大家不妨去看看哦~ 书名:重生之羽夕 作者:看海的羽儿 简介: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她就要紧抓这次机会,让自己带着自己的老爸老妈幸幸福福奔小康,以守护老妈为重任,至于长大要结婚?有钱的,长得帅的咱离远,找个老实的一般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去,惹不起咱躲得起,可是为什么他还要死活不放手。。。。。 书号:2899592 ------------ 第一百零一章 我不要你了 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五两银子…… 刘老抠忙带着一双朦胧的泪眼怔怔地地看向于二姐。 二姐则是恨不得把幺妹给踢出去,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说话都不经脑子的!可是刘老抠……刘老抠要是知道了,那她可怎么办哪……为了一钱银子,他都让大伙儿吃泔水度日了,要是他知道自己拿走五两银子来支援娘家的话…… 那场景,那纠结……二姐真是无法想象。 刘老抠看着二姐变幻莫测还隐含着愧疚的神情,他就好像知道些什么了…… 半晌过后,刘老抠终于出言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和。 “于二姐……”刘老抠一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于二姐,嘴唇嚅嚅地叹着气说道,“我……我不要你了……” 二姐闻言一愣。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刘老抠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叫过自己的全名了……他一直以来都是嬉笑怒骂贼眉鼠眼的,生气的时候是“蠢娘们儿”,欢喜的时候是“媳妇儿”,责怪的时候会叫她“荒料”,他会闹腾,他会激愤,他会炸毛,他更会谄媚讨好地看着于二姐……这样一个人啊,就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一幕让人欢笑的热热闹闹的喜剧。 而此时,刘老抠的脸上呈现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悲伤…… 二姐从没在刘老抠身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她突然觉得这回自己真是玩儿大发了。而刘老抠说的那句话,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而且不只是二姐,整个松堤苑的人似乎都听到了,大伙儿如同看戏一般看着这对夫妻的反应,幺妹似乎也被吓着了,看来这回自己真闯祸了,而且闯的祸还不小――于是幺妹赶紧躲在一边儿来了个隔岸观火。 “刘老抠你……”二姐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不要你了…… 二姐从没想到。这么孩子气的一句话,在她心里竟会卷起这么大的风浪。 刘老抠那简简单单利利落落的一句话,却仿佛是一阵飓风,一场暴雨,一个惊雷,一柄尖刀――深深直直地刺进二姐的心脏。 二姐觉得自己浑身仿佛都在淌着鲜血,鲜血像是被热炭灼到快要化为飞灰,又像是正在渐渐地冷却。 难道真真就只因为五两银子,自己和刘老抠的这段缘分,就要断了吗?狐女仙途最新章节!人常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可是这句话在二姐和刘老抠身上。或许只是红绳错结成的一个梦吧,也许……那段虚无的缘分根本从来没有过……可是,让二姐纠结的是,难道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连五两银子都比不上吗?! 二姐在这儿天人交战。刘老抠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喜欢二姐,心疼二姐,也稀罕二姐。在他心中,她简直就跟稀罕银子似的闪闪发光……而且随着两人接触得越来越多,他就越发把二姐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在刘老抠心中,二姐并不是不如那五两银子来的重要。不是他不想要,而是因为……这样的女人,他实在是要不起了…… 刘老抠叹着气。深深地看了二姐一眼,仿佛要借着这一眼,把二姐的影像永远印在自己的心里一般。 刘老抠不理会众人灼灼的目光和二姐凄凄的眼神,拎着那桶泔水,一个人默默地转身走了。 此时。小毛突然冲了出来,冲着刘老抠的身影眼泪汪汪地大声喊道:“爹爹不要走……爹爹不要走……爹爹不要小毛了吗……爹爹真的不要小毛了吗……” 小毛哭着蹲下身子。幽怨地看了二姐一眼,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要不是她,爹爹就不会不要他的!他讨厌这个娘,他非常讨厌她! 二姐被小毛眼里的怨愤给刺激到了,有那么一下,她努力地稳了稳身子,使自己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坚强。 五儿弱弱地在一边儿说道:“二奶奶……这……这可怎么办……” 她是二奶奶做主弄进二房的丫鬟,如今二爷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不要二奶奶这番话来,那她,又该如何自处呢?!是转而投奔二爷,还是继续跟在二奶奶身边儿,可是……二爷素来便不要丫鬟伺候的,以前留着她也是因着二奶奶的缘故,如果二奶奶要是真的被休了,那她也不能再跟着二奶奶了……嗯,看来她以后说不定是要回庄子了,当然,前提是不被大奶奶插手的话……五儿的眼光渐渐凝固了起来。 刘老抠扔出去的这句话,就这样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一句话过后,人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当然二姐是最被动的一个。现在,似乎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嘲笑她这个嫁过去半年就被嫌弃的下堂妇。 可是,二姐对此已经不在意了。到此刻她这才发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过后,自己最在意的,竟然就是刘老抠,也唯有刘老抠,至于那些无聊人的看法,她已经全然不放在心上了。 二姐有些失魂落魄,她闷闷地对五儿说道:“五儿……天有些晚了,我们还是先把小毛送回家吧……” “二奶奶……我……我……”五儿有些瑟缩地看着二姐。作为刘家的丫头,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跟二姐划分界限了? 二姐脸色有些苍白,说话也开始顿顿的:“我……我把小毛送到家门口就行了……我……我不会进屋的……你放心……” “呃……好……好的……”五儿怎么觉得自己突然有种翻身农奴的感觉了?可是……这种感觉为什么让她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还有种酸酸的想哭的感觉呢……二奶奶不是坏人,从来都不是,二奶奶一直对她很好…… 就在二姐、五儿并小毛顶着众人沉重的目光准备离开彭家庄的,幺妹突然追了出来,她跑到二姐面前,揪着二姐的衣角抱着二姐的大腿就是不肯放开手。 二姐低头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幺妹眼泪闪闪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二姐:“我……我知道我错了……二姐……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多嘴的……” 二姐勉强地笑笑:“这不干你的事……” 那五钱银子的公案,原本就是她自己犯下的错,只不过是被幺妹捅了出来而已噬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可是二姐你……”幺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你以后该怎么办呢?!” 二姐直起身子,深深地看向弯弯曲曲的小路。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传开的,于家二姐在自家妹子成亲的那一天居然被丈夫给抛弃了,当真是一段茶余饭后的笑料,还是特有戏剧性的那种。 “你先回去吧……不要因为我扫了大伙儿的兴致……”二姐拍了拍幺妹稚嫩的肩膀,让她回彭家继续吃席。 虽然这席现在基本上已经没啥吃头了,而且就连席上的话题也有了逆转性的变化,主人公也从三姐变成了二姐。即使事态都发展成这样了,可是于幺妹既然身为新娘子的姐妹,那也得要做个姐妹的样子不是?!她若是不去,就更会被人家笑话了。 到时候,于家老二就是个笑话,于家老三则是幕闹剧,那于家幺妹就成了个悲剧……这家人的姐姐都是那样的人物,那她这个做妹妹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于幺妹乖乖地听了二姐的话,乖乖地回了彭家。 与此同时,二姐三人则一言不发默默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来彭家庄的路上,大家都是那么的高兴,一路上都是那么欢快,可是谁也没料到,今天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收尾…… ****************************分割线************************* 路很长,也很冷。 一路上,三人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过话。 五儿是因为要避讳着二姐,所以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脚尖子,对主子的事情,她也不敢说些什么。而刘小毛则是因为讨厌二姐,更是不愿意跟二姐多说一句话。 二姐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很失败啊。 多的话二姐不也想说了,别的事情她也不再想了。她只是一路上看着暖烘烘的夕阳渐渐地沉没到那一片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间,二姐有想哭的冲动。 不过还好,她已经拼命地忍住了鼻子里蹭蹭上涌的酸意。 未来,在何处?家,又在何方? 她不知道,也找不到――如今她唯有看着那一片薄暮冥冥发呆充愣。 其实,二姐每次回想起来,都会为当时自己冲动之下,拿了刘家那五两银子的事情而后悔。她原本是有一个家的,可惜现在,因为她的冲动,娘家和夫家,于家和刘家,都不再是她的家了。 刘老抠……想必他也是挺后悔的吧。他原本和儿子一起,每天过得好好儿的,有滋有味儿的,有没有她这个女人好像也无关紧要。要不是后来,于家要急着把自己甩脱,而命运偏偏就把自己和他拴在了一起,恐怕也不发生像今天的事情吧。即使有,那也不再是刘老抠和于二姐的笑话了,而是刘老抠和命运派给他的另一个女人的故事了。 人,是不是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叹命运的无常呢。 ps: 二更送上,求粉红,求温暖~~ ------------ 第一百零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月夜。 朱家胡同。 二姐看着那扇黑漆漆的大门,以前刘老抠还上了锁想关着她不让她出去呢,之前她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当真是好笑,然而今日,她却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悲,命运是多么的可悲。 就在人们每次觉得自己掌握了命运掌控了未来,正信心满满的时候,却恰恰没有看到命运和未来都在天上讥笑着自己的愚蠢和狂妄自大呢!这话真是有理。 二姐喘着气,她转过身对五儿嘱咐道:“好了……总算是送到了……五儿,以后小毛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有刘……咳……还有你们二爷……以后全都靠你了……” “二奶奶……”五儿低着头,眉眼淹没在夜色里,她的声音嗡嗡的,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别……以后你们没有二奶奶了……呃……也不是……而是我不再是你们的二奶奶……”二姐轻笑着,还一直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记着了,以后别交错人了,惹恼了别人就不好了……” “二……于……于娘子……您也一定要保重啊!”五儿抬起头看着脸色惨白却故作坦然的二姐。 二姐的心情,五儿很明白,只要是个女人,易地而处,那么她对二姐现在艰难困惑的处境就会可想而知了。 “那……那我就走啰……”二姐背上手,笑容满面地倒退几步,看着五儿和小毛依旧站在门槛儿上,她又笑容灿烂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回去吧……回去吧……” 五儿憋了老半天,见二姐都快走了,她这才鼓起勇气对二姐喊道:“于娘子!您……您就没有什么话要留给二爷的吗?!” “我……我和他……”二姐的笑容僵在脸上,月光映着她的脸颊。看上去既素净又可怜,二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五儿,你快进去吧,我和他……早已是夫妻缘尽……” 夫妻缘尽……二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竟是如刀割一般的疼。 看着这凄美幽静的夜色,看着那漫天的星辉,二姐突然想起那个晚上——那时她因为一时激愤离家出走,以为自己临死之际的时候。刘老抠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陪自己说话,给自己安慰重生之邪纵花丛全文阅读。还扛着她在夜色里狂奔,夜晚的寒风呼呼地灌进她的耳朵里,刘老抠的背虽然瘦弱,可在那个时候却是那么地温暖,她的心也随之砰砰直跳…… 二姐记得。那天晚上的星辉也如同今夜这般灿烂,只可惜却是……物是人非。 二姐如今不得不承认,经过这半年的朝夕相处磕磕绊绊,她的确已经将刘老抠深深地烙在了心里。没错,半年的时光,已经足够两个人的相爱了。 可是今天。他却说,他不要她了…… 二姐是明事理的,她知道这件事并不怪他。自己拿着夫家的五两银子来贴补娘家妹妹的添妆,这种事情原本就是自己的错,与刘老抠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虽然并不怪他,可是二姐依然觉得还是很难过。 然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也是最现实的问题就是……今天晚上她住哪儿? 刘家是回不去了,娘家……她要是回去也不是不行。可她就是不想再回娘家了……那个地方跟刘家一样让她伤心。要不是当初爹和娘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地哄她给三姐添妆,她也不至于有今天这般落魄。 而且……如今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和茶余饭后的谈资。估计爹和娘也没那个勇气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来收留自己这个最不中用的女儿。 二姐正在思虑之时,只听见巷子里传来五儿急促的喊声——“二奶奶!二奶奶!不好了!不好了!” 听见五儿喊得急,想来必是有要事的,二姐也没顾得上称呼的错误,下意识地收了泪意,然后赶紧回头一看。 却见五儿满脸通红,胸口急促地起伏,伏在巷子里的墙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二姐上前问道。 “我……我……我一进屋子……就看见……就看见……”五儿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她捂着胸口直跺脚。 二姐也急了:“到底怎么了?难道……难道是刘老抠出事了?!” “啊?!没……没有……二爷没有出事……就是……就是……不在屋里……”五儿结结巴巴地补充着,声音也是越来越弱,“也就是……二爷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刘老抠不是回来得比我们还早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没了人影了?!他不是还拎了桶泔水吗?!泔水呢?!你看见了吗?!”二姐激动地拉着五儿说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没注意……”五儿声音弱弱的,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子默默无语,沉默了好久,她才小心翼翼地看着二姐继续说道,“二奶奶……二爷不见了……这么怎么是好啊……” 二姐突然问道:“小毛呢?!” “少爷他被我诳进屋里睡觉去了……少爷他今儿个也闹累了……一沾床就睡着了……我也就没管这么多直接就追了出来……”五儿乖乖地交错着手恭谨怯弱地回答道。 “还好……还算你是个懂事的,知道先安抚好少爷……行了,你先去给家里锁上门儿,拿上灯笼,我们在附近的地方也好好儿找上一找……二爷今儿个是喝了酒的,心情……心情也不太好……我真怕他会出事……若真是出了事,那就是我一生一世的罪过了!”二姐紧紧地捏着手,最后竟成了演变成了喃喃自语。 “是!” 五儿提着裙子健步如飞地就往家里冲去,她动作利落又爽快,很快,二姐就看见五儿迅速地从家里走了出来,然后牢牢地锁上了门。 出来的时候,二姐,明眼就瞧见五儿手里抱着自己的一件厚实的斗篷,除此之外这姑娘手里还拎着两盏昏黄的灯笼神武破天机全文阅读。 “二奶奶……更深露重,如今夜里也越来越凉了,您万万要注意保重着身子啊……”五儿一边儿絮叨,一边儿为二姐细心地披上斗篷。 “多谢……”二姐看着这件斗篷的墨绿色羽缎上还绣着几株枝桠峥嵘的梅苞,便忍不住低下头轻声道着谢。 五儿温柔腼腆地笑了笑,却是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灯笼分给了二姐一个。 二姐一声不吭地接过灯笼。看着那里面忽明忽暗的光,二姐的心逐渐宁静安和了下来。 不过,说实话,二姐很不习惯这样一个好言好语又温柔体贴的丫头,在她心中,五儿还是以前那个倔强如牛任性骄傲的丫头比较可爱,二姐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自己这是不是就叫做贱呢…… “五儿,你知不知道,这朱家胡同附近有什么二爷常去的地方吗?”二姐偏着脑袋问道。 “二奶奶……我……我不知道啊……不过,您应该是比我早认识二爷的吧……”五儿的情绪也随着灯笼的明灭渐渐缓和了许多。是啊,找二爷的事情,就得慢慢儿来,不急,万一这只是一场虚惊呢,更有可能的是二爷说不定等会儿自个儿就一路摸着墙回家去了…… 二姐眨眨眼睛,她认识刘老抠的确是比刘五儿早,而且还要早得多,他们邂逅那会儿,五儿指不定还在穿开裆裤在泥巴里头打滚儿呢……咳咳,这个倒是说得有些过了,过了……就这样,二姐开始慢慢地回忆起来。 (闪回) 半年前,于二姐和刘老抠就邂逅在这朱家胡同里。 那个时候,他们男未婚,女未嫁,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出头,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纪——刚刚褪去少年时期的稚嫩与青涩,正在试着从一块锋芒毕露棱角分明的璞玉,向一枚圆润光滑的上造玉佩缓缓迈进。 在这个年纪里,他们既挣脱了锋芒峥嵘的热血樊笼,偏偏又会不过分地世故老练,让人觉得可怕而可厌。在这个特殊而敏感的年纪上,他们也有激情和冲劲,但更多的则是经历世事的锤炼后才拥有的理智和冷静,他们已经懂得扮猪吃虎,大智若愚。 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美好的样子。 于是,传说中二姐和刘老抠的初次见面,就在这个正确的时间里正确的地点上展开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虽然,他们的初见更多的却是肢体间的激烈碰撞……当时吧,二姐那是二话不说威风赫赫,上前就狠狠地修理了刘老抠一顿,辣椒水儿狼牙棒什么的,那是逮着就往刘老抠身上伺候,那时的二姐对刘老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客气! 不过到了后来,二姐还是阴差阳错地做了刘老抠的媳妇儿,上了他们老刘家的花轿。其实,他们之间也不是所谓的阴差阳错或者良缘天定啥的,而是因为刘老抠当时去找县太爷保媒的缘故——这就叫事在人为吧。 很可惜……他们之间,有一个柏拉图式的轻松愉悦的开头,却没有一个完美浪漫的收梢。 分明只有五两银子,却仿佛是王母娘娘的玉簪,像利刃一般,“哗”地一下,就这么轻易地割断了连系在刘老抠和于二姐之间的红绳,底下还是深不见底的银河,他过不去,她也过不来。 五两银子,却成了一道仿佛他们用尽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ps: 求粉红票票~~然后多谢各位的捧场和支持 ------------ 第一百零三章 火山爆发 朱家胡同。 胭脂巷。 青榆桥。 马王街。 …… 夜色广袤。 只见两团橙色的暖光在深蓝的夜幕里游走,忽明忽暗,闪闪发亮…… “二奶奶……青榆桥那边儿没找着二爷……”五儿满头大汗地跑到二姐身边儿,逮着二姐的胳膊,目光灼灼地说道,手中的灯笼也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我刚去马王街那儿看过了,刘老抠那个死人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二姐也是一边儿用衣袖抹着汗,一边儿摇着头狠狠地骂道。 “那……二奶奶,我们还找吗?”五儿求助般的看向二姐。 遇上这种事情,恁凭刘五儿平日里有多么的机变,她也没主意了。她是想着,虽然二爷刚才扬言要休了二奶奶,可是她总觉得二爷和二奶奶之间的缘分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斩断,再说了,这不是还没递休书吗,照规矩,那二奶奶就还是她的二奶奶,还是她的正经主子……况且,刘五儿一向是以二姐为中心的,二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二姐的手指向哪里,她就会奋斗在哪里。二奶奶就是她的主心骨。 二姐看着五儿楚楚可人的小眼神,心想这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子,自己面对这种事情都难免束手无策,更何况是她了……二姐感到很无奈,却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找……怎么不找了?!今儿个要是找不着刘老抠,那我就,我就……咳,五儿,我们再去莲花池看看吧……” 五儿忙点点头,欢欢喜喜地提着灯笼,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二姐身后。一步不落。其实五儿欢喜的是……二奶奶愿意帮自己寻二爷,看来二奶奶对二爷还是有情谊的…… 其实,不管是从私心上还是利益上来讲,五儿都是希望二姐能够留下来的。五儿知道,她和她爹,如今已经成了大房眼中容不下的人了,因着爹爹是刘家的老一辈的奴才,在刘家的下人中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大奶奶铁定是啃不动爹爹这块硬骨头的,但是大奶奶却能笑面虎一般插手自己的婚事……五儿不希望自己嫁给那个痞子无赖冯定坤我想劫个色。更不希望这辈子都不能恢复良家子的自由身……只要二奶奶这尊大靠山在刘家二房立着,那五儿就会有奋斗的勇气和希望。 所以,二爷要休掉二奶奶。是五儿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而且……她更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万一二奶奶真被休了,刘家老太太见二爷和小少爷俩人都没人照顾了,于是乱点鸳鸯谱把自己塞给二爷那可怎么办?!她可不想跟二爷这样抠抠搜搜的男人过一辈子……她的意中人会是一个盖世英雄…… 前往莲花池的路上,二姐和五儿两人一直沉默不语,一人是正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另一个人则是因为…… 该死的刘老抠!杀千刀的刘老抠!你生我气就生我气呗!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呀?!大晚上的,还灌了那么多酒,又不回家,到处都找不到人,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我都成下堂妇了,我都成人家嘴里的笑话了。还得受累到处找你……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做我就会很愧疚了?!你死你的去吧,你的死活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更别说是什么愧疚了!我来找你还不就是……还不就是可怜刘小毛一个孤零零的小娃儿。我怕他已经没了娘又没了爹,那就彻底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儿了……你要是还有良心,那就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啊!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份休书呢…… 二姐在街上迎着夜里的冷风大步大步地走着。墨绿绣梅的斗篷边儿也被夜晚的风吹得鼓鼓涨涨,就好像一展扬帆。而垂在她胸前那两条墨绿缠金的衿带也随之飘摇招展…… 而二姐的眼泪也终于滚了出来……因为在街上,身边又有五儿看着,二姐这才没有哭出声音来,她只能紧紧地咬着牙齿,无声地在风中流着泪,然后任凭眼泪一行行滑进自己的嘴里,嗯,味道还是咸咸的,涩涩的,苦苦的…… 莲花池现在是青阳镇难得的低调与繁华并存的地方。 然而,莲花池并不是一座莲花池。或者说,莲花池倒是曾经有那么一座小小的莲花池,只是如今,这个名字赋予它的意义已不再是它的本意了。 它如今,更像是一条街。不,准确的说,是两条街。 那是两条十字交叉的大街,两街重合的那一点地方就是莲花池的正中心。 众所周知的聚香楼就在莲花池的那个正中心的位置,聚香楼横梗在那里,坐北朝南,迎来送往,似乎连存在都是一种霸气与大气的完美结合。 五儿跟在二姐身后快步地走着,还不忘看看四周有没有二爷的身影,于是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二姐远远地甩在了后头,这时,五儿只听见前面熟悉的一声―― “哎哟……” 唔?出什么事了?!五儿赶紧走上前去,却见二奶奶趴在地上捂着脚踝,脸上那叫一个眼泪汪汪的,身上还又是灰又是泥的,连斗篷也脏兮兮的了。 “啊……二奶奶……”五儿忙蹲下身子准备搀扶起二姐。 “啊……疼……别……”二姐推开五儿准备搀扶起自己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脚踝,却发现只要轻轻一碰,脚踝就疼得不得了。 这下二姐的眼泪全都淌了出来。 刚刚二姐走得急了,一时没注意看路,于是就一脚踩到了路面上那一滩油浸浸的洗过猪皮子的水上头…… 二姐闻着身上那股腥臭中还带着一阵油膻味儿的味道,又是疼又是羞,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无奈又是激愤,二姐忍不住吸了吸发酸发胀的鼻子,于是也顾不上旁人了,就坐在莲花池的街面上开始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大哭…… “我的天老爷呀……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没法儿活啦……这日子没法儿过啦……我的命怎么那么蹉跎啊……”二姐赖在地上又喊又叫地绝品邪少全文阅读。还直蹬腿儿,任凭五儿在一旁好说歹说的,二姐的腿仿佛在地上生了根,死活儿就是不肯起来。 二姐的反应着实把五儿吓了一跳。不过仔细想想,五儿又觉得非常理解了,一个人在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却一直都憋在心里头压抑着,就跟二爷拿的那桶饭菜似的,老是捂着掖着,饭菜也就成了泔水。越搁越馊了…… 这件事情五儿的确没想错,二姐之前就是一直都顾虑得太多了,她的情绪已经被逼到了一个爆发点上。就差一个突破口就能形成一场声势浩大的火山喷发了……而二姐无意中摔的这一跤,恰好就是那个突破口……所以,二姐爆发了,在那儿肆无忌惮地挥洒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可是我的活祖宗哎……您要哭要闹也别在大街上啊…… 五儿急得直跺脚。这事儿把她给急的啊……那叫一个憋屈呀……这二爷还没找着呢,二奶奶又闹起来了。可苦了她这个当丫鬟的呀……她这是当丫鬟来了,还是当老妈子来了? “二奶奶……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五儿用帕子擦着二姐脸上的鼻涕眼泪,说的话那就跟哄小孩儿似的。 “家……哈哈……家在哪里呀?!我的家在哪里呀?!刘老抠!刘老抠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在哪儿啊……你出来呀……你出来呀你……”二姐绝望一般地又哭又闹,声嘶力竭,还倒在地上直蹭蹭。 “二奶奶……二奶奶你别这样啊……二爷说不定已经回家了……咱们回家去看看也好啊……”五儿继续替二姐擦着眼泪,嘴里也是一直安抚着二姐。 “刘老抠……他……他回家了?!这是真的吗……”二姐可怜楚楚地看向五儿。语气里带着一种殷切的期盼。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呐!”五儿忙不着迭地点着头,然后吃力地把软在地上几乎化成一滩泥的二姐慢慢地搀扶起来架好。不管二爷在不在家,先把二奶奶给哄回去再说呀。她可不能任由二奶奶在这儿丢脸还不管不顾的! “是的是的……五儿,你说得对……刘老抠……刘老抠他一定是回家了……他一定是回家了……回家了……”二姐自言自语地点着头,然后又痛哭流涕地跺脚直跳,在夜色中大吼大叫道,“回家……对……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当着他的面亲自去问问他――刘老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好说歹说外加连哄带骗的,五儿终于架着二姐,两人一同慢腾腾地往刘家走。 这一路上,于二姐殷殷期盼,刘五儿惴惴不安。 二爷呀二爷,你可千万一定要在家呀,不然我……刘五儿下意识地看了看鼻涕眼泪哗哗直流的二姐……不然我刘五儿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呀! ps: 热腾腾的二更送上,求粉红,求温暖~~ 顺便在这里推荐一本不错萌系仙侠文,看起来挺轻松愉快滴~ 书名:萌狐仙途 作者: july七月的雪 简介:前八世都因渡劫而亡,第九世她一定可以渡劫成功。 只要好好修练好好准备,增加防御的功法、宝器,自我回升治愈之术、疗伤丹药、仙果一样都不能少,能够帮她渡劫之人也要有。 且看她穿越为半人半妖的狐,如何修练成为绝世的九尾天狐。 书号:2998369 ------------ 第一百零四章 紧打锣来慢打鼓 正当二姐和五儿两人正在那儿呼天抢地的时候,刘老抠此时却在一个屋子里。 刘老抠坐在那间屋子里木桌旁的一张凳子上,现在,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对面——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女人。 没错,的确是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虽然这个年纪已经大了,但她看上去却保养得宜,整个人身上该胖的胖该瘦的瘦,丰乳肥臀在刘老抠面前摇摇摆摆,似乎是一种特别风韵的诱惑,而那纤纤不盈一握的细柳腰,更是令人心旌摇曳春心荡漾。 这个女人的身材虽然窈窕有致,可是她的身量跟她那一双摄魂夺魄的狐狸眼相比,那简直就黯然失色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秋波流转,顾盼生妍,寒星皓月……把这些词汇都拿去来形容那双眼睛,都不及这个女人含嗔带笑时眸子里缓缓流动的风采……尤其是这双狐狸眼的眼角处,还一边生了一颗痣,这样她眼珠转动的时候,眉宇间独特的神髓和风韵便更添了几分——那大抵就是传说中的媚眼如丝吧。 这女人的脸上是一片温柔楚楚的神色,她一边为刘老抠温着酒,一边带着迷人的微笑看着刘老抠,那笑容,似乎都把人迷到了内心深处。 于三姐是青阳镇上公认的大美人,那是因为她五官出挑身量轻盈以及那无可挑剔的瓜子脸,但要是拿于三姐和刘老抠面前这个女人相比,于三姐恐怕还要逊上好几筹……那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是骄傲任性又爱耍小性子的于三姐无法驾驭的。 “二爷……酒喝多了伤身子……二爷还是少喝几杯吧……”她嘴里虽然这样撒着娇,手上却是毫不客气地将温好的酒递到刘老抠面前。 刘老抠细细打量着面前这双手,又白又嫩,指甲晶莹。手上还带着一种微微圆润的弧度,令人非常想上去试试手,刘老抠笑了笑,接过酒杯:“花四姑……你现在的的日子倒是愈发好了……人都养得白白胖胖的了……” 刘老抠一口吸干杯子里的酒,还顺手往花四姑的手上摸了一把,嗯,果真是滑得跟刚剥壳的鸡蛋一般,和他记忆里的另一双手简直是天壤之别了武弑群魔全文阅读。 “哎呀……二爷……还是莫要为难奴家了……”花四姑的身子往刘老抠身上蹭了蹭,嘴里却发着嗲,还偏偏弄出一副不情不愿欲拒还迎的模样来。她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像三月里的春风轻轻地刮过人们的面颊。又酥又痒不解释,直甜到了心里头,她又娇滴滴地道,“二奶奶都说了……以后奴家应该唤作宋国义家的……至于奴家的闺名……二爷只当是忘了吧……嘤嘤嘤……” 提起于二姐,刘老抠就是一肚子的气。刘老抠皱着眉头。鼻子里哼哼道:“别提那个臭婆娘了,又丑又凶,我连摸个手都不行……就这样,她还敢把我的银子当成流水一样败出去……呸!这个母夜叉,当真是该死,牝鸡司晨。她当她自己是什么人了?!我庄子里的事情她也要来插个手,真是……哼,你记着。以后你就是花四姑,花四姑就是你,要是有人敢说什么,你就说是我吩咐的!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二爷对奴家真好……”花四姑的双手也是一步不落,说到这里。她就开始为刘老抠掐肩捏背了,她是男人堆里滚出来的。对按摩这种事情,简直就成了轻车熟路的必修课了,怎么说呢,肢体间的接触,在男女暧昧的时候,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前戏,花四姑看着刘老抠闭眼享受的样子,眼珠一转,又带着娇声可怜兮兮地说道,“只不过……二奶奶那样厉害的人物,奴家可不愿意看到二爷为了奴家得罪二奶奶……所以奴家私心以为……这事……这事……唉……这件事就这么罢了吧……奴家不愿意看到二爷为了这些小事儿皱眉头……这么多年的风言风语都过去了,奴家……呜呜……奴家硬撑也能撑下去的!” 花四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开始捂着脸哭了起来。她知道,男人就是不喜欢太过刚强的女人,像她这样婉转可怜中偏偏还带着一股狐媚味儿的,才是最能勾引人的。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 “哎呀……花四姑……花娘子……淌眼抹泪儿的做什么呢?!你把我的心都哭软了哟……”刘老抠戏谑般的拍了拍花四姑的白嫩脸蛋儿。 “哎呀……二爷你真坏……讨厌啦……”花四姑扑哧一声笑了,转过脸去含羞带臊地瞟了刘老抠一眼。 这销。魂的一眼,可当真让刘老抠浑身一麻! “我的活佛……哎哟……花四娘子啊……你这眼睛……当真是……当真是……啧啧啧,我的天,真不愧是传说中的花狐狸,你这眼睛一扫,咱们镇上的老少爷们儿们,估计一个个儿的全都得倒下了——全都钻到了你的石榴裙底下啦,哈哈!”刘老抠的眼里多了几分别的东西,他靠近正在为自己捏肩捶腿的花四姑,轻轻在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二爷好讨厌……总是喜欢打趣奴家……呜呜呜……二爷跟二奶奶一样……都是喜欢欺负奴家的……”花四姑的眼睛里又开始泛起了莹润的光,这还不止,她还从袖子里扯出一根手绢子,然后轻轻地拭着泪。 “咱能不能不提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啊!”刘老抠没好气地说道,这花四姑不是想勾搭自己吗,怎么还一阵儿一阵儿地把二姐给拎出来说道说道呢,真是恼火,躲到这儿来耳根子都不清净的,他心里也愈发烦躁起来,好像着花四姑每哭一声,他的心就被猫儿挠一爪似的难受,刘老抠不耐烦了,“哎呀!你哭什么呀你?!我来这儿不是听你在这儿哭哭啼啼淌眼抹泪儿的!晦气,真是晦气!” 刘老抠摇摇头,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走了霉运了。 花四姑见刘老抠有些不耐烦了。忙收了眼泪,趴在刘老抠的肩上像哄孩子一般甜甜地笑着撒娇道:“是了……二爷,奴家知道错了……奴家不该哭哭啼啼的惹您不高兴……都是奴家的错……” “嗯……乖乖……这才对嘛!”刘老抠终于满意地笑了,他个人来说倒是极其享受这种大男人的感觉的,而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却是很稀罕的,至少于二姐那个母夜叉就不会让他有这种美妙的感受……呃,该死的,他怎么又想起那个娘们儿了?! “二爷今儿个想听什么曲子……”花四姑软软地靠在刘老抠身上,狐狸眼中光芒闪烁超能游戏空间。 “嘿嘿……曲子?!当然是《十八摸》啊……”刘老抠任由花四姑靠在自己身边,还贼眉鼠眼地笑了起来。一只手朝花四姑的腰间捏去。 “哎呀……二爷……二爷你真坏……”花四姑脸上映着害羞的粉红,她撒着娇往刘老抠身上扭,“真是的……二爷就喜欢毛手毛脚的捉弄人家……” “哎呀……花四娘子。你不唱我就来唱了……”刘老抠一手拈起一根儿筷子,很有节奏地敲着酒杯子,不过刘老抠可不管什么音调对不对的,直接就开始扯着嗓子嚎了起来,“紧打锣来慢打鼓。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花四姑羞涩地转过脸去,手脚麻利地替刘老抠又斟了一杯酒,她眼里闪过一道算计的光,嘴里却依旧娇滴滴地说道:“二爷……你喝嘛……这可是奴家酿了好久的女儿红……就等着……就等着二爷来喝呢……” “伸手摸姐肩膀儿。肩膀同阮一般年,伸手摸姐胁肢湾,胁肢湾弯搂着肩……”刘老抠嘴里正唱着小曲儿。他正自我陶醉着呢,没想到还突然被花四姑给打断了,他撇了撇嘴,“啊?!干嘛呢?!没看见我忙呢吗?!” “二爷……”花四姑面上虽是撒着娇儿,在心中暗骂道。这刘老抠怎么油盐不进的,要是办砸了大奶奶给的差事。坏了大奶奶的计划,那她可全就完了!不行,她不论如何就得把刘老抠给拿下啰! 花四姑狠狠咬了咬牙,她还不信了,那个于二姐都长成那儿了,这刘老抠都跟苍蝇见了蜜糖似的围着哄着,就凭自己这身段这眼神儿,只要肯放开了,无论刘老抠这个堡垒多么的坚实,那也没用攻克不下的道理!这么多年了,她花四姑可是无一败绩,顾四海是个老狐狸吧,她花四姑一出手,还不照样儿手到擒来给勾搭上了?!哼,恁凭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只要把刘老抠勾搭到手再睡上一宿,到时候还不就是老娘的裙下之臣随意拿捏了?! 被花四姑蹭了许久,刘老抠这才平息了怒火,脸上还笑意盎然的,看上去倒是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刘老抠笑眯眯地说道:“喝酒啊?!也行啊,小美人儿……那你得用你的小嘴儿来喂!” 花四姑脸上一僵,犹豫了起来。刘老抠提出要她渡杯,这不是不行,平日里伺候起人来,她还有什么没做过呢,她有不是要脸的人……只是……今儿个这酒…… 花四姑知道,大奶奶要算计刘老抠,这才让她勾了刘老抠过来,她为了顺利把刘老抠攻克下来,还特意在二爷的这杯酒里面加了点儿特别的东西……那她要是喝了这酒,说不得也中了招,虽然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都豁出去了害怕什么呀?!只是……等会儿这屋里没一个清醒的,那万一出什么变故…… 刘老抠见花四姑尚在犹豫,于是又在一边儿嗤笑道:“哼……不愿意就算了……” “啊?!二爷你……”花四姑没了办法,中招就中招吧,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身子勾不着刘老抠,花四姑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拈着酒杯放在两人面前,最后她还媚意横生地看了刘老抠一眼,“二爷……我们来吧……” ps: 求粉红,求温暖~ 顺便在这里推荐推荐朋友的书,一篇挺欢乐的仙侠文 书名 恶女仙途 作者 木木在笑 简介 面对众多穿越众、重生众的系统、空间各种金手指穿越无福利的女屌丝表示压力山大! 且看女屌丝如何力压众多穿越众重生众成为一代恶女! 书号 2998832 ------------ 第一百零五章 五儿,我们去捉奸 明亮柔和的月光均匀地洒在刘家的小院里。 今晚的月光很好,那柔和的颜色就如同一泄晶莹纯净的颜料一般,抹在屋顶上,瓦檐上,就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那颜色看上去竟是比往常都要明亮。 因着这难得的好月色,就算是大晚上,这个小院子里看上去也是里外透亮的,明净而宁谧。 二姐坐在院子里深井旁的一张小杌子上,全身微微地颤抖却还将身子抱做一团,听着鸡圈里偶尔传出来的一两声鸡叫,她的脸庞泡在朦胧的月光里,月色迷蒙,以至于让人更加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了。二姐强自撑着眼皮,双眼直直地看着那虚掩着的门口,手里紧紧地捧着一碗温温的面。 那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青菜肉丝面,上面的青菜还是前天留下来的剩菜,肉丝也是剩菜里面一颗一颗挑出来的,热腾腾的面条儿上面还卧了一个流黄的荷包蛋,油晕上还飘着几颗朱红色的干花椒,这碗面总体看上去倒是不错的,能够令人食指大动。 可颜色搭配再怎么好,那也只是很普通的一碗面,面条儿上微微地冒着一丝丝热气,其中还混合着一种廉价的厨房里专属的油腥味儿。 可是就算这只是一碗普通的面条儿,可是二姐依然死死地捧着面碗不放手,就好像手里捧着的不是一碗面条儿,而是世上最珍惜的宝贝极品黑道全文阅读。而此刻,她的眼睛也依旧直直地看着前方,仿佛只要一移开眼睛,她的心里就会被撕掉一块,然后汨汨地流着血。 “二奶奶……不好了……二奶奶……不好了……” 这是五儿的声音。 二姐闻声猛然抬头。就连她的右眼皮也开始不适时地跳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刘老抠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五儿,五儿。你快说啊……刘老抠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赌坊里欠人家银子还被毒打一顿,或者是他醉倒在乞丐窝里被人欺负,他是不是受了很大的苦?!你快说呀,你快说呀!”二姐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她手中的面碗也依然被扣得紧紧的,就连面汤上面的菜油被二姐不小心地蹭到了手指上,就这样,二姐也毫无察觉。 她现在心里只有刘老抠了,她也已经把能幻想到了的画面通通彻底地想了许多遍了!她的心,已是千疮百孔稀里哗啦…… 二姐的心里就像是煮了一锅开水似的。正在剧烈地翻滚着……刘老抠……你现下到底怎么样了?!你现在还好不好?!你受苦了没有?!我我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低头了……我向你低头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还愿意做你媳妇儿,我于二姐愿意一生一世一辈子做你刘老抠的媳妇儿!你就让我一辈子都赖着你……好不好? “二奶奶……二爷他……他……他……”五儿看着二姐的激动和紧张,还有她那双微微红肿的眼睛。接下来的话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他他?!你结巴呀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给个准信儿啊!”二姐的另一只手还紧紧的逮住五儿的胳膊直晃。 “二奶奶……”五儿把目光移到二姐手中那碗面条儿上,于是忙指着那碗面岔开了话题,她絮絮叨叨地说道,“二奶奶你是不是饿了呀?!下了面条儿怎么也不趁热吃呢。干晾着做什么呀,二奶奶,你瞧,这面条儿啊凉了就凝着了,那就不好吃了!” “我不饿……这也不是给我吃的……哼,我才不会再吃刘家一丁点儿的东西呢。刘老抠要是知道我吃了他家里的粮食,非得把我踹出去不可,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来吃刘家的面条儿!”二姐的话里总是有些闷闷的。酸酸的,五儿听见了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这难不成是二奶奶特意给二爷做的?!”五儿不由得惊讶了,字里行间还还把“特意”“二爷”的音调儿都咬得重重的。 为什么五儿要特意强调这一点呢?其实,从刘五儿到刘家二房以来,她总是见到二爷对二奶奶的好。二爷会甜言蜜语地哄着二奶奶,二爷看二奶奶的时候眼睛里面再也看不到旁人。二爷对二奶奶的好甚至要比对少爷的好更多一些……五儿时常在想,她什么时候才会遇上这等贴心的好男人呢? 只是,在那些日子里,在面对刘老抠对自己殷殷切切的时候,二姐的反应却着实是平淡了些,五儿私下里还以为二奶奶是个没有心肠的人呢……可是如今见到二姐这副失魂落魄凄凄切切的样子,五儿的心也跟着直抽抽地疼…… 五儿是极难见到二姐这副真性情的――这样看来,二奶奶待二爷,已是用情至深,只是平日里二奶奶喜欢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地压在心底里,市井人家里的日子太过平淡,也极少遇到能显山露水大爆发的时候……其实,二奶奶心里放不下二爷,这倒是件好事,只可惜却来得不是时候――在这个尴尬的时候,这个消息可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了……因为……因为……哎呀,真是的,怎么二爷偏偏在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儿?!真真辜负了二奶奶这般贴心贴肠地待他!二奶奶把心都交给了二爷,可惜二爷不带不领情,还发生了这档子没脸没皮的事情,当真是……天下男人一般黑呀!哼,看来二爷也不是啥好东西! 此时此刻,五儿心中的天平,正在慢慢地向二姐的方向,轻轻地挪动了一大步。 “我……我是怕刘老抠回来饿着了……那他不是又要冲我发脾气了……那样的话我们俩争几句嘴就会吵起来了……我不想和他吵架争嘴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二姐垂下眼眸,看着面条儿上铺着的那个金黄的荷包蛋正在往外面淌着浓稠的流黄,嘴里故作淡定地说道,没想到竟是越说鼻子越酸,到最后,她自己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圣修武。 “二奶奶……还是先把这碗面搁在灶上热着吧……您这样老是拿在手里那也不是个事儿啊!”五儿劝道,她可不想等会儿二奶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是“啪啦”一声。然后她就只见到二姐手上的东西摔在地上成了一块块的碎片儿,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也太狗血了点儿吧?! “不……我就是要把它捧在手里面……再说了,搁在灶上多费柴火呀……还是抱在手心儿里最好,即暖和还不费柴火,又能让刘老抠明白……”说到这里,二姐的脸上渐渐布满了红晕,就连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到最后,她干脆就把自己很想说出口的那几句最关键的话硬生生给憋回了心里!在她看来。女人嘛,还是含蓄点的好! 二姐有点羞怯地微微低下头,却又突然想起五儿之前说的“大事不好”。于是她赶紧问道:“五儿,你快说,刘老抠到底怎么了?你打听到什么了?” “二爷他……二爷他……他……二奶奶,那个,我也是听外面的小乞丐说的。做不得准的……”刘五儿愈发觉得难以开口了,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说出那样的事实后二奶奶会变成什么样子,于是她也越发结巴起来,“二爷……他……他……我听人说……他在路上遇到了花寡妇,然后就一起走了……” 二姐脑子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嗡嗡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愣愣地说道:“花寡妇?!哪个花寡妇?” “就是霁海庄上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像还顶撞过您的……就是那个您让她改名叫宋国义家的妇人……”五儿不仅嘴里结巴了,这会儿还渐渐地低下头。 “啪啦”一声。那碗面果然摔在了地上,然而不是二姐不小心给惊掉了的,而是她使劲儿往地上一掷…… “奶奶的刘老抠!杀千刀的刘老抠!熊玩意儿,臭流氓,臭狗屎。臭无赖,他他他……他太过分了。真是太欺负人了!”二姐嘴里喃喃地骂着,还开始在原地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行!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他在外面睡野女人这口气我也就忍了,可他居然还找了个跟我不对付的骚狐狸!得亏我还在这儿痴痴地吹着冷风等他回家……不行!不行!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二奶奶……您想……怎么着啊?”五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二姐,这种事情,她想,她得好好儿地学着,以后有了男人不服管教的话说不定还能用上这些招数来! “怎么着?!嗯哼,五儿,我们捉奸去!”二姐叉着手,从院子里拎起一把铩虎铲,气势汹汹眼神坚定地看着门外。 “捉捉捉……捉奸?!”五儿愈发结巴了。 她想,遇上这种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难道不是不要闹大吗……要是闹大了,指不定二爷在衙门里的差事不保,而且二爷丢了面子,二奶奶那就更得被二爷休了,再者说,要真发生了那种事情,二爷占了人家的身子,说不得就必须对人家负责,说不定还坐实了那个花寡妇的在刘家的身份了,指不定二爷还要多出一个小老婆来…… “嗯!”二姐把铩虎铲往地上狠狠地一插,只见地上的沙石全都散了,铩虎铲立在缝中纹丝不动。 “二奶奶……还请三思啊!”五儿急得跟什么似的。 “不用思了……再思下去,我就什么都完了……再说了,反正我都被休了,我一个下堂妇还怕什么呢?!舍得一身剐,姑奶奶也要往刘老抠身上泼一身骚!”二姐狠狠地说道,最后却撅着嘴还轻轻嘀咕了一句,声音虽微不可闻,可五儿还是听得清明,“谁让他欺负我来着……” ------------ 第一百零六章 捉奸大业,势不可挡 捉奸,即捉到奸情,或者是捕捉奸情的过程。捉奸基本上算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它等于是主动把对方造成的伤害和侮辱最大程度的固定在自己的脸面和心灵上,也等于是把自己和配偶的尊严同时折杀殆尽,并把彼此推到了无可挽回的绝境上。(若欲刨根问底,详见百度百科) 虽然捉奸这项活动的杀伤力很大,甚至极有可能鱼死网破,但是却仍然有人肯前仆后继乐此不疲。 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小三儿过街,人人喊打,这是世间的真理。 此时已经过了大半夜了,天也开始蒙蒙亮,二姐一夜没睡依然精神抖擞,不仅肩扛铩虎铲,还折腾了一宿磨了把菜刀系在腰间,配上她那双充满怨气的通红的眼睛,还有那挽起的袖卷露出来的结实胳膊――反正不认识的人一看她,一定就会觉得这娘们儿不好惹,不是大姐大那样的铁血人物,那也得是个巡海夜叉镇山太岁。 此时的二姐才明白什么叫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其实,二姐把铩虎铲扛在肩上的那一刻,心中突然生了一种莫名的伤感,但很快,这种伤感就被她的怒火给生生压了下去。 因为二姐气不忿哪!奶奶的,该死的刘老抠,个臭无赖,竟然敢对不起她,给他胆子真是的,居然还在外边找野女人,这简直就是在找死!还有那个花寡妇,等会儿看她于二姐不把这个骚狐狸往死里整,然后再把她整个人吊起来风干做成肉干儿来卖,她不是喜欢卖肉吗,那就让她卖个彻底好了!个骚娘们儿居然敢打她于二姐男人的主意,这不是活腻歪了吗?!话说回来,这个背时挨千刀的刘老抠。她于二姐这样一个活生生的黄花大姑娘他不喜欢,偏偏喜欢钻到那些脏的臭的野女人的裙子底下……把草当成宝,把宝却当成草――哼,男人就是贱的! 除了这些之外,二姐还隐隐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似乎像是……她宗觉得似乎在黑暗中有一双手有意地将她和刘老抠推到如今这个境地……那这个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会是谁呢?是人家有意的还是只是一个碰巧的呢? 这件事,二姐不知道,不明白,不打听重生之召唤西游。当然,脑筋比较粗直的她,也是不愿意在这上头多花半分心思来动动脑筋的。她现在可是有重任在身的。嗷,那艰难的捉奸大业,当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呃……那个……捉奸大业必备的神器是什么? 二姐掰着手指头念念有词,杀气,匪气。人气,士气,长兵器,短兵器。 杀气就是要有气势。一个堂堂正正的原配,带上丫鬟下人什么的,去收拾自家不听话的相公还有那个下作低贱的骚狐狸。这是多么理直气壮天经地义、又令人激动和颤抖的场面啊!记住,打贱人脸的时候,姿势要帅。气势要狠,下手要快,位置要准,要保证一个巴掌扇下去,让那些不三不四的野女人再也不敢披上那层画皮了! 匪气呢。指的就是要会耍横。甭管那贱人是装腔作势只求真爱的小白花儿还是又脏又臭的骚狐狸,也甭管她是下跪抱腿求情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呸,全都别信,她奶奶的要悔过她早干嘛去了呀?!贱人都是矫情货,通通都给踹出去算了!要是旁边有男人被她那勾人的狐狸皮迷了眼睛还以大义之名上来劝的话,轻则召唤他家母老虎来领人,重则……呵呵……什么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二姐必定会让他们对这段记忆非常想忘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永远终生难忘的! 第三呢,就是人气。二姐偏过头看了看身边只有一个瘦小的五儿,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行啊……私心以为这要是抡起拳头来,都不一定抡得过人家……算了算了,还是壮大壮大声势,发展发展人脉,二姐的忘年交――也就是我们可爱可亲的麻婶儿同志这下子算是派上了大用场,就让她靠那一张利索的嘴皮子去拉上一大帮的看客去吧,反正青阳镇上那么多人成天都吃饱了没事儿干的,有免费的戏上演,还是既黄且暴力的,既有桃色成分外加武打片段,谁不想上去凑凑热闹呢……当然,二姐觉着,最好麻婶儿能多煽动几个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大妈大婶儿,那样的话,一人一口唾沫喷出去都能淹死人…… 然后就是士气。不仅带出去的人要多,人多还要给力呀!如果是一盘散沙的话,二姐在这儿说这个,他们却在那儿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东家长西家短,要是心都不齐的话要那么多人有啥用啊?!总的来说,士气就是说话行事的底气,打群架的时候不也兴讲小弟多拳头多吗,所以呢,如果要想打个圆满的胜仗,那就必须得有充足的士气! 在这一点上,二姐倒是想到了镇门口儿那群面黄肌瘦的还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小乞丐们……诸位看官,可千万别小看他们!要知道,大妈大婶儿们掌握的是舆论,而一群小乞丐团在一起,人人手上还气势汹汹地端着个破碗拿着一根打狗棒――这就是所谓的士气! 至于长兵器和短兵器呢? 二姐斜睨了一眼肩上的远距离武器铩虎铲,以及腰上系的近距离自由搏击必备神器,也就是那把磨了一宿已经快能够吹毛立断的菜刀了……二姐不说话,却只是眯上眼睛勾起嘴角,然后开始深深地阴阴地笑了起来,唉,当真是深藏功与名啊…… 二姐开始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了,她如今的神情动作和刘老抠那叫一个忒像了,简直就是神似啊! 听说两夫妻在一起呆久了就会有夫妻相?!而且两夫妻关系亲密的话还会越长越像?!这事情是真的吗……二姐眨了眨眼睛,她可不想成为一个女版的刘老抠……她于二姐又不是刘老抠的妹妹,有和他相像的必要和理由吗?!她可没有这个勇气……再说了,就算是刘老抠的亲妹妹芳姐儿也不带刘老抠这幅猥琐样儿的…… 想着想着,也就一碗茶的功夫。二姐就等到了刘五儿窦三墩以及麻婶儿的消息……哎呀呀,不错,真不错,杀气,匪气,人气,士气,长短兵器,二姐差不多都有了,听说刘五儿已经雇了一帮饿了好几天的小乞丐前来助威。还有麻婶儿,也已经带着大部队人马开始前进了……啧啧啧,如今当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所以。这是不是表明,她于二姐的捉奸大业,就要正式开始了?! 那么,捉奸大业,第一步石激千重最新章节。请自动启动,暴走模式。 ************************无耻的分割线********************** 辰时一刻,青阳镇的天终于亮透了。 街上还是那样的小热闹,货郎担们吆喝的吆喝,做早餐生意的也早就支起了摊子,馄饨。饺子,面条儿,面皮儿……香喷喷的早饭。滋味十足地地道道的民间小吃,一样样的,也早就开始在沸腾的锅里面咕噜咕噜地煮着,过往的人们只瞧见棚里支起的锅里面全是浓白带泡沫儿的汤…… 不过,今天倒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卖油茶的肥油李有些闷闷不乐地看向自己摊子上几个衣衫褴褛偏偏还谈笑风生的小乞丐。看着他们桌子上那一堆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的油茶碗和摆得鲜亮夺目的两吊钱,再看着过往的路人对自个儿这家早餐摊那副如同在碗里见到粪便一般的表情。就连熟客都是捂着鼻子绕道而行,唉,越看越是郁闷啊!他就想不明白了,这群小乞丐怎么就这么阔绰起来了?! 唉,其实,要怪就怪他自个儿贪心,自己这家摊子平日里的生意本就不太好,别家摊子摇头都不做这群小乞丐生意的时候,他却是高高兴兴地把这群乞丐军团全都给招呼了过来,他是想着,那个时候反正天还没亮,小乞丐们赶紧吃完了给钱就走人了,自己收了钱也没啥损失,可……唉,他怎么想得到哟,这群小乞丐一吃就是一个时辰,如今都挨到了天亮,可是他们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虽然小乞丐们的确会给他油茶钱,可是……可是……这造成的影响多不好啊!以后还有谁敢到他家油茶摊子吃东西呢?!虱子都 肥油李是等不住了,他扯起一张笑脸,跟佛爷似的笑呵呵站在小乞丐面前,还做了个揖说道:“弟兄们可吃好了?!” “呈李老板的情,李老板真是高义,跟那些见钱眼开还以世俗目光看人的商贾就是不一样!简直就是孟尝春申再世,日后定非池中之物,飞黄腾达之日指日可待!”一个满身布袋的老叫花子郑重地站起身来表示感谢,估计在这群乞丐里面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肥油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心想这什么世道啊,连乞丐都知道什么孟尝春申的了,估计这世上那么多乞丐其实都是给忽悠的,什么非池中物飞黄腾达的,他一个卖油茶的,从五岁开始就跟着老爹卖油茶,这一卖就是四十多年,也没见着个什么飞黄腾达! 又有一个中年叫花子起身说道:“李老板有所不知,我们今儿个到这里来是有差事在身的,是要等一个大主顾,不然也不会盘桓许久……” “这人谁呀……”肥油李有点儿不耐烦地脱口而出,看来就是这人闹的事儿。 “哎……说曹操曹操到,大主顾来了!”乞丐们纷纷丢下碗,然后如同潮水般的涌了过去。 肥油李忍不住偷眼一瞧,嘿,竟然是那刘老抠的老婆于二姐! ps: 在这里我要隆重推荐一本小说。很多人就会问了,为什么我给出去那么多的章推,却鲜少用到隆重二字呢?其实,只是因为这一本小说的作者是一个一直很支持我的前辈所写的,以此感谢他一如既往的支持,鼓励,还有指点。 书名:雕龙刻凤 作者:超级学靶 简介:一个古玩街上的小贩,一手不错的雕刻手艺,如何慢慢的蜕变成一个惹人瞩目的雕刻名家? 美丽的女城管?房东的小女儿?网络上的小萝莉?突如其来的妹妹?职场少妇?大学女生?世家千金?模特?明星?非种马,不纯情! 书号:2782856 ------------ 第一百零七章 市井演义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侯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好色风流,不是冤家不聚头,只为淫人妇,难保妻儿否,嬉戏眼前谋,聂惋身后,报应从头,万恶淫为首,因此上美色邪淫一笔勾!” 很多年后,茶馆子里的说书场上,“一震惊堂木,说罢三国水浒”――当然,这样的场景在这里已经不再多见了,毕竟都是热了一两百年的冷饭了,偶尔听一两次还行,要是不与时俱进还天天炒冷饭吃的话,估计说书这一行就会由此没落了。 于是像说书场子茶馆子这样的地方也开始学着翻些新花样儿出来,不再拘泥于那些英雄谋士朝堂争斗的故事,随着坊间闲聊的妇人越来越多,为了迎合大众口味,坊间还涌现了一大批以坊间市井生活为原貌的优秀佳作。 《喜冤家》就是其中一大脍炙人口的经典段子。《喜冤家》这段子可了不得,这原是一百多年前青阳县一刘氏妇人捉刀所作,讲的就是她们家好几代恩恩怨怨的布衣生活故事,全套叫做《市井演义》,曾风靡一时,卖至脱销,连皇室中那些过惯了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宫廷生活的女眷都被深深吸引住了,开始纷纷羡慕起《市井演义》里那粗茶淡饭茶米油盐的平凡生活。这书的好处在于,不仅宫中女眷喜欢看,就连本朝那位宵衣旰食圣德贤明的皇上也经常手不释卷,并常以书中故事来警醒妃嫔子女以及六部大员。 所以,市井世俗文化也由此应运而生,开始风靡于文坛。闲话不多说,这《喜冤家》便是那《市井演义》其中最精彩的一卷。 “啪”地一声。说书老儿直把那拎儿(ps:拎儿,即说书用的那块木头的专用名词,惊堂木这一说法主要用于县衙,用在说书场子颇不严谨)一拍,折扇一展,嘴里的腔调也开始变得抑扬顿挫起来:“上回书说到,刘老抠受刺激醉酒街头,恰遇妖星作乱,九尾狐狸精降世,她们常化身美貌少妇到处吸食人精人脑。奸邪妖人也由此为祸人间。且说刘老抠被妖人花氏迷在五里桥头东坡巷,二姐得知后,那更是暴跳如雷揭竿而起。肩扛七星杀虎铲,腰系青龙偃月刀,身边除了散财玉女转世的五姑娘,还跟着一群忠心耿耿的青阳八十三虎,他们誓要将妖邪诛尽。还人间一个青天太平!” “唔……好!好!好!”妇人们嘴里还嗑着瓜子呢,这下激动得,瓜子也不嗑了,瓜子皮儿还黏在嘴唇儿上呢,就连忙开始扯着嗓子举着拳头回应道。 “支持于二姐!宰了狐狸精!”一个膀阔腰圆憨模样的妇人更是站起来举着扫把喊道,那样子真像是个要去捉奸的原配。这不正感同身受呢嘛。 妇人更是欢呼得站起来还拍起了手:“宰了狐狸精!宰了狐狸精!” “啪――”说书老儿虽然觉得底下的女人也太吵了点儿,但说书嘛,要的不就是那个气氛吗?!要是你在台上说得欢重生未来之超级系统。下面却是冷冷清清的还没人搭理你,那才是失败呢!于是他再次把拎儿往桌上狠狠重重地一拍,铿锵慷慨地说道:“有道是,色色色,千古一过。君子失德小人常乐,大丈夫也难把美人关过――诸位。且看这于二姐如何智斗狐狸精,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且说……那青阳八十三虎皆是出身草莽,虽然常被世人轻贱,讲究的却是三侠五义,为人处事却端的是高义,如今,他们正在青阳镇板桥街头的油茶摊儿上,和千里救夫的巾帼女子于二姐,以及散财玉女转世的五姑娘,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捉奸大会’,此次大会也被好事者称为‘板桥聚义’!” …… “她她她……她就是那位大主顾于娘子?!”那个中年的叫花子坐不住了,颤抖着手指着面前来人问着身边德高望重的老叫花子。 只见二姐,裹的那是一身脏兮兮灰不溜秋的男装,估计是她家那个死鬼男人的衣裳,额头上还绑着一根红色的腰带,那是二姐蘸着刘小毛写大字用的那盒浓浓的墨汁写的,只见上面写着“杀尽天下负心人”,怕人家看不懂,二姐还特意在后面画了一个交叉斧头的标志,看着不仅神气,还威武得很呢!除此之外,她肩上稳稳地扛着一把铩虎铲,腰间似乎还有一样鼓鼓囊囊的东西被藏在衣服里面,只是偶尔露出明晃晃的刀锋……更为可怕的是,这女人的身后,似乎还跟着一大群身材壮硕还整天闲着没事儿干只求好戏看的大妈大婶儿们…… 中年叫花子看得直眨眼睛,这……这……这还是窦三墩那小子介绍大主顾时嘴里头那个可怜兮兮还整天只盼郎君归的怨妇吗?!他怎么就有一种见着同行两眼泪汪汪的感觉呢……不,确切的来说,这样可怕深沉的势力并非是他的同行,他们就是群小叫花子,跟着起起哄就罢了,然而这些人却像是从最穷山恶水的山寨子里跑出来的凶恶货色,估计还带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这可比他们这乞丐军团要恐怖多了! “嗯……应该就是那一位了……”老叫花子倒是气定神闲地拈了拈灰白胡子的胡子尖儿,但中年那一位分明瞧见他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老叫花子略略思忖了一下说道,“不管是不是吧,既是来找咱们的,弟兄们也该上去迎一迎才不失礼数!再说了,青天白日的,我还就不信了,她们还敢当着大伙儿的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当然,最后一句话的音量倒是很小,几乎是嘴里嘀咕着出来的…… “哎哎哎,都别在这儿愣着呀,得来个人吱个声啊……哎哎,你们里面谁是能做主的?!”二姐酝酿了一晚上的杀气真是堵都堵不住了,一说话就噌噌噌冒着火苗子,关键是她那身汉子般的打扮。还鼓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真是越来越像传说中那些野人里头的女大王了。 众乞丐闻言,都默默地看向那个老叫花子,还乖乖地为于二姐的前进让出一条道来。 老叫花子狠狠地瞪了大伙儿一眼,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为什么总是让他这样的老年人来做这样高风险的事情……这群小崽子们难道就不知道啥叫尊老爱幼吗?!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老叫花子绷着一张笑脸上前抱拳说道:“这位就是于娘子吗?呵呵,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在下是丐帮青阳分坛的坛主,七袋弟子赵德馨,见过于娘子了!” “你们丐帮现在都不要饭了吗?!就靠帮人平事儿赚银子啦?!”二姐觉得有些惊愕,这难道是从小乞丐团伙往江洋大盗的一大步发展吗?! “呃……那个……于娘子……小点儿声……要不是窦三哥跟我们关系好的话,我们也不会接下这笔生意的……”一旁的中年叫花子赶紧示意二姐小声。 “你又是谁呀……哎。你们丐帮的人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一个个地都打扮得那么像啊,我都分不出来了我!”二姐撇嘴道。这人说这话好像自己这生意有多见不得人似的……还带私底下拉皮条儿的…… “呃……于娘子不知,这是咱们丐帮统一的服饰……至于我么,在下是青阳分坛的副坛主,李从慎。”中年叫花子,也就是李从慎。这一位倒是让二姐觉得更像是个管事儿的了,那张嘴巴倒是挺厉害的,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这姓李的,估计就是那个姓赵的叫花子的接班人了…… “行了行了,废话咱也不多说了我的无限翅膀全文阅读。”二姐极具气势地摆了摆手,“咱就说正事儿吧!” “说正事儿行……不过,于娘子。我可说好啊,丐帮可是百年老字号了,在天下那个州府都是有分坛的,咱是绝对不干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的……”赵德馨别有深意地慢悠悠地说道。 “哼……放心吧你们,我自有主张。无论做什么,无论有什么结果。都与你们无关的……你们只需要给我围在一块儿堵在门口,然后起哄,传谣,壮大声势……当然,在那个骚寡妇想要逃跑的时候,你们得给我拦下来,至于是交给族里沉塘还是浸猪笼什么的,你们也不必费心了,就一点,都警醒些,别让我功亏一篑,就这一样要求,你们做得到吗?”二姐不耐烦地解释道。 有时候,让一个人死对那个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呢,呵呵,这道理,二姐是懂的,而且还深谙其中三味。 “嘿嘿……那敢情好……”众乞丐都笑了,这活儿倒是好办了! 赵德馨眼前闪过一道犀利的光:“时间?” “越快越好!”二姐豪爽一笑。 赵德馨又道:“地点?” “五里桥头东坡巷,最里面那一间!”二姐道。 “咱们这边儿都有哪些人?”给人平事儿那也得分清敌友啊!赵德馨看二姐的架势也觉得她不会只带自己这么一路人,别等会儿自己坏了这位大主顾事情,偷鸡不成还倒蚀把米,那就不值当了! “除了你们手下的弟兄之外,还有我,五儿,窦三哥,以及后面那群大婶儿们,你扫一眼就认识了,反正基本上也都是一个样儿的!”二姐面色冷静地回答道,心想这百年老字号就是有职业道德啊,干起活儿来还讲究一套套策略的,看来这次果然没找错人! “知道了于娘子,且容我们弟兄再部署部署!放心,我们都是一条龙的,很快。”赵德馨终于笑了。 “好咧!那计划就这么拟好了!五儿,拿东西来!”二姐得意地朝五儿招了招手。 刘五儿身上挎着一个大锣,走起路来还叮叮当当的直响。听见二姐发话了,五儿便忙不着迭地狗腿一般小跑了上去,还不忘递上一幅用破被子蘸墨水做成的标语――打倒狐狸精,人人有责! 半刻钟过后,这群人就开始浩浩荡荡地开往五里桥! 而此时,那个油茶摊儿的老板肥油李却吓得发着抖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眼睛直了老半天,家乡话都不小心冒了出来:“俺的娘哎,捉奸?!这……这是……这是要逆天哪!” ps: 推荐好友飘柔姐姐的小说,是本挺热血挺爽的文,并以此感谢她给我制作的美美滴新封面 书名:重生之废柴逆世 作者 :飘l柔 简介:前世,她生的荒唐,死的窝囊。 重生一世,她绝不会让同样的悲情上演! 废材又如何?她照样逆天斗狠! 天才又如何?统统都将成为她的垫脚石! 呵呵,前世算计她的人等着,挫骨扬灰才是你们的下场! 书号:2921891 ------------ 第一百零八章 痛打狐狸精 二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带领的这群人竟然会这么扎人眼睛。其实大伙儿只需要看看那庞大的人数,再看看那群小乞丐一脸深仇大恨即将就义的严肃表情,还有二姐肩上那把显眼的铩虎铲……这明显就是出大事儿了嘛……所以,二姐的疑惑完全就是废话,她还真就是脑子里头一根筋,即秀逗了…… 特别是在看到那“打倒狐狸精,人人有责”的标语和二姐脑袋上绑的那根儿“杀尽天下负心人”的裤腰带过后,更多的妇人们都加入了讨奸除逆讨伐狐狸精的大队伍之中,献花的,敲锣的,打鼓的,真真是好生热闹。 更有甚者,就是那些闲得慌的婆婆嘴们,不仅把自己带来了,连家务活儿都扔下了,还拖儿带女把屎把尿地把孩子都给抱上来看热闹来了,当然,队伍里面还有几个男人,估计是被自家婆娘揪过来看杀鸡儆猴以此警醒的……除了这些人之外,居然还有群小商小贩们,他们见二姐的队伍里面人又多看上去又挺热闹的阵势,觉得这会是个赚银子兼看热闹听八卦的好机会,当真不可就此错过了,于是大伙儿都挑着摊子担子什么的跟在大队伍的后面替他们扫尾。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于二姐忍不住往队伍后面瞟了一眼,娘哎,有卖花生瓜子大杏仁儿的,有天桥底下说书唱快板儿的,也有卖糖葫芦糖山药以及茶果点心的,还有卖搓衣板儿的,最后居然还跟着几个摆凉茶开水摊儿的小生意人……喂,有没有搞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卖耗子药的?! 唉,算了算了…… 二姐有些无力,但想着他们估计也就是来凑凑热闹看看戏的。心里也觉得不那么沉重了……对呀,人家是来给她加油助威的,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原配,她怕个什么呀?!要说怕,怕的也应该是刘老抠这个花心萝卜和那个不要脸的骚狐狸呀! 于是这么大群人,还鸡鸣狗盗鱼龙混杂的一大堆,基本上还跨越了青阳镇上的各个阶层,而且还都各人怀着各种小心思……就这样,捉奸大军一路风风火火地杀到了五里桥东坡巷! 五里桥这一带的人相对于青阳镇的其他地方的人流量,简直是少了一大截强占,溺宠风流妻全文阅读。东坡巷也是如此,不过也许就因为这样好处,这里也几乎成为了狗男女们鬼混的人间天堂。 二姐正准备小心翼翼地踮着脚靠近花寡妇租的那小屋子时。突然转念一想,捉奸嘛,又不是做贼来了,她身为大妇原配,当然妥妥的气势要拿出来! 于是二姐先安排好丐帮青阳分坛的弟兄们堵好了花寡妇家的门窗。那叫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然后跟来那群人里面,摆摊儿的开始摆摊了,大妈大婶们也开始义愤填膺地指指点点,连花寡妇隔壁两户人家的住户也忍不住探了个脑袋出来,一言不发非常淡定地看这大热闹。估计花寡妇在这一带的名声,那也已经是又脏又臭令人见怪不怪的了。 好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于是二姐冲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砰”地一下踹开了花寡妇家的大门,也由此打响了捉奸行动里面最响亮的第一枪! 二姐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当然了,对二姐这种不谙人事的黄花大闺女来说。这味道的确是有些奇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二姐闻着这味儿。就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烫,心也砰砰砰地直跳…… 后面那群由麻婶儿带领的妇女主力军已经在二姐踹开花寡妇家门的那一刻,人人手持擀面杖地冲了进来,驾轻就熟地掀开里间儿的那屋子的门帘儿…… 晃眼间,二姐只见到炕上赤条条的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那样子看上去就跟妖精打架似的…… 大婶儿们开始激动了,纷纷抄起手中的家伙,往炕上砸去。 其中以麻婶儿最为激动,这个二姐的忘年好友,她随手扔了擀面杖,直接上去把炕边的衣裳裤子还有被子全都扒拉下来,然后拎起屋子里的一根大扫把就往炕上扫去,一边大力地挥舞着扫把往两人身上扫,一边儿还叉着腰破口大骂道:“我打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狗男女……尤其是你这骚娘们儿,长得一副骚样儿,身上天生的一股下贱的狐狸味儿,死了男人还不知道为人检点些收敛下手脚,今儿个勾搭张家的,明儿个又勾搭李家的,到处毁人姻缘坏人家室,一把年纪了,成天就知道打扮得花红柳绿地到处勾引别人家里的汉子……真真是天生的贱妇种子,你是不是生下来就是为了勾搭别人家里的汉子来着?!你都已经如此不要脸了,老娘又何必给你好脸子?!”话音刚落,麻婶儿的大巴掌就扇在了花寡妇的两边脸颊各印了一个大红花。 花寡妇昨晚儿为了让刘老抠上钩儿,是喝了下药的酒的,然后她就一晚上都迷迷糊糊的,发生了什么她是白痴一般啥都不记得了。身边儿的那一位睡得比她还熟,整个儿就一死猪,估计这是喝下去的量大还没彻底醒过来的缘故吧。 不过闻着屋子里的气味儿,花寡妇心里就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看来大奶奶给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她现在也该作为一个可怜的被逼无奈被男主人给睡了的寡妇全身而退了,剩下的那些事情嘛,已经就不在她插手的范围之内了。 可是……谁告诉她,这群老娘们儿来她这儿又砸又闹的,算什么意思?!又不是她们自己的家,她们想干嘛就干嘛呀?! 这大清早的,花寡妇刚被人吵醒过来,脑子里还迷糊着呢,乍一下地就被一个老娘们儿扇了两巴掌,屋里还有那么多的人呢,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们是谁呀?!哪儿来的泼妇呀?!凭什么来我家砸东西打人的,你们他娘的算什么玩意儿呀你们?!一群疯疯癫癫没人要的老女人!”花寡妇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货色。她只穿着一个鲜红的鸳鸯戏水的肚兜和一条油绿色的里裤就翻身跳起来骂道。 “凭什么?!一个夜夜做新娘的骚狐狸精,你还有脸问凭什么?!”麻婶儿冷冷地笑了。然后停下手来问着后面的几个老姐妹,“姐妹们,狐狸精要跳起来咬人呢,还在这儿大摇大摆地问凭什么呢!你们说咱们凭什么呀?!” 快嘴吴嫂子也来了,她生平最恨这种不要脸的下贱货色,加上刘老抠和于二姐的婚事又是她师傅喜婆婆做的媒人,这没几天汉子就被狐狸精迷住了,简直就是砸了她们的招牌嘛特种教师!于是吴嫂子也在一旁帮着腔:“凭什么?!姐妹们,这小贱人还跟咱们要理由呢!好吧,为了让你这骚货明白。老娘今儿个就大发慈悲告诉你这两巴掌是为了什么!” 麻婶儿把二姐拉到了花寡妇面前,冷笑着对花寡妇说道:“嘿嘿……小贱人……你且看看这一位是谁!” 花寡妇抬眼就瞧见二姐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于是一切便心下了然。这既是大奶奶的计策。那她就随了大奶奶的意吧。 “哦……原来是姐姐呀……”花寡妇撑着双臂坐在炕上,以一种极为诱惑的姿势得意洋洋地看着二姐,“妹妹见过姐姐了。” “呸!下贱的娼妇,谁是你姐姐,你又是谁妹妹。于家的姑娘们清白着呢,可没出过你这样欠打的骚货!还叫人家姐姐呢……哼,花四姑,我问你一句,你年纪多大了,脖子上的褶子都好几圈儿了吧……论理你还是刘家的下人呢。怎么这么没规矩的,嘴里连个二奶奶都不会叫一声吗?!”吴嫂子果然是典型的快人快语,嫉恶如仇。 二姐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听着她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自己却并不说话。 其实,二姐是在忍,在憋,在克制。她脾气好,而且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几乎都没怎么跟人拌过嘴的,现在要是只图一时意气跟人争嘴的话,那她是争不过花寡妇这种癞皮狗一样的女人的。所以,她貌似大方地把战场交给了自己带来的亲友团――她能说,她其实是在等待时机来爆发么? “看来……诸位是有所不知啊……”花寡妇又开始悲戚起来了,脸上呈现出一副小白花一般楚楚可怜的神色,她微微地叹着气,带着哭腔,还用一种轻柔和缓的语气接着说道,“昨晚儿……昨晚儿是二爷过来强拉着奴家喝酒的……奴家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没了男人的可怜女人罢了,又怎么会妄想介入二爷和二奶奶之间呢……可是奴家只是个女人,挣也挣不过二爷呀……所以……所以……呜呜呜……可是,奴家知道,二爷是心疼奴家的,他说……他说他此生最爱的人就是奴家……还要奴家跟他私奔呢……可是奴家又怎么会答应呢!二爷是个好人,他不想伤了二奶奶的面子,也不想伤了奴家的心……现在既然大伙儿都在,那奴家都大着胆子跟二奶奶说了,奴家不要名分,也不敢奢求别的,只求……只求以后都跟着二爷,给二爷端茶倒水当牛做马……” 众妇人都听得有些愣愣的了。 这话说得,好像是刘老抠强要了她的身子似的,她只是迫不得已,她只是……我呸!要不是进屋的各位全都是大妈大婶儿,还见到了她之前那副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的样子,还真就信了她的话,连着还着了这骚狐狸精的道儿了!真是个天生的婊子啊! 二姐眯了老半天的眼睛,这会儿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她明白,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 ps: 在这里推荐朋友的一本书,最近好像挺火的吧~ 书名:少帅别惹我 作者:清蒸鳜鱼 简介: 司令!听说你枪法好!给姑奶奶打两枪试试看!少帅!都说你长得帅!来来来!姐带你出去遛一圈! 穿越来的女强一心想要嬉笑民国人生,调戏各路司令,最好还能找到个智慧与勇敢并重的英俊少帅。 可是!司令个个都太坏!少帅花心大萝卜!她怀疑自己hold不hold得住......她要怎样才能把少帅们调教成可爱忠犬? 书号:2983425 ------------ 第一百零九章 家花PK野花 “呵呵……”二姐不屑的笑声响了起来,清晰的回音在整个屋子里荡漾来荡漾去的。 “姐姐笑什么……”花寡妇可怜巴巴地看了二姐一眼。这女人莫不是被刺激得疯了吧?那样最好,她既省力气了,大奶奶也跟着省心了! “我笑的是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想当人的,而且还在那儿自鸣得意地说自己愿意当畜生去!这样的人真真比畜生还不如了!宋国义家的,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笑,可怜,可悲呢?!”二姐笑眯眯地看向花寡妇,脸上尽是光风霁月,一派纯良。 花寡妇不由得被噎着了,众妇人看向二姐的目光里也多了钦佩,她们实在想不到,于二姐竟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当真少见! 可是花寡妇毕竟是在市井街头打滚多年的老人了,很快,她就恢复了战斗力。 花寡妇眨了眨眼睛,然后微微低下头,低眉敛目间,眉宇处萦绕着着一股水样的忧愁:“姐姐可是在说我?可是……二爷是真心疼奴家的,奴家也是一直钦慕着二爷,并非是因为二爷的身份地位……还有,姐姐,要不是你没照顾好二爷,二爷他也不会来找奴家呀……”这声音还越说越低了! 不得不说,花寡妇的确生了一双明眸善睐的好眼睛,加上她又的确会装模作样装腔作势,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那双渗满忧伤和盈盈泪光的眸子,几乎连女人都被看她得心软了。 另外,这些坊间市井上的大妈大婶儿们,虽说是行为粗鲁,还经常为了小事儿斤斤计较,又爱拌嘴,可她们的心却着实是善良而实诚的。 “哎哎哎。打住,打住……首先,你别叫我姐姐行吗,当真是恶心死人了,你都快四十岁了吧,我周岁才二十岁,花大婶儿啊,你自己说着都不觉得心里膈应得慌啊?!就不恶心?!不肉麻?!”二姐极不客气地指着花寡妇说道,废话,对付这种又贱又老的骚白花儿喜事传:王妃跑错门。那是不需要任何客气的,只见二姐扬起了下巴,继续冷笑着说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呢?!你不过我们家奴才的老婆而已,还是个不检点的老寡妇,你这样的还想爬主子床呢,爷们儿高兴的时候说不定会给你脸,你记着。那不过是看你可怜抬举你呢,你难道真以为自己就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了?!呵呵,我告诉你,你也就是个小猫小狗般的玩意儿罢了!不过就是玩玩儿!” “姐……姐姐你怎么这么说呢……奴家和二爷……是真爱啊……与身份与地位都无关的……”花寡妇依旧采用的是小白花战术。 “我呸呀!”二姐觉得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狗皮膏药似的贱人,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奇葩,她抹了抹嘴。“你的意思是我嫁给刘老抠就是图这样图那样的了?!再说了,刘老抠有又什么可图的呢?!你真是想多了吧,什么真不真爱的。你跟刘老抠见过几次面啊,你就敢说真爱?!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你那被窝,你扪心自问,多少男人睡过你啊?啊呸。跟你说话当真是脏了我的嘴!” “姐……”花寡妇贼心不死,看样子是还欲再说呢。 “那个……大婶儿……我求求你。你别叫我姐了,别寒碜我行不……我还年轻,可我一看见你我心脏受不了啊!”二姐斜着眼睛苦着脸,摆出一副高姿态说道,“省省吧,大婶儿,你醒醒吧,男人嘛,就是贪玩儿,在外面玩儿久了,总会回家的,你还真以为刘老抠会纳你当小老婆吗?!” 花寡妇见二姐压根儿不吃自己这一套,便立马收了那副可怜相,眼神一下就横了起来:“于二姐,你不要脸地死缠烂打干嘛,你除了会带着人老珠黄的黄脸婆来吵来闹,你还会干些什么?!你懂不懂什么是爱?!你懂不懂什么叫有情人终成眷属?!二爷不爱你了,你就来为难我,你除了出出气你还得到了什么?!二爷的心吗?你看看你这张脸,你看看你这身衣服,你居然还有脸穿出来!你除了年纪比我小点儿还有什么好处?!你才二十岁长得就这么寒碜了那过几年老了的话你是不是都丑得不敢出门见人了?!还有……你是会伺候男人还是怎么的?!你凭什么对我趾高气扬的?!二爷不让我做这做那的,是他心疼我呢,而你呢,啧啧啧……死死纠缠有什么意思呢?你永远都只是个可怜虫,一个可悲的家庭劳力而已!对了,还是一个脸蛋都没下一个的可怜虫呢!呵呵!” 这态度当真是转了个大弯儿! 麻婶儿最先反应过来,她猛地一脚踢在花寡妇的心窝上,然后骂道:“贱婊子!我让你嘴里喷粪!你算是什么玩意儿?!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难道依你的意思不管是脏的臭的都要往家里带么?!还真爱?!我呸!就是你们这样不要脸的贱人太多了,死皮赖脸地往男人身上硬贴,这才把如今的风气都给带坏了!你管人家两夫妻纠不纠缠干什么?!纠不纠缠都关你什么事儿啊?人家凭什么把经营了这么久的东西还有男人都让给你呀?!人家白天黑夜打拼算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喊真爱呀?这时候人家男人有田庄有铺子有身份有地位了,你倒是跳出来捡现成的了,你可真是打的好主意呀!有意思么你?大伙儿都是有眼睛的!姓刘的他瞎了眼,可是我们大家还没瞎呢!” “麻婶儿……多谢你,还有大家,为我仗义执言,这份恩情我于二姐感激不尽!”二姐先是淡笑着谢过了跟来助威的众位妇人,然后再居高临下如同九天上的神祇俯瞰蚂蚁昆虫一般看着花寡妇,她接着笑道,“也谢谢你,花四姑,多亏了你,让我明白了一些读书识字都不见得会明白的道理,那就是……有的时候,跟贱人是用不着废话的!越说贱人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贱人嘛,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所以,动嘴还不如直接动手了!” 只见,二姐“唰”地一下亮出了自个儿磨了一晚上的菜刀横在胸前,脸上却依旧是笑意深深。 “唔……唔……你们这是在……啊?!” 这时候,一直在炕上熟睡的那一位翻身醒了过来,又是嘟囔又是嘀咕地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这场刀光剑影。 ps: 二更送上~~谢谢支持 ------------ 第一百一十章 狗咬狗,好戏开锣 “你们……你们……你们是谁……四姑……哎,四姑……这些都是什么人哪?!”炕上那男人看着面前这阵势那是又惊又恐地从炕上滚了几滚然后迅速地起来,却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的,大门儿开着,小风儿吹着,身上凉飕飕的一片,炕下边儿昨晚儿扔下来的那些衣服啊什么的全都没了,这下他就只有扯了张被单勉强地裹在身上。 二姐手中的菜刀一顿,瞪着从床上狼狈爬起身的那一个,她把眼睛都看绿了,可是这人压根儿就不是刘老抠啊! 二姐只觉得面前这汉子有些眼熟,却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估摸着这青阳镇又不大,估计这位也是个乡里乡亲的,可是他竟也是花寡妇那骚狐狸的野男人之一,二姐想想就觉得愤怒,可是这人面相又有些凶神恶煞的…… 于是二姐高高扬起菜刀指向炕边儿这位,身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颤抖,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是……你谁呀你是?!” “啊呀?!怎么是你?!”花寡妇感觉到众人的惊愕,于是转过脸一看,却发现这个从炕上挣扎起来的男人,竟然不是刘老抠,这下花寡妇立刻不淡定了,她又急又气地跺着脚说道,“昨晚儿跟我睡一起的人不是刘老抠吗?网游之枪破苍穹!怎么变你了?!冯彪,你是怎么回事儿啊?!” “四姑……你……哎呀,昨晚上……一直都是我陪着你的啊……”裹着被单的男人,也就是冯彪,在听见花寡妇的话过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姐听着二人的对话就想起来了,冯彪,这不是霁海庄派到永福庄去开垦荒地的几个小头目里面的一个吗?听说还是个硬拳头的。二姐可忘不了这一位……这个姓冯的以前就和那个瘦皮猴儿还有花寡妇一块儿欺负自己来着…… “什么叫一直都是你?!昨晚和我说要一起私奔的人是你吗?!我呸。见鬼了你,我和刘老抠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不要因为你是庄子里的伙计就帮着刘老抠说话,还要替他来背这个黑锅!真他娘的是个狗腿子!”花寡妇跺着脚直跳。 花寡妇嘴上埋怨着冯彪,这下估计要坏了大奶奶的事儿了,可是她昨晚上明明就是跟刘老抠睡一块儿的呀,拿下了药的酒还是自己亲口给喂的呢,怎么早上一醒过来就成了这个姓冯的呢……不行,为今之计,只有死死咬定昨晚上是刘老抠睡了她的,按照大奶奶的意思。无论如何,就是不能让刘老抠置身事外,更不能让他给摘掉了。死活儿要把他拽进来,把他拽进这个深深地泥潭子里! “花四姑……你……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昨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明明就是我,还能有别人吗?你还说要跟我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呢,活着要做野鸳鸯,死了也是鬼夫妻。怎么,一觉起来穿上衣服你就不认人了?!不不不……你衣服还没穿上呢就忘了你的老相好啦,你这翻脸真真比翻书还快呀!昨晚儿是谁在那儿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地缠着人直哭,难怪人家叫你婊子呢!呸,贱货就是贱货,破鞋就是破鞋!”冯彪也不管众人在不在场。就破口骂道,什么“婊子”“贱货”“破鞋”的,骂得简直比谁都痛快。酣畅淋漓的,就跟刚撒玩尿一样舒服。 花四姑的话生生让冯彪觉得不舒服了,他感觉此时就好像自己的头上戴了绿帽子一般,虽然他也知道花四姑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还是很多人的老姘头。可是当他听见花四姑在那儿披头散发赌咒发誓地说昨晚上不是自己睡了她的时候,他心里就是膈应得慌……果然。男人的占有欲还有尊严啊,就是重得可怕。 二姐看着直乐,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一嘴毛……果然这看戏就是比演戏轻松啊……她终于知道那些闲得没事儿就喜欢看人家家里细毛蒜皮的事儿当乐子的大妈大婶儿是个什么心态了,太爽了简直…… 不过,很快,二姐就开始皱起了眉头。 她是在疑惑,既然刘老抠不在这儿,那他到底去哪儿了,花四姑死死咬定刘老抠跟她相好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按理说,小乞丐报的信儿和刚才花四姑的反应,都表示昨晚是刘老抠跟这寡妇一块儿鬼混的……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清早的她就带着一帮人来捉奸了,可是大家都看见了,炕上这个明明就不是刘老抠啊……难不成花寡妇这生意还是上半夜下半夜两场的……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那她决定一辈子都不要理刘老抠了……她嫌脏。 二姐正欲说话,麻婶儿却阴笑着在二姐身上拉了一把,小声嘀咕道:“咱先别管那道三不着两的事儿了,且先看看戏吧,我估摸着,这不只是一场好戏,还是一场大戏呢,里头的乐子多着呢。” 二姐深谙麻婶儿话里的意思,遂点头不语,深藏功与名。果然会扮猪吃虎的人才是聪明人啊,麻婶儿这过日子都过出乐子来了,知道哪儿有乐子就围观,哪儿有好处就扒拉,这一套套儿的,估计都能出一本儿三十六计了——看来这过日子是门大学问哪,她还年轻,还得好好学着呢。 二姐这边淡定了下来,花寡妇那里却开始炸毛了。 花寡妇再不要脸,那毕竟也是个人,是个人就会觉得羞愤难堪,所以她如今也觉得羞愤起来了。这个冯彪到底是谁的人,怎么处处与她作对来着,坏了大奶奶的计策这就不说了,她如今还没弄清楚这里头谁是谁非呢,谁让她昨晚上也喝了那下了药的酒的,这样也算了,可是他既然睡了自己,一觉起来还当着那么多人损她是个破鞋,虽然这也是事实,可是她心里就是觉得恼火,别人这么说自己也算了,这个男人倒好,既然嫌弃自己是个破鞋那他还穿这破鞋干什么呀,那么得意那么行,那他就别来找她呀,如果冯彪不来找自己的话,指不定大奶奶的计策便是万无一失的了,这件事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功亏一篑了,还带累着她也跟着被人骂被人打的,这让花寡妇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来——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凭什么他能骂她,她却不能还嘴,哼哼,她可不是那起子拈轻怕重又顾忌名声脸面的虚伪妇人……在花寡妇心里,她自己就是一个追求随心所欲的真实生活的女人,放浪形骸,任性不羁,这样的女人,和魏晋时期那些文人士子是一般的,凭什么那些男人就是千古流传的风流名人,而她就是遗臭万年的臭婊子?极品黑道全文阅读!所以花寡妇一直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丢脸,有多无耻,她只是在为女人平反,争口气而已! 花寡妇明白,想要打击一个男人的话,最令那个男人生气恼火的,就是说他一事无成,是个只会钻女人裙底的窝囊废。 所以,花寡妇毫不客气地回道:“姓冯的,就你会说嘴,你是什么东西呀你是?!你不过是一个窝囊废,是一个地痞无赖,是一个没用的男人啊!刘老抠都比你好得多,至少人家有家业有差事的!你看看你呢?!老娘让你给睡了都是便宜你了!你还在这儿磨磨唧唧唧唧歪歪的,嫌弃老娘你就说个痛快话吧,然后赶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还说我是个破鞋,你他娘的连破鞋都不如呢,就他娘的是个小白脸儿!老娘我还看不上你呢?!你又凭什么在这儿大放厥词又是骂我又是损我的?!” 论掐尖骂人,冯彪和这世上大多数的男人一样,都是不如女人的凶狠。所以大部分的男人都喜欢直截了当的方式——也就是用拳头在争锋,而不是选择你一言我一语地来斗嘴,他们总是美其名曰地说斗嘴是娘们儿的把戏,而他们是男子汉大丈夫,比的应该是拳头,而不是嘴巴子,他们认为是那是“口舌之利”。其实,他们大多也忘记了,从一开始,喜欢用口舌来解决纷争的并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比如……张仪。 话题扯远了,冯彪只是个世俗的男人,在嘴皮子上头拼不过女人的时候,他选择的方式,却也就是最世俗的方式—— “啊!打女人啦!打女人啦!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还有这般没道理的事情,爷们儿睡了我还要打我哪……”花寡妇捂着半边红透的脸颊嘴里发出听上去抑扬顿挫,既像是委屈却又像是撒泼的叫声。 可惜……屋子里除了她话里那位爷们儿之外,都是群大妈大婶儿…… 好吧,大妈大婶儿们就大妈大婶儿吧,好歹也有人不是?况且她们儿站这儿看戏已经很久了,也是该要把她们放出来动动手脚松松筋骨了。 ps: 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在这里顺便推荐一下好友木圣玥的书《光头萌夫》: 对立之人走到一起,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杀手生涯是非多,意外失忆,冷酷杀手,话少和尚 失忆后的陌杀手,打骂,受气,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最终,陌杀手学会了成长,为了找他她历经千辛万苦 却最终得到他和别人成亲的消息 和尚喜欢拥着别的女人高傲的站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她冷静自若,笑着开口道,总有一天我会指着我的心告诉你,这里住着别人 和尚愤怒,你有没有心! 转身,斗完娘亲斗姨太,斗小妾。 她已经分不清楚坚强和麻木是什么界限 ------------ 第一百一十一章 N角恋 “呸!我看你们俩呀,都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是专吃男人脊梁骨的淫。妇狐狸精,另一个是只会对女人胡咧咧睡了人家还倒打人家一顿的小白脸儿,哼,依我看哪,狗男女就是狗男女,男盗女娼的,谁也别说谁有理,恁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时,某个大婶儿终于忍不住了,张口就开始劈里啪啦。 二姐听着直乐,看来这大婶儿就是热心肠啊,说出了多少她想说的话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妥妥的。 “你是哪儿来的臭婆娘啊?!老子说谁关你什么事儿啊?!谁让你多嘴来着,这儿是你们家吗?!”冯彪郁闷了。 他这过得容易吗他?!奶奶的,现在连个不认识的大妈大婶儿都能上前来对他指指点点说这说那的,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看现在他这倒霉颓废样儿,自从被那个刘老抠给忽悠到永福庄去就开始连连倒霉,酒馆儿虽然开起来了,可是那价钱对他们这帮从霁海庄的外来户来说也太贵了些,刘家囤儿里漂亮娘们儿虽然有,可他却经常被永福庄那几个长得跟活土匪似的小管事折腾来折腾去的…… 这一轮番下来的受罪吃苦已经让冯彪愤懑抱怨许久了,好不容易从永福庄出来一次现在还光着身子被一群大妈大婶大娘级的人物围观指点……唉,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啊呸――这还是当年那意气风发的“霁海五虎”之一吗?!还真他娘的是越活越辛酸越活跃坎坷了呀!奶奶的,都是那个刘老抠,要不是他的话,自己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现在自己的老姘头还不认人了,口口声声说什么昨晚儿睡她的人就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刘老抠……扯他娘的淡吧,花寡妇在炕上那一贯都是如狼似虎欲求不满的,就凭刘老抠那副尖嘴猴腮小人模样儿全民大穿越。他有那个能耐吗他?! “滚滚滚……你们都他娘的给我滚出去!”冯彪极不耐烦地把大妈大婶儿往门外推,这是他跟花寡妇的恩怨,这群老娘们儿在这儿瞎掺和什么?!真是看着就让他心烦,这糟心的……别怪他,他对丑的事物一向都不耐烦。 “哎呀……打人啦打人啦……” 这些大婶儿们一向都是青阳镇妇女联盟的主力军,不说别的,在别的事情上她们可以输给男人,可是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家庭事务上,她们老姐妹要是让一个偷情的爷们儿给哄出去了,那可真真是闹笑话了!再说了。这光着身子的男人她们怕什么,她们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儿一见男人就脸红害臊的,成亲。嫁人,生子,养儿……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她们什么没经历过呀?!害臊这种东西早就随着她们一天天变厚的脸皮渐渐远去了…… 于是大婶儿大妈们全都上前把冯彪四周围得铁桶一般,然后每人都紧紧揪住扯住冯彪身上的被单。你拽胳膊我拽脑袋的,然后扎着马步使劲儿把他往外拽,连着那个只穿着肚兜儿和里裤的花寡妇也被她们有意无意地给挤出了门去,大婶儿们一边儿拽还一边儿杀猪似的嘶声竭力地嚎道:“大家快来看啊,花寡妇偷汉子啦,快来瞧瞧啊。花寡妇偷汉子,狗男女鬼混啦……” 这下原本不太热闹的五里桥东坡巷,立刻就变成了车水马龙的闹市集市……有暧昧。有恩怨,有动作,有八卦而且还是带桃色花边儿的,女主花寡妇又是个出了名的争议人物,男主还一直在那儿纠缠不清。听说这回的男主女主还是赤膊上阵……这剧本儿,啧啧。简直太热闹太精彩了……关键是这还是出不花银子的好戏,这谁见了不想去凑凑热闹呢…… 于是这直接导致了花寡妇家门口原本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场景更加轰烈了……这些原本打算看戏的人却不知道别人也在看他们,他们更是浑然不觉自己竟也成了这出戏的一员……虽然只是个混脸熟的群众演员。 二姐他们正在那儿撕扯扭打地混闹着,却听见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顾四海来了”。 二姐停下手,眼底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精光,她极力地享受着这份暗爽的快乐,嘿嘿……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曾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让顾四海也知道了,哈哈,谁都知道,花四姑可是顾四海的御用老相好,关键是这顾四海还是冯彪的顶头上司……这错综复杂的n角恋啊,二姐心里乐道,这下就更是热闹了。 没错,这下的确更热闹了。 可是二姐没想到,和顾四海并肩同行而来的人,除了顾四海的几个铁杆小弟,竟然还有……竟然还有那个让她众里寻他千百度的“他”――那个杀千刀的刘老抠!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二姐,刘老抠,花寡妇,冯彪,顾四海这几个人的眼神就仿佛刀光剑影一般在相互游走、碰撞,你出掌来我出拳,你出剑来我出鞭……唰唰唰的,整个东坡巷的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却偏偏虚不见影的血腥味儿。 其实……他们还忽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站在顾四海身后的身影,一个很容易被忽略掉的位置,也是一张很容易被人忘记的脸。 公孙义,这个人乍眼看上去,普通,平庸,没有特点,有着一张老实憨厚的脸,为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在他身上却也找不到一个缺点。这样的人,就和路人没有两样。也难怪,就是因为他的善于隐藏,在场的所有人里面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眼里的异样,那是一股浓浓的仇恨,还有铺天盖地的杀意。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而大多数人,都以为那股凌厉的气势来源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顾四海。是啊,被老相好弄得他的头顶跟她的里裤一样绿油油的了,这骚娘们儿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的,这不是伤他顾四海的面子吗?!就是这样,所以别人都以为生气的是他。 其实顾四海才不会为了这娘们儿生气呢,在他心里空间之悠然田居全文阅读。花四姑不过是一个暖床的工具,一个下贱的玩意儿罢了,她是不配让一贯沉着冷静的他这么生气的。 顾四海是清醒而明智的,可大多数人都不明就里,所以公孙义才得以这样极好的隐藏和掩饰。 就连刘老抠都没有发觉场内风云变幻的真正来源。刘老抠早年从过军,明着是个火头兵,暗中他做着军中的秘密斥候,按说他的警醒还有他的意识比寻常人要厉害得多,尤其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他的眼神。他的反应,更是非比寻常的。可惜,这一次在他眼睛底下却有了一条漏网之鱼。 而放过了这条漏网之鱼。差点儿就酿成了刘老抠这辈子最大的悲剧。当然,此乃后话。 其实刘老抠现在最担心的便是于二姐的事情。昨晚儿他喝了一肚子黄汤,脑子也糊涂了,还跟二姐说了那么多的胡话来,他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他说要休了二姐……可是一觉醒来他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他要怎么样跟二姐交代呀……不,不对,明明就是于二姐的不对,招呼都不打就偷偷拿了他的银子,还拿去接济了自己的娘家人,这世上哪有有这样缺心眼的傻女人?!这不是找抽呢吗?!依他看。他媳妇儿于二姐就是个傻。 场中最为难堪的便是花寡妇。 花寡妇现下只穿着个肚兜还有一条里裤。那肚兜上的鸳鸯戏水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尤其是鸳鸯对视的眼神,都沉浸着深深地爱意。浓浓的缠绵,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看上去是倒是件非常鲜亮的活计;她的里裤是油绿色的,看上去有些半新不旧。那颜色就像骄阳下地里的庄稼一般,蓬勃地生长着。散发出极强的生命力,就仿佛脉搏坚强有力的跳动,每一次跳动都焕发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她穿着这条里裤在人群中穿梭,就像是在踩在绿油油的麦地上,或者是湿湿滑滑的青苔上……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心灵手巧温柔纯良的女子,十里八村的乡亲,有谁不称赞她的温柔贤淑,可是当她的男人没了过后,大奶奶突然起了兴致来找她说了一宿的话,从那以后,她好像就成了大奶奶的鹰犬,心甘情愿地为大奶奶扫清前行路上的一切障碍,或者是尽其所能来拉拢那些该拉拢的人。而她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能力,最好的资本,便是她那如春花一般娇艳的容颜,如秋月一般皎洁的身躯!顾四海,朱有能,冯彪,罗垢……她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她就像是一作永不休止的水泵一样为他们干涸的土地奉献出绵绵的清泉。 多少年了,花四姑就这样一直在刀尖上跳舞,跳着她的堕落,跳着她的寂寞,跳着她的浪荡,她的人生仿佛就是这样,步步生莲,一路彩虹,她似乎也将理智沉浸在这光鲜的外表下,却忘记了她里面只是一具腐烂的身躯。 可是她偏偏就是这么蠢,就这样直愣愣地卷进了刘何氏和于二姐的恩怨之中,不仅像个狗腿子一样心甘情愿地被当枪使,甚至还用自己的身子做赌注,来挑拨于二姐和刘老抠的关系! 花四姑如今明明是穿着肚兜和里裤的,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地站在人群里一般,她想逃,她想找件衣服穿上,可是没有人愿意帮她,更没有人愿意为她仗义执言,因为如今的她早已不值得――自尊,自爱,健康的身体,干净的灵魂,以及那种独属于绝色佳人才有的天生的骄傲,还有人生路上那一切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已经被她自己给生生地挥霍殆尽了。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尤为尴尬。 最后,出乎意料的,这现场的僵局竟是由二姐来打破的。其实,也未必出乎意料,于二姐这傻娘们儿,从来都是这么大咧的。 ps: 新人写书不易,还望各位支持原创,支持正版。 再次还要感谢月色如华裳的评价票,以及超级学靶、清蒸鳜鱼的打赏。 一路上,多谢有你们的支持与鼓励~(*^__^*)~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痴男怨女 “刘老抠!”二姐看着那张熟悉的贼兮兮的脸就忍不住提起一口气大声地喊道。 “哎!”刘老抠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肩膀,老婆奴似的应了一声,然后转动着眼珠子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四周。哎呀糟了,这下真是丢大人了,在大伙儿的面前他就这样赤裸裸地夫纲丧尽了啊回到古代当将军全文阅读! “你你你……你给我过来!”二姐鼻头一酸,听到刘老抠对自己的回应,二姐的声音明显就这样软了下来,颤抖的腔调中带着哭意,带着紧张,带着激动,带着她的心砰砰直跳,可是压根儿就没有了她一开始的那股王霸之气了。 “嘿!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呀?!你以为你是谁呀?老子不过来你又怎么样?!哎,对了,你拿家里银子的事情,我还没叫你跪下来认错呢,你倒还对我呼呼喝喝的了?!你你你……就是你,给我滚过来!”刘老抠嘴里不屑地对二姐骂咧道。 刘老抠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直叫苦。他该说二姐心思单纯还是头脑简单呢……要他说,对于二姐最贴切的形容其实就是――其实二姐只是一又直又愣的二傻子…… 是啊,傻,真的傻。 这娘们儿简直就像是搞不懂一个男人的心思似的,她那大大咧咧粗线条的个性,简直与默契,体贴,聪明睿智,完全的绝缘。她难道就不知道,要他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狗颠似的捧着供着,那他该多没面子啊,以后不管他在家里还是外头那都成了老婆奴了,他这还抬得起头吗…… “什么?你还要我滚过来?!你……你……你这该死的刘老抠,杀千刀的刘老抠,死男人,臭无赖。你他娘的以为就你一个人有道理吗?!你以为这件事情就全都是我的错吗?!”二姐之前一直觉得愧疚,可是就在她知道了刘老抠和花寡妇的桃色绯闻之后,那心态一下就变了。 二姐现在坚信,在这件事情上,她是有错,可是刘老抠也别想往外摘! “嘿,照你的意思,那倒是成我的不是了?”刘老抠气得在原地踱来踱去,还使劲儿地搓着手,手板儿上的泥丸子那是搓起了一个又一个。都快给搓成条儿了…… “我承认,我也有错,可是这里面也你的不是!”二姐理直气壮地说着。然后拉着一旁心绪不宁彷徨失措的花寡妇,扬着下巴气呼呼地问道,“我问你……昨晚上你到底去了哪里?花寡妇也一口咬定是你睡了她,我就问一句,昨晚儿你是不是在她这儿睡了?” “哎哎哎……你别转移话题行吗……这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的。你扯在一块儿干啥呀?怎么,你想忽悠我啊?可惜呀可惜,你以为我是你呀……”刘老抠撇着嘴斜眼看了看二姐,唉,居然这么蠢的……有句话叫家丑不可外扬,不是吗……她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还愣是挑了个好时候好地方……好家伙,这么多观众在这儿。她也不怕把事情闹大了…… 此时二姐的心里,那还真是不怕把事情闹大了,她想,反正刘老抠都要把她给休了,反正她都要做下堂妇的。这破罐儿破摔的,她还不如到处宣扬了出去。要是真的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那她也至少轰轰烈烈了一把,而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得过且过!而且,她倒还要看看,看这以后,还有谁敢把自家姑娘嫁给刘老抠这个花心大萝卜! 于二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一点上非常自私,她宁愿看着刘老抠以后打一辈子老光棍儿,也不想看到刘老抠另娶新妇!再说了,刘家的家世就决定了他们绝不会让刘老抠孤独终老的,所以二姐现在才想到要拼命地败坏刘老抠的名声,那么以后,刘老抠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她是不是很坏很自私呢……可是,坏也罢,自私也罢,她都认了,要是看到别的女人正大光明地躺在刘老抠怀里享受着刘老抠的好刘老抠的爱,二姐想,要是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个地步,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其实,她不坏,她不自私,她只是很傻。她单纯地以为自己的一点小动作就能保持刘老抠对她的那份好,那份爱,可她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在于刘老抠。 刘老抠要是心里有她的话,她就是什么都不做,也会得到他满满当当的爱,要是刘老抠心里没有她的话,她无论做什么,得到的也只是个背影。而这个道理不止适用于她,还适用于世上很多的痴男怨女。 二姐现在也喜欢上和刘老抠吵嘴的时候了,于是她往前走几步,然后瞪着刘老抠说道:“呀呸极品仙王!你以为你是我呀!还有,这虽然表面上看来是两件事情,可是在我的眼里,这两件事情却也是殊途同归的!你是不是早跟她花寡妇有一腿了,不然她为什么就一口咬定是你睡了她?!她又不是疯了,你也不是什么英俊男子,她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你办了她呢?!你说呀,你说呀,你说呀!”二姐每说几个字就往前走几步,到最后,她直接大大方方地站到刘老抠跟前,一边儿瞪着刘老抠眼睛里那个自己,一边儿还伸出食指有力地戳着刘老抠的肩膀窝…… 花寡妇干脆就来了个架桥拨火儿借杆子就爬,她“咚”地一声跪在青石板的地上,然后一把拖住刘老抠的小腿,脸上的眼泪哗哗的,嘴里又哭又嚎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命苦,怨不得旁人的……二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二奶奶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下贱,是我勾引人,是我不要脸……嘤嘤嘤……”最后花寡妇竟然一手掩着嘴娇娇怯怯地抽泣了起来。 “哎哎哎……放手……放手……你,就是你,花四姑,我叫你呢……”刘老抠使劲儿把腿往外抽,奈何花寡妇就是一只手死死地抱住不肯放手,差点儿还把他摔一跟头,抱大腿也不带这样的呀,刘老抠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我说你是怎么地呀?!我媳妇儿脑子笨,由不得你们忽悠,你就别在这儿添油加醋跟着起哄的了,你瞧瞧你说的,说得好像你成了什么人物似的,好像还有本事在我和我媳妇儿之间捣乱一样……我告诉你,你在我和我媳妇儿之间压根儿就……啊呀,啊呸,我说错了,我和我媳妇儿没有之间,没有之间……我就说明白点儿吧,这就是我和我媳妇儿的恩怨,压根儿就没你的事儿……你来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啊?!关你鸟事儿啊!” 刘老抠皱着一张脸,脸上全是无奈的苦笑,就这还不忘一边儿拍自己的大腿,一边儿使劲儿往后蹭――他就是想把花寡妇抱着的小腿给抽出来。 他自己倒没什么,一个男人还怕什么吃亏呀……可他就是怕惹了二姐不高兴。刘老抠就是担心二姐不理他,他最怕的就是二姐说什么“一辈子都不理你”的话来,虽然二姐有意无意地经常这样说,过后打打闹闹也就好了,但二姐每说一次,他还是会把这句话闷在心里憋着,然后就蔫儿上好久。 “二爷……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花寡妇的眼泪简直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直流,这演技派,刚刚的。 花寡妇总是觉得凭着自己的相貌和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样子,刘老抠这个男人怎么着也会心软的吧。顾四海的大腿看样子她已经抱不上了,事情没办成,大奶奶的计划都完了,那她也就跟着完了,可她想活下去,好好儿地活下去,所以她现在就必须抱紧刘老抠这颗大树,千万别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你他娘的再说一句话,老子就只呢个给你五个字――滚一边儿去!”刘老抠不耐烦了,这女的也太烦人了吧,昨晚儿就欺负他喝醉了酒脑子迷糊呢,幸好他以前做过秘密斥候还存了那么一份警觉,不然今天可就真的是说不清了!跟这女人扯上关系,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至少会惹二姐生气。总的来说,二姐的敌人就是他刘老抠的敌人――刘老抠就认准这一点了。 二姐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儿还冷笑道:“刘老抠……你瞧瞧,人家就是认准你吃定你了呢!你真是好福气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还彩旗飘飘!可你再乱搞,怎么也别搞个寡妇啊!寡妇就寡妇吧,还是个比你老的寡妇,而且跟那么多男人纠缠不清的!我说你什么眼光啊你?!还是你就好这口?人家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是不是像以此告诉大伙儿,我于二姐还不如这个寡妇呀?!你自个儿想折腾就折腾吧,你别带累了我的名声呀!” “哎呀,瞧你说的,谁搞寡妇了呀?!”刘老抠见二姐的脸都拉了下来,明显的就是真生气了,二姐真生气了刘老抠这才真的急了,他连忙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突然间,刘老抠想到了花寡妇“跟那么多男人纠缠不清”的事情,对呀,他山之石可攻玉,他再使把劲儿,说和说和,把顾四海和那个姓冯的也给拉下水!不,不是拉下水,这俩本来就跟花寡妇有很多腿的,他刘老抠可不是喜欢拖人下水的人,他只是让那些原本就应该为这件事和这个人负责任的人负责到底! 刘老抠想到这儿就阴测测地笑了,嗯,他可是很纯良的哦!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处罚 在二姐和刘老抠在那儿又是争嘴又是吵闹的时候,顾四海却一直沉默不语。 其实,顾四海沉着脸的样子很可怕。他脸色很黑,给人一种很阴沉的样子,而且顾四海还将手背在身后,然后眼睛也不眨地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就真的是置身事外一般——此刻,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豹子,深沉,肃穆。 当然,谁也不会傻到相信顾四海这头豹子能够真正的置身事外。虽然花寡妇只是他玩儿过的女人中的一个,花寡妇另有姘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可是花寡妇如此赤身露体地被众人围观,他又是众人熟知的花寡妇的老相好儿,他要是不整治整治她,再整治整治那些无聊的人,那大伙儿还都以为他顾四海的女人是谁都能看谁都能睡的呢! 请注意了,顾四海接下来的一系列手段都和花寡妇这个婊子没有任何关系,他纯粹就是为了维护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以及威严划时代机甲师最新章节。 除了粗线条的二姐和吊儿郎当的刘老抠,以及已经准备换大腿抱的花寡妇,恐怕还没人敢在他面前又是吵又是闹腾的——谁敢跟他睡过的女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呀?!顾四海曾经就是青阳镇的混混儿头子,老虎的屁股是能随便让人摸的吗?!谁敢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呀?! 可是……刘老抠就敢。刘老抠他不只摸老虎屁股了,而且还摸得很舒服很享受的样子。 只见刘老抠“啪”地一声一巴掌就打在顾四海的屁股上。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那神情就仿佛是亲眼看见有人在当街吃屎一样的。 “哎呀,小顾啊,你也是,你没听见我媳妇儿在那儿冲我泼脏水吗?!哎,你怎么也不帮我说句话呢。昨晚上我明明就是跟你一块儿拔了一晚上的火罐气!你给大伙儿说说,我说得是不是啊……是不是啊?!”刘老抠嬉皮笑脸地眨眨眼睛。 “小小小……小顾?!还跟他一块儿拔火罐儿?!”二姐指着刘老抠结结巴巴地说道。 按说刚才的确是刘老抠跟顾四海一块儿来的,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二姐总觉得刘老抠撒的谎太多了,再看看他那副油腔滑调嬉皮笑脸的样子……没办法,二姐还真就是没法儿相信。 “我背上印子还在呢,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就脱下衣裳给你给大伙儿都看看!”刘老抠趁势就要脱衣裳了。 “算了算了我信了我信了……还脱衣裳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没脸呢……”二姐撇着嘴,赶紧伸手制止了刘老抠的脱衣行为。 二姐心里嘀咕着,刘老抠这老家伙。还真是不要脸了!居然还要当众脱衣裳,街上还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呢,大妈大娘也不少了,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热死人的天气。刘老抠要是光溜溜的了,那影响也不好吧……真是的,简直就是想赤裸裸的给她没脸。 “啧啧啧,还是我媳妇儿心疼我啊……小顾啊,不是我批评你,你他娘的真是没义气啊……还有。你也不管管你的女人……你就让她光着身子在这儿胡说八道啊?!你看,我还是个爷们儿呢,我媳妇儿都不忍心看着我我光着身子的样子……嘿嘿……”刘老抠继续在那儿装着大尾巴狼。 众人一阵沉默。其实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小顾……小顾……刘老抠这是饥不择食了呀!不对,是口不择言。 其实刘老抠这话呀,听上去貌似无意,就跟拉家常没啥区别,却着实把众人。尤其是花寡妇和冯彪都吓了一大跳,花寡妇更是吓得提心吊胆起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当然,花寡妇这一点就和别人不一样了,她担心的倒不是那个“小顾”的称号…… 花寡妇一直很畏惧顾四海,顾四海甚至是花寡妇那么多姘头里面让她最无可奈何的一个。而且自从她跟了顾四海过后,和冯彪朱有能他们都成了暗中往来地下交易——因为总所周知,她至少是在明面上成了顾四海的女人。 其实,要不是大奶奶一直坚持要她用身子笼络住顾四海,甚至大奶奶还对她好一番的威逼利诱与威胁恐吓,如果她不是这样被逼到了墙角没办法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跟顾四海的——是,她的确放荡,私生活简直一团遭,可是她却也是要命的。 她虽然不聪明,可是身为一个狐狸精,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如果不是无可奈何的话,她恐怕永远都不会主动去招惹一些她招惹不起的男人,比如,顾四海……因为花寡妇从来就不喜欢只跟着一个男人的生活,她的梦想是能有一群男人围着她打转,男人们都在她身上投出羡艳的色咪咪的目光,而女人呢,对她就是又嫉妒又无可奈何——这才是她喜欢的生活,女王一般的生活。 所以现在花寡妇才想借着昨晚上那件谁也扯不清楚的事情抱上刘老抠的大腿,虽然刘老抠不咋地,人又抠,长得也就那个样子,可是他好歹是刘家的二爷啊,是二房的顶梁柱,是霁海庄的东家,是正正经经的能给她做主的主子爷啊军妆最新章节! 刘老抠虽然不堪,但花寡妇好歹想把小命给保住。 可惜的是……刘老抠人压根儿就不甩她,甚至连正眼也不带多瞧的,一心一意地只守着他家那个丑八怪母夜叉,哼,看来男人就是贱的。 花寡妇心思电转,却听见顾四海幽幽地开口了。 “呵呵……东家真是说笑了……”顾四海突然微笑了起来,“这花氏分明就是宋国义家的,什么时候又成了我顾四海的女人了……再者说,她光着身子胡扯是她自己喜欢,又不是光我的,我能管得了吗?!” 这明显就是睡了还不想认账了。 可是大伙儿都不敢招惹顾四海,也不敢笑话他,只是还愈发觉得如顾四海所言,这花寡妇的确是个下作的贱妇,居然还喜欢光天化日地光着身子,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呢,她也不觉得丢人不觉得脸红?!也难怪,她的名声早就臭了,估计这娘们儿还以此为乐子呢。还是刘老抠家的媳妇儿单纯可人啊,自个儿男人要给她瞧瞧他背上的火罐儿印子都会脸红筋涨的,这才是正正经经的好女人哪!难怪刘老抠死皮白赖地都贴着她呢! 二姐和刘老抠说话的时候,花寡妇是敢来插句嘴的,可是顾四海说完话过后,她只能软了身子跪坐在地上,然后渐渐低下头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一道道儿裂纹默默地流着泪,完了完了,这下都完了…… 刘老抠见此干笑了几声,然后就是一心一意地看着二姐,看着二姐那气呼呼的样子,刘老抠眯上眼睛笑了,他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而二姐这里还在堵着气呢,当然她脸皮儿薄,也拉不下面子主动瞧刘老抠,于是她只能转过脸去不看他一眼。 “但是……东家,四海腆着脸说上一句,这宋国义家的身为刘家家生子的未亡人,不仅不在家里好好儿守寡,而且还不守妇道,淫荡无耻,败坏纲常,还想往二爷您身上泼脏水,玷污您的名声,哼,简直就是坏了刘家百年世家的规矩和清白!四海敢问一句,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应该受到刘家家规的惩罚呢?!比如说……沉塘什么的……”顾四海微笑着看向面前的人儿,却沉声问向刘老抠。 一贯吊儿郎当的刘老抠此时却沉默了,他看了顾四海一眼,却并不回答顾四海的话,只是看着花寡妇发髻上那支微微颤动的蝴蝶钗子微微地出着神。 “四爷……我……”,原本跪在地上的花寡妇闻言更是猛地抬起头来,睁大了那双清亮有神还泛着泪光的眼睛,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然后跪在地上一点点挪到顾四海跟前,一把揪着顾四海的下摆,“四爷……您……您怎么能这样呢?这……这……您也有份哪……” 花寡妇是顾四海的老相好,这在青阳镇这小地方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了,连秘密都算不上。 “贱人!这儿哪有什么四爷,只有刘家的二爷!你给我记清楚啰!”顾四海眼里迸发出一闪凌厉的狠光,然后不由分说对着跪在他跟前摇尾乞怜的花寡妇就是一个十足的窝心脚。 这个窝心脚可比大妈大婶儿踹的要狠多了。男人的力气原本就比女人要大许多,更何况还是顾四海这样的狠角色。 花寡妇那娇弱的身子哪受得了这个,只见她倒在地上,一手勉强地撑着地,嘴里却一口鲜血给呕了出来,把她那鲜红鲜红的鸳鸯肚兜染成了一片片的朱红色。 “还有冯彪,居然和一个未亡人搞在一起,就是这些奸夫淫妇坏了我朝的风气,还教坏了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真真是该死!二爷,冯彪是霁海庄的伙计,竟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来,为了保全刘家的清誉和颜面,四海还请二爷按规矩处置冯彪,宋国义家的!” 顾四海一脸的义正言辞,还微微欠下身子对刘老抠拱了拱手。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沉塘?! “哎,等等,顾四海,你怎么知道是那个姓冯的和花寡妇搞在一起而不是别人?!你来的时候并未瞧见实情,而且我们又没告诉你!你是如何得知的?”二姐傻了吧唧地问道。 其实,二姐是想知道自己这边的行踪是怎么那么快就传出去的!因为,她总是觉得,似乎有一双幕后黑手将自己和刘老抠推到今天这个境地。 然后,众人闻言只是像看傻子一般怜悯而宽厚地看了二姐一眼。这人还是太单纯了啊……也可以说是她脑子太简单了……这样的傻娘们儿还跑来捉奸,也难怪能捉错人了……看来,也是刘老抠好福气……不过……唉…… 就这样,大家在羡慕刘老抠的同时竟然也开始同情起刘老抠来了,要照顾这么一傻娘们儿,不容易啊,何况刘老抠居然还是个不离不弃的痴心汉子……真是看不出来啊迷茫大明最新章节! 二姐见顾四海只是笑着看向自己却并不回答,围观的乡亲们也是一副死了亲爹亲娘的样子,又是哀声又是叹气的,还一脸同情地看向自己和刘老抠…… 二姐又带着一脸的疑问看向五儿,大伙儿这是咋的啦?为什么都不说话啦? 五儿则是一脸乖巧甜美懵懂无知的笑容作为回应。其实她旁观者清,早就看出里面的弯弯绕儿了,这不明摆着呢嘛!现在是深秋了,大街上的有几个光着身子还躲躲藏藏的……统共就这么一男一女,而且都是头发凌乱的,真是明眼人都能看着出。 其实猫腻并不多,就是二奶奶有的时候太糊涂了点儿。五儿在心中暗暗想道。 顾四海不想回答二姐这个白痴问题,于是他直接越过二姐继续向刘老抠施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请东家按规矩给予这二人惩处。以证清白。” 刘老抠原本严肃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他哈哈地笑了笑:“顾管事您觉得呢?如何处置这二人为好?” “沉塘。”顾四海的回答干净利落。 顾四海他看上去依旧是在笑,然而他的声音却沉到了谷底,就仿佛是一个巨大而恐怖的冰窟,黑沉沉的,看不到底。 听这顾四海的宣判,花寡妇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绝望,那对平日里顾盼流波媚意横生的大眼睛,此时也竟如瞎了一般。 冯彪却不服了。花寡妇要杀要刮那没什么,可是凭什么把他也扯进去?!这里谁不知道,第一个跟寡妇乱搞败坏风气的就是他顾四海!他奶奶的还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冯彪冲了出来:“顾老大您怎能这样?!我冯彪从十三岁当小混混儿开始就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出生入死,任劳任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怎能因为一个娘们儿就要我跟着她去送死?!我不服!我不服!”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震惊,就连刘老抠也觉得顾四海的提议有些过分了。 一个是伺候过顾四海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的老相好,一个是跟着顾四海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手下,他轻飘飘的一句“沉塘”,如此的轻描淡写,就要没了两条性命。这简直就是在造孽啊…… 顾四海阴沉着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合着这戴绿帽子的不是你们啊! 众人都低下头暗自嘀咕:不是我们那也不该是你呀……她又不是你正正经经的老婆,要说这话的也合该是花四姑的那个死鬼男人才对呀! 刘老抠点着头,看着顾四海笑得一脸轻松:“小顾说这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不重不长记性……”。顾四海凑近刘老抠,眼里闪过凌厉的狠光,他沉声笑道,“没有规矩不成能方圆,坏了这世上的规矩就得受罚。这样以后谁也不会再犯错了,要是放任自流。便会一错再错,害人害己。花氏她放荡无耻,不安安分分地在家守寡,按照规矩就该受‘沉塘’之刑……东家没打理过家业,不懂也在常理之中,四海今儿个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东家一声,这个便叫做杀一儆百,震慑那些不听话的下人是最好的招数。” 顾四海的表情很冷很漠然,好像从他嘴里说出去的只是虫子畜生的生命一般。 “震慑下人?!真是好笑,那也不关你的事啊!你他娘地算哪门子主子啊?!你凭什么替我们做主啊?!”二姐忍不住冲出来说道,是,没错,她是非常讨厌花寡妇这狐狸精,长得又骚,还喜欢勾搭男人,甚至还欺负过她,可是就因为这个就要了人家的性命这也太……这也太不厚道了吧神农传承者之位面诊所全文阅读! 刘老抠一惊,他是真没想到二姐在这个时候居然还会帮着花寡妇说话,于是他转过头一脸惊讶地打量着二姐。想不到他这媳妇儿还挺仗义的嘛……关键还是那句“我们”啊……这让刘阿老抠在心里乐开了花。 二姐瞪了刘老抠一眼:“看什么看?!一边儿呆着去!”哼,男人都是这样的,需要女人的时候简直是恨不得和对方融为一体,不需要女人的时候那直接就是一脚踢开,半分情面都不留!顾四海是这样,这刘老抠也好不到哪里去!都他娘的是一路货色! “东家娘子这是何意?!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难不成我们就要放任自流?!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东家娘子岂可因为一时的心软坏了刘家百年的清誉和规矩!”顾四海很执拗,他本来就看不上傻了吧唧的于二姐,他一直就觉得这是个傻大姐儿来着,于是就这样很直接的给她没脸了。 “什么狗屁规矩?!什么狗屁清誉?!我只知道这世上谁都做过错事儿,我于二姐做错过,他刘老抠做错过,你顾四海一样也做错过!人无完人啊,孔夫子也并非十全十美,圣人同样也犯过错,为什么大伙儿都能坦然地活下去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原谅花寡妇的行为呢?!是,她是个荡妇,还是个品行低劣让我觉得十分厌恶的女人,可是我们不能就因为这个原因就剥夺她改过自新活下去的权利啊?!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管她是残花败柳还是放荡无耻,首先――她是个人!是个人就有犯错的时候,凭什么我们大家做错事请的时候都能改头换面重新开始,然而她就不能呢?!这未免也太过不公了些!”二姐的情绪一到,就立刻铿锵有力了起来。 顾四海的轻视,花寡妇的绝望,冯彪的只顾自己不顾身边人……二姐一一看在眼里,对于顾四海还有冯彪对花寡妇的淡漠不屑,让她心里觉得很是愤怒,也愈发觉得花寡妇可恨又可怜起来――果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遇人不淑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剧。二姐现在彻底信了这句话了。 可是虽然二姐极力地为花寡妇开脱,花寡妇心里最恨的却是她于二姐。 是啊,她恨,凭什么都是女人,际遇竟会完全不同!于二姐有家室,有丈夫,有幸福……可是她花四姑呢,家,早就没了,丈夫,在十几年前就没有音讯了,幸福,她一直用幸福的幻象堆成的泡沫告诉自己幸福就握在自己的手里,却在今日被人给生生地打碎了! 花寡妇咬紧了牙齿,深深低下头,这样才能不让别人瞧见她眼底的不甘和愤恨,没错,她就是恨哪,她就是不服啊……现在于二姐还在这儿假惺惺地装腔作势干什么呢?!一大清早的就带着一帮人来打自己的脸,让自己暴露在众人的眼前,然后捅出了事儿怕惹上官非了就在这里假仁假义地为自己说好话,做什么呀,这是在拿自己做戏给大家看吗?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她于二姐有多贤良大度反衬出她花四姑却只是个无耻下作的娼妇吗?! 果然,在同样一件事情上,女人最恨的还是同性。 二姐没有看到花寡妇的眼光,可是花寡妇低下头之前眼睛里那深深的仇恨和幽怨却被刘老抠无意间捕捉到了……这……这留下倒是个祸害呀……至少,刘老抠看得出来,花寡妇对二姐不仅是不满简直就是恨之入骨……他也奇怪了,统共没见过几面的两个人之间,怎么会产生这么深的仇恨?!竟是要把对方恨入骨髓一般! 于是,心思电转间,刘老抠已经改变了最初的想法――他原本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兼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以前手上沾的血腥太多了,留花寡妇一命,不仅能消消孽障,还能给家里人都积点儿德,这样看上去倒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事情都发展到你生我死的地步了,这花寡妇便是留不得了! 一切对于二姐不利的,就是对他刘老抠不利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能留了。既然花寡妇留不得了,那冯彪留下来也没就什么价值了。 花寡妇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对于二姐流露出的恨意,竟会把保命符变成自己的催命符。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归宿 “小顾说得也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他们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我看还是依照老规矩办事儿更为稳妥,也免得人家诟病,说咱们刘家霁海庄的人不懂规矩,包庇奸夫淫妇,是狗男女的天堂,那以后咱们可就有的忙了……呵呵。那就照老规矩,沉塘吧。”刘老抠眯上眼睛,笑得非常和蔼。 顾四海有些吃惊,这刘老抠的态度怎么来了个大转弯,刚才他还反对自己呢,几下的功夫居然就从反对者变成了自己的支持者……算了算了,不管了,只要刘老抠同意了就好了。 顾四海没有多想,便点头示意。 二姐却急了眼:“刘老抠你怎么能这样呢?!咱可不能不厚道啊!做缺德事儿可是要遭天谴的呀!这好歹是两条人命,咱可不能把这人命债被在自己身上啊,这可是要祸延子孙的呀!” 刘老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总不能说他是在防微杜渐以防万一吧,于是他只得闷闷地低下头,声音听上去像是有痰堵在喉咙里一样:“你不懂……” “我不懂?!我怎么不懂?!我再不懂我再无知,我也知道人命关天!我们有什么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存亡?!我们是圣上吗,我们是律法吗?!还是他们犯了杀人的罪吗?!刘老抠……你怎么能这么不厚道呢?!难道是我看错你了?”二姐激动地看着刘老抠,眼光一阵闪动,她觉得不明白。在她看来,对花寡妇,适当的惩罚是可以的,但是要人家的命,这实在是太…… 二姐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无限之召唤逆袭。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刘老抠。 “真真妇人之仁!”,刘老抠终于抬起眼睛,看着二姐那满脸通红,嘴唇动了动,老半天才吐出话来,他脸上像是要去吃屎一般的为难,“小顾啊,你怎么看?” 还是先把脏水泼到顾四海身上比较合适,刘老抠个人更喜欢做一个唱红脸的角儿……所以他祸水东引了。 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顾四海觉得自己就在今天突然间就成了个戴绿帽子的,还是被自个儿的老相好和老弟兄给戴上的……而且还不知道戴了多久了。这把他郁闷的……这花寡妇既然如此不识抬举。还下了他的颜面,那她就不要想能够好好儿地活着了……所以,放过。是绝对不可能的。顾四海一向都是重脸面的,甚至……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许多。 “沉塘。”顾四海嘴里好像只有这两个字了。 于二姐听见这话真是恨不得用搅屎棒在顾四海嘴里搅上几圈儿以此泄愤。她叉着腰转过脸去:“我不同意。” 场面再次僵持起来。 刘老抠眼珠转了转,然后深深地叹息了几声:“既然你们都各有坚持,那我还是来折个中吧……依我看,就把花氏和冯彪的财物全部收缴。然后让他们俩去外地吧,但有一点,永远都不要让他们再回到青阳镇了。” “我看使得。”二姐点点头。 二姐觉得让他们俩背井离乡在二姐看来已经算是不小的惩罚了,想想,让他们两个无所事事的中年人离开自己奋斗了多年的地方,而且还是身无分无地外出闯荡。这得多难啊! “不行……这惩罚太轻了,不足以立威。”顾四海想都没想,就直接简单干脆地否定了这个建议。 其实刘老抠对自己这个说法也很不满意。就凭着花寡妇身上那仇恨那怨气,以后不是他们回来报仇就是他们的后代回来报仇,这俩可都不是什么好鸟,更不是省油的灯,所以要指望着他们知恩图报回馈乡民啥的。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基本上为零。 可是……刘老抠非常不愿意在二姐心里留下这个阴影,他不能想象。二姐背上这个心理包袱过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从某种原因上,人们完全可以把花寡妇和冯彪私通然后被暴露被捉奸的这事情,算到二姐的头上――谁让你大清早的跑来捉奸的,关键是还捉错了人!结果自己的男人一点事儿没有,还白白搭上了两条人命! 刘老抠深谙这道德谴责的力量。所以,他不想看到二姐今后的人生是在愧疚在被人谴责被人指指点点中度过的,这对二姐,对他刘老抠都算是噩耗,是个坎儿,是个心魔。心魔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是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人生的。 “顾四海,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主子奶奶的话,那我就告诉你一句,真的不能再重了!否则会伤及阴鸷的!”二姐还是个挺迷信的人。 迷信,这是她娘王氏遗传到她身上的特征之一。其实以前二姐也是不信这个的,只是到了后来,她被人拐卖的那一次,在经历了那一系列令人难以忘记的事过后,她也开始相信,这个世上是有神佛的――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举头三尺有神明,便是如此。 二姐觉得,害了自己这一世还算是小事,要是祸及子孙后代的话,那她简直就是要愧疚一辈子了。是啊,要不是自己还没搞清状况就领着这么多人来围观的话,花寡妇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更不会这么凄惨,竟然还被自己的老相好背叛。二姐是真的怕,她曾经听娘说过,哪家哪户来了个替爹娘报仇的狐仙,勾引他家孙子辈儿里唯一的独苗,然后借着这个孙子就毁了整个家族的故事。那个便是损了阴鸷,祸及了子孙的后果。 所以她会尽力保下这两条命的。虽然他们一个混账,一个淫贱,可到底是人命。是人命,还是两条因为自己而死的人命,二姐绝不会作势不理重生渔家女。 就这样,在二姐的坚持下,刘老抠还是从了二姐的意思――让他们身无分文地离开青阳镇,永远不许回来。 当二姐看着花寡妇和冯彪两人只披了件衣裳就被人匆匆忙忙地往外头撵的时候,尤其是花寡妇,她披头散发,双目呆滞,似乎都哭不出来了,走路踉踉跄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扭来扭去媚骨天成的美态……看着那萧瑟凄凉的背影,二姐心里真是有些伤感――那是兔死狐悲的感觉。要不是她来捣乱的话,事情也不会是这样了…… 不,不是的,他们的事情迟早要被顾四海发现的,自己只是让这件事情提前了而已,而且还好,因为自己的坚持,这俩人总算是留了条命在,而且两个人在外面闯荡的话,比一个人独自闯荡可要好的多,也算是有照应了。希望他们以后也学乖点儿,好好儿活下去。这件事情,跟自己也没关系,他们能够活下来,还得多多感谢自己呢。二姐觉得很值得,也很满足。 当然,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凄惨的。 顾四海是有气性的。可就在顾四海准备发作的时候,刘老抠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话,然后顾四海便憋住了一口气,狠狠地点头表示同意。 顾四海虽然同意了,可是他也不愿再留在这儿丢人了,今儿个可真正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于是顾四海只是朝刘老抠拱了拱手,看也不看二姐一眼,然后直接就带着手下的那群弟兄们迅速地离了东坡巷。 “哎……你跟顾四海说什么了?”二姐的眼睛看着顾四海一行人越走越远,嘴里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嘿嘿……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刘老抠若有所思地笑了,眉眼依旧是那么的鬼鬼祟祟。 “无聊呢你!你说不说?!昨晚儿的事情我还没怪你呢!”二姐瞪了他一眼。 刘老抠这回没说什么了,很直接地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想法,他笑眯眯地把脸凑了过去,意思就是请媳妇儿你用你的小嘴来意思一下吧。结果二姐直接上手把刘老抠靠近自己的脸推开…… 二姐看着刘老抠那无奈难过的倒霉样子只好更加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狠狠地对刘老抠甩了个大白眼儿,接着她就…… 接着二姐就傻呆呆愣住了。 因为刘老抠当着还未散去的众人狠狠地亲了她一口,还在她脸上印了好多口水。 顿时,二姐的脸红得就要滴出血来一般,双拳紧紧地捏着,呼吸也开始抖起来了,这这这……可真是……可真是……可真是…… 刘老抠趁势就揽过二姐的香肩,在她耳旁咬着耳朵:“媳妇儿,闹够了我们就回家吧。” 这句话,听在二姐耳朵里面简直就是又酥又痒又麻的小情话。回家……回哪儿的家啊……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愿意和自己和好啦?!也就是说,昨晚上的事情也跟着一笔勾销了是不是?!二姐又开始浮想联翩起来。这个爱做梦又好骗的女人哪! 或者可以说是,陷在爱情中的女人,通常都是好骗的。 二姐忍不住用余光扫了刘老抠一眼,却看见刘老抠笑得眉眼弯弯,那叫一个春光灿烂,简直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老抠中了状元呢! 可是呢,刘老抠才不稀罕什么状不状元的呢,这一辈子,他就稀罕二姐这一样了,当然了,除了银子以外。 ps: 啊,忘记设置定时发布了,幸好检查得及时!!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情骂俏(14号的那一章 ) 当听到小情话的时候,女人通常是要矜持一下的。 于是二姐“啪”地一下把刘老抠一掌给推开,然后闷闷地低下头看着路上的小石子,嘴里还低声嘟囔着:“你不是说要休了我吗……我还回去做什么呢……给你下跪认错是吗?!” 刘老抠被推得晃了好几下步子才站稳了身子,然后又涎皮涎脸地贴上去,像哈巴狗似的磨蹭着二姐,还委屈可怜地认着错:“哎呀……媳妇儿……昨晚是我喝多了酒,脑子也懵了,一下儿就冲动了起来……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媳妇儿……媳妇儿……我的亲亲好媳妇儿……” 到最后刘老抠竟是扭糖似的黏在了二姐身上还撒起了娇。 “什么亲亲好媳妇儿?!没的混说!哼……我又丑,我又笨,我又不温柔,我又不体贴,我做什么都不好,我做什么都没有结果,这么多年我熬油似的坚持了过来,到现在我竟然一个连坚持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二姐突然觉得全身一阵发冷,胳膊上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了出来。 二姐抱着双臂,渐渐蹲下身来,把头深深埋到胳膊弯里。她此时此刻真的很难过。 她一直都怕被抛弃,她一直都怕被遗忘,她一直都怕被忽略,可是……她却不断地在被抛弃,在被遗忘,在被忽略…… 以前,她是被家人爹娘忽略,他们只有在需要她出来干活儿的时候才会想起她的存在,而现在,在她嫁了人过后,虽然她在表面上一直抵触着这门亲事,可是她的心却在渐渐向刘老抠靠拢…… 二姐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这一点她是知道的。表面上她会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要爱上他不要爱上他,可是她的一颗心却在渐渐地沉沦,渐渐地依赖,以至于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可是昨天晚上,刘老抠居然为了五两银子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不要你了”,是啊,他不要她了,他若是不要她的话,那她又算是什么呢……她将无法自处。 是的。二姐对刘老抠,有利用,也有需要。她的确是在利用刘老抠的温暖来驱散自己身上的孤独,她也的确是需要刘老抠来给她这个家给她这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并就没有付出自己的真心…… 二姐的可怜无助把刘老抠的心都看软了情待来生最新章节。 “媳妇儿……我……我……我……哎呀,都怪我口不择言,昨晚上我只是一时鲁莽。可是今儿个我就清醒过来了,你看看,我现在真心真意地向你认错来了……你要是不信的话,那你要不要让我把心挖出来,让你来看看我的心?!”刘老抠用上了狠招儿。 “臭无赖……”二姐也不抬头,竟然还开始呜呜咽咽得地哭了起来。 这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的猫儿一般,小爪子挠在刘老抠的心上,又轻又软。却又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晃晃悠悠地飘在水面上一般的恼人。 “媳妇儿……我给你打个商量哈……你看这大街上人也挺多的,人来人往的,看见了也不好……人家还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呢……你想想……那多丢人哪……以后你出来那都得看着自个儿的脚尖子,不敢抬头啦!”刘老抠凑近二姐的耳朵轻轻柔柔地说道。 “真的吗……”,二姐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却看见刘老抠正笑眯眯又色咪咪地瞧着自己,于是她忍不住瞪了刘老抠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二姐瞪这一眼那就更是不得了了,幽怨,妩媚,清澈,楚楚可怜,像一个刚从千年的深潭里游出来的水中女妖,身上水泽未干,一头如瀑的青丝紧紧地黏在背上,虽然浑身焕发着清澈婉转,却依然有着动人且致命的女性魅力……刘老抠觉得自己的魂魄都是轻飘飘的,几乎快要飞上天了。 “看过,的确看过,但是我看不够……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我可是要看一辈子的!不,一辈子也不够,得生生世世看着才好!唔……以后我不许你再离开了,也不许让人家瞧见你的模样儿!不然我就……我就……”刘老抠趁机许下誓言。 可二姐偏偏把注意放在了后面那一句,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你就怎样?!” “我我我……”刘老抠一时语结。他的确不会对二姐怎样的,他不敢,也舍不得。看来威胁不管用啊,还是撒娇比较好。 “哎呀……媳妇儿……”刘老抠委委屈屈眼泪巴巴地说道。 “走开!别碰我……免得人家说我们有一腿……” “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是在大街上做那也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咳咳,另外,那个……夫妻之间的事儿那也不叫有一腿吧……” 说得倒是跟偷情似的…… 于是,就这样,刘老抠又是哄又是蹭的,好说歹说赌咒发誓的,这才把二姐弄回了刘家二房的小窝。 二姐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却发现刘小毛在炕上呼呼大睡,睡得正熟咧。 真是黄粱一梦啊! 二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发生了这么多事,居然才过一个晚上,连小毛都还没睡醒呢…… 这时,二姐听到外边杀猪般的声音―― “天杀的!这是谁呀?!怎么这么糟蹋粮食的?!好好儿的一碗面,又是青菜又是肉丝的,就给摔地上啦?!这是谁这么败家呀?!出来……出来……你们给我出来……” 二姐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扑哧一笑。 ****************分割线**************** 月黑风高。 旖旎夜。 一间房暴力前锋。 一张床。 一抹昏黄的灯光。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一个羞怯娇柔的女人。 干柴烈火。孤男寡女。 有料。绝对有料。大大的有料。(求爆料……) 二姐撑着手咬着唇半躺在床上,满头大汗,鼻子里哼哼着,呼吸也不顺畅,胸脯微微地起伏。 那是一身藕荷色的内衬,一条米白色还绣着一簇兰花儿的里裤,一头披散的长发,一双嗔视有情的眼睛,一对雪白温热的赤足。 刘老抠此时就握着这双赤足。 脚趾如同莲子,脚心白若豆腐,当然要忽略脚踝处那一抹肿得老高的粉红色。 “我说你是怎么的呀?!”刘老抠坐在床边的一张小杌子上,嘴里絮絮叨叨地埋怨道,一边儿在轻轻地揉着那处粉红色,“昨晚上摔了那么大一跟头,就该在家里好好儿地歇息着,偏你今儿个还有力气领着那么一大帮子人来捉奸……结果今儿个下午好不容易安生了吧,你又一跟头摔在鸡圈里了……我说你可真是……” “嘶……嘶……痛……”二姐急忙缩着脚,然后仍旧不服气地顶着嘴,“要不是你弄那么大滩鸡屎在那儿,我又怎么会一脚踩上去啊?!我简直都不想说你了……以前收泔水就罢了,现在连鸡屎都要存着……你是不是要我们这一家老小跟你当野人去呀?!” “嘿!你还有道理了?!要不是你给你妹妹拿那五两银子,咱现在至于要省吃俭用过日子了吗?!”刘老抠手上稍微用了用劲儿。 “啊!作死呢!”二姐一脚就把刘老抠给踢到地上去了,然后气呼呼地说道,“你现在能不能一张嘴就扯上那五两银子的事情?!我现在就告诉你了,那五两银子,我大姐会还给你的!我们于家也不再欠你什么了!”说着二姐又把身边儿的枕头给砸到刘老抠身上以此泄愤。 刘老抠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仿佛一股兴奋的气流从内而外散发起来,他稳稳地接到枕头,然后跳起来咧着嘴笑了:“真的啊?!你大姐真的准备还我那五两银子了?!可不赖帐啊!” “不赖不赖……”二姐撇了撇嘴,其实刘老抠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钱了点儿……瞧他那一脸喜色的,简直就跟自个儿老婆生了儿子一样高兴……不对,她哪儿来的儿子……二姐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哎呀妈呀……哎呀妈呀……我这心里老激动了……”刘老抠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子,脸上容光焕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哈哈……我又有了五两银子了……五两银子又到手了……哈哈……我没吃亏……我没吃亏……五两银子又到手了!哈哈……我太高兴了……我太兴奋了……我居然没吃亏来着……哈哈哈……” 这人是不是要疯了? 二姐在一旁幽幽地附和了一声:“是啊……你没吃亏来着……”样子有点儿幽怨。 刘老抠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二姐。 见她委屈柔弱幽幽怨怨的样子,刘老抠那真是越看越喜欢。 刘老抠走几步凑上前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二姐的眼睛,却不知道自己的眼里也是一片火热,他贼兮兮地笑着,却有些深情地说了句――“哎……媳妇儿……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吃醋了?” ps: 这是补昨天的那一章!!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老实交代 “我吃醋?!我会吃醋?!吃谁的醋啊?!真是太可笑了你……你你你……你脑子进水了吧!”二姐立马指着自己又是气又是笑地变相炸毛了。 啧啧啧……瞧二姐这酸的…… 刘老抠不由分说地按倒于二姐,看着她那双比水还有柔情的眼睛。明明是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如水一般的眼睛,里面却似乎藏着一簇正熊熊燃烧的火苗,又像是一束安静明媚的红棉,令人流连,令人沉醉,令人忍不住爱怜。 二姐也怔怔地看这刘老抠,盯着刘老抠眼里闪烁跳跃的火苗,二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却发现她嗓子里又干又涩,令她说不出话来,更是无从反抗。她只觉得整个人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来,就好似风中的柳絮,随风摇摆。 听着刘老抠愈发沉重焦灼的呼吸,二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害怕和抗拒,但她却偏偏无法抗拒,甚至心底里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期待仙欲逍遥。 她感觉在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夜晚里,似乎要发生些什么了。而即将发生的事情,也将会从此改变她一生。 是的,她的人生也就此将逢巨变——从一个女孩正式过渡成一个女人的巨变。 从此,她将正式归属于这个家庭,正式成为刘家二房的一员;从此,她再也不是那个懦弱好欺忍气吞声的于家二丫头,也不再是那个对哑巴哥哥痴心未断的小姑娘;从此,她将是刘老抠名正言顺的娘子,是刘小毛堂堂正正的娘亲,是刘家二房的女主人,是骄傲沉静落落大方的刘家二奶奶。 难怪人说,只有经历过洞房花烛夜,那才算是真正融入了这个家庭。如若不然。那就只算是没有归属感的人生,就仿佛波澜起伏的汪洋上一叶小舟,只能独自在风雨飘摇的海上航行,不仅要一个人艰难地坚强地撑下去,还要随时提防着前路未知的各种危险,历经艰难,历经危险,历经孤独,历经寂寞,历经岁月。历经沧桑——所以说,没有根的人生都是不完整的人生。 二姐的心碰碰直跳,她虽然害怕。却也明白这是一个女人所应该经历必须面对必须正视的事情,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也是她的男人。 既然是这样的大事,当然不可马虎了。 刘老抠看着霞飞双颊面若桃花的二姐。心下更是急不可耐了,他正要凑上去,却听见二姐细细弱弱偏又坚决不比的声音:“刘老抠……你……你……昨晚上你到底和花寡妇发生了些什么?” 刘老抠正在二姐的裤腰带上摸索,听见这话他手里的动作就是一顿……哎呀,关键时刻,怎么二姐又提到这茬儿上来了! “哎呀……媳妇儿……你还不相信我吗?!真是的……”刘老抠说这话明显就是带着怨气的。 是的。刘老抠心中的怨气还不小。于二姐真是太扫兴太不给面子了,在这春宵一刻值千金良辰美景奈何天的美妙夜晚里,偏偏还要提起那个死人……真是晦气! “是啊……我就是不相信你啊……怎么办呢?”二姐故作天真地朝刘老抠眨了眨眼睛。 二姐当然也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昨儿个晚上五儿传话来说。人家小乞丐那是亲眼看见刘老抠和花寡妇一块儿走了的,而从今天早上花寡妇的表现来看此言倒是不虚,只是其中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这才阴差阳错,原本应该睡在花寡妇身边的从刘老抠变成了冯彪。可是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二姐不想把这一页就这么含糊过去。 刘老抠要是不把这件事情给交代清楚的话。她是不肯就此罢休的。那就像是一根随时会冒出来的刺,一颗暗藏在她心底的种子。膈应在她心里,总有一天是会爆发出来的。所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两个人平心静气地谈谈这件事。 刘老抠从二姐身上翻了下来,深深地吐了口气,然后一边可怜巴巴地搓着衣角儿,一边一脸抱着头悲怆地诉说着昨天晚上的悲惨故事:“昨晚我喝多了酒……” 多么深刻的开场白! 二姐吸了一口气,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老抠:“继续交代……” “我我我……我能不说吗?!那件事实在是太……太太太……”刘老抠讨好地眨着眼睛看向二姐,而且手上又开始不规矩起来。 可惜……刘老抠虽然乖乖地眨着眼睛放着电,但是却一点儿都不可爱,看上去像是眼睛有毛病似的,就这么有节奏地眨巴眨巴着……反倒还有些膈应人…… 二姐一把推开毛手毛脚的刘老抠,原本非常愤怒的脸上还硬生生地憋出了一丝她自以为看起来还不错的笑容,二姐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手……干嘛呢……给我老实点儿仙府飞凤!” “好吧媳妇儿……昨晚上都是我的错……”刘老抠抱着头一脸懊恼地说道,“要不是我喝多了酒,我也不会被花寡妇撞见还迷迷糊糊地就被拉走了……我我我……我更不该去花寡妇的屋子……” “哦,去了花寡妇的屋子……然后呢……”二姐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但是那种女人的柔情味儿一点儿都不见了,说话的声音里面都是刀子,现在的她,眼睛里面全是凶狠剽悍的味道,她的女大王气场还在一路飙升,身上还有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母老虎,时刻准备着谋杀亲夫以求证道。 “我更不应该喝她给的酒……”,刘老抠小心翼翼地看了二姐一眼,然后迅速地低下头继续搓着衣角儿,“我我我……我不知道……花寡妇给的酒里面,原是放了东西的!” “嗞……那是什么东西呀?”二姐笑得依旧很甜美,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揣了一个火药桶一般,她受不了了,她就快要炸了! 二姐在心里默默地诅咒着:刘老抠……真是个杀千刀的男人……该死的刘老抠……该死的祸害精刘老抠……竟然稀里糊涂就喝了那个骚寡妇给的酒……关键那还是放了东西的酒!照这个思路和情节发展下去的话,也不知道昨晚上刘老抠和那个花寡妇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偏偏是冯彪在花寡妇的床上?!难道他们俩就不能上半夜下半夜地轮着来做呀……哎呀,真是恶心……真是龌龊……真是脏……嗯哼,她再也不要理刘老抠了!她再也不要跟刘老抠睡在一起了!那个花寡妇人尽可夫的,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一双肉臂千人枕的,那骚狐狸身上得多脏啊!那……那刘老抠岂不是也会被弄脏了……要是刘老抠昨晚儿跟花寡妇睡了今儿个又要跟她做那事儿的话……那她这个良家女子岂不是跟那个骚狐狸一样脏了?!那她宁可去自请下堂,也不要清白不保……对了,自请下堂的时候她一定会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原因的,她可不想把刘老抠的错背在自个儿身上,那对她来说很不公平! 要是刘老抠知道二姐此时此刻心中所想的话,一定会郁闷得吐血了,女人的思维呀,果然是如同汪洋浩瀚一般千变万化不可捉摸! 刘老抠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二姐竟然都已经想到了下堂的事情了!真是……谁说二姐脑子笨来着,这娘们儿脑子转的不是挺快的吗?!虽说是转错了方向的…… “嘿嘿……虽然是放了东西的,可我是什么人啊?!想当年,你男人我好歹也是在军营里呆过的,阴谋阳谋的,什么手段没见过,这点儿小伎俩又怎么能骗得了我?!于是就在那一霎那间,我就清醒了过来,咳……然后我再想方设法地把那放了东西的酒让她自己一口给喝了下去……”说到最后,刘老抠脸上有些尴尬,不过二姐正在同步脑补着昨晚上的情节,完全没注意到刘老抠那非常异样的神色。 “是么……那也算是她自食恶果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想的啥办法呀?!”二姐傻愣愣地居然问到了刘老抠心里那个最不想回答的最想拐弯儿抹角给含糊过去的问题上来了。 看来二姐不只是不傻,更是大智若愚。 “我我我……”刘老抠故作镇静也掩饰不了慌乱。他能说自己是嘴对嘴给人家灌到嘴里去的吗?!那二姐还不闹翻了天?!说不定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对于那种脑子很简单偏偏还一根筋的人,你是不要奢望他们想出来的办法是会有多么理智的……就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或者是同归于尽,那对他们来说,都是算在办法里面的。 “哎呀……昨晚上我本来就迷迷糊糊的……你觉得我还有可能记得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吗?!”刘老抠干脆就来了个死不认账…… 那就是一字记之曰,赖! ps: →_→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妖精打架 最后,在这件事情上,刘老抠终于连哄带骗地成功地把二姐给糊弄过去了。 刘老抠那是满脸的阴谋诡计,他贼头贼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再结结实实地一把把二姐给按在穿上,这时候他才悄声凑近二姐的耳旁说道:“花寡妇自己喝了那酒过后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就趁此机会连夜到顾四海那儿去了一趟,不仅骗得顾四海成了我的时间证人,还用花寡妇的手绢子引得冯彪去了花寡妇那里,冯彪最近原本就有些苦闷,而且还喝多了酒的,他这一去,就瞧见花寡妇在那儿发春呢……嘿嘿嘿,于是我就成全他们了……” 二姐用中指弹掉刘老抠压在她胸口上的手,然后冷静熟练地掏了掏耳朵,一边儿还不忘撇着嘴嘴里叭叭叭儿地损刘老抠:“哎哎哎……我说你凑那么近干嘛……还有,你说就说吧,怎么还那么激动……弄得我耳朵里全是你的唾沫星子……” “哎呀……媳妇儿……我这么做不就是想跟你表忠心吗……嘿嘿……我就是要你知道,就算是喝了酒,我也没做出一点儿对不住你的事情来……”刘老抠这几天总是喜欢对二姐毛手毛脚的,这不,就这一会儿,他又拈起二姐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子底下狠狠地吸着气大主宰全文阅读。 二姐的头发上带着一股轻轻浅浅的皂角味道,像极了童年时代某个酷暑盛夏时节里的味道,幸福,安谧,温暖,满足。 然而就算是那样恬淡单薄安稳宁和的味道,却也能撩拨起刘老抠的心弦。 虽然同样都是撩拨,前后还不超过半刻钟。但是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刚才他的确是被美色所迷有些昏了头脑,要不是二姐突如其来的盘问“咣当”一下如同大冬天里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他说不定当时就把二姐给办踏实了,可是……刘老抠总觉得要是他报着那样一个心态来面对二姐的话,他会觉得心里突突的,还有点儿小愧疚――要知道,女人重的是精神上的恋爱,而不是肉体上的碰撞。 所以,刘老抠不想在自己都被冲昏头脑的时候来玷污自己心中的女神。是啊,她是于二姐。是自己的妻子,是要陪伴自己走过一生一世的女人,而不是外头那些花街柳巷的轻浮女子――调戏外面那些女人。他刘老抠要是起了兴致那可是嬉笑怒骂无所不用其极,然后……只要是在面对二姐那双真诚明亮的眼睛时,他就绝对不敢轻视于她,他尊重她,更敬爱她。 于是。如今,刘老抠的心里有点温馨,还有点安详,就像是在屋子里点了一支寺院里常用的凝神香,空气里轻轻巧巧,浓浓薄薄。层层叠叠,罩定人不可动弹。 那是家的味道,那是家的感觉。 刘老抠看着一旁的二姐有些迷蒙的睡眼。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想搞搞破坏逗逗她的小心思。 刘老抠坏笑着用手指弹了弹二姐的脸蛋儿――“卟”。 二姐撑开眼皮的一条缝儿瞟了刘老抠一眼:“……”然后二姐偏过头去继续眯着眼睛不理睬他。 刘老抠此时此刻的行为就像一个应该午睡却自己一个人偷偷爬起床的小孩子一般,只见他又凑过脑袋,看着二姐脸上那一抹淡红色嘿嘿直笑。 刘老抠不知疲倦般的玩闹着,他还不忘往自己的手心里吹了一口气,然后朝二姐脸蛋儿上又是一弹――“卟”。 二姐挥开刘老抠的手。眼睛却还没张开,嘴里却念叨着:“无聊呢你……刘老抠。你脑子进水了吧你!” “哎呀,我的媳妇儿哎……如此良辰,如此春宵,这么大好的时光,你居然还浪费在困觉上头,真是……啧啧啧!”刘老抠脑袋趴在枕头上,双手捧着脸,笑眯眯地冲二姐甜言蜜语着。 “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吧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哦,难道你带我去外面看烟花啊?!呵,可惜这偏又不是好时候!”二姐终于忍不住了,撕开眼皮撑起身子就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嘴里哈欠不断,双眼直直地瞪着刘老抠。这刘老抠也真是的,磨磨唧唧的那也得有个限度啊,大晚上的,不带这样的吧…… 二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有些事情,那还必须得是大晚上来做才算是正常的,大白天的那才不正常呢! 刘老抠看着二姐那副昏昏嗜睡的可爱模样儿心就软了大半截,如何还舍得说句重话,于是干脆发挥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风范,那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相公主动。 刘老抠动作很快,动静也很大,他趁着于二姐一时不备便一举进攻准备拿下护花钟点工。 只见刘老抠朝二姐扑上去就是一顿穷追猛打追围堵截,直把在刘老抠身下挣扎的于二姐弄得又是挥爪又是拳打又是脚踢还带扇耳光的…… 本来吧,二姐的力气那就跟头牛一样大,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关键是还在床上这种微妙暧昧的地方,女人通常都是比较弱势的一方,所以无论她是拳打南山猛虎还是脚踢北海蛟龙,她就是死活儿都找不到刘老抠的突破点。 刘老抠这边儿也有些急了,二姐的反应也忒猛烈了些吧,这是在拆床还是在分家呀……不知道的人要是听见了,还以为刘老抠家里遭贼了呢,这不是吗,刘老抠正在挥汗如雨,和人奋力地拼搏着……关键是,他都这么费力了,连小时候吃奶的力气都使上来了,可是好像还制不服压不住于二姐这头倔驴子似的,而且于二姐好像还有随时都会爆发以致逆袭的迹象…… 于二姐本来就有不小的暴力倾向,只是她已是忍气吞声,一直都深深压抑在心底里,可是谁曾想到刘老抠这么一激,那不管是啥,都给激出来了…… 于是在众望所归之下,于二姐终于爆发了。 “刘老抠……你你你……真是不要脸……什么意思啊你……”二姐就像是在菜板上用菜刀狠狠地砍着排骨似的,一下一下地狠狠地剁着,于是羸弱多病的刘老抠直接被二姐给无情地推倒了床底下去…… 二姐嘴里还在念叨着:“我让你还敢来!我让你还敢欺负我!啊……我看你还敢不敢……我看你还有没有这狗胆……居然敢骑到姑奶奶身上来了……我看你还知不知羞!”然后又是俩大枕头朝刘老抠砸去。 “奶奶的……你是我媳妇儿,居然不让我上床,不知羞的人是你才对吧!还有,你一个娘们儿居然还敢跟自己男人动起手来了?!你才是吃了狗胆有了包天的心肝儿呢!”刘老抠也气了。 是啊,他又不是在守活寡……呸呸呸……他又不是没有老婆,凭什么还不许她来伺候自己了?!他容易吗他?!死了老婆过后,他就一个人带着娃活活儿地守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又来了个老婆,居然还为了这事儿跟他在家里展开了好一场的全武行!这不是要人命吗?!他活着还有啥意思啊?!娶个老婆回家要是只是用来干活儿做饭帮着照顾娃的,那跟老妈子也没啥区别呀,那他当时还不如去雇个老妈子回家呢,至少也省了那么一大笔的聘礼,还有那二钱银子,一壶酒,一篮子鸡蛋…… “你……”,二姐狠狠地咬着唇,眼光唰唰唰的,几乎都能砍伤人了,她颤抖着身子,带着盈盈的泪目,挂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面色惨淡摇摇晃晃地说道,“刘老抠,你憋了这么久,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不是?!我知道,你心里早就嫌弃我来着……我知道,我都明白,我娘在我出嫁前也曾经告诉过我,说是个男人就会忍不住……可是……可是……可是我还傻傻的期盼着……我原本是想着,我们之间暂时还没有感情,要是一面保持着‘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的关系,一面又慢慢发展发展感情,那样的话,我……我也容易接受……我们之间的情也会越是长久……可是……你到底是忍不住的……” “我我我……”刘老抠说不出话了。因为他活了小半辈子了,却实在没见过像这等不讲道理的人――哪家哪户的媳妇儿是这样的?!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什么要慢慢发展感情……呸!她没听过什么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她当这过日子是戏台上唱的大戏吗?!外面家家户户里,那些原本就不听话的媳妇儿一嫁过来,谁不是安安心心安安分分地伺候公婆伺候男人,这位可好,居然还想要慢慢发展一段什么狗屁感情出来……呸!一看就是被那些无聊又愚蠢的玩意儿,就是那什么《西厢记》《牡丹亭》的东西,他刘老抠一向便是火眼金睛,他一看于二姐这态度这思想,就知道这又是一个被那什么“自由恋爱”思想给荼毒了脑子的蠢娘们儿! 好吧,就让他来拯救这蠢娘们儿吧。 刘老抠挽起袖子坏坏地笑了,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上谁下 刘老抠的打算原本很好,韬光养晦以图再接再厉,然后就趁其骄傲大意之际直接出手拿下于二姐!可是二姐似乎看破了刘老抠的小心思一般,压根儿就不给刘老抠任何喘息的机会。 事后很多年,刘老抠每每回忆起那个难忘的晚上,都会感慨万千唏嘘不已,说到伤心处,他还会情不自禁地用袖子擦擦眼睛……那晚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是啊,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刘老抠那霸王硬上弓的主意倒是适合很多女人,可是……二姐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实在是太生猛了,二姐坐在床上一见到刘老抠转着眼睛贼眉鼠眼的坏样子,就觉得刘老抠似乎有所行动,于是她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从床上翻身跳了下来,然后一屁股骑在了刘老抠的背上…… 这这这……这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女大王的节奏吗?! “嗷……”刘老么哇哇大叫道。这娘们儿也太狠了吧。这要是让他折了腰,那她下半辈子就等着哭吧…… “刘老抠……我看你还敢做什么小动作!”二姐像骑马一样骑在了不断扭动挣扎的刘老抠的背上,就这她还不忘在刘老抠脊梁上扇了几个响亮巴掌——“啪啪啪”。 这几巴掌,估计二姐是觉得底下这人那就跟马一样。一般人在骑马的时候,尤其是在遇上了那等倔强烈马的时候,就一定不要忘了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因为只有那样做,马儿才会记忆深刻,才会被驯服得温温柔柔的,从此才会乖乖地听从主人的话……显然,二姐刚才是迷迷糊糊地想睡觉。却不想在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居然还被刘老抠给调戏醒了……饶人清梦,可不是一件好事儿,所以在二姐眼里,这刘老抠那罪过可就大了……所以呀,说明白点儿,她这就是来报仇的,而且还把刘老抠当成畜生来调。教了…… “你这个母夜叉医点江山最新章节!老子又怎么惹着你啦?!”这样的姿势,这样的位置,刘老抠觉得非常不满。什么时候娘们儿都可以在爷们儿上边儿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得被人家当成经典案例给炒冷饭一样地研究上好几年了…… 他是爷们儿,他是纯爷们儿,不是像姑馆里那些柔柔弱弱的兔儿爷。那些人都是假娘们儿,只有假娘们儿才喜欢被人家骑在身下呢! 他刘老抠是什么人哪?!不仅是横行于战场而且还能全身而退,就算是在坟场里面他也能保持从容潇洒的态度,至于学堂嘛,咳咳……想当年。他在学堂里的名声可谓是响彻青阳,打架,偷果子,玩儿鸟,斗蛐蛐儿,戏弄夫子。偷窥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洗澡……这可谓是传奇一样的男人,爷们儿中的爷们儿,他怎么会容忍自己像个假娘们儿一样被自个儿老婆骑在身下呢?!他又不是马。他又不是牛,他又不是畜生! 所以刘老抠决定要逆袭了,含泪——他可不能再这样窝囊下去了! 刘老抠突然间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哎呀呀!有耗子!有耗子!” “哪儿呢?!哪儿呢?!”二姐被激灵得赶紧四处搜寻耗子的踪迹。这玩意儿要是在她屋子里搭了窝,那她以后还睡不睡了呀?! “这儿呢!这儿呢!就在你那儿……就是那儿……那儿有个肥耗子!”刘老抠也急得吼了起来,一边儿在二姐身下尽力地挣扎。试图趁机打破二姐的包围圈,一边儿又在那儿夸张地张牙舞爪地表演着。 “啊!”二姐眼前的影子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事情好像变了些什么……咦,怎么从女上男下突然就变成了男上女下,此时此刻竟是刘老抠骑在她身上了! 刘老抠骑在二姐背上一脸得意,他仰着头奸笑着,还不忘坏笑着在二姐肉呼呼的脸蛋儿上拍了拍:“嘿嘿……耗子……就是你这个肥耗子!” “你你你……你也太卑鄙了!居然跟我耍心眼儿!”二姐咬牙切齿道。 “嘿哟!我就告诉你吧,这事儿可不怨我耍心眼儿……那是你缺心眼儿……”刘老抠更加得意了,还直接从得意上升成了得瑟。 “你你你……刘老抠,你给我滚下来!”二姐耐着性子大声地咆哮着。 “这儿坐着舒服呢,我就是不下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打我呀,骂我呀,玩儿我呀……随便你招呼,反正我就是不下来了……”,刘老抠一边儿坏笑,一边儿学着二姐的样子在她背上礼貌地招呼了几下,最后竟然还摇头晃脑了起来,口中吟道,“哈哈,子曰,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嘿嘿……这也叫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看来这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的!” “……这话是一个意思吗?!”二姐紧锁着眉头闷闷地说道。 “嘿嘿……我说是那就是……谁让咱在上边儿呢?谁在上边儿,谁就是老大!”刘老抠交叠着俩胳膊眯着眼睛洋洋自得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刚刚偷到果子的淘气包,眉宇间尽是一种小孩儿正在等着大人夸奖的神韵。 “你……卑鄙!小人!”二姐心里就见不得刘老抠那副得意的样子,以前她每每见到刘老抠那个样子,都忍不住说几句风凉话来败败兴……就当是下火气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刘老抠点点头,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对于被人说他是“卑鄙小人”这些话,刘老抠一向是引以为荣的。 “你……”二姐委屈地扁了扁嘴,“刘老抠……你未免太可恶了些!” 二姐不知道,她这无意中的举动,正是她对付刘老抠的杀手锏。 在刘老抠心里,于二姐最诱人的样子,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撒泼,一点儿美感都没有,即使有美感,那也是壮美……男人是不喜欢壮美的女人的穿越晨光里全文阅读。 女人,在男人眼中,只有那低头敛眉时的点点温柔,和那像水莲花一样不胜凉风的娇羞,才是最最动人的。只有那种羞涩,含蓄,明媚,温柔,在男人眼中才是最动人心弦的乐章。 二姐委委屈屈的脸庞,颤动的睫毛,眼里还带了几分泪光盈然的柔弱,就像一只傲娇的小猫儿用小爪子轻轻地刮着刘老抠的心房。那是娟娟静美,楚楚可人,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让人忍不住怜惜。 他承认自己的的确确有些怦然心动了。 刘老抠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而且还有些口干舌燥,就像一晚上吃了两缸酱咸菜一样,他的心里又干又渴,他的心田也已经干涸得寸草不生,而且好像已经龟裂成一块一块的——所以,他非常期待着绵绵清泉的滋润。 而此时在刘老抠眼里,二姐就是那一汪绵绵柔柔的清泉。 刘老抠的笑容有些贱——至少在二姐眼里那就是一副欠收拾讨打的样子,他眯着眼睛笑道:“要我下来……也行啊……不过嘛……你得叫我一声好相公!” “这……刘老抠,你简直无理取闹!”二姐扭过头斜着眼睛用余光扫着刘老抠那张笑得比菊花还要灿烂的脸,嘴里还依然愤愤不平地念叨着,“你多大了你?!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儿吗?!怎么这么喜欢胡闹的?!好个屁的相公,居然要我说这个,你也不害臊!你不要脸了,也指望着我不要脸来着?!” “我就是小孩儿!我就是小孩儿!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耍赖!哼,怎么着吧你……”,刘老抠笑眯眯的也不恼,就是一直胡搅蛮缠着,见二姐这样义正言辞地说自己,他干脆将上身全都趴在二姐背上,还用脑袋拱了拱二姐的肩头,就像小狗又蹭又闹地在跟主人耍赖一般,“嘿嘿,你要是不叫的话,咱们就一直这么耗着,就一直耗到明天大白天,让大伙儿都进来瞧瞧!哼哼,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被人当马骑的也不是我……” “你还要脸吗你……”二姐嘟囔着,可是凭刘老抠那无赖一样舍得一身剐的性子,实在是太让她没办法了,她相信刘老抠是真的做得出来的,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好相公……” “于二姐呀,我就麻烦你把牙齿张开了再叫吧……”刘老抠眯上眼睛有些得意,他自以为自己的笑容非常纯良。 “好相公……”二姐闷闷地喊道。她这回真是张大了嘴咧开了牙叫的,咳咳……瓜扯扯作证。 “你说得太快了……我都听不清了……”刘老抠愈发得寸进尺了。 “好……相……公……”二姐低下头,用指甲一点点地刮着地上的灰,她的心里更是如同猫儿抓了一般的烦躁。 “你没吃饭哪?!我们刘家又不是虐待你了?!怎么猫声狗气的呀?!给我大声点儿!”刘老抠自信而熟练地挽了挽袖子。 “好相公!!”二姐大声喊出来,过后还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刘老抠一眼,“够了吧,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咳咳……虽然的确是喊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够……不行……不满意……娘子先别瞪眼睛啊,你看看夜色如此漫长,在这样一个美妙的晚上,咱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刘老抠眨了眨眼睛,然后朝二姐的屁股上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ps: 撒泼打滚儿卖萌求订阅~~ 啊呀,一章要不了多少钱的…… 默泪中……╭(╯^╰)╮ ------------ 第一百二十章 →_→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观《鹊桥仙》 夜凉如水。 宁谧的夜色总是令人心醉和遐想的。 时值深秋,草丛里不再像夏天那样的热闹,而是寂静寥廓——怪道人家说,暮霭沉沉楚天阔。 就算这个深秋的夜里悄然寂静,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声音的。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幸存者,或者是爬出来觅食的小昆虫,那精致得像画上去一样的翅翼扑扇扑扇的,纤细瘦弱的小爪子也细细地刮在草丛间,摩擦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天上月亮的颜色也是极轻极浅,像涂了一层淡淡的发着荧光的颜料。月光并不扎眼,也不是很亮,而是柔柔的,浅浅的,静静的——像一个温柔的母亲微笑着抚摸着孩子的脸庞,脸上满满都是幸福。 这个夜晚并不是万里无云的,天上也有朦朦胧胧的几片云。深色的云在夜幕里遛来遛去,有时候也会像一层面纱一般轻轻地笼罩在月亮温柔含蓄的脸。 当然,天上有月亮,地上也有霜。霜,是深秋时节的精灵,结在地上,就好像是一层薄薄的雪,又像是一片细细密密的盐。地上的霜,映着天上月光的清浅微亮,看上去也愈发的动人起来。 原来月亮不只是在天上。 就这样,这个夜晚,也显得格外地温柔动人。 在外面的世界里,除了那断断续续一下儿又一下儿的梆子声使这个夜晚愈发的万籁俱寂,基本上都是一派安谧祥和。而此时在刘老抠和二姐的房里,却竟是打的火热。 这晚的月色有些沉沉的,所以在二姐的房里点上了一盏明晃晃的灯。烛台上摇摇晃晃闪闪烁烁的光。连着屋子里的两条人影,映在素净破旧的窗户纸上,此时要是有人在屋外的庭院里偷看的话,必会拍案叫绝惊叹不已——那真真是一出盛大的皮影戏。 “刘老抠……我叫你欺负我来着……” “于二姐……你蛮不讲理……” “你一个老爷们儿,居然……居然欺负娘们儿……真真……真真是不要脸……呸……不要脸的臭无赖……” “奶奶的……老子今儿个要是输给你这个娘们儿了,那老子……哎哎,老子干脆就不要这张老脸了!” “啊……天杀的……这这这……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姑奶奶我要跟你拼了……” “拼啊拼啊……你这个臭娘们儿……呸!以为老子怕你啊……他娘的,拼死了你也是我媳妇儿……拼死了你也是我刘家的人……拼死了你也得听我的话……我我我……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他娘的就是死了,那……那也得是我刘老抠的女人……你也别想鱼死网破……要是咱俩鱼死网破的话……那……呃……那咱们就是死了那也是一对殉情而死的痴男怨女……要是到了……到了……到了下边儿……咱俩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他娘的也别想给老子赖掉了……” “你……太无耻啦你……你他娘的还是男人吗?萌夫接嫁:草原女王到!你还是个坦坦荡荡的大老爷们儿吗?!” “啥?!奶奶的……居然怀疑咱是不是爷们儿……好吧,那爷们儿就给你好好儿地证明证明……” 刘老抠此时跟二姐正在炕上死掐……这不是比喻。这俩人真是在死掐! 刘老抠于二姐都一脸狰狞地狠狠地掐住对方的脖子还是胳膊什么的,两人扭糖拧麻花儿一般的在炕上滚过去滚过来,都是满头的大汗。外加气喘吁吁。 就在二姐怀疑刘老抠性别过后,刘老抠终于松了力气,无地瘫倒在炕上的另一头,一边儿重重地喘着气,一边儿眼光涣散地看着同样气喘吁吁好像就快要虚脱一般的二姐发着呆……终于。刘老抠忍不住长长的吐了口气,仿佛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是啊,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决心。因为刘老抠已经决定,就在这个晚上,他一定要给于二姐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这娘们儿……整个儿就是不打不皮实! 就在刘老抠准备给二姐一顿教训的时候,二姐利索地从炕上站起来对着刘老抠的肚子就是一脚。于是—— “啊……” “嗷……” 前面那一声是刘老抠捂着肚子惨叫的声音,他那个悔呀,自己怎么就摊上了于二姐这等凶悍的母夜叉?!为什么自己的媳妇儿就不能像别人家里的媳妇儿那样乖乖巧巧斯斯文文的。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踩死了蚂蚁似的……是啊,二姐不是小脚,二姐那可是一双天足。 至于后面那一声嘛……只见二姐倒在炕上的这一头,一手捂着脚踝,而且还是咬紧了牙直揉的。 刘老抠偷眼一瞧直乐。二姐的脚踝又不争气地红肿了起来,肿得老高了。看着那只脚,竟是比平日里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刘老抠的心里仿佛有一阵桃花飘过,然后又浇了一层厚厚的蜜糖似的……他现在只想仰天长啸——嘎嘎嘎……这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哎……你过来……我给你揉揉……”刘老抠又开始得意起来,连老天都帮他呀,他倒是要看看,二姐这头没了牙的母老虎还威风得起来不…… “滚!”二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要刘老抠在那儿装好人假好心了,瞧瞧他那张笑得比菊花儿还灿烂的脸吧……呸!真是恶心! “嘿……小娘们儿……不听话了是不是?!”刘老抠直接上手托起了二姐的脚。 “你别碰我……”这几个字,二姐简直就是从咬紧的牙齿里拔出来似的。 二姐觉得脸上一阵阵地发烫,心里也是烫烫的,那滋味儿就跟伤风感冒一样难受,脑子里还昏沉沉的,真是忒不好受了。 “什么?!别碰你?!你是我媳妇儿……你说我碰不碰得了你啊?!我不碰你难道还让别人来碰你?!”说这话时,刘老抠简直是恨得牙痒痒。手里还挠着二姐的脚心,“哼哼……老子偏偏要碰你……偏偏要碰你……我倒要看看,怎么就碰不得了?!” “啊……啊……你……你……放手啊你……好痒……受……受不了啦……啊哈哈……好痒啊……”二姐的脸挤在了一起,鼻子眼睛都挨在了一块儿,还不停地蹬着腿儿让刘老抠停手。她受得了疼,可就是受不了痒——尤其还是这么直接地挠人脚心。 “怎么?武道不朽!还硬不硬气了?!你不是母老虎女大王吗你……”看着二姐滚在炕上又哭又笑又翻腾又磨蹭的样子,刘老抠终于眉开眼笑起来。 “你他娘的放开我!”二姐正在暴喝,刘老抠却笑眯眯地往她脚心儿上吹着气,于是二姐又立刻软了下来,声音低低地求饶道。“刘老抠……我我我……我错了……你停手吧……” 脚心儿里那种又痒又麻还挠不着的感觉,那可真是生不如死死去活来呀! “好吧……既然看你这么可怜地求我,那……那我就大发慈悲饶了你好了……”刘老抠嘴里这样说。手上却还紧紧拖着二姐的脚不肯松手。 经过那么一番闹腾,二姐的脸上也泛起了两坨红晕,从刘老抠的角度看上去,倒像是两朵盛开的粉桃花,随着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娇媚又羞涩的美态。二姐沉浸在好一番的脸红心跳中,这会儿只得轻声提示道:“啊呀……你……你倒是放手啊……” 就这么一句话,刘老抠觉得自个儿骨头都快酥了。怪不得历史上那些祸国殃民的美人儿只要咧咧嘴笑一笑说说话儿便能亡一个国家呢……这就是原罪呀。 “没事儿……我给你揉揉……我不嫌你脚臭……”刘老抠就是存了心捉弄二姐的。 “我……我哪里脚臭了?!”二姐脸红筋涨,妙目圆睁地嗔道。 不管是不是事实,总之。是个女人就不喜欢人家说自己脚臭的,更何况这个“人家”还是自己的男人……这不是嫌弃自个儿的表现吗? “好吧好吧……不臭不臭……香得很……嘿嘿,我媳妇儿又不是那起子裹小脚的蠢妇。世人都说裹小脚就是三寸金莲,好看,他们岂不知其实那些裹了小脚儿的女人脚上才是一股臭味儿呢……”刘老抠又开始对二姐拍起了马屁。 “哟……挺懂的嘛……看来是闻过的啊……”二姐说得有些漫不经心,笑得有些清清淡淡。 刘老抠心中大囧,看来这拍马屁是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好嘛媳妇儿……我不说话了还不好吗……”刘老抠嘟囔道。这家伙委委屈屈说话的样子倒像是个受婆婆气的小媳妇儿。 两人开始沉默下来。 在这安静的时刻中。在这间破旧的小屋里,在这无声的交流下。屋子里似乎正弥漫着一种名叫温馨和幸福的东西。 刘老抠摩挲着二姐的脚踝,但是他开始不满足于这双脚了。在他看向二姐的时候,他的眼里似乎有一团火,燃烧着炽热的能量。 二姐叹了口气,闹了这么久,她终还是只得平躺到了炕上,她的心,就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她在期待着,期待着自己的春天。她已经隐隐地感觉到,希望的种子已经在心中发芽。 是啊,冬天都要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二姐微微闭上眼睛,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ps: 第一卷完毕。 从明天起,开始第二卷。 多谢各位的捧场与支持~ 也多谢超级学靶和海雁123的打赏支持(*^__^*) 你们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3╰)╮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办年货喽(1) “卖糖葫芦儿――冰糖多呀哎!还有正宗的糖渍香梨,糖腌山药蛋蛋咯!” “剪纸,窗花儿,春联儿哎,花样子多得多咧!‘五福临门’,‘年年有鱼’,‘鸳鸯戏水’,‘喜鹊登梅’,‘鱼跃龙门’,还有‘狮子滚绣球’咧!样样儿齐全,买三送一,买五送二咯!” “年糕年糕,好大的个头咧!黄金白银年年高,又香又糯软掉牙咧!” “鞭炮儿鞭炮儿咧!今年最新做出来的鞭炮儿咧,二踢脚,大地红,双响炮,财神灯,黑蚂蚁,红蚂蚁,紫金菊,万丈红莲,千尺电……引子长,还不潮,保证碎娃儿们玩儿得乐呵又安生咧!” “最好的文房四宝咧……湖州的鼎堂遗爱,徽州的松山烟墨,宣州的千年寿纸,端州的老坑绝品……” “拔火罐儿咯……刮痧推拿针灸咯……” “宝记布庄上等布匹大杀价咯!漳州的素漳绒如今只要两钱银子就能买到一匹咯!漳州的花漳绒现在也只要四钱银子啦!苏州的织锦现在也只要五钱银子咧!这可是正宗的蚕丝哎――二色金库锦,彩花儿库锦,抹梭妆花,抹梭金宝地,芙蓉妆花儿,浮光掠影,三重锦……只需要花一匹白布的钱,就能享受最上等的待遇!” “各位大妈大婶儿大姐大娘们,快来瞧瞧咯!我张小鱼这儿的货可是最新鲜的活鱼,是今儿个一大早就从张家庄快马加鞭运过来的最新鲜的活鱼哎!有扑腾扑腾的青鱼!有活蹦乱跳的草鱼!有肥美多肉的大棒子鱼!还有能把舌头鲜掉的鲫鱼咧!” “哗……” “哎哎哎……你推老娘干什么?!” “哎呀!是谁踩到我的裙角了?!” “啊呀……这儿好大的腥味儿啊!” “咦?!姐你瞧瞧,这鱼看上去不错啊……一捏就知道是肥实的……肉呼呼的都是……” …… 终于―― “张小鱼……你有完没完?!” 话音刚落,只见那宝记布庄的蓝衣女侍拎着一根裁衣尺威风赫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银铃姑娘”,卖鱼郎张小鱼笑眯眯地朝她做了个揖,“且容我再多待一个时辰吧,最多一个时辰我就走。好不好?” “呵,别说一个时辰了,就是半个时辰我们宝记布庄也容不得你在这儿胡闹!”银铃挥舞着裁衣尺向张小鱼示威。 银铃本就生着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褪的婴儿肥,连眼睛也生得圆溜溜的,娇俏的鼻子旁边儿还带着几颗雀斑,那一说话就是微微一动的几点雀斑,再配上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当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萌夫接嫁:草原女王到。 “赵银玲!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怎么就胡闹了?!我看是你蛮不讲理胡闹撒泼才对吧!”张小鱼见赵银玲跑来搅合他的生意。心里也是闷闷的,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姑娘跑来杀他爹娘。他能给人家好脸子看吗?更何况赵银玲还用裁衣尺往他那新鲜的肥鱼身上直戳呢!这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不讲理?!我胡闹?!我撒泼?!我不要脸?!”赵银玲指着自己的鼻头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这圣安坊第一百零八号明明就是我们宝记的地方,你却在我们门口儿摆摊儿卖鱼,喂,有你这样的吗?还有。你卖那死鱼就算了吧,还弄得到处都是一股鱼腥臭,还把水泼得地上到处都是,要是把客人滑倒了,这倒成了我们宝记的不是了?!你就让大伙儿都来评评这个理呀!” “什么死鱼?!一看你就是不懂行的!要知道新鲜的鱼本来就有鱼腥味儿!你不懂就别乱嚷嚷!”张小鱼脸红筋涨地辩解道。 “好好好,我不懂。行了吧……我呸!居然还跟姑奶奶狡辩,哼……这儿等会儿自会有人来主持公道!我不说话,且让你先嚣张一会儿罢了!”赵银玲叉着腰冷笑道。 “你……赵银玲你是不是叫衙役过来了?!”张小鱼咬牙切齿道。 “哼哼。坊市里自有规矩,不许乱摆乱放,这里是坊市,是青州府最热闹的圣安坊,不是你们张家庄来的那些乡下人。啧啧啧,居然还带随地买卖秽物的……”赵银玲小下巴翘的老高。还顺带瞥了一眼正欢欢喜喜地挤在那儿挑鱼的两个妇人,啧啧啧,一看那打扮就知道是乡下人,小地方来的,还真当逛圣安坊是在乡下赶场子啦?!赵银玲撇撇嘴继续道,“你不按规矩行事,我也做不了你的主,那我就只好让可以来做主的人来管管了!不然倒叫人家笑话我们青州府的人不懂规矩呢!” “我我我……我跟你拼了!”张小鱼挽起袖子急吼吼地说道。 “快来看啊!乡下人打人啦!”赵银玲又是嚎又是扯的,倒把张小鱼弄得结结巴巴没了办法。 张小鱼是认识赵银玲的,准确地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表兄妹,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样,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后文会详说,这里暂且压下不表……他张小鱼,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又是个当哥哥的,总不能真的动手吧,于是他就只有往后躲――自家表妹那锋利的爪子他可是从小就见识过的。 张小鱼这一退,后面那两个妇人险些被撞倒,其中一个妇人趔趄了几下还勉强站住了,另一个可遭殃了,不仅被撞了,还一脚踩在滑不溜秋的地面上,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下可热闹了。 因为摔倒的这个人正是个孕妇。 “娘哎!你们俩是干什么的?!凭什么撞人那?!天杀的呀,我妹妹可是怀了一个月的身孕的!哪里经得起你们这样的胡闹折腾来着?!”勉强站住的那个妇人嘴上是在骂咧,动作却一点儿不含糊,她赶忙蹲下身子检查着摔倒的那妇人的情况。 人群中的一个红衣的年轻姑娘也连忙挤了上来,焦急地喊了一声:“二奶奶,你怎么样?!” 诸位猜得没错,摔倒的那人正是于二姐。确切的说,是怀孕月余的于二姐。 这天正是腊月初六,天气虽然有些干燥,可却是难得的晴好。天上那些许细碎熹微的阳光,就像挥舞着的金沙一样深深浅浅地洒在了人间。 民间的规矩,一进入腊月,就该办年货了。 可是一到年尾,衙门里的事情就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刘老抠这个账房先生,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废材无敌―锦绣仙途最新章节。片刻都停不下脚。 刘家原本是指望今年过年二房的事情完全由二姐来主事的,可没想到,一个月前二姐就开始恶心想吐了。刘老抠连忙请了大夫来瞧――果然,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年关的当头,二姐有喜了。 二姐虽然怀了孩子,可她天生就是个劳碌命。一刻也闲不下来,于是就她特意挑了这么一个晴朗的好日子到青州府的大坊市来办年货。 刘老抠又怕二姐出事没人照顾,五儿又偏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怀孩子这上面那是没一点儿经验的,于是他又特意托了于大姐跟在二姐身边随行。 可就是这样,二姐还是出事了。 围观的人也开始起哄起来。 “喂喂喂。你们看,这会儿真出事儿了吧!” “嘿嘿……真是刚说嘴就打了嘴呀!” “这是哪家的妇人,倒也可怜。不知道这一胎还保不保得住了……唉!”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挺着肚子还往人山人海里边儿挤,可见她这一摔是自找的!” “哎哟,这个卖鱼郎也忒不懂规矩了点儿,往地上到处泼水的。刚才连我都差点儿滑倒了!” “还有那个姑娘,看上去倒是面善。想不到心却歹毒着呢!扶都不去扶一下的……真是世风日下呀!” “这这这……这不是我推的呀!”赵银玲也被吓住了,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妇人一脸狰狞痛苦的样子,她愈发惊慌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啊,这可是关系到一条人命的呀,于是她吓得结巴起来,还下意识地一步步连忙往后面推,她的目光正在乱撞着,却瞧见站在一旁也同样是一脸惊慌的张小鱼,于是她连忙指着张小鱼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人是他撞的,和我没关系啊!反正……反正就是不关我的事!” “我……我……我……是我不小心的……”张小鱼原本就紧张,这下还被赵银玲在背后捅了一刀,那就更是结结巴巴的了,他看着赵银玲说不出话来,“可是……可是……要要要……要不是你胡闹来着,我我我……我又怎么会往后退呢……这这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啊!” “我呸!张小鱼,你要作死也别拉扯我呀!”赵银玲见张小鱼竟然还要拖自己下水,立马就恢复了牙尖嘴利的战斗力,“你还是不是男人哪?!你还有没有一点儿担当啊?!这个大婶儿原本是不会摔倒的,顶了天就是晃几下,跟那个大婶儿一样,晃几下也摔不倒的……可要不是你往地上泼那鱼腥味儿的臭水,人家也不会踩上去就是一哧溜啊?!” “我我我……”张小鱼愣愣地结巴道。 “我什么我?!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不准在圣安坊里边儿乱摆乱放乱泼水的,你还不信呢!这下儿知道后果了吧!”赵银玲干脆把话给堵死了――人,就是张小鱼给撞倒的!对,事情就是这样的! “你们吵什么吵?!奶奶的!”二姐在大姐怀里挣扎了老半天,终于睁开一道眼睛缝儿。 ps: 这是第二卷的第一章,文风会渐渐向发家致富转变,二姐也将成长为一个能管理家财承担事务,且和刘老抠一起并肩作战的女汉子,嘻嘻~~ 注:文中的青州府不是历史上那个青州,再者,本文为架空文,考据党勿闹。 谢谢支持(*^__^*) 同时也多谢超级学靶的打赏支持,多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捧场和鼓励。 你们的鼓励与支持就是扯扯最大的动力,谢谢~~么么哒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坊市风波 二姐缓缓睁开眼睛,迎上众人的目光,然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孕妇好像都有这个小习惯吧),就这样摸肚子摸了半天,二姐感觉到自个儿的肚子好像也没啥事儿,估计只是自己和大姐有些大惊小怪而已…… 于是二姐脸色有些尴尬地对大姐低声嘱咐道:“姐……我……我没事儿……你快扶我起来……” “小二啊……你确定你身子没事儿?!这可不是小事儿啊……这可是你的第一胎,要是不好好保重这一胎,到时候身子有了亏损,那以后想要怀上孩子就极难了呢!”大姐连忙上前轻轻摸了摸二姐的肚子,那神情看上去比二姐要紧张许多了。 是啊,一个月的身孕,那是最容易滑掉的了,而且第一胎保不住的话,后面再想要孩子的话,那可就难了,而且就算第二胎生下孩子,那也是羸弱多病的娃娃。刘老抠把二姐交给她,就是觉得她为人稳重,而且她这个儿女双全的姐姐在这上面还能有点儿经验。所以,于大姐可不希望二姐在这一路上出什么事,要是二姐的肚子真出了啥意外,那她可就万死难赎其罪了!况且,二姐还是她亲妹妹呢,她俩的姐妹情可不同于她和三姐幺妹的感情,二姐可是她一手带大的亲妹妹,除了姐妹间血浓于水的感情之外,还多了点儿别的感情在里头——她心里清楚,自己是把二姐当成自个儿闺女儿来看的。 其实于大姐也是个明白人,她知道二姐现在在刘家的状况,也的确需要一个孩子来巩固地位——刘小毛再好,总不是自己亲生的娃呀。 所以,二姐这一摔,大姐竟是比二姐还要激动紧张许多。 “哎呀。姐,我没事儿……这么多人看着怪丢人的……你快扶我起来……”二姐拧了拧眉头埋怨道。 “你呀……唉……我这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那个,五儿,快来帮着我把你主子扶起来……哎呀……我说丫头啊,你别太用力了,要慢慢地扶起来……哎呀……我说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啊,就是不懂这些……虽然你们还早,但是也要好好儿地学着然后好预备着防身啊……啊呀……话说五儿你好像也不小了吧……要我说,趁着现在还年轻,赶紧让你家主子给你一个恩典。快快嫁了吧……” 事情就是这样的纠结,二姐终于在大姐的唠叨声里,还有五儿那一脸的默然无语中。就这样,在这二人的围攻之下,她被慢慢地架起了身子然后才渐渐站稳了。 二姐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她自小便是放养着长大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待遇?! 所以,二姐在心里不仅不觉得这是一种享受。而且还觉得自己这“侍儿扶起娇无力”的矫情模样儿当真是腻歪得紧……不就是摔了一跤吗?!又不是断了腿儿走不得路了……唉,大姐真是大惊小怪的……五儿也是,就知道傻愣愣地跟着瞎掺和,真是,唉……啥都不说了,说起来都是一把泪。 在这几天里。二姐觉得自个儿过的日子真是越来越不自由了,在家里的时候她总是会犯困,除了睡觉。她连动一下胳膊或者是弯弯腰步子跨大了什么的,五儿都会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其实二姐心里明白,五儿这傻丫头其实心眼儿实诚着呢,估计她是听了刘老抠的吩咐了,把二姐当宝贝似的看了起来……当然。也可以说是猪。至于她不在家的时候嘛……那个,她有出过家门吗?!今天好像是怀孕过后的第一次出门吧…… 五儿呢。只是个小姑娘,压根儿就没这方面的经验,刘老抠也是个“熊爷们儿”,就知道瞎指挥,五儿也就跟着刘老抠一块儿瞎搅和……更让二姐郁闷的是,她不知道五儿用啥办法,还联合了窦三墩,说是不准再让二姐坐他的牛车外出啥的……唉呀,这三人成立的联合小组,成天那是不准她干这个不准她干那个的,现在连她上茅房,五儿都会在外面忠心耿耿地守着——估计她是怕二姐太用劲,肚子里的孩子被当成粑粑给一下儿拉出来了吧迷糊小仙也是仙。 得,现在又多了个大姐。 二姐觉得自己是彻底地成了头猪了——成了一头快要发霉的猪了。 二姐心里正烦闷着呢,于是在她站起身后,她又试探性地走了几步,接着又转了个圈儿,还微微挥了挥手跳了跳,这才笑脸盈盈对二人说道:“你们看……我没事儿吧!都说了我身体好着呢……” “……” 于大姐和五儿见此,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惨白,两人都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嘴里连句话都说不来了。 于大姐到底是有经验的人,她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牢牢按住二姐:“小二你……你简直是在作死呢!你这要是把孩子给跳出来了这可怎生是好?!你再跳,你再跳,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我……我这不没事儿嘛……”二姐欲哭无泪地跺了跺脚。 “二奶奶……我求求您……您就别动了……”五儿见二姐居然跺脚,于是干脆就跪下来,她不仅泪流满面的,还死死抱住二姐的小腿不肯撒手的…… “你……你们……好吧……我不动了……你们快起来……别让人家看笑话了!” 二姐心中直叫苦,呜呜呜……怀孕真是好辛苦……哼哼,她现在受这么大的苦还不都是刘老抠的错!他倒好,居然以“保护”之名给她找了这么一帮子人,这这这……这简直把她当成犯人一样了!不,她这简直比犯人都还不如呢!还有,那个……我的亲姐呀,请问你真是生过孩子的吗……姐,你确定你那俩孩子不是你偷偷捡回来的…… 当然,这些话二姐只能在心里说说抱怨一下了,如今她还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没办法反抗的话,她就只能生生接受了呗!何况……二姐心里明白。他们其实都是好意。 二姐这边没事儿了,可是那边儿还有两人别扭着呢。 张小鱼怯生生地对二姐说道:“这位娘子……我……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只是……只是我真不是故意撞到你的……真是对不住了……” 张小鱼的声音有些沉,待他说完了话,还朝二姐的方向狠狠地鞠了几个躬,接着就是深深地低着头不肯说话。 赵银玲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闷闷地揪着衣角儿,堵着气说道:“那个……这位娘子……我……我……你尽管拉扯这个卖鱼的就是了,反正……反正不是我撞你的……出了事儿也别怨我……”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几乎是微不可查。 “哎呀……你们别推来推去的了……我呀,嘿嘿,皮糙肉厚的。摔一两下的,没事儿,没事儿!还有那个小伙子啊。你也别放在心上一直结结巴巴地说话啦……我呀,真的是没事儿!”二姐憨笑着打哈哈儿。 “多谢……多谢这位大姐宽宏大量……我……我……”张小鱼憋得实在是说不出话了,话里还尽是哽咽。 张小鱼是张家庄的人,每个月他都会从张家庄的大鱼塘子带着一篓篓的活鱼到青州府的圣安坊来这么一两次,可每一次他都是被大伙儿歧视驱赶的对象。因为他不是青州府的本地人,因为他是“小地方来赶场子”的乡下人,以至于——他在这里连一脚立足之地都没有。 这样的尊重,这样淳朴的话语,他已是很久都没有经历过了末世惊情最新章节。就连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妻。自从在青州府做了半年的女侍,就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说话的时候翘起的下巴。以及那斜睨人时高傲的眼神,都让他觉得非常陌生。 “嘿嘿,小伙子啊,你要是真觉得心里愧疚得紧啊,那这鱼你卖给我的时候。就算便宜点儿吧!”二姐笑呵呵地说道。 二姐刚刚在摊子上就看中了几条鱼,鲫鱼炖汤喝最好。大棒子鱼肉厚,实在,还随她怎么折腾呢,加上酸菜辣椒然后煮上一大锅,热乎乎的,招呼客人是最好不过的,草鱼煎起来不错,还有鲤鱼,糖醋过后的味道简直是棒极了,酸溜溜微微辣的汤汁子都能下好几碗白米饭吃。 二姐越想,越觉得涎水在嘴里打着转转儿,可惜呢……这些鱼价格都挺贵的。 张小鱼一愣,随即答应下来:“好,就听大姐的……不过这几条鲫鱼就当是我送给大姐养胎的,不算钱……剩下的呢,嘿嘿,大姐您也是个厚道人,看着给点儿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要是刘老抠听见这话,他不知道该多欢喜,估计是要抱起二姐转上几圈儿了,可是这事儿换成于二姐,她就高兴不起来了。这话说得真是……好像……好像她就是故意拿肚子来忽悠人似的! “不行,小伙子,我不能占你的便宜,你们起早贪黑的,赚点儿辛苦钱也不容易。这三条鲫鱼姐就腆着脸收下了,可是我看上的那两条大棒子鱼,还有那条草鱼和那两条鲤鱼,都得按着原价拿!不然那鲫鱼我一条都不收!”二姐在这件事情上很是坚决。 二姐是觉得那几条鲫鱼都已经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了,就没有必要继续占下去了,要是那样的话,她于二姐成什么人了?! 她可不是贪得无厌的大嫂,她做人是有原则的——该她的那些东西,她一分一毫都不会落下,当然别人也不能来觊觎,可是不该她的东西,她也绝对不会在上面打算盘抠油水儿什么的! “呃……那好吧……就照大姐说的这样……”张小鱼说话间有些脸红,他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接着他又从摊子底下提出一个大桶,然后对二姐说道,“若是是大姐看得起咱,那这桶青虾,大姐就收下吧!权作一番心意便是!” “这……这也太贵重了吧!我……我不能……”二姐刚想拒绝就被张小鱼打断了。 “大姐要是不收下这桶青虾,那几条鱼的钱我就全都不收了,嘿嘿!”张小鱼傻笑着擦了擦汗。 二姐一时语塞。 权衡一番,二姐还是觉得这桶青虾的价钱跟那几条鱼比起来就只算是小钱儿,于是在她和张小鱼一番推辞之后,最终还是让五儿提了去。 正当二姐准备付那几条鱼的钱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赵银玲突然开口了。 赵银玲掖了掖蓝色碎花的衣角,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唔……衙役好像过来了……” ps: 古代确实有管理坊市的衙役,就像是如今的城(防吞)管,嘻嘻~~ 衙役来了,张小鱼应该如何应对呢,赵银玲会帮他吗?二姐在这里会起到什么作用呢? 更多精彩尽请期待下一章,谢谢捧场(*^__^*) 同时在这里也多谢超级学靶的打赏支持 还是那句老话,你们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雁过要留痕,希望我的读者亲们给我留下一个小小的脚印,谢谢╭(╯3╰)╮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悲惨世界(补21号的) “怎么的?!怎么的?!怎么的――” 这是典型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二姐眼尖,一转头便看见有两名灰衣歪帽衙役拧着眉毛迈着八字步挎着腰刀,一路威风赫赫地走了过来。 二姐忙掩着嘴低声对赵银玲说道:“小姑娘,你还年轻不懂事,岂不知民不与官斗、斗则两败俱伤的道理!” 赵银玲一愣,然后犹自赌气道:“哼……不用你来假好心!” 二姐讪讪地笑道:“这……我只是好心提醒提醒嘛……” 于大姐见此,撇撇嘴冷笑道:“这位姑娘这么不识好人心,我看呀,小二你也别管人家的闲事了,人家作死那也不干你的事啊!就算是往火坑里头跳,那是她活该,你一个孕妇,不好好儿把自个儿的心思放在肚子里头,你又不是她老子娘,整天管这么多闲事儿做什么呀?!走吧,走吧,鱼也买了,我们再去看看别的……你不是说要给小毛买二踢脚玩儿吗,我们去那边摊子瞧瞧吧……” “我……”二姐正欲在说些什么,却无奈又被于大姐一下儿给打断了。 “哎呀……我的妹呀……走吧……走吧……”于大姐连忙上去架起二姐就走。 围观的百姓怕惹上麻烦,也是赶紧地各回各家,要不就躲到安全的地方看热闹去了。 赵银玲看着大伙儿都走开了,心里不禁有些闷闷的,还晃悠悠的,那似乎是一种在心中悬着满满的一桶水,而且还不许淌出一点的感觉。 赵银玲其实心里非常忐忑不安的。她自知自己是乡下出来的姑娘,以前搁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些什么村长里正的角色都能吓唬住她,她又哪里经历过找衙役告状这样的事情……衙役虽然不是官。而且连芝麻官都不算是,只是小吏罢了,但是在他们这些寻常的布衣百姓眼里,这已经算是顶天的人物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嘛。 赵银玲看着张小鱼急急忙忙把鱼摊子收起来准备逃走的慌张样子,再看着那桶里的鱼含着鳃一张一合的样子,以及那桶鱼腥臭的鱼水上一圈一圈的涟漪,微微陷入了思考。如今看来,还得是自己上前去出面打交道……如果这件事情她都处理不好的话,恐怕自家老板就得让自己卷铺盖走人了……不。她才不要卷铺盖走人呢,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才从乡下那些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方熬了出来。更是好不容易才谋到这么一份体面干净的差事,她不想就此放弃了,她不想再回村子里,她想在青州府彻彻底底地扎下根,她想完完全全成为一个城里人。 所以。她不能逃避,还必须迎难而上! 赵银玲掖了掖衣角,然后鼓起勇气走上前笑着招呼道:“两位差大哥,刚刚是我们店里的人上报的……” “哎呀农门春娇!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衙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哪儿那么麻烦呢……不就是照老规矩办事儿嘛!李四儿,动手吧!” “好咧!”后面那个白脸的瘦高个子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麻子,哥们儿也憋那么久了,是该松松筋骨了!何况……嘿嘿……还是个鱼摊子。看来利头一定不少……” 张小鱼是头一回遇见这等事情。原本他一个月里头只有一两次来坊市里摆摊儿,于是就没这样的“好机会”撞上这样的事情,可他虽然没经历过,却曾经听别的摊主说过衙役抓人这样的事情,以前他一直不信。他心里觉得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有那也是极少遇见的,而且就算衙役来了也不敢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如今张小鱼才深知大事不好。于是赶紧手脚麻利地收好了鱼摊子上的鱼虾,作势便要跑,却无奈直接被人从后衣领子给拎了起来。 “嘿!这小子真不上道,这时候了居然还想跑!真是……四儿啊,快,赶紧的,把那什么鱼虾都拿上,今晚儿去我家里,咱们好好儿吃一顿!”麻子像拎小鸡一样地拎着张小鱼,而且还咧着大嘴恶狠狠地笑了,脸上就像是笑开了花。 “哎!你们不能这样啊!这鱼是我好不容易打上来的,是我拿来卖的啊!你们不能这样蛮不讲理啊……啊……野蛮人……野蛮人……”张小鱼急得快要哭了,他开始嘶吼起来,他的声音也开始嘶哑起来。 虽然他的确是在尽力地挣扎,可是在麻子的魔爪下他却只能转转晃晃,他被拎着,粗糙的衣领子拧在一起,脖子就像正在被人紧紧地掐住一般,他感觉命运已经在紧紧地扼住他的咽喉。 在麻子的手里,张小鱼就像一尾即将被刮鳞的濒死的鱼,眼里流过一行清亮的泪,腮帮子也在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说……说……我让你说!我呸,个臭卖鱼的!”麻子直接顶着张小鱼的颈子把他的脑袋深深压进鱼桶里面,好一会儿又从鱼桶里面捞出来,然后又继续把他脑袋往鱼桶里面淹去。 李四在一旁一边儿笑,一边儿喝着彩:“嘿哟喂,咱麻哥的身手是愈发的好了……” “不能!不能!你们不能!你们不能拿走我的鱼……啊……噗……啊……”张小鱼现在已经是在扯着嗓子干嚎了。 麻子直接把张小鱼给倒栽进鱼桶里面,上前狠狠踢了一脚,然后在一旁咧嘴笑道:“小子啊……你不是心疼你的鱼吗?!那爷爷我就让你跟鱼好好儿的呆在一块儿亲嘴儿啊!啊哈哈……我呸,老子还就告诉你了,爷爷拿你的鱼,那是瞧得起你……年轻人,嘿嘿,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好啦!” 这时候,一旁的人有的只是默默路过,而有的人就算脸上有些愤怒不甘,却也没说什么。被身边儿的人一劝就叹着气踏着步子走开了。跟他一块儿摆摊子的小贩更是有多远躲多远了,不是他们没同情心,只是……这个时候要是站出一步,非得让他们自己也跟着受累,这又是何苦呢?!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反抗是徒劳的,无声的,苍白的。 “这个……差大哥……我我我……我曾经听说在坊市里乱摆摊子只需要交点儿罚款就……就……就没事儿了……”赵银玲杵在那儿一脸苍白,她人已经被吓得有些呆呆的了。她的心好像永远也无法再平静下来,这……这……她眼前看到的这两人难道就是青州府的衙役吗?!怎么行为举止都跟土匪恶霸一样的野蛮可恶呢?!难道她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吗…… 赵银玲说话的时候脸色完全苍白,声音一直在颤抖。嘴唇上的血色都淡得粉粉的,是的,她害怕,她非常害怕。可是她就算是害怕得发抖甚至是站都站不稳了,她也必须站出来为张小鱼说话在萌兽世界的日子。事情是她招的,况且……那人,还是和她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表哥,而且,还是她的未婚夫。 “哟……刚才没仔细看,这妞儿不错呀!”李四眼里放着光。而且还一脸猥琐的笑容。 是啊,的确不错。那可爱动人的一缩一缩的小脸蛋,还有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以及她咬着红唇又是害怕还故作勇敢的小模样儿――她的脸上写满了慌张,惊恐,畏惧,或许……还有些别的东西。 “哎,对啊。挺水灵的妞儿啊,这小腰儿搂在怀里的滋味儿一定销魂得很哪!”麻子也把注意力从张小鱼和他的鱼上面转移到了面前的漂亮姑娘身上。 “你们……无耻……卑鄙……啊……”张小鱼正用力抬起身子然后破口大骂。却不防再次被麻子给一脚踩在地上深深地喘着气。 “啊……不要啊……你们……你们别伤害他!”赵银玲心中不忍,连忙上前拦人。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气力?!李四眼中泛着淫光,一条胳膊跟有力的横木桩的一样,拦住了赵银玲的小身板儿,让她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嘿哟,小姑娘,这么急不可耐地就往哥哥怀里钻哪!这还大白天的呢,你就着急了?!好吧,哥哥我疼你,跟哥哥家去啊!”李四揽过赵银玲的肩膀一脸的淫笑。 “啊……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不管他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给你们磕头好不好……我给你们磕头好不好……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啊……”赵银玲在李四怀里,一边死命地挣扎,一边张着嘴一脸鼻涕眼泪地哭嚎道。 “怎么?!你心疼这个卖鱼郎了?!嘿哟,不是你们店里叫人来找我们哥俩帮忙的吗?!我们这可是遂了你们的意了!你们该满意了呀!哎,你满不满意啊?!你说呀,你说呀你!”李四一把扯住赵银玲的头发狠狠地笑道。 “啊……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赵银玲此时已是完全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眼光痴痴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青石板,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还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可就算是这样,路边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帮忙,哪怕只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而张小鱼和赵银玲的眼里,都溢满了深深的伤感和痛苦――那就是绝望。 而此时,在坊市的另一边,二姐一把推开大姐的搀扶,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气―― “你们别说了,我是看不下去了,你们愿意当旁观者,我也可以作壁上观,可是……可是我的良心说,它过不去它看不惯!” 五儿和于大姐都愣愣地看着二姐的背影,她这……这难道是要“路见不平一声吼”吗?! 是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也! ps: 这一章补的是昨天的,昨天因为事情忙,扯扯请假了,今天一定补上的,今天的那一章将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发布吧,(*^__^*) 说实话,这几天这个部分不在大纲里面,完全是我自己临时加进去的。 只是扯扯觉得在现代社会的今天,在很多的时候,在很多事情上,我们都在充当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我们也变得愈发的冷漠。明哲保身不是不好,只是,这样长久下去,我们只会淡却和埋没了人性的中原本的善意和真诚,而忘记自己最原来的样子。 其实,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需要我们伸伸手说句话而已。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乱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然而事实却是——衙役麻子欺负着老实本分的卖鱼郎张小鱼,衙役李四欺负着孤独可怜的裁衣女赵银玲,是啊,事实上就是,衙役们带着头来欺负平头百姓。 可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英雄每多屠狗辈。 二姐挺着肚子拿着一大串儿的大地红一路呲牙咧嘴连带瞪眼地冲向张小鱼的卖鱼摊。 “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天哪,救命啊,我刹不住啦!啊……”二姐嘴里极其夸张地大声喊道,接着她一边儿张牙舞爪地面对众人,一边儿把手里的大地红给悄悄地点燃,说完话,她还做出了一个极其壮烈的表情,顺带把大地红往麻子李四的身上一扔。光是那一扔,就扔出了一道极其圆润的弧线。 麻子吓得捂住耳朵退后几步:“啊……” 李四更是赶紧蹲在地上,口中直念道:“我的娘哎……” “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此时正是白天,可就算是在这个被阳光照耀着的地方,大地红的闪耀刺眼的光芒却依然夺目。就在圣安坊里,在这个小小的卖鱼摊上,一朵朵地绽放着永不凋谢的花,那是火红色的花,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一片茂密而燃烧着的红棉,壮美,刚强,豪情万丈。 众人瞠目结舌,他们见过大地红,也玩儿过大地红,可是谁一下儿点燃过这么多的大地红啊?!真真是不要命了!这原本只是用来玩儿的东西却突然间成了一件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而且恐怕,这个才是它名称的由来吧——血流成河者,大地红也。 张小鱼好不容易逃出麻子的魔掌天下无职最新章节。这就立刻连滚带爬地挪到赵银玲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言细语道:“玲儿……没事了……玲儿……我们没事了……” 赵银玲已经有些呆呆愣愣的了,她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朵朵怒放的花,老半天,她才反应了过来,她没有看向张小鱼,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那壮美的场面,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怔怔地说道:“表哥啊。你为什么要来呢……为什么呢……” “我……玲儿,我舍不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张小鱼低头说道,他的嘴唇有些嚅嚅的。 “表哥。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你的良配……”,赵银玲这时才淡淡地看向张小鱼,眼里似乎也闪烁着晶莹的东西,她用鼻子深深地吸了吸气。“表哥,你很好,我配不上你……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我想继续留在青州……表哥你还是回家吧,找个好媳妇儿,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多好啊……表哥,你是个好人。你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顺……” “不……”张小鱼闷闷地说道。 “你怎么不听劝呢?!你留在这儿做什么呢?!在这圣安坊里,你已经得罪了衙役,就算你躲得过这一次,也躲不过下一次……我看你还是离开吧……舅妈……舅妈她也一定是这样希望的……表哥,你回家吧。”赵银玲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她坐在地上,看着惊慌失措的衙役。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置身事外的苍凉和孤独,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酸楚——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不……”张小鱼默默地低下头,他的回答仿佛只有这么一个了。 “你……你这人……”赵银玲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回去,要回家也行,咱们一起回家。”张小鱼板着脸说道。 “那是你的家,可那不是我的家……再说,舅妈她也不会喜欢我的!”赵银玲也开始犟了起来。 “我娘怎样我不知道,反正……反正我不回去……你要是喜欢在这儿的话,那我就一直在这儿跟着你……我就是要跟着你,我哪儿也不会去的!”最终还是张小鱼最犟。 “哎哎哎,那小两口子,磨叽啥呢,你们真以为自己脱险了是不是?!”二姐觉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那啥,哪儿有这样的,都这时候了,这两人不想着怎么摆脱麻烦,反而还含情脉脉地谈情说爱起来,真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她现在算是明白大姐的感受了。 张小鱼赵银玲闻言皆是一愣,暗黄齐刷刷地看向二姐:“啊?!” “……”二姐再次无语了。这俩人的脑子是不是比别人慢半拍啊……这样看来还真是一对儿呢! “大姐……不,现在我不应该这么称呼您了,您救了我们,您如今是我们的恩人,是我张小鱼和我妻子赵银玲的恩人,请受我一拜!”张小鱼是个是实诚人,他觉得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他这就开始准备下跪磕头了。 二姐哪儿能受这么重的礼啊,况且她一不是他们的父母,二不是他们的祖宗,还既不是天地也不是皇帝,第三……时间都已经快来不及了她还跟他们废话什么呀?! “哎呀,别跪了,别跪了,你们要是再不走的话,那我就白救你们了!”二姐干脆直接甩出了冷脸子。她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这些人哪,那就是不能给好脸子,就像刘老抠那样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能给拉扯出一大堆说辞呢!所以呀,她还不如放直接点儿的好呢! “玲儿……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回家啊……”张小鱼提上鱼桶,然后就用着一种深情而又痴情的眼光看着赵银玲。 “你自己走吧,得罪他们的人是你不是我,他们不会怪罪我的,反倒是你……咳咳……反正……要走你走,要回你回仙府道途全文阅读!”赵银玲直接把把张小鱼往外推。 “……”张小鱼这下没再啰嗦什么了,虽然他前进的脚步很慢,可是他的眼光却一直不曾离开赵银玲。 “你……你真打算不走啊?!”看着赵银玲有些苍白的脸,二姐的语气是带着些质疑的。 其实吧,二姐来救他们,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张小鱼的仁义实诚,她实在不想看着这么一个老实人就这么惹上麻烦然后一生玩儿完了,然而二姐对赵银玲可没什么好感,在她心里,她就觉得这个姓赵的不是什么好女人,一心一意就只知道往大州府跑,好像还有些嫌贫爱富的,看看她提到什么什么“乡下人”的时候脸上那得瑟样儿,真是谁见了谁都讨厌。所以二姐是真心没想到赵银玲居然不会跟着一起跑了,难道她就不怕麻烦上身吗?!或者是,赵银玲真是爱慕虚荣得到了极致,宁愿死在青州也不愿意回乡下吗?!其实二姐更加致意后者。 “有些事情,是我的错,所以,结果也必须由我来承担。”赵银玲很是随意地笑了笑。 “好吧……看你自己的……”二姐摇摇头。看来这也不是啥清醒人…… 其实二姐她自己也不算是什么清醒人……而且她还是那种一直都处于糊涂状态还一直觉得自己高深莫测智计百出的女人,按照刘老抠的话来说,这就是一蠢娘们儿。 在众人的目光中,很快,大地红渐渐地熄灭了。至于是不是众望所归那就不知道了。 麻子和李四也在大地红的轰炸之后清醒了过来,他们站起身来,手里摸着腰刀,冷着脸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于二姐,眼里尽是毒蛇一样的光。 好吧,就算是蠢娘们儿,也要开始演戏了。 二姐满脸的惊愕,还一边儿挺着平坦的肚子一边儿捂着嘴,叫道:“啊……这……两位差大哥,这真是不好意思啊!” “你怎么回事儿啊你?!你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居然赶来坏爷爷的好事儿?!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可是衙门的人,你一个臭娘们儿居然敢对衙门的公务人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他娘的真是找死啊!”麻子脸上渐渐浮现着冷笑,然而他的声音里却还微微顿了一顿,估计是心里被大地红的阵势给吓的,还没完全缓过来呢。 “啊……二奶奶……二奶奶……”五儿噌的一下跑了过来,小脸儿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二奶奶……您……您身子……身子……没事儿吧!” “你你你……红衣服的那个,你他娘的又是什么人?!”麻子越来越不耐烦了……真是要过年了呀,怎么这坊市里面什么人都有啊! “回官爷,我我我……我叫五儿,全名刘五儿,刘五儿的刘,刘五儿的五,刘五儿的儿……”五儿的声音越来越小。 二姐在心里笑开了花,五儿这个二愣子啊,她的回答也依旧是那么的愣,嗯,不愧是跟着她于二姐的人。 “什么六六五五乱七八糟的……”麻子接下腰刀,一脸的威风样儿,“要是再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砍人是触犯律法的,是……是要进监狱出牢饭的……”五儿眨着大眼睛,一脸单纯无辜地对着手指。 “你……什么玩意儿啊?!一边儿去!”麻子简直是无语了。 “噗……哈哈哈……”二姐拧着眉毛,她的肚子都要给笑痛了。像五儿这样的,简直都能去唱黄梅戏了,这可是天生的戏骨子啊! ps: 今天的章节送上……呃,虽然是晚了点儿啦(*^__^*)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把水搅浑 “笑什么笑?!你笑什么笑?!哪儿来的臭娘们儿,还真是狗胆包天了!”麻子狠狠瞪了二姐一眼。 二姐随即清了清嗓子,复又说道:“差大哥,刚刚的确是我无心之失,不小心冲撞了两位大哥,这里……嘿嘿,就当是请两位差大哥的茶钱吧!”二姐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吊钱,笑盈盈地看着麻子和李四。 麻子看着那一吊钱,心想果然是个不懂事的乡下娘们儿,一吊钱就想把他给打发了吗?那也太小瞧他麻子了吧! 于是麻子和李四对视一眼,然后伸手打掉了二姐手中的那吊钱,麻子冷笑道:“你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呀?!一吊钱就想把爷爷给打发了?!怎么着,当老子是叫花子是不是?!” 二姐脸色微沉,眼里开始闪过一道寒光……这人也太贪婪了吧!一吊钱还不能摆平了,难道他想要更多的好处?!可惜,二姐在这上头已经没了耐心,笑脸迎人原本就不是她的强项,况且这个“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主意还是于大姐提出来的,二姐在心中其实并不认同,她觉得,这两个衙役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角色,他们也比不会因为这一吊钱就给二姐哄回去了——看来一切还得自己来呀。 二姐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下意识地忽略掉,刚刚于大姐在她耳边一再嘱咐如果要拿钱平事儿的话至少都得是两吊钱——没看见这是两人吗?!一吊钱让人家怎么分啊?!可惜二姐跟刘老抠的时间长了,也不知不觉地染上了抠病,而且她还自以为有理地觉得,她要是把过多的银子花在这种败类身上,那才叫是要遭天谴呢,雷公老爷都不容的流氓艳遇记最新章节! 一旁的五儿眼珠转了转,然后就在那儿看似懵懵懂懂地对着手指插嘴道:“这位差大哥可说错了。我们二奶奶打发叫花子的时候最多也只给五文钱呢!这样看来,您比叫花子可要强多了!” 堂堂一个州府衙门的衙役,居然拿来跟叫花子比?!这简直就是在打脸。 没错,五儿说这话的目的就是想去打人家的脸,而且,如她所愿,这脸,还打得很成功。可是毕竟因为年纪小又冲动的缘故,她也丝毫没考虑到这样说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再次成功地激怒了这两个倒霉的衙役。 “哎哎哎,你们二人。居然公然袭击青州府的衙役,既然都已经做出了这等有损我青州府衙威名的事情来,那还是按照老规矩。咳咳……先抓进衙门里问问吧……”破天荒的,李四说这话的表情居然非常温和,其实,只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那个看似很傻很天真的刘五儿。 是啊,刘五儿和赵银玲的年纪虽然相仿。但是在她的身上,却更多了一种山村女儿的淳朴和灵气,尤其是她一边儿对着手指头一边儿抿着嘴唇还傻傻地眨着眼睛的样子……这种小猫儿一般可爱的女孩子,真是越看越惹人怜惜。 “进衙门?!为什么要进衙门?!我们又没有犯错!”五儿愣了愣,随即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面色镇定地一边儿眨着眼睛一边儿奶声奶气貌似纯真地回应着。 五儿的语气。严肃中却又带着幼稚,这下更是听得李四心痒痒,恨不得当即就拿了那五儿来抱在怀里狠狠蹂躏一番。 “进衙门就进衙门。你们哪儿来那么多话?!”麻子不满地看了看李四,这小子有一天要是栽了,那就一定是栽在女人上头的,谁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只有他。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整天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偏偏还喜欢装作一副情圣的样子来,当真是……唉,跟这种见着女人就跟苍蝇见着蛋一样的小渣渣混在一块儿,当真是玷污了他青州麻子的威名啊!算了,这事儿啊,还是得他自己来呀! “你们俩不用我亲自动手吧……最好都给我知趣点儿!”麻子深深地看了看二姐和五儿一眼,细细打量了下她们的穿着打扮,他觉得她们最多只是乡下出来的小户人家罢了,虽然那小丫鬟一直叫那个年轻媳妇儿为“二奶奶”,可是哪儿有正经的大户人家的奶奶姑娘们抛头露面出来买菜的呀,这一看,就是家里雇了个丫鬟,过过干瘾罢了,这种人家出来的娘们儿,他麻子还是得罪得起……其实压根儿就不是得不得罪得起的事情,加上二姐用鞭炮砸他的事情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那简直就成了随便收拾了,麻子心中暗定,又看了赵银玲一眼,“对了,还有这个臭丫头,李四啊,你个臭小子,也别光站着干看了,赶紧的呀,绳子拿来把她们捆上啊!” 这是要直接上手了?! 二姐急忙道:“你们敢?!这里是圣安坊,这么多老百姓,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呢,我倒是要看看,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岂容你们这等败类宵小为祸人间!”后面的词儿是二姐学着说书老儿的词儿套的,反正听上去是一派大义凛然的感觉,用来唬人也行啊! 可惜麻子岂是被吓唬大的?!他咧嘴冷笑道:“那你就好好儿看看爷们儿敢不敢吧!你以为爷们儿是吓大的呀?!你以为他们眼见着你们被抓还会来救你们吗?!别做梦了!像这种傻事儿,恐怕也只有你们这样的蠢娘们儿才想得出来吧!” 二姐和五儿闻言,都白了脸。 麻子嫌李四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手上一点儿都不利索,于是他干脆自己拿了绳子来,紧紧抓住二姐的胳膊就把绳子往二姐身上系,二姐死命地挣扎却依然没能挣扎过去。其实要不是自从二姐怀孕过后没再干过家务活儿练过身手,而且还顾忌着肚子里的那一位,她岂会这么轻易又狼狈地被人抓住,还像一只小鸡一般被身子套住了?! 不可否认,二姐的脑子真不是特别清醒。她从来就是大大咧咧粗粗鲁鲁的外表,内瓤也只是有些自卑而又敏感的个性,聪明这样的词汇跟她于二姐都市龙医最新章节。几乎好像是都沾不上一点边的。可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本性,当她看见张小鱼和赵银玲被欺负的时候,她觉得人家可怜,她觉得自己就是应该站出来帮助他们,而不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只是看看热闹就罢了。然而她当时就没想到自己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怀着身孕的女人——一个孕妇,这简直就是比“弱女子”还要弱上三分。 “啊……我的天哪……小二……小二!”于大姐终于挥着手绢儿从人群里满头大汗地钻了出来,她走路的速度可做不到五儿这种年轻小姑娘一般的快,自从她做月子那年身上长了十几斤肉过后,跑步这种事情她好像就再也没碰过了。没想到今天,她竟然还能这样香汗淋漓地跑上一次……呃,虽然她跑的速度和正常人走路是差不多的。 “大姐……”二姐红着眼睛。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声,没办法,她面对大姐时候,总是会带着一种深深的眷恋和依赖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在面对母亲时的感情一样。 “差爷,我虽然不知道我妹妹做了什么错事,可是她到底年轻气盛,要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还望您多多担待呀!”于大姐不看二姐,只是一脸诚恳地看着麻子。 “你是……你是……她姐?!”麻子又皱起了眉。今儿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些娘们儿出个门还带几个亲友团的,这让他如何下手啊?!当然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又是当着这么多人,关键是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人的确没犯一点儿错。这下他也不好做些什么的。 “是是是,我就是她的姐姐。我妹妹是鲁莽惯了的,要是真犯了什么事情,还望您多多宽恕啊!”大姐捂着胸口,还眼泛泪光地对麻子和李四说道,接着,她又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二姐一眼,当然这个瞪和麻子的瞪可不是一样的,于是于大姐就此开始唠叨道,“哎呀,小二啊,我不是让你好好跟差爷们说嘛,你怎么又闯祸了?!你说你都多大了还这样,你看看,你都已经嫁人了,现在还怀着孩子,唉,真是让我这个当姐姐的不省心哪……你三岁那年哪,就……” “等等,等等,给我打住啰……什么叫她还怀着孩子?!”麻子一愣,开始深思起来,这要是真是个怀着孩子的孕妇,那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啊…… “哎哟……我肚子……姐……姐……我肚子好疼啊……”二姐这回终于聪明了一把,她翻了翻白眼儿,因为被绳子套着她没办法夸张地演戏,于是她就只能捂着肚子慢慢地往地上蹭。 嗯,这回还是挺上道的嘛,表现不错,值得鼓励。 大姐见此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和二姐配合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嚎着:“啊……我的天……完了完了……肯定是出事儿了……一个月的身子最容易掉了……你要是出了事儿……我我我……我这个当姐姐的真就是难辞其咎啊……” “啊……姐呀……我肚子好痛啊……估计是……估计就是这被绳子给勒的……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二姐开始咬着唇哭嚎起来。 被绳子给勒的……被绳子给勒的…… 二姐的这句话就好像在敲着深山古钟一般,“铛铛铛”地回荡在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麻子和李四这下都被吓住了——占占便宜还行,可是人命官司他们可担当不起呀…… 同时,赵银玲也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二姐,眼里尽是晶莹的泪光。 ps: 看了这一章,肯定有很多人都觉得二姐这是自找的,想的办法也一点儿都不取,可谁叫我写的女主就是这样一个耿直鲁莽还头脑简单的女汉纸呢?!(*^__^*) 另外也多些超级学靶的打赏支持。 还是那句老话,你们的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哟。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买布 宝记布庄。 “于娘子……你……你看看我们店里的漳绒吧。” 二姐微微抬眼,看着那个怯生生地对自己说话的蓝衣姑娘――赵银玲。 二姐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眯上眼睛,赵银玲对她前后态度如此巨大的转变,其中的原因她是知道的。二姐神色悠然地摸了摸肚子,她似乎已经感觉得到,在她肚子里面,好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轻快地跳动――就好像是她的心跳,她的脉搏,她的呼吸。 “哎,这位姑娘,我妹妹可是拿着自己的肚子下赌注来救你和你的情郎,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呢?!”于大姐快人快语,眼睛直往摆在柜台上的那一匹匹花漳绒上面瞅,哎哟,那手艺那花纹真是漂亮啊!相比之下,那素漳绒的料子虽然和花漳绒一样,可到底在颜色上黯淡了许多。 “这个……我……我是做不得主的啊……”赵银玲听懂了于大姐的意思,急忙手足无措地解释着破苍血战最新章节。 “你这小姑娘好不懂事!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何等宝贝,她都能冒着小产的危险来救你们俩,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哪!人家都说救命之恩比天大,怎么到了你这儿连匹布都舍不得了!”于大姐在二姐身后叉着腰摇头冷笑着,她觉得这丫头真是不值得人救。 “这位娘子……我……我只是店里的女侍,又不是老板掌柜……我……我又怎么做得了这个主呢……一匹花漳绒可是四钱银子啊……我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一钱银子……”赵银玲渐渐垂下了头,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就算她自己出钱来贴补,那都得让她不吃不喝地贴上四个月啊! 于大姐闻言翻了个白眼儿,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二姐却在暗中揪了一把大姐的衣角,然后面带微笑着开口了:“姑娘不必为了漳绒的事情烦心。我姐姐脾气直,说话贯是这样没轻没重信口开河的。再说了。我救你们的时候,可没想过会在你这儿寻到什么好处,我只是看不惯那两个衙役仗势欺人罢了,这不正巧吗,我这一顺手,就救了你们。” 于大姐闻言嘟着嘴,一边儿细细地摩挲着柜台上滑不溜手的布料,一边儿不停地嘀咕着:“哼,有你这样的吗……看不惯你别看就是了,偏偏还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瞧瞧……招惹麻烦差点儿还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都给赔进去了。到最后,还得我这个做姐姐的来收场……哼,要不是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帮你撑着。吓唬走了那两个衙役,恐怕这会儿咱们就该被人带走了……这么闹腾来闹腾去的,那我小外甥还能不能保住啊!真是做事儿不长脑子……我拜托以你后滥好心的话能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啊!要知道不是每一次你的运气都这么好的!” 于二姐听着大姐的呛白,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呛白,所以她的脸上有点儿小尴尬。她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好不好,怎么大姐还拿她当小孩儿一样……于是她讪讪地辩解道:“那……那要不是我如今怀着孩子,就凭那两个衙役,怎么会是我于二姐的对手啊……” “你还说!”大姐直接瞪了她一眼,然后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最后她终于发了狠话。“你就作吧,我不管你了,要是你真把孩子给弄掉了。那你就哭去吧!” “咳……”二姐脸上那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呀,听大姐说这话,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娘,而且好像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她讨好地蹭了蹭大姐的肩膀,学着五儿的样子对着手指眨着眼睛娇声道。“姐……姐……你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 “你呀……”大姐摇头叹道,“什么时候你能多想想自己。做事别那么鲁莽,我啊,就该阿弥陀佛了!” “嘿嘿……姐……那咱们要不要就近买匹布回去做新衣裳啊……”二姐笑得眉眼弯弯。 赵银玲刚刚一直垂头不语,听到这话,她的眼里突然点起了亮光,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满怀希翼小心翼翼地看着二姐。 大姐皱起了眉头,赶紧跟二姐咬起了耳朵:“我刚才就是那么一说……这东西要是不要钱白送给咱们那还好,可是花钱买……这……这未免也太贵了点儿吧!” “我觉得这料子挺好的……摸上去凉津津的滑不溜手,要是做成衣裳穿在身上的话,一定特别柔软!哎,还有那苏州织锦,不要多的,只要一点儿料子做成边儿,想想都光彩照人!”二姐细细打量着面前那一匹浅紫色的素漳绒,还有旁边儿那一块名叫“浮光掠影”的织锦。 那素漳绒的柔软轻薄自是不必说,关键是那“浮光掠影”,整体呈秋香色,上面透着日头泛着点点夕阳般迷人的颜色,轻轻一抖,上面的颜色深浅随着料子的抖动渐渐地变化,而且还有一种夕阳下的湖面波光粼粼的美感,看上去那竟是一种如梦似幻极不真实的感觉。 大姐劈手夺过二姐手中的“浮光掠影”放在柜台上,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我说你花五钱银子买这玩意儿干什么呀?!咱们是泡在家里干活儿的女人,你穿成阔太太干什么呀?!还有这玩意儿那么软那么薄,一看就是经不起磨的邪王煞妃全文阅读!” “我是觉得这东西的确好嘛……虽然是贵了一点儿,可是它也值这个价呀……”,二姐又恋恋不舍地拈起织锦,“再说了,我……我现在不是孕妇嘛……又不用干活儿了,穿软一点儿对孩子也好啊……” “好是好,好东西谁不喜欢啊,可是咱也得有那个富贵命来穿啊!你看看这店里的啊,全都是些黑货,一匹花的四钱银子,一匹素的两钱银子,还有那什么苏州织锦浮光掠影啥的,居然要五钱银子!这……这简直就是天价嘛……要我说啊,等会儿咱们去外面的小摊儿上,两吊钱想扯多少的花布没有,干嘛花这个冤枉钱呢!还有,怎么你救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是个孕妇呢,这会儿倒摆出孕妇的款儿来了!”于大姐极为嫌弃地撇着嘴说道。 “哎呀……姐……你想想,这可是我嫁到刘家的第一次过年啊,我可不想第一年就这么寒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嫂子可不是什么厚道人……再说了,我买这匹布又不是光卖给我自己的,一匹素漳绒,再裁上些苏州锦做边儿,这样我们全家人的新衣裳都够用了!姐你想想,大过年的,要是看见我们二房都穿着破破烂烂的旧衣裳,指不定还要说些什么呢!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于二姐拿婆家的银子贴补娘家的事情可就要满城风雨了!所以呀,我想着,第一年嘛,干脆二房所有人都穿上新衣裳好了!”二姐讨好地摇着大姐的胳膊耐心地解释道。 “哎呀……我……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拿主意吧!”于大姐犹有怨气地从二姐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继续撇着嘴说道,“再说了,你们家的事情,你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出银子,你败家又不是败我的家……哼……关我什么事呢……” 二姐心中一喜,看来大姐这就是同意了。二姐笑嘻嘻地挽着大姐手臂:“怎么不关你的事了?!你可是我亲姐……唔……而且……而且我现在只要一拿起针线刘老抠就跟我没完,所以我们家里的衣裳还要多多指望姐姐你呀!” “啧啧啧……你倒是挺会使唤人的呀!哎……你们家养丫鬟是白养的呀?!”刘老抠对怀孕中的于二姐是多么地稀罕,这件事情于大姐是深深地知道的,但是她还是不满自个儿妹妹给自己指派的活计……再说了,那不是还有五儿吗,五儿这丫鬟难不成也是跟着吃白饭做主子的?! “啧,姐呀,你就别提了,就五儿那手艺……我的天,还是算了吧……她能把个荷包儿绣成猪肚子来!”对刘五儿针线活方面的手艺,二姐简直是无力吐槽了。 “二奶奶……其实奴婢……其实奴婢可以来帮帮忙的……”五儿眨了眨眼睛。 “就五儿你那手针线活儿……呼……我看还是算了吧……”二姐撇撇嘴。 “这丫头手艺有那么差?!我还真就就不信了,这丫头不是挺机灵的吗?!你不是说她干家务活儿是样样上手的吗?!”大姐问道。 二姐苦笑:“这个……我错了还不行吗……” 于大姐摇着头开始欲哭无泪地叹着气。 于二姐讨好地笑了。 五儿也跟着讪讪地笑了,深藏功与名。 于是场面就此陷入沉默。 “那个……于娘子……请问您想要什么颜色的漳绒?”赵银玲一直不敢说话,于是她就趁着这个时候打破了几人间的沉默。 二姐忙问道:“那你们这儿有什么颜色的呀?” 于大姐看着二姐那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忍不住捂脸叹气。 “这里是所有的颜色了,于娘子,您瞧瞧,有没有合您心意的?”赵银玲脸上笑开了花。 二姐探出脑袋一看,却不由得一愣。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办年货喽(2) 海棠红的妩媚,紫绛色的大气,洋红色的鲜艳,葱黄色的娇嫩,竹叶青的清贵,藕荷色的素净,丁香色的淡雅,杏黄色的明亮……可是…… 二姐眨了眨眼睛,她突然觉得有些欲哭无泪了……她是想着买一匹布回家给刘老抠刘小毛还有她自己一起做三套新衣,可是这些颜色……能给爷们儿做衣裳吗?! 赵银玲连忙正色解释道:“于娘子,这几匹素漳绒的颜色都是新进回来的,这几样颜色都是绝对的正宗经典,花样子多,颜色庄重又不轻佻,还是苏州大染坊染出来的货,苏州大染坊您知道吧,不仅是百年的老字号,而且就连皇室的郡主娘娘县主娘娘们身上那些穿的戴的,都不知有多少是从那里的大染缸里染出来的!这种布料做出来的衣裳,别说三年五年了,就是穿上个十年,那也照样光鲜如新!” 最后一句把二姐说得颇为动心了,不过还是…… “可是……可是……我买料子是打算给一家三口每人做一套新衣裳的……我们家又是爷们儿比娘们儿多,你觉得这些颜色穿在大老爷们儿身上会是什么样子?”二姐想想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还冷飕飕的。 如果二姐没记错的话,在她成亲那天,刘老抠就是穿了一身大红色而且还宽袍大袖的吉服,他那张脸上还被人强迫着抹上了点儿腮红,尤其是他满头大汗还咧着嘴眉飞色舞笑着的样子,那……那看上去简直就是……简直就是一出大闹天宫啊!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本来男人穿上那些娘们儿唧唧的颜色就很少有好看的,稍微正常点儿那也是骚包男一个,像刘老抠那种就完全是上台演猴儿戏来着……所以二姐坚决不允许刘老抠穿那些大红大紫大绿的颜色的衣裳,现在她和刘老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局长成长史。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刘老抠丢人,可不就是等同于她于二姐丢人吗?! “啊……这样啊……”赵银玲的心思转了转,这要是换做别人说这样的话来,她心中下意识里又会鄙视人家了,可是说这话的人是她的恩人于二姐,所以她就实在说不出什么了,于是她犹犹豫豫地说道,“那……我去看看仓库里还有什么颜色是男女通用的,于娘子请先在这儿等等。我片刻就来……” 二姐点点头,含着笑目送着赵银玲掀起门帘子往后院儿走去。 “哎,你干嘛非得在这儿买这烧银子的东西啊!”于大姐眼见着赵银玲走远了。这才问着二姐,“你别跟我拉扯什么胡话,你是我带大的,你屁股一撅姐只就知道你拉干拉稀,你在这儿明目张胆地撒谎说胡话。哎,你就真以为姐老了人糊涂了听不出来了吗?!” “我……”,二姐的脸顿时红了,那双颊嫣红的样子,竟像是刚擦了胭脂一般,二姐偷看了大街一眼。然后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我不是看她可怜嘛……刚才我们得罪了那两个衙役,等会儿我回到青阳镇。那以后他们还找得到我们的麻烦吗?!这样一来,也就剩下她一个姑娘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她以后的麻烦定会不少了!她现在好歹有个正经的差事,那还好些。至少在布庄里头还能有个照拂……只是她到底是得罪了人的,恐怕她以后在圣安坊里头是做不到什么生意了……现在我给她带来点儿生意。也算是全了这一番缘分。” “真是个滥好心的!你管得了她一时,管得了她一世吗?”大姐摇头责备道。二姐那么一解释,在她心里也觉得赵银玲挺可怜的,可是再怎么可怜,那二姐也没这样帮她呀! “人在做,天在看,万事皆有缘法,我能帮点儿就帮点儿吧,至少我的心会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二姐笑着答道。 于大姐觉得现在她竟然有些说不过二姐了,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二姐说道有那么点子道理,可她还是不服输怎么办啊,于是于大姐撇着嘴叹息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哪!你这一嫁人,倒是越发的牙尖嘴利起来……我看现在啊,就连老三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二姐也不回答,只是微微吐了吐舌头,害羞地笑了笑,然后拉着大姐的手,细细的看着柜台上层层叠叠的料子。 漳绒,原产于漳州,是以蚕丝为经线,以面纱作纬线,再以桑蚕丝起绒圈,然后以“绒地缎花”之法织造而成,分为素漳绒和花漳绒,素漳绒简单明快,花漳绒富丽华贵,这两种漳绒都是权贵圈子里常见的衣料子。 二姐痴痴地摩挲着料子,在她手里,仿佛这些料子不再是布匹这么简单,她好像感觉到自己像是在揉着一堆滑溜溜凉冰冰的细沙,又像是一搓从指缝中溜走的面粉,触手都能给人一种如饮美酒般陶醉的感觉。 “于娘子请看——”赵银玲一边儿喘着气一边儿抱着一匹漳绒笑盈盈地走了过来,然后嫣然一笑,一只纤手微微将布匹其展开。 二姐抬眼一瞧,眼光顿时一凝。只见那是一汪深蓝如海的颜色,上面似乎映着海底深浅不一的微光,而且还流淌着一阵阵细细流动着的深邃的波纹,纹路规整,线条流畅,仿佛任你时光飞逝,沧海桑田,它就在那里缓缓地静静地流淌着,像一痕海底鲛人流不尽千年的泪水。 “这这这……两钱银子是吗……好,这匹漳绒我要了……”二姐神志不清地喃喃道。 这回于大姐没有再阻拦二姐掏银子的举动,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被这瑰丽神秘的色彩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除却这匹海蓝色的漳绒以外,二姐又迷迷糊糊痴痴呆呆地买了几尺“浮光掠影”作为镶边儿。 买完布料,于是二姐几人又开始继续办年货,但这娘们儿几个依旧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等到置身于热闹的年货集市的时候,二姐和大姐才慢慢清醒了过来,于大姐看着五儿手上的布匹就忍不住瞪了二姐一眼,二姐则是苦笑一番算作回应极尽妖娆。 “好吧。裁新衣裳的料子也有了,你看看你们家还缺什么,赶紧一块儿都买了算了!”于大姐可再也不愿意重温一次带领着怀孕中的二姐挤在人流如织的集市的感觉了,看着四周那热火朝天的架势,她拍着胸脯儿喘着气,这哪儿像是在腊月啊,瞧瞧每个人脑门儿上的汗,还有那些光着膀子吆喝的挑夫……这简直就是大夏天的日子嘛!这儿的人本来就多,她还领着一个孕妇跟一个大包小包的傻丫头挤在里面,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觉呀! “我看……咱们要不要先去买点儿米粮?!”二姐挠着头看着五儿问道。在这方面。她还真是没什么头绪,从来都是看到什么喜欢的需要的就买了,要不干脆就是没钱买。她还真是没有系统地办过年货——当然,她只是跟着一起搬过年货的。 “二奶奶……奴……奴婢也不知道啊,这青州府可不比咱们青阳镇,在镇子上奴婢倒是轻车熟路的,可是在这儿……您别怪奴婢说实话啊。奴婢要是在这儿逛上一圈儿,只怕连路都不认得了……”五儿眨着眼睛答道。其实她说的也是常理,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是她第一次来,又怎么可能驾轻就熟游刃有余的呢? “你们……哎呀,我我我……我喘口气先……”大姐不禁语结。这还真是俩活宝了,于是她干脆坐在一个凉茶摊儿上,拿出手绢儿抹着汗。“你们想买什么自己先商量好,等有了主意我们再一起去逛逛!” “那个……五儿啊,我看我们逛了这么大半天的也累了,干脆一块儿歇歇脚喝口茶吧?”二姐闻到茶香竟然不自觉地口岸舌燥,加上这天原本天气就热。集市上还人山人海的,这么一比起来。还是阴阴凉凉的茶摊儿比较可爱呀。 五儿双眼放光地看了看阴凉的茶摊儿和那一碗碗色泽清亮的茶汤,这一看她就忍不住咽唾沫,只觉得嗓子里阵阵的干燥,于是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一身不吭地跟在二姐身后随侍着。 二姐看着她身上挎着的大包小包,心中又是不禁一软,看来这丫头才是累坏了的。 “你这丫头,都累坏了也不说一声,快把东西都放下吧,跟我们一块儿喝喝茶歇歇脚!”二姐坐在条凳上就开始替五儿把东西整理在桌子上。 “啊!不用不用!二奶奶您别动手,当心伤了身子!”五儿赶紧动作麻利地收拾起了包袱。 “你瞧瞧,现在连五儿都明白的道理你还不警醒着,要是哪一天真掉了孩子啊,那你就……”大姐喝了一大碗茶,嗓子里就算被灭了火一样,那可算是舒服了,于是逮着机会她就开始劈里啪啦地说教起来。 其实于大姐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二姐这一怀孕起来,脾气性子就变了那么多呢?! “唉……你们怎么又说这些老掉牙的话儿……当真是无趣……哎呀,真是闷死了……”,二姐一手撑着脑袋,闷闷地说道,“闷死啦!闷死啦!天哪……谁来解救我啊……”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骨笛声。 二姐顿时脸色大变。 ps: 骨笛声……嘎嘎,会是谁呢?大家不妨猜猜看啊╮(╯▽╰)╭ 最近订阅掉得厉害,还请各位书友手下留情啊啊啊╭(╯^╰)╮ 然后再次谢谢超级学靶和水瓶子123的打赏,谢谢乃们的支持 各位亲们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扯扯最大的动力。 悄悄告诉亲们,本书的书群号是252500572,欢迎大家踊跃加入积极发言哦,挨个儿么一个╭(╯3╰)╮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办年货喽(3) 这样熟悉的骨笛声,二姐怎么会听不出是谁?! 是……是他回来了吗…… 二姐强压下心里的狂跳和全身的颤抖,趁着坐在阴凉的茶摊儿上的当头,她斜着目光偷偷地在集市的每一个她能看得到的地方搜寻着…… 一片熹微轻柔的阳光下。 一个杂草丛生苔痕斑斑的街头角落。 一袭半旧不新的青灰色布衣。 一位坐在小杌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吹骨笛的少年。 一脸的安静祥和,温柔淡漠,仿佛他永远都是那样的与世无争,来去无牵挂。 果然是他……二姐无奈地苦笑着――是啊,哑巴哥哥回来了呢。 他回来了,可是她却回不去了。 二姐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然后悄悄把无声的眼泪流进了心底。 她此时此刻的心里,简直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召唤萌战记。 二姐的手紧紧扣着茶碗,眼睛直直地看着茶碗里满满当当的澄澈的茶水,然而她的心思却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 她其实在想,要是她当时大胆一点,主动一点,积极一点,那他们现在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情景?难道是“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那般如诗如画的田园浪漫式人生?或者又会是跟着他四处流浪,过上一种放浪不羁寂寞孤独却偏偏又苦中作乐的――就是那种名叫“四海为家”的生活? 她相信,人生是环环相扣的,一时的际遇一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么她以后的人生将会完全不同,进而,她身边的人。境遇也会发生天大的改变。 那么,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有那么一瞬间,二姐犹豫了,困惑了,也迷茫了。 不过,很多年后,当二姐的人生经历了一路风风雨雨过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有的人,就像他一样,天生就不适合家庭生活的。然而有的人,就譬如她于二姐,却是生来就注定了会有个归宿有个家室在等待她;有的人注定是枯藤老树昏鸦,有的人却注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是啊,这就是命――而且还是人各有命。 “哎……你怎么了?!”大姐正在和五儿唠嗑呢。无意间却见二姐一个人坐在那里,神色有异,脸色苍白,还喘息不止,于是她赶紧停下和五儿的聊天,询问着二姐的情形。 五儿也被二姐罕见的神情模样给吓住了。当意识到她身为二奶奶的丫鬟,居然扔下主子和别人聊得那么热火,这简直就是犯了大错了!所以她连忙缩在条凳的一旁。然后乖乖地闭上了嘴。 二姐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转过头去怔怔地看着大姐:“……啊?” “你魔怔了吧你!”于大姐大声吼道。 “哦……”二姐一脸云淡风轻地垂下眼皮。 “……” 于大姐只要在说不出话的时候,就会狠狠地瞪上一眼,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二……二奶奶……你……你确定你没事儿?”五儿用手指甲刮着白瓷印花的茶碗,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们放心吧……我啊,好着呢!”二姐坦然大方地扯出一个笑容。 可能是出身的缘故吧。在于二姐的心里面,压根儿就没办法真真正正地把五儿当成奴婢来使唤,五儿可以是她的朋友,可以是她的小妹妹,可以是她的好助手,可就是不会是一个奴才。所以,在和五儿说话的时候,她多多少少都会保持自己平易近人的亲切风范。 “哎,你别打岔,我刚刚就觉得你的眼神儿不对……等等,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认识的人了?”大姐眼前一亮。 二姐瞟了她一眼,然后摇着头自顾自地说道:“这儿是青州府的地界儿,又不是青阳镇,我哪儿有认识的人啊!大姐啊,我的亲姐啊,我是真不知道你脑子成天稀奇古怪地想些什么……你真的很闲哪!” “呵呵……是吗……”于大姐撇着嘴不再说话。 有一句话叫做――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大姐深以为然。 “别说闲话了,我们商量一下吧,把要买的东西一样样儿地想好了列在纸上,然后挨个儿去买,那样可比我们漫无目的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要好得多!”二姐现在只想让自己忙碌起来,从身体到心灵,都开启一种高速而强烈有力的状态。 大姐闻言也点点头,开始正色筹谋起来道友请留步。 米,那得是半透明椭圆形的晚粳米,这样的米米粒丰满肥厚,颜色蜡白,质地硬而有韧性,这种米粘性油性都比较大,煮出来的饭也会更加柔软可口。不过这种米的价格比其余的普通米都要贵一些,过年的时候吃上一些图个新鲜吉利也就罢了,他们这样的家庭那可不能常吃这个。所以,二姐又打算再买上一袋粗米和一袋糠,以及一小袋糯米。粗米是混在粳米里面吃的,那样吃上一碗饭的话,至少给人的感觉会是结结实实的分量,而不是轻飘飘的。当然,糠是给院子里养的那些鸡鸭吃的。而糯米则是大年十五的时候做元宵的时候必须要用到的。 面。在面粉里头,二姐买得最多的便是小麦面了。小麦面的价钱不仅公道,而且还能做出许多花样儿来,包子,饺子,馒头,花卷儿,饼,面条儿,面块儿,还有数不尽的糕点。所以二姐足足买了两大口袋的小麦面。当然,集市上还有各种其他的面,比如苞米面,荞麦面,绿豆面,还有做好的切面和干面在卖。切面和干面二姐都会做,所以不用花钱买,以绿豆面为首的各种豆子面太过华而不实,所以也不用考虑。于是,除了两大口袋小麦面以外,二姐就只买了五斤磨好的苞米面和五斤荞麦面。苞米面黄澄澄的,香喷喷的,甜津津的,二姐闻上去就觉得食指大动了。荞麦面颜色不怎么好看,闻上去也带着些许的清苦味道,但是荞麦面却能够帮助消化,这在过年的时候,比什么都要来的重要。 蛋。蛋不是粮食,而且还是一种营养又美味的食物,所以价钱就比粮食什么要高。在蛋里面,二姐慎重地只选择了鹅蛋。因为鸡蛋鸭蛋什么的,那些家里都有,还是在自家眼皮子底下生出来的,那才叫又干净又便利。刘老抠家里养了七八只鸡和三只鸭,就是没有养鹅,于是二姐想买点儿鹅蛋回去尝尝鲜。其实二姐已经在心里打算着,是不是开春儿要弄几只小鹅回来养着了……鹌鹑蛋,鸽子蛋,还有很多说不上名字的花花绿绿的野生鸟蛋,这些集市上都有,可是奈何价钱太贵,二姐只得望蛋兴叹。 然后就是菜了。二姐在自家院子里开的那块菜地已经基本上都荒了,原因无他,二姐有了身孕以后就没人再去侍弄那块地了,二姐想要去收拾收拾的时候,身边儿的人还得说一句“养身为重”,然后就不了了之。冬天的新鲜菜价钱都比其余季节要贵,这也是常理,因为物以稀为贵嘛,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大棚反季节蔬菜。 二姐看着面前那一堆堆堆成小山高的菜,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了,有白菘(就是白菜),青菜,萝卜,豆芽,黄花,山药,梅干菜,贡菜,茄子,扁豆,老南瓜,还有生嘎嘎的豌豆……果然青州府就是青州府,卖个菜的种类花样儿都比青阳镇要多得多――难怪那赵银玲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青州府钻呢……大地方自是有大地方的好处。 除了蔬菜,就是果子了。果类也分水果和干果。 冬天的水果是最难得的了,冬天的时候,在青阳镇要是有水果那简直就是稀奇,可是在青州府的集市上却也算是常见,青枣,杨桃,甘蔗,柑橘,无花果……当然价钱都很离谱。二姐不禁咋舌,只挑选了价钱相对来说最便宜的两样――几斤柑橘和两根甘蔗。 集市上的干果就更多了。板栗,榛子,核桃,瓜子,松仁,莲子,白果,杏仁,花生,龙眼干……有直接挑了生的来卖的,也有的是卖的加工过的。瓜子就分好几种,葵花子,海瓜子,吊瓜子,寒瓜子,丝瓜子,黄瓜子,白瓜子,有和着茶叶一块儿炒的,据说能清心败火,还有泡着龙眼水炒出来的,尝上几颗那简直就是香甜满嘴,甚至还有和着桂花一起炒制而成的,那更是满口生香了。 除了干果吸引人,更让二姐移不开眼的就数蜜饯和糖果了:蜜饯红果,蜜饯海棠,糖青海,糖桂花,糖渍玫瑰花,糖佛手,蜜金柑,糖腌无花果,苏橘饼,九制陈皮,糖杨梅,糖樱桃,糖冬瓜条,金丝蜜枣,糖莲子,青红丝,糖荸荠,糖藕片,糖姜片…… 它们有个统一的名字,那就是零嘴。 吃零嘴是女人的权力。 二姐当然会毫不犹豫的行使这项权力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姐俩好 从青州府回到青阳镇,二姐一行人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回家的路上,二姐和大姐坐在牛车里,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今儿是腊月初六,后日便是腊八节了,妹呀,你们家东西都准备好没有?”大姐随着剧烈晃动着的牛车开始了慢悠悠地摇着身子。 二姐眼观鼻鼻观心,笑着答道:“红枣,白米,核桃仁,还有菱米,我都已经吩咐五儿早早地去准备了,粳米这会儿也在车上了,如此,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了吧。” “嗯,你有准备就行,我就怕你没当家的经验,做了错事儿,受人嘲笑。”大姐舒展着眉头笑了。 二姐拉着大姐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姐姐你是为我好,我心里感激着你呢!” “我也不求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你是我妹妹,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好儿的,那样便全了我的心意了。”大姐满意地叹了口气。 “哎,最近三姐如何呢?”二姐突然想起这个妹妹来。 “老三自己喜欢往火坑里面跳,我也管不着呢!”大姐闻言脸色便冷了下来,表情严肃地说道,“以后不管是酸甜苦辣,都得她自己挨个儿挨个儿地来尝,各种滋味儿得尝遍了!哼,我是不管了……她一个秀才娘子,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的,我一个屠户家的娘子如何管得起呢?日后她要是成了官家娘子,说不定人家还嫌弃我们这等亲戚没了她的脸面呢!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比那时,又何苦自讨这没趣!” “哼哼……我怎么麻婶儿听说,你去彭家都好几回了呢……”二姐不怀好意地迅速拆穿了大姐严肃冷酷的面具。 大姐就是大姐,是下面一群弟弟妹妹的长姐,长姐如母,不管儿女有多么混蛋不省心。做母亲的又怎么会真的对自己的儿女置之不理冷言冷语呢! “麻婶儿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大姐皱着眉头表情怪异地看了二姐一眼,“妹夫也是,都不管管你!老是跟这些三姑六婆地混久了,你可仔细你也成了个乱嚼舌根儿的三姑六婆!” “嘿嘿……刘老抠才不管我呢……”二姐一手托着腮,脸上带着一分埋怨九分幸福的笑容,“而且呀,在这件事情上头,他不仅不管,而且还非常支持麻婶儿到我们家来说闲话呢……他说是怕我怀着身孕在家风流弄异界:无良邪尊。一个人未免太闷。” 啧啧啧,瞧这傲娇的! 大姐偏过脸去,鼻子里面哼道:“我看啊。他不是怕你闷,而是怕你闷坏了他刘老抠的种!哼哼,以我一个过来人的眼光看啊,刘老抠估计是看你最近,满嘴离不开酸味儿。所以就觉得你肚子里肯定是个儿子,这才宝贝似的捧着你的!你就得意吧,要是生了个丫头,我看你怎么办!”看看二姐那得意的样子,当谁没怀过孩子似的……哼,想当年她于大姐可是一连生了一儿一女的人! 二姐神色有些紧张。她又摸了摸小腹,赶紧向经验丰富的大姐询问道:“不是老人家都说‘酸儿辣女’的吗?!我最近就是特别想吃酸的,你要是不信你就瞧瞧我买的那么多酸果子……” “喜欢吃酸果子又能说明什么呀!”于大姐翻了个白眼儿。忍不住继续呛白道,“哎,就我们那一块儿,那卖豆腐的老杨,他媳妇儿可是一连生了五个闺女。到现在还是一个儿子都没有……而且关键是她每一胎都是酸杏儿不离口,他们家里呀。已经完全不像是个豆腐坊了,里面酸杏儿酸李子啥的,都是一缸一缸装满了的,现在呀,他媳妇儿又挺着个大肚子了,七八个月了都,只是不知道她这一回是男是女,不过我们大伙儿私下里都猜她这一胎还是个闺女,谁让他们两夫妻就是没儿子命呢……啧啧啧,你听听,这简直都成坊间的传奇故事了!” “这……姐……我不会那么倒霉吧?”二姐这回也急了,要真是那样,她非急死不可! “谁知道呢……这都是命!”大姐斜睨了她一眼,继续口气清淡随意地说道,“有道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哎呀……不跟你说这个了……真是听着就糟心……哎,刚刚不是在说三姐的事儿吗?怎么又扯到我的肚子上头了?!”二姐赶紧岔开了话题。 大姐撇了撇嘴:“哎呀你想知道什么呀?!麻婶儿不都告诉你了吗?何必多此一举呢!” “非也,姐你这回可真是‘大缪’了,这可不是什么多此一举的事情!麻婶儿那虽然是出了名的‘消息海’,可她本人也是个大嘴巴子,很多事情都是七大姑八大姨们捕风捉影人云亦云来的,她讲的那些东西,我当笑话听了解闷儿也就罢了,可是要是说真人真事儿,还得问你本人才是正理!”二姐双眼闪烁着激动的光。其实她就是想听听大姐的糗事儿来乐一乐,真是想想都兴奋,哇哈哈哈…… 于大姐瞪了她一眼,二姐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给拉扯大的,她那点儿小心思,于大姐怎么会不明白,于是她瞪眼以示自己的不满,然后用旁观者的语气非常随意地几句话拉扯完了:“哎呀,不就是那天嘛,我本想去看看三丫头如今过得怎么样了,要是她过得凄惨,我也好嘲笑她一番啊!可是……可是彭家居然连门不让我进,就只打发个拉着脸的婆子出来跟我说了句‘七少奶奶在府里学规矩不能被外界打扰’就完了!老二你听听听,这都什么事儿啊这是!老三又不是进大牢里了,嘿,就算是大牢吧,犯人的亲属也能去探亲啊,怎么到了那彭家,连自个儿亲姐姐都不许出来见一面的了?!要我说,那些所谓的大户人家,还真是矫情啊……” “怎么会这样啊?!大姐,是三姐自己不肯出来。还是她没办法,压根儿就出不来?!”大姐的一番话,却让二姐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垂下眼睛,按着大姐话里的意思,三姐现在竟是连坐牢都不如了!还学规矩呢,就三姐那野丫头性,要是能老老实实坐在一个地方呆半个时辰,那都是稀奇的事了!所以,事情很大的可能,就是三姐已经被控制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比如水牢啊,密道啊,还有柴房什么的……说不定还被链子给锁起来了。要不就是被关在铁铸的笼子里面,最狠的就是被割了舌头……哼,那些森严变态的家族什么做不出来的……于是三姐就整日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伤心欲绝,一夜白头……二姐越寻思越觉得可怕九星幻神劫。(这都什么剧情啊……) “哎哎哎……”。于大姐一晃眼,就发现二姐的眼神有些不对,在二姐的眼光下,她甚至觉得身上都一阵儿凉飕飕的了,于是她赶紧用大巴掌在二姐眼前晃了晃,“妹呀。你怎么了呀你?!” “啊?!”二姐先是一阵迷茫,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三姐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她身为一个姐姐,就必须挺身而出,接着二姐豪气满天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读者朋友们请注意,她们是此时是在牛车里呀……那可是顶棚低矮的牛车呀! “啊――”二姐的头很直接地就撞到了车棚上,随着二姐起身。然后车身就猛地一晃,二姐又被不幸地弹回了位置上。 所幸不幸中是有万幸的――她们刚刚坐的地方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不然。真是难以想象事情的结果…… 于大姐眼见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嘴巴张得几乎能直接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表情呆呆眼神直直地坐在位置上。 几息之后,官道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暴喝声―― “啊!天杀的呀!于二姐你他娘的找死啊你!” ****************分割线**************** 回家的路上一路艰辛,终于,在最后的关头,一行人都平平安安地回到了青阳镇。 其实呢,这路上也不是特别平安,因为此行的两大主角一个头上长了包一个嗓子冒着烟……配角五儿倒是毫发无伤的,只是一直处于神游天外的痴呆迷离状态。 二姐在头上长包过后的一路上都保持着含着胸低着头闭着嘴的状态,以此来表示她深深地忏悔……大姐则是拉着一张黑脸生着闷气,那样子看上去就跟戏台上的包青天似的…… 把东西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二姐突然伸手拉着大姐的衣袖,低声道:“姐……你留下歇会儿吧。” “不用啦!我没得找气受呢!”大姐毫不留情地挥开二姐的手。 “哎呀……姐……歇会儿嘛……”,二姐主动发起了柔情攻势,“姐你陪我走那么久的路,这一路上没累着也渴着了呀,到我那儿喝口水也好啊!” “哼……”大姐狠狠剜了二姐一眼,却没再说些什么。 二姐趁势拿下,直接上手把大姐往门槛里面拽:“五儿,别愣着啦,赶紧的,给姨奶奶烧水去呀!” “我要喝茶!而且还得是老君眉!”大姐撅着嘴傲娇地说道。 ps: 文中腊八粥的材料我选取的是明朝宦官刘若愚所作《酌中志》记述的部分: 初八日,吃“腊八粥”。先期数日将红枣槌破泡汤,至初八早,加粳米、白米、核桃仁、菱米煮粥,供佛圣前,户牖园树、井灶之上,各分布之,举家皆吃,或亦互相馈送,夸精美也。 另一版本的腊八粥材料是南宋周密所作《武林旧事》里的部分: 用胡桃、松子、柿、栗之类做粥,谓之腊八粥。 但是后来人们又习惯以花生仁、黄豆、莲子、红枣、红薯、胡萝卜、小米或者大米等八种原料共煮为粥,亦叫腊八粥 。 其实,由于地域不同,各地煮腊八粥所用原料也有所不同,这是正常的。 本文选取的是第一种。 ------------ 第一百三十章 闲话家常 于大姐静静地坐在桌旁,看着刘五儿提着个小茶壶慢慢地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注着茶汤。 老君眉,外形独特,香味优异,其形似眉,条索紧细,汤色翠绿,清澈明亮,香气清纯,底蕴浓郁,滋味醇厚,甘甜爽口,叶底嫩绿,清亮匀整,色如竹箨方解,绿粉初匀,又如山窗初曙,秀纸黎光。 “哎,妹呀……”,于大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不肯喝上一口的,只是端出一副长姐的架势对二姐埋怨道,“你还真把老君眉给拿出来了?那是姨母家给你的嫁妆中的一样,统共也没有几两,还是为了让你讨你公婆的喜欢特意给捎上的!我刚刚不过是说着玩儿罢了,你怎么就真上了这稀罕玩意儿了呢?!” “茶不就是用来喝的吗……”二姐正在理着衣袖,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 “你还真是个糊涂人!我们不过是一些市井俗人而已,这样的金贵东西又如何消受得起呢?!哼,我看这事儿啊,要是让妹夫知道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大姐依旧不依不饶地训斥着二姐。 “那你还想怎么样啊?!茶都已经泡上了,难道咱还得把茶叶沫子也给掏出来,然后晒干了留着以后再喝嘛?!”二姐终于理好了衣袖,还换上了一套半旧的家常袄裙,这时她才停下手来,坐在大姐身边儿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了,你是我姐姐,是亲手把我带大的姐姐,我们家的茶你消受不起谁还消受得起呢?!刘老抠他敢管,现在是‘以孝治天下’的时候,我看他敢来指手画脚的不!” “可是这毕竟太贵重了……”大姐痴痴地看着面前的老君眉。舒张了捏紧的拳头,还忍不住在那儿喃喃自语,“太贵重了……太贵重了……这可是官家娘子们才有资格吃的东西呀……我……我只是一个杀猪屠夫的娘子……我不配啊……” “姐,你是人,那只是一杯茶,人喝茶,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二姐上前握着大姐的手淡笑道。 “那……我我我……我就喝啦……”大姐神情紧张,心情激动。 “喝吧喝吧,姐你今天陪我跑了那么多地方,你也要享受一下呀!”二姐愉快地把茶杯塞到大姐手中炮灰公主要逆袭。 大姐刚接过茶杯端在面前。又停了下来,此时于大姐的神情竟然和她平日里那副长姐架势完全不同,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妹妹,正眨着无辜的眼睛求教着于二夫子:“妹……喝这个东西是不是还有啥讲究啊?” 二姐眨了眨眼睛,一一解释道:“品茶有‘十三宜’,分别是无事,佳客。独坐,吟诗,挥翰,徜徉,睡起,宿醒。精舍,会心,鉴赏。文僮;品茶还有‘七禁忌’,其中包括不如法,恶具,主客不韵,冠裳苛礼。荤肴杂陈,忙冗。以及壁间案头多恶趣。” 大姐目闻言大奇,不仅目瞪口呆,而且还连忙询问道:“妹呀,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二姐眸光深邃,笑而不语。 其实二姐先前就跟大姐一样,压根儿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在她看来,学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整天闲得慌的。不过在分家过后,梅姑奶奶就曾经打发人给她送来满满一箱子的书。当然那个时候二姐也没有在意,全都一股脑儿地给扔进柴房里了,她自认为自己就只是一个每天混迹茶米油盐酱醋茶之间的老妈子,看那个还不如收拾收拾自家的菜地呢! 可是自从她怀孕以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根儿松了的弓弦,完全地闲了下来。刘老抠这个不许她干那个不许她干的,而且他还不能随时陪在她身边儿,家里头连刘小毛每天都能去学馆里念书,她却只能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蓝色的四角天空一阵阵地发呆。还有,在刘五儿目光灼灼如影随形的贴身监控下,二姐更是觉得自己每天都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可逃脱。 日子无聊了,二姐这才能静下心来。让五儿把那一箱子书全都翻了出来,发现那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四书五经圣人教诲,也没有《牡丹亭》《西厢记》《杜丽娘》那样的闺阁传奇话本儿,竟然全是些适合她这种闲散人士(其实也可以说是米虫…)的杂书。 其中最多的便是游记散文,如《徐霞客游记》《永州八记》《水经注》,也有神话故事,如《封神传、演义》《山海经》《西游记》,还有医书农书相书经书工书,比如《菜根谭》《金刚经》《岕茶笺》《小窗幽记》《岩栖幽事》《针灸大成》《革象新书》《救荒本草》《农政全书》……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不是杂书,不是闲书,而是珍品!其实最让二姐心惊肉跳的是,那一堆堆书册里头竟然还有几捆残缺不全的简牍!虽然残缺不全,看着上面“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只言片语,二姐当然也明白它们的价值,那已经是珍品二字所无法形容的了,那是绝世罕见的孤本! 就这样,二姐在箱子里随意拣起了几本书来看,一天天的,从米虫升华成了书虫,竟然也得了些个中滋味。她也渐渐明白了梅姑奶奶把这箱子书送给她的意义,那是希望她能够迅速地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啊——这样,才真正算得上是一个世家名门的媳妇儿。 “妹,你真是好厉害好本事啊!”大姐一脸羡慕地看着二姐,“别看你一看你一直一声不吭的,不知不觉都看过这么多书了,简直都能当女夫子了!” “女夫子?我哪有那么厉害?!”二姐谦虚地含着胸笑道,“我看的都是些闲书,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你就别谦虚了啊……像你姐我这样的,能写出自己的名字来那便是顶天的本事了,哪里还有你这样的好福气呢!”于大姐说的极是。 在这个世道上,就算是有钱的富商之家,也未必有本事弄到这么多的藏书!世家大族。是那些商贾之流能比的吗?!就算是落魄的世家,在对后辈子女的言传身教上面,也是高出那些富商家族许多倍了——一个百年世家沉淀出来的气质,修养,智慧,度量,以及那种骨子里的骄傲,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所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便是这个道理。 二姐看着大姐那羡慕的眼神不禁心中一软,于是她忙道:“以后小珍珠和小石头要是想看书的话,可以到我家来借阅。” “那敢情好咧初来嫁到!”大姐顿时喜笑颜开。 一个母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能有出息,这是天性,也是常理。 于是她欢喜得再次端起面前的茶杯准备一饮而尽。 “咦?不对呀,妹……你刚刚不是说什么‘七禁忌’‘主客不韵’什么的吗?我……我觉得……我们应该算不得什么雅人吧……这使不得吧……”大姐顿了顿手,收敛了目光。看着茶杯上面的印花,语气有些闷闷的。 二姐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并非是大姐太过拧巴,而是因为于大姐仅仅只是一个劳动妇女,夫家也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家庭。而且丈夫还是个杀猪宰羊的,这和士大夫的阶层,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在大姐心里,一直都有一条深深的鸿沟,那是阶级,同时她也根深蒂固着一种无法跨越无法消除的阶级意识,甚至是——畏惧。这是这个时代给她设下的圈套。也是她自己给自己画下的牢。 二姐只得展颜宽慰道:“姐,《岩栖幽事》里曾言。品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是名施茶,意思就是,一个人饮茶可以品出茶的神韵,两个人则可以感受饮茶的乐趣,三个人一起则只能喝得一些茶的味道了,如果是七八个人聚在一起喝茶的话,那不过就是简单的解渴而已。你瞧,我们两个人喝茶,虽然是‘主客不韵’,却还算得上是‘二人得趣’了!” 二姐说得颇有道理,可是大姐却听得云里雾里,只道二姐是个读书识字的,那么二姐讲的东西,也必是极好的道理。 “二奶奶……二奶奶……” 五儿的声音由远及近。 二姐猛一抬头,只见刘五儿通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屋。 “说!”二姐冷冷地说道,她的眼眸骤然凝了起来,眉宇间颇有一种枭雄的气质。 “二奶奶……外面来了好多……好多的人……”五儿拍着胸脯喘着气。 “啥玩儿?!”二姐身上一软,气势一下就消了许多。这是吵架来了?!或者是刘老抠在哪儿惹上的仇家?!或者又是刘老抠背着她借了人家钱没还?!所以这不要过年了就跑来蹲点儿要账来了呢…… “外面都是……都是永福庄来的人,说是要给二爷二奶奶送年租礼……”五儿这才慢悠悠地喘着气把话给说完了。 二姐吸了吸鼻子:“……” “二奶奶?”五儿心里有些奇怪,怎么二奶奶这下反而没了反应呢…… “五儿,来,二奶奶我跟你商量个事儿……”二姐的脸上绷着勉强还算灿烂的笑容。 五儿忙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二姐拉过五儿的身子,在她耳朵旁暴喝道:“刘五儿!咱能不能说话不带大喘气儿的!!!” 五儿赶紧像背书一样大声而流利地答道:“回二奶奶,永福庄来了很多人,说是来给咱们家交年租礼的!” “永福庄……啥?!永福庄?!嘿!他们怎么跑出来了?!”二姐忙提着裙子往外跑。 大姐一直都愣愣地坐在那儿,见二姐跑出去了她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撒丫子跟上,这下可不得了了! ps: 多谢超级学靶的打赏支持╮(╯▽╰)╭ 亲们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扯扯最大的动力,嘎嘎(0v?v0)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庄子来人 二姐一人提着裙摆踮着脚尖子冲在最前面,于大姐刘五儿拎着一件银红色毡袍紧追其后一步不落。 二姐刚一跨出门槛儿,就瞧见外面的胡同巷子里乌压压地站着十几条彪形大汉,正面容严肃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站在最前面的有两人,一人生得方头大脸豹头环眼,穿着一身驼色棉袍,衣上,鞋上,头发上,皆沾满了细细碎碎的雪沙,气势稳重,站在那里便如严冬腊月时深山里一棵积雪的青松,远远看去,竟是颇有一种德高望重的风范,隐隐的还有一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感觉,二姐只觉得面前这人像极了《水浒》里面的托塔天王晁盖;另一人,双目炯炯有神,皮肤黝黑如炭,脸上还胡子拉碴的,浓密微卷的胡子上也沾着几颗小小的雪珠子,整个人正站在那儿转着眼珠子,估计是在敲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么这一位便是黑旋风李逵了? 二姐正在细细打量,却见众人皆拱手作揖,而且还齐声道:“见过东家娘子,东家娘子万福。” 二姐被这声音震得一哆嗦,还下意识地退了几步,接着二姐便是一脸尴尬的苦笑,果然哪,声如洪钟也! 没错,来人正是永福庄洪元帮里的人,而且带头的还是黑老三黑菩萨和潘老五潘仁德。 二姐脸上撑着温婉的笑意,闻言后施施然回礼道:“一路风尘,还请各位弟兄进屋歇歇脚洗洗尘。” “不了”,回话的是面相宽厚的潘仁德,他再次拱手道,“多谢东家娘子的好意,我等弟兄,已习惯了风雪。进屋……实在是多有不便。东家娘子,我看,还是罢了吧。” “兄弟们来的路上下雪了吗?”二姐明知故问道。 她其实知道潘仁德不肯进屋的原因,那是他觉得屋里就她一个妇人,要是这么多爷们儿都进去的话,那妇道人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过二姐倒是无所谓,嘿嘿,因为屋里还有俩人嘛,大姐和五儿可是正正经经的大活人哪! “回东家娘子的话,咱们庄子在山上。地势高,半个月前就开始飘雪了。嘿嘿,如今呀。咱们呼口气都能结成冰呢!”队伍中有一人笑着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更得进屋歇歇了,喝碗热汤暖暖身子也好。”二姐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兄弟其实也想进去坐坐了,不过大家还是齐齐看向潘仁德和黑老三。 “这……怕有不妥啊……”潘仁德犹豫地皱了皱眉。 不过接下来从院子里撒丫子蹦出来的俩人则是彻底熨平了他的皱眉。 “大冷天的,就这么跑出来。你也不怕冻着呢!真是作死呢你天元神诀!”于大姐一路骂骂咧咧,然后带着满腔的怨气替二姐披上毡袍然后系好衿带。 “哎,你是谁呀你!凭什么这么跟我们东家娘子这么说话?!什么东西呀!”队伍里有人不满了。 是啊,有人下了他们刘二嫂子的面子,那就是下了他们刘老抠哥哥的面子,下了刘老抠的面子。那就是下了他们洪元帮所有人的脸面! “东家娘子,请问这位是……”潘仁德也带着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于大姐。后面那个丫头他倒是认识的,名叫刘五儿的。是刘家的家生奴婢,不过这个妇人他倒是第一次见。 “呃,她是我大姐……”二姐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尽力化解着场面上的尴尬。 众人闻言顿时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于大姐见此翻了个白眼儿,恶狠狠地呼喝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们没见过女人哪!” “啊……呃……哦……原来……原来这位是于大娘子啊……弟兄们在山野里呆久了,不知礼数。刚刚真是多有得罪了。”潘仁德闻言,脸上又带回来了一些温柔和煦谦恭有礼的笑意。 “呃……大伙儿快请进屋吧……”二姐讪讪地笑了。 众人相互看了看。然后见潘仁德此时也是一脸默许的态度,于是哄闹着推开了刘家的大门儿,纷纷攘攘地挤进了院子里。 “哎……你们……”,大姐急了眼,拦人不成,她就转过身冲二姐问道,“妹,这都是些什么人哪?怎么说进屋去就进屋去了?!你怎么也不拦着?!” “我倒是想拦着……可是我拦得住吗我……”二姐翻了个白眼儿,嘴里嘟囔着,然后转身扯上一张温婉大方的笑脸跟着大伙儿进了院子。 这下,只剩下于大姐兀自一人站在门槛处傻呆呆地站着了。 那五儿呢?因为二姐吩咐要给来的各位弟兄都弄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她现在已经在厨房里面忙得脚不沾地了。 ****************分割线**************** 二姐把大姐和五儿都打发到了厨房里,接着走进堂屋安排好众人的座位,二姐见家里地方狭窄,有好几人都是坐在小杌子上的,这下她不禁有些脸红,站在那里无不尴尬地说道:“家里地方狭窄,委屈了诸位兄弟,还请弟兄们见谅。” 潘仁德拱手回敬道:“东家娘子不必过谦,有道是英雄莫问出处,斯是陋室,惟主德馨。” 黑老三听不下去了,从人堆里大大咧咧地窜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也随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他摆着手道:“老五啊,也就是你,贯会说这些文绉绉的客套话的。嫂子也别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了,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皮糙肉厚的,怕个鸟啊!” 二姐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呃……黑三哥,潘五哥,我想问问,你们不是在庄子里吗?怎么……怎么这会子还劳你们大驾亲自出来送年租礼了?” 二姐其实想说的是,丫的,你们都是群见不得光的人,那就应该好好儿躲在庄子里安享晚年啊。怎么这会儿竟然还出来招人眼睛了?!是不是嫌命长了呀?!要是被人家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那可真就是完了!而且不仅他们完了,刘家也完了,于家估计也被带累着完了!可是二姐怎么敢跟这群人直说啊,人家可都是群混过江湖的人物啊,惹急了人家干脆鱼死网破算了!他们倒是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又没什么家族牵累,大不了就找块地头儿落草为寇了,可是二姐和刘老抠却不能够啊,他们有家室。有家庭,有家族,是绝对不能跟这群人鬼混下去的……所以二姐这会儿心里非常郁闷。也不知道梅姑奶奶当初为啥就肯接纳这群兵痞、活土匪!这不是招惹祸患来了吗?火爆兵王全文阅读! “嘿嘿,嫂子,我们真没啥劳不劳驾的,正好还能出来走走呢,老是在庄子里呆着。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黑老三果然是快人快语,生猛无比。 跟黑老三想比,潘仁德就温和多了。他原本就是很面善的人,说话还温和有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黑历史的人,倒像是个能当家做主的老板。或者是某地的乡绅员外,当然,不要光看他温和仁德的外表。那紧紧只是一层漂亮的皮囊罢了,要论起腹黑的程度,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不上他。 潘仁德眯上眼睛微笑道:“东家娘子不必忧虑,我等虽然是隐身于山野,可是每年都会出来几次的。这一回也不是第一次,青阳镇上还是有认识我们的人。不过……他们只当我们弟兄是东家庄子上的伙计罢了。” 呃……居然被人看穿心思了……他就不应该叫潘仁德,而应该叫潘狐狸呀! 二姐顿时觉得尴尬,她清了清嗓子道:“那样就好……那样就好……咳咳……我我我……我去看看五儿那边汤弄好了没……” “热腾腾的姜汤哎……” 二姐正准备找这个借口离开一下,没想到这唯一的愿望都被傻乎乎的五儿无意间给掐灭了。 二姐撇撇嘴,压下心里的无语,又坐回了原位,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刘五儿提着俩大桶,于大姐则是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几叠碗,面色谨慎地走了进来。 潘仁德一见于大姐,就赶紧上前制止道:“于大娘子不可,您是我们东家娘子的亲姐姐,论理不该您亲自动手的。” 于大姐讪讪地笑开了:“嘿嘿……我这不是闲得慌嘛……不就是动动手嘛,其实也没啥费劲儿的……五儿一个小丫头,又怎么忙得过来呢……” “于大娘子真是待下宽厚啊!”潘仁德点着头赞道。 “嘿嘿……我也是粗人一个,要是不做事儿反而浑身痒痒呢!什么宽厚不宽厚的,谈不上,嘿嘿,谈不上!”于大姐竟然笑嘻嘻地跟人家聊了起来。 也许正是姐妹之间的默契和心灵感应吧,二姐似乎猜得出大姐这样做的目的,估计是大姐担心二姐一个人在这里应付这么一群大老爷们儿会应付不过来说不定还得吃亏来着,于是特意弄了这么一出,嘴里不断地拉扯着家常,还就是呆在这儿赖着不肯走的。 这下潘仁德是没法子赶人走了,于大姐是太能唠嗑了…… 因为于大姐在这儿,潘仁德没法儿说庄子里的事情,于是只得说出了今儿个来的主题:“东家娘子,外面那两车东西,是庄子上对东家一家人的一点子心意,还请笑纳。” “这个……哎呀……这个不太好吧?!”二姐笑着想推辞了,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刘老抠又不在家,谁知道这些东西该不该收下?!山里的货,肯定就是野物罢了,说白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尽管二姐很清楚,要是刘老抠这会儿在家里的话,铁定是会收下这些东西的,不管值不值钱,不拿白不拿、不要白不要啊! “东家娘子,您请过目一下吧,大小是个心意。”潘仁德微笑道。 “好好好,我过目,我过目……”二姐嘴里打着哈哈儿,嗯哼,估计吧,也没啥稀罕玩意儿! ps: 感谢黑乌龙茶的粉红票票,嘻嘻,你们的鼓励就是扯扯最大的动力╮(╯▽╰)╭ 话说古代还真是有庄子上来人送年租礼这种情况的,扯扯参照的是《红楼梦》中乌进孝进贾府送年租礼这一情节设定。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年租礼 是啊,的确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不过是六斤四大名菜之一的猴头菇,六斤“菌中皇后”竹姑娘(即竹荪),六斤“黑色瑰宝”黑木耳,六斤“菌中之冠”雪耳子,六斤白绵绵的药包子(即牛屎菇、马勃、马粪包),六斤脆生生的灰树花(即舞茸),六棵同样大小的赤芝,大鹿两头,獐子两头,狍子两头,野猪两头,腊猪两头,二十只雉鸡,二十只野兔,二十只野鸭,二十只鹧鸪,二十斤银霜炭,榛松桃杏穰各二十斤,山栗子二十斤,活鲥鱼两对,血燕燕窝两对,胭脂米二十斤,两斛碧糯,两斛紫糯,两斛珍珠糯。 这下可把二姐的眼睛都看直了。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丰厚的年租礼,就这么两车物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长的,还有地底下生出来的,真真是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样的规格排场,在青阳镇约莫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就算是那彭家在办婚宴的时候,吃个熊掌还得是老太太出的体己,而且还耀武扬威的,要是拿来跟刘家这低低调调的年租礼相比,诗礼彭家简直就是寒酸透了……唉,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不过……二姐很想知道,他们以前年年来送年租礼都是这么大排场吗?田园闺事全文阅读! 于大姐更是目瞪口呆。她曾经听外面的人说过,也听二姐亲口说起过刘家“家底微丰”,她也想过刘老抠家里有钱,可是她却没想过刘老抠家里竟是这样的有钱!那他们之前迎娶二姐的时候那点子聘礼算什么?!是在敷衍于家吗?!或者说是羞辱? 其实大姐还真是错怪了刘老抠错怪了刘家。说得好听点儿吧,刘家是百年世家之后,名声贵重,底蕴深沉,不是一般的家族可以拿来相比的。可是名声再好能当饭吃吗?!要是说难听点儿,那么刘家——也就是青阳刘家这一支,其实就是被真定刘家扫地出门的一支,当年离开真定府的时候,连宗庙里上几代祖宗的牌位都被人“请”了出来,这才辗转着到了青阳镇,开始白手起家,发家致富——如今,青阳刘家的家底顶了天去也就是个普通的地主家庭而已,官场上没人。手里又没点儿银子,说实在的,他们已经完全算不得什么百年世家之后了。 而刘老抠当年因为焦氏死后。二房被大嫂刘何氏排挤,那就更是净身出户了,那天他只披着一件衣服,然后抱着刘小毛就匆匆离了刘家大院,住在了小小的朱家胡同的角落里。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吧。那个刘得荣就在一天又一天的奔波打拼磨练中……渐渐变成了刘老抠。就连二姐都是刘老抠自己做主娶的,梅姑奶奶和刘张氏当时都是既不同意的,既然存下了有意羞辱轻薄的意思,所以家里给出的聘礼,也就只有那么寒酸了。 同时,虽然永福庄年年都会送年租礼。然而今年的礼却是特别的多。因为邱罗汉他们也明白,往年送,送得再多。他们的好兄弟刘老抠拿到的也只是一丁点儿,最大的好处全都流进了刘何氏的腰包里。今年就不一样了,就在今年刘老抠已经正式转正,成为了他们名义上的东家。所以,他们送上来的所有东西。也都会全都完完整整地流进二房的口袋里,这样他们上交的年租礼就全都算是物有所值了。 正因为如此。邱罗汉今年是提前了好个月就在暗中张罗年租礼的事情,他已经在江湖上广发了英雄帖,号召了散落在各大州府的弟兄们,务必让他们把,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全都献给他们的好兄弟,他们的救命恩人。 加上二姐怀孕的事情,邱罗汉办起年租礼来就更是不遗余力,刘老抠是他的好兄弟,更是整个洪元帮的活命恩人,那刘老抠这个儿子(某扯默默飘过:谁告诉你二姐这一胎就一定是儿子的……)也就是他邱罗汉的亲侄子,是整个洪元帮的贵客,那这礼就更家不能寒酸敷衍了事了。也就是这样,二姐她们才有幸亲眼目睹这一盛况。 “这……这也太贵重了吧……我……我不能收……我真的不能收!”二姐摆着手连连往后退,她现在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剥削伙计们的恶毒老板娘了呢…… “东家娘子,您说笑了,这年租礼是年年都送的,也是咱们永福庄上上下下各位兄弟对东家全家人的一片心意,您要是不收,那咱们还能给谁去?!”潘仁德倒是很乐意见到二姐这一副好像是嘴里塞着个生鸡蛋的样子,那样看来这一趟至少没白跑。 不过潘仁德这下算是看出来了,东家娘子和周老夫人压根儿完全就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他还记得当年弟兄们推着一车一车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去拜谢周老夫人恩德的时候,周老夫人那一斜睨一微笑时的风轻云淡波澜不惊,仿佛那一车车贵重的谢礼不过都是世间最平常的俗物……啧啧啧,那才是大家风范,那才是世家女子应有的气蕴。 “算了,妹,既然是惯例,那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吧……”于大姐见二姐怔怔的样子就忍不住开口提点道。 “姐……可是我……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用不用还礼啊……要是还礼的话,那么多贵重玩意儿,我又该拿什么东西还呢?!你瞧瞧这个家,有什么可还的呀?!”二姐也急了,要真是因为这件事情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礼数的话,那她估计又成了个笑料了——还是个名声在外的笑料。 “哎呦喂,嫂子你也太客气了吧,那是弟兄们送上来的东西,大小是个心意儿,而且也不论贵贱,您哪,一一照单全收就好咧!至于还礼的事情嘛,嘿嘿,您啊,就把您家里这一坛子老酒给俺们兄弟就行咧!嘿嘿……”黑老三还真就是黑老三。眼睛无时无刻都离不开酒的暖衣融融!不过他这个大嗓门子啊,嘴里一嚷嚷,就把二姐和大姐的悄悄话儿全都嚷嚷了出去,真让二姐汗颜哪! 其实此刻在二姐心中更多的也不是汗颜,而是……她现在真想上去抽他丫的几嘴巴,还是一个爷们儿呢,怎么嘴巴比谁都快的?! “哎……三哥,今儿咱们可是送东西来的,可不是拿东西来了!”潘仁德虽然叫黑老三为“哥”,但听这话里显然有着一种管束的意思在里头。 其实也是。要是洪元帮里要选一位副帮主的话,在几位德高望重的候选人里头,冷四郎冷谦磨磨唧唧又有些孤僻。在弟兄们心中那是不好亲近的人物,划掉,黑老三黑菩萨,为人豪爽仗义,而且还威猛过人勇武超群。和弟兄们关系也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可是也就是因为这样,黑老三同时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没有架子太太没有脑子而且太没有规矩了,整个儿就是个粗鲁勇猛的二杆子,所以人选铁定是潘仁德无疑了。 二姐讪讪地笑了。不仅说话声音细细腻腻的,就连举止也收敛了下来,她文文静静地说道:“真……真真是折煞了呢!既然黑三哥看得起那几坛子老酒。那就拿去吧,不过是我们妇人家弄着玩儿的东西,也不值什么,您自行拿去便是。” “嘿!那就多谢嫂嫂啦!”依旧是粗豪爽朗的嗓门儿……只见黑老三乐得浓眉大眼全部舒展开来,连笑都带着些许狰狞在里头。然后他还不忘冲潘仁德努努嘴,“你瞧瞧人家嫂子多仗义。哪像你呀,唧唧歪歪的!哼!” 潘仁德闻言也不恼,或者说至少在面子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儿生气的意思。他温和谦逊地冲二姐笑道:“东家娘子,我等……我等还真是失礼了,那这些东西……”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二姐非常得体地欠身笑道。 “东家娘子,如今您身子重,搬东西恐怕是略有不便,那我就让弟兄们把东西帮您搬进杂屋可好?”潘仁德的脸上,好像永远都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淡淡的温和的好比清风明月一般柔和透亮的微笑。 可就算是这样,在二姐眼里,他也是头不折不扣的危险的笑面虎——这家伙,可比那粗鲁憨直只知道大嗓门儿嚷嚷要酒喝的黑老三,要精明多了,当然,也危险得多。 “嫂子既然给俺老黑好酒喝,那俺这个粗笨的黑子也得出点儿力才行啊!您请好儿了,这两车就由我和弟兄们一块儿搬进屋啦!”黑老三豪爽地憨笑道。 一个是“我让弟兄们搬进屋”,一个是“我和弟兄们搬进屋”,这两者一比,高下立判哪! “三哥……这……这不合适吧?!”潘仁德是在劝黑老三注意身份。 可是黑老三是个什么人啊?!他简直就是一憨货,哪里明白得了这个呢!于是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哎呀,老五啊,你怎么那么唠叨啊?!有什么不合适的呀?!我不觉得不合适啊!嘿嘿……莫不是你嫉妒俺得了那些酒?!” “我……不是……这个……”潘仁德完全愣住了。 黑老三哪由得人劝,这货直接一掌把潘仁德推到一边儿去,然后利利落落地扛上几个装米的大口袋,欢天喜地地就往杂房冲去。弟兄们见有人带了头,于是一阵哄闹过后,也纷纷从车上卸下包袱口袋的,然后跟着黑老三冲进了杂房。 只剩下潘仁德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这才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都说不清呢! ps: 某扯磨磨唧唧撒娇卖萌打滚儿—— 哎呀呀,冬天好冷啊,求各位亲们订阅支持、粉红票温暖!求么么,求抱抱~~╭(╯3╰)╮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拆东墙 进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出来的时候却是垂头丧气。 二姐见那黑老三拧着两条粗黑的眉毛从屋里走了出来,而且还不忘频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看她,落在二姐眼里说白了这就是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于是她赶紧问道:“黑三哥……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嫂子,我……我……”,黑老三一个剽悍威猛的大男人居然也开始老实乖巧地在那儿对着手指,他的声音沉沉的,闷闷的,“我不小心……把……把你们家屋顶给戳破了一个大口子……” “啥?!”这回说话的可不是于二姐,而是一向乖巧可人的刘五儿,只见刘五儿瞪圆了眼睛,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黑老三的鼻子道,“你你你……你刚刚说啥玩儿?!你给姑奶奶我再说一遍!” “我我我……我刚才一不小心……把……把那屋的房顶给戳破了……”黑老三乖乖地背着手交代着。 “你他娘的没事儿蹿到房顶上去干啥玩意儿啊?!你他娘的是做贼的呀?!”刘五儿一时没忍住就学起了二姐的腔调……唉,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 “哎哎哎,小丫头……”黑老三十分不满这么一个小丫头来指指点点地教训人,“就算是房顶破了,那破的也是我刘老抠哥哥家的房顶,刘老抠哥哥生气使得,刘二嫂子生气那也使得,可是这事儿跟你这个小丫头好像没啥关系吧?!”什么时候居然轮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出来说三道四的了! “哎,你还真就说错了,这事儿还真跟她有关系……噗……哈哈……你不知道吧,那儿就是五儿住的屋子!”二姐这下倒是乐了。 “啥?!她……她住的屋子?!”黑老三一手指着刘五儿,嘴里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不然你以为呢?!”五儿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算了吧,你们也别争了,瞧这瞎掺和的。真是越掺和越乱……我看我还是亲自去瞧瞧那个破口子到底有多大,还能凑合着住人不……”二姐摇头叹息着往杂屋走去。 黑老三连忙讨好一般地笑道:“嫂子……你……你能别去看吗?” “那么……哎,五儿……你呢?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呢?”二姐似笑非笑柔情似水地看向了气鼓鼓的刘五儿风水官途。 看着刘五儿眼里尖刀般的利光,黑老三立刻闭嘴了,这位姑奶奶现在可正在气头上呢,他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好吧……是我的错……行不行?”黑老三继续认错服软。 “不然你以为呢?!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了?!”刘五儿从鼻子里哼道。她的包子脸气鼓鼓肉呼呼的,还白里透红红里透粉,倒像是个十足可爱的小辣椒。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房顶由我黑老三来补如何?”黑老三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嘿嘿,黑哥,你还会做这个呀?”底下有人偷笑道。 “哎呀。这还不是给人逼的吗?!赶鸭子上架,我也没办法了呀!”黑老三撇撇嘴嘀咕道,他其实也很无奈呀。谁让他膀阔腰圆力气大,他刚想把那两头熏好的腊猪挂在房梁上风干呢,结果他手上的力气过于威猛了,于是导致房梁都直接塌了下来,连带着房顶也跟着垮了一大半边儿。 “算了。五儿,你也别生气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屋里看看才是正经!”二姐心里也窝着一把火呢,这黑老三简直就是个来捣乱的憨棒槌,可是偏偏她这个做嫂子的还不能说什么,既不能打也不能骂。连闹都不能闹,还得温柔地劝解着刘五儿,唉……这黑老三简直就是去哪儿毁哪儿的神节奏啊!她能说她其实是想挑拨着刘五儿。然后利用五儿来骂出她想骂的话做出她想做的事情吗……嗯哼,要是破坏者是刘老抠的话,她早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就扔块搓衣板儿出去让他跪了! 于是,二姐就领着五儿一路傲娇地往杂屋里走去。那……于大姐呢?哦,她呀。早就见势头不对躲开了! ****************分割线*************** 杂屋的房梁塌得很严重,连带着房顶也垮了半边,简直就是不能住人了,而且别说是住人了,连东西都不能放在里头了,要是遇上下雨的话,那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都要给毁了!雨水一泡,什么都没了! “黑三哥,你确定……这屋子你补得了吗?我看……我看着这七零八落的,倒是挺悬的呀……”二姐皱着眉头问道。若说刚开始她还存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在里头,那么在亲眼目睹了这么惨烈的景象过后,她又开始皱着眉头忧国忧民了,毕竟是自己屋里的东西呀,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 “我我我……其实我没干过这活儿……”黑老三挠着头苦笑道。 “你说啥玩儿?!”刘五儿又是惊讶又是愤怒地张开了嘴竖起了眉。 “不过……不过我们庄子里有几个弟兄会干这个的!我可以在边儿上跟着学嘛……”黑老三讨好般的咧着大嘴灿烂地笑了,脸上就像长着一朵金秋时节盛开的金色菊花…… “你……你行吗你……”刘五儿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她还真担心,就这黑老三的个头,别说补房子了,估计能捅破天去呢! “哎,小丫头,请你永远不要质问一个纯爷们儿行不行的问题好吗?” 五儿瞪眼:“……” “那……那大概啥时候能修好啊?”二姐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嫂子你别着急啊,我先算算……”说完这话,二姐和五儿就看见黑老三翻起了白眼儿,还在那儿掐着手指头呢。 所以,二姐五儿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啧啧……”,黑老三这才睁开眼睛深深地叹息道,“看来还得要几天的功夫才能行啊蒸汽公敌最新章节!” “什么?!还要几天?!”五儿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她那青筋直爆张牙舞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显而易见是既愤且怒啊,只听见她挥着爪子暴喝道,“补个屋子你还要几天?!那你让我住哪儿去呀?!你他娘的故意的是吧?!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哪?!要不然你怎么这么折腾我!” “五儿,看着你发飙的样子,唉,很有我当年的神韵啊……”二姐语气幽幽的,眉目间颇有一种回忆峥嵘岁月还特悠然神往的感觉。 “二奶奶……你……你看他……”,二姐一发话,五儿立马儿又变成了那个乖巧可人楚楚可怜的小白兔。眼里的泪光还一闪一闪的,像是马上就要扑在二姐怀里哭出来一般,果然。她带着哭腔扑到了二姐怀里,“二奶奶……这可让我怎么活呀……屋子……我的屋子都垮成这样儿了那还怎么住人哪……我我我……呜呜呜……” “这……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个问题呀……”二姐无奈地拍着五儿的肩膀,嘴里轻轻地叹道。 是啊,这大冬天,寒冬腊月的。她总不能让五儿蹲这儿睡觉吧……可是家里一共就仨屋子啊,有两间是睡觉的屋子,现在是二姐和刘老抠一间,然后刘小毛一人睡一间,剩下的那间就是这个杂屋了。 二姐每次只要一想到,五儿这么一个花朵儿一般轻巧可爱的小姑娘。每天就跟着这群茶米油盐的小伙伴们一块儿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里发着霉,二姐就觉得自个儿特别对不住人家,五儿这么尽心尽力忙前忙后的。自个儿倒像是一个恶毒的坏主子一般。 二姐也曾经提出让五儿同刘小毛挤在一个屋子里的,可是五儿却是死活儿都不愿意的,二姐其实也知道原因,男女七岁不同席,五儿都十五六了。刘小毛也八岁了,这俩睡一间屋子能行吗?!那不是白白污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嘛! 可是今晚……该怎么办呢…… 二姐眨眨眼睛:“五儿。你看啊,咱商量个事儿好不……你看哈,这屋子也成这样了,要不你今晚就回家睡去行不行?” “二奶奶……你……你觉得二爷会同意吗?”五儿也跟着眨了眨眼睛。 二姐闻言干脆闭嘴了。刘老抠才不想管这事儿呢,他现在正嫌二姐麻烦呢,哪里还愿意跟刘五儿似的做牛做马,不仅要伺候二姐,而且还兼带着要去干那些恼人的家务活儿呢?! “要我说,补什么房顶嘛……嫂子啊,我看你们家这屋子也挺旧的了,还不如干脆全都推了,然后重新来修屋子呢!那样多好,多利索呀!”黑老三努着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哎,请你闭嘴行吗?”五儿闻言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二姐倒是听得心中一动。 因为五儿不知道的是,黑老三这几句话,倒真真是说进二姐的心坎儿里了! 此刻,二姐开始心思电转起来。她早就想干脆把这几间屋子全都拆了,然后挽起袖子大干一场,修几间新屋子出来呢!只是……只是一直因为刘老抠这个死抠子在这儿杵着,她没办法彻彻底底地将革命进行到底罢了。 看来这一回,真是一次上天给她的翻身的机会了?! 她一定要好好儿利用这次机会,极尽游说之力,而且还要利用黑老三的人脉,为家里修几间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结结实实的大屋子出来! ps: 多谢九天卐白玉、超级学靶的打赏~~ 谢谢各位书友支持,么么~~╮(╯▽╰)╭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申时初刻。 此时,刘老抠家院里,灶上的白面儿馍馍刚飘出了一丝香气儿。二姐把灶上的大蒲扇交给了五儿,再咬着她的耳朵低声絮语了一番,五儿忙连连点头。 接着,二姐便面带优雅从容的笑容地开了自家院门儿,很快,胡同里就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这人除了刘老抠,还能有谁呢? 今天刘老抠回来得有点儿早。原因不是别的,正是今儿个刘老抠的脚步非常轻快――因为他今天很高兴。 让刘老抠高兴的是,今儿个中午在公厨里吃饭的时候,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县令乌大别终于同意让他休假了,而且这一回还是带薪休假。 刘老抠休假的理由也很简单――要过年了,我老婆还挺着肚子忙前忙后的,不方便,家里还缺个人照顾呢。这个休假的理由在大伙儿看来那是相当的荒诞,那么多人呢,谁家过年不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呀?!可是只要乌大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那就准了。 其实诸位也不要以为刘老抠走的这个后门有多么地轻松,因为在乌大别的不依不饶以及撒泼耍赖之下,刘老抠终于是日夜赶工地把他今后四十多天里面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那密密麻麻的账面,核对精准的数字,无一不是刘老抠晚上奋战的结果。 不过,终于算是大功告成了哎…… 刘老抠咂着嘴伸了伸懒腰,他正在幻想着,今儿个回去,他就能搂着自个儿媳妇儿的腰,喝上几两老酒,然后再美美地在床上一觉睡到自然醒――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反正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了! 等到,他眼睛是不是花了?!他居然看见自家媳妇儿站在门前,带着温柔优雅的微笑,以此欢迎他的回来……这……不是吧?!二姐啥时候转性了?!也不对呀,人家不是说,孕妇的脾气会非常暴躁易怒的吗? “哎……哎……那个……媳妇儿啊,你站在那儿干啥呀?”刘老抠犹犹豫豫地缩着脚,他竟然有些不敢进门了,因为二姐那笑脸也太渗人了些,一看那就是不怀好意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嘛。 “相公,今天在衙门里干了一天了,累吗?腰酸不酸啊?腿疼不疼啊?要不要妾身来给你捏肩捶腿呀?”二姐轻言细语道。 这下刘老抠是百分百地确定在他不在家的当头仙道华章。家里肯定出啥事儿了,不然二姐不会这么反常啊,平日里她不是唠唠叨叨满嘴埋怨,就是骂骂咧咧家长里短,今天这情况实在不正常啊――有道是事有反常即为妖! “嘿嘿。算了吧,你那手艺啊,别把我给捏碎了!”刘老抠非常不给面子地说道。嗯哼,他就是要把二姐给激得暴露本性!二姐这傻娘们儿多容易上当啊…… 可是这回二姐偏偏还就没上当。 二姐依旧轻声细语垂眸道:“都是妾身的不是,那妾身让五儿来可好?” “你就别作了吧!请问你能像人一样正常一点儿跟我说话吗?”刘老抠苦笑道。 “呃……那好吧,我这里有两个好消息。还有两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二姐也没有立马暴露原型,依然沉稳平和地给出了选择。 她的态度。让刘老抠摸不着头脑啊!于是刘老抠就只得苦笑道:“那……还是先听坏消息吧……”在刘老抠看来,此时此刻的坏消息才更具有真实性。 “我要是你的话,我会选择先听好消息。”二姐依旧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刘老抠撇着嘴小声嘀咕道:“你不是让我做选择的吗……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二姐直接选择性忽略掉刘老抠的不满,她神色淡淡地说道:“第一个好消息是,今天永福庄来人送年租礼来了。足足两车东西,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哦。那坏消息呢?”刘老抠非常随意地敷衍了一声。 “难道你就不兴奋不高兴不手舞足蹈吗?”二姐气恼了,刘老抠这人除了抠门儿以外,还有就是这点儿不好,他也太不会凑趣了吧!好像是她自个儿一直在那儿自编自导自演似的……连个捧场的都没有。 “老子兴奋个鸟儿,后面不是还跟着俩坏消息的吗?!”刘老抠立马吹胡子瞪眼。 二姐蔫儿了:“好吧……第一个坏消息就是,黑老三把五儿那屋的房顶给捅破了,直接垮了大半边儿。” 刘老抠就跟没听到二姐的话似的,只是闷头应了一声:“哦……” 二姐:“……” “你看我做啥?”刘老抠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哦什么哦呀?!难道你就不惊讶不愤怒吗?”二姐心里那个气呀!奶奶的刘老抠真是太可恶了!居然一点儿反应都不带给的!好像就她一个人多炸毛儿似的! “你不是说后面还有一个好消息吗?”刘老抠撇着嘴翻了个饱满的白眼儿。 “刘老抠!你总得给我意思意思吧!配合一下可以吗?”二姐拍了拍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而且生气的时候还会有一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可是大姐却说,这只是怀孕的正常现象,可是要按照她这么发展下去,那她的肝和肺都得给憋坏了! “好吧……你刚刚说啥玩意儿?!咱们家房顶破了?!还是黑老三那个黑肥子干的?!他奶奶的!”刘老抠吹胡子瞪眼起来果然是惟妙惟肖的,好吧,他只是本色出演而已,其实他心里也挺气的,谁家摊上这事儿那心里不都得窝火的吗?!可在这时候了,他还偏就是不想输给二姐这个二货。 “很好……那咱们继续吧。”二姐闻言微微点头。 “……我要先听坏消息,不然老子就不配合了。”刘老抠开始反抗二姐的言论暴行了。 “你真勇敢……”,二姐怜悯而宽厚地看了他一眼,“另外一个坏消息就是……黑老三说要给咱们家重新盖屋子妃子心计全文阅读。” “这……这算是啥坏消息嘛?!”在二姐接近七岁顽童的行为下,刘老抠变得愈发的无语了。 “丫的,谁让你非要抢先听这个坏消息的,这就是下场你明白吗!谁都知道好消息和坏消息得连在一块儿听才有效果的嘛!”二姐得意地笑了笑,这就是不听话的人的下场! “好吧……我的错行吧,那好消息呢?”看来于二姐肚子的份儿上,刘老抠也只有让着她一点了。 “那个好消息就是……”,二姐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黑老三说要给我们补房顶。” 刘老抠:“……” “哎,刘老抠,你怎么不说话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呀!刘老抠不给点儿反应不捧点儿场那怎么能行呢! “我能先进家门儿吗?我饿了,我要吃饭。”刘老抠闷着头就往院里冲。 可二姐怎会让他如意?! “你能不能别这样啊?!你倒是给个反应啊!”二姐挺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极尽耀武耀威。 “你那算啥好消息,整个就一大白话嘛,我看还没刚才那个坏消息好呢!我不想跟一个思维混乱的人浪费时间。”刘老抠轻轻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 “哼,我再也不会跟你愉快地交谈了!”二姐干脆抓狂了。 “哼……我可记着咱们从没愉快地交谈过,不是一直打打闹闹的吗?!”刘老抠心中暗爽,现在他开始慢慢占上风了。 “……其实吧,我这儿还有一个坏消息,这仨消息要连在一块儿听才有感觉……”二姐可怜巴巴地看了刘老抠一眼。 “有感觉?!啥感觉?!你想要啥感觉你就直说吧!”刘老抠叹了口气,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回家吃个饭还得玩儿竞猜的。 “晴天霹雳的感觉呀!”二姐愣头愣脑地说道。 “你就作吧你!说吧说吧,有屁快放!”一般的男人要是遇上这种事儿,百分之九十九都会觉得不耐烦的,而且那剩下的百分之一也已经不能算是一般的男人了,那是脑子进了水的男人,是不正常的男人。 “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二姐嘟着嘴。 “你再不说我可真就要去吃饭了!你闻闻,那灶上馍馍的香味儿都出来了!要到饭点儿了,谁还搭理你呀?!”刘老抠恨不得掰开二姐的嘴巴把她想要说的话全都掏出来,什么人哪这是,说话都是一节一节的,真让听的人觉得闹心哪。 “黑老三弄破了我们家杂屋的屋顶,为了补偿,他提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是把屋顶补上就行了,另外一个是干脆把屋子全推了,重修!我看他们有人手,也不担心这腊月里面没人替我们弄屋子,而且还是自家庄子里的人,够安全,不必防这防那的,所以我觉得干脆咱把屋子全推了,重新来修吧!你看看咱这屋子,都破旧成啥样儿了,客人一来,坐都没地方的,实在不好,还不如干脆重修呢!不过……不过黑老三他们虽然有人手,可是重修屋子的材料钱还是得我们出,他们常年在庄子里的,哪里有这个银子呢……所以……所以我就答应了……” 二姐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见刘老抠的神色越来越不好。 看来这下还真就是晴天霹雳了。 ps: 今天的二更送上,多谢各位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夫妻夜话 关于晚上怎么睡觉,这倒是个问题。 最好的分配方法就是——二姐同刘老抠一间,五儿同刘小毛一间,可是呢,在五儿这关却过不去。 最干脆的分配方法是——二姐同刘老抠一间,刘小毛就单独一间,五儿回家睡去——可是这种办法在刘老抠这儿却过不去。 最荒唐的分配方法就是——二姐同刘小毛一间,五儿同刘老抠一间,这法子荒唐得在谁那儿也过不去。 然而最终的议案结果却是——二姐同五儿一间,刘老抠跟他宝贝儿子睡一间……呼,真真是大功告成,功德圆满。 刘老抠虽然不满二姐不跟自己睡一块儿,却也实在没了法子,总不能让人家睡菜地里去吧?!所以,他只能含泪答应了。 *************我是无耻的分割线************ 可是到了晚上,二姐才发现,身边儿换了一个人,她居然睡不着觉了?这是什么情况?! 睡在她身边儿的那个人从那个鼾声震天既猥琐又邋遢还没心没肺的刘老抠变成了乖巧可人而且还睡得又香又熟的刘五儿——她居然就这么睡不着了?!天哪,难道是日子久了,她都被刘老抠给同化了?! 二姐只得勉强撑起身子坐在床上,看着五儿那娇俏明媚还粉嫩嫩的小脸儿,听着五儿匀净的呼吸声,二姐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不会享福啊,习惯了和邋遢虫刘老抠厮混在一起的日子,这身边儿突然变成一个俏生生水灵灵的小美人儿,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倒不习惯了——看来呀,她就是贱的。 可她就是睡不着了。怎么办?唉,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睡不着就去院子里走走吧! 二姐拿定了主意,这才悄悄地猫起了身子,从床边儿摸到了那件又厚又密实的毡袍披上身上,然后她像猫一样踮着脚尖子一步步走到门前,接着她敛着呼吸声静悄悄地拉开了门——只听见“吱呀”一声,门就被拉开了一条缝儿——那还是一条越来越大的缝儿。 可是二姐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晚睡不着觉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因为她看见了刘老抠那熟悉的身影。对,那个跟她一样睡不着觉的人正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刘老抠! 刘老抠蹲在院子里光秃秃的菜地旁边儿生着一堆火,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 二姐看着刘老抠的背影。突然就想去吓吓他。 二姐转了转眼珠,先背着手踮着脚尖静悄悄地走到刘老抠身后,然后她一手掐住刘老抠的后颈子,还粗声粗气地说道:“打劫人物天赋系统最新章节!要钱还是要命?!” “我要你啊……”刘老抠声音沙沙哑哑的,语调慢悠悠的。还懒懒散散的,像是撑不起精神来一样。 二姐脸上一红,收了手,嘴里嘟囔道:“真没意思……”这家伙的身后就像是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她这个可怜的孙悟空现在是不管想做什么都逃不出刘老抠这尊如来佛的手掌心了! “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闹。还不省心,唉……”刘老抠幽幽地叹着气。 这……这不像是刘老抠啊…… 二姐怔住了。 她见过刘老抠哭,也见过刘老抠笑。更见过他撒泼耍赖,嬉笑怒骂,跪地求饶……他好像从来就是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他刘老抠也不会皱皱眉头;他可以有很多面。然而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一面! 可是……可是就在今晚,就在她面前。她竟然是亲眼所见,刘老抠的身上竟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颓丧,他的叹息听上去是那样的沧桑,像流下一行清泪的老牛,他的背影看上去又是那样的孤独寥落,像是天边离群的孤雁。 二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都进不了刘老抠的内心世界一样。他对她好,保护她,心疼她,不让她受苦受累,事事都顺着她依着她捧着她,可是他偏偏就是不愿意让她和他一起承担风雨,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她。 二姐的眼神渐渐深邃了起来,不知道刘老抠在对待她的上一任焦玉娘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刘老抠……你怎么了你……”二姐抿了抿嘴,终是忍不住讪讪地上去碰了碰他的肩膀。 “呵……没事儿……我好着呢!”刘老抠笑得很随意。 虽然刘老抠在笑,可是二姐却心生疑惑,因为刘老抠就是不肯转过头来看着她——此时此刻刘老抠的面色,想必一定非常难看……他他他……他不会是哭了吧…… “没事儿的话你怎么会这样?!我于二姐虽然蠢,可也不至于瞎呀!”二姐就是要跟刘老抠僵持起来。她是宁愿刘老抠跟自己耍无赖,也不愿意看着刘老抠变成这个沮丧颓废的样子,那样……她会很心疼的。 “我是真的没事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天也不早了,你还是回屋睡觉去吧!”刘老抠说话的鼻音略有些重。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二姐偏偏还就是一头犟驴。而刘老抠,算是成功地激发了这头犟驴的母性和保护欲。 不过刘老抠也懒得回答她了,于是干脆闭上眼睛沉默着不作理会。 “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吗?”二姐这个人,就是喜欢在同一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就这一点来说,她就算不上是一个明智的聪敏的女人——可是她向来就是这样糊涂的。 当然,糊涂人也有糊涂的好处。 “媳妇儿你就放心吧,我是什么人哪?!我可是刘老抠,是青阳镇大名鼎鼎的刘老抠啊!我能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去,然后好好儿地回屋睡觉安心养胎才是正经。”刘老抠抬起头,一手轻轻抚摸过二姐小腹,感觉着那里面隐隐约约的生命的律动。刘老抠就是一脸欣慰地对二姐说道。 “刘老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愿意花银子重新修屋子啊?”二姐大胆地猜测道。 “噗……怎么这么问呢?”刘老抠摇头失笑道。 “那……除了这件事以外,今天也没发生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啦红怜宝鉴最新章节!你又那么抠门儿,除了不愿意花银子重修屋子以外,还能有别的什么事能让你生气的呀!”二姐撅着嘴不满地吐槽道。 “哎,这下你还真就想岔了呢!”刘老抠笑眯眯地说道,“其实刚开始听你说起要重修屋子这事儿,我心里吧,还真是挺生气的。这不过是破了一个屋的屋顶,咱就要把整个老宅里的所有屋子全都推了重建……你说这是不是有些骇人听闻了呀?!” “我……哎呀我错了嘛……你不愿意修那么不修就是了嘛……干嘛一直逮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二姐嘟囔着嘀咕道。 刘老抠拉过二姐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还不忘把他们的手放在那堆炭火上几尺的地方。然后就开始了絮絮叨叨长篇大论:“不过后来我仔细一寻思啊,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家这屋子是我爷爷的爹那辈儿修的,这都好几代人了,你看看那些裂缝儿,再看看那掉得七零八落的土坯。夏天的时候那雨要是稍微下得大了点儿,估计咱们家的墙,哦,还有房顶,那都挺悬的呀!还有,每次一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咱们家的人只要一多起来,那这堂屋里也根本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啊!就算是有地儿落脚了,你看看。连转个身都艰难哪,那咱们还想做什么呢?还有……说起堂屋啊,我就是一肚子抱怨,你瞧瞧那算是堂屋吗?整个儿就是一卧房嘛!哪有人家把卧房当堂屋来用的,那闺房里的事私密儿不是全都给人家看光了吗?!所以我想。干脆照你说的那样,趁着有傻大个儿免费为咱家干活儿的好时候啊。全都给拆了重修算了!这屋子本来就是好几十年前修的了,今天拆东墙,明天补西墙,后天房梁又塌了,大后天房顶又垮了……那还有完没完了,我看哪,治标还是不如治本有效啊!” 二姐闻言激动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面还闪着亮晶晶的光:“你是这么想的吗?!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呀!你看,不算好坏的话,咱们现在也只有三间屋子,我们二房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小毛了,他又是个儿子,日后定然会把媳妇儿娶回家里的,到时候就得多分一间屋子出来,我们一间,小毛夫妻一间,可是我肚子里这个呢?你又不能保证它(她?他?)就一定是个闺女吧?要是个儿子的话,那以后又得给他们夫妻俩多分一间屋子出来……你算算,这还是在我们不继续生的情况下,要是敞开了生的话,那咱们可就只有露宿街头的份儿了……可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五儿呢!” “唉……还是只生一个孩儿好啊……”刘老抠越听越绝望。 “嗯哼?”二姐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我我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刘老抠赶紧摆着手认怂。 “所以呀,重修屋子的事情可谓是迫在眉睫了呀!咱现在可千万不能再耽误了!”二姐激动地说道。 “咳……媳妇儿,你还真打算敞开了生啊?”刘老抠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哎呀……你……你又不正经了……”二姐羞得忙转过脑袋。 ps: 扯扯大吼道——求粉红票啰,求亲们用你们的票子砸死我吧~~(v?v) 在这里还要隆重推荐好友梦夫人的文文《穿越晨光里》,真的很不错的哦 ̄ 前世被老公背叛,这一世她决定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穿越后,极品成堆,唯有父母疼爱,她决定好好的保护父母。 不懂种田怎么办?分不清韭菜和麦子怎么办? 看一个穿越女是如何依靠自己的一身本领让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家长里短,琐碎生活小事。 有时候幸福很简单,就是能看到亲人欢快的笑脸。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周家庄 炉边夜话的结果就是,于二姐和刘老抠居然都一致同意了重修屋子的建议。 重修屋子的时间定在腊月初九。当然这几天二姐和刘老抠也不能闲着,他们一个要拎着礼物去拜访刘家几位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另一个则是要去隔壁县准备上好的修屋材料。 很不幸的是,二姐就被刘老抠指派到了第一个任务——其实她是宁愿去外面跟那一群老爷们儿打交道买材料,也不愿意跟家里这群磨磨唧唧的老娘们儿东家长西家短的。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而一个上了年纪还特别喜欢唠嗑的女人则完全等同于一千只鸭子在那儿嘎嘎嘎地叫唤——不过很可惜,二姐这次硬着头皮都要去听那几千只鸭子的训话了。他们现在住的屋子毕竟是祖宅,他们这些小辈要是想在祖宅上头指手画脚敲敲打打的话,还必须得请示几位长辈,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得走走这个过场。 于是就在腊月初七这天,二姐特意起了个大早,穿上一身鲜亮又规矩的衣裳,拎着精挑细选出来的礼物,带着五儿,再去车马行雇了一辆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前往她们今天要去拜访的第一站——周家庄。 要说在青阳县内可以和彭家相提并论的诗礼之家,那便是周家了。 这周家和彭家虽然都是诗礼之家,可是两者却截然不同——彭家重名声,周家重务实。 在得知彭湘莲考中秀才的时候,彭家便让人将他“惊才艳绝”“少年俊彦”“前途不可限量”的名声大肆宣扬,当时整个青阳镇的百姓也很捧场——当然啰,这个八卦的主角可是年轻英俊温柔多金而且还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一位,说不得他以后就会在朝为官而且还当上封疆大吏,这么一来原本就非常八卦的大妈大婶儿大姑娘小媳妇儿怎么着也得可劲儿地给给力吧——就因为这样韩娱之命运的轮回。老百姓们的热烈反应同时也在彭家的这段光辉历史上渲染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听说那时的县太爷都曾摇头叹道,余与嘉州(彭湘莲的表字)并行,奈何众人只识有嘉州,不识余也! 然而周家的情况却和彭家大不相同。他们行事低调,作风朴实,治学严谨,为人踏实、不张扬,虽然在青阳镇本地的声名不显,周家人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什么掷果盈车的壮观的场面。可是在每届的科场上都能看见周家儿郎的身影,在每次张榜的时候,也都能看见周家子弟的名字。青阳学馆的夫子们,大部分也都是这同一个姓氏,最为了不起的便是,这周家的老太爷周世诚,正是整个青阳县唯一的举人。 在这个时候。举人并不像后世那样泛滥,而且还非常稀缺。这时的考试分为三级,第一级便是院试,参加院试的都是州县内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童生,其中只有考到高等成绩的才能算是“秀才”。院试过了接着便是三年一次的乡试,在乡试中过关的才算是“举人”。科考到了“举人”这一步,便是已经具备做官的资格了。 整个青州府的举人统共也就那么几个,而周家这个不起眼的小家族就独占了这么一个。其中的难得就可见一斑了——其实就凭这一点,周家就能甩出彭家几丈远了,然而周家并不屑与彭家争这个风头,他们笃信的是“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而且在周家子弟眼中,那彭家人。一个个不过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而二姐今日要去拜访的梅姑奶奶,嫁的正是这凤毛麟角般的周举人,而正因为这样梅姑奶奶也算是青阳镇独一份儿的举人娘子了。 家风不同,培养出的人也不同,就连这周家庄都与彭家的风格大不一样。彭家是规规矩矩矫枉过正的四角宅子,里面规规矩矩地种着几棵高矮相若的万年松,然而周家却像是随心所欲一般……坐在路边与抽旱烟的耄耋老翁相谈甚欢的中年文士,倒骑在耕牛上摇头晃脑地吹着牧笛的垂髫小儿,还有那一个个在田边劳作却偏生气质庄重举止娴雅的布衣妇人…… 二姐眼前的一切,仿佛将两种极端,完完全全地融合在了一起。这是一种世外桃花源一般宁静欢快回归自然的感觉,而不是彭家那种刻意模仿出来的皇家园林的感觉。 二姐深深吐出一口气,她不断地告诉自己,放松,一定要放松,自己这一来算是梅姑奶奶的娘家后辈,所以她千万不能在周家失礼,她一人失礼,折的却是梅姑奶奶的面子啊! 下了牛车,二姐和五儿便开始了一段步行的路。等到她们步行到周家大院儿的院门前,迎接她们的既不是仗势欺人的家丁也不是瞪着俩大眼睛威风赫赫的石狮子,而是两个俏生生水灵灵的丫鬟,皆是一身粗衣麻布,一个穿着青衣,梳着双鬟髻,一个穿着黄衣,梳着双丫髻。 这俩丫鬟正面带笑容地和一行衣着贵重华丽的妇人说着话。 二姐也不急着上前,只是站在一旁偷偷地听着她们的谈话——她正觉着跟五儿这傻丫头憋在一块儿都快闷死了呢,嘿,正好这儿有乐子让她乐一乐……而且在这个地方,也是她们进府的必经之路吧,况且她也不算是偷听,咳咳,她是在光明正大地听呢。 “周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老太太这会儿不在府里呢!你们还是请回吧。”青衣丫鬟的笑容明媚耀眼,脸颊上的小酒窝儿看上去也是格外的诱人。 “拈花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都是第三次了吧!我们娘儿几个每次诚心诚意地来拜访贵府里的老太太,可每次不是不在府里,便是庙里边儿上香去了……哼,我说你们哪儿来的那么多香?!分明是瞧不起人罢了!”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位妇人,她打扮隆重,遍身绫罗,插金戴银。头上戴着镶金嵌玉的昭君套,身上还披着一套大毛的紫貂裘,扮相甚是贵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太太。 “周太太这话胡闹,我们老太太这会儿是真不在府里,我们做丫鬟的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把主子给变回来吧……哼,我看周太太好大的气焰,该不会是来我们这儿抄家的吧官场特种兵!”这黄衣丫鬟的嘴皮子那叫一个犀利呀。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两个卑贱的奴婢罢了,你们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我们好歹也是高陵周家的人。在家里,我们也是主子太太,在这里。我们也是你们的客人,你们呢,又算是什么玩意儿,又岂由你们这两个下贱的看门狗在这里乱吠!”这妇人一向被众星捧月惯了,哪里受得了丫鬟的气。于是作势便要上前抓扯,可硬是被她身边的婆子给死死地拉住了。 “嘿嘿,对不起了周太太,我们做奴婢的见识浅薄,只知道有青阳周家,却不知道有什么高陵周家呢!”这黄衣丫鬟一看就是个年轻见识浅的。得瑟起来便是愈发的得理不饶人。 青阳周家是诗礼之家,高陵周家却是商贾之家,就算高陵周家再有钱再富贵。那也只算是落了下乘! 二姐看着那张得瑟兮兮的小脸,要是换了别的时候她一定会觉得非常反感的,可是现在二姐却并不觉得这丫头看上去惹人讨厌。因为她突然认出了这贵妇打扮的女人是谁——她正是三姐的婆婆的姐姐,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三姐情敌的亲妈,方白萍!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啊! 不过二姐突然觉得屁股蛋儿一阵凉飕飕的了…… “你们……贱人!”周太太捂着心口骂道。 “哎哟。太太小心气坏了身子……”一旁的婆子连忙扶住自家主子。 “妈,你可真是胡闹啊!”突然。从后面响起了一道清亮却威严的声音。 方白萍带来的丫鬟婆子赶紧为此人让开了一条路,而且人人皆是低头敛息,只顾着看着自己鞋尖子。 二姐偷眼一瞧,却见这人俊眼修眉,容长脸面,肤色白皙,身材微丰,上面穿着华丽的秋香色掐牙面比甲,下面穿着一条绣着卐字蝙蝠暗花的百褶棉裙,行动时裙摆下微微露出一点鹿皮靴的鞋面儿。 “进瑜……”,周太太擦了擦眼睛,听声音有点儿悲戚,“我不是让你呆在轿子上吗?!你怎么下来了呢?!” “妈,我不放心……”,周进瑜神色淡淡地说道,她挺直了身子,看上去一派庄重,“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你竟然就在这儿闹起来了!” “瑜姐儿,你说,我哪有胡闹了?!”周太太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可是神色到底蔫儿了下来。 “妈,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跟丫鬟们置气呢?!她们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原本就是群下贱的货色,妈你跟她们生气,没得玷污了自己尊贵的身份!您是什么人?!她们又是些什么人?!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要因此笑掉大牙呢!”周进瑜冷笑着微侧着头说道。 “也是……”周太太转念一想就安静了下来。她这个女儿啊,一贯都是有主意的,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做生意比外面那些男人都要强上许多,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定然是难不倒她的。所以,周太太干脆就放弃插手这件事了,她相信自家女儿的手段,要是自己再去横插一脚的话,说不定把水还越搅越浑了。 二姐也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好戏,不过她可没想到这火后来居然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ps: 顺便在这里推荐好友公子z的书《带着空间去修行》: 林子是个三十有二的大龄都市女白领,苦熬十多年终于得到认可即将升职,却发现父母意外死亡,男友即将与自己的妹妹结婚。受不了打击的林子意外重生回到自己初中时候,手握乾坤戒指,重生、修仙、种田一样不落,顺便发家致富,顺便打打贱人,生活其乐无穷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位就是周家大小姐吧!拈花见过周小姐。”拈花性子沉稳,不比拾贝的轻狂张扬,只见她低着头向周进瑜行了个礼。 “呵呵,拈花姑娘是周家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所以这么大的礼,进瑜可受不起!我看姑娘还是省了吧!而且这等傲慢无礼的周家,我周进瑜也不屑踏足!”周进瑜面带微笑地说道。 “什么叫傲慢无礼?!我们又怎么傲慢无礼了?!周大小姐,我请你不要瞎掰好不好?”拾贝是最容易沉不住气的一个。 “有客人来访,主家三番四次避而不见,只派了几个下贱的奴婢来打客人的脸面,这不叫傲慢无礼叫什么?!罔青阳周家还被称作什么‘诗礼之家’呢,孔夫子孟夫子就是教你们这样待客的吗?!我看这青阳周家连我们这样的商贾之家还不如呢,至少,我们懂礼节,不会做出这样失礼于人的事情来……”,周进瑜扬着脸,神色自若地说着,仿佛在她眼里,这两个丫鬟不过是两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罢了,“这样假清高真傲慢的周家,我还真不屑踏足呢!别白白脏了我的脚!” “周大小姐真是好大的气魄!”拈花闻言冷笑道,“这里是青阳周家,可不是高陵周家,不是那一亩三分地,这儿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耍横撒野!”她虽然不是拾贝那样沉不住气的人,可是她还容不得别人在这儿说三道四玷辱周家山村桃源记最新章节! “就是啊就是啊,”拾贝见拈花姐姐也出言了,这下就更了不得了,只见她小手叉着腰,站在台阶上洋洋得意地说道,“嘴里说着什么不屑,却三番四次巴巴儿地上门来……哼。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来到这儿是脏了你这位大小姐尊贵的脚呢?!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连我一个奴婢都瞧不上你这样的!” “噗……哈哈哈哈……”二姐一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而且还是前仰后合的那种。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一个方白薇家的婆子凶神恶煞地瞪了二姐一眼。 “呸!关你什么事儿啊!姑奶奶性格开朗,姑奶奶就是喜欢笑,碍着你什么事儿啦?!再说了,这儿又不是你们家,人家主家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个下人在这儿说三道四的,这还有没有规矩了?!真是好没道理!”二姐翻了个白眼儿。冷哼道。 “这位嫂子说得倒是有理。”拾贝眉开眼笑地看向二姐。 二姐读懂了她的目光,这穿黄衣的丫头是想撺掇着她来当枪使呢! “呃……请问这位是……”拈花的目光也转向了二姐。 二姐一怔,然后就是一脸的无语――她就不信她和五儿俩大活人站在这儿。刚才这青衣丫鬟压根儿就没看见自己来着。 “呵呵,看俩这位也是来拜访周家老太太的?”方白薇扫了扫二姐和五儿的衣着打扮,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蔑,这周家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 “没错,这位夫人。我跟你一样,我也是来拜访周老太太的,既然都是一块儿的,那咱组个队可好啊?”二姐突然玩心大起,一边笑眯眯地上前拉扯方白薇的衣裳。 方白薇生怕二姐的粗手划破了她华贵的衣料,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一根手指头指着二姐而且还剧烈地颤抖着指尖儿:“你你你你你……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过来的?!你是哪户人家的娘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的!” “我怎么了……我也是来拜访周老太太的呀……既然都是来拜访周老太太的,那咱们一起进去又有什么啊……”二姐委委屈屈地嘟着嘴,还对着手指(五儿:二奶奶。你又学我的经典动作!)。 “滚开,谁要跟你一起了!还有,周老太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你算是什么东西呀?!”方白薇一边说,还忙躲到自家丫鬟身后去。 “妈,咱们来是办正事的。不要跟乡下妇女一般见识了。”周进瑜淡淡扫了二姐一眼就转开了目光。在周进瑜的眼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利用价值的人。一直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很显然,二姐在她眼里不过是后者罢了。 “乡下妇女怎么了?!乡下妇女也比你们好啊!乡下妇女能去见周老太太,你们却见不到,那你们这群贵人岂不是比乡下妇女还要不如了?!”二姐嗤笑道,好像她听到的不过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罢了。 可是二姐倒是一点儿也没因为周进瑜说她是“乡下妇女”而生气。在二姐眼中,那些乡下的女人,不管是喜欢闲话家常的大妈大婶儿,还是那些皮肤粗黑满山乱跑的小姑娘,都是淳朴热情、善良可爱的,比眼前这富贵人家出来眼高于顶的娘儿俩,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呵呵!就凭你们?!就凭你们也想见到周家老太太?!这不是痴人说梦吗?!现在是什么时候,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哎,瑜姐儿啊,你觉得这太阳能打西边出来吗?”方白薇斜睨着二姐冷笑道。 “嘿嘿,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也不是不可能啊!我朝太祖皇帝,当年可不就是‘陇右布衣’吗?!那夫人你说说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其实二姐就是存了心的想要虐虐她们。 当然,二姐这样做最大的缘故就是为了三姐……她只要一想到这娘儿俩一直对自个儿妹夫虎视眈眈的,她就为三姐生气鸿蒙古神之旅!唉,也不知道三丫头现在在彭家过得怎样了……三姐除了自个儿婆婆之外,还有这么两个潜在的敌人,就这么整天呆在彭府里,过着暗无天日举目无亲的日子――真是想想都觉得艰难哪! 二姐这一问倒是难住了方白薇,这太祖皇帝还真是陇右出来的,她总不能对皇家说三道四地大不敬吧!于是方白薇只有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进瑜。同时,方白薇心里也颇有些感慨,虽然她不懂这些,可是好在自家女儿是个聪颖的,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家国大事,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烹饪女红,不管是经商还是论政,瑜姐儿是真的都能做到样样上手的。 很意外的,周进瑜只是深深地朝二姐看了一眼,嘴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鼻子里轻轻了哼了一声。刚才真是轻敌了啊……其实周进瑜是实在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打扮得普普通通的妇人,竟然张口就是朝庭之事,她现在若真是把二姐当做坊间普通的妇人来对待,那就真是愚蠢了。 “这位娘子,我们家老太太是真不在府里,您要不要留下您的拜帖,等老太太回府以后,我们再把您的拜帖交给老太太?”拈花倒是对二姐颇有好感,所以在对待二姐的时候,她的笑容也非常亲切,隐约之间,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方白薇一行人闻言尽是朝二姐轻蔑地哼了哼,这人恐怕连拜帖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拜帖?这个……呃……我们倒是没有准备……”二姐挠着头傻笑道。 “那……那就请这位娘子报上姓名来吧!”拈花微微一愣,然而又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二奶奶正是你们老太太娘家的侄孙媳妇儿!”五儿抢先说道,说完了她还耀武扬威地瞪了方白薇那边的人一眼,哼,让她们瞧不起我们家二奶奶! “啊?!您……您……难道您就是刘家二房的当家奶奶刘于氏?!”拈花的态度更加恭谨了。若说刚才是春风般的亲和,那现在就是深深的敬畏。 “呵呵……我就是于二姐……”二姐继续挠着头,脸上笑得愈发傻了。 二姐就是那样一个人,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轻视她看不起她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可是在当别人亲近她尊敬她对她好的时候她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你你你……”方白薇在听见二姐身份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很不好了,在她听到二姐大名的时候,那她简直就是脸色一变。 “嘿嘿,你没猜错,我就是于三姐的亲姐姐于二姐!”二姐笑靥如花地瞟了方白薇一眼。 周进瑜的脸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当然,除了她眼睛里那几不可察一闪而过的阴霾和恨意。 “你就是那骚狐狸的姐姐?!怪不得呢,你们还真是一家人!”方白薇脸色白了变天,这才强压着语气慢吞吞地说道。 “周太太怎么说话呢这是?!”拾贝为人最是爽快,她对二姐的印象原本就很好,这下两边的分量更是高下立判了,“荣二奶奶是我们老太太的娘家人,依着您的意思,难道我们老太太也不好了?” “我没……没有……没有这个意思啊……”方白薇一时气恼,还真是越描越黑,瑜姐儿也是,怎么也不站出来帮着她说句话呢! “妈……”,周进瑜终于开口了,她神色温柔,语气轻柔而斯文,“刚刚我们得罪了人,我们还是给刘家二奶奶赔礼道歉吧。” 这回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ps: 对不起各位小伙伴,扯扯更晚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传说中的诗礼之家 周进瑜原本以为二姐会懂她的示好之意,就像她们平日里所交往的那些贵妇一样,要么就是把她们虚扶起来再嘘寒问暖结交一番,要不就是扬着冷傲的下巴斜睨着身边的人而且还丝毫不给人一分面子! 可奈何二姐是个傻大妞,她愣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攥着搓着自个儿身上的衣料子,不仅这样,她还杵在那儿结结实实地受了她们一礼,关键是二姐受下礼过后还依然傻愣在那里,表情还是相当的单纯无辜,这妞显然是还没搞清楚这是啥状况…… 周进瑜白了白脸色,再清了清嗓子,她刚才顿时无语了。 二姐小眼神儿呆呆愣愣的,在那儿小心翼翼还非常无辜地看了五儿一眼。 二姐是真的不明白,这大宅门儿里的女人,那一个个藏在肚子里的小心思怎么都那么弯弯儿绕呢?!瞧这一个一个的,见利争先,利尽交疏,溜须拍马,笑脸逢迎,逢场作戏,捧高踩低,墙倒众人推,这一会儿一个脸色,一会儿一个架势,一会儿一个态度,一会儿是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又被西风又反压回来……而她这个菜鸟,就好像置身于一场高速旋转的风暴之中——而且还是站在风眼上那种! 说真的,在对待那么一群带着无数张面具活着的强大的牛人,二姐这种心软面皮儿薄而且还一根儿筋捅到底的二流货色,也就只能对对手指然后望洋兴叹了——她表示不知所措同时也不知所云。 其实,二姐这是叫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呢…… 此时,见机不对去内院禀报回来的小丫头聆琴一路飞奔着遛了出来,她踮着脚在拈花耳边说了句话,而后二姐她们只见拈花闻言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复又迅速地恢复了过来——肯定有什么猫腻了甜蜜恋爱季最新章节! 拈花扫了方白薇一眼。此刻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似乎将所有经典的表情同时都挤在了同一张脸上。拈花深吸了一口气又从丹田吐了出来,冲二姐笑道:“刘二奶奶,我们大太太有请——” “咦?大太太也在府里吗?”二姐好奇地问道。 “呵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周进瑜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脸上保持着神圣端庄的微笑,嘴里却这样突然一下子把事实给戳破了。 拈花有些尴尬地在耳后捋了捋头发,然后还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咳咳……我们大太太今儿原本是要陪老太太去进香的,可是走在半路上突然身子有些不好,刚才一直在房里养身子。这会儿身子刚舒坦了些,就突然听说老太太的娘家来人了,这才让人来接应刘二奶奶入府……还望刘二奶奶不要见怪啊!” 方白薇闻言直使劲儿用巴掌往脸边儿扇了扇风。 周进瑜扬着下巴微侧着脸。笑而不语——只不过这笑尽是冷笑。 是啊,这话听上去貌似是在和二姐这个正主儿解释,实际上人家却是在给高陵周家陪着小心呢! “嘿嘿,没事儿,没事儿。老太太不在也一样,大太太也是作数的!”二姐笑着打着哈哈儿。 其实人家说的根本就和二姐没啥关系,拈花这是在和别人解释呢,打打她的幌子,她还真以为说的人是她了!这个便是二姐的单纯痴傻之处了。 “那就请吧——”拈花温和大方地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哎!”二姐也跟着憨笑着答应起来,她往台阶上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指着周进瑜母女,眼睛却看着拈花,“那……那她们呢?” 二姐这算是说出了周家母女的想问的话。 “呃……大太太病容憔悴。恐怕给周太太和周家大小姐过了病气,所以……只让自家人前去探望……”拈花讪讪地笑道。 “你们真是太……”方白薇最恨的便是人家瞧不起她那个商家太太的身份了,恰巧这青阳周家最是清高自诩目下无尘的了,这一点便是生生的戳中了方白薇的痛点,让方白薇觉得非常没面子——这要是在私下里这么被人瞧不起就罢了。关键这还是在一群丫鬟下人面前丢的脸,而且连那个骚狐狸的姐姐都能进周府。然而自己却不能!这件事情于方白薇来说,便是最大的打击了!所以,方白薇被话一激,便开始按捺不住炸毛儿了。 “妈……”,周进瑜还算是冷静老练的,她忙紧紧按住方白薇,然后保持着淡定有礼的笑容对拈花说道,“这些礼物还望贵府收下,要知道,我们虽是商户,却也是知礼节懂进退的。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希望到时候,贵府会给我我不一样的感觉。” 周进瑜果然是周进瑜,连输都输得这样优雅高贵,淡定大方,看来她身上除了她那商贾之女的身份以外,都不容人小觑。 “恭送周太太,周小姐。”拈花垂眸微笑着俯下身子行了个礼。 拾贝虽然有些不愿,可见拈花姐姐都这样做了,她还是气呼呼地瞪了她们一眼,然后重重地把身子往下蹲了蹲,算作回礼了。 “刘二奶奶,请——” 这下二姐是真的进入周府了。 从跨进周家那高高的门槛儿开始,二姐就不止一次地在心中感叹道,看来自个儿的脚能踏上周府府内的地,还真是挺不容易的呀!她的这双脚,今儿个也不知道修了什么福了! ***************分割线***************** 大太太严氏是个很面善的人,言行举止规矩做派都非常雍容典雅沉稳大方,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就透露出的安静祥和的感觉最强地仙。 二姐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叹道:恐怕只有这样的人,才入得了自家那位梅姑奶奶的眼睛吧。 严氏带着一脸温婉慈和的笑容让丫鬟给二姐烧上一壶热腾腾的茶。 红泥小火炉上烧着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烧红了的大块的木炭使火炉上冒出来的烟都沾染着一股宁神静气的香气,那一圈圈雾蒙蒙的氤氲,使二姐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有一种身处于深山里千年古寺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非常不错,使人觉得非常放松,可是二姐却一点也不敢错了礼节——要知道,梅姑奶奶是最重礼节的了,那这个能让她选出来做自家儿媳妇儿的妇人,也一定是个高人……反正比二姐高就是了。 “这是前几年我收集的梅花蕊上的雪,藏了一罐子,今年才开封呢,想是给老太太预备下的,今儿倒成全了你。”严氏矜持地笑了笑。 “这……这……这竟是梅姑奶奶的东西?!那我如何使得?!大太太,我……我可受不起!”二姐吓得手一抖,要是她此刻端着茶碗的话,估计得是摔得粉碎了。 “呵呵,这孩子……让你吃你就只管吃罢!”严氏慈眉善目地笑了,眉眼弯弯,宝相庄严,就仿佛那观世音一般,“你是老太太的娘家后辈,又是客人,有什么受不起的,你尽管受用便是!我还怕你吃不惯我们这里的茶呢!” “那……那就多谢了!”二姐再次微微顿首。 二姐忙按照记忆里的规矩先起身向严氏行个行晚辈礼,严氏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二姐的举动生生受下这一礼,然后二姐又在丫鬟那里净了手,这才敢接过那精致的白瓷配红梅的小茶碗。当二姐目不斜视地接过茶碗之后,竟是连掀开碗盖都没有勇气的,只是垂下眼睑,低着头静静地坐在那里。 “哎,荣儿媳妇儿,你怎么不吃呢?是不是不喜欢这茶的味道?哦,前儿听老太太的身边儿人聊起,说你有喜了,这事情我竟是忘记了,看来这定是口味与我们不同了!那我就让翠梅另给你烧一壶‘青梅露’好了!”严氏看着二姐的样子,就像是长辈再看着后辈,眼中隐藏着殷殷切切之意。 “啊?!不用了不用了,大太太,我很喜欢这味道,我……我这就吃……”二姐赶紧偏过身子,然后用大袖子遮住自己的脸,这才故作慢悠悠地吃了一小口……反正她是没喝出啥不同的味道来……不都是茶吗?! 唉,就为了吃上着一小口开水儿,她这是费了多大的劲哪!她又哪里还敢说不喜欢这味道,要是这大太太起了兴致,能把她留在这儿吃着各式各样的茶坐上小半天的,而且还得行各种各样的礼节,天哪,她还真怕自己一紧张就错了礼数,就这么惊心动魄的,结果最后还是一肚子水——这诗礼之家还真是恐怖,看来还是她们那蓬门柴户的女儿活得自在逍遥! 二姐敛住呼吸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儿,她坐在那里只觉得身上如同一万只蚂蚁在爬一样难受得厉害,又刺挠又痒,她还动都动不了的,就更别说挠痒痒了——唉,阿弥陀佛,现在谁能来把她从这位周家大太太的魔爪底下解救出来呀…… 突然,外面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嘿嘿,看来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了,天灵灵地灵灵,解救她的人马上就要到啦!求解救,求放过啊! “大太太,刘二奶奶,老太太有请——” 啥?!竟然是梅姑奶奶要召见她!这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的节奏咩?! ps: 求各位亲的票票砸死我吧╮(╯▽╰)╭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见梅姑奶奶 来人正是二姐刚刚见过的黄衣丫鬟拾贝。 严氏闻言深深地看了二姐一眼,然后起身亲切地笑道:“荣哥儿媳妇儿,既然是老太太有请,那你就随我一起去吧。” 严氏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她心里却明白,于二姐才是今天的主角儿,而她不过是在其中做了个引路人罢了。 “呃……大太太,梅姑奶奶她……她不是不在府里吗?”二姐这下终于抬起头问道。 “这个……其中自有一番曲折,各种缘故,你去了便知道了……”严氏可不愿意在这上面多一句嘴。她是个聪明人,只做那些该做的分内的事情,不该她说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多一句嘴。 二姐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跟着严氏的脚步一路脚不沾地地来到了周府的后院儿。 二姐吸了吸鼻子,再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来吧,不管前方有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是骡子是马,都牵出来遛遛吧! 可是二姐竟没想到松寿堂里除了梅姑奶奶在以外,竟然还有一个人,正是那个言笑晏晏温雅娴静的将门之女――张文娘。 ***************分割线***************** 当二姐跨进松寿堂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一抹亮眼的藕荷色,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 这个背影看上去不仅玲珑有致,而且还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坚韧不拔宛如青松的气韵。仅仅就看这一眼,单单就看这么一个背影,二姐就能看出这个女人的风华绝代,那是一种恰若莲花的娇柔和清纯。 梅姑奶奶则是裹着一身厚厚的毡毯貂裘半坐在榻上,面带慈祥地打量着面前那个女人,嘴里还正在对那个女人低低地絮叨着什么。 “呵呵。老太太……”,严氏笑着走上前去,先向梅姑奶奶福了福身子,这才拉过二姐向老人回道,“嘿嘿,你瞧瞧,我把谁给带来了?!” “哟,这……这不是荣儿媳妇儿嘛!”梅姑奶奶眯了眯眼睛再揉了揉眼睛,有些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是……”,二姐此时已经紧张得满手大汗。估计连身上贴身的衣裳全都被汗水打湿了,她一边搓着手里的手绢子,直把绯色的手绢子都拧成了一根胡萝卜这才完事儿。她声音沙哑地低声说道,“侄……侄孙媳妇儿……侄孙媳妇儿于氏见过梅姑奶奶,请……请梅姑奶奶安黑铁之城最新章节。” “这孩子怎么吓成这样儿了……”梅姑奶奶摇着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又不是老虎。犯得着摆出这副样子来吗?! 这时,那个脱俗的背影开口了:“周老夫人,我看刘二嫂子是第一次来,太过紧张了,呵呵,当年我第一次进府的时候。那些什么规矩礼仪都忘光啦,我看我那时啊,我那表现还不如刘二嫂子稳重呢!” 这声音。听上去就如同一阵温暖而清新的柔风轻轻刮过她的面庞,二姐却感觉听上去像是寒冬腊月里用热毛巾洗了把脸,又像是偷偷喝了一大口刘老抠那珍藏的热黄酒的感觉――啧啧啧,那叫一个舒服啊! 令人舒服,令人心旷神怡。同样也令人觉得熟悉。 二姐想,她已经知道这个背影是谁的了。正是文娘,洪元帮的帮主夫人――张文娘。 张文娘怎么会在这儿呢?而且她好像还是周府里的常客一般……这其中的关系真是错综复杂微妙得很哪! 张文娘渐渐转过身来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歪着头打量着二姐:“咦?有了宝宝的女人果然看上去就不一样了!刘二嫂子,你还认得我吗?” “嘿嘿……见过文娘妹妹……”二姐点了点头就要冲她行礼,文娘见状忙走上前和二姐相互施了一礼。 “果然是周老夫人调教得好呢……呵呵……”文娘笑靥如花地转过身朝梅姑奶奶笑道,“快瞧瞧刘二嫂子现在这通身的气派,还有这一丝不乱的规矩礼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奶奶呢!” “文娘妹妹真是谬赞了。” 二姐含着胸低着头,脸上带着敷衍凑趣的笑容,却在心中腹诽道:这完全就是她自个儿自学成才的,这关梅姑奶奶什么事儿啊?!怎么倒成了梅姑奶奶教导有方了啊?!还有,二姐可不相信自己身上会有什么所谓大户人家女眷的气派,也许在陌生人眼中她就是一愚蠢无知的乡野村妇,顶了天她也就是一泼辣蛮横的市井妇人――要不一开始在周进瑜母女看她的目光中,就不会出现轻蔑和鄙视这样的表情了! 所以呢,想要在大宅门儿里混下去的话,要是对女人间那些金玉其外的客套话都认真起来了,那才真就是输了。 “行了,琨哥儿媳妇儿,我们娘儿几个想好好儿聚在一起说说话,你在这儿的话我担心她们放不开,你就先回去吧。”梅姑奶奶乐呵呵地说道。 严氏闻言笑盈盈地拈着帕子福了福身子答道:“是,媳妇儿遵命。” 二姐冷眼看着她们之间莫名其妙的女人戏码,忍不住在心中咆哮道:嗷呜……其实我想说的是姑奶奶跟你们任何其中一个谁在这儿说话都放不开!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啊…… “荣儿媳妇儿啊,你说说吧,今儿个来是打算来干什么的啊?”梅姑奶奶一边用手指把手绢子拨成圈儿,一边还狡黠地眯上眼睛笑了。 “呃……”,二姐讪讪地拧着眉头带着讨好的笑容看向座上的梅姑奶奶,“这个……这个……那个……我……我……我……” “孩子啊,你别怕,想说什么你就跟我直说吧,我一个老人家了,不习惯你们那些弯弯绕儿哟……”梅姑奶奶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还别说,其实小眼睛才是最深邃犀利的。眯上小眼睛,这样才最聚光嘛! 好吧,你们的那些弯弯绕儿九曲回肠的,其实我也非常不习惯……二姐微微眨了眨眼睛在心里说道。只是……只是那些话,她能当着张文娘的面说吗?! 梅姑奶奶见二姐的目光一直在张文娘身上飘移,于是掩着嘴轻轻笑了一声说道:“荣儿媳妇儿放心吧,文娘她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不是外人农家子全文阅读! 连自个儿儿媳妇儿都要避讳的那些事情,却能在一个没有血缘血亲关系的人面前说出来,难不成这张文娘还是她私生女来着?!好吧,私生女就私生女吧。梅姑奶奶让她说那她就说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无妨。也无妨。 对于梅姑奶奶这种姜是老的辣的强人,二姐采用了先礼后兵的攻坚战术……只是,这“礼”在张文娘这个原主人面前送出来,还真是略显尴尬了些,可是没办法了。她都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啊,借花献佛就借花献佛吧! “前儿庄子上来人送了些年租礼,侄孙媳妇儿念着梅姑奶奶的恩德,特意挑了几样好的送了来,嘿嘿……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只不过……大小是个心意罢了。那几样礼物我已经让五儿送到拈花姑娘手中。这是礼单,请梅姑奶奶过目。”二姐规规矩矩地朝梅姑奶奶递上一张烫金的大红笺。 梅姑奶奶含笑接过,微微展开大红笺。往上面瞟了一眼,她满意地说道:“嗯,两斤猴头菇,两斤竹姑娘,两斤药包子。两斤灰树花,两颗赤芝。野兔雉鸡野鸭鹧鸪各两对,榛松桃杏穰哥两斤……嗯,不错不错,还算你有心了。” 说完梅姑奶奶便将礼单放在了一边。 二姐脸上笑容僵僵的,心中狂汗道:我的姑奶奶呀……您为什么还要念出来呀,关键是您还是当着张文娘念出来的,天哪,这不是在变相地打她于二姐的脸吗?! 张文娘则像是在附和二姐心里的猜想一样,而且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二姐一眼,二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通红的――难不成是给张文娘发现了?!真是太失礼了太糗了!她怎么连送个礼也没挑上好时候呢?!真真是失败呀! “其实侄孙媳妇儿劲儿来还有一件事情的……”,二姐可不敢忘记她今儿个来的正事儿,“昨儿个……昨儿个我们家那屋子的屋顶破了,相公一番权衡,便打算干脆重修整个老屋……” 二姐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下来,这种将尽未尽要完不完的感觉,最能惹人遐思无限了…… “嗯,然后呢?”梅姑奶奶的表情依旧那样平淡,好像她早就预见了事情的结局和突变一样。其实,宠辱不惊,去留无意,风轻云淡,这才叫做世家之女的风范哪! “因着那屋子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屋,相公和我都不敢擅自妄动,于是……于是这才到姑奶奶这儿来求个主意。”二姐装作一副娇娇怯怯纯情无辜的样子说道。 哼,不敢妄动,其实刘老抠都已经跑去买材料去了,这还算是不敢妄动吗?! “既然你有心来问我,那我就说了,依我的主意呀,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咱们这些小辈儿呢,还是不要擅自修改的好……”梅姑奶奶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沉重也非常悠长。 二姐闻言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这下糟了!难道这又是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局?! ps: 再次推荐一下好姐妹猪猪的文文《白衣隐》,美男如云的哦~ 中国古代四大美男子? 某人掰着手指数:潘安,宋玉,兰陵王…… 还有一个是谁来着? 车帘掀开,白衣少年媚意横生地瞟了她一眼―― 那一刻,她全身一麻 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第一百四十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不过嘛……”,梅姑奶奶很是享受地看着二姐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小模样儿,那心里的滋味儿啊,就跟一只身经百战的老猫在无所不用其极地调戏着一只初出茅庐的可怜小耗子一样,“虽然那是祖上的规矩,可是你们家的屋子现在都是破破烂烂的了,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可不得让人家笑话呢,你瞧瞧,到时候啊,外头那帮子人,要么是说荣儿为人小气抠门儿,要么就是说我们老刘家苛待你们,唉,那样子对刘家的名声可着实不大好啊……况且了,这寒冬腊月的,屋子破破烂烂的也实在没法儿住人……所以呢,不管是为了面子光鲜还是里子实在,你们那屋子都必须得好好儿修,我看哪,就依你们的意思趁热打铁地将祖屋彻彻底底地修缮一回吧……” “啊……多谢梅姑奶奶成全!”二姐赶紧拜谢道。在刘家,只要是这尊活佛点了头,那不管是自个儿婆婆和大嫂再想嚼什么舌根子,还是族里那些好事儿的人想要掀起什么风浪,她于二姐都能游刃有余了——因为最大的底牌,她已经拿在了手里杀神者。 “呵呵,你这孩子,谢什么呀,我不过是点个头拿个主意罢了,再说了,银子钱不都是攥在你们手里吗,况且这过日子啊,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所以你们小两口儿啊,自个儿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梅姑奶奶面带慈祥的笑容,还不忘拉起二姐的手轻轻地拍打起来。 梅姑奶奶这话里的意思是二姐尽管在二房当家做主称王称霸,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必在乎她那个婆婆刘张氏的想法和言论,至于她大嫂刘何氏那样的,那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不过是个浑人罢了。 梅姑奶奶她年纪大了。脸上也满是皱纹儿,不过就算是这样,她笑起来依然会给人一种暖洋洋的切身感觉,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不像二姐印象里那个点着拐杖一路威严地朝自己走来的小老太太,她现在,似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奶奶了——同样,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孤独寂寞的老奶奶,她在内心里深深地期盼着儿孙后代对自己真正的关爱,而不是虚与委蛇。或者仅是为了她手里头的好处和利益。 梅姑奶奶这个动作可把二姐给吓坏了,她是从来没想到不管是在刘家还是在周家都那么威严的霸王,现在居然会拉着她的手。做出这样亲切的动作来。 其实,二姐心里一直都怕这位梅姑奶奶不喜欢自己,从芳姐儿口中得知刘家有这号人物之后她就开始怕她了。二姐知道,自己不仅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而且父亲还是个开铺子的。这样的身份原本就令人轻贱了,况且还是在这样一位重规矩的世家女眼里呢!瞧吧,那位周家大小姐还是皇商家族的嫡出大小姐呢,她瞧那模样儿还长得跟画儿里出来的仙女儿似的俊俏,有身份,有地位。而且有才有貌,这样的女子想要进周府做客都那么不被待见,她于二姐又算什么呢?!要不是托了刘老抠的福气。恐怕她什么也不是了! 二姐一直都觉得这位梅姑奶奶看自己不顺眼,可是她也实在没想到她也有逆袭的时候。 是的,二姐想不到的是,正是她的耿直和傻气,正是她的敦厚纯良。恰恰就成为了梅姑奶奶眼里最吸引人的一点。 梅姑奶奶自己都是个活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了,而且以她刘梅的心志和才貌早就已经升级为宅斗中的老人精了。晚辈们在背地里做什么小动作她看不出来,不过是人年纪大了,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装糊涂混过去也就算了。只不过,谁喜欢自己的儿孙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自己耍花腔呢?!正因为如此,二姐这个菜鸟愣头青才误打误撞地入了梅姑奶奶的眼。 虽然梅姑奶奶这样说了,可是于二姐一个晚辈哪里真敢这么做呢?!不把婆婆放在眼里?直接称王称霸无法无天?这样忤逆的事情,就算是有梅姑奶奶给她撑腰,她也是既不敢也不能这么做啊! 所以,二姐听见梅姑奶奶的话没有多作回应,只是在那儿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虽然出身是低了些,不过好在还算是个会过日子的,为人也善良,又正直,而且还不是一味的三从四德唯唯诺诺……呼,算起来,这也算是荣儿自己修来的福气了,玉娘在地底下,也能瞑目了……”梅姑奶奶只要一想起那个温婉娴静却懦弱不争多愁善感的女子,那个自己一手带大的落魄世家女,每当想起她,梅姑奶奶就觉得心中非常愧疚。 是啊,如果当年不是她把玉娘给教导成那副伤春悲秋还扶不起来的懦弱性子,估计当年那事儿也不会发生,那么玉娘也定然不会病倒然后就撒手人寰了,那样的话刘老抠也就不会独自带着刘小毛离开刘家一直在外边儿飘荡。 不过还好,她看得出来,这个于二姐虽然脑子不大精明,还是个喜欢犯糊涂的,可是人生在世可不就是“难得糊涂”这四个字了吗?!二姐虽然糊涂,身子骨儿却很硬朗,扛得住摔打,受得了历练,她脾气倔强,性子坚强,为人刚毅又够执着,而且别看她一直都大大咧咧的,可也有“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的时候啊——这样看起来,她也算是个能和刘老抠一块儿经历风霜雪雨而且还能并肩作战的女人了。 二姐这儿闻言却是全身一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阴嗖嗖的,梅姑奶奶刚才那话里的意思是,她的前任焦玉娘的一缕芳魂一直都在暗处某个角落里瞪着俩大眼睛考察着自己呢……合着那一位这才刚闭眼呢灭仙屠神最新章节!不过,她咋就觉得身上那么冷哪…… “多谢梅姑奶奶盛赞,侄孙媳妇儿惶恐!我还年轻,经历少,所以……真是愧不敢当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还要向姑奶奶,还有族里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多多学习!”二姐回答得既很生硬也很官方。她虽然不怎么聪明,可是她也知道不能将自己的把柄留在别人那里,尤其这人还是梅姑奶奶!所以二姐死活儿都不肯在梅姑奶奶这里落下啥把柄——永远都不要把自己的底线和弱点暴露出来,尤其还是在那些非敌非友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人身边,那她就更得小心了——况且还是在梅姑奶奶这个贼精贼精的老狐狸这里! “嗯……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梅姑奶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她又开始闭上眼睛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儿了。 “呃……这……这……梅姑奶奶她……”,二姐讪讪地笑了,她是真的很无辜啊,她是准备了一篇长篇大论来着,可是你瞧梅姑奶奶这唠嗑唠的,她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呐,她就开始打起了盹儿了,真是……唉,其实也不能怪人家,年纪大了犯困,这也是有的,二姐只是觉得这样好像有些小尴尬,于是她只得求助般的眨着眼睛看向了一直呆在她身边儿的张文娘,“文娘妹妹……这……我们该怎么办啊?” “嘘!刘二嫂子,你小点儿声吧,我刚刚听拾贝她们几个说起来,周老夫人最近休息得都不是很好呢!”文娘为人永远是那样贴心,她给人的感觉也永远都是那样如沐春风。 “呃……哦……那个……文娘妹妹啊,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看来,二姐最想问的还是跟自己有关联的事情。 “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去的好,就让周老夫人一个人在这儿清清静静地好好儿睡一觉吧!正好儿咱们姐妹也好些日子没见面了,出去咱俩说说话叙叙旧也好啊!”张文娘不愧是张文娘,对她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来说,那些修养涵养德容言功啥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正是她的温柔体贴,事无巨细——很显然,在比心细这方面,二姐完全玩儿不过文娘,当然,说白了其实在心思和心智等等别的方面上,二姐都玩儿不过文娘。所以二姐这人就应该感叹感动外带感激涕零的啊,因为所幸那个张文娘还算是她的朋友,两人之间不涉及个人的利益关系,没有敌对,所以暂时还没有相互比对的可能。 “我看中!”二姐郑重地点了点头,算作附和了。其实她想说的是……张文娘啊张文娘,算上这一回,咱们统共才见过两次面,就这样还值得玩儿好姐妹叙旧的把戏吗?!这简直就是那些传说中的面子上的情谊啊! 二姐猫着身子踮着脚儿,一路贼头贼脑地踏着轻快的脚步离了松寿堂,她左顾右盼,却见梅姑奶奶的院儿里没人,连一个丫鬟婆子她也不曾瞧不见,于是她干脆坐在一边儿的凉亭上休息了起来。 不过……文娘怎么还没出来呀?! 二姐终于等不住了,这张文娘刚才不会是诓她的吧?!最后,二姐终是按耐不住自个儿的好奇心,于是就干脆悄悄潜伏到松寿堂的木窗边儿,就这样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扫了一眼。 啊?! ps: 哇咔咔,在这寒冷的额冬天里,我要打劫亲们的粉红票子咯~~╭(╯3╰)╮ 顺便在这里推荐一本朋友的书 书名:萌媳 作者:杨晓双 简介:腹黑相公财迷萌妻,不是冤家不聚头! 书号:3023102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血泪史 让二姐“啊”那一声,不是因为她刚才偷偷看到了什么猎奇的东西,而是她刚凑到窗户边儿去一瞧,正巧那张文娘怕梅姑奶奶等会儿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烤着炭火要是睡迷糊了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她正好走到窗边儿准备开窗户透透气,于是文娘就干脆利落地一手推开了窗户…… 所以……所以猫在窗外的二姐就悲剧了…… ******************分割线************** 周府。 松寿堂。 后花园。 “啊啊啊……好痛啊……文娘你轻点儿啊……嘶嘶……痛啊……轻点儿……”二姐轻轻地捂着额头,一边儿在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边儿还委委屈屈地嘟着嘴瞪着张文娘直抱怨。 “哎呀,刘二嫂子,我……我知道……这次是我的不是……可是……可是我也没想到你会猫在窗户外头啊……”张文娘一脸歉意,手里正拿着一盒化瘀的药膏子,用纱布沾了沾盒子里的药膏子就往二姐的脑门儿上直抹。 “我……我……我不跟你说了!”二姐知道自己本就没理,是啊,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谁有事儿没事儿扒人家窗户上偷瞄呢!这也怨不得人家呀! “噗……哎哟,我的嫂子,你瞧瞧你干的这些事儿,这哪像是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应该做的事情?重生之净化空间!”文娘笑着看向二姐还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着一股非常明显的含义――对某人她那是又觉得喜欢又觉得无奈……个小淘气! 二姐寒了一个,她只觉得张文娘那个眼神有点像是老娘对自个儿顽皮的小闺女做的,要不就是长姐长嫂对不懂事的小妹子小姑子做的…… “哼,你有没怀过孩子,你怎么知道怀着孩子的女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呃……”二姐情不自禁地就口不择言了。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干嘛要提起人家的伤心事儿呢?!无论在哪个时代那个地方。肚子里怀不上自个儿的孩子,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文娘闻言,往二姐额头上擦药膏的手没来由地就是一顿,她的神情也瞬间就落寞了起来。二姐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瞧瞧她这张贱嘴呀,这不是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嘛!自个儿也忒不厚道了真是! 文娘收回了手,坐在石凳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她才语气激动而急促地直视着二姐说道:“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现在怀不上孩子了……怀不上了……嫂子。我跟你说啊,其实……其实……其实我也是怀过孩子的!可是……可是那个孩子没摊上好时候,在我跟着邱大哥一起闯荡逃亡的时候就生生从我肚子里流掉了……还是个成型的男胎!就这样流掉了!流掉了!当年都怪我……都怪我啊……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一时任性。我和邱大哥也不会暴露,那我也就不会被……呵呵,嫂子,你说,如果我的孩子还在。那他会不会整天缠着我要糖吃,要不就是四处去闯祸……嗯……真好啊!” 二姐看着文娘那双颊通红还哭都哭不出来的痛苦模样,她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的额头了,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应该做什么好,只是凭着心中那下意识的反应就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文娘颤抖的双肩:“你……你别激动!别激动啊!文娘,你先别激动啊。你听我说,你还年轻,你还这么年轻啊。你怎么能这么早就下定论说自己再也怀不上了呢!这日子长着呢,说不定以后……以后你又有了呢!” 文娘崩溃一般地扑在二姐怀里摇着头吼道:“嫂子啊,可是……可是我……我自从第一胎掉了过后,这么多年了,我肚子里也再也没什么动静了……嫂子。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啊?”说道最后。文娘突然抬起了头,脸上泛起了死寂一般的笑容。 二姐看着文娘的疯魔反应,被吓得愣住了,这……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哀莫大于心死吗? 因为此时此刻,文娘的样子看上去倒真是有些疯魔了。双目红肿,头发凌乱,时而双手对她那一头乌亮的长发乱抓乱扯,时而嘴里又是大喊大叫,有的时候竟然还会像现在这样呆呆愣愣的,而且还面露死寂一般的笑容。 张文娘到底经历过什么?!让她可以从那个满身书卷气连骨子里都透着骄傲清贵的如兰女子,瞬间变成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疯婆子?!更让二姐感觉使不上劲儿来的是,就连她自己也是个不会说话的人,要不然在娘家那二十年也不会过得那般艰苦辛酸了――让她这样一个大大咧咧还不会说话的一根儿筋来开导一个比她聪明玲珑许多的大才女……呃,想想都觉得此人成功的希望那是非常十分以及极其的渺茫。 不过,就算希望非常渺茫,那她也要努力呀!从不能放任张文娘在这儿一直耗着吧,这可不是在刘家或者是在庄子上头,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那外面指不定把事儿给传成啥样儿了!估计到时候啊,“沸沸扬扬”一词都算是低级了的,说不定那些传言都能出好几个版本的话本儿了!不要忘了,她俩现在可是身处在周家花园里呀,这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跟周家又脱不了干系了! 咳,看来这事情还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呀!这就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连环效应,所以,为了几大家族的脸面以及尊严,她于二姐今天都得尝试着用嘴皮子来解决问题了!好吧,她的嘴皮子利不利索,那就试一把再说!考验她的时候到了! “文娘……深呼吸……你别激动……你放心……”,二姐一手撑住文娘的小肩膀,一手紧紧握住文娘的玉手,眼睛里尽是真诚而友爱的光芒,“你的事情,嫂子都放在心上了笔仙不温柔。你嫂子我虽然没啥用,但是你别忘了嫂子我专干些鼓捣你刘二哥的事情。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刘二哥,青阳县,临水县,高陵县,樊城县,富阳县……整个青州府,他认识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有治你这病的法子的!” “嫂子啊,你别劝我了。你也别忘了,我邱大哥他也不是个吃素的呀,江湖之大。那么多奇人异事,呵呵,结果都没用……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治病,治病。呵呵,却治不了我的命……”文娘颓废地笑了笑。 “哎呀你都不懂,江湖上那都是些卖草药膏子的,买那玩意儿的也都是些耍把式的江湖人,一群老爷们儿,他们哪儿懂治女人病的法子啊!你说是不是!”二姐可着劲儿地在文娘耳朵旁边撺掇着。她现在就只一心想转移开文娘的心思和注意力。 依着女人的直觉,二姐已经隐隐约约中感觉到,文娘当年经历的那段往事定是一段充满了苦痛和血泪的回忆。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努力地让文娘的脑子不要再去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情,哪怕文娘仅仅只是暂时的遗忘和忽略。 “嗯……嫂子,你……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么?你可不许哄我啊!”文娘泪眼朦胧地抓住二姐的胳膊激动地说道,文娘的手很用力。就像是在湍急的河流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并没有哄你呢!你想啊,跑江湖的那些人。刀刀剑剑一拳一式的,伤的可不都是胳臂腿儿什么的吗,所以那些所谓的‘神医’其实也就是一群接骨治外伤的大夫,他们哪儿懂咱们女人的问题呀。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江湖人,干嘛非得要跑江湖耍把式的那些大夫来替咱们治病啊?妹子,你说是不是啊!你要信我,更要信你自己啊!你是什么人,你可是张文娘啊,当年‘狂澜之役’都没能把你击倒,如今这点儿小挫折,你怎么就过不去了呢?!你怎么就能轻言放弃了呢?!”不管有没有用,二姐从算是竭尽全力地把自己想到的能说的全都一五一十地对文娘都说了出来。 文娘闻言更是泪珠子嗒嗒地往下掉,口中直念叨着:“嫂子……嫂子……我的亲嫂子!我信你……我信你呢……” 虽然此刻,其实她们双方都清醒地认识到,于二姐是在拿话哄着她张文娘,她张文娘同样也在借二姐的话哄着自己,可就算如此,她们也不愿意用那针刺一般的事实来挑破这脆弱而美好的虚幻。 的确,在很多时候,血淋淋的真相和美好的假象相比,是真的讨不到人的喜欢。 “嫂子……”,张文娘的人生好像又灌注了充足的动力,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闪动着真诚的亮光,她对二姐说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二姐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这个时候,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嘛。 不过,从“刘二嫂子”到“嫂子”,这半日都不到,想不到她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有了质的飞跃。 除了这一点,更让人欣喜的是,那个气质如兰才华横溢的张文娘又回来了。只要一个人心中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还有那盏温暖的明灯,那她就还是当年那言笑晏晏的样子――心中有希望的人是不会死的。 文娘的眼睛里泛着盈盈的亮光:“嫂子,你对我好,我感激你,可是我想不到什么法子来报答你,我盘算了一下,看来也只有一个办法能帮到你的生活,但是你……你先别嫌我俗啊,我这里有几个赚钱的点子,你看看……” ps: 热乎乎的文文送上~~ 在此多谢超级学靶的打赏,晨曦若澜的评价票,还有yinuobb的粉红票,谢谢乃们的支持和鼓励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人与事业 “等等……你说什么?!养雉鸡?种猴头菇?种黑木耳?”二姐赶紧开口打断了张文娘那一番兴高采烈的言论,这姑娘是快疯魔了吧? “嗯,大约就是这几样了,不过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哦!其实我是想用雉鸡、猴头菇、黑木耳这三样为开始,赚到第一笔钱后,以此来带动鹧鸪,银耳,野鸭,鲥鱼,灵芝,燕窝,天麻,虫草,沉香等等一系列的养殖……哎,嫂子啊,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啊?是不是一个大大的金点子呢?”文娘提到开心事,此时便是一脸纯真憧憬的向往。 “你你你……文娘啊,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二姐从呆愣中清醒过来,赶紧往文娘的额头上摸了一把。 “……哎,我可不是在发烧啊!”文娘见到二姐那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样子,她更是觉得郁闷,她又不是在胡说八道,有这么不相信人的吗…… “唉……妹子啊,看来你还真是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都……”二姐怜悯而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还宽厚地看了她一眼,这姑娘的脑子看来是真有点儿不正常了,也是哈,大喜大悲的,人的精神也挺容易崩溃的。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第一次听到我提出的这些想法时都是这个反应呢……唉!”文娘嘟着嘴满脸的不乐意,她这个点子可明明是有依据的呀,怎么大伙儿都不相信自己呢?! “不是……你……你这也太离谱了吧!那雉鸡不就是野鸡嘛,你要是给养在圈里头了,那不还是家养出来的吗?!那最后跟我们家里养出来的那些鸡又有什么区别?!还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猴头菇是什么东西呀,我瞧那书上也写了,那可是跟熊掌。海参,鱼翅并列的金贵东西,你觉得你种得出来吗?木耳也是,那都是补身子的金龟货,全是大户人家权贵富商吃的用的,咱们如果弄虚作假的话,要是给发现了,那还了得了!万一吃那东西还毒死了人,那咱们不是全完了?!唉,到时候哇。说不定连你侄儿都得在牢里生出来呢……”二姐在那儿自编自导自演着,入戏之后,她又下意识地就往自个儿腹部摸了摸。的确,要是因为那些东西闹出了事儿,风口浪尖上,万一朝廷还发现他们庄子上还藏着这么一群余孽,那还了得。到时候抄家灭族都是轻的,说不定什么三族九族的就全都玩完儿了! “嫂子啊……哪像你说的那样……你也扯太远了吧?!还尽想的都是不好的事情……”文娘嘟着嘴,垂头丧气。 “那不叫扯太远,那叫生活――血淋淋的现实!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呢!要是全都是一帆风顺的,那才都是假象呢!再说了,咱也不差那几个钱儿用啊。就这样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吗?你不是还想生孩子嘛,你要是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去找些大夫来治病呢!我看哪,你的心就是太野了。所以现在才安不下来!”二姐继续打击着文娘的想象,她可不想让文娘继续沉迷进去了,关系到上下这么多条人命,那可使不得呀! “嗯哼……你别哄我,真正的生活我也是经历过的……只是你们都不信我的……”文娘依旧那么固执。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有些无趣地在那儿掰着自个儿的手指玩儿。 二姐撇着嘴一脸嫌弃地跟文娘抱怨道:“不是。不是啊……我没有不信你呀……就是你这想法也太离经叛道了吧!我看哪……你还是好好儿养身子吧!你呀你……成天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儿伺候你男人才是正经!姑娘,咱不差钱儿,啊。” “呼……其实……我就是想给自己找个事儿做……”,文娘垂着眼眸神色淡淡地说道,“洪元帮的弟兄们给你们家送年租礼的时候,为了找到那些奇珍,他们是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我看着实在不忍。有一天,我看着那些山货,突然就想到,那么珍贵的野物,其实不过也是老林子里的东西罢了,那它们是不是也可以和种蔬菜点麦子一样,只要我们来多花些心思和时间,再努力创造一个合适的环境,就可以把它们给养殖出来呢?!我知道可能性不大,可是……我想试试。” 二姐闻言沉吟了片刻:“好吧,我承认……其实你说得不是没道理,而且还很吸引人,这要是成功了,便是一笔泼天的暴利明末军阀最新章节!可是你要知道那有多难!” “嫂子,我不怕难!真的!”文娘的眼睛里面装满了忧伤,渴望,和真诚,“以前那么苦那么难的日子我都挺过来了,那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呢,按嫂子你的话说,我原本就是个大家闺秀,天生就该安安分分地过着享福的日子的,虽然现在成了这样,成天混迹在一群莽夫里,还端着……嗯,一副‘帮主夫人’的架势,呵呵,但是从心里说,其实我不后悔,我很快乐,也很幸福,可是……就是有点儿遗憾吧,我只是想,自己这辈子能不能试着做出一些别的女人都做不了的事情,能不能做出那些可能连男人都无法创造的辉煌功业!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你……”二姐也说不出话了,她原本就是个笨嘴拙舌的,况且此刻张文娘所言更是深深说到她心里去了――她于二姐也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安于内宅整天绕着丈夫孩子转的女人――那样的生命,到了弥留之际,记忆里留下来的,也不过全是些陪伴着丈夫孩子家长里短的点点滴滴,虽然幸福,然而却是干涸的,枯竭的,失去灵魂,也失去了自我。 正因为如此,在内心深处,二姐也想趁着自己年轻的时候,再疯狂一次。于是她并没有再打断文娘的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 “没错,我承认,我张文娘天生就是心高气傲!”文娘渐渐抬起了头,微微侧着脑袋,高昂着下巴,那张轮廓优雅的脸上,带着冷冽肃杀的淡漠,威严、傲然而又落寞地睥睨着这世间,“我的祖母我的母亲还在的时候,都说我早慧,没错。小时候在闺中,我的伯母婶娘,还有我父亲房里的姨娘庶妹,她们总是不知疲倦地斗来斗去,争宠爱,争权势,争地位,争男人,拉帮结派,阿谀逢迎,结果她们翻脸总是比翻书还快……我时常在想,她们这群女人,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在大宅门儿里生活的,她们总是不知疲倦地战斗着,时时刻刻地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里战斗着,可是那样活着不累吗?没有一点自由新鲜的空气,没有一个率性潇洒的人物,我所看到的,不过都是一群戴着面具,面具下还满脸都擦着厚厚水粉的女人,规行矩步,面带微笑,心里却时常在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连一个笑容都充满了阴谋和算计,吃个饭都要提心吊胆……她们中不管是赢家还是输家,在我看来,我都是不屑的――那样活着,那种一辈子都关在四角天空里的生活,就算是活着那也不去死了!” 文娘所言极是,有一种人,向往的是危机四伏却自由自在的天空,然而有一种人,向往的却是金碧辉煌的牢笼,前者身累,后者心累。 二姐此时则是当起了一个完美的听众,她现在只需要聆听,聆听文娘的往事。 “我不屑那样的生活。最后,终于有了一个让我逃出牢笼的契机,父亲死了,家族灭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我居然逃了出来,还离了那牢笼。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果然不错。” “我流落江湖的时候,真是受尽了人间的苦难,我身上没有钱,所以,打骂,受气,挨饿,受冻,那都是家常便饭,经常为了一枚铜子儿,我的手,一双原本不沾阳春雪的手,在寒冬腊月里头,还要去搓去洗那些厚重的大衣,我甚至还和流浪狗打过架,仅是为了人家不要的半块冷馒头……” “可就算是那样,我也感到很充实,在底层摸爬滚打了那么些年,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真正的生活,和我在深闺里看的那些书上写的、亲身经历的,都是完全不同的。真正的生活中是不需要风花雪月的,没有对诗联句,没有赏花扑蝶,没有琴棋书画,没有诗词歌赋,没有王爷,没有世子,没有名媛……有的,只不过是生活中无休无止的磨砺,磨练……我就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尖石,在生活激流的冲刷之下,渐渐变成一块圆润光洁的鹅卵石;我又像是一把原本锈迹斑斑的钝刀,生活就是磨刀石,我也就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吹毛立断的利刃……” “生活就是俗世中的修行,虽然我现在过上了安宁的太平日子,可我还是不想这辈子就这样平庸下去。我虽然是个女儿身,可我却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和智慧,打造出一样能够泽被后世功盖万民的事业!” 二姐听着文娘的话也激动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妯娌见面 二姐和文娘猫在花园子里絮絮叨叨拉扯一下午地结果就是,聪明睿智的张文娘成功地洗脑了傻大妞于二姐。 就在于二姐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地跨出周府门槛的时候,冬日里凛冽的寒风一吹,她便激灵一下地突然清醒了过来。她她她……她就这样答应了?她居然答应了?! “五儿……那位张娘子的话……我……我真答应下来了?”二姐一把将五儿拎到面前来,激动中带着结结巴巴的颤音问道。 “呃……呃……二奶奶快放我下来……”,五儿在二姐魔掌中左右晃荡着,嘴里大声喊叫道,“二奶奶你和张娘子到底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你刚才从松寿堂一出来便是一路神神叨叨还满面红光的,我……我也不敢问您啊……” “呼……”,二姐顿时傻了,手中不自主地一松,直把刘五儿摔在了地上,所幸二姐不高,五儿也只是脚上一软,然后她蹦跶了几下就又活蹦乱跳了起来,又看着二姐在那儿神情迷茫地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看来我是答应了……唉,这回算是陪她张文娘一同往火坑里跳了最后人类全文阅读!” “二奶奶,你……你到底和张娘子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呀?怎么神情怪怪的……”五儿按耐不住好奇心,况且五儿同二姐相处久了,行事也不似主仆,更是亲厚得如同朋友一般,于是五儿就这样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二姐不禁悠然神往:“那是……那是一桩泼天的富贵……” “泼天的富贵?!”五儿挠着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二姐的傻样儿,暗自嘀咕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当真是奇奇怪怪的……” 好吧,现在看来不止是张文娘一个人在发疯了,她于二姐也被人忽悠着忽悠着就这样歪打正着地踏上了疯狂的道路。 ****************分割线**************** 二姐离了周家庄,又和五儿一路坐着车。晃晃悠悠地摇到了刘家大院儿。 永福庄每年都会送年租礼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大嫂刘何氏这样的人精那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对儿眼珠子都搁到二房里看着他们的风吹草动。二姐他们想瞒还瞒不过去,于是就干脆大大方方地送上一份儿给大房,这样一来,倒也免了人家说他们夫妻“不肖”“不敬兄嫂”的口舌。 “弟媳见过大嫂,请嫂子安。”二姐面带温柔醉人的微笑朝出来迎客的刘何氏施了一礼,她的笑容如沐春风,她的规矩更是经过了梅姑奶奶一双火眼金睛的严格检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一丝不乱,让那些有心人完全挑不到一丝错处。 二姐没想到。她施的这一礼,竟像是在刘何氏的眼珠子上狠狠地划拉了一刀子。 没错,刘何氏最见不得人家这个样子了。看着二姐温柔动人俏脸含春的模样。总是能让她回想起以前栽在梅姑奶奶手里成天学规矩守礼仪的点点滴滴,更何况如今面前这人还是她的死对头之一于二姐,那就更扎她的眼睛了。 刘何氏冷笑着微微福下身子回了礼,说话间便夹枪带棒起来:“我今儿瞅着老二媳妇儿这腰身膀子竟是丰腴了不少……哼,想必二房的日子过得还是蛮滋润的嘛!” “呵……大嫂莫要打趣我们了。二房在外面独自闯荡,总是不如在大院儿里一家人住在一起的亲厚!相公他只有一个哥哥,也只有您这一个嫂嫂,平日里说话间更是敬畏得很呢,我一直也想跟嫂嫂亲近来着,所以……我们二房也是断断不敢越过大房的!”二姐笑容依旧。还上前握住了刘何氏的手。是啊,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今儿来又不是找茬儿来了。她可是送礼来的,利益当前,想必这刘何氏也不会做将她扫地出门的赔本儿买卖吧! “哎哟,是么?!你不知道,前儿婆婆曾提起让你们夫妻搬回家住的事情。婆婆说,你们夫妻在外面日子艰难。加上你又怀孕了,身子重,在外面恐怕不方便照顾。当时我就说了,用不着,用不着,叔叔和二弟妹都是精明人,在外面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顺!婆婆还怨我小气呢,如今我一瞧,可不是让我说中了么!你瞧瞧你这膀子,你瞧瞧你这肚子……呵呵,当真是愈发的丰盈可人了!”刘何氏很高兴见到死对头变胖变丑的样子……是啊,凭什么就她生了孩子过后肥得跟头猪一样?!今儿她一见,哼,恐怕这于二姐以后也无法幸免了呀!嘿嘿,真是乐死她了! “哎呀,嫂子您就别提了,您不知道,我这身子如今是越来越重了,身上的肉也越来越多,我真担心以后跟头肥猪一样,不仅走个路身上还要颤三颤,而且浑身还冒油花儿了……唉,我也就只能盼着我能和芳姐儿一样生完孩子还能保持身材了能源集团!”二姐看似轻云淡实则别有用心地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呵呵……想要和芳姐儿一样,你这恐怕很难啊!”刘何氏憋着心底的一口气,勉强地笑了笑。 二姐听着刘何氏鼻子里的冷哼声,心里是愈发快活了:“嫂子啊,你这就不明白了,这种东西,听上去云里雾里的,可只要能坚持下去,效果也实在是显著……嫂子啊,我就偷偷告诉你一声,你知道芳姐儿的身材为什么生子孩子过后还能那么曼妙可人吗,那是有秘方的!” “你说什么?!秘方?!”刘何氏闻言忍不住叫道,“这……你说的这是真的么?!” “嫂子,小点儿声!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芳姐儿跟你关系不好,自然有秘方也不会告诉于你啊!你还别不信呢,你看看芳姐儿那水蛇腰吧……算了,我也不光拿她一人作比方,也不仅有芳姐儿呢,你且瞧瞧婆婆,再瞧瞧梅姑奶奶,她们哪个是心宽体胖的?!同样是生了孩子呢,为什么她们就能腰细如柳风采依旧?!”二姐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刘何氏耳朵旁边嘱咐道,“原因就是有刘家的秘方啊!哎,嫂子,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别担心,只要我拿到了秘方,必不会独享!只不过……唉,说真的,嫂子你是没摊上好时候啊,就算是现在用那个秘方的话,估计也是来不及了,权将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刘何氏的脑子里似乎被轰过一般,昏昏沉沉的,心里还突突的,这刘家是压根儿就没把她当儿媳妇儿看啊!家里流传下来的秘方,那是宁可给一个外嫁女,也不肯给自家儿媳妇儿,那她混得是有多惨哪,那她在这个家里还算是有什么地位呀! 刘何氏双腿发软,还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老半天,她才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来:“……弟妹,风口凉,我看咱们还是进屋去聊吧!” 二姐笑容盈盈地点点头,一路亲切地挽着刘何氏的手往刘家大院儿里走去。 而刘何氏一路则任由二姐支配着,自己就如提线木偶一般跟着二姐走。 五儿也跟在二姐身后捧着贵重的年租礼,亦步亦趋。 二姐心中大乐——不过,这还没完呢! 于是二姐继续挑拨着,就只见她在一边语气幽幽地说道:“嫂子,你说,咱们女人的一辈子是什么呢?!那不就是男人和孩子吗?!咱们女人只要一生了孩子过后,要是身材变了样儿,那身边的男人指不定得多恶心自个儿呢!别说什么以貌取人是浅薄看法的话,嫂子,你说,谁愿意天天瞧见一个肥猪头呢?!当然了,嫂子,我不是在说你……你说,要是真成了一个肥猪头的话,那以后还有所谓的幸福快乐吗?所以呀,我都想好了,那个秘方,我一定得牢牢抓在手里了!要知道,抓住了这个,便是抓住了我以后的幸福生活!” 刘何氏深深被二姐的幸福笑容给刺激到了,可她毕竟也是一个混迹坊间那么多年的老人精了,于是只听她语气酸凉地说道:“不过弟妹也别光想着生完孩子过后的事儿啊,这孩子能不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还是个问题呢!再说了,怀胎十月,你就能放心叔叔一个人……呵呵,弟妹你别嫌我多嘴啊,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就像你刚才说的,男人啊,可是都是一群看脸的动物啊……还有,叔叔跟那花寡妇的流言也是有的,曾经一度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弟妹你虽然想法设法地把那件事儿给压了下去,可那也并不代表没发生过呀!弟妹,你好好记着,这几个月里面,你要是不好好儿看着叔叔,那他就很容易犯错事儿啊!” “呵呵,嫂子真是多虑了!谣言止于智者,那些空穴来风的事,我断然不会放在心上的!好了,嫂子请先行一步吧,我先去给婆婆请安。”二姐冷着脸,勉强让自己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来。 诸位看官,别看于二姐此时风轻云淡跟没事儿人一样,其实她却在心中暗骂道,他娘的,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婆娘还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呀! 反正刘老抠今儿晚又得遭殃了……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给刘老抠收房里人?! “老二媳妇儿……听说……你是先去了一趟周府,再到刘家大院儿里来的?”刘张氏手上抚摸着黄花梨小几上面光滑的纹路,面带笑容拖着长音地慢悠悠地问道。 “回婆婆的话,是军枭,辣宠冷妻最新章节。”二姐低头答道。 “哎哟,弟妹这是怎么行事的呀?!”刘何氏斜睨了跪在软垫子上回话的二姐一眼,自己就站在一边儿装模作样地拈着帕子,嘴里酸言酸语地说道,“竟然敢绕过婆婆,先去拜访什么外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懂规矩呀!” 二姐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嫂嫂教训得极是,都是奴家的错,是奴家太不懂家里的规矩了。不过,我观书中说,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奴家原以为这长幼有序的道理是适合普天之下所有家族的,所以这才私心以为应先去拜访家中长辈梅姑奶奶才是正理。但是……事实看来并非如此。奴家不知礼数,生搬硬套,看来还真是贻笑大方之家了。还请婆婆、嫂嫂责罚。但是,不管是怎样的惩罚,无论如何,在奴家看来,梅姑奶奶也绝不是什么外人,而是我们的长辈!” 刘何氏听过二姐的话过后,除了撇了撇嘴,倒是没啥其他反应――二姐在那儿掉书袋,其实她压根儿就没听明白啥意思来着…… 刘张氏看着外表唯唯诺诺实则话藏机锋的于二姐,笑容也愈发明媚起来:“老二媳妇儿,几日不见,你倒是愈发明理愈发懂事起来。好孩子,多谢你怀着身孕还不忘来看看我这老婆子!乖,你也别跪着啦,这样老是压着,对胎儿不好的。起来吧。” “奴家多谢婆婆指点。”二姐回答得谦卑得体,但就是不肯起身。因为她知道,就算自个儿婆婆面上饶过了自己,但她依然不敢大意了。因为二姐心中深知,自家婆婆那可是个狠角色啊,虽然她的手段对付不了梅姑奶奶,但要是真对付起自己来,那说白了,简直就是随便玩儿啊! “哎呀,婆婆……”刘何氏也不满地撒起了娇。 刘张氏淡淡地看了身材肥硕的大儿媳妇儿一眼。就这长相,也好意思嘟着嘴撒娇儿?!呼,这个世道还真是混乱啊……尽管刘张氏心中有些不耐烦。可是她还是慢条斯理地为刘何氏解释道:“老大媳妇儿你不看书原是不知道的,老二媳妇儿这大道理可是引经据典来的,连圣上都推崇孝道,我们家又岂会违背这道理?!”唉,这老大媳妇儿不仅是脑子蠢。而且还真是个不省心的啊! 刘张氏不理她,只把目光转到依旧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于二姐。刘张氏见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面摇着头对二姐说道:“我说你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点儿,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我做什么?” “奴家不敢任意妄为。”二姐把头埋得更低了,似乎给人一种脑袋都要埋到膝盖上的错觉了。 嗯哼,二姐的心里可清楚记得刚嫁过来的时候自个儿婆婆是怎么待她的。下跪倒没什么,这是晚辈对长辈的礼仪,但是那天拿滚烫的茶水烫她的手,她可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呢――看吧。阴影留下了,果然是很难消除的。相比之下。梅姑奶奶虽然老是板着个脸,却着实是可爱多了! “哎呀,你这孩子……还是快些起身吧!就算你身强体壮跪一会儿没什么,可是我的孙儿可是经不住你这么压呀!”刘张氏的眼睛眯缝了起来,说话更是加重了语气,“嗯……你要是再不起身,我这老婆子可亲自来请你起身了啊!”说话间,刘张氏便要从榻上动身。 二姐闻言大惊,于是赶紧结束了矫情,还从地上“咕噜”一下爬了起来。 刘张氏笑眯眯慢悠悠地说道:“嗯,这才乖嘛……对了,老二媳妇儿啊,我前儿还想让你和老二回家住呢,想想我又怕你们不愿意……哎呀,我这老婆子也没别的心思,其实就是担心你怀着孩子,又是一个人在家里闷,行动也不方便,这样不是憋坏了我的好孙子吗?!” “多谢婆婆挂好意。不过……奴家在家里也不闷的,看书,习字,绣花,学规矩,研习茶道……”二姐趁这个时候顺便想把刘五儿那丫头的路子过明,于是她转了转眼珠子,满眼的狡黠,接着说道,“再者了,奴家也并非一个人在家里头呆着,在家中的时候,身边也有丫鬟五儿相伴,我们两个人聊聊天儿,也算不得无趣,而且还能打发打发辰光,而且就算是有什么苦活儿累活儿也是那丫头来做,所以……于奴家来说,这还真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重生之毒心王妃全文阅读。” “那你看书绣花的时候千万要小心着眼睛,尤其是绣花,最费眼睛了。我知道,你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刚强倔强,所以你要警醒些,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别硬撑……”,刘张氏突然想到了二姐丫鬟的事情,于是她突然就眼睛一亮。“哎,老二媳妇儿,你那个丫鬟……是什么时候收的?是不是本地人?可靠不?手脚还干净吗?” “回婆婆的话,那丫鬟原是霁海庄福伯的义女,正正经经的家生奴婢,模样齐整,手脚利落,为人乖巧,而且又老实本分,是个可靠的孩子……”,二姐一一答道,而且她还不忘适时地添上一句,“收丫鬟的事情奴家也是提前与大嫂子说过的,奴家原还以为这事儿大嫂子已经和婆婆交代过了呢……哦,奴家知道了,只怕是大嫂子贵人事忙,给生生忘了这件小事儿了……” 刘何氏闻言便在心中暗恨不已,她咬着牙勉强崩起一副笑脸:“呃……是,婆婆……弟妹这件事儿的确跟媳妇儿提过,只是……只是快要过年了,家里一应大小事情都是媳妇儿一个人在忙……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竟是忘了这茬儿了!嘿嘿,真是该打,该打!弟妹呀,五儿的身契我回头就让人给你,你别在意,啊!” 刘张氏闻言淡淡地瞥了刘何氏一眼,什么叫家里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在忙……说得她刘何氏跟那什么呕心沥血的国之栋梁似的,难道家中下人的眼里只有“大奶奶”,就没有她这位“太太”了吗?!真是越矩了! “弟妹多谢嫂子好意,嫂子还真是个难得的贤德人呢。”二姐笑得眉眼弯弯,眼神明亮,这回她的笑容可是发自本心的,绝不作伪。 五儿的身契这个问题可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平时潜伏着看不出这种问题的厉害,但要是遇到大事儿的时候,这可就是致命的黑点!而她现在拿到了那丫头的身契,便是绝了刘五儿可能存在的不忠之心!虽然她现在和刘五儿关系好,但要是不拿回身契的话,以后难保大嫂不拿这五儿的身契来要挟人! 刘何氏正是心中愤愤不平气不过呢,但转眼之间她便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样子,只见她眨了眨眼睛,端出一副长辈的样子笑着说道:“弟妹呀,我这个做嫂子的呢,心里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当不当说……” 妈的,看她那一肚子坏水儿的样子,就知道这货肯定没打啥好主意!奶奶的,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吗?! 可就算二姐心里像是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但在面子上,二姐依旧保持着端庄大方的笑容:“嫂子这是扇我的脸吧?!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呢?!人家都说了,长嫂如母,嫂子您的话,我这个做弟妹的,又怎么敢不放在心上呢?”说着,二姐的神情便哀怨起来,眨眼间,颇有一股江南女子那种可怜楚楚眉目淡淡的味道。是啊,你是长嫂,的确是“长”啊,整个儿就是一成天没事儿就喜欢上蹿下跳的老女人…… 其实刘何氏这回还真没打什么好主意…… 只听刘何氏一脸媚笑道:“弟妹怀孕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吧,算下来离我侄儿出世还有八个多月,可就算是等到我侄儿生了出来,弟妹还要在家里坐月子,这又是一两个月的时间,算下来差不多也快一年。也就是说……叔叔也得一个人处着,一个男人总是不方便的……五儿那丫头呢,我也是见过的,小脸儿白白净净的,关键是她眉眼间似乎还有以前玉娘妹妹的影子,人又老实,手脚又勤快,待弟妹你也是一片忠心……依我看,倒不如让叔叔收了五儿吧,一年的时候呢,男人又是爱偷腥的,这么好一个姑娘,与其便宜了那些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骚货,倒不如就让五儿来做叔叔的房里人呢!想来……那样的话,五儿伺候起弟妹来也就会更尽心了,毕竟是一家人了嘛,传了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呢……哎哟,弟妹你不会怪我来多这个嘴吧?” 啥玩儿?!让五儿做刘老抠的房里人?! 二姐一愣,而且她的心里像同时点起了几把熊熊燃烧的无名之火,她娘的,她奶奶的!她受不了了,她忍不住了,她要暴走啦!老娘不发威,你她丫的当自己是病猫啊!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刘张氏含笑看着两个儿媳妇儿互掐,深藏功与名。 二姐面色严肃,眼中饱含着忧国忧民之思,就像是个即将就义的英雄:“我倒是不曾听闻,咱们刘家竟要干出这等强抢民女的勾当!” “哎哟,弟妹这是怎么说话来着,那刘五儿算什么民女啊,她原本就是刘家的家生奴婢,给她开脸,让她当房里人,那是爷们儿抬举她!”刘何氏看着二姐炸毛,心里很是欢喜,继续炸毛吧,继续炸毛吧,而且你最好把事情给闹大点儿,让婆婆越发厌恶你,嘎嘎嘎,想想都开心啊,刘何氏极不厚道地尖声笑了,看上去那是赤裸裸的喜闻乐见外带小得瑟的做派,“啧啧啧……弟妹,我看,你莫不是……在吃醋吧?哎哟,这个可要不得了,‘妒妇’可是算在七出之条里的,弟妹看了那么多书,也自当明白这道理!难不成,念书识字全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的?!” “五儿看似柔弱如水,实则性烈如火,大嫂要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的话,恐怕那后果也无法承担!”二姐的双目似乎都开始喷火了。 是,她承认自己就是自私,就是任性,就是个容不得人的!她活在世上二十余年,得到的大多都是别人的冷眼,凉薄,和忽视……是刘老抠,正是这个面容奸猾贼眉鼠眼的男人,正是他,为她撑起了一片洒满阳光的天地,而且他必将会为她撑起一生,可是……谁又喜欢那片小天地里面出现一个第三者来瓜分那份关心和宠爱?!别说刘五儿是她的朋友,就算是自己的亲姐妹,她也是决不允许的!对,她承认她于二姐就是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她就是不愿意刘老抠对除了自己之外还对别的女人好……而且这一点。恐怕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吧!二姐还真就不信了,这尖酸刻薄的大嫂竟是个宽阔胸襟的,而且她还十分乐意给自个儿男人纳小老婆?!绝不可能,这是个女人就不会乐意的! “怎么,难道那个臭丫头还看不上主子爷们儿?她一个家生奴婢,婚姻大事自有主子做主,主子让她做小老婆,那她就得做小老婆,哪里有她自行选择的权力!”刘何氏洋洋得意地冷笑道,他奶奶的。这就是报应啊,叫你丫的于二姐整天得瑟!这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嘿嘿嘿,只要刘何氏一想到于二姐与刘老抠不和。然后二房开始鸡犬不宁,她就觉得舒服!嗯,刘五儿,不错,她看好! “那她要是以死明志呢?呵。这个人命官司,大嫂确定你背得起?还是你觉得刘家背得起?!”二姐眼光深邃了起来,这个刘何氏,未免也太恶毒了些! “哼……难怪大伙儿们都说弟妹是小门小户的粗鄙出身呢,现在竟是连规矩都不懂了吗?家生奴婢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刘何氏觉得自己笑得很妩媚。她尖着嗓子晃着脑袋说道,“家生奴婢,那就是比普通下人还不如的奴才。是打是杀是罚是卖,那都得看主子的心意!家生奴婢,那就是一条狗,那就是一根儿草,那就是一件货物。而且他们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是如此!怎么,让那刘五儿做姨娘是委屈了她吗?怎么就不乐意了?!怎么就要以死明志了?!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刘家大院儿里家生奴婢就算是多,那个个也得是规规矩矩的,怎么同样都是家生奴婢,那刘五儿又有什么资格与众不同?!又是谁给的资格让她与众不同?!” “果然,大嫂真是好狠的心!一条人命,在大嫂的眼里,竟是如同草芥!要是传了出去,真是玷污了刘家百年世家的名声!哼哼……再者说,既然大嫂这么喜欢给家生奴婢施以恩德博贤良的名声,那贤良淑德的大嫂为何偏偏就不给大哥收房里人呢?!哪家的大嫂竟然还插手管起了自个儿叔叔的闺房之事,我于二姐见识短浅,倒是从未听闻!”对于主权,二姐的态度非常坚决,那就是一丝一毫也不肯退让! 她于二姐虽然是个好脾气的老好人,但是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她的男人又岂容别人觊觎雷峰塔会掉下来! “呵呵,我就不明白了,弟妹你怎么就知道那刘五儿不愿意呢?莫不是你嫉妒小姑娘人家年轻漂亮?!弟妹呀,我这个当嫂子的劝你一句,做女人得大度啊!”刘何氏笑容狠辣,却在心中暗自吐槽道,啊呸,给刘得贵讨小老婆,除非她何金娘脑子里进水了!如若是族中长辈强制要求的话,那也得从她何金娘的尸体上跨过去! “我与五儿相处的时间怕是比和相公相处的时间还要长,她的人品心性,难道我还不了解吗?!大嫂觉得我这是在推脱吗?难不成大嫂觉得你更了解她?!嫂子你岂不知,这姑娘是个难得的刚烈正直的人物,而且估计人家早就有了心上人,强扭的瓜不甜,强按的牛不喝水,况且……”,二姐眉毛挑了挑,她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她阴测测地沉下声音说道,“五儿那丫头平日里都跟着我往来,多多少少,怕是晓得了咱们家的一个大秘密……要是她以那个秘密作为要挟,那咱们家不是全完了?!大嫂,请你别因为你的愚蠢无知,而害了整个刘家呀!” “嗯?啥秘密呀?”刘何氏一愣便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后,她又立刻改口道,“哪里有什么秘密?!你又有什么秘密?!于二姐,你别妄图挑拨我和婆婆的关系了!我看就是你居心不良,就是你妒忌心太重!” “大嫂,你看我像是在胡编乱造吗?”二姐悠然笑道,然后直把目光转向在一边儿闭目养神的刘张氏。逼她是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狗急了还……咳咳,当她没说。不过她的确没有胡编乱造,刘五儿这小丫头看上去傻乎乎的,实际上可贼精着呢,洪元帮的事情太大了,二姐压根儿就瞒不住刘五儿的眼睛,只怕那小丫头从庄子里那些人零零碎碎的言语中,早就明白了那是群什么人!洪元帮的人那架势一看就不简单,而且还是带着血泪史的那种,刘五儿又不是傻的,她会看不出来?! 刘张氏刚刚一直在闭目养神,坐山观虎斗,她是想看看这俩儿媳妇儿的战斗力到底谁高谁低,没想到那个于二姐竟然把祸水转到她身上来了!这招还真是……她不得不说于二姐这招还真是又聪明又狠!于是她只得挣开了惺忪的眼睛,先是斜斜地看了一眼刘何氏,再轻飘飘地扫了二姐一眼,得出结论:这俩儿媳妇儿都不是啥省油的灯! “婆婆……你看看弟妹嘛……”刘何氏揉着手绢子撒娇道。 二姐闷着头,不发一言。因为她知道,不管婆婆内心如何看她,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婆婆会向着她的。毕竟是家族的大秘密,毕竟是涉及九族的事情,婆婆也是聪明人,断不会如此轻狂,置大伙儿的性命于不顾的――当然,二姐可从来没想过,秘密泄露了出去,那一刀了结了刘五儿岂不是更干脆?! 二姐做事眼光很小,而且非常鲁莽,这个便是她的弱点。好吧,但愿刘张氏没想到这个斩草除根的点子,要不然她于二姐可就是间接把刘五儿那丫头给害了!所以呀,冲动是魔鬼,不好,不好。 刘张氏受不了了,于是就开始一阵儿劈里啪啦数落个没完:“吵吵吵吵吵……你们俩没完没了了还?!还当我这个婆婆坐在这儿了吗?!老大媳妇儿,你进门多年还是改不了你嘴贱的老毛病,还有老二媳妇儿,你挺着个肚子跟人家争什么争,以往的乖巧哪里去了?!还说是读了书识了字的人呢,居然跟一个大字不识的人争得有鼻子有眼的……唉,你们真是太不懂事了……明明那就是八字没一撇儿的小事儿,你们还争得跟什么似的,你看看,一个个儿脸红脖子粗的,你们让晚辈们怎么看,你们让下人怎么看?!哦,‘大奶奶跟二奶奶当着太太的面大吵大闹不可开交’,你们觉得这名声好听是吧?!是不是啊?!是不是啊?!回答我!” “媳妇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二姐马上缴枪认错。别管心里怎么想,至少态度要摆端正嘛……作为一个儿媳妇儿,压根儿就没有跟婆婆顶嘴的资格,那是“不孝”,那罪过可大了!要是你这当媳妇儿的实在是不满的话,心里吐槽几句就好了,在面子上你还得恭恭敬敬地把婆婆捧在手心儿里…… 好吧,你要是想跟千百年来的道德法则作对的话,那就等你多年媳妇儿熬成婆再说吧!到了那个时候,估计你才会明白,一个婆婆在指使自家儿媳妇儿的时候找到的那种满足感,是多么地让人享受。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争争争、吵吵吵 “我说你们俩平时都挺机灵的,怎么到这时候却犯了糊涂呢?咱们刘家的家规你们记到哪里去了?家规中里第八十二条‘刘家子嗣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你们难不成忘了?!你们在这儿做无谓的争吵,有意思吗?!”刘张氏语重心长地深深叹了口气。最后那句话简直就是说给于二姐听的,意思就是于二姐你就别跟这个无谓的人做无谓的争吵了,就算于二姐你伤得起,老婆子我的宝贝孙子那也伤不起呀! 刘何氏闻言只是撇了撇嘴,然后就是满连的不满神色:“婆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哼,这个该死的老太婆就是偏心眼儿,就知道一味地偏宠着二房媳妇儿,她这样做了,又置大房于何处啊?!她何金娘再不济,那也是生了一子一女的,儿子还是刘家的嫡长孙,算是有功于刘家了,可是那个于二姐呢,肚子里头那个还不知道是儿子是闺女呢,就这样,婆婆还把她给宠上了天,这要真是让于二姐把孩子给生出来了,那还了得了?!那刘家还有她何金娘的立身之地吗?!婆婆现在就是在打她的脸给于二姐立威吗?! 刘何氏这回还真就猜对了,刘张氏这会儿还真就想打她的脸来着。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除了你自己的名字以外还认识哪些字儿呢?!如此一来,你又怎么可能看得懂家规呢?”刘张氏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因为她现在简直是无语了。真难怪梅姑奶奶时常表示对她这个大儿媳妇儿的不满了,还别说,这老大媳妇儿还真是越来越招人厌恶讨人嫌了!当年芳姐儿的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已经是耿耿于怀了——那可是她宝贝女儿一辈子的清白和幸福啊,就这样,差点儿让那粗鄙小儿何银锭给毁了!可是就算芳姐儿幸免于难了,到最后,芳姐儿也只得是灰头土脸地嫁了个穷酸的书生而已。柴门篷户,不仅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而且顿顿儿还不见油星儿的……刘张氏原以为何金娘经历那一事过后会稍微收敛些,谁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何金娘在规矩礼仪上居然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行为举止也依然是那样的粗鄙愚蠢,惹人嘲笑。关键这老大媳妇儿还是一喜欢蹦跶的,就是过不惯清净太平日子,而且成天就知道没事儿找事儿,挑拨了这个挑拨那个。吵吵吵吵吵,闹闹闹闹闹,——看吧。现在又跟老二媳妇儿杠上了!那老二媳妇儿虽然出身也不高,还只是个商贾之女,但她好歹也是个读书识字的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地给自个儿叔叔房里塞什么房里人……啊呸!真够无耻的呀!那不是明目张胆地给于二姐心里添堵吗?要是那何金娘真让于二姐觉得闹心了,看她非扒了那姓何的皮不可!倒不是她这个做婆婆的有多偏向老二媳妇儿。而是她这个当奶奶的偏向自个儿还未出世的宝贝孙子哎! “老二媳妇儿啊,你也是,你就让着你大嫂又怎么样?!她不懂事,难道你还要跟一个不懂事的人计较吗?”刘张氏看似埋怨着于二姐,说的话里却句句都带着刺向刘何氏的刺——你瞧瞧,你看看。你这个嫂子是怎么当的?居然还要自己怀孕的弟媳妇儿让着你? “是,婆婆。媳妇儿知错了。”二姐此时温驯如小绵羊。 “嗯,乖。”刘张氏含笑点点头。见于二姐此时如此卖力地配合她,看来于二姐的资质还算不错,没有到那种无可救药的地步,“你们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空穴来风的事情了,老二媳妇儿啊。你今儿来可是有正事的?” “呵呵,瞧婆婆说的。看来弟妹没有正事儿是不会回咱们大院儿来的,哎哟,婆婆,你说弟妹她该不会是在躲着什么人吧?”刘何氏似乎对黑于二姐乐此不疲,句句都针对着于二姐。 于二姐干脆选择看着自个儿的鞋尖子,来了个装聋作哑闭口不言,其实她是看不上刘何氏,所以也不屑来辩解。二姐现在完全不把何金娘说的话放在心上了,因为自己如今已得了婆婆和梅姑奶奶的喜欢。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在刘家,只要得到了这两尊活佛的喜欢,那她以后的日子可就是顺风顺水了,而刘何氏……哼,个败军之将,还敢黑她于二姐,也不打听打听她现在是被谁罩的人物?! “老二媳妇儿如今怀着孩子,身子又那么重,难不成我还要让她来跑腿儿不成,那我成什么人了?刻薄严苛的婆婆吗?金道最新章节!或者说是,在老大媳妇儿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刘张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刘何氏一眼,这还真是个不知轻重的蠢货呀,看看她那愚蠢的样子,真是白白废了她那么多年的栽培!还不如于二姐这个新来的媳妇儿明白人呢! “呃……婆婆,媳妇儿不敢……不敢……”刘张氏闻言一顿,连忙缩着肩膀低着头,她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了,合着这俩人凑一块儿哄她呢!真是可恶,可恶!刘张氏又气又急,直想跺脚,但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于二姐是吧,你不是宝贝你肚子里的孩子吗?!哼,那咱就看你到底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怀胎十月,她的机会多着呢!咱慢慢儿来,慢慢儿磨! “婆婆,昨儿庄子上送了些年租礼来,所以今天我给大院儿和梅姑奶奶处都送上了一份礼,也算是媳妇儿的一份心意。这是礼单,还请婆婆过目。”二姐从袖口抽出一份大红礼单,然后恭恭敬敬地递到刘张氏面前。 “呵呵,是吗,你这孩子,还真是挺有孝心的……”,刘张氏笑容可掬地接过礼单,然后就往礼单上随意地一扫,然后她的眼光就像是用浆糊紧紧黏在那大红礼单上面一般,她忍不住挨个儿念出来,“两斤猴头菇,两斤竹姑娘,两斤药包子,两斤灰树花,两颗赤芝,腊猪一头,大鹿一头,胭脂米五斤,野兔雉鸡野鸭鹧鸪各两对,榛松桃杏穰哥两斤……我的天哪!今年永福庄那简直就是比照着公侯王府里的规格来的呀!这今年送来的东西简直是太……太贵重了!你们留着自个儿……自个儿吃吧!” 二姐在一旁陪着笑:“大小不过是个心意,婆婆不必推却,这也算是全了咱们二爷待双亲的一片情意,再说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得回大院儿来过吗,到时候这些东西还不得是到了我们的嘴里!呵呵,况且,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大伙儿开心才是真正的开心嘛!” 听听,她说得多好啊,这说得简直比唱的还好听! 可是刘何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听着从刘张氏的嘴里念出那一样样儿东西……啧啧啧,那简直是在剜她的肉一般,都是于二姐的错!都是二房的错!要不是于二姐嫁了过来,还撺掇着刘老抠分了家,永福庄也还是她亲手掌管,那这些东西,不,于二姐那里一定还藏了许多更好的东西的,那些东西,那一样样山珍海味也会是她的,都是她的,都是她何金娘的!这些东西跟她于二姐又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她何金娘的东西啊! 刘张氏激动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因为她瞧见自个儿大儿媳妇儿那直直地看着自己手里大红礼单时眼光呆滞的怂样儿,咳咳……她可不想自己跟这个人一样! “老大媳妇儿……咳咳,你失态了!”刘张氏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刘何氏充耳不闻,眼光依旧黏在刘张氏的手上。 嘿,这人还真……刘张氏干脆把礼单收起来装进自己的袖口里,刘何氏这才收了目光,然后愤愤不平地在那儿闷着声跺脚咬牙!天杀的!天杀的!她真想去算一卦,这个于二姐是不是跟她命里相克呀?!自从于二姐嫁了过来,自己的日子是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在刘家的地位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现在人家提起刘家两房的两位当家奶奶,谁对这个该死的贱人不是竖着拇指一脸称赞?!真他娘的邪门儿了还!看来,是时候回娘家那儿去算算卦了,她最近比较霉呀。 当然,刘何氏是完全想不到,今年永福庄居然会送上这么丰厚的年租礼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她愤恨的于二姐。人家洪元帮的弟兄们那是借着这个机会来贺刘老抠新婚以及二姐的怀孕之喜的,要是换了往年在她手下打理,那还不是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儿?! “当然了,媳妇儿今儿来还有一事,家里的屋顶年久失修,那个……垮了……所以,媳妇儿与相公打算……打算趁这个机会把整个老屋都重新翻新一下!”二姐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张氏说道。这个才是她今儿来的目的和主题,拉扯了这么半天,终于回归主题了,唉。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修屋子?!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何金娘忍不住睁大眼睛看着二姐暴力前锋。于二姐这是疯了吧?是疯了吧?是疯了吧?!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这于二姐怎么会大白天地在这儿睁眼说瞎话呢? 二姐老老实实可怜巴巴地看着刘何氏那张快要挤烂的老脸,颤抖着声调儿,瑟缩着肩膀,她几乎是带着一种绝望的哭腔,一句一顿还不忘吸着鼻子:“屋顶垮了,大晚上的,家里好冷……所以……所以我们才想趁着年前重新修修屋子的……”二姐果然是应着刘何氏的热烈要求把话里的大概意思给重复说了一遍。 当然了,刘张氏听完这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不就是屋顶破了吗,修修屋顶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把老屋全部翻新,那么奢侈,那么挥霍,有几个钱当得这样耍呀,莫不是这于二姐从中穿针引线的?这于二姐也真是的,大手大脚的,那是越来越不会过日子了,给她三分体面便真当她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吗?!刘张氏的心里那是越寻思越来气儿,她是造了什么孽呀,摊上这俩儿媳妇儿……唉! 于是刘张氏这会儿就想想法设法堵住二姐这个心思,她看着二姐,一脸的责怪和埋怨:“老二媳妇儿啊,不是我说你,你呢,也别嫌我多嘴……你这个孩子啊,也不好好儿看看,这都是什么时候啊,明儿就腊八节了,这个点儿上大伙儿忙自个儿的事情都忙得跟什么似的,你觉得还有人愿意到你们那屋里去给你们俩修那屋子吗?” 于二姐虽然脑子糊涂,但这会儿还是听得出自个儿婆婆话里的不满来,于是她赶紧低声向刘张氏解释道:“婆婆不知详情,那屋顶原是昨儿庄子来人送货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的,庄子里的伙计们为此也都很愧疚。所以他们提出可以自发到咱们家里修屋子的,而且他们还不要工钱,咱家只管饭还有修屋子的材料钱就够了!婆婆,你看……” “这样啊……”,刘张氏拧了拧眉头,永福庄的那件事情当年可是梅姑奶奶给做的主,她还真不敢插手的,她虽然在刘家地位不低,而且还是呼风唤雨的角色,但是她自知自己在政治上的嗅觉和眼光。与梅姑奶奶这样千锤百炼出来的世家女子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水准的,所以永福庄收容那群逆贼的事情,她也只不过是有所耳闻。她虽然反感梅姑奶奶在自己的人生中指手画脚,但她毕竟是个聪明人,大事小事她还是拎得清的,“那……梅姑奶奶怎么说的?” “回婆婆的话,”二姐心中暗喜。然后又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梅姑奶奶自是同意了的。” “唉……既然梅姑奶奶都同意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也不必再来问我,多此一举了吧!”刘张氏语气有些酸酸的,她虽然是个理智的女人。但从感情上来讲,她依旧对梅姑奶奶怨念尤深——这和她对待何金娘完全是两种感觉,对梅姑奶奶。她是又敬又怕又畏,对何金娘,她是嫌恶厌恶心里闹腾得慌。 “婆婆……奴家……奴家丝毫不敢有这个想法呀……”,二姐紧张激动泪光盈然地看了刘张氏一眼,“您在奴家心中。和梅姑奶奶是一样的,甚至您比梅姑奶奶更为尊崇!梅姑奶奶是刘家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辈了。她年纪最长,在族里身份地位又高,按着规矩,这修缮老屋的事情,奴家理当先去问问梅姑奶奶的意见。可是,即使是这样,也并不意味着奴家对您不敬啊!然而,您是奴家的婆婆,是相公的亲生母亲,奴家来看您,也并非是因着规矩摆在那儿的缘故!婆婆若是不信,便可以去问问赶车的师傅,奴家送给婆婆您的东西格外要比送往周家庄的多出两样来!奴家冒着大不敬的危险这样做,不是为了别的呀,实在是为了婆媳间的情分哪!” “哼,我竟是没看出来,你倒是生得一张伶牙俐口!”刘张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二姐一眼,“你说,去周家,是因着规矩,来刘家,却是为了情分?!呵呵,你说得好,说得真好啊,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啊!” 二姐心思电转,刚才婆婆那一记眼刀,她是没寻思出啥意思来,反正那意思不是啥好意思就是了,她也知道,自家这个婆婆看不惯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因有那何金娘“珠玉在前”做比较,婆婆对自己的态度才比较宽和,哼哼,这会儿现出原形了吧?! 二姐闻言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心中却在叽里呱啦——哼哼,老娘今儿来了,以后你请老娘来老娘都不来了呢!这个何金娘不是什么好鸟,姓张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戮神战魂!整天就知道端着一副贵妇人的臭架子,还不忘拉着一张臭脸嘚啵嘚啵嘚,关键她还邯郸学步地效仿梅姑奶奶那高贵冷艳的言行举止……哼,不就是想当贵妇人吗?!可惜这么几十年过去了,竟还没有学到梅姑奶奶一点儿的气韵来! 二姐非常想吐槽的,可是当下却实在是吵闹不得,于是二姐细细想了一想,这世上哪有媳妇儿跟婆婆吵闹的道理?!看来呀,她也只有忍一忍然后作罢了,唉,这就是身为一个媳妇儿的悲哀呀,罢了罢了,干脆不与她争辩就是了! “好了好了……既然梅姑奶奶都应下这事儿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自己想怎样便怎样弄去!老咯,我这把老骨头,现在恐怕是帮不到你们什么忙喽!”刘张氏自嘲地冷笑道。 “婆婆……媳妇儿知错了,再也没有下次了!”二姐表面上在那儿悲悲戚戚地装着孙子,心中却在止不住地暗爽,这下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位镇山太岁活阎罗的阴影,然后自由自在地当她的当家奶奶咯!啧啧啧,生活是如此美好哇! “哎,对了,老二媳妇儿啊,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采买修屋子的材料啊?我看要是日子晚了那可就不好买了啊,谁不愿意在家里热热闹闹地过年哪?非得出来赚钱?!你们要是不早些做准备的话,恐怕到时候这事情就会有变啊!”刘张氏突然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站到二姐面前冲二姐絮叨道。 二姐眨了眨眼睛:“……”哎哟我的活祖宗哎,您不是说以后都不管不插手了吗?!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儿啊?! 刘张氏像是明知故问一般:“嗯?老二媳妇儿,你眼睛怎的了?”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老二媳妇儿啊,我只是在插嘴,这可是不算插手的哦……哼哼,年轻人,现在终于知道啥叫姜是老的辣了吧!老婆子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瞧好了,可千万别轻视老人家啊! 二姐揉揉眼睛憨笑道:“嘿嘿,婆婆且宽心,我眼睛刚刚进了沙子,现在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其实对二姐来说,装傻扮憨简直信手拈来,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费力的大活计,她能说她只是在本色出演而已吗…… “嗯,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刘张氏悠然笑道,“老二媳妇儿啊,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回婆婆的话……”,二姐赶紧开始巴拉巴拉地汇报起了情况,“其实……其实相公他今天已经去隔壁县采买材料了……” “什么?!荣儿今儿个去买材料了?我听说最近衙门里都忙得脚不沾地了,难道他还不用去衙门点卯的吗?!人家都说‘妻贤夫祸少’,于二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刘张氏不由得对二姐怒目而视,说话间也渐渐提高了音量。 如果说刚才刘张氏对待于二姐的态度那只算是小打小闹,那她现在可是真的恼了,在她看来,这件事情估计就是于二姐可着劲儿地她的宝贝儿子,就是她于二姐不知轻重体统,非缠着让他去买材料来修崭新的大屋子,她最讨厌这种不知体统胡搅蛮缠的女人了!因为刘张氏自认为非常了解自己儿子的想法,她觉得刘老抠为人那么抠门儿,那么铁公鸡,他哪儿像是个愿意掏钱出来用在这上面的人哪?!尤其这次修缮老屋还不是个小数目。 “我……不……婆婆您不知道……是相公他早早地提前忙完了他在衙门里该做的事,从今儿开始就能休假了,所以相公今日才去……”二姐鼓着腮帮子,委委屈屈地为自己辩解着。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动工?”刘张氏斜了二姐一眼,然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询问道。 二姐闻言欢喜地答道:“等腊八节过了,腊月初九就能动工了。” “嗯……腊月初九……勉强了,这一日可算不得什么好日子,当然也算不得什么坏日子,不过中规中矩罢了……”刘张氏闭目沉吟着,“腊月初九开始动工,前前后后约莫要用十天的样子,老二媳妇儿啊,我看这十天里头,你们就回大院儿来住吧!”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腊八节 腊月初八。 这日一大早,天儿都还没亮,二姐就与五儿无可奈何地起了身,两人都披上厚厚实实的大衣,一路呵着寒气踮着脚尖子,准备往家中场院里的露天厨房忙活去。 尽管这俩人嘴上不说,但对于这么大冷的天她们两个弱女子还必须得起身忙活这种事,心中一定是非常不情愿的。不过,就算她们不情愿那也没办法呀,谁让今儿个是腊八节呢?! 腊八节,俗称“腊八”,是汉族人民的传统节日,也是欢庆丰收、感谢祖先与神灵的大日子。 这可是二姐嫁人后第一次在刘老抠家里亲手操办这么重要的大事儿,所以就算是在寒冬腊月里让她钻出被窝出来忙活,她也得笑嘻嘻地应付下来。 为什么呀?不为什么啊,这就是传统,这就是规矩帝国的末日全文阅读。 这会儿天都还没亮呢……二姐嘟着嘴皱着眉头,披着一件厚重的皮毛大氅,仰着头看着天上那几颗低垂着的忽明忽暗的疏星,在场院里一边儿跺着脚搓着手一边儿嘴唇儿发白还直打哆嗦。唉,为什么她们两个弱女子在这儿忙活,刘老抠就能在屋里呼呼大睡呢,就因为他是爷们儿才不需要干这些娘们儿的活计吗?就因为那“君子远庖厨”的瞎话吗?那二姐宁愿自己下辈子能投胎做爷们儿去!等等……刘老抠他……也是君子?!二姐只想呵呵了。 “二奶奶……您……您要是实在受不了冻的话,那还是回房里休息去吧,这里的事儿我忙活就行了……”,刘五儿脆亮娇嫩的声音一下儿就打破了二姐的胡思乱想,在五儿在和二姐的每一日相处之下,也愈发变得善解人意,温柔乖巧。她一边儿挽起衣袖一边儿从嘴里吐着一圈圈儿白气,“二奶奶,您可别逞强,这大冬天的,连井里的水都跟冰似的折磨人,哎呀,真不行……我看您还是回屋暖和去吧,莫要冻坏了您肚子里的小少爷呀!” “哎呀,我没事儿,五儿。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想当初我在娘家整天埋着头干活儿的时候,哪里就这样娇贵起来了?!再说了。咱又不是天生的富贵命,也害不上那样的富贵病啊!”二姐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可是这鬼天气……啊,嘶,好凉啊!”刘五儿的手一接触到刚打出来的井水便开始揪着自己的耳朵嚎叫起来。 于二姐见状便笑着上前接过五儿手里的物什就开始麻利地上手干起了活儿,只见她一边儿用抹布用力地擦拭着灶台。一边儿笑呵呵地满嘴唠叨着:“啧啧啧,我说什么来着,刚刚不是还嫌弃我不中用了么?!你呀,也别撵我了,我又不是那起子没吃过苦的人,这一胎怀得也结实。不怕不怕啊,哎,你也别忘了。那回春堂的大夫不是都说了,要我平日里多锻炼锻炼吗?!偏你们这些人就喜欢小题大做的,不准我动手动脚的,就让我整日在那儿干坐着,那也着实太难过太憋屈了些罢!哼哼。今儿可是腊八节,我是刘家正正经经的媳妇儿。既然身为刘家的女人,那我就应该亲手干活儿亲手熬粥的,那样才能让刘家的先祖们感觉到我这个新媳妇儿的诚意……嗯哼,我看你们还有谁敢抢我的活计呢!” “呃……那您可得小心着点儿啊……对了对了,肚子,您的肚子,二奶奶,您不能再这样勒着肚子了……啊啊啊,二奶奶,那水太凉太扎手了,您还是换一盆温水吧……哎呀,二奶奶您且小心着您的手啊……”五儿不安地抿了抿嘴唇,然后开始巴拉巴拉地对着手指大呼小叫着。 “行了行了!我说五儿你才多大呀,那话怎么那么多呀?!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这厨房又不是什么战场……你就放心吧,嗯,等等,你在那儿呆站着干什么呀,你也别闲着了,跟我一起忙活呀,咱们俩一块儿干活儿,也能快些不是?”二姐挑眉朝那个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刘五儿撇了撇嘴,这丫头还真是没眼力劲儿啊! “嗯嗯好!”五儿乖巧地得劲儿点头。 二姐见此,就只有在那儿没奈何地摇了摇头。其实五儿这姑娘要仅仅是没眼力劲儿那也就算了,可她偏偏还是个话痨子,整天就知道在二姐耳朵旁边儿不停地巴拉巴拉,而且她还一边儿说一边儿对着手指做着貌似单纯无辜的羔羊模样儿……二姐仰着头,吞吐着寒津津的冷风,看着天上那一颗颗酸凉酸凉一闪一闪的小星星,唉,看来这个世道真是越来越混乱了!算了,还是埋头干活儿吧,脚踏实地才是切合实际的。 待到二人卖力地擦完灶台以及那些厨房用具,接下来等待她们的事情便是煮粥了。 煮粥,嗯,这次还是腊八粥。 二姐将准备的材料一一拿了出来。前几日就已经捣烂去核泡在罐子里的红枣,尝上一个,嗯,甜甜蜜蜜,红红火火,不错不错;粳米、白米、菱米都同样是之前泡好了的,如今这些洁白圆滚的小米粒儿都静静地躺在灶上的大锅里面,就等待着二姐下手了;至于核桃仁儿,那也是二姐之前让刘老抠没事儿的时候拿着锤子一个一个地给砸出来的,这是好东西,而且还健脑,虽然这玩意儿吃多了有些油腻腻的闹心,但这些核桃仁儿都被又是晒都是吹地阴干了好些日子的,现在吃上去也没有了那股子闹心的油腻感,反而更加干脆可口了末日生存日志最新章节。 二姐将这几样全都放进锅里,五儿则就在灶台下面呼哧呼哧地煽风点火。 二姐看着锅里冒出了一丝白气,估计着五儿添的柴火这会儿最为合适,于是她就让五儿停下手,就着这小火儿,二姐还忙将大木锅盖拿出来闷在大锅上。嗯,这样就差不多啦。 其实熬粥除了要在火候的事情上多费点儿心之外,那是真心不难的,反正全堆在一起一块儿煮就是了,当然前提是不能把锅里的东西全都煮糊了。 锅里的粥在那儿慢悠悠地煮着,这时候的天比刚才也稍微亮了些,不过还是阴沉沉的感觉。 二姐手上一刻也闲不下来,于是她又把观音菩萨、门神、户神、井神、灶神、宅神的小像全都取出来,沾着水用抹布挨个儿地擦拭着――神灵的事情可不能怠慢了。 五儿见二姐忙活着,自己也没好意思愣在那儿不干活儿吧,于是她也开始归置着那个破了房顶的杂屋。 五儿把庄子上送来的东西挨个儿收拾了出来,然后又拎着扫把和水桶一头钻进了杂屋。等五儿从杂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然全身是汗。 五儿干活儿干得起了兴致,干脆把外面的那件厚重衣裳也给脱了,干活儿的时候穿那个实在是转不开身子,再说了,这会儿她也不冷了。 二姐冷眼瞧着就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五儿,穿上衣裳,当心着凉。” 五儿全身似乎在冒着升腾的热气,而且此时她还一身干劲地喘息着回答道:“多谢……多谢二奶奶好意,只是……只是屋里的杂屋实在太多了些,衣裳穿得那么多,我……我转不开身子啊!” “噗……哈哈……东西多吗……怎么我看着倒是比前天刚送来的时候少多了呀!”二姐忍不住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其实二姐说的没错,那屋子里的东西的确是少了许多,昨儿个二姐不是跟五儿一起到各家各户转了一圈儿嘛,除了周家庄,刘家大院儿,二姐还去了一趟芳姐儿的家,到最后她还不忘往于大姐家里也送了好些东西,小姑子可得罪不起,当然自个儿的亲姐姐她也要照顾者嘛,毕竟于大姐待她这个妹子极好。 这么几趟地下来,庄子上送来的东西是少了一些,可是也没少多少啊!屋里毕竟是那么狭小,加上那房顶又是破了半边的,谁敢把那些阴干的东西往漏了的屋顶下面放啊?!那不是等着被淋湿吗?! 所以杂屋里虽然没了五儿住在里面,也依然是那么的拥挤。 “二奶奶……我看啊,等庄子上来人修屋子的时候您干脆跟他们说说,看能不能给这院子下面弄一个地窖啥的……”五儿一边儿进进出出地搬着东西,一边儿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 二姐闻言却是眼前一亮。对呀,地窖可是个实用的好地方啊!要是在这院子里修个地窖的话,那杂屋那么多东西就不怕没地方放了,而且地窖是修在地下面的,不仅安全,而且还暖和,尤其是那什么蔬菜呀什么的,放在下面还能保持新鲜,多好啊!除此之外,那日她还悄悄答应了张文娘的建议,说是要参与那养山鸡野鸡种猴头菇黑木耳的事情,这地窖可是个不错的实验基地呀!而且地窖还利于保鲜呢!就算是贼人强人们来了,那地窖也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啊!毕竟在这个地方,肯花钱修地窖的人家可没有多少。 二姐忍不住赞道:“五儿,我的好丫头,你可真是我的智多星啊!”是啊,虽然那地窖阴暗潮湿,光线不好,空气还有些差,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呢?利大于弊就是了,反正他们这次又不花什么人工钱! “嘿嘿……”五儿闻言,却只是羞涩地挠着自己锃亮的脑门儿憨笑起来。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五儿、二姐与刘老抠 “哎,二奶奶,那个我们……我们是真的要去刘家大院儿里住十天吗?”五儿放下手里的活计,问的时候看上去颇有些小心翼翼的。二姐从她扑扇扑扇的眼睫毛就看得出来其实这五儿丫头心里是不愿意去刘家住的。 二姐心里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她没办法呀! 但此时二姐是存了心地要去捉弄五儿一下,于是二姐笑眯眯且不怀好意地看着刘五儿:“怎么?你不愿意去吗?你是觉得刘家大院儿哪里不好吗?” “我……我……我……不是……二奶奶,奴婢不敢,万万不敢哪!”刘五儿自知失言,于是她赶紧并拢双腿还低下头,俨然是一副小娃娃犯了错的样子。 嗯哼,臭丫头,待我再吓吓她……二姐心下打定主意便故作高深地瞟了五儿一眼,学着梅姑奶奶那样姿态端庄语气悠悠地说道:“丫头,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奴……奴婢不知……”五儿颤抖着她那盈盈的小眼神儿战战兢兢地答道。 “噗……那你干嘛跟我认错呀?!当真是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二姐不满地拧了拧眉毛。 “奴婢是二奶奶的人,二奶奶说什么便是什么,二奶奶的手指到哪里,奴婢就打到哪里……那自然,二奶奶说奴婢错了,奴婢就是真的错了。”看看,谁说五儿不聪明,谁说五儿嘴笨,谁要是再说五儿蠢笨糊涂,那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蠢笨糊涂呢凰落九州最新章节!瞧瞧人家表这忠心…… 二姐看刘五儿时的眼神也愈发地和善亲切了,哎哟,这姑娘……啧啧啧,真真是赤胆忠心外带忠心可嘉呀! “二奶奶,那……去刘家的事……”五儿红着脸羞羞怯怯扭扭捏捏地问道。 “唉,这件事……我也是没办法呀……”。二姐闻言顿时叹了口气,那股惆怅劲儿把枝桠上干枯的树叶子都给叹了下来,“你是不知道啊,昨儿婆婆说让我们去刘家大院儿住的时候,我那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没办法呀,孝字当头,还有咱们刘家那位大奶奶在那儿上蹿下跳地扇阴风点鬼火,我要是不答应这件事的话估计我人都回不来了……” “那……二奶奶,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五儿早已知道二奶奶和大奶奶、二房跟大房之间那不可调和的关系。所以她在对待这次二房往人家地盘儿上跑的打算表示不可置信以及不知所措。谁的地盘儿谁做主啊,这回不是送羊入虎口乖乖地往人家手里栽了吗?!他们二房上下一干人等应该以什么身份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件事呢?!这个正是五儿心中想问的。 “反正……哎呀,反正从腊月九开始也就十来天罢了。忍忍再小心点儿行事咱们不就过去了?!何况……何况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二姐说这话时的神情即像是对五儿说的,更像是在自己劝慰自己……是啊,不过就是让他们在刘家大院儿住上十来日吗,又有啥大不了的呢,那刘家大院儿她又不是没去过。那儿又不见得是什么龙潭虎穴的地方……她到底在怕什么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二姐下意识的想法果然没有摆脱她的本性,她此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忍,能忍则忍。忍不了……那也得忍。二十多年坚持下来的人生信条,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五儿对于二姐的“忍字诀”虽然不可置否,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个奴婢。主子的话,无论对错,她都得全部听从全力执行的。于是对此事,她也决定不再多说什么了,这玩意儿她多说了也没用啊。何况她的想法也不一定就是对的吧。 二姐在那儿继续对五儿自我麻醉道:“嗯,肯定没事儿的。你且宽心吧。毕竟刘家大院儿是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就算婆婆不喜欢我,那她也得保着自个儿孙子的周全!再说了,如果那几日咱们不去大院儿而是好好儿呆在家里的话,恐怕多有不便,你想想看啊,咱们是俩娘们儿,我身子又重,来修屋子的人又是群汉子,这来来往往的,我倒没什么,就怕损了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的清白名声啊!” “嗯……”五儿默默地应了一声,不再别话。 二姐见五儿那木头人般沉闷的样子,一时玩心大起,连忙用手指戳了戳五儿的脑门儿:“哎呀,我的五姑娘,咱不过是去大院儿小住几天,就当是玩玩儿罢了,那儿附近都是庄稼农田,空气又清新,你也休息几天,咱们就当散散心也好啊!老呆在这么一处容易憋出病来的!我也是为你好啊!” “大奶奶心眼儿那么多……我……我只担心二奶奶你受人家的欺负啊!”五儿扁了扁嘴,吸了吸鼻子。 “嘿嘿,没事儿,我聪明着呢……”,二姐大大咧咧地笑了笑,突然她眼睛一瞟就瞟到那灶上烟雾大作,“哎,这一说说到哪儿了,你去看看那灶上的粥如何了?” “呀!”五儿提起裙摆就跑,一阵风刮过,地上尘土满地,二姐目瞪口呆,这姑娘,有魄力,有潜力,有爆发力呀。 *****************分割线*************** “吱嘎”一声,二姐的脑袋从刘老抠那屋的破门外探了进来。 二姐偷眼一瞧,只见刘老抠一开一合地张大了嘴巴,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嘴里面还一股一股地吐着臭气。这个点儿了,刘老抠睡得还很香,他的怀里紧紧抱着黑乎乎肉嫩嫩的刘小毛,这小崽儿也咂着嘴,小胸脯儿随着他匀净的呼吸慢慢地起伏着——这爷俩窝在被窝里熟睡的动作神情看上去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工狼王! 二姐往刘小毛的脸蛋儿上掐了掐,然后她就伏在刘老抠耳边轻轻地唤道:“刘老抠,起来啦……” 这声音让处于迷糊状态的刘老抠浑身一震!温柔,细腻,轻轻的,悄悄的,落在刘老抠耳里那就是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呃,大清早的就跑过来勾搭他,这娘们儿胆子还真是越来越肥了呀!她就不怕自己一时没把持住把她连皮儿带骨给吞了么…… 其实在二姐推开门的时候,刘老抠就已经醒了,这个也不过是他以前在军营里做斥候的时候养成的习惯罢了。可是在这中春情浓浓的时刻,他又怎能这样轻易放过“饶人清梦”的于二姐呢? 于是刘老抠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接着他还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二姐。 “刘老抠……刘老抠……还不起来呀你……”于二姐继续轻言软语地低声唤道,手上还在轻轻地推着刘老抠的肩膀。 “嗯……嗯……呼……喝……呼……喝……呼……喝……”刘老抠待到二姐凑近自己的时候直接加足了马力对着二姐就是一阵呼噜,呼完了他又闭上眼睛在心中窃喜,这下看二姐怎么办?! “嘶……”二姐闭上眼睛拧着脸,还咬着自个儿的下唇,心里冒火了,这刘老抠还真是……不行不行,这是她男人,自己既然身为他的女人,那就得学会包容,再忍忍,再忍忍! 二姐不知道,人家刘老抠可就是吃准了她忍气吞声的这一点了! “刘老抠……咳咳……”,因着小毛还在熟睡的缘故,所以二姐实在不敢扯着嗓子嚎,依然是那样风轻云淡清风细雨的感觉,“你还不快起来呀,刘老抠,再挺尸,小心我揪掉你的耳朵哟!” 你敢……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节奏了吗?刘老抠依旧闭着眼睛在心中对二姐犯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果然蠢娘们儿就是蠢娘们儿,这要是他刘老抠的话,能叫醒人的办法就有一千种! 回应二姐的依旧只有爷俩沉重的呼吸……以及那呼出来的臭气。 哼,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二姐气得直跺脚。她今儿一大早就跟着五儿起来忙前忙后的,又是煮粥又是抹灰的,可是刘老抠呢?!现在就只让他起个床然后拜祖先拜神灵,这就不乐意了?!还赖床……嗯哼,这爷们儿还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这还是男人吗?! 二姐此时的怨气非常重。 “算了算了,我也不等你了,拜祖先的事情我和我的孩子还有五儿我们三个人就行了,我就当这个家里的男人死绝了!你自个儿爱睡就睡去吧,我不管你了!”二姐气呼呼地朝门外走去。 二姐这狠狠的一竿子就直接把刘小毛给划进了刘老抠的阵营,当然,若是让刘小毛自己选择的话,估计也是站在自个儿亲爹这边儿吧。 “哎呀哎呀……媳妇儿……媳妇儿……你等等我哎!”刘老抠见二姐只身就往外走,不好,这娘们儿可是一根筋!于是刘老抠连忙翻身下床,踩着软绵绵的布鞋跟了出去。 “你刚才果然是在捉弄我!”二姐转过身狠狠地在刘老抠身上剜了几眼,她此刻那是又羞又怒还直跺脚,没事儿,她就是炸炸毛儿罢了,怀着孩子都是这样喜怒无常的。等到炸完毛儿,二姐又转过身然后一路蹬蹬蹬气势凶猛地往厨房走去。 “哎哟……媳妇儿……刚刚是我的错行不……哎呀你怀着身姿得小心着些……等等我啊!” ps: 更新送上~\(≧▽≦)/~啦啦啦 ------------ 第一百五十章 腊八那些事儿 两人就这样在家里吵吵闹闹地折腾了许久。突然,二姐听到街道上传来一阵潮水般的声音。 看来外面已经开始热闹了。 “刘老抠!你还不快去拜祖先?!赶快的呀,要不然咱们就要来不及啦!”二姐直把刘老抠往自己睡那屋里撵。 在二姐未嫁过来之前,那屋原本就是刘张氏和刘腾老头儿老两口时不时来小住的地方,所以在那屋里拜祖先拜神灵也是最妥的。 不过这……刘老抠环顾着打量屋子里,狭小阴暗的空间,昏暗朦胧的光线,结着蜘蛛丝儿的房梁,打着补丁褪了颜色的床单,补丁盖补丁的印花被套……刘老抠默默吐出一口气,想着家里连个正式拜祖先拜神灵的地方都没有,他不禁有些沉默——看来这屋子是得重新修修了。于二姐那蠢娘们儿,这回还真给家里办了实事儿!值得表扬! “哎,媳妇儿,这屋里这么暗,你怎么不点灯呢?”刘老抠难得这样温情脉脉地问道。 “费油啊,”二姐没发觉刘老抠的变化,直愣愣气冲冲地反问道,“哎,你以前不是特嫌我败家的嘛!怎么,老娘败家的时候你就在一边儿唠唠叨叨,现在省钱的时候,你怎么还是在唠叨我是不是?!看不惯老娘你就直说,用不着拐弯儿抹角的!” 果然孕妇的爆发力和想象力都很强大…… “你这荒料,不该用的时候敞开了用,该用的时候倒是扣扣索索的!今儿爷们儿告诉你啊,该用的,那就得用,有你这么省的吗?你又时常在这屋里看书绣花的,可不得熬坏了眼睛吗?!真是……唉。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抠的!”刘老抠心疼不已,他貌似忘记了当初是谁因为二姐打翻了灯油就在那儿大呼小喝的…… 二姐此刻倒腼腆了下来,捏着衣料子扭扭捏捏地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屋夏天可亮堂呢,就只是……就只是冬天要阴暗些罢了……” “你……你……呼,算了,我也劝不动你了,你自己的身子自个儿随意糟蹋去罢,怎样也不干我的事特级乡村生活!”刘老抠这是堵上气了? 二姐讨好般的摇了摇刘老抠的手臂,刘老抠不为所动。 二姐再蹭了蹭刘老抠胸膛,刘老抠依旧坐怀不乱。好一番君子风度! 就在刘老抠憋着得瑟等待二姐对他下一步的蹂躏时,二姐却干脆罢了手,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这下刘老抠可慌了。可是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劝、该怎样劝一个暴脾气一根筋的孕妇…… 于是俩人就这样杵在屋里僵硬地背对着对方,二姐的嘴巴还撅得老高,他俩谁也不肯搭理谁——谁先动谁就是小狗啊! 最后出来解决矛盾的是五儿——关键时刻,还是五儿省心啊。 只见五儿一手领着梳洗完毕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刘小毛,一手捧着一大盆熬好的腊八粥。步履艰难地走来。 二姐见状忙上前帮忙,却被五儿那扯着嗓门儿“不用劳烦二奶奶”“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的大呼小叫给吓退了。 刘老抠也赶紧上前拉开刘小毛,低声在刘小毛耳边训斥道:“个熊孩子……你你你……你别老是粘着你五姨啊,再这样的话,你爹我可就大耳刮子抽你了啊!” “爹爹……为什么呀?我为什么不能和五儿姐姐一起呀?”刘小毛眨着明亮的眼睛问道。在他心里,这五儿姐姐可比那个“娘”要可亲可敬得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总不让自己叫她“五儿姐姐”,偏偏要叫她什么“五姨”,这不是把五儿姐姐叫老了吗?!这真是怪异啊…… 刘老抠一怔。其实在开导小孩儿这方面。他并不是十分上手的,成年人的眼光和喜欢,在很多时候,都与小娃子们有很大出入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小崽子儿解释这个事儿……他总不能说。“哎,儿子。那个……男女有别,你跟刘五儿要是总呆在一块儿的话,那样会很容易玷污人家的清白的”,这种话跟一个小崽子儿说,不合适吧?!这么小的娃子哪儿知道什么男女有别呀,他们只知道亲疏远近。 “二爷,二少爷(依着刘家的嫡支来排行,大哥的儿子刘小满是大少爷,刘小毛是二少爷,大哥的闺女刘小倩是大姑娘),快来给祖先盛粥啊!”刘五儿娇脆的声音传来。 “还聊?!还聊?!嘿哟,我说你们俩得这儿磨蹭什么呢?!刘老抠,你还不赶紧过来?!这是给你祖宗吃粥,又不是给我吃粥,您老上点儿心行吗?!别老是吊儿郎当的,干嘛呀……怎么老是那么不靠谱啊!”二姐气势汹汹地上前冲了几步,因为她怕吓着小孩儿的缘故又停下脚步,只是站在那里挥舞着用来舀腊八粥的大木勺儿。 二姐和刘五儿完全是两种风格,瞧她嘴里可劲儿地嚷嚷着,嗯哼,其实她就是一个标准的女汉子。 “哎呀,来了来了!”刘老抠拎着刘小毛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二姐身边,那脸上的烂笑啊……真是笑得比金色的黄花儿菜还要灿烂几分。 二姐几人整齐地摆好祖先牌位,以及观音菩萨、门神、户神、井神、灶神、宅神的小像,然后就在案上放上香炉,点好蜡烛,还把刚才那一大盆腊八粥也分成了好几个小碗装上,配上香味诱人的切片儿腊猪肉,大红的柑橘,甜甜蜜蜜的果脯,颗粒饱满的瓜子,香喷喷的盐焗花生,都整齐光鲜地码在案上。扫得干干净净的地上也摆好了几个圆溜溜灰扑扑的蒲团。 二姐他们每人手中都分到了三根燃着香头冒着青烟的香,然后都虔诚地闭上眼睛站在案前,嘴里窸窸窣窣地念叨着什么。 二姐嘴巴微微动了动,她在心里默默说道:“各位老祖宗好,你们肯定都不认识我吧,我是今年才嫁进刘家来的,是刘老抠……呃,刘得荣的媳妇儿重生名门毒女。今年我们刘家二房过年也会是我来操办,希望各位老祖宗们能够满意,也希望天上的每一路神仙都满意我们刘家的腊八粥!最后,我不求什么,我只是希望……希望你们能够保佑刘家的大秘密不会别人发现,洪元帮的弟兄们都安安全全安安生生地过完这辈子,刘家家业兴旺,风调雨顺,庄稼丰收,二房的势头蒸蒸日上,大嫂不再找我们的麻烦,三姐在婆家能不受欺负,文娘能早日怀上孩子……至于我嘛,我希望我怀的这一胎能是个儿子……这样的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牌位集体擦汗:亲,你的要求还真不多呀…… 二姐:我不是给你们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了吗?怎么着,你们吃人家的东西嘴都不软一下?!还想吃霸王餐哪你们?!祖先和神仙,真是一点儿觉悟都没有的…… 牌位:…… 刘老抠的嘴巴都没动,直接沉思了一下就率先三跪九叩然后抢先上了香。 二姐见刘老抠抢了第一个,于是赶紧停了念叨,直接跪上前去,连蒲团都没用,就嘭嘭嘭地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上香。于是二姐就这样顺利地赶紧抢在了第二位。 五儿和刘小毛还在那儿闭着眼睛没完呢,二姐和刘老抠这俩刚吵过架的人都站在一边儿,心里多多少少都感觉有点儿尴尬。 “哎……咳……刘老抠,你……”,二姐清了清嗓子,强迫着自己忍气吞声地对刘老抠服着软,“你……你刚才……怎么什么都没说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刘老抠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你……你本来就没说嘛……”二姐怔怔地答道。 “我这是在心里说的,这个念叨出来就不灵了,你知道吗?!蠢娘们儿!”刘老抠继续鄙视着二姐。 “哼……”二姐偏过头去,干脆不理刘老抠,直把目光放在五儿身上,她可是很好奇五儿会说什么出来。 可惜的是……五儿的嘴唇也只是动了动就没了下文,后来直接是闭着眼睛站在那儿的……这儿好像没有人像二姐那样窸窸窣窣念念有词的吧…… 在这方面,好像连刘小毛都比二姐高强,他也是闭着眼睛流着哈喇子地站在那儿,直到大伙儿都不耐烦地上前拍了拍,他才醒过来呆呆愣愣地看了大伙儿一眼,鼻子上悬挂着一截晶莹剔透的鼻涕,一手指着面前的三人哈哈大笑道:“哈哈,爹爹,阿娘,五儿姐姐,我是保持得最久的,你们都输啦!” 二姐、刘老抠、五儿:“……” 刘老抠很郁闷,这小子啥时候这么淘了…… 与此同时,二姐真担心这小子笑得那么猖狂,会直接把那截滑溜的鼻涕给直接吸进了肚子里。 “……嗯,到时候了,五儿,咱们提上那口大锅出去散粥吧……”二姐淡淡说道。 “嗯,好嘞!”五儿挽起袖子就往外跑,真是风一般的女子啊…… “哎,刘五儿你等等……于二姐,你刚才说什么,散粥?!”刘老抠闻言浑身一震,一脸严肃地看向了自己的小媳妇儿,嘿,这人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呢。 此刻的刘老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危险气息。 ps: ╮(╯▽╰)╭谢谢阿九和靶哥的打赏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侠名远播 今儿对丐帮帮众来说,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日子。 因为在腊八节,哪家哪户施出去的腊八粥越多,就越是吉祥、有福气。所以在这一天中,丐帮上下全体弟子都不担心自己会没饭吃的,相反,人家还会抢着上来给他们施粥呢! 赵德馨李从慎二人领着一群弟子昂首阔步地走在大街上挨个儿地巡视检阅着,嗯,不错不错,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想必今儿也能吃个饱了…… 丐帮弟子脚上跟着两位德高望重的人物,但却依然在底下巴拉巴拉地交谈着。 “嘿嘿……弟兄们,今儿个老子们终于不用再看人家的脸色要饭吃了……真是他娘的舒服哇……” “这话说得中啊!可惜每年腊八节只有一天……咱们忙活一年也只能趁着这个时候享享大爷的清福啰!” “哎呀,说什么丧气话呀……今儿弟兄们就敞开了肚皮吃便是了,不必拘束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管明天的事儿干嘛?!” “就是就是……为了今天,我还特意饿了两三天呢,就是为了今儿这一日能敞开肚皮胡吃海塞,嘿嘿……哎哟,快扶着我点儿扶着我点儿……老子头晕得都受不了了……” “不就是一顿饭嘛……你至于吗你?何苦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这不是自找苦头吃吗?” “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 “嘿……你这人怎么不识好赖人呢……” ……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不好好儿把握今天这难得的机会,你们还在这儿磨嘴皮子?是不是想挨饿呀?!还不给我规矩点儿!”李从慎眯起眼睛喝道。 大伙儿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安静了许多。 “那个……李副坛主啊,今儿我们重点去哪里开工啊?”有个年轻的小叫花子瑟缩地问道。 啧啧啧……瞧瞧人家这素质,讨饭不叫讨饭,那叫开工精灵女王要驭夫全文阅读。 “你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是聚香楼啊!大伙儿说是不是啊?”某个老油条依旧带着头儿起哄。 “唔……这回还真不一定……我看咱们还是先别去聚香楼了,去别的地儿转转吧!”老坛主赵德馨用脏兮兮的爪子扯了扯自个儿灰白的胡须。 李从慎问道:“坛主……这是何故?” “你小子脑子进水了呀?”赵德馨白了他一眼。“青阳镇这么多户人家,说真的,哪户人家是真心愿意站出来施粥的?你们可千万别忘了去年,咱们青阳分坛的弟子全都跑聚香楼去了,那是差点儿就把人家吃垮了呀……那你们觉得今年,聚香楼还会这样愚蠢地站出来让我们吃白食吗?人家也是开门儿做生意的地儿,又不是本地的商铺,咱去了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吗?!就算是去吃了,那咱也轮不到啥好东西呀!” 李从慎也深思起来:“嗯……坛主说得有理……看来今年咱们还真不能一开始就往人家聚香楼里边儿冲……今年如何部署,看来是得好好儿规划一下了!” “不就是吃粥吗……有那么麻烦吗……”底下有人不满地嘀咕道。 随着街上的各家各户宁愿出门起哄闹腾。但是谁也不愿意打响施粥这第一枪的行为愈演愈烈,丐帮弟子们的负面情绪也开始沸腾起来。 “哎呀,坛主。我……我不走了!我看……我看咱们与其在街上受人白眼,还不如去聚香楼讨讨呢!” “就是啊就是啊,坛主,咱们还是去聚香楼吧……坛主你瞧瞧街上那些人,他们一个个的。是有多么的不愿意第一个拿粥出来呀……” 这就叫万事开头难啊! “闭嘴!”老坛主赵德馨难得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其实他也难啊,可他总不能带着大伙儿直接上去抢吧,那他还混不混了,这可怎么是好呢……突然,赵德馨的脑海里猛然想到了一个女人——也许。那个女人能帮他解决面前这个难题呢! 于是丐帮帮众在赵德馨的带领下,全都鼓着腮帮子,气势汹汹地往朱家胡同杀去…… 没错。赵德馨打的那个主意,正是于二姐! 李从慎站在赵德馨身边悄悄问道:“坛主啊……那个刘老抠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以往也从来没有施过粥,咱们这一去……是不是太冒险了?” 赵德馨笑了:“他抠门儿,可是他媳妇儿要面子呀!放心吧你们。近视不同往日,往年那是刘老抠当家做主。所以咱们才口不出一点儿好处来,可今年他娶老婆了呀!他老婆你也认识的,就是那天找我们帮忙捉奸结果捉错人的于娘子!” “就……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娘子?”李从慎一想起二姐就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个女人要是剽悍到这种程度了,那还是一辈子打光棍儿的好! 赵德馨却笑得更灿烂了:“你想想啊,咱们那日可是捉错了人的呀,可人家该给的赏钱吗,那是一分也没有少,这叫啥,这个就叫信义!咱闯堂江湖重的不就是信义这一点儿吗?!” “可是……”李从慎还想说什么,没等赵德馨打断他,他就干脆闭上了嘴,因为他们这行人已经到了二姐的家门口了…… 二姐这会儿刚在家门口外头把桌子椅子啥的给摆出来,就瞧见一群老熟人走了过来——其实让二姐觉得眼熟的不是他们的人,而且是他们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和破破烂烂的口袋……除了丐帮的弟兄们,二姐也想不到别人会这样打扮了! “哎哟……是你们哪……快来坐快来坐……”,这傻大妞见此觉得自己人气高,想必聚集的福气也不少,看来这一胎定是个儿子了,这下二姐就更高兴更热情了,她忙扯着嗓子朝院儿里喊道,“五儿……来客人了……赶紧的,把热好腊八粥端出来异界之佣兵帝国全文阅读!” “哎,来了来了!”五儿是个细心的好姑娘,她院里院外地跑了好几趟,端出来的东西,除了腊八粥,她还不忘上了好些二姐早已吩咐好的下饭下酒的小菜儿,锅巴片儿,凉拌竹笋,卤牛肉,酒鬼花生,凉拌藕片儿,盐水毛豆,剁椒皮蛋……当然,还有酒了。 五儿当然知道二姐将这次腊八节的施粥活动举办得如此盛大隆重是什么原因——除了是二奶奶肚子里的小少爷积德,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一个做母亲的,考虑得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子女,这个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刘老抠不理解于二姐的败家行为呀,此时,他正一个人坐在屋里生闷气呢! 当然,此时刘小毛并未向往常一样站在刘老抠的阵营,人家可是要跟着五儿姐姐混的呢!于是,刘小毛的小身影频繁地出现在刘家院子的大门外,他是在帮着刘五儿布菜呢! 刘小毛的行为,让刘老抠觉得更加郁闷了——瞧这小子对那丫头殷勤的,不仅站到了二姐的阵营里,还把自个儿老子丢一边儿……这孩子还是不是他刘老抠的崽儿啊?! 其实刘老抠要是细细一想,就会发现刘小毛这孩子的行事作风跟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刘老抠一样不是为了自个儿媳妇儿跟老子娘闹得僵僵的——还有脸说别人呢! 赵德馨见二姐竟然主动与自己打招呼,先是停下脚步愣了一下,然后才笑容满面地作了个揖应道:“于娘子好!今儿个弟兄几个就来贵府叨扰了!我等粗俗,于娘子别嫌弃我等弟兄几个才是!” “哎呀,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今儿腊八节,你们放着那么多人家的粥不吃,偏偏来我们家,那是给我们家面子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你们呢?!你们可想多了啊,哎哟,各位兄弟,都别光站着呀,来来来,快坐吧!”二姐对丐帮的朋友那是知恩图报的,虽然那天的确没帮上啥大忙,但好歹给了她那么多底气不是,这一回人家又巴巴儿地赶上来给福气,她又怎么会嫌弃人家粗俗呢,于是二姐赶忙吩咐着五儿,“五儿,你个没眼力劲儿的小蹄子,还不赶紧拿过年用的大条凳儿出来呀?!” “哦……好好好!”五儿风风火火地答应了,提着拖地的裙摆就往屋子里大步大步地跑,刘小毛则还是小尾巴一般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不落。 “这……于娘子,您这真是破费了!”李从慎看着满桌的酒菜,这架势一看就是欢迎他们的,这可比其余人家里那敷衍了事的稀粥要丰盛多了呀! “嗨哟,你们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先前我还担心没人来呢,那才让我臊得慌呢!”二姐那大大咧咧的性子现下在丐帮弟子眼里,那整个儿就是热情豪爽的女汉子啊! “哎……于娘子,怎么不见那刘老……呃……”这时,有人一时兴起就口不择言地问了出来,可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人撞了一胳膊。 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那刘老抠是出了名的抠抠搜搜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种人,会乐意让见到人家吃他家的东西吗?! “于娘子真是古道热肠啊……” “是啊是啊,于娘子真是侠义心肠啊……” “于娘子真是贤妇啊!谁娶到这样的娘子可是天大的福气呀!” …… 大伙儿都开始这样心照不宣地打起了哈哈儿。 ps: 多谢超级学靶的打赏~\(≧▽≦)/~啦啦啦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就这样,一年一度的腊八节,就在于二姐的傻乐呵中、刘老抠的郁闷中、刘五儿的直愣中、刘小毛的迷糊中以及……以及丐帮弟子们的欢声笑语连吃带拿中渡过了。 总之,这次在二姐主持下的腊八节,还算是功德圆满。 腊八节过后,那起子有心人偷偷向梅姑奶奶和刘张氏分别打了个小报告。 刘张氏听闻二姐的所作所为后,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评价道――不过中规中矩罢了。 然而梅姑奶奶却对二姐的作为大为赞赏――真真高瞻远瞩聪慧可人也随身带着珠宝店全文阅读! 为什么说是高瞻远瞩呢,因为梅姑奶奶素来是个看重人脉的人,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便是这个人和了,这也是梅姑奶奶愿意收留洪元帮帮众的原因之一。所以,在当梅姑奶奶从张文娘嘴里听到这事儿的时候,真想大呼一句――“于二姐终于开窍啦!” 她们不知道的是,正是二姐这一次偶然的还并非是有意而为之的“开窍”,将会在未来给她带来多大的好处! 因为刘家两位长辈的好评,倒也没什么人赶上门说道些什么。只是有人暗中议论,于二姐只不过表面纯善,其实心里却颇有一番算计呢! 面对那些不相干的流言,二姐笑而不语置若罔闻,还是照样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不,是在刘家大院儿里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说到刘家大院儿,其实二姐一开始是非常不情愿去那儿的,不过上面既然既然都发话了,那也没办法了,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向着炮火前进。 当然了,这件事对刘老抠、刘小毛、刘五儿来说,其实都不是啥好事儿――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己的狗窝呢。更何况那是个狼窝呢? 让二姐始料未及的是,刘何氏并未急着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想要摧毁一个人,就要先摧毁掉他最看重的东西――二姐现下最看重的东西可不就是肚子里那块肉吗?! 刚住到刘家大院儿的时候,二姐就开始担心这一点,为着这个,她还特意去外面淘了好几本医书药经啥的,还向经验人士于大姐取了小半天的经,她就是怕刘何氏在她的饭菜里加点儿什么不应该的东西,或者是在她的衣料子上啊,盆栽里呀。只要在这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地方加上那么一点点儿要不得的东西,那她就全完了――这一胎要是不顺利的话,接下来再想生几胎的话都不会安生太平了。就算生出来了那也是身子孱弱小胳膊小腿儿的孩子,成天泡在药罐子里的,风吹吹就倒了。 可是……那刘何氏竟然毫无动作!除了每天酸言酸语地说三道四,也没给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难不成,这位大嫂还转性了? 不是二姐多心。而是这种将至未至的未知的恐惧,实在太磨人了些。这些天二姐总是焦躁不安,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每晚她都会翻来夫妻地做梦,梦中不是她在逃命就是有人拿了刀子要来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二姐这几日就在屋子里呆着混吃混喝的,脑子里成天就担心着刘何氏会怎么对付她。然而这个刘何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动手――真是奇怪了,这不是刘何氏的脾气呀!就算是怕打草惊蛇那她按兵不动地等得也够久了吧,十天已经过了六七天了。再过几日二姐就可以回朱家胡同了……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之中,二姐发觉到刘何氏终于……还是没啥动静,但自己却消瘦了许多!要知道,怀孕初期,一个孕妇要是没胖起来消瘦下来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除了瘦下来,她脾气也愈发暴躁。心情也不好,觉得到处屋子里都有问题,到处都有可能是被刘何氏动过手脚的额,这样一来,每天都觉得很累,但要真是让她躺在床上休息,那她不是连连做噩梦就是看着房梁发很久的呆…… 二姐让五儿偷偷请了大夫来瞧,大夫把了半天的脉,最终也只得出一个结论来――没啥毛病,就是二姐整天想精想怪的,导致思虑过多了! 大夫把脉过后的一个下午,二姐一直就躺在床上看着房梁发着呆,这样静静地养着就养到了次日的下午。其实也说不上在养身子啥的,她还是在那儿胡思乱想来着,想了一会儿要是累了就睡觉,睡醒了又接着胡思乱想……反正经过这事儿过后,二姐算是看出那刘何氏打的主意了。 她如今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在外人看来直如被鬼魅缠身一般,其实还不都是刘何氏下的那招险棋!为什么说是险棋呢,因为这要是换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儿,那这种心理战术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可是二姐不一样啊,怀了身孕的人原本就喜欢东想西想,这也是很多女人都经历过的阶段,尤其还是前三个月里头,那也是最最敏感的时期了,在这段时间里面二姐就应该尽量避免自己的身体与精神受到任何方面的干扰和刺激,这次来刘家大院儿小住,她原本就是顶着压力硬着头皮来的,心里也有着不小的阴影……哟喂,看来这刘何氏还真是打的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呀妃子心计最新章节!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是二姐错怪刘何氏了,这压根儿就不是刘何氏的主意,况且刘何氏也想不出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心理战术来,这只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二姐来刘家大院儿小住的前一个晚上,刘张氏曾经找刘何氏谈了一宿的话。也正是因为这番谈话,让刘何氏不敢在刘家大院儿里有所动作。 二姐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她这才渐渐地悟了出来。与其说这次是刘何氏下手整她,到不如说是她自己不小心伤了自己,也伤了自己怀里的孩子。是她的精神太过脆弱,是她的思想太容易被人左右,是她太疑神疑鬼了――只要一个人光明磊落,做事又是处处缜密,那么就算前方有多大的困难和未知的恐惧,他在俯仰之间都会照样地无愧于心!就像《菜根谭》里说的那样,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二姐的思想透彻了,她的心态也就透亮了许多。是啊,那刘何氏不过是一个粗俗妇人罢了,她于二姐还怕那样的人吗?!鬼蜮伎俩怕什么?!明枪暗箭怕什么?!有本事就出招吧,她于二姐通通都接着!要知道,现下她于二姐不是一个人哦,她身后有刘老抠,有刘五儿,有刘小毛,有窦三哥,有张文娘,有洪元帮的弟兄们,还有丐帮的朋友们,婆婆和梅姑奶奶又是站在自己这边儿的――她身后有这样强大的队伍,霁海庄的顾四海都奈何不了她,她还怕区区一个何金娘吗? 就在二姐心态爽朗大大咧咧地度过了两日后,朱家胡同那边儿终于传来了喜讯――二房的屋子修好了。 二姐听着刘老抠亲自前来给自己送的好消息,嘴里高呼着“太好了”“太好了”,结果气血上涌一下儿没把持住,她就兴奋地朝刘老抠怀里扑了上去,然后挂在刘老抠脖子上张嘴就啃……咳,亲。 “哎哟……媳妇儿哎,你慢着点儿!小心伤着我们的孩子!”刘老抠被二姐这样主动的架势吓了一大跳,自家媳妇儿难不成是被人掉包过……当然,送上门儿的便宜,不占是不可能的。 于是刘老抠很热情地回应着二姐。 二姐这会儿却不好意思了……门都还没关呢,她还看见五儿在门外一脸羞红地看着他俩的举动,刘小毛则是一脸呆萌和迷糊……看娘亲那如狼似虎的样子,怎么感觉爹爹好像很好吃一样?! “哎呀,你个死不正经的……”,二姐把头深深埋在刘老抠的肩窝里,脸蛋儿羞红而娇媚,眉眼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她在刘老抠耳旁低声呢喃道,“死鬼,有人在外面看着呢,还不快放我下来?!” “这不是你自己跳上来的吗?我是拦都拦不住哇!”刘老抠好笑地看着二姐,前几天二姐心情烦躁,今儿难得这么高兴,捉弄捉弄一下她也好。 “哎哟……嘶,你这人……真是……真是忒不要脸了……这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呀你?!这可是婆婆家呢,你好点检点些呀!”二姐又是羞又是恼地瞪了刘老抠一眼。 “不放,我就是不放了你,好不容易让我逮着你的小辫子,我怎么可能松手呢?!”刘老抠的笑容更加灿烂。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王八眼里出绿豆的缘故吧,刘老抠觉得,二姐对他含羞带怒地瞪了那一眼,那可更让二姐看上去可口诱人起来了。 “你……你好歹……你好歹也给我些脸面吧……要是传扬出去,你以后让我如何在刘家做人?”二姐心里堵着气,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人――哼,刘老抠真坏! 可是……有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ps: 多谢冬天点点的建议和支持(*^__^*) 嘻嘻……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家,有你,有我 “哎,刘老抠,我们到了没有?” 刚进朱家胡同的时候,二姐就被刘老抠用双手蒙住眼睛,在刘老抠的牵引下,一路摸着黑往自家小院儿走去。 “嘿嘿……到了,到了!”刘老抠喜滋滋地笑着,看着二姐马上就要挪开他手掌的举动,他又马上凑在二姐耳边嘱咐道,“你先别慌着看啊!也别睁眼!你得数数儿!” “哎呀,你真麻烦!”二姐有些不服气地跺了跺脚。 “来嘛……来嘛……咱们一起数数,啊。”刘老抠跟二姐一起数了起来。 “三……二……一……”二姐虽说有些小尴尬,但她实在是拧不过刘老抠,于是这两人就凑一块儿在风口中念叨了起来。 “铛铛铛铛……欢迎到家!”刘老抠松开了遮住二姐双眼的手掌,然后站在家门口,以一种搞笑而又透着小温馨的姿态迎接着二姐的到来。 二姐连忙睁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家门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两扇崭新的棕黑色大门,表面光滑平整,而且还没有一点木刺,给人的感觉是规矩而干净的吸血鬼艺人。两扇门上还各贴了一张门神,一边是秦叔宝,一边是尉迟恭,二姐嘴角荡漾着温和宁静的笑意,这看着倒像是自个儿娘家大门似的,没准儿也是刘老抠比照着自个儿娘家弄的。 自家屋檐还是以前那么高,但是上面的瓦片每一块都是干净崭新的,映在冬日灰蒙蒙的亮光里。倒是显得特别精神。台阶跟屋檐一样,依然还是那么高,但是台阶却比以前齐整多了,估计是重新让人抹了一次面。还有,原本在台阶上那一大片积年的青苔也不见了,虽然比起以前少了几分悠闲雅致的意境,但二姐心里清楚,刘老抠这是担心自己整日里进进出出的,总有哪一日会踩到青苔上滑倒的。自己如今这身子,如何能经得起摔倒这样惨烈的意外。 “你别光顾着瞧显眼的地方啊,你再看看我们家的围墙。”刘老抠笑眯眯地提示道。 “围墙……”,二姐走到墙外踮起脚细细看了看,原来自家围墙竟是比以前高了不少,而且上面还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铁铸的尖锥,“这是……这是何故?” “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都是女人和小孩儿,我怕不安全,万一有人翻墙来偷盗抢劫怎么办?”刘老抠悠然笑道。接着他眉毛挑了挑,“除了上面那个好处以外,而且不只是小偷强人,有的人呢,她也不能翻墙出去给我败家了……好事儿啊!” 二姐闻言脸上一热,想不到刘老抠还记着这事儿呢…… “我们……我看我们进屋瞧瞧吧……”二姐低着头僵着脸。吞吞吐吐地说道。 待到二人进了自家院门,二姐这才发现院子里有更大的不同,但人的习惯就是这样,她第一个奔向的并不是自家菜地或者厨房,而是自家的屋子。因为在一般人看来,屋子是比院子更亲切更亲近的地方。 “咦?”二姐如同一只臃肿的小鸟一样雀跃地跑来跑去,嘴里像是在对刘老抠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刘老抠,你说咱们家里怎么多了一间屋子出来?” “嘿嘿。地方嘛,挤挤总会有的。”刘老抠神出鬼没一般站到二姐身后。 这老宅原本只有三间屋子,从左边开始数起,先是刘五儿住的那一间杂屋,然后便是二姐睡的那一间。最右便是刘老抠同刘小毛住的那一间――其实原本这一件才是刘老抠和于二姐的新房呢,只是后来被刘小毛给霸占了,刘老抠则游走在两房之间,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到二姐屋里睡,有时也会和自个儿的儿子抱团缩在一张床上。 可是这里如今居然硬生生多了一间屋子出来!二姐一间一间地打开来看,从左往右的第一间就是干燥又干净的小屋,这一间估计还是五儿的地盘儿了,不过房顶当然是修得结结实实的了。这一回,刘五儿终于摆脱了和杂物挤在一起睡觉的命运。 这间小屋隔壁的那一间便是刘老抠特意为他们夫妇俩设计出来的大屋子。一进去便是待客的堂厅,正中间挂着的便是一张陈旧的奔马图,这奔马图虽然看上去有几分陈旧,而且还不是什么名家手笔,可那壮美的图样却能让人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豪迈自信的感觉出来,这样的话,大小也能充充场面了。厅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两张外头殷实人家里普遍都能见到的太师椅,当然做这椅子的材料的确是不如那些富户家里上等的太师椅的,当然下座那几张椅子的品质比那太师椅是更要次一些,除了这几样之外,堂上还有几张喝茶专用的深红色木质小几,哦,门槛儿里的左右两边还各搁着一盆不知名的树形盆栽。 厅堂的左手边是一张飘着藕色幔帐的大床,床上是一双绣着鸳鸯的大红枕头,一叠干净的素色印花厚被,上面还叠着狐狸皮做的毡被,温馨中倒透着几分旖旎的感觉――这里便算作是二姐和刘老抠的卧室了。 右手边便是一间小小的书房,这倒是充场面必备的场子,这两所地方分别用浅色的幔帐模模糊糊地隔着,倒给人一种将断未断似隔未隔的感觉。 二姐走进书房便是会心一笑:“刘老抠,你弄这样一个书房出来做什么?你这书架上一本书也没有,难道是摆着好看吗?” 刘老抠瞥了二姐一眼:“你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哪里懂这其中的道理……咳,我是想着,要是以后我在衙门里也能做出几分功绩的话,这里便算是派上用场了逍遥医女。再说了,梅姑奶奶给你那么一大箱子书,咱还怕没书摆吗?” “噗……刘老抠,看不出来你野心还不小啊,居然还想在衙门里做出几分功绩来?!哈哈,难道你还想封侯拜相不成?!”二姐忍不住打趣道――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刘老抠,她算是又发现出刘老抠的另一面了。 “咳咳……扯远了你……”刘老抠清着嗓子背着双手就往屋外走去,咱是大老爷们儿,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哈! 二姐在后面笑嘻嘻地跟着上去,跟着刘老抠推开了下一间屋子的门。这间屋子是刘小毛的专用。一张中规中矩的木床,好几床花花绿绿的厚被,一个不大不小的木质衣柜,一张吃饭用的木桌,除了这几样之外,在窗边儿还设了一张小小的书桌。想是刘老抠在极力给刘小毛一个光线好的地方看书罢。 最后一间在最右的屋子便是杂屋了,里面放满了家常用的各式东西。 从杂屋出来,二姐又径直走向了厨房。厨房看上去倒是比以前略小了些,不过用具倒是没缺。 厨房紧挨着的便是家中的茅房和一间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小水泥屋了。茅房二姐是没兴趣看的,不过她却对那间小小的屋子感兴趣起来。 “这是暖房,以后你想养花也好,养兔也好,想瞎琢磨都随便你折腾。里面极是暖和,但夏天最好不要进去,热。”刘老抠耐心地解释道。 二姐点了点头,瞧着院子里那石桌石凳,除了位置有点儿小变化以外,别的方面倒是没有改变,只是看上去更加干净平整了。 对了,院子里还多了两棵松柏,在冬日里看上去格外的精神硬朗。要是冬日里下了雪,那这松柏看上去也一定非常的壮观。 院子里菜地比以前倒是小了很多,不过里面啥也没种,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荒凉。 鸡舍倒是大了些,因为里面加入了很多永福庄送来的新小伙伴,所以刘老抠特意在这里改大了,而且他还保留了不少鸡粪,千万别小看鸡粪,那可是有大用处的呢。除了以前刘老抠用来掩藏自家钱财之外,而且它不仅是极好的肥料,还是非常不错的饲料呢,这也是刘老抠绝对不肯放弃这些鸡粪的原因――当然也许是他跟鸡粪呆在一块儿久了,都培养出深深的感情了。 菜地旁有个地窖口,平日里都是用柴火遮掩着,不知道的人都看不出这院子里竟然还别有洞天。 这就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了吗? 不过……这个家……还是倒真是挺好的。 二姐环顾着自己的家,眼里闪烁着几颗充满希望的光点儿。 “刘老抠……” “嗯?” “我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你……你这次修宅子……是不是花了不少钱……” “没事儿……没花多少钱……嘿嘿,你别总是在那儿疑神疑鬼的了!咱们小两口儿就安安生生踏踏实实地过咱们的小日子吧!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顺的!” 二姐靠在刘老抠胸前点点头,她相信,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顺的。 她会好好的,刘老抠会好好的,刘小毛也会好好的,她肚子那个更会好好的,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一切都会好好的。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过年(20号的那一章 )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割年肉。 二十七,洗疚疾。 二十八,贴窗花。 二十九,蒸馒头。 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访亲友。 …… 随着一声声劈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二姐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飘飘荡荡的幔帐发着愣,这日子过得真快呀,就跟滚梭子似的,这一晃都已经是正月初一了。 二姐正在那儿发呆却见刘老抠嬉皮笑脸地向床边走来,她正想问刘老抠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呢,谁知她刚一张嘴刘老抠就往她嘴里塞了一样东西,她的牙齿往上面轻轻磕了一下,只觉得口中之物又酸又甜,汁水十足,而且还凉津津的。 “嘿嘿,吃了福橘,一年到头,顺顺溜溜。”刘老抠笑着坐在床旁的一张绣墩上。 二姐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就嚼了起来,咽下了福橘,二姐才慢吞吞地起了身,一边儿给自个儿披上衣服,一边儿似笑非笑不怀好意地冲刘老抠打趣道:“哟,你如何又迷信起来了呢,以往你不是嫌我臭规矩多嘛!我看以后你还有意思说嘴不?!” “我不是为了我儿子吗?!”刘老抠脸皮极厚得意洋洋地扬了扬脑袋。 二姐朝刘老抠啐了一口,眼波流媚地瞪了他一眼,道:“咱们还是快些收拾吧,今儿是到刘家大院儿里去过年。不同往日的,对了,你也赶紧去把小毛给叫起来,五儿那丫头也起来了吧?” “你已是最后一个了。赖着床还有脸在这说嘴呢,真是好没羞的。”刘老抠撇着嘴,鼻子里哼了哼。 “怎的?你是说你们全都起来了?就剩我一个了?”二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刘老抠挠着头笑道:“我今儿特意起得早了些,然后就把小毛给拎了起来。五儿也早就起来了,人家不像你这么懒!” “那你为何不早些叫我呢?”二姐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孕妇嗜睡,也是在常理之中的。何况你每日都起得那么早。偏偏昨儿个还忙了一天,比往常困些也是有的。何况,现在虽然不早了,可是也不晚哪!”刘老抠温言宽慰道。 “那你们可曾吃过早饭了?”二姐整天就是操不完的闲心。 “放心吧,五儿弄了一点儿白菘肉粥,我们和着昨儿剩下的白面儿馍馍和酸菜饺子一起吃过了,味道倒还是不错。你等会儿也热热的吃上一碗,别饿坏了我儿子。”刘老抠的眼珠子就是离不开二姐……的肚子。 “哼,你就只关心你儿子……”,二姐正在往自己身上一层一层地裹着大衣穿越女配之逆仙最新章节。见刘老抠的眼珠子几乎都快黏在自个儿的肚子上了,她气得忙转过身,直把屁股对着刘老抠,“嗯哼,我看哪,我这一胎要是生了个丫头。你不得把我给怎么了呢!” “嘿嘿,不会的,不会的……”刘老抠对自己的种倒是很有信心,“你整日就酸不离口的,如今还吃了这酸溜溜的福橘,所以我瞧着你肚子里的那个绝对不会是丫头的,肯定是个大胖小子嘛!” 二姐没再说什么,一边儿拿眼刀子直戳刘老抠,一边儿麻利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大肉粽子。 二姐刚和刘老抠一块儿出了自个儿的卧室,就见刘五儿一身杏色小袄儿亭亭玉立地站在院里。神色清爽地冲自己福了福身子:“二奶奶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二姐忙上去虚扶了一把,看着五儿的俏模样,嘴里直抱怨道:“你怎么也这样起来,合着你们都一块儿算计着我来着?” “我……”刘五儿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脸上生出一抹娇俏可人的红晕。 二姐越看刘五儿越喜欢起来,接着便从自个儿衣袖里拿出一个红包往五儿手里一送,然后就跟五儿嘀嘀咕咕地咬起了耳朵:“这个你收着罢!” “我……我……这个……这个奴婢不能收啊!”刘五儿瞧见那抹鲜亮的大红色便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于是她赶紧缩着身子把那大红的东西往外推。她只不过一个家生奴婢,二奶奶拿红包给少爷给晚辈那才是正理,可是……她一个低贱的下人又如何配呢? “你好生拿着便是,干嘛不好意思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可当你是自己人呢!你受用便是!还有……那个……千万别让刘老抠知道可。”二姐俏皮地朝五儿眨了眨眼睛。 “这个……嗯!奴婢一定保密!”刘五儿感动地接过红包贴在自己的小棉袄儿里。 “哎呀,都说你是自己人了,你还奴婢奴婢的干什么啊?!”二姐歪着脑袋眨着眼睛,进一步地提示着五儿。 “嗯……我明白了!多谢二奶奶!”五儿薄薄的上唇抿着下唇,如小鸡啄米一般使劲儿点着头,她甜甜笑起来的样子,倒是给人一种乖巧可人的感觉。 二姐和五儿相处的日子久了,如今更是视刘五儿为亲生妹妹一般。不过说起亲生妹妹,二姐倒想起了自己三姐和幺妹,这两姊妹和乖巧懂事的刘五儿比起来,倒个个像是讨债鬼。 “呃……娘……”刘小毛细弱稚嫩的声音在二姐身后响了起来。 二姐忙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穿得跟个大红包似的便宜儿子就忍不住眉开眼笑。这孩子的兜里塞满了板栗、糖果、花生和果脯,穿得又跟个肉包子一样,看上去倒是极为可爱的。 于是二姐笑盈盈地蹲下身子,还点了点刘小毛冻得红红的小鼻子:“小毛啊,你准备跟娘说什么呢?”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二姐对小孩儿的耐心和爱心简直是更胜从前了。 “我……我……”刘小毛的眼睛直往五儿身上瞟。瞟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声音弱弱神情怯怯地冲二姐说道:“娘……新年吉祥……身体健康……” “哎哟我的好儿子,乖儿子……”二姐见刘小毛愿意同自己亲近起来,心中更是如同涂了一层厚厚的糖浆一般。当然。这也意味着,红包是少不了的了。 二姐毫不吝啬地从袖口拈出一封红包送到刘小毛的小手心儿里:“小毛啊,你不仅要新年好,而且你以后一定要听话哦,而且还要好好儿地在学堂里念书,长大了也给你爹、给你娘、还有你家祖宗多多挣些光彩回来!” 刘小毛闻言便只是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地点点了头。 “二奶奶大生化时代最新章节。吃早饭啰!热乎乎的早饭哦!”刘五儿嘹亮的嗓子吆喝着。 二姐不愿在屋里窝着,于是她干脆让五儿把早饭全都端到院里的石桌上。端上桌的有一大盆白菘瘦肉粥,还有一盘儿小巧玲珑的酸菜饺子,两个大白面儿馍馍,还一小碟子的酱菜和豆豉。 早餐很丰盛,二姐满足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这一顿她也吃得很满意。 吃过早饭,二姐几人便上了一辆雇来的牛车,不过这大过年的也只能雇到车而不能雇到人,牛车师傅那就别想了。不过还好,刘老抠是个会驾车的。就这样,他一路扬着鞭子唱着欢快喜庆的调子往刘家大院儿驶去。 牛车绝对不比马车那样快,相反,这牛车坐起来倒是晃悠悠慢悠悠的。但这并不影响二姐几人过年的好心情。她坐在马车后面看着沿路缓缓倒退的风光,不禁心情大好。 “你们瞧,那不是刘老抠的媳妇儿。铁公鸡的老婆于二姐吗?” “哇,怎么她穿的戴的看上去并不寒酸啊,你们看看,那料子竟是咱们这小地方没有的额,倒像是青州府的货色呢!” “嗯哼……这么说来刘老抠竟是待她极好的了?” “当然是极好的了!如今她也怀了身子,那日子可不就是顺顺溜溜的吗?!” “咳咳……她过来了她过来了……不说了不说了……” “哎,于娘子新年好啊!” “是啊是啊,于娘子新年吉祥!” “于娘子这是准备到哪里去呀?” …… 问候的人太多了,二姐坐在车里倒不知道该回答谁了。于是她只得羞涩端庄地笑了笑:“奴家多谢各位街坊们吉言了。奴家也祝各位新年吉祥,万事大吉。” ***************无耻的分割线************* 正月初一的刘家大院儿那是出奇的热闹。 二姐几人刚到刘家大院儿。就发现刘家大院儿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很多人,扒拉着家常的娘们儿们,侃侃而谈谈天说地的爷们儿们,上了年纪唠着嗑的老头儿老太婆儿们,更多的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横冲直撞的小娃子们……直把整个院里都挤得水泄不通。 “哎呦。那不是荣二爷吗?!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一定就是荣二奶奶啰?!” “对呀,可不是呢!” “哟……那刘老抠倒是挺本事的呀,这才多久啊,他婆娘都怀上孩子啦?” “噗……人家有本事嘛……” “哎哎哎,你们说,会不会是他们之前早就好上了还有了一腿,咱们二爷又是太有本事了一下就让人家怀上了,这样一来人家逼急了没办法才成亲的,你们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众人鄙视之:“滚……你不会看她肚子有多大呀?!” 二姐闻言憋着笑眨了眨眼睛,这样嘴贱的人,也是该鄙视鄙视了。 ps: 呜呜呜,不好意思啊各位亲,昨天断了一晚上的网,原本准备让别人代发的,结果qq都断了,联系不上别人。。。这一章便是昨天的章节\(^o^)/~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姑嫂妯娌 二姐并未在外面过多的应酬,只是一路面带微笑地径直向刘家的厅堂走去。 “哟,是老二媳妇儿来啦?” 果然,二姐老远地就听见了自个儿婆婆的声音。 “奴家拜见公公婆婆,拜见各位长辈。”二姐一边请安一边福了福身子,眼光只直直地注视着地上的坑坑洼洼。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没瞧见吗,梅姑奶奶还在那边儿坐着呢,梅姑奶奶她老人家待你这样好,你还不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刘张氏说这话的时候,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在责备二姐似的,其实说实话,她这会儿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梅姑奶奶是长辈又怎么样,德高望重又怎么样,在刘家大院儿只有她刘张氏才是真正的女主人!于二姐第一个来拜见来请安的,也只能是她刘张氏! 二姐却没听出自个儿婆婆话里的欢喜之意,于是她连忙抬起眼睛往侧厅一瞧,只见梅姑奶奶披着一件厚重的紫色貂皮大衣,神态雍容华贵地坐在炕上,芳姐儿坐在梅姑奶奶下方凑着趣儿,梅姑奶奶原本正与芳姐儿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呢,此刻却突然笑吟吟地拿眼睛看着自己。 二姐被梅姑奶奶犀利的目光吓得清醒了过来,赶紧迈着碎步一路恭谨地走到侧厅,向梅姑奶奶请安道:“奴家眼拙,刚才竟没瞧见姑奶奶再次,没有立刻来向您请安,真是失礼了都市伏妖录。望梅姑奶奶责罚。” 不过……二姐心里有些疑惑,今儿可是正月初一。可是……为什么梅姑奶奶此时不在周家庄,却要在娘家呢? “什么话呀这是?!芳姐儿,愣着做什么呀,还不快去扶你嫂子起来……”。梅姑奶奶笑道,脸上的皱纹使她看上去愈发的慈祥起来,就好像一个年迈而又富贵的老奶奶一般,“你如今怀着身子呢,就别老是给人请安了,我可没这样那样的规矩!而且你老是那样的话。对胎儿很不好的。这要是出了事,倒是我这个老太婆造的孽了?!哎,对了,芳姐儿啊,还不领你嫂子出去逛逛?!你们几个年轻媳妇儿啊,也别拘束了自己,还是在一处顽去罢!” “礼数为先,奴家不敢轻狂。”二姐深深垂下眼眸,将自己的内心的小算盘给深深掩埋了起来。 “哎呀,嫂子……你也真是的。你瞧,连梅姑奶奶都发了话,你还愣着做什么呀?!我们姑嫂几个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咱们就一起出去好好儿聊聊嘛!”芳姐儿缓缓站起身来朝二姐福了福身子,然后娇嗔着冲二姐说道。 二姐见芳姐儿这个小姑子都对自己施礼了,她正准备还礼呢。芳姐儿却一脸明媚的笑容站在那儿拦下她,还转过头去眼睛看着梅姑奶奶嘴里却对二姐说道:“哎哟我的嫂子,您如今可是身子贵重的人了,连梅姑奶奶都不肯受你的礼,难不成我还敢吗?!” “这……这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二姐有些唯唯诺诺地低下头,轻言细语地低声说道。 “姑奶奶快看,嫂子害臊了!”芳姐儿指着二姐直笑。 “你这猴儿,还打趣你嫂子呢!越来越淘了!”梅姑奶奶埋怨中饱含慈祥地瞪了芳姐儿一眼,“行了,都这个时辰了。我也不多留了,我也该走了。” “梅姑奶奶你……要走啊?!”芳姐儿惊呼道。 “不走做什么,我啊,是生怕自己碍了人家的眼啊!”梅姑奶奶悠然笑道。 “这……”芳姐儿本来就是聪明伶俐的姑娘,她当然明白梅姑奶奶话里的意思了——那个“人家”就是她老娘了。 “行啦。逗你们玩儿呢,我也不过是来坐坐罢了,周家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我总得去镇着场面吧!”梅姑奶奶摸了摸自己灰白的鬓角,笑得一脸坦然。 “那……拈花姑娘拾贝姑娘在这儿吗?她们在的话也好照应着您啊!”二姐有些胆怯地小声问道。 “嫂子你不知道,梅姑奶奶她可从来不让那几个丫鬟来这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芳姐儿轻声嘀咕道。 二姐闻言只好默然不语。她似乎隐隐地感觉到,梅姑奶奶每一次来刘家大院儿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独身前往的,估计就是怕扎了刘张氏的眼吧! “好了,时候到了,我先走了!”梅姑奶奶对这一对姑嫂的悄悄话似乎充耳不闻,笑容也愈发光明磊落起来了。 “梅姑奶奶慢走……我……我……我让五儿送你回去吧!”二姐真心诚意的说道。说实话,这大冷天的,让一个老人家独自赶上几里路回家,这还真不是二姐心中能忍受得了的。 梅姑奶奶到底是大家出身,闻言于是她欣然接受了二姐的好意。 给各位长辈请安过后,二姐则和芳姐儿一起挽着手走到院子里开始一边儿聊天儿一边儿绕圈子。 “嫂子,你怀孕两个多月了,身子还行吗?”芳姐儿一边走一边与二姐拉起了家常。 二姐闻言羞涩地笑了笑:“还好,我不过就是特别想吃酸……当然偶尔也会恶心一阵子,总的来说还好玉婆娑全文阅读。” 芳姐儿像是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大秘密一般,雀跃地围在二姐身边不停地欢快地叫嚷道:“哎……嘻嘻,嫂子,你说你喜欢吃酸……那看来你这一胎一定就是个儿子啰?!” “这个……我没什么经验……‘酸儿辣女’的说法也当不得真的……”二姐谈起这事便是一脸的羞涩和谦逊。她嘴里虽这样说,但是二姐一直都非常有信心这一胎能够一索得男。 “不过……”,芳姐儿的面色渐渐严肃了起来,“嫂子你可真得做好打算,万一呢,万一你这一胎是个丫头呢?!到时候你又该如何抉择?!” “我……”二姐也渐渐陷入沉思。 芳姐儿的眼里闪过睿智的光芒:“嫂子,你知道,我没有婆婆,在夫家相公又是个做不得主还事事依着我的人,所以我生男生女并没有多大所谓,相公也不敢拿我如何……嫂子你就不一样了,你也知道,娘是个看重子嗣的人,二哥也是个喜欢儿子的,要是你这一胎生出个女儿来,娘和二哥也不知道会怎么想……还有,大嫂可在那儿虎视眈眈地盯着呢!所以,你可千万得把事情筹算好,如果是个儿子,嫂子你就可以松口气了,但如果是个女儿,嫂子你就得随机应变啊!” 此刻,二姐的心里如同悬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般,是啊……芳姐儿说的没错……刘老抠一直都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做儿子喜欢,要是自己真生个丫头的话,他会不会很失望…… “行了,嫂子,这件事情我就提醒你到这里了,你是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下一步的筹划。”真不知道芳姐儿是怎么看出来二姐是个聪明人的…… “嗯……”二姐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咱们女人的地位在夫家的地位,除了娘家的势力、丈夫的宠爱之外,最重要的一样,便是子嗣了。咱们女人的一辈子,不就是男人和孩子么?!”芳姐儿说话间,笑得眉眼盈盈。 “想不到你也信命?!”二姐心中有些讶然。 “我怎么了?我是个女人啊,是个女人就得信命。”芳姐儿的神态骄傲中又带着点自豪,“所以,我如今也并不是刘家的姑娘,我是范家的媳妇儿。” “以往倒是我看轻你了……”二姐似笑非笑地看了芳姐儿一眼。 “哎,转了好一会儿,我也累了,咱们还是坐下来歇歇吧。”芳姐儿袅袅婷婷地在院里石凳上坐了下来。 二姐正准备跟着坐在一边的石凳上,芳姐儿却麻利地在二姐坐的石凳上铺上一方素净的绢子,笑眼娇媚地说道:“石凳这么冰,你且仔细着点哪。” “知道啦,你可真是越发的啰嗦了!哪儿像是个年轻的媳妇儿啊?!我看你是快七老八十了吧?”二姐斜着眼睛打趣着芳姐儿。 “嫂子打趣我是吧,我呢,本来就不年轻了,儿子都那么大了,不啰嗦一点能成吗?要知道,啰嗦和唠叨都是大龄妇女们的权力!”芳姐儿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二姐见此忍不住掩嘴失笑,其实在大多时候,芳姐儿的言行举止,都像是个天真烂漫还带着几分娇憨狡黠的小姑娘,完全不像是个孩儿他妈。 “哎哟,弟妹,芳姐儿,你们俩跟这儿说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呢,也告诉我听听啊!”大嫂刘何氏不知道啥时候窜了出来,她的声音原本就大,这样一嚷嚷,几乎院子里每个人都听见了她的话,有些好事的人还忍不住斜着眼睛往她们这里瞧,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是在议论什么。 “二嫂啊,这儿真是太吵了,我耳朵不舒服,你陪我去屋里坐会儿吧,也安静些!”芳姐儿的身子挺得笔直,就这还不忘冲刘何氏翻了个白眼儿,话里却像是压根儿没听见刘何氏说话一般,而且还嫌她吵得慌呢。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二姐=吃货?! 二姐看着芳姐儿那股傲娇劲儿就忍不住在一旁摇头失笑,不过她好歹是刘家的媳妇儿,要是让她置身事外一般看着这俩人在这儿闹腾,这大节下的,让人家看见了也不好,所以只能由二姐来做这个贤惠人了。 于是二姐带着一张笑脸从石凳上缓缓站起身来,眼底也尽是温柔友善,她微笑着劝说道:“奴家见过大嫂。大嫂,芳姐儿性子直,嫂子你别生气,再说了,这儿这么多族人看着,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好啊!” “还是弟妹宽宏啊,贯你会做好人的!像我和芳姐儿这样的呀,也落了个不懂事儿罢了!”刘何氏眼珠灵动地转来转去,哎哟她这话真是诛心啊! 二姐脸上一僵,直了直身子,眼睛只看着地上,低声默默地道:“大嫂说话像是带刺。” 芳姐儿妙目微转:“行了,既然二嫂都发话了,我就给二嫂一个面子。二嫂,这儿人太多了,咱们还是进屋去吧。” “好……”,二姐看了刘何氏一眼,然后冲她施了一礼,柔声道,“大嫂,芳姐儿的身子有些不适,我先送她回屋了。” 说完这话,二姐便头也不回地扶着芳姐儿离开,直把刘何氏给气得直跳脚,在后面愤愤不平地说道:“什么身子不适身子不适的,我呸,小姐身子丫鬟命吧!” 芳姐儿闻言火气飙升,她知道刘何氏这是在拿自己嫁给范祝龄之事来说事,正待她转头发飙,二姐见状不好。忙死死拦着芳姐儿,在耳边她极力劝阻道:“她本就是个糊涂人,你又何必与她争执呢?!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你别忘了。你可是世家女啊,怎么能与乡野村妇一般见识呢?” 芳姐儿咬了咬嘴唇:“二嫂你说得对,我们不和不相干的人一般见识,那样不就是辱没了我们吗?!哼,我们走!” 二姐在心中暗笑,这算是这姑娘在给她自己台阶下吗…… “好好好……”二姐如同跟屁虫似的跟在气冲冲的芳姐儿屁股后亦步亦趋地走着傲气风云之异界重生。各种深藏功与名。 ***************分割线***************** 在刘家大院儿中午的这顿饭也很丰盛。 最惹人眼睛的就是那好几种馅儿的薄皮儿大饺子,猪肉酸菜馅儿的,猪肉韭菜馅儿,芹菜馅儿的,虾仁儿馅儿的,冬菇馅儿的……一盘盘白白净净胖乎乎圆鼓鼓的饺子被人摆到了桌上,上面不断地蒸腾着一缕缕的白气,让人闻上去就想往那白白胖胖圆滚滚的小身子上大咬一口。 除了饺子之外,还有配上姜葱的白切鸡,鲜美异常的清蒸鲈鱼。汤色金黄汤汁浓郁的罐罐鸡,寓意极好又金贵的冬菇发菜瘦肉汤煲,回味悠长绕齿三日的红烧牛肉,一口汤下去就能温暖身子的萝卜焖牛腩,看上去就无比诱人的豆豉蒸排骨,又香又辣皮又脆的烤脆皮鱼。味道重还下饭的麻婆豆腐,咸鲜刮油的白菘粉丝面筋锅,同样味道鲜美还热腾腾的冬瓜丸子汤,捏上去既厚实又够分量的刀切白面儿馍馍,冬日里难得的小菜的剁椒佛手瓜,还有那给男人们下酒用的油炸花生米和干炸小黄鱼以及美味的卤味拼盘。 “真是有够丰盛的呀!”二姐口中惊呼道,她可是眼睛都看直了,肚子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难怪我瞧大嫂今儿的脸色一直都难看极了……”芳姐儿像是想起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掩嘴笑了起来。 这时,二姐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了起来。二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还看了看芳姐儿冲着自己那一阵惊呆了的目光。她只得尴尬地眨了眨眼睛。 按理说,她早上吃了不少,在这个点儿上也不该饿得这么狠哪,只不过当她一闻到那什么红烧牛肉还有那烤脆皮鱼的香气儿,她的嘴里她的舌头底下。就隐隐约约地冒出了一大滩涎水,她肚子也开始叽里咕噜地闹腾起来,幸好这院子大人又多,吃饭的时候,那些妇人一个个都在那儿交头接耳的,爷们儿们则是在另一张桌子上更大声音地劝酒,所以她肚子里的声响,已经被完全淹没在刘家大院儿里了。 二姐拿起筷子来叹了口气——这次怀完孕还不知道自己会胖成啥样儿呢……但是叹气归叹气,叹完气,二姐照样大口大口地开吃。是啊,这些东西又不是她想吃的,是她肚子里那位少爷叽里咕噜地吵着要吃的……不过,这饭量未免也太大了些吧……难不成是个大胖小子? 这时,芳姐儿在一边儿替二姐加油打气道:“二嫂,你肚子饿就多吃点儿,最好气死大嫂!” “我肚皮没那么大吧……”二姐嘴角微抽,拿着筷子的手也一僵。 “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吃少了怎么行呢?!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侄儿啊?!快吃快吃,多吃点儿!”芳姐儿乐得像个小土拨鼠似的,在一众大妈大婶灼灼的目光压力下,没心没肺地笑着把那盆萝卜焖牛腩端在二姐面前,“二嫂,你就可劲儿造吧!我支持你哦!” “芳姐儿,你错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二姐严肃地扫了芳姐儿一眼,然后大义凛然地将头埋进那一大盆萝卜焖牛腩里开始大嚼特嚼…… 芳姐儿:“……” 一刻钟过后。 “咦?牛腩这么快就没了?萝卜好像也没了?嘶……这还只是刚够我塞牙缝儿的……”二姐捧着汤盆嘟着嘴一脸可怜兮兮地向芳姐儿诉苦。 芳姐儿沉默了一下,接着便不动声色地将那一大盘豆豉蒸排骨递到二姐面前。 “好妹妹,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意修仙成神。”二姐朝芳姐儿抛了个媚眼儿,然后一脸满足地看向面前的排骨,这排骨的味道还真是香啊,她似乎都感觉到自己的味蕾在排骨香气的召唤下颤动了起来。 芳姐儿忍了好久没忍住,于是便在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嫂啊,你……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吃货了?” “唔……是吗……”,二姐的脑袋从蒸排骨的盘子上抬了起来,呆呆愣愣地看了芳姐儿一眼,就这一眼的时候她还不忘往嘴里塞着排骨和米饭,“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我就是特别馋特别饿啊……肚子空得受不了啊……唔……” 二姐刚把话说完就继续把脑袋埋了下去。 “你……呼,我……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哈,其实……你不是像个吃货……”最后一句被芳姐儿咽进了肚子里:你就是个吃货啊…… “哎……又吃光了?!”二姐看着空空如也连一颗豆豉都找不见的盘子直叹气。 “你……难道你还没吃饱啊?!”芳姐儿一怔,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顿也就吃了几颗虾仁儿馅儿的饺子,其余的时候她都是在照顾二姐……好吧,其实这个“照顾”也就是帮着递递菜啥的。 “呃……没有啊……其实我已经饱得差不多了……”二姐挠着头傻乐道。 芳姐儿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二姐的目光在桌上粗粗一扫,虽然看见了那一大锅白菘粉丝面筋锅,但是她的目光也不做停留……嗯哼,清清淡淡的清汤寡水有什么好吃的呢?!咦,麻婆豆腐似乎还剩下不少汤汁呢!二姐的眼里噌噌冒起了狂热的亮光。 “芳姐儿,劳驾你,再打一盆米饭上来吧,我混着那麻婆豆腐汁子一起吃,这样马马虎虎的,也能凑合一顿饱饭了!”虽然二姐这话是对芳姐儿说的,但是她的眼光却一直没离开那盘剩下的麻婆豆腐汤汁。 “……二嫂,你这一胎怀的是双胞胎还是三胞胎呀?”芳姐儿有些惧怕地往二姐的肚子上看了一眼,她现在对此深表好奇。 这个时候,大伙儿都吃得热火朝天的,隔壁爷们儿们的桌子上又上了好几盘用来下酒的酥炸小黄鱼和各式各样的卤味,还有烧鹅烧鸡什么的,芳姐儿只看见二姐的目光又含情脉脉地看着隔壁桌上的卤鸭肝卤鸭心卤鸭翅膀…… 芳姐儿此刻真想往二姐脑门儿上拍上一掌,好吧,顺便也得拍她自己一掌,要不是她说什么“可劲儿造给大嫂添堵”啥的荒唐话,或许二姐就不是现在这个饿死鬼的样儿了,没有别人的鼓励和大力支持,二姐也不会这么不矜持吧……都是她的错,瞧瞧她这张贱嘴呀!(其实这事儿跟她还真没多大关系……) 不过……现在她应该怎样来化解这一局面呢?芳姐儿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个主意就是转移二姐在食物上的注意力。 “哎,对了,二嫂啊,你今晚打算怎么过啊?”芳姐儿不怀好意地拉起了家常。 “瞧你这话说的,回家呗!”说话间,二姐又毫不在意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回家做什么呀?”芳姐儿步步引诱。 “睡觉呗!”二姐大大咧咧地说道。 芳姐儿微囧,除了吃就是睡,你这过的啥生活呀…… “二嫂,晚上想不想出来逛逛?花灯会,夜市,庙会,晚上大街上热闹得很,听说还会放焰火呢,二嫂,你有没有兴趣出来玩玩儿啊?” “没有……”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有情趣的二姐 芳姐儿撇撇嘴,二嫂的生活中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干活儿聊八卦,还真是闷透了!也亏得二哥是个没情趣的人哪,这样看来,二哥二嫂倒是般配极了。 虽然芳姐儿嘴上这样说来着,可是她还是眨了眨眼睛,接着开始试图极力地为二姐劝说道:“二嫂,你看哈,你整天在家里窝着对身子也不好啊,我可是听娘说的,说二嫂你……说二嫂你挺着肚子还不安于室,整天都想出门玩儿呢!二嫂你成天都……” 二姐赶紧打断了芳姐儿的话:“哎哎哎,打住打住,第一,我不是你,还有,我想出去也不是因为我想玩儿啊!” “那你干什么呀?”芳姐儿问道,出门不就是为了玩儿吗?二嫂还能有别的事情?!她才不相信呢,她就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地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二姐的心思不及芳姐儿缜密多变,只听她随口答道:“散心呗,顺道还能锻炼锻炼!” “哼,那跟我去看灯会看烟火不也是散心吗?!”芳姐儿郁闷了,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去看灯会看烟火那一样也是在大街上看哪,一样也会活动啊,怎么二嫂就偏偏认准某个死理儿就是不跟她出去了呢?! “这个……不一样啊……”二姐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不一样了?随身带着珠宝店!”芳姐儿杏眼圆睁,气鼓鼓地看向二姐。 “主要是……主要是我……咳……我不想晚上出门……”,二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芳姐儿的神色,“那个……书里面不是说了吗。哪有良家妇女大晚上的还出去闹腾的?!白日里想怎么样也就随我们了,可是要我大晚上出去跟你疯……我……我实在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儿啊!” 芳姐儿闻言气笑了:“谁跟你说咱们女人晚上就不能出门的呀?!” 二姐扯起笑容陪笑道:“书里面都是那样说的……还有,我娘我大姐也是那么跟我说的……那个……只有不正经的女人才会……才会晚上出门呢,芳姐儿。我看……你也别出去了,妇道人家的,大晚上的还在外边儿抛头露面,这要是妹夫知道了,那该多……呃……咳咳,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嗯哼。二嫂,真是可惜呀,我呢,已经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芳姐儿一面绞着手绢子一面瞪着二姐,“你是说我不正经是吧?!” “我哪有啊……”二姐腆着脸挠着头笑道。 “你就有你就有!!”芳姐儿气势汹汹,就如同一只突然鼓胀起来的皮球一般腾地站了起来。 “芳姐儿你冤枉我了,这个真没有!”二姐急得死死扯住芳姐儿的衣袖。 “是……我是不正经的女人……我是存了不正经的念头……”,芳姐儿一激动就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不仅往嘴里灌了好几杯酒,而且还连带撒酒疯一般地吐着浓烈的酒气在二姐耳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後……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二嫂啊,你可知道,这是谁的词吗?”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这……这可是欧阳修的《生查子》?”二姐猜测地问道,但是在心中依然有些汗哒哒的……唉,自己在诗词歌赋上面的天赋和造诣,看来是一辈子都及不上自己这位小姑子的水平了。其实二姐也很无奈的,她承认,自己的确是从来就没把心思花在诗词文学上面,顶多就是记得一两句脍炙人口的名句罢了。至于那些弯弯儿绕里面什么意思嘛……一切都是浮云。 天知道,叫二姐去看诗赋……嗯哼,她还不如买本儿菜谱药经什么的研究研究呢!她就不明白了,那些诗词歌赋,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裳穿啊?就算是范姑爷给人讲课。听说讲的是朝堂论政,看来就连芳姐儿的男人给人家讲的也不是诗词歌赋这等摸不着寻不见的东西。 “那你可知道其中的意思吗?”芳姐儿眼神幽幽眼泪盈盈地看了二姐一眼,看上去特有一种柔弱多情弱柳扶风的感觉。 “不知道啊……”二姐傻眼了,这芳姐儿是来问她学问的吧?! 芳姐儿白了二姐一眼:“……”真是个破坏气氛的!她刚才多有才女范儿啊,可惜却好像是……对牛弹琴。 二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笑了 “小时候,我是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又受了梅姑奶奶世家贵族的教导,行为举止都必须优雅从容,我的为人也就渐渐变得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往好处说,这是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骄傲尊贵,往坏处说,便是傲慢无礼骄矜无度,一句话,我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二嫂啊,要是你遇上十多年前的我,指不定你得被我气成啥样儿呢!”芳姐儿喝了酒,就开始神神叨叨地忆往昔峥嵘岁月。 二姐听到最后一句也笑了:“这我绝对相信。你知道吗,在没接触你之前,我就听人家说了,说刘家的芳姐儿,是个特别不好相处的人,整天扬着下巴拉着张脸,什么都看不惯,什么都不屑,高傲起来,那脸色比大粪还臭……嘻嘻,芳姐儿,你别往心里去哈,我这都是听人家说的……” 二姐一开始口不择言起来,芳姐儿的脸就黑了大半边。 “哼,说我的脸色比大粪还臭?妃子心计最新章节!难道他们闻过?!”芳姐儿极其不屑地抬了抬下巴。 “哎哎哎,就是这个样子,请保持这个姿势……真别说,人家说的还真没错,你本来长得就是一副尖尖的刻薄相,何况还带上这副冷冰冰的神情……就连我看见你这得瑟样儿,我都想大耳刮子抽你了!”二姐笑道。 “你敢?!”芳姐儿酒喝多了有些上头,只见她迷迷糊糊地拍了拍脑门儿,“哎,二嫂啊,你都说到哪儿去啦你?!我我我……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嗯……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对,就是这个,刚才咱们跟那儿讨论诗词歌赋呢……唔。这句词我怎么听上去有些男女之情的感觉啊,哎,芳姐儿啊,你该不会是在思念你的初恋情郎了吧?!”二姐嬉皮笑脸地往芳姐儿的小脸蛋儿上掐了掐,这可是趁人之危的好时候,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 “俗!真俗!俗不可耐!”芳姐儿纤细嫩白的手指着二姐,真是一副挑衅的架势,“也只有你们,只有你们这样无聊而八卦的妇人,才会吃饱了没事儿,整天扒拉这个扒拉那个……没完没了了还……还情郎?!我呸!” “不是你的情郎,那又是什么玩意儿?!花灯?焰火?呵呵,反正我是不信!”二姐一手撑着脑袋,勾起唇角斜着眼睛往芳姐儿身上戳。 “我都跟你说了,我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娇娇女,我的童年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想怎么玩儿,我就怎么玩儿……可是自从大嫂毁了我的婚事过后,我似乎就从人生的至高处摔进了人生的低谷,我必须安贫乐道,干活儿,相夫教子,做一个规规矩矩普普通通的娘子,可是……可是我的私心告诉我,它受不了。”芳姐儿睫毛上还挂着一点点细碎晶莹的泪珠,她指着自己的心笑着对二姐说道,“我想出去玩儿,想疯疯癫癫地彻夜不归,就像小时候那样……呵呵,不过,当年的那些事情,就当是我在做梦罢!我再也不是那个能够随心所欲酣畅淋漓的娇娇女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哎呀,磨叽呢,不就是晚上陪你玩儿吗?!嫂子陪你就是了!”二姐越听越觉得心酸,于是干脆挽着衣袖拍了拍胸脯儿。 “真的么?”芳姐儿此时可怜楚楚泪光盈盈的小模样儿哪像是一个孩子他娘啊! “我骗过你吗?”二姐对此感到很自信。她的信誉度,还是非常有保证的。 “好吧,量你也没那个能力可以骗我,本姑娘就暂时相信你了。”芳姐儿把眼泪一收,乐不可支笑容满面地瞟了二姐一眼。 “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二姐翻了个白眼儿,这像是小姑子给自家嫂子说的话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着这位姑奶奶的面说出来。 “那今晚咱们是去看花灯还是去看焰火或者是去逛夜市呢……其实我都想去,但是我又听说隔壁县还会有舞火龙的队伍来呢,我又想去看火龙了!可是花灯会也很有意思呀,猜灯谜什么的最有意思了,我这次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呢!这次我拿到的奖品绝对会是最多了……”芳姐儿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地唠叨了起来。 二姐面无表情地盘算道:“常言道,物以稀为贵。那舞火龙原本就不是咱们这儿的把戏,要是你错过了这次舞火龙,不知道下次又在何处了。我看咱们晚上还是去看舞火龙吧。” “也是哈,那放焰火猜灯谜的事情,就等我正月十五再出来玩罢!嫂子,到时候,你可得再陪我出来一次……”芳姐儿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般挽着二姐手臂直叫唤。 “我看……今晚外面的花销一定很高,那咱们是不是需要带点儿吃食一块儿去呢?!”二姐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道。 芳姐儿:“……” 嗯哼,二嫂真是个没有情趣的人,芳姐儿暗自想道。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外发现 “哇,今儿可真热闹啊!” “……” 老远的,二姐就看见芳姐儿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这妞儿简直就是丝毫不顾及自己已婚妇人的形象,哪儿人多她就往哪里扎,看来在她心中还把她自己当小孩儿呢。 “哎呀二嫂,你在后面磨蹭什么啊?!”芳姐儿在前面欢呼雀跃,一回头才发现二姐跟在她老远的位置慢慢儿地挪着步子,于是她赶紧三步作一步地跑到二姐身边,顺手一把揽住二姐的肩头,娇嗔道,“二嫂,你快些嘛!要是咱们去晚了,看不到舞火龙就糟了!” 二姐苦着一张脸:“芳姐儿啊,我可是孕妇啊,肚子还有这么一大块肉呢,我说我走得快吗?!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体谅下你可怜的二嫂吗?!” 芳姐儿嘟着嘴埋怨道:“二嫂你也真是的,干嘛让你那个丫鬟回家嘛,这逢年过节的,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的了,你还让她回家?!嗯哼,不然的话,她现在也能照顾下你,你也不至于这么拖累着我……” 二姐赶紧帮着五儿说道:“芳姐儿你不知道,其实五儿那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咱就别拿她说事儿了!况且平日里她又老实又勤快,我疼她还来不及呢!人家也是有老爹的,咱们干嘛去造那孽?” “她不是家生子吗?家生子只有主子,没有爹娘,这可是大户人家里的规矩!哼,也只有二嫂你是个滥好心的!”芳姐儿因着二姐帮五儿说话一事感到很不舒服――嗯哼,二嫂居然帮着一个家生奴婢说话。而且还不向着她这个嫡亲的小姑子!难道在二嫂心里,她这个小姑子还不比上一个奴婢有分量吗?! 二姐忙不着迭地陪笑道:“我……我倒不是滥好心,我是看她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瞧着也着实可怜……”芳姐儿为人高傲是出了名的。她对自己友善,或许是因为自己跟她现在是同一阶层的人,而且还没有任何的矛盾以及利益纠纷,但是这样,并不代表芳姐儿对所有人都很友善,再加上梅姑奶奶从小便灌输给芳姐儿的阶级观念。二姐可不认为自己有那口才能让芳姐儿改变从小养成的某些东西――尤其是她骨子里的那股顽强的骄傲劲儿。 “那我二哥呢,他怎么不来照顾你?!”芳姐儿转念一想,唉,自己这位二嫂原本就是一个没脾气的软骨头,平日在家里被二哥欺负成这副窝囊样儿了还不敢反抗,真丢女人的脸啊,于是她继续煽动道,“不是我多嘴,二嫂,男人就得调教啊!你看你如今。挺着这么一个大肚子,二哥都不讲你放在心坎儿上,要是这胎真是个丫头,那你以后可真就危险了呀!” “你想到哪儿去了?!”二姐笑着解释道,“你二哥今晚啊,跟着他那一大群衙门里的同僚在外头吃酒去了大生化时代。我总不能因着自己的小事儿就坏了他的大事儿吧!” “哼,男人总是这样的理由……”,芳姐儿自觉没理,于是转过脸去不再说什么,踢着石子沉默地走了老半天,她才闷闷地开口道,“二嫂,二哥年前是不是给县太爷送礼来着?” “你咋知道的呀?!”二姐掩嘴惊呼道,哎呀,糟了。这下真是不小心把人家的疑问给坐实了,瞧她这张贱嘴呀…… “官场上那些事儿,我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二的。”芳姐儿别有深意地瞟了二姐一眼,眉眼间颇有些得意。 二姐点点头,这想必也是梅姑奶奶教的吧。 芳姐儿呼出一口气。狠狠地甩了甩脑袋:“罢了罢了,我也不跟你费这口舌了,有这闲工夫,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那舞火龙可不等人哪!” 二姐听得出来,芳姐儿的话里,倒是比刚才多了几分沉重,想必是为了她男人的事儿吧,范姑爷是个有才有智的,只可惜现在还得靠着自个儿女人混饭吃,芳姐儿的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 “唉……又要继续赶路……”二姐大大咧咧地说道,倒是一下打破了刚才的沉重气氛,她在心中暗道:奶奶的,看什么舞火龙啊,还真不如回屋睡觉的好! **************分割线****************** 二姐与芳姐儿二人刚刚走到青阳镇上最热闹的五里桥,只听“嗤啦”一声,几十挂三十六响的鞭炮就开始劈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听上去就跟铁罐子里头炒豆子一样,此时的五里桥,就像是有几十个铁罐子在同时地倒腾着炒豆子…… 鞭炮开响,舞火龙就开始了。 二姐虽然是不情愿来的,可既然来了,那咱也不能傻站着呀!所以二姐看舞火龙的劲头着实不比芳姐儿差。 夜空里的火焰带着波波热浪灼热着大地,在天上翻腾的时候,有如一条金龙在深蓝色的云海之间遨游,又像是一位披着璀璨金衣的仙人在天上笑看着大地,如火,如树,如花…… 五里桥的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 “天哪,二嫂你快瞧,你瞧那火龙翻的,还真是出神入化!”芳姐儿扯着二姐的手笔叫了起来。 “嗯……”二姐并未多回答什么,她现在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这夜幕下的奇观。 只是……看着看着,二姐却仿佛在火龙的那一头看到了刘老抠?! 二姐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真是的,就是那个臭男人整天在她面前转悠,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看舞火龙的时候出现这幻觉了!看舞火龙的确是容易花眼睛的,所以二姐此时还当自己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不过……咦……幻觉怎么还在……不会是真人吧?! 二姐一愣,赶紧拉着芳姐儿指着她看到的那个方向问道:“芳姐儿。我眼睛花了看不真切,你瞧瞧那边是不是你二哥来着?” “嗯?”芳姐儿随意往那边一扫,“哎,二哥?!” 二姐眨眨眼睛。原来自己还真没看错,想来是刘老抠跟着他那群同僚在这附近的酒楼里吃酒吧。 “这……不对呀……”芳姐儿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嗯?有什么不对啊?”二姐这次居然听到了芳姐儿的小话儿。 “这个……嘿嘿……咳,这个没什么……没什么呀……”芳姐儿笑着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还带着些敷衍的意思在里头兑换之超级魔法盾。 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了! “你到底看到啥了你就直说!”二姐的直觉告诉她,这刘老抠绝对没做啥好事儿! “呃……那个……二嫂啊,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要是你生气的话,你也得想想我侄儿!”芳姐儿的眼光停留在二姐的腹部。 “好,我保证我不生气。”二姐连忙表态。嗯哼,听芳姐儿的意思,刘老抠做的不仅是错事儿,而且还是件大事儿! “那个……”,芳姐儿伸出手指朝那个方向指了指,小心翼翼地艰难说道,“二嫂,你晚上几乎不出门所以不知道地方。那个方向可不是什么酒楼……那是……那是青楼!” 什么?!青楼?! 二姐大声叫道:“啥?!你说刘老抠逛窑子去了?!” “咳咳……二嫂,你小点儿声啊,让别人听见了多不好……你是不是想把事情闹大啊?!”芳姐儿赶紧压低了声音,捂住二姐的嘴狠狠地说道。 “我……我……我……”,二姐跺着脚带着哭腔艰难地说道,“我恨死刘老抠了!我最恨他了!我恨死他了!” “二嫂……你不是保证你不生气吗?”芳姐儿怀疑这次自己是不是真的多嘴了。 “要是你摊上这事儿。你能不生气吗?!要是范姑爷去逛窑子,那你会怎么办啊?!”二姐跺着脚大声嚷道。 “他要是对不起我,姑奶奶抽死他!”芳姐儿一边想一边说道。 “你瞧……你比我还激动呢!”二姐一屁股坐在桥边的石柱上,朝芳姐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这姑娘真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净帮着她哥说话呢! “算了吧嫂子,天下男人一般黑……想开点儿就好了……”芳姐儿怜悯地看着二姐,并轻轻地拍了拍二姐的肩以示宽慰。 “可是我想不开呀!”二姐坐着都没忘使劲儿地往地上跺着脚,还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和膝盖。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丈夫,那个说过一生一世只对自己好的男人。现在居然在同别的女人顽闹戏耍,她的心就又酸又疼的,那滋味儿,就好像是有人拿着一百根钢针在同时扎向她的心一般!而那个拿针扎她心的人正是那个杀千刀的死鬼! “二嫂……你……你不能这么想啊!”芳姐儿真是后悔,她今天真不该带着二嫂出来晃悠。要不二嫂她怎么会撞见二姐在外面的楼子里寻欢作乐呢?!所以女人啊,还是乖乖呆在家里的好,看不到的事情,咱就当不存在好了!现在篓子捅出来了吧! “二哥不是跟他同僚一起的吗,你瞧那窗户里好像还有几个男人的影子呢,说不定这就是一场男人间的应酬罢了,二哥的那些同僚们都是男人,要是他们坚持去那儿吃酒,那我二哥……我二哥他也没办法啊!在衙门里做事儿,总得随大流的呀!”芳姐儿绞尽脑汁地给二姐宽心。 “真的吗……”二姐委屈地看着芳姐儿说道。 “真的真的!”芳姐儿连忙点头称是。 “可是我不信……怎么办?!”二姐的眼光变得幽怨起来。 “呃……那个……那个……”芳姐儿使劲儿地挠着头。 “我还是相信眼见为实,芳姐儿,咱们亲自去瞧瞧吧!”二姐笑了。 芳姐儿闻言一怔,差点儿没哭出来。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比人气死人 云良阁。 “忆梅下西州,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云良阁二楼的雅室内,歌妓张宝儿正沉静大方地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她上身穿着一件银灰色绣暗花的小比甲,下面配着一条秋香色的百褶棉裙,裙底微微露出一点桃红色的绣花鞋面儿。 她神情略带着些凄切,生的那雁眼长眉之间,却处处都透露着雍容温柔、宁静平和的气韵,而那颈项间露出一截如玉般晶莹白嫩的肤色,更是给她添了几分美态。她的脸上带着微微的一团晕红,想必是饮酒所致。 此女便是云良阁的镇阁之宝――“赛嫦娥”张宝儿,她同销金窟的小桃枝、怡香院的小天香一起,便组成了青阳镇上最大名鼎鼎最具争议的女性人物了。别的不说,光是她不凡的品貌,还有那一手琵琶绝技,便足以让她力挫群芳了。 此刻,她的怀里正抱着一把琵琶,时而转轴拨弦三两声,时而从嘴里发出细细柔柔低低浅浅的吟唱声。 张宝儿同灵气逼人的小桃枝与娇蛮任性的小天香相比,最特别的一样,便是她那温婉娴静忧郁凄切的气质了――像个温柔贤淑的良家妇女,又像是一个才华横溢却饱含忧思的诗人,更像是一个倚在门窗边凝着妙目盼着郎君归来的深闺怨妇。每天都会在阁楼上静静地等待。 当然,张宝儿的这一点,也是最吸引人的。 当她那双圆润温暖的玉手拨动琵琶弦,“铮”地一声。整个雅室内都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她一个人身上带着妈咪闯豪门最新章节。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这歌曲,这声音,幽幽怨怨,凄凄切切。本是女儿家的玲珑心思,却偏偏在此时深深震慑到了满座男人的心! 就在这样一个千回百转绕指柔肠的氛围下,众人却听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满屋乱窜地窜了进来―― “刘老抠!你给老娘滚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来砸场子的于二姐! 刘老抠原本也沉浸在张宝儿那细细柔柔中还带着微微沙哑的美妙声音里,可是二姐的嗓门儿实在是太有震慑力了,生生将他惊醒了过来――这蠢娘们儿啥时候跑出来的呀?!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了! 衙门里的师爷古叶斐早就跟刘老抠过不去了。如今听见有个女人来寻刘老抠,便有心嘲笑他,古叶斐拈起一只小酒杯,轻轻的笑了起来:“哎,刘兄,我怎么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你的名字呢!” “不不不……我说古老哥啊,你肯定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肯定是听错了!”刘老抠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呵呵,季主簿。你才二十出头,是我们里头最年轻的,想必你的耳朵是最尖的,我问你,你可方才曾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嘿嘿,那声音唤的还是刘兄的诨名儿呢!”古叶斐别有兴致地笑着看向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 衙门里的老主簿年纪大了,于是就由这年轻后生来接替老主簿的工作,这人便是衙门里新进的主簿,季修,字朝宁,他虽是个读圣贤书出来的,却偏生“不念四书念史书”,手段心思完全就是一个狡猾厉害的人物――总的来说,这就不是一个省油的! 季修虽然年轻,但能在衙门里混的,也算是个狡猾的狐狸了,他知道古叶斐这样的前辈根系太过庞大,不能惹,更不能得罪了,而刘老抠是县太爷的亲信,也是不能得罪的,于是他干脆就装模作样地睁着眼睛说起瞎话来:“啊?!啊?!古师爷,您刚刚在说什么?!” “你……我是问你方才可曾听到了什么?!”古叶斐憋足了火气耐着性子解释道,其实他现在已经非常恼怒了,怎么现在连衙门里的毛头小子都学会“天聋地哑”这一招了?!这让他们这群老油条可怎么活啊! “古师爷,实在是对不住,宝儿姑娘的曲子实在太过美妙,学生方才……嘿嘿……方才学生完全沉浸其间,倒是什么也不曾听闻……”季修那张白净的脸上渐渐染上一抹羞红,那种别别扭扭彻头彻尾的尴尬劲儿,倒有些像是真的。 “哼……”古叶斐干脆转过脸去,他就这么一问,季修就已经表明他的立场了,那便是中立,或者说是……中间微偏刘老抠。 刘老抠正得意呢,二姐的声音却再次传了上来―― “刘老抠!刘老抠!你还不快给老娘滚出来!” “哎呀,这位娘子,你找谁呀?!”这怪腔怪调的,便是老鸨的声音。 “滚一边儿去!你他娘的怎么那么烦哪,老娘不是说了吗,你别拦着姑奶奶!姑奶奶上这儿来只是来找自个儿男人的,老婆找自个儿的汉子,这有什么不对的呀?!”二姐提着裙摆试图从楼梯往上走,不料却被云良阁的人给拦着了,她只得在这儿叉着腰恶狠狠地骂道。 “哎哟,瞧这位娘子说的!你自己看不住自家的男人,倒在这里跟我们闹了起来!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这声音尖声尖气的,还是刚才那位老鸨傲气风云之异界重生最新章节。 “你还说我不要脸?!你们这群人才不要脸呢!占着别人家里的男人,用着别人家里的银子,一双肉臂千人枕,天天夜里做新娘……哼,烂货,贱货,全都是一群不要脸的下作货色!我呸,什么玩意儿啊?!”二姐一怒之下便忘记了所学的礼仪规矩,直接开始破口大骂。 “哎呀,二嫂,你……你小点儿声,唉,注意点儿影响嘛!”芳姐儿在后面攥着二姐的衣袂急声道。 “影响?!老娘的男人都快上了别人的床了,你还让我注意影响?!芳姐儿,如果现在是你的话,我看你还会不会这样云淡风轻地说话!”此时就算是得罪小姑子又有什么打紧,二姐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找到自个儿男人才是正理! “我……哎呀,二嫂……”芳姐儿在后面急得跳脚,她想过二姐脾气火爆,却没想过二姐的性子竟然会火爆成这样儿――简直就是一块儿一点就着的爆炭嘛! 二姐不由分说地拨开老鸨的身子,厉声暴喝道:“滚开,你们要是挡了老娘的道,信不信老娘一把火全给点了!” “什么人哪?!来人呐,把这疯癫妇人给拿下!”老鸨被二姐给推了一个趔趄,当下也火了,只见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在一旁大声叫道。 “我看你们谁敢?!”二姐狠狠地笑了,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和一小串鞭炮,“你们要是再敢往前一步,那我们大家就都同归于尽吧!” 芳姐儿简直看傻了,她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二嫂竟有这样刚烈的一面!这样的烈女子,真是生生让她叹服……好吧,且看她去助二嫂一臂之力,大不了就是把事儿给闹大了,这又如何?!人生,潇洒一下肆意一场又何妨?! “二嫂!我来助你!”芳姐儿直接从一旁的桌子上夺了一盏油汪汪的灯来,气势十足地摆在二姐面前,那意思简直是再明显不过了。 火折子、鞭炮、满满一盏灯油…… 老鸨愣住了,下意识就往后面退了几步,正是那几步的时刻,二姐迅速地“蹬蹬蹬”掠上了二楼,然后就是直接一脚踢开雅室的门,只见…… 雅室内众人都怔怔地看向她,而且还是表情各异,只是问题的关键是……刘老抠那个死鬼竟然不在这屋里! “刘老抠呢?!叫他出来见我!”二姐先是一愣,却又不想输了气场,因为她第一眼就瞧见了这屋里那个弹琵琶的女子――云良阁花魁张宝儿。 良家妇女和青楼花魁,果然是天生的敌人! 女人跟女人相比,尤其还是于二姐跟张宝儿相比,那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个肤色如玉,容貌出众,气质雍容,幽怨而凄切,像空谷中的一朵幽兰,另一个却是满头大汗,灰头土脸,而且还是个胖女人(怀孕了,所以肚子看起来有些大),这无论怎么比,比哪个方面,结局都是一样的。 不过,二姐也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要是逞凶斗狠的话,张宝儿可不是她的对手! 二姐狠狠蹬了张宝儿一眼,然后满屋瞎转悠,一边转悠一边大声道:“刘老抠,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先前都看见了,我什么都瞧见了!嗯哼,你最好给老娘藏好了,一辈子都别让我找到了,不然我非得打断你的腿把你一辈子拴在家里看门儿不可!” 古叶斐闻言心中一动,他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ps: 内容已经修改过来咯~(^_^)~ 真是抱歉啊,白天比较忙,画了很久的工程图,晚上才挤了点时间写文,扯扯在此表示抱歉! ------------ 第一百六十章 我很温柔(26号的章 节) 要说这古叶斐心中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人猜测的,他所想要的,不过就是让刘老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个大丑罢了。 二姐这会儿正在屋里没头苍蝇转来转去呢,猛地却瞧见衙门里那个什么古师爷朝自己挤眉弄眼儿的,而且这老小子的眼神像风向标一样直直地指向……桌子底下。 没错,就是桌子底下。 二姐下意识地看了看桌上那一大截差不多都已经掉在地上的华丽桌布……这……这倒是个藏身的好地儿啊! 二姐嘴角抽动着冷笑一下,然后抱着胸一脸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胜利者模样,二姐冷冷地说道:“刘老抠,别躲了,我知道你在桌子底下!” 华丽的桌布微微动了动。 这动作原本极小,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就察觉不到,可惜的是,自从二姐得了古叶斐的暗示之后,她便一心一意地打量着桌子底下的动静,她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一丁点的破绽来! “还藏?!还藏?!我呸,居然敢跟姑奶奶玩儿上心眼儿了,好你个完蛋玩意儿啊!你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呀!”二姐一面破口大骂,一面一把将深深垂到地面上的桌布边缘掀了起来。 “呃……嘿嘿……”,刘老抠从桌底咕噜一下钻了出来,挠着头傻呵呵冲二姐陪笑道,“那个……媳妇儿啊……我……我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那你知道你错哪儿啦?!”二姐突然狡黠地笑了笑,还不停地转着眼珠子,不知道她是在谋算些什么。 “嘿嘿……我……我不该来这儿……”刘老抠老老实实地对二姐认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不过他此刻神情沮丧、灰头土脸,看上去那叫一个窝囊啊。整个儿就一老婆奴似的! “我告诉你刘老抠,你想错了星河战警最新章节!”二姐眨了眨眼睛,要是时刻都在注意着她的人就会察觉到,这姑娘说话时的语气突然变得掷地有声大义凛然,看来于二姐此时心里必定是拿定主意了。 “呃……错了?!我哪儿想错了?!”刘老抠一愣,难道二姐是支持自己来逛青楼的?!这妞儿是不是脑筋抽了?!或者。难道二姐其实是个宽容大度的女人,不过瞧瞧她那架势那排场那剽悍的出场秀,怎么看这可能性都极小吧?! “我是读《列女传》长大的,从小母亲也教导我‘以夫为天’,嫁到你刘家之后,我也没有半点不从你们家里人的意思。我自认还算是一个贤淑温柔通情达理的女人,你是我的丈夫,所以我的丈夫要是再在青楼里和同僚们喝酒应酬,那也是天经地义的,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二姐泪光闪闪情绪激动地说道。“可是……可是你却偏偏错在……你平日不看史书不知道,流连烟花、沉迷酒色会带来多大的危害!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和前程,这是一错,除了这一样之外,你最大的错,便是――唉。相公,你来青楼就来青楼吧,尽管大大方方地承认下便是,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河东狮母老虎,怎么你还吓得钻到桌子底下去,被我发现了你还低声下气地向我赔罪求饶!真真是可恨,可气!你要记得,你可是个男人哪,你是我的大丈夫,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还是为县太爷办事的人,你怎么可以如此窝囊呢?!” 这话说的真感人啊,是啊,于二姐又不是河东狮母老虎……那刚才是谁拿着火折子说要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女人的心思,真是奇妙无比! “呃?!”刘老抠闻言冷汗直冒。俺的娘哎,这妇人还是他刘老抠那个神经大条发起狠来不要命的小媳妇儿于二姐吗?!怎么……怎么说话还大义凛然起来了?!不会是……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相公,你记住了……”,二姐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刘老抠的肩膀,眼中饱含着一派文弱与坚定的柔情,“咱可以没面子,但咱必须有骨子!以后,这钻桌底的事情不要再犯了,好吗?!” 看着二姐那灼灼的目光,感受着肩膀上阵阵的疼意,刘老抠终于安下心了,能打人能发泄,就说明这傻妞儿还是他刘老抠媳妇儿,还是那个没被鬼上身的原装货。虽然刘老抠不是特别明白于二姐这会儿为什么没当场暴走,按理说这不正常啊……可是刘老抠毕竟不是贱的,二姐这样待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于是他欢欢喜喜地狂点头:“呃……好……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而且,以后啊,凡事我媳妇儿说的,那都是对的!” 刘老抠说话间非常兴奋,他估计这会儿自个儿的肩膀肯定都肿起来了,可就算是这样,他还得跟二姐求饶服软,不过……嘶,这丫头下手够狠的呀!也不知道那手法那劲道是不是二姐怀了孩子之后整天宅在家里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练的…… 总之,他刘老抠真是倒霉呀,出来吃个饭喝个酒都得提心吊胆的,咳咳,虽然吃饭这地儿的确是有些令人误会,可是……可是于二姐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儿啊!自个儿媳妇儿脾气不好就算了,关键她还是个粗手粗脚手劲儿大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现在肚子里装的还是他自己的儿子……这让他怎么办?!这让他怎么下手?! 唉,只有认怂呗,说不定这还是一条出路……不过能活着还真不容易呀!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一个家有悍妻的老婆奴,更是难上加难! “相公如此待奴家,奴家真是感激涕零!”二姐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眼睛。 刘老抠:“……”既然都是在做戏了,那你好歹敬业点儿啊! “呃……刘兄啊,请问这位就是嫂夫人吗?”古叶斐不甘心地插着话。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谁,可是毕竟刘老抠还没有正式给大伙儿介绍过,场面嘛,总是要走走的。 “哦。忘了给大家介绍,这位便是我的娘子,于氏,”刘老抠面带笑容地对大家介绍道,说完了他又板着一张脸十分威严地看向二姐,“娘子。还不来见过各位,他们都是为夫在衙门里的同僚,尤其是这位古大哥,平日在衙门里的时候,对为夫更是照顾有加。” 二姐见刘老抠看向古叶斐的时候脸上虽然是在笑,却是冷笑奸笑皮笑肉不笑,于是她眨眨眼睛表示会意,然后规规矩矩大大方方地冲古叶斐行了个礼:“奴家见过古大哥,多谢您在衙门里对相公照顾有加朱门恶女最新章节。” “嫂夫人客气。”古叶斐只是拱了拱手,回答得也很敷衍。他现在对二姐简直失望透了。个光打雷不下雨的完蛋玩意儿,你没河东狮的本事和魄力那你跑出来砸什么场子啊!个纸老虎,真是丢人败兴啊!她怎么就偃旗息鼓不让刘老抠出个大丑呢?!失望啊失望! 除了一双眼睛咕噜咕噜转之外,二姐的表现还算是中规规矩,刘老抠满意地点点头,只是……于二姐这个荒料今儿怎么突然一下就变聪明了?! 刘老抠不知道。这里面却是有他那位好妹妹的授意,这才让他不至于像古叶斐意淫的那样出个了大丑,要不然,就凭他媳妇儿的战斗力,不知道他会不会尸骨无存…… 其实芳姐儿也真算是为兄嫂思虑周全了,她刚才一直就在后悔一时嘴快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了二姐,芳姐儿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样一来将会带给二房所有人巨大的牵连――至少二嫂和二哥名声都全完了!如果只是名声,那也就算了,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二哥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可是芳姐儿最担心的,便是二嫂会不会因为这事儿跟二哥关系闹僵,要是二嫂让二哥在这么多同僚面前出丑了,那他得多没面子啊。指不定心里多烦二嫂呢!所以她也是为了二嫂才考虑到这些的。 “娘子,这位是季主簿,在我们里头倒算是最年轻有为的了。”刘老抠笑眯眯地介绍着。 二姐闻言便欲行礼,没想到那季修反应居然那么剧烈,只听他道:“朝宁惶恐,不敢受嫂夫人大礼!” “季兄弟莫要见外才是。”二姐温和地笑了。 然后刘老抠又带着二姐一路行礼行了过去。 “娘子,这是小赵。” “见过赵兄弟。” “嫂夫人好。” “娘子,这是老周,你以前也见过的。” “奴家见过周大哥。” “嘿嘿……都是认识的人了还多礼个啥?!” “娘子,这是……” “……” 一趟下来,二姐屈膝差点儿没酸了腿,这可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啊! 古叶斐却在一旁淡淡笑道:“嫂夫人,这大晚上的,想必也饿了吧?我让伙计再去烧几个菜,嫂夫人安心坐在这里听宝儿姑娘唱曲儿才是正理。” “呵呵。”二姐一听到“宝儿姑娘”,立马就笑得很勉强。 “嫂夫人怕是不知道,这宝儿姑娘的小曲儿和琵琶可是云良阁的一绝,就连刘兄――呵呵,就连刘兄也是一直推崇,听说刘兄早就是慕名已久,只可惜久不得见啊!今儿刘兄好不容易才见着了心中的佳人,嫂夫人你就大方些,让他多呆一会儿吧。”嗯哼,刘老抠,老子就要不让你清闲,老子就是要跟你死磕到底! “嗯?!相公……原来你喜欢宝儿姑娘的声音啊,嗯,很好嘛。”二姐闻言笑眯眯地把脑袋转向了刘老抠。 刘老抠这会儿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ps: 这是补的26号的章节,今天的等会儿就来!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到处都能看见熟人! “哎哟,娘子,我头好晕啊……”刘老抠双手抱着脑袋就往二姐怀里蹭。 二姐直接朝往自己怀里靠的刘老抠使劲儿推了一把,直到把他给掰得端端正正,然后她才似笑非笑地看了刘老抠一眼:“哟,您这是……难不成是喝醉啦?!” “嗯呢。”刘老抠再次迷迷糊糊地贴上来。女人都是喜欢可爱的东西,那他也可爱一把吧! “那我也没办法呀……”二姐再次将刘老抠给拎了起来。 事实证明,刘老抠完全就不是个萌货,也永远无法成为一只萌货。 “……我看,要不咱们先回家好了,我想休息会儿哎!”刘老抠委委屈屈地看了二姐一眼,眼神中满满都是幽怨。 “这样不好吧,毕竟你那么多同僚都还在……”二姐轻轻蹙起了眉,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儿。 “嘿嘿,没事儿,他们会理解我的……再说了,你一个女人在这儿坐着,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儿也玩儿不开呀!”刘老抠只要是一感觉到二姐有动摇的迹象,那他就绞尽脑汁使劲儿地想法子忽悠人。 “哟,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是打算玩儿什么呀,怎么偏偏当着我的面就玩儿不开了?”二姐貌似是在眼波流媚,可惜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不怀好意。 “哎哟,娘子……你瞧瞧你瞧瞧,你还真是整天胡思乱想的想多了……”刘老抠撇了撇嘴,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星河战警。他能说他的心的确是有点儿虚吗?!多新鲜哪,几个大老爷们儿大摇大摆地进了青楼,结果就只是吃吃菜喝喝酒?!呸,鬼才信呢! 所以二姐才不信呢!她虽然一根筋。她虽然爷们儿,可是那也不意味着她连女人的直觉都没有了,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绝对有啥猫腻! “哼!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去跟你那几个同僚说一下,向他们告个罪。咱们再一块儿走。”二姐虽然一直觉得这里头有啥猫腻,但她是绝对不敢把那些猫腻儿小心思什么的给搜罗出来的,因为只要是一个女人,那她就绝对绝对不想亲眼把那些伤心烦恼的事儿给坐实了。所以啊,还是走为上策,先回家,然后咱再捋一捋这本儿糊涂账,该清算的,也是时候秋后算账了。 果然,当刘老抠提出要提前退场的时候。大伙儿都起哄得劲儿给他灌酒。这原本也没什么,提前走是得要罚酒,这不过是酒桌上的规矩罢了。可是……罚刘老抠的同时为什么还要罚于二姐?! 第一,这又不是什么刘家的家宴,第二,这群人也不是什么老朋友。还只是一群刚认识不熟悉的男人,所以他们起哄让二姐罚酒什么的,要是二姐真的照做了,那就完全不是正经女人应该做的事情了。 刘老抠此时连看二姐一眼都不敢了,他是生怕二姐憋不住气便发飙了,那场面就不好收拾了,不说别的,光汤药费就得心疼死他了――这还是二姐收得住手的情况下,要是一旦收不住场子了,那…… 古叶斐在心里乐开了花。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当然了,其余的人都是爷们儿,而且很多都跟刘老抠这个走后门儿上位的没啥好感,逮着机会就上蹿下跳地可劲儿黑呀……那是往死里黑的节奏啊!再说了,哪个男人不想看到别人的老婆哪个……咳咳…… 二姐站在那里先是慢悠悠地环顾四周。然后就突然笑了。 “嫂夫人,你笑什么呀?!喝酒啊!这可是弟兄们敬你的呀!你可不能拒绝咱弟兄们的好意呀……大家说是不是啊?!是不是啊?!”果然有人开始起哄了。 “呵呵,诸位兄弟着什么急呀?!”二姐此刻的表情那是又狠又媚,反正就不像啥好人…… “那嫂夫人就喝呀!也省得刘老兄在那儿等着干着急嘛!” “唉,弟兄们对我真是太好了,为了表达谢意,我看,还是把弟兄们的家眷都找来,大伙儿亲香亲香,围在一桌上喝几杯吧……不然,我也觉得愧疚啊!”二姐的眼神那叫个无辜。 “呃……” “这个……那个……我……” “咳咳……这也太……太损了点儿吧!” 刘老抠闻言眼前一亮,这丫头还真不愧是跟我刘老抠混久了的人,这脑子是比以前灵活了许多呀! 是啊,这主意真损啊!居然能以召集家眷之名召集上一群老少娘们儿来青楼吃吃喝喝……这……你以为是在开茶话会呀! “既然大家不方便,那诸位弟兄,真是不好意思了。若是相公没有喝醉,那奴家说不定还会捧个场,可惜……你们总不能让我们夫妻俩都醉醺醺地满街找路回家吧……呵呵,不过改天奴家一定会约上几位老姐妹们一起来喝喝酒聊聊天儿的,场子还是在云良阁,你们看如何呢?!”二姐的面上尽是一片纯洁的微笑。 可是这笑容在在场所有人眼里一点都不纯洁!这娘们儿说起话来还真是要人命啊! “呃……那个……嫂夫人啊,我们大伙儿都听说你怀孕了,不适合喝酒的,再说了,嘿嘿,这种地方,也不是老娘们儿聚会的场子啊,要是嫂夫人你真想找些姐妹聊天儿,那改天约个时间开个茶话会什么的,都行啊朱门恶女!就是今晚咱一群老爷们儿聚会,说的都是公事,这……不太方便吧……呃……嘿嘿……所以……嫂夫人你懂的!” 说公事?!不方便?!既然是这样,干嘛还拉上一个花魁来旁听?!嗯哼,口是心非的男人,不知道在家里骗得他家老婆多惨呢……鄙视! “是啊,我懂,你们的意思,我都懂……”,二姐悠然笑道,“所以,我们夫妇二人就不打扰各位了,告辞了!” 二姐话一说完,就拎着刘老抠飞快地蹿出了雅室的门,奶奶的,刚才真是好险啊! “还是我家媳妇儿最好!”刘老抠乖乖地抱着二姐的胳膊说道。 “呵呵,别往嘴上抹蜜啊,回去有你好受的!”二姐发了狠,使劲儿往刘老抠的手上掐了一把。 “你一点都不可爱!”刘老抠嘟着嘴,微微转过头,小模样儿有些委屈。要是换个女人做这种动作的话,那一定是非常的惹人怜爱,可是……一个大老爷们儿做这种动作这种姿势真是恶心死人啦! 二姐直接无语了,没什么可说的了,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上策! 只是……当她经过另一间雅室的时候,她在半掩的窗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人的人影,这……像是他啊…… 第一眼是模模糊糊瞧的,并不真切,二姐心中也没来由地一颤,然后又赶紧小心翼翼地倒退了几步,一边儿按捺着心里的砰砰跳,一边儿透过窗户看了进去。 此人竟是彭湘莲!(猜是哑巴哥哥的自行面壁去……) 这是二姐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就是……彭湘莲居然也逛窑子?!而且逛得还这么……这么……反正他那屋里的氛围和刘老抠刚才那屋里的气氛完全不同,刚才那屋就是喝酒听曲儿,然后二姐来了,什么都没得想了,然后这屋里却仿佛到处都飘荡着一种粉红色的暧昧,令人遐想连篇。 彭湘莲和几个纨绔打扮的少爷聚在一起,腿上一边坐着一个漂亮姑娘,二姐看了几眼,那俩姑娘庸脂俗粉的模样儿压根儿就跟妩媚袅娜的三姐没法儿比嘛! 不过……彭湘莲看上去倒是消瘦了许多啊……完全没有了当年花灯会上那种意气风发少年俊才的气质,也没有了那日青阳学馆里的风度翩翩长身玉立,如今他看着倒是给人一种萎靡不振的浮夸感觉。 二姐慢慢垂下头,看来三姐的日子也一定不好过吧。那个犟丫头,当初自己非要往火坑里跳,她是拦都拦不住啊,那丫头还说她嫉妒呢!她是真的嫉妒自己的亲妹妹吗?! 二姐承认,一开始她是有些嫉妒的,同样都是爹生娘养的,同样都是一个肚子里面滚出来的,怎么三姐就能那样潇洒快活,而自己却是备受冷落呢?!然而在嫁给刘老抠之后,她对彭湘莲的仰慕在刘老抠的攻势之下渐渐变淡,到今天已经全部化为乌有,这会儿要不是突然看见了他,她估计也不会想起这个人了吧。 刘老抠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咦?!那里面的人看着好生面熟啊!怎么像是……像是……” “像是我妹夫是吧……其实他就是我妹夫。”二姐淡淡地瞟了刘老抠一眼。她知道,刘老抠的眼睛一向明亮,只怕刚才人家明明早就看见彭湘莲了,只是为了逗她开心,这才来捧场子的! “嘿嘿……咱们一家人,连襟儿,倒凑一块儿去了!”刘老抠挠着头傻乐呵道。 二姐瞪了刘老抠一眼。不过……明天是回娘家的日子,她是不是要顺便敲打敲打于三姐呢?!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正月初二,多云转晴 二姐心里拿了主意,便和刘老抠双双离开云良阁。 这二人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俏立于阁楼外眉眼温柔笑容晏晏的芳姐儿。 “咦,芳姐儿,你还没走吗,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二姐连忙抛下身后那个跟屁虫一般的刘老抠,转而蹬蹬蹬地朝这位可爱的小姑子扑了上去,“你瞧你,大冷天的还站在外头,可冻着了?” “我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单挑一群人会出事吗?!”芳姐儿笑着和二姐胳膊挽胳膊地挽在了一起,然后别有深意地瞟了自个儿老哥一眼。 “咳咳……你们姑嫂俩的感情可真好啊……”刘老抠郁闷吃味地默默说道,顺便还瞪了自个儿妹子一眼。 “一边儿去……”,二姐看见刘老抠就是一肚子气,她不满地在刘老抠身上剜了几眼,“回家以后有你好受的!给我跪搓衣板儿去!” “唔……”刘老抠在二姐凶狠的目光下只得十分委屈地退后几步,就这样默默成全了二姐和芳姐儿…… 当然,刘老抠于二姐两人回家后唧唧歪歪的事情自是不必详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这第二日,大年初二,二姐回娘家的故事全能戒指全文阅读。 娘家…… 说实在的,二姐对“娘家”这个词的确是有些敏感,还有点儿小尴尬。 爹爹对她的忽视,娘亲对三姐的偏心眼儿,还有三姐对她这个姐姐恶语相向的欺负,还有那一次娘哭着喊着求着让她拿刘家的银子替三姐凑嫁妆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事情搁在谁身上,那都得像被沉甸甸的大山压顶一样,不仅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且还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如今却要她生生地去直面那些事情,对二姐来说,还真算是一个不小的难关――这个难关难就难在,它不是别人给她设的坎儿,而是她用二十年的时间亲手给自己带上的沉重枷锁。 二姐放下手中的桃木梳,怔怔地看着镜中人的面庞。昏黄的镜面里,那是一张英挺端正又带着圆润弧度的脸,眼睛又大又圆,一眨一眨的,就像是天上闪闪发亮的星辰,眉毛粗黑浓密,虽然有些过于刚硬了,但是配上那脸型那眼睛,倒是毫无违和感,二姐脸上最漂亮的部位。除了那一对儿大眼睛就是那一只又高又挺的鼻梁,处处都显示出一种自信、优雅、高贵、大方,另外二姐嘴巴虽然也大了点儿,但是放在整张脸里面来看,却并不让人觉得扎眼。 然而,二姐容貌上最大的缺点。便是她又粗又黑的皮肤,可谁又是天生的黑丫头呢?!有句话叫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还有一句话,叫一白遮三丑。所以,自从二姐嫁到刘家过后,她那原本粗黑的皮肤,在茉莉粉蔷薇硝的滋养下也开始明显好转,尤其是最近的这两个月以来,她也没怎么干过活儿了。每天还都有豆腐脑鸡蛋羹什么的补身子,偶尔还会有冰糖燕窝盅来尝尝鲜,这么一来,二姐的皮肤也再也不复以前那样粗早黑黄了,虽然算不上什么白皙如玉。但好歹看上去也是个舒服大方的女人了。 二姐给自己梳了一个英气逼人雍容华贵的高椎髻,头上除了两股紫檀木制的镂空燕尾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装饰了,不是没有金器银器的首饰来装扮,倒不是二姐多清高还嫌弃金器银器俗气了,而是二姐受不了头上的沉甸甸还甩来摇去的感觉,除了这一样之外之外,二姐还怕拿东西出来招摇那也太过显眼了,不说让贼人打上主意了有多担惊受怕,万一让她那两个好妹妹瞧见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要说那好东西谁不喜欢呢?! 二姐心里有点忐忑,也有些失落,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无奈,又是多么的身不由己,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一味的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于是她也只能一声长叹。 罢了,大姐今年也会带着大姐夫还有小侄子小侄女儿们回娘家去的,她倒还不算是太倒霉,至少有大姐在,她也不会太吃亏的。 其实二姐没有想到,只要她身边有刘老抠在,那他们夫妻俩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吃亏的时候。 只是…… “你走不走?!你走不走?!”二姐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她直接上手,拉着刘老抠的胳膊就往门外拖。 “不走!我不走!我才不去你娘家呢!”刘老抠的力气没二姐那样惊人,于是他只得闭着眼睛咬着牙,死死得抱住家里搭棚的木头柱子。 “刘老抠,难道你就让我一个人回娘家去?!”二姐松开手,一面朝刘老抠发着飙,“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不是成心给我没脸吗?!让你去白吃白喝,难道这还难为你了?!” “屁,这要真是白吃白喝的话老子还能不去吗?!你别以为我没瞧见,你给你爹娘可是带了好些好东西的!那些东西是庄子上送来的,可值老钱了!”刘老抠气呼呼地抱着柱子辩解道吸血鬼艺人最新章节。 “你……胡说八道!我哪里带什么东西了?!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搜我的身啊,我挺着个肚子,能带什么好东西呀?!你怎么也不长点儿脑子呢?!”二姐的目光微微有些闪烁。 “是啊,是没在你身上啊,那些东西全被你偷偷放在五儿那里揣着了嘛!嗯哼,你和五儿两个串通起来忽悠我,昨儿个你让她回家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了,藏东西去了吧?!嗯哼,别打量我什么不知道,你以为我是你呀,这么笨!”刘老抠十分嫌弃一样的撇了撇嘴,这个人头猪脑的于二姐,居然还敢跟他狡辩,真是活腻歪了! “我……”,二姐一时语结,想不到这事儿居然给刘老抠知道了,所以二姐这边一下就气势大减,她情不自禁地将手背在身后,一边儿用脚尖子在地上画着圈,一边儿带着点儿委屈的哭腔冲刘老抠乖乖地认错道,“那个……刘老抠,我……我今天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你也不让人家风光一下……你……你就给个面子嘛!” “小样儿,就你这样的,还想衣锦还乡啊?!”刘老抠终于松开了抱着柱子的双手,笑眯眯地走上前朝二姐光洁的额头上就是一个狠狠的爆栗。 “年年大姐都会带不少的过年礼回娘家的,所以今年铁定也不例外,三姐又是个要面子的人,嫁的又是那样的人家,她也一定会带东西去的,而且还绝不会寒酸了……这样一来,就独我一个人没带东西回娘家……这……这多让人没脸啊!”二姐说着都快哭起来了,其实她何尝又不是一个要面子的人。 “哎呀,别哭啦你,老子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了!实在不行,咱拿把面去吧!”刘老抠看着二姐委屈可怜的小模样儿就觉得心里酸得受不了,唉,女人哪,就是爱面子,算了,他就大度一回吧。 “……”二姐闻言一愣,这该死的杀千刀的刘老抠,居然说什么拿把面当过年礼?!那他是不是还打算着今儿去还吃上一大半的面条儿啊?! “嗯?!怎么了你这表情?!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啊?!不是应该高兴吗?”刘老抠一张老脸凑近二姐好奇地说道。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在笑啊,我根本就是在哭!还有,刘老抠,你也真是太抠门儿了点儿吧!”二姐气得拿指头直戳刘老抠的心窝儿。 “嘿嘿……能发飙就表示没事儿……说我抠,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刘老抠依然笑得那样没心没肺。 “哼,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抠!”二姐狠狠地哼道。 “嘿嘿……老子又不是一般人,所以老子也不是一般的抠?!嗯,这听上去倒是十分贴切的!”刘老抠点头赞扬道。 “……”二姐完全无话可说了,因为某人已经无耻到一个境界了,那么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别老瞪我,这样容易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刘老抠看着于二姐无可奈何的样子,于是就更极尽厚颜无耻地打趣道。 “算了,我也不是个勉强人的,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娘家,那也罢了,我自己带上东西去……那个,家里还有一点儿剩菜,你将就着下碗面条儿吃了吧,我先走了。”二姐瞥了刘老抠一眼,干脆来了一招以退为进。她知道,刘老抠不是不想陪她一起回娘家去,而是不愿意送过年礼,这要是让他一个人在家呆着,二姐依然是原封不动地送了那么多礼物,那还不得心疼死他呀! “等等……那个……媳妇儿啊,你给我交个底儿成吗?你到底拿了多少东西啊?!”刘老抠贼心不死死性不改地打着小算盘。 二姐闻言笑而不语,其实她拿的真的不多…… 两斤新鲜肥嫩的鹿肉,两斤熏得香喷喷的腊猪肉,两斤盐渍的野猪肉,一大包干干净的雪耳子,两斤吃着玩儿的山栗子,最后还有四斤上好的胭脂米。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姐妹间的暗流涌动 俗话说,以退为进,进退自如,以守为攻,攻守结合。 二姐就是采用的这一招,生生让刘老抠落入了她的包围圈。嗯哼,现在谁还敢说她没脑子?! 于是就看见,二姐在前面大大咧咧地迈着步子,后面紧紧跟着躲躲闪闪的刘五儿,刘五儿的手里,牵着不知所措还时不时回头往后面瞧的刘小毛。 刘老抠小心翼翼地看了二姐一眼,悄声问着五儿:“五儿姐姐……我爹爹和我娘怎么了……” 刘五儿悄悄在刘小毛手心儿里掐了一把,暗示他别乱说话。 要说刘老抠现在怎么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此时他正落在离二姐一行人很远的地方,委委屈屈地在后面跟着,看着那叫一个可怜啊。 二姐倒也不为所动,反而向五儿拉起了家常:“五儿,我让你拿的那些过年礼,你可是放好了?” “呃……回二奶奶的话,那些送给老太太老太爷的东西奴婢一早就放好了,又照您的吩咐,央了窦三哥提前去送。”五儿乖巧地答道,不过,她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二奶奶的帮凶一样了…… 没错,帮凶,这就是二姐的帮凶!刘老抠看向五儿的目光也愈发幽怨起来,这都什么人哪,身为刘家的家生奴婢,不仅不向着自家二爷,反而还帮着二奶奶搞什么暗度陈仓的把戏!害得他这回简直是亏大发了!唉,女人就是可恶! 几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朝于家赶去。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不刚到于家嘛,二姐就遇上了一个天大的乌龙。 “哟,二姐也来了呀!”一阵脆生生娇滴滴的声音从停在于家大门外那辆精美华丽的马车里飘了出来。 二姐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那辆高大华丽的马车,马车的车沿上雕刻着一朵拒霜花,二姐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拒霜花标记,对于这个。她是认识的,这个便是彭家的标记。 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轻轻拨开马车的车帘,里面只露出一张妩媚娇嫩的脸来律政女王,我爱你。 于三姐从马车里轻盈地跳了下来。 脸如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细柳长眉之间贴着一点翠鸟羽毛制成的翠钿,头上梳着飘逸柔美的朝云近香髻,乌黑的发髻上斜斜插着一支绿雪含芳簪,鬓边还戴着几朵足以以假乱真的秋海棠绒花。耳朵上各带着一只镶嵌着金边儿的红珊瑚耳珠,在阳光底下,摇摇晃晃,熠熠生辉。就连她的手腕上也没空着,两只手各自都带着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鸾凤金镯,这镯子一看就是足金的,而且看得出来这镯子原本就是一对的。 况且三姐今天还穿着一件加绒的茜色对襟宽袖大袍,下面配着一条浅藕色燕尾长裙,垂挂着青凤玉佩的腰带紧紧系在在三姐的小蛮腰上。愈发显得她腰细如柳,行动之间更添一种弱柳扶风的美态,整个打扮显得华贵逼人,骄傲而尊贵。这一看就是官家太太的模样儿。只是……那长长的燕尾裙摆累赘地拖在于家外边儿的街道上,弄得灰不溜秋不伦不类的,看上去倒是有些煞风景了。 二姐在心中偷笑,看来自家妹子完全没搞清楚这于家是个什么状况啊,她还以为自个儿娘家是什么大户人家,还有专人打扫吗?!拖着这么长的裙摆过来,她没事儿吧?! 二姐打量三姐的时候,三姐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三姐看着二姐的打扮。也微微有些愣神儿。因为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家二姐嫁给刘老抠那样的铁公鸡,身上穿的居然还是那种上等的海蓝色漳绒,刚刚极地的裙摆还是用浮光锦中的上品“浮光掠影”包的边儿。头上虽然插的是镂空的燕尾形木钗,可那也不是一般的木头——那可是紫檀木,而且还是罕见的金星紫檀,这可是真正“不是金玉胜似金玉”的东西! 三姐看着二姐头上那一对闪烁着缎子似的华光的紫檀木钗,气势也随之渐渐变弱,她有些痴痴地说道:“二姐今天的装扮好生华贵!” “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二姐勉强地支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面上带着高贵冷艳的神色,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二十多年了,她终于在今天找到了那种自豪的满足感,此刻,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装满了一样,鼓鼓的,胀胀的,颤颤巍巍的——是啊,她于二姐竟然也有胜过于三姐的时候! 三姐闻言神色有些复杂,她突然莫名地讨厌刚才二姐对她笑的那个神情!其实,她讨厌的也并非是那种高贵冷艳的态度,而是对她这样高贵冷艳一笑的人——这人是她从小到大当老妈子当奴婢使唤的姐姐,这人长得不如她也嫁得不如她,她也从来就没瞧得起这个姐姐,可是……可是今天,她却以这样轻松得意的姿态,一脚就把她踩到了泥泞之间! 不不不,我不是在嫉妒,我不是在嫉妒,我才不是在嫉妒呢!三姐在心中默默想道。是啊,要她去嫉妒一个自己从来就看不起的人,骄傲如她,狂妄如她,又怎么忍受得了自己心里对自己那种的折磨! 可是……这样的漳绒,这样比海更蓝更深邃更寂寞的颜色,还有那波光粼粼像是在流动一般的秋香色浮光锦,又怎么配穿在这样一个丑陋粗俗的女人身上?!这些高贵的布料,还有那金星紫檀的镂空燕尾钗,都应该是她于三姐的,二姐根本就不配穿这样华美的衣料!对,她一定是偷来的,刘老抠那样抠门儿,他又怎么舍得花那个钱给二姐置衣裳?!对,一定是这样的,这东西一定是于二姐从别人家里偷来的,她等会儿要亲自前去质问一番,她的嘴皮子是那样的伶俐,一番威胁恐吓之下,想必这位一向胆小懦弱又怕事的二姐,会乖乖把衣裳交出来!对,于二姐这种品貌。只配穿那些低廉的粗衣麻布,穿这样的衣料,真是生生糟蹋了! 只是三姐忘记了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如今的二姐,早已不是她小小的于三姐就能拿捏住了的。 如今的于二姐,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闹得了青楼,管得了田庄,吓得退衙差通灵术师。而且就算是在黑。道白道上她也照样能横行无忌……至于闺阁宅斗什么的,虽说她现在尚且不能游刃有余,但全身而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三姐默默压抑住心中的不平,却又看见刘老抠笑容满面地朝这儿走来。 “哟。二姐夫也来啦?”三姐白着脸敷衍地应酬道。 “是啊,今儿是大日子嘛,我都跟相公说了,不管衙门里有多忙,他都跟我一起来!也免得让人家误会了嘛!”二姐亲热地挽起刘老抠的胳膊,冲三姐甜笑道。 刘老抠被二姐这突然一下子吓得冷汗直冒。女人哪,这就是女人哪! “哦……”三姐低下头,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晦涩。 二姐转了转眼珠子,她和三姐真不愧是同一个娘生的。她就明显看得出来,于三姐今天的精神头一看就不怎么好,虽然她打扮得也算是华丽了,可那眉目间的气韵,好像就是差了点儿什么似的——是了,那就是幸福感,一个女人的幸福感。一个女人不幸福的话,无论穿多么华丽的衣服戴多么华贵精致的首饰。那也都是空的。虚的,假的。 还有,二姐注意到……今天。彭湘莲并未随三姐一起回娘家呢! 二姐干脆来了个火上浇油,她故意往四周瞧了瞧,矫情地问道:“哎哟,三姐呀,我怎么没看着三妹夫呢?难道他没随你一道来?!” “呃……他……他……我相公可是咱们青阳镇上最年轻最有前途的秀才,他明年就要去考举人了,时间紧得很,哪有空闲跟我一起吃吃玩玩儿呢……”三姐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绢子,嘴角也牵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她这笑得愈发勉强了。 是啊,是没空闲跟你一起吃吃玩玩儿,却有空闲跟青楼姑娘们一块儿吃吃玩玩儿……二姐腹诽道。 “三妹夫这样努力,想必明年一定会中举的啰?”二姐掩嘴笑道。 “呃……这个……科考场上瞬息万变,我也不敢妄下定论……反正……反正我相公会是咱们青阳镇上考得最好的就是了!”三姐这话说得挺玄乎啊。 其实不是三姐对自己的男人没信心,而是自从他们俩成亲以来,她便和自己的婆婆开始了一场恶斗,可奈何她势单力微,不仅要和婆婆斗,还得防着那几个狐媚的大丫鬟,哼,什么海棠,秋菊,银莲……呸,说是来伺候他们夫妻的,可暗地里还不是婆婆招来给她扎眼的!可光是丫鬟也就算了,那都是些低贱的人,对她来说没什么大的威胁,可是那个什么周家的表小姐,怎么老是喜欢在彭郎身边儿转悠来转悠去的!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不过就是仗着娘家有钱有势罢了,姿色也就是那个样子,就这样的货色还想取自己而代之吗?!真是痴心妄想,这样的人物,也配嫁给彭郎这样风华绝代风度翩翩的男人吗?!可恨哪,婆婆还老是让那个姓周的贱人来和彭郎一起讨论学问,什么诗词歌赋经史子集的破烂玩意儿,她实在是一句也听不明白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自己不识字吗?! 此时的三姐还没有想明白,两个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的人,就算是在一起了,那也是注定不会长久的。 文人中最理想的圆满婚姻,是赌书泼茶的精神交流,而彭湘莲对她念诗吟句,她却只能傻愣愣地敷衍着。 就这样,不光是三姐累了,就连彭湘莲也累了。 ps: 赌书泼茶:典出李清照《〈金石录〉后序》。李清照和赵明诚夫妇俩都喜好读书藏书,李清照的记忆力又强,所以每次饭后一起烹茶的时候,就用比赛的方式决定饮茶先后,一人问某典故是出自哪本书哪一卷的第几页第几行,对方答中先喝,可是赢者往往因为太过开心,反而将茶水洒了一身。此故事成为流传至今的千古佳话。常用来形容夫妻之间之间琴瑟鸣和、相敬如宾。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总有一天我要俯视你! “哎,对了,二姐,你送了什么好东西来呀?你……你该不会是……你该不会是空着手来的吧?!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吧!”芳姐儿掩着嘴故作惊讶地说道,眼角却满满都是对二姐的嘲弄……嗯哼,你男人陪你一起来的又怎么样,还不一样都是空着手来的,带着一家老小回娘家吃吃喝喝,还觉得自己很有脸面了是吗?!我呸,于二姐啊于二姐,你还真是真是丢人败兴啊! 二姐心下了然,愈发觉得三姐的浅薄愚蠢了,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思她难道会不明白吗?!她于三姐是见在秀恩爱这样的感情方面比不过二姐,却转而拿些物质的东西来满足她自己的虚荣心……真挚的感情、幸福的生活没有了,却拿满满当当的物质来满足自己的心,还在人家面前显摆得瑟,这还真是……哼,这种人,除了说她可怜之外,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黑枪! “呵呵,那三姐你又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孝敬爹娘呢?”二姐有意绕过三姐对自己的疑惑,转而还兴致勃勃地问起了三姐。 三姐闻言面露骄傲之色,她轻蔑地瞟了二姐一眼:“侯师傅,把相公让我送回娘家的东西都拿出来,让我这位没见过世面排场的二姐也好跟着长长见识。” 三姐口中的“侯师傅”便是那位替她赶马车来的车夫,二姐明显地注意到,在三姐洋洋得意地说完那番话之后,这个车夫表面上虽然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可面上却是显而易见的不屑――那是对二姐的不屑,更是对这位“七少奶奶”于三姐的不屑。 二姐见此,在心中叹道。三姐呀,你不知在下人面前贬低自己的娘家姐姐,其实同样还不是在贬低自己的出身呢!这个便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三姐这次拿回娘家的,却是一提盐渍猪肉和一大袋的青粳米,还有一盒甜津津的冬瓜条和一盒糖渍的玫瑰花。 “三姐果然是纯孝啊!”二姐眉眼弯弯地笑了。 “这……”刘老抠不淡定了,这样的货色,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呢?!且不说自家拿出来的那雪耳子、山栗子、腊猪肉和鹿肉了,就单单是这盐渍的猪肉如何比得上自家送来的盐渍野猪肉。普通的家猪肉和山林里的野猪肉,那可是两种档次两种概念的东西好吧?!再说这三姐家送来的青粳米吧,虽然也算是好米了,可是这又如何比得上自家送来的上等胭脂米?!青粳米不过是一般的富商家庭常吃的主食,然后自家的上等胭脂米,可是官宦之家和皇族才能经常吃到的东西,那些富商。再富也不过是商贾罢了,不是官吏,或者与官宦之家搭不上关系的,他们连染指这上等胭脂米的资格都没有!就这,于三姐还跟那儿显摆呢! 刘老抠越想越觉得不平,越想就越觉得吃亏,这个脑子进浆糊的于二姐啊,送个东西都不知道大张旗鼓地送,自家白白送了那么好些东西。那是既没得到什么好名声,却又实实在在地出了一回血,哎哟喂,这可真是亏大了呀…… 刘老抠正欲嘲讽上几句,二姐却悄悄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刘老抠见着二姐给自己的暗示,这才干脆闭口不言,得了得了。女人间的那些弯弯儿绕,还是让女人自己去解决的好,男人若是想插手进来,就算做的是件好事儿,那也捞不着一个人家感谢。 “呵呵,二姐啊,你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当然,你若是想要一些的话。妹妹我也不会那么小气的,就比如那糖渍的玫瑰花,你一定没吃过吧?!那味道,简直是……啧啧啧,那种香甜满口的感觉,真是不用说了……二姐你要是想吃的话。妹妹我就让人送到你们家去,也让你们尝尝鲜啊!”三姐总是这样,喜欢用一种人上之人姿态来俯视别人。 “哎哟,多谢妹妹好意,只是……”,二姐就是成心想要气一气于三姐这个小妞,于是她脸泛红霞地羞涩一笑,还不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妹妹常在彭家学规矩,不常出来,所以想必妹妹你还不知道吧,姐姐我已经怀了身孕,那些甜得腻人的东西,我可是吃不进嘴的呢!” “呵呵……是么……看来姐姐这回没口福了!”三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了。她怀孕了,她怀孕了,二姐她居然怀孕了! 看着二姐抚着肚子一脸羞涩的样子,三姐心中更是一阵苦涩,她能说她进了彭家这几个月来,跟彭湘莲同房的时候也不过是寥寥几次罢了,就是那几次,她的卧室里也是站了一屋子娇俏可人的通房丫头,这几个勾人的小狐狸,一会儿给彭湘莲端茶,一会儿又给彭湘莲递水,一会儿娇嗔着给彭湘莲洗手洗脚,一会儿又软语绵绵地给彭湘莲捏肩捶腿,这让她这个做主母的又如何…… “是啊,我还真是没什么口福的,成天不想吃别的,就是喜欢吃酸的,尤其是那盐津铺子的酸木瓜干儿,我可都是天天抱着吃,一开始还觉得那味道很不错,可是现在我又吃腻歪了,觉得那酸木瓜干儿的酸味儿一点儿都不显了毒欢全文阅读!妹妹,你说,我才怀孕两个多月就这样了,那以后该吃什么来堵我的嘴呀?!”二姐挑着眉头笑道。 三姐越听脸色越发的白了,盐津铺子的酸木瓜干儿?!她没吃过猪肉,可她也见过猪跑!盐津铺子,那可不是一般的果脯店铺,别的她不知道,反正她只在自个儿婆婆的礼物清单里面听过这个名字,可见是大户人家里当礼物来送的,而且还是一份不错又很得体的礼物,可自家二姐居然……居然真当零嘴来吃了?!还天天吃,抱着吃,吃到腻歪才罢休!真是……真是败家呀,败家呀!她就不明白了,刘老抠这样一只铁公鸡,怎么就不管管二姐呢,她这么奢侈的行为,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二姐啊,不是我这个当妹妹的说你,你既然有那个银子吃零嘴,怎么却不拿东西来孝敬爹娘呢?!你怎么能如此不肖啊?!”三姐柳眉倒竖,大义凛然地训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肖呢?!呵呵,孝敬爹娘不是像你这样满大街宣扬的,而是要把爹娘放在心中孝敬的,你若是不信我的话,那就尽管请你进屋去瞧瞧我的诚意好了!”二姐说完,便是头也不回地抢先一步跨进了娘家的门槛儿里。 二姐她竟然这样直接地扬长而去?! 三姐看着二姐潇洒从容的背影,她那双好看的水杏眼儿都快喷出火花了,于二姐啊于二姐,数月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不留情面起来了?!真是可恨,可气呀! 好哇,既然于二姐这么说,那她就给个面子进去瞧瞧,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姐姐,到底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一进门,三姐就后悔了,因为她分明看到自家院子里的水井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过年礼,二姐正站在水井旁,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这是……你送来的?!”三姐颤抖着手指着那一堆过年礼。 二姐见此,便是不可置否地轻轻笑了笑,脸上完全就是毫不在意的轻松神色。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带!你们是走路过来的!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你送的?!一定是你在骗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这肯定是大姐送来的,对不对?!”三姐一边儿激动地说着,一边儿一步步地往后退,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事情会是这样,她不相信一个以前事事都不如自己只会低贱卑微地仰望着自己的人,现在竟然会这样,以一种胜利者云淡风轻的姿态,毫无压力地俯视着自己! 可事实,原本就是这么残酷! “呵,三姐啊,想不到在彭家混了这么长的日子,你竟还是这么天真!”二姐轻轻地笑了。 “你……小人得志!”三姐双目通红,怨愤地看着二姐。 “谢谢你承认我的得志!”二姐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斜睨着面前这个有些疯狂的三姐。 刘老抠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里,他并不阻拦二姐的行为,反而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因为他知道,二姐这是在以一种疯狂的方式,狠狠地爆发着那积压了二十余年的怒火。 请试着想一想,一个窝囊了二十多年的人,一个在自己原本的人生里只会忍气吞声低眉顺眼的人,有一天居然会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来面对那些曾经欺压、嘲讽、蔑视过自己的人,心里会是怎样的激情燃烧热血澎湃!火山且喷发着呢,一般人请勿靠近啊! 二姐现在很激动,很感慨,当然,她也很想哭。 是啊,一个在心中默默地掩埋了二十多年的目标,当这个目标在某一天终于实现的时候,除了长舒一口气,除了心里的兴奋激动之外,那便是唯剩一声长叹了吧!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瓜田李下是非多 今儿于家可真算是热闹。 于大姐、罗屠户带着女儿小珍珠和儿子小石头来了,二姐一家算上五儿也是四个人,三姐还是一个人,正坐在石凳上自顾自地揉着手绢子生着自个儿的闷气,幺妹见三姐吃了瘪,她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哪,正拉着二姐的手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小宝则是一脸呆滞地坐在自个儿屋子里写着大字,却还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着外边儿——确切地说,他是在看着刘小毛。 刘小毛似乎感应到了于小宝殷切的目光,于是他大着胆子拉了拉二姐的衣袖,声音软软糯糯地说道:“娘……我能和宝哥哥一起玩吗……” 二姐正同大姐说着闲话呢,听到这话突然一愣,心想这俩小子是啥时候认识的,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就知道了,刘小毛和于小宝可不就是都在青阳学馆里上学的同学嘛! 二姐正欲答应,刘老抠却不淡定了。 “混小子,你刚才说什么?!”刘老抠突然拎起刘小毛吓唬起人家来。 “我……我没说什么呀……爹爹,我是不是不该去玩……”刘小毛被自个儿老爹突然的举动吓得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哎呀,刘老抠快放下孩子,你怎么了这是……小孩儿才多大,你让人家去玩玩儿又怎么了?!非得要人家跟着咱们一起唠家常啊?!”二姐赶紧在刘老抠腰上死掐。 “哼,二姐你什么都不懂,头发长见识短的,你根本就没注意到让我生气的是什么!我哪里是因为他喜欢玩儿才生的气!你听听,这小子把我小舅子叫的什么?!嗯。宝哥哥?!他和我小舅子倒成了平辈儿了?!是不是以后也要骑在他老子身上拉屎了?!”刘老抠非常不满刘小毛这混小子,他明明就应该把刘五儿叫“五姨”,却偏偏要叫什么“五儿姐姐”,而他对于小宝,更应该叫做“小舅舅”的,却偏生叫什么“宝哥哥”,这不是乱了辈分嘛?! “孩子这么小,他哪里懂这些嘛……咱们回家以后好好儿管教就是了,干嘛在这儿当众就给人家没脸嘛……”二姐嘟着嘴小着声音为刘小毛开脱道重生之股动人生。虽然……她好像也觉得刘小毛的行为似乎是有些越矩了。 “嗯哼,既然你都给他说好话了,那我现在就饶了他,等咱们回去以后我就让梅姑奶奶好好儿管教管教这熊孩子,读书识字的孩子,不能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刘老抠深信,在管教孩子、教孩子规矩这方面。梅姑奶奶绝对是经验深厚花样百出的人物。 “好啦,快给你爹认个错啊……”二姐撺掇着刘小毛到刘老抠那儿去服个软儿,刘老抠其实最是个心软的人,这一点,二姐可是非常清楚的。 刘小毛在二姐的引导小乖巧地走到刘老抠面前,轻声唤道:“爹……”可是除了这个字,别的话他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小子,你现在知道应该叫他作什么了吧?!”刘老抠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那个耸拉着脑袋缩在屋里写着大字的于小宝。 “是小……小……小舅舅!”刘小毛眼泪盈盈地说道。 “嗯。很好,那她呢?!她又是谁?!”刘老抠又指了指刘五儿。 “她是五……五……五姨……”刘小毛这下哭得更厉害了。 “嗯,看来你总算明白了这道理!”刘老抠对刘小毛的表现表示非常满意。 “还有,你也不应该去找你小舅舅玩儿,人家正学习着呢,你要是想玩儿,那你也应该去找那个姐姐和那个哥哥去玩儿!他们才是你的同辈人!”刘老抠又指了指于大姐的孩子小珍珠和小石头。 小珍珠是姐姐。胖嘟嘟的小脸儿,亮晶晶的眼睛,长得那是既喜庆又有福气,看上去倒是如同粉妆玉琢一般剔透可爱,一看这小妞儿就是个脑袋瓜子聪明的,不过听说这小妮子也是个爱臭美的;小石头是弟弟,眉目倒不像他姐姐那样精明伶俐,反而生得有些虎头虎脑的,脸蛋儿冻得通红,说话间躲躲闪闪的。似乎还有些怕生。 “去吧,小毛,去找你珍珠姐姐和石头哥哥玩儿去吧!”二姐善意地把刘小毛往前推了推。 “嗯……那个……小舅舅不能跟我们一起吗?”刘小毛还是忘不了他的小玩伴,是啊,珍珠姐姐可比小舅舅还要大上好几岁的,那他可以和珍珠姐姐玩。但为什么就是不能和小舅舅玩呢……看来这刘小毛的脑子里还没想透彻呢!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嘛,又不是什么重规矩的大户人家从小调教出来的,在他的心里,也只有年龄大小的差别,却并没有辈分规矩什么的在心里呢! “个熊孩子……”刘老抠吹胡子瞪眼地脱下布鞋拿在手里,接着他就拿着自个儿臭气熏天的布鞋朝刘小毛大幅度地扬了扬。 刘小毛见状赶紧一头扎进小珍珠和小石头的堆儿里。 “哎呀,刚才是怎么回事嘛……”二姐轻轻拉了一把刘老抠,一张脸上,满是埋怨和嗔怪。 “我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你难道没发觉咱家儿子有点儿喜欢黏五儿那丫头吗?!”刘老抠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四周,这话传出去可不好,不禁对自个儿儿子不好,对五儿那丫头以后的婚事都是个污点,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这可不是一般的威慑力。 二姐瞪圆了眼睛,差点儿没叫出声来:“啊?!你……你的意思是?!” “小点儿声!让人听见了笑话呢!”刘老抠赶紧把二姐拉到了一边儿去,这蠢娘们儿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喂,那个那个……你是怎么发现的呢?!”二姐突然好奇了起来,八卦的熊熊大火就此燃烧起来。 “这个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好吧?武髓!”刘老抠撇着嘴瞪了二姐一眼,“五儿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脸皮儿又那么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跟人家说理去吧?!还有你,你一个老娘们儿怎么还比我这老糙爷们儿更加地后知后觉呀?!还得我来给你提这个醒,真是的,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女人!” “嗯哼,那是因为你太喜欢胡思乱想了!所以你才跟个长舌妇似的,一男一女稍微走近了些你就能在那儿东想西想地添油加醋起来!”二姐没说错,这种听风就是雨的行为,还真是那些长舌妇做得出来的,而且她们还为此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你还不信?!”刘老抠斜着眼睛反问道。 “信啊,我怎么不信?!”二姐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回瞪了刘老抠一眼。 “那你还说老子是长舌妇?!”刘老抠没好气地往二姐锃亮的脑门儿敲了一个爆栗。 “嘿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二姐腆着脸挠着脑门儿傻乐了起来。 “……”刘老抠干脆转过头去。奶奶的,谁说这丫头脑子机灵了不少?!怎么看样子比谁都糊涂啊?!估计是脑子进水了吧…… 其实这个倒是刘老抠这个单了好几年的老光棍儿极少和女人接触的缘故。这个不懂女人心的糙老爷们儿啊,他又哪里知道,当一个女人心里有了意中人的时候,那么她每每在他面前,都会自然流露出一种少有的女儿情态——陷在爱情里的女人,个顶个儿的,那不都是脑子里装满了浆糊的状态吗?!二姐在刘老抠面前那就是脑子里装浆糊外带还进了水,说成另一个意思,那就是……这姑娘满脑袋的面疙瘩汤…… 于三姐孤零零地坐在石凳上吹着冷风,见大伙儿都不搭理自己,那个可恶的于二姐还在她面前跟那个老男人合伙儿秀什么恩爱,现在居然还在那儿窸窸窣窣地说起了夫妻间的悄悄话,真是太过分了……毕竟都是亲姐妹,难道她是要气死自己才算完吗?! 于二姐并不知道,自己跟刘老抠不经意间在那儿说人家八卦的同时,在自个儿亲妹子眼里,居然也成了一道打情骂俏的靓丽风景线……真是的,太扎人家的眼睛了…… 此景此景,当真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楼上看你。 “二丫头,你休息够了吧?!还不快进来帮我个忙啊!” 大伙儿且在那儿各怀心思地算计这个筹谋那个呢,突然,王氏那嘹亮的嗓音彻底打破了刚才的安静。 “娘,二姐的身子金贵着呢……还是我来帮你吧……”三姐娇娇怯怯弱柳扶风地站了起来。嘿嘿,她这下儿正好顺着杆子往上爬了,真是天意啊,现在连天都助她,于二姐啊于二姐我看你怎么办! “你?!算了吧三丫头,你本来就是个多病的,身子那么弱……我看你还是坐在那儿好好儿休息一下吧,别把你的小手儿给弄粗了!”王氏手里拎着条鱼,有些担忧而怜惜地看了三姐一眼。 “嘿,二丫头,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你是回来吃白饭了是不是?!哼,咱们家可不养吃闲饭的人!”王氏原本就不喜欢在厨房里干活儿,因为她觉得那里头不仅烟熏火燎的,而且还那么脏……于是这顿这么复杂的团年饭,她可算是彻底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这些火气都悉数倾泻在二姐身上。 ps: 《断章》 卞之琳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三姐听见王氏的话后也愈发得意起来,更是挑衅般的看向二姐――看吧,你就算是有了身子,那也只不过是我于三姐的垫脚石而已,垫脚石就是垫脚石,你永远都比不上我,永远都是这样! 与此同时,二姐的眼神也更加深邃起来,只见她微微垂下头,一只手轻轻地抚在小腹处,眉眼间却愈发温柔动人起来,二姐这个样子,看上去还真是如同春风一般轻柔楚楚、撩人心弦啊! 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是某人将要发威的前兆――暴风雨前的夜晚,不都是静谧温柔风轻云淡的吗?! 刘老抠的笑容也随之凝固在了脸上,而且他还学着二姐的小习惯渐渐地眯起了小眼睛,看向二姐的目光也愈发的郑重了起来――这丫头,总是这样,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完全没有依靠自个儿男人的觉悟……这是当他不存在吗?!嗯,看来还真该好好儿管教管教了。 “岳母大人,您没时间来关心我家娘子,怕是不知道的吧,我家娘子已经身怀有孕两个多月了……呵呵,恐怕那些活儿还是得您自己来了……”刘老抠笑道。他身为一个男人,该站出来的时候,还是应该站出来表示一下的――至少这样可以表示他媳妇儿于二姐不是一个人,再说了,自古便是“君子远庖厨”,想必他这位岳母大人也是不敢将这祸水转嫁给自己的,他进亦可攻退亦可守,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你……这……二丫头重生如棋全文阅读。你怀孕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王氏拎着条鱼就急忙跑到二姐身边问道。 “这……大概是在三姐成亲后不久,我才怀上的吧……”提起某些事情,二姐还是一脸的羞怯。 “那你有没有注意过你怀孕的时候吃的是什么呀?!我是说,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补身子好东西了?”王氏看向二姐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热切,却有些热切得过分了。哪家母亲会以一种打量猎物的目光来看自己的女儿呢?! “没……没有啊……”二姐突然有些愣神,王氏的态度让她也觉得有些迷糊,话说自个儿老娘这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呢……反正二姐觉得有些来者不善,至少王氏的目的就不纯。 “没有?!真的没有吗?”王氏再次确认了一下。她总是在怀疑,自己这二闺女是不是存了什么私心,这才不肯告诉自己的……毕竟,这丫头同三姐幺妹不一样,这丫头自小便跟她亲近不起来,如今,只怕是更加的生疏了。 “呵呵。岳母大人,这个真没有!”刘老抠摇着头豪迈地笑了笑,“我们平日在家里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啊……这样啊……”王氏看着刘老抠那带着些许奸诈意味的笑容,一边尴尬地打着哈哈儿。一边儿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这二女婿可是县太爷身边的人。他娶自家闺女的时候那可是劳动了县太爷来提的亲,可见他同县太爷那可不是一般的亲厚关系,所以这人可不是她能招惹的。 二姐对自个儿老娘的举动正疑惑不解呢,三姐却给了她一个非常不错的解释。 “哎呀娘,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没病,我没病,大姐能生孩子,二姐能生孩子,那我也一定能生孩子的!你就别多管闲事,你这么到处瞎打听。岂不是让外人全都知道了吗?!您行行好,别再管我的事了,行吗?!”三姐臊红着一张脸,一边儿使劲儿地往地上跺着脚,一边儿拉着王氏就往一边儿说道。 可惜这事儿倒是全让她自己给嚷嚷出来了。 满院子的人此时都像是在看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三姐,而且所有人的动作表情几乎都不一样,怜悯,嘲讽,豁然开朗,冷眼旁观,不知所云……当然了,小孩子们大多都是不知所云的。 二姐却觉得心中升腾着几分莫名的失落,原来娘做的这一切,终究是为了三姐着想的。 “我不是为你好吗?!你倒怪起我来了?!”王氏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可思议了,自己分明是一心一意为了她好,她却当自己的好意是根儿草,还是根儿野草! “你要是真心为了我好,那我就求求你,我求求你以后千万别再插手我的事情了!我于三姐丢不起这个人!”三姐放下狠话就气冲冲地往自己以前住那屋子走去。 关键是,她走就走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了,干嘛在路过二姐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拿自个儿的身子直愣愣地往二姐身上撞呢?! “啊!!”叫的不是二姐,却是刘五儿。眼见着于三姐就这么直愣愣地撞了过来,距离二姐有些远的刘五儿顿时吓得不知所措起来,以至于这丫头都吓得闭上眼睛还叫出了声音来。 可是,不管是刘五儿,还是于三姐,她们都忽略了一点,二姐现在的身体,岂是于三姐这个弱柳扶风的娇女子就能撞得动的?! 于是三姐不仅没把人家撞倒,而且还反被二姐那双下意识用来保护肚子的大手反手一推地摔倒在了地上,唉,这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偷鸡不成蚀把米…… “啊……你……你……于二姐,你现在怎么这个样子了?!我可是你妹妹,我可是你亲妹妹呀,你也好意思下手吗?!”三姐一脸泪光可怜兮兮地看着二姐。 二姐倒是被气笑了,这件事情大家可都看在眼里的,她什么都不用说便能游刃有余福星嫁到最新章节。不说别的,甚至连王氏都觉得三姐过分了,好歹二姐肚子里那个是她外甥,哪有这样的姨妈呀……真是太任性了! 其实这哪里是任性?!这分明是在谋害人的性命了,还是一尸两命来着,这还是任性吗?!这简直算是狠毒了。 “怎么,说不出话了吗?!因为你知道你自己没道理!哼,事实明明就是你在推我!你不就是羡慕我长得好看吗?!你不就是羡慕我从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吗?!你不就是羡慕我嫁了那样一个少年俊才的好夫君吗?!你看看,你长得那么丑,那么粗壮,所以成了个老姑婆也没人要,你嫁的也不过是那样一个不起眼的粗俗老男人!所以,你从小到大就在羡慕我,嫉妒我,恨我!”三姐杏眼圆睁,一手撑着地,嘴里恶狠狠地骂道。 相比三姐现在这几近疯狂的样子,二姐的态度却更是耐人寻味起来,二姐眯上眼睛轻轻笑了起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再者,彼之砒霜,却偏偏是吾之蜜糖,你以为我们大家都没有眼睛吗,你难道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其实你在彭家事事都不如意时时都不顺心天天都不幸福,呵呵,三姐,我说的是吗?!” “才没有呢!你乱说,你乱说!你这个丑女人,你满嘴喷粪,胡说八道,瞎编乱造!”三姐激动地颤抖了起来,娇弱的小身子不断地往后缩着。 “我胡说,我哪里胡说了?!要不是因为你在彭家被人家瞧不起被人家刁难,咱们娘至于到处都厚着脸皮巴巴儿地给你打听什么生子秘诀吗?!”二姐直接放出一句狠话,就让三姐软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于三姐实在忍受不了众人那针刺一般的灼灼目光了,于是她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二姐好一通的发泄,接着她正准备赶快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然后自己静一静的时候,刘老抠却笑眯眯地开口了。 “等等,彭七奶奶,您刚才骂谁是丑女人来着?!”哼,大伙儿都没猜错,刘老抠这次就是真的打算给二姐鸣不平来着。 “哼,谁答应我就骂的谁!”这意思显然就是说的二姐了,不过二姐对此事倒是不以为意,什么“丑女人”“老大婶儿”,她早就习惯得以至于麻木了。 “嘿嘿,别人我不管,反正在我刘老抠的眼里,我的娘子于二姐就是这个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而你,虽然生得好看,可是在我眼里,你这身美艳的皮囊,却和销金窟的小桃枝、云良阁的张宝儿没有两样!”刘老抠此刻的态度和表情,确实是少见的郑重和严肃。 二姐却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他们这算是王八看绿豆,越看越顺眼了吗?!不过……刘老抠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夸赞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真是……还真是羞死啦! 刘老抠想的却是,奶奶的,人生中好不容易的几次表白,那就得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才轰动,这才浪漫嘛!一个大老糙爷们儿拉下脸来深情脉脉地做这种事情,如果还得低低调调的,而且还不制造任何的噱头和雷点出来,那不是如同锦衣夜行一般可惜了儿了吗?! ps: 锦衣夜行: 【释义】: 衣:穿;锦:有彩色花纹的丝织品。夜里穿着华丽的衣服走路,比喻不能在人前显示荣华富贵。 【语出】:《史记.项羽本纪传》:“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 【典故】: 楚霸王项羽攻占咸阳后,有人劝他定都,可因为思念家乡,项羽急于东归,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后人便延伸出了‘锦衣夜行’这个成语,确切地说是“衣锦夜行”。根据最新版《新华成语词典》,把“衣”字读音做了修改,“衣”发第一音。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谁自私、谁冷血、谁无理取闹 总之,于家的这顿团年饭吃得算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几家得意几家愁。 不说别人,二姐倒是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感到很满意,二十多年了,今儿她总算是成功地逆袭了一把,他奶奶的,她现在心里那叫一个爽啊,那感觉就好像在一个讨厌的人娇滴滴的脸蛋儿上啪啪啪啪地连甩了几十个耳光一样痛快。 当然了,于二姐对于刘老抠那种当着大伙儿的面夸她是“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这样的奉承话,虽然她嘴上的确是有些唠叨还有点儿嗔怪,可是哪家娘子听到自个儿丈夫当众说出这样的话,那心里不得是甜甜蜜蜜的?! 所以,这顿饭对二姐一家来说,还算是功德圆满。唯一的瑕疵便是刘老抠,他呀,还一直坐在一边儿神情沮丧地自言自语的,估计还是在为送出去的那些东西而心疼不已吧! 三姐是一路跺着脚走出去的,而且二姐还细心地发现三姐在独自去屋里呆了会儿之后,她的眼睛都变得红红肿肿的,看上去那就跟兔子眼睛似的,一看这姑娘就是哭狠了那种。 除此之外,二姐还有些不厚道地把彭湘莲逛窑子的事情也暗示给了三姐,当然二姐表面上的意思是让三姐好好儿管教自个儿的男人。 于三姐听了彭湘莲昨晚儿逛窑子的事儿之后,更是几近崩溃了……怪不得他昨天晚上都没回来呢,原来是逛窑子去了,放着自个儿如花似玉干干净净的老婆不疼不爱穿越晨光里全文阅读。却偏偏跟一堆脏的臭的庸脂俗粉一块儿嬉笑打闹,哼,看来男人都是贱的! 同时,于三姐也听得出来于二姐是在借此事嘲笑她,其实她还真……猜对了。二姐还真是想借此戏耍戏耍她,这事儿二姐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厚道的小心思在里面。 不过于大姐倒是一如既往的乐乐呵呵的,她一向便是个乐天派,况且这次她又亲眼目睹了三姐的吃瘪,还在娘家又吃又拿的,一向小富即安的于大姐当然是高高兴兴的了。 王氏倒是抱着三姐和幺妹嚎啕大哭了一场,虽然幺妹是非常不愿意跟三姐挤在一块儿的。 于老爹今儿没有出场的缘故便是――其实他今儿压根儿就不在家里,当然也不在青阳镇上,而是在隔壁的临水县里。 因为王氏的娘家出事了。 原来是王氏的弟弟王拴柱跟一个有妇之夫私通的时候被别人发现了,其实要是放在别人家里也不见得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儿。顶多就是丢回脸罢了,可是……可是那妇人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听人说她好像是那临水县县太爷廖世昌养在外边儿的女人――奶奶的,你不过一介升斗小民,居然还敢染指县太爷的小姘?! 况且。这廖世昌原本就是个心黑手狠又贪得无厌的。所以这下事情就闹大发了。 这个妇人不是廖世昌身边那些有名有分的人。所以廖世昌的报复手段也并未明着冲王家来的,不过,在很多时候,暗地里捅出的软刀子可比明着来的招式要狠得多了。 很快,王家的作坊、铺子都纷纷出事儿,王栓柱也因着铺子的事儿给关进大牢了,就连苏善保这个二女婿家开的饭馆子,也没能幸免,还直接就被人家给查封了。 这些无赖能想出来的招数,也不过就是下下药使使绊子什么的。虽然算是老套了,可的确是够狠哪,而且这事儿就算闹上公堂,那也还是栽在人廖世昌的地盘儿里,到时候,你在人家的手心儿里,人家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这个就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所以,知情的人都知道,这是廖世昌的报复呢! 正是因为发生了这一档子事儿,于大兴这个当人家女婿的才不得不前去照拂,这也是为什么今儿王氏的脾气非常急躁的缘故――其实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自个儿娘家呢。 所以说这顿团年饭,还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不过,廖世昌也知道自己这是最后一年在临水县当县令(县令的位置都是轮换着当的,四年一届,如果政绩突出的话才会考虑连任),也不敢下手太狠,要是闹出什么逼死人命的事情,那他之前不都是白呆了吗?!而且以后他也别想去什么油水儿丰盛的好地方了,毕竟一个人的社会风评可是会影响今后的仕途的。 正因为如此,廖世昌直接给王家的人放出话来,说只要他们家凑出五百两银子把人给赎出来,那便无事了。 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 那可是五百两雪花白银啊! 五百两银子,那可是够普通人家不吃不喝啥也不干地就能过上好几代了! 要是老王家还有一个儿子的话,那估计就直接不管王栓柱的死活了,可是……他们老王家一共就生了一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一个女儿小时候就夭折了,另外两个女儿都嫁了人,现在就留着这个儿子想延续香火传宗接代呢……况且王栓柱到现在也只有一个闺女,这个闺女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所以王栓柱的这条命在王家的家史上,就突然变得至关重要起来男配的小填房最新章节! 所以,这也是王家不能放弃这个儿子的缘故――这不是没办法嘛!哎哟喂,这可真是要了人的亲命了! 唉,这人哪,不得不救啊! 当二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估计娘的意思是想让自家也跟着出一点儿“赎人费”吧。 其实这次还不只是二姐,还有大姐,甚至是于三姐,都被王氏模模糊糊地暗示了要出银子的意思。 刘老抠刚回到家就直对着油灯叹道:“唉,你们家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唉,我也没办法呀!”要说刘老抠愁,那二姐可比刘老抠还愁呢。 “哎,于二姐,我明确地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动咱们家的东西去填补那五百两的空子?!”刘老抠直截了当地问道,二姐正准备答话呢,刘老抠又一只手对着二姐的嘴就捂了上去,威胁道,“老子先跟你说了,老子是绝对绝对不准你糟蹋家里的银子去做这种事情的!” “唔……你放开我……烦人呢你!”二姐狠狠地拨开刘老抠的手,先是白了刘老抠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这是三姐的事儿,那我压根儿就不会管的,可是……这次是我外公外婆家有难啊!我舅舅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可他好歹也是我舅舅,我也不能看着不管啊,还有,我姨妈姨父也因为这事儿受了牵连,连我姨父家祖传下来的饭馆儿都给封了,这次要是不给拿出五百两银子平事儿的话,那就都全完了!我姨妈姨父都是那么好的人,我成亲的时候人家可是给了大钱的,这回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哼,我记得,你姨父给了四钱银子是吧,那我们就把那四钱银子还给他就是了,别的钱,那你就休想!我们家的银子,可都是我们刘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我刘老抠绝对不能眼见着因为你们娘家的事儿我们刘家二房就把家里的银子全给败光了!”刘老抠也火了,这凭什么,他怎么那么倒霉呀?!不就是娶了个媳妇儿回来嘛,怎么就跟娶了个欠债的小鬼一样了?! 二姐被刘老抠的话气得站起身扶着肚子直骂道:“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自私、冷血、无理取闹啊?!” “我哪里自私,我哪里冷血,我又哪里无理取闹了?!”刘老抠觉得二姐简直就是没道理,人又不是他害的,他怎么也犯不着为了别人家倾家荡产吧?!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你哪里都自私!你哪里都冷血!你哪里都无理取闹!生生一条人命,在你眼里,竟是不如银子重要吗?!”二姐真想一巴掌扇上去。虽然她也认为自己的话很没道理,可是刘老抠应该事事都顺着她依着她的呀,怎么为了一点儿银子,就这样翻脸无情起来?! “奶奶的,关老子什么事儿啊?!银子是我的银子,人命又不是我的人命,我凭什么为了别人花这个冤枉钱啊?要我说,你才真真是不讲道理的人呢!”刘老抠越想越冤枉,越觉得冤枉他就越……只见他从胸前摸出一本账本儿,哗啦啦地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一边儿翻他就在一边儿嚎,“没天理啦……没法活儿啦……这日子过不下去啦……” 又来了。 “姓刘的,你讲点儿道理行吗?!”二姐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说道。 “没法儿活啦……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没天理啦……没人权啦……”刘老抠直接白了二姐一眼,继续嚎。 “那……那算我借你的行不行?!你借给我,我以后还你就是了嘛!”二姐实在是受不了了,这刘老抠嚎丧的功夫简直比那些骂街的泼妇更厉害。 “我呸!你的就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你想怎么还?!你又拿什么还?!”刘老抠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这主意可不能随便答应啊! ------------ 第一卷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艰不拆 有句话,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请使用访问本站。 如今,这话用来形容刘老抠也是十分的恰当。 现在老刘家的最后一位夫纲大振的精神脊梁已然哄然倒塌,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了刘家二奶奶身边儿的软骨头。 刘老爹、刘得贵:嘿嘿嘿,你也有今日哈…… “哎哟喂……我怎么就答应了呢……哎哟喂……我还能反悔不……哎哟喂……我这个苦命的人啊……” 刘老抠贼眉鼠眼地坐在门槛儿上,不仅低着头窜着脑袋,而且他还扯着嗓子就开始冲着里屋吆喝了起来……哎哟喂! 结果里屋里的人压根儿就不鸟他,如果忽略掉那个坐在房里盘着腿数着银票的于二姐,其实这屋里就跟没人似的。 关于这个给不给王家借银子的事情,他们夫妻双方经过一番……经过一番……咳咳,经过一番大规模大范围大动静的商量研讨之后,郑重决定——其实也不是不出钱,而是一另一种不同的方式来出这一笔银子,不然刘老抠那是宁愿死也不会愿意出钱的! 二人共同商议出来的办法就是……抵押。 没错,就是抵押。不过——拿什么抵押呢? 你们老王家不是有房子有铺子挺殷实的嘛,那就拿房子铺子抵押好了! 刘老抠同于二姐商议后的共同决定说白了就是——拿出家里那五十两银子借给王家抵御难关,但是王家同时也要拿家里的地契作为抵押。在规定的时间内,如果没有按时偿还这笔钱,或者是为了逃债跑路什么的,那地契也就只有拿给刘老抠啰! 其实刘老抠是占了便宜的。王家在临水县一共有两处房子,那两处房子里面的装饰虽然已经有些陈旧了,可人家地儿够大呀,当然了,关键还在于那两处房子的位置上。因为那两处房子,一处是在临水县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另一处,虽然所出的地段不好不坏的,可是那处房子邻近的一间屋子可正好就是刘老抠他们二房在分家的时候拿到的临水县那处屋子! 这还真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刘老抠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那是非常有意当一个老地主混吃混喝到死来着。房子、土地什么。那可比什么劳什子的银票要值钱多了! 刘老抠是个精明的人,他尤其考虑到自己手上拿着的是祖传下来的银票,那要是一直留在自个儿手里不花的话。那指不定哪个时候突然就改朝换代了,那银票可就全在在自个儿手上了,就算自己这一代貌似算是在太平年代,可是他刘老抠也绝对不愿意躺在棺材里了,还瞧见自己的子孙后代造着孽来着! 乱世什么最值钱,说白了,那就是土地和黄金! 所以呀,转悠来转悠去,刘老抠其实还是在于二姐的手上占了个大便宜来着…… 当然了,这事儿在于二姐看来。刘老抠想这办法占着便宜,那其实就是在趁人之危,简直就忒不厚道了。 可是于二姐也没办法呀,王家现在急需这笔钱,这还真就跟放高利贷一样,得了您呢,不过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还有一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王家这次肯定会找不少的人来筹这笔银子,那些外人谁不觊觎王家的房子还有铺子啊,肯定个个儿都是不折手段连哄带骗威逼利诱的。二姐想了,这与其让外人来占这个大便宜,那还不如让外公家便宜自己人呢!毕竟大伙儿都还是亲戚,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比外人好说话嘛! 所以,这个决定,就连二姐也同意了,当然,她是代表王家来同意的,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依然还在王家手里边儿。 可就算是这样,刘老抠还是觉得心里憋屈得慌,其实也没啥,他就是心痛啊,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啊,他娘的,就这么砸水里边儿了,奶奶的,就跟千刀万剐似的,疼啊!关键是,你砸就砸吧,可是怎么连个声儿都没有啊! 人家说,实咬一口胜过虚啃三日,他刘老抠可倒好,如今做的买卖居然是拿实在的东西去换虚的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要是让刘老抠放弃这笔交易,那他心里得更痛来着! 谁让刘老抠是个经不住利诱的人呢?!何况现如今这两边还都是大大的利益,他是真心舍不得放掉每一个呀! 可是没办法,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舍不着银子套不到房…… 真理,真理呀! 其实二姐这边火气更大。 她已经盘着腿坐在椅子一两个时辰了,薄薄的一叠银票也已经被她数来数去的都快软成片儿了。 “唉,就是因为这倒霉的五十两银子,我于二姐原本一生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如今,姑奶奶居然沦落成刘老抠的帮凶了!”于二姐又爱又恨地看了手中的银票一眼,好了,以后啊,她于二姐就彻底成了人家嘴里那种帮着夫家算计娘家的外嫁女了,你刘老抠那算什么,用一块肉饼去换一只烧鸡,这不挺划得来的勾当嘛,姑奶奶这才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二姐就因为这事儿,在屋里郁闷了好久,最后她终于……终于还是没能消得了这火气。 心里有事儿,火气冲天,跟刘老抠磕磕碰碰——这个时候的于二姐又该怎么办呢? 哼,该怎么办怎么办! 二姐选择找她的知心大姐来排忧解难。 关键时刻,倒是还是自个儿的知心大姐贴心啊! 于二姐数完银票,就一路提着裙摆拎着筐,脚不沾地地往于大姐家赶去。 “姐,你说,刘老抠他怎么能这样嘛!这也太不仗义太不厚道了!以后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呢!”二姐一到于大姐家,就开始跟着大姐一块儿嗑着瓜子巴拉巴拉起来。 “其实啊,你男人想的这法子虽然有些损了,不过要是按着商贾的眼光来瞧,这主意倒还真是挺不错的……”于大姐一手捧着一把瓜子,桌上已经有了一堆小山一般的瓜子皮儿。 “姐,怎么你也帮他说话啊!”二姐委屈地说道,他劲今儿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话的,她是来求安慰的好不好,怎么倒成了批斗大会了?! “你姐我倒不是帮着你男人说话,我是帮着道理说话。”于大姐语重心长地对二姐说道,“你还年轻,当人家媳妇儿的时候又短,不晓事也是情有可原的。有句话叫‘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亲戚之间,相互帮忙原本是应当的,毕竟骨肉亲情在里头嘛,可是咱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无条件地去帮自己的亲戚吧!第一,没有那么傻的人,第二,咱们也没有那样的条件。如果那样长久下去的话,再亲的亲戚,那敢情也就淡了。我只问你,王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你拿银子去帮忙,那要是王家明日又出那事儿,那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帮下去,你有那个条件吗?!还有,你今天帮这家明天帮那家的时候,用的那些银子可都不是你自己的,那都是你男人家的钱,人家家里的钱也是祖祖辈辈一点一滴攒出来的,是传给子孙后代的,人家凭什么要拿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银子给外姓人来花呢?!再说了,那些银子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你以为挣钱那么容易啊?!你只想着自己对不对得起王家,可是你怎么就没好好儿想想,你想的那些所作所为,对不对得住人老刘家呢?!” 二姐听完大姐的长篇大论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啊,设身处地地来想,要她是刘家的老祖宗,要是见着自己的子孙后代为了一个好听的名声,就把自己辛辛苦苦流着汗滴着血攒下来给子孙后代过日子用的血汗钱全都拿给不认识什么这个家那个族的人来用,那她不得拿鞋底子抽死那龟孙子呢! “姐,你说得对,我知道错了。”当然了,二姐认错的态度倒是十分的谦逊,“如果娘坚持让我和刘老抠出这笔钱来填补王家的空子的话,到时候,我一定会把刘老抠的计划说出来,答不答应也是他们的事儿,与我无干。” 于大姐终于笑了:“这就对了妹子,咱们女人的这辈子,靠的不就是男人和儿子嘛,又不是靠娘家过一辈子的,咱们怕什么呀?!哼,至于那些长舌妇的七嘴八舌,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这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不是过给人家来看的!人家爱咋说咋说,咱们当耳旁风就是!” “姐,你的日子过得可真强啊!”二姐看向大姐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现在是有些羡慕大姐身上那种剔透老辣的人生态度了。 “我自己要是没有主见,那我早就被婆婆拿捏得不成样子了!咱们女人啊,本来就是弱势,如果再不自强一些的话,那就真的是老天都难救了!”于大姐的语气有些感慨,更多的却是沧桑。 “唉,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三丫头了……”二姐眼眸里没来由地一沉。 “呸!昨儿还那样说人家呢,怎么了,今儿又大发善心了?”于大姐吐出一块瓜子皮儿,斜睨了二姐一眼打趣道。 “姐……其实昨儿我是真高兴来着,但是我能真当三姐是仇人吗?!”二姐叹道。 “怎么了?心软啦你?!怎么昨儿倒不见你心软呢?”于大姐坏笑道。 “她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二姐淡淡的看了大姐一眼。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嫁夫当嫁刘老抠! “呵呵,那丫头,我看啊,也是一个‘自作孽不可活’!”于大姐幽幽地摇着头叹道,“要我说,她嫁谁不好啊,偏偏就要嫁给那彭秀才!唉,真是孽缘呐!” “唉。”二姐也跟在一边儿摇头叹气。 “那彭湘莲是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出身?!可看看她于三姐呢?哼,我看她出了那张好看的脸蛋儿之外,那是再没有别的了!”于大姐掰着手指头就开始巴拉巴拉地数落起了于三姐的缺点,“这丫头,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居然还敢嫁给嫁给那样一个秀才,她也不怕以后彭秀才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吗?!况且她性子还那么倔,不过光是性子倔那也就算了,人活在世上谁没有一点儿傲骨呢,可她却不是傲骨,而是傲娇!她以为自己是谁呀,明明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闺女,她还把自己当成什么千金小姐之类人物了?!从小在家里,她就是又懒又馋还不爱干活儿,是爹娘的掌上宝,像咱们做姐姐的还不能说她一句话了,要不她就得抱着爹娘来个孟姜女哭长城的戏码了!哼,她简直就是又任性又粗俗又愚蠢又无知,而且还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以前她在家里不懂事的时候,还有爹娘护着她,可是你瞧现在可好,她嫁了人了却还是那样不懂事,在婆家受了一肚子的气,还到娘家撒气来着!二姐,你瞧瞧,以前三姐一哭。咱们老爹老娘就老拿咱们姐妹俩来说事儿,可是他们现如今敢去彭家跟人家理论吗?!呵呵。我看他们连进人家府门都没有那个胆子了!” “三姐她也没这么差吧……要不然喜欢她的人怎么那么多啊……”,二姐垂了垂目光,前年上元节灯会时的场景,她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么多的花灯。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爱慕之意呀,“至少三姐她……她可是咱们镇上公认的大美人儿,还有,她可最是个利落嘴皮子啊,这些都是她的优点嘛……” “漂亮?!美人儿?!这算个屁呀!我看你呀,也是那些什么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儿看多了,那些公子哥儿都喜欢三姐哪样儿啊,我看哪。他们图的不过就是三姐那张皮罢了。我就跟你说老实话吧,要是在真正过日子的时候,再漂亮的姑娘要是在婆家连续地做上几年的家务,然后又是拉扯孩子又是伺候公婆的,长得再水灵那也成黄脸婆了!所以我说,漂亮顶个屁用啊,又不是去做窑姐儿,脸蛋儿要那么好看干嘛?!还有。你说三姐嘴皮子利索?!我呸,她就是个爱出风头的货色罢了,说得难听点儿。那就是个长舌妇,整天老喜欢打听人家的八卦,嘴里巴拉巴拉地唠叨个没完,说完这家又说那家,二姐,你知道因为三姐那张闲不住的嘴。于家暗地里被镇上多少户人家给记恨上了吗?!她们哪,估计都在等着来瞧三姐的下场呢,可恨三姐嫁了人过后那是愈发的糊涂了,不仅没有收敛点儿低调点儿,我看她现如今居然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了,天哪,这是谁给她的信心哪?!有这么一个脑子里全是豆腐渣的妹妹,以后啊,咱们这些做姐姐的,可算是有的忙活啰!”于大姐感慨颇深地叹道。 “大姐……你说……咱们俩和三姐都是于家生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差别都那么大呢?!” 二姐就搞不明白了,同样都是一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于大姐这简直就是剔透老辣,在夫家就算是在婆婆面前,那也是抬起头理直气壮说话的牛人,这种人物那才算是生活的强者呀!而自己呢,混的日子也算是不短了,也就混了个中规中矩不上不下吧,就这,还是因为她遇到的是刘老抠这个男人的缘故,其实二姐心里也很清楚,她和刘老抠一起的日子虽然的确是磕磕绊绊吵闹不断的,可在关键时刻,人刘老抠愿意站在她的阵营里默默支持或者是替她遮风挡雨的,如果她于二姐当初嫁的是个渣男,那她这辈子可就真算是完了。可是三姐呢,二姐以前挺羡慕这个妹妹的呀,人又漂亮又讨人喜欢,可是今儿听大姐这么一分析,好像……好像三姐除了长得好看,也没有什么别的可羡慕之处了,是啊,能嫁入豪门怎么了,能好好儿地在豪门里面活下去那才是大本事啊! 如今,二姐觉得三姐绝对不会有这种逆袭宅门儿的本事来着重生之抽奖空间最新章节。是啊,现在连她这种脑子不怎么好使的稍微静下心来都能玩儿虐三姐的把戏了,而且还是那种一虐一个准儿的,那宅门儿里那些奶奶太太们多可怕呀,要知道,大宅门儿里的女人,整天就在那四角的天空里头,争权、争钱、争地位……多累呀,这都不是人干的事儿,可见那群女人全都不是什么吃素的货色呀,而且还个顶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现在的三姐,简直就是太弱了。 让二姐眼前一亮的是,因为她一直都没想到,那个自个儿一直都认为是老实没脾气的大姐,别看她面相和善又没什么性子,其实这才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生活高手啊! 这才真真是,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 “还不就是爹娘嘛,他们一味就只知道偏宠三姐,却不知道,宠溺才是真正的毒药啊!你瞧瞧三姐现在的嚣张性子,那不都是娘给惯出来的吗?!”只要一想起三姐那走路都鼻孔朝着天、而且还谁都瞧不上谁都看不起的傲娇模样儿,大姐就连连叹气,这三丫头还是当年那个如雪团子一般玲珑可爱的小不点儿吗?! “可是,大伙儿不都说,女儿就得富养吗?!”二姐突然讨论起了育儿经,大姐是个有经验的,又是个生活的胜利者,问问她准是没错儿的。 “女儿富养,这本是没错的!但富养出来的女儿,应该是自信而高贵的女人,绝不是三姐这样脑子被驴踢了的女人!咱们老娘对三姐,不叫富养,那叫溺爱,你想想三姐那目中无人又蠢又毒的小家子气模样儿,这不,好好儿的一个姑娘,就这么给养歪了吧?!”于三姐同于二姐一样,都是于大姐的亲妹妹,一开始,她也并没有偏向谁的念头,可是越到后来,她就越觉得三姐不如二姐的地方太多了——唉,她现在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这个妹妹都给自个儿老娘养成这副刁钻的模样儿了,那她这个做大姐的还有什么办法来改变呢?! “看不出来,这教养孩子还真是重要啊……嗯,倒是门儿学问!”大姐说的这番话,听在二姐的耳朵里,也深深烙在了二姐的心窝儿里,大姐的话让二姐是越思量越觉得养儿是门儿必修课啊!这以后要是稍不注意,孩子就这么给毁了,那多可怕呀! 大姐有些羞涩抚着自个儿的鬓角微微地笑了:“其实吧,我现在也算不是什么有经验的人,像你婆婆那样儿,还有你说那什么周家庄的梅姑奶奶,那样的人物才是人精呢,我这些小招式小经验要是在她们显摆,那不得给人笑话成啥样儿呢!不过好在你现如今有了身子,以后啊,怎么教养孩子,还有怎么处理夫家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那就是你必须学习的东西,我没年过书,也没什么大招儿可教你的,不过就是‘能忍则忍’‘笑脸迎人’这两个口诀罢了,咱们都是年轻一辈儿的媳妇儿,在长辈面前决不能任意胡来地使性子,除非……嘿嘿,除非你也像我那样,完全地把人家给拿捏住了!凭你的脑子嘛……这的确是难了点儿,所以你就得学会忍!还有,你也不用担心怎么教养孩子的时候,你比我幸运,嫁的是那样的人家,以后就算有什么不懂的,你也能有那么多的人来请教,再不行的话,你就狠下心来让刘家那位姑奶奶帮你调教几天孩子,那个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就算是个被养歪了的,那也能给掰直了!唉,这么说来,你还真是有福气呀,不像我当年,完全就是踩着石头过河,一摸黑罢了!” “我有你这样的姐姐,才是福气呢!”二姐亲昵地挽住了大姐肉嘟嘟的胳膊。 “啧啧啧,瞧瞧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哼,你又贫嘴了,我算什么呀,刘老抠才是你的福气呢!是不是啊?!”于大姐打趣道。 二姐同刘老抠相处的越久,于大姐就越是觉得,二姐能嫁给刘老抠,真算是她的大福气了。这样看来,这倒也是自个儿老娘王氏给二姐办的事儿里面最成功的一件事儿了。尽管当初,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还三番两次地拦着二姐来着,不过幸好二姐当初认了命,不然二十岁的二姐又哪里能得到这样的好姻缘?! 因为刘老抠这人已经完全是把二姐给宠到天上去了,也宠到骨子里去了,更是把她给宠到心里去了。 二姐照着大姐的思维去想,心里对某人的气,也就渐渐消了。 ------------ 第一百七十章 天上掉馅儿饼?! 二姐同大姐寒暄一阵子过后,便欢欢喜喜地回了自家。 欢喜过了呢,二姐又开始心事重重起来。 因为她担心外祖家会不答应刘老抠提出的条件,可是照大姐的意思说,刘老抠整个儿就一铁公鸡,能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也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就这,还是看在于二姐和那一笔大利润面子上的。如今看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试试且试试吧。 几天后,二姐同大姐在王氏的召唤下回了一趟娘家,三姐原本也是应该来的,可她人没来,倒是彭家派来了一个扬着下巴还一脸高傲的妈妈过来,大呼小喝地跟这儿摆完谱儿然后往桌上扔了五两银子就匆匆走了,好像于家是龙潭虎穴一般,半刻都不愿意多留似的。 当然,于大姐于二姐将此人行事看来眼里,心中也是多有不屑,一个老妈子,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啊?远东帝国!难道当人家奴婢还当出得意来了?!还真是恬不知耻! 不过,那个妈妈扔银子的模样儿还真是刺伤了于家众人的眼睛――看那样子就跟在打发叫花子一样!我呸,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 生气归生气,事儿,那还得照样商议。 当王氏问及大姐二姐出银子的事情,这俩姐们儿就下意识地相视一笑。大姐因怕老娘在这个事情上第一个为难的便是二姐,于是大姐甘愿拿自己来打头阵,最好是来个抛砖引玉。 毕竟三姐出的可是五两银子啊,那拿出来过活也是笔不菲的款子了,珠玉在前,所以王氏这一开始就没怎么瞧得上大姐二姐出的银子,她们能有多少钱啊,一个原本就是精似鬼,另一个家里的男人又是那样精明算计的角色,估计王家从她俩手上也拿不到多少钱。顶破天了,也不过是一两银子罢了。正是因为这样,王氏才对此事压根儿就没有抱希望。 王氏若是知道自个儿二闺女这会子出的可是五十两银子,那王氏可不得吓得跳起来呢,不。不是跳。是连飞带扑腾! 当然,王家要是想拿到二姐家拿出来的五十两银子,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个人惦记别人兜里银子的时候。说不得人家也在惦记你家的老屋子呢! 大姐家准备出的是十两银子,这跟二姐准备的五十两银子相比虽然不多,可这也是意一件不简单的事情了。因为大姐被刘老抠的谋算一启发,脑子里灵机一动,来了个依法炮制,你想要我手头里的银子,没问题呀,拿你家值钱的东西来换便是了! 大姐向王氏说出她们姐妹俩打算的时候,还着实把王氏吓了一跳。 一开始。王氏听见于大姐出的是十两雪花纹银,这可把她给高兴坏了,她没想到自个儿大闺女这次还那么大方,居然能从她手里拿到十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大好事儿啊!不过……听到后面,王氏这才明白。于大姐这哪里是给她天上掉馅儿饼的好机会,整个儿就是在画饼充饥! 王氏是真没想到,于大姐竟然想得出来这么一招儿,怎么,想拿到她手上那十两银子。那还得用王家值钱的东西来做抵押,要是王家以后不想还了,那些值钱的东西不就全都便宜了于大姐吗?!这主意真真是太阴损了,不仅趁人之危,而且还偏吃窝边草,这样的行为,还真是连亲亲戚戚家之间的人情味儿都没有了,出这主意的人,真是无耻到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简直是无耻到极点了! 听这大丫头的语气,她想要的还是土地――而且还正是王家手上一间最小的铺子。那个铺子虽然小,可却真真是在当道儿的地方,而且还是实打实的土地,土地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可比十两银子值钱多了呀!留给子孙后代,那还都是笔不小的财富! “大姐儿的口气还真是不小啊……”王氏臊眉臊眼地说瞟了大姐一眼说道。 于大姐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呵呵,娘,我也是为了外祖家着想啊,让让我白拿银子出来凑这个款儿也不是不行,只是您想想,女儿也是身为人妇的,能背着丈夫婆婆的脸面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吗?!况且,就算是女儿大着胆子白拿银子出来凑款儿,那也不够啊,估计也就几钱银子罢了,九牛一毛,杯水车薪,也无济于事啊!于是我想,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还不如咱拿一大笔银子出来借给外祖家比较妥当呢,一来呢,如果只是借银子的话,外人要是想议论那也说不得咱们什么,二来,这样女儿在夫家也能光明正大的不是?!” “哼,你瞧瞧你妹妹,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还是白给你外祖家的,你再瞧瞧你,居然还在这儿大谈什么借不借的事情!你还有点儿人性吗?!你可别忘了,你骨子里头流的,也有王家的血!做人哪,可不能忘本哦!”王氏冷哼道,这大姐儿现在是越发的伶牙俐齿了,居然还敢当面顶撞自己,女儿顶撞老娘啊,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娘,你也要体谅大姐啊,大姐嫁的又不是彭家那样的人家,您又干嘛拿大姐出的银子跟三姐出的银子相比呢?蛇吻拽妃!大姐家虽然一直都没缺过吃穿,可是也没什么富余的钱,又有个婆婆在那儿镇着,大姐也是年轻的媳妇儿,她又如何敢当着婆婆的面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娘,你仔细想想,女儿说的是不是?!”二姐在一旁温和地说道,真是好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 可是她这样子,在王氏看来,那更如同在打她的脸一般,什么时候自家那个低眉顺眼的二闺女也这样嚣张起来了,现在居然连她都能顶撞自己了,这都是什么世道啊这是! “哼,大姐儿现在在夫家还用得着看自个儿婆婆的脸色吗?!”王氏见两个女儿如今竟然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这还真是孝顺的好闺女啊――呸,养女儿有什么用啊,胳膊肘往外拐的下贱玩意儿,光顾着在那儿讨夫家的好了,还一点儿都不顾及娘家的事儿,连用心思也是算计娘家来着,真真是自私凉薄! “瞧这娘说的,顺敬公婆,这可是孝道,这也是咱们于家家风正,教得好啊,想着以后,咱们幺妹也是这样的。”二姐的笑容更加温柔了,她的脸上也是愈发的风轻云淡起来,反正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脸上写满了“不在意”。 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啊!这意思简直再明显不过了,你要是敢说大姐不孝顺自个儿婆婆,那也是于家教出来的,有其姐必有其妹,以后幺妹那也不是一样的吗?!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以后幺妹嫁人时还能顺顺当当的吗?! 其实二姐并不想做出伤害幺妹的事情来,但她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正是因为她知道,王氏在别的事情上容易掉链子,可是在三姐和幺妹的终身大事上头,她可是不会有丝毫马虎的! 在女儿里面,只要是三姐和幺妹的事,那在王氏看来,那就是头等的大事儿。 对王氏来说,现在顶天大的事情,不过就是给幺妹找个好男人,然后再给小宝讨个好媳妇儿,而她,只需要坐等媳妇儿生孙子,一窝有一窝地生便是了。 串串家门儿,聊聊八卦,嫁女娶媳,等到过年的时候,家里便是一屋的子孙满堂,而她,就坐在最中间,当着她的老祖宗,这个便是王氏心中最理想的生活了。 二姐利用的也正是王氏的这一弱点,直接导致王氏到现在都一直在那儿噎着没啥话说…… “咳……”,王氏被这口气憋了好久才缓过来,这还真是女儿大了管不住了,要是以前的于二姐敢对她说这样的话,那她一定拿着扫帚追得她满屋乱窜,可她现在是刘家的女人了,在于家都只能算是客人了,哪有主人打客人的道理呢,况且现在王家还有求于她们俩,所以万万不能得罪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好,于是她认命一般深深吐出一口气,憋出一张笑脸对二姐说道,“二丫头啊,那个……你这回……准备出多少啊?!” 前两个月刘家刚分家不久过后,街面儿上那些风言风语简直传得全青阳镇都是,所以王氏知道,其实刘家有钱,刘老抠更是个大大的土财主,可惜呢,刘老抠这二女婿却是个极其抠门儿的土财主,整个儿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所以王氏也明白,刘老抠家里的银子,就跟带刺的玫瑰花儿一样,那可不是一般的好拿呀! “五十两!”二姐自信地笑道。 “什么?!五十两?!二丫头你……你你你……你能拿五十两出来?!”王氏的眼睛里面突然变得亮晶晶的,里面就像是被人突然点起了一簇火焰一般。 “当然可以!”二姐心想,哎哟,老娘还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这其实是咱姐妹俩在算计您呐! “这……这……你告诉娘,这是真的吗?!”王氏激动得还是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二姐笑靥如花,拿起一杯茉莉茶就往嘴里轻轻送了一口,“不过嘛……我这五十两也不是白给,而是――借!”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春天还会远吗?! 借,何为借,有借有还那才叫借,如果是借了不还那根本就是在明抢。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时间紧急,一天半过后,王氏就赶到了临水县,将大姐二姐的打算告诉了爹娘。 王家众人一开始都觉得非常惊愕,同时大伙儿也觉得愤愤不平,这姐俩打的主意不就是在趁人之危吗?! 是啊,连她们自己都承认这的确是在趁人之危,而且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那别人又有什么法子呢?! 对于王家现在的情势,其实大伙儿心里都清楚,那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般,而王家的对手,此刻,却是锋利的菜刀――还就等着拿你们王家下锅呢! 所以,如今对王家来说,那就是――受不了,也得受,忍不了,也得忍。 算了,借就借吧,而且他们还真就拿家里的地契作为抵押了――他们就不信了,原本王家也是行商走贾起的家,只要人脉在,信誉在,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难道那几十两银子还会挣不回来?!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挣不回来要把祖产抵押给于大姐于二姐的话,那也算是落在了自家人手里,至少他们骨子里流的也有王家的血,他们的后人,也是有王家血脉的后人。 所以,王家这次答应的居然非常痛快,大家也只是稍作权衡,就立马同意了下来。 到底还是眼前的形势刻不容缓。 至于那些以后的事情,那就留给后人们去瞎掰扯吧! 有句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 ****************分割线**************** 于二姐扶着肚子。笑眯眯地打量着案上的地契,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般。 这个……可是她留给自个儿孩子的东西呢,就算是给这孩子出生后的一份见面礼吧。 一间宅子在闹市,一间老屋同自家原先在临水县的那间屋子还是隔壁。 真是不错呢。 不过,福兮祸所伏,他们夫妻俩虽然顺利拿到了房契,但是也拿出了五十两银子。 二姐到不是因为心疼银子,只是……这样一来。刘家可不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自己也再不能像往常那般随性而为了。 还真是把双刃剑。 不过,二姐因为这事,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发家致富的冲动。 她想到了一个人。 “二奶奶……您是要出门吗?”五儿见二姐麻利地披上外出才穿的厚重大衣,忍不住探出一颗小脑袋好气地问道。 “嗯,你也跟我一同去吧,不过午饭咱们就不回来吃了。”二姐一边稳稳地系上衣带儿,一边温柔和煦地冲五儿笑道。 “好啊好啊……可是……二奶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五儿眨巴着眼睛问道。 二姐看了五儿一眼。其实五儿这丫头也是个好动的呢。也是,年纪轻轻的,谁愿意老是呆在屋子里闷着做杂活儿呢? “永福庄。咱们先去雇车。”二姐终于整理好了衣裳。 没错。二姐此行。为的正是那张文娘年前所说之事,也不知她是一时兴起说着玩儿的,还是真准备当成一件大事儿好好儿干来着。 永福庄。 今儿永福庄的天气倒是很好,融融的阳光映在人们的脸上,暖洋洋的,连姑娘们脸上纤细的绒毛似乎都清晰可见。今日倒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二奶奶。咱们今儿倒算是来对了,您不知道,这怀着孩子整日在屋里闷着睡觉虽然是安全了,可是这毕竟也太憋闷了些,老是在一个地方呆着不动。那样不管是对您对小少爷都不好,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您还是要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才是。”一只纤细的手轻轻地撩开车帘儿,五儿轻快的声音就从里面牛车车篷里面窜了出来,散落在四野,竟是如同鸟鸣啾啾一般悦耳动听。 二姐在车厢里面轻微地摇晃着,她一手护着肚子,嘴上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宝相庄严,神情却不见一丝波动,正如那古井无波一般。 “到了。”二姐抬起眼睛,嘴里吐出两个字。 五儿闻言一愣,狡黠而乖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二奶奶今日……怎么话竟然这样少了?!难不成二奶奶是有心事么?! 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二姐今儿来当然也不是为了晒太阳的――她另有目的。 养雉鸡、种猴头菇、种黑木耳。 二姐至今还记得文娘说这话时的兴奋模样。 其实对文娘的主意,二姐一开始虽然有些小心动,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觉得自家算不上什么富贵,但是也好在从来都不缺钱用,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了,那样的话,花精力冒险做这生意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如今看来,却是极有意思的了。 王家来借钱,虽然是抵押了地契,可是刘家的流动资金也变少了,如果全家老小光要靠刘老抠那一点薪俸过日子那简直就是在等死,庄子里的庄稼正在生长,暂时也指不上。 这样一来,在不小的生活压力之下,二姐便从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小的赚钱动力。 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何况她还不是什么特别有经商头脑的人,可是文娘想出来的这些鬼点子,倒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开了先河。 做生意,还想要成功,不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新么。 新颖,特别,特立独行,当真是最重要的一点了。 所以,这一次,二姐选择相信。 “啊?!嫂子来了?!还不快请进!”文娘一见二姐,便兴奋地丢下了手里的活计,欢腾地朝二姐扑了上来。 “今儿看你的气色,倒是比往常好些了,看上去也更精神了。”二姐挽起文娘的胳膊,就开始拉起了家常。 女人的友谊,很多时候,都是从一句家常闲话开始的。 “嫂子还说我呢,我看你的脸色倒是愈发的红润了,看来嫂子的这一胎算是稳稳的了。”文娘有些羡慕地看着二姐的肚子。 二姐知道,文娘始终都对这事儿感到介怀,这种情况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而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让文娘能够顺利怀上孩子并顺利把孩子给生下来,那样一来,才算是真正为她除去了心里的阴影。 而现在的二姐,明显还办不到这一点。 “咱们是女人,是女人就都会有的,你也会有的。”二姐温言宽慰道。 “嫂子……我知道……我知道的……”,文娘不想让人担心更不想旧事重提,于是她抬起头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回应着二姐,“哎,嫂子,不说这些了。你今儿来,难道只是为了单单看我来着?!” “张文娘果然是张文娘,一眼就能识破我于二姐的小伎俩。”二姐拊掌笑道。 文娘闻言,眉目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你还怀着孩子,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你会来瞧我?!哼哼!” “被你猜中了,我今儿来还真是有一件要紧事儿来着。”二姐倒也不回避,反而坦荡地回答。 “我猜猜……是不是我上次告诉你那种猴头菇的事情?!”文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唉,你真是太聪明了,像我们这种蠢娘们儿可怎么活呀?!张大仙,这事儿可被你猜中了。”二姐故作矫情装模作样地叹息道。 “别装啦,你今儿一进我这庄子,我就从你身上闻到了一股铜臭的味道,看来你是想赚钱,可是真的动心了?!”文娘打趣道。 “哎哟,我这心思摆在脸上有那么明显吗?!”二姐嘟着嘴委委屈屈地看了文娘一眼。 “嗯,是挺明显的,我随便一看就看出来了。”文娘极节奏地点点头。 “说正事儿,这件事……你……你的把握到底有多大?”二姐终于收敛起了笑容,转而谈起了正事儿,谁都知道,在玩笑面前,当然是正事为大了。 “我没有把握。”文娘笑容依旧,只是神色间也凝重了不少。 “怎么?!你居然没有把握?!”二姐这下懵了,难道她今天这一趟还真算是白来了么?!或者仅是……晒晒太阳而已?! “因为……我还没有尝试过。没有尝试过的事情,我又怎么会有把握呢?”文娘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试呢?!”二姐的语气间很是激动。 “你以为我不想试试吗?!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文娘一手指了指天空。 “你的意思是说……天气不好?!难道是天气的原因?!”二姐看着冬日里明媚的阳光,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差不差吧,不过,准确来说,我倒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寒冷……这冬天太冷了,你看就算今天有了太阳,你出门的时候,还是不忘穿上厚重的大衣。要知道,不管是种猴头菇、黑木耳,还是养雉鸡,都需要一定的温度,而当下的温度,明显是不够的。所以,我在等,也在时时刻刻地准备着,那么,你也愿意跟我一起等下去吗?”文娘一脸期盼地看向了二姐。 “我……我……好!我愿意!”二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般,“嘿嘿,不过就是再等上几个月罢了,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再说,这冬天都过了一大半了,那春天还会远吗?”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补7号章 节) 是啊,冬天都过了一大半了,那春天还会远吗…… 这不,一转眼,春天就来了。请使用访问本站。 “哎,五儿……文娘送来的那一批野鸡蛋你都准备好了吗?!” “啊,好了好了,二奶奶,马上啊……” “小心点儿,千万别打破了,那些都是好不容易收集到的!” “哎……来了来了……” “哎呀,刘老抠啊……你这个死鬼……你把咱们家地窖的钥匙搁哪儿去啦?!哼,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到我了,老娘还就告诉你了,你别想阻止我的致富发家大计,当然了,你也阻止不了我!还不赶快把地窖的钥匙给我交出来!” “……”呀呸!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蠢娘们儿怎么找得到我刘老抠藏的东西!哼,就这样儿还想发家致富呢?!想得美呢!生意人那些精明头脑雷霆手段,她于二姐到底占到哪一点儿了?! “娘……娘……我兜里这个东西是不是地窖的钥匙啊……” “咦?!唔……哎哟,真是我于二姐的好儿子,娘真没白疼你来着!夸一个,回屋做功课去,认真点儿啊!咱们家以后的兴衰荣辱全都在你小子和我肚子里这一位身上了!” “嗯,娘,我知道了。” …… 刘老抠十分愤怒地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刘小毛啊刘小毛,你这臭小子,还真是有了娘就没了爹呀!明显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嘛这是!这臭小子……刘老抠咬牙切齿,目光如炬,而且还瞪圆了眼睛撅起了嘴。 二姐也不管刘老抠生不生气,自顾自地拿了钥匙就开了自家地窖的门。正当她准备顺着木梯往地窖里面钻的时候,五儿忙高声拦住了她―― “二……奶……奶……慢着慢着!”这声音真高,而且还很尖,不愧是年轻姑娘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二姐闻言停下身体的动作。抬起脑袋就往五儿的方向看去,嘴里还不断解释道,“你放心,我经常干活儿,动作很灵敏的,下木梯这种事儿不过也就是小事一桩,没关系的!” “这……这……这和您动作灵敏与否是没任何关系的!只是因为一点,刚刚打开的地窖,您暂时是不能下去的!”五儿一边儿往地窖这边儿大步大步地跑着。一边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这是为什么呀?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二姐愣头愣脑地问道。 “呃……这个……那个……二奶奶,您以前的家中想必是没有地窖的吧……”,五儿有些尴尬地看了二姐一眼。她跟着二姐的日子也这么久了,二姐娘家的情况如何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您不知道这地窖的知识,也是常理。年前这地窖刚刚修好的时候,您就让奴婢在里面放了好几筐白菘作为储存,如果您现在就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晕倒的!要是您在木梯上就晕倒的话,那样就很容易从木梯上摔下去的!您……您的身子……如今,怕是经不起这么一摔的吧?!” 二姐还是没听明白:“这……没道理呀……白菘跟晕倒有什么关系?!放了白菘怎么就会晕倒了?!难道……难道那白菘还是有法力的妖怪不成么?!” “这个……这个原因嘛,其实奴婢也不是很明白。但这都是有经验的人家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知识。这样。想必也不会有错的!您要是实在不信的话,大可放一支蜡烛进去。您就能看见,就算没有风在吹,蜡烛也是照样会熄灭的!您只要等到蜡烛过了很久都不会熄灭的时候,那您就能下去了!”五儿挠了挠脑门儿,愣愣地向二姐解释道。其实她的确是不知道那些很有经验的人家里为什么要这样做,估计是……估计是地窖里的妖怪也是怕火怕光的吧,道理就跟黑狗血一样,只要是有火光,那妖怪立马就会现形了――因为蜡烛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熄灭的!在每次下地窖的时候,只要拿着蜡烛来烧死那些地窖里藏着的妖怪,那样做才是最安全的,嗯,事实一定就是这样。 “那我上次让你进地窖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拿蜡烛来试啊?”二姐是记得的,那一次五儿并没有拿蜡烛之类有火或者带光的东西,只是麻利地背了好几筐白菘就往地窖里面钻了进去,那次五儿出来也是好好的,这么久了,她也没见着有什么邪魔入体的事情啊……咦,不对啊,难道……难道现如今站在她面前这个“五儿”其实只是个被妖怪吸干了精元然后成功附身的傀儡?!哟,怪不得她最近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小腿肚子老是胀胀的,而且还经常抽筋呢!啧啧啧……怪不得呀,原来是五儿……不,它不是五儿,一直在暗中作祟可是面前这个个杀人不眨眼的妖怪!而以前那个五儿,很有可能已经被妖怪给害死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如果面前这个真是个法力高强的妖怪的话,那她赤手空拳地还挺着个大肚子,那打也打不过呀,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二姐的目光晃动了几下,瞬间就移到了自家露天厨房里那一小面盆儿的猪血…… 对啊,不是还有有猪血嘛! 家里没有黑狗血,那就拿猪血来代替,反正都是血不拉几的东西,想必那效果也都是差不多的! 说干就干。 二姐转了转眼珠子,脸上保持着以往的微笑:“那个……哎哟……厨房里的水好像要开了,我去瞧瞧!” “咦……二奶奶这是怎么了……我刚才有烧开水吗?!”五儿的目光里满是迷糊不解。 自从二姐身子越来越重过后,厨房里的一干事务都是她刘五儿一手在打理的,所以对于二姐那不着边际的话,五儿还真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她愣愣地挽着袖子站在地窖入口的旁边儿,看着二姐慌忙的背影就开始愣头愣脑地自言自语起来。 二姐心里十分害怕,也十分的激动,心肝儿颤颤的,所以她对于这件事情,当然也完全没有多想,而且也没有和刘老抠招呼一声,就独自一人径直往那个装了小半盆儿猪血的地方走了过去――哼,任它精似鬼,那还不是得喝老娘的洗脚水?!这么大盆儿猪血在手,就算困不住你这妖孽,那也能给你泼上一身骚,反正不让你这妖孽全身而退就是了! 于是二姐端起那盆猪血就朝五儿冲了过去…… “啊!!”这是五儿的尖叫声。 “妖孽!还不速速现身!”二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抑扬顿挫。 “啊……二奶奶,您这是干什么呀?!难不成您疯魔了吗?!我是五儿啊,我是刘五儿啊,不是什么妖孽,您仔细看看,仔细看看啊,难道……难道您不认得奴婢了?!”五儿苦着一张脸,拉扯着身上浸满了猪血的衣裳叫道。二奶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难不成……难不成是二奶奶是被地窖妖孽给附体了?!天哪,那小少爷可怎么办才好呢?!对了,找二爷,嗯,找二爷,二爷一定有主意的! 于是刘五儿一边尖叫一边可着吃奶的劲儿往刘老抠房中跑去。 二姐看在眼里,天哪,了不得了!以前的五儿不愿意做刘老抠的房里人,为了避嫌,她更是不会自己主动地就往刘老抠身边凑的,可是如今她居然……看来这不仅是个妖孽,而且还是个法力高强的传吃男人脊梁骨的千年狐狸精啊! 这回真是了不得了。当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哎呀……怎么回事儿啊……真是的,睡个觉都不让人安宁!”刘老抠嘟嘟哝哝地爬起了身子,刚披上外衣,他就瞧见浑身是血的刘五儿披头散发地往自己这地儿跑,后面的二姐拎着个血淋淋的木盆一边儿追着五儿直泼一边儿叽哇乱叫……叫的好像还是什么“麻里麻里哄”…… “怎么了?!你们俩人儿怎么了呀?!”刘老抠一边儿往脚上有条不紊地穿着袜子,一边儿朝二人问道。 “二爷!二奶奶被妖孽附身了!”五儿在二姐的连追带打之下倒是比二姐先进来,于是她也是最先作答的。 “啊?!”刘老抠一愣。 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不,她不是恶人,是恶鬼! “大胆妖孽,竟敢口出狂言!你吸了五儿的精元,占了五儿的身子,现在还敢栽赃嫁祸于我!你信不信姑奶奶去找个茅山道士来把你办了?!喂,刘老抠……你不会信她不信我吧?!”二姐叉着腰气势高涨地扬着声音说道。 “你……你……”五儿目光涣散说不出话来,她也有些糊涂了。如今这个妖孽占着二奶奶的身子,可是肚子里却还是小少爷呀,她可不能轻举妄动,得稳住这妖孽才是! “呃……你们……咱们青阳镇是有人起义了吗?”刘老抠穿好了袜子,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地看着面前这俩“妖孽”,只见他心里憋着笑憋了老半天,最后终于还是忍住了,摇着脑袋慢条斯理地冲二人说道。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地窖里的真相 “刘老抠!你这个混账男人!你是不是不信我啊?!你是不是宁可相信她的话也不相信我的话呀?!”二姐带着哭腔,有些激动地指着五儿控诉起来。请使用访问本站。 这罪名可就大了。 刘老抠虽然心下明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得罪自家怀着身孕的小媳妇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挑软柿子五儿来捏,他刘老抠堂堂男儿,又怎么能做出欺凌弱小的事情呢?所以了,这俩人,还真就收拾不得了。 一个聪明的男人,是不会轻易就置身于两个女人的战争漩涡之中的,尤其其中一个还是自个儿老婆,啧啧啧……波及太大,伤害太重。 “来来来,你们俩人儿啊,平日里好得跟那什么似的,整天如胶似漆的腻在一块儿,任凭哪个也分不开你们,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哪……唉,行了行了,也别在那儿愁眉苦脸胡思乱想的了,都给我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儿想一想,敬个礼,握握手,你们不还是好姐们儿嘛!”刘老抠苦口婆心地向二人劝道,唉,得了,得了,这日子过得呀,现在自个儿一个大老爷们儿都成了个知心大姐了。 “刘老抠,你被蒙蔽了,你知道吗?!她压根儿就不是刘五儿!刘五儿被她给害死了,她是个妖孽,地窖里钻出来的专吸人精元的妖孽呀!”到现在,二姐都十分坚定“刘五儿被地窖妖孽附身”这一观点。 “我呸!什么‘吸人精元’哪?!你这是鬼怪故事看多了吧?!你这满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还学人发家致富做生意呢,我看哪,就你这傻不拉几的脑子,就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能不把这个家给败光了都不错了!”刘老抠现如今提起这事儿就是一口窝囊气,自家媳妇儿也不知道被那张文娘怎么撺掇来着。居然还相信了那小娘皮的鬼话,还说要种什么猴头菇黑木耳呢,这不是脑子生锈了吗?!那玩意儿也是能自己养出来的?!可见这俩娘们儿的不靠谱儿。 “刘老抠,你跟我说清楚!他娘的,什么叫鬼怪故事看多了?!什么叫我不把家败光了都不错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呀?!你是宁可相信一个妖孽的话,也是不肯相信我的话。是不是?!你说呀!你说呀!”二姐冷笑着一步步走上前来,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刘老抠。他就是不相信自己就算只是个女人,也能够创造出一片天地来,他从来就是这样,从来就是如此……如此的不相信自己。 虽然她于二姐从表面上看来,只是一个低眉顺眼忍气吞声的小媳妇儿。可是在她的骨子里,血液里,那些流动的东西都是满满的倔强与坚毅,刘老抠越是不相信她能做到,那她就越要做到。她就不信了,有张文娘这样一个智囊作为辅助,天下间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呢?! “我……不是……你……于二姐,你知不知道,就你现在这副样子,搁出去那是比刘五儿现在这模样儿还像个疯子呢!”刘老抠背着手,在屋里一边儿骂一边儿踱来踱去。 今儿这情况,叫他怎么能不生气呢?!五儿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被于二姐灌了迷魂汤一样,身为他老刘家的家生奴婢。成天做的事情,不是跟着于二姐助纣为虐就是当二姐的狗腿子,吆喝前吆喝后的,唯恐天下不乱!于二姐说要搞什么猴头菇黑木耳的种植,刘五儿也不论对错就坚定地站到了二姐身后,还巴巴儿地跟上去,整天不是赴汤蹈火,就是煽风点火的……如今,还吵上了!唉……这女人间的友谊,还真是让一个老糙爷们儿雾里看花呀!这于二姐也是。既然都知道自己是个怀着身子的孕妇了,也不好好儿在家呆着养身子,她也不打听打听哪家孕妇成天老是上蹿下跳的呀,今天钻地窖,明天爬树屋的,真当她怀的不是孩子是个铁蛋儿啊?!哼,看来这一切都是那张文娘给带坏的!看来……他是得去永福庄好好儿跟邱罗汉说说了,媳妇儿这种东西,那是惯不得的,越惯那就越是给人蹬鼻子上脸还不领人一点儿情的! “你说什么?!刘老抠,你居然说我是个疯子?!地窖里那么奇怪,刚打开的时候,蜡烛一放进去就会熄灭,人一进去也会晕倒,可是……可是她刘五儿进地窖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就能不中招?!原因有一个,她是妖孽!真正的刘五儿早就被她害死了,她现在是附身在五儿尸体上的妖孽呀!”二姐的情绪愈发激动了。 “我呸……还妖孽呢!要是这世间的事情都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县衙里的仵作小黄那也不用在衙门里继续呆下去了呀!反正不都是妖孽害的嘛!那还要仵作干什么呀?找个野道士野神婆端着盆儿黑狗血那不就结了吗?!”刘老抠恨铁不成钢地朝二姐吼道,这娘们儿究竟还长不长一点儿脑子啊?!怎么这蠢娘们儿对付她那妹妹的时候就能那么容易把人给秒杀了,可是只要稍微遇上一点儿奇怪的事情,也不仔细想想其中真正的缘故,反而还大呼小叫地迷信起来了?! “你不相信我的话,没关系,可我是有证据的!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被这妖孽诅咒,害得我每天晚上小腿肚子那块儿都抽个没完,第二天起来,也要适应好久才能平稳下地!刘老抠,你那么聪明,那你来解释啊!你解释啊!不是妖孽害的,还能是谁动的手脚?!”二姐大义凛然地质问着刘老抠。 “噗……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于二姐呀于二姐,你说你还是个女人吗?!怎么连这点儿常识都不知道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睡得又久而且还睡得又沉,还有你睡着的时候,身子那是动也不愿意动一下的,你说你老是保持同一个姿势,那你那小腿,你那肌肉,能受得了吗?!何况你的身子又重,平日里不好好儿休息就算了,还老是跑来跑去的忙这个忙那个,你说你那腿,还支撑得住吗?!最关键的是,你别忘了,你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一个孩子在跟你抢食儿吃,你整天不是忙着搞什么猴头菇种植就是忙着弄什么野鸡蛋的孵化,连饭也不给我好好儿吃了,这下就算是孩子能受得了,那你也受不了啊!况且了,孕妇的小腿肚子容易抽筋那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啊!这关人刘五儿屁事儿啊?!”刘老抠说这番话,一听那就是做足了功课的。 “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二姐这个准妈妈,还真是尴尬死了,敢情这些连大爷们儿都知道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呢! “怎么办?!哼,回头我就给你炖一大锅骨头汤灌下去,白天还有多注意休息腿,晚上睡得再暖和些,也就没啥大问题了……” “嘿……看不出来你还会炖骨头汤呐?!”二姐一愣,然后咧嘴乐了。 果然,二姐的思维和别人有很大的不一样,她注意到的是刘老抠也会炖骨头汤,反正别人关注的绝对不会是这个问题…… “那……那地窖是怎么回事儿呢?”二姐这会儿居然连眨着眼睛向刘老抠虚心求教了起来。 “唉,我来给你们分析分析吧。你说上次五儿进地窖直接就下去了,结果一点事儿都没有就出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次还是地窖刚刚修好的时候吧?”刘老抠撇着嘴不耐烦地冲二人说道。 “嗯,没错,的确是刚刚修好,你带我参观的那一天,我就迫不及待地让她进地窖放白菘了。”二姐点头应道。 “既然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刚刚修好的,那地窖里……就什么都没有吧?!”刘老抠继续往下延伸着话题。 这个二姐还真不知道,因为当日进地窖的,也只有刘五儿一人而已。 于是二姐转眼看向全身上下湿嗒嗒地滴着猪血的刘五儿。 刘五儿感受到二姐的目光,于是点头答道:“回二爷的话,地……地窖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呢。” “对,关键问题就在这儿了!你们这次准备下地窖,那地窖里面和上次有什么不同呢?”刘老抠贼眉鼠眼的,一脸算计的精光,一看就是深谙此道的那种。 “有什么不同……对了,是比上次……比上次多了几大筐的白菘!”五儿极力地配合着刘老抠的问话,估计她也是想澄清自己吧。 “聪明!问题还就出在白菘上头了!”刘老抠得意地朝二姐笑了笑。 “哼,我还就不相信了,那些白菘都是市场上买回来的,而且还是从几个不同的菜贩子手里买到的,都是最普通的白菘,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而且那日我也下过一颗新鲜的白菜做了汤水吃,大家都吃了的,怎么不见有什么问题?!难不成……那几筐白菘里头,还藏着什么白菘姑娘吗?!” “蠢哪!”刘老抠趁其不备,往二姐额头上就是狠狠地一戳。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友谊地久天长 刘老抠使劲儿地揪着自个儿的头发崩溃地向二人埋怨道:“哎呀我的天哪,这问题的关键,连刘五儿这种脑子的人都能明白了,怎么我看你好像还没理解过来呀?!” 刘五儿:“……”咳,不带这么糟践人的哈! “嗯?那个……我是真心没明白……你那么聪明,就给咱解释解释啊!”二姐眨巴眨巴眼睛。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刘老抠急得来回踱步,捋清了思路开始解释道:“哎呀,这个……这个问题……我……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这个……其实不光是白菘啊,你还可以用别的东西来试一下,比如那些……嗯……青菜呀土豆呀什么的,只要你把这些东西放进地窖里,然后封闭一段时间不打开,再次打开的时候,你只要稍微细心一点,你就会发现,那里面简直闷得很,而且闷得人透不过气来,那种接近于窒息一般的感受,就好像有人在使劲儿地掐着你的脖子一样……当然了,并不是真有人掐你的脖子,而是那里头能直接把人给闷死!” “那五儿上次……”二姐一手指着站在一边儿的刘五儿,愣愣地问道。 刘老抠以一种上帝看着凡人的目光一边儿点着头,一边儿略带嫌弃地打量着面前这一位傻大姐:“我不是说了吗?!那次是不一样的!五儿进地窖的时候,地窖才刚刚修好,而且里面从来没放过任何东西,所以当然也不会闷得人喘不过气来,那也更不会让人晕倒了!但是,你这回要是自个儿贸然就往地窖里面钻的话,那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会被闷晕的!今天,可是五儿救了你。也救了你肚子里的咱们俩的孩子!” “原……原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的……”二姐看着刘老抠结结巴巴地说道,而双脚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然呢?!你以为是怎么样?!我早就告诉过你了,那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捉妖捉鬼的故事得少看,要么最好就是不看!你瞧,你一个挺着身子的孕妇,本来就喜欢东想西想的。加上再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哦,我的天哪,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心里添堵吗?!唉,看来女人还真是‘无才便是德’呀,要我说,好好儿在家安心养胎不比什么都强吗?!你瞧瞧你。不是跟着张文娘瞎晃悠,就是躲在被窝里看什么‘狐仙’‘花精’‘女鬼’‘道士’的故事……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茬儿嘛!”刘老抠摇着头撇了撇嘴。 “我……我不是嫌在家里闷得慌嘛……”二姐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朝刘老抠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就瑟缩着肩膀再次退了几步。 其实……只要是二姐在人面前做出这副小心翼翼委委屈屈的德行,那就明显地表示――嗯,她真的知道错了。 刘老抠语重心长地教育道:“闷闷闷!你就知道闷!你闷。你就能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泼黑狗血吗?!又湿又冷还浑身是血的,你这不是在玩儿人家嘛!我说你脑子能不能开开窍啊?!” “嘿嘿……其实那不是黑狗血啦……”二姐红着脸搓了搓手,她突然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了,而这种不安,简直比刚才那一路而来追杀“妖孽”的气势要汹涌上好几个档次! “嗯?!那是什么?!”同时,刘老抠的心中也突然就开始警铃大作,于是他立马竖起眼睛问道。 “嘿嘿……那个……我看家里一没有狗二没有黑狗三没有黑狗血……所以我就……我就拿厨房里的猪血来代替了……”二姐面容尴尬地陪着笑,而且还是那种苦笑。 乍一听,刘老抠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嘿嘿,别说。你这脑子气势还真是挺机灵……啊?!你刚说什么?!你用的猪血?!是猪血?!你是说,你泼在她身上的是咱们家准备来烧汤的猪血?!” “呃……呃……我……是啊……”下意识地,二姐再次退后了几步,她几乎已经走到靠近门槛的地方了――随时准备开溜啊! “啊……于二姐!!你个倒霉的败家娘们儿!看老子不杀了你!”就在刘老抠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二姐已经一脚跨到了门槛儿的外面。 “嗷……”二姐这下啥话也不准备说了,撒丫子就往外跑啊! 只剩下刘五儿呆呆愣愣地杵在房里,她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目光闪闪烁烁的,其实……她只想说――珍爱生命,远离精神病。 ***************分割线***************** “嘿嘿……五儿啊。我知道西街上新开了一家豆汤饭的铺子,味道挺不错的,那个……你要不要吃呀?”二姐第n次在沉默不语一直干活儿的刘五儿面前晃悠来晃悠去,而且还都是绷着一张苦笑的脸。 五儿叹了口气,终于扔下手里的活计,冷冰冰的一张脸,干干脆脆直截了当地答道:“第三百七十二次了!已经第三百七十二次了!二奶奶,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吃什么豆汤饭,我也不要胭脂水粉,更不要绫罗绸缎,我不要什么新衣裳,也不要什么簪子珠子的,更不要回家休息!我知道,我刘五儿只是个低贱的奴婢,您说的这些,奴婢都不配!” 二姐听见五儿嘴里把“奴婢”两个字咬得极重,便知道这丫头是真的生气犯倔了。 这人哪,平时看起来又温顺又乖巧,说什么她都听,吩咐什么她也麻麻利利地去做,根本不用人操心的,可是越是这样的人,骨子里边儿越是渗透着倔强坚毅――或者也可以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死不悔改! “你说过了,可是我也说过了,你刘五儿不是奴婢,你是我的朋友――刘五儿是于二姐的朋友!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甚至,这个事实,就连他刘老抠都没法儿改变!”二姐大声地站在五儿面前解释着。 “呵呵,二奶奶,你是在拿奴婢说笑吧?!您是主子奶奶,然而奴婢永远都是一个卑微低贱的家生子,怎么配和您做朋友呢?!快别说笑了,让外人听见了又要笑话咱们刘家不守规矩呢!主子不像个主子,奴婢不像个奴婢的,倒还真成了笑料了!”五儿狠狠地冲二姐说道。她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忘记那一盆子的猪血了! 她知道,尽管二姐当时是有原因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妖孽”,可是那盆儿猪血又不是淋在妖孽身上的,那也是二姐直接就给泼在自个儿身上的……那可是一身的血腥味儿啊,衣服就直接给扔了,而且全身上下都洗了十来遍了,身上都被搓破皮了,这才恢复以前的样子。虽然事出有因,可是那一盆儿猪血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到底是让她清醒了许多,是啊,奴婢就是奴婢,就跟小猫小狗一样,主子高兴的时候给你几分脸面,主子不高兴的时候就是个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卑贱丫鬟。正因为她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她以后也依然是二姐身边儿的小丫鬟,可是她也只是个小丫鬟了――一个老老实实不问世事不管闲事的小丫鬟,而不是……于二姐的朋友! 二姐拦着五儿急忙倒豆子一般地啪啦啪啦开始解释着:“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知道我的出身,你知道我从来就不会管那什么‘主仆有别’的道理,你也知道我从来就没把你当真正的奴婢来看,你更是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是我的朋友啊,你是和我平等的呀……至于上次那件事情,我郑重地向你道歉,那次真的是我的不对,是我一时没搞清状况就朝你下手!我很傻,也不怕你笑话,那次我真是想杀了那个‘妖孽’替你报仇来着,这是我的真话,这是我千真万确的真话呀!” 五儿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冲二姐平淡地笑道:“二奶奶,我知道,您的确是个好主子,也是个好人,以后的日子也肯定越过越顺!我呢,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你身边做个小丫鬟好了,等过几年,您要是看我还算乖巧伶俐的话,就赏我一段好婚事,我辈子也就满足了,再也不去奢求什么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那样的话,就算是我以后老死了,也感念着二奶奶您的大恩大德!” 五儿的脸,依然是那样的熟悉,然而她的表情,落在二姐眼里,却是无比的平淡,沉稳,以及……生疏。 “你知道,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想要一个朋友……”二姐鼻子一酸,她是真的不想失去一位朋友,一旦她和五儿成了一对真正的主仆,那便是对她俩间那段友谊的巨大亵渎! “亲人,您有二爷,有小少爷,有大姨太太,那就够了,至于朋友,在您身边的,那也应该是小姑奶奶和邱夫人那样的人物,而不是我――一个卑微、低贱的下人。”五儿笑靥如花地婉拒道。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才VS金鱼 “哎,文娘,你说五儿这事儿……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二姐扶着肚子在永福庄文娘的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请使用访问本站。 “你居然问我这个,其实嘛……我对这些也不很清楚啊……”张文娘闻言一顿,然后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过脸来看向二姐。 “你不是特别聪明特有见识的嘛?!”二姐撇了撇嘴。 二姐清楚地记得,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某人可是在自个儿面前巴拉巴拉地显摆个不停呢。 “那个……咳……其实不管是以前在闺阁里还是现在在庄子上,我都很少跟人打交道的,你也知道,在人家眼里啊,我不过就是个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高傲之人,至于我的那些见识嘛……嘿嘿,那不过都是通过博览群书来的嘛……所以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这上头,我倒是没有任何经验能帮到你的……”文娘看着二姐扶着肚子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散着步,说话间倒尴尬了起来。 二姐闻言瞪了张文娘一眼……看来这就是个纸上谈兵的主儿啊! “哎呀,你就别苛求我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很少与人打交道,更是很少跟女人打交道,因为女人嘛……呃,因为在我看来呀,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女人,她们的脑袋基本上都是不太灵光的那种――或者可以三个字说是……生锈了。”文娘俏生生地站了起来,看来还越说越开心了。 二姐打量着这姑娘一脸的明媚张扬,而且还是一根指头戳着自个儿太阳穴的小模样儿。就忍不住在一旁说道:“呃……我看你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嘛!”嗯哼,难道自己在她眼里看来也是个脑子很蠢的女人么…… “所以呢,我注定就是与这世上格格不入的一类人!这一类人一生下来便是注定的遗世独立,鹤立鸡群。而且还有一个共同的群体名字,那就是――天才!”文娘扬起了自己洁白的下巴,笑中带媚地斜睨着二姐,看那样子简直是得瑟而享受。 二姐:“……”咳。别对姐放电行吗……啊!难道某人真正的喜好是女人?! “哎哟,算了,跟你聊这些你又不明白,我看咱们还是聊聊正事儿好了……哎,对了,庄子上带给你们的那些猴头菇,你都吃过了吗?!”文娘眨眨眼睛,她那温柔的目光似乎渗着粼粼秋水一般,看人的时候简直能融化人的心灵。 “咳……难道……你觉得‘吃猴头菇’算是正事儿?!”二姐忍不住吐槽道。这姑娘的脑子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这就是那所谓的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吗?! 文娘摇头叹气地鄙视道:“你这就不懂了吧!咱们以后是要种这个来卖的。你既然身为一位猴头菇的种植者以及卖家。要是连你自己都不曾吃过猴头菇,那你又该怎么跟人家说呀?!” “我……我……那个……说真的,其实五儿和我都不会做这个。我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出身,也没有那么见多识广。我们是既没吃过也没做过……所以……你要让我做的话,那……我还真怕浪费这么好的材料了……”二姐尴尬地挠着头朝文娘陪着笑。 文娘是个聪明人,她似乎听出了二姐的话外之音:“你的意思是……难道我就应该会做这个么?!” “难道不是吗?!你,张文娘,一个出身于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那是见多识广博览群书……所以照这个道理说,你就应该会做这个呀!”二姐还真就不信了,要是说文娘吃过这些东西,她倒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人家的出身地位摆在那儿嘛,可是至于做嘛――对于某人的动手能力,她真是深表怀疑。 张文娘骄傲地瞥了二姐一眼:“我会呀!我怎么不会了?!你可千万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张文娘,才女中的才女呀!” 二姐也回应了她一眼,刚认识这姑娘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这么……这么没脸没皮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呀――难道是……难道是日子久了,就把她藏在内心那些的潜力和个性都彻底给挖掘出来了?! 二姐是绝对不能相信这世上居然存在“完人”的,于是她走到文娘面前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看着文娘清亮闪烁的眼睛:“好吧,我承认你的确是个才女,可是才女毕竟不是厨娘啊!你也许知道那猴头菇该怎么做,因为你的确看过很多的书,可是你毕竟没有亲自动手做过呀!或许你连火怎么生都不知道呢!要知道,一切纸上谈兵,那不过都是纸老虎罢了――呵呵,实战才是王道啊。” “请不要质疑我的能力好吗?!我会生火,我还会烧开水呢!”张文娘傲娇得像只小孔雀一般。 二姐嘴角微抽:“那除了烧开水呢……” “……”某人闻言转身就走。 “哎,你往哪儿去呀?!”二姐在后面吼道。 “找猴头菇去!我还就不信了,这天下就没有我张文娘做不到的事情!”文娘转过身来,一脸牛气而傲娇地对二姐耀武扬威地显摆着。 其实有件事你现在还真做不到来着……二姐在心中默默地嘀咕着,但她是绝对不敢摆在明面儿上说人家的痛处来着――生不出孩子那简直就是张文娘的禁区和底线,别人是碰不得的。 呃……事实上,某人果然是很少下厨房来着。 “哎哟我去,你还真是失败呀,你要知道厨房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女人第二生命的第二战场,而你居然什么都不会弄……唉,我说你看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处啊?!还真是白瞎了啊!”二姐趁机就开始往文娘身上泼脏水来着。 文娘一脸的黑不溜秋,她闻言后表示很不高兴:“哎,你这就错了,我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弄,别忘了,我还会烧开水呢!这要是练熟了,那也是门儿学问呀!况且……我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呐,像你们呢,要伺候公婆,要相夫教子,除了怀孕的时候还能休息一段时间以外,别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与家务为伍,整天不是做这,就是做那……唉,真是悲哀呀,所以对于我这种天才来说,这些下厨房的琐事儿,我是基本上都不会亲自动手的,一句话――因为我不是一般人。” “就算你不是一般人,你是才女,你是天才,可你也是个人啊!我就不信了,你这骨肉凡胎的,你还能刀枪不入来着?!所以呀,做饭,这是每个女人都必须上手的,你看梅姑奶奶那么贵气逼人吧,人家还不是……”二姐只要一逮着教育某人的机会就开始巴拉巴拉地唠叨起来。 文娘一脸的不满:“行了行了……你这个话篓子,别把话题给扯远了……你那么得瑟,那你也来试试啊!” “我承认,我的确是不会做猴头菇的,但我至少不会烧个火都能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二姐看着大花脸张文娘就忍不住往人身上狠咬一口来着,真是太可恶了,这熊孩子…… “哼……我虽然也不精通厨艺,但是我好歹也是个读过很多书的才女,为了做这门儿生意,我现在的肚子里那是装满了怎么做猴头菇的法子,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也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些文字做成一盘盘活生生的佳肴罢了!”张文娘依然坚守着自己的阵地,表示自己绝不动摇。 “那……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要不要考虑合作?!”二姐笑嘻嘻地将自个儿的胳膊挽到了张文娘的脖子上。 张文娘咂巴着嘴,极其勉强地点头答应了:“哎呀,随随便便啦……反正以你的脑子……咳……” 二姐撇着嘴狠狠地往文娘的脸上扇了一眼,没错,就是一眼――那是血淋淋的眼刀子来着。 “猴头菇,据我说知嘛,它的做法大致一共分为三种――那是……红烧,煲汤,家常菜。”张文娘挑着秀气的长眉一一罗列道。 “嘿,不错嘛,想不到你还真的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啊!”二姐点头赞扬道。 “嗯哼,你以为呢,才女是这么好当嘛?!嗯,先说煲汤好了,比较大众的几道菜谱就是……锅煲猴头菇,鸡菇汤,淮山汤。”文娘掰着手指头数道。 二姐闻言一怔:“呃……那个……我听得倒不是很明白……你再给说说,这里面到底有啥名堂来着?!啥叫‘锅煲’啊?!还有,‘淮山’又是什么东西?!” 文娘闻言便笑了,她好为人师地说道:“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吧!‘锅煲’呢,就是用砂锅来煲,当然最好是紫砂锅啦!哎呀你别光听着,记下来呀,嗯,咳咳,将猴头菇用水发了然后切片儿,鸡脯子肉也切成块儿,干贝就一定要注意去掉筋了,然后一定要洗干净,毕竟那里面沙多啊!还有火腿,一定要是金华的火腿,也要切片儿,还有冬笋,那也得用刀拍得松松的,在切成丁儿,嗯,当然了,腐竹也必须……” “等等等等!你刚才说的这些……天哪,我做的明明就是猴头菇,可是为啥还得搭上这么多别的玩意儿呀?!”二姐停下手里的记录,抬头问道。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论猴头菇的战略政策 “你就说实话吧,我看你就是嫌贵……”文娘撇撇嘴。 “嘿嘿……过日子嘛,那肯定得节俭着些才好嘛……你看,那猴头菇原本就那么贵了,你还非得掺和上这样那样的东西,什么冬笋干贝的,还有,那火腿子肉还得是金华的,砂锅还得是紫砂的?!哎哟我说,那不就是吃顿饭嘛,哪儿有那么麻烦呐?!你说的这些多浪费银子呀?!那一般人家哪儿吃得起啊?!”二姐耐心地解释道。 “嗯哼,你还真是想多了!我这猴头菇啊,那压根儿就不是给一般人家吃的!那些能吃得起猴头菇的,也必定都是大户人家,我看他们里头至少也是家底儿殷实的富户吧,你说,他们既然都吃得起猴头菇了,那人家又何必在乎那么一丁点儿蝇头小利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文娘翻着白眼儿,嘴里噼里啪啦地说道,看来她是又开始在嘴皮子上打击二姐了。 “为什么就不能给市井老百姓吃啊?狂蟒之灾!咱们要是把猴头菇的种植都给弄好了过后,咱们再来个加大产量,那不是一下儿就把价钱给压下去了吗?!那么以后,老百姓吃猴头菇就跟吃白菘萝卜一样容易了!那多好啊!”二姐眼光闪烁地憧憬着未来。 “嗯,那样一来,你就要死了,然后我也要死了……”文娘点头夸奖道。 “为什么呀?!”二姐愣了愣,也是,她在这方面的头脑和嗅觉。那和张文娘是完全无法相比的。 “你知道吗?!猴头菇的价钱之所以那么贵,除了它原本的价值之外……对了,你知道猴头菇原本的价值是什么吗?”文娘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二姐连猴头菇吃都没吃过。所以她估计这一位其实也是个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懂行的。 “呃……因为它很……很稀少?”二姐挠着头想了老半天才想出这一点,物以稀为贵嘛,嗯,肯定是这样的! 文娘如数家珍:“猴头菇。它因外形像猴子头而得名,鲜美无比,香醇可口,肉质鲜嫩,而且还是难得的药食两用,养胃护肠,益寿延年,人称‘素中荤’,而且猴头菇可以与燕窝相提并论。民间还有传言道――‘多食猴头。返老还童’。” “这东西真这么强啊……啧啧啧。要我说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照我说的做。咱们大伙儿一块儿延年益寿,那该多好啊!”二姐越憧憬越觉得前途之美好。如果采用她的想法来实施的话,以后那市面上猴头菇的价格虽然低了,但是架不住买的人多了呀,有道是,人一多起来,那力量就大,那她于二姐,哼哼,也照样能赚一个盆满钵满回来。 文娘冷笑道:“你想得真是太简单了!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那猴头菇的价格却一直持续不下,而且还是一年比一年贵,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吗?!我告诉你,原因就在于,掌握猴头菇这一生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大族,你可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可都是些无利不早起的吸血鬼!他们只想要靠这一项来赚钱的话,那猴头菇的价格就只有更贵,而且绝对不能便宜!有道是民不与官斗,咱们要是幻想打破这一微妙的平衡,哼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与人,众必非之’,那些世家大族的眼睛,就对会渐渐地盯到咱们头上,然后……呵呵,然后他们就会对我们亮出锃亮的屠刀!” “啊?!”二姐睁圆了眼睛,这下她可被文娘所言唬得不轻,圣母不好当啊,看来她还是……还是同流合污好了…… “你也知道庄子上这么多人的身份……那么多人,经不起查的,一旦被人知晓,那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文娘眼泛泪光地叹息道。 “呃……我……我没想到……我没想到这事情会牵连到……哎呀,好吧好吧……你比我有经验,我全都听你的,你接着说,我这儿还记着呢!”二姐扶着肚子慢慢地坐了下来,一手微微翘起拈起刚刚放下的毛笔。 嗯哼,好吧,她不想和一个原本就牙尖嘴利还学问渊博的姑娘做口舌之争……因为在嘴皮子上面,她反正也争不过人家,那还不如显示出自己那退一步海阔天空豁达开朗笑看花开花落的人生态度呢。 人只要开始学着宽容平和的人生观价值观,那她的格调,也就瞬间高了许多。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能说她被人家给说服了吗…… “哟,学习态度很不错嘛,嗯,看来值得表扬。”文娘回过神来,嘴角也浮起一丝标准的微笑,像是赞扬一般,还挺有节奏地点了点头,她就保持着那种师长看晚辈的表情看着二姐,“你听我说啊,然后你就将腐竹、冬笋、干贝分别丢进砂锅里面氽透,然后捞出来,接着把这些东西放进砂锅里头烧得热乎乎的,你就往里面加一点儿熟猪油,烧到六成熟的时候,你就可以下猴头菇片,鸡脯肉块和火腿片了,记住一定要旺火,然后呢,你就来一个锦上添花,加入葱、姜、料酒、盐,还有清汤,一直炖到鸡脯肉软烂为止……” “这……这就完啦?末世魔神游戏!”二姐有些惊愕地张开了嘴。 “嗯,就这样,完了……”,文娘笑意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睛里闪烁着晶亮晶亮的小星星,“嘿,感觉怎么样,你现在觉得你有把握能做得好吗?” 二姐挠头道:“那个……其实……我……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文娘眼睛里的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哦……” 二姐连忙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我虽然听得七七八八的,但我可是有经验的,我听了你那些弯弯儿绕,咱们离成功就近了一步,接着再加上我自己的临场自由发挥,那咱们离成功就又迈进了一大步啊!哎呀,你就别拉着一张苦瓜脸了,你放心吧,我马上就试着做来看,我想……就算我做出来的算不上什么美味佳肴,不过也一定可以下饭的……” 文娘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二姐,她苦笑着叹着气,接着她又眨了眨眼睛,最后又试图再次给二姐洗洗脑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猴头菇是给大户人家吃的,大户人家的菜谱里面那根本就不需要‘下饭’这种平民词汇!你可以精致,可以奢侈,甚至可以挥霍,但就是不要廉价!” 二姐高声道:“你说什么?!就算可以挥霍都不能廉价?!你这也太浪费了吧!亏你还是个学识渊博的天才呢,你怎么就不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呢?!” 文娘点头直视二姐的目光:“呵呵,我承认,你说的那的确都是些大道理,可是……这不符合实际情况啊!你有时间的话还真该去那些大户人家走走逛逛,你就应该去看看什么才叫‘钟鸣鼎食’‘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嗯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二姐原本就出身于平民之家,于家里祖祖辈辈也没什么高贵出身,所以她的心里还真就是看不惯人家这模样。 “你要赚人家的钱,还装什么假清高啊?!咳咳……你给我仔细想想啊,咱们赚的钱可是来自于那些富得流油的家伙,这是不是在劫富济贫?!你说!是不是!” “哎……别说……还真是的哎……”二姐猛地点点头,一脸欣然的笑容。 文娘心中偷着乐……又成功地给某人洗脑然后带着她走上那条所谓“劫富济贫”“盗亦有道”的不归路…… “只是……唉……那些材料……那些搭配的材料可都是花银子买来的,就这样成了配菜……那也太亏了吧!唉,都可惜了儿了呀……”二姐咂着嘴叹息道。 “哎呀我的嫂子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你就只管去做好了,一切都有我呢,你怕什么呀?!”文娘颇有些不耐烦地胡乱把事情给答应下来。 “你说真的?!”二姐心里还是觉得张某人是多么地不靠谱,狂妄,傲娇,清高,骄傲自大,眼高于顶,反正一切都看不进眼……这种人一出去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种类型的…… “当然是真的咯,比真金还真呢!”文娘喜滋滋地答应道,“我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无论你把这几样材料做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的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你!” 文娘在心中暗爽:嗯哼,反正那些发誓许诺神马的都是浮云,随便儿发,随便儿许,反正既不要钱也不少块肉,怕什么…… “我觉得吧……只要你别在我背后瞎搅和捅刀子神马的,那就已经很难得了……”二姐慢悠悠地说道,神色极其清亮安详。 文娘一怔:“……算了,我也不跟你掰扯,免得这又成了我的过错,你就赶紧洗手作羹汤吧,我这儿还等着验收呢。” “我看你就是饿了吧……”二姐面无表情,接着又故作悠然地笑了笑。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从猴头菇到燕窝 猴头菇,青菜心,土鸡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这……你做的这是……”,张文娘闻着香味儿就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咳……别说……还挺香的嘛……” “嘿嘿,大吃一惊了吧你,这个么,就是我于二姐自创的名菜――菜心炒猴头菇啦。”二姐得意洋洋地把锅里炒熟的东西都倒进一个粗瓷大碗里。 “你用这样普通廉价的材料,居然也能把猴头菇炒得这么香,这味儿香得呀,真是把我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说实话,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偷偷在里头放了香料来着?!”文娘笑眯眯地拷问道。 二姐闻言二话不说地抹了把汗,看向张文娘的时候又渐渐地眯缝起了眼睛,语气幽幽的:“你这是不相信我么……” “我哪儿敢呢……嘿嘿……”,文娘讨好一般揽过二姐的肩膀,“你是谁呀?!你可是我的大厨,又是我的合伙人,我怎么敢得罪你呢……我说是吧?” “嗯,态度还不错嘛!”二姐得意地向文娘递过一双竹筷,“那你先尝尝味道。” 文娘依言接过竹筷,往那碗菜心炒猴头菇里面拈了一筷子猴头菇,然后送进嘴里细细嚼了嚼,老半天她才把猴头菇咽进肚里。 二姐等了好一会儿,见文娘闷闷地回过神来,她心里更是急不可耐,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做这么高档的东西,手也生得很,于是二姐蹙起眉头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味道不好?” “不……是太好了……我……我已是很久都没吃过这么香味浓郁原汁原味的猴头菇了……”,文娘垂下眼眸感叹道,“你让我羞愧了。” 二姐原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这种人就是经不住人家夸。于是她也只得憨笑道:“这……嘿嘿……这也不过是我第一次做猴头菇……试着玩儿罢了,哪里经得住你这样的赞扬,过奖了,过奖了……” “不……我说的一点都不为过。”文娘抬起眼睛,眸色坚定地摇了摇头,“小的时候,在闺阁之中我不知吃过多少回猴头菇,我这根舌头。也算是尝遍珍馐美味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做的猴头菇,材料贵重,连作料都是选的最好的,我们家里那些盛菜盛汤的盘子不是上等的白瓷就是玻璃。这一切固然精致完美,可是我总觉得里面像是少了一种味道似的――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些菜肴里面欠缺的到底是什么。” “是啥呀?”二姐傻不愣登地问道,“老姜?葱段儿?还是猪油?” 文娘瞥了二姐一眼,心里翻腾不已――天哪?!她就不能文艺一下吗?! 文娘微笑着解释道:“是那种熟悉得仿佛家人一般的感觉――嫂子,你的菜,平凡中带着点点温馨,给吃的人带来一种充满暖流充满生命力的感觉。” 二姐讪讪地回到道:“熟悉?!家人?!说实话,做这道菜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把猴头菇当成猴头菇来烧,我眼睛里看着的是它,可是心里却直把它当做山里的野菌呢!要不然哪。我非得吓得手抖起来不可!” “……就是要这样!我明白了,咱们要是把猴头菇真正当做山珍来烧菜的话。必定谨小慎微,拘泥于一隅,连配料都要用最精致最贵重的,连碗碟用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师手笔,那种被捧在手心儿里做出来的菜肴,味道固然是极好的。但里面却缺少了沉甸甸颤动着的生命力!而那几分野趣,偏偏正是最珍贵最难寻的东西。”文娘抚了抚鬓角,笑意深深地看向二姐,“嫂子,你真是好了不起。” “嘿嘿……过奖了过奖了……哪有你说的那样好……我不过是胡乱瞎做的……”二姐讪笑着敷衍道。 文娘夸张地高声叫了起来:“胡乱瞎做都能做得这样好?!那要是认真做起来,还嫂子你不得逆天了?!嫂子啊,我可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说真的,我可是打心眼儿里崇拜你呀!” “侥幸而已,侥幸而已……”二姐喘着粗气,往汗津津的额头上狠狠地一抹。 “庄子上送了那么多的年租礼,以后有机会的话,嫂子你就做给自己吃啊,千万别浪费了,那可都是难得的好材料呢!你就算不为着自己,也得为了我的干儿子啊!”文娘脸上带着笑,朝二姐隆起的小腹深深看了一眼。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二姐继续擦汗。她这人就这样,别人越是对她好,她反而会无所适从了。 文娘点着头,开始巴拉巴拉地说教起来:“嗯,女人吃燕窝那是最好的,嫂子,我可是记得庄子上送了两对极大极好的血燕燕窝呢!你一定还没吃吧?” 二姐搓着手,老实巴交地回答道:“呃……这个真没有……那么老贵的东西我吃它干什么呀?!其实说实在的,你们送过来的,那都是些稀罕玩意儿,我……我一直不好意思打开来着,跟别说是吃了,我就怕……我就怕我手轻轻一抖,一不小心那就可惜了儿了!” “怎么会呢?!”文娘娇嗔着,还不忘极尽妩媚地瞪了二姐一眼,“嫂子你多虑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猴头菇都能做得这么美味,何况是最最简单的燕窝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连我都会熬燕窝呢……” 二姐眼神儿谨慎语气幽幽地向文娘问道:“燕窝……是不是就是燕子的窝呢?” “这回你还真就想得八九不离十了!”文娘歪着脑袋好笑地解释道,“燕窝――那还真得是燕子的窝,不过一般的燕子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呀!那还必须是金丝燕,用它的唾液和绒羽混合凝结在一起筑城的巢窝!它的形状就像元宝一样,而它的内壁则是不规则的网状,它的窝碗却坚实得很,两端还有小小的坠角。燕窝煮熟以后,那是晶莹细腻又浓郁馨香,没有太多的水分,吃上去也是又黏又稠,又香又滑,对咱们女人呢,那可是极好的补品。” “照你这么说……那不是跟雪耳子一样了吗?!”二姐仔细地听着文娘的描述,她越听越觉得那所谓的“燕窝”其实就是雪耳子――只不过那是一种口感好价钱贵而且又比较上等的雪耳子罢了。 “……这能是一样的东西吗?!这完全是……”文娘正准备开始说教起来,却突然想道二姐思维的特殊之处,于是她转了转眼珠子,然后转了个弯儿来委婉地说道,“咳咳……对,对,你说得对!这两样东西的做法还真就是差不多的,冰糖燕窝跟冰糖炖雪耳,做法还真就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炖燕窝的时候,你得先把燕窝给弄得干干净净的了再炖,和雪耳子比起来,燕窝倒还真是比较难打理。” “就那么简单啊?!”二姐脑子懵了,这燕窝的做法不可能那样简单啊,难道只放一点儿冰糖就可以了吗?! “嗯哒,就是这么简单!”文娘抹了把汗,心道:总算是开窍了…… “那……既然和雪耳子差不多的话,我看还不如吃雪耳子划算了,虽然都还是挺贵的,可是那雪耳子要是和燕窝比起来,那就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二姐边说边点头,她觉得自己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不一样!不一样!完全就不一样!”文娘抓狂道。 二姐翻着白眼儿反问道:“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就没听出它们哪里不一样了,唔……依我看,它们的名字和外形倒是不一样的,可除了这两样,还能有什么区别呢?!对了,它们价钱也不一样!” “最大的不同就是……它们的作用不一样啊!嫂子,你可要记得,以后吃燕窝的话,每七天吃个一两次就够了,那家伙真是太补了,我怕你虚不受补就麻烦了。你现在怀着身子,如果隔三差五地吃一吃燕窝的话,那么说不定还能生个聪明伶俐的小宝宝,你生了孩子过后再吃燕窝的话,你的身体也能迅速恢复过来,两三天就能满地跑了你……而且,吃燕窝还不止对你一个人好,你把燕窝炖溶成水,混在奶里面,要不就混在米糊糊里头,吃了过后啊,不仅能帮助消化,增加食欲,调理孩子的肠胃,而且还能强身健体滑腻肌肤呢!” “这么多好处啊……”二姐眨了眨眼睛,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什么东西给砸中了一般……娘的,这不是在做梦吧?! “那是当然……嫂子,我也不跟你多说,说了也不过是口头话而已,你如果要有心的话,那你回家过后就自己做来吃,试一下,那不就知道其中的效果了吗?!”文娘笑眯眯地忽悠着。 “好……我回去就拿一点儿出来试试!”二姐郑重地点了点头。 “行,那咱们继续说猴头菇吧,我订的那一批猴头菇的菌种也快到了,如今春暖花开,咱们的发家大计……看来是真的不远了!”文娘的笑容愈发深邃了起来。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缱绻女儿心 春日的太阳是清醇而而温暖的,明媚温柔的阳光轻轻地拂过人们的脸颊,暖洋洋的,痒酥酥的。 春回大地,这真是一个莫名的季节。 在春天的时光里,小镇上的每一个地方,处处都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处处都漂浮着轻快而荡漾着的气体,在这个时节里,仿佛可以可以滋生出一切,并衍生出世间万物,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这天,二姐呆在自家院子里闲着没事儿,只得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那颗从暖房里移出来的猴头菇种。 那次文娘特意从黑市上弄来的猴头菇菌种已经在数日之前就运到了永福庄。 文娘毕竟也是第一次弄这个,所以她就干脆买了一大批分别是优等中等劣等的菌种来试种。倒不是为了省钱,文娘也就只是想试来看看,不同档次的菌种,种出来的猴头菇到底会如何。 她这样的女人,似乎对一切新奇的东西,都保持着先天般的好奇心和新鲜感,而这个,恰恰就是文娘身上最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像二姐,咳,不说了……恐怕二姐心里一直都在抱怨着文娘这样古怪的行为是在浪费银子吧…… 文娘拿到了菌种过后,便自己做主把菌种分成了几批,永福庄上她自己的院子里有一披,永福庄的地窖里也藏着一批,二姐家里也有两批,一批是在暖房里面,另一批则是在二姐家的地窖里头。 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永福庄毕竟是在山上,而二姐家却是在低平的市井里,由于地势高矮不同,这两处地方的温度也就会完全不同仙之极道最新章节。而文娘就是想通过这样的试验搞清楚到底在哪个地方更为适合种植猴头菇。 张文娘,果真是蕙质兰心的女子。 二姐手里的动作一顿,眼神也渐渐汇聚凝固在一个地方,只听她深深叹息道:“三个多月了。” 是啊,三个多月了。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偏偏可以改变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或许就是某些对人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 因为在这三个月里面,二姐和刘五儿已经连续保持着“主仆”的关系许久了――主仆……这当真是一个令人尴尬的词汇。 另外,在这几个月的时光里,二姐她娘的娘家,也就是临水县的老王家,这老王家全体上下,终于提心吊胆地渡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不过,就算是提心吊胆。那也总归是有惊无险,那样来说的话,这段时间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好消息:临水县的县太爷廖世昌在成功拿到王家东拼西凑来的一千两银子过后,终于把在牢狱中被修理得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王家大郎,给拖死狗一般地拖了出来――有命在,就不错了。且说廖世昌此人还真是官运亨通,听说再过些日子他就要右迁往一个极其富裕的地方做县太爷了,所以廖世昌现在才没时间继续跟王家玩儿呢,他如今可是急于摆脱临水县这块儿表面光的烂摊子。他可不想因为王大郎的事情把自个儿的金饭碗儿给搞砸了。 坏消息: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王家这回毕竟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难关的,最后虽然还是保住了王家的香火独苗,可王家也依然是元气大伤,生生从一个殷实的商户人家,彻底沦落到了一个“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贫困人家。 经此一事。王家的后辈们要是不趁机崛起的话,那王家也就完了。估计多年以后,街上那几个拖家带口要饭的,就是王家的子孙。 不过现下,对王家来说最重要的,便是繁衍子孙一事了――果然人丁不兴旺的人家真是伤不起呀,你的小命儿就在人家手里,人家掐着你的命根子呢,你是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这就是命。 二姐摸了摸小腹,她似乎已经感觉到,在她的身体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在轻微地、却极有规律地跳动着。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的骨肉,是她和刘老抠之间最深最厚同时也是最不可割裂的纽带。 二姐懒洋洋地抬起头,看着天上那一束束明媚轻快的阳光,她的嘴角不禁牵起了一丝自在而恬静的微笑。 孩子……过几个月,娘亲就能见到你了是不是?你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呢,或者是……龙凤胎?!嘿嘿,那样更好。其实在二姐心中也无所谓什么“生男生女”的儿女之别的,二姐私心里认为,只要是她于二姐的孩子,只要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都会用自己的一生去疼爱去呵护的。 而刘小毛……二姐看向猴头菇的目光有些怔怔的了。说真心话,如今这情况还真是让刘小毛给说中了,她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过后,还会如同以往那样对待刘小毛吗?! 不过……要是像以前那样,其实也没什么难度的吧,她对刘小毛,还真就是面上的情谊,给他吃好喝好,再供他念书识字,以后等刘小毛长大了,再给他娶一个乖巧孝顺的好媳妇儿,这就已经是她能想到的也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事情了。 她唯独就是不能给这孩子一份真正的关爱,所以她也只能给他物质上的东西来补偿了。 果然,不是亲生的,没有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关联,她对刘小毛的关爱,还真是长久不了――尤其是在她怀了自己的骨肉过后无符天师最新章节。 而刘五儿……二姐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她还真是拿她没办法的。 二姐对五儿,既不像是对自个儿的小姑子刘得芳那样周旋设计殷勤讨好,又不像是对张文娘的高山仰止心悦诚服,当然了,她们的关系也达不到她对于大姐那般的依恋和亲近――于二姐和刘五儿,明着是主仆,但之前在私下里,她们也的确是不错的朋友,还有些隐隐约约的迹象就像是姐妹一般,但她们实在又达不到姐妹那样的默契与信任,也许就是因为那所谓的“主仆关系”,才将她们隔得远远的,之间的长河自然也就无法逾越了。 二姐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时常都是一个人,所以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她幼稚得完全就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她的经验和经历,也不过是一张白纸,空空如也。 “唉……看来也只得走一步是一步了,喂,你说是不是?”二姐嘀嘀咕咕神神叨叨地问着面前的那颗猴头菇,那颗猴头菇是她在自己这批猴头菇菌种里边儿无意间发现的,当时在她看到这颗猴头菇菌种的时候,这颗菌种也差不多已经快蔫儿了,是二姐觉得她要是把这玩意儿给扔了那就可惜了儿了,那可是花银子钱买来的,反正放在那儿也不占地方,所以她也就给留下了,还给人家加了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从此她就跟这个“小喂”结下了不解之缘。 刘老抠每日都要去衙门报道,转前转后的也忙得很,所以她也没空儿来陪她。 五儿现如今也不愿意同她说些体己的知心话儿,就算二姐强拉了她过来说话,她也是面无表情痴痴呆呆的,二姐一个人在那儿絮叨老半天,五儿除了“哦”就是“哦”,要不就是下跪赔罪,弄得二姐现在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位小祖宗了。 于大姐倒是愿意来陪她,可是人家毕竟是有自己的家室的,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于大姐也不能老往她这儿跑吧,经常跑来跑去的,这要是传出什么闲话可就不好了。 所以现在能时时刻刻陪着二姐而且还不嫌她唠叨嫌她吵嫌她烦的,也就只有这个“小喂”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么一来二去的,二姐居然还把“小喂”给养活了,如今“小喂”可是那批猴头菇里面长势最好的,也是最不娇贵最不娇气的,果然是经历过磨难的才是最顽强的啊! 二姐捧着自己的圆圆脸蛋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喂”:“喂……你说,我以后是不是都像现在这样闲在家里没事儿干了……” “小喂”:“……” “反正我是不想这辈子都这样过下去的……那样的话真的是好闷啊……喂,你说,为什么我就不能像那些传奇话本儿上那样,遇见盖世大侠绝世英雄什么的,要不然,遇见那些传说中的猎龙人或者茅山术士也好啊,就算都没有的话,我能够得到那些什么隐世大能留下来的信物什么的也好啊……我觉得以我的资质,不是那种能够驰骋在江湖的女侠,就一定是那种能够纵横于仙魔妖三界而且还呼风唤雨杀人不眨眼的女强人!”二姐痴痴地臆想着。 “小喂”:“……” 突然,被阳光盛满的院子里吹起了一阵微风,“小喂”也就象征性地随风舒展了下自己的手臂。 二姐眼前一亮,如果……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她的“小喂”好像比刚才长大了些! 这……这难道就是生命力吗?! 二姐的眼神禁不住迷茫了起来。 她的手,也开始轻微地颤动了起来。 ps: 嗷呜~终于连夜赶工码出来了,希望大家表拍我!捂脸遁走……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又见两钱银子 随着二姐家中第一颗的猴头菇菌种开始成熟,张文娘闻讯后就赶紧骑了匹快马从永福庄一路英姿飒爽地赶了过来,她为的就是见她和二姐共同培育下的第一颗成熟猴头菇。 “嫂子,快,赶紧的,让我见它一面……”文娘从枣红色快马上跃了下来,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许多了,香汗淋漓地就推开了二姐家的院门,风风火火地冲二姐说道。 “呃……你这是……”二姐别有深意地朝文娘笑了笑,还有些俏皮又有些挑衅般的冲文娘挤了挤眼睛。 “哎呀,我说你还磨蹭什么呢嘛?!我这不是心急吗?!我火烧火燎地跑了过来,为的还不就是这回事儿!”文娘嘟着嘴委屈地嘟囔着。 二姐的笑容更加悠然也更加得瑟了,她淡淡瞟了文娘一眼:“怎么……心跳啦?!” “为什么呀?!为什么我庄子上那两批猴头菇都还八字没一撇呢,怎么你这一批里头都有成熟了的?!”文娘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 “都说了我这儿人杰地灵嘛!”二姐撇了撇嘴,文娘这人还真是……越来越小孩子脾气了。 “哼,我不信!嘿嘿,我猜,肯定是你不守规矩,私下里偷偷用了什么古法秘笈才会这样的通天道途全文阅读!要不就是你……你是不是因为了咱们打的那个赌,你怕丢面子,不想输给我,所以干脆就花银子钱去买了一颗猴头菇回来糊弄我来着?!我说的是不是?!”文娘托着下巴絮絮叨叨地说着。 “信不信随你!我先去打个盹了!”二姐打了个呵欠,还伸了个懒腰。“哎哎哎,姑娘,这会儿阳光正好呢,你别挡着我晒太阳了!” “你……”,文娘急得在院子一边儿踱来踱去。一边儿抓狂着大喊大叫道,“于二姐!你也太可恶了吧!你你你……你要是不告诉我这事儿的话,那你又干嘛派人告诉我,你既然把我勾了过来,那为何又不告诉我呢?!” 二姐闭着眼睛沐浴在阳光下,嘴里也敷衍着答道:“我不是怕你不认输呢嘛!” “呃……好……好好好……只要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还不是那来什么偷梁换柱偷龙转凤的把戏的话,那……那就算我输!”文娘狠狠地咬着嘴唇。往地上使劲儿地跺了跺脚,直把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土坑她才满意地停了下来――她能说其实她是在想象拳打于二姐的场景吗……别说,还真是热血,真是暴力呀……嘻嘻。 二姐张开一只眯着的眼睛,贼兮兮地笑了:“那赌约的事情……” “哎哟,不就两钱银子嘛,也值得你这样放在心上!”文娘闻言便恢复了以往那高傲不屑的神态。“俗,真是俗啊。忒俗了!” “嘿嘿……我本来就是俗人一个嘛,你是仙人,那你把你所有的身家银子全都拿来给我花好不好?!要不……要不咱们再赌一把大的?!”二姐睁开清亮的眼睛笑了起来,连她的笑里面都藏满了一种赤果果的算计的意味呀! “嗯哼!”文娘闻言当然也不多话,这娘们儿赢了赌约就够她得瑟好久的了,就这,她居然还想榨干自己所有的银子!可恶,可恶……想不到于二姐跟刘老抠呆久了,还真是和刘老抠越来越有夫妻相了。这算是潜移默化,还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文娘宁愿相信后者。 于二姐开始变得精明了――这个世道是不是要变了?! “哎哟,我可不像你呀,整天都是这样轻松好玩儿的,你种猴头菇的目的也和我不同,我呢,只是为了赚银子。而你,却是为了找乐子!”二姐从躺椅上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还用着一种慢悠悠地语调调侃着这位貌似老实巴交的张文娘。 “嗯哼!”文娘偏过身子哼了哼,不过她还是继续保持沉默,沉默是金啊! “嘻嘻,别生气嘛!文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刘二哥他这人哪,那是抠得要命,你知道的,我在街上买些小玩意儿,花了那么一丁丁点儿的钱她都能心痛半天,又是唠叨又是埋怨的,他不嫌烦,我还嫌他聒噪呢!这两钱银子……嘿嘿,你就当时给我的一点儿私房钱花花嘛!”二姐讨好般的陪着笑。 说到私房钱这几个字,二姐的眼睛噌地一下就被点燃了,而且她还……还贼眉鼠眼地偷偷看了看四周,连家里的几个小小的角落她都没有遗漏――毕竟那里也是可以藏人的,谁说一般人藏不进去,刘小毛不是就能钻在里面玩儿嘛,当然了,他也不是一般人。 “对呀,是啊!哎,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你说的没错呀!”文娘也开始冲二姐挤眉弄眼起来,她笑眯眯地威胁着某人,“你说我要是把咱俩打赌而且你还赢了两钱银子这事儿告诉给我刘二哥,哎哟,嫂子,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呢?!嗯哼,反正我知道,你的私房钱绝对是保不住了!” 二姐心中奋力地嘶吼道:嗷……瞧我这张贱嘴呀!她这会儿还真想给自己来一个狠狠的耳光来着! “哎哟,妹子,你说这事儿……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嘛!”经过一番的变幻不定过后,二姐的神色有些讪讪的,当然她这会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毕竟,在那样一个年代里面,一个女人的娘家原本就不靠谱了,要是还失去了自己的私房钱和小金库,那样她就会变得很惨的――至少在和丈夫吵完架过后,她不能离家出走到外边儿吃上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胡辣汤了灵妖记事。 “瞧你这样儿……哎呀,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以为我是你吗?!”文娘又开启了她的“高冷”模式。 “嘿嘿……你不生气就好。”二姐傻笑着挠着头。看吧,连二姐也重新开启了自个儿的憨傻模式了…… 唉,合着这世道还是没变,不管是于二姐,还是张文娘,都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所以……刚才的角色转换也仅仅是幻觉,幻觉而已! “哎,两钱银子就两钱银子嘛,说得我好像跟你一样小气巴拉的!给你就给你吧……哼,咱也是守信的人,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我也不要别的什么要求,你就把你种出来那颗猴头菇拿给我瞧就好了!”张文娘信奉的原则就是――能用银子摆平的事情,那就不是个事儿! 果然是贵族人家出来的孩子啊……要是二姐知道了,那不得全身上下大冒冷汗才怪!淡定,淡定,她只是在劫富济贫而已。 “哎哟!还是妹子你豪爽!”二姐竖起大拇指神气洋洋牛逼哄哄地笑了起来。 同时,二姐也在心里笑开了花:哈哈,又有两钱银子到手咯! 二姐二话不说就从茅房里端了个小盆儿出来…… 文娘微微蹙着眉头还捂着鼻子,她表示已经……已经…… “你……你不会直接把屎尿往这上头淋了吧?!”文娘仔细一想吧,貌似这事儿,依着二姐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她还真就能做得出来!不过……难道二姐家的屎尿就是那传说中的秘诀?!那还能吃吗…… 二姐看这张文娘悠然神往的样子(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悠然神往了?!)仅是嗤之以鼻:“这可是猴头菇哎,又不是那什么烂大街的烂菜叶子,你别把我想得这么没有档次行吗?!” “那你干嘛把这个放茅房里?!难道是因为你家茅房香啊?!”文娘也学着二姐的样子撇起了嘴巴翻起了白眼儿――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个……嘿嘿……我……我不是怕你耍赖嘛……那不得藏严实了吗?!你的眼睛又这么毒,所以……所以我看我这院子里头除了茅房就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因为你是绝对不会进我家茅房的!”二姐一语道破真相。 “那个……呃……你怎么知道来着……”文娘的脸果然红了起来,这种小秘密让主人家知道了,那还真是……还真是略有些不礼貌哈……尴尬死了! “刘老抠告诉我的呀!”二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什么?!刘二哥?!那他……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啊?!”文娘的语气里带着些尴尬,还有些愤怒。 是啊,除了自己的丈夫,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知道,好吧,虽然刘老抠也是她的兄弟,可是……可是……难道他在关注自己出恭之类的情况?!天哪……这怎么行嘛…… 文娘有些担心地看了二姐一眼,却见某人还是那样死皮赖脸的,好像她的情绪就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一般…… 这还真是……真是一个心理强大的女人呀! 文娘自行脑补道:唉,肯定于二姐这时的心里也不好受来着吧,估计昨晚上还一个人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来着,第二天早上起来还得跟自个儿强颜欢笑……还真是难为她了!不过……要是这种荒唐的事情那要是传了出去,简直就是无异于让哪家老婆偷汉子、哪家爷们儿睡寡妇一样,那就是――闹大发了! ------------ 第一百八十章 猴头菇的真相 “你傻呀你!当然是你男人跟我男人说的啰!”二姐一副明知故问的神情白了文娘一眼。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这……”,文娘闻言立马是涨红了小脸儿,那霞飞双颊的可爱样子看上去倒是像极了一颗羞答答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接着,文娘的声音就变得细细弱弱如同蚊子一样,“这……唉,就算是这样……那……那他也不该到处跟人家说自家的闺房之事呀!哎呀,当真是羞死了!” 二姐知道,文娘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所以呢,她估计邱罗汉今晚得在屋里跪搓衣板儿来赎罪了…… 唉,看来这世道是真的要变了! “哎呀,别废话了,你刚才不是一直吵着要看我种的猴头菇么?!喏,你瞧,这个不就是吗?!”二姐把自己的好伙伴“小喂”亮了出来。 “好……好丑的猴头菇啊……”当真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文娘就怔住了。 人家铺子里卖的猴头菇,那是个顶个儿地精神抖擞,饱满圆致,可于二姐种出来的这个……呃,虽然这也算是个成熟的猴头菇,可是这也看着太歪瓜裂枣了点儿了吧!有些干瘪,还有些瘦小,不是她挑剔,也不是她为了打击某人,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啊,这简直就是——要卖相没卖相,要吃相没吃相…… “哎哟喂,我说,你还嫌弃人家呀?!”二姐撇了撇嘴,觉得非常不满,就算“小喂”再怎么不好看,那也是自个儿一手调教出来的,长得丑又怎么样,但至少这是成熟了的猴头菇啊,可千万别小看人家,就这么一个“歪瓜裂枣”在这儿摆着。但这至少就能证明,二姐和文娘的猴头菇事业。已经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不是……我……我没这个意思,但是说实在的,你种出来的这玩意儿……卖相还真就是不好嘛……你看看,这玩意儿连猴头菇正正经经的样子都没有……”文娘有些尴尬,也有些愤愤不平。 “咱没样子。可咱有本质啊!它看上去不像,因为它本来就是猴头菇嘛,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二姐冷笑着说道,“我这颗猴头菇,原本还是最劣等的那一批猴头菇里快死了的一颗,可是现在在我于二姐的调教之下,却是最先成熟的!你再看看你种的那一批。那么精致那么漂亮有什么好处啊?!弱得一阵风儿都能吹倒的!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么脆弱的东西,那还有什么用啊?!” 不管“小喂”再怎么不好,二姐都不允许别人来笑话自己的朋友。而且——“小喂”还不仅仅是她的朋友那么简单,这个还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儿子?!咳……反正就是关系匪浅,不容旁人置喙的。 “脆弱?!呵呵。真是好笑,这又不是在种树?!你当咱们是在干嘛呀?!修堤坝还是筑城墙啊?!要那么结实干什么呀?!你是不是觉得这玩意儿就跟地里的庄稼一样,是越结实越好?!我告诉你,你错了!这么珍贵这么稀罕的东西,你居然拿它当地里的庄稼野草来养,呵呵!”文娘也不甘示弱地冷哼道。 嗷呜~最后一天考完了,晚上先是出去吃饭。然后又在寝室里收拾回家的东西收拾到很晚,扯扯都没时间写完今天的章节,怕断更啊……还是老规矩,先水上一段,然后扯扯等会儿熬夜再修改~一定会修改的哦! 嗷呜~最后一天考完了,晚上先是出去吃饭,然后又在寝室里收拾回家的东西收拾到很晚,扯扯都没时间写完今天的章节,怕断更啊……还是老规矩,先水上一段,然后扯扯等会儿熬夜再修改~一定会修改的哦! 嗷呜~最后一天考完了,晚上先是出去吃饭,然后又在寝室里收拾回家的东西收拾到很晚,扯扯都没时间写完今天的章节,怕断更啊……还是老规矩,先水上一段,然后扯扯等会儿熬夜再修改~一定会修改的哦! 嗷呜~最后一天考完了,晚上先是出去吃饭,然后又在寝室里收拾回家的东西收拾到很晚,扯扯都没时间写完今天的章节,怕断更啊……还是老规矩,先水上一段,然后扯扯等会儿熬夜再修改~一定会修改的哦! 嗷呜~最后一天考完了,晚上先是出去吃饭,然后又在寝室里收拾回家的东西收拾到很晚,扯扯都没时间写完今天的章节,怕断更啊……还是老规矩,先水上一段,然后扯扯等会儿熬夜再修改~一定会修改的哦! 嗷呜~最后一天考完了,晚上先是出去吃饭,然后又在寝室里收拾回家的东西收拾到很晚,扯扯都没时间写完今天的章节,怕断更啊……还是老规矩,先水上一段,然后扯扯等会儿熬夜再修改~一定会修改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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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盆满钵满,不过第一次做猴头菇的生意,不仅回了本儿,还小小地赚了一笔,二姐对此倒很是满意。 当然,二姐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好伙伴“小喂”。她的身子越来越重了,现在每天都只能在院子里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嘀嘀咕咕,五儿对她也依然是面无表情呆滞生硬,完全找不到一开始那个或嚣张或机灵顾盼之间满是精灵可爱的小姑娘模样儿了……二姐想……她们的友谊算是尽了吧?难道,人生注定就是要这样。得到了某些东西的时候,也一定会失去原本拥有的东西? 文娘最近也没时间来看二姐了。 她最近倒的确是忙。她现在除了要忙猴头菇的生意,而且还要忙着做货源的采购,算账,分红等一系列的事情,她甚至还准备玩儿把大的,开个大型的猴头菇作坊。当然庄子里的兄弟们就会成为她雇的伙计。 二姐听闻此事后倒是强烈反对文娘的计划。 让二姐反对的原因只有一个,文娘她太急功近利了。 其实二姐倒很是理解她的心情。一个女人,没有孩子,自己的丈夫那也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感恩才跟了他的,她就整天就这么混在一群不解风情的老糙爷们儿中间,身边也没有一个有共同语言有共同话题有共同境界的人做伙伴,她想必是孤单寂寞得很,所以文娘才拼命地给自己找事情做,不断的事情做。她就是要让自己成为一只陀螺,不,陀螺需要抽打才会转动。她如今却是比陀螺更为卖力,她就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不需要也不想要休息和停止――因为只要一停止,她就会觉得自己愈发的孤单寂寞。 可她毕竟还是太急功近了。 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 太急功近。这样不好,对谁都不好。 文娘听了二姐的劝告之后倒是没有再动开一家大型的猴头菇作坊的心思了,因为她似乎已经……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她好像又在计划种植黑木耳的事情了。 真是个闲不下来的女人啊。 这样一对比起来,二姐就觉得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她既不能像文娘这样真正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女人,因为她没有这样的魄力,也没有这样的精力,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她没有雄厚的财力让她挥霍来玩儿,而且她也不能完全像于大姐那样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她的心,到底还是渴望轰轰烈烈的日子的。 她的心,安定不下来,可她却没有能力拥有一段像文娘的生活这样张扬恣意随心所欲的生活,她就只能是在过日子,或者说是……混日子。 是啊,她是在混日子啊。 成亲一年左右她就开始混日子了,那以后的漫漫人生她又该怎么办呢? 二姐愈发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怪圈,她也试图努力地从怪圈里走出去,就那样走了很久,走了很多年,她都快以为自己已经摆脱怪圈生活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自己依然还在这个怪圈里面。 其实……谁的生活又不像是个怪圈呢?! 这是真谛。 生命的真谛,同时,也是生活的真谛。 刘老抠家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 ****************分割线**************** 梁金桂最近非常着急。 她原本就是胭脂巷里的过气老姑娘,平日里跟一群年轻娇俏的小姑娘一块儿争芳斗艳,这就够打击人了的。可是前几日销金窟里的小云雀居然还敢嘲笑自己又老又丑还没本事,啊呸,个小骚蹄子,她怎么也不好好儿想想,当初是谁教她酒令牙牌温柔小意地伺候男人的?! 要光是言语上的嘲弄那也就算了,反正那又不会掉块肉,骂一两句还能逗个乐子当饭吃呢!她还不是照样在小云雀接客的时候拎着一壶水对着小云雀的窗前足足骂上了两三个时辰!当时啊,她嘴里脏的臭的荤的腥的全都出来了! 是,她承认,自己那次做的是有些过了,可是像她们这些姑娘之间,为了抢客人发生的语言攻击,这也很正常不是吗?!偏偏到了小云雀这里,就不正常起来了! 这个该死的小云雀,该死的鸟人,居然还联合上胭脂巷里那一大群平日里跟她有恩怨的小骚狐狸一块儿抢光了她的客人!奶奶的,她想要找回场子,也不应该是这样断人财路的! 有道是……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啊! 她的年纪原本就不小了,肯光顾她的客人那基本上都是多年的老熟客,要不就是觉得她跟销金窟那些年轻美艳的小姑娘想必,到底胜在价钱便宜来着…… 梁金桂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原本想一直就这样下去也就完了,她也就知足了,她是既不打算替自己赎身,又不打算做出什么响亮的名堂来――对不起,她梁金桂还没有那么清高,也没有那么在乎那些虚名,什么“青阳第一名妓”“青阳名魁”。说白了,有些事儿既然都做下了。那她还立什么瞎扯淡的牌坊啊?! 所以一直以来,梁金桂也就是靠着些熟客的面子混口饭吃,可是小云雀这一招狠啊,明知道自己困难了,掉井里了,她居然还落井下石,关键是还带上一群人来落井下石! 让梁金桂着急的便是……她手头上的银子,当真是不多了。 梁金桂在自己年轻的时候靠着这一身吹弹可破的香香肉儿倒是赚了不少钱,可惜她当时花钱就有些大手大脚的,还没有一点节制。当她开始意识到已经挣不到那么多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红了那么多年,竟没有存下一笔钱来! 上了二十六七岁,她才开始节俭起来。那是恨不得把一枚铜板当做两枚铜板来花,可惜……她到底是来不及了。 岁月不饶人,时间同样也不等人。 一天天的,梁金桂对自己的未来甚至有些绝望了,估计再过上一个多月,她就会因为没钱交房租被人给请出胭脂巷了,毕竟她住的地方位置什么都还不错,姑娘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呢――就等着她自动挪窝儿了。 那……那要是离开了胭脂巷,她又能干什么呢? 她这辈子,除了伺候男人讨好男人,便没有学会别的本事了。 她以后……又能靠谁才能活下去呢? 好在梁金桂还不算太笨,而且在对付男人上头很有自己的一手,她也知道,她能依靠的人,绝对只能是男人,所以她的后路还是在男人身上下功夫的好。 卖烧腊的老朱怎么样呢?!不行不行,他家老婆杜梨花那太狠了,那简直就是威震整个青阳镇的悍妇之一,而且那杜梨花娘家的兄弟又多,人脉关系还特别广,只要她一挑头儿,估计镇上十个里头都会窜出八个凶悍的大妈大婶儿来给她加油助威的!这种人家,她可惹不起! 那……炸馍片儿的胖婶儿她男人呢?不行不行!这胖婶儿她虽然为人温和老实又好拿捏,可是她男人是个烂赌鬼,经常不着家,把家里都给赌了个精光不说,还借了赌场的高利贷,现在一年里头有三百天都是在青阳镇上的各个犄角旮旯里亡命呢……这种男人可依靠不得呀!她可不想以后跟着胖婶儿在巷子门口儿蹲在一块儿炸馍片儿……那样就太凄惨了…… 卖糖人的光棍儿老康呢?也不行也不行!这老光棍儿年纪也太大了点儿吧,估计她嫁过去没几天人家就翘辫子了!这还怎么过日子呀?!况且那老康家里边儿那也是穷得过了上顿儿就没下顿儿的,就算老康没过几天死了,她这个身为未亡人的,还拿不到一点儿钱来着――因为老康本来就没钱!不划算,这种赔本儿生意真是太不划算了! 赵家的赵小四倒是年轻,不过说白了他就是个药罐子,一看就是个短命相…… 天下的好男人,难道都死绝了吗?!这么多人,到底谁才适合她出手呢?! “紧打锣来慢打鼓,停锣住鼓听唱歌……” 刘老抠春风满面地从胭脂巷走过。 梁金桂只觉眼前一亮。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色诱 第一,刘老抠这人吧,他的年纪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男人年纪大的话容易双腿一蹬就去了,而且吧,老人家并经也是也不容易勾搭的,要是年纪小的话那就容易不靠谱,因为年轻人基本上都还没定性,这样看来,刘老抠的年纪倒是挺合适的,嗯,中了一项。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第二,刘老抠看上去虽然有些瘦,可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病态,走起路来反而是红光满面,连眼珠子里头都泛着精光,嗯,身体健康,不是药罐子,又合适了一项。 第三,听说他近来家里的日子可谓是蒸蒸日上,虽然这人是抠了点儿,可这人好就好在是个会过日子的,而且他好像还是个挺疼老婆的汉子,这个年头,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容易吗?!嗯,跟着他,不说别的,至少以后她也能吃穿不愁了。 第四,刘老抠的前程可谓是一片光明,她百分之百敢肯定,这刘老抠绝对是跟当今青阳县的县太爷关系不浅――嫁给这种前途远大工作稳定的男人,家里还有县太爷撑腰,那以后她不就能天天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了?! 第五点,当然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在梁金桂看来,她的对手是个非常弱小容易拿捏的蠢娘们儿。 如果她要嫁进刘家,那她即将面临的对手并不是剽悍精明如杜梨花那样的破落户儿,而是一个怀着身孕身子柔柔弱弱平日里还忍气吞声窝窝囊囊的女人。 在梁金桂眼中,于二姐的弱点太多了:于二姐跟刘老抠的年龄差距还是有很大一截的,这样就容易让她在丈夫面前使小性子而且夫妻双方会经常性地没有共同语言;于二姐长得不够漂亮。要知道,一个女人能吸引男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那身美艳的皮囊――别说什么以貌取人的废话了,人家要不是第一眼就看你顺眼,还愿意更加深入地了解你的内在吗?!于二姐虽然现在怀着身孕,但是还不知道这一胎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最终的结局是个女儿。或者是小产什么的,那于二姐在刘家的地位可谓就是岌岌可危,梁金桂可是打听过的,于二姐在娘家就不受宠,而且她的娘家人丁单薄也构不成强大的威胁。而且……梁金桂知道,于二姐在刘家大院儿里是有一个对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刘何氏肯出手帮忙,两强联手,要灭掉一个小小的于二姐。那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最后,梁金桂忍不住叹道,像于二姐这种女人。那真是太好对付了,简直就是一捏一个准哪。 好,刘老抠,就你了! ****************分割线****************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春天的夜晚,难得的凉风习习,风里还夹杂着一阵阵脂粉的浓香,像是姑娘们点在嘴上殷红的胭脂。又像是抹在一张张年轻鲜活的小脸上那白腻无瑕的水粉,末了,却又像是擦在那一束束青丝上飘着栀子花香的头油……种种香艳,惹人遐思。 夜有些深了。 夜幕下,狭窄的胭脂巷里,闪烁着千千万万点融融的灯光,每当那一只只玉手轻轻扣上老旧的窗扉,烛光微漾之际,透过纸糊的窗扉清晰可见的人影,也随着那一阵阵歌声开始慢悠悠地摇晃…… “哎哟,你们听听,这又是哪位姑娘在唱歌?”胭脂巷后头的小茶馆儿里的茶客们还真是一刻也闲不下嘴,而胭脂巷的姑娘们恰恰又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话题。 “这嗓音,婉转处又带着些清亮,依稀还带着些吴侬软语的调调儿……应是销金窟里的桃枝姑娘无疑了吧。”一个年轻面嫩的脚夫有些羞涩地说道。 “哎哟喂,瞧瞧你那脸红的样子,人家小桃枝才看不上你呢,你也是个识字的人,也应当知道,话本儿写的那些莺莺燕燕,末了了,那不是嫁到大户人家当姨奶奶,就是委身富商做续弦,最次也是跟书生私奔,你……哈哈,可没有嫁给居无定所而且还穷得响叮当的年轻脚夫的先例哦……我劝你呀,你还是少做梦了吧,替公子哥儿们还有老爷们搬搬抬抬赚点儿小钱儿那才是正经咧……” “咦?!你们听,这……这又是谁在唱桃枝姑娘的《更漏子》呢?”年轻的脚夫面上有些愤怒。 “这就是小桃枝在唱的啊,你听岔了吧!”人群中有人说道。 年轻的脚夫激动地反驳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你们仔细听,如今唱这曲子的人,虽然每一句词每一个转折都是在在刻意模仿桃枝姑娘,但她可学不来桃枝姑娘那一口软糯香甜的吴侬软语!这姑娘必是青阳镇上土生土长的,因为她唱曲儿时带着的口音,也是咱们青阳镇的乡音!” “哎哟,你小子这么一说,我还真听出不同来了!唉,我也是每天都蹲在这儿听上好几回的,这会儿怎么没听出来呢!这娘们儿的年纪一定是不小了,虽然也是一口脆声细语,可我总感觉那是憋着气装出来的!”年轻的脚夫一开头,小桃枝的拥护者都开始纷纷附和起来,开始找起了这两个版本《更漏子》的不同。 “哎,你们注意到了没,这小曲儿是从东北边儿传过来的!”有人兴奋地把自己的发现成果拿出来让大家分享。 “东北边儿……嘶,我说这声音听上去怎么有些熟悉呢,原来是小桂花儿在发骚啊!呸,也不知道是在勾搭谁呢!”说话的这人简直就是一语道破天机,看来他曾经也是这“小桂花”的客人。 当然了,这“小桂花”便是梁金桂当年大红大紫时的花名。 “啊呸……什么小桂花儿,那就是个老不要脸的骚狐狸……这样的人,居然也配和桃枝姑娘唱同一首曲子!”年轻的脚夫握着拳头直往地上砸,看来他又愤怒起来了,看来人家可是小桃枝的忠实脑残粉啊! 众人闻言皆哄笑起来。 梁金桂可不知道自己已成了院子外头闲汉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亦或是笑料,如今,她正在自己屋里含羞带臊地里接待人呢。 梁金桂今晚的打扮那可谓是煞费苦心。只见她涂了一脸厚重的煞白,整张脸完全就像是换了颜色一般,一双狭长的凤眼上描画着一簇簇盛放的桃花,连她的嘴也被画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这可是她忍着痛花了一笔棺材本儿买了殷红的胭脂回来往嘴上眼睛上抹的。 这模样儿看着……一般人的眼光还真是欣赏不来。 只见梁金桂手里拈着一根素色的帕子,正一手抚着胸浅吟低唱,那病病歪歪装模作样的样子就跟快喘不过气来似的,只听她唱道:“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这是《更漏子》的下半阕。 梁金桂唱完小曲儿,便眼泛深情地凝视着桌子边儿的男人。 她看那人时那柔柔弱弱孤苦无依的小眼神儿啊,简直要滴出水来……这才叫柔情似水呢! 可惜听的人好像完全不领情。 “呼……噗……呼……噗……”这是多么响亮多么有节奏的打呼声啊。 梁金桂脸色一凝,他……他居然睡着了?!这《更漏子》那自己可是下了血本儿扯着尖嗓子唱的呀,他就这么……直接睡过去了?! “刘大哥……醒醒……”今天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的,于是梁金桂这回还是耐着性子斯斯文文地推着刘老抠喊的。 “呼……噗……呼……噗……”刘老抠纹丝不动,而且他那奇葩的鼾声不仅没有结束,反而还更加响亮起来了? “刘大哥……夜里凉,桌上睡着也不舒服,咱们去床上躺会儿好不好?”梁金桂心里有些忿忿:老娘还真就不信了,于二姐是怀着身孕的,就刘老抠这么一个素了小半年的老男人,居然还能在她的美色诱惑面前呼呼大睡?!哼肯定是在装呢! “呼……噗……呼……噗……”刘老抠鼾声依旧,还真是丝毫不领情啊! 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 “刘老抠!”梁金桂紧紧掐着手里的帕子愤愤不平地吼了起来――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她也没有别的机会来选择了,而面前的刘老抠便是她落籍从良然后欢欢喜喜顺利嫁人的唯一出路! “啊?!媳妇儿我错了!” 这便是刘老抠醒来的第一句话。 待他摇头晃脑地看清楚面前这女人并非自家那位河东狮的时候,老半天他才挠着头往梁金桂胸口深深地瞟了一眼:“叫啥叫啊你!” “哎呀……奴家错了嘛……”梁金桂这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做出了一副局促不安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你错了?!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刘老抠撇着嘴说道。 “奴家……奴家在胡同里崴了脚,劳刘大哥大恩送奴家回来,可是……可是奴家不仅没有好好儿伺候刘大哥报答您的恩德,反而还让刘大哥你无聊地睡了过去!这个便是奴家的过错啊!”在男人面前,梁金桂的经验还真就是比傻不拉几的于二姐多得多。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刘老抠的** 梁金桂那软绵绵的声音还真是甜到心坎儿里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刘老抠咂咂嘴,这姓梁的想要干勾搭他,能不能别做得这么明显呢?别以为她眼睛上边儿花了桃花儿她就真是眼泛桃花了! “咳……那个……金桂儿啊,眼见着这天儿也晚了,我在你这儿呆久了也容易让人家误会,我看我还是回家好了!也免得你遭人非议嘛!”刘老抠笑眯眯地站起了身。 梁金桂没想到刘老抠居然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自己,据她所知,这刘老抠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啊,怎么他就是不上钩儿呢?!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够……或者是……或者是其实刘老抠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可是……刘老抠这老小子对着他那个傻乎乎的老婆都能下得去手而且还搞大了她的肚子,怎么对着自己这么妩媚的女人就是不感兴趣呢? 梁金桂转了转眼珠子,眼眶里便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她楚楚可怜地扶着胸口,声音哀婉而凄切:“刘大哥……你……你就这么绝情吗?!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说话儿吗?我真的好孤单,好寂寞,好冷……” 刘老抠大爷似的用小指头往耳朵孔里钻了钻,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换句台词儿……这话早在十年前就被用烂了……” 梁金桂一愣,然后继续保持着一脸的悲痛与无辜:“想不到……想不到刘大哥竟是这样看我的……呜……呜呜呜呜……” 女人最有力的武器除了身体,那就是眼泪。 “哎哟喂,我说,你哭什么苦哭啊你,我今儿是真的没带钱……”,刘老抠皱着眉头极不情愿地往梁金桂处瞟了一眼,“我的银子都在我媳妇儿那儿揣着呢……我我我……我身上一点儿钱都没有!” 梁金桂闻言大喜道:“不要钱!”同时,她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不是不上钩,也不是没有被自己的美貌迷倒。而是他就是不肯出银子……这样看来,自己还是有救的嘛! 刘老抠倒是被梁金桂满脸的喜色吓了一跳,转而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着面前女人,不要钱……不要钱……这是多么赤果果的暗示啊! 梁金桂见刘老抠看自己时的神色十分怪异,于是她也连忙清醒了过来,含情脉脉且又娇羞无限地抛了个媚眼儿说道:“刘大哥……刘大哥你真是低看奴家了,奴家……奴家并非是为了刘大哥的银子才……奴家是为了刘大哥你这个人!” 声音如同蚊子一般,却还是足以让刘老抠听个明白。 “等等!你啥意思啊你!”刘老抠这是在明知故问,有些话,他就是要逼她亲口说出来。 “奴家……奴家并不是用金钱就能被打动的女人……奴家……奴家是真心地欢喜您。敬慕您。所以才想要一生一世地追随您。”梁金桂这话说得居然她自己都不脸红。 “可我有媳妇儿了!”刘老抠愣愣地答道。那样子就跟吓傻了一样,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奴家不在乎身份地位,哪怕只是个婢女……只要能跟着您,奴家也是愿意的!”梁金桂眼里带着泪水。曼妙玲珑凹凸有致的身子还在刘老抠面前扭来扭去的,她面上则是一片柔柔弱弱却又故作坚强的神情。 “你也太会算计了吧?!婢女还要给月钱的!你还真是想得美啊你!”刘老抠这回答还真是……绝了! 梁金桂揪着裙子气急败坏地冲刘老抠道:“老娘都说了不要钱的!”这刘老抠也太讨厌了吧,句句话都离不开钱的,看来这铁公鸡还真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嗯?”刘老抠眯起眼睛笑了。 梁金桂被刘老抠凌厉的眼神一击,气势立马柔弱了起来,她宛如小白花儿一样羞羞涩涩磨磨蹭蹭斯斯文文地对刘老抠继续表白着心意:“奴家的意思是……金钱,名利,身份,地位……这些东西奴家什么都不奢求的。奴家只想一辈子都陪着刘大哥伴着刘大哥……” 说话之际,梁金桂已经一手缠上了刘老抠的脖子,她手腕儿上柔嫩温软还散发着阵阵异香的肌肤,吓得刘老抠跳起来八丈高,只见他神情激愤地指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梁金桂大声吼道:“说。你是谁派来的暗杀手,居然还想掐死你爷爷我,你来之前就没好好儿打听打听,十八年前你爷爷我是干什么的吗?!” 梁金桂被吓得呆呆愣愣的了,她僵直地站在原地,而且还完全不知道刘老抠话里那说的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只听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 “什么我我我的!你就说实话吧你!你是江湖里派来的,还是朝廷上派来的?!”刘老抠愤怒地往梁金桂浓妆艳抹的脸蛋儿上喷着唾沫星子。 “我……我……你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刚才不过只是想给你捏捏肩而已……”梁金桂被刘老抠的唾沫星子被喷醒了,她微晃了晃身子,然后又开始故作镇定然后装腔作势起来。 “捏肩?!就你?!”刘老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净编瞎话呢你!你又不要我的银子,却愿意给我好吃好喝捏肩捶腿,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种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多半都只是个不怀好意的圈套!我媳妇儿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意思就是你对我献殷勤无非就是想跟我耍流氓!” 梁金桂一点都忍受不了刘老抠对自己的质疑,她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都说了吗?!你救了我,所以我才想要报答你,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哼哼,我看,事情恐怕不简单吧?!”刘老抠的语调非常悠然,完全就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梁金桂的心里“咯噔”一下,手上也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刘老抠软硬不吃啊,而且还顾左右而言他的,就是不肯随着她的话往那条路上走……这样一来,她可怎生是好呢? 于是梁金桂咬了咬牙,干脆横着心就用自己细长的手指解开了衣带。 这可是她特意为今晚准备下的终极战衣! 刘老抠眼光一凝,好家伙,这可真是在难为他呀! 因为――她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 ***************无耻的分割君************* “云雀姊姊,云雀姊姊,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小丫头蹬蹬蹬几步连跑待跳地来到了小云雀的居所――半方居。 而此时此刻,半方居里,小云雀只穿着一层薄薄的银色纱衣,里头是一条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她正对着铜镜一边儿往头上擦着茉莉花头油,一边儿欣赏自己的美貌和娇嫩光洁的肌肤。 销金窟的孔妈妈今儿来找她了,孔妈妈表示她很看好自己――小云雀有一天是能代替小桃枝,毕竟小云雀胜在年轻,而年轻就是一个女人的资本。 “红扣,何事如此慌张?”小云雀自从得了孔妈妈的暗示之后,便开始学起了花魁小桃枝的架势,说起话来都文绉绉的,一股酸气。 “云雀姊姊,我刚刚听说……听说……那桂花姑姑今晚儿……有客接。”红扣越说声音越小,她虽然是在胭脂巷销金窟这种地方长大的,可她毕竟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说起这些事情,当然也会很不好意思的。 小云雀一听这事儿便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我不是都吩咐下去了吗?!你们是怎么办事儿的?!你们不是都给我回话说,那个姓梁的贱人,已经十来天都没接到客人了吗?!怎么,今儿她又有了新客人不成?!” “这这这……这也是柳叶姊姊告诉我的,我我我……我知道事儿大,所以也不敢隐瞒着姊姊您,况且……我这不是就立马儿来告诉姊姊了吗?!”红扣年纪小,不经吓,小云雀气势一上来,她就被吓得跪在地上直哭了。 “算了算了!哎呀,你哭什么哭啊你!本姑娘还没死呢,你就跟这儿嚎丧,是不是存了心给我找晦气!小贱人,小骚蹄子,原来你也想我死呢!是不是?!是不是啊?!”小云雀没地儿撒气,就拨了头发上一支银钗,往红扣的胳膊上肩膀上直捅,直到她的气全都消了,她这才停下了手。 红扣死死地咬着嘴唇,疼得说不出话来,已是哭得快要死去。 小云雀将鲜血淋漓的银钗扔在地上,轻描淡写地说道:“喏……算是本姑娘赏你了的。” “多……多谢……多谢云雀姊姊……”红扣的小身子全部都匍匐在小云雀屋里柔软的波斯毯上,颤抖着双手把小云雀丢过来的银钗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愣什么愣啊你!还不快给我装扮!”小云雀不耐烦地瞪了红扣,这个笨丫头,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 “可这是晚上啊……”红扣眨巴着眼睛,傻乎乎地回答道。 “哼……要不是晚上,我又怎么前去坏她梁金桂的好事儿呢?!”小云雀看着铜镜里的美人儿,再次媚眼如丝地笑了。 “云雀姊姊……你真美。”红扣闷着声音说道。 似乎,谁也没有看到,这小丫头眼里凶狠的利光。 当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云雀,自然也没有察觉。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借刀杀人 “你这个畜生!”刘杰此时止不住的落下泪水,急速朝格拉斯扑了过去,一把将格拉斯扑倒在地,随后急速一ha入格拉斯的胸膛! 刘杰低头看着瘫倒在地的格拉斯,眉头皱了皱,问道:“值什么?” “贱女人!”格拉斯一听,眉头不由一皱。【】利爪随ha入她的大腿,大腿顿时ha了一个大洞! “啊?这个”刘杰吞了吞唾沫,还是点了点头,“恩!会的,一定会!” 见此,刘杰不由一怒。不过见琳玉还在他的手上,只能忍下这口恶气,怒声道:“你想怎么样?” 明天有点事,今天两章补上!!! “琳玉,琳玉你醒醒啊!”刘杰紧紧的抱着刘杰,此时他已经变身回来,虽然是全身**,不过刘杰此时也不在乎了。 “你,你爱过我吗?”琳玉虚弱的问道。 “怎么样?”格拉斯却是戏虐一笑,“呵呵,没想到你刘杰也有求我的时候!”笑了笑,“很简单,给我磕几个响头,而后放我出去!” “刘杰,不要给你面子你不要!”格拉斯怒声道。 刘杰的拳头握的咔嚓响,本来就红的双眼越发的通红,可谓是红的出血。身体都不由颤抖了起来,怒气冲天的样子。 “呵呵……”琳玉身体抽搐的更厉害了,声音更是混杂不清,不过还算是听得懂,“你,你能吻我吗……?” “刘杰,不要!”琳玉突然喊了一声,“杀了他,不要管我!” “啊!”格拉斯顿时惨叫了起来,因为刘杰竟然猛的用力,将他的腹背给撕裂开来。格拉斯的身体顿时失去了控制,顿时倒地不起,随之他的利爪从刘杰的胸腔当中退了出来。不过刘杰胸口上的伤口,几秒钟顿时又好了。而格拉斯的伤口,却是大的吓人。似乎都可以看到他内脏! 这几天猫咪很郁闷,写作激情一直提不起!总觉得写作来的章节不如人意。 “啪!” “嘶!” “呵呵,能拉一个拥有如此实力的吸血鬼陪我一起去死,难道这还不值?”格拉斯说着,却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刘杰此时却苦笑了一声,他一步步的朝琳玉走了过去。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速朝琳玉跑了过去,随后急忙将琳玉扶起。在自己的手腕上咬了一口,随后血液慢慢的流入琳玉的伤口,伤口是恢复了。不过琳玉依然是面色惨白,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毕竟刚才流血太多,纵容是伤口愈合。身体血液太少,还是会导致死亡! “吓跑?”刘杰不屑一笑,双脚猛的一蹬,朝格拉斯急速扑去。一把将格拉斯扑倒在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才停下来。格拉斯急速伸出利爪给朝刘杰的胸前捅去,刘杰则急速一爪拍开,脑袋有力一撞,重重的撞在格拉斯的鼻子上。格拉斯顿时只感觉鼻子一酸,随后鼻子当中血流不止。 “嘭!” “恩!”刘杰此时眼中的泪水就像是止不住的洪水一般,一滴滴掉落而下。 “该死!”格拉斯见自己的劝说,竟然不起作用,不由骂了一声。他急忙转身就跑,此时他和刘杰打斗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而此时对格拉斯而已,只有逃跑才是最理智的! “哈哈哈……”此时格拉斯却是大笑了起来,“值了,这一辈子我也值了!” “你!”刘杰此时,身体气的直发抖,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怒眼看向格拉斯,恨不得一口将这个家伙吞下去!不过刘杰此时又无任何的办法,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琳玉那痛苦的样子,不由慢慢的弯下身来。 四十几万字了,还没有a签。而且最近猫咪外婆八十大笀,猫咪却连一份小礼物,都送不起,真的有些无语!郁闷! “呵呵,你终于、你终于为我,为我流泪了……”琳玉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她嘴里含满了血液,却还是对刘杰说道:“如果我活着,你会不会抛弃你的女朋友,和我,和我在一起?” “啊!”格拉斯惨叫一声,急忙一脚将刘杰踹开。振动翅膀准备飞逃而起,此时他的出路只有逃了! “你!”刘杰一听这话,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不过现在琳玉在他的手里,自己又有何办法?咬了咬牙,“我答应放了你,但是磕头你想都别想!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该死!”格拉斯急速挥爪,一爪朝刘杰的胸前抓来。刘杰此时可谓像是一个疯子一般,悍然不顾,一爪朝格拉斯的脖子抓去。格拉斯见此,急忙将身体一退。不过还是被刘杰抓破了一个伤口,但是并没有伤到大动脉。而刘杰胸前却被格拉斯抓了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不过在两三秒钟之后,却又神奇的恢复了。 格拉斯顿时就像是足球一般的被踢飞了出去。又是“彭”的一声,格拉斯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墙壁直接被他撞了一个大窟窿!格拉斯急忙爬了起来,死劲的咬了一脑袋,随后急速震动双翅,飞了起来。刘杰则急速向前,猛的一跃,利爪直接朝格拉斯的左翅抓去。 刘杰却没有回答他,猛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随后一ha入了格拉斯的腹部!格拉斯咬了咬牙,随之一ha入了刘杰的胸腔。 格拉斯一听这话,却是摇头一笑,“是吗?”随后利爪轻轻的在琳玉的手臂上轻轻一划,手臂顿时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你!”刘杰见此,预想冲过去打爆这家伙的脑袋,不过却又止住了。如果冲过去的话,琳玉那是必死无疑。他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瞪着琳玉。咬了咬牙,再次弯身准备跪下,不过突然见琳玉脖子一动,直接撞在格拉斯的利爪上面。 刘杰急忙止住了自己的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格拉斯怀里的琳玉,却见琳玉一脸惊骇之色,小身子吓的直发抖。这琳玉可是一个普通人,格拉斯如果想杀她的话,那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刘杰可不敢乱来。 “啊!”格拉斯的左翅随之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他的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掉落了下来。刘杰却再一次挥爪朝他的右边翅膀抓住,随之右边翅膀也被抓出来一个窟窿。格拉斯此时想kao飞行逃跑,那是不可能了! 格拉斯头部顿时被踹裂了一块,而刘杰却像是一个疯子一般,而后再次连续踹了十几脚,直接将格拉斯的头颅踩爆,他才收脚! “呵呵,小子你不是很狂妄,不是要杀我?”格拉斯戏虐一笑,“来啊!” “啊!”随后只听见琳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随后只听见琳玉的惨叫声。 格拉斯见此脸色不由被吓紫了,他急忙道:“刘杰,你杀了我,你也会被族长大人处死的。你难道为了杀我这个垃圾,而丢了自己那宝贵的性命吗?”他此时就像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一般,“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可是活了快三百年了!可你呢?才短短的二十几年,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啊!”格拉斯大吼一声,却是一脚脚刘杰踹飞了出去。随后立即变形成为一头身高四米多的吸血鬼。不过这头吸血鬼的鼻子却是塌了一块! 转身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琳玉,刘杰顿时怒火又涌了上来,提起利爪在格拉斯身体上一顿乱捅,也不知道捅了几十下,刘杰这才停了下来。 “哼!”刘杰却是冷哼一声,随后一抬脚急速一脚朝格拉斯的头部踹去。 此时的格拉斯可谓是面目全非,身体上没有一处好地方,早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刘杰见此,似乎还不消气,却是猛的一脚将格拉斯的尸体踢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对面的墙壁上。黑紫色的血液,已经染遍了地面…… “什么?”格拉斯也是一惊,他似乎没有想到琳玉竟然会自杀!他手不由一松,琳玉随之摔在地上! 格拉斯看的是目瞪口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刘杰的胸前,有些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 “不要!”刘杰见此大吼了一声,不过已经晚了。琳玉脖子却已经被撞了一个洞来。 而格拉斯趁机急速冲到琳玉的面前,将琳玉像是抱婴儿一般的抱了起来,利爪一把对准琳玉的脖子,对准刘杰怒吼道:“你再过来的话,信不信我杀了她!” “呵呵!”格拉斯却笑的很开心,“小子,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磕还是不磕?”他的利爪不停的摩擦着,威胁这刘杰。 刘杰毫不犹豫的在琳玉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随后只见琳玉对自己lou出一丝笑容,随之永远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刘杰见此,也毫不犹豫的边上成为了一头身高和格拉斯差不多的吸血鬼。对着格拉斯一声嘶吼。 “呵呵……”突然传来琳玉那微弱的笑声,声音虚弱的不能在虚弱了,如果不是刘杰第六感强大的话,根本听不清琳玉在说什么。 格拉斯皱了皱眉头,他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个格斗高手了。一把抓住刘杰的手臂,随后急速一个过肩摔。不过刘杰却是猛的一把将格拉斯的手臂牢牢地抓住,随后身体急速一压,稳稳的落在地上,双手再猛的一扯!格拉斯反而被刘杰甩了出去,直接砸在刚才表演的舞台上面。地面都被砸碎了一块! 刘杰此时却皱了皱眉头,毕竟格拉斯离琳玉实在是太近了,外一格拉斯挟持琳玉那就不好了!见此刘杰急忙跑了过去,不过却只见格拉斯抓起一把水泥块,朝自己丢了过来。见此,刘杰急忙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不过大家放心,章节不会少大家的!希望大家舀继续支持!!! 刘杰急速一爪朝格拉斯的头部袭去,速度快的像是一阵风。巨大的破风之声,让人听了,心中发寒,就如同掉进一个冰窟窿一般。 刘杰一听这话,心中的情绪波动顿时发生了变化,不过转头看向琳玉那般摸样,怒火顿时再次涌了上来。手指间的利爪,顿时伸了出来,一个急速朝格拉斯冲了过去。 琳玉此时看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刘杰竟然还能变身,而且还是一个怪物!这让琳玉不敢相信。 刘杰可没有回答他,双翅猛的一震,朝格拉斯飞撞而去。格拉斯见此,咬了咬牙,看了看四周,这里完全是被封闭的,想飞出去,那可要撞破几堵墙才行。这撞墙速度定必定大减,搞不好就被刘杰趁机给取了性命,这可不是什么理智的事情。 刘杰却猛的一跃,一把抓住他的尾巴。用力一扯,使得格拉斯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猛的一脚朝格拉斯踢去! ***********分割线*****************!~! ------------ 第一百八十五章 鱼儿上钩 “在你是?”二姐稳定了心神,高声向门外问道。 “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奉主子的吩咐前来拜访刘家娘子。”红扣捏了捏拳头,把自己准备了好几遍的话说了出来。嗯,极好,这一次她的话里居然不见一丝颤抖。 一场好戏就此拉开帷幕。 因着那两盒芙蓉糕的缘故,红扣非常顺利地被请进了院子里,朝二姐东拉西扯絮絮叨叨一番,顺带红扣也明知故问地提了提刘老抠的事情。 “什么?!你说你刚才瞧见刘老抠进了胭脂巷里的一间屋子?!”二姐惊得立马站了起来。 连有意藏拙扮痴的刘五儿都被红扣的话唬得不轻――胭脂巷是个什么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估计刘老抠这回算是完了。 红扣一愣:“什么刘老抠?刘家娘子,我说的那个人你认识?叫刘老抠?” “不是我就是问问而已。好姑娘,你告诉我,你刚才瞧见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一脸尖嘴猴腮相,行为举止贼眉鼠眼的,说起话来那就跟在吹牛似的?”二姐用嘴给刘老抠画了一幅贴切的肖像。 红扣闻言眉眼弯弯地笑了:“原来刘家娘子认识他呀!我就说呢!对了那位爷也姓刘,恰好刘家娘子又认识他,难不成他是刘家二爷的族人么?” “呃嗯是,你猜得不错呢”二姐敷衍着艰涩地笑了起来,可她这笑,分明是比哭还难看。 “啊呀!聊着聊着,这天色不早了,奴婢也该走了。这大晚上的来拜访刘家娘子,真是不好意思了。等改日,我家主子必定拿上礼物亲自登门拜访刘家娘子。”红扣虽然年纪小,可是在规矩上却是一丝不错的。 “呵呵那就多谢了哦,对了,小姑娘,我能问个事儿吗?”二姐咬咬牙,握紧了拳头,若是此时她的手里有一颗铁核桃,也一定会被碾成粉碎的了! 红扣眨眨眼睛笑了:“刘家娘子唤奴婢小红便是,娘子若是有事相询,奴婢也必定知无不言。” “好小红姑娘,其实我其实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刚才你瞧见的那个男人进的到底是哪间屋子?”二姐可不想跑去捉奸的时候却捉错了地方,那样一来,不仅把事儿给闹大了,更容易打草惊蛇来着。 “刘家娘子问这个做什么?”红扣明知故问,一脸的疑惑不解。 “我没什么其实嘿嘿其实吧那个男人的老婆我也认识,还是跟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姐妹,我这不是替她问的嘛!”二姐笑着打哈哈儿,她哪里知道,人家拉扯了这么老长时间,其实心里就琢磨着让她主动问这句话呢! “呃这个夜里太黑了,哪哪间屋子奴婢倒是没有看清不过奴婢倒是瞧见那间屋子的门外头,挂着一个点亮了的纸糊小灯笼,对了,上面画着一株金桂呢!”红扣这么一叙述出来,那简直比直接告诉于二姐那间屋子的方位更明确了。 而且经过红扣这么一说,二姐立马就知道刘老抠是在哪间屋子里风流快活了。 胭脂巷那一带给姑娘们的起名传统于二姐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她还知道,若是胭脂巷里某个姑娘有客接的时候,她的门外也都会点亮一只灯笼,灯笼上画的便是那个姑娘的名字。 这么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哼哼原来那个女人便是梁金桂。 这明显得连旁听的刘五儿都猜到是她了。 待红扣走后,二姐就一个人僵硬着身子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 “二奶奶这会儿天儿凉,依奴婢的意思,您还是回屋歇歇吧。”五儿到底是没忍住对二姐完全的无情,她到底还是开口劝了,而且她还不忘拿出那件墨绿色绣梅hua的斗篷准备披在二姐身上。 “歇歇?!你让我歇歇?!你要我怎么歇?!我又怎么歇得下去?!”二姐一把推开五儿,将斗篷一把抢在怀里,一边骂,一边将斗篷给狠狠地掷在地上――刘老抠,你可对得起我?! 五儿咬着牙倔强地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捡起斗篷就往二姐身上套去:“二奶奶!您别忘了,您肚子还有个孩子呢!过几个月您就要临盆了,这要是惹上了风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太不是说了吗?!您的身子可比什么都要重要!” “身子?!我连男人都没了,还要什么身子?!老娘费这一包傻力气替他怀孩子,他倒好,居然还跑出去跟野女人厮混起来!哼,贱男人,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却忘了我这个替他生儿育女的人还在家里巴巴儿地等着他呢!”二姐越说与激动,喘息声也愈发大了起来。 “是!可那都已经成了铁板儿上钉钉的事实了!二奶奶,我们现在谁也改变不了的!”五儿脸红脖子粗地辩驳道。 “改变不了?!改变不了?!谁说我改变不了,我于二姐既然能闹第一次,那么,我豁出去再闹一次又何妨?!”说话间,二姐突然生了几分豪气。 “错了!错了!这次和上次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您要急着,您现在是怀着身子的人哪,那孩子哪里经得住您这样闹?!孩子是无辜的呀”刘五儿劝着劝着,自己也激动地哭了起来,她容易么她 二姐听了刘五儿的话,安静了老半天,仿佛已经思考了几百年那样漫长,只见二姐微动着嘴唇缓缓说道:“如果刘老抠他不喜欢这个孩子,那他/她生出来也是一个罪过” 说完这句话,却像是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漫长,枯竭,精疲力尽。 二姐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前去亲眼证实那历史性的一刻。 在梁金桂还是个大红大紫的宠儿的时候,她那屋子便唤作“香满堂”。只是到了后来,梁金桂只能辗转着接些熟客度日的时候,她就被迫搬到了这个小小的角落里面,大伙儿叫顺了。,也就懒得改口,依旧是把她住的屋子叫做“香满堂”只是,当年那金堂玉马富丽堂皇满屋脂粉香的“香满堂”又岂是这个阴暗破旧的小屋可以比的。 二姐此刻就伫立在这个破旧的香满堂外。 此时此刻,半方居里,小云雀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秀发,她冷笑着往窗外瞟了一眼:“鱼儿要上钩了。” 二姐看着香满堂外房檐上,悬挂着一盏摇摇曳曳孤苦无依的纸制八角灯笼,里头散发着橙黄色的淡淡微光,而那八角灯笼的灯笼面儿上俨然hua着一株栩栩如生的桂hua,似乎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甜蜜浓郁的幽香,上面还用规规矩矩却极为老练的馆阁体书写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那字体一看便是男子所写,当然一般人也没有练馆阁体的道理,这男人必定是个读书人,梁金桂之所以能把它留到今天,很显然,那个男人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二姐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溶溶月光下,那一株馨香动人的桂hua,那金黄的颜色仿佛就这么融进了她的眼睛里。 “五儿,你去敲门吧,就说于二姐来了。”二姐叹了口气,在她心里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这一次,很奇怪,也很释然。其实二姐的心里并不怨恨梁金桂的,刘老抠能偷这一回腥,那就还能偷下一回,这和梁金桂是无干的,若不是他自己心智不坚定,又哪里会被人家勾引?! 她不怨,她不恨,她只是觉得累。 砰砰砰。 于二姐倔强起来,刘五儿是拗不过她的,于是她也只上去敲了敲门,隔着门,她似乎也能听见里头那羞人的喘息声。 “谁?!”梁金桂被这敲门声吓得不轻,连动都不敢动了――奇了怪了,她又不是第一天干这行来着,怎么今儿这心里就这么揪着慌啊!难道是她人生中这第一次做亏心事的缘故?! 听见回答的是个女人,刘五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我们二奶奶要见二爷。” 这话说得还真是淡定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来了,梁金桂若还不知道站在外头是谁,那她就是一个傻子了。 于是梁金桂手忙脚乱地披了衣裳,刚起身又赶紧把屋里的香给熄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熟睡的刘老抠身边儿,一边儿轻轻地推着他一边儿软绵绵地唤道:“官人官人” “唔”刘老抠这一觉睡得极沉,也极香。 在刘老抠的梦里,于二姐已经顺顺利利地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那胖小子足足有八斤重,把他乐的呀,抱着那个还在做月子的二姐就连连亲了好几口啧啧啧,那滋味儿简直不说了。 可是老人们不是常说,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么? 暴风雨前的夜晚,不常常都是这样宁静而安详的吗?!(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刘老抠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大大咧咧的于二姐,竟也会像现在这么难过。请使用访问本站。 她只是红着一张脸,眼里湿湿润润的,嘴里吞吞吐吐地对他说―― “刘老抠,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吗?” 二姐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不再在这个让她伤心让她难过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地方多做停留。 而刘老抠,他也只得手足无措地看了看周围,见梁金桂那一脸温柔的媚笑,闻着屋里若有若无的香气,他就什么都明白了――枉他自称做过军中斥候见多识广什么的,他防得了人家下在酒里菜里的迷魂药,却偏偏栽在了院子里红姑娘们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手里。 刘老抠突然觉得很后悔,他后悔自己清醒的时候为什么不赶紧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抱着骄傲自大的心态想调戏人家来玩儿――这下,算是把他自己也给玩儿进去了。 一个出嫁的女人,在她受到委屈的时候,最应该去的地方莫过于――娘家。 二姐也想和那些娇宠大的女儿一样,在夫家受了满肚子委屈的时候,还有个地方可以去,还有些亲人可以哭诉。 可是她现在……虽然她的娘家还在,可是就她如今的情况而言,有娘家竟然和没有娘家没有什么两样的。 天大地大,二姐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栖身之地落脚之处了。 “二奶奶……等等我……等等我呀!”趁着二姐恍恍惚惚的时候,五儿便提着裙摆可着劲儿追上了她。 “呵……五儿啊,你说,你现在还跟着我做什么呢?!”二姐鼻子酸酸地看着这个朝自己奔跑而来的小姑娘。 “不……二奶奶,若是您不嫌弃我身份低微,您便是我刘五儿一辈子的好主子、好奶奶,也是五儿一辈子的……好姐姐……”刘五儿居然趁着这个时候向挑明了心意?! 二姐惊讶而呆愣地看着她。 刘五儿二话不说,把手里的灯笼往地上一扔,然后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也不管是地上是黄土地还是青石板,就直接朝二姐“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 此情此景,简直就和当年一般。 不同的是,去年刘五儿朝二姐磕头的时候,心里多是怀揣着一颗胆怯的、畏惧的、不甘的心,而今时今日,她们已经在接近一年的日子里相互了解相互接触,一年的风风雨雨,对方到底是个是什么样的人,她们也能摸得个大概了。 刘五儿的额头又是发青又是肿胀。她带着委屈的哭腔道:“二奶奶……我……我知道……您是天下最好的人……” 二姐破涕为笑:“傻丫头,还不赶快起来,你呀,要是待会儿把脑袋给撞傻了。你看我还要不要你!” “五儿什么也不求,只求……二奶奶若是要去哪里,千万别抛下奴婢,奴婢很乖,奴婢的手很巧,奴婢会做很多家务。奴婢的女红还能拿出去换钱,奴婢也很会照顾二奶奶……二奶奶,您……您千万别抛下奴婢呀!”刘五儿跪在地上直哭,鼻涕眼泪那是哗哗直流。 原来这个傻丫头是在担心自己走了过后留在刘家无依无靠啊……二姐一边儿抹着眼泪儿。一边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我……你看我现在还能往哪里去呢?!你跟着我,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您……难道您不是回于家么?”刘五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果然,正常的女儿家在夫家受了委屈都是要去娘家避避风头的。 二姐直叹:“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啊……” “二奶奶可以去大姨奶奶家呀……毕竟您和大姨奶奶的关系那么好……”刘五儿哭完了就从地上挣扎起来,又开始滴溜溜地眨着清亮的眼睛为二姐出谋划策,再一次做上了于二姐的智囊。 “那怎么能行呢?!虽然我和大姐关系好,可是她也算是个有自己家室的人了,我怎么能老往人家屋里跑呢?!况且,人家家里还住着个挑剔的婆婆呢。我这么一去。说不定就得住上个十天半月的,那不就是给大姐找了个麻烦么!”二姐苦着脸说道,“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就回娘家好了,我毕竟是于家的女儿,再怎么样,爹爹和娘都不会对我置之不理的!这个时候去,嘲讽也必定是少不了的了,可是至少,也比咱们现在这样在大街上乱晃来得强吧!不管是被打击还是丢面子,我也不能给大姐招惹来一点儿的麻烦!” 就这样,二姐深吸一口气,算是做好了前往娘家避风头的决定。 可是……二姐没料到,自己回娘家避风头就算了,怎么三姐也窝在娘家温暖的炕上生着闷气呢――合着大伙儿回娘家也是凑到一块儿来了?! “哟,这不是二姐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对了,二姐啊,你的身子怎么样啦?哼,这大晚上的你就往娘家跑,也不怕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摔了你的身子么?!”三姐一见到二姐就满嘴喷着酸水儿――这人跟她一样大半夜地往娘家跑,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大晚上的了,二姐也不想跟某人玩儿什么口舌之争了,她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时间,她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多劳你费心,近来我身子还算不错,孩子也好,至于那些滑倒的事情――呵呵,一个人只要行的正走得直,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滑倒了呢?三姐呀,我说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哼!”三姐正欲罢休,却瞧见二姐身后多了条小尾巴,她的心里就突然多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哟?!二姐,看不出来,你还真是越活越阔气了呀,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带着丫鬟回娘家,真是好气派呀!” 凭什么呀?!凭什么她于三姐回娘家就是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了?!又凭什么于二姐回娘家的时候还能随身带着个丫头?!难道诗礼传家的彭家比那破落户儿刘家还要小气么?!真是没天理呀! 刘五儿知道于三姐和自家二奶奶有过节,于是她也豪不示弱地说道:“三姨奶奶,原是……原是我们二爷担心二奶奶的身子,这才派了奴婢来随身照料二奶奶的。” “闭嘴!你这个贱婢!主子都还没发话,你一个低贱的下人丫头张什么嘴?!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于三姐到底是在彭家这种复杂的环境里呆过些日子的了,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道理她多多少少也是明白一二的,所以只要三姐一逮着机会,她就大发神威地拿出主子的架势来朝下人抖威风:“二姐呀,不是我说你,你虽然有了个丫头来伺候着你,可是你还真是不会调教丫头的,教出来的丫头,竟然连一点儿规矩都不懂的!丢人,丢人哪!嘿嘿,二姐啊,你也知道,彭家是最重规矩的了,不如……不如你就把这个丫头放在我那里调教上几日,我保管她回到你手上的时候绝对是规规矩矩的,你让她往前走那是绝对不敢往后挪呀!” 三姐压根儿就没想到二姐会这么干脆地拒绝自己。 “三姐,这回,我只能跟你说一声――对不住了。这丫头伶俐也好蠢笨也罢,她到底也是刘家的家生子,想必你也是有所耳闻的,刘家的这一支虽然现在是没落了,可是刘家在真定府,到底也是个根系庞大的世家大族。我于二姐是个年轻的媳妇儿,最怕的便是无意之间做出什么有违刘家‘仁善宽和’名声的事情,所以……呵呵,规矩倒是其次,名声才是最重要的,五儿的事情嘛――终归也容不得别的人对她指手画脚的。” “你……”说着说着,三姐眼睛便瞪圆了,还一手指着二姐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姐妹俩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又是难得地聚在一起,我说你们又在这儿闹什么啊?!”这边儿的争吵声,王氏那是早就听得一清二楚的了,自己这几个闺女呀,哪里是什么姐妹呀,这简直就是老冤家死对头了嘛! “娘,明明就是二姐她……”三姐听见娘的责备,更是差点儿没跳起来。 “三丫头,你二姐的事情,你跟娘说那也没用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姐如今可是刘家的二奶奶了,咱们也成了外人了,你老娘我呀,皮糙肉厚的,也说不得人家尊贵的二奶奶了!”王氏笑眯眯地看着二姐说道,呸,忘恩负义的东西,一有好处,她就拣高枝儿飞去了,在夫家受了委屈,她倒想起自己还有个娘家这回事儿了!回娘家就回娘家吧,可是她居然还带着个丫鬟来扎她的眼睛,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你,我于二姐的身份地位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吗?!所以说啊,生闺女有什么用啊,简直就是个赔钱货!亏得她这个当娘的,当年见这二丫头可怜见儿的,那是跑前跑后地给她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来,结果呢?哼哼,这会子,于二姐倒翻脸不认人了! 二姐闻言心中一跳,自个儿老娘这嘴里说的……简直句句都是诛心之言啊!这不是分明在说她这个做闺女的不孝顺父母不友爱姐妹吗?!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二姐闻言急忙朝王氏行礼道:“娘说这话当真是折煞我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王氏冷笑着看着二姐行完大礼,末了她却在一边儿冷嘲热讽地道:“哟,刘家二奶奶这样大的礼,老婆子我可受不起,要是因为这事儿再不小心折了孩子什么的,那不就成了老婆子我的过错了吗?” 二姐扬声痛斥道:“娘说这话乃是何意?!难道娘真是那么地希望女儿一辈子都是那个懦弱无能忍气吞声又好拿捏的于家二丫头么?!难道娘就那么地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过着一种被人捧在手心里享受着富贵安逸的生活吗?!难道娘就想着女儿一辈子受苦受难任劳任怨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女儿便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你……你个不孝女!于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王氏不知从哪里托了一把扫帚过来就要往外撵人。 刘五儿见此便尖叫着护在了二姐身前,端的是一派大义凛然:“老夫人要教训就教训奴婢好了,二奶奶如今是怀着身孕的,受不得这般蹂躏搓折!” 二姐徐徐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五儿的肩膀:“你且宽心,我没事的。” 五儿磨磨蹭蹭地固执了许久,这才委委屈屈地挪开了挡在二姐身前的身子,转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对二姐说道:“二奶奶……你不怕……” “我怕?!我怕什么?!我回娘家这事儿,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少,我若是在于家出了什么意外,别的我倒不敢说,但是幺妹和小宝的亲事……哼!”真正的勇士,便应当是这样,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的鲜血!二姐终于化被动为主动,再一次向王氏开展了这场猛烈的进击! 王氏闻言浑身一缩。这摆明了便是威胁呀!可是二姐说得没错呀,若是二姐在于家出了任何意外,就冲着二姐那肚子,刘家便不会轻易放过于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道理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刘家根系庞大,在真定府那也是个世家大族,在这青阳县虽然的确是山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地头蛇好像也是站在刘家那边的……刘家和周举人家是姻亲。刘老抠和县太爷更是关系匪浅,这样一户人家要收拾一个小小的商户那还不简单?!还真如二姐说的那样,就算刘家别的事情暂时影响不了,可是以后幺妹和小宝若是想要一段好的亲事那就是难如登天了呀! “你……你自个儿好生歇着吧!我不管你了!”王氏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 可无论王氏是多么地生气多么地想发火。她也没办法了呀,二丫头现在那已经是今非昔比的人物了,如今的于二姐,已不再是那个任劳任怨懵懂纯善的姑娘了,王氏再也拿捏不了她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于二姐也不再是于家的女儿了。而是……刘家的媳妇儿了。 所以,若是王氏想要处置二姐拿捏二姐,如今恐怕也没有那个资格了——刘家才有这个资格,于家的女人。是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在那里唧唧歪歪指手画脚的。 “娘……你怎么……怎么连你也帮着二姐呢?”三姐不满又不甘地尖叫了起来,娘应该帮着她才对呀! “大晚上的,你叫什么叫啊?!三丫头,我看你也别呆在这儿了,你今晚就跟幺妹挤在一块儿睡吧!”王氏看着不谙世事的三丫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丫头一吵嚷起来,她的脑仁儿就隐隐作痛! 于是三姐从炕上跳了起来。她在炕上爆发般地狠狠跺着脚:“凭什么呀?!娘。你之前不是都跟我说好了吗?!你说要让我一个人睡在这间屋子里,怎么二姐一来,你就非要把我撵去跟幺妹挤在那个狭小的屋子里呢?!娘。就算……就算你不疼我了,可是……可是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吧!我凭什么要把我好不容易才打扫出来的屋子还有那张铺好的床让给二姐呢?!凭什么呀?!” “你……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你信不信我……我……”王氏说话间便拎起了大扫帚,可王氏却无奈地发现,只要看到三姐那俊俏的小脸儿,她这个当娘的就舍不得下狠手,这可是自己的亲闺女呀…… “娘,您想对我怎样啊?!你说也说不过二姐,也斗不过刘家,你就只有让着她捧着她,然后再想方设法地压榨我,是不是?!娘,我告诉你,没门儿!我于三姐生下来那就不是委曲求全忍辱偷生的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让我于三姐主动把屋子让出去,哼哼,我只能说一句——没门儿!”这话是对王氏说的,却句句都直指于二姐。 “哎哟哟,三姐真是好威风啊!看不出来,三姐你在彭家呆久了,竟然也通了不少文墨了!啧啧啧,当真是可喜可贺!只是——你却越发地不知事了!”二姐笑眯眯转过脑袋地看向三姐,其实二姐早就预想到这一点了,三姐虽然不是什么上进的人,可架不住彭湘莲和她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是个女人,就会为此着急的,要知道,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好胜心切的于三姐呢?!二姐转着眼珠子,用一副一目了然的神色对三姐说道,“你瞧瞧,这么大的屋子,你就想一个人霸占着住吗?然后我就跟幺妹挤在一块儿?可是你别忘了,我可是有身孕的人,晚上一会儿要喝水喝茶一会儿又要呕吐起夜的,五儿就得跟在我身边儿寸步不离地伺候我,到时候,岂不是我们三个人都挤在一个屋里窝着,你一个人却要霸占着大屋子逞威风?!哼,天下没有这般的道理!” “哎哟,二姐您有了身孕,真是好了不起呀!用不用我找个锣鼓满大街地替你宣告宣告,啧啧啧……一个怀着身孕还被撵回娘家的女人哪!”三姐轻蔑地瞟了二姐一眼,身怀六甲都能被自个儿男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于二姐真是越来越没用了,看来她呀,也就只能回娘家跟她们耍耍威风了! “呵呵,三姐真是说笑了,怀孕又不是什么大事,难不成我就合该跟那起子没眼力劲儿的三姑六婆一般满大街地吵嚷去?!若真是那样,我不得被人家笑成什么样儿了!三姐呀,你没怀过身孕不知道这些也是常理,要说我们整个青阳镇的女人,随地找十上个那里头大约有九个都是能生养的,所以我怀孕这件事儿在人家看来,当然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三姐你要是想出去替我招摇招摇,呵呵,那还真是徒增笑料啊!”二姐巧妙地避过了自己为什么大晚上地还要回娘家这一事情,而是把话的重心放在了怀孕、生养这上头,原因在简单不过了——二姐和文娘在一起待的日子久了,当然知道对一个很长时间里都无法怀上孩子的女人来说,她的雷区和禁点在什么,说白了那不就是生儿育女这件事儿吗?!这事儿也难怪二姐,她找不着三姐别的弱点,那就只有饱含歉意地朝三姐的雷区来了一个疯狂的扫射——那叫一个狂轰滥炸惨绝人寰那。 五儿在心里默默地评论道——二奶奶如今还真是越来越不纯良了……╮(╯▽╰)╭ “你……”三姐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其实她也已经哭了,只不过她的眼泪始终是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呀!三姐你怎么连眼圈儿都红了,是不是想感谢我对你的深情厚谊呀?!哎呀,没事儿的,你不用来谢我,咱们可是亲姐妹,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嘛!”二姐掩嘴笑了。 刘五儿闻言嘴角一抽:二奶奶……您的脸皮还真是越来越厚了……举手投足间,还真是有二爷的风范哪! 刘老抠:怎么老子不在这儿也会躺着中枪呢…… “让给你!让给你!哼,姑奶奶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这种无知的蠢女人在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上计较!都让给你,都让给你……二姐呀,你可小心着点儿啊,别半夜睡觉从床上摔下去了!”三姐恶狠狠地露出了一张笑脸。 二姐咬了咬嘴唇,复又笑眯眯地向三姐道谢:“多谢三姐的关心,你二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何况我身边还有一个丫鬟照料着,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福大命大的,就算我想要出事儿呢,那也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呢,你说是吧?” “你谢我作什么?!我也不过是提醒着你要小心着些罢了,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啊!”三姐毫不客气地回赠了二姐一句。 二姐闻言深深地看了三姐一眼,只见她步履稳健地走到三姐身边,靠近三姐耳旁轻声说道:“你错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是看人的,或许对你来说,你的人生便是这句话的最好映照,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出大事儿了! 这一日,朱家胡同的胡同口上,一辆并不起眼的牛车停了下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这辆牛车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也就是结实质朴而已,既不轻佻,也不出挑。可是只要有人能注意得到这辆牛车的车沿上那一朵石榴花的刻印,那大伙儿对这辆牛车的态度,便不会如此轻视甚至是有些忽视了。 当然,此刻牛车里坐着的人,倒是希望大家注意不到自家车沿上的石榴花刻印。 在青阳镇,只要车沿上、食盒上雕刻着拒霜花的印记,石榴花的印记,以及花钿的印记,那一个个都是不好惹的对象――而且还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那拒霜花代表的是文人扎堆儿而且在青阳学馆里根系颇大的彭家,石榴花代表的则是出过举人的大户周家,而花钿的印记便是聚香楼的标志――虽然表面上聚香楼只是一个酒楼,可大伙儿都心知肚明,那聚香楼的分店几乎在天下各个州府各个县镇都开遍了,这聚香楼的神秘主人,哪里又是个一般商人那样简单的人物了? 如今在这牛车里坐着的,便是周家的老太太,也就是刘家的梅姑奶奶了。 这个春天里的天气十天有八天都是阳光烂漫的,梅姑奶奶她老人家成日在周家庄呆着,那简直都快呆出病来了。人老了,那就更应该多活动活动才好。 于是梅姑奶奶这日突然玩心大起,啥话也没交代,拐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拈花拾贝和小丫鬟聆琴,又在周家庄里找了一个年轻面生的牛车师傅,就这么一路坐着摇摇晃晃的牛车就晃到了朱家胡同。 牛车里。原本冷硬的座位上却铺着既厚实又软和的猩红洋毯,正面梅姑奶奶靠着的地方贴心地设着大红软靠背,石青色引枕,以及一条秋香色的大条褥子,又在两边儿各设了一对雕着石榴花样的洋漆小几。 “嗳哟,我的娘哎。终于到了,这一路晃悠的呀,拈花姐姐,我的身子都快散架了!”拾贝一边儿嗳哟着一边儿揉着自己的肩膀直捶。 “我说你呀,拾贝,你就是因为太懒了。老是在府里窝着又不爱走动,所以年纪轻轻的。瞧瞧吧,这不过是坐回牛车,你就散架了……唉,小姑娘嘛,就是要多注意锻炼锻炼才好!”梅姑奶奶年纪大了,如今也是鲜少出门了。可是她更是鲜少坐牛车,不过这一回坐牛车她却新鲜得很,浑身上下也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另一个大丫鬟拈花原本就是个好静的人。所以她也只是一边儿替老太太轻轻地捶着腿,一边儿笑容满面地听着老太太和拾贝在那儿拉家常,自己也并未上去插嘴,而小丫鬟聆琴则更是低着头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哎呀……老太太,您还说我呢!咱们庄上有那么多的马车您不坐,偏要坐这晃来晃去的牛车……老太太,您身子骨儿硬朗,这样摇摇晃晃的您只觉得新鲜好玩儿,但是这下却真是害苦了我的小身板儿了!”拾贝逮着机会就在梅姑奶奶身边儿撒着娇儿。 “拈花你听听,拾贝这小丫头是怎么编排我来着……嗯哼,还不快把她拿去撕了她这张嘴……”梅姑奶奶捏着拾贝的小脸蛋儿数落着,眼里却透着一股长辈对晚辈才有的慈爱。 “拾贝这样撒娇,还不就是老太太平日里惯出来的!”拈花笑嘻嘻地看着拾贝在老太太跟前儿撒娇扮痴地凑趣儿,想着周家孙子孙女辈儿的哥儿姐儿恐怕都没有拾贝这样的,也难怪拾贝为人爽直莽撞又高傲泼辣,在周家还的确招了不少人的怨,可是老太太待拾贝始终都是捧在手心儿里宠着。 “哼,你们两个丫头啊……我平日里疼你们,现在倒成了我这老婆子的不是了?!”梅姑奶奶十分委屈地瞪了瞪这俩丫头。 “老太太,还顾着聊天儿呢!这都快到了,要不要咱们干脆下去走走!”拈花微笑着提醒道。 “嗯,走走好!还是走走好!”这小老太太二话不说就掀开车帘儿往地上就是一跳啊,然后一不用丫鬟搀扶二不拿着拐杖撑着身子的,就这样直接往刘老抠家去了…… 不得不说,梅姑奶奶,您体力真好。 不过……有道是,能者多劳,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够姑奶奶您松筋骨儿的了。 拈花为人温柔勤谨,处理事情来又非常周到,于是跟人家打照面这样的活计一般都是她的任务。 拈花踏着轻快而稳重地步子走到刘家大门外,轻轻往门上拍了拍,一面轻言细语地说道:“请问刘家二奶奶在家吗?” 不出意外的话,白日里的这个时候,刘老抠应该是在衙门里的,所以拈花也并未叫“刘家二爷”的名字,而是叫的“刘家二奶奶”。 可惜里面却是无人应答。 拈花讪讪地清了清嗓子,接着又继续叫着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院子里依旧是无人应答。 拈花尴尬地回头看向自家老太太,虽然与人交际是她的强项,可是这……根本就没人出来跟她交际呀! 所以还得靠拾贝才行。 梅姑奶奶看了拾贝一眼,拾贝欢快地点了点头,挽起袖子,手上捏成了一个拳头就往刘家的门上砸,而且还是一边儿砸一边儿大声叫道:“有人吗?!有人吗?!我们老太太来瞧刘家二奶奶来了――请问有人在家么?哎,老太太,这院子里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您说,会不会是刘家二奶奶她们出去了呀?” 拈花素来为人缜密仔细,于是她就站在一旁一边儿扶着自家老太太一边儿沉声仔细地观察着,接着她突然沉声道:“不会!里面应该是有人的!哪户人家在家里没人而自己又要出门的时候是不上锁的呢?这不是上赶着让人家来偷鸡摸狗的吗?!而且……咱们这么使劲儿推门都推不开,我想,这院子肯定是在里面上锁了!由此推断,里面是有人的!” 梅姑奶奶闻言后,面色也变得凝重而严肃起来。因为梅姑奶奶相信,若是于二姐在家,不出意外的话,她是绝对会出来应门的,就算她在休息,可是家里不是还有小丫头在照顾着她吗?!总不会连那个小丫头也耳朵聋了吧?!所以――一定是出事了。 “老太太……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拾贝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梅姑奶奶。 梅姑奶奶缓缓闭上眼睛,叹道:“拿斧子砸开便是……” “可是这……这不好吧……毕竟这不是咱们周家……”拈花对此事,那简直是无不担心无不忧虑。 “这儿虽然不是周家,可是这里却是我侄孙子的家,再说了,我周家光风霁月的名声,在青阳镇也是无人能诟病的!拾贝,去隔壁人家里借一把斧子,人家若要问是谁接的,你就说是周家的老太太、刘家的姑奶奶――刘梅便是!”梅姑奶奶对于拈花与拾贝在性格上的差别倒是非常善于利用的她知道拈花是个温柔沉稳的人,这丫头虽然是个可靠的人,可是她的性子里却偏生少了一股倔强执拗的脾气,所以拈花是绝对不会下手的,而拾贝就不一样了,拾贝身上有的,正是拈花所没有的。所以梅姑奶奶才把打头阵这样的重任交给了拾贝而非拈花。 拾贝是个爽快人,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从别人家里借了一把斧子就往刘家的大门上狠狠地砸去,这一壮举,倒是引了巷子里不少人探出脑袋来瞧。 “刘老抠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人家?!” “不知道啊……这几天他家不都是安安静静的、好好儿的吗?!” “嘿嘿……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刘家这几天虽然没什么风浪,可是前几天却的确是出了事儿的!”这显然是个知情者……只是不知道他知道的那事儿到底是添油加醋来的,还是听风就是雨来的。 “哎,他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这就是个好奇心大的八卦者。 “嘿嘿……不可说……不可说……” “哦?这位大哥知道些什么吗?”拈花微笑着走到这人的面前,笑靥如花地看向他。 那人看着一个面若芙蕖的女孩儿秋波盈盈地看向自己,说出来来也是彬彬有礼呵气如兰,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婉转空灵,简直比那劳什子的百灵鸟叫还要动听,于是那人就双眼看着拈花发起了痴:“我不……不……不知道……” “嗳哟,这位大哥,你就告诉我们吧!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拾贝眼珠子一转就把斧子扔给牛车的车夫,一转身小身段儿翩翩走上去,双目顾盼流波,一颦一笑,一撅嘴一撒娇,就像一只小猫儿在挠痒痒似的,尤其是她梨涡里那颗痣,也随着她嘴角的牵动毫不安分地跳跃起来,看上去倒自成一段妩媚风流的态度。 “我……这……那好吧……”,那人终于在拈花拾贝的联手攻击下表示投降,“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那日我们哥儿几个瞧见那刘老抠到那个骚……咳咳,就是那个胭脂巷里的梁金桂屋里呆了许久……过后,过后那刘老抠的娘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事儿,于是她带着丫鬟就去了梁金桂的屋子里……然后……然后就听说刘老抠的娘子已经好几日没出现了,估计是回娘家了吧?” “什么?!竟出了这样的事情?!”梅姑奶奶又是惊又是怒,“拾贝,还不赶快把门给我砸开!” 这下是真出大事儿了!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梅姑奶奶发威 梅姑奶奶完全没料到,自己这还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来看看于二姐,竟然能顺道挖掘出这么大的事端来! 更让梅姑奶奶没有想到的是,刘老抠这一个人在屋里竟是那副潦倒落拓的模样。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倚着桌子腿儿半躺着坐在地上,双目呆滞,神情沮丧,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的则是好几个酒壶。 这幅模样一看,梅姑奶奶这老人精便明白刘老抠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梅姑奶奶猜得没错,刘老抠这几天过的日子简而言之那就是——醉倒了就睡,睡醒了就醉,醉生梦死,死去活来。 刘老抠这几日原本都是在倚靠着桌子腿儿发着怔,意识里一直都处于一种迷迷糊糊颠三倒四的状态。可随着梅姑奶奶一行人的闯进,刘老抠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眼珠子也轻微地转了转,随即又呆滞了起来——不是她,不是她…… “荣儿……你……你……”梅姑奶奶一见刘老抠这邋遢模样儿,就忍不住重重地叹着气——现在的年轻人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刘老抠置若未闻,目光凝在一处。 就这样僵持了老半天,刘老抠才嚅嚅地说道:“三天了……” 刘老抠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听上去那简直就是哑得厉害了。 “什么?!”梅姑奶奶的话刚出口,随即她便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你气走于二姐已经三天了?!” “我……”下意识的。刘老抠的双腿便颤抖着缩了起来,他抱着膝盖无力地看着地砖,眼里闪过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他愧疚了,后悔了。可是事情仿佛再也无法挽回了。 梅姑奶奶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人:“小毛呢?!” “我……我……那个蠢娘们儿走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就把他送到他奶奶那儿了……”刘老抠沙哑着声音说道,只是他的头依旧低垂着,目光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孩子没事儿就好……梅姑奶奶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看着刘老抠不成器的样子,她又把心提了起来,紧接着她问道:“那么这三天,你就一直呆在这里?” “安置好小毛以后。我就到衙门请了几日的假,再去酒肆里沽了十来斤酒……”由此看来,刘老抠虽然被这事儿打击得元气大损,可他的脑子还算是清醒的,做起事来的条理也是一丝不乱。 梅姑奶奶冷笑道:“然后你就回到家,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就这么一直喝到了现在?三天三夜是吗?” 刘老抠不再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糊涂啊!”梅姑奶奶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接着她开始叹息道,“荣儿啊。你这回真是犯糊涂了!三天哪,这可是整整的三天哪,这么长的时间,你要是用来挽回补救的话,估计现在都没我什么事儿了!而你可倒好,一味地醉醉醉、睡睡睡,我问你,你窝在家里烂了三天,除了在你身上发了一身的霉以外。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变化?!你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你不承担不改过,只是一味地逃避、醉生梦死。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做,于家何益。于她何益,于你又有何益?!” 梅姑奶奶这才是大智慧的明白人哪! “你不懂……”刘老抠闷着声音,突然就这样轻飘飘地冒出一句话来。 “我不懂?!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你和外头的婊子厮混的时候被你怀孕的老婆给发现了吗?!事情不就是这样吗?!怎么样?!气跑了你媳妇儿,你得意了?哎哟,你朝我瞪什么瞪?!难不成这事儿你还有道理了么?!”梅姑奶奶一开口就是那么剽悍啊,就这气势,简直能吓退一票老少爷们儿。 “不是……那天我……”刘老抠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那天他是真的被人家给算计了呀!他又不是故意的!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认!”梅姑奶奶一脚踹在刘老抠肚皮上,疼得刘老抠连嗳哟都嗳哟不出声儿了。 就这么一下,刘老抠就完全被梅姑奶奶的凶猛气势给吓得偃旗息鼓气息奄奄的了——不过这小子估计是饿出来的,身上都没力气了,所以只得向梅姑奶奶举手投降。 “小子!姑奶奶我就告诉你吧,你现在,对于你犯下的事情,唯一能做的便是——赶紧的,带上礼物回你丈母娘家跟你媳妇儿磕头赔罪去!”对于这种犯过原则性大过的男人,梅姑奶奶一贯的态度都是这般的强硬,正所谓有杀错无放过,此时此刻,梅姑奶奶的眼神儿里便是杀气毕露。 “呃……不行!不行不行!”刘老抠闻言连连摇头。 他刘老抠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堂堂的大老爷们儿,这爷们儿又不比娘们儿,他是绝对不会做出给媳妇儿磕头赔罪这种丧权辱国的事情来的!绝-对-不-会! 梅姑奶奶更是被气歪了嘴:“怎么着?!臭小子,让你去赔罪,又不是要你的命!怎么,就许你在外头嫖浪婊子,就不许你媳妇儿堂堂正正地接受你的赔礼吗?!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兔崽子,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做都做了,难道给你媳妇儿赔个礼道个歉那还委屈了你不成?!何况她肚子里现在还怀着你的种呢!你就迁就迁就你媳妇儿,这有什么难的?!把你媳妇儿哄回来才是正理!” 梅姑奶奶还真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啊!有这样一个脂粉队里的英雄在家里镇着,也难怪周家如今是越来越兴旺了。 “可是……娘说……娘说……娘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女人就是应该大度宽容,我平日里迁就二姐迁就惯了,正好也能借着这事儿让我……让我振振夫纲……”刘老抠看着梅姑奶奶那越来越诡异可怕的神色,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好好好!她刘张氏真是好肚量啊!”梅姑奶奶凛这目光,狠狠地朝身后说道,“拈花,拾贝,还不快把这个混小子给捆起来,再把他的嘴也给堵上!” 刘老抠立刻蔫儿了,别说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就是有反抗之力,那他也不能做出丝毫抵抗的架势来——那可是他老刘家的姑奶奶呀,这青阳刘家一支里头,如今就数她辈分最高资历最老也最是德高望重的了。 “老太太……这是……”拈花朝半躺着在地上烂成一滩泥的刘老抠看了看,然后才怯生生对梅姑奶奶说道,“老太太您这是……” 梅姑奶奶豪迈地笑了笑:“我没打算干什么,不过就是有些话要问问他那位好娘亲!” 看着梅姑奶奶的笑,刘老抠那就是浑身一抖,娘啊,孩儿不孝啊,但是这回真不是我出卖你的呀…… ***************分割线***************** 此时正值午后,青阳镇上真是艳阳高照,春意盎然。 刘家大院儿。 这会儿,刘张氏正闭着眼睛懒懒地歪在榻上神游天外,她此刻倒是逍遥自在着呢,可是她却无法预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将会遭受一场怎么样的风暴。 其实前几日刘老抠把刘小毛带到她这边儿来的时候,对于于二姐回娘家的事情,她也已经有所耳闻了。 但是刘老抠怎么好意思那么直截了当地当着自个儿老娘说自己跟一个三十多岁的婊子厮混的时候被于二姐发现了呢?所以他为了不尴尬,就把梁金桂的名字换成了自家某个小丫鬟的名字,咳咳。 刘张氏一听见自个儿儿子对刘五儿有了别的心思,那当即就欢喜了起来,臭小子那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哎!她呀,是早就看中刘五儿那丫头了,又乖巧,又老实,模样儿也好,手脚也是个利索的,伺候主子又是尽心尽力忠心耿耿的,而且她还是个家生子,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姨娘啊! 其实刘张氏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家里夫纲大振而且还儿孙满堂的呢? 可是事情的真相是——那个女人并不是刘五儿,而是一个徐娘半老还没人要的……腌臜货色。 没错,就是腌臜货色。 在正经女人家的眼里头,不说那梁金桂,就是那整个胭脂巷里的女人,甭管是什么大名鼎鼎的花魁还是什么美艳绝伦的名妓,那不都是些不要脸的货色吗? 可是刘老抠偏偏隐去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于是在刘张氏眼里,于二姐彻头彻尾地成了个善妒、不慈,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而且还那么小性儿的女人。 这样看来,自个儿儿子平日里还是对于二姐太过宽容了些,以至于某些人现在都鼻孔朝天了,恐怕如今这个二房媳妇儿,那是再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再不好好儿调教狠狠打压,那她还不翻了天去?! 于是刘张氏给刘老抠的主意就是——按兵不动,等着于二姐主动向他投降。 所以,要是刘张氏知道了梅姑奶奶的想法,一定会不敢置信——这天下,只有女人伺候男人的命,又哪有男人向女人赔礼道歉的道理?! ------------ 第一百九十章 梅姑奶奶VS刘张氏 “太太……太太……” 刘张氏听见声音便迅速地抬起头,她的目光也随之一沉。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她听得出来,这是自个儿丫鬟碧梧的声音。此刻,碧梧的声音听上去这么急促,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她的死对头――梅姑奶奶来了。 “太太……太太……梅姑奶奶……梅姑奶奶来了!”碧梧提着裙子急匆匆地就往刘张氏这边赶,她是刘张氏的身边儿人,刘张氏都惹不起那一位,那她这个小丫鬟那就更惹不得人家了! “来了就来了呗!你嚷什么嚷?!生怕人家不知道吗?!”刘张氏有些焦躁地扶了扶额头,她最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真不知道自个儿到底是哪点儿惹到这位老煞星了!难不成……难不成是何金娘那个眼皮子浅的婆娘在外头犯了什么事不成?! “回……回太太的话……奴婢已经让青荇前去迎梅姑奶奶了……”碧梧颤颤巍巍地朝刘张氏福了福身子。 “我说你怕什么?!咱们又没做那起子见不得人的事,干嘛摆出这么一副心虚的模样儿来!快,扶着我,去给梅姑奶奶她老人家请安!”刘张氏这话听上去既像是对碧梧说的,又像是在努力地平复自己那紧张的心情,说到“她老人家”这几个字的时候,她更是咬紧了嘴唇――梅姑奶奶来这儿那是准没好事儿!况且这会子这又不是什么过年过节的时候。梅姑奶奶也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就往刘家大院儿里来,所以一定是事出有因,嗯,必定是那何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碧梧努力地迈着步子走到刘张氏身边儿,一手搀扶着刘张氏,一手却牢牢地攥着衣角儿。手心儿里也全是汗。 刘张氏这走出堂屋还没几步呢。梅姑奶奶便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 “你做的好事!”梅姑奶奶二话不说冲着刘张氏的脸颊就是一大耳刮子!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身为主母的刘张氏被人扇耳光……这还真是一部女人大戏啊! “姑奶奶这是何意?!”刘张氏一手捂着脸颊,一边儿微微地喘着气,她就这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梅姑奶奶。 以前,因为刘张氏自觉手段花样什么的都玩儿不过梅姑奶奶,于是在她嫁过来的这么多年里,在和梅姑奶奶多次的交锋之中。她都是一直忍着让着迁就着,生怕人家说她欺辱长辈有多么的不肖!就这样,多年的磨练,她已然练就出了一身惊人的忍术,可是如今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哪有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往人家脸上扇耳光的?!就算你是长辈,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这会儿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她还是在自家的院子里被扇耳光的。她若是不强硬起来。那以后恐怕连家里那些下人都觉得她这个当家太太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呢! “何意?!呵呵,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何意?!”梅姑奶奶这打也打了,爽也爽了,只见她十分轻慢地瞥了刘张氏一眼,就这还不忘顺便揉一揉手掌――真真是好一副威严的架势! “侄儿媳妇儿实在不明白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还请姑奶奶明言!”刘张氏冲到梅姑奶奶面前直视着梅姑奶奶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哼。这一巴掌,她绝对不能白挨了!这件事也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张氏窝窝囊囊地忍让了梅姑奶奶这么多年。如今,她再也无法继续忍让下去了!哼,既然你都不给我面子,那我还当你是哪门子的姑奶奶?! 梅姑奶奶从鼻子里哼了哼,然后吩咐着拾贝和聆琴把捆成粽子的刘老抠从牛车里拖出来。 刘张氏原本怒气汹涌,可她一见刘老抠被梅姑奶奶的丫鬟被绑成这副模样儿了,看着刘老抠那一脸的消瘦和胡子拉碴,估计也是被折磨出来的。刘张氏毕竟是刘老抠的生身母亲,此景此景怎能不叫她心头一酸,只见她口中叫着“我的儿呀”“苦命的儿呀”就朝刘老抠飞快地扑了上去。 “姑奶奶……你……你为何这般折磨我的孩儿呀?!他骨子里,流的可是刘家的血啊!”刘张氏俯下身子捧着刘老抠黑黑瘦瘦的脸一边儿哭一边儿嚎。 “你就知道疼你自己的孩子,可是人家的孩子呢,你却当做草来践踏!”梅姑奶奶的话里就像藏着一根绣花针一般,就这样直指向刘张氏。 “姑奶奶……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您到底说的是什么?!”刘张氏完全没想到梅姑奶奶这是替于二姐发威撒气来了。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梅姑奶奶的,罪魁祸首还是向刘张氏谎报消息的刘老抠。 “你还跟我装蒜!我问你,就是你唆使的荣儿,就是你唆使的他犯了那么大的错也不向于氏道歉,你还默许他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来做小老婆,还想借此来振什么夫纲,你只回答,是也不是?”梅姑奶奶指着刘张氏的鼻子,越说心里越是窝火。 刘张氏这下儿全明白了,合着这梅姑奶奶一来就给她一个大耳瓜子,看来她是替于二姐做主来了。 “没错!”刘张氏的脸上呈现着有些疯狂的神情,既然梅姑奶奶这都摆明了是替于二姐来做主了的,那她若是不帮着自个儿儿子,那以后在二房里,那就完全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局面了,看这于二姐都有梅姑奶奶这么重量级的人物来撑腰了,那她也就干脆地把此事给应下来,没人向着儿子,那她刘张氏就替儿子来主持公道!只见她从地上缓缓地站起来,平视地看着梅姑奶奶的眼睛说道,“对,梅姑奶奶,你说得没错,而且一点儿错都没有!”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梅姑奶奶冷笑道。 刘张氏连看都不再看梅姑奶奶一眼,只听她情绪激动地一边走一边大声地说道:“于二姐恃宠生娇,为人小性儿,而且她还仗着自己身怀有孕对荣儿大发脾气,等这位二奶奶发完了脾气,让街坊邻居们都看尽了荣儿的笑话过后,她又大摇大摆地回了娘家!我呸,她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梅姑奶奶非常明白,刘张氏那个响亮的“呸”不仅是对于二姐来的,恐怕更多的,是对自己在“呸”,看来她是嫌自己这个老婆子多管闲事儿了? 梅姑奶奶道:“若不是荣儿有错在先,于二姐她又何必自找没趣!妻贤夫祸少,丈夫有错,娘子加以劝诫,那是光明正大的事情,难道这在你眼里,竟成了人家的不是吗?!” “荣儿有错?!荣儿哪里有错了?!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况且她于二姐如今身怀有孕,在不方便伺候荣儿的时候讨个小老婆又怎么了?!我看她就是善妒,所以才不愿意让别的女人来伺候自己的丈夫!姑奶奶,女人善妒,那可是要不得的!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我也是捧着《女训》《女诫》长大的,那‘七出’之条我也是知道的!”刘张氏觉得梅姑奶奶这人就是偏心眼儿,不讲道理。 “哟,腾儿媳妇儿,看来你是觉得,女人给自己的丈夫纳妾那都成了平常事儿?难道不给丈夫纳妾就成了不贤良不宽容的恶妇?!”梅姑奶奶嘴边突然牵起了一丝阴冷的笑意,“腾儿媳妇儿啊,我不得不说你――骂得真对!你这么一说,我想着那于二姐倒真是个不贤良的妒妇!哦,对了,腾儿媳妇儿啊,你现在已经是刘家大院儿的当家太太了,你贵人事忙,很多时候腾儿都没什么人伺候,我看腾儿的身边也需要换上几个年轻的面孔了……咳咳,陪房丫鬟什么的,腾儿媳妇儿,你可是贤妇啊,那就劳烦你亲自着手准备一下吧!” “凭什么呀?!我……我又没怀孕……”,刘张氏情急之下便将心事脱口而出了,没办法,女人遇到这个事情那是不得不心急的,要是不心急那才是不正常的了,“姑奶奶,我……我允许荣儿讨小老婆那是因为于二姐现在怀着身孕,没空儿来伺候荣儿,我……我又没怀孕……也用不着什么陪房丫头来帮着伺候了……再说了,咱们家里开销都已经那么大了,又何必拿来养闲人呢……” 梅姑奶奶一边儿摇头一边儿叹气:“腾儿媳妇儿啊,我看你是不明白呀,对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可知道?” “最重要的……那不就是子嗣嘛……”刘张氏说话间朝躺在地上四仰八叉还晕晕乎乎的刘老抠深深地看了一眼,子嗣,她有,而且还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话对咯,那我问你,对一个家族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梅姑奶奶的笑容越来越深了,脸上的皱纹也叠在了一起。 “声望?还是……银钱?”刘张氏不知不觉间就跟着梅姑奶奶的思维在走了。 “错,对一个家族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子嗣!”梅姑奶奶笑眯眯地纠正道,“人丁兴旺,那才是最重要的!腾儿的子嗣毕竟还是单薄了些,咱们刘家沦落到现在,人丁都稀薄了……所以……依我看,那陪房丫头什么的嘛,你还是尽快准备吧!争取明年,咱们刘家就能多好几个庶子庶女来,那不就是皆大欢喜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棍棒底下出孝子 刘张氏一时语结。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她现在还能说什么呢,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而且现在还得心甘情愿地跳进去――我勒个去! “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幸好刚才碧梧见势头对自个儿主子刘张氏有些不利,于是她便做主让青荇去请老爷来了。 此时,刘老爹正满头大汗往堂屋赶来。 “哎哟喂,我说你们……你们俩到底怎么了这是?!”其实刘老爹这人实在是不想卷进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中的,一个是在家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一个是为自己生儿育女的老婆,而且还都是倔脾气,两者之间完全没办法调和沟通,而且显而易见就能看出来这俩人还是那种一擦就着的大鞭炮儿!但是事已至此,刘老爹也没办法了呀,他如今身为刘家的当家老爷,他能眼看着这俩人闹上天也不管吗?! “嗯?!”梅姑奶奶朝刘老爹一瞪眼,一个晚辈,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呃……咳……姑奶奶好。”刘老爹被梅姑奶奶那极具威势的一眼瞪得气势大减,只见他立马上前嬉皮笑脸地朝梅姑奶奶讨好般的陪着笑。 刘张氏顿时气得连看都不看刘老爹一眼,这还是男人吗?!这世上有这样的爷们儿吗?!遇上这种男人,她就甭指望他能为自己做主来着! “姑奶奶呀,这……哎呀,这到底是怎么了嘛?!要是我们晚辈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那也得您来给我们多多提点哪,您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刘老爹朝梅姑奶奶点头哈腰可怜巴交地问道。 “哼,你还有脸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那你自己去问你媳妇儿去呀!看她做的好事!”梅姑奶奶端着架子轻轻地瞥了刘老爹一眼。 刘老爹只得向刘张氏询问。 刘张氏心中再气不忿,这毕竟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她可不想弄得自个儿男人下不来台。于是她很是配合地向刘老爹述说了刘老抠于二姐一事的全过程。 “老爷,你说说,那于二姐怀着身子没办法伺候荣儿,我不过就是给荣儿主持公道,再讨房小老婆罢了,这又有什么不好的了?!还有。那于二姐好像完全就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在心上,明明自己都是个孕妇了。遇事儿就往娘家跑,她以为自己多大呀?!再说了,这天下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儿啊?!她也太放在心上了,依我说,她就是善妒!”刘张氏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这个老二媳妇儿也真是的太小性儿了! “我呸,我看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样不干不净的货色,你也欢欢喜喜地想往荣儿房里塞?!什么玩意儿嘛?!我看你就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想找点儿麻烦来松松筋骨了是不是?!”梅姑奶奶只要一想起刘老抠厮混的对象居然是个……居然是在胭脂巷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过气窑姐儿,而且还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她就气不打一出来!这种又脏又臭的骚狐狸,要是一旦进了刘家的大门儿,那刘家上下还安宁得了吗?!别把家里的老少爷们儿全给带坏了! “呵,姑奶奶,我还真就不懂了,五儿怎么了?!刘五儿那可是福伯的闺女。是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家生奴婢,人家手脚干净得很!姑奶奶,您维护于二姐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干嘛这样朝人家小姑娘身上泼脏水?!”刘张氏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其实她们说的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梅姑奶奶先是一愣:“什么?!什么刘五儿?!你瞎说什么,她明明就是胭脂巷里的梁金桂!以为老婆子我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连脑子也糊涂了是不是?!难道我就任凭你们年轻人糊弄不成?!” 刘张氏也愣住了:“什么胭脂巷?!什么梁金桂?!那……明明就是刘五儿嘛!” 梅姑奶奶原本就是老人精,刚才刘张氏说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察到其中的不对了。原来她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嘛! “等等……腾儿媳妇儿,你说,你刚才说那个和荣儿在一处厮混的女人是刘五儿?”梅姑奶奶眼皮跳了跳,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有人在其中隐瞒了什么! “对呀,没错,那个女人就是刘五儿,就是在于二姐身边儿贴身伺候的那个小丫鬟嘛!”渐渐地,刘张氏也觉察到其中的不对了。 “可是……我怎么听人家说,那个女人是胭脂巷里那个三十多岁的过气窑姐儿梁金桂?就是那个以前花名叫做‘小桂花’的!”梅姑奶奶眯起眼睛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说道。 刘张氏一边儿退步一边儿连连地摆着手:“怎么……怎么可能是什么窑姐儿!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荣儿虽然没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那个到底是谁,可是他却说那女子是家里的丫鬟,除了刘五儿,于二姐身边哪里还有别的丫鬟了?!” 看来,刘张氏已经在心虚了。其实她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稀里糊涂地成了刘老抠的帮凶,更是不想承认自己在这一回合里面又再一次地输给了梅姑奶奶! “旁观者清,我算是看出来了!奶奶的,你个小兔崽子,原来是你这混小子在里头兴风作浪呢!臭小子,老子非打死你不可!”刘老爹不敢得罪梅姑奶奶更不敢开罪了自己的枕边儿人,可是老子收拾儿子,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只见刘老爹快步走到还醉得糊里糊涂的刘老抠身边儿,先是狠狠地踹了刘老抠一脚,然后再一把将刘老抠拎了起来,揪着刘老抠的衣领子那就是好一顿儿地破口大骂――啧啧啧,瞧这满天的唾沫星子啊! 光是骂那也就算了,可是家暴要只是动动嘴皮子,那还算得上是家暴吗?! 刘老抠在刘老爹的一番震荡之下也被惊醒了过来,只见他一边儿哀嚎一边儿满院儿跑,一边儿跑他还一边儿喊:“爹……爹……您干嘛打我呀?!嗷……娘……娘……救救我呀……救救我呀!嗷……爹……别打了!” 看来这刘老抠虽然已经是孩子他爹了,可在老头子面前,他依然还是个不打不成器的混小子! “哎呀……他爹……你这么大年纪了,身子也不好,就别打了……别打啦!荣儿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儿了你还……唉,唉,造孽呀,造孽呀!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刘张氏到底还是个心疼儿子的好母亲,于是她眼泪儿往外一飙就捶着腿嚎了起来。 “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死婆娘!棍棒底下出孝子,你难道不明白呀?!你难道真没听出来这混小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儿?!还是你想包庇这臭小子?!”刘老爹嘴上骂归骂,可腿脚上那是丝毫没落下,只见他不知从哪儿拖出来了一条胳膊粗的烧火棍儿,一边儿撵着刘老抠,一边儿那棍棒也悉数都落在刘老抠的背上、身上。 刘老抠见状不对,干脆就躲在了刘张氏身后――不管他爹嘴上再狠再恶,那他爹也是不敢对他娘动动手指的。 “他……他……”,刘张氏又不是蠢人,她刚才就听出猫腻了,只是她犹自嘴硬不肯承认罢了,于是她干脆把事情一股脑儿全推到刘老抠身上,只见刘张氏赶紧把儿子从身后拉了出来,恨铁不成钢地问道,“荣儿,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你老子让你姑奶奶就那么容不下你?!” “我……我……”,刘老抠被自个儿亲娘出卖给了老爹,他先是一愣,然后就在心里哭嚎道,娘啊,娘啊,您还真是没义气呀,“娘,我……我当时做出那种事儿来,真不是我愿意的呀,其实……其实就是那窑姐儿陷害的我呀!是她先用的香料……” 刘张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上去就一大耳刮子:“还找借口?!苍蝇岂会叮无缝的蛋?!你你你……你瞧瞧做的好事!你还糊弄我说那人是刘五儿,其实你就是想借此让我帮你打压你媳妇儿――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我……我没说那人是刘五儿啊……”刘老抠万分委屈地嘟囔着,“您好好儿想想,那日我可有一句明明白白地说那人就是刘五儿的,是您自己想岔了还怨别人呢……” “你……你……”刘张氏闻言一下儿瘫倒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双目直直地看向刘老抠,差点儿没就此晕过去……这……养出来的哪是儿子啊,分明就是来讨债的冤家嘛! 碧梧、青荇等人见刘张氏软在地上了,吓得她们一边儿喊着“太太”一边儿赶紧去扶。 “臭小子!你还敢说你娘的不是了?!”刘老爹重重地扔下烧火棍儿,一脸愤怒地看向刘老抠,“你身为衙门里的人,又是县太爷身边儿的亲信,不仅和窑姐儿厮混,还撵走给你生儿育女的媳妇儿,如今又气晕生你养你的老娘,哼……老子今儿要是不好好儿教训你,那老子以后就跟你姓!来人哪――上家法!”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刘腾教子 刘老爹话音刚落,一个面相剽悍的老妈妈就捧着一根藤条迅速地走上前来。请使用访问本站。 那藤条老粗的呀,把刘老爹着实都吓了一跳,这要是真打下去,自己的手板儿也连带着不消停了呀! 可是刘老爹毕竟是个当爹的,在他心里那就真是抹不开这个面儿,仔细想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尔反尔,那他以后在家里还有一丁点儿的威信吗?! 刘老爹咬咬牙,先是怨愤地看了那个老妈妈一眼,然后只得伸出手肉痛地说道:“来人,把这个这混小子给绑起来,让老爷我好好儿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梅姑奶奶打量着这个来得正好的老妈妈,眉头皱了皱――这人来得也太及时了吧! 一件事情巧合到了极点,那就像是假的了。 刘张氏见丈夫拿了一根那么老粗的藤条就要往儿子身上抽,登时她便说什么也不依了,这儿子又不是他刘腾一个人生出来的,怎么就能任凭他老子这么作践他呢?!这藤条要是打下去了,那自个儿儿子岂不是要在炕上躺上好几天了?!不行,绝对不行! “老爷……老爷……你就算不顾念着我们的儿子,也该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啊,荣儿……荣儿他好歹也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一块肉啊!老爷……老爷……你就饶了这个糊涂儿子吧!”刘张氏扑在刘老抠身上就开始哇哇大哭。 刘老爹哪里肯听,一把掀开刘张氏,怒目圆睁地喝道:“都是你们平日里把他惯坏了,到了这步田地,你这个当娘的竟然还有脸前来解劝?!你可知道他暗地里做了什么勾当么?!跟外头不干不净的婊子厮混,还逼走怀孕的老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出来,你要是再这样包庇下去。那这臭小子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多么丧尽天良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你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那就不是爱他,而是害了他呀!” 刘张氏愣了愣,也不撒泼了,只是一边儿哭喊着“我苦命的儿呀”,一边儿坐在地上淌眼抹泪儿。 刘老爹见状不免有些心烦:“碧梧。青荇,还不快扶你们主子回房休息!” 两个丫鬟连忙上前唯唯诺诺地将早已软在地上的刘张氏搀扶了起来。 送走了刘张氏。刘老爹便咬紧牙关捏紧藤条就朝着被按在凳上的刘老抠狠狠地抽了去。 只听得“啪”地一声―― “啊……爹……爹……饶了我吧……你老人家就高抬贵手饶了儿子吧!” 刘老爹就像听不到刘老抠的哭嚎一般,依然往刘老抠背上狠狠地抽去。 又是“啪”地一声―― “啊……娘啊……娘啊……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 刘老抠依然面不改色。 就这样抽了十来下,刘老抠再也嚎不出声音来了,他不仅是面白气弱,就连他背上的衣裳也尽是斑斑血渍。 “罢了!罢了!”梅姑奶奶上前阻止道,“腾儿,行了,快停手!” “姑奶奶,黄金棍下出孝子。这混小子不打不知道好歹!”刘老爹恨恨地看向刘老抠,仿佛他要在刘老抠的脸上剜出块肉一般,其实他的手也疼啊…… “难道你要打死他才肯罢休吗?!依我看,得了这个教训,荣儿必然是不敢再犯了!要知道,这打归打。教训归教训,但是要记得点到为止,要记住两个字:适度。不然这也必定是物极必反的呀!”梅姑奶奶轻描淡写地看了看已是血糊一般的刘老抠。 “唉……姑奶奶此言有理啊……混小子,老子就看在梅姑奶奶她老人家的面子上饶了你这一回,要是还有下次……” “我……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刘老抠气若游丝地抬起头看着自个儿老爹。 唉,他也真是倒霉呀,岁数都三十好几了还被自个儿老爹抽藤条来着。嘶,奶奶的,咱老爹下手还真狠哪! “怎么着?!还有下次?!”刘老爹作势便要拎起藤条往刘老抠身上抽。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爹,孩儿知道错了,这样的糊涂事儿,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刘老抠赶紧大声地宣誓。 “臭小子,你记得自己的话就好!”刘老爹把藤条狠狠地砸在地上,接着又面色严肃规规矩矩地向梅姑奶奶喊了声“告退”,最后刘老爹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老抠见老爹走了,却依然不敢造次,因为梅姑奶奶这尊活佛还在这儿杵着呢! 于是刘老抠腆着脸抬起脑袋看向梅姑奶奶,只见他咧着嘴笑道:“梅……梅姑奶奶……” “怎么?!你是不是在心里怨我多事儿啊?”梅姑奶奶揶揄地笑了。 刘老抠嘿嘿地笑着挠了挠头:“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啊……我……我就是想劳烦您老人家,想麻烦您给派俩丫鬟过来我把扶到屋里去……” 突然间,梅姑奶奶的笑容有些无奈:“唉,你这混小子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罢了,罢了,我也好事做到底吧,拾贝,聆琴,你们帮忙把荣儿扶进屋里休息去吧,记得动作千万要小心着些,别弄坏了他身上的伤口!” 拾贝聆琴二人福了福身子答应下来。 “拈花啊,我交给你保管的那瓶周家家传的棒疮药现在在你身上吗?” “老太太,您说的是‘九转玉露丸’吧?”拈花闻言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笑道,“还好我今儿把它揣在身上了,不然可真是就没有了!” 说到底,梅姑奶奶还是没忍心不管这个侄孙子:“你拿去交给荣儿吧,告诉他晚上把这药丸用酒研开,敷在伤口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估计差不多就好了。说起来他也着实可怜,想来他在刘家大院儿养伤也得有一阵子了,荣儿身边儿没有什么知心的人,媳妇儿也被他被逼走了,就连家里的丫鬟也跟着照顾他媳妇儿去了,唉……天作孽犹可活,但自作孽不可活呀!” ***************分割线***************** 转眼已是七日之后。 戌时三刻。 刘家大院儿,灯火熹微。 刘老爹与刘老抠分坐在炕上一张低矮木几的两侧。 其实对于刘老抠,那也不再是“坐”了,因为他就是生生趴在炕上的。 那木几已然千沟万壑,而且还有厚厚的一层油渍,估计能刮的出半斤黑油来――这是典型的刘家风格。 几案上摆着一碟腊猪心,一碟酱牛肉,一大盘脆皮烧肉,还有两只倒满烧酒的大碗。 刘老爹端起碗来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烧酒,方慢慢吐出几个字来:“愣什么愣?!傻小子,喝酒啊!” “爹……我……我喝不得酒的!”刘老抠苦笑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再喝酒去催发的话……那种刮肉一般的惨痛,刘老抠想想就不寒而栗,那种伤痛,他可不想再去承受一遍。 刘老爹瞪了这臭小子一眼,然后把酒碗重重地搁在几案上:“想当年,你这臭小子不听我这个当爹的劝告,只晓得当兵威风,然后你就一个人溜出去还进了军营,我问你,你在打仗的时候,可有顾及那些小伤口?!” 是啊,小伤口,真是小伤口。 这要是在十多年前,这点子伤,在刘老抠这种杀红了眼的人看来,其实那就跟蚊子咬似的! 刘老抠耸拉着脑袋,沉默片刻,他便利落地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酒,然后就把酒碗往几案上洋洋洒洒地一丢,表示自己已是“一口干”。 这一举动就如同行云流水般,深藏功与名。 刘老爹赞许地看了看自个儿儿子,一开口便是:“于二姐是个好女人哪……” 刘老抠此时的表情就像是个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一般桀骜不驯:“爹……咱能不能别提她……”现在这可是两个大老爷们儿之间的谈话,能不能别拉扯上自家老娘们儿呢?! 刘老爹立马不乐意了:“怎么着啊,小兔崽子,那可是你媳妇儿!难不成你还打算让你媳妇儿在她娘家过一辈子还是怎么的?!别忘了,她肚子里怀的那可是你的种啊!” “我知道。”刘老抠低下头闷头闷脑地说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呀!”刘老爹一巴掌拍在刘老抠脑袋上,瞪圆了眼睛骂道,“臭小子,你要是真知道了,你还会在这里挺尸吗?!早就跟你媳妇儿暖被窝去了!” “爹……要是你摊上这档子事儿,你会去姥姥家里赔罪吗?是卑躬屈膝的那种哦!”刘老抠干脆把问题抛了回去,他倒要听听,自个儿老爹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我当然……”刘老爹只开了个头,舌头就如同被打了结一般。 刘老抠立刻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又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老爹的肩膀,刘老抠深表理解地说道:“唉,这是咱们男人的尊严哪!” 刘老爹一巴掌拍掉刘老抠的手:“臭小子,自己那烂摊子事儿还没拎清呢,现在到来老子这儿来说大话来了!我告诉你,万一要是老子当年摊上这档子事儿,当然我基本上也遇不到这种事儿,我是说万一,万一哈,那……那我一定是回你姥姥家跟你娘赔罪去了!” 刘老抠闻言忍不住扼腕叹息:上梁都歪成这样儿了,那下梁还正得了吗?!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敌归来?! 十天了,已经十天了! 二姐烦躁地把手里正在做的鞋胡乱往小几上一扔,十天了,都已经整整十天了! 刘老抠要是再不来接她回家的话,那她……她该如何在娘家立足啊?! 娘本来就不待见她了,何况是一个“被丈夫撵回娘家”的女人呢? 不过……所幸彭家也没有派人来接三姐,所以娘整天重点唠叨的对象也依旧是于三姐。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想到这里,二姐忙捂住胸口对自己催眠道,没事呢,没事呢,三姐那样优秀,还不是跟她于二姐一样在娘家住了十来天?! 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 “二奶奶……二奶奶……”五儿娇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到了二姐的屋子里。 只见刘五儿穿着一身补丁盖补丁的窄衣窄裙跟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二姐晃眼一瞧,这打扮得倒像是个利利落落风风火火的乡下女娃。没办法,于家并没有多余的衣裳给刘五儿换洗。 “怎么了?”二姐忙把身子从炕头挪到炕尾,声音中有些焦急也有些颤抖地问道。 “二奶奶大喜,外头有人来了!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二爷来接人了!”刘五儿忙蹲下身子给二姐报喜。 “真……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二姐觉得刘五儿刚才说的话就仿佛天籁一般美妙动人,却也仿佛天籁一般……有些遥不可及? “当然是真的了!二奶奶还不随奴婢前去瞧瞧?”刘五儿满脸喜色地看向二姐。 “好……好……咱们去瞧瞧,咱们去瞧瞧……”二姐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赶紧扭过身子对着铜镜抚了抚头发。还特意戴上了那一只只属于刘家媳妇儿的羊脂白玉镯,粗粗地打扮了一下。她就被刘五儿颤颤巍巍地扶着朝外走去。 “五儿……你说……你说我等会儿见着他,我该怎么跟他说呢?”二姐刚一走出寝屋的门槛儿,就紧张得紧紧握住了五儿的手。 刘五儿见二姐如此满怀希望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她当然知道那个“他”是谁了,于是刘五儿连忙温言安慰道:“二奶奶别慌……等会儿您见着二爷了,只管让二爷先说。您只听着便是!” “那……那他要是不说话呢!那我不是傻了吗?!”二姐又攥紧了五儿的手。 五儿一面抽出自己的手一面笑嘻嘻地说道:“二奶奶,您放心吧,要是二爷没有向您低头的意思,那他会来这儿请您回家吗?!二爷若来了于家,那他便必是打算给您赔礼道歉来着!二奶奶,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等会儿咱就以不变应万变好了!” “好……以不变应万变……以不变应万变……”二姐默念着这句话。一步步往院子外头走去。 今天于家的院子外头倒是比往常热闹许多。 二姐的心中充满着兴奋和希望地凑上前去,却发现……来的人并不是刘老抠。 来人是四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两个老妈妈和两个小丫鬟。 其实看着这些人的脸二姐也是觉得眼熟的,因为那两个老妈妈和其中一个丫鬟正是三姐成亲那日二姐曾经见过的。 那个高颧骨的,名叫鲁妈妈,那个厚嘴唇儿的,名叫金妈妈,还有那个锥子脸蓝衣裳的丫鬟,名叫冬香。 那最后一个丫鬟二姐倒是不认识。不过见她穿着一身黄衫,头饰什么的也都和冬香一个模样,只是颜色不同罢了,想必那位便是夏香吧? 不过……不管她是什么“香”。她都是彭家的下人,今儿来的这群人,她们都是彭家的下人。 也就是说……来的并不是刘老抠,也不是刘家的人。 等了这些日子,三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终于被自己的夫家记起来了,然而二姐却被自己的夫家给遗忘了。 二姐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狠狠地吸了吸鼻涕,模样神态尽是说不出的黯然和苦涩。 “二奶奶……我……我错了……”五儿见二姐这个样子,心中真是后悔,她后悔自己还没弄清楚来人到底是谁就跑来告诉二奶奶——她给了二姐不小的希望,同时也带给她更大的失望。 “没事……这儿就是风有些大,五儿,扶我回屋吧。”二姐睁大眼睛,牵起嘴角冲五儿努力地笑了笑。 “哟,这不是我的好二姐嘛?!怎么今儿倒有兴趣出来逛逛呢?”三姐尖利的嗓音像针扎一般扎进二姐的耳朵里。 二姐冷眼看着一脸喜色的三姐,有些勉强地笑道:“恭喜……恭喜妹妹了。” “姐姐也不必恭喜我,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呀?咱们已经是出嫁的女儿了,又不能在娘家住一辈子,回夫家这种事情那可是天经地义的呀!只是嘛……呵呵,妹妹在这里要说句不该说的话了,回夫家嘛,倒也有两种回法——一种是像我这样得宠的女人,她们是被人请回去的,另一种嘛,便是那起子失宠的女人,她们哪,不仅被夫家给遗忘了,而且还得自己巴巴儿地上赶着回夫家去!二姐啊,你说那另一种女人好笑不笑啊?” 三姐这看似玩笑的一番话,却像一颗石子丢进波澜不惊的湖水里一般,二姐的心就这样——乱了,散了,丢了。 “妹妹……妹妹是个有福的人,姐姐我……我是比不得的了,我身子重不宜久站,我看我还是回屋歇着比较好!”二姐努力地憋着鼻头的酸意,因为她不想在三姐面前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刘老抠,刘老抠,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呀,我撑不下去了,我撑不下去了!我输了,我输给你了,好不好? 你知道吗,其实……其实我早就输给了你…… 二姐默默地回到屋子里坐在铜镜前,却发现自己早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中午,二姐一个人歪着头困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无论如何都没有睡意——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张讨厌的脸,那个讨厌的男人。 也正是那个讨厌的男人……不要她了。 二姐在床上翻来覆去都困不着觉,然后她想道,与其赖在床上不动弹,倒还不如下来走走,还能散散心呢。 五儿此时也不在二姐身边,这几日,她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早就被骂骂咧咧的王氏从城东给使唤到城西了——一句话,团团转,乱糟糟。 于是二姐干脆自己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屋门。 屋门刚被推开,未时的阳光就这样轻轻薄薄地抹在二姐的脸上,使她的脸庞看上去显得苍白而妖异。 不过,院子里的空气倒是比屋子里要好上许多了,至少对二姐来说,不那么憋闷了。 二姐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坐在廊上,抬起头看着天。 天上那厚厚的云彩一片连着一片,一堆挨着一堆,白皑皑地铺在一起,倒像是刚刚晒好的棉被一般。 太阳的光艰难地透过厚厚的云彩,发出一片清清淡淡的柔光。 突然,一阵悠扬清越的骨笛声从院子外头缓缓流淌了进来,那声音,就仿佛凤唳九天,清朗激越,银瓶乍破水浆迸,幽咽泉流冰下难。 是……是哑巴哥哥?! 这骨笛声就好像是千年古刹的钟声一般,咚咚咚地撞在二姐的心头——是哑巴哥哥回来了么?! 二姐愣了愣,接着,她的双腿丝毫不受控制地往外走去。 “吱”地一声,二姐不敢置信地推开了自家院门,那是—— 一位面容清秀苍白的少年。 一张灰灰旧旧的小杌子。 一支洁白如玉的骨笛。 半亩洋洋洒洒的微光。 安静祥和,与世无争,淡泊闲逸,岁月静好。 在他的脸上,二姐丝毫看不到岁月的痕迹,仿佛一切还是昨天的样子,仿佛一切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岁月流淌,他没变,然而她却变了。 二姐百感交集,眼中一潮,顿时便泪眼朦胧。 此情此景,当真是——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分割线**************** “紧打锣来慢打鼓……停锣住鼓听唱歌……伸手摸姐儿半边丝……乌云飞了半边天……” 此时,刘老抠一手拎着一摊子甜美可口的醪糟,一手拎着一盒吴记的冰皮小酥饼,正摇头晃脑晃晃悠悠地往于家走去。 没错,他这还真就是给二姐赔礼来了。 昨儿个,老爹的那番话对刘老抠来说,还真是醍醐灌顶了呀! 其实老爹说得也对,夫妻之间要是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那也必须得有一个人出来让步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老是在这些小事情上跟娘们儿计较吧?!算了算了,就当是他刘老抠的错吧,于二姐好歹还怀着儿子呢,他就算不看在于二姐的面子上,那也得看在自个儿儿子的面子上吧?! (刘老抠同志,您真是有觉悟!(+﹏+)~) 刘老抠正欢欢喜喜地往于家走呢,突然——刘老抠脚步一滞,等等,他……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来着…… 难道是……别有幽愁暗恨生,一枝红杏出墙来?!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婆婆来了 听着二姐在那个男人面前的声声哭诉,刘老抠顿时觉得自己头上那简直就是绿油油的一片! 有的时候,男人吃起醋来,那份威力和杀伤力,简直比女人吃醋更可怕! 刘老抠气得把醪糟坛子和小酥饼全都扔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些自己花银子钱买来的东西,刘老抠又觉得万分心疼。请使用访问本站。 于二姐啊于二姐,你还真是做得出啊!居然跟一个小白脸儿勾勾搭搭,这……真是气煞吾也! 刘老抠想着便气得狠狠地往地上跺了跺脚,就往一家常去的小酒馆儿走去―― “小二,十斤陈酿老酒!”刘老抠铁青着连走进祥丰酒肆,嘴里也拿腔带调地高声吆喝着。 “哎,客官……咦?刘老抠,怎么是你呀?你一个人来喝闷酒?”很明显,这家酒肆的小二是刘老抠的老熟人了。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我就不是爷们儿了,我就不能喝酒了?!”刘老抠气得凑上去就喷小二一脸唾沫星子。 “好好好,那……那你有银子么?只要有银子,你就是大爷呀,随便儿喝!”小二不满地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也不知道这刘老抠受了谁的鸟气来着,居然还冲着他来撒。 “多大点儿事儿啊,不就是银子嘛?!”刘老抠咬咬牙,心痛地从怀里摸出几十枚铜钱来,招手吆喝道,“拿酒来!” “哟,看不出来,抠哥今儿倒是阔气了呀!好嘞!十斤老酒――”小二一见着这几十枚铜板。便欢喜了起来。 刘老抠向于二姐道歉这事儿,他心里原本就觉得有些郁闷了。何况他还亲眼目睹了二姐含情脉脉地对另外一个男人说出那些肉麻兮兮的话,这真是――男人的尊严荡然无存了啊。 就因为这样,刘老抠一时没稳住,就……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喝了十来斤的老酒…… 喝就喝吧,可他还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于是刘老抠非常顺利地――喝高了。 一个大老爷们儿一旦醋海翻波起来。那真是不要命啊! 刘老抠喝酒那是越喝越无力,脑子也越喝越糊涂。 隐隐约约的,他好像瞧着酒肆外头有个略为眼熟的人影儿在晃悠似的,而且那个人影儿还朝他打招呼来着。 刘老抠的脑子虽然喝糊涂了,可是他的胆子却被酒力催得能包天了。 于是刘老抠拎着个酒壶便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小二忙嬉皮笑脸地挡在刘老抠面前,小二笑道:“抠哥啊。这酒钱……” “你还担心爷不给你钱嘛?!”刘老抠一边儿朝小二喷着浓重的酒气,一边儿胡咧咧道。“我这不是还没喝完吗?!你瞧瞧,外边儿那个可是我熟人,我还想拉他进来一块儿畅饮呢!别挡路!” 小二闻言探出脑袋一瞧,见自家酒肆外头果然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正很亲切朝刘老抠摆摆手打着招呼。 小二见此只得给刘老抠让出一条路来,幽怨地目送着他出了酒肆,他在心理自我安慰道。没事儿,刘老抠这趟是去拉人的,而且店里马上就又有一个喝酒的客人了! 多个人就意味着多门生意,那也总是好的。 只是……小二在店里转了几圈儿。终是觉得不放心,等到他探出脑袋瞧的时候却发现――嘿,人没了! 不仅是那个中年男子不见了,就连刘老抠也没影儿了! 店小二攥紧拳头暗骂:好你个刘老抠!居然想赖掉酒钱,还想出这么拙劣的招式来!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你爷爷我就上你家要银子去! ***************分割线***************** 夜晚。 一灯如豆。 二姐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一边儿沉重地叹着气一边儿无奈地泡着脚。 今个儿白天,她见着哑巴哥哥了,可是他却在她的手心儿里划着道道儿告诉她,他在外头漂泊流浪的这些日子,已经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其实那个女子二姐也是见过的,她正是那个抱着琵琶卖艺的盲眼少女看看。 他们二人,他是她的眼睛,她是他的嘴巴。 哑巴哥哥这人看似安静恬淡,其实在他的骨子里却也是浸着风的,对他来说,那种漂泊流浪、居无定所的日子才是最美好的――这也就注定了二姐跟哑巴哥哥在一起的不合适。 于哑巴哥哥而言,看看才是最适合的。 他们在音乐上都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一个坐在小杌子上吹着骨笛,一个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哼唱着大江南北的小曲儿小调儿――想想那都是田园般美好的日子;而且他们对安定的日子也都无可忍耐,他们很少会呆在一个地方超过一年,他们对那些没有经历过的刺激会保持着特别的好奇心;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他们都是有缺陷的人,于他们二人来说,不同的缺陷才能够使他们惺惺相惜,相互弥补以构成完美。 他们是知己,更是灵魂伴侣。 所以――哑巴哥哥和盲眼少女,这一对当真是天作之合。 当二姐知道哑巴哥哥终于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的时候,在她心里的确是有些小疙瘩,但最多的还是祝福。 在当五儿轻手轻脚地走进屋时,发现二姐正一个人呆坐在炕上出着神,五儿上去试探性地摸了摸二姐的泡脚水,发现二姐泡脚的水都凉了。 “二奶奶,这水都凉了,要不奴婢再给您烧一盆热水?”五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二姐一回神,发觉水都冷透了,于是她赶紧从盆里捞出了脚,一边儿用干净的抹布擦着脚,一边儿摇头说道:“罢了,这都大晚上的了,你要是去烧水,想必娘又会唠唠叨叨说三道四的了,还累得你明儿多受些搓折。” “二奶奶,不就是干活儿嘛,奴婢没事儿的。”五儿眉眼弯弯地笑道。 “唉,跟我一块儿,真是苦了你这丫头了。”二姐又忍不住感叹起来。 “嘿嘿,那奴婢再去偷偷烧点儿热水来,您也好擦擦脸擦擦手啊!”五儿挠着头傻乐呵道。 二姐还没来得及开口,五儿这小妮子就溜了出去。看着五儿的背影,二姐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还真是个……傻丫头……” 可是还不到一刻钟,五儿这丫头就贼头贼脑地溜了回来。 “怎么着?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看……你是被我娘发现了吧?”二姐打趣地看向五儿。 “哼,老夫人才没发现我呢!”五儿有些得意地扬着脑袋说道。 二姐一愣:“那你怎么……” 刘五儿赶紧打断了二姐的话,先是贼头贼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奶奶……是有人到于家来了!所以奴婢这才特意回来告诉你的!” “那又怎么样?”二姐心中一紧,然后故作自然地瞟了五儿一眼。 五儿急得抓耳挠腮道:“哎呀,我的二奶奶呀,您怎么就是不开窍啊?!您就不想想,都这会儿了,于家的人都在屋里准备歇息了,那来的人一定是于家的外人,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二爷呢!” 二姐随意地笑了笑:“你这个傻丫头啊,你也会说,都这会儿了,那你见过接人有大晚上来的吗?!” “那……那指不定也有特殊情况嘛……”这话说得,五儿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二姐撇撇嘴,吐出一口气,道:“呼……反正我是不指望了,我看我还是洗洗睡吧。” 五儿闻言也正欲作罢。 可是王氏那大嗓门儿却在这个时候传了进来―― “二丫头,赶紧出来,亲家母来啦!” 婆婆来了?! 二姐和五儿对视了一眼,刘老抠是没来,可是刘老抠的老娘来了!这算是刘家来接二姐了吗?! 五儿首先清醒过来,她忙福下身子道喜道:“恭喜二奶奶!” “有什么可恭喜的,来的又不是那个死鬼!”二姐嘴里尚是不满地唠叨着,可是她的眉眼间却掩饰不了那份从心底里升起来的喜悦之情。 于三姐是被家里的下人接回去的,可自己确是被婆婆给接回去的――于二姐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估计这下做梦都能笑醒! 二姐把自己装扮得规规矩矩的,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子,来到堂屋。 堂屋里,婆婆刘张氏一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陌生的小哥。 气氛有些诡异啊? 二姐虽然觉得挺奇怪的,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走到婆婆跟前,大气都不敢出地冲刘张氏行了一个标准的儿媳之礼。 一旁的王氏看了直撇嘴。瞧于二姐这龟孙子的熊样儿啊,再看看她对自己是怎么样的……唉,果然闺女儿都是替人家养的呀! 二姐细声细气地说道:“儿媳见过婆婆,婆婆安好。” “行了,起来吧。”刘张氏的声音里带着些疲惫,她先是瞟了二姐身后的刘五儿一眼,然后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二姐偷眼看上去,发觉刘张氏的面容倒有些憔悴,可她是真没想到,婆婆这次居然能不刁难自己?!她这不是在做梦吧?! 很快,刘张氏就会以残酷的事实让二姐知道,她不是在做梦。 ps: 感谢水玻璃说的粉红票~~扯扯一定继续努力!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刘老抠失踪 “什么?!刘老抠失踪?!婆婆,你开什么玩笑?!”二姐不可置信地惊叫起来,刘老抠怎么可能失踪呢……他是那么的机灵,他是那么的贼,他不可能会失踪的呀……难道……难道刘老抠是真的不要她了?! 刘张氏深深叹了一口气,对身后那个年轻的小哥说:“徐六,麻烦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吧,她……是荣儿的妻子,她有权知道这一切的。” 徐六便是那酒肆里的小二。他被刘老抠的赖账行为逼得没办法,可他又不想自己贴钱去填那笔烂帐,于是徐六便准备到刘老抠家中要账来着,可是那个时候刘老抠的家中早就空无一人了。 这没找到人,徐六又壮着胆子跑到刘家大院儿准备找刘老抠的爹娘要账来着。于是,刘张氏等人也就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刘老抠已经失踪好久的事实。 徐六得知面前这个怀孕的妇人便是刘老抠的妻子时,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二姐。 二姐听完徐六和刘张氏的话都快哭了,原来……原来今儿刘老抠是打算亲自来于家给自己赔礼道歉的,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跑去酒肆喝闷酒去了,好吧,一个男人心里不舒服,想喝酒那就喝酒吧,可是为什么偏要在他喝得稀里糊涂的时候被人给带走了呢?! “那个男人……那个中年男人到底是谁?!”二姐扑上前揪着徐六的衣领子大声地哭嚎道。 五儿赶紧上去扶住眼泪哗哗的二姐,还不忘对那徐六说道:“是啊,徐六哥,请您好好儿想想啊,要是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也好啊!” “刘二嫂,我……我也不认识那人啊……况且当时天色晦暗,那人的面相生得又没什么特别之处,我……我完全记不住他的样子啊!”徐六只可恨当时没跟刘老抠一起上去,要不然刘老抠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失踪了。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二姐闻言便软了下来,只见她双目呆滞,还瘫在地上口中直念叨着什么。 二姐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她的眼里,也渐渐迷离起来。 其实,这阵子,她也老做这样的梦。 在梦里,她总是一个人挺着肚子艰难的行进,而她所在乎的刘老抠――他那张眉眼里带着些贼兮兮精光的脸,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渐渐变成十分模糊的影像,最后就连那模糊不清的影响,都成了一团白茫茫雾蒙蒙的光晕,有时候,甚至是连光晕都消散在了空气里――连一粒尘埃都没有留下。 这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凶之兆,然而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好梦。 二姐的脑子沉甸甸的、晕乎乎的,她此刻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梦里。 在这个梦里,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刘老抠,他就那样渐渐地消散,消散在空气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二奶奶!二奶奶!” 二姐最后听到的,便是五儿的惊呼声。 原来她是晕倒了。 待到二姐醒过来的时候,却见刘五儿歪歪倒倒地立于帐前,那张通红的小脸蛋儿上挂满了泪珠儿,脸上也满是泪痕,然而此刻她却闭着眼睛,连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可见这丫头也是太累了。 二姐正欲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二姐无法,只得伸出一只手上去拉了拉五儿的衣角。 五儿也算是个警醒的,二姐轻轻一拉,她便晃了晃脑袋睁开了眼睛。见二姐醒来,五儿忙欢喜得上前问道:“二奶奶您醒了?!” 二姐也不回答,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努力地开口言道:“水……” 五儿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哎哟,您瞧瞧我,怎么连这茬儿都忘了?!奴婢立马给您喂些凉白开来!” 二姐又点点头。 五儿飞也似的跑出房门,在厨房里弄了一碗凉白开来,又一阵风似地提着裙子跑了回来,可就算这样,她依然把手里那碗凉白开护得严严实实的,那么一大碗水,她就这样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居然也不见一点水洒出来。 二姐被五儿扶起了身,接过粗瓷大碗,一面拼命地吞咽着碗里的水,一面轻轻摩挲着碗面上那笔法拙劣的兰花。 她在思考。 “五儿……我……我睡了多久了……”二姐一口气喝完了水,碗的边缘刚离开她的嘴唇,她就开始询问起来。 因为二姐是真怕五儿的回答是什么七天七夜十天十夜的,如果是那样,她估计又得立马晕过去――于二姐而言,现在她的时间非常宝贵,她的丈夫生死未捕下落不明,她可不想把大把的时光都荒废在床上死睡了! 五儿揪着衣角儿,嘟着嘴委委屈屈地说道:“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奴婢心里好生着急……奴婢原想着太太会还会派几个人来照顾您的,可是……” “我知道,现在寻找刘老抠的下落才是当务之急。”二姐点点头,目光中沉淀出一阵难得的坚毅之色。 “不过还好您醒过来了,不然奴婢那就真没什么主意了!”五儿轻快地拍着胸脯儿感叹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主意的,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二姐的目光飘向了远方――刘老抠,你千万要稳住,千万千万别让自己出事啊,哪怕身陷险境情势危急,你也千万不要放弃,你可得念着我,还有我肚子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啊…… “那……下一步您要奴婢做什么?”五儿点点头,目光也随着二姐变得坚毅起来,二奶奶不放弃,她就不放弃! “先扶我回家吧……”二姐幽幽叹了一口气。 于家已不是她的家,只有刘家那个小院子,那个充满他的气息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五儿闻言一愣,然后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五儿阻止不了二姐心里深深的担忧,她只得转过脸去看着另一边儿――二奶奶这副模样儿,真真是看了都让人觉得痛心呢。 “我好久都没回去了呢……”二姐幽怨地叹道,像是在对五儿解释,更多的却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是啊,都这么些日子了,她也该回去了。 不过在回去之前,她还得找到一样东西。 二姐钻到自己以前住那屋的床底下扒拉了半天,这才从里面摸出了一个脏兮兮灰扑扑的钱袋。 那个便是当年二姐假装“女大王”敲诈刘老抠之时所得到的钱袋。 二姐吸了吸鼻子,然后再颤抖着双手将钱袋的绳结拉来,只见――里面依旧静静地躺着冰冷的两钱银子。 她和他,也算是因着这两钱银子结下的夫妻缘分。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浪漫无比的定情信物,有的,不过是因着这两钱银子惹来的一段故事。 二姐突然想到,当年她如果不是一时心狠拿了刘老抠这两钱银子,刘老抠还会不会上门提亲,她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做他刘老抠的妻子? 然而世事都是没有如果的。 不管刘老抠是活着还是死了,她都已经决定,她于二姐不求来世,只愿这一生一世她都是刘老抠的妻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只愿与他,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二姐捧着钱袋的双手渐渐捏成了拳头,就连她那一对大眼睛里,也“噌噌噌”地冒着宛如刀尖一般的利光。 刘老抠,这次换我救你,好不好? *************除夕夜专属分割线************ 不知道此时此刻,刘老抠有没有耳朵发热,或者是突然一下狠狠地打喷嚏什么的。 不过他现在估计也没这方面的感觉了。 刘老抠现在非常狼狈,他被人用黑色的布条给蒙住了双眼,还被人用拴猪绳紧紧地捆在石柱上。 这个地方光线很暗,刘老抠也不知道来了有多少日了,或许是五六日了吧,因为刘老抠经过这么多天的特殊待遇之后,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摸出了一个规律。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折磨他。那些人有时会用几根不粗不细的木棍儿夹在他的手指间,这简直能痛得他死去活来,他们还会用蘸过辣椒水儿的鞭子抽他,啧啧啧,那可真是又疼又辣,但是那些人的意图好像也并不是让刘老抠死掉,而是折磨他,所以刘老抠每次遭完罪过后总是被人灌下一些馊掉的饭菜,有时饭菜里面还会有又脏又臭又恶心的死耗子。 刘老抠不是个有骨气的人,每次遭受这些,他都总会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他好像什么都做得出来,但他就是一次都没有叫过于二姐的名字。 刘老抠好像压根儿就不想让这些人知道于二姐的存在,他也尝试尽力让他们形成一个概念――于二姐在他心里并不是个重要的人,特别的人,让他在乎的人。 这样非人的待遇,刘老抠大概经历了五六次。 这个便是刘老抠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离挨打遭罪之后总结出来的规律。 但刘老抠想了好几天就是想不到,他到底得罪谁了呢? 他只知道,他上一个得罪的就是于二姐。 如此而已。rs ------------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走后门 二姐是个寻常的妇人,她既没有张文娘那如同隐世大才般的聪慧渊博眼光高远,也没有刘得芳于家于室的古灵精怪,更是不及于大姐为人处世的剔透老辣。 可幸好二姐还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她懂得借势。 借势这一招看似平庸无奇,可只要她体会到个中妙处并将这一招用得好了,那借势者照样也能翻江倒海随心所欲。 不管张文娘在人面前多么高傲聪慧,不管刘得芳在家里是多么的得宠傲娇,也不管于大姐有多么地世事洞明看透百态,她们几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张文娘外表刚强内心脆弱(什么原因也不用我多说了吧),文娘这人虽然才华横溢、满腹珠玑,但她那宛如天赐般的才华同时也给了她一个绝世之才都会有的致命弱点――那便是她对自己的才华太有信心导致她太狂妄太高傲,最后以至于文娘的眼高于顶目下无尘;而二姐的小姑子刘得芳虽然古灵精怪,又是刘张氏的掌上明珠,但她却很容易被蝇头小利所吸引;于大姐对二姐倒是心真,而且她也是个生活上的强者,八面玲珑,圆滑老辣,可是于大姐却偏偏又多了一样妇人之仁,她心软,她嘴硬,而且她的耳根子还非常地经不住磨。 只要二姐掌握了她们几人的弱点,那她便能无往不能所向披靡――借人之势来对付潜伏于暗中的敌人,这当真也是于二姐在自己那“大智若愚”的评价上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次了。 当然,在寻找刘老抠这件事情上,二姐借助的也不只是这三个女人的力量――在这个时代里,女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而且在很多方面,女人也容易受到各类条条款款的约束,所以二姐还必须借助更多人的力量。 于二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借助官府的力量。 二姐一直都隐隐约约地知道,刘老抠他不仅是县太爷乌大别的账房那么简单,二姐猜到,刘老抠和乌大别一定是关系匪浅的――不然当年那事儿,乌大别也是绝对不会亲自替刘老抠上门提亲的――二姐相信,关系不到某种份儿上,正常人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既然二姐在心中确定好了第一个访问点,所以她的第一站便是青阳县的县衙了。 二姐对着铜镜画了一脸浅浅淡淡的泪妆,就连她的头发也被打散作低斜的慵懒髻,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当然,如果忽视掉她那凸起的肚子,她倒也算得上是一位让人心旷神怡的病美人。 以前姨父家送来的祁门红茶,拿上,姨母偷偷塞给自己的老君眉,捎上,还有她同文娘一起做生意时留下来的那些卖相不错的猴头菇,通通都带上。 不过……二姐打量着自己准备带出去的东西,她还是觉得这礼有些轻了,但……又该送什么呢? 其实这事儿也不怪二姐,她并非是官家人,从小所接触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所以对于给丈夫的顶头上司该送些什么,她完全就是个没主意的。这事儿若是向文娘或者芳姐儿询问估计二姐就能拿出个章程了,不过时间紧急,二姐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这个……她送得多一点儿那总比送少了好吧? 二姐咬咬牙,忍着肉痛让五儿收拾出家里所有的稀罕玩意儿来――最终,二姐在那一堆永福庄送来的年租礼里头选择了一颗模样不错的赤芝。 这……应该就对得上那位县太爷的眼光了吧? 二姐仔细地想了想,终于满意而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下就应该差不多了…… 嘿嘿,如果这事儿要是让刘老抠那只铁公鸡知道了,估计刘老抠这家伙是宁可不要乌大别来帮忙也不愿意二姐做出这样的败家事儿来!个败家娘们儿啊! 你说她咋就不知道心疼银子呢? 答案是,比起银子,她更心疼的是……某人。 二姐和五儿拎着满手的东西雇了一辆牛车就往衙门驶去,不过二姐瞧着面前这一堆东西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青天白日的,她总不能就这么大张旗鼓地给人家送去吧?官家人都是要体面的,她要是坏了人家那“两袖清风”的体面,人家若是气得都不肯帮忙了,那她该怎么办,那刘老抠又该怎么办?! 其实怎样送礼也是要有门路的,送什么样的东西那也是有规矩的,可是显然,二姐在这方面只是个――菜鸟。 当然,反正是不能走正门的! 这样一来……二姐眼珠子咕噜一转,看来她就只有走后门了! 到了县衙附近,二姐就让牛车停在靠近衙门后门的地方。 不过……二姐发现,衙门不愧是衙门,就连衙门的后门儿,也是人来人往的。 她就这么把东西给拎进去,给人家看见了多不好――往小处说,这就是她和刘老抠对县太爷的一番心意,往大处说,那可就是贿赂之罪啊! 该怎样把东西拿进去呢……二姐看着带出来的礼物倒是犯起了愁。 “二奶奶……你在这儿瞎转悠什么呀?”五儿指着在原地踱来踱去的二姐,呆呆愣愣迷迷糊糊地说道。 二姐看着五儿那懵懵懂懂宛如置身梦中的样子,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年轻真好。”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 这话说得她自己好像很老的样子。 不过像五儿这样整天稀里糊涂的倒真的很好,当然二姐年轻的时候那副憨傻劲儿也很不错,因为她们的糊涂和憨傻,带给她们的只有无忧无虑,二姐虽然活得窝囊,可至少以前的二姐根本就不用像如今动脑筋费神啊,果然人长大了,想的就多了,思考的也多了,忧虑也就更多了――毕竟是年龄摆在那里了。 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候,闻着满街的饭菜香味儿,二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二姐笑吟吟地看着衙门后门儿对面的那家饭馆儿,对五儿灿烂地笑道:“五儿,走,咱们去对面儿吃饭去!” 虽然二姐的笑容非常灿烂,可是五儿依旧不知所以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她就小尾巴一般地跟在了二姐的屁股后面,五儿一边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连声问道:“二奶奶……我们为什么要去饭馆儿啊?!难道……您是饿了吗?嘿嘿,奴婢这里还有些糕饼和点心呢!您要不要吃一点儿垫垫肚子?” “唉,傻丫头啊……”二姐瞧着五儿的痴傻劲儿,只得无奈地摇头叹道。 跟在二姐身后的五儿闻言脚步一滞便停了下来,还委委屈屈地对着手指:人家哪里傻了嘛?! 这小饭馆儿虽然地方小,可是菜色味道什么的倒也不错,二姐和五儿在饭馆儿里吃得个肚儿圆过后,二姐还象征性地点了几道菜――她就借此在小饭馆儿里弄到了一个不小的提篮盒来。 趁着人家还没注意,二姐就躲到了牛车上,拉上车帘子二姐就把饭菜全都腾了出来,然后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将食盒塞得个满满当当的。 所幸,茶叶,猴头菇,赤芝,这都不是什么大件儿的东西啊! 准备好了这些,二姐便下意识地抚了抚鬓发,刚下牛车,二姐便被五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带着一脸的病弱姿态,袅袅婷婷地走到了衙门后门儿的阶梯上。 还好,守在后门儿上那人二姐也是认识的――小赵。 曾经在云良阁里,二姐跟这小赵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至少人家知道她是刘老抠的妻子。 其实二姐刚走上台阶,小赵抬眼就瞧见了二姐……以及二姐身后那丫鬟手上的提篮盒,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不用想便能猜得出来――刘老抠的老婆又不是什么饭馆儿里的厨娘,正常人谁在拜访人的时候还带上饭菜呀?里面装的,也只能是礼物了。 小赵心思电转,可是他的神色里却看不出一点波澜。 能在衙门里生存的,都是人精,所以这个小赵也并未表现得与往常不一样,他也只是让二姐站在外头等上一会儿,等他向县太爷通传之后再做定夺。 其实,近日以来,刘老抠出事儿的事情早就在衙门里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师爷古叶斐明令禁止这件事的谣传,可古师爷那眼角眉梢里的喜色,大伙儿也不是没看见。 说不定刘老抠失踪这事儿,就是古师爷在里头兴风作浪的呢――衙门里并非没有人这样想。 可是古师爷在衙门势大,那可是比县太爷更加得罪不起的人物,县太爷当上几年就会走了,然而古叶斐这师爷的位置那就犹如挺拔的大树一般在青阳县的土地上深深地扎下了根! 所以那些人的想法,终究也就只能成为想法而已。 因为,不管是谁,都是不愿意多管这闲事的。 不过,这小赵还算是个好的了,至少他在刘老抠失踪已成定局的时候对于二姐的态度那是既不踩也不捧。 二姐点点头,她明白,如今这情形,人家不落井下石那都算是极厚道的了――毕竟是世情恶,人情薄。 刘老抠和衙门里的古师爷那是不睦已久,这事儿,连从不过问衙门之事的于二姐都知道。 趁着小赵进去通传的时候,二姐陷入了思考――等会儿她进去以后,她又该怎么跟县太爷开这个口呢?rs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初现端倪 事实上,乌大别的表现并没有二姐想象的那样无情无义或者是……明哲保身。 他不仅没有半分迟疑,反而抬眼看见二姐是带着东西过来的,急忙道:“嫂子,我已经派人去找寻刘老抠的下落了,你千万别担心啊!” 二姐一愣,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乌大别闻言挠着脑袋嘿嘿地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嫂子你还能别的事儿找我吗?!” 二姐心想,也是,刘老抠这都好久没来衙门了,估计他失踪的事情也早就传开了。 不过,乌大别竟是如此的豪爽仗义,这一点二姐却是没想到的,看来……看来刘老抠和乌大别之间真的不只是普通的上级和下属之间的关系啊! 人家既然给了二姐这么大的面子,那二姐就更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她赶紧让五儿把提篮盒拎了出来,微微笑道:“县令老爷……这个……这个……这个是奴家的一番感激之意……还望县令老爷您笑纳……” 乌大别两眼一瞪:“嫂子这是什么意思呢?看不起我是吗?!难道我乌大别在人眼里就是那样没有义气的人吗?刘老抠跟我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如今他有难了,难道我这个当兄弟的就该袖手旁观?!” “过命的交情?”二姐下意识就问出了这个让她辗转反侧地思量了很多个晚上的问题。 乌大别背后背着双手,叹道:“我和刘老抠……是在战场上一起流过血的兄弟……” 二姐随即明了。 兄弟情深,生死之交,很多都是来自于……一起喝过酒,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可是……您要是不收,奴家心里也会不安的。”二姐觉得她要是腆着脸把东西又给拎出去了,那不像是求人办事儿的态度啊,所以她还是一力游说着乌大别收下这些东西。 其实最关键的原因是――只有乌大别收了这些东西,二姐的心里才会觉得坦然――就和交易一样。 “这……嫂子啊,这我真的不能收啊,您还是拿回去吧!”乌大别一看到二姐双手捧过来的提篮盒就觉得头大,倒不是因为他自个儿太矫情,最大的原因却是――刘老抠的东西,他能要吗?这要是人家送的,乌大别是绝不会有丝毫客气的,可是这东西却是刘老抠家的啊,要是让那个铁公鸡知道自己拿了他家的东西…… 乌大别越想越觉得背后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因为刘老抠在对待银子的态度那他可是太清楚了,那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啊!那至少都是得十倍的东西来偿还! 虽然乌大别的模样儿有些不符合他的身份了,但二姐照样无视乌大别一脸的凄惨,直接把心一横把脚一跺,道:“这事就有劳县令老爷您了,奴家先行告退!五儿,我们走!” 乌大别看着二姐放下提篮盒提起裙摆就往外跑,那名叫“五儿”的小丫头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头一步不落,关键是这两人脸上具是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样子…… 乌大别看着二人的背影,只得苦巴巴地皱着一张脸深深地叹了口气――刘老抠啊刘老抠,以前是你欺负我,现在就连你媳妇儿都这么欺负我……真是没天理呀!你小子要是个有良心的,趁早留着你那条烂命回来见你家小媳妇儿吧! 二姐去了衙门过后,稍作休息,然后她便把第二站的目的地选择在整个青阳镇最穷最横又闹腾得最凶的地方――贫民窟。 说是贫民窟,其实那里也是乞丐们的聚集地。 去衙门里求乌大别帮忙,那是为了取得官方支持,到贫民窟来见丐帮的众兄弟,那是因为这些人在很多时候都比衙门里的捕快要有用得多。 乞丐,在人家看来,那是最不起眼的,总是脏兮兮的、黑漆漆的,躲在角落里。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也从来就没注意过,这些潜伏在黑暗里最不起眼的眼睛们,却往往能打听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是私密! 乞丐们的成功,其原因正是他们的不起眼。 此时,二姐所幸自己在腊八节的时候没有抠抠搜搜小气巴拉,反而她还出人意料地与丐帮青阳分坛的弟兄们打好了关系――毕竟,有关系,那才好办事的嘛。 也正是因为二姐的仗义,李从慎赵德馨果断率领众位帮众(青阳八十三虎?)加入了寻找刘老抠的行列之中。 接着便是在二房管理之下那两个庄子里的人手。 永福庄倒是好办。 刘老抠于邱罗汉来说那不仅仅是铁哥们儿,而且还是洪元帮上下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当然,二姐和文娘也是好闺蜜。这夫妻双方都与刘老抠一家交好,帮忙自然不在话下。 除了庄子上的弟兄们,邱罗汉还另外找了以前混江湖的野路子弟兄,他邱罗汉虽然如今不在道上混了,可想当年,他邱罗汉“大勇大义”的大名也是响当当的。而文娘则是暗中把寻找刘老抠的任务交给了一起做猴头菇生意的掌柜们――生意人,脑子灵活,消息也比常人更加灵通。 永福庄好说,在二姐而言,让她最难搞定地便是霁海庄了。 霁海庄和别的势力不同,这霁海庄上的弟兄大部分都是顾四海那边儿的,顾四海和刘老抠可没什么好关系!当然了,如果两者之间根本就没关系那倒也好办了,无非是以利相诱罢了,可这件事儿难就难在,当年刘老抠和顾四海一派,其实是结了不小的怨的。 唉,还是算了,二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还是不找霁海庄的人来帮忙了,两方之间的关系原本就闹得挺僵的,要是万一他们跟那些恶人们来个里应外合,那可怎么处?! 可是二姐没想到,她不去找顾四海,顾四海却“纡尊降贵”亲自前来拜访了。 顾四海早就听说了刘老抠的事情,但他一直都沉住了气,仿佛他就当刘老抠失踪这件事压根儿就没有发生一般。 不过顾四海这次前来,却主动地表示,霁海庄身为刘老抠名下的产业,只要二姐需要人手来帮忙,那他也绝对会义不容辞地率领着伙计们来帮忙。 伸手不打笑脸人,二姐对于顾四海这样的突发性行为也点头表示谢意。但二姐可不会就这么相信了这老狐狸!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四海这样的人精,他见二姐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便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东家娘子,你可还记得去年花寡妇的事情?”顾四海表情凝重地说道。 “你是说……这件事和花寡妇有关联?”二姐转了转眼珠子,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呵呵,东家娘子果然比去年要聪慧上许多!”顾四海谦虚地笑了笑,然后又皱起眉头道,“我怀疑……花寡妇和冯彪根本就没有死!他们复仇来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根本就没有死?!他们原本就没有死啊!”二姐惊道。 顾四海闻言叹息了一声,然后就苦笑了起来:“当时……当时我一力主张将他们沉塘,东家最后却听了您的话,让他们背井离乡。” “是啊,你说得没错,是我救了他们啊!”二姐点头道,看上去她有些激动。 顾四海对二姐的以德报怨非常不屑,他撇嘴冷笑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东家娘子,您觉得,我顾四海会给自己留下后患吗?您可还记得,那天东家曾经单独对我说过一句话?” “好像是哎……那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隐隐约约地,二姐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顾四海知道二姐心急还在那儿磨蹭了半天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东家说……离了青阳县的地盘儿,让我随意动手即可,万莫给自己留下后患!” “这……”二姐生生被顾四海的话给惊得愣住了,或许,那还真是刘老抠的话…… 顾四海对二姐震惊的表情感到很满意,只听他接着神情悠然地对二姐慢慢讲述道:“要不是东家当日的承诺,我又岂会放过让他们沉塘的好机会?!后来,我又派了几个得力的弟兄前去,准备暗中解决掉他们二人的性命。我那几个弟兄一路追着花寡妇二人的踪影,最后我那几个弟兄正准备趁着他们两人休息的时候下手,居然被冯彪那小子给发现了,不过嘛……双拳难敌四手,冯彪最终被我的弟兄们逼得跳崖,那小子一个人跳崖也就罢了,偏偏还拉扯上花寡妇一块儿跳――估计也是想找个垫背的吧。我手下的弟兄们见那悬崖太高,而且那里从来就没有人跳崖还能生还的前例,于是他们便断了下崖继续追寻的念头,我在听了他们的回报后,也只当他们摔死了。说实话,东家出事之后,我起初……并未在意,可是最近我手下的伙计们发现,霁海庄每隔上几日便像有人在秘密监视着一般!事不过三,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三次了!唉,现在想来,这都是我的错啊。” 二姐听得,那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rs 最快更新,请。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公孙义?宋国义! 二姐听得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背着自己,刘老抠竟然还与顾四海暗通款曲,还授意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二姐不禁有些咋舌,这刘老抠在对待威胁的时候,那还真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啊! 那顾四海就更离奇了。他原本是打算按着计划准备解决掉着那两条对她来说完全多余的性命,没料到却让人家给“悬崖遁”了,跑了就跑了吧,要是事情就在这里打住那也就结了。 可惜的是――人家却不甘心了。 不过,听着顾四海话里的意思,对方并非只是花寡妇和冯彪两人――一个还算得上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就凭这两人,也掀不起如此的风浪。 能在霁海庄里自由来去如入无人之境的人,也绝非是什么等闲之辈――而且看着情形,对方手底下的高手也是有不少的。 一个两个来复仇不够,这难不成还是……复仇者联盟?! 二姐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四海看着微缩着肩膀的二姐,心里难免有些轻视。 此时,顾四海便在心中想道,刚才这东家娘子还是一副高谈阔论的样子,可是一听到对方实力雄厚人手又多,便被吓成了这副样子――难道天下的妇人都是像这般胆小如鼠又怯懦如鸡的吗? 顾四海心里虽然对二姐轻视,可是面上却并未表露半分,现在的他,需要刘家二房的帮助,而刘家二房,也需要他提供的消息――各取所需,这个便是盟友。 只见顾四海一脸温和地对二姐说道:“东家娘子,怎的了?可是身上不舒服么?” 二姐并不是不舒服,她是震惊。 只听二姐口中喃喃自语道:“原来……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唉,我不是早就劝你们不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了吗?!人么,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也得给别人留条退路,我的话,你们偏生就是不信!这下好了,没遗祸到子孙头上,一年还不到就来了现世报!阿弥陀佛呀,怎么的,你们现在倒是后悔了?!” 顾四海嘴角一抽,无语地看了二姐一眼,然后当着二姐的面坦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我现在就是非常地后悔!我后悔的是,当初为什么不趁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们赶尽杀绝,反而还听了妇人之言放虎归山,以至于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后患!” 二姐深深地看了顾四海一眼,他说的那个“妇人之言”里的“妇人”,难道就是自己…… 二姐正欲开口辩驳,却想到自己的丈夫刘老抠如今说不得就是在花寡妇等人的手里受苦受难……这样一想,二姐的嘴唇便只是嚅嚅地动了动,就连她眼睛的光芒也随之渐渐黯淡下来――其实……顾四海说得没错,要是自己当初并未拦着将他们二人沉塘,那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也变得心狠起来了?! 事情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二姐也唯有苦笑而已。 不过还好,像这么一闹,整个霁海庄也算是和二房绑到了同一辆战车上。 这事儿还真心不容易啊…… 搞定了这几个大头儿的,二姐又花银子拜托窦三墩让车马行的伙计们也注意打听打听,二姐也言明,如果谁打听到了刘老抠的消息,那二姐将必有重谢。 当然,二姐也拜托了以麻婶儿、吴嫂子为代表的一众七大姑八姨们。高层路线走多了,适当的群众路线也是得走走的。 安排好了这么些人,二姐便开始安安心心地呆在家里安胎。 当然,真正的安心,对于二姐那定然是做不到的了,她现在还没有那份气度,但比起刚知道刘老抠失踪她有孤立无援那会儿,二姐算是宽心多了。 剩下的日子里,便是等待,而她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等待。 与此同时,周家庄里。 梅姑奶奶身边儿的大丫鬟拈花正低着声音向老太太一一诉说了二姐忙来忙去好几日才做好的部署计划。 梅姑奶奶侧着耳朵细细地听着,听完后她也仅仅只是微微一笑,手上那串朱红色的念珠也随之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拈花,看来也是时候让我的秘符出来见见天日了,你说是不是?”梅姑奶奶高深莫测地冲拈花笑了笑。 拈花脸上含着笑,闻言也温驯地低着头答道:“是。” *****************分割线*************** “啊!” 空荡漆黑的山谷中,又响起了一道凄厉地惨叫声。 还是如同几天前一样,刘老抠还是被人用黑色布条捂着眼睛,他的眼睛闲下来了,可是他的嘴却无论如何也闲不下来了,只听刘老抠骂骂咧咧地往外大喷唾沫星子道:“狗日的!王八蛋!你他娘的就知道暗中算计你老子!有本事咱们就光明正大地打上一场啊!趁人之危,算他娘的大丈夫啊?!” “刘老抠,被折磨了这么久,看来你的精神头还不错啊!”过了十来天了,那个“只动手不动嘴”的人终于肯开口对刘老抠说话了。 刘老抠听这声音就觉得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刘老抠的心开始不安地快速跳动了起来,就连他的耳朵里,也仿佛有人拎着锣鼓,在“咚咚咚”地敲击着他的耳膜。 虽然现在看来这情势对自己非常不利,不过刘老抠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因为事情总算是有了一点小小的、微妙的突破。 在听完这人说话的声音后,刘老抠现在的心里是百分之百地确定,面前这个男人,他一定是见过的,而且这人说不定还与自己说过那么一两句话的。 只可惜……刘老抠心里的那根弦又再次绷紧了。 面前这个男人,真是把自己隐藏得太深,也隐藏得太好了。 只凭那么一句话,刘老抠完全听不出来面前这人到底是谁。而刘老抠只要一想到那些曾经跟他说过一两句话的人,就觉得有些欲哭无泪了――这种人简直就是扔在大街上人他也找不出来,因为满大街基本上都是这样的人。 幸运的是(不幸的是?),那人似乎感觉到刘老抠心中的想法,而且还十分了然于胸的样子。 黑暗中,他伸出手,缓缓解下刘老抠眼睛上面的黑布条。 刘老抠被这人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糊涂了,但就算是他糊涂了,那也并不妨碍他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瞧面前这人的庐山真面目。 这里虽然黑,可也并非是伸手不见五指。 刘老抠就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看清了面前这人的长相。 那是一张四四方方的黄脸,看上去老实巴交又憨厚实诚。 这人竟是……公孙义?! “你……是顾四海派……”看着面前这张脸,刘老抠也就直接将他忽略掉,然后又跳过他,联想到了霁海庄那位深具枭雄气质的顾管事。 这事儿实在不怪刘老抠。 诚然,这种面相,那是绝对引不起人家的戒备之心的。 相比之下,顾四海倒更能惹人怀疑。 但是,那些最起眼的、最能惹人怀疑的人,在很多情况下,其实都不是幕后的黑手。 因为他们太起眼,也太惹人注目了,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们还真是完全无法进行隐藏。 “不,”公孙义将刘老抠的神情都瞧在眼里,他冷笑着说道,“在我眼里,他顾四海还没有那个本事能使唤我来替他出手……而且,你放心,顾四海很快也就会来陪你了!” 他……他……公孙义竟然不是顾四海的人!那他到底是…… “为什么?”这时,刘老抠的头脑也渐渐清醒了过来,现在看来,公孙义对他和顾四海都怀有敌意,然而能把刘老抠和顾四海摆在同一阵线里合作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件事了,就这样,刘老抠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当日的情形,以及,那一个生着狐狸眼销魂痣,相貌美艳而骚媚的女人,于是他顿了顿声音,问道,“花寡妇是你什么人?!” 刘老抠这可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哪,他不管不顾自己尚是人家砧板之鱼的身份,反而一脸镇静地对公孙义盘问了起来。 按大多数人的想法来看,和花寡妇有关联的男人,那肯定就只有她的榻上之宾了。那这个宋国义,说不定就是花寡妇那么多老相好中的一个,只是隐藏得较好,人家都瞧不出来罢了。 可是,刘老抠却隐隐感觉到,宋国义绝非是花寡妇的老相好那么简单! 空荡的山谷中,昏暗的光亮斑斑驳驳地映在石壁上,摇摇晃晃。 公孙义抿着唇沉默了许久。 就在刘老抠都觉得他不会说的时候,公孙义这才沉着声音对刘老抠缓缓说道:“很多年前,我并不叫公孙义,那个时候的我,还是霁海庄上一个默默无闻寂寂无名的家生子,那时的我――名叫宋国义!” “宋……宋国义……你……你没死?!”刘老抠瞪圆了眼睛,这这这……这到底是在上演哪一出啊?! “我没死……我没死……我当然没死!哈哈哈!我宋国义不仅没有死,而且还死里逃生,变成了公孙义!”突然间,公孙义开始有些癫狂地冲刘老抠吼了起来。 刘老抠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任凭公孙义如何大笑大叫地发着疯,刘老抠却都只以悲悯的眼神看向他!rs 最快更新,请。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环环相扣! “这么说,你救了花寡妇,她没死,是吗?”刘老抠的眼珠子贼兮兮地转了转,干脆来了一招投石问路。请使用访问本站。 原本照着他和顾四海的计划,花寡妇和冯彪那都已经是死透了的人了,可是如今见花寡妇他男人宋国义活着回来了,而且表面上他还是一直潜伏在顾四海身边的亲信公孙义,这样看来――花寡妇很可能尚在人世! “不,她死了……”,公孙义的眼睛里渐渐渗满了泪水,等到他转过脸来看着刘老抠的时候,竟是双目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公孙义痛心疾首地说道,“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逼死她的!若不是你大嫂刘何氏逼得她走投无路,她会变得那样放浪无耻吗?!若不是你老婆于二姐找那么多人上门去令她备受羞辱,她会那样绝望那样痛苦吗?!若不是你与顾四海商量好要置她于死地,她会被冯彪拉扯着掉下落日崖以至于死无葬身之地吗?!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刘家人!” “所以……你就想找我来报仇?!”刘老抠眯起眼睛,眼中一道锋利的寒光闪过。 原来……这花寡妇的确是死透了的。活着的,却是那个一心为妻报仇的公孙义。 “错,不是报仇,是赔命!这都是你应得的!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刘家人做下的罪孽!你是来赎罪的,你明白吗?!”公孙义发疯一般地抱着头冲刘老抠嚎叫着,突然。公孙义上前一把擒住刘老抠的脖子,然后在手上微微用力。 顿时,刘老抠觉得透不过气来,就连眼前也是渐渐地一片漆黑。他的手脚也是一阵阵地发软,使不上半点气力。 可即使是这样,处于劣势的刘老抠依然没有放弃,而是拼命地蹬着腿儿,双手也开始扭曲、挣扎――这是意志,一个人求生本能的意志。 公孙义看着刘老抠垂死挣扎,心里似乎爽朗了许多。他笑眯眯地松开了手,看着刘老抠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禁心情大好。 接着,公孙义诡异地奸笑一阵。便凑近刘老抠的耳朵低声说道:“现在。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了吗?这种感觉怎么样?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掉的!至少……我得让你亲眼看着你那些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地惨死……刘家上下所有人都会来陪你的!我会让你把我所经历的人生惨案,全都一一亲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呢?!” 听完公孙义的恶魔宣言。刘老抠的心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刘老抠惨白着脸,乌青着唇,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儿地喘着气。 他刚才……是不是就要死了…… 可是为什么在他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偏偏却听到了对一个人来说要比死还可怕千倍万倍的事情! 公孙义的话意味着,他家那个总喜欢故作大义凛然却畏妻如虎的老爹,他家那个总是喜欢拉着一张脸嘴上唠唠叨叨嫌弃这嫌弃那的老娘,还有他那个没事儿就往桌子底下钻的宝贝儿子,以及,他的老实大哥,他的奸猾大嫂。他的顽皮小妹,他那个小胖子侄儿,他那个羞羞怯怯的侄女儿,还有那个总是喜欢端着架子的梅姑奶奶,最后,还有……还有于二姐――她是他的枕边人,她也是他最最在乎的人,她的肚子里,还孕育着希望,可是如今,这一切就要全部毁掉了吗?! 比起这种悲剧来,刘老抠觉得自己还不如刚才就这么被公孙义给活活掐死了! “你怕死……是吗?”公孙义看着陷入震惊中一脸茫然无措的刘老抠,心里就忍不住在朝刘老抠的心中狠狠踩上一脚。 这一次,公孙义要让刘老抠自己,亲口证明自己的懦弱! 刘老抠其实已然浑身无力濒临,可他就是不愿意在这人面前认怂,于是他使出最大的力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刘老抠深深地看了公孙义一眼,道:“是的,我怕死,可我最怕的不是死,而是不知道怎么活!” 公孙义闻言浑身一震,比起怕死,刘老抠最怕的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活! 是啊,哀莫大于心死。 ****************分割线**************** 这天,一只毛色纯白的信鸽扑腾着翅膀,像一只前行的利箭一般,咕噜咕噜地叫着飞进了周家庄。 与此同时,刘五儿领着几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小乞丐抬着一具尸体往自家院子走去。 “五儿……你这是……可是刘老抠有消息了?”二姐呆呆地坐在自家院子里晒着太阳,一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她便赶紧抬眼一瞧。 一见到进门的是五儿,二姐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的。 这些天里,她曾不止一次地梦到过,刘老抠贼眉鼠眼贼头贼脑地溜进自家院子只为给二姐一个惊喜的场景。 可是……一切都那么模糊,一切都那样遥远。 离她最后一次见到刘老抠,约莫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以来,她经常就是这样茶饭不思坐在自家院落里,一边晒着阳光一边发着呆。 可是她发现,两个多月过去了,不仅没有刘老抠的半分音信,她就连刘老抠的相貌都有些记不住了。 其实,也并非是忘记了,她尝试着努力地回忆,可每次,她却只能回忆到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来,他的轮廓,他的眉眼,他的五官,似乎都是迷迷蒙蒙的,仿佛云山雾罩一般。 不过,在她见到刘五儿身后跟着几个小乞丐的时候,二姐的左眼猛地一跳,她甚至感觉到,她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似乎都开始兴奋、紧张起来。 一定是有刘老抠的消息了!一定是这样的! 可她看到的,居然是……一具尸体?! “这……这是……”二姐突然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一般,就好像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人用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颈,让自己无法动弹。 难道……刘老抠……她的丈夫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死了吗?! “二奶奶,二奶奶!”五儿连忙撑住二姐摇摇欲坠的身子,急忙解释道,“这人不是二爷,不是二爷,二奶奶,他是一个乞丐,他不是二爷!” 不知道为什么,二姐在听见死的人并非是自己的丈夫之时,她竟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阵莫名的轻松。 “他……死了吗?”二姐小心翼翼地往乞丐的脸上看了一眼。 “二奶奶,这个小乞丐名叫四锣,听其他的乞丐说,当天晚上,四锣便是在二爷失踪的那个酒肆旁讨饭的。”五儿忙解释着自己让人抬着这具尸体前来的原因。 “是吗……可惜,他死了……”二姐闷闷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四锣,说不定便是亲眼目睹当日之事的人,可惜他竟然也死了。对了,为什么她下意识地用这个“也”字呢,难道连天意都是…… 这些小乞丐连饭都吃不饱了,那还能有什么仇人啊,估计就是因为亲眼目睹当日事实被发现才惹祸上身的! 对方对一个无怨无仇的小乞丐都能下狠手,这样看来,刘老抠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五儿瞧着二姐的神情,于是很快也猜到了原因,她赶紧打断二姐的胡思乱想:“二奶奶,我要您看的不是这个,您仔细瞧,四锣的鞋底上,是不是沾了一些看上去有些不一样的泥土?” “这个……”,二姐把眼睛凑上去瞧,突然间便是眼前一亮,“是红色的,这是红色的泥土!可是泥土……怎么会是红色的呢?” 五儿兴奋地说道:“二奶奶,且听奴婢细细道来!这四锣的尸体是被高陵县附近的一户药农找到的,起初我们都怀疑二爷是被绑架到的高陵县的,可是后来县衙里的仵作却发现四锣鞋底上的红色泥土,后来县太爷便派上一班捕快去查,这一查就发现,包括咱们青阳县,然后就是高陵县,还有从青阳县到高陵县的一路上,压根儿就没有红色的泥土!所以……四锣的尸体被抛在高陵县的山谷里,这根本就是人家弄的障眼之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好在咱们二爷在衙门里也是有人的,就连县太爷也愿意给咱们二爷做主呢!” “那……咱们青阳县附近到底什么地方有红色泥土呢?!”二姐看着五儿在那里兴奋,自己却把关注的地方放在了红色泥土之上。 “这……这个大伙儿还在继续查呢,不过估计很快就能……”五儿努力地为二姐宽着心。 “不……我等不下去了,既然有了线索,那我就要自己查!”二姐目光一凛,两只手同时都捏成了拳头。 “二奶奶……你……”五儿一怔,这都什么事儿啊,她今儿托了多少人的关系人家才肯让人把四锣的尸体抬过来,那全是因为她努力地想让二姐宽宽心,然后好好儿将养身子,可二奶奶倒好,还说什么要自己查案!二奶奶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那还查什么案啊?!这要一不小心在哪儿摔了,那不都成她刘五儿的罪过了吗?! ------------ 第两百章 抽丝剥茧 二姐直接忽略掉刘五儿的规劝。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于是她干脆一个人走上前来拈着一撮从四锣鞋底子上刮下来的红土,一个人朝前自顾自地说道:“咱们青阳县,乃至整个青州府都不产这个,有红土的地方也着实少见,我只听说过,那些家里富得流油的大户人家,便喜欢把什么红土黑土都运到自家的庄园里,为的只不过是种些稀罕玩意儿出来罢了。” 刘五儿不仅被二姐的思路给带走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地随声附和起来,感觉俩人还配合默契的样子:“那,这……这红土能种什么啊?” “我曾看过些农书,上面也记载了,这红土最适合种植的便是柑橘,毛竹,棕榈,油桐和杉树。”二姐微微思量道。 “啊……这么多啊……那可不容易找了!”五儿一听这一长串的名字,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这么老些东西,难道二奶奶要靠她自己,一个一个去找吗?!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的……”,二姐宽慰般的缓缓地笑开了,只见她含着笑下意识地抚了抚鬓角,道,“我刚刚说的那五样东西,我看咱们至少就能排除掉一半。你也知道,从南边儿运过来的东西有多贵,这红土当然也是难得的稀罕玩意儿,花了那么多的力气和银钱买到自家庄子里,难不成人家还指着这个赚钱不成么?!所以我猜测,这红土上长出来的,那也定是那些放在家里只图好看的东西。实用的东西差不多便可排除了。” “那……二奶奶,你说的那个,要怎样排除才好呢?”五儿歪着脑袋眨着眼睛问道。 二姐悠然笑道:“众所周知,那油桐树是用来炼油的。而且那树也没什么特别的看头,所以油桐树第一个就可以排除了。再说柑橘,五儿你想想,难道咱们青州府的柑橘还不好,还须得人家巴巴儿地从外地那么老远的地方运红土来吗?!这不是赔本儿生意吗?!” 不是二姐说大话,青州府的柑橘大多都是极好的品种,而且价格还低廉,只要正经的时节一到,放眼望去整条街上全都点缀着或是金黄或是橘红的颜色,金黄的似霞。橘红的如火。整条街都因为那色彩鲜亮、活泛起来了。不说别的。就连小镇上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是吃得起的。 五儿点点头,这柑橘的可能性的确是小。 “二奶奶,照您这么一说。的确是少了两样,可是……那不是还有三样吗?!咱们还是得找得眼花缭乱的呀!” 二姐瞟了五儿一眼,继续道:“接着说,棕榈——哎,五儿,你可知道,这棕榈是用来干嘛的吗?” 五儿也不是闭塞试听的人,这棕榈树的大名,她也是听过的,于是她眨了眨眼睛。把能想到的全都一一说了出来,她道:“我听说……这棕榈树那可是上供的观赏物件呢……别说咱们青阳县的小门小户了,便是那些京都的官宦人家也是不敢在家里种棕榈的呢!” 二姐闻言欣慰地点点头。五儿此话有理。 甭管他是青阳县再有名望的乡绅,或者是流传百载的庞大家族,在京都的官宦人家眼里,那还真就是小门小户。 “所以……这棕榈树,也是绝无可能!”二姐欣欣然得出这个结论来。 “唔……不对……不对!二奶奶,我仔细想了想,我看那棕榈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五儿脑海里灵光乍现,突然间,一件重要的事情浮出她的脑海,她急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二奶奶,我记得,那高陵周家可是世代皇商啊!那周家太太周家小姐又和您颇有些恩怨,您说……要是他们家种植棕榈树,那也是在替圣上种植,于周家,那也并不算是僭越啊!” 二姐先是点头再是摇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但是……我记得,那高陵周家的确是皇商,可是他们管的却是盐这一块儿啊,离种植这一块儿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不,高陵周家虽然是靠盐起的家,可他们却并非是盐商啊!奴婢建议,您还是去找芳姑奶奶、梅姑奶奶,或者是邱夫人问问吧,她们可都是懂行的人,您向她们拿个章程才是最稳妥的呢。”其实五儿是怕二姐贸贸然地跑出来查案会给人家添乱,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完了,所以五儿才特地让自家二奶奶去拉几个垫背的。 二姐转念一想,五儿说得也是,看来她还是亲自去永福庄向文娘讨教一番好了。 二姐知道,文娘原本就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如今她又做了好几起的大买卖,她的消息路子可最是广的了。 此时的二姐完全就处在兴头上,她二话也不说,身上挺着个大肚子,自个儿还一手拎着五儿,两人就这样风风火火地赶往了永福庄。 文娘这些日子都过得忙忙碌碌脚不沾地的,可是一见到二姐驾临,她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含着笑给二姐泡上了一壶新茶。 二姐此刻当然是没什么心情喝茶的,她接过滚烫的茶盅便将茶盅给搁在了小几上,嘴里也开始啪啦啪啦地说了起来。 “你是说……你怀疑是高陵周家……”文娘见二姐说起了正事,于是她自己也敛住了笑容,严肃了起来。 二姐点头道:“文娘,我这样想也并非是因为棕榈的缘故,而是五儿不经意间说起了周家的皇商身份,我这才突然想起来了,高陵周家虽然地位不高,可它并毕竟也是高陵一霸!” 文娘闻言也点点头,高陵周家的确是有这个实力的,于是她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二姐犹豫了片刻便利落地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我……我……我想让你帮着查查,高陵周家如今想要接手皇家哪方面的生意……这个,可以吗?” 文娘凝起目光想了想,过后她便温柔地冲二姐笑道:“这个不难,你且等等。” 二姐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是不是有些棘手?要是事情真的难办,那便算了。” 在二姐看来,文娘说不难,那是因为人家客套,可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能办得轻轻松松熨熨帖帖的。 一个家族的家族秘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传出来的呢?! 文娘悠然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只见文娘从容这面目信步走了出去,二姐也不好意思跟在人家后头看,她也就只得乖乖地坐在堂屋里喝着那杯已经温温热热的茶水。 反正二姐知道,既然文娘都答应了自己,那么她也必定会办到的——张文娘可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相反的,她还非常看重自己的承诺,所以她也很少许下诺言,因为她只要许诺,就必定尽其全力。 把这件事交给文娘来办,二姐很是放心。 过了半个时辰,文娘才急匆匆地回了堂屋,见二姐还在屋里喝茶,便极其欣慰地脱口而出道:“真让你给猜中了!” “怎么?!难不成这件事还真和周家有干系么?!”二姐一下儿便被文娘的话给激灵了起来。 “说不清楚,不过周家应该脱不了干系!我查到,周家这几年明着是在替皇家贩盐,但那周家大小姐周进瑜还暗中接下了一笔杉木的生意,不过听说那些杉树的树苗在咱们青州府种出来的品质不怎么好,有人估计是土壤的缘故,于是周家便花了巨资悄悄地从江南运了五船的红土来!如今那红土和杉树,全都在周家买在临水县附近的一处庄子上!”文娘红通通的脸蛋儿,看上去又是兴奋又是水灵。 周家的家底儿全在高陵县,就算是有亲戚那也是在距高陵县不远的青阳县上,可是谁又能想道,看似和周家没有半分干系的临水县,居然也有周家的产业!当真是狡兔三窟! “啊……看来……看来这回还真给我猜中了!”二姐闻言愣了一会儿,然后又呆呆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还不够,这些也只能证明,四锣在案发当日曾经去过周家的庄子,其余的……什么也证明不了……”文娘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头,她的情绪也明显比刚才黯然了许多。 “不!四锣的鞋底最上面的一层便是红土,这便说明,四锣最后一个能自主站立的地方便是周家的庄子。可是四锣的尸体却是在高陵县找到的,这明显就是人家有意而为之,看来他们是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周家还有这么一处庄子!我想……他们的据点约莫便是在高陵县附近!对了,尤其便是周家那处庄子!”二姐兴奋地想道。 文娘闻言却怜悯地看了二姐一眼,最近二姐的脑筋简直就跟突然开了窍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刘老抠的事情打击太大,把她给刺激到了。 不过,张文娘承认,二姐说的话的确是有一番道理的。 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在临水县周家那处庄子的附近啰?! ------------ 第二百零一章 寻找刘老抠 这样的事情,二姐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了,她只是委婉地将此事转告给县令乌大别。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不过想来这件事的难度倒也是不小的。 乌大别再能耐,那也只是青阳县的县令,却不是高陵县临水县的县令,更不是青州府的府尹,所以青阳县衙门里的小小势力在这件事情上能尽到的力绝对只是有限的。 幸而,乌大别这一项并非是二姐的最后底牌。 但是,这件事情一旦有了官府的帮助,那便是过了正路子的,于是那就算是名正言顺的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二姐看《论语》的时候也只是囫囵吞枣地看了个大概,具体的意思她虽然是不明白的,可是这句话的大体意思,二姐听在耳里倒觉得亮亮堂堂的。 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明修栈道不成,那暗度陈仓总可以吧?! 因着规矩,二姐又派五儿将这件特大喜讯转告给刘张氏和梅姑奶奶。 刘张氏闻言,忙脚不沾地地赶了过来,拉着二姐手问长问短嘘寒问暖——看来如今这婆婆真真是把二姐当做自家人了。 二姐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让二姐觉得欣慰的是,刘家二房婆媳不和的战火已经在刘老抠这件事上消灭殆尽,婆婆对自己慈善了,那她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得多。然而让二姐觉得难过的是,那个传说中全家团圆和和睦睦的这天……终究是来得太迟…… 不过。就算是来得再迟,那也总比不来要好得多吧。 就在二姐满怀期待的时候,五儿却面色匆匆地将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二姐。 高陵周家在临水县那庄子,大伙儿都称它做“周庄”。 可是就在青阳县的捕快们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人家却亮出了自个儿皇庄的身份——是啊,里头种的那可是皇室用的东西,又岂是这些凡夫庶民能随意玷辱的,要是以后那皇家的贵人们因为用了这庄子上的东西而得了这个害了那个的,那他们周庄的人又找谁说理去?! 衙门里的捕快们虽然是奉了县太爷的意思来的,可他们毕竟不是蠢人,当然知道自个儿县太爷和当今圣上谁才是更得罪不起的人物,于是这些跑腿儿的小捕快们也只得悻悻地离开作罢。 二姐得了这消息后,心已是凉了半截。 就连刘张氏也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徒留下一脸的无奈。 可二姐那半截心儿还没怎么凉透呢。衙门里一个和刘老抠熟识的姓魏的捕快便挎着刀仰首挺胸地走了过来。 “刘家嫂子。事儿成了!”魏捕快人还没进来。倒是他那大嗓门子却先闯了进来。 见有外人在,二姐忙稳了稳心神,接着和婆婆刘张氏使了使眼色。刘张氏对老二媳妇儿使眼色的意思那简直就是心领神会一般,只见她理了理衣衫,然后立刻在堂屋椅子上拈着帕子正襟危坐起来。 “哟?!婶儿也在呢?!”魏捕快一进门便瞧见这俩人严肃着面色端坐于椅子上。 几乎是同时,二姐和刘张氏齐刷刷地站起身来,道:“可是有消息了?” 二姐私心以为,在这个时候才传来的消息,那多半都是坏消息。 刘张氏眼见着魏捕快那一脸喜滋滋的神色,其实她的心里也在默默地嘀咕着:难不成是我儿有救了?!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魏捕快朝两人行了礼,然后报喜道:“婶儿和刘家嫂子不知道。方才我们进了周庄,起初还什么都没找到呢,正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我们李捕头却瞧见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嘿,你们道是什么,原来呀,我们李捕头在搜寻的时候便发现了,那周庄的园子里,竟然有座假山里的幽光看上去不寻常,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咱们捕头居然还在里面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那条小路只能容下一个人走的样子,而且还是直直地通向周庄后边儿的小树林,我们弟兄几个就大着胆子走过了那小树林,却看见小路的尽头竟是一座常人难觅的荒山!” 魏捕快越讲越激动越讲越兴奋,可是他刚缓过来却发现面前这两人不怎么捧他的场…… 看着魏捕快傻眼的样子,二姐和刘张氏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刚下意识用帕子掩住嘴唇时,二姐和与自己几乎是“神同步”的婆婆相视一笑。 二姐温柔地笑道:“这……呵呵,魏捕快啊,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当时到底是怎么进的人家那庄子?” 人家那可是皇庄,里面也都是替皇上种的东西,都是隐秘,那是一般人能看的吗?别说是进庄子了,那就算是拿出来给人家看上一眼,那他们也是掉脑袋的罪过呢!再说了,周家可一直都不愿意让这些人来砸自己的场子,自家的把柄和私密,那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尤其那些人还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周家人又不是吃药的时候把脑袋给吃坏了,他们犯得着这么跟自己过意不去吗?! “呃……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魏捕快讪讪地说道,然后他又跟想起什么似的滔滔不绝地补充起来,“我只记得,在我们进不去周庄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就有两个高大结实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黑纱斗笠往周庄而去,因为好奇,我们便站在那儿瞧了,却看见一开始那周庄的老管事就跟防我们似的防着他俩,然后等到那两个男人从马上跳下来还拿出一样东西的时候,那老管事便吓得连连后退,还跪在地上朝那玩意儿磕起了头,就这还不算,那老管事竟然还龟孙子似的来跟我们赔礼道歉来了,不仅在那儿点头哈腰的,而且还把大门儿敞开着任由我们进去!嘿嘿,这下弟兄们可乐坏了,那可不就是一哄而进了嘛!” “那……那两个男人呢?”刘张氏到底是老姜,就连那警惕之心却也比二姐强上许多。 “婶儿啊,你不在,那是没看见哪!”魏捕快啧啧称奇道,“那老管事刚上来跟我们哥儿几个道歉,也就是一溜儿眼的功夫,那俩人儿也不知道是吃啥的,一晃眼就没见着影儿了!” 刘张氏闻言微微点着头,手里轻轻地搓着帕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二姐也明白了过来。 魏捕快他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二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周庄的老管事哪儿是向他们几个赔礼道歉的呀,说白了,那就是朝那样东西赔的礼道的歉。 这么说来——好像还有什么神秘的贵人隐匿的势力在帮着自己啰?! 二姐是没那个头脑猜出来到底谁是帮自己的人了,就算她如今今非昔比了,她也没那个精力。 如今,寻找刘老抠,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旁的,二姐也就暂时搁置下来,囫囵过去便是了! “魏大哥还请接着说,那荒山里头可有什么……”二姐莫名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来,连刚才的“魏捕快”也成了“魏大哥”。 “哎哟,嫂子说到这儿,我们算是没主意了!您不知道啊,那荒山上连一棵树都瞧不见,但里面的山谷山峡却是极多的,我们哥儿几个啊,刚走上一处山头儿,却发现那地在都裂了!那个……我们主要是怕那山头塌了,所以,嘿嘿……我们李捕头就吩咐大伙儿撤退到山脚下,然后……然后我给嫂子给婶儿报信儿来了!” “这么危险?!”二姐心里又是一惊。 刘张氏听到这儿也皱起了眉头,她心里的咯噔声不比二姐小。 “不过,嫂子啊,您先放宽心,我瞧着那荒山都荒成那样儿了,人家捉了我刘老抠哥哥,那为的可是钱财,他也不能把刘老抠哥哥给弄死了啊,我看要是把人绑在那儿了,那也没地儿藏啊!说不定,一个‘轰隆’,连那人自己也得死在里头了,您说说,是也不是?”魏捕快见二姐神色不对,于是也赶紧替她宽着心。 “也是……”二姐深深吐出一口气,话虽如此,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终是断了。 魏捕快闻言赶紧抹了把汗,终于没闹出什么事儿来呀…… 他们几个弟兄都在私下里议论过,那两个前来他们寻找刘老抠的人一看就是有大来头的人,就算那周庄是什么皇庄那在那伙势力面前也得点头哈腰跟奴才似的,想不到啊,还真是想不到啊,他们平日里只听说过刘家是什么世家大族的一支,弟兄们素日说笑惯了,心里终是不怎么相信的,可今儿大家算是见到了,天哪,那刘家竟然还有这么硬的后台! 有眼红的人也怀疑过,既然是这样,那为何干脆不让那伙势力的人直接把人给找出来得了?!那还要他们这么跑前跑后地干什么呀?! 也有人是生了玲珑心的,他们想道,兴许,那些大人物都是不想让自己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吧?看来要是刘老抠真的成功地救出来了,那以后大伙儿可得好好儿地巴结着了! 一句话,千万别把人家得罪了才是!而且,尤其不能得罪于二姐! ------------ 第二百零二章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二姐见这好不容易寻来的线索断了,而且还是断得那样莫名其妙的,心里就一阵阵地揪着疼。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虽然的确是――聪明人不立危墙之下。 可是不知为何,二姐总觉得那荒山并非他们看上去那样简单。 女人都是信赖直觉的动物。 二姐的直觉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对她简单明了叫嚣着:去荒山,去荒山! 此刻,二姐的心里虽然有些闷闷的,可这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总不能当着人家说,你们猜得都是错的,我的直觉才是对的吧? 于是二姐便安静了下来,缩着身子低垂着目光看向裙摆上精美繁复的暗纹。 刘张氏见这事儿就这么没了结果,她也不免有些悻悻的。 唉,又白来了一趟……算了,走吧走吧……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要比来的时候轻松多了。 刘张氏一边走一边想道:难不成是……梅姑奶奶出手了?! 刘张氏和刘腾在一起也大半辈子了,虽然刘腾并非对她明说过,可刘张氏也不是那起子混吃混喝等死的糊涂人,这么多年了,刘张氏敏锐地从她和梅姑奶奶之间的各种战术各种过招以及那些与梅姑奶奶作对者的凄惨下场里,刘张氏也隐隐地察觉到,梅姑奶奶手上绝对掌握着一些重要的东西。 一些就连刘腾都资格掌管的东西。 那东西,就跟双刃剑一样。是能致命的东西,也是能救命的东西。 或许是势力,或许是人脉,又或许是刀。 不过。现在的刘张氏,也不会再埋怨梅姑奶奶了,就算是埋怨,她也得把自己那些小心思小算盘全都搁在心里,面儿上还得更恭谨更孝顺――为了救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刘张氏还是忍得住的。 其实,大家终归都是一家人,尤其还是在面对刘老抠的问题上,梅姑奶奶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以刘张氏的心里也略略放了心――梅姑奶奶此人,虽然面儿上只是个仁善宽和的小老太太。看样子她与那些大户人家里儿孙绕膝白发苍苍的老夫人也没什么不同。可是在梅姑奶奶的血液里。似乎天生就浸满了铁腕肃骨雷厉风行的气质,这种人,那是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绝――这样想来,荣儿也是能全身而退的吧。 就在刘张氏刚走不久,顾四海就带着手下的一帮弟兄往刘家二房的小院儿走来。 “东家娘子好,”顾四海原本就是爽快人,他一来便朝二姐拱了拱手然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弟兄见有衙役来过,便即刻上报于我,东家娘子,请问东家那件事……可是有消息了?” 要说顾四海为何对此事如此热心,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对付刘老抠那人很大可能上也会来对付他。 在与自己的性命攸关的时刻。什么刘家大房奶奶的吩咐那也就不算什么了,当然,他也并不怕何金娘向二房的人打什么小报告,何金娘这些年做下的事情,他顾四海哪件不知道?!她何金娘若还存了几分聪明,她就应该明白,若是想揭顾四海的老底儿,那她姓何的就得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 就这样,顾四海便与刘家二房同仇敌忾起来了。 然而二姐关注的地方总是与人家不一样的,在听完顾四海的来意之后,她皱着眉头喝道:“顾四海!你居然监视我?!” “东家娘子说岔了,四海哪里敢监视您呢?”顾四海面不改色地笑了起来,“只是自打东家出事过后,四海便担心那贼人来打东家娘子和少东家的主意,之说以派人日夜守在二房,那也是为了东家娘子您和少东家的安全考虑呀!” 二姐咬了咬牙。算了,都这时候了,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至于把荒山的事情告诉顾四海也无妨,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怎么说二房和顾四海现在也是盟友。 于是二姐憋着一口气把荒山的事情全都巴拉巴拉告诉给了顾四海,临了儿了,她才慢悠悠地说出荒山藏人这种事情的不现实。 可是……怎么顾四海的表情看上去如此古怪呢?! 只见他激动地反复念叨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二姐愣了一会儿,眼睛里便亮了起来。 二姐眯起眼睛笑眯眯地对他说道:“顾管事,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都成这副样子了,那肯定是人家听这话想到了什么呀! 一定有猫腻! 顾四海先是苦笑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东家娘子可还记得那日我做出的猜测吗?” 二姐点点头,道:“那日你说的是花寡妇和冯彪二人回来复仇了。” 顾四海背着手沉吟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花寡妇和冯彪便是从那荒山之上跳下去的。” “什么?!”二姐闻言立马就跳起来八丈高。就她这么一跳,那简直把五儿的脸都给吓白了。 “我虽然没有亲自前去,可是据我手下弟兄们的回报,那处山崖的地理位置八九不离十便是在你们说的那处地方。”顾四海闻言笑了笑。 显然,他对二姐这样的反应感到非常满意。 二姐又皱起眉头扒拉着指头算计道:“可我听人家说,那里没有树木,又非常危险,人一摔下去那就是必死无疑,那就和你说的复仇者是花寡妇和冯彪相冲突了呀!” 顾四海面色一僵:“好吧……我承认他们活下来的机会的确是很小,可是东家娘子您就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或许是……或许是有人在为他们报仇呢?” 二姐咬着嘴唇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才冷静下来对顾四海说道:“你说的那个可能性很小,根本就说不通……但是,我还真是不想就在这儿坐以待毙,好吧,我还是亲自去一趟亲眼瞧瞧好了。” 顾四海沉着脸,无语地点了点头。 其实吧……二姐心里的直觉还真是直直指向那座荒山……人家都说,夫妻之间都是心有灵犀的,或许……或许刘老抠就在那里等着她呢!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更不能轻言退缩。 别人怎么想都是人家的事,二姐只知道,在这件事上,若是连自己这个当人家老婆的都不上心了,那刘老抠还有救吗? 他是她的男人,她救他,那是天经地义的。 当然,二姐要是只跟着顾四海这些人她也会觉得不安全的,于是她干脆召集上能出动的所有人马――能出动多少就出动多少!质不够,量来凑嘛! 由顾四海带队的霁海庄三大势力(关键时刻,由顾四海领头儿的顾系势力、由朱有能带头儿的朱系势力、由福伯挑大梁的刘系势力全都紧密地团结在了一起),由邱罗汉带头儿的永福庄洪元帮的众位弟兄,由赵德馨李从慎带队的青阳八十三虎,还有……由麻婶儿吴嫂子带队的一票与七大姑八大姨类似的剽悍妇人……最后还有一群在天桥底下说快板儿书的…… 青阳镇大街小巷的居民们,都看见二姐领着一群五大三粗的男男女女,而且个个手里头都还是带着大家伙,铩虎铲,菜刀菜板儿,铁锅铁铲,鸡毛掸子,搓衣板儿,烧火棍儿,打狗棒,弹弓,扫帚,拖把,筲箕,磨盘,烟袋……(这是去给人平事儿的还是去捉奸的……-_-|||)还有陈酿烧酒,龙眼瓜子,蒜香花生,酒鬼蚕豆,烧腊猪耳朵,咸熏鱼干,梅干杏脯……好吧,这是他们在路上吃的,越说越没溜儿了。 于是这些人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赶往了临水县的荒山。 当然,光凭着两只腿儿,从这个县到那个县的难度系数还是有点儿大了,于是,青阳县的车马行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局面。 人一多起来,那是什么都能乱哪! 奶奶的,那场面,几乎可以和几十年前暴民作乱相提并论了(其实这群人的成分原本就沾带着点儿那啥),简直都差点儿出动县太爷了呀! 等到二姐众人赶着牛车来到荒山的时候,却发现人家下手可比他们快多了呀! 因为他们一抬眼就能瞧见,在那荒山的一处陡峭的石台上,站着一个面容普通肩膀宽厚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对准了他身边儿的一根粗绳,而那根粗绳的一端是在石台上拴着,另一端却是拴着……刘老抠! 二姐看到刘老抠的那一刻眼里便模糊了起来。 所以的委屈,伤心,难过……就如同大坝开闸一般轰隆直下。 二姐眼看着刘老抠的双手被拴在一起,而他整个身子都在石台下摇来晃去――那绳子要是万一不结实,那刘老抠不就…… 二姐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然后瞬间便开始泪如雨下。 “二奶奶!”五儿尖叫着用手支撑起几乎要软着倒下去的二姐。 二姐眼里直视着刘老抠的方向,看着刘老抠,她一边儿痛苦地摇着头,一边儿无声地流泪――都是她害的,这都是她害得他如此啊! 顾四海等人当然也看见了石台上的两人,当他们看到中年男子的时候,全都惊呼道―― “公孙义!” ------------ 第二百零三章 生与死 一直以来,二姐都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过就是那如同死水一般地平平静静古井无波,而如今,她居然也轰轰烈烈了一把。虽然……如今这境遇也并不是她想要的。 此刻二姐早已朦胧了泪眼,那双红肿的眼睛就那样远远地看着被吊在石台上的刘老抠――那是她的丈夫,那是她今生今世最大的依靠啊! 公孙义负手站立于石台之上,他遥遥看着二姐软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样子,一面玩着手中锋利的匕首,一面笑眯眯地对刘老抠说道:“看到没,那就是你的娘子,如今,你亲眼看到她痛哭流涕,为你伤心为你难过,我问你,你的心可痛?” 刘老抠出乎意料地没有说话。 不过,有的时候,沉默反而比说话更能证明一切。 见刘老抠对于他的话表面上并没做出什么反应,公孙义不禁冷哼了一声,看这刘老抠平日里畏畏缩缩懦懦弱弱的,这到了关键时候,看不出来他还是块硬骨头啊,嗯,得使出大招儿才行! 公孙义冷笑着亮出匕首上最锋利的一截刀刃儿,然后他便当着众人的面夸张地比划了一圈儿,然后才将刀刃儿缓缓靠近拴着刘老抠的那根粗绳。 站在山底下的众人当然看得出这公孙义到底想做什么了。 “不!不要!不要!”二姐见此,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她便突然从地上挣扎了起来,整个身子都猛地往前扑去。 刘五儿赶紧护着二姐的身子,哭嚎道:“二奶奶!二奶奶!您可得小心着您的身子!身子重要啊!” 二姐的身子被刘五儿生生架住,分毫都动不得了,她只得深深地吸了吸鼻子,一边淌着泪花儿,一边仰首看着天,突然,二姐沙哑着声音拼命地嚎叫了出来:“放开我!放开我!我男人要是没了,我有孩子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啊!” “老二媳妇儿!”刘张氏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只见她红肿着眼睛,面容严肃大义凛然地看着二姐,厉声呵斥道,“老二媳妇儿,你好糊涂啊!你要记住,此刻你肚子里怀的这个,不是别人,正是荣儿的亲骨肉,倘若……倘若荣儿真的没了,那这个孩子便是荣儿生命的延续!我看你还敢不敢如此轻狂!” “婆婆……婆婆……”,二姐听出来说话者是自个儿婆婆,于是她便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婆婆杵着拐棍儿气势十足地站在她身边,此时的刘张氏,已是满头银发,憔悴苍白,却偏偏依旧坚毅如松,二姐立马哭着朝刘张氏扑了上去,很明显,这位神色如磐石一般顽强坚毅的老妇,在此刻,却也成了二姐的一份依靠、一份支撑,二姐抱着刘张氏哭嚎道,“婆婆……婆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婆婆……你去救救刘老抠……你去救救他呀!” “好孩子……好孩子……不哭……咱们不哭……”刘张氏轻轻丢下手里的拐棍,一手轻轻拍着二姐的后背,温和慈爱地说道,“咱们要坚强,就如同你梅姑奶奶那样。” 也不知是何时,估计就是在刘老抠失踪的这些日子里罢,二姐和刘张氏这对婆媳之间的感情开始突飞猛进。 从前刘老抠在家里的时候,刘张氏总是对二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管二姐做了什么她都哼哼唧唧地看不惯;而在刘老抠失踪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刘张氏也不知开了什么窍,居然与二姐惺惺相惜起来,然后这俩人儿就开始腻歪来腻歪去,以至于她们现在竟如母女一般亲密了。 渐渐的,在于二姐眼里,刘张氏不再是以前那个刁钻傲慢还一心给自己添堵的恶婆婆,而是一个温和慈爱、偶尔还喜欢跟自己发点儿小牢骚的老母亲;而在刘张氏的眼里,于二姐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怀揣着磊磊心机来的阴谋女,而是一个时而聪明时而犯二的愣丫头。 果然,只要试着开始对一个人改观,那那人便会越看越顺眼,对于那些自己原本就看不惯的人,如果连一个改观的机会都不给人家的话,也只会越看越闹心越看越碍眼。 顺眼与碍眼,只在一念之间。 刘张氏拍着二姐的肩膀安慰了她一番,然后亮出一身当家主母的气势对公孙义说道:“公孙义,你见了当家主母,为何不行礼?!” “当家主母?!哼,什么狗屁的当家主母!我只知道,你们刘家上上下下不过都尽是些吃人的老虎罢了!”公孙义一边暴喝一边把直接刀刃儿压在了粗绳上,然后又摇头晃脑地自顾自吟唱起来,“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众人见到公孙义的动作都惊叫了起来,那锋利的刀刃儿,若是往那粗绳上轻轻一划……想必刘老抠就性命堪忧了! 二姐眼角上青筋猛跳,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朝公孙义呼喊道:“不要!不要!” 说着,二姐忍不住扶着肚子软软地就要倒在地上。 “老二媳妇儿!”刘张氏赶紧用一手撑住二姐,刚稳住二姐的身子,这老太太便立刻虎着眼睛冲二姐训斥道,“咱们刘家的人,绝不会向这些奸邪宵小低头!就算是死,那也得挺直了骨头大义而死!” 公孙义见刘张氏丝毫不受威胁,反而是于二姐这里比较容易击破,于是他便将主意打到了二姐身上。 于是公孙义凛了凛目光,粗着嗓子朝山下喊道:“于二姐听着――你可是想救你的丈夫?!” 这个时候,二姐便觉得此言如同天籁一般。 只见二姐忙不着迭地点头,一边儿死命地挣脱刘五儿和刘张氏的手,一边儿用那已经颇有些沙哑的嗓门儿嘶喊起来:“想!如何不想!我求求你,你就放了我的丈夫,放了我的丈夫吧!” 此刻被吊在一边儿正呲牙咧嘴着的刘老抠不禁摇着头,在一旁默声叹道:“蠢娘们儿……蠢娘们儿啊……”是我负了你,是我刘老抠负你在先,你这又是何必,何必…… “那好,刘家二奶奶,你既然有这般心思,那你就拿你自己的性命来换你丈夫的性命吧!”公孙义恶毒地笑了,他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人世间的真情,到底是怎样!看于二姐平日里那副忍气吞声低眉顺眼的模样,估计也就是嘴巴上说得好听而已,假把式,花里胡哨的,不实在,他估摸着这娘们儿是连荒山都不敢上的!哼,这些所谓的冠冕堂皇的世家之后,便是世间最不配谈“真情”二字的! “我……”二姐闻言脚下一顿,她就这样停下了脚步,咬着嘴唇,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二奶奶!不要!不要去送死!您如今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啊!您要是死了,那小少爷……小少爷又当如何呢?!以后二爷岂不是要在悔恨中度过余生?!”刘五儿忙冲上前来高声喊道。 “老二媳妇儿……你停下来吧,我这老婆子……不许你去送死!”此时此刻,竟连刘张氏也强压着眼底里的酸涩一步步走了上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今的情势是,要么她儿子死,要么她孙子死,对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妇来说,恐怕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加痛苦的选择了。 其实……也是有的。 因为对二姐来说,要么是自己的丈夫死,要么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孩儿死――想必很多聪明的人都会选择前者吧,她们之中也不乏与丈夫鹣鲽情深的,可是她们要是还有一点儿脑子,恐怕都会选择保住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因为她们会觉得牺牲一个总是比牺牲两个要好得多的。 就连刘老抠也颤抖着声音喊了起来:“蠢娘们儿……蠢娘们儿……你站住,站好了!你要是敢过来送死,不把我儿子的性命当回事的话,我我我……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二姐果然拽着衣角站在那里,双目只盯着刘老抠的身影瞧,自己却是呆呆若鸡。 是生还是死……是生还是死……二姐的内心剧烈地翻腾着。 她是个正常人,她当然想活着,而且还是光芒灿烂地活着!可是……她若是不去,刘老抠便是……死路一条。 如果没有刘老抠,她又该如何自处?!如果没有这个外表猥琐但内心热忱的男人,疼着她,宠着她,一心一意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她于二姐还会是今日的于二姐吗?! “哼,我就说嘛,原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公孙义扫了二姐几人一眼,然后冷着声音朝山下喊道,“那好!既然如此,还是刘老抠死更加的众望所归!” “不――不要!我……我愿意……我愿意拿我的命来换他的命!”二姐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是那么地坚毅,也是那么地决绝。 是啊,和自己最爱的人命丧黄泉相比,她死,又算得了什么呢?!rs 最快更新,请。 ------------ 第二百零四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人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刘老抠怔怔地看着二姐,却意外地没有说话,只是他的喉咙管微微动了动,瞬间,他的眼泪便留了下来。 这个……蠢娘们儿……真真是个蠢娘们儿啊! 二姐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竟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山上石台奔去,刘五儿、刘张氏两人拼命地拦都拦不住。 二姐这人素日里虽然温和宽厚,但她一旦倔强起来,不管谁拦着,那都是拦不住的。 都这时候了,众人谁还瞧不出来,这于二姐,是想去送死,送死啊! 这于氏待刘老抠,当真是……情深意重啊。 公孙义看着于二姐甘愿赴死的作为不禁有些哑然。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之前那般模样。 等到二姐三步作一步地跑到了石台上,她才望着来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刚才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踩到这荒山上任何一块松动的土石! 当然,就算是惊奇,也只不过是惊奇那么一下而已,因为如今对她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更重要的人待她来解决。 二姐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前方,道:“公孙义,我于二姐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我相公的性命!我如今都上来了,你也该有所表示了是吧,不然……” 二姐淡笑着将腿往后退了一步。 公孙义冷笑道:“当然!” 话应刚落,公孙义便将手里的匕首搁在一边,然后手中一提,便将刘老抠拖了上来,可他却仍旧没有松开那绑在刘老抠身上的粗绳。 “那刘二奶奶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呢?”公孙义眯上眼睛笑了起来,眼底却全是刀尖般的阵阵冷意。 二姐笑着点点头,正欲提腿往前走,刘老抠的声音便冒了出来:“停住!蠢娘们儿!你这个蠢娘们儿啊!你给我赶紧走!赶紧走!” 二姐闻言微微一愣,可她到底还是抬起腿往前走了一步。 “蠢娘们儿!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老子……老子就休了你!”最后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倒是让刘老抠开了窍,他干脆来了招激将法,道,“我呸!于二姐,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呀?!一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傻丫头罢了,长相丑陋,身无所长,你觉得,就凭你那条贱命,也配来换我这样金贵的性命吗?!滚滚滚!赶紧滚!” “你你你……刘老抠你……”二姐含着眼泪,却偏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又不是傻子,如何不明白刘老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里,依然会很难过。 二姐哽咽着朝刘老抠骂了起来:“你说我不算什么东西?!是,我于二姐出身商贾之家,没见识,没容貌,更没你们世家豪门的教养,那你呢?!刘老抠――那你又算是什么玩意儿?!我于二姐贱人贱命,跟你这个獐头鼠目抠抠搜搜的刘老抠,却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刘老抠,我和你这样般配,你可千万别小看我!” 这样大胆而热烈的话,偏生二姐在这种危机时刻,用这样骂骂咧咧的语气说了出来,这要是在别的时候,底下那群看戏的观众们早就会笑话起来了,可是如今――如今这情形,谁又还笑得出来?!纵使是男人,听见了这样的话,那也得被感动得淌眼抹泪儿的! 刘老抠哪里听不懂二姐说的话,可是他的心,也跟着骂咧了起来:“呀呸!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你瞧瞧你那个丑样子,老子见了就想吐――滚,别呆在这儿在这里碍我的眼睛了!” 二姐咬着牙跺了跺脚,便一头牛似的朝刘老抠扑了上去。 公孙义忙把刘老抠拖到另一边,然后又虎着眼睛瞪了二姐一眼,冷哼道:“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兴致在这儿打情骂俏?!” 说实话,公孙义看着这俩人在自己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地打情骂俏,他就不禁想到了自己和花四姑当年那般的夫妻恩爱,可是他们后来却…… 想到这里,再看着刘老抠于二姐这一对儿在他面前变着法子地秀恩爱(二姐、刘老抠:神马秀恩爱?!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公孙义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了。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将面前这俩人全都活活掐死得了,是了,他嫉妒,他恨……为什么他的仇人们都能这样相亲相爱,你侬我侬,还能一家人团团圆圆甜甜蜜蜜! 而他公孙义,家没了,老婆没了,连他的孩儿也早已成了一滩阴干的血渍…… 不……上天哪,您为何要如此地不公?! 既然老天不替它做主,那他便要替花四姑报仇,更要替自己报仇! 杀了她,杀了他,杀了他们! 似乎只有让他看到所有人的不幸,他的心才会稍稍安宁。 “别废话了,既然想死,那你便走上前来!”公孙义不耐烦地打断了二姐和刘老抠那种疑似拖时间的行径,看着二姐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公孙义便皱着眉头瓮声瓮气地向二姐问道,“你死前,可有什么想要说的话?” “……没有,一句都没有!”二姐含着泪想了想,是啊,除却刘老抠,这天下,还有谁值得她这般用性命相换?! 而她,也仅仅只求……只求刘老抠安然无恙便好。 “你难道就不想活吗?!你就这么不怕死?!”听到二姐这样的回答,公孙义的心里腾地一下愤怒了起来。 “我是人,我脑子没病,我当然是想活着了,我当然也是个怕死的!你也不想想,活着多好,能看到暖洋洋的太阳,能尝到各种各样的味道,能吵架能生气能骂人,死又有什么好的?!冷冰冰的,空洞洞的,黑漆漆的,脏兮兮的!”二姐声音一顿,那争执的语气便软了下来,“可是……比起面对他的死,我宁愿替他去死!” 面对二姐此时的刚烈,不仅是刘老抠,就连公孙义也惊呆了。 只见公孙义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这人世间……还真有这般重情重义的痴人!原是我……原是我错了……四姑……四姑……是我错……是我错呀!” 二姐和刘老抠正相互对视,就在这一愣神之际,公孙义便扔下匕首,面带笑容地从石台上跳了下去。 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台,而是当年花寡妇跳下去的那处山崖。 二姐和众人都眼见着公孙义摔成一团肉泥,心肝儿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声响,也不断地回荡在他们的心头,竟像是回音一般。 在这种时刻,二姐突然想起了一首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一起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就在这时候,二姐忽然“啊”地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就这样叫着,二姐便软着倒了下去。 刘老抠忙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冲二姐问道:“媳妇儿,你如何了?!如何了?!” “啊~~我……我不行了!不行了!我……我要生了!”rs 最快更新,请。 ------------ 第二百零五章 三年后 又是一年春来到,艳阳高照,柳絮儿满天飘。 时间就好像是纺车上的梭子一样,咕噜咕噜地转啊转,瞧瞧,这一晃都已经是三年过后了。 “咿呀呀……铁妞儿……铁妞儿……到娘亲这里来!”二姐刚放下手里的做好针线活儿,先是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然后他便朝一个如同白玉团子一般的小女娃儿张开了双臂。 那小女娃儿生着一张胖鼓鼓白嫩嫩的小脸儿,两只黑葡萄一般灵动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脸上那两团粉色的红晕使这小女娃儿看上去更加的粉妆玉琢起来。 “娘亲……娘亲……”小女娃儿一见着二姐便欢欢喜喜地摇晃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朝二姐扑了上去。 “嗳!我的好闺女!真乖,真是娘亲的小棉袄儿哟!”二姐忙把“小棉袄儿”抱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番,自个儿闺女那还真就是越看越喜欢,于是二姐干脆嘟起嘴朝小女娃儿的小脸蛋儿上狠狠地香了几个。 “哟,瞧这娘儿俩亲香的呀,看来我是来得不巧了?”于大姐穿着一身杏色春衫笑脸盈盈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姐……”二姐抱着小闺女站起身来笑意浓浓的看向于大姐。 “姨姨……姨姨……”这小女娃儿也是个嘴甜的,她一见于大姐来了,便伸出小胳膊小腿儿挣脱了自个儿老娘的魔爪,然后屁颠屁颠地朝于大姐走了过去。 二姐看得瞪直了眼睛,然后便是一阵哑然失笑。 “嗳哟,姨姨的小铁妞儿哦……”于大姐看着刘小铁的可爱模样,也忍不住亲自上手将这小娃娃抱了起来。 二姐酸溜溜地说道:“大姐,你瞧,你一来小铁就黏上你了,连我这个亲娘都得靠边儿站了呀!” “嗳哟,姨姨的小铁妞儿啊,你闻闻,你闻闻,这儿真是好大的酸味儿啊!”于大姐玩着刘小铁那白嫩胖乎得就跟藕节子一般的小胳膊,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于是她很得意地朝二姐飞一个媚眼儿。 二姐看着大姐怀里软嫩滑腻的小女娃儿,就忍不住再次回想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她因公孙义一事导致胎动早产,仅怀孕八个多月,便生下了一个皱巴巴丑兮兮哭声如同小猫儿叫一般的小女婴。 因着早产的缘故,一开始这小女婴的身体也总不是特别的好。因二姐吃了八个多月的酸果子结果还是生了个丫头,刘老抠一开始也嘀嘀咕咕,心里也挺不待见这个小猫儿一般的小丫头的。后来呢,刘老抠也不知在哪里开了窍,不仅对这小丫头欢喜了起来,而且还从七大姑八大姨那里想了个法子,给自个儿小闺女起了个小名儿叫“小铁”,想来也能压一压自个儿闺女身上的病痛。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这小丫头被叫做了“小铁”,她身上的病便开始一天天地好转,这就使得刘老抠干脆给闺女儿把大名儿也给定了下来――得得得,刘小铁,就叫刘小铁了! 果然,名儿贱好养活,这还真是民间口耳相传的终极秘诀啊。 “唉,这么粉嫩嫩的小姑娘,居然要叫那样一个刚硬的名字,这以后怎么嫁……唉,我说妹子啊,你怎么也不劝劝你男人呢,你家铁妞儿这小身板儿如今也好起来了,我看找个适当的时候,你就跟你男人摊牌了吧,干脆就把这名儿给改了,叫什么‘花儿’‘朵儿’‘娟儿’的多好听啊。”于大姐摩挲着刘小铁那细腻光洁的皮肉儿,一边儿摇头惋惜,一边儿皱着眉头对二姐劝道。 “我劝但凡有用,早就劝了,可是这刘小铁的名儿,不仅她爹稀罕,就是她奶奶还有姑祖奶奶也是喜欢得紧,连家谱也是上的这个名字,我一个人势单力孤的,我又有什么法呢?!”二姐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和无辜。 其实……二姐这个当娘的,当然也不希望自个儿闺女叫这么阳刚这么男孩子气的名字了,刘小铁,刘小铁,这要是叫久了,她这闺女儿还非得成整个青阳镇的孩子王不可! 一个女娃儿,还是要女孩子一点更招人喜欢,老是大大咧咧的跟个老糙爷们儿似的,那将来还有婆家要吗?!又有哪户人家敢要这样的女子做媳妇儿?!这不是给自家门户里找闹腾吗?! 所以,在二姐的心里,那是非常同意大姐的意思的。 这三年以来,她连铁妞儿以后要改的名字都想好了――姓刘,单名一个襄字,刘襄。 当然,大姐提议的那什么花儿朵儿娟儿的,二姐是完全不会采纳的――那也忒俗了些罢。 俗倒也罢了,关键是这样叫起来,自家铁妞儿倒不像个清白人家的丫头,倒像是那胭脂巷里头的窑姐儿一般了…… 大姐是明白二姐的苦衷的,所以在她闻言以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看暂时你还是先别开这个口的好,你嫁到刘家也好几年了,也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儿,地位……还是不稳啊!你就不怕你男人以后再讨个小老婆回来?!哼,要不就干脆把你给休了!” “哪有……刘老抠他……他待我一直都是是极好的……”二姐说起刘老抠这人来便是霞飞双颊,可是只要她一想起子嗣的事情,心里却也有些闷闷不乐的。 “什么好啊?!你瞧瞧,你瞧瞧你现在,身边儿连个丫鬟都没有了?!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于大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二姐一眼,这个老二啊,要她说什么才好呢?! “瞧大姐说的什么话,人家五儿也要回家奶孩子啊!”二姐好笑地看了大姐一眼。 五儿最后是嫁给窦三墩的。 其实顾四海的干儿子冯定坤,对刘五儿也是存着几分心思的,而且在经历公孙义之事后,二房和霁海庄的关系开始变得愈发皆大欢喜起来,五儿要是嫁给冯定坤,也算是一桩姻缘。 一开始,就连二姐也以为五儿会选择冯定坤,毕竟那小子手上有几分钱财,还有他顾四海这个干爹也是有几分势力的,可五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老实憨厚又热心肠的窦三墩。 窦三墩虽然什么都好,可也有两样不好。第一,窦三墩这人哪,太穷,第二,便是他年纪太大――这种年纪,简直都能做五儿的爹了! 可是五儿最终还是选择了窦三墩。rs 最快更新,请。 ------------ 第二百零六章 三姐的茶几人生 五儿这丫头素来都是向往“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那种类型的,可是……她怎么最后就偏偏选中了窦三墩作为自己的终生依靠呢? 二姐虽然不知道五儿和窦三墩冯定坤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可她还是隐隐约约地猜到,或许正是因为五儿眼见着二姐和刘老抠之间一直都平淡惯了,稍微整个轰轰烈烈的,那就是几条人命染红的公案――难道那丫头是被公孙义一案吓住了?! 可不管刘五儿作何打算,二姐都会支持她的。 因为她是刘五儿,是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后默默支持着她的好姐妹。 二姐不仅依着从前的承诺,把身契还给了刘五儿,而且还从这几年自己同文娘做生意赚到的那笔钱里拨了一部分银子额外地给刘五儿做了添妆。 这样倒也不枉刘五儿这丫头那般尽心尽力地伺候了二姐一场。 自从五儿嫁给窦三墩做了窦三娘子后,不到两个月便怀上了身孕,之后更是顺风顺水一索得男。在刘五儿刚做完月子出来,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便又被诊出了喜脉,这一胎生出来的便是个小丫头了。 这样一来,窦三墩家里便迅速地多了两个小不点儿,哥哥大名唤作窦英,妹妹闺名便唤作素素。 刘五儿年纪还小,嫁得也有些晚,身子骨看上去又是那般瘦弱,可她竟然还是个能生养的,不仅能把窦三墩家那狗窝般的地方变成干干净净敞敞亮亮的小屋,而且她年纪轻轻的,就拥有了这样儿女双全的福气――不说人家,这一点,便是二姐这等与五儿素来亲厚的女人知道了,那也是羡慕不已。 五儿嫁了人以后,虽然已经不再是刘家的家生奴婢了,可她还是愿意上二姐家的院子来主动帮着做些活儿。窦三墩如今也是霁海庄名正言顺的副管事了,所以,在对于自个儿老婆帮东家娘子这样的事情上,他依然保持着乐呵呵的态度。 可嫁了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每当二姐瞧着五儿来自家帮着忙活的身影,她都会回想起自己和五儿的第一次见面――那约莫是在四五年前罢,就在二姐第一次去霁海庄的时候便恰巧碰上了暴雨天。 二姐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纤细的,瘦弱的,修长的红衣少女,银杏叶颜色的裙摆上沾了一寸多厚的泥,她梳着双丫髻,眼神灵动倔强又满是戒备,嫩得就像一把水葱儿似的,她就这样,撑着一把昏黄色的油纸伞,逆着风雨,朝自己缓缓地走来。 只是,当时的她们,也并未想到,刘五儿这一走,便同二姐一道走了四五年。 可是事到如今,二姐也知道,那个能陪她肆无忌惮打打闹闹替她起哄给她支招的刘五儿,也随着时光的飞逝,早已一去不复返。 如今的她,已是窦三娘子。 “五儿五儿,你就知道五儿!难道你就不会找你婆婆另讨几个丫鬟来使唤吗?!”于大姐气得在二姐脑门儿上狠狠地给了两下儿爆栗。 二姐被于大姐敲了两个爆栗,这才从对五儿也是对过去那个自己的缅怀中清醒了过来。 人生,终归还是要往前看的。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儿错。 可无论如何二姐暂时还不想找丫鬟来帮忙,于是二姐眨眨眼睛笑道:“另找丫鬟的事,我看还是先放在那儿缓一缓再说吧,姐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么,我……我没生儿子,在刘家地位还不稳,我要是到处嚷嚷着收丫鬟的事情,若是让人家听到了,指不定我那好嫂子要在背后头怎么编排我呢!” 于大姐想了想又叹道:“你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了,不过收两个小丫鬟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你素来便是个温和贤惠的,你只碍着名声,不好收罢了!而我呢,我家虽然没你婆家那样的地位声望,可我至少吃穿不愁,手里头还能握着一笔小小的私房钱,整天吃吃喝喝开开心心,想去哪儿逛便去哪儿逛,一点儿也拘束不得的。可是三姐……我是想想都觉得造孽啊!” “大姐,你又去瞧三姐了?”二姐见四周没人,屋子里除了他俩之外,有的也不过只是个三岁的小闺女罢了,于是二姐只是转了转眼珠子,然后便一边儿半掩着嘴低着声音说起了三姐。 如今“于三姐”这个名字,不管是在于家,刘家,或者是在王家,那都是一个禁忌。 一句话,就凭这于三姐在彭家那些所做所为,那就足够给他们几个“长脸”了。 这三年来,三姐在彭家也是频频出事。 先是三姐“失手”将莲姨娘(银莲)肚子里那个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给不小心“推”掉了。 再是彭府办家宴的时候,三姐居然谁也不告诉就主动跑到台上去跳折袖舞,结果那汉式舞裙突然裂开不说,而且还露出一截白莹莹的皮肉来,这风头出的呀,不仅弄得她自己当众出丑,彭家众人也觉着面上无光。 第三次便是彭湘莲准备离家去考举人前一个晚上,三姐却偏偏因为彭湘莲睡在秋菊房里的事情在家里大发脾气。后来彭湘莲意外落榜,他原本就是个爱面子的人,自尊心又强,更怕外头的人看自己的笑话,于是他便干脆将自己没考上举人的责任一股脑儿全都推给了三姐――说是三姐成天在家里吵吵闹闹,他都没办法清静下来攻书了,心有旁骛,所以他这才名落孙山。 最后一次就是在那彭家老太太的寿宴上,三姐在彭家四太太房里那是咬着牙硬着头皮才答应给彭湘莲纳一房贵妾辜氏回来,就凭着这个条件,她好不容易才讨到老太太寿宴上的差事,结果不知道是有人跟她作对还是怎么的,寿宴前一晚三姐备下的所有食材,竟在第二天全部烂掉! 这下,三姐便被彭家名正言顺地禁了足。 这样一来,就连一贯爱女如命的王氏,如今也只得偃旗息鼓,神色恹恹。只要王氏一想到,自己在家里享福,闺女却在别人家里饱受挫折……唉,三丫头的事情啊,王氏越是在心里面琢磨,她自己的心便越是多了几分后悔――想当初,她真是不应该把三丫头嫁给彭秀才的! 大姐到底是心中不忍:“我见她实在可怜,便拿了些银子钱出来帮她打点了彭家公中厨房的杜大娘。我没什么能帮上忙的,我只知道,一个人能若是吃得好了,那她便什么都好了。哎,二姐你抽空还是去瞧瞧三姐吧?到底咱们是血脉至亲,以前的事情……过去的便过去了吧。” 二姐冷笑道:“我若去瞧她,她必会更加地不好了。”说不定于三姐见着她现在过的好日子,非得吐血三升活活儿气死不可! 大姐知道二姐话里的意思,遂点点头,也没有再纠结什么了。 于大姐于二姐在这里聊着关于三姐的事情,她们却没料到,此时此刻,她们口中的三姐,正在胭脂巷附近鬼鬼祟祟地出没。rs 最快更新,请。 ------------ 第二百零七章 螳螂捕蝉 此时的于三姐,面容憔悴,凄凄切切,衣裳单薄而寒酸,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那副原本玲珑婀娜的身子,如今看上去竟像是在那单薄的布衣里头晃荡一般。而那以前带着点儿婴儿肥的小瓜子脸如今看上去便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感觉,那头原本飘逸乌黑的青丝也成了一把枯草,斜斜地盘在头上,两边儿还各插着一股廉价的雁型铜钗,可无论怎么瞧,于三姐也再不复当年那般妩媚明朗。 她如今这副瘦骨伶仃的模样,又哪有当年那个未出嫁的少姑身上的半点风采?! 不过……此刻,她分明应该是在彭府里禁足啊,又怎么会在胭脂巷里鬼鬼祟祟的呢? “咦……这位娘子,你这是在……”红扣一脸奇怪地看着身前这个总是低着头还躲躲闪闪的衣着寒酸的妇人。 “嘘!小点儿声!”三姐忙转过身看满脸怒意地盯着身后这个红衣小姑娘猛瞧。 “这位娘子,请问你找谁啊?!”红扣正从外面买脂粉回来了呢,刚才她就瞧见这个妇人在销金窟外头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难不成是来偷东西的?! “那个……咳……小姑娘,我打听个事儿啊,你知道这里那个叫什么小云雀的住在什么地方吗?”三姐原本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可这些年的磨难都把她的棱角给磨平了,所以在有求于人的时候她还是算是有礼有节的。 “你……你打听我云雀姊姊做什么?!”红扣满脸戒备地看了三姐一眼。 “你……你认识她?!你是认识她的是不是?!”三姐也顾不得红扣和小云雀的关系,只是两眼通红紧张激动地看着红扣。 红扣闻言心思动了动。 “你是谁?”红扣尽力使自己面上看着和刚才没什不同么,可在她握紧的拳头里却满是汗津津的。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呢?”三姐的脚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红扣笑笑说道:“这位娘子,我帮人是有原则的,你说……万一你是杀人放火的坏人呢?!难不成我也要帮你不成?” “呃……要的……要的……我……我娘家姓于,夫……夫家姓彭,乃是彭家的……彭家的七少奶奶……”说到最后,三姐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弱——曾几何时,她于三姐也竟然成了这副藏头藏尾的胆小鬼模样儿了? 红扣闻言转了转眼珠子,倒是想了起来。 这三年来,小云雀已然代替了小桃枝在销金窟的位置,成了青阳镇上一等一的名ji,她平日里接触的厮混的,也尽都是些富贵人家公子哥儿。 红扣知道,小云雀近日来倒是勾搭上了一个什么诗礼之家的公子,那人红扣也跟着偷眼瞧过几回,听说还是个有功名在身上的,长得也是人模狗样的,红扣倒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自家云雀姊姊口口声声将他唤作“彭七郎”。 看这情况——想必那彭七郎的娘子寻上门来了。 这是个好机会呀……红扣不禁心中暗喜。 “原来是彭家的七奶奶。”红扣笑眯眯地朝三姐行了个大礼。 三姐这几年来素来被人轻贱惯了,红扣这突然一下给她行礼,倒把她吓得不知所措起来。 三姐下意识地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默默地看着红扣给自己行完了礼,三姐眨了眨眼睛又砸了咂嘴,也不知道咂摸出了什么意味来,只是觉得心里酸溜溜的,眼睛里更是酸溜溜的。 红扣行完礼又笑道:“彭七奶奶,我可以给你指路,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么做丫鬟下人的若是要做这种事情,那担的风险可不小……所以……” 三姐从红扣的话里读出了银子的味道。 可是她身上哪怕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彭七奶奶,您可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总不会在这些小节上跟我们这种下人争吧。”红扣又眯上眼睛笑了。 这几年,她跟着小云雀跑前跑后,那些吃的喝的玩的耍的,她跟着小云雀也一一都见识了不少,一个人,一旦眼界开阔起来,就连她的心眼儿都跟着长了不少——如今的她,在丫鬟里头,也算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三姐咬咬牙,也只得忍着心痛从干瘦的手腕儿上褪下一只镶嵌着并蒂菱花的银镯来——就这还是她当年嫁到彭家的时候从娘的手里抠出来的一样首饰。 小云雀斜着眼睛扫了银镯一眼,这并蒂菱花的银镯若是拿到市面儿上那也算是样好东西了,可这若是在大户人家里,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上台面的物什。 不过……这位彭七奶奶的出身和境况她也从小云雀那里听闻过,瞧她现在这副寒酸的打扮,竟是连销金窟的丫鬟也不如的。这样想来,这银镯子也是于三姐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吧。 也罢。 红扣收了银镯,便让三姐跟在她身后假装是来替小云雀浆洗衣裳的妇人。 红扣这几年权力大了,在销金窟里的面子也大了起来,于是她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销金窟的内院。 “彭七奶奶,这里便是我云雀姊姊的半方居了。”红扣示意于三姐停下脚步,然后悄声在半方居外头说道。 “就是这儿?!”于三姐闻言连忙抬起头环顾着四周。 只见这半方居外头佳木茏葱,奇花闪烁,而且在那花木深处的石隙中还曲曲折折带出一带清流,而那半方居的门栏窗槅都是细雕出来的新鲜花样,并不像寻常馆阁那般用朱粉来涂饰,还有那规矩整齐的水墨群墙,以及那凿成西番莲花样的白石台矶…… 面前这一切又让三姐的心里重新燃起了怒火——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小贱人,她也配住在这种地方吗?! 于三姐只要想着那个下作卑贱的小云雀竟然经常在这神仙般的地方与她的彭七郎夜夜笙歌如同神仙眷侣一般,而她这个做正经娘子的却要在那个见不得天日的地方受尽磨难——一想到这里,于三姐的心里就好像同时被几千几万只蚂蚁啃噬一样难受! 三姐正气急败坏地往屋里冲,没料到正好从屋里突然走出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女人。 三姐被这老女人吓了一跳,可是她还没开口呢,她便被那老女人嘀嘀咕咕地说上了:“哼……哪里来的贱婢……慌慌张张的……还真是个眼皮子浅的……” 于三姐就这样被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她还没开始还嘴呢,那老女人便一路嘀嘀咕咕地走了出去,而她身上那股浓烈呛人的桂花香味儿熏得三姐头都晕了。 三姐还正欲追上去开骂呢,但她又转念一想,算了,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个老娘们儿了,她这次来的重点可是小云雀啊! 可是三姐却没注意到,那个领着她进来的红衣丫鬟,却在不知不觉间躲到了院子里的茏葱的茂林后头!rs 最快更新,请。 ------------ 第二百零八章 满城风雨 “啊!杀人啦!杀人啦!彭家七奶奶杀人啦!” 一炷香时间过后,一串凄厉而尖锐的叫声在胭脂巷里有节奏地回荡起来。 彭七奶奶在销金窟里杀了人,而且那人还是销金窟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红姑娘小云雀――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里,一个人被杀,那就是了不得的大故事了,而如今,与这个故事相关的人物,彭七奶奶,小云雀,更是给这个大故事添上了几分传奇色彩。 一个是在青阳县算得上是豪门望族诗礼之家里的主子奶奶,听说前几年那彭七奶奶的容貌在青阳镇上可是拔尖儿的出挑,回头笑一笑都能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另一个则是现如今青阳镇一等一的花魁,而且这姑娘还是和县上不少名人传过花边儿绯闻的――瞅瞅,这是多么吸引人的桃色话题呀! 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就仿佛一颗丢进水里的炸弹一般,轰隆一下,整个青阳县都为之沸沸扬扬起来。 二姐这日正与刘小铁在屋里一块儿翻着新花样儿呢,只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敲门声――啪啪啪、啪啪啪! 二姐听这声音不由得蹙起了眉,不过听外头这阵仗想必也是又什么急事儿,于是她只得一手抱着刘小铁一手空出来给人家开院门儿,二姐心中想道:看来这个家里的确是需要一个丫鬟了。 二姐见来人不由得愣了愣――门外头站的居然是王氏和于老爹。 她下意识喃喃道:“爹……娘……” 此刻二姐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有些涩涩的,就像她嘴里含着一颗汤圆一般,给人一种哽咽凝滞的感觉。 她嫁过来这么些年了,爹娘还从没主动进过自家的门,就好像自家里住着什么毒蛇猛兽一般,当真好笑。 二姐每每想到此事,心里都始终存着芥蒂。 可是这次爹娘突然登门造访,这不年不节的,他们到底所为何事呢? 二姐心中警铃大作,看向爹娘的眼神也愈发谨慎了起来。 “二丫头啊,三丫头出事了!出大事儿了!”王氏一进来便开始扯着二姐的衣袖哭嚎起来。 “娘……怎么了?!三姐出什么事了?!”二姐被王氏推得一晃,于是她赶紧把铁妞儿放在地上,然后立马将几乎软在地上的王氏搀扶起来。 王氏掩面而泣,她这会儿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好在于老爹是个大老爷们儿,当然就不像个女人那样心灵脆弱,于是于老爹理所当然地成了王氏的代言。 于老爹面色沉重地走上前来对二姐说道:“三姐她……她杀人了……” “什么?!杀人?!”二姐闻言后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二丫头……你……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呀……三姐素日里再不济,到底也是你亲妹子,你要是不救她,她可就死定啦……天哪,我的三丫头啊,我可怜见儿的三丫头啊,那么花朵儿般轻巧的人,她怎么会杀人呢,一定是冤枉的呀,冤枉啊……这下我闺女没法活儿了……天哪,没法活儿啦……”王氏见了二姐的反应,便又开始淌眼抹泪儿地哭嚎起来。 二姐听见王氏哭嚎的声音就禁不住头疼,又见王氏再次往地上滚,于是二姐又使劲儿把王氏给搀扶起来,道:“娘,你别净扯些没用的,你告诉我,三姐到底怎么了?!她怎么就杀人了呢?!”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于老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老伴儿一眼,然后就劈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将他从大伙儿嘴里听到的“三姐怒杀小云雀”一案说了一遍。 二姐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强自抿着嘴唇将老爹说的画面清晰地过滤了一遍,然后问道:“是谁发现小云雀尸体的?” 于老爹鲜少见到二姐这个样子,心想这二丫头果然是不同寻常了,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她身边儿的丫鬟买脂粉回来看见的。” “三姐不是在禁足吗?!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二姐思索了一阵问道。 “唉,那个傻丫头啊,她打晕了看守婆子,然后自个儿就从偏院儿的狗洞跑出来了!”于老爹那是越想便越觉得生气,这个愚蠢的三丫头啊,她没事儿老往外跑做什么,自个儿男人喜欢逛窑子就逛窑子呗,伤身子又不是伤她的身子,瞧吧,她都被折磨成那副样儿了还把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放在心上做什么?!一个女人,在那种艰难的时候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二姐又道:“那三姐如今在哪儿?” 于老爹听到这个问题便泄了气:“不知道……三丫头也是个糊涂的,听说她当时满手鲜血哆哆嗦嗦地就从窑子里走了出来,把那窑子里的窑姐儿们看见血就全都吓得屁滚尿流的了,只知道她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嘀嘀咕咕地就走得没影儿了……唉,那傻丫头啊,我看她,估计是找地儿藏起来了!” 二姐闻言气得直跺脚:“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凭她生了一副机灵的模样儿,没想到是个竟然这么蠢的!” 二姐真是气得想吐血了,哪有人杀完人满手鲜血就往外走的(-_-|||),居然连遮掩都不知道遮掩一下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一点脑子都不长的?!哼,这丫头是不是嫌自己身上的悲剧还不够少啊?!原本是没什么事儿,她还生生地给自个儿折腾出事故来! “你这个做姐姐的就知道站在这里说风凉话!”王氏素来便听不得人家说她的三丫头,遂激动起来与二姐分辨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这几年你倒是过上好日子了!又是什么‘二奶奶’,还有什么‘东家娘子’的……我呸!难道你就忘了娘家忘了你妹妹不成?!你知道吗?!三丫头……三丫头这些年在彭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听说她不是跪宗祠就是睡柴房,这几年竟是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你……你这个臭丫头,不帮着自个儿亲妹妹就算了,你居然还说你妹妹的风凉话……她都这么惨了……你你你……你还……老头子,咱们别站在这儿了,跟这臭丫头说话有个屁用,我看咱们还是去求求彭家吧,三丫头她总归是彭家的媳妇儿,想来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王氏说着说着,自个儿又眼圈儿红红地哭了起来。 “求彭家?!娘,您可真是太天真了!”二姐冷眼说道,“彭家如今必是恨不得甩掉三姐这个包袱呢!难道你还指望他们?!娘,别做梦了!”rs 最快更新,请。 ------------ 第二百零九章 三姐被休?! “吧嗒”一声,牢房里那个把头埋到膝盖处的女囚闻声微微动了动。请使用访问本站。 “于三姐,有人来看你了。”这是牢头马让的声音,带着些鄙夷,更带了些不耐烦的情绪在里头。这些天,三姐听这声音已然不下数十遍了。 “有人来看我?!呵,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看我?”于三姐在心里默默地嘟囔着,然后极不适应地抬起了头一看。 来人竟是于二姐。 此时的于二姐,梳着低矮的家常发髻,头上戴着一支雀嘴银簪,和两股蜜合色琥珀飞蛾的发钗,上身穿着一身华胜暗纹的藕荷色衫子,下身穿着一条黑色斜纹提花的百褶窄裙,外头还披着一件银灰色的纱质披风,愈发显得她的身段高挑玲珑,凹凸有致。而在二姐露出的手里面,还拎着一个花着花钿的提篮盒。 就在前几日,衙门里的衙差终于在郊外一间破庙里找到几乎快要冻饿而死的于三姐。 于老爹和王氏听到了风声,便再次上门跟二姐又哭又嚎地闹了一场,二姐别无他法,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帮忙。 今年正好是乌大别上任以来的第四年,因着刘老抠与乌大别的关系不浅,二姐便在刘老抠磨磨蹭蹭地吹了一晚上的枕头风——就这样,二姐便赢得了一次探监的宝贵机会。 当然,二姐能来这里,其实在她来的时候也预想到了,三姐对她的态度。肯定就是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的。 三姐见此不由得冷笑了起来:“我道是谁这么好心呢!原来是我的好二姐呀!怎么着,你就是这样来看我笑话的?!” 二姐此刻根本无心与三姐争辩,其实要不是这回出了这样大的事,在她的有生之年里。她是决然不会主动与三姐见面的。 二姐微微走了几步便走到三姐跟前,一边放下手里的提篮盒,一边声音冷冷地对三姐说道:“吃吧。” 三姐的脸上依然带着鄙夷的嗤笑,接着便斜着眼睛扫了那提篮盒一眼,然后她才尖着声音说道:“哟,聚香楼的吃食,不错嘛。二姐,如今你是越发地阔气了。” 二姐闻言摇摇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子替三姐打开提篮盒。 三姐面上虽然颇为不屑,可是她暗地里却还是偷偷地瞧了一眼。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盘香甜细腻的豌豆黄。和一盘异香扑鼻的玫瑰酥。还有一盅煲好的银鱼蛋花粥。她……她突然觉得肚子里好像有些……空荡荡的了。 二姐冷着一张脸,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三姐,告诉我。当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确定是你杀了那小云雀的吗?” “我干嘛要告诉你?!”三姐冷笑着把头转到了一边儿。 “你若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给我,说不定你便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你不告诉我,那你便是死路一条。”二姐表情淡淡地说道,那神情就仿佛是在同人家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三姐就是见不惯那个昔日里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女人如今竟以这样冷静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她强撑着身子,双手死死地撑着在墙壁上,然后便朝二姐激动地喊了起来:“于二姐,我不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就凭你一介妇人就能救我吗?!我杀人了,你听到了吗?!我是个刽子手。我杀人了,我于三姐杀人了!” 二姐冷笑道:“就凭我?!于三姐,你知不知道普通监牢里的女囚会有多惨?!你以为有几个人能跟你一样一个人相安无事地呆在一间囚室里?!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于二姐跑前跑后地求人家帮忙,那你今后的人生,还有你的下半辈子就毁了,全毁了!所以……你若是还有那么一点儿机灵劲儿的话,就请你配合我好吗?!咱们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妹,至少我不会害你。” “不用你假好心,彭家会救我的,七郎也会救我的。”三姐干脆抱着膝盖转过身直接面对着墙壁。 二姐生生被三姐的幼稚行为给气笑了:“呵,你居然还指望彭家会来救你?!好好好,既然你指望彭家来救你,又不肯配合我,那看来我还是走吧,这些东西吃不吃随便你,你想扔就扔,想砸就砸!但是我作为你的姐姐,看在咱们俩的流着一样的血的份儿上,我还是送一句话给你吧——不出三日,彭家必会来人休你!你最好在心里做好准备!” 二姐说完此话便冷笑着站起身来,接着,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不见天日的监牢。 这时三姐才一边儿哭嚎一边儿尖叫着朝二姐的方向喊道:“你说谎!你说谎!你就是嫉妒我!我可是彭家明媒正娶的七奶奶,彭家是不会休我的!绝对不会!” 让三姐绝望的是,这件事……竟然被二姐给说中了。而且就在第二天,彭家下人鲁妈妈便黑着一张脸来到了监牢,顺便还给她带来了一封休书。 三姐看见休书便颤抖着尖叫了起来:“休书……这……这……不……不……为何要休我?!你们是串通好的对吗?!是了,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的,如今还拿想这个来吓唬我!你们以为拿一封休书来我就会相信你们的花言巧语吗?!滚,赶快给我滚!” 鲁妈妈看向三姐的眼光里尽是鄙夷:“七奶奶,如今您还没接休书,老奴还是依着规矩称呼您一声‘七奶奶’,老奴就大着胆子劝您一声,彭家世代书香,万万不会让一个身陷牢狱的女人做彭家媳妇儿的,那样可不就损了彭家的清名吗?彭家最是要脸的人家,为了名声,那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所以呀……这休书……您还是接了的好。” 说话间,鲁妈妈已经笑眯眯地将休书递到三姐跟前。 三姐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休书,她的眼神顿了片刻,一下便如同看到恶鬼一般把休书往外推,一边儿与鲁妈妈推搡一边儿挣命般的扑腾着,三姐尖声叫道:“我不接!我不接!叫七郎来!叫七郎来见我!” “哼,七爷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小蹄子,别给脸不要脸了!七爷堂堂一位秀才公,又岂会来见你这个杀人犯!”鲁妈妈见自己好言好语的,三姐还不听劝,既然七奶奶都不肯配合自己了,那自己还给她这个脸面做什么?! “不……”,三姐埋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她睁着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说道,“让他来见我!不然我绝不接休书!好了,你们既然想我死,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吧,我在彭家呆了这些年,那些暗地里的阴司,我什么不知道,什么没见过?!若是在公堂上,我不小心把你们彭家那些腌臜事儿给捅了出去……呵呵,我于三姐如今烂命一条,可胜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彭家若是还看重那‘世代书香’的清白名声,那就让七郎来见我!” “你……哼,不知好歹的贱蹄子,别以为你抓到了什么不值钱的把柄就敢跟彭家谈条件,你觉得……彭家会有让你活着上公堂的机会吗?”说到这里,鲁妈妈眼底的阴鸷也越来越深。 ------------ 第二百一十章 我愿与君绝 于三姐闻言心底一寒,只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一般噌噌噌地往外冒,就连她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三姐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一个下人面前失仪的,于是她拼命地咬着自己的舌尖儿,然后就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着那股萦绕在口腔里回荡的血腥味儿。 三姐细细想道:是啊,彭家如此势大,他们会让自己有活着上公堂的机会吗?估计还没等自己到公堂上去呢,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连由头都想好了――畏罪自杀。 既然她于三姐前几日能“畏罪潜逃”,那么她日后“畏罪自杀”,自然也就并非是无迹可寻。 可于三姐就是不愿在一个狐假虎威的下人面前失了自己主子奶奶的体统,于是她缓缓睁开眼睛,凝起眸子冷笑道:“彭家果然好计策!可是……你们难道没打听过,昨儿我二姐来瞧我了吗?!” 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借二姐的势了。 鲁妈妈鄙夷地朝三姐啐了一口:“你二姐算是什么东西?!她来瞧你,又能说明什么?!” 于三姐干脆盘腿坐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起来:“是啊,我二姐不是个东西,因为她只不过是刘家正正经经的二奶奶。你们可知她嫁的人是谁?!我告诉你,我的二姐夫便是县太爷的亲信刘老抠!我又问你们知不知道我二姐夫家是做什么的,呵,刘家,那可是真定府世家大族的一支,虽然山高皇帝远,真定刘家鞭长莫及,可是刘家到底和周举人家是姻亲,你们知道吗,刘家的老姑奶奶便是那位雷厉风行的周家老太太。” 鲁妈妈在听完于三姐为于二姐报了一遍家门过后,她先是微不可察地愣了愣,脸色也跟着白了白,转头却也见三姐坐在那儿冷笑,鲁妈妈这才清醒过来,晃了晃肥胖的身子对三姐骂咧道:“呸!你别以为你仗着你二姐就能在彭家面前猖狂了!小蹄子,我告诉你,你要是就这样死在牢里了,那就更没办法把彭家的事情给带出去了……嘿嘿,那你二姐也没办法给你报仇了啊!” 于三姐勾起嘴角气定神闲地瞟了鲁妈妈一眼,然后云淡风轻地轻声笑了起来:“昨天我二姐来瞧我的时候,我曾给了她一个锦囊。呵,我还告诉她,若是我于三姐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牢里,那她就立刻把那个锦囊打开,只要她将里面东西呈在世人面前,那一切事情皆会真相大白。鲁妈妈呀鲁妈妈,你可知道,我在那锦囊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吗?” “什……什么……”鲁妈妈看着于三姐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儿,心里便觉得突突的,难不成,这个不着调的七奶奶,还真有什么后招儿?! “我于三姐大字不认识几个你们都是知道的,可我不会写字,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写字。你知道当日我为何要去那破庙吗?!呵呵,今儿我就告诉你,在我小时候,那破庙原本叫灵禅寺。那灵禅寺地方偏僻,可是那里的香火一直都不错,最大的原因就在于那里住着一个专给人解签的大师灵禅子。十多年前的一场山火,灵禅寺也毁于一旦,那灵禅子虽然活了下来,却在火里被浓烟灼瞎了眼睛。因着眼盲的缘故,灵禅子也再无法给人解签了,为了保住一世清名,灵禅寺的老人们便传出灵禅子死在那场山火里的假消息。你知道吗?!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死,如今的他,专靠代人写书信过活。那日,我便让他代我写下了我的遗言,我毕竟是彭家的七奶奶,所以在我的遗言里,也多多少少提到了彭家那些故事。所以……你们,别逼我!”说到这里,三姐便媚笑着勾起眼睛风情万千地扫了鲁妈妈一眼。 “你……你……七奶奶……你为何要如此防备着彭家……”鲁妈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于三姐还真给自己留下保命符了!不过……那锦囊在于二姐手里,当真是棘手啊!鲁妈妈这几年也听说了不少,那于二姐可不是一个好得罪的主儿。 于三姐跟着笑道:“呵呵,为什么?!既然我于三姐都是死路一条了,那你们一个一个都别想好好儿活着!我一个小女子势单力孤,是,我的确是整不死你们,但这并不代表别人没有这个能力整死你们!你们彭家的仇家多着呢!我告诉你们,就算彭家势大难以撼动,我死也拉不了你们当垫背,那我也要让你们活着都是一场闹剧!彭家不是最看重什么‘世代书香’的狗屁名声吗?!那我就偏偏毁彭家的名声!” “七奶奶,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鲁妈妈也开始为彭家急了起来,倒不是她多么地忠心,只是因为……若是彭家倒了,那她这个依附彭家的小小蝼蚁,又该如何自处呢?! “……叫七郎来见我!就当是见我最后一面了。事成之后,你们彭家也依然是青阳县上数一数二的书香世家。”三姐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当然,这也是此刻她唯一的心愿了。 *********************分割线******************** 当彭湘莲见到三姐的时候,她恰好给自己梳起了垂髫分肖髻。 彭湘莲见此,眼底突然升起一片失落晦暗之色。 三姐梳的这垂髫分肖髻,分明就是……他们初次相见时她梳的那发髻。 那时的她,那时的他们,便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在爱着的时候,哪怕他们距离着千山万水,他们的心也会由那传信的青鸟和春蚕的细丝紧紧地联系并缠绕在一起。哪怕一两天见不到面,他们也会患上相思之疾遍尝相思之苦,觉得见不到对方的日子如同被抽掉赖以生存的空气一般,煎熬,难捱,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在那一个个闪烁着星星微光的夜晚里,他们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却依然能几乎同时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若是在梦里能见到思念以久的人儿,那梦也是甜的。 在不爱的时候,就算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所隔不过是咫尺之间,却仿佛是王母娘娘用玉簪划出来的那条银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咫尺天涯吗?精明干练的表小姐,被三姐“推掉”孩子的莲姨娘,才华横溢的辜姨娘,八面玲珑的海棠,娇弱楚楚的秋菊……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在这一个又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猜忌中变得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他们相互疏离,相互厌弃,相互怨恨。 不相爱,便可不相弃;不相误,便可不相负。 只记得从前,他们各自都希望对方事事都好,而如今,他们却想着对方事事糟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藏海底。 彭湘莲沉默了好久,才突然说出一句:“你……” 可就在他说出这个字后,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梗塞难言了。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他又该与她说些什么了。 三姐微微抿着嘴唇,腼腆羞涩地笑了起来,那笑,就仿佛精灵一般:“没有发钗,就只能梳成这个样子了,七郎,请见谅啊。” 彭湘莲依然沉默地站在角落里。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不知道有多久,三姐才收回了一直打量着他的目光,她哽咽着声音,脸蛋儿红红,闷闷地对彭湘莲说道:“七郎……你……你变了。” 这些年,彭湘莲的确是变了。 此时,他虽然同以前一样,仍旧穿着那身士子青衫,可在他的身上,却再也看不到当年那种书生意气朝气蓬勃的倜傥风流。 如今的他,气质从内儿外真正地变了,变得像一个人了。 变得像一个俗人了。 以前的他,是神,是不知多少女子心里眼里的天神。 同样穿的是青衫,在以前,他就是翩翩公子,丰神如玉,如今,却只不过是一个穿着青衫的附庸风雅的俗人而已。 这几年,萦绕在彭湘莲身边的,不是三姐与自己屋里的那几个姨娘争争斗斗,便是三姐与娘的终日吵闹不休,再不然,便是科场上名落孙山的失意。 一个男人,尤其是像彭湘莲这样的文人,他们需要的是意气风发,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张狂,是仰天大笑出门去的傲岸,而并非是那些无休无止的家庭琐事的慢慢折磨,再大的才气,再富的盛名,也会在日常小事的来回碾压之下消磨得日益稀薄。 这样的人才,他们最后的结局往往是――泯然众人矣。 三姐此刻心明如镜……也难怪他会如此潦倒了。 “你呢?你何尝不是变了?”彭湘莲深深看了三姐一眼。 “是啊,我也变了。”三姐挺胸抬头,坦然一笑。 这一笑,光风霁月,无愧于心,也无愧于任何人。 他们都变了。 彭湘莲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便默默地从袖口里取出一份白封书信。 休书。 于三姐含着笑将一切看在眼里,包括他那双微微颤抖的手。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在岁月和世事的磨砺下,白玫瑰成了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玫瑰也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在以前,她们或许是床前明月光,心头朱砂痣。 “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人都有了一个美满的收梢了,我却还是什么也不曾得到!”三姐接过休书,继而珍重地叠了起来,藏在自己的衣袖里。 “那……我们彭家的事情……”彭湘莲说这话的时候真是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人家都说,君子远庖厨,他彭湘莲是何等人物,什么时候他居然也来过问这些家常事儿了?! 可是他不得不问,因为这个才是他今日来的最终目的。 三姐面带冷笑地嘲讽道:“你放心吧……根本就没有什么锦囊!” 彭湘莲一愣:“那……那他们让我来问……” “那不过是我胡乱诌的……我也只不过是为了见你这一面罢了。”三姐看着彭湘莲懦弱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叹息。 “三姐……你……你真的不知道彭家的事情……”彭湘莲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丢人了。 三姐释然地笑了笑,答道:“我要是有那么聪明,咱们之间又何必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那……你把真相告诉了我……就不怕被我家……”彭湘莲知道,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锦囊,同样也是三姐的保命符。 三姐淡然地摇了摇头:“无所谓了,我心已死。你们彭家害我也罢,放手也罢,我都会一一承受――实在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嘛,你不是也告诉过我,千古艰难唯一死吗?!” 如今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 彭湘莲步履间有几分沉重与踌躇,他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我……三姐,是我对不住你……终究是……是我负了你……” “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话间,三姐心里流淌出一股酸涩之意,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有时候,我真想念那个一心一意喜欢着你的我……好了,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彭湘莲凝视着三姐消瘦的脸,默然很久,方才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挪着步子离开了牢房。 三姐含笑看着彭湘莲的背影,想着尚在未嫁之时看着他吟风弄月时自己那一脸仰慕的小女儿情态,还有嫁到彭家过后,自己太过患得患失以至于惶惶不可终日,与一群女人争来斗去时的疲惫空虚…… 这么多年,她累了,真的累了。 此时此刻,三姐终于忍不住仰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她就这样仰着头,看着铁窗外那片模模糊糊的白光,她似乎看到了当年她与他邂逅的情景――可谁知道她和他的结局竟是春秋大梦一场?! 可是谁又能看得到,就在这时,她的眼角缓缓地滑下两行清泪。 七郎啊七郎,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在心底里这样叫你,我要告诉你―― 七郎,我愿与君绝。rs 最快更新,请。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神探于二姐 话说三姐接了休书后,便让牢头马让带话给二姐。 话里的意思也很简单,求二姐救命。 于是这日,二姐从马让那里得到了三姐求她救命的消息,又打听到彭家好像已经递了休书给三姐,心中想道:恐怕经历这件事后,那傻丫头从此也就放下了,那样也好,只愿她从此都改好了吧,作为一个女人呢,最重要的一样,就是成天不要去奢望那些不切实际的有的没的。 对于三姐的改变,二姐也觉得很满意。 于是,二姐又再次托关系来到牢房,这次她不仅给三姐带去了聚香楼的招牌菜,而且还把大姐和刘五儿也叫上了。 这次,三姐一见到二姐进来,便跪下来恭恭敬敬地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二姐忙将三姐扶了起来:“三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三姐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执拗地跪在地上,道:“第一,我是为了感谢二姐你对我多年来的包容和忍让,我知道自己是个抓尖儿要强的性子,二姐你暗地里想必也不知受了我多少气;第二,不管二姐你这次救不救得了我,我都感你的恩情;第三,我……我改好了,二姐,你还愿意当我是你的妹妹吗?” 二姐见三姐那倔强坚强的模样,也跟着鼻头一酸哭了起来:“傻妹子……傻妹子……我要不当你是我妹子,我还会来瞧你会来给你送吃的吗?!傻妹子啊,你若是真的改好了,那爹娘,还有我们姐儿几个,不知道心里该多高兴呢!你看,还有谁来瞧你了……” 二姐一边用手绢子抹着泪儿,一边把在外头踌躇已久的大姐和别别扭扭的刘五儿也给拉了进来。 三姐犹自跪在地上,脸上挂着眼泪儿,她有些语无伦次地揪着衣裳说道:“大姐也来了?!咦……还有……臭丫头也来了?!” 二姐闻言忍不住破涕为笑:“哈哈,她现在可不是什么臭丫头了,她呀,早就嫁人了,连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一男一女,儿女双全。” 三姐听见“孩子”两个字就沉默了下来,她耸拉着脑袋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是么……真好……” 刘五儿原本就不情愿来的,人家姐妹相见,她跟去干嘛呀?!可是二姐说什么也非得拉着她一块儿来,瞧瞧,这回弄得人家心里边儿有疙瘩了吧?! “呃……没事儿……我没事儿……多谢你们来瞧我。”三姐勉强地勾起嘴角笑了笑,神色间倒是有些恍惚和迷茫。 大姐撇着嘴想把三姐给扶起来,可这丫头却是个执拗的,那膝盖就跟在地上生了根一样,怎么拉扯都拉扯不动的,于是大姐只得皱着眉头埋怨道:“哎哟,我说三姐,你别老是跪在地上,仔细地上凉,你还是赶紧起来吧,再说了,咱们今儿来又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叙旧来的,还是正事为先吧。” 三姐被这姐俩逼得没办法,也只得硬着头皮起了身,然后她才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似的对二姐道:“二姐,你今日前来可是真有救命之策?” 二姐摇摇头,然后拉起三姐干瘦的手道:“三姐,你要明白,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能不能救你,而是你,是你自己能不能救自己,你要学会自救,知道吗?” “那……我又该如何自救呢?”和死相比,三姐当然更想活着,虽然她此时此刻已经不怕死了。 二姐凝起目光,然后侧着脸吩咐道:“很简单,把你当日所经历所看见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一点都不许遗漏!五儿,你写字快,就劳烦你在旁边记录了。” 五儿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跟着二姐这几年,她也学会写了不少字,她那狗刨字儿虽然的确是有些拿不出手,可胜在她写得快,实用啊。 “……好。”三姐咬了咬嘴唇,遂答应了下来。 这回倒不是她对二姐多有信心,她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于是三姐便劈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当日的情形给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连一点儿渣都没漏下。 “你是说……”,二姐又再次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当**和小云雀在拉拉扯扯的时候,是不小心把她推倒,然后她的后脑勺儿又意外地磕在了古董花瓶的碎片儿上……我说的是吗?” 三姐闻言顿时睁圆了杏眼,眼底里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地看了看二姐:“是的,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当日我是让她……让她别再继续纠缠七……彭湘莲了,可她就是不听,所以……我就和她拉扯了起来……姐,你也知道,女人一旦撕破脸皮拉扯起来,那手里也没个轻重的,我也是不小心一推,结果……结果就……姐,我和她拉扯起来也昏了头,一时也没注意到那地上还有七八块大大小小的花瓶碎片儿……” “你说你和她拉扯起来之后昏了头才没瞧见那碎片儿的,那也就是说,你之前有看到那一地的碎片儿啰?”二姐顿时觉得奇怪起来,怎么那屋里的地上就无缘无故地摆着一堆碎片儿呢?关键是,最后这人还真就死在那碎片儿上头的——难不成,是人有意而为之?!一箭双雕?!还是借刀杀人?!那如果真是人家有意而为之的话,那此人真正想对付的,到底是三姐呢,还是小云雀呢? 三姐想了想,答道:“其实……那堆碎片儿……我在刚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了……”可是当时她有正事儿要找小云雀算账,那会儿她哪儿还有闲心来管什么碎片儿的事儿呢?! 二姐眯起眼睛缓缓说道:“那她的后脑勺儿磕在碎片儿上过后,也是你亲眼瞧见她断的气吗?” 这个问题对想给三姐翻盘儿的二姐来说,大概就是最至关重要的一样了。如果当时果真是三姐亲眼看着小云雀咽了气,那三姐杀小云雀就是板上钉钉,真真的了,就算三姐是过失杀人,可是那条人命也是算在三姐手上的,那罪过可就大了。可如果那小云雀并非是在三姐眼皮子底下死的,而是在三姐被吓走之后才死的,那就大不一样了——就在那个小小的空当里,若是有心人想要动什么手脚,那也是极容易的,毕竟那时那个倒在地上的小云雀,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这样一来,三姐身上的罪过,最多就是过失伤人,这可比杀人的罪过要轻得多了。 只听三姐眼底满是悲痛之色地对二姐说道:“我……我当时见她躺在地上嗳哟嗳哟地直叫唤,手脚也直抽抽,我心里便咯噔一下儿,明眼人谁都瞧得出来那里头有问题了,我刚走上前去准备把她给托起来,好家伙,没想到她的后背上已经是鲜血淋漓的了,那血,全都是她的脑袋里面流出来的,因为我看到那会儿她的后脑勺儿上插着一块儿碎片儿,碎片儿上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不过那会儿,她真的还没死,还断断续续地吐着气呢,可是……可是当时我真的是被吓坏了……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三姐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直往二姐的怀里钻。 这件事情于她而言,真的就像噩梦一样,缠着她很久很久了。 二姐轻拍着三姐的背,只是轻言细语话语温和地哄着她:“傻丫头……没事……没事了……姐姐相信你绝不会是有意的……乖了……没事了……” 三姐闻言心里先是一暖,再是一酸,那眼泪儿就跟泄洪似的,哗哗儿的没个止境了。 就在二姐安慰三姐的当头,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是一个很多人都会遗漏的问题——三姐从没去过销金窟,她是怎么去的小云雀的屋子里? 对呀,二姐眼前一亮,急忙向三姐问道。 三姐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答道:“依稀是……是销金窟里的丫鬟带我进去的。” “丫鬟?!什么丫鬟?她叫什么名字?你可记得她的相貌?”二姐突然激动了起来,隐隐约约中,她的心里还有几分兴奋——说不定这个丫鬟便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三姐努力地回忆着当日的情形:“她好像是一个……我记得她是一个穿红衣裳的年轻姑娘……长相……那也就是大多数丫鬟的模样儿啊……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乖巧……但具体的我是真的记不上来了……不过,我倒是记得一样,那销金窟里面不少人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好像她们都不敢得罪她似的。” 红衣姑娘,年轻,长相乖巧,有地位。 二姐默默总结出了四点,便在心中略略地勾画出了那个丫鬟。 不过……这样一来……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人似的呢?! 幻觉……一定是幻觉……三姐说得对,丫鬟的确都是长得差不多的。 刘五儿此刻也突然停下笔,弱弱地在一旁插了句嘴,她道:“二奶奶……三姨奶奶说的这人……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二姐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一个人是幻觉……难道两个人也是幻觉吗? 有老话说,事有反常即为妖。 二姐深谙其中的道理,所以,那个丫鬟,她是找定了。 不过,在锁定那个丫鬟的同时,二姐也锁定了另外一个人。 三姐刚才也提到了,在她进小云雀屋子的时候,曾经撞到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那个女人嘴里不干不净,还骂骂咧咧的,对小云雀,像是颇多怨气,只不过刚好撞到了于三姐,便把一肚子的气都撒在了三姐的身上,那这个女人,和三姐刚进屋就看到的那一地碎片儿,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最让二姐怦然心动的一点就是,三姐提到,她明显地闻到了那个女人身上浓烈的桂花香气。 梁金桂! 难不成……梁金桂才是这件事的幕后推手?! 不过,不管幕后推手是不是她,二姐决定了,她都要去会会这个女人。rs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相大白! 香满堂。 二姐抬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一双狭长的凤眼斜勾着,目光萧索散漫,看人的时候倒有那么几分风情。可是,从她那眼角的皱纹和已经有些蜡黄的肤色就能看得出来,她是的的确确的老了。 这个女人便是梁金桂。 其实,若不是有几年前刘老抠那事儿一直在二姐心里杠着,二姐对梁金桂也未必会有那么大的敌意。 可是如今她倒不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而来,那都是老黄历了,还老提它干嘛?! 二姐今日前来所为的不过就是三姐的事情。 “呵呵,梁姑娘,最近身体可好,生意可好?”二姐笑吟吟地端起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她才不担心这茶里面会有什么玄机呢,刘五儿和于大姐可是在相香满堂外头等着的呢! “多谢刘家娘子挂心,干我们这一行的,到了我这个年纪,那还不就是老样子呗,难道……呵呵,难道还想做出什么成就不成?天才特警玩官场最新章节!”梁金桂咯咯地娇笑起来。 二姐看着梁金桂在自己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她只觉得自己简直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了。 “梁姑娘谦虚了,我怎么听人家说,最近这几天,你的生意可好是得很呢!”二姐慢悠悠地喝着茶,还不笑嘻嘻地瞟了梁金桂一眼,“尤其是在——小云雀死后!” 说完这句话,二姐便收敛起了笑容。然后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目光冷冰冰地看向面前这个女人。 “你什么意思?!”梁金桂心头一跳,然后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挑起眉头反问起二姐来。 “呵呵。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啊!我不过就是听说,你和小云雀积怨已久,而且还在小云雀死之前去过她的屋子!你自己想想,我说的是也不是?”二姐眯起眼睛笑了。 梁金桂颜色稍定地说道:“刘家娘子,今儿你若是为了套我的话而来的,那奴家也就只有给您送上一句‘不必了’。大家都知道,当日杀小云雀的可是娘子你的亲妹妹,你这么费尽心力地想要拉我下水,不就是为了给你妹妹开脱罪名吗?!看不出来呀,刘家娘子。你们还真是你姐妹情深啊!”呸。就凭她当日去过那个死鬼女人的屋子。那她便是杀人凶手了吗?!这是什么鸟逻辑?! 二姐依旧气势不减地笑吟吟回敬道:“梁姑娘!如今小云雀的事情还没盖棺定论呢,你又凭什么这么肯定地说是我妹妹杀的人!难不成……梁姑娘你是亲眼所见?!也就是说,当时你并未离开案发现场啰?!” 梁金桂摇头嗤笑道:“刘家娘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如今这青阳镇上的人。谁不在议论这件事儿?!原就是你妹妹于三姐因为彭湘莲同小云雀厮混的事情迁怒了她,所以小云雀才惨死在半方居里……再说了,于三姐当日可是满手鲜血地从销金窟里走出来的,这事我虽然没亲眼看见,可销金窟里不知有多少人都瞧见了!而我,虽然当日的确是去过半方居,可我很快就出来了,喏,你妹妹也是亲眼所见的!刘家娘子,你可别因为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想把一切事情都赖给我!哼。镇上的人谁不说她于三姐是杀人凶手?!难不成他们都在案发现场啰?!刘家娘子说话未免太过牵强!” 二姐的笑容更深了:“这么说……当日你还真去过半方居啊……”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梁金桂一愣:“你……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啊,原来你……原来你是在套我的话!” 二姐笑而不语。跟着刘老抠混了这么久,这阴人的手法她倒是学会了不少。 “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梁金桂气得把手里的手绢子砸在桌上。 二姐奸笑着一点点靠近梁金桂的脸:“我要命,我家三姐要命,我要脸干什么呀?!对了,梁姑娘,你当日明明就是去过半方居,可你为什么偏偏不想让人知道?!你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阴司呢?” 梁金桂被二姐的阴测测的笑容吓得直往后退:“哪有什么阴司!没有的事!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人真不是我杀的!你来这儿套我的话那也没用啊!” 二姐闻言又笑了,这笑容不似方才那样奸诈,而且还多了几分温雅从容:“梁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梁金桂抬起眼睛直直看向二姐,她有些恼怒地说道:“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二姐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因为我现在知道当日你去过半方居,哎,梁姑娘,你说,这件事情用不用我再帮你跟大伙儿宣扬宣扬?!” 梁金桂被二姐缠得愈发不耐烦起来,于是她便松了口:“你……好吧,我……我当日的确是……是,我是去过那里,我不想让大家知道,也只是因为……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客人也越来越少了,要是此时再传出了一些不好听的名声,恐怕我就得饿死在屋里了市长复婚请排队!刘家娘子,不管你怎样想,我是真的真的没杀她,我出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还有一股子力气在那儿骂骂咧咧的呢!” “真的?”二姐拖长了声音问道。 梁金桂无奈地摇了摇头:“哎呀,我骗你干什么呀?!人又不是我杀的!再说了,我还有人证呢,对了,还是两个呢!其中一个就是你妹妹于三姐,你要是不信我的话,那就去问你妹妹呀!” 梁金桂无意间说出的话,却仿佛在二姐心中炸开了焦雷,二姐颤抖着声音问道:“……那另一个是谁?!” 梁金桂听到二姐问起别的人,顿时心中放松不少:“另一个……另一个就是跟在你妹妹身后那个丫鬟嘛,叫什么来着,红扣……对,红扣,就是这个名儿!对了,她还是小云雀的贴身丫鬟呢!听说,那个发现小云雀尸体的人,就是那小丫鬟红扣呢!” 二姐心中一颤眼前一亮:“她……她怎么会在那里……” “那丫鬟不是带你妹妹去见小云雀的嘛!”梁金桂非常随意地嗑起了瓜子。哼,反正只要二姐不问她的事儿,那一切都好说! “不对呀……她为什么要站在我妹妹身后,这不符合常理啊……待客之道不是这样的呀……难道,她是想躲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她……”,二姐一个人在那儿嘀咕了起来,想了一会儿,二姐又抬起头满脸严肃谨慎地问道,“对了,梁姑娘,你知道那个红扣和小云雀的关系如何?” 梁金桂呸一声吐掉了瓜子皮:“我说你问我干嘛呀,我跟她们又不熟……咳,好吧好吧,我给你想想啊……她们俩看上去倒是挺要好的,可是……怎么说呢,小云雀这个人吧,脾气那不是一般的坏,之前都换过好几个丫鬟了,都是被她朝打暮骂地给吓走的,红扣这丫鬟能呆在小云雀身边好几年都屹立不倒,还在销金窟里的地位直线上升,这可不是一般人的心性能做得到的,至少吧……我看那丫头是个能隐忍的。” 二姐低着头默默地说道:“红扣……红扣……” 别说,听梁金桂这么一说,这个丫头那是既有作案动机又有杀人的能力,关键是,当时她还在案发现场,这样一来……她还真的很值得怀疑啊! 可是就在二姐偷偷摸摸见到红扣那张脸的时候,她便突然大吃一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红扣,便是几年前拎着两盒芙蓉糕前来拜访她,并在那时“不小心”地说出了刘老抠与梁金桂厮混的事! 竟然是她! 二姐眨眨眼睛,她好像……明白些什么了。 当年那件事情,是自己被那小云雀派人撺掇着当枪使了。 这样一来,二姐心里那团想过去向红扣询问事情的火便不知不觉地灭了下来。 不能太急!那样很容易打草惊蛇! 不过……看着红扣一个人坐在那里愧疚惊慌又警惕的神色,二姐奸诈地笑了笑,这样一来,她倒是想到了一个诈出真凶的办法! 这个办法,也是很土的一个办法,那就是——装鬼吓人! 这虽然是个被人用烂的了老办法了,可是只要用在合适的人身上,那也算是适得其所了——尤其就是红扣这种心怀愧疚胆子又小的人! 于是,就在当晚,销金窟里的一间小房间,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鬼叫声……接着便是一阵尖叫声……最后却是一阵嘶吼声…… 而“于三姐怒杀小云雀”一案,也就此真相大白于世间。 ------------ 第二百一十三章 繁华落尽与君老(大结局) 几个月后,二姐在与刘老抠的温存之下,“一不小心”地再次怀上了孩子,并在十个月足月之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俗话说,名儿贱好养活,秉着这一老祖宗传下来的优良传统,那个男婴幸运地拥有了一个贱贱的小名儿——刘小孬。当然,因这孩子是个男丁,所以他的大名便是刘二了。 二姐从此便是儿女双全,地位巩固,二房一家人也是热热闹闹皆大欢喜。 当然,二姐也没把自己的时间全部都交待在了相夫教子上头。刚做完了月子,她就满世界折腾地加入到文娘的新生意里面。 因为这事儿,刘老抠对张文娘感到非常不满,就在他想去和邱罗汉告状的时候,文娘怀孕了。 文娘怀上这一胎极为不易,邱罗汉简直把她当观音娘娘供起来了,又哪里会因为刘老抠的嘀嘀咕咕就说自个儿媳妇儿的坏话?!说不定啊,人家就只当他那是在放屁呢!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二姐怀孕期间,青阳县的县令换人了。 新来的县令是个样貌沉稳的青年人,而且听说啊,他还是个正正经经科举出身。 乌大别这位前任县令走了,新县令也来上任了,可是刘老抠这个前任县令的亲信又该如何自处呢?! 幸而,这位新县令虽说算不得什么好人(官场出来的,能有几个好鸟?),可他也并非是廖世昌那样的贪得无厌睚眦必报的恶人,他非但没有对刘老抠这班子开刀,反而还笑眯眯地接纳了他们。 可刘老抠和于二姐都是知趣的人。 人家表面上接纳了刘老抠这帮子人,指不定暗地里得有多忌惮他们呢!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暧昧不明的晚上,就在二姐被折腾了好久气喘吁吁地伏在刘老抠身上的时候,她眯缝着眼睛想了好久才对刘老抠开口说道:“孩儿他爹呀,我看,咱还是退了吧。” 宦海浮沉,你方唱罢我登场,那些勾心斗角,那些阴谋阳谋,又岂是他们这样的人家玩的起的?! 刘老抠亲了亲二姐的脸蛋儿,然后一手抓起二姐一缕青丝使劲儿地闻了闻,他道:“我原就是这样想来着,只是怕你不同意,所以才一直没敢跟你开这个口。” 瞧瞧,他那语气里可满是欣慰。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不同意呢,”,二姐闻言含嗔带媚地瞪了刘老抠一眼,然后接着说道,“我虽然无知,可我也知道,官场那就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呆的地方,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你瞧瞧,彭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世代书香,诗礼人家,在咱们这儿延续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是那新上来的陈家想对付彭家了,便寻了个不相干的由头,结果,彭家全家人,那么多条人命,可就都跟着玩儿完了呢!官场是什么地方,我算是看清楚了,那就是修罗场,心不狠手不辣的,根本就呆不下去!” 刘老抠闻言抚着二姐的脸蛋儿笑了笑:“蠢娘们儿啊,什么不相干的由头啊,那个叫文字狱!” “那……孩儿他爹,你是真打算退了吧?”二姐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也迟疑得很。 别人家的娘子都希望自己的相公事业有成仕途顺利什么的,恐怕也只有她才这么拐弯儿抹角地想让自个儿男人退下来了。 可是在她看来,只要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那简直比什么都强。 刘老抠点头叹息道:“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连带着各个州府衙门也是混乱不堪……其实……我早就想退了。唉,衙门里真是太累了,我是真想休息一阵子了。” “不过……你退下来以后,一天两天的你倒觉得新鲜,可是日子久了,你会不会觉得很闷?”这个也是二姐所担心的,以后刘老抠天天跟自己黏在一起了,那日子久了……他会不会厌弃于她呢?毕竟再过个十多年,她也就是个黄脸婆了。 刘老抠得瑟地笑了:“那我跟你们娘们儿几个一块儿做生意去呗!” 二姐心里一阵甜蜜,嘴上却毫不客气地损他:“啧啧啧,你哪里是做生意的料,顶多还是给铺子里当账房!” “那媳妇儿你可就得多多陪我啰!”刘老抠说完这话,趁二姐不备,便突然伸手挠起了二姐的痒痒肉儿。 “嗳哟……哈哈哈哈……你……你……刘老抠……快住手……哈哈……住手啊你……”二姐被刘老抠这猛烈的突然袭击给弄得咯咯大笑还满床乱滚起来。 “嘿嘿嘿……媳妇儿啊……再给我生个儿子呗……”黑暗中,刘老抠挠着二姐痒痒肉儿的手突然环着二姐的身子紧紧地抱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二姐通常都是被收拾得语无伦次:“唔……你……你可真是……” “真想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沉默了好久,刘老抠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煽情的话。 “其实……我也是想……就这样……一辈子……”二姐躺在刘老抠怀里断断续续地喘着气说道。 此刻,二姐觉得自己拥有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她的春天是真真正正的来了。 ********************分割线********************* 一年后。 六月初三,又一个黄道吉日。 这天,于家的最后一个女儿于幺妹也要嫁人了。 前几个月,让整个青阳镇都闹开了的话题便是于幺妹的亲事,因为她的新郎官竟是——彭文远。 别惊讶,他就是那个在于三姐成亲那日代表彭家在高陵县的一支露过一面的读书人。 彭家在青阳镇上的人都死光了,可是在高陵县的那一支却奇迹般的没有收到丝毫牵连。 其实原因很简单,之所以青阳彭家没的那么快,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高陵彭家在其中也扮演了很不光彩的浑水摸鱼的一员。可这事情的真相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于幺妹嫁给彭文远,这乍一看,还真就是当年于三姐嫁给彭湘莲的复制版本。 于家二老因为于三姐的事情,一开始也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还时时刻刻拿三姐的不幸婚姻来警醒于幺妹。 可于家的姑娘到底个个都是执拗的。 这日,于幺妹还是坐上花轿,成为了他彭文远明媒正娶的妻子。 因为只有幺妹心里清楚,彭湘莲和彭文远这两人,那还真就是截然不同的——温室里的花朵,那能和山野间的荆棘相比吗?! 就在这个时候,唱歌的孩童们出场了。他们一个个扬起稚嫩的面孔,迎着风唱起了大家最熟悉不过的歌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二姐靠在刘老抠身边,刘老抠手里牵着刘小毛,二姐一手牵着刘小铁,一手抱着刘小孬。听着这熟悉而温暖的歌声,看着那顶越来越远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