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少年,年少 ------------ 001 丑颜少年 漫烟山。 人们素来只知道这座高耸在云雾之中的大山,不仅陡,而且极冷。 由于所处之地不同于他处,常年寒气环绕,在山下便是冰冷异常,没有深厚内力之人通常都不敢随便入山,就怕还未入内,就已丢了性命。 诸不知,在这冰冷如霜的山顶上,却有着另一番风景。 这漫烟山最奇特的地方便在于,其山下极冰,山上极暖,一处常年为冬,一处常年为春。 世人见这山脚便如此恶劣,故而对此山避而远之,至今无人敢登上这山顶一试。 正因为无人问津,住在山顶上的那师徒几人才能一直过着清幽的日子,隔绝而与世无争破碎时空。 “叩叩--叩叩--” “请进!” 伴随一道清脆带柔的声音后,房门被轻轻开启。 清晨的阳光从打开的门缝中偷偷跑了进房,笼罩在来者的身上,一下子便清楚的看出是两个身形如一的小姑娘。 这会,屋里的主人已经净身完毕,屋内有着一缕淡淡而好闻的檀香。 穿戴好后,一道瘦弱的身影从屏风后头走出。 那是一个十四五年纪的少年,清瘦的身躯穿着一身素白轻衣,一片温润浑然其中,惹人怜惜。 然而,当视线移去,看清那五官面容时,欲疼惜的心顿然全无。 那是一张仿似从地狱中走出的脸,任谁见了都恨之不得能即刻从脑中抹去,生怕当晚会入了噩梦。 都知道人无完人,有一美便定有一丑,只是,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世间竟有如此丑陋的脸庞。 那张脸,好似被烫着一般褶皱不齐,紧绷而又红白相称。以左颊至右嘴边为界,上为白,下为红,白色双眼,如血红唇,模样似鬼怪般难以入眼。 少年看到那俩丫头正端着梳洗用具与亲自做好的早膳朝自己走来,说道,“不是说了吗,这些事情我自己来便可!” 自懂事起,他便不曾将自己能及之事假手与他人,哪怕是爹娘也一样。 对此,双亲没少为失去亲手照顾他的乐趣而怨念不休。 仿若未闻,这看去只有十一二岁的两丫头将早膳放置茶桌上后,一个负责将拿着锦丝帕子浸湿,一个负责将手中的盐水递至少年的跟前,丝毫不惧怕眼前那张似鬼似妖的脸庞,笑眯道,“公子,请!”生动可人的声音里多着一丝调皮。 秀气小柳眉,汪汪杏核眼,粉红白嫩双颊,小巧琼鼻樱桃嘴,任谁看了都直夸这是个漂亮的小娃儿,最让人惊叹的是,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小姑娘,竟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这双胞姐妹眼角下都有一泪痣,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好看得很。 方才说话的,便是泪痣长在右眼角下的妹妹染月。 而她这么一靠近,却也让少年本就不堪入目的面容显得更骇人。 面对这绚烂可爱的笑容,少年只好接过染月手中的漱杯,神情万分无奈,眸中却是对妹妹般的疼溺。 当日若不是一时心软应了她们的要求,他又怎么舍得让年纪如此幼小的姐妹俩来伺候自己。 漱口完后,少年又接过时香递来的帕子,一番擦拭过后又将其递还,望了眼桌上的早膳,问道,“你们可用过膳了?” 被问起,只见时香腼腆的摇了摇头。比起胆大活泼的妹妹染月,时香的性子显得静些。 就知会是如此,少年一脸的了然,笑道,“那就一道饮用吧,这么多的食物可别浪费了!” 正当时香欲开口拒绝,身边的染月开心的喊道,“好啊!那我现在就去厨房拿碗筷,你们可要等我呀!”话音未落,人影儿已跑出屋外了。 一时间,屋内便剩时香和少年,两人的脸上还残留着因染月的话语而露出的笑意。 “时香超级无敌召唤空间。” 正懊恼自己忘了叮嘱妹妹该慢些的时香,忽闻公子唤着自己,顿时抬首望之,“公子,怎么了?” 少年在圆凳上坐了下来,示意让她也坐下,看着时香那恭敬的小脸儿,少年有些头疼的轻叹了口气。 “时香你可知道,你们姐妹二人相比,我更喜欢染月多些?” 清风淡雨的一句,却让身边的女娃白了小脸。 没有安慰,少年看着那张紧咬下唇的脸儿语重心长道。 “真正的家人,无贵贱之分,可以毫无保留的向对象露出优缺,甚至是贪婪。染月她待我如亲,言语间自然肆无忌惮,这,才是我所想要的。” 双颊因这话缓缓有了血色,杏核双眼却是紧紧盯着少年那再次露出的笑容,好一会才轻启殷嘴小心问道。 “只要是时香想做的,都可以吗?”想保护公子你……也可以是吗。 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吓到了她,少年走至她身边轻抚了抚她的发,手指间轻柔隐含着几分歉意。 “当然,只要能让你们快乐!” 时香垂下小脑袋,不知在思索何事。待再次抬首望向他时,杏眸明朗,脸上扬起一抹恬静笑容。 “时香明白了!” 满意的笑了笑,当少年回自己的位置时,正好染月拿着自己和姐姐的那一份碗筷跑进了屋。 随后,时间便在三人食用早膳的笑谈中悄然流逝。 三人中,只见少年身子直挺而坐,面容带笑,周身仿佛带着淡淡的柔和之光。忽略那张脸而只看那双眼睛,光眸流转,似乎能将一切都吸入眸中,深邃好看得很。 少年拾起筷子,到细细品味,一连串的动作从容而不多余。坐姿端正,动作轻雅,红嘴咀嚼,如此优雅之姿,一时竟叫时香染月二人看呆了眼。 放下手中的小勺,少年拿起一旁的锦帕轻擦拭起双唇,微扬的嘴角对方才的食物很是满意。 坐在右侧的染月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忍不住惊呼道,“公子吃饭的样子真好看!” 这赞美一落,却见少年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哀叹道,“就是这张脸……” “公子!” 正当双胞胎姐妹焦急着欲安慰少年时,又听少年继续哀怨道。 “怕是老天爷妒忌我身边有你们俩相伴,所以才决定毁了我的脸!时香染月,日后你们若是不对我好点,那我的牺牲可就大了,哎!” 染月信以为真,急忙而又一脸凝重的揪望着公子,“染月一定会好好对公子的!鬼爷爷说染月有皇后之相,可是染月不要做什么皇后,染月只想一辈子伺候着公子!” “时香也一定不会让公子白白牺牲的!” 面对这两张一样面容一样较真的小脸,少年眨了眨眼,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丫头,我那腹黑徒儿是在骗你们的啦!” ------题外话------ 新文求收藏呀~有木有~ ------------ 002 突来一掌 “傻丫头,我那腹黑徒儿是在骗你们的啦!” 这时,一道蓝色身影从未关闭的门外走来,高而瘦,看去似有五旬年纪,双目明亮有神,看去似有几分能耐,已有岁月的脸上正带着几分趣味之笑。 此人便是这漫烟山之主鬼医手的好友,齐老齐添爵。 两个小姑娘怔怔的看了看齐老,又转望向仍旧一脸笑意的少年,随后才悟出自己被糊弄的事实。 见俩丫头齐齐将怨念的眼神望向自己,少年赶紧赔礼道歉洗去两人心中的委屈。 待安慰好双胞胎丫头后,少年才面向齐老,无奈道,“齐师父,为了弥补我方才的过错,我想带时香染月二人前去后山走走菩提仙尊!” 碍于这过于脆弱的身子,少年极少出屋,除了与几位师兄上学堂外,负责照顾他的时香染月也极少前往这山附近游玩。 知道爱徒是在求得自己的允许,齐老点头朝他们挥了挥手,难得这般爽快的同意了。 “嗯,去吧去吧,不过一个时辰后必须回来!” 这话一落,便听得时香染月二人欣喜的欢呼声。 没一会,少年和丫头俩人便出现在漫烟山的后山林里。 “公子!公子!你快看看这紫色的花,好像小小个的灯笼啊!” 前往后林深处的路上,染月刚发现这一美景,便立马朝站在自己身后的瘦弱少年扬声说道。 微侧过头,少年顺着染月所指的方向看去,山路两边,正开着一小片灯笼紫火。一个个只有指头那般大小的灯笼紫火挂在细细的枝茎上,整齐的一排,好看得很。 今日难得一出,姐妹二人就像是从笼中放出的鸟儿一般,欢雀不已。 “好漂亮的花呀,晚点我们摘些回去吧!” 一旁的时香也凑近一瞧,眼里是满满的喜爱,这念头一起便脱口而出,但随后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我若是这么做的话,它们一定会很痛的!” 说着恬静一笑,“还是这样看着美!” 姐妹二人紧挨着小脑袋,俯身欢喜欣赏着这一片美景。 少年站在身后,血唇微微笑起。 待这双胞胎姐妹终于看够了眼,少年才带着她们朝山林的里头走去。 一条并不宽敞的山路两旁,是一颗颗高耸遮天的青树和低矮密集的草丛。不知走了多远,耳边偶尔传来一阵鸟啼,随着步伐深入,隐约间似是听见河流湍湍之声。 眼前忽然豁然开朗的景象让时香染月惊叹的睁大了双眼。 辽远偌大的山林间清净似仙境,耳边的那一阵阵鸟啼声更为明显清脆,一片青绿之境,明媚,生机,宁和。 然而,让时香染月最为惊叹的便是茂密林前的那一条清流。 清澈似镜的湖流在石径间湍湍而过,无一丝停歇,偶尔逗留着几条调皮鱼儿。 这湖流一入眼,俩人便迈开小足直朝它欢喜奔去,迫不及待的伸手触碰。 少年站在后头,随后也朝湖流的低处走去。 小身微探,如镜般的水面映射着那般红白似妖的脸庞。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在这个大陆生活了十五载,历历在目的过往却从未褪色。 前世,便是因那张绝世的颜面引来痛彻心扉的悲剧。今世,若这丑陋之颜能换来所有人的平静一生,那,他心甘情愿! 少年拾起足边那飘落在地的大青叶,微微弯起的头末形状似船儿。又从袖中拿出早已书写好的一封信纸,放置在青叶上头,手顿了顿,最后将青叶放在清湖面上,缓缓松手,任之随波逐流。 这,是我最后一次写予你的信,往后,我将不再是昔日的辞红尘了…… “公子太坏了,竟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偷偷向仙人行愿土匪打鬼子!” 上华大陆由于东高西低的地势,河流都流至西方,这儿的人们相信在那未知的西方源头住着一群神仙,若寄许在河流上的愿望能得以实现,那定是得到了那仙人的庇佑。 终于玩够了的姐妹二人在看到那消失在眸的青叶,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儿,不悦那被隐瞒的失落。 没想到竟被发现了,红尘转首满怀歉意的笑了笑,“是我错了,今晚我给你们说故事作为赔罪可好?” 一听有故事可闻,时香染月顿时忘记了方才的不满,小嘴一笑,露出那雪白小齿,重重点头,“好啊好啊!公子说的故事可好听了!” “公子,上一个故事的结果你还没和时香说完呢!那个人还活着吗?” 站直身子,红尘对上那两张一样面容一样等待神情的小女娃。 “那个人吗……”红尘转首看向那湖流尽头,轻喃,“虽是活着,可除了名二字,已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染月微倾着脑袋看向姐姐,不解道,“姐姐,你知道公子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为什么公子有时候说的话这般难懂呢! 时香缓缓摇了摇头,杏眸里是相同的疑问。 为了不让两丫头为此想破脑袋,红尘环望了四周,见不远处正好有有几颗长着小青桃的桃树。 这小青桃虽说尚未完全成熟,可洗净放入盐水中腌制些时日后,那便是一番美味。 没有多言,红尘迈开步伐朝那几株桃树走去,准备爬上树给俩丫头带些青桃儿回去。 一阵春风忽至而来,被拂起的长发在睫前飞洒,遮去了红尘欲前行的道路。未停下步伐,红尘伸手将发拂至鬓后,待眸光明朗时,对上的,竟是一抹俊美绝伦的身影。 那是比自己略长几岁的少年。 狭长的双眼冰封似镜,泛着冷冷流离之光,却又是那般锋芒锐利。面如白莲,修眉入鬓,那眉角微微向上而扬,如人一般冷冽。而最美的,还是那右眼下的金色凤凰纹。 凤凰金纹随着狭长的双眼沿至眼角处,像是展翅欲翔的浴火金凤。 莲面金纹,冰洁中又有那么几分魅娆。 凛凛身躯,一身墨绿锦袍云袖,威严华贵,随风而动的墨绿长发是言不出的美意。 少年冷冷立在那处,身后的一草一木黯然无光。虽未及冠,可周身散出的君王之势似是身立于高峰之巅,俯视眼前尽在手掌之中的天下。 几乎是第一眼,红尘便认出眼前人了。 那个两年前便从师父口中得知,却一直未能亲眼一见的师兄。 没想到会突然看到令自己好奇许久的师兄,红尘顿然心中大喜,迈开了步伐朝少年的方向奔去,只为与他相认。 “师---” 一语未出,却见那冰冷少年伸出一掌,突来的如飓之风将红尘震出十里之外。 脆弱的身子撞在树干而后坠落,呕红了胸前一片。 湍湍河流,脆脆鸣啼,柔和春风中却是那冰冷如霜的声音。 “脏。” ------------ 003 初识之礼 宁静仙境只因这突来的血腥浮现,而断了清幽。 “公子---” 欢喜在一转眼间成了悲,刺心的画面蓦然在自个眼前出现,措手不及的时香染月下意识惊呼一声,急忙朝红尘奔去。 “公子!公子!不要吓染月啊公子!”浑身是流不尽的血,这样的公子让她好害怕! 时香跪在红尘身旁,急忙扶起他那如叶般坠落的身躯,伸手用袖子拭去唇边的呕红皇者全文阅读。年幼的她们未能面临过离别生死,这猛来的创伤让时香忍不住流出恐慌的泪水。 “公子你醒醒!时香马上背你回去找鬼爷爷,公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红尘缓缓从晕眩中睁开双眼,四驱传来的疼痛让他紧咬着下唇,原本就似雪的脸变得更为透明。 抑下口中的腥味,红尘微扯唇角无奈一笑。 这初识之礼真够深刻的,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的身子,这下怕是更糟了。 “都不哭,我没事……” 靠在两丫头身上,红尘伸手拭去二人脸上的热泪,努力扬起一丝笑容。可这唇刚启,一口红腥再度涌出,顿时吓傻了姐妹二人。 “公子---!” 轻风徐徐而滤,吹动那冰冷少年的衣锦,却吹不动那傲然的身躯。 冷眼而视自己所带来的悲剧,冰漠的眼眸纹丝不动,仿若一切生死与他无干。 “呜呜呜……染月以后再也不闹着要出来玩了,染月知道错了!”染月看着眼前那一鲜红片迹,大哭悔道,“公子你不要这样惩罚染月!我不要……” 想伸手为她们拭去泪,却发现有心无力,苍白的小手只能轻覆在她们手上,让她们放心。 “别哭,我还要和我的家人相逢,所以,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 前世已是遗憾重重,他又怎能让自己的人生再一次不了而终。 时香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泪水随之洒下。 扯了扯唇角,红尘压下体内的痛感,吩咐道,“待会回去后,不管是何人问起这伤,你们、你们都不可以说知道吗……只当是我不小心……” 为了不让红尘再次开口,时香仿若未闻,只是将其之手覆在自己肩上,用自己娇弱的身子背起那已经不起任何折腾的残躯。 “时,时香……放我下来……” 唇边的血滴落在时香的肩袖上,在那淡绿的衣帛上配上鲜艳的殷红花朵。 没有依言而行,时香第一次没有听从他的吩咐。 挺直身子,那柔弱之躯才刚迈开了步伐,无力承受的一双小腿霎时一个不稳,连带背上的人也一起摔落在地上。 风中夹带的血腥更为浓重,时香再也忍受不住的痛哭出声,紧紧握起的双手只怨自己无能且无力。 可眼前的人已拖不得,时香顾不得那摔破皮的双掌,咬牙欲再次背起已昏迷过去的红尘。 无助绝望让一旁的染月顿时哭得更凶,心底盼着此时能有谁出现解救自家公子。眸光一撇,那道陌生而冷漠的身影却映入自己模糊的视线之中。 一股恨意顿然在染月心中生起,只求能将这人撕裂个碎。 小手愤然拭去眼中泪,染月白齿一咬,握紧双拳直朝那凶手速速奔去,不曾想自己可是那人的对手。 “都是你这个坏人伤了我家公子,我要为公子报仇!” 狭长的墨玉之眸望去那自不量力的前来,虽是不屑,却缓缓伸出右掌欲将其知难而退。 正当公子欲发内力将人震退时,远处的树丛之中猛然飞出一道巨大的黑影,将小丫头掠去一旁,躲过了这一次重伤九天仙境最新章节。 “吼~吼~” 声声接连的猛兽之吼在这静幽的山林之中荡响,愤怒的吼叫只为击退眼前的敌人。 那是一只比寻常还要来得巨大的猛虎,白毛青纹,光照之下泛着明亮迷人的泽色,正是齐老的爱虎,火降。 没想到往日最为惧怕自己的火降,此时竟张牙舞爪朝自己怒吼,是何人给予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胆量。 眼睑微抬,如霜之眸锁在肮脏破碎的小身子。 就为保护那丑陋的人吗。 火降怒视着眼前的少年,早已忘却眼前之人的可怕之处,凝肃而望,若对方一动,便将与之决力厮杀。 火降的出现让时香染月看到了希望,俩人心中一喜,公子有救了! “降降,就是他!就是他伤了公子的!” 一有了帮手,从火降身上跳下来的染月迫不及待伸手一指指向远处前的憎恨之身,恨不得火降能其粉身碎骨。 徐徐柔风,不觉中竟冷了几分,就因那公子并不明显的斜眉轻皱。 连那三老都惧怕自己三分,这世间有何人敢这般指对与他。 察觉到风中所带来的那丝杀意,火降张嘴大吼,伸出的五指蓄势待发。 危险的气息叫人屏住了呼吸,一场剧烈的杀局即将开始,却听空中传来一阵尖锐的鹰鸣。 少年的身子终于微微一动,火降尖爪抓地,就等着对方出手的那一瞬间。 出乎意料的,少年漠然转过身去,连多看一眼那破败之躯都不愿,几步之后便消失于山林之间。 喘急湖流,清脆鸟啼,悠然纯美的一片景象一如既往,好似方才的那片混乱不过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噩梦。 只是那一份残红,却没有随着梦后醒来而消失。 双手背负身后,矮小的鬼医手不停在大厅里头来回渡足,走了几步便转首看了看那大敞的竹门。 白眉深锁,鬼医手不知第几次望向大门,再次落空后甚是焦急万分,“真是的,尘儿都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尘儿的身子经不起任何意外的发生。 吹了吹手中的茶杯,和跟前的鬼医手一比,坐在一旁喝着春茶的齐老显得悠哉多了。 “有火降前去保护,你还怕出什么事不成。”双眼微眯,齐老朝他投去的眸光似箭,“还是说你信不过我的火降?”若他说是,那可别怪他的手又痒了。 鬼医手没这心思,只是又朝门外望去。 齐老将茶杯放置身侧的矮几上,正欲开口让好友放宽心,似是感觉谁人回来,顿时轻松笑道,“你就放心吧,他们回来了!”火降的脚步他自是听出了,只是,这脚步为何那般急乱。 “当真?” 一听齐老这番说,鬼医手随即大步一迈便奔去屋外。 可当那袱在火降身上的小身影落入眼中时,才刚有了一丝悦喜的心霎时沉了下来。 ------------ 004 及时医治 “红尘徒儿!” 来不及多想,鬼医手足尖一点便跃至远处,与前方的火降聚合。 已是昏迷不醒的红尘趴袱在火降背上,这一路,火降急急快速朝这竹屋奔来,却又时刻小心着背上的小人儿,就怕一不小心将他摔了去贱席神仙修真记。 “吼~” 一看到鬼医手猛从竹屋内跑出,火降一个激动,张嘴大嚎。一眨眼间,便看到他人已近在眼前。 顾不上仍在后头拼命追跑的俩丫头,鬼医手一把抱起红尘飞回竹屋内。 “好友……” 见鬼医手方才神情怪异的疾奔而出,齐老不由好奇的想跟上前来一探究竟。这脚步才刚走到门槛,差点撞上怀里抱着宝贝徒儿的鬼医手。 仿若没看到齐老人一般,鬼医手抱着人便急忙往药房的方向速去。 “腹黑徒儿!” 即便没来得及看清鬼医手怀中人的状况,可一越而过的瞬间,他分明嗅到了属于血的腥气。 没有多想,惊慌的齐老也立马转身跟上。 轻轻将红尘放置在软榻上,鬼医手随即伸手为他把脉,神情无比凝重,随即从怀中的药瓶子倒出几颗药丸喂进红尘的口中。扶起红尘,鬼医手为其输送真气,护住心脉。 望着睫前那瘦弱的背影,鬼医手心头揪痛。 “没想到这蕙氲,竟是你为自己而留……” 齐老一踏进药房,就看到那张平静却紧闭着双眼的雪颜。 “好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腹黑徒儿怎么会……”红尘昏迷不醒的事实已摆在眼前,齐老却是压在喉间不愿吐出。 已尽透明的小脸有着说不出的丑态,却紧揪着众人的心。 齐老双目直锁着这张脸,就等着那人能睁开眼喊他一声师父。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才出去了一会就变成这样!” 见鬼医手顾不上回自己的话,心急的齐老顿时想起那两丫头和火降,回身一转便离开药房前去问话。 一心只想着能让公子得到医治,时香染月姐妹二人便让火降背着公子先行而去,自个在后快步追随。 见火降在竹屋前来回渡走,姐妹二人尚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一心只想寻那人身影。 这还未踏进竹屋的大门,两人就被从里头走出的齐老拦在外头。 “齐爷爷,我家公子怎么样了?他现在已经醒了吗?” 染月一双小手紧紧抓着齐老的衣袖,急切的神情只为等那人安然无恙的消息。 “齐爷爷,公子他……公子他,流了好多血!都怪时香没用,你和鬼爷爷一定要治好公子啊!” 方才一心就想着让公子早点得到医治,而现已是落定,一时被忘却在脑中的恐惧再度袭来,时香压抑不住,热泪徐徐夺出眼眶。 见姐姐一哭,身旁的染月也跟着哭了起来,好似又看到公子在自己跟前倒下的那一刻。 “呜呜呜……求求你齐爷爷,我求求你,只要医好了公子,染月以后都会乖乖听你们的话,好好学武功保护公子,再也不偷懒了!” 以往齐老便提议让这姐妹二人跟着他学武,可惜两姐妹无心于此,在红尘的游说下才打消了这念头。 可今日一事,姐妹二人才意识到自己竟是错得这般离谱穿进起点男主文(修真)。 低首望着这两张泪流不止的小脸,齐老快语安抚道,“你们先别哭,那医手已经在里头为你家公子医治了!”双手紧抓着姐妹二人,又切问,“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宝贝徒儿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都是那个大坏人,是他出手伤了我家公子的!” 一听齐老问起缘由,染月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即便没仔细看清那人的五官,但一想起那道让人愤然的身影,染月便是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只恨自己无能将他好好修理一番。 “他?” 这漫烟山下极冷无比,齐老自信无人能自如前来,照染月话说,那人还是一人前行。 “嗯,那人有着墨绿的头发……” 随后,时香染月便自己所记得的模样一一向齐老诉说,没注意到一旁的火降在提及那人而竖起寒毛。 “我家公子与他无冤无仇,他却想伤害公子!公子方才还让我和姐姐不要将此事告知你们呢……齐爷爷,他是染月见过最最坏的人了,你这么厉害,一定将这个人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才行啊!” 染月原以为会听到齐老理所当然的答应,却见他神情诧异,连话都忘了说。 “竟然是他……” 身后传来鬼医手讶异低语,时香染月和火降连忙上前。 时香昂头追问,“鬼爷爷,公子怎么样了?他没事的对不对?” 伸手缓缓摸了摸两人的小脑袋,鬼医手微微扯了扯嘴角,“红尘徒儿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公子不会有事的!”一听鬼医手这般说,两丫头狠松了口气,满心欢喜。 抬首,鬼医手对上齐老那担忧的眸光,除了叹息,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只是…… 鬼医手双眸眯起,想起方才双胞胎丫头口中所说。 没想到红尘徒儿竟会遇上那人,而师兄弟二人的初次碰面却是这番收场。 最令人不解的是,那少年一向不把与自无关的事物放入眼底,为何会独独对红尘徒儿出手! 一阵心喜过后,姐妹二人拉着彼此的手朝鬼医手问道,很是期盼,“鬼爷爷,我们现在能去看看公子吗?”公子还没能醒来,她们心里还是有一些些的不放心呢! 点了点头,鬼医手嘱咐道,“红尘徒儿需要好好休息,你们莫吵醒了他。”得到姐妹二人的保证后,鬼医手便让她们前去药房。 待她们离开后,齐老才凑近好友跟前,忙问道,“赫连那孩子自那事发生后便不再回来,这次怎么会---” 尚未清楚说完心中的疑问,只听鬼医手一声轻语。 “是我让他回来的。” “什么!” 对于齐老的吃惊,鬼医手只是微侧过身看向一旁的花草。 “因为他手上,有红尘徒儿最需要的六奇紫木。” ------------ 005 离他远远 “公子!” “红尘徒儿!” “腹黑徒儿!” “红尘小师弟!” 整整昏睡一日的红尘才刚睁开双眼,苦等多时的众人急急凑向榻沿。 双眼未睁,他便已经感觉到身边多了几道气息,只是无力于睁眼一瞧。 “都在呢……”忍着遍入身躯的疼痛,红尘微微一笑,安抚众人,“方才睡了一觉,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呢!就是睡得有些长让你们担心了,日后再也不敢这般偷懒了!” 说着,红尘微侧过头,对最靠近自己的齐老说道,“齐师父,扶徒儿坐起可好?” 齐老甚是担忧,问道,“你可以吗?” 他没忘记鬼医手在为他治疗时的害怕神情,足以说明腹黑徒儿的伤有多重篮界神话最新章节。 红尘坚持道,“扶我起来吧!” 可又能如何,齐老自然是如言照办,尽可能小心的将他扶起。 自始自终,红尘的脸上总带着浅浅的笑容,他人却不知,丝毫的牵扯都足以给他带来割心般的疼痛。 终于得了空和自家公子说话,染月顿时抓住机会,对其诉说起自己的受惊委屈。 “公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 ̄ ̄ ̄公子你太坏了!我和姐姐都快被你吓坏了……”明明是高兴的心情,可就面对小少年那温暖的笑容,染月还是哭了起来。 这一哭让坐在床头上的白红少年心疼了。 “是我错了,日后再也不会和染月开这般玩笑了!” 话承利用自己的薄瘦身材优势挤到红尘跟前。 “红尘小师弟,你这会可真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肖虎这小子差点就被你给吓哭了!”他绝不承认自己差点也坚持不住的眼红了。 一直都知道小师弟的身子差,可是这些年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守着他,从未见过他这般不堪的模样,而今日一遇,却是痛得深刻。 “好担心,小师弟!” 罗肖虎让话承衣领一揪,也来到红尘的跟前。看到等待已久的小师弟终于清醒了过来,那白得不像话的脸让他忍不住抽起了鼻子。 “对不住,是我的玩心让各位师兄担心了!” 正因为明白他们对自己的在乎,红尘由衷感到抱歉。 “不道歉,我只要,小师弟,平安的。” 说着,罗肖虎伸手轻轻握住红尘的手,希望能给予他温暖,可手才碰到红尘的,就被身边的话承一把拉开。 “好好说话就行了,红尘小师弟可经不起你拉拉扯扯的!” “哦……” 大块头的青易即便不是站在最前头,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想再听到小师弟对自己说着歉语,方青易只是静静的望向他,至少担忧了一整日的心也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 时香紧盯着自家公子,希望能看出任何不对的地方,只可惜少年掩盖得太好,看不出半点破绽的时香只能着急关心问道。 “那公子你有没有哪不舒服,告诉时香好不好!” “是啊公子!哪里痛你就告诉染月,染月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想起那坏人对公子使出的那一掌,染月不相信公子不会觉得疼,尤其公子还留了那么多血! 转首对向身边的鬼医手,染月急道,“鬼爷爷你快给公子看看吧!” 不必她说,鬼医手早就伸手为小少年把了把脉。 在了解了小少年的状况后,鬼医手这才敢松了口气。还好及时稳住了心脉,否则这后果怕是连想象的胆都没有一骑当千最新章节。 可即便如此,鬼医手还是担忧的看着好命徒儿,轻声询问,“感觉如何?” 红尘笑着摇摇头,只是有些遗憾,“徒儿没事,就是觉得失血过多,脸色怕是比以往更苍白了,这下这张脸怕是又丑了几分。” 少年努力安抚众人的心情让二老更为心疼。 一想到是自己允许徒儿外出,齐老更为自责。 “腹黑徒儿你少说些话!要不要喝点水,师父给你倒去可好?还有啊,如果哪儿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知师父,要是敢有半点隐瞒,师父断然不会饶了你,知道吗?” 话落,唯见小少年对他眨了眨眼,就是不说话。这让齐老更为着急。 “怎么!你这是在怪师父我害你受伤吗,连话都不愿对师父我说了?”这才是他最害怕的。 在一旁听着的染月都忍不住笑话齐老。 “蓝爷爷好笨啊!刚才明明是你不让公子说话的!” “我哪有---” 话才刚反驳,齐老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的确是这般说没错。这一忆起,顿时没了底气。 “呵呵!”红尘掩唇轻声笑起,那喜悦的情绪染化了所有人。 望向齐老,红尘一字一句真挚如心,微笑道,“师父的教训徒儿定是时刻铭记于心的!都怪徒儿贪玩,这会才酿成了大祸!徒儿还请两位师父看在徒儿已受了惩罚的份上,莫再怪任何人了!若是师父们执意再追究此时,那就等徒儿伤好了之后再怪罪徒儿可好?” 这话,鬼医手怎会不知他是在对自己而说。是在为那冷漠的师兄求情,也是在为这两丫头撇清关系,说到底,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只想由自己一人承担。 只是,待他这一伤势恢复,不知又该花多少时日了。 眼前这张脸的确是如红尘所言,无一丝气色的白红之颜更为丑陋几分,眉宇间的淡淡祈求却叫鬼医手心软了起来。 面对这样贴心的一个小人儿,他怎拒绝得了他任何请求。 所有情绪化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鬼医手不得不妥协的说道,“罢了,一切就依你吧。” 这话让红尘眉开眼笑,才刚要开口,一阵突来的不适让其猛的咳嗽而起。 “腹黑徒儿!” “公子!” 齐老坐在床沿,一掌在小少年背后轻抚,为他顺了顺气。 鬼医手皱紧了眉头,“你莫再说话了!” 怎知红尘一边咳嗽一边摇了摇头。 待这阵咳嗽好不容易停止后,只听红尘对鬼医手说起,清脆的声音因方才咳嗽多了一丝丝的沙哑。 “这事说起来,还得怪师父你呢!”这声音听起来甚是委屈。 这下让大伙不解了。 只听小少年出声解释道。 “若是师父你早点告诉徒儿,我师兄他不喜丑颜之人,那今早徒儿遇见他时定当离得远远的!” ------------ 006 那人师兄 “若是师父你早点告诉徒儿,我师兄他不喜丑颜之人,那今早徒儿遇见他时定当离得远远的!” 明明是一记重伤,少年却说得如此风轻云淡,甚至言语间无一丝对那人的记恨。齐添爵和鬼医手除了会心感慨,最高兴的还是为自己能拥有这么一个玲珑徒儿而倍感庆幸。 活了这般一把年纪,除了死,该经历的事情也都落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原以为这岁末将是清淡而过,不料却更是精彩了万分。 这个傻徒儿…… 庆幸之余,心头却微微泛酸超级无敌召唤空间全文阅读。 “公子的师兄?公子什么时候还有其他师兄了,染月怎么不知道呢?” 年纪虽是相仿,可惜染月却体会不了红尘的用心,倒是注意起一个十分突然的消息。 比起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染月,倒是时香惊讶的微睁大小嘴唇,似是明白了什么。 难道是--- “呵呵,那个人染月可是见过的呢!”红尘笑着卖起关子。 见自家公子笑得那么开朗明净,时香心中有着满满的不解。 那人如此伤害公子,难道公子一点都恨他吗?想起今早仿佛生死离别般的痛苦,时香发现自己也无法只因那人是公子的师兄而对其不再介怀。 是自己心胸太过狭隘,还是公子你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在乎? “啊!”染月惊讶的瞪大杏核眼,“染月见过?不对啊,染月何时见过其他人了!”染月食指抵唇,微垂下小脑袋认真想了想。 若要说是公子、两位爷爷和眼前这三位师兄以外的人,那也就是…… 染月的脑中顿是想起那张无情的身影。 不!不是他! 染月猛的抬首望进自家公子,那平和的笑容似是在告诉自己,她一点也没有想错。 知晓这事她们断然接受不了,鬼医手见小徒儿眉眼隐间略含几分疲惫。不愿再让这两丫头因此事拖延了他休息时辰,于是开口说起。 “好了,我有事与红尘徒儿说,你们都出去吧。” “鬼爷爷……” 这事还没问清楚,就要和公子分开,虽然只是一时的,可染月还是有些不愿,不由开口对鬼医手祈求着。 “都出去吧。” 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时香染月看了看自家公子几眼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待俩丫头与方青易三人都离开后,鬼医手和齐老各坐在一旁。 望着那张非人似妖的脸庞,无一丝血色的脸却露出那般温暖的笑容。若是他们能永远护住这份笑容,此生已是足以。 “腹黑徒儿,师父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瞧瞧!”人一离开,齐老便开口说道。 “好东西?”红尘有些诧异。 原以为师父让他们离开不过是想让自己好生歇息,不想真是有事相告。 很快的,鬼医手便解答了红尘心中的疑问。 当他将怀中的紫莲心摆现在红尘跟前时,果然见他露出难得的惊诧模样。 “这,不就是紫莲心吗?” 红尘年纪虽幼,却对此物十分肯定。 阳光之下,只见那被唤为紫莲心的莲花正泛着微紫之光。 红尘双目紧锁着鬼医手和齐老,“两位师父是如何得到它的?”言语急切,似是在担忧着何事绝色花都。 之所以会这般担忧,是因为他在鬼医手和齐老的身上看到一丝伤痕与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即便师父们武功再高,他知道若真要靠自己得到这珍贵之物,岂是能这般完好而归。越是如此,这其中隐含的危险即是越大。 其实,想得这紫莲心并不难,难就难在这紫莲心的茎叶上都布满了龙鳞蚁。这龙鳞蚁不怕万物,且自身便是剧毒,若要将之赶尽杀绝,唯有烈火。可这般一来,连带紫莲心亦是不保。 忍着身躯的牵扯之痛,红尘拉住鬼医手和齐老的手细细翻了一看,果然见不到一丝伤迹。 一双小柳眉微微皱起,再次追问,“二位师父是如何得到这紫莲心的?” 齐老抽回手,脸上是自信扬扬。 “像师父这般聪明的人当然有对应的妙计!罢了,我还是不说了,我怕一说出来腹黑徒儿你过于感动,日后若是对我太好的话,这鬼老头子可是每天都会找我麻烦的!”。 两年前,他无意从古书中知晓关紫莲心的传说,那会虽然并不全信,可为了红尘徒儿的身子,他们二人还是决定一试。 原本,他只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去寻紫莲心的,若是寻得,便是红尘徒儿之大幸,若是寻不得,日后势必也要把火凤藤和六奇紫木找回来。没想到,老天果然是怜爱好命徒儿的,竟让他不出三日便将它得之于手。 只要能治好好命徒儿的身子,那些立下的承诺又有何干! “师父,你们这让徒儿该如何偿还呢……” 前世的罪孽未能得解脱,今世的善待他又该如何还报。 愧欠的一声却叫鬼医手不得不开口道,“徒儿,你只要记得,师父所做的一切并非全然只为你。不管日后的结果会是如何,你都无需任何自责。” 白苍岁末,是何人教他们懂得这人生之真谛,今日所做的一切,他乐当其中。 闻言,红尘也发自肺腑言道,“二位师父,徒儿自始自终从不曾后悔过,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再早些时日与二位师父相遇。这漫烟山,有师父,有时香染月,早已成了徒儿的另一个家,徒儿若一辈子只能呆在这又何尝不可,”红尘扬唇浅浅一笑,甚是满足,“所以,师父们莫再为徒儿的身子奔波了。” 心中满是动容,面对这张真挚的容颜,鬼医手几乎都要脱口应下了,可话到喉间,也只能咽下以笑含糊了去。 只因为,不愿对他说谎。 微嘟着嘴,时香染月才走出药房来到竹屋的大厅,随后就见青易三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姐妹二人朝他们奔去。 “青易哥哥,那个坏人真是你们的师兄吗?” 木讷的方青易点了点头,确定了这个答案。 两个小姑娘还没遗憾叫出声时,却见话承一脸认真的向她们提醒道。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定要让红尘小师弟离赫连师兄远远的,越远越好!” “啊?这是为什么?” 对上姐妹二人极为不解的神情,话承一字一句慢慢解释。 “据我所闻,这赫连师兄,有龙阳之好!” ------------ 007 巅峰女子 漫烟之山,青绿春景,处处展示着勃勃的生机之象。 自那天清醒之后,伤势过重的红尘又沉沉睡去几天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鬼医手和齐老守在红尘屋内,轮流为爱徒护住心脉,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 倒是红尘这一次的受伤,激发了几个少年的奋进之心。 为了能多些时间来看望红尘小师弟,方青易、话承和罗肖虎三人天未大亮便起身在师弟的门外等候着,只想能在早读之前见上师弟一面,以此心安。 方青易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刚才前去后山采摘的灯笼紫火。只见这灯笼紫火上还有晨露未干,鲜艳得很。 想了许久,终是不愿打扰小师弟休息的青易看了竹门一眼,而后才不舍的将灯笼紫火放在门外。 东方微白,时香染月二人做好早膳前去服侍自家主子,发现门脚下竟放着一束灯笼紫火。 染月想也没想便拾起花束走进红尘房中。 “公子,小心烫哦!” 染月将手中的鲜粥放置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口后才将小勺伸向跟前的红尘,同时不忘出声又提醒了一番。 张口食下染月喂来的食物,坐在床头的红尘一边咬嚼,一边满足笑了笑, “果然还是染月喂的东西好吃啊!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做个纨绔弟子,让时香染月来养我呢?” “啊?” 染月显然是第一次从红尘口中听到这番话。 就连在书桌一旁为红尘研磨的时香,也诧异的顿住了手。 公子做事向来都亲力亲为,即便是一些她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愿让她们接手。虽然她们年纪尚小,可她们是真心希望能为公子做点事情,至少,这样能她们觉得自己在公子身边,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处。 “我和姐姐是公子的丫鬟,养公子这当然好啊,反正公子吃的又不多!不过公子,纨绔弟子是什么?” “染月很想知道吗?” 红尘用眼神示意着染月碗中的鲜粥,会意过来的染月连忙又递上一勺。 “当然了!公子不是说过吗,要不耻下问!” 闻言,红尘点了点头,“看来染月都把我的话记住了,是个好学生呢!纨绔弟子就是---” 双手捧着鲜粥,染月睁大一双杏核眼,就等着自家公子的一番解释。 红尘尾音长长一拖,迟迟不见他将后头重要的话说出。 看着染月那一双晶亮的眼睛,红尘突然坏坏一笑,“等下次染月喂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染月楞楞的看着红尘,甚至忘记了眨眼。 不是因为自家公子那突然间的恶趣味,而是因为他脸上从未有过的那一抹别样笑容。 多了一分开怀,多了几分轻松。 她懂的词语不多,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可是,她却突然很喜欢这样的公子,觉得,离自己好近好近!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见她如此看着自己,红尘有些不解,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张可怕的脸纵横好莱坞全文阅读。 说起来,自己愧对这俩丫头太多了,让她们时刻面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够委屈的。 “公子,你刚才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仍未回神,染月脱口而出道。 这下,换是红尘惊讶住。 即便自己一直深居在山林之中,可他也清楚这上华大陆的人,是何等看重这面容之美。 这俩姐妹虽见过的人并不多,但爱美,是人之天性。 万象皆由心生,那么,我能理解为,我在你们心里有着重要的位置吗。 望进那一双比湖水清澈的眼眸,红尘心头一暖,展眉轻笑。 如果这一生我注定走不出这山,那么,我也要把你们变成最适合站在山峰之颠的女子! 主意已定,红尘已无心再进食,转首望向时香,“墨可研好了?” 时香不明白公子的神情那般急切,不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已经好了,公子!” “染月,将那早膳放在一旁吧!你不是一直很想学字吗,我现在就教你好不好?” 之前只怪自己身体才差,时常得浸泡在药汤之中,这俩姐妹的学识一直都是由齐师父负责教授。 “真的吗?!”染月一个激动。 她早就想和公子学字了,公子写的字可好看了!如果能写出和公子那样好看的字,那到时候她也会变得和公子一样聪明了吧! 时香双眼晶亮,看来也是期待这个时刻很久了。 “当然!” 红尘见她这般兴奋,忍不住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粉红脸颊,“我房里的宣纸所剩不多,你去将药房里的拿些过来!” “好!我马上去!” 心情甚好的染月直接忽略了那只毒爪,立马站起身,将手中的粥放置茶桌上,随即朝房外奔去。 细嫩的双手抓住青竹门,染月欢喜急切,一把将其打开。 温暖的春阳透过房门照射进屋,带来一片白色柔和的光亮,飘进的轻风隐隐含着淡淡香气。 染月杏眼含笑一抬,正欲迈过门槛,可突然闯入她视线之中的,却是那一缕缕随风轻舞飞扬的墨绿发丝。 如果说,上次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叫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那么此时此刻,眼前的这张脸怕是想忘记也难了。 冰镜之眸,金凤凰花纹,面如白玉,那好似一切都入不了他眼的高傲威严之人。 染月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只可惜现在的自己连马步都扎不好,又该如何为公子报仇! 视线一直尾随着染月的红尘,也注意到了。 不得不承认,门外的那个少年,怕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并非自己见过的男人不多,而是他相信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高傲得像师兄这般理所当然。 ------------ 008 赫连然熙 ------------ 009 少年如斯 那赫连然熙到底不是一般人,不过是半天的时间,便在漫烟山顶的南面建立了一座高扬而别致的竹屋,屋里头的每一样物品器具皆是名贵不凡。 从未出过山见过这般多名堂的双胞胎姐妹都看傻眼了,第二天早上,一来到红尘的房间里便说得有声有色。 “公子你是不知道,那个坏人一下子找来好多帮手呢,搬来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好漂亮的!” 染月站在自家公子的床前,比手画脚的向他描述着,杏核眼十分明亮,就连右眼角下的泪痣也多了几分动人,“姐姐你说是不是啊清宫熹妃传!” 染月找来时香为自己的所见证明。 时香诚实的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眼里带着几分好奇,“真的很漂亮呢,好多东西时香都叫不出名字!” “那你们可喜欢那些东西?”红尘从书中转首看向她们,笑道。 哪只姐妹二人竟是摇了摇头。 “染月最喜欢的还是公子的房间,可舒服了!”软软的,每次躺着都舍不得起。 回话的声音响亮而清脆,甚至隐隐含着几分得意。 “可惜了,本来我还想送你们呢,既然你们不喜欢的话,那就罢了!” 红尘一脸笑眯眯的,虽然那张可怕的脸有点看不过去,眉目间的温暖笑意却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里头。 “啊!” 时香染月默契的惊叫出声,没想到自己又被公子给骗了一次! 两个小女娃傻愣的模样可爱又有趣,逗笑了床上的红尘。 “呵呵呵……咳咳!”笑声未止,胸口突然传来的不适让红尘猛的咳嗽出声。 原本还想抱怨几句的姐妹俩,在听到这一声咳嗽后顿时忘了嘴边要说的话。 “公子你怎么样了?”时香十分娴熟的伸手在红尘的背后轻抚着,为他顺气。 红尘摇了摇头,咳嗽却一直不止。 染月看着着急,连忙说道,“公子我去给你倒点水,喝点水就没事了!”转身朝后头的茶桌走去,手才刚拿起茶壶,却发现里头的水已所剩无几了。 “姐姐,你照顾好公子,我去去就回!”说罢便拿着茶壶跑出了房。 只见染月丫头前脚才刚出来房门,原本还咳嗽不止的红尘顿时没了事。 “公子?” 红尘抬起头,对身边的时香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没事了!” 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半点不适的病人。 时香不由松了口气,却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 ------宠你无罪------ 熏香袅袅,一室浮华宣明着其主非凡。 玄衣少年立在门外,手中提篮,里头是李叔为主子准备好的早膳。 常年追随主子左右,玄衣少年深知主子醒来后总要先书写一番才肯进食。静候一会,只听那允许的声音落下,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内,玄衣少年便闻到阵阵清苑墨香,停足在茶桌旁,只见自家主子正好落下最后一笔。 将手中蓝放置桌上,玄衣少年随即前去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湿帕递上,让主子净手。 在赫连然熙净手之时,玄衣少年将提篮里的膳食摆上。 这提篮共有三层,当前两层的膳食都纷纷摆出时,玄衣少年想了想,便又打开第三层,将里头的两碟素食放在了桌上小姨的诱惑最新章节。 “主子,请用膳。” 只见那道冰冷身影走来。 一身浅黄泛青锦云衫,腰间宝石束带,只因是那人,绝代无双。 见主子开始用膳,玄衣少年静候在一旁待命。可其后的发现,却让他不得不讶异震惊。 李叔为主子做了十几年的厨子,能让主子这般毫无挑剔,手艺自然是无人能比。可是为何,自从主子尝了最后拿出的那两碟小菜后,就不再动用其他的。 直到一顿饭下来,那两瓷碟已是清空,剩下的都是先前只尝了几口的精制佳肴。 这几道精制膳食都是李叔顺着主子的喜好做成,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纰漏,而今日竟然输给了一个无名少年。 望着那提篮,玄衣少年心神一阵恍惚,不觉中回忆起方才在路上与自己相遇的丑颜少年。 “在下红尘,这位哥哥不知该如何称呼?” 望着眼前这个出声阻去自己道路的少年,世衍并不想与他多言,一心只想早点将手中的膳食为主子送去。 红尘见他没有回话,并不介意,反倒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篮。 “我知道师兄出生不凡,这空山野地的怕是没有师兄能看上眼的食物,所以特意精心为师兄准备了几样吃的,请莫嫌弃!”说罢便将小篮朝他递去。 视线随之一望,原以为是何等精美之作,可看去也不过是普通的农家常菜。 几乎在看到的第一眼,世衍便想拒绝了。 且不说这菜式普通定入不了主子的口,先前主子打伤了他,难保他不会借此对主子有所报复。 可他话未出口,却听这少年又说道。 “红尘是真心盼于与师兄结好,不管这世人用何等世俗之眼待他,我只知道他是红尘的师兄,仅此而已!” 世人总是容易被耳中所闻的谣言所蔽,而忘了该用双眼去寻得那份真相。也许是因为这些年看多听多了那些俗眼俗言,世衍心里也盼着能有这么一个人,不在乎世间谣念,而一心只对主子好。 如此的一句,让世衍没理由对他有了一丝相信,而正是这一份莫名升起的信任让他伸手接过了那篮子。 眼前这个少年分明长得十分丑陋,可在自己接过的那一刻却是笑得这般欢喜美丽。 少年如斯,只可惜了这一番容颜。 “世衍。” 耳边突来传来的冷唤让玄衣少年回过了神。 速忙低首,“属下在!” 赫连然熙微微皱眉,不曾想跟随多年的世衍竟会这番出神。 “从今日起,让李琤都准备这两样膳食。” 即使没有明言,世衍也知晓主子指的是何物。 命令既收,恭敬应道,“是!属下这就传令下去。” 红尘少年,但愿你之所言,能与心如一。 ------------ 010 危险前夕 一连数日的早上,时香染月发现自己前去公子房中时,都不见人影,而待公子回来时,身上总带着几分油香。 这一日,姐妹二人站在公子房外,迟迟得不到里头传来一丝回应。 彼此互视一眼,而后推开了房门。果然,公子并不在房里头。 “真是的!公子的身子还没全好,这会到底是上哪去了!” 染月可没忘记现今这漫烟山里还多了一个危险人物,公子的安全得比以往更小心注意才是。 咬了咬嘴唇,时香面露担忧,而左眼下的泪痣让她看去更为楚楚可怜。 重重将手中的铜盆放在架上,染月双手叉腰,生气道,“哼!看我怎么去把公子给揪回来!” 说罢,转身欲前去外头寻人,随身而转的视线一定,正好对上公子那带着笑意的双眼。 “公子!” 一看到门外的红尘,姐妹俩惊喜唤起,纷纷跑至他跟前质问。 “公子你刚才上哪去了,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染月双手插腰,架势十足。 时香仔细看了看红尘身上的衣裳,“公子,清晨露重,出门还得多穿戴些莫着了凉!” 只是还未等红尘有何解释,染月突然凑近了过来,在红尘身上深深嗅了嗅超能高手在校园全文阅读。 “公子!你刚才可是去厨房了?” 随着染月这一声惊喊,两双一模一样的杏核大眼齐齐望向红尘,都等着他能对自己有个交代。 自知此事无法长久隐瞒下去,红尘笑道,“我去给师兄做饭了!”说完便朝里头走去,准备给自己换身衣服。 “什么!” 这答案着实让姐妹们大吃一惊,为了得到更确定的回应,时香染月尾随其后,而后皆站在屏风前头等候着。 “公子!那个坏人明明想害你,你还要给他做吃的!公子根本没有必要对那种人好嘛!”而且人家未必会领情。 染月气呼呼的,想不通公子为何要为了那坏人而委屈了自己。 “呵呵,可是我还在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屏风后头,红尘已最快的速度为自己换上新衣裳,声音依旧不急不缓,略带笑意。 一向以公子的决定为标准的时香,这次竟也持着反对意见。 “公子,时香觉得公子还是离那人远远的,尽少与他接触。” 换好一身素白莲纹的红尘自屏风后走出,若没有那一白一红的容颜,这一干净而柔的气质不知该猎得多少少女芳心。 “哦,为何呢?” “因为……因为……”自知公子不喜在背后说别人的不是,时香迟迟说不出口。 而时香这番吞吞吐吐的模样倒是急坏了一旁的染月,实在忍不住,染月便脱口而出道。 “话承哥哥说那个人有龙阳之好!为了公子的安全,染月和姐姐都觉得公子还是不要去理会那个人最好!哪天那个人要是喜欢上公子了,那可怎么办啊!” 染月一脸担忧,好似口中之事已经发生在眼前一般。 “哈哈哈!” 时香染月二人忧心重重,怎知红尘闻言竟笑了起来,而且笑得那么欢快。 “公子,你笑什么?”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眸中还残留着欢意的红尘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俩真可爱!我这样的一张脸,你们不觉得这一番担心有些多余吗?” “公子这张脸怎么了!染月觉得好看得很呢。不管,公子你还是听我和姐姐的,不可以再去接近那人了!”免得教坏了公子! “尚未亲眼见过的事情,你们也相信吗?”红尘反问。 “为什么不信?话承哥哥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呀!” 微笑着摇了摇头,红尘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 “时香染月,不管是真是假,在背后断言别人是非便是不对,你们可知罚?” “啊--!” 看样子,她们俨然早已忘记公子偶尔严厉的那一面。 可没办法,谁让自己不对在先呢!见公子一脸没得商量的神情,染月只好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前去书房寻些笔墨过来,准备抄写经书。 “公子真是太单纯了大话仙魔最新章节!” 染月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对公子无法体会自己的用意而倍感失落。 回来的路上,染月抱着一卷宣纸和墨笔,欲转个方向时却见那冰冷少年走出屋,身后还跟着那玄衣少年,似是要去往哪里。 小足一停眼珠一转,染月顿时有了主意,待那两人走远后便偷偷的朝那座华贵竹屋走去。 一手抱紧怀里的纸笔,一手轻轻将竹门推开,杏眼紧盯着里头的一举一动,好让自己在第一时间逃离。 幸运的是,里头并没有人在,染月偷偷进了门后不由松了口气,但又不敢大意的环视着屋里头四周。 “哇!好漂亮啊……” 在看清屋里头的所有摆设后,即便这屋子的主人是自己所厌恶的,染月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不管是巨大的床榻,还是那雕刻着龙凤盘旋的屏风,还是茶桌上的玉杯,正如那人一般,即便是没有生命的事物,可看去却是高傲与瑰丽。 染月将怀中的东西随意放在靠窗的书案上,东瞧瞧西摸摸,早已忘记了自己最初要搞破坏的目的。 书案右手边的墙面上放着一座书架,架上的书倒是放了不少。 “那个坏人也会看书吗?哼,只有我家公子才配!”染月一声不屑,朝那书架走了过去。 “主子,那我们准备何时动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询问声,顿时将染月定住在原地。 “不急。” 随后响起的,是那冷漠少年平淡无情的声音。 糟了!是他们回来了! 染月顿时心跳加快,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做坏事竟然要被人抓个正着。东看看西瞧瞧,染月恨不得立马钻个洞把自己给藏了起来。 眼看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毫无退路的染月速速跑进茶桌低下,用茶桌布帘将自己藏了起来。害怕自己发出声音,染月双手遮住自己的小嘴。 就在她躲进的那一瞬间,竹门被打开。 玄衣少年为自家主子打开门,赫连少年却站在门外丝毫未动,并没有要踏进的意思。随后,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锦囊给了身后的玄衣少年。 “这红鸢香,能去百毒,你去将它好生放好,我有事离开。”说罢便不见少年身影。 “是。”即便人已不在眼前,玄衣少年还是躬身应下。 真是有惊无险,待玄衣少年将小锦囊放进屋里头后,也离开了竹屋。 怕他们又回来,等了一会后染月才缓缓动了动被吓住的身子,从茶桌低下爬了出来,跌坐在地上猛的喘了几口气。 “真是太可怕了……” 染月一手拍了拍猛跳的心脏,言语中是几万分的庆幸。 不敢再多加逗留,染月立马站起身子朝书案跑去,欲拿回纸笔速速逃离。 就在双手刚抱回东西欲转身之时,那被人放置在书案上的金色锦囊,就这样映入染月的眸中。 ------------ 011 如你所愿 竹屋外的右侧,是一片挺拔青绿的竹林。 世衍站在竹林之中,看着那小女孩小心翼翼从自家公子的屋里跑了出来。 怀里抱着方才落在书案上的纸墨,一脸欢喜的朝那少年的屋子奔去,袖里头,隐隐露出那系着锦囊的红绳。 视线随她而去,直至看不见那道小身影,一声叹息自竹林中轻启。 “这究竟是对,是错……” “公子,姐姐!我回来了!”房门刚被推开,就听到染月那异常欢喜的声音。 时香一双小手刚拧干锦帕,抬头就看到妹妹脸上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她知道妹妹定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妹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问,却见染月的笑容变得很是神秘,“嘿嘿,姐姐你猜我拿到了什么好东西!” 时香看了看染月手中拿着的,回道,“纸墨!” “才不是让你们猜这个呢!” 染月随意将东西放在桌上,一脸献宝的跑到红尘跟前,同时伸手朝自己的姐姐招了招,让她也过来。 待时香也靠过来后,染月才得意洋洋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色锦囊,浑然忘记了先前被罚的失落。 在众人的不解中,染月双手快速将其打开,把里头的东西倒在手心,随后伸至他们跟前一把张开小小的手掌。 “你们看!” 就在染月张手的那一瞬间,红尘眸仁一闪,嘴边的笑容却丝毫未减。 “妹妹,这不是花吗?” 时香伸出一指指向染月手中的红色小花朵,五片花瓣鲜艳娇丽,唯一不同的是,这花却是无蕊。 “这才不是普通的花呢,叫红什么香来着……哎呀,反正是很宝贝的东西能治百毒的就对了!”染月看向床上的红尘,一字一句极为认真道,“公子,这东西可是染月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呢!只要公子吃了它,以后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学武了!” “这是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公子!” 红尘未语,倒是时香因妹妹的话欢喜不已。这么一来,以后公子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玩了。 “妹妹,这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为什么以前都没听你说过呢?” 时香的这一问让染月支吾了起来,怕受到公子的责骂,染月自然不敢说出实话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全文阅读。见公子的注意一直停留在这红色小花上,染月便对姐姐含糊了过去。 “反正我有的是办法,姐姐你就别问这么多了!真是的,我又不会害了公子!” “妹妹,我没有这意思……” 被妹妹这么一说,时香也不再仔细询问,一直没有说话的红尘这时伸过手来,拿走染月手中的花朵。 “既然是个宝贝,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说着,红尘的脸上露出几分困意,“我想再躺一会,你们去为我准备些吃的好不好?” 看公子将那宝贝收下,染月很是高兴,浑身是劲的拍了下手说道,“好!公子你困了就先躺会,我和姐姐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说完便拉着时香要往厨房跑去。 就在两人要出了房门,红尘突然出声道,“时香,染月。” 这一声唤,姐妹二人齐齐停下脚步,“什么事啊,公子?”难道是要让她们先去罚写经书,那个可真不好玩! 红尘双目注视着手中的红色之花,唇边扬起的那一弯弧度温暖中带着一丝丝悲凉,可惜却是无人看懂。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心中松了口气,染月笑得无比灿烂,“鬼爷爷说过这漫烟山春天从不下雨的,公子你就知道骗染月,这次染月才不上当呢!”说完就牵着时香离开了。 随着那远去的脚步声,屋里头越发安静,静得好似没有任何呼吸。 白皙掌心,红色之花,白与红相称,一如红尘那半白半红的脸庞。 一瓣,两瓣,三瓣……一手轻轻将那红花瓣撕下,缓缓伸向那红得似血的唇中,细细咬嚼。 师兄,若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么,我便如你所愿…… 厨房内,染月坐在灶后认真生火,时香从一旁的水缸里勺了些水,而后站在小木凳上将瓢中的水倒入锅中。俩人一边做着手中的活,一边幻想着日后与公子一道习武的情形,嘴上的笑容始终未退去过。 就在二人终于做好了膳食,正准备端回自家公子的房中时,却见外头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倾盆大雨,雨势大得可怕出奇。 “哎呀!竟然真如公子所言下雨了!”染月愣愣的看着厨房外头的大雨,惊讶道。 外头原本干燥的泥土很快就成了一片泥泞,时香手中还端着准备给红尘送去的早膳,咬了咬嘴唇,心里莫名的害怕了起来。 “好友,你看这……” 药房内,齐老立在窗边,尽管这窗门早已关闭,可这磅礴雨声足见这雨来得有多猛烈。 漫烟山地势独特,自古以来唯有夏秋冬这三季时才有雨象,可即便如此,山上的花吸收着丰富的露水,同样生得娇滴美艳。 鬼医手停下手中的活,不知道为什么,这场雨让他很是烦躁,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制止这情绪浮现。 没心思在这继续听雨下去,顺了顺那一把胡子,齐老朝药房外走去,“我去看看腹黑徒儿!”说罢便离开了药房。 齐老才刚离开,埋头磨药的鬼医手猛的手一挥,将好不容易弄了一晚的药物都挥洒在地,身影一闪,飞出药房也朝那个方向奔去。 如此乱入麻的心绪,唯有瞧见那少年一笑,才方得安宁。 ------------ 012 突来死讯 鬼医手才刚踏进那飘散着淡淡檀香的卧房,跟前的齐老似是看到了何等惊人的画面,竟是步步退后院长驾到全文阅读。 “齐老头你这是做什么!” 鬼医手伸手一把抓住好友双肩,以免撞上自己。 “腹黑徒儿……腹黑徒儿他……” 齐老一手指着那垂散着床幔的床榻,颤抖着,一脸煞白,口中的话语怎么也无法完整说出。 鬼医手不解,虽然有的时候,红尘徒儿总是将他们二人蒙得团团转,可还不至于把人吓得这般模样。 无心思等齐老回答,鬼医手松开手后自个大步朝那床榻走去。 鬼医手足立在床榻边,原本有些烦躁的心因这少年独有的香而和缓。想象不出等会红尘徒儿会用什么吓自己,不过这未知的游戏让鬼医手好奇了起来。 “红尘徒儿,师父我来唤你起床了!” 说罢,鬼医手上前一步伸手将那散下的床幔轻轻掀起。 床幔之内,那道小身子静静躺在床榻中央,平静宁和的睡颜似是正做着一场好梦,幸福得不肯醒来。和以往并无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那洒乱了一枕的墨发似是在挣扎之中散开。 只是如此,却叫鬼医手心头一颤,满是皱纹的脸容顿时失了血色。 榻上的人仍旧静静躺着,一声不吭,甚至连胸膛也没了起伏。 双掌颤抖,怎么握也止不住,想伸上一探,却突然没了那份勇气。 鬼医手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张红白颜面,嘴启了启,好久之后才听到自己溢满恐惧的声音。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还要为师唤你吗……” 泪未流,声音却已哽咽至深。 闭上眼,鬼医手紧抿着双唇,那好不容易才张开的右掌缓缓凑向那人鼻间。 冰冷的手掌感染不到一丝丝的温暖。一动不动,剧烈颤抖的右手怎么也收不回来。 鬼医手定在那,双眼紧闭,深怕一睁开眼,里头热烫的泪就会无休止的坠落而下。死死咬紧的嘴,怎么也压抑不住喉间那哽咽的声音。 伸来的一手,轻轻将白胡老的右掌收回,忘记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齐老不忍看向好友,就怕自己也支撑不住发了疯。 脑中不断自我催眠,就像以往一般为腹黑徒儿查看病情,齐老探向红尘那冰冷的脉搏,好一会儿后也没了举动。 “停止了……” 轻得不能再轻的话语却在鬼医手的脑中炸开,一个怎么都不敢面对的事实就这样被人轻易说出,这,叫他如何接受! 鬼医手双眼一眯,左手猛的一把擒住红胡老的喉间。 “你胆敢再说一遍!”指尖微微渗入其中,有了一丝丝的血迹。 双手抓住喉前的那一只手,齐老双目看着跟前仿佛进入疯魔状态的好友,比起身体上的疼痛,那得知的消息才是真正的心如刀割。 既然他不愿捅破那个真相,那就由他来! “腹黑徒儿,他,死了!” “你说谎!”手,抓得更紧逃宫弃嫡(中部)最新章节。 “哈哈哈……” 鬼医手突然轻笑出声,而后越笑越狂,不怕太过疯癫,就怕唤不醒那沉睡中的小人儿,“哈哈哈……死了,竟然死了……”轻狂的笑声中是道不出的悲。 “鬼爷爷,你说什么死了啊?” 端来早膳的双胞姐妹二人,刚走到门外头就听到他在那儿又笑又囔囔的。 染月将手中的伞放在门口,尚未朝里头看去就不悦的对鬼医手指责道。 “鬼爷爷!我家公子还在休息呢,你笑这般大声会吵醒他的啦!” 仿若未闻,鬼医手昂首大笑不止,甚至笑得跌坐在地上,而齐老这才得以解脱。 “死了!红尘徒儿竟然死了,哈哈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砰嗙!” 端在手中的早膳因手一松,顿时坠落溅了一地。 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不得那被食物溅脏的衣鞋,时香小脸一白,急忙忙朝那张床榻奔去只为看个明白,甚至瞧不见身边的两个老人。 “公子……公子,公子醒醒……” 比起那天胸前布满鲜血,现在静静躺着好似真的再也不会睁开眼看她的公子更让人感到害怕,不管自己怎么做,做什么都唤不回他。 “胡说!我不准你这样说公子,公子明明还好好的呢!”染月怒视着鬼医手,决定以后再也不和他好了! 怒意直升,染月大步朝姐姐时香走来,“姐姐,我们还是把公子叫醒吧,蓝爷爷真是太过分了!” 这时,鬼医手终于有了反应,突然在时香染月的身边蹲下身子,双手紧抓着她们手臂,“染月,时香,鬼爷爷求求你们,求你们唤醒红尘徒儿好不好?你们快帮我叫醒他!快叫醒他啊!” “鬼爷爷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焦急着叫醒公子?”染月顿时恍然大悟道,激动的伸出一指,“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要找公子打赌!” 鬼爷爷一定是又想到什么法子要和公子一决高下,嘿嘿,但不管是怎样的诡计最后都斗不过她公子的! 一点也没有听见鬼医手和妹妹在说着些什么,时香眸仁死死盯着那一张陪伴自己几年的红白脸庞。 当初,白爷爷说只要做了公子的丫鬟,就可以一辈子呆在公子的身边。 可现在,自己还是要被丢下了是吗…… “够了!”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言语的齐老猛的打断好友与染月之间的对话。 看着仍是不死心的好友,齐老猛的一把将他抓起朝他大声吼道。 “我说死了你听懂了没有!腹黑徒儿他已经死了!他是因为吃了红鸢香死的!死了死了死了!你听见了没有!腹黑徒儿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红鸢香…… 一时间,被齐老吓住的染月只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 “红鸢香……红鸢香!这,这不是我给公子吃的东西吗!” ------------ 013 师徒断裂 紧闭的青竹窗内,燃香袅袅飘缕,静得唯有倾盆雨声的繁华里屋,独见那人正坐在书案前惬意作画。 笔尖一勾,手腕轻转,一副山水墨画由此而出。 不知是作画少年算好了时间,还是对方来对了时候,少年手中的墨笔才刚放下,那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来。 鬼医手一路疾飞而至,快得连雨都未能在他身上留下半丝痕迹。怒望着正坐在书案后头的赫连然熙,心中的怒意因他脸上的无动于衷而更甚。 急速奔向他跟前,随身而至的风轻轻掀起书案上刚完成的墨画,鬼医手一把扯住那画,撕了个粉碎。 “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孩子,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别忘了,他可是你的师弟!诛杀同门,你可知凭这我就可以废你武功!” 眼睑未抬,冷漠少年只是从右手一侧拿来一张金丝纸,伸手重新拾起墨笔轻轻沾了沾了墨汁。 “这话师父在三年前便说过一次,而我也说了,如果你们执意要收徒弟我不阻拦,但与我无半点关系。” “好!既然他对你而言没有半点关系,那你有何理由要加害他无尽纹章!” 欲落下的笔尖一顿,片段后在金丝纸上划出一道水纹。 那冰冷的声音似是说着无干系的话题。 “自个送上门来,怨不得我。” “之前的那一掌,你又如何解释!” 之前碍于赫连然熙的身份,再加上红尘徒儿有意遮掩此事,所以这事他一直耿耿于心。口口声说红尘是自己的好徒儿,可出了事却不能为他出气。 他这个做师父的,太窝囊太失败了! “因为他丑。” 回得如此风轻云淡。 “好一个无情的赫连然熙!哈……亏我鬼医手自傲识人独具慧眼,没想到竟给自己找了个这般无情的徒弟!”鬼医手双拳紧握,指尖深陷掌心而不自知。 如果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年他宁可一死也不愿成为他师! “红尘徒儿虽然在我身边的时日不比你长,可悟性却丝毫不差于你!你以为红尘徒儿他辩不出那红鸢香吗?你以为他不知这红鸢香是出自你手?赫然然熙,你难道不明白红尘这番做法是为何意吗!” 正如红尘徒儿常说的,美丽的背后总隐藏着杀机。这红鸢香虽然长得美,可毒性极强,一瓣半身遂,二瓣不得醒,三瓣无尸存。 即便如此,红尘徒儿还是选择了赌命这一方式,就为唤醒眼前这冷漠少年的一丝怜悯。 “明知故犯,是为愚蠢。” 手轻轻一挥,一座高峰便栩栩如生浮现在纸面上。 这一话,断然让鬼医手失了理智。 “赫连然熙---!” 鬼医手霍然大怒,五指一收内力运起,直攻向那仍坐在书案后头的少年徒弟。 一道身影迎之而上,挡住那朝少年进攻的一掌。 早在鬼医手闯进屋内时,那玄衣少年便出现了,只不过碍于来者是主子的师父,便一直没有现出影子。 一个只想打醒那无情的徒弟,一个只想护住自己尊敬的主子。两人纷纷各出招数,抵挡对方的进攻。 到底是姜老的辣,武功高深的鬼医手很快便占了上风,眼看那玄衣少年就快招架不住,急忙赶过来的齐老随即闪现在两人中央,双臂一张各出一掌将两人震开,制止了这场争斗。 “你为什么要拦我!你让我打醒这个不孝徒!”鬼医手才刚动了动身子就被齐老一把拦住。 “情况已经够乱了你还想再继续添乱吗!现在我们该做的是想办法救醒腹黑徒儿,别浪费时间了!快和我回去!” “你是说红尘徒儿还有救?!” 一听到红尘有救,鬼医手顿时没了怒意也忘了自己刚说的话,抓着齐老的衣袖急忙问道。 看着好友眼中的希冀与喜悦,齐老只能微侧过头去轻轻点了点头。 来不及等他一道离开,这屋里早已没了鬼医手的身影。 正当齐老转身欲离开,身后却传来那少年无一丝情绪的声音。 “师父,我和那人之间,你如何选择异世灵武天下。” 齐老直直站立在那,竹屋外,那雨丝如箭一般直射而下。静静的,好似谁也不曾开口出声过。 片刻后,齐老也离开了此屋,独留一语。 “日后,我不再是你的师父。” 燃香袅袅飘缕,屋内再次静得只有噼里雨声。 玄衣少年站在书案后头一侧,久久不敢开口,只因那少年尚未允许。 “想问就问吧。” 无心于画,少年将墨笔一收,将案上未完成的画作弃之一旁。 得了许,玄衣少年低首恭敬道,“属下只是不明白,主子为何一定要夺了那小少年的性命……” 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从不见主子伤一虫一蚁,不是因为不忍,只是嫌脏。今早那女娃不过是碰了主子的书案和茶桌,这屋里的东西就被主子全毁了去,而后换了新的。 那十五少年相貌是丑陋了些,但还当不成主子欲诛杀的理由。他不明白嗜净成癖的主子为何屡次要对那少年出手,更何况那少年还是主子的师弟。 疑问之中,世衍脑海里不由想起那个少年,只因得知主子喜欢他做的菜时,那一笑美了周围一切事物。 房门外的倾盆雨势,远远看去似是蒙上了一层厚雾,少年抬起墨玉般的眼眸望向那一片雨。 许久,玄衣少年都未能得到答案,就在他以为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解开之时,只听那淡淡的声音与那缕缕燃香在屋内轻飘。 “因为那人之存在,便是我之死劫。”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 四大财阀i:黑统的女人文/豆腐红薯全麦面包 她腹黑,她狠毒;他阴险,他霸道。 他,雷霆集团名不见经传的太子爷,更是震慑国际的dk创始人,传闻中凶残暴戾的恶魔竟然也有心肝上捧着的人。 前世是他防备冷落的爱人,今世却是他强占豪夺的仇人。 白天,他们是拼死较量的强敌。 晚上,他们是发泄缠绵的床伴。 片段一: 男人眼中火在燃烧,在膨胀。 她撩起长发,衣服若隐若现甚是诱人。 “要什么?” 解开衣带,红唇轻启。 “醉生梦死。” “胃口真大。” “跟你学的。” 男人不怒反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别忘了,你的门面还是我扩大的。”手不老实的往下暗示着什么。 “所以我想念的不是你,是你的冲锋枪。” ------------ 014 为你陪葬 这场雨一下,便是下个不停。 这两天里,二老为救活红尘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不管强喂红尘吃了多少名草珍药,还是用真气护体,可始终不见红尘有清醒的迹象。而奇怪的是,红尘虽已是死亡状态,可身躯不见僵硬,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 屋内,齐老和双胞胎丫头俩守着。 望着那无一丝生息的面容,鬼医手痛彻心扉。 他活了一把年纪,从不曾像今天这般痛恨自己。 他不信红尘徒儿就这样轻易的离开了这人世间,可是,可是连最善于解毒的齐老头子都说无解,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悔恨的闭上双眼,鬼医手几乎想给自己狠狠一拳。 正当鬼医手扬手准备给自己一巴掌时,脑中却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那人能这般轻易将六奇紫木给了他,那,一定也有办法救醒他的红尘徒儿! 对!去求她,不管她要求他做什么事情他都答应! 黑暗的前方偶来一线明亮,鬼医手看着自己的爱徒,身心激动无尽纹章。 “一定会有办法的,师父不能就这样看着你走!你还有大好的年华,你还有你未完成的使命!红尘徒儿,就算是黄泉彼岸,师父也要把你拉回来!” 说罢,鬼医手一转身,正准备飞速下山去找那人求助。 可还未踏出房门,只听身后传来时香染月的惊恐声。 “鬼爷爷!鬼爷爷你快来看啊!公子,公子他---” 这一喊,让鬼医手的脚步一改方向,回过身后急急又奔回床沿。原以为会对上红尘徒儿睁开的双眼,然而耳边是时香染月俩人极具恐慌的哭声。 鬼医手视线一落,只见躺在床中央的红尘依旧丝毫不动,可唇角却缓缓流出一丝血迹。 “呜呜呜……公子!公子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快醒过来!你快点醒醒……” 从不曾这般害怕过,染月双手不断抹泪,眼前突然流出的一丝红痕就怕公子真的再也不会睁开眼。 面对于此,即便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鬼医手也慌了手脚,两手紧抓着红尘的双肩摇晃并朝他大声叫喊,似是要将他摇醒。 “你是不是在怪师父无能,你是不是怪师父给你找了个这般冷血无情的师兄?你一定是在怪师父……师父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要这般惩罚师父!你醒醒,只要你肯醒过来,师父,师父……” 后悔的话尚未说完,却见红尘唇边的血越涌越急,原本就生得一片红的下巴现在更变得妖魅。双眼紧闭的人儿无一丝知觉,安逸的面容有着几分任由天命。 可有人,就是不愿他命定于此。 鬼医手急红了双眼,随着那流不尽的血变得慌乱。 “红尘徒儿你快睁开眼看看师父!你听见没有!师父让你别睡了,你快给我醒过来,你不听师父的话了吗!啊---!”鬼医手猛的一声大吼,可手中的身躯垂手而下,死亡的气息竟是让人如此的绝望。 噼里敲响的雨落声昭示着越来越急的雨势,似是连上苍也染了几分伤感。 可除此之外,听不见那只属于红尘独有的润耳声。 缓缓松开手,鬼医手心灰意冷,突然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好!如果这样你都不肯醒过来,那师父就拿这两个丫头为你陪葬!” 话一落,鬼医手猛一转首,看向身边仍在哭啼之中的双胞胎女娃。十指一伸,竟分别擒住姐妹二人喉间,高高提起。 “鬼、鬼爷爷!” 染月下意识抓住自己喉咙的大手,试图将其拉开,一双小腿在空中不停挣扎乱蹬着。 “鬼爷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一会儿,时香染月俩人原本可爱白皙的小脸顿时涨红了起来。时香只觉得眼前红了双眼的鬼医手十分可怕,但还是试图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鬼爷爷,我求你放开妹妹……如果,如果你要抓个人为公子陪葬的话,你、你就抓我好了,请你放开妹妹……好不好……” “姐姐!姐姐……” 染月哭喊着。因为那不再陪伴自己和姐姐的公子,因为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唯一亲人异世灵武天下。 研制出新解药的齐老急速赶来,才刚赶到门口,就见前方两道小身影跪在雨中不断拍打着竹门。 “鬼爷爷!鬼爷爷!你让我和妹妹进去吧,求你让我们看一眼公子……” “我不要下山!鬼爷爷求你不要赶我们走,让我们守在公子的身边吧,染月求求你了鬼爷爷……”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丫头,鬼医手最后还是狠不了心下毒手,只是他将姐妹二人赶出房屋命令她们消失在漫烟山,这比要了她们的命还让人痛苦。 大雨直直打在俩丫头身上,十指不停拍打竹门,哭喊着只为能见那人一眼。冰冷的雨淋,疼痛的手掌,早已不在乎。 “鬼爷爷,求你开开门!我要陪在公子身边,我要看到公子醒过来……” 时香仰望着大门,泣不成声,盼着这紧闭的竹门在下一刻被打开。 一门相隔,三个年少,一人死无生息,俩人苦求最后那一刻相伴。 “齐爷爷!齐爷爷!太好了,你快帮染月求求鬼爷爷好不好?染月不可以离开公子的……” 一看到齐老出现,时香和染月仿若看到救星一般高兴的跪地而行来到他跟前,红了掌心的手一把紧抓住他的衣摆求道。 “你们俩快起来,先起来再说!” 齐老将手中的伞移至她们俩头上,试图将二人拉起却被拒绝了。 看着这两道可怜的小身影,齐老只能心中叹息。和鬼医手相处了一辈子,他知道若是腹黑徒儿不能醒来的话,即便丫头俩人在这跪求一天一夜也是无用。 知道他拿来了新解药,时香赶紧将红尘出现的异象速速禀明道,“刚才公子无故呕血,鬼爷爷你们快去救救公子吧!时香求你,一定要让公子醒过来!” 年幼不知世事的两个女娃,却经历了人一生最痛苦的生死离别,此时此刻,她们已别无他求,只希望公子能平安无事的清醒过来。 屋内,鬼医手拿着湿锦帕,小心翼翼为红尘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对外头的哭求声浑然未闻。 好不容易,红尘终于不再呕血,可不管鬼医手如何等,始终不见红尘要清醒的迹象。 缓缓站起身子,鬼医手将沾满红迹的锦帕拿去一旁清洗,铜盆里的水早已成了红。 方才,那两张布满痛苦表情的小脸庞,清晰刻印在自己眼中,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当初自己惩罚染月的画面。 那一次,只因染月喜爱那晶亮的萤火虫,那傻徒儿便一夜未睡为她抓来一屋,而受的风寒却让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月。他心疼而气急,忍不住狠狠罚了染月一番。 可是,他的傻徒儿却对他说--- “……师父,你明知道她们俩对我十分重要,你这般惩罚她们,只会让徒儿离你更远罢了……” 便是这般,那天他便是这般说的! 只是如此真实的声音,就好像回到那天。 下一刻,只见梳架上的铜镜里,映射着白胡老呆滞难以置信的神情。 刚才! 刚才身后那虚弱轻喃的声音是--- ------------ 015 谁轻谁重 正当齐老准备破门而入,竹门却在此时缓缓开启,渐渐的,隐约露出那人素白衣角。 足莲轻迈,踏出此生初悔,那诡异似妖的容颜与脆弱一身仿若领出痛悟,沉重悲绝。 齐老眼睑轻抬,对上那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瘦弱身躯,握在手中的伞应之悄然坠落。 若眼前这一抹白色身影是为梦为幻,那他宁可饮尽天下睡魇,只求长眠不醒。 “你……” 醒了二字哽在喉间,这一刻,齐老才发现自己并不比好友坚强多少。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若这一眼需以十年寿命代之,那值得! 时香染月二人跪坐青石,求盼不得的心只剩最后的泣不成声。 倾盆大雨急急洒下,叫俩丫头睁不开眼,恍然间,只觉眼前多了一双白靴,一片白衣。 顺势仰首,那睁大的双眼再也不舍得一眨,就怕那人会在刹那间成了云烟。 “公、公子……” 轻轻的一声低喃,含着太多太多的不敢轻信,脑中那历历在目的沉睡容颜就怕是自己空欢喜一场。 眼底的期盼恳求,似是在等着那人温暖一拥,方得以沉下心中石。 眼前,是她们跪行在雨中的折磨,耳边,是她们渴盼却不敢靠近的脆弱。 曾几时,他暗暗发誓,断不会让眼前二人受得委屈,可自己终是违背了誓言史上最萌剑修。 身躯缓俯而后跪在她们跟前,张开的双臂将二人轻拥,借得这雨洗去眼眶里的泪。 “对不起……” 忏悔的一声,温暖的双臂,闻到的是自他身上的轻雅檀香,而这些仿似一根细针刺入姐妹二人心中的最痛处,疼得只有宣泄。 “公子,公子……真的是公子!” 再也承受不住这痛的重量,时香染月二人一把扑进红尘怀中肆哭。 终于可以放心确定公子清醒过来的事实,染月哇的一声嚎嚎哭喊。 “呜呜呜……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公子了……明明是公子说要一辈子陪染月和姐姐看这醉黄昏的,染月一直都记得,可是公子却要丢下我们不管!公子我恨你,好恨好恨……” 口中说着恨,双手却随着一声声哭喊将怀里的人抓得更紧。 “公子躺在那不动,连鬼爷爷都说公子死了……”她真的好怕,怕自己身边再也没有公子这人可以叫唤了。 耳边听着妹妹的怨言,时香只是双手紧紧环住红尘,无一丝空隙的拥抱渐渐填满空荡的心。 “公子……时香一直都相信公子……日后,公子若是再这样丢下时香不顾,时香一定会追向公子!” 似是惩罚他的狠心,时香毫无犹豫的道出决心,坚定无疑。 “对不起……对不起……”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声抱歉,红尘拥紧怀里的两个丫头,明白这一次是自己错得荒唐。 当初她从染月身上闻到师兄屋内的熏香,便知道这红鸢香不过是师兄借染月之手赐予自己的结局。 红鸢香,红香而毒。 这些年除了等那紫莲心开花,她最常做的便是在师父的药房里翻阅那各种奇门医经。 红鸢香的毒,她闲暇无事时便早已研究出解药。本想过些时日给师父们一个惊喜,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形式告知。 在吃下红鸢香的同时,她也服下解药。这药虽然只会让人进入短暂的假死,可几日能醒连她自己也没把握。 她不明白师兄为何要取她性命,虽然不能真正如他愿,但这几日的假死也许能让师兄心里有过一丝的后悔。 哪怕这悔意只是一闪而过,也不枉她这一次的以命相赌。 众人皆醉于谣言,她却始终相信师兄的冷漠不过是对世人愚昧的反驳。 他们几个是同门师兄弟,本应当是相助相持,彼此互励的伙伴,却因为一个从未得过证实的传言而落得更似敌人。 这一切不该是如此! 只要师兄愿意坦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大伙也就会明白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师兄!一个十三年纪便名响江湖的少年,得到的应该是众人对他的惊叹与崇敬,而非一声声的嘲息。 可她错了! 她才是最为愚昧的那一人! “是我太自不量力!是我错得荒唐离谱!我竟然会为了一个与我毫无相干的人而伤害对我最重要的你们……”望着眼前那一片因雨而朦胧的远处,红白相称的脸满是悔不当初攻克柏林最新章节。 “我明知道师父会将这次的过错全怪罪在你们身上,明知晓我若不能及时清醒你们也性命难保,可我还是选择放置你们于危险之中……是我错了!该清醒的人是我!该后悔的人是我!” 雨中,回响的是红尘那冷心至悔的声声烈语。 鬼医手不知何时站在门处,虽然他并不希望红尘徒儿与赫连然熙再有所接触,可看着徒儿彻底寒心的模样,竟是难受万分。 即便不明白公子说的话究竟是为何意,但姐妹二人隐约感觉出此事断然与公子的师兄有所干连。 “公子,你真是个大笨蛋!”想也未想,染月便朝红尘骂了句。 而这一句骂话不但让自己消了不少气,也让红尘舒了心。 望着眼前与自己一同跪立在天地间的时香染月,谁轻谁重,心中已有了答案。只见红尘嘴角潇洒一扬,是能再次与她们二人相见相行相伴的喜悦。 “是,染月骂的极是!”日后,她定不会再让自己犯下这等过错。 这一抹笑容止住了姐妹二人的泪水,三人相视而笑,心,越靠越近。站在一旁的齐老连忙拾起地上的伞,为她们挡去了雨。 朦胧雨中,一把油纸伞,三颗心相系相连,从此无人能断。 ------丑颜师“弟”------ 就在红尘身中红鸢香的翌日。 世衍一一将提篮里的膳食摆上了桌,心里却在思虑着待会该如何给主子一个答复。 那少年,现不知怎样了…… 一想起少年那纯真的笑容,世衍便越发觉得主子的说法定是哪里出了错。 那样一个纯真至善的少年,怎会是主子的死劫!但他若真的是,自己对那少年,可下得了手? 不过现在,怕是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了吧。 净手后走来的赫连然熙,只不过瞄了桌上一眼,冷道,“李琤何时变得如此大胆。”竟无视他命令。 “主子……” 深知欺瞒主子会落得何番下场,可又不愿连累了李叔,世衍立在一旁,心里左右为难。 “去把李琤带来。” 看也不看那一桌的绝美佳肴,少了那两个得心之味,其他的都不过尔尔。 此时的赫连然熙甚未想到,虽自己做事向来容不得有一丝差错,可也不会因为膳食对一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人大动干戈。 可心中莫名的怒火让他必须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主子,这!” “嗯---” 赫连然熙低声一吟,语中的压迫让世衍惶恐单膝跪立在地。 既然此事再无可隐瞒的可能,倒不如说出实情来得痛快! “主子,这一切都和李琤无关!因为近些日子主子所点用的,都是---都是出自红尘一手!” ------------ 016 无关紧要 ------------ 017 十五生辰 一路沉闷,红尘脑中不断回响着方才言语,自问那些话是否说得过重,但转念一想,日后已不再与师兄有何瓜葛,如此断去也罢。 不容红尘再多想,微抬首,月蝶亭便已在眼前,望着那一道道欢快等着自己前来的身影,心中的闷意顿然扫去。 眼尖的话承一看到红尘师弟的身影,等不及他步步前来,立马从亭子里头朝他奔去。 眉开眼笑道,“今日的小寿星终于给盼来了!红尘师弟,今儿是你十五岁生辰,话承师兄祝你鸿运当头,个子长得高高的!”只见话承一双眉朝红尘不断挑了挑,一脸暧昧笑容,“嘿嘿,然后桃花滚滚来哟!~” 许是身质受损的缘故, 红尘来这漫烟山已有两年,却一直不长个,明明和话承几人年纪相差无几,但在个头上的劣势却十分明显。 红尘闻言一笑,欣然接受,“红尘谢过话承师兄!” “话承哥哥你太坏了,方才明明是染月先说好要第一个给公子道福的!” 在看到话承跑出亭子的那一刻,染月几乎也立马从里头追了上来。她就知道话承哥哥一定又要和她抢! “哈哈!不是话承哥哥我抢快了,是染月妹妹你速度太慢了!”对于自己成功抢先,话承可是得意得很。 瞪了话承一眼后,染月才转向红尘甜甜一笑,“公子!染月祝公子长命百岁,万事平安顺顺利利的!至于桃花嘛,公子就不必担心了,反正公子这辈子有染月和姐姐养着!以后若是真的找不到新娘子,那染月和姐姐嫁给公子不就好了!” “咳咳!” 红尘突的咳了几声。 “公子你怎么了!” 染月立马被吓住了,话承也满是担忧的看着他。 无奈,红尘只能尴尬笑着挥了挥手,“我没事,没事!” 随后,大伙都齐聚在月蝶亭,亭中的大石桌已摆上琳琅一片的可口佳肴。荤、素、酥、绵,各式各味样样俱全,这些都是时香染月姐妹二人早早准备齐全的。 红尘才刚靠近,师兄们和俩丫头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准备了一年的礼物递上,而后等着他露出欢喜的笑容。 “徒儿,先看看师父送的!” 鬼医手和齐老到底是长辈,一直霸在红尘身边的话承和罗肖虎也不得不让出位置。 今日是为特殊,向来不修边幅的鬼医手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装,在浓密眉毛掩盖下的细眼更是难得的添上几分笑意。而经过一番熟虑的齐添爵得意于高挑的身材,加之身上这一天蓝云纹玄衣,神轻飒爽眉开眼笑神医相师最新章节。 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面对自己的爱徒,递上的锦盒里装的是不分上下的疼惜。 不必打开细瞧,红尘也知道里头定是他们这一年来艰辛为他寻来的灵草仙药,为的只是想让他能如寻常人那般毫无顾虑的活着。 红尘伸手接过,唯有如此,才不枉二老一番心意,“徒儿谢过两位师傅!”说罢,看向众人,“今日红尘能有你们在身边陪伴,既是缘,亦是红尘之福。红尘无以回报,所以也给大家准备了一个惊喜!” 这话一落,红尘眼前便是一片的迫不及待,就连身经无数江湖风浪的鬼医手和齐添爵都恨不得立马知晓这惊喜到底是为何物。 扬唇轻笑,面对一个个迫切的神情,红尘视若无睹,只是微侧过身将师傅和师兄们送上的辰礼放置一旁。 这才刚准备转过身子,却见庞然大物突然冲向红尘,身子一跃,扑置红尘身上。 “火降!” “降降!” 眼看红尘就要身倒在地,的方青易轻功一运,伸手扶住红尘欲倒的身子。 “师弟小心!” 感觉到背后有一双手托住自己,红尘身子一稳,微侧过头对身后的方青易笑道,“多亏青易师兄,我没事呢!” 站直身子,红尘看向坐立在跟前的火降,正朝自己咧嘴百般讨好,而伸来的尾巴上紧紧卷着一束它最喜欢的白牡丹。 “呵呵,没想到火降也记得呢!作为谢礼,明天的午膳就叫花鸡好了!”红尘伸手接过,凑向鼻间,飘至而来的花香使这清润的声音更为欢快。 火降一听到明天有自己最爱的叫花鸡,哪怕是身为巨虎也立刻成了猫儿趴在红尘足边撒娇求宠。 随后,众人纷纷入座,饮酒吃乐。虽然这几个少年皆未及第,四人中年纪最大的方青易也不过年之十七,但看在今儿是个欢喜的日子,鬼医手也就破例让少年们品尝一盅桃花酿。 时香染月俩丫头为自家公子祝庆,起身高歌一曲,坐在底下的少年们,以筷击碗迎合,偶尔和上一两句,欢乐融融。鬼医手褪去以往的肃容,竟也随着旋律轻晃着头。 春风柔柔,笑语悠悠,巍然竖立在月蝶亭后的青竹随着歌声徐徐轻晃,就连飘散在空中的花香也跟着一浓一浅,萦萦绕绕。 始终轻扬的唇角是内心最为真实的表达,红尘笑望着眼前认真演绎的姐妹二人,轻拍手欣赏,同时又不忘给身边的火降来块香豆糕。 侧过身将手中的香豆糕放进火降口中,红尘转首欲看向时香染月二人,却觉一片墨绿衣角自余光飘过。 速速朝那方望去,却是片片青竹随风飘荡。 方才,是她看错了吧…… 这一日,漫烟山其乐融融直至夜深,为博得红尘一欢喜,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花样百出。虽偶尔出了些糗,闹了笑话,但只要大伙高兴,又有何不可呢! 月牙高高挂起,即便有些不舍,忧于红尘易染上风寒的身子,鬼医手不得不开口说散。 被护送回来的红尘站在自己房门前,直到众人皆离去后才转身准备入房休息。 只是,身后突然传来的一语却僵住了红尘那欲推开门的双手。 ------------ 018 放不下心 灯火寥寥,一张张的蝉羽生宣自手中而过,挥毫了几笔,始终画不出心中所想的风景,握笔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将其放回笔架。 望着案上的败品,赫连然熙暗问这些年来,自己何时这般沉不住气静不下心。即便是当年那一事,他也不过笑笑淡去,任由世人对他误解指点。 可为什么,今日,一个连自己都忘却的日子,却令他倍感失落。 那个丑陋的少年…… 月蝶亭内,笑声盈盈不绝的画面不断在脑中浮现,所有人,围绕在那丑陋少年的身边,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是为了讨他欢心。他愁便愁,他喜便喜,仿若是众人小心捧在手中的珍宝。 同样的生辰,同样该是被祝福的日子,为何,他身边有众多人为他祈福求愿,而自己,却该承受被遗忘的孤寂。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轻抚眼下的金纹凤凰,冰冷如镜的双眸不觉中蒙上一层茫然。 师弟们的远离,他不在乎,那俩双胞胎的无视,他更不会放在心上。 他是师父们的得意高徒,可师父们从不晓得他生辰的日子,而那少年明明奇丑无比,齐师父却为了他愿与自己断绝师徒关系,就连自己最为敬重的鬼师父也示意着自己该离开。 “这次唤你回来,本想用你的六奇紫木为红尘徒儿医治,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那少年清醒后的翌日,鬼师父便前来寻他,一身陌然,话中的隐意他自是明晓。 “师父改变主意不想救他了?”如若真是如此,他倒可以放了那丑陋少年一命。 原以为事情顺自己所想,怎知。 “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红尘徒儿能拥有一身健全躯体,可若是因为我这一司希冀让红尘徒儿必须面临死亡的危险,那我宁可陪着他一辈子活在这四墙之中,以棋行江湖,以理论天下。我要的,只是他活着。” 鬼医手怕是永远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在赫连然熙眼中有多真实,双眼坦然平静,终于道出心底话的那份轻松淡然,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双眸疼惜,言语轻柔,深处是刻意忽略的遗憾,而这一份因爱而起的遗憾深深刺进赫连然熙的心。 想来,自己三岁便跟在师父身边,十几年的相处却抵不过一个面貌不堪的少年。 那人,究竟有什么好。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世衍轻启房门,抬首却见主子静坐在案前,怔怔不动。 听到一丝声响,迷茫的双眼瞬间恢复以往的无情,赫连然熙抬起眼睑望见他手中的提篮,启唇声音无一丝波澜,“拿下去。” “主子,你已经一整天没用膳了……”世衍一脸担忧神医相师最新章节。 “拿下去。” 绝然的冷语无一丝商量的余地,不得已,世衍只好带着无奈退离。 而世衍的这一打断,让赫连然熙自这段扰人的思绪中清醒过来。重新换上一张洁白的蝉羽生宣,赫连然熙决意写上一番字后便安寝。 只是,宣纸刚铺好,这笔还尚未触手,就听房门再次被敲响。 斜眉微蹙,心中生起一丝怒意。 “出去!” 意外的是,立在门外的人无退去之意,反是推开门走了进来。 正怒世衍何时变得这般大胆敢违背自己的意思,赫连然熙视线一转,对上的却是那张扰了自己一日的丑陋容颜,心头微愣。 红尘一手提篮,一手轻掩上门,随后再自然不过的朝赫连然熙走去,脸上的笑容好似两人是情深如手足的师兄弟。 将提篮放在一旁的紫木桌上,红尘一边揭开盖子,一边清朗笑道,“师兄快来尝尝这面,还是刚做好的,热着呢!” 今晚,若不是世衍前来找她,告知她今天亦是师兄的生辰,这事怕是永远都没人会晓得吧,而这高傲无比的师兄又怎会主动开口说出。 一片竹林相隔,月蝶亭立在北面,南面便是师兄的房屋,同样的生辰,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相待。想想自己身边有这么多人陪伴祝福,即便怨他自作自受,可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自己终是硬不下心来将他不顾。 罢了,既然放不下那就只好厚着脸皮任由他嘲讽了。 而红尘这一语,让赫连然熙猛然想起俩人今早的对立,不由冷笑。 “是何人说不再浪费时间与无关紧要人身上的,怎么,这么快便忘记了。” 小心翼翼将篮子里的食物端出,红尘动作缓慢,同时不忘回道,“没忘啊,我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那已经是早上的事情了,师兄就别太较真!真烫呢,师兄快,来尝尝这面!” 视线随意飘瞄而去,那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面食,清澈的汤底躺着条条均匀油亮的龙须。 若是以往,这样的食物自然入不了赫连然熙的眼,可一想到自己已有些日子没尝到的味儿是出自这人之手,莫名的,竟对这相貌普通的面食有了几分期待。 见师兄不动,红尘满脸失望,说道,“哎,难道师兄是担心我在这面里下毒吗?罢了,那我还是把它拿走倒了吧!”说罢便准备动手将桌上的那碗面放回篮里。 见此,赫连然熙刹然起身,“哼,就凭你,还不够这能耐。” 浑然忘记自己有多厌恶这张妖容,赫连然熙大步朝红尘这走来,在他动手之前便坐在椅上,拿起一同准备好的玉筷不急不缓食起。 红尘站在其后,掩唇轻笑无声。 这筷子一动,赫连然熙才发现碗里看似有无数龙须,实则却只有一条。 “这叫长寿面,我们家乡那只要谁生辰都会吃碗长寿面,赐予长寿祝愿。对了,吃的时候最好别弄断!” 耳边传来一番解释,赫连然熙静望跟前这碗平淡无奇的面食,竟是自己这十八而年收到的第一份辰礼。 清香热气腾袅飘起,氤氲了那一双冰霜眸仁。 ------------ 019 行愿之莲 腾腾的热气夹带着清淡芳香,赫连然熙凝望跟前的面食,暗惊这样貌不堪的师弟竟知晓了这个秘密,但转念一想,能这般为他而做的,也就只有世衍一人了。 襁褓不得双亲疼宠,年幼在漫烟山里时刻只求强他人一等,终于,在他十三之际成了江湖的一记传说,可回头想想,却找不出哪一刻活得比此时来得真实,叫人安心。 脑中不由自主的忆起今早月蝶亭里的景象。自己因不愿对上那人的目光而匆匆逃离,是害怕被他现在自己眼中的渴望吧。 罢了…… 不去想那算命者告知的劫数,不去理今早两人的不悦,这一时,他只想一心去接受这属于他的辰礼。 许是这一日尚未进食,亦或许是不舍拒了这人生中的第一份辰礼,赫连然熙一语未言,只是动了玉筷慢慢食起那再寻常不过的长寿面。 红尘自信师兄定是出身高贵,但没想到就算是一碗面,师兄也可以吃得这般高雅。 莫怪时香染月会那么激动兴奋了,这里头的每一样摆饰与家具怕都是独一无二的珍贵与美丽,就连自己都忍不住起了几分贪恋。 不过最让红尘喜欢的,还是那一方紫檀书案,色泽华丽,静穆沉古,说不出的大气与高贵,那一阵清雅的檀香隐约在鼻间萦绕。 禁不住这紫檀木的诱惑,红尘迈步朝书案走了去,不但为这色泽倾心,更为其之外观而心折。 细细将这上等的紫檀木观赏了一番,红尘注意到了被放置在右下处的一叠字墨。 不必想,也知这番字迹定是出自师兄之手。 “师兄的字真好看!” 红尘暗赞,再看这厚厚的一叠字迹不似旧时作,心想师兄定是个心喜书法之人。 看到案上的蝉羽生宣,红尘眸仁一亮。 眼看距离翌日只剩半个时辰,已来不及解释,红尘转身迈步便离开了屋。 就因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师弟,而这面食又出乎意料的好吃,赫连然熙只好故作心思全放在这长寿面上逃宫弃嫡。可待那人一离去,手中的玉筷也跟着立马停了下来。 之前是对他全然漠视的擦肩而过,这一次是一语不留的离开。 他,到底是何居心…… 向来高傲自信的自己,却屡次在那丑陋少年身上尝到了何为猜不透。 清澈的汤底映射着上方那人的深凝神情,眼底下的金凤花纹冷魅美俊。 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筷,赫连然熙薄唇一抿,空气刹那间冷了几分。 这份辰礼,怕是因为在得知今天同样亦是他寿辰后而生的愧欠吧。心中暗笑自己方才痴傻,竟为了这不起眼的辰礼而忘却命中劫数。 再无一丝迟疑,锦袖一挥,断去了那本是心倾的佳肴,清脆的坠声,破碎的裂痕,是对施舍者的不屑之怒。 他赫连然熙,何时需要他人这般施舍! 足莲再次踏入,返来的红尘一进屋,就看到那碎了一地的残羹。 目光转动寻找师兄身影,却见那人立在窗临,双手负于身后,周身散布着不难察觉的怒气。可即便如此,挺拔的身姿炫耀夺目,足以夺得众人的眼目。 “师兄,可是这东西合不了你心意?” 红尘朝他走去,脸上未露出半分惋惜,就怕这味道入不了师兄的嘴。 仿若未闻,赫连然熙一动不动,未将他话放在心上。 方才明是还好好的,红尘不解师兄这刻为何又对自己使了脸色。忽略而过,红尘浅笑走去,“师兄,你看我拿了什么好东西过来了!” 早已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他,赫连然熙速转过身去正想对他冷言一斥,谁知撇去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物时没了声。 那是一朵由金纸折叠糊好的莲花,角角整齐逼真,好似一朵金色睡莲就这般躺在他纤细的手中。而这金莲中蕊插着一根短烛。 “这是做什么。”这话脱口而出,赫连然熙浑然忘了自己方才还在对这人不屑一顾。 而他这一问,却让红尘心中暗楞,但立马解释道,“这叫行愿莲!” 行愿莲,顾名用于点燃行愿之火的莲花。上华大陆素来喜欢行愿,祈求美好愿念,尤其是生辰这一日,断然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由于这制作行愿莲的纸质特殊,可在水中放行,故而生辰当晚,人们都会买来许多行愿莲将其点燃放入溪河中随波逐流,并暗许心想,以求得这一年里心想事成。 红尘的书房里本来放着不少行愿莲,但都在今晚和大伙玩光了,这一朵还是她刻意留下的,没想到现在竟派上了用处。 可,让她诧异的是,师兄竟不知这行愿莲是为何物。 莫名,红尘胸口沉闷,为眼前这看似得尽一切的寂寞少年感到心疼。 尽管知晓师兄对自己这一张脸不耐得很,红尘还是露出自认最为自然的笑容,红艳的下巴咧开一道痕,仿佛是张口欲吸人鲜血的鬼怪。 扬起那躺着行愿莲的手,红尘提议道,“师兄可想试试?” 直望那一朵金莲,双眼未眨,赫连然熙一时无言。 ------------ 020 折莲比试 习习凉风而过,吹动那一缕墨绿发丝,阵阵清新香气自风中相迎,赫连然熙回过神来,霎时发现自己身竟在异处。 视线焦距,眼前的竟是一条平缓溪流,皎洁月光映射在水面上,好似在水上头洒了一片银亮碎星,随着水波晃动而动,美得很。 “师兄,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呀!” 红尘早已蹲坐在一旁,将手上的灯笼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身侧,朝站在那发愣的师兄招手。 赫连然熙微侧过头去,对上那人笑盈盈的面容。 没想到最后,自己在不觉中跟着他走来。 不,他不过是想看看眼前这番风景罢了。 如此一想,赫连然熙神情一缓,这才朝红尘走去,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身姿。 赫连然熙刚在红尘身边立足,红尘立马拿了张蝉羽生宣向他递去,“师兄,这个拿着!” “做什么。” “当然是折做行愿莲!” 生辰当日,逐放的行愿莲越多,就意味到达仙人那的希望越多,因而当日用来逐放行愿莲的溪河面上都布满了朵朵燃烧希冀的金莲,美不胜收。 “时间不多,我们动作得快点了!”只剩下半个时辰了,他们得利用这个时间折更多的行愿莲才行,况且还有一个是门外汉。 只想争分夺秒的红尘在草地上坐下,想也未想,伸手一把拉住师兄,让他朝自己靠近些。 手指间传来的冰凉让赫连然熙眉头微蹙,竟忘了自己一向嗜净不喜他人碰触。 红尘见师兄不动,这才意识到这人的癖好,不得已只好舍出一张蝉羽生宣铺在身侧。而后,赫连然熙才缓缓在铺着蝉羽生宣的草地上坐下。 一刻都不得浪费,赫连然熙这才刚坐下,红尘立马将一张蝉羽生宣递在他手中。 笑道,“师兄还是先看我做一回吧!放心,很容易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怎么也不会让师兄亲自动手,但这个已无法再去理会合不合身份的事情了。 怎知赫连然熙并未接过,“幼稚。” 红尘不怒反笑,“师兄和我都未及冠,即便这再又幼稚也无人会笑话我们天马行空四部曲!”况且现在就只有他们俩人。 “师兄,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我先教会师兄这行愿莲的方法,而后我们进行比试,在规定的时间里看谁折的行愿莲最多,多的人可以要求对方做三件事情,如何?”想了想,红尘接着说道,“不过这可能会对师兄有些不公平,那我先让师兄四个好了!” 赫连然熙别过头去,金色的凤凰花纹在灯火照耀下辉炫,“谁需要你让了。” 这话一落,红尘便知道师兄同意了。 欢喜的扬唇一笑,红尘拿起一张蝉羽生宣,“那师兄仔细看好了!” 说罢,红尘便开始动起来手。赫连然熙不语,回首后竟也十分认真的记下每一个细节。 那一张质地优越,比寻常宣纸来得硬实的蝉羽生宣在红尘手中左旋右转,赫连然熙的视线随着他的手动而动。 想不到这人相貌丑陋,却拥有一双极为好看的手,纤细修长,白皙柔嫩,像极了姑娘家的。 那手灵活得很,才没一会的功夫,一朵莲花便生自他手中。 虽然这由蝉羽生宣做的没金色行愿莲的好看,但那有序交错的莲瓣洁白无瑕,也叫人心生喜爱。 “完成了!” 充满欢喜的声音润耳似玉,好似温泉淋身而过的舒服。赫连然熙猛然回神,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少年就已大功告成。眸光不由自主的撇了一眼那柔软皙手,赫连然熙速收回目光拿起蝉羽生宣一张。 红尘见此,没想到师兄只是观看了一遍便学会了,于是问道,“师兄,那我们这可是要开始?” 赫连然熙看着手中物没立马应下,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 “……再,再做一个我看看。” 这一次,红尘明显放慢了速度,而智慧过人的赫连然熙也认真专注的记下每一步骤。 很快,两人的比试便开始了。 这世间,有许多事物是众人也说不清的,有苦有乐,同时不失各种奇特美妙。谁能预知,前刻赐予对方生死离别的两个少年,此时竟祥然的齐坐在临水一方。 柔柔夜风拂身而过,灯火在黑暗之中为渐渐相靠的两个少年照明了一方天地,安然静谧的银星水面,时刻等候着成为了他们寄放希冀的航帆,将之送往仙人那庄。 浑然未觉此时此刻有多叫人心安,早已忘却那份芥蒂的二人,一心只想加快折莲的速度,而后赢得这场赌注。 “哈,师兄,真是对不住!这次显然是我赢了!” 看着眼前两堆数量明显存在差异的行愿莲,红尘笑着定下结果。 “愿赌服输。” 虽然这失败的滋味让人不悦,但赫连然熙亦不是无赖之徒。 红尘见好就收,没再提赌注一事,倒是小心的将折好的行愿莲捧在怀中,走至溪流边缘。 赫连然熙也随之走来,立在临边,见他拿出火折子将几个放好短烛的行愿莲点燃。 原本寂静黑暗的溪流因这突然而至的光明烁烁生辉,那好似行走在水面上的莲火让赫连然熙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切作为,都无白费。 ------------ 021 那份愧欠 “你你你----” 染月瞪大双眼,一指指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赫连然熙,只因太过吃惊,一句话停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和姐姐不过是为公子送来盥洗具,为何这个大坏人会从公子的房间里走出来! 无视跟前的两个双胞姐妹,赫连然熙冷扫一眼,而后仿若无事一般从她们视线中离开重生铸铁宋。 愣愣的站在那,哪怕人已走远,时香染月都未能自这份讶异中回神。 直至猛然间想起这坏人曾经对公子的所作所为,姐妹俩这才赶忙朝屋里奔去。 “公子!公子!” 一声比一声焦虑恐慌,就怕再次看到那一幕疾心痛骨的画面。 红尘刚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就看到那两张快哭了的小脸。 “怎么了!” 惊慌之中那突然叫人安心的声音入耳,时香染月速速望去,脸上的担忧一退,灿烂笑道。 “公子!” 急忙奔至他跟前,见他安然无恙,丫头二人这才松了口气,但仍旧不放心的询问起。 “公子,为什么那个大坏蛋会出现在公子的房内?公子,他是不是又要来找你麻烦了?真是太可恶了!”染月咬牙切齿道,恨不得将人找回来好好大骂一顿。 时香双眼担忧的凝望着自家公子,“公子,他可有为难你?” 两丫头诸不知自己回房睡后,自家公子正和赫连然熙在林后小溪逐放行愿莲。 待俩人将所有行愿莲都一一逐放完毕, 碍于这不争气的身子,红尘不得不提议回去。 “师兄,夜深了,我们回去吧,小心着凉了!”急着出来,他们都忘了该戴上披风出来,夜风袭来,竟有几分冷。 “不回。” 赫连然熙的目光仍旧直追随着那漂流而去的莲火,哪怕太过遥远早已成了一点点星光。 红尘正寻思着该不该出声寻得缘由,却听师兄接着冷然言道。 “脏。” 微愣,红尘心中有些不解师兄这话是为何意,可随即,想起了那被打翻在地的残羹。 这人嗜净成癖,哪怕是自己的杰作,也无法接受。 红尘一时无语。也不想想这脏是谁造成了。 可这会该如何是好,心中将整座漫烟山想了遍,却找不出适合师兄就寝的地方。师兄那便不说了,西院是师傅和几位师兄的卧房,现今并无空房,师兄断然也不肯委屈自己与任何一人他们相挤一室。 剩下了也就只有自己和时香染月居住的北院了。 看着师兄那站得笔挺的背影,红尘暗问,难道师兄准备在这地方站上一宿吗。若真是如此,即便自己一个人回去,她可能心安理得的入了这夜眠? 罢了,罢了。 “师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的床让你睡如何?” 她不过随着心想说出,料想定会被冷冷拒绝。怎知,脱口而出的后果便是害得自己在软榻上睡了一宿,不能随心所欲的翻身,真叫人睡得不痛快。 见俩丫头如此焦急,不愿让她们太过担心,红尘决意不将昨晚之事提起,只是简单道之。 “放心,昨晚师兄前来并非是为了叫我难堪,我们倒是说了很多话,聊着聊着天就亮了一品邪君!其实师兄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虽然态度仍旧冷淡了些,不过,我想他应该有那么一点点认可我了!” 见公子笑得这么欣喜,时香染月彼此互视,不忍道破那人的真面目,只好暗下心嘱咐自己日后定要紧紧留意那人的举动,定不能让那人有机会再次伤害公子。 而后,时香染月二人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和往常一样服侍着。 直至自红尘房中走出,姐妹二人的脸上这才露出心中的那份沉重。染月握住姐姐时香的手,点了点头,心有灵犀的姐妹二人随后便一道前去寻找鬼医手和齐添爵。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果然,鬼医手和齐添爵立马前来北院找红尘谈清楚。 那日,徒儿对赫连然熙的寒心与决意仍旧历历在目,他们不明白,究竟是何事能竟如此快的令徒儿有所转变。 正专注于作画,面对这突然一同闯入屋中的两位师父,红尘知晓他们这番是为哪般。 鬼医手齐添爵二人站在书案前,两手肘暗地里你碰碰我,我碰碰你,谁都不好意思开头询问。 见此,红尘并无多做表示,只是拿起书案旁一直未用过的一把玉扇。 “两位师父若还没决定好谁先开口的话,那让徒儿先说如何?” 年过半百的两个老人还在暗里相互推托,耳边突然小徒儿的话语,立马齐齐看向他同声应道,“徒儿你说!” 红尘朝他们招了招手,待他们靠得更近些后,说道,“师父们请将手伸出!” 言听计从的两位老人纷纷各伸出一手。 “啪!啪!” 红尘拿着玉扇,分别打在两手掌上,不轻不重,却隐隐带着几分惩罚之意。 “腹黑徒儿,这是?” 两人一脸诧异的望向徒儿,不想素来待他们如亲人般的红尘竟会做出这番以下犯上的事情。 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随后红尘也在自己的左手心上一打,却是狠狠的毫不留情。没一会,小手心里便泛起一道红。 “红尘徒儿!”鬼医手痛心一喊。 缓缓抬起眼睑,红尘朝两位师父望去,深邃的眸仁布上一层愧欠,脸上的神情是叫他们心疼的沉痛。 “师父,方才那,是我为师兄而对二老的一丝惩罚。” 这辈子,她怕是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师兄初次点燃行愿莲的茫然。 她从不知道,原来那样威严华贵的一个人,在面对一盏小小的莲灯,竟也会像个孩子般,那样喜悦。 开始的故作不屑,而后无助茫然,再到最后见那行愿莲成功在水面上随波游走时的暗暗雀跃。那莲火映燃在他眸中,明亮闪烁,是她见过最为纯净耀眼的双眸。 那一刻,她知道,即便师兄要夺去她的性命,她也会对他选择原谅。 回想这两年里师父们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再想想师兄这些年暗暗承受的孤寂,同样是师父们的徒弟,这差异却叫人心痛难受。她几乎可以断言,师兄身披千金难得的狐裘,但却从未明白什么是温暖。 “师父,我们欠师兄太多,太多了……” ------------ 022 宝贝字墨 “主子,请惩罚世衍吧。” 曲膝跪立在地,世衍埋首不敢面对跟前的主子。 昨晚进屋,屋里已无人影,但见地上那一滩残物,他知道自己这次定是犯下了大错。 只想为主子抱不平,因而忍无可忍后便决意背着主子偷偷前去寻找那十五少年。 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非得要去找那少年,但他知道,如果让那少年知晓一些事后,定然不会将主子不顾。 主子已经孤单太久了,他,也需要能在身边陪伴的朋友。 垂首等候发落的世衍迟迟不见上头有何动静,难道,主子已不肯原谅自己了吗? 心中一急,世衍正想为自己求情,猛的抬首,却见那俊美绝伦的少年静坐在书案前,有着精美花纹的双眸望着案上的蝉羽生宣发呆。 “主子……” “下去吧。” 没等世衍开口,赫连然熙却是启唇淡淡一语,但听得出情绪并不算太坏。 “主子!”世衍再次一惊,未想在自己这番自作主张后,竟还能这般风轻云淡的被原谅。 见主子似乎不愿多谈,世衍随即领命。 “是!”说罢,起身离开,守在门外。 屋内再次恢复那份静谧,赫连然熙望着那洁白无瑕的生宣,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触,不由想起那双比女子还美的双手。 朵朵生宣白莲自那双手绽放,竟丝毫不差那长在池中的出淤香莲。 真便真,假便假,他素来只信真实的自然,却不想虚假也有虚假存在的意义。而他,信了那少年所赋予的意义。 他十三之年便下了山,游走五年,自认见遍了这天下的所有美景,不想却抵不过昨晚那一面溪河的点点莲火。 “师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的床让你睡如何?” 恍然的,脑中再次想起那人小心询问他意的模样。 从不碰触他人之物的自己本想拒绝,但想起也许他房中还有那不舍带来的金色行愿莲,于是便开口应下。心中打定主意,在拿得行愿莲后便立马离开。 他原本真是这么想的,未料再认真瞧见这少年的里屋后,竟有些不舍。 并未因为里头藏着各样令自己心动的珍奇异宝,却是那份温暖舒适、见之心悦的味道叫人眷恋契约神座。尤其是那铺得柔软的床,一躺便不愿起身。 而嗜净成疾的自己,竟可以那般安然的在他房中沉睡一宿,最后还让那两个人抓得正着。 眉头轻蹙,不由将这份过错归至那丑陋少年的身上。但转念一想,看在行愿莲的份上,就当是将功赎罪。眉宇间的不悦顿时散了去。 辞红尘…… 心中暗暗轻念那少年之名,原来,这人并无自己所想的那番讨厌。 世衍立守在外,心中仍旧为主子的脾性而深感不透。 方才可是他之错觉,在抬头瞧望主子的那一刻,他似乎在主子的眼中看到一丝笑意。那笑意,带着几分淡淡的回味。 主子昨晚一夜未归,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正当世衍深感疑问,只听竹门吱呀一声,刚侧过头去,便见那道清冷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 ----丑颜师弟------ “啦~啦~啦~” 一路轻哼小曲,罗肖虎那肥嘟嘟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欢悦的笑容,双手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张字墨。 停下步伐,罗肖虎看了眼手中的那张字迹,而后轻轻捧靠胸口,露出那憨厚无比的笑容,屡次如此,无一丝厌倦。 原来,红尘昨日在月蝶亭里弹奏天籁一曲,素来喜爱琴乐的罗肖虎便请求红尘为他写下那谱曲。今早,他趁着话承和青易俩人专于练武之际偷偷跑来找红尘师弟。 当他从红尘师弟手中接过,发现红尘师弟不但为自己写好谱曲,甚至连这曲子的词也一并写下了。 红尘师弟的字是最为好看的,他们几个常常为了能够从师父暗藏的作业里头偷出红尘弟弟的字迹而百计尽出。 哈!现在他就拥有红尘师弟的字墨,若是话承和青易知晓,定会眼红不已。 罗肖虎心中 刚得意而起,可瞬间却又担忧了起来。 不行!他定不能让他们看到这张字墨,尤其是话承。他们几个里头,话承最为狡猾了,且不说老是能想出各种办法欺负他,若真让他瞧见这字墨的话,到最后定会被他夺了去。 如此一想,罗肖虎再次打开手中的字墨,缓慢的看去几眼。 片刻,一番赏心悦目过后,正当罗肖虎欲将之卷起收进袖中。突的,一阵狂风刮起,吹压了枝叶吹,也乱了罗肖虎的发梢。 最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原本轻握在手就怕留下一丝折痕的那张字墨就这样被风吹离手中。 “啊!快停下!”罗肖虎立马追去。 奇的是,这狂风好似喜于玩弄人,明知这字墨宝贝得很,却是一刮便将之掠至数远。 好不容易,那风终是散了去。一会儿后,那张写着字迹的宣纸轻飘飘然坠之在地。 “我的字!” 心中一喜,眼看那张字墨就在几步之遥处,罗肖虎一刻都不敢怠慢,急忙奔去。 “太好了!” 罗肖虎俯下身去,眼看手即将碰触那张字墨,却见一只修长玉手快了自己一步。 ------------ 023 写一故事 顺着那手,罗肖虎站直身子抬首望去,不意,对上那冷漠如冰的眸仁穿进起点男主文(修真)最新章节。 “师、师兄……”在这可怕之人面前,罗肖虎的口吃不由犯起。 眼前仿若这人的存在,赫连然熙的注意只停留在手中的那一张字墨。 他人之物,他素来不屑触碰,更别说是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可当它飘落在自己跟前,余光在瞟见纸上的字迹时,已是不由自主的将之拾起。 这字迹风华骨格,一撇一捺显得静中有动,清淡绝伦飘然欲仙。不想,这漫烟山里还有人能写出这番一手的好字。 原以为自己的已是无人可越,看来今日且是遇上了对手。 见赫连师兄不理自己,却是十分认真的研究起红尘师弟的字墨,内中顿时一阵恐慌。 虽然心里仍是十分畏惧这位师兄,但为了拿回红尘师弟赠与自己的字墨,罗肖虎不得不鼓起勇气道。 “谢师兄、捡起它,还给我,好不好?” 罗肖虎双手揪着身侧的衣服,就怕自己在对上那眼神后会落荒而逃,这样他就拿不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好似这才注意到跟前有人在和自己说话,赫连然熙却看也未看他,眸仁仍旧紧盯着那些好字。 “这字,是谁写的。”若不是为了得心中一解,他断不会与他开口。 果然,心中害怕什么便来什么。罗肖虎心中大喊糟糕! 没想到连赫连师兄都关心这字,如果让他知晓是自红尘师弟那可还得了! 不!他绝对不能告诉赫连师兄,不然他又会去找红尘师弟的麻烦了!绝对不可以! “是、是我的……” 听得这一答案,赫连然熙无所动,微抬起眼睑,看向跟前那肥嘟憨厚的小胖子。只是,眸里的幽森冰凝却叫罗肖虎打从心底冷得哆嗦。 “世衍。” “属下在!” 一直暗暗跟随在角落里的世衍一得令,立即现身。微躬身待命,却见主子将那张宣纸递了过来。 “撕了。” “不!不可以!”罗肖虎当下惊慌,大喊出声阻拦,伸手上前欲护住那宝贝字墨,“不可以!” “这字,是谁的。” 赫连然熙此时没了那份耐心,心底隐隐有了答案。 这漫烟山,能让他们这般紧张又小心呵护的,也就只有那一人了。 望着那叫人赏心悦目的字迹,赫连然熙不禁想起那温柔似玉的眉间。 不知不觉中朝这走来,待回神后才发现自己竟是欲往那溪河之处。而因这一行,得知他写着一手好字。 他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令人预想不了的意外? 明白这回若是再不说,师兄当真会撕了那字墨,罗肖虎咬紧了下唇,而后万分痛苦的缓缓说道,“字墨是,红尘的……” 红尘二字,让冷眸微睁,耳边得之的答案与心中设想相吻合,引出那理不清的莫名悸触。 即便已让师兄知晓,这话一说完,罗肖虎随即一脸坚定道,“红尘弟,生病了,师兄你,伤不得贱席神仙修真记最新章节!” 今早他来找红尘师弟,看到红尘坐躺在软床上,之后才从时香妹妹口中得知红尘师弟身子又不舒服的消息。 红尘师弟会再次染上风寒,定是因为昨晚他们几个拉着他放行愿莲太晚耽误了时间,害得红尘师弟如此。这么一来,他更不能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前去伤害红尘师弟,哪怕是赫连师兄也不可以! 生病了…… 赫连然熙心头微微一颤,赏阅字迹的心情顿然全无。 罗肖虎正还想开口求赫连师兄将字墨还他,可话还没说出口,却见那道墨绿色的身子顿时消失在自个跟前,连同那张宝贝字墨。 ----宠你无罪------ “公子,来,喝杯蜜水吧!” 听公子又开始猛咳起来,时香赶紧拿起刚端送过来的蜜水朝他嘴边递去。 “真是的!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应话承哥哥他们的意思,让公子在月榕溪多玩会的!看,这下公子又得受罪了!”染月站在姐姐身旁,殷嘴儿微嘟生着闷气,该自己当初不该如此心软。 “我,我没事,咳咳……”话音未落,一阵咳嗽便抢了先。 红尘坐卧床头,脸上是淡淡笑意,不愿让她们太过担心,只得暗中极力掩下那欲咳嗽的冲动。 “染月,你去书房找些书过来可好?一直躺在床上可会把我闷坏的!” 而这话也让染月更为自责,自己是公子的丫鬟,最后却因自己照顾不周让公子身染不适。这般想,染月赶紧应下,立马迈起小足莲朝书房跑去。其后,时香也前去厨房煎药。 “咳咳……咳!” 待她们都离开后,红尘这才让自己放声咳出声来。 才刚立在门外,便听得那阵阵不轻的病痛之声。斜眉轻皱,赫连然熙推门踏入。 “笨。” 正当难耐,耳边突然传来那道淡漠的声音,红尘闻声望去,脸上扬起因他而来的笑容,“师兄你怎么来了?” 见着那抹笑意,不知为何,心头竟是不自觉的泛起一丝欢喜。 从不知该如何对他人道出那关心的话语,默了一会,才说道,“你还欠我一个辰礼。” 红尘轻点头,“这我记得的,我欠师兄三件事!” 原来,昨晚红尘赢了那场比试,最后却将赢得的三个条件作为辰礼送给了赫连然熙。而赫连然熙并无推脱的收下了。 垂下眼睑,想起刚才那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他淡道,“第一件事,莫再让我听到那难以入耳的病吟。” 神情微愣,但很快的,红尘便理解了这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欢了。 “放心,这病总有一日会好的!但是师兄,若我是你,我可舍不得将这三件事浪费在这小事情上!换一个如何?” 红尘这一句显然着了赫连然熙的意,静想一会儿后,方然想起那被藏在袖间的字墨。 “那,帮我写一个故事吧。” ------------ 024 各方阻拦 “你说什么?你看到红尘师弟去赫连师兄那了?!” 话承从椅子上蹦起,一把抓住罗肖虎的袖手。那诧异而惊慌的模样好似听到红尘遇着危险一般。 重重点了点头,罗肖虎没敢将字墨的事情让他们知晓,但在数次看到红尘师弟朝赫连师兄那住处走去时,再也没胆这事隐瞒了。 “红尘师弟怎会这般糊涂,他明知道赫连师兄想要他的命,为何还要和他有所接触。” 方青易皱紧了眉头,一向呆愣成熟的脸庞难得有着几分不同的神情。 “可恶!如果我打得过赫连师兄就好了,这么一来,我就有办法让赫连师兄远离红尘师弟了超级无敌召唤空间最新章节!” 红尘师弟医术深高,他最为担心的并不是红尘师弟会死于赫连师兄的手中。他真正害怕的,是赫然师兄发现了红尘师弟的好。 谁能保证若有龙阳之好的师兄在得知师弟的好后不能缠着他不放呢! “你们说, 要不要,找师傅?” 罗肖虎担心极了,深怕因为自己一个无意的请求而让红尘再度受了罪。若是如此,日后叫他如何去面对红尘师弟呢! 话承与方青易彼此互视,而后言道。 “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丑颜师弟------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拿起放置在手侧的锦帕轻拭唇角,红尘对仍在进食中的双胞姐妹俩笑道,说罢便起身准备朝师兄那前去。 “公子!” 看到公子又要离开了,时香染月赶忙出声喊住他。 “公子,染月昨晚学写了一些字,公子等会帮染月看看好不好?染月可是很用心的在写哦!”说着,染月在桌底下偷偷扯了扯姐姐的袖口。 时香连忙点头接着说,“是啊,公子!妹妹昨晚可认真了,为了把这字写好,都没陪火降玩呢!” 面对那两张洋溢甜甜笑容,红尘欣慰的笑道,“是嘛,难得我们染月能这么乖乖的坐着学字,我可是得好好欣赏一番呢!” 这话,让时香染月俩人高兴的互望彼此,眼里是计划得逞的欢悦。 太好了!只要拖住公子,公子就不会去找那个坏蛋了! “公子,那我们现在就去书房吧,我把昨晚写的那些字放在书房里了!”公子最喜欢看书了,到时候去了书房,拿出公子尚未看完的书籍,到时候公子便会在书房里看上一天。 看染月那般迫不及待,红尘自然不会拒绝,“好,那走吧!” “恩恩!” 赶紧将碗里剩下的粥饮下,俩丫头便跟着红尘齐齐往书房前去。 缓步在后的染月朝姐姐做出胜利的姿势,时香笑着点点头。 来到鬼医手特意为红尘准备的书房,只见书房里头摆上的书篼一列列,架上的书皆按类别排放,一眼望去,无万也有数千本书在此陶冶观者。 “公子!快来这坐”一进书房,染月便拉着红尘往书案那处走去,将其按在圈椅上。 无奈的微摇了摇头,“你呀!对了,要让我看的练字呢?”书案上并无见着时香染月方才所说的字,倒是在醒目的位置上放着红尘尚未品完的书。 “这个呀,公子别着急,我这就去拿给公子看!这可是染月最为认真习字的一次,自然得小心放好才是!”染月一边说着一边朝一旁的书蔸走去。 时香倒来一杯水,放在书案角,“公子,染月可是很期待公子的点评呢,待会若是有哪些不足,可要一一指出让她好好改改!” 红尘笑着应下,“这是当然!” 很快的,染月从最近的书蔸里找回自己昨晚辛苦练出的字迹,一脸得意又满怀期待的走到红尘跟前绝色花都全文阅读。 双手将其地上,染月很是自信的笑道,眼角下的泪痣似是也因此染上几分淘气。 “喏,给!” 看了俩姐妹一眼,红尘微微一笑将其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视线才刚落下,就听身边的时香急急问道,“公子,这些字写得如何?”那话语,竟比染月来得紧张。 没有立即回话,红尘只是缓缓翻动手中的几张字迹,唇角始终扬着柔意笑容。 只是这样,就让时香更为紧张的揪起衣袖,倒是一旁的染月一双杏眼灵动,等着那份赞美。 好一会儿后,红尘停止了翻动,给出了评价。 “嗯,这字写得不错,看得出是很用功在写呢!” 闻言,时香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 “那是当然的,我可是很用心的在写呢!”染月微嘟着嘴,话里带着几分可怜。 红尘点点头,却道,“时香,你的字又进步了不少呢!” “什么!” 一句笑意浓浓的轻言淡语,却叫身边的双胞丫头顿时白了脸色。 “公、公子!” “公子,我们---” 红尘将手中的字墨放回书案,一脸可惜,“只是这字迹虽是进步了不少,却让我在其中看到了谎言!时香染月。” “是!” 一招被揭穿,姐妹二人顿时不敢再造次,恭敬应道。 “今日罚你们在书房内好生习字,直到我在这字中看到悔过为止。” 听这话里的肃态,姐妹二人知道公子是认真的,况且是先错在自身,自然无异议,唯有心虚诺下。 ----宠你无罪------ 立于窗临,赫连然熙双手负身后,冷眸虽是无情直往室外之景,却时刻等待着那被人开启的门。身后的书案,早已备好了四宝。 那日前去寻他,让他为了自己写个故事。这话,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他要的,是那好看的字迹。 可谁知自那日起,那少年每日一早便来他处写字,一旦写完三张,便搁笔停下与他说起了话。 未想,那其貌不扬的师弟不但写着一手好字,就连故事也写得栩栩如生,本只是冲着那字迹去,最后却着迷那无法猜测的故事。 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已坐在那书写,今日,竟迟了…… “主子,门外有人……” “让他进来。” 世衍的话尚未说罢,赫连然熙便复道,隐隐有着几分急切。 “是!” 动了动身子,赫连然熙欲转身迎上那抹瘦弱身影,蓦然,眉宇间染上几分不悦。 这步伐声,分明不止一人。 ------------ 025 三人前来 话承等人还在为如何才能见着师兄而想破脑子,不料结果竟是如此的轻易。 之前听染月说师兄的房子有多漂亮,今日踏入一见,才知道染月说的并非全真,这,岂止是一个漂亮能形容的。 随着脚步一步步踏进,心中的惊叹随之连连而起。 然而,一想到自己这次前来时为何事,惊叹稀奇的心思很快便没了影。 深入屋内,只那一抹冰冷身影伫立在窗临,靠近不得,明净如冰镜的狭长双眼无任何一丝情感。 同样皆是未及冠之少年,可那人散发出的强者气势却无人能胜得过,是拥有真正实力而赋予的傲情。 罗肖虎看着跟前的师兄,刚在出发前才鼓足的勇气瞬间瓦解,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微躲在方青易身后。 “师兄。” 环望四周,确定红尘师弟没在这,只想尽快将事情说完的话承便首先开口打破静寂,“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兄不想知道我们是为什么事情而前来吗?” 真不知道这两个师父是怎么想的,竟然不打算阻止红尘师弟继续与赫连师兄来往!不但如此,还劝他们要多和赫连师兄多培养同门兄弟情! 哎,没被师兄赶出来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回想起方才前去找师傅们求救的情形,话承只能在心里摇头叹气。 难道师傅们已经忘记红尘师弟所受的伤了吗?没想到连师傅们也站在赫连师兄这边。 但那又怎样!既然师傅们不肯出面,那就他们几个自己去救红尘师弟!无论如何,他们绝不会再让红尘师弟受到半点伤害! 心中断然紧抱的信念,坚定了那俊丽的眉宇间。 冰眸微转,眼睑轻抬,赫连然熙望向他们,那深幽似渊的眼神叫人心寒。 世衍站在一旁静候,却疑问那十五少年为何没有一同跟来。 说起来,这还是主子和几个师兄弟第一次这般面对面谈话,然而,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友善。若是那少年也在场的话,也许,就会不一样了吧。 面对那眼眸,有些害怕的罗肖虎轻拉住方青易的衣袖,声音轻的不能再轻的偷偷说道,“先回去,好不好……” 随后,只听方青易开口,但却是对向赫连然熙。 “赫连师兄,我希望你能远离红尘师弟。” 这话,当下便惊住了罗肖虎,就连身边的话承也跟着惊呆了。 没想到性子十分木讷的方青易竟然如此直接的说出来意!而且,在面对那样盛气凌人的赫连师兄,竟无一丝怯意纵横好莱坞! 话承惊讶的长大嘴巴,双眼不敢相信的看向身边的方青易。他原本还想多花些时间婉转的向赫连师兄说明,这下好了,都省事了! 看着方青易那木讷中又带着几分认真的神情,话承忍不住在心里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这话落下后,方青易便迎来那道如霜般冰冷刺骨的视线。 “凭什么。” 那人今日未能及时前来,是因为他们吗…… 眼睑轻垂,掩去眸底的怒意,只是,却令人突然身觉这天气又冷了几分。 跟随主子身边多年,世衍怎会不知道,主子不高兴了。 “师兄,纵然你是我们的大师兄,但我们绝不会任由师兄再一次伤了师弟!”有了方青易这一个开头,无形中话承受之鼓舞。 看着赫连然熙,话承句句认真,“师兄可以不认红尘这个师弟,但,却是我们想保护的!” 眼前二人,话语不同,可拥有相同的神情与念头。赫连然熙转过身去,只觉那眼神刺眼得很。 见此,话承不禁上前一步,心急而速速说道,“红尘师弟在前来漫烟山前五脏六腑早已俱损,一阵风都可以让他在床躺上一月!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身子却因为师兄而变本加厉……是!红尘师弟是丑了些,可若师兄是因此而对自己的师弟出手,不觉得太过无情了吗?” “红尘他,是好人,大师兄,别伤他……”这会,罗肖虎也忍不住开口,将自己的心里话道出。 自小他便因为这口吃而没少受欺负,所以他能理解红尘师弟那因为相貌而承受的苦。当初,是红尘师弟给了他勇气,让他懂得如何更好的去和身边的人交流。 所以这一次,换他保护红尘师弟! 闻言,世衍心中摇头。 若主子真是因为那一张脸丑,那这几日为何又会让那少年安然入室。 真正不解的,又是何人。 熏香烟渺,直直燃升无一丝波动。突然前来到访的几人早已离去,静谧的屋室,无言中道着一股沉思。 倒来一杯龙井,世衍轻步朝自家主子走去,将之放置在一旁的案角处,“主子,喝杯茶润喉吧。” 从今早,主子便一直站在窗边看着,连早膳都未进过。 也许,他现在最该做的,便是去把那少年给找来。 “如果赫连师兄真心不喜欢红尘师弟,那请赫连师兄在这半年里忍让一番。再过半年,紫莲心就要开花了,待红尘师弟服下这花后便会离开这漫烟山,到那时候,赫连师兄也不用感到为难了。” 不由的,脑中赫然想起那方青易蓦然语起的一句。 难以想象,拥有如此温暖笑容的少年,竟是一身破败。只是,半年之后将没了这少年的身影,这漫烟山,怕是要寂寞了。 不知为何,世衍竟觉得那份寂寞,一如跟前这独自立在窗边的身影,寂寥悲冷。 “师兄,真是抱歉,我来迟了!” 静默之中,那一道清润声音突然飘入耳中,一瞬间,照亮那属于黑暗的孤寂,也温暖了天地。 ------------ 026 粉蓝风信 “师兄,真是抱歉,我来迟了!” 怕因来迟而惹得师兄不悦,红尘人还未踏入屋内,便急忙道出歉意。 这足莲刚迈入,似是感觉到什么,红尘微皱眉深嗅,而后如寻常般朝赫连然熙站立的方向走去,笑道哈利波特之轮回。 “师兄,你看看我带了什么!” 赫连然熙侧过身,微低首望去,只见红尘手中捧着的是一盆粉蓝色的风信子,开得正艳,就连不喜花的他都觉得好看。 本以为今日他是不会来了,但在那一声响后,低沉的情绪豁然扫荡全无。 虽然对刚才那几人的到访,他并未看在眼里,可半年而后,眼前这人,当真便要离开吗。 愣愣的看着那风信子,跟前是那人略带歉意的笑容,样貌,依旧是那般丑。 突的,心中一阵烦躁。 离开便离开,这样一来,他便可躲过此生死劫,这样不是更好吗! 别过脸去,赫连然熙淡漠的双眼浮起一丝疏远。 极为冰冷道,“拿来做什么,还是你决定不了该送哪个丫鬟,所以才跑来询问?” 话后,却听耳边传来一阵动听的笑声,“师兄,这花可是要送你的!” 红尘说着,边环望四周,欲找个合适的地方将这盆风信子摆放,却未及时注意眼前人那微愣的神情。 “咦,之前这里不是放着一个莲花银芙蕖吗?” 世衍顺着红尘指的方向望去,知他说的是原本放在书蔸上摆设之物,心想着该不该说。 刚才,罗肖虎在离去前,只因袖口不小心碰着了这银芙蕖,容不得他人触碰的赫连然熙便命世衍将之毁去。 “不喜欢,便将它撤下,有何不可。” 赫连然熙冷然复之。 红尘不解的看着师兄,不明白师兄的态度为何又不同于以往。是因为今天自己让他等太久了吗? “看样子,师兄似乎并不想看到我呢,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行离开吧……” 红尘垂首看着捧在怀里的风信子,一脸委屈。说罢,便转身准备迈出这屋子,那小身影透着浓浓哀伤。 赫连然熙原以为他这话不过是随口而说罢了,但听到那欲离去的脚步声,才知晓他是说真的。 猛转回身去,看着那已迈出几步的瘦弱身影,莫名一急。 “回来!” 心里正数着数,三才刚默念而出,身后便传来师兄留人的声音。 掩不住笑,红尘转过身来,脸上早已没了那委屈的影子,那笑,谁都知道是得意居多。 “我就知道师兄舍不得我走!” 这话,顿然在赫连然熙心中炸开,那是一股突然而至,叫人措手不及的慌。 再次速背过身去,语里是欲令自己镇定的冷冽。 “哼,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还欠我的三件事。” 虽是如此,可语气却莫名的虚了几分。 世衍在一旁看着,心中那份诧异与难以置信早已令他忘了身在何处。 跟随主子五年之余,他何曾见过主子这般?而又有何人敢在主子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望着跟前那一高一矮的身影,一人故作冰冷,一人拼命讨好,柔和光束自那窗洒下,竟是画不出的别样融和菩提仙尊全文阅读。 眉头轻皱,不明的,世衍竟为主子担忧了起来。 既然那书蔸的位置正好空下了,红尘便将自己抱来的风信子摆了上去。 “世衍,你先下去吧。” 知晓红尘准备开始续写那未完的故事,此地并无需要他之处,赫连然熙便出声令道。 “是!” 尊声应下,但随即想起主子自今尚未进食,又立马说道,“属下这就去让李叔准备些早膳!” 这话叫红尘停住了那欲往书案走来的身子,朝世衍问道,“师兄仍尚未用膳?” “是的,红尘公子。” 这回答让红尘蹙起眉头,也不问那人是否同意,便笑着对世衍说道。 “正好,我也想看看师兄这的厨房呢!那我们一同前去吧!” “这……” 世衍面露为难,微抬首朝自家主子望去,可还没看清脸,就被红尘拉住了手,往门外走去。 眼看那两人竟全然无顾自己的许可便离开,一时间被留下面对这空荡敞屋的赫连然熙甩袖冷哼一声。 撇去的视线无意落在那开得柔艳的风信子,不觉的,却是开始认真瞧了起来。 这笨蛋,难道不知道这花,不可随便送人的吗。 红尘和世衍一同往安设在附近的厨房走去,哪知走在一半,便缓缓停下了脚步。 “红尘公子,这是?” 见他不再继续前行,世衍不解。 他原以为红尘前来观赏厨房,是想亲手为主子准备膳食而说出的借口,难道,是他想错了? 微抬首望向比自己高出不止一头的世衍,红尘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幽然且道。 “世衍哥哥,刚才,话承师兄他们几个来过,对吧?” 虽是疑问,却比任何人来得肯定。 世衍双眼微睁,满是诧异,“红尘公子怎么知道的?” 淡淡一笑,含着几分无奈,红尘解惑,“我刚一进师兄的屋里,就闻到话承师兄最喜欢的薄荷香。” 一开始,他并未想到此处,但随后的几番异样令他顿然一悟。 莫怪几位师兄和那俩丫头会这般担心,说来,是自己并未将这事好好的对他们解释清楚,以至于他们几人会对师兄如此误解。 看着跟前不语的世衍,红尘也可想象出当时是何等画面。 歉意一笑,说道,“这都是我的错,才令师兄受这等为难,这事我会解决好的!” 望向那早已不觉当初那般不堪入目的容颜,世衍仿若未闻,却是言出心中另一困惑。 “听过半年而后,红尘公子便将离开漫烟山,可是当真?” ------------ 027 赞他之美 红尘没想他会知晓此事,想必是青易师兄他们前来时无意告知的。 没有一丝隐瞒之意,红尘如实说道,“是呢!待我服下紫莲心的花后,这身子便会好去大半,到时候也就是我和家人团圆的日子了!” 虽然不能彻底治愈,但能这样她已经十分满足了。与家人相聚,这才是她迫不及待的事情。 世衍闻言一惊,与家人团聚……那主子该怎么办! 这话,世衍几乎便要说出口。但与此同时,却又被自己这话给吓住了。 红尘少年不过是离开漫烟山,这与主子又有何干系穿进起点男主文全文阅读! “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厨房看看吧!”红尘没忘记师兄还未用膳的事情,等会还是亲自给他做些开胃好吃的东西吧。 眼看红尘举步率自朝厨房前行,世衍猛摇了摇头试图将脑中的念头甩开,随后赶紧也跟了上去。 ------丑颜师弟------ 说来奇怪,向来静寂平淡的南院自那日过后,竟突然间热闹了起来。 “承让了!” 一剑速速击退跟前的罗肖虎,胜负已分,世衍见好就收,将剑收至背后谦道。 后退几步,罗肖虎很快便稳住了身子,脸上丝毫不见战败的失落,倒是兴奋的回道,“好厉害!” 站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话承随即向前站了出来,迫不及待道,“现在该换我来了!” 看着跟前蠢蠢欲动的话承,还有等着下一回合开始的罗肖虎,一滴汗从世衍额角滑落了下来。 那一日后也不知道红尘公子是如何与他们说的,只是第二日他们几人竟同红尘公子一道前来,说是要找主子讨论剑法。可最后,主子却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自己。 从那之后,只要他们一有空,就会前来这南院,与他一决高下。 见那话承公子挽起衣袖,世衍不得不歉意说道,“真是对不住,世衍仍有要事在身,此时已不得有所耽误必须先行告退,他日闲时定然再战!” 说着,也不等话承开口挽留便消失了身影。 “喂喂喂,先别走啊!” 看着那早已远去的背影,话承很是遗憾的大叹口气,“真是的,不就是耽误那么一会罢了!” 还在思考着自己方才的不足,却见这会儿人已是不见,罗肖虎走了过来在话承的身边问道。 “话承师兄,你说大师兄是不是不想看到我们啊?” 虽然红尘师弟说他们是同门师兄弟,应当和睦相处才是,但,大师兄似乎并不这么想呢,不然也不会把他们三人的好意推之门外。 “这不废话吗?那天我们才让大师兄有所难堪,这会我们厚脸皮过来大师兄自然是不会给好脸色的!” 话承白了一眼身边的罗肖虎,那神情极为恨铁不成钢。 这让罗肖虎面露难色,“那我们,怎么办?”红尘师弟说他们几个应当和大师兄多接触,可大师兄一直不理会他们,他们怎么去了解大师兄? 看了眼那紧闭的竹门,话承有些无奈,“能怎么办,坚持吧,总会等来那一天的。” 红尘师弟说的没错,人之好坏,该由自己亲身定义,而非听他人途说。且不说那年一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也不能因此而对大师兄避而远之。既然连红尘师弟和师傅都不再对过往有所计较,那他们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为了表示他们欲与大师兄交好的念头,故而以讨论剑法为由前来,谁知却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呀。 罢了,如今而后,若大师兄能善待与红尘师弟,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罗肖虎轻点了点头,随后竟露出一脸愁苦,“今赌局,我再输……”这下他又失去五两银子了,呜呜呜修真教授生活录全文阅读! 屋内,红尘仍旧继续书写着故事,赫连然熙坐置一旁的榻上,品茗着矮几上的那壶龙井。 听闻外头的交战声刹然而止,红尘抬首朝门往去,心想着这一回合该是世衍赢了,如此,她又赢得五两银子的赌注! 冷眸轻瞄,见他停下了手,赫连然熙冷冷说道,“怎么,在担心他们。” 红尘收回视线,朝他答道,“当然不是,切磋武艺这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只是,话承师兄他们诚心前来受教,师兄为什么不愿呢?” 好不容易说服了几位师兄,却遇上了不愿配合的主。 “吵。” 简单明了的一字让红尘很是无可奈何。 也罢,这事急不得,慢慢来便是。 见着师兄独自一人坐在西窗下的榻上品茗,一身白蓝相间的缎子衣袍,一尘不染,头上只用玉扣轻束一发,与腰间佩戴的玉带交辉相应。白莲玉面,纹着金凤的狭长双眼,即便是随意坐在那方,散发而至的贵气也知非是凡中物。 红尘不由暗叹,从初次见到师兄时,她便知晓这人自信傲然,而那份高傲全然是因为自身所拥有的高深莫测之能耐。 就连看遍无数美男的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之最。 一语闭,赫连然熙再为自己倒了杯龙井,眸光微抬,却见那瘦弱少年直望着自己不语。 若是以往,他定然会让对方悔之,可这会却隐隐有些不明所以的期待。 “你在看什么。” 突然传至耳边的一问,让红尘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如此贸然,且被抓个正着,不由脸上一热。但面对这人,红尘却不愿违心而背,稍纵间,眉宇再度坦然。 “只是觉得师兄长得真好看,一时间便看痴了!” 忽来一语,制住那欲饮之手。心中异然而起的情绪,直暖了心头。 不知不觉,薄唇微微而扬。 “砰!” 被猛力推开的门撞响一声,打断了这柔暖气氛。却见时香一身气喘站在门外,清纯的小脸上布满了急切与担忧。 早已忘了此处是何人地盘,一看到红尘的身影,时香便急急道出,“公子,染月被毒蛇咬伤了!” “什么!” 红尘一惊,丢下手中墨笔猛站起身子望她。 “染月现在疼得厉害,一直哭喊着要见公子!公子,你快去看看她吧!”第一次见妹妹那般痛苦,时香满是揪心,湿润杏眼里是对自己保护不周的深深自责。 “我这就去!” 红尘心急,说罢便大步离开,直朝染月那方向奔去。 不过眨眼的瞬间,气氛再度沉为静谧,仿若方才的慌乱不过是一时幻象。 赫连然熙缓缓步下软榻,朝那空荡的书案走去。只见那被半途而弃的蝉羽生宣,染上了点点墨溅,无一丝疼惜。 而方才赞他貌美之人不过一句话便急然离去,自己,与这宣纸又有何不同。 ------------ 028 是为同情 当红尘急急前往染月房中时,染月早已昏睡了过去。 鬼医手轻盖上药箱,起身准备离开便看到速速前来的红尘。 一看到师父,红尘急忙朝他走去,低声问道,“师父,染月怎么样了?” “我已经为她处理好伤势,脚上的毒清理干净并无大碍,在床上躺几天便可。”鬼医手让他别担心。 闻言,红尘不由松了口气。待众人都轻步离开守在门外,红尘才朝一旁仍旧放不下心的时香问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染月怎会被毒蛇咬伤了?” 时香咬紧唇,自责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公子,都怪我不好……前几日我和妹妹都对公子说了慌,妹妹一直记着这事,为了能得公子的彻底原谅,妹妹便想去后山里为公子摘来紫风信……都怪我,如果那日我坚持反对的话,妹妹今天也就不会受伤了!” 无声叹息,红尘上前一步为时香拭去泪珠,“时香不必太自责,若真要怪罪,那也是我之过错。好在已无大碍,待染月醒来,我得好好向她赔个不是!” “公子……”一想起方才妹妹朝自己求救的痛苦模样,时香仍旧心有余悸。 “没事了,没事了。”红尘轻拍其背,以示安抚。 话承、罗肖虎和方青易三人正向齐老受教,听闻染月中毒受伤之事便急忙赶来看望。知道染月没事,才纷纷放下心来。 直至傍晚,染月才自昏沉中清醒过来,一看到公子就坐在床沿守着,顿时哭成了小泪人。而后,主仆二人静心长谈许久,很快一切又回至以往。 这一次的受伤,让染月在床上躺了数日,而这段时间里几乎是红尘不离身的照顾。受伤的前几日,染月偶尔半夜突来噩梦,为了方便照顾,红尘只是随意坐在榻上轻眠。 七日之后,染月的伤势终是痊愈,大伙又再次看到一个调皮活泼的小姑娘。 只是,在染月伤好之后,却不见红尘的身影。 这一日,时香染月二人前来北院后头的花园,俩姐妹一言一笑为这开得正艳的花儿灌溉。 站直身子,用袖子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染月看了看跟前已灌溉一大片的花田,心里乐极了。 比起前几日那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痛苦,这样的日子才叫个痛快! “姐姐,我这边好了!你呢?” 心情大好,染月见姐姐还在进行中,便朝她走去,跟着也帮起了忙。 见状,时香连忙阻止,“妹妹你还是快去一旁休息吧,剩下的这一点儿姐姐自己就来好!” 知道是姐姐仍在担心自己的伤,染月甜甜一笑,右眼下的泪痣灵动无比,“姐姐,我都已经完全好了,你看,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说着,跳了几下,脸上灿烂的笑容试图让姐姐彻底放心。 暗处,一抹傲然身姿凛立而望,原以为只要找到这俩丫头必然也能遇上那瘦弱身影,谁料竟是扑了空异世灵武天下最新章节。 染月勺起一水,轻轻浇在那一片牡丹土壤。眼看这四下无人,向来藏不住心思的她忍不住朝身边的姐姐靠了靠。 “姐姐,你说公子为什么要对那个坏师兄那么好呢?” 这一语,僵住了那暗处欲离开的步伐。 时香仍旧专注于手上的活,脱口而出道,“公子对每个人都很好不是吗!” “这不一样!”染月皱起了一双小柳眉,坚持已见,“我倒觉得是公子心肠太好,才不懂得如何拒绝他人请求才是!” 说着,染月干脆将手中的水勺放进木桶里,继续振振有词道,“姐姐你看,从那坏人来这山上后,一直都没有人愿意陪他玩,甚至还伤了公子!公子肯定是知道我们都不喜欢他,又看他一个人孤单怪可怜的,所以才会不计前嫌对他这般好吧!公子他啊,就是太过善良了!” 从染月那小脸儿上的表情不难看出,她正为公子感到不值得。诸不知,这一席童心童语却误了那匆匆离去的身影,愤然心火如仇者归来。 听闻妹妹这一番话,时香这才放下手中的活,朝她淡淡笑道,“妹妹是觉得公子在同情他吗?” “不是吗?”染月反问。 却见时香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照妹妹这番说法,那当初公子救我们的时候,不也是因为同情吗?” “这怎么能一样!”染月随即反驳,同情二字仿若是刺,让人急于否认,“公子对我们才不是同情!公子说了,我们是他的家人!” 见妹妹这般着急,时香伸手握住她的,一脸沉静浅笑,“妹妹,公子确实待我们如家人没错,但有谁能在初次相识便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呢?伸手行善起初不过是出于一个怜字,待相识久了才慢慢升华为情为爱!” 染月无语反驳,只得静静听着。 “虽然我也不喜欢公子的大师兄,但公子做事向来有他的主张,我想公子是希望有朝一日,那人能同我们一样懂得生命的意义,日后能更好的活着。” 时香边说着,伸手抚摸着妹妹那有些低落的脸,“我知道这段时间妹妹很不高兴公子总是陪在他身边,但如果他日,那人能如同我们一般一心待公子好,那,我也会为公子感到高兴的!” 染月怔怔的看着跟前的姐姐,那一张与自己相同的脸庞,却有着与自己决然不同的美。 这一刻,她好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姐姐。 “姐姐……” “嗯?” “姐姐,我,好像懂了!” 如果,那人日后能对公子好的话,也许,她会原谅他的。 就在远处,两老在一参天大树上一站一坐。 望着那两道小身影,鬼医手怎么也没想到,时香不过是十一二岁的丫头,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是自己,太过疏忽了吗? “看来,让赫连回山,也并非全然是坏事。” 闻言,齐添爵却是一脸趣味,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少年怒狂离去的方向。 “这边是天晴了,不过那一边,怕是要有一场狂风暴雨咯!” ------------ 029 笑他幼稚 正准备踏入屋中,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世衍转身望去,原以为是主子回来了,不料却对上了那几日未见的少年。 脸上一喜,“红尘公子,你来了!我家主子刚找你去,看样子你们是没碰上了。” 闻言,红尘微讶,没想到师兄会前去寻自己,“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在里头等师兄回来好了!”这几日,他也很是想念那紫檀香。 见红尘步入屋内朝书案走去,世衍顿然觉得,这寂静了数日的屋里终于又正常了起来。 他还是赶紧去把主子找回来吧! 如此一急,世衍速然转身,一心只想将这消息告知主人。 急切的心带动了步伐的加快,道路的另一端,同样是急速脚步,却是带着疾风似狂的愤火。 还在思索主人会去哪里,视线一抬,恰巧见赫连然熙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主子!” 一见到自家主子,世衍立马将消息带上,“主子,红尘公子来了,正在屋里等---” 红尘二字顿然入耳,只见赫连然熙双眼一眯,身形一闪,刹那间消失在世衍跟前。 宣纸平铺,笔尖点墨,闻着离别数日的紫檀木香,红尘心情大好,浮在心口数日的那一点闷意瞬间扫荡无存。 染月受伤的第二日,师父便单独将他唤去,唯恐是染月的伤有了什么差错,可得知的,竟是那样一番意外。 原以为半年之后,这紫莲心花一开,便是自己与家人相逢之日,怎奈何,等到的却是这紫莲心的突然凋谢。 紫莲心花谢,那他受损的身子,又该如何是好…… 面对师父们的自责懊悔,他笑颜安抚,可内心里的愁苦绝望,却只能深深埋藏独自饮下。 这几日,他一人呆在药房中静思。心想的,皆是家人的模样。 家人的那份迫不及待,她从未忘记,时常寄来的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对团圆的祈盼。 爷爷,爹娘,哥哥…… 离别数年,遗憾的是,相逢那日,只怕见的仍旧是那残缺不全的尘儿了…… 然而,相信不管尘儿变得如何,仍旧是你们最为疼爱的尘儿,对吗? 与其为这已无法改变的事情而自哀自怜,何不大方接受,继续他短暂而精彩的人生。转念心想,如此也好,既然已无留在此地的理由,几日后他也该下山与家人永聚。 便是这样的想法让红尘褪去心中那份低愁,一身从容踏出药房后便前来南院。 沉沉顿足,赫连然熙伫立在门前,随身而起的风扬起足边尘沙无限作死全文阅读。视线一定,就见那红白相称的丑颜正扬着几分释然笑意。 这张脸,真叫人想一掌毁了去! 心,虽是如此一想,赫连然熙却是步步沉缓,朝那人走去。 感觉到前方有异,正准备落笔的红尘抬首一望,见是师兄归来的身影,眉开眼笑,“师兄,你可回来了!” 慢步的身影,低垂的眼眸,不回不应,只是沉了气渐渐靠近。 “师兄,今日就不写书了,上次你不是说想看我的山水画如何吗?现在我就给你画一幅!” 说完,红尘便埋首动起手来,为曾经应下的诺言作画。 眼前,是对自己千依百顺的身影,脑中,是园中那突然入耳的真相。原以为这世间真有一人能与他人不同,怎料不过是自己的一念错觉。 “公子肯定是知道我们都不喜欢他,又看他一个人孤单怪可怜的,所以才会不计前嫌对他这般好吧!” 缓缓握起的右掌,随那一语全然浮起的愤火,刹那间化为一掌,只求毁灭。 “砰!” 纸上一笔尚未完成,突来的一股掌力,将红尘身前的紫檀书案震成了粉碎,手中墨笔在惊诧间落了地。 “师……” 眉眼一抬,对上的,却是那欲杀之泄愤的眼眸。 “给我滚出这里!我赫连然熙,就算一人孤老,也不需要你这丑人的同情!” 那森冷的双眼早已不再静然如冰,蒙上的是那被骗的愤恨。 “同情?” 红尘不解,更不明白师兄突然这番愤怒是为何故。 那薄唇冷哼一声,眸底是他人无可超越的高傲,“听着!并非是这天下人惧我离我,而是我不屑于这天下!只有悲凉的人才需要他人怜悯,收起你那份虚假,立马离开!” 红尘仍旧坐在圈椅上不动,只是眨了眨双眼,看着跟前那一身怒意的师兄。 “师兄要我离开,我自是无话可说,但在我离开之前,师兄可否告知,这同情之说从何而来?” 见他仍旧不肯承认,赫连然熙反问将话说白。 “那我问你!这些日子为何百般依我?我伤你在前,为何不对我生恨?龙阳之好,师弟等人对我避而远之、师父令我不得归山,你明知此事,为何还要强迫自己前来靠近!” 这回,红尘总算明白了。 虽然这事情想来有些离谱,但没想到向来如冰山一般的师兄也有如此激愤的一面,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噗!” 像是听到何等有趣的故事,只听红尘扑哧一声,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感觉到师兄话中抑制的杀意,红尘连忙收起了笑,但眼中仍残留着几分笑意。 “我只是觉得,像师兄这般聪明的人,竟也会问如此幼稚的问题!” ------------ 030 一语道破 “你笑什么!” 他心愤狂,可眼前这人却丝毫不惧,一脸温朗如玉重生大清最新章节。 “我笑师兄聪明一世,竟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当年之事,若真是如此,以师父的性格,师兄,你认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朝我发怒吗?灭同门之事且不说,这五马分尸嘛……哈哈哈哈!” 说到这,红尘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这一次,是怎么也止不住。 “像师兄这等嗜净成癖的人,怎舍得脏了自己的手?”怕反而是极为不屑吧,“这种不必想也该是如此的事实,师兄,你认为我会相信吗?师弟我虽说是丑了些,但可一点都不愚笨哦!” “嘣!” 这番脱口而出的回答犹如巨石坠落在赫连然熙的心湖,刹那间激起汹涌波浪。 是啊,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众人看不穿,唯独他在瞬间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人们往往轻易相信耳边的听闻,却忘了该用双眼去证实事情的真相。是因为人们天性容易信于他人,还是懒于追究事情的本相。而他,不屑于他人的误解。 自幼,就因这与生俱来的金凤之纹,他离于双亲而后被师父收留。那时他便懂得,强者,才是得以生存的理由。而他生存的意义只有一个,最强。 十三之际,他如心所愿,一场比试便征服整个天下。 厌恶那浑然不堪的纷争,惊绝一现后便隐于他山,他要的并非那天下,只是一个最强者的证明,仅此而已。 可这一切,却全在那一日而彻底改变。 原来,在四年前,江湖突来一场变故使得鬼医手之子死于非命,夫妇二人皆已逝去,只留下一儿一女。痛悲绝望的鬼医手便将俩孙儿带回了漫烟山。 赫连然熙生性漠然,偏偏那与他年纪相仿的兄妹二人却常常绕在周身。冷语令退,却总换来他们毫不在意的笑容。 豆蔻年华,年少不知情的年纪,却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有了转变。 那一夜,本该如同往常一般的夜晚,当夜却传来一阵极为恐惧的尖叫声。 突来一惊,待鬼医手赶到孙女房中时,见到的竟是少女五体各异的冰冷身躯。而仍旧滴着鲜血的匕首,却紧紧握在赫连然熙的手中。 “华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痛心的鬼医手问向早已失了魂的孙儿。只是面对这突来的血腥情仇,少年竟一夜成疯,不久后突然消失在漫烟山。随后,江湖上也再无见过赫连然熙的身影。 无人知晓,这一夜究竟发生何事,但几年之后,江湖隐隐传来当年之事,得知那一夜的血仇,并非红颜之罪,但因龙阳之殇。 不堪往事历历在目,叫赫连然熙一时失神,当年无人知晓的真相早已随着时光沉沦,人们看到的,不过是不愿揭开的谎言。就连他自己,都忘了何为真何为假。 可眼前那一张紧紧映在眸中的明媚笑容、心中从未有过的酸楚,赫连然熙猛然意识到,自己冷漠如霜这么多年原来并非无动于衷,他一直在等,等一个能相信他并且能将心中那份认知说得如此驾定的人。 此时此刻,这个人,似乎已出现在自己跟前。 站起身,红尘低头看了看眼前这一片废墟,再看看衣摆上所沾到的点点墨迹,甚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哎,可惜了这一块上好紫檀……这身衣裳还是我最喜欢的呢!”说罢又重重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画是画不成了,我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吧天马行空四部曲最新章节!” 书案既毁,已无逗留之理,红尘言后便迈步离开。 踏出门槛,红尘伫立回首,屋内那抹身影仍旧痴然而立。 师兄,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了。 ------丑颜师弟-------- 这几日,不光是红尘将自己关在药房中,就连鬼医手和齐添爵两人也同样将自己锁在房中不出,突来的噩耗,叫他们如何面对那温柔少年。 鬼医手想了很久,如今唯一之计,便是赫连然熙手中的六奇紫火。 若红尘徒儿和赫连然熙两人之中必定要有一人受伤,那么,他愿意用余生来弥补对赫连然熙的愧欠。 猛然起身,主意已定的鬼医手倏然起身,一旁的齐添爵见此,连忙问道,“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友多年,他怎会不晓得他心里的打算。 “求得赫连的原谅!” 说罢,鬼医手便朝门走去,准备前往南院寻人。 只是当手速然推开门时,那令他深为心痛的少年正巧立在门前。 “师父!” 温润一语,正如少年那无瑕至真的笑容。 鬼医手不如满怀感慨,明明身有危险的人是他,却比任何人来得从容释然,这等心怀,就连自己都未能做到。 见齐老也坐在屋里头,红尘笑道,“正好两位师父都在呢,那我也就不必再多出一行!” 听闻腹黑徒儿欲前来寻找自己,齐添爵不禁好奇了,起身连忙朝他走了去,“腹黑徒儿有事找我?” 轻点了点头,红尘望向跟前两位待自己如亲的师父,双眼明清而润,隐着那份浓浓感激。 “师父,徒儿已经决定了,三日之后便下山!” “什么!” 二老一惊,没想到宝贝徒儿前来告知的,竟是将离去的消息。 “不!徒儿你听师父说!这紫莲心虽然已凋谢了,但这并不意味你的身子就无药可救!”鬼医手俯身双手握着小徒儿双肩,言语急切,试图将人留住。 “你忘了吗?师父曾经对你说过的六奇紫火!其实这六奇紫火师父早已寻得了,你大可安心的呆在这漫烟山将身子治好!不信的话,为师现在就去把这六奇紫火拿来!”说着,鬼医手便要迈步朝某个方向走去。 只要他前去寻找赫连然熙,以当年之事为由求他将六奇紫火交出,相信他定然会将此物奉出。虽然这么一来对赫连然熙很是对不住,但现在的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见师父当真要前往,红尘连忙伸手将之阻拦。 这当中的蹊跷,红尘多少想到了。若六奇紫火真如师父所言这般易得,当初师父为何迟迟不提,非得等到如今毫无计策。由此可见,对于这六奇紫火,师父心中仍有深深顾虑。 既是如此,他又怎能放任师父前去! 正当红尘欲开口制止鬼医手前去时,却身后传来世衍甚为急切焦忧的声音。 “红尘公子,我家主子不见了!” ------------ 031 此生一赌 望着那离去的身影,鬼医手本满心绝望,没想到现在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难道,连老天爷都在怪我当年太过自私吗?”所以,才将他在乎的人再次夺走。 齐添爵走来,伸手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低叹,“别太过自责了,这些年你承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相信腹黑徒儿吉人天相,定能逃过这一劫的!” 仿若未闻,鬼医手只是苦笑一声,而后步步缓缓,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一念之差,步步皆错……” 听得师兄失踪的消息,红尘尤为担心,顾不得身子是否允许这般快然前往,一心赶忙朝南院奔去。 一踏入师兄的房屋,除了不见师兄的身影,里头仍旧保持着方才的样子,不见一丝打斗痕迹,也闻不到任何奇异之香。这才让红尘放下心来。 见红尘脸上神情顿时变得轻松,世衍心想他定是知晓主子的下落。 “红尘公子,我家主子现人在何处?” 方才一踏入见屋内有异,又不见主子和红尘的身影,深怕两人出了什么差错,他吹响陶笛却始终不见龙鹰出现,他便知道主子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急忙出寻,这才找到了红尘。 见他如此着急,红尘开口慰之,“放心吧,师兄他没事的!也许,只是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吧……”对师兄而言,这并非坏事。 世衍听红尘一语说得如此安然,虽心中疑惑仍不得解,但多少放宽了心。 果然如红尘所言,翌日傍晚,赫连然熙便突然出现在红尘的跟前。 立在窗前,红尘静观着外头那份残阳,即便是玲珑心思,却不知该如此对时香染月俩人道出离开二字。 正当红尘为此伤神,忽闻一声啼鸣,尚未来得及看清是何物,只见一道黑子影子如闪电般至窗外突闪而入,最后停立在那笔架上。 一眼望去,红尘便识得这不请自入的雄鹰正是师兄所饲的龙鹰,仍旧是那般雄赳气昂。 好笑的是,在看到红尘望向自己时,龙鹰竟背过了身去,那傲然高高在上的神情与其主如出一辙。 而更让红尘觉得有趣的是,那似乎并不待见她的龙鹰微微太高了左爪,好让红尘发现它那绑在腿上的字条。只是那模样就像是在跳着独脚芭蕾。 待红尘解下它腿上的字条后,又如前来时那般速然离开。 如约前来,待红尘走进这片桃花林时,里头早已站立着一抹傲然身姿。 夕阳之红染了那人一身,虽仍旧有些冰冷,但又有着几分平静看透。美艳桃花团团身侧,痴了旁人双眼。 “师兄!” 大步前行,红尘笑着唤道,为眼前人而心生欢喜。 听到他前来的声音,立在桃花树下的赫连然熙并未回首,只是微抬起头望着那开得正艳的桃枝儿契约神座最新章节。 “师弟,你说这桃花,为何生得如此美丽。”一手微张,接住了那莹然飘落的粉红花瓣。 闻言,红尘并不急于得知这邀约是为何意,只是扬唇笑道。 “万物皆由心生,师兄若觉得它美,它自然便美!若师兄心中不喜,固然再如何艳丽芬芳,也敌不过那墙边一草不是吗?” “万物心生……就因心喜,而视之独特珍宝,是吗……” “心生喜,喜升爱,若对之赐予了不同意义,这心中物,也会随之有了变化!情人眼,出西施,不也正是这理!” 这一语落,赫连然熙便无继续答话,只是缓缓转过身看向他,那褪下冷森的深幽之眸,竟那般亮丽明清,好看得很。 看着跟前明明不过十五之际的少年,那坦然温润的眸仁却叫人心神安定,好似只要他在,此生便无患之忧。 是何时,嗜净为癖的他不拒他前来靠近,是何时,一世独处的他竟习惯了他坐在书案前,认真书画的容颜。 仍旧是那一张丑得不可言说的模样,他,却觉得有些好看了。 昨日那番令人苏醒的话语仍尤在耳,赫连然熙眼睑轻垂,深怕露了那砰然跳动的挫慌。 红尘知晓此时的师兄已无需再过担心,想起自己即将离去之事,正好可借着此时将之告知。 “师兄,我……” “师弟。” 红尘尚未完全道出,却被赫连然熙截住了话。 “师弟,你可知道,你我初识那会,我为何会那般厌恶你,甚至想夺你性命?” 这一语断然让红尘移了注意,好奇应道,“是为何?” 赫连然熙抬眸看他,“因为---” “你此次上山,见到的那第一人将是你此生最致命的劫数,若想安然而活,两者相见,唯有一人存。” 想起自己前往漫烟山的路途中,那突逢的算命者在见到自己的那眼时,脱然而出的结语。 他不信命,更不信佛,只是此次师父令他上山的缘由却如刀般,刺痛他心。 师父明知这六奇紫火对他而言极为重要,可即便如此,仍旧为了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少年而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他跟随师父多年,原以为师父定当他如己亲,可最后却不如一个其貌不扬的外人。 第一眼看到师弟,他认出是何人了。 能在这漫烟山顶之中随意生存,且一身羸弱无全的,也就只有师父信中所提到的那个师弟了。 不管那预言是真是假,只要他消失,之后的任何可能与变数也会跟着随之而空不是吗。 只要他死,便无可惧。 然而,谁又知道,到头来,却是他看透了他一生。 凝视那人瘦弱身影,冰镜双眸是一夜静思后的决意。 “师弟,你可敢与我赌一局?” ------------ 032 折磨折磨 “赌什么!” 这突来的一赌正中红尘心怀,语中不觉含着几分欣喜绝色花都。她没想到,原来师兄也好赌这一口。 知晓他同意了,赫连然熙转首朝西方望去。 “这桃花林的后头是一座荒林,方才我已在那林中某处藏了一物,若你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它取回,这一赌约便算你赢。” 红尘细眉微皱,“师兄让我找的东西是?” 再次看向他,赫连然熙只是简单答之,“是我心爱之物,上头有我的印记,一见此物,定然便知晓是你欲寻之物。” 一个时辰吗……红尘轻挑眉头,眼里已是兴趣浓浓。虽然对寻找之物仍旧不明,可这难题却阻挡不了她那好赌的性子。 “赌注怎说?” 赫连然熙徐徐而道,“你不是一心希望我们几个师兄弟能和睦相处吗,这一局若是你赢,日后万事我定言听计从,如何?” 这赌注,对红尘而言自然是好的。 整个漫烟山望去,就只有她敢厚着脸皮去缠着大师兄,而她也清楚,众多人中,大师兄也只允许她前来靠近。只是再过不久,她便将下山与家人相聚,这一离开,只怕师兄又将继续以往那孤独无伴的日子了。 若在她离开之前,能让大师兄与其他几位师兄友好相处,那她也可放心无虑的下山。 这一赌,她接下了!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拂动衣袂的轻风带着醉人桃花香,那对视的双眼,是对自己的坚然自信。 即便现下已是黄昏之时,但红尘相信,无需片刻,自己定然能将此物完好无缺的递于师兄跟前。 “师兄无需在此等候,待会我自然会将东西送去!” 一局定下,无再多言,红尘说罢便朝那座荒林寻去。 直至红尘身影全然消失在眸中,赫连然熙的眼中才露出那份矛盾愁苦。 “师弟……这一局,是你输了。” ------丑颜师弟------ 夜幕降临,世衍守立于门外,迟迟不见那归来的身影直叫他心急如焚。不敢想这其中会有何等变故,唯有不断回想红尘的话语来让自己宽心。 此时,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的世衍突闻林中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双眼瞪然直视,就盼着是那道身影而出。 这一回,果真没让世衍失望。待赫连然熙自林中出现时,世衍激动上前。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嗯。” 知晓令他担心了许久,赫连然熙淡然回应,却不似以往那般冷漠。 虽然很想问清主子这两天究竟去了何处,但最重要的还是主子平安回来了。 担心主子尚未用膳,心头石终是落地的世衍便退下前去准备。 当赫连然熙进入屋中时,里头早已被收拾妥当,而昨日那惊然一语,就像是一场叫人措手不及的梦。 缓缓前去,停落在那新摆上的书案前,同样是他喜爱的紫檀木,只是唯独少了那少年全心书画的身影超级无敌召唤空间最新章节。 这一夜,世衍不敢有丝毫怠慢,尽心服侍。久后,见夜色已深,便准备退下让主子好生休息。 只是这话尚未说出,心中突然想起傍晚时,鬼医手前来交待的一事。 “主子,鬼师父说这山中不知何时来了一狼群,而这狼群有别于寻常野狼,喜深夜出寻,不但灵性得很,且兽性怪异,伤不得半分。所以目前他也只是将这狼群引至桃花林后的那座荒林中,他吩咐我定要将此事告知于你,日后断不可前往那处。” 正在书写字画的墨笔重重一顿,留下那深浓的墨色一痕。 “你说什么!” 赫连然熙一惊。 “鬼师父说,那座荒林……” 荒林! 惊心二字灌然入心,叫赫连然熙白了双颊。 “主子,有什么不对吗?” “该死的!” 抛下手中墨笔,一声懊悔至极的低咒,赫连然熙立马朝那荒林赶去。 足尖轻点,赫连然熙在林中急速穿梭,只盼着那安然无恙的身影能突入眼中。一路上,他安慰自己,此时此刻,那少年定然早已失望而归,只是不敢空手前来面对罢了。 “红尘……红尘!红尘你出来!” 不敢错望的双眸,焦急呼叫的声声,奈何整座荒林都快寻了个遍,却迟迟不见那人如愿出现。 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 惩罚他布下这莫须有的赌局。 其实,这座废山之中,并无存放那所谓的心爱之物。他之所以设下这一陷阱,不过是想为日后受苦的自己泄愤罢了。 早在约红尘前来时,他便已经想清楚了。六奇紫火,他可以交出,哪怕之后自己必须承受割心之痛。 只是,一想到日后自己为这少年而受的万般痛楚,而他丝毫不知乐于与家人团聚,这等不甘才使得他想出此测。 是他错了! 这结局,早就已经定下,本想惩罚下那少年,最后却也只是折磨了自己! “红尘!你快出来……你给我出来!” 日后,他再也不敢开这等玩笑了!只要能再见那少年一容,心头那千刀伤痕又算得了什么! “嗷呜~嗷呜~” 空旷的荒林,如墨寂黑的四周,不见那人回应,入耳的却是那更为揪心的狼嚎荡响。 “师父说,我的五脏六腑皆已受损,能活命就已是奇迹了!虽然这外表看去与常人无异,但身子不可速然行动,只是一阵小跑都足以夺取我的性命!” 心中蓦然想起那少年无奈一言,赫连然熙不敢继续想象,若他遇着了那狼群,那--- 不!你绝对不能有事! 心中从未有过的恐慌与措怕,催快了那寻找的步伐。心中唯有一求,平安而归。 ------------ 033 悔不当初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师兄呢,若不是因为你的红鸢香,我差点便忘了谁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日后,我也不必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师兄,你说对吗?” “我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那已经是早上的事情了,师兄就别太较真了!真烫呢,师兄快,来尝尝这面!” “今日太过匆忙,未能给师兄准备个像样的辰礼,要不这样如何,方才我赢得的三件事就作为辰礼送于师兄。日后,只要这三件事不越于道义德理,红尘定当无条件成全!” “像师兄这等嗜净成癖的人,怎舍得脏了自己的手?这不必想也该是如此的事实,师兄,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师兄…… 师兄…… 师兄…… 耳中犹如听得那少年笑颜呼唤,深深揪得赫连然熙的心,可眼前,哪儿才有这少年的身影。 淡淡月光洒落在荒林之中,拂面而过的风说不出的冰冷,这一刻,赫连然熙才明白,原来那温暖,他拥有过。 “红尘,你究竟在哪……你答应过我的,你还欠我两件事!现在第二件便是立马出现在我面前,你听见了没有---你给我出来啊!” 疯狂的大吼中含着从未有过的害怕,回应的,却是寥赖静寂的风声。 从未停下的步伐,不敢错过一处一落的双眼,疾然飞速的身影在林中穿梭,盼能寻得那一袭白衣。 “如果你们执意要收这徒弟我不阻拦,但,与我无半点关系。” 昔日,出自自个口中的无情话语蓦然在脑中回响,如今才知竟是这般的大错特错。 他错了! 他后悔了! 如若能再从来一次,他定然对他加倍于好,这样,他现在也就不用承受这般叫人窒息的惊慌惶恐。 想起以往自己对红尘所做的种种伤害,赫连然熙顿时寒了心。 红尘,你可是在怪我那时对你太过残忍,所以,现在才故意将自己藏在一处不肯现身见我吗? 红尘,现在,你是不是正在某处笑师兄活该? 红尘……若师兄告诉你,我对你已不同往日,是不是,是不是你便再也不会出来见我…… 龙阳之好,非我所愿,原以为昔日那流传不过是愚人的笑话,不料却是我之预言。 红尘,若是我将这份心思小心藏好,那,你是否就会立马出现在我面前了…… 世人的俗眼俗语我并不畏惧,这些年,我可以如此无动于衷,这一次,我亦然可以无怨无悔!可你放心,师兄定然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一分一毫! “红尘……红尘……” 轻喃心头之名,赫连然熙声声痛楚,只为那迟迟不现的身影异世灵武天下。 不知寻了多久,一颗心随着一次次呼唤不得终而渐渐绝望,赫连然熙心中疾狂,十指一收,欲用内力摧毁跟前排排参天大树。 就在这时,赫连然熙突见远处隐隐传来一片光影。 那!那是--- 心头蓦然大喜,内力一提,赫连然熙飞速朝那火光奔去。 是红尘!是他,一定是他! 将与红尘碰面,赫连然熙不由开始想着呆会该如何求得红尘原谅。如今回想,他竟将一个五脏六腑不得全的少年骗至荒林中,红尘若是不肯原谅与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眼看与那火光越来越近,赫连然熙心中除了欣喜而外,却也开始紧张了几分。 然而这份紧张,却在踏进那火光中而刹然消失。 不远处,那人身倒在地,身旁的那一团火照亮了他那沾着泥土的脸颊。那如玉温润的双眼紧闭,好似入了香梦之中,可不同的是,那衣服下摆显然被人撕扯而破,而最让赫连然熙心凉的,是那衣服上沾的斑斑血迹。 自小,为了能站在巅峰高处,他承受着比他人更为难咽的艰苦,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颗心,是可以痛得如此彻底,无法呼吸。 双眼刺痛,难以接受的画面此时此刻印画在赫连然熙跟前。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 死一字,咽在喉间,疼得无法道出。 急急向他奔去,火光照亮两人面容,身心却比深冬之雪更为悲凉。 赫连然熙紧紧将其拥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身躯暖了这无一丝动迹的少年,“红尘……你快醒醒!师兄来了,师兄来带你回去了!你听见了吗,听见了,你就答应师兄一声,求你……” 同样的画面,仍记得当日初见,他一掌伤他至深。只是,他却是那般冷漠无情!所以现在,老天才会选择伤害红尘而来惩罚他吗? 若真是如此,他只求老天将一切过错归罪于他身,一保红尘安然。 双手紧紧拥着怀中人,却又盼着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突来的一场噩梦,待天一亮,一切又回到俩人在河边逐放行愿莲的画面。 可这刻骨的疾首之痛,容不得他心怀侥幸。 “红尘……红尘……” 声声呼唤,却得不来一丁儿回应,颤抖的双手,迟迟不敢朝那人鼻间探去。 其实,从方才见到红尘的第一眼,赫连然熙便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只是独独少了那份面对的勇气与承认。 红尘,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去面对这份心悸,你怎可如此待我!即便你逃到黄泉彼岸,我也决然会追你而去,为自己讨个结果! 心中一定,随着狠下的决意那颤动的右手缓缓朝怀中人的鼻间探去。 狭长的双眼紧闭,就怕下一刻那份刺痛使得泪水肆意落下。 眼看那指尖就将探得虚实,突然伸来的一手一把擒住赫连然熙的,伴随的,还有那熟悉的笑意话语。 “师兄,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呀!” ------------ 034 赐予印记 突在耳边响起的温朗一语,赫连然熙猛的睁开双眼低首望去,映入眼眸的,竟是那人的灿烂颜容。 “你……” 刹那间的突来逆转,令赫连然熙一时呆愣。眸眼睁大直望着怀中之人,却道不出一个字语。 难得能看到师兄这般错愕的神情,红尘便知自己方才一时兴起的恶作剧起效了。 早在师兄尚未出现时,她就已经听到师兄在林中呼唤她的声音。可看看这四周夜黑风高,想到师兄竟等到这个时候来想起该来找她,心中不由升起一念恶作剧,以此作为惩罚。所以,当她感觉到师兄正前往此处时,便赶紧躺在地上闭气不动。 没想到,就真的将师兄骗了过去。在听到属于师兄的那份关心,那份介怀便荡然无存。 只是,赫连然熙这一眼望去,也让红尘发现他那微微湿润的扇睫。 红尘仍然握住赫连然熙探来的右手,灿烂的笑意因此浮出几分歉意,“有师兄这么关心我,我怎会有事呢!” 再听这一番惬意的话语,赫连然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枉费自己方才那般惊心受怕,怕他当真因为自己有了意外。若真是出了意外,他该如何面对那不堪回首的以后。如此的一番折磨,哪知竟是他对自己的一场玩闹! 被骗的顿悟赫连然熙愤然抽回自己的手,起身背对于他。 “哼。谁关心你了!” 红尘没想到他会突然起身,得不到支撑的身子一时又倒回地。 “哎呀!师兄,我又受伤了,救命啊……” 可这一回,赫连然熙不再上当,即便身后是声声凄惨兮兮的求助,但依旧背身冷对着他。 知晓再演下去也只是独角戏罢了,红尘轻叹了口气而后缓缓坐起身子,甚是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天马行空四部曲。 “哎,看来这回我是真的没人疼爱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在这荒林之中呆了好几个时辰,好冷好饿……若师兄真能见死不救,那你还是走吧,别让我这一破败身子添累与你!虽然是师兄让我进这荒林的,但师兄放心,我不会怪你的,哎,只能怪我太过命苦……” 话已说至如此,赫连然熙还能如何! 虽然还仍为他这一玩笑而气闷在心,赫连然熙还是转过身来朝他看去,脸上的怒意倒是缓了几分。 “你要真是命苦,现还能在这耍弄师兄吗。” 淡漠的语气,红尘知师兄仍生他的气,便轻笑讨好的伸手轻拉住他,“方才让师兄担心是红尘的错,但师兄放心,在师兄的三件事还没一一兑现之前,我是不会让自己这般轻易死去的!” 晓得他这一番话不过是想让自己放宽心,但听那忌讳的一字自他口中道出,赫连然熙仍是不悦的蹙起眉头。 “日后没有我允许,不准你随便说个死字!” 这回,赫连然熙没有甩开他的手,周旁的那团火照亮赫连然熙的面容,眼角处的金纹凤凰闪闪辉耀,深幽的眸底映刻的是眼前那人的身影。 手中传来的那份柔软,舒服得叫他不忍放开。微微用力,将他扶起站立,而后故将注意力放至他处,就怕自己若一开口提醒,那柔滑之手会抽回而去。 “是是是!”不觉有异,红尘连声应下。 待这闹剧一过,心静下来的红尘不由想起俩人的赌约,有些失落。想来这些年,哪一次的赌局不是她赢?没想到这一次,竟轮到她品尝属于失败的滋味。 “师兄,看来这一次的赌局,是我输了呢……” 这话赫连然熙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仍然挂记着傍晚赌约一事。可这赌约,从一开始就只是个陷阱罢了。想到呆会若是他告知了真相,那红尘他…… 想象不出红尘会是何等反应,但赫连然熙却心虚了起来。 “不是说好赌约的期限为一个时辰吗,既然时辰已过,你便早该回来坦诚认输。”这么一来,也就不用让他这般担心受怕了。 闻言,红尘扬唇笑了笑,红白相称的脸在火光照耀下,是说不出诡异。 “我知道,其实好几次我也想干脆认输离开这荒林的!只是,一想到师兄的心爱之物仍然被藏放在这荒林里,要是我就这么走了,倒是有些对不起师兄了!” 她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就那样离开,最后她还是会再回来将这宝物找出,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让自己毫无愧疚的面对师兄。 赫连然熙愣愣的看着跟前的少年,那纯善至真的双眼紧紧摄锁着他的灵魂。 就是这样的他,一次次让自己感受到何为温暖。 “方才我已在那林中某处藏了一物,是我心爱之物,上头有我的印记……” 心头一热,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与冲动,只见赫连然熙突然一把拉起那与自己紧紧相握的手,而后张嘴一口咬上。 “师兄!”红尘一惊,手背上传来一阵轻微刺痛。 过了好一会儿,赫连然熙这才松了口。 红尘低首一看,只见自己白皙的手背上就这样多了一道印记。 ------------ 035 奇异狼群 “师兄,这是……” 看着手背上的齿印,红尘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顺着红尘的话,赫连然熙低首望去,当那清晰可见的印记一入眸底时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脑中一片空白,赫连然熙心头一颤,怎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深怕引来那人嫌弃,赫连然熙急忙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哼!这便是你待师兄不敬的惩罚,看你日后还敢这般放肆!”说罢,赫连然熙侧身而去,双手负于身后,一副极为有理的模样。 垂下手,红尘很是无奈的笑了笑,“师兄这惩罚会不会幼稚了些?”况且,以师兄那爱干净的性子来说,这等惩罚只怕更是委屈了他吧。 “你我都尚未及冠,即便是幼稚也无人会笑话。” “额……” 红尘无言以对,没想到他竟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彻底的还来。 见此,赫连然熙赶忙移了话题,“时辰已晚,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到回去,红尘这才想起一件重要事情,开口问道,“师兄,我们可不可以等会再回去?” “不回去,难道你想等着被狼群吃掉不成?” 赫连然熙没忘记这荒林里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群异于寻常的残狼。若只是他一人,他自是不怕,可现在身边多了脆弱的他,自己如何也不可掉以轻心。 本想借用这番一说吓唬红尘回去,却见他轻笑出声,清脆好听得很。 “呵呵,师兄说对了一半!虽然我并不想被这狼群吃掉,但,却是为了这一狼群!” 赫连然熙眉头轻蹙,神情不解。 原来,在荒林渐渐入了夜色,当那第一声狼嚎在林中响起时,红尘知晓自己自己遇上麻烦了。而这麻烦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便以猎人版的神情出现在她面前,而自己,便是它们今晚的猎物。 在这漫烟山呆了两年,红尘不曾见过这山顶上有狼群的身影,更从未从师父们那听说这漫烟山里住着一群特别的狼。 前世今生活了这么多年,红尘从来没见过有这般高贵又漂亮的狼。一身洁白赛雪的绒毛不说,那双眼那挺拔高昂的身姿,似是在为自己的尊贵身份而傲然自得。 入目的那一眼,心头瞬间的惊艳使得红尘再也难以忘怀。若不是这狼群突然朝她凶恶袭来,只怕她早已深深沉迷于那份高贵姿态之中。 “那群狼在看到我之后,便似发了疯般的朝我奔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能感觉到它们身上的那份怒意……” “该死的!你可有受伤了?让师兄看看!” 赫连然熙才不管那群狼生不生气,一听到红尘早已招到狼群攻袭,一颗心顿时提至喉间一品邪君最新章节。负于身后的双手立马握住红尘双肩,而后仔仔细细将他凝望了个遍。 “师兄不用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见师兄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斑斑血迹,红尘连忙解释道,“这些血并非是我的,而是救那狼王时沾在身上的!” “你救了狼王?”赫连然熙不解。 红尘轻笑道,但想起那惊心的一幕,自己仍是心有余悸。 那狼群在看到她时便像发疯一样,放声大吼四肢驰骋朝她本来。出于本能,她转身便想逃跑为自己寻得生路,因为她知道,一旦遇上狼群,与死的距离便是不远。 向来知晓这狼群的可怕之处,可直到亲身经历后,红尘才知道那听闻而来的恐惧远远不及这千分之一。 明这破败的身子容不得这般激速奔腾,可除了跑,红尘不知自己还能有什么选择。一心只想拼命奔跑,却又突然被脚边的枯树枝给绊倒身子。 而就在这时候,紧追在身后的那一狼群早已出现在跟前。 “那个时候,我以为这下我真的会死在狼口下!可奇怪的是,那狼群竟在下一刻都停了下来,安静的,只是站在我的身边而已。” 那会,她与狼群无比靠近,只要它们一张口,就足以夺去她性命。可怪就怪在那时,还没等自己从那惊骇中回神,那狼群竟齐齐朝她伏身曲起了前肢。 她知道,那是它们以跪拜表达自己的敬意。但她不明白的是,这狼群为何而跪拜! 不由自主的,红尘伸手抚触着衣内的那块玉,那伴随着她出生而现的玉石。 在遭到狼群追赶的那时,这块玉因为自己绊倒在地时从衣内露了出来,之后那狼群完全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难道这块玉,和这狼群有什么关联吗…… “这些狼不但对我示好,其中一只还咬了咬我的衣袖,将我带去一处。待我前去后,看到那狼王受伤倒在那洞里头时,我才明白为何一开始它们会这般愤怒了。” 从那狼王腿上的伤痕来看,显然是被那捕兽夹所伤。也难怪它们在看到她时会这般发狂了,定当是她之所为。 虽然不解这荒林中为何会有捕兽夹,但这之后,她用枯枝做了一支火把,在为这狼王寻得救治草药的同时,也一同寻找师兄的心爱之物。 赫连然熙将红尘所说的每字每句都认真听了去,脑中不禁想象起那等画面,一阵心惊后终是得以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又在心里将自己狠狠骂了个遍。就因为自己一时的不甘心而让红尘遇到了危险,还好红尘命大福大,若是真发生了意外,这叫自己如何面对众人。 受怕的心恨不得将跟前的人紧紧拥入怀中,但又恐惊了眼前的少年,只好作罢。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师兄呢,若不是因为师兄提出的这一场赌局,我也就不能遇到这可爱的狼群了!师兄你不知道,我在为狼王处理伤口时,那狼王可温顺了,可讨人喜欢了!” 心里头还在为自己的过失自责,耳边却听来红尘那欢喜的一句。赫连然熙双眸一转对上他,只见他在说及这狼群时,双眸竟是那般光彩奕扬,如那夜明珠般柔亮。 心头,莫名不是滋味的情绪叫赫连然熙脱口而出。 “哼!不过是一畜生,怎能美过于我!” ------------ 036 粘人狼王 “哼!不过是一畜生,怎能美过于我!” 这突来话语让红尘为之一愣,怎想到向冷漠无常的师兄竟也对一只狼如此较真! 只是这不甘服输的模样一时让她想起了染月。这丫头最不喜欢听他夸别人好,每每如此,便是以这等不以为然的样子生着闷气。 不过最后,只要她一拿出自制的bing糖葫芦哄哄,那股气立马就消了。 再看看跟前的师兄,红尘的脑中霎时不由自主的,想象着他一个大面瘫拿着bing糖葫芦的样子。随后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赫连然熙顿时恼羞成怒。 红尘连忙摆手解释,“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兄挺可爱的!” 而这一语忽闻而至,叫赫连然熙的脸噌一下热了起来。猛侧过身去,一怒,“胡说什么!”耳根却是热烫得很。 见状,红尘没想到师兄当真为这话而恼,连忙转了话,“师兄,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如果让师父他们发现的话,那以后我想出来都难了!” 平常不过是稍稍咳嗽,她就被两位师父下了禁足令,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夜深时分竟然还呆在这有着狼群的荒林里,那估计以后的日子都得在他们二老的眼皮底下度过了。 “不过在我们回去之前,我还想去看看那狼王的伤势。师兄,可以吗?” 面对红尘略显期待的面容,赫连然熙怎拒绝的出口,随后自是同他一道前去。 拿起一火把,红尘用树枝条捆绑起自己出来寻找了许久的草药,便领着赫连然熙朝那洞口走去。 当两人来到那洞口跟前,只见十几匹狼正蹲守在洞口门外。一看到红尘,狼们纷纷立马朝她奔来,而后围绕在她周身行走轻嚎着。 “呵呵,别担心,我说会回来就会回来的!”红尘伸手抚摸着最靠近自己的一匹白狼,柔软的触手让红尘脸上的笑意更浓。 意外的是,这些狼好似听懂了红尘的话,在这话落下之后便又一同往洞里头跑去。 “师兄,我们也进去吧!” 轻点了点头,赫连然熙跟上步伐。直到走进那洞穴时,借由洞里头燃烧旺盛的那团火,赫连然熙发现这荒废许久的林子里竟还有这么宽敞的洞穴,藏个几十人都不是难事。 而这么一走近,赫连然熙才真正领会到为什么红尘在谈及这狼群时,为何会这般喜爱。 这些狼不仅异于寻常的深山野狼,不但高大强壮许多,而且还更为漂亮。尤其是那狼王,即便已是有伤在身,但那迷人的眼神及高贵的姿态,任谁见着了都会满心喜欢。 看到红尘回来,那狼王显然很高兴,朝红尘低沉吼了声,那声音里竟还带着几味撒娇之意。 这可把红尘给逗乐了! “呵呵,乖乖躺在那别乱动!”红尘在它身边蹲下,而后拿起自己找来的草药准备为它敷上。 只见那狼王在红尘靠近了后,便蹭了蹭她的手掌,似是一点也不为自己的伤势担心契约神座。 “我来吧。” 正当红尘准备动手为狼王敷上草药时,却见跟前伸来一手,阻止了自己。 知晓师兄是想帮自己的忙,不过红尘却不想因此而弄脏了他的手,笑道,“师兄,这事我一个人来处理就可以了!反正我这一身都已经脏了,就别添毁了你这身!” 知道红尘是为自己着想,但一看到那狼王这般粘着师弟,赫连然熙就是不想收手。 “师兄……”红尘还想出声试图令其改变主意,但一看师兄那沉默不语的神情,而后只得无奈的抽回手,“既然师兄执意,那就只好麻烦师兄了。” 闻言,赫连然熙脸上的神情才缓了缓,只是因腿伤而不能动弹的狼王却低沉吼叫着,似是在抗拒他靠近。 可惜,谁让它现在只是一只受伤的狼! 将草药放入手中,不过是轻轻一握,那草药便碎成了泥。解下那缠着伤口的布条,赫连然熙将手中的药泥敷上。 “嗷~嗷~” 听到狼王这低声叫喊,红尘忍不住轻声开口道,“那个……师兄,狼王的伤口不小,你这手劲,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小些……” 狼王的低吼随着挣扎一声比一声凄惨,这着实让红尘听着心疼。 却见赫连然熙面不改色,一脸淡然道,“这样药汁能快些渗入其中,伤口也便好得快了。” 这么一来,红尘还能说什么,只好在一旁轻声安抚着狼王。 待两人处理好狼王的伤口后,直至红尘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会回来看望它们,这狼群才依依不舍的护送着红尘和赫连然熙二人离开。 夜已既深,红尘心想自个今晚这一消失定惊动了所有人,只怕这会都纷纷前往四处寻找自己。 不想将此事变得更为复杂,红尘看向身边的师兄,“师兄你先回去吧,呆会若是让师父他们见到便麻烦了!” 虽然心里头仍渴望能与眼前的少年多为相处,但赫连然熙也明白红尘这话不假。多呆了些许时刻,只会给两人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阻碍。 罢了,如今心意已定,日后有的是相处时日,不必急于一时。 微点了点头,赫连然熙直望向红尘双眼。同样的一张面容,昔日不堪入目,此时却是不愿相离。 情人眼里出西施,此话当真一点都不假。 深怕自己的眼中漏了心思,赫连然熙值得移了视线,侧过身去不再做逗留。 “那我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红尘点头应下,看着师兄离开。可正当他走出几步时,红尘赫然想起之前令自己寻找许久的某物。 “对了,师兄!你说的那个心爱之物在哪呢,方才你可有找回来了?” 欲离去的脚步刹然定下,赫连然熙转过身,视线似是无意间般的扫过红尘那一手。 唇角微扬,只见那手背上的齿痕仍旧清晰。 “当然!” ------------ 037 我之真心(一) “妹妹……妹妹,妹妹快醒醒!” 染月正睡得香甜,耳边却似是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呼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姐姐那与自己相同的脸蛋儿在眼前放大。 “姐姐……是不是天亮了啊?”染月揉了揉满是睡意的一双大眼,边问道。 看妹妹仍未睡醒的模样,时香轻笑了笑,“呵呵,妹妹看看外面,太阳都晒进屋子里了呢绝色花都最新章节!” “啊---!” 这话让染月立马清醒了过来,一把掀起被子坐起了身。可当眼前的景色映入眸中,染月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在公子的房内睡着了。 昨儿晚上,终于等到了公子回来,担心坏了的姐妹二人便拉着红尘好好的质问一番,这三人一聊,没想却说了一晚,最后姐妹二人支撑不住便在红尘房中睡了去。 不忍唤醒她们,红尘便将她们抱至床上休息,自个就在软榻上随便熬了一夜。 “糟了!糟了!都这么晚了,我们得赶紧给公子准备早膳呢!”一边说着,染月连忙穿上时香递来的衣服。 “妹妹不用着急,公子说作为昨晚的赔礼,今儿早上他要为大伙亲自下厨!公子想让妹妹多休息会,所以这才让我来唤你的!” 时香见妹妹都慌乱了手脚,连个扣子都没能扣利索,笑着伸手为她扣好。 “什么!”染月顿时呆了。 看着跟前极为从容的姐姐,染月心生不悦的嘟起嘴,“姐姐好过分哦,醒了都不一同唤我!”待会去了前厅,齐爷爷和话承哥哥又要笑话她了! 知晓妹妹是真的不高兴了,时香伸手为她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发丝,解释道,“对姐姐而言,妹妹和公子一样重要,所以姐姐私心里也希望妹妹能多休息会,而且这样才有精力照顾好公子不是吗?” 眨了眨眼睛,染月望着跟前这总是那么疼惜自己的亲人,忍不住伸手用其紧紧拥入怀中。 “姐姐,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呵呵,这当然好!好了,妹妹快去洗洗脸吧,公子他们还在等着呢!” “嗯!呵呵!” 当姐妹二人来到前厅时,果然大伙都已齐齐围着全桌坐好。 不过出乎染月意料的是,向来喜欢拿她说笑的齐添爵和话承二人都没开口说什么,只是让她们姐妹二人快入座后,双眼直直盯着跟前的早膳。好似只要一下令,便准备开始一番生死抢夺。 “染月来啦,那都快坐下吧!”这会,红尘端着最后一道小菜走了过来。 一看到红尘出现,只见团团而坐的大伙一把拿起桌上的筷子,双眼发亮的望着红尘手上的小菜。就连向来最常将“真没规矩”挂在嘴边的鬼医手也毫不例外。 见状,染月赶紧拉着姐姐在红尘的位置两侧坐下,就怕自己慢了一步后迎来的是整整一颗心的后悔。 “估计大家都饿坏了,开始吃饭吧!”说着,红尘将手中的瓷盘放入桌中。 这一声下,饭桌上顿时热闹了起来,七双手同时朝桌上的佳肴伸去,你争我抢,我抢他夺。 “啊!这块肉是我的!快还给我!” “哈哈哈,谁抢到的就是谁的!” “话承哥,不许吃,我的笋!” “不好意思,我嘴快了!” 为了能保住自己的那一份,不知不觉中,几人竟在饭桌上动用了真功。 无奈的摇了摇头,红尘在众多双手中寻得一空隙,夹了一些肉给了坐在自己右手侧的时香,而后又夹些鱼给了左手侧的染月超级无敌召唤空间。而后正准备吃口粥,却见罗肖虎可怜巴巴的将手中的空碗朝自己伸来。 红尘歉意笑了笑,可就在她站起身准备接过罗肖虎手中的碗时,突然出现在厅外的身影叫她为之一顿。 “师兄?” 这不轻不重的一语,却叫所有人霎时停下了动作。转首望去,竟是赫连然熙出现在那处。 赫连然熙站在厅外,里头虽坐满了人,可眸眼却只望向那一人。 方才在老远之处便听得这方欢腾,明知道自己的出现对他们而言并非美事,可既然决意已定,这些早晚都该得面对。 “你来干什么!”染月没好气的朝他说道。 她可没忘记,上次这坏人嫌弃她和姐姐是丫鬟的身份而不能和公子一同入座的事情。 “染月!”红尘轻声喝道,而后离席朝外头的赫连然熙走去,笑道,“师兄怎么过来了,吃过早膳了吗,要不要一起?今天都是我亲手做的,我想应该会合师兄胃口的!” 话承和罗肖虎二人本还等着赫连然熙出口拒绝,没想却听他轻点头应下。 “好。” 随后,大伙都腾出点位置,赫连然熙便在红尘的右边坐下。 赫连然熙这一入座,虽说大伙都照常抢着饭菜吃,不过那氛围明显没方才那般闹腾。 状似并不在意,赫连然熙仔细品尝着红尘的手艺,如今尝来,才明白这味道早已入心多深。 转首瞄了眼身边的少年,想起他那残缺不全的身子,不仅伸手夹了块鱼肉放入他碗中。 红尘一愣,见师兄眼中的关心,扬唇笑道,“谢谢师兄!” 不过,这里头除了红尘一脸自然,其他人皆是难以置信的望着赫连然熙。 鬼医手和齐添爵满心诧异。和这徒弟生活了十几年,从未见过这小子为他们二老夹过一根菜叶子,今儿却对恨不得除去的师弟这般好。 话承三人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见的那一幕,一股怪异的念头刹然从心头划过。 望着跟前那风华决然的大师兄,方青易缓缓握起双拳不自知。 可下一刻,染月突来的一举却叫所有人都为之吓破了胆。 “哼,公子才不吃你给的呢!”说着,只见染月伸来筷子,将赫连然熙送入红尘碗中的鱼肉夹出,扔在桌上一角。 “妹妹!” 时香惊呼,深怕那赫连然熙会因此而对妹妹不利,怎见他仍旧坐在那一动不动。 见自己亲手为红尘夹来的膳食就这般被弃在一旁,赫连然熙缓缓垂下眼睑不动。 可没一会,气氛却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可这空气竟突然沉重得叫人喘不过气,好似有东西压在胸口上,久了足以令人窒息。 常人便觉如此,更不用说是五脏受损的红尘。 胸口传来一阵疼痛,红尘尚未开口,只觉嘴里一甜,一道血红自嘴角滑落。 ------------ 038 我之真心(二) 吱呀一声,只见红尘的房门轻轻开启,鬼医手齐添爵二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齐爷爷,公子怎么样了?” “师父,红尘师弟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一看到他们的身影,守在外头的众人连忙凑上前去。方才突来的一幕叫所有人都为之惊慌失魂,好好的一个早上最后竟变成了这番模样。 齐添爵轻手掩上门,走出几步后才小声说道,“红尘没事,只是受迫于心一时承受不住才会吐出血来,好好休息些日子便没事了!” 一听到没事,所有人提到喉咙口的心才放了下来,但心情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让红尘静静睡会。” 鬼医手话说完后便迈步离开,朝药房的方向走去,看样子是要为红尘配药。 知晓继续留在此处也无其他作用,话承、罗肖虎和方青易三人便先行离开,开始每天都不可落下的苦炼。 “时香染月,你们就在这里守着,要是红尘醒了,就来通知我和鬼爷爷,知道吗?” 听闻齐添爵吩咐,双胞姐妹二人连忙点头。见此,齐添爵才举步离开。 欲前往药房寻找好友,齐添爵不过才踏出几步,就看到赫连然熙一人独立在角落,双眸直望着红尘的房门。 想当初,他回漫烟山时亦是如此站立在红尘门外,口里说着毫不留情的话语,可这会,同样是独自而立的身影,身上却是满满的悲忧。 “老天,终究是喜欢捉弄人……” 轻声一叹,齐添爵一身无奈朝药房走去。 所有人都一一离去,时香走到窗前,透过那微小的缝隙望向里头,放下的床罗幔帐里,只见那身躯在软床上静躺,顿时心安了。 还记得刚认识公子的时候,姐妹俩没少给公子添麻烦,虽然都不太记得了,可齐爷爷曾偷偷的告诉她们。在照顾她们的那段时间里,公子总时常为之落泪。 “丫头,你们可愿意做红尘的丫鬟?” “齐爷爷,丫鬟是什么?” “就是一辈子照顾他,为他而活!” 还记得那会,她们姐妹想了好久,才开口问道,“齐爷爷,当了丫鬟就可以永远在红尘身边吗?” “这是当然!” 于是,从那时起,她们便改口唤了红尘为公子。 两年过去,习惯了为公子忙碌的日子,心中口中念念的都是公子二字。一唤出,总能看到公子那温暖的笑容。不敢想,哪日若是得不到他回应,这日子会是怎样的煎熬。 染月站在后头,对这姐姐那不说话的背影,心灵相惜的她怎会不知道姐姐此时有多悲愁。 “姐姐,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染月刚才太任性了……” 看着唯一与自己有着血缘相融的亲人,染月像是做错事了般低声说道,就怕姐姐从今以后不再理会自己混世小术士。 听得身后这充满恐惧而小心翼翼的声音,时香转过身来看向她,安慰道,“傻妹妹,不要多想,姐姐知道你只是为公子抱不平……” “不是这样的!” 时香话尚未说完,怎知染月蓦然激动了起来。 “妹妹,我……” 见妹妹突然情绪有异,更担心扰了公子休息,时香正想上前安抚妹妹,却见一人缓缓从角落处走来。 细微的脚步声,引起姐妹二人的注意,染月转过身去,见来者竟是赫连然熙。 若是以往,不知天高与地厚的染月怕是早就上前将之痛骂一顿,可这会,竟只是背过身去沉了气。 见他并未离去,时香心想他定是前来探知公子的情况,便开口轻声说道,“公子已无大碍了,这会正休息着,等公子醒了你再来看他吧。” 虽然她不像公子那般聪明,但这人今早竟主动对公子献好,她想他定是认可了公子,所以才会做出这番举动吧。而这会又是前来关心公子的伤势,公子,时香可以相信他一次的,对吗。 冰镜无一丝波澜的眸仁直望着那房门,双耳却是将这话听了进去。 他做事向来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可身边这两个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小丫头,却是红尘心里头的家人。 那日,对于这俩丫鬟与主子同坐的行为他本是不满,更不悦俩丫头如此不明礼数,可红尘却是以家人二字给了自己答案。 现在他明了,若想让红尘的家人接受自己,唯有让她们明白自己之真心。 今生不知何是悔,一顿悟才知情深重。 望着心怀之人静卧的方向,薄唇轻启,低声轻喃。 “你们不喜我,是因为我曾经伤了红尘,你们不喜我,也是因为我一而再的让红尘受苦,你们不喜我,因为你们心疼红尘,所以才会百般拒我。可若我说,今后我愿意为红尘舍去性命,你们是否便不再阻止我与红尘靠近。” 时香一愣,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少年。而背对着他的染月,闻之身子顿然一僵。 即便他仍旧直视着公子的房中,可时香却能感觉得到,他在等着自己和妹妹的答复。 “若有这机会,可能让我弥补对他千倍好……” 过去几时,他可曾让自己这般低求。如今,若能让心头好,低身又何妨。 无言,静默的空气飘着几分淡淡的低愁。带着姐妹二人的回应,赫连然熙看了一眼那房中,这才转身缓缓离开。离去的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感激。 直到他离开,染月这才转身看向身边站立不动的姐姐。向来总是那般活泼灵气的小脸儿此时布满了愁苦。 “姐姐,那天在桃花林里你对染月说的话,染月一天都没有忘记!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喜欢他……” “妹妹……” 时香走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头枕在姐姐肩膀,染月闭上眼,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姐姐,我好害怕,这些年我们小心翼翼守护的宝贝,就要被人夺走了……” ------------ 039 他的认可 炫美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抬首望去,心,随景静沉而安。 世衍推开门而入,就看到主子负手立在窗临。双目虽是望着那红霞,心却非寄在天处。 躬身敬道,“主子!不知主子唤世衍前来是为何事?” 身后传来世衍的声音,赫连然熙缓缓转身,那狭长的双眼与眼下金色凤凰所带来的那份魅,皆透着一股清冷。 “世衍,等会你下山去,把六奇紫火带来。限你一天之内。” “什么!” 世衍大惊,猛抬头望向赫连然熙。 他惊诧的不是那时间所限,而是,“主子,这六奇紫火不是一年后才结果吗?难道提前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好了,这么一来夫人的病很快就可以治好了!” 可这话一说完,世衍又立马感到不对劲。 既然是要为夫人医治的话,为什么要拿来漫烟山? 世衍偷偷瞄望赫连然熙,却见他那垂睑的神情并非是要为夫人医治的意思。 难道是―― 那张红白相称的脸庞刹然自世衍心头拂过。 “你现在就动身,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你拿回六奇紫火。”赫连然熙说罢便欲动身离开。 怎听向来言听计从的世衍这回却是拒绝道,“主子,这万万使不得!六奇紫火是唯一能救治夫人的药材,公子若是将它给了红尘公子,那夫人她---” “你这是在反抗我?” 赫连然熙双眼眯起,即便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世衍,双眼仍旧浮起危险的气息。 “世衍不敢,只是世衍认为主子仍需三思!” 仿若未闻,赫连然熙依旧迈步朝门外走去,迈过门槛,言语间是不容易拒绝的威严。 “我赫连然熙做事,从不需他人赞同与反对。我之言,便是天理。” ------丑颜师弟------ 坐在床头,红尘望着跟前那乖乖俯首在书案前习字的俩丫头,唇角微扬。 那时她才答应要教她们姐妹俩习字,甚至要把她们成为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子,可现在,自己就将离开这漫烟山,却始终未能为她们俩做半点事情。 若不是这一次的受伤,也许这个时候,她已在家中与爹娘他们相聚了吧。 “公子你看,我写好了!而且比姐姐快哦!” 将一张雪白的小宣纸写完后,染月立马小心的将之拿到红尘跟前,那欢喜无比的神情就等着红尘赞美一番。 红尘接过一看,轻笑出声,“呵呵,看来染月这次真是用心了!端正整齐笔画到位,进步不小呀!” “哈哈,我就知道公子会喜欢!姐姐说的没错,用心学的话自然就能慢慢写好仙河大帝!” 见染月如此欢喜,那欲说出口的离别顿然咽在喉间。可离去之事是早晚的事情,今日不说,又该待何时。 “时香,你也过来吧!” 闻言,时香抬首望去,小脸儿面露难色,“公子,时香的字还没写完……” 红尘浅笑,伸手朝她招去,“无碍,过来这边,我有话和你们说!” 心中不解,时香自是依言朝红尘走去,同妹妹一道站在床沿。 “公子,你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说呢?”染月一双杏眼眨了眨,很是好奇。 望着跟前那一模一样的脸容,红尘不由回想昔日三人初见的情形,竟犹如昨般清晰。 红唇一扬,红与白半半相称的脸盘在姐妹二人眼中仍旧一片温柔。 “你们可知晓我前来漫烟山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公子竟是为了这般简单的问题,染月想也不想的答道,“公子来这漫烟山,不就为了让鬼爷爷和齐爷爷治好身上的病吗?”这大家都知道的不是吗。 “是啊……年幼时为了那自私的一念,一人独自前往江湖,最后却是一身破败令家人担心不已。”红尘脸上扬起歉意一笑,却说不出自己是否为此后悔。 见此,时香安慰道,“再过不久公子的病就可以治愈了,所以,公子也无需再为此担心了不是吗?” 没多解释,红尘望着她们二人,淡淡笑之,“时香,染月,待我这几日身子好后,我,便将下山与家人相聚了。” 再过一年,她将年之十六,辞家历来的规矩,年之十六需出外游历两年,且两年间不可与家人有半丝联系与援助,生死皆由自己掌握。 现她已年之十五,虽然这受损的身子已无痊愈的可能,但至少在游历前她还能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好好孝敬爱她的家人们。 闻言,染月甚是不解,“这紫莲心不是半年后才开花吗?难道公子已经服用紫莲心了?”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红尘并未说破,“我下山之后,你们要和师父们好好习武,不求你们能征服天下,至少在面对危难之时能保住自己安然而退!” 听到这一交代,时香染月的脸色顿时一变。 “公子,你要将染月和姐姐两人丢在这漫烟山吗?我不要不要!公子去哪里,染月就去哪里!” “时香是公子的丫鬟,必须留在公子的身边照顾着。” 见公子闻之并无一丝心软,眼中是满满的坚持,姐们二人不由心慌。 这时,染月突然一把跪在他跟前,急急哀求道,“公子是不是也在怪染月那日太过任性失礼,所以才决定丢下染月一人下山回去?染月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公子,染月求公子不要丢下染月和姐姐在这里!” 随后时香也一道跪下,声声为自己和妹妹祈求着。 “哎……” 一声轻叹,红尘试图让姐妹二人起身,却敌不过二人的坚持。 “染月,这一次,的确是你之过错。师兄生性自负,如今难得能这般待我便是他对我这师弟的认可。你可知道,这一份认可,我已等待多久?” ------------ 040 一年期限 染月挪膝上前,双手紧紧握上红尘的。 “染月知道自己这次是太任性了,可是这段时间,公子除了教我和姐姐读书习字之外,其他时间都陪在那人身边!公子曾经说过,染月和姐姐在公子心里都是很重要的人,可是染月看到的并非是这样!染月想不出那人有多好,让公子宁愿多花时间在那人身上也抽不出空来多听我和姐姐为你歌唱一曲!” 红尘闻之一怔,没想到竟是自己令这两丫头深感不安。 “染月害怕,好怕哪一天公子为了他而不要我们!所以,所以才会处处和他作对的……公子,染月真的知道错了!染月以后再也不敢了!公子千万不要丢下染月和姐姐不管!” “傻丫头……” 伸手拭去那小脸上的泪珠,红尘歉意一笑,“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们的心情!师兄是师兄,你们是你们,对我而言都一样重要!之所以留你们在这,是希望你们能在师父们身边好好习武,之后下山了才能保护好自己那小子真坏全文阅读。山下的世界可不像山上这般单纯,难保有一天是非不会惹上身,那时候,我最希望看到的,便是你们能轻易将困难解决的潇洒样子,懂吗?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公子还得靠你们小心保护着呢!” 见红尘一脸自嘲,时香连忙说道,“保护公子自是我和妹妹的责任,公子放心,我和妹妹一定会好好向齐爷爷他们习武的!”保护公子,这样的日子一直是她所渴望的。 “所以呀,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可不许偷懒,要乖乖听从两位师父的话,明白吗?” 听了红尘这一番解释,染月脸上不禁露出愧意,“是染月误会公子了……还有,染月会向那人道歉,绝不会再让公子失望了!” 将事说开,姐妹二人的脸上皆露出那份永不动摇的决心。红尘望着她们,仿佛看到了日后她们破茧成蝶的那一刻。 ----丑颜师弟-------- 几日过去,得知红尘的身子已无大碍,可以出屋行走后,这日,赫连然熙朝北院走去,欲探望一番。 不见了几日,不知他心里可怪罪着自己。 赫连然熙心中虽是有些忐忑,但前往的步伐并未停止。 北院前的那片花圃刚入了眼,赫连然熙便看到前头正往这方向走来的丫头染月。 与此同时,染月也望见了正准备前来看望公子的赫连然熙,脸上不由露出几分难色。 她,又想阻止自己前去吗。 心中这番一想,耳边却传来不可思议的一语。 “对不起……” 不作言语,赫连然熙静静望着。 “虽然我还是不太喜欢你靠近公子,但那天的的确是染月不对在先,如果你要责罚的话,就对着我来好了,千万不要怪罪在公子身上!” 垂下眼睑,赫连然熙面不改色,叫人猜不透究竟是何作想。 正当染月还想再说什么时,却听他冷漠一语。 “我不在意。” 说罢,朝门向走去,推开门后便入了内。 望着那消失在屋内的身影,染月才缓缓转身前往西院。 希望你能如实做到,对公子千倍好。但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刚拿起昨日尚未读完的诗集,听得门一开,红尘闻声望去,见是师兄前来,顿时眉开眼笑。 “师兄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赫连然熙双目凝视着红尘的脸色,看他真是已无大碍,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师弟找我,是为何事。” “呵呵,我想去桃花林里行走一番,不知道师兄可否一道陪同?” “这有何不可,但你的身子……” 知晓他在关心自己,红尘笑道,“师兄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毕竟最后受苦的人还是我自己呀!” 满意的点了点头,赫连然熙便同红尘一道来到桃花林。 这漫烟山的桃花与寻常的桃花不同,不仅香而不浓,而且常开不败清宫熹妃传。即便数月已去,这林子里的桃花仍旧开得盛艳。 一入林中,红尘便在一颗桃花树下而坐,看身边仍旧站着不动,早有准备的她从袖中抽出锦绸一块,铺在身旁。赫连然熙盘腿而坐,笔挺的身姿仍旧那般高贵华荣。 “这桃花,开得真是好呢!”背靠在树干上,红尘仰首看着头上那粉红才一片,不禁感叹,“每年这个时候,我最喜欢呆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赫连然熙眉头轻皱,“喜欢的话,日后师兄陪你常来与此便是。”只是为何,说得那般惆怅。 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要说的这番话红尘竟不敢看向身边的师兄。 仍旧望着头上那艳丽桃花,想了一会,红尘才缓缓开口道,“师兄,你可知晓紫莲心已凋谢的事情?” 闻言,赫连然熙面不改色,双眸只是静静的望着红尘,显然已经知晓此事了。 “师弟有何打算。” 这回,红尘终于望向他,无奈的笑了笑,“师兄,我想下山。” 赫连然熙想过很多种可能,不想他竟说要下山,离开这里。 “师弟没想过也许还有其他办法能治好你身上的伤吗。” “没想,也不打算再想,虽然这身子不能如同常人般活得毫无顾虑,但是能活下来就该满足了不是吗?” “世间险恶,就怕师弟下山后也同样自身难保。” 红尘眉头蹙起,不曾想师兄竟对他下山之事如此反对,“难道师兄想让我一辈子都只能在师父和师兄的保护下生存吗?” “只要我愿意,这有何干系。” 双眸一愣,瞬间答之的话语让红尘忘无言可接。 怕他发现了什么,赫连然熙似是无他意,缓缓抬首望着那粉红的天空,薄唇淡淡轻启。 “师弟,给师兄一年时间,期限一到,师兄自然会有办法救你。往后,师兄说的每一句你都要牢记在心,不可将它忘记,你可记住了?”这一年而过,生死不期,以后这般相处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知晓两人的时间只剩这一年期限,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珍惜这再也无法复返的时刻,哪怕此后一别,也可为自己留下回味的记忆。赫连然熙决意一定,俊美绝伦的脸上霎时散去那份忧愁。 红尘怔怔的看着身边人,即便面容未笑,却足以迷倒众生。 真好看啊…… “师弟,是这桃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耳中一语,红尘猛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将心头话说了出来,连忙回道。 “都好看!” 话落,只见赫连然熙一掌击向树干,桃花树瞬间成一株死枯。 “师弟,是这桃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师兄好看。” ------题外话------ 明日三千哦~ ------------ 041 桃花记情 以往,这桃花林素来是红尘最喜前往的地方,但如今的桃花林总能看到俩人结伴而行的身影。 徐徐飘来的桃花香扰乱了噩梦,赫连然熙缓缓睁开眼,一片粉红落入了眸中。 看清了头顶上的那一瓣瓣鲜艳桃花,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桃花树下睡着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师兄醒了?” 耳边传来那略带笑意的年少声音。 心安,是因为知道那人一直都未曾离开吧。 闻声侧首,对上那骇人的红白脸容,见师弟看向自己,赫连然熙的心欢喜又带着几分自梦中残留的沉闷。 梦中的场景太过清晰,清晰得心有些疼。 面对他那晴朗的笑容,有些愧意的赫连然熙竟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微微垂下眼睑。 红尘一眼便看出师兄的情绪不对,关心轻语,“怎么了,师兄?” “师弟,我,刚梦到我们初次相见时,给了你一掌……” “呵呵~” 许是勾起相同的回忆,倚靠坐在赫连然熙身边的红尘闻言欢意笑起,待笑尽后故作委屈道,“师兄不但给了我一掌,之后还借着染月的手想加害于我,那个时候,师兄真的让我很失望!” 尽管早已确定师弟不会对自己怀恨在心,可赫连然熙还是紧张了。 “师弟不是早就原谅了我吗,为何还记得这般清楚?” 红尘微挑着眉,双眼明亮,眉宇间是足以安抚人心的温柔,“师兄不是说,要记住有关你的一切吗?” 就是因为如此,这才成了赫连然熙此生最大的遗憾。 如果当初,他知道师弟对自己而言是如此特殊,他定然会从一开始便待他极好,好得让师弟心怀庆幸,庆幸遇见了他。 就像他现在这般,庆幸而满足。 现在因为这事,其他几个师弟怕是也对自己颇为不满,只是碍于畏惧他,不敢说出来罢了。 辞红尘见眼前的师兄眉头微蹙,怕他有所误解,于是开口解释道。 “师兄,正因为有这生死一念间的相遇,才显得日后你我师兄弟情谊来之不易。记挂在心,也只会让红尘更为珍惜与师兄的点点滴滴!” 明明知晓师弟心地为善,但亲耳听了他这一番话,赫连然熙还是难免有所动容。 当日,师弟风轻云淡的一句笑语让他意识到,自己一直所谓的不在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是他让自己明白,原来他的心中也有着期盼。 但也自那日起,他发现自己对生活多了一份贪婪。 贪恋于身边之人的温暖与注意。 可是师弟,若你是女子,该多好…… 如此一来,我亦不必担心一旦说破会被你所唾弃,师兄这番情感,你可能安然接受? 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梦中的那一段,而再看看此刻俩人坐在树下相依,这短短数月却似有隔世之久超能高手在校园最新章节。 若是以往,嗜净成癖的他断然不会让自己委身在树下,可如今,因为身边有他,竟也觉得这其中有几分美妙。 原来自己可以为一个人改变那么多,哪怕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也心中无悔。 “时间过得真快……”快到足以改变一些人,一些事。 “是啊!真想早点回到家人的身边呢!”再过十个月,她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喜欢和他打赌的爷爷,疼他如命的爹娘,还有事事以他为重的大哥二哥,一想到再过不久她又会是家人最宠爱的女儿最疼爱的妹妹,美好的心情让红尘红唇扬起,就连声音也变得更为动听。 可如此欢快的一语却让身边的赫连然熙心头诧然一颤。 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他忘记师弟当初前来到漫烟山的理由。 习惯了彼此相处的日子,却忘了远方还有一处在等着师弟的回归。 “师弟一定很记挂他们吧。”会害怕,说穿了,只是因为自己在师弟的心里,不如那家人重要。 “这是自然的,因为是家人,想念之心自是难免!” “那么,”薄唇微启,轻得好似梦喃,“除了家人,可还有人能让师弟心中挂牵……” 突然来的阵阵清风,吹动了桃枝上的迷人花瓣,飘飘扬扬在桃花林里形成一片粉红的花海。 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红尘情不自禁站起身子朝前头走了去,张臂仰首痴痴望着,神情隐有几分属于女子的纯真。 好一会儿后红尘才回过头,看向仍坐在桃花底下的赫连然熙,问道,“师兄你刚才说什么?” 见师弟的眼中满是对这桃花的喜爱之情,赫连然熙却是轻摇了摇头。 “无事。” 罢了,师弟终是年幼,是他太过心急了。 不愿一人坐于此地,赫连然熙也站起身立在红尘的身旁。 一个是及冠少年,面如白莲,狭长的右眼下金纹凤凰,俊美绝伦。 一个是十五年少,脸容红白相称,以左颊至右嘴边为界,上为白,下为红,丑陋得无法言说。 两个如此极端的少年相并而立,却让观者道不出其中有何不妥。 辽广的桃花林里,二人静静欣赏的这一片花景,不知觉中,却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一道美景。 只见远处,几个及冠少年躲在树干后方,以身高之势从高到底竖向排列,视线直锁着红尘二人那处。 “真是太过分了!为什么师兄可以和红尘小师弟一起观赏桃花,而我们却只能偷偷躲在这看他们呢?”狠狠在树干上锤了一拳,外表高瘦的话承忍不住出口抱怨道。 可又能怎么样呢,谁让自己武艺不精,过不了师兄那关! “愿赌服输。” 说话的,是头露在最上头的方青易,表情仍旧是那般木讷,可紧握的拳手却漏出内心的那度不甘大话仙魔。 “真奇怪,他们俩,好般配……哎呦!” 蹲在最底下的罗肖虎才刚说完心中所感,脑袋便立马遭来话承的一个指敲。 罗肖虎说话虽然仍旧结巴,不过采用三字经说法后,效果显然大大提高不少,以至于话承一听便晓得他话中的意思,再然后便是给了个头板栗。 “白痴!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很配了?师兄和红尘小师弟他们都是男的,眼瞎了啊你!” 话承立马朝他开骂,不是因他说得十分荒唐,而是气他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感,即便他自己并不承认。 青易望着远处的二人,不再言语,而害怕再惹话承发怒的罗肖虎只能委屈的揉了揉脑袋瓜子,不敢做声。 静得无趣的话承藏不住话,没一会又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我觉得以前的师兄很可怕,而现在的师兄却很可恶呢!” 果然,这话一致得来身边二人的点头赞同。 在这漫烟山之中,红尘对这桃花林有着说不出的偏爱。 前世她便极偏爱于花,而这些年生活在漫烟山,由于这落败的身子不可随意活动,闲暇时便是在这山林中种上自己所喜欢的花树。 望着枝头上的朵朵粉红,红尘唇角勾起,双眼温柔似水,就是万座冰河雪山也融化于其眸中。 赫连然熙看着映入红尘眸中的桃花竟也因此美了几分,那么,若是映入他眸中的人呢…… “师兄?” 红尘看着突然俯身探向自己的师兄,有些不解。 赫连然熙望着他眼中的自己,那本是紧抿的唇微微扬起,面容因他的柔情有了几分温度。 “师兄应该多笑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师兄笑呢!” “好看吗?” 薄唇轻扬,瞬间语出心头。 “自是好看!”红尘如实告知,弯起的一双月牙儿眼是真心的欢喜。 “你,可喜欢?” 赫连然熙直视那月牙眸,试图从里头寻出一丝谎言,却不济沉醉于那眸中的温柔。 “……罢了。” 突然站直身子,有些心怯的赫连然熙抬首望向这桃花枝,不再言语,冷如霜的眼眸子多了一份春暖,也多了一份认命。 见此,本就对师兄有些捉摸不透的红尘便没有开口回话,很快又被这一片似画非画的粉红景象所吸引。 抬首闭上双眼,呼吸着桃花香。 赫连然熙收回视线,低首看向身边闭目的师弟。一片花瓣缓缓飘下,随后轻落在红尘唇上,可也几乎是在一瞬间,又躺在赫连然熙的右手心里。 小心翼翼将此花瓣藏进袖中,微眯起的狭长双眼似是下定了决心。 桃花林里桃枝展,桃花枝上桃花开,一片桃花林,两个天人少年,谁知这桃花林里开的不只是桃花,更是情。 ------------ 042 生之死之 静谧竹林,一道玄衣身影独在林中挥剑飒姿,疾快的剑风与步伐涌起地上尘埃片片,紧握剑柄的双手,杀意渐渐的双眼,看样子似是欲借着这一场练剑发泄心头那股深怨。 “喝!” 只听世衍叱喝一声,手中长剑高扬,剑气顿时断去了棵棵青竹。 望着跟前倒下的青竹,世衍口中轻喘,脑中始终无法摆脱那令人愤然的事实。 怎么也没想到,主子竟然当真要当六奇紫火给了红尘公子!原以为这不过是自己一时荒谬的想法,却成了真。 忍耐了这么多年,主子不就是为了能等到夫人清醒的那一刻吗?可现在,主子却把六奇紫火给了他人。没了六奇紫火,如今唯一能救醒夫人的便是嗜血赤璃果了。 可这,不等于是让主子去送死吗穿进起点男主文! 不可以!他绝不能让主子如此牺牲! “因为他之存在,便是我之死劫。” 当日一语,蹦然于世衍脑中。心头大惊,这才恍然明白此话是为何意。 他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对红尘公子如此看重,甚至越过自己的性命。早知道如此,他宁愿最初主子那一掌便要了红尘的命! 悟来的懊恼,顿时是满腔不平怒恨,只见世衍将手中剑再次握紧,刻不容缓的直朝那方向步去。 一路轻快而欢,手中卷中刚完成的作品,红尘正前往那清净南院,不想一道疾风似狂的身影正朝自己速速靠近。 看到前头的世衍,红尘脸上扬起笑意,有礼唤道,“世衍哥哥这是准备前往何处?对了,师兄他可在屋里头?” 红尘大步上前,却见世衍手中一转,银光闪烁,藏在背后的锐利剑尖便对着自己的喉前。 “世衍哥哥,这是?” “只要除去你,我家主子便无后患之忧!” 这话让红尘神情一凝,紧紧望向世衍,“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师兄有事瞒着她。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你的存在只会威胁到主子的性命!” 世衍右手紧握着长剑,只要再小步上前,他就可以轻易拿下眼前这少年的性命。 红尘全然未放在心上,眼睑轻垂,好似眼前那闪着银光的锐剑不过是一玩具,只是神情却是难得浮起的肃容。 “你是对自己不自信吗?” “什么!” 静寂片刻,突来的一语叫世衍不解。 “你如此急着除去我,不就是因为怕你家主子有生命危险吗。如此看来,你早已将师兄失利作为了结局,师兄失利不正是因为你护主不周吗?你这不是对自己没信心那是什么!你有这等闲时想方设法来除掉我,何不用来加强武艺,利主又利己不是更好?” “啪!啪!啪!” 几道清脆的掌声突自一侧响来,回首一望,是那道墨绿的高贵身影。 “不愧是师弟,说的好极了。” 不光是语中,就连望向红尘的那狭长双眼,都写满了自豪。 “主子,我--” 世衍一语未落,却止于那投来的冰冷双眸。 听闻是师兄前来,红尘笑着转身朝他而去,浑然未想若是步伐失了分寸,那仍旧停留在自己喉前的剑尖在颈上一划,那是何等不堪入目的后果。 “师兄,我正要找你呢!”那言语间的欢快,仿似刚才那突来的一剑威胁,不过是家家玩意。 “屋里头已经备好你最喜欢的花茶,快去尝尝吧,我随后便来。” 听到是师兄为自己亲自泡制的茶水,红尘不再多言,高兴的直朝屋里头行去。 待红尘已行远后,赫连然熙这才望向早已收回剑的世衍。 “看来你跟随我多年,今不杀你,可若有下次,你便无从选择修真教授生活录。” 他不敢想,刚才红尘转身的那一刻,若是剑在红尘身上划下刺眼的一道红,那他该如何让自己的身心不痛不悲! 得失难两全,自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今日作出这番决定早已分不出轻重又如何,他甘愿,便已足够! “主子……” 世衍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足以令自己丧命,但令他愧对的并非自己的擅自妄为,而是红尘公子那番话。 红尘师弟说的没错,自己之所以害怕主子身陷不测,不正是在怀疑主子的能为吗。他要做的,该是助主子一臂,攀于高峰才是! “属下知错,定不会再犯!”世衍跪膝,垂首道错。 见此,一心只想早些与师弟饮茶的赫连然熙不再多言,冷身一转,朝那人处走去。 待赫连然熙回到屋中,红尘已慢饮去了一杯,正想为自己再续上,就看到他步入屋中前来。 “师兄快来,今日这茶可香得很!” 说着,红尘便在早已准备好的另一紫砂茶杯上倒上一倒。 如依上前,赫连然熙在榻上的另一侧轻座,伸手刚想拾起茶杯,无意看到红尘放在一侧的画卷。 “师弟,这是?” 红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他注意到自己带来的作品,便笑道,“师兄想知道?” “嗯。” “真的想知道?” “嗯。” “如果我不告诉你呢?” “嗯?” 只见赫连然熙那好看的双眼一眯,声音低沉一吟,言中之意便是不许再这般玩闹,可惜红尘偏偏不作领会。 别过头去,赫连然熙起身,“方才,我真不该阻止世衍要你性命。” 说罢举步朝书案旁的书蔸前去,那淡漠的语气好似已不再对那画卷心生半点兴趣。 闻之,只见红尘拿起手中的画卷,缓缓摇了摇头,那口气说有多可惜便有多可惜。 “哎,没想到不过是开个玩笑师兄就这般冷漠于我,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浪费一晚的时间来作这画赠人。算了,我看还是把它给扔了吧!” “你敢!” 红尘举手作势欲将画卷扔出窗外,不过刹那间赫连然熙便已闪至跟前,伸手正要夺过时,哪知红尘收得更快,将画卷速速藏至身后。 “师兄,如果你方才和我说你想要的话,其实我还是会给你的,不过我现在改变决定了!” 看着跟前那一张笑意浓浓的丑脸,赫连然熙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说吧,要怎样你才肯将它给我。” 只见红尘双眸一转,红唇扬起。 “很简单,只是想麻烦师兄解释一件事而已!刚才世衍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 043 赠画一副 赫连然熙直直看着他,伸去的手缓缓垂落在身侧。 原以为这事就在自己方才出现时便决然遏止,不料却还是再次被提出。他早该想到的,向来心思细腻敏锐的师弟怎会这般轻易将这事忽略。 赫连然熙朝一旁的茶桌移去几步,桌上是那燃烟飘渺的熏香。无瑕的修长玉指在中间慢慢划过,断了那直直燃升的缕缕烟茫。 “师弟这是在怀疑师兄?” “并非怀疑,只是不希望师兄有事瞒着我,尤其这事与我有关。” 红尘望着那背影,猜不出在这背影前方,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庞是何等神情。只是,一直待她不差的世衍哥哥今日却突然变了态度,竟想夺她性命以绝后患。这患一字,令她心生不安。 “那可惜了,这事师弟还真没沾上边。” 可这话却丝毫无法缓和红尘的担忧。 “师兄断言此话无半分参假?” 以往,赫连然熙从不给对方质问自己的机会,这次,却极为耐心,“师弟宁可相信世衍,也不相信我是吗?” “不,我相信师兄,我相信师兄不会做出让我难过的事情,可对?” 话落,赫连然熙并无马上接话,静谧的气氛只等着那人的答复。 背对的身影,望不见的心绪,只是那声音不急不缓,仍旧不将万事入进心头的高傲。 “师弟,以我之能,再大的阻碍都不会有机会落在我跟前,即便真是寻上了我,也只有被粉碎的下场,所以,你还是收起那份担心,好好想一想日后若是身子好了,准确去往何处尽情肆意游玩一番吧!” 赫连然熙转过身看向红尘,那狭长美奂的双眼冰冷中又是显然可见的自信。 “我比谁都希望能活得长久,无论如何决然不会让自己冒险,师弟,你只要信任师兄便可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信我这份决心。 “师兄……” 红尘怔怔望着眼前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那言语,分明足以令自己全心信之,可内心深处总有一股淡淡的疼痛在提醒着自己。眼前的师兄,好傻。 不自觉的轻点了点头,红尘还是微微一笑,给了他想要的回答。 “师兄,我信你!”信你不会有事。 藏在身后的手一扬,拿出这次前来的目的,为挥去心中那份闷意红尘扬唇而笑,灿烂而至,“师兄,快打开看看吧!” 见他终于肯把东西叫出来,赫连然熙上前几步, 为了不让红尘再次躲过,这回的速度显然用上了内力,一把将那画卷紧夺于手中。 “又非是稀奇珍宝,竟弄得这般神秘。”话里是对一开始便得不到的不满,那打开画卷的手却没停下。 隐约知晓这画中是为何物,心中仍旧浮起几分期待,赫连然熙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的将这画卷上的丝带解开,而后缓缓将之打开。 这一刻,赫连然熙才知道,即便有些事情早已如你所想,可当事情真正发生了,那份悸动惊喜仍旧会在心中回荡不去。 “如何,师兄可喜欢?” 红尘问起,却见赫连然熙仿若未闻一般,双目只是直望着跟前的画。 画中,是那条平缓溪流,皎洁月光映射在水面上,好似在水上头洒了一片银亮碎星,他和师弟俩人倚身而靠,点燃行愿莲将之放逐。水面上除了银星月光,还有点点温暖莲火相伴。 望着这画,仿佛那朵朵莲火就逐放在眼前,那条溪流就在身边静静流淌,而后感受着那画中的美好。 赫连然熙发现,不光是画里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唇边总是微微扬起。 本以为师弟是为自己做了一副自画,虽说这画里的确有着自己没错,但没想却是画着他们俩人那夜点放行愿莲的情形。 “师弟作这画的理由。” 见到师兄那一抹笑容,红尘这会算是放心了,听他问起便从容的回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它画出来,只是昨晚看书时望着那烛火,不禁想起那莲火!”待她回过神时,手中已是握着那墨笔,笔下的宣纸早已将那晚的情形画出片片,心想既然动手画了,那就认真的把它画完吧。可等停下最后一笔,天已是微微泛白。 “今日前来便是想将它赠与师兄,师兄喜欢便好!” 这话落,却听赫连然熙理所当然的回道。 “这画本就该是我的,何来赠送之说。” “……” 赫连然熙轻手将这画卷收好,而后朝书蔸去,从里头拿出那木匣子,再将这画卷小心放入了里头。直至将这木匣子放入书蔸一处后,这才回身对红尘继续说道。 “若你真想作画赠送于我的话,那就把自己画成一副送来吧。” “嗯?” 红尘一愣,并未料到师兄还会有如此要求。 师兄,是想让她画一张自画像相赠吗? ------------ 043 丹青不渝 秋高气爽的天气,叫人只想找个阴凉的地方躺下好好大睡一番重生之逆袭最新章节。 今日难得不用陪主人去钓鱼,火降自个在树底下找了个阴凉处躺着,虎首伏在双腿上,眯眼正享受着这阵阵轻风在皮毛上拂过。 不远处,一双利爪正悄无声息的靠近,一点一点儿迈进着。 似是感觉有东西正朝自己靠近,火降微微睁开眼,只见那一只正准备迈爪的老鹰在瞬间收回爪子而后身倾一倒,好似也和自己一般正在享受着春夏风情。 并未将此放入眼里,火降闭上眼后又继续睡去。 见此,倒在一旁装睡的龙鹰重新站起,一步步朝跟前的那只老虎走进,最后竟是在它的屁股上啄了一口后连忙张开翅膀飞奔而逃。 “吼~吼~” 可当火降大怒仰首朝龙鹰大吼时,龙鹰早已飞上高空千里。 “哎,这龙鹰老是喜欢火降。不过火降也真是的,明知道龙鹰又要来欺负它,却老装傻,活该屁股受罪!” 一旁的高树上,齐添爵和鬼医手坐于粗干之上,将方才的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齐添爵不知该骂自己的宠虎愚笨,还是怪自己教导不周。 “什么样的主子,就教出什么样的宠物,怨不得。”鬼医手从来不会落下嘲笑好友的机会。 哪见齐添爵却是无奈朝他摇了摇头,“这个道理我很赞同,所以我也是头疼得很!不过我想基于这样的原因,你之所以一直不养宠物是怕被人发现你的智慧也就那么一丁点儿吧!” 话落,只见鬼医手右手一扬,双指夹上的绿叶正准备朝在对面树底下乘凉的火降飞射而出,身旁的齐添爵连忙拉住求饶道。 “行了行了,我向你道歉,刚是我说错了还不成吗?” 齐添爵不得不感到万分委屈,“赫连那小子把我的宝贝徒弟占去了也就算了,连他的宠物都要欺负我的火降,我可真是命苦啊!”说完不忘再大叹一声。 这一晃眼,又是大半年过去,而在这半年里,红尘的时间几乎都用在赫连然熙的身上,俩人结伴走遍了整个漫烟山,如今怕是再也没有人能比他们能熟悉这漫烟山的每一寸风景了。 有这么一回,俩人竟偷自下了山。碍于红尘的容貌,虽说头戴斗笠,可回来时从赫连然熙那欲开杀戒的怒意来看,不难想到红尘的丑貌怕是在山下引来一段不好的记忆。自此后,赫连然熙绝口不提山下之事。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在这段时日迁移中,众师兄弟的关系改善不少,对其他师弟们,赫连然熙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冷漠疏远,偶尔心情大好时,更是亲自指点一二。 也因红尘的关系,那群白狼也慢慢融入众人的生活之中。也许是这白狼群非同一般,又或许是这狼群感受到众人的善意,一番相处之后竟成了大伙不可缺少的伙伴,而对于它们的加入,火降更是欢喜不已。 一想到仅剩这短短数月后,红尘徒儿便食下那六奇紫火而离开这漫烟山,鬼医手的心不由沉了下来。 昔日是自己嫌丑拒医,可如今最为舍不得的人,却是他自己,命运,到底是喜欢捉弄人…… ----丑颜师弟------ 这一夜,红尘应着师兄的要求前来,披着斗篷来到南院。并未敲门请示,一手将门推开而后直接入内。 赫连然熙正站在屋中央,对着墙上那副画仰首而望院长驾到。正是两人在临水边的行愿图。 “师兄,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红尘一手关上门,提着竹篮走去,将之放在圆桌上。 可那副画似是更引得赫连然熙的青睐,赫连然熙头也不回,仍旧直直望着,只是口中喃喃道。 “师弟,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我及第而冠的时候了……” 今夜,是他们俩人的生辰前夕,再过不久,他们将迎来此生最为重要的时刻。 一个二十而冠,娶妻成家、志四方名天下的年纪,开始肩负身为男儿应有的责任。 一个十六之际,离家游历,一场生死全凭自身造化的成长之旅。 红尘知晓这及冠对每个男子而言是人生极为重大之事,却不明白师兄为何说得这般消沉。 “师兄就将及冠成为有担当的男儿,红尘很是为师兄高兴呢!相信日后,师兄定有越于常人之所成,称霸四方!” 移开了视线,赫连然熙转首无言望于他。 称霸四方,也许以往他真是这般想的,可这会,他却更希望自己与师弟永远停留在这此时此刻。 只见赫连然熙朝红尘走来,而后拉住他的手。红尘不解,任由师兄拉去。 随后俩人停立在书案前,只见书案上早已备好了丹青。而这些丹青与平常又有些不同,带着几分淡淡的似花芳香。 “师兄,这些丹青是?”不会又是让她为他作画吧。 心中暗想,却见赫连然熙背过身去伸手一把将三千发丝撇之一侧,露出那似雪无瑕的后颈。随后传来那不再冰冷的声音。 “师弟,为师兄纹上一图吧。” 再过二月之久,红尘便将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前,只求能留下一物陪自己度过往后煎熬的日子。 红尘闻言微惊,更不解师兄为何要她在他颈上绘制一图。 可诧异归诧异,从不拒绝师兄任何要求的红尘这次也自然不例外,很快便想着一副足以与师兄相配的图案。 待心中落定,红尘一手拿起绘笔速速调起了颜色。 赫连然熙坐在一旁,微微敞开衣襟,露出那一片雪白双肩。 怕师兄身冷,红尘不忘将火炉移近了过来。只是见着那雪白肌肤,双颊竟不觉微微烫了起来。 “师兄,那,我便开始画了!” 由于这丹青加了特殊材料,一旦图案定形三个时辰后便永不褪落。深怕有一丝分差,红尘心神凝定,一笔一划甚为小心。 随后,一心专注于笔尖绘制的红尘并不知晓,这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正随着自己的一笔一划而应下一言一语的誓言。 上华大陆的男子,年之二十后便可与自己寻定的女子成亲。若是心生唯爱,就会请求那女子为他在后颈处画上一定情图,以示此生对妻不变之情。 感受那落下的笔尖,赫连然熙紧闭双眸,微扬的唇角是认定后的幸福。 结意丹青,至死不渝。 ------------ 044 离别前夕 冬去春来,时间从不为谁止步,带来一年一度的轮回。 一年时际,道来并不长远,即便心中苦苦祈求时日的慢流,终究还是迎来离别的前夕。 “红尘……红尘?红尘……” 朦胧之中,似是有人在耳边轻轻呼唤,红尘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那金丝幔帐。 微微侧过头去,对上师父与众位师兄们雀喜的笑容。 “公子!公子!” “红尘师弟!” “红尘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啊?” 没想到红尘服下这六奇紫火的花后竟是昏睡了两天两夜,可怕所有人都吓坏了。这会,终于等待红尘醒来的时刻,各个都激动不已。 “公子,来,赶紧喝点水润喉!”手快的染月在红尘醒来那刻便连忙前去一旁倒来一杯温水。 最靠近红尘的齐添爵小心翼翼将其扶起,而后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接过染月递来的茶杯。 “来,小心点喝!”说着,将手中的茶递往红尘唇边。 一杯水入了肚,红尘这会才彻底清醒过来,见大伙眼中仍旧担心,浅浅笑道,“让你们为红尘担忧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 鬼医手为她把了把脉,而后问道,“红尘徒儿,现在你感觉自己的身体如何?”如果那六奇紫火真如传说中那般,那红尘的损体…… 经鬼医手这一问题,双胞胎、话承肖虎和方青易都等着红尘的答复。 却见红尘闭眼沉静了一番,一会儿后才睁开眼对上他们。 灿烂一笑,“师父,我现在感觉好极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些年来的脆弱与小心翼翼,早已令她忘记肆意生活是何等滋味。如今,这一身躯终于得到治愈,此时的她轻松自在好似再次获得了重生! 原本早已放弃了最后的机会,不想上天终究还是厚爱于她!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红尘师弟!” 听到这好消息,话承立马扬声喝道。一只手忘形狠狠在身边人罗肖虎的肩上一拍。 无故受了罪的罗肖虎只得一边揉着疼痛的左肩,脸上却是一片欢喜。 “太好了!红尘弟,没事了,和我们,齐学武!” 怎知罗肖虎这话一落,众人皆是不做言语。因为他们都知道,红尘康复之时,将是他离开漫烟山的时候。 时香染月趴在床沿,双手紧紧握住红尘的,好似下一刻,三人就将面临着离别。 “你这笨蛋!” 见罗肖虎又把气氛给搞砸了,话承手一伸便在他脑上给了一记板栗。 “哎哟!话承哥,你打我!”罗肖虎甚是无奈的揉了揉脑瓜子攻克柏林。 心知众人是为自己的离去而失落沉重,红尘微笑开口言说,试图打破这气氛。 “我知道大家都舍不得我,可自古便无不散的宴席,就算不是今日,终有一日也会迎来面临着这一天,到时候也许不是光我,话承师兄、肖虎和青易师兄也一样会有离开漫烟山的时候。红尘只是离开了漫烟山,但并非与你们永别,日后我仍会回来看你们,我依然是你们的徒儿、师弟!” “还是时香染月的公子!” 双胞姐妹二人异口同声,红尘连忙笑着接话,“是是是,一辈子都是!” 笑后,红尘仰首望着两位师父,面露感激,“昔日血红破败一身,如今安然健全而归,师父定是也为红尘的离开感到高兴的,对吗?” 师父,莫为徒儿的离去感伤。离别,是为了更幸福的活着。 鬼医手和齐添爵两人相视一眼,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对,师父高兴!” 无视那份酸楚,只为你能安心离开,过上你一直渴望的日子。 闻言,红尘这才转了话题,“对了,怎不见师兄人呢?” 听公子问及赫连然熙,时香连忙将他之前交代的话语告知。 “赫连公子有事下山了,说公子醒来后他自然会回来的!”赫连公子已经离开好几天了,待会她得放个信通知龙鹰才是。 不想师兄此时竟是不在漫烟山,红尘闻言不禁有些失落。 是夜,银月高挂,红尘静躺在床,思索着该何时启程离山。如今她已年满十六,虽说这两年之内不可同于家人相见,但这历练家规断是不可违背。 况且,她仍旧希望能找出他来…… 现在的她,该先前往何处。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红尘思绪,待门推开后,见来者是鬼医手。 “师父前来,可是有事与我说?” 鬼医手朝她走来,手上拿着的,是一叠书信。 在红尘床前坐下,鬼医手轻声一叹,而后才将手中的一叠信纸递向红尘,向来严肃的双眸此时布满愧意。 “这些信,是这几年来你家人写给你的家书,是师父自私,擅自将她们扣了下来……你,能原谅师父吗?” 这些年,红尘一直以为家人许是怕耽误了自己的医治,所以才忍痛鲜少写信前来,不想真相却是这般。 无言接过,红尘将这迟来的家书一封封打开一悦。 家人们的思念,哥哥们这些年来遇到的趣事一件件写满了无数宣纸。言语清晰在目,仿佛瞧见家人疼宠自己不可一世的容颜。 家书字行千万,却瞧不见半字伤悲,红尘心中一痛,泪珠凝聚,悄然而坠。 比起家人,自己所承受的苦又算得什么! 她的傻大哥,竟当上了盛祁国的宰相。为了什么,她怎会不知晓! 大哥,亲情如斯,红尘何以回报! ------------ 045 离别一刻 自红尘清醒后,鬼医手又为其仔细观察了两日,这才确定红尘的身子已是无碍。 这六奇紫火果真如传说中那般珍奇,彻底改善红尘五脏六腑受损的身子,这不禁让鬼医手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对辞老头子有个交代了。 日落半山,火红的霞光透过窗照射着书案前的图画,红了图中少年的脸颊。 笔尖沾了沾墨,欲在画脚处留下几笔,但一番思虑后,红尘最后还是放下了墨笔。 也许她和师兄之间,这样便是最好吧。 多了言语,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明日天一亮她便将动身离开,这房里头该带走的东西都打理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前去和众人道别了。 正当红尘准备起身,只见房门就被人打了开来。 会这般做的,也就只有赫连然熙一人。 抬首望去,见是师兄前来,红尘笑的上前去,“师兄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好把先前欠你的画给你!” 这还是她醒来之后,两人第一次的谈话。 看着红尘脸上那抹笑容,赫连然熙突然很想问问这即将离开自己的少年,可还有心。否则怎能笑得这般欣喜!而自己不在的这几日,他似是一点也不在乎。 “什么画。” 此时的赫连然熙心思全然不在画上,他只知道,一旦自己踏出这门,那便意味着,这有可能将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听师兄问及,红尘又朝书案走去,指了指案上的画。 “师兄还记得之前让我画自画像赠送与你吗?向来画惯了他人模样,不想要做自己的时候竟更为困难。想了好久不知道画什么样的自己才好,花了几个时辰完成的这图拙画,只盼师兄勿失望才好!” 这几日一心只想着红尘伤好后即将离开的事实,赫连然熙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不想师弟竟还记得此事。 回想这一年来,凡是他说过的话提出的要求,师弟总能完整无缺的记下并将之实现。 可也正因为如此,即将迎来的离别才由外伤人。 迈步朝书案走去,待目光落定在那画卷上,赫连然熙知道自己该知足了。日后的煎熬日子,将由它陪伴自己度过。 画中少年,依旧是那红白相称的容颜,以左颊至右嘴边为界,上为白,下为红,白色眼眶黑色眸仁,以及那如血红唇逃宫弃嫡。唯一不同的是,那右眼角出多了一只与赫连然熙极为相同的凤凰花纹。 虽说这凤凰纹是为墨色,但那张已是看顺了的脸庞,在擅自加上那一只凤凰后竟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气质。 “这是……” 赫连然熙的目光紧紧锁着那颜容,望着那与自己相同的花纹,心里头却是一股暖意而过。 师弟,你在告诉我,你永远也会记得我这师兄的,是吗。 察觉到师兄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金色凤凰纹上,这让红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快画好的时候,墨汁不小心滴落在脸上,想了很久最后才想到用这个办法掩盖住的!还希望师兄不要见怪!” 不料这事实原来不过如此,但红尘之真话,无意隐瞒的纯真同样让赫连然熙为此欢喜。 “这画,我便收下了!” 闻言,红尘雀喜笑道,“能让师兄喜欢,真是太好了!” 赫连然熙闻言望向他,见他因自己的满意而如此雀跃,心知自己这些时日为他所做的一切并无白费。 正当红尘将这画卷用细丝绸小心系上,赫连然熙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至他跟前。 “师弟,下了山后,切记保护好自己。” 只觉跟前突然多了一样东西,红尘视线一转望去,那一白皙手掌上正躺着一个红色平安符。 “师兄可是要将这平安符赠送于我?” 待见赫连然熙轻点头后,红尘伸手接过仔细一瞧。 这红色平安符与寻常的并无什么不同,上头绣着的是佛家卍字与平安。但最让红尘感觉诧异的是,这平安符的另一面竟是绣着二字红尘。 “师兄,这!” 红尘猛抬头望向跟前高出自己许多的及冠少年,这傲然不可一世的男子却为自己碰触女子针活。 见师弟眼中布满惊诧与动容,赫连然熙只是背过身过去,淡淡的说道,“你别误会,那不过是给了银子让别人绣上的。” 虽说这事实并非如自己所设想,红尘还是高兴的笑出了声,“谢谢师兄,我会一直戴在身上的!” 闻此,赫连然熙这才转回身,见他真如所言那般将这平安符佩戴在身上,放心的同时不免感伤了几分。 恍然之间,一年的期限已是过去。昔日相见赐之一死,如果真是离别却又不舍万分。 这,难道便是他生来便该有的命运吗! 缓缓抬起的手欲触探少年的双颊,心中那份愁苦终是迟疑了,就怕留恋越多令自己越寂寞。 欲垂下的手却在途中被人紧紧扣握,手心里是自少年手上传来的温度。 “师兄的手怎这般冰冷!”红尘细眉蹙起,将师兄的手包在双掌之中呵气取暖着,“日后我不在了,师兄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狭长的双眼直锁着少年容颜,离别将至,就让自己贪恋这最后一刻的温暖吧。 “好。” ------------ 046 丑颜丑仙 四年后。 北粼国。 绿意怏然,百花争艳,初夏之风带着新生的希冀拂过每个大街小巷。如此美好时节,街道上小摊吆喝,大人小孩出门把街游。 “哥哥,我好想吃那个……” 街道暗巷处,几个身着破旧的娃儿蹲在墙角处,其中一个五六年纪的小女娃伸出略脏的食指一指,对身边只年长自己几岁的男孩子求道。 几个孩子纷纷顺着小女娃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街道对面有一老人正卖着bing糖葫芦一品邪君全文阅读。 望着那一串串好艳艳的糖葫芦,小男孩咽了下,而后面露难色,不得不说出实话。 “对不起妹妹,哥哥没有银子买给你吃……不过妹妹放心,等哥哥以后有出息了,一定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糖葫芦!”见妹妹快哭了出来,小男孩连忙说道。 心中很是难过,但乖巧的小女孩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强求,黑白分明的双眼直盯着那一串串香甜的糖葫芦。 虽然吃不到,但能这样看着也是好的。 见一个个孩子从老爷爷手中接过糖葫芦,小女孩满心羡慕,正当她幻想着这糖葫芦的酸甜滋味。却见一个大哥哥将老爷爷手中的糖葫芦全都拿走。 “啊!我的糖葫芦!” 小女孩顿时着急,不禁轻呼出声。 “妹妹,怎么了?”听到妹妹似是焦急的声音,正和伙伴在地上学着写字的小男孩连忙回身问道。 咬了咬下唇,小女孩望着哥哥,最后只是轻摇了摇头,乖乖在一旁蹲坐着。 待她再次望去,那儿的老爷爷已是不在,更看不见方才那买走了所有糖葫芦的大哥哥。 如果,那么多的糖葫芦中能有一支是她的,那该多好啊…… “小娃娃,你是在找我吗!” 小女孩正为此伤心,却听上头传来一阵极为好听的声音,润声如泉水淌入心田。 猛抬首一望,对上的竟是一头戴斗笠,俯身看着自己的大哥哥。 这、这大哥哥不就是刚才买下所有糖葫芦的那个人吗! 小女孩心中顿时一颤,视线微微一移,果然看到他手中正拿着那一大把糖葫芦。 “啊!是糖葫芦!” 如此般近距离相望,小女孩很快便闻到那香甜的滋味。这一声欢呼,顿时将周围所有孩子的注意都转移了过来。 “好多糖葫芦啊……”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七八个孩子齐齐朝那糖葫芦望去,漆黑的脸上明明写满了渴望,却无人开口祈求。 见此,那头戴斗笠的弱冠少年似是满意的笑道,“如果你们愿意让我看看你们在地上写的字,那这些糖葫芦就是你们的了,怎样?” 不想这大哥哥竟然知道他们偷偷在这地上写字,但更令这些孩子们感到震惊的是,这少说也有十几串的糖葫芦竟然要给予他们。众人二话不说,立马起身往一旁站去,露出方才围起的一块空地。 只见这空地上,正写着几个歪曲分辨不清的字迹。 少年如约而行, 果真将手中的糖葫芦全了这些孩子。一时间,七八个娃儿欢喜跳跃,纷纷伸长了双手欲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双手紧紧握住那平日只可远观却无法亲口一尝的美好滋味,一张张灿烂惊喜的笑容照亮了这无人问津的暗角。 孩子们仍在为这突来的好运窃喜,却见少年在那片空处蹲了下来,仔细瞧望着那几个字迹。 “大哥哥,这些字都写对了吗?”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询问重生铸铁宋。 弱冠少年侧头望去,见是那小女娃的哥哥。大大的双眼正望向自己,手里头拿着一支糖葫芦。 少年再朝小女娃那儿望去,三支红灿灿的糖葫芦正在小女娃手中紧抓着。 微微一笑,弱冠少年回首看向仍等着自己答复的小男孩。虽说隔着斗笠丝纱,但小男孩眸底的那份渴望仍旧清晰映入少年眸中。 伸手轻抚着小男孩的头,少年开口说道,“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今晚便来愈心堂找我吧!” “愈心堂?!” 忽闻这三字,小男孩一把站立了起来。 “你、你是红尘哥哥!你就是那个好心救了了二强子爷爷的红尘大哥哥对不对!” 小男孩这一喊,顿时其他几个孩子都纷纷围了过来。小女娃一听眼前这个大哥哥竟是哥哥和二强子哥哥所崇拜的人,为了表示感谢,小女孩仰首甜甜对其说道。 “大哥哥,锦儿会背大哥哥的那个歌谣哦!不信你听!” 丑貌少年,名之红尘 游行四海,医术无双 无偿医治,菩萨心肠 凡到之处,私塾设立 四书五经,六艺授之 才华横溢,人间丑仙 …… 没一会,几个孩子纷纷将这歌谣念出,样子极为熟稔。 这歌谣已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生起的,只记得不管在哪儿,都能听到人们在说及这么一个人,一个长得极丑却心善慈悲的丑仙。 望着那一张张天真的容颜,少年心叹。不知不觉,这番下山竟是四年已过,曾经别过的人,如今可是安好。 今日,是少年历来不变的出门号诊,为了不耽误时辰,少年收回思绪在和孩子们约定好后,背起放在地上的药箱子,这才举步走出了暗巷。 愈心堂。 夜幕降临,空荡荡的愈心堂里飘散着草药香,药柜前头,只见一个清瘦的男子正埋首整理着草药。 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五官很是清秀。 “怎这么晚才回来?” 见当家的终于回来了,男子口中不免责备,是因为那份担心。语调微扬,音色竟比寻常男儿轻细。 少年将背上的药箱子放置在一旁,而后朝男子走来,同是修长的身材个儿却是比男子高出了一头。 知晓他是在关心自己,少年歉意笑道,“今儿的病人多了些,所以耽误了时辰!” 如水般温柔的声音消去了男子的心头不悦,“你累了一天了,快去洗洗吧,我去关门!” 少年点了点头,伸手将头上的斗笠拿下。而这一揭,露出常人不敢一赌的容貌。 红白半称,似妖亦似魔。 ------------ 047 梨戈园 “丑貌少年,名之红尘。游行四海,医术无双。无偿医治,菩萨心肠。凡到之处,私塾设立。四书五经,六艺授之。才华横溢,人间丑仙!丑貌少年,名之红尘。游行四海……” 清爽无云的一日,一群孩童欢欢喜喜在大街上跳蹦着,嘴里头念着大伙都极为熟悉的歌谣。唱过了一遍又接着一遍,响了整个街坊。 听得那群孩子嘴里轻唱的歌谣,正在茶楼里和朋友喝茶的郑老板嗤之以鼻,肥大满是油光的脸上布满了不屑。 “哼,什么丑仙!不就是个会点医术的丑八怪!” 听郑老板突然蹦出这一话,与之相陪的洪老板倒是说出了心头疑问,“听说这愈心堂的当家长的极丑,不过这医术似乎相当高明啊!” 愈心堂不过是五个月前才出现在靖桐镇的药铺,只因前去治病皆不收银子,这药铺的名字很快便在镇上传开。原以为这突然出现的郎中不过是寻常尔尔,怎料一个个疑难杂症都在他手上都得到了化解。 可惜的是,两个月前无意间得知这愈心堂的当家生得丑陋,便极少有人愿意前往。 “呸!什么高明!不过是让他这瞎猫给蒙着了,真要论这医术,他怎么比得上我侄儿的高超!而且就凭他那一张足以吓死人的脸,早该让官差抓去牢里呆着!” 对好友这番话,郑老板可是很不爱听,立马进行了反驳重生铸铁宋最新章节。那口气,恨不得将这愈心堂的当家立马关进牢中。 心知郑老板是为侄子生意被抢而对那愈心堂当家心怀怨气,洪老板便不再吭声,只是笑着喊喝茶。 “郑老板这话可是大错特错了!”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夜莺般的声音,郑老板和洪老板纷纷闻声望去。 站在身后他们身后的,是一个长得极为水灵的姑娘。双眼明亮,小嘴儿殷红,一头黑亮长发,身上穿着翠绿轻纱衣裳,好看的五官再配上额头间的粉红樱花纹,是个令人一眼便牢牢记住的女子。 “哟!这不是在梨戈园里服侍晴悠姑娘的千双丫头嘛!” 在北粼国有这么一个地方,里头有许多美丽如云的姑娘,还有最为动听悦耳的音律可欣赏。整个北粼国望去,无人不知它的存在。 这个地方,便是梨戈园。 但这梨戈园并非青楼,而是只供客人听曲赏律的地方,之所以能在这北粼国长立百年不倒,不光是因常年进宫为北粼王奏曲而名声大振,更因为这儿的乐手姑娘各个貌美不凡。 美貌便是投进梨戈园的第一要求。要想进这梨戈园,即便有一手好琴艺,但生相平庸也亦是徒劳。 “呀,没想到郑老板还记得我这无名丫头呢!我不过是来这为小姐买些她最喜的茶点,无意间听得郑老板这一番谈话觉得有些异议,这才忍不住开了口!” 这名唤千双的丫头说着的同时,眼中带笑,面对这钱财万贯的郑老板却无一丝谦卑。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郑老板顿时不悦,不想自己一番言论竟遭到一个丫鬟的质疑。 “难道郑老板没听说一件事吗,这愈心堂的当家在南千国可是被百姓们称之为活菩萨的,就连南千国的公主都不惜千里追随而来,就为能招他做驸马!” 千双话儿说着,眼中的眸光随之闪动,好似亲眼瞧见一般。 还以为是什么惊人消息,听得这一番话,郑老板便扬声大笑道,“我看这南千国的公主定是中了他的迷魂术,不然怎会这么愚笨!除了医术他有什么好的,这世上医术比他高强的人何其多,况且他还长得这般丑!” 似是不愿一大早为了一个丑八怪而毁了心情,郑老板没再多说,便和朋友道别离去。 望着茶楼外头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千双脑中回响着方才的话,不禁愣愣的发起呆。 待千双小心提着买来的差点回到梨戈院时,刚步入里堂,就听到罗掌事在那气愤囔囔着。 “罗姑姑,又是哪位小姐让您不省心了?”刚手中的篮子放在一旁,千双赶紧上前为她倒上一杯水茶,“来,喝口茶消消气!” 这罗掌事生来脾气就差,每回生气时都无人敢靠近,唯独这千双总是有办法令其去了火。 见到千双,罗掌事却是对其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家晴悠!平日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决不可与那丑八怪有任何接触!好家伙,你知道我瞧见什么了吗?她方才竟然和那愈心堂的丑八怪在一起!真是气死我了!” 闻言,欲端去的手一顿,“什么!” ------题外话------ 在这,禹生祝愿所有母亲,健康长寿,幸福美满~\(^o^)/~ ------------ 048 然熙之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话一点也不假。 梁瑾前脚才刚从病人口中得知当家与晴悠姑娘的事情,后脚梨戈园的罗掌事便派人前来说事。 许是怕被人瞧见,这人挑了个入夜时分前来。辛苦周旋了一番后,梁瑾好不容易才将人送走。 想起那人对红尘的数度贬评,梁瑾不禁庆幸这会红尘正好不在药铺中,但同时又忍不住好奇,若红尘在场的话,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画面。 没想到红尘和晴悠的事情竟闹得这么大,看来愈心堂这段时日怕是平静不得了。 “哎,这苍天何时才能还我一个安逸的年岁啊……” 口中自言自语,梁瑾朝门口走去,伸手关门准备打烊。 正当门就要完全关上时,一只如玉细手抵在门上拦了下来。梁瑾视线一抬,便对上那一顶再熟悉不过的斗笠。 红尘走进铺内,见时日还早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打烊了?”况且他人都尚未回来。 梁瑾伸手将门关上,一边把门插上,一边回道,“这也不能全然怪我呀,我以为你今晚会在梨戈园度过的!” 头上的斗笠刚脱下,就听身后传来好友的调侃,红尘眉头微蹙,“你怎么也知道这事了?” 梁瑾耸了耸肩朝他走来,说道,“这靖桐镇也就这么点大,有什么事能逃过老百姓的八卦呢!你也不想想,对方是谁,那可是梨戈园的当家花旦晴悠姑娘啊!多少公子哥都渴望能一赌芳容的大美人!” 说着,梁瑾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红尘,一脸好奇,“你快和我说说,那晴悠姑娘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般美呀!对了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见好友满是兴趣的模样,红尘没有马上回话,倒是双眼紧紧的望着他。许久后才点了点头,“如果你给自己画点妆的话,也许能进梨戈园找个活干也说不定!” “胡说个什么!你倒是说说你们俩怎认识的!”见红尘回答全不在题上,梁瑾立马又将话题给拉了回来。 但不得不说,这梁瑾除了身形瘦弱了些,比红尘矮小了些,面容却是长得端正俊美,眉清目秀的有着几分姑娘家的柔情。 “今早我去山上采药不想却在山上遇到了晴悠姑娘,之后我发现她脚踝受了轻伤,所以便把她背了回来。”如此剪短的一句话,红尘便将前因后果都表明了,“本来我已是很小心了,不想在扶持晴悠姑娘下马车时,还是让梨戈园的罗掌事给瞧见了!最后被人给赶了出来……” 回想起今早那一段,红尘不禁摇头自怜。想不到自己被家人捧在手掌心当宝,如今却沦落到被人哄扫出门的境地。哎! “看来明日起我也该多上山采药才是,说不定也能遇上梨戈园的哪个姑娘来个英雄救美呢!”闻言,梁瑾玩笑而道。 红尘接他话,“这可说不准!到时候你若是真找了个新娇娘成了亲,那这愈心堂也就算是双喜临门了菩提仙尊!” 不过是自个开个玩笑,梁瑾哪知红尘竟把话题扯到那头上去,伸手见是一打,笑怒道,“好你个红尘,明知道我是女儿身,还这般笑话我,讨打!” 见梁瑾扬手作势欲打上身,红尘连忙开口求饶,“好姐姐,红尘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 听得这一声求饶,梁瑾顺势收回了手,“知错就好!” 玩闹一过,梁瑾一脸正经的朝红尘说道,“方才罗掌事派人前来,表面上是前来问话,威胁倒是真的!罗掌事说了,日后她若是再瞧见你和她梨戈园里的哪个乐师有所接触,定会让这愈心堂关门大吉,而且你我再也无法踏进这镇一步!” 这梨戈园不禁看重听客门第,更注重客人的外貌。哪怕你身为皇族公子,若是生不得一张顺眼的脸,照样不让踏进。梨戈园最忌讳的便是与丑人相碰触,怕染了晦气而影响生意。 红尘眉头轻挑,“哎呀,听起来似乎很可怕的样子!” “是啊!所以我在想今晚是不是该收拾行李,明日一大早好离开这靖桐镇!” 听好友还能这般说笑,红尘便知这事成不了棘手之事。红唇一扬,盈亮的双眼顿时来了兴致。 “瑾姐姐,可有兴趣和我赌一局?” --------丑颜师弟------ 昏暗的房间,静寂得好被人遗忘千年的落寞,案上的熏香无声飘渺,却莫名增添了几分萧瑟。 吱呀一声,红木门被人推开,打破这一片死寂。 只见一男子走了进来,无声朝那张散着幔帐的大床走去,手里端着一空碗。 男子走到一旁,伸手将架上的一张丝绸轻掀,里头摆放的几颗夜明珠顿时照亮了整个房屋。 奢华的摆设宽敞偌大的里屋,不知有多少百姓心生羡慕,却无人体会这里头的冰冷。 听得有人前来,躺在床上的那一身躯终于动了动,但也是伸了伸手。 一只手从幔帐里头伸了出来,竟如同垂死老人一般暗黄枯瘦。 “世衍,你来了……” 一道声音自幔帐内传来声音,虚弱毫无生气。 望着那只剩下皮囊的左手,世衍双眼一热,双手紧紧捏着空碗,恨不得将之粉碎。 “把它给我吧……” “主子!” 世衍一把跪了下来,一想那匕首在主人心头一划的画面,恨不得出声阻止。可是,若真是如此,也只是毁了主人这些年来的无悔付出。 如果主人当年没有将六奇紫火送出的话,如今也不必用这等方法救治夫人了! 主人,你怎能对自己这般残忍! 颤动的双手缓缓,缓缓将之移去,别过一旁的脸不忍再瞧见那枯黄成骨的五指。 幔帐内,隐约见那身躯微微起身,却极为吃力,未束起的长发散了一身,道不出的悲凉。 不久之后,一股血腥在空气中弥漫,世衍双手紧握,指甲深陷掌中,泪水再次无声而落。 ------------ 049 美容香膏 梁瑾望着眼前挤进一片女人热闹得如市集的药铺,实在无法想象这儿在两个月前才刚遭梨戈园的暗中践踏。 各路前来的妇女姑娘把愈心堂围得死紧,行走不通,一个个口中都念叨着同一个名字。 “梁郎中,给我五份国色天香膏!不,要十份!” “我也是!我也是!赶紧给我包起来!” “都快被别人抢光了,那我要二十份!梁郎中可千万别忘记了啊!” 不过一会,梁瑾连抬头看人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加快手脚将一块块国色天香膏包起来递到客人的手中。 两个月前,红尘突然拿出这国色天香膏让他瞧上一瞧。起初他只是觉得这四四方方的膏块粉透粉透的,闻起来也不错,但也只是如此而已,不想到了今日,竟成个整个靖桐镇的抢手货。 国色天香膏,顾名思义用之而后能使女子颜容如奇葩仙卉,嫩如凝脂,拥有国色天香之美貌。不仅如此,这膏用在身上,还能使身体奇香缕缕不散。 起初,大伙对这还是半信半疑,尤其是因愈心堂当家之不堪容貌,为了不给自己惹上麻烦,对这愈心堂能离多远便离多远。但不久后听闻这青楼的女子都纷纷使用这国色天香养颜,而且面容一日比一日娇美,才渐渐有人前来询问。 不过是短短几月的时间,深刻体会这国色天香膏之美妙,这愈心堂一时便成了靖桐镇上最火的药铺。 说来还真是奇特,靖桐镇上千年来的历史,还从未见过有哪家药铺卖东西能卖得这般火热的史上最萌剑修!偏偏,卖的还不是治病的药! 这靖桐镇的人向来眼高,尤其对美貌这等事其为看重,许是托着香膏的福,起初极为不待见红尘的百姓们渐渐对其有了改观。 梁瑾只觉得一片人围着自己在耳根嗡嗡的作响,天晓得,他从开门到现在的晌午,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这靖桐镇的女人,究竟是有多缺美啊! 一想到自己这番劳心劳力,再想到造成这一切混乱不堪的始作俑者正在外头风流逍遥,梁瑾几乎忍不住想开口大骂了! 他就知道,这辈子最不该做的就是和红尘打赌! “哈嚏 ̄” 红尘话尚未说完,只觉鼻子发痒,随后便是一个喷嚏响起。 “红尘公子,可是不小心着凉?” 见此,晴悠连忙关心道,对于这恩人,她心中甚是感激。即便他面容丑陋被世人而唾弃,但她更欣赏他那毫无在乎依然活出自己的态度。 摸了摸鼻子,红尘歉意笑道,“没事,我想许是有人又在偷偷骂我了!” 听闻如此,晴悠望着跟前那一张红白对半的脸,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红尘公子有令天下女人拥有国色美貌之才华,却为何不为自己的脸容想想对策呢?”就算不能彻底改变,但至少能顺眼得体,如此一来再也不会有人对他的容貌进行是非了不是吗。 可惜的是,这国色天香膏只对女子有效,为此,不知有多少贵族公子前来询问这事,盼着愈心堂何时也能做出令男子容光焕发的药膏。 红尘直视着那一张足以让男人为之倾心的娇容,不得不心叹,这世界处处都有令人真心折服的美女俊男,就连梨戈园里的丫鬟家丁,也各个都是面容端正清秀。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容不下他这不寻常的例外吧。 垂下眼睑,红尘面露常年而来一直未表露的心酸,“晴悠姑娘,连你也嫌我长得丑吗?” 见他有所误解,晴悠连忙摆手表明,“不不!红尘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担心红尘公子为此而受尽委屈,所以才道言这番,还希望红尘公子别误会晴悠的用心!” 不过是看着他这般难过神情,晴悠只觉自己好似犯下滔天大罪,不可饶恕。 看晴悠这么着急着解释,红尘笑出一声,而后才缓缓解释道,“美丑不过是由心而生的表象,一个恶事做尽的美人,又怎能断言她之美值得赞颂!况且,美的事物背后总伴随着太多的杀机,是福是祸谁又能料定。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挺好的!” 脸上这块龙血树皮怕是早已将她脸上的伤治愈彻底了,可若是这面具之下的容颜只会让自己平淡从容的生活搅乱一团,那她宁可一辈子当个丑人。 闻言,晴悠点头轻笑,“我想,我能明白红尘公子的想法了!” 这厢,红尘仍旧和晴悠在亭中闲谈,那厢,梁瑾却为卖香膏而饿昏了头。好不容易将店里的香膏卖了清空,梁瑾坐在圈椅上休息片刻后,便只想起身赶紧将门给锁上,免得又有人上门询问。 这身子才刚站直,就听前头传来两道极为动听的姑娘声音。 “姐姐你看!这里就是愈心堂了!” “是啊,看来少爷就在这里了!” ------------ 050 亭亭少女 “姐姐,你说待会公子看到我们的话,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望着跟前那写着愈心堂三字的门匾,染月既兴奋又紧张仙河大帝。与公子相离数年,不知公子可还记得她和姐姐。 这四年来,时香无数次幻想与公子重逢的情景,如今真的要见着公子了,心里一直竟没了底。 “姐姐我们快进去吧!” 还不等她做好准备,染月一把拉住姐姐的手小步朝里头奔去。 梁瑾望着这两位突然闯进愈心堂的少女,视线一时停留在那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而无法挪开。 赛雪肌肤,笔挺琼鼻,殷红小嘴儿,两颊微微透着粉。只见左边的少女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水盈盈的杏眸好似一眨眼便会溢出一行净水来。眉宇之际,有一番清雅的气质,气若幽兰,分外的温柔可人。左眼角下的泪痣使得双眼更为好看。 另一少女,虽说有着相同的面貌,但眼眸灵活慧黠转动,身上似是多了那么几分灵气,同样有着一颗泪痣于右眼下。 两人身上皆穿戴着相同的淡粉轻丝锦裙,脚穿一双可爱的粉红绣鞋,头发随意挽起,绑着发丝的长发带随着步伐飘逸,很是好看。 正当梁瑾还在为俩姑娘的容貌而自发心叹,却见两人早已走至自个跟前,那看去较为淘气的小姑娘朝自己笑着问道。 “这位姐姐,请问我家公子他人在吗?” 这话顿时令梁瑾身子一僵,惊讶的不只是因为这丫头一眼便看出自己的真是身份,更惊讶的话,这俩少女看去明明该是哪个大富人家里的千金,怎知竟也只是丫鬟之身。 那得是怎样的主人才得以拥有这般气质不凡的丫鬟! 突然之间,梁瑾对其口中所说的公子有着满心的好奇。 “不知你家公子是……” 见此,染月这才发现自己有多糊涂,也难怪对方会这般不解。 时香走上前,步伐轻盈,脸上带笑,“是我们疏忽了,其实我们姐妹俩要找的是这愈心堂的主人,也就是我们的公子,红尘!” “你说什么---” 梁瑾一时吃惊管不住嘴大喊出声。 那丑得不像话的家伙竟然有这么可爱漂亮的双胞丫鬟!这、这还有天理存在吗! “梁兄,我人尚未到门口,就听得你这般吃惊忘形,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阔别已久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温润柔心,不同于年少时的青稚,更叫人心迷沉醉。 心头一颤,几乎是在那声音响起的同时,姐妹二人齐身朝身后那人转去。 四年的时间,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模样,对上的双眼仍旧是四年前的浓浓情感。 “时香,染月!” 认出俩人的那一刻,红尘脱口喊出姐妹二人的名字,随后更是张开双臂大步朝她们步去。 “公子!” 早已忘却属于姑娘家的矜持,姐妹二人连忙奔向红尘,与之紧紧相拥,脸上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 “公子!公子!染月可是好想你呀!” “公子,时香能再看到公子真是太好了!” 闻着那最为熟悉的淡淡檀香,时香闭眼心生庆幸,庆幸自己还有这番机会与公子相依超级鉴宝师全文阅读。 日后,定不会再相离了! “呵呵,我也很想念你们,这些年过得可好?师父和师兄他们呢?” 彼此相拥,尽管他看不到,时香仍旧重重点了点头,“嗯,鬼爷爷和齐爷爷他们很好,就是很挂念你!至于话承哥哥他们,在两年前也相继下山回自个家了!” 得知大家真如离别之时所言,无需令自己担心牵挂,红尘便是放心了。 “这样便是最好!”说罢,红尘松开双臂对她们说道,“来,快让我看看,这些年不见可是有变了模样!” 闻言,时香染月二人站直了身子,让公子仔细瞧见自己现在的变化,等着那久违的赞扬。 没有让她们失望,红尘望着眼前这两个已经成大不少的丫头,欣慰笑道,“还记得那会你们只是个小丫头,如今都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真漂亮!” “呵呵,公子也不赖呀!长高了好多呢!”染月伸手比了比,发现公子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现在的公子俨然就是个翩翩君子!比染月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呢!” 一直站在一旁静观的梁瑾闻言嘴角一抽。 红尘那一张,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和好看搭上勾的。 似是感觉到某人的咒念,红尘这会终于注意到一旁的好友,伸手分别各牵住一人朝梁瑾走去。 “瑾姐姐,她们便是我对你说起的两位妹妹,时香和染月!” 红尘这话让梁瑾在心头直翻白眼。 当初她以为红尘真有两个亲妹妹,心想红尘面容如此,那俩妹妹就算没他差,但也肯定好不哪去,因而也只是听听作罢,谁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妹妹竟是这般可人漂亮的美丫鬟! 这老头到底有没有长眼啊! “时香染月,这是我的好友,梁瑾,你们也同样唤她瑾姐姐吧!” 似是不知好友心中所叹,红尘笑着为三人介绍,只不过那望着梁瑾的神意却令梁瑾寒毛而立,心中不由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待三人相识后,红尘带着双胞姐妹二人来到后院。三人坐于里堂,说述着彼此这些年来的经历。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夜色却已是至深,染月朝四周望了望,而后才忍不住开口道。 “公子的师兄没有和公子住在一块吗?”不然这么久了怎么都看到他人前来呢! 听染月说起师兄,红尘脸上的笑起缓缓退去。 下山后不久,她从师父的信中得知师兄在自己离开后的第三日也离开了漫烟山。虽说是自己先言在前,但这些年不管自己如何寻找,始终寻不得有关师兄的消息,更不晓得师兄现身在何处,想及此,不免有些失落。 “我并不清楚师兄他人在何处。” 这话令姐妹二人大为吃惊,本以为那人定是追随公子而来,不料结果却非如自己所想。 时香顿时明白,鬼爷爷为何会在自己下山前说那番话了。 只见时香一脸认真对红尘说道,“公子,我有办法找到他!” ------------ 051 愿得一见 从昨天到现在,每日的晌午,时香都在院中的长廊上吹响手中的陶笛,红尘和染月坐在一旁的廊椅上静静等待着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全文阅读。就在时香吹完曲子,只见不远处隐隐出现一黑点,慢慢的慢慢的朝这方靠近。 待看清了天空那一异物,红尘顿时站起了身,双眸紧紧而望。 怎么也没想到,时香所说的办法竟然是前方那展翅飞来的龙鹰。 还记得初见这头鹰时,那高傲无比的姿态与师兄如出一辙。数年不见,如今再度看到这龙鹰,好似师兄便身在不远处,心头的欢喜让红尘唇角轻扬。 没一会儿的功夫,龙鹰一个直线飞降,而后十分帅气的停落在一旁的树枝上。 “好久不见了龙鹰,这些年你和师兄可还好?” 在山上的那段时日,红唇便知晓这龙鹰十分聪颖,忍不住开口询问有关师兄的消息。 不想能这般将自己召唤而来的人竟是红尘,龙鹰先是一啼,而后竟是背过身去,垂着脑袋,不知是何表态。 红尘不解。暗想,它是在责怪自己这些年的不闻不问吗? 而后,令时香染月同样感到诧异的是,不管公子怎么和龙鹰说,龙鹰始终不为所动,背对着她们甚至做出了摇首的姿势。 不过是一会的时间,眼看龙鹰欲有离去之意,红尘心中一阵焦急,正想着该如何挽留时却见龙鹰朝自己微微抬起了一爪。 见状,红尘欢喜而笑,连忙将袖中早已写好的信纸拿出,小心卷起而后走向前将之绑在龙鹰的腿上。 “龙鹰,这封信就麻烦你转送给师兄了!希望他一切安好……” 似是听出红尘话中的挂念,这一刻,龙鹰终于转回身来,双目直直望她。 上一刻,红尘还在为那写了两日的信终可送出而欣喜,可在对上龙鹰双眼的这一刻,心,竟是莫名揪痛。 那湿润的双眼,眼眶中的泪水是为谁而溢。 “龙鹰,你……” 红尘微怔,不禁伸手欲拭去那令人作痛的伤心泪,只是尚未碰触,龙鹰却是突然猛展开双翅速速朝天飞翔而去。 “龙鹰!” 伸去手试图挽留,却觉一点冰冷触及在掌心,红尘眼睑轻垂,只见掌心中处,是那透明的泪珠。 愣愣的望着那被遗落的伤悲,红尘只觉心头沉闷,喃喃开口道。 “时香,你说师兄他,可是如我所愿,过得好……” 感觉到公子的担心,时香走上前来,安慰道,“鬼爷爷说,这陶笛声是非同一般,不管多远,只要有风将它带去,龙鹰便能听到飞至前来。不过是两天时间龙鹰便这么快出现,可见赫然公子他人正在北粼国!若公子真是不放心的话,那与赫然公子见上一面便是了!” 垂下手,眸光追随着那早已不见身影的远方,许久之后,红尘才回身缓缓朝屋内走去,说不出的惆怅。 ------宠你无罪------ 偏山一处,不曾有过人烟的荒野寥寥,唯有深山林中那奢繁华贵的大屋阐释着生命存在的迹象。 世衍在门外不断徘徊,数次顿足盼着那人能立马从屋里头出来,可惜总不得愿。 紧搅在一起的十指,口中不断默念的祈福,世衍真是急坏了哈利波特之轮回。 就在世衍快忍耐不住之时,那木门终于被人打了开来。 一看到洛司倾的身影,世衍一把大步朝他冲去。待他关上门后,世衍才轻声而又焦急问道,“司倾,我家主子怎么样?” 只见那被唤为洛司倾的男子神情不动,只是望着周围那青郁的大树,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气息。 “近段时间,可是有何人前来看他了?” 他这一问,让世衍更为不解且紧张,“不曾!” 洛司倾闻言轻点了点头,而后才说道,“他这些日的情况比以往看去要好些了,许是遇着哪些欢喜之事吧。” 这话让世衍微微一愣。 难道,是因为那封信…… 不等世衍回过神,洛司倾继续说道,“虽是如此,但这些年来的伤,太重了。” 世衍猛看向他,急忙开口求寻,“你一定有办法治好我家主人的对不对!以你的医术,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正因为是赫连然熙,所以他无从断言。 那家伙,几乎不要命了…… 世衍还想多番恳求,突闻空中传来鹰啼一声,随后便见龙鹰停落在自己肩头,嘴上叼着一封信纸。 闻此,世衍双眼一亮,好似看到救治主人的仙药一般,喜道,“是红尘的信,太好了!” 拿过那封信,世衍激动的朝洛司倾问道,“司倾,我家主子可是醒着?” 似是明白了什么,洛司倾说道,“进去吧,记住,别让他扯到伤口。”说罢,举步离开。 拍了拍翅膀,龙鹰轻啼几声后便朝他去飞去,世衍带着那封信速速朝屋里前去。 微暗的室内,比起那令人落泪的血腥之气,这屋里的浓浓药味显得顺心多了。世衍不敢怠慢,步伐轻盈急急朝那大床行去。 隐隐约约,只听床幔中的传来细微的声音,待世衍仔细一听,才听出主人正一遍又一遍念着红尘公子前些时日所写的信。 “主子……” 虽是不忍打扰,但眼下有比这更为重要的事情,世衍不得不开口断去。 听得世衍前来,幔中的声音才消了去。 心中的急切已容不得主子开口询问,世衍望着静躺在幔中的身躯,为他欢喜说道。 “主子,是红尘公子来信了!信中说,可否与他相见一面!主人,你看是不是该让龙鹰回信告诉他我们在这呢?”太好了,这么一来只要有红尘公子在主人身边照顾着,相信主人康复之日便不再遥远了! “不、不……不可以……” 这本该是突来的好事一桩,却见床幔中的那抹身影无助挣扎试图起身,口中更是拒绝连连,语里是叫人心疼的恐慌。 无力的手臂撑不住那虚弱的躯体,赫连然熙倒回在床,那一双清瘦剩骨的手颤抖扬起,缓缓摸上那早已不再风华的脸庞。 ------------ 052 其实不甘 终于可以和红尘公子见面了,世衍忍不住为主子感到高兴。满心欢喜,原以为会听到主子深感惊喜的叹息,哪知,竟是二话不说的拒绝。 “主子?”世衍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由再三提醒道,“主子,是红尘公子的信!是红尘公子要来探望主子了!” “不,我不见他……” 微摇着头,赫连然熙不断重复着不见二字,失焦的双眼,声声自喃,语中是一次比一次绝望的遗憾。 还记得当初,自己初眼见到能成为自己死劫之人竟生得那般丑陋,即便他不信这死劫之说,但光凭那丑陋的面貌,便是对自己的侮辱。 毫不留情的出手,最后竟是让自己的心这么痛无限作死。 吃力移动,一手轻轻放在胸口,每每回忆起当日初见,留给自己的,唯有那份深深的自悔。 现在的他,有何颜面去见他……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再次确认自己方才听到的话并非是自己的错觉,若说这些年的跟随让世衍无法悟出其中缘由为何,那他当真是白活了! 见主子竟在这时候这般退缩,世衍忍不住为其深抱不平。 “主子这些年刻意隐瞒踪迹,不愿让红尘公子知晓您身在何处,就只是为了不想让他知道真相而担心!主子就不怕有朝一日,红尘公子若是知道了真相,会因此而远离公子吗?” 一声远离,让幔帐里头的身子顿时一僵,但随后心中自嘲。 如今的他已是这般模样,远离对师弟而言也是件好事。 感觉到主子此时已是心生绝望与放弃,世衍再也顾不得身份,大声将心底话说出。 “我真是不明白,主子这些年这么辛苦的熬过来到底是为什么!主子的付出,红尘公子他丝毫不知道,哪怕……哪怕有一日这真相永远再也无人知晓,主子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吗!主子扪心自问,拼死拼活支撑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能再像以前那样和红尘公子在一起生活吗!就这样结束了一切,心中真的可以做到无怨无悔吗!” 语毕,世衍心跳猛速,双眼紧紧望着那帐中,焦急等着那答复,就怕又是再一次的落空。 幔帐中,那无光的双眼微微一睁,苍白双唇轻启而动。 那一番肺腑之言好似仍在房中激切回响,唤醒了那痛苦许久的灵魂。 -------丑颜师弟------ 这些时日,红尘几乎将愈心堂交予梁瑾打理,自己则带着时香染月二人游玩,体会这北粼国的风土人情。 这一日,待主仆三人从醉听酒楼回来时,天已是半边红。 马车上,时香回想起方才遇见的那位小少年,于是开口问起身边的红尘。 “公子,关于刚才那个少年,公子可是觉得他自身不凡?” 那个十三四年纪的少年明明是想来偷公子的银子,可结果公子不但没揭穿他,还请他坐入席中一道进膳。相信公子会这般做法,定是有他的道理。 听闻时香提及那少年,红尘不由想起那少年倔强的模样,轻笑一声。 “时香也看出来了?那少年明明饥饿之极,可佳肴当前,其吃相仍条而有序,不急不慢中略带着优雅,若不是年幼生长在富人之家便是自制力极佳之人。神情不卑不谦,倒是深得我心!而且离去时,步伐虽悄无声息,倒也比常人轻盈,这样的人才若是就因生活困顿而荒废了,那真是可惜了……” 若不是有万不得已的理由,那孩子定不会让自己落入这般不堪的境地吧。 见公子摇头甚是惋惜的的模样,时香微笑接话道,“所以公子才会嘱咐那醉娘多留意那少年?” 一旁的染月听至此便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你又来了!” 收留在后院里的那些孩子已经够多了,估计这少年也快将是这里头的一员了。 见染月向自己投来一记白眼,红尘伸手戳了戳她白嫩脸颊,“呵呵,染月可是吃醋了?” 染月瞬时别过头去,“哼洪荒之天人最新章节!我才不是吃醋呢!” 听得公子如此开心,这一路上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想起方才那些人对公子的不敬,染月杏眸眯起。 方才离开时,她偷偷在那些人身上洒了七日之痒,嘿嘿,这么一来看他们还狗眼看人低不!敢对公子如此无礼,她便让他们活得不可安宁! 这醉听楼离愈心堂并不算远,很快的,马车便停靠在愈心堂的大门跟前。 只是,待三人都下了马车时,便瞧见一辆奢华马车自愈心堂门口行驶离去。只需一眼,便知这马车的主人定是身份不凡。 三人走进了愈心堂内,红尘刚瞧见坐在一旁的梁瑾,便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红尘连忙朝他走去,伸手轻握,关心道,“梁瑾,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脸色这般苍白?方才可是有何人来过?” 耳边听得一道声音,梁瑾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见是红尘他们回来了,轻语喃道。 “刚才,是李烈的娘亲来愈心堂了……” 红尘一愣。李烈将军的娘亲,不正是梁瑾的婆婆吗! 忙问道,“她为何会来愈心堂,可是有认出你了?” 梁瑾唇角扬起,冷笑一声,“她没有认出我!红尘,你说这人的一生怎这般可笑呢,当年是她嫌弃我趁李烈不在府中时将我赶出家门,现在她却来这里求我为柳静儿治病!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呢!” 说罢,梁瑾扬声大笑,只是那笑声听了便知是悲凉。 待笑尽后,梁瑾慢慢握紧双掌,双眼眯起。那神情仿佛是自死神手中而归的复仇使者。 “现在,该是为我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报仇了!” “梁瑾……” 心知她始终忘不掉那番痛苦,红尘却不知该如何出言劝解。丧子之痛,岂是她一番言语可消除。 回到后院,三人行走在长廊上,染月见公子心事重重,便知晓他是在为梁瑾的事情担忧。 虽然并不晓得梁姐姐当年到底经历了何事,但她听得出来,定是那恶毒的婆婆害得梁姐姐吃了不少苦。等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帮梁姐姐出这口气! 正当红尘寻思着该如何阻止梁瑾做出傻事来,只听空中突然传来那一声啼鸣。 时香赶忙朝那方向望去,随后满是惊喜喊道,“公子你看!是龙鹰!” 这一句,顿时让红尘忘却了梁瑾之事,猛抬首望去,果真是龙鹰高高飞翔的身影。 定是师兄的回信! 如红尘所想,很快龙鹰停落在时香的肩头,红尘一把解下绑在它腿上的信。 速速打开一阅,唇边始终微扬。 见此,时香染月忍不住开口问了,“公子,信里头写着什么啊?” 待红尘将信中字语看遍,一把收起信纸,一脸笑容朝她们说道。 “四年了,终于可以和师兄相见了!” ------------ 053 如此相见 在北粼国已呆有一年的时光,出于药物的需求,红尘不管断言自己已走遍了北粼国的每一座山,但她敢肯定,眼前这一座山,她曾经来过。 如约前来,当红尘来到这山脚时,世衍早已在那等候了。 数年不见,世衍哥哥更为成熟沉稳,俨然是个足以让女子托付终生的男人了。 相貌堂堂而又身材健壮,武功怕是比以往更为高强了,这样的男子定有许多少女暗暗心许吧! 见得世衍这般,红尘忍不住对如今的师兄更为期待了。 年少如斯,成熟风雅又该是何等的绝代无双! 再次见着世衍,红尘很是欢喜,正欲上前与他打上一番招呼,怎听世衍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朝山上走去。 “红尘公子随我来吧, 别跟丢了。” “世衍哥哥?” 仿若未闻,世衍依旧举步前行,无奈,红尘只要紧紧跟随而上。 随着林间小道九曲弯转,其中更是不乏各种山林阵法,红尘不得不感慨。 当初之所以会来这山,全是为了得到那砚秋草,出于病人伤势急而严重,在采得这砚秋草后便是匆匆下山尚未仔细将这山行走一遍。当初,若情况再允许一些,也许,她就会发现师兄正在这山中了吧…… 只是,既然师兄也在这北粼国,那为何不前来寻她呢。难道,只是因为她在离开漫烟山时所留下的那行字言吗? 红尘很想开口问问世衍哥哥,但一见那静默不语的背影,红尘只好作罢。 待见着师兄,再亲自问问他吧。 带着种种疑问,红尘一路紧跟其后,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瞧见了那一座极为宽大的房屋。 “主子就在里头。” 说完,世衍再次率行前去,待停足在其中最大的房门前时,伸手将之轻轻推开。 眼看就将见到师兄了,红尘自是不敢怠慢,紧接跟上,在世衍进入房中时,也踏入了里头。 不过才刚前脚进了这屋,红尘便蹙起了眉头。 一股浓厚的药味与沉香扑鼻而来。两者交合,说不上多糟糕,但却令人喜欢不来。 以师兄的品味,这不该他会做的选择不是吗! 可一想到师兄正在前头等着自己到来清宫熹妃传。红尘便不再将此放置心上。 依旧是那般华贵的摆饰与家具,望着眼前这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屋,不禁又回想起昔日俩人在漫烟山上的点点滴滴。 “师兄,我来看你了!” 见这屋中并无师兄的踪影,而那大床跟前竟多出一座屏风遮挡,红尘忍不住开口寻人。 这话刚落下,只听那屏风后传来一阵悉嗉的声音,好一会儿后那道久违的声终是响起。 “师弟,你来啦……” 那不再年少青稚的声音,此时是随着时间成长而沉淀的磁稳,别具一番魅力。 听得这一声音,红尘顿时眉开眼笑,“好久不见了,师兄!” “是啊,四年了……” 渐轻的声音,带着太多的叹息,是为命运,或是为那未知的未来。 “这些年师兄过得可好?没想到原来师兄也在这北粼国,真是可惜呢,如果能早点得知师兄的消息,那就能早些和师兄见面了!” “我知师弟一直忙于心中大愿,而我同样也有种种烦事拖身,所以便不想前去打扰。本想待所有事情都解决而后才前去寻你的。” “原来如此,不过现在能与师兄相见,也同样甚是极好!” 能再次与师兄相见,红尘自是欢喜,但却见师兄并无现身之意,不禁心生不解。 望着那桃花遍天的屏风图,红尘当下问及,“师兄可是有事不便在身?四年未相见,难道师兄不想看看现在的我有何不同吗?红尘可是很期待师兄现在的模样呢!” 这一语落下,屏风后头霎时鸦雀无声。 不知可是自己的错觉,红尘竟从在一旁静候的世衍身上感觉到那浓浓的悲痛。 屏风后,那瘦如骨的双手卷起紧握,却使不出一丝力气,紧咬的嘴唇,是道不出的酸楚。 师弟……你可知我,多渴望着能这一天!而这一天,不是彼此相隔,而是你就在我眼前。 “师兄?” 见那头始终无声无息,红尘更为不解,正想上前一步探知一二,却听那儿传来一阵阻止。 “师弟留步!”语里满是急切。 “我,我不过是近日抱恙在身,不便于见你,所以,所以才只能这般与你会面交谈,还望师弟见谅……” 一听师兄身子有异,红尘立马关心道,“师兄怎么了!可知是染上何等病状,是否需要师弟为你诊治一番?” 能让师兄出现这般严重的状况,那定是非同一般。本想为师兄倾力诊治一番,哪知得到的却又是再一次的拒绝。 还记得昔日,师兄不过是小小的风寒便要她亲手喂药,如今为何这般拒她千里之外? “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 话至喉间,不知为何,红尘竟没能将之问出口。许是早已料到即便问起,也只会是再次被拒。 ------题外话------ 本章结尾未完,待补! ------------ 054 心中有我 身躺摇椅,红尘望着窗外出神异世灵武天下。 一阵清爽之风扑面而来,带去那几分疲惫。残阳西下,折射着殷红的霞光仿佛是洒在天空一边的红色玛瑙河。 如此一番令人心神豁达的美景,红尘却是无心于此。 当初只因那生死的两年游历,为了不让师兄知晓而担心,故而留下那相思不见的字言。 四年的离别无讯,当真足以令太多事情随之淡化,所以,那一刻的相逢便成了这感慨的开始?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她对师兄却是依旧如故。 师兄,为何你,变得不一样了…… 眼眸轻掩,脑中是那断算不得重逢的重逢。 手里端着刚晒好的冰丝被,时香刚开推开,就看到红尘躺在西窗下的摇椅上,闭目似眠。 公子不是去见赫连公子了吗,怎这般早便回来了。 心中虽是深感疑问,但深怕扰醒了那梦中人,时香无声迈入。 刚把怀中的冰丝被放置床上,就听身后那处传来红尘低落的声音。 “时香,陪我坐会吧……” 不想他竟是醒着的,时香惊诧。 但见公子静躺在那方,窗外的那一抹斜阳映落在身,无故却是多了几分愁凉。 小步朝他走去,时香停足于红尘身后。纤纤细手轻撩起那一束长发置左掌中,右手以指为梳轻拂。 不同于昔日的青稚童颜,四年之间,如今站在他身后的她们已是窈窕姑娘家。 樱唇轻扬,“公子今日可见着赫然公子了?” 手中轻托红尘之发,即便不看,时香也能感觉到那颅首轻点。 依旧双眸闭之,红尘道出那结果,“见也未见。” 这等答案令时香右手一顿,而后又轻轻梳起,一手自发首拂至发尾。 “公子,这是为何意?” 待这一问提出后,时香便是后悔了,只为红尘那突来的一叹。 方才见公子静躺在这处,她便该察觉到公子情绪有异。会是这然,定是因为今日这一见吧。 难道是因为赫然公子那出了什么事吗? 不愿红尘再次想起这令人不愉的一会,时香立马开口转了注意。 “公子,染月和瑾姐姐上街买东西去了,今晚我们包饺子如何?” “时香……” “嗯?” 本以为这一招起效了,却听公子依旧低迷,道出心中不解。 “时香,你说人之情感,当真可以如此轻易忘却吗?” 即便是她先言不见,可这些年来她从未见却与师兄在漫烟山上的岁月点点。本以为这一回两人的重逢,师兄定然也和自己一样有着无数的挂念之言欲相诉,可得来的竟是如此草率的结束。 这,怎叫人真心接受无尽纹章最新章节。 “师弟夜间山路难行,你,还是早些下山回去吧。我尔最近多事缠身,日后若是无事便少前来寻我,待我得了空自然会前去见你。” 如此疏远的一句话,便画结了这四年后的初见。红尘如何也想不透,师兄怎可说的这般无所无谓。 闻言,时香似是明白了些许。 “并非如此。我和妹妹不也与公子相离四年间,可对公子的感情仍旧如年少那般不是吗?” “是啊,真庆幸我还有你们……”发中的温柔,是她小心翼翼的呵护。 此生能得如此相随,是该更为懂得珍惜了。对师兄,她亦是该如此不是吗! 扶着手柄,红尘坐起身子望向身后的时香,眉头轻皱对其道出心底话。 “时香,你说我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我本以为,若师兄知道我想与他见面,心情定是如我同般难以言喻,可为何,待真正相见时师兄却是身躲在屏风而后不肯见我?我是否可以相信,师兄之所以淡我而去,是真有他之苦衷?” 如此之外,她找不出任何理由为师兄辩解,也让自己舒心。 听得这一语,时香微愣,不想事情竟比自己所料想的还来得糟糕。 避之不见吗…… “你们不喜我,是因为我曾经伤了红尘,你们不喜我,也是因为我一而再的让红尘受苦,你们不喜我,因为你们心疼红尘,所以才会百般拒我。可若我说,今后我愿意为红尘舍去性命,你们是否便不再阻止我与红尘靠近。若有这机会,可能让我弥补对他千倍好?” 犹记当年,那人一身风姿卓立在跟前,直道对公子之真心。即便那时她甚是年幼,可直至今日,她依然坚信他并非薄情忘义之人。 “公子呢?公子是相信眼中所见,还是更相信那份情?” “我---” 被时香这一反问,红尘竟是无言以对。 身子缓缓倒下,躺回摇椅之中,望着天空那一重重而过的云朵,红尘不由想起那日在荒林之中,师兄那极为担忧的叫唤。 那是她第一次,这般清楚而深刻的感觉到师兄对自己的在乎,她也相信,自己对师兄而言,该是不同。 见公子没有回应,但那好看的眉头已不再蹙去,时香勾唇轻笑,重新将那如瀑墨发笼在掌中,五指轻轻一梳。 公子做事向来帷幄在心,可如今却因为赫然公子的淡漠情绪而乱了思绪,倒想是个纯真的孩子。 人之命运,又有谁能猜透。 昔日那一掌,却得来一段这不易的师兄弟情。福祸相依,是福是祸,当真难料。 红云仍旧随风轻移,那观望的双眼却渐渐掩合,是自心结已结后袭来的睡意。 感受着发间的阵阵舒意,摇椅中传来那人即将入梦的喃语。 “时香……” “嗯?”五指一梳,轻柔而缓。 “我相信师兄……” 信他心中有我。 ------------ 055 当家醉娘 这一日清晨,醉听楼里的客人稀稀两两,红尘提着几盒国色天香膏前来。 “洪叔,我给醉娘送天香膏来了!” 柜台处,一个四五旬的老头正眯着一双老眼提笔记帐。感觉到有人前来,掌柜老头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又埋首继续写着。 即便不听声音,光是看红尘那一顶斗笠,他便能猜出来者是为何人。 靖桐县虽然不是个大地方,却将北粼国人爱美之天性体现得淋淋尽致。 在这儿,谁人不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纹妆、美衣,而后在众人的面前露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就连店里的小二也是一身光鲜亮丽。整个靖桐县望去,斗笠几乎是个绝缘的东西。即便是寒冬腊月,依旧将美作为生活的最重部分。 在这,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会将它佩戴了。 “红尘你来啦,醉娘说你来了就直接上楼找她去。哈秋 ̄” 洪叔头也没抬,将醉娘交代的话语传去了后便拿起手边的手帕擦拭着鼻子。 “我晓得了!”说罢,红尘从袖中拿出一小瓷瓶递至洪叔眼前,笑道,“洪叔,这是我自己做的枇杷膏,每日饭后吃上几口,或者无事用温水泡着喝,对身子还是好的!” 闻言,洪叔愣愣看着跟前的青花瓷瓶。 轻扬浅笑,双眼一弯,红尘解释道,“昨晚我见洪叔在雨中急急赶回醉听楼,所以便做了这枇杷膏送来,心想也许用得着!” 老眸微扬对向那一顶斗笠,洪叔紧紧望着那一层轻纱。不知为何,明明看不清里头的面容,却似有一张温润似水的笑颜清晰分明在目前。 “那么,我便先行上楼了!” 提着天香膏,红尘便朝楼梯走去。 一身素白,一顶斗笠,天香膏凤凰木盒,见此何人不知他是愈心堂的当家,红尘。 见着是他前来醉听楼,酒楼里的客人纷纷与其打着招呼,其中不乏褒贬。对此,他皆是轻笑应之,润耳的声音纷纷有礼,挑不出半点儿的刺。 望着那步步上楼而去的轻素身影,洪叔摇了摇头,向来只为银子而欢喜悲愁的他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惜啊可惜……” 提着天香膏,步上三楼来到最南边的雅间,红尘停足门前,抬起空手轻轻而叩。 “进来吧!” 随即,雅间里传来一道很是慵懒的声音。 毫不迟疑,红尘推门而入。一入其中,便闻得一股清淡的胭脂香味。 红尘进入房中的同时,一人轻扬珠帘而出。 肥白的脸颊透红,双眼甚是晶亮,鼻梁挺直,不大不小的双唇殷红殷红的,好似透着水。丰腴而满的身材,一身华丽的粉红蝶香戏花罗裙,耳垂、颈项和手腕佩戴着整套的绿蓝珠宝。 这,便是醉听楼的当家,黄花已过,珠黄未满,正是风情万种之时。 无人记得她的名字,只是都唤她为醉娘。 比寻常女子比起,醉娘可是要胖上许多,可偏偏就是有人能把自己胖着这般好看,站在那处,风韵且雅也优绝色花都。 见是红尘前来,尤其是看到他手中提的几盒天香膏,醉娘顿时眉开眼笑。 “是红尘你来啦!来,这边坐,喝点茶解渴,瞧这天热的!” 醉娘伸手示意让红尘到茶桌一坐,可人一到,醉娘便迫不及待的从红尘手中拿过天香膏在嘴上亲了亲。 “好宝贝儿,不过是两天没用你了,看我这脸脆弱的!”对这凤凰木盒自言自语,醉娘便抱着它们往里屋走去,仿若屋里已无他人在。 待醉娘再次从里屋走出,她一聊笑容的朝红尘行去,笑道,“作为礼尚往来,既然你给我送来这么好的东西,那醉娘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醉娘的双眼极为细长,笑起时当真别是一番风味迷人。 “哦?什么好消息?”闻此,斗笠里的那双细眉轻挑,好奇了。 醉娘在他身边坐下,殷唇高扬,“上次你和那双胞丫头离开时,不是交代我为你多多留意那绑着一条长辫子的小少年吗?前天他来我这儿好几趟,说是要寻你!” 这话叫红尘一惊,神情一变,急急问道,“醉娘可知他寻我是为何事?” 醉娘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他并没有说,不过他给了我这么个去处。”随后,醉娘把地名对他告知。 一得之,红尘便起身告辞,“既然红尘已将天香膏送至醉娘手中,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见他欲行离开,醉娘连忙伸手拉住他,“你怎么要走了,不是说今日要教我如何美颜的吗?怎么说就走呢!” 比起这,红尘却是一脸的焦急。 “那少年会这般数次前来寻我,定是有急事相求。我得前去一探才行!” 听他言语间这般着急,醉娘不得不缓缓松开了手,而后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还是快去找他吧,待事情处理完好后可别忘了赶来我这!” “自然!” 诺下,红尘行礼便匆匆离去。 不会而后,醉娘扭腰扶梯款款而下,众人见她终于肯起身露脸,都朝她打趣着。 媚眼轻一挑,醉娘嘴里轻骂几句便懒得理会,朝柜台走了去。 待醉娘一靠近,洪叔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孩子是急着何事,离去得这般匆匆。” 素来对银子之外的事情不敢兴趣的洪叔,今儿竟也会主动问起别人的事儿,醉娘虽是惊讶,但也开口回答道。 “大概是去那儿找那孩子了吧!” 说着,醉娘左手支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那算盘。 不解的看着醉娘,可没一会儿洪叔便知晓那所谓的孩子是谁了。 “那少年来醉听楼行窃数次,你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由他。如今给他找了这么个主儿,日后他若是鸿途飞达,最该感激的人便是你醉娘了!” 听得这话,只见醉娘扬唇一笑,那笑中之意却是叫人无法领会。 “好人向来活不长,我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福祸相依,谁知道这孩子日后会如何呢……别死得太惨,便该阿弥陀佛了!” ------------ 056 之陌城宇 红尘早知这少年定是因生活困顿才做出这般失德的事来,可当她真真站在此处,却怎么也无法将那一道倔强的身影与眼前这破旧草屋相结合。 步步渐朝那说不上是门的门走去,屋里传来一阵阵极为严重的咳声。 光听这病吟,红尘便知这病情拖延已久。 透过那坠掉去一半的木门望去,里头也不过是一块平板一件旧布单。 那少年跪坐在平板旁,试图扶起那病垂的老人狂傲冷夫难驭妻全文阅读。 “爷爷,来,我服你喝水!” 老人自浑噩中缓醒,见是他为自己端来了水,有些惊道,“怎么、怎么可以让你为我……”未将话道完,便是哀声自怨,“都怪我,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 “什么都别说了,你是我的爷爷,照顾你便是应该!来,爷爷喝点水吧!” 背对的身影,一头剪短灰发,脑后独留着一扎长发。声音轻而暖,别同于那日那淡漠疏远的。 还记得那日初见这十二少年,那一双毫无波澜,眸底是对这世间厌恶的双眸令自己心中一惊。 会是怎样的过去才造得这少年如此沉重的双眼,倔强的身躯。 红尘伸手欲将门轻叩,可转念一想止住了手,退身了几步。 “少主……” 浊眸轻移,老人见得那欲喂水的手几斑血迹,干脱的唇抖了抖,湿了眼角。 小心服侍老人躺下好做休息,少年轻脚离开,将破烂的门轻掩。 陌城宇站在门处,苦思着今晚的填饱物该去何处寻。眼光一闪,察觉有他人惊现,猛一转首,对上的竟是自己前日寻了数次不得的人。 脑中因此一空,脱口而出道,“你、你怎么来了?” 这话逗得红尘轻笑一声,“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闻得这一句,陌城宇这才想起自己苦寻他几番的原因。猛朝他大步而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快,快救我爷爷!” 红尘还未来得及应话,就被他拉入屋中。 一入内,一股血腥之气便是扑鼻而来。红尘眉头轻蹙,随着少年的步伐停而停。少年未开口,红尘便蹲下身子为老人家捏腕把脉。 感觉到有他人前来,陌老爷缓缓睁开眼,却见得那一顶斗笠。 口轻张,正想说上话,红尘出声安抚道,“老人家安心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半掩的老眼移向一边的陌城宇,最后什么都没说,闭上眼入了眠中。 探得这病因,红尘只是起身朝屋外走去。屋外的那一条小道堆着一片片随风飘来的脏乱垃圾。 见他竟是就这样离开了,陌城宇连忙追去,待离那屋离着一小段拒绝,他才出声将人喊住。 “喂!不许走!听见没有!” 红尘停下脚步,让他追了上来。 见他站在自己跟前,很是担心的问道,“我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他的病不轻,如果不赶紧救治的话情况很是危险!” 闻此,陌城宇心头一颤,朝他大声命令,“那你还不赶快为我爷爷治病!” 这次,红尘并无马上回话,只是挑着眉看他。 虽然有那斗笠相隔,但陌城宇却能感觉到红尘那直视着自己的目光,声音不觉降低了些,“怎、怎么,哪里不对了!” 红尘轻摇了摇头,笑道,“我何时说过要救他了?” “你、你不是郎中吗?怎么能见死不救重生铸铁宋全文阅读!”未料会从红尘口中听得这一语,少年顿时惊慌。 “为何不能?要救不救,全凭我一念之间,毫无代价的事情我为何要出手相救呢!” 红尘说完便是迈步欲越过离去,怎见那少年将双臂张开,拦住了去路。 “你说,要怎样你才肯治好我爷爷。”那一双琥珀之眼再次恢复那无情无欲的死寂。 那日,他见他并无揭发自己,甚至还请自己大吃了一顿,心想这人定与他人有所不同。 尽管爷爷总时常告诫他,不可信任何人。可他还是忍不住跑去找他,希望他能为爷爷的病助一臂之力。他前去愈心堂,得知他不在堂中,而后前去醉听楼寻人,皆是扑了空。 留下音信,盼着他能早些得知寻至此处,谁知,得到的竟会是他这一番拒绝言语。 见他又再次露出那一抹厌世的神情,红尘心中一动,听自己脱口而出道。 “要我救你爷爷可以,但你得尊我一声师傅,如何?” 陌城宇一愣,怔怔望着那看不透的斗笠。 ------丑颜师弟------ 推开红木雕门,一缕光明瞬间渗入照明了一方。 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搁在桌上,不急不缓脚步朝那床榻走去,最后在床沿立了足。 见着幔帐里头的那人微睁着眼,洛司倾淡声说道,“没想到你竟还能活着。” 那语气,好似对方便当该是死。 若不是怕扯到伤口,赫连然熙定会闻之大笑出声。 “呵,我怎能这般轻易就死去……我,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就这样死去,岂能永世甘心……” 就是不问,洛司倾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只当未闻,将自己前来的目的道出。 “世衍说他下山的时候在竹林路口拾得一包袱,我想你或许有兴趣看看里面的东西。”洛司倾话中一顿,“也许,能帮你挨过这最后的两刀。” 也不管幔帐中的赫连然熙早已心力交瘁,洛司倾只当他答应了,转身朝那茶桌走去,将那一大包袱慢慢解开。 没一会,当这包袱解开后,只见里头又是四个颜色、花纹皆为不同的紫檀木盒,鼻间隐隐传来一阵淡淡的木香。 洛司倾拿起其中金色雕有凤凰花纹的紫檀木盒,将之打开。 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字条瞬间映射入眸中。 “这一朵金行愿莲是我送于师兄的辰礼,不能与师兄同庆,以此祝愿师兄此生太平安享。下山后第一年间,我在天一国,勿挂念。师弟红尘。” 放回那字条,洛司倾目光一移,望向那足有两个手掌大的金色行愿莲。那莲上写满了祈福之语,紧紧缠绕着金莲,足见此人之用心。 而后,洛司倾将其他几个盒子都打了开来,纷纷是红尘下山这些年来为赫连然熙而留的辰礼。 洛司倾将里头的几个字条都一一道出,让它入了幔中人之耳。 只是,闻不得其声,洛司倾竟能感觉到那一抹含泪之笑。 ------------ 057 城宇习箭 “听别人说,你长得很丑,是真的吗。” 红尘还在等着他的答复,却听他突然提及相貌之事。 “这个嘛……我看着挺顺眼的,至于其他人的想法,我便不好说了!” 陌城宇皱着眉,思索着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最后却是失了耐性急道,“你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对此,红尘倒是并不推拒,“你确定你要看吗?” “你把斗笠拿下便是!”陌城宇直接而道。 “好吧!” 红尘不禁好奇这少年在看清自己的样貌后会是何等反应。 没有半点拖延,红尘二话不再说的伸手解下头上那顶斗笠。 当没了那一层白纱的隔阂,一张惊世骇人的面容全露在面前时,却叫陌城宇深深吸了口气。 本以为外头传闻的不过是夸张了些,不料事实比传闻更为不堪一击。 陌城宇猛的侧过身去,紧紧闭上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 微喘着气,直至心平气和后,一股怒意顿然由心而生。 速瞪向那一双略带笑意的双眼,陌城宇毫不留颜面的拒绝道,“哼!想要我陌城宇当你的徒弟,就凭你那张奇丑无比的脸---做梦!” 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吧,”哪知红尘也是干脆利落,“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做强求。至于你爷爷,我还是会救的,不过你们得跟我一起会愈心堂,这个地方就不要再呆了。”也不适合他。 听得他愿意救治爷爷,陌城宇顿时一阵心喜,但不露表,只是一副大人模样的对他谢道,“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愈心堂。 这会,时香染月正在整理着药柜,只见公子背着一个毫无血气的老人回了堂里,身后还紧紧跟着之前在醉听楼见到的那个小少年。 “公子?” 还不等时香问好话,红尘将人背去了后院。 一会儿后,只见红尘一人重回了药堂,时香染月立马朝他走去,“公子,这是?” 听她们问及,红尘将事情大略告知一二,“时香染月,日后这位老人家就麻烦你们好生照顾了!” 知晓又是公子的善心泛滥,姐妹二人早已习惯了,笑着应下,“是~!” 几天后,陌老爷的病情很快有了好转,见此,陌城宇亦是放心了不少。 这一日,红尘独带着他一人往后院的南面走去。这一路行,陌城宇才发现这后院真是别有洞天,不仅如此,这隐藏在药堂后头的院子地块竟是大得惊人,就是寻常的富豪人家也未必舍得出手。 陌城宇忍不住抬首看向前头的身影,实在想不出这样人怎有那份能耐拥有这宅子。 如果不去想那一张鬼脸,光是见着这一修长背影,感觉倒是不错的。 在这愈心堂呆了些时日,陌城宇发现他除了出门之外,在后院从不佩戴斗笠,最后竟连爷爷也看习惯了他这一张脸。 只是这会,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土匪打鬼子。 一脑钻于心头的疑问,连红尘何时停下脚步都不知,直至撞上那堵背影,陌城宇才回过神来。 “你!” 不想自己竟然为了这个丑人而一路出神,不禁恼羞成怒。正想开口责怪一番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眼前,是一块极为整齐宽阔的平地,右侧侧立着长长的一排箭靶,十几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正举弓习射,离弦之声铮铮不断。 红尘微转过身看向陌城宇,笑道,“城宇可曾习过箭术?” 陌城宇想也未想的答之,“不曾。” 似是对这回答不感意外,红尘接着说道,“那,可想前去一试?” “好。” 闻言一笑,红尘带着陌城宇朝那练习场走去。 见得是主子前来,正在监督孩子习箭成果的宋德连忙放下手上的弓箭,敬道,“是公子来了!” 那十几少年听闻是红尘前来,正想纷纷停手围向他,却见红尘伸手制止了,“好好习箭,等会我可是会亲自检验成果的!” 这话当下让十几个少年都返回自己的位置,一心专于跟前的箭靶。 转身看向身边的宋德,红尘轻笑道,“宋叔,他便是我前日和你提起的陌城宇!城宇未习过箭术,想先试上一番,不知可否?” 宋德仔细看了陌城宇一眼,答道,“当然可以!” 拿起自己刚才放下的弓箭,宋德正想递至城宇跟前,哪知红尘却伸手制止道,“宋叔,城宇是初习者,就用仓库里的那张弓吧!” 这话叫宋德为之一愣,抬首望向红尘,见他眼里仍旧是如往的温和笑意。 知是自己并无听错,宋德遵道,“好,那我这就去取来!”说罢便朝身后平日放置器具的屋子走去。 靶场上,众位少年精力十足,射箭比往日认真飞出,各个欲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以得那人赞赏。没有让他们失望,红尘满脸笑意,道出每人名字一一赞扬一番,但也不忘道出各自的不足。 少年们眼眸更为明亮,手劲更为惊人。 陌城宇别过头去,眼里似有不屑之意。 不久后,宋德从仓库回来,双手拿着一张弓。陌城宇朝他望去,却见那张弓除了旧陋,并无任何特别之处,甚至比那些少年手里持有的弓箭还甚为不如。 “有劳宋叔了!”红尘笑道。 “公子客气了!” 再看向陌城宇,红尘说道,“那么,城宇便上前试它一番吧!” “嗯。” 陌城宇上前接过宋德递来的弓箭,到手时不由一顿,这弓远比他所想的还要来得沉。 三人移至一处空出的箭靶前,陌城宇抽出一支箭,举起弓将箭置好,挺直腰背,而后拉开了弓弦。 校对靶心,陌城宇紧拉着弦蓄势待发,诸不知在自己拉开弓弦的这一刻,身侧二人,一人面露惊色,一人满是温润笑意。 ------------ 058 城宇之谜 不觉有异,陌城宇拉开弓弦,校对靶心后“铮”的一声,箭离弦而出,直朝前方飞去。 只可惜的是,这箭半途之中便着落在地,离靶还有一半之远。 红尘微扬起眉,唇边的笑意却不减丝毫。 似是不甘,陌城宇又抽出一箭,快速置上木弓,而后将弦拉得更开,校对射出。 这一次,箭依旧未触及靶上,但离靶更为近些。没有任何稍停,陌城宇又欲试上一箭,似是非正中靶心才方可罢休。 红尘也不阻止,只是柔笑道,“勿急,慢来即可!” 闻此,陌城宇依言慢了动作。在试过十几箭后,终于射中了靶心。 见那箭头稳稳射入靶中,陌城宇不由得意一笑,但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速速隐去。 “啪!啪!” 红尘轻拍玉掌,脸上甚是欢喜,“没想到城宇第一次习箭便得了要领,这一箭真是射得漂亮!” 退去笑意的青嫩脸庞又是以往那般无一丝表情,“不愿挨饿,便时常一弹弓击雀,由此得领。” 闻此,红尘微微一笑抚了抚陌城宇的脑袋,抬首望向一旁静待吩咐的宋德,“那么,以后城宇就劳烦宋叔多加管教了!”说罢,又朝陌城宇说道,“在这里你可以学到任何你想学得的东西,若有其他要求的话随时都可前来寻我!” 语毕,红尘轻拍了拍他肩膀后便离开了练习场。 -------- 书房。 “叩!叩!” “请进!” 红尘抬首一望,见来者是宋德师傅,扬唇轻笑之,“宋叔前来是为何事?” 宋德先是恭敬拜礼,而后才道出困了自己几日的问题。 “公子,那日你明知道那孩子未说实话,为何还要我收他习武练箭?” 听他是为陌城宇一事而来,红尘展唇浅笑,反问,“宋叔觉得城宇如何?” “不可多得!”宋德如实禀告。 闻此,红尘脸上的笑意更柔了。 “既然连宋叔都对其赞赏有加,我又怎能任这等良才置之荒废?” “但是,他那日对公子并无实言相告,在未查清此人有何居心前便置之府上,我认为此行实在不妥!” 几年前,公子不知从何处得来那把木弓,唤他前去好生保管,并说府上习箭半年以上之人才方可试用此弓。初眼望去此物虽有些发旧,其表不如常弓华丽,然亲自接过才方知其之重皇者。他微微一试,竟未能拉动弓弦半分,待他发尽全力也才拉开弓弦三寸。 那日,公子让他拿出此弓,他心里便满是讶异,依命拿出木弓后,在看到那孩子并不吃力的拉开弓弦之时,更是诧异无比。 也正因如此,他不得不对这孩子有些堤防。 “宋叔,我与他也不过萍水相逢,对我,他也丝毫不知,凭何要真心待我?既然他决定随我而来,想必有他的打算,我们何不静观其变!” 闻此,宋德不再多言,只是问道,“我已无授他之能,公子是否另有安排?” “不,暂且仍将他留置此处,过段时日再决定也不迟!” 见自家公子的面容上尽是对那孩子的欣惜之意,宋德忍不住又问道,“既然公子有心栽培此人,为何又给予特殊礼待?”难道公子不知那日他最后的一番话语只会引来他人对那孩子的不满吗? 怎知,红尘微低首轻笑而出,迷人的声音直教人闻了为之脸上一红。 “这么一来,事情变得更有趣了不是吗?对于他日后的表现,真是让人期待啊……” 宋德一时竟答不上话,只能在心里替那孩子擦把汗。 看来,那少年往后的日子怕是顺心不得了。 果然如宋德所想,陌城宇同那十几少年一同处之,偶尔总会遇到一些“意外”,严重时还因这些“意外”而得到宋德师傅的严厉惩罚。 然而,陌城宇始终沉默不语,不管发生何等事情依旧不闹不怨。逆来顺受的态度使得其他少年对其更为不屑。 除了宋德问他话时才回答一二,陌城宇平常总是一人静寂的完成师傅所安排的种种任务,更不曾想前来寻求红尘的帮助,就这一直忍耐着。 单手托着尖尖下巴,红尘听着宋德汇报关于陌城宇的表现,眼中的笑意随着他的言语而浓溢,盈动流波般的眸仁,以及唇边无意间扬起似懒似悦的弧线,竟让宋德看痴而忘了接下来该说的话。 直至听得红尘轻笑出声,宋德才猛回过神。 “看来我们可爱的城宇似是并不受他人欢喜呢!” 红尘话中带笑,仿佛丝毫不知陌城宇之所以会被同伴排斥是因自己的缘故。 宋德脑中想起那孩子的一言一行,心底不由浮起一丝欣赏。 由于公子并没有给予任何指令,因而他对那些孩子的举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情对那孩子进行处罚。原本,他以为这看去极为倔强且高傲的孩子定是万分不服,不料竟是一一完成了任务。 但转心一想,宋德心里又是一阵失望。那群孩子,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心性却如此狭隘容不得他人,叫他直叹息。 见宋叔眼中露出的几分怅然,红尘浅笑道,“宋叔不必挂怀,毕竟还只是些孩子,日后会好的!” 听公子这么一说,宋德也就不再去多想,开口问道,“这孩子的悟性极高,教授的东西很快便运用自如,再这么下去已是无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公子你看是不是该好好考虑下这孩子的安排?” 闻言,只见红尘站起身,面上是因即将见到那少年而展现的笑容。 “我已有些时日不见那孩子了,陌爷爷昨日还来问我他的情况呢!不如,现在便和宋叔一同过去看看吧!” ------------ 059 少年化结 前往练习场,红尘和宋德站在角落处静观这一群少年。只见众人皆在自己的位置上苦练着箭术,而陌城宇,只因那唯一空出的箭靶莫名被毁,而不得不先在一旁看着他们练习。 不想之前如此大胆盛气拒绝自己的少年,此时竟这般忍让毫无怨言。 红尘看了眼其余的十几少年,若无其事的从角落走出。 “看来大家都很努力呢!” 突闻红尘而至,少年们一阵欢喜,连忙垂下手中的弓箭朝他步去。 “红尘哥哥!” 笑着轻拍了拍大伙的头,红尘看了眼那靶心上的成果,笑道,“都进步不少呢!” 听得他这一称赞,大伙开心极了,呵呵笑出声。 视线瞄过那独立在一处的陌城宇,红尘低首望向他们,好似只是对他们而言一般将今日前来的目的说出。 “你们学箭术也有段时间了,今日便是我检验成果的时候。听好了,在一刻时辰内,你们必须射中一千支箭,而且是命中靶心!” 听得不过是上千的任务,先不说他们人数之多,若是稳稳拿出以往练习的成果,这一千并非是难事。 无多想,围绕在红尘身边的十一个少年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定能如期完成。 见此,红尘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未说完的话语继续说道。 “若未能如数完成的,”眼睑半垂,唇角却是扬起一丝危险的笑意,“你们便离开愈心堂,回至远处吧洪荒之天人!” 这话刚落下,愣住了众位少年,连不远处静听着的陌城宇都微微一怔。 离开愈心堂……竟是这般残忍的后果。 十一位少年面面相觑,为这突来的一语心头大颤。 一想到离开这里,内心莫名是一慌。可又能如何,方才才拍胸诺下,现今又怎么开口反悔?而他们更不愿见到的,是红尘对他们的失望。 已是无路可退,唯有硬着头皮拼命相争,为自己争得留下的活路。 此后,德的一声开始,时间流逝,十一个少年齐齐站在靶前,一支支利箭急速射向靶心,为求能在一刻之内完成千数。 见大伙如此拼命,唯独陌城宇有人静静站在一旁观看,无一丝想要动手的念头,红尘故作不解走至身侧,问道,“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吗?” 看了眼那被毁的箭靶,陌城宇转过身去,冷声道,“他们几人便够了。”诸不知身后人勾唇轻笑,静等着之后的好戏。 宋德在一旁监督着,虽然不知公子在打着什么主意,但还是为少年准备着十分充足的箭。 果然,事情很快便迎来了问题。 只因一开始大伙太过急切,力度用尽,再加之添在心头上的那份恐慌,这一刻时辰不过才半,大伙便开始呈现出疲惫之势。且不说那能射中靶心的箭支越来越少,那碰不着箭靶的也不在少数。 十一个少年之中,年纪最大的平心偷偷瞄了下大家的情况,见大伙的成绩极为不乐观,年纪较小的甚至已是连手臂都抬不直。这样下去,他们一定都会被赶出愈心堂的! 习惯了这般安逸,一想到日后又将回到那不知生死的日子,再也听不得那人润声轻抚,即将被丢弃而迎来的惊慌、惧怕顿时充斥了平心胸口。 不光是平心,其余少年也隐隐感觉到事情渐渐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甚至年纪幼小的已是忍不住的哭啼出声。 可即便如此,红尘和宋德依旧立于一旁不为所动。 不!他不要离开!绝不可以被赶出愈心堂! 平心脸色发白,看了看左边的兄弟,再看看了右边的,却怎么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了自己,救了大家。 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一端断了的箭靶,一道名字顿时闪现在平心脑中! 双眼一亮,仿佛是抓住了唯一能令自己生存下来的救命草,只见平心急急转身朝一人跟前奔去。 那人的箭术比自己好太多了,若是他肯帮忙的话,那他们都安全了! 红尘和宋德的目光随之而转,只见平心停足在陌城宇跟前,双目满是祈求的对其说道。 “求你……” 陌城宇静望着跟前这略高自己一些些的少年,他知道他名唤平心,可此时脸上那害怕惶恐的模样,却是一点儿也与这名字沾不上边。 他该拒绝的,他可以拒绝的,他知道。 现在本是他为自己在这些日子所受的排斥进行反击的绝佳时机,可望得那一双双隐隐含泪的双眼,他竟不知如何狠心。 这一刻,宋德总算明白公子在打着何种注意了篮界神话。 只见陌城宇一语不发,却是拿过平心手中的弓箭,朝他方才站立的位置走去。 伸手从箭篓里拿出三支箭,陌城宇将之置在弦上,而后拉开弓弦一同射向立在跟前的箭靶。 三箭三中! 没有一丝的停留,陌城宇伸手又从箭篓抽出几支箭,为大伙争取着时间。 其他少年由一开始的惊诧到最后的呆愣,不觉不觉中皆纷纷停下手围了过来,目光随着陌城宇的举动而动。 “成、成了……” 平心呆呆的看着陌城宇,只见他将手中的弓箭放置在一旁,他知道,那意味着任务完成了。 故作无视周围那一双双不敢置信而又隐含感激的目光,陌城宇拍了拍手,而后冷冷的说道,“没其他事我先走了。”说罢便举步离开了。 看那明明软心肠却始终板着面孔的身影,红尘展唇笑了笑。 再望向那早已团团相拥庆幸欢呼的少年们,红尘无多言也离开了练习场。 当晚,正当陌城宇准备脱衣就寝时,却听房门被人敲响。 眉头虽皱,但还是走去为来者打开了房门。 这木门一开,不想前来的人竟是他们十一人。 “有什么事吗。” 听陌城宇话仍旧那么毫无感情,平心等人不由更为愧对。 “我们是来道谢,同时,也是来向你道歉的。” 闻言,陌城宇仍旧不为所动。 平心一脸坦诚与歉意,“那日红尘亲自带你前来,甚至最后还给了你特殊礼待,我们以为……以为他日后定当以你为重,一心只倾注于你,所以,所以才会三番四次对你这么的无礼。” “我不是。” 听陌城宇这一说,平心深怕他生气,连忙又解释道,“我们知道你不是!只不过……”平心的声音轻了些,而后才缓缓道出,“在你的身上,有着我们所没有的那股贵气,我们才会误解你对红尘哥哥而言是不同的。” 这话后,站在平心身边的少年也接着说道,“我们几人都是流浪儿,若不是有红尘哥哥的好心收留,只怕我早就因为偷东西被抓而关进牢房里了!” 随后,其他少年也纷纷将自己与红尘之缘道出,眼中是对那拥有一张丑脸的人而拥的敬意。 听着他们讲述着重重过往,陌城宇却是心中一悸。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时的红尘,早已知晓自己欲对其行窃之意。 “红尘哥哥说,不可因其恶小而忘其大美,每个人都应当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到这,却见平心突然给自己甩了一耳光,“我真是笨!明知道红尘哥哥不是那样偏心的人,可我还是误会他了,真是该死!”回想起自己这些时日对陌城宇的所作所为,平心更为过意不去。 看向跟前的陌城宇,平心朝他伸出手背,“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们便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 望着那黝黑粗糙的手背,陌城宇沉默无言。 ------------ 060 几人上街 人生短短,管他是老是少,在能享福之时勿为浮云之事所扰。对红尘而言,初夏之美便是身在窗下的坐榻,品着香茗,看着手中医书。 这会,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可坐下好好饮一杯清茶时,只见梁瑾从将军府返了回来。 见是梁瑾归来,红尘凝望她一眼后放下心,“看样子李家的人仍旧未把你认出。” 知是红尘在担心自己,梁瑾朝他轻轻一笑,“放心吧,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梁静了!就算她们认出我来又如何,我照样可以让她们生不如死!” 细眉轻蹙,红尘放下手中的医书,“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无法放下?你不是一直说你不愿再赴以往的命运吗,若不放下,又如何呢个开始新的生活?” “我怎么可以放下!”再次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梁瑾满脸悲苦,“那我的孩子呢!我那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就活该死在那两个贱人的手里吗!” “别拿孩子当成你仇恨李家的理由,你的孩子可愿意因为自己而连累你染了血腥?”红尘缓缓朝她走去,双眸紧望着她,“梁瑾,让错的过去,重新开始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命运吧!” 梁瑾却不为所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充满了复仇的决心,“不,我必须报仇!否则待他日我与孩子重逢时,我有何颜面对他!” “我教你医术并不为是让你来伤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梁瑾摆了摆手,不愿在这话题多花时间,转了话道,“我只是回来拿些东西,等会就得回将军府。对了,那柳静儿的脸现在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不过她们并没有怀疑到我头上,待事情到了无法掌控的时候,红尘,我希望你能出面帮我圆了结果。” 深怕红尘再说些什么,不等他开口,梁瑾便迈步朝后院走去。 望着梁瑾急急离去的背影,红尘唯有在心中沉沉一叹穿进起点男主文。 看来,有必要去见那人一面了。 忧心梁瑾之事,即便重回坐榻,手持医书,可一字也入不了眼。 无奈之际,正当红尘放下手中医书时,只见门槛之处迈进了一道曼妙身姿,正是额纹樱花的水灵姑娘千双。 “真是太好了,红尘公子在呢!” 踏进药铺见得红尘身影,千双顿时笑开了颜,美得很,若是不识之人,定猜不出其只是小小丫头一枚。 “呀,是千双姑娘!不知千双姑娘前来是为何事?”红尘连忙起身相迎。 千双朝他走去,笑盈盈曰,“呐,这是我家小姐让我给你捎来的信!”说着,千双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纸递向他,“这可是我家小姐的心愿,还望红尘公子能助她将此实现!” 接过信纸,红尘并不急着打开,却是对千双莫名一语。 “那你呢,出门太久的你,是不是该早些回去了。” 忽闻此语,千双微微一愣,而后才浅浅一笑,笑中几分无奈,“我还以为,你准备一直把我当成丫头千双而已。” “早些回去吧,勿让家人担心。”红尘衷心而言。 千双静静望了跟前那张丑脸,忍不住再次自问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一会,却见她突然灿烂一笑。 “既追随至此,又岂有空手而归之理!”说罢便笑盈离去。 伸手来不及唤住,那人已是消失在人群之中,红尘发现这令人头疼之事竟是只增不减。 “罢了,还是先看看晴悠姑娘有何事相托吧。” ++++++++++丑颜师弟+++++++++ 看了看左边,再望了望右边,此时此刻,陌城宇后悔自己没像身边这人一样给自己戴上个斗笠,否则现在,他也不必面对这些人群所投来的目光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虽令他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抗拒他,可不认为他愿意和他一同让人指指点点的。 “喂,时香姐和染月姐呢,刚才不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头戴斗笠,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的红尘声带笑意回道,“她们呀,我让她们先去忙些别的事情了!” 左街道南面,到处是鼎沸的吆喝声,唯独一家店铺静寂得很,小小的铺门,里头甚至有些阴暗,可谁也不知,这家店已有几十年之历史。 一如既往的宁静,人群来来往往就是不见有人进了那小店铺。 “姐姐,这里应该就是公子说的那家店了吧!” “嗯,我们进去看看吧!” 突来两道夜莺女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只见两道一模一样的玲珑身影迈进了这家只买紫砂杯壶的店铺。 也不管这店里头有没有人,时香染月走进店内便仔细欣赏着架上的一座座紫砂壶杯。 “姐姐,你说我们买哪个好呢,我觉得这些紫砂茶杯都好漂亮呢!” “照公子说的,那晴悠姑娘似乎偏爱刻有诗句的紫砂惹火烧身全文阅读!” “是吗?那我赶紧找找去!” 姐们二人自个说着,那坐在阴暗角落处,正小心手中茶杯的男子就这样被当了个透明。 “对了姐姐,你听说了吗,不久之后就是梨园每年一度的乐宴夜耶!” “嗯,听说了!据说当晚还有压轴好戏,胜利者可与乐手诉琴一晚呢!” “今年梨园的乐手好像是晴悠姑娘呢!” “是啊!这消息梨园早已传去,只怕到时候定有无数人为晴悠姑娘而来吧!” “嘿嘿,管他们是谁呢,最后胜利的人定是公子……姐姐,似乎没有公子所描绘那款紫砂壶呢,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好不好?” “嗯,那走吧!” 待二人离去,始终无言无息的男子终于动了动,握在手中的紫砂杯却是脱手坠落在地。 那处,一边悠闲逛逛,一边等着时香染月回来的红尘,无意瞧见一摊正卖着首饰,于是便上前走了去。 “老板,这耳环怎卖呢?” 见有客人前来,那老板却是仔细将红尘瞧了个遍,而后笑道,“客官,四对耳环换你一块国色天色膏如何?” 红尘闻言眉头轻挑,不想那人竟识得自己是愈心堂的人。 “呵,成交!” 正当红尘埋首挑选着首饰时,暗处,一支利箭竟是离弦直奔而来! 一道银光闪过,只见那把利箭在空中被劈成两半而后坠落在红尘的足边。 红尘闻声转过身来,见是陌城宇站在自己的身后,扬起一丝笑意,诸不知自己差点就命丧于此,“你来了!” 方才只因觉得无趣,陌城宇便提议先回愈心堂,不想又折了回来。 即便看不清斗笠里的那张脸,陌城宇也知道里头定又是那一张温玉笑容。心中大怒,顿时开口大骂,“你是白痴吗?有人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啊!” 面对陌城宇一脸的愤然,红尘却笑得很是欢喜。 “呵呵,因为我知道城宇定会前来救我!” “你!” 闻此,陌城宇孩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去几许,别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笑意,待回过头时只是略带不悦的瞪向他,“真是的,以后万不可如此大意了!” 究竟是何人要伤害红尘,回去他得将这事告诉时香姐和染月姐才行! “是是是!快过来帮我看看,给时香染月买哪个为好?” “那我的呢,你要送我什么?” 方才的惊险犹如那缕缕烟丝化为乌有,弱冠少年和男孩的谈论声融入了这市井巷间的热闹喧哗之中。 俩人背后的茶楼上,一道红木雕窗轻轻掩去,里头传来一道男孩的声音,年纪似是和城宇相仿,“那人的身手也不过尔尔,我可比他好上千万倍!” 话后,只听一道淡然的声音随之响起,“回去吧,也该给赫连看看伤势了。” ------------ 061 他之隐瞒 “你说什么!有人想加害红尘公子?!” 世衍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跟前的洛司倾,“红尘公子呢,可有受伤了?” 他所是有着任何意外,只怕主人会让这天下变天。 “无事,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少年救了他。不过在我和月扬抓住对方的时候,已经服毒自尽了。”想不到那幕后主使者如此残忍,派来的手下各个竟是被割去了舌头。 双眼不眨的紧锁着一处,脑中是那少年纯真温柔的笑容,世衍想不出这样的少年会与何人结怨而招来这伤身之祸。 “不行!我得赶紧告诉主人!” 说着,世衍立即迈步准备朝那屋子走去。 “你要是想让赫连那家伙死得快些,你就赶紧去告诉他吧。” 步伐刚踏出几步,背后便传来洛司倾那漫不经心的淡淡声音。这话,顿时僵住了世衍的脚步。 “他才刚从鬼门关回来,你若是让他知晓这件事的话,你认为他还会乖乖的躺在床上吗破碎时空。”根本是去送死。 世衍忙转身看向他,“可是……” “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静养。放心吧,答应他的事,我自然会做到,其余的事,你无需插手,你只要照顾好那家伙便是。” 说罢,洛司倾便转身离开,简单束起的长发在身后随风摇摆,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之中。 +++++++++++++++++ “可恶!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想伤害公子!” 染月一把从圈椅上站了起来,握紧拳手一脸愤然。没想到这次上街,自己不在公子身边时竟发生了这般严重的事情。敢对公子出手,那人真是活腻了! “城宇,那你可有抓到人了!”染月忙问起人下落,准备来个十大酷刑以泄心头熊熊怒火。 这问题让陌城宇有些无奈,“当时局面这么紧急,我哪管得了那么多。” 听这话染月便知道定是让那人给逃走了,当下便是失望大叹了口气。 坐在亭中的时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皱起两道秀眉,喃喃自语,“以公子的性格断然不可能与他人为敌,为何会有人想伤害他呢?”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太丑了?” 陌城宇脱口而出,立马迎来染月一记瞪眼,“不许你这么说公子!” 抿了抿唇,陌城宇没再开口,却听时香解释道,“若真是这样的话,只怕对方早就出手了。公子来着靖桐镇已有一年多,这番相处下相信大伙都知晓公子为人如何,我想事情定然没这么简单。” “那怎么办!敌暗我明,谁知道他们下一次出手是什么时候。” “如今之计,我们只能多加留意周围的动静,观察是否有可疑人物。这些日子,我们当中必须要有一人在公子身边保护着,不可让他独身而置。” 时香这话刚落,只见陌城宇别过头去,“他是我什么人,我干嘛非要这般保护他。” 哪知染月更为不屑,“公子有我和姐姐保护就够了,才不需要你这三脚猫功夫呢!”话道这,却见染月话锋一顿,突的想起某个极为不对劲的地方。 染月缓缓转过头望向陌城宇,很是不解,“不对啊……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你没习过武的。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你竟然能救了公子,很可疑哦 ̄ ̄!” 好似没瞧见陌城宇那发僵的身躯,染月笑着朝他走去,那笑容很是阴险。 “嘿嘿,”只见染月一手搭在陌城宇的肩上,俯身对其轻声说道,“说吧,刚才那些话是你所编织的谎言,还是,你以前就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我……” “原来你们都在这呢!” 正当陌城宇不知回话,只听身后传来那人清润舒耳的声音。 听是公子前来,染月立马站直了身子,脸上堆满笑容朝他小跑过去,“公子你在找我们啊!” 红尘朝亭子里头的陌城宇望去,笑道,“我是来找城宇的!” 陌城宇正当松了口气,听闻红尘是为寻他而来,不禁抬眸望去,却见他正对自己眨着眼,一时愣住超级无敌召唤空间最新章节。 “啊……原来是来找城宇的啊。”染月不禁有些失望。 红尘连忙解释道,“陌爷爷刚给城宇置了件新衣裳,正寻不到人呢,所以我才帮忙四处找找。城宇,还不随我前去!” “啊,哦!” 被这么一喊,陌城宇赶忙起身跟上,随红尘离去。 见公子和陌城宇离开,时香决意还是按时勿打草惊蛇为好,笑着对妹妹说道,“那我们也去准备午膳吧!” “嗯,好!” 知是爷爷正寻着自己,陌城宇步伐加快,紧紧跟在红尘的身后。可行走了一段路,越发觉得不对。 不是说很着急吗,可眼前这人分明步伐轻缓,丝毫不见有任何焦急之绪。还有方向,分明是去花园的路! 果然,当眼前那一片灿烂芬芳展现在自己跟前时,陌城宇便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喂,不是说爷爷在找我吗,你带我来着做什么!”陌城宇忍不住出声问及。 “来赏花呀!” 这般理所当然的话语令陌城宇一时为之气结。 “你!你竟然拿爷爷骗我---” 陌城宇还想为此大怒,对他大骂几句时,突地似是领悟到何事,一时竟是禁了声音。 难道方才他们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所以,才会故以此带他离开,免去染月姐的审问。 抬眸望着身边之人,那人却好似仿若未闻,对着跟前的花群满脸笑意。 既然他什么话都听见了,为什么不问他之前为何隐瞒武功? 他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吗。 是他便可以吧,若是他的话,便可以将那秘密说出的吧。 双掌握起,陌城宇深吸口气,而后抬首甚是认真的望向红尘。 “其实,其实我是---” “城宇,你看这花开得多美啊!” 只听红尘突然出声截住那欲道出的真相,陌城宇下意识顺势望去,只见是一丛不知其名的花朵。花色是极为罕见的红蓝相间,花型似蝶,瓣上是点点红斑,好看得很,随风飘来一阵叫人舒心的芳香。 “你看这花,知晓它名字的人少之又少,但丝毫不减人们对它的喜爱。只要它能为人们带来一片芬芳,悦之于人,对不了解它的人而言,这样的花便是美花一丛,城宇,你说是不是?” 说罢,红尘回首与他对视。 闻之,陌城宇愣了愣,脑中不断回想这话中的别具他意,而入眼的,只有那人清润如水的眸仁。 见他仍在呆愣之中,红尘笑着算算了时辰,而后悠然道,“看样子那人也该到了,我们去前厅会客吧!” 这话让陌城宇立马回过神来,连忙跟上他的步伐,口中问道 “你说的那人是谁?” “呵呵,晴悠姑娘的心上人,林宇!” ------------ 062 一探虚实 目送林宇离去,直至那人身影完全消失在眸中,坐在一旁的陌城宇便开口道。 “看不出这人呆头呆脑的,对晴悠倒是真心一片!” “是啊,晴悠抽到这次乐宴的红牌,看来对她并非坏事,至少,能让林宇直视起自己的感情!” 陌城宇同意的点了点头,“时香姐和染月姐不过才让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就马上就来愈心堂找你,要说他傻,倒也不傻!” “哈!”红尘闻言轻笑出声,“人总是等到失去才方知悔,珍惜眼前人把握当下才是真,!” 道及此,红尘不由想起梁瑾,心微微一沉。 “就怕拿不起,又放不下……” 目光低垂,无意落至腰际上佩戴的平安符。四年来,一直未离身。 手缓缓伸去,将平安符握在掌中,手指轻抚着用金线缝出的平安二字,一横一竖皆自心中而过。 自那日与师兄一见后,她总潜意识的不去让自己想起。就怕……就怕那日自己见的一切不过只是个表象,而表象的背后,是令自己深悔不已事实。 “我比谁都希望能活得长久,无论如何决然不会让自己冒险,师弟,你只要信任师兄便可。” 她该相信师兄的,不是吗。 可是,连字识不过百的林宇都懂得莫让自己后悔,那她自己呢,是不是更不该自己尝到后悔的滋味。 上一世她已尝尽了失去亲人的滋味,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让自己再重蹈覆辙了! 师兄,我自然是相信于你,只是这一次---我更相信自己的决定! 陌城宇见红尘沉默不语,却是一手突然将那平安符紧紧握在掌中。 “怎么了?” 话后,只见红尘蓦然站起了身子,而后速速朝外头离去,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决。 “喂!你这是要去哪儿!” 陌城宇想将人唤住,却听离去的身影独留一语。 “去证明一件事情!” ------------丑颜师弟---------- 三天三夜,世衍没想到洛司倾这一进便是整整的三天三夜,可知主人这最后一次喂血的伤势有何等严重。 一开始,不过是三月一次的盅草喂血,以公子深厚的功力这伤仍是挺得住。可随着盅草的生长,最后竟渐渐演变为半月一次。哪怕是金刚不坏之身也难以消受,更别说这血,还必须是心口处的心血。 以主人的聪颖,在将六奇紫木赠出时定然早已料想会有这一天,否则这四年来,便不会命自己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全数尘封。 主人,你如此用心之举,可曾问过自己值不值。 望着那紧锁的雕花木门,世衍甚是心急如焚。 “可恶!司倾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恨不得冲进去一瞧,却又恐误了洛司倾对主人的医治神医相师。矛盾如此,世衍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在外头静静等候。 “再等一个时辰吧,若是还不出来,我便进屋一探!”如此一想,世衍说服自己平心等待。 只是这焦急的情绪刚刚缓下,却听身后突来一语。 “原来世衍哥哥真在此处呢!” 背后那道划空而响的润玉轻声,刹然在耳边回荡,世衍身躯一僵,不料他竟会出现在此地。 转过身去,果然是他站立在自个身后,世衍愣然回道,“红尘公子……” 上次他离去之后,他按照洛司倾的要求在上山的每条道路上摆了阵法。以洛司倾而言,这世上能破去这阵法的人绝不过三,可眼前的少年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呢! 难道在那张不堪的面容掩盖之下,他一直都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对此,一心向他的主人可又知晓? 原本担心师兄并不在此处,但见得世衍身影,红尘这下便放心了。即便师兄并不在此处,一样也可从世衍哥哥的口中得到师兄的下落,这样的结果已比自己原想的要顺利多了。 红尘甚是欢喜,笑着朝他走去,立足于他跟前,“世衍哥哥,师兄他人可在此处?” “这……” 如今主人是否清醒仍是个未知,若是让他知晓主人就在此处的话,那主人极欲隐瞒的事情怕是要败露了。 可问题是,自己可能成功将他骗去。 “世衍哥哥的神情为何这么犹豫,可是红尘的突来拜访让你感到为难了?” 哪知红尘这一语让世衍更是左右为难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红尘这一问,分明是对自己的试探。 “不、不是,只是,只是主人他……” 世衍发誓,即便自己一开始跟随主人,也不曾这般不知所措。 红尘不催不促,仍旧一脸笑意等着世衍答复,却令世衍深感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之力。 就在这时候,只听吱呀一声,令世衍等了三天三夜的雕花木门终于打了开来,只见洛司倾神情略些疲惫的从里头走出。 见是洛司倾他人,世衍顿时欢喜,忙朝他行去,顾及到一旁的红尘,只得简短而问。 “情况怎么样了?” 只见洛司倾不慌不忙,轻手拍了拍衣裳,似是欲借此散去身上的血腥味。 “你该庆幸这是最后一次,否则这世上当真无人能救得了他了。” 闻言,世衍不禁又悲又喜,得知主人终于挺过这最为煎熬的一关,深埋在心中四年的惊恐终是落下,却是红了眼眶。 “虽然如此,但这端时日仍需谨慎调理,稍有不慎,只怕日后会遗留病根,断不可大意。” 洛司倾说罢,便想离去让自己净个身。 正欲迈步离开时,只听耳边传来一道不解之语。 “请问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伤者,可是我的师兄,赫连然熙。” ------------ 063 他是疯子 仿若这才发现有第三人在场,洛司倾闻声望去,对上了那一张红白半称的脸庞。 “你便是赫连的师弟,辞红尘。”无一丝疑问。 “正是!” 红尘应之,目光直锁着那男子,希望能从他之神情中得到任何讯息。 洛司倾看着他,而后淡淡说道,“随我来吧。” 红尘一怔,得知就将知晓答案,连忙跟置他身后。 站在一旁的世衍眼看洛司倾就要把红尘带入屋中,连忙大步上前将他们拦下。 “不可以!司倾你忘了我家主人的交代吗?” 主人忍了这么年,便是不愿让红尘公子看到他如今的模样。因为重要,所以太过在乎,他比谁都了解主人的这等感受,所以,说什么也不可以让洛司倾擅自主张。 世衍下定决心,定不让主人留下遗憾,却听洛司倾慢悠悠说道,“正是你家主人交代我这么做的。” 赫连然熙,聪明如他,许是早已料到红尘会前来一探虚实,故而便在进行最后一次喂血之前,对他有着一番交代。 “这……” 这话不禁让世衍踌躇了起来,他知道洛司倾并无需对自己说谎,可是若事后主人深感后悔,那又该如何…… 洛司倾向来最厌恶等待,正当世衍犹豫之际,话也不再说便直入屋内。见此,红尘更是不能怠慢,也速速进了里头。 “主人……” 见得他们二人进入,世衍唯剩低喃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足莲一迈,红尘刚踏进这略显阴暗的房中,便闻得一股浓浓的草药苦味,其中又夹带着一丝血腥之气。 几乎一进这卧房,红尘的视线便落定在那散放着幔帐的大床。 清透飘渺,叫人看不清里头,隐约只看见有一人正静卧在床榻上。 停足在原地,不知为何,此时的她竟无勇气往前迈去。 原来,她也会感到害怕吗…… “赫然可曾和你说过他的身世?”洛司倾站在身旁,同她一般望着那幔帐轻垂。 “不曾。” 经他这么一问,红尘发现自己对师兄的了解极是甚少,而师兄也几乎不提自己的过往。 “赫然自小便离于双亲,好不容易在五年之前得知自己的生母所在,只可惜其母身中异毒,只得常年处于昏睡之中。” 红尘一惊,不想在师兄身上竟还有这一段,“以师兄所能,定有办法救他娘亲的不是吗?” 闻言,却听洛司倾话锋一转,“你可知盅草九天仙境全文阅读。” “盅草?”红尘转首望向于他,“你说的可是需要以人心血喂养成熟的吸血盅草?” 洛司倾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不想他年纪轻轻,知晓的事情却是不在少数,毕竟这吸血盅草是皇族禁药,这世上知晓的人甚少。 “没错。” 盅草虽说是个解毒的好东西,只是必须以伤者亲人的心头血喂养成熟,这救治过程快则五年,慢则八年。可以说,能熬到最后满足盅草吸血需求的人几乎为零。 这些,红尘自然也是知晓的。 听他突然提及这吸血盅草,一股念头刹然闯进红尘脑中,在心海惊起千波万浪。 “你是说,师兄他---” 四年的杳无音讯,如今的不愿想见,只是不想让她知晓他正在承受的折磨吗! 洛司倾轻点了点头,“好在这家伙有着极为深厚的内力,若换做是其他人,只怕早已丧命于失血中。” 说着同时,洛司倾眸光轻撇,望着那人口中时刻默念的师弟,不禁回想起这四年来的日子。 为了能及早将盅草喂养成熟,赫连然熙总是不顾伤势拼命缩短每次喂养的时间,胸口的伤尚未复合就立马迎来新的一刀,即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承受得住,更何况是四年。 只是为了能早些熬去这一段,让自己再度风华出现在这少年的眼前吗。 赫连然熙,你真是个疯子。 闻言,却叫红尘燃起一股怒意,语气不由生硬了几分。 “除了这盅草,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治吗?明知晓这救治的方法极为凶险,师兄为何不事先找我和师父商量呢,也许能找出更好的办法来不是吗?” 有。 这一字洛司倾几乎想脱口道出,但一出口却是早已安排好的谎言。 “如此并无他法。” 这答案令红尘无言而对,心霎时沉重无比。 “多、多久了……” 红尘愣愣出声问道,双目紧紧凝望那静躺在床榻之上的身躯,心头的汹涌僵住了步伐。 “四年。” 这答案红尘抽了口冷气,双腿一软不觉后退半步。 四年……在自己不知晓的四年里,师兄竟独自承受这般长久的沉痛折磨。而自己,竟然对师兄的不见心生微词! 哈,原来,原来自己才是最失职的那个! 师兄,当你独自一人痛卧于榻,可曾怨我不在你之身旁? 心中自问,那了然的答案却已在心头浮现。 若怨,便不会不见,若怨,便不会对她选择隐瞒。 沉重的步伐缓缓朝那床榻前行,疼痛的心,随着脑中浮现的画面,一步轻迈,痛便加深一分。 ------------ 064 为其上药 当日傍晚。望着红尘下山的身影,世衍立在那处,一心为主人深感不值。 原以为红尘知晓主人的伤势后,定是愧疚不已,而后留下为主人的伤势尽心尽力。怎知,最后留下的竟是那头也不回的背影。 “主人,是我们都看错了人,还是这岁月改变了人……” 但还没为赫连伤感多久,银月高挂之时,世衍刚为主人换好衣裳,便见到屋外那背着小行囊的红尘。 这一刻,世衍忍不住笑了,从未有过的欢喜。 因为他知晓,主人的无悔付出,就快得到应有的回报了。 红尘朝他走来,见着他手中的衣裳,不由衷心而道。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世衍哥哥。师兄的身边若不是有你照顾着,我想师兄的伤势定不如今日这般乐观!红尘站在世衍哥哥面前唯感惭愧,比起来,我这师弟极不称职。师兄的苦和伤,我浑然不知,甚至在师兄最为危险的时候都不能在身边陪同……世衍哥哥可曾怪我?” “怎能不怪。” 他仍旧记得当日初见主人的那一刻,那张俊美的脸明明青稚得很,可一身傲然而立的绝代之躯始终无法自记忆中抹去。 从最初的跟随至如今的相伴,经历多少风雨,可主人何时让自己这般落魄过。 “如果,如果红尘公子能多花些心思去关心主人的话,我想主人今日也不必这般痛苦了穿进起点男主文(修真)。” 有朝一日,若红尘公子你知晓了真相,那,才是最刻骨铭心的痛。 对于世衍口中的怨言,红尘自当全然接受,自责笑道,“世衍哥哥说的对,是我太过粗心大意了!所以这段时日,我希望世衍哥哥能让我一人来照顾师兄。也许这话说得有些迟,但这真是我心所想,希望世衍哥哥能成全……” 见着那眉宇间的祈求,世衍又能如何,况且这对主人而言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只是主人的样子……” 明白世衍话中的顾虑,红尘扬唇一笑,“世衍哥哥放心,这事我自有办法!” 世衍还站在那愣是不解,红尘早已抽去他手中的衣裳准备前去清洗。 而后的时间里,几乎有关于赫连然熙的大小事情,红尘都亲手接过处理。 夏日,天色很快便是大亮,端着刚煎好的药,红尘推开门轻步而入,世衍跟随在后。 将亲手熬好的药放在一旁桌上,拿起勺子盛了半碗,而后朝坐在床沿旁的世衍走去递上。 红尘站在幔帘后侧,克制着不让自己往里头瞧去,视线落在世衍端着药的手,想象着昏迷中的师兄服下的模样。 在赫连然熙清醒的这段时日里,一天需喝下七顿药汁,浸泡两个时辰的汤药,是必不可少的部分。 眼看那碗已经空可见底,红尘连忙将药碗拾去,而后又盛了半碗送上。直至那药汁都成了空,世衍才小心将毫无知觉的赫连然熙重新放回床榻上。 红尘从端盘中拿来一瓶小瓷罐,里头装的是由数百珍贵药材制成的金粉,用来愈合赫连然熙胸前的伤口。 世衍又如往常一般欲伸手接过,却听红尘速速开口道,“世衍哥哥,这次让我来给师兄抹药吧。” 闻声微愣,世衍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眼眸下意识朝幔帐里头一直处于昏睡中的那人望去,却不知不觉中站起身让出了位置。 得知世衍同意了,只见红尘欢喜一笑,连忙从袖中抽出一条素白丝纱,再快速将之蒙住双眼,系在脑后。 眼前,随即便是茫茫一片,红尘稳步走来,在世衍刚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世衍站在一侧,俯身伸手解去赫连然熙的上衣,渐渐退去的衣裳,而后露出的,是那惊人心魂的夺命伤口。 心头血,便是位于心口之处的鲜血。 人体图在红尘脑中早已有了刻画,对于这位置自是十分了解。 伸出的手,轻触那唯剩一层皮囊的锁骨,冷了指尖。 似血的红唇轻抿,五指缓缓垂下,瘦可触骨的身躯颤抖了心头,随后一道粗糙不已的痕迹触及在手。 不必看,红尘也可以想到那割开的伤口处,里头腐烂的肉早已随着锐刀翻出,缓缓成了一道疤印。只因旧伤未愈新伤更是不断而来,致使那伤疤一直停留在最糟糕的状态。 指尖传来的疼痛,眼前仿佛瞧见那犀利的刀尖在相同一处不断烙下刀痕,鲜红的血液,苍白难以入眼的脸庞,颤抖的身躯只为那微薄的感同身受。 心,痛至窒息。 ------------ 065 盛祁宰相 从洛司倾那得知主人的伤势有所好转,世衍第一念头便是前去寻红尘,将这好消息告之。 眼看主人的房门就在眼前,世衍心喜颜笑,那份喜悦使得前行的步伐加快。经过窗头,眸光无意间看望屋内,还想往前行去的步伐瞬间停下。 为师兄按摩了手脚,伤口上了药,红尘在床沿缓缓坐下,轻纱蒙眼,仍旧感觉到师兄正在身旁。 右手伸去,轻轻握住那苍老瘦骨的一手,而后放置在掌心,微微的十指相扣。 “师兄,这几日我总怀念起在漫烟山的日子,我们一起折放行愿莲,一起游遍漫烟山的每个角落。那时的你,多闪耀,即便是随意坐在河边钓鱼的师兄,都是那般的夺人眼目……如果我说,我常常因为望着师兄的炫目身影而发起呆,师兄,你是不是会笑话我?” 静谧的房屋,唯有窗外阵阵夏风扶叶而过的声音,微弱的呼吸,紧闭的双眼,还有那一声声的自言自语。 “师兄,我还是喜欢之前那无比俊美绝伦的你,好看极了,叫人好羡慕。自豪,是因为能有你这样的师兄,高兴,是因为你承认了我这个奇丑的师弟!师兄,其实你也是个心软的人是不是?” 指间传来的触骨冰冷,红尘双手将其暖在掌中,异常清晰的骨骼突兀却叫人为之心头一抽。 “师兄,为何要瞒着我,我以为我在师兄的心里定然是与他人有所不同的,难道,这也是我会错意吗……在我即将下山时,只怕你早已做好了冒险的决定吧,那时候,偶尔总能在师兄的眼中发现到那几分悲愁,是我太大意了,是我太过愚昧!否则这个时候,你也不必如此受苦,师兄,你可是怪我了?” “相见不如怀念,师兄当时收到这信条,心里一定对我感到很失望吧,我想你定也盼着我能发现你的难处,而后与你一同征服重重困难……可是我还是让你失望了,而且这一别便是四年的不闻不问,这样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双手轻扬,将那冰冷的手安抚在颊边,试图让这份温暖唤醒昔日摄人心魂的风姿。 蒙纱再次湿润,哽咽的声音微扬,句句盼着能进入那人耳中逃宫弃嫡(中部)最新章节。 不忍再继续听闻下去,世衍无声退去。 四年一见,却是这样的画面,只道是天意弄人。 ++++++++++++++ 再过几日师兄便将清醒,红尘静坐在书房里将之后欲用上的各方草药和药膳都一一写上,想着待书写完毕后便拿去与洛司倾好好商榷研究一番。 那一头浅灰长发,只是随意将之绑成一束散在脑后的男子,那奇高的医术不禁令红尘心生佩服。 以往自己偏爱钻研那古老而稀奇的病症与药物,只可惜无人相伴共深研一番。难得遇上洛司倾这样的奇才,红尘仿佛又找到了工作上的最佳伙伴,一想到多人的力量便可使师兄更为尽早的康复,心头便是阵阵欣喜。 停下手,将墨笔放上笔架,红尘轻捏起宣纸细细读起,心想着可还有哪处被遗漏。 书案上,放着一小叠书写好的药膳与有用草药,是这几日来的成果。仔细阅读一番后,正刚红尘欲提笔又添上一物时,只见一只全身雪白,头顶上一点殷红的白鸽停歇在窗框,咕咕叫起。 听着这一声啼叫,红尘立马便认出是为梁瑾送信而来的白灵。 放下手中的药膳配方,红尘连忙起身朝白灵走去。似是晓得红尘正朝自己走来,那白鸽扑动起双翅朝她飞去。 双手稳稳捧住白灵,红尘抱着它坐回椅上,而后将之放在书案上,伸手解去系在其腿上的信纸。 一目十行,红尘很快便将信纸上的内容一阅而过,却是道求自己尽快前去将军府。 难道是梁瑾出事了? 红尘心头一惊,不想事情这般快便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看来,她需前去李将军府一趟了。 无法想象,梁瑾若是一时冲动将事情说开后做出错事,那事情当真便是再也挽救不回! 不敢再做耽搁,红尘立马便去寻得世衍小道而别,并允诺天黑之前回来。 李将军府。 守在门外的小厮远远见得自家的马车出现在前头,连忙上前了几步候着。原以为少爷又同往日一般下朝归来,不想还有另一辆华丽马车紧跟在旁。 很快,两辆大马车便停靠在李府的大门前。 李家车夫跳下马车,赶忙为自家主子打开了车门。随后,只见一青年男子步下马车,身着一品官服,头戴官帽,身躯挺拔胸脯横阔,无需言行那大将之风便是显而在目。本是相貌堂堂,却不知为何一缕忧愁隐在眉宇间。 这人,便是北粼国的护国大将军,李烈。 功名一身,风光无数,却无人知晓其心中的苦楚。 与此同时,也有一人从另一马车走了下来。 这人便是盛祁国的宰相,辞砚缘。 原来,再过不久便是北粼国太后的六十大寿,辞砚缘奉盛祁国王之命前来北粼祝寿。今日早朝,北粼王便命李烈负责招待。 唯见此人身高七尺,修长的身躯穿着一袭金袖纹玄衣长袍,腰间佩戴白玉腰带,乌黑的头发梳得整齐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一身儒雅之气。再加之那面如冠玉的相貌,顿时令守在前头的小厮看呆了双眼。 ------------ 066 寻回一人 将军府里每个人都知道,李老夫人是个极其爱美的主,若不是珠宝一身绝不出门,脸上更是纹绘着当下青年男女极为盛行的花彩。 这李老夫人原有一儿媳妇,其相貌美秀清丽,才情佳慧,唯一可惜的是眉额上有着一小道伤疤。 对于这儿媳妇,李老夫人一开始是不赞同的,儿子李烈堂堂身为北粼国的大将军,怎能娶得一个丑八怪。奈何抵不过儿子的坚持,李老夫人提出条件,一年而后媳妇若生不出个白胖小子,便要儿子另行纳妾。 而为能顺利娶回心爱之人,李烈便先应了下来。 身为北粼的护国大将军,李烈时常出府巡征,而李老夫人对儿媳梁氏的态度府上众人皆是晓得,但也只得装作毫不知情埋头做自个事情。 半年而后,李家来了位表小姐。 原来这表小姐的父亲是李老夫人的表弟,得知两老不幸双双逝去只留下孤女一人,于是便将这二老的独女接回府中。 这林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且善于观颜察色,极讨李老夫人的欢喜。起初李老夫人将之视为亲女,而后见梁氏始终传不出半点儿好消息,于是渐渐将主意打在林秀湘的身上。 林秀湘是个聪明的女子,很快便领悟了李老夫人话中的意思。 其实,早在见得表哥李烈那一目,她便早已有此打算,只可惜表哥的注意只在梁氏身上,只得做空想。不料这一时竟多了李老夫人这一助力,心头念想更为浓烈。 对此,李烈自是知晓,但对妻子梁氏更为疼爱。不久之后,李烈前去边疆镇守,而梁氏终于有了身孕,李老夫人极为欢喜,甚是精心的为儿媳筹备种种补品。李家一脉相传,这等大事又怎怠慢得了。 正当李老夫人为这一事欢喜不已时,却从林秀湘的口中得知这孩子竟不是李家的种,一怒之下,李老夫人竟命人对梁氏进行家规处置攻克柏林全文阅读。 有孕在身的梁瑾却是因此失了孩子,李老夫人只当梁氏是为除去孽孩,而后更是将其赶出了李府。 数月后,李烈归府,得知爱妻被逐出李府后便一心只想将人找回。 而这一找,便是两年,李烈苦寻两年时间却始终得不到半点爱妻的消息。也自那事发生后,李烈常常以国事为由离府,在府中的日子屈指可数。 李老夫人原以为没了梁氏,儿子定会将注意全放在林秀湘的身上,怎知被李烈这么一拖便是两年时间。 前些日子,林秀湘不知遭什么殃,好好的一张脸竟长出了些怪东西,最后半张脸都黑了起来。从丫鬟那知晓靖桐县有个郎中对女子的美貌颇有研究,这才连忙命下人将其请来。 愈心堂的国色天香膏,李老夫人自是有所听闻,甚至令下人为其买来一试。眼见这肤色当真有所改善,李老夫人对愈心堂的郎中自是深信不疑。见这名为梁瑾的郎中生得秀气一表人才,李老夫人更是放任其对林秀湘的医治。 而这林秀湘的病终于可以不必再过操心,一时间,李老夫人的注意便又重回自己的面容之上。 外头传闻这愈心堂当家样貌丑陋,李老夫人却非这么想。这愈心堂的当家能做出这般好的东西,说不定那藏着更多的美颜配方,那相貌定是如天人那般。 这么一想,李老夫人更是心动不已,便求离梁瑾请当家前来将军府。 对此,梁瑾怎会不晓得李老夫人那点心思,但能见得李老夫人那失望惊恐的模样,梁瑾自是求之不得,而后便书信让白灵传去,请红尘前来将军府一坐。 果然,当李老夫人故作不小心将红尘头上的斗笠拉下,在见着了那一张难以入目的颜容时,当下便是一阵骇人的尖叫声在府中响起。 与此同时,李烈正和盛祁国的宰相辞砚缘徐徐步入府中,往正厅前行。 “李将军,辞某这些时日怕是要给府上添麻烦了,只是对贵国的习俗风情尚不了解,若是哪儿不对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对于李烈此人,辞砚缘早已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却比传言中多了几分文雅之气。只是,那眉宇间总在不经意间皱起,怕是常年因心事而所困扰。 “辞丞相过谦了,能为辞丞相尽一份地主之谊,乃是李烈之大幸,何来麻烦!” 辞砚缘见李烈言行之中,眸底清澈并无一丝虚情异意,不禁扬唇轻笑,对这往后的日子有了几分兴趣。 “其实,我这次来北粼国不仅是为了北粼太后的大寿一事,最为重要的是,我想找回一个人。” 李烈有些诧异,但对于言行彬彬有礼、儒雅非凡的盛祁国丞相,李烈早已将其视为朋友,故而立马说道,“可有李烈能出力相助之处?” 辞砚缘正想笑而拒之,却听前头突然传来连连的惊恐叫声。 “鬼、鬼啊!鬼---” “出去!出去!你快给我出去,天啊!天啊……” 听闻是娘亲的声音,李烈颜色一变,连忙奔上前去,而辞砚缘也紧跟其上。 闻声追去,正当二人奔向后院之处时,正欲迈向拱门,只见眼前一道身影被人推来并朝辞砚缘而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辞砚缘伸手将人扶住,随后,只见一股自小再熟悉不过的沉香扑鼻而来。 ------------ 067 开杀理由 受了惊吓的李老夫人一见来,连忙朝他靠去,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一手指向辞砚缘怀中的人颤抖道。 “儿子你回来得正好!快,快帮我把这个妖怪赶出去!天啊,娘亲的命都快被吓去一半了!哎哟喂……”李老夫人边说边拍着胸口,试图让自己缓过气来。 不明事由的李烈正想问个清楚,随后辞砚缘的一举令所有人皆为此一愣。 只见辞砚缘双臂一伸,将怀中的少年紧紧拥住,并埋首于少年肩窝,嘴角因心头抑制不住的欢喜高高上扬。 “宝贝,你离开我七年之久,这,便是你要送于我的惊喜吗!嗯---” 低沉的一声,话语中是十分明显的怒意,怒气之下,又是拼命克制的激动雀喜。 站不稳的红尘见得一人相助,正想抬首道谢一声却被对方紧紧困在怀中。内心满是诧异却听耳边传来低沉宠溺的声音。 “你是……” 在问出的同时,红尘心头倏然一动。 这、这感觉是--- “哈,”辞砚缘爽朗一笑,“看来这些年宝贝怕是早已将我们都忘于脑中,你说,这是该当何罪?” 戏谑的一语,语中暗藏的几分失落直叫红尘内心一痛。 脑中浮出的答案令红尘双眸微睁。 七年了,昔日的任性竟是换来与家人的七年离别。曾多次幻想他日重逢,不料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就连向来帷幄自信的红尘都措手不及。 下意识伸起双手,十指紧揪住男子的衣裳,红尘扬唇无声而笑,低首将自己埋入亲人的怀中,闻得自己最喜爱的檀木清香。 “对不起……” 本想深唤一声大哥,怎知却是一句歉言脱口而出。 如此一语更叫辞砚缘激动不已。脑中刹然闪现方才所见,只见本是欢喜之中的辞砚缘顿时脸色一沉,美丽的凤眼眯置成线。 李烈乃是练武之人,立马感觉到一股杀意自辞砚缘身上传来,而这杀意竟是席向身边的母亲九天仙境! 李烈大惊,忙出声惊呼道,“辞丞相!” 这一呼喊使得辞砚缘朝他望去。一改方才的温文尔雅,此时的辞砚缘周身散发着不容他人侵犯的强烈气息。 “李将军,我辞某虽非剑者,但并不代表我不使剑。就凭李老夫人方才对他所为,我便有足够的理由开杀!” 望着那冷似千年冰霜的双眼,李烈便知晓他这一语是在说真的。从刚才他对那少年的言行看来,这少年定是对他极为重要。 感觉到这其中的严重,李烈微躬身正想替家母赔个不是,可身边的李老夫人在听得辞砚缘这一语后顿时静不住了。 只见李老夫人站前一步,抢先怒道,“大胆!你是何人,既然知晓我儿是北粼国的大将军,不行礼本就罪加一等,现在竟还敢威胁本夫人!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啊---” 虽然这男子有着李老夫人所喜的美貌,但自李烈当官后,李老夫人何曾受过这般无礼,当下便吞不得这一口怨气,开口唤人欲将辞砚缘抓起送入县衙,好好严惩一番。 这话一落下,李烈顿时为家母的不知好歹而捏一把冷汗。 为保家母之性命,李烈连忙伸手将其拉至身后,并开口沉着声音说道,“娘,这是盛祁国的辞丞相,是盛祁国君特派前来为太后祝寿的!” “什、什么!” 李老夫人顿时傻眼了,不想自己方才得罪的人竟然是盛祁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而后又从李烈口中得知是国王陛下下命将军府好生招待这位贵客,刚才那一份凌人盛气立马没了影子。 李老夫人内心极为惶恐,就怕这盛祁丞相在国君面前告李府一状。要真是如此,这李家的功名千秋怕是就要毁在自己手上了。 忙往儿子身后退了几步,李老夫人紧紧抓住他的手,哀声祈求道,“儿子!你快帮娘亲说说话,娘亲刚才不知道他是我们将军府的贵客,更不知道他是盛祁国的丞相!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快,你帮娘亲说说,可千万别让他到陛下那告我的状呀,啊!” 李老夫人双手拉着儿子的衣服死紧,就怕一没儿子的保护,这条老命便丢于自己这一张嘴。 红尘自是听见李老夫人所言,于是自大哥怀中离开,抬首朝他们望去。 这一望,李烈这才瞧见那少年相貌。若不是因身经百战,见过各重风浪,在面对那一张红白相半的脸庞时,怕是早已受惊喊出声来。 莫怪方才娘亲会这般害怕而做出失礼的事来。 但同时的,李烈心中亦是不解。这少年相貌如此不堪,与辞丞相又是何等关系?难道,他便是辞丞相正在寻找的那人。 “红尘!” 不远处,一道声音突然在此时唤出。 刚才从下人口中得知李老夫人解下红尘斗笠之事,梁瑾便急忙追来,深怕那心狠的李老夫人会对红尘不利。 一路寻来,在见到红尘相安无事站在那处,梁瑾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一喜,迈步朝他跑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听得这一声后,李烈竟觉有几分熟悉之感。 为解心头疑惑,李烈下意识寻声望去,对上的,竟是日思夜想的容颜。 ------------ 068 他妻梁静 “梁静!” 梁瑾之所以敢这么大大方方前来将军府为林秀湘医治,一来是因为心中的仇恨已让她早已褪去昔日的懦弱,再来便是她知晓李烈近些年唯有大年三十才会回府和家人相聚。 正当为见得红尘而心生欢喜,耳边却倏然传来这些年在梦中回荡无数次的声音。 梁瑾顿时闻声望去,在对上那一张令自己泣泪不绝的脸庞时,竟不觉后退了数步篮界神话全文阅读。 一时之间是令人措手不及的猛然相见,梁瑾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三年了,自那时被婆婆赶出李府已是三年了。原以为再见,定是她只手翻天,将李家踩在脚下之时,可现在为何如此想逃开,在听得他一声呼唤而后? 几乎是下意识的,梁瑾正想迈步逃走,收回的视线却瞄见红尘正对自己摇了摇头。 红尘! 在见得红尘的一瞬间,梁瑾顿时清醒过来。 是啊,现在的她是梁瑾而非梁静,她在怕什么!她又何须担心什么!早在红尘欲将自己待回北粼国,她便向他保证自己已准备好一切了不是吗? 坚强点,梁瑾!现在该是你复仇的开始了! 深吸口气,梁瑾心头一横,握紧的双拳藏在袖中而后满是担心的朝红尘小跑而去。 仿若方才并无半点听闻,梁瑾停足于红尘跟前,忧心道,“红尘你没事吧?”方才她端来煎好的药,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李老夫人欲将红尘赶出将军府后,就连忙朝大门这方向追来。 红尘笑着安慰道,“我没事的!” 李老夫人的泼蛮性子梁瑾自是十分知晓,红尘不懂武功,更是一柔弱君子,就怕李老夫人对他使了什么折磨人的手段。 眼下见得他平安无事,她也就放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若是因为自己而受了伤,自己又怎过意得去。 见到这梁郎中出现,一把火顿时在李老夫人的肚中狂烧。 这梁瑾明知道这愈心堂的当家是个丑八怪,竟然无对自己明说还把人给请了过来。要是没有这么一出,现在她又岂会得罪了那盛祁国的丞相。 李家要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口误而被君上夺回一切,那她在九泉之下又该如何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 如此一想,一股怒火在心头越烧越烈的李老夫人正想斥声命梁瑾退下,哪知李烈却在这时大步上前,将李老夫人挡在了身后。 从梁瑾出现而后,李烈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停留在梁瑾的身上。观望得越久,他便觉得他与离自己而去的妻子极为相似。 虽然眼前这男子并无娘子眉额上的那一道伤疤,但那一颦笑,那清秀的模样和爱妻甚是极为相似。若不是因他那一身男装,李烈几乎欲上前将其拥入怀中。 “这位是?” 红尘见李烈的注意一直停留在梁瑾的身上,于是轻笑上前微断去他直视梁瑾的视线。 “回李将军,这位是我愈心堂里的师傅,受李老夫人之托前来府中为林姑娘医治的!” 听得红尘那细润声音,梁瑾也快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垂首微鞠朝李烈手揖道,“草民梁瑾,见过李将军!”李烈啊李烈,你断然没有想到我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吧,放心,这一次我定会让你们所有人终身难忘。 听得眼前男子这谦谦一语,李烈微是一愣,不料这人却非是自己心中所想。 眼前这男子,难道当真不是他那离自己而去的爱妻梁静吗?除了面容几分神似,可眉宇间却是爱妻不曾有过的自信与英飒。 “表妹一事便劳烦梁郎中了一骑当千!” 此时此刻,李烈只想在这梁瑾的身上多花些时间了解清楚,也许,真能从他身上得到有关梁静的消息亦是说不定。 “将军严重了,救死扶伤乃是梁瑾之本责。” 言罢,李烈转首望向一旁的辞砚缘,于礼说道,“方才误会一场,还请辞丞相莫将此放在心!我已让人备好了香茗,不如一同移至会厅座谈如何?” “是啊是啊,辞丞相远道而来定是有些累了吧!儿子,还不快辞丞相前去一坐?” 好不容易找着机会一表心意的李老夫人赶忙对儿子指示道。 只是李烈还未来得及开口,辞砚缘便出声拒绝了。 “不必。辞某承蒙李将军好意,只是我俩有要事相谈暂且需离开,请。” 急于与宝贝妹妹私下一叙这多年来的空白,一语落罢,辞砚缘便带着红尘离开了将军府。 见得那人一离开,李老夫人顿时沉沉松了口了,软了双腿扶靠在儿子身上。 “我的天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说着,李老夫人猛站直身子朝李烈狠狠一瞪,“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娘亲!刚才你知道娘亲有多危险吗,搞不好是会被陛下杀头的!” 一想到那被砍的画面,李老夫人不禁抖了抖身子,双手冰凉了起来。 这话令李烈甚是无奈但也只有对李老夫人赔个不是。随后,李老夫人在丫鬟的服侍下回房,让自个好好压压惊。 尚未开口欲辞的梁瑾仍旧站在一旁,见着李烈眼中的无可奈何及眉宇间难以隐藏的疲惫,竟忍不住想伸手为其舒缓。 梁瑾内心一惊,顿时为自己这早已不该存在的念头而暗暗将自己痛骂一番。 此地已是不可久留,梁瑾正想开口道辞,却让李烈抢先了一步。 “梁郎中不嫌弃的话,便与我一道前去会厅吧,正好我也想了解下表妹的伤势!” 对此,梁瑾自是无法言拒,只好应下与其一同前往会厅。 这一路上,李烈一改当日的沉默寡言,在询问有关林秀湘的伤情后,却又主动开口向梁瑾问了个句。 “不知梁郎中的府上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想也不想,梁瑾回道,“回将军,草民家中就唯有我这一独子。” “是吗……” 微弱的口语暗藏着几分失落,随后又听李烈轻笑道,“说来奇怪,梁郎中给我的感觉却是像极了一人!” 梁瑾故作淡然,“哦?不知将军说的是……” 原以为李烈会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却见他答非所问。 “其实我这一次自塞外回来,除了是为太后祝寿,最为重要的便是欲脱去这一身仕途,将她找寻。” 闻此,梁瑾一时间竟是僵了步伐。 走出将军府后,辞砚缘带着红尘坐上马车,俩人欲朝愈心堂前去。 为这离别七年后的重逢兄妹二人欢喜,诸不知一道人影正悄悄暗随在后。 ------------ 069 脸上旧伤 刚坐稳了马车,辞砚缘伸手将红尘的紧紧牵住,指间传来的体温真真切切的告知自己,现坐在身边的红尘并非是自己所幻。 如此,不由是握得更紧了。 即便不说,红尘也清楚大哥那份不安,与他交握,轻声笑道,“想不到如今我竟是盛祁国丞相的妹妹了,真是威风呢!” 知她之用心,辞砚缘一脸悠然而道,“若妹妹想要的,大哥顺便也把这江山拿下如何?”言语之轻松,好似这七年里谁也没有离开过谁。 “当真?那是否也顺带着那佳丽三千---哎呀!” 戏话刚落下,脑袋却是迎来了一个板栗,红尘轻呼一声,伸手揉了揉伤处,而后却是自心底欢喜的笑出声来。 有多久不曾与大哥二哥这般玩闹了?此时的相依勾起无数年幼的回忆。 再次听得这一番笑声,深受那份喜悦的辞砚缘也跟着扬唇而笑,“几年不见,妹妹当真把自己当成男儿了?看来是大哥关心的不够呀!” 语中的疑问为假,话语背后的自责失落却是真,红尘自是心了,握了握五指,双眼直望向大哥。 “大哥不怪尘儿太过任性自私,尘儿已是自愧十分。这些年除了书信几封却从不曾亲自一尽身为家人之责,大哥如此只会更让尘儿更为惭愧!” 见得那一双最为明亮的双眼,此时布满对家人的歉意,辞砚缘只是浅笑无声,伸出另一手为红尘理了理鬓发。 “大哥这么一说并非是为了让你忏悔责怪自己,还记得我们对你说过的吗,只要是你想做的,不论结果对这天下有何变化,我们永远只有一个决定,独你为尊吸血鬼在仙界最新章节。” “大哥……”红尘言语一顿,一会儿后才亲口问起那相隔数年之久的问候,“爷爷爹娘,还有二哥,他们可好?” 那两年不可与家人有所联系的游历,令她知晓这不平的天下仍旧需要太多的援助。人性的本善已渐渐被冷漠所替代,百姓们需要有人前去将之唤醒。 再而后的两年时间,为了能让自己安心无牵挂的游行这天下,她几乎不与家人相联系,更不曾看望。因为她知道,一旦相见,自己定抵不过母亲的恳求,一心做她的乖巧之女。 如此一来,无法安心过着属于自己的安逸生活,痛苦的也只会是她和爱她的家人。 数年之隔,终于亲耳听得宝贝妹妹那歉意一问,辞砚缘倒是回答得十分自然而真实,“他们都很好,只是十分挂念于你,盼着你能回去!至于你二哥,现在也许正在江湖上哪个地方行走逍遥四方吧!”至于是否当真逍遥,那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似是不愿再谈这等深沉的话题,也不想令宝贝妹妹感到为难,辞砚缘笑声出口转了话锋,双眼将红尘仔细打量了个遍,“数年不见,我们的尘儿长高了不少呢,若不是你脸上的那一张龙血树皮,大哥都快认不出你了!” 说到这身高,红尘的确微有感慨,若不是因为这破碎的身子得以修复,现在的她怕仍是小矮人一名。再加上这一张丑脸,只怕是会出人命了。 方才那李老夫人的反应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说起来这得感谢我的师兄,要是没有他之相助,就怕这辈子再也无法同寻常人士那般悠哉无虑而活了!” 尘儿口中的那位师兄,辞砚缘多少有些耳闻,当年尘儿在漫烟山时,曾在信中提起这一人。对于这除了家人之外,尘儿第一个提起的男人,辞砚缘早已暗暗将之放在心上,在当上盛祁丞相后,他更是不断暗中查询有关那人的事迹。 不愿再从宝贝妹妹的口中听得其他男人的消息,辞砚缘将话移至龙血树皮上。 “尘儿,算来这张龙血树皮你也佩戴了十几年之久,那脸上的伤……” 当年若不是尘儿无意间捡到这张可以治愈伤痕的珍贵龙血皮,只怕这张脸早在那一时已是全非。 这么多年过去,如今这面容定是早已恢复原样了。 如此一想,辞砚缘心头甚是期待了。想来,自己和家人已有十几年未见尘儿真面容,停留在脑中的依旧是宝贝妹妹那白嫩如仙童般的稚容。 听得这一问,红尘下意识伸手抚向自己的脸颊,手上传来如真实肌肤一般的触感。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这一张丑脸,甚至忘却了这面具之下还另藏着一张最为真实的自己。不光是大哥,就连自己也不晓得这脸上的伤是否痊愈如初。 只因不在乎。 “大哥想知道?” “当然!”辞砚缘点头应之。 “好!” 与大哥相见一事令红尘心情大乐,不禁爽快说道。而后自袖中拿出一小瓷瓶,倒出些许粉末在脸上轮廓边缘擦去。不久之后,那佩戴了数年之久的龙血树皮终于落下。 龙血树皮一落,在见得妹妹真颜的那一刻,辞砚缘却是为之深深吸了口气! ------------ 070 随我回去 眼看天色渐渐晚起,少了当家红尘和梁瑾的愈心堂,此时已完全由时香染月姐妹二人掌管。 愈心堂少了他们二人,却多了两张美丽的容颜,一时间前往愈心堂的病人不减反增,但大多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忙了一天,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一批病人,时香染月决意今晚早些打烊。生怕再有何生枝,待最后一个病人踏出愈心堂后,染月便动身准备前去关门。 这段时间真是累坏她们了。 染月伸臂正准备关上两扇木门,却见一辆奢华马车朝这儿方向快速行驶而来。 马车这东西染月自是看多了,富家公子的府上马车也不在少数,不过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马车,华贵而不庸俗,那三匹高大的黑骏马更是无比夺人视眼。 为了能再多看几眼这马车,染月慢了手并没有即刻将门关上,只是静站在那,双手抓着门把呆呆望着。直到染月回过神时,那马车早已停靠在自个跟前。 最先从那马车下来的,是辞砚缘。看着门匾那写着三个端正庄严的愈心堂三大字,辞砚缘竟心生一股吾家有妹出长成的欣慰。 心头拂过一阵骄傲,辞砚缘转身对这车门伸手说道,“宝贝可要小心了!” “呵呵,大哥,我已不是小孩子了!”一阵笑声自马车内传来,红尘踏出车门,将手放置大哥的手掌上,边下着马车边笑道。 接触这番多的病人,眼前这男子怕是时香染月二人目前看过最好看的男子了。只是他那一身华容衣衫,以及那翩翩君子的气势,此人定非平凡物。 但越是高贵之人,姐妹二人越是无心触之,只当是美丽风景一篇,收回视线正想关上大门的染月,在听得之后的那句含着笑意的声音后,顿时停住了双手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最新章节。 “公子!” 一阵雀跃欣喜自心头冉升,染月想也不想便直往红尘奔跑而去。这突然来的意外真叫人直欢喜! 前些日子,红尘突然不道缘由而离开了愈心堂,这令时香染月姐妹二人为此失落了好几天。这四年里,她们不断勤修武艺忍下种种困苦,盼的就是能早点和公子相聚。 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一天,迎来的却又是一阵分离。 染月双手提着裙摆,满脸灿烂笑意的朝红尘飞奔而去,黑长发亮的柔发随风在空中翩舞。 这头正等着妹妹关门一道前去后院的时香,在听得妹妹突声唤了句公子后,间她便是提裙跑出愈心堂。心中顿时一了,是公子回来了! 放下手中的医书,时香正想前去一迎时,红尘等人倒是先踏进了药铺。 原以为是公子和妹妹二人前来,不想公子的身边多了一位气质不凡的男子。这男子一手紧紧牵着公子的,即便是进了这药铺也无一丝欲放手的念头。这让时香不由微皱起眉头。 但尽管如此,任何事情都没有比这更叫人欢喜的。 “公子,你可是回来了!” 一见到双胞姐妹二人,红尘便迫不及待为她们彼此介绍。 望向大哥,红尘笑道,眼里流露着对这双胞非同一般的情感,“大哥,她们就是时香和染月,在漫烟山的时候便是她们一直无微不至在照顾我!否则现在,大哥怕是见不得这般完好的我了!” 说完,红尘又看向时香染月二人,笑道,“时香染月,这位便是我的大哥,辞砚缘!” 在漫烟山时,时香染月便时常自红尘口中听闻有关辞家人的故事,不想此时亲眼所见,竟生得如此俊美容貌。秀美颜容,那狭长的凤眼如星河般璀璨,儒雅之气笼罩着周身,不愧是公子的大哥,当之无愧。 一想到眼前这气度高雅的男子是红尘的亲人,双胞姐们二人竟是脸上一红。 “时香、染月见过辞大哥!” 是公子的亲人耶!不想这一刻和红尘的亲人这番接近,姐妹二人心头浮起缕缕羞意。于此同时暗中叮嘱自己一言一行断不可轻举大意,以免在公子亲人面前留下不善的印象。 “原来你们便是尘儿时常在信中所提的双胞姐们,这些年尘儿承蒙两位姑娘费心相照,辞某在向二位道谢!”说罢,辞砚缘微向姐妹二人鞠身。 见此,时香染月连忙挥手否然道,断不敢在红尘大哥面前邀功。然而,最令她们内心一颤的,还是辞砚缘对红尘的昵称。 尘儿……这等亲密宠溺的称呼直令姐妹二人再度羞红了脸颊。 “呵呵,”辞砚缘清爽而笑,在见得这俩丫头后,转首对自己的宝贝妹妹取笑道,“这些年莫怪你不愿回去与我们团聚,原来是身边有这两美人相伴,尘儿,你这可真是伤了大哥的心了!” 得益于跟随红尘多年,在各种上当各种被腹黑之后所吸取的经验,时香染月当下便知晓这不过是他们亲人之间的玩闹话。闻之也只是轻笑一番,却不为自己申明反驳。 自然是公子的大哥前来,时香染月不再怠慢,辞过而后立即前去后院准备丰盛晚膳。 ------------ 071 后会有期 “此话当真?” 屋外天色已晚,世衍独立于屋前那一片竹林之中,神情微肃似是在自言自语。 “绝不会有错,那人确切是红尘的大哥,盛祁国的丞相,此次前来北粼是为北粼太后祝寿一事混沌纪事。” 竹林内,随着世衍一问后,响起一道少年清朗的声音,闻之有着几分熟稔。 不知为何,在听得这一消息,世衍竟是心生几分不安。 即便对红尘家人不曾有过了解,但漫烟山那阵相处,他多少明白辞家人对红尘之重要,尤其是在主人对自己那一次求解后,他更加明白,最让主人担忧的不是红尘,而是红尘心中的家人。 “世衍,你说我若是对红尘千万倍好,那,我这师兄在红尘的心里是否便可越过他的家人了?” 那时得知红尘将下山与家人相聚,当晚主人一夜未眠,待天将大亮,开口便是如此这一语。 面对这一询问,他唯有回答当然二字。但他知晓,血融于水的天性非是他人能够如此轻易胜过。 可除此之外,他不知还有什么答案能够消除主人那隐藏在眉间中深忧。 不想今日当真面临这等抉择。 “那现在他们人在哪?” 红尘下山前曾允诺天黑前便回来,可现早已超过了时辰。 “在愈心堂。” 话一落,暗隐于竹林之中的气息随即消失,世衍又在屋外站立了一会儿,这才进了屋。 被丝纱掩盖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屋内显得有些阴暗,无形之中更令人多愁善感了起来。 缓步移向那散着幔帐的木床,世衍停足于床沿,透过那丝帐望着里头沉眠不醒的面容。 主人,当日你如此询问我,是否自个心中也有着那一番答案。 方才听得月扬那一语,世衍心中便是一阵了然。 今晚,红尘怕是不会回来了。也许不只是今晚,日后怕也有些难了。 辞家人为能治好红尘那五脏皆损的伤,忍了几年的思亲之苦,如今终是得以一家团聚,又岂会如此轻言放弃。 与之相比,主人又何来一分胜算。 想起这些日红尘对主人的无微照顾,世衍只得暗中唏叹一声。 侥幸得来的幸福终究抵不过那永恒的亲情。 主人,如今而至,你是否后悔昔日那林中一遇。 无声的回音,伴着萧瑟黯然的叹息,这无需得到解答的暗问也不过是徒增了三分凄凉,因为时间,从不为谁而回头。 不得多想,世衍便转身离开,准备前去膳房为主人煎药。 将门轻掩上,世衍看了眼高挂于空的银月。再过数日主人便将清醒了,到时,红尘公子又将如何决定呢。 不禁带着这疑问,世衍一路朝膳房走去。只是脚步才刚踏入膳房附近,一股浓浓药味却自膳房里头传来。 世衍微愣,自从红尘公子前来照顾主人了,洛司倾便几乎不呆这山上,难道是他回来了?如此甚好,他正可询问关于主人的伤。 这般一想,世衍加快步伐,一踏入膳房便直向煎药炉处大步行去。 “洛---” 原以为迎来是洛司倾那无悲无喜的面容,怎知竟是最不可能的人神医相师。 世衍呆呆的看着红尘,极为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忙着煽火煎药的红尘听到有人前来的脚步声,回头望去是世衍前来,歉意笑道,“世衍哥哥,真是对不住,说好的天黑前赶来,不过我好像失约了!” “不,没、没什么……” 世衍只觉得太过意外,甚至诧异得不知自己在回答什么。 “这药快煎好了,世衍哥哥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就行了!”说着,红尘又专心于煎药一事。 即便是这样,世衍仍旧未能从中回过神来,目光直视那瘦弱的身影。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世衍竟想大笑出声。 不想到了最后,事情的发展竟是朝主人而利。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 心情大好,世衍轻步离开了膳房。 独留在膳房里的红尘一边煎着药,心中却溢满对大哥的愧欠。 “尘儿,待北粼太后大寿一过,你便和大哥一同回去,可好?” 回家,与久别的亲人相聚,如此美好的愿望她岂会不想! 在听得大哥道出此语后,她几乎就要脱口说好。可在那一瞬间,脑中却是浮出师兄静卧无醒的身影。 本欲道出的回应也因此不了了之。 刹那间的沉默无言,大哥定是十分失望吧,只是现在的师兄更需要她,她不能就这么丢下师兄不管。 对不起,大哥……我知道,无论做什么,你们定是万分包容。 那就让我再一次任性,再包容我一次。 数日后,洛司倾终于出现了,因为再过几个时辰,赫连然熙就要清醒。 为赫连然熙把完脉,洛司倾放下幔帐走了出来。 站在一旁静等的红尘见他走来,忙问道,“洛兄,我师兄的情况如何了?” 见他如此着急,洛司倾却是风轻云淡的回之,“看来这里是不需要我了。”这段时日难为他如此精心照顾,赫连然熙的伤势能控制得如此之好,全赖于他。 闻此,红尘总算是放心了,“洛兄过谦了,只是之后的日子怕是要麻烦你了!” “怎么,你这是准备离开了。”洛司倾问。 “再过不久师兄就要清醒了,我想他怕是不愿见我在此吧……” 她明白师兄的在乎,所以--- “洛兄,红尘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洛兄可否答应?” 洛司倾抬眸看向他,静闻其详。 几个时辰过后,赫连然熙终于如洛司倾所算的时间清醒过来。 立在屋外那片林中,耳边听得屋内传来世衍轻唤主人的欢喜声音,红尘扬唇轻笑,甚是满足。 “师兄,后会有期……” ------------ 072 两个司倾 ------------ 073 藏不住真相(一) 感觉到屋里有另一人的气息存在,空气中隐隐散着几分药香。即便看不见,洛司倾也猜出来者是为何人。 无半点诧异,洛司倾推着轮子朝他行去,“你怎么来了。” 坐在屋里头的另一洛司倾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我只是来看看你可有把我扮丑了。” 洛司倾停下双手,两个相同面貌的人面对面而坐,终于,坐在轮椅上的洛司倾扬手解下头上的丝纱,露出的竟是那双温润似玉的双眸,周身散发的冷然气息因这双眼淡去了不少。 红尘扬唇一笑,“不知洛兄可是满意?” 除了那双眼,那张与自己相同的面容竟露出了笑容,洛司倾破天荒的自我赞美一番,“原来我的长相也并非那般不堪!” 易容而出的五官不仅相像,而最令他感到新奇的是,那话语间的态度神情不仅极为相似,就连那声音也是相同得可怕。 还记得当听到红尘用自己的声音说话时,确实让自己大为一惊。 这少年,除了武功之外,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这话后,洛司倾很快又恢复以往,“明日你便可如常行走,但那双眼睛终究是个漏洞,你以为这样能瞒多久。” 为了能顺利在赫连然熙身边照顾着,那日他竟提议假扮自己。只可惜两人的身形存在一定差距,红尘只能服下药物刺激骨骼,让自己在瞬间成长。 是药三分毒,不合规律的生长却使得红尘疼痛无法行走,无奈之下只好坐上轮椅变成这般模样穿进起点男主文(修真)。 无奈一笑,红尘只好做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我再服下阮芡。”以此改变吾之双眼。 红尘这话让洛司倾没了语言,只是心里却极不赞成这等做法。且不说阮芡能否顺利改变那一双眼,光是他那瘦弱的身子就承受不了这两种药物所带来的冲击。 “暂且先这般吧,这几日我会相出好办法的。” 知他是为自己好,红尘也不推辞,感激道,“麻烦洛兄了,这份人情日后定当泉涌相报!” “这你不说我也会记住了,你们师兄弟二人欠我的,日后我自然会一一要回来。” 如此说道,洛司倾却是从袖中拿出一小个药瓶子,看似随意的放在桌上,对红尘说道,“这药每晚睡前吃上一颗,可缓解你现在体内的疼痛。” 由于体内骨骼的生长,可以说红尘现在每一时刻都出于撕扯的状态。真不知道他是用何等惊人的意志力而让自己忘却痛楚,同时那可笑得那般真诚。 不愧是师兄弟,都是疯子。 数日后,装扮成洛司倾的红尘已可下地行走,颀长的身形穿戴着一躯黑衣,腰间是黑宝石白腰带,长长的灰发随意绑成一马尾。无波澜的单眼双眸,紧抿的嘴唇永远是一成线,如此几乎毫无相差的外形,再加上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神态,这下是谁也认不出他之身份。 这一日,世衍与洛司倾同在膳房中煎着药,只因洛司倾的双眼仍旧看不见,世衍便自发为其打下手。 不过,与其说是打下手,到了最后几乎全是世衍在干活了。 洛司倾站在一旁,双眼依旧蒙上一层丝纱,双手把玩着放在灶台上的瓷盘。 “洛司倾,你说红尘公子当真不会再回来看望主人了吗?” 望着跟前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汁,炉火的旺盛使得里头的药汁不断翻腾着。 “这该问你家主人不是吗。他若肯,也许现在红尘便可出现他面前了。” 似是听出他话中对主人的不屑,世衍微皱起眉头,“话虽如此没错,但我也觉得这也许是主人最好的安排。” “此话怎讲。” 世衍静默了一会,似是在犹豫着当不当将,但没一会后才幽幽然开口道,“我只是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主人能为自己的未来好好静思清楚。” 洛司倾无言,静耳听着。 “有朝一日,红尘公子也会如平常人般寻得自己喜欢的女子,成家、生子,而那时候的主人又该置自己如何。”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些感觉也未必。到时候,痛苦也就不会那么多了。 “赫连他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洛司倾不知自己随意接上的一句话,竟惹得世衍情绪大动。 “这怎么可能!因为红尘公子,便是主人的人生!”世衍转身望向他,双手下意识间的握紧,“若不是如此,当年主人也不会将用来救治夫人的六奇紫火给了红尘公子,而让自己承受四年的身心之痛!” “砰---!” 瓷盘落地,刹那间响起的清脆破碎,打断了世衍之后欲道出的话语。 ------------ 074 藏不住真相(二)+入V通知 “洛司倾,你没事吧!” 眼看洛司倾的足边都是破碎的瓷片,怕他双眼看不见不小心一脚踩上受了伤,世衍连忙朝他走去,伸手牵着他往安全的路径走去。 碰触的那一瞬间,世衍不禁脱口而出道,“洛司倾,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明明是炎热夏日,手却比寒冬还冷得刺骨。 “我没事。” 洛司倾抽回身,转身似是准备往哪儿走去。 “洛司倾,你这是要去哪?”这药都已经快煎好,该给主人送去了不是吗。 仿若突然有一事占据了心头而不得不马上执行,洛司倾直朝门口行去,步伐隐隐有些急切,“我有事先行离开,这药煎好后你给赫然送去,今日便由你好生照顾了。” 说罢,洛司倾的身影便消失于门口。 红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山的,忘记了自己此时正扮演着哪一人物,也忘记自己是如何赶来这家客栈的,只是刚她一找到洛司倾落脚的客房时,再也隐忍不住双手猛将门狠狠推了开来贱席神仙修真记全文阅读。 砰的一声,两扇门齐齐撞上了门墙发出声响。 正在屋里头看着医书的洛司倾丝毫不受影响,抬首看向汹汹而来的红尘,“怎么,可是身份被揭穿了?” 按理来说,这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连他自己都找不出半点破绽。 红尘直冲而来,双足立在他跟前,让洛司倾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他那激烈波动的情绪。 这下,洛司倾当真知晓事情有些不对了。 “洛兄,我知晓现在只有你会如实回答我。告诉我,这些年师兄所受的伤,是不是因为我!” 闻言,洛司倾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暗暗猜想他从何处得来这消息。 赫连然熙那自然是不说,只怕是世衍在无意间提起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该来的真相总会被识破。眼看已无隐瞒的必要,洛司倾知无不言。 “当初那六奇紫火,的确是赫连然熙为医治他娘亲的病毒而拼命寻求得来的。只是你身体里的五脏六腑皆受重损,而恰巧这六奇紫火又能复原你的内脏,于是赫连然熙便将六奇紫火给了你,自己选择了另一种方法为他娘亲救治。” 霹雳而来的真相如雷贯耳,令红尘心惊步步后退。 “……莫怪我欲假扮你时,你让我万不可在世衍面前提及六奇紫火!莫怪当初在漫烟山时,世衍视我为患!莫怪当年,师父明知这六奇紫火能治好我的伤势,却迟迟不敢向师兄开口讨要……莫怪,莫怪师兄会说……” “师弟,给师兄一年时间,期限一到,师兄自然会有办法救你。往后,师兄说的每一句你都要牢记在心,不可将它忘记,你可记住了?” 师兄,那时的你又是以何等的心情将此道出。 要我牢记你说的每一句,可是怕日后你再也没机会与我同说? 这段时日以来,枉我如此怨你轻命,原来,原来我才是罪无可恕的那个! 颤抖的身躯,双眸只因突如而来的真相而睁大无距。双唇死死咬紧,随后,一道红液却自嘴角缓缓流出。 洛司倾微诧,正想唤醒红尘,只是尚未来得及开口,红尘已是速速转身离去。 若不是因为红尘公子,当年主人也不会将用来救治夫人的六奇紫火给了他,而让自己承受四年的身心之痛! 赫连然熙便将六奇紫火给了你,牺牲自己选择了另一种方法为他娘亲救治。 ……因为你……因为你…… 红尘一路狂奔,混乱的思绪不断回响着那令人窒息的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 四年之殇,师兄,你让我该如何偿还! “咚……咚……” 一阵规律的钟响声突然入耳,红尘猛然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间寺庙的长廊上。 前头殿内是那庄严慈悲的神佛像,一对上完香的母女从殿内走了出来穿进起点男主文(修真)。 “娘,你看这平安符好不好看,我特意为爹爹求的呢!” “呵呵,香儿求的那当然好看!” “那我们赶快回去,把它送给爹爹吧!” “好好好!” 目光不禁随着那渐渐离去的身影而动,入耳的对话勾起昔日的回忆。 手,缓缓自袖中取出那从未离开的护身符,符底是她永生不变的名字。 手指轻拂过那绣上的二字,心,又是一阵疼痛。 “敢问这位施主,可是盛祁国人?” 不想有人靠近,红尘瞬间隐下心绪。抬首望去,只见是一年轻和尚。 “正是!” 虽不明其是为何意,但仍是如实告知。 闻此,怎知那和尚一脸兴奋高扬,“几年前我在盛祁国的灵修寺修行,由于年幼只得在平灵殿帮忙。一日,我看到一位男施主拿了许多个平安符而后跪在佛前,一边念着经文一边在这符上刺绣。” 说着,只见那和尚又皱起眉,“不过那位施主并不擅长女红,绣了好多个都没袖好。实在忍不住好奇,于是我就偷偷上前看了看几眼,发现上面绣的都是红尘二字。那位施主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把名字绣好,不过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五指紧紧拽着手中的平安符,那和尚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何时离开,红尘早已不在乎。 四年前,那人亲自为她送上平安符,却是淡淡说道,“你别误会,不过是给了银子让别人绣上的。” 低首紧盯着掌中的平安符,红符在眼中渐渐模糊不堪。 拜佛求安、四年独饮伤痛,原来一直自以为是的人是她!最为愚笨的人是她! 相见不如怀念,可若不相见,又何来的怀念。 师兄…… 心中默唤那人,一手缓缓而上,抚向那许久不曾露众的脸庞。 前世,只因那张绝美面容,使得唯一的亲人离世而去。原以为,只要此生丑颜而度,便可安顺一生。然而现在!她已不再如此所想--- 只见红尘十指一收,眸光骤然改变,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能得师兄如此护爱,我红尘在世又有何惧怕!” 和着燃香的风速速而来,吹动的长发拂过双颊,衣袂翩飞,是无可动摇的俊朗决意。 红唇扬起,双眸流光溢彩。 我红尘,从此以后真容不改,即便再次步入前世后尘,亦不悔矣! ------题外话------ 如标题,明日丑弟便将入v,谢谢大家这些日子以来的支持~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能看到大家的身影! 明日首章,生生各种求呀~花花、钻钻、票票、评价(五星哦)都来吧~我扛得住^_^ 我们的红尘就要露出真面目了哦~ ------------ 第二卷 :宠最,最宠 ------------ 001 你骗了我 梨戈园的乐宴对靖桐县来说,可算是一个大日子,日子将近,这乐宴便成了众人的话中题。 “喂,你们听说了吗?愈心堂的当家受梨戈园邀请了!” “啊?此话当真!那罗掌事不是向来最讨厌相貌丑陋的人吗,这会怎么转性了?” “是啊,真是怪哉!该不会是看上人家的国色天香膏吧?” “哈,有这可能农妇山田有点权最新章节!我家娘子最近为了能得这国色天香膏可是煞费苦心,听说那红尘当家近日不常出现于愈心堂,连带这天香膏也是一金难求了。如今这梨戈园亲自相邀,红尘当家怎能不个感激法,到时定是以香膏作为答谢之礼了!” “这可不是,张兄说得极为有理!” 一旁,站在柜后的洪掌柜边拨着算盘,边听着这数日客人所探讨的乐宴一事。 其实不光是那些客人,连他自己也十分诧异,不想那丑颜少年竟能受得梨戈一邀。 在这生活了尽半生,对于那个罗老太婆的性子他自是十分了解。凡是看不上眼的,就是天王儿子她也不会让人踏进梨戈本步。这梨戈,可算得上是那罗老太婆的命,今个儿竟容许一个相貌连顺眼都谈不上的少年入内,任谁都无法理解。 今儿身着桃红裙装的醉娘从后院厨房里款款行来,刚走到柜台就看到洪掌柜双眼呆滞,似是在发着何呆,连带拨盘的手也停了下来。 醉娘伸出涂抹艳丽丹红的五指在掌柜跟前晃了晃,“洪叔,在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今年的梨戈乐宴定当十分有趣。”说着,洪掌柜面不改色,动手算起账来。 “有趣又能怎样,一曲终了还不是人走茶凉。” 显然,醉娘对这乐宴并无半点兴趣。对她而言,一心专于赚得银子,那才是真! 拨盘的粗手一顿,洪掌柜转过头看向醉娘,不以为然道,“那孩子的事情,我以为你至少会关心一番。”否则,当初也就不会让他踏进香闺了。 醉娘虽说已非是豆蔻年华,身形又丰满赘实得很,但仍是有不少男子对醉娘心存暗念,奈何至今仍无人能顺利入了她房中。 “呵,”却听醉娘笑出了声,肥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酒窝,“那孩子又不是冲着园里头的姑娘而去,有什么值得我挂心的!”说着,摆手很是不在乎,“他要真是如此,我也就可以早点省心了!” 似是不想再和洪掌柜讨论这一事,醉娘双手轻轻拍了拍脸,而后似是想起何事脸色顿时巨变,“糟糕,今早好像忘记用天香膏洗脸了,该死的!”咒骂了一声后提起裙摆急忙往楼上赶去。 匆匆回了房,待关上门后,醉娘却是背靠在门上喘着气,一动不动,脸上早已不见方才那份心急。 不知过了多久,那颗心终于得以平静下来,醉娘动了动身子,迈步朝里屋走了去。 珠帘一扬,踏入无人可见的秘密。 飘香四溢的闺房里头,南面之墙正挂着一副,画中是一位年轻男子,唯见那五官竟是如此熟悉。 +++++++++++++++++宠你无罪+++++++++++++ 是夜,凉风正爽,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喧哗一片。虽说行者皆自四面八方而来,却齐齐朝某一方向而去,那儿便是梨戈园。 入内,楼里艳色装潢,明灯盏盏,平日便是华贵之景的梨戈园今儿更是华丽无双,光是见着这一番竟色便隐隐感觉到热闹的氛围。 虽说台上仍旧空无人影,但慕名而来的听客早早入了席坐,只见踏进梨戈园的听客各个不仅衣冠楚楚,妖媚动人,且皆有着较好面相。正因为如此,坐在席上的某位才显得更为醒目。 “哟,这不是愈心堂的当家吗,怎么也有雅致前来梨戈一听?”只听坐在红尘身旁的男子口气微冲,眼底满是嫌弃纵横好莱坞。 “这梨戈园里的每位乐师皆是才艺无双,在下慕名已久,难得有此机会,又岂能错过呢!”今日儿,许是为了这盛华之夜,红尘穿上一身红衣,银色云绣边,手持一把玉扇,红白之脸蒙上一层细纱。 这靖桐县里的百姓有喜欢愈心堂的,自然也就有讨厌的。之所以欢迎,是因为那国色天香膏,讨厌,也是因为这国色天香膏。 自从愈心堂里卖出这美颜香膏,女人们嘴上说的算是它的好处与神奇,醒来也抹睡前也抹,这镜子和天香膏几乎已是离不开身。眼看妻子的面容逐渐娇好,众人心中发痒,可偏偏这样的好处唯有女子可用,这怎能不让人为之愤然。 “哼!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闻言,红尘轻笑一声,神情满是理所当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晚若能抱得美人归,如此好事又岂能错过!” 男子当下嘲笑而道,“呵,就你,怕是做梦要来得快些吧!” “对了,请说您内人近日三番两次前来愈心堂,直言定要与我见上一面,只是红尘近日有事繁忙在身,恐是不便,待他日得了空,定亲自前去府上拜会!” “你!”男子脸色顿时气得发红。 不想妻子光天化日之下频繁前去寻见男子,奈何这母老虎的威力他自始至终敌不过,只得生生吞下这口怨气。 这番对话周围的人自然都听了进去。且不说这儿的人多多少少都曾受过愈心堂之恩惠,这无礼男子平日便常仗着岳母家的势力欺人太甚,故而对这男子吃鳖一事视而不见,同时暗赞红尘的波澜不惊。 “红尘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耳边突闻一语,红尘顺势望去,见一丫鬟正站在自己跟前一侧,半躬着身子朝自己说道。 若是常来这梨戈园听曲的人自是认得这丫鬟,平日里负责伺候晴悠姑娘的丫头之一,千喜。 这下子,惊呆了周围一带的听客,有的甚至渍渍渍出声连连道奇。 这梨戈园的规矩靖桐县里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前来的客人,美为第一,才为第二,权财是为第三。你可以没钱,但不可长得不美。 然而今年当真是奇相连连,先是来了个异常丑陋的少年郎中,样貌丑陋本当是受辱之事,偏偏又十分得妇女们心,人人皆知愈心堂之名。 再来便是梨戈园。 不管怎么说,梨戈园在靖桐县名声高扬,甚至被视为靖桐县最高的象征。如此高贵的地方却为一个丑人破了例。 当初在得知愈心堂也在受邀之列时,大伙儿便在猜想这其中的缘由多少与那国色天香膏脱不了干系,但是真是假也唯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现在,梨戈园又请他坐上贵宾,这大伙怎会不诧异。 晴悠姑娘虽说一直深受罗掌事的疼爱,但这权力到底还是在罗掌事手中。如此盛大之日,晴悠姑娘敢在万人之中将一个丑人请上贵座,若无罗掌事在背后授权允许,又岂敢如此光明越礼。 眼看这丫鬟仍旧躬着身等自个答话,红尘连忙起身回礼道,“那便麻烦姑娘带路了!” “公子,请!” 于是在众人目光之中,丫鬟便带着红尘离开众座。 而这贵宾上座,便是最为靠近戏台的二楼上排,不仅舒适,茶酒糕点兼备,且还有丫鬟仆人在一旁伺候着混世小术士。 待红尘来到上座时,只见一人早已入座其中。 “辞大人也来了!” 这人便是红尘的大哥辞砚缘。 正饮着龙井茶的辞砚缘闻声微侧过头去,见得是红尘前来,眸光速速扫过那一张脸,而后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笑言道,眼中却无昔日那份疼溺。 “听曲这等优雅之事向来是辞某之爱,况且这儿还有无数美人儿可欣赏,不来的话岂不是太吃亏了!” 红尘打开玉扇,将头轻点,“说的极是!” 瞥了一眼他身后,辞砚缘不禁问起,“时香染月这俩丫头怎没跟你一同前来?” “她们有另外的事情要办,所以就由我一个人前来了!” 闻此,辞砚缘轻点了点头。随后,却听辞砚缘压低了声音,“我还以为你会唤我一声大哥呢!” 玉扇遮唇,红尘轻声回道,“你明知我不是他,我又何必如此与你套亲。” “哈!”闻言辞砚缘轻笑一声。 唇边的笑意仍旧未退,辞砚缘将茶盏凑近了嘴边,饮前却是突然丢下了一句话。 “听说这一年的金乐手便是今晚的晴悠姑娘呢!” 除了听得梨戈经典乐曲,大伙最为期待的莫过是今晚的压轴好戏。只要谁能在当晚的游戏上得胜,便有机会与晴悠姑娘独处一日。 这话题刚挑起,只见红尘一把将玉扇打在掌中,明亮的双眼异常坚毅。 “今晚,她只能是我的!” “哦?”辞砚缘饮得一口后,望向红尘,一双凤眼微微眯起,“看来,今晚我们将会是敌手了!” 千期万盼,在众人翘首盼望时,终于见到乐手们走上戏台,许多不识梨戈园之魅力的听众更是满心期待。 只见七八个女乐手拿着自己最为擅长的乐器,有的站有的坐,准备开演今晚的第一首好曲子。 乐手们彼此互看了一眼,而后十分默契的同时奏起乐不少器,拉开今晚梨戈乐宴的序幕。 得知今晚乐宴已是开始,众人欢喜不已。虽说这前来听曲的客人中不乏是为那美人而来,但也有不少人是为那高深乐艺追从前来。 听着那声声旋律,辞砚缘不禁响起年少时,妹妹为他们兄弟二人所弹奏的二胡,声声入扣。 那时妹妹不过六岁,可每每拉起二胡,便让人感觉到一颗悲愁忏悔的心。 昔日年幼,天真不知何为无奈,他总以为这辈子会永远这般年少无知。二弟,妹妹,三人在天黔村里安然度过一生。 那一年,辞家最痛苦不堪的一日已是远远而去,如今的自己走在仕途的前端,只叹是世事难料。 二弟,如今妹妹已是无碍,你,也该回来了…… 手上的茶盏轻烟漫漫,蕴了辞砚缘的双眼。 台上,乐曲一首接过一首,无任何间断,听者甚是畅快,只是如此便已深刻体会梨戈园之大气。 不觉间,又是无数听客对梨戈园深深着迷,不愧连天者都赞叹不已网游之亡者无敌。 姑娘们各个面带笑意,完全沉醉于自己所喜爱的乐曲之中,见得以听者共鸣,甚是欢喜不已,唯有倾心演绎。 古琴、横笛、陨、磬、鼓,二胡,声声紧凑,由耳入了心弦。 突然之间,众乐手皆是停罢,随后见一女子吹扬手中的长笛,笛音清脆独特,透明而圆润,仿佛一道画面自眼前划开。 而当那画面完全清晰划开,其余乐鸣顿然同时奏响,高调不落,疾快之中有带着几分缓慢,又是另一幅令人激昂不已的场景。 某一处,时香染月正趴在窗前笑颜观赏着,脑袋儿随着乐律左右轻晃。 “姐姐,这曲子真好听呀,染月听了都忍不住想去学上一手了!”染月紧盯着戏台上,那一名拉着二胡的女子。 闻此,时香笑道,“这梨戈园每年举办一次乐宴,一来不仅是为纪念梨戈园当年建立的重大意义,再来便是为了吸得更多音律上有着高深绝艺的佳人才子!这乐宴的后半段会空出场子来,是由听客前去献艺,若是被梨戈园看中的话,日后便可在梨戈园里精益求精了!” 这也是梨戈园每年乐宴必不可少的节目之一,吸引无数才人前来,同时又甚得听客们的喜爱。 听出妹妹话语中的羡慕,时香望向她, “妹妹若想学的话,以后让公子教你便是!” 这话让染月霎时一惊,一把站直了身子。 “咦!公子会拉二胡吗?怎么从未听过呢!” 时香也不明所以,这还是无意间从辞大哥那儿听来的。 姐妹二人身后,背靠圆柱的陌城宇则是双手环胸,闭目养神,仿若一副小大人模样,脸上是不以为然的神情。在听得红尘会拉二胡时,这才睁开眼望向时香。 也不知道那家伙去哪了,把他们三个丢在这里后便不见了人影。 一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丢下,陌城宇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更别说是欣赏这自小就听闻无数的乐宴。 心中一阵烦躁,陌城宇离开梨戈园,决意先出外溜达一圈再回来。 坐在戏台最前方的梁静,见闻这绝耳乐曲,心头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当年豆蔻之情,便在因为这梨戈园而生。她喜乐,与家人同往梨戈,心心盼着能在梨戈台上献曲一首,而后得到赏识。 不经意间的回首,却是见得他在那处,俊朗而有礼。 脱离于家人,她故作失散靠近求助,期间二人相谈甚欢,不想他一个学武之人竟对乐理如此颇有深究,这倒是令她刮目相看。 暗生情悸,互换彼名,只为不让今晚的相识成一场萧然清梦。 旧年如昨,奈何已是身离心死。道不出是恨是怨,唯有的长长的一声叹息。 一首首乐曲绵绵不绝,绕梁于耳,待最后一声由横笛以长音结尾时,众人皆是出自内心击掌回鸣。 在众人的掌声之中,罗掌事上台开白,今晚的乐宴终于正式开始了! ++++++++++++++++++宠你无罪+++++++++++++++++ 见主人睡下了,世衍从屋里头走了出来,屋外,那月牙儿才刚高高挂上枝头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最新章节。 走到外头,世衍便看到洛司倾站在前方,微抬的手臂上是回来一会的龙鹰。 “把这家伙领走。” 洛司倾的口气听去似是毫无变化,但世衍知晓他已有些不耐了。赶忙上前朝他走去,世衍手臂轻抬,龙鹰立即张开双臂扑扇着飞向他。 伸手轻轻抚摸着龙鹰,顺手为它顺了顺毛,世衍低首望去,无意间瞧见绑在它细腿上的信纸。 “是月扬写来的消息!” 闻言,洛司倾微侧过头来,望向他,看样子对月扬传来的消息略感兴趣。 世衍立即动手将龙鹰腿上的纸条接了下来,速速打开一看。 洛司倾在一旁静等着,谁知世衍刚看完那消息便将信纸紧紧拽在掌中,而后成了一堆粉末。 “梨戈园……” 短短的三个字并不足以说清一切,洛司倾隐约猜到这事定是与红尘有关。 前日红尘情绪大动跑了出去,之后便是寻不得他的身影,不知月扬那可有他的下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赫连,如今你又准备如何圆这谎言。 “怎么了。” 如果此时此刻,世衍若不是沉浸在自个愤怒之中,也许他就会发现向来不爱管闲事的洛司倾竟也会主动问题别人的事情。 “是红尘公子……”世衍说得有些无力,“他现正在梨戈园里。” 提及梨戈园,洛司倾这才想起今晚是梨戈园的乐宴之日,“不过是个乐宴,你的神情看起来很不乐意。” 世衍皱眉别过头去,似是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不想那日才提及的事情,这么快便发生了。 没错,他的确是希望主人能趁两人分开的这段时日里好好想清楚,也许待他想清楚了彼此的将来,也就懂得该松手放弃了。 可是,自主人清醒之后,他见得最多的,便是主人眼底的那份希冀与失落。 主人痛苦着,相见却又不能见。 暗暗送口气的同时,却又满心等着红尘公子能够突然出现。 日日夜夜如此的深陷,又怎能清醒忘尘。 最后,世衍还是没有将信纸中的消息说了出来,转过身前回自己的房中。 将龙鹰安置好,手扶着桌沿慢慢坐了下来,脑子里却全是方才所见的信息。 红尘公子竟对梨戈园的晴悠姑娘上了心,那,他的主人又该如何…… 主人为他挨了四年的刀割,如今已成了一个破碎的空躯,可他,却在梨戈园里听去笙歌。 “砰--” 世衍猛一拳击打在桌上,桌上的茶杯因此晃动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不该是这样的! 红尘公子怎可如此对待主人哈利波特之轮回! 不管红尘公子对主人是何等想法,光是主人牺牲自己为他治好身伤之事,他便该此生待主人如重!将主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那更是理所当然! 就算他不明白主人的感情也好,不能接受也罢,此生,绝无哪位女子能比主人更为重要! 既然主人阻止不得,那便由我前去一拦! 心意一决,世衍站起身子,而后一刻不待的往外冲去。 隐于竹林之中的洛司倾,看着世衍骑上千里骏马速速下了山,微握的右手缓缓松开,只见停歇在掌心的青翼蝴蝶展翅飞起。 直至看不见那蝴蝶的声音,洛司倾这转身朝林子里走去。 ++++++++++++++宠你无罪+++++++++++++++ 当陌城宇从街道溜达一圈回来时,梨戈园已是演去了半段,当他回到时香染月那儿时,就听到染月欢喜轻呼。 “姐姐,你看你看!你方才说的那个环节现在就要开始了呢!” 此时,戏台上已是一空,底下的听客已是蠢蠢欲动,有的只是单纯前来一听的客人也甚是激动好奇,不知今晚上这戏台演绎的,又会是何方神圣。 在众人期待之中,只见一名女子手持短笛,步步轻盈上了戏台。 瞧得是一名花容美人儿,底下瞬是一阵高呼,同时也为这勇敢的姑娘击掌鼓励。 那姑娘在台上站稳之后,便朝众人微鞠一躬,而后将才手中的短笛凑近唇边。 见着那女子一人身立戏台之中,梁静不禁暗问。 那年,她若是也如同这女子,一心求于这乐理,是否现在这一切也就有所不同了。 可曾经已是曾经,再如何也成不了将来。 不得再多想,梁静唯有努力将注意全然放在女子的演奏之上。 只可惜,这女子的笛声未到火候,仍旧有着几分青涩,还需多加提炼。 “呵呵,看来这姑娘怕是没希望了!” 在宫中听惯了精美之乐,这等略显粗糙的才艺在辞砚缘耳中自然是得不了共鸣。不必等罗掌事宣布结果,辞砚缘才可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梨戈园,是个惜才的地方。”红尘淡淡而言。 听她如此一说,辞砚缘突然想起一事,不禁深感好奇问道,“话说,你一个身份如此娇贵的公主不在宫中好好呆着,为何要在这梨戈园里当个丫鬟?” 装扮成红尘的千双闻言朝他瞪去一眼,这话还说就听辞砚缘不满道。 “自小到大,红尘待我二人兄长极为之敬,我可以容忍你装扮他的模样,但却不允许你在装扮红尘之时用这等神情相望于我。”即便她不是红尘,也断然不可。 千双闻此差点为之气结,早就晓得他们兄弟三人感情非浅,不想竟是到这等变态的地步。 在南千国时,千双时常从红尘口中听得其与家人事宜。最为令她羡慕的,便是他们兄弟三人的手足同惜。 生在皇家,她自幼便晓得亲情注定是为淡薄,却不知晓原来手足之情也可如此刻骨铭心菩提仙尊。 她羡慕,同时也嫉妒他们兄长二人可让红尘如此时常挂在嘴边。 若这其中也有她之名,当是足矣。 “你明知是为何意,又何必故问。”这次,千双索性不看他。 台下,那女子已是演绎完毕离开,众人又是满心期待于下一个挑战者。很快,便有一人得了快上前,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 望着台上的豆蔻少女,辞砚缘静待,随后才缓缓启唇将那结局道出。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话起的同时,那少女微躬,台下给予鼓励的掌声如雷般阵阵响起。 千双神情不改,似是并未听见这话,只是垂在侧边的左手缓缓握起,泄露了情绪。 这非梨戈园乐手献艺的名额唯有五人,在一曲曲乐律始闭,四人的名额早已用去。眼看这挑战的名额只剩一人。坐席上的听众们不禁好奇今晚这一名幸运儿会是何人。 正当众所期盼时,却见罗掌事走了上来,对底下的客官宣布,不可再上戏台挑战,只因这五人名额已是用尽。 本还等着好戏上演的听客这才纳闷了,数来数去明明就只有四人上台演奏,怎么就成五个人了! 底下的听客纷纷道言不解,可罗掌事似是并无解释的念头,提着裙摆退去戏台。 纳闷不解的声音渐渐呼高,尤其是当台上两侧的幕帘解散垂下而合时。 “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晚的乐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姐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染月嘟着嘴,一双杏眸紧紧盯着那紧闭的幕帘,等着它重新拉开,继续今晚美妙绝伦的乐宴。 这其中之意,时香也是不得其解,唯有和妹妹一同耐心等待着。 正当大伙也为今晚的乐宴深感失望之际,就在这时,一阵琴声突贯耳中。 不见其人,只听得一声声悦耳的古琴之声自那幕帘后头传来,当下安抚了众人狂躁之心。 这琴声不过是开了头,辞砚缘便是轻轻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看来,今晚当真是有一场好戏了。 也许所有人都从未听闻此曲,但有一人却对这曲子熟之入骨。 梁静惊诧万分,双眼大睁,一手更是下意识捂住惊叹出声的红唇。 这、这不是-- “烈郎,明日便是吾之生辰,你可想好了要将何礼赠送于我?” 那日,她即将年之十九,一心期待他会增上何等惊喜之礼,却听得他道出一声无。 她失落之极,他却依旧面不改色。那时,她几乎他对自己的真情实为假意。 那一日她便不再理会于他,不想婚后的第一个生辰竟是得到这般对待。 当晚,她早早便睡了去,而他竟是迟迟未归来,眼中的泪水不禁湿了头下枕。 正当她决意明日收拾东西回去娘家寻得安慰时,终于听得那房门开启的声音,她背着房门,便是不愿见得他面,故而并未发现他前来时,手中正拿着自己中意许久的古琴土匪打鬼子全文阅读。 直到那一琴声忽然奏起,她连忙转身望去,这才知晓今日的思绪全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怎会不爱着她呢! 那时的李烈还不是李将军,那时的李家也并非今日这般豁达,自小在父亲严厉教养之下,李烈素来勤俭。可为了她之所爱,却将那把极为名贵的古琴买了下来,无半分心疼。 而为了能买下这把琴,他更是将身上最为名贵的玉佩当卖了去。 是啊,他怎会不爱她呢! 当夜,他更是为她独创一首相赠,便是现在这一曲红鸾。 热泪滑落而下,烫过那捂唇的细手。 终于,当那幕帘被人双双拉开后,只见其后竟是坐着一名抚琴的男子。 而这一见,顿时惊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因为台上那人,甚少有人不识君。 “天啊,那不是李将军吗!” “啊!真是李将军!这,这李将军怎么也会那呢?” “真是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议了……” “竟然是李将军……” 见得抚琴男子的真面目,底下的听客顿时乱了去,怎么想也不曾将这念头往一个将军身上想去。 仿若未觉底下众人是何等激昂之绪,李烈仍旧埋首抚琴,常年握剑的双手在琴弦之上悠然轻勾深拂。 “晴悠为了林宇,可以放弃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梨戈园,林宇为了晴悠可以放弃家族百年相传的族根李纪。我并非要让你舍弃什么,只是某些时候,希望你能以梁静为首为重,至少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保护,令她相信你是一个可以让她放心依靠的男人!” 那日,若不是红尘约他一见,也许他这辈子都不晓得自己的爱妻究竟在李家受了多少苦。 而那被娘亲骂为野种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是他和梁静的亲骨肉。 枉他昔年誓言坦荡,得她此生,最后却是这般无用。 梁静所受的每一分苦,该当是他之错!是他保护不周,是他未能发觉她内心苦楚,若他能早些察觉的话,今儿他们一家三口怕是最为幸福的一家吧。 他不求她能马上原谅他的错过,只盼这有生之年里能得一次忏悔的机会。 如此琴声情深,众人的激烈的情绪不知在何时之中竟被纷纷安抚了下来,静耳倾听着。 幕后,晴悠听得这琴声,双手紧握陶笛,更是坚定今晚一决定。双眸望向场内一处,一切皆是为爱。 望着那令自己心生敬仰的李烈,辞砚缘唯有暗暗祈祷,望他求得圆满。而一旁的千双亦是垂眸不语。 琴中情诉,她怎会不理解他之用心良苦。 直待那琴声落下,这会大伙才缓过神来,却又不知该道啥为好。 李烈缓缓抬首,却直朝梁静那处望去。即便她仍旧是一身男袍,但他相信这一次自己不会再看错。 她梁静,便是他李烈此生最爱的女子九天仙境最新章节。 此时的李烈一身官服,待他站起身朝底下众人望去时,一身威严顿时倾泻无余,令人难以将方才抚琴的男子沦为一谈。 只见他迈开步伐,似是欲向下了戏台前往底座,大伙一边甚是不解,视线却是随着他动而动。 “这李将军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我哪知道,不过这李将军的琴艺倒是挺不多的嘛!” 今晚的李烈为众人带来太多的疑问与意外,此时的听客早已忘记了身在何处。 梁静眼看那人便要朝自己这方向走来,心头一颤,脑中不断告诉自己该赶紧离开,万不可在如此多人面前丢人现眼。可不知为何,明明无碍的双腿却在这时动弹不得。 一颗心,慌乱无比。 其实不光是梁静,李烈亦是如此。 他怕,他怕自己尚未走到她面前时,她便转身逃离。若真是如此,他不知自己有什么颜面开口挽留,求她留下,在自己伤了她如此之深。 步步朝近,梁静几乎可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此时已是听闻不得周围一切人与事,眼中只有那逐渐清晰的身影。 眼看这步伐越来越近,大伙似乎也察觉出李烈欲朝向何处,却见是一年轻男子。 不解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何插曲。 “李烈哥哥加油啊!”时香染月趴在那观望着,忍不住握拳轻声为其打气加油。 虽然因梁静姐姐的遭遇,对李家心有怨言,但于此相比,她们更希望李烈和梁静二人能重新开始属于他们的幸福。 离去已是离去,仍有无数的希望存在于未来之中。把握当下,那才是真。 如果说方才李烈惊现梨戈园是一大奇迹,那么现在,怕是众人闻所未闻的一幕。 只见李烈一手扬衫,双膝一曲,竟跪在那男子跟前。 “你--” 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李烈,梁静甚是不敢置信。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如此轻易朝他人跪拜,更何况她只是名女子。 抬首对上她,思念多年的爱妻此时就静在眼前,他多想伸手轻抚她脸庞! “静儿,我向你赔罪来了……” 哽咽的一语,却令梁静眼中的泪倏然雨下。 深埋在心中多年的怨恨,在这轻轻一语面前,纷纷化成了泪涌出。 当婆婆刁蛮她时,她心里只盼着他那句“我回来了”,当她肚中的孩儿无辜被害时,她多希望听得他一句“放心,有我”…… 她对他,生存着太多太多的期望,爱之越深便越是依赖,她多希望在自己受苦之时他能为自己挺身一次。 被林秀湘冤枉,被婆婆赶出了李家门,直至现在的心灰意冷。 见得她落泪,李烈为之心痛。他知晓在过去的时日里定有许多的委屈,只是自己没发现。 顾不得她是否会拒绝,李烈将手伸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梁静正想拒绝,扬手正欲将他手挥去,不想却瞧见他手上的伤痕,那痕迹一看便是被人用鞭子蛮打,不光是两手背上,就连袖里的手手腕也布上了不少无限作死。 想也未想,梁静一把将他手有轻握住,着急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伤?是谁伤了你,怎会这般不小心?”他不是武功了得吗,怎会让自己受了伤! 瞧见她眼中的关心,李烈顿时一阵欢喜。早知如此,他便是被母亲活活打死也是值得的。 拇指轻轻拭去那仍挂在眼角的泪珠,李烈轻声说道,“静儿,如果以后我不再是那李将军,你可还愿意跟随我?” 当他向娘亲告知自己已是脱去将军一职,迎来的便是她的一顿毒打。无碍,只要日后能生生世世永远与静儿相伴,这点儿伤他自是不看在眼里的。 闻言,梁静顿时无语,双目紧紧盯着他之眼神,而后再瞧瞧他露出的道道伤痕,很快,便是了然于心。 婆婆极是盼子成龙,好不容易,李家终于有了一个将军,那可是比性命都重要。还记得那时李烈当上了官,婆婆夜不成寐,逢人便夸她儿子之好。 李烈是个孝顺的儿子,凡是皆以母亲之意为重,唯一一次与婆婆相违背的,便是将她娶进李家大门。 如今,他又了自己,将脱去这一身乌纱,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双手垂下,轻抚向腹,心中的恐惧令梁静难以回应。 不知何时静寂一片的梨戈园顿时响起众人一阵阵抽气声。 似是察觉到异样,梁静连忙抬首相望,却见李烈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李烈扬起一丝苦笑,拉过她的手将匕首交予她,“静儿,这一切的痛苦便由你来结束吧……” 如此也好,只要能令她解去心头恨便好。 说罢,李烈闭上双眼等着她的判决。 望着手中的匕首,曾在梦境之中,她无数次将这匕首刺向他胸膛,可醒来之后唯一真实存在的便是自己的泪水。 为何而泣,为何而伤,只有她自己最是明白。 “你口口说孩子是无辜,那就别拿孩子当做你复仇的借口。心中若对他仍有情意,那便放过自己,若对他再无念想,便让过去的一切烟消云散,此生再无李烈此人。你。可办得到?” 此时的二人早已忘记自己身在梨戈,而始终关注着二人一举一动的客官也紧盯着梁静手中的匕首。有的甚至不敢继续看去,双手遮住眼目,有怕那李将军会突然毙命于自个眼前。 雪白手掌,躺着那冰冷的匕首。细长的五指缓缓收起,终于将那匕首紧握于手中。 谁也不知此时的梁静在想着什么,只见那仍有着泪迹的双眼霎时极为明亮,五指一紧而后高高扬起手中的匕首朝李烈挥去。 “不要啊--” “啊--” 当下,一道道惊骇的声音随之响起,其中和着姑娘们的惊恐叫声。 一物,在匕首挥去后自头上坠落在地。 李烈缓缓睁开眼,一旁是被匕首挥下的乌纱帽。 手一松,那匕首自掌心而落,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梁静再次落泪,却是笑道,“你还是不戴帽子的模样好看些洪荒之天人最新章节!” 闻言,李烈也扬唇而笑,双眼湿润。随后,却见他一手扬起,将梁静头上的束发解了去。 一头如墨长发轻垂而下,众人这才明白那男子原来是女儿身。 “静儿!” 再也忍不住,李烈双臂一伸将人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久违的怀抱。 众人虽然并不晓得这其中究竟有着何等曲折的故事,看见得二人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之动容,唯有双掌为其祝贺。 “哈哈,李烈哥哥真是好样的!” 见那两人紧紧相拥,时香染月也忍不住激动的抱在一块,为他们感到高兴。 “姐,我就说嘛!只要李烈哥哥照着我的计划去办,就一定能得到梁静姐姐的原谅,你看,没错吧!” 见得妹妹如此邀功,时香甚是无奈的笑道,伸手在她鼻上轻轻一刮,“是啊!你可是他们的大恩人呢!” “嘿嘿!” 今夜,不知又有多少人为情而伤,为情而欢。 然而,这才是人生不是吗? ---------------------- 待李烈与梁静一同离去后,梨戈园内,台上仍旧歌舞频频,鲜丽的花衣裳,曼妙的婀娜身姿,耳边绝美的乐曲更是接连不断。 如此赏心悦耳的美好之夜,谁人不欢喜呢! 经过方才那一出,众人心神欢畅,千双闭目欣赏,右手中的玉扇随着旋律甚有节奏的在左掌上轻拍着,即便脸颊轻蒙,仍旧感觉得出那很是满意的笑容。 喝着龙井茶,坐在一旁的辞砚缘始终笑眯着眼,却瞧不出有何喜爱之处。 “我以为你在梨戈园里生活一段时日,定是听得厌烦了,今儿这番陶醉,我可以理解为,你并非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吗!” 晓得他是在同自己而言,千双这才睁开眼,朝底下的戏台子看去。 “在我心里,从未有属于新人的位置,否则我也不会从南千国追到这儿来了!”今晚便是上天赐予的大好机会,说什么她也不可任它在掌中溜走。 “对于今晚,你似乎势在必得!” “当然!” 见他如此自信,辞砚缘扬唇轻笑,“我是他的大哥,谁真谁假我自是了然于心。”看样子,两人似乎对这梨戈园最后的压轴好戏十分清楚。 千双亦是不甘示弱,“但我听说你们已经分开七年了不是吗,在这七年之中,似乎我和他相处的时间比你多得多!” 这话刺到辞砚缘的痛处,然而辞砚缘到底是较为年长之人,脸上更无露出半点破绽,只是轻饮了口茶,再次断下结局。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这回,千双当真生气了,朝他怒视而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这句话辞丞相该是听过。虽说你是红尘的大哥,但我也不会因你的否同而改变我的决定!” 她是南千国的公主,至高无上,她有权力争得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是吗篮界神话最新章节! 红尘容貌她丝毫不在乎,若真是如此,当日在他接得她抛去的绣球之后,她断可当做一切从未发生。 他之心善,他之博学精深,眉宇间的柔意似水总在不经意间流淌她心。 红尘不告而别,在寻得他在北粼的消息之后,她更是不惜千里追来。虽然红尘始终不肯接受她之心意,但她坚信,若以真心表意,终有一日,红尘定为自己所感。 知晓自己是说痛她心处,辞砚缘不再言语,双眸朝那戏台望去。 当戏台上舞群纷纷退去,在缭响的掌声之中,今晚众所期待的主角终于款款自台后步行前来。 花容之月貌,温婉如玉般晶莹剔透,恍若是仙女下凡。一袭粉衣飘飘而至,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粉衫如花,极是美丽清雅。 不愧是梨戈园的第一把交椅,如此红妆姣好,怎能不令人心生向往。 今晚的乐宴不仅有大合演,还有部分乐手的独自演奏,而这其中,自然是少不得晴悠姑娘的陶笛。 晴悠一人独立台中,纤纤双手捧着陶笛,对坐席上的听客优雅浅笑,微躬的身子以示谢意。 本是在见得晴悠出现而欢腾一片的现场,随后竟是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顿时是静寂的一片。 得以清静,晴悠这才缓缓伸起手,深吸口气,将手中的陶瓷凑近樱红小唇。 随后,一道悠扬幕远的笛声在耳边响起。 笛之韵律,风情雅韵、透彻透底,声声中又如世事沧桑。低沉深邃,悠远宽广,闻之便让人有着抚今追昔的无限遐想,不知不觉中前往了一个深远幽思的意境。 起初而轻,撩人心耳,随后却是高亢宽广的通透。 如此一曲,不光是底座的听客如痴如醉,楼上的辞砚缘和千双也同样为之浓浓情感而深入其境。 曲中的不舍与浓烈,将最后那份情感全融入于陶笛之中,千双望着戏台上倾心演奏的晴悠,如花儿盛开一般的女子,今晚,即将开始另一番别样人生。 这短暂的主仆之情,她自是永记在心,真善女子,愿你之心能永远如莲般清纯不染。 辞砚缘静望着那女子,此时已是无言。即便想开口,亦是找不出适当的词语对其诠释。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妹妹为何会对这无亲无故的女子援手相助。 明是心生不舍,却仍旧忠于自己所追求的幸福,如此勇敢的女子,没有理由不得幸福。 底下,众人皆是静而心听,第一次这般深感陶笛之魅力,不仅是因为那绝美的乐调,更因那展现于脑中无比凄美的悲凉绝毅。 一双双眼睛湿润落泪,微启的唇不敢吸得一口大气,就怕脏了这一音律。 二楼雅间,一人静坐在窗下甚是无言,闭起的双眼,一行行泪自眼角而下。 “罗掌事……” 静候在一旁的千喜见此,不由轻唤,抽出腰间的锦帕微向其递去。 怎见罗掌事轻挥了挥手,而后是深深叹了口气,“不必了,就随它去吧。以后,怕是没这机会了……” 最后的旋律随着那陶笛的轻离消然而去,微微吐了口气,樱唇轻扬,露出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一骑当千最新章节。 待后,身鞠而下,久久不起。 今晚这一切已足够此生回味,她,真的没遗憾了。 望着那深鞠不起的妙丽身影,不知为何,明明那极为感染人的乐曲已落,鼻间却是更为发酸,落泪不止。一些承受不住的姑娘们早已捂唇轻泣出声。 缓缓抬起身子,晴悠深深望着眼前的每一位听众,轻启的唇无声道出一声谢谢。 梨戈园内,此时仍旧一片静悄,直到戏台上那如兰女子退去,这才浑然大悟的击掌不绝。 一声高过一声,震上天宵。 再无牵绊的脚步,步步而离,终于,身离台前,今生将于此地永别。而身后那片掌声,便是送予她最好的回忆。 从此以后,她便不再是梨戈园的晴悠了。 下一个乐手准备着上台,晴悠一路微笑前往自己的卧房。一手轻轻将门推开,足莲轻踏入内。 “看来,是结束了……” 门刚轻掩,里头霎时响起那道温柔的声音。 空荡的闺房内,一人独坐在梳妆台前,如瀑般的长发垂散在身后。只是那一面铜镜,映射而出的却是与晴悠相同的颜容。 晴悠将手中的陶笛捧至胸口,道不出的怀念,“是啊,结束了。这样就好,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能为梨戈献上这最后一曲,这样,她也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那人缓缓站起,而后朝房门的方向走了去,边说道,“从现在起你只需呆在这房中,等会自会有人前来带你出去。” 手放置门把上却未将门打开,望着那雕花红门,心中同时忆起山中那张令自己自责不已的面容。 “晴悠,一定要幸福啊……” 以无需得到她之回应,话落后,伸手将门打开,去往自己现在应该出现的前场。 台上,又是一轮乐手倾情演奏,这将是今晚的最后一场,然而对于客人而言,更多的是沉浸于方才晴悠那绝美的笛声。 二楼上座,正当两人听赏着乐曲时,一道身影速速朝这靠近。 眉头蹙起,辞砚缘微侧过头看向身后某方,伸手拾起桌上的梅子,指间一弹,朝那处射去。 “出来吧,如此美曲,躲在那多不好听啊!” 对方似是也无心隐藏,在听得这一话后便立马现出身,正是欲为自家主人讨个公道的世衍。 见辞砚缘在此,世衍不敢茹莽,揖手而道,“在下世衍,见过辞丞相!” 只是一眼,辞砚缘便知这人身手非凡,“你是……” 本是面无表情的千双突然朝世衍笑道,“世衍哥哥,你怎么来了?” 辞砚缘自信自己绝无看错,当“红尘”朝那名唤世衍的男子说话时,那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是那怒恨。 妹妹向来待人极为亲善,为何这男子会对妹妹心生恨意。 “红尘公子既然能来,为何世衍便不可前往?” 这下,千双也感觉到眼前的世衍有些不寻常,与那人告知的情报有些出路,于是只能以笑讨好,“当然可以,可以雕龙刻凤!”说罢,便让一旁的丫头为世衍摆上位置,倒上一杯新茶。 本来,世衍心中仍想,红尘之所以前来这梨戈园定是有其他目的,说不定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容。可是自己出现了这么久,他却丝毫未提关于主人的事情,仿若那日一别,这一切便当真与他再无半点干系。 这样的红尘,他怎能不怨! 一旁静待的丫鬟,见世衍迟迟未动茶杯,眼看那茶水已凉,正想前去为他换上热茶时,却见他突的扬手一挥,将桌上的几个茶杯皆翻碎在地上。 “啊!” 那丫鬟受惊尖叫一声,还好底下的人都专注于台上那经典不败的乐谣,并未发现这上头有何异状。 辞砚缘伸手轻动,所有丫鬟仆人连忙纷纷退了去。 眼看周围多余的人都退下,辞砚缘这才正色的看向世衍,“不知世衍公子此举是为何意?” 世衍丝毫不惧,句句言重,“敢问辞丞相,若有一人愿意用生命换取您健康之躯,这该当如何?” 辞砚缘想也未想,“鸿海之恩,永生难报。” “极好!”世衍点了点头,随后却是脸色一沉,“可是,我家主人为了救治令弟的身子,将本该救母的良药给了令弟,最后却让自己活活挨了四年的刀伤,刀刀皆是心口。尽管如此,我家主人还仍旧存活在世上,却不见令弟前去以恩相报!” 这一番话随着世衍越来越激动的情绪而声声高调,却惊住了辞砚缘和一旁的红尘。 辞砚缘看向世衍,神情惊诧难说。 之前他从妹妹的信中得知此病有解,原以为是鬼医手终于寻得救治妹妹的方法,不想出手相救的人竟然是她的师兄赫连然熙。 他知晓世衍并无说谎的必要,但倘若真是如此,妹妹知得这真相后,以她之个性定是此生相照无悔。 莫怪,莫怪妹妹当初会拒绝与自己一同回盛祁。 看样子,他们辞家人都欠了赫连然熙一份恩情。 震惊的不光是辞砚缘,就连其旁的千双也是心生诧异。 曾经从那口中听闻过这名字,原以为两人不过是感情较好的师兄弟,不想这其中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难怪,那人当初每每提及这名字时,脸上的神情总是那般神采飞扬。 看来这赫连然熙,当真是她此生最大的敌人。 世衍原以为当自己将这隐藏了几年的秘密说出后,红尘定是感动无言甚至为此懊悔不已,然而除了一瞬间的惊诧之外,他并没有看的自己最想要的回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如今的红尘却是变得这般令人深感陌生。 他,还是自己所认识的红尘公子吗? 一想起因太过疲惫而陷入沉睡的主人,再看看跟前那笙歌艳舞的一片,世衍当下再也忍不住的朝红尘开了口。 “红尘公子,如果你当真有心报恩的话,那现在便同我一道回去。”说着,世衍又转首看向辞砚缘,“我想这点辞丞相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辞砚缘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这是当然超能高手在校园全文阅读!” 千双忍住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哼,他当然恨不得自己能马上消失,如此一来便无人可与他相争今晚的胜利。 见红尘始终沉默不语,世衍再次相逼,“主人为红尘所做的一切,我想已是不必再多说明,如果红尘还认这师兄的话,我想定无需再做任何考虑才是。” 蒙面的轻纱之下,那张红唇忍不住紧紧而咬。 不,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眼看她和那人的机会就将到来了,她怎能在这最为紧咬的关头走掉! 她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刻不是吗! 不!不行,她绝不能再让自己错过任何一个可能! “我不能……” 脱口而出的拒绝叫世衍为之一惊。 昔日,那十五少年将他轻唤,手递提篮,只为给师兄做一顿可口的膳食。可如今,却是这般的世态炎凉。不敢去想,若是主人知得这一幕,那会是何等的后悔不已。 此时,戏台上空无一人,但底下的听众早已是蠢蠢欲动。 只见罗掌事从戏台幕后走了出来,顿时,梨戈园是高声欢呼一片。 因为,今晚的压轴好戏便将开始了! 罗掌事见客人们各个激动不已,忙是摆手安抚。经过方才晴悠那一曲,谁人不希望能得到那一日相处的福利。恨不得立马进入这一轮精彩游戏。 好不容易,大伙高亢的情绪终于是略微平静了下来,足以听见罗掌事的话语后,罗掌事这才不缓不急的开了口。 “相信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将要开始的便是今晚的压轴游戏,谁若是今晚的赢家便可与我们晴悠姑娘论琴一日。”话一说到这,底下的客人又开始不淡然了,一阵欢呼又是再起。 “不过,凡是游戏,胜利者永远都只有一个,在场的客官如此之多,也并非每个人都可进行参与。待会我会让人抛球,谁若是能接到这球,便有机会参与此次的游戏!大伙听清楚了,这绣球,共只有十个。” 听得这一规矩,底下那片听客顿时哗然一片。 在场的客人少说也有上千人,可这参与者的名额却只有十人,如此极小的概率直教人为之心慌错乱。 不过,也有人立马大喊不平,特别是坐在最为靠后的听客。 这名额才只有十人,且不说这几率实为不易,况且人又离着戏台如此之远,这球怎么抛也不可能落在他们手中啊。这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听得这一声声抗议,罗掌事早有准备。 这一切早就在他们的料想之中,故而这负责抛球的下人将安排在四处,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某一人身边,好让这游戏公平公正的进行下去。 听得如此,反对的声音这才渐渐消了去。 只见那戏台幕后走出了几个负责抛球的硬汉,等待许久的千双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子探向那木栏,双目紧紧盯着那硬汉的一举一动。 辞砚缘也离了坐席,不急不缓的朝木栏走去,见底下的听客已是闹得沸腾一片,只得笑着微摇了摇头大话仙魔。 突然听得某处一阵喧哗,原来是一位硬汉突现,将手中的红绣球扔了出去,一时之间大伙如发疯一般就为夺得这珍贵一球。 十指紧紧抓着木栏无法松开,迟迟不见有人将绣球抛向此处,千双不由为此心感焦急。 世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眼所见的红尘竟为了一名女子如此急慌,可对面主人之事时又是那么的毫不相干与无情。 是往日的他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能耐不够看不穿一个人的真与假。 回想这四年之中,主人那染遍鲜红之血的身躯,原来都成了一个笑话。 早知会是如此,那他宁死也不愿前来。 心中一寒,世衍缓缓闭上双眼,隐去眸中那份悲凉。 眼不为见,只当是自己做了噩梦一场。 就在世衍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一道红弧突然朝这上座划过。 时刻关注的千双惊然一动,伸手便欲夺得这一只绣球。 然而,欲得这绣球的人不止她一个。 不知不觉中,辞砚缘、千双二人为此出手相争,眼看这红绣球在四手之中来回摆动。 闭目之中,正为自家主人深感悲痛的世衍只觉有一物正朝自个这飞来,猛张开眼下意识伸手将此物接住。 “我的绣球!” 千双欲上前将此物夺回,怎知辞砚缘快速伸手拦住,细长的凤眼闪着光芒,儒雅笑道,“恭喜世衍公子了,看来这绣球是认定世衍公子这一主人了!” 听得这一语,千双顿然朝他怒斥,“你胡说!”分明是他故意将这绣球打向那处。 可恶!这绣球明明该是她囊中物! 碍于跟前这一只阻拦的手,不可露出功底的千双只得双眼一瞪,怒向世衍,“快把这绣球还给我!” 不想眼前的少年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恶相于自己,世衍当真想自嘲笑出声来。 不知为何,看他如此,世衍只觉一股熊熊怒火在心中狂烧。 他要这绣球是吗?他越是想要,他越是不给! 他不是想要和那女子同处一日吗,那他偏不如他愿! “抱歉,不是你的东西,我怎能将它还之予你!” 心中主意一定,世衍说完后竟拿着这大绣球一跃朝那戏台飞去。 眼看再无夺回的可能,千双愤然的甩了双袖,而后朝身边的辞砚缘狠狠瞪去。 “都是你坏我好事!”若不是他,现在拥有参赛资格的人便是她了! 却见辞砚缘摇了摇头,“你这可是错怪我了,我怎知道那绣球会朝他那儿飞去!哎,可惜啊可惜……” 说着便又重回自己的席位上而坐,伸手为自己倒上茶一杯。 赫连然熙,这一次,就当是我辞砚缘小小的谢意,可要好好珍惜啊。 没过一会儿,这十名参赛者都纷纷出现。罗掌事看着身后这十位参赛者,而后将这压轴游戏公布出混沌纪事。 “待会会有十位姑娘上前台来,而这十位姑娘中有一位是晴悠,你们要做的,便是猜猜哪一位才是真正的晴悠,猜对的人便是今晚的胜利者。记住,选过一次便不可再更改,而被选过的姑娘其他参赛者也不可再选,所以,你们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说罢,只听罗掌事手掌一拍,随后,十位蒙着头纱的姑娘陆续走上了前台。 只见这十位姑娘身形近似,而身着相同的衣裳鞋饰,一时之间竟难以分辨哪一位姑娘才是晴悠。 虽说这些姑娘头上都盖着轻纱,可在见得某到身影出现时,辞砚缘的肠子都悔青了。 望着眼前在戏台上步步柔莹的晴悠姑娘,辞砚缘搁在椅把上的右手缓缓握紧。 该死的,若不是现在的地方不对,他真想将台上的那人抓起来好好打上几下。 怎么可以如此娇媚迷人! 该死的,他保证,除了这一次断然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早知道如此,刚才他便不该把这机会让给他了。 奈何,如今再如何后悔亦是徒劳。 按着从左至右的顺序,参赛者一个个上前,选出将自认是为晴悠的姑娘。 世衍正巧是第三个,眼看前两个参赛者都已作出了选择,世衍只得将剩下的八位姑娘仔细一瞧。 与此同时,辞砚缘也为之提心吊胆,深怕他选错了人。要真是如此,那真是枉费他这一番牺牲了。 “就选这位了。” 世衍随手一指,说出了今晚最为重要的决定。 而在听得那一声答案后,辞砚缘眉头轻挑,饮上茶一口,言道, “哎,难道这就是命吗。” 气得不打一处的千双冷袖一甩,转身竟是速速离开。 喝完了杯里的龙井茶,辞砚缘还想为自己倒上一杯时,却发现这紫茶壶已是空荡荡,只得叹息一声。 “这茶喝也喝过了,看来是该离开了呀!” 说罢,也起身慢悠悠而去。 +++++++++++宠你无罪++++++++++ 翌日。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那愈心堂似乎关门停业了!” “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不信待会你们自个前去看看,门上写着停业告示呢!哎,可惜啊……”至于可惜什么,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这会,一个中年男子上了楼阶,而后朝那桌子走去,垂头丧气,那情绪别提有多失落了。 “老江,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那被唤为老江的男子无力摆了摆手,“哎,别提了,我家娘子让我去趟愈心堂,不过那家药铺已经关门停业了。” 这下大伙才知晓这消息是为真。 “红尘!红尘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静寂安详的后院,只因这一声声不间断的呼唤而得以破坏,着急毫无耐心的叫唤一声高过一声,仿佛下一刻若是无人前来接应,那等来的将是此人的撕心狂然神医相师。 陌城宇在后院里不断奔跑着,快速移动的双足毫无章法,双眼在四周来回寻找着红尘的身影,绑在脑后的长尾随之飘逸而动。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红尘竟然会这样说离开便离开,而且把自己丢了下来。 可恶!刚才若不是瞧见时香染月在收拾包袱,并从她们口中得知这愈心堂即将关门停业,恐怕他还不晓得自己已经被人丢下不管了。 “红尘你给我出来,听见没有!给我出来!” 陌城宇站在小径中央,双手捂在唇边,希望那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炎热夏日在头顶上无情照射着,额头上的湿汗却难以熄去内心那份焦急而生的狂躁。 “该死的你究竟听见了没有,不许你丢下我知不知道!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喘着气,看了看前头,再看了看后头,望着依旧空荡无人的院子,突然之间陌城宇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自身手的长廊传来,陌城宇心头一颤,连忙速速转过身去。 “不用再喊了,红尘他并不在愈心堂里!” 辞砚缘一手摇着扇,慢条斯理的从长廊转角走了出来。 刚才在花园那悠心散步着,不久却听得一阵急令叫唤,而且唤的人还是他那宝贝妹妹,于是转了方向前来一见。见得是眼前这少年在浪费力气,便好心出声提醒道。 不想再次从别人口中得到红尘不再的消息,青稚的脸上微微发白。这下陌城宇更为着急了,赶忙大步朝辞砚缘走去,立于跟前,“那你可知红尘他人现在哪,快告诉我,我必须去找他!”一旦找到红尘,他定得好好骂他不可。 辞砚缘挑眉看向他,神情故作诧异,“难道你不知道吗,红尘已经不在北粼国了!” “什么--” 太过讶异,以至于忘记了心中那份惊慌,可下一刻,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顿时布满了怒火。 脸色一阵阴霾,咬牙切齿道,“你说的不在北粼国,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想的那般,他离开这里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瞪大的双眼,微启的双唇只因难以置信。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在红尘的计划之中,他始终是个不被需要的那一人。 与爷爷逃亡这么多年时间,他从不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半点怨恨恐惧,填满心中的唯有复仇一愿。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不敢上街凭着真本事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就怕给自己和爷爷招来杀生之祸。 他知道行窃不是好事,身份尊贵的他又岂能任自己做出这等有失身份的事情,奈何那日,爷爷身受重病的折磨已是不可再拖,万不得已后才会出此下策。 行窃数次,心中满是愧欠,心想有朝一日待他平了心中仇恨,定当回来报还。 那醉听楼的老板娘明知道他前来醉听楼并非好事,可总是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中感激,主动上前请领膳房打手一职作为报答,怎知竟是被无情的拒绝了。 直到那日,无计可施的他只好再次向他人腰间伸出黑暗之手无尽纹章。本来,红尘并非是他下手的目标,这靖桐县里会戴着斗笠出门的,也就只有那位愈心堂的丑当家了。 关于此人的传闻,他自是听过的。而对于相貌这般丑陋的人,他更是连碰都不会去碰一下。可是,正当自己准备寻找更好的目标时,耳边却传来他那极为温暖的声音。 那一刻,他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唯一记得的是,那人与身边俩丫鬟所说的每一句皆在脑中不停的回响,字字句句那般深刻清晰,不可思议的美妙。 不知不觉,步步朝他靠近的自己都恍然未觉,直到那一声润耳的话语真真切切如此靠近的在耳边响起时,他才知道自己早已站在他身后。 “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这醉听楼的老板与在下是为好友,于是盛情款待,但面对这一桌的琳琅佳肴,在下真是力不从心可又不愿伤了好友的面子,所以,在下是否有幸请小公子一同用膳?” 原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料开口却是请他一道用膳。同桌而食的那日,红尘至始至终不曾向他提过任何疑问,只是不断将美食夹置他碗里。 “那他现在人在哪,不是要我喊他一声师傅吗?那就给我回来啊!只要他立刻出现我眼前,我立马拜他为师,他要怎样都行!” 当初是谁笑着让他喊他一声师傅? 是谁将他带来这里教他习武练剑让他拥有不是亲手足却胜亲手足的兄弟情? 可又是谁在他决定跟随他身边左右却无声无息离自己而去? 望着陌城宇那瞬间苍白无比的面容,辞砚缘心中微微摇了摇头。 果真不出尘儿所料,莫怪尘儿离开前再三嘱咐自己,断不可对其开这等玩笑,眼下这便是最好的理由。 哎,看来这一场赌局,又是他输了呢。 “混蛋!红尘你这个大混蛋!” 心中怨愤交加的陌城宇终于承受不住的仰首大喊,只是这一声骂却让眼前的辞砚缘皱起了眉头,神情有些不悦。 “看样子我是不需要告诉你关于尘儿的下落了。” 说罢,辞砚缘转身便欲离开。 陌城宇闻之一愣,但身子比想的还快,速速上前将他拦下,早已忘却眼前这人是盛祁国万人之上的丞相。 “他现人在哪里!” 念他年幼无知,辞砚缘决意不与他计较,也深知他不过是被自己逼急了,这才将红尘交待的事情全盘脱出。 “尘儿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故而不得不离开,不过他将你托付于我,让你随我一同回盛祁,待他事情处理完毕后自会回盛祁与你相见。” 说到这,辞砚缘心中亦是微有几分怨言,因为就连他这个亲大哥也不知晓尘儿所谓的重要事情究竟是为何。 绝望的心正承受着被抛弃的痛楚,不想这突来的一语与希望令陌城宇忘记了思考。 将你托付于我……盛祁相见…… “这么说,红尘并不是要丢下我不管的,是不是?” 至始至终,他最为在意的,不过是如此而已。 眼前这十二少年,明明是一副呆愣的表情,可那眼底却已是渐渐浮起的欢喜,不觉间缓缓扬起的唇角透露着内心的欢喜异世灵武天下最新章节。 手中的扇子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辞砚缘轻笑道,“还站在这作甚,快去收拾东西吧,午时我们便将出发回盛祁了!” 被这么一敲,陌城宇霎时清醒了过来,再次确定红尘并未将自己忘记,这才背过身去,神情一改又恢复以往那副别扭样,“我就知道他不敢这般对我!” 说着便往自己的住处赶去,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就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待陌城宇回了自个房中时,只见爷爷早已在屋里头为自己收拾着衣物。 “爷爷,你这是……”难道爷爷他-- 一股念头乍然在陌城宇心中浮现,果然,只听陌爷爷急忙说道,“我在收拾可用的东西,方才辞大人说要将我们爷孙俩一道回盛祁。” “什么--” 可恶!他竟然被那家伙给耍了! 不知方才发生何事,陌爷爷将几套衣裳收拾好后,这才看向身旁一脸愤然的陌城宇。 “城儿,午时我们就要前去盛祁,那,你是不是也该去和平心他们道个别了?” 还沉浸在方才的怒意之中,耳边突然响起的平心二字令陌城宇刹然为之一愣。 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向这里的,待陌城宇回过神来时,只见平心等人早已站在那头等着他前来。 似是也已知晓陌城宇要离开的消息,少年们脸上的神情显得分外失落,眼里是极深的不舍。 虽说和大伙在一起的时日不长,但彼此之间的坦诚与交心,陌城宇早已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弟兄。 男人之间的友情比女人的爱情还来得奇妙,如果看对方不顺眼,就想用拳头训斥对方一顿,可一旦承认了彼此的实力,即便是初次相见,感情也甚似亲手足。 所以,习惯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打打闹闹,这突来的离别,又岂能不感伤。 ++++++++++宠你无罪+++++++++++++++++ “你、你再说一遍!咳咳……” 刹那间激烈波动的情绪引得气息不顺,赫连然熙脸色苍白无血,一手捂住心口,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得的消息。 世衍低首跪在赫连然熙跟前,“红尘公子已和晴悠姑娘双双私逃。” 双眸微睁,捏在手上的信纸飞落在足边,无力支撑的身子倒向榻背。 最为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他终是行向一个自己怕是永远也寻不得的天涯海角。 疼。 心,好疼。 四年刀残,怎么也比不过这刺心之痛。 一手揪紧着衣襟,唯有如此才可让自己微喘过气来。 “主人!” 世衍赶忙上前,可无论自己如何呼唤,总不得他之回应。 赫连然熙双眼大睁,丝毫不眨,毫无焦距的眼神竟让世衍顿时一阵心惊。 唯恐这突然的消息让主人有了差错,世衍连忙奔出欲将洛司倾寻来皇者。 空洞无神的双眼不知望着何处,一滴泪悄然而下。 “洛司倾!洛司倾!” 世衍奔跑而出,双目不断寻找着那一道身影。不想素来随传随到的洛司倾今儿却似消失了一般,怎么也不肯现身。 “洛--” 正想再大声唤洛司倾出来,世衍猛转身过去,竟见得那家伙就在自个身后的不远处。 不等世衍开口,洛司倾只是淡淡一句,“你将人抱到那药房里。” 一得指令,世衍自是一刻不怠,连忙回至赫然房中,将人抱去药房。 小心翼翼,世衍将怀中的主人轻置在软榻上,只是那双眼依旧无喜无悲。 世衍环望四周,正想寻向洛司倾,却见这药房里头早已变了模样。 不知何时,里头的草药皆是一空,更不见那颗颗珍贵的夜明珠,有的,是那无数燃着烛火的行愿之莲,那般明亮。 “主人!主人你快看,是行愿莲,是行愿莲啊!” 不知为何,世衍只觉眼前这点点行愿莲火定可为主人带来好运。 行愿莲自耳声声响,眼睑微颤,却不见赫连然熙身有所动。 就在这时,一道琴声骤然响起。 世衍这才发现,这药房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纱帘,隐约见得一道身影暗藏其后。 只听那琴声松沉而旷远,清冷入仙,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可惜此时的世衍却无心于琴。 “你是何人!” 纱帘而后,那人双手快速拨动琴弦,双眼却透过那纱帘紧望着榻上的身影。 “呵呵,世衍哥哥昨晚选中了我,我这自然是前来与世衍哥哥探讨琴艺的呀!”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指指拨动的琴声,这一刻,再也听不得其他。 浑然未觉这琴声早已悄然而止,一双玉手终于拨开那纱帘,恍若离别千年的身影再度而现,双眼唯有随之而动。 那人,那身影,那银色面具,一步步朝那软榻而去。 软榻上,在听得那一声后,清醒回神的赫连然熙轻轻身动,一手紧抓着榻沿缓缓而起。 微启的双唇有着太多的诧异与欢喜,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终是停步在他眼前,那人俯靠在榻沿,伸手可及。 俩人久久相望无言,许久,直至那银色面具下划过两行清泪,赫连然熙这才回过神,颤抖的手忙伸向拭去,却烫得心疼。 那双深邃湿润的双眼只容得下眼前这慌乱的男子,四年而后的相见,却听她清晰而道。 “师兄,你骗了我……” ------题外话------ 各种支持呀,有木有~ ------------ 002 陪你一起 “师兄,你骗了我……骗了我……” 是谁答应我,在离开的日子里会好生照顾自己? 是谁答应我,定然不会做出让我难过的事情? 是谁答应我,待他日相见定是彼此风华之时? 望着眼前那一张消瘦的脸庞,哪儿还是当年不可一世的师兄! 一句欺骗刺痛了赫连然熙的心,狭长的双眼直视着那温润的眼眸,长睫微微颤抖,泪珠却在这一声声不满中坠落。 “师弟,你,当真这般怪我吗。” 哽咽的声音使得两行清泪再次划过银色面具,红尘将所有怨言道出。 “怪!怪师兄为了我,伤了自己。怪师兄为了我,忍受割心之痛。怪师兄为了我,竟变得如此愚笨,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师弟而牺牲自己……怪,怪我自己竟然如此无情,让师兄如此受苦……” 昔日,那拥有冰镜之眸,傲然于世的少年全然不见,眼前可见的,唯有那脸容憔悴的病态男子。 而这一切,全是因她而造成了重生之逆袭全文阅读! 字字句句,赫连然熙全都都听进心里,眼里的泪也随之流淌不绝。 细瘦的十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赫连然熙焦急否认道,“不,不能怪你!都怪师兄没能将这一切隐藏得太好,我本以为,待我身子好了以后便立刻前去寻你,那个时候你断然察觉不出什么,这一切便可当从未发生过,我还是当年的师兄,你还是我最疼爱的师弟!是师兄没用,是师兄的错……” 看着眼前这仍在为她极力脱罪的男子,红尘不知自己还能用什么来偿还眼前这令人心疼的师兄。 不知何时,世衍早已悄然离开了药房,独留二人畅心于谈。 泪水不断而生,滑过脸颊停坠在那尖瘦的下巴,红尘伸手接过那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子。 “师兄,答应我,从今以后,不可再欺瞒我。” 双手仍旧紧抓着红尘的衣裳,赫连然熙此时已是泣不成声,只得点头答应。 见此,红尘倒忍不住扬唇而笑,“呵呵,想不到这四年过后,师兄虽然看去变得成熟了,但这心倒像个孩子一般!” 四年而别,他们都有着太多的变化。师兄不再是当年那个冷漠的少年,而自己也不再是那身心破碎的红尘。 伸手轻抚上那纹着金凤花纹的脸颊,本想拭去那碍眼的泪迹,可手掌所传来的触感却让红尘不悦的皱起了双眉。 不过是数日未见,师兄怎变得更为清瘦!枉费她那段时日如此全心照顾,看来全是白费了。 赫连然熙见师弟竟然嘲笑自己,本想开口反驳,不想在他伸手抚上自己脸颊时却是皱起了眉。 一阵从未有过的惊慌触痛心头,红尘尚未做出反应,却见赫连然熙猛的转过身去,双手紧紧抓着那头墨绿长发试图遮住自己这张脸。 望着自己那空荡荡的手,红尘不解,“师兄?” “不!不要看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风华绝世的师兄了!现在的我一定很丑很丑!不要,不要看我,不要!” 赫连然熙用长发紧紧掩住自己的脸庞,恐慌的摇着头,就怕这一张脸会得来师弟的嫌弃。 红尘何时见过这般毫无自信的师兄,那话语中的自卑与祈求字字如针狠狠刺入心口,一生一世刻骨铭心。 “师兄,看看我,你转过身来看看我!”红尘伸手,欲将师兄拉向自己。 “不!不!不要逼我!不要碰我--” 赫连然熙不断挣扎,试图推开红尘的双手。可红尘岂能让他这般一直逃避下去,现在若不将事情说开,以后怕是更难了! 眼看他情绪如此激动硬是不肯将她的话听见,红尘站起身子,索性背过身去。 “好!既然师兄这般不待见我,那么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浪费时间了!师兄,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话一落,眼看跟前那人依旧无转过身的迹象,红尘只能轻叹一声,而后举步离开。 听得那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最后全然感觉不到红尘的存在,赫连然熙屈起双膝,将脸埋在其中。刚止住的泪水再次低落,在华衣上蕴出一朵朵灰色花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声的四墙,行愿莲火依旧点点,却独剩他一声接连一声的愧语与哽咽穿进起点男主文最新章节。 四年了,他原以为自那次重逢后,再度的相见定是他无双再现之日。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竟是这样的悲凉可笑。 “……对不起……” 师弟,你一定也对这样的我感到失望吧,可如今的我,又有何资格站在你身边,胜过那如云美人。 “唉……” 望着眼前那将自己紧紧抱住的男子,红尘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样的他,她又怎舍得离去。 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一道叹息近在他耳边响起。 “师兄,相信我吧。” 温暖的一语却再度引来那人的泣不成声,颤抖的双肩怎么也克制不住那阵心酸。 无奈,唯有将他拥得更紧。 “师兄,我刚不过是故意想气气你的,别当真,好吗?” 此时的赫连然熙已是说不出话,唯有轻摇了摇头。 他怎会生她的气,他只是在自己,为何要用这般模样与师弟相见。 如此心意,红尘自是了然,否则,她就不会再折过来安慰他了,“师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时,他嫌弃她,二话不说便是给了她致命的一掌。 似是也回忆起那时的罪过,赫连然熙将脸埋得更深,好一会儿后才轻点了点头。 “师兄,比起你现在的样子,是我丑,还是你丑?”红尘慢慢引他。 想也不想,赫连然熙答道,“我丑。”只因哭泣,哽咽的声音未能十分清晰。 眼前这男子,仿佛就是如孩童一般在和自己闹着脾气,红尘几乎忍不住笑出声,但还是蹦住了脸,继续问道。 “师兄,可还记得你方才答应我的事情?” 从今以后,不可对她再有任何的欺瞒。 这一会,赫连然熙并无马上回话,等了好一会儿后才再度响起那细小的声音。 “你丑……” 听得这话,红尘不怒反笑,“呵呵,既然如此,那该把自己藏起来的人是我才对,师兄你又再害怕什么?师兄都不嫌弃我,我又怎么会嫌弃师兄呢!还是,在师兄的心里,我便是这般肤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见师弟如此误会自己,赫连然熙连忙转过身来向他解释。 “师兄终于肯看我了!” 正想解释的话语在听得这一声放心后,顿然无言。 愣愣的望着那一双温润眼眸,如此清澈深邃,一如当年瞧向他时的眼神,从未改变。 仔细瞧了瞧眼前这一张脸,红尘伸手拭去他那湿透一片的脸庞,顺带整了整他那微微散乱的头发,知晓这下可以安心了。 之后的日子,便让她好好陪在师兄的身边,直至他不再需要自己修真教授生活录最新章节。 不过,看来在这之前,她这一张脸还是变回以往为好,以免师兄又多想了。 “师兄,这些年,一定很苦吧……明明我们如此靠近,可我却让你一个人在这承受着如此煎熬,你,当真不怨我吗?” 此时的赫连然熙躺靠在红尘的腿上,闭目感受着他的手指在自己发中穿过。 “不,不怨。这都是我自己所选的路,自然选择了就该当承受相应的后果,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不该有怨。” 师弟,与你如此靠近,并非是想让你知晓我的痛苦,只要能与你相近,再多的苦我也可以承受。 “师兄,以后的道路我陪你一起走吧……” 赫连然熙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眼前之人,狭长的双眸紧紧锁着他的目光。 “师弟,你,可是当真?” 师弟,我可以认为,现在便是我得到回报的时候吗? “当真。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日后不管任何事,师兄都不可再对我有所欺瞒,师兄也可以做到吗。” “可以!当然可以!” 从今以后,他只想好好珍惜现在所得的一切,他要好好活着,更好的活着,与师弟相伴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师兄。” “嗯?” 赫连然熙再度闭上双眼享受着,长睫微颤,似是仍有些不敢相信这般安详幸福的时刻到来得如此之快。 “日后若是师兄发现我欺瞒于你呢?可是会怨我?”红尘决定还是先将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引来师兄的误会。 这问一落,却听赫连然熙轻笑一声,这相距四年之久的笑声。 “师弟若真是有事欺瞒于我,那定然是为我好,所以,我不会怨师兄的!” 如此理所当然的一语暖了红尘的双眸。 而后,两人谁也不说话,静静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相聚。 待洛司倾提着一篮子草药回来时,便见赫连然熙枕在红尘的腿上睡着了。即便赫连然熙早已熟睡,可红尘仍旧轻轻以指为他梳发,让他知晓自己仍旧在这,安心入睡。 看来,一切都已顺利进行了。 望着这四年来睡得最为香甜的容颜,洛司倾无声走出。 ++++++++++++++++++++++ 缓缓睁开了双眼,当床顶上头的帐结十分清晰的映入眸中时,赫连然熙从床上猛的一把坐起身来。 “世衍!世衍!世衍--” 正在外头守着的世衍突然听得主人的惊叫声不断自里头传来,连忙推开门去冲向他跟前。 焦急问道,“主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让洛司倾过来看看!” 正当世衍欲转身急忙将洛司倾唤来时,衣袖却被人紧紧的拉住。 赫连然熙死死抓住世衍,就怕他离开听不得自己的话,急忙问道,“红尘呢,红尘他人呢?红尘他在哪里?” 不,那不是梦一品邪君!他十分肯定那不是梦!那么真实的碰触,那么清晰的画境,怎么会是梦呢! 赫连然熙欢望着四周,却不见那点点的行愿莲火,更没有红尘的身影,当下便是着急了。 “主子,红尘公子他……” “怎么了,师兄可是睡醒了?” 那道温暖的声音自世衍身后响起,赫连然熙心中一动,顾不得穿上鞋子,连忙下床朝世衍身后奔去。 “不是梦!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视线一移,果真再见到红尘的身影,赫连然熙紧紧拉住红尘的手,这下才彻底放心了。 听得他口中一言,红尘心头微微刺痛,便隐了下来,对师兄笑道,“师兄睡醒了,那现在如何?” 不想师兄这一睡竟然就是两个时辰,不过现在看去精神似是好多了。对于以后的安排,红尘已是开始着手计划了。 被红尘这么一问,赫连然熙这才轻声的说了句,“我饿了……” 对此红尘早有准备,侧过身指了指桌上的蔬菜粥,“正好可以先尝尝!晚点我再准备些别的食物。”说着,红尘便拉着他往茶桌走去。 “师兄慢慢吃,我先去看看那药煎得如何了。”红尘说完便是转身离开。 赫连然熙望着眼前那一碗蔬菜粥,而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勺子轻轻摇动。而后,便见这蔬菜粥里头放着自己喜爱的红莲子。 薄唇微微而扬。 原来,师弟他一直都没有忘记! “世衍……” “是,主子!”世衍静候在旁,以为赫连然熙有所吩咐。 不管怎么说,能再见到主子这般模样,真是太好了! “师弟说你选中了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尽管脸上仍带着笑意,可话语里的阴沉世衍还是十分清楚的感受到。 “这,这个……” 没想到那个时候主人竟然仍将此事记得这般清楚,世衍一时有口难言,竟不是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不知不觉,后背已是汗湿了一片。 细勺仍旧在粥里缓缓摇动,那话语幽幽说着,“看样子,在我沉睡的那段时间里,你和师弟极常来往,嗯……探讨琴艺,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主子!”额头跟着汗湿一片。 “哦?难道是我误会你了。” 知晓自己再不将真相一一道出的话,只怕自己这辈子将被主子远远相隔,无奈之下,世衍唯有将所有事情的事情因果纷纷道之。 ----------宠你无罪-------- 盛祁国。 跳下马车,当陌城宇瞧见门匾上那三个大字时,不可思议的对跟前的辞砚缘说道。 “你让我们住进丞相府?” 辞砚缘不解反问,“怎么,有何不妥吗? 想也不想,陌城宇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平心等人,当下便将心中的担忧说出,”你把我们这些人全带来盛祁国,且不说平心他们几个是北粼国人,你让我们都住进丞相府,这样当真可以吗,盛祁国君难道不会怀疑你别有用心吗? 闻这一解,辞砚缘并无其他动作,只是微挑了挑眉破碎时空。 想不到陌城宇年纪轻轻,却如此轻而易举的思酌到此处,看来他之身份并非如他所说的那般简单。 见他这般看着自己,陌城宇总觉得毛毛的,“看,看什么啊!” 话刚落下,这才立马领悟到自己说错话了,心里暗暗大喊一声糟糕。就怕他会突然向自己拷问,陌城宇连忙转过身去,“我去看看我爷爷怎么样了!”说着便连忙跑开了。 辞砚缘见状只是笑了笑,而后朝府里走去。待会,他还得把见着妹妹的好消息告诉家人才行呢。 之后,大伙都纷纷踏进丞相府,这丞相府说大就有多大,可惜里头的仆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几个人。 见陌城宇等人随之也走了进来,辞砚缘刻意放慢了速度,一会儿后才回答方才的问题。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我与国君有着交易,我要他的权势,他要我帮他平定安邦,各有所需,这般好的交易我想他没理由去破坏才是。”说着,辞砚缘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事越坦荡,便越无需担心!” 陌城宇愣愣的仰首望向辞砚缘,想不到他竟然将与国君交易之事说得如此轻松毫不在意。 是他太过自信,还是他并不晓得其中的后果。 对于,陌城宇自是相信前者。因为,他是红尘的大哥。 将下人退了去,辞砚缘亲自带着陌城宇和平心等人前往居住的院落。 经过九曲回廊,几个圆拱门,大伙终于到达自己日后将要安居的地方。里头,辞砚缘早已命人打扫干净,偌大的院落里要什么有什么,甚至还有专门服侍他们的下人,即便并不多。 少年们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这般华丽的房子,更别说还有下人可以当差,当下便乐坏了。东摸摸西摸摸,眼里布满了好奇。 见状,陌城宇甚是无奈的一掌拍向额头。看来日后有必要对他们普及一下一些上流的相关知识,免得日后出去丢了红尘的脸。 早便坐在一旁的辞砚缘倒是笑而无言,见孩子们仍旧这般天真,并未有任何的阻止。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纯真已是不多时了。 待大伙看遍了玩累了,坐在一旁休息时,辞砚缘这才朝他们笑道,“既然来到盛祁国,那我也该尽下地主之谊,明日带你们前去附近游玩一番如何?” 这自然是好,听得有好玩的,大伙随即一阵欢呼应下。虽然很不想去,但陌城宇无意扫了大家的兴,也点头答应了。 笑着点了点头,辞砚缘将剩下的时间留于他们整理自个东西,起身便是离开。 “辞大哥!” 这会,辞砚缘不过放走出院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人的叫唤声。 转身望去,是平心,辞砚缘挑眉笑道,“有什么事吗,平心,可是院子里缺少了什么?” “不是的,辞大哥,”平心赶紧将事情说清楚,“刚才在大门外的时候,我听到了城宇说的,我们住在这里当真没有关系吗?” 虽然是他们自个愿意和他们一同前来盛祁国,但他们并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重生铸铁宋最新章节。 当初城宇前来和他们道别,这兄弟情即便并不长久,但他早已将城宇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了!心里万分的不舍,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与他一道离开北粼。最后,不光是他,还有其他几人也一同跟来。 他们没有家,没有亲人,所谓的家是红尘哥哥给予的。只要能跟在红尘哥哥身边,学会所有本事,终有一日他定亲手报答红尘哥哥的恩情。 见他是在担心这事,辞砚缘仍旧是那话,“放心住下吧,就当是自己的家!” “那辞大哥呢,对我们当真也无任何私心吗?” 这话,辞砚缘并无立马接上,只是轻轻扇起手中的扇子。 “好吧,我承认,对于你们几个,我的确存有私心。”一会儿后,辞砚缘终于如实交代,“我知道你们多少都有些底子,把你们带回盛祁,一是因为这是尘儿对我的托付,二来我希望你们待你们学成而后能一心效忠于尘儿。不管是谁的天下终究都不会太平许久,有朝一日,若是这天下威胁到尘儿,我希望你们能以命相护。虽然这话有失于你们,但这的确是吾之真心。” 平心静静听着,双眼直直望着跟前的辞砚缘,他知道他说的句句是真。 “好!” 对于平心这突然间回答的一字好,辞砚缘没想到这孩子竟将事情考虑得这么干脆。 “哦?倘若日后你面对的敌人是北粼军呢?” 无需想,平心直言,“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的,因为红尘从来不会让我们感到为难。” 辞砚缘原本平静的心却因这并无他意的话语而闪过一丝不悦。 不想这少年竟比自己还了解尘儿,显然这段时间在尘儿身边呆了不少些时日。 “如果万不得已呢?” 不知为何,辞砚缘此时此刻极为渴望见着这少年失措的模样,可惜他就和那陌城宇的少年一样,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沉稳。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管是发生何事,我定然不会做出伤害红尘哥哥的事情!” 见那少年神情如此坚定,辞砚缘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妹妹教出了一群好孩子。 笑着拍了拍平心少年的肩膀。辞砚缘转身离开院落。 +++++++++++++++++ 尘心院内,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了屋,明亮宽敞。只见一身着锦华的妇女站在墙画前,痴痴而望。 画内是年轻时的辞和柳云碧,正是红尘小时候给夫妇二人所做的画像。 每每望着这一幅画,留给柳云碧的便是一声声哀叹。 感受着尘儿所留下的每一笔画痕,回忆着当年笑意融融的幸福日子,以此为自己思念成疾的生活进行安慰。 房门轻轻推了开,一丫鬟跨过门栏走了进过,一来便直朝柳云碧那儿走去。 “夫人,大少爷回来了超级无敌召唤空间全文阅读!” 仿佛未听闻,柳云碧仍旧站在那儿双眼不眨而望。 丫鬟又继续说道,“大少爷这次回来还带来了不少人,其中有两位姑娘,听说是小少爷的人。” “你说什么!” 一听丫鬟的口中提及尘儿,柳云碧终于动了动,忙忙转过身来看向丫鬟巧儿,“你刚说什么!” “回夫人,刚才奴婢听大少爷提及那两位姑娘,似是小少爷身边的人……” 还不等丫鬟将话全部说完,只见这柳云碧身形一闪很快便消失于房中。 “尘儿!尘儿!尘儿--” 那头,刚欣赏完某处院子的时香染月,刚走进廊中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而唤着的正是她们的公子。 姐妹俩面面相觑,暗想难道是公子来了?但想想又似是不太可能。 公子如今人正在北粼国为他大师兄医治身子,不可能会这般突然回来盛祁。 不等姐妹二人多想,柳云碧很快便出现在眼中。 “尘儿!尘--” 柳云碧这会张嘴不断大声呼唤着,见得前头突然出现两个气质非凡的少女。虽然有着相同的面容,但那双眼所透露的眸光神韵却又有所不同。 这俩少女从未见过,柳云碧也知晓她们并非是附近哪位官员家的千金,当下便明了这俩少女定是方才丫鬟口中所提及的人。 见此,柳云碧心中一动。既然她们是尘儿身边的人,那想必尘儿定就在这附近不远。无需再想,柳云碧连忙朝她们奔去,一手便是拉住一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尘儿呢,尘儿他在哪?” 七年了,转眼她竟和她的宝贝分开七年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七年如何度过,更不敢想象尘儿这七年又是如何度过。这么多年一人独身在外,其中定然有许多无法言说的阻碍。即便当初尘儿时常写信而来,却从来皆是报喜不报忧。 尘儿,娘的宝贝女儿,你可知道娘亲有多想你? 姐妹俩望着眼前这年过四旬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女子,慈眉善目,盘起的发丝里虽只别着一支蝴蝶步摇,但美得恰到好处。 然而,听得柳云碧这一问,时香染月便晓得公子并未将自己的下落告知伯母。 姐妹二人互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可见着伯母眼中的着急,时香抿了抿唇,而后才对其笑着安抚道。 “伯母,公子有事拖身,暂时还不能回来,等他将事情处理好后自然会第一时间赶来与您团聚的!” 听得红尘未归的消息,柳云碧只觉空气霎时都被夺了去,眼眶忍不住发红,泪水瞬间坠落在地。 “尘儿……” 见得柳云碧这般伤心,染月亦是不忍,伸手握住她,安慰道,“伯母别太伤心,公子说了,待他回来后定会加倍补偿于你,到时候会一直乖乖呆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的!” 闻此,柳云碧抬首望向她们,寻求真假,“当真?尘儿她真是这么说的?” “嗯绝色花都!” 染月重重点了点头,就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话,时香也轻叩首笑着。 见她们向自己这般保证,柳云碧这才笑着将脸上的泪痕擦去,时香连忙将自己的锦帕递去。 “谢谢!”柳云碧伸手接过,对其谢意一笑。 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柳云碧才再度开口道,“我想你们姐妹俩就是时香和染月吧!” 柳云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不想她竟然猜对了,时香和染月满是诧异,“伯母,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云碧得意的笑了笑,将自己知晓的原因告知,“尘儿时常在信里头提起你们姐妹俩!今日虽然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很早便已经晓得你们了!” 闻此,染月忍不住问道,“伯母,伯母!公子在信里头是怎么说我和姐姐的呀?” 其后,柳云碧带着俩丫头到处转悠,同时将红尘以往写来的信慢慢儿和她们说。 “呐,这儿便是我们为尘儿布置的房间,里头全是尘儿小时候用过的东西呢!” 逛着逛着,最后柳云碧带着俩姐妹来到红尘专属的院子,念尘。 轻轻将雕花红门打了开,柳云碧迈开步子朝里头走去,时香染月随即跟上。一进里头,只见里头的家具都是那么的崭新,一尘不染。 环望着那凤凰梳妆台,柳云碧不禁想起尘儿年幼时站在后头为自己梳发。即便那时候的尘儿还那般矮小,但会拿来小凳子站上去,小心翼翼的为她梳着头。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尘儿,俨然已是大人了…… “伯母一定很想念公子吧。” 时香走来,在她身边陪伴着。正因为曾和公子分开过四年,所以,她能理会这心情。 “想,很想……每次想得心都疼的时候,我便跑来这儿,看一会儿后心情也就舒服些了。” 柳云碧朝她浅浅笑了笑,而后拉起她的手轻拍着,“这些年来,多亏有你们在尘儿身边替我照顾着,一直没能有机会好好答谢你们,以后,你们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知道吗?” “嗯!” 两人相视而笑,而那头,正好奇公子小时候是何等模样的染月,正四次新奇的望了望。这会,伸手便将一个小柜子打了开来。在见得里头那粉蓝色的小罗裙,染月忍不住转首朝柳云碧问道。 “伯母,这小裙子也是公子的吗?” +++++++++++++++++宠你无罪++++++++++++++ “师兄来,小心烫!” 红尘将细勺凑近唇,轻轻吹了吹,这才小心往赫连然熙那递去。 赫连然熙微张口饮下,却是眉宇轻皱,“苦。” “苦吗?” 红尘用勺尖沾了沾药汁,而后伸出舌头舔了下,“嗯,是有点苦,下次我多放点bing糖!”说着,红尘抬首看向师兄,发现他正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勺子。 “师兄?” “啊?没、没什么狂傲冷夫难驭妻最新章节!”猛回过神的赫连然熙连忙别过脸去,却露出那发红的耳朵。 红尘再次勺起药汁朝他伸去,歉意道,“这次师兄先忍忍,下次我一定会多注意的!来,再喝一口。”看来下次她得先试试才行了。 缓缓回首,望着方才师弟碰过的勺子,赫连然熙张着嘴,眸光却转向他处不敢见她。 待细勺里头的药汁皆入了口中,薄唇轻轻含住那勺尖,顿了会,赫连然熙这才咽下口中的药汁松开细勺。 未觉有异,红尘一口口将药汁喂进师兄腹中,待那瓷碗都见了底,红尘放下空碗从一旁拿出一颗蜜饯放入赫连然熙嘴里。 见红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赫连然熙情不自禁想起方才师弟舌舔那勺尖的模样,愣是不敢直眼看他,只好微侧过头故作专心品尝着嘴里的蜜饯。 “师兄。” 听得他唤着自己,赫连然熙这才转首朝他望去,只见他将蜜饯含在嘴巴右侧,右侧的脸颊便鼓了起来。 见此,红尘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这些日子里,师兄是越活越回去了!”浑然不见当年那冷漠少年的身影,倒更像个孩子般,可爱得很。 赫连然熙便不晓得自己此时的模样有些滑稽,皱眉不解道,“越活越回去,回去哪?” 笑着摇了摇头,红尘却没打算告诉他。抬首朝他望去,在瞧见那散下的三千发丝后不由开口提议道,“师兄,我帮你束发吧,可好?” “好。” 坐至梳妆台前,赫连然熙微垂下眼眸,望向铜镜里的自己。清瘦的脸庞布满那被唤为幸福的笑容。身后,是他在那为自己温柔梳着发。 红尘一手轻轻撩起一束发,黯然无光的墨绿长发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发内,参着三两刺眼的银丝。红尘抬首望向铜镜,朝里头的赫连然熙微微一笑。 手轻扬,紫檀木梳没入发中,从头轻轻梳向发尾。 “小时候,娘亲最喜欢我为她梳头了!只要我一得了空,娘亲便可拉我去房里,一下坐在梳妆台前让我为她梳发。师兄,是不是因为这样很舒服呢?” 每每如此,她都能看到镜里头的娘亲一直在微笑着,就像师兄现在这样。 赫连然熙闭目享受着,感受那木梳在发中滑落的抚触。 “是呢,很舒服!” 师弟,之所以喜欢,是因为你指间的每一个小心,疼惜,在心里全化成了幸福。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师弟,我们可能如此相伴至白头…… 红尘专心于手上的发丝,却未发现铜镜里那极为复杂的眼神。 直至长发束好,红尘拿起一旁的白玉发冠为其戴上,发冠后的条条蓝色细珠镶陷入发中,好看得很。 见着束发而显得极为精神的师兄,红尘忍不住开口赞道,“师兄真好看!” 不同于年少时的傲然轻视,那俊美绝伦的脸旁彻底脱去那份青稚,眉宇间是属于男人的坚毅。 至始至终,是她自认见过最美的男子。 仔细望着镜中的自己,赫连然熙知晓他是当真用心在为自己梳发,薄唇轻扬,心中欢喜一片吸血鬼在仙界。 见得这一抹笑容,红尘甚是怀念。 “师兄真该多笑笑的!”极为养眼。 赫连然熙站起身子,转身望向于他,对他相视,“那,你可是喜欢?” 犹记那年桃花树下,他亦是如此问他。只可惜年少提不起勇气等来他答案。而如今,他们早已不再年少,许多事情,是该好好把握了。 “当然喜欢!如果能经常看到师兄的笑容,我想我会更高兴的!”想也未想,红尘道出心里话。 时隔四年,终于得来他的答案,赫连然熙心想,往后的日子,也许当真可以这样一直美下去。 红尘仔细将眼前的师兄瞧了瞧,那白玉发冠正好配得上师兄今日身着的白莲云春。 见得屋外阳光正好,红尘提议到外头走走,对此,赫连然熙自是答应的,于是两人结伴前去林中散步。 踏出房屋,红尘这时想起自个今早特意为师兄做好的枣糕,于是决意将枣糕一同带去,方可在林中进食。 目光紧随红尘那朝膳房前去的身影,赫连然熙一人在屋外静静等候。 似是感觉到某人的出现,赫连然熙依旧站在那处候着,似是自言自语开口道。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心软了。” 如果不是世衍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向他道出,他怎么也猜不出,在自己昏迷那会时时照顾着他的人,便是红尘。只怪师弟将自己装扮得太好,竟瞒过了世衍。直到现在,世衍仍旧不知那人便是他,因此在他面前为洛司倾说了不少好话。 那,可是他最爱的师弟啊…… 为了满足他的自私,蒙上双眼的师弟一定觉得他很麻烦吧。 可是,为何他心中明明很是不舍,可心底,却又是那藏不住的甜蜜。 “面对一个傻子,再如何铁石心肠,也是徒劳。” 洛司倾自竹林中走了出来,也同那人离去的方向望去。回想那时红尘对自己百般请求,他竟忍不住羡慕起赫连然熙。 “虽然红尘还是见了你现在的模样,但你也该知足了。在照顾你的那会,红尘怕世衍会看穿他的真正身份,便将所有表露在外头的肌肤都易了容,甚至将自己的骨骼彻底改变,以至于当日无法下地行走。” 洛司倾转首看着他,继续说道,“因为他知道,一旦世衍晓得真相的话,定然逃不了你的双眼。”不怕万事,唯独怕他日后每每回想起,便会为此感到遗憾。 闻言,赫连然熙若说不感动,那便是自欺欺人了。 垂眸轻笑,心里头早已不在乎那美丑。 “等等!” 心里正当欢喜,赫连然熙猛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忙再次朝洛司倾求证道。 “你说,在我昏迷的那段时日里,都是红尘他亲自照顾于我?” “是。” 听得这一声肯定,只见赫连然熙双颊顿时一红。 “那,那谁帮我净身的,又是谁?!” ------------ 003 行愿多莲 天黔村,一个极为偏僻贫穷的地方。 与其说是个村,倒不如说是一山地儿,因为这方圆百里就只有一户人家。 这一户人家,姓辞,十年前从外头搬了进来。辞家夫妇上有一个老爹,下有两个聪明活泼的儿子。 大儿子辞砚缘好读书,小小年纪却学识渊博,小儿子辞砚扬好武艺。辞家的后院有一个很大的习武场,平时,一大早就能看到辞家夫妇的小儿子在练习基本功。 只是今个儿,一向喜欢在习武场上大汗淋漓的辞砚扬却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托晒,似是在思考着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 继承了上一代人的优秀样貌,这辞砚扬也是生得粉雕玉琢,巴掌大的小脸,红红的小嘴,尤其是那一双大大的眼睛中右眼睑上有一颗小小的痣,每当他眼睛一眨,便让人大呼可爱,忍不住直往他眼睛那瞧。 眼看一个时辰就这般浪费了去,小少年辞砚扬突然右手一把拿起放在腿上的剑,站起身子直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辞砚扬去的不是它处,正是辞家的书房。因为他知道,若想立马找到哥哥,唯有自家书房可寻。 果然,辞砚扬猛一脚踢开书房的大门,就看到哥哥坐在书案后方埋头写着字。 突然响起的砰撞声吓得辞砚缘手一抖,刚写好的字因这失手的一撇而前功尽弃。 心想着下次一定要先将书房的门锁好,辞砚缘一边抬首看向自己的亲弟弟。 辞砚缘和辞砚扬是双生子,面容很是相似,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他那狭长的丹凤眼,配上秀气的五官很是漂亮。 “哥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一走到书案跟前,只比书案高出半头的辞砚扬便迫不及待的想从哥哥那得到解答。 “弟弟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哥哥知道的定告诉你!” 辞砚缘话一落,辞砚扬便立马接话道。 “哥哥,有妹妹是件好事吗?” “这个嘛……”辞砚缘拿着墨笔托住下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还行吧,就是多了一个扎着两牛角辫,流着口水一身肥嘟嘟又成天在你身后面追着跑的小女娃!” 闻言,辞砚扬皱起了小眉头,“听起来有妹妹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啊!可为什么隔壁家的罗小子每次一见到我,就在我面前不停的夸他妹妹有多可爱漂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罗小子的妹妹才刚出生不久。 比起弟弟那老是因此而想不通的苦恼,辞缘缘倒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定是因为每次打架都赢不过你,所以才想在妹妹这件事上给自己找回面子吧!” 辞砚扬口中所说的隔壁罗家,是三年前辞家夫妇从外头救回来的一家子,而后也在这天黔村住下,成为彼此唯一的邻居神医相师。 辞家夫妇自从有了这两个儿子后,便一直渴望能再生得一个女儿,可惜努力这么多年毫无音讯反倒让罗家夫妇给抢了先。 “说的也是,”辞砚扬一脸赞同,但随后又愁起了脸,“不过哥哥,从小到大那罗小子样样都不如我,可这次我却输在他有了一个妹妹,我真是不甘心!” 看弟弟一般失落,身为哥哥的辞砚缘怎能允许自己的亲弟弟输给一个只喜欢吃肥肉的胖小子! 从圈椅上跳下,辞砚缘走到弟弟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有哥哥在、你放心的神情。 “别丧气,哥哥有办法了!” 而一年之后,辞家兄弟俩终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妹妹,取名,辞红尘。 如果,现在有人问他们有妹妹是件好事否,也许他们会这般告诉你--- 辞砚缘:“自然是好事,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毫无保留的宠爱着!” 辞砚扬:“这还用说嘛,有了个妹妹就可以向所有人炫耀一番了!” 当然,这其中最高兴的人不光是辞家兄弟二人,辞老头子和辞家夫妇也是开心得笑不拢嘴。 这一日,辞老头子的脸上满是因笑而起的皱纹。而辞红尘出生的当日几乎都被辞老头子抱在怀中不肯撒手,要不是夜深孩子和孩子的爹娘该休息,辞老头子还想继续懒着不走人。 好不容易将老爹赶出房,辞墨云松了口气,视线却一直锁在宝贝女儿身上。 至今,辞墨云仍无法相信自己渴望已久的女儿,此时就睡在自个怀中,而且生得如瓷精制般而成的小娃娃,那般讨人喜爱。 这孩子完全继承了他们夫妇二人的优点,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唯独这一双眼眸…… 双眼微眯,辞墨玉突然声音低沉道,“看看周围可有人埋伏,若有发现格杀勿论。还有,今日之事不许有人泄露半字!” “是。” 只听空气中传来一道忠敬的声音,没一会辞墨玉的脸上又恢复那一份身为人父的喜悦。 抱着女儿在床沿上坐下,辞墨玉看向自己的妻子,眼中满怀爱意。 “真是辛苦你了,碧儿……” 躺在床上的柳云碧轻摇了摇头,虽脸色有些苍白,可眉宇间溢满了天下间所有女子所盼的幸福。 “碧儿一点都不辛苦,是相公让我已经拥有了这一切,碧儿该谢你才是!”如今有了这女儿,此生已是足矣。 这话让辞墨玉不安了十几年的心终于沉稳了下来。 “碧儿,当年若不是我选择了放弃,现在你也不用陪我在这荒山野岭渡过下半生,可是我从没后悔过!此生能与你相伴,我断然无悔。” “相公。” 一向将心事藏得极深的夫君难得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柳云碧也渴望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 “碧儿喜欢的便是一心只系于我一人的辞墨玉,不需要拥有整个天下,只要有相公在旁便已足够!”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其中只有他们二人才能明了的深情浓意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全文阅读。 低首再看向正睡得香甜的宝贝女儿,辞墨云感慨笑道,“碧儿,她是我们的女儿呢……” 似是想起什么,只见辞墨云脸上的笑容更欢,“这事说起来还得多亏老大砚缘呢,要不是他在我的酒里下了药,害我们夫妻俩在房里累了三天三夜,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这宝贝女儿了!” 听丈夫说起这事,柳云碧双颊一红,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羞红。 转眼间,已是西青三二七圣年,这一年辞砚缘、辞砚扬十五岁,辞红尘,十岁。 对辞家而言,每个月的十五是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因为这一天,他们可以尝到辞家宝贝亲手做的早膳。 “剪刀,石头,布!” 只见伸出的三只手,一个剪刀,两张布。 “哇哈哈!我赢了,是我赢了!我出的剪刀!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辞老头子看着自己和儿子儿媳完全不同的手势,难以控制的大笑而出,响亮浑厚的笑声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太好了,这下宝贝孙女做的早膳就全归他一个人所有了! 一想到这,辞老头子心中大喜,顿时笑得更欢了。看了看自己比出的剪刀,笑眯眯的将之伸向儿子儿媳跟前,欢喜的喊了声,“耶!” 视而不见,落败的辞墨云和柳云碧然将自己的手掌收至背后。 “哼!爹不就是出个剪刀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是,我不过是看爹之前输得太难看才特意让给你的!” 见自己的儿子儿媳吃不到葡萄便说酸,辞老头子反是一脸惬意的叹道。 “哎呀!做了一晚的美梦,醒来又能吃到宝贝孙女做的可口早膳,这人活着呀,可真好啊!” 辞老头子边说边伸了伸懒腰,舒展筋骨后边蹦跶蹦跶的往厨房跑去。 直到不见辞老头子的身影,柳云碧才一脸不悦的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丈夫,“都怪你!昨晚你明明和我说你要出石头的,这下好了,你出尔反尔倒让爹给赢了去!” 辞墨云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腰,甚是委屈,“我哪知道碧儿你会当真啊!” “你!” 柳云碧无话可说,哼一声后别过头去,待墨玉低声哄了哄后两口子又和好如初。 不光是辞夫妇二人对此心生不甘,就连辞家的书房内也是冉冉升起两股怨念。 “可恶!为什么每月十五我们都要被罚抄写经书!” 已是少年的辞砚扬看着跟前的诗书,仍旧感觉头大。一旁的辞砚缘边埋头写字边回弟弟的话。 “没办法,谁让我们老是打不过爷爷和爹爹他们呢!”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丧失了参与争夺早膳之权的资格,“爷爷说,人越少他赢的胜算就越大。” “气死我了!”辞砚扬在书案上猛的一拍,砚上的墨汁在辞砚缘的白纸上溅了几个黑渍,“难怪爷爷和爹一直都不肯认真教我武功!他们两个真是太过分了!” 抬首看向弟弟那气得涨红的脸,辞砚缘伸手安抚道,“没事哈利波特之轮回最新章节!等这经书一抄完我们就去找妹妹,让她改改游戏规则,到时候就比比看谁的年纪最小,赢的前两名就能吃到妹妹做的饭了!” 这话让辞砚扬顿时双眼大亮,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己的大哥。 “大哥你真是聪明!不过大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她一直都没有扎两个牛角辫呢?”反而是将头发束起,身穿男袍。 “这个……” “还有,为什么妹妹她没有追着我们身后跑?”反而是他们成天屁颠屁颠的跟在妹妹身后呢! “额……” 一钵白粥,四盘美味小菜,一荤三素。 辞老头子一走进厨房,就看到早已准备好的膳食,钵里的白粥还泛着热腾腾的香气。 眼前美物,让辞老头子一边搓手一边咽着口水速速走了过去,拿起碗便盛起了粥,顾不得烫,狠狠喝了一大口,直呼香。 看了看眼前这让人食欲大开的早膳,再想想方才儿子儿媳那满是不甘的表情,辞老头子忍不住抖着肩膀笑嘻起来! 一会儿后,原本还是丰盛十足的一桌,现已是空荡一片。 打了个响嗝,吃圆了肚子,辞老头子这才笑眯眯的走出厨房,准备去找他的宝贝孙女。 辞家的习武场旁是一片大花园,由于辞红尘极为爱花,辞夫妇特意为她腾出一块空地。 哼着小曲,当辞老头子一步三跳的来到后头花园时,就看到那道小小的身子隐于花丛之中。 背对于视,唯见只有一个幼小孩童站在花田之处,身着男袍,墨发束起,正一手拾着木勺,小心翼翼为株花浇着水。似是看到某株正开得艳的花儿,小少年伸出小手轻抚着那花瓣,俯身凑近鼻间,将之细细一闻。 一阵和风轻拂而过,吹飘起那细腻的墨发,仿若是吸于天地之精,孕于百花仙林之中的小仙童,霎时美了整片花海。 “百叶双桃晚更红,窥窗映竹见玲珑。应知侍使归天上,故伴仙郎宿禁中。” 清脆稚嫩的声音中有着绝非自孩童应有的沉稳,却又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可惜喽,这山里头没有什么仙郎,倒是有我这老头子一个,哈哈!”辞老头子笑着走了过来。 听到是那顽童爷爷前来,小少年站直身子,回首对其弯眼柔笑,唇角微扬。 “鬼啊--!” 不回头还好,小少年这一回头竟将辞老头子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紧紧这花园里唯一的一颗大榕树。 那是一张仿似从地狱中走出的脸,任谁见了都恨之不得能即刻从脑中抹去,生怕当晚会入了噩梦。 都知道人无完人,有一美便定有一丑,只是,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世间竟有如此丑陋的脸庞。 那张脸,好似被烫着一般褶皱不齐,紧绷而又红白相称。以左颊至右嘴边为界,上为白,下为红,白色双眼,如血红唇,模样似鬼怪般难以入眼。 看这一片花田都已浇灌完毕,辞红尘将手中的木勺放入一旁的水桶,迈起小腿朝辞老头子走去。 不光是声音,就连步伐亦是不急不缓菩提仙尊。 止步于辞老头子跟前,辞红尘抬首看向他,小小的红唇一弯扬起一抹笑容,却似嗜血的魔鬼。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双黑珍珠般的双眸闪着温和的柔光,一如春风拂面,令人顿然心畅。 “爷爷,你输了!”清亮的声音里有着几分狡黠。 待辨清那声音确实是出自宝贝孙女,辞老头子立马回首低望而去,这会才看清她戴在脸上的东西。 一把松开手中紧抱的大树,辞老头子俯身仔细看向宝贝孙女的脸,双眼微睁,惊叹道,“这、这不是龙血树皮吗?宝贝孙女你哪拿来这东西的?” 龙血树生长在极其恶劣之地,百年才生得一寸之长,只因其药性奇特,可缓和任何棘手伤口,甚至可将毁去的样貌恢复如初,对天生爱美的上华百姓而言,是千年难求之物。 只是这龙血树的茎干,能生出乳白与鲜红色的树脂,将树皮染至一半为红一半为白,才使得最后做出的面皮落得如此惊骇。 只可惜知晓此物的人人少之又少,亲眼见过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因而在民间不被广传。 如今这龙血树皮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辞老头子不得不感叹上天对宝贝孙女的厚爱。 红尘虽然不知道这龙血树皮是为何物,不过见爷爷神情这般激动,想必是极其珍贵之物。 “是上次和哥哥们去爬山时偶然捡到的,”红尘微扬起脸庞,笑眯眯道,“爷爷,这张脸是不是特别美呢!” 激奋的情绪刚缓下,想起方才自己那般没用的反应,辞老头子着实一脸委屈的对宝贝孙女说道。 “哎,每次打赌都是宝贝孙女你赢,你就不能让让爷爷吗?爷爷年事已高,可是经不起吓的呀!” 闻言,红尘掩唇轻笑出声,如铃铛般悦耳。 “是谁经不起吓却又主动开口要和尘儿比胆量的?爷爷,你说这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好呢!” 事实被说穿,辞老头子一脸困窘,最后竟是恼羞成怒的背过身去。 “哼!谁让你这几天都不怎么理爷爷的!” 他的宝贝孙女除了爱花,还有一个喜好便是与人打赌,偏偏逢赌必赢。无奈之下,他只好借打赌为由好让宝贝孙女注意到她这个可怜的爷爷。 果然,这话顿时让红尘心生歉意,伸手轻扯了扯爷爷的衣袖,红尘解释,“前几日尘儿不小心染了风寒,不想让大家担心,所以大多时间都呆在房中作画。爷爷若是因为这事生了尘儿的气,尘儿可是会很难过的呢……” 话尾隐隐含上的几分低落果然让辞老头子立马转过身, “千万个不可啊!是爷爷错了,爷爷不该和你赌气的!” 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他竟也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不是。 说罢又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紧张道,“现在呢,感觉如何,可有好些了?真是的,墨玉和静柳是怎么照顾你的,竟然连你染了风寒都不知情!” 红尘望着跟前一样也不知情的爷爷,轻笑出声,“我已经没事了爷爷!” 见爷爷眉眼中的担心,红尘转移话题道,“刚才尘儿见爷爷前来时一脸春风得意,看来今日这一回,是爷爷您赢了!” 哎,等会爹爹和娘亲该找自己哭诉了。 本还有些担忧的辞老头子被宝贝孙女这么一提,霎时想起刚才吃上的那一顿美美早膳土匪打鬼子全文阅读。 一手摸了摸跟前那把白胡子狂声大笑,辞老头子双眼都笑眯成一条线,“那是理所之中的事情!哎呀,没办法,运气好得两张布都挡不住啊!哈哈哈……” “呵呵,那爷爷可喜欢尘儿今早特意为爷爷准备的早膳?” “这是自然的!爷爷我是吃得一点都不剩啊,你看看爷爷这肚子,可圆了!” 爷孙俩牵着手边说边朝屋里头走去,一老一少的身影在花海里漫行着,平详而心安。 突然之间,若真是一辈子这样安然无恙的过日子,辞老头子心想,这样的人生也未必不是美事一桩。 只是…… 垂首看向身边仍是一脸浅笑的宝贝孙女,辞老头子心知这一切也许只是徒想罢了。 几年之后,待那藏在龙血皮下的面容一现,这天下,怕是平静不了多久了…… +++++++++++++++++++++++++++++++++++++ “大哥二哥,不要动!对,就是这样……别动,坚持住!” 书房内,十五岁的辞砚缘和辞砚扬并排正襟而坐,身子甚至是眼睛都不敢乱动,才刚有些忍不住,就被跟前埋头作画的辞红尘出声提醒道。 两个清俊少年静坐在书房内,本是一道亮丽景色,可从两人僵硬的神情来看,这样的画面不是一时半刻才开始的。 “大哥,我快坚持不住了,你呢?” 不敢张口,辞砚扬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声音。 双眼直视前方,辞砚缘也不敢动唇回道,“还能坚持一会,但也就一会了。” “尘儿,快好了没有啊?二哥的脸好痒呢!” 脸上的痒意让辞砚扬想伸手狠狠挠上一挠,可怕坏了宝贝妹妹正在辛苦绘作的画,只好拼命隐下。没想到这般坐着竟比小时候扎马步还累。 “快好了,哥哥们再坚持一下!待这画一好,尘儿定亲自为哥哥们准备一桌好吃的!” 果然,兄弟俩一听到辛苦过后有一好处可期待,本来有些疲惫的双眼顿时一亮,坐姿也变得更为挺直了。 一会后,仍是一身小少年装扮的红尘从眼前的画板中抬首看向他们,满脸笑容说道。 “好了!” 这一清脆声落下,仿佛瞬间被解开穴道的兄弟二人立马站起身直往红尘的位置奔去。 “怎么会这样!我和大哥动也不能动的坐了那么久,妹妹你---你竟然是在画山水画!” 辞砚扬伸手指了指画板上的山水墨画,呕血的心都有了。 “尘儿你太坏了!我和大哥为了能让你画得好看些,可是一直都听你的话,连大点呼吸都不敢,可是你、你竟然---”后头的话辞砚扬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说了只会让自己更为心酸。 眨了眨眼睛,一再确定那是连个毛发都没有的山水图,辞砚扬只觉得自己倍感委屈。 正因为对宝贝妹妹抱着重重的期盼,所以当发现自己所做的努力在她手中丝毫没起上作用,这样的失落让辞砚扬难过得很。 只有十岁的红尘坐在圈椅之中,身后由于有两位年长的哥哥相称,显得有些娇小,还有那一张脸仍戴着龙血皮的脸,更为丑陋无法入眼无限作死全文阅读。 红尘转首看向二哥,见他垂首看向别处,不由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看样子,二哥好像很失望呢!要是二哥真心不喜欢这画,那我就将它毁了可好?” “万万不可!” 一听到妹妹要将这画毁去,辞砚扬心中大惊,连忙转过头一看,却对上她那笑盈盈的双眼。 见自己又再次上当,辞砚扬正想负气转过身去,一直专心看那山水画的辞砚缘终于伸手将弟弟来回,出声劝道。 “好了,别生气了!尘儿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再好好看看这图,尘儿可是很认真的为我们作画哦!” 这话让辞砚扬有些狐疑,不过还是仔仔细细的看起那副画。 “明明就是山---” 好一会后,正当辞砚扬仍旧坚持自己方才所见时,却猛的双眼大睁身子顿僵,好似瞧见了某样不可思议的事物。 “这、这是……” 辞砚扬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在这山水画中看到自己和大哥的身影!而且,那五官,那轮廓明明是这般清晰。天啊,他刚怎么就没发现呢! 再看向宝贝妹妹,脸上仍旧是那柔水似玉的笑容,辞砚扬知道是自己错怪她了。 “尘儿,二哥我……”饶了饶头,后方的话羞愧得没脸说出。 “感觉如何?从小到大尘儿何时让我们失望过,你呀,就是太过急躁了!”辞砚缘借此好好说了弟弟一番,望他日后能改去这坏习。 被大哥这么一说,辞砚扬更为心虚了,他怎知道妹妹会用这等手法将他和大哥的模样隐画在这山水图中。 “我这不是着急吗!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去游历了,到时候还得等两年才能回来!我,我还不是怕妹妹忘记我的模样,所以才会错怪妹妹的……” 听弟弟说起游历一事,辞砚缘脸上的笑意也退了去。 辞家素来有一规矩,家中子女一满十六岁便需外出游历两年。这两年间不可与家族之人来往不可借助家族之力,是生是死皆由天命,待年满后便可回归。 再过一个半月,他们便年满十六,将离开这个家前往那未知的道路。会这般抵触,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没信心把握自己的命运,只是不愿与最宝贝的人相离。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却又非那么短暂,但足够一个人冷却太多感情。 见气氛有些消沉,只见红尘轻扬起手中的山水画一脚,从底下抽出另一张画纸出来,一双小手将之递至他们跟前,笑眯道。 “大哥二哥,你们看!” 随着一声清脆的笑语在耳边轻响,视线下意识的移至那画纸上,只不过是一眼,就让辞家兄弟俩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画中,只是两个年轻男子。 一人身卧树枝双手枕之脑后,怀里是一把精制好看的长剑,神情很是惬意甚有几分潇洒逍遥之狂。另一人坐于树下,微低首阅读着手中书,面容带笑,温暖正如那拂面春风。 这画极为简单,甚至用的笔墨不多,却能在观者脑中清清楚楚的勾勒出所有场景,仿佛画里的那阵春风正在眼前轻拂而过。 看着画中的自己,不,应该说是几年后足以独当一面的自己,辞砚缘和辞砚扬双拳紧紧握起,颤抖的身子隐忍着那份难耐与激动混沌纪事最新章节。 这,就是日后在尘儿心中的我吗…… “不盼哥哥们辉煌一身,只求能平安快活的与尘儿细数这晨阳落夕,”红尘仰首柔眉弯弯,一笑轻语,“尘儿,在这里等哥哥们归来!” 分不清是因为那画还是因为眼前这作出这画的小人儿,辞家兄弟俩久久没有言语,只是望着她那清澈如水的双眼。 静谧的书房内,阵阵墨香轻逸飘然,在三人命里绘上那与血相溶的至情。 不需过多的言语,不需再三的叮嘱,只有那彼此相知的笑颜与轻轻一诺。 “好。” ++++++++++++++++++++++++++++++++++++++ 两年真的不长,花开花落两次轮回,便是过了两个春秋。 十二岁的红尘站在家门口,她看到了如期归来的哥哥们。 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紧紧的拥抱便已倾诉太多。 “尘儿,告诉你哦,二哥这次在他国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朋友,那家伙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是又让人忍不住想继续听!怎么说呢,有时候觉得他身上有着某样和尘儿很像的东西!” 书房内,离开了两年的辞砚缘和辞砚扬围着红尘而坐,迫不及待说起自己这两年的所见所闻。 两年的磨练让兄弟二人成熟了不少,直挺的身躯,越发俊朗的容貌,这一路怕是得来不少少女的芳心。 坐在宝贝妹妹面前的辞砚扬双眼明亮,手舞足蹈的说起那位好友。 “那人不但说话奇怪,就连外表也十分奇特!二哥我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不留发的,偏偏那人的短发又特别好看,看久了之后二哥都忍不住也想将这一头长发剪去,哈哈!” 上华大陆的人天生爱美,素来以美为尊以丑为辱,几千年来所传承的文化风俗不但形成了发色各异的现象,对于美的追求更是从不松懈。 可尽管如此,却极少有人敢如此大胆的将这一头长发剪去,光是这点,辞砚扬就对这好友极为佩服。 “呵呵,看来那人很得二哥心呢!二哥这一番说,倒让尘儿也想见上一面!”难得二哥也会称赞除她之外的人。 只见辞砚扬一脸遗憾。 “我本也想将他带回的,可惜他喜好游荡的生活,那天连道别都没说就消失不见了!不过,”说着,辞砚扬突然一脸神秘而又小心的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他倒是留下这!” 当辞砚扬手掌一摊开,那镶着桃红钻石的银色手镯顿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看到这手镯,辞砚缘便伸手拿起凑近仔细一瞧。不是没看过这东西,可这手镯怎么看都不像是当今天下所有的,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质感。 “这手镯倒是精制得很,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的东西,他怎么会把它留给你呢?” 这问题辞砚缘也十分不解,但既然是好友留下的,他自然会好好珍藏的。 辞砚缘随意看了看,随后似是发现到什么,“这镯子内侧好像还刻着什么字呢?” “啊洪荒之天人全文阅读!在哪,我看看!” 由于刻的字迹太小,辞砚缘不得不看更仔细些,“嗯……好像刻的是个渡字!” “还真是有呢!” 兄弟二人凑近脑袋研究着那手镯,诸不知,身边的小人儿在听得那一字时神情顿然一惊。 其后那段时间里,辞家的人明显感觉到自家宝贝与平时有些不同,似是心中有事。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破,只想等着她主动对他们说起,果然,不久后的一日,红尘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爹爹,娘亲,我想提前出去游练一番!” “咳咳---你说什么!” 尚未咽下的茶水顿时呛了喉,辞老头子边咳边看向自己的宝贝孙女紧忙问道。 “爷爷不是常说修炼佳期在于幼吗,尘儿想早点出外历练,让这一身武艺升华至精,这样一来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见宝贝孙女将话推还给自己,辞老头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话是这么没错,但宝贝孙女你还未满十六,怎能独自一人前去呢!” 尽管只是出外历练,但谁又保证这一去就是平安呢?说什么他都不能同意! 视线移向儿子墨玉身上,墨玉不看也知道老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走到宝贝女儿跟前,墨玉蹲下身子看向她,面含几分请求劝道,“尘儿,你爷爷说得没错!且不说你年纪尚满,这家族的规律岂能随便打破的?你就听爷爷的话,消去这念头可好?” 见宝贝女儿眼中闪过的失望,墨玉立马放软了声音。 “哎,其实是爷爷和爹爹舍不得你去冒险,你是爹爹好不容易拥有的宝贝,爹爹决不能让你受到半点伤害!尘儿这般聪明,定能谅解我们的对吗?” 即便早就猜到结果会是如此,红尘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轻点了点头,便不再提及此事。 之后红尘的确没再提起游历之事,但也自那日起辞家人极少在她脸上见到笑容,更多的是心不在焉。 辞家兄弟俩虽然不明白妹妹为何会突然对此事如此上心,但隐约感觉到于那日所提及的少年有关,因而便不再红尘的面前提起外头的任何事物。 一晚,当辞墨云回房时便看到妻子坐在床沿边,静静思索着何事,待见到他前来时,才朝他开口说道。 “相公,我看我们还是答应女儿的请求吧……” 辞墨云诧异的看向她,“碧儿,你怎舍得让尘儿离开你我身边?” 这言中含着几分不认同,却见柳云碧一脸平静劝说。 “相公,其实你我皆知,尘儿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这深山之中,离开这里是早晚的事情。与其让尘儿现在这般心神相离,何不让她早些体会这世间的淡薄,也好早早断了对外头的念想?” “可是……” 辞墨云还想反驳点什么,可心里也知晓妻子的话句句在理上。 这些时日见尘儿这般寡寡欲欢,他自然也不好受,只是,要让他渡过两年没有宝贝女儿的日子,是生不如死篮界神话全文阅读。 望着桌上那微微闪动的烛火,辞墨云没了言语。 一夜未眠,尽管心中仍旧不愿,但翌日天一亮,辞墨云还是将与父亲商量后的决定告诉了红尘。 由于红尘未满十六,算不得是履行族中规矩,所以在一年后必须立马归回天黔村。 对红尘而言,一年的时间前去寻得那人消息,已是足够了。 眼睁睁的看到宝贝离开,与自己相隔越来越远,辞家众人心中泪洒,却只能在脸上强颜欢笑。 直到那道小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柳云碧才扑在辞墨玉怀中肆哭。 几人之中,唯有站在最前头的辞老头子一身挺直,哪怕红尘已离开多时,仍旧是一动不动。 直到辞砚扬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他一脸的老泪纵横。 只是,如果时光能再倒回的话,他们宁可死也不会同意让宝贝离开自己的身边。 怎么也没想到,一年而后的今天,他们所等到的红尘竟是一身红血倒在家门,身上是遍及无数的伤口,奄奄一息。 +++++++++++++++++++++++++++++++++++ 西青三三一圣年,辞红尘十三岁,是她外出历练一年,期限将满的日子。 辞家一众人早早就起了身,做好了最全面的准备,就为迎接那如约归来的宝贝。 只是,眼前那血泊斑斑的画面却瞬间冷却了心。 忘记自己是怎么将人抱进屋中救治,为她护住心脉,只是当静下来看着跟前那一张已被毁去的容颜,辞老头子想死的心都有。 心痛,针入骨般彻底的疼。 痛她日后再也不能动武,五脏俱损,疼她现今竟无一。完整的脸,伤痕无数。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随着一声声悔恨响起,辞墨玉赶紧上前一把抓住老爹的手,制止道。 “爹!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救醒尘儿才是最重要的啊!” 虽然也痛悔自己当初一时心软答应了宝贝女儿的请求,可现在后悔又能如何呢? 现在任何事情都没比尘儿清醒还来得重要! 床榻上,那静躺在床中央的少年早已换去血染不堪的衣衫,可谁又能看出,这般洁净的身躯却已是五脏六腑俱损,只剩下那微微一息的心脉持续着生命。 伸手小心翼翼抚摸着那附上龙血之皮的容颜,辞老头子痛苦难言。 没想到她无意间拾得的龙血竟是挽救了自己的容颜。 可即便如此,却怎么也无法抹去辞家兄弟心中的怒意。 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如此心狠手辣的对一个少年出此狠手! “可恶!” 辞砚扬一拳狠狠击在墙上,裂开的痕迹足见这一击含着多重的怒恨。 “不管花多少时间,我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碎尸万段一骑当千!” 心中的恨意无法宣泄,绝决的语气示意着心中的坚定。 辞砚缘默立在一侧,眼中映着那毫无生气的脸庞,唯有将双手握得死紧,才不会让自己做出疯狂的举动来。 而辞砚扬这话让坐在床沿的柳云碧哭得更凶了。一想到方才那惊心的一幕,她害怕极了,好似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女儿那温暖的笑容。 “尘儿,你快清醒过来!不要这样吓娘亲好不好……” 柳云碧俯身紧紧将女儿拥在怀中,口中是声声叫人心悲的呼唤。昔日还在自己怀里依偎的女儿,现在却躺在床中不知生死,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怕错过女儿清醒的时刻,柳云碧不敢伸手拭去眼中泪,一滴滴的泪珠就这样坠落红尘脸上。 “我的尘儿,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你没有听见娘亲在呼唤你吗,你快给我醒过来,快醒过来啊尘儿……” 少年没有回应,再也忍不住那份恐惧的柳云碧,猛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丈夫和公公,着急哭道,“墨玉!你快救救我们的宝贝女儿,我们不可以没有尘儿的!爹,你一向最疼尘儿的,你快为尘儿想想办法吧!我求你了爹……” 看到痛心疾首的妻子,辞墨玉第一次恨自己竟是这般无能。 枉费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治不好女儿身上的伤。当年,他若是选择坐于高处,是否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面对儿媳的哭求,辞老头子一脸凝重没有言语,可一会儿后,却是突然转身消失于众人眼中。 待黄昏之时,辞老头子终于再次出现,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矮老头。 只见这矮老头子一头赤发,就连眉毛胡子皆为红色。眉毛浓密而长,几乎欲盖住那本就细小的一双老眼。 矮老头子走到床榻前,双眼只是瞄了下床上的少年,而后移开不再看去第二眼,回头对辞老头子问道。 “她就是你孙女?”语中是满满的质疑。 “如何?” 辞老头子急着得知结果。 却见他摇了摇头,无动于衷,“不救。” “你敢!” 几乎在矮老头子落下不的那一刻,辞砚缘和辞砚扬腰间的长剑便朝他奔来。 无惧于脖间的两把致命凶器,矮老头子更是口出狂言。 “这般丑的人,我不救!” “你!” 正当辞砚缘兄弟俩要拔出匕首,辞老头子立马出声制止,“你们都给我退下!” “爷爷!” 兄弟俩很是不甘,但面对爷爷那再认真不过的眼神,最后还是不得不移开手中的利剑。 看向一脸不屑的昔日好友,辞老头子郑重其事道。 “老友,还记得你欠我的一个承诺吗,我别无他求,只要你治好我孙女身上的伤。还有,我的后辈各个举世无双,我相信我的孙女日后定不会让你失望!” 哪怕此时已经伤痕累累不得醒,可辞老头子的面容却是对后人满满自豪雕龙刻凤。 相识了这么多年,矮老头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勾得他心中的那份兴趣。想了一会后,才松了松口。 “好,只要治好了她身上的伤,我俩不再有任何相欠。不过,要我医治可以,在我治好她之前,你们谁也不得与她相见!” “什么---” 这话让辞家的人皆是一惊,不得相见,这比要他们的命还来得痛苦。 “怎么,你们不是很想救她吗?既然连这都不能答应,那我还是先行离开了。” 眼看矮老头子说完就要走人,辞墨玉连忙伸手拦住。 “前辈请留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矮小的老头怕是当年盛名远扬的鬼医手。 转首再看上那床榻一眼,辞墨玉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就依前辈所言。” “相公!” “爹!” 面对爱妻与俩儿子的惊呼,辞墨玉双手负于身后,紧紧卷握。 “我只要我的尘儿能醒来。” 如此一句,令众人沉默无言。最后,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矮老头子带走了红尘。 那,又是何等痛心的无奈! 一时之间,静谧的空气中,只有那一份无法道出的自责与愤恨。责怪自己无能,愤恨那人凶残手段。 暗下决心,他日,定将千倍万倍奉还于其身! “大少爷?大少爷!” 耳边突传的呼唤,辞砚缘眉睫一动,猛然回过神来。待视线清晰而落时,才发现自己竟对着尘儿以往寄来的书信发呆着。 轻轻动了动身,辞砚缘抬首望向书案前的赵管家,“有何事吗,管家?” 见主子终于理会了自己,赵管家微鞠身说道,“宫里派了人来,想请大少爷进宫一趟。” 闻言,辞砚缘只是轻点了点头,“嗯。你先下去吧,我随后便去。” “是!”说着,赵管家便退身离开了书房。 待书房又唯剩他一人,辞砚缘垂首再次望向案上的信纸,书信上是尘儿专属的那一手好字,正道着对家人的相思。 方才不过是望了眼尘儿的书信,不知不觉竟回想起昔日他们年幼的情景。那一年的伤痛,仍旧如那日亲眼所见般清晰。 那年,满身是血的尘儿…… 即便如今时隔已久,可每每回想至此,仍旧不愿相信,宁可当它是一场噩梦,一场叫人痛心的噩梦。 若不是尘儿被鬼医手带去医治,也许辞家人真的便可以这般说服自己。而那一事,就这样成了辞家禁忌提起的话题。 坐入宫里派来的马车,辞砚缘微倾着身子靠在软椅上,曲起一手撑首,仍旧沉浸在方才的回忆之中。 尘儿离开辞家不久后,二弟也离开了天黔村,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超能高手在校园最新章节。兄弟如此多年,他自是明白二弟欲行何事,而他自己不也是如此。 二弟离开后,他也相继离开了天黔村,只是和二弟行走的江湖道路不同,他选择了仕途,且高高在上。 那一晚,年之十九的他与家人道别,即便爹娘并不赞同他如此决定,可终究敌不过他的坚持。 辞家隐山多年,这一出,将是免不了世间的争分,可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我无心系于天下,可我要整个天下来护你一人。” ++++++++宠你无罪+++++++++++ 结伴散步于山中,几乎成了赫连然熙和红尘二人的必行之事。沿着小路缓缓而行,两人来到了一片野花之地。 不想这山中还有这么一片自然花园,虽说无法与漫烟山那精心照顾的花园相比,但喜花的红尘仍是欢喜不已,步伐加快朝那方花海凑近。 素来不屑于女子事物的赫连然熙,在这些年的感染下,竟觉得这野花也有着与众不同的美在。 难得再见师弟这般高兴,过去的艰难不堪便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红尘站立一处,一边观赏的同时心数着这野花的种类,暗想也许可以摘些回去用作香囊。 想起香囊,红尘不禁想起自己有一事迟迟未向师兄问去。好不容易这会想起了,自是不可再怠慢。 转身望去,见师兄就行在自个身后几步之遥,系在腰间的香囊随着他之步伐微微晃动。 “师兄,你腰间上的那个香囊可是放着哪些珍贵草药,对你身上的伤可有帮助?”不然师兄也不会一直佩戴在身上从未离身。 师兄昏睡的那会,她便见他早已带在身上,然而那会她一心只想照顾好师兄,并未留心注意。如果这香囊里的药物当真对师兄有利,那她定会想尽办法为师兄寻来更多。 见师弟突然问及自己腰间上的香囊,赫连然熙为之一愣,而随后却是令人极为不解的脸颊一红。 赫连然熙别过头去,不敢直对红尘那无所知的双眸。 那香囊里头并非藏着何等珍贵药物,唯有的,不过是一片已经凋枯的花瓣。 那年桃花树下,在师弟唇上停留而过的桃花瓣。 不知该如何解答师弟这一疑问,赫连然熙索性转移了话题,“师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虽然对这一方美景有所不舍,但红尘还是笑而叩首。 在赫连然熙的带领下,红尘随着他的步伐而行,最后停伫在一扇红木门前。 待看身边的师兄神情是那般神秘,红尘不禁好奇了。 “师兄,这里是?” 哪知赫连然熙并无意立马满足他,只是笑道,“等会你便知道了!”说着便为红尘推开了房门。 红尘转首朝里头望去,待那房门完全打开看清里头的场景时,脸上一时布满了诧异。 屋里头的东西并不多,摆放在地上的十几个大箱里却有着数不尽的金色行愿莲,大大小小各是不一。 “师兄……” “进去看看吧大话仙魔!” 红尘愣愣的望向他,赫连然熙浅浅一笑,拉起他的手往屋里走去。 脚步往里屋渐行,视线始终停留于那装满箱子的行愿莲。待走近之后,红尘俯身拾起几只,发现每一个都折做得十分精美。 “看来师兄折做行愿莲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我都比不上了呢!如果再如当初那样比试一回的话,怕是得让师兄让着我了!”此话,红尘并无半点过夸。 赫连然熙望着那满满的行愿莲,他不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年,便是它们伴着自己度过那段煎熬苦日。 漫烟山上,习惯了有师弟相伴的日子,可当他下了山,自己顿然发觉这人生竟是如此苍白无味。令自己坚持下去的,便是在漫烟山的一切回忆,不管是好是坏,都同是令自己感到窝心。 起初,他身子尚可承受时,每想起师弟一回,他便以折做行愿莲作为自己解去相似之苦的方式。时日渐去,不知不觉竟折做出如此之多,待后来已是全然无力,才不得已作罢。 没了行愿莲解去相似苦楚,唯一的念头便是盼着能与师弟再靠近些些,故而每当师弟前去一国,他便让世衍将自己移往那处。 不过现在,他已无需任何方法,因为心中之人,已在自己身边。 赫连然熙双眸紧望着身边的师弟,正值沉浸于自个情感思绪。然而红尘突然来的一个动作令他猛回国神来。 “师弟,你这是!” 只见红尘拿起一个行愿莲,动起手来将其缓缓解开,直至最后成了最初的一张金色蝉羽生宣,虽是折痕无数。 红尘朝这生宣看了看,随后又翻过另一面看去,见皆是空荡荡的一面,不禁有些失望道。 “我本来还以为师兄会在里头写上心愿呢,就算没有,在折做行愿莲时,心里头定也有想说的话不是吗?”可惜了,她本还想看看师兄究竟许了何等愿望,也许自己还能亲自为师兄实现也说不定。 闻此,赫连然熙先是抿了抿唇,而后才缓缓答之,“我忘了……” 这般重要的事情他又怎会忘怀,然而再多的心愿与想念也不过唯有那一句话。只是,他害怕,怕有朝一日师弟会突然发现自己的不堪念头而离开自己,因此,本想写下的手便停了下来。 可心中又似是几分不甘,待最后,他终是在其中一莲里写了下来。 方才他见着师弟动手解开,快速跳动的心脏几乎便要从胸口处跳了出来,就怕师弟拿起的便是写上墨字的那一莲。待瞧见那纸上一片空白,松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浮起一丝丝可惜。 红尘将手中的生宣从重新折了回去,一朵莲花很快便自她掌中开起。 放回手中的行愿莲,红尘再望向他处,发现里头摆放的全是在漫烟山上她和师兄二人所留下的东西。 自己曾为师兄写来的一叠故事,赠与师兄的几副,大大小小各种之多。不想师兄竟都将这一切保存得如此之好,一时间,随之而来的便是二人的种种回忆。 红尘望此,怎可不动容,伸手一把握住赫连然熙的手,双眸如水般清澈漾然。 “师兄在我心里,不仅是最美的男子,也是最为多情之人!” 多年相思,终于等来如此慰心一语,赫连然熙紧紧望向他双眸悸动无声,微微而握与君十指相扣。 ------------ 005 甜蜜折磨 这一日,是林秀湘面容得以恢复的日子。 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解去脸上那一层层面纱,李老夫人就盼着能再次见到林秀湘那一花容月貌。 “来,湘儿你小心点,慢点儿走!” 李老夫人牵着林秀湘的手,小心翼翼朝那梳妆台走去,而后又引得她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她早就打算好了,等湘儿的脸彻底好了之后,她便选个吉日让李烈和湘儿赶紧成亲,就算李烈不同意她也会硬压着他将湘儿娶进门的,她就不信李烈会宁死不从。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梁静的骨灰都不知洒哪儿去,也就只有她傻儿子还在盼着她能回来,那个背着他们做出败坏李家名声的女人,李家怎能留得! 不孝有三, 无后为大,今年等他们一成亲后,最好能马上给李家生出个大胖小子来。 如此,她这辈子也就算是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了。 此时的李老夫人浑然不知自己的好孝顺儿子已不再是昔日的大将军,更不是那凡是以她的主见为尊的儿子。 心里头美滋滋想着,李老夫人轻拍了拍林秀湘的双肩,安抚道,“湘儿别害怕,待会我会为你把这纱布解下,很快你又可以看到那张飘亮的脸蛋儿了!” 闻言,林秀湘连忙点了点头,比谁都迫不及待。 此时的林秀湘整个头部都缠着面纱。这段时日,也不知那郎中为她安排了什么草药,每次那药物一抹上脸,奇痒无比的感觉同时又仿佛有无数只虫在啃噬自己肌肤的痛苦,几乎让她尝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开始承受不住的她禁不住伸手往脸上抓去,结果整张脸都被自己抓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之后若不是表姨母向她保证,只要她能乖乖能将脸治好,就让表哥将她进去李家享受荣华富贵,只怕她今日早已是坚持不了。 还好,还好她最后还是坚持住了,等来了今天,待这纱布一解下,她就盛祁国的将军夫人了! 若不是因为那紧紧缠住的纱布,林秀湘几乎想大声笑出声来。 李老夫人转身朝身后坐在圈椅上的梁静望去,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再次对林秀湘说道。 “湘儿别紧张,姨母这就帮你把这面纱解下来!”说罢,李老夫人便动手轻轻拉开林秀湘发后的那纱结。 轻轻将那纱布顺着缠上的步路缓缓松去,眼看这纱布越来越少,解去的越来越长,李老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等着那美貌瞬间映入眼底。 坐在梳妆台前,浑然不知自己未来命运如何的林秀湘双手紧紧揪着衣袖,那绣着梅花的衣袖几乎被蹂躏得不成话。 时间在指尖悄悄而过,将最后那一片纱布完全掉落下来后,李老夫人几乎傻眼了。 “我的天啊!” 李老夫人一手捂着嘴,抑制不住的惊诧瞬间令自己叫出了声。 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张脸,李老夫人忍不住怀疑眼前坐在自个身边的女子究竟是不是林秀湘。 只见映射在铜镜里头的那一张脸,就好似从熊熊大火中而出的惨态,扭曲的五官,褶皱干枯的脸皮,甚至有的皮表面早已是腐烂,这一脸完全看不出面容的脸,当下便将李老夫人吓傻在原地狂傲冷夫难驭妻最新章节。 耳边听得表姨母这一声惊呼,林秀湘以为自己原来的样貌又回来了。以往,表姨母总说最喜欢她这一张脸了,常常为她的沉鱼落雁之貌而欢喜呼奇。 太好了,看来她和表哥很快便可结连理了! 如此一想,林秀湘亦是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的面容恢复得如何了,缓缓睁开了双眼。 “啊--鬼!鬼!不,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啊--” 在见得镜子里头那张脸后,林秀湘当下便是尖叫声连连,原以为自己活见鬼了。可当她发现镜子里头那个女鬼和自己做出相同的动作时,她才完全明白,原来那个女鬼,便是她自己! “不,这不是我!这不可能会是我!我的脸呢,我的脸呢!把我的脸还给我,还给我--啊!” 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林秀湘双手一挥将铜镜扫落在地,清脆的破碎声很快便在屋内响起。似是仍无法满足内心的怒意,林秀湘又将梳妆台上的饰品一一扫空。 李老夫人完全被吓住了,怎么也无法相信林秀湘这样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儿就这样成了一个活女鬼。 几乎看也不敢看,李老夫人惊恐的朝梁静走去,沮丧着一张脸,“梁郎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外甥女那样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就变成--” 后头的话李老夫人没敢说出口,只得哀求道,“梁郎中,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救救我这外甥女的,这可是她的命啊!一个女人家要是没了这一张好看的脸蛋儿,以后还有哪府人家敢要呢?” 近似发狂的林秀湘在听得梁郎中三字,顿时间竟是静了下来,而后突然转身朝身后奔去,朝着梁静的方向。 林秀湘一把冲到梁静跟前,那狰狞的模样吓得李老夫人下意识往梁静身后躲去。只见林秀湘二话不说拉起梁静的手哭求道,“梁郎中你快救救我!求你打发慈悲救救我!我的脸绝对不能变成这个样子,不能!”要真是这辈子只能如此,那她宁可死去也不愿承受这样的侮辱。 梁静直直望着眼前这一幕杰作,启唇声音毫无起伏的对林秀湘说道,“这一张脸,是不是让你十分痛苦?” 没察觉到梁静有何异样,林秀湘直直点点头,“ 我还要和表哥成亲!我不能失去那一张脸的!梁郎中,我求你,我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望着林秀湘那泪如雨下的模样,梁静的脸上缓缓扬起一丝冷笑。 “当年我求你放过我和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帮帮我呢。” “你说什么!” 这突然间不明所以的一语自梁郎中口中道起,林秀湘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甚至忘记了悲泣。 “梁郎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李老夫人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眼看到了这等地方,她们俩还未能发现出自己的身份,梁静几乎想笑出声来。但,她更想看到她们待会向她求饶的样子。 就在林秀湘和李老夫人毫无准备之时,只见梁静一手扬起拿下头上的发冠,如黑瀑一般的长发瞬时倾泻而下,垂于背后,一个清妍秀丽的女子就这样出现在她们面前。 李老夫人愣愣的望着眼前这根本是女儿身的郎中,许久都未能回过神来惹火烧身全文阅读。只是,为什么她竟对她有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 林秀湘颤了颤眼睫,不想方才一直为自己医治的郎中竟是一女子所扮。若是以往,她定然是愤然大怒,但此时此刻,她竟心生庆幸。 她相信,同样是为女人的她一定比谁都了解到这美丽脸蛋在人的一生里扮演着何等重要的角色,如此以来,她一定会竭尽全力为自己这一张脸出谋划策。 只要能让她的脸重新恢复以往,不管多少银两她都不在乎! 见着她们二人竟是没能人出自己,梁静都忍不住想为自己感到悲哀。 看来自己在李家的那段时日,她们从来都未曾正眼瞧见过自己。否则她离开李家不过是短短的两年时间,而她们竟已全然忘记了她的样子。 “怎么,不觉得我的脸很眼熟吗。”梁静冷笑道。 今日便是她们该为自己当年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她可以原谅李烈,可以放下婆婆将自己赶出李家的屈辱,但是她决不能让任何人冤枉她那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她腹中的孩子可是李家的亲血脉啊! “看来你们当真不认得我了,我的婆婆,林表妹。” 这一声婆婆,这一声表妹惊得林秀湘连连后退,一指指向她,“你、你是……”那一个欲呼而出的名字在林秀湘脑中浮现。 李老夫人却是不解自己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可她仔细瞧了眼梁静的眉宇间时,眼前顿时闪过一人身影。 “啊!你、你是!” 李老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没想到在李府上已呆有一段时日的梁郎中,竟是当初被自己赶出家门的梁静。 梁静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初湘儿和她说她亲眼看到她为了消去怀有野种的罪行,结果却让自己落于深海之中。 林秀湘愣愣的摇了摇头,眼底浮起几分恐惧,“……你怎么还活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梁静冷笑反问,“哦?为什么不可能。” 太过年轻的林秀湘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我明明把你推入悬崖下,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一声未经脑中细酌的喊声,果然的令李老夫人傻眼了。 “你,你说什么……”李老夫人双眼呆滞的看着林秀湘,“你不是说梁静是因为不小心掉入湖中惨死的吗?”为何现在却全变了卦。 李老夫人双眼大睁,直直锁着林秀湘的面容,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难道,当年当真是自己冤枉了梁静?那梁静肚中的孩子-- 李老夫人的脸顿时一阵刷白,怎么也不敢去想那令自己一辈子难以接受的真相。若真是如此,她岂不是成了杀害自家亲血脉的凶手? 这叫她怎对得起李家的祖宗们! “当年你欺瞒众人,诬陷我的孩子,害得我和孩子被赶出李家!可即便如此你仍旧不肯放过!你将我骗入林中,趁我不备把我推下悬崖,想让我和孩子彻底消失,可你怎么也没想到吧,我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吸血鬼在仙界!” 梁静边说着,步步朝林秀湘走了去。 那段久别的回忆随着梁静的言语幕幕在眼前重现,心虚而心生恐惧的林秀湘随着她的步步逼近,摇首后退。 她不过是想要独自拥有表哥罢了,每每看到表哥对她如此之好,她便不得梁静能永远消息在这世上,凭她的美貌,表哥一定会将梁静忘记,而后和自己幸福度过余生。 只要一想到自己和表哥成亲结为夫妇的日子,她便对梁静的恨便赠多一分。 直至那日得知梁静竟然怀有表哥的孩子,当日心慌意乱的她早已六神无主,唯一想到的,便是让梁静彻底消失。 所以!所以她才会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梁静…… 想来这些年,每每梦到梁静在自己眼前坠入深崖时,心中唯有的便是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恐惧。 “湘儿,梁静她说的这一切可都是真的?” 李老夫人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一直盼着娶来当儿媳妇的女人竟有着如此的黑心肠。 只怪当初自己见不得梁静那被毁的颜容,偏偏儿子又如此坚持中意于她,甚至为了她和自己反抗。 她心中满是不甘,同时又看中湘儿那等姿色,所以才会不分真红皂白的将所有过错全推在梁静的身上。 现在她晓得是自己错了,错得有多离谱!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姨母,你听我解释--”不,她绝不能让姨母晓得当年的真相,否则她这一生便无嫁给表哥的可能了。 林秀湘还想再为自己辩解,然而却听梁静言语直逼而来,“若想治好你脸上的伤,记住,从今以后便不可再说谎。” 可一听到自己的脸还有希望,林秀湘心绪一转,顿时又改变了主意。 对!只要能让这脸恢复以往,就算承认罪行又如何!等她又拥有那惊天花容,相信姨母和表哥定然也会放过她! 如此一想,林秀湘再无一丝隐瞒,将所有真相一一供出。 那李老夫人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最后竟是无力坐倒在地上,直喊着造孽。 “听着,日后待你每亲自做上十件善事,我便给你一颗解药。只要服下十颗解药,你脸上的伤自然就会痊愈。” 几年了,终于可以为孩子得来清白,梁静已是无心留恋于地,说罢看了一眼早已失了魂的李老夫人,便准备准备离去。 一听得脸上的伤未能立马复原,林秀湘怎能就这般让回去。伸手正想拦住梁静时,却见李老夫人突然从地方站了起来朝林秀湘那儿冲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并连续给了几巴掌,模样甚是疯狂,而林秀湘只能不断尖叫挣扎着。 不愿再见这两人的丑态,梁静速速离开了李府。 李府大门之外,身着便衣的李烈一手牵着骏马,在见得她身影出现后,微笑着朝她伸手而去。 +++++++++宠你无罪+++++++++++ 正值炎暑,柳云碧从冰窖里拿出了几份冰块,和时香染月二人在膳房里竟做起了水果冰沙。 就这样,三人各捧着一大盘子前往院中亭楼。 坐在亭楼中,在享受点心的同时还可以观望四周的美景,鲤鱼水中游,杨柳翠招风,很是惬意穿进起点男主文全文阅读。 染月勺起大大一口冰沙,冰沙里还有自己所喜爱的葡萄,欢喜之中将其送入嘴里。 “嗯 ̄ ̄好冰好好吃啊!” 瞬间感觉到口中的冰寒,染月立马张口呵着寒气,又忍不住咬嚼了几口。 “哈哈,味道很不错吧!” 柳云碧一副“我说得没错”的神情,别提有多得意,浑然忘了自己最初在品尝这冰沙时更为夸张的样子。 “恩恩!” 染月直点头,而后又是品尝了一口。 如今身边能有她们姐妹二人相伴,柳云碧心中亦是十分欢喜。见她们喜欢,便说道,“这东西虽然好但是不宜多吃,小心泄了肚子!” 闻言,姐妹俩脸上一红,忙应下,“嗯,会注意的!” 柳云碧见她们吃得这般美滋滋,双眼瞄了瞄,而后故作不经意的提起,“那个,关于尘儿的衣裙……” 听得这一语,时香放下手中的勺子,笑道,“伯母是说公子的身份?”公子非公子,却是娇红妆。 “是,是啊,你们俩……可是知道了?” 染月嚼了嚼嘴里的苹果这才回道,“嗯,我们早就知道了!” 她们在北粼国和公子重逢的当晚,公子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们。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公子还是那个公子,她们还是那个愿意一辈子守在公子身边的时香染月。 “不过伯母,公子为什么要这般装扮呢?” “因为这世间还是存在很多苍蝇的!”这时,一道低沉而又含着笑意在不远处响起。 柳云碧转首望去,见是自己的大儿子从宫里回来,便朝他问去问道,“皇上找你是为何事,可是最近哪儿又出了乱子?” 自从辞砚缘入了朝,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的安危,伴君如伴虎,年轻时的纠缠断不可在孩子们的身上重演。 辞砚缘走入亭内,在一空位坐下,“乱子到处都有,不过是大是小而已。皇上今日召我前去不过是为了太子太傅的事情。” “太子?”柳云碧不禁诧异了,“这太子不是已有齐太傅负责传授了吗?” 盛祁国国君现年之三十有二,却只育有三女一子,唯一的皇子不过才四岁年纪。虽说后宫佳丽三千,然而盛祁国君一心寄于壮大国土,对后宫之乐并非热衷。这也是辞砚缘当初选择盛祁的原因。 柳云碧双目直视着辞砚缘极为闪亮,等着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未察觉到自己的那一盘冰沙就这样沦为别人的所有物。 辞砚缘边吃着冰沙边说道,“齐太傅知识渊博,为人正直可信,只可惜年事已高早已告老还乡而去。皇上迟迟未寻得称心的人选,这才把我召了去。” 一旁的时香染月见柳云碧还不知晓自己的水果冰沙就快全入了辞砚缘的腹中,皆捂着唇无声偷笑。 柳云碧撇了撇嘴,“这宫里才子贤人众多,想找个太傅还不容易?况且他是一国之君,想让谁当就让谁当,怎么这等事情怎么也得找上你去商量?” “我非他腹中蛔虫,怎知道他在想什么绝色花都最新章节。不过推荐太傅这一事我给推辞了,让他自个烦恼去。” 听得这话不知为何柳云碧总觉得有些怪异。儿子这等口气毫不在乎的口气似是有些几分亲然,同时也听得出来皇帝对儿子的放肆似是也极为纵容。 胡乱想着想着,一个可怕的想法骤然闪现在柳云碧的脑中,惊得她一把抓住大儿子的手,“砚缘,娘亲给你找个姑娘赶紧嫁了吧,哦不,娶了吧!” “噗!”这下,时香染月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对于这原本正说着朝廷事宜却突然转向关于他终身大事的娘亲,辞砚缘甚是无奈,“娘亲,我想比起我的婚事,我想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的冰沙!” 被儿子这么一提醒,柳云碧低首寻找自己那一份甜点,不想竟已是空可见底。 “哦不!”她的水果冰沙竟然就这样没了! 端起那连一滴冰水都没有的空盘子,柳云碧真是欲哭无泪。见此,时香染月二人便笑着将自己的朝柳云碧挪了去,“伯母,一起吃吧!” 这自是让柳云碧感动无比,但显然柳云碧仍是不愿放过方才那个话题,继续朝大儿子说道,“儿子,皇上他真的不适合你。当然,你也有可能是被逼无奈,不管发生什么事,娘亲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知道吗?” 此时此刻,已无任何说辞足以表达辞砚缘的心情,这若是换成辞扬那家伙,恐怕这石桌早已是被劈成两半了。 辞砚缘只当自己没听见,更没瞧见娘亲那极为认真望着自己的双眼,朝时香染月儒雅笑道,“在这儿住得可习惯?若是缺了哪些东西,尽管和我娘亲开口便是!” “是啊,你们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便是!还有啊,以后就别叫我伯母了,多生疏啊,要唤我柳姨知道吗?” 果然,辞砚缘这话头一转,许是知道儿子的无奈,柳云碧也跟着转移了注意力朝俩丫头说道。 见他们母子二人皆望向自己和妹妹,时香有礼回之,“谢谢柳姨和辞大哥,只要你们不嫌我们麻烦便好!” “傻孩子,怎么会麻烦呢!这里是尘儿的家,你们住在这那便是再合适不过了,等以后尘儿回来了,你们又可以在一块了不是吗!” 本想劝说这俩孩子,不想却提及那许久未见的宝贝女儿。一想起那正离自己甚远的女儿,柳云碧的心不由微微一沉。 “娘亲,我刚才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我爹正在四处寻你呢!” 柳云碧还来不及发呆,就听儿子突然告诉自己这么一个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你这小子,刚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说罢,柳云碧早已忘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站起身子提起裙摆便急忙忙朝前头小步奔去。 待柳云碧速速离开后,时香正才收回视线朝辞砚缘问起,“辞大哥,公子那儿可有消息?”一听是关于红尘的事情,染月立马转向辞砚缘,等着他的回应。 “抱歉,尚且无任何尘儿的消息。”辞砚缘如实告知,其实他也和她们一样一直在等待着关于尘儿何时归来的消息。 闻此,染月不得不失望的垂下肩头,抱怨了起来,“那家伙也真是的,在漫烟山的时候就一直霸占着公子,现在下山了一样!” 说起赫连然熙,辞砚缘神情微变,想了想后这才一脸认真的将真相道出。 “我想,有件事情你们有必要知道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上,时香和染月二人都没有说话,脑子里想的全是方才辞砚缘所说的真相修真教授生活录最新章节。 缓缓在圆凳上坐了下来,染月望着那茶壶发呆着,许久,许久。 见妹妹这般失神的模样,时香忍不住轻轻唤了唤,“妹妹……”看来她们的确欠赫连然熙太多太多了。 “姐姐……” 好一会儿,染月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看来,公子已经有了真正属于她的守护者了……” +++++++++++++宠你无罪+++++++++ 一一将刚才晒好的草药整理好收入柜中,红尘一边拍了拍手扫去掌上的碎渍,边朝身边的洛司倾说道,“对了,明晚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红尘发现,自从自己回来照顾师兄后,洛司倾便极少留在此处,若不是有事需要的话,几乎不曾主动出现。如今这山上唯有他们四人,但许多时候更像是她和师兄的隐居生活。 难得洛司倾今天没有早早离开主动留下来与她一起整理这些草药,而今儿又是个特别的日子,红尘开口希望他能留下。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着,之前开口说过几次,奈何都被拒绝了。 “好。但今晚的膳食必须能入得了我口。”在吃这等方面,洛司倾自认比任何人都挑,因为到现在,唯有一人令他觉得满意的厨艺,便是出于他自己手中。 闻此,红尘自是信心十足,她的厨艺连师兄都赞赏有加,相信定也可以满足洛司倾那挑剔的嘴,难得他肯答应留下。 “这自然没问题!” 洛司倾点了点头,见房里的草药都收拾完毕后,拿起一旁的湿锦帕为自己擦了擦手,边说道,“待今晚这场雨下过之后,明天后山那头的九红便可以采摘了,到时候磨成粉让赫连然熙无事便当成茶水喝下。如此一来,他那伤口想彻底愈合也就快多了。” 听他如此一说,红尘转首望向窗外,见远方那云朵层层密集挤压。 看样子今晚又要下起大雨了。 “好,明儿一早我便去摘一些过来!” 只要能令师兄早些康复,什么事情她都愿意做。比起师兄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她做的远远不值一提。 洛司倾抬首望向红尘,将脏了的湿锦帕放在一旁,想了想后,便将这些日子一直未提起的事情道出。 “我想你也应该发现了,这山上的湿气越来越重,对于赫连伤口的恢复极为不利。” 夏季本就是多雨时节,这近半个月来的雨水已是越积越多了,而雨水所带来的湿气对赫连然熙而言却非是好事。 “那,洛兄可是有更好的选择?” 这些时日她也都在想着这个问题,但碍于师兄的伤口,她并不愿让师兄如此奔波,本想待师兄伤好一些些的时候再做打算,但这环境怕是不允许了。 洛司倾淡然而言,“你们没想过回漫烟山吗。” “你是说,回盛祁?” 红尘一愣,不敢想的事情却在洛司倾的口中说得如此轻易。其实她也有想过带师兄一同回去,但比起回漫烟山,她想得更多的是回她在盛祁的家。自从见过大哥后,她便盼着能早点见到爹娘他们了。 “嗯破碎时空全文阅读。” 见着红尘眼底的丝丝期待,洛司倾转首将将明日要采的药材一一写下,“只要他的伤口不裂开便是无碍,这段时日来他的伤口恢复得不错,行动不过分的话则无须担心。” 闻言,红尘心中顿时一阵欢喜,看样子她很快便可以带师兄一道回去,与家人相见了! 一思及如此,红尘当下便忍不住想将这好消息告知师兄。 果不其然,傍晚天刚渐渐进入墨色,一滴滴豆大的雨如利箭一般直竖而下,湿了天地万物。赫连然熙望了眼窗外那犀利雨丝,这才看向正出神发愣的师弟。 晚膳过后,由于这突然下起的大雨俩人无法出行散步,于是便决定坐在书房的软榻下听雨。 “师弟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耳边突然传来师兄的声音,红尘立马收回神来,朝他回应道,“嗯?师兄为何这般问我?” 只见赫连然熙朝他双唇指了指,“今儿你的唇角一直都是扬着的!发生什么好事了,何不也说来听听!”只要是关于师弟的,任何事情他都渴望知道。 这话让红尘想起今早洛司倾说的,心里虽是极为盼望,但又怕引来师兄伤心。 她想带师兄回盛祁,不仅是因为那儿的环境适合师兄疗伤,再者还有更多的人可以帮忙照料师兄,如此一来她也较为放心。但令她最为困扰的,便是担心师兄又会胡思乱想,误以为她当他是个麻烦。 见着师弟的犹豫,赫连然熙决意帮他把话说出来,“师弟可是在希望我能答应与你一道回盛祁?” “师兄怎么知道的?”红尘惊讶道。 赫连然熙浅浅一笑,“洛司倾今天来找过我,和我说起了这事。师弟,日后不论是何等事情你都可与我直言相告,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师兄给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定是支持你!” 虽然他更希望能和师弟在这儿过着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日子,但他也知道,若想一辈子如此,红尘的家人便是他此生最大的障碍,唯有迈过这一关,他才能真正的如愿以偿。 为了师弟,任何困难他都不在乎。 望进师兄那清澈如洗的双眸,红尘知道是自己想过多了,而后自嘲一笑,“师兄,我本来还以为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后对于处事自当是成熟了不少,现在看看似乎并非这么一回事!” 赫连然熙却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过是太在乎我的感受,所以才不知该如何提起罢了!”说着,拿起矮几上的茶壶为两人倒了杯龙井。 红尘伸手接过师兄递来的茶,挑眉询问道,“那,待这天彻底放晴后,我们便动身回盛祁,师兄你看这如何?” “好!” 这雨怕是得等个几天后才可放晴了,趁着这些时日他倒可以先想想该为师弟的家人准备些什么。 突然的,赫连然熙发现自己对这等事情竟是毫不擅长。无奈之下,心想还是明早问问世衍再做打算。 经过这近一个月来的食补,现儿的赫连然熙不仅脸色看去红润许多,身子也丰腴了不少,虽然和以往还相差甚远,却是个极好的开始。 红尘望着眼前正品茗的师兄,视线不禁落在那右眼处的金色凤凰纹。那金凤在师兄脸上展翅飞翔,令他看去如此之美。想起在漫烟山时,自己亲手为他在颈后画上的丹青,红尘忍不住开口询问。 “师兄,我画的那凤凰你可看过了?” 随着这话一落,赫连然熙正品茗的手一顿,下意识的朝颈后摸了去,双眉一展,“看过了,我很喜欢超级无敌召唤空间!” 当年为了能得心底那一方誓言,他明知师弟对这蕴含的意义毫无所知,却执意让他为自己在颈后画上一副丹青。同是为凤凰,但师弟赐予的却是浴火之中的凤凰。几乎在见着的第一眼,他便深深爱上了这浴火重生的金凤,每日睡前看上一眼几乎成了他无可动摇的习惯。 是他给了一个重生而与众不同的自己,是他令自己更为坚信,今后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无需后悔。 不过,看样子师弟似乎仍不晓得这画的意义呢。否则,他便该开口询问自己了。 思绪转念至此,赫连然熙突然期盼着红尘能朝自己质问,质问当年为何要令他亲手画下这一丹青。而这么一来,他是不是便有了机会向师弟说明心意了? 仍记得那画后的第二天她便离开漫烟山前去历练,除了绘画那日见过一次,时隔多年不知那画可是依旧完好。一时间,红尘突然很想看看自己的杰作,毕竟这还是她历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人身上画的画。 不由期待道,“师兄,可否再让我看看你颈后的那只凤凰?” 这下赫连然熙完全愣住了,不想竟从师弟的口中听得如此一语。 那时为了让师弟好在他颈后作画,他半解衣裳。只因那时两人正临着离别而无心多想,可现儿已是不同,一想到将要在师弟面前轻解罗衫,赫连然熙便觉胸口处的心跳声如雷贯耳一般。 突然间身体所传来的狂热令他很想开口拒绝,但他更见不得师弟那失望的模样。 还能如何?最后,只见赫连然熙垂眸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声好。 红尘双眼一亮,迫不及待想见见当年那一画作。 可就是这样满是期待的眼神,让赫连然熙更为心慌。 将手中的紫砂茶杯放了回去,为了不让师弟发现自己的异样,赫连然熙连忙背过身,而后才伸手慢慢松开腰带将衣襟拉了开来。 待上身的衣物缓缓垂下露出那雪白而清瘦的双肩,赫连然熙几乎下意识咬起了下唇,借着唇上的疼痛好让自己平静些许。 当昔日之作清晰的展露在自己的眼前,红尘不由坐直了身子,双目紧紧朝那白皙的颈项处望去。 只见那全身似火似焰的凤凰仰首欲冲云霄,张开的双翅和周身皆散发着紫色的光明,火光点点,在熊熊火焰之中重生耀眼。 红尘已不记得当时的自己为何会画下如此一副,只是在心里头寻思了一遍,唯独令她觉得配得上师兄的,便是这火凤凰。 再次望见这一火凤凰,昔日作画之情顿然再次在心头涌现,情不自禁的,红尘探去身抬手缓缓朝那画伸去,顺着那凤凰纹轻轻抚触。 “这画仍旧如当年那般鲜艳呢!”果真如师兄所言,用不褪色。 身上传来师弟那如丝般的触摸,颈上又隐隐感觉到属于师弟的气息,赫连然熙便晓得此时此刻两人有多靠近。 咬住的下唇鲜红血欲滴,却怎么也不及那烫红似红莲的双颊。 自那日后,赫连然熙算是彻底明白。 与心爱之人独守,总免不得一方折磨。 ------------ 005 欧彦月扬(一) 赫连然熙刚喝完碗里的药,就看到师弟站起身子似是要离开的模样。 “师弟这是准备去哪儿?” 赫连然熙微探起身子朝他望去,口气里有些着急。以往不管任何时间,师弟总是等到自己睡着了才离开,今儿怎么有些一样了。 见师兄问起,红尘朝他笑了笑,并无意隐瞒对他说道,“我看外头这雨势已是渐渐转小,所以想去后山摘九红回来!” 经过这一夜雨水滋润的九红,相信定是生得十分肥沃鲜艳,如此一来其生得的药性也比寻常的要来得高些。再过几天他们便要动身回盛祁了,她想多带些九红回去。这九红不仅可以当药,还可以用于美容养颜呢! 心中有着如此打算,在为师兄喂完药后,红尘就迫不及待想去后山采摘了。 “后山小路经过昨夜那一场大雨的淋灌,现在定是泥泞不堪不便于行路,师弟还是等这天放晴一些时日才去吧。” 正是因为知晓他对自己的好,所以他更不愿师弟有着任何意外。 “师兄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一摘完九红我就立刻赶回!师兄还是躺下歇歇吧,说不定师兄醒来的时候我早就回来了。” 赫连然熙苦劝一番,然而最后仍是未能说服红尘。 将门轻轻掩上,红尘背起早已准备竹篮,一手撑着油纸伞欲朝后山行去。 还好此时只是下着蒙蒙细雨,并不足为碍,红尘步步轻,待行走了一段路程后这才进入了后山。 一进入后山,第一个想到的念头便是热带雨林。茂密的树林,由一棵棵高大壮丽的参天大树围成,数不清的绿色品种在这块辽广的土地上生长着。这山中虽是潜伏着千类万种的生物,但在赫连然熙决意在此长久居住时,世衍早就派人将这里不该存在的危险生物统统处理赶紧。只要是威胁到他之生命了,都不可放过。 一入其中,红尘更多的是自觉渺小的感触。 经过昨夜雨水的洗礼,后山里的空气更为新鲜,连片片叶子也格外的艳绿。而在这后山,九红并非是难寻之物,红尘很快便在一方树荫下找到了一大片的九红。 九红其实是一种草,其每一枝茎都长着九片叶子,不多不少,而这每一片叶子上为红,下为绿,故而世人称之为九红。 望着那长得极好的九红,红尘双眼为之一亮,甚是欢喜。 这九红虽是良药,但其根却是毒。红尘忙放下竹篮将里头的镰刀拿出,蹲下身子轻轻一割,便是一大把鲜美的九红入了篮中。 由于这九红生得繁多,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红尘就装满了整个竹篮。 望着那轻而易举的成果,红尘展唇一笑,“看样子只怕师兄还没醒过来,我便已经在屋里头喝着茶了惹火烧身!” 说着,红尘将手中的镰刀放入篮中,背起竹篮便准备往回行走。 这雨早在红尘收割九红的时候便已经停止了,再加上这一筐满满的九红,红尘的心情极为大好,一路悠然清闲而行,边欣赏着这雨后的自然风光,一边想着待回了盛祁后,该以何等样貌面对家人。 说起这容貌,红尘不由想自己尚未对师兄露出的真容。如今的师兄已渐渐恢复以往的状态,不再因自己的面容也心生自卑。也许,该是时候让师兄知晓了。 红尘缓缓朝来时的路而去,正想着该如何对师兄诉说真相,只突然间,听得远方传来一阵阵的呼唤声。 “救命啊?!到底还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救我呀---!” 隐约听得是一道求助声,红尘屏息静听,试图判别出对方的所在位置。 “世衍大哥、司倾大哥,你们在哪呀,还不赶快来救我啊!” 月扬一双大大的眼睛直视着眼前那缠在树干上的青蛇,直直而立的身躯就好似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 那身缠在树干上的青蛇也同样直视着月扬,蛇信子吐了吐,似是在想着该如何享受眼前这顿大餐。 “可恶的洛司倾,等会我要是能安全逃出这里的话,我便第一个找你算账!” 世衍等人都知道这不过年之十四的少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的便是这蛇了。虽说这儿的蛇早就被他们几人清理干净,但月扬对这后山仍是十分忌讳,几乎从不踏入。 这一次,若不是洛司倾对他声称这儿有可以令自己此生活得自由的药材,他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等危险之中。 但这会,月扬总算是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且不说能不能找到那药材,就算是找到了自己怕是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月扬死睁一双大眼紧紧盯着那青蛇的一举一动,同时又不忘嘴上骂着狠话,借此转移内心的那份恐惧。 与此同时,月扬也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自己没用。从小到大,不管经历多多少次的训练,直到如今仍旧未能消去对蛇的阴影。 “可不管怎么说,这错误的根本还是洛司倾这家伙骗了我--!” 月扬一边为自己开罪,一边咽下口水,祈祷着那蛇不要朝自己扑来。 但这祈祷似是毫无效果,只见那蛇竟缓缓动了动身子,似是想好了用餐方案,正准备朝月扬挪身而来。 正当月扬欲晕阙过去时,茫然之间只见一道身影突然闪入眸中。那人手里拿着一支长树枝,伸手挑起蛇身并将之狠狠抛向远方的林中深处。 终于看不到那蛇的影子,月扬只觉身子一软,缓缓向前倒了下来。 一会之后,似是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间甚至传来一丝丝淡淡的檀香。 月扬慢慢回过神来,有些吃力的抬首朝救命恩人望去,在看清那人面容时,才发现这人他正好认识。 就是眼前这个人,主子命他在暗中小心保护着他的安危,却不允许自己抬首见向他的面容。明明不过是一个丑得令人难以接受的家伙,主子却待他如宝一样小心疼着。 不过,每次他躲在暗处观察着他时,都在心里喊他为-- “丑八怪……” 听着这一声虚软无力的轻唤,红尘当真是哭笑不得逃宫弃嫡最新章节。若他没猜错的话,貌似方才还是她出手救了这少年,可不想最后反倒被这少年嫌弃了。 “还好你只是唤我丑八怪而非鬼怪,光是如此我便该深感庆幸了,至少还当我是个人!” 不想被人嫌弃了竟还有心思开着玩笑,月扬很想笑,只可惜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力气只能靠在他身上支撑着身体。 “你现在还好吗?”感觉到他的虚弱,红尘扶着这小少年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待其坐稳后,才抽手从篮子里头拿出那小小的水壶喂他饮下。 似是感觉不够,月扬干脆伸手拿回这水壶,仰首便大口咕噜往嘴里灌了起来。 冰凉可口的水顺着喉咙入了肚,水壶里已成了空,这下月扬终于缓过神来,找回了一丝力气。 “呼……” 长长吐了口气,月扬不禁为自己这一次的死里脱身感到刻骨铭心。不过,他现在之所以能这般安然无恙,全靠眼前这丑八怪的出现了。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你这份恩情,我欧彦月扬记住了!”如果不是他方才的挺身而出,只怕自己这会当真成了那青蛇的肚中餐。 一心沉浸在自己终于得以复活的喜悦中,此时的月扬浑然未觉自己的脸上有着何等惊人的变化。 他自己虽是不知,但俯身在他跟前的红尘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和陌城宇有着相仿年纪的少年,有着一张极为可爱的娃娃脸,双眼大大的极为明亮有神,粉嫩的小脸蛋儿殷红的小嘴唇,就如瓷娃娃那般讨人喜欢。不过,最得红尘心喜的,还是那一双比众人有所不同的眼眸,甚至在上华这个大陆而言,是一特别的存在。 “小弟弟无需客气,不过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后山?无事的话,还是别跑来这儿玩耍。”若不是她恰巧前来并在此处经过,只怕他最后许是死在自己心中的那份恐惧之中了。 其实方才那一条青蛇并无毒,即便是被咬上了也不过是疼上一段时间,待一刻过去后自然又如寻常一般。 这少年看去明明胆大得很,在面对自己这一张奇丑无比的脸时方可如此毫不在意,甚至任由她靠近,却偏偏对一条蛇素手无策。 听得他如此一问,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的月扬只好垂首撒了谎。 “额,那个……我迷路了。” “原来如此!如果小弟弟不嫌弃的话,那便由我送你回去如何?” 红尘好心提议,可不想这话才落下便遭到对方的拒绝。对此,红尘也不在意,却是笑着对少年提醒道,“既然我刚才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该为此回报于我呢!” “什么!”月扬当下愣住了。 眼前这人明明在上华大陆的众多国家之中无偿建立私塾,更为许多流浪儿筑造着无数个家。今儿不过是为他小小的赶去一条蛇,竟向他讨要报酬呢! 眼前这人,当真是主子所想要保护的那一人吗? 俩人的初次相遇,不想竟是这般。 那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瞬间冷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只见红尘眯眼笑起,眸底是在见着某物后的欢喜,“我想要……你的双眼!” ------------ 006 欧彦月扬(二) 月扬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丑八怪,不想这个素来待人极好的丑八怪竟然一开口就向他讨要双眼。 红尘看他呆傻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怎么不说话了,看样子似乎很舍不得呢!” 其实他并非舍不得,相反的,他对自己这一双眼睛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因为这双眼睛,现在的他也不会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更不必为此使得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下而永远脱不开身。 现在他所看到的双眼,不过是伪装之下令他人望之舒悦罢了,喜欢的人何其多,可是他们绝非知道,自己所喜欢的不过是一份虚假。他敢发誓,若他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双眼,定然会逃得远远的,恨不得自己从未说过方才那话。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就知道,所有人都一样,只在意虚伪的东西。 没想到眼前的这人也是如此,大大的双眼闪过一丝厌恶,欧彦月扬头去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哼!就凭这你便想要我的双眼,痴人说梦!” 红尘微扬起眉,神情看去似是并无太多惊讶。不过既然都已经被拒绝了那他们两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站起身子,红尘露出无奈的模样,重新背起那一篮九红。 “好吧,虽然我对这一双漂亮的眼睛很感兴趣,但既然你不愿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难得能瞧见这么一双令自己心动的双眼,虽然她并非真的要夺去这孩子的眼睛,但听他这般回答,说不失落那可是骗人的。 “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若是不想再碰上蛇的话,我劝小弟弟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还有,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眼睛。” “我才不是小弟弟,我叫欧彦月扬!” 月扬立马朝他抗议道,并未发觉两人所在意的问题并非是在这问题上。可显得的,红尘对此也并非在意,待背上竹篮后便是转身离开,朝身后的月扬挥了挥手说道,“那么,再见了月扬。” 红尘一步步朝他远离而去,身子终于恢复力气的欧彦月扬站起身。 抬首朝那人离去的方向望去,好一会儿后脸上才露出很是失望的神情,“看来主人的师弟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段时日里,他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他,原以为他是一个温柔且处处待人极好的少年。虽然长得丑了些,可他还是能一直忍受下来的不是吗。他甚至曾偷偷想过,也许这个哥哥真的会有所不同,不想最后竟也不过是众多之中的其中一个。 “这下,也许我真的该死心了……” 喃喃一语后,欧彦月扬决意早点儿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黑如珍珠般的双眼在欢望了一遍四周后,欧彦月扬便朝南面走了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想走出这片后山,那儿便是最近的小路了。 为了能早点离开这令人心生恐惧的地方,欧彦月扬不敢再多想,当下迈开步子急忙忙朝南方那处速速奔去异世灵武天下。原本,他只要稍用轻功,一眨眼离开这个鬼地方并非难事,但一想到也许有各种蛇埋伏在这大树高处,欧彦月扬宁愿多花些时间在跑腿上。 一边行走,欧彦月扬的脑海之中却不管浮现着方才红尘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画面。可这画面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正苦思不得其解,脑中瞬然间白光一闪,欧彦月扬终于明白这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了! 欧彦月扬下意识的嘟起嘴,那张本就可爱无比的娃娃脸在露出那一抹极为懊恼的神情后变得更为萌人了。 “真是糟糕,主人曾说过不可与红尘有所靠近,可红尘方刚才分别抱住了我!啊,这要是让主人知道的话,我可更该怎么办呀!” 当下,欧彦月扬的脑中便开始设想各种能让自己脱罪的办法。 “嗯,只要我不说红尘不说的话,那主人应该就不会知道了……不行不行!如果主人最后知道真相的话,那结果更惨了!对了,如果我向主人撒娇耍耍可爱的话,也许主人情绪一高兴就用意放过我也说不定呀!” 打定了主意,欧彦月扬的心情很快又好了起来,几乎是一路蹦跳而去。 越过一道道小树丛,已不知多长的路程,正在努力卖萌的欧彦月扬见前方有一处水洼,那填着不少雨水的土坑表面十分清晰的映射着上头那密密层层的交叉树枝。 见此,欧彦月扬连忙朝那水坑跑了去,想瞧瞧卖萌中的自己是否当真足以让主人放过自己一条生路。 奔跑的脚步终于在这水洼前停了下来,欧彦月扬蹲下身子探去身子,低首朝映射在水洼面上的自己看去。 “呵呵,一定是可爱的才对!” 那语中是满心的期待,可谁知道就是这样的一眼,让欧彦月扬本是眯眯而笑的脸上骤然全没了笑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不,不!” 欧彦月扬摇着头,双眼痴呆,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方才在水面上所看到的,竟是那许久未见的一双银色眼眸。 银眸,他真正的双眼。 欧彦月扬猛站起后退了好几步,怎么也不肯再朝那水洼靠近。可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自己刚刚看的画面是再真实不过的了。 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就过去,服下的药物早已失去了功效,所以那双银眸才会再次出现在这世上。 缓了口气,欧彦月扬一手捂住那双眼,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一双只会惹来灾难的眼睛。 这上华大陆的人们各个都皆为爱美,天生长着各式各样的发色,迷人醉眼的婀娜身姿。为了能让自己在众多美貌之中脱颖而出,渐渐的,人们便喜欢在脸上彩绘各种图案,以此显示自己的有所不同,无奇不有。 可对上华大陆的人们而言,任何颜色都好,但唯独这银色是一禁忌。 因为银色,意味着灾难。 数十年前,一则预言现世,那拥有银眸的种族几乎在一夜之间惨遭灭族。 凡是拥有银眸之人那便是整个天下的敌人,从此面临的将是每个国家的通缉,开杀的对象。 银眸,人人见者欲杀之。 欧彦月扬猛的速速欢望着四周,深怕有人突然在这出现了皇者全文阅读。如果真是如此,只怕他这辈子的安宁怕是保不住了。 往日之所以得以这般安然度过,全靠洛司倾给他的药丸子。只要他吃下那药丸,双眼便会立刻变回黑色,虽然这药性只可维持一个月之久,但能现在这般自由行事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不想这次的药性竟是提早了几天结束,露出他最真实的样子。 “我想要……你的双眼!” 脑中突然乍现那一抹不同的笑容,一股冷意突然自欧彦月扬后辈浮出。 欧彦月扬想起刚才红尘一直紧盯着他双眼。 难道,刚才他就已经发现了?不,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看到这双银眸,那他又怎会开口向他索要呢?这恶魔之眼,天下人又有谁会如此愚蠢想将它拥有。 恐怕,红尘在见着的那一刻,早就想动手杀了他吧。 银色的双眸死死盯着前方一处,令人猜不透此时的欧彦月扬正想着什么。 一会儿后,只见欧彦月扬猛然动起了身,脚底速速旋转朝相反方向奔去, 不断大步奔跑的身影,不过为了能得那人的答案。 走在回去的路上,红尘想起方才亲眼瞧见的银色眼眸,忍不住便是轻叹了口气。 不管是前世的红尘,还是现在的自己,都对这一双银眸有着不可思议的执着偏爱。 虽然以往因为配音的关系看过不少银眸,但那不过都是带上美瞳而得来的效果。难得今个儿终于能看见那最为纯正的银色双眼,怎能不叫人激动! 第一次这般渴望得到某样东西,借着方才救他性命为由,忍不住开口向那孩子说出那话,虽然会拒绝她自是早就想过,但不想就这样与一双梦寐以求的银眸擦肩而过,心里仍是感到极为深深的惋惜。 “哎,如果能每天都看到它,那该有多好啊……” 早知道方才就不该走得如此潇洒,或许问清那孩子住在何处,日后若想看看那双银眸的话,就可上门拜访不是吗?看在她救过他一回的份上,应当不会将她拒在门外才是。 “要不,我再回去找他问问?” 在心爱之物面前,红尘不知此时的自己竟如同孩子般不知何为死心。 主意已定,且看这时辰尚早,红尘决定再回那儿处碰碰运气,那孩子说不定还在那未离开。 “喂--站住!我说你给我站住,听见没有!” 为了能早点再见到那一双眼睛,红尘步伐加快,就怕那孩子在自己赶到之前走掉。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那略感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似是方才听过。 红尘心头一颤,立马顿下了脚步,正当准身朝身后少年望去时,欧彦月扬早已身形一闪,出现在她跟前。 “你……” 红尘微微一怔,望着那双银色眸仁发愣,神情有些不解。 欧彦月扬微喘着气,双眸死死的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任何恐惧与杀意。 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我问你,你刚才说的话,现在还算不算数!” ------------ 007 月扬加入 “什么?” 红尘不解的看着这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小少年,见他情绪似乎比刚才还来得激动。 “你看看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现在,你是不是还觉得它好看?”月扬紧紧盯着他,就怕他突然发现自己被骗了,发现他想要的眼睛并非存在。 红尘随着他的话视线一移,度望进那双自己偏爱的眼眸,“当然还是好看的!” 欧彦月扬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呆滞的他此时甚至忘记了眨眼,怔怔的直视着眼前人。 原来他知道……原来他刚才就已经看到他的真面目! 那么……那么他说的好看,他可以认为是对这双银眸的赞美吗? 睁大的双眼毫无焦距的直望着眼前这第一个赞美他双眼的男子,一股热泪悄无声息的溢出眼眶,直划过脸颊。 “怎么了,小兄弟?如果是我的话让你不开心了,那我很抱歉,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想我一定笑得没心没肺的!” 没想到这孩子就这样突然在自己面前哭了起来,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想来,这孩子以往的日子定是不好过吧。 关于银眸的预言她不是没听说过,但她从不为了世人的看法而委屈了自己对喜爱之物的感情。 “为、为什么?”欧彦月扬哽咽的说道。 听到自己这一哭腔,欧彦月扬这才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哭了起来,连忙用袖子将泪水拭去。 闻言,红尘笑着俯下身去,一双轻轻抚着那张娃娃脸,手心是那顺滑的抚触,“呵呵,因为这一双眼对我而言是梦寐以求的超级无敌召唤空间!” 前世,她的工作便是为每个角色进行配音,虽然接手的工作很多,但只要是有着银色眼眸的角色,那定是她的首选。她并非偏爱银色,却对银眸的双眼无法抵挡。 好友都笑她疯了,可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只是她知道,如果有一眼自己能拥有这眼睛的话,那就是让她折寿二十年她也愿意。 听到这话,欧彦月扬唯一的念头便是她疯了。这世间人人仇恨这双眼,恨不得将拥有这银眸的所有者统统杀掉。可他在说起这银眸时却笑得这么开心。 似是想起往日那不断逃命的日子,欧彦月扬的神情变得极为痛苦不堪,那一张好看的娃娃脸直叫人看了便是万分心疼。只见双手紧紧抓着头,欧彦月扬低首痛苦道。 “我受够了它给我带来的恐惧!我不想再过着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就因为那一道预言,我只能被这天下所抛弃,失去所有的亲人!就因为这预言为了活命我只能每天不断逃跑!我只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我想毫无顾虑的在街上行走!不,我不想再逃跑了,我真是受够了--” 欧彦月扬一步上前,双手突然紧紧抓住红尘的衣袖,“你当真喜欢它吗?如果你真心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们挖出来送给你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可以送你!” 眼看这少年似是渐渐进入疯狂的状态,红尘却任由他诉说着,弯眼而笑的双眼有着几分柔意。直到听见这少年竟想将双眼挖下送人时,红尘俯下身去,一手轻轻抚着那张娃娃脸,手心是那顺滑的抚触。 “现在感觉如何,心里可是好受一些了?” “什、什么?”望着那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丑脸,欧彦月扬竟无任何反应,只是不解于他方才的话语是为何意。 “等了这么久,终于这样毫无保留的将所有怨恨都一一说出,这种感觉我想你一定盼了很久吧……”红尘浅浅一笑,眼里是足以催眠人心智的温柔。那手缓缓而上,轻轻捂上那再次充满压抑的双眼。 “傻孩子,若这双眼被挖了下的话,那便是死物。这样一个毫无吸引力的东西我要它有何用!之所以喜欢,是因为你赐予它的生命,而它在你身上所散发的魅力。因为有你这么可爱的承载体,所以它才能这样完美无缺的发出神秘之光。你和它,注定不可分割的!” 欧彦月扬伸出一把握住他的,将那捂住双眼的手拉下,用那迷人的双眼直盯着红尘,“尽管你这么说,可我还是不喜欢它,如果不是因为它的话,我现在也许可以更幸福的……” 想起整个村庄的村民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一一倒下,欧彦月扬痛苦的别过头上去,闭上双眼。 见此,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催心折磨,但红尘还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改变他这等想法。 缓缓站直了身子,红尘垂眸望着眼前这少年。 这少年和陌城宇很像,不禁是因为两人有着相仿的年纪,更多是因为承受了太多这年纪所不该有的黑暗。 对于他们,自己也许真该做些什么了。 “你知道为什么人们会产生消灭的念头吗?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人们害怕这一手所无法掌控的事物会对自己造成各大各小的影响,与其让种种未知的事物以及无法掌控所带来的失挫感时刻折磨着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来得更快些,以绝后患。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脆弱,人们便为自己的懦弱行为找来各种借口,最为动听的便是为民除害。” 耳边传来他那一道道温润的声音,而那直逼真相的话语也渐渐入了欧彦月扬的耳中。 欧彦月扬睁开了双眼,慢慢转过头来看向眼前这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的红尘绝色花都全文阅读。 “而这令人无法掌控的东西,不管是人或物,之所以能令人心生恐惧,那定是因为它们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强大的力量足以毁灭世间一切,所以,才成了全天下的公敌。” 红尘见这少年终于肯再望向自己,不禁朝他笑了笑。 欧彦月扬呆呆的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从一个算不上熟悉的陌生人口中听得如此辩解,而且最令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他似是开始有些相信他的话了。 “那些人说,拥有银眸的人最后会毁了这个大陆,整个天下尽归君所有……可我不喜欢战争,我也不想拥有整个天下,我只想和村民人一辈子在村里平安过着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此时的欧彦月扬终于像个孩子一般说出自己极为微弱的的愿望,红尘望穿那清如水洗的银眸,突然有了一丝念头。 “月扬,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呢?” “你说什么!” 欧彦月扬本以为还能从他口中听到另一番别样的解释,不想却是这般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呵呵,你刚不是说想把这眼睛送给我吗?不过我不喜欢死的东西,但我又是那般的舍不得。所以,”红尘眯起双眼,笑得很是欢喜,“我看你就委屈下自己陪在我身边吧,这样我就能一直看见它了!” 这话果然令欧彦月扬再次陷入了呆愣,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有着如此荒唐的想法。 跟在他什么吗…… “你不怕我这双眼睛会给你带来可怕的下场吗?你就不怕身边有了我之后就会全天下人追杀吗?你不过是随口说说的而已,我才不唔唔--” 有些事情的确是红尘所没想到的,这孩子还没真正归入她日后的生活之中,就已经令向来体贴温柔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看来这以后,怕真会有太多未知的变数! 不过这又何妨呢,谁让自己喜欢这银眸喜欢得紧呢。 待欧彦月扬不再继续发言,红尘这才松开了手,将自己的答案一字一句清晰说入欧彦月扬的耳中。 “如果你当真毁了这天下,如果你当真将天下归入掌中所有,如果你将来会是个以民为重的好君主,与如今这这天下为敌又有何干系!” 耳边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动听言说,此时此刻,在那一双神秘无底闪着银色光明的眼眸中,映射的全是那人仿佛与天同齐的身姿。 明明面容未改,欧彦月扬却觉得现在的他如此顺眼,似乎比以往还要美上了几分。 忘了自己是怎么答应他的,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和他一道走出这后山的,只是当耳边突然听得那一声充满欢喜的师兄,欧彦月扬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刹那间发现自己此时已毕竟身在后山之中,眼前的景物与人影突然间全闯入了眼中。 这一刻,欧彦月扬知道自己违背的是什么。 才刚走出这一片后山,红尘就看到师兄早已在立在屋前等候她归来了。 “师兄!师兄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呢?”知晓师兄担心的安慰,在等着她的安全归来,红尘连忙朝他走了去。 见师弟终是平安回来,赫连然熙这才让自己放了心,双目直望他毫发无损的身影,薄唇浅浅勾起,“我睡不着狂傲冷夫难驭妻。” 没有师弟在身边陪伴着,他又怎能安然入眠。 红尘指了指自己足边的那一篮九红,心情极为大好,“师兄你看,这九红生得多漂亮!相信这其中的药效定叫人极为期待!”如果能再找到其他有利于元气大补的药材,那就更棒了! 见着那特意为自己的伤势而去采割的九红,赫连然熙不知今后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动摇自己的决心。他知道此生此世,自己当真是完了,栽在一个名唤红尘的师弟手中。 望着眼前这相谈甚欢的两人,欧彦月扬只觉自己的存在似是有了些多余。方才与自己相谈甚久的红尘似乎已浑然忘记了他的存在,眼里只有他的师兄。 自己,当真该履行承诺,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吗。 “对了,师兄!我想和你介绍一个朋友,是我今天在后山认识的,如果师兄不介意的话,是不是可以让他也在这儿住下呢?” 听闻如此一语,赫连然熙那犀利的双眼终于轻轻一转,停落在欧彦月扬的身上。 感觉到如刀一般冰冷的双眼,欧彦月扬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怎么办,主人派他在暗中小心保护着红尘的安全,可这会自己所做的事情似乎与这命令全然无关,甚至彻底违背了主人的意愿。 现在的他究竟该怎么办!是等待那不可避免的惩罚,还是该放弃方才在恍惚间便应下的诺言。 然而,比身体更为诚实的心在想到离开那人身边时,却是一番番令人窒息的沉痛。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毫无保留毫无戒备而活的人,如果就此擦肩而过,那是不是以后便再也没有遇见的可能了?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宁愿接受惩罚。 既然不管自己留不下留下都会遭到惩罚,那还不如让自己最受的惩罚来得更为有意义些。 是的,这次他真的想好了,为了能让红尘一直看到他所渴望的,他愿意一直跟随在他左右。 赫连然熙望向眼前埋首不敢望向自己的属下,即便不看师弟此时的神情,但光是从俩人如此靠近的的气息,他便知道师弟对这少年很是喜欢。 眸光自那少年身上扫过,赫连然熙再次转向红尘,答非所问道,“师弟赶紧去换件衣裳吧,都沾上泥土了!” 被他这么一说,红尘低首朝自己身上的衣物瞧了瞧,衣摆上还真沾了些些泥土。 “可是月扬他--” 一道光芒在赫连然熙眼中急速闪过,不想两人不过才放才认识,可这名字却唤得如此熟稔。 “师弟就放心前去吧,这少年我自会有所打算!” 闻言,红尘望了望那低首一语不发的欧彦月扬,再看看师兄那不容拒绝的坚持,无奈之下只好服从他的命令,将九红妥善放置好后这才回自己的房中清醒。 静寂的林中只剩下那吹动竹林的沙沙轻响,当红尘彻底消失在跟前时,只见欧彦月扬屈起一膝,猛然跪于赫连然熙跟前。 “请主人惩罚!” 垂首的欧彦月扬闭上双眼,想不出眼前这个当初以药物控制双眼作为条件交换的男人会对自己做出何等判决。 “你当如何解释。” 待红尘完全自身边离去后,那一直被暗藏起来的冷意终于完全浮涌而出,狭长的双眼是倒不出的冰冷无情吸血鬼在仙界全文阅读。仿若再错了一步,此后将踏入的是永不得超生的死亡之路。 在赫连然熙面前,欧彦月扬从不敢有任何的违抗,当下将便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向赫连然熙解释个遍,无半句虚假。 即便他年纪尚小,但他十分清楚,自己若真想活命并得以在红尘身边跟随,那便是让自己的存在变得有价值。这,可都是洛司倾教他的。 想起这洛司倾,自己之所以会在后山遇见红尘,有那么一半也是因为他的关系。 好吧,看在这的份上,他决定不和洛司倾计较自己被骗的事情了。 听得这一番解释,赫连然熙心中已是有数。至于师弟欲将月扬拉进生活之中这事,赫连然熙知晓自己已无拒绝的立场。 “罢了,日后你便在他身边好好保护他吧。” 虽然这话说得极为不愿,但只要是师弟想要的,他定然不会拒绝,况且月扬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孩子,师弟又怎会对他有所想法。 如果师弟当真有其他想法的话,这反而是件好事,至少师弟终于能意识到自己已到了该思及儿女之情的年纪。当情窦一开,之后的事情也就更为顺畅自然了。 有他时刻守在师弟身边,又有何人能入得了他眼,最后能一直站在师弟身边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欧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逃过一劫,而且今后可光明正大呆在红尘身边保护着。 如今的主人果真有所不同了。难道这,就是红尘的厉害之处吗。 对于今后的相处,欧彦月扬不禁开始期待了。 当晚,当洛司倾看着眼前这前所未见但看起似乎很好吃的蛋糕,这才明白红尘让自己今晚留下吃饭的原因。 原来这一天,是连他自己都忘记的生辰。 某日自己不过是无意间说起,没想到他竟然记下了,而且一直不忘。 作为庆生又当是欢迎月扬加入之仪式,当晚红尘的厨艺瞬间征服了众人的胃。 一顿美美的晚膳用过,众人带着满满几篮子的行愿莲来到了山前那一条溪流。 不过才刚到溪边,红尘和月扬两人就开始迫不及待的点起行愿莲火。从未玩过的欧彦月扬此时就像个孩子一般,纯真尽现无余,时不时的便可听闻他那欢快的笑声。 世衍在一旁帮忙着,倒是洛司倾和赫连然熙两人站在远处望着他们。 “你为何要安排让他们二人碰面。” 今早听了月扬的解释,他就知道是他出的主意。月扬最怕蛇了,自然不会主动前去后山。 闻言,洛司倾面不改色,望着前方说道,“你似乎很不愿意。你看看现在的他们多高兴,所以我这算是做了件好事不是吗。” “你不是对善事不感兴趣吗。” “人是会变的不是吗。不过,你与其把注意放在身上,还不如想想不久之后前去盛祁,该如何面对红尘的家人吧。” 果然,这一语当下令赫连然熙无话可言。 师弟的家人吗……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 008 她之本相 晴朗夜空,繁星点点,赫连然熙和红尘在散步后便寻来一处草地,二人倚树而靠,静望着天际银河星桥。 转首对上师兄的侧脸,红尘见他仰首观星如此认真,欲说出口的话语一时便藏在喉间网游之亡者无敌。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现在的师兄从外表看去已是恢复了六层,虽说内伤仍旧是个严重的问题,但丝毫不影响他天生而来的美。 那张面容渐渐露出的绝伦俊美时常令她感叹,这老天爷怕也是个爱美之人,所以才创造出一个个让人难以忘怀的美人。 就像她此时所见的侧脸,如刀削一般的完美轮廓,面如白莲,月光之下更是白皙无暇,入鬓的斜眉之下是一双细长叫人不得不为之吸引的明眸。俏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许是因为那银色月光的笼罩,多了几分温柔,师兄当真是她见过最美的男子。 赫连然熙不是不知道身边的师弟正在静望着自己,他故作专注于天际星辰,让自己看去不那么紧张。 本以为再过一会儿师弟的视线便会从自己身上移开,不想过去了一会儿他仍旧盯望自己。虽说这让他很是欢喜,但他已经无法再让自己专心于观望星辰,再也无法如此淡然。 终于坚持不住的赫连然熙不得不转首望向红尘,“怎么了,师弟?” 红尘本不想问的,不过既然师兄问起了,那自是把握好机会,关心道,“师兄最近可是有哪儿不舒服?若有的话千万不要隐瞒,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赫连然熙不解道,“师弟这话是为何故?” 闻言,红尘只好将自己的猜测道出,“我看师兄近日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至少没月扬来之前那么开怀了。 “师弟多虑了,师兄无碍!” 赫连然熙回他一微笑,是真心的欢喜。至少他知晓师弟是真心关心着自己,否则自己这般细微的变化他也就不会看出了。 没错,这些日里他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快。本已习惯了二人相处的日子,不想如今多了月扬这极为天真的孩子,总觉得两人之中似是插入了第三人。 不过现在能亲耳听见师弟这话,便说明在他心里自己仍是重要的存在,他,已心无介怀了。 红尘不知方才那一刻师兄究竟是何作想,但这一真切笑意,她知道自己无需在为此担心了。 “师弟可感觉累了?若是累的话我们就早些回去吧,明早便要出发回盛祁了。” 今晚过后,他们将离开北粼前往自己的国土盛祁,那儿不仅有他们的家人和师傅,更有着太多属于他们的回忆。 “不累的师兄,我们再多坐一会儿吧,今夜的星空美得让人有些舍不得呢!”其实,比起这她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欲向师兄坦白,“师兄,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好奇过我这一张为何会如此丑陋?” 赫连然熙不明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师弟这脸不是天生便是如此的吗?” 他曾求过师父为师弟的脸进行医治,奈何师父却言这红白乃为天生胎记,医治不得。好在师弟对此并无太过在意,自己也早已接受这等安排,之后便不再关心这一事。 红尘微摇了摇头,这让赫连然熙顿时为之一惊。难道师父当初对自己说了谎? “师兄,我对你说了谎,虽然这并非是我之本意,但这么久以来一直欺瞒着你便是我的不对。”红尘抬眸紧紧看着跟前的师兄,“其实,这一张脸并非我本相。” 不知为何,这突然而来的消息竟让赫连然熙为之心跳加快,总觉得好似将有一份惊喜出现在自己眼前。 红尘见师兄无言语,不得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朝他凑近问道,“师兄……可是在生我的气了?” “不,怎么会哈利波特之轮回全文阅读!” 赫连然熙猛回过神,连忙表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很惊讶,而且有些好奇罢了。” 听师兄对自己这一张心生好奇,不知怎的,红尘心中竟有些怯意。 自从十年前她戴上这龙血树皮便不曾见过自己的真容,虽然之前便让大哥见上一回,但自己因不太在意便无问及,而大哥也没说什么,只是表示让自己定要继续带上这面具。看来这脸上的伤怕是还未痊愈吧,否则大哥也不会是那般表情了。 红尘垂眸,下意识伸手抚向这脸庞。 见此,赫连然熙当下便是不忍,急忙出声故作自然而转移话题道,“师弟,我们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要是晚起耽误了行程,这可不好了。” “师兄?” 红尘不解他为何断了方才的话题,难道连师兄也对自己的面容不抱希望吗。 恐怕连红尘自己都未发现,此时自己的眼中竟有着几分失落。 瞧见师弟那难得露出的一抹失落之色,赫连然熙微微一笑,为之安抚。 “因为在我心里,现在的师弟便是最美好的!” 如此一语,红尘心头一颤,双眸只能紧紧盯着跟前的师兄。不久之后,她低首浅浅一笑,好似做下了何等决定。 “师兄,你可否先转过身去?” 不想师弟仍是这番坚持,赫连然熙唯有支持他的决定,二话不说便转过了身。 赫连然熙转身望着另一侧天际的星辰,欲借此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随着身后那一声细微的声音,本早已断了这一睹真容的念头再次燃生。 当红尘那一声好了,竟让赫连然熙有了迟疑,慌乱的心跳不敢转身面对。 “师兄,你可以转过身了!” 手里拿着那脱落的龙血树皮,红尘极为忐忑,同时又觉得自己的脸上好似少了些什么。但既然已做到这份上,便无后退可言,只好紧闭着双眼等着师兄转过身一瞧。 赫连然熙知道师弟正等着自己,便不再有所怠慢。 不管是以往的师弟还是现在的师弟,都丝毫不变他对其之情。如此一想,赫连然熙不再多想,当下回过身子。 紧闭双眼的红尘只听耳边传来师兄抽气惊叹一声。 “师、师弟……” ---------宠你无罪---- 丞相府,画房。 “相公,你说我们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自从前晚做了那一场梦后,我是越发想念她了。” 柳云碧坐在辞墨云的腿上,两人分别握着墨笔,在生宣上合画着一副莲花图。她为花,他为叶,叶一生只为花所依靠。 知爱妻心中的低愁,辞墨云伸起空出的左手轻轻握住她的,给予安慰,“缘儿不是说了吗,再过不久尘儿便会回府。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们要做的便是等待。” 柳云碧回握,与之十指紧紧相扣。两人即便年过四旬,感情仍旧一如最初。 “我当然知道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最新章节!以前尘儿离我们太过遥远,只要不知道尘儿的所在我就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太过想念。可自从知道缘儿已和尘儿见过面,甚至知道她人现就在北粼国,我就克制不了自己的心……” 柳云碧停下手中的墨笔,双眸含忧,思女的心随时都能让这一双眼为之湿润。 见自己又开始失态了,柳云碧赶忙让自己好过起来,因为她也晓得自己若是继续如此下去,也只会让夫君为自己感到不舍与心疼。 故将注意从新放回画上,“相公,我这的莲花可都快好了,你也得加把劲了!” “遵命,娘子!” 正当二人准备再次提笔作画时,只听敞开的画房门口传开一仆人的声音。 “老爷,夫人!夫人,门外有一个年轻的公子说要见您!” “见我?”柳云碧不解的看了眼墨云,而后才问向仆人,“可曾见过此人?” “不曾!不过这位公子看去并无任何恶意,奴才想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所以才急着见夫人吧!” 闻言,柳云碧心中微感诧异,是何等人士竟能让从未谋面的仆人为他说着好话。 “你先让客人在前厅等候,我随后便去。” 一听到夫人愿意前去会见,不忍让那公子久等的吴纪立马欢喜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相公,那我先离开会,等下我们继续过招!” “好,我等娘子回来!” 柳云碧点头应下便离开画房。 墨云继续在画房里绘着画,不想等了好些时辰都不见夫人回来的踪影,实在有些无趣,便决意起身走出画房看看。 辞墨云这才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方才前来禀报的仆人正在前头整理着花树,不由上前朝他走去好问个明白。 “老爷!”见是辞墨云的身影,吴纪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行了个礼。 “无需如此多礼,”辞墨云伸手虚扶,随后摸摸鼻子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哦对了,刚才来找夫人的是怎样的一个年轻人?” “这……” 吴纪低头想了想,而后才喃喃低语道,“嗯……那位公子长得十分俊美,奴才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他的笑容如浴春风,尤其是那双眼好似能看到人的心底去!奴才也说不清那位公子如何,只是觉得他十分与众不同,只要见了一眼就难以忘怀……咦!老爷,老爷人呢?” 一开始,柳云碧心想,定是哪一府上的公子有求于砚缘,只可惜砚缘做事向来公私分明,这才来找她做说客。 然而,当柳云碧一踏进前厅门槛,那抹俊俏如月的背影映入眸仁时,她便知道自己想错了。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只不过是见了那人背影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知晓他面容。 听见有人前来,红尘的视线从那正墙上的山水画移开,转过身去。 ------题外话------ 555555禹生食言了,都不好意思带着区区几千来见大家……不过真的尽力了,只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上传新章。 现在我得继续加班工作去了,亲们早点休息,明天见。 ------------ 009 母女相认 “掌柜的,给我来两间上等的客房!”月扬昂着娃娃脸,朝客栈的掌柜笑眯道。 一见到是这般可爱的孩子前来,辛掌柜立马探过身来放柔了声音,“好的,小公子!请稍等片刻”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一时间,辛掌柜的目光直落在欧彦月扬的身上。 欧彦月扬转身朝客栈外头跑去,站在马车前朝里头欢喜道,好似完成了一件极为了不起的事情,“主人,客房我已经订好了!” “嗯。”马车内传来那无起伏的声音。 随后,只见马车的帘子掀起,走出那一道令世人为之惊艳而叹。 辛掌柜原以为那少年定是自己今生见过最为好看的,可随后便知是大错特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的便是如此吧。 在众多目光的追随下,欧彦月扬和赫连然熙来到客栈的二楼。 “公子,里面请!”带路的小二站在天字号房门外,躬着腰满是讨好。 赫连然熙直走而入,欧彦月扬转首对其一笑,“小二,麻烦你准备两桶热水让人分别送去这两间房!” 对面这如此纯真的笑容,小二自是承受不住,连声说好后立马转身下楼前去准备。 一番净身过后,欧彦月扬站在赫连然熙身后,为其轻轻擦拭那微湿的长发。 “主人,我们不是要和红尘哥哥住一起的吗,为什么却来这客栈?” 欧彦月扬没发现到,自从现身在明和红尘说开眼眸的事情后性子越发开朗,但同时也露出其纯真的本性。 “红尘与家人相别七年之久,难得团圆相聚,定是有许多道不尽的话。” 不愿分散打扰师弟与家人重逢叙情,他便提议先前往客栈住上一晚。一开始红尘自是百般不同意,奈何敌不过赫连然熙的坚持,红尘只好依他。 他会这么做,一方面如此,另一方面是他还未做好面对师弟家人的准备。年少不知何为惧,如今却为一个好印象而犯难发愁。 “也是!”月扬轻点了点头,之后似是欲问起何事但又不敢开口,偷偷瞄了一眼赫连然熙后便不再说话。 “想问就问吧。” 此时赫连然熙正寻思着该如何面对明日的一战。他知晓师弟的家人都极为宠爱他,若是自己对师弟的占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就怕惹来辞家人的不悦。 得来允许,月扬到底还是没忍住便问了出口,“主人,现在的红尘哥哥是真的红尘哥哥吗?这么说,红尘哥哥之前之所以那么丑,全是因为易容而来的?”想起那日自己亲眼所见的面容,怎么也无法将它与红尘哥哥相联系。到现在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原来红尘哥哥生得如此之美。 月扬这一问当下断了赫连然熙心中所想。脑海之中,不由想起那日浮现在月光之下的绝世容颜。 他本就不在意师弟的样貌如何,但在见得师弟之真容后他是欢喜的。 欢喜,不是因为他贪慕花容,而是知晓师弟对他之真心无尽纹章最新章节。时隔多年,自己是令他愿意以真容相待的原因,仅是如此,这便足以成为他此生不悔的理由。 “红尘之前因脸上有伤,便一直带着龙血树皮。现在,才是他的真容。” 赫连然熙浑然未觉,在想起月光下那一张俊美容颜时,双耳随之微微泛红。 不管是过去的师弟,还是现在的师弟,都是他生生世世不变的追求。所以,哪怕将来会因为师弟这一张脸而引来更多的敌人,他也毫不畏惧。 不过……赫连然熙眉头微微蹙起。比起现在,他却希望师弟能变回之前的样子。至少,他走向师弟内心的道路也就不会那般坎坷了。 哎,师弟,我这又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宠你无罪-------- 听见有人前来,年轻公子转过身去朝之望去。 七年之别,眼前这女子早已不同于脑海中的艳丽,是沉淀后的风韵。 这样就好,见她将自己照顾得如此之好,她就放心了。 男子见她望向自己,微行礼道,“在下一梦如影,冒昧打扰还请夫人见谅!” 柳云碧怎么也没想到这前来求她一见的公子,竟是生得如此年轻貌美,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几个孩子。唇上微扬的柔情笑意令人毫无理由的只想朝他接近。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宝贝尘儿定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人儿,现在看来…… 年轻公子那轻柔如玉的声音令柳云碧收回心神,而其彬彬有礼当下令柳云碧心生好感,“一梦公子无需如此多礼!只是,不知此次见本夫人是为何事?” 一梦如影微微一笑,如水般清润的双眼极为无害,笑意之中说的却是令柳云碧立马沉下脸。 “这些年间,在下与令郎红尘有过几次交结,令郎的作风令在暗中不知深害了多少人。为了这些受害者,在下本想前往县衙告上一状,但念及其兄是盛祁当今的丞相,故而决意前来贵府向您禀告令郎红尘的三宗罪!” 方才那一份好感顿然全无,柳云碧微眯起双眼,扬起一丝冷笑问道,“哦?那敢问是哪三宗罪?” “第一宗罪:颜丑。在有些国家中,相貌丑陋便可当是死罪一条,令郎如此招摇过市,便是罪加一等。第二宗罪:不孝,利用亲人对其纵容,弃家人多年而不顾。第三宗罪:自私任性,只为一己私愿,却让所有关心他的人为之担忧受罪!” 柳云碧一双美目直视于他,不想他字字句句铿锵而有力的将这三宗罪击打在她心上。有生以来,第一个人敢如此在她面前说着尘儿的坏话。 若换做是以往,柳云碧定是不顾对方是何身份,只要是敢对她的宝贝女儿有所不敬,她绝不会让对方好果子吃。可此时此刻的柳云碧却只是静静的望着他,许久之后才轻轻淡去脸上的不悦。 “是啊……听一梦公子如此一说,本夫人也心知是小儿太过任性自私了。如果而将小儿告上县衙能令一梦公子解去心头恨的话,作为娘亲的我自是无话可说!” 闻言,一梦如影笑得更欢,“看来夫人是一极具明理之人!不过,在下有更好的提议,如今令郎砚缘公子已是盛祁国之丞相,为了免去日后对其仕途之路有所影响,我提议夫人还是与三子断去关系,日后生死自是不相往来,如此一来,可为辞家消去众多不必要的灾难。” 柳云碧闻言对其浅浅一笑,不怒反感激起他来,“是啊,一梦公子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本夫人神医相师最新章节!我儿好不容易才坐上了这丞相之位,若是有人恶妒以此为由弹劾我儿,那辞家可当真是冤枉了!这会,我当真是该感谢一梦公子了,若不是你今日特意前来,夫人我可是一辈子都想不通这个理了!” 一梦如影微微鞠身而谦,“夫人过奖了!只是自觉与辞家有着几分缘,不忍就此看着辞家而灭,故而斗胆前来拜见!” 柳云碧笑着朝他走近了几步,“如此算来,一梦公子可就是我们辞家的大恩人,若一梦公子不嫌弃的话,今日便在府上一歇,我令我儿好生为公子招待一番!” 语罢,却听一梦如影出言拒绝了她这一片美意。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奈何身中有事需离去不可再做耽搁,一梦怕是无福承受!那么夫人,一梦便在此先行告退了!”躬身长揖,礼行之后,一梦如影便迈开步子转身欲前往他处。 眼看那人的步伐踏出有三,最后终于忍不住的柳云碧朝着那俊丽身影轻喃出声。 “你当真,不要我这个娘亲了吗……” 似哽似咽的声音顿住那欲离去的脚步。 见他停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柳云碧猛的上前奔去将那身躯紧紧拥入怀中。 “好狠心的人啊……这么多年不见,你怎可将断绝关系说得如此顺口!什么三宗罪,什么辞家被毁,你可知晓这些年来娘亲有多想念着你,可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残忍的对待娘亲!” 柳云碧紧紧抱住那一背影,怎么也不肯撒手,就怕自己这么一放,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再看见她了。 一梦如影在柳云碧怀中缓缓转过身来,温润的双眼同样溢满了泪水,“娘亲……” 这一声阔别七年之久的呼唤,顿时令柳云碧哭得更为汹涌。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唯有将其紧紧抱在怀中。 红尘将双臂伸至柳云碧身后,与其紧紧相拥,任由两人的泪水流下。将头轻枕靠肩上,仿佛又回到年少时在娘亲怀中那倍受宠溺的疼惜。 “娘亲,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肩处传来宝贝女儿那惊讶的话语,柳云碧闻之轻轻一笑,心情甚是爽朗。 “呵呵,虽然娘亲已有十年未见过你真正的样子。但是娘亲知道,我的尘儿定是这天下最为完全至上的人,所以你定是我柳云碧的宝贝尘儿没错!” 红尘闭眼枕靠在柳云碧身上,闻着年幼时在娘亲身上便有的清雅花香。 “娘亲,我方才那断绝的话,可让你生气了?” 终于能这般真实的将宝贝女儿揽在怀里,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了。柳云碧笑着反问,“既然害怕娘亲生气,为何还要说这番话呢?” 红尘微顿了下,而后才缓缓道出心中的不安,“我以为如此自我检讨,待会娘亲在知晓我身份后便不会如此大怒了……”此时的红尘已非是那温文尔雅的年轻公子,而是在家人极为疼宠之中辞家女儿,辞红尘。 “哈哈哈!我的傻女儿啊……”柳云碧闻言,当下便是一阵越自内心的笑声。 在听得仆人那方描绘,心有所不安的辞墨云顾不得吴纪说完后便直冲而来。 这视线才刚落入前厅之中,不想却见一男子将他爱情拥在怀中,如此亲密,当下便是一怒。 “混账!还不快放开我家娘子--!” ------------ 010 到底是谁 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嚎响,红尘和柳云碧齐齐转首而望。 年幼之时,眼前这男子最喜欢将她抱在膝上,听他说着往日的风光。他一直希望她能以这样的爹亲为豪,而她从不怀疑。 如今虽是长了年纪,却丝毫不减当年的成熟魅力。 这,就是最为疼爱她的爹亲。 再次与之相见,红尘突然很想开怀而笑,可思绪一转却是伸手将怀里的柳云碧搂得更紧,“哦?不过令夫人似乎更倾心于在下呢!”说着,红尘一指轻抬柳云碧的下巴。 明晓得这是宝贝女儿的恶作剧,可当那一张如玉无暇的面容映满整个眸仁时,柳云碧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不想,眼前这看去温文尔雅的年轻公子竟出手轻薄他的爱妻,辞墨云双手紧握,身上顿时浮现一股杀气。可最让他深感不解的是,妻子竟无拒绝之意。 碧儿对他的情意他自始至终都十分明白,为何…… “胆敢犯我辞墨云的妻子,下场便是一死!”但不管原因如何,他自是不能放过。 说罢,辞墨云内力一运,便欲朝红尘攻去。 柳云碧知道女儿这一举激怒了墨云,连忙自红尘怀中而出,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 “相公,你不可以伤她!” 此时的辞墨云已身在柳云碧二人眼前,双眼微眯,仍旧杀气腾腾,“为何。” “因为--” 柳云碧话还未说,只见红尘伸手自她身后轻轻拥住,下巴枕在她肩上笑如春风,“娘,你看爹爹,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打我呢哈利波特之轮回!” 红尘语中不觉间带着几分娇意,柳云碧转首在她鼻上轻轻一刮,“你呀,在外呆了那么久,回来倒是变得调皮了!” “我以为爹爹会和娘亲那般懂我,哎,看来爹爹是早早便把我忘记了!” “你、你们……”楞楞的看着眼前二人,这突然间的转变令辞墨云哑口无言。尤其是那年轻男子竟称呼他为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望向眼前这不知该如何反应的男子,红尘勾唇轻启,将那阔别已久的一声轻轻唤。 “爹!” ----宠你无罪------ 为了让这群少年有一地儿进行训练,辞砚缘特意在少年们的院落后方建立了一个练习场。 这会,只听练习场内传来一阵阵两剑相击的清脆声,正是陌城宇和安九烨两人在进行对决。安九烨,是盛祁国君特赐予辞砚缘的护卫。 为了快速提升陌城宇的武艺,辞砚缘便要求陌城宇每日必与安九烨交手一个时辰。对此,陌城宇自是十分乐意。 此时,其他少年则静立在一旁仔细观看着,试图从中学得一招半式。眼看安九烨的剑就将刺向陌城宇的胸膛,平心连忙惊吼道,“城宇,小心!” 陌城宇回首,连忙以剑抵剑,将这一击挡了下来。然而安九烨在剑中暗藏了几分内力,陌城宇虽是接下来了也被震退了几步。 虽然很不愿承认这次的失利,但陌城宇不得不收起手中剑,不再继续恋战。 “我输了。” “你已经进步很多了。”许是瞧见陌城宇眼中的不甘,向来沉默寡言的安九烨难得开口安慰人。 “谢谢……”陌城宇低低回应道,看来这一安慰并无起任何效果。 安九烨轻点了点头后便消失不见。 “城宇你没事吧!”少年们赶紧冲过来关心道。 陌城宇在想什么,平心是最清楚的,“城宇,别让自己太拼命了!习武凭的是一朝一夕,谁都想一步登天,但又有谁能做到?若是红尘哥哥知道了,定也不赞同你这么做的!”想起方才那一危险画面,平心仍旧心有余悸。 这些日子来陌城宇总是没日没夜的练习,为的便是要让红尘瞧见自己的有用之处,日后他就不会如此将自己随便丢弃。一听见那人的名字,陌城宇背过身去突然冷冷说道。 “他知道了又如何,在他心里,还会在乎我们的存在吗。” 平心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想他还在为那一事而耿耿于怀。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更为尴尬,站在平心身旁的段泓阳连忙拍手说道,“大家都累坏了吧,柳姨刚让人送了些点心和水过来,大家快去吃吧!” 一听到有柳云碧送来的点心,大伙不由欢呼了起来,齐齐朝那点心攻去。 段泓阳拍了下平心的肩膀,下巴朝陌城宇抬了抬,见平心会意后便朝大伙走去。 眼看陌城宇仍旧站在那一动不动,平心只好朝他走去,安慰道,“别再想了,那只会给自己添加太多不必要的压迫感。走吧,和大家一起吃些点心,瞧你最近拼的,都瘦了一圈了!” 陌城宇不是没有听进去,同时也十分明白大伙都在担心着他无限作死。不忍再拒绝平心的好意,陌城宇转过身来,朝他轻点了点头,“嗯,走吧。” 见此,平心高兴的笑了,拉着他两人大步朝一旁的休息亭子走去。 虽然大伙都饿坏了,可当两人走进亭内时,见里头的点心仍旧完好无缺的摆放在石桌上。这让陌城宇不得不心生惭愧,忙说道,“大家都快吃吧,快吃!”怕大伙不肯动手,陌城宇自己先拿起一块豆糕吃起。 见他这会终于肯好好吃东西了,大伙这才动起手来你争我夺。 不得不说,这丞相府里的厨子手艺当真是一流,只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简单的点心都让人难以忘怀,那味道独特而至极。 自从他们几人来到这丞相府住下后,辞家的每一个人都极为关心他们。尤其是红尘的娘亲,柳云碧,总把他们当小孩子一样看待。每天往他们这儿送吃的穿的,且样样皆是最好。 果然是红尘的家人,连善良的性子都那么相似。 咀嚼着口中的糕点,陌城宇不觉看向手中的豆糕。 不知为何,那柳姨总让他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曾在哪儿见过一般,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的想就是始终想不出是何时的事情。 罢了,就当这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吧。 不想让这感觉再继续困扰着自己,陌城宇立马将这念头抛至脑后。 “城宇,来,喝点水吧!”平心见他只顾着吃糕点,便顺手给他倒来一杯茶水。 陌城宇伸手接过,“谢了,平心。”说着仰首一口将里头的茶水喝干。 就在这时,只见本就消失不见踪影的安九烨突然闪现在亭外,一见到是他前来,少年们立马十分热情的朝他招呼道,“九烨哥哥,快来吃些糕点吧!这糕点可好吃了!” 对于这平时极少说话,甚至算不上是师父的安九烨,少年们都很是尊重。不仅是因为臣服于他那精深的武艺,更因为他平日里孜孜不倦的教导。在他的眼中,他们从不曾见过一次嫌弃。 这令少年们不得不为之感叹,似乎只要是在红尘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一颗名为善良的心。 安九烨摇了摇头,拒绝他们的好意,蒙着面巾只露出的双眼微微带着几分笑意。 “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红尘他,回来了。” “砰”的一声,手中的茶水坠落在地,碎出犀利的声音。 陌城宇惊愕的微启着唇,一手仍保持着拿茶的姿势,可手中的茶杯早已在落在足边成了碎片。 “你,你刚才说什么……” “红尘他人,现就在前厅。” 然而,不等安九烨把话说完时,陌城宇早已朝那处速速奔去。 “喂喂,城宇,等等我们啊!” 等待已久的那人终于回来了,一群少年纷纷丢下手中物,使劲全身力气只为寻见那一道温润似玉的身影。就算眼前的点心再美味又如何。若没有他,又何来今日这一幸福之说? 红尘回来了……红尘回来了…… 脑中不断回想着这几个字眼,早已忘记还有轻功这一东西,陌城宇只晓得命令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朝前厅跑去,赶在那人离开之前向他好好问个清楚菩提仙尊。 辞墨云呆呆的望着跟前的宝贝女儿,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的人此时就出现在自己跟前。尽管他已经拉着女儿的手说了不止一刻时的想念话语。 “尘儿,快和爹爹说说,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虽然这些年爹爹和你娘亲都不在你身边陪伴着,不过只要听着你说就好像我们一直都未曾离开过一样!” 最后的记忆,还是停留在鬼医手抱走尘儿离开的画面。那时的尘儿才十三岁,不想至今,自己竟在宝贝女儿的生命中消失近一半的光阴。 再看看眼前,那时浑身是伤始终昏迷不醒的尘儿,而现在亦是温文俊雅的翩翩美公子。 真不愧是他辞墨云的孩子,当真天下不凡。 不料爹亲竟是如此着急,红尘唯有笑着安抚道,“爹爹如果真想知道的话,以后我便一一向你们告知如何?”好不容易终于和家人相聚一堂,红尘只想好好感受下当下的氛围。 对于宝贝女儿的提议,辞夫妇二人自是毫无异议。 话已说到这,红尘突然想起了此次回来还有另一件重要之事。 “爹,娘,我这次回来并非我一个人,同我一道回来的还有我的师兄,赫连然熙!” 一听到宝贝女儿还带了一人回来,辞夫妇二人互望了彼此一眼,而后才看向红尘忙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尘儿你怎么不早点说呢!既然是尘儿的师兄,那自是不可怠慢!他人现在哪,尘儿还不快快唤人将他带来?” 这问话令红尘心生几分无奈,“师兄说不愿打扰我们一家人团聚,故而先行离开另寻客栈歇上一晚,待明日一早我便前去接他回来。” 想不到尘儿的师兄如此为他们家人设想,辞夫妇当下便对着素未谋面的男子有着几分好感。 “尘儿,”听得女儿难得提起一男子的存在,柳云碧不得不好奇问道,“那你师兄他,可知道你是……” 知晓娘亲话中的意思,红尘随即摇了摇头,“师兄他并不知情。除了两位师父,其他师兄一概不知。” 她不是没想过对师兄说过真相,既然她愿意以真容与师兄相对,这念头她自也是想过。 也许是担心在师兄晓得这念头后,会一改现在对她的态度,所以她才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 记得师父曾说过,师兄似乎并不喜欢姑娘家那很是柔弱的模样,故而一直对女儿家存着极为糟糕的印象,甚至不愿交谈。如果师兄知道她的本性后,恐怕再也不会这般与她掏心相待了吧。 “话说这次尘儿能得以康复归来,我们不得不感谢尘儿的师兄。碧儿,明日待那孩子一来,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呢!” 若不是辞砚缘将这一事与他们夫妇二人相告,否则他们还不晓得这其中还存在着这样崎岖。 “是啊相公,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救了我们尘儿,便是我们辞家的大恩人!等那孩子一来,我定会为他的伤势好好尽一份力。” 辞墨云点首赞同。 听双亲说起师兄伤势一事,红尘心想日后也许可以同爷爷一道商量。 一想起这令自己挂心不已的老顽童,红尘忍不住开口朝柳云碧询问道,“对了,娘,爷爷他人呢?怎不在府中?” 见女儿问及此,柳云碧甚是无奈,“你爷爷他呀,最近迷上了对弈,没事就去外头随便找人下棋去了土匪打鬼子最新章节!” 晓得爷爷他人并无因自己的离开而消沉,红尘这也就放心了。这待他欲问及时香染月二人之时,却见前厅口处,传来那一道好似用尽所有力气的呼唤。 “红尘--” 听闻是陌城宇的声音,红尘顺势望去。 竭尽全力速速往这儿本来的陌城宇原以为会立马就可见得红尘的身影。可谁知一到了前厅却只见得辞叔和柳姨二人坐在里头,还有一个生得异常绝美的陌生男子。 “辞叔柳姨,红尘呢?不是说红尘已经回来了吗,他人在哪?” 陌城宇急忙跑进厅内,停足在辞夫妇二人面前,神情甚是着急的朝他们问道。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苦苦询问的人就在自己跟前。 相处了这些时日,柳云碧难得见这孩子露出这急不可待的模样,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柳云碧抬眸对上他,突然一副惋惜的模样向他说道,“是啊,尘儿是回来了。可惜城宇你来晚了一步,尘儿他刚又离开,启程前往别的国家了!” “什么--” 陌城宇顿时傻愣在原地。不想自己已是用尽全力努力赶来,最后还是错过了与他相见的机会。 “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我,我还没和他见上一面,还没和他问清楚事情,甚至还没来得及让他看看我现在的训练成果。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的离开了……” 好似无法接受这一消息,陌城宇睁大双眼,一时竟自言自语了起来。 静坐在一旁的红尘见他在听得这一消息后如此失魂,忍不住站起身,朝他靠了近。而此时陷入一片浑噩之中的陌城宇丝毫未察觉到有人正站在自己的身侧,观望着自己。 几月不见,陌城宇的模样显然黑了少许,相比是这段时日以来的艰苦训练吧。当初她会将他交给大哥,便是希望能借大哥之手将陌城宇好生调教。 她自知自己下不得手,对城宇做不到那严苛艰难的要求。将他交给大哥,对陌城宇而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口中不断念着红尘已离开的消息,陌城宇最后从空白浑噩之中惊醒过来,猛然道,“不行,我得去把他追回来了!红尘他现在一定还未走远,我还有机会--” 说罢,陌城宇转身便欲冲了出去。 还好红尘,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伸手一把将其后领揪住,笑道,“可爱的小城宇,你这是准备去哪儿把我追回来呢?” 不想,身后竟再度传来那极为熟悉的声调,顿时僵住了陌城宇的身躯。 这声音,这调调,不正是…… 柳云碧没想到自己的玩闹竟这么快就被女儿给打破了,不由感到无趣,一旁的辞墨云怎会不知晓她的心情。 “还说尘儿呢,你自己不也顽皮了!” 陌城宇缓缓转过身来,极为缓慢的朝身后那人抬首望去。可当那人的面容映入眸中时,却非是他所渴望见到的模样。 红尘见他仍旧那副呆愣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认不出我了?” 相同的声音,令陌城宇为之睁大了双眼。 “你、你到底是谁?!” ------------ 011 城宇纯心(一) 经过这一半日的相处,陌城宇还是没法将眼前这张如仙嫡般的脸与红尘相联系。倒是之后从街上回府归来的时香染月很快便接受了这一事实,好似事情的一开始就该是如此,而她们最为高兴的莫过于红尘的归来。 “公子就自己一个人回来吗,那赫连公子的伤可是已经痊愈了?” 望着红尘的真面容,时香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可这两脸颊总是不由自主的热烫了起来。尤其是那一张难以抵挡的玉颜再配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不,这次师兄是同我一道回来的,为的也是能更好的治愈他体内的伤。这事,以后可能得多劳烦时香染月了!” “放心吧公子,只要是我和姐姐能帮上忙的就尽管吩咐!”这次说话的是染月,红尘原以为染月会对师兄的到来有所不满,看样子是她多虑了。 其实,染月如今会对赫连然熙这般毫无芥蒂也在于情理之中。自从辞砚缘告诉了她们这一消息后,染月便知道有些事不管自己再如何阻止也已是改变不了。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公子守住她真正的幸福。 “红尘的师兄是谁?” 见她们几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完全没自己插足的份,不愿被落下的陌城宇找来一话题开口问道。 果然,这话一出立马迎来众人的视线。 “公子曾在漫烟山呆过几年,拜得两位高人为师,而公子的师兄便是当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绝赫连然熙!” “原来是他!” 时香这话刚落下,就听得辞墨云一声惊呼。虽然辞家在之前一直都隐于山中,但对一些江湖事情还是有所了解。辞墨云和柳云碧不禁望向彼此,时常从尘儿信中听得师兄这一人物,不想却是当年那一少年。 “辞叔叔也听说过他的事情?”陌城宇心中暗暗隐恻,不知对方是怎样的一个人。 辞墨云笑道,“是啊,当年那一场对决,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难以忘怀的!”这话让陌城宇更为好奇了。 却见柳云碧面露难色,“不过,不是说这孩子有――” “娘!” 柳云碧话尚未说完,就被红尘给冷冷打断了。 “赫连师兄是我最为敬重的师兄,绝不许任何人以未经证实的传言伤得师兄一分一毫吸血鬼在仙界最新章节。希望爹娘以后能把此事彻底忘记。” 转首望去,那如冠玉的面容上露出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强势。 本欢意浓浓的气氛就因这压迫的一语静寂无言。 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这还是陌城宇第一次看到红尘为了一个人发怒。即便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愤怒,但对向来温文有礼的红尘来说,这已是大为不同。 那个叫赫连然熙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呃,是、是是!” 柳云碧猛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应下讨好,就怕因为自己这一时的脱口而断了自己日后母女二人相处的幸福。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盼得尘儿回来。 “不管怎么说赫连这孩子都是我们辞家的大恩人,你爹和我一定会把他当自家人一般看待的!” “是啊,待明日一早,你便去把人给接来,我和你娘亲定会为这孩子的伤势尽份力。” 然而他们不知的是,他们口中的大恩人日后竟成了辞家最大的敌人。 见此,时香也欲加入其中,“既然赫连公子也将在这儿住下,那等会我和妹妹便去打扫个院子!” “不成不成!这事怎么可以让你们姐妹俩亲自去,等会我自会吩咐几个人去清理,这事你们就蒙管了!”柳云碧立马拒绝。 眼看这事不宜相争,时香只好事先提醒道,“这赫连公子极为嗜净,院落的事恐怕得多花些心思了!” “是吗?那待会我可得好好叮嘱一番,万万不可在恩人面前失礼!不行,我看这事还得我亲自督促。” “娘!”见双亲如此极力讨好,红尘又怎好意继续绷着脸色,“师兄他人并不难伺候,有时挺好说话的!” 红尘不知,赫连然熙的好说话也只是独对她一人而已。 再看向静默不语的陌城宇,红尘不由想起另一人,朝他笑道,“城宇,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人,他叫欧彦月扬!他的年纪与你相仿,我想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眸仁一抬,不想再次映射那张绝美面容时,陌城宇浑然听不进红尘方才说了什么。 “哦,好啊……” 瞧陌城宇那魂离身的模样,柳云碧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哎呀,尘儿现在的模样,恐怕这天下第一美人的诗凝凝都得让贤了!连我们可爱的城宇都看痴了眼不是?” 突然听得柳云碧这一声调侃,陌城宇脸上顿时一红,速速别过头去,“我才没有呢!谁说他好看了,比起之前的脸可是要丑多了!” “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 清润似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陌城宇下意识回过头,不料却对上那一双醉入心处的水眸。 红尘俯着身子,仔细看了眼前这几个月不见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高兴!” 柳云碧拉了拉辞墨云,原以为还能再看到陌城宇脸红别扭的样子。却见陌城宇站起身子走了几步,甩开红尘的手。 陌城宇转过身看他,眼里甚至有着冰冷,“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真的会高兴吗重生之逆袭!恐怕一点都不在乎吧?想离开就离开想把我扔给谁就扔给谁,我陌城宇对你来说也不过是那么可有可无的一个人罢了!” “城宇……” 红尘怔怔的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了对她的质问。没想到,自己一时的顾虑不周竟会令他如此受伤。 咬了咬牙,陌城宇逼自己背过身去,“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便该先问问我的想法!” 话一说出口,陌城宇就开始后悔了。怕会得来更糟糕的回复,陌城宇索性不等红尘开口便迈步速速离开了。 “城宇!城宇!” 众人欲留,奈何已看不见陌城宇的身影。 柳云碧不解的看了看大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刚下朝回来的辞砚缘走在长廊,就看到陌城宇神情不对的从前厅里头跑了出来。正想出声唤人,可已是来不及了。 长眉微挑,辞砚缘加快了步伐朝前厅情行去,欲从中寻得答案。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城宇他……” 转身轻迈入厅中,辞砚缘刚想开口询问,便见那道料想不及的身影站立在前方。 “尘儿!” 辞砚缘大吃一惊,顿时大步朝红尘走去,一把握住她双肩欢喜道,“既然决定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和大哥说声,大哥好去接你不是?” 见是大哥回来了,红尘微微一笑,甚是想念,“想给大哥一个惊喜呢!” 虽然知道这并非全是实话,但辞砚缘听着仍是舒心。眸光落在那如玉无限的面容,这会才发现了问题。 眉头不禁轻蹙,“你怎么把龙血揭下来了?大哥不是和你说过最好带着它别揭下吗。”日后若是让太多的人知晓他辞砚缘的宝贝尘儿有着如此天人颜容,只怕辞家未来的日子怕是无法安宁了。 知晓大哥在担心什么,红尘只是笑着伸手轻轻抚平辞砚缘那皱起的眉头,“大哥,本来我也以为这辈子怕是再也有没有机会揭下这一面具,不过在经历一些事情后,我发现,我已经无法再用这伪装的面容去面对某些人了。” 隐约的,辞砚缘的直觉告诉自己。尘儿口中所说的某些人,和那赫连然熙有关。 无奈的一声轻叹,辞砚缘拉下她的双手并握住,“好吧,不管你做任何绝对,大哥永远是你最坚强的依靠!” “呵呵,谢谢大哥!” “对大哥不需如此客气!对了,这次赫连然熙可是与你一同回来?”直觉再次告诉自己,那家伙肯放了他的宝贝妹妹回来,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红尘闻言不禁诧异了,“大哥怎么知道的?” 辞砚缘神秘一笑,正想说点什么时,只见辞夫妇二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同时围在了辞砚缘的身侧。 只见辞墨云一手搭在大儿子的肩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儿子,爹突然有件事想问你。上次你在盛祁国见过了尘儿,对吧?” 坐在一旁的时香染月静静观看着,因为她们知晓很快就有好戏要上演了,因为此时的柳姨看去似乎很生气。 “当然,我也亲口和你们说过的。” 辞砚缘这话一落,只见柳云碧整个人跃起跳在他身上,一手紧紧圈住他的颈项,顿时怒道,“那你为什么没告诉娘你也见过尘儿的真容狂傲冷夫难驭妻!啊!你这可恶的家伙!尘儿这么美的容貌竟然不是为娘第一个亲眼看到,你对得起为娘吗!你说!” 红尘没想事情会在突然间有着如此变化,当下不知该如何救下大哥才好。 “娘,你先放了大哥吧,大哥快喘不过气了!娘!” “不,娘不放,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这臭小子不可!长大了都不把娘放在眼里了!” “这……” 辞砚缘双颊微红,两只手紧紧握住柳云碧的,好让自己有个空隙可缓过气来。 这下,连时香染月二人也傻眼了。不想那素来高雅端庄的柳姨竟会像个野蛮的姑娘家对自己的孩子无理取闹。而辞砚缘虽说看去糟糕极了,但她们看得出,他那一声声求饶也不过是为了能让柳姨消消气罢了。 看来,这有了公子的辞家,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 傍晚,清鹤茶楼。 茶楼二楼,最为靠边的那一茶桌,只因许许多多的客人团围观在那,叫人瞧不见那里头究竟是发生着何等好玩的事情。 “又是我赢了!哈哈哈,拿来,银子都拿来!” 里头传来一阵狂喜不已的笑声,只见围在里圈投下赌注的观客都不得不从身上拿出几两银子,递向那较老的一只手。 原来,最近迷上下棋的辞老头找来一处好地方,四处找人与他一边喝茶一边对弈着黑白棋。连续几日,辞老头已在这一地带打遍了无敌手,为解这一口气,有人便特意从他处寻来高手对决。 奈何,最后不但赔了夫人又是折了兵。 “来来来,还有谁要和我这老头子比试比试的,尽管放马过来!” 辞老头子笑容满面,丝毫不畏惧对方还会使出什么秘密武器。而围在一旁的人群也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因为找来的人都一一被击败了。 不知等了多久,辞老头子对面的位置始终空空如也,无人敢上前一来尝个败北的滋味。无聊之极,最后辞老头子竟是自己一人玩起了双人局。 心中还在暗暗盼望着何人能前来挑战,故而这群观客们各个都不甘心离去,依旧立在此处慢慢研究着这老头子的棋艺。 这黑白之棋下了下,正当辞老头子也渐渐陷入一场死局时,突见一只手伸向一颗白棋子,往星位移去。 这一举顿时令辞老头子双眼一亮。 正想抬首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小子敢前来一决,却听对方轻轻一语,语中带笑,“老先生可要多加小心了,我可是要开始进攻了哦!” 以棋为重的辞老头子赶忙低下头来细细观查着二人的局势。不管怎么说,局势始终对他这持黑子的较为有利。 “你这小子真是好大的口气,看我等会如何将你杀个片甲不留!” 说罢,辞老头子从盒子里持起黑子,气势顿时打开,在棋盘上重重一掷。 虽然眼看又有好戏要开始了,但周围都是略懂棋艺的观客。一看也晓得这长相俊美的年轻公子若想赢得这一局棋,怕是难上加难了重生铸铁宋最新章节。 不忍这年轻公子就这样落败在那老头子手中,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口言劝他放弃,最后都消失于那人的一抹笑中。 一场艰难又有令人难忘的对弈,就这样开始了。 从方才到现在,辞老头子都没抬头看对手一眼。因为他能感觉到,即便所有的胜算都位于他这头,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年轻男子始终保持着一副不焦不燥的神态,甚至悠然洒脱得很。如此闲然,可下的每一步旗又是那般的精准。 这人,完全不可轻视。 “年轻人,不错嘛!有几分意思!” “哈,能得老先生如此赞赏,乃之我幸!” 这一彬彬有礼的回应引得辞老头子摸着胡子点头,一脸笑意。看来这一夸并非只是敷衍。 棋,辞老头子始终都在极为认真而谨慎的下着,然而有一点却是他怎么也无法忽视的。 “年轻人,这手倒是保养得挺好的啊!”好看极了,如果不是听这声音是个公子所有,他还以为是哪个姑娘家的。 这话周围的人老早便想说了,就担心自己会害得这年轻人一时分了心,才拼命忍着不让自己说出口。 “天生如此,我亦是无可奈何呀!” 言语中的故作愁苦引得人群轰然一笑,可很快的,便因为一场瞬间迎来的厮杀使得众人哑口无言。 “结、结束了……”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不长不短,半个时辰,却是辞老头子与人对决开始僵持得最久的一次对弈。 双眼呆滞,手中持着的黑子始终停留在指尖未落下,辞老头子愣愣的看着那布满黑白棋子的棋盘,当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承让了!” 耳边是那年轻公子不谦不骄的声音,这一刻,辞老头子突然很想看看自己究竟是败在怎样的一个人手中。 红尘一手托着下巴,一脸微笑静等着对方回过神来。 见他终于望向自己,笑眯眯道,“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爷爷!” ==宠你无罪== 眼看除了老二辞砚扬,辞家所有的人都已是到齐。几年之后,终于又可放肆而欢畅心而笑的辞家,迎来了最值得珍惜的命运。 是夜,许是知晓这辞府迎来一见天大的好事,连这当夜星空也是美丽得叫人痴醉。 倚在窗棂而望,那闪闪莹动的星光就像是暗藏着一个故事,永远是那么神秘又那么遥不可及。 本该是欢喜,奈何脑中不断回想着今日陌城宇冲自己所喊的那一番话,红尘心中亦是道不出的滋味。 也许这一次,真的是她做错了。 城宇还只是个孩子,年少的经历定使得他比同龄孩子还来得敏感,自己的处事不周怕是再次一次令他陷入不安之中了吧。 今晚城宇始终不肯前来和大伙一同用膳,最后还是娘亲让下人准备好膳食送进他房中。 一想起,红尘便忍不住轻叹了声。 “城宇,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全然放开心怀的去接受这个世界呢一品邪君。” “叩叩!叩叩!” “进来!” 红尘转回身来,而后便看到大哥辞砚缘推开门走了进来。 “大哥怎么还没歇息?” 辞砚缘笑了笑,有着几分宠溺,“大哥看你房里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你休息了没!” 说着,辞砚缘仔细瞧了眼红尘的脸色,随后朝她走了去,站在她跟前开门见山道,“怎么,是在为城宇那小子的事情烦心?”晚上见气氛有些不对,辞砚缘便从其他人口中知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是不是连大哥也觉得这次是我做错了?” 辞砚缘紧紧望了眼红尘的眸仁,而后才朝她张开了双臂。 见此,红尘很自然的投入兄长的怀抱,“大哥,如果今天不是城宇对我说出那番话,恐怕我这一时半会也料不到他会是这样的心情。大哥,我是不是对城宇太不关心了?” 辞砚缘伸手揉了揉怀中人的头发,时隔这么多年,如今还能把宝贝妹妹当个孩子一样疼惜着。这感觉真好! 忍不住笑出声,“那小子能让你这般自我反省,如果说是因为不够关心,恐怕是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红尘静静听着辞砚缘胸口传来的心跳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城宇这孩子,一看便猜得出定是出生不凡。如今会走向这一步,只怕他的国家不是早已被强国所占领那便是被毁灭。隐姓埋名,为求得一条生路,如此之下的经历他会变得这般敏感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哥说的我都明白。只怪我太过着急了,只想着能让城宇快速的独当一面,而那会,我刚得知师兄为了我让自己承受了四年的伤痛,情急之下便把他扔给你调教……” 见宝贝妹妹为这一事这般自责,辞砚缘便知道尘儿远比城宇所想的还要在乎他,否则也无需对他诉说这一番番的苦恼。 浅浅一笑,辞砚缘突然伸手在红尘的脸上轻轻一捏,“放心吧,待他明白了你的想法,这事自然便会过去的!说到底,城宇不过也是个单纯的一个孩子,只是说了这等话拉不下脸向你认错!所以啊,你只要亲自去找他说个清楚,一切也就化烟而无了!” 听得这一话,红尘并不产生任何质疑,只是微微勾起唇笑着。 “大哥。” “嗯?准备去找城宇说个清楚吗?” 辞砚缘正想问需不需要一同前去,却听怀里的人轻轻道。 “大哥,有你真好……” 心中一暖,可还是忍不住话中微酸,“可惜不管大哥再如何好,尘儿总有一天也会是别人的!” “哈,大哥如此舍不得尘儿,那尘儿一辈子不嫁,如何!”心中结被大哥辞砚缘完全说了开,红尘也跟着说起了玩笑。 这话却是令辞砚缘当下想起了赫连然熙那人。 一辈子不嫁……那家伙会肯吗。 ------题外话------ 明日万更。 ------------ 012 吾等前来 这一晚,赫连然熙几乎长夜未眠,可现在细细想来却又是忆不起自己想了一晚的是为何事。 一身墨绿金云袖,外罩亮面丝绸墨绿金领褂,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石金冠,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流苏。面如白莲,斜眉入鬓,微扬的眉角泛着几分琉璃之光。右眼角下,是那冰镜而又魅娆的金凤花纹。 眼眸微抬,扇睫毛轻动,铜镜里的自己已是找不出半点不妥之处,却仍是觉得不够。 “主人,我让小二送了点早膳过来逃宫弃嫡(中部)!”月扬走了进来。 比起赫连然熙心中的担忧,月扬显得很是兴奋。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又可以和红尘哥哥在一起!呆会,红尘哥哥就会来接他和主人一同回去了吧! “嗯。”冰晶双眸再次恢复那抹冰冷。 辛掌柜真不知这客栈最近刮的是什么好春风,一而再三的出现了俊美人儿,一个比一个俊一个比一个俏,不知痴了多少人的眼。 “这个公子,可是要用膳还是住店?”面对眼前这面如冠玉的公子,辛掌柜都忍不住放柔了声音。 “敢问掌柜,住在天字号房和地字号房的客人可在店中?” 一身素白,简而华贵的红尘步入客栈,一来到柜前,就连忙问起赫连然熙的下落。 昨日看了龙鹰送来的字条,她才晓得师兄入住于此。其实就算没有龙鹰的帮忙,红尘只要去往最好的那家客栈,就可以寻到人了。 “在在在!人还在呢!从昨天来了之后就一直没下过楼!” 若问辛掌柜为何如此肯定,那原因只有一个。对于生得一副好模样的客人,他从来皆是过目不忘的。 只是换做平常,辛掌柜绝不会如站在这般如此轻易便将客人的事情说出。然而,在面对那双如水纯真的眼眸,辛掌柜相信自己定没有看错人! 听到师兄和月扬仍在店中,红尘顿时眉开眼笑,叫辛掌柜看花了双眼。 “谢过掌柜!”说罢,便朝楼上行去。 待红尘的身影消失于楼中,坐在一旁用膳的客人们纷纷冲到辛掌柜跟前,你一句我一句急急问道。 “老辛啊,刚才那位公子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 “哎哟,瞧那公子生得细皮嫩肉的,我活了三十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那诗凝凝都得甘拜下风了!” “可不是嘛!不过真是奇怪了,最近这几个貌美的竟然没被赵家给罗进府中!”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赵家人发现啊!” 赵氏赵雄,是这一带有名的恶霸,仗着姐夫是礼部侍郎,时常欺压这儿的老百姓。平日里游手好闲,最大的兴趣便是收罗所有貌美之人,只要是他看上的就绝不会放过。这县里,已不知有多少的美人公子被赵雄给强押进府。 “不想他们被抓去,这事你们谁也别说出去。”辛掌柜难得说一回善言,这话一落立马得来大伙的一致保证。 “叩叩!叩叩!”倚在窗边看着热闹的欧彦月扬听到这一阵敲门声以为是小二送来早膳,忙动了动身前去。 “来啦!”说着站在门前一把打了开来。 “月扬!”映射入眼里的是红尘那微微一笑。 这让欧彦月扬喜出望外,“红尘哥哥,你来接我们了吗!” 屋内,听得红尘二字的赫连然熙转过身来,果真瞧得那一张倾心容颜。 “是啊,我来接你们回去了!”见他这么高兴,红尘也跟着笑起。抬首见师兄就站在那,一股歉意顿上心头,“师兄,委屈你们了……” “师弟无需挂在心上。” 他要是在意,便不会这般提议超级鉴宝师。再者,红尘的家人若是知晓他之善意,对他亦是有利而无害。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浑然不知师兄所打的算盘,红尘迫不及待的想带他们去见见自己的家人。 “月扬,你先下去吧。” 欧彦月扬正当欢喜,却听赫连然熙突来这一语,看了看他们二人一眼才说道,“哦,那我在下面等你们!”说完便转身离开,并顺手将门带上。 听着月扬离去的脚步声,红尘朝赫连然熙笑道,“师兄,月扬倒是挺听你话的!对了,师兄让月扬先行离开可是有事和我说?” 望着眼前那一抹明媚笑容,赫连然熙抿了抿唇,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师兄?”红尘见他迟迟不许,不由自我猜测道,“师兄可是胸口又犯疼了,需要我给你上些药吗?” 这话,顿时让赫连然熙想起在北粼国时红尘为他上药的画面。赫连然熙视线转向他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不,我没事。就是想问问……师兄可有哪儿不妥之处?” 这话令红尘愣了愣,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原来师兄是在担心这个啊! 红尘发现,在和赫连然熙相处越久越了解他时,就越感觉他其实心思也如孩子般单纯。当然,这也只是有些时候而已。 扬唇一笑,红尘试图让师兄放轻松些,安慰道,“还请师兄尽管放心,现在的师兄美得让人令人移不开眼!” 闻言,赫连然熙转首望向于他,“也包括你吗。” “这是当然!在我眼里师兄一直都是最美的那人!再者,爹娘他们一直都盼着能和你见上一面,昨天爷爷还责怪我将你们丢在客栈里呢!今儿一大早就让我前来接你们回去!” 辞家人对红尘是怎样的宠爱,赫连然熙多少还是知晓的,明白师弟这话不过是使自己放宽心,他又怎令自己继续在这儿钻牛角尖。 “我明白了。那,我们走吧!” “好!” 早已退好房的月扬站在底下等候着,过一会后便看到自己的主人和红尘两人齐齐下了楼,欢喜的朝他们走去。 “红尘哥哥,是外头那辆马车吗?” 月扬微仰首看向红尘,一手指着外头的马车。两侧的帘子花纹漂亮极了,是他喜欢的牡丹花。 “正是!” 这下,令月扬更为向往今后在辞家住下的日子。 眼看那如天人一般的三人就这样离开了客栈,一些极为不舍的客人唯有眼巴巴的随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而动,不知不觉中,十几人竟是自发的送他们至客栈外头。直到他们坐上马车远远消失于眼中,这才惋惜叹气的走回了客栈。 往后,怕是再也看不到比这更美的人儿了吧。 官道上,红尘三人坐在马车里正朝辞府行驶而去。想到他们可能尚未进食,马车上早已备好各式点心和茶水。 为了不令他们倍感无趣,也为了能令他们更快的融入其中,红尘便为他们说起家中的每一个重要人物。 “哇,这世上竟还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耶,好神奇!”在听得红尘身边有一对双胞丫鬟,从未见过的欧彦月扬只觉奇特无比,恨不得能立马亲眼一见仙河大帝最新章节。 “呵呵,她们也和月扬一样,是一对可爱的姐妹哦!” 没想到自己竟也被夸了,月扬脸颊微微红起,娃娃脸上露出一抹秀气的笑容。 “家里头并没有任何的约束,平日里爹娘也是十分随意的主,你们无需任何的估计!”红尘看向师兄,就怕他因为是呆在辞家而变得不再是自己。她想看到的,还是以往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师兄。 “红尘哥哥家看去有好多人呢,一定很热闹吧……”月扬喃喃一语。 曾经,他也是生活在一个快乐无忧的大家族之中,若不是因为那莫须有的预言,今日他也无需成而孤儿的地步。伸手触向那双眸,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继续服用着洛司倾给他的药物。 唯一遗憾的是,红尘哥哥无法随时随地看见他最喜欢的银色眼眸了。 “月扬--” 红尘正想说着什么,马车却在此时停了下来。随后,一听坐在外头的车夫禀告,“小少爷,前面有人拦车!” “可知是何许人士?” “小的不知,不过看来者似为不善。” 也许车夫不知道,但街上的百姓们可是对来者一点都不陌生。看那群人拦车的架势,怕是又准备强抢美人了,就是不知道这次要抢的是哪一府上的美人儿了。 虽然不忍眼前这可爱的小少年落入这色鬼手中,可惜却是自身难保。 赫连然熙双眉轻皱,不想在这时候竟有人如此不识好歹。不等赫连然熙开口,月扬便朝红尘说道,“红尘哥哥你们在这呆着便好,我出去看看便回!”说完再红尘说声小心后便走出了马车。 一跳下马车,月扬定眼看去,只见前头站着一排似是某府家丁的男子,手里头皆拿着长棍。而站在最中央的那一胖家伙,怕就是这一群家丁的主人了。 身穿上等的丝绸衣衫,似是有着非凡家境,只是那肥胖的身材还有一脸垂下的肥肉直叫人感到恶心。尤其是在见得月扬那面容而露出的猥琐笑容时,那口水欲流的模样令人恨不得一拳揍上。 看此,月扬立马明白对方是打着劫色的目的而来了。 赵雄原本还以为是那狗奴才为了讨自己欢心而偏出的谎话,可这会亲眼看到那小少年的模样,他心里立马是笑开了花。 哈哈哈……他赵雄已经好几天没尝到一个好货色了,今儿看来他是有口福了! 搜了搜那肥胖的双手,赵雄朝前头的月扬露出极为下流的笑容,咽了咽口水朝他走去,“小弟弟这是准备去哪里呢,来哥哥家里吧,哥哥家里可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哦!怎么样?” “做梦!” 月扬冷言拒绝,握紧的双手怕自己一时失控便将对方那满含色意的双眼给挖了出来。 “哎呀,看不出还是个倔强的小家伙呢!我喜欢!我喜欢,哈哈哈……”他最喜欢看别人在他身下挣扎的模样了,美人越是不从他越是兴奋! 车夫从那胖子的话中很快便明白对方拦下马车的目的,顿时为月扬以及里头的两位公子感到担忧。可是眼前有近二十人早已将这路给挡了去,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扬小公子,对方手里有家伙呢,你还是赶紧回车里头吧!大不了,我硬拼给闯过去!” 马夫这话却令朝这走来的赵雄捧腹大笑,“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筑道!我赵雄想得到的美人,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想逃,没那么容易!”说罢,双手一挥,站在后头静候命令的家丁顿时扬起手中的家伙朝月扬和马车快速奔去。 “不自量力。” 红唇轻勾,冷眼一笑,正当月扬欲抽出腰间的软剑一一给他们个苦头尝尝时,却见他们人还没奔至自己跟前,就好似突然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毫无预警的倒在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没能来得及喊出。 赵雄看着自己的家丁突然全倒在地上像睡死过去了一样,顿时傻眼了,连忙跑到其中一人身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去!你们给我起来啊,起来!”一脚用力踢了踢,就是不见人清醒的迹象。 “废物,都是废物!”这可怕赵雄给气坏了,却乐了周围不少的百姓。 可惜一心仍旧记挂着眼前的美色,赵雄丝毫未觉这其中可是有何不妥。眼看那小美人儿还站在那未逃,色心不改的赵雄干脆挽起两袖,准备自个行动抓人,“小美人儿,今天我可是要你要定了!” 赵雄将两只袖子挽得高高的,张开双臂欲朝月扬扑了去。月扬一动不动,静立在原处等着他前来,早已好给他一个最致命的一击。 “嘿嘿嘿,这才对嘛!乖乖和本大爷回府包你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小美人儿,本大爷我来啦~” 月扬面不改色,一手缓缓放在了腰间,倒是周围的百姓们皆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有的甚至捂住双眼不忍继续看下去。 眼看这赵雄离月扬只有三步之遥,就在这时,赵雄只觉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冷,随后是微微的刺痛。 坐在马车里头,早已从这话语中了解一切的红尘还是忍不住担心了。见此,赫连然熙开口安抚道,“放心吧,月扬他有武功,他会保护好自己的。” 红尘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只是没料到这回家的路上竟出了这等事情,看来这件事有必要和大哥说上一说。 身为月扬的主子,赫连然熙十分清楚月扬的身手。正静等着他回入马车重新启程,却听马车外传来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马车外,原本正准备朝月扬伸手奔去的赵雄竟已是昏倒在了地上,脖子上还有一道浅浅的血迹。 此时,站在月扬跟前的是另一个男子,只见这男子身穿一身黑衣,背后背这一把看去十分独特的长剑,那一头长马尾随意绑起,长满下巴的胡子几乎遮去了半张脸,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月扬十分肯定的是,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正义之气,定非恶人之辈。 虽然自己完全有能力自保,但既然对方好意伸手相救,月扬还是十分感激,朝他一笑拱手言谢,“谢谢这位大侠出手相救!” 无心多做逗留的月扬只想早早回马车内,正想开口告别,却听那大胡男子一手指向那马车出声说道。 “我要这马车里的那一个人,名为红尘。” ------宠你无罪--------- “尘儿这都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呀?” 才刚坐下的柳云碧忍不住又站起朝前厅口走去伸首望了望,可始终就是看不到红尘他们几人归来的身影,可把柳云碧给急坏了。 柳云碧猛一个转首看向坐在一旁喝着茶的辞墨云,担心道,“相公!尘儿这么久还不回来会不会是这路车上出了什么事情了,我们要不要派人出去看看?” 柳云碧心里也知道自己此时该冷静下来才对,可一遇到宝贝女儿的事情,他就是静不下心来重生大清。 “娘子你多虑,尘儿去的客栈离这儿稍远了些,这一时半会的自然是见不着他们人归来!娘子只需坐下耐心等候便是!”比起柳云碧,辞墨云显然更为悠哉自得。 “娘亲,来,陪孩儿喝杯茶解解渴!” 坐在辞墨云对面的辞砚缘这一开口,柳云碧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你怎么还在这,平时这时候你不是已经进宫了吗?” 面对柳云碧的疑问,辞砚缘回答得理所当然,“尘儿要接人回府,这等大事我这做兄长的又岂能错过?” 坐在最上头的辞老头子心里也是等得正着急,只是年长几十年的他更懂得如何掩饰心中那份焦虑,只是朝柳云碧无力说道,“云碧你还是坐下吧,走来走去看得我老头子眼都花了!”说着又小声低估着,“尘儿怎么还不回来,急死我这老头子了!” 被公公这么一说,柳云碧还能怎么的,只好乖乖在儿子身边坐了下来,等着宝贝女儿归来的身影。 果然,没等多久后便听得几人前往这儿的脚步声,辞老头子一把站了起来,惊喜大喊,“是尘儿回来了!” 这一喊也让坐不住的柳云碧猛站了起来速速往前厅门口赶去。这不,红尘等人就出现在长廊的另一头,正往这儿赶来。 柳云碧赶忙又跑了进来,兴奋的朝相公辞墨云说道,“是尘儿,是尘儿没错!” 一心盼着他们几人归来的辞家人,在确定红尘将人接回后,倒是一本正经的坐在圈椅上。辞老头子咳了咳几声,随后也绷住了脸正襟危坐,等着他们几人前来。 原本紧张不已的前厅一样子静寂了下来。 “爷爷,爹爹娘亲,大哥,我们回来了!” 大伙闻声望去,对上红尘那一脸笑意,然而眸仁微微一移,终于瞧见红尘口口声声的那位师兄。 辞老头子素来极少在第一眼便对一个人有着欣赏之意,可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不得不说,是个令人一眼难以忘记的独特。 一身墨绿锦袍云袖,威严华贵,他相信这凛凛的躯体里定是藏着一身傲骨。他在对上自己的双眼时,不卑不谦,甚至是令人讨厌不来的傲人于世。而眼角下的金凤花纹,美得恰到好处。 其实,在前往辞家的这一路上,赫连然熙都已想清楚了。与其迎合众位,倒不如做最初的自己,得到的最后结果才会是真。 暗地里将赫连然熙从头到尾细细瞧了遍的柳云碧偷偷向辞墨云轻点了点头,回头再看看另一个小少年,那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顿时叫柳云碧手痒痒。 真想上前去捏一捏那小脸呀! 最为冷静的便是辞砚缘了,依旧坐在椅上喝着他的龙井茶。 柳云碧忙朝红尘走了去,一手拉住她的,“尘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见家人们都在这儿等候着,红尘转首朝赫连然熙和月扬一一介绍道,“师兄,月扬,坐在那儿的便是我爷爷,我爹娘还有我的大哥辞砚缘!” 赫连然熙微俯身,平心而道,“晚辈赫连然熙,见过众位前辈。” ------题外话------ 坚持不住了,写到后面几乎要睡着,太累了……真是对不起了各位…… ------------ 013 小小番外 转眼间几个月已是过去,辞家人早已将赫连然熙和月扬当成自家人看待。而在大伙的合力相助下,赫连然熙的内伤也已有所好转,若无亲自把脉,谁也看不出他的身上有着何等严重的伤势。 刚和自家相公切磋完武艺的柳云碧准备回房好好沐浴一番,正经过膳房,就闻到里头传来一阵阵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 这香味,不正是她最爱的糖醋莲藕吗! 其实不光是柳云碧,辞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极为喜爱这道菜,因为红尘在做这道菜的造诣上已是彻底征服了所有人的胃。 柳云碧双目大睁,没想到竟刘婶一大早就在做她最喜欢的糖醋莲藕,真是令她太开心了!虽然她最爱的还是尘儿亲手所做的。 迫不及待的,柳云碧立马脚步一转朝这膳房走了去。 “刘婶,你真是太好……尘儿?!” 柳云碧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此时呆在膳房里煮着菜的人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不过,这样更让人觉得惊喜不是吗! 红尘一手翻炒着锅里的莲藕,一手正想拿起旁边的瓷盘装起,就听闻膳房入口传来娘亲的声音。 “娘亲你怎么过来了?” 柳云碧这人性子随后,并没有任何厌恶的东西,唯一这膳房里的油烟味,是她最为惧怕的。 柳云碧站在入口处不敢走了进来,但见是宝贝女儿在那忙活着,又不舍得离开,“娘亲正好从这里经过,闻到是糖醋莲藕的味道就忍不住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尘儿亲自下厨,看来娘亲今天是有口福了!” “昨晚师兄说突然很想念我之前在北粼做的这糖醋莲藕,所以今儿便特意为他做了点!”红尘小心翼翼将锅里的莲藕盛上,视线无意间转了过去,却对上柳云碧那委屈欲哭的神情,“额,当然。我知道娘亲也喜欢吃,所以多做了些,等下的都是给娘亲留的!” 这话让柳云碧瞬间收回了眼眶里的泪水,见宝贝女儿将剩下的一些又盛进一块小瓷盘中。 蔬菜粥,外加一盘香脆可口的糖醋莲藕,红尘将两者放入端盘并将端盘拿起,走到柳云碧的跟前,笑道,“娘亲,我先把这些给师兄送去,等会你们不用我一起吃了!” “不是!尘儿,我说--”可惜,柳云碧什么都还没说,就已不见红尘的身影了。 双眼忽闪忽闪,柳云碧望着膳房的门外,再望向静躺在灶台上的那一小碟糖醋莲藕,心中不由微微泛着酸超级无敌召唤空间。 “自从尘儿的师兄来了之后,我怎么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呢?” 浑然不知家人心中所想的红尘端着做好的蔬菜粥,几个小菜来到了赫连然熙的房中。 此时的赫连然熙早已穿戴完毕,静坐在榻上饮着茶。 见此,红尘却是皱了眉,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便朝向他方走了去,一手轻夺赫连然熙正欲入口的热茶。 “师兄,我之前不是说过不可清早空腹饮茶吗?看来师兄并不在意我说过的任何话。”这身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她岂能容他如此残毁自己的身体。难道,师兄想让她愧对一辈子吗。 狭长的双眸抬起,见站在自己跟前的师弟一脸不悦,心知自己有错在先的赫连然熙给予浅浅一笑全当赔罪,“师弟勿气,师兄方才不过因想些事情太过入神,故而无意饮起了这茶水。师兄保证,日后断不会如此了!” 听得如此,红尘还能如何,拉起他的手就像两人在北粼国时那样往桌走去。 记得刚来辞家时,赫连然熙本是有意躲闪的,就怕红尘的家人对自己有所不满。但随着红尘一次次的自然牵手,他便只好任由他如此了。再者,他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 红尘见他并无意主动说起是为何事而如此入神,就无再多问,只是想注意放在了刚端来的膳食上。 “师兄你猜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给你!” “呵呵,我已经闻到它的味道了!” 在红尘刚才和他说的一句话时起,他就已经嗅到了那酸甜之味,正是他昨晚突然十分想念的。 不想自己无意间说起的一句话,师弟却将这紧紧牢记于心。心中又怎能不言感动! 一走到桌沿,赫连然熙果真看到那一盘令人想立马拿起筷子大尝一口的糖醋莲藕,心里头顺然装满了那名为感动的温暖。 “师兄快尝尝这味道,好些时日不做了,不知这手艺退步了没有!”说着,红尘将端盘了的筷子朝身边的师兄递去。 赫连然熙伸手接过,薄薄的唇已经弯弯勾起,这若是让辞家的人见着了,定是诧异不已。因为赫连然熙住进辞家这般久,他们却从不曾见过他有过半点笑意。若不是知晓他自身便是如此,还以为对辞家的招待有着任何不满。 不管如何,早已打定这菜的味道定是人间极品的赫连然熙夹起一块放入口中轻尝。 “怎么样?”红尘迫不及待的问道。 轻嚼了几下,赫连然熙什么都不说,只是眼中带着微笑。不等他吃完再做发言,红尘拿过他手中的竹筷吃起。 不一会儿,红尘眉开眼笑道,“看来宝刀仍旧未老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的同时,红尘将那竹筷轻抵着下唇,这是红尘自己都未发觉的习惯。只要他手中一拿着筷子,即便不在进膳之中,只要是说的话便会将手中的筷子放在唇上。 赫连然熙双眸轻撇而后故作看向桌上的早膳,扬起衣裳入座,并不忘叮嘱道,“这些是为我准备的早膳,可不许你把它们都吃光了!” “遵命,师兄!”说着,红尘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蔬菜粥。 久而久之的相处,恐怕连红尘都未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早已有了极大的变化破碎时空。不是彼此尊护的师兄弟,而如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般,随意随心且彼此信赖。 两人在食物这方面,似是天生般的一对,对于这酸甜之物皆是十分的喜爱。也许真的是怕红尘将自己所喜爱的佳肴都吃去,赫连然熙显然有些着急,一块块莲藕倒是一刻不停的往嘴里送去。微急之中,仍旧是那般华丽优雅。 其实,这一道菜本就是特意为师兄而做的,红尘口上虽是这般说着,可在尝过那一块后便再无朝那菜伸去。 咽下口中的清粥,红尘无意朝师兄望去,却见一米粒极为显眼的沾在他的唇角。由于正吃着热食,使得那本就红润的双唇变得更为红艳。 想也未想,红尘扬手便朝那薄薄的唇伸去,轻轻拿下那一颗米粒,指尖在那柔嫩的唇上抚过。 “师弟?” “没事,别浪费了!”这些年行走了许许多多个国家,她知道比起那些无家可归吃不饱饭的老百姓们而言,自己当真是该懂得如何珍惜。 赫连然熙不解望向他,却见他将手中的米粒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轰的一声!几乎在那一瞬间,赫连然熙只觉自己的脸顿时就热烫了起来! 以往并不是没有出现过比这更为亲密的事情,只是就在师弟张口的那时,他却是瞧见了师弟无意伸出的红舌!什么都来不及多想,脑中在那一刻起便全是那红色香舌的存在,身子更是极为飞速的热了起来。 没来由的,不受控制的双手顿时一阵慌乱。慌乱之中,竟打翻了跟前的那一碗轻皱。 “师兄!”见那轻皱打翻在赫连然熙身上,红尘一阵惊呼,连忙将他人拉起。 早已忘了该如何反应的赫连然熙只是怔怔的站在那。 “师兄你没事吧,可有被烫着了?”红尘赶紧瞧了瞧赫连然熙被弄脏的衣裳,见那衣裳的下半身都已染上了清粥片片。 “烫……”体内好烫。 耳边传来师弟那清润的声音,赫连然熙脱口而出。 “那师兄还是赶紧先把这脏了的衣物脱下吧!”这一回答使得红尘更为担忧,连忙伸手帮他将身上的外卦脱了去。 望着那近在跟前的绝美容颜,那一眉一眼仿佛在瞳孔中不断放大,到最后连心都只容下眼前人的模样。近在跟前,鼻间是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檀香,美好而舒心。 失魂而立的赫连然熙并未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正被人一件件脱下,直到一阵风扶身而过,顿来的冰冷之意这才令他回过了神。 这低首一望,霎时愣住了,此时的自己早已是赤裸了半身。只是那白皙无暇的胸口处却有着一道十分难看的刀痕。 此时的红尘走向屏风后处,将手中的脏衣服放入一旁的木桶之中。然而,如月纯净的脸容浮现着几分凝重。 方才再次瞧见那一道伤口,心中除了深感愧对,仍旧是愧对。虽然之前曾劝过师兄将那伤口消去,可师兄却是拒绝了。她总觉得,此生无论自己再做多少的事情都抚平不了那一伤口所带来的疼痛。 怕师兄在那儿等的太久,红尘连忙整理好思绪屏风里走了出来,随后站在他跟前忍住不看向那伤口,“师兄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也许仍是未完全清醒回神,只听赫连然熙再次脱口而出道。 “师弟帮我!” ------------ 014 烙尘烙尘 赫连然熙微俯身,平心而道,“晚辈赫连然熙,见过众位前辈。” 声音磁性沉稳却不深沉,几分独特,待听后竟令人在不觉中为之着迷,只盼那人能在多说几句。 辞墨云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人却有着一双极为冷漠的双眼,好似这天下都与之无关无限作死。只是这样的冷漠的双眼一旦有了一丝丝的温度,恐怕这天下都会陶醉于他的深若幽潭之中吧。 浑天而成的高傲与霸者气息,就算是站在他宝贝女儿的身边,亦是丝毫的不逊色。 这,就是辞墨云想看的赫连然熙,甚至比他想设想的还要来得完美。 “欧彦月扬见过众位前辈!” 柳云碧靠得最近,伸手虚扶而后一把拉住月扬的手笑道,“我们呀,可总算是盼得尘儿将你们接来了!来,快到这儿入座,坐!” “谢过柳夫人!”月扬扬起秀气的笑容,朝柳云碧甜甜感激。 柳云碧一瞧那可笑的小脸蛋儿就承受不住,伸手轻轻在月扬脸上捏了下,“真是可爱的孩子!叫柳夫人多生疏啊,以后你唤我柳姨就行了!” “好的,柳姨!” “师兄,到这儿坐吧!”红尘拉起赫连然熙的手便朝左侧空出的两个位置走去。 见此,正饮着茶的辞砚缘眉头微扬。 待众人皆是入座,立在一旁静候的丫鬟连忙为红尘等人备上香茶。 “谢谢姐姐!” 月扬有礼说道,那张娃娃脸和大大的双眼令丫鬟为之一羞,忙退了去。 辞老头子终于是坐不住了,起身离座朝赫连然熙这儿走了过来,最后俯着身一双老眼紧紧盯着赫连然熙的脸庞,似是要将他看透。 赫连然熙抬眸冷眼对视,狭长的双眼里竟无半点波澜风动。 “爷爷?” 坐在赫连然熙身边的红尘不明所以,出声唤道,就怕顽皮的爷爷在这之后会做出更为失礼的事情。 辞家的其他三人并无出言阻止。虽然他老人家是好玩了些,但能令鬼医手都自叹不如的人自然有着不必言说的能耐。 好一会儿后,就连月扬都觉得这气氛莫名的越发紧张,仿佛一根针轻轻刺入便可引得一声轰然大动。 就在这时,却见辞老头子站直了身子,大笑了几声,“哈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被江湖人称为武绝的你,倒真是有几分魄力!当年那一决当真是大快人心啊,精彩得很!” 昨晚,在未前往辞府时赫连然熙便将所有可能出现的画面都想了一遍。只是微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老人一开始便拿起年少那一事说起。 既然晓得他年少一事,那定然亦是知晓当年那一传闻了。 赫连然熙双眸速速将其余人的神情都静观了遍,见众人的眼中无半点异样,脸上皆是笑意与赞赏。心中一转,随后便已是了然。 无回话,赫连然熙却是看向身侧的师弟,眼神布满感激。 辞砚缘望着对面那二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扬唇轻启,“爷爷,这赫连公子是长得很美,不过您是不是也看得太痴了些?”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不甘自己竟然在尘儿的师兄面前如此丢脸,辞老头子立马回击道,“缘儿不必太过吃味,待你也生得如此,爷爷也会这般待你的!” 闻言,辞砚缘却是笑道,“这么看来,今晚我得让尘儿为我在这眼角下画上凤凰纹了菩提仙尊最新章节!” “师兄,”红尘看向身边的赫连然熙轻轻唤了声,“爷爷和大哥性子便是如此,师兄莫见怪!” “不会。”赫连然熙让他放心。 怎样的环境出着怎样的人,他自是相信能令红尘如此牵挂的家人定非恶类。如此直言直去,倒更令人欣赏。 这气氛已是完全打开,辞墨云这一家之主才道入了正题,“赫连公子,尘儿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听说了!若不是赫连公子如此仗义相救,尘儿这次怕是也无法安然归来。” “是啊!”想起那年宝贝女儿一身是血的躺在家门口,那一幕柳云碧这辈子怕是永远都无法忘记,“尘儿能得赫连公子如此贵人相助,真是我们辞家之大幸!”说着,柳云碧起身欲朝赫连然熙行礼致谢,却让赫连然熙及时相阻。 “救师弟一命自是我心甘情愿。” 柳云碧转首望向自家相公,辞墨云便接着说道,“这大恩大德辞府定是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回报,自是义不容辞!” 闻言,赫连然熙双眸一转,看向他,“待他日在下有所相求,还望前辈莫忘今日之语!” 虽然他早已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定让辞家人甘愿的将师弟交予他手中,但难保之后会发生何等令人难以料想的节支。只要能令自己拥有十全的把握,他不在乎以此恩情为由。 柳云碧闻之有些诧异,见赫连然熙这孩子气势极为不凡,当是不将此放入眼里,不想倒是毫不客气的将这人情给收下了! “哈哈哈……”辞老头子顿时仰首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不愧是我尘儿的师兄,当之无愧!” 月扬坐在那静静的听着,心头里却一直在回想着方才路上所遇见的那个大胡男子。他不明白,为什么红尘不将那大胡男子的事情说出,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辞老头子似是对赫连然熙十三那年的对决十分怀念,不断说起心中的向往,若不是赫连然熙为了自个宝贝孙女而现身重伤,真恨不得能与之彻底放手比试个三百回合。 深怕月扬身在一群大人谈话中而倍感困乏,于是便让仆人带着他四处转转。 这会,辞老头子仍是滔滔不绝说着江湖事宜,说着说着竟说起了当年与鬼医手之事,随后又问起二人的情况。 听爷爷说起两位师傅,红尘不禁朝赫连然熙说道,“师兄,改天我们找个时间去看望两位师父吧!”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赫连然熙无异议,“一切听师弟的。” 最后担心师兄身子有所劳累,红尘便提议带他前去特意为他准备的院子,并小歇一番,“那爷爷,爹娘,我先带师兄回房休息,等会便回来!” “去吧去吧!”辞老头子挥着手,虽然说得意犹未尽,但宝贝孙女的话当然是第一。 望着尘儿与其师兄一道离开的身影,柳云碧忙看向辞家的三个男人,“怎样,觉得这个孩子如何?” 辞砚缘眼中光明一闪,却无开口的意思,倒是辞老头子和辞墨云这对父子异口同声道,“不是敌人便是大幸!”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赫连然熙抬首望向那别命为烙尘的院子时,心中顿然生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红尘烙印,从此烙在他心中生生世世无法抹去,注定为他生,为他而死。 只是冲着烙尘这二字,赫连然熙便喜欢上这个院子了,即便仍未看见里头是何等模样土匪打鬼子。 “师兄,我们进去看看吧!”红尘见他始终望着那烙尘二字不动,便出声提醒道。 “好!”在看了一眼后,赫连然熙便迈步朝里头走了去。 这院子里不光是柳云碧亲自己监督,其中还有红尘以赫连然熙的生活习惯而提议整改。所以,当赫连然熙望见院子里头有许多地方和在北粼那处有着几分相似时,不由不为之动容。 这院子很大,人工鱼池,水中亭子,还有小桥流水,小巧花园,看去美极了。 俩人将院里头的风景都一一逛了个遍,随后便来到了房屋前。 雕着雄鹰的梨花木门轻轻一打,赫连然熙和红尘走了进去。发现,里头不管是装饰还是摆设位置,几乎和北粼的亦是相差无几。 赫连然熙朝那茶桌走去,伸手拿起桌上那一青花瓷茶杯,茶杯上画的是朵朵桃花,一整套放在一起便是一副桃花翩翩飞的逸美之图。这,不正是他在北粼时所用的吗! 红尘见师兄将注意放在那茶杯上,便笑着解释道,“我看师兄极为喜爱这青花瓷,于是便偷偷将这青花瓷给打包了过来!” 赫连然熙发现,不光是这青花瓷茶杯,很多东西也都是从北粼带了过来。 他一直认为,只要能和师弟在一起便是最为幸福的事情,故而无心留意于身外之物,不想师弟却为了他如此多番设想。 “师弟,谢谢你……” 他喜欢的,便是这样的红尘,事事为他所想。所以,他曾发过誓,定要待他千倍好,成为红尘心中的唯一。 而红尘的家人,也许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师兄这话是否太过客气了?只要师兄不怪我自作主张我便放心了!”红尘接着问道,“师兄还满意吗,可还有缺了什么?” 这一问,却见赫连然熙举步走向那木床,伸手轻轻触了触,随后是眉头轻皱。 一见这,红尘便晓得这床有问题了。 赫连然熙朝他说道,“不够软。” 在漫烟山那会,自从睡过红尘那一张床后,赫连然熙便对这极为挑剔。 红尘忙走了过来,也伸手触了触。果然,和自己那床比起来,是硬了一些些。她房中的床,可是她自己亲手而制的。 这床,柳云碧的确是令下人精心准备的,只是不想赫连然熙对此竟是要求如此之高,若换做是其他人,这已是极为舒服的了。 “师兄放心,今晚之前我定会亲自解决好这问题!不过,现在可能得先委屈下师兄了。” “无碍!” “那师兄现歇息一会,晚些我再来寻你!” 见赫连然熙点了点头,红尘便踏出了房门并顺手关上。 知晓赫连然熙并不喜他人近身,故而这院里的仆人并不多。再次环望着这四周,正当赫连然熙朝那窗户走去,欲看着红尘离去的身影时,眸中刹然寒光一闪。 “进来吧。”声音冰冷至极。 站在门外的人将手中扇子一合,伸手将木门轻推。 ------------ 015 在下红尘 辞砚缘走了进来,面中带笑。原以为眼前这家伙会看在自己是红尘大哥的份上,在态度上多少会友善些,但现在看起来似乎除了尘儿,对其他人并不给半点面子。 “我身为尘儿的大哥,辞家的主人之一,前来问候一声我想这该是合情合理的吧!”辞砚缘将手中的扇子一把打开,而后轻轻扇了扇,脸上的笑意却未传至那双凤眼之中。 “如果真只是问候,在下自是欢迎。” 眼前这人看去虽然是儒雅有礼,然而心思却无比谁都慎密。不是没有看出他对自己的戒备,方才在那前厅上,他话不多,然而却一直在留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但这又如何,他并不在意,也更不会因为害怕被师弟的家人所知情而掩饰自己的情感。 “废话不多说,我来不过是想问你一事!”辞砚缘脸上仍旧挂着笑容,看去甚是无害。 赫连然熙直对上他审视的双眼,丝毫不退缩。 辞砚缘笑道,“在你来之前,尘儿便对我们放下了话,断不得任何人提起当年那一传闻。不过,我还是好奇的很,所以特来请教一番!” 作为亲兄妹,辞砚缘红尘在某些笑容上有着几分相似,但在赫连然熙看来,眼前这男子的笑显得要锋利了许多。 “我以为像你这般疼爱师弟的大哥,应该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才是。” “正因为我是疼爱尘儿的大哥,所以即便是违背她的意思,我也必须问个明白!”辞砚缘脸上的笑容顿然全无,眸光森冷,神情极为认真,“那传言,是真是假。” 赫连然熙没想他当真问起,倒是个敢说敢做的男人。不过,既然是为了红尘,他也无意回避。 垂眸,“望丞相大人能还小民一个清白。” 辞砚缘等的就是这句话,脸上立马又恢复了笑意,“是嘛,那我就是放心了神医相师!我原本还以为你对我的尘儿有想法,看来是我多虑了!”眉角上的笑容别有深意。 这一次,赫连然熙直视着他,眸底隐隐有着几分怒气。这让辞砚缘笑得更欢了。 看来这才是他来寻他的真正目的吧。 试探。 “师弟的品性人人极为欣赏,我自是不例外。不过,有些事情早已注定,发生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辞砚缘合上手中的扇子,“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先行离开了!” 赫连然熙不多做挽留,辞砚缘说罢便转身朝门处走去。待走近门槛时,辞砚缘停了下来,头也不回道,“不管怎么说,我仍旧十分感谢你救了尘儿一命--欢迎你来到辞府!” 望着辞砚缘离去的身影,赫连然熙知道,自己日后的道路怕是比之前所想的还来得艰难了。 +++++++++++宠你无罪+++++++++++++ “你是谁!” 想了一晚,最后陌城宇还是决定去找红尘认个不是。为了一表自己知错的心意,陌城宇前往红尘的院落正想同他道声抱歉时,却见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步入红尘院中。 离开前厅的月扬第一个想看的地方便是红尘的院子,正想进入其中慢慢观赏一番时,却被人给喊了住。 欧彦月扬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似是正对着自己而来,于是便转身望了去,不想却是一个长得俊秀的少年站在那,一条长长的辫子由脑后拨至跟前。 他认得这少年,在北粼国的时候曾见过他一面。 那时候有人在暗中欲夺杀红尘的性命,奉主人之命在暗中保护红尘的他本想出手,不想却让这少年给抢了先。 “你又是谁!” 听他问起自己的身份,陌城宇微抬了抬下巴,有着几分得意之色,“我就是陌城宇,红尘的专属护卫!”当然,这后话一直都是陌城宇的自以为。 月扬那好看的双眼微微眯起,不想眼前这少年就是红尘今早在马车上向他提起的陌城宇。明明自己的武功比他好,要做红尘的护卫也该是他欧彦月扬才对! “我是红尘最喜欢的欧彦月扬!”红尘一直夸他漂亮的不是吗! 这话顿时让陌城宇不高兴了,“你是新来的吧,之前都没有见过你!”然而这话说完后,陌城宇便忆起红尘不久前对自己所说的。看来红尘说的那个朋友便是眼前这个少年了。 不过看来红尘要失望了,因为他才不要和这个少年成为好朋友,他有平心这几个哥们就足够了。 月扬弯起双眼眯眯笑起,“你没见过我是正常的,这段时间我和红尘一直都生活在北粼国,这次和红尘及赫连公子一起回盛祁的!”环望着四周,月扬又接着笑道,“这儿真漂亮!在北粼国的时候我已经习惯和红尘住在一起了,等会我去找红尘说说,我还要和他继续住在一起!” “我不许你住在这!” 陌城宇一声怒吼,双目直瞪瞪的望着欧彦月扬。 他和红尘认识了那么久都不曾住在同一个院落里,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凭什么!他不许就是不许! 只要他不同意的话,红尘一定也听从他的话的无尽纹章! 没错! “哼,你想得倒好!你都这么大了还要红尘照顾你,不觉得羞耻吗!你要是找不到地方住下的话,我不介意带你去找找!” 生活中很少与外人接触的月扬显然并不擅长反驳,陌城宇这话就将他的话堵得死死的。 “你!” 月扬别过脸去,说出自己这一生第一个谎言,“你这人的脾气真坏!莫怪红尘哥哥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过你!”说罢,月扬不再理他便朝院里头走了去。 陌城宇本想奔到他前头去,阻止他继续朝里头迈进,然而一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再想想自己的身份,硬是让自己忍住了。 垂在两侧的手掌缓缓握起,陌城宇望向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真是咬牙切齿。 “城宇!” 心里头正火着,身后却传来那人温润的声音,陌城宇立马转过身去,果真看到红尘就出现在不远处,身边还有柳云碧。 陌城宇心中欢喜,正想朝他奔去,可一想到自己昨日冲他喊的那些话,双脚又定在了原地,眼睛转向别处不敢看他。 “红尘哥哥!” 陌城宇这一顿让月扬有了机会。 听得是红尘前来的声音,月扬高兴的朝他跑去,站在红尘面前甜甜笑道,“红尘哥哥的院子真漂亮,月扬好喜欢!” 一看到月扬那可爱无比的小脸蛋儿,柳云碧再次受不了了的俯下身双手捧着他的娃娃脸,“月扬才漂亮呢,柳姨也很喜欢!” 只见月扬转首看向柳云碧身边的红尘,“那红尘也喜不喜欢月扬?” “当然喜欢!”红尘如实道。 陌城宇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可亲耳听见这话,再看看红尘的视线直落在那少年的身上,连笑容也一刻没有停过。心中的怒火让他选择别过头去不看他们。 站直了身子的柳云碧伸手轻轻碰了碰宝贝女儿,下巴朝陌城宇那儿抬了抬,脸上一笑。没想到一个晚上都过去了,这孩子还在闹着别扭。 红尘朝陌城宇望去,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前去安慰。 昨日,她本就想找他好好解释一番,但和大哥聊过之后,她又改变主意了。与其每次自己前去向他说明解释,倒不如给他时间好好想个明白。 她希望,有朝一日陌城宇成明白,自己将他带在身边并给是自己的一时兴起,而是他有着连自己都未发觉的价值。 红尘朝他走了去,站在他一侧,“城宇。” 就在自己的身后传来红尘的声音,陌城宇偷偷在心中微笑一番,而后才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后看向他,“叫我做什么,反正你不是喜欢那家伙,找他去不就得了!” 柳云碧立马被这话给逗乐了,捂着嘴朝他们那儿走去,“哟,我们的城宇还没气消呢!”看来以后的日子定是有许多有趣的事要发生了! 柳云碧停步在红尘身侧,朝月扬招了招手后看向城宇,说道,“城宇,以后你又多了一个朋友哦!和你一样可爱的孩子呢!” 原本还想着该如何何红尘开口道歉的陌城宇,在听得这一句后想也不想的拒绝道,“谁要和他做朋友,我不稀罕!” “城宇异世灵武天下全文阅读!” 红尘轻蹙起眉,自她认识他开始,从未见过他这般失礼,“城宇,我希望你能向月扬道歉!” 陌城宇猛抬头望向红尘,双唇抿了抿。 此时,月扬已经走了过来,陌城宇的双眼转移至他身上,心中怒火更甚。 “城宇,道歉!”耳边再次传来红尘的轻斥。 还记得之前不管自己对红尘有多无礼,他都一笑而过仍旧如平日一般待他极好。为什么现在要逼着他道歉,就因为他长得可爱吗! 他,不稀罕! “我不!” 红尘和柳云碧微微一愣,迎上陌城宇那充满怒火的双眼。 “是因为他吧,是担心我会对他不利,所以才说都不说一声的把我丢给别人吧!反正像我这样只会偷鸡摸狗的人,哪配得在你身边呆着,你要丢给谁我没有意见!不过,既然担心那为什么又要回来!你们为什么不一辈子呆在北粼国里别回来!” 红尘怔了怔,眸仁里竟是陌城宇的愤怒与指责。可令她难过的是,城宇竟是这般想她。 “城宇,你……”柳云碧也傻眼了,没想到城宇会说出这般话来。 陌城宇怒视着眼前二人,那微微神似的两道眉宇无意之间落入眸中。顿时,一幅图话闪入陌城宇的脑中。 他想起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柳姨看去会那般熟悉了…… 原来,原来…… 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们!我和娘亲,前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最后一话说完,陌城宇突然朝别的地方跑开,柳云碧想追上却已是来不及了。 “尘儿,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还有城宇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柳云碧着急的朝红尘问去,怎见红尘站在远处并无要将城宇追来的意思,“尘,尘儿……” 柳云碧还想说些什么,只见红尘背过身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怒意,“随他去!既然他对这儿已是不稀罕,娘亲又何必自讨没趣!他不稀罕,我亦不强求!”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愣愣的看着女儿渐行渐远,柳云碧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这! ------宠你无罪-------- 推开门,时香染月站在屋前,望着外头的雨打进这长廊的木栏上,前头庭院的花草都被雨水给打垂了腰。 见这雨势如此之大,染月不免担心了,“姐姐,你说这雨从昨晚下到现在,城宇身上又没有带银两,你说他会跑去哪儿呢!” 今早从柳姨那儿知晓了这事,姐妹二人想安慰城宇一番便去他院中寻人,不想却不见他的踪影。 直至昨晚彻夜未归,她们才意识到此次事情的严重。而公子似乎当真不再关心城宇的事情,并无出府寻人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不过,城宇这次这般误解公子,公子该有多伤心呢!” “是啊……现在人又不知道跑去哪,不仅害我们各个为他担心,连陌爷爷还得为他操心操累的皇者!” 陌爷爷在得知陌城宇离府的事情后便急得寻人,最后还是红尘将他安抚,这才作罢。 时香转首,望向右侧那一间书房。 透过那开启的窗,见得里头二人静坐在榻上阅书着。 赫连然熙伸手为红尘也自己续上一杯香茶,眸光微抬,见身边的人专注于手中的书籍。 只是,过去了许久仍旧停留在那一页。 “既然担心他,为何又不去将他寻来。”昨日的事他都已经从月扬那听来了。 虽然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在红尘心中的位置,不过看在这俩少年对他并无半点威胁,他姑且不和他们俩计较。 本不愿提及这事,却听师兄主动将此事挑起,红尘这动了动身子,将手中的书籍放在矮几上,微微叹了口气。 看向赫连然熙,红尘扬唇甚是无奈,“师兄,我以为城宇该是明白我的,但看来是我想错了,是我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你在气他不信任你。”赫连然熙一针见血。 红尘看向他,缓缓道出极少向旁人诉说的心底话。 “我自认自己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否则他也不会选择我不是吗!当初既然愿意跟随对他而言仍是陌生的我,那定是因为相信我,信任我有能力给予他所想要的生活!师兄,我一想起他昨日对我的指责,便觉得自己好失败呢!” “你,很心疼这个孩子。” 赫连然熙有些吃味,可同时又为师弟愿意与他倾诉而心感欢喜。 静静望着师兄那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红尘的脑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在破屋之中所见到的陌城宇。 那一张冷漠的青稚面容,与其说是对这世界的不屑倒不如说是恨这个世界将他抛弃。 那时候她便在想,如果这样的一张脸上出现了笑容,那该会是何等温暖的画面。 如此想着,脑中却又再一次浮现那充满怒火的面容,红尘将自己靠在榻背上,听着这屋外的雨心里其实很是着急。 赫连然熙旋转着手中的茶杯,思索着该不该将那番话说出,不过与其继续这样看着师弟这般自责下去,还不如尽快的将事情彻底解决开来。 “也许,他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自己。”否则,在月扬出现之后也不会这般慌乱了手脚,“师弟,你是个聪明人,我想剩下的话不用师兄多说。不过,师弟也该让他明白了,免得以后一闹脾气就跑出府。” 他不喜欢在师弟的面前说着别人的好话,更不喜欢看见师弟为自己以外的人伤神。 屋外,仍旧是大雨倾盆,屋内,一人的心却是豁然开朗。 ---------- 当陌城宇站在大街上,面对这一个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时,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没带半文钱就跑出了丞相府。 这一次,陌城宇是铁了心要离开了,在寻得一家当铺后便将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给当了。 这玉佩,还是红尘送于他的礼物。 想起仍在丞相府中的爷爷,陌城宇决定先找好住处后再去将人接过来,如此一想便在大街上迷茫行走九天仙境最新章节。 可这住处还没找着倒是天空下起了大雨,无奈之下陌城宇便先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趴在床上,听着外头哗啦啦的雨声,陌城宇想的却是那张猛然在脑中清晰的面容。 仍记得年幼的时候,书房一直都是父亲的禁地。没有父亲的允许,家里头任何人都不得踏入书房半步,即便是他的母亲。 书房,不就是用来看书的地方吗,他一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令这书房成了他与父亲之间的隔阂。年少无知,越是危险越是要闯的他终于趁得父亲不在时闯进了这极为神秘的书房。 当那副画蓦然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真正的明白,母亲常常躲房中偷偷落泪的理由。 那画中的女子比起母亲确实美上不少,但最令他喜欢的是,不同于母亲的懦弱隐忍,那女子的眉宇间是他从未见过的英气柔情。 从他懂事以来,他极少见过父亲对母亲微笑过,更多的是父亲的疏离,偶尔间的一回便足以让母亲回味许久。 父亲,是喜欢这画中的女子吧。所以,才会常常将自己关在这书房之中一整天都不舍得离开。 在那之后,他又偷偷溜进书房中看了那画几次,直到家遭遇不测后,这画便彻底消失于他脑海之中。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父亲书房的那个女子,竟会是柳姨,红尘的母亲。 他该恨她的! 若不是因为她,他的母亲也不会日日以泪洗脸! 若不是她,母亲也不会永远得不到父亲的爱,即便最后为父亲献出生命也得不到半点回报! 若不是她……他也不会为了得来父亲的注意而让自己整日不停的苦练,到了最后仍是什么都没得到。 为什么要是柳姨呢,那个将自己当成亲人般对待的女子……而为什么,红尘要对自己这般残忍无情。 他和娘亲,究竟欠了他们什么。 “啊---烦死了!”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陌城宇伸手就将一个软枕扔向床外。 翻过身,望着床顶的幔帐,陌城宇鼓起双颊。 心里虽然气着红尘竟然当着那家伙的面让自己难堪,可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往昔给予自己的温暖。 从两人的初次相识,到最后俩人在北粼国时的点点,想着想着,陌城宇渐渐进入了梦乡之中。 就在他即将睡着之时,脑中灵光一闪的陌城宇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声喊了句,“混蛋,我上当了!” 随后,只见陌城宇穿上鞋子而后急匆匆的跑出客房准备下楼。 都是他太粗心大意,所以才会着了对方的道,误会了红尘并对他发起了脾气! 与其说他是在责怪红尘对自己的不公平,倒不如说是他对自己太没自信来得贴切! 他是谁,他是红尘都想收的徒弟陌城宇!既然如此,红尘又怎会如此将他当成可有可无的人随意丢弃! 这般想着,陌城宇恨不得想狠狠敲下自己的脑袋,他怎么会傻到怀疑起自己呢! 无论是谁,都无法取代他在红尘心目中的位置契约神座最新章节! 红尘现在一定对他很失望吧,自己对他说了那么不信任的话,他现在一定对他失望透了! 不行! 他要去找他!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他并向他道歉!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管在发生怎样的事情他都不会再怀疑自己的位置了!哪怕再出现几个、十几个欧彦月扬他也不担心了! 陌城宇飞快的下了楼梯,一心只想尽快的出现在红尘面前。这时,一人迎面而来,陌城宇将人碰撞。 “抱歉!” 陌城宇看也不看对方,话一丢便准备朝掌柜那儿奔去。然而对方似是不肯就此罢手,长臂一伸,竟一把拉住陌城宇的后领将人逮了回来。 陌城宇这才不得已看向对方,只见这男子的身后背着一把长剑,是江湖中的剑客。不过对方的心情显然很是糟糕,被陌城宇这般一撞,竟对这少年动起手来。 急着赶回丞相府的陌城宇不得不回手与对方打了起来,并卯足全力。 怕给这儿的客人带来危险,陌城宇故意将人引向外头。 长时间的对决之下,心不在焉的陌城宇终是招架不住,眼看那长剑就将伸向自己的胸口,就在这时,一股指风打偏了那剑头,救了陌城宇一命。 “城宇!”空气中传来一道玲珑声音。 陌城宇回首望去,竟是时香染月。 似是又看到了什么,只见陌城宇突然眼睛一亮,朝那儿大喊,“红尘!” 当下,所有的人都朝他喊的方向看去。 众首望之,却见一顶华而不俗素不失雅的轿子早已停落在后方。不久,一只手扬帘半出,映入众眸之中,随后便是讶之叹之。 白皙无暇,细均修长,柔似无骨的玉脂五指在日下蕴着洁白的光华,一眼便心生怜爱,心中顿然渴求,只为倾心呵护。行人间,几芳妙龄女子低头看向自个素手,而后愧然将之隐于袖中。 车帘扬起,一人倾身而出。 绝世风华,集此一身。 原以为唯有绝美女子才拥得这柔皙双手,而如今看来也只有这样的仙人才生得这等玉指。 陌城宇顾不得身边这个仍为清楚状况的剑客,忙朝红尘这儿奔来,早已没了之前的怒然,欢喜不已道。 “你怎么来了!” 陌城宇的身影映入眸中,红尘扬起嘴角,微弯的眸中溺笑更深。唇边之柔,眸情似水,上天下地,万世间唯有他那一颦一笑。 “呵呵,我来寻你!”润声如泉水淌入心田,舒之暖之。众叹,何其有幸,听得这润声一现。 如玉少年扬唇一笑,而后望向早已收起长剑的剑客,拱手长揖,“方才多有得罪,还望阁下多多包涵!” 剑客的目光不禁落在眼前那双比女人还美的雪手,顿时一阵恍惚,待回神过后方觉失态不由恼羞成怒,大吼,“你是何人!” 温雅不骄,柔晰诉名道,“在下红尘!” 顿时,一道红尘,醉入万人深处。 ------------ 016 盛祁国君(一) 浑然忘却之后的事情是如何解决的,当陌城宇回过神时,已身在回府的马车上。 马车里除了方才出手救他的时香染月,自然还有正望着他微微一笑的红尘。 红尘,一袭银衣临风微微飘拂,如瀑长发倾泻而下。身着绣着雅致粉红桃花滚边的锦衫,头上是羊脂玉发簪。 面如冠玉,唇如涂脂,尤其是那双深邃的双眸有着黑珍珠般盈润的色泽,光眸流转,似乎能将一切都吸入眸中。而一旦被这样的一双眸仁映入他们眼中,给予他们内心的深处,是那最温柔的抚触。 连他都这么傻傻的看着他,更别说是刚才街上的那一群路人。 不知道为什么,陌城宇总觉得眼前的红尘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是哪儿。 “红尘,你……还生我的气吗?”陌城宇问得小心翼翼,现在回头想想之前是自己说得太过了。 够怪自己一时气昏了头,所以才会在那少年的刺激下对红尘言辞不驯,甚至一度怀疑起自己。 “你觉得呢!” 坐在陌城宇身边的时香倒先回了话,拿来一块绒布让他擦拭着。还好刚才那场雨早早就收了去,否则也就不会只是稍稍湿了头发那般简单了。 其实这话一溜出舌头,陌城宇便知道自己这一问题是白问了。如果红尘还在生他的气,就不会来这儿找他了。 不过---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这一问让时香染月二人望了彼此一眼,却没有一人准备开口解释。而红尘只是接过陌城宇手中的绒布为他继续擦干,“小心着凉了!” 猜得陌城宇离府时身无分文,于是红尘便将线索停留几家当铺,心想也许陌城宇会前来这儿换些银两。 果然,在一家家当铺询问之后,他们很快便在一家当铺里发现那一枚玉佩。红尘特意送他的玉佩,玉上刻着他的名字。 寻得这一玉佩,之后又在龙鹰的引领之下,就在那家客栈找着了陌城宇的身影。 陌城宇一动不动,呆呆那绒布盖住自己的头,轻轻擦拭着。 “抱歉……” 陌城宇微微一怔,耳边却是千真万确传来红尘的歉语。 难以想象,若是自己再晚些发现城宇的所在,而时香染月又未能及时达到,那剑客的长剑岂不是…… 一些难以接受的画面蓦然出现在脑海之中,红尘心想,也许她该亲口让这孩子明白。 “城宇,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你,所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取代你的位置!”红尘一边说一边未停手上的活,坐在一旁的时香染月垂眸轻听。 “当初将你扔给大哥未能事前告知于你,这是我的疏忽。但希望你能相信我,不管日后我做了什么事情,结果又是如何,一切的最初念头都是为了城宇好。” 陌城宇很想转首看看此时的红尘,便想想这已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雕龙刻凤。 他知道,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他的选择便只有一个,那就是相信红尘。 “好了,”红尘笑着收回手,将绒布递向身边的染月,对陌城宇说道,“等会回府的时候可要记得好好和陌爷爷解释一番,他很是担心你!” “嗯,我会的!”陌城宇重点了点头,想起爷爷不免再次为自己的任性行为而感到愧欠。 马车里头偶尔传来一阵阵行人的交谈声,自北粼国来往盛祁后,陌城宇从未上街玩耍过,平日里除了练习还是练习。 忍不住的,陌城宇还是伸了手将这车帘子半扬而起,看着街道旁的琳琅店铺和各式各样的行人。 童心起,见得那各种好玩的事物陌城宇还是扬起嘴角心生向往。 即便陌城宇不说,红尘也会满足他的,正想开口提议下车游逛一番时,却见陌城宇突然大叫了一声,“我的玉佩!” 原来,陌城宇无意间瞧得那“当”字便想起自己今日在当铺当了去的玉佩,这下更觉得是自己太过无理取闹了。 心中满是着急,陌城宇连忙让前头的车夫停下车子,正想走下车是却把时香染月一把给拉住了。 “城宇,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别乱跑,小心到时候走丢了我们要寻回你可就麻烦了!我们答应陌爷爷要完美将人带回去,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让我们和陌爷爷怎么个交代!” 陌城宇知道她们是真心担忧着自己,但找回那块玉显然要比这来得重要多了。 “不行!我必须得去把那块玉给要回来!”怕她们不相信自己,陌城宇再次说道,“时香姐染月姐你们放心,我只是想去那将玉佩买回来,无论如何都一定得拿回来才行!” “是这块玉佩吧!” 说着又准备下马车时,就听身后传来红尘那温柔的声音。 陌城宇闻声立马转过头来,在见得被红尘捏在手中的玉佩时,一把激动的连忙抢了回来好生仔细看了看。 “是它!是它没错!就是这块玉佩!”太好了,这块玉还在!真是太好了! 陌城宇为这失而复得的玉佩高兴坏了,多看了几眼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他不过是一气之下而做出的悔恨行为,现在回头想想,如果红尘那时当真将他丢给了别人也只能怪自己活该。 谁让自己这般任性。 欢喜将这玉佩收好,眼眸刚抬起,就对上红尘那满意的笑容,陌城宇发现自己又忽略了一件事。 “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上!” 红尘笑道,“我想也许哪一天你会后悔将这玉佩给当了,所以就先替你要了回来!” 这话让陌城宇再次愣了,最后竟是默默无言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马车继续在官道上行驶着,然而不一会后马车里却已是空空如也。 大街上,四个俊逸妙丽的身影顿然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忘了有多久没和时香染月像现在这般在街上游逛,好似没注意到周围行人的注目,红尘左右来回观看着。身边两侧是双胞俩姐妹,前头是又装出一副小大人模样的陌城宇一骑当千最新章节。 她想,这一天也许会发生些什么好玩的事情也说不定。下一次有机会也把师兄一道叫来好了! 大清早的,习惯早起早做的人们怎么也没想到今儿竟有如此的眼福,一边往前行走双目却紧盯着那四张漂亮的脸蛋儿望去,尤其是中间那一天人,恍若仙子出尘,圣光柔照及身,不可亵渎。 “姐姐,你看这个,好好玩的样子!” 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染月伸手朝路边一摊指了去。 顺势看了看,是一卖陶器的小摊。各式各样的动物,人物,最为可爱的还是那肥嘟嘟的小沙弥,正屈膝而坐敲打着木鱼。 “幼稚!” 陌城宇看了眼,随后是一脸的鄙视,浑然忘记自己尚未及冠,本身便是一幼稚体。 难得能和公子一道出来行走游逛的染月心情大好,自觉忽略了陌城宇的发言,继续左观右望寻找下一个令自己眼前一亮的好东西。 红尘一手持扇,下马车前担心这天气太过炎热,时香让她带上的。 扇子微扇,吹动双颊鬓发,那如玉清润的脸庞更为飘逸似仙,一目便是难忘。 一路上四人随意步行着,似是未发现因自己的出现,使得大批路人早已忘却了自己原始的目的,追随着他们的脚步前行。 就怕府中的家人等得太久,红尘开口提议该回去后,果然从时香染月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情愿的神情,就连一向不爱上街的陌城宇也有些不舍。 这让红尘有些哭笑不得。这次,自己好似带了三个小朋友出门了。 而经红尘这么一听行,时香染月这才发现围观在四周的人越来越多,眼下不回去怕是不行了。陌城宇撅嘴吹了声尖哨,而后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可也就是在这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团红物直朝这儿飞来,快得令人一时忘记该出手拦下。于是这飞来之物就这样稳稳的落在了红尘的手中。 待所有人定眼终于瞧清那团红物竟然是一个红绣球时,只听前方传来一道红尘十分熟悉的声音,英气逼人。 “我亲爱的夫,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 那儿,红尘手捧绣花球讶异眼前这竟追随至此的女子时,辞家丞相府同时迎来一了一位极具身份的人物。 “参见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辞家人躬身而敬。 由于之前得到国君的允可,辞家人在见得这盛祁一国之君时并无需下跪。 “这儿不是在宫里,你们也无需如此拘谨,都平身吧!” 坐上本属于辞老头子正座上的俊逸男子,正是盛祁国的国君宇文皓卓。真命之子,贵气非凡。 “谢吾王万岁!” 站直身子的同时,柳云碧偷偷朝自己的相公撇去一眼,这皇帝怎会突然前来这儿? 辞墨云向自己的爱妻递去一个同为不解的眼神。 似是没发现辞家人那眼中的疑问,宇文皓卓只是看向一脸毫不在意的爱卿辞砚缘,笑道,“听说爱卿最为疼爱的弟弟近日回了盛祁,可是当真?” ------------ 017 执着千容 “我亲爱的夫,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红尘顺着那声音抬首望去,不远处,一身着华衣的年轻女子坐在马上,高高在上,双眼晶亮的正望着自己,看去似是十分高兴。 时香染月也同时朝那处看去,陌城宇更是当下便惊喊出声,“千双姐姐?” 来者正是千双,正确的说,是南千国的公主,南千容。 陌城宇呆在愈心堂的那段时日里,当时委身为晴悠丫鬟的南千容时常前来愈心堂寻找红尘,故而对千双也算是熟悉。 听到这一声叫喊,南千容很是欢喜,一手支撑在马上微俯着身朝陌城宇看去,英姿飒爽,“没想到城宇弟弟还记得我呢,真叫感动!”说着,脸上神情一变,委屈得很,“连城宇都这般记得我,红尘你却把我一个人丢在北粼国里!红尘,你这个负心汉!” 这话一说,街道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衍生一股惊诧,说不上是信或者不信,只是那目光始终不舍离开那温润的身影。 “容儿,别胡闹!”红尘甚是无奈。 那年初到南千国时,正巧看到城门上所贴着的告示,于是便自请进宫为南千国王医治怪病。 那会她的模样仍旧十分丑陋,至始至终她都不明白为何这南千国的公主会如此认定着自己。 几乎南千国的百姓们都晓得他们国的公主曾发誓定要嫁给这平民出身相貌又十分丑陋的少年为妻。那些时日为了医治国王的疾病,红尘便住在宫里头,有时大半夜的,南千容便翻墙而过就为了一瞧心上人的睡容,或者第二天突然来个病痛,将人急急召进宫里。 这些都不算什么,甚至在南千国里这已成了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事儿。但终归一句,他们的公主是赖定人家了。 这不,就从南千国追到了盛祁。 南千容虽然对红尘异常执着,但在一些事情上还是十分识相的。晓得这儿是说话的地,双足朝马腹上一踢。 当马朝红尘这儿奔来时,陌城宇和时香染月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见南千容腰身一弯,伸手便将红尘拉至马上继续朝前方行驶,而后才回首朝他们三人笑道,“自个跟上来吧!” “混蛋--” 陌城宇怎么也没想到千双竟然会给自己来一招,还好这会马车出现在他们跟前,三人立马坐上马车速速追了上去。 时香染月二人坐在马车内,脑中不断回想方才那快速的一幕重生大清。 “姐姐,我觉得这千双有问题。”耳边听着车轮子快速行驶的声音,染月揪心着公子的情况。 时香点了点头,很是同意妹妹的观点,“看来这千双一名怕并给是她真名,且瞧她方才那一手,显然也是一练家子!” “那怎么办!那人的身份不明,公子岂不是很危险?”染月当下便在心里怪起了自己,若不是刚才一时粗心大意,公子也不会在她们面前被人掠走。 时香伸手轻抚安慰道,“放心吧,看她的样子对公子应该并无恶意!”公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第一个就不会原谅自己。 无可奈何,染月也只能借此让自己宽心些,同时朝外头喊去,将陌城宇加快速度赶上。 不用染月说,陌城宇就已是这么做了。 这会是陌城宇自己亲自驾的马车,连连甩鞭就怕断了前头那抹行踪。所幸的是,当他追上那匹骏马时,那两人的身影就立在那河边。 白色骏马停歇在青青河岸上,一边吃着草儿一边甩尾,看去悠哉且清闲无比。 那两人,面对面立足在河边,一人激奋一人无奈。 陌城宇连忙跳下马车朝他们二人赶了去,而后时香染月也连忙跟上步伐。 “红尘!” 陌城宇忙赶到红尘的身边,关心道,“你没事吧!” 见他如此气喘嘘嘘,定是急于追寻自己,红尘对之微微一笑,“我没事,放心!” 南千容见状双手捂脸抗议道,“红尘你真是偏心呢,对我都没这么认真的笑过,却对这小毛孩笑得这么迷人!真是不公平!” 扯了扯嘴角,陌城宇怎么也没法将眼前这看去极为不正常的女人与之前那千双联系在一块。 而陌城宇还没反应过来时,又见南千容突然一脸正经的低身朝他说道,脸上那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竟是如此的认真。 “我就是伤了这天下所有人,也不会动红尘一根汗毛!” 这下,不光是陌城宇怔住,就连随后到来的时香染月也觉得眼前这千双姑娘与以往大不相同。 不管旁边的三人以何等眼光看着自己,南千容好不容易找下红尘的下落,自然最重要的便是说服红尘和自己回去。 南千容大步上前,双手一把牵住红尘的,充满眷恋的双眼紧紧的牢盯在红尘的脸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隐盖在那面具之下的容颜定是那美得令我窒息的独一无二!红尘,你好狠的心呀,竟然将这么美的面容给藏在那丑陋的面具下,你可知道我为了等来这一天等得有多辛苦!”说着,南千容伸手缓缓触向红尘的脸庞,“不过没关系,迟来的惊喜总比一辈子的错过来得幸运多了!此时能亲眼看到你的真容真是令我感动得想哭呢……” “容儿……”红尘试图开口提醒,但并无效果。 “啊,我有多久没听到你唤我容儿了!从你离开南千国,至今竟将近两年了,红尘,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就是不愿同我一道回宫?当年那一段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若是那时你没有选择离开,也许现在你已经成了我的夫君了不是?我说过,我的驸马只能由你一人来当……” 她千里追随他来到北粼,那日恰巧经过梨戈园知晓那儿正缺着丫鬟,心想着梨戈园比愈心堂并不远,随时都可以前去看他,故而便乔扮成晴悠的丫鬟筑道全文阅读。为的便是不想令他为难,更不愿因为自己的着急吓着了他, 那会,她真心认为,只要在一旁静静观望着便足够了,总有一日红尘定然会发现自己的好,一番感动过后定会与她回宫做她此生的驸马。 可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没想到那次在梨戈园失手后便不再得红尘的消息,甚至连愈心堂都关门停业。这会她算是明白了,既然是自己认定的事,若想有所把握并将之牢牢抓住,最好的办法便是先下手为强。 心中一声叹息,红尘只能将在南千国说了无数次的话语再次重复道,“容儿,我可以成为你的好朋友,可就是不能做你的驸马!我不过是会点医术的普通百姓,终有一日,那个真正能给予你幸福的优秀男子定会在某一处出现,你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南千容定眼看着跟前令自己日日难怪的迷恋,深沉的眼底竟叫人看不清是何等神情,唯独那份执着表现得如此明显。 静待了一会后,只见南千容却也只是勾唇浅浅的一笑,笑容很是美丽,“红尘,谢谢你的提醒,看来是我努力得还不够啊……” 尾音里的那最后化如烟一般轻缈的叹息,竟让旁者莫名的心疼。 脸上再次扬起那灿烂的笑容,南千容突然张开双臂给了红尘一个大大的拥抱,“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垂首轻埋在他发中,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檀香,南千容此刻有些知足了。 但她知道,一旦这拥抱松开,她竟然坚持着刚年发下的誓言。 此生驸马若不是红尘,定不罢休。 红尘还想开口劝她,却听耳边传来那细微的声音。 “有些事情,我当真不在乎,只要你是你,便是我南千容此生认定的命运。” 微微一怔,微启的唇道不出言语,却听身侧响起那不悦的一语。 “千双,你可以放开他了!” 南千容还没觉得抱够,那会陌城宇已经不乐意了,走上前来将两人分了开来,“真是的,女孩子家对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即便因为身份特殊,他自小见过的女子琳琅无数,但还从未见过像千双这般大胆的女子。奇怪的是,他虽然对她这一举很是不满,却无一丝的厌恶。 是因为那笑容太真,还是因为她毫无掩饰的真性情。 陌城宇不想弄明白。 听他仍旧叫唤着自己千双,南千容笑得无比灿烂,“看来我这个丫鬟当得很成功嘛!” 红尘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一个堂堂南千国的公主,竟然去梨戈园当个丫鬟,若是让晴悠知晓的话,估计需要花上些时日压惊了!” “什么?她是公主!”陌城宇再一次因为她而惊诧。 时香染月也感到十分意外。 “哈哈!我那善良的主子现在不知如何了呢!”南千容一想到当丫鬟的时光,就觉得好玩,“也许未必能吓着她呢,毕竟,她是一个勇敢的姑娘不是吗!”愿意为爱而放弃拥有的一切,一个令她深感佩服的女子。 南千容转首看向眼前那一张绝世容颜,欢愉的笑容缓缓化为那抹深情。 如果,她也如果晴悠那般愿意为他放弃一切,那红尘,是否也愿意与她携手,共浪迹天涯。 ------------ 018 盛祁国君(二) 这才刚坐上了椅,上头就传来那令人揪心的一语。 齐齐抬首望向那盛祁天子,辞夫妇面面相觑,不想尘儿才刚回来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入他人的耳中。 比起家人所担心的,辞砚缘也只是面带从容的对宇文皓卓回应道,“皇上,微臣府中的花园里正巧种着几株皇上最喜的睡火莲,微臣可有幸请皇上观赏一番?” 对于辞砚缘的话题转移,盛祁国君似是早已料到,“哦?既然如此那朕当真该前往好好欣赏一番才是!” 比起宫里的那一群女人,宇文皓卓似乎更倾好于这花花草草,这一言一笑并无参假。 “皇上,请!”辞砚缘伸手侧过身去。 宇文皓卓起身率先朝厅外走了去,辞砚缘随后跟上,随同皇上前来的公公和侍卫也跟了去。柳云碧正想也一道跟上前去辞墨云伸手将她拉住。 “相公?”柳云碧不解的看向他。 只见辞老头子一脸凝重的摆了摆手,“这件事就交给砚缘处理吧,我们还是不要前去插手得好。” “可是爹,尘儿这才回盛祁没多久,皇上就已经盯上了尘儿!若是皇上有意将尘儿召进宫中,那可怎么办啊?”柳云碧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个。 虽然这盛祁国君虽然育有几个子女,可也正因为不喜后宫之乐而使得微闻而出,底下有不少官员在传言这一国之君似有其他癖好。 以往盛祁国君不是没来过丞相府,但从不是为私事。今日前来,一开口便提及与朝廷毫无相干的红尘,这怎能不令人感到奇怪,不令人感到恐慌。 柳云碧一手抓上辞砚缘的衣袖,“相公,你不觉得这事情很蹊跷吗?尘儿从未和皇上有过接触,更没有什么值得皇上关心的地方,可皇上这今日前来分明是冲着尘儿的超级无敌召唤空间最新章节!” 不是不知道爱妻有多害怕,辞砚缘伸手轻轻拍了拍柳云碧的肩膀,安抚道,“碧儿你先别担心,也许皇上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并无其他的意思!而且我以前和砚缘深谈过,这皇上是个极为有野心的人,比起儿女私情他更关心的是大统天下!” “我不管这皇帝有没有什么野心,我只知道我的尘儿可能会有危险!如果是以前的尘儿,我定是万分放心。但现在不同了,相公!现在的尘儿已经不再是以往那带着龙血面具的尘儿了,谁知道那皇帝不会对尘儿起了私心呢!” 柳云碧紧紧盯着自己的夫君,满是后悔,“我就知道我们一旦走出了天黔村早晚会出事!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砚缘走上仕途之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哪天不会把尘儿给搭上了!” 这话让辞老头子的脸色变得糟糕透了,一掌拍在身侧的茶几上,“谁敢动我的宝贝尘儿我就和谁拼命!”说后便一把站起身子开始来回不停的度足,“砚缘是个值得信任的孩子,况且他这么疼着尘儿,就像那皇帝当真有想法他也绝不会允许的!” 三人之中,最后冷静的还数辞墨云。 “碧儿,这一切偶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不是吗!若皇上当真有意,直接下一道圣旨便可,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的前来试探一番?碧儿,别让自己乱了阵脚和头绪,待静观其变后再做打算,好吗?”辞墨云伸手揉了揉柳云碧的长发,双眼直视,希望能令她有所冷静,“我们该相信砚缘,更该相信宝贝尘儿,以尘儿的聪明睿智定然也可让自己安然脱身的不是吗?” 望着辞墨云眼中焦虑无比的自己,柳云碧知道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是的,她该相信自己的家人,相信自己的孩子,也许,事情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糟糕。 深深吸了几口气,柳云碧很快便让自己平静下心来,双臂一张投入了辞墨云的怀抱,“相公,尘儿是我们辞家的宝,无论如何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 辞墨云将爱妻拥住,轻声保证道,“放心,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头,由于前来丞相府数次,宇文皓卓对这丞相府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几番九曲回廊后便来到了辞砚缘口中所中的花园。 这花园虽然比不上宫中御花园的大和壮美,然而自有其一番独特艳丽。 正准备进入花园之中,宇文皓卓轻顿了下步伐,未侧着身朝身后的几个跟从淡语道,“你们都在这儿等着。” “是,皇上!” 躬身回敬,而后纷纷停足分别站立在两侧等候。 宇文皓卓和辞砚缘这才一前一后继续朝花园走了去。面对这自然之美,宇文皓卓仔细欣赏了起,只是这一路上走来并无见着方才辞砚缘口中所说的睡火莲。 眼看那些随从已是远远停伫在那,宇文皓卓这才放慢了速度在花园里闲逛着,头也不回的说道,“辞砚缘,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朕你都敢骗!”话虽是这么说,却无半点责怪之意。 和这君上已是相处了几年的辞砚缘又怎会上当,“皇上早已知晓微臣府中并无睡火莲,所以这本就算不得是为欺骗!” “哦?”宇文皓卓转过身看向他,双眼别有深意,“那令弟辞红尘呢?当初你对朕说此弟相貌丑陋无比,但据朕所知,真相并非如此,爱卿对此又如何解释?” 问题终于转回正道,辞砚缘面不改色,“微臣自认所言不假!那时的幺弟的确丑陋不堪得很!” 不想再这无关紧要的事儿上多废时,宇文皓卓轻挥了挥手,不再这上头纠结,“还记得我前些时日说的太子太傅一事吗。” 这一语令辞砚缘的心境微微一变,只是很快就被深深的埋在内心深处,来不及在面容上有所浮现的踪迹,“微臣记得破碎时空全文阅读!” “行了行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也不必再微臣微臣的喊了!朕还不知道你嘴上是这么喊着,这心里可一点也没把我皇帝放在眼里!” 辞砚缘闻言轻笑出声,“皇上英明!” 对于辞砚缘的实言实语,宇文皓卓虽然有时候总觉得听着有些刺耳,可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满朝文武,敢在一国之君面前说出真话,放眼无谓惧于君王的威严而系心于天下的有几人?这答案宇文皓卓的心里极为有数。 辞砚缘,是第一个敢对他说不的人。 虽然这辞砚缘也并非是那系心天下的人,但他却可以为了一个人而将整个天下记挂在心头。 这,才是宇文皓卓极为欣赏的地方。 在认识辞砚缘的第一天,宇文皓卓就十分清楚他的态度。正因为如此,他才可以不顾所有官员的反对,且十分放心的将一个从未有所耳闻的少年在一夜之间提拔为仅一人之下的丞相。 不得不承认,每次遇到棘手的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辞砚缘,更盼望能在他那儿听到与众多大臣所不相同的提议。尤其是在二人独处之时,宇文皓卓更为希望的并不是君与臣,而是毫无顾忌的两个朋友。虽然有时候辞砚缘总说着些没心没肺的话,甚至幸灾乐祸看着他被奏折所累。 两人对国家之事剖开你争我辩,其中之乐趣容易令人上瘾,也许正是因为时常将辞砚缘召进宫中留至深夜,才使得底下的大臣暗语连连。 可又如何,既然这无法辞砚缘有所动摇,那他又何须进行解释。 “既然如此,那么朕也实话与你说了。我这次前来寻你,的确是为了令弟!”宇文皓卓直言而道,心知眼前这人有多宝贝那幺弟,可还是好不隐瞒。 辞砚缘双眸微眯,口气瞬间强硬了些许,“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动他。” 早知晓会是如此,宇文皓卓只是转首看向别处的殷红,眸底露出身为君王的无奈。 “身在帝王之家,有哪一人能完善其身不被黑暗权势所染,朕只是希望煜儿在年幼之时能好好的享受其应有的欢乐,拥有一颗纯正之心的无忧成长。那些权贵纷争,天下苍生皆由我这做父皇的一手遮起!” 说着,宇文皓卓又看向辞砚缘,“砚缘,所有之中我只信你一人,我相信能令你如此小心保护的定然也是善良奇特之人!朕知晓令弟这些年游走他国各处,不仅为当地的百姓们设立私塾且无偿为百姓们医治百病。” 宇文皓卓顿了下,而后句句有力的说道,“也许你会认为朕是想以他为质牵制于你,但朕可以真心所言。这样的人,朕愿意亲手将煜儿送至他身边!” 辞砚缘望着眼前不仅是个君王更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一直无言。 此时此刻,在与南千容聊叙一番后便坐上自家的马车与陌城宇和时香染月一道回府。 “容儿,当真不进去坐会?”虽然头疼南千容的执着,但红尘亦是真心交她这个朋友。 望了眼那门匾,南千容笑了笑,“下次吧!”虽然她很想再和红尘多相处会,但她更不想看到那曾破坏她好事的辞砚缘。 无奈与南千容挥手至别,待红尘走进府中时,不想竟见着此生自认最为不可能见着的那张面容。 ------------ 019 盛祁君主(二) 红尘越过大门走入府中,时香染月尾随在后,走在通往前厅的鹅卵石直路上,红尘正想走入那圆拱门,衣袖却被人轻轻拉扯着。 停下步伐,红尘不解的看向陌城宇,“怎么了?” 这一句让时香染月也停了下来朝他望去,却见他神情有些别扭。 “那个……柳姨可有生我的气?”陌城宇小心翼翼的留意着红尘的眼眸,他知道他定然不会欺瞒自己。 现在他已经想清楚了,上一辈人的事情就留在上一辈人的恩怨之中,他只想做好自己,在红尘身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至于父亲的多情娘亲的怨痴,也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说到底柳姨对这事全然未知,更别说是过错。 昨日他说了那样莫名其妙的话,不知柳姨可是将它放在心上了…… 见他这般担心,红尘突然心生逗弄他的念头,展唇笑道,“娘亲活了这般久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对她说话呢!城宇,我看你等会还是想想该如何向我娘亲道歉才好!不过要她原谅嘛……难呀!” “啊!”陌城宇顿时傻眼了,甚至脚步不自觉中往后微微退了退,“那、那怎么办啊篮界神话全文阅读!” “呵呵!难得能见到城宇这般模样,也不枉我和姐姐冒雨前去寻你了!” 一旁的染月没能忍住,平日里见惯了陌城宇那口是心非的别扭样,今儿难得像个孩子般露出那恐惧的神情,别有一番趣味。 “不管是何时的城宇,仍是那般可爱!”所以公子总是拿他做开心。 红尘轻点了点头接话道,“虽然有时候并不那么讨喜,不过可爱这倒是真!” 陌城宇看了看时香染月,再看了看红尘,见他们三人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的议论着他,顿然明白方才红尘那话也不过是在逗自己玩罢了! “你们!” 陌城宇朝他们伸出手指气得说不出来,双颊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绯红。 见此,红尘连忙伸手将他一指轻轻握住,安慰道,“其实她很担心你,我本想让你在外多呆些时日冷静一番,娘亲却一直劝我前去寻你,否则时香染月也不会如此及时赶到了!” 红尘这话半假半真,何为真何为假陌城宇还是分得清的,自知红尘也关心着自己,陌城宇这才收回手,别过脸去,依旧以往那副傲慢的模样,“哼,谅你也不敢不管我!”唇角高高扬起。 见得如此,时香染月相视而笑。 “走吧,娘亲怕是等急了!” 红尘说得没错,柳云碧的确是等急了,可着急的却不是这一事儿。 刚走到前厅前处,红尘便见母亲站在前厅门槛里头处来回行走着,神情看去有些急切与微微的恐慌。 难道府中出事了? 红尘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师兄的身体。 不觉中加快步伐,红尘直朝前厅赶去。来回度脚的柳云碧这才刚抬首朝外头望去,就看到宝贝女儿至外头回来的身影,脸上顿时一阵欢喜,忙朝外大步向她迎去。 “尘儿,你可回来了!”柳云碧双手紧紧抓着女儿,眸光一撇望见她身后的陌城宇,又忙移到他跟前,“孩子!你总算回来了,你可把大家给急坏了!快,和柳姨说说,昨日儿你都去哪了?突然不说一声的离开了,你爷爷一夜都睡不着觉!” 跟前,入眼的是她那担心不已的真情,即便是终日以泪洗面的娘亲也未曾对他如此关怀。如果说心里仍旧对眼前这人有着一丝丝的怨,那也该被此时的真情流露所抹去了。 陌城宇心生悔意,在听得爷爷为了自己夜不成寐更是懊恼自责不已,“柳姨,对不起,城宇知错,日后不会再让大家担心了……” 见他是真心悔过,柳云碧不忍再多说,伸手揉了揉他脑袋,笑道,“人平安回来就好!快去看看你爷爷吧,他因为担心你,今儿还未进食呢……” 一听到爷爷仍旧用膳,柳云碧的话还没说完便已不见陌城宇的身影了。 双双望着那急急赶去的身影,摇头微微一笑。再望向母亲时,红尘这会想起方才母亲那般急切的模样,脸上笑意一退忙问道,“娘亲,师兄的身子如何了?” “并无大碍,尘儿为何如此问起?”这下倒换柳云碧不解了。 “哦,只是想起便询问一番,并无他意!”知晓师兄安然无恙,红尘也就放心了。 一旁的时香染月双双告退,柳云碧这才一把将红尘拉进前厅里头,好似怕被某些人发现红尘的行踪一骑当千全文阅读。 “爷爷,爹爹你们都在,怎么没去钓鱼了?”平日这个时候,在河边钓鱼较劲的二人却坐在府中一动不动。 若换成平时,辞老头子定拉着宝贝孙女与自己下棋不放,可眼看这时候不对,辞老头子也只好忍了,向她说道,“家里来了客人,尘儿你还是先和你娘亲去后院呆着,陪陪你娘亲!” “对!你娘亲方才念叨着许久未听你弹琴了,正好房里头那把雪琴好久未动了,尘儿可以试试!”辞墨云也加入了游说。 究竟是怎样的客人需令爹爹和爷爷亲自出面迎接。红尘心中自附,不禁想起方才在门口见得的那一辆尊华马车。 不是看不出他们的不对之处,不过自然两位长辈如此说了,红尘自然不会违背,双眉一展拉起柳云碧的手笑道,“既然娘亲想听我弹琴,那尘儿自是从命了!” 说罢,红尘便与柳云碧一道朝后院儿走去,这让辞老头子与辞墨云纷纷松了口气。 前往后院的路上,柳云碧静观四周,就怕大儿子会同那人突然自一旁出现,直到母女二人安然步入房中,将房门紧紧拽上时,柳云碧这才放下了心。 “娘亲想听哪首曲子呢?”红尘走进那被辞夫妇摆放在房中一角的雪琴。 雪琴,得意于那一身极为罕见的素白琴身,故而谓之。如此珍贵之物,却被辞家夫妇二人当成了摆设随意丢在一处。 这雪琴本是红尘所有,而红尘自小对这雪琴亦是极为喜爱,除了种花,无事便抱着这雪琴轻弹着。而自红尘前往漫烟山医治后,似是作为惦记之物,辞夫妇便将这雪琴搬了进来。 白皙双手轻置琴弦之上,却无拨动之意,红尘凝视着那琴身琴弦,不想时光竟是这般流逝飞快。 柳云碧也走了过来,“比起这琴声,娘亲更想和尘儿说说话!”柳云碧不是不想听,就怕这动听的琴声反倒将那人给引了过来,得不偿失。 似是早已知晓会是如此,红尘将手自弦上收回,无半点犹豫之意,望着身后的娘亲笑道。 “方才爷爷所说的客人,可是当今盛祁国君?” 柳云碧当下一愣,不想宝贝女儿竟是将眼前的情况一语道破。如此,她也不必再如此遮遮掩掩了。 欣慰而笑,伸手抚向那绝美无瑕的容颜,“不愧是我的尘儿,冰雪聪明得让娘亲好生骄傲!” 红尘伸手覆上,笑道,“娘亲倒是过夸于我了!以大哥如今的身份,能让爷爷和爹爹如此的,也就是那人了不是?” 微微点了点头,柳云碧开门见山道,“皇上今日前来府上,是为太子太傅一事。” 眉头微蹙,红尘继续听着。 柳云碧双眸紧望着跟前那无所动的宝贝女儿,缓缓道出重点,“皇上有意将这太傅之位命之于你!” 双眉轻挑,红尘诧异的看向母亲,“我与皇上素不相识,他为何如此信任于我!” 太子太傅,一个道来十分微妙的职位。不管做好做不好,都是一个危险的活。然而红尘一时想不明白的是,皇上如此之举究竟是为何意。 “大哥他人呢?” “正和皇上在花园里观赏着,也不知你大哥这事儿说得如何了!若能打消了皇上这一念头,固然最好!这君亦是虎,你大哥如今已是难以抽身,你可万万不能再参合进去,要是让皇上发现你是……这欺君之罪让娘亲日后如何是好雕龙刻凤!” 当初她便极为反对砚缘走向仕途之路,可早已独立成人的砚缘又岂是她说得动的。眼下,保护好尘儿才是她这辈子最为重要的事情! 柳云碧眼中的担忧令红尘极为心疼,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娘亲不用担心,以大哥之能,定然有办法说服皇上的!尘儿也答应娘亲,断然不会让娘亲担忧受怕!”即便大哥难以开口说服,她也会尽所能令皇上失望而退。 “尘儿,娘亲的好孩子……”柳云碧双臂紧紧回拥着怀中人,满心欣慰。 轻拍了拍母亲的背,以示安抚,红尘朝她笑道,“娘亲,既然这琴声听不得,我想去看看师兄。难得这伤势快速好转,不知师兄可有因此大意妄为了!”她知道师兄最不喜一一身病样出现在众人跟前,担忧他身子尚未痊愈便任性为之,红尘不放心道之。 说起赫连然熙,柳云碧心中不得不叹息,是何等的环境亦是何等的经历造化得这般立于天地间的男子。 那傲然天下,高高在上的威严之尊,仿佛天地之间的万物尽该归他所有,敬他为王。可偏偏的,那无情无绪的双眼却从不曾将这万物放入眼中,是生是死,截然与他无关。 除了一事。 关于尘儿的事情。 柳云碧到底是过来人,就算他再如何遮掩,仍旧会留下蛛丝马迹。顺着那痕迹,柳云碧想不明白些事情都难。 这事,柳云碧不是没和辞墨云谈过,然而两人静谈了一夜,竟得不出半点结果。从砚缘那儿得来的口风,这赫连然熙并未如传言那般不堪, 可被这样的人所纠缠,不知当是福是祸。 庆幸的是,尘儿似是对此事仍旧不知半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静观其变吧,相信她的尘儿断然也不会做出令他们失望的选择。 心中一宽,柳云碧微微笑着,握着红尘的手轻轻拍着,“去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回来和娘说,娘让人给准备去!” “我知晓!”说着,红尘便举步离开了。 这花园在前,赫连然熙的别院在后,并无交集。红尘行走于水上长廊,长廊外两侧是开得正香的莲花。 不知怎的,心中蓦然想起母亲方才所说的太傅一事,红尘缓缓停住了步伐。 大哥身为丞相,虽说臣当以君为尊,不过以大哥的性子,定然万般不愿将自己卷入其中。只怕最后君王大动干戈,也未能改变大哥之心意。与其让大哥难为,倒不如由她自个亲自前说。 如此一想,脚下方向反转,直朝那花园前去。 “朕并非要你立马有所回应,只是希望待你深虑之后,那答复可得朕心!”说罢,宇文皓卓最后看了眼跟前的花景,“如此美景,希望煜儿日后也能与之长期相伴!”言下之意,不由分说。 望了最后一眼,宇文皓卓逐先朝花园外头走了去,辞砚缘随后跟上,只是沉默。 “皇上!”在花园外头守候的公公侍卫一见君主前来,忙躬身而敬。 宇文皓卓轻点首,脸上再次露出君主威严,低沉而道,“回宫。” 说罢,宇文皓卓率自前走,正当跨出那花园之外的圆拱石门时,却觉一道身影直往而来。 ------------ 020 相同面容 ------------ 021 太子太傅 垂眸望着手中的茶水,洛司倾仿若随口道出,“只要令红尘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不就无事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做不到!”月扬随后街上,并未将洛司倾的话放在心上。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将跟前那药瓶子收了下来,“谢谢你,洛司倾!” 有时候他自己都忘了时日,若不是有洛司倾每次及时送上,只怕他这个秘密早已被人发现并消失在这个世上了。而更令人感到幸运的是,唯一一次的偶然失策,却刚好遇到了红尘。 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是生来便注定好的! “无需客气。” 收好药的月扬转首看向洛司倾,“对了,刚才你可遇到红尘哥哥没?那家伙回来了,红尘哥哥应该也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找红尘哥哥吧!他若是知道你来的话一定很高兴的!红尘哥哥经常夸你的医术好呢!” 一想到待会能再看看到红尘那温柔的笑容,月扬便满心欢喜,说着便想拉着洛司倾一道往外头走去。 比起月扬的兴奋,洛司倾却是坐在椅上丝毫不动。 “怎么了,你不想见见红尘哥哥吗,洛司倾?”月扬不解了。可爱的娃娃脸上很是纯真。 只听洛司倾缓缓说道,“盛祁的国君此时就在这丞相府中,我觉得现在并非是见红尘的好时机。”虽然他并没有神通到知晓这一国之君前来的目的,不过这个时候他认为还是安分点为好。 “什么!你说那人他现在人在丞相府上?”月扬大为吃惊,而后不等洛司倾回答是时便已经冲出了房。 此时此刻,正立在墨画前,静静观赏着画景的赫连然熙似是感觉到何人前来,身形刚转,一人便快速从外头闯了进来,正是方才和洛司倾谈话的月扬。 “何事。” 月扬的性子看去仍旧像个孩子般天真,不过在关键时刻却比大人们来得沉静。能令他这般失控的,定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师弟…… 心头大动,欲急开口询问师弟的情况,只听月扬一脸愤然的朝自己跪拜道,“主子,那宇文皓卓现在人就在丞相府中,恳求主子同意我前去亲自拿下他之性命!” 突闻至此,得知与师弟无关,赫连然熙心头松了口气,可细长的双眉仍旧蹙起,“那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这口气,似是有着道不明的情绪。 “主子,月扬请求主子答应!” 跪拜的月扬双目定垂在地,然而紧紧握起的双拳却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激愤,急需一个破口发泄着内心的满腔恨火。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想起,便不会想起那段令人痛彻心扉的过去,也不会因为族民们的惨死而让自己再次走上歧路。可这灭族大仇又岂是说忘便忘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爹亲是如何将自己救送而出,而娘亲与弟妹却是死在乱箭之下。 刺入掌心之中的痛浑然未觉,那双漆黑的双眼随着脑中段段浮起的画面而隐隐泛着银白色的光。 赫连然熙望着跟前的月扬,那身上所散发的浓烈恨意他不是不知道月扬有多渴望能亲手为族民们报仇,只可惜的是,还不是时候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最新章节。 “月扬,且不说那家伙现在身边有多少高手在暗中保护着,如今他人在丞相府,不管事情是否得手,最后也只会连累了辞家罢了。” “可是---” 月扬自然十分清楚主人话中的意思,只是眼看着如此极好机会就这般白白流失,仍是相当不甘。 转首望向窗外那排随风飘逸的杨柳,赫连然熙意味深长,“月扬,隐忍是为了更万无一失的完美反击。” 也许这对月扬来说有些不公,但于私于理,现在的确不是下手的时候。 要做,他便要十成的把握! “……是。” 那低垂望地的一双大眼,早已不见平日里的纯真,太多的怨恨与仇意浊了那眼眸。 “起来吧……” 赫连然熙望之,轻轻而道,话尾是极少对外头露出的叹息。对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这份仇,仍旧是太过沉重了。 “你可知红尘他人现在哪。”现在,他更担心的是红尘的去处。 也许,那人前来不过是为了寻辞砚缘商讨国事。 此时,赫连然熙心中希冀着,希望这一切并为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糟糕。可同时又十分明了自己这个自我安慰的理由多么微弱。 “我并未见过红尘哥哥,不过陌城宇已经回府了,我想红尘哥哥他现在人应该也在府内。主人,我这就前去将红尘哥哥带来!” 和赫连然熙相同,月扬也不希望红尘正与自己的仇人同处。暗里,还是希望将红尘人小心藏在这院中,免去与那人有所接触。况且红尘哥哥生如此俊美之貌。 若是那人敢对红尘哥哥有着半点龌蹉之心,他定然不再有所顾忌,誓死定将亲手夺去那人性命为族民们报仇! 说完,月扬正想动身,不过还是被赫连然熙再次制止了,“罢了,你还是先下去吧。” “主人不相信月扬?”他虽然心急着为族民报仇,可仍旧明白何为大局为重。 “不,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待那人离去,我自会前去寻他。” 主命不可违,更何况赫连然熙从不允许别人违背他的命令,这点月扬自是深知,而后不再开口,敬道,“月扬明白了,那月扬先行告退。” 直至那年幼的身影消失于房中,赫连然熙这才露出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宇文皓卓,属于我的一切,你又准备如何还呢……” ------宠你无罪------ 即便早已知晓这一去将面临的是什么,可当三人再次前往花园,立在其中沉寂无言时,辞砚缘仍旧希望皇上能够收回成命。 虽然他自信定然不会让宝贝妹妹在朝中承受半点委屈,不过他要的,是尘儿能一辈子都做着她所想要完成的事情,开心,快乐且无忧。 这,是作为哥哥对妹妹的承诺。 如果他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么,他又怎配得上妹妹当年所赠的那幅画。待一切安然归尽,他们兄妹三人,无需荣华富贵一身,只要能平安快活的细数这晨阳落夕哈利波特之轮回。 辞砚缘微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宝贝妹妹,然而这细微的一撇,却令辞砚缘心头大惊。 那双眸,是曾未有过的悲痛伤愁,而那悲痛又仿若经历了千年长久,疼入心,痛入骨。 为何尘儿会对皇上露出如此神情?尘儿甚至从未见过皇上不是吗! 不知为何,这一眼,竟让辞砚缘百般头疼了起来。直觉告知着自己,有些事情似乎已经朝向自己所无法控制的方向走远了。 宇文皓卓走在前头,双手负于伸手,即便只是一背影,那身为天尊之子的高贵仍旧是一览无余。 望着那近在触手可及的距离,红尘唯有隐忍不让自己脱出问出。 皓天二字,你可曾记得。若是记得,可会原谅于我…… 三人三种心思,却是同样的深沉。 直至宇文皓卓突然在一方停止了脚步,这才缓缓转过身后看向身后的辞家兄弟二人。 见他回身,红尘忙收起心绪,深邃双眸一如以往清明。 宇文皓卓望之二人,而后扬唇展出浅浅的笑容,“考虑得如何了,朕认为这一段路程当时足够辞爱卿想明白了!” 辞砚缘没想到皇上并无向红尘说明来意,反倒是直接询问起自己的意思。 “尘弟年纪尚小,仍是不足以担起大任,微臣认为朝中适宜太傅之职的大有人在!”不过既是如此,辞砚缘仍旧不改初心。 当初他走向仕途之路便是为了保护妹妹,若是因此更将妹妹推向危险风口,他又岂能原谅自己! “哦?朕以为辞爱卿当是对自己的弟弟极为自信才是!” 宇文皓卓望着跟前朝自己微躬身回敬的辞砚缘,右眉尾轻挑,似是一点也不惊讶他会如此回之。 然而,如此细微的动作却在红尘心头荡起巨大波澜。 这般熟悉而自然的动作,又怎会不是小天他人! 每每小天凡是遇到有趣的事情,说话之间总不自觉的便是轻挑起右边的眉尾。而这样的习惯连他自己都尚未发觉。 当初,还是她告诉小鸳的。 不会错的,觉不会错,眼前这人定是小天没错! 虽然自己也变了模样,但红尘这名字小天定是绝不陌生。 小天,你可是忘记了一切前尘往事? 如果真是如此,忘了也好,忘记姐姐曾经所带来的伤害,日后,姐姐定会全然保护于你! 痴然望着跟前那在前世与自己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面容,红尘浑然不知身旁二人正谈论着与自己相关的事情。 而当辞砚缘再次转首望向自己的宝贝妹妹时,那更甚的眸光令辞砚缘极为担忧。 不想辞砚缘竟是这般爱护着这个小弟弟,这次宇文皓卓移首望向一旁的倾城少年,开口直接询问道,“红尘,你可愿意做朕的太子太傅?” 红尘未想,只觉眼前的弟弟正寻向自己。 “我愿意!” ------------ 022 再次任性 “尘儿!” 辞砚缘惊呼,顾不得跟前的君主。 而这一声惊呼令红尘顿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可却无法再开口说一个不字。 她知道家人很是在意且保护着自己,可她好不容易有这机会与小天再一次相遇,即便他早已将她忘却,可仍是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 如今对于家人,她只有一声抱歉了。 “大哥,我……” 红唇轻启,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第一次,红尘不敢对上大哥辞砚缘的双眼。 其实不光是辞砚缘感到惊讶,就连一旁的宇文皓卓也微感震惊。 阅人无数的他在看向眼前这弱冠少年第一眼时,他便知道这人如传闻那般,仁善不计名利之人。做太傅,位高居,他想这样的生活定然非他所求,等待自己的定是他的回绝。 出乎他的意料,不想这少年却是想也未想便给了自己一个极为肯定的答案。 虽然如此,他并不改自己的初想,更不会因为他的答应而认为他是个好名利的人。只不过这能令他如此爽快答应的理由又是什么。 “如此甚好,能得红尘这一师,是煜儿有幸了!”似是未见眼前这兄弟二人的相左意见,宇文皓卓一口便将事儿给敲定了。 转首望向仍是未能接受的辞砚缘,宇文皓卓笑道,“辞爱卿,朕仍旧依方才所言,不日后便将煜儿送来丞相府,待时还望辞爱卿多费些心思了!” “皇上,将太子送来丞相府,是否有些欠妥?”辞砚缘仍旧盼着事情能有回转的余地。 只见宇文皓卓微扬起一手拒绝道,“君无戏言,既然话已说出又岂有收回之礼。不用再说了,事情就这样定了!” “皇上!” 这回是红尘先开的口,宇文皓卓和辞砚缘双双朝他望去,皆以为事情突有了变卦。 怕眼神泄露了什么,红尘微垂双眸不敢直视,声音清晰道,“皇上,草民愿意做太子的太傅,但恳请皇上莫将草民成为太子太傅之事宣告天下!” 这让宇文皓卓惊讶,“哦?这是为何。” “草民只想单纯的为太子尽力传授,不想面对太多额外的是与非。” 这话令宇文皓卓沉声思酌,但很快便允可了红尘的请求。如此一来,也有利于煜儿安心习业。 “好,朕允了农妇山田有点权最新章节!” 愉悦的一语敲定了这一次前来丞相府的目的。本以为今日这一行定是白费,不想到了事情的最后却来了大逆转。人生这事儿,当真有些是注定好了的。 心中微微感慨,宇文皓卓面不露色,“既然事已定,那么朕也该回宫了。”最后再欢望一眼这花园里头的美景,宇文皓卓叹息一语,“若能一直在这儿欣赏着这一番美景,如此定是美事一桩,只可惜宫中日日总有理不完的烦事。” 人人自道高处好,却不知高处之寒。帝王,也有身为帝王的无奈与渴盼。 “还望皇上当以民为重。”红尘语气微硬了些,似是为这一话而有着几分不悦。 宇文皓卓看向他,不怒反笑,“哈!不错是辞家的人,若是朝中有一半的文武百官如你们辞家兄弟,那朕也许便可少忧数十年了!” 辞砚缘和红尘双双微躬道,“皇上过奖了!” 随后,三人走至花园入口,几位公公和侍卫忙立于皇帝身后,而双眼却是不自觉的朝红尘身上撇了撇几眼。 宇文皓卓如同自己的心腹般亲和言道,“行了,出来这般久,朕该回宫了,你们也不必出来送朕了!至于煜儿,不久后朕自然会派人送来!” 宇文皓卓说罢便转身离开朝花园出口出去,而辞砚缘和红尘便无前去相送。 虽然仍是有些看不够,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公公们和侍卫连忙跟上宇文皓卓的步伐。只是刚走出了一小段路,在看不到辞家兄弟二人的路上,宇文皓卓突然停了下来。 “皇上?”贾总管躬身,不解出声问道。 只见宇文皓卓直望前方,沉着声音说道,“都给朕听着,今日除了见着辞丞相,便再无见着任何人,明白吗!听清楚,是只有辞丞相一人。”一人二字,沉厚隐暗着无形而冷酷的警告。 在宫中行走多年,一些事儿公公们早已得之领悟,君上这一语的目的他们不需理解,只需晓得,有些秘密这辈子只能烂在肚子里,有些面容,只能在心里头偷偷回想。 “是,皇上!” 直至国君远远离去,辞砚缘这才一步走向宝贝妹妹的跟前,开口道,“尘儿,你这是---” 这一语并非责怪,如今事已成定居,便是责怪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他于心不舍。 红尘缓缓抬眸望向跟前极为爱护自己的辞砚缘,愧对道,“大哥,对不起……我明知道你和爹娘并不赞同我应下此事,可还是让你们担心了。” “唉……” 辞砚缘一声轻叹,令红尘更为惭愧。不想十三那年,那一次的任性之后,自己再一次令亲人为之心愁。 辞砚缘看向低首面露愧意的妹妹,虽然尘儿并为按他所盼的路径前行,不过他更不希望因此而令妹妹对他这一大哥而心生愧疚。 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辞砚缘面露笑意,扬唇轻笑道,“傻瓜!人生是你自己的,路也是由你亲自行走的,而这选择之权自然更是由你一人亲手掌控,不管是任何人都无权干涉你的确定。所以,不用为此对大哥感到抱歉。如果你是因为害怕大哥对你感到失望而选了与自己心所相违背的选择,那大哥才该对你说声抱歉才是!” 不想到了这个地方,大哥仍是百般为自己着想,红尘心头一动,下意识间张开双臂将跟前这个自小便将自己疼爱得无法无天的大哥。 “大哥,谢谢你……” 这一生正因为有他们无怨悔的支持,所以她才得以实现众多前世所无法实现的愿望逃宫弃嫡全文阅读。 得亲如此,她此生已是满足。 辞砚缘张臂回报,原本有些郁结的心头也因为这一温暖的怀抱而如烟般飘至空中荡然无存。 “无需和大哥道谢。你只要知道,不管你做任何决定,大哥都会全力支持你,作为你先强硬的后盾,即便是整个朝廷,大哥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得你一分一毫!” 坚毅的决心,是他决意踏上仕途之路时便早已做好的准备。 ++++++++++宠你无罪++++++++++ 红尘当上太子太傅一事在皇帝离开不久后,很快便传进辞家夫妇和辞老头子的耳中。 当然,三人对红尘这一决定自是十分震惊,且极为不赞同。 伴君如伴虎,位虽高,但同时也摔得最痛。谁能保证前刻龙颜大悦,下一刻便不会突然来个满门抄斩。尤其红尘的真实身份宫中无人知晓,若是哪天一不小心出了岔子,那又该如何是好! 太傅一职,成也危险,败也危险。想来想去,一心只担忧着女儿安危的柳云碧说什么也不同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坐上太子太傅这一职位。 当辞砚缘和红尘前往后院,柳云碧连忙朝他们兄妹二人开口询问真相,而在见得二人点头确认后,柳云碧紧拉着宝贝女儿的双手,面露哀求,希望能令女儿改变主意。 “尘儿,你向来最听娘亲的话了,这次你也听娘亲的好不好?娘亲宁愿你再前去漫烟山呆了二两年,就算不得相见,也不愿你踏入皇宫!” 那深似海且难以翻身的地方,她怎可忍心眼看自己辛苦养育二十多年的宝贝女儿走向那方。 不行!不管用什么方向,她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事儿成了。 “尘儿,娘好不容易才盼得你出生,你不过年之十三便早早离开娘的身边,在你离开的这些年里娘亲日日夜夜思念着你,担心着你的安危!现在,娘亲终于等到我们一家团圆,又怎可再看你离娘亲而去!” 话未道完,眼中泪已是先落。 柳云碧语中哽咽,虽然心里极为愧对,红尘仍是希望母亲能如大哥般支持着自己的一切抉择。 “娘……相信我好吗,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况且皇上允许我无需前往宫中,他自会将太子送往此处,如此并无娘亲所担忧的危险不是吗?” 红尘怎会不明白母亲在担心着什么,同时自己也十分清楚,若是无法安然一身,就怕那人真是将自己忘却的小天,她也无力得来他的原谅。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陷入半点危险之中。 这,也是她祈求皇上莫将此事大肆宣扬的原因之一。 柳云碧微微一愣,不想宝贝女儿竟对太傅一事这般执着。眼看自己的哀求无效,柳云碧立马望向一旁的辞砚缘,试图能多一个帮手与自己一同将红尘劝说回来。 见得母亲那求助的眼神,辞砚缘也只能无奈的伸手将她老人家轻揽,“娘,尘儿已是长得成人了,有些事已不是你我便可做主的!就随她心意而去吧!” 辞砚缘的态度更令柳云碧傻眼,想也未想,柳云碧突然脑中一闪便将此话脱口而出。 “尘儿若是成了太傅,那你师兄怎么办!” ------------ 023 等你回来 柳云碧脱口而出,“尘儿若是成了太傅,那你师兄怎么办!” 闻言,辞砚缘满是诧异,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然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将赫连然熙提及。 莫非娘亲也早已发现端倪了?如果连娘亲也晓得的话,父亲那头怕也不再是秘密了。 其实,柳云碧不过是无计可施,情节之下这才脱口而出将赫连然熙搬了出来,希望能在这最后扭转了结局。 见宝贝女儿神情微愣,柳云碧趁势说道,“你一旦当上了太傅,便几乎是围绕着太子打转,怎么还有时间照顾你的师兄呢?不管怎么说,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们辞家的大恩人,你把人带来却丢下不管,这,是不是有些不义?” 说罢,柳云碧双目紧盯着宝贝女儿的神情,就盼着这最后的借口能够令她改变心意。见她久久不作言语,柳云碧又追问道,“尘儿你说呢?” “我……” 红尘愣愣的望着跟前的娘亲,一时却是无言。 若不是母亲提及师兄,沉浸在那相同面容所带来震惊的红尘,早已忘却了自己这次回来最重要的目的。 “娘亲说的可对?不论怎么说,这都是我们欠人家的,尘儿在这个时候丢下你师兄,我相信你爷爷和你爹爹都不会赞同的!” 眼见母亲句句朝红尘逼近,辞砚缘忍不住开口为她解围道,“娘,尘儿并没有丢下赫连然熙不管的意思。皇上说了,会将太子送至府中,所以这和尘儿照顾赫连然熙的伤势并无半点冲突。” “砚缘!”柳云碧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站在尘儿那一边。 辞砚缘仿若未闻,看了眼茫然的红尘继续说道,“再说,皇上若是执意如此,圣命难违,尘儿又岂是做得了主的!” “这……” 这柳云碧不是不知道,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宁愿自己的孩子像个寻常人家成家生子,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 辞砚缘伸手轻拍了拍柳云碧的肩膀,“好了娘亲,这事便让尘儿自个做主吧!尘儿从来不会让我们担心的不是吗!”说着,辞砚缘对柳云碧浅浅一笑,眸中那对红尘义无反顾的坚信竟这般的软化了柳云碧的心头。 是啊,为何砚缘可以这样放心的信任着尘儿,而她作为孩子的娘亲,不是更应该给他们鼓励和信心的吗! 看看她刚才都在做什么!一味的认定尘儿的选择只会给她带来伤害,一味的否定着尘儿的才华! 在这一点上,她这个做娘亲的反倒比不上砚缘这个做哥哥的天马行空四部曲全文阅读! 她,是不是做错了。 “唉……” 随心而出的叹息一声,柳云碧不再继续强求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呀,还是去找你们爹爹,他在前头估计可是等急了!” 准备离去之时,柳云碧站在红尘跟前,缓缓握起她的手,露出一抹疼宠的轻笑,“尘儿,你大哥说得对,也许是娘亲太过杞人忧天也太过自私了!你是娘亲的宝贝孩子,娘亲自然相信你有这足够的本事当上太傅一职。”轻拍了拍手,柳云碧接着说道,“如果,你真的很想为太子授业,那就放手做到最好!” “如果娘亲方才那一些话让你感到失望的话,你便将它们全然忘记!希望你能相信,娘亲做所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娘亲希望你能幸福!” 柳云碧这一语,令红尘缓缓回神,“娘亲这话严重了!娘之心意,尘儿自是明白也感激不尽!娘亲放心,尘儿定会好生斟酌的!” 等会,也许她该去师兄那儿一趟。 再度拍了拍红尘的手,柳云碧先离开前去寻找辞墨玉,而辞砚缘则是对红尘慰心一番后也跟着离开了。 心中想着母亲方才的话语,红尘迈步转向,朝烙尘院走去。 而在红尘前往烙尘院时,赫连然熙已和洛司倾见上了面。听闻着暗部句句前来汇报的消息,赫连然熙脸上的神情越发冰冷。 洛司倾站在窗棂前,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倒是有些悠然,“这皇帝看来倒是个好父亲。”就是不知这出发点是否当真这般单纯。 赫连然熙却是立在摆着古琴的案架前,面容生冷,而那望着琴弦的双目温柔如水,好似瞧见那人坐在这琴起,为自己独弹一曲。 刚才,从暗部的下属口中得知师弟答应成为太子太傅,他心头的确有些落寞。 不管是在漫烟山,或者在北粼,哪怕是现在他人身在丞相府,他始终认为师弟当是他一人独尔,素来的长期相伴令他忘却他日是否会有其他人前来散去师弟对自己的注意。 到底,是他自己太过大意了!该如何向师弟表明,只怕现在有心弥补也已是为时晚矣。 见赫连然熙默不作声,万事皆于自己无关的洛司倾却似乎喜欢看着好戏,“你呢,有什么打算?” 不言,白皙细长的手指伸向琴弦之上,指尖轻轻一勾,发出一声优雅。 见无趣,洛司倾自个接话道,“也是,你这家伙定是支持他的,无论任何事情。” 说罢,洛司倾眸光微动,转向那紧闭的房门。不过一会儿,便听那房门被人轻轻敲起。 “师兄可在房中?” 屋外传来最系心头的声音,几乎在红尘话音刚落下时便听里头赫连然熙说道,“师弟进来吧!” 红尘这才刚打开门,第一眼还未来得及瞧见师兄的身影,便看到洛司倾站在窗前,正好转过身来朝自己望来,脸上是不易发觉的细细笑意。 “洛大哥!”红尘深感惊喜,“洛大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事先和我说声?” 那日他们准备回往盛祁时迟迟不见洛司倾出现,原想和他道别一声再离开然而最后怕耽误了出发时辰,便匆匆离开了。 如今能再见得洛司倾,红尘自是欢喜不已,立马便想到这么一来便可与之探讨关于师兄伤势的事情贱席神仙修真记。医术这方面,只要有洛司倾在旁,红尘便觉万事放心。 “刚来这儿不久,担心月扬的双眼,便为他前来送药!” 竟这般一提,红尘才发现自己竟疏忽了月扬的特殊情形。 月扬的双眼的确是个难题,虽然自己爱极了那银色而倍感神秘的双眸,但是她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喜爱而毁了一个少年的生命。 “洛大哥不说我当真忘了此事!幸好有洛大哥惦记着,否则这后果当真不敢设想!” 而说到这月扬的事情,红尘自然也不会忘了师兄的身子,又连忙问道,“洛大哥,师兄的病情你可是已经仔细瞧过了?如何,若是要完全康复还需那些做法?” 说着,红尘更往里头走了过来,最后立在赫连然熙的身边,一脸担忧。 只听洛司倾不答反问道,“你的医术不比我差,怎么这事反倒问起我来了。” 说完,洛司倾转望向那默不作声的赫连然熙,而红尘不觉有他,如实说道,“若换做他人,我自是有信心医治,不过一旦是碰上师兄的事情我便容易乱了手脚,所以这事恐怕还得多麻烦洛大哥了,还望洛大哥能多记挂在心!”说着,红尘难为情的先道了声谢。 如果说赫连然熙原本在知晓师弟同意成为太傅这事后,心头有些郁结,但在听得这一心底话后,他想,他可以释怀了。 越是在意的人,越无法静心对待。 师弟,师兄可否如此看待呢? 不见洛司倾有所答复,却是身边的赫连然熙伸手将她的轻轻而握,“师弟放心,洛司倾定然会将师兄的伤治好。只是,师弟勿忘记之前答应师兄的便可!” “师兄,待你伤势完全恢复之后,我们便游山玩水而去,踏遍天下奇异美景如何?” 那日,在北粼出发前往盛祁国之时,他们师兄弟二人坐在马车内闲暇无事便谈起了日后的计划。 那一时的心思一动,令红尘开口道出了这一方言语。而赫连然熙自是将此铭记于心,就盼着能早些康复与师弟离开这人间是非,开始二人独有生涯。 这一语顿然勾起了红尘回忆,脑中同时也想起了那日在马车内所立下的约定,“红尘自然没有忘记!” 望向那清澈的宝石双眸,赫连然熙知道自己可以放手任由他前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而自己要做的,便是在原地等着他回来。 “在师兄全然康复之前,师弟若想做其他事情便放手前去吧,不必顾忌师兄的伤势,更不必为了心中的愧疚而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师兄……” 红尘怔怔的望着他。师兄为何出此言,难道师兄已知道了什么吗? 这一想,令红尘更为愧对。 似是瞧见红尘眼中一闪而过的愧意,只见赫连然熙身形一动,与之面对面。而那紧紧交握的双手从未松开。白皙的十指交然而握,仿若天生便该是在一起。 “师兄!” 红尘霎时一惊,额头上传来的温热令她心头微微一颤。 薄唇在那无瑕如玉的额头停留一会儿,而后稍稍离开,“师兄等你!” ------------ 024 意外甜蜜 “师兄!” 额头上的湿热令红尘心头一惊脱口而出,然而却不敢抬首望向。 赫连然熙微微离开了唇,呼吸的热度依旧十分清楚感受,“这段时日,师兄可能要专心于医治这身暗伤,日后怕是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伴着师弟。” 闻着鼻间那淡淡而舒心的檀香,话说到这,仿佛面临着离别一般,赫连然熙的心微微沉了几分。 话顿了顿,稍垂首又接着说道,“所以,师弟若是有何想做的事情便放心前去一试,我相信,只要是师弟便一定会成功。” 只因为是你,所以有着足够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在知晓师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后,如果红尘仍旧不晓得赫连然熙的用意,那当真该自我惩罚一番了。红尘的注意本在额头上,然而头上方传来的这一番话却她忘却了俩人此时仍是这般靠近。 “师兄,你---” 下意识的将头一抬,不想那垂首朝自己而望的面容就在正前方,而赫连然熙那高出的身材使得本是落在额头之上的薄唇停留在红尘的上唇。 刹那间,一切都成了静止,静止了时间,静止了周围,唯独那两颗心不成规律的肆意跳动,且在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何事之后,更是狂乱。 向来反应极为敏锐的二人在这一刻好似被人点了穴道,浑身不动,如此贴近的距离甚至可以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神情惊诧的自己,而那紧挨的双唇更是毫无缝隙。 这么多年,在确定自己对红尘的心意之后,赫连然熙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与红尘亲密的画面。 他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更是个深爱着红尘的男人,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红尘能知晓自己的心意,与自己相亲相爱。在最为煎熬的那段时日里,他便是靠着幻想日后两人的甜蜜生活使得自己硬撑下去。 因为他知道,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方才师弟面露愧疚的神情令自己心头一疼,他对师弟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使得他难以面对自己,他想要的,是师弟能幸福,而后得到他自己想要的幸福。 他不会像月扬那般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师弟撒娇,他更学不来陌城宇那般的口是心非,当下不知该如何安慰师弟令他安心的接受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然而,他的身体比他的心更早的做出了反应,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双唇早已吻上了师弟的额头。 此时此刻,面对俩人这极其暧昧的画面,师弟,他会怎么想着他这个师兄呢。 这一刻,是赫连然熙从未有过的恐慌,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害怕师弟能听见他那乱不成章的心跳,更害怕师弟会在下一刻将自己狠狠推开仙河大帝!赫连然熙啊赫连然熙,你就不怕自己这么多年来小心隐藏好的感情就因此而烟飞烟灭吗! 赫连然熙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着自己。 为了不让师弟起了疑心,他连忙开口说谎试图转移师弟的注意力,不想却是令俩人的暧昧气氛更为上升。 突如其来的亲密,那溢满鼻间的香和唇边的温柔,令人心花怒放。 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弄巧成拙也可以这般甜蜜。 望着突然在眼眸中放大的面容,红尘不得不再次承认,师兄果然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咳咳!” 临窗而立,背对着二人的洛司倾突然咳了几声。 好似如梦初醒,在察觉到唇上的那抹温嫩,红尘双眸顿时微睁,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后退了一步。 明明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步,却好似背负千斤重,身子几乎受不得控制,而自己竟忍不住微喘起起来。 唇上的温度仿佛透过了唇烫进了心里头,红尘别过头去竟是不敢面向师兄,一时更是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好。 如果不是因为此时时机不对,赫连然熙真想伸手去轻触那唇上所留下的柔软。思及此地仍有他人在场,赫连然熙仿若无事一般,先开口打破这从未有过的尴尬气氛。 “这段时日师弟无需担心师兄,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可!师弟也定然不会让师兄失望的不是吗。” 赫连然熙发现,如果自己不将这指甲狠狠刺入掌心里,只怕在浅触心上人的香唇后,禁不住开口询问,自己可是他的第一个。 疼痛令人清醒,同时又有着几分心酸,有爱不能言。 心里头告诉自己,坦然面对,将方才这一场意外抛掷脑后,暗暗深呼吸一口,红尘回过头来朝赫连然熙望去,脸上再次扬起昔日那浅淡的笑意,美不胜收。 “为了不令师兄后悔有我这个师弟,红尘又岂敢让师兄失望!” 见得红尘脸上再次扬起那自信而美的笑容,赫连然熙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过便是为了能见得心上人能这般完好无损,平安的在自己面前露出最开怀的模样。 “如此,师兄可是拭目以待了!” 为了完全化解方才的尴尬,红尘微微靠近了半步,笑道,“师兄,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听闻师弟提出赌局,赫连然熙眉头轻挑。 关于师弟这个从未言败的赌运赫连然熙可是有所耳闻的,以往在漫烟山时便从几个师弟口中听得无数。如此,他更是迫不及待这一个赌约了。 “怎么个赌法?” 听得师兄有兴趣参与,红尘笑得更欢,立马接话道,“我赌不到五天,皇上便会亲自前来欲将太子接回宫中,但却是独身而回!” 这话,令在另一旁不得不听见的洛司倾都感到新奇了,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红尘话中如此驾定,是何人给予他如此的自信。 不解的不光是洛司倾,同样的,赫连然熙也同感迷惑。 然而既然开始了这场赌局,自然便没有收回的理由,赫连然熙开口道,“那师兄便赌太子回宫超级鉴宝师最新章节。” 见局势已定,久违的刺激再次重来,红尘显得有些兴奋了,“那么这赌局就这么定了,有洛大哥作为证人,赌的那一方得答应对方三件事!当然,这三件事必须是在合理合法不违背道德之规的基础上!” “自是如此!” 见师弟这般欢喜,赫连然熙也乐得干脆利落。 眼看这赌约已是正式开启,这突然静下的气氛竟有着些不自在,红尘想了想便开口说道,“既然师兄准备和洛大哥商讨事情,那红尘便不再做打扰了,有空我再来看师兄!” 赫连然熙轻点了点头,目送红尘离开。 步步一动,踏出那门槛,直至顺手将那房门关上,红尘这才敢让自己深深的吐了口气。 忍不住,脑中不禁再次想起方才那意外的一幕。只是,既然只是个意外,为何方才那刻,自己竟会脸红发烫,心跳快得难以控制呢? 不知不觉间,缓缓扬起的手轻轻触碰那一片上唇,那份令人难以驾驭的情绪再次紊乱。 甩了甩头试图将那画面自脑中清空,再次恢复如常的自己,红尘迈步便朝那自己院落而去。 眼看着那牵动他心的神情渐渐离去直至那紧闭的红门断去了视线,赫连然熙这才收回视线让自己在腿边上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不知紧握了多久的双手缓缓送了开来,指甲抽离时传来那轻微的刺痛。眸光轻转,掌心处的几道小伤口使得记忆再次倒退停留在最为甜蜜的时分。 也许方才的那一举动对师弟而言许是太过茹莽,可是如果时光再次倒回的话,他仍是会这般做为。这一切,都是他所渴望的,而他盼望着下一次的亲密时,两人的心意能够彼此确定。 而为了这,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让自己完全恢复才行! 在红尘与赫连然熙开始谈话时,便背过身去的洛司倾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视线停留在那望手发呆的男人身上。 见得赫连然熙那神情,年长他几岁的洛司倾自是明白。虽然他真的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做出一些扫兴的事情,但他还是不得不再次朝他确认一番。想了想,开口询问起唯有他们二人才晓得的事情。 “这件事,你当真想好了?” 耳边传来洛司倾的疑问,收起思绪的赫连然熙自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一开始,他并不认为这内伤有多重要。他只晓得,只要能和师弟在一起,即便是这几十年的武功全然失尽,他也不会心疼半分。 但在听得那家伙前来辞府寻见师弟后,他意识到一些他并不在意的事情在日后也许决定着最重要的关键。 而洛司倾这一次出现所带来的消息更是架助了他这一念头。 他要在最短暂的时间内治愈这内伤,恢复自己原有的功力。只有这样,他才有能力亲手为自己争夺他所想要的。 “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去办,所幸师弟近日会为太傅一事而有所疏忽,只要不让他发现便无事。” 洛司倾言道,“我想说的是,如果事情失败的话,你不但伤势未能痊愈,甚是极为危险,你确定你有把握吗。”有把握让自己在万难之中存活下来吗。 如果说一开始赫连然熙仍是犹豫,但经过方才一短暂的甜蜜,赫连然熙心想,他可以。 ------------ 026 太子太傅(二) 就在红尘当上盛祁国太子太傅的第二天,丞相府便迎来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似是担忧辞家会想出尔反尔,一大早,当丞相府的仆人正准备打扫庭院时就听到外头有人在敲打着大门。 门一开,只见大门外停靠着一辆马车。而那马车一看便是来者身份定是非同一般,更何况有十几个衣着相同,腰中佩剑的高手并排围绕保护着。 这一会儿,见天气格外之好,辞墨云坐在前厅等着父亲一道出外钓鱼,只是尚未见着父亲,就看到大儿子辞砚缘走了进来。 “砚缘,这会怎么还在府里,今儿不用上朝吗?”辞墨云不解问话。 关于昨天皇上前来辞府一事,虽然他也并不赞同尘儿的做法,但连碧儿都同意了,他这做父亲的自然是无话可说。 辞砚缘在一位置上坐下,拿起丫鬟递上的热茶,“我在等客人。”说着,朝香茶轻轻吹了吹。 几年的相处,他怎会不晓得宇文皓卓那人的秉性。那家伙明知道自己今儿不会上早朝,估计早就为自己早朝缺席想好了理由。如今他要做的,便在家里头等着那小家伙的到来。 说时迟那时快,辞砚缘心里头这才想着,便见得一仆人急急忙忙的从外头跑进了厅里。 “老爷,大少爷,外头有客人前来,说是宫里的人!”仆人一听这身份自是不敢怠慢,这不就连忙前来汇报了。 闻言,正喝着茶的辞砚缘眉头轻挑,想不到宇文皓卓的动作比自己想的还要快。 “看来皇上很是迫不及待嘛!” 正感疑惑的辞墨云在听得儿子如此一语,更感到不解,“砚缘知道是谁?” 只见辞砚缘笑着轻点了点头,“此人正是太子!” “什么!” 当辞砚缘前去府外迎接时,便瞧见陪同太子一道前来的秦公公逃宫弃嫡(中部)最新章节。 “让秦公公在外头等候是辞某失礼,还望秦公公海涵!”辞砚缘面露惭愧。 这秦公公跟在皇上数年,却从不仗着自己的地位施压于人,极尽本分,在宫里头,是极少能令辞砚缘愿意真心以待的人之一。 秦公公笑着摇了摇头,“丞相大人无需如此多礼,只不过皇上这一事日后怕是要给丞相大人添麻烦了,还望丞相大人能体谅皇上的苦心!” 辞砚缘点了点头,“既然事情已经应下了,辞某自然做好一切准备,秦公公只需请皇上放心便可!” 秦公公闻之甚是欢喜,而后朝辞砚缘示意着那马车。 见自己等的人就坐在那马车里头,辞砚缘足步一转朝马车走去。 当辞砚缘伸手将那紧闭的马车门开启时,只见里头正躺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红扑扑的双颊,睡梦中的面容很是纯真。只是唇边还留着口水,显然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装进马车送了过来。 这人正是盛祁国的太子宇文晗允,年之五岁。 当宇文晗允感觉到晃动而迷糊微微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似是朝某一处前去。 “困了便再多睡吧!”有所察觉,辞砚缘轻声安抚道,心疼这孩子就这样被无良的父亲给卖了。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记性极好的宇文晗允当下便认出是何人了,两只短短的小胳膊放心的将辞砚缘环住,未完全清醒的声音听去有些迷糊可爱。 “砚缘叔叔……” 困极了的宇文晗允这才一喊,将头枕着辞砚缘肩上后便又立马睡去了。 当宇文晗允终于睡足醒来时,睁开眼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惊住了屋里头的红尘和柳云碧。 “姐姐,你真漂亮……” 坐在床沿等着太子醒来的红尘,不想当下迎来的竟是这般令人心惊的话语。 虽然身是太子,但出于担心这孩子一醒来见自己身在异处会惊慌害怕,红尘便留在房中等着孩子睡醒。而柳云碧在知晓太子前来后自是不得怠慢,在见得这孩子生得如此招人喜欢,一时不舍得离开,便陪着宝贝女儿一同守着。 见太子长睫轻动,似是就将醒来,红尘便朝之走去在床沿上坐下。只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太子一醒来就道出一句令心惊的真相。 是巧合,还是这孩子天生便聪明过人? 眼见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美人姐姐没有开口说话,浑然未发觉自己身在陌生之处的宇文晗允掀起薄被一把坐起身子,小手紧紧握住她的。 “美人姐姐,是不是父王知道允儿一个人好难过,所以让你来陪允儿玩的呢?”话儿说着,好似事情便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很是欢喜的宇文晗允顿时笑弯了一双小月牙,秀气得很。 如果不是事先知晓这孩子是太子,柳云碧很难想象跟前这纯真的孩子是出生在那从不知何为天真的皇宫。不得不承认,盛祁国君将这孩子保护得很好。 如果这盛祁国君当真有心对这孩子好,那么,对于宝贝女儿当上太子太傅这一事,她满心支持。 手掌传来孩子那嫩嫩的小手,眼前是孩子那令人心软的纯美笑容,红尘忍不住心中暗想,如果那时,小天的孩子能顺利的出世,那么,现在也一定如果这孩子一般招人疼爱吧一品邪君最新章节。 允儿,你是他的皇子,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是小天的孩子呢。 空出的一手缓缓伸去,轻触那光滑小巧的面容,前世未来得及等你出世,将你紧紧拥在怀中,现在,我定会加倍对你好…… 唇角轻轻勾起,朝孩子露出一抹笑容,“只要太子高兴便好!” 宇文晗允听得她如此唤着自己,忙说道,“美人姐姐可以叫我允儿吗?每个人都叫允儿太子,可是都不能陪允儿玩,允儿不要美人姐姐也叫允儿太子!” 轻抚那小脑袋,红尘笑而依他,“好,允儿!” 一声允儿,让宇文晗允再次开心的笑开了,轻呵呵的笑声闻者也跟着开心了。 柳云碧自是喜欢极了这孩子,不过在这之前她仍是有必要提醒一事。 “不过太子,她不是美人姐姐哦!” 柳云碧这一出声,宇文晗允这才发现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场,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宇文晗允眨了眨眼,“为什么不可以呢?美人姐姐明明就是美人姐姐啊!” 柳云碧闻之一笑,正想开口解释时,正巧房门被人轻轻开启,似是怕吵醒了里头的谁。柳云碧转首一看,见来者是自己的大儿子辞砚缘。 本还担心太子在这儿睡不好,故而前来探望,不想才进来就瞧见人已是清醒,正和母亲二人说话。 见是辞砚缘前来,宇文晗允更是欢喜了,除了父王,他最喜欢的便是辞叔叔了。不禁嘴上甜甜一喊,“辞叔叔快来,允儿有新的朋友了!”说着,小手朝辞砚缘招了招,那笑容别提有多开心。 “哦?”辞砚缘笑着朝他走去,“不知允儿说的新朋友是?” 由于时常呆在宫中,对宇文晗允而言,辞砚缘算是众多人中最为熟悉的一个,同时也是真心待他极好的人。而这待他好,全然与太子这身份无关。 所以,对于辞砚缘,宇文晗允真心将他视如亲人一般对待,有些事不管是开心或是难过的他都可以对他诉说,即便是身为父亲的盛祁国君都未能做到。 听他十分感兴趣的问起,只见宇文晗允突然伸出双手环上红尘的雪颈,笑得分外开心,“辞叔叔你看,美人姐姐就是我的新朋友,允儿好高兴啊!” “美人姐姐?” 辞砚缘当下愣了,随后是眉头轻蹙。见哥哥望向自己,红尘轻摇了摇头,示意允儿并不知情。 从妹妹那儿得来的讯息,如同柳云碧一般,辞砚缘心中一阵困惑。 “允儿为什么认为她是美人姐姐,也许,他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呢?” 闻言,紧紧抱着红尘不舍撒手的允儿不禁转首望向与自己很是靠近的红尘,“辞叔叔乱说,美人姐姐才不是哥哥呢!而且美人姐姐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好好闻,宫里的女子不是都这样的吗?” 宇文晗允这话当下令辞砚缘和柳云碧哑口无言,不得不说孩子的纯真有时候反而更看清事情的表象。 见大哥和母亲无奈的模样,被孩子粘住的红尘都忍不住轻笑出了声,“呵呵,允儿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原本正等着辞砚缘回话的宇文晗允,耳边听得红尘这一夸,当下红了双颊,红扑扑的好似熟透的苹果儿,可爱得紧重生之逆袭最新章节。一双小手忍不住捂住热烫的双颊。 美人姐姐在夸允儿可爱呢! “对了,美人姐姐,允儿可以知道美人姐姐的名字吗?”双手仍旧捂着双颊,宇文晗允望着跟前的红尘小心问道。 “当然!” 从大哥那儿知晓宇文皓卓并没有多少时间陪着这孩子,不过却能将孩子教得很好,是个很懂礼貌的孩子。 “辞红尘,我的名字!” “原来美人姐姐叫辞红尘啊……咦,和辞叔叔一个姓呢!”宇文晗允很快便发现这一特点。 闻言,辞砚缘双唇轻扬,那好看的双眼洋溢着明亮的光明,似是为此特感自豪,就连之后开口说出的声音也分外醉人。 “这是自然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眼见宇文晗允惊讶的睁大双眼,辞砚缘笑得更欢喜了,扔出更惊人的消息。 “辞红尘,正是我的宝贝弟弟,你的太傅!” ------宠你无罪------ 漫烟山。 常年为春的漫烟山顶,早已不见旧日那众人的欢颜欢语,耳边不断回响的啼鸣,也只是更显得寂静罢了。 躺着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上头那白云飘渺的齐添爵不禁再次怀念起红尘在此时的日子。 “好友,你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们的宝贝徒儿不知道变得如何了!” 盘腿坐在一旁的鬼医手自是明白齐添爵口中说的徒儿是为何人,除了红尘,又有谁能令他们二老如此挂牵。 无焦距的视线凝向跟前这片仿佛无边际的草地,一颗心随着齐添爵这一说开始了第无数次的想象。那个温柔似玉的小少年,如今已成弱冠年少,就是不知那蜕变后的模样可是那般惊天动地。 “哎,话说起来这孩子还真是铁石心肠,独自在外行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该回来看看我们……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故作责怪的口气也不过是了掩盖心中的那份酸楚牵挂,话最后的那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倒是最真。 这话让鬼医手再次想起,当初红尘徒儿欲下山时,自己对她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红尘徒儿,此生定不可动武,切记,切记!” 他什么都不求,只求这天下安世江湖平寂,许得红尘徒儿安泰无恙的度完这一生。 如此,便是足以。 他没有忘记,当初世外之人前来寻他的都皆是有求于他,不是将死,便是半残,就连当初的宝贝徒儿不也是一身伤的被送来漫烟山。 若能使得红尘一生顺利而度,那他当愿此生不再与她相见。 “当年若是没有遇见红尘徒儿,也许现在也就不会晓得什么是寂寥了。” 难得的,齐添爵认识鬼医手几十年了,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得这般不理智的话语,布满皱纹的一双眼显得有些迷离,只怕连他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吧。 “哈,虽然好友你这话我并不爱听,不过我懂你,所以我仍是赞同你这一说法!”说着,仍旧望着上头那一片天的齐添爵好似发现了什么了,猛的坐起了身子双眸紧紧盯着高空一处。 刚才那出现的东西是--- 鬼医手自然是察觉到身边好友的不对,这关心的话尚未来得及自口中问出,就听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清晰入耳,极为有力的鹰啼院长驾到最新章节。 “是龙鹰!” 齐添爵顿然惊呼。 这突然而来的真相,直叫五旬已过的两位老人欢喜不已,抬首直直寻找那龙鹰的身影。 “是赫连那小子来了!”话里说着令另一人的名字,可齐添爵和鬼医手显然对此很是激动。 前不久红尘徒儿才在信中说她和赫连那小子在一块。既然赫连那小子都晓得回来探望他们这两位可怜的老人家,那红尘定然更是如此。 想也不想,齐添爵鬼医手当下都觉得赫连然熙这次上山,定还有红尘的身影。对于这两个徒儿的到来,他们怎能不欢喜! 再也无法继续这样装作无动于衷,齐添爵和鬼医手速速离开了清脆草地,往竹屋里赶去。 待二老停足在竹门前时,屋里头早已有了一道身影。 “然熙!” 听得身后这一声唤,赫连然熙缓缓回身而过,几年之后,终于再次自己作为敬重的两位师父。 果然瞧得赫连然熙的身影,齐添爵的话音里隐隐藏着几分欢喜,然而目光将屋子环望了一遍又一遍,仍是不见红尘徒儿的身影。 “两位师父,好久不见了。” “那个……就然熙你一个人来?”齐添爵忍不住试探一问,自我安慰也许红尘去了别处,等会便可瞧见她了。 然而那四处凝望的眼神太过明显,赫连然熙随即便直截了当的给了答案,“红尘并未与我随同。” “怎么会是这样!” 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齐添爵诧异喊了出声,身边的鬼医手只是黯下了那本有所期待的双眸,举步朝赫连然熙走去。 停足在赫连然熙面前,尚未及赫连然熙肩膀的鬼医手第一次深感到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仍记得当初还只是个只会苦恼的小孩儿,之后渐渐懂事的他开始为自己定下了最高的目标,沉稳的每一个举动都令人无需多做担心。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他和添爵才会这样一而再的疏忽了他的感受吧。 若不是红尘,也许他们俩,至今都不会明白,然熙他,也是个需要人关心的孩子。 心中一股莫名的冲动和愧欠的情感,素来严面的鬼医手缓缓伸手拍上赫连然熙的手臂,脸上露出不仅是身为长辈的淡淡笑容。 “几年不见,真的长大了……”话语中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多少年了,第一次听得这宛如亲人般的叮喃,冰镜双眸缓缓移动,望向手臂上那不知何时布上了岁月的手。 如果当初,自己能再勇敢一点,愿意将自己心中那一份渴望展露在两位师父面前,也许这一份亲人般的温暖也无需待至这个时候才得以亲身体会。 到底,做错的人是他自己。 “师父,我回来了。” 齐添爵站在那,双手环胸望着跟前那第一次打开心扉的师徒二人,扬唇而笑。 ------------ 027 谁的宝贝 “什么!” 在听得赫连然熙此次前来漫烟山的原因,齐添爵和鬼医手二人当下便是拒绝了,试图将他这一想法打断。 想也不想,齐添爵便直言道,“不行!这做法是在太危险了,你的身子不能再冒着险!不就是内伤嘛,如果你相信师父的话,只要乖乖调养个一年的时间,师父敢向你保证这身子定是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强!” 坐在齐添爵身旁的鬼医手也轻点了点头,“添爵说的没错,这内伤本就急不得,若是稍有分岔,只怕是更为棘手。” “对了,对了!”似是想起什么,齐添爵拍了拍手,忙对赫连然熙说道,“前几天我们在后山挖到一支千年人参,正好可以拿来给你补补身子!所以这养伤的事情你就别这么焦急,万事有师父在!” 两位师父的好意与担忧,赫连然熙自是明白,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愿放弃这个决定。 是,这般不符合规律快速令身子恢复到最好状态的偏法的确存在诸多危险,就连洛司倾都不敢声称有着十足的把握。可他已无法再继续等待,越多人知晓红尘的好,他就怕红尘离自己越远。 只因为他是师兄,从一开始,他的感情就比任何女子都来得脆弱。 “师父们说的我都已经想过了,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的决意依旧不变。” 本想就这样坑骗过去,果然还是没能成功。虽然很早的时候便知道这个徒弟做事向来坚定不二,可如今面临的是这等棘手且危险的事情,齐添爵和鬼医手又岂能放任! 眼看不论自己怎么劝解都无法改变赫连然熙的主意,不得已,鬼医手只好拿出红尘这个王牌。 “你当真如此坚持?若是红尘徒儿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说到这,鬼医手这才真正的明白为何红尘徒儿没有一同跟来。 “这事,你没有和红尘徒儿提及,对不对?” 难怪他们见不得红尘徒儿,原来赫连然熙并没有将他欲前往漫烟山的事情与她说及。 “是。” 赫连然熙很清楚,若这事让师弟知晓的话,怕是无法顺利完成了,因为他对谁都可以无情,却唯独对师弟狠不下心。 赫连然熙很清楚,若这事让师弟知晓的话,怕是无法顺利完成了,因为他对谁都可以无情,却唯独对师弟狠不下心。 就为了这,他才会唤来洛司倾九天仙境。 他知道在医术上,红尘对洛司倾不禁钦佩而且极为放心。只要有洛司倾在其中,红尘便不会对这一事多想,而他也就可以放心的去冒险了。 也许在这事情上,是他自私了些,可若没有十全的把握,他定然不会将自己i的生死如此看轻。他还要多活几十年,陪伴在师弟的身边成为与他白头到老的那唯一的人。 “对这事红尘全然并不知晓,赫连还望两位师父勿将此事传至他耳中。待我痊愈而归,自然会将此事如实一一告知的。” 齐添爵就知道会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眼前那一双坚决无比的双眼,怕是自己说破了嘴都不能改变半分。 罢了罢了! 伸手挥了挥,似是欲将这份烦恼拍至脑后,齐添爵转了话锋,“对了,红尘徒儿现在怎么样了?唉,想想当初红尘徒儿不过才刚下了山,转眼就已是四年过去,真快啊……” 迷然的双眼仿佛在这一瞬间回到了从前,那时不过正值年少,转眼却已是弱冠男子。 “师弟嘛……” 记忆被师父带起,赫连然熙的脑中不由浮现出那张将会占据自己心头一生一世的容颜,脸上的冷峻不觉间缓了缓。 望此,齐添爵和鬼医手两人互视了眼,不想自己的猜测却是得到了证实了。 难道当年那迷乱了江湖的传言如今就将变成了真实吗? 要是当初,齐添爵和鬼医手定然不会允许这事发生,可那人若是红尘徒儿,他们想,也许这有些事情注定便该是如此的结局。 上天注定他们二人相见,注定红尘是第一个朝赫连然熙走去的那人,而赫连然熙的心门,注定为红尘一人开启。 “想必二位师父都知晓一直覆在师弟脸上的面具是龙血树皮吧。” 话落,只见齐添爵和鬼医手皆点了点头。 “当初红尘徒儿也不知被何人所伤,损坏了内脏也就算了,就连好好的一张脸也没能幸存。听辞老头说,这张龙血树皮还是红尘徒儿无意中捡来的,好在有它,否则这一张脸……”惋惜痛恨之中,更多的是庆幸。 袖中的手紧了紧,赫连然熙略去心中的揪疼,风轻云淡的说道,“如今师弟脸上的龙血树皮已经脱落了。” 如此平淡的一句言语,刹那间冻结了齐添爵和鬼医手二人的唇舌。 愣愣的看着跟前的好徒儿,齐添爵睁大双眼,眼睛里有着千言万语却怎么说不出一句话语来。一旁的鬼医手亦是愣住不动,显然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可以等来这一天。 龙血脱落,这不就意味着…… “啊---我一定要下山,我一定要去见我的宝贝红尘徒儿!” 随后,整片漫烟山便传来齐添爵那激动无比的声音。 --------丑颜师弟------ 趴在书案上,宇文晗允眨了眨那有些犯酸的一双大眼,似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明明像美人姐姐一般的女子竟然是个美人哥哥。但最令人欢喜的是,这美人哥哥就将是他一个人的太傅! “美人哥哥,你是允儿的太傅,那是不是以后允儿就可以一直和美人哥哥在一起呢契约神座!”一双明亮而又纯真的眸仁直直揪着红尘,好似若他摇头说个不字,就会立马掉下了眼泪。 同坐在书房里头的,还有正在练字的时香染月姐妹俩人。 听得这一话语,二人只觉甚是熟耳,好似当年自己也同鬼爷爷这般问过。 回想过去这一路,当年若没有遇见了她,此生此时的自己,又会是在哪儿?但她们可以肯定的是,定然不会如现在这般幸福过。 彼此互视,想在了一块的心事令二人会心一笑,而后又继续埋首练起了字。 “当然!若允许不嫌弃的话。” “允儿不嫌弃,允儿喜欢和美人哥哥在一起!” 一听到这令人高兴无比的消息,宇文晗允顿时笑开了小脸,露出那可爱而洁白的小牙齿,一双肉肉白嫩的小手在欢喜之极不禁拍了拍。 “父王果然没有骗允儿呢!前不久父王来看允儿,告诉允儿不久之后便会拥有一位全天下最好的太傅,允儿定会喜欢这位太傅的!” 那双眼,露出幼童对大人那份纯然敬仰的崇拜,不过是初次相见,宇文晗允便全然信任眼前这个长得十分俊美的哥哥。 宇文晗允面露欢喜,然而听者却解释纷纷皱起了眉。 “皇上不是在刚见着公子吗,怎么会知道公子就会是太子的太傅呢!”心直口快的染月当下便道出了三人心中的疑问。 红尘面不改色,望向宇文晗允仍旧是那抹温润的笑容,然而心中却想起那张仿佛一人同出的面容。而正因为那人对自己意义重大,才更在意他这番做法是为何因。 “那么,太子,皇上可还和太子说了什么吗?” 放下手中的墨笔,时香朝宇文晗允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这一抹笑当下便得了宇文晗允的心,一字不漏的将父亲对自己所说的话纷纷道出。 “父王还说了,让我以后和太傅好好学习,若能得太傅的用心教诲,日后定是全天下最好的皇帝!还有哦,父王说,允儿若是不懂得珍惜的话,以后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太傅了!美人哥哥,只有很宝贝宝贝的东西才需要珍惜,太傅对允儿而言是很宝贝很宝贝吗?” 辞砚缘这才刚踏入书房,就听得宇文晗允这一番童言童语。 而这话同样逗笑了时香然而姐妹二人,这笑声还未来得及停止,耳边就传来辞砚缘那逐渐靠近的声音。 “当然不是!因为红尘可是辞叔叔的宝贝!”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双胞姐妹二人闻声望去,正想起身行礼就被辞砚缘早早阻止了。见此,姐妹二人没再坚持,转向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好戏。 见辞砚缘前来,宇文晗允转首望去,第一次对他的出现皱起了那浅淡的双眉。 微嘟着嘴,双眼露出了请求,“辞叔叔已经是大人了,有很多很多的的宝贝,可是允儿还小,没有那么多,辞叔叔让给允儿,不要和允儿抢好不好?” 以往,不管他想要什么,辞叔叔总是能很快的为他送来,宇文晗允心想,只要自己向他求要,辞叔叔一定也会想往常那样答应自己。 然而,正想宇文晗允如此心想时,只见停足在红尘身边的辞砚缘伸出一手朝他轻摇了摇头,似是玩笑的话语却有着谁人都无法动摇的坚决。 “红尘这个宝贝,可是辞叔叔这辈子谁都无法割让的呢!” ------------ 028 老鹰乌龟 “哈哈哈……此话当真?” 从时香染月那儿听来这消息,正坐在花园亭里赏花的柳云碧不禁笑出了声,“这砚缘也真是的,竟然和一个孩子如此较真!” 最后,这一大一小却是谁也不肯让步,以至于争不过的宇文晗允为此哭红了鼻子。 然而,笑过了之后,如此相同的情景渐渐淡去了柳云碧脸上的笑意。 “砚缘和砚扬这俩兄弟自小为夺得尘儿的注意,不知费尽了多少苦心,每天都可以看到他们兄弟二人上演各种明争暗夺。可一旦面对尘儿的笑容时,兄弟俩欢喜搭肩幸福得很,浑然忘记之前的种种不愉快!” “因为是公子,所以值得每个人如此对待!”时香简单一句,道出自己一直坚持不变的信念。 “是啊……” 柳云碧轻叹了口气,“砚扬这孩子,当年说离开就离开,且一去便是好几年,如今尘儿已经安然归来,就只差他了。” 说起这二公子,虽然有所耳闻,然而一想到仍旧有一人与公子有着相同的血脉与神似的面容,时香染月便不禁开始对此有所期待。 “柳姨,砚扬哥哥一直都没回来过吗?”其实染月更想知道的是,该用什么方法让辞砚缘回来。 听公子说,公子的二哥武功极为高强,如果能从砚缘哥哥那再学得一身绝世武功,那么以后她就可以更好的保护公子周全了! 只是思及如此,染月就已经迫不及待起来了。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振奋的呢! “嗯,自从尘儿被送去漫烟山后,兄弟二人便开始变了,老大投靠了朝廷,老二却是连个身影都没得瞧见,这么多年了,若不是偶尔寄来几封书信,我几乎以为已经失去这个儿子了……” 幸运的是,现在尘儿的伤已是安然无恙,砚缘的仕途之路也走得清清白白,待砚扬归来,他们辞家就真的是一家团聚了! 说起这辞砚缘,时香仍是无法将这位盛祁国的丞相与今早那个同孩子争夺宝贝的男子联系在了一块。 “唉,砚缘和砚扬两人年纪也不小,都已经是近三十的人了,到这会仍是没能让我这个当娘的省心!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抱到孙子……”柳云碧话到最后不由小声嘀咕了起来。 听到这关于孩子的话题,时香染月的脸上先是一红,随后却是禁不住想象着公子若有了宝宝,那宝宝的样貌定是十分可爱吧! “柳姨放心吧,砚缘大哥他们只是缘分未到,只要他们的缘分一到,这一切自然都会水到渠成的皇者!”时香笑着安慰,然而一想到他日公子若是成了他人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会正想前来寻找红尘的陌城宇,不想见得柳云碧等人就在前头的亭子里,步伐顿了下,这才继续往前行走。 可这步伐还未踏出一步,柳云碧等人很快就发现到他的身影,忙出声将人唤住。 “城宇!” 无法视而不见,陌城宇不得不转首朝她们望去。 面对柳云碧,陌城宇心中仍是有着那说不清的感觉,不过他知道,自己并不恨她,毕竟事情并非是她的错。 走进亭中,陌城宇刚走至柳云碧的跟前,柳云碧一把拉住他的双手,布满疼爱的双眼就好像在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声音更是温柔得很。 “城宇,昨天红尘才把你找回,柳姨不好急着问你话,不过不过什么都没有你回来的重要,柳姨只是希望你能真正的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把大家都当做是你的亲人!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能同我们说,好吗?”柳云碧双目紧盯着陌城宇,眼底有着几分请求。 对于这个孩子,柳云碧是心疼的。虽然她不曾过问也不晓得这孩子的背景和过去,不过他那偶尔无意间露出的悲伤总令她担忧。 “是啊!你突然自府中离开,柳姨担心得很!公子本是生气故意不去寻你,还是柳姨劝解让我们早些将你寻来的呢!” 一旁的染月道出真言,这让陌城宇更是感到愧疚。 “不过城宇现在已经回来了便是欢喜一桩不是?”时香笑道,恬静而甜美。 陌城宇怔怔的望着跟前那张再真挚不过的面容,眉宇间的慈祥与善,是身为母亲特有的温柔。 那眼神,好像他也是她的孩子一般,得到了疼爱。 “好!城宇答应柳姨。” 遇见红尘,也许是他这辈子最为幸运的事情。 闻此,柳云碧欢喜而笑,美丽的容颜就和陌城宇年幼时在父亲书房中所见的那一颦笑,直夺人心。 “对了,城宇这是准备上哪儿去?”这事一得解,为了不让气氛演变至伤感,柳云碧立马转了话题。 听她问及,陌城宇如实答道,“我正准确去找红尘!” “哦,红尘正和太子正在荷香亭里呢!” 丞相府后头还有一片人工湖景,风景秀丽,湖中且有一座亭子,是红尘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哦……” 闻见红尘正为太子授业,陌城宇自是不准备前去打扰,不过眸中闪过的那抹失落仍是落入了柳云碧的眼里。 只听柳云碧又接着说道,“太子年幼,尘儿定是要小心待之,你若前往的话有你在太子身边作伴,也许这气氛反倒活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城宇你愿不愿意去呢?” 微睁的双眼等着陌城宇的回答,那再认真不过的样子让人瞧不出这话里有什么不对。 本以为无法如愿见着红尘,不想柳云碧这话瞬间又令陌城宇感觉了希望,顿时眉开眼笑,“城宇十分愿意!” 满意点了点头,柳云碧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去找荷香亭找他们吧!记得,到了那可先别大声喧哗哦,尘儿会不高兴的!” 尘儿虽然性子温柔,然而在某些事上却是比任何人都来得固执九天仙境最新章节。只怕对这次的太傅一职,更是看重无比。 “城宇明白!”话一落后,城宇便迈步朝荷香亭行去。 望着陌城宇渐渐离去的身影,时香染月这才露出笑意,“柳姨说话越来越像公子了!” 闻此,柳云碧似是很得意,“哈哈,这是自然的,有其女必有其母嘛!” 荷香亭,正如其名,种满了荷花的清湖总在风中带来一阵阵萦绕鼻间不散的荷花香。而停落在湖中的荷香亭更是如此。 正因为眼前这一片秀丽的风景最是令人心旷神怡,所以红尘总是喜欢带着几本书在亭中阅读,一看便是一整个下午。最后,辞砚缘干脆命人在亭中置上几个书蔸,书蔸里放着的全是红尘最喜阅读的书籍。 为了能让允儿在欢喜而自在的环境之中学得,红尘特意选了这地方用来授业。 “允儿觉得自己强大吗?日后若是遇见了坏人,那允儿又会怎么做呢?” 任由宇文晗允毫无的在宣纸上作画,在一旁静观的红尘状似无意间问起。而正专心于心中作画的宇文允儿想也没想说道,“父王说了,允儿是太子,谁也不敢欺负允儿的!而且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人保护我,允儿只需要乖乖长大便好了!”说着,允儿停下手中的笔,笑得无比欢快的对红尘说道,“美人哥哥你看,允儿画好了!” 红尘低首一看,只见这宣纸上画的正是一人的模样,虽然那扭曲的线条并不无法将事物描绘得十分真实,不过她仍是能从那画中找出自己的几分影子。 “允儿这画的,可是我?” 没想红尘这么快便将答案说了出来,宇文允儿脸上微微一红,而后腼腆的点了点头,“嗯,画的正是美人哥哥呢!”他最喜欢的便是绘画了,可惜爹爹总笑他没出息。 “画得很好呢!”红尘道出赞美,勾唇浅笑,自是比那画中的人物美上了不少。 红尘双目仍旧望着眼前的那画,“不过允儿,在评论你的画之前,我想说个故事给你听!” 一听有故事可闻,宇文允儿顿时欢喜无比,拍起掌,“好啊好啊,允儿最喜欢听美人哥哥将故事了!” 红尘微微一笑,而后开始说道,“从前呢,有一只乌龟在沙滩上晒太阳,这时飞来一只老鹰,乌龟觉得自己呀有一个坚硬的壳,老鹰定是拿它没办法,于是便未将它放在心上。到了最后,老鹰一爪子抓起了乌龟,飞到上千米的高空,在飞过一片岩石的时候狠狠的把乌龟摔了下来,乌龟最后还是丧失了宝贵的性命。” “乌龟好可怜……”听得这结果,单纯的宇文晗允当下同情了这只乌龟。 红尘笑着轻抚宇文晗允的头,“不管允儿能不能理解我刚所说的,但允儿定要记住,莫对自己太过自信,更不能因为自己身为太子便对身外的一切危险毫不在乎,因为能对付你的人比你能想到的多得多!” 这突然极为认真的话语令宇文晗允静了下来,仿佛看到父王平时教诲自己的模样。 “美人哥哥,是不是如果我也和这只乌龟一样看轻了对手,就会像它一样没了性命呢?”此时,宇文晗允的脸上有着几分失落。 每每有哪个宫女姐姐待他极好,过不了多久那些姐姐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见宇文晗允突然眸光一变,就连口气也变得坚定无比,“美人哥哥,我不要当那只乌龟,我要活的长长的,和美人哥哥一直在一起!” ------------ 029 纸鸢君臣 御书房。 宇文皓卓放下批阅奏折望向跟前的秦公公,“你说什么?”神情似是有些不相信。 秦公公面露难色,鞠着身子轻声道,“太子殿下说,说不回宫,并且……”秦公公偷偷瞄了一眼皇上,而后才豁出去道,“并且嘱咐小的转告皇上,日后别再去丞相府打扰太子殿下和辞太傅学习!” 这话顿时令宇文皓卓为之诧异。 这是允儿第三次拒绝回宫了。 也不知从哪儿听来一些奇怪的传闻,当他告知允儿将为他寻得一位太傅时,允儿很是不愿。不过前去丞相府数日,这态度竟是转变得如此之快。 宇文皓卓轻挑眉尾,顿觉此事有趣得很,脸上并为因想念的皇儿不归,倒是扬唇笑得有些欢喜。 身为未来国君的允儿难得能如此上进的表现,他这做父王的怎能不慰心。 微垂下眼睑,宇文皓卓问起,“秦公公此事前去,可有见着太子太傅?” 话刚道出,那一张令谁都无法忘怀的面容顿时浮现在二人脑中。 想起那天人少年,秦公公仍旧鞠着身子回道,眼底是不敢露出的惋惜,“未曾,太子说太子太傅正忙着为他们二人做纸鸢,无瑕理会!”正因如此,便急忙忙的将他赶回宫中。 被赶回宫是小,但未能见得那新上任的太子太傅却是叫人极为遗憾的。皇上吩咐他前去将太子接回小修一日时,他本还窃喜可再见得那弱冠少年一眼。 唉,可惜了。 “纸鸢?”这下,将宇文皓卓内心里头好奇已是全然被引起,双手一把将那奏折合起。 “秦公公,朕要出宫!” ----宠你无罪-------- 辞砚缘前去自家后院那一处临湖的空地,人未见其景便听得那一阵阵清脆欢喜的笑呵声。 “美人哥哥,你快看!允儿的纸鸢飞得好高啊!哈哈,比美人哥哥的还要高呢!”这声音别提有多得意与欢喜。 笑着轻摇了摇头,没想到允儿不过来这儿三日之久便露出那好玩的性子,全然把这儿当成是自己的家。还好允儿性子不差,即便是身为太子,却从未对丞相府的每一人使着架子。 这也是柳云碧极为疼爱宇文晗允的原因。 “呵呵,允儿可要小心了,我很快就会追上的哦!” 耳边传来最令自己倍感舒服的声音,辞砚缘越过那一排柳树林,眼前豁然一亮,随即便见得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在空地上欢快轻跑着,手里抓着线,抬首望着自己那飞得高高在上的纸鸢。 “哎呀,瞧那蓝色的纸鸢飞得多高啊,那可是谁的纸鸢,这么厉害!” 辞砚缘突然响起的声音落入那二人耳中,匆忙回首朝那声源望去一眼后又急忙将注意力转在那纸鸢上,就怕一小心掉了下来。 听到辞叔叔口中夸奖的正是自己在操控的纸鸢,蓝色的纸鸢上有着他亲手画上的图画,此时正飞翔在高空之中。 宇文晗允这会更是高兴个不行,还没说话便张嘴咯咯笑个不停混沌纪事最新章节。 “辞叔叔,那是允儿的纸鸢,是允儿的!很高哦!”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那纸鸢,就怕被这风给吹走了。 “是啊,真高,辞叔叔都快看不见了呢!” 说着,辞砚缘配合的一手遮在眉前,抬首双目似是在寻找允儿纸鸢究竟飞至何处。 见大哥如此讨允儿欢心,红尘回首再度而望,却见大哥那扬起的手里正持着一封书信。 垂手平望的辞砚缘见妹妹的注意落在自己手上,便迈步朝她走近。而红尘见大哥往自己这儿走来,便停留在原地一手紧拉着线控制着纸鸢。 当辞砚缘一停伫在红尘身边时,红尘立即问起,“这封信可是我的?” “嗯哼!”辞砚缘将手中的信封朝她递去。 红尘一手接过那信纸,一手将手中的纸鸢小心递至大哥的手中。 辞砚缘一接过这纸鸢后立马朝允儿身边凑去。 “允儿,敢不敢和辞叔叔比试比试,看谁飞得更高呢!” 哪知即便面对的对手是辞砚缘,宇文晗允仍是信心十足,“辞叔叔放马过来,允儿可是有牢牢记住美人哥哥教的诀窍哦,一定不会输你!” “哈哈,比比看便知晓了!” 见那二人欢快的小跑而起,红尘扬唇轻笑,随后才注意起这并未署名的信纸。 心中有的是疑问,然而当那信纸打开,瞧见那很是熟悉并令自己十分喜爱的字迹时,红尘心中一阵欣喜,连忙抽出里头的信速速阅起。 当时师兄说要前往漫烟山时,她本是不愿的。 虽然明知漫烟山是让师兄治愈暗伤的极好去处,然而此时已是身为太傅的自己未能自由行事,再者出于私心她仍是希望师兄能在府中好好养伤。 心知哪儿对师兄更好,她还是答应了师兄,让他一人前往了漫烟山。 本还想着另择一日前往漫烟山看向两位师父们顺便看望师兄的伤势,不想却是先得师兄这一书信。 再看看这信封上显然有被咬过的痕迹,许是大哥从龙鹰那得来这这一封信吧。 不过,得知两位师父仍旧那般身体健壮,她也就放心了! 红尘转首朝正玩得欢的两人看去,扬声而道,“大哥你先陪允儿玩着,我先离开会!” 那儿,辞砚缘朝红尘挥了挥手以示应答后便又专心的和允儿玩耍着。见此,红尘浅浅一笑拿着信纸前往院中书房,准备给师兄回信。 然而红尘才前往自己的院中不久,这一处空地便迎来这盛祁国身份最为尊贵的国君。 “皇---” 不远处,宇文皓卓出现在那横跨在小溪流上头的小木桥。秦公公这声才未完全喊出口,就被宇文皓卓微扬手给制止住了。 “罢了,允儿正玩得欢喜,勿扰了他们二人的雅兴。”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秦公公自是遵旨办事,“是,皇上!” 宇文皓卓举步朝那紧盯着自个纸鸢飞翔的两人走去,随后更是悄无声气的站立在允儿的身后神医相师。 辞砚缘在宇文皓卓踏步前来时便有所察觉,很快便晓得那股突来的气息出自何人。 年幼的宇文晗允站在辞砚缘身侧,小小的右手紧拉着那飞在高空之中的纸鸢,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让纸鸢给飞走了。 “辞叔叔,你看允儿的纸鸢飞得比你高哦!”那语里甚是得意,浑然不知是对方念他幼小一路让着。 “哈,看来还是允儿的厉害!” 这话让允儿很是欢喜,而立在他身后的某人便十分华丽的被忽略了。 眼看这面子越来越无地儿可搁,宇文皓卓索性主动出声以此换得皇子的注意。 “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霎时耳熟,允儿下意识的转首朝之望去,顿时雀喜呼道。 “父王!” 见皇儿终于注意到他这个父王,宇文皓卓故作恼怒,俯身朝他压着声音说道,“听说允儿连皇宫都不想回,就是为了玩这纸鸢?” 见父王如此误会自己,宇文晗允不觉有了些委屈,“不是父王让皇儿好好在这儿和美人哥哥学习的吗?允儿喜欢美人哥哥,想和美人哥哥多学些知识,好让美人哥哥多夸夸允儿!” 话至最后,那如粉雕玉琢的脸蛋儿微微泛着红。 “美人哥哥?” 宇文皓卓先是一愣,但也很快便悟出皇儿口中所谓的美人哥哥便是自己特意为他安排的太子太傅,辞红尘。 的确,那样的人倒是对得起这一称呼。 提及此人,宇文皓卓这才发现这里头并无这新太子太傅的身影,站直了身子问向身边的辞砚缘,“太子太傅呢?” 辞砚缘闻声答复道,“红尘有事离开,不会便会前来。” 宇文皓卓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却见晗允一把将手中的线轮放置他手中。 “父王帮允儿把纸鸢放得高高的吧!允儿喜欢看纸鸢飞起的样子!” 到底是幼童,不过是玩了会便觉双手有些发酸的宇文晗允忙将这任务交予自己的父亲,却又不舍得将这纸鸢收回放下。 宇文皓卓望着手中的线轮,显得并未想过亲手碰上一碰,若不是身边的允儿急忙呼道,只怕飞在空中的两只纸鸢早已缠绕在一块了。 眼见自己的宝贝纸鸢终是得救,允儿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微嘟着嘴很是不高兴的望着以往被自己视为无敌的父王。 “美人哥哥放风筝可厉害了……”言下之意,显然可知。 一旁的辞砚缘见皇上脸色变了变,随即朝允儿开口问道,“太子,你方才说美人哥哥教给了你秘诀,可否说来与辞叔叔分享分享?” 允儿到底是年幼,这注意力当下便被辞砚缘给转了去。见他问及那秘诀,面露神秘的对他们说道。 “我才不告诉你们呢!” 见皇儿这般调皮,宇文皓卓知晓他是真心喜欢这儿,也只有这样才会全然无所顾忌的露出自己的性子。 如此,便好。 宇文皓卓空出一手摸了摸允儿的头,却听允儿再次惊呼,“父王小心我的纸鸢无尽纹章!” “哈哈哈,放心,放心……” 宇文皓卓信心满满,面对皇儿的质疑不禁畅怀大笑了一番。 秦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了那般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皇上笑得这欢心。 只是,这样的欢喜并没有维持太久。 当那没了牵制的纸鸢消失在那遥不可及的高空,手中的长线在跟前随风孤独飘摇时,宇文皓卓这才真正晓得这放纸鸢并无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咳咳!” 气氛有些静寂,宇文皓卓故作不适。一旁的辞砚缘已开始转动手中的线轮欲将那仍在天空飞翔的纸鸢缓缓收起。 仿若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宇文皓卓将手中的线轮往身后递去,跟随多年的秦公公当下会意上前接了去。 转首望向那小脸儿满是难过的晗允,宇文皓卓面露慈父笑容,“允儿,阮贵妃想你想得紧,平日里她是最疼你的,你就不想回宫见见她吗?” 一说起阮贵妃,宇文晗允的神情顿时变了,不再悲伤。 宇文晗允并非一开始就被封为太子,其母却在生下此子时难产而逝,还是襁褓的允儿便由阮贵妃抚养。 阮贵妃倒是真心待他如己出,尽心力将之疼宠抚养,而允儿也极是喜爱这母妃。 知晓父王欲将自己接回宫是因为母妃想念自己,允儿也便不再拒绝,抬眼有些遗憾的朝辞砚缘说道,“辞叔叔,麻烦你帮我和美人哥哥说,允儿先回宫一趟,很快便会回来的,很快!” “是,太子殿下!” 随后,宇文皓卓便带着允儿离开了丞相府。 见坐在自己身上的皇儿神情有些闷闷不乐,宇文皓卓开口道,“允儿,之前辞丞相说起的放纸鸢的秘诀可否告知父王一二呢!” 转首望向父王,无心玩着秘密的允儿随后便将这放好纸鸢的道理说了出。 “美人哥哥说了,这放纸鸢的道理就和君臣之间的关系一样,若想让这纸鸢飞得更高更远,就该松手放线,任纸鸢自由飞翔;当这纸鸢飞高时,要不想这纸鸢失控飞走,就得牢牢抓住这线牵制住方向!可若最后这纸鸢还是失控收不回时,就该当机立断将这线隔断,纸鸢最后也会乖乖掉落在地的!”说罢,允儿小手握住父亲的手指,不解道,“不过允儿还是不明白,纸鸢是纸鸢,为什么会和君臣一样呢?” 闻得这一番言语的宇文皓卓终是无言,只是笑着伸手轻轻抚摸着爱子的头。 允儿,看来父王当真没有找错人呢…… 不想父王却是不语,允儿不得不再次鼓起勇气问起,“父王,允儿若是想美人哥哥了,怎么办呢?” “呵呵,允儿不过是回宫歇息两日,很快便会再回丞相府与你的美人哥哥相见了!当然,若允儿真是极为想念美人哥哥,那朕便传旨召他进宫,如此可好?” “好呀好呀!”允儿欢喜拍手。 见他再次露出高兴的笑容,宇文皓卓也欢喜一笑。 那头,寻思着何时前去漫烟山一趟的红尘,不想那皇宫里头,有一意想不到的美人儿,正等着自己的到来。 ------------ 030 阮雅贵妃 然而,就在离开丞相府的第二天,宇文晗允便十分想念丞相府里的一切。 “来,允儿再吃一口可好?” 阮雅伸手夹来一块脆肉至晗允盘中,笑着开口询问,一双细长的眉弯弯,秋波双眸,配上那精致的妆扮,极美。 若是以往,面对这一抹笑容,宇文晗允定是十分欢喜的,可这会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微垂着头望着跟前的盘子不动清宫熹妃传最新章节。 其实不光是现在,几乎是从昨日回宫后便是如此了。 见此,阮雅自知是躲避不了,放下手中的玉筷,微笑问起,“看来允儿在丞相府里玩得很开心呢!” 这一声轻叹落下,果真见晗允动了动。 听得是关于丞相府,宇文晗允随即挺直了小身板看向她,那神情好似一尊木偶突然间有了生命,无比激动,“当然!” “母妃你知道吗,那个美人哥哥对允儿可好了!允儿好喜欢他!” “美人哥哥?” 阮雅显然对这一称呼有些惊讶,似是第一次从允儿口中听得。 “就是父王为允儿找的太傅啊!”宇文晗允的脸上别提有多得意,恨不得全天下的人们都知道他有个这般好的太傅。 “是吗!” 虽然对方能让允儿这般高兴,但是毕竟是自己辛苦照顾了几年的孩子,如今不过几日时光便对他人如此倾心,阮雅心里不禁有着几分酸,更是对这人起了几分好奇。 “辞叔叔和辞叔叔的家人对允儿特好,太傅教允儿钓鱼,放风筝,陪允儿玩好多好玩的游戏呢!” 这话不免让阮雅有些诧异了。 原以为太子前往丞相府定是静心学得四书五经为王之道,不想那人竟只是教允儿玩乐。 这怎可! 她怎可将允儿的未来交予这样的人手中! 弯眉轻皱,阮雅心想也许该将这事禀报皇上才是。 “皇上驾到---” 门外传来公公那一声喊,阮雅回了神忙起身准备迎接,静候在一旁的宫女们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刚下了早朝还未来得及退去那一身龙袍的宇文皓卓一入内,阮雅及一侧的宫女们随即敬安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皓卓向前踏去一步,伸手扶起阮雅,“爱妃无需如此多礼!”心绪大好的宇文皓卓面露笑意,本是器宇轩昂,如而更是迷人,叫阮雅红了双颊。 见那并没有怎么动用的早膳,宇文皓卓朝她问去,“朕可是打扰了爱妃与允儿用膳了?” 阮雅忙摇了摇头,“皇上并未打扰!对了,皇上可用过早膳了,若不曾,可否与允儿一块儿食用?” 这会,宇文皓卓这才将视线移至太子宇文晗允的身上。 不知何时奔向父王身侧的允儿双手紧紧揪着其衣摆,可怜满满的祈求道,“父王,父王!孩儿想美人哥哥了,父王可否拟旨让美人哥哥进宫呢?父王昨日才说过,只要允儿想他们的话便可让他们进宫来!” 方才早朝上,得知南方水患一得解救,这压在心头上好些日子的石头终是落下,心头顿时畅快不少的宇文皓卓对于允儿这一要求自然是爽快答应。 “当然,朕何曾食言过!来人啊,传朕的---” “皇上!” 这会,宇文皓卓的话仍尚未说完,阮雅却是开口止了声小姨的诱惑全文阅读。 宇文皓卓望向阮贵妃,“爱妃可是有何事?” 望了眼允儿,阮雅还是开口将心头想道了出,“皇上,臣妾只是认为这太傅一职,还是另请他人为好。允儿身为盛祁的太子,这太傅人选,是不是该当多加谨慎呢?” 眉尾轻挑,宇文皓卓静闻,脸上的笑意未退,却是转向仍旧紧揪着自己衣裳不放的允儿。一手落至其背后笑问道,“允儿可是向你母妃说起了这位美人哥哥?” 阮雅微愣,没想素来肃颜于人的皇上也会跟同允儿那般孩童说法。 允儿听父王问话,自是毫无隐瞒的点了点头,“恩恩,允儿说了呢!” 宇文皓卓又转向阮贵妃问起,“爱妃觉得此人如何?” “皇上可是想听实话?” 若是换做其他贵人,甚至是那皇后,都无人敢对宇文皓卓说这话,然而,阮雅却是唯一敢如此直言的妃子。 朝上的文武百官无人不知这君王待阮贵妃远比那新皇后来得宠爱,却不明白这份疼宠是来自何处。这阮贵妃既无名门身世更无令人惊如天才的才华,除了那天人之貌美,却是不足以为由。 据传,这阮贵妃是宇文皓卓登机后初次出宫巡行天下时带回宫的一名奇女子,至今谁也不知这位极为受宠的贵妃出身何处,更不知皇上为何会将太子托其抚养而非当今皇后。 “臣妾认为,这天下之大,人才倍多,身为允儿的太傅自然该是最好的!” 宇文皓卓闻言而笑,“看来这位辞太傅并不得爱妃的心啊!” 辞? 辞这一姓并不多见,整个朝廷下来也就唯有辞丞相一人!阮雅微愣,前些日子皇上将允儿送去辞相府。 莫非…… “朕为允儿找来的太傅便是辞相的胞弟辞红尘,其为人性善温柔,学识博深,在他国,可是有着极高的名声。允儿能得他相辅,倒是有幸一桩。”宇文皓卓一语解开阮雅心中疑惑,“爱妃若是对这一人很不放心,何不让朕宣他进宫见上一见!” 这新任太傅的出身倒是令阮雅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既然是辞相辅的胞弟,那为人定是不会差到哪去! “那便依陛下之意!” 其实,不光是宇文晗允想念着辞家的一切,对于这不过相处几日的小太子,柳云碧亦是喜欢得紧。这不过才回宫二日,便是想个不停。 “哎……” 这不知是辞砚缘第几次听母亲哀声叹着气,他不过才刚从宫中下朝回来,就见母亲随意坐在廊道的长椅上,侧身伏在木栏上哀叹。 “娘亲如此哀声连连,又是为了哪桩啊!” 辞砚缘右手指一动,将掌中的扇子瞬时打开,轻扇了扇,同时举步迈去停落在娘亲身后,俯身笑道。 见大儿子出声问起,柳云碧当下直言,“还敢问我,若是你肯早些找个好的姑娘家成家生子,娘亲也不用在这哀怨着别人家的孩子有多聪明懂事!你看看太子,虽然年纪十分幼小,但是言行有礼,待他人更是真心所致,若是娘亲也能有这么个宝贝孙在身边陪伴着,那真不知该有多幸福呢!” 那表情别提有多委屈,仿佛自己的不幸是由他人造成的九龙至尊全文阅读。 知晓母亲准备又拿自己的婚事做题,辞砚缘只当丝毫不知,脸上神情不变,依旧笑如春风,“娘亲若是想有个孩童呵护抚养这又有何难事,孩儿现在就去让派人为您找来!” 说罢,辞砚缘作势欲唤人前来,坐在长椅上的柳云碧伸手将他制止。 “行了行了,不必做给娘看!娘亲不过是借个机会唠叨唠叨,反正啊,你们三个年纪也大,娘亲就算想管也管不着了,未来的路如何全看你们自己的了!” 辞砚缘笑尔,“娘亲说的是,孩子自当紧记您的教诲!” 红尘与时香染月刚从廊道的拐弯处行走而出,便看到母亲与大哥正在前头谈话。 “娘亲,大哥!” 闻声而望,见是红尘走来,辞砚缘脸上笑意更欢。 停足于二人跟前,时香染月朝他们二人行了礼,红尘转首对辞砚缘问了话,“大哥可是下了早朝?” “嗯!”辞砚缘看妹妹身后还有时香染月二人,眉头微挑问道,“尘儿可是准备出门?” “是的,我想带时香染月二人去漫烟山看看两位师父,顺便看看师兄的伤势可是有所好转!” 说到那许久未见的两位老人,柳云碧轻点了点头,“是该去看看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二位也是我们辞家的大恩人啊……” 不愿令娘亲再次想起那悲伤的过去,红尘立马转了话题,“那我和时香染月便出门了,天黑之前定会归来!” 柳云碧轻笑点头,并示意宝贝女儿路上小心。 只是,就在红尘三人正准备出府时,前头突然有个仆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四处环望,终于见得自家主子的身影,忙朝他们那儿奔去。 “夫人,大少爷,小少爷,宫里来人了!” 当柳云碧等人来到前厅,见着了那位自宫中前来的张公公时,辞砚缘不禁暗暗诧异。 他前脚刚离开皇宫,皇上那头便立马派了人前来。这为的,又是哪桩! 负命而来的张公公正欣赏着里头的墙画,听得脚步声转身望去。见得辞砚缘,行礼问候。 “张公公特意前来,不知是为何事?”辞砚缘直接询问。 “辞相,是这样的,皇上见太子情绪低闷,心心念着辞太傅,这不,就命小的前来请辞太傅前去宫中一趟!” 闻言,柳云碧顿时眉头轻皱。 说实话,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柳云碧都不希望宝贝女儿与皇宫有过太多牵扯。当初不愿她担上太傅一职便是怕尘儿与皇家的关系越扯越深。 纸总是包不住火,就怕有朝一日尘儿的真正身份朝他人揭穿,那欺君之罪又岂是儿戏。 “红尘正便随公公前去!” 耳边的话语令柳云碧回了神,但已是来不及阻止,红尘随同那公公离开了辞府。 皇宫那头,宇文晗允与阮雅在御花园中等着辞太傅前来。立在牡丹花前,宇文皓卓面无情绪,对身后的秦公公嘱话。 “吩咐下去,待辞太傅前来,任何人不得踏入御花园中半步,即便是皇后也一样!” ------------ 31 再逢前世 听得自己的太傅就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宇文晗允欢喜不已,早早便将自己这两日来练习的字迹准备好,以便于他前来时检查,最后甚至还吩咐宫女们备上最好的香茶与鲜果。 这不禁让阮雅有些傻眼。年纪不过五岁的允儿从不晓得注重这些事外之物,可今天却为了一个相处不过数日的男子如此费心费力纵横好莱坞全文阅读。 最奇怪的是,皇上竟未加以阻止。 “父王,美人哥哥到底来了没有,怎么还不见到人呢?要不父王再派人前去探清,好不好嘛父王!”允儿趴在宇文皓卓的腿上撒娇着,那眼神从未如此期盼。 “来了来了,就在路上呢允儿,难道父王的话允儿还不相信吗!” 宇文皓卓花在这儿子身上的耐心是谁人都无法相比的。早已猜到允儿定是心急万分,方才派出的马车还是宫里最快的一匹马。 “允儿自然是相信父王的!好吧,那允儿乖乖的等!”说着,宇文晗允便坐回阮雅的身边。 果然,这次没让宇文晗允等太久,就见到公公赶忙忙的从外头快步而来,而后停足在宇文皓卓面前鞠身恭敬道,“陛下,辞太傅已到!” 宇文皓卓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宣字,允儿一把自椅上蹦下,朝外头直奔而去。 “美人哥哥!” 允儿刚跑出亭子,方抬首就见得那远远而来的修长身影,脸上一喜,撒腿便朝他跑去。 听得允儿这一声欢喜高喊,阮雅顺势望去,只见那前来的人俯身伸去双臂将允儿接住抱起。奈何允儿的身子遮住了,故而一时见不得此人的面容。 “美人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允儿可是等好久了的!” 短短的臂藕紧紧攀在红尘的颈上,一见到那抹温柔的笑容,宇文晗允立马嘟起了嘴道出自己的委屈。 “让太子久等那真是臣之过,待会任由允儿惩罚可好?” 好一道温润清柔的声音! 虽是尚未见得此人之面貌,然而这突然响起的悦耳声音,却是刹那间入了阮雅的心头。 这一刻,阮雅不禁对这新任太傅的面貌有些好奇了。是否当真如允儿所说的那般是个“美人”。 “允儿不喜欢美人哥哥叫允儿太子,美人哥哥还是和之前那样叫我允儿好不好!” 面对这粉雕玉琢般的孩子,红尘自是无法拒绝,唯有答应了。但顾及皇上与贵妃正在前头的亭内等候,红尘正想松手放下太子,不料允儿仍旧双臂紧抱着不放。无奈下,只好抱着允儿朝里头走了去。 坐在亭内的宇文皓卓双目凝望着自己的皇儿,对于允儿这般无礼的行为并无制止,眼底却是浮起几分慈爱之意。 眼见那让允儿等候许久的人终于步入自己的眼中,宇文晗允挥了挥手,“太傅就不用行礼了,坐下吧!” “谢皇上!” 可允儿仍旧抱在怀中,这坐倒是成了问题。见此,阮贵妃不得不朝允儿轻声道,“允儿,下来,来母妃这儿!” “不嘛!” “允儿!” 宇文晗允自出生后便由阮雅照养,偶尔虽是淘气了些,却也是个极为懂事听话的孩子。不想今日却在皇上面前如此毫无皇家风范。 阮雅偷偷望了一眼皇上,随后起身忙朝太子那儿走了去,“允儿乖,听话!” 见此,红尘并未面露尴尬,微侧过身去欲对阮贵妃道声谢,然而,当双目望清了那一张姣好面容,时间仿佛瞬间倒回了那已成遥远的世界。 她原以为,能在这异世见得与弟弟如此相同面貌已是奇迹,不想,竟还有人生得与弟妹一模一样的五官网游之亡者无敌。 他为王,她为妃,这可是上天为他们所注定的命运? 允儿呢,允儿可是他们那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那她自己呢,上天令她在此重生,可是为了能让他们一家人重新团聚! 仿佛是一道极为凶猛的波浪席向红尘的心头,而这一波的冲击比起之前见得宇文皓卓时还来得猛烈。 道不出是巧合,还是上天当真如此安排。红尘唯有痴痴的凝望着那久违的面容,久久不动。 在初次听闻这声音时,阮雅便知新上任的太傅是为年轻的男子,然而亲眼一见不想却是这般年轻,称之为少年便也是不为过吧。 虽然之前也听得允儿对其面貌的描述,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对得起这美人一称。如此天人之相,就连身为女子的她都不得不自叹不如。 只是…… 阮雅不解,眼前这俊美的太傅为何紧盯着自己的脸容,眼底闪烁的光明好似隐藏着太多无法道出的言语。 “咳咳!” 不知何处传来的咳嗽声,红尘猛然清醒,仿若无事一般朝阮贵妃微行了行礼,“臣谢过贵妃娘娘,允儿如此可爱臣极为喜爱,如此无妨!” 知晓美人哥哥不会再松开自己,允儿很是欢喜,将红尘拥得更紧。 待阮贵妃坐回皇上身边,红尘这才抱着允儿在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如此,允儿倒是乖乖的坐在红尘的腿上,那样子看去极为乖巧。 “辞太傅可晓得这桌上的瓜果是允儿特意为你准备的?” 红尘面露诧异,不想自己这回进宫竟得太子如此看重,能得这孩子如此纯真一心,红尘不由心生感激。 “臣谢过允儿如此抬爱,同时臣亦是感激陛下能将允儿教养得如此之好,否则臣怕是无这等福分了!” 红尘朝宇文皓卓而道,面对这一张前世最为亲密而熟悉的面容,红尘唯有控制着自己不再望向他身旁的那一人,就怕一不留神便被他人看出了异处。 红尘这话令宇文皓卓脸上一悦,“辞太傅若是此话当真,也不枉允儿如此欣喜于你。” “臣自是无半字作假。” “如此甚好。” 真真假假,在瞧见那一双眼,宇文皓卓心里便有了答案。将允儿交予此人,他自是放心不少。 听着他们二人谈话,深怕美人哥哥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允儿动了动身子伸手向前将自己老早便准备好的习字簿拿了过来递向红尘跟前。 “美人哥哥你看,这是允儿这两天练习的字迹哦!只要是美人哥哥留授的功课允儿都有认真完成的!”似是邀功,允儿还亲自动手打开了这习字簿,将其十分整齐的摆放在红尘眼前。 闻此,红尘微微浅笑,双眸轻转望向这习字簿。 其实这练字用不用心,红尘从那笔画的处理便可看出。正如允儿所说的,这字果真写得极为认真。 除了那字墨,整个习字簿干干净净,无一丝多余的墨迹。对于允儿这般幼小的孩儿来说,已是不易,更别说这工工整整的字体混世小术士全文阅读。 转首望向那等着夸奖的晶亮双眼,红尘伸手在允儿头上抚摸,笑道,“写得极好!” 闻言,坐置一旁的宇文皓卓和阮雅都忍不住微微探来身瞧上一瞧。 要知道,这习字簿对允儿而言可是极为重要。为了能让这习字簿日日保持着整洁,除了允儿自己小心翼翼待之,便不允任何人将之触碰,最后以至于身为皇帝的宇文皓卓都见不得自个皇儿的字迹写得如何。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然而面对允儿那极为坚持的态度,宠子的宇文皓卓便不多做强求,而阮贵妃更是如此。 “皇上你看,允儿不愧是太子,这字当真写得极好,不出几年怕是连臣妾都望尘莫及了!”阮贵妃脸上的笑意甚是欣慰。 前世,若是你们的孩子也如允儿这般健康成长,定也是这般吧…… 耳边听着阮雅的声音,红尘却只敢将眸光放置允儿身上。 “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儿!” 本就有着几分心悦的宇文皓卓在见得允儿那比同龄孩童还来得出众的字迹后更是欢喜无比,难得这般爽朗的笑出声。 宇文皓卓望向自己的皇儿,“来,告诉父王,想要什么,父王定为你要来!” 见皇上心情如此大好,阮雅不禁为允儿感到高兴,笑问道,“允儿可有什么想要的呢?” 允儿望了望父王,再望了望阮贵妃,最后才停留在红尘的脸上,“美人哥哥,除了父王的奖赏,允儿可否也一同得到美人哥哥的奖赏呢?” 这让宇文皓卓与阮雅彼此互望。 允儿虽是年幼,自小至今却是极少为自己求来半点好处。就算有,也不过是希望能得他们二人多些陪伴罢了。而允儿此时那极为渴望的神情,比起他这父王,怕是更想要辞红尘所送的奖赏吧。 闻此,红尘眉头轻挑,随后笑道,“当然!” 允儿脸上一喜,声音顿时亮了不少,“那美人哥哥可以再做一只纸鸢送给允儿吗?之前那只纸鸢被父王弄没了……”话道最后很是委屈。 然而即便是身份最为高贵的宇文皓卓都不得不以咳嗽掩饰着此时的尴尬。 “好!” 得红尘这一声好,允儿顿时欢喜的拍起一双小手掌,欢呼道,还朝坐在自个对面的阮贵妃道,“母妃,美人哥哥做的纸鸢可好看好玩了,等美人哥哥做好了纸鸢,母妃也同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呀?” 阮雅自是不会扫了允儿的兴致,虽是身份多有不便,然还是口上答应了下来。 见允儿这般欢喜,宇文皓卓便追问道,“既然辞太傅的奖赏已定,那父王的呢,允儿可是想好了?” 可谁知宇文皓卓这话一落,允儿却是静了下来,白白的小牙齿轻咬了咬那粉嫩的小唇。 “父王,什么奖赏都可以吗?” “自然!” 君言一出,令如山不动不改。 允儿再次望了一眼身边的红尘,静虑了一会儿后便缓缓道出。 “允儿希望美人哥哥能住进宫中陪着允儿!” ------------ 032 人在高处 允儿这话瞬间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停落在辞红尘身上。 “这……” 宇文皓卓不禁有些为难了超级鉴宝师。 辞砚缘那家伙对这幺弟有多呵护他不是不知道,否则当初也不会敢一个人夜闯他的寝宫与他谈条件,成为盛祁国的丞相。 之前为了能让辞砚缘点头答应让红尘作为允儿的太傅,他才向辞砚缘保证无需辞红尘进宫,若是这会他答应了允儿那岂不是成戏言了? “允儿不喜欢丞相府吗?” “喜欢啊!”允儿点了点头,“可是允儿不在宫中的话,母妃会十分想念允儿的,想到食不下睡不着!”说着,允儿拉了拉红尘的手,“美人哥哥你看母妃,允儿不过才离开两天而已母妃就瘦了这么多,允儿心里难过!” 顺着允儿的话,红尘抬首朝那儿望去,那张不敢凝望的脸。 不过阮雅的目光却是停在红尘怀中的允儿身上。 阮雅没想到为了留住辞太傅,竟把自己拉进话题里,而且在他父王面前竟如此撒谎,当真叫人哭笑不得。 “允儿身为太子,本该和美人哥哥好好学习的,但是允儿担心母妃不想让母妃为了允儿消瘦,所以才会想让美人哥哥住进宫中教允儿学习的!”怕他们不相信,允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朝他们挥了挥手,“允儿真的不是为了自己哦!允儿是为了能更好的向美人哥哥学习的!” 见允儿那小小脸蛋上拼命为自己解说的神情,阮雅忍不住微垂首轻笑了。 “皇上,”阮雅朝宇文皓卓望去,含笑的双眉绝美动人,“难得允儿有这份心,皇上便依了允儿吧!再说了,这太傅自古以来皆是在宫中的太子阁为太子授课,将辞太傅接来宫中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儿不是?” “爱妃有所不知,此事朕早已答应了辞丞相,若是朕食言,日后传了出去,文武百官如何取信于朕?” 宇文皓卓这话顿时令阮雅无言以对。 君王之信,是维系君臣之间最重要的纽带,一旦断裂,再如何弥补也是无济于事。 这点身处宫中的阮雅固然明白,可一瞧见允儿那委屈的模样,阮雅不禁又心生不舍。 既然如此,只要她能说服辞太傅,令太傅自愿留在宫中的话,那辞丞相也该当是无话可说了,皇上也不用为此感到为难了。 阮雅心中一喜,为自己这一念头欢喜不已。 望向那一张比女子还美的脸孔,阮雅忍不住暗暗赞叹一番,但念及允儿的事情还是朝他开口道。 “此事不知辞太傅意下如何呢?允儿十分的喜欢你,相信辞太傅也看得出,可否念在允儿如此孝心而应他一次留在宫中?” “红尘姐姐,我和小天好久都没看到你了,这次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嘛!我还想继续和你讨教下那男声要如何用喉咙控制呢,红尘姐姐,留下来留下来吧!嗯?!” 望着那含着请求之意的秋水眸光,仿佛再次瞧见那日侑兰朝自己撒娇拼命将她挽留的可爱模样。 红尘不禁有些失神,好似再次回到了那时。 “小兰……” 宇文皓卓眉头轻蹙。 “美人哥哥,答应允儿好不好?” 耳边那稚气十足的声音倏然响起,红尘回神垂首望去,朝他笑道,“允儿如此可爱,臣自然无法拒绝,明日便进宫仙河大帝!” “哦 ̄ ̄太好了!太好了!允儿就知道美人哥哥最好了!” “哦?除了你的美人哥哥,那父王和母妃对你就不好了是吗?” 宇文皓卓如此一语,欢喜不已的允儿赶忙转了方向朝他安慰去,逗乐了众人。 见允儿这般开心,而身边二人亦是如此,红尘心头波动,弯弯而笑的眼眸中忍不住泛起了一片水雾。 不去管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当初最亲的人,能再次亲眼见到这一张张久违的笑脸,她真的心满意足了。 虽然早已料到在这一事上爹娘与大哥定是极为反对,然而让她愿意如此轻易答应的并非是因为那相似的面容,是因为允儿和阮贵妃并未以身份要挟,对她道出的是请求。 如果服侍的是这样的国君,也许她能明白当初大哥会选择宇文皓卓为主了。 也许如此一来,她也可在大哥身边帮上些忙。 主意打定,心中有所打算的红尘不再宫中多逗留。虽然不舍美人太傅就这样回去,但一想到明日便可与之长时在宫中作伴,允儿还是欢喜的让红尘回去。 坐在马车上,红尘双目失神,浮现在脑中的仍旧是那与侑兰极为相似的面孔。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吗。 与小天一样面容的君王,还有和侑兰很是相似的阮贵妃……一道道的巧合,好似有一道声音正在告诉着自己,也许她还有机会再见到小天和侑兰,她还有机会了去那份遗憾。 可是,上天当真会如此善待他们吗,若真能,为何还要这般残忍的夺去他们的性命,还有他们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孩子…… 红尘不由想起允儿那一张可爱纯真的小脸儿。 双手蒙住了脸,太多不堪的回忆再一次涌入了脑海,那倒在自己眼前的血红身子,循环而无限在眼中放大。 “够了!” 红尘轻斥,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好受些,口中无奈轻叹了气。 听得马车外那街道上人来人往,怀着各自目的在这世上生存的声音,红尘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前往何方。 探过身去,一手扬起车帘,红尘朝车外开口道,“洪侍卫,麻烦你就在这儿停下吧!” 奉皇上旨意护送辞太傅归府的洪侍卫正专心驾驶着马车,不想却听到他欲步下马车的话语。 “辞太傅,这儿离辞相府还有些路,等会就到了!”洪侍卫误以为红尘过于心急,忙出口解释道。 “我晓得,不过我突然想去别的地方走走,所以想麻烦洪侍卫在这停停,不知可否?” “可是皇上那……”洪侍卫不禁有些为难了。 临走前皇上才命令他必须将辞太傅安然无恙的送入辞相府才可离开,若他就在这儿放下辞太傅的话岂不是成了抗旨!可是,面对辞太傅那眼含请求的模样,洪侍卫发现自己竟无法拒绝。 “无事,若是皇上责怪,辞某定自当承担所有后果,绝不会拖累了洪侍卫!” 不管了!既然是辞太傅都这么说了他还坚持什么,就算皇上当真责怪起来他也愿意接受惩罚筑道!况且,他有没有将人送至府上,皇上也未必知晓。 心中这般一想,随后洪侍卫便找了个较空的地方停下了马车。 可面对这样一张无人能及的张脸,洪侍卫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对红尘说道,“辞太傅要去哪儿,可需要卑职护送?” “我不过在这附近随意走走,所以就不麻烦洪侍卫了,待会我便会回府!” 红尘朝他感激而笑,待洪侍卫回神望去时,早已不见了红尘的身影。 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红尘见一条小道几乎无人行走,便朝那儿走去。 身后听得那一道道不用音色的言语,提醒自己如今身处的已是异世,红尘不禁自嘲一笑。 自己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即便是活了两世,她仍旧逃不脱属于过去的束缚。所以才想找个地方让自己一个人静静。 可以说服别人,却说服不了自己。果然,千百滋味只有正经历的当事人才明白。 小道仿佛是通向某处森林,只见小道两旁渐渐多起了青树排排,越往这里头走入越是寂静。红尘一边自叹着,双眸欣赏着这长青不衰的树木,试图让自己平心下来。 “美人哥哥,允儿会乖乖在宫里等你前来哦!” 脑中不觉浮现起允儿不舍自己离去的样子,红尘的脸上顿然笑意自眉宇间轻展。 罢了,为了允儿,如论如何她都会想办法说服娘亲的。 “喂,前面的,再走进去就是森林,那儿可容易迷路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继续走进去了!” 红尘这儿正准备停下脚步,不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闻声望去,只见右侧的排树之中,一个约莫近三十的男子背靠着树而坐,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很是随意,嘴里叼着一片竹叶。 见他揉了揉眼,似是被自己吵醒的模样,红尘朝他道歉,“抱歉,在下无意打扰,还望多多包涵!” “算了算了!不知者无罪嘛!” 男子仍旧叼着叶片,右手随意放在曲起的右腿上,很是洒脱的挥了挥手,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倒是道出一语令红尘为之一惊。 “倒是你,在苦恼着什么呢!” “什么?”红尘不知他这话之用意。 男子顿时精神了过来,“我会看相哦!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我算你便宜些如何?” 闻言,红尘微微一笑,“在下谢过兄台好意,只是在下当真无需!” 却见男子神情一变,口出惊语,“是吗,如果我说你是在找人,而且这人十分不好找呢!” 心中一颤,红尘未将此露在脸上,然而对方那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光让红尘顿时只想离开这里,倒不如说是离开那人的目光。 “抱歉,在下有事先行离开了,多些兄台方才的好意提醒!”说罢,红尘转身往回路走去。 正当红尘欲将此突然的插曲放下时,身后却再次响起那人的喊声。 “你要找的人就在高处,高处有天龙!” ------------ 033 重要之人 ------------ 034 意外发现 红尘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御花园的,当耳边想起宫女们的叩拜声时,这才意识到自己跟前的处境。 “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于宇文皓卓在一开始便免了红尘的礼数,故而也只是微俯身敬呼道。 “太傅平身!” 宇文皓卓伸手扶手,见到红尘身影显然有些欢喜,不过最开始的还莫过于允儿了!一看到红尘前来,甚是欢喜的朝他冲了去。 “美人哥哥!” 红尘伸臂将扑来的小人儿接住,在头上宠溺轻抚,凝望的眸仁慈爱如柔水,“看到允儿今日脸色大好,臣也就放心了!” 由于日渐入秋,过于贪嘴的允儿吃多了冰饮,夜间里竟突然闹起了肚子,可是吓坏了阮贵妃。还好服下御医开的汤药后很快便香沉睡了去。 想起昨日自己的不对之处,允儿脸上一红,不过见红尘这般担心他,心里高兴坏了。 不想让他再这样为自己担忧,允儿立马打了包票,“允儿不是故意要让大家担心的,允儿保证以后会乖乖听美人哥哥的话,不再让美人哥哥担心了!” “如此甚好!”红尘满是欣慰。 允儿主动将手放入红尘手中,一蹦一跳的牵着他踏入御花园亭中。 见他们师徒二人步步前来,一人纯真乱蹦,一人如玉宠爱,二人之间的美好气息与真情好似他们还是真正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不觉间,宇文皓卓的嘴角微微扬起。 “美人哥哥,坐在允儿身边!”说着,便拉着红尘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些时日的相处,阮雅早已晓得允儿对辞太傅的粘人程度,故而只是一笑了之,没再取笑于他。 宇文皓卓拿起碟里的一块香糕给了阮贵妃,而后朝红尘开口说道,“太傅来得刚好,这是御膳房里特做的玫瑰糕,尝尝味道如何!朕看得出这些时日里,允儿可是成长了不少,这全然多亏了辞太傅,辞太傅就当这是朕的一片谢意吧。” “臣不敢当!若太子无这份天资,臣再如何努力也是枉费!”红尘望向允儿那天真的小脸儿,微微一笑。 说到这谢,红尘觉得自己才是该道谢的那一人,起身便向宇文皓卓行之一礼,举止皆出真心。 “微臣也借这一机会向皇上道声谢,更佩服皇上的一言九鼎!” 也许是出于之前所答应的,凡是红尘出没的地方,宇文皓卓皆命锦侍卫在四周好生防护。然而这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底下大臣虽然很快便知晓这宫中存在着这么一个年轻的太傅,却不知其相貌品性如何。 几位大臣曾进宫就为太子太傅一事而论,可都在宇文皓卓的君王之威下不了了事。这些,红尘本是不知的,在大哥辞砚缘拨重就轻的几言几语下多少明白了情况。 宇文皓卓眉尾轻挑,但也很快的便悟出是为何由,不以为然道,“既然是朕答应的事情,又岂能有食言的时候民国枭雄!” 说着同时,神情毅然,加之一身王者气势,红尘望之,竟觉有几分小天的影子。 阮雅轻瞄了四周,见周遭的宫女们虽说恭恭敬敬的立在她处,而那眸光可都是追随着辞太傅的身影,不由掩唇轻笑道,“既然是皇上答应的事情,辞太傅自是大可放心的!倒是让辞太傅身驻宫中与太子相伴,辞家人定是十分不舍吧?” 阮雅从不知有哪户人家这般疼爱着一个人,如果不是听得皇上亲口所说的,她当真不敢置信。 而自辞红尘住进宫中后,辞丞相几乎便是隔山差五的找个理由进宫面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勤。 这样的亲情,让她好生羡慕。 说起家人,一抹笑意在红尘脸上自然而露,“虽是不舍,但家人更支持臣所做的每个决定!所以,臣定不负皇上所托也更不能枉费家人对臣的信任,倾力为太子授业。” “允儿,辞太傅如此尽心尽力,你可不能太顽皮,要乖乖听话才是呢!” 阮雅见允儿吃完那玫瑰糕,手上沾了碎末,笑着拿起手帕为他拭去。 宇文晗允站了起来,抬起头望着红尘,话却是对着跟前的双亲说道,“允儿一定会好好和美人哥哥学习的,长大了以后定要让美人哥哥以允儿为荣!” “哦?那朕便拭目以待了!” “好了好了,都赶紧坐下吃东西吧!”阮贵妃牵着允儿的小手让其坐下,允儿便拉着红尘一同。 随后,落座在凉亭里头的四人,一孩童纯真玩乐,三人围绕着太子授业这一话题论而孜孜不倦。如此看去,仿若是一再平常不过的人家。 从古至今,有何人能在君王面前如此随意行之言之,且毫无君臣之分,除了辞砚缘,最宽容以待的怕是红尘一人。 而每每与红尘有着一番交谈,宇文皓卓发现,不光是太子得到了良好和与众不同的学识,就连自己也是深深受教。他之谈吐,他之奇特方式还是那深叩人心的道理,好似任何事情自他口中说出便是栩栩如生。 不知不觉中,自己和阮贵妃浑然成了一明学子,毫无倦意的向他讨究问题。 见皇上与贵妃如此关心允儿之事,红尘自是欢喜,乐此不疲的将所有心得想法倾诚而出。 宇文皓卓和阮雅正听得出神,秦公公走进了亭内,鞠身轻声道,“皇上。” “什么事。” 随后,秦公公走到宇文皓卓的身后,耳边低语。 “嗯,你先让他在御书房等候。”宇文皓卓面不改色。 “是!小的这就前去。”说罢,秦公公便退了下去。 玩了好一会终于玩累口渴的允儿跑回亭内,却不见宇文皓卓的身影,“咦,父王人呢?” 阮雅接过宫女递来的新手帕轻轻拭去允儿额头上的汗,笑道,“你父王有事先去忙了!可是玩累了,坐在母妃身边好好休息会!”说着,倒了一小杯酸梅汤喂着他。 红尘坐在允儿临边,见阮雅对允儿如此真心,不知情看去定以为这孩子是她所生。 心中所想,这让红尘想起了另一事。 听大哥说过,皇上对阮贵妃十分宠爱,时常在她的寝宫过夜,甚至暗中安排了几个护卫在她身边保护着大崩灭最新章节。若是如此,为何阮雅至今未能为皇上生下一龙半凤? 望着他们母子二人甜蜜温馨的样子,不由幻想着当年那个孩子若是顺利的出生了,是不是也同眼前所见的一般。 “是啊,允儿也一直想要母妃为允儿生个弟弟和妹妹!” 惊语在耳边诧现,红尘瞧见阮雅脸色略些发白的望着自己,这才悟到自己在不知觉中将心中疑问脱口至出。 “贵妃娘娘,微臣本非有意---”那慌乱的红颜令红尘不忍,心中满是悔意,“还望娘娘……” “不……” 阮雅微动了动身子,脸色渐渐恢复,只是脸上的浅笑看去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若是辞太傅的话,本宫不会怪罪于你的……”想必没人忍心对于这样的少年用刑吧。 “听说,辞太傅也精通于医术?” 红尘只当她是刻意转了话题,故而也随她的意接话道,“说不上精通,只是寻常小病倒非难事!” “那……” 阮雅顿了顿,这才轻声的对红尘问道,“那,辞太傅可否为本宫把一把脉?” 这话不用细想,红尘也自是明白,对去跟前那一双隐藏着渴望的双眼,红尘这才发现她心里对孩子是多么的期盼。 也许,上天指引她前来这宫中,便是为了这一用意吧。 不管身边的两人是不是她的亲人,就为了那难得修来的缘分,她定是要帮上阮雅一次。 二话不说,红尘让阮贵妃伸来右手,允儿在一旁看着好玩,囔囔着也要让红尘为他把脉。 “允儿不闹,乖!” “那美人哥哥为母妃把脉完了之后允儿也要哦!” 那儿阮贵妃正在哄着允儿,却错过了红尘在为自己把脉过后那复杂的神情。 “怎样了,辞太傅?”见红尘收回了手,阮雅随即问起。 浅浅一笑,做以抚慰,“贵妃无需太过担心,只是身子略虚弱,好好静养补强身子!再来,别让自己有太多压力,顺其自然便好!” 红尘这话顿时让阮雅松了口气。 若说她心里不担心,那自是谎言,她来宫中时日不短,然而却一直未能为皇上生下皇子,她自觉愧对皇上对她的厚爱。她常常做梦,梦见自己儿女成双,还有皇上那欢喜不已的笑容。 是啊,在国事上不能为皇上分担,所以能做的便是尽一个妻子所该尽的义务。 “等会微臣便写个方子,贵妃娘娘只要按着这方子喝上些日子,身子定会好上许多的!” “好,本宫定按辞太傅所说的服用!” 在一旁静候的允儿见两个大人终于忙完了赶紧发言,就怕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忙说道,“换我了!换我了!” 那着急的模样逗乐两人,随后红尘也为允儿把了把脉,然而心里却想着方才阮雅的脉象。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定没有错,只是,皇上既然如此宠爱阮雅,却为何阻止她有孩子! ------------ 035 阮妃有喜 数月过去,转眼已是深冬,昨夜的大雪令今日更是风寒刺骨。 就在文武百官仍旧以为辞丞相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时,诸不知在宫里头,一人的出现改变了整个后宫。 如今在后宫里头,谁人不知皇上对辞太傅是十分信任与放纵。 照理说,这样的事若是出现在其他人身上那定是招来血光之灾,然而面对这如玉洁一般、无私博学的温柔男子,三千嫔妃竟是暗暗默许了。甚至,众人下令定不可将此事传出宫去,就怕这文武百官挖空着心思欲用自家闺女将辞太傅诱了去。 暂且不摸清皇上对这辞太傅究竟是什么心思,俩人是君臣亦是师友的关系有时倒让众人羡慕不已。 阮贵妃将饮尽的药碗递向在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另一人正想递上蜜饯好冲去她口中的苦味,却被阮贵妃笑着阻止了。 “辞太傅今日送来的汤药甘甜清香,好喝得很,一点儿也不苦!”即便是饮至最后,唇齿间仍旧有着那一份淡淡香甜。 见此,坐在一侧的红尘笑道,“这汤药简单易做尤其对女子更是大补,贵妃娘娘若是喜欢的话微臣明日多熬些送来。微臣会将这药方写下,日后也可让宫女们为娘娘熬制,不过这汤药虽好一日却不可饮过三小碗!” 阮贵妃笑道,“本宫记下了!如今已入了寒冬,若是以往屋里早已是烧起了好几座炉火,可现儿本宫却一点也不惧冰寒,前些日子竟还可出外玩起了雪!真是多亏了辞太傅,要是没有太傅如此精心照料,这身子怕是也无法这般舒坦了!” “不仅如此,娘娘的气色也变得比以往的好了,更漂亮了!”方才接下药碗的宫女笑着接话道。 后宫里头,阮贵妃怕是最好服侍相处的主子了。 且不说她自身并无任何身为贵妃的架子,对自己底下的宫女公公也不错,打赏时常有之。私下无其他人时宫里也没太多的规矩,闲暇烦闷时更是常寻宫女们说说话儿,听她们说着自个家里家外。 这让在其他宫里受苦受累的宫女公公们羡慕得很。 “是吗!” 阮贵妃伸手抚向自己的双颊,眉眼娇喜。莫怪近日皇上总流连于此。 阮贵妃本就是一大美人,今儿经红尘这一番调养更是美若天仙,不过是微微一笑就看痴了一旁的宫女们,一时竟忘了回应。 眼见辞太傅还仍坐在跟前,脸上的热烫让阮贵妃赶忙转了话,“对了,允儿怎么没有跟随太傅一同前来呢?” “微臣让太子在书房里抄文习字,便趁着这一空隙给娘娘送来汤药!” 说到这可爱的孩子,阮贵妃不禁有些感触。 这由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向来都粘着自己,而自辞太傅出现后就成了他的小跟班,话里话外也几乎都是围绕着辞太傅转着。 说不妒忌是假的,可这人是辞太傅,心里也就释怀了王爷,妾本红妆全文阅读。 一直以来,她认为自己对允儿至少算是教导有方,可在辞太傅出现后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太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允儿没在她手里变成了一个坏孩子。算起来,辞太傅甚至比她和皇上都来得宠爱允儿,她总在无意间瞧见他望着允儿的神情,那自骨子里的爱总让她心生不解。她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比辞太傅更疼爱允儿的了。 “真庆幸允儿能有你这么好的一位太傅……”这是红尘进了宫之后,阮贵妃感慨最多的一句话。 “娘娘过奖了,能为太子尽些心力是微臣之荣幸!”能有这一机会,她已是心存感激。 不便停留许久,红尘写下方子并在一旁备嘱之后几日的注意事宜后,这才离开阮贵妃的寝宫。 由于明日便是辞老爷子的寿辰,红尘得至恩准并带着皇上赏于辞老爷子的寿礼回到丞相府。 得知红尘要离开皇宫,虽然不过短短数日,深喜红尘的宇文晗允自是不依的。向来听话的允儿当下便耍起了性子,之后不得已只好应了他的要求,随红尘一道回去。 两人这一离开,不知怎的,阮贵妃竟觉得这皇宫忽然之间变得有些冷清。 身边依旧还是那些人,不多不少,后宫也依旧是那些琐事繁忙着,和往前并无差别,然而,却感到几分孤寂。 阮雅轻卧入软榻,宫女忙拿来一件金丝被盖上。 果然,没有允儿那纯真无邪的童言笑语,这日子倒是过得有些无味。如此想着,阮雅垂下了眼睑,不禁望着自己的腹中出神。 如果,她和皇上也能有个如允儿一般的玉雕娃娃,那该有多好啊…… “娘娘,喝点水暖暖身子吧!”宫女递来玉杯,里头滴了几许皇上特赐的香露,芳香四溢。 阮贵妃接过玉杯,这才刚饮了口耳边就传来宫女的一声轻叹。 “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又有人故意为难你们了?” 红尘对阮贵妃的好,众人是看在眼里的,就连宇文皓卓也有些羡慕。当然,这情绪身为皇上的宇文皓卓自然是不会让他人知晓,然有时和红尘独自二人对弈,总会玩笑着抱怨。 让一个男人毫无阻碍每日出没在皇家后宫,这本是一大忌,可就是有一个人这么例外。可以说,辞太傅已成后宫每个娘娘的美容御师。虽然这让其他娘娘吃味得很,然而对自己辞太傅又没有哪儿做得不周,只要她们请求的都是尽力做到。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做罢,拿点儿小事刁难刁难阮贵妃的人。 “没有没有!”宫女忙摇头解释道,之后有些羞意的说出缘由,“只是习惯每日瞧见辞太傅前来这明月宫坐坐,这两天不见倒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了……” 宫女这话一落,阮贵妃便不再言语。 相处的这些时日她早已将这待人和善,性情温柔的男子当成哥哥一般对待。只要瞧见他的笑颜,她便知道这人值得自己信任。有些心底话儿她不宜对外人说起,却可以对他放开心扉诉说,奇特的缘分好似让她何其庆幸。 她不但庆幸允儿能有红尘这样一位太傅,也庆幸自己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 不过几日不见,是有些想念了。 “怎么,可是想辞太傅了?”阮贵妃饮着香茶取笑道。 “娘娘!”宫女脸上顿时一红,“奴婢只是实话实话而已,况且,像辞太傅这样的公子,不知有多少富家千金在盼望着呢,哪还轮得到奴婢去想呢……” “是啊,辞太傅这般好的男子,不知最后能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哪一奇特女子呢王爷深藏,妃不露!”如若她的心里没有皇上,也许自己也会对他心有挂记吧。 会如此并未奇怪,只因他人太好。 “奴婢想能让辞太傅心喜的姑娘定是这天下最好的吧,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他了!” 阮贵妃将已空的玉杯递向宫女,笑道,“等他回宫的时候我得好好问问他,心里可是有中意的人了!” 尽管这事还没开始,阮贵妃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女子是谁了! 三天时日并不长,很快,红尘便带着太子宇文晗允回了皇宫。 “此话当真。” 御书房里熏香袅袅灯火灿漫,宇文皓卓背靠着龙椅,看不出情绪的双眼望两扇雕花门。 “是属下亲眼所见,句句属实!” 忠诚的话语自阴暗之处传出,是只听命于君王的暗卫。 虽然辞太傅自由出入后宫是皇上特允,然而辞太傅回皇宫后并未第一时辰前来拜见皇上倒是前去了阮贵妃的明月宫。犹豫再三,他不得不前来汇报。 “下去吧。” “是。” 之后,宇文皓卓一字不语,御书房里出奇的静悄。辞太傅和阮爱妃吗…… 宇文皓卓闭上双眼。 那日,辞太傅对阮爱妃脱口唤出的名字---嘴角轻扬,是一抹谁也无法看穿的笑意。 夜渐渐入深,担心皇上龙体的秦公公前来伺候,宇文皓卓不闻,只是继续批改奏折。 不知过了许久,似是无心于跟前的奏折,宇文皓卓一手将其合上。里头除非是各官心怀诡异的选秀,每个人都拼命的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谁又知这深宫之中的凄凉呢。 “皇上,夜深了该就寝了。” 伺候皇上多年,秦公公自是瞧出皇上心情不快,故而再次开口问道。他发现这些时日皇上总喜坐在御书房里一人静想着事情,却从不对任何人说起,哪怕是皇上十分欣赏的辞太傅。 “再等会吧……” 宇文皓卓这话刚落下,只听门外有人轻声询问着侍卫,“皇上可是仍在御书房里?” 这声音让秦公公心中一喜,也许皇上愿意听辞太傅的劝,回宫早些休息。 “秦公公,让辞太傅进来吧。”听出是他的声音,宇文皓卓转首朝身边的秦公公说道。 领命的秦公公忙是大步朝门儿走去,红尘刚从侍卫那得知皇上仍在里头忙着处理国事,就听书房的门被人打了开来。 几日不见,再见这俊美男子,秦公公眉眼一笑,“皇上让辞太傅进来,快,外头儿冷!” “谢过秦公公!” 红尘一进御书房就看到皇上坐在上头身披着金裘衣,神情有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还好这屋里够暖,红尘这才放下心来。 无需等宇文皓卓恩准,红尘自在底下的一位置上坐下,私底下二人早已不再那般见外修罗武神。 “这么晚了辞爱卿怎么还未休息?” 秦公公在宇文皓卓的玉杯里添上热茶,之后又为红尘递去一杯。 红尘道谢接过,回话道,“我见这御书房灯光通明,故而前来一看!那,皇上又是为何尚未回宫就寝呢?” 宇文皓卓眉尾一挑,“几日不见爱卿朕甚至想念,可惜爱卿回了宫中却无前来见朕,想必回去的时日早已将朕抛之脑后了!这让朕好生苦恼啊……” “皇上当真想念微臣?” 红尘望着那熟悉了两世的俊容,如水双眸紧紧凝视着上方那人的神情。 秦公公默默地站在一旁,却在心里为皇上做了答。 皇上对辞太傅的宠爱,后宫的人都是晓得的。凡是他国送来的贡品,皇上第一个想到便是辞太傅。 辞太傅离开皇宫的第一晚,皇上突然兴致欲寻人下棋对弈,经他提醒,皇上这才记起辞太傅人不在宫中。那失落的神情,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爱卿不觉得自己值得朕这么做吗!”宇文皓卓不答反问。 顿了一会,红尘才展唇笑道,“是微臣有罪。只是微臣以为比起阮贵妃皇上定不会让微臣过于担心,看来是微臣的不是了!皇上仍是一国之君,是盛祁百姓的信仰,还望皇上为了盛祁爱惜自己的龙体!” “哈,朕有爱卿在,还需惧怕吗?”宇文皓卓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真心笑意,一旁的秦公公便是放心了。 “修行在个人,微臣医术再好皇上若是不配合,这又有何用呢!” 红尘仍旧带着几分笑,话语里清清淡淡,却让宇文皓卓无法拒绝。 “爱卿所言甚是!那么,阮爱妃的身子又如何了?” 对于皇上这突转的话,红尘神情茫然,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皇上问的是……” “哦?这倒是奇了,阮爱妃有了身孕朕以为爱卿应该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才是!”话里略讽,宇文皓卓双目直盯着眼前那少年,神情看不出喜怒。 见皇上终于将这事挑明了,红尘低饮笑道,“一开始皇上不也未曾阻止不是吗?”否则她也无法对阮雅的身子进行医治,这才顺利的拥有皇上的龙种。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秦公公一听到阮贵妃怀了皇上的龙种欢喜不已,有了皱纹的脸庞布满了笑。 太好了,这下皇宫里又多一位皇子了!阮贵妃等了这么多年也终于拥有她和皇上的孩子了! 秦公公这一贺喜宇文皓卓听去似乎也十分喜悦,对其笑道,“这里头最大的功臣便是辞太傅了!”说着看向红尘,“爱卿,你觉得朕该赏赐你什么才好呢。” 红尘微微俯身,不敢收下这份功,“微臣并无所为,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此子与皇上和阮贵妃有缘!” 缓缓靠向身下的龙椅,宇文皓卓微勾起嘴角,意味深长道,“好一个上天注定……” 那么,就让朕看看,是你的上天注定,还是朕能扭转乾坤! ------题外话------ 吾要振作了~握拳! ------------ 036 师兄出关(一) “你、你说什么……” 阮雅傻傻的望着正朝自己微笑的红尘,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她有喜了!她怀着皇上的孩子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阮雅愣愣的垂首望着自己的肚子,甚至没发觉到自己正在说什么。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盼着能为皇上生个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女都好。她无心争宠也不挂念那皇后之座,只要能一生在皇上身边相伴,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她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她没想到幸福突然来得这么措手不及,什么都未做好准备就被告知她已怀有龙种。此时的她只觉得胸口有太多太多的情感挤压着,许多的话欲倾诉可到了嘴上却慌乱得不知所以。 “我,我……” 阮雅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却是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眼眶里瞬间是满满的泪水,一滴滴泪珠自脸颊滑落。 “娘娘!” 宫女顿时吓住了,忙拿着锦帕为自家主子拭泪,“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辞太傅,您快给娘娘看看吧!快呀!” 这喜事还没来得及道喜,怎么就变成这般了!阮贵妃这一哭顿时把宫女们急坏了,一个个全看向红尘求救。 “娘娘若是这般伤心,日后可是会生出个丑娃娃的!” 果然,红尘一句话立马让阮贵妃止住了泪。 “真的吗?”阮贵妃眨了眨眼。 “娘娘不相信微臣吗?” 这次阮贵妃没有回答,只是将宫女手上的锦帕拿来自个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红尘微微一笑,给她时间慢慢平复着心情。 她知道这对阮雅来说太过重要,然而之前这胎儿过于幼小,不想让阮雅有所压力她私自将这事情隐瞒了下来,有空常往明月殿奔走熬制各种汤药让阮雅补着身子。 还好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并无白费,如今这孩子已是安稳,也是时候让告诉他们了。 “娘娘现在的身子和往日已是不同,还望娘娘能多多为自己和这孩子着想,养好身子才是!” 红尘这话刚落,阮雅一把抓住他的手,神情着急,“当然!当然!对了红尘,你赶紧把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还有什么要注意的都写下来,我一定会认真照办的!” 心思全在孩子上的阮雅一时忘记了俩人的身份,更像是个虚心求学的学子只为能保住肚子里的皇儿。此时此刻,只要是对肚子的孩子有益她定是言从计听。 “娘娘放心,微臣自有定着!” “太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辞太傅在身边就觉得什么都不用担心了!”阮雅手掌轻轻放置在腹部上,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肚中已有了孩子。 “哦是吗?看来朕这一趟是白来了呀!” 这时,只听明月宫外传来宇文皓卓的声音。 “皇上?!” 抬首一望,一见到是皇上前来,阮雅正想下榻恭迎却让红尘给阻拦了,红尘起身朝宇文皓卓虚礼一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暧昧时代最新章节!” “平身吧!” 宇文皓卓自是不会计较,朝阮雅走去在榻沿上坐了下来,轻握住其手关心道,“爱妃感觉如何,若是哪儿觉得不适的话可要立即告诉辞太傅知道吗?” “皇上,皇上,我……” 阮雅望着跟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非能自己所有,可现在的她是真的知足了。 一想到自己怀有皇上的龙儿,阮雅忍不住再次湿润了眼眶。可一想到刚才红尘说的,又忙给止了。 “朕知道,只是辞爱卿说想给爱妃一个惊喜,所以朕只好一直忍着不告诉你!之后的日子怕是要辛苦你了爱妃。”不知是真心欢喜这孩子的到来,还是因为阮雅那眉眼之间露出的母韵风情,宇文皓卓的脸上也露出平时少有的柔情笑意。 不想皇上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在自己身上,红尘只得笑而接受。面对这样的结局,她自是比谁都欢喜的,见他们夫妻二人有许多话欲诉说,红尘起身往宫外走去。 宇文皓卓的这一句话瞬间将阮雅心中所有的不安给挥去了。 虽然有了这个孩子她很是欣喜,可她却不敢确定皇上是否喜欢这孩子的到来。她在宫中呆了几年,有些事情她多少也有些明白。原本心中有所挂虑,现在看皇上笑得如此开心,那她能顺顺利利的生下这皇儿了吧! 甚为激动的阮雅紧紧回握,“皇上,臣妾好高兴,好高兴……” “朕也是。” “不知皇上喜欢皇子还是皇女呢?”初为人母,这话儿一说出口,阮雅不禁为此感到几分娇羞。 宇文皓卓扬唇一笑,轻抚着她的手,“只要孩子能平安生下来,皇儿皇女朕都喜欢。” “嗯,臣妾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皇儿!” 宇文皓卓俯身将阮雅揽入怀中,一旁看着的宫女心中暗自为主子欢喜。 红尘便在宫外慢步游走,观赏着外头的珍花奇树。不久后只见宇文皓卓在宫女和公公们的恭送中走了出来。 见红尘仍在外头,宇文皓卓似是一点也不惊讶,“日后的可要劳烦辞爱卿多留心阮爱妃母子了!” 红尘停步,笑道,“微臣领旨!” 宇文皓卓甚是满意,“不过你身为太子的太傅,这个责任你可不能因此推却啊!” 心知是皇上在对自己进行小小的惩罚,红尘没有违抗。 很快阮贵妃有身孕的消息在后宫都传开了,似是为了更为方便保护阮贵妃和其肚子的孩子,宇文皓卓下旨让红尘入住阮贵妃的偏殿。 而红尘身为太子太傅,也为了让允儿方便受教,最后允儿也一同入住明月殿。当下,明月殿不仅戒备森严,更成为后宫之重。 允儿一知道阮贵妃肚子有个孩子,既是新奇又十分懂事的不给母妃惹麻烦。对红尘的话语十分相信的允儿,甚至也自觉分担起照顾阮贵妃的责任。 自此后,明月宫热闹无比,欢乐不断的气氛都让周遭的人羡慕不已。 后宫有喜这本是朝廷里一件大事,然而辞家却是愁苦了眉眼。红尘进了皇宫也就算了,如今却住进贵妃娘娘的宫里头大荒图。虽然他们都晓得红尘是女儿身,可外人不晓得,身边不是太子就是贵妃娘娘,若是哪天不小心出了意外,那又该如何是好! 为此,柳云碧不禁为自己当初的心软而感到后悔了。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的话辞砚缘并不会多担心,他最担心的便是皇上对红尘的态度。 其他官员也许不清楚,可他却是知晓得一清二楚,自从红尘领旨负责照顾阮贵妃后,皇上对红尘更为宠爱有加。只要是赏赐阮贵妃的那定会丝毫不差再赏赐一份于红尘,有时更甚。只要一下朝,不忙于朝廷之事那皇上人定是在明月宫。 就像此时此刻,辞砚缘正和皇上在御书房里讨论着边防之事,谁知皇上总有意无意的说起红尘的事情。 皇上那令人费思不解的态度本就让后宫的人有所他言,现在就算认为之前的猜测是假也都变成了真。故而,在与皇上告退之后,辞砚缘来到明月宫,得到阮贵妃允许后与红尘单独相见。 “大哥觉得,尘儿并不适合这皇宫。” 对于大哥的开门见山,红尘并不惊讶。她自是明白大哥对自己的关心,恐怕家里头每个人都很担心吧。 “大哥要说的尘儿自是明白。本想等师兄伤完全好了之后便与他一同离开这儿,只是阮贵妃现今有了身孕,待阮贵妃顺利生下孩子我自会和皇上退去这官职!” 说起师兄,红尘等不及大哥回答随即问起师兄的情况,“大哥今日可有收到关于师兄的消息?” 由于红尘现在宫中,洛司倾不便让龙鹰送信过来,于是都将赫连然熙的消息寄送于辞家。所以辞砚缘进宫见宝贝妹妹一来是担心她之情况,二是顺便告知其关于赫连然熙的伤势。 见自己的宝贝妹妹丝毫不担心自己倒是先担心起别人,辞砚缘只得是无奈一笑,伸手将她的放置在自己手上,小心揉暖。 “放心吧,司倾说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他彻底安然无恙的样子了。赫连这家伙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若是他想完成的怕是没有完成不了的吧!” 只是,日后一旦他想带走宝贝,那辞家又是否能阻止得了? 说起洛司倾,这家伙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写信过来了。 见大哥如此肯定师兄,红尘展眉一笑,“是啊,再也没有比师兄更可信的了!” 这话顿时辞砚缘心中一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而就在辞砚缘聊及赫连然熙伤愈之时,远在漫烟山的洛司倾却收到月扬写来的信条。 洛司倾从龙鹰的腿上解下信条,展开一看,不过扫去一眼随即便丢进跟前的火炉里烧成了灰。 显然,辞家担心红尘的情绪连月扬等人也有所感受,慌乱而不知错所的月扬无计之下便给洛司倾写来了信,询问该如何是好。 这已是月扬写来的第三封了,和刚刚的一样,洛司倾都将信在第一时刻毁去。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只要赫连度过了这关一切便是圆满。 “现在我还不能让他知道关于红尘的任何消息。”微侧过头去,洛司倾望向停靠在自己肩上的龙鹰,“从现在起,你不得再为月扬送信。” 龙鹰歪着歪脑袋,还没咕咕问为什么,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想瞒我什么。” ------------ 037 师兄出关(二) 洛司倾闻声望去,不想那人已是在身后。 赫连然熙站在那,凛冽身姿傲然无双,红唇紧抿,锐利的双眼直盯向洛司倾,眸仁深处是属于强者的高傲自负,似是无人可挡,就连那微微扬起的眉尾都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如此恍然一眼,洛司倾不由心叹。这般男子,世间又该有多少人为他称臣,折服一心极品杀手俏佳人。望着跟前的赫连然熙,洛司倾感觉到现在的他和之前已有所不同,是属于王者的气势。 没想到痊愈之后的赫连然熙武功竟是如此之高,连他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就未曾察觉。 只是,他不是应该再过半个月后才可出关吗。 洛司倾下意识皱眉深思。 是他低估了赫连然熙的实力,还是他低估了红尘在赫连然熙心中的位置。 但不管怎样,眼前这个足以将一切踏在身后的男人才应该是站在最高峰的王者,天下,当属他无二。 “师弟怎么了。” 赫连然熙开口再问。 面如冠玉,右眼之下的金纹凤凰更为魅人,处处皆是夺目。 闻出他话里的坚持,洛司倾环望了一眼这药房,轻声一叹,“到屋里说吧。” 屋内的炉火烧得旺盛,赫连然熙直立身姿,双手负于身后,心中念想着那一少年。 洛司倾手中拿着干枝似有似无的轻挑着火炉,“红尘如今在宫中已不仅是身为太傅,他之医术使得阮贵妃怀至龙种,皇上大喜便授命他负责照顾阮贵妃。” 赫连然熙仿若未闻,“我只知道师弟曾说过,待我伤愈之时,他自会离开皇宫与我云游四海。” “你真以为现在的他会离开皇宫吗。” “皇宫里的贤能、御医何其多,不差师弟一个。” “可是能让皇上深宠的却只有他一个。” 屋里顿时肃静,赫连然熙这才转首望着他,狭长的双眼泛着冰冷的光。 洛司倾转身迎向他的目光,“红尘貌美心善,却是一男儿身,。遇见这样的人,你觉得其他人会不动心吗。你都可无谓这世间的俗言将心于他,身为皇帝坐拥着天下的宇文皓卓难道就不会?” 不怕死的洛司倾又继续说道,“刚才是月扬写来的信,如今皇上对红尘更是宠爱有加,连身怀龙子的阮贵妃都比不上。” “师兄,待你伤势完全恢复之后,我们便游山玩水而去,踏遍天下奇异美景如何?” 悠然记得那时二人约定时的笑颜,赫连然熙终于微动了动身子,屋内的温度又暖了些。 “师弟的为人我自是清楚,不过你也不至于会这般不解他,用黄金做成的牢笼,你觉得师弟会喜欢吗。” 洛司倾轻点了点头,肯定他的话语,却道,“那儿也许不能吸引红尘,但并不意味着那儿的人不能。” 这次,赫连然熙并未心海不平,只是冷冷问之,“你说了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暗暗欣赏他之心细,不一会后洛司倾才道。 “她,想见你。” 这一语令赫连然熙唇角扬起一丝冷笑,“原来你是她的人。” 方才说话的一切是为了能将他劝回她身边吗。 “虽然我的确是她的人,不过我刚才说的也全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紧紧凝望着在自己埋伏了五年之久的洛司倾,赫连然熙冰冷道,“她在哪仙河大帝。” 听赫连然熙终于想见她,洛司倾心中微松了口气,却是关心道,“你今日刚出关,还是多小心身子为好,今日好生休息之后我自会带你前去见她。”说罢便走出了房。 翌日,得知赫连然熙出关身子已是痊愈无碍,鬼医手和齐老自是欣慰得很。 “太好了!这下你的内伤痊愈宝贝徒儿也就不用再那般担心你了!也算是一桩大事了结了。”齐老点点头,口中不说,然而心里实实为赫连然熙高兴。 不管是他还是红尘,两人都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了,也该是时候好好为他们的将来用些心思了。 不过…… 女儿身的这事,宝贝徒儿还准备瞒她师兄多久呢? “虽然你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但平日还是要多加小心。” 对于这自小就跟在身边的徒弟,鬼医手难得如此将自己的关怀从口道出。 “徒儿明白。” 齐老遗憾的点了点头,“可惜了,本来我和你师父还想着说等你伤痊愈后便一同离山去找宝贝徒儿玩玩的。只是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才行。” 前几日无意间在别座山上发现了一些奇珍异草,最令他们激动的是其中有一味草对红尘实为有异。 宝贝徒儿虽然得赫连然熙相助身子已是和常人毫无大碍,然而几年前受伤被送来漫烟山时,身上却中一怪盅。只要红尘这辈子不动武,那这一生便是相安无事。 他们自是相信红尘能做到,不过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能将这怪盅解除那才是真正解下这心头之患。 赫连然熙听得此事心头一惊,“师傅为何从不曾和我说起此事。” 此时此刻,他只想立马出现在师弟的身边。 齐老面露难色,“之前你们俩的事情一直老让人不省心,久而久之就把这事给忘了……现在你们都已是相安无事,将这事告诉你也不是不可。况且我和你师父已经找到药材了,等我们这段时间在山上好好研究很快就能制出解药的,放心,你就放心好了!” 没有多言,赫连然熙只是道声别,一眨眼间便消失于两老跟前。 山脚下,洛司倾察觉赫连然熙心急与红尘相见,不得已挡在前头阻拦。 “她在等你。” “让开。” 洛司倾不为所动,坚持道,“如果你不想让她发现到红尘的存在,我劝你还是去见她一面。如果你能说服她,以后你想做的事情我自是没有理由阻止你。” 望着他,由衷道,“这样对你和红尘都好。” 赫连然熙回望,薄唇紧抿。 ---------丑颜师弟--------- 寥无人烟的荒山之中,世衍从一处隐秘毫不醒眼的洞口走出,果然就看到洛司倾和主人。 收到龙鹰那得知主子出关之事,世衍欢喜难以言说,在知晓主子欲前来后更是迫不及待了。与主子分别多日,竟是想念得很。 “世衍拜见主子,恭贺主子出关!”脸上的笑容不遮不掩,世衍单腿跪于赫连然熙跟前赌石美人最新章节。 “起来吧。” 许是真的许久未见,向来冰冷的声音那暖了些许。 “主子,夫人已在宫里等候多时,世衍这就带主子前去!” “嗯。” 三人沿着世衍刚才出来的洞口进入,里头是一条常常的暗道,洞身两侧有序的插着一支支火把,光亮无比。 直至走到一块石门之前,世衍打开机关,随即,里头却别是一番洞天。 里头虽不如皇宫辽阔无际,然而却不亚于其金币辉煌。奢气华贵的建筑,摆在其中的是世人极为罕见的奇珍异宝。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儿是一处隐藏多年的宝藏。实则,这儿是赫连然熙多年前用来建立势力的地方,这些时日一直由世衍负责掌管此组织。 走过那立在湖水之上的长廊,只见跟前的风景山水相依,美得令人舒心。许是因这儿的气候独特,竟不觉有半点冰寒,仿若如春。 世衍停足于最里头的石柱红门前,回身恭敬朝赫连然熙言道,“夫人就在里头等候,那世衍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 世衍鞠身而后便轻步离开,不一会后,赫连然熙伸手推开了那扇门,随即,一道淡淡的芳香扑鼻而来。 走回长廊,世衍见洛司倾仍独身站在长廊前头,朝他走去的脚步不由加快。 一停足在洛司倾跟前,世衍便忍不住问了,“司倾,我家主子身上的伤真的彻底好了吗?” 虽然能再见到主子他很是欢喜,然而之前的几年却令他心有余悸。只因夫人在等候着主子,他不便多问,现在就他和洛司倾二人,他需要洛司倾给他一个极为肯定的答案,知晓日后主子的生命再无后顾之忧。 “嗯,他已是无碍了。” 面无表情,洛司倾的目光直望着长廊外的那一滩湖水,鱼儿在木柱边角悠然自得,不知世间众人之苦。 “那真是太好了,如此我便是放心了!” 令人深忧的事情终是落了一块,世衍接着问起另一件事来。 “那红尘呢,如今他又如何了?” 想起那久违的少年,他总禁不住想起当年他随主子前往漫烟山时所遇到的红尘。 那时的他还是个样貌丑陋的少年呢!不想在这丑陋的面具之下竟是藏着那如天人一般的真容。 果然,上天终是有眼的。 世衍静等着洛司倾的回应,然而洛司倾目光不移,似是惘然未闻一般,静立不动。 直到那群鱼儿纷纷散开了,洛司倾这才动了动身子,目光看向赫连然熙走进的那扇门,缓缓开了口。 “他将有麻烦了。” 屋里头有些昏暗,赫连然熙走入屋内,将一旁支架上的丝纱掀开,随后里头的夜明珠照亮了整屋子。 也就在这时,一道风韵身姿自那扬起的珠帘走出,双目直望着这多年未见的牵挂之人。 “你来啦。” ------------ 038 司马岚雪 望着跟前这赐予自己生命,却从未养育过自己一天的女人,赫连然熙只是静立在她跟前。 比起她脸上的笑意,他却是一点也欢喜不起两界小贩。 “你要我前来,是为何事。”口吻如同陌生人一般。 司马岚雪朝自己的儿子走去几步,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因他的冷淡而退去几分。 如今身上的伤毒痊愈的司马岚雪,面容早已恢复以往的娇艳。尽管曾在冷宫之中吃过几年苦,岁月仍旧是待她不薄,风韵犹存。 “娘亲想见见自己的儿子,这也不可吗?”司马岚雪笑着,为赫连然熙倒了杯茶,“我听洛司倾说你昨日出关,不过这身子还是要多加小心为是。来,听杯热茶暖暖身子!” 说着,将手中的热茶递往赫连然熙。 “不必,有事你就直说。” 若不是因为他仍旧敬她是长辈,现在他就不会站在这听她废言废语。师弟还在皇宫那等着他带他离开。 一想到心中那一抹如玉身影,冰镜双眸不禁柔了几分。 司马岚雪虽然与这亲生之子相处及了解远不如对洛司倾的多,但也晓得他不喜旁人拐弯抹角。于是决意将自己的目的直言道出。 “好,那娘亲也不再多言。我这次请你回来,是想让你为娘亲报仇---” 两人很是相像的眉宇间,一人满是仇恨,一人却是淡漠。 赫连然熙凝望着茶杯里的茶水不动,早在前来的路上,他就想清楚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司马岚雪,盛祁先皇的爱妃。 年轻时的司马岚雪不仅生得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喜阅兵法。当年的盛祁先皇为扩大国土而愁,日夜辛劳于国事,司马岚雪是唯一一个能为盛祁先皇排忧解难的妃子。 俩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感情招来众多妃子的嫉妒。自进宫以来,司马岚雪就一直深得盛祁先皇的宠爱,而在盛祁先皇的袒护之下,司马岚雪更是放肆目中无人。 不久后,司马岚雪怀上了盛祁先皇的孩子,这让盛祁先皇欣喜若狂,只要不忙于国家大事定是与司马岚雪依偎相伴。 盛祁先皇曾允诺,只要她诞下一皇子,定封她为后。母凭子贵,司马岚雪日夜苦盼,盼着自己能早日生下一皇子,只要她的孩子成为太子,日后这江山就将是她和皇儿的了。 十月怀胎,时日一天天过去,终于,司马岚雪终于如愿生下一皇子。 这本是桩举国欢庆的好事,然而就因为婴儿右眼角下的那两点如血般鲜艳的红色泪痣,母子二人的命运就这样与盛祁天下擦身而过。 对此异像,盛祁先皇一开始并不以为然。 这小皇子本就生得漂亮,白皙似雪的肌肤再加上这两点红泪痣,漂亮得像天上的小仙童一样,盛祁先皇喜爱的很。 不想,却有一位道士前来求见,示意这刚出生的皇子命格诡异,不能留活在世间,若执意要留只会给盛祁王国带来血光之灾。盛祁先皇不信,将这道士打发而走。岂料,不久之后边疆传来战败的消息,牺牲众多英勇将士,随后江南一带更是发生凄惨的瘟疫事件,伤亡无数。 这一连串太过巧合于意外的血灾连连发生后,盛祁先皇终于是相信了那道士的话,最后不敌文武百官的请求将这刚出生不久的皇子处死,同时将司马岚雪打入了冷宫。 在冷宫中,司马岚雪自是尝尽了各种苦头,以往不敢对她有所怨言的妃子们各个都挑在这个时候想尽法子整她美人请留步。 是恨,是心中浓烈的恨意让她这么多年坚持了下来。 她发誓!有朝一日,她若是得以逃脱这冷宫,她定要将这些年里所受的一切加倍奉还! 盛祁新皇登基之时,举国欢庆,大赦天下。司马岚雪也因此得以离开这困住自己十几年的冷宫,只是她没想到这些年自己所承受的苦竟是拜乔妃所赐。 乔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盛祁新皇的生母。 “哼!当年若不是因为乔姬这个贱人陷害你我母子,如今这盛祁天下早该是我们的掌中物了!” 回想起过去的冤情,司马岚雪一掌狠狠拍至桌上,恨不得立马将乔姬粉身碎骨。 这么多年,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当年执命处死皇子的公公于心不忍,悄悄将皇子保护了下来,把孩子给了司马岚雪的奶娘。奶娘怕被发现,又给了自家妹妹嘱咐好生抚养。 只是好景不长,奶娘的妹妹一家很快便遭来血难,还在襁褓之中的皇子就这样被两位世外高手抱回家中收其为徒。 这,正是为自己取姓为赫连的然熙。 好不容易他们母子得以相认,无论如何,她一定将要这一片江山重新夺回来! “皇儿,如今你已出关,体内的伤已是痊愈,现在也该是我们母子联手夺回盛祁的时候了!” 司马岚雪望着赫连然熙,脸上满是欣慰。 不愧是她的儿子,气度非凡,就该是坐在最高处的那一人。 从洛司倾那得知自己的亲儿不仅武功高强,当今世人能胜过他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暗地里还有一批无人知晓的势力。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盘算着日后要好生利用这一批势力将这天下抢回掌中。 她要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员妃子,知道她司马岚雪才是这盛祁王国的皇太后! 比起此时内心激动无比的司马岚雪,赫连然熙显得很是平静。 若是以前他没遇到师弟的话,也许他会同意,为生母讨一个公道。 虽然他对权势并不在意,更不在意自己由宇文然熙变成赫连然熙。甚至,他觉得如没有之前先皇的决定,现在他也就不会遇到这两位真心待他极好的师父。 比起那尔虞我诈的金色牢笼,他这些年的生活自是悠哉好得太好了。 唯一感到抱歉的,便是眼前这位生母。 虽然他不是事情的根源,可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她也不必因此承受十几年的冤苦。 所以,他暗暗培养了一批势力欲为生母所用。 然而,在遇到师弟之后,他才猛然明白生命存在的意义,他才知道自己所渴望行走的道路在哪儿。 现在的他早已将这一切恩恩怨怨放下,他要的,不过是和师弟二人逍遥自在的云游世间,远离那纷纷扰扰。 他之所以仍保留着这一批势力,并非为了报仇,只是为了保护当时五脏受损的师弟。 见自己的亲儿迟迟没有开口,司马岚雪很是不解。 “怎么了,皇儿?” 对于皇儿二字,赫连然熙实为无感,淡漠道,“我名为赫连然熙,不是你口中的皇儿极品护花保镖。” “好好好,我不这么叫你,我叫你然熙可好?” 此时不管何事司马岚雪自是答应,只要他肯给她一个回应。 “然熙,我们母子俩分别多年,好不容易才能这样团聚在一起!你是娘亲的亲生骨肉,你一定会为娘亲讨回这个公道的对吗?” “不,我不会帮你。” 没有犹豫,赫连然熙面无表情的实话相告。 “什、什么?你说什么!” 司马岚雪顿时大惊,难以相信的后退了几步,“不,一定是我听错了……” “我不会帮你。这所谓的天下江山,我并不在乎。” 他要的,唯有那少年。 双颊皆白,司马岚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忍辱这么多年,得来的竟是亲儿的一个不字。 她是他的娘亲,他唯一的亲人啊! 他怎可如此冷血! “那我呢?我这些年受尽的痛苦难道你作为儿子的也不在乎吗?”司马岚雪大步朝他走进,紧紧抓住赫连然熙的手。 “虽然娘亲恨透了你父皇,当年若不是他轻言相信那假道士的话,娘亲就不用白白受这冤枉之苦。但比起这,我更恨陷害我们母子的乔姬,这个仇,娘亲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报!然熙,然熙!你是娘亲的儿子,你一定要帮娘亲啊!” 赫连然熙的不动于衷让司马岚雪有些心灰意冷。 “看来你在那呆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彻底领悟,我劝你还是放下这一切为好。” “你是在怪我吗?怪我这个娘亲没有好好照顾你吗,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就不能谅解下娘亲吗……” 司马岚雪试图挽回,然而赫连然熙认为自己该说的都已是说完,多说亦是浪费。 “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若是执意报仇,我还是那句话。” 不帮。 司马岚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一切就由放下二字作为结束。 不,他是她此生唯一的希望,她不能就这么认输,绝不! “是!这么多年来受苦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所以我过得好不好要生要死也和你没有关系,但是你别忘了,若没有我将你生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过得如此逍遥自在吗?啊---” 如同泄恨一般,司马岚雪朝自己的亲儿大声叫吼。 这话让赫连然熙沉默了。 司马岚雪瞪望着自己的儿子,似是忘了自己身上的毒之所以能解开,全是因为他的舍命相救。 这四年的煎熬,除了他现在还活在这世上,赫连然熙想,他已无亏欠她。 洛司倾站得远远的,就听到屋里头传来的尖叫声。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看来,是要变天了……” ------------ 038 赫连之乱(一) 从窗户那走了回来,月扬忍不住又回去再探了探,直到确定没有龙鹰飞来的身影,这才沮丧的坐了下来,一脸愁苦首领的纯洁小情人全文阅读。 “真是的,我都写那么多封信过去了,怎么一点回应的消息都没有呢?难道司倾看不懂我写的字吗?” 心里自我一番猜测,说着,月扬又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沾了沾墨后在宣纸上慢慢写着。 很快,月扬拿着写好的笔墨走到陌城宇的跟前,眨了眨眼问道,“这几个字好看吗?” 陌城宇心里正烦忧着红尘的事情,再得知赫连然熙那迟迟没有消息,更为烦躁。 只是瞄了一眼,陌城宇没好气的说道,“勉强过得去!你以为以洛司倾和赫连然熙的智慧他们会不明白你的意思吗!哼,我看他们根本是不想管红尘的事情!” 虽然赫连然熙有伤在身,但不是还有洛司倾和世衍吗。难道他们现在连脱身前来的时间都没有? 陌城宇不信! “主子不会不管红尘的,主子对红尘可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赫连然熙对红尘的好,陌城宇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会这样说着气话做回发泄。 说到底,他最气的人还是红尘。 干嘛非要进宫给人家当个太傅,还多管闲事的帮皇上的妃子调养身子。这下好了,不但得留在宫里头出不来,还被那皇上给缠住了!真是气死他了! 当初好好的在家里呆着不就好了吗,无趣的话他不介意在他身边陪着! 可这下好了,麻烦大了! 陌城宇越想心里越气,一把站了起来双手环胸道,怒气冲冲的对着门说道,“我看根本是红尘他恋着那皇宫好,所以连一点点回来的心都没有!” 这边正说着气话,月扬却当真的接话道,“皇宫真的有那么好吗?” “当皇帝要什么有什么,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难道还不好吗?”陌城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似是想着什么,月扬一脸沉思,“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红尘,喜欢那里吗? “那当然!这算什么,天下的百姓有谁敢不听皇上的话!” 听了这话月扬下意识的说,“那是不是皇上随时想见到红尘的话,都可以见到呢?或者,他要红尘一辈子留在身边的话,那红尘也不能抗旨?” 其实这才陌城宇最担心的一点。 对红尘,他还是有信心的,可凭红尘的美貌和品性,皇上会看上他,自是理所当然,若皇上若是执意如此,那就糟糕的! 陌城宇没有接话,倒是月扬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声,“看来当皇帝真的有很多好处呢……”那么,是不是只要当了皇帝,他想要谁在身边都可以了呢。 双手环胸,双目直盯着墙上的画,陌城宇心想是不是该去找辞大哥商量商量。而月扬,也陷入自个沉思中,房里头,一时静悄无声。 想了想,陌城宇正想动身前去寻人,突觉有人出现在门外,一声叱喝,“谁在外面!”说完大步流星的冲上一把将门开启欲将对方抓获。 当门一把,看清对方身影时,身后传来月扬那欢喜的声音。 “主子,你来啦!” 陌城宇一愣,对赫连然熙的出现很是诧异笑傲长生界。但很快也只是转身走向一侧,双手环胸,并不待见的模样。 见是自家主子前来,月扬别提有多欢喜。 还以为龙鹰并没有将自己的信寄送到主子手上,现在看到人来了,仿佛瞧见了希望一般。 月扬一把上前,对进屋的赫连然熙关心说道,“主人,你可下山了!那现在的身子可是安然无恙了?” 赫连然熙虽然心系着师弟,但听得月扬的关怀,便淡淡的回道,“已无大碍!” 闻得如此,月扬急切道,“那赶紧去救红尘吧!主子,现在也就只有你能让红尘离开皇宫了!” 月扬那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是满满的着急,直对上赫连然熙的那波澜不惊。 一旁的陌城宇直竖起双耳听着,可见他沉默,仍旧是那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陌城宇心里一怒忍不住对着赫连然熙泼个冷水。 “哼!红尘在宫里呆得好好的,干嘛要离开!再者,皇宫里三千佳丽美如天仙,他会这般眷恋不舍得回来也是正常的!说不定,他现在正和宫里的某个美人彼此相爱得难舍难分呢!” “红尘才不会呢!”月扬自是第一个反驳的人。皱紧的双眉别提有多担心。 赫连然熙依旧不语,直立的身影巍然不动,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寂寥。 毫无面色的俊美容颜,心里是谁人也无法理解的恐惧与担忧。 “不会吗?不信就亲自去问他好了!” 不想再多说,陌城宇转身离开去找辞砚缘,留下满心焦虑的月扬。 而赫连然熙在陌城宇前脚踏出房门后,也悄然离开了。 ------丑颜师弟------- “娘娘,今日日丽风清的,出来散步再适合不过了!” 红尘牵着阮贵妃,二人在院里头走着。此时艳阳高照,阳光洒在身上很是舒服。近日里渐渐有着害喜现象的阮贵妃,见着这好天气当下便想出来走走,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之前还不敢相信的阮雅,见自己也开始如那些孕育着生命的母亲一样开始有着各种不适,这才确定自己的肚里真的存在着一个小生命。 即便现儿腹部尚未鼓起,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停不下来。 “是啊,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喜欢着呢!”今天竟没折腾她了。 见阮贵妃心情如此之好,红尘为她感到高兴。散了一会儿,红尘见阮贵妃额头微微冒汗,便拿出手帕轻轻为其拭汗。 如今的二人因为这孩子的到来,关系更是亦师亦友,对此底下的人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娘娘,我们回去吧!”虽然这艳阳极好,晒多了也是伤身。 阮贵妃自是听从他的建议,两人往寝宫走去。 在里头呆了几天,难得能出来放松放松,阮贵妃满脸欢喜,一边走着一边对红尘说着昨晚如何被孩子给折腾的,眉眼间的幸福自是难以言说。 “娘娘莫太过在意,放松自然便好!” 说着,红尘为她拉了拉狐裘,好挡住寒风天价庶女,侧妃也疯狂全文阅读。二人如此看去,犹如幸福的夫妻那般。 回了寝宫,不久之后去给宇文皓卓请安的允儿也回来了,而后便于红尘开始今日的授课。 夜幕随月升起落,将允儿哄睡着后红尘这才轻轻的关上门回至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一如既往的静悄,奢皇的装潢与装饰,即便只是个偏殿,却处处展现着皇家的金灿辉煌。红尘刚踏入一足,便觉得里头有着道不明的气氛。 奇特,却说不出是哪儿不对。 轻掩上门,红尘面色不改,慢步而走。然而越往里头走去,那份感觉越是强烈。 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红尘突然皱紧了双眉,仔细闻了闻屋内的香味。不过一会儿,直至确定心中所想,只见红尘突的满脸欢喜的站了起来,雀喜的喊了声。 “师兄!” 似是回应着红尘的这一声呼喊,话音一落双眼未眨,那一道墨绿色的凛然身姿如梦如幻般出现在跟前,令人只想紧紧抓住这一随时都会消失的幻想。 是师兄,是他真的来这儿寻她了! 见他此时此刻当真出现在面前,知晓他如今伤势已无大碍,心中的担忧已去,竟是从未有过的宽心。 “师兄!” 情不自禁,红尘上前便是轻轻的一拥,无法道出的欣喜全汇聚在这一相拥的温暖之中。 “师兄,能再次见到你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见师弟如此欣喜,赫连然熙脸上的冰冷早已他喊出自己时全然瓦解。如今这如此靠近的拥抱,不过才刚浅尝着这从未有过的温暖,却已是不舍离开了。 双手,缓缓放置在红尘的双肩,赫连然熙问,“师弟如何知晓是我。” “因为师兄身上有着独特的香味!” 红尘这一回答让赫连然熙惊诧,随之又微微扬起嘴角。 他这身上有着奇特的香味,自小便随身而散,然而却又是极为清淡的香味,几乎很难察觉。跟着他身边伺候这般多年的世衍都未曾发觉。 若不是在意,在乎,师弟又怎么会发现到这个秘密呢。 如此心想,本有些低沉的心因此轻缓了不少。 红尘后退了一步,仔细将他凝望了一遍,而后才放心的笑道,“能再看到这样的师兄,实在是太好了!”时至如今,她始终没有忘记初次见到他时,那冰冷凛立却又高贵无双的模样。 一直都是她心中的无双。 而欢喜的又何止是红尘,潜入皇宫,只为一睹红尘,补偿数月不见的相思。 然而,当他藏身于高处瞧见师弟与皇帝妃子如此亲密,那身影犹如利刀刺心,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能察觉出是他,可是因为心中也有他? 那么,是否也愿意与他一同离开这里,实现他们那日所定下的誓约。 “师弟,如今师兄已无大碍,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开始云游四海的生活了。” 狭长的双眼直往着那温润的眼眸,盼着能见他一笑,启唇道一声好。 ------------ 040 赫连之乱(二) 赫连然熙双目紧盯着那一双许久未见的眸仁,心,紧张,一如前来寻他的路上。 红尘本一心欢喜于师兄的出关,然而如此一问,却踌躇了起来。 唇抿了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阮雅好不容易有了和皇上的孩子,那她便该为此好好保护阮雅和她的孩子,以补前世造下的遗憾。可面对眼前的师兄,红尘知晓自己更是愧欠不少。 红唇尚启,却又不知该如何所云。 即便心里早已有着最坏的打算,可当真的亲眼见着师弟双眉之中的迟疑,陌城宇那番话这时犹如巨石般狠狠击向赫连然熙的心海,掀起巨大的波浪。 他一直认为,皇宫之中的人也不过是披戴着金衣银钗的一群庸俗之人,宫内的黑暗更是有丧天伦。那一名妃子,他仔细观过,的确是不同于他之所想。貌美,双眸清纯不似富有心计女子,神韵之中是自内心的幸福美好。 他承认,那妃子是有不同常人之处,然而,这便该是师弟眷恋此处不舍离开的原因吗重生之冰雪炫舞最新章节。 就因……她是女子? 如此道来,那他之真心,又该何处诉说。 “师兄,我……” “师弟!” 红尘这放才开口,赫连然熙猛的截道,利落之中隐隐有着几分恐惧。 “师弟,现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休息吧,师兄我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他日再来寻你。” “师兄---” 不等红尘挽留,赫连然熙已是速速离开了偏殿,消失于暗夜之中。 什么都来不及说,望着再次空荡的屋子,只剩心里的一声轻叹。 一路慌乱回到丞相府,赫连然熙只觉得脑中瞬间浮现着无数念头,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冷静得可怕。 也,可慌。 与师弟相识多年,除了最初他对师弟有所误解,而后两人的见面、离开从未像今晚这般急匆慌乱。 他这样一走,想必师弟也略感失望吧。 一人独立于院中,任由寒夜冬风吹动那衣袂,却怎么也比不上心底的冰冻。赫连然熙抬首望着云雾之中的明月,从未有过的惆怅。 若是他没有离开前往漫烟山,也许此时此刻他该是与师弟二人在山林之间篝火饮酒赏月,逍遥对歌。而不是站在这儿胡思乱想。 “呀,是你回来了!” 身后传来那听似惊喜,其实早已知晓他回来的声音,此人正是辞砚缘。 若是赫连然熙回头的话,便可看到辞砚缘此时一手拿着两个酒杯,另一手是拿着一壶热酒。 平日里,辞砚缘几乎是滴酒不沾,朝廷官员人人皆知,但都不知道辞砚缘有着极好的酒量。 “既然你已经伤势痊愈,那就喝几杯庆祝庆祝如何!” 也不待赫连然熙答应,辞砚缘已经自个拿着酒往院中的亭子一坐,话也不说便打开了酒瓶子。 “这壶酒可是红尘亲手为我这大哥酿的桃花露,平日里我可是舍不得拿出来和任何人分享的!” 果然,这话一落,赫连然熙终于也朝那亭子走去。二人对坐,酒杯满斟。 “看你的背影,似是很苦恼。怎么,可是伤势的原因?”即便是这么问着,可辞砚缘的脸上与话中丝毫不见任何一丝关心的痕迹。 赫连然熙注视着那杯中酒,独特的酒香随着那缓散热气弥漫着空气。 “既然你已说是庆祝,又何来的伤势。” 闻言,辞砚缘只是一笑,“我说的伤并非肉体之伤,可是情伤!” 抬眸一望,赫连然熙冰冷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是自己也猜不透的情绪。 辞砚缘举起酒杯,笑道,“你带着某个坚持在漫烟山苦苦闭关了数月,最期盼的便是希望出关之后那人的回应也能同你所幻想的那般,是不是?” 轻抿小口,唇齿之香,辞砚缘又接道,“不过看这样子,似乎并非如意呀悍妻之奴家要跑路!” “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自己的弟弟?” 给自己斟了酒,辞砚缘这才对上赫连然熙那锐利的目光,“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那个女人。” “女人?” 辞砚缘双眉轻挑,随即意识到他口中说的阮贵妃。 “哦,她嘛,倒真是个好女人。”至少阮贵妃是他见过的爱得最单纯的女人。 狭长的双眼一眯,亭子里蓦然多了几分寒气,若不是有这热酒暖身,还真叫人受不了。辞砚缘心中暗暗叫苦,大冬天的,自己干嘛非要在亭子里和这个家伙说这些话! 见他有意离开,赫连然熙岂能任他开了头不给结果的离开。 察觉到那隐隐不对的风向,还有对面那人渐渐凝聚的内力,辞砚缘无奈之摇了摇头,“然熙啊然熙,你如此执着于那个女人的是非,为何不直接去询问红尘的意思呢?” 右掌缓缓松开,伸向那酒杯,食指沿着酒杯的边沿来回轻抚,似是抚摸着那人的如玉颜容。 “如何问,又从何问起。我,只是他的师兄。” 即便他当真将事情说明,以师弟之为人,自是不会对他有所为难,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接受。 因为,他是师兄,他是师弟。 “既然如此困恼,为何又要任由它开始。” “命可由我,情,却由不得我。” 这一次,辞砚缘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的品味着这话中的无奈,和那藏得极深的一丝丝甜蜜。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对他一直都不了解,最多的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得。 可就在亲眼看得他的一霎那,他就知道再也没有人比这个男人更适合红尘了。 并非他之绝伦外貌,而非他之强者能耐,而是没人能再比他爱得深。 眼中不该有的情感,他却将它当做了宝。 是为痴,也是为狂。 即便不舍妹妹日后的离开,可这人若是赫连然熙,辞砚缘知道自己该为他出手一把。否则,现在他也不必坐在这儿陪他吹着冷风了。 “赫连然熙,你可信我?” 赫连然熙直言,“我对你并无好感。” 辞砚缘眉头轻挑。 “但你对师弟之真切,却是我所欣赏。” 双眉轻展,辞砚缘微微一笑后却是稀少的叹了口气,“可惜啊,对尘儿再如何好,也终不能一辈子留在这府中。然熙,若信我,你便听我一次。与其这般自扰,何不将事情摊开,不论结果如何它终是有了结果不是吗。” 静默无言,寒夜冬风吹动亭里的帘席。亭外,云雾散开露出那银白的月光,一如那不再惆怅迷茫的心。 将这一事说开,赫连然熙顿觉身心畅然,想起下山之前两位师父所告知的事情,于是将这事转知于辞砚缘蛮王全文阅读。 听得宝贝妹妹竟中了怪盅,且是因为几年前的那一场意外,辞砚缘心中一阵担忧,但也因此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尘儿执意要离开村子出外历练,似是为了寻找一人。 难道,那人现就在皇宫里? “怎么回事?可是哪里有问题?”赫连然熙见辞砚缘突然皱起双眉,询问。 “哦,没什么!现在你只要把你的事情办好,其他的有我便可!” 辞砚缘浅笑着为他再斟满一杯,直至这一壶酒喝尽后二人才各自离开。 ------丑颜师弟------ “怎么,可是有困扰?” 这一日,宇文皓卓与红尘正对弈,见红尘似有心事,故而开口询问。 自赫连然熙那日匆忙离开之后,红尘自觉愧对,一来担忧着师兄,二来思虑着自己的去与留。 “回皇上,红尘并无任何困扰。只是……只是臣想回府几日。” 宇文皓卓原以为是什么重大事情,令一向运筹帷幄的红尘露出这般凝重的神情,听得如此,爽朗一笑,“既然爱卿思亲急切,朕岂有拒绝的道理?罢了,待这局棋对弈之后你便回去几日吧!” “谢皇上恩典!” 宇文皓卓拿起一枚黑子,直视着红尘,“那,爱卿现是否可以全力与朕对弈一场了?” 红尘扬唇一笑,“自然!” 而后红尘突然在丞相府出现,让本欲夜潜入宫的赫连然熙着实紧张了一把。 虽然给了自己几天期限,也确定做好了准备将情感的事情告知红尘,然而当师弟他人当真出现于跟前时,赫连然熙不禁又不确定了。 和家人一阵寒暄过后,红尘正想朝师兄走去,为之前的事情道一声歉。 不想这才刚移开步伐,便见师兄一转身往自个屋里走去。 辞砚缘望了望他们二人,瞧见宝贝妹妹那自己都未察觉的黯然,莞尔一笑朝她走了去。 “呀!是谁让我们辞家的宝贝这般伤心,嗯?” 现正值寒冬,辞砚缘的手上却依旧持着玉骨扇子,合着扇在手上轻拍着,脸上的笑意显得隐着几分趣味。 红尘看着大哥,略有不解,“伤心?大哥说的人是我?” “哦,原来是大哥多想了!”辞砚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以为你这次回来是因为赫连然熙,看来并非如此呢!” 见妹妹神情带着惊讶的对上自己,辞砚缘这才叹息的笑了笑,一手拍了拍红尘的肩膀,“去吧,他现就在房间里等着你。” 大哥的意思,红尘明了,谢过之后便直朝客房的院子走去。 望着妹妹毫无退缩的步伐,辞砚缘心中开始期待这份结果了。 若不想一直这样面对这彼此,总要有一人先勇敢的踏出第一步,至于是谁嘛…… 辞砚缘持扇负于身后,悠然自得的步伐享受着这大好的时光。 ------------ 041 赫连之情 几乎就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赫连然熙便后悔了。 只是无法停下的步伐和自我幻想的恐惧,令他即便是后悔也无法回头看师弟一眼。回到烙尘这属于他的院子,立于长廊栏边沿,赫连然熙不禁开始自我责备了。 “师兄!” 不远处突传来的清澈一唤,让赫连然熙为之一震。 闻声望去,在自己沉浸于自责之中时,红尘早已出现在此地。回首的一瞬间,对上最熟悉的容颜,就如那四年间,时常在梦中出现的画面。那么真,那么近,好似一旦他朝师弟走去,结局便是他们二人将可一生一世幸福的活下去。 一辈子,在一起。 是因为怕再次如梦醒之后破碎,还是畏惧会从师弟的口中听得那个女子的名字,赫连然熙站在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然熙,不管怎样,总要让自己的这些年有个结果,你说是吗。信我一次。” 记起那日亭中饮酒之夜,赫连然熙心中苦笑一番,脸上的神情却有了变化。 坚定,也决定。 “师弟。” 见师兄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欲疏离着自己,不知是为何故,红尘只觉心中畅然甚喜,以至于这一声回应后,顿时眉开眼笑。 一脸漾然笑意,红尘直朝赫连然熙走去,言语间竟有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嗔娇,“师兄,方才为何不理我呢!” 果然,见自己方才的所为令师弟有所不悦, 赫连然熙心中更为责怪自己。 “是师兄的错,日后师兄绝不会再犯。若有下次,定任由师弟处置。”他一生最为珍惜的人,自己怎能让他难过呢!真是该死。 红尘不过是下意识出口询问,不想师兄却是这般当真,笑道,“师兄!我不过是问问罢了,并无怪你的意思,师兄你严重了!”见师兄的裘衣领口有些松开,红尘忙伸手为他拉了拉紧。 “师兄,这天儿冷着呢,我们快进屋里说话吧!” “嗯,好!” 一进到屋里头,红尘就赶紧为师兄倒了一杯热茶,“师兄快喝点,暖暖身子!” 赫连然熙自是依言照办,当即接过饮了几口。红尘很是满意,而后也给自己倒了杯,闻了闻香味,眉头轻挑道,“是漫烟山上的白茶?” “正是!” 这些白茶是漫烟山上独有的茶叶,异常珍贵,赫连然熙这次下山,鬼医手准备了些让他带回丞相府。这白茶不仅是赫连然熙喜爱,红尘也十分怀恋全能狂少。 原以为师弟进宫多时,许是早已忘记了以往的味道,如此看来,对于过去的一切他仍未忘怀,那他仍有着希望的,不是吗! “师弟……” “师兄!” 突然间的异口同声,两人相视而后一笑。 “师弟先说!”如同在漫烟山那时,每每遇到此景,赫连然熙自是让着师弟的。 多年这般过来,红尘自是不会推脱的,眉目间隐隐有着几分神秘,笑道,“师兄可知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谁?” 有那么一瞬间,赫连然熙欲脱口说是为我,只是脑中浮现那一女子的身影,又将这话咽下了腹中,转了话,“哦?不知是何人有这等魅力。” 听师兄这般夸着自己,红尘忍不住浓了脸上的笑,“我从不知晓,原来师兄对自己的风采也这般欣赏!” 赫连然熙何须人也,就算再如何愚钝,当下也听出了红尘话中的意思。 不想师弟这次回来竟是为了自己, 赫连然熙心中又岂能不激动。 好一会儿,才听他轻轻的一语,“为什么?” 见师兄在询问着自己原因,红尘脸上的笑容转为几分歉意,“那夜,师兄匆忙离开,每每想起便无法心安从事,所以这几日回来便是希望能当面向师兄赔罪,并且给师兄一个答复。” 就在赫连然熙心中满是惶恐的几日里,不料师弟竟也同自己一般不好过。 此时此刻,赫连然熙突然感觉到自己释然了。 不管是何等女子,还是再多理由,他可以感觉到,至少,自己在师弟的心里有着那样的一个位置。 无人可代。 不再惊慌,赫连然熙静静的听着师弟的一言一语,唇角含笑,就连斜入鬓发的双眉都带着几许柔情。 “师兄可能原谅我?” 红尘紧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师兄,就怕他会再次背对自己而去。 回想起年幼之时,两人从敌对到不知不觉接纳彼此直至完全可以为对方而付出,这份情感又能有哪一人能取代。 就算她有许多个师兄,可他们都不是赫连然熙,不是那高傲华贵的赫连然熙。 何等有幸,年少之时便与他相识,创造了她这般独一无二的旅程。 “师弟当真希望能得到师兄的原谅?”赫连然熙不答反问。 “自然!” 赫连然熙微点了点头,“那好。师弟只需答应我,待会不管发生事,你都不可不认我这个师兄,我便原谅你!如何?” “好!” 想也未想,红尘便开心的应下了。 虽然并不晓得是什么事情需要让师兄如此谨慎,然而一个连命都可以给她的师兄,她与他之间,最不需要的便是怀疑。 而红尘的信任也让赫连然熙再次动容。 “师弟,你随我前来!” 无需多言,赫连然熙便带着红尘来到邻房邪御天娇。门一打开,红尘发现里头放着的都是师兄从北粼带来的东西。里头不仅有那十几箱的行愿莲,还有他们在漫烟山上所创的一些事物,包括自己送给师兄的字画等等。 烙尘院里有六间厢房,还有几间放置杂物的仓库。然而这些东西对赫连然熙都是无价之宝,于是就让下人将之都搬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思及时,便可随意前去观阅。 这次,赫连然熙没有任由红尘随意欣赏,而是自己先行走到一箱子跟前,俯身轻轻翻动着里头的行愿莲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红尘晓得师兄真是有事与自己同说,便在一旁静静待候。 不过一会儿,赫连然熙很快便发现了自己要找了的那一只行愿莲。与其他的行愿莲并无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每个莲角都多了一点红朱砂。 望着手中的行愿莲,赫连然熙偷偷将之凑近唇,轻触的那一霎那,本平静下来的心又再次狂乱不安。 不愿再有退缩的念头,赫连然熙直接将手中的行愿莲放进红尘的手中。 红尘望着跟前不敢直视自己的师兄,甚是不解,“师兄,这是?” 赫连然熙往一旁走了几步,侧对着他,“你解开一看便知。” 原本,赫连然熙是不敢看着师弟的,但又不愿错过红尘那一瞬间的神情,于是在听到行愿莲被慢慢解开的声音时,悄悄转过身来。 红尘只当师兄在行愿莲里头写下了某个愿望,若是自己力所能及,定是要为师兄实现不可。 不疑有他,当行愿莲里头的墨字清清楚楚呈现在自己面前,红尘却是无法动弹。 “愿能与红尘执手于天涯,白首于海角。丹青不悔,至死不渝!” 呆愣的望着跟前这十几个墨字,红尘不知自己的目光看的是那红尘二字,还是那天涯海角,或是那至死不渝。也许,她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瞬间放空的大脑怎么也无法如常运转。 手里拿着那拆开后有无数折痕的行愿莲,红尘很想开口询问这些字意味着什么意思。可一股在心底乍响的声音又让她立马止住了脱口而出的问题。 见那深埋多年的情感如此随同这拆开的行愿莲一样,彻底摆在了两人的眼前。赫连然熙也不再有所遮掩,转身站在师弟的跟前。即便紧张着之后的宣判,可终于能光明正大的露出对师弟的心喜,扬起的唇角不觉露出几分柔意,就连那好看的凤凰金纹也格外之美。 “师兄---” “师弟!”赫连然熙截口说道,“那时在北粼,师兄撒了谎,其实我并没有忘记在行愿莲上写下愿望。不敢让你知道,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的勇气让你明白,然而心有不甘,才会偷偷在其中的一个行愿莲里头写了下来。” 红尘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师兄,目光只能停留于那蝉羽生宣上的字迹。 与她执手,相伴共白头……这,是师兄的意思吗。 赫连然熙努力让自己神情如同以往,就算没有那份慑人的气势,至少没现在这般紧张。 “还有一事,我也一直瞒着你。自古以来,若是认定了此生唯一挚爱,便可让对方在颈上画下丹青。一旦丹青刻下,今生男子不可再娶,女子不可再嫁。” 红尘心头一震,下意识抬首看向师兄,对上那一双不再克制情感流露的双眸。 当下,红尘回忆起在离开漫烟山的前夜,师兄让自己在他颈后画上一图重生未来之超级系统。如此想来,难道从那一时起,师兄便对自己…… “虽然这些瞒着你是师兄的不是,但无论何时,我从不曾后悔。唯一担心的,便是这男儿之身成了你拒绝的缘由。” 赫连然熙紧紧望着红尘的一眉一目,对自己而言,每一个时刻都是属于他们二人的记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等来的会是什么,能全然把握当下,便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幸福。 一人慢慢说着,一人静静听着,好似在听着一个从很久以前便开始的故事。 许是心急,许是不愿让师弟为了这突来的情感而自困多时,赫连然熙直言问之,“师弟,你说师兄这一愿望,可得以实现。” 不知不觉间,院子外头竟下起了雪,慢慢飘洒的雪花随地而落。 赫连然熙立于门前,静望着地上的白雪。那人离去,无人关心的锦裘随意披在身上,浑然未觉半丝冰寒。 直至最后,他仍旧无法不能等来师弟的答案,得到的却只是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果然,这本不该存在的情感当真容不得在世吗。 握紧的双手深陷入掌心,可被冻起的心已是丢失了知觉。连疼,就不晓得。 时香前来烙尘院想找公子,岂不知听得赫连然熙竟开口对公子说白了这一事。 虽然她和妹妹早些年前便隐隐晓得赫连然熙对公子有着特殊情意,甚至默默暗许他的存在。而如今亲耳听他将这心事说明于公子,仍旧惊诧不已,也为他之情深颇有感叹。 见他此时的神情比那霜雪还来得冰冷,时香轻声走去,立在不远处,同望着那片雪道,“你后悔了?” 赫连然熙身形未动,甚至双眼不眨,轻启着薄唇不答反问。 “你可知,其实我一直都羡慕你姐们二人。” “羡慕我们?” 时香再次讶异,不明白他如此高高在上的一人竟也会有欣羡他人之时。 “并非羡慕你们姐妹二人是女儿之身,只是思及在我未遇到师弟之前,你们便已在他身边多年,而后更是一直在他身边服侍。你们的生命之中,有着太多我所不能拥有的记忆,任由我如何也无法夺走。” 时香睁大玲珑双眼,难以相信这冷漠的男人却说着多情的话语。 “我更羡慕师弟的家人,能经历师弟幼小、及冠之年华,回忆深刻,日后不论多少年岁,每当回想于此,都可清楚大声的道出师弟的所有事情,毫无含糊。而他们也无需有所为,便可轻易的得到师弟的牵挂思念,不管多远多久,始终在师弟的心里有着那样不可替代的一席地位,生死无法忘记。” 赫连然熙缓缓伸出右手,印下指痕迹的掌心泛着几缕血丝,“我后悔,后悔当初自己亲手让师弟受了那么多苦,所以现在心即便再怎么痛,皆是我应得。” 见他似是有几分认命的打算,时香忍不住大声说,“你羡慕别人,但你可知道我们都无法代替你成为公子的师兄!你是公子最敬佩的师兄,是公子愿意用生命相换的师兄,你和公子也有着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夺走的东西啊!你羡慕我们和公子拥有比你还多的感情,可当初公子为了只见过几次面的你而丢下我们,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只为你一人。你说,是谁更令人羡慕?” 心头微震,似有千番波浪在心海滚涌。只是当下,赫连然熙突然很想即刻见到红尘,听她再唤自己一声,师兄。 ------------ 第一卷 ------------ 042 情有所归 红尘不知自己是如何作答,甚至连自己是否给予答案也并不记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当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是身处在自个卧房里头。 “难道,这一切只是梦一场吗?” 慌乱,不知所措,此时的红尘浑然不知该如何思考,杂乱的思绪却是怎么也理不清。 只因有所担心,在见宝贝妹妹一副失魂神情从烙尘院里出来后,辞砚缘便一直尾随到此。见她立在房中自言自语,辞砚缘叹气摇了摇头,走进屋里。 “尘儿。” 一听到是大哥的声音,仿若是入海中突然飘来的救命浮木,红尘忙转身望门口望去。 “大哥……” 将门关上,走进来的辞砚缘知晓她不知该如何说起,于是接话道,“赫连然熙可是和你说了?” 红尘倍感惊讶,没想到大哥远比自己还来得知情。 “很意外大哥为什么会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吗?” 辞砚缘走到妹妹跟前,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了下来,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上好暖暖手。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解释道,“其实他今日会有如此选择,是大哥鼓励他这般做的!” “大哥---” “我知道这定然不符合我的做法,但是大哥也知道,赫连然熙是个可以让你依靠的男人!”辞砚缘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是身为大哥应有的疼爱。 “你从他口中得知此事后,神情如此诧异,难道你都未能想过他对你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吗?有哪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人这样付出,乃至伤及自己的性命!身为家人都未能尚可,更可况他只是一个师兄,而且生性如此冷漠无情。” “大哥说错了,师兄并非是个冷漠无情之人,他比谁都多情。” 见妹妹神情如此认真,好似深怕他不信般的一再强调,辞砚缘闻言大笑,“尘儿啊尘儿,他多情,可也只多你多情!不过这样也好,大哥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对你移情别恋!” “大哥,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你还有心情取笑于我吗。”红尘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怕妹妹恼羞成怒,辞砚缘赶忙停止了笑声,只是双眼里仍含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尘儿,你如此惊诧,是因为得知他钟情于你的事实,还是因为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这话将红尘愣住了。 “你扪心自问,对于赫连然熙,你当真毫无知觉?对于他的存在,你又当真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师兄来看待吗?” 红尘尚未从自己的心底得出结论,辞砚缘又继续说道,“得知他倾情于你,尘儿你心底并无排斥抗拒之意,不知大哥说的可对?也许让你慌乱的原因,只是因为现在的你还没做好人生另一部分的准备!尘儿,倘若现在有一人必须与你有着肌肤之亲,那么,你会选择谁?” “师兄!” 话一落,红尘自己却是愣住了。 为什么……自己,会回答得这般毫不犹豫呢? 辞砚缘轻笑道,“你看,这般亲密的事情你却第一个想到了他,在你心里,其实早就把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了不是吗?” 不是第一个,而是她就只想到师兄。那一张纹着金色凤凰的绝伦面容。 管它是肌肤之亲,甚至是为师兄付出性命她也绝不犹怠。 有些事红尘不是不明白,更何况在大哥的引导之下,她亦是平静了不少,可是…… “大哥,什么是爱。” 似有所感,辞砚缘站起身朝木窗走了去,轻打开一隙,果真见到那人静立在院中,目光直透这房门,任由风雪覆盖在身。 “这问题你得去问他才是。赫连然熙那家伙,全身上下都是,但只对你。” 红尘很是迷茫,虽然眼前的迷雾微微散去,她却不知该如何前行。 前世,只因她相貌绝美,引来众多男子的迷恋。本以为拒绝服从清洁自身便是足够了。不想却是自己的反抗给家人带来了杀身之灾,不仅失去了亲人,连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因她丧命。 这样的她,当真能拥有幸福吗? “大哥,当真,可以如此吗……” 掩上窗,辞砚缘重回到妹妹身边,站于她身手,双手负在她肩上,幽然道,“虽然大哥并不晓得当年你执意下山的理由。可是尘儿,莫执着于过去。你为了弥补过去而错过了现在的幸福,那么日后呢,你又准备用未来的时辰再来弥补现在的错失吗,于是让自己一辈子活在过去之中?” “可我---” “你再好好想想,已是过去的人,现在仍如你心里所想的那般正承受着痛苦吗,他们当真需要你的弥补吗?也许如今他们已经开始了全新的人生,你又何必执意将以往的过错再来折磨自己和别人?” 惊闻一语,红尘沉默久久无言。 如今坐拥盛祁天下的宇文皓卓,还有深得他之宠爱,如愿成为人母的阮雅。 也许正如大哥所说的,是自己执意将他们看成了过去。她的付出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得到宽恕,如此一想,反倒是对现在的他们有些不公了。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辞砚缘见红尘沉沉的叹气一声,便知道她已是想通了。 豁然的开朗,红尘回首望向身后的大哥,笑道,“大哥,师兄他是如何收买你的,让你如此为他说话?” 辞砚缘伸手轻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骂道,“你大哥我是这么容易收买的吗!即便大哥万分舍不得你离开这家,可再怎么不舍也比不上你的幸福来得重要。那家伙,一直都不晓得你真实身份便用情如此之深,你说大哥能不帮吗?” 听大哥提起自己现在男子的身份,红尘低首不语,心里已是有了打算。 ------丑颜师弟------ 虽然心里已是有了主意,但碍于颜薄,更何况是关乎自己的终身大事,红尘决意待第二天再去跟师兄说明。 翌日,红尘来到赫连然熙的院中,不想却得到他受了风寒的消息。 当红尘速速赶来师兄的房中时,只见月扬正将瓷碗递于他手中,赫连然熙随即一饮而尽。 见宝贝妹妹来了,辞砚缘拉着她到一旁说话,将事情的缘由简单说了遍。 从大哥的口中师兄昨日在雪中呆了一夜,不禁气他的知情不报,但更气自己让师兄再受了苦。 瞧见妹妹眼中那一分对他的责怪,辞砚缘当下就对为赫连然熙说情而倍感后悔,只好摇了摇头离开,将空间留于他们二人。月扬本欢喜红尘的到来,不想这话都还没说话就被辞砚缘给带走了。 红尘瞧见那汤药已是见底了,这才放心了下来。只是朝卧榻望去,那人却坐卧在最里头,背对着自己。 难道,是她昨天的落荒而逃彻底伤了师兄的心了? 如此一想,红尘有些不安,开口轻声问着,“师兄可是不想见我了?” 赫连然熙从刚才便知师弟一直坐在床沿没有离开过,只是他现受了风寒,不宜与他太过接近。 “怎会?只是不愿师弟因我而染上了风寒,师弟莫多想。” 出关后,赫连然熙便着急着下山而后又急忙潜入宫中寻找红尘。从皇宫回来后,赫连然熙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昨夜又在大雪中站立了一夜,心力绞脆的他不得不病了一场。 关心师弟是其一,其二是他害怕,怕这样的自己在师弟眼中显得这般无用。 赫连然熙闭上双眼,被咬紧的下唇几乎都快咬出了牙印。 正当赫连然熙心中满是担忧,突觉身后的锦被似是被人掀起,显然是有人坐上了卧榻。 “师弟!你这是……” 赫连然熙刚转过身,就对上红尘那温柔似水的笑眼。 红尘坐在他身侧,与他一同坐卧在床头,伸手将一大部分的被子挪向他里头。 “师兄有病在身,一个人躺着多冷啊,我给师兄暖暖被子吧!” “师弟不可!你会被我染上风寒的。” 赫连然熙几乎是被吓着了,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在难过着什么。欲将红尘推开又怕自己害他从床上摔了下去,伸出的手想碰又不敢碰。 第一次见师兄如此不知所措,红尘一时玩心大起,朝他探过身去与他更为靠近,“师兄,你在怕什么呢!” 忽然在眼前放大的笑颜,定时让赫连然熙无法动弹。怔怔的望着那比女子还美的五官,丝毫未觉此时二人有多亲近。眸仁之中,唯有那刻画在心中的身影。 见师兄那愣住的神情,红尘很是满足,脸上的笑意更为灿烂,这才稍稍退后说道,“师兄,你忘了我才医术吗?这点儿小小的风寒可能耐得了我何?倒是师兄你,让我很担心呢……” 一句担心,赫连然熙终于不再抗拒他的靠近,却也微侧过头去,“是师兄无用。” “师兄,”红尘一把握住他的左手,“师兄万不可这般说着自己,那昔日连跑都不可的我岂不是该称之为苟且偷生了?” “那自然不是!” 如此一语,果然换来赫连然熙的回首。 赫连然熙还想为红尘多说什么,目光却落在红尘举在跟前的手,他与他,十指相扣。 “师兄,昨晚我仔细想想,这才发现原来你还骗着我一件事……”唇角轻勾,红尘望着那交错相合的十指,看去竟是那般适合。 “还记得在漫烟山的荒林里吗,你和我打赌,让我去寻找被你藏起来的宝贝。如今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其实那山林里根本没有你所谓的心爱之物。” 那是一场考验,与其说是考验她,倒不如说是考验着他自己。 若是她没有前去,也许最后师兄也不会选择让自己承受着四年之苦吧。昨晚的大彻大悟,这才让她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师兄就做好了永别的打算。 正因为如此,才让她更心疼不已。 她,实在愧欠师兄太多了。然而,她今日之所以前来,并非为了这一份愧欠而弥补。 大哥说的没错,是她太执着于过去,如今的他们或是自己,都不需要再对过去有着任何的纠缠与补偿,唯一该做的便是珍惜当下。 珍惜当下所拥有,珍惜日后获得的幸福。 不知该做何等解释,也许自认此时解释无用,赫连然熙也只是沉默不语。 那一年少,他负气设了局,不想最后陷入局中无法自拔的人却是自己。 不曾后悔,只恨自己无法成为最适合师弟的那一人。 “师兄,我想好了。这些年来,我的存在似乎一直都给你带来痛苦与折磨,所以我决定了---” 红尘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话。 身边这人刚还说怕将风寒传染于她,可此时做的事全然与他说的有所违背。 一时心急,就怕师弟会说出要离开自己的话,赫连然熙未来得及多想便身探了过去以唇堵唇。 房内一时静悄,唯甚那交织在一起的呼吸,以及触及至心底的那份柔软。屋外,再次下起了雪,白如莲般纯净的朵朵雪花洒落在每个角落。寒风肆掠,竟冻不住里头那两颗砰乱跳动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然熙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牵挂,赫连然熙已无法再在乎其他,只希望此时此刻他能明白自己的期盼。 “师弟,别离开我。没有你,我当真活不了……” 听得这最直接的话语,红尘心里一阵揪疼,“哪怕,我是男子?” 赫连然熙不悔,“即便如此,仍是我之最爱。” 凝视着跟前几乎要碰触在一起的面容,一会儿后,红尘才微退身不看他,“既然如此,那我更要把方才的话说完才可!以往的我让师兄受了这般多苦,所以我决定……” 狭长的双眼黯然垂下,好似再多说一语,一滴泪便会划过那金色的凤凰。 红唇轻勾,如水的双眼此时多情明媚,脸颊上浮出热烫的红晕,“所以我决定,日后对师兄定是加倍珍惜,绝不辜负!” 耳边轰然一震,仿若千军万马在这一时刻奔腾而来,在心中掀起万丈风浪。 “你,你说什么!” 赫连然熙猛然望去,隐在眼里的泪随之坠落,滴坠在红尘的手背上。 另一手也紧紧抓住他,赫连然熙双目紧锁着红尘,急切需要得到他的一再肯定,“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见师兄似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突来的转变,红尘却不肯再多说,只是张嘴一把在他的右手上狠狠咬了一口,久久不放。 手上传来阵阵疼痛,眼里再度湿润,赫连然熙却是笑开了。 望着手背上,一如当年自己在他手上留下的那一道痕迹,从未有过的满足。 红尘伸手,接住那一滴滑落在尖润下巴的泪珠,“师兄这一泪,可是委屈今后无法脱身了?” 话音刚落,便跌入那温暖的怀抱,结实的双臂紧紧将她困住,令她一辈子无法逃脱。 埋首于红尘肩上,将属于他的檀香与自己体内的血液相融,今后将不再分开。 “师弟,我想吻你……” 颈上传来属于男人的温热,红尘双颊一红,轻声道,“师兄就不怕我也染上风寒吗?” 耳边是他一阵轻笑,“师弟不也说了吗,这点风寒又能耐得了你何!” 屋外仍旧是飘洒不停的白雪,屋内,两首相近,唇齿交融。 第二天后,赫连然熙身上的风寒很快便退去,辞砚缘大呼爱神之威力,红尘侧首仿若未闻,倒是月扬好奇得很。 为了不让外人对红尘有所看法,即便恨不得令世人都晓得他如今所拥有,赫连然熙也只能将之按捺。待红尘辞去太傅一职后,两人便离开这儿,履行约定云游四海。 正当赫连然熙以为自己当真能与师弟一直这般下去,不想红尘突来的一语,令他又慌乱不已。 这一日,红尘与赫连然熙正在书房静阅书籍,忽见书籍之中所画的仕女图,让红尘想起了一事。 “师兄,我觉得还是女子最适合与你相伴今生!” ------题外话------ 亲爱的大伙们,丑弟即将迎来大结局了,敬请恭候! ------------ 043 大结局(完)  “师兄,我觉得还是女子最适合与你相伴今生!” 手中的书籍顿然自手中落地,赫连然熙脸色苍白,“师弟,你……” 红尘见此心生不忍,本想戏谑下师兄,不想让自己也不好受了,暗想日后断不可再如此玩笑了。。 朝他走去,红尘一手覆上他的,“师兄,昨日我答应你的,便永远不会后悔。所以,我希望师兄能完全信任于我,莫有患得患失之心!” “那你方才之意?” 受怕的心因此稍稍做缓,可刚才那话他又不能不在意。 “师兄,相信我,半个时辰之后,你前来我房中,有一惊喜与你相知!”红尘笑道,话后便离开了书房。 望着红尘离去的身影,赫连然熙心绪明朗。不是因为有那惊喜可待,可是确定红尘不会离开。 如此,就好。 “公子,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房中,红尘坐于梳妆台前,时香染月立在她身后,望手里各拿着梳子。 “怎么,时香你觉得不是时候吗?” 只见镜中的红尘浅浅笑之,不同于以往的温润,又多了几分女儿柔情。 闻言,时香小心梳着手中的墨发,笑着摇了摇头,“不,时香只是为公子高兴!终于可以看到公子幸福的样子,时香觉得什么都好!” 见姐姐眼睫轻润,染月笑道,“姐,公子现在又不是要嫁人,莫如此伤感了!虽然一想到日后不能再像以往那样缠着公子,可有什么办法呢,他若能一辈子对公子好,染月也别无所求了……”说到最后,倒是自己也跟着伤感起来。 红尘转身拉着她们姐妹二人的手,“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非是要离开,如果你们以后不介意要多劳心一人,我自是不舍你们离开我身边的!” 闻言,为了不让自己继续伤心下去,染月故作甩开红尘,嗔怪道,“染月才不要多一个冷冰冰的主子呢,染月只要有公子一人便足够了!” “不过,日后时香染月若是遇到了心仪之人,那时我又该当如何!放与不放,都令我为难呢!” “染月倒觉得公子这话是要赶我和姐姐走呢!” “好了好了!时辰不多,我们得赶紧才行呢!”时香赶紧出声拉回原题。 本已做好了决定,现在突然真的要开始梳妆,红尘竟有些担心了。见此,时香安抚道,“公子放心,虽然不曾为公子如此梳妆,可一定是这天下最美的人!” “那当然了姐!公子这般天生丽质,怎样都好看的!” 不再多说,时香伸手松开那发带,柔墨长发倾然而泄,散着女儿芳香。 此时,赫连然熙正在书房专心于丹青,浑然不知会有何等惊喜正等着他前去。 一人心安未觉,一人心慌期待,初尝女儿矫情,红尘自是坐立不安的。 “公子,时香反悔了,如今当真是舍不得将这般的公子交予赫连公子了!” 结束了妆扮,换上那未曾穿戴的罗裙,时香染月呆呆看着,连眨眼都不能。眼前的人好似初次相见,浑然忘了自己曾在她身边呆了数年之久。 还记得当年幼小,从鬼爷爷那儿得知公子是女儿身的事情,顿时惊诧如此。为公子守住秘密的这些年,无数次幻想公子恢复本身该是何等模样。 如今,当真见着了,欣慰之中又有几分不舍。 “所以说嘛,我打小就不喜欢赫连公子!”染月微嘟着嘴,好似已见着那人与自己抢公子的情景了,赶忙上前一把紧紧拉住坐在榻上的红尘,哽咽道,“公子,染月不管!以后不管公子去哪,染月都要跟着!” 眼见时辰将至,将妹妹安慰好后时香便带着她离开。 两人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前来的赫连然熙。一见他身影,染月自是不高兴的,别过头去。 时香微朝他行了行礼,重心托嘱道,“公子已在里头等候,日后,还望赫连公子好好对待我家公子!” “自然。” 闻言,时香再次行礼便与妹妹一同离开。 身后听得房门再度关上的声音,染月慢慢停下了脚步,时香也随之停足,静静的看着妹妹。 “姐姐,还能有什么比公子幸福更重要的呢……其实,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时香笑道,“是啊,他们二人好不容易能有今日,当真是好……”她们姐妹二人,仍会在公子身后守护着。 鬼爷爷说的没错,下对注,赢一次;跟对人,赢一世。 再次来到红尘的屋内,赫连然熙环望四周寻找着师弟的身影。静寂的外室空无一人,目光不由落在了那前往内室的锦帘。 红尘坐于床沿,听得师兄前来的脚步声,本就坐立不安的心情霎时更为惊慌。然而又怕弄毁这好不容易装扮好的成果,也只能继续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双手死死抓着两旁。 “师弟?” 帘外突然响起赫连然熙的声音,着实将红尘吓了一跳,“师兄!” 听得师弟那话语里的惊恐,赫连然熙顿时心急,担心他出事无半分思虑便奔入内室。 “师弟你怎么---” 语未完,却惊于恍然入目的绝美身影,赫连然熙刹时无言无声。 面容还是以往的面容,然而,一袭长发,倾上多少女儿柔情,娇娜罗裙,是欲呵护在掌心的身姿。不似昔日的温润,眉目如水如纯。 如此仙人,不敢多望,更不敢忘。 赫连然熙痴望着这突然闯入眸中的身影,身形未动,连一句话语都不知从何说起。 红尘不安的站在那,当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尤其见是师兄只字未说,更不晓得该如何打破这静寂又令人无比紧张的气氛。 “师弟,你……” “师兄,我……” 俩人再现的默契让红尘为之一笑,紧张的情绪也因此得之一缓。 罢了,既然师兄都已经看得十分清楚,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随心一想,红尘神情倒有些坦然了,对其一笑,“师兄,正如你所见,这才是真正的我!” 一语在赫连然熙的心头掀起浪花,这份突来的惊喜仿若当年师弟欲卸下那丑陋面具一样,诧异而又兴奋。 “你!” 赫连然熙是欢喜的,但恍然想起自己这些年因为她的隐瞒而承受多少心中疾苦,一时竟觉得有些委屈了。 红尘见他神情本是欣喜,却刹那间变得黯然,便知道自己还是让师兄受苦了。 禁忌之恋,岂是世人能所接收,弃下世俗的舆论与指责,师兄却亦然坚守着这份心意。 她,当真无以回报。 “师兄……” 红尘走到他跟前,赫连然熙瞧见她眸中的歉意,又怎舍得令她难过。伸手竟是将她揽入怀中。 “师兄当是高兴的,天底下怕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赫连然熙句句肺腑之言,如今他不必再有所担忧,可以光明正大与她相守一生,难道这不是给予他最好的礼物吗。 能如此,已是他此生福分。 “师兄当真不怪于我?” 枕在他胸前,听着那有力的砰乱心跳,红尘有些羞意却又不舍这从未有过的温暖。 “不,你愿告知于我,想必在这之前心里甚是不好过于我。这些年,难为你了,师弟……” 难为的人本该是他,如今倒来安慰着自己,他的心疼让红尘心暖,庆幸着自己的选择。 大哥说得没错,放下才能拥有新的未来。既然她有幸能再活一世,又岂能辜负上天的安排。 现在,她要对自己对师兄还有对家人都有所交代。 她要好好活着,也让身边的人更好好的活着。 于此,别无所求。 一人凛然傲姿,面容情深,一人罗裙摇曳于地,眉宇柔情。 欣然相拥,从此以心当守。 当时香染月再度回来,只见赫连然熙在屋外守着,而当红尘从屋里出来时,两人不禁讶异道,“公子,你怎么又换回来了?” 只见红尘卸下那一身罗妆,又恢复以往的风度翩翩。 红尘看了眼身边冷着一张脸的师兄,这才朝她们笑道,“师兄说更喜欢我这身装扮!” 皱了皱眉,染月不以为然,“什么嘛!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就是---” 染月还想继续说,时香倒是及时拦住了,在她耳边轻声细说。没一会,染月便笑开了。 面对姐妹二人揶揄的笑意,红尘微红着脸,赫连然熙背过身去,露出那红耳朵。 晚膳时分,一伙人围在大圆桌吃着饭,可辞家人明显的感觉到今晚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准确的来说,不对劲的是那紧挨着的二人。 你侬我侬。 “尘儿,师兄喂你。” 赫连然熙说着,便朝身边的红尘递去筷子。 碍于跟前的亲人,红尘正想开口拒绝,但瞧见师兄眼中的坚持,便知道自己要是不吃,只怕那手就要一直持在那儿不放。 无奈之下,红尘只好轻启唇尽量不沾着筷子,吃下那膳食。 辞家的长辈顿时瞪大了双眼,而赫连然熙唇角微微扬起,似是对此很满意。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话了。 “然熙,我倒觉得师弟这一称呼更适合你!”辞砚缘客气一说,弯起的双眼却无笑意。 尘儿,那可是他们辞家的专用!即便自己已经承认了他这个妹婿人选,但他仍是尘儿最爱的大哥。 “是吗。” 赫连然熙冷眼望去,不甘示弱。 身为当事人,红尘忙是开口阻止一场战火的开始。心想大哥明明对师兄极为欣赏,却又故意老是装出那副机不待见的模样。 这能如何,欣赏归欣赏,但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妹妹日后就这样被他人抢走,辞砚缘心里一想便有所不甘。 一场属于大舅子与妹婿之间的口舌之争很快升级于拔剑相对。其余的辞家长辈拉着红尘一旁看得热闹,时香染月也暗暗揣摩着二人的武功。 趁大伙都看得入迷,柳云碧将红尘拉到一边,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尘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虽然她也知道赫连然熙是个极好的归宿,但一想到女大不中留,心里就好像空了什么似的。 握着娘亲的手,红尘微微一笑,不再为两人的事情有所遮掩,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师兄的负责。 “娘亲,对于师兄,只怕我一辈子都找不出拒绝他的理由。” 除了他,她没有别的选择。 “师兄对我用情至深,我自认不如于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如他爱我一般,用心相待!” 比起女儿的坦然,柳云碧不知怎的眼眶一红,有些湿润,却一脸欣慰的笑道,“我的尘儿终于长大了呢!” 也该是他们放手的时候了…… 晚膳过后,红尘与师兄二人坐于亭中欣赏着梅花。几侧的帘席都放下来挡住了寒风,里头又烧着暖炉,倒比外头的暖和。长廊上头,每隔一段便挂着灯笼,明亮的光将院中的梅花映得红红的,别样的美。 “师兄,累吗?” 红尘拿出锦帕,为赫连然熙擦拭着鬓上的汗珠。 方才赫连然熙和辞砚缘持久的对决让一旁的辞老头子和辞墨云看得很是手痒,纷纷参与了其中,当下打得很是火热。结果这一战持续了许久都未能停下,若不是红尘前去阻止,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不累。” 赫连然熙坐在师弟身旁,任由她为自己擦拭着。 对于方才那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他不知不明白辞家人的用意,所以他更是尽心相陪。以此证明自己是红尘最好的归宿,一辈子守护着她。 一场畅快淋漓的决斗之后,辞家人都很识相的离开,让他们二人在这儿悠然赏梅。 “红尘。” “嗯?” 红尘望向师兄,擦完汗的手正想收回却是被他轻轻握住,“怎么了师兄?” 赫连然熙顺势将她拥入怀中,埋首闻者属于她的清香。 “红尘,我心里好快活啊……” 一想到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如愿的与她相守相伴,甚至得到了辞家人的认可,心里总觉得好似有股冲动要呐喊而出,又是因为这种冲动让他只想一辈子紧紧就这样抱着她,要死都不想放手。 回想过去几年里的思念以及种种幻想当真有了结果,这种欢愉他怎按捺得了! “师兄……” 感受到此时抱着自己的身躯正微微颤抖,红尘回抱着,一手在他背后安抚。 “心疼你当年受了伤,可我庆幸因此遇见了你。若没有你,我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怕他一生到老,都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也许前世他并不是大好人,但他想,也许他也曾做过一件善事,所以老天才让他有这个福分认识了红尘。 赫连然熙素来不是信佛之人,然而当自己真的有幸能与红尘相守,他反而开始信命了。 虽然这一世他并没有做过多大的恶事,但也没做过什么善事。此刻起,他决意弃恶从善,以此保佑他生生世世与红尘结连理,永不分离。 红尘自是不晓得赫连然熙此时的心,却早已为他的话而动容。 “师兄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该为之庆幸的人,当我才是!” 能有一人愿意用生命换她一身健康无忧,那该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即便骗了她数次,可全是因为一个爱字,她又有何资格计较。 眼前这个男子,只怕她对他多一点喜欢,他便会千万倍对她好。 就是这样,她没有缘由,也没有选择不要他。 “师兄,也许当年之所以受伤就是为了遇见你呢?既然老天如此安排,我自是不放的!” 听得她这一誓言,赫连然熙将她拥得更紧,恨不得让她晓得自己内心的狂喜与那份灼热的爱意。 红尘有你,当真是好。 红尘尊从心意,与赫连然熙交好,而对赫连然熙,情感一事说开了当下便只想一直待在红尘身边,对二人相处的时光更为珍惜,恨不得早晚都可处在一块。 不想,短短的三天便这样过去了,赫连然熙不舍可红尘却不得不回皇宫。若不是红尘承诺回宫后便向皇上提辞,只怕是不肯放人了。 依依惜别,目送着红尘离去的身影,赫连然熙这才完全体会了那些情人离别时的愁苦。 坐于马车内,红尘挑起车帘探出身子,见师兄站在大门口目送着自己,心里不好受却不愿让他知晓,只能笑着伸手相辉。 看来,她得早点离开皇宫了,这样一来她才可以早些实现与师兄云游四海的约定。 之因为,不舍再见到身后那男子,难过的模样。 ------丑颜师弟------ 阮雅发现,红尘这次自府中回来后,明显有些不用以往了。那不同之处却又是说不清楚的。 不知可是她的错觉,她发现红尘虽然仍是那温润的少年,然而眉宇之间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之情。 红尘自己都不晓得,正是这一份不一样,常常让周围的公公宫女以及阮雅看痴了双眼。 “娘娘?娘娘!” 耳边忽闻有人在唤着自己,阮雅一时回神,随即便对上红尘那一脸如玉笑意。 “不想何事让娘娘思虑得如何入迷?” 红尘这一问倒让阮雅微红了脸,怎能说自己是因为看着跟前的辞太傅而失了神。 阮雅赶忙寻了理由,随即转了话锋,“对了,不知丞相府近日可是又有什么喜事,我瞧你回宫后总是脸上挂着笑,是不是也该和我分享分享了?” 早已将红尘当是亲人一般,故而当独下只有二人时,阮雅从不顾及两人主臣的身份。 红尘笑然,“确有喜事,不过暂时还不便告于娘娘相知。希望有朝一日,能亲口让娘娘知晓,也希望娘娘能不怪罪于我!”不仅得到家人的认可,她也盼望能得到皇上与阮雅的祝福。 虽然这有些不容易,但这也只是她的一点点私心。若真能如此,那自然是好。 “哦?什么事情会让我怪罪于你?” 这让阮雅更为好奇了,与红尘相处这段时日,红尘在她心中自是与仙人一般,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忍心责怪。 “娘娘,其实我这次回宫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若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定全然助你!” 难得见红尘有事一求,阮雅自是不留余力相助,然而当红尘道出于辞去太傅一职,当下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为何离开,可是何人让你受了委屈?” 习惯了有他相伴,突闻他欲离去的请求,阮雅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管是皇上,或是太子允儿还是阮雅贵妃,几乎宫里没一人对红尘不好的。但尽管如此,皇宫并非是她此生的彼岸。 “因为在皇宫之外,有人正等着我回去,与之执手白头!” 阮雅还正思索着会是哪个宫里的娘娘给红尘难堪了,不想听到的竟是这样的消息。当下直瞪着他,满脸欢喜。 “执手白头……你是说,你有钟意的姑娘了?” 阮雅打心里为红尘欢喜,然而亲耳听得一个男子如此自然直接的道出誓言,很是感动。 红尘点了点头,虽然事情有一半并非如阮雅所想,但当下不宜说明,也只好将错就错。 没想到这仙人般男子竟也有了尘世归宿,阮雅很是好奇,该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家能让他如此挂于心头。一心只想远离这繁华的皇宫,就为与她执手偕老。 阮雅自是激动又欣喜的,但不舍,那自是沾了几分。 眼前这如玉少年何人不喜,又何人不想有他陪伴在身边,到底,权利不是他一生所求,皇宫自然也不是他此生最后的靠岸。再如何不舍,也只有放手才是作为朋友与亲人最该做的事。 轻声叹了口气,阮雅关心道,“皇上那儿你可说了?” “尚未。” 阮雅点了点头,“待会皇上要来我这儿,若是你有所不便,我帮你说吧!”现下,阮雅反倒担心皇上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人。 皇上对红尘的好,阮雅自是知晓的。然而这好的其中藏着几分心思,她也多少明白。 但愿,皇上能如愿让红尘有情人一生相守。 每日傍晚时分,宇文皓卓都会前来明月宫看望阮贵妃。没一会,果真如阮雅所言前来探望。 见红尘在此,宇文皓卓并不意外,倒是提议欲和他下几盘棋。 “几日不见爱卿,倒是让朕想念得很,今日若不让朕输得心服口服,朕决不甘休!” 见皇上心情如此甚好,红尘没有推脱,应下之后公公忙将棋子准备好。 阮雅在一旁观局,心里却想着该如何找个机会向皇上说明红尘欲离宫一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觉之间,夜色渐渐入幕,然而宇文皓卓迷于和红尘的对弈,便让秦公公将晚膳送来明月宫。 几局下来后宇文皓卓不得不再次佩服红尘的棋艺,尽管三局一胜却也败得欢喜。 “那么,微臣先行告退了!” 允儿试图留他一同用膳,但岂有君臣一同之理,即便再如何受宠君臣之礼红尘不敢自废。 红尘离去,在品用御膳时宇文皓卓这才发现阮爱妃的不对之处。 “爱妃,可是哪儿不适?” 坐在阮贵妃身旁的允儿一听父王这话,忙看向她,关心道,“母妃,可是皇弟又欺负你了?” 阮雅伸手抚了抚允儿,笑道,“没有呢,有允儿在保护母妃,弟弟怎敢欺负母妃呢!”说着望向皇上,心里有着主意,“臣妾谢皇上关心,只是心里有着一事,待皇上先行用膳后,臣妾自是说与皇上!” 宇文皓卓点首,应下。 膳后,宇文皓卓陪着阮贵妃在一旁的榻上坐躺,两人身上盖着金丝被,而允儿便在一旁一字一句的背着诗经。 记挂着阮雅方才那一事,待允儿背完诗经后,宇文皓卓对阮雅言道,“爱妃现在可是能告知朕了?” 阮雅默了几许,这才将红尘欲离开皇宫的心思轻声告知。 皇上尚未发话,坐在一旁翻书的允儿听得这一消息,当下便不乐意了。 “不,我不要太傅离开!允儿不要!”太子忙朝皇上扑去,“父王,允儿不想让太傅走,父王万万不可答应!” “允儿!” 阮雅招手让允儿来往自个身边,欲说服,然而对红尘极为喜爱的允儿甚怕太傅会因为宇文皓卓的一个点头便再也见不着,小手紧紧抓着宇文皓卓的衣袖不放。 阮雅偷偷望向宇文皓卓,俊逸的面容微沉,让阮雅不知该如何开口再提此事。 “父王,允儿喜欢太傅,不要让太傅走好不好!” 阮雅牵起允儿的手,“允儿,太傅也有自己的家人和生活,如今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幸福,我们断不可如此自私对不对?” “哦?那爱妃的意思是说朕自私了。” “皇上!”阮雅一惊,“臣妾绝无此意!” “行了,这件事朕已经知晓,自然会处理的。”说罢,宇文皓卓便带着太子离开了明月宫。 翌日,阮雅将此事说于红尘知晓。红尘宛然一笑,显然对这结果不足为奇。 “无论如何,微臣还是要感谢娘娘这份心意!” 见红尘并不着急,阮雅反倒有些讶异。 为了不让阮雅为自己的事情所愧,红尘问起腹中孩儿,并告知相关注意事宜。阮雅认真听着,然而心里已是有了打算。 从明月宫那儿出来,红尘四处而走观赏着属于冬日的独特风景,也许能让她尽快想出离开的方法,既能如愿以偿又不会伤害到家人。 自从决定与师兄浪迹天涯后,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越来越倾向于他了,即便是前世最亲的弟弟与侑兰在自己跟前,她也依然坚持着离开。 是因为对他们二人已经十分放心,还是因为自己心里的那把称,早已倾斜了方向…… “辞太傅!” 长廊后头,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红尘转身望去,见是镇弘大将军。许是刚见过圣上,身上还穿着官服。 红尘依旧站在那直立而望,双眸凝望着他的身影神情看去微微有些惊讶。 因为,她没想到这镇弘将军竟会主动前来寻她。 见她回身,镇弘将军站在那似是在认真的将她来回凝望,直至好一会儿才向她靠近。 “我听说了,你要离开皇宫。决定好了吗?” 红尘莞尔一笑,轻点了点头,“我还以为直到我离开皇宫,你都不会来找我呢!”言语间有些几分欣喜。 顿了许久,镇弘将军这才小心翼翼的问起,“若真是如此,你可怪我?” 摇了摇头,红尘如实说道,“只是觉得遗憾,责怪自己当年太过任性,有些事情竟直到现在才明白。” “只要懂得及时把握,多晚都是不迟的!” “所以你想通了才会主动来找我的,是吗?”我亲爱的二哥。 若不是大哥偷偷将这真相告知她,只怕她还不知眼前这易容成他人模样的人,是自己的亲二哥。 傻二哥…… 红尘朝他微微一笑,温润的双眸水光盈盈。 镇弘灿烂一笑,心中为之颤动,悠然道,“皇宫不适合你,离开了也好,那儿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到底是在皇宫不宜多处,没一会儿镇弘将军便有事为由先行离开。 踏着坚定的步伐,即便知道身后那人一直望着自己的身影,镇弘将军仍旧没有回头。 尘儿,当年你一身是伤前往漫烟山,那时候二哥便发誓一定要将伤你至深的人找出来,否则永远无颜见你。只是那日,得知你要回来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前去见你。没想到离开多年,你仍旧一下认出我来,二哥怎能不欢喜! 大哥说的对,只有这天下太平了,我的尘儿,才能太平。 ------丑颜师弟------ 翌日,阮雅得知皇上在御书房,便前去一见。 刚批阅完奏折的宇文皓卓见是她前来,站起扶她至一旁小心坐下,言道,“爱妃不顾着身子这般急忙前来见朕,可是为了太傅一事?” 不想皇上竟一眼料知,阮雅也开门见山道,“回皇上,臣妾正是为了此事前来!” 宇文皓卓在她身旁坐下,听她如何解说。 “太傅才华横溢,又博学精深,若是为我盛祁所用,那定是如虎添翼。皇上欲留住太傅的心,臣妾自是了解的,得知太傅有意离开皇宫与意中人携手逍遥云游四海时,臣妾心里也同皇上一样,很是不愿!” “辞爱卿的确是不可多年的人才,吾朝若是能有他们辞家兄弟二人相助,这上华天下迟早将成朕的囊中物!” “没错!”阮雅同意,随即说道,“但是皇上,这一统天下最需要的便是收得人心。臣妾想了想,若是我们始终不肯放手让太傅离宫,只怕到了最后反而得不到他的衷心,一个不愿为君王效忠的臣子留在身边又有何用?最坏的结果也许反让他国利用了去!” 宇文皓卓静静而闻,无人知晓他心中之盘算。 “皇上,与其如此,臣妾认为倒不如答应了太傅的请求!如此一来,太傅与辞丞相定是对皇上感激在心,不仅能让辞丞相对皇上更为忠心耿耿,日后若需要太傅之援手,他也定不会推辞!臣妾思前思后,认为还是让太傅离开皇宫为好,所以明知道皇上国事繁忙还前来打扰,望皇上恕罪!” 眼睑轻垂,掩去眸中的幽暗森冷。随即,抬首望向阮贵妃,轻浅笑之,“爱妃的意思朕明白,难得太傅有爱妃为其说话,该是他的恩泽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 在来之前,阮雅便已经想了众多说辞,本以为以皇上对红尘的看重,定不会如此轻松松手放人离开,没想事情远比自己所想的还来得顺利。 似是想到什么,宇文皓卓突然对阮贵妃笑得很是爽朗,“既然爱妃都为太傅如此说情,朕岂有不答应之理,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 红尘不过刚回到皇宫,赫连然熙便想念得紧,夜晚红尘一回自己的偏殿,便见师兄早已在里屋等候多时了。 “师兄!” 见到他人,红尘亦是欣喜,方觉自己竟也是如此思念着他。 事情挑明了,心里似是有股冲动得到了解脱,每日每夜都欲冲破心坎,向他倾诉。 一见到人,赫连然熙便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以抚慰白日的空洞。长臂拥揽,恨不得此生便不再相离。 “忍不住,便来了……” 想起她刚从外头回来,赫连然熙放开红尘,将她双手捧起双手合握,呵气取暖着。 “谢谢师兄!”红尘只觉心中暖暖,能这样望着师兄的俊颜,什么都好。 眸光一落至他握着自己的双手,红尘一惊,“师兄,你的手怎么了?”左手背上有一小小的伤口。 赶忙抽出自己的手,红尘握着他的左手仔细瞧了瞧,那伤口显然是被锐剑划伤的。 “想你。” 深情二字,红尘抬首望向师兄,即便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多少也明了了几分。 “师兄,日后莫再如此了。”不是责备,而是担心。若真要责怪,也该是她自责才是。 见那伤口已是上了药,红尘这才放心。 两人在床榻上坐下,赫连然熙受不住这份空荡,伸手便将红尘抱至腿上,双手拥她入怀,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红尘起初有些挣扎,但意识到挣扎无用便由着他去了。 将头枕于他胸膛,听着那结实有力的心跳,从未有过的美好。 “师兄,你这可是在怪我。” 红尘突然说出一语,而赫连然熙并无诧异,反而更为扬高了嘴角。 “怪你什么!” “呵呵,师兄故意让我发现你的伤口,不就是怪我对你不够好吗?” 渐渐习惯了彼此的亲密,两人近望,满脸欢喜。 “原来你知道!”赫连然熙手持她一缕青丝,见她知晓自己的心思,很是欢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是不是该有所盼头,嗯?” 狭长的双眼温柔迷人,闪着某种光芒,红尘微有些羞涩,可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样的师兄。 没有回答,红尘伸出双手蒙住他狭长双眼,红唇渐渐凑去。 尽管被蒙了双眼,赫连然熙仍旧十分轻易的感觉到她的靠近,红唇尚未贴合,便倾上紧紧吻住,一手更是同时伸至她脑后,以防她逃脱。 “唔!” 红尘下意识的挣扎,但很快便因为口中那火热的柔软而慌乱。 许是感觉到红尘口中的冷意,赫连然熙伸来火舌在她口中处处留下温暖,最后纠缠着她的芳香。 体内太多的热情试图与之分享,赫连然熙只能双手将她拥得更紧,恨不得合二为一。红尘早已被那火舌搅乱了心扉,浑然未觉那热烫的双手正在背上四处游移。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然熙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柔唇,微微移开的双唇交织着彼此的呼吸。 再度将她揽入怀中,埋首于她肩窝,只听他闷着声音说道,“红尘,我们早点成亲吧。” 他,快坚持不住了。 双颊红烫,红尘怎会不明白他在忍耐着什么。抱着他,回应他那份珍惜的心意。 “好……” 一声轻好,在他心中动荡。 “你刚说什么?” “好!” “再说一遍!” “好!” “我还想听……” “好!” 毫无缝隙的拥抱作为思念的倾诉,直至夜深,赫连然熙这才满是不舍的离开皇宫。 赫连然熙这才离开不久,正当红尘准备入眠时,一道匆忙的脚步急急朝这儿走来。 “太傅,不好了!贵妃娘娘出事了!” 从宫女的口中得知阮雅腹部疼痛得厉害,红尘一惊,急忙前去一探。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阮雅痛苦不堪的呻吟,定眼一看只见阮雅双手置腹,红尘急忙上前把脉。 “娘娘,娘娘!太傅来了!”听到宫女的提醒,疼得睁不开眼的阮雅这才吃力的朝红尘望去。 “太傅……” “娘娘振作些,定不会有事的!” 红尘仔细为她把脉,然而心里却讶异万分。看阮雅的样子定是极为严重,怎么就只有一个宫女在这儿守着。 正当她为阮贵妃诊断,立在一旁的宫女突然喊了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 不过一声刚下,一群侍卫便闯入了寝宫。宫女见到人来,却指着为阮贵妃把脉的红尘,一副害怕的模样说道,“辞太傅夜闯贵妃娘娘的宫殿试图轻薄娘娘,你们快救贵妃娘娘!快救救贵妃娘娘!” 红尘皱起眉,目光寻向榻上本还疼痛不已的阮雅,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阮雅只是别过头去不敢对视。 不待那群侍卫开口,红尘站起了身子,无奈的朝他们说道,“我随你们走吧。” 如此一计,只怕再多言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直至他们都离开了,宫女这才赶到阮贵妃的身边,跪地询问,“娘娘,这样做真的好吗?奴婢总觉得这么做实在对不起太傅!”想想平日太傅是如何对待娘娘的,宫女便觉得方才的自己罪无可恕。 昔日里,不光是对娘娘,连带明月宫里的宫女和公公辞太傅都一视同仁,时常偷偷多做些吃的剩余的都纷纷送给了他们。在宫里头当奴才,能遇到像阮贵妃这样的主子已是不可多得的福分,如今还能有辞太傅如此相待,又是何德何能! 眼看那群侍卫将辞太傅带去,也不知会如何待他,她心里担心得很。 不止是她,阮雅心里也亦是无比焦忧。 皇上答应她,只要她配合演这一出戏,他便会放太傅离开皇宫。他也答应自己,绝不会对他有任何为难。 然而,不知为何,当红尘随着侍卫一同离去,她总觉得,以后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辞砚缘怎么也没想到赫连然熙不过是去了一趟皇宫,竟然使诈让尘儿答应了婚事。 他这个做大哥的都还没同意呢! “赫连然熙,难道你对尘儿--”该死的,他要是敢这么做的话,他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没有,你多虑了。” 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对红尘的疼爱,赫连然熙自然知道他话中指的是什么。 虽然他的确很想得到红尘的全部,也隐忍得十分难受。可难受之下,他更爱着红尘,他只想在最美好的那一刻得到真正属于他的红尘。 听得他的回答,辞砚缘这才松了口气,眼底有着几分赞许。 “如此甚好!他日你若是敢负了尘儿,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甘休!” 赫连然熙冷冷说道,“你这辈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 这不过是辞砚缘口上的威胁,对于赫连然熙这个男人,辞砚缘还是很放心的,否则也不会将宝贝妹妹交给他任由他们二人你我相侬。 放心归放心,一想到日后疼了那么久的宝贝妹妹就要跟随别的人离开这个家,而且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怎么想都无法做到彻底的甘心。 第二天,下朝后辞砚缘太子阁,以往这个时候红尘都在会太子阁里教授太子读书,他立在阁外本想静静一望,不想里头却只有太子一人。 “太子殿下?”辞砚缘进入里头。 听得声音,允儿急忙回过头去,还以为是美人太傅回来了,可见着的却是辞叔叔,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丞相叔叔,你怎么来这里了?美人太傅呢,你有见过他吗?” 辞砚缘正想询问红尘的去处,岂料连允儿也不晓得。 “怎么,太傅他今天没来教太子殿下读书吗?”迟到这事素来不是红尘的作风,更何况学子是太子殿下,此事更不该存在。 双眉不由蹙起,辞砚缘心中不觉多了一丝担忧,难道尘儿出事了? 这念头刚出,可随即一想,在宫中又有何人敢对红尘出手。且不说现在明月宫里有多数暗卫把守,又有皇上对红尘如此看中。 但为了不让太子担心,辞砚缘笑着安抚,“也许是太傅他身有不适所以来慢了些,等会他一定会来找太子殿下的!” 年幼的允儿当下信了辞砚缘的话,一颗心刚放下,但又想起一事,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丞相叔叔,美人太傅他为什么要离开皇宫?是因为允儿不够聪明不够认真,所以美人太傅才会这么失望想离开这里的吗?” 允儿那大大的双眼紧瞧着辞砚缘,试图从他那儿得到事出的原因。 一想到美人太傅是因为自己的不好而心寒离开,允儿几乎要哭了出来。 辞砚缘没想到连太子都晓得尘儿要辞去太傅一职的事情,“太子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前些日子母妃对父王提起这事,所以允儿才知道的!” “那皇上的意思呢?” “父王没有答应呢,而且允儿一直求父王不要答应让美人太傅走,父王这么疼爱允儿一定会听允儿的!”说到这,允儿的脸上这才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这样的结果辞砚缘自是料到的,若皇上同意的话尘儿早就回府了,而且以尘儿的能耐,皇上又岂会这样随便放他离开。 看来他得去明月宫一趟才行了。 心下一想,辞砚缘安抚了太子的情绪后随即前往明月宫。 阮雅心里正担忧着红尘的安危,不想听得宫女禀报辞丞相前来求见,当下心更是一慌。 昨晚,她事先将明月宫里的奴才全都撤开,只留下宫女小婉一人配合。所以整个明月宫里就只有小婉知道红尘被带走的消息。今早允儿还来她这儿询问太傅的下落,她随意找了个理由让允儿离去,可若来者是辞丞相,只怕没那么好打发了。 “本宫不想见,你就说本宫歇着,不便见他。” “喳!” 待候的公公一领命,便出去交差了。 得此消息,辞砚缘有些无奈。既然贵妃娘娘正歇着安神,那尘儿想必也不在明月宫才是。也许是被皇上唤去御书房了吧。 如此一想,辞砚缘只好离开皇宫打道回府。 得知他已离开,阮雅已是无法再忍耐,便让宫女小婉挽着自己前去寻找皇上。 似是早已料到她会前来,阮雅才来到半路便遇到了秦公公。 “娘娘,请!” 遵从秦公公的意思,阮雅让小婉先行离开,在他的引路下前往目的地。一会儿,秦公公将她送至门口后便退下了,宇文皓卓早已在御书房里等候多时。 阮雅还没来得及开口,宇文皓卓却是一脸神秘,“爱妃随朕来吧。” 令阮雅诧异的是,这御书房里竟有密道。在见得皇上按下某一开关,那墙竟变成了一扇石门。 密道两旁有序排放着一颗颗夜明珠,里头光明通亮,阮雅紧紧跟随着宇文皓卓的步伐暗暗思附,难道皇上将红尘安置在这儿? 当眼前景象豁然开朗,阮雅下意识环望一瞧,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红尘!” 密室里头,红尘双手双足被大铁链紧铐于墙上,身边有两个暗卫看守着。 “红尘,红尘!” 阮雅急忙朝他奔去,“红尘,你怎么样了?” “微臣没事!” 见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并无其他伤处,阮雅这才放心了下来,但随即又向宇文皓卓说道,“皇上,你不是答应过臣妾,只要臣妾按照您的意思演了这一出便让太傅离开皇宫的吗?您贵为九五之尊,怎可言而无信呢?” 宇文皓卓见她为红尘如此担忧,神情一冷,“你们先退下。” 收到皇命,两暗卫当即消失于密室。 宇文皓卓见她试图为他解锁,勾唇冷笑道,“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我的爱妃始终都对红尘念念不忘啊!” “皇上,臣妾不知皇上此话是为何意,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一言九鼎遵守诺言放了太傅离去。” 阮雅自是不明白宇文皓卓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让红尘一脸惊讶的猛朝他望去。 “你……小天!” 原来他真的是小天,真是是小天! 这突来的消息让红尘满心狂喜,原来他一直都记得,记得他们的过去。 宇文皓卓朝红尘走去,站在她跟前笑得漫不经心,“没错,我就是赟天,红尘--我亲爱的姐姐!” “你、你们在说什么?” 阮雅一头雾水,更惊讶于宇文皓卓对红尘的称呼。 “皇上怎么会是赟天,红尘,怎么又会是皇上的姐姐?” 宇文皓卓望向她,倒是羡慕起她能将过去忘记的一干二净,“爱妃,你一定想不到吧,不光是这一世,前世你也是朕的妻子,只不过那时候的你名字叫侑兰!而红尘,是朕的亲姐姐。如果朕没说错的话,现在的红尘也是女人身吧!想不到朕的好姐姐换了这一身男装,倒是俊俏得恨!”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阮雅还没来得及化解关于自己与皇上的前世今生,岂料身边这如玉般的少年竟是个女儿身。 “红尘,你当真是……” 见她难以相信的望着自己,红尘带着歉意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女子。这事说来话长,但我绝非有意欺瞒于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红尘的双眼,阮雅却是无半点恨意与埋怨,如此清亮透彻的双眼她甘愿信她所说的一切。 “我信你!” “阮雅……” 第一次唤着她的名字,即便现在的她早已忘却了前世的自己,红尘仍旧欢喜。 “啪!啪!啪!” 宇文皓卓鼓掌着,“不愧是我的好姐姐,即便侑兰对自己的前世毫无印象可对你仍是这般用心!我身为她的丈夫,都有些嫉妒了呢!” “小天……” 宇文皓卓看着阮雅,缓缓牵起她的手,“爱妃,你知道吗。前世我们也有一个孩子呢……” 见他提起那孩子,红尘垂首,闭上双眸掩去那份自责。 关于前世,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可一听到孩子,阮雅急急问道,“真的吗?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叫什么名字?” 阮雅那好奇又急切的神情让宇文皓卓很开心,转首望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红尘。 “这嘛,你就要问问红尘了,如果不是她的话,也许我还能回答你的问题!”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哦?那就让我们的好姐姐告诉你如何?”宇文皓卓望着红尘笑道,“姐姐,阮雅这么想知道的事情,你一定会满足她的是不是?” 红尘缓缓抬起头看着身边的阮雅,“阮雅……” “红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阮雅心里有着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孩子,还未来得及出生,便夭折了。” “什么!” 猛的一步后退,阮雅怎么也没料到得来的会是这么一个消息。即便她忘了过去,感受不了当年与孩子之间的情感,可亲耳听得这一消息,心却是万般巨痛。 “怎么,怎么会这样……” 对于她的反应,宇文皓卓显得很是痛快,“没想到吧,如果我说那孩子是因为红尘才遭到了灭口,你又该如何呢?” 一个噩耗尚未接受,不想又再听得如此噩耗,阮雅的双颊顿时失去了血色。 红尘见她神色不对,只可惜双手失去自由只能朝宇文皓卓求助道,“小天,你不要再说了,阮雅她会接受不了的!她现在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她!快送她回去!” “不,我不要走。” 一手紧紧揪着胸口,阮雅抬首望着他们二人,眼神甚是坚决,“我要知道一切真相。所有。全部!” “阮雅……” “我没事,孩子也更不会有事!”深深呼吸着,阮雅很是冷静。 好在宇文皓卓倒是好心的让她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而后才一一将所有的过去和真相道来。被拷在墙上的红尘只字未语,阮雅静静听着,只是那双手早已握得死紧而泛白。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一点要感谢红尘,若不是因为她,我们也不会认识并结为夫妻!”宇文皓卓的脸上挂着笑,可眼底却是冰冷如霜,“但现在想想,如果当初你没有认识红尘的话,也许就不会落得被人害死的下场了吧!” 被铁链紧紧缠住的双手握着,随着他的话语红尘仿佛重回当日,一回到家中便见亲人身躺在血泊之中的场景。 “爱妃,现在你心里可是恨透了红尘?嗯?” 宇文皓卓凝望着阮雅,似是对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很是期待。 从方才阮雅便一直认真听着,那已是遥不可及的过去,可为何总能触动她内心悲哀的悸动。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积压在胸口,偶尔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可一听到关于过去他们三人的快乐,仿佛一道道画面随着话语呈现在脑中之中,那份愉悦让她觉得那般美好。 尽管对于曾经,她仍旧是一点都回想不起来,但有一点她十分肯定的是-- “不,我一点都不恨红尘,不恨。” 这话让宇文皓卓和红尘二人同时为之一诧。 侑兰,你……红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亲耳听到她的原谅。 “如果真的要恨的话,我只恨那群杀害我们一家的凶手!”若不是因为他们贪色,当时就不会是这样悲催的结局了。 “皇上,臣妾祈求皇上放过红尘吧!且不说今生她并无过错什么,前世的悲剧也非她所愿更不是她所谓,她不该承受这些罪过!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能团聚一起,皇上更是拥有着大好的江山,为何要执着着过去的痛苦不放呢?” 宇文皓卓原以为她会因为自己的叙述而对红尘产生恨心,不想到头来仍是和前世的侑兰一样,心心念念的就只有红尘一人! “没想到你即便忘记了过去,可对红尘仍旧是那么衷心,偏护!哈哈哈……哈哈!”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面对这突然狂笑一番的宇文皓卓,阮雅只觉好生可怕。 宇文皓卓一把甩开阮雅的手,“放开朕!哈哈……凶手,朕就是凶手--”双眸恶狠狠的看着她们二人,眼底是浓浓的恨意。 他不明白,侑兰明明是他的妻子为什么总是有事情瞒着他不说,却更是只对姐姐打开心扉。 那一年,他遭遇了车祸。只是自那次车祸后,他发现侑兰总是时常躲着他,更多的是和红尘呆在一块。有段时日他明显感觉得到她有事在瞒着自己不敢让他知道,然而就连红尘也跟着一同对他选择隐瞒。 他恨! 他恨自己心爱的妻子为何眼里只有姐姐一人! 他怨! 他怨自己的孩子为何要取名为念尘! 念尘,思念红尘。 即便此生得不到红尘,也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她挂念一生吗?只怕她当年会答应他的求婚也不过是为了能借着他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会生下孩子,也不过是因为孩子的身体里留着一半和红尘相同的血液,维系着她们之间! 他不会让她们得逞的,绝不,哪怕是同归于尽。 “所以,我就买通人手,为了就是让那孩子消失,并嫁祸给红尘!”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当那群人渣看到家中藏有那么多古董和宝贝时竟生起了贪婪,一并将他和侑兰杀害。 他恨!这样的结果他怎能不恨! “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朕的孩子吗?可是当红尘来了宫中朕改变了心里,朕让你拥有孩子便是想你还是否还如当初那样!哈,贱人便是贱人,即便忘了过去仍是不忘对她的感情!” “小天,不许你这么说阮雅!” 红尘不敢相信眼前那人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这么多年她一直承受的自责竟是这般荒唐,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这样自责痛苦下去也不愿事情是这样的真相。 “够了,我受够了!你们眼里当真没有我的存在吗!”只见宇文皓卓的脸上扬起一丝邪笑,“我不想再听到你们谁为谁说话!因为,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罢,宇文皓卓走到一旁,拿起一直放置在桌上的小巧白瓷罐,旁有一酒杯。 宇文皓卓在个酒杯上倒满,如此清澈之水却是夺命的致毒。 从方才阮雅便一直呆愣的坐在椅上,双眸空洞只除了那怎么也流不尽的泪水。裂开的心那般疼痛,又好似麻木未有知觉。见他将酒杯递到红尘跟前,阮雅这才浑然惊醒! “你要做什么!皇上,你不可以这样对红尘!”阮雅立马上前上前阻止,欲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更是将红尘护在身后。 “哼,我能做什么!我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个时候!让开!” 宇文皓卓一把将她推开,红尘见此顿时为阮雅着急。 “阮雅,你不要管我,小心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我和小天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走,离开这里!如果你是真心为我好就乖乖听我的话,不要再让我有任何遗憾!” “不,他不是皇上也不是小天……他是魔鬼,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手的魔鬼!”阮雅真不敢相信自己同床共枕了多年的男人,自己一心爱慕的男子竟会是这般可怕,“我不能再让他伤害我们了,不能!” 听到她这话,宇文皓卓轻笑了起来,“放心,朕的好爱妃,尽管你一心向着红尘,但看在你这些年来对朕如此真心真意并与朕做了两世夫妻,朕又怎么舍得伤害你!只要你日后乖乖的继续做朕的爱妃,朕自然也会对你宠爱有加!” 然而阮雅试图阻扰让宇文皓卓渐渐不悦,最后只好将她困住让守在外头的暗卫封住红尘的穴并喂下那杯毒酒。 “不--不要!你这个魔鬼!你放开我,放开我!如果红尘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阮雅拼命挣开宇文皓卓的怀抱,奈何怎么也无法靠近阻止暗卫。眼看那酒杯已空,更是伤心欲绝的捶打着身边这个男人。 “红尘是你的姐姐,是你的亲姐姐啊!你怎么可以对她下毒手……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一个魔鬼……” “要怪,只怪你当初对我太无情,让我成为一个被人利用还以为你当真爱我的傻子!” 见红尘已咽下那毒,宇文皓卓松手愤恨甩袖离去。 却不想,这一去却又是为自己带来另一场悲剧。 “红尘!红尘……红尘你怎么样了,不用担心,我马上给你找御医!我去叫御医过来你绝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阮雅赶忙上前瞧看红尘的情况,只是源源不绝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我立马就带御医回来,你要坚持住!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要等我回来!” 阮雅正要走,红尘开口将她留住,而后的一席话让阮雅再也迈不开步伐。 ------------ 御书房内,熏香依旧,炉火寂静燃烧,似是欲销毁那不堪的曾经。 宇文皓卓坐于龙椅,手持墨笔继续批阅着之前未完的奏折。平静而俊逸的面容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张脸上方才竟幻化成了恶魔。 他是王,是盛祁的一国之君!只要他能负了他人,谁也别想负他! 阮雅,朕的好爱妃,现在你一定很痛苦,对吗。朕就是要让你尝尝朕当年痛苦的滋味! 宇文皓卓双目瞧着那奏折,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 正当宇文皓卓以为还要等了许久阮雅才会舍得从那里头出来,毕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跟前死去,不舍得的心情他自是明白的。 只是一刻过去不久,阮雅便从密室里走了出来。空洞的双眼,绝美的脸庞苍白而布满泪痕,双手无力垂下袖口染上了几缕血红。 见她肯出来,宇文皓卓便知道事情的结果皆按自己所想的发生了。 不等他开口,却见阮雅脸上突然扬起一丝冷笑。 “宇文皓卓……你这一生注定要在后悔之中度过余生了,哈哈哈!”说着,阮雅仿若失常般的狂笑了起来,可泪水仍是未停的自眼角滑落。 “当今天下,还有谁能让朕后悔!朕是一国之君!” 上辈子或许还有可能,可现在他是拥有盛祁天下的国君,谁能耐得了他! 好似未闻,阮雅背对着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宇文皓卓,你知道你有多可悲吗?你错了一世,连这一世你都一再犯错……侑兰和你相识相恋了那么多念,她对你的真心竟然敌不过你心里的一丝丝猜忌。念尘,是为了感激红尘,若不是当初红尘念她无亲无故一人流浪在外,将她带回了家,所以才能遇见你认识你!在侑兰心里,红尘是她这辈子最想感激的人,但感激并不是爱!你怪她有事情瞒着你不愿告知于你,那是因为--” 说到这,阮雅突然顿了下来,双手死死握紧,用力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泪水始终自眼角滚落,一次比一次汹涌。 “你曾经因为遇到伤祸,需要肝脏移植,是侑兰瞒着所有人偷偷将自己的移植给你……之后红尘知道了,无奈只好答应侑兰不将此事让你得知,之后她们二人便一直努力的将这事隐瞒了下来。宇文皓卓啊宇文皓卓,你说你可悲吗,哈……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妻儿现在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放过!” 宇文皓卓双眸一缩,“一派胡言!难道你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我并没有想起过去的一切,是红尘告诉我……” “哈,她说的话又岂是能信!” 他话一落,阮雅终于回头朝他看去,却是再也克制不住哭着朝他大喊。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她为什么还要说谎!说谎难道能让她重新活过来吗!宇文皓卓,我恨你,这辈子即便我恢复了记忆想起过去的一切,我也不会原谅你!不会--” 天承,我真庆幸能遇见了你,只要能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小天,侑兰有些不舒服说想在我这儿休息一段时间,你就放心的工作吧! 手中的墨笔骤然落下,墨汁在奏折上溅出了红色的花朵。 宇文皓卓双眸不眨的盯着那溅墨,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起身朝密室狂奔。 再也坚持不住,阮雅缓缓坠下身子,放声而哭,为那再也见不到的少年。 小天,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任何热欺负你!小天,真庆幸还有你陪着我…… 宇文皓卓一路朝密室奔去,然而,一到了密室却是空荡荡的,看不到那如玉的女子。 “人呢!人哪儿去了!” 守着密室的暗卫,单膝跪道,“回皇上,属下已按皇上吩咐将人丢至后头的溪流之中。” 这一密室的后头有一条宽阔的溪流,在他们前来密室前宇文皓卓曾嘱咐过暗卫,一旦人死后便丢掷其中以免被辞砚缘发现。 “给我找!该死的立马把人给我找回来!”宇文皓卓发狂的朝他大吼,“听见没有,朕命令你们立马将人找回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丑颜师弟------ 一想到红尘答应了与自己成亲的事实,赫连然熙更是按捺不住。盼着两人能朝朝暮暮相依偎,白天,成了赫连然熙最为难熬的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当夜至深,赫连然熙一如既往潜入明月宫的偏殿,等着红尘前来。 掩下自己的气息,赫连然熙坐在床沿,一手轻轻抚触着她躺过的被褥,呼吸着只属于她的檀香。 有朝一日,他也会如它一般紧紧相贴着红尘的肌肤,成为她此生最为亲密的那一人。心里如此想着,赫连然熙不由自主的幻想起红尘身着红妆嫁衣的模样。 薄唇轻轻扬起,仿佛瞧见那不再遥远的未来。 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赫连然熙静坐在那等待着。 原以为只要自己坚持等下去便一定会瞧见那一抹温柔的身影,然而直至夜入三更,甚至等到东方渐白,赫连然熙始终都没有红尘回来。为了不让暗卫更为轻易的发现自己的存在,赫连然熙只好无奈先行离开。 第二夜,赫连然熙仍旧前来,在等人未果之后便试图前去其他宫殿寻人,却怎么也瞧不见红尘的身影,好似突然间消失了般。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赫连然熙赶忙将事情告知辞砚缘。当两人同时说起红尘一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这几天皇上抱病未上朝,辞砚缘从御医那儿探知真假,虽然众人一口确定皇上的确身有不适,却交不出药方来。不愿多做纠缠,辞砚缘以公事为由来到镇弘将军的府邸。 “什么!你说尘儿不见了?”化身为镇弘将军的辞砚扬猛的自圈椅上站起。 “我想这件事情应该和皇上有关系!且不说皇上不上朝的理由是真是假,明月宫里不见尘儿的身影,不管我以任何理由前去拜见都被拒绝了,而且据说连贵妃一向最为疼爱的太子殿下也拒绝了!” 一听到大哥说到这份上,辞砚缘自然是晓得这事情有蹊跷。 “难怪这些天我去宫里总碰不到尘儿!该死的!尘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将皇宫砍成平底!”说着,一拳狠狠击在墙上。 “此时事情已是不容乐观,更不允许我们拖延,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快得知尘儿的下落。” “大哥,你心里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辞砚扬话刚问起,辞砚缘仿佛想起什么,双眼一睁,“我知道该找谁了!” 不再多做逗留,辞砚缘话一说完便立马离开回去自己的丞相府。 回到府中,辞砚缘并未去找赫连然熙,而是进入了书房。关上书房的门,只听他说道,“出来。” 话落,只见安九烨从黑暗中出现,微躬身说道,“不知丞相找属下是为何事。” “既然你自称是属下,那我便是你的主子。主子问话,身为属下的你是不是该实话告知?说,红尘他现在哪!” 辞砚缘恨不得立马从安九烨的口中得知红尘的下落,但他更知道,跟前的安更是皇上的人。当初皇上将他送于自己也不过是想让他在自己身边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虽然他信任自己,却又不得不堤防他人对皇位的觊觎。 这就是身在高处的悲哀。 安九烨没想到他会真么快找上自己,或许说自己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开口。然而,身为誓死效忠皇上一人的暗卫,有太多事情终是情非得已。 没错,他是皇上特意安置在辞砚缘身边的暗卫,在丞相府中监督着他的言行,便是为了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反叛之心。 只是当他与辞家人相处的时日越来越久时,他发现这样欢乐心净如莲的一家子对权贵无丝毫热衷,换句话说是并不适合朝廷。云游四海逍遥自乐也许才是他们最该有的状态。 一开始,他一直不明白他们明明有能力让自己远离朝廷纷争,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却选择了放弃。 直至红尘归来,安九烨心想,也许他多多少少能明白辞砚缘的心思了。有这样一个大哥,当是红尘之幸,而皇上自是大可放心辞砚缘的所作所为。只要红尘,这个温柔的少年能在宫中一直无忧的活下去,盛祁欲统治天下的霸业自是不愿矣。 但如果命运皆按人们所想的发展下去,那便不是命运了。 在得知红尘被皇上处死的消息,他便知道盛祁的天要变了。他身为皇上的暗卫,有他的责任,但面对这真心善待自己从未将他当成外人的辞家人,也许在他消失于这世间之前,自己能为他们做点事情。 “安九烨知道红尘公子的下落,但在安九烨说出之前,丞相可否答应我,勿伤及皇上性命!” 辞砚缘猛的双眸一缩,“我可以答应你不要他性命,让他苟活在这世间!”这,已是他最大的宽容。 安九烨闭上双眼,朝他单膝而跪,“安九烨谢丞相不杀之恩。红尘公子,他……” 当安九烨将红尘的下落说出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厚实的墙顿时毁于辞砚缘掌中。 “宇文皓卓--” -------丑颜师弟------ 是夜。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明月的光明,万物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慌,仿佛是魔鬼即将来临。 寂静的皇宫灯火明亮。金砖银瓦上,只见一道道身影速潜入宫中,多不胜数,疾快的身手仿佛眼前这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觉。 安详之夜,谁也没想到一大批黑衣人越进皇宫,见人杀人。走廊上的宫女公公,宫殿里的嫔妃,巡夜的锦衣卫,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便丧命于对方那尖锐的刀剑之下。 守护着皇宫的暗卫不想对方来势汹汹且武功远不在自己之下,甚至人数远比自己所想的要难以计量,尚未前去为皇上通风报信,便被对方死死缠住。 更让暗卫和锦衣卫心颤的是,在这群敌人之中,竟有镇弘将军的人手。 望着眼前这一场令人血液沸腾的暗战,月扬手中已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对于这一天,他已是等待太久了!他要亲眼看着皇宫里所有人一个个倒下再没有醒来的模样,就像当年村里几百人一夜间死去那般。 现在这个仇,他终于能报了! 爹,娘!孩儿一定会亲手杀了那狗皇帝,以慰你们在天之灵。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陷入了混战之中。鲜血,渐渐祭奠着那消失的少年。 “小婉,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日,脑中始终回想起红尘在自己怀中离去的那一刻,阮雅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安然入睡。浅眠中隐隐听得外头有着声音,便唤了在帘外守着的宫女。 听得娘娘在唤着自己,小婉刚想起身进入里头,只是身未动便瞬间没了呼吸。 “小婉?小婉你在哪?” 迟迟不见宫女前来,阮雅索性自个起身前去一瞧。 掀开珠帘,只见一抹岸然的身姿顿入她眸中,“是你!” 身披龙裘的宇文皓卓趴在榻上的矮几,矮几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瓶,浑然不知自己的皇宫正经历着一场骇人的血劫。 “姐姐……姐姐……是我错了,你不要躲起来好不好,小天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出来,出来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只求你能出现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将手中酒杯了的烈酒再度饮尽,襟口早已被酒水染湿,宫殿里头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酒味。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透我了,一定是!所以你才这样不肯来见我……” 宇文皓卓手一甩,手中的酒瓶顿时摔了个粉碎。正想再将自己狠狠灌醉,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宇文皓卓双眸一睁,顿时闻声望去。 “姐姐!” 原以为是红尘听见自己的忏悔前来见他,不想却是一个陌生男子。 宇文皓卓冷声叱喝,“大胆!谁许你擅自进入朕的寝宫!” 男子站立在那,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扬起,露出那冰冷如镜的锐剑,薄唇勾起,笑如嗜血。 “阎王!” 浓烈的杀气霎时让宇文皓卓清醒了不少。目光落在对方右眼之下的金纹凤凰,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 之前从暗卫安九烨的口中得知赫连然熙入住于丞相府,并和红尘是师兄弟的关系,两人甚至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也许外人不知红尘的真实身份,宇文皓卓自是明白的。此时见他出现在皇宫,更是了然了他的动机。 “呵……” 心中的惊慌因此速速散去,宇文皓卓只是垂坐在榻上,苦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既然他已知晓,想必辞家的人也该是了。 这样也好,如果这样能让他见到姐姐,他绝不会有怨言。 只是,为什么,临死之前,他的心里却渴望能在见到红尘一面。亲耳听她说,她原谅他……果然,这一切也只是他的痴心妄想吧! 眼前这人,赫连然熙连瞧都不愿瞧他一眼,即便他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液。一想到红尘此时正下落不明,他却可以在这里痛快肆意的喝酒,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我不会让你这么快的死去。红尘身上的痛,我也要让你加倍品尝!” 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赫连然熙正欲断去他的手筋, “不要---” 门外,传来阮雅惊恐的声音。 刚才出现在明月宫里的人便是辞砚缘。面对这一心对待红尘的无辜女子,辞砚缘自是不会为难于她,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听她说要见皇上一面,这才将她带来。 这一时,几十个黑衣人守在外头阻挡着暗卫前去营救。紫麟宫外,已是混乱一片。 阮雅顾不得腹中的孩子大步上前将宇文皓卓挡在自己的身后,对赫连然熙乞求道,“你们不要杀他,我求求你们,求你们放过皇上吧!”请求的目光朝赫连然熙身后的辞砚缘看去。 “那我的红尘呢,谁又能放过她,放过我。” 赫连然熙垂下眼眸,眼中的疼痛好似一滴泪欲坠入冰冷的心,殇得令人窒息。 那样的人怎能说不见就不见,他绝不会相信这样荒唐的谎言!即使到死,他也会把她找出来,狠狠将她惩罚,哪怕最后疼的人是他自己。 “我知道红尘的死你无法接--” “住口!红尘她没有死!她还没有成为我的妻子,她绝不会离开我!” 猛然被人挑起心中那扎在最深处的刺,赫连然熙手一挥落在阮雅的喉前,狭长双眸冷若冰霜。 见此,宇文皓卓却是突然将阮雅紧紧抱在自己怀中以免受到伤害,朝他们说道,“你们要杀就杀了我吧!我只求你们放过阮贵妃,你们要朕的命朕现在就可以给你!放过他们母子二人!” 他已经酿成无法挽回的下场,至少在他死之前能再为阮雅和肚子里的孩子尽一份心。 “皇上……” 阮雅没想到他会护着自己,然而一想起红尘那日所遭遇的,她仍是无法原谅他。顿时,似是想起何事,阮雅望向跟前的赫连然熙和辞砚缘。 “他是红尘的弟弟,你们不可以杀他!” 辞砚缘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阮贵妃,“这不可能!” 双亲这辈子就只有他们兄妹三个,何来的弟弟!况且以宇文皓卓的年纪与自己相仿,这更是说不通。即便是谎言他也绝不会伤害阮贵妃半分,但绝不允许拿尘儿当他的盾牌。 在众人的惊讶之中,阮雅将自己所知的前世缓缓道出。话至最后,只见阮雅缓缓至袖中拿出一块玉递向赫连然熙。 第一眼赫连然熙便认出这块玉是红尘一直佩戴在身上的暖玉。 五指缓缓收起,感受着自手心传来的温度,却怎么不再是属于她的。 “这是红尘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那天,倒在她怀中的红尘解下了颈项上的玉交至她手中。 “阮雅,我可能要麻烦你答应我一件事……这块玉请你交给我的师兄赫连然熙,告诉他,好好活下去……不要,不要怪皇上。不管怎么说,能再见到小天,我,真的好高兴……” 她庆幸,即便自己未能想起过去的一切,可她庆幸这样的自己还能再遇到红尘。那样的一个女子,茫茫人海之中,她还是找到了她。 想起那人坐在自己跟前,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汤药,仔细诊查着腹中孩儿的情况。她一直深信红尘便是自己此生的贵人。 温柔似水的笑颜仿佛就浮现在眼前,阮雅落泪,缓缓朝跟前的男子跪拜。 “虽然我恨皇上,可是,我求你们放过皇上吧。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皇上那一命!” “阮雅!” 欧阳月扬和洛司倾这时从宫殿外赶了过来,一见到宇文皓卓月扬恨不得立马上前砍下他的人头,还好让洛司倾阻止了。 “主子,绝不能就这样放过宇文皓卓!” 月扬赶忙凑到赫连然熙跟前,深怕他一个心软便放了宇文皓卓。虽然现在的皇宫已几乎被他们的人所占据,但不管是村里的百姓还是红尘,他都要为他们报仇! 辞砚缘沉默不语,望着跟前那跪拜不起的女子,脑中却是方才她那一席话。难道,他们就是尘儿执意前来皇宫的理由吗? 傻尘儿,现今你已是如愿,可属于大哥的尘儿呢,你又为何不能成全大哥! “将他带走!” 蓦然,赫连然熙冷冷一声令下,随即便见一个黑衣人上前来将宇文皓卓擒住。 “听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半步,即便是夫人也一样!” “是!” 眼见宇文皓卓就这样被带走,月扬满是不甘,眼底的恨意更浓。激动言道,“主子,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他呢!若不是因为他,红尘现在也不会失踪不见!不能亲手要了他的性命我不甘心---” 没有回话,赫连然熙垂握着手中的剑,转身走出了紫麟宫。寂寥哀凉的身影,步步皆是痛。 月扬还想再说什么,洛司倾先开口道,“我们走吧。” 如今,夫人终是如愿一举拿下这盛祁的天下,再过不久,也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寂静的夜晚,盛祁皇宫面临着鲜血的洗礼不得安宁,因一步错而断送了无数人。只是如此,怎么也换来那人的一回眸。 师兄…… 师兄! ------丑颜师弟------ 师兄,待你伤势完全恢复之后,我们便游山玩水而去,踏遍天下奇异美景如何? 红尘,我们早点成亲吧! 好……好…… 仿佛又回到那时,他抱着她,告诉她自己因为此生能与她相守,而无比快活。一声声清脆的好回荡于耳边,然而现今却只有手中的暖玉陪伴着自己面对枯灯。烛光之下,玉,闪耀着温润的光泽,光芒之中好似那少年的如水笑颜。 清晰得那般刺痛。 来到红尘的院中,轻抚着她亲自铺好的锦褥,房中隐隐还有着属于她的一丝丝檀香。赫连然熙躺在外延,空出了一半的位置,好似在等着谁归来。 红尘,你怎可如此骗我…… 将手中的暖玉贴至胸口,以此缓解那揪心之痛。闭上的双眼终于可以不必再掩饰,任由男儿之泪随意洒落在枕中。 依稀记得当年你欢喜朝我奔来,我却给了你一掌,你定是回想起当初我如此对你心生委屈,所以才故意躲起来不见我的对吗。可如果我说,我愿意还你一掌是不是你就会立马出现在我身边了? 你在哪,师兄好冷,好冷。你怎一点都不心疼? 红尘,可是师兄的贪婪让你不愿出来见我。只要你能平安活着,即便,即便此生不能再与你相见,我…… 骤然的一阵心绞,只见赫连然熙眉头微蹙。不一会儿,一道鲜红自唇角滑落,艳染了枕上的牡丹。 “红尘,我说谎了……原来没有你,我当真活不了。” 架上餐烛,照映着榻上那一身的伤痕,等来的,唯有冰冷的孤独。 赫连然熙躺在那儿纹丝不动,直至东方渐白,这才起身去找辞砚缘。 自从辞砚缘从安九烨口中得知红尘的消息,当下便派人前去寻找红尘的下落。如今只是十几天过去却始终寻不得消息,这让所有人很是着急。然而,正因为始终未能见到红尘的尸体,他们更相信红尘至今仍活着。 心中有着一分希望,便有奇迹的存在。 辞砚缘便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二人骑马再度来到那溪流的下流,溪流两旁是座不见边际的森林。 “我们分头寻找吧!” “好。” 商定好后,两人立马分头进行寻找。疾快的马蹄声不断在林中响起,是那强烈的渴望与不易发觉的惧怕。 怕,怕再度落空,孤身而回,面对众人失落悲伤的面容。 “红尘--红尘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掏心呐喊,似是借此发泄心中的恐慌,求能再见她一面安抚受伤的心。 仿佛再次回到当年,他前去荒林心慌意乱的寻找着她的身影,就因为她因为自己一时的赌气而丧命于那残狼的口中。 “红尘--红尘--” 红尘,当年我亦是如此呼唤着你,是否你亦如当年那般躲在那儿等着我前去发现你,而后开心的看到我被你吓唬的样子。红尘,我若是满足了你的惊吓,你可答应我此生不再离开我…… “你出来,红尘你出来!求你,求你回我一声!” 红尘,你可知我多怕找不到你…… 茫茫丛林中除了他一人声音,回应他的不过是风吹过来的沙沙叶响。摇曳的枯叶随风一片片掉落,仿佛那再也不会来的结局。 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里头的一草一木,怎么也不舍得眨眼,就盼着那素白的身影突然映入他眸中。 “红尘,既然你一直不肯出来见我,那我就把这片树林毁了让你无藏身之处!” 赫连然熙自腰中抽出长剑,每到一处便将树枝砍下。锐利的剑气瞬间倒下了一片壮树,一群群鸟儿骤然自林中飞起。 方天佑正躺在树上好生休息着,只觉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浓烈的戾气。忙摘掉头上的破帽子,方天佑坐起身朝前头看去,只见前方的林子却是一颗颗树木豁然倒下。 “唉,又不能睡个好觉了!” 话一落,只见人一跃而起顿时在树林之中飞速穿梭前去寻找那欲毁去林子的凶手。不过一会,当方天佑看清那骑在马上一手持剑的墨衣男子时,脸上微微一惊。 他流浪异乡这么多年,倒是极少看到气质能如眼前男子这般迫人的,一目难忘。一看那男子,方天佑便知道对方定不是简单角色。 只是,对方竟然将他视为空气,这让方天佑很是不爽。 “喂!我说你的呢,这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把她们都砍了?你可知道要长成这样的参天大树可是要很多年的啊!” 仿若未闻,一心只想将红尘找出来的赫连然熙右手一挥,一排排树瞬间倒落。 “你太过分了!” 见说的不行,方天佑只好出手阻拦。 “走开。” 无心于战,赫连然熙拉了拉马正想往其他方向行驶,谁知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 “真是的,要找人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说起这,方天佑不禁想起上次他遇到的那个少年。也是无意间将他吵醒,他见这少年难得有着如玉般清净而润的气质于是忍不住告诉他,他所寻之人正在有天龙的高处,也就是皇宫。 唉!也不知道那少年找到了人没有。不过以那少年的气质,皇宫倒不是适合他的地方。 方天佑挠了挠头发,一脸心疼的看着那倒下的大树。 没办法了,既然都变成这样了,那就拿来做个新屋好了!心里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想和我打一架不成!” 方天佑正想搬起那树木,见那男子又回过头来停在自己跟前,一把剑对着自己。 “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人!” 赫连然熙心中激狂,他的话仿佛一道光明瞬间闪现在黑暗的前方。一道声音告诉自己,也许他知道红尘在哪!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着,赫连然熙握紧了手中的剑。 “嘿嘿,可有什么可以难倒我的!我可是会看相的,可是算卦很准的呢!”方天佑很是得意,为自己这一本事。 “那你快说,红尘她在哪!”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红尘不会这么舍得离开他令他难过。红尘,你还会像当初那样突然出现我面前笑看着我被骗的模样,是不是? 比起赫连然熙那异常着急的模样,方天佑却是突然为难了起来,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狭长的双眼不由冷了几分。 “你身上的杀气太重,而且有着浓浓的血腥味。我看估计有很多人死在你的手里,难办咯!”方天佑在倒下的树干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杀人犯下恶业可是会连累到你要找的那个女子!虽然你是为了她好,但是这些恶业却是因那女子而起,若是转移到那女子的身上只会害了她罢了!” 没有看对面的男子信不信自己的话,方天佑又继续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如果你真的想找到那个女子的话,我劝你还是多做些善事求老天爷保佑吧,也许上天感动于你的诚心会帮你找到那个女子!” “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找到她!” “那就看你有没有诚心了!” ------------ “宝贝徒儿!宝贝徒儿!”一声声欢愉无比的呼唤在丞相府中回响。 齐老和鬼医手二人终于研制出解药,当下立马带着解药下山奔来丞相府,谁知来了除了几个仆人之外却不见辞家人的身影。 “人影呢?” 齐老话一落,只见时香染月从正堂里出来,一见是他们,俩人竟是哭着朝他们奔去。 “齐爷爷,鬼爷爷!”刚开口,泪水便不断涌出。 “怎么了怎么了!这好端端的怎么都哭了,谁欺负你们了,和爷爷说一声,爷爷帮你欺负回来!” “齐爷爷……公子,公子他……” 齐老眉头一皱,“怎么了,难道是我那宝贝徒儿惹你们不高兴了?” 染月摇了摇头,却是哭着将那不幸的消息告知他们二老。 “什么!” 得知红尘被害的消息,二老连连后退。 鬼医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终于研制出了解药,可最后竟是用武之地。 袖中的瓷罐掉落摔了粉碎,药丸子洒落一地。 “大家都出去寻找公子的下落了,我们在这里等着消息!爷爷,公子会没事的对不对,公子会没事的是不是!” 掩下心中的痛,齐老好生将姐妹二人安抚。 前去寺庙求神拜佛的柳云碧回来府上,便看到两位师父坐在堂中,话未语泪已先落。 了解了前后始末,并得知至今未找到红尘的尸首,这让齐老和鬼医手心中狂喜,似是看到了希望。 再次看到他们二老,柳云碧不由想起当初自己初见鬼医手时便是因为尘儿的残败之躯。好不容易那身子终于好了,本想亲自上山登府拜谢,可真的再次相见,不想却是这样的场景。 一想起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柳云碧忍不住再次落泪。 齐老不断安抚,心里却担忧着赫连然熙,不敢想象他知晓这消息后的模样。 她们尚可落泪,可身为男儿的他,又当如何是好。 皆是一个情字伤人。 “好友,你在想什么?”见身旁的鬼医手迟迟没有做声,齐老忍不住问话,相处这么多年他看他这个模样便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好主意。 鬼医手淡然道,“我只是想,红尘徒儿既然喝下毒药,若救起她的人能解开她的毒想必医术不差。如果那人能发现到红尘身体里的怪盅,也许还会想方设法一同除去这怪盅。” 听完这话,齐老双眼顿时一亮,“所以,你的意思是……” 柳云碧和时香染月三人齐齐看向鬼医手。 “对方若是真心想除去这怪盅的话,就一定会去找竹背天葵。而这东西,只有焰千山才有。” ------------ “喂,你们看,就是那个男的,从上个月开始每天都寺庙里求佛呢!听说是为了寻找他的娘子,好可怜啊!” “是啊!这公子长得这么英俊想必他的娘子也是个大美人,我看他这样拜佛真是让人心疼啊,要不我们也帮他求求菩萨吧!” “行!” …… “你们听说了吗?只要诚心到天宁寺祈愿求福,就可以得到洛神医的医治呢!那洛神医可厉害了什么病都能治得好!” “真的呀!祈什么愿,求的是什么福?”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某家公子的娘子突然失踪了,那家人都很着急呢!所以才请人帮忙求菩萨保佑的!我这不正准备去天宁寺给那姑娘求个平安符呢!” ……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多人前去天宁寺求平安符!听说只要诚心求得一个平安符就可以赚到一两银子还有一袋大米呢!” “真有这么好的事情,那我也去!不过是给谁求的平安符呀?” “喏,就是那个公子的妻!” 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子三步一跪六步一拜九步一叩首,从外头拜到天宁寺里。 从丞相府到天宁寺,赫连然熙每天如此坚持跪拜,以示忏悔。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杀人犯下恶业可是会连累到你要找的那个女子!虽然你是为了她好,但是这些恶业却是因那女子而起,若是转移到那女子的身上只会害了她罢了!” 赫连然熙停住步伐,随后双膝跪于石上,缓缓俯身恭敬朝那佛像叩首。 不知怎的,只觉一股哀伤仿佛弥漫着四周,浓烈的让人窒息。一同前来进香的善男信女们见此皆是不忍,有的甚至别过头去不敢看他跪拜的样子,偷偷抹去眼角的泪。 抬首,赫连然熙双掌合十,静心祈求。 红尘,我若日行一善,便积你一分善德,只求你能平安活着。 隐在暗处的洛司倾不由轻叹了口气。不想那从不跪天跪地的男人,此时却如此诚心求佛。 这前前后后的因果,不知是对,还是错,无人能解。 望着那菩萨佛像,洛司倾转身离开。 ------丑颜师弟------ 当今天下,除了盛祁这昌盛之国,还有南千国与丰靖国,形成三国鼎立之局。然而,丰靖国王喜好大功,在奸臣的怂恿之下试图将南千国吞并,由此引发了两国的战争。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未等儿马停蹄南千容身着战袍自马上跃起落地。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话一落,南千容将手中的长枪仍于一旁的士兵。刚从战场上归来的她一路未歇,一进皇城便急忙朝自己的宫殿赶去。 得知公主回来的消息,服侍着白若凡的宫女小言急忙跑回殿内将这好消息告知白若凡。 “小姐,公主殿下回来了!听说公主把对方打个落花流水哦,真的好厉害啊!” 听得这消息,正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转过身来看向身边的宫女。 瞧她一身婀娜之姿,原以为是个美人儿,不想那样貌却是有些平凡。 “是吗,看来今晚我有得下厨好好犒劳她一番了!”听得这消息,白若凡眉开眼笑,竟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她话一落,门外便传来南千容那高兴的声音,“当然,说好的只要我打赢了对方,你就得好好奖励我!” 谁又能想象,那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子一旦在白若凡面前,就像个整天想讨个糖吃的孩子。她们不知道,为了能早点吃上白若凡做的饭菜,南千国的士兵没少收到南千容的折腾,而作为敌军的丰靖国就更不用说了。 见她回来,白若凡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哦?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会打赢了?”南千容口中问着,眉宇间却是再明显不过的笑意。 “你说呢!” 回应她的却是南千容那得意的笑声。 见她风尘仆仆的往这儿赶来,白若凡便催着她,“赶紧去净身好生休息,醒来了自然有得吃!” 点了点头,南千容便回自己的寝宫好好净身一番。 自从知道白若凡有一手好厨艺后,南千容便命人在她的宫中建一小灶。一旦嘴馋了便缠着白若凡为她做点好吃的。 待南千容走后,白若凡便去厨房里忙了起来,小言也一同前去帮忙,顺便再学几手好菜。 想起方才公主那般欢快的模样,正在洗着青菜的小言忍不住对白若凡说道,“小姐,自从你来了之后公主不知有多高兴呢!也只有你能让公主这样一天到晚的笑个不停!” 白若凡眉头一挑,不以为然,“有吗,公主性情开朗,一直都是这么快乐的不是吗!” “才不是呢!小姐你不知道,你没来皇宫之前公主她一直都很不快乐呢!当年公主身怀重病,来了好多御医都不能治好公主的病。之后是一个公子得知这消息后,自荐前来皇宫为公主看病,不久之后那公子还真的治好了公主的病呢!公主对那公子念念不忘,本想招他为驸马,不想竟然被拒绝了。那公子离开公主很伤心,之后甚至还溜出宫去找那个公子的下落!” 白若凡没想到南千容的过去竟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听来倒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能让她这般念念不忘,想来那公子定是不凡之人!” “可不是嘛!”小言微微一笑,“那公子待人可好了,好温柔呢!但就是可惜那张脸……” “那张脸如何?” 小言摇了摇头,“那公子虽好,就是样貌丑陋得很。当初公主想招他为驸马时,皇上也因那公子的样貌而拒绝赐婚。也许那公子知道自己这辈子与公主无缘,所以才选择拒绝公主的吧。” 白若凡听着有些压抑,没想到南千容竟对那人如此痴情。不过既然现在的她能如此开怀大笑,想必心里早已是将这事放下了吧。 笑了笑,白若凡便专心于手中的活。 南千容率领大军将丰靖打退,自是成了南千国的第一大功臣。这一次丰靖损失惨重,下一次若想启争,怕是要很长一段时日。南千国君欢喜不已,当夜大设宫宴庆祝。 南千容,是南千国王的三皇女。自小喜爱学武,南千国君见她极有天赋便令人找来多名武林高手,传授她武功。 学有所成的南千容,十五之际便跟随大军出兵经历无数战场,其英勇谋慧使得南千国获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成为与盛祁和丰靖两国齐名的大国。自此,南千容被南千国君封为护国公主。 对于这个女儿,南千国君自是疼爱无比,即便是被封为太子的大皇子都未必得其全心的疼爱,然而只要是南千容想做的事情,南千国君当是全力支持。 唯独那一年的婚事,南千国君却是怎么也不同意。 那是南千容第一次主动请求成全,然而面对那相貌不堪的男子,南千国君怎能让自己的宝贝女人承受着如此大辱。在南千容的多次跪求之下,南千国君本欲松口答应,还好那男子暗自离开了皇宫,这一事才不了了之。 南千国君本以为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然而见公主竟因为而无心于皇宫。心中有愧,南千国君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离开皇宫流浪他方。 面对众官员的祝贺,南千容欣然接受,手中的酒更是一杯杯下肚。好在自小练得一身好酒量,有着千杯不醉之称。 但不仅仅是因为这次她又活得了胜利,令她欢喜的是她终于找到了竹背天葵。 原来,方才一人前来汇报,说取得了竹背天葵,这让南千容欢喜不已当下饮下三杯酒。众人不明,还以为是因为今日胜利的一站,便纷纷举酒前来祝贺。 住在偏殿的白若凡刚净身完毕,就听到外头有所动静,仔细一听才知道公主今晚又喝多了。 白若凡披上衣服,前去南千容的寝宫。才刚踏进里头就闻得一股浓浓的酒味。 “走开,我没醉,我还要喝!哈哈,拿酒来,听到没有……” 在几个宫女的扶持下,南千容这才躺回榻上。只是那不断扭动的身子让宫女们很是为难。 白若凡摇头走了进来,“我来吧,你们都先下去休息!” 见是她来了,宫女们一副得救的神情,这才一脸欢喜的离开了宫殿。 “你们别走,别走啊!本宫女还要喝,听见了没有?我还要喝---” 南千容手一挥,一把将那准备脱去自己衣服的手握住,吃力的转过头去见是白若凡,咧嘴笑道,“若凡,我今晚好高兴啊……可惜你不便与我一同出现,不然我真想和你痛快的喝个到天亮!嘿嘿……” 白若凡看她这样便知她今晚喝了不少,“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嘿,因为我找了竹背天葵!以后,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出征,执手拿下这整个天下了!若凡……”南千容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是握着她的手暗自紧了紧,而后才缓缓说道,“若凡,到时候我将这整个江山都送给你,好不好?” “公主,你醉了!”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醉了!我醉了……” 南千容笑着一个转身,让自己背对着白若凡。 见她终于肯乖乖的躺着,白若凡这才开始为她解去衣裳盖好被褥,打来热水为她净脸。小心探去,见南千容已是熟睡之中,白若凡这才放心的轻步离开,关上了门。 燃烧的烛火照亮着静谧的夜,守护着梦中人的梦。 听见白若凡进屋关门的声音,南千容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眸仁十分清醒。 今晚,她的确喝了不少,但她用内力将体内的酒都逼了出来,自然是千杯不醉。而方才那话,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才说得出口吧。 这些年她离开南千国任由自己浪迹天涯,为的就是寻找着红尘的下落。原以为这辈子与红尘皆是无缘,不想那日她前去林中赴约,等不来约战的二皇子却捡回了毫无气息的红尘。 丰靖国的二皇子不知如何知晓她在盛祁,而后向她约战。她在林中迟迟不见他前来,正准备离去时却见一人随着那溪流而下。 急忙前去将人救起,当她看清那人面容时不想自己救起的人竟是红尘,再试探一番早已没有了呼吸。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两人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即便她曾经想过放弃,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红尘死去的事实。 带着红尘离开,南千容将她带回自己住下的客栈,为他换下湿透的衣裳,这才发现自己一心念念的男子竟是女儿身。可这又能如何,一颗情种自心中种下,又岂是说摘就可摘去的。 南千容为红尘找了个美丽的地方,正当她欲将红尘塟下,不想红尘却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 红尘的死而复生让千容满心欢喜,岂料红尘却已是失忆在身。当务之急,南千容便将红尘带往师父那儿仔细查看,得到的是红尘此前中过剧毒的消息。 她不知道红尘经历了什么,也不明为何会被人下了毒,但庆幸的是,红尘的体内有着怪盅,正因为它的存在使得红尘能够活了下来。 南千容将红尘带回了南千国,自称是自己结拜的姐妹,名为白若凡。 从师父口中得知红尘体内还有一只怪盅存在,若想彻底除去那怪盅,最重要的药引是竹背天葵,于是她便开始暗中吩咐人手为她找来竹背天葵。 只是…… “你可想好了,她若是服下这竹背天葵,有可能会再度忆起之前的事情,你当真无所谓吗?” 红尘,没想到到了最后,你还是回到我的身边,哪怕我所见的你并非我心中原想的你……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欺瞒于你,你可会依旧如此真心待我…… 看着手中的竹背天葵,南千容不由想起离开前师父对她所说的话,缓缓握起手,将自己卷在锦被之中。 三分醉,七分痴,十分相思梦中碎。 ------丑颜师弟------ 望着那一抹孤独的身影,世衍不忍将带来的消息再次告知,静立在他身后许久都没有开口。 然而此时的沉默更是让人心痛,即便世衍不说,赫连然熙又怎会不明白那所谓的消息其实是失望。 “下去吧。” 最后,开口的人却是他自己,因为心知肚明。 世衍关上门偷偷的叹了口气,却不知是为谁而叹。 屋内,赫连然熙站在窗棂前,伸手打开窗似是欲借着寒风以此冻住那破碎不堪的心。 是因为他做得不够他的诚心感动不了上天,还是因为他的罪业太深,所以才会一直让他找不到红尘的下落?这一刻,赫连然熙突然后悔了。 红尘,是否连你也在怪我,所以连一点希望都不肯给我了…… 一滴清泪自金纹凤凰而落,仿佛是凤凰的哭泣。等不来那涅槃重生的圣火。 砰! 赫连然熙双眸一缩,不必回头也知晓突然闯了进来的人是谁。 司马岚雪瞪大双目,神情充满了怒火,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一进屋里便冲上前去,“然熙,我问你,那玉玺你是不是没打算要回来了?” 盛祁皇宫自那日被血洗之后,便已成了一座空城。现宫里的公公和宫女也不过是赫连然熙暗中安排的人手。可以说,如今的盛祁已经赫连然熙的天下,然而他却无登记为王的打算,而是将玉玺给了辞砚扬,而辞砚扬易容为宇文皓卓的模样每日上朝处理国事。 那日的血战骚动,辞砚缘只对外而言是镇弘将军欲谋反之策,最后被皇军擒拿暴毙。 对于赫连然熙将玉玺交给辞砚扬一事,司马岚雪心中一直很是不满,但面对这冰冷得可怕的儿子,司马岚雪始终有所怨言,心想待时日一过自然要将玉玺要了过来。 随着时日一天天的过去,司马岚雪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儿子一心就只想着儿女私情。对于那大好的江山却是不屑一顾。 他不屑一顾,但并不代表她就不能得到这个江山。她是他的娘亲,怎么说她现在也是盛祁的皇太后! “然熙我问你,那个玉玺,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送给了别人?”心中的愤恨令司马岚雪再也不顾忌不得赫连然熙的冷漠无情。 赫连然熙转身面对她的质问,右眼之下早已没有那湿润的痕迹,仿佛只是一时的错觉。 “是又如何。” “你!” 这毫无情绪的回答让司马岚雪为之气结。 “你是盛祁先王的皇子,如今宇文皓卓已废,这盛祁该是你的天下!继承盛祁王位守护盛祁的江山,这是你应负于的使命,你怎可如此随手将自己的国家丢给了别人?” 面对司马岚雪的怒意和斥责,赫连然熙双眸森冷的直视着她,久久不语的神情让司马岚雪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你已经要了乔姬的性命,就该感到满足了。” “哼!即便亲手杀了那个贱人又如何,失去的光阴又岂是她一条性命能够补偿的!” 赫连然熙唇角勾起,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用整个盛祁的天下来作为你的补偿吗。” 司马岚雪微微一愣,随即抬首硬着头皮迎向他的目光,“这有何不可!” “你若不想招来更多的罪恶,我劝你还是放下那份贪念吧。”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日一来的拜佛,心思开始向善,在体会过无私而为后的豁然之境,赫连然熙发现现在自己隐隐有些不同了。 对这执迷不悟了一声的母亲,赫连然熙无话可说,亦不愿多谈关于权利天下之事,只留下一句让她绝望的话语后便离开了。 “盛祁会迎来易主的那日。但坐上龙椅的那人,永远不会是我,更不会是你。” 下了山,赫连然熙策马前往丞相府。路途之中突然一封信疾快飞来,赫连然熙明眼将其捏于指中。 一声令下,马儿乖巧的停了下来,赫连然熙速速将信封拆开--- 欲寻之人,身在南国,临水之边。 赫连然熙望着纸上那龙飞凤舞的墨字,署名为方天佑。 即便不知这方天佑是何方神圣,赫连然熙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在林中遇到的男子。当下,没有逗留,加速直朝丞相府而奔。 ------ 数月不得红尘的消息,丞相府仿若笼罩在阴沉的悲哀之中,那欢乐的笑声已是久违。 么也不相信自己的一心宠爱的女儿竟舍得如此这样抛下自己,终日以泪洗脸,怪当初自己不该答应她害她落得如此结局。 经历过无数风云,对世间的无常辞墨云自认早已看透,不想当事情真的发生了,才发现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没能摆脱这世俗的束缚。 只因为牵挂,心中之爱。 好不容易将妻子安抚平静,许是太过疲惫,多日未眠的柳云碧终于睡了过去,时香染月守在一旁。 辞墨云前去厅堂,便看到辞砚缘下了早朝回来。 “砚缘,怎么样?可有尘儿的消息?”听他问起宝贝孙女的消息,坐于一旁的辞老头子也靠了过来。 辞砚缘微微摇了摇头,这才辞老头子跌坐在椅上,垂下双肩而无声一叹。 这段日子一来,赫连然熙一直加派人手暗受在11山,原以为能透过两位师傅寻得一丝丝线索,却仍旧得不到半点动静。 “尘儿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 那不容许他人质疑的口吻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听,辞墨玉暗暗握紧双拳,恨自己身为人父却无能保女儿周全。 瞧见父亲眼中的自责,辞砚缘伸手轻拍了拍肩膀,“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会将尘儿平安的带回来!” 尘儿,这若是你向大哥设下的挑战,那大哥又岂能让你失望? 无论如何,大哥绝对会找到你。 “砚缘!砚缘!” 厅堂之外猛然传来赫连然熙那着急的声音,辞砚缘心头一颤,急忙朝他奔去。 难道是…… “然熙,可是有尘儿的消息了?” “你先看看这个!”赫连然熙将手中的信递于他手中。 辞墨云和辞老头子见事情似乎有了眉头,赶忙也出来看看是何等情况。 “欲寻之人,身在南国,临水之边……” 辞砚缘念着信中所写的信息,南国二字,不知为何,一人似乎隐隐自脑中出现。 见他微蹙起眉,赫连然熙忙是问道,“如何?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南国?难道尘儿现在人就在南方之国吗!”突来的消息让辞墨云和辞老头子欢喜不已。如此他们更是确信,红尘仍旧活在这世上! 太好了!只要尘儿还活着,就算翻遍了整个上华大陆,他们都会把红尘找出来。 “南方之国多不胜数,你可晓得哪一国位于临水之边?” 辞砚缘是盛祁的丞相,对于其他国家自是较为了解,正当一个名字欲自脑中呼吁而出时,一道黑影顿时闪现在赫连然熙身后。 “主子,我们已经发现前去焰千山的人马了!” -----丑颜师弟----- “哈哈哈!哈哈……我说若凡啊若凡,我没想到你的女红竟然是这样的!哈哈……” 宫殿中不断传来南千容那狂笑不已的笑声,听上去甚至有些没心没肺。忍不住再低首忘了一眼那锦帕上的女红,南千容又再度捧腹笑了起来。 小言看了眼白若凡手中的作品,脸上的神情看去似是有些惨不忍睹。 “我以为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唯独对女红没办法!”这的确是小言怎么也没想到的,想不出这样什么都会的女子竟然被女红给难倒了。 白若凡将手中只绣了一半的女红拿下,面对那瞧不出模样的作品,显然已是放弃。 “小言还以为小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如此看来小姐当真是一凡人了!” 知晓她在安慰自己,白若凡笑道,“我若是神仙下凡,也许就不会落得这么一张平凡的脸了!” 闻此,仍旧在那儿偷笑不已的南千容渐渐没了笑意,转首凝望着那一张再平凡不过的面容。 为了不让盛祁的人找到红尘,南千容从师父那讨来了药,服下之后这容貌便会随之而改变。红尘已是失去了记忆,自然对这事并不知情。 “若凡,今儿天气如此之好,我们都不要打扰小言绣女红了,我们去后头走走吧!” 宫殿之后有一座花园,也是白若凡无事之时常去的地方。 “好!” 和女红相比,白若凡自然是更喜欢那园中的花儿更多些,于是便同南千容一道前去。 眼看这新春在即,凋零了整个冬日的花儿渐渐展露出那迷人的身姿,园中更是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情的芬芳。遗憾了整个冬日,终于瞧见这院子里又再度填满了属于它们的色彩,南千容的心情自是好得不能再好。 白若凡见她笑不拢嘴,“可是有什么喜事,让你如此狂喜?”撇去方才她那不成样的女红。 “哈!”南千容再笑出声,“春来要来了,这天也就不会再这么冷了,我当然是高兴的了!要知道,我什么都不怕,就唯独怕冷了!”说着便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若凡,我又怎能说,是因为身边有你…… 关于南千容怕冷这点,白若凡自是知道的,瞧瞧那宫殿里那好几个炉火便知晓一二。 “也是,我也不必再被你当成暖炉整天要为你暖被!” “哈哈哈!” 白若凡这话让南千容又开始没心没肺的大笑着,笑声之中是那难以发现的小心思。 见她如此,白若凡不禁开口道,“这天下怕是没有哪个女子能如你这般,谁人能娶得你如此独特的女子,定也是他的福分!” 南千容却是挥了挥手,甚不在意的样子,“别!要真是娶到了我,怕是这辈子要受罪咯!”说着,突然一手揽着白若凡的肩膀,贼兮兮的笑道,“我看要不你就从了我吧,咱们两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倒也挺好的!你说怎么样?” 白若凡见她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不禁为南千国君感到头疼了。没有回应,却是被某一株花给吸引住了,随即撇下南千容朝那花儿走去。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南千容仍是不死心的追问道,“若凡,我觉得这个提议是真心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下呀?” 那头,白若凡正在仔细研究那花儿的模样,随口应和道,“如果你觉得不错的话那就这样吧!”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的,到时候要是南千容真能说服皇上不婚的话,这样的日子不见得不美。 白若凡是真心喜欢花的,见到这些开放的花儿欢喜不已,目光都舍不得移开。南千容仍旧站在那一动,寒风吹起了她的长发,眼眸轻垂掩去眸中的悸动。 只是那声音幽幽的传来,“若凡,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如果你这辈子当真不嫁人,那就一起过着吧!” 芳香四溢的风中飘来那温暖的声音,唇角缓缓勾起,南千容凝望着花丛中的那抹身影,这才开怀大笑的朝她奔去站在她身边笑道,“喂喂喂,你刚才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的,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啊!” “是,遵命!” 南千容站在一旁,瞧着她欣赏花的模样,微微笑着。 只因有你,我眼中的这些花儿变得格外美丽。 是夜。 宫殿之中,烛光摇曳,南千容和白若凡此时安静无声都在认真的阅读书籍。只不过一个正坐在一旁看着,一个是在榻上。 为她暖好床的白若凡眼看也该是歇息的时辰了,便起身下了榻披上厚裘朝她走去。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歇息!” 听她这么一说,南千容这才意识到时辰,放下手中的兵书指了指放在书案边的银耳莲子羹。 “母后刚才吩咐宫女端来的,我睡前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你帮我吃了吧!” 瞧见她那求助的眼神,无奈之下,白若凡只好应下了。 “嘿嘿!” 见她乖乖的帮自己吃掉那莲子羹,南千容心情愉快的朝床榻走去将自己的脸埋入被褥之中,闻着她独有的檀香。 两人背对,南千容脸上的笑渐渐退了去,双眸黯然。 若凡…… 今夜一过,你可还会选择留在我的身边。 -------- 翌日,天刚亮,白若凡刚开了房门就看到南千容已在院前练剑。看她脸上的汗水,显然练剑的时辰已久。 余光瞧见那素白身影,南千容顿时一停,快速将剑收至身后,不似以往那般的嬉皮笑脸,却是极为认真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白若凡。 见她这般不说话的模样,白若凡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笑道,“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吗?” 又是那熟悉的笑颜,南千容轻声问道,“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白若凡不解的挑起双眉,“想起什么?” 仔细凝望着她一会,南千容暗暗松了口气,突然笑得很是灿烂的朝她走去,边走边抹去额头上的汗,“哎呀!真是累死我了,昨晚一夜都睡不好所以干脆起来练剑了!” “赶紧去洗洗吧,我去做你吃的!” “哈哈!好,我现在饿得快不行了了!” 美美的将白若凡做的早膳都吃下肚中后,白若凡这才去给南千国君请安。 一阵嘘寒问暖后,南千国君让南千容做好接待他国使者的准备。原来,得知南千国赢得这场胜仗,盛祁国君特派遣使者前去祝贺。故而,南千国君欲将这次的任何交予南千容。 听闻盛祁二字,南千容心里一颤,却是冷静的问道,“父王,不知前来的使者是何人也?” “是盛祁的丞相,辞砚缘。” 几乎在听得这名字的当下,南千容便忍不住暗叫不好。 且不说两人一直都水火不容,此时她更不敢确定,辞砚缘的到来当真只是单纯的为了前来祝贺还是另有他意。她自问将红尘隐藏得很好,师父更是不会出卖她,辞砚缘等人不可能这么快便知晓红尘在她这儿。 心里自我安慰一番,南千容这才对南千国君笑道,“父王,我觉得接待大臣一事还是交个大哥为好,怎么说大哥也是吾国的太子,若是他前去的话才更显示我们对盛祁国的尊重,不是吗?若是女儿前去,只怕对方觉得我们南千容没了诚意!” 南千国君本有着自己的打算,但听她这么一番说法不无道理,于是便同意了。 父女二人对弈了一局后,南千容便回了自己的宫殿。 一路上,南千容步伐始终未停,隐隐有着几分快意。一进宫殿瞧见白若凡和小言正在外头晒着冬阳,这才缓下了步子。 “若凡,来来,陪我对弈一局,刚才我从父王那儿赢了一局,趁着这手气还在我们接着再来一局!” 白若凡未语,倒是小言先说了,“公主殿下,只怕您再多的手气也赢不了若凡小姐呢!”至少这么久以来她就一直没见过公主能从小姐那赢得一局。 “哦?那我倒更要看看谁输谁赢了!” 见公主兴致勃勃,小言主动前去准备茶水。于是南千容和白若凡两人进屋开始对弈。 然而,半个时辰还不到,立在一旁观看棋局的小言都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 果然,在棋艺高强的小姐面前,公主一点胜算都没有。 “只能说我的运气也只有在父王面前能起点作用了……罢了,我认输了!”即便是输了,南千容仍旧输得十分爽快。 白若凡笑道,“你不认输又能如何!”末了,认真的对她说道,“你有心事。”否则,刚才的棋都不会走得如此僵硬了。 从南千国君那儿回来,不管怎么说服自己,南千容始终对辞砚缘的到来很不放心。看着白若凡不答反问道,“若凡,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你可想过去外面走走?我们找个没有人烟的山林,在里头好好体验一把自给自足的生活如何!” 南千容双眼晶亮,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是再好不过了。一双小眼神就盼着她能立马应了下来。 没有让她失望,白若凡对此也有些心动,“不过你真的可以吗?你父王那……” 见她同意了,南千容顿时激动得忙挥了挥手,笑道,“放心放心!这段时日父王可能会忙得没有时间管我,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小言,快去准备东西!” 几乎在白若凡应下之后南千容便没有一刻是安静的坐着的,那急切的模样好似再不走便走不成,让白若凡看得一头雾水。 准备了几套衣裳后并带了一些必须品后,两人这才背着行囊纵马离开了皇宫。 在南千国的都城外,有一座深山。那儿的村民本靠着捕猎为生,而后生活越来越好便渐渐都搬离了山村,留下这一座绿荫葱葱的山林。 所幸山林里的房屋仍完好无损,两人找了个较好的房屋后便开始着手打扫了起来。 白若凡原以为南千容是在说着玩的,但看到她如此勤快且毫无怨言的干着脏活时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是认真的。对于南千容,有时候连自己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以她这性格,或是作为男儿的话,定是个极好的归宿。 看着辛辛苦苦打扫了半天的房子,南千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脸上的笑容看去显然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 “看来这之后的日子可是能过得有滋有味的了!”说着,心里已是开始迫不及待了。 白若凡拧了拧手中的抹布将其晾在一条绳子上。 当初还选这个屋子不仅是因为它保暖,更重要的是这屋子后头还有一口没解冻的井,用着极为方便。 将屋子彻底打扫完毕后,南千容拿出小言准备的各种干粮,准备填饱肚子之后去外头看看。 两人裹上厚实的裘衣,喝上热乎乎的米粥暖身后这才往林子里头走去。再半个月便是新春了,山林里的雪也都开始融化了,渐渐露出那绿油油的春意,偶尔还能瞧见几只调皮的小动物。 南千容手里拿着一支bing糖葫芦,一口一个和白若凡漫无目的往前走着。南千容不得不佩服小言,连bing糖葫芦这玩意儿都能给她准备好,心里暗想着回去之后给她奖赏一番。 看她吃得这般津津有味,白若凡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南千容一脸不以为然,“又没规定这玩意儿只有小孩子可以吃!再说了,像个孩子怎么了,天真无邪的多好!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也不介意一辈子当个孩子让你照顾着!” 白若凡回她的,只是摇了摇头。 “喂,我随口说说的,你多少也给点面子!” 但心情大好的南千容很快便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将吃完的木叉子随手一扔,开始认真寻找着两人今晚的食物。 就在两人离开皇宫的第二天,南千国迎来盛祁的使者辞砚缘。 将盛祁国君送来的贺礼一一呈上后,辞砚缘又与上座的南千国君谦卑过话一番,其得体翩翩之举皆得来南千百官的赞许。而话题自然是关于这一次的胜仗。 “听说南千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不仅相貌绝美而且拥有一身寻常男儿都比不上的好武艺!”辞砚缘故作环望了四周,“咦,怎么不见公主本人呢?” 南千国君立马解释道,“哦,容儿前些日子不小心染了风寒,朕见她身体不适便未允许她前来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砚缘还以为这次来能一赌公主的风采呢!”辞砚缘也跟着笑道,那眼眸里的笑意可怕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皇宫那头正举酒欢庆,都城之外的山林之中,南千容和白若凡正坐在屋前烧火烤着捉来的晚餐。 看着那油水在火焰之中滋滋作响的声音,南千容几乎要流出口水了。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还没好呢,我都快饿死了!”说着用刀将肉切了切看一眼,满脸失望。 “来,先吃我这个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白若凡将自己烤好的几个蘑菇递给她。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一把接过她递来的蘑菇张口便吃了起来,“好烫好烫好烫!”嘴里说着烫,却没有一刻停下来,红嘴儿吧唧吧唧便把几个蘑菇给吃进肚子里了。 白若凡忙把烧开的水再递给她,并嘱咐道,“先吹着,小心又烫着了!” 连接着吃了几串蔬菜后南千容这才感觉缓了过来,庆幸的是让她等了许久的烤鸡也正好熟了。 一手拿着那鸡腿,南千容不由感叹着,“要是能再来几杯小酒那就更好了!这日子果然比打仗好太好了!” “这是自然的,只可惜人们对这世间太过贪婪,总学不会满足!”白若凡往火里再添几块木。 “是啊……不管是自己的士兵还是丰靖的士兵,家里头都有着为他们担心的家人在等待着他们的回去。即便我不愿伤害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也不得不这么做!” “这世道沦落民不聊生,往往是因为一国之君的的不足而导致各方势力的争夺不休。若每个国君能少去几分贪念多几分清明,也许这天下便可太平了!” 闻此,南千容忍不住说笑道,“可惜我是女子,不然我当上了皇帝定让百姓们像我现在这样吃好喝好的!” 白若凡点了点头接道,“嗯,若是你的话,我相信会有这么一朝的!” “哈哈!你之前应我这辈子要同我一起过下去,我要是当了皇帝然不成你要做我的皇后吗?哈哈哈……”似是想到两人同坐于那龙椅之上,南千容便忍不住笑了个不停。 不得已,白若凡只好拿起另一只鸡腿塞住她的嘴。 不知不觉,两人在山林里也有了数日,两人倒是在这里头过得乐不思蜀。 这一日,天尚未大亮,几乎未眠的南千容索性起了身穿上了衣服准备去找点吃的东西回来。站在门口,南千容望着那仍旧在熟睡之中的白若凡,想起这些天两天同眠于一床榻的夜晚,禁不住笑着离开了。 昨晚南千容前去打猎,偶然发现被埋在地下的酒缸。这一挖发现竟有足足的三大缸酒,南千容当下乐坏了。在南千容的唆使下白若凡陪她喝了个痛快。 清晨的风冰冷无比,从温暖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再遭这风一吹,南千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呵着气给手暖暖。 想起这些天她们两人在这儿过的日子,南千容好几次忍不住想开口提议她们就这样一直呆在这儿生活,远离世俗将这儿变成一座世外桃源,直至到老。 她欢喜,然而也担心着,也许有朝一日红尘一夜清醒后回忆起过去的一切,自己该如何是好,而红尘,又会如何看待她。诸此这一切南千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时刻带来的欢乐总让她忘记存在于这世间的无常。 也不知走了多久,南千容终于瞧见前方有了一丝丝的动静。 正当南千容准备屏住气息朝猎物靠近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压迫令人难以招架的气息。南千容当下暗叫不好。因为那散发出来的气息并非善意。 原以为是遇到了敌人,然而当南千容转身看清对方的模样时,一颗心渐渐发凉。 “是你。” 赫连然熙一身墨衣,身上披着素白的狐裘,俊美的脸庞绝伦无双。镜双眸紧紧盯着跟前的南千容。 “红尘在哪。” 听他说到红尘,南千容忍不住冷笑道,“哈,笑话!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红尘应当是辞府的人吧,你追我到这儿要人,是不是太过荒唐了!” 脸上不为所动,南千容心里却是暗暗一惊。她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能找到这儿来,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该死的!现在赫连然熙这家伙都已经出现在这儿了,难保辞砚缘等人没有跟来。想起那屋里只有红尘一人,南千容不由有些着急。如今唯一能令她放心的便是红尘仍未记起过去,或许事情仍有所转机。 “我知道是你救走了红尘,也知道你为她派人去寻找竹背天葵。这份恩情,他日我定亲自登门拜谢,红尘现已相安无事,该是时候将她还我。” 这下南千容终于明白他们为何会知晓红尘在她手上的原因了,不得不怪自己太过疏忽。 “我身在南千,不知道红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说红尘在我这儿!” “和你一同前来的女子,她在哪里。” 原来他们还没找到红尘的下落!南千容心里一喜,然而多说多错,这道理她更是明白,“哈,你该不会她就是吧。抱歉,你找错人了!”说罢便想离开。 然而,好不容易才有了红尘的消息,赫连然熙岂能让她如此随便说走便走。 南千容这才迈出了几步便察觉到一股杀意朝自己而来,连忙伸手接住对方的招数。 见她赤手空拳,不屑于小人之位的赫连然熙也未使用剑器,两人在这空旷的山林之中对决了起来。 可即便南千容有着高深的武功,在十三之际便武林第一的赫连然熙面前显然有些下风。不知几个回合已过,南千容已渐渐露出败像,一时不备让赫连然熙擒住了喉咙。 “红尘在哪。” 南千容撇过脸去,“哼!就算我真的知道她在哪我也绝不会告诉你!” 手紧了几分,“我无意杀你,但你死了我也依旧能将她找出来。” “哈,既然你能找到的话那你去找啊!和我在这儿浪费时间做什么!赫连然熙,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自问你凭什么拥有她!” 赫连然熙垂眸冷道,“我的罪只有红尘才能宣判,其他人没有资格。”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红尘在哪。要杀要剐随便你!”南千容脸上的嘲意不减。 “如果我用你和南千皇帝换红尘一人的话,也许他会知道红尘在哪。” “你!” “千容--”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白若凡的惊叫声。 南千容回首望去,见是她出现在这里,当下一急,“若凡,你怎么在这里!” 赫连然熙眸光轻转,见前来的女子相貌平凡无奇,然而回想起方才那声音再看看出现在她身后的辞砚缘,只见辞砚缘朝他轻点了点头。 察觉到那擒住喉咙的手顿时一僵,南千容急忙抽身朝白若凡奔去,紧紧抓住她的手,“你怎么来这里了?” “千容,我……” “真是的,大好的山林生活就这样被打扰了,有够没趣了!若凡,我们走,别理这两个无聊的男人!”说着,南千容便牵起白若凡的手准备离开。 眼看南千容就要带她离开,赫连然熙正想将人抢回来,辞砚缘却是上前拦住他。 “给她们一点时间吧。” 南千容拉着白若凡的手,然而白若凡却是仍旧站在那儿不动,一脸歉意的看着她的背影,“千容……” 这一声轻唤让南千容刚迈开的步伐顿了下来,没有回过头,右手却仍紧紧握住她的。 好一会儿,前头才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所以,在你服下竹背天葵的第二天,你就已经全部想起来了,是吗。” 即便她看不见,红尘轻点了点头,“是,那天晚上我便一直觉得很不舒服,清醒过来之后便记起一切了……” 南千容转身看向她,“那,你可怪我隐瞒了你的消息。” 红尘浅笑着摇了摇头,“不,如果不是你救了我的话,又何来的隐瞒和责怪。我该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管是那失忆的白若凡还是现在的红尘。谢谢你,千容!” “既然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伪装成若凡,你可知道我---”南千容话还没说完便落入那温暖的怀抱。 红尘在她耳边轻轻一笑,可眼里多了几分无奈,“那个时候的若凡,是真心那么想的,所以才会和你有着约定!谢谢你千容,让我有着如此美好的回忆。” “红尘……” 缓缓闭上双眼,南千容伸手回拥这份温暖。 只是,心爱之人仍活在自己眼前,赫连然熙又怎能克制得住,“红尘!” 身后传来思念已久的声音,正当红尘欲回头望去时,那拥着她的双手却突然反手扣住红尘致命的喉间! “红尘!” “尘儿!” 不料这突来的状况让辞砚缘和赫连然熙二人顿时一惊,却已是来不及阻止。 “南千容,你快放开红尘!凭你的武功你是打不过我们两个的!”双目紧紧盯着那扣住红尘喉间的双指,辞砚缘试图说服。 在辞砚缘说话的同时,赫连然熙早已暗自运用内力。红尘见此,忙说道,“师兄,不要!放心,千容不会伤害我,我不会有事的!” “听着,如果你不想让事情变成这个地步的话,便立马消失在我面前,离开这座山林!”说着,突然自袖中拿出一毒丸放入红尘的口中,双目满是杀意的望着眼前二人,“既然我能救活她那自然也有办法让她死!这毒药若是一天之内没有解药可解,便会筋骨尽断,不想让红尘变成这个模样的话就不要再出现我们面前!” 即便对那毒药有所怀疑,但辞砚缘和赫连然熙更是不敢冒险,而后只好听从南千容的指示封住对方的穴道,眼睁睁的看着南千容将红尘带走。 找到了他们二人前来的骏马,南千容带着红尘飞快离开这山林,来到这附近的镇上。 南千容找了间客栈住下,送走小二锁上门后,南千容这才把自己扔进被窝里,呻。吟了一声,“今天真是累死我了!”那轻快的声音仿佛今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红尘倒了杯热茶递向她,“喝点水吧!” 坐起身,南千容倒是十分爽快的接过一口将茶水喝光。 “我昨天没睡好,现在真的好困啊,看来我得好好睡一觉才行了!”说着,南千容便掀起被子躺了进去,朝她背过身去面对里头。 红尘静静坐在茶桌旁,看着她休息的模样,屋内一片宁静。 许久,那被褥里那传来那淡淡的声音,“刚才我给你吃的是解药,再过一个时辰之后你便可以恢复回来的样子了。” “千容,谢谢你……” 自始至终,她都深信她不会伤害自己。心里太多的感激只能化作一句感谢,因为说多,亦是无意。 南千容终于转过身来看向她,脸上是浅浅的一抹笑容,不同以往的美。 “红尘,陪我度完这最后一天吧。” 微笑回投,是不会再有的美好,红尘轻语。 “好!” ------丑颜师弟------- 第二天便是辞砚缘启程回盛祁的日子。 得知红尘就在南千国的消息,辞家人全都赶了过来。除了辞砚缘,全都在附近的客栈住下。 原以为辞砚缘和赫连然熙昨日那一去便可将人带了回来,不想又是一场空。如果不是辞砚缘一再保证会连同宝贝妹妹一同带回辞府,只怕柳云碧早已是哭得肝肠寸断。 辞家人准备和辞砚缘一同回盛祁,但柳云碧执意留下怎么说也不肯离开。无奈之下,时香染月只好一人负责安慰一人负责收拾着行囊。 “我的尘儿,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娘亲有多想你!”她满怀信心一路赶来南千,对于这样空手而回的结果她始终无法接受。 “夫人……公子会没事的,辞大哥不是说了吗,公子身上的毒已解,平安无事。以他们的实力定能将公子带回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当年公子教会她的一句话。所以,她相信公子一定也是如此! 染月拿出手帕为柳云碧拭去泪水,“夫人,公子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一定会。因为公子从来不会对染月说谎!” 面对染月那坚信无比的眼神,柳云碧终于点了点头,不再那般悲伤,“嗯,尘儿一定回来的!” 而后在时香染月二人的说服下,柳云碧这才同意回盛祁,然而想起那宝贝女儿,忍不住口口念着她的名字。 “老天爷,求你快快让尘儿回到我的身边吧……” “娘亲!” 站在窗棂前,合十祈求的柳云碧猛然一僵---刚才,刚才她好像听到尘儿的声音了! “娘亲!” 红尘站在门外,见母亲在那祈求着上天却怎么也不敢回头看自己一眼。 心,痛着。 是尘儿的声音,尘儿的声音! 柳云碧缓缓回过头来,在见到那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时,两行泪滚滚而落。 “尘儿!尘儿!” “公子!” 三人齐齐闻声望去,惊于那人身影。怎么也没想到红尘竟会突现出现在自己跟前。 “尘儿---” 红尘朝她们奔去,与她们紧紧相拥。 “娘亲,时香,染月!我没事,我回来了!” 今日天一亮后,南千容突然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随后才知道,原来她口中所说的地方便是辞家人所住下的客栈。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柳云碧已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要女儿能活着出现在她面前什么都比这来得好!双手紧紧抱着红尘,深怕一眨眼她又自自己身边溜走。 “公子!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她再度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自己跟前,时香染月皆是喜极而泣。 正在隔壁商量事情的祖孙三人,听见她们三人的哭啼声,尤其隐隐听得红尘的名字,慌忙赶了过来。 “尘儿!” 瞧见柳云碧怀中的红尘,辞墨云等人惊诧在外头,随后齐齐奔去房中急着亲眼一见她人。 “爷爷,爹,大哥!” 什么都没说,辞老头子从儿媳妇怀中将红尘抢了过来,欢喜不已,“我的乖孙女,我的好孙女回来了,回来了!” “对不起,让爷爷担心了!” 红尘轻拍着他的背,知晓家人们这段时日因为自己受了不少苦。 “尘儿,那毒药……” 再次看到妹妹完好无事的站在自己眼前,辞砚缘不由想起昨日南千容喂她服下的毒药。 知道大哥所指,红尘将真相告知,听闻后辞砚缘静默无声。 一阵哭泣一阵欢笑之后,辞家几口人终于平复下心情,听着红尘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纷纷道明,只是隐去了南千容那份特殊的情感。 得知是南千国的公主对红尘并无恶意,光是她救起了红尘这事,辞家人亦是对其心存感激。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柳云碧紧牵着红尘的手,再次喜极而泣,红尘拿着帕子不忍的为她擦拭着,“嗯,我们一起回家!” “砚缘,可有红尘的消---” 门外,穿来那淡然的声音,红尘下意识闻声望去。 从外头回来的赫连然熙正欲想前来寻找辞砚缘,双眸一定,却落入了那温润的双眼。 辞砚缘见是他回来,一脸欢喜的朝他走去,笑道,“然熙,尘儿她平安回来了!” 亦不知他是否听见了辞砚缘的话,那狭长的双眼直直盯着那人。 红尘缓缓站起身子,朝他走去。似是向他证明,自己真的平安回来了。 “红尘,你……” 话未完,只见赫连然熙突然倾身倒了下来。 “师兄!” ----- 看着只是陷入沉睡之中的赫连然熙,红尘为他盖好被褥,这才放心的离开房间并关上房门。 见到大哥就站在走廊上,红尘朝他走去,极为担忧,“大哥,师兄他……” 辞砚缘伸手轻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吧,这段时日他几乎没歇息过,许是太过疲惫了。”辞砚缘不得不佩服起赫连然熙,在这样的担忧和痛苦之下他竟还能让自己撑这么久。 在确定红尘平安归来的那刻,绷紧的心弦终于坚持不住在一瞬间断裂,赫连然熙这才会突然在红尘的面前倒了下来。 师兄…… 朝那房门望去,红尘深知自己这一生如何也还不清对他的情债。 回首望向辞砚缘,红尘想起一事对其说道,“大哥,有样东西我想拜托你……” -------- 赫连然熙没想到自己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缓缓睁开的双眼,当上头的幔帐终于清楚的映入眸中时,赫连然熙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红尘!红尘--” 惊慌的声音好似再也瞧不见她。 正在绣着女红的红尘突闻师兄正喊着自己,忙放下手中的锦绸前去,“师兄!师兄我在这,我在!” “红尘!” 见真的是她来了,赫连然熙一把她拥入怀里,怎也不放手。 “红尘,我怕……” 七尺男儿,那冰冷如霜傲视于天下的这个男人,竟也开口说了个怕字。 那话语里的颤动,好似被抛弃的无助,硬生生的让红尘眼中的泪珠坠落在他肩上。 “我在呢,师兄!” 害怕的心怎么也无法相信,冰冷的手从她外衣窜入里头,孤独的唇寻找着此生认定的一半。当俩人的双唇紧紧贴合,赫连然熙便再也离不开这份温暖。急切的舌不断寻找着她的气息她的味道,纠缠她的柔软似是要纠缠到老。 内心满是恐惧,急切需要得到安抚,这是红尘从未见过的赫连然熙。唯一能做的便是回应他的每一个索取,证明自己真的存在。 “红尘……红尘……” 不知过了多久,双唇终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有些模糊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心爱女子,他捧着她的双颊,笑着。 “红尘,再也不要离开我身边了。” 即便是那四年之间,年少时的回忆化作甜蜜支撑他继续活下去,他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绝望。原来,自己竟是这般的脆弱。没了她,便什么都不再是。 双手回拥,红尘轻声道,“好!” “我,能信你吗?” “嗯。如果我没做到的话,师兄想如何惩罚我都行,如何?” 闻着属于她的檀香,赫连然熙未觉自己的嘴角始终上扬,“我原以为你我二人,定是你比我心善,可现在看来为何总是你在欺负于我。惩罚你,痛的人却是我。” “师兄可是又再怪我了?” “自然是怪你。” 红尘还未启唇,便又听他说道,“谁让委屈的人,一直都是我。” 闻言,红尘忍不住一声轻笑。 “师兄,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现可是感到饿了?” 见她欲离开,赫连然熙一把将她紧紧抓住,“不,我不饿!你不许离开!” “好好,我不走,那师兄可想再躺会?” 红尘轻声询问,双眸望着他试图让他安心,相信自己。 赫连然熙想了想,而后才缓缓点了点头。红尘原本想坐在一旁陪着,却见他指了指床榻,“我想你陪我睡。” 愣了一会,无奈于他的坚持,红尘这才脱去外衣与他一同躺在榻上。 两人刚躺好,赫连然熙便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师兄……” “你可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躺在你的屋里,幻想着我们像现在这样面对面望着彼此。可我,总看不见你……”赫连然熙闭上双目说着,而后睁开眼微微笑道,“原来,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感觉是这样的美好。” 说着,再次闭眼又睁眼瞧望着她,那笑容别提有多欢喜。 似是想到什么,笑容在他脸上慢慢退去,双眸有着几分委屈,“这些日子我总不敢让自己睡着……” “为什么?” 赫连然熙没有马上回话,只是动了动身子将自己埋入她怀中。听着她的心跳,这才感觉自己活着。之前的日子太过痛苦,他几乎以为自己快死掉了。 “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没有死,可我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绝望,我怕我这一睡就再也不愿醒来……可若是那之后你活着回来了,该有多难过,我,不舍。” 突然酸涩的双眼让红尘忍不住选择闭上。 一片湿润。 “红尘,有你在身边,我该有多幸福……” 喃喃细语,带着口中最后一丝幸福,赫连然熙在红尘怀中安稳入睡。 ----- 翌日,辞砚缘在南千国君和大臣们的欢送下离开了南千国。 站立于高处,南千容眺望着那人群之中渐渐远去的马车,不悲不喜的眸仁写着对她的祝福。 直至在也瞧不见那车影,南千容这才低首看着手中的锦帕。 “红尘让我将它转交于你!” 临走之前,辞砚缘不负红尘所托将那临时只做了一半的女红给了南千容。 锦帕上,那丝毫瞧不出是鸳鸯的女红只绣了半只,南千容突然开怀大笑了起来,一如当时的没心没肺。 红尘,回去之后我会将这剩下的一半绣上,当做是你我最好的结局 ------丑颜师弟------- 一路上欢欢喜喜,众人终于又回到了盛祁,辞家终于又恢复以往欢乐无穷的气氛。 得知红尘平安回来后,阮雅不顾此时身子的不便硬是要前来辞府见他一眼。 阮雅怎么也忘不了红尘倒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刻,还有暗卫从她怀中夺走红尘将其扔至溪流之中。然而当真再度亲眼瞧见她就一身完好的站在自己跟前,阮雅忍不住抱着她再度放声大哭。 在听着红尘将这两月来的日子诉说了一番,阮雅的心情这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红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红尘小心为她擦拭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莫再哭了,知道吗?” 对于红尘的话,阮雅向来十分听从,忙点了点头。 但她们二人之间,自然不得不提到另一个人。得知宇文皓卓被赫连然熙关了起来,红尘当下便请求师兄将人放回。 赫连然熙本是不依的,但红尘所求的他自是听从。 昔日的姐弟再度相聚,宇文皓卓这才明白自己有多庆幸拥有她这个姐姐。 “红尘,我……” 在被关起来的时日了,他每天都在不断忏悔,心想有朝一日若是能再见到她,定要让她明白自己有多爱她这个姐姐。 心中有千千万万的悔恨,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了,却是什么话都不足以说。 没有回应,红尘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而后伸手将他请用,“我回来了,小天!” 虽然这段时日以来的悲绝皆是因他而起,可在知晓他已彻底清醒过来,红尘自然原谅了他,更何况她从来都不能怪罪过。只是宫里头惨遭血杀的上万条人命就这样毁于一旦,不由心生惋惜。 “姐!” 听着那最熟悉最亲切的呼唤,宇文皓卓忍不住哽咽落泪。 即便早就从辞砚缘那知晓两人的身份,但那已是前世的事情。一旁的赫连然熙见红尘怀中竟是自己以外的男人,眉头皱起,二话不说的将她拉回自己怀中。 闷闷不乐道,“你们可以走了。” 阮雅瞧了瞧红尘再看了看一脸不悦的赫连然熙,竟是破涕而笑。 这让红尘双颊一红。 眼前这男人,宇文皓卓自然是放心,如此一来,他也便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红尘原以为他会重回皇宫,不想宇文皓卓却想离开那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流浪于天涯。 “那阮雅和孩子呢?” 宇文皓卓望向阮雅,眼中满是歉意,“不知你可愿意继续跟随我,只是日后再也没有荣华富贵可---” “我愿意!我愿意的!” 不等他说完,阮雅已是哭着扑进他怀中。 经历了这番酸苦,还有什么能比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更来得安心! 红尘见他们二人终是可以圆满的在一起,不由为他们感到高兴。相信往后的日子,定也会有属于他们的甜蜜。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红尘抬首望向身边的赫连然熙,笑道,“师兄,也该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明白她是想履行之前的约定,赫连然熙双眸闪烁,将她轻拥。 数日后。 “喂喂你们看,又是那个公子来拜佛了!” “啊!的确是他没错耶!哎呀,他身边的姑娘是谁,好标致啊!” “难道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娘子吗?原来生得这么漂亮,莫怪他如此痴情了!” “唉,我家的儿媳妇要是能有她一半的好看就阿弥陀佛咯!” 最后叩首一拜,赫连然熙和红尘二人相视一笑,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离开了天宁寺。 得知他们欲离开盛祁云游四海的消息,辞家人先是一度反对,但经历了这一度的生死后赫连然熙对红尘的情深,众人自是看在眼里。 不得不说,对于赫连然熙,辞家人自是无话可说。是啊,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活着相守一生更来得重要的! 安抚好爷爷和爹娘,红尘这才看向时香染月二人。 即便自己十分不舍,但每个人终究有自己的道路要走,自己给不了她们该有的归宿。 “时香,染月,这些年我时常为能遇见你们而感到庆幸。虽然不舍你们因为我而吃了不少的苦,可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仍想与你们二人相识!” “公子……” 染月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公子,让我和姐姐跟着你吧,染月不想离开公子!” “时香也是!” 红尘轻抚着染月的头,笑道,“都已经是大姑娘了,别说这小孩子的话!等日后我在某个地方定下了,我定第一个通知你们,好不好?” “公子说话算话!到时候我和姐姐去了可是会赖着不走的!” “呵呵,好!” 尽管是再如何的依依不舍,可这天下总有不散的宴席。红尘和赫连然熙坐上了马车,与众人挥手道别。 望着那渐渐离去的马车,柳云碧偎在辞墨云怀中哭泣中,不知是悲还是喜。 世衍驾着马车,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他有中预感,往后的生活定是有史以来最为快活自在的日子。而且,就在此时此刻开始着。 车内,赫连然熙和红尘十指紧紧相扣,相视的笑容似是也在憧憬着那不再遥远的生活。 飞快的马车驶出那城门,可就在这时,红尘却听得阵阵马蹄声正不断在朝着自己靠近。赫连然熙眉头微蹙,显然也察觉到了。 红尘掀起车帘子朝后看去,顿时大惊,赶忙让世衍停下。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只见正辞砚缘和辞砚扬二人纵马前来,围着马车一左一右。 辞砚扬笑着朝她看去,“哈,不知尘儿可还记得你十岁那年为大哥和二哥作的画?” 听二哥这么一说,红尘不禁回忆起起那年少一事。 十岁那年,她为大哥二哥二人作画。那画极为简单,二哥身卧树枝双手枕之脑后,怀里是一把精制好看的长剑,神情很是惬意甚有几分潇洒逍遥之狂。而大哥坐于树下,微低首阅读着手中书,面容带笑,温暖正如那拂面春风。 “不盼哥哥们辉煌一身,只求能平安快活的与尘儿细数这晨阳落夕,”红尘仰首柔眉弯弯,一笑轻语,“尘儿,在这里等哥哥们归来!” 想起自己当年所说,那温润的双眸突然明亮了起来。 红尘朝他们扬唇而笑,十分灿烂,“大哥二哥,不出发还愣着做什么!” 辞砚缘和辞砚扬相视一笑,双手扬起缰绳。 “驾!” 齐齐高喝一声,四匹马五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于骄阳之中。阵阵飘来的风,似乎都在唱着属于他们的幸福。 -------- 半年过后,盛祁王朝易主,年号为盛扬。 紫麟宫,灯火明亮。 罗公公鞠身走了进来,站在画着龙凤飞舞的屏风前恭敬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嗯,朕知道了,下去吧。” 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穿戴好一身龙袍,那人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露出那一双银色双眸。----完。 ------题外话------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丑弟终于迎来完结了,如此,便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