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1)神秘的邮包 这已经是第42天了。 尹白是威斯康辛大学有名的高材生,也是让洋妞们倾心不已的亚裔校草,不过这一切都在42天前成为过去。尹白从小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孩子,就算是在自家的别墅中也会和仆人们玩捉迷藏的游戏,那些略有姿色的女仆个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每个人都对这位小少爷一见倾心。 美貌,是上帝赐予人类的生于俱来的财富,就算旁人嫉妒,那也是夺不走的东西。 但是尹白的财富还不限于此。 3岁的尹白就可以自如的开解九连环了;5岁的时候,尹白写过一篇名为《如果人死可以复生》的议论文,被当时的日报头条刊登;7岁他已经通过雅思托福,然后15岁被威斯康星大学破格入取。 尹白虽然如此聪慧过人,但是他却选择了一个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愚蠢之极的专业,那就是遗传学,即使这个专业在这所名校当中炙手可热,但是作为前途堪忧的生物类专业,连他的父母都觉得这是对他才华的一种浪费。 “如果你自己找不到工作,那就老老实实回来继承家业吧!”尹白的父亲丢下这句话给他之后,就再也没有给他写过任何信件,也没有联系过他。尹白的国外生活可以说异常孤单――不过这只是在别人眼里看来的情况罢了,尹白自己骨子里的叛逆天性告诉他自己,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有错,毕竟对尹白这样衣食无忧的富少而言,世界上最值得拥有的,绝对不是金钱,或者女人。 但是,毕业之后,尹白心里还是有一丝惆怅。即使是在科技高端的国外,这门专业也找不到多有前途的门路。他坐在租住的公寓阳台前的沙发上,手持一杯波尔多葡萄酒,闷闷的喝着。窗外是一片繁华,但他知道,这和自己无关。 “父亲,如果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耻笑我吧。”尹白突然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用比较大的力气把杯子碰在桌上。他是个酷爱玻璃制品的男人。 “玻璃易碎,让人想去爱护。”他这样说。果然他有些后悔,觉得即使怀才不遇,也不该为难一个玻璃杯子。他亲吻了一下杯口,轻轻把他放回到高脚杯架上。虽然心里一百万个不情愿,但是尹白觉得,也许自己应该像千千万万个来这里混绿卡的亚洲移民一样,找个餐馆或者其他什么的地方打打工。不过他不会别的,只会做各种宝石工艺。尹白的雕工完全遗传自他的父亲,而出众的设计理念则继承于他的母亲。他的家族,尹氏,只为国外有身份的王室贵族定做专用的珠宝,在世界上独一无二。可是迫于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珠宝专业的学生,于是只好找了一家中式餐厅,为菜品设计雕花。 “呵呵,”他有些自嘲,“原以为国外就不需要看文凭了,没想到是一样的。” 这家餐厅叫做“美轮美奂”。名字虽然俗气,但是在国外异常的受欢迎,就像是每天都会有海量的人去排队吃什么必胜客,即使那玩意根本不好吃还贵的要命。尹白是块金子,在一片香料味中,他的光辉也是无法遮盖的。美轮美奂开始有大量的回头客出现,点名就要尹白雕花工艺所制作的中式菜品。所有的后厨对尹白都开始刮目相看,除了他们的厨师长尚络络。 “mr尹,看到你这么受欢迎,我可是真高兴。”尚络洛一边制作他的铁狮子头,一边头也不回眼也不抬的说着。 “thanks,尚。”尹白的话不多。不过对尚洛洛来说,这是一种不屑。尚洛洛其实并不是中国人。他来自韩国,听其他的后厨谈论他的出身,貌似还是生于比较贫苦的家庭。对于他来说,尹白太过于完美,从家世,到智慧,到容颜,甚至他觉得尹白的幸运程度也比他要好。尚洛洛特别憧憬拉斯维加斯,他只在去年,跟着店老板去那里谈过一次生意,但就是这一次,他对那些兔女郎和桌球皇后就念念不忘。尚洛洛并不是多么丑陋的男人,可是他过于纤细,皮肤的颜色是那种没有营养而显现出的白皙,也不怎么会搭衣服,一次他在路边等人,将礼帽放在身边,竟然有人把硬币扔了进去。这对他而言是一次永远不能抹去的经历。此时听着尹白的回答,又回想起自己的人生,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 “mr尹,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你的态度真是让我非常恼怒”,他说着走向尹白,尹白也很纳闷的看着他,不过只看到了慢慢的嫉妒从他褐烟晶一般的眼里映射出来,“我决定向老板反映你这种高傲的态度,我觉得这不利于我们之间的合作。” 尹白本就是一心的憋闷,听到这么一个对他而言平庸之极的厨师长这么对自己说话,少爷谱一下子就摆出来了。“尚我觉得你这完全是在嫉妒我,我看得懂的,我来之后你的创意菜品几乎没人点了,但是这只能说明我很棒而你不行。”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着尚洛洛的前胸,本来就矮尹白一头的尚洛洛被这力道戳的仿佛更矮了。在尚洛洛的国家,后辈尊重前辈是基本的礼仪,这个嚣张的中国人居然这么目无尊长,气得他一把扯住尹白的衣领,咆哮道:“不要太过分,即使你再有才分,在一个压制你的上级面前,你也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做不了。这是尹白目前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他不懂这个瘦弱的仿佛能被自己一手拎起来的厨师长为啥对自己嫉妒到这种程度,但是他懂自己躁动的心被彻底激怒。想自己好歹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自己从小在一片赞叹声中长大,自己一手的优秀宝石工艺,自己满腹过硬的专业知识,现在却只在一个中式餐馆里面弄这些瓜果蔬菜,越想越气愤,还真的一发力,就把尚洛洛拎起来了。 “放。。放我下来。。”尚洛洛用颤抖的语气说着。 尹白其实并不想在自己有经济能力之前节外生枝。他的抱负还要实现。他鼻子愤怒的抽动了一下,把这个火柴人扔到地上。尚洛洛正了正衣领,忿忿的向店长办公室走去了。 “切。哪里都是官大的当道。”尹白心里觉得可能在挣到启动资金之前,这里就呆不下去了。他望着厨房中各种的玻璃器皿,心中居然还有些留恋。毕竟是陪自己工作过的东西。他手里,现在还有一个没有完成雕花的冬瓜。 “mr尹,到我这里来一下。” 是老板的声音。尹白心里嘀咕着,不过也是硬着头皮去了,路上,他看到了尚洛洛一脸坏笑。 “boss,您找我。”尹白低着眼说,语气温和,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不过,他一直没有垂下头来。 “mr尹。你在我这里的这段时间干得不错。”老板慢慢的说,“虽然,好像有些同事反映你过于孤傲,不过我很欣赏你的才华,你知道,这一行出一个精品的菜肴也是很难,我很爱才。” 尹白有些迷糊。“那您是决定继续留用我,还是升职?” “你倒是十分自信,”店长微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邮包,放在红木的办公桌上,“是的,我想给你升职,如果你还能继续留在这里的话。” “什么?”尹白更加迷糊,难道是去是留不是这位老板说了算么? “拿着这个。”老板指了指邮包。尹白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匿名的邮包,大概是个鞋盒那么大,不过是有十足的分量的。邮包略有些凉,而且包装的十分严密,上面只写着“toyinbai”的字样。 “这,,?” “是我的一位朋友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如果你看了,一定会很愿意联系他,去他那里工作。”店老板一边说,一边点上一支昂贵的香烟,“这是我很好的朋友,而我也很爱才,愿意看到你有更广的发展空间,所以,等你看了这个邮包之后,再给我答复吧!好了,我今天准你的假,回去看看。这里是餐厅,或许不是看私人邮件的好地方。” 尹白在这个餐厅工作了3个月,但是很少和这位老板交流,甚至都没问过他的名字,倒是经常看到尚洛洛总像听话的寻回犬一样跟在这位老板的后面,对他其余的事情则是一无所知了,包括这位老板居然很欣赏自己才能的这件事。尹白是个聪明人,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些太巧合,甚至是诡异。难道尚洛洛去告状的时候这个邮包恰好刚到老板的手上么?尚洛洛的话居然一点都没让这个老板生气,反而给了我这样一件东西?尹白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邮包,眉头紧蹙,正好这时候尚洛洛迎面而来。尚洛洛一脸得意的看着尹白,堵在他的前面。 ------------ (2)邮包里的东西 “你有事么?”尹白还是保持眉头紧蹙的样子,其实这会儿他的思维根本不在其他事情上,不过对于尚洛洛,他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意思。 “哼,你还是这个态度,”尚洛洛语气显然高扬了起来,“不过应该,今天应该是你在这里趾高气昂的最后一天了吧。” “也许吧。” “也许。。?” “恩。” 尚洛洛对这个简短的对话感到诧异,同时也有点惊讶,因为比起以前高傲的态度,尹白这次的简短与其说是保持一贯的傲慢,不如说是欲言又止神秘莫测。这时候尚洛洛的目光游走到尹白手里的邮包上面,再仔细追溯尹白的视线,发现他竟然也是在盯着这个邮包的。 “里边是什么?” “不知道。”尹白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尚洛洛,他脸上的神情完全是好奇,嫉妒和忐忑的结合体,心中不免暗笑起这种小市民心态来,不过他也不爱卖关子,直说道:“是boss给的,说等我看了之后,是去是留等他答复。” “那你还不打开?”尚洛洛其实也想看。 “boss说到家了再看。” “切,无所谓~但愿你看了之后能做决心离开那个地方。”尚洛洛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开。 倒是尹白突然忍不住了,喊住他:“尚,难道你把那个菜馆作为自已一生发展的地方了?” 其实尹白说这句话,只是因为以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不理解尚洛洛这种小人得志的心态,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其实是尚洛洛的软肋。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伴着尖锐的回答,尚洛洛没有回头看尹白,走了。不过这时候,尹白对其他事都不是很感兴趣,精力集中在这个邮包上面。通过刚才尚洛洛的表现,他下结论断定这个邮包至少和这个一直为难他的厨师长没什么关系。尹白平时缄默少言,但是观察力十分敏锐,大学时候还选修了读心术课程,只要能捕捉到对方的目光,他大致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心态,虽说比不上测谎仪精确,但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尚洛洛做出最后那句冷冷的回答的时候,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眼神上面。 “多想无益。”尹白最后决定按照店老板说的回家之后打开。因为他在这个城市并未树敌,这里面总不会是个炸弹。 尹白的公寓距离之前打工的酒店还是有些距离的。家室的优良教育让他始终具有享用下午茶的习惯。他最常去的地方是一家叫做伊琳娜的茶餐厅,那家餐厅经典欧式红茶的香味让他陶醉。不过,若仅仅是如此,还不足以令这位凌驾于优越物质之上的富少驻足。 “hi,尹sir,”声源来自一位美丽的姑娘,“今天是您工作的日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大概是......源于想念。”尹白倚在服务台前,纤长的手指轻抬起姑娘的下颌。指尖上的,是一朵绽放的晨星玫瑰。伊琳娜cafe,大概是他在这个漂泊不定的异域他乡中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你有心事。”她缓缓推开尹白的手指,回身磨制了一杯蓝山咖啡,凝视着尹白。 “给,不加糖的。” “thanks。” “说说吧。” 尹白把邮包放在了桌上。 “嗯......”这个女人习惯性的嗅了一下邮包,“青草...泥土...花香?” “什么?”尹白突然有了兴趣。他知道她敏锐的嗅觉。这个美丽的女人叫做娜美・玛依琳,波尔多正是她的故乡。尹白来美国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对她却非常了解,因为娜美是一个健谈的人,并且和尹白一样,有着显赫的家世。 “你说邮包里?” “如果我的鼻子没出问题的话~” “嗯,我相信你,”尹白轻抚了一下娜美额前垂下的一缕金发,直视着她绿宝石一般的眸子,“如果你早一刻遇到我,就不必为了那该死的婚姻抛弃你的一切了吧~” “别再提他,”娜美简短的一句话扯开了话题,“而且我知道你对这东西很感兴趣才来找我的吧。” “嗯,我想不到其他人有这本事,可以不打开包裹就能对里面的物品探出个大概。”娜美没有直接回复他那句话,此时她的注意力也集中在这个包裹身上。“奇怪,”娜美看着一脸期待的尹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做了一个要打开包裹的动作,尹白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我觉得里面的东西也许没那么危险。”娜美说,“让我试一试。” “但是你提到了花香,这个香气很可能致命。也许你应该相信一个生物学博士的话。” “好吧甜心,”娜美笑着看着她,“不过你觉得谁可能对你下毒手?这层包裹邮件的纸不是那么简单,你也感觉到了,包裹是有些凉的,里面很可能有制冷的东西比如干冰。而这些阻断了里面东西的正确气味。我没法继续鉴别下去。亲爱的,不如先安心享用下午茶吧,晚上我去你家,我们一起拆开~” “顺便做点有趣的事么?”尹白嘴角流露出一丝坏笑。 “哈哈~现在的男人,还不如最新款的按摩棒~”娜美一边说,一边取来为尹白配好的红茶和蛋糕,“晚上我在你那儿就呆俩小时,我还有其他的date。” “好吧,那晚餐一起用么?” “自然在我店里。” 到这里,尹白真的彻底放心了。娜美特异功能一般的嗅觉总是能帮他的忙。作为调酒世家的千金,她有着调酒师们梦寐以求的宝藏,就如尹白天生的雕工一样,总会让一些人艳羡。不过,娜美最近似乎特别忙,因此尹白才礼貌性的问了一句,晚饭怎么用的问题,平日里他辛苦一天,忙到晚上9点左右,都是娜美为她准备精心烹制的晚餐的。这种关系,尹白其实并未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以为是男女之间的一种爱情,在他看来,这更是漂泊异乡的高等家族成员之间的一种同病相怜。正如他们所计划的,娜美跟随尹白,到了他租住的公寓中。 “好了,让我们打开它,”娜美双手轻轻把邮包放在桌上,目不转睛。尹白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沉醉。娜美确实是个美人,不仅是亮金色的头发,绛红色的嘴唇,如粉玫瑰一般的肤色,还有莹碧色的眼眸,性感十足的身材,更让他无法自拔的,是笑靥里荡漾的酒窝,以及举手投足间的那份果断。她是自己在这座陌生城市中的依靠。娜美的手指十分灵活,她完整的剥下了邮包的最外面的一层裹布。 “果然这样。”娜美把裹布递给尹白。“这件东西,也许别人不认识,但是我不可能不知道。这是特制的一种人造革,是用各种动物皮毛中的胶原成分精心压制的,在保持物质品味和鲜度方面远远胜过超市里那些保鲜膜,最重要的是它质量轻薄,却还能保温,可以模拟很多苛刻的温控环境。我家名贵葡萄的种植研究棚内壁都铺着这种材质。这种东西,不是寻常场所和工厂所能见到和制造的。”娜美说完,继续研究着那个礼盒。而尹白更加疑惑。按照她的说法,这东西不可能来自一般人手中。虽然说店老板也不是多穷的人,但这种复杂工艺才能制造的东西不仅仅跟拥有者的财富值有关。说起店老板,尹白一眼其实就能看出他是个印度的高种姓人种,虽然说他不知道他的一切数据,但是外貌骗不了人。 “印度上层社会可能有这种东西么?” “别开玩笑了,亲爱的,”娜美已经开始着手打开邮包的盒盖了,“印度?就算是英国的上流社会,也是极少人才用得起这种东西,这并非天然物质。他不是奢侈品,而是制造品。” “制造品。。?”尹白被这个词触动了一下,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擦出来的火花。 “啊,貌似可以开了。”娜美长出一口气,尹白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圈丝带一样的东西。“封口用的东西~”娜美递给尹白,“貌似不是我们常用的胶带。” “岂止不是。”尹白说。“这是实验室用的封口胶。高分子材料,防水防燥,靠分子间引力和分子键产生粘性。” “哦?那这是高科技?对了。。里面又是青草又是花香的,看来还真是对上你的专业了。” 尹白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时知道刚才的触动从何产生――制造品,胶原,封口胶,略凉的温度,这都说明这些东西是从一个非常高端的实验室里面流出的。再结合店老板给他留下的话,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娜美,剩下的事我来,你可以在旁边看。我觉得我比较专业些。”尹白说罢,娜美就做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了。尹白打开盒子。“果然,你看,这是实验室专用的保温泡沫。里面必然是冷藏用的冰。”娜美安静的听着,尹白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也屏住了呼吸。他打开盒子,居然是液氮,处于液氮中央的是一个金属罐子。“娜美,劳驾,我书房的抽屉里有一副隔热手套。”娜美对科研之类是一窍不通,不过也充满了好奇,毕竟家里也种植葡萄,多少还是和科研什么的有些关系。她现在极力的配合着尹白,取来手套给他,甚至都忘了约会的事。“远离这些迸出的液珠,他们会冻伤你。”尹白戴上手套,迅速把罐子拿了出来,罐身在室温的冲击下瞬间布满水汽,发出金属特有的鸣叫声。 “会...会爆炸吗?” “不会。等他平衡到室温,我们就可以一探究竟了。”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尹白摸了摸罐身,冲娜美点点头,看来是终于可以打开了。不过,打开的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罐子里面是一只昆虫,还附有一封信。 ------------ (3)信 虽然说不难解释娜美之前嗅到的那些味道,但是这样普通的一个玩意,尹白的心突然间一落千丈,就好像那些打着人人有奖旗号的购物小票,其实抽到的奖品大多数是抹布之类的东西一样。尹白突然觉得造化弄人,也许这个邮包就是个恶作剧罢了。店老板即使是高种姓的印度人,充其量可能也只是个胡椒大亨――当初把这些香料贩到欧洲,大发横财的不就是他们么?而这个蚂蚱能带来什么?连雕工都不能在上面施展。 “尹sir?” “......啊?”尹白回过神来,“哦,这......可真是个愚人节玩笑,呵呵。” “嗯...在我们的国度,这种东西确实叫做蟋蟀。” “在天朝这个叫蚂蚱,大多数品种具有一个共同的学名叫蝗虫。”尹白随手把罐子,准确说是个标本罐,推到娜美身边。 “不对哦亲爱的,”娜美竟然随手推了回来。以娜美的灵性,她之前已经好好观察过这只虫子,至少是辨认过他的气味了,因为标本罐并没使用那么高端的包装材料。“我是不可能对气味有所失误的,这并不是蝗虫的味道。我知道他们的分别。” 尹白突然有些疑惑。娜美不可能错,这一点他是十分认同的。但是同样的,他也不可能出错。生物鉴定是最基本的必修课了,虽然说他在这门课没有回回都拿到marka,但是在实地生物辨认考核当中,他是最先完成150个考核样品鉴定的学生。这完全是蝗虫的体征,不论是头部触角、触须、腹部的尾须,还是口器,翅膀,四肢,气门......他不得不重新拿起这个标本罐,仔细看着这个已经没有了灵魂的小生物。他拿着罐子转来转去,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这有违专业*守,不过我想,我必须把这个标本罐破坏掉。我需要把它拿出来。”尹白似乎有些无奈,像个垂头丧气的攻击一样,即使是面对可能要炒掉他的美轮美奂酒店老板,他都没有做出这种落魄的神情。挫败一个人,没有比在他所擅长的事情上横来一刀更狠的手段了。“虽然说,我很可能破坏掉这份艺术品。” “艺术品?”娜美也觉得尹白这突然的浪漫化言语有些闷骚感。 “标本,也是一门艺术,”尹白娓娓道来,“大到蓝鲸,恐龙,猛犸,小到蚊蝇,螨蚤,微生物,一件标本,都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和宇宙中的存活证据,并有权利一直存在下去,作为后人无穷无尽的知识源泉....嗯,看来这个罐子就是可以打开的,你看。”尹白显摆专业素养到一半,突然转移开话题一般,把瓶口指给娜美看,“这有咬合痕迹,看来这个看似一体的透明罐子的这一端是可以旋开的。”一边说着,尹白一边缓慢而小心的旋转着罐子的一端,尽力保持不动,就像他关爱家里那些玻璃制品一样;他目光直视罐子里面的蚂蚱,注意有没有什么肢节断裂,或是有没有组织脱落。这一切一直持续着,直到“彭”的一声打破了充满好奇的静默。 娜美的欣喜程度似乎超过了尹白,连声用法语欢呼着,并不时的询问着尹白这究竟是什么。“还是蝗虫......”尹白望着娜美瞬间跌落了全部欢欣的脸庞,略有些无奈的说。 ”这不可能,尹sir,我是不会错的。蝗虫有一种特殊的类似于发酵的味道,这和它们以谷物为食有关,而这样东西显然没有这种味道,虽然说,它的花香味成分相比起来过于浓烈了,但是从气味组成上来看还是接近于蟋蟀。”娜美似乎有些生气,说完之后也不再理财尹白,一屁股坐在水牛皮沙发上,打开尹白公寓中大大的背投彩电,玩起插爆360来。“算了,还是ff13比较好玩,嘿,看,我最喜欢的银发小子!” “亲爱的,你还有约会。”尹白对娜美的这一举动也不是很舒服,这明显是女人的置气行为,但是在这个女人不同意跟自己上床的前提下,这个行为一点也不可爱。不过,本来就不质疑娜美能力的尹白,开始回头质疑自己的能力了,因为两个正确的答案中必然有一个是错的,这才符合逻辑。虽然不愿意这么做,他还是推开书房旁边一间屋子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尹白自己设置的实验室,里面具有研究宏观和微观生物的一切基础设备。“研究这个东西用最新的电镜就好。”他自言自语道。尹白的实验室虽然简陋,但是所配备的设备都是领域内最新的。他在美轮美奂努力工作的工钱,大部分都用于支付这些装备。尹白很独立,虽然他的母亲总是偷偷支援着他,每月给他汇款10w美金,他总是不愿意开口跟母亲主动要钱的。这个显微镜装备的是最新的蔡斯镜头,并且具备卓越的景深合成功能,只需要经过精细的调焦,电镜下的物体就能全层次的出现在与之相连的触屏电脑中,如果想要观察哪个部位,只需要在相应的部位,在屏幕用手指推拉即可。尹白一开始其实还是没用战胜自己“不败鉴定家”的自尊心,但是当视野移动到翅膀的时候,尹白突然从自动转椅上跳了起来。 “娜美!”他冲出房门直奔娜美,娜美还在看着游戏里感人的过场动画流泪,“别文艺了娜美!你是对的!” “谁...谁文艺了!”娜美一边抽噎着,一边不耐烦的甩开尹白拉着他的手,尹白瞬间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无药可救。 “好吧娜美,如果你不想捍卫你嗅觉能力的招牌地位的话。” 听到这句话,娜美才站了起来,拭干眼泪,“说吧,是什么?” 果然,作为显赫世家的子弟,捍卫自己引以为荣的特长的心态是一样的。“跟我到实验室。” 娜美不是第一次到过尹白的实验室,所以一点也不惊叹其中高科技的设备。女人从来没有男人那种对于工具病态的爱。不过,显示屏上的那只大蝗虫还是让她大为震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细的昆虫图示......看这粉紫色的翅膀...” “就是这里。”尹白将翅膀放大,这时候展现在眼前的是翅膀上精细的脉络。“翅脉,”尹白继续说,“好比是昆虫界的指纹,这是鉴定昆虫的最终可靠依据甚至凌驾于dna。dna可以是杂交或人为变异使其产生变化,但具体到外在特征,能说明他究竟最接近什么物种的,还是这个翅脉。”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这是蟋蟀吗?””显然不是,你看这一处。”尹白指向翅膀的一个位置,这里有一个类似“王”字一横纹三条小竖纹的交叉。“这是一种果实蝇,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基因手段,让它的外貌完全变成了蝗虫。比起这个物种,我更想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对了,不是还有一封信么?”娜美突然喊道,然后冲出实验室把遗落在桌子上的信纸拿了进来,递给尹白,“快看看写的什么。” 尹白打开了,信纸是紫色的,带有薰衣草香,上面是漂亮的英文斜体,不过从字母的拐角来看,是出自一位女性的手迹:mr尹:我们一直在关注您在威斯康辛大学的表现。我们也确信,当您收到这样东西后,一定会对我们产生兴趣。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敬候佳音。 没有署名,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尹白在破解了这个谜样物种的欣喜之后似乎觉得有一盆冷水泼到自己身上。而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牵引着自己的心。他也终于明白了酒店老板说如果可能留在这里的话,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尹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因为换一个角度来讲,尚洛洛成功了,他可能永远不会再在美轮美奂中看到自己了。不过,恐怕,在尚洛洛实现这个美梦之前,他还得再和自己来一次邂逅。 “好了,娜美我的宝贝,”尹白说,“科教时间到此结束,你该去进行你的约会了。” 娜美挑衅地看了尹白一眼,似乎闻出这其中的醋味,不过作为女人,总不会嫌爱自己的男人多的。她看了下自己的金怀表,“确实是呢,我在你这里也呆了快两个小时了,我要开始自己的幸福夜了~”说完,娜美冲尹白抛了个媚眼,真可谓是迷倒众生,不过可惜的是,这位俏佳人带着这诱人的迷药离开了这个风流富少的居所。 年轻人的夜,总是狂躁的。 尹白其实对娜美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是兽性的本能。娜美对她的未婚夫也没有说的太详细,尹白只知道,那也是个阔少,也有阔少的风流属性,不过就是太过于风流了,患上了什么不得了的性病。没有女人能忍得了这个,就算忍得了,也等于是守了活寡。尹白当时其实是觉得好笑的,能有什么性病是不得了到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他也出于专业上的好奇追问过,但是娜美一直没有再回答。 ------------ (4)巧遇尚洛洛 想着想着,尹白突然觉得有一丝糟乱,再看了看客厅,娜美玩的游戏还停在存档点。他坐在娜美坐着的那个位置,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丰满臀部的余温,而沙发靠背上留存的娜美的发香,更让他的心有些蠢蠢欲动。他倒了一杯红酒,走到了喝酒的老位置消遣了起来,似乎想要寻找一丝平静。毕竟作为一个男人,他眼里的女人都是很现实的。 说白了,自己要有钱。 但是同样,尹白心里有一个疑问,这个地方,不管他在哪,不论他是做什么的,即使能给我成就和荣誉,那么钱呢?他能给我相应的财富么?美轮美奂的收益其实很可观,回头客不仅数量多,往往也是一掷千金。他的一个冬瓜雕刻,比那些各种媒体炒作过的所谓名家字画还要值钱个几万美金。尚洛洛要不是看到他的菜品能迎来这么多的小费,还不至于恨他到死的地步。虽说尹白看不起尚洛洛的小市民心态,但他不否认只有钱才能养活自己,和自己将来的家庭。 钱,女人,别墅......男人永恒的议题。 俗语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邮件中所说的内容的具体地点,恐怕还得问店老板。尹白不是个慢性子。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酒具,穿上外套,风驰电掣般赶往美轮美奂。现在是8点半,距离打烊时间还有1个半小时。尹白急冲冲的冲进门口,却和个什么东西撞了个满怀,紧接着是叮铃咚隆的响声。 “啊――泄!”尹白不难分辨出这是一句韩语,表示抱怨的。他没仔细看对方的脸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尹?!你不是开除了吗!”尚洛洛的韩英语种转换能力比步步高点读机还快。 尹白并没打算理会他,整了整被尚洛洛撞歪的风衣立领,斜蹭了他的肩膀一下擦身而过,但是立刻被一只骨感的手扯住了风衣后的飘带,“喂,尹,这就是你撞到别人后该有的行为吗?向我道歉!” “我真的没有时间。”尹白蹙眉,有些不悦和不耐烦,并极力往回扯着自己的风衣飘带。谁曾想尚洛洛人虽然小,力气却超乎想象,在和同样力道惊人的尹白的飘带拉扯战中,这条飘带无疑成了一个牺牲品,吱啦一声,断了。 这是娜美送给尹白的生日礼物,一件lanvin特订男装。 “*,”尹白国骂了一句。尚洛洛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句子,出于面子,他还死死攥着手里拉断的那截飘带,抿着嘴唇,用下巴指着尹白的前胸,他觉得自己肯定要挨揍了。但是尹白转过身继续往前跑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留下一脸冷汗的尚洛洛在那里站着。尚洛洛也整了整衣领,弯下身子开始收拾摔碎一地的餐具,一边收拾,一边遥望着尹白去往的方向。 “似乎是boss那边?”尚洛洛叨叨着,转而又笑了,“不过boss不在,求收留怕是没戏啦,哈哈哈。” 办公室门开着。店老板倒是真的不在。 “他娘的,”尹白还没有脱离刚才的国骂模式,“这都什么破事,没事玩匿名信吗?装柯南好玩吗?是不是还藏着一个炸弹在你办公室啊老板?!”一边说着,尹白一边气愤的大力扯了下老板办公室中抽屉的把手,竟然给扯开了。尹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瞬间金刚葫芦娃附体,不过显然不是。 最重要的是这个抽屉怎么开的?老板谨慎不会是忘了锁吧? 尹白决定自己柯南一把。他先把老板的房门反锁,走到抽屉前面,把抽屉打开到最大,并且轻声翻这里面的东西。老板的抽屉里的东西果然是一些账单一类,整理的井井有条,分门别类,他甚至还好奇的看了下账目,又是笔笔都没有任何疏漏。他无意中看到了尚洛洛的工资,发现这小子的工资其实不少,整个餐厅里面属他最高,但是加上菜品好评而带来的小费,则只是他自己工资的三分之一而已。尹白无奈的笑了笑,越发觉得尚洛洛爱财到有些可怜的地步了。翻着翻着,有什么东西当啷一下,落到了地上。 钥匙。 尹白其实更希望这是一个硬币,说不出去投币还能买个安全套,再去找个女人赶紧打发掉这个诸事不顺的夜晚。 这个房间里具有锁孔的,只有刚刚他拉开的这个抽屉。 店老板对红木家具是特别喜爱的,自己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他曾向自己打听过不少红木方面的内容。自己正好是学生物的,讲解起来还是驾轻就熟。初期和这位老板拉近关系,这个红木的话题可是帮了不少忙。这个红木桌是按照老板的一张图纸打造的,当时他还是委托尹白把这张图纸带回中国,交给技术娴熟的专业老木匠去打造。不过设计图是装在信封里的,尹白不知道其他更详细的信息,比如这个图纸是谁设计的,构造如何,甚至连那位老木匠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按照地址找到的那个木匠。 “如果有更多信息就好了...也许这把钥匙的锁孔就藏在这个桌子里。”但是尹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不能保证尚洛洛会不会像个疯子一样跑到警署那里说自己是谋杀了店老板并且还妄图害他,并且想携带巨款逃走的河南人口贩子。真是这样,他十分确定自己的父亲立刻会坐专机过来专程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想到这里,尹白不自主的一捶桌子,他想不到的是,尚洛洛正好在门外。这一声锤下之后,门外立刻响起门把转动的声音,接着是尚洛洛的韩式英语:“谁在里面!不要乱动!你是吧,尹!” 尹白下意识的猫着腰躲到红木桌子后面,但是他时刻没放弃观察这个桌子,试图找到暗门一类的东西。尚洛洛在他眼里只是个虚张声势的跳梁小丑,他绝对会怕老板责怪而不会采取暴力砸门的手段的。这样,即使是他能扯断那条飘带,也奈何不了自己什么。正这么想着,突然感觉有什么影子叠到自己身上,抬头一看,他顿时蹲坐在了地上。 尚洛洛眯着单眼皮小眼儿俯视着他。 “尹,我觉得你要和监狱结下不解之缘了。” 尹白噌的一下站起来,双手做出一个摆停的手势说:“尚,你听我解释......” “我觉得你应该和警察解释!”尚洛洛有些费力的扯着对他来说略有些高度的风衣立领,“跟我走吧!” “尚!”尹白脖颈略一用力,尚洛洛的手就从风衣立领上被挣开了。“尚,这领子是豹皮内里,我觉得你想扯断他还是有些困难的,倒是你,恐怕也是用不法手段进来的吧!” 尚洛洛笑的仿佛一朵菊花,并掏出一把钥匙,在尹白面前晃了晃,用特有的尖锐声线说道:“你说呢?” “门是你开的?!”尹白糊涂了。 “废话,不开我怎么进来!跟我走!”说完又去拉扯尹白。 “sonofbitch!”尹白这次用标准的英语骂道。“尚你难道不想想我会问这么愚蠢而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吗?我是问一开始谁打开的门,我进来的时候!”尹白觉得对尚洛洛说了比自己比平日里总共对他说的话还要多的话。 “你进来的时候难道不是你开的!”尚洛洛似乎打算继续犯傻,这次轮到尹白扯尚洛洛的领带结了:“尚,别再笨下去了,否则你一辈子工资都只是我的三分之一!” 尚洛洛的软肋又让尹白戳到了,尚洛洛大叫一声:“啊~~~~~~~~~~~~~尹白你不要太过分了!”说罢就是一拳,正好打在尹白脸上。尹白是何等的养尊处优,自小父母都没打过自己,家里的女仆人人会拳脚,那轮得到别人近他的身,更别说是打他了。尹白光洁如玉的脸立刻被怒火染红,迅速回了尚洛洛一拳,尚洛洛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尹白自然是不肯这样罢手,立刻扑过来补上几脚,骂道,“小棒子!我让你打!我让你打!” 尚洛洛起先是双臂抱脸蜷曲着身子一动不动,然后突然发力,扯住了尹白的裤腿。“你给我松开!”尹白胡乱的蹬着,用力扭动着,不料尚洛洛大吼一声,用力一掀,尹白整个人哐当一下砸到了红木桌子上,接着是什么散架的声音,他顿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碎了,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往上翻涌,等回过神来,发现尚洛洛在他面前站着大喘着粗气,自己则倒在一堆碎红木上。尚洛洛这个家伙,居然用这么大力,这个桌子都被自己砸碎了! “你这个...贱人...”尹白艰难的爬起来,嘴角吐着打出来的胃液和唾液的混合物,当他准备再和尚洛洛战个痛快的时候,发现尚洛洛的神情不太对。 “这桌子...里面有东西......””啊?”尹白回头看看自己倒过的地方,居然有一个信封。桌子是空心的,并没有那么坚实,虽然是红木的料子,但是木材被制作的非常薄。平日里大家都会这张桌子呵护有加,如果不砸砸敲敲的话,还真不知道这居然是个空心桌子。 “尚,”尹白喘着粗气说,“你看不出来么?我是回来找东西的,boss给我的邮包,还记得么?” 尚洛洛看着他,没说话。尹白把这当做一种默认,继续说:“所以...我需要知道boss从哪弄到的这个邮包,里面是一份新工作,我很有兴趣...这样你也能摆脱我了不是么?我既然是回来找boss的,就不会做出盗门这种事,因为他不在我大可以换一天..来找他。” 尚洛洛还是保持着警戒的眼神。 尹白接着说:“现在倒不如说你帮了我,这个信封里面可能有些什么线索。”说完,尹白就准备打开信封。尚洛洛其实一早就对这个信封有些好奇。他想趁此机会一探究竟。 ------------ (5)化敌为友 信封里的东西再明白不过了,连尚洛洛这个厨子都看得懂。 一张房间的构造图。从房型来看,就是他们刚刚大战一场的这间屋子。两个人凑在一起,早把刚才打架的事情抛到脑后。尹白何等聪明,他发现按照这个构造图的标示来看,这间房子实际上有一个夹层。 “这里。”尹白走到侧面墙壁的旁边,用手悄悄,居然发出了空荡荡的回音。“果然这里有猫腻。” “那现在怎么办?”尚洛洛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眼神。 尹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好奇心。尚洛洛这个人,嫉妒心重,而这样的人往往对别人的一切公私事物都感到好奇。再考虑到他刚才牛一样的力气,尹白觉得似乎可以利用一下。“嗯,虽然说你可以继续把我扭送警署,但是我一点儿也不乐意这个处理方式。你觉得呢?” 尚洛洛被这么一问,立刻知道自己那点心思一点也瞒不住尹白。尹白这个人,话少,根据尚洛洛妈妈的忠告,这种人,往往心里所想的,是他嘴上所说的信息量的三四倍。尚洛洛对这个能看穿自己的人充满了戒备,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觉得适当的放放自尊,看看这个藏宝图一样的东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万一是宝藏呢?尚洛洛自信自己用蛮力也能弄死这个绣花枕头,再收夺这些东西。 “这样吧,mr尹,”尚洛洛重新使用了敬称,“我也觉得刚才是我太过于鲁莽了,警署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下属,我对你将来的去向以及安全,也是非常关心的,”尚洛洛一边说,一边不忘整理自己的仪容,“我们想办法打开这堵墙,看看到底是什么吧。” 尹白反而退到了一边,把墙壁闪出来。 “什么意思......”尚洛洛觉得这个人可能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哦,我是在为你施展拳脚开道。”尹白挨了顿揍,心里就对他的拳脚功夫有了点估计,即使他的身手来源依旧是个迷,不过眼下,也只有靠他的力量才能破坏这个墙壁――这里是餐厅,没有什么趁手的,又立刻能取来用上的工具。时间其实非常宝贵,因为尹白有另一种担忧,就是老板可能是出事了,不然他也不会不锁门的。而尚洛洛也明白了尹白想让他做什么,从老板的真皮座椅上撤下一大块皮子,把自己的右脚包裹了起来。 “是时候让你见识我真正的力量了!”尚洛洛飞起一脚,找准刚才尹白敲击的地方狠踢了过去,情况出乎意料,这个墙壁像是纸糊的一样,哗啦一下就被击碎了。 “啊,看来我力气见长,我还生怕自己厨艺精进的同时,跆拳道退化了呢。”尚洛洛取下裹脚真皮,收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收银包里。尹白看在眼里,不过没有做声,毕竟一个人财迷的性格不太容易改变。他谨慎的弯下腰,捡起一块墙壁碎片,用手指搓捏着,并嗅了嗅,果然,如他所想。 尹白对他不屑的一笑:“mr尚,我恐怕不是你的技术精进了,这个墙壁是用生物材料做的。” “我知道你是学生物的,mr尹,但是你不必这么明显的诋毁我的跆拳道。” “尚,你不觉得如果是这么脆弱,而且又是空心的墙壁,隔音其实会很差么?但是老板房里的声音我们一般听不到,咱们进来找老板汇报工作的时候,也听不到外面客人的嘈杂声吧。” 尚洛洛沉思着。 尹白接着说:“所以,不管你信不信,根据我的观察和判断,这面墙也是运用了生物高分子材料制成的,虽然我说不出具体的材质到底是什么。但你看这个断面,”尹白把其中一块碎片的断面指给尚洛洛看,“没有锯齿和毛边,比起木板和常规板材而言,这有些太过于光滑,倒是像我们天天切得那些生肉的断面吧。” 听到这里尚洛洛觉得有些恐怖:“好了好了,尹,你也不必说的这面墙好像是肉做的一样吧。既然打开了,咱们进去看看。”说吧,尚洛洛首先往里面走了去。尹白倒是十分在意他最后的这句话。肉做的。确实,以尹白目前所具有的知识,这个材料到底是什么,他根本鉴别不出来,之前的切面,他觉得光滑,像是生物组织的断面一般,但是知道尚洛洛真正说出“肉做的”这三个字来,他才开始感到是有点毛骨悚然。再回想起邮包里面奇怪的标本,特制的包裹材料,秘密的房间,奇特的红木桌子,加上现在墙壁碎片,这些如果都是用有生命的物体的一部分或者是全部加工而成,似乎真是有些渗人了。再看看尚洛洛,他已经大步大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了。尹白突然间觉得好像被什么驱使一样,箭步上前,扯住了尚洛洛。 “尚,或许,我们应该回去。” 尚洛洛有点不悦:“尹,你难道还要赖在美轮美奂不走么?” “不是这个问题,”尹白蹙紧眉头:“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相信我。我会找别的工作。但是尚洛洛,即便我再怎么不欣赏你的个性,也不至于要你的命。” “..你..什么意思?”尚洛洛做了个自卫的动作,“如果是我先攻,你根本没有胜算的,别看我被你举起过那么几回,但是只要我双脚不离地......””不是!”尹白快急死了,“哎呀我解释的太多了你反而不会理解,总之从这个邮包到我们现在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挺诡异,抛去事情发生的过程不说,单是这些材料,比如这个墙皮,就够匪夷所思了,我自信在生物领域见多识广,单是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好了尹白,”尚洛洛也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世界这么大,你能见识全所有的东西么?别总是把自己想的无所不能。” 说到这里,尹白怔了一下。因为尚洛洛说得十分正确。而自己,最不想承认的,也就是自己的无能。尹白突然回忆起了自己的初衷,当时看到那个奇特的蝗虫标本的时候,不就是想走进制作这个标本的地方,实现自己宏远,探索未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么。尹白再看了看尚洛洛,心里更打定了主意,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比一个人胡冲乱撞要安全得多,何况他的身手,都好过自己宅院里的女仆长夏梨・酥兰波娃了。 “好吧,你可别怪我没劝阻过你。”尹白拍了下尚洛洛的肩膀,点了一下头,示意一起继续走下去。尚洛洛坚信前面一定有宝藏,所以根本没把尹白的话放心上。不过刚才尹白担心自己的举动,倒是使他对尹白转变了一些看法。想想这个人除了气态高傲,还揍了自己一顿之外,也没有暗算过他,要是真有宝藏,来个三七分,尚洛洛倒也是能接受的。于是,他紧跟在尹白的后面,往前走去。 尚洛洛踢开的墙壁后面,其实是一个很长的甬道。甬道的四周因为很昏暗,尹白和尚洛洛两个人都弄不清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不过,摸上去有些凉,应该是类似于金属的材质。他们俩都不是烟鬼,手上都没有打火机用来照明,不过尹白觉得,打火机照明也许不是什么好计划,毕竟还弄不清楚甬道里的空气成分――即使这完全是自己疑心太重,小心也驶得万年船。尹白随手掏出个袖珍手电来,旋开开关,甬道顿时亮了很多。 “哼,我就知道你是有备而来,刚才还要拦住我,是想独吞宝藏吧。”尚洛洛嗤笑了一声。 尹白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嫉贤妒能的厨师长这么积极的要和自己一探究竟,他不禁也嗤笑了一声:“你是加勒比海盗看多了吧。这里面说不定藏着个炸弹呢。至于这个手电,是我家的女仆长在我17岁生日时送我的。我向来夜生活丰富,回家晚,总看不清钥匙孔。” 尚洛洛听了之后,脸上又白有红的,显然是很嫉妒这种优越的少年生活,不过毕竟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他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移了一下话题:“哦,你家的女仆长还真是心细。” “还是个俄罗斯美女。”尹白用袖珍手电照着左右的墙壁,并触摸辨识着。“29岁了,还没有结婚。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可以收留你入赘到我家来,做个男管家也不错。” 其实尹白是想拉近关系,他家的管家工资非常高,一直由夏梨兼任着。不曾想尚洛洛顿在原地,不走了。 “尚?” “尹,我很生气,我决定回去了。” 尹白很诧异。尚洛洛的这个决定不见得是坏事,但是此刻的尹白觉得需要这个人作为帮手。他头一次,半蹲下,看着尚洛洛说:“对不起,尚,也许我刚才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合适了......””你不会懂的。”尚说道。 ------------ (6)酒店老板的真面目 尚洛洛背过身去,转身要走。尹白正想拉住他,不料甬道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接着一团烟雾从声源出传来。“快趴下!”尹白本能地把尚洛洛按倒,压在身下,用大风衣罩住他,自己迅速捂紧鼻口,而等声音结束,两个人回过神来,他们的身后的路,已经被一道铁门阻断了。 “该死!”尹白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埃。“亏我这么仔细的检查甬道的墙壁,没想到没有察觉到就这么近的地方,会有一个铁门的弹出口!你没事吧,尚。” 尚洛洛这时候也从地上爬起来。“嗯...啊?这!”他一边说一边窜来窜去。 “喂,别乱跑啊!还没弄清情况,跑丢了怎么办!”尹白着急的喊道。 “也许...跑不丢了...”尚洛洛又瘫坐在地上。这时候尹白也发现了,他们所遭遇的,岂止是退路被铁门横断,而且,前方也没有任何道路——他们被阻断在一个密室里! 尹白也瘫坐在地上,然后像傻了一样笑起来,已经开始哭泣的尚洛洛抽噎着:“你...你还笑...你是嘲笑我财迷心窍,现在活该么?!” “拜托...这时候就别再小心眼了...”尹白笑着笑着,用手撑住额头,语气低沉了下来,叹了口气:“是我聪明一世,居然连退路都没给自己想好,也许,我的父亲是对的...””父亲...”尚洛洛抽噎声渐渐停止,喃喃的说:“是啊,父亲,其实总是好意,哪怕他的一些决定和自己的理想完全是相悖的...”尹白望着尚洛洛。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大家对事情也稍微想开了一点。反正也是被封死了,这个空间里面的氧气耗完是早晚的事。尹白没有杀掉一个人,自己能多活一点时间的这种想法,相反,他想用一种比较休闲的方式消遣掉自己最后的生命。 “尚,看来你家也有一个严父,我一直觉得你是穷人家的孩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听父亲建议,离家出走的剧情?” 尚洛洛似乎也看来了许多,默许了这种消遣生命结束前的这段绝望时间的方式。“不是,”他挪动了一下,依靠着房间其中的一面墙,继续说:“正如你感觉到的,我是个穷人家的孩子。” “我本名叫尚三俊。我出生的时候,听妈妈说,就是没去医院,妈妈自己完成分娩,把我生了下来。医院是去不起的地方。父亲是一位因为事故而被退赛的跆拳道冠军。他的本事很高,也把全部的跆拳道精华教给了我。”尚洛洛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父母亲是十分恩爱的。母亲是很平凡的采贝女,也会做很多菜,我在帮她忙家里的活的时候,学了很多菜肴的制作方法。不过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父亲的工作就很神秘。我只有在每次睡觉之前,看到他回来,身上带着伤,母亲一边流泪一边为他上药。” 尹白是非常敏锐的。“地下拳击手?” “差不多吧,呵呵,尹你真的很厉害,能看懂别人的想法。”尚洛洛苦笑了一下,双臂抱住膝盖,把瘦削白皙的脸依靠在膝头。由于氧气的一点点的慢慢消耗,他瘦弱的身体似乎有些撑不住了,脸面开始泛出一丝铁青。不过,他似乎停不住,想一吐为快,哪怕现在倾听他的人,竟然是他一直视为死敌的尹白。“父亲在赌场,为那些赌客表演跆拳道比赛。父亲很优秀他总是赢。但是这样,赌局就未免没有意思了,所以迫于赌场老板的要求,他有时候要假作失败,这时候,就会带伤回来。” “那你,还是挺幸福的,父亲很疼爱你。” “尹,如果你的父亲从事一份不怎么干净的职业,你会怎么想?” 这倒是把尹白问住了。确实。如果自己的父亲去赌石,或者卖假古董,恐怕自己也不会多赞成父亲的这个职业选择。女人往往不理解男人的自尊,但是男人之间,对这点是非常理解的。尚罗罗看尹白没有说话,继续说:“我一直,对父亲的这个工作耿耿于怀。起先其实也没什么,后来孩子们在一起玩的时候,总欺负我,说我的父亲是为了钱卖命的赌徒的狼狗,为了吃一口饭,让他咬谁,他就咬谁;就连大人,也在我家门上写上辱骂的词语,母亲忍受着这些,默默持家。我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出手打了自己的父亲。” 尚洛洛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尹白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听到这些,感到很心酸,但是,他并没有经历过这些,他是一个幸福的孩子,所以,他根本无法用感同身受的话语来安慰这个穷困的只剩下尊严的厨师长。 “父亲,他并没有责怪我。他对我说,等我有了人生的目标的那一天,我会懂他。” “后来呢...?”尹白还是试图找到安慰他的切入点。他原就是个温存的男人。 “死了。擂台上。”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尹白这时候有些想念自己的父母。 这次是尚洛洛打破了沉寂。他此刻已经有些呼吸急促的症状了。“然后我决定出去闯荡,顺便寻找父亲所说的,我将来生活中的目标。我觉得是钱。要是有钱,父亲就不会那样。美国是淘金的国度。于是...我来了...改名叫尚洛洛,呵呵,听起来是不是时髦些。””好了,尚,”尹白轻轻说,“我现在有些理解你了。你看起来不太舒服,休息会吧。” “呵呵,不必。而且你...放心,我也不会杀了你,就为了...多活那点时间,你..也休息吧。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些想见你的女仆长,都说俄..罗斯女人..美。” “夏梨..确实是,很美。而且跟你一样,很能打。你们一定很聊得来。”尹白也觉得有些疲惫,呼吸也有些沉闷了,于是也靠到墙边,和尚洛洛坐在一起。这时候,尚洛洛已经开始濒于昏迷了。不过尹白似乎并不觉得遗憾。他没有朋友,而现在,将死之前,他觉得他找到了一个。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尚,”尹白轻轻撩起因为虚弱而沾满汗水的尚洛洛的额前刘海,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慢慢的说,“我肯定不会拖你下这趟浑水。”尹白毕竟也不是铁打的身子,他精神开始恍惚,甚至觉得好像躺在了娜美的怀里,又似乎有父母在旁边轻轻呼唤着自己,还有自己的女仆们,和自己的女仆长,夏梨。他眼前的墙壁也貌似一分为二,晃来晃去,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但是这时候,房间突然亮了。 尹白觉得视野仿佛有些泛白,继而感觉仿佛自己置身于原野中,奔跑在麦田里,无比顺畅,一身轻松,他觉得好像不像刚才那么眩晕。5分钟后,尹白彻底回过神来。 酒店老板站在他面前。 “boss!”尹白惊呼一声。“尚,尚!”他随即回身,使劲摇晃着还处于昏死状态中的尚洛洛,“快醒醒!boss来救我们了!” 尚洛洛收到了剧烈的晃动后,胸腔开始震动,随即轻咳了几声,终于吸入了房间里新鲜的空气。他睁开了眼睛,看到尹白的笑脸。尚洛洛第一次看到尹白的笑脸,很美,又充满了熟悉感,居然害羞起来,脸也觉得发热。不过,他随即发现了身后的酒店老板,慢慢站了起来,倚着墙壁。 “尚,是boss,他救了我们!” 酒店老板不言不语,面带笑容站着。 “不,不对,”这次是尚洛洛提出了反对意见,并且摆好了架势,挡在尹白前面,“尹,这明明是他设下的陷阱!” “什么?!” “我比你了解他。他做事滴水不露。”尚洛洛回头看了尹白一眼,继续警觉的看着酒店老板。“而且我相信你,连你都找不到出口的密室,他怎么可能专程为了就两个员工冒险来一趟,还神奇般的找到了破解密室的方法呢?这只能是他自己知道这密室的机关所在,为我们解除了机关!” 酒店老板嘴角上扬,干笑了一声。“尚,我的厨师长。看来我那种认为你只会焗海鲜和跆拳道的看法太落伍了。你的智商比金正恩都高。哦抱歉,你貌似是南韩的。” “少废话,你为什么设计害尹白!”尚洛洛看来完全打开了心结,此刻和尹白同仇敌忾。尹白也醒悟了,顿时觉得自己傻了,狠拍了自己脑门一下,也怒目注视着店老板。“没错,而且你应该是高种姓的印度人,并不是中国人。你的黄种肤色只是日晒导致的吧!” “我真得很高兴。两点,一是你们两个都比我想象的聪明,二是你们两人现在团结在一起,而不是像印度和巴勒斯坦那样天天傲娇着闹别扭了。”酒店老板走上前来,居然鞠了个躬,继续说道:“我的本名叫做果阿·宝力金,如你所说,尹白,我是印度上流社会的一员,相信你们听我的名字就知道,印度大港口,果阿的99%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毕竟在印度,有了钱,基本就有了一切。” 尹白此时突然对酒店老板有些厌恶,现在再看他黄棕色的皮肤,不入流的单眼皮,还有涂满了摩丝的板寸头,每个细节都像自己国家那些刚领了拆迁补贴的暴发户一样,就是按人头一年分个十来万的那种,什么爱才,什么照顾,全都是扯淡。尚洛洛似乎更反感这个面相不知道该说是喜庆还是猥琐的印度大亨,心说这么胖的人过恒河的时候怎么没沉到河底去呢。宝力金看到他们的反映,似乎早有准备,慢慢的说:“嘿,我的伙计们。我知道这一切太突然。但是刚才绝对是一个考验。因为我将会和我的朋友一起,给你们一份更有挑战性,更多金,更容易出人头地的工作,如果你们刚才的表现不足以让我满意,既不能度过艰难的环境,也不能精诚团结,那我觉得你们迟早会在这份新工作中丧命。尹,”宝力金看着尹白,“你既然到了我的办公室,进入了甬道,就说明你已经在美轮美奂和这份神秘工作中做了选择,而尚,我可爱的厨师长,”印度胖子又转而看着尚洛洛,“我知道你那种被嫉妒驱使的好奇心,料到你会跟来,我需要...你的一些特质。好了伙计们,跟我继续往前走,我保证你们会满意我为你们所准备的,”宝力金用特有的印度舞步转了个圈。 “......所准备的那些你们想要的人生价值。” ------------ (7)夏梨 宅院。 中国的四季总是各有各的美感。现在是4月出头,料峭春寒刚刚收走了她最后的一丝裙摆,这座欧式庄园里的各种花木已经开始萌动。最夺人眼目的,当属后院中央一株茁壮的樱树,吸收着春意的精华一般,绽放出点点粉色的花朵。樱树下面,是一个镶嵌着珐琅器和星点零碎的各色宝石的复古亭子,有着哥特式的穹顶,整身洁白,华贵而又不泛庸俗。若是仅有这亭子,那满园的春色还真是显得有些孤零零的,恰好厅内有着一位美人,举杯饮茶,不负这一年内绝无仅有的好景色。 夏梨・酥兰波娃来到这所宅院已经25年了。她是一位孤儿。4岁的时候,她刚刚开始记事。在她的印象当中,来这里之前的每天,都是孤儿院的修女们陪她玩耍嬉戏,这其中的日子不乏快乐,却总是没修女之外的人跟她讲过话,给她带来过好吃好玩的。直到有一天,一对中国夫妇来到了这里,和一位管事的修女说了几句之后,亲切地牵走了了她。夏梨现在已经29岁。她渐渐知道了,这对夫妇――这所宅院的男女主人,25年前是去俄国谈生意的,生意的客户恰巧是管事修女的丈夫,而出于一次巧合的访问,两人来到了孤儿所,女主人很喜欢她可爱的模样,觉得投缘,就提出了领养的要求。再后来,这对恩爱的夫妇有了一位可爱灵秀的小少爷,夏梨觉得,那是她要用一生去保护的瑰宝。 “时间真快,如中国的一句成语所说,白驹过隙。”夏莉用银色的小匙搅拌着红茶杯。她刚刚投入了一块方糖。夏梨喜欢甜食。尹白去美国读书转眼4年多了,四年来,这位小少爷很少和家里联系,连她这个女仆长,都觉得他对父母也是太狠心。夏梨每个月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帮夫人隐秘地给这位小少爷汇钱过去,至少,如果那边有人接收这笔钱的话,很大几率说明尹少爷还是平安的。夏梨望着随风飘荡的细碎樱花花瓣,略略皱起眉头,又往红茶杯里丢了一块方糖。 “好像还是不够甜。”夏梨略有所思。其实并不是不够甜。人在有心事的时候,对美食食之无味再正常不过。 上个月的汇款金额,一直停在账上,并没有美国那边有人接收的情况。若是收款的对方是别人,夏梨很愿意相信可能是有什么事延误了取款的日子,但是尹少爷不会。夏梨十分了解尹少爷的性格和做事方法――她比尹白年长,尹白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夏梨郁郁寡欢的饮完这杯红茶,决定先去休息一下。她要振作精神。夏梨兼任着这所院子的管家,一切事物她还需要去*持。 “先生,夫人,”夏梨先来到尹白父母亲休息的茶室,打了声招呼:“我今天觉得有些疲惫,先行歇着了,有事情要吩咐的话随时摇铃。我随叫随到。” “当然没问题,梨,你去休息吧。很多是我们自己能干。”尹父和蔼的笑着,对夏梨说。夏梨谦恭地点点头,去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唉,”尹父摘下金丝眼镜,他刚才正在读报纸,“什么时候小白能像夏梨这么懂事啊!看看人家,虽然是俄国的孩子,但是打小聪明,不仅学咱们的语言学得特别快,还礼貌,能干,体贴人......唉!”尹父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顿觉火上来了,嗓子发干,一下子把一碗茶水都喝进去了,差点没呛着,尹母赶紧拍着他的后背,忿忿地说:“你说你说就说了,生个什么气!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主意,再说了,小白那也是聪明的没话说,他才多大啊就考上美国名牌大学了?你年轻那会儿还没他一半呢!” 尹父也急了:“你还说,都是你打小宠的他!就是因为他多好的一块苗子啊,打小雕工就特别好,怎么就不能继承咱们的家业,非去读什么遗传学......这个学问,我不懂,但是我也确定没什么用,哼!”尹母白了他一眼,看他现在在气头上,也没打算再接他的话。尹父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话,他啊,要么回来继承咱们这个家,要么就别回来,用他看好的技术自生自灭去吧!” 尹母其实什么都能听,就是不爱听“自生自灭”这四个字。“你瞧瞧你说的!哪有你这么狠的父亲,让自己孩子自生自灭的!他混不好迟早是要回来的嘛!干啥说得这么不爱听的......”尹母甩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不跟你叨叨,我去找梨说会儿话!”说罢起身就走了。 “少待会儿啊!人家孩子不是说不舒服......”其实就算不生气,尹母也是要找夏梨问问情况的。每次她都要确认一下尹白有没有收到汇款。本来尹白收到之后是会给母亲打个电话过来的,这个月虽然有电话过来,但是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话就挂了,还说以后不需要汇钱了,自己有能力了,说不要给家里添经济压力啥的。这些话,弄得尹母有些担心。出于一个作为母亲的直觉,她觉得尹白在国外的生活一定发生了些变化。 “梨,现在方便吗?”尹母轻轻叩了下夏梨的房门。 夏梨听出是尹母的声音,心里大概知道她要来问些什么了。不过,瞒肯定瞒不过去,尹母也很聪明,早晚会看出些端倪。她打开了门,微笑着说:“夫人,您需要什么?” 尹母进门来,随手带上了门,拉着夏梨坐了下来,轻轻地问:“梨,小白那边......是不是有些不对啊?”夏梨也沉默了下来。几分钟后,她说:“夫人......其实我是不知道怎么说。少爷似乎没有取走那边的汇款。” “啊?”尹母脸上立刻露出担心的神色,抓着夏梨的手,紧张地说:“是......是不是出事了?” “对不起。夫人。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少爷也没有跟我联系过。我这里只知道款项已经汇过去了,但是美国方面并没有任何人取走这个款项的消息。” 尹母顿觉有些眩晕,夏梨赶紧扶了他一把。 “夫人,请您不要担心。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让少爷耽搁了。款项并没丢失,说明图财害命的可能性很小。倒是......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先生?” “不......”尹母强作镇定,缓慢地说:“别看他整天抱怨小白,他其实比我更担心小白的安全,我想我们可以现调查一下,实在不行,我去一趟美国――” “夫人,”夏梨站了起来,打住她的话,“夫人,您和先生把我当女儿一样抚养,少爷对我而言更像是亲弟弟,虽然我们国别不同,但是这份亲情,不分国界。您也年纪不小了,旅途劳顿,若果您相信我,我愿意为您和先生跑这一趟。”夏梨早有动身直接一探究竟的意愿,正愁怎么跟他们说,这样正好一气都说出来了。 尹母十分感动:“那......谢谢你了孩子,小白有你照顾,我一直很放心,这次也拜托了!” “请您放心!”夏梨微微鞠躬,“那我现在就去办理去往美国的机票。” 夏梨说完,就快步出门办理相关事项了。尹母看着这位女仆长修长而不乏坚韧的身影,放心地点了点头。 回头说夏梨,这位姑娘的性格是十分勇敢果断。尹家对她特别好,尤其是尹白出生之前,她虽然名义上是女仆长,其实被尹家夫妇视为掌上明珠。尹父也曾经传授她宝石工艺,但是她确实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倒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随着尹家去逛庙会的时候,对舞龙舞狮特比感兴趣,而在看大戏台上的武斗场面的时候,居然也跟着手舞足蹈,颇有小武星的范儿。尹父觉得,说不定这孩子有练拳脚的天赋,好生培养之后,说不定能作为家里的保镖呢。当时的尹母只当这是个玩笑,还打趣的说尹父财迷心窍,为了少花钱雇打手,居然教小女孩儿拳脚功夫,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尹母应该庆幸尹父当时的那个决定。 夏梨在尹父的支持下,不仅学会了泰拳,美国拳击术,中国武术,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散打等近战体术门类,还学会中国传统武器,枪支,大型火器,弓箭和其他冷兵器的使用方法。尹家富贯九州,而尹父其实是个吝啬的人,花钱是极为简约,但在两样事情上,尹父向来是一掷千金――一是尹白的教育培养方面,二是夏梨功夫方面的学习方面,毕竟这些东西的学习路子很多地方需要用钱来打通。而夏梨也发觉到自己练习已久的这些技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在中国,枪支是明令禁止私人使用的,但是在美国则不同。有钱,她就可以弄到想要的武器。夏梨对尹白的遭遇做了最坏的打算,她必须全副武装。不管怎么说,她带够了足够的钱,登上了去往美国的最近一班飞机。 ------------ (7)日本人 国际机场。 “laysandgentalman......”伴随着甜美的播音,夏梨的飞机终于准备起航了。夏梨在关手机的前一刻给尹母发了一条请她放心的短信。她慵懒的靠在飞机座椅上,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跟尹白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尹白小时候特别调皮,夜生活很丰富,经常玩到很晚才回家。她总是一直守在大门前面,等待着尹白归来。其中有一回,尹白回来实在是太晚了,尹父一起之间勒令所有女仆都不许给他开门,让他在外面好好反省反省。那时候正是数九寒冬,夏梨十分担心他吃不消,于是翻墙出去,找到尹白,搂着他在仓库旁边的一个小棚子里度过了一晚。那一晚,躺在夏梨怀里的尹白睡得十分安稳,因为夏梨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对她来说,只要能看到尹白脸上浅浅的微笑,她做出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而如今,这位夏梨的春之使者毫无预知的失去了音讯,她心中的焦急,并不亚于在家里忐忑等待回音的尹母。夏梨越想越累,头部更加用力的倚靠着座椅,银白色的一缕额发轻然滑落,扫到她纤长的睫毛。 “excuseme,lady,”正在这时,夏梨听到一句掺杂有法式口音的英语,“myseatplease。”夏梨的英语不是很好,还是旁边的乘客提醒她,她才知道,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说她坐的这个位置是她的。夏梨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下自己的机票,发现这个人要么就是眼神不好,要么就是故意找麻烦,因为这完全就是自己的座位,没有弄错。 “你是不是弄错了?”夏梨用中文和俄文分别说了一句。不过正如她所料,这个老外完全不懂她的这两门语言,还是她临位上一位穿着和服女人帮了她,做了翻译,这法国人才明白了,然后说了句sorry走了开。夏梨心里略微有些烦躁。本来她就充满了对尹白的担心,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病怏怏的老外犯这种低级错误。夏梨看着这个步履瞒珊的法国人,闷闷的“切”了一声。 “这种人经常有的,”旁边的和服女说话了,夏梨循声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的邻座居然是一个会中文的日本女人。她留着蘑菇头,齐刘海,乌黑的头发和眸子,雪白的肌肤,樱红色的嘴唇和自家宅院里盛开的樱花花色一般无二。 “这种女人在少爷心中,一定也是档次较高的美女吧。”夏梨这么想着。其实她总是对自己的美貌不够自信。不过,夏梨还是很感激在旅途之中能有这么一位心善的姑娘为自己摆平麻烦,微微点头,礼貌的说:”刚才真是谢谢您。” “不客气。在旅途中大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您的中文真好。”夏梨随口称赞。 “哪里,您的也是。”对方也说道。夏梨本想一如既往的礼貌着答谢,不了恰好瞥到了这个女人的眼神。她乌金色的眼眸有些发直地看着自己。夏梨突然想起了尹少爷某次跟她通电话的时候,说起他大学学习的读心术课程。尹少爷那时候,正好说的是和眼神有关的一节课。那时候他说,如果一个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那代表他关注你,他此时的心理动态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看上你了,想和你来一个春宵一刻不眠夜之类,第二就是他对你有警戒感,有疑心,其实这也是另一种方式的对某个人非常关注的表现。夏梨下意识地先把目光移开。因为一个女人很少会想和另一个女人有不眠夜之类的东西。 “呵呵,小姐,我4岁的时候就来到了中国。我是被一对中国夫妇收留的。”夏梨很自然地谈吐着,习惯性地反问:“那您呢?”没想到这个日本女人却怔了一下,随即答道:”我也是,在中国呆的时间很久,而且亚洲语言互通,学起来很方便。”之后,她便不再说话,端坐在座位上。夏梨此时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但是,她马上觉得是自己精神太紧绷导致的,也就没有再理会,继续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她闭着闭着,精神略略有些恍惚。是啊。如果尹少爷真的有什么麻烦,她必须精神状态保持良好,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夏梨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发现那个和服女人已经不见了。 也许是去厕所了。她这样想着。在夏梨准备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间发生一声枪响。随即是全体成员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大家不要慌乱!”夏莉试图稳定住自己机舱里的这些惊慌失措的乘客。要知道,如果大家继续惊慌下去的话,互相攻击去求得自保的可能性会非常大,而机长的安全系数也就更加小了。夏梨必须确保这艘飞机能顺利到达美利坚。但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机长室的方向又响起了枪声。夏梨本能的向窗外望去,发现飞机正在下坠! 机长室一定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别动!”夏梨大喊一声。这些乘客也许是把她当做持枪人的同伙了,受到这大嗓门的呵斥,终于是都蹲了下来抱起头。夏梨也懒得解释自己是为了他们着想,向机长室冲去。没想到半路上就飞出一个什么东西,夏梨苍绿色的眼眸圆睁,一个飞身,用食指和中指猛一下截住飞来的那件东西,这一瞬间,她感到手指略有些疼痛。 原来是一柄形状奇特的飞刀,划伤了她接刀用的手指。夏梨认识这样东西,它来自日本,叫做手里剑。 “我劝你不要往前走了。听说你是个俄国人,但是懂中文。” 夏梨一看,前面站着一位个子不高,高束着马尾的女孩。和那个和服女人一样,黑丝墨眸,粉面朱唇,唇边更有一颗美人痣,使她看起来小巧而独具姿色。但是,她的衣着在夏梨的眼里却是十分不一般。夏梨对日本也颇有了解,她知道那是职业杀手穿的行动服,轻便,坚韧,有弹性,还具备防弹功能,通体黑色,在四肢端部具有网式设计,能收纳一些东西,并有利于某些武器的钩挂。再回想起刚才那位和服女人,夏梨几乎可以断定她们是一伙的。 “你们对机长做了什么!?””没什么~”女忍者悠悠地说着,摆出了防御的格斗架势:“我们只是拜托他稍稍改个航向~” 改航向?那岂不是不去美国了?“你们玩什么把戏?改去哪?!大家去美国都是有事情的!” “喂,你问的也太多了,我们也是代人办事,只要你们不捣乱,我保证你们安全,然后到了地方你们自己再飞回美国不就行了?” 其实这话一点也没错。但是夏梨这时候满脑子都是改了航向,去不了美国这个想法。而且,她们未必真的会信守诺言,况且如果机长出什么意外,这个飞机可能有去无回。这群杀手不会厉害到连飞机都会开的。夏梨现在必须排除一切出事的可能。她必须要把主动权夺过来。 “刚才的和服女人,是你们一伙的吧?我看她就鬼鬼祟祟,不正常,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眼前的小巧女人也不吃这一套。“这由不得你相不相信,”她轻蔑的瞄了夏梨一眼,“你要是有本事,把我杀了,自己把飞机再开回美国啊哈哈哈~” 夏梨是俄国人,骨子里是战斗种族的血。这个挑衅让她觉怒火中烧。她也作出了格斗的架势,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有力地指向她,然后倏地一立,做了个“不服来战”的手势。女忍者看罢,皓齿紧咬朱唇,双手迅速的甩动,就听见有风声唰唰地从机舱两侧经过,夏梨本能地接连往后翻了4个空翻,再回头一看,舱门上整齐地楔着一排手里剑,再看自己的丝袜,居然被这些武器划破,白皙的皮肤透过破口暴露出来,还好没有流血。夏梨也不是泛泛之辈,但是她手无寸铁,这样下去一辈子也到不了机长室。她猛地回身,双脚腾空,蹬在座椅上一借力,冲着那一排手里剑弹跳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两枚,再迅速地冲向女忍者。女忍者在这一切完成之后才反应过来,心中不免有些惊慌,但是依然不输气势,大喊道:“哼,你只有两枚就想投中我的要害么?!”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夏梨并不打算把这个当飞刀来用。她握着手里剑,猛一下贴近了女忍者的身体,对她鬼魅一笑。女忍者心中大惊,立刻回跳,不曾想后面是另一扇关闭的舱门,空间不足,她一下子贴到了那扇门上,而后伴着锐利的风声,夏梨一击重重地砸到门上,而那正是她前一瞬间头部所在的位置。 这个俄罗斯女人是要打近身战! 女忍者更加惊慌,几乎只有防守之力,她凭借她身形小巧的机动性东躲西藏,夏梨则宛如一只雪豹紧追不舍,在她躲过的地方,都有夏梨巨力楔过的飞刀印记。几个回合之后,女忍者有些体力不支,而夏梨却还精力充沛。 “还要继续么?”夏梨挑衅地转动着手里剑,“这正好是个热身。如果你还要继续,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居然可以......这么用......手里剑!”女忍者气喘吁吁。 “哼,”夏梨嗤笑一声,“你以为手里剑中间的指孔,仅仅是用来转飞镖耍帅用的么?只要你指关节力道够大,掰住这个孔口,一样能稳稳地固定它,像一副锐利的刀具!接招!”夏梨话音刚落,就像一道银色闪电一样冲了过去,女忍者实在无力再做周旋,只听一声惨叫,夏梨用两把手里剑刺穿他的两条上臂,钉在了机舱上。 趁现在!夏梨无暇理会惨叫的女忍者,继续向机长室进发。 ------------ (8)飞机上的硝烟 前进的道路上充满了坎坷,这似乎是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 夏梨在机长室的门前发现了那个和服女人。不过,她的和服已经被她自己束了起来,收敛了裙裾和广袖。她用手指灵活地转动着一支苦无,似做慵懒地依靠在门边的一个座椅上,目光也没有过多地关注着夏梨,但是却始终微笑着。 她似乎充满了克敌制胜的信心。夏梨注意到,她手中的苦无比她所了解的传统苦无要更加细长尖锐,再细细观察,苦无的锋利的寒刃上散发有一丝丝莹绿的青光。 八成,这把苦无淬毒了。夏梨没有其他的对策,只能是先试探试探。 “哼,”她始终保持着招架的姿势,“我就知道,你那时候看着我的目光非常不正常。” “哦?”和服女人依旧没有直视夏梨,幽幽地说:“也许是我......对你的关注太过于直接?虽然说,我很喜欢女人,恩呵呵~”她表情轻柔地笑着,发出的声音却有毛骨悚然的寒意。这时候,她的眼光终于慢慢地斜着望向夏梨。“虽然说,一个不会英语就敢去美国的俄罗斯女人就够猎奇的了,又说的一口好中文,不过,你那时的目光告诉我,你没有骗我。但是现在的重点是――”她整个人从倚靠的座椅上站起来,面对着夏梨,“――你似乎会对我们的任务产生阻挠。我再说一次,我很喜欢女人~所以,如果你可以知难而退的话――” 夏梨其实心里很没底。刚才的女忍者虽然被自己挫败,不过也不是多么的轻松。况且刚才作战用的手里剑毕竟是短兵刃,如果像刚才那样,和这个女人玩近身战恐怕是大大的不利。但是,眼下根本没有趁手的武器,没有想好对策就硬冲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她能想到的,就是恢复手里剑的本来用途――长距离刺杀型飞刀,可是,手上只有两柄,这意味着飞出去之后的兵器回收将会是个大问题。时间紧迫,也只好试试了! 夏梨想罢,以极高的速度丢出两把手里剑。“没用的!”和服女人抽动苦无,精确地格挡住了飞来的兵器,随即,她跃身向前,前臂一摆,一道带着幽绿的寒光从夏梨面前迅速闪过,夏梨吓出一身冷汗,连续后退数步。但是和服女人顺势将手一扬,苦无的尖端直冲着夏梨的脸颊追来,夏梨连忙侧身躲避,她瞥见这兵器的芒尖正好是擦着自己的眼睛过去。若不是她闪躲的快,恐怕自己的眼睛就被这东西刺瞎了!和服女人接下来的攻击一下比一下迅速,一下比一下精准,夏梨左闪右躲,只能招架。即使自己是铁打的身子,这样躲避下去,除了时间一点一点的被磨掉,整个事情没有任何让夏梨值得松一口气的转机。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日本女人是在置她于死地的前提下拖延时间! 多么有心计而武力强大的女人! 夏梨一边积极思索着对策,一边尽力集中精神和这个女人周旋。她的攻击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动作紧凑,迅如闪电,苦无的长短又恰到好处,再加上淬毒双刃的威胁,近身战可以说是丝毫占不了便宜。夏梨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找到那两把扔出去的手里剑,或者其他更有威力的远程武器对付她。然而,一边思考策略一边跟人打斗,实在不是什么好方法,夏梨在某个瞬间一分神,只见和服女人幽幽一笑,手上的苦无直冲自己的喉咙刺过来!夏梨情急之下一咬牙关,就地一滚,躲到了机舱座位的后面,几乎是同时,苦无的尖端穿过座椅刺了过来,就悬停在距离自己的鼻梁不到1公分的位置!夏梨还从来没有被*的这么狼狈过,但是此刻,她除了不断地以这些座位作为掩体躲避攻击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恩呵呵~小羊羔,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和服女人一边狂笑,一边不断地向夏梨躲避的地方刺过去。她的力量远远大于夏梨的想象。本来,夏梨是想利用掩体保护自己,同时借助拔苦无的时候她将会面临的摩擦力拖延他的动作,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力量已经到了可以无视阻力的程度!夏梨心中暗骂,不断地躲避着,飞机座椅里的海绵和弹簧被激烈的打斗挑了出来,有些座位甚至已经七零八落地成了碎片。 “切,简直是人体粉碎机!”夏梨忿忿地想着,丝毫没有停止正在进行的逃亡动作。这些座位全部被破坏是早晚的事。夏梨不免心里有些绝望,动作也慢了下来,瘫倒在一个已经碎了三分之二的座位后面。和服女人也停止了攻击,在不远处笑道:“小羊羔,你是终于要接受被屠宰的命运了么?恩呵呵~好吧,就这样躲在后面吧,我的处决会很温柔的,恩呵呵~” “少爷......”夏梨闭上了眼睛,“在下无能......空有一身本领,却保护不了您,也无法实现对先生和夫人的承诺......”夏梨无奈地苦笑着,听着和服女人的木屐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下辈子吧......不过,如果是您在,一定能想出对策的,您那么聪明......”夏梨不自主地抓着座椅的残屑,而就在这时,她触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居然是一根弹簧,她在左右看看,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完全的被*入绝境! ”拜托了...“夏梨紧张地整理着些什么,”少爷,保佑我这方法可行!““接招吧!最后的一击!”和服女人一声大吼,跃身向前,冲着座位的后方攻了过来!就在此时,一个黑色的物体挡在她的面前!和服女人的苦无击打在上面,不但没有穿,反而被大力震了回来,她自己也踉跄了几步,被震了回来,再定睛一看,前方的正是夏梨!只是,她左手拿着一块黑色挡板一样的东西,而右手,是一件奇怪的“兵器”――由一根弹簧紧紧拴着的两根脱落的飞机座椅把手!弹簧被扯得稍微直了一些,巧妙地系在把手和座椅连接处的那根细细的铁棒上,若非要说像什么的话,正是中国传统的武器――双节棍!左手的那块挡板,正是碎掉的飞机座椅的铁质座托。 “没想到......”和服女人调整了下姿势,“你还是个制作高手......”她对眼前的俄罗斯女人的胆识,策略,包括力量重新审视了一遍。对她而言,她也要达成自己的目标,就是任务的成功。“真是可惜......其实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但我相信,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不错,我们是杀手,对我们来说,任务的成功是第一位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取你的性命!”和服女人丢下话音,又冲将过来,夏梨这次则是和之前大大不同,她轻巧地用这块“座位盾牌”挡住了尖锐的苦无,同时甩动把手双节棍,重重的一击攻向和服女人,女人赶忙撤回苦无进行阻挡,不过由于刚才的一击打在了盾牌上,再怎么迅速的抽手回防都有些略微迟缓,而夏梨的速度和力道又非同一般,于是这一记棍击,还是将她打退了一段距离。这一退不要紧,夏梨敏锐地发现,她果然具有高攻击人群所具备的的通病――防守能力弱。夏梨紧绷的表情终于放松,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真是风水轮流转,”夏梨魅惑一笑,“你说得对,如果我们不是各有各的目的,我想我们真的可能成为好朋友。我我一直感谢你为我这个英语不太好的人做翻译,顺便回答一下你的质疑――你认为我这样主要用拳脚说话的女人,需要用英语跟那些美国人说话么?接招!” 这一次夏梨反守为攻。她将左手盾牌后撤,右手灵活地甩动着双节棍发动攻击,和服女人果然防守不及,苦无和把手之间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把手质地也是相当的坚实,苦无在阻挡的同时完全失去了它作为利器的优势,而把手表面光滑,和服女人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苦无将其击穿或者打碎。她试图寻找一个契机攻入,可是夏梨的防守滴水不漏,自己的好几次连续攻击都被夏梨*纵的左手盾牌猛地挡了回来,而几乎是同时,夏梨会抽动双节棍袭击向自己没有防备的腹部。终于在一个回合,和服女人一个大意,夏梨一记狠狠的棍击打在她的小腹,和服女人顿觉腹痛难忍,又似乎又强风袭来一般,被棍气击倒在地。正试图爬起的时候,她发现夏梨居然夺了她的苦无,用淬毒的芒尖指着她的额头。 “哼.......我输了......你杀了我吧。否则我还会阻挠你前进的。”和服女人依旧是悠悠地笑着。 “没了武器,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夏梨俯视着她,从她身上跨了过去。“这个,我先用。”她晃晃苦无,头也不回地前去开门。 ------------ (9)机长之死 “她有枪......”和服女人疲惫地说着。 “ 谢谢你。”夏梨停顿了一下。“希望到美国之后,你能替我做翻译。我也不是总愿意用拳头跟人交流的。”说完。夏梨打开机舱门,向前走去。果然,他看到一个短发而小巧的身形正在用枪对准机长的脑袋。机长一边瑟瑟发抖,不断地恳求着不要伤害自己,一边进行着航线转移的*作,而他们的脚底下,是哪个看起来有些病态的,认错了座位的法国人。正当夏梨想呵斥这个黑衣小子停止威胁行为的时候,倒是他先说话了。 “看来我的两个仆从都没挡住你。”一边说着,她一边转向夏梨,夏梨这才看清了这个人的面目。这是一个短发齐刘海的秀气日本人,若不是她开口,从外形上看去,夏梨一定觉得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声音中还散发着稚嫩之气,和之前遇到的第一位女忍者一样,她也穿着特制的战斗服,只不过左胸前有一个纹饰。以前听尹少爷讲过,日本有名望的人家都有自己的家徽,想必这个纹饰就是这个杀手的家徽了。夏梨再仔细一看,这个家徽的形状十分特别,是一轮被太刀分成两截的绯红色弯月。夏梨开始有些胆战心惊,因为她认识这个纹章――10年前,尹父遣送她去日本学习那边的传统武学和体术的时候,她曾见过。 “你是......日本千年杀手世家,太子院家的人!” “哦?”小姑娘略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俄国人。“阿姨居然能叫出在下家姓。” “阿姨......”夏梨略有些不快。 “不错,”小姑娘接着说,“父亲常教导在下,一定对能力卓越的对手报上姓名,在下是太子院家第15代家主,单名为一个春字。我的两位仆人,一位擅长远程武器和各种暗器,叫做风间井野,另一位,则擅长各种近战技术和毒理,叫做姬宫椿。虽然不知道阁下用了什么方法将她们击败,但是这两位在日本界内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美人了。在下太子院春,对您表示敬意。” 春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低头向夏梨行礼,持枪的手却一点也没放松。这时候那个法国男子微微有所动作,都被她发现了,狠狠地踢了一脚。夏梨这时候才发现,这个法国男子面色惨白,看来是得了不得了的病。他看上去大概30出头,憔悴的容颜依旧挡不住法国男人特有的貌美和气质。夏梨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对这个男人的怜悯之情,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们如果想改变航线,让机长开就是,这个男人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你们干嘛把他也挟持在内。” “啊呀啊呀,”春轻轻一笑,“亏在下还十分郑重地对您表示敬仰,您却这么问了。我们的任务自然不是改变航向这么无聊的事情。而是试图把这个要去美国的男人,带回他的老家。” “就为了这么点事...”夏梨也笑了,反唇相讥道:“亏你还是赫赫有名的太子院家当主,都不能及时地抓住他,非得等到登机的这一刻么?” 春收到了这种讥讽,也有些不愉快:“在下接到任务之时,这人已经准备飞往美国,纵使我等脚力再快,从日本赶来之时,此人已经登机――倒是阁下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请罢手吧,我的仆从的事情,也就不追究了。如果阁下不便,我可以帮你买好回美国的机票。” 夏梨的目的,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是去美国,然后打听少爷安危的。她听了春的承诺之后,也觉的这种方式未尝不可。正想答应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长裙被什么扯动着,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病危的法国人。他用湛蓝深邃的目光看着自己,瘦弱的手紧握着自己的裙摆。他的唇色也几近苍白,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无力发声,额头也布满了汗珠,亮金色的额发贴到了上面,憔悴中透出一股病态的美感。夏梨之前不相信一见钟情,她的心中只有自己的尹少爷。但是在和这个法国男人对视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对什么触动了,又像是被什么揪住,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自己的灵魂似乎也被这对深邃的蓝宝石吸进去,永远也无法脱出。她觉得自己开口也似乎困难了起来,脚也走不动路,竟然怔在那里,持续了数分钟。 “您到底觉得怎样?”春又重复一遍刚才的承诺,表情也有些不耐烦了,等着夏梨的回答。 夏梨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家少爷话不多,不过,是个心地很好男人。他一直奉行善举,帮助弱势群体。” “哈?”春有些震惊。 “所以我也要这么做。”夏梨睁开眼,鉴定地看着春。“小姑娘,中国有句古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这个法国人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知道你的任务不是把他遣送回国这么简单。如果是要人性命的话,让它自然死和杀了他其实是一个结果。何不行行好呢?” “原来是为这个男人求情。”春又踢了法国男人一脚,他虚弱的手顿时从夏梨的裙摆上滑落,弄的夏梨一阵心疼。春接着说:“据说本来也有个女人对她心动,但是,没落个什么好结果的。我劝你不要插手别人的任务比较好。” “如果我拒绝呢?”夏梨愤怒了。 “那,我也只好为我的仆从出出头了!”说罢,一个黑色的影子像蝙蝠一样向夏梨袭来。夏梨一闪,发现眼前的是手持太刀的春。她把手枪别在腰间,似乎并不想用现代化的兵器。 “果然不俗,身手迅速。”春笑了一下。“手枪要是走货打死了机长可不好。我也是要完成任务的。就拿这个太刀试试你。刚才那一击也就是热身,接下来,你可就没那么好过了!看好了!” 话音刚落,黑蝙蝠又轻盈地袭击过来。夏梨还好有苦无在手,及时地挡下了这一击。奈何春的行动十分迅速,夏梨的动态视力极好,却也没捕捉到她行动的丝毫轨迹。她凭直觉招架着袭来的刀光剑影,并试图做出一些攻击,不料都被长长的太刀挡了下来。乒乒乓乓的兵刃碰撞中,春的声音直透夏梨有些恐惧的内心:“你很聪明,夺了我仆从的武器,不过比起长兵器,它的攻击距离始终是软肋,何况是面对行动迅速的对手!”没错。夏梨现在手上的苦无只能做阻挡,每次发起攻击的时候,都只能被长长的太刀拦下来,根本无法触及刀柄那头的太子院春。夏梨开始有些气喘吁吁。连续的两场战斗她已经有些身心俱疲。夏梨开始感到身躯的某些部位有刺痛的感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暴露的位置已经有了长短深浅不一的刀伤,殷红的血液顺着皮肤流下,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装。 “可恶!”她没有放弃,不断地防守着春的攻击,同时用眼睛的余光确认着机长和法国男人的安全,尤其是法国男人。机长倒还好,貌似还在惊吓中,一边哭着一边开着飞机,法国男人则试图往机长的方向爬。春可能觉得凭这两个废物也闹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一心地对夏梨发动着攻击。 “你还有心看别处!”春猛地大喊一声,夏梨顿觉左臂剧痛,定睛一看,长长的太刀戳进了左臂的皮肤。夏梨握住刀身猛地一使劲将其拔出,连着退了几个踉跄,倚在了机长室的墙壁上。她的左臂和手指上都不断地流着鲜血。春也停了下来。 “你已经无法战斗了,”她重新回到机长身边,又踢了法国男人一脚,“哼,最后的挣扎么?居然到机长这里来试图再把航向改回来。没用的。”春又补了几脚,把他踢到一边。夏梨彻底的出离愤怒。她不能忍受一个病重的男人被这样对待,何况现在她的心里已经满是他哀怜的眼神。夏梨觉得还有一搏。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猛扑向前: “还没结束!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蛋!你干什么!”春措手不及,只见夏梨扑来,目的是自己手里的那把手枪。她要扳过手枪杀了自己吗!“别乱来!混蛋!”春大喊。夏梨的决定是对的。春的体型太小,而自己相比起来十分庞大,如果抱住她,限制她的行动,那说不定可以用手枪做点什么!” “没那么....容易!”夏梨使劲扳手枪,试图把枪口对着春。 “可......可恶!”春极力想控制枪口的位置,但是夏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两个人陷入了持久战。法国男人赶紧爬到机长身边,用英语对话着,让机长回过神来,改回航线。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努力着。 “砰!” 枪走火了。所以人都愣住了。因为走火的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机长脑门上。 ------------ (10)坠机 如果说血液凝固的瞬间是有声音的,那么,现在机长室里的两个人已经听到了。 没有人会驾驶飞机。 时间凝固了大概5秒。夏梨猛地把春从自己怀里扔出去,开始慌乱地拍按驾驶台前的按钮和各种摇杆――“别坠落!拜托了!” 这时候,姬宫带着负伤的风间也赶了过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春大人!”姬宫大喊一声,以为夏梨正在对飞机做手脚。不了春急忙摆手示停,急切地说:“别乱!她正在拯救这个飞机!”这时候,这两个人才发现倒在血泊的机长,结合刚才的枪响,立刻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时候,春和她的两个仆从都误以为夏梨会驾驶飞机。毕竟她们也都领略了夏梨的本事,现在更是心存一丝侥幸。她们也不愿意面对大家都不会驾驶飞机的事实。在枪走火之后,三人反而出奇安静,没有继续争斗,也没有凑上前去,更没有闲心管现在还依然趴在地上的那个法国男人。而这个男人,明显也不会开飞机,用法语一直说着别放弃,加油,拜托了女神之类的话语,甚至都弄的井野有些烦了,又给了他一脚,示意他安安静静的,不要打扰夏梨的工作。 “喂!别愣着啊!你们谁过来帮忙!” “哈?”春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脸色也由樱色变成白色。“你......你不会开吗?!” “你有见过这样开飞机的吗!”夏梨回头冲这几个袖手旁观的人怒吼道。这三个人现在开始惊慌了,惊慌到一动不动地怔在那里。只有不懂汉语的法国人还在那里呻吟着,似乎刚才井野给的那一下真是有些疼。不过,还是太子院春第一个冷静下来:“别......别慌......我觉得你一定能行的,都说俄罗斯人有一种驾驶战斗军械的天赋――” “那都是扯淡!”夏梨在出离愤怒的时候居然用上了尹少爷在家时偷偷爆过的粗口。“这是客机!如果你给我三秃子(某种坦克)我倒是还能开几炮的,这种高精尖的东西我最不行了!” “那怎么办?!”姬宫也丧失了沉着和冷静的气场,来回踱步,木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转而又踱到机枪最前方的窗口处,他看到棉絮一样的云块正擦着机身,机身正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下坠!“春大人!不好!这飞机正在下沉!” 春和井野也跟过去看,果然如此,井野更是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差点昏倒。太子院赶紧扶住她:“风间,你的伤,先好好包扎一下吧!这里怕是也帮不上忙。”说完示意姬宫把她扶到一边。太子院除去杀手的身份之外,实际上是个很关心属下的主上,风间井野和姬宫椿从小和她一起成长,可以说情同姐妹,两人一个温柔似水又颇为冷静,一个外表尖锐单热血沸腾,从小就随自己的父亲出任务,为太子院家立下汗马功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太子院打定了主意。就算飞机真的不幸坠落,那她也一定要垫在这两个人的身下! 再说夏梨。夏梨本来就不是机械高人,再加上极度紧张,眼前的仪表盘开始出现了重影。急速滑翔下坠的飞机,更是给她,当然也包括其他几个人的身体带来了极大压力,夏梨这时候还不忘看看一直趴在地上的法国人,他也是露出相当难受的表情。夏梨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尹少爷的身影,心里默念千万遍如果这时候这个聪明可人的小少爷在自己身边多好!然而现在,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夏梨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她现在也认清了现实。目前已经没有办法让这个飞机重新飞上天空了,更别提飞到美国这么不切实际的设想。夏梨知道,只有活下来,才能做接下来的打算!她极力地向窗外看着,试图找一个能够迫降的地方――经过短暂的摆弄,夏梨终于弄明白了迫降的*作方法,因为这是在最坏的情况下能够救大家的命的唯一方法。 迫降......如果有海!夏梨心中默默祈祷着,上帝,一定让我在窗外能够看到一片蔚蓝啊! 不知道该说是夏梨幸运,还是该说机长之前可能就做了迫降的打算,预先往海的方向飞,在仪表显示距离水平面还有3000米的时候,夏梨终于看到了一片深蓝色的海洋! “有救了!”夏梨大喊。忍者三人组也精神一震,齐刷刷凑到夏梨身边来。 “这是哪里?!”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是一片海......啊!你们看!”夏梨此时的眼镜都要放光了,指着窗外的某一点,三人顺着夏梨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是一个小黑点。“那肯定是一个!我现在要设法将飞机迫降到这个附近的海上,并且极力不触及礁石......这样,我们还有救!风间对吗?”夏梨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看了看井野,继续急匆匆地说:“撤下一块你们防护服的布料,把伤口好好包扎一下,一会儿可能要入海,别感染了,否则荒岛上可不好弄――椿,”夏梨又望了望姬宫,把苦无丢过去,“设法去掉这把苦无上的毒液,一会进入大海,毒要是随着海水漂流,不仅为害海里的生物,也可能会误伤到我们,我们毕竟还要做好荒岛求生的打算,太子院!”夏梨的声音又加大了一些,冲着太子院喊道:“抓紧时间,想办法在这个玻璃前窗上造成一个裂缝,或者至少把某处凿脆弱了!这样一遇到海水,水压就会打破玻璃,我们才能逃生,否则沉到海里之后,迫于水压,我们就再也无法打破这层玻璃了!” 三人听夏梨一股脑地下完这些指令,愣了一秒,就立刻按照吩咐各自去做事了。三人心中现在对夏梨已经是充满了钦佩之情,而不是之前的敌对感。大和民族是一个懂得去佩服别人的长处的民族,她们现在都被这位俄罗斯女性的果断和勇敢折服,尤其是太子院,她觉得夏梨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出迫降是唯一出路的结论实属难得,要知道此刻做决定的人多一分果决,大家就多一分生机。在她们眼里,夏梨不仅有身体能力,更有应变能力,这是杀手这一行梦寐以求的至宝。而夏梨,此刻一心只想着能够保全大家的性命,惯于下达指令的她,如今遇到了三位能力卓越的帮手,更是如虎添翼。之间太子院双手持刀,以标准而强力的姿势使出太刀,击打着飞机前窗的某一点,连射击命中率几乎是100%,且重复率也极高的夏梨看了都暗暗佩服;风间井野除了擅长使用暗器,更是一位裁衣好手,她巧妙地利用战斗服的网格和防雨部分的布料,严密地把自己的伤口包扎了起来;姬宫的技术也是不让他人,她非常熟练地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瓶解毒药水,用专业的方法处理着苦无的刀刃,并不时用鼻子嗅着――熟练的淬毒手嗅觉也是超群的,能嗅出几乎所有毒液特有的气息,即使是号称无臭无味的毒液。夏梨现在正式确认,这群杀手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可靠伙伴,即使飞机面临坠落,只要团结,一定也能寻找到一线生机!她始终不忘看一眼法国男人,确认他的身体情况。虽说一开始找错座位的细节让她心里不快,但是在看到他病入膏肓的模样之后,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她更在意的了――除了他的安危。 飞机没有停止下坠的速度,夏梨靠她在有限时间内摸索出的仅有的*作技术控制着飞机。飞机越来越低,终于贴近了海面,而令夏梨欣喜若狂的是,正如她所预计的,飞机即将坠入海面的地点就在那个小岛的旁边。机身剧烈摇晃着,法国男人吓得抱住了头。 “就是这一刻了!春!” “我已经凿出缝隙了!” 话音刚落,飞机如同一只中箭的铁鹰,坠入了茫茫大海,浪花飞溅,不久之后,又平息了下来,再过了几分钟,海面慢慢恢复了平静。 “哗!”有一个人居然露出了头,正是之前病怏怏的法国男人!看来他水性极好。他极力在海面上寻找着什么,终于,他看到了一些预存在机长室里的救生圈之类的东西也浮在了海面上。他用尽力气,将这些东西取了过来,并大喊着什么,只见一只手掰住了救生工具,随后又浮出水面一个人头!是夏梨!夏梨的水性一般,但是好在这几个人都会水,在夏梨和法国男人的帮助下,陆续地浮出水面。一行人奋力往不远处的小岛游去,终于在几个小时后爬上了岸。 ------------ (11)人工智能 “得救了......”夏梨喘着气,同时怜惜地看着旁边奄奄一息的法国男人。她轻轻附身,吻着他的额头:“谢谢你......” “不过,其他乘客怕是永远都上不来了。”太子院也累得够呛,气喘吁吁。她的两个仆从也接近虚脱,在春的旁边歇息着。“我知道,我们难逃关系。” “你们也是......迫于任务。”夏梨的表情略带哀伤。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似乎天生有一种危机感,在别人还在休息的时候,她必须为将来的生路想办法。夏梨就是这样一直往前看,从不回头,并且能让别人放心把背后交给她的女人。她不久之后就发现,这似乎是在热带。现在是白天,自己身上被海水浸湿,但是不到30分钟,居然有些干了,抬头一看,刺目的太阳更是高高的悬挂在天上。她们现在停靠的位置是一处浅滩,附近没有什么标志性的植被,但是远远望去,巨大的棕榈叶还是引起了夏梨的注意。 不会吧。她有些吃惊。 “喂,我们......很可能在印度洋附近。” “什么?”三忍者异口同声发问。旁边的法国人虽然看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是他在略微有了些意识之后,就开始观察这个的情况了。如今他的表情也有些惊慌失措。 “我看到了棕榈......应该是在印度附近,而且,在印度已经是很好的假设了!如果是在非洲......” “天啊!一定会有毛利人!”井野开始大呼小叫。 “毛利人是澳洲的!”姬宫小声呵斥道。不过,夏梨现在没有心思加入到她们的玩笑当中,虽然,井野也不是故意开玩笑的。夏梨对世界地理还是很熟悉的,当时尹父送她出去进行体能训练的时候,曾经到过条件艰苦的热带;她还去过泰国,学习泰拳。对这一带的植被,她可以说还是比较熟悉的。记得自己曾经拍下一只蝴蝶鱼的照片,当时尹少还一副生物老师的样子给他讲解过呢。 “同志们,”夏梨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们很可能在印度。本来,飞机是要往美国飞去的,而太子院你们设法*迫机长改变方向去法国,那么这个飞机正好会飞过印度中欧一带。再加上坠机之前我们的一折腾,飞机很可能就一头扎进印度洋了......” “不愧是你。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夏梨・酥兰波娃。顺道一提,我要去美国找自己少爷的。没想到中途生出这么大波折......”太子院其实也是个性格直爽的人,不爱给人添麻烦,停夏梨这么一说,心中不免有一些愧疚。“总之......阁下现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和民族知恩图报,在这个上,乃至逃出这个岛,直到完成任务之前,我们都不会为难阁下。” “不是这个......”夏梨扶住额头,叹了口气,“我家少爷......是因为和家里失去联系,先生和夫人担心,加上我也是忐忑不安,我这才乘坐去美国的飞机去找他,万一他真的有什么不幸......时间就是一切啊。更何况......这里是印度的一个荒岛。印度一带本就险象环生,我们现在面临的生存压力是十分大。何况,”她又看了一眼那个法国男人,“这里还有一个行动能力几乎为零的人。我想不管是什么任务,在到达你们的任务目的地之前,你们也都不想让他死吧。” 夏梨的一席话,太子院听了之后明白了这么几件事:一是这个女人是大户人家的仆从,从行动能力来看,还是管事的之类的家仆,心中本就对她怀着敬仰之情,听她一席话后,更对她背后的少主也有了一丝钦佩;第二就是,她以前貌似来过这一带,因此在这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听从她的安排才是迅速求生的唯一途径;三是这个法国人。其实太子院也不知道任务委托人到底要这个男人干什么,不过确实是说了请春他们带回法国,在他面前亲自杀死,所以,在这之前确实要保存这个男人的性命,而夏梨似乎对这个男人有些情愫,不愿他死于非命。于是至少在这个岛上,对于这个男人,大家的意见是统一的。 法国人倒也是识趣。他已经清醒过来了,不过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偷偷看着夏梨,希望她能够留住自己的性命一般,满眼流露出求生的欲望。夏梨在几个瞬间也留意到了法国男人的求助目光,但是她通过太子院的表现,就知道他的性命目前是安全的――她们三个似乎也不想这个男人死在岛上。夏梨知道,大和民族是十分忠诚的,她们不会允许自己承诺别人的任务失败。 “我来背着他。”夏梨走到了法国男人跟前,轻轻一下就把这个瘦弱的火柴棍背起来。井野似乎想去阻止,春对她摆摆手,示意由着夏梨的意思来。“我觉得我的体能还是比较充足的。”夏梨接着说。“烦劳几位兵器好手把这些灌木杂草什么的砍一下,开个路出来。我们现在都需要一些补给。” 三人都觉得夏梨说的在理,也不做反驳,合力劈砍着杂草。这当中属井野的处理方式最为出众。她用钢丝串联起几个锐利的手里剑,呼啦望前方一甩,只见手里剑带着钢丝齐刷刷往前方草木从飞去,正待手里剑回旋归来之时,她又猛一用力,扯动钢丝,串联好的手里剑居然和钢丝连为一体一般,形成一柄弯月形的细刃,仅此一击就削平了前方大部分的高耸的草丛,技术可谓一绝。几个人就这么合力前进着。井野经过几个回合的割草,更是得心应手,割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就在这个时候,草丛中倏地窜出一个什么东西,闪着银光,如果飞蛇一般向这群人袭来! “快趴下!”太子院首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并猛地按倒了还怔在那里的井野。夏梨第一反应是护着自己背着的法国人,也迅速卧倒,扑在法国人身上。 “猛兽......?不......没有野兽的气息......”姬宫小声喃喃自语。夏梨也没看清楚,刚才银蛇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她也觉得不是某种生物,倒是更像是某种兵器。 就在大家都屏住呼吸沉思的时候,草丛里发出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还有某种类似于金属的声音。“齿轮......不,比齿轮似乎更加精细的金属摩擦声......”井野也开始小声呢喃。夏梨知道这两位仆从原来还分别具有好的嗅觉和听力。正当他们极力用自己五感的强处去确认前方不知是敌是友的不明物体时,草丛里传出了女性的声音。 “印度人!”夏梨听出来了。她到这一带的时候,学过这边的语言。 “嗯!”杀手三人组似乎全语言精通,赞同地答应着。 “不要躲藏了,伤害了我家私人上草木的人们!”印度女人喊了一声。夏梨是个谨慎的人,但是目前,大家都在荒岛,如果出来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那么将可能会是一死;但是若一直被困找不到出路,那么将必定会是一死。横竖都是死的话,夏梨决定去面对这个谜,她毕竟是个人,也许能帮助这一群人呢! “我出来!”夏梨一边小心地起身,一边把其中的一只手收到身后,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其他人先不要那么早暴露自己,同时不要发出声音。春马上意识到,夏梨这是要探个虚实,何等足智多谋又富有胆识的女人! 再说夏梨,出来之后,对眼前的情形也是大吃一惊。眼前的分明是个印度少女。她身穿粉色纱丽,发色也是鲜明的粉色,就连唇彩也是亮盈盈的粉色,更不用说脚上的一双粉色水晶鞋子――夏梨几乎可以确定那是双水晶鞋子,粉色烟晶的,及其珍贵的变种水晶。尹家是宝石世家,她不可能认错。正当她纳闷这样材质的鞋子,普通的少女怎么能用来穿着走路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少女脑袋上奇特的东西――一个金属蝴蝶结――不,更像是个发条,再细细打量,夏梨发现这个少女细嫩皮肤的某些部位有极其不易发现的痕迹。 是接痕!夏梨回想起某一次,尹父送她去参加军事训练的时候,她听一位高级上将讲过的某种先进科技。 “哦,你不必紧张,我不会处死你。”少女的用词很奇怪,但这正好印证了夏梨心里的揣测。少女没有做出任何表情,眨着眼睛,夏梨发现她的眼镜居然也是深粉色,真是位不折不扣的粉色印度女郎。少女接着说:“我探查到你的背后还有四个生命体。都出来吧。你们可能是遇难者。我听到了飞机坠毁的声讯。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我相信可以帮助你们。” 夏梨听了,心说自己的推测果然是对的。于是接着用藏在背后的手做了一个示意安全的手势,三位忍者带着法国男人一起出来了。 “老板说,遇到有困难的人,要有偿帮助。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哈?”太子院有些诧异,“原来是勒索么?” 少女也不正面回答她,直指着夏梨:“我检测到你身上的磁卡信号。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夏梨心说真是厉害,连这么微弱的磁卡信号都能捕捉。她怕大体积的行李引人注目,只随身携带了充足面额的各种银行卡出门。这样即使遇到些什么麻烦也不至于丢失。只是那时候她没想到自己会遇到空难。算了,被敲诈一笔就敲诈一笔吧,总比死了强。夏梨暗做打算,点了点头。 “没错,我这里有钱。你要多少能把我们带出这个岛?” ------------ (12)有求必应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粉色印度女郎面无表情。“逃出这个岛有不同的方式,并且按照结果的不同,有不同的价码。” 居然还会讨价还价。 “你说说看,到底是哪几种方式,并且说说你的条件。这里有个奄奄一息的人,但我们不能让他死掉。”太子院首先发问。惯于进行任务交易的她,在这方面似乎具有天生的敏锐性。听完粉色印度女郎的话之后,她立刻进入了讨价还价模式。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不过听完你的话之后,我必须告诉你们,我手上的逃生方案被你们淘汰了一种。” 夏梨听了之后心里有些不快。同时,她做出警觉的动作。或许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来者不善。粉色女郎转动着眼珠,把所有人的面部表情打量了一遍之后,接着面无表情地说道:“最便宜的一种方法,我只收费10万美金。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十万美金!夏梨心里暗骂了一声。井野更是尖叫了起来,大喊嫌贵。姬宫的脸上也面露警戒之色,而太子院依旧是保持之前一贯的严肃表情――黑心商人她见的太多了。 “10万美金,阁下果然是大象一样的胃口。不过,我必须确认你的方法确实值你这个价码。”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阁下的忧虑非常合乎情理。第一种方法便是保证最大生还率。即是说如果目前就已经垂危的人,不在这项方案的计划负责范围之内。你们应该很清楚,在遇到危机时,合理的物资配比是保证最大生还率的根本。我会按照你们不同的行为能力,分配给你们对应的物质资源,这10万美金仅仅是这些物质资源的代价。至于付款方式,你们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能力大小将这笔花费进行均摊。比如这个病人,已经快没救了,那他可以不付钱。” 大家听完之后,都陷入了沉思。法国男人听不懂印度语,不过他审视着众人的表情,也觉得略微有些不妙,身体也更加蜷缩了起来。印度女郎见状,接着说道:“第二种方案,是保证你们所有人的生命体征――我仅仅指生命体征。即是说,保证这位重病患者的生命。这就需要必要的救助手段。我会根据这一目的,加大医疗用品的配比率,但是在总预算的基础上,肯定会减少其他营养物资的配比率。总花费是20万美金。不要质疑这个花费。要知道人力资源要比物质资源昂贵很多。照顾这个人,必须要有专业的医疗护理。但是,因为了其他营养物资的配比率,除去他之外的各位可能会觉得逃生的日子像饥荒一样难熬。你们不得不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饭和休息问题。” “那第三种就是一种皆大欢喜的方法了吧。”太子院冷冷的看着她。 “没错。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第三种方法是保证所有人出离。具体手段不需要说了,就是综合上述两种方法的荒岛求生。价格我也出的比较公平。你们仅仅需要再加5万美金。” 这一方案,大家觉得还是认可的,纷纷点头。旁边的法国男人见状,也觉得情况可能有所好转,长出了一口气。正当大家准备答应她,请她采用这种方案的时候,她又开始说话了。 “当然,这里还有第四种方法。不过,我需要明确你们各人的意图在做计划。这个方法,我们可以叫做‘有求必应’方案,即是说,我会为你们准备一个皆大欢喜的方案,既能出离这个小岛,你们各人的愿望也能得以实现。不过,我的收费方式有些许改变,你们需要在25万美金的基础上,每人付给我‘愿望费’100万美金。” “人要是贪婪起来真如虎口一般。”太子院冷冷的笑道。“不必了,我们选择25万的方案就好。夏梨,你觉得呢?如果你也同意,我们就采用这种。” 夏梨其实有点犹豫,迟疑了一下。 “夏梨?”太子院略有些警惕,看了她一眼,诡异一笑:“你该不会还想着就走这个法国人吧?我已经答应过你,一直到任务交涉之前都不会伤害他。至于他之后的结果,相信以你的能力能够拯救他。” “恩,”夏梨马上答应道,“不过,我是想着在美国的少爷的事情……” 太子院这才想起夏梨此行的本来目的。她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夏梨,这个女人的交易太黑,如果你真的需要,我们可以一起去法国。到时候我故意放个水,你把这个男人救走,然后,我们和你一起去美国,去调查你的少爷的事情。多个帮手多条路。” 夏梨心中不免泛起感激之情:“谢谢你们……恩,暂且就答应这个方案吧!”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印度女郎又开口说话了。“你们刚才的设想其实正是我的‘有求必应’方案的总体路线。不得不称赞你们的智慧,还有这位女士出众的交易头脑。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女士,”她顿了一下,看着春,“通过你们刚才的身手和目前为止的一切谈话,我判断你一定是个出色的杀手。而你的雇主一定不是个平凡的人士,因为通过你的交易头脑,再看你为这个任务付出的程度,我就能断定他给你的价码不菲。能雇佣出众杀手的多金雇主,必定不简单。况且,他既然可以买下你们为他出生入死完成任务,就不难买下其他同等能力的人再去追击你们。无休止的苦战何时才能终了呢。” 夏梨发现太子院第一次皱起了眉头,眉宇间有一丝防备,并且夹杂了斗气和愤怒。太子院心中既有不快,又不得不佩服人工智能的智商和推理能力。她说的这些,连在暗杀任务这一行中颇有经验,又堪称天才的太子院都没有细想,却字字在理,句句属实,她既不服气,又不得不服气。但是,太子院言出必行,既然这样说了,既然打定主意报答夏梨救命的恩情,就断然不会反悔。至少,她和她的仆从不能动这个手去杀掉那个男人。 “我承认。”太子院轻轻吐了口气,闷闷地说:“你说的确实没错。做杀手这一行,允许知道的只有任务对象的相貌而已,其他资料,出于行规,我们都是不做探听的,除非雇主指明需要探听。但是,仅仅是和雇主的短短一面,我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特殊气场――那绝对不是个小人物。好吧,”太子院决心一搏,“你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方法能完美地实现我们每个人的需求?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有求必应’方案。”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我的方案现在说了,恐怕你们也难以置信。其实事情的处理过程,是和您的设想一模一样的,但是,我为你们找了一个绝佳的善后地点。” “你的意思是藏匿处吧。”春笑了笑。“确实是,有时候一个绝好的藏匿处就能让一流的追踪者提不起精神来。这么说来,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别人无法找到的地点,那你的这个‘有求必应’方案,还是值这个价钱的。” “不过,请允许我现在为这个地点保密。”印度女郎接着说。“同样,我收取的100万美金的‘愿望费’,也是在带你们到了那个地点,并且你们确信那个地点旁人绝对无法找到之后,才会找你们索取。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听起来不错。”太子院点点头。她接着问夏梨。“你觉得呢?夏梨。” 夏梨本来就是财大气粗。虽然她也认为一个点子能开口就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美金,和那些打着4a广告公司旗号,实际上却找一些卑劣实习工的作品滥竽充数地交给客户,还专门让自己的各种嘴炮策划天花乱坠地劝这些客户相信他们的创意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广告商相比起来,是差不多的卑劣,但是,她的一张卡上的金额就岂止是100w的100倍。夏梨一早就觉得这个人工智能不简单。这可是一个荒岛。她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必然是有自己的制造者――也就是自己的主人的。就是说,这个岛上有她的幕后主使也说不定。所以,夏梨并不排除是有人从一开始就观察到了他们的动向,尤其是自己手中银行卡的财政情况,故意派出一个人工智能,以逃离孤岛为要挟,像自己勒索财物。但是,目前的她没有任何证据去证明着一切。她看看正期待着她回答的太子院和其他人,心里已经知道,到目前为止,她们把自己作为最终下达指令的领导者了。 那就更不能把他们坑了。夏梨默默地说。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时时刻刻小心提防了。 ------------ (13)空中花园 “嗯......暂且这样吧,我们不妨试试他这个有求必应方案。” “好的。谢谢惠顾。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印度女郎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向他们鞠了一躬,俨然已经把他们奉为自己的金主。“我的名字叫桑德拉・穆罕默德・寂亚莲。名字很长,你们直接叫我桑德拉或者亚莲,都可以。” “亚莲这名字挺可爱!咱们就这么称呼她吧!”风间又是第一个开始嚷嚷。夏梨无奈地笑了笑。心说,也就是风间这家伙现在还能笑得起来――难怪说头脑越简单,活得越快乐。 “好,亚莲。那我们现在该怎样进行?”太子院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里毕竟树木茂密,有很多猛兽会出没,还有有毒的虫子,所以,大家请先到我家别墅。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其实还没等亚莲带路,井野就开始乱喊乱叫了。她对虫子之类的东西好像特别害怕。夏梨这时候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专心去照顾那个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法国男人。夏梨这时候第一次悔恨自己没学好英文,否则就能跟他自由对话,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不舒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之后怎么办等等问题。她又不想去找忍者三人组去做这个翻译――真心是有点丢人。 再说亚莲。她似乎真的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自从说了带路去自家别墅之外,就一句话也没说。井野一直闹个不停,她似乎也丝毫不在意。姬宫曾经试图跟她沟通,从她的回答里面再探听出一点消息什么的,作为一种防备,可是她似乎没听到一样,丝毫不理会。太子院是第一个提议采用她的‘有求必应’方案的人,但是,她同时也是盯这个机器人最紧的一个人。亚莲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其实对各人的面部表情早就偷偷做了扫描,并且经由自己内置的红外温控扫描肌肉及神经活动探测器,显示出了她们这些表情所映射的心理活动数据。只是。亚莲一直没有说什么,一直默默地带路。 而法国男人,从头到尾,整个过程一声不吭。他听不懂语言,也不会贸然主动交流。他现在还保持着精神紧绷的状态。他唯一觉得好运的,就是遇到一个正义的女人――至少他认为是正义的――对他施以援手。她一直背着自己,从自己被冲上海岸,到现在前往不知道是何处的地方的这段丛林路中。这个女人一直在为自己拨开挡路的枝桠和荆棘,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体贴的照顾。法国男人想表达些什么。他在路上默默地收集着这片丛林中能用的材料,没过多久就编织出一个精美的花环。他轻轻将花环扣在夏梨头上。 “嗯?”夏梨感觉到了这个轻柔的动作。一回头,正看到背后的法国男人露出迷人而憔悴的微笑。 夏梨也冲他笑笑。 “到了。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亚莲突然停住。 大家也跟着停下了。随即,他们有一个瞬间几乎走不动了。因为眼前的景观,实在太壮丽了。 “空中花园!”忍者三人组异口同声。 “是的。这就是我家主人的别墅。我是这所别墅的管家,也是她亲自设计的人工智能――不过只有外表是亲自设计的罢了。主人喜欢空中花园,于是斥巨资,邀请了最好的堪称鬼斧神工的建筑师来重现这一奇迹。你们来的十分凑巧,恰巧空难到我家主人的私人边上,而我也判断出,这个地点是我完成有求必应方案的绝佳根据地。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亚莲像背台词一样乌拉乌拉说了一通,而大家还处于亲眼见到这个堪称伟大的赝品花园的惊喜和兴奋当中。真的是一模一样!当亚莲带着他们走进这个特殊的别墅的时候,大家再一次震惊了――每个细节都和古书上记载的空中花园一般无二。除了植被和其他生态组成有细微的不同,整个别墅花园的格局这是堪称原版,巧夺天工。亚莲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惊异,而是带着他们走到一扇制作精妙的红木大门的前面。这座大门上面雕刻着各种神话故事的经典图腾,同时又似乎是活的一般,门的边缘和旁边绿色的藤萝生在了一起一般,再加以完美无缺而充斥着柔和光泽的自然烤漆,一扇门在众人眼里就俨然是一件艺术品。亚莲这时候用手轻轻拂过门的右侧,大家目光随之望去,发现那里居然是一个感应区,只是表面是苔藓一样的构造,远远看去根本无法识别出这是一个智能识别装置。 “这是生物信息识别区。这扇大门的这个识别区,只输入了我和主人两个人的生物数据。这些看似苔藓的植被,实际上是一种特殊培育的,能够用自己体内的特殊色素光和系统感应出使用者的生物。”亚莲一边解说,一边打开了这扇门。“好了,大家跟我进入别墅内部吧。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门打开后,是一个有一段长度的甬道。甬道两侧挂着各种名贵的艺术品,有油画,面具,纺织品等,甚至还有中国的古字画。夏梨暗暗叫奇,心说世界真是大,原以为尹家就是富甲一方的大家庭了,今天见识了这样的别墅,想必这别墅的主人也是富贯九州的大财阀。想到这里,她又不免有些担心。因为之前春也说过,她的雇主十分多金。夏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说其实担心也没什么用,既来之则安之吧,凭自己的本事,就算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至少能保这个法国男人平安,不过,尹少爷一定会想亲自看看这里,他是个生物迷,呵呵。 正在思绪万千之际,夏梨听到了各人的惊叹声。她定神一看,顿觉自己石化在了原地――眼前的景象又与外面不同。如果说外面是纯天然的有机体,那里面就是金碧辉煌的现代金属体。夏梨发现他们现在处在一个十分广阔的大厅中。大厅四壁都是金银材料堆砌而成,墙壁上用各种宝石材料拼绘出一幅幅精美绝伦的壁画。厅里的家具看上去都是红木材质,走上前去细细观察,每件家具的雕工和上漆都非常讲究,而设计也是极为精绝。再看看脚下,更是让赞叹。地板居然是一块完整的大水晶薄板,而下面,似乎是云端,又似乎有流水,人站在上面,似乎是站在天河上。抬头再看上面,居然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阳,但是却丝毫不觉得有日晒的热度,反而觉得凉爽无比。 “这里是大厅。”亚莲现在俨然是他们的导游。“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如大家所见,穹顶和地板都是由特殊的水晶材质制成的。主人大量收购了各种透明水晶,委托有名的矿物学家加以压缩重塑,制成这一块硕大的,薄而坚韧的透明水晶地板。地板下面其实是人工河流。河流里面有干冰制气装置,吐出烟雾,使别墅看起来宛若处于云端;上部穹顶则是可以吸收紫外线的特殊水晶,主人命人将其制造成一种可以反射光线的特殊构造,这样既能保持透明度,利用太阳制造了人工光照,又避免了太阳直晒造成的热度。相信你们现在都能感到室内的凉爽。顺便一提,到了夜晚,月光在这块水晶穹顶的作用下能够聚光到这个大厅。厅内被月光照亮,也是十分美丽。” 夏梨刚才还在诧异这些金银珠宝堆砌的墙壁的重量是怎么被支持住的,听了亚莲的解释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别墅是建造在河流之上的,只是地基冲出河面,又被烟雾巧妙掩盖,造成了空中花园这一奇观。其他人也似乎明白了这个房子的构造,但是她们也没有停止对这些美景的赞叹。夏梨还注意到,大厅的正前面,有一个硕大的人物肖像。肖像的画框似乎是白金为主要材料,镶满了名贵的宝石,画框中间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印度人,不过皮肤白皙了些,倒像是黄种人,这想必就是这所精妙建筑的主人了吧。 “这里是客房区。”亚莲带着他们走过大厅,进入一个别致的竹笼一般设计的电梯,跨过了2楼,直接到了3楼。“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2楼是主人活动的区域,所以领你们直接到了三楼。房间数量非常充足,你们每人随意挑选一间吧。” ------------ (14)奇异的别墅 所有的客房排列成环形,围绕着圆形的大厅分布。她们现在正处在客房前面环形的走廊上。这些所谓客房的每一个门面,都像是一套豪华别苑的大宅门,装潢之精致,自然是不必说的。最奇特的是,这些客房的大门风格各异,比如夏梨面前的这一间,就是印度传统的建筑风格。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印度女郎又开始了她的口头禅。“正如大家所见,这些客房一共有100间,分别对应了世界上较为人知的100个国家的建筑风格。因为客房较大,所以每间客房之间的距离较远,但是请大家放心,每间客房里面都设置了语音功能,大家可以通过语言命令实现自己所要完成的事情,比如彼此之间互相通话这样简单的一个功能。” “原来如此,真是神乎其神。”太子院啧啧称奇。“不过,这样的话,我想每人选择自己国家的对应客房是不是比较方便,至少在语言方面?” “没有关系。这些语音识别功能能够精确识别各种语言,并且自动完成翻译功能。比如我用印度语言,通过语音智能,和这个貌似听不懂印度语言的法国人讲话,他听到的将是一通地道的法语通讯。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夏梨听到这里,心里突然爽朗了起来。语言看来已经不是障碍了。夏梨4岁就离开了俄罗斯故乡,早就想领略下家乡的风情,她想都没想,就跟亚莲订下了俄罗斯风格的客房。太子院自然是选择了日本风格的客房。姬宫和风间本来是想追随太子院左右,但是亚莲声称每个客房只能识别一个人的语音,况且客房充足,建议两人选择相邻的两间。姬宫听了,觉得也是有道理,她同时也信任着太子院的能力,相信自己的主上不会被这种不知道是机器人还是变种人的奇怪个体所暗算到的。于是最终,姬宫选择了英国风格的客房,而井野选择了意大利客房。法国男人在通过忍者们简单的翻译之后,毅然选择了法式风格的客房。各人选定之后,亚莲就带领他们到了走廊的边上。这个走廊并没有防护栅栏,站在边上就能看到中空的圆形大厅,目前看来只要往边上稍微一迈步,就会掉到楼下去,摔在大厅的正中央。直到亚莲走上去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走廊边缘并不是毫无架设的空间,而是有隐形的“通道”,再往前看去,这个通道通向中间的一个看似悬空的球形装置。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我现在走上的是架设在这个环形走廊中间的一个拱形透明通道,从纵剖面看来,正如花篮的拎手一般,拎起了下面的大厅空间。要识别这个通道,只能靠我的指引,即使是主人也是一样。因为通道前方的球形装置就是整个空中花园的‘大脑系统’,主人和其他访客,以及这座别墅的其他所有数据都储存在里面。现在请大家随我过来,进行各人语音的输入,否则房间将无法识别你们的声音。对了,通道的地点并不固定,所以,任何试图找到通道,到达‘大脑系统’的想法都是十分天真和荒谬的。不过你们放心,走廊的边缘有一个由智能系统控制的,能自动识别生物体信息反应的‘网’,当有人过度靠近走廊边缘或者不慎失足的时候,它会自动弹出,保证你们不会从上面摔落下去。” 这一招可真是绝顶聪明。夏梨和其他人听完之后都嗔目结舌,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大千世界当中闻所未闻的东西,更别提背后隐含的科学道理了。对他们每个人来说,这些奇遇根本就不科学。 “看来我们遇到什么情况,也不能轻举妄动啊。”太子院悄悄对夏梨说。夏梨沉默着,轻轻点了点头。何止是不能轻举妄动。这意味着除了听从这个人工智能的安排之外,只能坐以待毙。根据现在遇到的这些事物,夏梨和春推断,前面的那个球一定也不科学。 果然如此。经过短暂的步行之后,大家到了那个球体的面前。大概是因为大厅太大了,之前看的时候,只觉得这个球像篮球大小,等到了跟前,发现居然有一米的直径。从外表看去,这是一个有着纹饰的金属球,其中一半是金色的,上面有太阳神的纹饰;另一半则是银色的,有月神狄安娜的纹饰。两个半球的拼接处并不规则,是鱼形波浪状的咬合,有点像中国传统太极黑白两色的拼接方式,但是相比起来又更为随意一些,并且似乎不是严丝合缝的拼合着,两个部分之间有一定的缝隙,有光从缝隙中涌动出来;球体并不是出于不动状态的,而是缓慢旋转并上下浮动着;它的周围似乎环绕着很多发光的颗粒,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些焕发荧光各色小颗粒,有的像宝石,有的又像金属,还有些像塑料一样,总之质感各不相同,但似乎都在沿着固定的轨道绕着这个球体转着。亚莲将他们带到之后,并不理会他们的好奇,轻轻伸出右手,在接近球体表面的地方轻轻触摸了一下,一个荧光屏障网络瞬时出现在了球体的周围。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正如你们所见,这个球体是有通道和荧光屏障双层保护的,通道仅仅是限制常人入侵‘大脑系统’,但是我想这一招并不能防御所有人。”亚莲说到这里,转而看了看忍者三人组,又接着说道:“于是,荧光防护网在一定程度上能起到对大多数人的妨碍作用。它是由信息接收荧光环绕而成,这些荧光只能接受无机数据,也就是无生命体征的数据,换句话说,它首先只会接受人工智能,机器人,以及其他无生命物体,包括声波,电波,光波等数据。当它接触这些数据的时候,不会做出第一道反应―― ------------ (15) 夏梨和鲁修的对话 “第一道反应?!是什么?”井野既好奇,又有些沉不住气。 “――高压电击。”亚莲这时候完全是一个百科全书。“当它接触到的是有生命物体的时候,将会立刻释放电击,这是这层防护网的第一道防御。” “哦?那还有第二,第三道?”姬宫用她魅惑的眼神发问。 “没有第三道,只有第二道――信息精细化识别系统。这些荧光带有对无机数据的感应功能,正如石头击打水面会让水面泛起波纹,当它接触到无机物质和信号的时候,它会对这些东西的外貌或者关键特征产生一个频谱解码,输送到球体内部,如果一切和所存储的使用人的数据吻合,它才会自行消失。不过,因为球体的使用授权只给我一个人了,所以其他的无机信号即使出现,它也不会消失。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还真是先进。”太子院冷冷地笑了一声,掩饰着她内心的警觉和微微泛起的恐惧感。 “是的。主人斥巨资打造的别墅,值得拥有这样先进的防御系统。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亚莲又加上了她的这句“口头禅”解说道。这时候,荧光防御似乎已经分析处理完毕了她的信息,biu的一下消失掉了。“好了,现在我将会打开这个球体。你们可以先清清嗓子,调整出平时使用的最自然的声带。这样会使客房语音系统的识别更加精确。” 众人听后,开始调整自己的声线。法国男子经过忍者们热心的翻译之后,也开始进行这一步骤。夏梨在调整声音的时候,一直留意着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对夏梨而言像凛冽的甘泉一样好听。 再看亚莲。她令荧光屏障消失后,一直用灵活的手指在球体上敲打着什么。太子院敏锐地发现,这是一组密码,有点像莫尔斯电码,但是又复杂很多很多,而且亚莲速度很快,即使是她,也基本捕捉不到她敲击的节奏。亚莲敲击的位置也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几个点,太子院自认为自己也接过很多调查和破译类的任务,但是这个密码实在是难倒她了。太子院果断放弃了,毕竟光那个荧光屏障的破解就十分费劲。即使她们用忍者的手法来到这个球体这里,也没有办法能保证自己不被高压电击毙。 亚莲在5分钟后才完成了她一系列神秘的敲击。求终于开了,光从缝隙中一下子涌出来,周围的粒子也都停止了围绕球体的转动,但是依旧焕发着光泽。等光华散去,众人再看着球体的时候,发现球体分开的断面中有一个漂浮的平板。平板是方形的,并没有实体,似乎也是荧光形成的电子体,架空在球体中央,发着蓝光,充斥着数码的色彩。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这个就是‘大脑系统’的核心芯片。大家的语音输入将在这里完成,谁先来呢?” “我来。”太子院第一个毛遂自荐。她冲夏梨点点头,夏梨明白,她是想亲身试试虚实。一次空难,将这两个不分伯仲的女人牵在了一起,如今的她们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亚莲点点头,转身飞速在平板上*纵着什么,只见平板一下子由平铺立了起来,屏幕正冲着惊愕的众人,显示出一个喇叭的图样。亚莲做了一个示意往前走的手势,春丝毫不含糊的走了过去。她十分镇定,用日语做出了轻松的发音,紧接着,屏幕上的喇叭晃动了几下,发出一个像是“bingo”的电子音。亚莲冲春点点头,意思是可以了。 “下一个我来,我来~!”井野有些按耐不住,要试一试这高科技的产物。她卖萌地学了几声猫叫,屏幕上的喇叭剧烈晃动起来,并且发出短促的嘟嘟声。亚莲在一旁摇摇头,看起来这样的声音是无法识别的。 “风间,别闹啦,好好来,正常点儿说话!”姬宫训斥了她几句。井野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不过终于是用稀松平常的声音发音了。屏幕上的喇叭这次又晃动了几下,发出“bingo”的电子音,看来是通过了。 其他几个人也陆续进行了声音输入。亚莲用同样复杂的手法关闭“大脑系统”之后,就带他们回到了3楼的走廊。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大家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还有行动计划。”说完,消失在竹笼电梯中。 “还真是有‘球’必应!”夏梨犀利的讽刺了一句。太子院也笑笑,拍拍夏梨的肩膀,叹了口气:“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觉得事情要往好处想。也许没有那么复杂的。”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有点不信,但是为了能让大家安心,春还是故作镇定。对她而言,同伴的惊慌将会是行动中最大的牵绊――万一需要大战一场,同伴要是先慌了阵脚,那就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恩,咱们都回去休息吧。顺便试试那个语音什么的管不管用。”夏梨最终下达了命令。“明天还有行程,如果现在过度疲劳,万一有什么状况我们会应接不暇。”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法国人也在简单的翻译的解释下理解了他所经历的全部事情,乖乖回房去了。 一到房间,夏梨就惊讶了。 亲切感?华丽?宏大?不,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她面前的这个客房。这岂止是客房,简直就是一套独门独户的小宅院。尤其是处在这空中花园之中,悬空的视觉效果让她的这套房子看起来就是独门独院的,完全没有酒店的那种狭小感;整个房间的风格也是十分考究,是典型的沙俄古式风格,不仅通体采用当时流行的木制材料,连细节都十分复古――不论是考究的俄式壁炉,色泽鲜明的以绿色为主色调的洗澡间,还是带有精美刻花的阳台,拜占庭式的屋顶,以及带有花瓣元素的装饰性壁柱。房间的空间构成是带有严谨的民族色彩的直线型平整结构,更在一些方位摆着恰到好处的奇巧雕塑作品,装衬着整个房间。不过,最令夏梨心动的还是天鹅绒面料的床垫和被枕,跟散发着古典气息的铁艺大床搭配之后,别有一种窝心到家的舒适感。她迫不及待地躺了上去,似乎想立马散尽这一天的疲劳――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不过,太子院还处于紧绷状态。她选的原本就是日式的套房,就算再华丽,就是日本皇宫一般罢了――太子院祖上就是日本皇室的御用暗杀队,家里对于皇室的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她的这套华丽住房并没能让她产生丝毫懈怠的感觉。春在巡视了自己的休息处一圈之后,立刻尝试了语音功能。 “嗯......那个,”春开始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按照亚莲的教学,貌似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就像使唤仆人一样的说话就好。 “我想联系夏梨......”春试探着说了一句。 “请稍后。”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句机器人声音的语音提示。春试着寻找声音来源,但是什么都没发现。正在她纳闷的时候,面前居然凭空出现了一张屏幕,屏幕分为左右两个板块。左边一块是黑色的,右边一块则是一个数字键盘。这时候,春听到有语音提示说道:“夏梨・酥兰波娃的房间联络号为03001。请在屏幕右方所显示的键盘区输入对应的号码,即可进行通话。引导完毕。若有疑问,请按键盘区的※键重听。” 简直太神奇了。春暗暗赞叹。她立刻拨打了夏梨的房间号。而夏梨这时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听到了类似电话一样的蜂鸣声,她诧异地睁开眼睛,恰巧看到一扇ipad大小的屏幕出现在眼前,惊的她赶紧爬了起来。屏幕居然也跟着她的脸走一样的,漂浮到她的正前方。 “夏梨,能听到吗?” 夏梨看到春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的屏幕结构此时和春的那个一模一样了。 “嗯......”夏梨虽说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女人,对这个玩意的出现还是有点惊魂未定。而太子院那边的屏幕左方,也出现了夏梨的映像。夏梨看到屏幕里的春露出舒心的微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屏幕就是每个人客房里的语音智能联络器。 “能听到最好......”春开始说话。“对了,我现在用的是日语,你那边听到的呢?” “汉语。” “不是俄语?” “我想大概是我们的声音数据全部被那个奇怪的球破译了。我听我家少爷说过,美国中情局里面就有那种通过人的发音就能判断其母语及常用语的仪器。那个球肯定能判断出汉语是我的惯用语,这不足为奇。”夏梨推测着。 “哦......对了,你说,我们的对话可能被录音吗?” “请客人放心,对话完全保密。桑德拉・穆罕默德・寂亚莲也需要你们本人的声音数据授权才能获悉其中内容。”语音系统突然解释道。两人不约而同地被吓了一跳,但是听到这句话后,又恢复了平静。 “也就是说我们亲口说出允许她探听对话记录的指令,传递到‘球’那里,她才能听我们的这些内容?”太子院确认道。 “是的,尊敬的客人。” “哦......那真是,太好了。”夏梨也舒了口气。 “但是系统会自动将有害于桑德拉・穆罕默德・寂亚莲以及这所建筑及其主人的声音数据开放。” 两人听了之后,心情都有些沉了下来。不过,总比连对话都不能要好些。夏梨思索片刻,对太子院说:“看来,亚莲并没有骗我们,至少她说的这些设备都是有的。” “嗯。这次通话仅仅是个调试。能行就好。那先失陪了。”太子院按了自己屏幕的挂机按钮,夏梨这边同时看到春的头像退出了屏幕。想必奔波了一天,大家都是身心疲惫。夏梨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休息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语音系统。我想联系同行的法国人。” “请稍后......鲁修・吕伽刚特・l・奥利维尔・特里西斯贝海姆路卡的房间联络号为03048,请在屏幕右方所显示的键盘区输入对应的号码,即可进行通话。引导完毕。若有疑问,请按键盘区的※键重听。” “什......什么名字?”夏梨情急之下直接说了出来,心说完了,没按照指示去做,其实应该是按键盘区的※键重听的吧,会不会出现什么陷阱?不过好像没什么事,语音系统果然足够智能,重复了一遍法国男人的名字:“鲁修・吕伽刚特・l・奥利维尔・特里西斯贝海姆路卡。” 天。是不是外国人的名字都这么长?算了,还是先接通吧。夏梨现在很想知道他的情况。她心里忐忑不安,像初涉情场的少女,给心仪的男子打电话一样,手指略略有些发抖地拨打了对方的房间联络号。 “啊......是你......哦对不起我忘记你听不懂英语......” 夏梨刚一拨通,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憔悴而富有魅力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再加上充满磁性的问候声,夏梨感觉像是刚刚饮下一杯温热的伏特加。 “我能懂......你忘了语音系统是自动翻译对方语言的么?你好,我叫夏梨・酥兰波娃,是俄罗斯人,但是一直在中国长大,目前是中国珠宝世家――尹氏的女仆长兼管家,今年29岁,特长大概是武器和战斗......”夏梨像汇报户口一样紧张的说了一通,直到看见鲁修的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想问你身体怎样了,是不是很难受,到底得了什么病......” “哈哈,没事的,夏梨小姐的性格真的很可爱。”鲁修温柔地回复。他带着病容淡淡一笑,夏梨的心感觉更暖了。在这之前,夏梨的心思都在尹少爷身上。不过,尹少爷总是很少笑,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笑得如此艳丽,甚至遮盖了他苍白的病容。 “那么,出于礼貌,”屏幕上的鲁修微微一鞠躬,款款说道:“我该对夏梨小姐讲述同等价值的个人档案――首先请小姐放心,这里的智能真的是非常厉害,我还未说出我的需要,房间里面就自动出现一个电子诊疗设备,示意我躺在床上,给我注射了一支营养针剂,还有一些消炎药,我觉得好多了。我叫做鲁修・吕伽刚特・l・奥利维尔・特里西斯贝海姆路卡.......如你所闻,我的名字十分冗长,这来源于我家世袭家族荣耀的传统命名法,就是将家族史上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的名字,加入到新生儿的名字当中,加入的有名前辈的名字越多,证明这孩子被赋予的期望越大......” “那你一定被赋予重望~”夏梨有些陶醉。 “嗯......是的。”鲁修接着说道。“请容我介绍完我的基本情况......你不仅一次救过我的性命,我答应你,会告诉你所有想了解到的我的事情。但是,恳求你对别人保密。” 夏梨在屏幕那边点了点头。 “我今年27岁,比你小两岁。我的特长也是来源于家族血统。我擅长制作工艺品。比如我为你制作的花环。”讲到这里,夏梨才反应过来,自己背着他的时候,他给自己轻轻戴上的,是一顶花环。可惜丛林茂密,那个东西在行程中就被枝桠带下去了。夏梨顿时觉得十分后悔。 鲁修接着说:“我们家是世袭的工艺品制造业的几位垄断者之一。工艺品涉及的范围也是十分广泛,从家里的摆件,铁艺装饰,到大型的建筑的雕花,雕塑,当然还有一些特定业务,比如波尔多的一些有名望的葡萄酒酒庄的特典酒桶和陈酿专用的软木塞。另外,父亲放似乎还接一些工艺更高的活儿,不过每当接到这些差事的时候,他都会去美国出差,大概是商讨相应事宜。” 果然,是名家的孩子。夏梨觉得,他似乎跟自己崇拜的尹少爷同样优秀。夏梨不忍打断他,静静地听着。只见那边居然有一只被子平稳地飞到鲁修面前,示意他喝点饮品,以防疲劳。鲁修喝了几口,继续微笑着对夏梨讲道:“父亲虽然说,迟早有一天要带我离开法国,传授我所有的手艺,去美国专营那些工艺更高的活儿,不过,我心里,一直对某个客户牵挂不已。可是......” “可是什么?”夏梨有些焦急,她听到鲁修心里居然有一个牵挂的女人的时候,神情稍稍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知道对女人来讲,那些事情......” “到底是什么?你答应我,我想知道的一定会告诉我的!”夏梨语气越来越急切了。 “......性病”鲁修沉默了半响,缓缓说出了这两个字。 夏梨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一下子掉到了冰窟。她感觉喉咙发干,轻轻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夏梨小姐,您......还决定继续听下去吗?”鲁修低下了头,脸上浮现出忧伤的神色。 “嗯。”思索半响,夏梨做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请给我准备些宵夜吧。”鲁修发出语音指令。看来他准备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几分钟之后,一杯暖暖的奶茶首先漂浮到了他的跟前。鲁修饮了几口,润润嗓子,继续讲述着。 “准确说,我对自己得病的过程,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很奇怪。当我感觉到那里不对的时候请我的私人医生为我检查,他在研究了一周之后,面色凝重地给了我这个确诊的答复。” “那......他没有告诉您病因吗?” “没有......他甚至不能确定使我患病的病毒的名称,”鲁修的晚间餐点也漂浮了过来,并有一块餐巾浮到他的面前。他用优雅而有家教的动作系好餐巾,接着说:“我其实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被冠上这种名号。而且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们特里西斯贝海姆路卡.家族出了这么一个风流成性染上不雅病痛的花花公子......就连我心仪的那位姑娘也相信了这些......” 夏梨听了之后,也跟着悲伤起来,没有什么比被喜欢的人误解更让人伤心的了。“那......你现在的病痛,也是因为这个不明原因的疾病导致的吧......现在你对这个疾病的源头,有没有什么线索?那个医生又凭什么说这是性病?” “具体的那些生理学疾病学的道理,我也说不详细了,总之,医生说,这类疾病的病原体带有一个像记号一样的保守序列,只要带有这个序列的病毒,基本可以确定为通过性行为[也是出自b4]传播的......即使,这个病原体是一个对人类而言未知的个体......” “那......不知道病原情况,岂不是也无法研制抗体了?我听我家少爷说过这方面的知识......那这么说,亚莲的所谓保证你的健康,也只是用刚才那些营养和消炎药物维持你的生命......” “嗯,”鲁修苦笑着,“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活多久。我这次去美国,就是因为感到自己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无法再支撑了......我最后的愿望,就是去找她。我听说,她去了美国。” ------------ (16)鲁修和他的怪病 夏梨听后,一瞬间有些绝望。他在病危的时候,还在想着她。她对他一定是十分重要的。夏梨不想知道他们之间从邂逅到相知的过程,她只觉得,自己可能永远进入不了这个男人的心了,尤其是在他时日无多的情况下,自己连让他爱上自己的机会可能都所剩无几。看来,亚莲的那个“有求必应”方案,她必须选择。 “别这么悲观,鲁修先生,”夏梨强作振奋,笑着说道,“那个人工智能提供的方案,不就是能确保你的健康么?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愿意花100万,再请她帮忙去弄清楚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我会把病毒的数据提供给我家少爷――尹白。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并且在威斯康辛大学学习相关知识。我相信他可以帮到你。” “威斯康辛?那他也在美国了?” “嗯,我其实去美国,就是为了去确保他的安全。。其实尹家已经有一个月没联系上他了。” “哦。。”鲁修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美国,确实是个自由的国度。。而正因为自由,它也暗藏着危险。” 夏梨越发觉得鲁修就是她想要的男人。他的外表自不必说,更吸引着夏梨的,是他温柔而充满关爱的内心,还有对爱的痴情。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弄清楚前因后果。正在这时,鲁修突然愣了一下,开口说道: “对了夏梨小姐。我好像,回忆起一些细节。” “细节?”夏梨又紧绷了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这些细节里面也许暗含着线索! “嗯。我发现自己那里不对的前一周,发生了一件怪事。事情还得从头开始说。从很遥远的开始。。”鲁修说着,眼眶有些湿润。夏梨看了一阵心疼,但同时也明白了,这和他心中的那个女人密切相关。 果然,就像夏梨想的那样。 “刚才,我已经提到,我家的业务范围十分广泛,其中也有一些工艺手法精妙的昂贵服务项目。使用这些项目的客户很多都是波尔多的葡萄酒庄,其中,有一家最有名的,是圣?法林弗郎西斯洛克里斯通菲尔德南多家族――” “抱歉。。什么家族?”夏梨不得不打断他的讲述。 “嗯。圣?法林弗郎西斯洛克里斯通菲尔德南多家族,嗯好吧,我知道这很长。。我们接下来简称它为圣法林家族吧。” “圣法林家每年都从我们这里定制精美的典藏葡萄酒塞,用来密封专门献给豪门望族的陈年葡萄酒。他们家的千金,叫做娜美?玛依琳?m?塞尔波兰?克劳迪娅?圣?法林弗郎西斯洛克里斯通菲尔德南多――我知道你一定又会觉得名字太长,接下来,我将称呼她,我的女神为娜美。她天资聪颖,美貌丰腴,除此之外,还有与其外表相称的绝妙能力――敏锐的嗅觉。这对一个葡萄酒名家以及他们家传的调酒技法而言,是上帝恩赐的瑰宝。。” 原来。是这样。夏梨强作出笑容。她心里其实充满了嫉妒。为什么自己是孤儿,而这个出身豪门的女人,有着家族,喜欢她的男人,还有如此珍贵的能力?而自己所有的一切基本都是靠尹家后天培养起来的,相比之下是何等的孤单。 “。。不过,娜美的家族是一个传统的家族。他们的继承人必须是男性。而我父亲,也是想我能和一位地位相当的名望人家的千金小姐成为夫妇,这对彼此的商业利益也是有好处的。我在某次的宴会上,机缘巧合邂逅了这位美丽的‘公主’――是的,她就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公主殿下。我们当时聊得很投缘,我甚至确信,在一杯浓郁的葡萄酒饮下之后,她与我翩翩起舞的那个瞬间,她一定也对我有所倾心――那美丽的翡翠一样的眼睛是不会欺骗我的。” “后来你们就上床了?”夏梨洋溢着醋意地打趣道。鲁修也听出夏梨话中的语气,觉得还是挑着重点的剧情直叙比较好。 “没有。。她酒量很好。我将她送回了家。第二天一早我就向我的父亲表明了对她的倾慕,这正合父亲的心意。他对我承诺,下午就专程再去一趟波尔多,拜访圣法林家族。之后,就像理所当然的一样,父亲带回了那边的消息:娜美的父亲,路飞?静思特利?l?阿加特?克里斯托弗道姆?赛巴斯提安?安瑟尼?j?s?卡尔托利耶?圣?法林弗郎西斯洛克里斯通菲尔德南多,正式同意他的女儿与我结为夫妇。我当时非常兴奋――哦,夏梨小姐,我们可以简称他为路飞先生――因为我对她的爱得到了她父亲的认可和祝福。” “于是你们订婚了?”夏梨的醋意还是没有消下去。 “是的。之后我经常去拜访那位小姐。但是,因为业务繁多,父亲又经常跑去美国,晚上有许多应酬都需要我去完成。我们家族在马赛,实际上距离波尔多很远。圣法林家教森严,未成婚之前,娜美小姐是无法离开家族和我在一起的――倒不是怕我们有不轨的行为,只是家族需要她的能力。是的,是我将会离开马赛,入赘到他家,和娜美小姐一起继承他家的基业。” “那你岂不是不能再专注于自己家族事业的各种应酬了?” “嗯,但是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况且成婚之后我们的行动将会是出双入对,如果马赛有应酬,我们两个会一起赶到马赛。” 夏梨轻轻点头。如果没有这场病,她也许永远无法遇到他,而他,一定是和这个叫做娜美的女人形影不离的。“然后呢?”夏梨勉强地笑着。 “然后。。在我们婚前的一个月,我被邀请到她的家中做客。那阵子,我晚上的应酬正好特别多,几乎没有时间飞奔波尔多去看我的天使。这次邀请,我也是抽出时间才能参加。不过,娜美总是很体贴我,知道我的忙碌。我去的时候,她甚至早早在庄园的大门口等我,给了我一个温软的拥抱。。” “我就这样,在她家度过了一个轻松的夜晚――” “你们同房了?”夏梨不自觉地打断鲁修。她的在乎完全在脸上表露无遗。鲁修也终于确认了,这位俄罗斯姑娘对自己,怕是已经动情。 “不。。没有,我们还是保持着距离的,毕竟我很尊重她,而且刚刚也提到,他们家还是比较传统的。只是,那天晚上我们进行过数次很激烈的拥吻。。” “这样。。”夏梨的心中嫉妒重燃。 “嗯。。不过,我确保那时候我没事。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这个病的病因如果不是我接下来所说的原因,那很有可能是之前通过什么途径染上的;就是说,那时候可能就有潜在的病毒在我体内;二来,我是怕这个奇怪的疾病会随血液之外的体液传播――我的医生曾经告诉过我这一点。我们毕竟..在那天做了出去交合之外的所有情事..这次去美国,我也是想确认她没有染上奇怪的病。” “那。。你到底想起了什么细节?总不会都是床上的一些――” “不不,”鲁修急忙打断她,“我想起的是第二天早上,用完早餐后的事情。也就是我之前说的染上这个病的可能原因。” 夏梨吞咽了一下。 “吃完早餐后,路飞先生带我参观他家广袤的葡萄田。他说,很希望我能了解下相关的事情,让两家的亲情和商业合作更加融洽。圣法林家的葡萄田不仅大,而且是采用了最先进的生物循环系统――先进度不亚于这座花园的某些设施,比如那个大门的苔藓一般的设备,他们庄园也有类似的――” “也是门控?”夏梨生起了另一种兴趣,发问道。 “不。。是原理类似。就是生物将一种信息转化还是怎么弄成另一种信息的系统。。我对这方面实在是不通,路飞先生那时候讲了一通,我什么都没把握住,只记得是庄园中的那些葡萄藤架上的一些奇特的小树叶,据说能将田园生态系统中的数据自动分析并反馈给自己的生物系统,做出应激反应,释放各种激素,供养葡萄藤,从而培育出优质葡萄。还有能特异传粉的很奇特的蚂蚁,以及。咬伤我的那个田螺。” “田螺?咬人?是不是哪里错了?” “一点都没弄错。”鲁修严肃地说。“其实一开始,那个东西并没有咬我,只是安静地呆在葡萄田的水渠中。那时候路飞先生特意领我去看的。他说,这种田螺是这个葡萄田的精髓。它通过摄食葡萄田土壤中的微生物,分析其组分,并同时分析土壤中元素组成,自行生成满足葡萄生长各种需要的粪便,可以说,是葡萄赖以生存的源泉。路飞先生还说,如果我感兴趣,可以送我一只作纪念性的小宠物。其实田螺本身的样貌很可爱,是锥形的带着螺纹的外壳,尖尖的,像个小钻头,大概10公分长;肉体则是蓝色的,很淡,可是他的软体足仿佛带有绿色的荧光,随着它的蠕动一亮一亮的。我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奇异景象。” 真是够奇怪。这样的生物或许有什么端倪。夏梨的大脑飞速搜索了一遍尹少爷对她讲过的所有生物知识,都没有找出一丝能和这个奇怪生命体对上号的线索。 “那你最后领回去了?然后被咬了?” “嗯。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更是一生难忘。” 夏梨觉得嗓门发紧。看着鲁修现在的样子,不难想象,他接下来要说的一定是一个非常的大变故。 “。。我带着那只田螺回到了家里。临走的时候,路飞先生告诉我说,这种生物叫做邪僻,看上去能在陆地生活,但是注意不要让它脱离水的环境。而对我而言,这个小家伙是联系我和娜美两家的桥梁,是一件友好的礼物。我亲自为它制作了一只水晶鱼缸,布置上新鲜的水草和藻类植物,还点缀上了光滑润丽的鹅软石。开始的时候,它确实是非常适应我为它准备的新家。每次去浴缸旁边看望它的时候,我总能看到它在自由自在地摄食或者爬行着。” “然后呢。。”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大概是在接它回来的第三天,我再去看望它的时候,发现它不知道为什么,爬到了鱼缸口。我很惊慌。因为路飞先生说了,千万不要让它脱离水的环境。但是,令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在那一瞬间,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地,它一下子从鱼缸口滑落,掉到了地上!” 夏梨的精神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我想完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一定要死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它不但没有死,反而剧烈地蠕动着,翻滚着,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好像要逃出去,又仿佛是在寻找肾么。我站在鱼缸旁边,完全不知所措。只见它这样忙碌一阵之后,径直冲着盥洗室的方向去了。我也急急忙忙地跟着跑到那里,正发现它正在用坚硬的贝壳撞门。我生怕它弄碎了自己黑曜石一样的贝壳,连忙帮它打开了盥洗室的门,就在那一瞬间,它倏地一下子就蹦进了盛满水了的浴缸――” “――活过来了?”夏梨提起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打断他。 “。。不仅仅如此。它变了。” “什么。。?”她的眼珠子都快从惊讶而张大的眼眶中掉出来。“变。。了?变形了?还是。。变异?” “我不知道。对我来说,那。。那根本就难以形容。”鲁修用手扶住额头,正极力组织自己的混乱的思绪,想从中找到最恰当的形容词来描述当时的事情。半响,他接着说: “就在它接触水的一刹那,邪僻,它身体痉挛着,贝壳也从自己的身体上被扭动了下来,然后,软足上荧光绿色的体液也开始渗出,它的软体好像要爆炸,又像是里面吞进了什么东西一样,膨大着,沸腾着,浴缸里的水被这激烈的变化激起了水花。这一切大概持续了10分钟。10分钟,我惊呆了,一动不动,感到恐惧,又觉得恶心而诡异。10分钟后,水面平静了,我眼前的,再也不是那个拥有黑曜石一般的钻头贝壳的田螺,而是一只长有四肢的小鱼――我能想到的与它的外形最匹配的生物,就是鱼了。但是,和鱼类不同的是,它的腮部和头部都有刺须,身体也有艳丽的花纹,对应的鱼类身上的侧线那里,是和之前的软体足部的荧光一样的绿色线条。而且,它似乎没有鱼鳞,在它张嘴的时候,我甚至看见了锋利的牙齿。。” “于是。你被咬了?” “不。。他并没有伤害我。它在浴缸里不断游动,时不时看看我,似乎认识我。我觉得匪夷所思。因为路飞先生带我看的时候,那些田螺形态的邪僻显然生活了很久了,但是,都没有变成这个样子。” 夏梨听到这里皱紧了眉头。她的敏锐让她心里有个很大胆的推断。 鲁修接着说:“不过,我没有心情去疑问那些。我那时候的精力全被这个古怪的东西吸引。尤其是,这个小家伙对我并没有伤害性的举动。我觉得非常有意思。虽然我胆子不大,但是对小宠物还是十分有爱心,尤其这是娜美的父亲亲自送我的。这也许是它特定的生长阶段呢?路飞先生没有把这个细节告诉我,也许是因为觉得这是很正常的变化,没有必要赘述罢了,也可能是对我的一个考验,看看我是否能够处事不惊。” ------------ (17)法国男人的故事 “但愿是这样。。”夏梨轻轻嘟囔了一句。 “什么?夏梨小姐?” “哦没事。。鲁修先生,请接着说。” “接下来,我做了一件令我现在都后悔的事。我想把它重新挪回到鱼缸。” “这怎么了?这是正常的举动啊?”夏梨疑惑不解。 “是的。这本来无可厚非。但是我当时应该想到,也许田螺形态的邪僻正是受不了鱼缸的约束才爬了出来――它要进化了,进入鱼类形态了,所以那个环境已经不适合它 了――虽然这是我的推测,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见证了这一点。 不,肯定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种扯淡的生物学进化原因。夏梨更坚定了自己的推论。这样的进化论,要是被达尔文听见,他肯定能从墓地里爬起来,把自己写的《物种起源》撕了。她屏住呼吸,继续听鲁修说着。 “我找来后花园里的一个渔网,把它捞了上来。它在渔网里面剧烈挣扎着,但我把它看成是鱼类脱离水环境的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但是,它似乎特别想回到水里来,用四肢扒住渔网的边缘,活生生地蹦了出来。我心想,这小家伙真是调皮,它一定想回到那个舒适的大浴缸里吧。但是我错了。” “它咬了你?”夏梨是个急性子。 这更加让我相信它是无害的。 那时候我并没有被他咬到。 “哈哈,夏梨小姐,”鲁修被这个急性子逗乐了,不过笑过之后,他马上恢复到了忧伤无奈的表情。“不。。 是,夏梨小姐,你的预感是对的。我最终还是被它咬了。不过,并不是它目前的形态。” “目前的。。形态?难道。。它还会变?” 鲁修接下来的回答,让夏梨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嗯,没错。这正是我要说的。它并没有再次回到鱼缸当中,而是就跟它还处在田螺形态的时候一样,开始在盥洗室里面乱撞乱跳,盥洗室里面所有的摆设都被它撞倒 我根据上次的经验,也把盥洗室的门给它打 这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 了,连窗帘和浴帘也被它撕坏了――我在这时候,才注意到它的四肢前端有锋利的爪子。 开了,但是它并没有出去,还是在飞速的奔跑着,爬上爬下,我几乎被它快捷的动作搞眩晕了。这一切持续了足足20多分钟。。接下来,它蹦到了洗手的水池边上。那里有一滩之前我洗手的时候留下的水渍。它一下子蹦到水渍上,然后开始在哪里翻来滚去,一滩水渍马上被它的身体吸收的一干二净!它就像一块吸水膨胀的海绵一样,不断变大,我看到它的眼珠都因为膨胀而充血,皮肤上也开始出现血丝――是的它这时候已经是鱼类红色的血了――它身体不停的变大,鳃盖骨都撑了下来,头上的棘刺也像弹簧一 我这时候已经不能再相信它是人畜无害的生物了。 我情急之下,赶忙扯过来一块撕碎了的浴帘把自己防护了起来。 样弹了出来,有几根还扎到了肥皂上。 约有一只猫或者小狗那么大的时候,突然停止变大,我亲眼看到,它充血的那些地方开始生出黑色的毛发,头部也开始痉挛,扭曲,变形,并渐渐有耳朵生出来,颌骨也开始变尖,因为变化而撑开的嘴巴里面居然有犬齿生出!我惊讶极了,身体好像不听使唤,就这样用浴帘把自己保护起来,眼睁睁看着它变成了一个猫头狗耳的,全身黑色的动物!” “天啊!”夏梨吃惊极了。她觉得这一切就跟科幻片似的,但是,她又知道,这一切不可能是假的。因为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就是被这样一种东西伤害了! 。 就像你所预料的,它扑了过来,咬了我。 “然后。 夏梨低下了头,她的心情也是无比沉闷。“然后,你就开始感觉不舒服了,对么?” “倒是没有立刻就显现出狂犬病或者什么其他病症来。我还叫来我的私人医生为我诊断了,他确认我没有任何健康问题。为了安全,他为我注射了一只狂犬疫苗。 我其实不明白,路飞先生为什么把这样一只东西给我,但是,我知道这个叫做邪僻的生物肯定是具有危险的。 得,那仅仅是一只古怪生物罢了。 我其实更担心它会危害比人。” “后来呢?你去问路飞先生和他女儿娜美了吗?” “没有。。在那次事件之后的半个月之内,我的身体完全没感到任何不适。而且,我的应酬一直很多,之前我也说过了,晚上基本会有party持续到很晚。 于是,这个事情就被我渐渐淡忘了,直到我感觉不舒服的那一天。 和娜美小姐,我也是通过电话联系,更别提问路飞先生这只生物的事情了。 月内没去过波尔多。 “哦。。然后,就是你开头说的那部分了吗?” “嗯。我请医生做了诊断。而且,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娜美也知道了这个事情。加上我那段时间应酬实在很忙,晚上也很少和娜美通话了,她,包括其他的旁观者,也就更加相信我夜夜笙歌,背叛了未婚妻,染上这种不体面的脏病的传言。” 不,这一切都太巧了。夏梨心中默默思索着。这一定不是简单的巧合。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而且,夏梨也很关系那只叫做邪僻的危险生物到底到哪里去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它真是给鲁修带来那种病的罪魁祸首,那它将会危害更多的人。 “那你的身体状况怎样?医生就算无法治愈你,也总得给个说法吧?到底是慢性病,急性炎症,还是。。绝症?” “谢谢你的关心,夏梨小姐。我想,这大概是绝症。不仅是因为我自己能感受到自己一天不如一天,我的医生也告诉我,我的生命体征在不断的下降。 的这些语音智能,看――” 鲁修说着,用语音指挥一个数据表一样的电子屏漂浮到了镜头面前。 “――这是我现在的生命体征各项数值,在这个电子表单上显示,每项都是稳定的,虽然很低。” 夏梨看到这些,心中一块大石才慢慢放了下来。能稳定下这些不断下降的生命体征,自己心爱男人就有获救的希望。 不过,鲁修,你怎么又会来到中国的?” 我要让我家少爷看到你的这些数据,帮忙研究治愈的疫苗。 就冲这一点,我也一定要购买她的‘有求必应’方案。 “太好了。 “呵呵。说了你不要取笑我。你忘记了我跟你抢座位的桥段么?其实,我身体不是很好,尤其是视力,在不断下降。我当时买错了机票,就飞到了中国。 “买错了?” “嗯,可能是我当时注意力全在售票的空姐身上了吧,哈哈。” “哼,你啊,还真是花花公子~”夏梨故作生气。“不过,我喜欢~” 看着眼前这位依然如同少女般艳丽的俄罗斯女郎,他的心中也似乎饮下一杯古朴陈酿一 就连他心中的女神娜美,也没有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过他。 鲁修觉得非常感动。 般温热。他感激地说:“谢谢你,夏梨小姐。不过。。” 夏梨腾地一下脸就红了。 这一少女般的举动倒是逗笑了鲁修。 “我知道你心里有娜美小姐――”夏梨心中还是很在意这一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是的,夏梨小姐。我是想说,我还被追杀着。。” “哦你说这个,”夏梨好像找到了个台阶下,“春和我现在情同姐妹,我们已经达成意见,一定会让你安全。你之前听不懂我们的对话,可能还不知道――” 鲁修的语气又更加温柔了一些,说道:“夏梨,我明白你――但是,要杀我的人肯定还会再找人来杀我――” “――不,夏梨,”鲁修直直的看着她,让她又一次脸红了。 “――所以我一定要买那个方法,不管多少钱!”夏梨斩钉截铁地说:“她的那个方法,就是保证我们能远离所有对你的追杀的!” “那不就是躲起来了吗?我倒是.因为我活不了多久了吧,但是你,你还这么年轻――” “从我第一次对视你的眼睛的时候,我心里就再也没有离开你的想法!”夏梨的眼睛湿润着,折射出柔和而充满关切的光。“不要怕把我也卷进来,我一定会一直保护你!” 夏梨刚说完。那边的屏幕就关了。夏梨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鲁修!鲁修!你那边怎么了?鲁修你不要吓我!”夏梨马上也关掉屏幕,准备夺门而出一探究竟。 她开门的一刹那,她感到一个暖暖的东西把自己包裹了起来。然后,是一种熟悉的香氛。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是我真的很想拥抱你。” 夏梨抬头一看,果然,是她心中永远的那一位王子。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回到房间。 太讨厌了!鲁修!”夏梨娇嗔着,也拥抱住了鲁修。 “你真是。 夏梨扶着鲁修到自己的软床上躺下,也唤出了医疗系统为鲁修做看护。 “夏梨,谢谢你。你听完了我的故事,还是决定和我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吗?”鲁修用充满感激和爱意的眼神望着她,夏梨的诚意和无微不至,终于打动了这个男人。 “是的。”夏梨坚定地看着他。“你的病,不是你的错。我所决定了的,认准了的,就会一直坚持着,不会改变。而且,亲爱的,你的病,一定和那只古怪的生物的叮咬有 我几乎可以确定。” “的确,这样古怪的生物,谁都不会相信他们不带有任何毒素吧。” 而且,我一定会查出这背后的猫腻。 我明天就去和那个人工智能去谈交易,让她实施‘有求必应’方案。 “嗯。 “背后?” 夏梨轻轻吻了下鲁修的额头,用手轻轻托起他的脸颊,说道:“亲爱的,你真是太天真了。我愿意相信那位娜美小姐可能因为不知情或者其他原因没有阻止这只奇怪的生物到你的家中,但是她的父亲,路飞先生,绝对不是无辜的。” “路飞。先生?” 你也说了,这些田螺服务于他们家的葡萄田绝不不是一两天, “不错,他不是特意强调说,这个生物不能离开水吗?但是,你所看到的这些生物,却是在土壤中活动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家的那只邪僻就发生了变化,田中的就没有呢?” “不。。不会的。。”鲁修有些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如果真是路飞先生要置我于死地,他没有动机啊!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们两家的联姻,绝对对他们的事业是有 。 益无害啊!给他这样对我,不仅对自己的商业地位有冲击,而且也让她的女儿因此离家,去了美国,他到底图什么。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夏梨皱紧眉头。但是,她几乎可以确定这绝对是路飞先生搞的鬼。路飞故意告诉鲁修,这只生物不能离开水环境,而真实状况可能恰恰相反。 “只能这样了。”夏梨镇定了一番,捋了捋思路,对鲁修说:“亲爱的,我们现在有几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为了你的安全和健康,为了我们新生的爱情,也为了春他们不 至于为了这次任务的失败名声扫地。 “采取‘有求必应’方案吗?” “嗯,这只是其中一条。你放心,钱不是问题。除此之外,你需要安心疗养,把其他事情放心交给我,另外,就是最关键的一件事。” “什么?” “不管活的也好,死的也罢,我们必须再去一次法国,找到那个逃走了的邪僻。 鲁修听完抽了一口气。“不要冲动,夏梨!那个东西十分危险!而且如果像你所说的,那么雇佣杀手要置我于死地的肯定也是路飞先生!回法国的话,太危险了!” “但是必须去找到那个东西,亲爱的!”夏梨再一次拥抱鲁修。“听着,只有有了那个东西,我们才能解开全部的迷。中国有句古话,解铃还需系铃人,它是这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要知道这里面全部的内情,我们必须找到它!” 也许,这才是上帝赐给他的真正的瑰宝。 想不到,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遇到这样珍贵的一位姑娘。 夏梨的分析十分有道理,鲁修听后,也为此折服。 “好的。夏梨。我相信你。” “我爱你,鲁修。”夏梨又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交给我吧。”说完,她又搀扶着鲁修,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夏梨也是有些头脑的,她问亚莲能不能帮助她去法国,找到那只生物,并把生物的外貌描述了一次。 第二天一早,夏梨果然去找亚莲谈这个有求必应方案了。 夏梨愿意加钱。但是,没想到亚莲不答应这个筹码。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但是我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因为我的方案已经制定完毕,并且开始准备筹划了。我只能把这个男人的病稳定住,保证他的生命,并且将你们送到永远不会被骚扰的地方,帮助你找到你的少爷并确保其安全。 不过没关系,她决 她本以为,亚莲一定会看在钱的面子上答应的。 夏梨只能悻悻而归。 定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自己再以身犯险,亲自去找那个东西。但是,她和鲁修的微妙关系还是被姬宫第一个看出来了,并且告诉了主人太子院春。 “果然是在一起了呢!看来,我是永远不可能完成任务啦。” “讨厌啊~”夏梨轻轻打了春一下,佯装发怒。春轻盈地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又贴近她,说道:“看来,咱们下一步就是离开这里,去她所说的那个永远会让外界找不到我 你在恋爱之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们的地方了。 “倒是没有。”夏梨也严肃了起来,回答道。“我觉得可以相信这个机器人。而且。鲁修的故事很奇特。有很多疑点。” “鲁修?” “嗯,就是那个法国男人。来,我们到外面走走,我告诉你他的故事。” 春跟随夏梨到了外面去。春很谨慎,怕亚莲有什么动作,或者被监视,直到完全到空中花园外面之前,都在关注亚莲的举动。确认没事之后,她才示意夏梨开始讲述。 ------------ (18)罗宾 夏梨把一切都告诉了太子院。 “我也觉得,那个路飞先生很可疑。” “对吧。”夏梨知道春是个不错的情报分析家,所以特意把这些情节都告诉她,听听她的高见。 “你说的没错。他一定是告诉了鲁修错误的信息。那个奇怪的叫做邪僻的东西,肯定是不能亲水的。我的推测是,这种东西一但在水里呆的时间太久,就会发生变化,而之后的数次变化,都会依赖于水――我是说,也许,就算你去找,可能也找不到一个又像猫又像狗的生物,那也许并不是它的最终形态。” “天啊。”听完春的分析,夏梨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所以,我也觉得当务之急就是按照亚莲的方案做。这些事情发生得既巧合又紧凑。你看,按照鲁修的说法,他在婚前被咬,而这时候正好应酬多,晚上也无法到未婚妻那里,紧接着就被赠送了这种东西,又紧接着被咬。被咬之后,他说15天之后才有了症状。而他有症状的这个日子,就在我接受任务,要带他回法国的前不久。于是,我也觉得我那位不知名的雇主,很可能就是这个路飞先生。但是,这其中似乎还有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单单是这些分析,就很感谢了。”夏梨笑着对春说。“你是我这一生中遇到的最珍贵的朋友。不过,就是连累了你们三个,可能也要永远留在将来的那个庇护所了。” “这算什么?天天充满危险的任务,也不是我们女子的归宿啊。”小春咽了口气,表情凝重片刻,转而一笑,接着说道:“不过啊,既然是这个人工智能安排的僻护所,说不定是另一所令人啧啧称奇的空中花园呢?也许是金字塔?乌尔遗迹?帕连奎古城。。哈哈~因为这次波折,而找到一个安享晚年的地方,也是不错呢。100万美金,现在想想花的也值。” 听太子院说完这一席话,夏梨更是十分感动。“你们的那一份,也包在我身上吧。加上鲁修的,一共五百万,都算我的。” “这怎么行?”小春既惊讶又感到十分感动。 “有什么的?我钱足够。况且,要不是我的出现,你们早就顺利完成任务了。就让我尽绵薄之力吧。” 春还想在做推辞,夏梨却执意要这么做,她也只好深深鞠上一躬,表示感谢。夏梨握住春的手,两人的友情更加坚固。 果然。如同亚莲所制定的行程计划,她带着夏梨一行人乘坐了一辆专机。尹家也有自己的专机,但是,和这架飞机相比是小了许多,进去一看,各种设施也是与其差了很远。不必说,这一定是亚莲主人的专机。飞机内部装潢华丽,地毯也是用上好的印度印花工艺制成。所有座椅都是红木把手真皮坐垫,更先进的是,整架飞机上没有任何乘务员,人工智能亚莲负责飞机的驾驶。飞机上也带有语音智能,鲁修无意中说了一句”如果来一杯蓝山咖啡提提神就好了”,大家发现居然都能听懂,这必然是内置的语音智能翻译,而且,真的有一杯浓郁的蓝山咖啡呈递到鲁修的面前。同样,在这之后不久,全套的护理工具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移动到鲁修面前,还增加了新型的氧气供应装置。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如同大家所见,这架飞机也装有最先进的智能系统,并和我进行联动。不过请客人放心,你们的私人对话就像客房里的语音系统的处理方式一样,是对我保密的。我不会窃取你们任何人的相关资料。同样,这架飞机也有先进的防御系统。请相信我,如果有攻击的举动,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出现一架机枪,对着你们扫射起来。祝大家旅途愉快。”说完,亚莲就去了机长室。 太子院撇撇嘴,郁闷地说道:“果然,又是一个全新的囚禁系统。” 有了内置的翻译,鲁修也能听懂太子院的语言了。他搭话道:“您一定是追杀我的杀手小姐。谢谢您的恩惠。这样的系统请不要太在意了。其实我也觉得在这种地方呆着很不舒服。” “哦,不客气。”春笑着说。“况且你是夏梨姐最爱护的人,我是不会动的。” 夏梨听到之后,撅着嘴瞪了一眼春。春做出一个狡黠调皮的笑容作为应对。夏梨真心拿这样的鬼灵精怪没有办法。她再看看鲁修,鲁修正满眼温柔看着她。夏梨觉得这是最开心的时刻了。 “对了,不知道这次航班是要飞到哪里去啊?”一直处在兴奋状态,在飞机上逛来逛去的井野又开始叽叽喳喳了。不过这倒是问住了大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意识到都不知道这架飞机的去向。 姬宫第一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抽出苦无,准备去机长室。她在印度的那座岛上早已找到了配置毒药的植物,重新为苦无催好了毒。不过,太子院却一伸手拦住了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正上方。大家一起看过去,发现果真有一把狙击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飞机顶部钻了出来,激光瞄准点正落在姬宫的太阳穴处。 姬宫顿时冒了一身冷汗。 “都镇定些。”夏梨试着稳定自己的情绪,同时也让大家稳定下来。“我们往好处想这件事情,说不定可以问问这里面的语音智能呢?要是语音智能也拒绝回答,我们再做打算。”夏梨说玩,调整了下声音,自然地问道:“请问这次航班飞往的地点?” 没有回音。 大家更紧张了。这个人工智能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要把大家带到哪里去啊! “请问这次航班飞往的地点?”夏梨重复了一次。 “没用的夏梨。”太子院突然意识到了。“如果语音智能系统会回答我们,刚才风间向我们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它就该告诉我们了。” “可恶。。”姬宫紧咬了嘴唇,一口怒气难以咽下,但是又无可奈何――狙击步枪一直在她的头上呢。 “我当面问一下亚莲。风间,看好我的武器。”太子院做了决定。她卸下自己身上的所有武器,这一举动让夏梨都感到担心。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如果带着兵器去机长室,这里的智能系统一定会认定这个举动为有害,春就真的活不成了。 不过,还没等太子院过去,亚莲就通过机舱的广播系统传话了: “很抱歉无法回答各位的问题。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等大家到了地点自然会知道。这架飞机是直接赶往我所承诺的藏匿地的。请客人相信我的方案。谢谢合作。” “什么有求必应!我求他找东西不给我找,现在问往哪飞,也不说,哼!”夏梨怒火中烧,一拳头砸在红木的作为把手上。春也是十分不快,严肃的表情一直挂在脸上久久不散。但是,所有人除了听天由命,都没有任何办法。春示意姬宫把武器收起来,听候指示。姬宫只好作罢,收了兵刃,这时候她头上的狙击枪才重新消退,不见踪迹。一行人都默默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只能听到鲁修有规律的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透过氧气吸取器传出来。 大家都紧张到了极点。 1小时,2小时,3小时。。不知道是多久过去了。广播系统终于传出了亚莲的声音:各位客人,目的地已经到达,请做好下机准备。” 机舱,打开了。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放开!” 女人。凄厉的声音。 “你们.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你们这些渣滓!放开!” 声音不断在空荡的走廊中激荡着。人的脚步声,女人激烈的喊叫声,金属碰撞摩擦的悲鸣声,还有一个让人厌恶的尖利的男人的声音,不停地*笑,并夹杂几句刺耳的呵斥: “闭嘴!臭婊子!死到临头还不消停!”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 回廊中,锁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尖利的声音接着说道:“好了,把这个女人给我扔进去!” “是,薛总管!” 又是一阵哐啷声。女人被一群身穿黑衣身材魁梧的男人扔进了一道铁栅栏的后面。 “放我出去!”女人使劲摇晃着栏杆,“你们这些过河拆桥的人!”她不停挣扎着,怒吼着,但是整个走廊里,除了这悲哀的声音,就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她开始有些绝望。紧握着铁栅栏的手,终于松动了,垂了下来。她无奈地倚靠着那些铁棍子,无奈地笑笑,紧接着,开始啜泣。 “天啊,我是多么愚蠢.我居然为了那些无所谓的金钱,去为圣・法林弗郎西斯洛克里斯通菲尔德南多家族做事.” “我想你不是唯一的一个。”一个低沉的,富有磁性,但却能分辨出是女人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她带泪的脸庞一下子紧张起来,像个受了刺激的水螅一样立马转过身,又本能地紧靠着那些阻挡着她逃离的铁栏杆。 “谁!谁在里面!”她紧张极了。 “不要害怕。。听声音,是位小姐吧。我想,我是你的狱友。”声音慢慢的接近她。也许是因为女性的声音本身就具备一种特殊的亲和性,她紧张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双眸也试探性地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借着走廊里面昏暗的灯光,她慢慢看清了。 是一个短发女人。 她是那种带着器宇轩昂的气场的女人。与那些她在工作地点经常接触到的,多金而娇嫩的富家小姐或者“二奶”不同,她的脸庞有棱有角;她的鼻梁高挺,眉毛修长而有力,显得双眼也是格外的深邃;她的皮肤不是那么的细腻,但并不粗糙,还略微白皙,似乎经历了很多风霜,但是被磨练的更加坚强。当女人走近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对方足足有180公分高,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脸,单单从剪影望去,俨然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 “我叫冰小炎。”高大的女子用绯红的瞳孔直视着她,那目光,如同绽放的红莲。起初,她听到这个名字,以为是一位中国人,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具有银白色的发色。冰小炎看到她吃惊的样子,心里也八成猜到了她的疑惑,解释道: “呵呵,每个人看到我的时候,都会觉得我的样子很奇怪。我是一个人造人。” “什.什么。?!”她又重新紧靠着栏杆,紧紧地,似乎想把自己瘦弱的身体从栏杆的缝隙中挤出去。 “我知道你无法相信.但是就是这样的。”冰小炎无奈地笑笑。她做了个伸展的动作,把自己的身体展现给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你来摸摸我。” 她战战兢兢地伸出一只瑟瑟发抖的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下冰小炎的皮肤。 冰一样的。 她像是触碰到了北冰洋上的浮冰一样,立刻收回了手。 “是的。我没有体温。我的身体,是我的制造者从韩国找来的一具尸体。据说,这个人生前,是一个拳击手。而我的大脑,来自于一个中国人,叫做冰小炎,于是,我凭借他的记忆,用了他的名字。” “那。。”她终于又把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那你果然是一个女人吧。。我是可以这么认为的吧.” 其实她问这一句,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人造人,至少是具有人类的灵魂的,但是,她得到了更意想不到的说法: “不,冰小炎,是个男人。我的身体,是女人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造人,已经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了,何况,这是一个同时拥有两种性别的人造人! “别.别骗人了。。人造人什么的。。你其实就是个看上去稍微男子一点的普通女人吧!” 冰小炎听了之后,目光有些黯淡。“我知道的。人们听了我的解释,要不就是不信,要不就是把我当做怪物,”冰小炎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你,是哪一种呢?” 她陷入了沉默。也许是被刚才冰小炎低迷的目光所打动,心里生出一丝怜悯;也许是自己境况已经不容乐观,人之将死,看开了很多,觉得对人对事,都应该多一点宽容和信任,少一点猜忌和防备;也许是,觉得这个人的背后,也有和自己相仿的悲惨故事,有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她开始试着对这个恐怖的生物展开心扉。 “好吧.我。。我想我,对你的身份还是不怀疑的,虽然说,之前我对人造人的概念仅仅局限于电影。但是,让我完全接受和信任你的这套说法,最起码得有一个说得通的故事吧。不过,我是不会白让你讲故事的。一码归一码,我会拿我自己入狱的经历,跟你的做一个交换。” 冰小炎冷静地笑笑。笑容虽然也是冰冷的,但是,确实充满诚意和感激的。 “我叫罗宾・梦丽苏。是法国国际机场的售票员。”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整饬了一下自己现在穿戴在身上的制服,开始了她的‘故事’交易。 “我是一个挺幸福的女人。真的。我家庭普通,但是自给自足。我从小的学习成绩也是不好不坏,但是一直稳稳当当的,直到我参加了工作也是一样。我很顺利通过了法国国际机场的面试,成为了一名售票员。” “说起面试来,那时的情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相信你知道,法国国际机场里面最大的股东,就是圣・法林弗郎西斯洛克里斯通菲尔德南多家族了。当时的面试官中的其中一位,就是这一显赫家族目前的家主,路飞・静思特利・l・阿加特・克里斯托弗道姆・赛巴斯提安・安瑟尼・j・s・卡尔托利耶・圣・法林弗郎西斯洛克里斯通菲尔德南多。别问我为什么记得住这么长的名字。我想,这一定是出于爱。” 冰小炎听到这里,没有做声。不过,她心里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慢慢猜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剧情。她静静地等待着罗宾继续往下讲,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同时,也是出于对这个可怜女人的同情。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位阁下。我早就听说,他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女儿,大家都称呼她为娜美・玛依琳小姐。我知道,这位小姐跟我年纪相仿,于是认定这位路飞先生,一定是如同我的父亲一般,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 ------------ (20)罗宾的过去 我的第一个反应,马上从不快变成了关切。我给他披上真丝睡衣,询问着他身体的状况。路飞阁下的关节痛原来是老毛病了。家族性的风湿让他在步入中年之后屡屡遭受病魔的侵扰。这种疾病,据说不能从根本上痊愈,但是,如果有高明的来自东方的老中医,也许能够治好。我正想为他去想办法治疗这种病的时候,他却吻住了我,很深,很久,随即分开。 “真的不用费心了,况且,以你现在的人脉,又去哪找呢?我总会有办法的,相信我的能力。” 路飞阁下说的一点都不错,但是我还是想尽绵薄之力。不过,就目前情况看来,这只能作为一句爱的承诺了。我确实没有本事,没有人脉,也没有钱。我最多会算算账,偷点小东西。我从那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报答他对我的关心爱护,知遇之恩,还有这夫妻之情。即使我在法律上,永远不是他的妻子,也永远不会被其他人认可,即便我只能隐藏起来,成为旁人眼里大户人家的泄欲工具,即使我只是一介女子,永远做不了轰天动地的大买卖大生意,我为他付出的这份心意也不会改变。 而这一切在不久之前,就出现了一次契机。 那一阵子,路飞阁下似乎特别忙。我有时候会跟他在书房中*,但是打过来的电话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经常打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密交流”。虽然我不介意,但是,总担心路飞阁下会因为过于繁忙的事物而造成关节的更大负担――就拿我来说,一个不起眼的售票员的工作,坐久了,脊椎都会感受到体重的压力,何况本来身体情况就欠佳的路飞先生。也就是这段日子,他的未来的上门女婿频频出现,又一次还带来了个医生――我之前已经把这个片段说给你听了。其实,我很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忙碌,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跟未来的女婿有些关系,但又好像不局限于此。但是,相比之下,我想为路飞阁下分忧的心情更加迫切。又一次,我终于问了,我问路飞阁下,我到底能帮他做些什么。 路飞阁下听了之后,用平时的那种温存的眼光看着我。“很抱歉,我的甜心。你如此的关心我,我却因为各种事情忙碌,最近不能好好的宠爱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只是想帮助你。路飞我亲爱的,我知道,你的忙碌一定和那个叫鲁修的法国男人有关的。告诉我,我能帮你做些什么。”我真的是非常急切想要帮助他。我爱他。我的全部都是他的。我想为他赴汤蹈火。可是,我应该在意的。我应该在意他当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神情――说不上是紧张,严肃,还是恐慌,疑心的诡异神情。 那个神情一闪即逝,我想去追问,但是又觉得可能是我太过于关注我的爱人的情况,导致我自己有些幻视,或者是精神过度的紧张了。因为我非常自信路飞阁下对我的深情。他是不可能对我有任何的负面感情的。 只怪这一切转变得太快了。路飞阁下的表情马上恢复了正常,他还是那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好吧,亲爱的,我收到你的心意了。”路飞阁下似乎愿意接纳我热忱的奉献了。他之前一直不肯接受我提供的任何帮助。那时的我,完全把这当做一种爱护,而现在来看,他完全是为了封口――我始终是一个*,我知道的东西当然是越少越好。 不过,路飞阁下也并没有把他这段时间所忙碌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告诉我。我听到的内容的全部,是这样的:“那个鲁修,你也看到了。他对我非常的关心。在你们看来,他是一位非常孝顺的好女婿,但是我知道他心里的打算。家族联姻,虽然是加强两家的亲情关系,结成更稳固的商业体系,垄断本行业的一个有效手段,但是这两家之中,总要分出个主次高下。至少我不认为他频频来访的目的仅仅是出于好心。是的,我亲爱的罗宾,他是在献殷勤,让我完全的信任他,然后趁我不防备,以我的女儿作为威胁,吞并我的家族――你难道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么?不,我的甜心,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这么残忍的事情出现的。” 我当然是不会允许的。前提是,如果这一切的描述都是真实的。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件事是真实的了。路飞阁下所有的话,对我而言,都是真的。 “于是,亲爱的,我其实真的有个不情之请,但是这太危险了。那个瘦弱而胆小的男子,看上去那么不堪一击,但我恐怕是他的巧妙伪装。你看美丽的蝴蝶,他们振动翅膀的时候是多么艳丽,但是当你去触碰那些美妙的纹理时,带有毒素的鳞粉会让你追悔莫及的。哦,我可怜的罗宾,你真的不后悔为了我,献身到这水深火热之中吗?” 我自然是十分笃定的点头。 “哦不,哦..。我真是无言以对..上帝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我这种恩赐..好吧,亲爱的,甜心,宝贝。我的罗宾。不过,现在并没有适合你出场的舞台呢,再耐心等待。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让你涉险。” 那个时候的我热泪盈眶。我甚至迫不及待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扣,主动送给他一顿美餐作为回报。从没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过我。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我对孤儿院的印象不深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和我同岁的一位银发小女孩,被一对黄皮肤的男女带走了。后来听修女说,她是去过好日子去了。我那时候就觉得,我简直就是被抛弃和遗忘的,他们,为什么不选择我?!如果有人爱我,关心我,对我好,认为我是被需要的,我会不遗余力去做任何事情。很抱歉,小炎,孤儿院这段日子,确实是太令人伤感和心寒了。我真的不想提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没有一直呆在那里,我甚至没弄清楚我的祖国――也就是那个孤儿院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就在一个晚上,被拐到了这个地方――后来我知道了这是法国。但是我之后的日子倒也没有多少坎坷,我父母一直待我如同亲生,家境也还可以,我的教育也很顺利,这些使我一度忘记了儿时的那段伤感回忆。 再接着讲我的回报吧。路飞阁下一直让我等待消息,我也一直安静的等着。直到有一天,法国上流社会中广泛传播着一个丑闻,就是这个鲁修的上了不雅的疾病――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病。而且,娜美小姐因为不能成婚,感觉受到侮辱而去了美国。那时候的路飞阁下憔悴了许多,我知道,他对娜美小姐是非常珍视的。我以为我的时机到了,主动请求到美国找回娜美小姐。这对我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既能报恩,又能拉近和娜美小姐的关系。但是路飞阁下摆了摆手,还是示意我不要插手。 “谢谢你了,亲爱的。不过,娜美是成年人了,而且她足够优秀,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让她在美国静静待一阵子吧。” 我实在不忍心再为路飞阁下添麻烦,这个事情,也再也没提过。就当我以为自己一无是处,最近一段日子再也不会派上用场的时候,某一天,路飞阁下突然对我说:“亲爱的,我想,我终于要恳求你一件事情了。” 我自然是十分兴奋,急忙点头答应着。 “非常简单。就在明天,鲁修,你知道他的,也认识他――他将在法国国际机场登机。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亲爱的,我只想让你帮我完成一件事,这件事非你不可。明天,我会指派专人让你去负责7号售票口,鲁修的幸运数字是7,他一定会惯性地选择这个售票口的,万一他去了别的地方,我们也会有专门的人制造一点小骚乱,把他推动到7号售票口。而你,达令,你要做的就是不要给他开具正确的,飞往美国的机票,而是给他一张飞往日本的。” “就这些?”我觉得这十分的简单。我很爽快的答应了路飞先生,并且和他来了一发。那一天,我感觉身心愉悦。 不过,谁能保证任何事都没有一点失误呢?那一天,我见到了鲁修。他似乎真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染上了那种方面的病,显得十分苍白瘦弱,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这种人看不清楚售票口是十分正常的。他显然还是想到七号去的,但是,也许是眼睛看不清,他居然选了17号售票口。路飞阁下也确确实实派了人手在那等候,发现鲁修走错了之后,就立刻编排了一出机场闹事事件,随后就有保安之类的人员过来规劝,而那群人就顺势将他从17号售票口那里往我这边移动。但是,这其中的间距实在太远了,鲁修很明显是个十分胆小的人,他并没有试图重新去寻找7号或者17或者任何带有7这个数字的售票口,而是往最近的售票口走去。我心想这样不行,再制造一起混乱的话,肯定十分可疑。我对那群故意制造混乱的人用了个眼色,然后开始往他目前前往的11号售票口走去。当时正在负责售票的姑娘也是个新人,她的注意力恰好无法集中在工作上。于是,我对她说,这里我替你一会儿,你可以前去看看,放心之类的话,她居然真的屁颠屁颠的前去凑热闹了。她后来有没有受处分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成功和鲁修接上头了。 鲁修果然要买去美国的机票。通过刚才他找错售票口的细节,我也确信了他视力不好这一点。本来我的方案是在他拿到正确机票的时候,立刻用自己偷窃的小本事,把他手里的机票掉包的,不过这一下,倒省事多了――我可以直接给他开一个去日本的机票了。 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多事的新人姑娘实在是太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了,她居然在事先输入的环节中,把去往中国和日本的代码弄错了,于是我想着日本的代码去打出飞机票,出来的结果是去往中国!但是等我发现的时候,鲁修已经处于混乱和恐惧,一下子从我手里夺走了那张机票,任我怎么喊,也没有喊住。 我的心一沉。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办砸了。追回鲁修已经是不可能,我能做的就是赶快告诉路飞阁下这个情况。 我打了电话过去。路飞先生的声音果然是冷冰冰的,那么陌生,没有任何“甜心”,“亲爱的”,“宝贝”之类爱称了,只是冷冷一句:“知道了,我会处理之后的事的。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我心里知道不妙,也没有心思回到我原先的7号售票口,而是惴惴不安地偷偷回到了路飞阁下的宅邸。没想到――“没想到,你被他们家的薛总管带走了。”冰小炎静静听完了这整个故事。她轻轻叹气,无奈,怜悯,忧伤,都夹杂在了里面。“好了,现在,该轮到我的故事了。” 不做死就不会死我的故事很简单,”冰小炎慢慢地说。“我就是那个,每分钟眨眼24次的医生。” 这不可能。罗宾绝对不相信。她记得没错的话,当时他看到的那个医生,确确实实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比旁边的鲁修还要高出很多。尤其是他当时穿着白色的大褂,相当夺人眼目,自己绝不可能看错。即便是在外貌上有什么差池,性别和身高这一点,她绝对不会迷糊。冰小炎说完之后,早就意料到罗宾会是这种反应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撩起自己长长的斜刘海,刘海下面是一道密密缝合的伤疤。伤疤围着额头整整一圈,非常严整,罗宾看了之后几乎可以确定,这道伤疤是用电锯形成的。 不过,冰小炎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惑。“我们先来说说那个薛管家吧。相信你看得出来,他就是你心中路飞阁下的狗腿子。他的名字叫做薛定谔・腾格菲力沁,是个蒙古人。看上去就跟中国人一样吧。这个人真可谓是无恶不作,被指使着干尽了缺德事。飞机场上的骚乱相信你不难想到,就是这个薛总管搞的鬼。不过,他也是够衷心的。有几次,他做事也是露出了马脚,被各种抓住,受尽严刑拷打,但是他总能咬紧牙关,撑到这个路飞先生花大价钱把他赎出来的那一刻。我其实有好几次,都想偷偷给他注射麻醉剂之后解剖了,看看他是不是真是钢筋铁骨。 罗宾这时候回忆起来了。她被这个薛总管扭送进来的时候,瞥见过他的容貌――相当的邪恶。但是,他并不丑陋,反而还是非常清秀的。只是,他脸上的伤疤为他增色不少。再加上穿着紧身的真皮反光面料的黑色衣服,他眼里的薛总管显得分外无情冷酷。 不敢相信。路飞阁下,现在在罗宾的心目中已经是一个为了封口不择手段的过河拆桥者,而居然有人为了他。把自己弄成一个对刑讯完全免疫的怪人。 “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个薛总管的故事?难道,仅仅是为了告诉我,他是路飞这个人渣行凶作恶的刽子手吗?“罗宾半信半疑地看着冰小炎。因为冰小炎的话,从第一局开始,听起来就非常难以置信。 “不。”冰小炎摇摇头。“这个薛总管既然是各种任务的执行者,那他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我说这个,是给我们两个人一个目标。” “目标?”罗宾听了之后露出了吃惊的神色,随即苦笑道:“难道你觉得我们两个可以逃出这个鬼地方吗?” “兴许可以。”冰小炎的回答非常简单。“我的这幅身体,可以说纯粹是因为一个巧合得到的,但是,这个巧合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幸运。““对了,你还没有讲清楚你身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你刚才说你是人造人,那肯定是换上了一张其他人的脸什么的。。”罗宾丝毫不放弃她心中的疑惑,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等我们逃出去,”冰小炎走到铁窗前探视着,并用极其细微的动作用手指捏着那些使他们和外界隔绝的铁栏杆,“我肯定会告诉你这些东西,但是现在,你知道这个薛总管对我们的重要性,还有我就是那个医生,这两个信息,就够了。知道的多了,你想三想四反而不利于我们的逃走计划――我需要你集中精力配合我。”冰小炎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 罗宾也只能相信她。如果可以逃出升天,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 (21)越狱 “来,挡在我的前面,不停地闹,说要出去。”冰小炎悄悄示意罗宾。罗宾马上明白了自己的掩护作用,走到她的前面,使劲摇曳着铁栏杆,发出狼嚎一样的哭喊。冰小炎则退后到她的后面,把身影隐藏在了黑暗里。罗宾摇晃的那几根栏杆正好是刚才冰小炎不断用手指揉捏的那几根。她越摇晃用力越大,这时候,她自己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断裂的声音。罗宾的理解能力很强,而且偷窃的能力让她善于隐藏。她马上发觉,冰小炎手指揉捏的那几处,由于自己的摇晃,可能要发生断裂。她顺势用手捂住将要出现断痕的那几处,并且发出更大的哭喊声,以掩盖即将断裂的铁栏杆发出的嘶嘶声。 这个动作,冰小炎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她有那么大的力气,但是没有办法发出那么大声音的哭喊,而且,也不能如此精巧地隐藏那些断点。要知道,断点除了两手握住的两处之外,还有很多地方都有,但是,罗宾总能利用灯光的角度和人类的视野盲点,把这些东西全都隐藏起来。冰小炎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会来这么一个狱友,但是,在前面探听过她的能力后,她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方案。 一定能行。冰小炎暗暗告诉自己。 果然,虎面獠牙的薛总管带着一帮弟兄过来了。 “臭婊子!”薛总管走上前来就给了罗宾一耳光。罗宾顿时觉得头昏眼花,但她没有忘记自己要隐藏的东西。她轻蔑地看了薛总管一眼,把头一扬,这一扬,正好把一个示意的眼神传递给了在黑暗中的冰小炎。冰小炎如同一只猛虎,飞跃上前,罗宾极其灵敏地往旁边躲去;小炎在飞跃的那短暂的时间里早已用双臂护住头部,就像一发火箭弹,冲着薛总管正直地窜了过去——小炎强壮的肩部肌肉一下子顶开了已经断裂的那几根栏杆,一个滚翻稳稳着地。她脚掌轻轻一捻,一记富有弹力的回旋踢正好打在薛总管的脸上。这些一切完成的那么迅速,耗时绝对不会超过3秒。罗宾虽说觉得冰小炎不是一般人,但是对这种速度和弹力,她也是十分乍舌,觉得自己好像正在收看经典的中国武术片。 薛总管顿时鼻血直流,眼泪也夹杂在其中。他捂着脸,用一只手胡乱地挥动着,怒吼道:“快~~~~~~!抓住他们!~~~~~~别。。别让他们跑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冰小炎根本没打算跑,而是有一个更高难度的目标——带着薛定谔跑。她命中薛总管的面部是有原因的,这样,薛定谔就没有办法用枪,也什么都看不见了,更别提他亲自抓人。”薛总管是个神枪手,“冰小炎一边施展着功夫对付那些喽啰,一边对罗宾说,”快,去他的身边弄到她身上的枪!路飞的这个私人地下监狱我早就打探清楚了,为了防止被暗杀,看守这个监狱的狱卒都没有枪!只有薛的身上有!“罗宾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是时候展示一手绝活了。她十分惊讶,这个人造人看起来是继承了这个肉体的能力——对了,冰小炎提起过,这个身体貌似是一个什么拳击手的,看来,她这骁勇的战姿就是得益于这个身体!罗宾自己也不甘示弱。这是为生命而策划的逃离,怎能不全心全意的去达成?薛总管虽说是也听到了冰小炎的指令,立马把手伸进口袋,好像是准备随时拔枪,可是因为血泪的缘故,他现在等同于一个瞎子,不敢轻举妄动。 罗宾在一片战乱中摸到了薛总管的身边,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慢慢把手探到薛总管的那只口袋旁边,准备把口袋里的枪掏出来。不过,她深入的,是薛总管的另一只口袋。她用枪指着薛总管。 “为什么!”薛定谔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知道我那只手所在的口袋里没有枪!” 罗宾不屑地笑了起来:“老娘的第六感就跟这偷盗手段一样,是天生的!你那肯定是诈我,我猜的没错的话,如果我用手去摸那只口袋,你肯定会用你的那只在口袋里的手把我牵制住,然后从对面的口袋中掏出枪来打死我!” 薛总管听完之后,更加破口大骂:“想不到你这个臭婊子能把我给制住!我真是太大意了!”不过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等冰小炎把所有的喽啰打死之后,这个薛总管只能乖乖地带他们离开这里。 最初的时候,薛定谔还是想耍点花招的。又是说要去上厕所,又是说口渴了,但是冰小炎理都不理他,一路押着他逃出了这座豪宅大院。 “我们现在去哪?”罗宾看看冰小炎。 冰小炎看看罗宾,问道:”今天是你的工作日吗?“”啊?“罗宾不解。”不过,如果我没被抓起来的话,今天正好是我当班。““走,去法国国际机场。利用你的职位便利,开出三张去中国的机票——” “哼,”薛定谔一记冷笑,打断了冰小炎心急火燎的语句。“你们现在才去中国?我怕,那个鲁修已经被老爷找的那些日本杀手杀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那可是日本有名的杀手世家太——” “给我闭嘴!”冰小炎一记勾拳,打在薛总管的门牙上,他顿时血流如注,发出惨叫。“混蛋,那个路飞,果然是老谋深算。” “原来,他让我开去日本的机票给鲁修,是为了直接让那几个杀手杀他——但是他去了中国——” “哼。。”薛定谔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在嘴硬:”你们以为,我们家老爷就这点本事么?当然是在得到你这个臭婊子开错机票的那个时候,就指使那三个杀手去中国了!哼,被太子院家盯上的目标,怎么可能逃走!不过,你的伪装真是够厉害,我都没认出你就是那个病痨的贴身医生。” 冰小炎已经没有闲心再去教训薛定谔了。她在想对策。这个薛定谔,带着是个麻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加害自己和这个爱情白痴空姐,但是放了他,或者杀了他,在他没突出所有情报来之前,肯定是一种浪费。不过,冰小炎在鲁修身边做他的随身医生很多年,在鲁修和娜美订婚之后,她就一直收集这个路飞先生的一切资料——仆人,随从,保镖,房屋,财产,包括刚刚逃出来的那个监狱——不为别的,就是他觉得路飞的财产实在是过于庞大,他实在没有必要去弄什么商业联姻。冰小炎的脑,其实也是中国人,他时刻记得祖国有句古话,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他的鲁修少爷的好运,实在是来得太突然——这还不算,因为根据她的观察,鲁修的父亲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虽然她当时不清楚路飞先生的为人,但是,她确信这种反常的商务联姻,肯定会遭到鲁修父亲的谨慎对待,但是,他们家这位老爷确是一口答应,满心赞同的。这些不寻常,使他不得不收集资料。而现在看来,这些资料里面最有用的一条,就是这个薛总管的软肋——他十分倾慕娜美小姐。 冰小炎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走,还是去机场,这次,我们弄去美国的票,三张。” “三张?难道.难道要带着这个禽兽?”罗宾指了指薛总管。 “呸,你也好意思说我是禽兽!你这个*过旺的女人——” 还没说完,罗宾就给了薛总管一记耳光,并且用高跟鞋狠狠踹了他一脚。“跟我来!哼,算便宜这个脏东西了!” “好的,走,出发。”冰小炎坚定地说。“对了,我跟你的故事的交易其实还没完。现在。这个薛总管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量他也不敢胡来。我现在,主要告诉你我这具身体的故事。对了薛总管,我想你也很乐意去了解的。” “首先回答你一个问题好了。”冰小炎以这句话开了头。“那天,我怎么察觉到有人在路飞先生办公室的。你说了,你甚至和他用一个咖啡杯来避免怀疑,而正是这一点——我发现一个咖啡杯上,有两个不同的唇印。路飞先生这样的人,饮用咖啡是十分讲究的,他不可能在饮用位置上发生挪动。这两个唇印只可能说明,有另一个人,而且是和他关系相当亲昵的人,在他的办公室。” 罗宾暗暗点了点头。 “我刚才忘记说了,这个冰小炎的脑,是一个中国人。没错,他们是中国的中医名家——冰家。但是,冰家到冰小炎的父亲这一辈,就发生了变化,他的父亲不再钻研于中医学,或者是其他医学,而是天天游走于名山大川,时而还去去国外。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是在游山玩水。只有脑的主人——冰小炎不这么觉得。因为在冰小炎心中,父亲实在是具有非常优异的基因,有一年生日的时候,这位天才一般的父亲送了一辆手工做的小兰博基尼给他。车的外形自不必说,是非常炫酷的;而更加奇妙之处在于,这辆车子不仅是玩具,还能开动,如果加满汽油的话,就能像真正的兰博基尼一样跑起来,性能也十分优异——脑主人就是在那时学会的开车;“还有一年的生日,父亲送了他一副手套。这副手套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夏天带上居然很凉爽,冬天带上也分外暖和,还是绝缘的,却同时又能保持触感的保真性——戴上手套就跟没戴一样,抓握完全自如。这样的礼物,脑主人几乎都会在生日的时候收到。 “。。但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失踪了。这个大脑的主人冰小炎觉得,父亲毕竟是中医名家的人,如果自己加倍努力地学习医术,肯定能在世界的某处得到他父亲的线索。” 讲到这里,冰小炎停顿了下来,似乎在等待两位的回应。 薛定谔额头已经开始沁出汗珠,而不明就里的罗宾依然是一脸狐疑。 见两人都不做声,冰小炎继续说道:”当然,现在你们已经可以猜到,冰小炎就是我,我就是冰小炎。” “这一点不足为奇啊,”罗宾说,“你的脑是冰小炎的,那你不就是冰小炎么?” “不。。不对。。”薛总管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他的意思是,她。。她就是冰小炎,是鲁修的私人医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罗宾还没反应过来。 薛定谔快要急死了。 “你回忆一下鲁修旁边的那位医生的样子啊!” 罗宾的表情可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女性独有的粉嫩脸色开始发青。 薛定谔的神色则更加严肃:“也就是说。。他把自己的脑,放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体里!而这个女人并不是所谓的冰小炎的身体!” 罗宾顿时身体一个冷战。 薛定谔吞噎了一下,继续向罗宾发问:“。你不想知道他怎么把自己的脑子放到另一个人身体里的吗。。?!” 是啊。。他怎么把自己的脑子,放到这个女拳师的身体里的。“也许。。是拜托别人做的。。” “不可能!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的,因为,能产生这种人造人的设备。。只有我们家老爷的私人诊疗室有!而能够接近这里的人除了我和老爷,就是一个很神秘的,天天带着面具的医生了,他是我们老爷的私人医生,可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不在法国!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也就是说——” “对,就是我自己完成的,整个人造人计划。鲁修少爷得病后,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们当初送给他的田螺。但是,你们都见过我原本的样子,这样深入调查太过于危险了。我必须改变自己的样子。” “看来,你也是个忠犬,哼!把自己。。”薛总管既恐怖又鄙夷地说着。 “不,因为爱。我爱我们家少爷。” 两人更震惊了。虽然,同性恋不是什么稀奇事。 “少爷一直很重视我。我学成之后,首先来到法国,一次偶然的际遇,让我在采集国外药用植物的某座山上,遇到了被毒蛇咬伤的少爷。我救了他,他从此就把我带在了身边,给了我一切深造和交流的机会。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于是后来。。就变成了爱么?” 冰小炎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确实,我用了你们家的人造人设备,薛总管。”冰小炎继续说道。“起初,我只是想利用其中的手术设备整容。但是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变,指纹,dna,这些东西不可能变。为了保险,我要做的就是保留自己的意识,而整个换一具身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一个受体,至少它的血型和我相同才行。而恰巧,我的血型是十分少见的rh阴性血型,还是阴性中稀少的o型。正当我要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想起了之前打探到的,你们家处理一些特殊尸体的地方。“”特殊尸体?“罗宾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尸体是特殊的。 ”就是那种不能抛尸,也不能让他消失,因为要用到他们的dna啊,指纹啊,虹膜等生物鉴定方面的数据的尸体,比如某fbi的高官,国家档案处前几天死去的那位大臣等。“薛总管解释道。 ”不错。我在那其中,无意中翻到一个人的数据和我的恰好吻合。我当时喜出望外,就决定是这个受体了。就是现在你们所看到的我,是个韩国女人,她死前的身份是地下拳击手。我更欣喜的还不止这些。这具尸体基本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外伤,我简单的验了一下尸体,发现死因是窒息,这意味着,她恰好损伤的是我将要替换换掉的脑组织。也就是说,如果换脑成功,我将拥有一具十分健康的身体。” ------------ (22)大脑移植 且不说罗宾的表情是何等的惊异,薛总管在确信了这个人造人过程完全是由冰小炎一人完成的之后,也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露出嘴里的两颗虎牙。薛总管自认为自己算是大草原上的堂堂蒙古大汉了,想当初自己在替主人办事的时候,多次被仇家抓住,言行拷问,自己也愣是没说出关于主人的半个字来。他这两颗虎牙,也许是他嘴巴里面唯一属于他自己的两颗牙齿了。再一次刑讯中,为了让他说出所有的关于执行的任务有关的情报的时候,审讯人员曾经用硫酸腐蚀掉了他所有的臼齿――臼齿的神经较为多而繁杂,当接触到强酸时,疼痛感可想而知。薛总管几乎挨过了各种审讯手段,但他始终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完成自己的大脑移植的。肉体的经历告诉他,这个过程一定非常残忍而凶险。 冰小炎似乎觉察到了薛总管微妙的表情变化。薛总管为了应付审讯,可谓是隐藏表情的高手,不过,可惜的是他遇到了冰小炎。冰小炎不会什么第六感和读心术,但是她太了解人体的肌肉构造了。除非眼前这个人的神经已经完全失活,否则哪怕他再善于隐藏,表情肌的抖动还是不能抹消到零。她笑了笑,对薛总管和罗宾说:“其实整个过程,也不算多么恐惧,局部麻醉我还是有使用的,否则,我也是个平常人,不像咱们的薛总管一样身经百战,不经麻醉而呈现出的剧痛,虽然不能说会让我痛死,但是足够影响我手术刀的精度。” 薛总管这才确认了接下来将要听到的不是一个像鬼片一样的故事,那些紧绷的表情肌也慢慢舒张了开来。薛总管同时暗暗佩服冰小炎的解剖学知识,真是什么肌肉动作也瞒不过这对眼睛――之前要是遇到这个人做刑讯官,那自己恐怕真是栽了,一条小命一去不复返。 “好吧,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你是怎么自己用我们家那套人造人工具把自己改造成功的。” “可以。”冰小炎诡异地笑了笑,“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一件事。” 薛总管马上发现自己中了她的语言圈套。不过,他还算镇定,只要自己不说,这个人造人也不能奈何自己怎样。她留着自己的小命,就是要打听出更多情报的。也就是说,自己要想多活几天的话,就要尽量慢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她。薛总管也很清楚,面对这种医学怪才,自己的嘴巴闭不了多久。 “这里有女士,我不想使用太凶残的手法*你说,”冰小炎看了一眼在旁边瑟瑟发抖的罗宾,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刚才观察你的表情肌,感觉你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了,看来你是不太打算合作。”罗宾只当是自己在观看两个怪人的演出,惊惧不已,躲得远远的,甚至在刚才听到这段对话后,又往远处挪动了些,和这两个人拉开距离――她真的一点都不想介入这种故事情节,哪怕当个配角都不行。 薛总管听完这一席话,也越发觉得自己的故事可能是想藏也藏不住,如果这个医学怪人用什么恐怖手段来对付自己,恐怕不是肉体疼痛那么简单。有些痛苦,比肉体的疼痛要难熬的多。 “好吧,”他最后决定只说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给冰小炎,“嘛,你感到怀疑也是正常的,私人医务室里面有一套人造人改造设备毕竟不是什么在人的理解范围内可以说通的事。我家路飞老爷。。平时还是很爱涉猎各方面的知识的,他也很喜欢医学,听说世界上真的有人造人制造的这种设备,于是――” “于是打算收藏一件吗?”冰小炎的头脑特别的清晰,打断了薛总管的话。薛总管看着冰小炎的一双灼眼,也觉得自己打算说谎真的是非常愚蠢。冰小炎*作过那台机器,她很清楚自己所说的有几斤几两真假。果然,冰小炎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人造人的设备,说白了就是把两个人甚至更多人的不同部件组装起来,并且设法让其活动的一件设备。目前,世界各地都有实验室在进行这个设备的秘密研究,这不足为奇。但是,现在人造人有个瓶颈想必是人尽皆知,就是人造人的部件假如来自尸体,那么这个重组的个体将不会有思想。我想你们这位敬爱的路飞老爷总不会是想弄这么个东西,自己拼碎尸当做布娃娃玩吧?” “你。。你想说什么。”薛总管听到这里开始紧张起来。 “路飞老爷何等的睿智。如果不是他对我们的鲁修少爷有这个不轨的举动,我想我一定是他的忠实崇拜者。坦白说,我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到底用这个东西做了什么――其实你想,如果我知道,也就没必要问你了――但是,我心里有一个很大胆的推测。人造人的设备既然可以拼死人,那活人呢?活人和死人之间的结合会有什么结果?” 薛总管和罗宾都一头冷汗,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听着冰小炎进行下面的讲述。 “路飞先生那么现实,‘拼死尸’又有着众人皆知的瓶颈,所以我推断,这一套设备肯定可以完成和活体有关的移植和拼接。我很确定这一点。这是我‘换皮’计划的技术支撑。换言之,即使我找到了合适的受体,知道有人造人机器,在我不能确定可行性之前也是万万不敢动的――这可是换脑,不是移动普通的人体器官。人只有一个大脑,产生一套意识,如果失败了,冰小炎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而我,为了鲁修少爷,还不能这么早死。我要找出路飞先生加害他的原因――不用紧绷你的表情肌了,薛总管,这个动机我相信你也不知道的,按照路飞先生的谨慎,他是不可能告诉你的。不过必须承认,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动机是什么。总之,我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开始这个计划了。” 不用说,这个计划肯定是在鲁修得上那种病的消息传遍法国,自己只身飞往美国之后。“鲁修少爷的行动我没有权利阻止。当时我心想,也许他去美国是件好事,见到娜美小姐之后互相交谈一番,说不定可以解开某些心结。虽然我觉得你们有可能在途中加害鲁修,可没想到你们能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居然找了有名的杀手集团。不得不说,我的潜入决定真的是对的。其实想进入你们的宅院非常简单。那几个看门狗再怎么凶猛,睡着了也是一滩废物。” “你用了中药药理的东西吧。”薛总管冷冷地看着他。他想起来,某天晚上,他好像闻到一股香味,随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昏倒,似乎就是在远处晃了一下,然后接着神智就清醒了。因为这个“昏迷”的时间段实在太短暂,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自己那时确实大意了。 “不错。世人都知道中国古代有神医华佗,他的麻沸散可谓出神入化,这是他治病救人不可缺少的药品之一。但是,这个东西,经过我的研究,发现可以加以调制――中药研磨而成的麻沸散,加入牛血,女贞子,调和入昙花雌蕊,再加上我从冰家的私家药库当中找出的一种刚被更新记载的,具有凝神功效的名为蓦然花的花药粉加以炒制,就会变成一种具有淡淡香气的药物,我给它取名叫蓦然香。这种药物香味极其淡薄,不容易引人怀疑,但是它的药效十分奇特。如果人类吸入这种东西,会骤然昏迷,当其苏醒之时,自身却觉得仿佛只经过了数秒的时间,且药物遇到人血便极易挥发,也就是说,在人吸入此药被麻醉的时候,到他苏醒的这段时间内,这种药剂早就随着呼吸吐纳排出体外了,就算去医院做检验,也找不出任何端倪。” 薛总管打了一个冷战。还好,这个人是想把自己改头换面罢了,如果他想杀掉整个家族,岂不是也是旦夕之间的事? “可惜,他的时效只有两个小时。”冰小炎摇摇头,“比制作过程中,主要的药引昙花,快活不了多久。所以我的时间十分紧张。早在行动之前,我就制定好了完善的移植大脑的方案,也就是这次人造人计划的核心方案。于是,我在悠然的进入了路飞先生的私人诊疗室之后,就立刻着手――” “你怎么进去的?”薛总管好奇地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个诊疗室是语言控制的啊!” “这很简单。还记得我跟你们家老爷有一面之缘么?那个时候,我用随身带的迷你录音机录下了他的声音。” 薛总管万万没想到她能有这招。看来冰小炎的情报打探能力不是一点点,更重要的是强到猎奇的推理能力。“你们的那个诊疗室我早就探过一次了,那时候我就知道门控是语音设定的。所以,录音之后,用软件把我自己的声音调成相应的声音不足为奇。” “那口令呢?!”薛总管有些气急败坏地问。 “很简单。”冰小炎脸上露出冷冰冰的神色。“你们家的这位老爷的诊疗室,还能有什么口令?这种门控,在设置口令的时候,一般是让录入者用最放松的心情说的话,那他十有八九说出来的是自己的口头禅,或者平时最常出现的辞藻――” “是我?还是他的女儿娜美?!”罗宾突然打断她。看来她对路飞先生对他的感情的真假问题还没彻底死心。 “我觉得你真是把这个人想得太富有爱心了。”冰小炎的神色更冷了,“这种人嘴里最常出现的词语不会是自己的亲人和爱人。没错。是他自己的名字――路飞・静思特利・l・阿加特・克里斯托弗道姆・赛巴斯提安・安瑟尼・j・s・卡尔托利耶・圣・法林弗郎西斯洛克里斯通菲尔德南多。” “这.....”薛总管不知道该怎么质疑了。 “这就是他脑内频率最高的字句了。他应酬太多,每场的自我介绍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当然为了保险,我也输入了他女儿的名字,还有鲁修少爷的名字,以及几种他耗费心力较大的葡萄酒品种的名称。不过,我承认,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位罗宾小姐的存在,不然我肯定也会收入进来。” 罗宾似乎有些失望。薛总管反而神情开始兴奋起来,好像在看一部科幻小说,带有推理和悬疑的那种。 “但是说实话,那具尸体的移动和解冻还是个难点。是的不用惊讶,罗宾小姐。我现在的肉体,也就是当时的那具尸体是超低温冷藏的。为了保持这具尸体的新鲜性,我不能太早解冻,但是移动起来的话,由于尸体在冻结状态下太脆,我必须小心翼翼才行。这一列的移动就花了我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一个半小时,对普通的器官移植手术来说都是非常非常紧张的,况且手术完成后我需要机体的回复时间,以便逃离。尸体移动过来之后,我就开始摆弄那台机器了。还好,机器是全自动化的。输入指令,我就能在手术舱里完成改造手术。” “不过,难点又出现了。如果是普通的移植,医生只需要从一个个体上取下器官,再接入接受手术的人的身体就行,这一切甚至只需要在普通的病床上就能完成。而现在,即便是这么高科技的设备,一个手术舱也无法容纳两人。” 薛总管听到这里,知道重点要来了。他艰辛地吞下一口唾沫,不敢出声;罗宾虽然不懂这些什么手术舱,机体恢复,受体之类的词语,但是,通过薛总管的表情,她也觉的接下来的过程十分惊悚。 “于是,我打算再冒一次险。人的神经即使暴露在空气中,也是有活性的。而这个尸体的一切数据和我又这么吻合,在理论上,如果我开启手术舱,再输入指令,令其中充满和人类体液相当的缓冲液的时候,如果我把自己的大脑抛入其中,只需要能和对方的脑部神经末梢接触上,两者就可以结合和再生。我决定铤而走险。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受体――那具女尸――解冻到具有足够柔韧度,但是又能保证细胞因为解冻而失去活性的一个临界温度――2摄氏度。在这里,顺便一提,这个人造人设备是糅合了氧气共给,血液,以及其他生理环境模拟的一个手术舱,但是不进行人造人手术的时候――比如我之前假设的,普通的器官移植手术――他就是一个能兼容其他手术模式的手术舱,因此,仓内外都设有触屏装置,以便施术者即使为自身做手术,也能自如运用。舱内根据指令,可以充入不同容量的浓度的氧气,生理盐水环境,体液,血浆环境甚至真空,以达到最佳手术条件;舱内有一些可伸缩调节的机械臂,能*作手术刀具,整个手术就是在这个仓里面进行。但是,在解冻之前,我需要先到舱里去做一个神经剥离手术。” “神经......剥离?” “没错。这一次手术,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但我必须把自己的脑组织先暴露之后,才能为下一步做准备。因为是脑部手术,我不能用麻醉剂,一旦用了,没有了意识,我就不能在舱内继续*作了。我知道这个过程将非常疼痛,而且会有切断头部血管的必要步骤,所以我提前让仪器为我注射了过量的止血剂,这可以让我出血缓慢,且能刺激肾上腺素和脑啡肽分泌,减轻我的痛感。我深呼吸了一下,扯出口袋里的手帕含在嘴里,并输入了肢体禁锢的指令,然后让手术开始运行。当切开头颅骨的电锯刚刚开始切割我的额头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了,那种疼痛难以形容。我的耳边全是电锯的轰鸣声,我的视野里面全是飞沫状的皮肤和骨头碎屑,还能听到清晰的血管破裂的啪啪声。电锯一直在运行,从我的额前,一直割据到脑后.....我知道它要切割整整一圈。我的四肢不由自主地挣扎,我很清楚因为挣扎,我的左手腕关节都被禁锢用的机械锁磨碎了,血液也四处飞溅,我的眼里面一片全是红的......” 薛总管和罗宾听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嘴唇也发白。 “但是,因为意识还存在着,我只能生生忍着,期待这一切早点结束。终于,电锯停了下来。一个机械臂飞速移动过来,取走了我的头盖骨。我感到有些眩晕,但是我必须振作。之后,就是进行脑部主要神经的剥离――我需要一些独立的神经末梢,以便更快速地和受体的神经末梢结合。而且我知道,因为大脑脱离脑脊液环境之后能坚持的时间不长,所以我必须尽快,在意识还清醒之前完成整个手术。还好这台机器十分给力。它完成的相当迅速和精确。虽然神经从筋肉当中剥离也是十分痛苦,但是和刚才的电锯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加上大脑脱离身体环境之后的不适应感,我基本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疼痛。这次经过十分短暂的时间,剥离步骤就完成了。我之前并没有命令手术过程中进行神经切断的步骤,因此,那时的我,在手术完成,禁锢系统解除后,用双手颤颤巍巍地擎着和我的身体将断不断的大脑,从手术舱中走了出来。” “不要说了!”罗宾开始大叫,捂住耳朵,好像她已经目睹了当时的血肉模糊的冰小炎一样。冰小炎并没有停,继续说:“不要恐惧,你忘了,我答应你的,故事交易。所以我得说完――走出来之后,手术还远远没结束,我也没有时间去考虑我还剩下多少时间来完成手术了。我当时像一个抓狂的怪兽,用之前因为挣扎而扭曲的手尽最快的速度设定好了下一个程序――女尸的解冻程序。这台机器还好十分人性化,有一个外置的机械臂可以用来抓握和拾取外部的手术目标,我利用这个,把女尸移动到了手术舱。虽然视线有些模糊,我还是能看到女尸开始慢慢解冻,一切开始变得清晰,因为我设定的解冻时间为‘min’,就是最短时间,她几乎是在瞬间就被解冻到2摄氏度。我几乎是被求生本能驱使,飞速设定好下一个环节――女尸的大脑摘除。不过,这次摘除是有要求的,就是紧紧摘除脑组织,留下脑部神经末梢和头盖骨,所以,这个步骤是整个手术中最慢的一步。我极力支撑着,从外部的其他设备中找到了氧气瓶和外缘的脑脊液代替品,一边吸氧,一边把那些略粘稠的黄黄的液体泼在我的暴露在外的大脑上,每一次泼洒,我都会产生巨大的痛苦,但是这是我延长大脑意识的唯一手段了。大概在泼了七八次之后,手术终于完成了。我迫不及待走到手术舱前面,抓狂一样地设着下一步手术程序――脑环境模拟和头骨缝合。” ------------ (23) 整容&前往美国 罗宾听着听着已经脸色煞白,这比鬼片更让他可怕。薛总管也似乎灵魂出窍了,觉得是在听天书,又仿佛觉得一个没有了头盖骨,大脑外露的人正在他面前狰狞地笑,说要取他的头盖骨用用。 “这一步是惊险的一步,也是成败的关键。我之前已经说过,要完成这个手术我必须先让自己的脑暴露,就是为了这一步做铺垫。根据我的程序设定,人造人设备准备出一条一次性的人体组织兼容性软管,口径略微粗过人的头部直径。这条软管具有一定的硬直性,使它一头通向手术舱外,正冲着我,另一头则连接着女尸头部。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出现意识恍惚的现象,也顾不得去确认一眼女尸的大脑摘除术做得如何了,我只能费劲地向内瞥一眼,确认软管的另一头确实接在了受体女尸被打开了的,失去了脑组织的头部的大窟窿上。我下一部必须要瞬间用力拔断那些似断非断的脑神经,一下子把大脑精确地扔进这个软管,让它滑送到女尸的脑窝里,然后再进行缝合头盖骨的手术——当然这个步骤也不能进行麻醉。这一招有两个不可控点,第一是准确性,我能否在拔断大脑和我本体的唯一联系后的那段无意识的时间里,让带着神经末梢的大脑准确进入软管;第二是幸运值,大脑进入受体后能否较大几率地接上受体的已经用手术剥离好的神经末梢,如果接洽率能达到30%以上,我的意识就会在这具女尸当中苏醒。我没时间犹豫。尸体已经解冻,在犹豫的话连受体最佳的时机都会错过。根据我的指令,手术舱中已经充满了外源脑脊液,以保证移植率。我走到软管前,尽量把自己的头部对准管口,这样用力一拔,失去意识的瞬间,我的大脑就能从我手中脱落,掉到管子里面。我闭上了眼睛,使劲一提拉——” 冰小炎说到这里顿住了。两个听众的心也调到了嗓子眼。 “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冰小炎继续说,笑着看了看惊恐的两人。“然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视野是黄色的。我闻到淡淡的腥味——成功了!我现在,正是那具女尸,不,是一个女人,苏醒在手术舱里。但是,我很痛。也很冷。我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而且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伸出手,在黏黏的液体中划动着,在最后的窒息之前,终于触摸到了内部的触控板——我马上开始了必要的辅助程序——温度升高至37摄氏度,这个程序开始后,后续的颅骨缝合程序才能被激活。我感到慢慢暖了起来,然后有氧气设备移动过来,我开始了新鲜氧气的摄入。手术缝合针也飞速在我颅骨上*作着,虽然也很痛,但是比之前的大脑和神经的剥离好多了。不久之后,这一步就完成了,仪器为我注射入了镇痛剂,我的意识终于清爽了起来。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表,这一切刚好进行了一个小时。” “呼......”罗宾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你真的是个疯子......那你恢复了一会就逃走了?速度也是真快。” “不。”薛总管发话了。“他没有。我抓住了他。” “唉?!那你怎么把它关了起来,这种恐怖的产物难道不是该送给路飞先生亲自审问吗?” “当然我不是在那个私人诊疗室发现的啊三八!”薛总管习惯性地骂骂咧咧了起来,看来故事一结束,他就又活泛了。“我在后花园发现的,显然他已经跑了出来,但是没跑远。不过,你还有半小时的时间,足够离开这个院子了。” “没错。”但是我不能这么走。““身体没回复?”罗宾似乎能理解,即便打了镇痛剂,这一遭也是很受罪的,肯定需要时间恢复下的。 “不是。”冰小炎严肃的说:“这个尸体你们即使不认识,路飞先生也肯定认识,因为他就是一个什么事都在自己掌控中的人物。对吧,薛总管?” 薛总管肯定地点点头。 “所以我需要对这个尸体改造下,就是整容。人造人机器最基本功能就是皮肤拼接和移植了。从完成刚才一系列手术的速度和精度来看,这台机器的性能能完美无痕地塑造我的容貌。我把我原本的身体移动到手术舱,输入我想要的效果的整容程序,让它从我的本体上先取些材料。仪器扫描了我的本体一遍。然后我命令仪器将其粉碎掉——毁尸灭迹是必要的——将粉碎产物通过诊室的下水道排了出去。这种诊所的下水道都是特制的,下水道内具有强酸,能把人体组织腐化殆尽。然后,我又会到仓中,让仪器整合我的新身体和本体的面部特征以及骨骼特点进行整容,不消10分钟,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身体变高了,面部特征既不像我,也不像她,完美的人造人。这样一来,除去短暂的恢复,我的时间只剩下不到10分钟了。我打算抄近路从后花园翻出去,没想到,你在那儿,薛总管。虽然看起来你是刚刚恢复神智,但是身体各项指标已经全部恢复了的样子。我该早点考虑到你的,历经万千刑讯,恢复速度肯定要比其他人快。而我刚经历手术,又不适应新身体,只好做出翻墙进来的小毛贼的样子让你逮住。” 冰小炎露出服输的神色,看了看薛总管。不过薛总管并没有高兴起来。“我要是知道你是个人造人,恐怕早吓得跑了。而且,这个女人,你的大脑的受体,肯定不是一般人。” “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情报啊~”这次是罗宾吐槽了,“看来你也不知道保藏的那些尸体的来历?” “臭三八,那是当然。”薛总管有些不服气,“但是我肯定是知道的情报最多的人。我是老爷的心腹~不过——”薛总管顿了一顿,“有些机密,我是特意让自己不去涉及的。比如诊所,藏尸处,还有老爷自己的档案馆。我知道这些东西知道的太多了反而是自寻死路,所以,老爷身边的仆人经常换,我却一直呆着——因为我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没死的下人。” 冰小炎也点了点头。各种意义上,薛总管说的都没错。“这个女人首先拳脚挺棒的。被你关起来后,我用不同的测试方法试探过这具身体,比如五感,柔韧度,视力,听力等,但果然是拳脚素质很高,柔韧度超乎想象。可是,由于脑神经组织是我的,因此我没有办法探查她智商方面的数据。”冰小炎说到这里,倒也略有所思了。之前薛总管所说的那些被藏匿的尸体的例子,都是非常有用的人物的尸体,而这个女人,就是个韩国拳师,虽说薛总管也做了推测,但是,拳师的素质,肯定不是这具尸体被藏起来的使用价值。这到底是为什么?冰小炎之前觉得自己心里的疑团慢慢消了,现在,又浮现了一个新的。不过以目前的线索,她也得不到任何结论。 “到了美国,也许一切会明朗。一定会。”她暗暗对自己说。 这一群人本来是在机场附近一个僻静的休憩处谈论这些故事的,现在故事完毕了,冰小炎对这两人说:“还是去美国吧。薛总管,其实我觉得你也是忠人之事,况且,你不是早就对娜美小姐倾慕已久了么?”冰小炎的这个情报在她讲完长篇大论的故事之后终于拿了出来,她只有用这个,才能控制得住薛总管,使他跟她们去美国,但是又不胡来。 “你——”薛定谔又惊奇又愤恨,这个人造人居然把自己的私事都打听清楚了。 “这又不丢人。”冰小炎淡淡笑着。“走吧,我觉得你也该去探望下自己的梦中情人了。而且,她才是这整个事件的最无辜的受害者,不是么?” 薛定谔没有说话。娜美小姐,对他来说确实意义非凡。虽然他拼命为老爷效力,但是即便控制自己不去探听一些出现了端倪的情报,他也能感受到,路飞老爷对娜美小姐的爱,其实没有他展现给众人的那么浓厚。听了冰小炎的故事,再结合鲁修的灾难,薛定谔也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一个阴谋。只是他没想到,他心里隐隐觉得的这个阴谋,和冰小炎心中的谜团不谋而合。薛定谔思索了一阵子之后终于点了点头,答应同行,冰小炎也放心地解除了对他的控制。 一行人就这样,带着各自的疑惑,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飞机上,几个人互相都不怎么说话。 薛总管自然是开始对自己的效忠感到了动摇,一边是路飞老爷,另一边是娜美小姐。尤其是冰小炎的出现,让他越发觉得,鲁修的病,绝对和老爷是脱不了干系的。路飞老爷送邪僻给鲁修的事情,他很清楚,但是除此之外,他真的是一无所知。随后不久那个鲁修少爷就得了怪病,接着就是他风月秉性的传闻。说真心话,薛总管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又愤恨又高兴。他恨这个不惜福的家伙,明明有这样女神一般的人儿垂青,还有闲心去沾花惹草;又高兴娜美小姐终于看清了这种人的“真面目”,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这代表自己还有机会。 薛总管本是一个牧羊人家的普通孩子。常年的风吹日晒,和牧羊族的艰苦生活,把他磨练的倍加硬实,皮肤是健康的泛着黄铜色泽的颜色,黑发浓密但是又不拘约束的翘着,就跟草原上男子的性格一样的刚强不屈。邂逅路飞老爷的那一年,他还是十岁,想来已经经过了20个年头了。他第一眼见到路飞老爷的时候,娜美小姐就在旁边陪着。那时的她还是一位可爱水灵的小女孩。这个面目纯净的孩子,就像是前来拯救他们苍茫的牧羊生活的神袛。她的眼睛就像春天新生的牧草,头发正如夏日太阳的光芒,唇色如同秋日的枫叶,皮肤则如同冬雪一样白皙。薛定谔从来没见过西方人,更别提是这么美丽的西方人了。草原上刚强的汉子,都有一颗这血沸腾的心,而这颗心就被眼前的这位小小的女神引燃。也许是机缘巧合。那时候的路飞老爷告诉他,他们一行人刚刚经历了草原上的一场沙尘暴,迷失了方向,非常想找个地方作为整顿。薛定谔求之不得。他迫不及待,将这一行人请入了自己贫寒的帐篷中。他很高兴,她的女神,和这个风度翩翩的路飞老爷并没有嫌弃什么,相反,借助着自己的随行翻译,他很亲切的和自己交谈着,问着生活的状况,家人的情况,甚至还有有没有婚配这种他一直期待着的问题。薛总管那时候的眼睛噙满了泪水。眼前的路飞老爷,年龄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英俊无比却面目和善,成熟稳健,就像某次他进城的时候,看到一张宣扬基督教的破旧贴画上的耶稣一样——薛定谔虽然贫困,父母久病在家,但是他一直有着一颗渴求知识的心,平日里只要有机会进城卖牧产品,就非常用心地跟城里的一些热心人去学习一些知识。现在他的眼里,路飞老爷就是他的神主,娜美小姐就是他要守护的神女了。 路飞老爷一行人在他家驻足的时间也很长,而这正是他所期待的。就在这段时间里,他的热心和奉献得到了这群异国来客的肯定。临走的时候。路飞老爷亲自邀请薛定谔前去法国,做他的贴身总管。 薛定谔那时候血液觉得凝固了。这是多么突然的幸福。他的父母在病榻上也是受宠若惊,鼓励着自己的孩子,去更广阔的世界做出一番事业。但是,薛定谔那时候却在犹豫——他不会抛弃自己的父母的。 路飞老爷倒是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他留下了一笔钱给薛定谔的父母。薛定谔数字还是认识的,他看得到那张支票上写的数字是一个1加上一串0。 “这样,我相信你会安心很多。”路飞老爷留下了最后的话。“跟着我你不会后悔。这笔钱你的父母拿着,到了城里足够买一套别墅,并且过一辈子了。来吧孩子。你的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我很喜欢你。到我的家中吧!” 这就像是神的号召。不仅是因为女神让他动了心,这个面色慈善的老爷,也让他拒绝无力。这是命运的垂青。薛定谔这一次没有犹豫,他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救世主。路飞老爷也很默契地伸出一只手。 他握紧了。 …… 20年来,他用自己刚强的身体,为路飞老爷承受了很多。路飞老爷也对他不薄,他现在的财富,在法国也是屈指可数。孝顺的薛定谔把大部分钱寄回了蒙古老家。薛定谔的奸诈,其实完全是由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所塑造出来的第二性格。他的内心其实非常耿直。正是这份耿直,驱使他只是专心效忠,从不过问事情原由,也不迟疑,更不会拒绝。而路飞老爷越发对这样的一个执行者感到无可挑剔,万分满意。但是,薛定谔始终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自己的奸诈和恶意,正是掩埋心中的疑问和愧疚的有力工具。现在,冰小炎的推理,还有他为自己少爷赴汤蹈火的惨痛经历,彻底唤醒了蒙古汉子的火热内心——她爱着自己爱的人,做着正义的救人的事,而自己呢?所爱的人可能正是因为自己所效忠的路飞老爷失去了真爱,漂泊异乡,自己却不停地加害别人,这些是正确的吗?[薛定谔的自我反省]…… 冰小炎的心中也很忐忑。她但愿带着薛总管的决定是对的。至于罗宾,虽然表面看来,她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爱情傻瓜空姐,但是冰小炎坚信她身上一定有线索。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偶然。”她一直把这一句话奉做真理。不管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否偏激,冰小炎都相信现在她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巧合——过于美好的婚约降临在自己的少爷身上,随后少爷就被一个古怪的东西咬了,生了怪病;那段时间少爷刚巧忙于应酬,结果这些应酬消耗掉的时间正好成了他寻花问柳的佐证;娜美小姐出走的举动如果说是合情合理的,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了美国,要是说去找个远点的地方散心,有比美国更远的地方;而娜美小姐的出走,更是把少爷,还有要寻找少爷的人比如自己,甚至有可能还包括要杀少爷的人——假如那群人并没有成功在中国截杀少爷——都拉向了美国。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发光点,比如罗宾的神偷和数据处理技能,薛总管的抗虐,鲁修少爷的创造力,再算上自己的医学天赋……冰小炎现在就缺少一个关键的东西把这些串联起来。再一个疑问就是自己目前的身体——这个韩国女拳师。她感受过她的身体,相比起前面这几个人的发光点,这个女拳师算不上是块金子,现在再回头想想,她和自己完美的匹配度简直太巧合了,巧合的不像是一个巧合。如果真的有人故意让这群各有所长的人聚在一起,并且假设,把这群人引导向美国,动机到底是什么? ------------ (24)初入拉斯维加斯 或者,真是自己多心了?因为女拳师这一点,始终不明不白,世界上比她厉害的拳脚高手多了去了,这个身体素质再怎么看,都不是眼光挑剔的路飞先生藏尸的价值所在,况且,这尸体还让自己拿来用了,要是真的有用,也应该早就运到美国去了。冰小炎在中国的时候就听说过珠宝世家――尹氏家中有一位神秘的俄罗斯管家,貌似是十分厉害的兵器高手和武斗专家,既然有这种人存在,按照自己之前的推理,这具尸体就不具有任何送往美国的利用价值了。 好混乱。冰小炎叹了口气,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伤口恢复的还是很快。从进入监狱到现在,基本没疼过。鼓膜对压强的适应性也很好,没有任何耳鸣的感觉。 “算了,还是好好享受这短暂的旅程吧。”冰小炎对自己笑了笑,默默的说。 一旁的罗宾倒是比较兴奋。果然,为爱驱使的女人如果醒过来,心里就一下子开朗了。罗宾欢快地哼起了曲子,算是给自己解解闷。这一曲,倒是把沉思的薛总管叫醒了。 很熟悉的曲子。 “喂,臭三八,你好像很闲啊,还哼小曲儿。” 罗宾的好兴致一下子被打散了,也不甘示弱地说:“还嘴不干净,你也不怕遭报应,现在你可不是呼风唤雨的路飞老爷的狗腿子了!” “也不哼点流行歌啊,真是的,还以为你的时髦值至少能跟你的外表稍稍相称的,结果哼这种不知名的歌~!” “你懂什么!”罗宾倒是真的生气了起来。“这是我还在孤儿院的时候,管事的修女教我的,每次我心情放松的时候脑子里这个旋律,你有意见吗?照我看啊,你也没停过多少歌,我觉得这个旋律还是蛮好听的。”罗宾说玩,继续哼了起来,剩下薛总管一个人略有所思。 冰小炎敏锐的视线没有放过他脸上表情肌所做出的反应。她慢慢移动,坐在了薛总管身边,用冷冷的语气问道:“这里面,有什么事吧。” 薛总管心里直骂,心说怎么什么心理活动都瞒不过这个人造人呢,简直是神烦啊。这样,老子意*个美女打个飞机岂不是都能让这人看出来我在想什么黄段子么?生气归生气,薛总管知道也瞒不住什么。 “啊……我可以说,但是,你要瞒着她啊。” “哦?” “恩,不是什么好事……” “我答应你。”冰小炎这个人还是一诺千金的。况且她只是想多挖掘点线索把谜团解开罢了。 “这孩子……其实是我执行的第一个任务。” 冰小炎皱紧了眉头。薛定谔接着说:“我忘不了这首曲子的。” 薛总管接下来的声音很小,貌似良心发现了一般,生怕罗宾听到。“我那时候正好是15岁。在路飞老爷的关照下,我算是度过了最幸福的5个年头。我那时候踌躇满志,正想找件事情好好报答路飞老爷。这时候,就恰恰来了一个指令。路飞老爷那天亲自到了我的房间――它分配给我的,整个豪宅中的一座小别墅――,跟我说:‘孩子,我知道,你现在是享受美好青年时期的大好时光。但是,你知道的,作为法国葡萄酒的巨头,有很多仇家,会对我不利。所以,我想拥有一位杰出的,贴心的保镖,同时他也是我所有秘密计划的唯一执行人。我想把这个人,定为你,你愿意吗?’我当然是愿意的。我早就打算,为这一家人赴死,绝不后悔。五年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娜美小姐美丽的笑靥,都是我要用一生去报答的。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路飞老爷非常体贴。他不愿意让我经历太严峻的挑战。 ‘这只是一个试炼。孤儿院的孩子,相信你也多少有了解吧。他们没有父母,都是被寄养的缺乏爱的孩子。我早就有想法,想为他们都找到一个温暖的家。不过,对于这个处在试炼中的作为对象的孩子,她的经历也许稍微有点恐怖――是的,试炼内容就是,你到俄罗斯的圣叶卡捷琳娜孤儿院去,拐带出一个指定的孤儿,并为她挑选一个你认为良好的法国家庭收养她,让她好好长大。这个试炼,将充分考验你的策略,胆识,还有判断力,以及对目标的识别性。不要让我失望。我可以给你的线索有以下几点:一个是圣叶卡捷琳娜孤儿院的地点和作息,还有保卫防护方面的数据;另一个是这个女孩的特征;最后一个是收养者的范围,我将它局限在波尔多市。懂了吗?’我仔细地一字不漏地把这些记在脑子里,像刻上去的一样,就火速做好一切准备去执行任务了――” “――然后,这个曲子,就是当时拐出前的那个目标女孩所唱的曲子吗?”冰小炎已经猜到了结局。 “差不多吧。”薛总管有些哀伤,继而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继续说道:“这是那个孤儿院的院歌。独一无二。我不可能记错。任务的完成都很顺利,女孩那时还小,恐怕也记不得具体情境了。而且那对夫妇对她很好――这样说起来――”薛总管看了看罗宾,“世界还真是小,没想到当时试炼当中无辜的受害者,成了路飞老爷的*。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来得及跟自己的养父母告个别。” “不见得……” “什么?哦……确实,这也是拜我所赐,她确实没时间告诉家人自己的经历。” “不是这个。”冰小炎的眼睛虽是绯红,但寒光尽显,冷峻异常。“你当时的这个任务对象,是你们路飞老爷指定的人物,不是吗?” “这……你的意思是?”薛总管浑身一个激灵。不可能。他心说。哪有这样的闹剧,老爷20年前拐个人来,就是为了今天让她成为自己的*,加以利用?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不……这说不通。”薛定谔知道冰小炎的意思。“连我都知道你们国家有一句俗语,叫女大十八变,我觉得这是个巧合。即便是作为当事人的我,都没有认出罗宾来,何况是――” “嘘――”冰小炎竖起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薛总管刚才太过激动,声音大了很多,旁边哼歌的罗宾一下子听到了只言片语,现在正看着这边。 “什么**的!”罗宾怒不可遏,也走了过来,双手叉腰。“别再提这茬了哼!老娘还年轻呢!我不想因为这一次失足,以后也不幸福了――”说着说着,罗宾的表情又鲜活了起来:“――啊,美国,全球瞩目的黄金乡,那里不知道有多少爱情等待我呢!帅哥什么的,我会告诉你们那里有很多吗?” 两人对这个花痴确实是觉得无言以对,只得相视一笑,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一切变得越来越像是个必然了。”冰小炎心里下了这个结论之后,继续闭目养神,等待飞机着陆。不愧是法国国际机场的配备,这架飞机的速度很快。冰小炎没有觉得自己养了多长时间的神,一睁眼的时候,发现罗宾正好带着兴奋的笑容望着她。 “嘿,咱们到啦,自由的国度!” 着陆的地点是美国有名的赌城――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麦卡伦国际机场,”罗宾有板有眼地介绍道,“距离拉斯维加斯大道仅有1英里,是最现代化的麦卡伦机场国际机场,拥有93个登机门,每天起降航班多达720班飞机~看,知道咱们要去往美国之后,我特意找了一个最酷的终点站呢~”罗宾天天售票,早就对拉斯维加斯有所耳闻,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和足够的旅游费用来逛逛。路飞包养她之后,她每天都沉浸在爱情当中,更是没有闲心到这种地方来一览异域风情了。这次,她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拉斯维加斯是世界上最有名的赌场及娱乐中心。在赌场地带――大道街上有高级的旅馆赌场和秀场。赌场地带是指靠近拉斯维加斯大道南端,在这里有很壮观及较新的赌场及旅馆饭店如mirage、excalibur、巴黎、纽约、火鹤、凯萨皇宫、米高梅及马戏团等。一些小一点的旅馆和赌场可以在拉斯维加斯的旧市中心区downtowncasinocenter找到。在这里旧市区提供一种特殊的fremontstreetexperience,那就是在四条街块上提供遮盖的道路,内有室内运动中心、高级餐厅、酒吧、夜总会及夜晚灯光秀。”罗宾继续像个背课文的地理老师一样介绍着,心情似乎也按耐不住,好想赶紧进如这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好好玩一把。她早把找娜美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还好冰小炎是个目的非常明确的人。她拍了拍罗宾的肩膀。“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进去之后,说不定还能顺道钓几个大款。” 罗宾的心理微妙地被她揭穿了。她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好吧好吧,其实我只是想玩玩罢了,你可真毒舌。” “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玩的。”薛总管的定力也是十分惊人。“冰――小姐,”薛总管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用礼貌的称呼来叫冰小炎,冷不丁地蹦出了这个词。“你说娜美小姐可能在哪呢?” “你可以继续称呼我人造人,或者冰人,变态医生什么的,我都不是很介意。冰小姐就算了。”冰小炎冷冷地说。“这个问题,我也没提前想过。只能是碰碰运气了。” “哈?那根赌博有啥区别?”罗宾没有放弃反唇相讥的机会。 “当然有。赌博需要花钱,碰运气不见得都需要花钱。”冰小炎回答道。罗宾觉得继续开玩笑下去也是没有意思,就乖乖闭嘴等待这个推理高手的指示了。 “让我们先整理一下目前有的线索。”冰小炎眨着灼红的眼睛。“这个任务我想非薛总管不能完成。来,说说你对娜美小姐的所有印象和已知情报吧。” 薛总管也觉得,要是说有什么线索能够提供,自己的情报价值度肯定是最高的。他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冰小炎一定要带自己来了。薛总管现在是不服里面带着一丝折服,他尽力开始回想,想着这个心中女神的一点一滴。不过,除了对她的眷念,薛总管可耻地发现,自己脑子里真正关于她的有用情报居然也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多!爱情可真是毒药,让人中了毒液浑然不觉啊。 “额……”薛总管开口开得很艰难,一边想保住一丝颜面,一边还在试图捕捉有用的线索。 “没关系,薛总管,什么事都可以,说给我们听。” “好吧……”薛总管挠挠头,整了一下衣服的领口。“额……娜美小姐……水瓶座的,然后……额……喜欢葡萄酒,崇尚自由……恩……喜欢橙色……生活自主,学习成绩也很优秀……” “好吧可以了……”冰小炎听着听着有些绝望了。“看来还真是很难。唉。看来,罗宾,我们只能先去玩了。” “哇,你终于开窍了?” “不,赌场往往也是情报的聚集处。也许我们能得到些什么。” 薛总管也赞同冰小炎的这个建议,点了点头。冰小炎看大家都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就带头往最豪华的赌场地带――大道街进发。 “钱的话,我这里倒是带了很多。”冰小炎看着罗宾,貌似不经意地吐出了这句话。罗宾的性格还是过于张扬,这对打听情报是很不利的,冰小炎想用赌博的诱惑支开她,自己好好打探一番。罗宾果然是喜出望外,像只温顺的小狗一样跟冰小炎讨着借钱,冰小炎从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了她,她果然是立马跑开了,往人堆里面冲了过去。 “别跑太远――找不到我们了记得跟前台说――”冰小炎望着远去的身影喊道。 “看来你还是有所准备的。”薛总管轻轻笑了一下。 “不错,我带了足够的资金出来。之前是为我一个人找少爷做准备的,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对了,我们在这里打探完情报后,就弄一个当地的手机号,作为联络方式。尽量用英语交流。这里是拉斯维加斯,本来就是犯罪之都。我们三个法国人在这里实在是太显眼了。” 薛总管点点头表示赞同。隐蔽身份这一点,两人不谋而合。冰小炎也没有主动要求薛定谔离开,对她而言,有个人在身边总比自己一个人趟这滩水好得多了。 ------------ (25) 赌场混战 冰小炎和薛总管两个人很默契地走在一起。 他们就像是老熟人一样,外人看上去,就像是约好一起来赌城找乐子的狐朋狗友――他俩脸上的刀疤实在是为这个印象增色不少。罗宾早就不知道窜到哪里去大肆挥霍了。不过,冰小炎给的那张卡也没有多少钱,最多就是十几万美金,这样那个疯狂玩乐的女人才能想的起来回头找他俩。薛总管不愧是狗腿子跟班出身,隐蔽的特别自然,一边贼眉鼠眼朝不同的方向有侧重点地打探,又不时跟冰小炎来两句寒暄,就像是电影里面专业的便衣条子。冰小炎则十分豪放且自然地勾搭着薛总管的肩背,做着粗鲁的手势,带着薛定谔从一个赌桌来到另一个赌桌,还尽兴地玩了几把。毕竟,要是来到赌场却不花钱,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目的,都会被赌场里面的打手盯上。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两个人引起了薛总管的注意。薛总管毕竟是职业跑腿的,眼睛也顺带的磨练的很尖,既能够提防别人,更能及时发现目标。“冰,”鉴于之前被冰小炎无情拒绝的“冰小姐”的称谓的经验,他这次改了口,“你看那边那两个人。对,就showhand那一桌,看着鬼鬼祟祟的,也不下注,有赖着不走,俩人呢还拉拉扯扯。” 冰小炎顺着薛总管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那里正有这么两个行动古怪的人。这俩人从远处看去面像有些模糊,隐隐是一高一矮,高个子身材比较紧实,矮一点的那个则跟个竹竿似的。那个竹竿现在正拉扯着高个子,似乎不让他下注玩牌,高个子则不停甩开竹竿的手,还训斥着什么。他们大幅度的动作在人堆里实在是特别显眼,就像是故意闹事的,又好像是那种制造小混乱来掩盖赌客出老千,吸引别人视线的那种托儿。 “我们也去来把showhand。”冰小炎坏笑了一下,就拉着薛定谔往那边去了。薛定谔被这突然的决定吓了一跳:“喂,在观察一下吧,万一这些人是赌场里面的呢?看我们俩行为诡异,故意引我们过去好暴打一顿问问虚实?” “那有什么,你不相信我这付身体么。”冰小炎没有停止脚步。“再说了,他俩比我们俩诡异多了好吧,你看那竹竿。来赌场居然还不舍的下注?而且就算是一顿暴打,我相信你也扛得住。” 薛定谔暗暗骂了一声。心说冰小炎你这个人造人其实就是觉得我耐揍吧,自己功夫底子到底不差,一走了之算完,结果把我卖那里?不过,想也是没有用的,冰小炎已经把他拽了过去。 而这时,那个高个子已经坐在椅子上,准备和其他玩家开局了。看来细竹竿是没有扭过高个子。 “嘿小哥,你看这把,你这朋友很可能爆一个同花顺呢。”冰小炎开始跟细竹竿说话。 “啊,借你吉言,这家伙刚才刚输了一把,说是有人出千,这把非要赢回来……啊我的钱啊。”细竹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变成了筹码的钱上,不停抓挠自己的一头黑色秀发,身体也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脚板不停地击打着地面。他太过于关注这次赌局,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这个跟他搭话的人。 “胜败乃兵家常事~”冰小炎继续搭讪。“你朋友这把说不定真能赢……” 薛总管觉得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也就放任冰小炎和细竹竿继续搭话了。他现在比较在意细竹竿所说的“出老千”这个事情。薛定谔这几年来出了不少任务,很多任务都离不开赌场这个环境,他对其中的微妙之处也是有所了解的,赌术更是极为超群。他反复观察着这五位玩家的动态。高个子倒还真是有板有眼,也算是玩牌中的佼佼者了,不仅面部表情十分镇定,而且抓了一手好牌。薛定谔发现这个高个子整理好自己手中的牌之后,做了一个很专业的举动――观察其他玩家的表情和细部动作。这一点,薛定谔知道,在showhand当中是十分重要而且必要的。真正的showhand玩家的精妙之处不在于他的运气或者牌艺,而是擅长心理战术。他们会故意做出一些表情加以误导,让对方觉得自己手里的牌是一手好牌或是一手烂牌,使他们做出错误的跟牌决定。薛定谔之于各种玩法,唯独有showhand是他所不擅长的,就是因为即使具有观察别人动作表情的意识,也不能像冰小炎那样能把表情肌的活动直接翻译成情绪语言,尤其是对那些“贼喊捉贼”的玩家,他十有八九会中招。高个子则不然。几次跟牌,他的决定都非常正确,仿佛能读懂别人的心理活动一样。薛定谔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和他的某个对手的牌,他不禁对这个人的技术艳羡不已。而这样一来,薛定谔更加相信高个子的判断――这里面有人出老千。 薛定谔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迅速地把这五个人细致地观察了一遍――俩个鬼佬,看起来像是本地人,油头滑面的,他们之间还有一些旁人所看不出的细节交流,要是说有人可能出老千,很有可能是他俩没错了;还有一个古怪的印度女人在高个子的左边,行动上有些机械,不过还算是有几分姿色,她的牌路很正,就像是电脑里面出现的经典牌型一般,出手也很规矩,要是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西红柿炒鸡蛋一样平常吧;另一个人就更奇怪了,坐在高个子的右边,他满头的红褐色波浪卷发,穿着绿白相间的竖条纹西服,而内里搭配的是紫色的衬衣和黄色的领带,薛定谔相信整个世界都找不出这么奇葩的搭配――不过没准法国时装周上能出现。这个人的人种就更为诡异了,说是白种人,他的皮肤就略微黑点,说是黄种人,皮肤又泛微微的粉色,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人不是黑种人。这个人有着浓密的眉毛和很夸张的双眼皮,有点像东南亚的那些神像的壁画上人物的面部特征。他的牌也是一手烂牌,可以说是根本不会玩,等着垫底的。薛定谔听着冰小炎和细竹竿在旁边的对话,也听到了这个方便面头每局都是垫底的消息。看来这个高个子,只要能摆平那两个美国本土鬼佬,赢了这一局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果不其然,薛定谔发现,那两个鬼佬似乎又有些互动。而这个互动也难怪旁人发现不了,因为他们的耳朵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要不是薛定谔眼尖,又有经验,再加上角度比较特殊,正好能瞥见某个鬼佬的耳朵回窝的地方有弱弱的闪光,但凭别人有什么超能力,也是很难发现。这两个人现在又在开始交头接耳了。可是,两个人十分专业,面不改色,冰小炎虽说是也在打量着这五个人,可是根本不能从她擅长的表情肌推断上得出什么结论。这时候,正好轮到高个子出牌了。薛定谔心里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告诉他,那等于自己把事惹到身上来了,一赌场的保镖可能得把自己揍死,这可不是挨不挨得住的事;不告诉他,这局他又输了,赔钱进去不说,同桌的其他人也得跟着赔钱――这很明白了,这俩鬼佬是赌场自己的人,专门坑钱的,薛定谔吃过这方面的亏,差点被剁了手,还好是路飞老爷的援军赶到给自己解了围。他自然十分愤恨这种行径。 但是,没等薛定谔做决定,古怪的印度女人开说话了:“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对面的两位先生,你们在这五局当中,前四局都已经出了老千,这一局想不到还没有罢手,我想就算是我的主人也没办法认同这种行径的。你们耳朵里的东西,是时候扔掉了。” 两个鬼佬听完这一番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薛定谔看到了,他们的手开始摸向西服里面。其中一个鬼佬开始说话了:“呵呵小姑娘,看你也是高种姓的印度人,赌场这点事想必你也清楚,你的名字叫人工智能?那么人工智能小姐,请原谅我们这点贪钱的小心理吧,我们和和气气地把这局结束。” 然而更混乱的情况发生了。没等那个什么人工智能说话,细竹竿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的,一把揪住说话的鬼佬的衣领,薛定谔直接吓傻了――那鬼佬口袋里必须是一把枪啊!这个人,弱不禁风,看肤色又是个黄种人,他不要命了吗,还是说所有黄种人都是这种性格的!薛定谔下意识地确认了下冰小炎的安危,发现她也是愣在那里。 “果然是你们出老千哈!”细竹竿开始怒吼。冰小炎见状,快速地挪动到薛定谔这里:“这小子比我想象的速度要快啊,我一眨眼的功夫――” 冰小炎还没说完,细竹竿又开始怒吼:“我看你是存心的!”鬼佬也怒了,倏地从西服里面掏出枪来,顶着细竹竿的额头:“fuck!别动!给我松开!你再说一句我崩的你脑浆四溅!” 高个子跳了起来,心急火燎:“你个没脑子的!我早知道有人出千了!他们有枪我才没说!尚,快回来,消停消停得了!” “那可是钱啊!我的钱!”细竹竿眼睛都红了。两个鬼佬露出鄙夷的神色,更把细竹竿气得不行,牙齿把嘴唇都咬得发白了。 薛定谔和冰小炎看这个情势,是要发生一场武斗了,何况那个印度古怪女人――现在两人都已经确定这个是个非常智能的机器人――还在煽风点火:“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我们挣钱都不容易,难道就要被这两把枪吓退?” “你够了!”高个子推了一把印度女人,恨恨地说:“还嫌现在不够乱!你知道什么啊!我和朋友也是好不容易休个假,出来玩开心的,输赢重要么?!我知道这俩人在出老千,陪着玩玩得了,哪个赌场老板不干这事啊!还有啊尚洛洛你个抠门精!咱们来拉斯维加斯路费饭费水费住宿费各种费哪个不是我掏啊,说好了玩乐费你付――” “谁知道你玩这么贵的东西!”尚洛洛明显动了很大怒气,脸色发红,在冰小炎眼里,他比关公的脸还得红三分。“尹白你这个废物!你怕我可不怕!” 话音刚落,尚洛洛猛一蹲,小小的身影立马就从俩鬼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俩鬼佬被幻影一样的动作惊吓了,连着转身好几次去捕捉这个影子,还往正上方鸣了几枪。这几枪没打到尚洛洛,倒是把客人惊得立刻离席,四处逃窜,随后,更多的穿着黑衣的保镖和打手往这个方向奔来。 “fuck,这是被卷进去了!”冰小炎吼道:“快去找罗宾!fa!这个叫尚洛洛的是智障吗!都不带给人思考的机会的!” “老子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赌场干仗了!”薛定谔在恐慌之余居然带有一丝兴奋,“罗宾那个三八交给我吧!你别受伤啊!米高梅见!” “快走!”冰小炎又吼了一句送着远去的薛定谔,再一回头,发现眼前是一片狼藉――赌客四处逃窜,大厅的赌桌东倒西歪,门窗多数都被惊吓的群众击碎;各种打手都在追着那个叫尚洛洛的细竹竿,而那人却像个猴子一样爬上爬下,还随手就抄起一张桌子往那些打手身上砸去。打手们都用手枪朝他射击,可谓是枪林弹雨,这家伙倒也不含糊,抄起一个麻将桌作为挡箭牌,还不停往这群人身上砸着各种东西――桌子,椅子,断裂的扶手,筹码,飞镖……这群打手完全是被飞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晕头转向,躲闪不跌,射击的准头就更差了;冰小炎再定睛一看,逃窜的人群当中那个古怪的印度女人居然还在,而且更搞笑的是,她正和那个高个子――尹白比划着拳脚,当然,这两个人的对决程度是不能和以一敌百的尚洛洛相比的。冰小炎虽然平时冷淡,但是对同胞还是非常热心的。这个尹白看着就是中国人――骨骼特征,面像,还有英文的发音习惯都表明着他的身份――现在他有困难,冰小炎自然是得出手的。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个印度人工智能肯定有问题。 ------------ (26) 同胞相遇 不过,目前的状况根本容不得冰小炎多想。尹白和这个印度人的对决虽说看起来不上档次,但是也是很激烈的。尤其是这个尹白,力气也是不小,貌似还有点格斗功底,一招一式的发出速度称不上迅如闪电,但是招招都打向那个女人的大脑。相形之下印度女有些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地躲闪着,回击的部位却并不是尹白的要害。 “兄弟!”冰小炎冲到两个人之间,用中文试探着跟尹白交谈:“这个女人不太对劲,我想这局势已经够乱了,咱们最好停下来谈一谈――你那位朋友被追的也是很惨啊!”她实在是觉得这样纠缠下去,除了大家都被这些赌场的打手一网打尽之外,没有更好的结果了。况且,她很担心薛定谔和罗宾。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弱了,薛定谔还好些,至少是能抗两下的,罗宾一介女流,刚从狼窝逃出来,这是又要掉进虎口,实在是于心不忍。况且,冰小炎有种直觉,就是保全这两人的性命,对于她心中全部谜团的解开,一定是非常必要的。 再说尹白。 尹白听到家乡话着实是吃了一惊,同时不免有些喜出望外:”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能够遇到老乡。多谢!”他停了下来,本能后退几步,和印度女人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印度女人倒也不乘胜追击,站在原地,好像在观望。双方呈现拉锯之势。尹白一看是同胞相助,底气也足了很多。他用眼睛余光大量这个银发的黄种女性,身上也是有肌肉的,十有八九也是个练家子。他步履盘桓,慢慢移动到冰小炎身边。 “草,”尹白爆了个粗口,“要是我们家那女仆长在这,这玩意早让她给捏碎了,呸――”他吐了一口带血的痰,看来刚才这个印度女还真是重伤了尹白一下。尹白歪了歪脑袋,继续说:“大姐,这玩意,硬的出奇,你也听见了,这是个人工智能,咱也真是惭愧了,要是放在古代,说到底我这样的也算是个秀才,打这玩意还是有点费劲。不过大姐,但凡是机器人,脑部都是致命点,要是重重的给上一下,怕她是无法起死回生了――草,这货纯粹就是捣乱,要不是他,我那二缺朋友也不至于这么惨。” 冰小炎往尚洛洛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细竹竿也是挺能干的了,跟一群壮汉鬼佬纠缠了这么久,居然还有体力。他似乎总是能迅雷不及掩耳地抄起个什么东西再大力投出去,眼看追着他的那群人被砸伤了很多,正一个个地败阵下来。不过,他的体力也是在慢慢消耗的,速度和反应力确实不能跟一开始的时候相比。 没想到的是,那个印度女居然在这时候发话了:“如果这种场面都应付不了的话,我也没有必要搭救你们了。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搭救?冰小炎有些糊涂了。尹白更是怒不可遏。“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搭救?不都是你挑起来的吗?!”情急之下,尹白说的是中文,说完之后,他才反应到骂得再狠这个机器人可能也听不懂。他正想用英文再骂一遍的时候,这个机器人又说话了:“请你注意自己的举止,mr尹,我确实自动制造了混乱,但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尹白越来越心生疑虑了。这个人工智能,能听得懂中文其实不足为奇,也许制造者设定的就是她可以懂多种语言,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姓氏这个人都知道,又说是自己故意制造的混乱。尹白平时是十分冷静,现在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觉得自己心中很热,如果不找个方式发泄一下的话,这股旺火能把自己燃烧殆尽。尹白暴躁地抄起拳头,准备一个勾拳打烂这个印度女人的脑袋。 “住手!”尹白没想到,自己的同胞冰小炎拦住了他飞速发出的拳头。他暴躁地挣了几下,却没有挣开。冰小炎的气力居然和尚洛洛的相差无几。 “是中国人就别拦我!” “那你把它打烂了又有什么用?你能得到什么或者知道什么?她既然说这是故意挑起的,我们不如听听她的说法啊!” 尹白也不是那种受了激将法就会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的中二。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再去斟酌冰小炎刚才的谈话,觉得其实很有道理。自己的冲动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尚洛洛能坚持的时间也不久了。 “好......那你说。”尹白开始用英语讲话了,虽说语气还是很颤抖。“要是让我听出你胡诌,我非废了你!” 印度女还是一如既往说话直接而且面无表情。“mr尹,现在的情势很危急。我很高兴你能停下来听我说话,之前你不由分说的发起攻击,我为了自保只能跟你抵抗了。但是,我的判断是去救mr尚更加具有优先级。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等我们逃离这里,我会告诉你全部的事情。” 尹白这时候终于安下心来,不过暴躁的脾气还没有完全压制住。“那还等什么!去啊!”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印度女说了最后一声,就穿过慌乱的人群,径直往尚洛洛的方向去了。而接下来的事情,则让这两个中国人目瞪口呆。印度女的速度首先就是非常难以想象的,那身姿,既像是漂移过去了,又像是脚底下踩了风火轮一样被动力推送了过去,总之是一个飞速,就到了尚洛洛身边。这还没有结束。印度女的右手突然断开,仅剩一点皮肤和胳膊连着,接着从腕部弹出一把左轮手枪,她随即一个转身,和尚洛洛背靠背,疯狂扫射后方的打手。这些子弹却并没有命中要害,而是全部精确地打到了那些狗腿子们的腿上。 “真是......这群人也许永远不知道人工智能的厉害,直到膝盖中了一枪啊!”尹白感慨道。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冰小炎也忍不住喊道。那个断手的动作,尤其吸引着冰小炎。冰小炎真相看看那个断面到底有没有血肉,因为要是不细细观察,再加上要不是那个口头禅一样的“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的话,大家都会觉得那只是个印度高种姓少女罢了。 “人工智能――”尹白解释道,“原本的人工智能的定义就比一般的机器人的定义更加高等,而这个人工智能,就现在看来,恐怕是生物技术和信息技术高度结合的产物。我现在并不能确定她带不带自己的情感,别看她面无表情的,也许是故意隐藏起来了也说不定......” “还能这么弄?!”冰小炎其实对信息之类的东西最头疼了。不过听尹白这么一描述,她知道这个印度女一定是个十分高端的“机器人”了。她再看看印度女,发现她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断开了,断面处延伸出来的是一个触手一样的东西――准确说,是一个冒着电火花的鞭子。那把左轮手枪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收了起来的样子,因为右手已经又回到她的手腕上了。印度女正用左手的鞭子抽打后面追来的打手。鞭子居然还会变化,一会儿的功夫就从中生出很多小触须,就像是由什么牵引着一样,万箭齐发一般,齐刷刷射向后面的大批打手,眨眼之间,所有打手都触电倒地。 “匪夷所思......”尹白愣的合不拢嘴。还是冰小炎拽着他,说赶紧去看看你朋友有没有事,他才回过神来。尹白向来是非常冷静的,除非他遇到了以他的知识所不能解释的现象。现在这个印度女人就十分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是什么?说是机器人,这机动性未免太高;改造人或者人造人?身体的硬度就有些太硬了;正常人?呵呵,那显然不是。 尹白这时候,心思主要还是在尚洛洛的身上。他奔过去,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尚洛洛一巴掌。 “你很让人担心知道吗!我真是不能再保持镇定了!钱哪有生命重要!”虽说是在生气,尹白的眉宇间流露出的却全是担忧的神色。冰小炎从他表情肌的动作中也看得出,这两人的感情一定是非同一般,莫非,也是像自己和鲁修少爷之间的那种感情?但不管怎么说,冰小炎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明显就是赌场阴谋的平常受害者,肯定不是来加害或者拦截自己和薛总管,罗宾的,路飞先生所派来的杀手。冰小炎认为,这个细竹竿尚洛洛的能力不比自己这具身体的能力差,因此,她摇了摇头,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那个推论――也许这些人并不是由于各有所长才聚在一起的?虽说也有可能,不是那么拔尖的人才也在收集范围内,但是如果路飞老爷是以收集人才为动机策划这一系列的阴谋,坑害自己的少爷,欺骗别人的爱情,甚至准备一个极其罕见用意不明的人造人机器,未免有些不值当了。 冰小炎对自己笑了笑,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推论。目前的线索看来还远远不够。况且,她心里还想着和薛总管,罗宾汇合。 “那个,你们多保重,我先去找我的朋友们了,”冰小炎说着,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的尚洛洛这时候喊了一声。冰小炎回头看了看,发现这个细竹竿正盯着自己打量着。冰小炎也用灼红的瞳孔看着尚洛洛,她这才发现,这个细竹竿的骨骼特征和中国人有细微的不同,倒是像......倒是像自己这幅身体的骨骼特征。 没错,这个尚洛洛十有八九是韩国人。 话说尚洛洛之前完全是处在一片混乱当中。没什么比钱更让他紧张。认识尹白之前,这个人连上厕所用的手纸都要细细考虑一番,想想到底用多少才是最经济的。而认识尹白之后,他觉得自己完全驾驭不了这个阔少。虽然尹白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没让他掏过钱,但是,一看到大把的钞票从尹白手里出去,他就觉得像是花了自己的钱一样心疼。刚才尚洛洛完全把精力放在赌博的赌注上,直到自己和那群打手大打出手的时候,他都没好好看冰小炎一眼。而今,他看清楚了。 灼红的目光。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冰小炎看着这个被她断定为韩国人的细竹竿,又问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其实也是个韩国女人,她情不自禁地开始推断,自己的这幅皮囊莫非生前认识这个细竹竿么?她继续观察尚洛洛的眼神,还有表情,包括各处肌肉的抽动,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能被确定为是情绪大幅度波动的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尚洛洛对自己的瞳孔颜色貌似很在意。 尚洛洛又盯着冰小炎看了半晌,说了句什么,冰小炎听出来那是韩文。她其实并不懂韩语,所以第一个反应,就是用英语说了句“what?” “哦没事。”尚洛洛摇了摇头,然后接着用手挠挠自己之前因为混战而凌乱的头发,嘟起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副纳闷的神情。 “是不是......我像你的一个老熟人?”冰小炎试探着问。还没等尚洛洛回答,尹白就插嘴道:“尚,你肯定又傻了,这小姐是中国人。他刚才还对我说中文来着。” 没错,刚才一片混乱的情形当中,冰小炎确确实实用中文和尹白交流了起来。不过她现在不知道这个国籍问题是福是祸:尚洛洛必然是觉得自己眼熟才叫住的,他好奇的眼神充分说明了这点。而且,尚洛洛十有八九并不知道这个熟人的死活,否则他的表情太过于淡定了。这个皮囊应该和尚洛洛的纠葛非常深,自己做了整容都能被叫住,细细打量一番,更是充分说明了这点。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这个皮囊和尚洛洛是友人,自己不会韩语,反而能说中文,并且还认不出他来,那么他必然会追究这个朋友的生死,自己很可能被猜疑是杀人犯,也就惹了一门事儿在身上;如果这个女尸生前是他的敌人或者冤家,那这个中文的事情反而救了她一命,至少不会和这个大力细竹竿结下梁子,自己将来去做事情也会顺利很多――出门在外,还带着两个武斗很弱的人,多一事真心不如少一事。为今之计,只有看尚洛洛的反应,自己来随机应变了。 ------------ (27) 一同前进的决定 “中文?这样......难道是我认错了?”尚洛洛小声呢喃。 尹白貌似没听清楚,问尚洛洛刚才嘀咕什么。 尚洛洛想了半晌,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回忆大概是不够确切,也就没有继续重述。而这一来二去之间,倒弄的冰小炎十分紧张,可是她也确实没从尚洛洛表情肌变化中看出什么做作或者故弄玄虚的成分在。 看来,目前还不能确认自己的皮囊和他之间是敌是友啊。 冰小炎如是想道。 好在,她可以确认的是,自己的推论看来是有相当大的正确性的,而这个推论便是尚洛洛确确实实认识身为自己目前的皮囊的这个女人。那么,剩下的,就是冰小炎自己的选择了——到底是找个契机,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那个“熟人”,还是保持中国人的真实面目,和这个尹白搞好关系呢? 倒是尚洛洛首先打破了各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维推理当中的沉静气氛。他揉了揉刚才让尹白打了一巴掌的脸,站起来对冰小炎说道:“大概是我搞错了。哦,这样看你算是尹的老乡了。真是不好意思。你的瞳色很特殊,让我想起了.......以前见过的一个人。” 尚洛洛的这一番话倒让冰小炎抓住了契机。她看到,尚洛洛在说“以前见过的一个人”的时候,面部的表情似乎有所抽动。看来,身为自己皮囊的这个女尸生前跟他必然有一段纠葛,而且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的纠葛。可是话说回来,既然尚洛洛并不肯定自己目前的模样到底是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位瞳色特殊的“老熟人”,自己也就没必要去装成是那个熟人了,即使她也觉得猩红的瞳色确实非同一般。 再三琢磨过后,冰小炎还是选择了后一条路。 “呵呵,没事。”冰小炎飒爽地甩了甩银色的刘海,微微笑着说,“在这里,我能见到自己的同胞,才真是觉得很高兴——时间也不早了,我想我们是时候说声再见,我还有两个朋友在米高梅等我。先走一步。” “等一下。” 冷不丁地,有什么声音一下子穿了出来,“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 这个口头禅倒是让冰小炎万分熟悉。正如她所料,声音来源就是那个捣乱的印度女人。 尹白似乎也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但可能是由于她刚才出力摆平了那些打手的缘故,他也没有再跟这个人工智能起什么冲突,只是不说话,置气一样地站在旁边。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冰小炎实在是有些烦躁了。不知道那两人现在如何。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冰小姐,就你们现在的能力,我想,要达成你们的目标,恐怕是很难的。这些赌场喽啰都搞不定,冰小姐你觉得你能查出什么?” 一语中的。冰小炎听到她的这番貌似是推心置腹的交谈之后,也怔在那里,开始质疑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别好奇我怎么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你和你的朋友在赌场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着了。像你们这种打探消息的举动,可瞒不过我。” 这话倒是不假。薛定谔且不说,那个罗宾实在是举止张扬,十分显眼,一个看不住可能就惹出大祸来。 这人工智能接着说道:“其实,你可以私下和我聊聊,也许我可以卖给你你需要的情报。” 听完这话,冰小炎立刻觉得这个人工智能还是有点意思的。自己现在在拉斯维加斯,想要找到鲁修少爷可谓是大海捞针,她的情报兴许真的可以帮上忙。 而这时候尹白可就不干了。一场骚乱过后,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歉意,反而先想着卖情报什么的,就算她刚才把赌场炸平了,也不能挽回她在尹白心中的糟糕印象。 况且,尹白感觉这个女人十分可疑。 他悠悠地跨了一步,横在她和冰小炎中间,用惯用的傲慢口吻说道:“有求必应小姐,凡事都得有度。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挑起这么大个事儿,打了几个打手意思意思算完,然后又开始卖情报?我这朋友都没有你这么能算计。” 说这话的时候,尹白的手指向旁边的尚洛洛,这一举动让一直在旁的冰小炎听完之后都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说尹白这家伙的嘴巴确实是尖刻。 其实尹白也知道,尖刻的语句可能并不会让这个印度女人幡然悔悟或者大动肝火,因为在尹白的认知当中,身为人工智能的她根本不可能具有感情。也许正中了他的这一推断,果不其然,这位印度女人淡定极了。但是,他没料到的,是她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的内容。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情报交易只是外快罢了。替主人办事,我总得有点小费。不过,你们却是我的任务对象。我来到赌场其实就是为了找你们几个人的。而制造混乱,只不过是为了试试你们的能力。并且,这一点是我主人的意思。” “任务对象?你当我们是实验室的小白鼠?”听到这里,尚洛洛有点火了。 尹白却示意尚洛洛收声,连连做出禁声的手势。 敏锐的冰小炎观察到,尚洛洛在吐出“实验室”这三个字的时候,一旁的尹白的表情肌开始紧张起来。看来,不管鲁修少爷和这两人有没有关联,实验室貌似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需要保密的词汇。 这时候,“有求必应小姐”又开始说话了。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请稍安勿躁。我自然不是把你们碎尸之后交出去的。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们几个人现在的所有数据我都非常清楚,但是你们放心,我不会对你们的‘生活’和‘工作’造成计划性的干扰。你们只需要跟我走,按照我所说的做就可以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以及听从你。”尹白冷冷地看着这个人工智能。 “凭我的主人,叫做果阿·宝力金。” 尚洛洛和尹白两个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瞬间愣住了。尚洛洛开始习惯性地挠头,尹白则瞪大了眼睛,困惑万分。 冰小炎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对宝力金什么的的也没兴趣,但她觉得也该带着那两个人,跟着这个人工智能走一遭——这个人既然能得到这两个人的数据,那肯定也能查到鲁修少爷的所在,甚至可以获得更多的鲁修少爷的数据。 再说尹白,他本来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此刻的他,觉得事情已经开始变得非常复杂了:这个女人说自己是为了任务来到了这里,至于这个任务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需要带大家一起走,他到现在也揣测不出的大概来;不过,关于那句“而制造混乱是为了试试你们的能力。这一点,是我主人的意思”,他倒是明白了。这个人工智能看起来像是自己那位诡异的餐厅老板主人,也是把自己和尚洛洛带进b4实验室的宝力金所指示的,要来对自己和尚洛洛进行一个类似于考核性质的试练的执行者。只是,尹白不明白宝力金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匪夷所思又不合时宜的尴尬测试。 但是,尹白其实很有胆略。他觉得要深入虎穴,方得虎子。 “好吧,既然人家这么说了。我们不如也行个方便。你带路吧。”尹白轻轻扬了下手,示意人工智能带路。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叫我桑德拉或者寂亚莲。”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前面带路。 尚洛洛看见尹白都发话了,心里虽有对刚才赌场风波的万分不快,也不再说什么。他和尹白两个人,从认识到之前一起在美轮美奂工作,再到现在,已经积累了很多默契。在尚洛洛的认知当中,尹白的脾气虽然傲慢无礼,但这个人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天赋异禀,胆识过人。在b4实验室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共同经历过很多事,但是只要听从尹白的建议,就一定能事事顺利,化险为夷。 他信任着他。 “等一下。” 这次是冰小炎叫住了要在前面带路的桑德拉。“那个,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们是不是也在你的‘任务’当中?是不是也许要跟你走呢?” 冰小炎其实是很希望自己能跟着桑德拉走一程,多探听些情报的,但是不请自来总会惹人讨厌。虽说冰小炎隐隐约约觉得,桑德拉所说的这个任务的主题很可能也包含自己,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要再次确认一下。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可以。你主要是想和我要情报吧。可以跟来。你只需要准备10万美金就可以了。因为主人的命令仅仅是为了考核尹白和尚洛洛的日常行为和身手,以及随机应变能力和抗干扰能力等等,这些都是主人要求他们所必须具有的必要素质。而你,以及你的三位朋友,完全属于计划之外,虽说也是任务当中隶属于‘计划外任务’的一部分,可毕竟也是属于额外的部分的。所以,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或者是加入我的任务计划,就得适当地交些好处。” “十万......”尚洛洛瞪大了眼,嘴唇也合不拢,持续地张大着。 冰小炎出手却跟尹白一般无二的阔气。 “没问题。”她抛给人工智能一张卡。“这里面的钱够了。我知道你们这一行。多余的钱不用找了。现在,我们去米高梅接上我的两个朋友,然后一起走吧。我这边也不想多生枝节。情报打探过程中还望多照顾。” 人工智能点了点头,拿起卡片,往自己*之间一划,做了一个就像在银行pos机上刷卡一样的动作。然后点了点头,把卡片又还给了冰小炎。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10万美金已经包含了你说的这些基础服务和售后服务了。我只刷取10万,剩下的还给您。我们走吧。” 说完,桑德拉继续带着一行人前进,而且除她之外,没人注意到,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身影。 桑德拉使用自己脑后隐蔽得非常好的360°无死角超微摄像头对这个陌生的身影做了简要的扫描。她发现,这是一个猫头狗耳,身体颀长,具有尾巴却能够直立行走的似人形的奇怪的生物。作为人工智能,她的知识储备量也并不是面面俱到,而是根据主人所做的一些设定加以灌输的,因此,她虽然扫描到这个家伙的外貌,却不能定性地判断它的详细信息。 只是,这个怪物貌似从印度开始就跟了自己一道。根据桑德拉的记忆,这家伙貌似之前在夏梨他们罹难的草丛处出没过。那时候,夏梨一行人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精力全放在求生上面,自然注意不到这家伙做出的窸窸窣窣的攒动。可身为人工智能,她当时就对这个奇怪的东西做了全方位的扫描和数据存档。而目前跟随自己的这个家伙,已被桑德拉判定为与当时印度上草丛中出没的家伙为同一生物。 再详尽一点说的话,根据桑德拉的3d扫描信息所显示,这样东西的体表具有着各种动物杂七杂八的纹理——前胸有着月牙黑熊所特有的月牙形标记;全身花纹为黑白相间的斑马纹,却在四肢和极个别的地方显现出猫科动物特有的虎斑纹;它的头部也是豹猫一样的构造,却在耳朵之处发生异变,长了一对阿拉斯加雪橇犬的耳朵;四肢爪子就更加奇特,虽然被毛,指间却有蹼相联系,看起来就像是鸭嘴兽足部的构造一般;他的背部具有豪猪一样的硬刺,并整齐地排列成美国青年人当中正流行的莫西干发型的样子,虽然诡异但颇具时代感;最出奇的地方还得数他的尾巴,犹如狮尾,却在尾部尖端出现了响尾蛇一样的环状构造。 桑德拉立刻根据这些体表特征做出了初步判定——这种生物具有攻击性,带有剧毒,会游泳,防御能力高,嗅觉和听觉都十分发达,且平衡性极好,善于伪装以便于抓捕自己已锁定的目标。 并且,就其能够直立行走这一点来看,它既有可能具有人类的智商。 桑德拉对这样的东西俨然是很感兴趣,甚至有一种遇到同类的惺惺相惜的感觉。可是,作为忠于主人的人工智能,完成主人所交代的任务才是首要的。于是,她备份好了这样东西目前所有的已知数据之后,打算不再理会这一跟踪狂,而是继续带着尹白他们前行。 ------------ (28) 春的往事 该怎么形容好呢。 “春,要一起努力,过上幸福的生活呀。” 太子院春看了看窗外的满目荒凉。她现在,正和自己的几个重视的仆人,还有刚刚在旅途中结识的患难之交――夏梨・酥兰波娃呆在一起。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屋子。如果硬要找一种颜色和味道来形容这个地方,那一定是灰色和铁锈味。太子院从小长在奢华的深宅大院,却也不是什么苦日子都过不惯的富家千金大小姐。只是现在,面对这一切,她觉得夏梨的那些美金简直就跟打水漂了一样,不仅毫无价值,而且极其荒谬和可笑。 她看看夏梨。夏梨的境况想必是不必自己好多少。原本就沉默寡言的这个俄罗斯姑娘现在更加阴郁了,再配上她天然的银白色秀发,整个人显得就像是冬天的冰雕。她的冷气,似乎传遍了着整个屋子,让这个铁皮盒子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冰窖。自从那个印度人工智能把这群人领到这个略有些蛮荒,像是什么特种部队训练基地一样的地方之后,大家都变得话少了起来。除了这个处在基地最中心的铁皮房子之外,周遭全是掩体,杂草,无序的绳子网络,停止通电的电网,还有些废置的洲际导弹发射装置;有些平衡木,攀越墙,废旧楼宇什么的也掺在其中,不远处还有个挺大的,像是体育场一样的设施,橡胶跑道在烈日下散发着橙色的光线,正如警戒色一样显眼;附近没有什么花鸟鱼虫以及好看的植被,路过这里的时候,太子院观察过四周,附近多是沙地,只有不远处林区里面,密布着些泥沼和小溪流。天气炎热,外面的热气正通过铁皮蒸进来,屋里大大的电风扇不停运作着,发出呜呜声,带来唯一的凉爽气息。 太子院再看看她的两位忠臣。她这时候真庆幸风间是个闲不住的姑娘。风间似乎有种能给自己找乐子的特异功能。她不知道从哪里揪出一堆废铁来,用自己的手里剑制作着一批新的手里剑。虽然不说话,但是擦擦的金属声还是能给这个沉闷的屋子增色不少。屋里只有一张大大的大理石工作台,还有几把破旧的椅子,也是铁质的,井野就搬了一把,和工作台一拼,就开始了自己造武器的工序,只是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夏梨的注意罢了。在春的眼睛里,如果井野干活的时候得到了夏梨的指点,好比是如虎添翼,本来一发致命的手里剑说不定能杀人于千里之外了。 姬宫椿就比较沉静了。不是沉寂,而是沉静。这是春最放心的一个人,也是她的好朋友。她这会儿正拖着腮,倚在这个铁盒子唯一的窗户边,耍弄着趴在上面的一只小甲虫。和众多的日本人一样,椿对于一瞬即逝的东西也是十分感怀的。春记得每年赏樱的节气,姬宫都不会和她同去,说是看了之后会觉得心寒,想起那些死在自己任务手中的万千亡灵。她现在看着这个在窗台上的,被外面无情的烈日烤制着的甲虫,大概也是有一丝怜悯吧。姬宫比春略长两岁,但是对春而言,这是私下里的大姐,尤其是对生死的开解程度远远高于自己――想自己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看到满手的鲜血,也是有足足一个月没有缓过神来。 ”人总是要死的,正如樱花璀璨散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赶快到另一个世界寻到他们赔罪。“姬宫的这句话,春一直记在心里。也是从听到这句话开始,春知道,姬宫即使整个人都是钢铁铸造的,她的心必然也是温暖和柔软的。姬宫对人生成熟的见解让春感到放心。如果自己有什么心事,自然也是先找她说的。此刻她沉静的脸,又像是看透了大家在这个屋子里最后要面临的结局一般,不禁让春的脑海中泛起了许多事情。 ”要一起努力,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春的脑子里首先就闪过这句话了。这正是自己第一次出任务,觉得无法正视自己的杀手生活的时候,椿说的话。她永远不会忘记椿那时坚定的目光。那种毅然的承诺,太子院是绝对要一直遵守下去的。 春是家里当代的一根独苗。父亲曾经多次叹息,埋怨上天戏弄他们,赐给了一个女儿。那时候的春十分倔强,父亲的埋怨,毫无疑问是一种最大程度上的不认可。她从小就十分努力,学习各种杀手知识和兵器用法,并且继承着家里独一无二的太刀流派――血月流,这是令她的父母惊讶万分,并且同意让她走上杀手行列而不是待字闺中的转折点。不过,父亲毕竟还是担心她有什么失误,特意拜托了自己的两位挚友,同时也是家臣一般春在的世家――擅长暗器的刹那流风间家,以及擅长毒理的千莲流姬宫家的两位女儿作为辅助。不过,风间井野小时候体弱多病,家中父亲又十分溺爱这位掌上明珠,所以相比起来,自幼就留在太子院家的姬宫椿和她相处较多。春小时候好强,家中父亲的那些学徒都有些害怕春的这股强气,同时也是不想得罪师傅的女儿,因此都敬而远之,姬宫椿就成了她唯一的朋友。她不仅帮助春解决各种武道上的困难,开解她的苦闷,还烧的一手好菜,让春欲罢不能。椿对她而言,不单单是家仆,而是隐形的闺蜜了。 春十分清楚自己首次出任务的那次。那年她才十岁。父亲给的指令十分简单――花一上午的时间在二条街散步,找到一位你觉得十分憎恶的人,然后等到晚上,用最安静的方法解决掉。春觉得这任务十分简单。 ”就是找个不顺眼的人,然后让他消失,对吧~“她当时非常轻松的重复了一下自己的理解。不过,父亲的眼神还是散发着不信任和犹豫。 ”还是让小椿跟着吧。“父亲看了下在旁边端坐的椿。 ”不需要。“春也是十分绝强,她对自己的血月流人斩术十分自信。父亲的这种轻视,她实在是非常想摆脱掉的。这个时候,正视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好机会。她想让父亲知道,这个时代,不再是男人的时代了。春自小对自己要求就好比男儿,一头短发齐刘海不说,给自己的训练量也比父亲的那些男徒弟多很多。 ”椿姐虽然十分强悍,但是这个简单的任务我自己就可以。父亲,请放心吧。我会把那个人的人头提回来。 春亲眼看到父亲苦笑了一下。她觉得有些火大,嘴一撅,一转身,拿起自己的刀――绯十郎扬长而去,再也不想理会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京都的街道果然是一片繁华。时下正好是四月初开,京都正是赏樱时节,二条街上人群密布,熙熙攘攘,洋溢着樱花的气息。春风也丝毫不得闲,带着新鲜飘落的粉色花瓣袭向路人,使人们的脸色都变得红润而富有春意了。春不免有些失望。这样美好的时节,难道会有什么煞风景的人出现吗?是小偷还是醉汉呢?还是那种蓄意破坏赏樱气氛的痞子?不管是哪种,春都有点不希望看到,因为那种恶人,太辜负这一年只有一次的美景了。 也许世间就是黑白相伴,善恶相生的。春觉得自己的太刀太过于抢眼,于是漫步到前面的小公园,找了个无人走到并且草木横生的地方,把自己的绯十郎埋了起来。正打算休憩一下的时候,她看到一位恶棍模样凶狠无比的人,正在殴打一个女人。春赶紧跑过去,只见那女人一边说着“老公请住手”之类的话,一边用纤细的胳膊护住自己的脸。 “你这背着我找男人的贱人,说什么我也不会停手原谅你的!”恶汉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我就是要当街把你打死,才能抒发我心里的这块怨气啊!” 春顿时就觉得这个男人面目可憎。他的声响,不但扰了公园里赏樱之人的雅兴,更让手下的女人既难看又痛苦。春几乎是本能地上前拉架。 “不要打了,快住手!”她扯住壮汉扬起来正要奋力打在女人身上的一只胳膊。壮汉正在火上,他使上力气,想甩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没想到,春的手纹丝不动。 壮汉脸色变了:“......谁家没有修养的孩子!竟然干预别人家的私事!” “......你才没修养!”没修养这个词,对春来说不仅是侮辱了自己,也是侮辱了自己十分崇拜的父亲。即使父亲对自己如此轻视,他在春心中的地位却从未遭到撼动。 “赶快停手!”春又喝令一声。 壮汉的脸变白了,隐隐约约也是觉得遇上了不得了的人。“哼......好......好吧!起来了贱人!”壮汉终于认了怂,拽起地上的女人走了。 春握紧了拳头。她目送这两人离开没再追上去。因为这个男人迟早要死的。他已经是春的目标了。不过,现在距离晚上还早得很。春年方十岁,却也懂得欣赏美了。她找了一片青绿的草地,席地而坐,仰头望着将天空染成粉色的花枝。 “椿一定很喜欢吧,这种颜色。她一直喜欢鲜亮的呢。这蓝和这粉色,居然是这么搭调呢。”春呢喃自语。也许是刚才那大力的一扯,春发现,比起赏樱,周围的路人却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身上。春有些后悔,自己的行动太过火了,这哪里是普通十岁孩子该有的力道啊。正感到人们目光焦灼,想要躲避的时候,春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貌似正是刚才想到的椿。不过,那个身影很快就没了,春觉得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也说不定。不过这么一来,春就又想起了严厉的父亲。椿和父亲,总是她的连锁记忆。 “如果就这么走了的话,倒像是我怕了这些世人了。父亲知道了一定也不会觉得我的任务圆满的。椿也会觉得我太在乎世俗眼光吧。”春转念一想,接着欣赏起满园的樱花来。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忘记自己的任务。下午时分,她通过和街坊打听,已经知道那个恶汉的住处了――谁会想到一个小孩子要去杀人呢?大家当然很自然就相信了小春说要去找那个恶汉道歉的说辞,还纷纷建议说不要在那人的气头上去,免得挨了拳头。 也许是由于第一次出任务的兴奋,也许是由于这美丽的景色,春觉得没过多久,天色就开始变黑了。春心中暗暗决定,再过两个时辰,天色全黑的时候,就是自己找自己的猎物的时候了。她等到公园里人群散尽,就挖出了自己的太刀,朝那人的宅子走去。 不过,事情比春想象的要顺利。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椿暗地里帮了她一把,使了个什么招把这男人从家里引出来了。春在距离他家还有好一段距离的地方,正好是一座桥上,遇到了这个恶汉。这个恶汉,不仅是恶狠狠了,还醉醺醺的。春的父亲滴酒不沾,这种气味对她而言既陌生,又难闻。 “正好是个桥。就做成他失足的样子好了。”春厌恶地想到。杀这个人,春觉得会弄脏自己的绯十郎。 “哎呀?这好像是上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假小子呀。”恶汉倒是先发现了春,一边笑呵呵一边醉歪歪地朝她走来。“呵,还带着把刀呢?果然是玩具吧......呵呵,来,让叔叔摸一下是不是塑料的――” 话音刚落,春就顺势扯过他的脏手,用力一甩,甩到河里去了。寂静的夜里,发出了一阵水花声,就又恢复了宁静。 “哼,我回家看来要多洗几遍手。这男人等尸体被发现了,父亲就知道我的功绩了,既然在水里,不取下首级,稍微违背下誓言也无妨吧,父亲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游泳。”春小声自语,冷冷地站着,没过一会,春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不过,他妻子倒也是很可怜。我不如偷偷投个纸条过去,告诉她另寻个人家什么的......虽然有点像是电视情节,但是觉得必须做呢。”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也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春觉得接下来就该去做些善后了。这样想着,春就继续前进,到了他家门口。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了让她找个好人家之类的字句还有些祝福的话,又绕到了他们家的后墙,卧室的那个窗口,准备投进去。 但是,春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天真。 ------------ (29)春的思绪及大家的重逢 卧室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在床上,浑身*。男的显然不是这个女人的老公。 “你丈夫真的不会这时候回来么?”床上的男人发话了。 女人笑了笑:“那不正好么?他似乎发现我们了,今天在公园揪住我,打了我一顿呢。你放心吧,他昨天刚在公司被新老板训斥了,心情不好,按照我跟他将近十年的经验,这会儿他该借酒消愁呢,估计明天晚上之前都回不来。” “哦是吗?”男人有些不信。 “自然了。他要不是心情不好,哪舍得打我~”女人娇滴滴地倚在男人怀里。男人顺势把女人压在身下,接下来的过程,对春来说简直不堪入目。但是此刻的春,心里却莫名的烦躁,觉得有什么在烧。被这股热量趋使着,她猛地一下拔刀,用绯十郎的刀鞘打破了窗户,一跃而入。 “绯・千人葬!”春大喊一声,话落刀过,人头落地。两人的血从头部的断面中喷涌而出,溅射到春的全身。春被滚烫的血液浇醒。她手中的绯十郎,倒在了血泊中。这时春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颤抖,而且,沾满鲜血。春觉得想呐喊,想叫出来――“春!”正在自己张口的一刹那,背后有什么突然出现,捂住自己的嘴。春本能地挣扎,却嗅到那人身上的茶花香。 “椿姐......”春的声音开始哽咽,身体也不听使唤。姬宫看春冷静了下来,也松开了双手。她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 “春.....”姬宫用手擦干春脸上的血,温柔胜过自己的生母。“我大你两岁,见过的也就多了些。我只想说。春,你太善良,天真,简单而纯粹,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可......可我觉得杀错了人,我......”春开始哭泣。 “不......你干的很漂亮,所有死者都没出声。所以我才敢在这里跟你说话。但是,你太善良了,如果你不关心这个女人,到了他家,这件事也就完了。” “那我就永远只不知道这个贱人――” “春――”姬宫打断她,“永远记住,你将来是要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杀手的,感情,是要适当舍弃的。世界上能通过表象就看到全貌的事,太少了;真相如果那么好寻找,也便失去了那份珍贵。所以我们杀手要做的,就是专心对待锁定的目标,把时间用在上面,而寻找真相,以及追查我们,是警察的事情。人总是要死的,正如樱花璀璨散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赶快到另一个世界寻到他们赔罪。” 春哭着点点头。“果然是你吧......在公园看到的。” “恩。“姬宫擦干了自己也泛滥而出的泪水。”我第一次的任务,是要杀死自己的同学。其实他没有任何错,但是,春,任务就是任务。如若上天有报,我们也会付出代价为他们偿命的。因此,杀手这行若有风险,我也从不畏惧,要死的时刻,只是上苍看我们为家族尽忠尽孝之后,是时候收回我们的生命做偿还了。“剩下椿说了些什么,春已经不记得了。在一片混乱中,她跟随椿回到自家宅院。父亲的刮目相看,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欢心。反倒是她的食欲不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让自己的父母担忧万分。 春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刚好是一个月后,自己的体力慢慢透支到极限的时候,椿冲进来,给她一记重重的耳光。 “到底要消沉到何时?你知道太子院大人和夫人多么担忧你吗?” 春忍不住哭了。“不要提父亲......到头来他只关心我任务有没有完成罢了!我心里所承受的他却不在乎吧!” 椿更怒了,揪起她的衣服:“这是什么话!你知道吗,那天正是太子院大人执意让我跟随你。他从不质疑你的本领,一直只是担心作为一个女孩,对杀人这种东西的恐惧和内疚罢了!” 春愣住了。 姬宫并没有停止。“你的性格试问谁最了解呢?是我吗?当然是太子院大人和夫人,你如此善良正义,做事情难免节外生枝,而正是知道这点,才让我跟着你!我三岁就开始被训练给人投毒了,虽说不见血,但也是杀人的行当!” “椿姐......”春由发愣变为惊愕。 姬宫也哭了起来。再怎么说,她也是个12岁的孩子。阅历的成熟,并不能让她完全变为一个成年女人。“我.....也很担心你。要不是我及时捂住你,你那时候会大喊吧。我十分理解呢。我第一次也是这样的。那么努力克制,嘴唇都咬破了。我希望......您能像太子院大人那样,成为真正的独当一面的家主。只有这样,才真正得到这位威严的大人的承认啊!只是这样一直闷着的话,就连父母该有的关切的话语也是听不到,怪得了谁呢?” 姬宫一股脑说完,擦着眼泪跑了出去。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做为一个家臣,还是不应该对新主人说这种话吧。春正要起身追去,结果发现自己手边有个字条。肯定是刚才的椿留下的。打开一看,上面整齐而娟秀的字迹写的正是下面的字:“春,要一起努力,过上幸福的生活呀。不要被任何事情提前打倒。人生不管要付出多少痛苦和代价,走下去没准能找到一点幸福呢。” 春永远记着这句话,并感恩铭记这件事情,从心底把姬宫作为自己的朋友。也是后来,自己摆脱了这段阴霾,和父亲之间的关系缓和些的时候,听他说起,才知道椿原来很怜悯樱花,不忍看这种转瞬即逝的事物。在这种情况下还跟随自己的椿,真的很让春感动。 春自此之后坚强了很多,使用绯十郎也果断了起来,她的父亲也渐渐把家中事务和一些较难的任务给她处理。大概是15岁那年,她正式成为太子院当家,风间井野才正式长居在她身边。这个姑娘多了些灵秀之气,但是可能正是因为头脑简单,杀人又多是不见血的,所以自一开始,她用暗器取人性命就做的十分果决。慢慢地,三人开始有了分工:思维缜密又能顾及全部的太子院春自然是总策划了,姬宫基本是美色诱惑,打听情报,杂鱼什么的就顺手毒死了,风间则是取人性命于无形,到最后,实在处理不了的,就是春用绯十郎收其性命。 ”哎。看这个小虫大概也是熬不住了。我出去透透气。“姬宫的一句话,把太子院春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果然姬宫怜惜事物的这一点是一直没变,却又不好意思让大家看出来吧。 ”不要走远。“春淡淡嘱咐道。”那个智能说了。况且,这荒山野岭的,你丢了谁还能找回来。” ”是的。“姬宫椿谦逊的回复道。这两个人之间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交流,就能到达到一种超越友情的默契度。如果说对太子院而言,夏梨是生死之交,那么椿和她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生死。 “姬宫小心!”井野不知道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忽的大叫一声,把所有人惊的不轻,犹如一道春雷滑坡了阴郁很久的天空。而夏梨分明地看到了,在这迅疾的几秒之中,有一把手里剑呼啸而逝,擦过自己的发梢,径直往门的方向去了。这之后,才听到井野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的声音。 ”呼,赶上了!“井野谨慎且步履轻盈地奔到门边,做了一个潜伏的姿势。”有人来了。“井野的听觉很敏锐。她没有错。门的后面确实有人。夏梨也啧啧惊叹,感觉这小丫头除了会胡闹瞎玩之外,原来还真有拿得出手的地方。她正要做出同样的预警姿势,门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是风间小姐吧。如果我有灵魂的话,每次收到这样的迎接礼物,还真是会被吓得再也不敢进这个门呢。” “哼,巴不得你不敢呢。收了我们这么多钱,结果就会给我们弄到这个集中营里了,现在最次的拓展训练场子,都不知道比这个好上千倍万倍呢。说好的有求必应到底在哪?!” 井野一连串的质问倒真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尤其是一直闷闷不乐的夏梨。夏梨虽说是尹家的兼职管家,财政大权都在自己手里,但是若这钱不花在刀刃上,自己会比谁都心疼。太子院她们三个的这笔费用也是夏梨一起交上了,出于大和民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甚至不惜赴死的民族节*,她们似乎比夏梨还觉得这笔钱花得冤,心里想抱怨很久了,只是怕说出来,又伤了夏梨的心。而今夏梨听完这道破心机的话,也不再沉默了,隔着门冷冷地对桑德拉说:“好一个有求必应啊。而且,鲁修呢?你说是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他,把他去安全的疗养处了。但是他是生是死也好歹给我个凭证吧!要是有发票就好了,我拿着发票就能去诉讼你这黑心商人――你不知道吧,天朝的发票超好用,再不济还能报销呢。” 听着夏梨前言不搭后语一般的冷嘲热讽,桑德拉果然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并且还是以惯用的口头禅说道:“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你们今天就能知道鲁修先生到底怎样。而且在这之前,我给你带了些礼物,夏梨小姐。” 说完这番话,桑德拉才彬彬有礼把门打开。原本准备散步的姬宫和大打出手的井野也被这个“礼物”的真面目吸引。比起继续闹腾下去,明显这个礼物更让他们感兴趣。夏梨心里也开始有了点眉目。难道,是这个有求必应方案的一部分要实现了? 果然不出所料。门开之后,逆着烈日的强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出现在门框的中心,如同一尊永恒的玄铁塑像,看上去遥远而又真实;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失去抑制,马上就要从自己故作坚强的眼眸里滑落了。从飞机失事到现在,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心放下来。她用颤抖的手捂住嘴巴,大概是觉得自己快要管不住自己的心情,会失声痛哭起来,同时又觉得会失态,必须加以阻止一般。还没等她把心中的名字唤出,对面的人先说话了。 “夏梨!”玄色的身影冲了过来,淬不及防地抱住夏梨。“你怎么在这?哦天,这,这就像做梦一样!” 这人正是尹白。尹白的位置正好是顺光,在门开的一刹那,他就看到自己美貌而坚强的女仆长了。尹白身后的尚洛洛则完全被这韩剧一样的剧情主角们忽视掉了,但是他却也被这个冰雪一样的美人吸引。尹白在之前,刚从美轮美奂出来被困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个武斗天才女仆长。他只当那时候尹白的话是戏言。一见钟情什么的,他原本觉得应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之前自己的这个定论做的是多么的武断。尹白后来跟他一起跟随宝丽金从甬道逃生之后,曾给他看过一些自己家族当中十分贵重的宝石,其中有一颗祖母绿宝石,十分璀璨,颜色夺目,透露着无限神秘,又仿佛散发着入骨的清凉的,名字唤作叫做“夏梨公主的眼眸”,当时只觉得尹白完全就是个花痴,居然迷恋自己家的女仆到这种连出本子都无法缓解爱意的地步,而现今,面对被清泉般的眼泪浸润的,货真价实的“夏梨公主的眼眸”之时,他才知道,那不是尹白的滥情,而只是一个十分恰当的描述罢了。尚洛洛就这样被夏梨的眼神吸引,一动不动,堪比是中了美杜莎之言的石膏像。 还是后面的罗宾打破了平静。”喂喂,里面是什么啊......喂,细竹竿你让开啦,都是因为你们惹了麻烦,老娘的钱都没来得及赢回来――” “阿西吧!你能不能闭嘴啊,神烦的女人!”尚洛洛无情地打断了罗宾,并且用力甩开了她不断向前推攮的双手。“自己赌运不好怪得了谁?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婆,早就先奸后杀的分尸了!” 罗宾显然是遭到了十分恶毒的诅咒,不过她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貌似在听到“先奸后杀”的时候还有点兴奋,嘴上却不饶人,口嫌体正直着:“哼,你可真是恶毒,当心自己一辈子没老婆吧。“ ------------ (30)隐藏的谜团 冰小炎和薛总管也同时在尚洛洛的后面,对里面事情不是很清楚。不过,两人都很默契地觉得,跟过来就对了。单单是有人在这里认亲这一点,就很让人惊讶了。世界其实还是挺大的。而尹白似乎是被罗宾尖锐的声音和尚洛洛讥讽的字眼吵到了,马上就从认亲的甜美当中缓过神来,依依不舍地松开紧拥许久的夏梨。家庭的修养让他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这是我的女仆长兼管家,夏梨・酥兰波娃。“尹白彬彬有礼地对新来的门外这三人介绍说。”年龄暂且替她保密,国籍是俄罗斯,但是自小被我家收留,因此中文十分流利――是的冰兄,我们之间用汉语交谈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夏梨的女仆修养也是十分过硬。尹白除了和自己打招呼外,这段介绍全程是用自己不熟悉的英文介绍的。不过两人的默契也是超越了语言,她配合少爷的动作所可能表达的意思,十分谦逊地对三位陌生人鞠了个躬。 ”对了,我的这位女仆长不会英文,还请大家见谅吧。她应该是呆在家里的,不知道为什么――“”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桑德拉神一般的口头禅又打断了尹白的话。尹白对这个人工智能是十分反感,而且她行为过于诡异,又没有人类感情,自己擅长的读心术完全起不了作用。在这一点上,见惯了审讯的薛总管和表情肌兼大脑移植专家冰小炎也是一样的头疼。不知道对方的心理,对方对自己而言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谜团,只有自己的资料被她收集和破获的份儿,没有自己破获她的资料的份儿。不过,冰小炎何等聪明。结合桑德拉是人工智能这一点,她几乎可以断定,尹白就是她的某个任务对象,那位俄罗斯女仆大概就是委托者了,只要把尹白带到她这来,这个人工智能就可以大把数钱了。她推断不出来的是,这个女仆为什么会呆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这地貌在天朝穷*的农村地带也找不出第二个,要说是为了任务的接头,好地方有的是,干嘛选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不过没等冰小炎细想,人工智能又说话了:”这个地方是我带她们来的。因为我跟他们承诺了一个有求必应方案,这个方案是要实现她们每个人想要达到的完美结果的。尹先生的出现只是第一步,是为夏梨小姐的其中一个愿望而准备的。“”其中一个愿望?“尹白疑惑地看了看夏梨。他用中文问道:“夏梨,家里出事了吗?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为什么会在美国?” 夏梨摇了摇头,回答道:“是夫人担心。少爷您最近没有取过账户上的汇款,夫人疑心您出事了。” 尹白明白了。尹母总是这样过分地疼爱自己。不过有谁能责怪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爱呢?想想也是,母亲如此了解自己的生活规律,突然间不去取走汇款,肯定会让她担心的吧。尹白高夏梨一头。他抚了抚她的银发,轻轻地说:“真是辛苦你了。事出有因,而且,我不知道怎么说――”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令尹白烦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打断了他正组织字句跟夏梨解释所发生的事情的思路。他真是想一下踢碎这个人工智能。但是,这个印度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觉得被解围了。“这点让我来说吧,”印度女依旧毫无表情,“根据你们的需求我早已搜集好情报,而据显示,尹白以及他的同事――”她说到这的时候指了一下在旁边站着的,对刚才尹白和夏梨亲昵举动的醋意未消的尚洛洛,“接到了一份对外保密的工作,正是这份工作,让他无法及时和家里联系。今天是他们接到工作以来的第一次放假,也是第一次能和外界取得联系的日子。我早已打听到这位尚先生对拉斯维加斯赌场生活向往已久,计划前去游玩,而尹先生也要去那里最大的私人汇款vip服务中心取钱和联系家人,因此,我亲自去一趟把他们接过来,顺道替我的主人试试两人这段日子以来的身手有没有长进。” “宝力金?!”尹白和夏梨异口同声地回应着人工智能口中的“主人”这个字眼。由于这种外文姓名,各种语言的发音都十分接近,两人很快知道自己说的是一个人,并且,两人都十分疑惑――对方是怎么知道宝力金的? 这次人工智能却没有继续解惑。只是动了动身子,把薛总管一行人让了进来。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屋里不只是夏梨在,还有三位忍着打扮的东方女性。薛总管和冰小炎积极地寻找四周,抱着一线希望看看能不能找到鲁修和娜美的踪迹,但是他们五分钟后立马露出了什么都没找到的失望表情。桑德拉倒是精确地捕捉到了这份失望,适时地做了个总结一样的语句:”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你们继续跟我来,一切就都柳暗花明了。前是不会白让你们花的。“”算了吧。肯定是又带我们去一个更破的地方。而且你既然知道这么多情报,干脆先告诉夏梨也无妨啊,她担心自己少爷这么久。“太子院冷冷地说了一长串话。薛总管被这耳熟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注意力。他凑上前去,看清了。 这正是自己的路飞老爷雇佣的那几个杀手! 太奇怪了。但是,薛总管出于一种直觉,没有当下揭穿。路飞老爷雇佣这三个人的时候,自己出于好奇,在门外面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了这三个人。再加上同样的声音,薛总管立刻就确定了她们三个的身份。这三人自然也不会认识自己,因为根本没看到自己的面貌。除此之外,薛总管也仔细看清了夏梨,确确实实是个美人,但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一样。他秘密地扯了扯冰小炎的袖口,并向夏梨那边使了个眼色,但是冰小炎也摇了摇头,看来她没见过这个女人。这说明,这个女人并不隶属于大家在法国的生活中的交集了。他觉得,也许是自己看错了。而冰小炎虽说着眼点不在这个女人上,但她一路也是略有所思。薛总管终于忍不住小声说:”知道吗,那三个女人……就是路飞老爷派出去的杀手。“冰小炎心里一沉。果然如此。 “你似乎一直在想啥,有什么想法?推理?“”没,“冰小炎小幅度低摇摇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虽然我看不出人工智能的表情变动,但是根据赌场里面尹白的科普,我觉得这个印度女肯定能琢磨透我们的心思,不然她也干不了情报。我就是担心一点――“”啥?“”我当时做大脑移植......“冰小炎顿了一下。薛总管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鬼故事一样的历程他现在还记忆犹新。冰小炎没有理会他恐怖的心理状态,继续说:“现在想想,我肯定是会在仪器上弄上血的吧......即使带着手术手套,血,脑浆,组织液,肯定也会留着......” “啊?!”这一个惊讶的反应有些大声了,冰小炎赶紧对他使了个眼色,薛总管也是历练出来的,立马恢复了一脸淡定的表情。他速度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他只好是尴尬地笑了笑:“哦......那个,我是惊讶真的会把我们带到更破的地方吗?”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不会的。跟我来,我到时候告诉你们一切。相信物超所值吧。至于情报,我只是觉得集中起来告诉你们会好点罢了。这是我的交易方式。带来什么不便的话,真是抱歉了。”桑德拉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还好夏梨貌似不在意这一切,毕竟尹白平安就是好事。不过,她现在也不好在尹少爷面前问鲁修的去向,她觉得似乎这段恋情对尹少爷来说也是件突然的事情。太子院独具慧眼,看到夏梨忐忑的神情后,在离开这个破地方之前,也没再提起鲁修的事,并且示意两位手下也别再多说了。 桑德拉看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就走到前面开始领路,一群人也跟了出去。路上,薛总管和冰小炎接着风间一如既往的喧嚣开始继续之前的话题:“刚才你怎么了,薛?” 薛总管脸上重现了惊讶的表情,就跟遇到了外星人一样:”不是,冰,你当时没擦干净?“冰小炎觉得薛总管真是辜负了”刑讯受虐小霸王“这个她们在路上刚给薛总管取的外号,她苦笑着说:“亲,我那个情况下,还个自己做了整容,哪有时间擦那一坨组织物啊?” “不可能啊!”薛总管更惊愕了,“那这样的话,路飞老爷会让我去查这些血浆来源的啊。” “那是你的问题啊!你那时候怎么没查我?我琢磨很久这个事了,带你跟着,也是想找个合适时机问问你当时为啥不查我的底细,只要一查你就知道我是鲁修的医生了,我肯定会被你当下灭口。”冰小炎顿了顿,接着半开玩笑地说,”我正想感激你的。” “别急着感激我......”薛总管的神情体现的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气氛。“因为我到现场去的时候,那里是干净的啊!” 以上对话完结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 薛总管一直在挠头,冰小炎心中的那份不安则更加强烈了。 对冰小炎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谜团,而且这个谜团正在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到就算是她,也难以理出其中的详细来:一场就像是上帝恩赐的金苹果一样的婚礼降临到鲁修少爷的家中,而鲁修少爷接下来却莫名其妙被陷害,得了那种见不得人的病,病原体是连自己都没有接触过的病毒品种;咬伤少爷的莫名其妙的动物也不知所踪,那时候少爷极其混乱,对那个动物的来龙去脉交代的也是糊里糊涂,毫无章节可言,可没有线索可循;少爷的未婚妻娜美小姐居然没有收到任何阻挠就去了美国,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鲁修少爷痴情一片,跟来美国确实是一种必然,但是为何路飞先生要对少爷赶尽杀绝,支使了这三个光看气场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女杀手去进行刺杀;罗宾又是怎么回事,既是薛总管第一个任务对象,被拐带到法国,后来又成了路飞老爷的情人,甘心做牛做马,还在谋害鲁修少爷的事情上起到了关键作用,一切像是巧合却又蕴藏着必然一般的玄机;那个人造人医疗室就更加匪夷所思,昂贵的设备,严格的保密手段,再加上恰巧有一具女尸是自己罕见血液的正确配型,而自己肯定留下了自己的血液、脑浆、组织液,薛总管到现场的时候却消失得一干二净,联系起来看,就好像有人引导着自己去做大脑移植,把自己改造成人造人一样――这一切还不够。一群人到了拉斯维加斯,又遇到了这个高端的人工智能机器人,通过刚才的对话来看,这个人工智能的主人,又恰好是在赌场发生混乱的主角们――尹白和尚洛洛的熟人,且很可能使他们的领导,上司,boss;尚洛洛那个反应又是怎么回事,他和自己这幅皮囊之间又有什么故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大家到拉斯维加斯是巧合还是有人在预谋?如果有那路飞老爷又难逃嫌疑了,因为只有他最了解罗宾,知道罗宾对拉斯维加斯的向往,最可能买飞往这里的机票,即使跟预想的不同,他的能力也足够弄个航线变更事件之类的再把这群人引到拉斯维加斯......最后就是,这人工智能所说的有求必应方案是什么?为什么尹白能在这个荒野见到自己家的女仆长?而娜美和鲁修少爷,究竟在哪...... ------------ (31)似曾相识 正在两个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个人冷冷地戳了下薛总管。薛总管脑子里装的悬念和冰小炎几乎是一样的庞大,这个冷不丁动作,完全打断了他的思路,薛总管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三八你不能消停点吗?”压低了的怒气在喷薄着。 罗宾却没有立刻说话。薛总管有种不妙的感觉,回头一看罗宾,更吓了一大跳。罗宾的表情就跟死人一样沉寂,眼睛里的光芒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天真,火热还有女子特有的那份柔美了,而是杀气腾腾,气焰甚至盖过了三位职业杀手。 “怎.....怎么了。”薛总管语气稍微柔和了下来,低声问。 罗宾还是没有动静。 这里的天气本来就很炎热。这片地区又是砂岩地区,一片橙黄,几乎没有草木,偶尔能看到几块随意排列着的岩石上有沙蜴蹿过。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一直在停滞着,一群人火热的脸愁苦地等候着风,但是风却没有一丝丝要来的痕迹;太阳在蓝得发暗的天空中火辣辣地照着,还烧得怪起劲的,把他们的皮肉烧得变成紫黑色,似乎还闻得到一股焦味儿。一群人正在这样的环境下,经由印度人工智能的带领,走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桑德拉现在的情况算是最好的了,因为是人工智能,自身没有触觉,对温度和疼痛的感觉几乎为零。她身上一点都没出汗,说明连汗腺都没有被设计出来,真可谓是在各种残酷环境下都能出色完成任务的佳作。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夏梨虽然是俄罗斯人,但是一直生长在各个温度区域和地貌条件都具备的中国,适应力自然是十分的好,身上却也沁出细细的汗珠;三位忍者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京都的气候到底说还是寒性居多,几位姑娘年纪又不大,这种程度的烈日是十分难熬,最纤弱的风间,不一会儿的功夫,嘴唇显然已经干裂,而穿着和服行动不便的姬宫也觉得这比自己所经历过的最凶险的试炼还要让人难受。太子院的年龄最小,倒是十分坚强,即便大汗淋漓,脚步也没有慢下来,并且把随身带的饮用水给风间饮下。 这样的环境下,罗宾的脸就显得更加冷冰冰了。薛总管看她一直不说话,嘴巴觉得更干了,想咽口唾沫,又觉得嘴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咽不下去。冰小炎也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不对的神情,小声问道:“怎么了?有状况?”其实她真心不希望再有什么新谜团掺合进去,可是心中涌动的不祥预感告诉她,罗宾这是又要给自己增加一个新的未解之谜了。 “我觉得我认识她。”罗宾终于开口了。 “谁?”冰小炎自然地问道。她在想,有熟人相认,说不定是件好事,这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事情又多了一条新的线索。冰小炎估计她可能认出了尹白,不过更希望她是认出了尚洛洛――这个人,她必须好好关注一下,毕竟自身安全也是很重要的。万一自己的皮囊和他之前是仇家,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中,这个关系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是答案出乎意料。而且,是薛总管替罗宾回答的。 “那个女仆对么?”薛总管声音颤抖,而罗宾点点头,无比坚定,显然是认可了薛总管的推测。 冰小炎开始觉得自己的大脑消化不了这些东西了。本来刚经过移植的大脑和自己这幅皮囊之间的结合就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达到最大整合度,现在,不仅没修养,还先后经历了牢狱之灾,飞机逃亡,赌场惊魂,烈日暴晒......再加上这些加油添醋的谜团,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眩晕,身体开始左右摇晃起来。还是薛总管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喂你没事吧!”薛总管似乎是怕其他人觉察到他们的异样,行动极其迅速,而且声音也很轻微。罗宾被冰小炎的反应吓了一跳,也不再阴沉了,她心里清楚这个人能保护自己,所以就很关心冰小炎的安慰,只不过,她简单的大脑仅仅认为她是因为中暑而体力不支罢了。 “不打紧。”冰小炎定了定神,接着问道:“薛,你怎么猜出来的?为什么是那个女仆?” 薛总管的脸上也是疑云漫布,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凝重。 “我就觉得我好像见过。之前我还在质疑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搜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有找到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证明我见过这女孩的。但是,罗宾说,这里面有认识的人,那就等于给我了一个关键的线索,也是很重要的提示。” 薛总管说到这里顿了顿,因为罗宾对其中的某些事情还不知道。但是如果不说开的话,连罗宾自己也会觉得这个猜测的精确度有点匪夷所思。但是,罗宾抢了一步说话了,她的表情又变得严肃,带着一丝怨气,但是比起之前的死人脸色来说,是缓和了不知道多少倍:“你说我给了你线索?难道你......你就是当时?!” 薛总管点了点头。冰小炎觉得某些线索已经对上号了,于是迫不及待地低声追问:“快跟我说说吧。这里面好多事情我觉得是一环扣一环――薛,你希望娜美小姐平安,而且没被路飞先生利用吧?你也举得娜美小姐可能是路飞先生的一个棋子而已吧?――罗宾,你是这里面功夫底子最差的了,但是相识一场我想至少能给你保住性命......所以,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冰小炎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中国的传统文化积淀,教育她的子民们宽以待人,以德报怨,知恩图报,为人正直,冰小炎很好地继承了这一点,而这也是她的行医之道。冰小炎唯一没说出口的,是自己对鲁修少爷的担心,在传统的观念当中,这种恋情确实是禁断的。 薛总管自然是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生命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谁会不想珍惜呢?而他奉为女神的娜美小姐,比自己的生命要贵重千倍万倍。他甚至做了决定,如果发现路飞老爷利用了娜美小姐,使她的婚姻成了阴谋的牺牲品,那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这位老爷对自己的养育之情和知遇之恩。这样,即使自己把事实说出来,遭到罗宾的记恨甚至报复,又算得了什么?他调整了下心绪,低沉地说:“没错,我是当时拐走你的人。” 但是,罗宾没有做出薛总管所想象出的那种激动的反映,虽说脸上也是布满怨念,可这份怨念马上又被她淡淡的微笑赶得烟消云散了。 “虽然说,我很讨厌拐卖儿童,但不得不说,你也是给了我新的生活的人。在那个地方,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打算领我这种不起眼的小姑娘走――夏梨,对,是叫夏梨吧,她的头发从小就明亮夺目,宝绿色的瞳孔,任凭是任何一个人见到,都会喜欢的,我这种暗哑的发色和瞳色,还有不够白皙的皮肤,不知道什么时候,哪家的好心的老爷太太才会喜欢上。” “但是,要不是我把你带到法国,你可能就不会遭遇这些事了......”薛总管想起她不幸的,被人利用的爱情,还有这段逃亡和骚乱,觉得实在是对不起她。况且,和当时确实不怎么起眼的小姑娘不同,罗宾现在,不能说是出水芙蓉,倒也是一个美人了。薛总管还记得自己又一次看到她在书房里,为路飞老爷献上一段圆舞曲。罗宾的个子虽然不高,但是身材苗条挺拔,因此显得很高。她的肤色确实不如夏梨那般白皙,可是散发着一种健康的青春活力;罗宾的一双纤足也是安达卢西亚式的,套在优雅细窄的鞋子里,屈伸自如。她脚踩一条随随便便铺在地上的旧地毯,跳舞蹈、旋转、翻飞......在那旋转过程中,每当她青春焕发的脸容闪过自己面前的时候,她那对深邃的眼眸就向你射出一道电光一样,让人麻痹,站在原地不能自拔......这种姑娘,谁能说在面对她的时候能够没有一丝*邪的念头和不纯的用心呢?薛总管觉得,就连路飞老爷,在利用她的过程中,肯定也有轻薄的念头的。薛总管心里虽然充斥着娜美小姐的音容笑貌,可是眼前这个美人也足够让自己分神,甚至,自己只能用“臭三八“,”贱人“,”婊子“等词语来强迫自己的视线远离――他不是故意的。对于他这一行,爱情是奢侈而又遭到忌讳的尤物。 冰小炎完全看出了薛总管的心理活动,除非什么时候,这个一脸邪性的管家能把所有的表情肌都从脸上割下来。她想听到的内容,在这段不长不短的对话中完全没有听到,不觉有些发急。天上炎热的那一轮太阳根本就是在怂恿别人心中的怒火一样,似乎照晒的更加起劲了。她气急败坏地,一反之前冷静沉着的常态,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于是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对上号的?罗宾你知道他是人口贩子,而薛你知道她认识夏梨?” 薛总管显然对“人口贩子”这个词汇感到十分不满意,傲娇一般撇了撇嘴:“哟名推理你也有遇到瓶颈的时候啊,但是一直说话这么不客气的话,我也是会不满意的――” 还没说完,冰小炎极迅速地扯住薛总管的衣领。不知道是被这个突然的举动惊吓的,还是之前被太阳暴晒的,他的衣领已经被汗水浸透,开始有了滑腻感。冰小炎可不管这些,极力扯紧了,薛总管自己都能听到布料因为剧烈的拉力而产生的细微的滋滋声。现在的冰小炎,谁说不是被爱情驱使着呢?鲁修的身体他最清楚,那种样子如果没到美国,不知道流落在何方的话,晚一秒找到,就多一小时的危险。她现在对线索的渴望已经近乎疯狂了,甚至没注意到,她这个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罗宾一直使着眼色,希望冰小炎快点罢手。 “怎么了?”恰恰是夏梨的主人――尹白首先发问。这也难怪,这群人里除了装没有觉察这些事的人工智能桑德拉意外,就属他洞察力最好了。夏梨紧密陪伴在尹白身边,正好和拉扯着那两人的罗宾对视。罗宾哪比得上这些怪人,充其量就是个为爱痴狂的小女人,连自己的情绪都不会隐藏,正好被夏梨鹰眼一样的眸子逮到了――那种嫉妒和憎恨混合的神情。 夏梨的心可是藏不住事情。雪国的女儿遇到这种让人烦躁的天气也会失去冷静了矜持。她甚至没有理会尹白的指示,直截了当地冲罗宾问道:“这位小姐,你这种犀利的眼神是在嫉妒我的美貌吗?” 这么直白的发问,连尹白都大吃一惊。他只注意到夏梨情绪的变化,感觉她可能要做些什么,也许是去拉架什么的,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问题。面对这个发问,尹白觉得夏梨多了几分可爱,原来她也是和正常女人一样,有着毒舌的一面的。只是,这句话是中文,夏梨这丫头,都不考虑下对方有没有听懂,这种脱口而出的率直让尹白只觉得,有这种女人伴随真是太放心了。这种尴尬气氛对尹白来说,并不难圆场,他既然发问,就是有所准备,虽然自己的女仆添了一些小小的意外,但却是个有意思的调味剂,也许这么一问,能从对方的回应中,看出他们的争执的理由呢。再说,女人之间的关于嫉妒话题的吵架,自己还从来没见过呢。尹白随即坏笑了一下,把夏梨的原话完整地又翻译了一遍给他们。这一来,夏梨反而有些无法适从。她知道自己少爷在干什么,虽然听不懂英文,也知道他是在翻译自己的话。她其实并不打算让那个古怪的女人知道自己原话的意思,所以才敢说出来,她最初,只是打算看看这群人的反映,然后让会读心的尹少爷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的。她从不主动和人争执,何况因为女人嫉妒的眼神这么三八的事情。尹白的这一翻译,让她觉得脸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再看看尹少爷,正默契地用坏坏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就觉得更热了。 ------------ (32) 私下交流 而冰小炎和薛总管是彻彻底底的乖了。夏梨的发问,让冰小炎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过火,薛总管也在极力想着怎么补救这个尴尬的场面,争分夺秒地在脑子里面搜寻一个听上去尽可能合理的解释。但是此时的罗宾却让这俩人大吃一惊。 “我当然是嫉妒啊!”罗宾气呼呼地说。“你看,你有这么英俊的一位少爷陪伴着,我却和这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呆在一起!我的好朋友――”罗宾挽起冰小炎的手,“――刚才因为这个男人对我动手动脚而发火了!这种暴热的天气,乱七八糟的状况下,他居然还能如此不正经!” 这可真算是神一般的圆场了,罗宾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化身才女,思维敏捷完胜puter。而旁边的两人愣了半秒之后也马上入戏了。冰小炎吼道:“真是的!你这不正经的男人,我这辈子最讨厌了!” 薛总管也是十分配合:“老子泡个女人你也要管!” 罗宾则继续拉架一般,把这两人分开。 不过,即便是最迅速的随机应变,也是有停顿过程的。冰小炎心想这个事情能不能瞒过去。虽然说自己这边三个人商量的事,和其他人可能有关联也很可能没有任何关联,但是这么鬼鬼祟祟的总让人怀疑。尤其是那个尚洛洛力大无比,再加上三位女忍者和那个女仆夏梨的关系似乎十分要好,而女仆主人尹白跟尚洛洛的友情似乎也很深。她通过一直不间断地观察,也觉得这几个人心中各有各的疑虑,对自己这边的三人也是充满了顾忌。这种时候要是被怀疑到了,可能不免有一场纠纷。在确认鲁修少爷安全,谜团能解开大半之前,冰小炎自己不想有任何麻烦。她唯一顾忌的,就是刚才坏笑着翻译了一遍夏梨的话语给自己这边三人的尹白。那家伙,真是能洞察别人的心态,发现力十分敏锐,而且居心也不好琢磨――本来不翻译的话,大家也都听不懂,没必要作出回答,各自散了,说没什么就完了,事后再由自己这个老乡把想好的理由解释一番,也就化险为夷了;这么一弄,这边一回答,一反应,既言多必失,又出现了反应时间,很容易被这五个警觉性都很强的人察觉到。 尹白确实是察觉到了。但是他并没有拆穿。“哦,真是的,我家女仆长也是,整个人都很直爽,大概是那位小姐的眼神确实让她在意呢。”说完,他又对夏梨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告诉大家,自己的女仆不懂英语,需要翻译下刚才自己的回话。尹白这一个决策,反而是低估了冰小炎的战斗力。冰小炎马上确认尹白已经察觉到自己这边的异样了。因为如果是纯翻译原话,根本不需要如此耳语,而正是因为自己听得懂中文,所以他必须隐藏一些重要消息――尹白对夏梨说的绝对不是原句! 夏梨的反应,在外人看来好像是真的听到了原句一样,恭敬地鞠了个躬,表示歉意。薛总管也中了这其中的套,正打算对刚才发飙的冰小炎继续解释的时候,冰小炎大声地说了一句:“离我远点,我就讨厌你这样的人!” 薛总管马上反应过来了。冰小炎让提醒他,现在不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要继续刚才的节奏和设定扮演下去了。也就是说,尹白看出了些事情。 其实,尹白对夏梨说的很简单,就一句话:这三个人很可疑,留点心。 夏梨从来对尹白都是言听计从。尹白这么一解释,她倒也不觉得刚才那一幕有多么尴尬了。能帮到自己的主人是一件很值得宽慰的事情。她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这可疑的三个人,发现刚才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那个姑娘,还真是有几分面熟。再回想一下,那目光,甚至都似曾相识。夏梨的性格是干脆利落,不喜欢节外生枝的。这个当口上,既然尹白说了他们可疑,自己就不去做什么大胆设想小心求证的事情了。 冰小炎这时候心里却憋得要命。没想到这趟美国之旅,见到了这么棘手的老乡。尹白给他的第一印象其实和那种暴发户土财主差不多,就是那种没多少素养,但是却能做按摩,洗桑拿,完事之后,还习惯性地带走人家那里的一次性手巾牙膏牙刷梳子之类的;每次下榻大型酒店,都会收走所有的饭桌上的胜于的餐巾纸;为了显示阔气在什么方面都出手大方,完事之后骂天骂地心疼得不得了的,进城大老坦。容貌并不能为尹白在冰小炎心中的印象加分。因为,基本上见过鲁修的人,再看其他男人,都会觉得他们面貌平庸之极,性格也索然无味。让冰小炎刮目相看的,是这人敏锐的洞察力,还有对疑点的直觉。想自己一生基本都搭在了医术上,对人体解剖学理解的是登峰造极,还不得不借助人类肌肉的变化去推测他们的心理,而这个人,直接是剖析别人的内心,且相当准确。她现在甚至有点相信第六感了――冰小炎宁可认为这种正确性来自于尹白的第六感,也不相信什么破读心术。 冰小炎越想越觉得压力大,越觉得前途摸不出一条清晰点的道路来。刚才,她也看到那个夏梨向罗宾的方向看去了。这个动作,目前分析来看,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她只能是但愿这些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花絮罢了。不过,冰小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没有根据和来由,但是她自己却觉得有些可行性――尹白也许可以体现出他的利用价值。那个印度人工智能因为没有肌肉,也就无所谓表情变化了,但是,可以读心的尹白,兴许能从这个人的举止上,得出某些结论呢。 由于炎热,冰小炎一直低着头思考这些事情。正想着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有什么拍了下自己的肩膀。一惊之下,她愣在原地,猛一抬头,发现是坏笑着的尹白。薛总管和罗宾看到这个莫名其妙就遇上了的似乎极具阴险狡诈的人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也停了下来,站到冰小炎后面,像两个面目奇怪的保镖。 “呵呵,放心,我是想单独和你们的这位朋友说几句话,”尹白发现自己的动作引起了这两个人的警惕,适当地舒缓了一下气氛,“就占用几分钟的时间。你们可以往前面走――那三个女忍者看着都很极品哦,说不定能是极好的搭讪对象。” “我可对女人没啥兴趣。”罗宾冷冷地说。不过,冰小炎对两人使了一个顺其自然的眼神。一路走来,冰小炎的能力,他俩还是十分信任的,再加上本来就对尹白有一丝不屑,罗宾和薛总管也点头示意听从安排,就往前面继续走了。薛总管临走的时候轻轻掐了一下冰小炎冷冰冰的手,她知道薛总管这是让自己小心行事。冰小炎第一次真正地觉得,带着薛总管是一件十分正确的事。 天气始终很热,太阳没有一刻停止过她过分慷慨的光和热,风也是一如既往地懒得不像话,半点没有吹,也没有任何打算吹起来的迹象。冰小炎和尹白都顶着这个大大的热球,又因为都非常紧张。彼此都看到对方的脸上不断地流下汗水。 “你总不会是特意让我看你冒汗吧。”冰小炎笑着调侃道,首度打破了沉静。正如之前所想,冰小炎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尹白为己所用。只是这次人家先上门来了。冰小炎明知道,这个人八成是有事相求,或者干脆是弄了个陷阱想从自己这边套出些对自己有用的话来,她还是想抓住这个说话的机会,达到自己的目的。尹白大概是受不了这*蛋的气候,嘴唇发干,正反复用舌头和唾液滋润着自己的嘴唇。半响,尹白终于开口了:“那个印度人工智能。很棘手吧。我想,我们需要想个办法,把这被动的情况变为先手。我知道你是个医生,赌场的时候,处理尚洛洛,我那位朋友的情况的时候,就显示出了一些素质。医生的话,对人工智能这种东西也是触类旁通的吧,毕竟是通过仿人体工学原理设计的。而且,我听说,大多数医生挺擅长看出旁人的心思的。也许用这法子能套出点情报来。” 尹白这一出口,冰小炎就出现了英雄之间惺惺相惜,又所见略同的敬佩感。刚才的猜忌马上被自己的这份心情压了下去。她刚要兴高采烈地说“正有此意”,发现远处的薛总管和罗宾正担忧地往这边看。是啊。现在还不是化敌为友的时候。虽说这个尹白是主动过来的,但是他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显然还是诚意不够,而他顺道打听别人情报的用心要明显一点。冰小炎收起了那股冲动,笑了笑说:“老乡,我何尝不想这么干。但是你知道的,那个人工智能没有肌肉这个东西。我是个医生,就算是看别人的心思,也是根据科学的肌肉变化来推断的。呵呵,这种伎俩,远远不如你第六感一样的读心术厉害啊。所以,我还真是无能为力。” 尹白淡淡地听完这一席话,之前摆好的脸上的微笑差点退散了。这个冰小炎,看着貌不出众,但是一切都是神神秘秘的。尹白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有故事,但是不知道怎么能让她放松警惕,告诉自己。尹白对自己心里没底的事情,其实是特别恐惧的。这正印证了那句老话――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过分谨慎的性格,带给尹白许多不必要的恐惧感。如果不是夏梨在旁边帮他分忧解难,尹白知道自己绝对会得上自闭症之类的恐怖的心理疾病的。总之,尹白现在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并且打的很急迫。他想早点让这个女人和他的朋友的信息对自己透明化。尹白十分擅长分析。他通过一路上的观察,不难看出来,其实冰小炎正是和自己一样,有点担心这个人工只能有诈,会对自己和自己的朋友不利。之前在赌场,尚洛洛看冰小炎的神情,还是让自己少少有些在意的,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打探出这个段子的端倪。尹白觉得自己恰到好处地抓住了“人工智能”这个切入点,自信心爆表地过来搭讪,没想到,冰小炎一串婉拒,打自己的脸打的才是真的“恰到好处”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读心术,如果遭遇了没有感情――也就是没有“心”的对象,也是一无是处。冰小炎刚才实际上是在鄙视自己的读心术――没人愿意自己的心理学知识被人说成少女杂志里那种“第六感”的,虽说“第六感”这个技能,在这群妙龄少女读者心中一直是花开不败的神技。尹白只觉得自己打少爷脾气要犯了。但是他还需要压制,现在不是一个适合爆发的时机。尹白知道,对付这种人――这种不起眼但是十分缜密,自我保护意识又很强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心比心。尹白决定用一些真心实意的字句和情报,来跟她“换”。 “说到这里,老乡,我还真是惭愧。”尹白像个职业演员,调整心态和面部表情的速度十分快。就连冰小炎,都觉得这个表情变化太快了,堪称变脸。这样的人,一般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目的性极强地想和人沟通,并让对方满意,开心,失去戒备。冰小炎心里轻轻一笑,觉得自己还真是被这个男人小看了。就算自己的“读心术”需要以表情肌为载体,那不代表自己除了看肌肉就什么都不会。爱德加・艾伦・坡,这位侦探小说鼻祖,一直是自己最崇拜的人。但是,她听了尹白之后的话,还是非常失望的。 “读心术,使我们大学,威斯康辛大学的一门重头课,心理学当中的一个比较极端的,针对如何准确获取人类心理的一个分支。”尹白简单科普了下,算是回敬那个“第六感”的评价。他继续说道:“但是这个学科,脱离了活人,就变得一无是处。所以――” ------------ (33)纸上谈兵 “那我们俩算是半斤八两了。”冰小炎大方地笑了一下。她并不打算在尹白面前作假,因为没什么意义。“我的这套表情肌理论,很显然也是基于活人的。”冰小炎决定在这个事实上,自己也采取坦诚的态度。事情必须有所发展,才会有新线索不断涌现。这话出口之后,她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尹白,看看这个中国老乡将会做出什么样逆天的回答呢?冰小炎不觉得,像尹白这样的人,会连这点科普知识都没有。尤其他刚才说了自己是威斯康辛大学的,那里的医学和生物学如此出名,就算不是这个专业的毕业生,也会受到相关知识的潜移默化的。尹白十有八九知道自己不能用表情肌的方法去推断那个人工智能的心态并且获取情报吧。那么,自己就洗耳恭听,这个男人的回答。 “呵呵,”尹白自然地笑了笑,“果然是这样啊。虽说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这个人工智能的主人,是怀着一颗追求完美的心,把她所有的零部件都准备全的。”尹白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打趣,但是,他还是很正经地说了下面的话:“没想到,除了人的感情没有拟入,肌肉设计部分也被省略了。” 冰小炎理所当然注意到了尹白的这份郑重感。她本来对这个人工智能也不了解,不如就以此为话题,继续下去好了。 “哦?听你这话,其实人工智能还有带人类感情和肌肉设计的?”她笑着问道。 “不错,”尹白这次是真心没想瞒着什么。即使是怀着利用的心,对方对这个人工智能知道的越多,其实对这次合作还是越有利的。尹白这次搭讪,除了想让这个冰小炎的资料对自己“透明化”之外,确实还有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弄清楚这个人工智能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她说了自己到了某个地方之后会解释,但是,但凡是人造的,就会受其主人控制,她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跟别人承诺些什么。尹白一开始对人工智能就没有足够信任,之所以还跟下去,是因为大家除了跟着她,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人工智能,既然作为一种智能系统,服务于人类,当然是越接近人类,越容易在世界上生存下去,作为一种新型的,没有生物体征的智慧个体。而且,人类感情拟入,在某些情况下也是十分必要的,比如像是利用人的情感而深入其组织内部的间谍行动,还有家庭管理等服务――只有充分了解人,才能做出更人性化的服务。这个人工智能,从头到脚,都没有表现出她在具备感情拟入条件下,自身所必须展现的感情,比如,想让我们相信她,打消对她的疑虑的坚定的神情。而且,这绝不可能是被隐藏什么的,因为,对谈判和做生意而言――她刚才一直说着交易的吧――请别人信任的感情是很重要的,必备的。” 尹白的解释可以说是十分细致和充满耐心。冰小炎听这一席话,还真是觉得自己长了很多知识。而且,听着里面的词汇,她知道尹白八九不离十,是生物方向的毕业生。自己虽然不懂情感拟入的重要性,但是,根据这个人工智能的精度,冰小炎抱着一线希望地觉得,情感系统可能存在,只是被锁定或者隐藏了起来,用某种专家级的手段。而现在,这种推测也成了泡影。本来这个推测要是可能存在的话,尹白的”第六感“也好,“读心术”也好,就能发挥作用了。 尹白接着解释道:“肌肉和神经,以及脏器的拟入,倒不是必须的。痛觉永远是大忌。万一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捉到,进行严酷的刑讯,这份完美反而会害的主人全盘皆输。但是,人工智能如果有这些东西的拟入,等于就具备了实验受体的功能。这一块我相信你比较清楚吧?” 冰小炎点点头。如果她本身是机器人,能够进行数据分析,而自身具有人类的组织结构的话,只需要把她当做小白鼠,进行试验,不需要架设多么复杂的设备,不需要多么专业的医疗条件,实验就能完好进行,且数据十分准确真实,可谓是医学科研神器。 “确实是,怪不得你说,‘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这个人工智能的主人,是怀着一颗追求完美的心’什么的,呵呵。且不管这个技术多难实现,加入这些东西,确实除了做实验还是有点多余。”冰小炎笑了笑,缓解了下气氛。看来两个人暂且可以没有顾虑地谈论一些事情了。 尹白同时也确定了这一想法。或许因为是老乡,交流起来就是比较通畅吧。 “也不能这么说。”尹白接下来的表情就更正经八百的了。“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个情况,就是我和尚洛洛现在的工作大致状况。这个,本来是说好对外保密的,不过,要说明白我自己的推论和打算,我想我必须破坏规矩,提前跟你说一些事情。我和尚洛洛在这个假期结束后,还是要回到工作的。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横生出许多谜团,可是,那是我的事业,我绝对不会放弃。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不管,不去好奇。” 尹白说的时候表情很坚定。冰小炎通过他熟练的观察肌肉的技巧,很快就确信了他的这份执着感和事业心。 “你说吧。”冰小炎轻轻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前面的人,已经走了些距离了,于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笔,对尹白说,“我们跟前面保持距离,一边走,一边在这上面写出要说的内容,要是有人问,就说是在玩填字游戏打发时间。我也不会对我的两个朋友说,你放心。” 尹白接过纸笔,点了点头。他很高兴,这个女人能把心中的防线暂且放下。这意味着自己的情报交换招式正在生效。而冰小炎明知道这份用心,可是,只要是能找到鲁修少爷的,任何的相关情报获取的可能性存在着,她就绝不后悔,赴汤蹈火去试试。 接下来,尹白在纸上写的内容,确实是很神秘。他交代了自己和尚洛洛在美轮美奂的遭遇。两人通过了一条长长的甬道,被这个印度人工智能的主人,同时也是餐馆老板――果阿・宝力金,带到了一个装修十分专业的对外封闭性实验室。尹白对这个实验室没有过多的描述,只写着,这是个生物安全四级实验室。尹白同时在纸上写了质疑这个人工智能的理由:既然是宝力金的人工智能,能带这种实验性的肌肉器官拟入岂不是十分有用和完美?况且,宝力金为人谨慎,不会做什么会导致自己的人被逮起来严刑拷打的事,因此他觉得,可能没有感情,但这个人工智能会有肌肉组织。尹白同时还描述了自己心中的抱负和来这里怀才不遇,十分憋屈的心情。冰小炎知道,这是为了两人之间消除芥蒂,创造一个好且自然的沟通条件,不过,她觉得这个尹白多多少少还是很可爱的,也就不计较这个男人跟自己说这些的心态了。她更在意的,是一个印度老板如何弄到一个生物安全四级实验室的。 说起这种实验室,冰小炎还是很清楚的。自己在法国学习那边特有的医疗技术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方面的知识。生物安全实验室,是通过防护屏障和管理措施,能够避免或控制被*作的有害生物因子危害,达到生物安全要求的生物实验室和动物实验室。当时自己所在的,研究疫苗的那个实验室,虽说不是四级实验室,却也是很严密,对医护人员技术水平要求也很高的3级实验室。这个四级实验室,其实内容跟自己所在的那个三级实验室大同小异,都是有一个大家集中做科研的主实验室,还有其他用途的实验室,和一些辅助用的房间比如器械仓库什么的组成的。不过感觉起来,四级实验室可能更宏大一些吧。冰小炎记得那所三级实验室就十分大,占了整整一个楼层的三分之二。不过,占地大小,并不是这些实验室分级的标准。它们的区分标准要更加毛骨悚然一些――通俗而简单来说,区分标准,正是里面所研究的东西的可怕程度。 再说这冰小炎的大脑,自从移植过后,就像是获得了重生一样,不仅完好地康复了,而且似乎运转速度更快,更精确。看到尹白在纸上写下的b4实验室的字眼,自己的脑子里马上调出了所有与之有关的资料。当然,这里面也包括那些危险的,实验室的各层级的研究对象。 总体来说,实验室是分成四个等级的。最低的是生物1级实验室,根据尹白写下的术语,冰小炎推断出,在这个国度,看来这种实验室通用的缩写是b字头的,一级实验室的话,其缩写应该就是b1了。b1实验室其实没什么好神秘的。冰小炎在上中学的时候,她所在的那所高中已经具备了很多b1实验室,也就是最基本的,供学生和研究者做各种科研和实验的实验室。这种实验室,即使是在穷乡僻壤也是开得起的,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或者面目恐怖的实验体,最多就是解剖个鱼虾蟹蚌,然后完事之后,还能把这些素材带出去,随便找个厨艺可以的小馆子,花点手工费,让他们给做成美味佳肴。冰小炎在高中学习优异,他们的生物老师破例收他做入室弟子,一次,这位老师邀请冰小炎到他家去,刚进门的时候,这位老师的家看起来还是环境优雅,他和妻子二人也是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的。冰小炎受到老师的邀请,在那个年纪,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再加上师娘的饭菜十分好吃,她一举一动完全像个幸福的孩子一样。不过,饭后,剧情的走向就开始略其妙了,那位老师,以及师娘收好碗筷之后,就把他带到了一个非常靠里的屋子。那就是一个经过改良的b1实验室。冰小炎现在回想起来,还能体味到那时候的兴奋。老师的那间实验室要比学校里的高级多了,像显微镜,解剖用具,消毒器材什么的自不必说了,大小型号样样俱全;环境也是十分干净,还配备了实验室专用的吸尘器;电子天平最引人注目了,是当时的最新款,精度非常高且能智能校准;里面还有超低温冷冻冰箱,非常先进且在当时的年代下非常昂贵和罕见的dna提取针......那时候的冰小炎,完全像一个进入了神气的童话世界的孩子,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但是又不敢碰。老师当时看到冰小炎这一股子干劲和好奇劲儿,和师娘一起开心地笑了,并告诉她,这是自己组建的一个能够用于前沿医学研究的实验室。因为中学里面并没有医疗课程,而自己又非常喜欢这个领域,于是自费购置了这些东西,希望能在目前医学的瓶颈区有所突破。他知道冰小炎优良的家世,更欣赏她卓越的成绩,于是想找她帮忙,助自己一臂之力来的。冰小炎当时是一口答应,并在这里开始了她通往高深医学领域的第一步。可以说,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十分感谢恩师,感谢这个b1实验室的。b1实验室适用于已经确定不会对于成年人立即造成任何疾病或是对于实验人员及实验室的人员造成最小的危险。这类的实验室也可以处理较多种类的普通病原体,例如犬传染性肝炎、非感染性的埃西里氏大肠杆菌,以及对于非传染性的病菌与组织进行培养。冰小炎在这个实验室里,较多的还是做这方面的研究,和学校里那些枯燥的解剖猫狗的课程不同,她在这些研究过程中,还是感到趣味无限的。她需要做出的防范的措施是微乎其微的,只需要简单的戴上塑料手套和一些面部防护,甚至还可以不做。不像其他种类的特殊实验室,在一般情况下,被污染的材料暴露在外面就行,只要写好名称类别,老师就不会加以责备。除此之外,这类型的实验后清洁程序与日常生活中,我们对于病菌的预防措施相同或者类似,就好比大家碰脏东西后会洗手一样。 ------------ (34)纸上谈兵(续) 生物二级实验室,也就是b2,冰小炎就更加印象深刻了。她在整个大学时代,就天天和这些b2实验室打交道。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堂医学微生物课程,就是在当时学校里的一位非常有名的导师的b2实验室里面学习的。相比起中学时候,自己在那里协助老师做研究的实验室,b2实验室显得更加庞大,且装修上要华丽许多。一个实验室,并不是单纯的一间屋子,而是有很多用于不同功能的隔间。听当时的导师讲,这样的隔间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实验室主要是研究以及鉴定一些有害的病原微生物,比如像是会让人胃痛难忍的幽门螺旋杆菌,还有致病性的痢疾杆菌,还有让人肝脏发生病变的肝炎病毒hcv,以及那些给人带来难言之隐的病原hiv和梅毒病原。假如说,在当前的这间屋子里进行hiv的实验,那么,肝炎病毒的实验就得在另一间屋子做,一个是保证实验人员的安全,另一个,则是防止这些病毒聚集在一起,产生不可控制的变异。整个实验室的墙壁都是雪白色的,用特殊的金属材料制作而成,能够防止病毒吸附,防止静电,还能防止一些具有腐蚀性的试剂的侵害。冰小炎当时好奇地摸了摸这些墙壁,感觉凉凉滑滑的手感特别好,却让这个严厉的导师训了一顿——在实验室,不带隔离手套是不允许触碰这里面的任何东西的。后来,冰小炎就牢牢地记住了这次教训。虽然她很不喜欢橡胶手套里面的防滑粉沾到手上的感觉,但是还是乖乖的戴上了,不只是因为这是老师的要求,她也害怕这里面的东西会让自己生病,让自己的家人生病。虽说,b2实验室里面所研究的病原体所导致的这些疾病,目前都是有治疗方法的,不过,冰小炎还是十分谨慎。学医的人也许志向兴趣都不相同,但是他们共同赞同一个观点,就是生命是宝贵的,每个人的生命这辈子只有一次。b2实验室里面的东西大多和医学有关。当时那个导师的技术力量可以说是十分牛*,全学校里,他每年的研究经费最高了,自己作为本科生在他手底下干活的时候,一个月就有三千块钱的生活补贴,再加上自己十分优秀,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到这个导师,他还会给自己一些“辛苦费”什么的。可以说,冰小炎那段大学时光在他的手底下过得十分滋润。这么有钱的导师,他的实验室里的实验器材自然也是十分的牛*,都是当时最先进的医疗器械,连国际上普遍绝的贵的罗氏的仪器,这里甚至都有几台。那个时候电脑才刚刚兴起,这边的医疗仪器就已经都是触控板*作平台了。而且,基本上所有的仪器都是全自动或者半自动的,自己只需要做好材料的前处理,剩下的交给机器就能迅速搞定。冰小炎那个时候的兴奋感,和自己当时在b1实验室的那种兴奋感,自然是小巫见大巫。尤其是,当她知道这个实验室自带非常先进的排风系统和温控系统,始终保持通风和室温25度的时候,就想这一辈子都在这个实验室里生活——外面的天气夏天热冬天冷的,哪有这里惬意!总之,用教科书上的话说,b2实验室就是:“......与生物安全级别1水平类似但其的病原体为中度对于人员和环境具有潜在危险。这类实验室较能处理较多种的病菌,且实验室该病菌仅造成轻微的疾病给人类,或者是难以在实验室环境中的气溶胶中生存。适合它的病原体包括各种细菌和病毒但仅造成轻微的疾病给人类,或者是难以余实验室环境中的气溶胶存活,如艰难梭菌、大部分的衣原体门、a;b与c型肝炎、a型流感、莱姆病、沙门氏菌、腮腺炎病毒,痳疹病毒、爱滋病毒,羊搔痒症,抗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与b1实验室的不同之处在于:实验人员与处理病原体人员需为特定培训和高级培训的科学家实验时限制特定人士的出入采取极端的防治污染物品预防措施;在生物安全柜或其他物理遏制设备进行可以创建在可能造成传染性气融胶或喷雾被制造时必须在二级生物安全柜进行......” 这段文字回想完毕之后,冰小炎还真是有点佩服自己经过重生的大脑的记忆里了。不过,冰小炎有一个推论却是错的。她在先后经历了在b1和b2实验室学习和工作的经历后,就武断地认为b3实验室——也就是再高一级的生物安全三级实验室会让自己呆的更舒服。她为了这个目标,在本科的时候就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努力,即使她相对其他人而言已经是个医学方面的天才。她要考到国外去,见识在当时的大环境中,只有国外才具有的b3实验室。她憧憬着里面更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巧夺天工的实验仪器,还有更加智能的实验环境,一边做着美梦一边不懈奋斗。最后,她还是如约考到法国的一家最有名的b3实验室里面去了。剩下的时间,她就开始后悔——虽然说里面的内含物和装修是跟自己所预想的一样,比b2实验室精致和高端不知道几个等级,可是,在里面实验和研究的危险性,也不知道比b2高了几个等级——b2实验室里面的那些病原体再怎么危险,至少染上之后有救助的方法,而这里面所研究的病原体,都是对人和动物有高度危害,且目前没有办法治疗的,一些需要研究者集中精力攻克,早日研究出治疗方法的危险玩意儿。b3实验室是负压通风的。负压通风,就是为了防止病原体从实验室里跑出去的单向通风,这种通风条件下,人呆久了会觉得不自如,不舒服,这也算冰小炎最受不了的一个地方。而且,进出这个实验室也特别麻烦,不光是戴手套那么简单,还得穿上全身防护的隔离服,进出这件实验室之前,都需要洗澡和清洁,十分繁琐。冰小炎恰好十分讨厌水的那种湿滑的感觉,每次进行这个步骤的时候,都恨不得自己死掉。不过,既然来到这个实验室,就认命吧。冰小炎这样想着,还是硬撑下来了几年的研究生活,而且顺利从这个导师手上毕业。再后来,就是遇到了有知遇之恩的鲁修少爷,作为他的家庭医生存在着。这个b3实验室,也就成了她不愿意再回想起来的一段经历,一个小转折点。冰小炎又回想起了,当时刚跟着这个导师做实验的时候,他对b3实验室的一段经典讲解:“b3级别的实验室,适用于临床、诊断、教学、科研、或生产药物等方面,这类实验室专门处理本地或外来的病原体,且这些病原体可能会借由吸入而导致严重的或潜在的致命疾病。这些病原体包括各种细菌,寄生虫和病毒,以及可能导致人类受到严重生命威胁的致命性疾病,但对某些特定的病原体,目前已经有治疗法,比如炭疽杆菌、结核杆菌、利什曼原虫、鹦鹉热衣原体,西尼罗河病毒,委内瑞拉马脑炎病毒,东部马脑炎病毒,sars冠状病毒、伤寒杆菌、贝纳氏立克次体、裂谷热病毒、立克次氏体与黄热病毒......实验室工作人员必须进行对b3实验室中的研究对象的致病性或者潜在的致命性,以及这些致病性病原体的有关知识进行具体培训,且必须被对于此方面有丰富经验的适任科学家进行监督。所有涉及感染性材料的*作过程都是要在生物安全柜,也就是专门设计的通风柜当中进行,或者由备有其他物理性抑制病原体的装置,以及穿着适当的个人防护衣物和设备的人员进行。该实验室具有特殊的工程和设计特点。虽然上述配备是被公认为必须设施的,然而,一些现有的设施可能没有都符合生物安全3级所要求的条件,比如双门进入区和密封零渗透力配备。在这种情况下,在可供接受的安全水平下进行例行程序的行为,例如涉及鉴定病原体与人传播的诊断程序、分类,药物过敏试验等,可在生物安全2级(p2)设施中实施。实验室里过滤后的废气,要排放到室外,室内的通风平衡将提供定向气流进入,以完成气体交换;工作正在进行时,限制人员进入实验室......” 冰小炎觉得由于背书背的太投入,差点念出声来,不由得笑笑。尹白倒是观察别人神情的好手,看到冰小炎一副自嘲的样子,心说是不是自己说的什么术语之类的,她没有听明白?尹白虽说知道了冰小炎是个医生,但是,没敢擅自推断,她是不是懂这些实验室的事情。毕竟护士也算是一种医疗职业,能看病救人的,不过她们根本没有机会和必要去接触这些高端的实验室。想到这里,尹白再看看冰小炎,心说,虽然是个大块头,但是也没规定说强壮的女人不能当护士吧。尹白觉得,要是再仔细点解释的话,说不定对两人之间的信任是必要的。他也觉得,现在有个棘手的人工智能在旁,实在是不适合再和别人结仇。于是,尹白在纸上写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冰小炎觉得这句话问得到是贴心。虽说自己大多数都明白,但还是想听听这个b4实验室的情况。因为b4实验室十分隐秘且高端,就算是她,也没有机会进去看过。况且,自己现在毕竟是女人,而且尹白对自己的实力还是不清楚的,她不想显示出自己的高深莫测。 “恩,我还是不懂这些实验室,但是,我貌似更愿意听听b4的情况,女人总对最高级的东西感兴趣。”冰小炎来了个顺水推舟。 尹白点了点头。其实,他家夏梨,也是一个只对高级玩意感兴趣的女人,尹白不禁觉得,冰小炎的品味还是很高的,居然和自己家实际上像公主一样存在的夏梨口味相似。尹白笑了笑,在纸上写道:“四级生物安全研究水平,也就是b4,是最高防护实验室。此级别需要处理危险且未知的病原体。该病原体可能造成经由气溶胶传播之病原体或造成高度个人风险,且该病原体至今仍无任何已知的疫苗或治疗法,如阿根廷出血热与刚果出血热、埃博拉病毒,马尔堡病毒,拉萨热,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天花,以及其他各种出血性疾病。当处理这类生物危害病原体时,必须且具强制性地使用独立供氧的正压防护衣。生物实验室的四个出入口将配置多个淋浴设备、真空室与紫外线光室,及其他旨在摧毁所有的生物危害的痕迹安全防范措施。多个气密锁将被广泛应用并被电子保护以防止在同一时间打开两个门。所有的空气和水的服务,将在b4实验室中进行类似的消毒程序,以消除意外释放的可能性。当一个病原体被怀疑或可能有抗药性时,都必须在b4实验室进行处理,直到得到足够的数据,来确定是必须在此规格实验室持续工作,还是移交至一个较低水平的实验室。实验室工作人员必须进行相关培训,并且理解b4实验室的管理标准,特殊的措施,抑制配备与设计特色。他们将会受到有特定训练,并有实地处理这些病原体的经验的合格科学家的监督,且实验室的出入受到实验室主管的严格控制。b4实验室往往是在一个单独的建筑物中,或在独立控制区域内的一整栋建筑物,且与该区域内其他建筑物完全隔离。b4实验室要经常使用负加压设备,即使实验室受到损害,这些设备也会有效抑制通过气溶胶传播的病原体的爆发。工作领域内配有生命支持系统,还有正压通风,以保证人的安全。b4实验室要实行双人工作制,任何情况下严禁任何人单独在实验室内工作。在进入实验室之前以及离开实验室时,要求更换全部衣服和鞋子,且工作人员要接受人员受伤或疾病状态下紧急撤离程序的培训。在b4实验室中的工作人员与实验室外面的支持人员之间,必须建立常规情况和紧急情况下的联系方法。除此之外的其他条例,则应采用三级生物安全水平的*作规范了。” ------------ (35) 不毛之地 冰小炎默默看完这段长篇大论。除了惊愕于这些从未听过的事情之外,她同样佩服尹白背课文的能力。这时候,这张纸已经快写满了。冰小炎觉得好像抓住了重点:既然是研究这么具备危害性的东西的,会不会和鲁修少爷那种奇怪的病有关?或者,这种实验室才有条件研究出鲁修少爷的怪病的治疗方法?而且照这样来看,自己做大脑移植的那个诊所,也应该是这种等级的吧?虽说是个诊室,而不是实验室,但是里面的设备之高端,完全够得上这个资格。而且,这么条件高的实验室吗,除了研究病原,是不是也能做别的事情呢?想着想着,她慢慢对这个b4实验室的相关知识欲罢不能。冰小炎赶忙给了尹白另一张纸。尹白明白了,她貌似想知道更多的知识,不禁也觉得这个女人像夏梨一样,有其可爱之处。尹白突然想起,这么久了,貌似他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于是在信纸上先写下下面的字:“其实觉得礼数不周,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尹白,你呢?” 冰小炎这才意识到,两个人都斗iq忙得不可开交,居然忘了自我介绍。 “我叫冰小炎。你的名字,赌场的时候听你的朋友,叫尚洛洛是吧,喊了出来。顺便一提,我的两位朋友,一个叫罗宾,你可能听我的另一个朋友,薛定谔,在赌场的时候喊过了。”冰小炎写道。她冲尹白笑笑,示意他继续他的讲解。 尹白在纸上接着写道:“除了之前提到的那些之外,我想,防护服是一个比较特殊而且奇特的存在了。它的样子很奇葩,就像是宇航员穿的航空服一样。不过,和航空服不同的是,这套全封闭式防护服的颈部有一个很大的,像电话电线圈一样的管道,直连到实验室的供氧系统。就是说,这个防护服是独力供氧的体系。当然,所使用的氧气纯度是符合我们平时的生物学需求的,而且,是完全无菌的。给它一个名字的话,恩,就是全身正压防护服。恩,你可以这么称呼它。剩下的有关知识,恐怕一时半会儿说也说不清楚,别的不说,光是试验用的动物,就有很严格的门类要求和管理要求。” 冰小炎的心一下子提到嗓门眼。尹白这是马上就要讲到自己所关心的问题之一了――那个咬伤鲁修少爷的神秘的动物。既然b4对动物体具有神秘且严格的要求,那肯定能从尹白的嘴里得到相关的知识。冰小炎匆忙地夺过纸笔,飞速写道:“请务必告诉我关于实验动物更多的事情。” 尹白敏感的神经又开始抽动了。他本来就觉得这个冰小炎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现如今,她对自己所讲述的b4实验室又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兴致,让他既感到有意思,又觉得不寻常――哪有女人对这种危险的东西感兴趣的呢。他情不自禁地想做一个交易。 “如果这么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尹白继续写着,“不过,我也想了解了解你们的事情。方便的话,还请多告诉我一些。” 尹白的这个举动,其实完全在冰小炎的意料之中。不过,她们这三个人的人生,和这个b4实验室比起来实在是太寻常了,如今,就算告诉这位多疑的同志,也算不上什么损失了。毕竟鲁修少爷的安危在她心里的分量最重。而且,那个人工智能还是一脸淡定,正在把大家往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引呢。在事情状况完全不被自己掌握的情况下,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尹白潜在的危险,就是他的身份。薛定谔和罗宾两个人同时都觉得尹白身边的女仆面熟,冰小炎真的很担心他会是路飞先生派在三人身边的一个卧底,并且以人工智能为诱饵,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这群人一网打尽。 怀有这种想法的其实不只是她一个人。当然,不会是罗宾这个爱情傻子,而是老奸巨猾的薛定谔。 薛定谔作为一个叛变了路飞老爷的人,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位大老爷的报复。这么些年,他一直为路飞老爷做事,对其为人是十分清楚。在他的手底下,背叛者没有一个好下场。薛定谔觉得,现在这群人不动手,主要是不知道冰小炎的来历。因为她不只是把自己变成了人造人,还变了性别,又重整了容貌。路飞老爷是个谨慎的人,在所有疑点没有解开之前,他是万万不会轻易动手的。现在,薛定谔则十分担心。他并不知道冰小炎在做什么,不在自己这边好好研究下怎么调查尹白以及人工智能的情报,反而和这个危险人物套近乎。可是,薛定谔又不敢贸然上前。万一,冰小炎有什么计划,自己的冲动岂不是毁了一切?几番患难,这三个人之间其实已经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信任。 罗宾似乎还在反省自己刚才的过错。虽然是汗流浃背,也顾不得擦上几下了,眼睛也是直勾勾的看着冰小炎和尹白。她没有继续打量夏梨,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 “哎,”罗宾轻轻喊了声薛总管,“他俩在干啥啊?别跟我说是在*啊。” 薛总管不屑地瞟了罗宾一眼,捂着嘴说:“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不过,我也不知道冰这家伙在干什么。现在咱们只能相信她了。她毕竟没有和那群人一起害我们的理由。” 罗宾点点头。不过她心里始终还是有一点放不下。 “那你怎么看那个女人。”罗宾思索再三,还是问了薛定谔。 “......不好说。”薛定谔摇摇头。“我现在,是怕她和路飞老爷有啥关系。我只能确定,在我拐你走之前,这个姑娘已经不在孤儿院了,我当时为了找你这个目标,已经在孤儿院花名册上确认过了所有女孩的相貌。当时,有一个银发的小女孩,在名册上标注着‘已领养’,推算过来的话,到现在,她也该是那个女仆的年纪了,而且,五官虽然发生了些变化,不过还是能认出,她就是当时的那个女孩。” “没错。”罗宾回复道。她的神情忽而忧伤,忽而嫉妒,又夹带着些许不甘。“她的眼睛,就是一个永恒不变的标志。只要没人毁了这对眸子,她就算老态龙钟,也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能被所有熟知她的人认出来的夏梨・酥兰波娃。” 说到这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他们面面相觑,心中都知道在讨论下去也是在浪费唾沫而已。论起推理能力,两个人深知不如冰小炎,而今,只能期待这个医学怪才+推理达人能够赶超华生和福尔摩斯的合体,快点搞定现在这个谜团横生的局面。他们,根本不放心把希望寄托于那人工智能最后的答案揭晓上面。 再说冰小炎,也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把大家的底细在纸上娓娓道来了,那个人工智能烦人的口头禅又机械般地打破了沉寂,在炎热的空气中增添了扰人心神的躁动。 “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现在,请大家系上我现在手里的,要发给大家的眼罩。” 众人齐刷刷往人工智能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机器娘们的手里头多了很多像是4d电影专用眼镜一样的东西,不过,它并不具备镜片,而是被看起来像是黑色尼龙材质的两个镜片形的圆片取代,由黑色的缎带连接起来。人工智能把这些东西发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个“镜片”居然也不是尼龙布,而是一种贴近于橡胶和硅胶之间的质感一样的东西,通体发凉,但是有布料的纹理。这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责备自己心里各自算计的太专注了,都没有发现在前面领路的人工智能手中的动作。本来,大家最在意的,谜团最多的人,不正是这个机器人吗?尹白和冰小炎也互相交汇了一下尴尬的眼神,都觉得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失去了在纸上较劲的势头了。 最让人烦心的还不止这些。一行人在这样炽热的环境下,本来就无暇顾及其他,再加上,各人可以说是各怀鬼胎互不信任,都在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居然都没留意现在身在何处,更别提注意一下来时的途径了。 也就是说,现在,大家真是不知道各人都在什么地方了。这情况甚至都有些好笑。因为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人在迷路的情况下,再用眼罩蒙眼,绝对是多此一举。不过,这里面还是有见识广的人的。此人正是熟知各路情报工具的薛总管。 “冰,来。”薛定谔悄悄往冰小炎那边招手。 冰小炎马上留意到薛总管的这个举动,当然,和她紧挨着的尹白也注意到了。尹白用一个眼神会意了一下冰小炎。冰小炎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凑到了薛总管身边。“薛,别的都不是什么要紧事了你懂。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家伙也不简单。” 虽然不太喜欢“这家伙”这个称呼,尹白还是很高兴冰小炎能和自己同仇敌忾。这个眼罩确实很诡异。他用大拇指细细捻着那种特殊的尼龙材质,作为生物学者的敏锐性也被呼唤了出来――尹白觉得这像是一种生物材料。说起来,可能是个人有九个不信,但是尹白一致认为,生物材料有它自己的“灵性”,就像是一块好玉,也具备自己作为宝物的“魂”一样。尹白虽然说不出这种“灵性”到底是什么,以及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具象化的感觉,但是,他隐隐能通过触感,把生物材料和普通材料区分开。小时候,尹白就注意到自己似乎有种特殊体质,通过细细触摸某种材料,就能感受到它与其他材料的不同。在旁人眼里难以区分的祖母绿和绿色刚玉,他就能用这种方法知道两者不同。只不过,他并不能更进一步说明这两种物质,哪个是祖母绿,哪个是绿刚玉罢了,这也算是上帝给予恩惠的同时,所赐予的不可缺少的遗憾吧。而眼下,在这个当口,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情报,可能能给大家的情况带来一丝转机。 尹白顺势看了看其他人和人工智能。其他人也他们一样,也捧着刚发到手里的眼罩,犹豫不决。而人工智能也不催着大家带上,好像很确信大家一定都会遵从她的指示一样。不过想来也是,大家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呆着也不是办法。这个机器娘毕竟是不怕热的,但是大家也不一样。尹白看看天,发现大家居然已经走了快一天了,太阳也渐渐迫近傍晚才会出现的品相,即使整个环境的温度还是十分高。尹白担心这样下去,八成的人会因为受不了极大昼夜温差而感冒生病,到时候就更加麻烦了――这种环境,白天越热,晚上就会越凉。这周围也没有什么地标。要说之前见到夏梨的那个地方,还算是有点植被,有个小树林和泥沼什么的,现在这片地场,除了被太阳烤的滚烫的红褐色的岩质地面,还有不停发散余热的太阳和空旷乌云的填空之外,什么都没有,是一片完完全全的不毛之地。热风还时不时地带过一阵阵沙砾,敲打在脸上,居然也是烫的,让人好不难受。 薛总管也不打算绕弯了。他现在十分信任冰小炎。 “这东西,我之前是见过类似的东西的。”薛总管轻微地晃了晃手中的眼罩。“我在某次执行任务被抓住的时候,被上过这种东西。我本来耍小聪明,试着运用眼眶部位的肌肉,往上挪动下这个眼罩,妄图让眼睛能从眼罩下方的缝隙中看见点蛛丝马迹,没想到,眼罩接着就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冰小炎和尹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这......”冰小炎用牙咬着嘴唇,喃喃说道:“这还真是断了后路了,等于说,戴上这玩意,我们就是不折不扣的瞎子。” 尹白其实本不想打击这两人的,但是,听了薛总管的讲述后,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恐惧的情绪,颤抖地说:“恐怕事情还要糟糕。我确信,这种尼龙材料肯定有生物成分在,而如果是生物材料的话......” “会怎样?!”薛总管和冰小炎齐声发问。 ------------ (36) 被困 “恐怕,就不是报警这么简单了......你们看,这材料是凉的吧,还有尼龙的纹理。于是我大胆推断,不只是运动肌肉,只要是脑部有激烈的神经冲动,那种细微的热量和生物自身所焕发出的红外光谱,都能被这种材料感受到,而它所作出的‘决策’,恐怕就残忍得多......” 尹白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脸色煞白的两人。 “比如,生出摄食的触须,直接将眼珠取食掉......”尹白并没有吓唬人。这种反应,才是接收了使命的生物材料,在执行某种命令时所作出的正常的,符合生物本能的反应。经过离开美轮美奂之后的一段工作后,他对生物材料的了解比原先在威斯康辛做科研的时候更胜一筹。尹白现在甚至期望娜美能在身边,因为有她的嗅觉的帮助,自己肯定能对这种材料给出更精确的评估。 冰小炎沉默了。薛总管也没有说话。四围安静得出奇。 夏梨时不时往尹白这边看看。她觉得尹少爷有自己的主张,不过,在这个当口上,她更希望这个男人能紧挨着自己,带给自己一些安定因素。夏梨距离这几个人其实并不是很远,只是,她真的听不懂英文。几个忍者朋友也一言不发,风间的中暑迹象也在逐渐加重,丝毫没有改善。夏梨心中暗暗呐喊:“少爷,请尽快想个法子啊。” 她现在完全觉得自己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白痴。虽然心中对鲁修的思念和担忧有增无减,但是,尹白对她而言,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如果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害了这个男人,那她会毫不犹豫丢下心上人,为了忠义自行了断。夏梨只觉得,要是当时不答应什么“有求必应”方案就好了。 尚洛洛可能是因为太瘦弱,整个道上没一句废话。夏梨觉得这人怕是也快撑不住了,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现在就跟一张白纸似的。他这会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夏梨甚至能听到,他身上的汗水接触到滚烫的地面所发出的滋滋声。夏梨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往尹少爷那边看了又看。 “......时间不多了。”还是尹白打破了这边的平静。“听着,既然是生物材料,那我们只要不违抗,就不会有事,反之,可能会发生比吃眼珠子还恐怖的事――” “这么被动?!”冰小炎打断了尹白,“如果我们被这娘们带到一个绞肉场,把我们绞碎了做成肥料去喂他们老家的恒河鱼呢?那比挖眼珠子惨多了――” “别扯淡了!”尹白也不再矜持,爆了粗口,抢过话头说道,“要是在被搅成肉馅之前眼珠子先没了,那到时候还拼个毛线?先保存实力才能随机应变啊!” 不得不说尹白的话喷的还是相当是时候的,就像一盆冷水,把冰小炎的大脑浇了一个激灵,顺道也泼醒了心急火燎的薛总管。没错。如果现在不顺从这个印度人工智能,大家在做出最后的殊死搏斗之前可能就“魂断火焰山”了。两人同时也暗暗佩服尹白的沉着镇定,灾难迫在眉睫还能做出理智的行动判断。尹白反倒没觉得自己多么伟大,若说这判断的明智性,完全是归功于大学期间所接触到的生物信息和打娘胎里就带着的某些天赋罢了。不过,这三个人可真的称得上是临时组成的最佳智囊团,在这不毛之地,鹿死谁手,完全看这三个臭皮匠的iq拼不拼得过印度机器娘了。 时间也是真的来不及犹豫。人工智能已经开始催促了:“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现在,距离我下发这些眼罩的时刻已经经过了10分钟。没准备好的人请尽快做准备,我最多再给你们1分钟的时间。如果不能遵循指示的――” 说到这里,她伸出右手,手从手腕处断裂下来,只剩一点皮肤相连。这架势,就跟在赌场里面打斗的时候,尹白尚洛洛和冰小炎他们所目睹的那段“人工智能触手大战赌场保镖”的精彩画面一样。果不其然,她手腕的断口处,缓缓爬出了些东西。 “这.....!”尹白惊呼出来。 “这是什么?!”大家异口同声地喊出来,明显是被那些东西惊吓了。 爬出来的东西,是一只非常大的蝎子。 这只蝎子和一般的蝎子并不相同。不仅是个头,连色泽都不一样。它具有一种很特殊的金属光泽,远远看去,又似乎有些迷彩一样的花纹,如果放在地面上爬行,可以想到它的这种伪装色能很容易地使自己和地形融为一体。它爬行速度目前是极为缓慢的,一直徘徊在人工智能的手腕口,一对巨钳挥舞着,摄食用的角须也有节奏地颤来颤去,似乎要寻找些食物来消磨这无聊的炎热生活。如果硬要做个比喻的话,这只蝎子大小长度正好跟一个ipad一样大,不过,绝对没有ipad那么讨人喜欢。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这只蝎子的尾针。和普通蝎子不同,它的尾针通体朱砂色,连接着的毒囊有蚕豆那么大;毒囊也是朱砂色的,上面还有一个像是字母“b”字一样的纹理;尾针的造型就更与众不同了,不仅比一般的蝎子长,而且,上面还有显而易见的倒刺。 尹白正是看到了那个“b”一样的纹路,心中才升起不好的设想。他本来对这个人工智能还没那么多顾虑的。因为,她自己的主人毕竟是自己的昔日餐馆boss,果阿・宝力金,而这个人,正是把自己和尚洛洛带到b4实验室,带给自己新的事业机会的伯乐。即使这个智能有什么猫腻,那也绝对不可能是害自己和尚洛洛的。正因如此,尹白才先把怀疑对象定位成冰小炎一伙。而今,随着这只蝎子的出现,情况就变得大不一样了。不仅是这个人工智能放出的这只蝎子,可能会把这群人全部弄死,最关键的是,这只蝎子的“b”的标示,说明这是b4实验室的制造产物!而b4实验室有一条非常明确的规定,在尹白和尚洛洛进入之前,宝力金曾经三令五申过――“b4实验室所产生的生命体共有两种标示:一种是在此生命体的某部位标示着‘4’的字样,这样的生命体,是b4实验室最高权力者允许或默许使用,或者流放到实验室外的,对这种生命体,任何b4实验室成员不得以任何原因对此生物施加以拘禁,妨碍,妨害,以及杀害行为,更不得私自捕捉其作为研究对象,开展私人实验,并保护其安全,禁止不知情的非b4实验室成员对其加以拘禁,妨碍,妨害,以及杀害;“另一种是在生命体的某部位标着‘b’的字样。此字样为标有‘4’字样的生命体产生某种特殊异变而成。这种生命体,是因b4实验室管理系统的疏漏,或者其他人为原因,未经b4实验室最高权力者允许或默许,自行逃逸或被背叛者有目的地带出实验室的,对这种生命体,任何b4实验室成员在目击之时要尽力先行处决此生物,同时紧急联络实验室最高权力者,若确定为极其危险,力所不及之生物体,则密切跟踪其行踪举动,静观其变,并等待实验室救援队前来协助处决;若发现此生命体的携带者,将其情况一并汇报上级,并采取处决处理。” 这一长串命令,具体到这个奇怪的蝎子,和这个人工智能身上,就只有一种理解:这个人工智能背叛了宝力金,并带出了b4实验室的研究产物,而现在,尹白除了自保和保护这些一起被卷进来的人之外,更要想方设法联系到宝力金。他本能地看了看尚洛洛,不曾想这货完全输给了这残酷的天气。 尹白开始心浮气躁。看来,这个人工智能真的有猫腻。她要把大家带去的地方,虽然不至于是什么绞肉场,目的是为了喂自家的恒河鱼之类的,也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现在,尚洛洛完全指不上了。他本想自己和夏梨对这个随时可能发动袭击的蝎子进行牵制,让尚洛洛有时间用随身携带的情报系统发出用b4实验室特有的密码系统――bloodnight码编译成的求救信号,联络宝力金的。 “喂!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尹白正在愣神,忽地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女声在耳后响起。果然什么细节都瞒不过冰小炎这个神秘的老乡。尹白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压低声音道:“反正不是个善茬,而且比起这个,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工智能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向我们解释所有疑点的打算!” 冰小炎表情变得凝重万分:“何以见得?......真的.....?” “必须的。”尹白抬起手,擦了擦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流的汗水。“之前我有提起过宝力金吧?她也说了,自己的主人是宝力金,如果这些事实没有发生任何变故,那么,她还有可能是真的打算把我们带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把所有谜团的答案公布给我们的。” “那现在?!” “现在,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这个人工智能背叛了她的主人!” 冰小炎听到这句话之后完全是一副傻眼的样子,既说不出话来,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细细问出尹白作此结论的原因。就在这一瞬间,冰小炎居然发现,一直站在前面的人工智能桑德拉居然笑了! 这个笑容如此突然,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变化。在地上坐着的,奄奄一息的尚洛洛,就像喝了农夫山泉一样突然跳了起来,用手直指着桑德拉,不停颤动着。 “这不可能!”尹白和冰小炎基本是同时用惊异的语气喷出了这四个字。他们俩此刻的心情也是一模一样――难道这个人工智能这么高端,不是没有做出肌肉和感情细节,而是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控制自如吗?! 桑德拉接下来的表情幅度更大,不仅笑着,眉毛也上扬了些许,做出一副好戏开场的表情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时候,装作一副没有感情的样子,能省去很多麻烦呢。口头禅什么的,就先暂且抛弃吧,其实那种废话我一点也不想每次开口说话之前都带一句。” 其实,对于桑德拉的这一变化,感到最吃惊的还是夏梨和她的三位忍者杀手姐妹。尤其是太子院春。虽然年纪小,可她自信,在她面前任何伪装都是持续不了多久的,这一行的性质就要求她们必须眼明心亮。她同时感到非常可怕,因为这是她所遇到的前所未有的对手。如果说,杀手已经抛弃了人类的感情累赘而格外干练,那这个人工智能则更加恐怖,因为,她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感情,给其他人造成假象或者欺诈。 夏梨看到这个机器人居然有了表情,也是匪夷所思,觉得大事不妙。她刚要冲上前去,质问桑德拉到底以治病修养为名,把鲁修弄到哪里去了,不料尹白抢先一步开口了。 “真是个匪夷所思的小姐,”他故作镇定,“但是我们真心不明白您大费周章安排这么多好戏,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想为您的这只小可爱准备一顿豪华大餐吗?” 冰小炎也自嘲一般,又有些无奈地笑道:“我真是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遇到你之前,我还真是觉得自己不可一世,智慧超群的,想不到,还是把自己和朋友们带到虎穴里来了。不过,我跟尹白一样,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赌场弄出这么大动静,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强迫我们按你的吩咐去做?就算你想说,你还是想遵守约定,解答我们的疑惑,我想我们大家也很难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们。” “呵呵,”桑德拉莞尔一笑,异域风情的美的背后掺杂着一丝冰冷的残酷感,“果然,感情是人类为自己准备的一种累赘,比方说――猜忌感。既然你们心存疑惑,我想,比起我作出说明辩解,你们潜意识里还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找答案吧――” ------------ (37)人蝎之战 “别跟他们废话!”不等桑德拉说完,最急性子的风间终于存不住气,也不顾身子骨的虚脱了,率先抽出忍具包里面磨好的手里剑,用尖细的声音嚎叫道:“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对这种故意卖弄玄虚,骗钱害人的货还有什么好说的,谜团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命都要保不住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说得对!” 姬宫椿也拔出兵刃,紧接着响应道:“成王败寇,把这魔物打倒,她没了依靠,到时候对我们必须言听计从!” 桑德拉倒也不慌乱,面对两个杀气腾然的女人,她似乎并不畏惧。带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消失的笑容,她不紧不慢地说:“其实从在印度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你们这几位姑娘,话不多,模样也挺可爱,真是不想让你们死在这只蝎子手底下呢,呵呵~” 这一笑,可真是彻底燃起了这两人的怒火,还不等旁人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迅如闪电,不知怎地就闪到了人工智能的两侧,一左一右分开站立。姬宫用淬毒的苦无直指着桑德拉的太阳穴,井野则用双手的暗器,一手架在桑德拉的左胸部位,另一只手精确地瞄准着蝎子的头部。这一连串动作的速度是风驰电掣,那只蝎子好像甚至都没来得及接受到桑德拉的任何指令,还在桑德拉的手腕部打转。看这阵势,只要桑德拉敢做出任何举动,两个姑娘的兵器就能迅速解决掉这个人工智能和她的宝贝宠物蝎子。 这一切发生的虽然迅速,但是尹白和冰小炎都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尹白知道两位姑娘这一出的用意。看来她们也通过某些途径知道,但凡是人造的智能机体,其要害,也就是它们的中心芯片绝大多数都集中在脑部或者心脏部位。这是由人体工学的特性决定的,只有芯片位于这两个地方的时候,人工智能才能实现功能的最大效率化和用料最省化,这样,人工智能才能更加轻易和自然的实现超越人类的智慧功能。从桑德拉存在表情这一点上来看,她应该也具有与人类相似的人体组织和脏器,因为情感是凌驾于肉体之上的高级功能。但是,尹白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个印度智能机既然可以自如*控表情,那就肯定还有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冰小炎的想法和尹白十分相似。两个人虽然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语言上的交流,甚至也没有眼神的支会,但是,她通过自己在医学方面的经验来看,这个女人虽然有人类的感情,也存在面部肌肉,但不代表之前她和尹白的推论就被完全推翻――即使能笑,能冷嘲热讽,她除了面部之外的地方很可能还是没有肌肉等其它人体组织的。之前,她通过和尹白的交流,也大致了解了人工智能的相关情况。推理能力一流的冰小炎大胆推测,桑德拉的这些和常规的人工智能不同的地方,恐怕决定了她的致命要害之所在很可能不在脑部或者心脏。 其实,要怪就怪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在任何人的可控范围之内,如果冰小炎和尹白两人能交流一下自己的想法,事情怕是还有些转机,而现在,桑德拉果然采取了行动,丝毫没有理会两个女杀手凌厉的攻势――“上吧!崩豆!”桑德拉猛然大喊一声! 两个姑娘没想到桑德拉还敢这么做,那干脆就你不仁我不义,要知道,最好的防守方式就是进攻!她们丝毫没有犹豫,只在一瞬之间,手起刀落,姬宫椿淬毒的苦无从她一侧的太阳穴穿入,从另一侧径直穿出;井野的两只手里剑,一只随着她不寻常的手劲直入其心脏部位,另一只则在桑德拉发号施令的瞬间射出,直戳那只叫崩豆的蝎子的脑门! “结束了吗?!”太子院春紧张地看完这一切,情不自禁地喊道。 “貌似是呢,太子院大人。”姬宫椿看了一眼眼睛瞪圆,迫于戳入脑中的苦无的压力快要迸出的桑德拉的眼睛,轻轻回了一句。她松了口气,用力一抽,拔出苦无。井野惨白的脸上也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将手从桑德拉的腹中拔出。 “那支手里剑,权当是感谢你把我们带到这鬼地方的纪念品了!”井野恨恨地朝桑德拉扔下这句话。失去了两人支撑的桑德拉,连同崩豆,一起倒在滚烫的沙石地上,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回到了太子院身边。 “看来是可以走了呢。”春舒了口气,对夏梨说道。她想起鲁修还没有着落,接着对夏梨补充了几句:“别太担心了,像这种智能个体一般都有个命令存储芯片的,我们一会儿把她卸开,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样,没准有他的数据。说不定,那些被她刷走的美金也能回来。” 也只能如此了。夏梨心想。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等会!”冰小炎在这个看似完美结局的当口忽地喊了一句。 这一喊,尹白心中忐忑许久的那份不祥的感觉也呼之欲出了:“果然有问题吧!”这会儿,他方才有时间跟冰小炎做出这个必要却迟来的交流。 “没错尹白!面部表情十分容易做出,有神经和肌肉组织,再加上电冲动就足够实现了!她手腕的断面也好也是刚才受到攻击所产生的断面也好,都没有肌肉、血液和器官的构造!” 冰小炎这一喊,两名女忍者才下意识地再次回头检查刚才她们做出的致命攻击。果然,攻击之处都没有血液或者类似于体液的东西流出来;创伤之处是一种类似硅胶,又像是泡沫塑料一样的质地的断面,而不是生物类的组织。再看看那个叫做崩豆的蝎子,虽然是四脚朝天头部碎裂,可是也没有生物体该有的受伤之后的创口。 尹白毕竟是生物这类学科的毕业生。他立马就明白了。 “完了!你们俩快跑!”他朝两人大吼一声。 可惜的是,两个女孩并没有做出及时的反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被什么东西紧紧困住!她们艰难地回头一看,桑德拉居然站了起来!而捆住她们的东西,正是从手腕的断面处新生出的像滕蔓一般的钢绳! “哎呀,你们俩可真是粗鲁。咱到底还是招待过你们的。”桑德拉用奇怪的声音说着话。她扭扭脖子,正了正脑袋,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把自己迸出的,仅凭一些结缔组织类似物和眼眶粘连着的眼珠子安了回去。她低头看了看被井野掏了个洞的左胸,摇了摇头,把那只刚安完眼珠子的手伸进洞里,左掏掏右掏掏,不停地发出咯吱咯吱的恐怖声响。所有人脸色吓得煞白,都已经忘却了周围的炎热天气,脸上所流出的全然是惊吓所致的冷汗。她邪魅地笑对着惊惧万分的众人,用怪异的腔调说:“恩~真~带~感~!看!” 桑德拉一下子掏出了之前井野留在心脏部位的那支手里剑,向大家展示着。但是,所有人都没有闲心看那只手里剑。 “别这么冷淡啊~我这还有保留戏码呢~”桑德拉似乎觉得调戏这群吓傻了的人很有乐趣。她用手轻轻一握,那只手里剑在她的手中就像是橡皮泥一样,变成了一个铁球。 风间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尤其是当桑德拉拿着这个铁球朝她看的时候。 “女孩子玩这些尖锐的东西多容易伤到~”她变本加厉地*笑着,又用力一抖发散出钢索的那只手腕,井野就一下子被牵引到了她面前。她把手里剑捏成的小球从井野的领口塞了进去,恰好塞到在井野贫乏的*中间。面对充满挑衅和凌辱的做法,井野咬牙切齿,眼泪也留了下来,但是却无可奈何。 目睹这一切的太子院怒火中烧,愤恨的情绪融化了恐惧所带来的麻痹感。她正要冲上去手刃这个怪物,却被谁一把拉住。 回头一看,正是夏梨。她摇摇头,示意太子院不要冲动,又用眼神指了指桑德拉的脚下。春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只头部碎掉的蝎子――崩豆,在地上不停抽动着,倏地翻过身来,用一对大钳子取食着自己的头骨碎片!与此同时,它的头部也不停地膨大生长,不消一会儿,一个崭新的头部居然长了出来! 这一奇观,除了她们两个,尹白等其他人也都目睹了。每个人的脸都像是被吸血鬼抽干了血液一般毫无色泽。 太子院握紧拳头,默不作声,迈出的那前进的一步又收了回来。夏梨是对的,面对这对主仆怪物,刚才自己的举动简直就是在给她们送礼。 “尹白,”桑德拉突然喊了尹白的名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黄种女人在传纸条~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玩上学时代的那些小清新游戏啊~其实,你直接跟大家说,自己被餐厅老板,也就是我的前任主人――宝――力――金,带到一个不得了的实验室做研究就得了~大热天废话那么多不怕脱水么?哦,真对不住,忘了你们用的是纸笔了,哈哈!” 尹白的心终于是开始颤动,无法镇定了。面对一个对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无死角全部掌握的怪物,谁还能镇定? “你......你果然是个背叛者!” 此话一出,冰小炎的心咯噔一下,好像被钥匙开锁后的感觉一般。对,之前只顾着惊讶,没找到话头,其实就是想问尹白为什么知道桑德拉背叛了主人,也就是带尹白和尚洛洛去b4实验室工作的宝力金的。意想不到的是,桑德拉自己充当了解释者。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愧是学习天才。虽然打斗弱气了些,不过从iq上来评价,宝力金是没看错你。没错,相信你看到崩豆身上的‘b’字了吧。‘b’,其实不仅是取‘b4’当中的一个字母作为区分实验体的代号,它的直接意义其实是取自‘betray’,也就是‘背叛’一词的首字母。其实,b4实验室里面有一种特殊的气体环境,这种环境对人类来说是和正常环境无差别的,但是对除去人类之外,具有其他物种基因组的生物,在脱离这种环境后,他们的某一对基因就会发生变异,变异的结果,就是使其身上所标示的,象征着合法实验体的‘4’字,变为代表着非法实验体的‘b’字。” “果然如此......”尹白喃喃自语。 冰小炎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了,张大嘴巴,极力想尽快消化掉这些接踵而至的超自然知识。不过桑德拉并没打算给大家消化时间一样,继续说道:“当然,假如是b4的最高权利人允许实验体外出,他们会事先为其注射一种基因突变抑制剂。这种抑制剂能够精确控制这对基因的突变时间的。也就是说,在抑制剂所产生作用的时间内,这对基因完全被抑制突变,标示字母保持不变,不过,一旦超过了所允许的在外界滞留的时间,也就是过了抑制剂的有效时间之后,这对基因又会发生变异,‘4’又会变为‘b”字。” “简言之,你背叛了你的主人宝力金,挑了一只趁手的生物武器出来了吧!”尹白质问道。 桑德拉笑着,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 “其实挺有意思。人类还真是会自己找答案啊。”桑德拉对尹白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等于是承认了啊!”尹白咬着嘴角。 “恩~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崩豆好像还没玩够哦~” 桑德拉放出来的那只蝎子,似乎是对自己刚修补好了头部感到特别有成就感,正挥舞着两只大钳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冰小炎有一种某明奇妙被挑衅了的感觉。她上前一步,做了一个和格斗的架势。 “没事,我来陪这小家伙玩玩。这家伙看来跟我一样,是个修理大脑的好手啊~” 修理大脑?尹白疑惑地看着冰小炎。 ------------ (38) 对策 “不用惊讶,我会做大脑移植。”冰小炎简单的一句带过。这一点,她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这个人工智能肯定知道她的底细,只是,冰小炎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但是目前,冰小炎很确信,没有人会有闲心去深究她的身世来历的。果不其然,尹白似乎都没多少心思去研究这个大脑移植的事儿了。 “那拜托了,冰。”尹白用称呼自己人的称呼对冰小炎说道。“你牵制住这货,我想办法联络宝丽金!” “能联系上吗?!他能来帮我们解围吗?!” “没问题,”尹白一边说着,一边朝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尚洛洛的方向走去,“只要尚洛洛这个怂货还有意识。” “哦呀,啧啧,其实我是想和帅哥多玩会儿的。”桑德拉扬了下嘴角,把脸上的笑收了回去,紧接着用夸张的幅度抖了下手腕,捆着两个女忍者的两条钢索从中“刷拉”一下脱开,井野和姬宫两人由于瞬间失去牵引,一下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即,桑德拉手腕的断口像是发生化学反应一样,发出泡腾片浸到水中的那种声音,不停地延展着,没过一会儿,一直崭新的手就无缝拼接到了刚才的断口上,大小正合适,这只手在生好的瞬间,就扬起食指,对准着冰小炎的脑门。 “不过,你倒也有点意思的,”桑德拉现在又恢复了之前一贯的无表情的样子,直勾勾望着冰小炎,“你是个医生吧,也难怪,你能发现我的要害不在脑部,或者心脏。看来,从天赋这一点上看,我也算没白认识你呢。” 虽然是被夸了天赋高,冰小炎却一点也不高兴。她也直勾勾地看这桑德拉,深呼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不过,不是帅哥,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啊。其实,要不是跟尹白之前的那段讨论――虽然是在传纸条,方式是有点不上档次――我也不敢大胆推测的。只是,但凡是仿人类的构造,都是在一个度量衡当中完成的,好比玩网游,加天赋的时候,一共给100点天赋,加到这个分支上,另一个分支就不能满足一样。这是造人的真理,即使是你,不管你的制造者是何方神圣,也无法打破这个铁则!” 桑德拉漠无表情的脸上又重新泛起笑容,但是短暂如昙花一现。 冰小炎看她没什么动作,脚底下的崩豆同学还在为自己修补脑部的鬼斧神工傻美,暗暗决定要帮尹白多争取一点联络救兵的时间。她接着对桑德拉重现着自己的推理:“你太过于强大了。能控制表情,没有触觉,不怕疼痛和恶劣条件;又有庞大的数据库和情报源,还能管理资金,会做买卖,机动性又如此高超;外表上又几乎没有接缝,皮肤和毛发以假乱真,人体形态如此精细......以你的这个容积,若想负担起这全部的功能,假如说,你真的和一般概念上的机器人一样,具有一个核心芯片作为中央处理器的话,那根本是装不下的,更别提人体组织具备与否了。” “哦?没想到,你居然推理到这份上。”桑德拉又绽放了她的昙花式笑容。“那,依你高见,我的要害在哪?” 冰小炎正色答道:“你的要害,根本不在你这副身体内!”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是一愣,脑门后面顿时吹起一股冷风一样。加上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气温急转直下,穿着单薄的罗宾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薛总管这会儿倒也绅士,脱下衬衫给她披上,同时,用充斥着希望的眼神看着冰小炎的背影。刚刚移动到呆傻一样的尚洛洛旁边的尹白,也被冰小炎这话吓到了。他自认为自己对生物领域的知识堪比维基百科,没想到,冰小炎更是把她的推理能力和自己所提供的相关知识融会贯通,做了这个亘古烁今的结论。 这回,桑德拉并没有昙花笑。她脚下的蝎子看起来也是得意够了,蠢蠢欲动,对着冰小炎发出丝丝声。 气温越来越冷,热风也成了冷风。天色依然阴沉沉,虽然没有星星,可是弯弯的月牙已经在夜幕中初见端倪。一群人已经对峙了许久了。 “看来,还真是有现世版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并且自带助手华生医生合体呢。”桑德拉的声音比现在的气温还要冷上几度,幽幽说道:“没错呢。我这身体里面,的确没有核心芯片。那个忍者头子――”她指了指太子院,“――貌似还想从我身上找出数据存储的设备吧。我可以一并慷慨地告诉你们,很遗憾,这种按平方千米为基本单位计算的大型硬盘也不可能在我身上,哦呵呵呵~” 桑德拉的*笑声在发冷的空气中显得更加凝重。听到这句话的太子院,也把拳头握得更加紧了些。 “当然,你们的钱,也不在我身上。” 桑德拉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笑了。她冷冰冰地说:“崩豆,陪这个姐姐好好玩玩吧。用上你最好的招待方式。对待聪明人,必须要拿出点诚意。不过,我还想知道两件事,格斗家。” “什么?”冰小炎眉头紧锁。 “我很想知道,你的那句‘但凡是仿人类的构造,都是在一个度量衡当中完成的’,是你多年行医和相关研究自己领悟出来的吗?那可真是了不起的领悟啊~还有另一个,就是,你觉得我的核心不在我身上,会在哪里呢?你肯定有相关的设想吧,因为找不到我的要害,我就死不了哦,你肯定有个初步方案去找我的核心的。放心,我没本事一边跟你说着,一边想法子解救我的‘要害’去。这俩问题是出于兴趣,回答与否全在你~” 冰小炎并没有放松警惕。即使这个智能这些话是真心的,她也不能把底细全交代了。她偷偷看看尹白,尹白似乎正和尚洛洛用很小的幅度交流着。冰小炎明白,这些东西都瞒不过桑德拉的,她之所以不管,是因为她有自信能及时打倒自己,然后再杀了这两个传信的人。冰小炎能做的只有不断拖延时间,一直到这个只能怪物急了为止,而且,自己一定不能输在这只蝎子手上。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冰小炎决定继续闲扯,拖延一点是一点,“这话,是我的父亲说过的。” 桑德拉点了点头。“第二个呢?听你说话的语气,是不打算说了啊。” “不,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线索推理出你的核心到底在哪。至于怎么打倒你,我只能是先干掉这只蝎子在说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冰小炎已经像一阵轻风晃到了那只蒲扇大的蝎子面前。那蝎子倒是不像众人所想象的那般厉害,不但没有发起凌厉的攻势,反而扭头开始逃逸,绕着冰小炎打转转。 冰小炎心中大惑不解。按理说,这蝎子不该是这般的怂,现如今,她也只能是做出格斗的架势,看着脚底下,以免这家伙突然出其不意,给自己来一发突袭。 再说尹白。尹白一边看着众人的动态,一边试图唤醒已经由于惊吓过度而呆滞不动的尚洛洛。他看着冰小炎陷入僵局,想去帮忙,但是抽不开身。尹白这时候几乎是本能一样,首先想到的求助对象就是夏梨。他往夏梨那边看看,却发现自家的女仆长正在帮助那个女忍者,竭尽全力地为了解开人工智能捆绑她的两位手下的钢索而努力奋斗着。尹白叹了口气,心说不愧是尹家培养出的优秀女子,重情重义胜过旁人数十倍。他素以君子自称,在这等困境之下,自然是奉行保护弱者,成人之美的原则。 他最终打算靠别的方法联系宝力金。 其实,倒不是说发送求助信号的设备只有尚洛洛具有,或者是只有尚洛洛能使用其中的代码,但是,这个发送程序必须要特定的人完成。这种复杂的机制还真是拜宝力金自创的b4实验室特殊电码――bloodnight电码系统所赐。 众所周知,这类用来对系统内部人员传送情报,并且可以对外保密的电码,是具有一个特定的编码规则的,而发送这种电码所编译成的情报的人,只需要熟知这个规则,用这种编码表达出自己所要发送的情报,然后借助一台情报发送仪器,就可以实现通讯了。但是,bloodnight密码系统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编码并不借助任何机械仪器进行发送,而是借助人的血液发送的。 发送的原理其实也并不难以理解。发信人只需要弄到人血,然后用人血书写用bloodnight编码编译成的情报语言,然后将一种特殊的荧光淬灭试剂喷洒在“血书”上,这种试剂就能像投影仪一样,映射出一个和“血书”文字一模一样的光电学的映像。这个映像在产生的同时,就把“血书”销毁掉了,而后,这种光学信号会自动转化成电信号,以无线电波的形式,被b4实验室的特定接收器接收。 尹白在第一次听到这个电码原理的时候,也觉得这个玩意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在宝力金把试剂的成分告诉他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宝力金是个伟大的构想家,而且,那位他很早之前就提到的朋友,也就是含有那只特别的蚂蚱标本包裹的主人,是个了不起的生物材料创造者――宝力金说,这个电码的构想是自己想出来的,但是,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的,却是自己这个朋友,了不起的生物天才。他的这位朋友居然提取到了各种营集体生活的昆虫的具有通讯功能的信息素,取其进化学上的先进成分,进行融合,再加上能够进行光电转换的荧光基团,就合成了这种兼备信息传递功能和光电转换功能的荧光剂。由于这种药剂里面具有溶血酶原,因此,在产生信号的同时,就能够把“原版情报”消除掉,做到不留痕迹。而实验室的信号接收装置,也是仿照虫类的触角的信号接收功能的部分做成的,并且具有和该种荧光剂相对应的受体配型,也就是说,即便是转化成了电波,也只有b4实验室能够收到或者截获这个信号。 但是,这个电码系统有个缺陷,而且是很致命的缺陷,也是连宝力金这个”bl电码之父”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缺陷。 bloodnight电码能使用的血液,必须是rh阴性血液。 地球上大多数人的血液都是rh阳性的abo血型系统,因此,根本不能作为电码的受体,然而,尚洛洛这个怂货的血型恰好是rh阴性的。尹白清晰地记得,在进入实验室的入职体检的时候,当宝力金发现尚洛洛的血型是这种配型的时候,油光满溢的脸上洋溢出的那种感恩的笑容。 “看来,我只好对不住你了,尚,”尹白扶住面色呆滞,一语不发,眼睛直勾勾看着诡异的蝎子,和周旋于其中的冰小炎的尚洛洛,呢喃自语,“本来我最不擅长的就是伤害别人的肉体了。” 尹白扶稳了他,熟练地打开随身的工具包,取出一个别致的米色羊皮小袋子,从中取出一支一次性采血器;随后,尹白撸起尚洛洛的衣服袖子,冲着他细弱胳膊上最明显的一条青筋扎了下去......当然,大家都没有功夫去留意尹白在做什么――冰小炎正积极地思索对付蝎子的方法,夏梨和春正研究困住井野和姬宫的钢索怎么弄开,罗宾体力已经不行了,强大的昼夜温差让她发起了高烧,薛定谔正发扬绅士风度照料着她的情况,唯有桑德拉,既有能力,又有必要去留意尹白的动向。 她不会允许尹白做这么明显的小动作的。 ------------ (39) 同仇敌忾 “崩豆,还是先去给不老实的小朋友一点颜色看看吧!”她猛然大笑一声,喝出这句。冰小炎显然没有做好应对这个变化的准备,什么都来不及做,甚至没能飞起一脚,崩豆就立马顿住,毫秒之内,就径直地冲着尹白和尚洛洛的方向去了,如果不是这货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迹岩尘,冰小炎甚至都来不及捕捉它的行动轨迹。 “蝎子!尹白!”她大喊一声。希望音速的速度能够比这只蝎子快。 “我*!”尹白狠狠地大声骂了一句。这一句,情急之下用了家乡话,倒也是这句家乡话,救了他的命――尹白骂完之后,先看见的不是崩豆的大钳子戳进自己的心脏,或者是扯出自己的肠子,而是一道银色闪电,黑夜中的一股强风,划过自己汗迹未干的脸。清凉感瞬间透彻心扉。 他知道夏梨来了。 这位女英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理应插入尹白心脏的一对蝎钳。 “呃......”这一击显然是很痛的,夏梨在阻挡了这一招之后,额头竟也沁出细密的汗珠,口中也发出了尹白许久未曾听到的呻吟声。 “夏梨!”尹白受不住的心疼感就这么喊了出来,划破冷冰冰的黑夜中让人窒息的宁静,尚洛洛竟也在这一声中回了魂儿。其实,主要是这里的晚上冷得出奇,加上之前他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更像是刚从冰箱里出来一样,全身都冻得色色发抖了。他哆嗦了几下,一个喷嚏崩了出来,唾沫星子全喷到了尹白身上。 “fuck......你怎么才醒过来!”尹白愤恨交加,照着尚洛洛的胸口就是一拳。他嗅了嗅周遭的空气,”擦,连唾沫都是泡菜味的!“这一下,尚洛洛是彻底清醒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有刚被取过血的针眼;尹白的手里正拿着一管血液,八成是自己的;他手里,还有两个人离开实验室之前,宝力金所给的那种奇怪的药粉,他记得,宝丽金说这种粉末是给实验室发信号用的,还得借助自己的血液什么的。 尚洛洛也不是笨人。他看了看周围的事态,再看看这些东西,就知道尹白这是打算跟宝力金求救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蝎子的来历。他再次环顾四周,就看到了心中一目难忘的那位小姐的纤妙背影――夏梨,而且,他看到这位女神雪白的手臂上沾染了一片殷红。 “小姐......你的手臂!”尚洛洛蹭地一下站起来,由于冲劲过大,脑子都有些缺氧了,站的都不是很稳当,但是他还快步上前,要帮夏梨看看伤势。不过,老天可能是故意对尚洛洛开玩笑,因为夏梨听不懂英文,所以,她对尚洛洛的这份关切全然不知,而在敏感的尚洛洛的严重,这俨然是一种拒绝。她依然是咬紧牙关,对着那只刚把钳子从自己的手臂中抽出来,蹦到距离自己一米开外的崩豆一言不发。 尚洛洛本来伸出的要帮她看伤口的手,被这种严肃的沉默感*迫了回来。 尹白却也不是粗人,这一切,他也都看在了眼里。不过,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也来不及宽慰这个纯情的韩国小伙子了。 ”别愣着啊!“尹白一把拽回尚洛洛,”来,快点!发信息给宝力金!关于现在的情况,还有这蝎子怎么回事,你一边码电报,我一边解释给你!“尚洛洛显然没从刚才的落寞中解脱出来。”尹!你真的是很让人反感!每次都对别人发号施令,以为自己是总统一样!“尹白知道他情绪不好,也没继续跟他犟嘴,语调低了八度:“好了,尚,是我的错,来但是事情非常紧急。等大家安全之后,我会好好把你介绍给我的女仆长的。” 这话正中尚洛洛的心坎。他一把夺过尹白手里的试剂和血液。“电码怎么用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每个码怎么写,你说着我写就行了。” 尹白点点头。他随即看了夏梨一眼,主仆两人正好对视。尹白使了个眼色,夏梨知道,尹少爷是在提醒自己小心。 这时候,冰小炎也移动了过来,到了夏梨身边,和她形成一个背靠背的阵势。两人正好护住正在编译电码的尹白和尚洛洛,成为一道坚固可靠的人形屏障。 “你们抓紧,”冰小炎说道,“我们俩尽力争取时间!” “恩!”尹白点了点头,随后就开始告诉尚洛洛要写下的电码了。这些电码的发音听起来就像是鸟语一般,既不好听,也没有节奏感,还不如禅院里和尚诵的经书让人有听的欲望。那蝎子也像是被这种奇特的噪音惹怒了,开始躁动不已,四对肢爪颤动不停,如同傀儡师*纵的人偶的肢节;它的躯体在岩石地面上翻来覆去,好像是特别痒一样,不停蹭着地面,而没过多久,在它反复翻滚的地方,果然出现了一些细碎的碎片――是它的背壳的碎片! “这......”夏梨话也不多,惊讶的字句也不是很长。 “有点像蛇蜕皮......”冰小炎表情凝重,用中文对夏梨解释道,“小姐,请当心,我怕这东西是要发生变化了。” 冰小炎说的一点也没错。崩豆不停地在地面磨蹭,碎掉的壳越来越多,摩擦声也特别让人毛躁,就像是女人修长的指甲在玻璃黑板上用力划过的声音;伴随这些发毛的声音,一股难闻的气味也在空气里蔓延开来,闻上去,就像是臭鸡蛋,下水道和死耗子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一样,甚至能给人一种这样的气体里包含着无数取食人肉的微生物的十分具象的感觉;崩豆磨了大概三五分钟之后就停止了这一动作,翻过身来,背部朝天,不停哆嗦着。 “它也会觉得冷?”夏梨皱着眉头,嘴角轻轻撇着,一副完全被恶心到了的样子。 冰小炎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实际上,她也不懂这蝎子怎么回事。从一开始,它就没有真心实意地攻击过谁的要害。这说不通。 夏梨看冰小炎没回答,起初还疑心是自己汉语不标准,这个人听不明白,等她看到冰小炎凝重的表情和紧巴巴地皱着的眉头的时候,心里就有点悬了。 原来,她和自己一样也在害怕。 夏梨咽了一口唾沫,调整了下心态。她总能在各种险象环生四面楚歌的环境中很快调整心态,保持理智。这一点,她和尹白差不多得强。 “冰姐,”她换了个可以拉近距离的称谓,虽说冰小炎对这称谓并没有十足的认同感,“我认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既然我们无法知道它的来历和能力,那么,只能是尽快处死它,越快,我们从这个印度女人手里逃脱的机会越大。” 冰小炎听了这话之后暗暗佩服。之前只是在关注尹白,对这个女人,也只有在薛总管和罗宾的谈论当中,对她产生了些许不信任和抵触的因素。不曾想大敌当前,这女人给人的感觉是出奇的可靠,而且,她正如她的主人一样冷静睿智。冰小炎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下四周,确认了下四围的地形。 “你说的没错。恩......” “叫我夏梨就好。” “恩,夏梨小姐。这地方出奇的空旷,而且温度也很低了,我推测地面质地是非常硬的。如果,我们在与之搏斗的时候,能够运用力量,冲击土地,形成一些岩石掩体,对付这种会乱窜的家伙应该是很管用的。它现在正好磨掉了自己的壳,身体相对虚弱柔软,这种地质正好克制它!“这方案,和夏梨心中所想正好一致,这让她对冰小炎也有了认同感。这是除去太子院之外,她第二个认同的陌生人。 “我速度较快,作为吸引火力发动正面进攻的那个人吧!“夏梨首先做了决断。冰小炎正好力量比速度更胜一筹,这种安排使她能够取长补短,发挥新身体的最大优势。她马上点点头,同意了夏梨的分工。 夏梨也不再客气,更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漂亮的俯身,修长的双手从地上拾起一些细碎的小型岩石,再急速起身,优美的背部弧线在夜空划过,形成第二轮雅致的弯月,只不过这一轮,转瞬即逝,仅留下一道美好的遐想;她速度惊人,祖母绿的双眸似乎溢出流光,摇曳在疾风一样闪过的身影之后;她像一把精确瞄准的狙击枪,在高速的同时也能不偏不倚,手中的手头一瞬间在她大力的投掷之下变成威猛的弹药,与空气摩擦着发出细弱的火光――两发天然硬质的岩石子弹,重重地扎进崩豆失去背壳庇护,柔软脆弱的后背中,随即,伴着让人不悦的肉体碾碎的噗叽噗叽的声音,带着浓烈异味的屎黄色不明粘稠液体从”弹口“喷出,溅射到地面上。 但是,两人此刻并不轻松,反而倒吸了一口气。崩豆溅射出来的体液一接触到岩石地面就开始像沸水一样扑腾起来,滋拉兹拉的冒着气泡。不消一会儿,被喷溅到这些臭水的地面就凹陷了一个洞下去。 ”强酸!“冰小炎喊道。 ”切,“夏梨用食指抽动了一下鼻头,做出回旋的步伐,轻快地往后跳了几步,远离那滩酸水。她开始有些没底气,做出的招架动作也有些僵硬。 ”看它之前吃头壳那会儿,我还以为这只是个具有蝎子壳的小机器人,“夏梨松了松衣领,”没想到,这家伙真是个活物。“冰小炎看出了她的动摇。 “不是你判断的失误。我觉得,很可能是它在吃掉脑壳之后才发生了这种变异。”冰小炎的推测一向很大胆。她现在,更需要给这位俄罗斯打手一点信心。“继续下去吧!注意躲着它的体液!我马上着手制作掩体!” 说心里话,夏梨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物体还真是感到十分鸡肋,无从下手。她现在挺感激冰小炎的,这女人远比她想象中的体贴。此刻,没有什么事情比知道自己有个强有力的后盾更值得高兴了。 而实际上,冰小炎也没多少底气。不过,她绝不能让两个人都失去底气。虽说不至于是夸下海口,但对于制造“岩石掩体”这件事情,她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这具身体,毕竟是新的,除了从路飞老爷那里逃出来的时候,用力扯开过栅栏,她就再没有机会对这具身体进行更深入的调试。冰小炎十分不希望这次即将成为恶战的人蝎大战成为这次深入调试新躯体的机会,不过,看上去,貌似她没有主动选择权。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而两个女性格斗家还没有想好对策。 桑德拉早就看出了这两人的中气不足。她没有做出更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眯起了眼睛,扬起手来,打了一个响指,在寂静夜空中格外刺耳。 崩豆显然是对这个响指有着极深的遵从感。夏梨只觉得好像是有什么闪了一下,再回过神来,崩豆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心中暗暗呐喊:不好!这是要先一步比冰小炎出事啊!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蝎子转瞬之间出现在夏梨毫无防备的身后,昂起形状诡异的尾针,正要给夏梨来上致命的一击! “小心!”洪亮的女声响起,随之而至的,是一块断面凹凸不平的石头,带着虚影一般与夏梨擦身而过,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崩豆引以为傲的尾针上,只听“锵”的一声,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崩豆的身体随着岩石对尾针的冲击扑倒在地。 原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冰小炎用一记重拳垂在坚硬的地面上,那敲击的一处正飞沙走石,岩土形成的尘埃四散而溢。夏梨闻声望去的时候,正赶上冰小炎使出这一击的时间定格点,她看到,冰小炎一对灼眼明如日光,与黑暗的夜空的色调格格不入,但却带有不可比拟的温热感,驱走了自己心中攒动不止的恐惧所带来的阴冷。冰小炎的神情十分严肃,又带有几分紧张的氛围,定睛一看,夏梨发觉这女人居然有不输于男子的气魄。这一发,让夏梨如同饱饮了故乡的伏特加,顿时觉得暖流充斥全身,之前的忐忑感完全烟消云散。 ------------ (40) 苦战的二人 冰小炎大喘着气。虽说在夏梨看来,这发“岩石炮弹”帅气值爆表,不过,她自己知道,这是自己情急之下胡乱打了一拳,居然让地面碎裂,岩石崩起,还歪打正着,砸到了崩豆的致命武器――尾针上,机缘巧合般救了夏梨一命。不过,她也随之放心了下来。看来,她完全不必担心这具身体的爆发力。 “干得不错!”夏梨用流利十足的汉语对冰小炎夸赞着,并竖起了骨感的中指。 这倒是蛮有意思。冰小炎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讲求礼仪,温柔大方的女仆长,到底是没有失去战斗种族的那份豪放。 冰小炎对夏梨回以笑容。她这时候也觉得有了点自信心,假如这会儿让自己去赌博,她都觉得自己肯定会赢所有的赌局――不错,有这样的身体,又有如此信任自己的临时队友,何不把希望寄托在平日虚无缥缈的“人品值”身上呢? 这么一琢磨,冰小炎的胆子彻底打了起来,脑子也好使了许多,像是加了润滑油的齿轮,转的飞快,毫不卡壳。借助天生的逻辑能力,她马上有了对策。 “夏梨小姐!”冰小炎直起身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摩拳擦掌道,“得劳驾你下,从现在开始,引着这个蝎子围着我跑圈!” 夏梨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要说对这个指示一点怀疑也没有,夏梨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这个借口。然而,她的直觉告诉她,听冰小炎的,这场战斗就有戏。 说做就做。夏梨又是一个优雅的俯身,拾起刚才由于冰小炎的重拳溅射过来的几块砂砾,嗖嗖嗖地朝着崩豆扔了出去。 崩豆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样的招式对它也是不管用的――这个定理其实并不止适用于圣斗士――它竖起尾巴,左拦右挡,啪啪啪几下就打掉了夏梨的几发石头子弹。夏梨的力道到底是不如冰小炎,因此子弹的威力也不如刚才冰小炎的那一记飞沙走石,崩豆将其阻挡下来,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甚至在完成这几次阻拦之后,还有余力奔着夏梨直追而来。 不过,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夏梨正巴不得这家伙能跟着自己跑,好完成冰小炎的指示。她见崩豆这么记仇,马力十足冲自己攻将过来,于是悠雅地扭身回转,开始以冰小炎为中心绕起圈来。 崩豆自然是尾随其后,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甚至有几个瞬间,夏梨感觉到它的钳足勾到了自己飘逸的裙摆。她不由得捏了把汗:好家伙,真是厉害!冰小炎,你可一定要作战成功! 冰小炎这时候的心境开始趋于沉着。这份沉静,其实还是拜夏梨所赐――她躲避追击的身形实在是非常美丽,而且完美,每次惊险之时,她总能让自己的裙摆与崩豆的巨钳以几毫米的距离差擦过。冰小炎从来重情重义。临时搭档这么卖命,自己更是得用上吃奶的力气才行。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夏梨!!!!!!!!!!!!”她大喝一声,攥紧拳头,比之前更重的一击直接砸到地球君身上。这次的响动十分巨大,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接踵而至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尘埃,还有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的,带有收到巨大冲击力而天然形成的锋利棱角的岩石颗粒。这些颗粒,正如冰小炎预想的一样,以自己为中心四散开来,朝周围迸射。 夏梨这才知道冰小炎的战术。她自身极具各种战斗经验,在听到冰小炎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就本能地朝远离圆心的地方闪去。而崩豆毕竟是不如人类聪慧的古怪动物,丝毫不知道这个银发红眼的壮硕女人在玩什么把戏,淬不及防,被这些石块重重击伤,那些锋利的石头棱角嗖嗖嗖地插进它失去外壳保护的躯体当中,体内的酸性体液从石头冲击而形成的孔洞中喷发出来,浇在地面上,升起一片蒸腾。 而由于崩豆速度极快,在进行圆周运动的时候,它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冰小炎的这一击“飞沙走石”,本来如果保持静止的话,冰小炎只能是用这些石块做一个“点攻击”,而现在,圆周运动使这种“点攻击”变成了“线攻击”,威力不知提升了几倍。 夏梨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眼见为实”,原来,还真有“三秒策略家”这种人类存在。这个名词是她在某次参加保镖相关的培训的时候,听其中的讲师提到的名词,指的是在危急时刻,由于受到极端压力而突然想出妙招的一类高心理素质的高智商人群。她用信任的眼神望着冰小炎,和之前同样地竖起了中指。 “真有你的。”夏梨的手势表达道。 冰小炎捋了捋由于紧张而被汗水打湿的额前的偏分刘海,苍白的脸庞泛起微笑。这无疑是她继承了新的身体以来,感到最爽的一次战斗,也是她第一次与外人如此成功地合作。 桑德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没想到,还真有你们的。”她阴阳怪气地对着夏梨和冰小炎说道。人工智能说话的同时环顾了一下其他人,发现他们还在各自为自己的事情努力着,只有刚才冰小炎的一声怒吼,让他们暂时放下手头的“任务”,向自己这边看了看,之后,这群人又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虽说进度缓慢,但桑德拉还是发现,尚洛洛和尹白那边的复杂编码已经写的差不多了,薛定谔照顾之下的罗宾,虽然没有用武之地,但是也开始有了意识;而失去了夏梨帮助的太子院春,竟也是十分经得住昼夜温差的巨大变化的折腾,不仅没有虚脱倒地,还用自己的随身太刀绯十郎截断了捆绑姬宫的钢索,现在二人正合力解救还被捆着的风间井野。 桑德拉终于不能悠闲地看下去了。 “中国的古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夏梨首先挑衅道,“看来你这蝎子也不过如此!” “靠着别人的智谋略微占了上风的俄国毛子,居然也敢这么跟我叫嚣。”桑德拉干巴巴地说着,目光充斥了与之相配的不屑,讥讽得夏梨心里很不是滋味,心说自己到底是没有那种“三秒钟策略”的头脑,不然,配合冰小炎的智力,还哪有你这人不人机器不机器的怪胎说话的份儿!但是,自幼收到尹家良好的中式教育的夏梨心中,也熟记着另外一句谚语,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再加上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训话,她决定不逞这一时威风,也不为自己的隐忍做什么辩解了。 桑德拉似乎想进一步激起她们的怒火。看夏梨没反应,桑德拉接着嘲讽道:“恐怕你们中国,还有个成语叫‘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你这种看似威武,实则面对强者闻风丧胆的人吧!” 夏梨还真是听不惯这话。她好歹也是格斗天才+兵器怪才,平时也是十分沉着冷静的,这样被小看,实在是不能接受。她紧皱起一对纤细的柳叶眉,冷冷地说:“冰小姐,接下来的战斗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什么?!”冰小炎诧异万分,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夏梨是中了激将法。 “别闹了!这种情况你一个人要怎么赢――” “好了你看着就是了!” 冰小炎本期待自己这一声大吼也能像之前的几声一样,不求唤醒人的良知之类的,但求能给人一个激灵,从冲动当中恢复理智,而今看来,自己的这个期待也是有些略高了。夏梨已经完全被桑德拉所激将。 桑德拉见夏梨已经上当,就开始进行她蓄谋已久的指令:“崩豆,是时候让她们见见你的家人了!对了,先从这个只会说大话的毛子下手~” 已被激怒的夏梨早等不及了。桑德拉的话音刚落,她就如离弦之箭,冲着浑身还插满着石头碎片的崩豆蝎奔了过去。不料,崩豆这次并没有躲开,反而在原地抽抽起来,全身痉挛,更多的体液散发着臭气从伤口当中被挤压出来,连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的罗宾都闻到了,被熏了一个激灵,又接着昏睡过去,气的薛定谔是咬牙跺脚,心说本来都快恢复意识的,不曾想被这臭气熏天的主儿又给憋过去了。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薛定谔心里的气儿消了一半,准确说,是因为惊吓,吓跑了一半。 崩豆痉挛越发厉害,身体抖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猛然间发出一声怪叫,全身像充气气球一样一下子膨大起来,涨到极限,之前在身上插满的那些石头碎片被这样强大的压力全力挤出,如同燕返,无数棱角冲着夏梨雨点一般袭来! 薛定谔感觉心都塌了,在远处不知所措的冰小炎,内心也是如此。 然而,夏梨真心不是等闲之辈,她在冲刺过去的同时,对这种情况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面对还击也是格斗特训当中的一环。她突然间一跃而起,健美的身影和夜空的弯月交相辉映,这一跃之高,比什么网游里的三段跳式的门派轻功都要高上许多。那些带着酸性体液的石头锥子,自然也是扑了个空,齐刷刷射到空气身上。 “漂亮~”桑德拉居然发出赞叹之声。她眯了眯眼睛。“不过,我想知道下一招你该怎么应对――崩豆,本来是让你放孙子的,你倒把人家送你的石头武器还给人家了,这是效仿草船借箭么!” 崩豆听到了主人的训斥,紧张兮兮地摇了摇脑袋,接着在原地打起转来。正在夏梨不解之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大家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已经呆了8个小时。大家先后遭到炽热的太阳和寒冷的月夜蹂躏,一连串出其不意的变化也让每个人身心俱疲。在夜色的笼罩下,这片旷野本应是静的出奇的,而如今,崩豆紧贴着地面所发出的高速旋转的沙沙声刺激着众人的鼓膜,并且在它展现这一姿态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瞥了它一眼。 大家的表情虽说各不相同,但是传达的信息却是一致的:它在干什么?!又要有什么骇人的事情发生了吗?! 不过,除了冰小炎和夏梨,其他人还是十分理智的。他们选择不去理睬崩豆,继续在该做的事情上聚精会神。 这两位女士自然是压力山大。她们既不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将来的变数。此刻的阵势,依然是夏梨在前,面对着像雷霆万钧陀螺一样转着的崩豆;桑德拉双手抱臂,冷冷地等着崩豆即将发出的招式全灭掉眼前的这一群人;冰小炎站在夏梨的后面,始终紧握双拳,伺机而动。 崩豆一边旋转,一边发出呜呜的嘶吼声,完全不是这种生物理应发出的声音。它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将其周遭的岩石砂砾都卷了起来,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飓风簇。这个飓风簇倒没有在形成的同时心急火燎地朝着两个姑娘席卷而来,一直像是在等待命令一般,呆在崩豆的周围。 冰小炎远比众人想象中谨慎。而且,随着自己男人之身换成女人躯体,自己似乎继承了传说中只有女人才具有的超强的第六感。她觉得,看刚才桑德拉的语气,这个飓风不可能是她所命令的,并勒令让崩豆所使出的,能给众人以颜色的招式。 “夏梨!当心这个旋风!” “哦!早就注意到了!” 夏梨头也不回,扬起声音回了一声,其视线则丝毫没有从正前方的奇怪生物身上挪开。她微微向后撤了一小步。 “冰,背后就交给你了!” 冰小炎稳重地点点头,坚定地“恩”了一声。这一声像是一句暗号,在得到了它的指示之后,夏梨一个箭步上前,重心下移,身体和地面夹角呈30°,像一把锋利的楔子,冲着居于飓风底部的崩豆一脚踹去;冰小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搭档”和崩豆之间的动态,同时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同伴和桑德拉的举动,俨然是一副“人工雷达”的架势。 ------------ (41) 周旋 果不其然,这个飓风似乎是个幌子。夏梨飞脚过去的一瞬间,飓风如同镜像一样幻灭消失,一股烟尘随之扑面而来,呛得夏梨踉跄几步后退了回去——原来,这只蝎子还会障眼法! 冰小炎的预警此刻则发挥了巨大作用。她直接撇开夏梨不管,只注视着崩豆的行踪。由于注意力集中,她很快就发现了从烟雾中窜出来,跃到半空,正举着尾针打算刺入夏梨心脏的毒蝎! “蹲下!”冰小炎也来不及喊人名了,发出了相当直接的命令。夏梨受过军事化训练,对命令的服从意识超越常人数十倍。这句话一出,她如条件反射一般,从之前斜30°击向崩豆的身姿,变为双膝着地,上身和地面平行的仰卧姿态,崩豆那根正流着毒液的尾针,恰好从夏梨高挺的鼻梁上方擦过。 这一劫看来是躲过了。 冰小炎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夏梨的身体素质毕竟很好,在几秒内完成这一连串的动作之后,她马上跃起身来,倒退了几步,重新摆好招架的姿势。 崩豆果然还有下一招。攻击落空之后,它继续原地打转,只是这次的速度比之前的那次更快,快到它的丑陋的身形,在众人眼中都成了残影。 “真是可笑!”夏梨笑了出来,依然是竖起中指,对着隔岸观火的桑德拉,“即便是对我这样的战斗型女性,你还是打算让你的这只刽子手使用相同的招式吗?!” 夏梨的嘲讽,其实带着几分颤音。若不是仔细听,当然是听不出来的。桑德拉是人工智能,她想听出更细致的声音信息,却没有多大难度。 “瞧你这没底气的,”她抓住了夏梨的软肋,“这和我在印度所邂逅的那个夏梨·酥兰波娃可不一样啊,没了自信,沉着和低调,现在的你,其实心里虚得很吧!” 一语中的。夏梨也是极具战场经验的。她其实知道,桑德拉这种棘手的敌人,不可能会这么没有策略性,更别提,她是人工智能了。但是,她实在是不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刚才若不是冰小炎的一声呐喊,自己恐怕早已魂飞魄散。作为前锋,她觉得自己的这种状态和目前的能力,完全不能和崩豆抗衡,心里的压力自然大了很多,甚至要借助嘲笑来缓和心中的紧张感。 然而,冰小炎是医学家。虽说此刻夏梨正是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夏梨的表情如何。可是,声音是借助声带所发出来的,因而冰小炎能察觉到这里面极其细微的声线变化。 ”夏梨!别管那些没用的!盯住本体!“本体?夏梨适才反应过来。对了,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是什么花招,只要盯住崩豆本身,也就不攻自破了。她重新确认了下崩豆以及它新生出的飓风的位置。可能是之前的那一记脚踢,改变了双方对峙的位置,那只蝎子,现在正处于桑德拉的身边。 ”真是啰嗦。“桑德拉皱起眉头,厌恶地丢出这句话来,随后,她举起手来,在空气中画了个弧线。 崩豆脑袋歪了一下,领会到了主人的指示。它驮着飓风,径直冲向冰小炎那边! ”休想!!!“夏梨大叫一声,在崩豆要在自己面前绕过的瞬间,飞身一截,这朵纯白如百合的格斗女性又重新跟崩豆处于对峙状态。 ”得手了!“她暗暗高兴。 不过夏梨这次真是高兴得太早了。盯住崩豆的本体,确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冲将过来的并不是崩豆的本体,因为就在她拦截住崩豆,一击左勾拳重击到它脑部的时候,它和身上背负的飓风都成了泡影。 ”哎呀,看来你是真没听过全息影像这种东西。“桑德拉阴阳怪气地说。 ”不好!冰!!!“夏梨扭头大喊一声,却发现已经晚了——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崩豆已经出现在冰小炎面前,而冰小炎则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胳膊上插着崩豆的尾针! ”冰小炎!!“夏梨这次的喊叫声中透着一丝绝望。她不知道崩豆所带的蝎毒是什么样的,但是她明白,所有蝎毒都足以让人死亡,更何况是这种体液都带有强腐蚀性的怪胎!而此刻,正如其他蝎子一样,失去了尾针的崩豆似乎是不行了,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夏梨不知道这点到底该不该值得高兴,因为这毕竟意味着,再也没有这种奇葩的怪物来袭击自己了,只要自己能干掉桑德拉,就能救大家——她肯定有蝎毒的解药,即使身上不带着,内存里面也有此种数据。数据完善而全面,向来是人工智能所追求的完美目标。她只需要和尹少爷一起,研究下怎么取得这个数据就行了。她细致地看了看冰小炎,正遇上她的一张微笑的脸,虽是有些勉强,但却笃定十足。她知道,冰小炎在告诉她,自己没事,还能坚持。看来,打倒桑德拉之后,有足够的时间能救冰小炎! 正在气氛与烦恼之际,夏梨又听到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冰小姐还真是骁勇善战,我还以为你只会盯着本体,想不到,对它的‘分身术’也早有准备啊。” “哼,”冰小炎因疼痛而声音颤动着,“你肯定不会使用相同的招式对付我们。你肯定又我们的资料,知道我们难以对付,所以,不可能再弄个‘飓风障眼法’来对付我们;夏梨不是一个容易的切入点,更何况,你知道我已经提示她盯着蝎子的本体了,那你肯定会让它更换目标,冲着我来!” 桑德拉眯着眼,神情增添了几分严肃。“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你俩本是一对银色的百合姐妹花,这样一来,如缺一臂,我倒真想看看夏梨一个人要怎么赢我——不,是我们~” “我们?!”夏梨心中一惊。负伤的冰小炎也打了一个冷战——她脚下本是垂死的蝎子居然又蠢蠢欲动,体内的液体也随着躯体的扭摆甩出来,洒在地上,但这次又附加了特殊效果——崩豆本身也逐渐地被这些恶臭的液体腐化消解! 此刻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别提多难闻了,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孔。介于第一次的恶臭,大家对这次加强版的臭味倒没有感到奇异,单纯觉得是更臭的液体,比如很可能是这只怪兽的脑脊液溢出来了,因此,他们之中也没人看到这恶心到极点的一幕。 最恶心的还在后面。蝎子的身体在被自己的体液腐化的同时,又什么东西正在其中蠕动着,像是发泡剂一样,越来越多,在化成了浓绿色的臭水的崩豆残体的那块儿地方越积越大,简直是肿瘤的体外再生的真实映像。 夏梨捂住了嘴巴,冰小炎也皱起了眉头。这一幕对冰小炎的视觉冲击更大,因为这摊秽物就在冰小炎的脚底下变异着。她能清楚地看到,这些“泡泡”实际上是一个个青蛙卵大小的胚胎,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不断活动着,膨大着,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与此同时,浓绿色的液体仿佛成了这些胚胎的营养物,随着它们的不断长大而逐渐变少,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崩豆的”遗体“在经过自我降解后,所孕育的一坨胚胎,居然变成了和崩豆等大的数百只毒蝎! 冰小炎心中奔腾过一百万只草泥马。她多希望这一百万只草泥马能吃了这些怪兽,不过看起来,自己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儿了,早晚得到阎王爷哪儿报道去。 夏梨只感觉腿脚无力,专业的格斗架势也不复存在。这已经不是武力能解决的局面了吧! “别客气!上把孩子们!”桑德拉展开双臂,摆出一副圣母玛丽苏的经典pose,这上百只“崩豆”立马开始了行动,整齐划一地均分为两批,一批还在原地,,另一批则冲着夏梨席卷而来。 留在原地的那批距离冰小炎很近很近,几乎是在一个瞬间,五十多只蝎子一起窜上冰小炎的身体,将尾针全部刺入! 伴着一声惨叫,夏梨亲眼目睹了冰小炎变成一个“蝎人”跌倒在地,不停抽搐着。另一批蝎子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看来轮不到我出手了~”桑德拉总结性地说,“在你们临死前,我还是给个忠告——来世再遇到人工智能+生物的组合时,一定记得,像”影像假体“这么基本的理化知识和生物知识相结合的战术,是肯定会出现的。永别了。放心,你的朋友们会和你们这对银色百合葬在一起的。” 此刻的夏梨已经绝望。她做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冲向冰小炎。其实这很正常。最后的时刻,她想和战友死在一起,而不是家人,朋友,甚至是恩人。这是战斗种族的基本精神态度。 没想到,这一招,歪打正着,救了她的命。 冰小炎赫然挡在她面前。 众人自然是都惊呆了。没可能的,眼看着被那种恐怖的东西叮咬到体无完肤,怎么可能还能以这样的行动力为临时的战友挡下致命一击。 “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冰小姐——不,应该说是冰先生。” 此话一出,这其中不知情的几位更是惊了一跳。 “我倒很乐意在这恶劣的天气下替这位大难不死的医学怪才说明一下这一点,不过,总觉得你们更倾向于打赢我,然后让我吐出全部的真相这个方案吧。”人工智能收回了自己的蝎子宝宝,不紧不慢的解说着,“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居然也是rh阴性的熊猫血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尹白在心里默默问自己。他悄无声息的看看其他人,尤其是和冰小炎一起来的罗宾和薛定鄂,打算通过他们的神态推出一些情报来。令人失望的是,现在这俩人的精神和身体功能都已经透支,忍者三姐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们身边加以照顾。尹白心乱如麻,头一次感到无法控制的事态给自己所带来的这种可怕感受“好了!”尚洛洛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看来,他们的信号发送成功了。 冰小炎听到这一声,立刻也觉得振奋了起来。她对人工智能冷笑道:“看来似乎用不着再争斗下去了,尹白实验室里面的官员马上就回来收拾你这个叛徒!” 尹白也扶着尚洛洛站起身来,凛然说教道:“作为家主,我表示最忌讳的就是心腹们胳膊肘向外弯了,你还是等着宝力金来清理门户吧!” 夏梨经历了这一遭可谓是惊魂未定,再加上尹少爷的一番话,更是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纵使自己一直对少爷忠心耿耿,现在,确实有一位自己的白马王子闯进了自己的生活,不知自己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地对少爷尽心尽力?万一有一天,自己非要再这两个对自己而言极其重要的男人之间选择一位去保护,第一时间之下,自己到底会选谁呢…… 但是现在最不乐观的是,面对少爷屌炸天的威胁,这个女人居然面无表情,既不惊恐,也不得意,让人不知道她是故作镇定稳定内心,还是有备而来未雨绸缪过?夏梨再抬头看看月亮,已经如一块寒玉一般挂在逡黑的夜幕上,时间不知不觉已是流失了很多很久。她的脑袋里甚至闪过了非常无厘头的疑问:都这么晚了,还有乐意加班到现在,且会因为一个助手的召唤而专程赶来的领导吗? 总之,夏梨觉得这个事还是会生出波折来。 果不其然。 面对尹大少爷的厉声讨伐,桑德拉没有采取先下手为强的手段,在援兵赶来前干掉这群弱爆了的人逃出生天。她依旧面无表情地说:“只管叫来吧。不过,这段等待时间未免太过无聊,我们不如做点其他的事儿找找乐子。” 八成是要进入解谜阶段了。桑德拉一直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冰小炎,明白人都知道接下来她要干什么。 ------------ (42) 争斗的尾声 “冰先生。我知道大家对你都很感兴趣,尤其是那边的尹先生。” 尹白一听到这话,心一下子毛了起来,心说等有机会一定和冰小炎合作把这个碧池解剖了,好好研究下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构造,既能文能武,还擅长推理,心理战和间谍技法。不过,他必须承认,自己确实对冰小炎很感兴趣,要知道在异国他乡,两个同国籍的外国人相遇的几率是很低的,可不跟琼瑶剧似的,一群中国人不仅在外国相遇,还居然在中国人投钱建设的大学里念书和恋爱,并全程听着中文课程。更何况,他必须确保夏梨,尚洛洛和实验室情报的安全,防人之心不可无。 冰小炎则是冷冷的看着桑德拉,一言不发。 “你是名医家的大少,说起身份,怎么看也是和尹白地位相当的少有的中国大户人家。不仅如此,冰家更胜于尹家的一点,就是其历史也是源远流长的。” 这些话就像说书一样,听的大家是一愣一愣的,似乎都忘记了夜晚的恶寒,处境的艰辛,更把宝力金来援的事抛在了脑后。而且,冰小炎并未加以阻止,最聪明的尹白由此得出了两条结论:一是桑德拉所言不假,二是冰小炎并未打算隐瞒她他的身份,迟早要对大家开诚布公。真是个正直的中国人。 桑德拉继续了她的讲述。 “冰家一直到现在都使用家谱。小炎恐怕是冰先生你的假名吧。根据我的资料,你的父亲叫做冰园林,属林字辈,林字缀在最末,那你应是冰家现在当家辈分――苗字辈,冰苗木,才是你的本名!” 冰小炎的眼睛如同腥红幼月,赤烈,但冷漠。 “接着说。”他扬了一下因为激烈的打斗而被汗水浸湿的银色额发,举手投足间还真有点东方不败的意思。 桑德拉倒没料到这家伙长相神秘,但丝毫不想保留秘密,竟然也露出一丝疑惑现于眉宇之间。她加快了语速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这样说着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吧!其实你本对自己的本名充满一种家族自豪感,直到有一天你的父亲离开你,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这个时候,四围出现了你父亲因学术作假和剽窃他人药品专利而仓皇出逃的传闻,使你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和父亲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冰小炎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紧锁。 尹白心中暗自感慨,这还真是谁都不想背负的家族命运啊。更想不到的是,根据上下文的剧情来听,她居然是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变成的?变性吗?不,这似乎都不是问题的重点。尹白现在开始审视自己。想来自己只为向自己的父亲证明自己特立独行的能力,便和他势不两立一般,还跑到美国闹自由与民主,真是不论是家族史还是个人修养上都输给了冰小炎。要是他真是个女人,效仿偶像剧中的剧情,和她来个世家联姻,岂不美哉。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来个英雄救美,奔到他跟前拉住他说:“来!我们私奔吧!别听这货扯淡了!” 拉回尹白这于大导演一样的思维的,还是冰小炎的一声冷笑。 “呵呵。你知道的还挺多。要是我一早就有你这么个会说话的移动大硬盘,就不用再医考那会儿随身携带孙思邈的精装版《千金方》和李时珍典藏版的《本草纲目》了,真心累死个人,还是有个女仆一样的妹子跟在我屁股后面好。既然你什么都知道,由你来说明反而没什么意思了,剩下的我来说吧。” 冰小炎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大家挨个看了一遍。 众人也回以同样重视的眼光。一直由忍者姐妹们照顾的薛总管和罗宾也回复了意识,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眼神却很坚定。他们俩一路一来没少受冰小炎的照顾,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早就感激涕零,一直都想进一步了解下他,作为之前对他的认识的一个重要补充。 冰小炎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竟然也觉得这种情况下的空气也是清新无比,沁人心扉。 “前面你说的一点没错。但是,我们冰家的历史并不如你所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之前说过的这两套我随身携带的书,我会告诉你我们冰家人都有参与吗?学术剽窃和盗版本就是古今以来一直存在的事儿,冰家之所以不署名,是因为他们淡泊名利,不求闻达于诸侯。看看华佗就懂了,名利在身,实际上真是一种负担。一旦有人认为你和自己身负的名声不符合,或者当你做出了他们所不满意的服务时,坏的针对你的舆论就会接踵而至,甚至丢了性命。” 冰小炎越说越激动,从站桩演讲变成了巡回演出,来回踱步,还加上了很多手势语言。 “我不懂我的父亲,甚至抛弃了引以为傲的名字,不是真的对那些流言蜚语信以为真,而是我听说他为了发展去了美国――低调避世,一直作为冰家的家训写在不断增厚的家谱扉页,早在我咿呀学语的时候,就是父亲教的我这几个字念什么,这也是我这一生最先会念的四个字。所以,我特别想找到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我总觉得再不问,就再也来不及问了。” 听冰小炎讲到这里,众人才明白了为何没怎么听说过冰家。看来,大家已有的情报,也是他父亲当家的时候为了让家族名声响亮而做了些努力的成果。冰父去美国,也一定是为了让冰家更光彩――如果冰小炎说的是真的,那冰家的医术真是卓越非凡了。 而对尹白而言,他尤其理解冰小炎寻父的这份执着。对儿子来说,父亲的教导岂是能质疑或替代的。面对父亲前后不一的价值观,换做自己也是非要问出个缘由来。 “真是可敬可佩的父子之间的羁绊。”桑德拉嗤笑道,“给我十万美金,我帮你找到他的踪迹,怎样?” 冰小炎确实很想找到父亲的下落,但是,一旦这个美好的愿望和钱联系起来的时候,他心中怒火还是剧烈燃烧了起来,额头上暴露出明淅的青筋。 “那真的要让你失望了。我是个穷人。” 桑德拉也不是不知趣的机器人。她晃悠着脑袋说:“ok,那就让我们这样耗时间吧。” 这个回答真是很让人掉胃口。尹白以为,她根本没有什么出路了,谁会允许自己的贴身管家级别的人物背叛自己。可是,桑德拉的坦然和从容不迫已经可以完爆刘胡兰就义的那个氛围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滑稽感弥漫在尹白的心中。 其他人的感觉其实跟尹白一样。只是大敌当前,这种话不能从自己人嘴里先说出来。所有人就这一点心照不宣,达成共识。 等待的过程就像看看凌迟处死的行邢过程一样难熬。桑德拉一脸镇定,让他们的心中更加焦灼。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桑德拉一直没有派出她的蝎子宝宝,大家也没贸然发动进攻,而正在僵持的某一瞬间,远处传来越野吉普的引擎声,洪亮无比,响彻夜空。 “宝老板的美版大丰田!”尚洛洛耳朵灵光,居然能以发动机声音辨别车型和车主。正当大家纠结该不该吐槽以及如何吐槽的时候,一辆越野用加大仓版的美版丰田从扑扑黄沙中疾驰而出,一个漂移,极速扭转过车头,才有效地避免了撞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车终于停住了,自带的风尘也慢慢落定。 尚洛洛永远最猴急,他踉跄起身就想奔着那豪车冲过去,全然不知人工智能不知何时早就到了丰田车旁边,优雅地鞠了一躬,职业管家一般地拉开了锃亮的车门把手。 尹白和他的伙伴们都惊呆了。 从车里出来的人确实是宝力金,但是,他却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一把把桑德拉这个不听话的管家抓住。与之相反的,桑德拉毕恭毕敬地,向宝力金行了一个大礼:“主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了。” “真不愧是我最重的管家呀,事情做的就是干净利落。”宝力金回答道。 尹白这时候还真是有些纳闷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推理能力。但是,宝丽金面带从容的表情,并没有责怪这一个叛徒,反而还对她轻声细语的夸赞着,这会儿真是让自己摸不着头脑。他讷讷的说:“老板,这个人其实……” “我知道,”宝力金悠悠地打断了他,并且环视了一下四周,所有人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夜也越来越深,空气似乎也更加冷了些,宝力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裹了裹身上的昂贵衬衣。 “这一遭真的是苦了大家啦。这夜也晚了,不妨随我到一个去处,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到时候再听我娓娓道来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众人一听,似乎也没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来,于是也不好反驳,虽然心有疑虑,也只得默认了这个黑黝黝的印度胖墩的提案,唯有一人,心中尚有不甘。 “少爷,”夏梨一把拉住尹白,正要进入豪华大仓车厢的众人也随之停住了,只见眼前的夏梨是一脸愁容,“少爷,我们这是要走了吗?” 夏梨不懂英文,她并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众人都纷纷开始起身,这也就说明,大家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了。可她心中,仍然还装着那个男人。 尹白也不是榆木疙瘩。他代替夏梨向宝力金问道:“老板,事情是这样的,额,我们这边似乎还少了一个人……” “我懂你的意思,”宝丽金没等尹白说完就轻轻的挥挥手,说道:“你们所说的那个人,也已经在我们要去的地方等候着了。” 尹白心中不禁啧啧惊奇。没想到宝力金似乎已经知道了大家心中所想的全部。他回过头来对着夏梨点头示意,请她稍安勿躁,把心放下。 夏梨惴惴不安的把手松开,尹白方才发现,因为夏梨过于紧张,所抓的地方现在遗留下了一片红印。不过,这出闹剧总算告一段落,大家都起身进了车,随着宝力金到他所说的那个便于解释全部谜团的地方了。 ............ 一路颠簸,车子行驶了大约半小时后终于停了下来。 众人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这个行程非常短,想不到宝丽金所说的地方,距离刚刚一场恶战的发生地点这么近。 桑德拉彬彬有礼地为大家打开了车门,请大家下车。不过众人似乎还没有消退对她的怒气所以也没怎么搭理她。桑德拉倒也看得开,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众人的无情,反而非常恭敬的搀扶着宝丽金下了车。 不过,最令人吃惊的还是大家眼前所见的这番景象。 这并不是沙漠,倒更像是沙漠当中的绿洲。周遭并不是大家眼前所见的那般飞沙走石的场景,映在眼前的是一个大的人工湖――没错,确实是人工湖,因为湖水中间还有人工做的假山,假山上点缀着一些热带的花花草草,显得非常奇葩,但是也春意盎然,可以说别有一般风味;走近一看,原来湖里还有更丰富的内涵,那是一些像石头般大小的东西,在夜光下幽幽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凑近了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不大不小的一些各种各样的宝石,在月光的刺激下,珠光宝气之中更添一丝奢华的光彩;人工湖的周遭是各式各样的热带乔木和灌木,其中还有几株铁树,已经绽放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花朵,稀奇无比;最令人啧啧称奇的,还是得说人工湖畔环绕着的上下纷飞的萤火虫,淡绿的幽光和人工湖的珠光宝气交相辉映,让人感觉如临仙境。 这里边最吃惊的还得说是尹白。他早就知道这宝力金必定是个亿万富翁,但是他没想到,这人可以富庶到如此地步,能硬生生的在这荒漠当中制造出一片巴比伦式的花园来。而且尹白非常确定,这个地方距离自己所在的b4实验室非常近,因为这个巴比伦花园所使用的土壤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人造土壤,这种土壤在月光下会显现出特殊的灰白色荧光,如果不是自己的眼睛身经百战,见识过很多生物类的人造物质,怕是也难以用肉眼,分辨出这种特殊的荧光。而尹白发现,b4实验室附近的土壤当中也混入了这种特殊土壤的细微颗粒。记得有一次他觉得心里烦闷,从实验室门口走出来散步时,曾意外的发现了这种具有特殊光泽的颗粒。 ------------ (43) 尚洛洛的疑心 虽说也有可能是宝力金常回家的缘故,于是在鞋子上沾有了这种土壤在不经意间带到了实验室门口,可是以这种特殊颗粒的数量来看,若不是由于距离非常近,即便是被粘到了鞋子上,也会在中途中掉落许多,因为这种物质的粘性不是很好。所以,尹白可以肯定宝丽金这家伙一定是把私宅,建立在了距离实验室非常近的地方。 宝力金作为东道主自然是得意洋洋。,领着大家走进了花园深处。没想到,这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一个规模宏大的洋房尽显眼前。 夏梨她们其实早在印度就见识过宝力金的住所,所以对这所洋楼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这好歹是个三层洋房,被雕工精致的青铜护栏严严实实包裹其中,尊贵之余尽显豪宅的威严之风;夜色下,洋房的屋顶隐隐约约泛着七色光泽,如同极光一般,夏梨根据自己在尹家工作的经验你,推算这定是用上好的珍珠粉融合在金里而制成的七彩金漆所粉刷的屋顶,而这种特殊的珠宝漆,就连珠宝世家尹家也不得其制作之方,只知道这宝物的名称就唤作极光宝漆,恰是源自中国的不为人知的,近乎绝迹的高等工艺。夏梨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家的尹少爷,他脸上那匪夷所思又叹为观止的神情,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 洋房除了这神来的顶子,楼体也是泛着迷人光泽,远远看去,就知道这墙是铺满了各种宝石片体。虽说这些碎片已经不似玩好无暇的珠宝一样具有逆天的价值,可若是算起这满墙的碎片的总价,也是能买下一个小岛的。但只是看到这些,夏梨就不得不佩服这宅邸的保安系统,也就是刚刚把大家打的狼狈不堪的桑德拉,居然可以做到身在印度,也能同时保证这宅子不缺砖少瓦――谁要是得到一个瓦片,至少能少奋斗五十年。要说有其他人管理这个宅子,那也必须是另一个桑德拉,因为若是到不了这个水准,怎能防住那些见钱眼开的亡命徒? “这宅子怎么说也是临时建造的,勉强能居住罢了,各位别见笑。桑德拉,你先去准备点宵夜茶点,这些事情可不是一会半会说的完的。”宝力金面带微笑说道。 桑德拉听罢,恭敬地对宝力金行了个礼,就快步走进了洋房里面。 众人尾随其后,也纷纷走了进去。 这洋房的内部才是别有洞天,外围的装璜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门厅便是十分的与众不同,通体裱以金箔,亮丽无比,诺大的前厅被这光华映照成白昼一般,无须施加外来光源;前厅之上的穹顶设计更是别具匠心,居然是达芬奇所有作品的完美拚绘,毫无痕迹地联系在一起,微妙,但不违和;不仅如此,这些画作居然使用珐琅和各色宝石作为原材料拼制而成,简言之,整个穹顶,就是一个巨大的宝石天花板。 门厅的前面便是正堂了。正堂非常敞亮,但是比起天花板来,确实是少了那么点艺术气息,倒像是传统大户人家家中应有的布局――整个厅堂被铺满了汉白玉的地砖,只在厅堂的侧边分布着鳄鱼皮质的精美沙发,在穹顶宝石的光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沙发的质感看起来很柔软,尤其是鳄鱼皮极为少见的米黄色,让这些待客用的休憩工具显得身价倍增。 但是,说到底,这个宅子的豪华程度和周遭的沙漠氛围是十分的格格不入。 正在大家都在惊异于这栋豪宅的不科学的时候,桑德拉招人烦的声音又开始闯荡在空气里了,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又游走到大伙前头来的。 “好了各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没有了自己那句“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的口头禅,而且口气也更加的人性化了起来,“我知道你们一定艳羡于主人的这栋豪宅,但是,现在马上就要进入你们最关心的解密阶段了,为此,我打算为大家制作一点夜宵,也来一把‘推理总在夜宵后’的戏码如何?” 宝力金不顾众人各式各样的诡异表情,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道:“大家见谅,我这个女仆虽然说是机器人的构造,但是也是有性格的,至于构造原理,大家就先不要过问啦――总得保留个专利权吧!桑德拉,瞧你这俏皮劲,还不赶快去准备?” 桑德拉深深鞠躬,从大厅一旁的侧门出去了。那侧门应该就是连着厨房的。尹白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那扇门,发现那扇门并没有什么和其他门不同的地方,一如既往地装饰华丽,这才放心地收回了目光――他现在很怕这栋楼里面有什么机关。毕竟,桑德拉是要杀了他们这群人的人,而自己一直信任的boss,居然也对自己认定为是叛徒的人加以信任,这有点超越了他一向自以为逻辑超强的头脑。尹白同时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也是面面相觑,不过,倒真的有几个没头脑的人,比如刚刚认识的风间和罗宾,已经被宝力金的盛情款待所麻痹了一样,开始惊艳于这里面豪华的装潢了。 “没办法,她就是一刻也不闲着――”正想着,尹白突然听到有声音从自己耳边传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忍者一行人里面的最矮的女人,太子院春。她觉察到了尹白的眼神,觉得这正好是个消除疑虑的契机,过来搭讪了。 “哦,刚才我已经听夏梨说起过你们了,你好,”尹白伸出手,做了个握手的动作。 太子院人也和气,大方地接受了这一举动。握手的瞬间,银白觉察到她的手不似一般女孩一般细腻,看来是个货真价实的练家子。他不禁脑补夏梨和她一较高低的情形,那场面一定是惊险且惊艳的。 握手之后,太子院就开门见山地进入了正题。 “这个宝力金,是你以前的老板吧?我也是听夏梨姐说过了。” 夏梨姐,原来她们的患难交情已是很深厚的了。尹白听到这个称谓,似乎也觉得和她之间的距离进了很多,也不再避讳什么了。 “没错。之前我自己来到美国,想闯出一片天地的,就到他开的餐厅打工,那个瘦骨如柴现在正在愣神的男人――”尹白指了指尚洛洛,“――是我在那个餐厅打工的时候的同事,倒不如说,他还是我的一个小上司。” “小上司?” “恩,厨师长。他的职位。这家伙做的料理真的是没的说。” “那你们……” “我知道你的疑问,”尹白微微笑了一下,这份微笑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中可谓是春日送暖,极具秒杀性,太子院许久不懂的芳心似乎也触动了起来,“你想问为什么我们到了这个实验室吧?” 太子院点点头。 “说来话长,简言之,我是从收到一个奇特的包裹开始,命运发生改变的。那个包裹当时充满谜团,里面是一个让我很感兴趣的标本。我处于事业的平窗期,正是期待有所作为的时候,我觉得,那个标本,就是我事业的一块指路石。当时,这块石头的关键就指向了宝力金,当我想去他办公室寻找线索的时候,我们可爱的厨师长冲了进来还大打出手……” “后来呢?”太子院一副看狂言师表演的表情一期待着下文。 “后来……我和他经过各种机缘巧合,进入了办公室后面的暗道,就见到了等在前面的宝力金。” “再后来?” “――再后来,我就招呼这两位可爱的员工进入我和我的朋友一同开启的实验室了――一个进行各种先进和新颖研究的生物实验室,而且,是卫生防控最高级别的哦~!” 宝力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旁听的,还插了这么一句。太子院本也不是多么奔放开朗的人,看到自己一直持有戒备心的对象――宝力金前来搭话,不免觉得扫兴,对尹白微微一笑,回到了喧嚣的风间和罗宾身边。 “boss,这……” 宝力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尹白的插话。 “你总是这么着急,mr.尹,不是说了,会在夜宵的时候解答你们心中的疑问吗?” 宝力金说话的时候,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尹白,里面包含了万分威慑力。尹白从小被宠大,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这位boss面前,他的探知欲还是被镇压了回去,像只小猫一样乖顺地点点头。 “那我去看看尚洛洛。”他自讨没趣般地走开了。 再说尚洛洛。 尚洛洛自打进门后就一直愣神。现在这会儿,他坐在门厅正中央鳄鱼皮精心装饰的真皮沙发上,仰望着挂满了宝石的天花板,眼珠一动不动,似乎是个蜡像人。尹白凑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想什么呢?mr.尚?” 尚洛洛还是不说话。 其实,在尹白心目中,尚洛洛一直是个很喧嚣的人,但是,两人经历了一番波折,到了实验室共同工作后,尹白对尚洛洛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在实验室中发挥的角色可不单单是个厨子,相反,这家伙具有相当高的素材处理能力。如果说鉴定是尹白的专长,那么解剖和分解则是尚洛洛的主场了。他总能把十分难以分离的生物材料分开,比如从极细小的花朵的子房当中分理出胚珠。尹白虽然雕工绝佳,但是生物材料毕竟十分柔韧,如果找不到材料和材料之间脆弱的结合层,用巧劲加以剥离的话,纵使是极好的外科手术师也是徒劳。除此之外,尚洛洛的巧劲还让他担当起了实验室保安的重则,他自己似乎也乐在其中,每天晚上10点定点在实验室场外巡逻1个钟头,从来不知疲倦,甚至是风雨无阻。 所以,尚洛洛的这一反应让他有点慌。倒不如说,说起这群人里面的具有战斗力的,能保证大家安全的人,自己最信任的就是尚洛洛了。他不想尚洛洛出事。 “尚洛洛?” 尚洛洛还是没反应。 尹白心里不免有些毛躁。不过,他并不是会把狂躁的心理吼出来的那种普通男人,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作声。 夜宵似乎也是没做好,10分钟了,不管是桑德拉,还是尚洛洛,都依旧没有动静。尹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在审查那扇侧门的时候是不是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就在这时候,尚洛洛终于开口了。 “mr.尹,我觉得很多事,很怪。” “什么?!”尹白赶紧把耳朵凑了过去。尚洛洛的这一发声不仅像一道响雷,还让尹白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因为,他认识的尚洛洛是不会有这种推理性的思维的。 “尚,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 “那你说个毛线!”尹白终于丢掉了大少爷的架子,爆了一句粗话,屁股也几近从鳄鱼皮沙发上弹跳起来。 “不是……”尚洛洛倒没像往常一样,跟说相声一般和尹白较起劲来,反而十分慢条斯理,轻声且稳重地说道:“尹,我的意思是,我有几个地方想不通……但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说出来,这也许,只是我的一种感觉,我…….” “你有怀疑的地方,但是没有证据,也没有确定的疑点来支撑表达你的疑虑,对吗?” 尹白不愧是会读心术的,简单几句话,就概括地十分精确,尚洛洛像个磕头虫一样连连点头确认。 “那,”尹白小声把嘴凑到尚洛洛耳边,轻声说,“你总该有个目标吧?是谁?你觉得谁不对?” “那个银发女人。” “不会吧?!夏梨?!” “不是不是!”尚洛洛赶忙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澄清,“不是她,是那个,你的老乡!” 尹白轻声小心地说:“….冰小炎?” 尚洛洛点了点头。 尹白心下明白了许多。他其实也对冰小炎一行人感到捉摸不透。虽然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和冰小炎――不,应该是冰苗木――之间前嫌尽释,但是,这里面不免含有同胞情分在。如果说,仅仅因为大家都是中国人就互相信任,那显然是不实际的,他也是无来由地对冰小炎感到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单单是因为她的外表,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直感,感到她除去被桑德拉强行抖出的那些故事之外,还会有其他的故事。之前,都是她在询问自己这个实验室的事情,而关于她自己,尹白却什么情报都没有得到,只是在那阵交头接耳的时候无意中碰到过她的手,发现她的体温似乎比常人要低。再加上冰的离奇的性别,尹白开始回过头来考虑她变性到底是因为什么,怎么变的,变了之后又是为什么会被卷到这堆人里面。 ------------ (44)尹白的沉思 “我也是……说不好对她有什么感觉,总之也是觉得不对劲。”尹白摇摇头说。 “她很能打吧?”尚洛洛冷不丁问道。 尹白想起来,赌场大战的时候,这两人分别处于混乱中,似乎并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只在最后碰了个照面,于是解释道:“根据赌场的情况看,她还是个不错的格斗家。” 尚洛洛听罢,皱起了眉头。 “尹,你记不记的我跟你说过什么?在我们到实验室之前,被困的时候?” “记得,你说过你的父亲。” 等一下。尹白突然感到有什么联系起来了。尚洛洛说过,他的父亲死在过一个地下竞技的赌场中,被一个格斗家打死了。格斗家…..难道?! “尚,你是说――” “好了各位!”正在这关键时候,桑德拉推着一餐车丰盛的夜宵从侧门走了出来,打断了所有人目前进行的活动。 “这是我亲自做的拿手菜,欢迎大家品尝!” 这一打断,真的是很不合时宜,但又像刻意为之。不管怎样,大家在桑德拉令人生厌的音色下,被号召到了餐车面前。 当然,餐车并不是就餐的地方。宝力金冲桑德拉点了点头,桑德拉一个响指打了起来,就只见宝石天花板吊顶正下面的汉白玉地砖突然沉了下去,露出椭圆形的一个大大的空洞,形状正好和吊顶相对应;而后,伴随着轻微的隆隆声,一片亮银色闪瞎了众人的狗眼,等适应了这光芒之后一看,原来是一个大大的圆角方形长桌,桌面通体由纯银制作,大概有两米宽,五米长;不仅如此,随着桌子的徐徐上升,大家清楚地看到桌子的四足居然全是粗壮的整跟象牙所制成,牙尖以优美的弧度插入银质桌面,牙根一端则镶嵌在四块硕大的红宝石上;红宝石的雕工却也是无与伦比,就连尹白都啧啧称奇,每一个棱角的角度和抛光的艺术手法都十分精湛,就算是从象牙上拆下来,一块也足以拍卖个上千万了;宝石与地接触的一端则被雕琢地十分平整,和承载桌子的镶白金托盘地板无缝结合着。 走近一看,众人才又更加惊讶了。原来这远远看来闪闪发光的尤物还不仅仅是材料十分高贵,上面居然有印度特有的佛陀雕花,象牙上,桌边上,甚至是红宝石桌腿的冲外的切面上…..桌子的四角居然也是镶嵌有各种细碎宝石的,而整个大大的银质桌面上,不知是哪位名家雕刻着的释迦摩尼的尊像。 “……我还以为,boss你只喜欢红木制品,呵呵。”尹白及其不自然地打破了这华贵的气氛。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大家不应该惊叹于这栋豪宅的配置。 桑德拉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座椅。座椅是随着桌子一起浮上来的,和桌子整齐有序地摆放在托盘地板上。不过,这些椅子的坐面上却有不同的花纹,好像也是小型的雕刻图一般,桑德拉是挑来挑去地把椅子搬在众人身边,示意大家坐下的。 话说回来,花纹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有尹白一个人凭借他细致的观察力看到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花纹,貌似是一只北方狼的图腾。 临着尹白而坐的自然是尚洛洛,在他坐下之前,尹白注意了一下他的座位,发现上面雕刻着的是一个豹面,豹面上没有花纹,说明这豹子不是雪豹就是黑豹,而不是金钱豹等带有花纹的野性难驯的豹子。尹白个人是十分喜欢雪豹的,洁白无瑕,而且能驯服,懂报答,重情义。这银色的座位,很自然地就让尹白认为那是雪豹了,也就打心里对坐在上面的尚洛洛更多了几分好感。 尹白的另一位邻居则是冰小炎。该说是机缘巧合好,还是别的什么因素呢?冰小炎的座位上的图案,尹白也偷偷地瞟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像他们两个这种野性和美感并存的图案,而是某种犬科动物;以尹白过硬的生物学知识,他认出她座位上的正是一只狮子的图腾,而且,从面部特征就能断定出,那是一只雄性狮子。 尹白微微一笑,心下想:所谓男人婆,正应该配雄狮吧,中国本来就有河东狮吼的典故,看来在这里借用一下也是十分恰当。这个桑德拉其实是在恶搞大家吧,看来这图案,也没有啥其他意义的。 不过,冰小炎一直没有停止过观察其他人。她发现尹白总是对她过分关注。这会儿,两人正好坐在一起,于是冰小炎打趣地用丰满的胸部增了一下尹白的臂膀:“帅哥,你打刚才开始就在打量我呢。” 刚刚在心里说完冰小炎是男人婆的坏话,尹白这下可谓是经受了不轻的袭击,不知道哪里觉得怪怪的,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冰小炎胸部的感觉还真是不错,有些冰,但是又有弹性,某个瞬间他还真是像捏上那么一把。不过,尹白总觉自己后背发凉,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尚洛洛也一直向这边看着,无疑是在盯着冰小炎。 不过,冰小炎并没来得及等到尹白的回答。随着大家陆续在座位上做好,宝力金也做到了这张桌子的上座,发言道:“首先,我作为主人宝力金,欢迎大家光临寒舍!” 说完这句极为讽刺的话,他自己倒先啪啪啪的鼓起掌来,桑德拉也使劲地拍着手掌,还用眼神示意大家也鼓起掌来。 大家不得不苦笑着啪啪啪鼓掌。 “哼哼……”宝力金假咳了几下,示意大家停下来。他继续发言道:“因为是夜宵,所以,我也没让桑德拉这孩子准备太多东西,大多是些可口的凉菜和甜品,中西结合的哦!几道菜当中也包含了你们各地故乡的名菜品,大家尽情享用!” 听到这里,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是过了几秒就恢复了正常――大家惊异于宝力金的情报为何如此灵通,连大家的国籍都清楚,但是一想到桑德拉就是他手下的得力助手,也就觉得这个事实非常容易接受了。 “不过――”宝力金故意拉长了声音,笑容堆满脸颊,“――大家也注意到了吧,除了几位之外,这张长桌还空余好几个座位――没错!正如你们心里想的,寒舍还将接待几位其他客人,和大家一起用夜宵,不知道你们是否介意呢?” “还有别人?!”夏梨听到这里第一个站了起来,“是不是……是不是鲁修也会来!” “鲁修?!”冰小炎也有些不淡定了,听到这里几近从雄狮座位上跳了起来。同样惊异的,还有和冰小炎同来的薛定谔和罗宾。薛定谔自打进了宝力金的车就没有再言语过,而罗宾则是不停地惊异于这些华丽的设置,两人到现在,居然被这一语惊动地站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尹白发现罗宾座位上的图案是一直暹罗猫图腾,而薛定谔的则是一直雪狐――当然,“雪”也是尹白根据银质椅子的色泽断定的。 这些人的举动都没有逃过尚洛洛的眼睛。尤其是冰小炎的举动。他用越发陌生的眼光审视着冰小炎。而冰小炎这时候心无旁骛,整个人都被鲁修和夏梨的举动所牵绊――尹白的女仆长,是怎么认识自家少爷的?? “哦呵呵呵~”宝力金用公鸡一样的声音尖声叫道:“这可是秘密~等他们来了,你们自然会知道了嘛~这些客人只要一到,你们心里的谜团也就解了大半了。”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非常难熬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谜团没有解开。 尹白的回忆不得不回到收到那份神秘邮包的时候。没错。那是一个开端。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真是十分可笑,居然不去质疑这份邮包是否含有阴谋在里面,但是,在那个渴求成功,怀才不遇的自己面前,邮包里的紫色信件恰好是一块诱人的奶酪,散发危险的香气,正要勾引自己这只急功近利的小老鼠呢。 这样的特定条件,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考虑一下,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这样的特定条件,对当时的自己来说未免太过于完美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时候。为什么一向以明智和逻辑性自负的自己,没有察觉到这里面的超乎寻常呢? 到后面,事情还更加的匪夷所思――不,那么尚洛洛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尚洛洛只是因为见财起意吧。他,只是一个无端被卷进来的人吧。如果当时,尚洛洛没有插这一手,那么进入到b4实验室,知道老板宝力金深层面目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才对。 不……这样更糟。如果说,就像自己刚才所设想的,从收到邮包开始,就是什么人为了什么利益――很可能是自己身为珠宝世家的公子哥,身后所蕴藏的巨大财产――而针对自己设出的迷局,那么,尚洛洛就完全是一个无辜的羔羊。 尹白越想越头疼。 可是,即使察觉到邮包可能是个陷阱这一个事实,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跟这么多奇怪的,来自不同国家的人相遇。而且,刚才宝力金也说了,除了这群已经坐在具有奇怪纹饰的椅子上的人,还有几个神秘客人即将到来。这些人,是有助于自己解开谜团,还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呢? 尹白又摇摇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这种贯注,能让自己从从总复杂的谜团中揪出一个可以解开它的线头。 “也不能……就这么否定……”尹白小声嘟囔着。 是的。为了金钱,也不是没有可能。充满神秘色彩的冰小炎――不,冰苗木,怎么看也是具有家底的人。本来,学医就需要很大的经费,二者,她自己也说了自己是中医世家。那个一同前来的薛定谔,就更别说了。虽然是一副狐狸一般的奸诈嘴脸,但是从衣着看来,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管事才对――尹白可是认识全部高端的男装品牌的,因为,他自己就经常穿,倒不如说,除了这些品牌的衣服他根本连穿都不穿。所以,尹白从一开始就知道,薛定谔身着的衣服价值不菲,甚至是某名牌的定制装束。那么,他来自大户人家的推理,就一点也不错。 至于那个罗宾,尹白印象就更深刻了。别的先不论,她虽然灰头土脸像是刚越狱过一样,身上的小配件可都是有名的定制款――品牌这东西,只要是有钱了,暴发户也能买得起,但要说到定制,没有点名望的人,可是请不起那些大师来为自己制作独一无二的装束的。 所以,罗宾也不是穷姑娘。尹白进一步推断,她很可能是谁包养的二奶。这一推论倒没什么其他理由,单纯是因为感觉。二奶和小三,对他这样出身的公子哥而言,可是经常会发生各种原因的对话的对象呢。 尹白又仔细地想了下,越发觉得自己这个“谋财害命”论十分说得通。因为,那边的忍者三人组,一看就是杀手。杀手,会没有钱吗?不过,讽刺的是,也许她们会和大家一起被杀。 尹白也考虑过,宝力金这么大的手笔,又是开餐厅,又是弄实验室,又是盖豪宅,而且听夏梨说过,他在印度还有一个山寨版的空中花园,似乎根本没理由谋财害命。不过,这种富庶,正式让尹白打消以上考虑的一个重要原因――这种程度的富裕太不正常了,来源于赃款的可能性很大,即使,尹白现在并不能推断出赃款的来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笔赃款不管怎样已经变成了不动产,假如说,餐厅本身就是个幌子,是个洗钱的地方;实验室是个由头,是个绑架的场所;豪宅是个结果,是赃款倾销的方式,那么,一旦宝力金觉得快要东窗事发,要跑路了,那么把绑架别人以获得足够的跑路资金,并把这些个赃款倾销所建造的享乐物遗弃作为将大家聚集到此的动机,就说得通了。 尹白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气。 因为,这等于是承认了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很可能接下来面临的就是被宝力金要挟,让家里寄来大量赎金的阶段。往好处想,这个印度阿三得钱之后就放了大家,大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继续白手起家继续一段艰辛生活;往坏处想,这个印度阿三很可能为了更没有顾虑地逃亡而杀了所有人灭口――包括交出赎金的,大家的双亲,朋友,一切有关系的血亲。既然宝力金有这个实力玩这么大的猫腻,那么,灭大家户口本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可恶。”尹白话语平静,心里却万丈波澜地吐出这两个字。 ------------ (45) 尚洛洛的决断 没错。如果这个推理十分正确,那尚洛洛的就是典型的膝盖中箭外加躺枪。回想起尚洛洛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恨的人,在实验室合作的期间,他甚至还像个保姆一样关照自己的衣食住行,要么就是提醒自己领带打歪了,要么就是提醒自己不要熬夜否则早衰,要么就是告诉自己什么和什么不能一起吃,否则拉肚子,要么就是天真地对自己说:“mr尹,你说等挣够了钱,我是不是能回去给父亲修个好点的陵墓。你收到的信,呐,你应该知道咱们干到啥时候可以辞退吧?到时候,我也会感激你把这个工作机会跟我分享的!” 越想,越心酸。 其实,尹白明明根本没考虑什么工期啊,合同啊,薪水啊什么的,就按照信上写的进了坑。相反的,尚洛洛却能考虑的这么细。如果是他,在收到邮包时,肯定能觉察到不正常的地方吧。 尹白不想承认。虽然尚洛洛爱财,贪便宜,总瞧不上自己,但是,他其实是信任自己的。 因为信任,所以,他什么也没仔细问。 就因为信任自己的心细,自以为是的名推理能力,还有超常的谨慎和直觉。 可恶!这些东西,一开始,自己都抛到哪里了?! 如果……都回不去了…… 尹白开始消极。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扭扭头,看了看尚洛洛。 那家伙,自然也在沉思。 尚洛洛现在的精力完全放在了冰苗木身上。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尚洛洛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这个推断。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头脑方面完全比不上尹白,不过,这个问题的重点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学算术题一样简单,尹白那种智商,恐怕只能解答高端谜题,而这种程度的小谜团,根本用不到他出马,自己就能想得清楚。 要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脸! 自打从赌场见到那家伙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眼熟了。不过,虽说是眼熟,尚洛洛也是只瞥到了一眼。好比在中国人眼里,韩国人都是洗剪吹杀马特发型加单眼皮一样,他也觉得会不会因为自己眼里的中国人长相也都差不多,所以才看错?也许那家伙因为是和尹白张得相似? 后来,尚洛洛渐渐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结论。 因为那家伙“眼熟”,不是因为自己看中国人觉得中国人都是一张脸,不是这种效应。而恰恰相反,他觉得冰苗木眼熟,是因为这货是典型的韩国脸啊! 说起来,自己跟着尹白到b4实验室也有一段日子了。这段日子里,自己也是怀揣了自己必须实现不可的心愿,努力的工作,挣钱,锁在自己宿舍的小金库里。这样的日子,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这样的日子如流水一般,平淡,但是充实。尚洛洛知道,尹白是个很有数,很自信,基本什么都不会搞错的人。他打一开始,其实就很嫉妒尹白这一点,所以,才借着自己是厨师长这点官威,处处刁难尹白。 不过,这都是表象。 尚洛洛在嫉妒尹白的同时,也羡慕和崇拜他。 就像爱与恨,光与暗。纠结的矛盾,总是共生。 因为信任着这点,一直相信着跟着尹白没错这点,他才在那个时候,大家被困在密道里的时候,突然决定要跟着尹白,还死皮赖脸的,还…… 还一起来到了b4实验室,也一同,找到了挣大钱的方法。 “我其实并不是,只会看钱的家伙呢。尹白。” 尚洛洛在心里默默的说。 “可是,如果……如果我杀了人,你还会看得起我吗。” 尚洛洛的自卑心开始蠢蠢欲动。他也知道自己贪财,爱占便宜,常常招来尹白鄙夷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乎尹白看自己的眼光。可惜的是,自己的这个缺点已经根深蒂固,谁让自己是个穷小子。想到这里,他环视了一下坐在桌边的其他人,还有老板的这个华丽豪宅,不论是哪个人,哪样物件,都比自己这条贱命尊贵上好几倍。 “……没有钱,能行嘛……” 尚洛洛心中波澜顿起。 “真是不好意思,尹白,我一直这么贪财。这也给你添麻烦了。” 正是由于这些崇拜,信任,甚至还有嫉妒,尚洛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决定不再让尹白看不起,或是让他为难。自打进入b4实验室,尚洛洛几乎是见缝插针地照顾几乎不出疏漏的尹白,找到他的一些小细节,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过人之处的――比如,他关照尹白的衣食住行,提醒尹白领带打歪了,不要熬夜,不要吃相性不好的食物等…… 而且,尚洛洛知道,尹白这个人讨厌暴力。 最初的时候,即使是面对那么刁钻的自己,尹白也从没出手相向过。他们两个,只在进入b4实验室之前,在宝力金的办公室打过一次。也是那一次,两人化敌为友。 尚洛洛现在想起这些事,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随即,又拧了起来。 “可我现在要杀人了。” “我要报仇。” “明知道,尹白你憎恶杀戮和暴力。” “我,看来注定一辈子让你瞧不上了,呵呵。” “很感激你,带我来到b4实验室……这本来是你一人独享的工作吧,希望没有分掉你该得的工资才好……” 尚洛洛想着,鼻子甚至有些酸痛。 但是一想到冰苗木的脸,他就把这份心酸强忍了回去。 如果自己的感觉正确的话,这家伙,明明是个韩国人,却跟尹白装老乡,本身就是一大疑点;而那灼红的眼睛,更是自己确认他就是杀父仇人的决定性原因。 ――――――――――――――――――“为什么?!到底……到底是谁?!” 尚洛洛不愿回忆。但他脑海里全是过去那段悲惨记忆的回放。 他一个人坐在染满鲜血的擂台上,面对着父亲的尸体,眼睛似乎不能从父亲被拳头砸扁的脸上移开。 他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父亲的头,却发现喉管和颈椎似乎也被打断了,头颅像是熟透了的要和茎干断开的瓜一样,紧靠皮肉连接着颈部以下的躯干;父亲的脸,被不知道多少记重拳打上,整个鼻子扭曲着,塌陷到头骨里面,耳孔里流出粉色的脑浆;眼睛虽然是睁着的,但是里面空无一物――不是被挖了,而是眼球被打碎,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黏黏的,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呈现出诡异的污渍,只有眼睛的表膜,连着视神经,蜷缩在眼窝里;父亲的嘴唇甚至也被打裂,有几颗牙,甚至嵌到了上面…… 惨不忍睹。 躯干以下,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断肢,还是断肢。 腹部似乎也受到了猛击,肠道连着涌出肠道的粪便,一起从体内喷了出来。 当时的尚洛洛,只有哭,怒号。 回音,贯彻空荡的地下擂场。 “到底是谁!!!!!!!!!!!!!!!!”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伙子,节哀吧……” 尚洛洛在气头上,突然听到这种规劝,心中的火满满地爆了出来,几乎是本能地,拿胳膊肘像声音发出的声音抡过去――伴着一声惨叫,尚洛洛看到,倒地的只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负责打扫卫生的男人。 他被一阵责备感冲醒。 “对不起……”尚洛洛低沉地说着,慢慢走过去,扶起了老人。 好在,那时候的尚洛洛,还是个孩子。虽然被父亲的武术耳濡目染,学了不少招式,力量始终是达不到可以打死老人的地步。 不过,那老人挨这一下,也是不轻,嘴角也流出了血液。 尚洛洛轻轻帮他擦干。 “没想到……尚先生居然也是有儿子的人了啊……唉……” “您认识我父亲?!”尚洛洛双手抓紧了老人的肩,生怕他跑掉似的,“那您知道他都跟谁打?!跟谁结过仇?!这次……又是让谁……打死……” 尚洛洛越说,气力越微弱。他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父亲,是在困境中抚养他长大,不断给与无私的关爱的唯一一人。他早知道,父亲的钱,挣得不是那么容易。 “早该……发现的……早该……阻止的……我为什么那么没用……不,我……我只是见到钱,就被可能拥有的富裕生活所麻痹了罢了!” 尚洛洛颤抖着,哭泣着,不断地责备着自己。 老人自己擦干嘴角的血,抚摸着尚洛洛的头。 “孩子……别自责。这都是命运吧……我的儿子,也是在这里,死在同一个人手上的……” “……同一个人?!这么说,您知道是谁了?!” “不……”老人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那是个女人。在黑暗中,我只能看到她泛着银光的头发,和闪着血色的眼睛――那家伙,眼睛是很少见的红色瞳孔。” “红色……瞳孔……” “唉……”老人又叹了一口气。“小伙子,节哀,然后,连你父亲的那份,也一起带着,好好活下去吧……我这老骨头,是时候退休了……” 尚洛洛还想问什么,老人却招了招手,不再多说,只好目送着那佝偻的背影远去。 等第二天,尚洛洛再来这个赌场,打算找那个红眼贱人算账。他知道,自己怎么可能是那种杀人狂的对手。所以,他把自己做成了人体炸弹,打算来这里和这群肮脏的家伙同归于尽。 但是,人去楼空。 尚洛洛惊呆了。没想到,这群人不光进行不法赌局,消息还这么灵通,难道早就知道我来这里?! 但很快,尚洛洛就发现,这里并不是真的“人去楼空”了。 远处,擂台旁,倚着一个熟悉的佝偻背影。 “老人家!”尚洛洛认了出来,跑了过去。 但他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和父亲……同样悲惨的死状。 老人已经死了。 “老人家!!”尚洛洛狂哭不止,跪在老人面前。迷离的泪眼中,他发现老人手边有一封信,上面还沾着血迹,看来是老人临死留下的。 他赶紧打开,但又再次沉默了。 “孩子。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第二天肯定会来。我知道,你肯定会做和这群人同归于尽的打算。因为,我的孙子,在我儿子死时,也做了同样的事。现在的你,无论是心情,还是所处的境地,都和我的孙子何其相似。我昨天,甚至就把你,当成了他――啊,要是他还活着,也和你一般大小了吧。 那孩子,把自己身上裹满了炸弹,冲了进来。他打算把这里炸平。但是,孩子就是孩子啊,还是那么天真。这边的人,早准备好了防弹专用的装备,包括盾墙,衣服,还有面罩什么的,比电影里的拆弹专家队伍的装备还要炫呢,呵呵。 结果,孩子炸掉的,只是自己,和几个先锋兵头。 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想的这一招。反正,老头子我,也是没机会看啦。 我得让你安全。我不想在看到孩子做无谓的牺牲了。老头子咱没啥本事,但是,还是会撒大谎的。我会跟他们说,我偷偷报了警。其实啊,儿子和孙子都在这被祸害之后,我就潜了进来,做了一个老实本分的清洁工,谁知道,一个老头子能干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呢哈哈。他们自然也觉得老实人不说谎,要是,他们真信了我,那孩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的很惨了吧。而他们肯定也跑没影了。你,孩子,就安全了。这里的管理人员,不会给知情人活路。孩子,你知道这个地方的事,他们迟早会知道,会去找你的,快跑吧!” 尚洛洛的手,颤抖不止,信纸从手里无力地脱落,飘到了老人手边。自己的眼泪,在一片沉寂中分明作响地滴到了上面。 但是,迅速的,尚洛洛的眼神坚毅了起来。 他捡起信纸,吞掉。 然后,跑走…… ------------ (46)各人的揣测 …… 这些故事,只有这些故事,尚洛洛对尹白隐瞒了起来。其实,那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父报仇的事情。他一边安慰深受打击的母亲,一边暗暗磨练自己的格斗功夫。 而在某日,尚洛洛在收拾父亲遗物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个密封好的大箱子。 他用颤颤巍巍把箱子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一个带着密码锁的大皮箱。箱子上面,还附了一封信。 尚洛洛流着泪,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纸,纸上的,是自己最熟悉的父亲的字迹。 “三俊,很抱歉,作为父亲,我没能尽好责任。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因为我所从事的令人不齿的黑暗行当而丧命了。我没什么可以留给你和你的母亲,只有皮箱里这靠着生命赚来的多年的积蓄。拿去吧,去做你喜欢的事。 密码是你的生日。 父。” 尚洛洛咬紧嘴唇,泪珠将信纸渐渐打湿。 半晌,他攥紧了拳头,抹干了泪,打开皮箱,为母亲留下其中的一半金钱,就带着父亲存下的家底,跑到了法国,在母亲交给自己基础料理的基础上,去法国学了做菜,成了厨师。如要问为什么选这份职业,那一定也是因为,这个职业,能接触到的东西。 锐利的刀。 尚洛洛始终没放弃报仇。 他一边打工,锱铢必较地积攒着复仇所需要的资金,一边用这些钱到处收买情报,暗中寻找那个老人口中所说的,灼眼的凶手。那人,一定也是个格斗家吧,而且是凶狠的格斗家,连老人都能残忍杀死的冷血动物。而这些条件,只有冰苗木具备。 尚洛洛绝不认为这是个巧合。哪有这么巧合的巧合! 父亲和老人的死,历历在目。 “尹白,真是,不好意思……我要杀人了。” 尚洛洛在心中暗暗讲。 ......罗宾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袭击的头昏脑胀。 想想看,也觉得蛮可笑的。 罗宾从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当然,她也不关心这些事情。 自己记忆的开始,就是一所寂静的孤儿院。她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语言的时候,就对一个女孩耿耿于怀。 夏梨。 说不清楚缘由。硬要找一个的话,应该是嫉妒吧。 自己的一切,与她相比,都是那么普通。孤儿院的嬷嬷,似乎也特别关心着夏梨。 孤儿院的嬷嬷叫做坦莎・捷琳娜。在罗宾的印象当中,这位嬷嬷亲切如自己的母亲――如果自己真的是爹生父母养的话。坦莎的相貌十分慈祥。她拥有圆圆的,充满着笑容的脸庞,拥有白皙的,如同初雪一般的肌肤,还有着绽放着圣母光辉的茶色眼睛。 罗宾没有一刻不想独占嬷嬷的关爱。但是,坦莎却不止一次让她失望。 罗宾记忆尤深的时候,就是大家过生日的时候。在孤儿院中,嬷嬷会精心为大家准备每个人的生日宴会。当然,这个生日,并不是大家真正出生的日子,而是每个人进入到孤儿院的日子。对这群孩子们而言,这个日子一定是比自己真正的生日更加有意义。 ――谁会去记忆狠心抛弃掉自己的,父母所赐的诞生日呢? 不止在罗宾心中,坦莎在所有孩子心中的形象应该都是一位圣母。她在每个孩子不舒服的时候,都会用自己温暖的怀抱尽心地拥抱着他们,给他们喂药,让他们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罗宾记得自己有一次胜过一场大病。是什么病,自己已经不知道了,也没有人提起过。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嬷嬷清淡的薰衣草香。那种香氛,侵入自己如同火烧一般的身体,正如旱地甘霖,让自己一点一点地舒适起来,一点一点地恢复迷糊的意识,一点一点地……看到了坦莎慈爱的笑靥。 好怀念…… 罗宾的眼眶有些酸痛。 她越来越嫉恨夏梨。 说起来,不知是不是孽缘。夏梨和自己居然是同一天来到的这所孤儿院,也就是说,两个人相当于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姊妹花。不过,虽然嬷嬷给与她们这样听起来很美很亲密的称谓,罗宾打心里不领情。 坦莎总是偏爱夏梨。 这不是错觉。 夏梨的与众不同,并不是自己与之比较所得到的。在所有孩子当中,夏梨的待遇总是最优秀的。她的三餐所使用的餐具都是银制的,当时的罗宾虽然不懂银餐具可以试毒,但也知道那种金属是十分贵重的,和其他孩子们包括自己所使用的木头碗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至少,那玩意看起来闪闪发光,那么美丽;夏梨的玩具,也比其他孩子多很多,包括很多奇怪的东西,当时的罗宾只认识小刀,现在想起来,似乎还有弓箭,棍棒之类,总之都是武器――难怪这女人现在能够在之前的困境中和蝎子搏斗上几个来回――也包括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东西,比如洋娃娃,皮球,积木等等,而自己,就只有一个陈旧的,不知道被多少孩子玩过的小熊,还有一大堆不知道被多少孩子翻旧了的小人书;夏梨的衣服,也是特别的多,从淑女的粉色的连衣裙,到紧身的,帅气的方格子马裤…… ……但但是这些,罗宾真的觉得,自己也是能忍受的。因为其他孩子,也都不如夏梨的待遇,自己还能从这个事实中找到一点安慰。 可最过分的事,冲击了当时罗宾幼小的心灵,也正是这样的事,让当时刚刚记事的罗宾永生难忘。 那就是生日的时候,两个女孩子一起过生日的时候,生日礼物的悬殊差距。 不,准确说,只有夏梨有生日礼物。 其他孩子在过生日的时候,也是会收到嬷嬷亲自制作的精美的生日礼物的。她记得前一个过生日的孩子,还受到了坦莎缝制的小香包――这很正常,过生日,一定会收到大人的礼物才对。不过,其他孩子都是单独过生日,并不像自己,是和另一个孩子共享一个生日的。 难道因为这个,难道因为嬷嬷在生日时只能给一个孩子做礼物,而自己,就成了多余的那个人吗?生日蛋糕,夏梨总是会获得大块的那份,嬷嬷也只会温柔地把住夏梨的手,让她在生日蜡烛前许愿。有一年,夏梨收到的礼物是一个特别精美的八音盒,打开时,里面播放着悠扬的俄罗斯民谣,清脆的音符,无情地勾引着自己的嫉妒心,罗宾当时就好想一把夺过那个可恨的东西,摔个粉碎! …… 直到现在,罗宾回忆起来的时候,都无法认可这个理由。但是,这却是一个事实,如同尖刀,在每一次生日,都深入她的心脏一寸。 如今,她二十多岁了,那把刀,也自然戳穿了她的心。 …… “已经……不重要了……” 罗宾轻声言语。 是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嫉妒心,总该放在恐惧心之下了吧。即使她总是那个明明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却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猫咪一样呆在角落的毫无存在感的人,即使夏梨总是那个备受瞩目,外表可爱迷人,早一步被领养的幸运儿,即使坦莎一点都不顾虑自己的心情,唯一留给自己的温暖回忆只是自己发烧重病时的那个拥抱…… 如今,都不重要了。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冰小炎和薛定谔。 两个人似乎和自己一样焦头烂额,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外表没有这么恐慌。她尤其仔细地看着薛定谔。这个人,曾经是自己心仪的路飞老爷的手下,也是从孤儿院拐走自己的人,可她对他已经丝毫没有恨意,甚至有说不完的感激――如果,大家的生命不知为何都要终结在这里;如果,这个华美的桌子,是为我们准备最后的晚餐而设置;如果,大家都能知道,自己对这些华美装潢的艳羡,只是为了缓解恐惧而转移精力的手段…… “那么,我从心里感谢你们的理解,感谢薛管家你把路飞老爷带到我身边,让我拥有一段可笑,但是很珍贵的爱情经历,甚至――感谢夏梨,你曾经为搭救大家努力过,以身涉险……我罗宾,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人类的情感哦,虽说,要是能逃生,我还是会嫉妒你的,夏梨,呵呵。” 我懂得感恩。至少,现在,我感激你们。 罗宾想将要被端上祭祀台的羔羊一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开始等待其他客人的到来。 薛定谔看着旁边的罗宾,心中之感却只能用一个词形容――不祥。 还是不祥。 薛定谔的心一直被这种感觉纠缠着,像有只黑猫在自己心里一边玩毛线球一边绕圈一样,搅合得没有一片清静地儿,还把自己的心捆得又闷又乱。 到底是什么…… 薛定谔觉得自己一点谱儿都没有。若说起平时,自己虽不如冰苗木那么厉害,也是一把推理好手,再者,要是说起抗虐,就更没有自己扛不过来的东西了。 但是这种忐忑,就像是一道过不去的门槛,横在自己面前,怎么都摆脱不掉。 心烦。 还是心烦。 薛定谔不由自主地不停地踮脚,抖动着自己的双腿,发出哒哒哒的响声。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不安,发出的声音也十分细微,但是在一片寂静的大厅当中,这声音还是具有相当的响度,就好比是病房当中,掉落了一枚针头一样,咔嗒,咔嗒…… 薛定谔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所坚持的“道义”。 说简单点,就是报恩。路飞老爷不管怎样,毕竟对自己有恩,而且是自己最渴望的知遇之恩。哪怕,路飞老爷和这个宝力金可能有什么联系;哪怕,自己当初拐走一个小女孩的无耻行为也是他指示的;哪怕,他迫害着自己心中的女神娜美的心仪对象,现在还不明生死…… 在薛定谔的心中,路飞始终是他的指路明灯,是神,是世界。 这也许,是草原汉子特有的一种认定和坚持。 薛定谔狠狠地挠着头。 “不……” 他轻声呢喃,呢喃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艰辛感。 他知道路飞不是正义的。 他能感觉到,路飞,他的神,应该和这次事情有联系。怎么想,这都不是巧合。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在极度短暂的时间内遭遇这一连串的事情?而且,和路飞老爷雇佣的杀手相遇,这是巧合吗? 他偷偷地看了看其他人。他们也是各有各的迷惑一般,静静地呆着,甚至没有理会自己制造出的烦人的啪嗒声。 说起来,薛定谔心里对罗宾也不是没有愧疚。罗宾就坐在他的旁边。 薛定谔偷偷打量着罗宾。 其实,罗宾也是出水芙蓉,美人一个。虽说,确实没有夏梨那么夺目,但是,她身上有一种平淡的朴素感,像蒲公英一样,带着微微的秋风,夹杂着些寒凉,却又很清爽地袭来,居然让自己忐忑的心态得到一丝舒缓。 忐忑,一下子变成了愧疚。 薛定谔默默想,如果不是自己把她拐带到法国,为了自己自私的任务,那么她现在应该在俄罗斯过上了正常人该有的平淡生活,既不会成为路飞老爷的情人,也不会被卷入这场很可能是路飞老爷主策划的纷争中。他一边踮着脚,一边叹着气。 罗宾,真是对不起…… 娜美小姐,我在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再一次看到你如同晨星玫瑰一样的面容吗…… 路飞老爷,您到底,想做些什么呢,即使是对我……不,即使是我,也只是您的一颗棋子吗? 凡事都有可能。 薛定谔心中其实一直有个大概的推断:大前提就是,假如说,这整套诡异事故的幕后主使者真的是自己奉为神明的路飞老爷。 路飞老爷出于某种原因,需要得到罗宾这个姑娘,于是,他以指派给自己试练任务为理由,利用自己满腔的报恩之心和证明自己能力的进取心,把罗宾拐带到了法国。 但是,薛定谔最初的时候就在这个推论上遇到了瓶颈。 因为说不通。如果是为了得到罗宾,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收留到自己家中呢? 罗宾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虽然这家庭也不是很穷――很平凡地长大的,直到航空公司招募的时候,才真正地和路飞老爷有了交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 但是,在薛定谔察觉到罗宾看待夏梨的眼神,和她心里难以抑制而自觉发散出的那份嫉妒心的时候,他又做了一个假设――如果说,路飞老爷因为某种原因弄错了绑架对象? 也就是说,其实路飞老爷的目标,是夏梨。 夏梨这个姑娘,不管横看竖看,都十分优秀,就连自己这个蒙古汉子,都觉得她身上有藏不住的野性美,更是打斗的高手,足够秒掉一坨中等偏上的打手们。这样的人,根据他自己对路飞老爷的了解,正对了爱才如命路飞老爷的口味。 就是说,自己当时拐错了人。 当然,可能路飞老爷当时从某个好友――很可能是当时那个孤儿院的圆脸嬷嬷――手中得到情报,说是有一个孩子,很优秀,可以培养成出色的保镖之类的,并把照片寄给他,不过,寄照片的这一环,也许出了问题,罗宾的照片被错寄了。 …… 这样,罗宾的妒怨也就说得通了。因为如果不是自己拐错了人,她也许还在俄国,就像自己想的那样,过着平静的,甚至是非常幸福的生活,就不会遇到给了他痛苦的爱情回忆的路飞老爷,不会被卷进这些事当中。 至于罗宾是怎么知道错拐这件事的,那就更容易找到答案了。她在作为路飞老爷情人的时候,总会有机会听到路飞老爷关于这件事的憾言的吧。而且在当时,这些遗憾的话语很可能早就刺激了罗宾,让她觉得,路飞老爷其实是想得到夏梨,而不是自己,因而在今日,她看夏梨的目光就更多了一份毛骨悚然的感觉。 推理,终于在这个结论的基础上继续进行了下去。虽然没有证据,但薛定谔几乎可以肯定,真想距离自己的推断可能仅仅只有1%的差距。 于是剩下的问题只有鲁修被卷进来这个事情了。这个事情如果解释的通,见到三个杀手忍者自然不足为奇――最可能的理由就是,“路飞老爷要灭掉任务失败的杀手”。但若是说,鲁修事件大前提还是路飞老爷爱才如命的动机在作祟,那么,他是看中了鲁修的才分,还是…… 薛定谔想都不敢想了。 但他还是,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出来。 “还是说……路飞同意娜美小姐和鲁修的婚事,只是政治联姻,但实际上,还是想把女儿卓越的鉴酒能力据为己有,不愿鲁修的家庭也同享这份天赋呢……?” 好恐怖的控制欲。 但这也就说的通,为什么路飞老爷非要除掉鲁修不可。因为娜美小姐早就对鲁修动了真感情。而这份情,是个人就能感觉得到。路飞老爷一定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嫁为人妇之后,就一心扑在男方家庭上,丧失了为自己家庭效力的那份心。 说到底,路飞老爷是要自己的家族兴盛,而不是将自己家族的兴盛拱手让人。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希望这场婚姻成为政治婚姻,而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动真情。 想到这里,薛定谔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是啊,为什么以前就没想到这一点――鲁修的性病,很可能是路飞老爷使用什么手段让他得上的啊。路飞老爷的动机很简单,就是为了让鲁修死,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把心收回来。 同时,薛定谔强烈地预感到,宝力金将要请来的客人当中,就有这位鲁修先生。 他带着一丝嫉妒,以及强烈的忐忑,无法控制自己地等待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 (47)再话鲁修 “鲁修,来,到我身边……” 是谁……? “鲁修,还记得那片薰衣草田吗?一起去看啊~” 是谁……? “鲁修……你会原谅我吗……” 到底是……谁在说话? …… 鲁修……是我吗? 没错。 鲁修・吕伽刚特・l・奥利维尔・特里西斯贝海姆路卡。这个充满着特里西斯贝海姆路卡家族希望的名字,正是自己的。 而现在的自己,不知道身处何处。 眼皮,很重……试了好几次,似乎都无法睁开。 但是,这个熟悉,温柔,暖和,舒适,还带着袭人香氛一般的语气,到底是谁的?又是从哪里飘到自己耳畔? 好想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一股强大的力量,终于撑起了自己沉重的眼睑。 眼前明亮了起来。忽隐忽现在眼眶里面的,是一张白皙的脸,五官虽然还看不清楚,但,鲁修知道,一定是她。 “娜……娜美?!” 鲁修惊坐起来。强大的冲击力,让自己顿时头晕目眩,但是,那可人的脸庞在自己的眼中映照得却越发清晰,挥之不去。 “鲁修,你终于醒了……” 娜美用温和的语气缓缓说道。这里面,蕴藏着无限的爱怜。 “你怎么……变得这么虚弱?” 鲁修这才想起,那没并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他并不想说这其中的波折。鲁修早在空中花园的时候,就听夏梨剖析过路飞先生是迫害自己的始作俑者的可能性。经过这些日子的回忆,鲁修把所有记忆的片段串联起来,所得到的,恰恰也是这个结论。 他不能把这些告诉娜美。即使现在,虽然他还对娜美有意犹未尽的情感,可他爱的天平,已经倒向了夏梨那一边。 想到这里,鲁修往四周环顾了一下。 夏梨呢? 不单单是夏梨,其他三位女忍者也不见了。 鲁修突然间感到头晕目眩,忍不住用枯瘦修长的手指挤压额头。 “鲁修,你怎么样……?”娜美关切地问。她觉察到了鲁修的衰弱。她甚至能闻到一种特殊的味道。她不愿意告诉自己,那种味道和将死的小动物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哦,没事,请别担心……”鲁修摇摇头,回答道。 娜美本能地将贴近鲁修的身体往后撤了一下。 其实,她本打算靠鲁修近一些,好对这幅病痛的身躯加以照顾的。可是,鲁修居然使用了“请”这种敬语。 娜美被这种突然产生的生疏感拒绝了开来。虽然感到难以理解和伤感,但是,一想到其实自己是那个真正逃避鲁修的病痛,还跑到美国“散心”的人,顿时觉得自己更加的肮脏,她的脸色,也随之失去了大半的光彩。 “鲁修,其实,不用那么客气……”娜美强打起一个笑容。她知道,是自己先做了怯懦的事情。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跟这个曾经深爱她的男子套近乎? “话说……你怎么在这?”鲁修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尴尬。虽然,他并没察觉到是自己的一个“请”字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他觉得,最好不要再继续谈这种仅限于男女情侣之间才会出现的称谓话题。 “喔……”娜美假装释怀地笑了笑,回答道,“其实是因为这个。” 她从prada的手包中抽出一张散发怡人香韵的紫色信件。 “这是……?” “倒也不知道,不过,从味道上来看,这封信所用的特殊信纸,跟之前有位朋友所收到的一封来信的信纸是一样的,”娜美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信,亮在鲁修面前,“字迹也差不多,不过,之前朋友那封信是英文,这一封却是法文。” 鲁修撑起躺在床上的病躯,凑近了点看了看。 确实是法语。上面写着:“娜美・玛依琳・m・塞尔波兰・克劳迪娅・圣・法林弗郎西斯洛克里斯通菲尔德南多小姐,某一处军事废墟中,也许有您打开心结的钥匙。若有决定,请在本周日前携带随信附上的专机票,到威斯康星国际机场搭乘专为您准备的航班前往该处。 静候莅临。” “同样,如你所见,这封信也没有署名,就如同我那位朋友所收到的那封信一般。”娜美补充说明道。 打开心结的钥匙吗…… 鲁修在心里,还是觉得有一种名为感动的暗流正在涌动。因为,看到这封信的娜美女神,还是出现在信上所说的地点了。也就是说,自己一直在她的心上,是她的心结,是她所眷顾的男人。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张口,因为鲁修现在最想见到的,反而是心底不断在呼唤的某个名字。 夏梨。 “不过,我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鲁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身体还更加虚弱了……”即使被用敬语对待,娜美还是掩盖不了自己对鲁修的关切之情。但是,她在来到这里,真正见到躺在床上的鲁修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真是太好了。 “不……其实我也是不熟悉。实际上,如你所见,我的身体很虚弱――坦白说,我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我之前,是和其他五个人一起搭乘了一艘飞机来到的这个国家。因为第一次到这里,所以实际上我也不熟悉这个地方的情况,只是看起来,就像是个残旧的军事基地。根据我当时的印象,这个基地当中有很多房子,大大小小的都有,还有各种军事设备,比如地对空导弹的发射架,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而外面,周遭都是沙漠一样的地表,植物很少,外面还有很多大岩石,被太阳烤的像是冒着烟一样的。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几个就暂时被安置在基地中的其中一个营房。后来,因为感到房中空气比外面还闷热,其他几个人就提议说出去透透气,而我,实在没有移动的气力,到宁愿呆在屋里歇息……等醒来的时候,睁开眼,我看到的就是你。” 娜美心中开始打鼓了。就在刚才,她还对紫色信的主人充满感激,认为是这个人给了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让自己有时间和鲁修独处,能够重新认真来过已经快要消失的爱情。但现在,因为鲁修并不是靠自己的意志呆在这的,她开始怀疑这个神秘来信的动机。 虽然不排除世上总有真情在,也许有人真的愿意成就一桩美事,可是,娜美觉得这种可能性就像是买彩票中头彩的概率一样低。 “鲁修,那你……还有没有其他记忆?关于怎么移动到这的?” “移动?” 鲁修还没反应到一个问题。 “对,你所说的那个军事废墟,跟信上所指的,现在咱们呆的这个地方明显不是一个啊。” “不是一个?”鲁修往四下看了看。的确,现在他所呆的地方,跟一开始的那个营房有很明显的不同。首先,明亮程度就不一样。虽然鲁修的头脑一直不是非常清醒,脑袋上像卡着一个特别紧的铁箍一样,可是,明暗程度他还是能感知到的。这个屋子,明显宽敞明亮了许多。 他再一次环顾了下四周。这次,他看得很仔细。 绝对的。 这不是他们之前呆过的那个地方。自己可能在沉睡的时候,被什么人移到了这栋屋子。 这屋子内里的装潢,显然就是个小别院。屋子的四面都被雪白的雕花壁纸细腻地包裹了起来,被天花板上散发着柔光的吸顶灯辉映,呈现出了流奶与蜜一样的光晕,带来了眼前的明快感;自己所躺的床榻,也不再是之前屋子里那个简陋的病榻,而是一张铺有洁白床单的单人软床。再摸摸自己身后,之前躺下的时候所枕的枕头,居然也是柔软的记忆枕,能有效舒缓病人久卧压力的那种;自己身上所盖的杯子,似乎也是填充着天鹅绒毛的被子――这么说起来,自己却并不觉得热――鲁修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果然在天花板上看到了中央空调的通气孔;再看看四围,鲁修发现,床榻旁边居然有很先进的呼吸机,就跟自己曾经在宝力金的空中花园的客房中所用的那款一样;床边的纯白色桌柜上,还摆放着如同普罗旺斯花卉一样鲜美的薰衣草花束,那种紫色十分迷人,而娜美,就坐在桌柜旁边的白色纯皮沙发上,痴痴而关切地看着自己。 “……看来我被转移到其他房间了……”鲁修低着头,没敢直视娜美的眼镜,但还是小心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那束花,是你带来的?” “不……”娜美还是望着鲁修,轻轻否定道。她其实能理解鲁修的这个疑问。鲁修本来就不是块推理的料子。他不是尹白那种理性的人,而是十分感性,怀有炽烈的情感,看到这可以和普罗旺斯本土所产的薰衣草媲美的花束,自然会联想到,这花束是来找他的自己带来的问候。 但是,娜美相比起来是知性的,而且,她必须告诉鲁修她的揣测,哪怕,这些事情会破坏掉“花束是娜美带来的问候”这个美丽的,可以拉近两人尴尬距离的误会。 “鲁修,你绝不是单纯的被调换了房间。” “什么?” “花……也不是我带的。你知道,我喜欢晨星玫瑰,薰衣草,不是我的最爱。我不会把不爱的花送给我的爱人。” 鲁修沉默了。 娜美接着说道:“这确实看起来像是个vip病房,所有的设备都很先进,而且,很适合现在的你疗养[其实就是桑德拉有求必应计划当中要给鲁修安置的地方,因为以前那个地方环境太差,携带者重要试体病毒的鲁修很可能死掉,那就失去了研究和利用价值,所以必须进行加护。毕竟在研究中,新病毒的副作用就连冰父也难以预测的。鲁修身体本来就不好,他们都没想到鲁修在到达b4之前,就必须进行这种特殊保护以保证生命性。而且,这也是让娜美前来的重要诱饵。因此也就造成了宝丽金请大家等他们到来的局面。]。但是,你刚才说,你所呆的那个兵营处在一个不毛之地,是这意思吧?” 岂止是不毛之地。就连基地里的空气也都是那么污浊。 鲁修点了点头。 娜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所以说。”她一脸严肃地拉开了桌柜旁边大落地窗的法兰绒窗帘,明亮的月光,携带者星辉洒了进来,也洒在了娜美白玉一样的脸庞上。 鲁修惊讶地发现,外面是一个美丽的花园。他能看到有一池喷泉,还在不断地喷洒着美轮美奂的水花,在夜光下闪着神话般的光辉。喷泉旁边,则是热带的花花草草,某几个物种,甚至和自己在宝力金的别墅中所看到的几个品种一模一样。 这时候,鲁修终于意识到,他不只是单纯地被移动了房间。 这根本就不是那个不毛之地。这一定,是宝力金的另一所别院。 ------------ (48)坦白 娜美一直望着窗外。 她打开窗,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似乎是要缓解乘坐专机来到鲁修身旁这一路的身心上的疲劳,又像是憧憬着外面迷人的夜色,想把夜色所带的那份宁静呼吸吐纳,-和自己柔弱的内心化为一体。 娜美的眼眸中闪烁着星辰的辉光。 “果然吧。”她静静地说。“真是的.......我还真是个爱冒险的人。” 鲁修还是沉默着。半晌,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娜美.......小姐,我......我看起来连累了你。” 伴着从窗户中涌入的新鲜晚风,娜美又深呼了一口气,吐了出来,同时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没有。” 娜美笑着,很轻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在宁静的气氛中,它们铿锵作响,敲入鲁修的心。鲁修抬眼看了看她。她那一头亮金色的柔丝,正摇曳在徐徐的夜风当中。 “夜,似乎在呼吸着娜美的秀色吧......”鲁修不由地翩翩作想。不过,这些甜美的情话,他发现自己已经难以说出口了。 不过,该进行的话题,还是要进行下去的。 “没错......”鲁修简洁地开了个头,“娜美小姐,虽然很抱歉把你卷了进来,我还是不得不郑重地承认......我被转移了地方,现在这个转变,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这种难以定性的福祸推断,正是我所不忍心让你所经历的......” 娜美依然是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真的没事,鲁修......倒不如,我们来捋捋思路,看看这一切都是什么样的可能性所导致的。” 鲁修默默地点点头。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因为,这一分析,自己对夏梨的新生感情也就不免会被暴露出来,不知道这位依然痴情的娜美小姐是否可以接受自己的见异思迁?但是,如果不剖析一下的话,总觉得会有什么更可怕的灾难会在前面等待着他们。鲁修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是一副发臭的皮囊了;自己所患的疾病,在外界看来,也是十分肮脏的见不得光的绝症;而娜美小姐,还是一朵挂着晨露的,可以用更优雅的姿态和绝代的美艳来享受风和日丽的生活的玫瑰花,那种瑰丽,鲁修即便觉得已不属于自己,但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物去破坏它。 鲁修决定一定要保证娜美的安全。所以,他决定,即便是自己*在先,也要把这个错误坦白出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娜美,这样,她才能用灵活的大脑做出对目前状况的最科学的推断。 “娜美小姐,其实我......” “你心有所属了吧......” 鲁修真的没有想到。 难道,娜美真的是女神,可以未卜先知吗? 他觉得喉咙发紧。刚要开口问的时候,倒还是娜美先开了口:“你一醒来,就往四周看来看去。那一定是在寻找重要的人吧......” 鲁修沉默着。 娜美笑着,淡淡地,带着些忧郁。 她接着说:“以前,你还记得吗?当你醒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睛,嘴里喊着的,就是我的名字......” 鲁修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在头上,脑袋似乎不疼了,还很清晰地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和娜美订婚的那段快乐时光。 她说的没错。 那时候,自己的生活中,心里,回忆里.......睁眼闭眼,都是自己心爱的女神――娜美小姐的影子。当时的自己不能有一刻停止思念娜美,否则,他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像停电一般,陷入永夜,甚至连五感都丢失了,整个人生,索然无味。 理所当然地,当自己还在将醒未醒的时刻,呼唤的,必然是娜美的名字。 这次,却没唤吗......鲁修欲言又止。他在听了娜美充斥着失望和忧愁的推理之后,觉得自己就是个垃圾一样的背叛者。他更没想到,娜美的心里,居然一刻也没把他放下,把残破的他从自己的记忆中消除掉。同时,他也明白了,在自己的心里,夏梨的位置已经无可替代。她虽来自雪国,却像是提拔的向日葵,用金灿灿的颜色,驱散了自己处在绝望期时内心自发而出的寒凉。 罪恶感涌上了鲁修的心头。 娜美见鲁修一直不说话,也大致能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她不想让鲁修这样难受,毕竟他这副样子已是十分虚弱了。 “鲁修......”娜美轻轻关上窗子,走到床边,半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发怔的鲁修的额头,“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你而去的自己,不配拥有你纯粹的爱情......” 鲁修再也抑制不住自己。 他一把将面前的娜美拥入怀中,紧紧抱住。这种力量甚至让娜美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这远远不是一个体格极度虚弱的男人所能给出的力量。她在鲁修怀里感到有些发闷,但,这种闷闷的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幸福。 半晌,鲁修终于缓缓松开了怀里的娜美,并且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是时候了。 “娜美......谢谢你。”鲁修终于不再继续用敬语称呼她,用平和的,恢复了些许自信的语气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必须对你坦白。我......做不到对你有任何隐瞒。刚才的吻,也许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吻了,我想用它......作为我们之间爱情的一个......终结......” 鲁修停顿了下。同时,他松了口气。因为这种无情的话终于从自己嘴里说了出来。 他吞噎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我同时希望那时我们之间新生的友情的开始,可以吗?” “嗯。”娜美含着泪,微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可怜的人的温柔眼神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的失恋没有任何怨言。 鲁修轻轻撩开她脸颊两侧,被清淡的泪痕粘连的亮金色发丝。 “我......认识了一位俄罗斯姑娘。请原谅我这么直接地从这位姑娘开始讲述,因为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她在旅程中照顾我这幅将死的身躯的。” “我从法国出来之后,一直到来到美国,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自己在这期间也想了很多。我知道,娜美,你到现在还对我念念不忘,但是,在刚出来的那段艰难的日子,你可知道我是多想自己心爱的人能在我身边?每当我的身体饱受那个不知名的肮脏病痛的折磨的时候,你可知道我多希望有个人可以不离不弃的,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 鲁修描述的时候,娜美一直在沉思着,眼睛里不断地涌出透明的眼泪。眼泪当中所折射出来的,分明是她支离破碎的忏悔之心。但是,对现在的鲁修而言,他需要的仅仅是真诚而炙热的爱罢了。娜美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只是作为一个旁听者,带着包含悔恨的心静静聆听。 “......没想到,我的这个愿望居然在一篇被追杀的氛围中得到了实现。我甚至都不愿回忆起自己在飞机上,生命被几个女杀手所胁迫的时候的那种无力和挫败感......我觉得我就是个窝囊废。那时候,我最想念的人,其实就是你,娜美......” 娜美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滑落。 “然后,我想念的,就是我的随身大夫,冰先生......说起冰先生,那可真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好人。现在,我的心里也很挂念他,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法国,过得怎么样......” “就在我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雪白的,银色的身影挺身而出,在我的眼前闪现了。那种勇敢之美让我窒息。她的动作极快,和杀手打斗着,明亮的祖母绿般的眸子也随着飘逸的身形动了起来,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一道道幽光的痕迹......” 娜美听到这段的时候,打心里觉得自己是输得彻彻底底,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恋人儿了。因为,鲁修提到这位姑娘的时候,在描述着她的美貌的时候,连眼睛都是散发着无限的喜爱的。这种目光,远远胜过两人初次见面时的那种炙烈。 “她......叫什么?”心乱如麻的娜美打断了他。 “......夏梨・酥兰波娃。知道她名字的时候,我们已经从一片打斗的慌乱中解脱出来了――那时的我惊惧无比,因此事情的具体过程我并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那可人的女勇士打败了杀手们,在打斗中,不慎伤害了机长,于是飞机失控了,我们都掉落在了一个大洋当中......” “这么惊险......”娜美用惊魂未定但充满担忧和恋爱的语气说道。她终于明白鲁修为什么这么衰弱了。原来,除了病痛,他还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娜美心里不由地记恨起鲁修口中的夏梨姑娘来,心下说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好好照顾鲁修呢? “那后来呢......” “后来......一群人哇哩哇啦了一通,我也听不太懂,貌似在说中文还是日文的,不过,应该是在讨论我们接下来的方案。这时候最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遇难点附近的草丛里居然跑出来一个印度人。” “本地土著??” “是个很奇怪的粉色系的姑娘.......我觉得,很可能是因为夏梨小姐不懂英语吧,她出现后总是在用奇怪的语言和那几位交流,然后再用法文或者英文把一些信息告诉我......” “一些......?” “嗯,因为他们说了很多,但告诉我的只有那么几句,大概就是,先去某个别院休息,在按照夏梨小姐所购买的方案,为我现在的病情治疗......” “这样......”娜美舒了口气。虽然这里面疑点颇多,但是,她至少可以确定那个夏梨对鲁修是没有危险性的。娜美最怕的就是有人利用鲁修的痴情和天真来伤害他。 “那现在,那位夏梨小姐和几个杀手呢......你之前说过他们出去透气了,然后就一直没见过他们吗?” “嗯......”鲁修轻轻地说着,视线游离到桌上的薰衣草花束上面,“如果这束花既不是你送的,也不是夏梨送的的话,那么,我想我在那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她们。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鲁修低下了头。他不想往这方面去设想。 娜美注意到了鲁修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明白了。现在的鲁修,心中所装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女勇者。 “别担心......她这么勇敢,这么厉害,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现在的娜美只能先对鲁修进行安慰,再去思考这其中的疑点。不然,以鲁修现在的精神状态,她很担心他会因为过于忧虑夏梨的安危而飞奔出去进行寻找。 娜美绝不想鲁修出事。但是,一种不祥的感觉还是在她心里萌生了出来。这种不祥感很奇怪。她觉得一定有不好的事情会在将来的某个时期发生,这个“将来”,并不是指下一个小时,明天,下个周,下个星期,甚至下一年。总之,虽然没有证据,娜美就是觉得不对劲――别的不说,真不是因为自己醋劲大发,她就是觉得夏梨和鲁修的相遇甚至相爱不是偶然――怎么可能?在鲁修刚刚得了难以启齿的怪病不久,在自己离开鲁修不久,就恰恰有这么一位“爱情替补”出现在他的身边呢?而且,根据鲁修的叙述,那几个杀手也并没有被夏梨打死,而是因为坠机这个意外一起迫降到了某个地方;再根据鲁修所描述的“粉色的印度女人”做进一步推断的话,那就是大家一起生还到了印度洋上的某个上。 其实娜美还想做进一步的推断,想把“粉色”作为一个重要线索的。毕竟,“草丛里出现的印度女人”太匪夷所思了,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他们会在那里降落一样。她本能地想到的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寄信给自己的人,但是,颜色不对――女人是粉色系,那么,她很可能是通体粉色的装扮,就是说,她爱粉色,或者是有什么人为她装扮成粉色,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不会选择与粉色格格不入的紫色作为信纸颜色的。 再者,还有一点,夏梨居然是谈话的重点――鲁修说粉色女人跟他们哇啦哇啦说了一通,而对自己说的话很少――这就是说,鲁修在他们的谈话当中只是一个被动的对象;再加上“夏梨小姐所购买的方案”这句,几个人一定是就鲁修做了某种交易。虽然在后面的对话当中,娜美不难推断,这种交易无非就是夏梨让粉色女郎给鲁修安排好的治疗环境,并最终导致了他在这里疗养的局面,可她还是觉得这些事情的发生并不是偶然抑或巧合。 因为,如果有人做这笔交易,只能说明两件事:一,这个人很有钱;二,这个人很爱鲁修。 就是说,鲁修和夏梨目前是两情相悦的状态。 ......两情相悦......想到这里,娜美苦笑了一下。 “哦......对了,”路修突然想到了什么细节似得,“娜美,那个粉色女,一直说着‘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看来,是个机器人一样的人物吧?” “机器人??”娜美紧缩了眉头。那这还真称得上是高端的人工智能了。在之前,她似乎听尹白说起过这种玩意,貌似是比忠犬还要听话,比电脑还要聪明的机器设备。再加上会做买卖这一点,娜美觉得这个人工智能以及制造它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想到这一环,娜美突然觉得脑子里亮了一下。 因为,同样诡异的事情她也不是完全没见过――尹白收到的邮包中确实有个奇特的,按照常理不该存在于生物界的变异昆虫标本。 还有一点,既然夏梨不会英语这种国际语言,两人又是怎么互通名字,了解对方的呢? 正要开口问,两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清脆的门铃声。 有人来了。 ------------ (49) 永别的前奏 娜美和鲁修都屏住了呼吸。 “谁……?”鲁修用颤抖的声音发问。 门外面并没有任何回应。 娜美的眉头拧得更加紧了。不过,她可不似鲁修那般懦弱。越是娇艳的玫瑰,越是具有坚挺的花茎和锐利的棘刺。 “门外那位,”娜美双手握拳,丰腴的臀部也稍稍下沉,膝盖微微弯曲,做出一个防御的姿态——尽管她并不会打斗之类的功夫,可是那没曾经从自家的管事薛定谔那边听过,这个马步姿势确实是具有一定防御能力的,“如果是小毛贼,那么您可以走了,这屋子里都是写不值钱的机器。” 鲁修一脸疑惑地看着居然摆出格斗姿态的娜美,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自有打算——娜美一向是有自己主意的。 但如果发生了危险的事,鲁修自然也会挣扎着从病榻起来,第一个挡在前面。 不过,事情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糟。 “如果是朋友,那请进吧,我知道您一定有房门钥匙的。” 听娜美说完这句,鲁修方才明白。她这是把两个人所处的被动局面化为主动境地——如果是己方先开门探虚实,那么门外的人很可能冷不丁地就对他们发动袭击,到头来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而如果对方根据娜美所给的“选择”,要么走掉要么自己开门,那么,屋子里的两人就能够在对方开门到进入屋子的短暂时间内,根据情况做出要么攻上去要么破窗而逃的准备——不知什么时候,娜美又把窗户打了开来,这正印证了自己心中所想。到这一步揣测,鲁修终于是笑了出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呆瓜脑袋在接触了两位高智商美女后,也变的灵光了许多。 也正在这揣测之间,外面终于发生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鲁修……看来他选择了我给的第二条路。”娜美悄悄说道。 “恩……”鲁修小心地答应着。“我知道该怎么做。” “恩……”娜美接着应道,“等会儿,咱们肯定会听到啪的一声,那就意味着门被打开了;一旦听到这声响,鲁修,你就从窗户逃跑——” “——为什么?!”鲁修差点大声喊出来。 “——嘘……小点声!”娜美小声嗔怒道,“这可不是该让对方听到的对话!” “……为什么……”鲁修带着一丝绝望小声重复着心里的疑问,“……为什么一直到现在,你还……为我着想……而且,你一个姑娘——” “好了鲁修!”娜美瞪大了眼睛,防卫的姿势丝毫没有松懈,渗透出与门外的不速之客一决高低的觉悟。其实,她比鲁修更清楚自己仅仅是一个姑娘,根本没有能力和什么暴力行为作斗争的试试。 “……知道吗,”娜美缓缓地,轻轻地继续着,“鲁修,你唯一让我失望的地方,就是你的懦弱和优柔寡断——当然,这也是你温柔性格的源泉。我对你的这一点,真是又爱又恨……” “别说了,娜美……” 娜美并没有理睬他。 “……可是,恨,何尝不是一种爱情。从你讲起那个故事开始,我就没想过自己可以活着走出这间屋子……鲁修,事情太离奇了,我其实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是……” 娜美冲着鲁修嫣然一笑。 “……但是,恐怕,我已经没时间和你细细讨论了……鲁修,听我的。” 鲁修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疑点,什么病痛,什么追杀,甚至是夏梨,他都不想去想不想去考虑——“娜美!我绝不——” “我爱你,鲁修。” 轻轻的,简短的几个字,彻底截断了鲁修将要说出来的话。 我绝不允许你出事。 鲁修更加没想到的是,他再也没机会说出这半截话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跑!!!” 娜美呵斥道。不知怎么,鲁修好像是娜美驯服的忠犬一样,身体仿佛被什么驱使,就往窗边奔去,紧接着纵身一跳——鲁修从娜美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了。 …… 娜美望着鲁修的背影会心一笑。 其实,在鲁修跳窗的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就不断地祈祷,希望他能在病情进一步恶化之前,找到一个像样的归属地,好在这附近条件还是很不错,在来的时候,她发现这片营地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农家小镇,人口还比较熙熙攘攘。晚上的话,那里应该会灯火通明,相信就算是鲁修十分筋疲力尽,也能够一眼看见那边的农庄的。 至于以后还能不能相见…… 娜美已经没时间想其他事情了。在她走脑子的这短暂的几秒钟之间,开启的门缝变得越来越大,一个人影随着透进来的夜色慢慢出现在她眼前。 娜美的拳握的更紧了。没等门外的人整个进来,她就扬起自己瘦弱的拳头朝来人的方向甩了出去——“接招吧混蛋!” 啪的一声,娜美的拳头被什么拦截了下来,停在了半空中。随后,黑影慢慢移动了过来,和娜美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 “别……别过来!”娜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惧。她试着收回打出去的拳头,却好像被什么卡住一样。聪明如她,娜美立马明白,是来人空手接住了自己打出去的一击。 娜美并没有放弃。她脑子里迅速转过薛定谔教给她的基本防身术的画面。她迅速地后撤了一步,身子猛地一侧,然后借着这股侧身的劲儿,将另一只拳头也带动着甩向黑影——无奈的是,黑影似乎预见到她出招的套路一样,用另一只手截住了这新发的一拳。 “可恶……”娜美使劲扭动着,低领中包含的两个*也随之剧烈晃动,似乎要从其中挣脱出来一样。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 黑影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她。 既然如此,娜美干脆心一横,张大了嘴冲着抓住她拳头的其中一根胳膊咬了上去——“好硬!” 马上,几乎是在咬上的瞬间,娜美撤回了自己的嘴巴——那到底是什么?!自己的牙齿在咬紧松软的肉里之后,居然没再继续咬进几分,就被什么硬硬的东西咯的生疼。不过,还不等娜美从牙床的疼痛中解脱出来,黑影突然发力,双手举起了她的双拳,迅速地用一只手把握了起来,然后,用膝盖猛地一顶娜美的小腹——娜美整个人就被黑影以及它所发出的这股推力推到了不远处的病床上,只觉得小腹疼痛不止,里面的脏器似乎要从*中被挤压出来,那种感觉既痛苦又羞耻。 但更让娜美觉得羞耻的,是这个黑影居然把她完完全全地压在了身子底下;方才攻击自己的那条大腿,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推入了自己的连衣短裙裙裾,将其顶起,自己黑色的蕾丝内裤在空气中暴露无遗,而对方的膝盖,正好嵌入蕾丝内裤下的一道凹陷之处。 娜美也是个开放的女人。虽然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要失贞于这个黑影了,她也没有做出多余的反抗。 但问题是,等到娜美有时间去看清对方的脸时,发现那个黑影居然是个身着粉色的黑皮肤女人。 “人工……智能?!”娜美马上想起了刚才和鲁修的最后的几句谈话。同时,她感到一阵恶心感——她非常讨厌百合之恋,因此,这种情况是她所接受不了的。相比之下,她宁愿对方是个男人,甚至是多个男人。 “混蛋……”娜美试图从桑德拉手中挣脱被其举到自己的头上,固定在床头的双手,*的震动更加厉害。更令她厌恶的是,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一对尤物的摆动。 “把你的贼眼…..移开!……混蛋!” 娜美因用力过度,说话都有些大喘气了。就在这时,更令她觉得后背发凉的事情发生了。 桑德拉将一只手从束缚娜美的双手处撤离,顺着娜美的鼻梁游走,滑到了她的胸前,猛地一把握住了她敏感的地方。 “啊……”娜美惨叫一声——那并不舒服,桑德拉用力很大。 “哟,小宝贝,”人工智能终于开口了,“你居然知道我是人工智能。” 一边说着,桑德拉一边大力揉搓,娜美顿时觉得非常屈辱,疼痛感在这片屈辱中也更加清晰地回荡在自己的大脑中。 “既然知道……”桑德拉一脸媚笑,俯视着像只实验动物一样的娜美继续说道,“那还用你们人类那种脆得要命的牙齿咬了上来?” “放开我……!!”遭遇了强烈侮辱的娜美不停地呼喊着。 鲁修……你在哪?!鲁修……你一定活下去啊! “还真是不听话!”桑德拉突然停止了揉捏,伸出手掌给了娜美一个嘴巴。娜美顿时觉得头昏眼花,嘴里的味道也变的腥腥的。 她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放开……”娜美有些有气无力了。 “哟,小宝贝,遭受了我这么一下居然还没晕过去……”桑德拉诡笑着,伸出性感过头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俯下身去,仔细地舔掉了娜美嘴角的鲜血。 这个动作让娜美想去死。 “真甜……”她用变态的语气说道,“宝贝,其实呢,我是带着主人的命令来这里带两个人回去的——对,听好了,是两个人——” 娜美心一沉。 自己还不能死。她一定会玩弄死我之后再去找鲁修的。尤其是这种程度的女人,他所接受的命令并不是把两个人“活生生地”带回去吧,否则她也不会胆大到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羞辱和折磨自己。 她一定不怕自己自杀。 “真抱歉……”娜美故作坚强地笑了,“我给放走了一个……” 话音刚落,又一记重重的耳光甩了过来,火辣辣的感觉和更加腥气的味道在自己的腮部弥漫开来。 肿痛感让此刻的娜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躺在那里支支吾吾地呻吟着。 “终于是安静了啊……”桑德拉舒了口气,做出一种嘲讽般的轻松状。她用修长的咖啡色的手指用力地掂起娜美有些肿胀的脸。 “哟,小宝贝,貌似是给你打肿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哦呵呵呵~” 娜美现在的心中只有说不尽的恶心感。 “但是……”*笑着的桑德拉突然把所有表情尽数退了去,眼睛也似乎空洞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怖弥漫在四维,让娜美也不由得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冷冷的桑德拉继续开口道:“……小宝贝你真是太淘气了,居然放走了我很重要的任务对象,所以我才下狠手——知道吗小宝贝,直到我看到你冲我挥动可爱的小拳头的那一瞬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骨子里原来喜欢女人呢!哈哈哈……” 桑德拉的*笑声不断作响,像诅咒一样,让娜美的心如同遭受了千万条各式各样的毒虫啃咬践踏一般。 她快受不了了。 鲁修……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只求你别再回来这里,我怕你会看到一个被糟践的不成人样的黑色大丽花的现实翻版…… 娜美闭上了眼睛,沉默了半响后艰难地说道:“说吧……你是想先奸后杀…..还是反过来……” 桑德拉的笑声停止了。 “你这么想死?”她扭住娜美的下巴摆来摆去,娜美被这种力道折磨到窒息,连连重重地咳了几下。 桑德拉似乎觉得自己玩过火了,停止了对眼前的小动物的虐待。 “我啊,其实并没想杀掉你们的哦~相反,我是要邀请你们去参加一次晚宴的。那边有些人还是很想见到你和鲁修的。” “想见……我们??” “是啊……比如说……尹白。” 娜美被震撼到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大声地对桑德拉质问道:“尹白??!你再说一遍??为什么……他出什么事了吗??他怎么在这??这种……地方……” 娜美问完这一连串,方知自己心里出去朝思暮想的鲁修之外,还另有一个尹白。 ------------ (50)记忆中的往昔 …… 也不记得现在脑海里徘徊着的点点滴滴的桥段,都是发生在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蹒跚学步的时候,自己仿佛就开始记事了。当我的迷迷糊糊的睡眼睁开的时候,总会看到洋溢着慈爱并且盛满了笑容的可亲的脸庞。 那是我的父亲。 父亲对一个女儿而言,地位总是非常特殊的。他既是自己生命的给予者,又是人生道路上真正执掌方向,塑造我坚韧性格的导师。我心目中的父亲总是身着优雅的衣服,蓄着整齐的胡须,每天早晨必然会让我们家中最心细的人,我们的管事薛定谔来评点他着装的每一个小细节。薛定谔管事为人十分认真,丁点大的线头都无法躲过他挑剔的眼睛,因此,他总能为父亲挑出最不起眼的,但是又确实存在的着装上的小漏洞。 “路飞老爷,您的领结似乎偏了一点点――哦,这边的袖口上还有一丝纤尘……” 基本如此。每天,我都能听到薛管家的这些挑词。虽然觉得可笑,但是却不得不佩服,因为我虽然有心细的自信,但就程度而言,还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父亲的衣着习惯,潜移默化地对我造成了良性的熏陶。每次出席宴会,我也总会借用这位“路飞老爷”的御用评论师寻求建议。 “唔……娜美小姐,您穿这件衣服似乎……显得臀部太大了……” 在我眼里,薛总管是很可爱的。因为他为我提建议的时候总会脸红,还结结巴巴,让人忍不住想去欺负一下。 这种时候,我一般会故意用胸部贴近他的前胸,并且用丝袜质感的大腿摩擦他笔挺的西裤。 “哦~臀部大不是才性感么~我还有件低胸装,你要不要帮我试试~” “先……先失礼一下,娜美小姐我去下洗手间――” 噗。我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看我的眼神一直非常炽烈,不逊于将我奉为女神一样宠爱的鲁修。我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我是个很贪心的女人,有男人爱我的时候,我总想利用这其中的优势以各种方式撒娇,比如刚刚的“性骚扰”。 玩闹归玩闹。薛总管也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我只是在耍弄他。 现在回忆起来,倒真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这个纯真的蒙古男儿。 …… …… 感叹过自己的年幼无知后,我的思绪又再次回到了父亲身上。 其实不仅是衣着,父亲的其他性格方面的优点也成为了我的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 父亲爱读书。十分酷爱。 我知道,他有一个很秘密的地下室。除了他,谁都不许进去。我向他请求过进去看看,他给我的答案却是:“娜美,我的女儿,里面都是些泛黄的读本,枯燥且乏味,都是和美酒无关的哲学内容,你真的要看吗?” 这句话将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压了下来。我最讨厌哲学了。 不过,这一点却让我对父亲很崇敬。虽然讨厌某些领域,但我很欣赏有能力,不断学习和进步的男人。 而且,父亲很尊重我的隐私,我所写的日记,即使没有加任何保密措施,没有所在女孩子专有的小抽屉里,单单是摆在桌面上,甚至有时候,那些精致的小本子还没有关合,到我房间来找我聊天的父亲若是看到了,也一定会很郑重地跟我道歉。 因此,我也对父亲十分尊重。他既然有不把藏书公之于众的必要,那我也就不再提出要去地下室看看的过分要求了。而且,父亲对知识的爱,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使我变得乐于思考,善于接受知识,且懂得去尊重别人。 …… 父亲,就是我心中的仅属于我自己的上帝。 父亲除了在衣着和知识这些方面很讲究,他的体魄也是十分强壮。我们家身体最好的两个男人,就是薛总管和我的父亲了。父亲每天都会进行至少一小时的锻炼。他常常告诉我,身体是生命的本钱。我们的家族是葡萄酒业的商业大亨,金钱自然是充裕的,甚至是过剩的,唯独身体,这一样于己相关的本源的东西往往容易被忽略。 “没有生命,也就没法挣钱了,小娜美。” 是啊。 在我成长的日子里,这句话变为我对待自己的一句箴言,使我变得自爱,独立,有主见,可以说是一位三关正确的好少女。现在在回忆起这些事情,我甚至觉得父亲是有意对我做出良好的熏陶。即使,我并不能打破家族继承者只能是男性的规则,这种熏陶也足够使我能独立于世,成为不逊于男人的实业家――我拥有天生敏锐的嗅觉,而这是一个好的鉴酒师的基础,能为家族酿造更好更成功的葡萄酒增添光辉。 父亲,让我有了十足的自信。 除此之外,父亲在物质上也从没亏待过我。他从不允许我做兼职,或者打工,也不准我接触粗活,或者造成伤口。他觉得,女人最有魅力服饰,就是生于俱来的无暇肌肤。他的女儿,一定要拥有这样的尊贵的衣裳。 还有……还有很多细节。 父亲的事情不知为何源源不断地涌来,在这个遭乱的充满着屈辱的时刻。可父亲是那么的完美,有魅力,有知识,有风度,有健康,有策略,而且,对女儿有无尽的爱心,我呢?却要在此终结他悉心呵护的一切吗? 父亲…… 记忆里满怀着父亲,却有一点,让我苦笑。 我至今还不能说出我所敬爱的父亲的全名。 我们家族有一个很要命的弊端,就是名字太长,长到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完整地对别人自爆家姓,更不必说流畅地对别人说出父亲的全名了。 不过,人总是能想出各种办法来解决问题。他们都管我的父亲叫做“路飞老爷”。没错,正是这种充斥着崇敬和畏惧的称呼。而我,则经常被人简称为娜美小姐。如果我愿意,或者我对什么人有强烈兴趣的时候,我还会特意地告诉他我的middlename,玛依琳。 娜美・玛依琳。是的。当我第一次见到尹白的时候,确实是这么告诉他的。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本心。我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鲁修,那个痴痴地爱着我的男人。说回来,我对鲁修的那对初次见到我变大放异彩的明眸难以忘怀。我知道,他眼睛里散发出来情感仅用一个词便可以概括――一见钟情。而我,恰恰是一个享受于“一见钟情”所独具的浪漫情调的法国女人。我们俩很快坠入了爱河。 然后,就被无情的水流冲的七零八落――鲁修生了怪病。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已经深厚到无法自拔的程度。在这种程度下,谁先爱上的谁,谁更关心谁,谁更离不开谁,谁更受制于谁,都已经成了最不重要的可笑议题,我们俩只期待着快点完婚,将两颗心连同肉体紧紧融合。这时候最残酷的打击就无过于听到他得了床第之病的噩耗。 我仍记得那天。 依然是那张洋溢着慈爱并且盛满了笑容的可亲的脸庞。 父亲对我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表情似乎也在颤抖着。我知道,他一定不想让最爱的女儿知道这件事。我对父亲对我的爱坚信不疑。“父亲…..我但愿你不要告诉我!” 仍记得那天,我歇斯底里地,生平第一次对父亲高声大嚷,从心的最深处吼出这句话,然后,就夺门而去。 “娜美!” “娜美!快……薛!快拦住她!……” …… 再往后的话语我已经听不清了。我奔出了家门,然后不停奔跑,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累了,才想起来停下休息一会。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深夜――看来我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吧。 我缓缓地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毫无目标地往前走着。 身处的地方,原来是一条幽静的绿荫小道。晚风拂过,道旁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互相交织着,摩挲着,呈现出无比亲昵的态势;梧桐树在两侧都有,排列还很整齐,他们的枝干互相和对面的枝干交合,在小道的上方形成优雅的弧形,枝桠上的叶子,变成了着弧形梁上的天然荫蔽,整个小道就被一把巨大的梧桐伞遮住了。 我不禁进一步放慢了脚步,双臂缓缓地环抱住自己。 我并不是觉得夜凉,只是看到这些自然精灵们虽然在小道的两旁分列,可身体还是出双入对地在夜空交织,不由得觉得自己孤单无比。 有风,慢慢拂过我的脸颊,似乎是在安慰我,又似乎是在嘲笑我――我的心,冰凉且混乱。 “小姐――” 正在我沉寂的时候,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呼声。 我知道一定是他。 薛定谔。 那个一直对我施以炽烈而不失温存的目光的羞怯的男人。我还记得鲁修刚刚和我确立婚约的时候他所隐藏不住的那份失落。 “小姐――呼――呼――” 听喘气声,就知道这家伙居然都来不及开车,单纯用跑的追了过来。我心里感到有些暖,但随之又被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鲁修生病的事实泼了一头冷水,从头到脚瑟瑟发抖了起来。 “小姐――”薛管家还没停止喘息,就麻利地脱去了他的马甲为我披上。 “小姐,回家吧!外面…..太冷…..!” 他又开始结结巴巴了。我知道,即使是这种条件下的独处,他也是感到兴奋无比的吧。 我扯了扯刚才被他披在身上的马甲。 “薛管家…..我可以任性一回吗。” “小……小姐?” “我想……”我抬起头,再一次望着上空绞合着的梧桐枝叶,“我想去个远点的地方,透透气……” 薛管家虽然人长的粗糙,可是内心并不粗糙。他迅速地点点头。 “我明白小姐的心情……其实,在来追您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到您可能有远足的需要了。出去透透气也总是好的。” “恩……”此刻我很感激薛定谔的善解人意。“谢谢你薛管家。那我父亲那边……”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的父亲。二十多年,我从没有离开过他。如果我突然间做这种决定的话,他会担心吧?会忧虑吧?会怕我跟鲁修私奔吧? 唯独私奔是不可能的。即使我那么爱着鲁修,父亲熏陶下我所培养起的自重自爱,可不允许我再和他有什么肉体的关系。 再加上,父亲还说了。 “没有生命,也就没法挣钱了,小娜美。” 即使我和鲁修都不缺钱,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来实现自己的价值。这份价值,可能不是钱,而是友情,亲情,其他方面的成就,名望,甚至是外表这种肤浅的价值目标。但是,和金钱一样,没有生命,也就无从去实现这些目标了。 因此,虽然遗憾,悔恨,痛苦,我还是狠下心,决定去旅行,而不是继续留在鲁修身边――即使现在的我非常悔恨这个决定。 “就交给我吧,小姐。”薛定谔拍拍胸脯。“我的劝解,老爷多少是会听进去的。” “恩……” 我相信薛总管并不是用这些话来哄我。因为他爱我。这份爱,虽然至此我都没有接受,可我仍对它持有自信,且心怀感激。 我决定跟薛总管回去,整理一下行李。 ------------ (51)娜美的回忆 我和薛管家一起走在刚刚的树荫小道上。夜色浓浓,掩盖了小道本来的颜色,梧桐的片片叶子也平添了几分幽幽的调调。 不过,总觉得有薛总管在身边就温暖了很多,小道的色彩也在我心中勾勒出来,形成一幅很美的脑补画面。 不过,他一直没跟我主动搭过话。偶尔地,我会问几句“冷不冷”,“要不要把马甲还给你”这样的话语,他也只是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小姐,再没有赘述。 挺枯燥的人吧。不过,这种人往往能给人安全感。 “薛总管,”我的心总是闲不住的,“你在想什么?” 刚问完,我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透顶,但是,被喜欢着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很微妙,让我忍不住去享受,去靠近,但是,永远不会接受。 我真是个自私的人。 然而薛总管的回答破坏了我的这种小小的有些甜蜜的一厢情愿的纠结。 “小姐,我在想怎么用最大的把握说服路飞先生让您独自一人去外地。要知道,您可是他的掌上明珠。” 超级写实的标准回答。 我心中不免有些不快。这时候,正巧有风徐徐路过,抚得梧桐叶沙沙作响,那声音极像是嘲讽的笑声。 “你啊……”我真想直接说薛定谔你这个人真是不懂浪漫,不过,自己确实也是说不着人家啊――谁让你不接受人家这种涩涩的单相思来着。 于是转念,我改口说道:“你啊……就是个爱*心的人,比父亲还要细腻。那你冥思苦想了一路,有什么可行的计划的框架没?” “额,确实是没有……我想来想去,只能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唔……”我点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我把我的心情如数告诉父亲,他也不会不理睬我这一颗濒临破裂的心的吧。 只是,这样就意味着我一下子就离开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他们,想必也是贯穿我的一生,最爱我的三个男人。 不过,这种想法还真是为时过早了。 我遇到了第四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男人――尹白。 尹白啊尹白。 尹白…… 这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从我被桑德拉羞辱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回荡在我的脑中,还是说,难道我的内心这么放纵,因为很想和尹白来一次,所以,在遭遇这种事情的时候会产生微妙的带入吗? 思绪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回到了回忆父亲,鲁修和薛定谔之前。 回到了刚到美国的那些日子。 是的。 跟随薛定谔回到家里之后,我们就立刻找父亲谈心。那时的父亲满面愁容,鬓发似乎又增添了些灰白的基色。他原本整齐的西服此时也有些违和,衣角居然出现了折痕,向外翻翘着,很明显,父亲一直在坐立不安,从他专用的鳄鱼皮摇椅沙发上起来又坐下,摇几下,然后又站起来走走――父亲发愁的时候总会重复这一过程,而理所当然地,他的衣角也总会那样的翻翘出来。 不过,没等我们开口,父亲就迎了过来,抓紧我的肩膀说:“我的宝贝女儿。我知道你。我懂得你。但是,求你别不辞而别……我想,你一定也是想脱离这个忧伤的环境,去别的地方排解下沉郁的心情吧……” 我按捺不住,只是扑倒在父亲怀里痛哭不止。 “……薛,”我只听到父亲有气无力的话语,“安排下小姐的行程吧。美国是人人认可的自由之国度,在那边,我也有几个朋友,不妨就去那里吧……看看那高耸的自由女神像,登一登安第斯,去五大湖,也看看那些生趣盎然的农庄……” “父亲……”我泣不成声。 父亲用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那些被晚风吹的凌乱的金丝,应该是瞬间被归拢了。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为我拭干眼泪。 “女儿,”他慈爱地笑着,略带忧郁,“虽然舍不得,但我也很放心你,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最能干的女儿……” 别说了,父亲。再说下去,我真的舍不得离开。 “……在外凡是注意小心,有生命,才能有将来的一切;不论是美好,还是灾难,只要一步步走下去,我相信还是充满阳光的日子多啊……” 父亲的鼓励一点一滴融进我伤残的内心,我觉得裂缝已经开始在愈合了。可是,仅仅是拥有父亲的鼓励,这颗心想要痊愈还是不可能的――鲁修…… …… …… 之后,我就真的到了美国。 父亲给了我很多张银行卡,生怕我会出什么事,或者一个人生存不下去似的。但是我可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我还有梦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同时,为了更快地忘却那些伤痛,我决定把自己投身到忙碌的工作中去。 给别人打工,不是我所喜欢的,于是,我用部分资金在威斯康星洲开了一所酒吧。 然后,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了尹白。 那是个透亮的少年――不,应该是青年。虽然不想这么自负,但是,我确实是有不错的姿色的,但凡是来我的酒吧喝酒的男人,哪个敢说没有怀着跟我上床的心思? 只是我一一婉拒了。我非常自爱。甚至到了有洁癖的程度。 但是,作为一个西方女性,尤其是法国女人,说自己是处女,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所以每当跟这些男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我总特意地夹杂上一丝浪荡,就连衣着也是十分精简――在男人眼里,那一定只是些碍事的小布片罢了。 不及了。 随着清脆的电梯的叮咚声,我已经到了尹白的房门前。 单看门面,尹白的家确实是十分有格调的。 这所公寓的租金应该不菲,因为一层只有两户,而电梯就有两座。尹白的家门和他的邻居就形成了显而易见的对比――对边的一家单单是个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棕色防盗门,而尹白的家门所采用的防盗门,似乎是特别定做的,周遭由银色的具有中世纪雕花风格的金属镶边,门口两侧还分别有一个十分精致的花盆,花盆里面所种植的,是和外面环绕楼体的常春藤一样的植物。这些植物,顺着镶银的门框妖娆地舒展着身体,远远看去,尹白的家门就像是伊甸园的入口一样。 “哦,”尹白发现我盯着这些植物的眼神,解释说道,“我见楼底的长春藤长得美丽,就移栽了一些在自己门口,看起来长得还不错。” “恩,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请进。”尹白已经打开了门,同样优雅地伸出手来,示意我进去。 这一刻,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个女人深夜进入一个男人的房间,除了*,恐怕没有其他事可干了。 尹白的房间果然是独具一格的。一进门,我就嗅到了各式各样的香氛――有他身上所喷洒的海藻香水的香味,有陈放在客厅里的新鲜水果的香味,有酒架上残余的伏特加的烈酒味,有他所使用的特别定制的名牌手包的皮革香味,还有我最爱的,晨星玫瑰的香味。 “你家陈放着晨星玫瑰?”出于好奇,也是为了缓解我心中的紧张,我冷不丁地问道。 “恩,你还真是嗅觉敏锐。”他冲我笑笑,“因为是租住的房子,而且,我那位十分能干的女仆长也没在身边,所以我也没有把自己的家整顿的十分利落。我去给你倒点什么来喝,你可以自己随便看看。” “好的。”我随口答应着。想也不用想,尹白很定会打开那一瓶散发着余香的伏特加给我。 为了应对将来的刺激感,我开始深呼吸,并放松地环视着四周,试图装作不知道前面将会发生什么。 这一环视,倒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在我的印象当中,男人的房间布局大概有两种。一种是我所敬爱的父亲以及敬业的薛管家的房间布置。那种格局给人带来的是一种井然的,不染纤尘的秩序感。就拿父亲的书房为例,他那山毛榉结实的木质制成的书架上的图书,都是按照英文字母a~z排列的,如果有谁胆敢擅自动他的宝贝书,他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记得有一次薛管家好心要帮父亲掸去书本上面的灰尘,父亲发现后,硬硬地停发了薛管家一年的薪水。父亲书房的其他设置也十分秩序化,比如书桌上东西的摆放,甚至案上台灯的朝向――父亲的规矩,真是硬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当然,作为父亲的乖女儿,作为像他尊重我一样去尊重他的亲人,我自是不会做打破父亲房间格局的这种贸然之事。 而薛管家的房间,倒是我经常去的地方,因此他那里的房间布局基本可以凭记忆描绘出来。薛管家因为深受父亲重用,自己就拥有一座独门独院的,但却布置在我家院内的小型别墅。薛总管并没有从父亲那里调用佣人过来帮他料理这间不大不小的宅子,自己自食其力地安排好了里面大大小小的家具,设计了各式各样非常应景的装潢。他是一个蒙古人,大概是对家乡别有感情吧,在别墅一层的大厅设计上就体现了很多蒙古风情,比如米色的带有细微颗粒感的,看起来像是被蒙古的风尘笼罩一般的的墙纸;比如厅堂中间待客用的陶制的古色古香的坐地圆桌,和它四边设有的供客人坐的草席;比如四围墙壁上挂着的青草编织的挂件和马头琴;再比如厅堂正前方悬挂的硕大的牦牛头骨装饰物――一切都如他本人一般豪放。但在这摆放之间,并没有过分的活跃感,整个厅堂的设计依然是采用的对称式,所以每次进入他的宅邸,我都觉得像是进入了一幅十分正统的画卷一般。诸如此类设计的,还有他宅邸内的每一个房间,整个别墅,都像是一所对称之极的蒙古堡垒,让人感到秩序中狂野的一面。 另一种房间布局则毋庸赘述,就是世上大多数男人所采用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布局。这种布局毫无美感可言,一进他们的家门,还未等看到里面的内容,就先闻到一股过期食品、烘臭的袜子、几个月没洗的衣物和至少一年没有理过的头发的混合味道;进入这种房间后,里面的东西则显得更糟糕了,因为很可能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衣衫不整的醉汉,露出看到了女神降临一般的痴痴神色,傻乎乎地呵呵笑着,并以为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十分时尚且到位;这时候再去环视他们房间的四围,无疑就是杂乱地堆放着的零食堆成的垃圾山,还有没有整理好的床铺,可能的话,你也许还会看见一台正在播放着重播剧情的偏门频道的旧彩电…… 父亲去中流和下流社会慰问以及布施的时候,我曾进入过这种男人的房间。其实,他们倒也不是多么没素质没文化的人们,我想,大概是因为受父亲和薛管家的熏陶,使我对不入流的人和事产生了厌恶感吧。 而尹白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很不同,倒不如说,就是我所憧憬的那种房间设置。 他并不像薛总管那样在房间里布置过多的中国风土装饰品,倒不如说,大体的装修风格应该是由这栋高级公寓所制定的――这栋公寓十分高级,里面的装潢必然是楼梯自带的精装修――然而“点睛之处”在于在这“规定”好的装修风格中融入自己的“独特元素”――烧杯,玻璃棒,锥形瓶…… 是的,我没看错,他的屋子里居然有实验室中才会出现的用品。 当然,他的屋子也并不是奇怪到让我吃惊的地步。只是这些东西正好不切时宜地出现在他的大厅中那个做工还算精致的大理石桌面的茶桌上,让我有些诧异。如果不是他们,我还是能注意到桌上晶莹剔透的水晶容器中盛放的新鲜水果,桌前吸附在茶色的温暖壁纸上的纯平彩电,厅中弥漫着的不知道何时尹白开的唱片机所播放的音乐,还有厅里一角的小型吧台,以及吧台上悬空的曲线优雅的酒架…… ------------ (52) 事后 “哟,实验怪人~”我拾起桌上的玻璃棒,冲他挥舞了一下。 “哦~”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轻伸手拿了回去,“不好意思,我之前去你那里的时候正在研究一样东西,看来是临走的时候忘了收起来了。” “什么东西?迷药?”我半开玩笑。 不料尹白却诡异地笑了。 “是呢,娜美小姐――”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前来,将我压制得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正好倒在一旁的长沙发上。 不妙…… 但是,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十分温柔的什么给包围了――身子下面的,肯定是软和的真皮沙发垫,而身子上面的,肯定是尹白轻轻的吻。 不过很快,我的心里就踏实了很多。因为身子上面的血气方刚的青年也在大喘气,这出卖了他也是第一次和女人做这种事情的事实。 两个正要历经第一次的人。 我瞬间觉得我们就像还未吃到禁果的亚当和夏娃。我们的时间和动作也定格在尹白吻我的那一刻。这时候,我因为心里残存的惶恐和羞涩,以及对鲁修的愧疚感不敢主动有所表示,而尹白似乎也不知怎样进一步去*,他的唇吻过我后就匆匆离开了我的唇,仅仅留出几公分的吐纳距离,看样子既不想就此放弃,又不敢进一步深入。 我们需要一只万恶的引诱亚当和夏娃吃禁果的毒蛇。 …… …… 我们僵持了几分钟。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作祟,我突然感到有一阵晚风从厅堂的某处飘来。尹白看起来走得匆忙,连实验用品也没收起来,想必这晚风,也是从他出门前没来得及关严的落地窗缝隙里面透进来的吧。 不过,这晚风却正好充当了诱人的那条毒蛇。它卷来一丝桌面上摆着的锥形瓶里残存的什么物质的味道。 尹白所说的“迷药”。 “喂……”我一边拥女人特有的声线喘息着,一边尽力做出镇定且久经情场的神色对他说,“你那‘迷药’,管用么?不如,来为我催催情?” 我感觉“迷药”这个契机算是被我抓对了。因为这一正确性,我们想要进行的男女之事才不会因为羞怯的底线而被阻拦住,但同时这也说明,我在逃避,逃避对鲁修的爱,逃避自己心里对这份爱情破灭的恐惧感,逃避自己心里渐渐萌生的对他的放弃的想法,逃避自己其实是个情窦初开的初出阁楼的大小姐的事实。 这一招立马就奏效了,以至于我根本来不及想接下来的事情。 就在一个瞬间,尹白突然向后伸出他颀长的手臂,拿起了桌面上的锥形瓶,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接着,他猛地吻了下来,没来得及反应,我的嘴里已经都是那种液体呛人的香味。 这就是“迷药”吗? 说起来,自己还真是有些昏昏沉沉了,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那天晚上,我所穿着的仅仅是一件露背的前部大开胸的红色连衣短裙,裙裾上绣着银白色的蕾丝花边。而被尹白再次压到身下的我,双手正不知道抓握些什么,却正好无意识地触碰到那些突起的绣花的纹路。 我知道了。我的身体想要掀起裙子,把自己脱光。 我的喘息再一次加速了,嘴里还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这种呻吟很没规律,但是有种别样的感觉,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身为高贵的波尔多百年酒庄的大小姐的我所发出的浪荡之声。 我开始恐惧。因为我跟鲁修在一起的时候,虽说也打过擦边球,但我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我心中的那份欲望也从没有那么强烈过。 我开始明白。和鲁修在一起的时候,那份想和他合为一体的心,是纯爱;而现在,我想把自己洁白的裸体暴露在尹白面前,是一种色欲的自我发泄――谁说只有男人会*,回挑漂亮女人上床?女人同样也会做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我就奔放了起来。我猛地搂住尹白,用自己刚刚饮下“迷药”的红唇亲吻他的面颊,并时不时伸出舌头,轻轻*他优雅的面部轮廓。 ……娜美,解放你自己吧!让那些心痛的事就此过去! ……鲁修……对不起,我宁愿自己在享乐后就因为那该死的迷药的副作用而死,好让我们来生再见…… …… …… 不知不觉中,我感到通体发凉,有什么正顺着我身体的弧线游走。那是一种肌肤质感上的接触。 我们都在彼此面前毫无保留地暴露了。 这时候的我,仿佛感到更加暴热,明明我的红色的连衣裙已不知道被我还是被尹白扔到了旁边的大理石桌上,盖住了那散发着诱人香氛的水果盘,我还是感到自己的身体处在出奇的热流当中。 我的心脏似乎要从我丰满的*之间迸出。 而现在,有一双手正伏在那里,轻轻揉动,似乎是要阻止那跳动的东西出来。 这时候我确信,我们彼此都已经越过最后的底线,吃到禁果了。 然而,尹白似乎特别亢奋,我知道是因为那液体在他喂给我之前已经被他吞噬了大半的缘故。“迷药”让他像一头野兽。他对我身体的揉动不断加强,一直强到使我不能承受的地步。 “尹……” 我想说那句话。不过,并没等到我说出来,已经有什么抵在身体下方我最为保藏的某处。 “不……” 我知道那是什么。之前和鲁修打擦边球的时候,我曾经见过那男性的象征。 可是,我是个贪图享乐的女人。既然是要放松,既然决定了去放纵,那我不想让一切这么早结束。 “我要……除此之外的……一切……” “……遵命……” 还好,尹白并不是真正的兽性大发,他似乎只是在“迷药”的作用下变的比当初更加狂放罢了。不过,他并没有收起那样东西,而是就停下那轻轻蹭着,好像在等我主动迎接狂风暴雨的到来一样。 我自然是不会上当,极力控制自己最后的限界,使她不被突破。 这种控制很成功,他也似乎就这一点达成了默契――*,其实不如在雷池线上徘徊来的刺激和舒畅。那种将破不破的罪恶感,将心中残存的最后知性冲击得支支离离但却藕断丝连,似乎只要睡一觉,醒来自己还是个良家妇女或新好男人。 ……正想着,我突然感到浑身就像遭遇了轻微的电击一样。 舌苔特有的质感正在我的身上游走着,还特意在一些会产生强大冲动的地点逗留,徘徊,一点点侵袭着最后的防线。 我扭动着身体。似乎是在躲避那灵活的舌尖,又似乎是在激发自己最大的情趣。 看来,“迷药”的限度已经发挥到最大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就像三流戏剧中会出现的桥段一样,尹白突然停止了动作,一头栽到我的乳峰之间。 他睡着了。 “不是吧……”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剧情发展实在是太突然了。而这时候,身体好像不再那么燥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尹白收敛了起来所导致的。 还是说,尹白是因为“迷药”劲儿退去了而睡着的,而我这里的“迷药”也自然失效了? 总之,这种情况十分尴尬且让人讨厌。不论如何,我还是吃力地抬起他,为他把衣服穿好。 我顺便闻了闻锥形瓶里的液体。那大概是一种特调的伏特加,就是单纯的伏特加,加上各种新鲜的果汁作为辅料。只是,其中有一种原料的味道很特别,不大像是欧洲或者美国这边所产的水果。但是托这种水果的福,这份果汁伏特加就有了迷人的香氛。 不过,这时候我也反应了过来。其实这“迷药”的效用部分说白了也只是伏特加那烈人的酒精罢了。看来,尹白这一“诈”正对了我那份逃避的心思,一同把这可怜的“迷药”作为借口,互相借对方泄欲罢了。 真是个荒谬的“初夜”。 …… …… …… …… 不管怎样,我还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尽力抹去心中残存的不快,等待尹白的醒来。 那双明亮的眼睛终于在两个小时后睁开了。 出乎意料的事,醒来的尹白看见我之后一脸惊愕,这让我忽然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娜美!你……我们……” “喔~看样子你是不记得了啊~”虽然我试着用打趣的语气说话,以缓解心里的不快,失望和慌张,我还是能明确地感觉到此话出口之后声线在空气中的颤抖。 尹白那种惊讶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果不其然。 “我,,,我真的做了吗?”尹白一边轻声问我,一边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在自己前胸。 原来,在慌忙和狼狈感作祟之下,我并没有整齐地扣好前胸的衣扣,我所穿着的黑色蕾丝文胸在小小的衣裳缝隙中依稀可见。然而听到尹白这话,我至少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从进去我的酒吧到喝下“迷药”之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尹白大约是都记得的。而他接下去的谈话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也难怪……说起来,我本来也是想在这百无聊赖的生活中找点刺激的事情做,”他冲我呵呵一笑,仿佛想装成对一切释然的样子,并且拿取了桌上已经空荡荡了的锥形瓶,摇了摇,继续说道:“万万没想到,,,借着这特调伏特加的酒劲,我还真做成了?” 尹白说这些的时候,我能明显地察觉到他心中的不安,想必他也是个外表狂放内心却不失保守的人,而这一点跟我是出奇地相似。我能理解。他本意虽说是要寻开心找乐子,但却也不想去糟践别人正常的人生吧。 简言之,他心中有愧,却不知道怎么补偿我,更不必说开口道歉,或者协商下这种事情所要给女人的特有的“抚恤费”了。 我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决定。 “没有啦,大帅哥~”我故作轻佻,抚摸他的脸颊,“你这特调的‘迷药’貌似副作用挺大的,大概是你喂我的同时,自己却吞了大半下去,所以,我还在等你一展雄辉呢,你自己倒好,一头栽倒在我胸部睡着了。” 是的,我略去了中间那段打擦边球的激情桥段。现在想来,驱使我如此决定的因素,大概就是当时心中残存的负面感情,比如说对鲁修的歉意,对自己荡妇心态的羞耻感,还有对这荒谬初夜所感到的无限尴尬。 “原来如此~哈哈~”尹白尴尬地笑笑,“看来这迷药还有待开发啊~” 看着尹白释然了,我也似乎不太纠结这次房事的结果了,因为,看到一张洋溢着太阳光芒的富有活力的脸庞,我自己也快乐了起来。那份光芒,至少为我照亮了因失去鲁修而变得暗淡无光的世界。 单单这点,已让我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感激。 “那好吧~”我也开始把话头转向轻松的氛围,“等你真正开发完毕,可以再拿我来试验喔~” 哈哈哈哈… …… …… 那天,我们最终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谈话,也正是那一天,我们成为了知己,互相成为彼此在喧嚣的大都市中能够互相依偎取暖,获得宁静的唯一对象。在我的认知当中,这种感情超越了爱,不算是爱,却比爱更加贴心,更加宽容,更加纯粹。 那之后,尹白成了我所开设的依琳娜酒吧的常客。他喜欢窗景,我便把我店中朝向最好的一个靠窗雅座赠予了他,只要他不到,卡布奇诺色的方格桌布上所摆放的必然是一块写着“预订留坐”英文字样的木制桌牌。我还会十分有心地在桌牌上也漫漫地撒些和他所使用的香水同味的天然香精,也不知道平时似乎对爱迟钝的尹白能否察觉到我的一份细心。 我们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一天天熟络。我知道了他的身家背景和他的职业,知道了他是威斯康新大学的生物系高材生,领略过他超凡的实验能力,也常去他的宅地做客,谈谈我最钟爱的花卉――晨星玫瑰,或者坐在那张差点成为我们两人的初夜的水牛皮长沙发上,玩着最时新的主机游戏。 ------------ (53)惨痛的现实 同样的,我也把自己的秘密作为等价的交换物送给了他。 我告诉了尹白我的出身,以及我和鲁修的故事。 描述的时候,我还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悲伤的。我不愿意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展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而明明,我就是个十分懦弱不经世事的大小姐罢了。但可能正是因为这份小心,让体贴的尹白仅仅是保持了一个旁听者的姿势。他既没有过多地表示出愤慨或者怜悯的情绪,也没有过多地深入去过问我所讲述的这件事情,弄得我也没有个由头讲出更多的细节来。 所以直到最后,直到尹白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都没有把自己所有的故事整个地告诉他,而我,作为朋友,作为知己,我是想把一切都告诉他的。结果,他只知道我喜欢晨星玫瑰,具有良好的嗅觉,以及有一段很悲哀的恋爱故事。 想到这里,我游离的思绪终于从过去转回到现在。我离开酒吧来找鲁修之前,尹白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来过我这里了,为他特别准备的预订桌牌孤零零地停放在桌面上,染了不少尘灰上去。尹白之前有给过我他家的房门钥匙,因此我在他有大约一周没来过我这里之后,去过他所租住的公寓查探究竟,无奈也是人去楼空,只剩下那天我们俩合伙研究的那个神秘邮包的包装纸。公寓中间让我最为怀念的那座水牛皮沙发上也蒙了细细薄薄得一层灰尘。沙发本是具有晨曦色泽的米色,在那时却像是迟暮十分的夕阳所具有的灰黄色。屋子里的海藻气味和伏特加酒的烈性气息也都随着没有主人了的流逝的时间散去,我使劲嗅嗅,闻到的也不过是久疏打理的房间特有的蘑菇一样的气味。 我当下就打电话给尹白,但是没人接听。 那时候的我既恐慌,又气愤,而转念一想,这些情绪又统统化为了对尹白的担心――尹白是不会不辞而别的。 然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像之前逃避鲁修那样,这次,我也要对不可改变的现实认命吗…… …… …… ……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那种前所未有的纠结感,也十分痛恨不作为的自己。 我到底还是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我继续经营自己的酒吧。大概是因为忙碌,很快地,那种忐忑感就淡去了。我甚至自嘲,觉得自己一定是自作多情了,也许对于尹白,我只是个寥以慰藉的对象,他大概之是出个远门,或者回中国老家看他的美女女仆长夏梨去了。 而随着这种感觉的淡化,鲁修自然而然地又一次从我的心中浮现出来。他的事情虽被我搁置在心里的最底下,却依然是那么揪心,那么重要。 也正是在这种氛围中,我收到了那封信,而这封信把我再一次带到了鲁修面前,看到了他被病魔摧残的可怜样子,让我更深一步地感到了在我心中暗暗潜藏的内疚和对他残存的爱意。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我正感受到自己在经历和在尹白家里那座水牛皮沙发上所发生的同样的事,只不过对我加以动作的并不是尹白,也不是其他帅哥,更不可能是鲁修…… ……不是我所希冀的任何一个对象,而是桑德拉。她笑得极度狰狞的脸紧紧贴着我的鼻梁,手上动作不停。而且,这过程并不愉悦,而是*裸的虐待。我甚至都不知道桑德拉是在什么时候把我最后的蕾丝内衣内裤也除去了,她那带着人工智能机器人所特有的硬度的手指整一点一点深入我体内,疼痛正不断加剧,而我却被强行压制住动弹不得。 “不……”我欲哭无泪,不断哀嚎。 “恩呵呵呵~哈哈哈哈~想不到你真的――竟然是个处女!”桑德拉猛然发力――“……啊――!” 昏天裂地的疼痛让我咆哮了出来,然后,我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涓涓流下。 腥味的……血。 我真正的初夜就这样被掠夺而走。我觉得如今的自己正如同献祭的羔羊,桑德拉此刻成为了我的上帝神主,正举刀挥霍着,打算蚕食我新鲜的肉体。 我已经近乎绝望了。之前还担忧着鲁修逃脱与否的我,目前只一心希望这个恐怖的机器人能快点放了自己,好让自己能尽早地安排后事准备遗言,甚至悄悄地去看我所敬爱的父亲和十分心疼自己的薛总管最后一眼,然后自我了断这已肮脏不堪的生命。 “真有意思~人类的内部构造就是和我等机器人不同呢。” 桑德拉的声音似乎有些痴狂,极度尖利的嘲讽感从中透出,和周遭寂静的,只存在着液体摩擦声的冷净空气撕咬抓擦着,使我疼痛的身体不由得打起了冷战,哆嗦不止这个魔头却并没有因为我可怜的举动而施加怜悯。 伴随着依旧没有停止的,让我的身体生疼的动作,她继续用嘲弄的口吻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倒也是有种独特的美感――尤其是呢~你虽然看不到,到我可以说喔――尤其是你那两条又白又长的大腿上殷红的血呢~!啊哈哈哈哈哈哈――恩!” 她猛然间把什么从我体内抽出。 桑德拉把她那被血染的猩红的手指亮在我面前,并不断地摇晃着,血的腥味和体液的腐味夹杂在一起,刺激着我的敏锐的嗅觉神经。 “……你是侍酒师之类的职业吧~我的资料显示你可是一所酒吧的老板呢。怎么样……?” 她继续在我面前摇晃染血的手。 “……这颜色,跟你们调制的一种鸡尾酒――猩红玛丽很像吧?” 这句话可谓是极尽侮辱。世界上不会有人乐意别人把自己极度厌恶的东西和自己极度喜爱的东西做比拟的。何况对我施暴的对象并不是人类。 “呸!”出离愤怒的我立刻把一口唾沫啐到她的脸上。当然,这个魔物也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说起来.......刚才尹白的事情,我刚刚好像才说了个开头吧?” 我的嘴唇抽动了几下,心也跟着抽动了几下。 尹白和关于他的所有已经快要淡去的记忆忽地拉到了我的眼前,像过电影一样。 “你心里有他吧?” 这问题可谓正中要害桑德拉把她凶恶的脸再次贴近我的鼻梁,而我从她狡黠的双瞳当中,分分明明看到的是自己一张惊恐的却同时充满关切的自己的憔悴脸庞。 鲁修的记忆沉了下来。 两个人好比正处于天平两端,而支点就是我的内心。现在的两者在我心中的地位貌似已经达到了平衡,但若有任何诱因作祟,我心的天秤便会像某一方倾斜。 好比现在。 桑德拉充满威胁性的语气,告诉我尹白可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想去找他。 我想看到他。 鲁修.....既然你已经不再爱我,那么,让我再一次把握机会,寻找自己的真爱可以吗? 尹白......你会不会接受我?尤其是如今,我已经......我觉得自己身心都很肮脏。 头晕。我觉得,自己正在一个深不见底的螺旋形的大坑中不断坠落,一边旋转,一边感到深深的暗无天日。 我不想再看到桑德拉眼睛里映照出的那张脸,于是使劲地闭上了眼。无奈,她的下一句话,硬是把我从这种逃避当中惊醒。 “喜欢,就要及时地说出来嘛~不然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着的尹白了哦~” 听到这句话,我瞬间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停止了流动,指尖也开始微微发麻。随后,我开始歇斯底里起来:“你说什么!?”我使劲挣扎着,“你不许动尹白!” “嘿~别激动啊小宝贝~!”桑德拉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我,用那只染血的手扼住我的脖子,我顿时觉得喘息困难,眼前发黑,连连咳嗽。 “说起来,我觉得人类也挺有意思的,有大脑这么个玩意能驱使着人类做任何事情,比如你现在脑子里全是尹白,这想法正驱使着你挣脱我呢哈哈哈哈~~~~” 她*笑不止,而我依然觉得呼天昏地。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她似乎根本不理会我目前的痛苦。 “我啊,刚刚察觉到一些事情,忽然觉得我这副身体也挺有意思,居然喜欢女人呢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你这*荡的身体的欲望了――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说罢,她方才松开了扼住我脖胫的手,示意我对这个deal做出回答。 “你.......我不会答应的。” 想也知道,她是想用我的肉体做某种交易。虽然我并不知道她的原理,可从之前她的话语中,我大致可以推断,也许它的主人为了便于管理它的行动,或是为了能让它更好地融入人类生活,而设定了某种程式,让它具备某些品格,比如,这肮脏的女同性恋品格。 但是,这并不是我嘲讽它的主人的恶趣味的好时机。面对我的否定回答,眼前的恶魔会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敢想象。 没想到的是,她只是笑笑。 “别这么冲动嘛~听听我的情报,也许你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哦~” 桑德拉的情报很简单――尹白因为和他的一位同事总闹不愉快,于是被他所工作的美轮美奂的餐厅老板,也就是自己的主人宝力金解雇掉了,而高傲的尹白不服气老板的这个决定,在某个夜晚私自闯入宝力金在美国的宅子欲图报复,不料这一举动却被敏锐的宝力金所发现,于是,宝力金便命令她抓捕尹白,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当中严刑拷打,直至今日,已是奄奄一息。 我更加没想到的是,桑德拉的条件,居然是让我主动迎合她,翻云覆雨一番,然后,她答应我,带我去见可怜的尹白最后一面。 这条件对我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别说我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了,就算是有,我也不会跟一个人不人兽不兽的鬼东西做这种事情。我有我的骄傲,虽然这种至高无上的傲慢感已经被桑德拉糟践得残破不堪,无法复原。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想去看尹白,心中的秤盘此刻开始向那位透亮的高挑青年偏斜。 “没什么好犹豫的哦~”桑德拉*威大发,用高亢的声音提醒我快做决定,“你只需要稍稍地出卖一下肉体,就能得到超值的回馈――要知道,鲁修既然已经跑了,我也就没有跟你废话的意义了,因为我的任务就是带他去见我的主人~坦白说,玩过你之后,我本是打算放你一条生路的。当然,要是你乐意告诉我鲁修潜逃的方向,我会更高兴――人既然是你放走的,那你肯定知道他往哪跑了吧。” 我咬紧了牙根。就算是很希望确认尹白平安无事,我也绝不会退让到做出这种出卖灵魂的事情的地步。我有我所坚持的底线。而且,我根本不想把鲁修的线索告诉桑德拉,如果被她知道了鲁修的下落,那么那个可怜兮兮的病秧子还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桑德拉口口声声所提到的主人,我也并不了解他的身家背景,不过,从他制造了这么个恐怖的、恶趣味的、又充满科技含量的怪胎来看,这位主人一定也是恐怖、恶趣味和古怪的。我才不愿意鲁修落入这种人手中! 而桑德拉大概是因为我的沉默而不爽,稍稍皱起了眉头。 “喂,你还真是个固执的女人啊,而且,还蛮无情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是在得知鲁修生病之后,选择了逃避到这个国家开酒吧啊~身为女人,我都有点瞧不起你。” 我开始更加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但是生疼生疼的感觉并没有把我从无尽的遗憾和愧疚当中拉回来。虽然我知道,桑德拉说这些话是为了激我,使我没有和她抗衡的底气,使我失去坚持底线的能力,可我还是被它重重地刺痛,难过的感觉荡彻心扉。 我只能是使劲地闭上眼睛,继续默不作声。 ------------ (54) 禁断百合 桑德拉则变本加厉了。 “哎呀哎呀,真是掩耳盗铃的好例子,别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无视你所做过的事情哦,你这个薄情的女人!其实,你早就快忘了鲁修了吧,其实你更在乎尹白吧?来,像你这样的荡妇,就算和我玩一场也不是说打心里过不去吧――你只要把我想象成尹白就好了啊~” “――闭嘴!” 我终于忍不住,又狠狠地啐了她一口。 当然,之前还未消除肿痛感的脸又挨了桑德拉重重的一记。其实我反而希望她能不停地动手打我,我觉得这样打死我,对我来说也是不错的解脱。但是,事实往往会偏离人们的期望。桑德拉开始对我骂骂咧咧起来。 “臭婊子!不要给脸不要脸了,我的条件真可谓是对你大发慈悲,你竖起耳朵再给我听一遍――我啊,本来是要带鲁修见我的主人的,可你他妈的给我把鲁修放走了!我好歹也是个人工智能,想要找到他还不容易?你以为非得靠你提供线索我才能完成任务吗?!本来这事儿说起来是跟你没完的,可是,你只需要卖个身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而且,你他妈的根本就不知道尹白的想法吧!要不是他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苦苦央求我帮他找到一个叫娜美的人,并和她见最后一面,我才不会说出这个交易的筹码来呢!” 什么?!奄奄一息?!……而且,苦苦央求……? 我开始动摇,自己所坚持的底线也在动摇之间变的模糊不清。 我慌张的神情一定是没有逃出桑德拉狡黠的眼睛。她大概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我的软肋早已被她抓住了。 “所以啊,”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来,“我好歹也是个女人,看到尹白那种可怜又可爱,让人疼惜的不得了的表情,怎么会忍心拒绝他的请求呢?倒是你,真心是无情,两个男人都对你那么好,你却挨个伤他们的心~” 这句话,桑德拉并没有说错。我已经深深伤害了鲁修,所以,我不能再这样对待尹白。 心中的天枰,最终还是向尹白偏移了。 桑德拉自然而然地抓住了机会步步紧*。 “好了,宝贝,我相信我说了这么一遭你也能大概明白了吧。说起来,你和尹白也是十分有缘,知道吗,我都不知道你会在这里出现。当然,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并不感兴趣,只是,我惊异于人世间的机缘巧合――一扫描过你的脸,我就知道,你就是尹白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了哈哈哈哈哈~~~所以啊宝贝,你要是还想把握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春,就别犹豫了,咱们就做成这笔生意如何?” 我的思路又开始游离,甚至已经去想那些羞耻的事情。因为,若是不能让桑德拉满意的话,即使我迎合她,和她做下云雨之事,她也不见得肯实现他的承诺。 可桑德拉毕竟是人工智能。虽然我并不是相关专业的,我也知道这种东西的自我学习能力相当厉害,而且,可能会根据情境不断积累阅历,甚至产生自我意识。可以说,这是一种介于机器人和人类之间的相当完美的统治者的铁血武器。不知桑德拉是从哪里积累来的床上经验,她看准我犹豫不决,半推半就的一瞬间,就用厚厚的嘴唇吻了上来,而随着她的俯身,一对饱满的胸部也和我隆起的高峰贴合起来,肉体和肉体之间摩擦着,发出咯吱咯吱的放纵的响声。 我闭上了眼睛。也就是说,我已经默认了这笔交易。 接下来,我的任务就仅仅是让这个变态的人工智能满意罢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完全解放了对我的扼制,之前一直掐着我的手也松了开来,以方便我更浪荡地施展自身。我们的衣服在不断前进而难熬的时间中被一一除去,两具身体一黑一白正在夜色笼罩的寂静房间里发出温热的摩擦,以及磨合。 我的全身开始发热,并忽然间,找到了在尹白家中的水牛皮沙发上相似的感觉。这真是讽刺。想不到,本打算喝下尹白的正式完成的“迷药”,并借着迷颠的劲儿和他继续完成的事情,如今居然被桑德拉代劳了。 彻彻底底地代劳。 我们做了全部。 …… 事后,我感到莫名的疲劳,也不知道如果和男人发生这种事情的话,是更累一点,还是更开心一点。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的灵魂已经变得肮脏不堪,而其中唯一的清净之地,就是专门为尹白所留的。 现在,我的心的方向已经确定,而且毋庸置疑,它只属于尹白。为了他,我已经付出了全部。 “放心吧,”桑德拉从容不迫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好像只是和一只小猫玩乐了一番一样,“你不说我不说的话,尹白这家伙也不会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而且,根据我的情报,你好像并没有特别地对他说明你还是个处女吧?这样一来,就更不需要有什么压力了~” 我感到浑身冰冷。她的话充满了对我的轻贱。 我紧紧握住双拳。 “所以,宝贝儿,”桑德拉根本不打算理会我的愤怒,甚至在穿好自己的衣服之后,跑来继续抚摸我一丝不挂的身体,和我胸前的双峰,极尽挑逗,“你现在需要的,就是把这次的事情看开了~只要你这里不露馅,他自然是不会知道什么的――哦,对了,我可是有个爱八卦的坏习惯的哦,为了封我的口,你可得时不时的满足我一下~今后的路还很长呢哦呵呵呵~” 上帝。 我早已料到她会说这句话。她早就看穿了我,看透了我懦弱的根源所在。但是我却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除了让她摆布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我只好羞耻地点点头。 “好孩子~”她用散发着带着亲吻后的唾液味道的厚嘴唇吻了吻我的额头,“走吧,不论如何,我们还是要把鲁修给找回来。反正,对你而言,他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桑德拉的话再次让我黯然神伤。我必须承认,鲁修在这次的事情发生后,已经永远成为我人生中的过去时。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处女,只要和他破镜重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知道我失贞的事情,更因为我的心已经永远永远地给了尹白,纵使尹白并不知道这件事。 我的眼睛酸痛着,鼻骨也开始发麻,身边已然是一片黑暗。在这令人窒息的腥臭的罪恶的泥沼中,我根本找不到光芒,也没有任何的什么能让我抓紧握牢,助我逃出这困人的囹圄。而尹白,你会一如既往,成为耀眼的存在为我指路吗?会不会真的站在前头等我,手捧我最爱的晨星玫瑰? 尹白……我已经抛弃了全部。在这极端的情况下,我为了赎去对鲁修的愧疚,带着对他最后的爱意让他逃走,让我自己羊入虎口;而今,我为了你,为了满足你的愿望,竟然又平添了罪过,配合着魔鬼一样的桑德拉对他进行抓捕…… 为了对你的爱,尹白,为了自己的选择,尹白,我死后一定是不能进入天堂了。单单是为了我的这份付出,也希望你能爱我,哪怕知道我身心的肮脏后也能持续地爱我,好吗? 我进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单单只是因为你,所以,也请你给我一些爱的犒赏吧…… 尹白…… …… 眼眶开始湿润。我忍不住留下了泪水。而接着,就有什么温润的东西将忏悔和不安的泪珠一舐而尽。 是桑德拉的舌头。 她总是不放弃机会地羞辱我。 “好了宝贝,”桑德拉摸摸我的头,“把那些没必要的羞耻心丢掉吧!找到鲁修后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很贴合你贵族气质的别院,而这其中,更有我亲自制作的料理,相信你吃过之后,心情就会舒畅很多呢哈哈哈~” 她的*笑声依然那么刺耳。 “好啦,为了照顾你的心情,我答应你,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不会强制性地胁迫你和我*的,而且,我也不会把咱们的事情吐露给别人,让你能有好的心情,ok?” 一个月的缓刑期吗……其实我有些不懂。这样做真的有些多余。明明对她而言,我只是个玩具罢了吧。 桑德拉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呢,也不怕告诉你。”她笑了笑说,“主人设计我的时候,确实是把一种叫做‘大脑芯片’的东西作为我的主驱动体。” 这是……?说实话,根据这节奏,我很明确地感觉到她是要对我说一些秘密,但是,只要我胆敢说出去,她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我的失贞这种耻辱万分的事情告诉尹白,或者其他人。 所以,她并不怕对我说秘密吧。既然已经破罐破摔,我倒不如听听她想说什么。 “……而所谓‘大脑芯片’,可是一种十分恐怖的东西哦。”桑德拉瞪大了眼睛,用一本正经的表情面对着我。肃然的气氛,让我饱受折磨的身体变的更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连打了几个冷战。 “……哦哈哈哈~”她笑了,贴近了我的脸也收了回来。 “小甜心,你还真是让人怜爱的可人儿,我还没开始讲呢,你就开始发抖了~” 桑德拉居然体贴地为我披上了散落在一处的被单。 “不过,那东西的制作过程确实比较恶心。”她继续说道,“而且,说起来的话,我的主人应该有两个。” “两个……?!” 我不由自主地喷出这两个字。 “哎呀,你可是说话了啊,看来讲故事也是*的重要手段。” 虽然我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的恶心的感觉,但是,她所说的这句话本身却没错。 “好了甜心,你暂且裹好自己发抖的身体,听我慢慢跟你说完这些事情吧~而且,我相信你也能想到,万一你把接下来所听到的事情告诉别人,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把你和我的事情公之于众哦~” 公之于众……比起我所想象的,这个做法更令人发指,而且对我产生了更强大的威慑力。 “除此之外……我还会剥掉你所有的衣服,把你吊起来毒打,然后分别折断你的手指,脚趾,扯掉你所有的指甲,然后用锤子,敲碎你身上每一个关节,再割掉你的*,趁你还活着,刨开你的肚子,撤出你那肮脏的子宫,并把尹白叫过来,把你的这些细碎的恶臭的东西甩在他怀里啊哈哈哈……” “――别说了!那我不要听了!”我瑟瑟发抖,捂住了耳朵。 桑德拉并没有停,她扯开了我用力捂住耳朵的手。 “听吧听吧,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些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自顾自的发抖。我不想做任何回答。 “因为,一个人独自承受秘密真的让太痛苦了。来,甜心,听听我的故事吧。” ------------ (55) 冰家秘史 我的真正的主人,叫做冰青将,字园林。 当然,他的名字,还有和他有关的所有情报,都是我在发现自己具有独立的情绪和行为能力之后,自己做了调查而得之的。若要说起调查主人的动机,则就更加简单了。 有谁会不想对自己的主人了解得更详尽一些呢? 通过对他进行调查之后,我就不得不露出膜拜的神情了。那真是一个各方面的技术天才。不过,他本来的职业却并不是和机器人制造所有关的什么行业,而是一个你根本想象不到的行业——中医。 不用惊讶,是真的。 他是中国人。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古国,名山大川遍布各地,风景名胜数不胜数,江山如画,人情多姿,周边的国家哪个不望其项背?中医作为中国的一大精粹所在,自然也是特色独具,且高深莫测的。而我的主人冰青将,或者,你也可以称呼他为冰园林,就是中国的中医世家——冰家的最近一代的执掌者。 冰家有并不逊于李时珍和孙思邈的医术,就其家道自身而言,也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了。早在上古时期,冰家的始祖就掌握了先进的草药学技术。那个时候,文字甚至还没有统一,甲骨文还是主流的交流工具,而冰家的医术,就已经远远超越了文字可载的历史了。 冰家人兢兢业业,代代奋进不息,尝遍百草。随着历史的不断变迁,王朝虽是不断更迭,冰家精进的医术传承却从未间断,后浪更比前浪高,一步一步,代代超越。在唐朝的鼎盛时期,冰家终于得到了皇室的重用,大唐的帝王专门赐予了冰家“冰心堂”的镶金牌匾,更赐予冰家免死金牌,使得冰家医者在施展诸如开颅或者刮骨等高伤害性的医术时,即使病患恐惧并对这种医疗方式产生不满,欲杀之而后快的时候,可以幸免于难。说回来,如果三国时期的华佗有这样东西,也就不会冤死在曹*刀下了。 冰家在古代的被重视的程度便可由此段历史管中窥豹。在得到镶金牌匾之后,勤奋的冰家人每年则主要把精力放在两件事情上。 一是在众多的子嗣中选拔出最优秀的人,继承由唐代开始便具有的御医身份。这一事项,在历代接班人的选拔当中可谓是竞争激烈。因为冰家人作为御医,有着与别的御医不同的优待——大唐皇帝因为被冰家高深的医术深深所动,早已赐给冰家御医免死金牌这等神物;而为了使皇室能更好、更及时地接收冰家御医的诊疗,皇帝还特别在皇城中为他们设置了环境优雅的别院。这个别院可并不是一般的皇家园林,内里所种植物和所圈养的动物,均是罕见中药材优秀药源:专来生产白燕窝的金丝燕,燕脂的药源血燕,在院内抬眼可见;冰池中的雪蛤声此起彼伏,在夜晚听来更是别有风味;院内更有一座特别打造的冰窖,模拟了天山的极寒环境,而千年难得一见的雪莲便在其中娇艳绽放着……此等环境,对嗜医如命的冰家而言简直是世外桃源,当了御医,既不用担心在那种守旧的年代,哪天在诊断的时候因为身体的不恰当接触或者医疗的高风险性得罪了哪位小主,沦落到被砍头的地步,又能享有皇家的居住条件,更能获得千载难逢的令自己医药精进的医学环境,试问哪个后继者不愿意为冰家御医的名额拼上一把? 第二件事,则是在这同一批继承人当中选择出继承自家衣钵的民间医馆“冰心堂”的当家人。这一竞争,虽不比御医身份的争夺激烈,后继者们却也能争个头破血流。若问为何,则是因为“冰心堂”历代都有着免除赋税的权利,以保证冰家兴盛不衰,收入兴旺;当家人是享有正二品官员俸禄和身份的,仅仅是没有官服和官印罢了。平日里若是遇到官府鸣道,也可不必像一般老百姓那样惶恐躲避,可谓里里外外面子十足;当家人的婚配,也是由皇室指婚,嫁过来的,都是郡主抑或公主之类的金枝玉叶;每年外国进贡的奇异药材,也是送到冰心堂,先由民间冰家的当家人进行初筛,选出认为优异的药品送入宫中,冰家御医方才得到饱览这些珍稀物种的权利。而这一点,对于历代的子嗣,甚至连被选作御医的子嗣们都十分艳羡。其实对他们而言,什么功名利禄,金钱铜臭,都是次要的,能增长见闻,得到珍稀物种,自己在此基础上做些研究,才是真正重要的。珍稀物种的先手权,便成了吸引民间当家人强烈竞争的重要筹码,朝代更迭,都没能阻挡这一地位争夺的烈性。 而久而久之,冰家也自然而然分为两派。一派为御医派,他们以靠近皇室,免死在手,又能在皇家置办的“百草园”中进行独具优越性的医学研究,并能屡屡制成强力的丹药而自居。冰家御医派的传人,举手投足之间必带有一丝凌驾于王公大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傲慢,再加上冰家传人本身所特有的冰肌玉骨,凌人的美貌中自然而然透出不羁的越然气息。另一派则是在民间的冰心派。冰心派为人低调,视金如土,虽在药理的研究进度方面普便逊于御医派,药店里的丹药也是由御医派指定下发的,却有着连御医派也羡慕的对外国珍稀药材的先手获得权。这难免让御医派惴惴不安——万一冰心派的传人私自扣留了最好的药材,而把次一点的药材进贡入宫,只因御医派并未先一眼见过此药真身,所以,即便是次品也难以察觉。而药物的开发,说白了还是依药材最优秀的成分而决定其珍稀程度的,也就是说,掌握有这一权利的冰心派极可能自己扣留最好的药材,自主研制出凌驾于御医派之上的丹药,从而瓦解御医派的地位。 当然,我能明白你的心思,娜美。我在最初获得这段资料的时候也觉得,既然都是冰家人,御医派的这一担心根本没有必要,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们还是都明白的,相信聪慧的冰家人也不会不懂。 但是,你必须考虑到中国古代王室的一个特有现象,就是皇嗣之间为了王位的殊死较量。 冰心派虽在民家,但因具有正二品的待遇,因此也是高贵无比。加之人生在世,便都有生老病死之困惑,抢着加入冰心派家门的王家贵族之女也不在少数。而这些女子的嫁入,就必然会和政治联姻有关——在位的皇上已经年老体衰,哪个皇子进贡了更为有效的药材,就能讨得帝王欢颜,也就能逆袭太子之位。那些王族之女,大多是拥护某一皇子的亲信大臣或者亲王的家眷,对他们而言,巴结好冰家的其中一派,为自己所保的皇子献上一份良方,关乎他们的命运和家道兴衰。 因此,在长期的历史演变中,冰家两派,便成了皇室嫡长子和各皇子为争皇位而暗中利用的一把利器。嫡长子,也就是默认的太子们自然是对御医派坚定不移,毕竟按照皇家历律,即便民间有药材的初选权,也不能私自扣留;而各位皇子则会重金拥戴民间的冰心派,因为谁都不曾初眼见过那些珍奇,民间派想私扣药物只在一念之间。只是,若被发现,因为民间派并没有免死金牌庇护,东窗事发便只有死路一条,虽是欺君大罪罪诛九族,却因御医派免死在身,罹难的最终就只有民间派罢了。而这便是真有贼心却没贼胆的民间派当家们不敢在此关节轻举妄动的原因。 这个隐患,恰恰在唐朝五代之后,宋代兴起之时爆发了。 那时候,民间冰心派的当家叫做冰良佷。而宫中御医派的当主是其品高德深的兄长冰长佷。冰长佷为人谦和,并不与前几任御医派当主相似,再加上医术精妙,自然而然得到宋朝帝王及嫡长子的青睐。而冰良佷则有年轻气盛之势,论起才情绝非不如长兄,论起心机更是城府颇深。他素有雄心壮志,却因当初两派当主选拔之时恰好腹泻不止,影响了发挥,从而与那优待失之交臂。 其实,冰家两派既然已经分离,他们的子嗣也自然分为两派,但对这对兄弟,情况却有了不同。 那一代,正赶上御医派的当主家中没有子嗣,于是下一代当主的候选人不得不只从冰心派当主的子嗣当中寻找。也就是说,冰良佷和冰长佷乃是嫡亲兄弟。冰良佷虽城府独具,本心却并不坏。他自幼与兄长一同长大,二人不仅手足情深,在医术上更彼此钦佩。冰长佷因是长子,家中早已为其娶了一个陪床丫头。这丫头虽无名分,人物也挺一般,但自小侍候冰长佷左右,针线女工不在话下,整理房间或是打扫庭院这种粗活却也能干。再说这冰长佷其实并不是御医派父母所生,而与他的弟弟冰良佷一母同胞。在众多的应代子嗣当中,此二人算是其中出类拔萃者。而且,他们两兄弟的父母有更大的希冀,总想着这两个亲兄弟若能分别执掌冰家两派的大权,也好借着一母同胞这种牢固的血肉亲情,化解自唐朝以来就出现的无谓的两派之争,使得其中莫须有的同族猜忌烟消云散。于是,对应前面所讲,两父母就有意将本分而低调的大儿子培育成御医派的接班人,化解那孤傲跋扈的不正之风。他们觉得那自小伺候长佷的丫头倒是能干且本分,自能成为幕后的贤内助,再加之身份卑微,亦无碍于将来得权的长佷再娶位金枝玉叶作为正室,少些床第之争,于是,两人在长佷16岁那年,便做主把这丫头嫁给了他。而次子良佷自小聪颖,深谙人情世故,留在民间做这冰心堂的掌柜倒也不错。虽说次子可能也对御医派当主之位充满野心,可是,两人的父母相信,在那位懂事能干的陪床丫头的辅佐下,长子定能在激烈的争夺中更胜一筹,长佷主皇室,良佷主民间的计划并不难以实现。 两兄弟父母这一想法堪称完美,可无奈,事情就败坏在这陪床丫头身上。 冰良佷那次闹肚子,正是这丫头在他引用的茶水里使了药。这一使,便把两父母苦心经营的完璧合营夙愿化作了冰家两派的彻底决裂,因为这丫头不仅下药,还跑去良佷身边,偷偷告诉他说是一心为了御医派当主位置的他的长兄指示她下这损招的,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便前来相告。 若说这丫头的心态,其实也不难揣测。身份卑贱,仅仅被当作冰长佷成功道路上的一样辅助工具而被使用的她,在将来必须要承受金枝玉叶的正室所给自己的强势压迫,一辈子只能做为侧室存在,连将来所生的孩子都会跟着一起卑贱的她,怎会允许冰长佷和冰良佷的父母的计划得逞?她存心从从中作梗,做出最低级的反抗。 冰良佷却因此中招。此人本来便野心勃勃,虽是敬佩长兄的为人和才华,却也从未服输过。而此时,他一听自幼敬重的长兄竟因继承权之事做出如此卑劣行为,不服之心和嫉妒之气一下子迸发而出,毅然决定要给兄长好看,自此之后,他冰良佷的生活里,再没有冰长佷这位兄长所在。 然而,憨厚正直的冰长佷万万没想到,在他所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难以挽回的事情。长佷是个孝子,自然一切均奉父母之命。在成功成为御医派当主不久,他便受父母和皇帝指婚,与大宋的其中一位公主喜结连理。 这公主倒也不是张扬跋扈之人,性格出人意料地谦和,对待身为小妾的那位陪床丫头也是十分宽容,无微不至。这确实是冰长佷最大的福分了。 然而,如一位女子身为正室,却没有十足的威慑力,也免不得底下人犯上作乱。公主因这过度的谦和,反为陪床丫头提供了机会。她见公主文雅贤惠,谦恭礼让,又深受冰长佷喜爱敬重,便知自己在他心中再无地位,更难翻身。这丫头更唯恐在外的冰良佷见长兄一家和睦,为人一如既往地宽厚无比,便反省道当日那种卑劣手段必不是他亲命自己所为,阴谋之败露便在一时之间。 ------------ (56)兄弟反目 于是,狠毒的丫头又想出一损招,变成了引发两兄弟矛盾的直接导火线。 她先和冰心堂的使唤丫头们搞好了关系,使了些银两,弄到了冰良佷的贴身香囊;再趁一日冰长佷觐见皇上,府内空虚之时,雇了一帮流氓人等强行入府,轮流糟践了身为正室的公主,同时留下了冰良佷的随身香囊。为避免事迹败露,她又命那些买来做事的流氓给公主强行注入了导致聋哑的药物,情况之惨重,可见一斑。 时候,这丫头便跟没事人一样赶到现场,阻止住正要轻生的悲痛欲绝的公主,再命人火速入宫给冰长佷报信,等他回来之时,所接收到的信息,便只是他最敬重和疼爱的亲兄弟进入府中,见色忘义糟践了自己的爱妻。 冰长佷立刻拔出卧室中悬挂的宝剑,势必要出门找到良佷,斩之为快。 再说那可怜的公主,倒也不是愚笨之人,她虽受尽侮辱折磨痛不欲生,又不能听,亦不能言,可却也明白长佷拔剑是为哪般。那群歹人留下的香囊和自家夫君所佩戴的极其相似,想也知道是为了嫁祸于夫君之亲人,使其反目而为。 于是,公主深明大义,从床上挣扎起来,抱紧长佷不许他冲动作为。 无奈那丫头却煽风点火,说这公主一直和良佷有染,故不允长佷伤之,只是不知冰家的这位少爷心中何想,竟下了狠药,封了公主的口。看来是为了避免东窗事发,伤及兄弟亲情。 这一撺掇,冰长佷的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可是,既是爱妻相阻,纵使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仁弱的长佷也不敢再伤及公主的心。转而,他愤恨自己的亲生兄弟,明明是一母同胞,为何损毁自己的生活到此等地步?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略胜一筹,成了御医派的当主吗? 此事之后,本是一月一度回民间探望父母和良佷的长佷,也再也不出现在冰心堂了。二人的父母虽有疑虑,几次三番想命良佷进宫探个究竟,可良佷心中一直怀有对亲兄坑害自己的怨恨,对这命令也支吾不答,敷衍作罢。两位老人见此状,也能大概猜出定是这两兄弟之间出了什么事情,无奈人老力衰,也管不动这对儿子的事情了,虽是心中疙瘩,也只得作罢,不再对良佷提起此事,但求安享晚年。 也许上天总会和人对着干,这一回,二老的这一夙愿竟也破灭了。 那一年,西域进贡了一种珍惜的雪莲花。 放在现在医学的眼光来看,那是天山雪莲的一种珍惜变异品种。 众所周知,天山雪莲又名“雪荷花”,此物类荷花独茎,婷婷于雪间,可爱万分,以天山峰顶者为第一。在维吾尔语中,这样珍惜药材被称为“塔格依力斯”,乃是在极度寒冷的天山之巅生长多年而成的草本植物,亦是西域最为珍奇名贵的一种中草药。而此种莲花并不生于湖中,仅在那4000米左右的悬崖陡壁之上和冰渍岩缝之中生长。那一处可是气候奇寒,终年积雪不化,但凡是一般的生灵均是无法生存,也无怪乎人们奉雪莲为“百草之王”和“药中极品”了。 正统的天山雪莲,乃是叶片极密,状如白色长绵毛,又宛若绵球,绵毛交织的样子,而那年西域所奉为珍宝进贡而来的雪莲花,却生的晶莹剔透,似是冰雕玉琢;叶儿通体如紫晶,却薄如蝉翼,亮泽无比;紫晶叶片当中还杂有金丝一般的脉络,透光看去,闪耀无比,灼如日光;叶片中心所夹*更是如同被金箔装裱了一般,在荧紫色的一片当中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此朵雪莲,若是在夜间打开,必会驱走黑暗,堪比东海夜明之珠。这么说起来,此物与其被称为雪莲,倒不如被称为紫金莲更为合适。 而奇就奇在,此等亮色居然并非暖意之兆,若是前去触摸那紫晶叶片,透骨的寒凉定会让你寒战不断,颤抖不已。 雪莲原本就被奉为是造物主赐给西域的“仙物”,更有传说称雪莲是瑶池王母到天池洗澡时由仙女们撒下来的,就连喝下雪莲苞叶上的水滴都被认为能驱邪益寿。而这紫金莲在民间被发现之时,更是被西域皇室奉若至宝,再结合它的特征,便把此物命名为紫金冰莲,作为保得一方太平的贡品献给了大宋朝。 紫金莲因珍贵万分,娇弱无比,西域遣唐使专门用了西域国王斥巨资打造的金镶玉宝盒盛放,盒子内里还经过天鹅绒制成的棉垫衬里,既能缓冲运送过程中产生的颠簸,又能保住紫金冰莲天然的极寒药气。便且毫无悬念地,这件东西仅由宋朝皇帝过目一遍之后,就令人小心看护,送往冰心堂进行拆解,挑选优良的部位入药。 冰良佷接到这样尤物的时候心中可谓是打翻了五味瓶。不过,身为医者,他心中最先萌生的还是目睹这稀有的天山紫金冰莲的真身的好奇感。 他用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封存着冰莲的金镶玉宝盒。 一股透彻心扉的寒凉之气,沁着莲花清爽淡雅的幽香,紧紧包裹着激动不已的冰良佷。 他一下子兴奋起来。这兴奋,他这一生前所未有,但他也万万没想到,这是也是他一生中最后的兴奋了。 冰长佷小心地捧出冰莲。 冰莲本体之寒凉更是出乎冰良佷的想象,方才捧了不到一分钟,他的双手已是被冻得红肿。虽是如此,冰良佷依然不顾疼痛,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理解剖学用具准备大显身手。 且说这冰良佷,在药理解剖学上的造诣可谓高深莫测。所谓药理解剖学,就是对药材的草体进行拆解分析,取出入药部分,剔除毒害部分。这一门学问虽在古代就已出现,可这个名讳却是现代给与的,在当时,这门学问准确来说应该叫做择药。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中医世家或者江湖郎中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一门学问,只知道采药归来,首先得洗净其中的泥沙,然后手工摘取入药部分即可。这一做法本无可厚非,可一旦遇到入药部分是极难取得的部位的情况,比如需求子房、胚珠、花药的情况。他们的药草拆解能力可就捉襟见肘了。 冰家则不然。作为显赫一时医术精进的中医世家,冰家代代相传,把择药的学问发扬光大,青出于蓝。这一学问自然而言成了冰家的招牌,就算是在京城响彻一时的同仁堂的始祖们,遇到极难拆解的药材,也得到冰心堂来一趟,而且,他们只能来冰心堂,而不能去求御医派。 为什么? 因为御医派根本不会被传授这个学问。 之前我也已经讲过了,冰家分成两派,两派各有牵制。对于择药技艺,只有身担珍惜药材选择先手权的冰心派传人才有资格习得。已冰长佷和冰良佷两兄弟为例,他们的父母便是在二者经历分派当主的选拔之后,才教授给冰良佷择药的技艺的。 冰良佷亦没有让父母失望。他将现有的择药技术全数习得,发挥的炉火纯青。单是凭口一说,你可能并不能领教他的厉害,就让我举个例子说一下吧。 众所周知,河豚具有剧毒,可那种剧毒亦是以毒攻毒的救命良药。若是砍柴或者渔猎遇到了五步蛇抑或蠹叶青,被那小东西咬上一口,几分钟内便可丧命。冰良佷聪明非凡,依据以毒攻毒的原理,便想到这河豚毒既称毒中之王,定能攻克蛇毒毒性。于是,他便根据自己所学的择药知识,小心翼翼地用鸡肠制备的软管辅以极细的特制金属针头,抽取了河豚体内全血,此全血因并不似传统的粗放的手动挤出血液的提取方式,因此没有夹杂肉质、脂肪或者其他组织成分,其中的毒素也纯粹无比,未受干扰。冰良佷便将此血自然风干,取血渣,辅以丹石和草木灰,制出一种叫做“万毒清”的丹药。上山的人们若随身带此丹药,一旦遇到毒蛇叮咬,只需嗑上一粒,即刻便能起效,堪称神物。 如此一来,在两兄弟当家的那一代,但凡有哪位需要择取用药部分,便只能求助于再择药方面有如神助的冰良佷了,而皇帝也很放心地将珍惜药材的先手选择权交给了他。 可即便如此,面对世间唯一的如此稀有的紫金冰莲,冰良佷还是忍不住地发抖,举着拆解工具愣了半晌。除了心里紧张之外,冰良佷还被另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困扰着。 雪莲是全草入药的。全草入药,就是说整棵药草的任何部分都可以入药。你也许会说,这不是正好省去了择药的功夫了吗,把这颗莲花洗洗干净,在风干一下,顶多炒制片刻,就能进攻到宫中了。 而问题就在于,这不是普通的雪莲。那它还会像雪莲一样,遵循全草如要的规则吗? 冰良佷感到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若是拆了的话,到底是把哪一部分进贡到宫中呢?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确实也都不知道哪一部分更具价值。从这一点来说,冰良佷随便一拆,挑出写好看的部分给宫里,自己留些枝节,再谎称自己根据研究,认为所进贡的部位更具价值就行了。然而,宫中的那一位,正是当时坑害了自己的长兄。良佷深知长兄药学造诣匪浅,万一自己所进贡的部分被他证明是无用的功效,自己岂不担了欺君的罪名? 可若是不拆解呢?冰良佷自己心中就有了不甘。这样珍惜的物品,若是按照全草入药的规则全数送入宫中,民间的冰心派就因此失去了一样千年难得的药材。这对嗜药如命的冰良佷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他忐忑万份。 而正在这时,他又回想起了选拔之时的暗算之仇。 是啊。这不正是个机会吗?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正所谓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报复心作祟的冰良佷甚至做出了更大胆的决定。 本来按照规定,进贡的珍惜药材是不允许加以留样实验的,必须要保持最大限度的完整性。冰心派的任务,只是根据择药的知识选出精良的部分,而不能私自留取任何枝节留在民间的,唯有挑选之后送入宫中,由宫中的御医派当主审核认可之后,之前择药时残余的部分被证明是确实没有进宫的这些部分优越了,才能准许由冰心派带回,留在民间。 而冰良佷现在则做了先行留取部分样本做实验的打算。怎么说,他也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留取更好的药材,同时狠狠地报复自己的兄长。因为这一行径很显然是难逃天子法眼的,一旦被发现药材缺失,肯定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而这时,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所为,而是根据规定全数进贡,然后,再把试验后的残渣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兄长府中,造成是冰长佷私自把全数进贡的草药私自实验掉的假象,他就百口莫辩了。 为了万无一失,冰良佷还决定把实验后证明是极寒的部分说成是能让女性诞出儿子来的特效药交给冰长佷。因为雪莲本来就是妇女良药,药性虽寒,但可调理子宫,因此,这种说辞绝不会招人怀疑,而且如果不做人体实验的话,单单是通过药性诊断,就算是冰长佷也看不穿其中的谬误的。 然而,这可是极寒的紫金冰莲的残枝末节。女性服下,非但不能得子,还会因为药性极寒而永远失去生育能力。也就是说无人服用之前,绝不会有人能看穿自己的谎言,而一旦有人服用,就会出现症状。而此药乃进入到宫中由冰长佷负责的草药,伤的又是皇上的嫔妃,私自实验和误诊两罪并罚,纵有免死金牌也难救他生天——免死牌是救不了误诊伤人这一罪责的,因为,这是医者的本分和必须保证的原则。 ------------ (57)良佷毒计 既是已经想到了这一步,冰良佷也不再顾念兄弟情义。一方面被追求医术精进的进取心所驱使,另一方面又被不可抹消的仇恨所左右的他,马上开始实行了他的计划。 他举着药材拆解工具的手不再颤抖,利利索索地三下五除二,把整朵紫金冰莲拆解成几个部分,分别是花瓣,花络,果实,子房,花柱,花粉,花叶,以及最难剖解下来的冰莲种胚。大事既已做下,他就立刻吩咐门口守候的药童,让他告知家中,冰莲极为珍贵,需要大量时间进行研究,没有他的传话,任何人不准进入择药室进行打扰,否则定要家法处置。他还命令药童每日三餐都要定时送来,送完后即刻离开,不准逗留以及向内窥探。 冰良佷毕竟是研究过雪莲的人,根据对雪莲研究对象相关经验,他判断与雪莲具有亲缘关系的冰莲种胚很可能也是最具药用价值之处。而且,雪莲种胚安胎保宫的效用最高,因此,冰莲的种胚极可能亦是真正的保胎安子之药。 然而即便具有这般自信,小心求知的冰良佷还是决意做些实验来验证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实验过程倒不难,就是取一小块种胚细细研磨,再拌入择药室中所饲养的试验用白眉猴的伙食当中,看看这些活物的反应如何,做出推断。这时恰逢有只母猴怀胎已久,预计10日之内便会临盆。冰良佷心中欢喜异常,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当下就做好药品,拌入这猴子的饭食中。 没想到这一实验,倒歪打正着,让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冰莲当中的剧毒无比之处。 这母猴在服下药物的第三天便开始全身抽搐,狂叫不止,似是要提前临盆。冰良佷立马将其安放在择药台上,细细观察它的反应,却只见这母猴胀大的腹部里面似有什么不断起伏一般,有一坨什么在来内里回蠕动,使母猴的肚皮上出现波纹状的褶皱;母猴的叫声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越发凄厉起来,透过腹部被毛,依然能清晰看到其上的毛细血管充血的痕迹,这些毛细血管的痕迹还越来越明显,先是变得通红,随后又变的青紫,接着被什么压力一下子击破,小小的瘀黑的血柱从破口处喷涌而出,似是微型的喷泉一般;这时候,母猴凌厉的叫声似乎越来越弱了,疼痛感似是让它渐渐失去了气力一般;而它下腹部的变化却从未终止,腹中似有一团球一直往母猴的生殖孔处撞击,使得母猴的*一动一动的;这样反复数次之后,有一*的血柱猛地从那一处迸出,使得母猴发出一声凌厉无比的尖叫——母猴死了。 随着那如柱的大量的血流涌出的,是一团直径约有20公分的血黑色的肉团,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它的表面甚至还粘附着萎缩的胎盘和一些羊水的结晶,母猴体内的生物粘膜也贴附在上面,带着星星点点的血浆,呈现出无比恶心的模样。 冰良佷忍着身体不由自主产生的呕吐感摸了摸那一团肉球。 冰凉冰凉的。 他又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把锋利的择药刀具划开那团肉球,刀子进去的时候,球的内部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冰良佷大为惊惧。但聪明的他随即揣测到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他继续下刀。 果不其然,肉球内里是个硬邦邦的,被夹杂着冰霜的胎血结晶所包被的即将成熟的猴胎。之前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刀具触碰到这玩意硬邦邦的身体所导致的。 根据这些,冰良佷不难做出对母猴死因的正确推断——母猴因服用了极度寒凉,带有冷邪之毒的东西而导致性温润的子宫剧烈收缩而出现了这般血腥恐怖的难产事故,若要具体再做推断,便是这如下的原因了:子宫因属母体,被母体环抱滋养,因而还未出现冻结之象;而宫内胎儿毕竟弱小,挡不住这寒凉侵袭,早已被冻成死胎;紧接着,冻结的死胎进一步加剧了子宫的寒凉,使子宫在母体温润的环境和内部极寒的环境夹击下产生不规则的蠕动和宫缩;这般冷热夹击,还并发引起了母猴腹部血管的血压反常,一度飙升;这一切生理特征发展到临界点的时候,血管便大肆爆裂,体内已死的猴胎也同时被产出。 冰良佷马上把以上的心中推论记在了自己一个私密的手记当中,生怕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忘记了方才了不得的发现。他同时感慨万分,心说难道灭掉兄长所当家的御医一派,报却当时暗算之仇的计谋也是天命所允?再进一步看的话,难道是老天给与自己重任,把重新一统冰家的重担搁在了自己身上?毕竟,若御医派灭亡,冰家也就自然而然又成一派了,自己作为使冰家合二为一的重大贡献人也会名垂青史。 冰良佷的野心,已经变得更大了。 而正在此时,门外的药童忽地敲门,说是听到了内里的猴子惨叫声,问问其中是否发生事故,老爷有没有受伤云云。 冰良佷赶紧敷衍了事,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惊动了怀胎的母猴,使她懂了胎气而大叫不止。同时勒令药童不需再过问其中之事,对家里其他人也不要再提起方才的事情。 吩咐完后,他便像个科学怪人一般,更加勤快地研究起冰莲种胚来。这可是个大发现。因为就连自己都九分肯定地认为这冰莲种胚定有安胎效用,谁还能想到这玩意居然颇具寒毒,冷邪异常呢?而且,根据他对一母同胞的兄弟的深刻了解,冰良佷断言,就算是亲兄冰长佷,也丝毫没有可能想到种胚的毒性。 计划到此为止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找个机会,把研究后剩余的渣滓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冰长佷府中,造成他私自动用药材的假象。这一点并不难办到。之前一直守门的药童,乃是冰长佷和他一手带大的,年方8岁却聪颖伶俐,对二人的养育也甚是感恩,而冰家二子对此人也当做亲弟一般看待,虽主仆有别,却未曾亏待,若要是许久不见这小儿,二人还会觉得十分想念。两兄弟的父母也十分爱他,见他能干,又十分可人,于是就执意留在自己身边,也就是留在冰心堂做差事,而未随冰长佷进到宫中。冰长佷也不好驳父母面子,便未强求,顺了二老的心意,权当是给二老添置了一个孙子了。不过,长佷忠厚,亦重情义,从接任冰家御医派之后便时常唤他入宫叙旧。这一行为久而久之也成了冰长佷每月必要执行的一个“习惯”,即便是在和冰良佷产生误会之后,这一习惯也依然留存着。 所以,嫁祸的这个差事,交给药童来办绝对最为合适。料他冰长佷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八岁的和自己关系甚好的孩童会携带有如此致命的玩意。 当然,药童并不愚钝,冰良佷还要想办法让这孩子在不知情甚至无意识的情况下把冰莲的实验残渣带入兄长府邸。 冰良佷在这个问题上卡了壳,怎么也想不出万全的办法了。他心说,这个计划可谓是天时地利,既让我得了这冰莲进贡的时节,又让我在这绝好的择药室里用巧妙的物质资源找到了剧毒的药引,可为什么偏偏缺了这“人和”呢? 他又瞄了一眼已被分门别类的冰莲的其他部分,心中更添一丝焦灼。他没有多少时间了。皇上给冰心堂择药的时间仅有一个月,而月底,便是这些东西入宫之时,也是药童前往兄长府中探望之时。这一切若是想不周全的话,欺君之罪也好,擅动药材之罪也好,都会落到没有免死金牌的自己身上。 到时候,脑袋落地的就不是冰长佷,而是他冰良佷。 还有,即便是把这极毒的种胚当说成是安胎神物进贡入宫,没有正要诞子的嫔妃,自己的计划也等于泡汤了。 冰良佷开始苦笑着嘲讽自己,笑自己聪明一世,也被急切的复仇心冲昏了头脑,做了这等不周全的事情。他甚至开始想,若是换了稳重的长兄,也许就不会像自己这么冒失了吧。 不料,就在这换位思考之间,冰良佷突然找到了“人和”的切入点。 他决定把这些拆解好的紫金冰莲的部件,全数送到宫中。先委屈自己,自称无能,并不能断出此物珍惜的用药部位所在。 冰良佷想,既是亲兄,他的想法便也和自己一般无二,也是想对这东西细细研究的。而宫内和宫外一样,决不允许私自实验。再想那长兄与自己不同,如此安分守己,定会遵守律令,不敢动这残片分毫,如此一来,他脑中定会如同自己先前所断,认为这种胚与雪莲种胚同种同属,药性相同,定能安胎,又因不能实验论证,皇上和众嫔妃也自会对此决断深信不疑。加之冰良佷深知长佷心中残存有对自己的竞争之气,听闻自己自报无能,把研究权拱手相让,必定喜出望外,笑而不语,一时得意之间定会疏忽大意,这时,若将种胚研磨后的渣滓悄悄混入包好的分门别类的其他拆解物中,他必因潜心炼制最能讨得嫔妃们欢心的安胎丸而专研于种胚,绝不会发现其他拆解物中的端倪,而将它们照例作为药物存根留在府邸的处方室中。为了保证含有自己方才研究后的残渣的拆解物包裹被发现,他会单独命令药童给长佷送去,直说是自己漏掉了一包留在了冰心堂。这样,已经钻研于种胚的兄长也不会再注意到其中的端倪了。 也就是说,只要有嫔妃难产出事,皇上必定龙颜大怒彻查冰家。而当时自己确实已将全草进贡入宫,皇上搜查的对象便只有冰长佷一人,也便极易发现全草入宫之时那些没被细细研究的拆解包裹,发现私自研究的种胚残痕。 冰良佷就这样打定了主意。虽说他极不愿意把自己说成无能的人,他也必须这么做。因为,除了兄弟之恨,两人还被动地卷入了太子之位的争斗当中。长兄进宫后不久,便有各王公之女前来提亲,为的就是能够凭此姻亲,将冰家的好药或者最新的研究呈献给自己所拥戴的那位小王爷,好让他带着这些东西面圣,取悦龙颜,获得一席之地。他想过了,若想真正遂了这批人的愿,必须从根本上铲除掉历来一直拥戴嫡长子的御医派,使嫡长子派无根可依,这也和自己的复仇计划的目的不谋而合。 所以。冰良佷现在所缺的,只是一个等待。等待有怀孕的嫔妃出现。 也许上天真的要亡冰家。 药品全草入宫之后的一切全部如同冰良佷所料想。 他先是命令药童依照进贡用的金镶玉宝盒去做几个保温玉盒给他。然后,他将药草分为七个包裹,小心放入七个保温玉盒当中,分别标上了种胚、花瓣、花脉、花粉、子房、果肉和花络的字样。然后,他将之前自己私自实验而产生的种胚研磨粉末放入花粉盒中,小心混匀,乍看之下,倒也真是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做完这些分装工作,他就把这一份花粉盒随身揣在自己的袖袋当中,收拾好试验后的残痕,然后带着剩余的几个盒子走出了一直封闭的择药室。 药童依然在外面谦恭地等候。 冰良佷对他言道,此物甚为贵重,定当引起重视,可无奈自己无能,研究数日未能挑出其中珍稀所在,故此提前入宫进贡这些拆解好的物品,带给家兄代为研究,也好向重用冰家的皇上谢罪。 药童虽也觉主人最近神神秘秘,有时连自己送入的饭菜都不见得吃,现在倒也觉得合理,只当是主人苦心研究,废寝忘食了。八岁孩童,也是没有那么敏锐的洞察力,发现冰良佷所耍的猫腻的。 况且,冰良佷还特许他入宫和长兄长佷多玩些时日,这对孩子而言可是天大的美事。 然后,二人一同入宫了。良佷自然是在皇上面前低头谢罪演了一番好戏,并给皇上呈上那些被精致包装了的拆解好的药材。皇上一见这冰良佷毕竟也是费了心的,还特制了能保住内里药气的精美的保温金镶玉盒,也愉悦了许多,竟不责怪良佷无能,转而让随身太监们将这些宝物转给御医派的冰长佷代为研究去了。 良佷心中暗喜。 面圣之后,他便猛然掏出花粉盒,交给将要兴高采烈地前往长兄府邸的药童,直说刚才面圣时漏了此物,再返回面圣恐怕又要遭皇上责骂,便要他顺道直接交给长兄长佷即可。 药童毕竟年幼,也不愿再跟着良佷入宫去见那年老又易怒的君王,便爽快地答应了良佷的要求,屁颠屁颠地跑向御医派的院子了。 良佷心中再喜。 至此,他只需要等上个一年半载,等着看长兄好戏就行了。 ------------ (58) 东窗事发 再说那冰长佷。 陪床丫头之前嫁祸冰良佷那一出,可谓是变相地帮了冰良佷一把。此刻的冰长佷也早已抛弃了兄弟情义,一方面每日悉心照料着心绪不稳的正室,另一方面心中暗暗诅咒弟弟良佷,恨不得他出丑丢脸,坏了民间一派的名声。 而恰恰,多嘴的陪床丫头把冰良佷在大殿上磕头谢罪那段丑事火速告诉了长佷。 长佷心中的愉悦溢于言表。同时,他万分激动,因为唐朝以来的数百年当中,御医派从来没有见识完整的外域珍稀药材的机会,他们所接受到的都是冰心派已经经过择药挑拣好的药材。虽说这部分择好的药品是珍品当中的珍品,但久而久之,崇尚医学突破和进步的冰家御医派传人还是渐渐萌生了一睹药材全部的野心——哪怕是零碎的都好。 他马上差人为自己好好整饬一番,着今年新定做的崭新的御医堂当主的一身云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送药的贴身公公。 那云袍,乃是冰家代代当主才有资格穿的由最珍惜的天然冰蚕丝手工织成的家族标志性华裳,通体保留着冰蚕丝泛着月光色泽的柔滑质感,洁白如玉;前胸正中绣着一只惟妙惟肖的腾云之鹤,象征冰家医术之高步入云天,层层更进;衣裳接缝之处均缝制巧妙,乍一眼看去居然不现针脚,更有金丝尹缕加以修饰,光彩夺目,浑然天成;云袍所搭还有几件配饰,分别是紫金凌云冠,天海锦带和寒铁短刃——紫金凌云冠雕琢华丽,傲然动人,最顶一点翠玉琼珠大气尽显;天海锦带以白色丝缎为底,上嵌青金石,寥廓之间,十分夺目;寒铁短刃则是御医派当主之信物,刀身为千年寒铁打造,配以铂金刀鞘,镶以珠玉宝石,自是冷傲万分,乃世间唯一之宝物也。 这一身行头,立刻衬出了冰长佷白皙的肤色,又平添几分冷俊之气,但凡女子,都会被这如同神仙境内之人一倾芳心,也无怪乎那陪床丫头和皇室千金会死心塌地一生跟随。 如此整饬一番,一盏茶之间,皇上的贴身公公便带着那几个刻好标识的精致盒子来了,还用特有的公鸡般的强调念了一番圣旨,大致就是说冰良佷心略不足,未能研出宝物端倪,故全数送上药草拆解之物,请冰长佷谨遵圣意,接续其弟之研论,若有所成,必有重赏云云。 既是确认了良佷真的无能丢丑,又得知了此次送来的真是草药全草的拆解物,长佷心中便更加畅快,匆匆接了圣旨,收起几个宝盒,便一头栽到被院中的百草园围绕的配药室研究去了。为了潜心研究,他自然也吩咐陪床丫头不许别人前来打扰,同时,嘱咐她好生照料公主,切勿出事。 进到室中,长佷迫不及待地将每个盒子看了又看,而且,正如良佷所推断的,长佷果然先盯住了标有“种胚”的那个盒子,认定这是能够保胎生子的上好佳品。这样,长佷便能因为研制出专生龙子的神奇丹药而深受皇上和太子派重用,自己将来的子嗣不是不能成功竞争成为御医派的当主,也能因此殊荣压垮弟弟良佷的后代们,且能在这群官员的关系之间找一份不错的差事当当,保不齐还能超越民间派当主那相当于是正二品的官衔呢。 即便憨厚,即便性情纯良,在遭遇爱妻被害之后,在被动地卷入太子之位的纷争后,他还是觉得必须要压过民间冰心堂,同时为自己的子孙谋求荫蔽,时刻立于不败之地。 他越想心情越急切,竟真如同亲弟所推断,只潜心研究种胚的炼制,而忽视了其他的几个盒子。 而正在这前后脚之间,带着花粉宝盒的药童前来探望了。陪床丫头迫于命令,也只是接过了这个盒子,然后推辞了几声,打发这孩子走了。 也就是说,直到冰长佷狂喜地捧着由种胚炼制好的“紫金冰莲保子丸”出来的时候,才真正收到花粉宝盒。不过,既然最重要的珍贵药丸已经研制成功,长佷也就自然而然不再重视其他物品,转而把这花粉盒子与其他宝盒储存在一起留档了。 一切正如良佷所料,并出奇意外地顺利发展着。 长佷不日便带着研制好的药丸面圣,并滔滔不绝地讲述了此物之珍贵。皇上自然龙颜大悦,深信不疑,立刻就分给了自己的几个宠妃,尤其是刚刚传来喜讯的皇后。 皇后可谓是老年得子,不管是她自己也好,还是年老力衰的皇帝也好,都十分看重尚在胎中的这个婴孩。长佷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在弟弟的阴谋当中,更是极力主张皇后按时服用此药。而恰巧,皇后膝下一直无子,目前皇帝的嫡长子,也就是极可能被拥戴为太子的人乃是贵妃所生,贵妃见自己所重用的御医派当主竟然忘了自己的本分如此希望皇后生子,心中大为不悦,却又不好发泄,便一连几天都告病,不出房门。因为不论谁产下嫡长子,皇后一旦产子,太子也非此婴孩莫属。 而此时,长佷还处在开发出新药来的喜悦当中,自然忽视了这一层利害关系。可这一点,恰恰被一切尽在掌握的良佷打探了清楚。 良佷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没想到这么快,东窗事发的契机就来了。 他马上进贡觐见贵妃。 贵妃当时心中纳闷,心想为何别派所用的医生会来自己府邸。 良佷此次前来并不为别事,正是为旁敲侧击以保证自己计划的。他马上透露给贵妃长佷可能私自实验,犯下欺君之罪的消息。 贵妃正对冰长佷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消息,正合了贵妃的心意。她想也没细想,就差人告诉圣上自己今晚要侍寝,并吹了些耳边风,把良佷的情报告诉了他。 圣上当下就显现出不愉快的神情。但因十分钟爱冰家,又看得出贵妃因长佷讨好皇后而不满的情绪,加之已赐冰长佷免死金牌,能免了这欺君的罪,便也没做什么表率。而贵妃虽然不满,看皇上不言语,自己也不再多言,还是乖乖地使劲浑身解数服侍着那个老东西,身心疲惫地睡去了。 当然,三月之后,皇后便出现了良佷择药室里母猴的那般惨状。 龙颜大怒,可见一斑。这时候,他想起了月前贵妃的那番话,决定彻查冰长佷府邸。 长佷也无法想象。他本认为,植物种属相同,药理亦应相通,没想到这紫金冰莲种胚却和雪莲种胚的作用大相径庭。同时,他很后悔自己当时的草率,为今之计,只有求皇上看在公主薄面开恩,同时求贵妃看在自己多年的效力上为自己求求情了——免死金牌是不能抵消身为医生最要不得的误诊的罪名的。 回头再说皇上那头,自然如同良佷所设计的那般搜出了种胚的研究残渣。 皇上更加愤怒。立刻请太医集中研究这些残渣,看看这种胚到底是何药性。 却说这太医院素来忍不了不通人情一味傲然的冰长佷,逮到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治他一治。他们加倍认真地研究这些种胚残渣,甚至还请来为人圆滑的冰良佷帮忙。 良佷自然假装细细研究了一番,并爆出此物冷邪的实情。他还做戏一般,求各位太医向皇上求情,饶哥哥一条生路。太医们自然敬佩良佷为人,赞叹一番后,却还是把实情告诉了圣上——他们也不敢犯那欺君之罪。 皇上已然有了自己的推断:冰长佷鬼迷心窍,私自研究,发现此物毒性之后,便为了保嫡长子之位,故意让皇后服用,导致胎死人亡。 贵妃本就怀恨长佷,一看这架势很可能把自己也扯进去,就哭哭啼啼,说自己早已发现长佷阴谋,自己虽嫉恨皇后,但从未想过这等歹毒之事。 于是,她不仅没有求情,还变本加厉地要求圣上严办冰长佷。 皇上本也爱才。即便失后丧子,也不曾想置长佷于死地,可无奈这罪过本是难免,再加上欺君大罪,几块免死牌也是救不回他来了。 ------------ (59)无尽的恨意 冰长佷瞬间感到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皇上虽龙颜大怒,定要这冰长佷一死为快,但顾念他们冰家御医派数百年来效忠皇廷,又深知太子之争代代皆有,亦不是想脱身就脱身的简单事,心里也就为冰长佷感到一丝丝无奈,毕竟,自己当年也是参与到太子之争,依仗冰家御医派,才保住了自己太子的位置,保得自己健康平安,虽屡次险遭毒害,却一一被这冰长佷的祖父辈们识破。 于是,皇上赐给冰长佷一条白绫,对贴身的太监们挥了挥手。 他们自然领会圣意,仅仅是一言不发,把此条白绫呈给了冰长佷。 而长佷遭此冤屈,又得此白绫,顿觉世界无光。回忆起事情前后经过,再加上陪床丫头关于花粉玉盒的那段供词,聪慧如他,不难断出这一切都是自己胞弟冰良佷的计谋。 他怒火中烧。 想来自己的爱妻就是遭此歹人蹂躏,如今,他不来负荆请罪倒也罢了,反倒要至自己亲兄于死地,这世间可还有王法? 向来忠厚仁义宽以待人的冰长佷决定了,就算是死,他也要把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带着陪葬。 冰长佷豁出去了。他再也不估计自家颜面,拉上陪床丫头,进宫面圣,把公主的事情告诉了圣上。虽说这件事情前前后后都是陪床丫头所为,但她眼见自己主人深受陷害,就连免死金牌也难救他一命,心里也想害死冰良佷为自己主人报仇,于是就在那大殿之上,更加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自己所捏造的冰良佷的为非作歹的证词,还拿出当日的冰良佷的随身香囊作为证物。 公主乃是圣上亲女,他如今听到此种传闻,岂能轻易饶了冰良佷?此刻,他恨不得把冰良佷千刀万剐。正好,那人并无免死金牌庇佑,皇上当下立断,就给了冰良佷凌迟处死的极刑。 冰长佷当场狂笑几声,变趁人不备,拔出自己的随身寒铁断刃,猛地刺入自己的心脏。 众人哑然。而后,传来了那个陪床丫头的嚎啕哭声。 皇上也惊住了。 其实,大概除了冰长佷之外的众人都能看出,皇上赐他白绫,是要给他活路。冰长佷只要不按圣意自裁,不理睬那白绫,而后私自遁走,找个与世无争的去处度过余生,大概也没人知晓,因为送这白绫去的就是皇上的随身太监,而且送下之后,也不再做督促其赴死之事。这明摆着是皇上给他最后的恩赐。 可无奈事情演变到那一地步。 皇上没有再下令诛九族之类。他本仁君,又目睹爱卿身亡,顿觉心中虽气氛难消,但处死更多的人,也无法挽回自己所失去的东西,于是,也就免了那些无谓的杀戮,直叫贴身公公去冰心堂捉拿冰良佷,不日受刑。 再说那良佷,万万没想到冰长佷还有这招。他并不知道这其中都是那个丫头搞的鬼,便一心以为这位亲兄死到临头还要加害自己,又明明是坑害自己,采取不正当竞争在先,于是心中产生了对长佷的亘古难消的怨恨。他当下拿起桌案上的狼毫大笔,沾以朱墨,在冰心堂这所代代相传的老宅的厅堂正墙上写下几个大字:“冰心一派,自此独脉;御前之流,再无瓜葛。” 落款处还有一行字为:“冰心堂十九代传人冰良佷冤卒于此,鸣醒后世,谨遵教诲,切勿违抗,冰心之匾,自此消亡,潜心世中,再不张扬。” 提笔作罢,他便不堪那凌迟处死之苦,一头撞向提字之墙,脑浆崩裂,颅骨粉碎而死。只留下一批家眷守着尸体恸哭不已。 冰家,就这么没落了。 当时的冰长佷也算是英年早逝,加之公主无子,他一身技艺除了传给陪床丫头所庶出的一位男孩之外,也再没有他人得以继承。那丫头也算是自食其果,在没有长佷的情况下,独自伺候着悲痛欲绝气若游丝的公主和自己这资质一般的孩子在空荡荡的御医园子里生存。由于她并不会打理其中药草和动物,没过多久,园里已是满目萧条,杂草丛生,那些仙鹤雪蛤,亦是死了的死,走了的走,已不在院内生活。太医院的其他人一直和御医派疏远,故未曾替死去的长佷作出打理,仅仅是瞧好戏一般,看着一时景盛的御医百草园变成不折不扣的荒野之地。而丫头的那儿子,资质也是极其平庸,虽日日勤奋攻读家父所留医书,却终日不得其解,出去一些极其常见且容易治疗的病症之外,对各种疑难杂症一概不解,充其量算个江湖郎中罢了。他所能做的就是继续为后代保留好冰长佷记载毕生绝学的这些医书,期待后人当中终会出现一位才华横溢之人,再次复兴御医一派。 冰良佷死时则情况好了许多,当时家中有一位正室和四位侧室,皆是官宦人家之女,他所辞世之时,也已是儿女成群,承欢膝下,虽年龄皆幼,却个个天资聪颖,精灵能干,像极了良佷。只是,这些孩子年纪尚幼,便目睹了父亲惨死之状,心中自然对御医派仇恨有加,因此,在御医派没落之时,也未曾顾念血缘情分帮上一把,而且谨遵良佷所提朱色文书教诲,拆了冰心堂的牌匾,一行人搬出京都,去不知道是哪里的世外桃源潜心钻研医学去了。这一来,世间也就再无人听闻“冰心堂”这个名字,也再无人知晓冰家人的踪迹和着落。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娜美,相信聪明的你一定可以猜到。 没错。 我真正的主人冰青将,就是冰良佷的后人。他天才的一面,就是继承了自己自己的祖上冰良佷的优秀因子。 当然,他的傲气和缜密的思维,也和冰良佷一脉相承。其实,我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理解,制造出我来的这位主人到底有多么天赋异禀,他所具有的能量有多么强大罢了。 而且,对我而言,他最大的才能,就是他没有把自己的才能局限到医学这方面,而是在其他地方发扬光大——比如生物材料和仿生智能的制造上。而这,也算是他把冰家数千年来对药用植物和动物的造诣和当代先进的数码科技相结合,另类地发扬光大了吧。 而他更加没有注意到的是,他所制作的东西,其实也都是有“灵魂”的。 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理解。请容许我举个你不喜欢的例子——你家葡萄田里的那些比较奇异的田螺。 没错,宝贝,不要紧张。那就是我的主人冰青将培育出来的变异新品种。其实你还不知道吧,我这位主人,和我的第二任主人,你的父亲,以及你那位过气的恋人鲁修的父亲都是交情很好的朋友。至于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请听我说完田螺这一段,之后,我相信你就差不多明白了。 研究田螺之前的不久,冰青将还是默默遵守着冰家祖训,不对外公开自己身份的名医。在中国,也只有冰家的世交和一些在黑白两道颇有背景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且常常找他看病。虽然那个时候的主人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以我目前对他的性格数据所做的分析来看,当时的他一定是想有所成就,彻底摆脱冰家世代传下来的这个仇恨的诅咒的。 这个田螺正好为他提供了一个机会,也让他开始有了较为重要的朋友——也可以理解为是对他而言相当重要的利益伙伴。这个田螺其实原本是非常普通的,像那种生长在小溪和河流浅水滩上的最常见的贝壳差不多的东西。在我的主人对他进行改造之前,它还是个只会在鱼缸里面吹泡泡的,慢慢蠕动的,会跟调皮的水草捉迷藏的毫无思维的小生物罢了。可是,我的主人可不想让这小家伙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因为他接到了一个来自你的父亲的单子。 是的。不用惊讶,就是你的父亲,那位路飞老爷所下的订单。 以你们的酒庄的地位和家世,实际上并不难以推断出圣法琳家族和历史悠久的冰家一派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看你一脸狐疑,我就简单地说一下。 那时候,冰家虽然在宋朝一度崩坏,但是绝妙的医术还是在民间流传了下来。然后,在清朝时期,洋务运动开始的时候,大量外国文化涌入中国,酒类的交易也变得繁多而平常。在一次出海走货的过程中,你们的先辈们不慎被卷入了龙卷风的袭击,整船的酒类无一幸免,仅仅有几个强壮的水手,誓死保护着自己的年轻的少主,也就是你的曾曾曾祖父气若游丝地挣扎着爬到了海岸边。 说来就巧了,这座海岸的某处,正好坐落着当时隐姓埋名的冰家一族的宅邸。而且那一日,正好有冰家人来这海边采集一种稀有的海草入药,就发现了你们的这位先辈。 经过他们的一番救治,这几个人都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你的这位祖先出于商务需要,正好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大家互相盘问一番,便都消除了戒心,而且,在持续的疗养中,圣法琳家的一群人就和冰家的主人们成为了好朋友。 由于那些对当时的中国而言十分稀有且珍贵的高端红酒已经毁于海风之中,你的曾曾曾祖父又觉得理应留下些什么作为谢礼,便把带有圣法琳家纹的自己的镶金弯柄佩剑赠给了冰家主人。 冰家自是感动万分,倒不是垂涎那佩剑的精致,只是这百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真正对行医为道的冰家人给出了至高无上的褒赏。冰家主人立刻发话,宣誓和圣法琳家族成为世交,但凡圣法琳家族来信有事相求,不论信中要求如何,哪怕不远千里,哪怕困难重重,也要为他们解决问题。 …… …… 所以,亲爱的宝贝,由你父亲发出的盖着圣法琳家族腊印的家纹纹章的一封特殊的订单就被送到了我的主人冰青将的手里。 他自然认识这个纹路。虽说这么多年来和冰家结缘的名家不在少数,圣法琳家族的豪迈之气还是深得他的敬佩。毕竟,可以把自己家族象征的至高的佩剑抑或权杖赠给他们冰家的根本没有几个。 是的,我用了“没有几个”这个词。你一定也猜出来了。不错,除了你们家,还有鲁修的家族一样也给予了冰家同等地位的馈赠,一会儿我还会详细讲到。 现在,我们还是继续说这份订单的事情。 冰青将自然是怀着较为激动的心情打开了这份单子。 而后,他惊呆了。 里面记载的,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也是从未放手去做过的内容。 订单写道:致敬爱的中医世家传人冰青将先生:我是法国波尔多圣法琳葡萄酒庄园的现任家主。鄙人姓名繁琐,在此署为路飞·圣法琳,以便先生称呼。 说来惭愧,近日葡萄酒庄的发展遭遇瓶颈。因竞争需要,圣法琳自行开发引进了一种新型的白葡萄酿酒品系,然数年间产量不增,反见消损,施以各色肥料皆无起效。听闻有生物统筹管理利用这种方法,我已命人在田中放养了些改善水质的田螺,但也不见田中植株状况有所好转。我自然内心焦灼万分。这些葡萄如果一直不能高产,就无法被利用到酿酒之中,圣法琳家族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商业危机。因此,如蒙不弃,请乘坐随单附赠专机机票前来相助,定有重金酬谢。 先生请勿担忧其他。我已知晓先生家中自有爱子难以割舍,于是寄去数件高档定做玩具,并已将价值10万美金之支票赠与爱子,使其自不忧虑衣食住行。先生同时勿忧药材及工具,即便远在法国,圣法琳家族也愿调动一切人力物力满足先生所需。 家主多年疏于问候,贸然打扰,心中已是万分过意不去,若先生还眷顾两家交情,请赏光来此一看,也好为这些可怜的葡萄们诊治。 路飞·圣法琳敬上 ------------ (60)冰青将的订单 不得不说,如果硬要揣测我的主人当时的表现的话,那么毋庸置疑,他的表情一定是惊讶的,他的双手也一定在不停地颤抖。 因为这是一个对他而言意义不同的订单。 正如前面所言,完美继承了他的始祖冰良佷性格和天赋的冰青将并不是一个在思维上安分守己的人。我的主人的内心充满了许多抱负。他不会满足于目前而言已经等同于销声匿迹的冰家的现状,而是试图改变。 尤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冰苗木。 苗木是他们家的独生子。可以说,这是整个冰家最后的血脉。主人一生都在细细栽培自己的儿子,满足他所有的愿望,还不时地制作一些鬼斧神工的新奇玩意给他玩乐,每日都会为他讲述药学的知识,给他看百草的图谱,甚至还教他西医的知识。冰家的其他亲戚们当时对这点是十分反对,可是主人却没有理会这些,中西相容,传授他自己的毕生所学。 哦,你问我为什么冰青将执意这样去培养冰苗木?宝贝,虽然很抱歉,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全部——除非你让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同等价值的爱。 没错,别怀疑。刚刚一番云雨,再加上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我觉得我可能真的爱上你了。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要提起主人的事情。我才不会跟旁人废话这许多。 我们接着再说冰青将。 偏执如他,自然是不顾家中其他人的劝阻,收拾好了行李,搭乘班机到达了法国圣法琳家族的葡萄酒庄园。 那庄园自然是十分辽阔,广袤无垠,给当时的主人带来了无限冲击。回想一下目前的冰家,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在一处环境优雅的地方买下一栋可以容纳二十几口人的中档别墅,现在这群人还挤在乡下简陋的泥胚房中;若不是自己私下接着世家故友们给的会诊机会以及订单,以目前冰家的低调程度,可能连个客户都找不到,糊口也自然成了问题。 主人是不会允许这些发生的。而这也是驱使他选择去法国的原因。那位当家的路飞老爷在当地也是久负盛名的慷慨大户,既然是说了重金酬谢,那主人必定会得到许多金钱上的褒赏。 当然,主人并不满足于此。 他想要更多。 刚才也已经提到,主人看到这份单子非常激动,因为他认为这将是自己实现自我人生价值和技术飞跃的一个契机。主人早就对自己认识得非常透彻,他明白自己在医术方面的高深造诣,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才能不应局限在中医这个方面。 他可以创造一些更轰动的东西,做出更轰动的事情。 主人看到订单时,目光主要落脚到了两个词上。 第一个是葡萄。 主人一辈子也算是医人无数,可若说医治“葡萄”,那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让主人萌生了兴趣。因为,和冰家是世交的圣法琳庄园没有理由不知道自己是个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中医,怎会提出如此荒谬的让自己去医治植物的要求? 但转念一想,冰青将觉得这正是值得自己赌上全部的一个提示性线索。正因为是世交,正因为是有着庞大资产,挥金如土,能买到一切情报的当主路飞,才能在发出要求之前充分了解到自己的才能,从而认定自己是可以用某种手段诊治这些葡萄的人。 至于这“某种手段”到底是什么,主人觉得一定是他心中所提到的那些让自己不必*心,他那边可以根据需要一一置办的东西。 头脑过人的主人发现,路飞老爷为了这批葡萄和自己的家族名声,不惜付出一切代价邀请他过去扭转生天。因此,这特殊的“问诊对象”,就成了冰青将不得不去的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词,就是田螺。 冰青将看到这个词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路飞老爷的知识层面。若非是具有一定专业知识的人,绝对想不到用生物的方法来改善土壤的。想必这个路飞老爷是知识渊博之人,如果不是,那他一定也具有庞大的书库可以查阅文献,亦或是周围有一个技术强大的智囊团。冲着这一点,冰青将对路飞老爷也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这种相见恨晚的情愫,成为了主人决定前往的第二个原因。 而田螺这种东西,身为一种结构较为简单的软体动物,也是有极大的研究价值的——越简单的东西就越是复杂。这也为尚未获得足够的相关情报的冰青将提供了一个大体的研究方向。 也许可以通过改造这个田螺来让田间的葡萄起死回生。那么这样一来,自己所做的事情就不是中药药理学或者是西药科学所能驾驭的范围了。 这种刺激的挑战感,是让主人毅然前去的第三个原因。 当然,还有第四个原因,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冰苗木。关于冰苗木这点,我只能说这些,因为再说下去,恐怕我们两个都要被灭口以求保密。可是宝贝,我突然发现就是不能对你隐瞒什么,因此只要不触及保密底线的,我都愿意告诉你,权当是聊聊天。 ……总之,呼呼,怀揣了庞大的对未来的憧憬的主人在匆匆和路飞老爷以及他的管家见面之后就开始研究那些长势十分令人心焦的葡萄了。那时候你还小,可能并没什么对他的印象,不过,你家的那位管家应该还记得我的主人,也在那段日子里天天目睹他辛勤的背影。 再说那些葡萄,长势也不是一般的凄惨。 在你们家族硕大的葡萄园中,那种白葡萄的叶片具有一种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十分刺目的枯黄的色泽,叶片的质感也是十分干涩,没有那种绿油油的肥润可言。摸上去,表面也蒙了一层灰尘,看来叶片的净化功能已然丧失殆尽。这样的叶片,是根本无法利用阳光为自己合成生命所需的养料的。 不仅是叶片,这些葡萄的树根也变得十分脆弱。我家主人仅仅是轻度摇晃了下葡萄树干,便只听到啪嚓啪嚓的声音,紧接着,那条树干就开始和根基脱离——它的根部断裂了。再仔细刨开树根周遭的土,就可以看到土壤中湿润的水分几乎没有渗入树根当中,仅仅是润泽了它的表面,只要轻轻在根基上面擦一下,树根本来的干燥的皮肤就会呈现眼前。 这样的树木,既吸收不了水分,又无法利用阳光合成自身所需的能量,理所当然生命力会慢慢衰竭,也自然会颗粒无收。 除了对葡萄树的勘察之外,主人还同时研究了田地里的田螺。 那些田螺倒不是什么也没干,他们正利用自身的生活习性,在葡萄田的天然水渠中扑食着浮游生物和小型藻类,并为整个田地提供自己富有营养的粪便。可以说,路飞老爷的这个方法本是对头的,他认为葡萄长不好其实是因为树体无法吸收营养的问题,于是采取了利用田螺来增加土壤腐殖质的方法。 可惜的是,思路虽然对头,在一些关键的问题上却没有找对着手点。正如主人所观察到的,这些生命因为根部和叶片的损毁,根本无法吸收外来营养物质,即使土壤中用了金坷垃,也没法让他们起死回生。 冰青将毕竟有养殖药用植物的经验。他认为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因为这种品种过于娇贵,适应不了路飞院中的土壤和其他生长环境。因此,要解决这个问题,可能只需要把生长的条件做一番改善就行了,而且不能毫无根据地乱改,一定要弄清楚这样东西以前生长的环境是什么样子来加以模拟才可以。 然而路飞老爷无奈地告诉我的主人,这种珍贵的葡萄种子是一直小心地存放在圣法琳家的葡萄种贮存室中的,因此找到它原本的生活环境可能比较困难。 为什么呢? 这就要提起圣法琳家族的葡萄种贮存室了。 在波尔多林立的各大葡萄酒庄园中,只有少数的几个大型庄园具有自己的葡萄生产田,以供应自己产业的发展,并能更加便利地培育和研究更好的品质的酿酒用葡萄,做出闻名于世的陈旧佳酿。而在这些庄园之中,圣法琳家族更是特殊,除去大规模的葡萄田外,还有专门的名贵葡萄酒种子的专业贮藏室。这个贮藏室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存放一些品系优越但年代久远的种子所设定的。这些种子往往是当时名胜一时的优良种子,然而以当时的技术条件,无法像今日这样可以模拟出它的最佳生活环境来加以培养,因此就无法大规模地商业化,如同众多庶民当中娇贵的大小姐一般。于是,它们就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被圣法琳家族优秀的仓管员们非常小心地保藏在这个贮藏室中,等到科技发达了,时机成熟了,再拿出来大规模地利用。 而这个事件的前不久,正好赶上法国天气突然恶劣,各大酒庄几乎都遭遇了葡萄酒减产这种天灾。可是,他们也不是等闲之辈,便从国外大肆进口酿酒用葡萄,还是平息了危机,重新占据了市场营业额的龙头地位。 圣法琳家族就不是那么自如了。这之前,路飞老爷为了一举做出十分优秀的葡萄酒,正斥巨资找来德国最优秀的生物公司,试图对贮藏室中一颗最优秀的百年葡萄种——雪朗蔓进行唤醒工作,让它能从长眠中醒来,为圣法琳葡萄酒历史记下浓重且不可磨灭的一笔。这也是身为当主的路飞老爷所肩负的一种使命——前辈们都成绩卓著,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干,仅仅依靠历史留下来的光辉而生活吧。 斥资巨大,让圣法琳家无法再进口别的酿酒葡萄,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这篇雪朗蔓葡萄田了,可无奈,这片田地却要变得颗粒无收,圣法琳家族也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危机。 所以,路飞老爷以及任何人都不能描述出这种子之前的生活环境,那个年代太过于久远了。他们只能是切取种胚,小心地进行组织培养繁育,试图保住最后的希望。 这些情报,无疑让我的主人重新陷入深思。 看来,只能从田螺身上下手了。时间如此紧迫,他根本来不及调试出各式各样的肥料或者土壤来改善环境,也无法对如此娇弱的植物进行试验,只能是从十分便宜且容易获得的那些田间小动物着手寻找解决方案。 这样决定了之后,冰青将就开始设计实验思路了。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全才。而且他的思路可谓是天马行空。 他居然想让这种田螺变成能“啃噬”根系的生物。而且,这种啃噬并不是摄食般的无规律的啃咬,而是利用它们软体的特征,在他们的具有无数腺体的肉足上设计出一种独特的腺体,使其能够喷射出一种具有特殊功能的粘液,这样,当他们在田间的水渠里面游荡的时候,这种粘液便混入其中,并且透过土壤,到达葡萄的根部,并与其相互作用,产生一些和根部导管以及筛管相通的细微孔隙。由于粘液是由生物蛋白组成的,在生物学上,这是一种被称为“分子”的物质,那么,只要这种物质在根部找到了特异的结合受体,两者发生反应,就能够打通通路,让滴水不入的树根开始吸收田间的养分。 养分足了,整体自然就能够得到改善,极度缺乏营养的叶片也能够再次变得健健康康,就能够重新进行树木赖以生存的光合作用,从而让这片接近死亡的葡萄田重返生机。 这是一种足够自然和科学的想法。而冰青将,无疑是利用这种想法的一位天才。 ------------ (61)第一个诡异产物的诞生 …… 宝贝,看你吃惊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也觉得这简直是不能实现的事情。加上你又认识尹白,自然会不相信我的主人能把他的大胆甚至荒谬的想法实现。 可是他确实实现了。 基因?不是。虽说一提到分子,大家肯定先想到基因,认为如果真的要实现那个疯狂的设想,就一定得要用分子生物学的手段对田螺的肉足进行基因改造才可以。但是,我的主人具有得天独厚的中医学优势。他熟读百草经,又在现代社会的生存当中将这本书悄悄地慢慢完善起来,成了中药一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本未出版发行的书。在这本目前只隶属于冰家的书中,便记载着许多只有在现在这个环境极度恶化且生态失衡的世界当中才出现的变异的中药材,而其中正有一种,就是能使动物的分泌腺所分泌的液体带有低水平的对某种特定聚糖类物质――6-j-glu具有水解性的植物――蓝花车轴草。 这种草本身并不是中药材当中的一种,而是田间常见的白花车轴草,也就是我们经常会被误以为是三叶草的一种叶片中间有一圈轮状白色纹路的小型野草的变异体。只是,它的叶片中间的一圈纹路并不是白色,而是淡淡的蓝色,如果在月光下,还会发出蓝色幽光,看上去还是十分好看的。冰青将又一次在出门散步时,无意中在一个及其不显眼的角落中发现了这种美丽的野草,正在皎洁的夜光下散发出那种奇异而美妙的蓝色光泽,宛若地上的繁星点点。他大为惊叹,便随手采走,打算放在家中作为观赏之用。 当时的这一束蓝花车轴草就被主人插在了桌案上的花瓶中,而花瓶旁边正是一个水族箱,箱中养殖着几只观赏用的金鱼,内里还配有海藻水草,布置着各色卵石,颇具情调。这些花草在此处呆的时间一久,就自然会有花粉散入水中,而细心的主人就发现,水族箱里的观赏用金鱼身体两侧滑润的侧线部位开始变得脏污,似是黏上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般,其中一条还肚皮向上翻着,显然是已经死亡了。 不轻易放过任何端倪的主人自然是取出这条死鱼,切取了脏污处的组织,做成切片后在显微镜下观察。 他终于还是发现了。 那些看起来脏兮兮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水族箱里的水藻的根须。根须虽然极其细小,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这些细小的绒毛般的东西上面有些微小的空洞,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他当下就把金鱼侧线部位的组织切片和这些根须寄到专门的检测机构进行dna方面的检测,得到的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检测机构在组织残片中发现了蓝花车轴草的花粉,而这种花粉当中有一种酶类,被水生动物摄取之后,就和他们细胞当中的某些特异性受体结合,改变其内的蛋白质编码,从而产生了一种可以和水族箱中的藻类根尖部分细胞的细胞壁所具有的6-j-glu聚糖产生水解反应的物质。这种物质会从发生变异了的水生动物体表的分泌腺分泌出来,且带有粘性,因此粘附了被腐蚀而掉落的水藻根部残渣,使分泌腺云集的侧线部分变成了脏兮兮的样子。 用通俗的话对你们这些不了解专业知识的人来说,就是这种蓝花车轴草的花粉被金鱼吸收之后,让金鱼的侧线分泌出了腐蚀液,摧毁了水藻的根尖。 得到这些资料的主人觉得十分奇特且有趣,立马就把蓝花车轴草作为中药的一种记载到了自己续编的专属于冰家的百草经当中,并标注了“腐蚀性”这一特征。 再回头来说主人的试验计划,就是基于这一特征而进行的大胆创想。他认为,既然这种花的花粉能让金鱼这种水生生物发生异变,产生腐蚀性粘液,那么也极有可能能让同样是水生生物的田螺发生相同的变化;这种粘液既然对海藻的根尖具有腐蚀性,那么可能对同样是植物的葡萄的根部也有腐蚀性。 再大胆一点设想的话,这种腐蚀性既然发生在与导管和筛管层层相连的根尖,那么,它一定能够开通根尖和地面部分的路,土壤中的液体物质也便可以从腐蚀得到的根尖的孔洞中传导到地面上,营养也就得以吸收了。 这样一来,就只差确认一个问题了――葡萄的根尖部分到底具不具有那种叫做6-j-glu的特殊糖类呢? 想到这里,其实我家主人并没做太好的打算。他觉的自己在这单生意中碰巧能用到无意中发现的这种变异草药,已经是快要用尽了毕生的幸运值了,整个事情不会那么碰巧,就好像活该轮到自己来解决这一难题一样吧? 虽然忐忑着,可是到这一地步,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来拯救路飞老爷的葡萄田了,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而没想到的是,经过检测,虽然几乎所有葡萄的根尖中并不具备这种特殊的聚糖,恰恰是在雪朗蔓的根尖当中具有这种物质! 冰青将喜出望外,他拿到这一结果之后就立刻兴高采烈地告诉了路飞老爷。然后,同样狂喜的二人开始着手改造田中的田螺,主人所制造的第一个诡异的生物就这样诞生了。 ------------ (63)关于鲁修的情报(下) 但是二爷却没有被这点阻碍吓退。他觉得书是人写的,书中知识也是随着时代不断完善的,中国地大物博,田园广袤,怎么能恰恰就没有一味药草具有这种特征呢?想来那麻沸散在问世之前不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物品吗,可面世之后也被广为使用,二爷自认为才华不输华佗,相信自己也必然能从众花众草当中找出这样一件出来。 他把情况对祖做了简单的汇报之后,就开始苦心寻找这种药物。 而祖虽资质一般,奋进心却不输二爷,毅然提出要和二爷一同寻找这种草药。二爷当下深受感动,心想此人和一般奸猾商人并不相同,不仅手笔阔绰还身体力行,就算是冰家历来的几位当主,也没有此等吃苦精神。这样考量之下,二爷就对鲁修家的这位主人有了惺惺相惜之情。再说鲁修家的这位当主,也觉二爷为人爽快,和他印象中的过于保守的中国人并不一样,不仅没有因为自己是洋人而开口要天价,还立马为自己走遍高山寻这味草药,心中也是充满了敬佩。他随即就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象征鲁修家族至高地位的短杖送给了二爷。 那短杖乃是纯金打造,上面镶有各色宝石,熠熠生辉,在短杖顶端更是有一颗极其耀眼的巨大钻石,被一个镂空铂金制作的镶满细小祖母绿、天蓝石和红宝石以及细小钻石的别致皇冠笼罩,极其华贵。 二爷接过此物之时双手都在颤抖,却被祖牢牢捂住。祖告诉他,从此之后二人便不仅是生意上的伙伴,更是彼此之间英雄相惜的挚友,这权杖顶端的镂空王冠是法国帝王所授权使用的,代表着鲁修家族的纹章性皇冠,这把权杖也就自然而然代表了鲁修家族全部的和最大的诚意。 二爷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动。此刻,他不再是基于商业利益和自己的成名心去和祖合作,而是更带了几分坦诚之心。他同时毫无保留地告诉祖,这种草药其实他也并无把握一定能找到,只能是尽力走访山川,哪怕铁鞋磨破,也定要寻出个端倪来。 这让祖更加感动。他告诉二爷,说二爷是第一个哪怕自己并不具备这种草药的资料也愿意实地走访的人,心里充满了无限感激;二爷也更加感到祖的坦诚,两人关系也由此更进一步。如此这般日复一日的找寻下去,这种药草虽一直寻不见个踪迹,两人却抛弃了之前单纯的利益心态,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二爷还跟着祖学起了法语,而祖也开始会说简单的古代汉语了,就连祖的那些随身工匠也十分羡慕这种跨国的友谊,也把为了找寻草药而长期离家的冰东明当做自己的第二个主人。 这么一找,一晃五年就过去了。 五年之间,二爷天资聪慧,已经全数学会了法语。祖的资质虽然不高,但也已经可以脱离翻译和中国人进行对话了。没有了语言障碍,二人的交流更进一步,在日常生活中也感情渐渐深厚,就连冰家人在得知此事之后,也为自己这位疯狂而俊逸的家主和这位异国来客的友谊和毅力所折服,由之前的极力反对,变成不再反对他们的计划了。毕竟冰家大多数人还是打心里不愿意隐姓埋名一辈子的。本来医生就有光明正大行医的权利。 在以后的日子里,冰家人开始按照二爷的吩咐对外开放行医,所使用的精妙器具就是祖所带来的鲁修家族制作的卓越工具。他们按照祖传医术治病救人,没过多久就在当地久负盛名。得知冰家有此等不错的发展态势,二爷也更加安心,和祖全身投入到这味草药的寻找上来。 终于,二人在某个雨后初晴的清晨,在某处山涧地步寻到了一种被清雨打落的花朵。 此花长相甚美。花朵虽然不大,但花瓣层层叠叠,犹若微型的牡丹;细细数来,花瓣居然一共七层,每层都有不同的颜色,层层叠叠之中透出雨后彩虹之光晕,加之挂有细雨露珠,七彩色泽显得更加清脆可人;而这层叠的花瓣,并不似一般花卉那般坐落于花萼之上,而是没有颈部相连一般,直接和肉质丰厚的叶片相连;叶片翠色若滴,居然也带奇香,且如同芦荟那般不具叶脉,轻轻捏上加下还似有弹性;花瓣和花叶香气袭人且尤为奇特,就像是各种极尽芬芳的花草香味之混合,但这香味却浑然天成,并不突兀,即便是在新雨之后,香味也不曾散去,故此二人方才路过,便被这种香味勾引了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认为,此花便是这些年来苦苦找寻的可作为原料的花了。 可这花是否具有祖所要求的成瘾性呢? 两人高兴过后,就立马陷入了沉思。 二爷饱读医术,知识丰富,早在先前他心里就对这个“成瘾性”的判断以及它的确证方式感到忐忑不安。那时因为和鲁修家族一行人不甚熟悉,故有所保留,没有把这其中的想法和盘托出,久而久之,由于精力都放在了找寻这一味药上,这事情倒也就这么搁下了,再也没找到个什么机会提起。可如今,此花已经寻到,这个问题也不得不好好思忖一下了。 他坦白地告诉祖,“成瘾性”的实验极可能需要以人作为试体。这样的话,实验就变得很困难,毕竟没有人肯自愿做实验体的。二爷坦言,他并不知道此花的相关数据,也没有任何把握断定此花无毒无副作用,除非是走旁门左道之路,否则不会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所以,冰东明诚恳地告诉了祖三条路。 一是暂且不使用人体做实验,去山中捕捉些灵性极高的猴子回来,因其和人极其相似,可能能较为精确地反映出此花的药效如何,进而完成成瘾性试验。不过,二爷也同时言明了此实验具有极大的失败可能。因为灵猴毕竟不是人类,同种药物对灵猴的致死率高低和致死剂量可能远远比人类少很多,换句话说,即便此花具有让人成瘾的功效,而对他们来说,极可能就不单单是成瘾,而会变成致命的毒药。而试体一死,也就没法再去做接下来的剂量控制实验了。 第二条路就是偷偷抓取活人。这种方法可以说是绝对不会失败的方法,但是,二爷不敢保证这些活人实验体不会发生死亡。因为但凡是彩色的东西大都是有毒的,比如说五彩缤纷的彩蝶鳞片一旦入喉即会致哑,毛色亮丽的蠕虫只要不慎碰到,皮肤就会产生红肿,而色泽鲜艳的鼬鼠所释放的自卫性气体更是恶臭难闻,让人敬而远之……此花香气异常诱人,又独具色彩,一开始的实验又属于摸索性实验,剂量肯定不好控制,换言之,开头用于做实验的几个活人试体具有极大的死亡可能,也就是说,这个实验极可能需要大量的活人作为“祭品”,这一行径,无疑是有违人道的,而且,对冰东明来说,这也有违治病救人的医道――哪有不救人反而害人的医生! 第三种……就是用自己人做实验。 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噤声了。 毕竟一听二爷分析,所有人都产生了对死亡的畏惧性。这种花如果真的只是让人闻了上瘾也就罢了,万一真如二爷所说,过量使用此花将导致死亡的话,那…… 这回,倒是祖突然间思路大开。 他根据二爷所给的方案,提出了综合实验的方法。 这一思路是祖根据祖辈们传下来的一本叫做《制作精要》的书中内容所想出来的。因为在工艺品制造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方案选择的问题,面对有好有坏的各色方案,及时合理地选择一条正确的方案是家主所必须具备的素质。祖清楚地记得其中有一条,就是提醒制作者不要拘泥于现有的方案,而是对方案进行取长补短,折中综合的合并考虑。 这一点,是对制造业和方案选择等方面一窍不通毫无接触的二爷所不擅长的,而他的好友,鲁修家本分的当代家主――祖,恰到好处地应用了这一知识。 祖提出,先用猴子做初筛实验,判断此物有无毒性,到底有多大毒性,待到剂量调整到能保证灵猴不死之后,再用活人做实验,以灵猴不足以致死的剂量为基础,逐步加大对人所使用的剂量,最终得到能让人成瘾却不会产生依赖的临界剂量。 这一方案可为完美,可将无谓的人员伤亡减到最小,甚至仅仅使用一个人体试体就能搞定。 可是,大家都能想到,这方案有个无可避免的缺陷。 那就是达到临界剂量的同时,这个人很可能因为承受不了此剂量,要么成瘾,要么死亡。 若说为什么,道理很简单。比如人在吃饭的时候,在觉得饱之前会一直吃下去,可快到达临界点的时候,只要再多吃一口,就会觉得饱,而吃着一口之前,由于还没到这个饱食的“点”,人就还会觉得饿。 觉得饱的时候,对应到这个方案,也就是试验体成瘾或者死亡的时刻。 也就是说,试体的牺牲是无可避免的。 二爷聪慧,自然是先一步想到了这一点。他身为医者,自然不愿抓取其他人作为试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他极其不愿治病救人之手沾染无辜之血。在此原则面前,再大的宏愿都要让步。 于是,他毅然提出拿自己作为试体进行试验。 祖和其他鲁修家的工匠自然极力劝阻,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整个计划最重要的实施力量,更是因为这五年多以来,二爷在众人心中的崇高地位牢不可破,他的仪表风度还是医德修为,都已经深入每个人心中,并得到极高的尊崇。 他们最不愿意的就是看到二爷出事。 祖更是极力反对,甚至泪流满面,要求自己来当试体,让二爷得以保全。众工匠对主人自有感情,更是纷纷请缨,却被固执的二爷一一拒绝。 一番争论之后,二爷发自肺腑地告诉众人,五年光阴必不能成为蹉跎,自己又熟知药性,必能根据自身反应做出决断,因此作为试体,出事的风险也小上很多。若再犹豫下去,可能再过个百八十年都不会有实质性进展,大家的事业必不能成。 如此一交谈,众人也开始犹豫了。最终,还是二爷极具领导力的发言占了上风,众人看二爷心意已决,也没法再反对了,只得不情愿地点头同意。 唯有祖,虽当下点头,却从心里不愿好友犯险。 他有了个大胆的决定。 次日,他假口随众人一同去那山涧去进行此花的采样取种工作,趁众人不备,当下就吞下一小片叶,随即就昏迷了过去。 惊慌的众人急忙把他送到二爷面前。 二爷可谓是心急如焚,却立马猜到了挚友心思。他是不想自己犯险,就自己先行吞下此花花叶,事情既已如此,既然已有食过此花之人,那么也就不用再动用没有食过此花的活人做实验,造成无谓的牺牲了吧? 二爷真是又气又恨,可如今,他也只能把精力放在全力救醒挚友这件事情上,不敢有些许分神。 他穷尽自身毕生所学,调制各种药物,终于是催醒了昏迷的鲁修家族当主。 ------------ (64)沉重的交换(下) 他命人再次取到那种样本,将花和叶分别研磨,把粉末分别放入两个小器皿当中,又分别倒入模拟人体组织液浓度的生理盐水,将其溶解,最后,他按照当时实验的剂量,往花叶的器皿中缓缓加入花瓣的溶液,终于在达到1100微升,也就是祖死亡时积累使用的半成品香水浓度的时候,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融合的粉末突然聚集成团,忽而又散了开来,随即变成一条条极其细小的蝌蚪一样的黑色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在液体的环境当中窜来窜去,把玻璃制成的容器撞得劈啪作响。 太诡异了。两种东西融合,居然合成了似乎具有生命特征的物质。正巧鲁修家有当时最先进、最精确的显微镜,二爷便把它们拿到镜下去看。 那些“小蝌蚪”居然并不是独立的一条,而是由千丝万缕的更加细小的鞭毛一样的东西聚成,它们一同协作着左右摇摆,就形成了肉眼能看到的黑色的小蝌蚪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样子。而且,这些鞭毛似乎是具有“口”一样的结构的,“口”的周围还参差不齐,似乎是牙齿一般,并不断地有气泡冒出,显露出一副饥渴的样子,而没过多久,这些小家伙们就都停止了摆动,看样子是丧失了生命特征。 二爷大惊失色。同时他把这两件事情一起想明白了。 这种黑色的鞭毛虫是有肢体伤害性的。 当日的祖吃下了一片花叶。这花叶极可能没有毒性或没有让人上瘾的特性,却能和特定量的花瓣提取物发生反应,产生这种黑色的鞭毛虫;黑色鞭毛虫具有口,口中带有利齿,又因其极其细小,便能在人体内里啃噬内脏,致人死亡。由于二爷的大脑移植手术并不需要对祖的体腔进行解剖,仅仅是打开颅骨即可,所以直到手术完成,也没有人亲眼确认过祖的内脏是否完好无损――当然,也不会有人在当时就反应到这匪夷所思的一点。 而刚才说过,当时的二爷为了大脑移植动用了最高精尖的设备和药材,其中不乏一些让枯骨生肌,病容回春的极其名贵和罕见的中药材,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身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也不会因为大脑暴露于当时卫生条件并不好的空气中造成脑损伤或者脑萎缩,更可保证作为大脑移植受体的祖的身体不因为死亡腐化而失去活性,进而保证实验的成功。所以在那个时候,由于这些药材的神奇功效,被啃咬到致死程度的器官又开始迅速长合,却在手术的较短时间内无法完全长好。 因此,移植成功的二爷只是感觉身体不好,却没有死亡。而丧失功能的雄器,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后遗症。毕竟自古以来,唯独*是奇丹妙药所最难保养和维护的一件物事。一旦毁坏,可能就空有其形而失其能了。 …… …… “而更疯狂的事情还在后面。不过,我感到有些累了,你也多少服侍我一下吧,亲爱的。” 桑德拉洋洋洒洒讲了一大篇,看起来终于是告一段落了,而我,娜美,也要按她的吩咐去做,让她舒心才行――她对我做出了完美无缺的恐吓,我根本不可能逃出她所编制的魔咒。 不知道从哪个时间段开始,我变得认命了起来。 我开始用柔软的舌尖*她的脸颊。她露出一副满意且放松的神情,嘴角微微笑着,让我感到无限恶心。而且,我也不算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吧,除了她的第一任主人冰青将和冰家的一段诡异历史之外,她也并没有更详细一些地提及大脑芯片的事情。 看来,她还是不信任我。虽然,我姑且相信她对我讲这些事情真的是出于对我的“爱”,可我还是要提醒自己,她的这份“爱”极其随意和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和正逃亡在外的鲁修可能都会成为她这种无聊感情的无辜牺牲品。 可是,我隐隐约约觉得,大脑芯片这个情报很重要。 假设,只是假设,她所说的对我的“爱”真的是稳定而发自肺腑的,那么,她就应该对我说出自己心里的所有秘密才对。然而,她出于某些原因没有告诉我其中的一些事情,比如冰青将的儿子冰苗木的事情,冰青将现在在哪,还有,她的大脑芯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在什么地方安置着呢? 别的情报暂且不提,如果我知道了大脑芯片之所在,那么我很可能根据这个情报致她于死地。 这一定也是她不肯爽快地说出大脑芯片的情报的原因,即使,她“爱”我。 这样一想,也许我该强作欢颜,好好伺候她,让她安心。这样,她就能尽快地消除对我的疑虑,认为我是她的忠心傀儡,把之前她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和盘托出。 也许,得到了这些秘密,还能扭转下鲁修注定会被她抓住的局面――在她抓住鲁修的一瞬间,我就拿个什么东西猛击她的芯片位置,怎么也会对她产生一些冲击的吧?利用这个时间,鲁修和我怎么也能再苟延残喘一段距离。 就这一段距离,就够了,至少让我好好对他说句对不起。 至于尹白…… 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对他的想念有多深。我很想被桑德拉带到他的面前,即使,我已残破不堪,即使,我已没有资格再说爱情。 ……不多想了,我要行动。 我加倍卖力地服侍着她,弄得她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我知道我快要得逞了。 “娜美……哦……真的很舒服……你能这样接受自己的命运,我真的很开心……”她一边恶心地呻吟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对我说话,“好了……宝贝,为了奖励你,我准备把接下来的事情告诉你,就在……哦,就在去找鲁修的路上跟你说明白吧……” ------------ (65) 更疯狂的事(下) 更何况,这次他招来的这个医生姓冰,和自己还是本家,就更得到了他的好感和信任。自从冰小炎来到鲁修家,二爷没少跟他打听过对外的那对夫妇的管理情况,而他也一一如实地汇报了。毕竟,冰小炎明白谁是这个家的真正主人。 这一回,面对二爷的发问,冰小炎也是有些惊异地告诉了他。 “您不知道吗,鲁修少爷要和圣法琳家族的娜美小姐结婚,外面的那对夫妇已经为他们订了婚约。” 二爷大吃一惊。 圣法琳家族乃是自己家族的世交,在冰小炎来之前,他就通过消息早已得知这家族利用和冰家的交情,请来了冰家现在的当主为他们解决葡萄田中遇到的难题。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主人的姓名等具体信息,也不知道冰家这位主人为圣法琳家族做了什么,可圣法琳家族这种利用中医来做偏离中医之事的利欲熏心的行径,已是让他对自己家族的这位世交充满了鄙夷之心。而同意这门婚事的圣法琳家族的当主,恐怕也不是出于什么纯良的目的答应这门婚事的。 他同时非常气愤。他立刻明白了外面这对夫妇的心思。怎么说,他们也是受了自己重大的恩惠,拿着仅仅次于权杖重量的权利,代替自己这位真正的家主对外说话,代替他照顾自己的爱子,结果,就为了商业联姻,为了真正地成为这个家的主人,就把自己当孩子当做交易品出卖了吗? 怒气满盈的同时,二爷还隐隐感到一丝不祥。可现在的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个不吉利法。可现在,他又不好突然蹦出来对鲁修说自己才是他的生父,就只好先忍着,静观其变。 他只得吩咐冰小炎好好看管和照顾鲁修,不要让他出什么意外。一旦有什么情况,就及时告诉他。 果不其然,还没等鲁修真的和那没结婚,他就出事了,染上了奇怪的病毒。 得知此事的二爷心急如焚,同时非常愤恨之前自己找来的那对夫妇。他找了一天,特地地把他们叫来书房,然后,假意说为了慰问他们多年来的辛劳,送给了他们加入了过量mohran原液的香水。并请他们品尝了自己制作的掺入了蓦然花叶的沙拉。 两人的后果只有死。 至于后来,鲁修带着病怏怏的身体就辗转到了美国,而二爷也决定彻查事情的真相,随后也秘密地来到了这片名为自由的土地上。 ------------ (66)鲁修之死(下) 鲁修恍然大悟。 眼前的怪人,就是当时咬了自己的,被身边的冰医生称为“邪僻”的怪物!他张嘴,试图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可无奈自己的体力已经衰竭得非常厉害了,再加上受了惊吓,居然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且先不管那个人了,继续说说我的故事。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较完整的‘自我’,我也明白了,这种‘自我’实际上是人类才具有的高等意识。利用这种意识再回想当时,我就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了――那位造物主一定不知道我的这种意识,否则一定不会放我离开的;那种毒剂肯定是含有危险病毒的,且里面肯定有能够促使进细胞融合的物质,所以,才能让我可以通过吞噬各种各样的东西来让毒性变得更强。可是,我敢打赌,那位主人同样没想到我已经渐渐完善了自我意识――后来,我吞噬过很多鱼虾,吞过蜥蜴等爬行动物,还随着一段被你们称为‘旅行’的过程,吞掉了当时的某位乘客要托运的猫和狗。” 鲁修确定了。他就是邪僻。他所说的航班,就是自己所搭乘的那一班。当时迫降在印度的时候,大家所觉察到的草丛里的东西,大概就是他了。从他之前的描述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他咬的那个人,而且,在印度的时候,他可能还不是非常高等,因此没有记下他们每个人的样子。 “就在那时,我感到自己具有一种名为‘悲伤’的情愫。那些被我吞噬的,远离主人动物,原来是被你们称为‘宠物’的这样一种存在。而‘宠物’离开主人,失去他们的庇护,就会产生这种情绪。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由于不断地吞噬这些东西而变得奇怪,我的外形变得极其诡异,基本综合了我所吞噬的动物的典型特征。只要出现在你们人类的面前,就会被当做怪物狂打一通――那时候,我还是狗的形态,并且如你所见,我到现在还保持着一对猫耳朵。我不能总这样挨打和被排斥。既然人类是世界的统治者,那么我就要成为人类,甚至高于人类。这些想法,让我逐渐产生了名为‘思维’的东西,再综合之前我吞噬掉猫猫狗狗之后身体发生的变化,我作出了一个判断,那就是如果我吞噬人类的话,那么,我也会变成人类,并且还会继承他的情感。于是,我在前不久吞噬了第一个你们的同类。出于我心中逐渐具有的一种叫‘良知’的东西,我并没有杀人,仅仅是找到一具被抛弃的无头尸体吞了下去。” 良知吗……鲁修默默地想,难道说自己还有救?虽然一切事情都指向自己被他吞噬这一结局,可是,鲁修还是希望他的“良知”或许能让他放弃自己的疯狂想法。 而怪兽继续了他的话题。 “可是,事情并没有变得多好。我还是浑身恶臭,容貌骇人。最让我失望的是,我的由多种动物融合的脸并没有改变,只有身体变成了人。我觉得这一定是因为之前的身体没有头部的缘故。而且,可能因为那是个死人,导致了我在吞噬掉他之后,并没有获得什么新的情感。这和我的愿望背道而驰。我现在正好遇到了你,你有爱人,这证明你有人类的爱情,有正面的情绪;而且,你是完整的,是活的――” 说这话的时候,怪兽的眼睛冒着凶光。 鲁修觉得靠“良知”活命的念头真是太天真了,而且,自己可能会死的很惨。 鲁修并没有想错。 “――所以,我不能放弃这次机会。我要试试。虽然会让你很痛苦,可是抱歉,我必须活剥了你,吞掉你整个身体;如果我还是不能变成完整的人,那我就利用剥好的你的人皮,把自己伪装成‘你’……” 鲁修彻底绝望了。 “放心吧,你的爱,我会替你传达给你所爱的两位女子的。” 说罢,他低下头来,开始用锋利的爪子撕扯鲁修的衣服,不一会儿,鲁修就赤身裸体地躺在了野外的地上。 地面冰凉,可鲁修仿佛感觉不到。他心里充满了恐惧以及对死亡的绝望。 而死亡的前奏终于来了。 他感到腹部剧烈地疼痛了起来。而后,有什么暖暖的液体从疼痛的地方流淌出来。他往那一处瞥了一眼,正看到怪物的利爪正像手术刀一样划破了自己腹部的皮肤。 怪兽并没有吃掉腹部内里的内脏。而且,他似乎技术卓越,居然最大限度地控制了鲁修血的流量。 他真是要活剥了鲁修。在他完成吞噬之前,鲁修不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这让鲁修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备受煎熬。 怪物为了能完好地剥下鲁修的皮,在划下那道口子之后,就开始用锋利的指尖向两侧挑着自己的皮层,皮下丰富的神经收到这等刺激,传达给了鲁修极其强烈的疼痛感,让他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却没人能够救他;怪物剥得很小心,生怕破坏了什么结构一般,所以过程极其缓慢,皮肤每多剥一寸所消耗的时间都特别长,让鲁修觉得像是坠入了人间地狱;过了不知道多久,腹部的皮肤终于剥完,先前开的口子也随着皮肤的剥离延伸到了胸腔,于是怪兽又用同样的节奏剥完了胸部的皮肤,鲜红的带血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连鲁修自己都能闻到的强烈腥味。 鲁修已经快要崩溃了。可他没想到的是,更痛苦的还在后面。 借着剥好的像衣服一样披在肌肉身上的人皮缝隙,那怪物把一直利爪探了进去,并一寸一寸地往鲁修的胳膊方向捅着。他是要把鲁修的胳膊上的皮也揭起来。整个过程就像是给贴合在一起的衣袖通开一样,可这一举动具体实施到人的身上,绝对是异常疼痛。鲁修没有一刻停止过惨叫,甚至疼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而怪兽则像是没有听到这些惨叫一样,通好了一头的胳膊之后,使劲一拉鲁修的那只胳膊,只伴着鲁修一声哀嚎,一条血淋淋的肌肉暴露的胳膊,就像是从衣服袖子里面脱出来一样,被他从胳膊皮中扯了出来;怪物再使劲一扯,嘶啦一声,鲁修那一侧的背部皮肤也和自己背部的肌肉分了开来,可这一下,鲁修再也没有气力喊叫了。 巨大的疼痛让他精神游离,进入无意识状态。 怪兽确认了一下鲁修的心跳和脉搏,发现他只是昏迷之后,有接着继续了自己的工作。他用同样的手法剥掉了鲁修其他的肢体的皮,然后扼住鲁修筋肉暴露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 身体上沾着地上的尘土和血污的鲁修就这样和自己的皮囊永远分离了。 这时候,鲁修甚至还出现了“回光返照”般的意识,他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看到一张像是连体泳衣一样的内里充满血和结缔组织的自己的人皮,极其完整地放置在地面上。而眼前,正是留着口水的,把自己害到这步田地的邪僻。 他其实很想问他,制造他的万恶的主人到底是谁,路飞老爷又为什么给他注射了毒液来坑害自己,难道他后悔把娜美嫁给自己吗?是因为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懦弱吗? 不……绝对不是。他一定有阴谋。 然而,事到如今,想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了。 鲁修现在只挂念一件事。 “你……会遵守约定吗……” “约定?”这时候,就连这只怪物都惊异于眼前这将死之人的生命力。 “替我……去爱……” 他甚至有些为鲁修动容。丑陋的头颅上也露出了无奈和怜惜的神情。 “我会的。我很对不起你。我最终还是会夺取你的生命。” “呵呵……”鲁修用尽最后的力气笑了。他是发自真心的。如果是这个怪物的话,也许,真的可以放手去爱,而不是像自己,爱得这么逃避,这么无能,这么懦弱。 同时,鲁修还有一个担心。 “还有……如果你能见到…….一位叫做路飞老爷的……人……当心……他……” “路飞老爷?” 怪兽对这名字显然是陌生的。在那时候,他基本对所有的人,不管是圣法琳家族还是自己家族,都是不认识的。而路飞老爷,是他死前唯一能确定的比较危险的人物。死前的鲁修似乎头脑特别清晰,想了很多事情,想到了很远很远。他觉得,路飞老爷因为认识自己,总会感到将来存活的鲁修的异常,也就能了解到邪僻的存在了。如果是路飞老爷的话,既然他能设计那种毒物来害自己,派人不断追杀自己,那他也绝对会阴险地利用邪僻去做危险的事情的。他总不能让替代自己去爱的邪僻出事,或者闹事。 “恩……答应…..我……” 怪物虽不知道路飞老爷是谁,但是,眼前的人给了自己重生的希望,他的“自我”告诉他,他必须遵照他的指示去做。 “好的。” 鲁修满足了。他闭上了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死亡。 ------------ (67)宝力金和桑德拉(中) “那试问之前看过的那些医院是怎么描述和诊断这位小姐的病情的呢?” “唔……”胖子摇了摇头,“很奇怪,他们说,桑德拉确实是不能发出声音,但是病因却找不出来,而且,这姑娘好像很怕那些大夫们,在听到无法诊断的结果的时候,似乎是感到十分失望,每次都会闹着快点从医院出去――对吧,桑德拉?” 那女人点了点头。 冰青将皱起了眉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里的大夫诊治不出来病因,而症状确实存在,这证明桑德拉没有装哑。可是,为什么找不到原因呢?从西医角度来看,哑肯定是由声带受损或者控制发声的神经发生病变导致的,而既然没有诊断出来,那就证明这些地方没有发生病变。 也就是说,这不是主要研究病理表象的西医所能诊断的病症。 这种哑,很可能是中药导致的。 想来印度也是东亚国家,奇花异草不在少数,中国的很多名贵中药草,也是由印度的草本植物驯化或者演变而来的。假设说,这姑娘被抓之后真的是要被送去做妓女的,她走投无路,而身边只有这种草药,那么,她只能选择吞下去,让自己变哑。哑巴作为妓女,卖价会差上很多,抓走他的不法商人肯定会想法给她治好,她也就能趁着诊断时间――这唯一的暂时能够脱离不法商人视线的机会――向医生们求救。 至于为什么她求救不能,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她可能不会英语,所以,即便她服用了解药,或者想办法吐出了吞下去的草药让自己恢复说话能力,也无法跟别人沟通,但从刚才她能够听懂胖子的话的迹象来看,这应该不太可能;而第二个可能就是,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恢复说话能力,所以,在医生说无法治好她的情况下,她只能疯狂地奔走出来。 冰青将心里默默地苦笑了几声。为了求生,这女人还真是把自己推到了最后的绝境。加入这个商人放弃了拿她赚钱的念头,把她扔了,或者是自己并没有本事治好她,那她只能作为一个哑巴凄凄惨惨没有人权地苟活下去。 冰青将轻轻喝了一口茶。心说这姑娘真是命好,被这黑心商人歪打正着地送到了能救她一命的人手上。 “恩……这姑娘的病,我倒愿意试试。既然西医解决不了,找中医确实是个很有希望的选择。” 胖商人重新眯起了眼睛,笑的璀璨无比。 “真的吗?那还真是太感谢你了!” “好的。今天太晚了。你们暂且在我的客房里住下吧。等到明天,我会准备手术的。” 胖商人连连点头,喜笑颜开。在经由冰青将简单而美味的中餐款待之后,二人就进入了冰青将所安排的客房分别住下了。 ------------ (68)初代人工智能(一) 宝力金开始对眼前的这个人进行了全新的审视。 起初,他只认为冰青将是个非常神秘的中国医生,这医生几乎具有他所认识的大多数中医的共同特征:皮肤白皙,颇具气质,精简的短发,还蓄着整齐的长短适度的胡须。然而,宝力金还细心地观察到,他的家中装饰并没有许多传统的中式风格,而是带有很多西洋风味的影子;家里也没有大多数中医家中的那种难以去除的草药味,相反,他的家中却有一种让人闻过之后欲罢不能的奇特的芬芳的味道;宝力金从没在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发现过他和自己家人的照片,而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亲情纽带。除此之外,冰青将还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干练感,而也许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冰青将不是一个简单的中医。 直到刚才,他所说的“让桑德拉重新说话”这一点,让宝力金对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位颇具中年男性魅力的中医医生,其实正在做什么了不得的研究,以至于他可以做出这样不符合医学原理的承诺。而正是被这种承诺所驱使,宝力金乖乖地按照冰青将的命令,把桑德拉推进了出于屋子深处的私密研究室。 他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不过,等到冰青将打开了研究室打的灯后,整个屋子诡秘感就荡然无存了。 那仅仅是个通体被粉刷成洁白颜色的,里面安置着先进医疗仪器和干净的诊台以及病床的病院室。 宝力金不免有些狐疑。 这样的房间真的可以让失血过多而休克的桑德拉重新说话,吐露出命根子一般的金库钥匙的下落吗? “来,我的临时助手,帮我把她放平了,在这床上。” 临时助手,肯定就是指宝力金了。 “叫我宝力金就行。”他一边帮忙摆弄着桑德拉接近僵硬的身体,一边嘟囔着,“倒是医生,你可一定要让她开口说话啊。” “恩。”冰青将随口答应着。实际上,他自己的心也在狂跳。这种大胆的事情,毕竟只有冰东明一个人这么干过,而他到现在还没有获得和他的这位祖先相当的医术上的自信。他甚至想好了后路。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摆出一副无辜的态度,说自己医术有限,然后道几个歉,再找个厉害的侦探帮忙查一下有关线索,找到那把钥匙算完。 “哦……我可怜的桑德拉,”宝力金开始自说自话,“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乱情,可是亲爱的,你可一定要醒过来……” 冰青将忍不住地在心里笑宝力金。这个印度胖子想不到还挺痴情。不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好了,情圣,”冰青将打断了他的忏悔,“差不多要开始了,不然,时间再耽搁下去,我怕连最后的机会都没了。” 此话一出果然胜过千言万语,一直念念叨叨的宝力金马上闭嘴了。 “恩,我先跟你说一下大体的思路,你不要太惊讶就是了。” 宝力金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出洗耳恭听的态势。 “首先,我们都知道,桑德拉现在无疑已经是植物人了。植物人,也就是说她的器官能力还存在,但是神经或者大脑已经死亡了。我们要想让他重新说话,就必须让她的大脑也恢复生机,或者给她替换一个新的大脑。” “大脑……移植???”宝力金支支吾吾地从嗓子眼里蹦出这几个字。 冰青将倒是有些意外。 “亏你知道这个词汇。不过,如果是单纯的大脑移植,我倒是会比现在多一些底气。刚才我说了,植物人就意味着她已经脑死亡。这样一来,就只能给她换一个新的大脑来实现目的了。” 宝力金捂着脑袋摇晃起来。 “呵呵,不是要用你的脑子做替换,要是这样的话,你哪还有命去听钥匙的情报?” 宝力金点点头。不过,他立马又摇起自己硕大的脑袋来。 “……那也不对!我也是知道的,大脑才是储存记忆的地方。如果用了别人的脑子,即使桑德拉能说话了,那她的记忆也不会回来了啊!――哦不!脑死亡,不就代表她的这段记忆也跟着死亡了吗!” 冰青将点点头。 “没想到你还真聪明。你说的不错。但是,你忽视了一点,这也是我为什么急于进行实验的原因。” “实验……?” “不错。”冰青将一边点头,一边为桑德拉解开纱丽,不一会儿,一具美丽的女人裸体呈现眼前。 “你……你你……” 宝力金看起来有些激动,可他又不知道冰青将想做什么,只能在一旁手舞足蹈地乱叫。 “……没想到,你还是个色情医生!” “才不是。”冰青将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必须让她处于这种状态。因为要完成我的实验,我必须要掏空她的脏器。” 宝力金惊呆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如果说,植物人只有内脏还是存活状态的话,掏空了内脏,桑德拉不就彻底死了吗??? 他冲上去挡在了桑德拉面前。 “医生……除非你解释清楚,否则我是不同意实验继续进行的!” 冰青将笑了。 “你先稍安勿躁。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单独拿出一段时间来为你讲解这实验的全套理论,我只能一边*作一边跟你讲。如果你信得过我,现在就应该让开。不然,你的这位旧情人和你将来的新婚妻子,可都成泡影了。” 宝力金只得乖乖让开,心里的狐疑也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冰青将整理好桑德拉的姿态后,开启了旁边的所有仪器,并且为她设置了血液供给装置和氧气呼吸机。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你听着,从桑德拉变成植物人开始到现在,也就是过了15分钟的时间,这个时间内,植物性神经和迷走神经虽然已经死亡,可是大脑皮层中的记忆中枢和脊髓的某些神经元应该还有活性。现在,我就要先取出这些东西来,做成一种你可能听起来很疯狂的物质。” 说罢,他从旁边拿起一柄连有电线的金属器具。那是一个小型电锯。按动开关后,电锯的齿轮刷刷地转动起来,声音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 (68)初代人工智能(二) “如你所见,我现在就要对她开颅了。而且,我必须很小心,尽量不去破坏她的身体构造……如果你有问题,可以等这一步完成后再问。” 此话说罢,空气便变得异常寂静。宝力金更是大气不敢出,只是站在冰青将的旁边,既动不了,也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从一点一点被锯开的桑德拉的颅骨上游离。冰青将的技术则十分老道,那电锯也似乎异常锋利,没过五分钟,冰青将就取下了桑德拉被锯下来的边缘整齐的脑壳,露出豆腐般的粉色的大脑。 “助手,请转身取下架子上最大的一个容器罐子。” 惊愕的宝力金这才回过神来,长吸一口气,迅速转身,并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个罐子。 罐子确实很大,直径大概就有人头粗细;里面装着的是一种黄黄的液体,有些半透明,而且密度可能很大――因为这罐子让他感到出乎意料的沉,这只可能是由于罐内液体太重导致的。 “很好。”冰青将小心翼翼打开罐子,将大脑和一些块状的东西放了进去。那一瞬间,宝力金闻到了罐内液体有一股强烈的腥臭味。接着,冰青将又用一个很大的注射器抽取了部分液体,注入到了已经空了的桑德拉的颅腔当中。 “这是模拟人体脑浆环境制作出来的组织液,”冰青将解释道,“为了重新唤起已经快要丧失功能的脑细胞和部分脊椎细胞的活性,我们必须要把它们放进这种液体里培育一段时间。这种组织液是我融合了中药精粹调制的,含有一些能够让机体迅速复原的因子,因此,我们只需要等待15分钟就好。这段时间里,我可以跟你讲一下我的思路了。” “请……请说……”宝力金快要惊讶得不会说话了。 “我们都知道,桑德拉原脑中关于钥匙的记忆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她已经脑死亡,这一点,不但让我们从她的原脑中攫取信息变得困难,也让她重新说话变得不可能。所以,我们只能采取大脑移植――” “这你说过了――”宝力金似乎有些急于知道他所没听到的信息,不耐烦地打断了冰青将。 冰青将倒没在意,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听过,不过,我觉得重头说一遍的话,可能会更好理解。刚才说到大脑移植了吧。你也懂的,这意味着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有活力的‘大脑’,这种大脑又绝对不可能是人脑,因为我们不能去做杀人放火的事。所以,我为她准备了个新的‘大脑’,准确说,这个新‘大脑’是个机械的脑载体。” “什…..什么??” 面对宝力金的疑问,冰青将没有说话,只是打开旁边的安全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半球形的,连有一根软管的奇特物质。 “就是这个,”他继续说道,“这个半球体里面,是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一些生物信息处理装置,而这根软管,则是提取桑德拉大脑中信息的关键。” 宝力金又扶住脑袋摇晃起来。他越来越不懂这个疯狂医生的想法了。 “看你这么困惑,我就用你容易理解的语言来说明吧。这个东西是采用生物兼容性的纳米材料制作的,也就是说,如果我把它放进桑德拉的脑洞――我们刚才不是把他的大脑取出来了吗――她的身体也不会对这个东西进行排斥;然后,我们刚才不是还重培养了她的大脑和脊髓组织么?这可以重新唤醒其中还未死亡的部分;接下来,我会把这些部分通过生物电反应挑选出来,做成一个芯片一样的东西,插入软管中;这条软管也不是普通的软管,它含有很多神经突触的类似物,一头可以和芯片相连,另一边可以和半球里面的数据处理装置连接,这样一来,就能把芯片里的信息分析出来……” “――也就是说,如果那些被唤醒的脑组织里含有记忆,而这些记忆又被做成了芯片的话,这个模拟的大脑半球就能把这些记忆‘说’出来了??!” 冰青将不得不佩服宝力金脑袋灵活。 “没错。这样一来,我们既不用去做不人道的事,找个活人的大脑什么的,又能利用这玩意获取到你需要的信息。如今,问题只在于我们所唤醒的那部分脑组织里面到底有没有残留钥匙的相关记忆了。” “……是啊,只能祈祷上帝了。”说罢,宝力金就双手合十,祈祷了起来,这一行为,倒让冰青将感到他有几分可爱之处。 只不过,有一点冰青将没有直言。他其实并不确定,如果把之前用来做人工智能的那些东西植入新人体之后,这个人会不会绝对性地变成真正的具有“活人皮”的人工智能。虽说桑德拉和宝力金的意外,确实为他人工智能的研究带来了新的契机,可他同时也为毫无预测的实验结果感到忐忑。 如果失败了,他等于还是背负了一条人命。因为,不论这次试验成功与否,以前的桑德拉都不会再活过来。 不过,时间貌似容不得冰青将踌躇片刻。15分钟马上就到了。 “呼,来吧助手,我接下来要去制作这个芯片了。咱们姑且称之为大脑芯片吧。这样一来,盯着桑德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冰青将指了指旁边的心电指示仪,“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看着这个小电视,别上上面的波形变成直线。” “心电我还是会看的……”宝力金喃喃道,“好的,请务必要成功啊……” 冰青将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就搬着罐子进入了这件诊室里面靠里的一个小隔间内,看样子是要进行“复活”桑德拉的关键一步了。 宝力金此刻的心情也是异常忐忑。桑德拉毕竟和他有一段旧情。如今。他却只能看着她光秃秃的被锯了个大洞的脑袋发呆。他似乎终于吐出了先前深吸的一口气,整个人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他望了望那个小隔间。里面似乎有焊接一样的灯光在闪烁,估计那位医学怪人一定在里面进行不得了的实验吧。虽说他自己也觉得桑德拉的“复活”就像一个神话,他却不得不选择相信这个神话是存在的。 就这样,宝力金一边看着心电图,一边瞅着小隔间,焦灼地等待着。他似乎觉得眼前的桑德拉变得越来越苍白。整个屋子更加寂静,只能听见仪器滴嗒滴嗒工作的声音。 小隔间的门,终于动了。 冰青将捧着沾满了黄色粘稠液体的连着软管的仿大脑半球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那个……医生――” “没时间了,”没等宝力金问完问题,冰青将就一脸严肃打断了他,“快点帮我把上面的粘液擦掉――” “怎么了??” “芯片制作过程中出现了我没想到的意外――快,快擦!” 宝力金忙不迭地按照冰青将的指令拼命擦着,“到底怎么了啊!” ------------ (68)初代人工智能(四) “哦?”正在收拾医疗用品的冰青将惊异道,“什么?” “我还是想要回这个……桑德拉……” 冰青将一听,自然有些舍不得,而且在怎么说,这也已经不是桑德拉了,而是他所制作的初代人工智能。 这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怎能拱手相让。 “这个……宝力金先生,您的请求是不是有些……贪心――” “――作为报酬,您将拥有我的所有资产。”宝力金猛地打断他的话。 “所有资产?”冰青将愣住了。 “是的。其实,这一手术,已经让我认识到了您的才能。虽然我对医学并不了解,但我觉得,您一定会利用自己高超的技术打造一个新的天地!而作为商人我很清楚,学者最重要的东西可能是才能,但最缺少的东西则是资金――” 冰青将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印度人。 因为,他说到自己心里了。冰青将甚至感到自己骨子里的更可怕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这个商人这么财大气粗,那么,他也一定能用钱替自己去办一些不好办的事情。这回的实验如此不易,又这么惊心动魄,还出现了很多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问题。他开始反思自身的局限性,并开始对自己所坚持的“人道”产生了动摇――桑德拉自身的脑芯片并不完美,极可能需要用什么来进行再次替换,如果这个“什么”不是别的,而正是活人的大脑呢?当自己证实了这一推断之后,难道真的要坚守人道,允许这种瑕疵永远陪伴自己的心血左右吗? “――所以,”宝力金接着说道,“等到桑德拉告诉我金库钥匙锁在,我完成婚礼之后,还希望能与您合作。我的交易就是,您将和我共享宝力金家族的全部资产,拥有它们的绝对支配权,而我所要的,仅仅是请您任命我为桑德拉的第二主人――毕竟,我还是对她有些旧情!” 宝力金所说旧情一事,倒并不是假的。他眼中含泪,字字真切。冰青将也不是不通人性之人,再加上他确实可以通过改造芯片,让桑德拉按照自己所写的程式来执行命令,等于还是可以保证对桑德拉的绝对控制权。这样,即便她效力于宝力金,其真正的主人也只认自己一个。 “好吧…..”冰青将思忖片刻后说道,“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不过,她能不能真的如我所想,说出钥匙的情报,还得看那块大脑芯片的活性到底保存了多少。这也给咱们一个教训,那就是以后千万得用活性的大脑给她做替换。” 宝力金再次惊呆了。 “替……替换??还……找活人?” 冰青将对他的胆小开始有些鄙夷。 “亲爱的商人,想要做惊天动地的研究,就得冒点险。我相信用钱还是能买几个死刑犯来做大脑芯片的素材的……” 说到这里,宝力金才意识到冰青将城府之深。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冰青将说的是对的。要想做成大买卖,本分可是一辈子没戏的。 “可是……”宝力金还有一个疑问,“您刚才不是说她能醒来吗?为什么又要换芯片呢?” 冰青将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两个原因。一个客观原因就是刚才说过的,她本身的大脑芯片经由萎缩又膨胀这一折腾,损失了大多数功能部分,就连现存部分的活性如何,我也不敢做断言,只能保证它一定是具有机能的,而这个机能,很可能十分微弱。这就决定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第二个大脑芯片作为替代品。” 宝力金点点头。 “那还有第二个原因?” “呵呵,那就是我的主观原因了。”冰青将笑了笑。 “我要我的制造品最完美。现在,除了大脑芯片活力不够之外,她还有另一个致命弱点。我想,作为她将来的第二主人,你有必要知道她这唯一的弱点――她的大脑芯片的存在位置。” 宝力金屏住呼吸。 “就在脊柱第三和第四脊节之间,从体表向内五公分的位置。没错,就是我打麻醉剂的位置。虽说我已经在手术的时候对这个部位进行了生物纳米水平的加固,可是,它还是经不住致命的猛击。这一点,请格外注意。” 宝力金使劲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我还想对她的身体进行加固。我将研究一种药剂,在她醒来后,将她的躯体进行有机机械化。” “醒来?” “恩,必须等醒来。醒来后,桑德拉的肉体部分就完全地和人工智能的内核部分实现了连接。这时候,二者合而为一,人体已经能被内核*纵运动,衔接所用的神经元也已经完成其任务,所以,也就没必要保持她肉体的活性了。而这种有机机械化的制剂,就如一种高等的防腐剂一般,让她的身体具有很大的强度和韧性,同时又不会腐坏。衔接身体和内核的神经元的构造也可以在这种处理中得到保持和定型,从而使身体和骨架的衔接不会被破坏。” 宝力金听得云里雾里的,理解了大半,但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他只知道,冰青将一定能实现他所说的这些玩意的。 他终于如释重负地微笑着,和冰青将这位将来的搭档一起等待身为初代人工智能的桑德拉的醒来。 ------------ (69)冰青将的决意(下) ……总之,冰青将的这个设想,是具有非常有潜力且庞大的市场的。 冰青将舔了舔因为激动而发干的嘴唇,好容易抑制住自己的狂笑,继续说道:“所以啊,上天派来的那位金主,可真是实现我这目标的必要保障啊……而重要的是――” 他再次俯身,有些深情地看着桑德拉,仿佛眼前这位是他失散多年的异国女儿。 “――重要的是,你和你大脑芯片的存在,将为冰家重写历史,也将为世界科技重写历史。” 冰青将的眼里散发着异彩。 “而你,将成为标本级的初代人工智能,随之,更加优秀的二代,三代,四代人工智能都会出现……” 他转了个圈,越发地激动了,甚至手舞足蹈,似乎整个诊室里都是他所制作出来的宝贝们,笑嘻嘻地正邀请他他共舞一般,半晌之后,才又停了下来,抓起放在桌案上的设计好的实验蓝图,看了又看,又将它拍在桌上挥笔改了又改,如此重复了一个钟头,他才终于停止了这一切疯狂的举动。 “好了……方案的雏形,大致完成。”他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他已经有了一个秘密方案。这个方案实行起来则非常费劲,冰青将的卓越才能,仅仅是实验方案的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项而已,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两样东西――一个是资金,关于这点,宝力金作为金主,已经满足了方案实施的要求。 而另一样,则是人脉。 他必须找一位具有相当的热会地位的人,为他寻找合适的“实验体”。对于这点,冰青将心里已经有了最合适的人选。 他再次深呼吸,似是解决了一件大心事一般,小心翼翼地折好实验方案,然后封在了一个印有冰家家族图案的信封当中,锁在了诊室的保险柜里。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桑德拉记下,然后,利用微弱的芯片力量把部分情报储存在了自己体内的数据存储器中。 “好了,”冰青将再次确认了一下保险柜的安全情况之后,转而冲着芯片能量快要衰竭的桑德拉说道,“现在,我要先行研究一种可以让你的身体有机机械化的东西,然后,就着手初筛芯片供体的实验人群了,所以,宝贝,再忍耐一会。不久之后你就会生龙活虎的。” 说罢,冰青将取来一根无菌注射器,抽取了桑德拉皮肤中残存的部分血液。他将这些血液小心地注入含有抗凝剂的血液专用试管中,再为桑德拉输上一小袋营养液点滴,以确保她的芯片活性能最大限度地支撑一段时间。这一切工作就绪之后,他就带着血液试管走进了诊室靠里的小房间里,开始着手研究人体有机机械化制剂,顺便研究一下桑德拉的血液配型。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桑德拉一人,听着点滴声静静地沉思着;也正是这段过程,让她的“自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象…… ------------ (72)女体改造(下) “ok~外面等你。” 冰青将说罢,就带上诊室的门出去,坐在客厅等候。里面男女放荡的叫声不绝于耳,让冰青将深刻觉得自己还真是做了个好东西出来。 房内的桑德拉则兴奋异常。这种兴奋,完全不是感情上的,而是源自肉体。她马上意识到,冰青将在给自己加入这方面的触觉的时候,一定对此种感觉加以扩大,导致了极其强烈的冲击感受。 于此同时,桑德拉也发现了自己对宝力金感到恶心的第二个原因。 她这块芯片的主人,貌似是个强势的女同性恋。而她的“自我”,作为这块芯片的依附品,也本能地对女人才有欲望,而对男人,则会感到恶心。 也正是这点,让她对后来遇到的娜美一见钟情,并让她对芯片的替换无比担心――一旦接替的芯片的主人是个正常性取向的人,那自己即便还有对娜美的记忆,即便还能从数据库中调出“本我”所储存的关于她和她们的所有情报数据,她也不会再爱上身为女性的娜美了。 桑德拉剧烈地摇了摇头。 她的思绪,从鲁修引发的血型问题的回忆上,又转而回到了现在。 “应该是跑远了吧,娜美宝贝儿。”桑德拉心下想。她明白,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回活着的鲁修。即便她的“自我”非常排斥宝力金,可为了隐藏自己的本性,她还必须把这种反感好好压在心底。 而且,冰青将给的核心指令是“对宝力金保持仅次于我的忠诚”。这意味着,她不能背叛。 她必须完成任务。 “一直也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总得感谢你的引路。”她试着说些话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好隐藏自己寻找鲁修的目的性。万一鲁修真的出于某些原因被他们怀疑性地关押起来,那自己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比较好。 “怀特・法克斯。你可以叫我怀特。”绅士一边引路,一边回头冲桑德拉笑笑,“我是镇长的贴身秘书。一会儿我会将您带到会客室中,稍作休息。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在那里跟我说,或者请镇长为您解答。” ------------ (84)案发现场的推测 尹白的呼叫声一下子就引来了在这栋别墅里的所有人,包括桑德拉和住在楼上的宝力金。待到惊愕的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后已经围满了人。 “少爷!”夏梨的声音最先从人群中响起,“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您的喊叫――您没事吧?” 尚洛洛的声音紧随其后:“怎么了,白?!”在这群人当中,属他的性格最为冲动,一听见尹白叫嚷,心中自然吃惊,身体也就不由自主地活动了起来。 他一把掰过尹白的肩膀,却一眼看到了口吐鲜血的薛管家。 这一下,他没受多大惊吓,反倒是给人群中的娜美吓了过去。 那美人儿一见这血腥场面当即晕倒了,幸而被后面的鲁修抱住,否则绝对会重重地摔在地上。 同样,其他人也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和尹白一起沉默了下来。 尹白机械地扭过头,看看大家。 “他......他......” 夏梨还是第一次见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少爷。 “少爷......请冷静......”她试图对眼前惊愕的俊朗少年进行安慰,“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明摆着么?”桑德拉打断了夏梨的问话,“一群人不遵守夜间纪律,本来都应该回各自的房间睡着的,却到处闲逛,串门子,呵呵,没成想把人给‘串’死了吧。” 夏梨显然很不满意桑德拉对尹少爷嗤之以鼻的态度,咄咄道:“哼,你说的到轻巧,如果真要追究起凶手是谁来,恐怕最有可能作案的就是你吧!” 这回,没等桑德拉反驳,宝力金从人堆里钻出来说话了:“大家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确实,我家桑德拉和我是对宅子最熟悉的人,但我们俩丝毫没有犯罪动机吧!你们想想啊,我可是大费周章地把你们从寸草不生的沙漠中带到这里来,还享受了美味可口的晚宴的人啊!就算不感激我们,也不该随便怀疑的。” “你到好意思说,”最活泼的风间结果话茬反驳道,“拜你的亲爱的仆人桑德拉所赐,我们可是差点死在她那只蝎子手上的!” 这话彻底给宝力金噎住了。不过,这家伙脑子很灵光,转悠了几圈小眼珠子,就极为精巧地回复道:“我们桑德拉也是为了试探你们的能力啊,虽然我是打算放到最后才说的,但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也必须表明态度,以免你们继续怀疑我了――” 宝力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可是打算把你们全都招入到b4实验室中的!” 众人都惊住了。 宝力金见众人都哑口无言,就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可是,我们的情报网是很发达的,于是为了b4实验室的业务能更上一层楼,我们不仅仅决定招募尹白和尚洛洛两个人,还打算把具有才能的你们也招聘进来。可是,b4实验室是一个秘密机构,其中进行的研究也很危险。因此,我需要我的人绝对优秀。桑德拉对你们的这些试炼,就是为了能让身为boss的我对你们的优越能力进行‘验收’。沙漠也好,赌场也好,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进行的‘测试’罢了。而且理所当然地,薛定谔先生也是其中一个很有才能的人。试问,我怎么会把自己看中的人才杀死呢?” 众人面面相觑。尹白更是带着怀疑的态度看着眼前的宝力金。 姬宫椿足智多谋,觉察到其中的疑点,用手托着下巴,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慢慢发问道:“那试问,宝力金先生,我们和我家主人一行三人,也是您所看中的人才吗?如果是的话,也就是说,我们的任务也是您所指派的?换言之,是您让我们追杀鲁修的?” 她还有话没说出来。 之前,她们三人很确定是从路飞老爷那里接到的任务。因此,如果宝力金的答案是肯定的,就说明这家伙跟圣法琳家族有关系。而如果这个论断成立的话,宝力金在确定了娜美的身份后为什么那么惊讶,就说的通了。 她顺道看了一眼主人太子院春,正好迎上她笃定的眼神。 太子院朝她点了点头,意思是在夸赞她绝顶聪明。 姬宫对太子院报以微笑,随即又目视着眼前的印度胖子。 那家伙果然眼神飘忽。 但是,他却没有按照姬宫的推断去回答。 “这其中应该就有些误会了,”宝力金强打起一个微笑,“虽说我可以凭借桑德拉得到关于你们的所有情报,但是,见到各位本人,我还是第一次,所以,就更谈不上指派你们去进行任务或者杀人了。我只是作为一个老板,对自己的员工进行审查罢了。倒不如说,我在想请你们前来的时候,你们正好处于某些状况之下,才比较妥帖。” 姬宫眯了眯眼睛,心说这家伙可真狡猾。但是,虽说她心中已然断定这胖子和路飞之间一定有联系,也因苦于没有证据,而不能揭发出这点来。 宝力金见姬宫没有继续追问,又轱辘轱辘地转了转眼珠子,转脸朝一旁站着的鲁修说道:“鲁修先生,我相信您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和桑德拉吧!所以请为我作证啊!我真不是追杀你的人!” “潜台词就是,少爷的病也和你没关系,对吧?”冰小炎冷冷地问道,“宝力金先生也够有意思的,人死了,你先想推开责任?你觉得你说要把我们招入到b4中,我们有几个人能相信?” 宝力金把脸上的微笑撤去,怒目说道:“那谁叫你们都怀疑我这个东道主的?这里是美国!就算是我也要尊重这里的法律法规的!这边的警察也是要抓凶手和嫌犯的!我的家里发生了凶杀案,你们说我可能冷静吗?!何况我还被你们怀疑......” “但......但是......”缩成一团躲在门口的罗宾终于开口了,“就算我理解你这种避祸的心态......我也没法相信你啊......你说是看上了我们的能力,想让我们为你的事业服务,那......我们到底是哪里让你中意了啊?” 众人之中,有几个人也点了点头,同意罗宾的疑问。 宝力金眯起了小眼睛。 “原来你们是对这个有所怀疑?那就让我一一说明吧。”宝力金整了整因事出突然而尚未穿戴整齐的衣服,有条不紊地讲道:“先从发问的罗宾小姐开始讲好了。罗宾小姐很擅长统计数据吧?虽说是女性,对计算机尤其是办公自动化却很拿手。您在法国的某个机场做事,工作一向是完成的非常漂亮。我认为这个特性可以做我的书记员。你知道的,一个好的企业都会有个很优秀的书记员的。” 罗宾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自满,甚至不再害怕薛定谔死亡的事实了,往前走了两步,对宝力金致谢道:“真是感谢您能慧眼识英才。” 宝力金笑了笑,接着说道:“小姐请不用客气。除此之外,请原谅我揭露您的不彩的一面――小姐您还擅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旁人那里偷走东西吧?本来,如果薛先生还活着的话,您的这一能力搭配上薛先生出色的间谍经验和审讯能力,将成为优秀的谍报人员的......” 罗宾虽说对眼前这人揭露自己是“神偷”的事实有所不满,可听到后来他所提到的“优秀的谍报人员”几个字之后,倒也觉得有几分荣耀感。 “没事,我不介意您揭我的短。您也说了我不少长处。” 宝力金接着堆笑:“哈哈,罗宾小姐不只是漂亮,还大人大量。接着我就要说忍者三人组了。你们三人的能力我自然不用多说。作为一个商人,我认为,企业不仅要财大气粗,还必须有一定的暴力组织。当然,你们把这种暴力组织作为‘军事力量’来理解也无可厚非。” 三人点了点头。宝力金说的这一点,她们倒是完全同意。 太子院说道:“再联系起之前你的说辞来,就是说我们三人为谁做事,做什么事你并不知道,但是,我们作为杀手的名气却传入你的情报网中,对吗?” 宝力金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回他转向了冰小炎。 “冰医生的作用自不用说了。” 冰小炎冷冷回答道:“专业对口是么?从你招募了尹白和其他有关情况看来,b4实验室主要还是研究生物类的吧?医生怎么也跟这玩意有点关系。” 宝力金频频点头:“不愧是冰医生,您说的太对了。” “家父貌似也在美国,”她接着说道,“他是不是和您有关?” 宝力金没有做正面回答,转而说道:“这大概是巧合吧。” “哦,我还以为您是利用我寻找家父的孝心引我过来的,”冰小炎冷冰冰地说,“看来我错了?” 宝力金的笑容也消退了。 “冰先生可真是会联想。关于您父亲的信息,我都是通过桑德拉了解到的,但我从未见过令尊本人。再说,根据桑德拉的情报,令尊貌似放弃了医疗职业,很令人费解地离开了故土。我需要的是医学人才,换言之,我只关注您,而不是令尊。请问您能懂吗?” 冰小炎见宝力金态度并不客气,且所言也在其理,就没继续追问下去,只做了个继续的手势,示意他接着说。 宝力金调整了下心绪。 “好吧,在接着说下去之前,我先声明,在各位到达美国之前,我其实是想挨个去找你们的,可是,桑德拉这孩子说检测到忍者一行人和鲁修他们遇难了,而且鲁修还身患重病。于是我就心急火燎地派她去把大家接过来,先行安置;这之前,我机缘巧合地发现了生物高材生尹白和超级厨艺师尚洛洛两人,一个可以作为b4的核心科技人员存在,另一人则孺子可教,同时也能为b4贡献最好吃的菜肴.......是的,由于他们距离我最近,我就聘用了他们。至于冰医生薛管家以及夏梨小姐和罗宾小姐,你们到达美国完全在我意料之外.......但既然来了,我心中也是十分欢喜,因为毕竟不用我亲自跑去各个国家找你们了。” “这倒合情合理,”夏梨说道,“那我的利用价值就是我对各种兵器的熟知以及格斗能力?” “真不愧是夏梨小姐,”他点点头说,“您来了,b4才真正地有了保镖啊。” “那想必鲁修少爷是因为他出色的制造能力和创想力找来的吧。”夏梨接着说道,“你这样一解释,我们到也能接受你之前的说辞了。” 桑德拉也在一旁帮腔道:“所以说你们对我们的防备简直是搞笑。我知道你们一路上鬼鬼祟祟,吃饭的时候交头接耳,包括到了入睡十分还各自出房打算夜探别墅,都是出于对我们的不信任。” “等......等一下,”罗宾继续战战兢兢地发话了,“难道,不只是我一个人出来......” 一直沉默的尹白点点头,“大家房门的花瓣都有不同程度的散落,这证明大家都出来过,否则也不会碰到那些花。” “真不愧是高材生,”桑德拉的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那名侦探尹白先生,您觉得凶手是谁呢?你们一直在怀疑我的主人,现在,我的主人已经把请大家来的动机都解释清楚了,是时候到我们怀疑你们这群人了。” “什么?!”风间最沉不住气,“你们这是反咬一口??” “想说这话的正是我,”桑德拉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连病秧子鲁修,我都照顾得那么周到,就是为了让大家都活着,为b4贡献力量。这样的我们是不可能杀掉薛定谔的。所以,凶手在你们之中。而且,薛定谔是我们计划中重要的‘成员’,是要和你们一同进入b4的人。现在这个人死了,我们要追究责任的。” “法办么?”尹白面无表情地轻声问道。 桑德拉吐了口气。 “这就要看你们对我们的价值了。如果我们能在世界上找到第二个候补人选,那么,杀人犯被送去监狱处决也无所谓。” “更重要的是,”宝力金接过桑德拉的话,严肃地说道,“如果这个人一直行凶,那我们只能请警方依法处置,以免他杀掉我们全部的人。” 太子院冷眼道:“这不是开玩笑么?宝力金先生认为我们之中有杀人狂?” “那可不好说。”宝力金没有笑。 大家也看出来了,这位胆小的胖商人并不打算姑息杀人行为。而如果被谁陷害,恐怕一辈子就要在监狱里蹲着了。 这还算好。如果再狠点,美国的条子们很可能就判死刑给自己了。 人生,就完了。 大家都不想落得这个下场。 最先想明白这一点并且最畏惧这一点的就是尹白。尹白知道自己很不利。因为若要从其他人当中找一个嫌疑犯的话,无疑是和死者作出最后接触的自己最为可疑。 而且,威斯康辛大学的生物高材生不止自己一个。宝力金就算失去自己,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他颤颤巍巍地从尸体旁站了起来。 “喂......”尹白的声带在发抖,“先说明,我不是凶手......” 众人并没有怀疑尹白的意思,听到他这话,反而有些诧异。 夏梨问道:“少爷......我相信您......可您为什么先做出这种声明?” 对夏梨而言,这话听起来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她坚决相信不是尹白杀的人。 同样,冰小炎也不相信是尹白杀的人。她心中另有人选。 “恐怕尹先生是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人吧,”冰小炎说道,“尹先生刚才也说过,大家都从自己的屋子出来过,因此,晚饭之后,谁都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这其中,尹先生的房间和薛管家挨的最近,入住之前,两人又在走廊一侧说话来着......” 夏梨心说,这家伙真是仔细,但不能就让她这么推断下去。 这对尹白十分不利。 “你可要看准了,”夏梨反驳道,“冰医生,这可是涉及人命的事情。再说了,就算少爷是最后一个接触薛先生的人,也不能说明少爷是凶手。他没有动机啊。” 冰小炎点点头。 “我本来就没有怀疑尹先生的意思,”她冲夏梨笑笑,“相反地,咱们之间有个人倒是有杀薛总管的动机。” ------------ (62)关于鲁修的情报(上) 这件事情之后,你们的家族无疑为冰青将举办了一场的庆功会。 冰青将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也感觉自己在某种奇特的方面更能够施展自己的才华,于是毅然决然地做出了留在国外的决定。可以透露给你的是,主人现在人就在美国,而且在找到了更为宏大的目标。 当然,他的儿子冰苗木就比较悲催了,每天都承受着父亲不在的孤独感,为父亲的突然出走感到不能理解,同时又觉得冰家将来的希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唉,真是天意弄人。 好了,我的娜美宝贝。接下来我就要实现对你的承诺了。 我会把鲁修家族的情况告诉你。提前要说的一点是,鲁修家的情况比你们圣法琳家族麻烦很多。 不过,因为他们家族的整个名讳貌似比你们家还要难记,在以下的故事中我就全部以鲁修家族代替了。 他们家和冰家认识的也比较早,甚至可以说早于你们家。不过,由于鲁修家是出名的制造商——这一点你也知道的吧——因此,他和冰家的联系实际上并不是源于医患关系,而是一种贸易往来。 冰家始于唐代,败于宋代,但在明代的时候,由于国内外往来比较密切,从骨子里就奋发图强的冰家人还是不愿意遵从冰良佷的遗训,为了振兴自己的家业试图把握最后的机会。如果在方方面面得到了外国新鲜力量的帮助的话,即使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冰家也能够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吧? 那时候冰家人就结识了来天朝推销自己精美的制造品的鲁修家。 接下来的故事可能就有点传奇色彩了,而且,我必须要提到一位敢于打破冰良佷百年陈规束缚的当主,冰公明。这段历史,是我在具有了独立人格之后出于好奇心自己搜索得知的,我个人感觉这是个很重要且很有意思的信息,可是到目前为止就算是我也难以准确说出这个情报的存在意义——毕竟我没办法预测没有发生的事情——所以仅仅是把这个故事告诉你。这可是我连嫡系的冰家主人都瞒下来的情报,因此,宝贝,可见我已经完全把你当成自己的人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 冰东明,字元亮,因为在家排行老二,又颇具领导才能和医学造诣,虽在冰家衰败之时却也在邻里之间享有主心骨一般的声誉,因此周遭居民称之为“二爷”以示尊敬。 为了简化描述,我在接下来的讲述之中也将其称为二爷,方便理解。 二爷同样完好地继承了冰良佷的一切。他仪表堂堂,器宇不凡,斜眉入鬓,气质轩昂;面目白皙,髯髯有须,身高丈八,形态笔挺,可以说是冰家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冰家那时候虽然没落,可二爷美貌人尽皆知,单单是慕名而来提亲的官宦人家就不在少数,甚至有未出阁的姑娘托丫头青鸟传书以示好感,但愿求得二爷一见,成此良缘。 不过那二爷在儿女情长上却不怎么在意,整个人的精神都放在怎样振奋冰家这件事情上。二爷的亲父母曾经看出他的心思,劝诫二爷早早罢手,这倒不是觉得自己的亲儿子没有能力或者是忌惮于冰良佷的遗训之流,恰恰是因为疼惜这美玉一般的次子,也是独子,不愿他重新和皇室扯上什么联系,一不留神又导致了杀身之祸。 二爷倒是也明白父母心思,他为人孝顺,也不愿意违抗父母之命。只是,二爷心思宏远,不愿做村野之夫,极想在仕途之路一展抱负,把自己潜心学习且加以精化的冰家悠远的药学知识发扬光大。他对自己也是极度自信,认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必定能在王室纷争中巧妙周旋,加之现在冰家已不再有两派之争,仅仅是残留了散漫的一支,故此遭遇自家残害的几率也会小上很多。 说到底,二爷认为冰家的消亡根本原因绝非在于王室纷争,恰恰是因为手足相残,家族团结不再而导致的。而他认为凭借自己的领导力和号召力,必能克服这一点,即使遵从父母之命不和皇家扯上联系,也能把散漫的冰家再次统一起来,以自己为轴心,在民间重新开办起自己的药堂。 可以说二爷的出发点一点错也没有,而且,以他的能力也能办成这件事。现在的问题就是资金和器械的支援了。冰家这几百年来都是使用最原始的手作工具采药制药,甚至连祖上传下来的几件精巧器具也在代代相传之中丢失磨损。二爷身为这个时代的当主,手上使用的器具也是自己凭借优秀的创造力手中制作的工具罢了,虽说并不难用,但若是想用这等工具完成药量的大规模生产,怕是不行的。 器具都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就更别提资金了。因此,比起父母的规劝,二爷觉得这些问题才是真正阻碍自己实现鸿鹄之志的原因所在。 他需要一个契机。 没错,鲁修家就变成了这次契机。 那个时候,鲁修家在法国并不是非常有名气,可以说他们在整个法兰西商业体系中一直处在中流地位,既不是非常差劲的难以生存的企业,也不像你们圣法琳家族一样声望显赫——这一点恐怕到现在也是一样,毕竟制造业之龙头还是在德国,法国并不是一个制造业的良好的材料产地,因此干这一行就要面临大额的进出口贸易成本,盈利并不比葡萄酒高。当然这属于题外话,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讲讲鲁修的这位祖先。 他的名字也是非常长的,而且,我也不愿意对你详细地说这个名字。因为,就算我说了也没什么意义,至于为什么,你听下去就明白了。不过,为了方便故事的讲述,我们随意为他取个名字,就叫做祖·鲁修,简称为祖吧。 祖是一位非常平凡的家主。就像是父亲死了儿子自然而言继承产业一样,祖也是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祖上的产业,也理所当然地承担了振兴祖上产业的义务。这个义务无疑是非常沉重的,理由我已经在刚才多多少少地讲了。祖作为一个很平凡的男人,自然没有什么良方妙计实现祖祖辈辈多年来的愿望,他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开放的国家贸易之上,而且,自然而然地看重了中国天朝这块风水宝地。如果是地大物博资源丰富的中国的话,也许可以依靠那些廉价的原材料成就自己的目标。 他初步的想法就是把一些中档的但也很精美的制造品成品运送到中国,收取利益的同时购买大量的廉价优质原材料,制造出更好的商品之后高额卖给法国甚至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上流社会当中,以赢取最大利润。 这么一来,二爷和祖的需求算是对了头。他们两人之间仅仅差一个相遇的机会了。 这个机会也不早不晚如期而至,就像上天给安排好的一样。 祖在打定主意后就带着自己的商队来到了中国。他们携带了各种精致的制造品,比如琉璃杯具,惟妙惟肖的小铜人雕像,西洋镜,珐琅鼻烟壶等等,其构造精妙难以言述,进贡之后便得到明朝皇帝的喜爱,随即就批准了鲁修家族在天朝的贸易权。 祖的计划可谓是顺风顺水地实现着。但他现在还有一个苦恼。 这种苦恼大概是所有为人领袖的男人们所普遍存在的,就是在励精图治的同时希望有超越前面宗族的建树。不论是冰良佷也好,路飞老爷也好,我的主人冰青将也好,二爷也好,包括他自己都有这种必然会产生的野心。皇上给了他通商的权利,也使他得到了大批量的传统优质原料,可是他还想更进一步,做出点惊天动地的创新来。 而且,他的立足点非常蹊跷,居然是准备找一种具有奇特香气的植物,用来制作一种可以供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使用的名贵香水。当然这种香气还得具有一种特殊功能,那就是能让人神清气爽,镇定安神,且会让使用者产生一定的成瘾性。这个成瘾性是保证那些贵妇人使用自己香水的重要保障,而同时,这个“成瘾性”还必须在人类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不能像吗啡或者病毒一样,虽让人上瘾但同时也会给人体带来不可估计的损害。 祖的这个想法真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虽说他居然想到用“成瘾性”来约束客户,可谓动机不纯且剑走偏锋,可是,作为一个商人,这种想法却无可厚非,毕竟无商不奸,保证商品销路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祖的苦恼就集中在上哪儿去找这样一件原料的问题上。只有找到原材料,他才能命令手底下的工匠来研究这种东西。他也深知光坐在屋子里冥思苦想闭门造车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那种香水也不会突然间自己蹦到自己眼前来,要想成功,还是得身体力行。 想到就做到。 祖还是个非常勤奋的人的,而且他也相信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只要努力肯定会有或多或少的回报的。他身体力行,带着自己精挑细选的几个具有超凡技艺和行动能力的工匠,和自己一起走访名山大川,问遍名医,试图从他们口中得到这样的一种草药的线索。 可是,不论他怎么询问,那些知识水平有限的所谓有名的中医或者郎中,均无法从自己的草药库中寻出这样一味出来。祖开始单纯地以为这些郎中嫌弃钱少,于是就加大了报酬的数量,甚至还为他们专门制造了中医望闻问切和上山采药甚至是制药的全部必备的精致工具。 然而,报酬根本不是问题的重点。 当祖问到他所搜罗的名医名单上的最后一位中医的时候,那位中医告诉他,虽然自己才疏学浅,找不到这样一种东西,可是,天下之大可能正有一人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人就是冰家二爷。 祖喜出望外,几乎是在得到这个消息的同时就命人去寻找这位冰家二爷。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帮能工巧匠到最后还是在一处隐蔽的小溪旁找到了正在垂钓的冰东明。 祖马上就去这一地点安营扎寨日夜等待,这一情景,倒颇有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只是这“姜太公”此刻还并不知道有一位自己人生中的“王”正在等待。 祖就这样等了整整一周,终于在一个清晨见到了冰东明。 再说这冰东明,虽说对洋人有所耳闻,但从未亲眼得见,因此看到祖和他的几个工匠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手中所持鱼竿鱼篓全掉落在地。祖的几个工匠见状连忙给这位重要的“合伙人”捡起来交还,过于惊诧的冰东明也并不敢接。 好在这些能工巧。匠之中有着语言相通之人,他把鲁修家一行人的来意和香水的事情对二爷娓娓道来,好让二爷明白鲁修家族来人的诚意以及这单生意的巨大利益。 二爷本就聪慧,翻译一说,他就明白了个中全部意思。想这异国来客也是有足够的骨气和底气,愿把自己深爱的家族发扬光大。与此同时,这单买卖也正和他的心意——他既可满足自己的研究之心,配合优秀的法国制造家族创造出优秀的名为“香水”的物品,又可以得到鲁修家的资助,不仅可以获得大量金钱,更能得到全天朝最优秀的中医全套工具,岂不美哉。 二爷当下就同意了这个合伙的计划。 只是,以目前的冰家的知识水平,二爷一时间也难以从冰家祖传的且不断在完善的百草经中找到这一味药。若说是单纯找一种成瘾性的草药,书中倒是比比皆是,若说是找一种具有极其诱人的香味之草药,百草经中所载更是数不胜数,无奈这种具有一定成瘾性且具有诱人香味的草药,书中恰恰没有。 ------------ (64)沉重的交换(上) 事已至此,二爷也只好埋头苦干,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实验。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种花最终在灵猴身上被确认为较为安全的草药了,因为接受实验的数百只猴子都没有出现死亡的症状,仅有几只较为幼小的猴子出现了嗜睡的症状。这一点倒是正中二爷下怀,因为宁神的一个极致表现就是嗜睡甚至昏迷。既然在这些猴子身上,这一特质已经表现了出来,那么,这一事实就恰恰证明了此花即可能具有宁神的功效,其根本药理也就极其符合祖所要求的香水的特性了。 只是那“成瘾性”的测试还是让二爷惴惴不安。虽说这些猴子都没出现过死亡,证明此花的效用看起来比预计中要温和一些,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它会特异地作用于人类并引起休克的可能性。 二爷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面对挚友身家性命,他必须三思再三思。是药三分毒,这可不是能允许自己有丝毫大意的事情。就算自己一门心思地钻研药理,试图弘扬门楣,也没有权利牺牲别人的生命来达到目标。 祖倒也懂得二爷的心思。而他心中又求胜心切,极其盼望二爷能够早日将此物研制成功。他几乎每天都去催促二爷,并告诉二爷自己身体并无大碍,还特地手舞足蹈一番以示自己的身体强壮。几番下来,连二爷都被这种行动逗乐了,而且同时,他更加钦佩挚友为了自己家族的兴旺,为了不让人生虚化的拼搏精神。 他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终于。二爷不再犹豫。 他根据引起猴子出现过度嗜睡的半成品的临界剂量,为祖的人体实验制订了详尽的严谨的计划,每天仅仅增加相当于现在100微升的量,喷洒到祖的身上使用……就这样连续地进行了10天的实验,祖终于出现了极其想喷洒这种试剂,如果不喷就感到心里不舒服的症状。 看来,这个点已经达到了。 二爷欣喜若狂。不仅是因为实验告成,更是因为自己亲爱的朋友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而且,这个临界点到来得这么容易观察――祖出现了对这种半成品的非常细微的成瘾性,而这种成瘾性,又非常安全可控。 可是,事情总会出现意外。 祖并不满足于这个结果。他个人认为,这种所谓“成瘾性”的现象,只不过是二爷根据自己所说的“想喷”这种话语所断定的,其实要是打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喷的话,也是能克制住这种欲望的。所以,祖认为这并不是个合适的临界点,其实应该再加强一天,也就是在增加100微升来看看。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二爷。 二爷当然是死活不同意。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名医,他十分确定二爷说出那种话的时候确确实实是他自身出现对这种半成品的“成瘾性”的标志,因为他之前根本没有说过还想要喷洒的这种话。 如果再多一点剂量,后果都会变得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二爷不想再有什么枝节发生。 无奈的是,祖十分固执。他几乎为这样产品拼上了全部,不想这件精致且独一无二的商品有什么不可弥补的瑕疵。他觉得就算是多加了100微升,大不了就是像中毒一样成瘾性加深罢了,总会通过强制性的矫正克服回来的,到时候,再按照二爷的剂量――也就是1毫升――来制作成品,倒也为时未晚。而万一剂量并没有达到能使成品香水展现出最大魅力和吸引人的功效的标准,再去改正就很难了。 二爷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事情可能不像祖所推断的那么简单,可是,又找不出确凿的理由来证明再加重剂量就会出人命的论断。 他说服不了祖。 祖甚至开始威胁,告诉二爷,如果他不做的话,自己就再乱来一次,吞饮大量的半成品香水。 二爷可不想这疯狂的家伙再出什么事情。如果一定会发生意外,他宁愿这个意外是自己导致的。 最终,二爷还是无奈地同意再加大一天的剂量看看。 …… …… 是的,娜美。 如同你惊吓的表情所告诉我的,祖死了。 我相信当时二爷的表情比你要夸大上千万倍。他怎么也想不到,再加大100微升,仅仅100微升,居然会让一个刚刚表现出成瘾性的健康男子突然死亡。 这不科学。 不论在西医史还是中医史上,这种情况基本都是没有的,就算有,二爷也相信这种例子是极少的。中医本就重在调养,剂量稍稍加重就使人直接性死亡的例子几乎没有,至少冰家的医书当中并没有记载过类似的情况。 这也是冰东明同意祖铤而走险的唯一筹码。他觉得,事情也许不会变的那么糟糕。 没想到…… 二爷生平第一次恸哭了起来。 祖的几个工匠也非常伤痛,无一不趴在祖的遗体上哭泣,唯有之前一直充当翻译的那位,一边哭泣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印有鲁修家族纹饰的信纸,递给了二爷。 毋庸置疑,这是一份遗嘱。 遗嘱写道:我的挚友冰先生,我知道我的任性给您增添了许多麻烦。身为最好的朋友,我不该这样让你为难。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担忧肯定是有道理的,可是,请原谅我。为了家族的兴旺,为了拯救我一无是处的人生,我必须这么干。我得赌上一切,哪怕是最宝贵的生命。 我有预感,等到明天剂量加重,我很可能回不来了,再也不能开口和你说话了。所以,我想提前写下遗嘱给我的家人,也给我最亲爱的朋友,也就是你。 实际上,我在写这份遗嘱的时候,双手还在因为紧张而颤抖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身体好像有很微妙的反映,是一种不同于成瘾的感觉的那种反应。我并不懂医学,但也能确定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我过于想要喷洒那种香水所导致的,倒有种把两种不合时宜的东西一起吃进肚子里导致的不舒适的感觉……总之,白天我还都没什么事情,身体也没觉得异常,可是在我写下这些的时候,症状就突然发生了。 我知道,你看到这些一定很生气。但如果我如实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会强行终止实验,而这恰恰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即便我的决定是错误的,你所断定的剂量才是最佳剂量,那我也要坚持一试――也许我真的只是吃坏了肚子呢,也许再加100微升也没什么事情呢。我只知道如果不做这一步的话,就永远不知道到底吃到哪一口的时候,才是让自己感到吃饱了的那一口。我相信身为医生,你比我更理解我的想法。 接下来,就是遗嘱真正的部分了。 假如我真的死了,请你继承我的遗产。 别惊讶。因为我们家族最近的几代都是血脉单传。我现在并没有孩子,也没有婚姻,也就是说,如果我一旦死亡,整个家族就群龙无首异常混乱。我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代替我做接下来的事情。而且不论我生死如何,那种香水的正确配制方法经由这一遭也肯定能探讨出来,希望你能继续把它做成成功的产品,投入到我的祖国法兰西的贵族市场上。 很抱歉。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任性,可我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信任。这样一来,你可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家乡和中医事业,可你将会得到我的整个家族。所以,带上我赠你的权杖,带着一直跟随我的这些优秀的能工巧匠,完成这种香水,继承我的家园吧!你会法语,我相信以你的才能,即便人种有异,也一定能靠能力和功绩统帅我的整个家族。 挚友绝笔。 二爷的手抖个不停,金不换的男儿泪也滴在似乎还散发着挚友体温的信纸上。他哭的无声,却让气氛更添伤感,沉重万分。可是,他还能做什么呢?面对一个为了家族付出一切的男人,面对一个努力拼搏实现梦想的男人,他难道可能做出拒绝这份遗言的事情吗? 不,不能。 甚至,二爷悲痛至极,有了更疯狂的想法。 他要和祖合二为一。 二爷接下来做了一件非常疯狂的事情。最为讽刺的是,这件事情,他的后代居然也做过。不过,在那个年代,活人要想从这件事中生还,可谓难上加难,而二爷做到了。 没错。这件事就是古代史无前例的大脑移植。 移植的过程我就不仔细说了,宝贝,那太血腥。总之,二爷说动了所有的能工巧匠,按照他所写下的移植方案进行协助,同时借助鲁修家族带来的精妙的中医和西医手术工具,完成了这一过程。 也就是说,二爷已经完全变成了祖的样子。然后,他修书一笔,留给家人,毅然决然去了法国,去完成挚友遗嘱上所吩咐的内容。由于他法文极好,头脑又清晰,加上那种香水的奇特效果带来了巨大销量,整个鲁修家族在二爷的带领下显赫一时。当然,插一句题外话,这种兴盛并不是一直都在保持的,毕竟圣法琳家族和其他商家也在竞争着客户的市场,人们的购买力毕竟有限,往往顾此失彼。所以,现在的鲁修家族就保持在了一个比较稳当的中上流地位。 不过,令二爷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回到法国以后,二爷一直觉得这幅身体十分虚弱,不仅进行不了过于剧烈的运动,心肺等部位也会隐隐作痛。这点他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毕竟经历了大脑移植手术,之前还为香水的实验做过试体,祖的这幅身体恐怕已经从健壮变得虚弱了。 然而,有一件事却让他推翻了这一结论。 不管和多少女人进行床弟之事,二爷就是不能让这些女人怀上他的孩子。他本身就是医生,对自身进行一番检查之后,马上发现了自己身体的症结所在――*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奇怪了。 他变得徒有其表,单纯地丧失了坚挺的功能。这样一来,那些生命的元素就没有办法顺畅地释放出来,和母性的另一半进行结合,也就无法诞生一个幼小的生命了。 二爷真是备受打击。 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对不起自己逝去的好友。想来自己进行大脑移植,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用上最好的工具和草药,穷尽毕生的医学精华,不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耗费巨大,结果,却不明原因得了这种症候,让人好不丧气。 紧接着,他就开始思考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他所认识的祖,是一个虽然资质普通但并不孱弱的壮年男子,在换大脑的术后他的身体可能会变的衰弱,但绝不会出现这么偏激的肢体反应――等一下,偏激? 这时候二爷心中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 不错。 之前祖的死,何尝不是一种施术之后的“偏激”行为?本应产生过度成瘾反应的祖,怎么就偏偏死了呢? 这两者之间绝对有什么联系。 这样想着,二爷就开始研究自己目前的这具身体,并开始了对研究香水的时候的细节的回忆。 到底是哪一步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 没错,娜美,你这么聪明肯定也不难想到。 就是一开始的时候,祖所吞下的那片叶子。 二爷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思忖一小会就揣摩到了。因为只有祖那一回任性的一闹,不在他的视线里面。而整个香水都是用花瓣制作,没有用到叶子,因此二爷并没有把精力集中在对花叶的研究之上,既没有确定此叶有没有毒性,也没循序渐进地实验此物有没有成瘾性或者其他特性。 他仅仅在看到吞下花叶的祖醒过来之后,就对这玩意的危险性放松了警惕。 全是自己的疏忽。 二爷此刻心中无限愤恨,更加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这一生中独一无二的朋友。他紧握双拳,决定彻底弄清楚这片叶子到底给祖带来了什么。 ------------ (65)更疯狂的事 (上) 桑德拉所讲的事情对旁人而言真的是闻所未闻的疯狂事。 因为,鲁修现在的父亲就是当年的二爷。 也就是说,二爷在弄明白那种古怪艳丽的花的底细之后,又做了些出乎常理的事情,让自己长生不老,还有了孩子。 “长生不老”这种事情,大概只存在于中国的古代神话当中,但是对医术高超造诣精深的冰家而言,长生不老之丹药是他们子子孙孙一直在研究的药物。其实,冰家人经过千百年来的努力,已经制造出了这种长生不老丹药的雏形。可无奈的是,由于丹药之中加入了众多非常名贵的滋补药材,以保证肉身不坏,所以此药内火极大,人一旦服下,未等到长生不老见效之时,当即就被这剧烈的药性侵蚀,变得异常兴奋,随即七窍流血而亡。 不过,这种药物并非是无效的,即便是在如此剧烈的药理作用之下,在这华夏千百年来,也曾经就有一位亲王一样的人物执意要求服下这种药物,全然不顾冰家人的劝阻。然而,奇迹却就真的发生了。那位王爷如同得到了神灵庇佑一般,即便是服下如此危险之丹药,事后也只是重重地昏迷了过去,再经由冰家人的悉心照顾恢复了过来。除此之外,竟然没出现过七窍流血或者内火过旺的症状。 再后来,这位王爷便一直存活着。只是,他为了不引起轩然大波,也为了不给冰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让众人纷纷效仿,以身犯险误食了这火气极大的丹药,他就隐姓埋名归隐了田园。而此后,即便冰家人苦心钻研数十年,事到如今,也不知道为何此人安然无恙。 不过,二爷的心中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药不是火气过旺么?而冰良佷那时候私藏下来的紫金冰莲却是极寒之物,再加上自己手上这奇花的宁神之效,也许混入其中,便能让人安然无恙,只是这长生不老之效是否还存在,就不可知了。 可是,二爷必须得想办法让自己长生不老。因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让自己重新雄起。挚友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了自己,所以,鲁修家的一切不能毁在了自己手上。可偏偏,二爷在这一方面不是非常擅长,加上冰家世代都在研制帝王所青睐的不死之术,若要说起*之保养,冰家历代还算是有所精通;可若说让毁掉的*回春,冰家人就没有什么相关经验了——毕竟能得到这种病例的机会极少,帝王家和寻常百姓,但凡不是太监,都不会让自己的命根子受损。而病例既然少见,研究的机会也就少了许多,因此,二爷对这个问题感到焦头烂额毫无思绪。 所以,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赌上全部来研究这件事情,让鲁修家后继有人。 于是,他决定尝试长生不老之药,获得无尽的时间。 他带着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和振兴鲁修家的动机,请工匠们回国取回了冰良佷那时候秘密留下的紫金冰莲的剩余部分,凭借经验加以精确的配比,再滴加几滴刚刚研制成功的香水进去,就果真调制出了一颗品相极其优异的丹药。 那丹药通体紫金色,触摸上去却带有寒气,透光一看似乎还有些冰晶附在上面;丹药通体半透明状,如同琥珀玛瑙一般,内无杂质,均一纯净;此药闻有奇香,让人欲罢不能,垂涎欲滴,却也正因这种邪恶般的诱惑性让人戛然止步,不敢再靠近一些,亦无勇气吞服。单就外表来看,这粒丹药乃是冰家长久以来炼制的最为成功的一味药,绝对上乘;而从气色来看,此药也是百里挑一,完好地保留了各成分的药性。 二爷大胆推断,这药并没有因为额外添加了紫金冰莲和七彩奇花的成分而丧失药效。 那还等什么。 他心一横,闭上眼睛,将整颗药丸吞了下去。 就是这一瞬间,二爷感到似有透心之凉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身体也不由得打起了寒战;紧接着,寒气的内里似有一股热浪喷薄而出,和先前的冷气一起,冷热夹攻,在自己体内窜来窜去,一刻不停,弄得二爷坐立不安;口中的丹药香气也变的古怪,让自己觉得仿佛是吞下了千万朵香气袭人之花一样,过于强烈的香气让自己觉得发腻,却又无法排解;二爷感觉有些害怕,但是到如今已没有退路。 他只好把自己关进卧室,坐立不安地挣扎了三四个小时。 而后,慢慢地睡着了。 …… …… 当二爷醒来的时候,周遭已经围了一大推家仆,还有一直以来为他效力的那些工匠。他自己并没有很古怪地躺在地板上或者书桌上还是之前自己挣扎时曾经呆过的角角落落,而是被很好地放置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还被盖上了保暖的天鹅毛被子。 其中一位工匠告诉他,大家听到房里有声音,觉得可能是老爷出了什么事,就前来探望,而后发现门被反锁,于是齐心协力地撞开了房门,正发现老爷蜷缩成一团躺在地板上,像是很冷的样子,于是,就将其搬到了床上。 老爷,指的就是代替了祖来到家族的二爷。 看来,这一劫是过去了。 二爷松了一口气。为了纪念自己的重生,也为了表彰自己的杰出医术,二爷把这种话叫做七彩蓦然花,而这种香水,就叫做mohran。至于这颗长生不老之药,由于是三种东西混合而成,又带寒气,就称为三岁凝寒好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研究*回春之术。 他把之前配制这些药物的原材料分类整理过后,就开始着手了这项工程的研究。虽然是服用了长生不老之药,但是,只要字迹没有衰老到要死的那一天,也就无从看出这药到底管不管用,即便是此药极有可能维持了原先的药效,可也保不齐其中生出什么变故来,还是尽早地完成这样药品的研究为妙。 照葫芦画瓢容易,创新却是难上加难。 国外本就没有那么丰富的草药资源。二爷若想要一味什么药材,都必须从自己早就建好的库房里面取;若是这库房里的某些原料也用光了,那就必须得派人去中国采集。可是,家族中的大多数人都不会辨识这些草药,对药性也是一窍不通,因此,二爷必须事必躬亲。 如此折腾下来,等到此药大概有个眉目的时候,时间已经一晃过去了十多年。 这十多年,也正好验证了这三岁凝寒的长生不老功效确实存在。 不过,家中其他人都慢慢老去,自己却不曾老死病死,在外人看来也实在可疑。于是二爷就终日把自己关在书房,并在书房中安置了寝具和药材研究制造室,就像中国古代武侠小说里常说的“闭关”一样,潜心研究。为了中药原料的采集和寻求,他每隔几年都派人去中国招纳最有名的中医,以求能以最快的速度研制出药品,让自己恢复生育的能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样历经百年之后,他终于在20世纪初研制出了这种药物。 可是,经历了这么久,二爷一直是封闭着自己,早就和时代脱节,他唯一获取外界信息的媒介,就是每天管家定时为他送来的报纸。这样一来,虽然二爷恢复了雄性的能力,可他却永远不会恋爱的本领了。 其实本来他倒也很有信心,毕竟作为他的皮囊的祖也是个美男子。可是,他完全不会讨好现代的姑娘们,所说的情话也都老掉了牙,没有人愿意和他真正地结为夫妇。 而且,他不想和一般的女人甚至是妓女生下孩子。他的妻子,必须对得起祖的身家背景才行。 如此一来,他只有花重金买某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过一夜了。 这样的大小姐倒也不难找,难的是让她们愿意承受妊娠的辛苦——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过夜已经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了,谁还愿意为这人在受苦生下孩子? 一直心高气傲的二爷可谓是受了打击。 面对拒绝为他怀孕的大家小姐,他只是冷冷地命令她自慰,然后请她配合,好让自己取出她身体里的卵子。 他准备走人工受精这条路。 而经过这种方式诞生的孩子,就是娜美的未婚夫,鲁修。鲁修因为不是由母体怀胎十月所生,生来又没有母乳喂养,仅仅靠二爷研制的中药秘密调理,因此,他的身体远远比一般人差。二爷因为不方便抛头露面,于是就继续招徕国外的名医,正巧,就招到了冰小炎。 至于鲁修,心细的二爷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身世奇怪可怜,就去招来一位中产阶级的颇有礼仪的夫妇,假扮成他的亲生父母来照顾他,并且作为鲁修家除他之外的最高权利人代替他行使着处理日常事物的权利。所以,至今为止,这位鲁修都没有发现自己真正的父亲其实是一直把自己幽禁在一个秘密书房里的二爷。后来,因为那位父亲觉得事情诡异,同时怀疑二爷真正的动机,就突然说不干这事了,于是那位母亲只好一直告诉鲁修说,他的父亲一直在美国长期从事制造品的对外贸易。而鲁修真正的父亲二爷则通过这对夫妇密切地关注着自己亲生孩子的情况,希望他能健康地成长,变成有担当有头脑的孩子。 让他高兴的是,鲁修真的是一个制造业的人才,他的思维灵活,所设计的制造品方案丝毫不逊于自己家族的历代祖先,甚至连二爷这种天才级别的人物都啧啧称奇;他相貌俊朗,完全遗传了祖的特质,随身体瘦弱,但却为人忠厚,情感丰富,和年轻时的二爷颇为相似。 一家本就该这么其乐融融,而鲁修和娜美的相遇却破坏了这一切。 实际上,被聘用作为鲁修父母的替身的那对夫妇,在长期为鲁修家族服务的过程中难免起了私心,欲求把这个还算不错的大家族据为己有。尤其是在那位父亲突然说不干了之后,其实打心里也并没有放弃鲁修家族这块肥肉,而是和自己的妻子内外合谋,妄图从鲁修家得到最大的利益。他们觉得,这种想法实现起来应该是很容易的,毕竟,古怪的主人总窝在书房里不出来,他手底下的人也和自己较熟悉一些,整个家族实际上已经属于他们了。 他们要让这个家族更为振兴一步,让自己有更多的功绩,好让底下人更加信服他们两个,然后齐心协力地把看起来貌似什么都不干的二爷赶出去。 这个让家族更振兴一步的契机,就是娜美所在的圣法琳家族。 圣法琳家族庞大的家业已毋庸赘述。这场婚姻,将有助于他们两家的资本主义共荣,互相协作,占领更大的市场,鲁修家族也不会变的孤苦无依,定能从中流偏上的地位再往上窜一窜,家族之荣耀也会随之广为人知。 这样,二爷那个老家伙就不得不滚出去了。他们俩个想着。 打那天起,两人所做的事情就不像以前那样如实地汇报给二爷了。他们故意制造了鲁修和娜美相遇的契机,让纯真的鲁修真的爱上了如同女神般艳丽华美的娜美,而且,好像老天也有意帮他们俩似的,那头的路飞老爷居然也爽快地同意了这一婚事。 两人自然是喜出望外。 而欢喜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书房里的二爷也不是思维愚钝之人。他可真谓是饱经风霜,阅人无数,这两个人玩的猫腻他也能一眼看穿——两人所提交的日常管理记录太不自然了,居然什么负面消息都没有,这一定是为了让自己安于现状,不去过问外界事物而安置的糖衣炮弹。 换言之,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二爷其实一直为自己留有后手。他一直从中国找中医过来,不仅是因为中医博大精深,更利于自己的工作和对家人身体的调理,还因为中国人为人憨厚诚实,明事理,在关键的时候能够如实地对自己说明外界的情况。 ------------ (66)鲁修之死 (上) …… …… 呼,呼,呼,呼…… 呼,呼,呼,呼…… 鲁修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 心,一直在狂跳。 他眼中的视野一直像电影放映室里面飞速运转的胶片一样刷刷刷地移动着。速度太快,让他根本来不及注意周围的环境变化,只觉得周围是一片一片的色块划过,而后在一片无知无觉的大脑中疯狂地呼啸着,不论怎样都看不真切。 鲁修的心,也如同这糟乱的风景,被恐惧乱糟糟地揉成了一团,看不真切,捉摸不透。 他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逃走,再也不回头。 是的,就算是由于体力透支而死,他也不要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已经在夜色当中奔跑了数百米,周围也已经不是之前美妙的喷泉别墅一样的环境。只有宁静的月亮幽幽地照着大地,同时自然而然地照映在他额前不断流淌的汗珠上,发出冷清的光泽。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之前好不容易调整得差不多的身体也开始变得疲惫不堪。长距离的奔波早已让他体力透支。 他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看来,我还是浪费了你的苦心……娜美……” 他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同时打心里觉得自己真的懦弱极了。那农庄,那娜美指引给他的藏身之所,明明近在眼前,他却无法靠近。 他觉得心灵更加疲惫。也许就这样无用地死去,正是一种绝好的解脱方法。 他缓缓地抬了几下眼皮,却觉得连眼皮也变得非常沉重,似乎是嫌弃了自己的主人一般,想要以闭眼的方式胁迫他早早离开人世。 鲁修用微弱的气力苦笑了两声。 娜美…… 夏梨…… 这两位对他而言意义非常的女性,难道就这样永远地和他阴阳两隔了吗…… 这样一想,鲁修又平添了几分不甘。 “不……我不想死……” 他又呢喃道。同时,他也惊异于人的生命力居然是这么顽强,想不到自己苟延残喘的一口气居然到现在还没消亡殆尽。 话说回来,以娜美的气力,阻挡当时可以破门而入的“追杀者”必然是十分困难的,而到现在,那个人也没有追过来,不知道是她放弃了追寻自己,还是被娜美消灭,还是说,自己确实跑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呢? 鲁修想来想去,觉得这几种可能性都不可能发生。 他又笑笑。借着眼皮吃力开合的劲儿,他甚至瞥到了天上无暇的月亮。那月亮安稳地睡在众星之中,柔光满溢,似乎是在抚摸自己;那月光温存无限,像极了夏梨的气质,似是在给予自己某种鼓舞一样,呼唤着自己重新站起来。 “……我……还有力气吗……” 鲁修默默地从心里向自己发问。 他开始试着用虚弱的手臂支撑起自己倒地的身躯,却觉得自己的身躯异常沉重。虽然鲁修自幼柔弱,可毕竟是男儿之身,这种简单的伏撑运动还是难不倒他的,可这会儿,事情却完全不是理论上该有的那个样子。 他完全起不来。 鲁修打心底觉得绝望。晚风吹过,他觉得寒冷刺骨,但却连为自己裹一裹身上的衣裳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有……等死了吗……” 鲁修再次苦笑了一下。他觉得,这也许是自己人生在世的最后笑容了。 “娜美……夏梨……” …… “这是你最爱的两个女人吗?” 诡异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过度的惊异,驱使鲁修睁开了刚刚闭合的双眼。他巍巍地仰起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衣衫褴褛,带着兜帽,散发恶臭的男人。 “是吗?” 那人机械性地重复发问。 鲁修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本能地从喉咙里蹦出两个字来。 “……救……我……” “那回答我的问题。” “是……不……” “是?还是不是?” 鲁修却再也没力气做思考了。他想说的是,我爱她们,但男女之爱,却只对夏梨小姐有。 “夏……梨……”为了求生,鲁修还是艰辛地说出了答案,也不知那怪人懂也不懂。 “我懂了。” 那人的答案却让鲁修小小地吃惊了一下。而且,借着月光,他更加看清了那人的脸――如果那能叫做脸的话。 那是一张十分恐怖的面容。那张脸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存在,它所具有的“皮肤”看起来是由很多奇怪的材质融合而成的,比如右眼那一片是白色的毛皮一样的“皮肤”,而左脸整个部分都是蜥蜴一样的鳞片状的“皮肤”;剩余的皮肤部分则像是猩猩的脸一样的纹路;他的双眼是典型的阴阳眼,一只是海蓝色,像深邃的蓝宝石,另一只则是琥珀色,还夹杂着黑曜石的光泽;他的嘴巴更不是人类该有的嘴巴,而是像狗一样,有突出的尖吻,周围还有猫一样的胡须;再仔细看一看的话,更不难发现那破烂的兜帽下面并不是普通的头发,在那一簇乱发当中,一对猫耳若隐若现。 鲁修觉得一定是自己要死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可是,那人身上的恶臭唤醒了鲁修的记忆――自己身上何尝没有这种熟悉的气味呢? 这哪是简单的恶臭。 这是死人的味道。 也就是说,眼前的怪人,极可能真的具有如刚才所见的面容。因为,他很可能是个吃人的怪物。 “……也就是说,自己非但不能得救,可能还会被这家伙吃掉吧。” 鲁修在心里苦笑了几声,觉得自己乖乖回答他的问题的行径真的很搞笑,而且很疯狂。 他又闭上眼睛,准备等死,却不料那家伙又说话了。 “我很想真正成为人。” “什么嘛……成为人什么的……而且,你还真是个怪物啊。”鲁修在心中默默地跟他对着话。 这怪物却像是能听见鲁修的心声一般。 “我很想体会人的感情,还有,我想了解做人的感觉。” 鲁修又在心里苦笑两声。 “人……有什么好当的,感情……又有多么痛苦呢……” 这回,那怪人又像是针对鲁修心中所想一般,做出了更明确的回答:“即使是痛苦,也好过我现在的样子。我只有负面的感情。我会恨,会抱怨,会讨厌自己现在的模样。可我看其他人,都会笑,他们把那种行为叫做开心。我也想了解开心的感觉。而人人都说,爱,会让人开心和快乐。” “……那是不对的……”鲁修默默地想着。 “对与不对,我都想自己体验,”那怪人一边说着,一边蹲了下来,用自己恐怖的怪脸贴近将死的鲁修惨白的脸,俨然是一位死神,“而正好,你心中有爱,所以……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鲁修纳闷了。难道这人要和将死的自己谈恋爱?我有我的爱人,又和他要体验这种名为“爱”的快乐感有何关系? 不过,自己都快死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倒不如顺了这人的心愿吧。 这样想着,鲁修就点了点头。 “谢谢。” 那怪人彬彬有礼地站起来,深鞠一躬。 但紧接着,事情就开始变得恐怖了起来。衰弱的鲁修亲眼看到,这怪人居然一把甩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即弓着腰,身体微微前倾,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而后,这声音开始变得凄惨了起来,在宁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嘹亮,这声音有点像狼,却又有犬吠的感觉,还夹杂着诡异的猫科动物发怒时的呜呜声,比狐狸的叫声还要奇怪上很多,若不是此地空旷无人,这声音定要引来无数围观;伴着诡异的叫声,他的身体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的身体也随着这些清脆的响声慢慢伏了下来,最后四肢着地,活像一只大型的肉食动物,这一切不免让鲁修觉得他体内的骨节好像在一寸一寸自行断裂一般,让他失去了支撑自己身体的能力;而接下来的事情恰恰证明了鲁修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家伙的皮肤和七窍都开始冒血,尤其是口中不断地涌出大量鲜血,将他因为惨叫而长大的嘴中的硕大犬齿染的鲜红,皮肤中也开始有断裂的骨刺冒出;再随后,它的体型开始胀大,面部的皮肤首先被这膨胀的力量撑开,一个鲜血淋漓毫无皮肤遮盖的形状古怪的头颅从那些撑碎的皮肤中挤了出来,那些毫无嘴唇遮挡的牙齿也跃然眼前,带着在空气中开始凝固成块的鲜血,投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随即,身体各处的皮肤也被撑开,那家伙猛然一抖,之前的“皮”的碎片就都被抖了下来,一个浑身带血,内脏外露,散发尸臭的“四不像”怪兽站在自己的眼前。 他不顾将死的、颤抖的、眼睛里充满恐惧的鲁修,像传说中的狼人一样,吃掉了自己抖落下来的那些“皮”。 鲁修开始有些后悔。还不如一开始自己随便找个山头滚下去好了。他宁愿自尽,也不想被这种恐怖的东西吃掉――它连自己的皮都吃了,接下来一定是吃掉自己了吧。什么体验人的感觉,也全是骗人的吧。 正这样想着,这恐怖的东西却开始回答了。 “我没有骗你。我也不是要‘吃’你。与其说吃,倒不如说我要变成你。” 鲁修的眼皮已经完全被恐惧的力量撑起来了。他睁大眼睛,着了魔似的看着眼前的怪物,试图理解他想说的话。 “我知道你很纳闷,你现在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 他将鲜血淋漓的头部靠近了鲁修,一阵恶臭差点让他当下就昏死过去。 “我是一个悲剧的产物。一开始,我只是一个生活在水中的软体动物罢了。” 软体……动物? “坦白说我知识有限,当时并不知道我自己的准确名称是什么――准确地说,那时候我并没有非常清晰的自我意识,只是能通过自己低等的视觉,看到自己的制造者罢了。既然连知觉和意识都很模糊,那么不知道自己身为何物也是很正常的。不过现在想来,那位创造了我的‘造物主’一定是个天才,因为他制造我的本意,只是为了改善自己朋友家的田地罢了。那个时候,他的目的就是让我和我的同类们一直在水体环境中为他们产出某种物质。说句题外话,我倒没觉得那种物质有多好,因为那玩意黏黏的,还会腐蚀田里植物的根须。而根据当时的印象回忆起来,最让我惊异的是,那么多同类当中,唯独我具备某种‘自我’,这种‘自我’让我不安份,让我想变强大,让我想脱离水体。我敢肯定地说,我的这种‘自我’,可能连制造我的那位主人都没发现,否则根据研究人员变态的心理,我肯定会被隔离起来研究的。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于是,被这种‘自我’驱使,我开始萌生逃离的念头。我想在他发现我具有这种性质之前离开他的视线。我开始更卖力地按他们希望的那样排出那些粘液。这让我很显眼。于是最后,我被作为礼物送给了另一个大户人家。” 听到这里,鲁修开始觉得哪里有些微妙,可虚弱的他,又无法动脑子仔细去想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微妙感。 那家伙继续说道:“后来,我变了,开始具有一种叫‘狂暴’的情绪。因为那家人居然把我幽禁在了一个玻璃容器里。我努力这么久,可不是为了被人类拘束得更加厉害的。于是,我按捺不住暴怒的心情,从那个容器跳出来,咬伤了那个人。我做的很迅速,甚至连我自己都没能看清我所咬得人的样子。不过,我敢保证那家伙的状况应该不太好。因为我在被送做礼物之前,就被那位主人做了一些‘特殊’处理――他把一针什么液体打到了我汁水丰富的肉足里面。这液体让我十分难受且痛苦,而且,我无法通过自己的排泄系统排出。这种令我痛苦的液体只可能是毒素了。除此之外,我在那玻璃容器里吞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通常称这些东西为‘细菌’,‘浮游生物’,‘真菌’,‘藻类’,‘病毒’,‘原虫’等。可能是因为那种毒素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身为低等的软体动物的我本身就能轻易地就融合了他们的特征的原因吧,我居然将这些东西都融合了起来,而这些融合这让我具有了更大的毒性。所以,被我咬了的那个人,想必一定是中毒了,现在应该生死未知吧。” ------------ (67)宝力金和桑德拉(上) 她和她走了一路,像主仆一般。 对娜美而言,桑德拉的行为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虽说,她很愿意相信桑德拉所谓的“对自己一见钟情”的话是真切的,可从另一方面来讲,她又极其不希望这是事实。娜美实在是对同性恋没有任何兴趣。即便是深受广大另类女性所欢迎的bl向恋情,也就是男同性恋,娜美都觉得难以接受。 娜美并不觉得自己这一生还能有机会逃离桑德拉的魔掌。不过好在那家伙终于告诉了自己大脑芯片的秘密,以及冰青将的一些旁枝末节的信息。 首先,桑德拉告诉娜美,她很确定冰青将并没有注意到它所制造的物品都可能会获得自我意识。这一条,也是让娜美最为震惊的一条信息。娜美凭借自己跟尹白学来的生物知识,试图对这一奇特的现象作出解释,却发现怎么也行不通。 桑德拉还告诉他,冰青将确确实实感到创造这种古怪的东西才是他实现个人价值的唯一出路,于是,在那之后他几经辗转到了美国,而且,桑德拉坦言,她将会带着她和鲁修前往那个地方,只不过即便到了那里,也不一定能见到冰青将的真身罢了。 而且,当娜美问及冰青将在那里做什么的时候,桑德拉还是笑而不语。她只是诡异地告诉娜美,事情将会变得很有意思。 至于大脑芯片的情报,桑德拉确实是非常详尽地告诉了娜美。 大脑芯片,是桑德拉的本体,也是她生命的本源。 冰青将当时只是出于创造一个助手的目的,做了一个金属性质的机器人。不过,由于他这些年来创造了很多诡异的生命,他突发奇想,也要把这个金属性质的机器人变成活物――活体人工智能的念头,就这样在他的脑子里诞生了。 不过,要说起制造一个活物,也就是制造一个和人类一模一样的人工智能,那么首要一点,就是先让她有人的外形。 起初,冰青将选用了硅胶作为材料。但是由于硅胶太重,做好的“人皮”一经挂在金属的骨骼上,骨骼便会因为承受不了这种不相称的重量而丧失自身应有的机动能力。机器人没法动弹了,自然也就成了失败品。所以,冰青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种方法。 那些日子他变得很憔悴,几乎天天都在查阅文献,走访美国各大生物学教授,企图找到一种完美的仿生学的类皮肤物质。美国毕竟人才云集,倒也真有几位非常厉害的研究者向他推荐了几种纳米级的仿生学材料。 他利用这些材料制作了各种形状的“人皮”,并且完美地套在了人工智能的金属骨架上,甚至以为这样一来,人工智能的初步模型就完成了。直到进行接下来的设想并妄图实现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局限太肤浅了。 仿造的“人皮“根本无法好好的和运动起来的金属骨骼进行磨合。 原因很简单,因为人皮上没有具有活性的神经。 但凡有点生物学常识的人就会想到,人体的运动是由神经支配和控制的,而神经做出控制运动的指令,则是根据人体所产生的“生物电”的刺激来实现的。具体到人工智能的例子上,“生物电”的仿造十分容易,因为虽然和生物沾边,可是“生物电”就是一种有规律和节奏的电流罢了,冰青将能够简单地运用自己的天赋和知识储备在金属制成的内在骨架层面上仿造出这种电冲动。 而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纳米级的仿生人皮上没有能够接受这种冲动的受体存在,也即是说,内在传来的控制金属骨骼运动的电流并没有被皮肤接受,所以,骨骼虽然在运动着,皮肤却还一成不变地保持着原来的造型。 结果就是,一旦人工智能接受了冰青将的指令进行运动,那么,外面的皮肤就会由于内里强大的张力而被骨骼撑破。 冰青将也试过在皮肤内层加入一些仿造的电冲动的受体,但是,人类的运动是错综复杂的,要想一个一个把受体都安置全面,恐怕是天方夜谭。 这时候,他只有求助自己祖上留下来的文献,并且终于找到了一个对自己有帮助的内容。 那就是冰东明当时做大脑移植的时候,冰家人参照那些祖带去的工匠当中的翻译家的描述所秘密记述的手术方法。 冰青将喜出望外。现在科学如此发达,设备也非常完善,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仿照当时二爷的手法,给这个金属机器人做一次“移植”。 没错。 冰青将决定铤而走险,做一件有违人道的事情。他要把一张真正的活人身子和自己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的主体融合。 因为人体的构造十分复杂,而冰青将所需要的仅仅是除去骨骼和内脏之外的一切,所以,如果真的有一个活人在手,那么他能够自由支配的空间也就仅有刨去了骨头和体腔中内脏的那一点点空间罢了。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对人工智能的雏形进行精简,以使其顺利地融入活人的躯体内。 于是,到最后,冰青将把人工智能缩减为以下几个部分:具有高强度的极硬的碳素钢制成的包含有产生神经电冲动的电纤丝的极细“骨架”;控制运动、行为以及接受其他指令的微缩全功能处理器――“大脑”及其与“骨架”的连接系统――“脊椎”;自我发电装置以及具有其他多种功能的数据储存空间。其中的“骨架”,自然是用来填补活人体内被挖除全身的骨头后所剩的空缺;“大脑”则放入活人被扣除了自己大脑之后的颅内腔;连接“大脑”和身体“骨骼”的“脊椎”则替代活人本有的脊柱而存在,将两者完美地结合起来;自我发电装置、多功能组件以及数据储存空间则作为即将诞生的人工智能的“内脏”,放入被挖除了原有器官的体腔当中。 这个设想堪称完美。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到一具比较适合的“活人体”来帮他实现设想了。可是,冰青将充其量就是一介书生,就算有害人的心,也没有那能力去凭空逮个活人回来。因此,他虽然也觉得自己的设计天衣无缝,却苦于没有送上门来的“人皮”,郁郁终日,甚至连很多报酬丰厚的活儿都懒得接了。 然而,他的这种郁闷并没有持续多久。 某一日,他家的门铃被谁给按响了。冰青将本来心绪就烦闷异常,可是出于自身具备的礼节,他还是一脸阴沉地去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两个印度人。 其中一个印度人是个男人。他身材宽大,是个十足的胖子,不过却十分干净,浑身一尘不染,所穿的衣服也是真丝织成。冰青将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发现这家伙居然还穿金戴银,真丝的衣服上居然有金丝点缀,上面的精致传统纹饰都是手绣而成,袖口和衣襟上的坠饰上的串珠也是上好的猫眼石;他的脖子上戴着好几圈金银项链,可却并不浮垮,金银色相映生辉,显得他倒是更有气质了;他的双手一共带了十个各色不同的名贵宝石戒指,每只手指头上都有一个;而再抬头看看他的头饰的话,更不难发现那锦缎织造的帽子上插着的,是极其罕见的亚洲白玉孔雀的尾羽。此人长相也不讨人厌,开门后冰青将首先看到的就是他笑容可掬的面目,一对小眼眯成了缝隙,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找到他们;他虽胖,却不泛油光,让人觉得非常利落,加之一对尽显憨态的厚嘴唇,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圆滑而守规矩的印度商人。 和这金堆玉砌的胖子不同,他旁边站的的是一个印度女人。这个印度女人浑身粉色,和自己咖啡一样的肤色极其不相称;她所穿纱丽也比较普通,上面没有特别精致的绣花纹饰,甚至看起来有些发污,不知道是许久没洗,还是因为粉色本身就容易显脏的缘故;她没有佩戴任何珠宝,在胖商人的旁边尽显寒酸。不过仔细打量之下,冰青将倒觉这女子有几分姿色,此人眉目清秀,具有一对大而明亮的眼睛;开门之时,她微微一笑,眼角流光,嘴唇微抿,一对小酒窝自然呈现,再加之似乎面带愁容,还真让人产生了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媚态丛生之感。 冰青将初步推断,要么这女的就是旁边商人的下仆,要么,这商人就是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贩卖人口的奸商,这个女人,就是迫于他的*威有苦难言的受害者。 冰青将还是有正义心的。他觉得这对男女值得观察一下。万一这个女人真的是被拐到美国做奴隶的人呢?正巧最近,各地都发生了印度女性奴增加的事件,如果这人就是将要成为受害者的人,那自己帮她一个忙,说不定上天能感到自己的厚德,就突然赐了自己一个活人素材过来呢。 呵呵,冰青将自己都被这种荒诞的想法逗乐了。不过,他救人的心倒是真的。谁让他是个医生呢。总之,还是先请他们进来,然后静观其变。 “进来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的话,还是到里面来说。” 他就这样邀请了二人进来。 这两人开始只是一直笑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十分拘束。半晌之后,还是胖商人先开口了。 “先生您好。我叫果阿・宝丽金。旁边这位是我的一位仆人,桑德拉・寂亚莲,先生称呼她为桑德拉就好。” 女仆么……冰青将觉得自己开始可能是有点多心,怀疑了人家正当的主仆关系。不过,只听这人一面之词,也不能完全证明这女人真的不是被拐卖的受害者。 “请喝茶。不用顾忌,既然来到我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就尽管说吧。我曾经是个医生,所以,很乐意帮别人解决问题。”冰青将为两人倒上热腾腾的茶,试图让他们稍微安心一些,说明来意。 “是这样的,”胖子继续说道,“如您所见,我们是来自印度的商人。可是,在旅途中,我的这位仆人突然身患重病,不会说话了,这可是真让我痛心。” 冰青将眯了眯眼睛。不能说话?那就是说,就算这男人在胡扯,这女人也不能发出异议,更别说是向别人呼救了。至于行动,更不可能,从体型上看,两人的力量就十分悬殊。如果她敢轻举妄动,这胖子一定会折磨死她。 “唔……”冰青将随口答应着,“于是呢……?” “实际上,我发现她出现这个问题之后就开始寻找帮助,但是各处的医院都表示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后来,我听四处的人说,不远处的别墅当中住着一位好像有过从医经验的中国人,也就是您;他们说,您来自中国的中医家族,医术十分高明,于是,我们冒昧前来拜访,看看有没有治好她的希望。” 冰青将点了点头。他说的这些倒是合情合理。自己从中国到法国,再到美国寻求更高的发展,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都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中医医者的身份。中医在国外一直很受欢迎,且被公认为是中国的一项高深莫测的医学奇迹。因而此人慕名前来是合情合理的。 问题仅仅在于,这个女人真的是哑了吗?还是说,她是装聋作哑,实际上是在伺机寻求帮助? 冰青将摇摇头。这也说不通。如果那商人所言属实,那在这之前,这女人完全有机会向医院的人寻求帮助,早就逃出生天了。 他考量再三,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呵呵,”他笑了笑说,“中国有句古话,远道而来皆是客。看来我的邻居们也对我的皮毛医术做了不切实际的夸大,才吸引着你们前来吧。” 说话的时候,冰青将始终注意这两人的表情。胖商人的神态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那位女子一直低着头,神态也看不真切了。 冰青将的大脑中开始浮现一个问号。 看来,疑点还是存在的。 ------------ (67)宝力金与桑德拉(下) 接下来,冰青将开始了他的行动。 若要问是什么驱使着冰青将做出接下来要去做的决定,那就是这个叫做宝力金的男人一开始就看起来非常可疑。冰青将自身倒不是种族排斥主义者,或者对古铜色皮肤有什么洁癖之类,只是,那种油头滑脑又胖的跟个皮球似的印度人,怎么看怎么像拐卖妇女的不法生意者。 他首先把宝力金所住的那间屋子的门从外面锁了一道。冰青将给宝力金特地安排了一间不带窗的客房,这样,即便听到什么动静,他也没法通过窗子什么的跑出来,而且,由于没有钥匙在手,他也没法从里面打开这扇门。 而后,冰青将辗转到桑德拉门前,打开了门。 那姑娘果然没有安睡,而是蹲坐在床上默默地哭泣。 冰青将心一沉。果然,这女人有自己的委屈。这正好印证了自己的推断。 他走上前去,开始对女人问话。他果然能够听懂英语,并且根据冰青将的问题作出点头或摇头的解答。 “……那你,是不是吞了什么致人聋哑的东西?” 她点点头。 “是草药吗?” 她点点头。 “印度的草药?” 她点点头。 “吞进腹中?” 她摇摇头,而后又迅速地点点头。 冰青将明白了。凭借行医经验,他接着问道:“本来应该不是吞到肚子里,而是吞下后含在喉部的?” 她使劲地点点头。 “后来由于一些意外不小心吞服了?” 她更加使劲地点点头。 “你……真的是打算被当做妓女卖出去的受害者吗?” 她低下头,轻轻地点了几下,甚至还解开了自己的上衣…..“不……你误会了,我救你不需要这种交易。” 桑德拉含着泪,行了一个印度式的最虔诚的谢礼动作。 “好了,来,你躺下。尽量把身体放平。为了避免你旁边的那个黑心商人发现,我特地骗他说明天才进行手术,实际上,我早就看出这其中的隐情了。我打算今晚就治好你,然后放你走,这样,明儿我只要告诉他你自己跑了就完事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之后的事。我在本地还是颇有名望,就算他告我个导致人口失踪的罪名,也奈何不了我,何况,他本身就是非法商贩――对,再放平一点自己的身体,然后深呼吸――我推测,那种草药吞到腹中的部分可能并不是那么好消化,它作为残核,即使不在喉部存在了,其强大的药效也还在干扰着你的发声,所以,根据这点,我已经带了开腹手术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用具,以及麻醉药,还有便携的小型给氧面具。因为这次手术目的明确,所以我会用极少的时间完成它,输血什么的自然也没必要了,那些旁枝末节的限制也就变得更少,更有利于你在麻药退去之后从窗户逃逸。我这里还有些镇痛药,你也留好了。” 冰青将一股脑地说完了这些话,就开始实施手术。 桑德拉已经在强力的麻醉作用之下睡着了,如同外面的黑夜一样宁静。而冰青将凭借自己丰厚的经验,只做了极小的创口,就找准了一直帖服在胃部的那草药。乍看之下,那草药似乎圆润无比,却又有些胚胎模样,让人十分在意。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颗带着胃液却还不曾被消化的草药,却被那草药奇特的样子迷住。冰家人一遇到新奇的药草就会情不自禁,他的精力已然一下子放在了研究这草药的真身上。不过作为医者,他还是看了一眼未经缝合的伤口。好在那创口很小,即使耽误会儿功夫先行洗掉草药上的胃液一探究竟,也不会引起她失血过多而休克的。 然而,正当冰青将准备清洗那粒草药的时候,哐啷一声,房门被踹开了。 宝力金怒气冲冲地破门而入。 冰青将愣在那里,手中的器具和草药也哗啦一下掉到了地上。 “你――” 还没等冰青将说完“你是怎么出去的”这句话,那胖子就一下子冲过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好你个奸猾的中国人!我信任你,找你帮忙治病,你却帮她逃跑!!” 冰青将也怒了,使劲救开胖子的肉手,整了整衣领,“你才是奸商吧!你打算把她卖到妓院去!” “什么妓院?!!” “别不懂装懂了!我都跟她问清楚了!” “你问什么了?她不是不能说话吗,怎么跟你说的??” “我当然是自己推测出你可能和最近印度妓女的非法流入有关,然后问了她相关问题!她点头了!” “胡扯!” 宝力金又一把揪起冰青将的衣领,怒目圆睁,一张大饼脸紧紧贴着冰青将。 “你说吧!她给了你多少钱!!” 冰青将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什么钱不钱?!她这么穷哪有钱给我?我义务给她治病,就为了声张正义!” “去你的正义!没有钱你怎么肯为她这么做?!你知道她从我家卷走了多少钱吗!!” 冰青将再一次愣住了。这一回,他的怒气也跟着减了下来。 “等一下……卷钱?她没跟我提――你松开!我们好好对一对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宝力金也不是傻瓜。他一看冰青将似乎真不知情,就松开了手。 “这家伙,实际上真的是我家的女仆。而我,也真跟她有点见不得人的关系。” “……?”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们之间可比复杂。跟她睡过之后,我就发现她很吸引我,如果不跟她同睡的话,我会觉得饥渴难捱。” 冰青将这次又明白了什么。 “一定是她用了药…..” “药?” “是的……”冰青将捡起刚才掉到地上的那粒药,抬到宝力金眼前说:“这就是让她变哑的东西。她只要含着,就会变哑,而吐出来就可以说话。可是,她却不小心吞进去了。这药虽被吞入,却还残留药效,所以她一直不能说话,却又没法吐出这玩意来恢复说话的能力。” “这样……”宝力金啧啧称奇。“然后呢?” “然后,就如你所见,不管是她是可怜的妓女也好,还是和你有染的女仆也好,她在想办法让我帮她取出这玩意来,然后逃走。而重要的是,我也算是涉猎很多印度和东南亚的草药了,可这种草药连我都没见过,她却能搞到,这只能说明她懂草药,会用药。你觉得离不开她,很可能是因为他用某种草药迷惑了你。” “恩……”宝力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有可能。这样说来,她还常给我推荐些养生的花茶之类,莫非也是为了勾引我?” 冰青将点点头。 “难怪…….可重要的是,我还真的中了招,并且把自己众多金库当中最大的一个金库的钥匙给了她。” 冰青将都能猜到未来了。 “后来你后悔了?” “是啊。有一天,我在宴会上遇到一位真命天女。那女子不论样貌品德还是家族背景,都十分合我心意。” “于是,你就去跟桑德拉说分手的事。她恼羞成怒?” “何止!”宝力金忿忿地说,“她拒绝跟我分手。而且,在我提出要回金库钥匙的时候,她拒绝了。” “唔……”冰青将点点头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我们中国,还存在一种叫做分手费的给女方的经济补贴呢。你总得给她留点钱。” 宝力金却摇了摇头。 “那要是一个普通的小金库的钥匙也就罢了,刚才说了,那个金库是我众多金库中最大的一个,可以说,那里面的资产量是我整个资产的一半。我的女神家室很好,如果我去求婚,肯定要给出过得去的聘礼才行。我打算拿那个金库做聘礼的。至于你所说的分手费,我也有考虑,可是,当我提出拿一个小一点的金库跟他换大金库的钥匙的时候,她却不干!要知道,我所说的小金库里的资产,也足足有10万美金啊!” 冰青将惊呆了。这么多钱。如果自己有这么多钱做研究经费,那该多好! “……那这女人还真是贪心。”冰青将发自肺腑地感慨了一句。 “是啊。所以啊,我不停地*她交出钥匙,软硬兼施。后来他提出,只要带她去美国过一段自由逍遥的日子,她玩高兴了,就把钥匙给我。没想到……” “没想到她说不出话了,对吧?” “恩……本来心想如果她玩高兴了,真的会把钥匙的下落告诉我,没想到,她却不能说话了,所以我必须治好她,让她能说才行。” 冰青将已经把一切重新正确地串起来了。看来,桑德拉并不是受害者。她只是想带着钱脱离宝力金的控制。为此,她利用了美国出现大量非法印度妓女的传闻,骗宝力金带她来到这里;然后,她用药让自己变哑,这样迫切想知道钥匙下落的宝力金就会想办法给她治;这时候,桑德拉就会借求医的机会反咬一口,让自己化身为楚楚可怜的受害者;不料,她自己却不小心吞下了药草,再也无法说话,也就无法对医生们求救了;所以,她必须隐忍,直到真正地找到能治好她症状的人,并且诱使此人中计。 而自己就可耻的中计了。冰青将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傻瓜。然后把这些推理都告诉了怒气渐消的宝力金。 “唉……真是最毒妇人心。不过,那这药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我看这玩意的外形也挺奇怪的。” “谁知道呢。刚要研究的时候,你就进来了――” 话没说完,冰青将想起了什么。 “坏了!!”他大叫一声。 宝力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他闪到桑德拉所躺的床边,再定睛一看,自己却差点吓尿。 那边一片红红的,全是血。这之前,由于自己一直和冰青将说话,这张床又靠里,所以竟一直没有发觉。 “血~~!!!!!!!!!!!”宝力金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惧。 “别慌!”冰青将吼道,“刚顾着谈话,倒忘了我做手术时没有加上输血装备!……糟了,之前顾着研究那草药的外形,就先把缝合止血的事情搁下了,要不是你一句话,我还想不起来……止血钳……快!” “止…….止什么?!” 冰青将这一刻真想骂娘。可是,又怪不得别人,自己从头到尾都做得不周全,跟个傻子似的,还差点助纣为虐。这宝力金想来也是不能依靠的,因为他根本不懂医学,连设备的名字也不认识。 他只好试着沉下心来,自己找手术工具,用最快的速度为桑德拉缝合伤口,止住血流。 “怎……怎么办?!她会……死吗??” 一旁的宝力金不断地呼喊着。冰青将感到有些绝望了。 “……以这样的失血量看,即便是保住性命,恐怕也导致脑死亡了,也就是说,这女孩会变成植物人。我现在已经给她止血了,可是,她很可能除了呼吸,什么都做不了了。” “啊???不!!那她…..那她岂不是永远没法开口说话了吗!!!钥匙……钥匙怎么办!” 他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冰青将的大腿。 “求求你!一定要让她好起来!我……我给你100万美金做酬劳!” 100万美金,倒真是打动了冰青将,可是,桑德拉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是神仙也难救,更别说是100万美金…… “这不是钱的事儿……” 等一下。 冰青将刚想继续拒绝他的恳求,突然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你…..真的想让她说话?” “是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神!我愿意听你的一切!那个女神,真的对我很重要!” “……听着,虽然我不能保证我接下来的方法一定成功,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这女人可就一直作为植物人存在着了……” “我懂你的意思,医生!我也知道中国有句‘死马当活马医’的话,请医生也这么办吧!” 冰青将点点头。 “那我就放心的去做了……来,帮我把她移到别墅中最靠里的那间屋子。那是我的私人研究室。我想不出意外,只要试验成功,她一定能重新说话的。” ------------ (68)初代人工智能(三) “……比我预想中的还要不稳定……来,你先拖着这条管子……”冰青将一边解释着,一边命令宝力金小心地托起半球下连接的管子,“我没想到,那些脑组织一脱离我配好的组织液,接触空气后,就开始出现了极度严重的萎缩――管子先给我,你去帮我取出保险柜里的一个圆柱形的黑色容器出来……柜子门我应该没关。” “哦哦!!”宝力金几乎是踉跄着跑到保险柜前面。果然,里面有个乌黑的圆柱形容器,口径也是人头般大小。他马上取出,搬到冰青将的手术台前。 “打开它。” “哦!!” 宝力金遵照嘱咐紧张地开启了容器。里面居然是一根根很细的铁棍一样的东西。 冰青将继续解释道:“你想象不到那个场景。我刚从罐子里拿出那些东西,那个大脑居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从脑袋大凝缩到核桃般大小,而且变得很硬。这让我根本分不出哪一部分是经过唤醒的重新具有活性的。凭借经验,我只好不断地取出培养液浇在它上面,试图能看到奇迹的出现……来,助手,递我一下旁边的刀子,最大的一把。” “哦哦……”宝力金一边听着,一边慌乱地在冰青将的手术台旁寻找其中最大的一把刀。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其中一把像是剔骨刀的刀具最大了。可是,冰青将要剔骨刀干什么?从桑德拉全裸的情况看来,怎么也是要进行腹部解剖的节奏吧? “是……这个吗?”他缓缓地举起那把刀子。 冰青将一把拿了过来,就照着锁骨的部位扎了下去。 “――喂!这是干什么!”宝力金大惊。 “把她的骨头剔除。” 宝力金觉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 “喂…..我毕竟和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样吗……” “这是必要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把罐子里的东西给她安上。” 听罢,宝力金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些极细的棍子。原来,那上面遍布了极小的疙瘩,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他拿起一根仔细打量,居然发现这些东西的构造还真是有些像骨骼――棍子的两端是具有关节一样的结构的。 难不成,冰青将是要挖了桑德拉自己的骨头,换上这些铁棍? “别小看他们,”冰青将似乎看出了宝力金的疑问,“这些棍子是用特殊材料做的,比骨头还要坚硬结实。之前说过多次,桑德拉的脑,包括运动神经已经死亡,也就是说,贴附在她骨头上的,控制骨骼运动的神经也失去作用了。我们必须给她替换上能让她‘动’的骨头,也就是这些钢针。这些针上面有一些和脑神经接触的点――当然,现在的‘脑神经’也已经不是她的原脑,而是我们所做出来的由大脑芯片控制的软管发出的电波了――这些点,就能和这些电波呼应,从而让她完成运动。” “……你真是个好人……”宝力金似乎有些激动,“原来,你考虑这么周到,不仅让她活过来,还让她能动……” 冰青将似乎了解到了什么,笑笑说:“老兄,真心不是我好心,你难道不知道,‘说话’本身也是由肌肉控制的运动吗?而没有能运动的骨骼,又怎么带动其上的肌肉运动呢?换句话说,她必须能动,才能说话啊!” 宝力金吐了吐舌头。这一点,倒真是超出了他的知识层面。 “不过,你之前也是说了一半吧?” “什么?”冰青将一边替换着骨骼,一边问道。 “你说,脑组织一脱离那个罐子,遇到空气,就萎缩了……” “恩……”冰青将没停下手中的活,一脸凝重的表情。“我那么处理之后,那个萎缩的‘核桃仁’终于是膨胀了那么点。而根据我的设计,只有活性的脑组织才能成为大脑芯片的有效成分的,记忆中枢又常常位于脑的中心,于是,我在那个‘核桃仁’的中心凿了一个空洞,把罐里的组织液大量注射了进去。希望我没找错地方。不过――” 冰青将停了下来,面带愁容地顿了顿说:“我必须如实地告诉你,这么一来,即便是桑德拉恢复了生命,她除了会说和芯片中的记忆相关的东西之外,其他什么也不能做了。因为为了攫取那一部分脑组织,实现你得到钥匙的愿望,其他的脑组织已经被我破坏殆尽。我注射进大量液体后,内里的部分开始膨胀,忽然在某个瞬间一下子从中迸发,将外面硬硬的脑组织炸了个粉碎。其实,我也被这一切惊呆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有一团粉色的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的东西残存在桌面上。” 宝力金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他咂了咂舌。 “也就是说…..活过来的桑德拉只能根据那个‘毛毛虫’当中包含的东西做出活动……?” “你很聪明。”冰青将回答道。他继续替换着桑德拉的骨骼,约莫30分钟左右就替换完毕了。这时候,关键的工作就只剩软管的安置了。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如果含有大脑芯片的软管和人造骨骼以及仿大脑半球的连接都是成功的,那么,桑德拉就会重生。 反之,这一切都将成为腐臭的生物垃圾。 冰青将深呼吸了一口气。 “助手。我现在要集中精力。你要做的,就是一会儿用消毒纸巾擦干净溢出来的组织液,防止她的身体发生感染化脓,其他事都不要管。” “……哦……哦!” 宝力金赶紧起身找消毒纸巾,而冰青将则试图将软管精确地置入预先替换好的脊柱当中。那个人造的脊柱上面,布满了连接软管和躯干各处的替换骨架的接触点,唯有全部精确接轨,才能实现整个人体的可动性,桑德拉才能真的说出话来。 这一步所耗费的时间要远远超过前面那些步骤所耗费时间的总和。冰青将一边*作,一边不忘看看氧机中氧气的残余量和血机中的残血量。它们都随着实验的进行差不多了。因为没有时间研究桑德拉的血液配型,冰青将的诊室里也没有各个血型的血量储备,所以整个实验采用的是桑德拉自身的循环血。这种输血方式由于缺乏外来的血量补充,其总量只会随着实验进行不断衰减。他粗略的推测了一下,现在只剩五分钟的时间来供他犹豫了。 五分钟后,桑德拉的生命体征将下降到0。一旦如此,不论是身为人工智能的人皮也好,还是身为掌握着钥匙下落的情报人员也好,整个实验都会失败。 冰青将的手开始颤抖。 “……医……医生?”宝力金发现了这一点。他本就没多少底气,现在自己的心也随着寂静空气中弥漫的冰青将的打颤的声音抖个不停。 “唔……”他极力控制自己拿着软管的手不要抖动,尽量平直地将它慢慢送入脊柱,“听着……你注意观察她的右手,一旦出现手指的颤动了,就马上喊我,那就意味着我们成功了……挺好,一旦发现,马上喊……” 宝力金没敢出声。他已经全神贯注于桑德拉的右手。 滴答,滴答,仪器还在运转着…… 冰青将一小点一小点地往脊柱里送入着软管…… 宝力金不停滴吞噎着口水…… …… …… “……动……动了!” 宝力金的声音一下子迸发出来。他看到桑德拉的右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冰青将立马松开了不断送入软管的手。 奇迹出现了。 颅腔还未缝合的桑德拉居然张开了眼睛,嘴里还不住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妈啊!……这……鬼叫……” 冰青将没理会因为惊吓而蹲坐在地的宝力金,把仿生脑半球重新地整饬了一下,便开始飞速地缝合着颅骨部分。 “因为神经痉挛引起的叫声而已。助手,没时间磨蹭,快再去取一剂麻醉针,就在手术刀下面的那层架子上。” “唔……哦….!!”宝力金撅着屁股,连爬带滚地摸到手术用具架那边,抓起一剂麻醉针就摸了回来,“给……!!” “谢谢……恩,好的……” 冰青将缓缓地往开始翻白眼的桑德拉脊柱的第三和第四脊椎骨之间注射进这剂麻药。 “接下来,我们还需要给她换个脏器……” “……啥…..??” “这点我必须坦白,我有自己的私心……我一直有一个设计好的人工智能的雏形,但唯独欠缺一具有活性的人的身体,所以……” 宝力金脑子毕竟灵活,“所以……你趁机利用了我的女仆?” 冰青将微微一笑,上方的手术灯的灯光正好打在上面,使这笑容多了几分邪魅。 “这不正好么……我们各取所需,而你也不用支付高额的医疗费了。你知道的,单单是刚才的一剂强力麻药,就花费很多。” “唔……”宝力金含糊地答应着,心下想着真是奸商遇到奸商,就看谁更奸诈了。无奈的是,自己偏偏输了。 “也是……反正我只要钥匙。女人……只要将来娶到我的那位女神就好啦。” “呵呵,更何况,我说不定真能还你一个崭新的桑德拉呢。来,助手,再去我的保险箱取出一个立方体的容器来。” 宝力金此刻已经习惯这种命令和保险箱里的奇怪东西了。他甚至有些自如,不紧不慢地取来了冰青将指定的那个容器。 冰青将将箱子打开。里面竟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只是一个卵形的,顶端有一个孔洞的东西。宝力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个孔洞,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你是要把刚才植入身体的软管扎到这个洞里吧?”宝力金指着那个椭球体说。 “你还真是脑子好使,”冰青将由衷地赞美着,手中开始了自己的解剖作业,“没错。这个东西里面是一些实现人工智能多功能特性的部件,也是它的精华所在。恩……这里的内脏也去一下……” 由于场面过于血腥,宝力金一个商人还真是适应不了。他仅仅看了几眼,就背过身去干呕不止。呕了没多久,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冰青将的喊声。 “好了,临时助手。剩下就是等这位可爱的姑娘醒来了。” 宝力金缓缓回头。 眼前还真是躺着一个囫囵的人。虽说,她的头部被奇怪地加上了一个发条,身体关节处貌似也有些发条旋钮的样子,不过,冰青将的技术真可谓是巧夺天工,因为如果不是仔细打量,这些小细节几乎不会被注意到。 更令宝力金惊奇的是,这一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完成了。这简直比最为难做的心脏移植手术还要迅速。 “头发的话,恐怕还要等她自己长出来,这样,颅骨部分的缝合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宝力金慢慢走过去,难以置信地抚摸着颅骨部分缝合的痕迹。那痕迹非常整齐,不带枝节,他也相信长好头发后的桑德拉一定还是像之前那样秀丽。 “真的…..可以醒过来吗?”宝力金还是要确认一下。 “醒过来是绝对的。刚才你也看到她手指的颤动了。这就证明,我所制作的人工智能部分和她仍具活性的躯体已经衔接完毕。刚才我所植入的腹腔内的那个卵形物里面有感光电池――那是一种类似于太阳能电池的,感受到极弱的光就可以发电的电池――人体其实是半透光的,缝合的时候,我特意削弱了腹部的皮肉,加上了坚韧且具半透性的纳米生物材料,这样,哪怕是在夜间,只要她能受到月亮甚至比这还微弱的光的照射,就能在内部产生电源来供自己活动。而人体既然已经和人工智能内核衔接好,就代表着一旦接受了麻醉的大脑芯片醒来,它就能发挥机能,指挥那个仿生的大脑半球发出对应命令,这种命令又继而指挥那些人造骨骼以及肌肉发生运动,从而出现桑德拉‘醒来’的惊喜一幕。” 宝力金长大了嘴巴,愣了半晌,才想明白了这一切。 总之,桑德拉是绝对能醒来的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是她的新主人了。” “哦……恩,反正我只需要钥匙的情报。”宝力金喃喃道。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想别的东西。商人的着眼点总是非常独特的。他们一旦发现商机,脑袋就会飞速运转,展现出比平时增强了千百倍的智商。 “不过……那个......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 (69)冰青将的决意(上) 桑德拉最终没有辜负她的两位主人的等待。她身上的强力麻醉剂终于在五个小时后逐步消散了。而且,正如冰青将所计划的,他所为桑德拉植入的大脑芯片部分果然含有宝力金所想要的金库钥匙的情报,使这个急于抱得美人归的印度商人得偿所愿;同时,也正如冰青将所担忧的,桑德拉的记忆几乎仅徘徊在钥匙情报的前后时间段,也就是说,她的大脑的其他功能,包括其他的记忆已经消失了。 这代表着桑德拉自身的大脑所制作成的芯片难以保持长久的活性。他们必须在这个芯片丧失能力之前找到另一个替代品。 冰青将是个坦白的人。他觉得,既然两个人有合作的意向,那么就要坦诚相待。 “伙计,”他叹了口气,直直地望着宝力金说道,“看来,咱们必须尽快去找另一个替死鬼了。” 宝力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来这宝力金也是印度上流社会的高种姓公民,本就有过硬的能力和聪慧的头脑,他自然知道自己必须要拿出合作的诚意来,用钱来搞定一些非人道的事情了。 “哦,好的,但能否等我找到钥匙,对我心中的女神下聘礼结婚之后,在进行我们的计划呢?” 这本是人之常情,冰青将就同意了。 宝力金则回报给自己的新合作伙伴一个大大的微笑,游逛满溢。他给冰青将留下一张高额的支票作为回报之后,就速度地打点好行李,准备找到钥匙,然后回老家结婚。他跟冰青将保证,事情一完就马上回来。 而冰青将这头,则必须着手去研究更详细的事情。 他不允许自己的制造品有什么不完美的缺陷。单单是大脑芯片位置的脆弱性,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他可不想沦落到连芯片的活性都难以保证的地步。 作为一个医生,一个杰出的创作者,这种结局未免太讽刺。而且,他比谁都清楚,找到一个替死鬼作为新的大脑芯片的提供者并不难,难的是这个大脑芯片是完美无瑕的,高情商和智商的,能够忠诚地听从主人的,具有除去自我意识之外的多样化情感的,具有高机动性的和…… 永生的。 是的。永生。这很重要。永生的属性不仅可以使自己免除不断寻找大脑芯片的麻烦,也能让自己制造的人工智能成为一个永恒不变的“完美象征”。 是的,身为人工智能的“桑德拉”将成为新生代科学技术的标杆。 这,就是冰青将从最初的念头开始,一直到制作出初代人工智能的雏形的过程中所逐渐丰富并日渐清晰的目的。 他并不信上帝,可他想成为上帝一样的存在。以前,冰青将的心里虽然有蠢蠢欲动的野心,可他并没有能力实现。他没有足够的钱。而现在,上天给不光他送来了桑德拉这个实验体,还一同送来了自己人生中的“大金主”,他怎能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家族。 冰青将是个具有极度家族荣誉感的人。 他爱自己的一族。记得小时候,他最爱读的书,就是祖上留下来的中医医学的读物。那时候,他甚至字都没有认全,仅仅是看着祖上手绘的中药图谱,就觉得十分喜欢。他喜欢闻书中带有的特殊的草药香味,而且和旁人不同,他觉得那种味道并不刺鼻,反而十分香醇和温馨。从这种香味里,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先辈们上山寻药的勤劳素质,也更加佩服于冰家的深厚药学文化底蕴。到十几岁的时候,冰青将已经凭借着这一番热忱读遍了千百年来冰家所留下的所有读物——包括冰家的秘史,比如冰家两派之争,比如那些仅有的世交,比如冰东明鲜见的古代大脑移植手术。 这些史诗,更强化了他对冰家的自豪感。他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冰良佷会那么做?即便是兄弟相残,内心失落无比,也不能拿整个冰家的光荣做陪葬啊。他冰良佷根本没有这种权利。同时,他又深感冰家人固执的秉性,正是由于这种秉性,才让冰家人在医药的道路上一钻到底,永不回头;正是这种秉性,让冰家人永远不服输,永远无法忍受轻视和背叛;更是这种秉性,让冰良佷做出如此沉痛的家训,下令冰家就此沉沦。 但冰青将的心中始终有着疑问。 为什么,这样一个荣耀的家族,就必须遵从没落的命运的安排呢?尊重祖上的意愿,真的是必要的吗? 不,不是。冰东明就是一个敢于打破陈规的人。可他后来到了哪里? 冰家的史书只秘密记载到这位人称“二爷”的神医进行大脑移植术为止,之后的事情,谁也未可知,而这些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冰青将知道,自己所在的冰家里面,也存在着敢于反抗这不合理的沉沦命运的先驱。这让冰青将积累了些许的勇气。而同时,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懦弱。他多少次恨自己没有能力重新支撑起一个家族。二爷至少敢于反抗陈规,走出囹圄,而他能做的,难道只是照顾妻儿,隐姓埋名一辈子么? 不。他打心里不服从这种安排。冰青将从没有停止过自己的研究,有事没事就会造个什么东西出来。他不想让自己的技艺在冷清的业务中变得生疏。他甚至有意培养自己的儿子,让他具备优秀的素质,就连送儿子的生日礼物,也必须是自己亲自做成,好让这孩子从心里敬佩冰家人出色的才能,并从这些新奇的玩意当中得到启发。这样,如果自己不能振兴冰家,至少,他的孩子至少能继承自己的意志,继续努力下去。 而之前,圣法琳家族的订单更让他的野心躁动不已。那么奇特的要求,自己居然做到了;那种奇怪的物种,自己也真正的培育出来了。这的确不能带给冰家多大的荣耀,可至少证明自己是具备非凡的才能的。 这种才能,冰青将觉得是能够让冰家复兴的重要条件之一。 而且,冰良佷的血脉开始在冰青将的骨子里作祟,一种勃勃的野心,驱使冰青将为自己制定了更进一步目标——大脑移植算什么?祖先纵使伟大,但唯有被后代超越,整个冰家,乃至冰家所代表的中药理论才能不断进步。 他要超越前人。超越冰良佷,超越冰东明。如果可以,它同样希望自己的儿子冰苗木超过自己。 他心里的打算更加坚定了。 所以,他离开了一直沉沦,且试图让自己也沉沦下去的冰家。至于自己的儿子,冰青将则有足够的信心,认定他一定会在某个时间来寻找自己的——深受自己熏陶的儿子,必然也会对冰家的沉沦无法认同,加之身为冰家主心骨的自己突然离家,定会刺激他前来追寻,并使他认清自己心里潜藏的那份对冰家命运的不甘的。 冰青将正式地下了决心。 “我,不能让自己的能力浪费掉;我,不能让冰家在这么沉默下去;我,不能仅仅作为一个生命体而活在地球上——我要,永恒。” 他在无人的实验室里喃喃自语,却不知道有人已经听见了他的心声。 …… …… 桑德拉。 冰青将万万没想到,明明接近衰竭的大脑芯片,却像是用尽了最后残存的力量一般,让桑德拉有了模糊的意识。 那时候的桑德拉,还仅仅是一个手术过后十分虚弱的“半生命体”。她只知道自己不可抗拒地要回答眼前的这位怪人所提出的问题,尤其是关于“钥匙”什么的。可是,她只觉得回忆起那部分内容相当费劲,甚至让自己的颅骨剧痛无比。即使这样,她还是不可抗拒地要按照这个人所下达的命令做事。 这就是……主人吗? 没人教桑德拉。她自己,萌生了有关于“主人”的意识,也由此认定了冰青将是她第一位也是惟一的一位主人。 她知道,是眼前的人创造了自己。在这种对“重生”的感恩面前,自己所丢失的记忆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我……是谁?虽然想不起来了,虽然觉得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份好悲哀,可是那有什么?重要的是,‘我’活着。眼前的人,给了我重生。” 桑德拉这样想到。可她这会儿却不能说话。为了回想起钥匙的情报,她已经精疲力竭,只觉得身体麻麻的,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听见冰青将对她的呢喃细语。 “我亲爱的制造品。如果你具有完善的大脑芯片,说不定就能明白自己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存在。而且,在后续的实验当中,我会让你变得更加了不起……你也许不知道,在我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划的雏形,这个计划,将会帮助你我成为新世界最伟大的存在……甚至……能超越我那做出了大脑移植术的明智的祖先……” 桑德拉那时候的能力还很弱,并不能通过冰青将和他的言论获得什么情报。她只是单纯滴感觉到,眼前的这位主人,定会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果不其然,她眼前的主人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后,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她看到冰青将刷拉一下把工作台上的东西都拨到了地上,然后从案头扯过一张纸来,弓起身子,挽起白色工作服的袖口开始写写画画。凭借微弱的认知,她能看到冰青将正在设计一个实验流程。 “……恩……就这样,”如此龙飞凤舞地书写了一番后,冰青将直起身子来喃喃自语道,“先通过研究确定桑德拉的血型,找到适合的作为大脑芯片替代品的人群;然后,我将从人群当中筛选出更加适合的,具有各种各样卓越能力的人来;必要的话,我还会在途中进行一些‘浓缩’,比如,让一位优秀的画家和一位杰出的音乐家的脑融合什么的……当然,我还会特意挑选一些具有格斗和军事本领的人,让你具有武装力量,既能自卫,又可以保护他人,哈哈哈哈……” 冰青将近乎癫狂地笑着。他看了一眼在病床上躺着的,眼睛半开半和的桑德拉,眼中居然流露出的怜惜的神情。 “……可惜,我就是不能赐给你‘自我’。知道吗……”他俯身摸着桑德拉冰凉的脸颊,“人啊,就是因为太‘自我’,才总会做出一些自认为是正确的,正义的,正直的蠢事出来;也正因为太‘自我’,才会有嫉恨,争斗,背叛这些垃圾一样的情绪,就好比我那几位快要得到成功垂青却功败垂成的祖先一样……你,是我所制作出的最完美的创造品,所以,我说什么都不会赐予你这种感情。” 说这话的时候,冰青将俨然一副造物主的神态。这让桑德拉在钦佩之余产生了一丝敬畏之情。而且,桑德拉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已经获得了这种“自我”;迫于刚才冰青将的发言,她只能决定把这种自我隐藏起来。 如果说出来,冰青将一定会把她作为不完美的失败品处理掉的。 桑德拉不想第二次失去生命。 “最后呢……”这位科学疯子终于结束了歇斯底里的自说自话,整理了下心绪说道,“最后啊,我会把这些人卓越的人的神经系统融合到一张芯片上,赐给你。之后嘛……我想,如果资金充裕的话,就把这种技术投资起来,并且通过生物技术克隆这种优秀的大脑芯片,这样一来,那些在国际上极度不安份的国家,还有那些国土虽小野心却像我的心思一样庞大的国家,肯定会看好这种技术的吧……啊哈哈哈~~~~” 桑德拉懂了。商人最大的买家,永远是军事帝国。 当今世界看似和平,实际上仍然暗流涌动。石油和核能源,依然是世界争端的焦点。如今的世界虽已被几个鳌首主宰了大局,但那些看似安分的颇为富裕的小国,也绝不会满足于自己处于下风的现状。他们的这种心态,就和冰青将这样的人们的野心一样,既现实存在着,又难以被常人认同和理解着。如果,冰青将所说的这种人工智能真的存在了,那么,世界的军事格局将可能被打破——别的暂且不提,单单是将此种人工智能作为高智商间谍使用,就非常恐怖。他们聪慧,在间谍任务中难以被识破;他们忠诚,即使被识破,也不会被眼前局势动摇,做出背叛主人的事情;他们钢筋铁骨,即使利诱不成而被加以言行拷问,也不会忍耐不住而吐露情报;他们具备军事知识和武装本领,使得他们终究能够通过拼搏逃出生天,甚至还能顺道取回敌方的情报……就连他们唯一的弱点,也就是大脑芯片的所在,恐怕也只有制造者自己知道——当然,桑德拉则是个例外,因为她有初步的意识。所以,在冰青将告诉宝力金关于大脑芯片的情报的时候,她就非常明确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了。 ------------ (70)小镇之前(上) 然而,桑德拉不愧是一个具备了“自我”的人工智能,她对话题收放自如,在恰到好处地讲完了大脑芯片的要点和冰青将计划的开端之后,就不再继续说什么了。 娜美感到这家伙真心是老奸巨猾。从她所说的内容推断看来,现在桑德拉体内的大脑芯片一定由不是她自身的大脑所制成的;这种大脑芯片很可能具有某种独特的嗜好,比如同性恋,从而使接受了它的桑德拉对自己产生了扭曲的情感,而且这种情感还由短暂的床上经验加以深化,让她对自己产生了确切的爱情;桑德拉的“自我”也随着阅历的增加而不断强化,直到今天,她已经将这种“特质”运用自如,因此,不论是宝力金也好还是冰青将也好,都没有觉察到这么重要的一点;冰青将的那种“有机化制剂”什么的也一定研发完成并且对她进行注射了,所以在之前的“小型别墅”中,她才能有足够的机动性破门而入;桑德拉所没告诉自己的内容也一定是非常重要的秘密信息,虽然娜美承认自己非常想知道这些情节,可现在,她还是为自己得知了桑德拉的致命弱点而庆幸。纵使这个魔女用自己的贞*以及自己对尹白的欲望来要挟自己,她还是可以选择同归于尽的办法,带着肮脏的身体和她一起从世界上消失掉。 而这一切讲述进行的同时,她也不知不觉地被桑德拉带着走了很远。这时候的天空开始逐渐退去漆黑的颜色,慢慢变为藏蓝,转而又泛起了鱼肚般的白色;之前的那些像是在嘲笑着自己戏剧般的悲惨命运的群星和月亮也一同不见了,似乎是看完了一场好戏,尽兴而归。 娜美眯起了眼睛。朝阳从远方的地平线处升起来了。桑德拉也跟着停了下来。这时候,娜美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兴盛的小镇依着凹陷的盆地地势而建,冒着袅袅炊烟展现在二人的眼前。两人现在正处于一条山路的最高点,正好能包揽小镇中勤劳的人们纷纷劳作的盛况。 “呼呼,可算是到了个像样的地方。”桑德拉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娜美可不怎么高兴。她知道,这就是她推荐鲁修前往的地方。桑德拉果然没有说谎。她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打听任何情报。作为优秀的人工智能,恐怕,早在自己指示鲁修潜逃的那一瞬间,她就窃听到了其中的谈话内容了吧。 “要……去吗?” 娜美心中七上八下。一方面,她必须绝对地服从桑德拉,以求她不要把这段不齿的经历告诉尹白;另一方面,她始终对鲁修怀有复杂的情愫,不愿这位可怜人身处险境。 桑德拉微微仰头,呼吸着山尖吹来的晨风。 “你说呢亲爱的?”桑德拉闭着眼,一边享受着新鲜空气的抚摸,一边反问娜美。“呼,空气真新鲜――亲爱的,因为你的缘故,本计划昨晚就替主人完成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完成,我们得赶快了。” “到底是……什么事?尹白他……到底怎样了……”娜美紧张地小声问道。 “唔,聚餐。” 娜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极度的震惊,让她感到头脑一片空白,内里有什么东西嗡嗡作响。 “什么?” “聚餐,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出于各种原因,鲁修也是其中的一位客人,所以,主人派我出来寻找――” “那尹白呢?!你说他遇到危险――怎么……怎么又成了聚餐?宴会吗??!”娜美开始觉得不对劲。 桑德拉望着眼睛里闪烁着极度不安的光泽的娜美,坏坏地笑了。 “那个?我瞎编的~要不,你怎么肯跟我――” 娜美一瞬间觉得昏天黑地,身体前倾后摇,一个没站稳,倒在桑德拉怀里,被她一把抱住。 她知道自己被骗了,被惨无人道地欺骗了。 “放开我――!”她试图推开桑德拉,无奈仍觉天昏地暗,嘴唇发麻,动弹不得。 “哦哟哟……”桑德拉邪笑着,甚至还亲吻了娜美的额头一下,“你这样可真让人心疼~我早说了让你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忘了嘛~你看,我要是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听到了,会想起那些害羞的事会多难受~~” “……你……骗子……” “我只是想知道,你可以为尹白做到什么地步~”桑德拉停止了小声,神情开始有些认真。 “我坦白,以我的认知,我觉得一个女人是不可能自愿和另一个女人发生关系的,可是宝贝,第一次见到你,看到你为了那个鲁修的孱弱生命所展示的鉴定目光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被你其妙的吸引了……” 桑德拉松开了娜美,把她扶正,并扶她到旁边的草地上,缓缓坐下。 “……我想,一定是我现在使用的这块芯片的主人,是个女性同性恋者吧。之前,我肯对你讲大脑芯片的事情,也是让想你理解我性格的来源……爱人之间,不都是要求彼此相知的么?” 娜美忍住眼泪,扶着自己发昏的额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桑德拉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对我来说,‘自我’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吗?” 娜美还是咬着嘴唇,一话不说。 “……是一种屈辱。”桑德拉也坐了下来,和娜美并排着。“因为,说到底,我的‘自我’也必须借由大脑芯片的性情来得以实现,就好像,我的芯片是同性恋,我的‘自我’也会被这种特性驾驭一样。我没什么选择。” “……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骗子。”娜美强忍的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若不是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她真想现在就抄起旁边的石头砸向桑德拉的脊椎。 桑德拉好像也看出了她的恨意。 “你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吧。虽说我的弱点的位置你已经知道了,可是,如果没有足够强度的攻击,我也没那么容易死掉。我只是想让自己的爱人,知道我的一切。” 说到这里,桑德拉居然叹气起来。 娜美斜眼望望她,惊异地发现她的表情居然无比落寞。正在这时,桑德拉继续说话了。 “宝贝,通过我之前的推断,相信你也知道,每个大脑芯片都是有活性的。我这块芯片的活性,也差不多消耗到头了。一旦更换的话――” 她轻轻地把手盖在了娜美发凉的手上。 “――对你的爱,也被跟着换走了吧。” 是的。娜美听到这句话之后,也随之一愣。想来桑德拉也是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品尝到人类最自然的爱情。她从话语之间感受到了些许的悲凉。爱在心里消失的感觉,她也感同深受。仅在这一瞬间,她感到桑德拉不是那么的可恨,而是十分可怜。她连爱,都要依附于那种叫做大脑芯片的玩意。就算有“自我”,失去了芯片的驱动,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的“生命”,也就跟着没了。 “……可……我根本不能饶恕……这种屈辱的……欺骗……”纵使有着对桑德拉的些许的同情,娜美还是感到无限羞愤,咬着牙说道。 桑德拉又开始了坏笑。 “这样不好么?你也能同时舒缓下心里的压力。” 娜美脸色通红。因为桑德拉也没说错。 “我知道,”她接着说,“你们人类把这种行为叫做威胁,叫做*,可是,我也想感受‘爱’,哪怕这种‘爱’屈辱地依附于我体内的芯片。我当时采取到你的数据的时候,便发现你是个如此纠结于爱情的人,加之对你一见钟情,我就突发奇想,捏造出尹白遇害的谎话来诱导你……” 娜美恨恨地看了桑德拉一眼。可是恨又如何,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自己受到的威胁也并不能因此得到解除。她只能默默地想办法,找机会施行对桑德拉的足够致命的一击。 桑德拉却似乎没有理会她的神色,收起笑容,淡淡地说道:“不过,严格说来,我并没骗你太多。如果你跟着我走,的的确确能见到你现在心心念念的尹白。” 一听到这话,娜美圆睁了眼睛,一下子从草地上跪坐起来,揪住桑德拉的衣襟。 “你……你说什么?” 桑德拉看着她癫狂的模样,淡淡笑了笑。 “你确实能看见尹白~实话跟你说吧,主人之前接待了一群人在他的其中一处宅邸中做客,而鲁修呢,也是其中一位。只是你可看到了,鲁修身体很弱,所以在昨天的晚宴开始前,他还一直被安置在你所去的那一处疗养院里。” “……疗养院……?”娜美回忆了一下。仔细想想,那个地方确实是一个具备疗养功能的场所啊,周围绿植遍地,各处干干净净,中心具有喷泉,空气也异常清新…… “所以……你只是为了请他……去?” 桑德拉点点头。 “骗你就范还真是抱歉,”她轻轻笑笑,“可是你知道吗,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他在作案中,心境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比如爱上了人质,或者爱上了打算杀掉的人……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 娜美低着头,没再说什么。纵使这种理由能够被理解,确信了自己对尹白的爱情的她还是不能接受现在的悲惨处境。 桑德拉似乎也不强求娜美,从草地起身,站起来总结似的发言道:“反正……木已成舟。嘛,还好我家主人来者不拒,所以总在宴席上多准备些坐席出来,带你去一同享用晚宴,似乎也不会沦落到无席可坐的尴尬境地。所以我的女神,就请你安心下来,一块找鲁修吧。不论如何,你现在可以确定我不会伤害他了,对吧?” 这话倒是没错。况且,娜美现在根本没有条件对桑德拉进行什么报复,她只好静观其变。 “好……好吧……”娜美整理了一下自己风波未平的心绪,扶着桑德拉站了起来,“既然……你不会伤害鲁修,我们就赶紧找到他吧。” 赶紧找到鲁修,确实是娜美的心里话。鲁修的身体已经不容拖延了。如果是桑德拉这种人工智能,说不定能从体内拿出些储备的医疗药物之类稳定住他的身体状况。受到惊吓的鲁修毕竟是个陌生人,跌跌撞撞进了村子,又会不会被村民赶出来?这里的夜晚还是很冷的,以他的体质,要在这外面过上一夜,就算不病死也该冻死了。 更重要的是,找到鲁修,桑德拉才能带自己去参加那个宴会,才能见到尹白,才能有个可靠的人得以商量,才能制定出一个方案,和桑德拉同归于尽。 她甚至主动挽起桑德拉的手,试图让她从今天开始放松对自己的戒心,安稳地认定自己就是个完全屈从于她*威的可怜女人。 “我的脚……好像有点不方便,估计是刚才没站稳的时候扭了一下。”她为自己这羞耻的举动找了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桑德拉倒是十分乐意做这个活,稳稳地搀住了娜美。她对娜美的爱,虽说是借助于芯片发出的,却也是她所认定的弥足珍贵的情感瑰宝。身为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她唯一没有品尝到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丰富情感了吧。对她而言,自己的第一个大脑芯片的记忆太过于微弱,回忆起来,除了“钥匙”之外,就是对第一主人冰青将的无限敬佩;而目前所使用的第二个芯片,则让她的“自我”第一次地有了依托,让她明白了“爱”。 即使这种“爱”,如此禁断。 出于这种感情,她没有过多地对娜美的神情变化进行数据分析。如果她乐意,仅仅是简单地瞥上对方一眼,就能够借助内置的人脸扫描装置识别出对方的心理变化,从而了解对方的意图。桑德拉不想这样对待娜美,因为对她而言,这是“真爱”。 更重要的是,她无比清楚,娜美只要有机会,还是会让自己去死的。可这对桑德拉而言根本无所谓――丈夫不都是能容忍妻子的小打小闹么?杀自己?这充其量也是娜美对自己的“小打小闹”罢了。 “走吧。”桑德拉最后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露出满足的笑容,带着娜美走下了山头。二人之前看到的那个小镇,更加清晰地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 (70)小镇之前(下) 那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美国乡下的小镇。严格说起来,这个镇子被称为“农庄“也许更为贴切一些,因为二人刚下山,就看到成群的牛羊正从别具一格的村镇大门牌坊那边被放牧者们赶了出来;牲畜的叫声连绵不绝,和放牧者独特的吆喝声自然地结合在一起,奏出勤劳的农民之歌;他们走上村镇前门所延伸出来的一条石子路,发出嗒嗒的声音;路旁是一片片农田,其中的作物随着阵阵晨风摇曳生姿,又像是给牲畜与放牧者的奏鸣曲做出优雅的伴舞一样;过往的行人似乎都是这镇子的老熟人,和络绎不绝地出镇的村民们自如地打着招呼;那些不进行农作的村民和妇人,则挎着购物用的小篮子,口中哼着小曲,看来是要到不远处的集市买东西去了。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祥和。就连对人间没有多少瓜葛和了解的桑德拉,也对此露出自然的羡慕的笑容。 “真想在一切结束后,和你到这种地方生活啊。” 娜美可一点也不想。 “啊,是啊。”她违心地回答,“听了你的对‘自我’的阐述,我也稍微有点理解你的境遇了呢。” 桑德拉自然笑逐颜开。 “你能这么想,我真是太欣慰了。”她顺手把旁边的娜美揽入怀中,身上的香水味侵袭入娜美的鼻孔,让她有点窒息。 “好浓的香味,”她用手招了招鼻前的空气,本是想赶走这些恼人的香味,不料却被桑德拉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娜美心里一沉。难道这动作都会激怒这个魔女? 她这回确实是多心了。 “别这么做,亲爱的。你也知道,我身上有异味――倒不是印度人身上那种异味――冰青将,我的第一主人为我注射那种制剂的时候,是我的身体产生了一种类似福尔马林的味道。虽然这味道不是很强烈,我还是想用香水遮盖一下。” 娜美点了点头。 “不过,”桑德拉笑着继续说,“你可千万别招这种香味入鼻,对你不好。” “啊?”不好?是说不适合自己吗? 娜美也算是喷洒过无数名贵香水的人,自身嗅觉又奇好,自认为没有什么香水是对自己“不好”的――从味道来看,桑德拉倒是香味虽然浓烈,可意外地让人闻过之后感到出奇地镇定。比如自己刚才明明对桑德拉关于“一起生活”的话充满排斥感,闻过那香味之后,居然也没什么了。 想到这里,娜美心下一惊。 这么说来,之前在床上的时候,自己极度强烈的逆反情绪,难道也是被她身上的这种香味平息了?也就是说……那不是单纯的谎言*,而带有*成分? 娜美使劲摇头,试图把这些龌龊的事情忘掉。不管是不是*,自己失贞都是定局,琢磨这些还有什么用? 桑德拉却看穿了娜美的想法。她继续解释道:“这香水,叫做mohran。” “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冰青将所制作出的那种香水?”原来如此。娜美心说桑德拉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她只是怕自己闻了过多的香气而产生上瘾的症状。 “聪明。”桑德拉点点头。“我相信你应该是第一次闻到它的味道,因为在它被制作出来并产生巨大的盈利之后,就一度停产了。因为随着科技的进步,这种微妙的成瘾因子终归被检测了出来,虽说那些光拿钱不干事的研究者们并没研究出这种因子到底是什么,他们还是做出了让此物停产的正确的判断。我的第一主人同意我用这种东西作为遮盖体味的物质,虽说那时候他并没有跟我详细地介绍这玩意的属性。” “……恩,在之前的故事里,你讲过了,你都是凭借‘自我’查到这些东西的详细资料的。……谢谢你。” “哦,宝贝,听到这话我真是太高兴了。不客气。”她又给了娜美一个令她受不了的拥吻。 “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某些事情的详细内容?”娜美试图来个小小的“挑拨”。既然桑德拉有“自我”,她就有可能对自己的主人产生不信任和背叛。一旦如此,桑德拉将陷入孤立,失去主人方面的援助,这样一来,自己能做出对大脑芯片最后一击的机会也多了许多。 桑德拉对娜美的心思心知肚明。不过,她还是如实地对娜美解释道:“不……有些东西知道的多了未必对自己有好处。” 娜美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条路是没希望了。她抬起眼向其他的方向望去,试图掩盖自己失望的神情。那些清晨就出门的放牧队伍还在络绎不绝地往外行进着,他们所赶的羊群和牛群也格外茁壮。这其中甚至还有一只马队,一个神采飞扬的男人正高挥马鞭赶着它们行进着,似乎是镇子当中某个大型马场的主人。 “还真是些好马……”娜美开始转移话题。“你看,那匹眼角泛白,全身亮黑色,鼻梁却是白色的马,应该是上好的纯种马吧。之前我在父亲投资的赛马场上见过一批一模一样的…..” 说到这里,娜美若有所思。她想起了往事。 “唉……那时候,我记得的鲁修还在旁边来着。那天我们很高兴,一同看中了这匹马,下了好多赌注,最后,这孩子也不负重望地跑赢了,我们俩欢天喜地地用得来的钱大摆盛宴……” 娜美有些不忍回忆下去了。她黯然神伤,甚至没注意到桑德拉神情的微妙变化。 “唔……不想了,说来也奇怪……它叫什么来着……名字怎么也记不清――” “――银松。” “啊没错!”娜美感到自己找对了转移话题并且摆脱记忆的阴霾的绝好契机,连忙转头望向桑德拉,却意外地发现了桑德拉冷峻的眼神。不过,那眼神一瞬即逝,马上变得柔和,配合着桑德拉灿烂的笑容迎向她。 “好了宝贝,咱们也在这镇子门前站半天了。看起来,这些忙碌的人们还是挺友好的,居然没人过来过问我们这两个异乡人。” “我懂你的意思,”娜美理了一下被晨风吹乱的亮金色额发,“也就是说,他们不太排斥外人吧?那等于默许我们进镇了?” “……恩……或许吧。” 桑德拉没有彻底放下内心的警惕。她始终盯着那匹马队。在目送最后一队放牧队伍走出小镇前门后,她对娜美说道:“宝贝,果然你这种大家小姐不太适合挨家挨户找人啊。我知道鲁修的样子。不如你在这等我一会吧。我自己进去看看就行。” “你……自己?”娜美有些诧异。 “我还是放心你的。为了尹白,你也不会跑的吧?”她的话带着醋意,透过邪魅的笑容传达给了娜美。 娜美点了点头,心说自己的弱点和把柄还真是被这个智能机器人完全把握了。此时,桑德拉将手掏向自己丰满的胸部,使劲一扯,居然从貌似乳沟的部位扯出一个带有签字笔的便签本。 “如果我在十分钟内没有出来……”她飞速地在便签本上写着,“你就……按照我写的这个地址找过去――拿着。” 一边说着,桑德拉一边把刚刚写好的便签从本子上扯下来,交给娜美。 “――找过去之后,你就能看到朝思暮想的尹白了,当然,你还会见到其他人――我想,你并不是个怕生的姑娘吧?到了那里,你直接找到我的主人宝力金,告诉他我随后就到。” “……宝力金?”娜美一边谨慎地收好便签,一边发问道。 “很好认的,印度人,古铜色皮肤,很胖。” “就说……你稍后就到?那你呢?你干什么?还要在这个镇子呆一会?”敏感的娜美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可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并没有桑德拉那样敏锐的观察力和情报分析能力。只是,她以为桑德拉还是在骗她,企图趁她不注意加害鲁修之类。 “放心。”桑德拉轻轻一笑。这次,娜美的心思还是被她看穿了。 “我不会再骗你了。我说过,哪怕这爱依赖于芯片,我也想要去感受,”她从身上的口袋中掏出一张信用卡,从自己的乳沟处划过,“拿着这个。根据我的情报,顺着这条路的反方面走,大概500米处有个村镇银行,你可以从那里去点现金。” 娜美狐疑地接过卡,点了点头,表示听懂。 “然后,用钱,相信你会很便利地到便签上指示的地方。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根据情报来推断,这个镇子有古怪。” “什么古怪?” “马――”桑德拉刚要讲下去,就看到一个打扮整齐,穿着讲究的绅士模样的人朝他们走来。 她马上推开了娜美。 “――看来你连那十分钟都不必等了。再见之后再解释。走!”她轻声说。 娜美是个很有眼力价的人。桑德拉身为人工智能,她的指令一定是针对当下情境所作出的最合理的判断。 她揣好信用卡,确认了下便签还在自己随身的包里,就快步地朝村镇银行的方向走去。娜美没有犹豫。这是绝好的机会。如果桑德拉真的在这个小镇耽误了点时间,哪怕是一点点,她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先行找到尹白,确认他的安全,同时问一些生物学的知识,从而制定出杀死桑德拉的对策。 而使娜美产生了一丝犹豫的,却是轻轻飘来的,来自桑德拉的耳语般的一句话。 “路上小心。爱你。” 娜美顿了顿脚步。而后,她大步地走了起来,越走越快,最终消失在了桑德拉的视野里。 与此同时,那位绅士模样的人一脸笑意地走到了桑德拉跟前。 他微微地行了个礼。 “您好,欢迎来到哈科维奇小镇。” “您好。”桑德拉面无表情地鞠了个躬,算是回礼了。 那绅士似乎并不在意桑德拉冷清的态度,依然面带笑意。 “您看起来是个生面孔。想必是第一次来到这边吧。从刚才开始,我就看到您……好像还有另一位小姐?――” “――您可能看错了。是我一个人在这。”桑德拉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她扫描了一下这个男人的表情特征,发现他恰好对刚才所见的情况不是很确定,就果断利用了这个空当。如此一来,娜美就可以后顾无忧地走掉了。 “哦……”那人有些纳闷地挠挠头,随即又恢复了热情的笑容,“总之,我看到您在小镇门前也站了半天了,我想,作为镇子的总管,我有必要邀请您进来坐坐,或者四处转转。来者皆是客嘛!” 桑德拉正好想进镇子。遇到这种邀请,自然也是来者不拒。 “那就打扰了,”她微微鞠了一躬,“正好有个朋友跟我走失了,看到他的人,都说他来了这里,所以,还想多方打听一下这其中的情况。” 听到这话,那绅士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桑德拉注意到,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可疑,似乎知道些什么。 “……哦,好的好的,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是我们的荣幸~哈科维奇镇的人们可都是热心肠!哈哈哈” 他洪亮地笑着,对桑德拉做出邀请的手势,示意她跟随自己走进小镇。桑德拉也颇有礼节地跟随其后,紧紧盯着这个男人的后脑勺。 她在透射扫描他的脑回路。 桑德拉的一对眼睛可不容小觑。那不单单是用来暗送秋波的一对尤物。她的眼睛,装备了由冰青将制作的最尖端的投射扫描和多维空间成像装置,并具备多项等离子发射器,能够根据命令需要随机应变地组合出各种光束――不论是a光,β光,还是γ光,或者伦琴射线,都能通过这种装置发射出来,投射到要扫描的物质上,从而获取其外部乃至内部的全部信息。除此之外,冰青将还制造出一种针对生物体而设计的生物分子水平扫描透射光波,这种光波专用来扫描生物体,从而获取其中信息。冰青将十分天才地把这全套扫描用数据分析光波都有机结合在了桑德拉的虹膜上,并将其命名为“综合性多态数据扫描系统”。娜美的心理活动,就是桑德拉利用这种光射线,通过扫描娜美神情变化及引起这种变化的神经冲动,形成对应的数据,再经由配套的数据分析系统整合,从而得知她的心理活动和心态变化的;而就拿大脑来说,经由这种光波扫射后,桑德拉就不难分析出眼前这人的脑中在想什么了,甚至,他深深隐藏于脑回路中的“秘密”,也能由此挖掘出来。 果不其然。 桑德拉从眼前的人的脑回路里搜出了一条情报。 “说起来,好像前天还是昨天的,真有这么个陌生人倒在镇子前面,可之后……&*(#¥……(*)――)+――#%(*!#……%&*({+――” 恩? 桑德拉再次扫描了一遍。 结果还是一样。 此人的记忆就停留在见过“这么个陌生人倒在镇子前面”这一步。后面的内容却模糊不清。而且这种模糊不清,不是他本人健忘之类所造成的,根据桑德拉的分析,这部分记忆很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消去了。 或者……被什么所控制了,一旦此人试图回想起这部分记忆,加以控制的人就会干扰他的脑波,从而让他回忆不起来。 有意思。桑德拉心说,这镇子里面搞不好还有一位“人工智能”,没准是自己主人一时淘气,又做了一个“二代人工智能”来陪自己也说不定? 桑德拉做出这种判断无可厚非。根据她的情报和认知,只有“人工智能”或堪比人工智能的“人”,才能做出让人精准地失去某部分记忆,或者干扰其脑波,令人发生部分性失忆的事情。 ------------ (71) 血型(上) 怀揣着一分忐忑,桑德拉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眼前的绅士要把自己带向何方。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把自己带到会客室一样的地方去,给自己奉上热茶和点心,然后进行下一步行动――或者是通告这镇子的主人来会见身为不速之客的自己,或者是得到某种默许,趁自身不备加以攻击。 理论上讲,桑德拉不惧怕这其中的任何一种情况。她只担忧一件事。 鲁修还活着吗? 毫无疑问,鲁修在昨天进入了这个村子。他无处可去,只能按照娜美指出的“活路”进行逃跑;他身体衰弱,必定不会跑远,甚至都没有进村子的力气,可能跑到半路上就倒地了;这附近都是小镇的势力圈,道路,田埂,草地,牧场,山头……抬眼所见之处,必定会有哈科维奇小镇的村民,如果鲁修真的体力不支倒在途中,一定会被村民们发现,并且带到村子里面――村民确确实实都很“热心”,且不论这“热心”是真是假,作为保证村子安全的手段,将陌生人带入村子加以观察或者盘问都是十分必要的。 眼前的这个绅士打扮的人,其主要意图也一定也是要对自己进行询问吧。桑德拉心下想着。 而且,通过脑波扫描,桑德拉几乎可以认定,那个倒在镇子前面的陌生人一定是鲁修。 剩下的,就是鲁修生或死的问题了。 桑德拉皱了皱眉。她自信自己为鲁修配备的疗养设置和药物都是最尖端的,同时也十分清楚,如果不坚持疗养的话,鲁修的身体状态会非常差。万一村民对鲁修持以警戒态度,将其关押,那他肯定已经死在小镇中的某个秘密的牢房里了。 这可不好办。 虽说宝力金是桑德拉的第二主人,她也不敢轻易违抗他的命令。因为冰青将为了保证桑德拉的效力性,早为她设定了“对宝力金保持仅次于我的忠诚”的核心指令。桑德拉虽然具有“自我”,但她同时也是大脑芯片的奴隶,一旦芯片发现她违抗了冰青将设定的核心指令,就会自行启动休眠功能。芯片一旦休眠,桑德拉所依赖于芯片的“自我”也就跟着长眠了。 她整个人也会跟着长眠。 宝力金这回给她的任务,就是完好地把鲁修带到晚宴上来。如果她带了一具尸体回去,后果可想而知。 她咬了咬嘴唇。 如今,也只能祈祷鲁修没什么事。这些好心的村民,明智地发现了鲁修身体不好,于是把他安置在一个较好的地方“软禁”了;只要条件不是特别恶劣,鲁修就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只要有这段时间,桑德拉就可以用自己的医疗能力重新维系鲁修的生命。 “真是的……干嘛非要个活物。早想这样的话,让他染上这么重的病毒干什么……”她喃喃自语。 桑德拉能力极强,却也不能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她初步揣测,鲁修应该是宝力金和冰青将实现“计划”的重要一环。冰青将的计划,就是要设计出一个最完美的人工智能,而实现这一点的必要条件,就是让人工智能的躯壳拥有一块极度完美的大脑芯片。 可是,不管怎么看,桑德拉也无法理解鲁修的存在价值――虽说鲁修具有超凡的工艺品设计能力,可他却是个病秧子,染上了一种严重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病毒,这样的人的大脑芯片,恐怕连活性都很微弱,更不要说完不完美的问题了。 “这样的芯片,送给我我都不用……”她又嘟囔道。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所使用的芯片丧失活性,非要换一块新的不可的话,那这芯片最可能的来源就是鲁修了。 桑德拉之所以这么肯定,除去宝力金对鲁修的重视态度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的血型。 鲁修的血型,正是符合自己的核心――大脑芯片配型的rh阴性血。 关于血型的事情,桑德拉并没有跟娜美提到。冰青将和宝力金也没有把这个情报主动地告诉桑德拉,反而还为此设定了另一道核心程序。 “永远不要主动告知无关人员血型的问题。永远记住自己的‘血型’为rh阴性的ab型血。永远记得自己可以兼容所有rh阴性血。” 血清的具体情节,恐怕还要追溯到人工智能桑德拉刚刚诞生的时候。桑德拉当时意识模糊,在目送冰青将进入“小黑屋”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进行相关情报的调查。关于之后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看到冰青将带着一张喜忧参半的脸从屋子里出来,若有所思地拿着一个小黑瓶子。 毋庸置疑,小黑瓶里面装着的就是他刚刚开发好的那种能让身体发生“有机机械化”的药品。 桑德拉眼睛半开半合。借着诊室里微弱的灯光,她看到冰青将取来一支无菌注射器,满满吸入了一管这样的药剂,注入了她微弱搏动的颈动脉中。 之后,她便感到体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自己体内残存的血液好像正和新进入的药剂展开殊死搏斗,与此同时,她感到头部发热,还有些微微的胀痛;这声音忽强忽弱,居然能和自己的心跳同步,最终由咕嘟咕嘟的无规则声音,变成有节奏的搏击声;搏击声并不是一成不变地保持着,而是渐行渐远一般,慢慢消停了下来;桑德拉胀痛的头部似乎也适应了注入药剂后的变化,这使她感到舒服了许多,因疼痛而发热的脑袋也随之冷静了下来;然而,药剂注入后的副作用还是使她的头部感到麻木,脸色也变得更加没有血气,单纯地显现出皮肤的颜色;她甚至觉得有些窒息感,本能地大喘着气,可由于芯片的活力正在消失,桑德拉五感并不清晰,即使这过程使她痛苦不堪,她也没有发出强烈的嘶吼声。 冰青将一直和蔼地看着她,还不时地用手敲敲她的面颊,或是捏捏她的耳垂。奇特的是,桑德拉之前还能感受到的抚摸感,现在却完全感受不到了――她明明可以感觉到冰青将在做这些动作,可并没有同步地感受到因为这些动作而带来的或是轻痒或是微痛的感觉。 正当她纳闷之时,冰青将更加用力地掐着她的耳垂,开始发问了:“亲爱的,疼么?如果疼,就转动眼珠往左看;反之,往右。” 桑德拉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即使她能清楚地听到在冰青将的用力碾压之下,耳垂的肉所发出的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抬抬眼皮,往右斜了斜眼睛。 “很好。”冰青将点点头,把手松开。 如果是人的耳垂,在被这么用力地掐过之后,肯定是变得毫无血色,而后恢复红润,可桑德拉的耳垂却并没有这种变化。药剂早已使她的头部变成了不带血气的纯正的黝黑的皮肤颜色,那被掐过的耳垂,也仅仅是从捏扁的形态恢复成为了正常的形态罢了。 也就是说,冰青将的试剂成功了。注入到头部的药剂,真的使她的头部失去了人体组织的肉质结构,变成了具有高弹性和高强度超级仿生人体组织,也就是“有机机械化”了的人体组织。 为了更进一步验证这一点,他点燃了旁边实验桌上的酒精灯,并取来手术台上的解剖刀,反复地在酒精灯的外焰上滑来滑去。不一会儿,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就被烧得通红通红。 “试试这个。”他小心地举着刀尖滚烫的手术刀,来到桑德拉的面前,并用刀尖轻触桑德拉的前额。由于她的头部早就失去了人体结构,连体温都不复存在了,所以,那里的温度相对起滚烫的刀剑来说来是比较低的。那刀尖刚一接触到她的前额皮肤,其周围的空气就由于冷热夹攻而发出了嘶嘶啦啦的声音,空气中含有的水汽也由此而蒸腾,使刀尖周围散发出一股股热气。 冰青将眯起眼睛,慢慢抬起刀尖。 “嚯,还真不赖。”他轻轻摇起了嘴角。刀尖所接触过的地方的皮肤,居然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光洁,丝毫未损,而桑德拉因为头部完全失去了触觉,竟也没感到丝毫疼痛。 “再试试……这个……”冰青将似乎还没满足,又开始下刀,使其锋利的刀尖沿着桑德拉的鼻梁慢慢下滑。若是常人的鼻梁经由这么一划,就算其中柔软的鼻骨不受损,其皮肤也必会被刀尖割裂,血流如注。然而,桑德拉的皮肤却像钢化玻璃一样,虽被锋利的手术刀划过,却一点划痕都没有,自不必说出血或是鼻骨受损了。 冰青将有些欣喜地长吐一口气,直起刚才一直弯下来观察桑德拉面部的身子,手舞足蹈地将手术刀回归原位,又高兴地亲吻了桑德拉的鼻梁一下。这些举动,就像是一个初入爱河的青年男子会对自己心仪的姑娘所做的事情一样。 “好了好了~太完美了~!”他不停地自我称赞着,紧接着,又取来一只无菌注射器,慢慢地吸入了一管有机机械化溶液。这一次,他将溶液注射进桑德拉的左臂。注射之后,他用同样的方法测试了下左臂的反应,结果正如同桑德拉头部的反应一样。冰青将自然喜出望外,从小黑瓶里吸取了一管又一管药液,分别注入到桑德拉的右臂,左右腿,躯干,胸部,背部和臀部中。 至此为止,桑德拉的全身都已经是类似于金刚不坏之身的存在了。 然而,身为一个男人,不断摆弄着桑德拉躯体的冰青将还是产生了不良的念头。想来他从中国来到国外也有段时日了,却整日潜心研究,把精力放在复兴冰家的事情上,竟不曾主动找过什么女人来玩了消遣;他闭门不出宅在家里,更不可能有女人主动上门,对他来说,最常见的客人,就是那些为他送来仪器和试剂的快递员了。 宝力金和桑德拉,是他侨居美国这么久以来所见到的真正意义上的“客人”,桑德拉更是他许久以来所见的第一个送上门的“女人”。 “可惜啊……”他开始对着桑德拉自言自语,“若是你不知道宝力金的金库钥匙的下落,也不掺和富人家的这些事情的话,说不定还是个幸福的‘人类’姑娘呢…..” 桑德拉倒是理解这一点。虽然她不觉得变成这样一种不伦不类的存在有什么坏处,可还是希望能够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人类”,而不是成为他或者宝力金的人工智能奴隶。不过,既然自己已经趟了浑水,自食其果,也就怨不得什么了。现在的她,只想知道冰青将说这些话是想表达什么。 冰青将马上给了她答案。 他开始解开手术之后为桑德拉穿好的病人防护服。 “……可话说回来,要不是你多事,我说不定还找不到一个做成人工智能的契机呢……” 说话的空当,冰青将已经脱光了她的衣服,带着齿轮般咬痕的缝合痕迹的桑德拉的胴体尽收眼底。 “你是个美人……”他轻轻拂过每一处自己为她开过的创口,一种复杂的情愫在他心中萌生。对冰青将而言,桑德拉已经不单单是“最成功的创作”,也不单纯是他用以复兴冰家的工具,而是…… ……自己的宠物,自己生命的衍生物,自己医学和其他卓越才能的具现物……甚至自己的消遣物。 “我说了,我要你最完美……”他轻轻说道,“身为一个女人,让你失去所有的触觉可不好,那你该会少体会多少美好的感觉……而且,我觉得你的体型应该更完美……” 他从旁边的桌案上抄起一只马克笔,开始在桑德拉的身体上画来画去,尤其在脸庞,胸部和臀部动笔极多。而后,他重新将桑德拉推到手术台前,并拿起一只具有极小钻头的切割用钻具,沿着之前画好的轮廓对桑德拉进行了整形。 ------------ (71) 血型(下) 他真的是要桑德拉从各方面变得完美,包括外貌。 “如果是宝力金回来,也一定会对你的改变大吃一惊吧……你现在,已经是我们两个最重要的‘孩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钻具切开一块块机械化的皮肤。 “……呼,还真是够坚硬……看来你这皮肤必须得用‘非常’手段整饬了……” 桑德拉的皮肉现在已经十分刚硬,完全变成了一具具备人体构造的软钢机器人。不过,冰青将早就留好了后手。他考虑到在最终的人工智能产品出来之前,可能要不断地对现有的桑德拉进行实验和改造,因此在闭门研究有机机械化制剂的时候,就同时改良了一下微型的开颅电锯,做出这样一种能对桑德拉的刚性皮肤进行切割的工具。他同时留存了一些药剂,并将它们和桑德拉的血液融合,寻找出其中的有机产物,制作了一种专门用以粘合桑德拉创口的“缝合剂”。这种缝合剂由于同时具有桑德拉血液中的活性酶类和有机机械化制剂的双重特点,所以能完美地使桑德拉的刚性皮肤有机再生,同时促进其内的有机机械化了的部件修复完全。 在他不断用这些奇怪的工具和药品改造自己的同时,桑德拉也完全明白了他的意图。冰青将是想保留自己女性的功能,好为他和宝力金提供一些“*”。 男人还真是一种行为主义的动物。 而桑德拉也知道自己似乎没什么别的选择。本来,冰青将就是自己的再造恩人,为他服务,也不是多么抹不开面子的羞耻的事情。 冰青将已经完全沉沦在改造桑德拉的乐趣和兴奋之中。由于现在的她已经成为最接近人的机器人,所以也就不再受氧气啊,血液啊,营养啊之类的限制,冰青将完全可以放着浑身都是被切开的肉片的桑德拉在一旁,自己专心研究其他的事情。 比如能够传达男欢女爱的兴奋感的光纤样神经。他是个天才。在仔细分析过自己的资料库中关于性冲动的生物电信号特征后,他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做出了这种东西,然后非常完美地嵌入了桑德拉的耳根,嘴唇,舌尖,手背,脖颈,大腿根部,*和臀部,以及最隐秘的三角区,并把粘合剂涂到做好整形的切开的“肉”上,准备进行特殊的“缝合”工作。那种特殊的粘合剂居然效果奇佳,居然比市面上最好的疤痕消除药膏还好用,不仅将那些“肉块”重新贴合到桑德拉的创口上,还让这些切口丝毫不留痕迹。 总之,手术完成后,一个前凸后翘,身材完美地合乎着黄金比例的印度美娇娘就赤身裸体地呈现在冰青将面前。她半开半闭的眼睑上充满修长卷翘的睫毛,目中流光便透过其中直射出来,产生莫名的摄魂效果;那一对被冰青将加厚了的性感双唇也微微开启,皓齿渐隐其中,令人控制不住强吻上去的冲动;她长发卷曲,一直延伸到硕大而隆起的双峰部位,油亮无比;那双峰也十分夺目,不仅傲人,还散发着极具滑腻质感的光泽;双峰之间自然呈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但凡是男人见了,就都会想一头扎进去;不过,冰青将在这里设置了一个“plusone”,也就是小机关――那个沟壑,实际上是连接着她内部的微缩atm的刷卡处。 “哦……好完美……”冰青将有些情不自禁。不过,正如钟爱珍珠的人从不赤手去碰心爱的珍珠一样,他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冲动,虽有那种想法,却没有染指其中,只是再次拿起手术刀,轻轻地用刀尖触碰了一下她的乳头。 “啊…..”桑德拉轻轻叫了一声。 冰青将点点头。看来这次试验也非常成功地完成了。 桑德拉忽闪着长着长睫毛的眼睛,虽感到有些羞怯,却也被他超凡的创造力折服。而令她不解的是,本该高兴甚至该像头饿狼一样扑到自己身上的冰青将居然绅士一般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扶额,恢复了刚从“小黑屋”里出来时的愁容。 他怎么了? 桑德拉只听到他不停地叹气,并且使劲地抓着头发,一会儿发愣,一会儿掂腿,坐立难安。这样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抬眼望向了还没穿上衣服的桑德拉。 “呼……现在就缺一样了。不然,你和我们也只能缘尽于此……” 他亲吻着那对性感的嘴唇。这让经过改造的桑德拉有了感觉。 ……柔润的,温和的,带着香烟味道的成熟男人的吻的气息。 “血型……该怎么办……” 说罢,他继续开始了沉默,并帮自己贴近完美的宝贝穿好了病人防护服,还为她盖上了毯子。他脚步轻轻,像是怕惊醒了熟睡的婴孩一般,走进里屋,又取来一剂能让大脑芯片延长活性的药剂,注入进桑德拉头部的动脉中。 “希望……在这段时间内,我能研究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不然,我还不如死了。连这种困难都克服不了的我,怎么还有脸扬言要造出个世上最完美的人工智能?又怎么还有脸自恋地打起复兴冰家的旗号?” 又怎么有脸说要让自己成为千古无一的“造物主”? 他搓了搓一片凌乱的头发,在安置好桑德拉后开始翻看桌案上厚厚的书本,希望能从中寻得一根救命稻草。桑德拉一直注视着这样的他,过了许久许久。也许是由于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她感到迷迷糊糊,不一会儿居然也睡着了。 再次唤醒她的,是凌晨紧促的门铃声。 宝力金回来了。 “呼呼,老伙计,希望我没迟到。”宝力金一进门,就给愁容不减的冰青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丝毫没迟,”冰青将抬着眼皮,为归来的宝丽金安置好行李,随即去厅中设置的小型吧台上取下一只杯子,倒了些中国产的二锅头进去。 “呐,凌晨毕竟清冷,喝杯酒暖暖身。家乡的烈酒。” “唔……谢谢伙计。”他摇摆着肥硕的身体走到冰青将身边接过杯子,小心地呷了一口,随即发出嘶啦嘶啦的轻微叫声。他舌头上的味蕾显然被剧烈地刺激到了。 “嚯,真够味。” “坐。”冰青将间断地请他做到吧台前的座位上,双手交叉,拄着下巴,似乎是要准备开始一段很长的会谈了。 “桑德拉的事情很顺利。”冰青将决定用好消息作为接下来的沉重谈话的开头。 “哦,是吗!怪不得你还有闲心请我喝小酒,看来是实验快成了吧!” 冰青将摇了摇头。 “不,恰恰相反。烈酒能有舒缓作用。我是希望你不要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到极度失望。” 宝力金没有说话。他慢慢把酒杯放到吧台上,也用手拄着下巴。 “什么?” 冰青将从旁移过酒杯来,喝了一口,并目不转睛地盯着由于刚才的震荡而摇摆不定的酒面。 “其实啊,你走之后我几乎没从里面的实验室里出来。桑德拉一切都没什么异常,身体有机机械化的步骤也已经完毕了。我在做手术的时候还特意留了一些‘小机关’,让我能在后期对他的身体进行兵器化改造。这意味着它成为了一个超级像人的刀枪不入的‘人间凶器’。我还特意地把它改造成一个绝世美人。至于用处,相信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难揣测。” 宝力金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 “可我所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了。血型的问题,一直很困扰我。” 宝力金皱了皱眉头。 “血型?血型能制约什么?” 冰青将再喝了一小口酒,咂了咂舌说道:“虽然桑德拉整个身体都被我搞成机械化的材质了,她体内还是有一处是由脆弱的人类的组织细胞组成的。那就是她的弱点和她的核心――大脑芯片。这一处因为源自人类大脑,并且在将来的设计里,它将是多位天才的大脑的杂交体。这一杂交体只有出于生物活性状态,才能和人工智能体内的生物酶联装置产生连接,并支配人工智能产生人类行为,行使我在芯片中所下达的核心指令,比如,令这些人工智能绝对服从你和我。也就是说,大脑芯片一旦有机机械化,或者被其他方式损毁,桑德拉也好,还是今后产生的其他人工智能也好,都不会产生如此高端的仿人类行为,都不会再听从我们的命令,都不会再有活动能力。” “……然……然后呢?”宝力金从冰青将那里拿过酒杯,也呷了一口,似乎想借助酒劲刺激自己的大脑能变的灵活一些,好跟上冰青将的讲解思路。 “然后?你还不懂么?血型啊。” “……就是这里……不懂。” 冰青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刚才我不是说了,大脑芯片得是‘活的’,并且和人工智能产生连接,才能保证桑德拉以及其他后代人工智能的能动性吗?那这就牵扯到怎么才能让芯片和人工智能完美结合的问题。这个问题,正如我们接受器官移植一样――” “――哦哦!!”宝力金突然一拍吧台,打断了冰青将,兴奋的作用力差点把他刚刚放在上面的酒杯震翻。 “我懂了我懂了!”他像个小学生一样忙不迭地抢答道,“就是说,大脑来源的人的血型,得和桑德拉或者其他人工智能的血型一致,才不会产生排异反应,芯片和人工智能之间才能贴合对吧!对吧!” 冰青将舒了口气,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宝力金看自己的伙计这幅神情,心下就明白了,刚才“答题”的那股高兴劲也烟消云散。 “……血型……不顺利?话说……怎么会不顺的?她是什么血型?咱们找和她一样的血型的人不就得了……” 冰青将还是没说话。 “……是钱的问题……?”宝力金接着揣测,“钱你别担心啊,伙计,我说了会资助,就不会中间打退堂鼓。实际上吧,回了趟老家结婚之后,我和我那娇妻也觉得,钱多了也怪腻味得慌的,要是没什么成就,也没法光宗耀祖……嗨,不说这有的没的,反正,我已经打算跟你豁出去了,我有钱,肯定能‘买’来这么个活人给你做试验的。” 说罢,他又满上了一杯酒,推到冰青将面前。 宝力金自认为这一席话定能让他笑逐颜开,没想到冰青将的脸色丝毫没变。他送过去的酒,冰青将更是连看都没看。 “……怎么还有顾虑?要是担心出事的话,我一个人负责――” “――不,”冰青将打断了他,“不是。” “那……?” “桑德拉的血型非常罕见,是rh阴性血中的ab型。我们平常人,都是rh阳性血,在这个前提下,我们的血型又被abo血型系统划分为a,b,o,ab四种血型。这四种血型当中,ab型仅占其中的10%。而rh阴性血在人类当中极其罕见,相对于阳性血而言,它的存在简直是凤毛麟角,仅占人类的1%。在这极其稀少的血型当中,也同样存在着a,b,o,ab四种血型,而且同样地,这其中的ab型仅占10%。” 宝力金开始有些震惊,脸色由舒展变得紧绷,显然是完全理解了冰青将刚才所说的一切。他身子甚至有些瘫软,险些从没有后背的吧台椅上滑下来。 “那…..那……你的意思是,桑德拉要想得到下一个可用的大脑芯片,咱们就必须得找一个rh阴性的ab型血的人……?而且,这还得是个活人……天啊……根据你的数据,我们必须得在全球1%的rh阴性血的人群当中,再筛选出其中10%的人来……” “恩,”冰青将叹了口气,接过话茬。他咬紧下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绷着说道:“不仅如此,在这10%的人当中,只有那些天才的,具备卓越才能的,体能卓越且优秀的,富含感情的,智商和情商都出类拔萃的,而且细胞活性最高的人们,才能成为她的下一任大脑芯片的备选人群。” “――天啊。”宝力金睁大了眼睛,嘴巴半晌没有合上。作为一个精通数学的商人,他明白找到这样一群人的概率得有多小。 ------------ (72) 女体改造(上) 那时候,冰青将因为急着给宝力金开门,就忘了随手带上靠里的诊室的门。桑德拉便从虚掩的房门缝隙中窥到了这一切。经过改造的桑德拉听力也高人一等,他们的对话早被自己清晰地听见。即使冰青将不下达关于血型的核心程序,桑德拉也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也明白自己在受制于血型系统的情况下该注意些什么。 冰青将确实是个人才。他埋头苦干了一个上午,就制作出了一种乌黑的药剂,像从油田里新取出来的原油一样。这种药剂有一股十足的腐臭味,呛得桑德拉好不难受――为了能让人工智能“完美地”精确辨识细微的气味,冰青将早在改造桑德拉的躯体的时候,就将她的嗅觉灵敏度扩大到了寻常人的几百倍,这种气味对现在的桑德拉而言,无疑是一种毫无人道的刑罚。 接下来,躺在床上的她被冰青将翻了个身。借着微弱的光线,桑德拉在那一瞬间看见冰青将一脸得意的笑容,而后,她感到有什么被注射到了自己的第三和第四脊椎之间。 “这样一来,只需要等一个小时,待到药剂扩散开来,芯片部位的配型应该就不受abo血型的限制了……恩,虽说,rh阴性血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那种腐臭的液体就是之前他跟宝力金提起的能降低寻找配体难度的药剂吧。桑德拉心下想。不过,虽说那种药剂很让人生厌,在接受了注射之后,桑德拉却并没感到身体有什么不舒适的感觉。看起来这种液体并没什么强烈的副作用。不过,这种看似安定的反映,也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被冰青将“机械化”而丧失了痛觉所导致的。 不论如何,这种无痛改造对桑德拉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她约莫记得自己遭遇改造之前,是个挺怕疼的女孩。虽说直到最后,她也没能求证自己的血型是不是已经可以兼容所有rh阴性血,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从没为大脑芯片替换的问题发过愁。而且,ab型本来就是一种“万能血型”,即便是在rh阳性血型群体里面,拥有ab血型的人也能自如地接收其他人的血液。以冰青将的能力,将自己的血型改造成“万能受血”血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再后来的事情,桑德拉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了。她的芯片正不断衰弱。在模糊的印象当中,她只记得冰青将貌似和自己的现任主人宝力金激烈地讨论过什么,然后过了三四天的功夫,冰青将就捧着一个特殊的容器兴奋地跑到自己面前。 看来,这段时间里,冰青将找到了一位可靠的协助者。 她记得,那容器大概有一个电饭锅那么大小,是不透明的,通体黑色,并散发着血腥的味道;它的外表却非常洁净,并没有沾染血污之类的会发出那种讨厌气味的东西;容器的盖子似乎是用特殊手段封存的,有类似于蜡一样的物质盖在瓶口周围,将容器盖子和瓶身紧密黏在一起;蜡的周围,还蒙了一层塑料薄膜一样的半透明的白色物质,看来是为了加固密封而采用的。 之后,她用虚弱的目光看着冰青将将盖子打开。他小心地取过手术台上的医用手套,用酒精反复擦拭之,而后又用碘酒消毒,重复了几次之后,他才戴上手套,小心地拿出了容器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粉白色的人脑,周遭还黏连着罐子里盛放的液体――为保持脑活性而特殊制备的人造脑浆。 “呼呼,”冰青将的嘴角兴奋地颤抖着,“还真亏那个人能弄到……看来,他除了名望显赫之外,身边也有着医术非凡之人啊。” “真亏你能想到找他,”宝力金轻轻推门进来,往前探视着,欲图看到桑德拉现在的样子,“话说,这玩意真的能让我的美丽的仆人重新活蹦乱跳吗?” 冰青将则显露出十分自信的面容。 “只要那一位真的按照我信中所写的标准去找人,再把他的脑子按要求给我送来――喏,就像这样,放在这种罐子里尽快地运给我的话,接下来的实验将有99%的几率成功。” “还有1%的失败?” “是啊,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打扰我的话,你就成为这1%了。我需要安静。” 冰青将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给了不断意图窥视桑德拉的宝力金一个严厉的眼神。宝力金知道自己的伙伴并不是在开玩笑,便像只犯了错的肥猫一样缩回了脖子,怯怯地退出去了。 之后,他抓紧时间潜心研究,不过多久,就造成一个由充满触点的金属环围绕着的,被结缔组织包围着的,并沾着少许人造脑浆的球体。 “好了宝贝,”他不知桑德拉还有意识,自顾自地说道,“我特意对新的‘大脑芯片’进行了些许的改造,做成这种被充满感应器的多个金属环环绕着的结缔组织包被的球体。球体当中呢,当然就是那个不幸的家伙的脑子的浓缩物质了。当然亲爱的,我并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才能,反正它只是一个供你应急用的替代品罢了。不要失望,也不要担心。我特意多做了一些触点,就是为了能最大性能地发挥这个脑子的功能,并且能最大限度地延长它的寿命。我会在这块芯片也失效之前,为你做成一块最优越的芯片的。如果我实在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完成这个目标,至少,我也得为你找一块较为杰出的替代品才行。” 他俯下身来,轻轻抚摸着桑德拉的头部,因为长期科研而长满老茧的手从她富有弹性的腮部一直往上游动,直到她的前额的位置而停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 冰青将的话语有些沉重。 接下来,他亲吻了一下前额,便开始主刀,将这块替代的芯片替换植入桑德拉原来芯片的位置。 桑德拉直觉眼前一黑,好像是触电一般。而后,她猛地清醒过来,伴着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她从病床上直直地坐了起来。 眼前是这几天来一直守在她身边进行着改造的冰青将。 眼神无比炽热的冰青将。 “宝力金!!成了!!” 那炽热的眼神丝毫没有从她的眼前游离,高亢而兴奋的声音震荡着小诊室里的空气,连桑德拉都觉得自己身体的部件在和强烈声波产生着共振。 不仅如此。冰青将一声高喊之后,宝力金果然挪动着胖大的身体挤进诊室的小门里来。他哐叽哐叽的脚步声所产生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冰青将刚才的鸣叫。 “成……成了吗……?!快让我看看!” 宝力金话语刚落,就一下挤了过来。桑德拉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两个兴奋狂人。 这都不算什么。最让桑德拉感到奇怪的是,虽然被换了大脑芯片,她的“自我”意识似乎还存在着,只是从原先的芯片转而依附到了现在的这副新的芯片上。 她微微摇动了一下脑袋,芯片中的记忆仿佛潮水一般涌入自己颅腔内的信息处理系统。这块大脑芯片原先的主人的记忆就想过电影一样流进自己的数据库,被完好地储存了起来。 她立马明白了这人是怎么死的。对桑德拉的“自我”而言,此人可谓死状惨烈。这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冰青将。冰青将还是一脸兴奋地盯着她,似乎毫不怜惜作为自己脑芯片的牺牲品。 而且,她很快也明白了,冰青将一定在芯片中重新下达了对主人绝对服从之类的命令,因此,她依然记得冰青将和宝力金两个人。 她又转了下脑袋。 身体貌似也十分灵活。桑德拉简单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四肢和关节,感觉身体充满能量。她又试了试调用自身所存储的数据,居然发现,之前的那个“本我”凭借自我意识所存的重要数据居然还留存在数据库中。也就是说,虽然“自我”所依附的芯片变了,它之前所探知的情报却没有作废。 她更加确认,冰青将不知道他制造出了一个具有“自我”的家伙。这种“自我”可以在不和他所设定的某些东西冲突的时候自由“活动”,获取一些“禁忌”的数据,比如这块芯片的人的死因,以及她在死亡过程中祸及的无故人等。如果这些情报数据被公之于众,那么,那位听起来颇有名望的“可靠的协助者”将臭名昭著。 这肯定不是冰青将所看到的。所以,桑德拉断定,冰青将和宝力金都没有发现本我的存在。 果不其然。 “哦我的伙伴,快看她多么灵活。手指和关节都能很好的活动,”冰青将兴奋异常地讲道,“我在改造芯片的时候,已经为她设定了几个核心指令,包括血型的,关于对我们的绝对忠诚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关于情报保密的协定~而且,你不用担心她会背叛。即便她很可能会获悉并利用这块芯片的性格和记忆,以及生活经验等等,由于她没有本我,所以不可能会违背我所下达的核心指令,更不会产生自己的‘念头’,去主动做事情。” 宝力金也兴奋极了,频频点头,甚至冲过来抓住桑德拉的双手,大叫道:“我懂我懂!就是说,她只能无条件地听咱们的!” 说着,宝力金还流出了口水。桑德拉利用体内苏醒的人脑波扫描系统对他的面部一扫,就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龌龊玩意。 冰青将也把他的心态看透,扯开他紧握着桑德拉的手,慢慢说道:“别太得意。作为人工智能,我还是为她设定了某些范围内的自主权的,比如面对色狼的正当防卫~” “啊……?”宝力金有点失望,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挪动身子做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呵呵,”冰青将不禁失笑,“你也别太泄气。因为她没有自我,而我又没有对她的这方面做限制性的核心指令,所以,如果你真的下手的话……” “下手的话……?!” 冰青将阴阴地撇了撇嘴。 “他就会想成人用的充气娃娃一样一言不发任你摆布。” 宝力金没有说话。他直接扑向桑德拉。 如果按照冰青将本来的设定,桑德拉只会把这种行为当做男女之间必然会发生的某种行为来对待。因为没有“本我”,她也并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到羞耻和排斥。可是,正因为桑德拉是具备本我的,宝力金的兽性让她顿时觉得非常恶心。 她不愿和这种人上床。即便这是自己的第二主人。 冰青将的核心指令只强制性地将他们两人作为自己的主人,让自己不产生背叛;为了让人工智能发挥灵动性且保证自己的绝对所有权,他下达了“对宝力金保持仅次于我的忠诚”的指令,但并没强制她绝对地无条件遵从二人的私欲性命令;因此,桑德拉完全可以根据自我意识来反抗他,而不是像冰青将原先的设定那样,对这种事采取“不抗拒”的态度。 所以说,冰青将和宝力金绝对不知道自己“本我”的存在。她隐约觉得,如果展现出自己“本我”的端倪,定会被冰青将强行改造,而她的“本我”,使她从心里不愿做别人的奴仆,哪怕这“本我”到头来还是芯片的依附品,她也想从这中悲剧中掌握一丝的主动权。 她决定把“自我”隐藏起来。她笔直地躺在床上,任凭宝力金做任何事情。这时候,冰青将之前的小小改造让她体会到了男女之事的感觉,强烈的冲击感,让她不禁十指紧抓床单,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唔…..改的很棒……”宝力金一边在桑德拉的身上来回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冰青将则笑道:“谢谢夸奖。不过你这是多久没碰女人了?不是刚新婚完毕么?” “一个女人……哪够……” “好家伙~不过,你撒欢可得快点啊~我还得做些武器系统上去。” “……半小时……” ------------ (73) 哈科维奇小镇 这位怀特先生倒是十分恭敬。 桑德拉反复对他进行扫描,发现除了他脑内那段模糊的记忆比较可疑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疑点存在。 “谢谢,”桑德拉随口答谢着,并开始观察镇子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镇子已经开始迎接它的全新的早晨了。没有了放牧队伍的喧嚣,这个镇子显得非常清静。桑德拉跟着领路的怀特走在镇里的石板路上,她的高跟鞋和沾着还未退去的露水的石板相互敲击着,发出咯嗒咯嗒的清脆响声,在这清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张扬。路上偶尔会跑过几个淘气的孩子,大概是父母都去忙农务了,感到十分无聊,就跑到路上和小伙伴们追逐打闹。他们显然没有见过多少外乡人,在看到桑德拉的时候,眼光都显得格外好奇,其中有一个孩子甚至还朝她做了个鬼脸。 “真是淘气。”桑德拉笑着说。 怀特也回头一笑。 “刚才应该是道格拉金和香奈儿,还有我隔壁家的混小子凯特拉。他们几个从来都没正经事做,整天玩闹,就像你所看到的这样。” “你倒是很熟悉他们。” “那当然,镇子上的人我全都认识,而且非常熟。不然我怎么对得起镇长秘书这个职位。不过……” 怀特迟疑了一下。 “不瞒您说,我对自己的记性还是非常自信的。可就算如此,我必须跟您承认,昨天晚上我忙完归来的途中的那段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哦?”桑德拉看了看怀特。他这会儿正在挠头,好像试图想起其中的事情来。不过,从他紧皱的眉头看来,他的回想貌似并不顺利。 桑德拉心下明白了很多。看来,镇子里的人们并不诡异,他们可能正如眼前的怀特一样热情。这样热情的村民很可能对鲁修进行了搭救而不是迫害。 但问题是,镇子里奇特的马匹是怎么回事? 银松。 正是这马,让桑德拉对小镇村民的好意产生了怀疑。因为这种马是名贵品种,几乎只能在法国生存。所以,娜美和鲁修会在本土看到银松的英姿,而在此处,这种马则不该出现。 桑德拉看怀特也十分热情,就打算直接问一下。 “想不起来也无妨…..虽说,我朋友确实在镇子前失踪了,但也不一定和你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有什么关联,”桑德拉稍微岔开话题,“倒是,我在今早看到一种很迷人的马匹,它眼角泛白,全身亮黑色,鼻梁却是白色的。您记忆力这么好,一定知道这是什么马,这种马又是谁家的吧?” 怀特反倒一脸疑惑地看着桑德拉。 “有这种马么?您确信没看错?”他果断反问道。 “没有?” “唔……”怀特显然是个热心肠,用手指反复搓捏着下巴,努力回忆着。 “我想您一定是看错了?我们这只有一个养马专业户。查理・皮特森。他家的马我再熟悉不过。每次有小马驹诞生的时候,我还会拿出自己的薪水来给它们买些别致的小铃铛带上。我不会记错的。他家的马虽然都是毛色鲜亮的好马,这些马中也不乏全身亮黑的货色,只是,没有一匹是您说的眼角泛白,鼻梁白色的。” 桑德拉明白了些什么。 也许这镇子的村民并不坏。那位牧马的人,也就是查理・皮特森,一大早就借着熹微的晨光出来牧马,很可能并没有看到夹杂在一群各色马匹中的银松。再说,银松即便具有非常独特的眼鼻特征,但它亮黑的基调还是会让它毫无违和感地混进群马之中。 这时候,桑德拉不得不佩服娜美的眼力。这个可心的人不仅嗅觉灵敏,观察力也是十分细微,竟然能从这么多马匹之中找到银松。就算是桑德拉,也是在启动了生物扫描系统后才发现这种与众不同的毛色的。 “唔…..那我可能看错了……”桑德拉打算先息事宁人,不生枝节。村民们八成和银松这个疑点无关,而银松又不合常理地出现了,连怀特这么细腻的人都没发现,这只能说明,银松是在昨天晚上才出现在村里的。 因为夜间村民们基本都不活动,第二天他们又极早地出门劳作,所以才没能发现马的异常。 而鲁修消失,也正是在昨天晚上;怀特缺失的记忆,也是关于昨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发生的事情;银松的出现,又极可能是在昨天晚上…… 那么,桑德拉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鲁修昨天晚上拼命逃亡,逃到镇前体力不支倒下;这时候,有什么“人”出现了,并处于某些原因对鲁修做了某种事情,这很可能导致了他的失踪,并导致了目前生死未卜的情况;这个人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极可能恰好被怀特看到,于是他用某种手段消除了怀特的记忆,以求自己脱身;这样一推断,这个“人”很可能具备某种“超能力”,他为了好好掩盖自己的罪行,混入了村子,并为了某种目的制造了那只不寻常的马匹。 推理完后,桑德拉自己都感到非常震惊。若不是冰青将在她的芯片中设定了智能推理辅助程序,是她的逻辑推理和演绎法能力超乎寻常,她根本不能相信自己所推断的结论是可信的。 然而,事情只可能是这样了。 问题又多了一个。 这是什么“人”? 如果自己的推理完全正确,那么这个“人”首先具备高超的智商;鲁修失踪后,她站在山头,对小镇方圆一公里内都进行了秘密的扫描,却没发现任何关于他的迹象,这说明这个“人”很好地掩藏了或死或活的鲁修,而这种程度的掩盖,正说明他对鲁修怀有明确的目的;他能消除人的记忆,甚至会弄出超现实的事情――不该存在的马――出来,说明他极可能是一种“变异体”。 或者,他也是一个“人工智能”。 桑德拉倒吸一口凉气。冰青将难道还制造了别的东西出来?这许久以来,她已深知冰青将头脑之灵活计划之缜密,也许,自己遇到的这一切也是他的某个“计划”? 让自己和自己的人工智能“兄弟姐妹”认亲? 真是可笑的动机。 桑德拉微微摇了摇脑袋,否决了这一种可能。 但如果这是一个偶然,也就是说,这家伙和冰青将以及宝力金并没什么关系,那么,自己还真是碰到一个可怕的对手了。鲁修如果真在他手上的话,她必须要和这样一个具有未知的恐怖能力的“超能力者”搏斗一番,才可能达到目的。 “切。” 她小声埋怨了一下,甚至有些恨自己具有“自我”这件事。 如果自己就是个普通的人工智能,那就不会对娜美动情,也就不会耽误带回鲁修的时间,不会遭遇这么强的对手,更不会依靠自己收集的情报自行做出这等缜密的推理,来证明自己将要面对多大的难题。 不管怎样,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还是不充足。她还需要好好问问眼前的怀特。 “对了怀特先生,”她佯装没有偷窥过怀特的记忆,“你昨天有没有记得看到过什么人?” “昨天?” “恩,昨天晚上。你的记忆消失之前。” “……哦……”怀特吞吞吐吐,“我倒是……可能见过谁。” “谁?”桑德拉想确认一下。 “天太黑,我并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子。晚上我刚办事回来,途径镇子前面的那座小山。那时候,我只看到山间密林当中有个黑影倒在那里……” “只有一个黑影?” 桑德拉试图提示他,看看能不能让他再想起些什么。黑影肯定是鲁修。而如果自己的推理正确的话,鲁修旁边应该还有一个人。 那个超能力者。 现在,怀特的答案主宰着一切。 “唔……”他又挠了挠头,“好像……啊!” 他恍然大悟一般瞪大了眼睛,还拍了拍双手。 “那黑影旁边,确实有一堆什么……不像是人,但是吧,也像是个佝偻的老人的人影一样…..我先前以为是个灌木。你这么一提示,我再仔细琢磨下,就明白那可能就是个人了。因为哈科维奇附近都长着高大的山毛榉和其他一些树木,灌木是很少见的。” 桑德拉点点头。 她心里的疑点有了眉目。 “后来呢?你就不记得之后的事了?” 怀特点点头。 “这边走,”他一直没有停止带路,用得体的手势指引着桑德拉说道,“……是的,我还真是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再试图回想昨晚的事情的时候,就只觉得自己是喝醉了一样,没什么印象。我问我的妻子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只说就跟平常一样,只是身上臭臭的。她还问我是不是在山路上摔倒了,沾上了动物粪便什么的。我一想也对,没准自己走夜路没小心,加上看到一个黑影心生恐惧,说不定慌忙下山之间摔倒了,然后记忆也跟着摔的模糊了,哈哈……” 桑德拉听罢也随之一笑。 不得不说,怀特说的也是很有道理。人要是一紧张从那种山头上滑下来,倒也是能导致失忆的。 问题就在于,他失去的这部分记忆太“巧”了。 不过,桑德拉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推论对这位无辜的热心的怀特先生说出来。如果对方真是个危险的家伙,那他一定会对怀特进行灭口。本来消去他的有关记忆就是对他的最大宽容了,如果他发现这家伙还是记得他犯罪的过程,肯定会不留情面地杀了他的。 “前面就是了,我们镇子的会客中心。” 谈话之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一栋绝好的别墅面前。一路走来,桑德拉认为这应该是镇子当中最豪华也是最体面的地方了,虽说与宝力金的几处别墅相比还差了很远。 “真漂亮。”桑德拉习惯性地恭维道。“接下来,我们将在这里面进行谈话么?” 怀特谦卑地鞠了一躬。 “本是打算这样的。只是,我从您刚才的问话中推测,那天晚上我所看见的黑影应该就是您口中所说的走失的朋友。这样的话,事情可就不小了。因为我的有关记忆并不是非常清楚了,所以,我觉得还是把那天晚上还在外面活动的人召集过来开个讨论会,看看他们有没有相关的线索会比较好。当然,我也会提议镇长参加的。哈科维奇镇的人们都很热心,请您放心。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一边说着,怀特一边将桑德拉请进了别墅内部。 “已经快中午了。我会吩咐里面的人为您准备些可口的餐点。如果顺利的话,下午四点左右,大家应该都会到这里来的。” “谢谢。”桑德拉鞠了一躬。 之后,怀特便退下了。 桑德拉便一直在这里等待怀特所说的那个会议的到来。不得不说,镇上人的手艺还真是不赖。虽然桑德拉并不吃人类食物,可她还是能通过自己的嗅觉系统闻到其中绵绵不绝的香气。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把这些可口的饭菜都小心地倒掉,并利用冰青将给她安置的强酸喷雾器销毁腐化了这些东西。 之后,她整理好心态和思绪,就开始集中精力等待将要到来的讨论会了。为了对此处更为熟知一些,她向其中的仆人们打听到了会议厅的所在,打算先去踩踩点,看看其中有什么机关暗器或者藏匿人口的地方没有。她不敢排除鲁修被藏在任何一个地方的可能性。而且,即便怀特是个好心人,也难保其他村民不会讨厌自己这个外乡人。如果会议室中有村民常备的防歹徒入侵的设备的话,那他们也很可能利用那些玩意来对付自己。 虽说这种“对付”无关痛痒,可桑德拉还是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会议室在这别墅的二楼。一出二楼楼梯,她便看到一扇极其精致的棕色金属防盗门横在自己眼前。 领她来的仆人毕恭毕敬地打开了房门,只见其中有一排排整齐的真皮沙发座椅;椅子的最前面,还有一个极大的舞台,台面光洁如鉴,两边的宝蓝色天鹅绒幕布也十分瑰丽;会议厅的四围都是经过了隔音设计的,木质墙面上有着一条条竖着的精致的缝隙,显得既实用,又美观。 ------------ (74) 古怪的镇长 “bravo。” 桑德拉不禁赞叹道。 同时,她也不忘搜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不过,令她遗憾的是,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猫腻。 “呼,”她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多心了。如今,只能等镇长和镇上的其他人过来了。” 说罢,她就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了下来。 下午四点。 所有的人准时到达了会场,并在怀特的指引下有秩序地就座。 镇长就在这些人当中。由于他穿着格外体面,桑德拉马上就从一群农夫和农妇中捕捉到了他的影子。 那是一个蓄着整齐的花白色胡须的人。这样的款式,使他的脸显的格外严正和干净。他的头发貌似很短,整齐地藏在一顶深色礼帽的下面,绝无凌乱的发丝露在外面。礼帽之下,是一对灼灼有神的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每一个人,包括桑德拉自己。他一直面带微笑和每个村民点头致意,似乎是想平息正在小声地叽叽喳喳讨论会议内容的村民们的不安。 怀特请镇长坐在了会议室最前方的舞台上所布置的会议桌上,并请桑德拉也坐在那里。二人就座后,会议看起来似乎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的,亲朋好友们,”怀特用极富热情的声音开了个头,“贸然请大家前来,真是十分抱歉,可是,我们有一位尊敬的客人遇到了些麻烦事。哈科维奇镇历来以热心著称,所以,我想请大家帮忙解决这件事情。当然,这个会议也得到了镇长的同意和支持。” 说到这里,怀特面对着镇长鞠了一躬,镇长则摆摆手,一副理解的姿态。 怀特的声音更加高亢了。 “如大家所见,我们的镇长就是这样的热心肠,并时刻以身作则教导我们做有益于社会的人。” 台下坐席上则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各人之前所显露出的不安神色也被笑意所替代。 怀特摆摆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 他继续说道:“这次的事件,简单来说,就是这位客人,”怀特指了指坐在镇长旁边的桑德拉,“和他的朋友在镇前走失了。经过和鄙人的一番讨论,这位尊敬的小姐认为鄙人昨晚看到的倒在镇前山头上的某个人影就是她的朋友。说来惭愧,昨天可能因为归家太晚,走夜路一时慌乱等原因,我对这段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所以,试问大家对这个黑影都没有印象?” 怀特结束了这段情节描述后,台下的众人便开始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进行讨论。 桑德拉不是等闲之辈。她偷偷开启了声纳放大系统,使自己的听力猛地提高了数倍。这样一来,即便声音杂乱细微,她还是听到了这群人口中蹦出的几句重要的话:“说起来…..我昨天路过山脚好像又听到喘息声?” “别听风就是雨了,你确定?” “……喂喂,这可不是讲鬼故事的时间,我跟乔尼差不多,好像也听到山上沙拉沙拉的,但我以为是风声……” “说起来,今早你有没有注意一匹马,总感觉哪里不对?” “查理的吗?我倒没发现啊……你是不是没睡醒,两眼还没睁开呢所以看错了……” “等等等等……镇长今天貌似喷了香水?” “喂!别扯话题――你发现有人了吗?” “总觉得是心理作用?大家都说有人,我感觉我好像也听到山头有声音,但不是沙拉沙拉的啊……” “是啥样的?不是风?” “绝对不是风啊,是啪叽啪叽的……还吭哧吭哧的……” “你都可以参加拟声大赛了,文森特。而且这是你幻觉吧?我怎么听到的是类似于人的惨叫?” “好了好了别吓唬人,强纳森!……” …… …… 桑德拉嘟起了嘴,皱紧眉头思考着。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她斜眼看了眼镇长,发现镇长居然无比镇定,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她觉得其中有什么不自然,但又说不上来。为了确认村民们的谈话是否属实,她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发现镇长果然有喷洒香水。 这原本没什么。作为一镇之上,又打扮得如此得体,身上有香水的味道非常正常。可是,如果把这一现象和村民们的内容结合起来思考的话――“等等等等……镇长今天貌似喷了香水?” ――桑德拉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镇长原来肯定没有喷香水的习惯。 一般来说,在参与交际场合的时候,男人为自己喷洒香水的行为正如同女人化妆的行为一样,是对到场的众人的尊敬;但是,他可是镇子里面权利最大的人,参与会议的人都是他的下属和村民,他实在没有必要喷洒香水。 如果不是这样,那这种情况就只能被归到使用香水的第二个理由上去――为了掩盖异味。 想到这里,桑德拉默默地点点头。她的逻辑系统飞速运转,推理出了第二个匪夷所思的现实。 这个镇长,肯定不是以前的镇长了,而是也被那位“超能力者”用某种手段加害了。如果是这样,这位镇长就是“超能力者”所伪装的,他突然喷洒香水,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有某种味道。这种味道极可能非常明显,会让村民们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他喷洒香水,就是为了隐瞒这件事情。 等一下。 桑德拉马上想到了一件事。 “等等等等……镇长今天貌似喷了香水?” 这句话,其实反向证明了镇长昨天还没喷香水的事实。也就是说,这位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镇长,极可能也是在“昨晚”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样一来,桑德拉心中就出现了一个完整的事件经过。 “超能力者”出于某种原因迫害鲁修,并令目睹这一犯罪过程的怀特失忆;之后,他趁着夜色潜入村子,极可能是为了找个民家隐藏起来,或者进行对鲁修的毁尸灭迹,抑或是打算藏匿一段时间――鲁修的失踪,肯定会导致他的家人的报警行为,与其在外逃亡,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藏匿一段时间更为妥当;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或者其他的动机作祟,他伪造马匹,加害镇长,并用香水掩盖了自己的“气息”,之后人模人样地出现在这里。 桑德拉再联想了一下之前那位“拟声大王”的有关对话。 “吭哧吭哧”,“啪叽啪叽”。 还有人提到了貌似听到了人的惨叫。 桑德拉脸一沉,心说大事不妙。 鲁修极可能被“超能力者”吃了。那种声音,不正是野兽啃噬肉体时发出的动静吗?而那位村民听到的惨叫声,不正是鲁修死前的哀嚎吗? 桑德拉咬了咬嘴唇。 这样的话,之前推理到的镇长索要掩盖的气味,也就有些眉目了。 八成是吃人之后,他身上那股掩盖不掉的血型味和腐臭味。人的尸体是具有一种特殊的酸臭味的,在被活吃之后,即便几经刷牙漱口,他身上也会残留有一种违和的气味。镇长从不喷洒香水,正说明他是一个不具丝毫异味的人。这样的人,身上一旦有这种味道,就极容易被村民察觉。 桑德拉小心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镇长,并启动冰青将为她设置的嗅觉多通道辨识系统,将自己的嗅觉精准度扩大了几千倍。 接着,她故意打翻了桌上的会议用水杯。 “啊,对不起,镇长先生!” 桑德拉打翻的水杯,恰好泼在了他身上。这突然的惊吓,让他忙不迭地开始擦拭身上的水渍,桑德拉也顺理成章地帮他擦拭着。 与此同时,他微笑着对桑德拉回了一句:“没关系,小姐。” 就在这开口之间,镇长口腔和食道中的气息便泄露了出来,被桑德拉捕捉到。 那正是股难闻的腐臭味,味道中还弥漫着酸臭的味道,正如吃完活人的猛兽口中所吐纳的气息一样。 桑德拉不禁心中作呕。 而且,桑德拉也察觉了。在她擦拭镇长沾湿的上衣的时候,她感觉到他身体的触感非常诡异。 那是一种松垮的,毫无弹性的触感,就好像是内里的骨架把一张人皮整个披在身上一样。 难道,“超能力者”为了伪装成镇长,采取的是披上他的人皮的这种手段??? …… 再等一下。 桑德拉心中一惊。这感觉,不是正和自己的结构差不多么?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冰青将设计的人工智能,而不是什么超能力者?二人的相遇,难道也是冰青将设定的吗? 不,不对。桑德拉心下想。因为自己的推理当中,显然存在着“超能力者”把自己伪装成村长的情节。而如果这个人是人工智能的话,他根本不必用披人皮的手段进行伪装。因为,如果是冰青将设计的智能机器人,它应该会像自己一样,具备生物学伪装功能――经过有机机械化的皮肉在某种特定程序的指引下会发生如同“橡皮泥”一样的质变;这种质变使人体变得可塑,这时候,只要扫描被模仿者的相关影像,就能通过程序将自己的外貌改造成被模仿者的模样。 难道说,这不是冰青将制造的人工智能? 桑德拉很难想象除了他,还有谁能造出这种玩意。即便是人工智能的山寨货,她也相信世界上没第二个人做得出来。 桑德拉眯了眯眼,继续擦拭着镇长沾湿的衣服。 “哦…..真对不起,这样应该行了。”桑德拉友善地冲镇长笑了笑。如果想得太入神而耽误了擦拭的动作,很可能被这个假镇长察觉,难免打草惊蛇。桑德拉还是决定先维持常态,待到夜间观察下各人和四围的建筑比较好。 毕竟,不是还有个不寻常的马的谜题没解决么?桑德拉推断,这些事情一定都是互相联系着的。她越早想出其中的联系,就能越早一步找到活着的鲁修。 或者鲁修的尸体。 思忖之间,旁边的镇长突然站起来发话了。 “各位,有没有人目击过这位小姐口中的朋友呢?” 底下的村民貌似选了个代表出来,这代表站起身来发言道:“很抱歉尊敬的镇长。虽然我们进行了激烈的讨论,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内容,并没有确切信息表明我们之间有谁遇到了这位小姐失散的友人。” “谢谢,派屈克。”一直负责组织会议的怀特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看来,桑德拉小姐,我们之间并没有谁见到过您敬爱的朋友呢。” “真是遗憾。”镇长微笑着说着,并安慰性地拍了拍桑德拉的肩膀。 桑德拉笑道:“非常感激您和您的村民为了身为陌生人的我开展这么激烈的讨论会议。虽然没有结果,我也感到十分高兴了。我很感激,上天能让我来到哈科维奇这么富有热情的小镇。” 镇长盯着桑德拉的笑脸,微笑着说道:“您能这样说我真是太高兴了。如果您有事的话,也可以先行去忙,您放心,一旦我们得到这位朋友的消息,一定会联系您的。” “恩,谢谢,”桑德拉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镇长,“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联系方式。一旦有消息,请务必联系我。” 镇长点点头。 “那今天天色已晚,小姐不如就在镇子过一晚上,明天再走吧。” 桑德拉暗暗笑道,正合我意。 她打算趁夜间探探这个哈科维奇小镇的究竟,尤其是那位负责放牧马匹的查理・皮特森的住所。身为牧马人,他的住所旁边一定有马厩的存在,如果能靠近查理的马厩的话,也就不难查到银松的蛛丝马迹了。 “万分感谢。”桑德拉起身,对镇长行了个礼。“看来,我还是要在哈科维奇镇叨扰一夜了。” 镇长这时候也站起身来,微笑着带着和蔼的神情说道:“不用客气。热情一直是哈科维奇小镇的宗旨。我也希望小姐您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感受到哈科维奇小镇的风土人情,并能永远把这里作为自己的第二家园。” 桑德拉笑着又鞠一躬,虽说这段话让她觉得太过于客套,一点实感也没有。而且,桑德拉也不打算让自己被这种话语所打动,以免干扰自己对哈科维奇小镇的全面搜索。 她务必要找到鲁修。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会常来的。找到朋友后,我还会对哈科维奇镇送上的谢礼,聊表对这次事件的感激之情。” 镇长开怀大笑,并和桑德拉握了握手。 “小姐客气。怀特,带大家秩序出场,并把会场收拾干净,然后带小姐去用晚餐。” “遵命。”怀特深鞠一躬,便开始按吩咐做事。 一场没有结果的会议,就这么结束了。 ------------ (76) 不该出现的人?(上) 事不宜迟。桑德拉只能决定放弃寻找鲁修,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宝力金的宴会现场。 她的“大脑”运作得飞快。 “看来……只有厚着脸皮承认自己无能,没有找到鲁修的下落了。而且,我不能把娜美的事情吐露出来……” 一边如此做着决定,她一边飞速地奔跑着。即便如此,桑德拉还是没有在路途中找到丝毫的哈科维奇镇镇长的影子。 “切,那这玩意该怎么办?万一到了会场,我怎么跟大家解释?难道在众人面前大战一场么?不过,那家伙到底也是没看到我和娜美在一起,也不会对宝力金说出我因为玩弄一个女人而误了任务的事情吧。但是,这种奇怪的东西出现,就意味着我去了奇怪的地方。而鲁修疗养的地点宝力金十分清楚……” 也就是说,这家伙一旦出现,就意味着自己可能暴露好和娜美的奸情。 何况,娜美被自己指示着前往宝力金的会场,这意味着,娜美将是一位不速之客。宝力金的脑袋瓜何等灵活,再加上那镇长一同出现的话,就不难猜出其中端倪。 “可恶…..” 桑德拉飞奔着。 终于,十分钟后,她赶到了宝力金举行晚宴的别墅。 带着忐忑的心,她轻轻推开了门,头也不抬地鞠了个躬。 “对不起,主人,我……” “哦哦哦,亲爱的桑德拉,你不用道歉,你带来的这个不速之客还是为很可爱的小姐呢。” 什么? 桑德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宝力金这句话信息量可不小。至少有两点,桑德拉能很确定地推测出来。 娜美肯定到了,宝力金口中的可爱的小姐,指的肯定是娜美。 鲁修也已经到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唯有如此,宝力金才不问她失职之罪。 她忙抬起头。 一点也不错。 在那张豪华的大桌周围,坐着忐忑的尹白尚洛洛冰苗木等一行人,而后,在尹白的不远处,原本空着的座位上,坐着面带微笑却异常疲惫的娜美,娜美的身边,则是脸色白皙,身材瘦弱,看上去一推就倒的鲁修! 桑德拉大惊。就算是人工智能,她也不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主人,我其实……” “啊,没事没事,美女的话我可是一直欢迎的,”宝力金打断了正要说话的桑德拉,并坐到了首席的宴会位置,为娜美斟上一杯醇香的葡萄酒,轻轻地故作优雅地递了过去。 “1850年的法谢莉……很珍贵的葡萄酒呢,尊敬的东道主。”娜美接过酒杯,微微抬眼,疲惫的面容中流出一丝媚态,轻轻吐气说道。单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迷倒了宝力金。 他双手紧握在一起,兴奋地喊叫道:“这位美丽的小姐真是奇人!居然只是将您白皙而亮丽的鼻梁凑在酒杯附近闻上一闻,就能如此精确地说出它的信息呢!对了对了,我还不知道小姐芳名?” 此话听来,桑德拉便明白娜美也是刚刚赶到,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赶上。 而这时,却有一个动听而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 “娜美・玛依琳,法国圣法琳葡萄酒庄主人的千金小姐……” 是薛定谔。 “也就是……我所终身为之效力的路飞老爷的女儿。”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桑德拉更是惊异地发现,她的主人宝力金的眼珠子居然也瞪得又圆又大,嘴巴张着傻傻地愣在那里。 “什么?”尹白也惊讶地发话了,“娜美,还有那位管家,你们……?” 疲惫的娜美这时候才真正地扫视了桌子的四周,看清了除了尹白和鲁修之外所有人的面目。这里面,她认识的人居然有四位。 刚才发话的薛管家,自己魂牵梦萦的尹白尹少爷,和薛管家坐在一起的空姐打扮的父亲的秘密*,还有自己毕生难忘并充满内疚的鲁修。 “啊……”她也轻轻叫了一声,宣泄着心中的惊讶之情。 罗宾和冰苗木倒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小姐,只是,碍于没有退去的对宝力金这场“鸿门宴”式的招待的提防之意,她们没有立即指认出娜美来。 尤其是冰苗木,也即是冰小炎,即便她说自己认识娜美,恐怕对方也难以对她现在的这幅模样产生丝毫的印象。在她心目中,自己还是那个一切为了自己的少主鲁修而形影不离的高大俊朗的亚裔医生呢。当然,她也没有和基本和娜美小姐前后脚来到这里的鲁修相认,因为自己这幅样子,即便是最亲近的主人也是认不出来的吧。 即使如此,娜美的眼光还是游走到了冰苗木身上。她虽然无法通过外貌辨识出冰苗木的真身,但是,她依然能靠敏锐的嗅觉和观察力,察觉到这家伙一定认识罗宾,薛定谔,甚至鲁修――冰苗木时不时地打量鲁修,这很明显地证明二人之间具有某种关系。 “冰…..医生?” 她朝冰苗木的方向试探地问了一句。 冰苗木大惊。 随后,她心生佩服地笑了。 “不愧是娜美小姐。您的观察力还是那么敏锐。” 娜美小姐也微微一笑,露出腮边两个美丽的酒窝:“其实不只是靠眼睛,您的身上,一直有一股非常宜人的药草香。虽说您平时总立着风衣的领子,爱戴大沿帽,身材又高,让我看不清您的长相,但味道是跑不了的。而且,没想到,您是位女性?” 冰苗木站起身,朝着这位富有智慧的女性微微鞠了一躬。不过,对于性别的事,她现在到不想提,况且,有一个人貌似没什么反应。 巧的是,桑德拉也并没有对她的变化做什么解说,冰苗木看看她,发现她貌似在愣神。 尹白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像是脑门发热了似的,把屁股后面的凳子都带出了响声。 “喂喂喂……这,这也太奇妙了吧?咱们这群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具有不同的目的,患难一般被这宝力金和他的人工智能聚集到了这个鬼地方,而这其中居然有熟人?” 宝力金听完这话则有些不悦,之前吃惊的神情也变成了厌恶,瞪圆的两个大眼睛一下子眯成了小缝。 他不满地说道:“哼,尹sir,您怎么说也是我带到b4实验室的,不管是在美轮美奂餐厅还是现在,都算是受了我的栽培的吧,现在说话怎么反倒这么不客气?什么‘鬼地方’……注意用词,用词!” 尹白倒也不是无理蛮缠之人。他确实是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十分不安,才变得大呼小叫起来。他看了眼娜美,那娇弱的脸上,似是也流露出了对他的失态而感到不解的神情。 “哦……对不起,先生,”他尴尬地整了整衣领,“我只是觉得,如果在开饭前,我们能来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就好了……” 宝力金点点头。 “那就从我这位主人先开始吧,免得你们再对我这边有什么不好的猜测,哼!”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着。 “虽说是把人物关系也作为解谜的一环来着,不过咱们也可以先说了在吃饭,无所谓的这个,哼!我更不想因为一点点无聊的解谜乐趣,而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他仰起头,朝着空气清了清嗓子。 “我叫果阿・宝丽金,是印度的大商人,在世界多处都有别墅,比如在印度上的‘空中花园’,在美国的某几处别墅式疗养院,还有你们现在吃饭的这个地方。我在印度拥有一位美丽的妻子。印度的港口城市果阿,是我投资建立的,因此,我是那里的金主,我的名字也被冠以了城市的名讳。因为我爱经商,我在多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某项企业,比如在美国威斯康辛,我就开了一家叫做美轮美奂的餐厅。当然,其中的尹白和尚洛洛,是当时手底下我的两个员工。” 一旁的桑德拉见宝力金说的差不多了,就紧接着插上来介绍道:“我叫桑德拉・寂亚莲,人们通常称呼我桑德拉,是刚才进行自我介绍的宝力金的仆人,也是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 说罢,桑德拉便走到鲁修和娜美的附近,毕恭毕敬地站着了,她继续说道,“我为大家做了些料理,一会儿呈上,还请大家等待。” 看来,桑德拉的介绍是到此为止了。底下的某些人发出了“切切”的不满声。毕竟,桑德拉这个介绍就跟没介绍似的,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她是宝丽金手底下的人工智能。 接下来,尹白发话了。 “我的名字叫尹白,是中国尹氏珠宝世家的少主人。不过,我本人并不喜欢继承家业,而是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于是从威斯康星毕业后,就来到美轮美奂打工,一边挣点零花钱,一边看看寻找契机,做一番大事。这边的尚洛洛是我的同事,而且一起被宝力金这位boss带到了b4实验室工作。” “……等于你现在是研究员了?”娜美面目潮红地插问道。 “恩….算吧。哦,我来替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我所结识的城中某家酒吧的老板,她不光外貌过人,嗅觉也很厉害哦。” 娜美脸红地笑笑。 “哼,我家小姐的高深之处且还轮不到你这外人评说,”一边态度捎带着几分嫉妒的薛定谔站了起来,自我介绍道:“我叫薛定谔・腾格飞力沁,虽然是黄皮肤,确是蒙古人,是这位美丽的娜美小姐所在的家族,圣法琳葡萄酒家族的总管,也即是首席大管家。我家小姐可谓是法国上流社会中最闪耀的一颗明星,就如同她所喜欢的晨星玫瑰一样迷人璀璨。” 说到这里,他还特意地正了正衣领。 “当然,身为这位小姐的家族管家,我也是有过人的美貌的――” “虽然这美貌完全被你脸上的伤疤覆盖了――” 是罗宾。她正挑着眉毛,嘲笑般地看着拼命恭维着自家小姐的薛定谔。 “你这三八……”薛定谔忿忿地说,“那总比你这职业小三强~” 罗宾则是被戳了痛处,何况这席间还有几位帅哥在。 “哼,小三也是有美貌做资本才能当成的哦~哪像你,早早被什么间谍活动啊严刑拷打类的东西啊毁了容……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叫罗宾,职业是一位空姐,并且还会点小偷小摸的~而且,我也不怕揭露出来了,正如这位丑男所说,我同时也是那位娜美小姐的父亲的*~” 娜美听到这么坦诚的介绍,心里也燃起一丝对这勇气的尊敬之情。她站起来对着罗宾鞠了一躬,算是一种礼节性的表达。 “而且,罗宾小姐的计算机水平也不错吧?我常常偷窥到在父亲房里,你们做完之后,你还会帮他处理一些文件。” 罗宾则脸红着,在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 “唔……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个尖利的声音远远地响了起来,正是一直都不怎么安分的风间井野所发出来的。 “你们的故事还真有意思,关系也挺复杂的,”风间井野旁边的女忍者也发话了,“顺带介绍一下,这位叽叽喳喳让人神烦的姑娘,是我们忍者杀手三人组其中的一员,风间井野,她擅长暗器;在下的名字叫做姬宫椿,是其中的成员之一,擅长近身战,并使用苦无做主武器;旁边这位大人则是我们两位的主人,太子院春,虽然看上去年纪尚且幼小,但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会对这位大人做出不敬的行为――” “好了椿,不用把宴会的气氛搞得这么严肃。”春笑笑,“顺带一提,我擅长太刀。” 这三位一介绍完,桌上就响起了啧啧声,似是感叹于三人的美丽和冷酷,又似是惊异于这些妙龄少女们如此危险的职业行当。她们自我介绍之后,半晌之间,竟没人起来主动介绍,似乎都在沉思什么。 在这个时候,还是鲁修说话了。 ------------ (76)不该出现的人(下) “我叫鲁修・吕伽刚特。刚才听圣法琳的家族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并没有把全名都说出来,因为我们家族的名讳也十分冗长,所以,我也不说出全名了,大家叫我鲁修就好。我们的家族是法国有名的制造业,我则是家族的少主,并曾经和这位美丽的娜美小姐有过婚约,只是,在下身染重疾,没能有福分享受这段姻缘。那边的银发美人,也就是夏梨小姐,是目前在下的最爱。我会用一生保护她。” 此话一落,正在饮用桌上茶杯中的茶品的尹白噗的一下子把水吐了出来,在座的众人也对这么直白的表白感到惊讶。娜美脸色惨白,而后无奈地笑了笑,而夏梨则害羞地捂住脸颊,只觉得自己热得不行了,恨不得找个冰窟窿钻进去。 “……喂…..鲁修少爷……”她羞怯地小声说,“您…..您怎么?” 桑德拉则注意着这一切。她眯起了眼睛。 “看来咱们的鲁修少爷真是个痴情种,而且,某些方面也挺无情,居然当着曾经有婚约的娜美小姐的面对另一位女性表白了。” “不可以吗?”鲁修径直地反问道。 这种语气,更让桑德拉感到奇怪,甚至觉得他“不通人情”。但此刻,她心中尚存对镇长的去向的纠结考虑,所以也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夏梨则试图缓解个中尴尬。 “……那个,我叫夏梨・酥兰波娃,你们称呼我夏梨就好。我是那边的银白少爷家的女仆长,擅长各种冷兵器和枪械,格斗能力强,还结识了刚才那几位美女忍者为好友……和鲁修先生的相遇,就是在这次结识之间,机缘巧合遇到的……” 桑德拉点了点头。 “恩,这一点,我见证。说得更明确点的话,就是这位鲁修在那位罗宾小姐和薛定谔先生刻意的安排下上错了飞机,航线居然直指美国;同时薛定谔给三位忍者信息,让她们前往这班飞机追杀;这时候,这位夏梨小姐为了查探因为进入了b4实验室而来不及和外界联络,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的尹白,也登上了这班飞机,阴差阳错地卷进了三位忍者追杀鲁修的战争中,不打不相识地与她们成了朋友,并爱上了这为鲁修先生。” 听完桑德拉这一股脑的“串场词”,一瞬间所有人的脑子都空白了一般,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言不发。 他们开始渐渐地明白这个中的人物关系了。 宝力金则不满地嘟囔道:“喂桑德拉,你怎么现在就开始解谜了啊,都不好玩了。” “对不起主人。”桑德拉被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之前,她一直把心思放在琢磨哈科维奇镇长的事情上,竟然走了神。 “嘛嘛…..无所谓了,接着说吧甜心。” “遵命。”桑德拉鞠了一躬,接着说道,“在搏斗当中,飞机坠落,被我发现,于是我拯救了他们,将他们安排到了美国的某个废旧军事所――” “……就是我们相遇的那里?”尹白愣了半响,终于发话了。 桑德拉点点头。 “你们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一些时日了。这些时日,正是我为了完成答应了他们的‘有求必应计划’而实施的必要手段。” 尹白狐疑道:“什么……有求必应计划???” 夏梨赶忙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谦卑地说道:“少爷,真是十分抱歉。因为我所爱的人正在被追杀中,旁边几位朋友不完成杀手任务的话也是死路一条,我为了能两全,便花了大价钱,请这个人工智能实施一个万全方案。” 尹白倒不是心疼钱。 “夏梨,你这也太危险了!就不怕其中有诈!” “对不起,少爷,”夏梨抬起头,面带忧愁眼泪盈眶地道歉说,“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尹白急忙摆手,示意她坐下:“没没,我没责怪的意思……” 桑德拉接过话茬继续讲道:“总之,这计划开始实施了,我必须把鲁修放在一个适宜的地方疗养,和这群人暂且分开――” “那个疗养院……?”娜美求证似的小心问道。 桑德拉点点头。 “――而后,我开始实行第二步,就是把大家都带到安全的地方。可是这时候,我的主人宝力金对我下达了试探尹白和尚洛洛的任务,于是我跟踪他们到了赌场。” 冰苗木站了起来。 “这时候,我和罗宾,薛定谔也到了赌场,卷入了斗争……然后,你就打算顺带着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带入b4实验室???” 桑德拉又点了点头:“毕竟你们说要跟来。其实,我是想单纯地将尹白他们带给夏梨他们,两边认识一下,再往b4走的――毕竟那个废旧军事所距离b4比较近。” 冰苗木忽地一下坐下,心说原来如此。 这时候,旁边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发话了。 “小姐,您难道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这话让冰苗木听的背后发毛。她顺着声音找去一看,居然是一直冷眼盯着自己的尚洛洛。 这家伙,自打在赌场中遇到的时候,冰苗木就觉得他不对劲,并很可能认识自己的这幅皮囊。这种态度,是在想自己求证么? 但是,不论如何,只要让他明白自己认错了人就好了吧?毕竟冰苗木并不是这皮囊所代表的人。 她笑笑说:“刚才娜美小姐不是介绍了么,我是一位医生。” 说到了这里,冰苗木和桑德拉两个人都觉得事情有点怪。那就是在娜美说出“冰医生”这个词的时候,有一个人居然没什么反应。 “真的是医生吗?既然是娜美小姐认识的医生,那和娜美小姐有婚约的鲁修先生一定也会熟悉你吧?可他没什么反应。” 尚洛洛一语中的。没错,鲁修在听到“冰医生”这个词的时候,一点怀疑性的反应都没有。他难道不好奇,这个“冰医生”是不是自己身边的那位“冰医生”?如果是,那样子又怎么变话这么大?娜美小姐因为从没仔细见过自己而不对自己的样子感到怀疑,鲁修少爷是怎么回事? 但这会儿,这却成了冰小炎百口莫辩的一个漏洞。她看了看鲁修,发现鲁修还是一脸狐疑,貌似在思考什么。 冰小炎叹了口气。自己这幅样子,鲁修少爷果断是想不起来了吧。 桑德拉则一直冷冷旁观着。 没想到,这会儿的尚洛洛却采取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继续追问:“你根本不是什么冰医生吧?” “这还有假?娜美小姐都说我身上有草药香――” “那种东西,可以制造出类似的香味然后喷洒在身上吧!” 冰小炎也被激怒了。 “那你倒说说,我冰苗木是出于什么动机要这么做?” “啊!”鲁修一下站了起来,似乎是在听到冰苗木之后想起了什么似的。但说时迟那时快,尚洛洛一下冲到冰小炎面前,紧紧揪住她的领子,将其举了起来。 四座皆惊,却又不知怎么办好。 只听尚洛洛厉声喝道:“动机?!动机就是你不想我认出你来,朴江善!你这个侩子手!我今天要杀了你!” 尚洛洛这一声呐喊让四围的人都震惊了,待到反应过来之时,那冲动少年不知怎么就移到了冰小炎,也就是冰苗木的身边。他一只脚踩着冰小炎所坐的凳子,一只手狠狠地揪住她的领子,力道之大,把她惨白的脸勒得更加惨白。 “尚――!” 尹白大概是这群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禁不住大叫一声,想呵斥住他冲动的行为。在这个谜题尚未完全解开的局面下,尚洛洛的行为无疑是火上浇油,还没做到一致对外,反倒开始窝里斗了。 冰小炎虽说是有些难受,但仍然不明就里。她大概能猜测到,一定是自己这幅样子让尚洛洛生成对自己的怀疑来。她吃力地斜眼看看鲁修,却迎上了他陌生的目光。 冰小炎的心一沉。自己这幅样子,连自己最亲近的主人都认不出来了。即使她在这混乱的局势之中对众人讲出昔日自己进行大脑移植的经过,弥补桑德拉没有解开的谜题部分的空白,又有多少人能相信这匪夷所思的剧情? 大家一定认为是自己想逃避对尚洛洛的责任,虽说自己并不知道这幅皮囊和尚洛洛之间的具体过节。 可她仍然要做点什么。 “喂……放手,”冰小炎吃力地说,“我觉得……这其中……有误会……” 尚洛洛并不吃这一套。 “哼,我倒也是没见过承认自己杀人的杀人犯!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冰苗木是想先把这风波平息掉,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私下里和尹白说明前因后果。她认为,尹白看起来和尚洛洛关系不错,如果能有充分的时间先对尹白说明其中经过以及一些难言之隐,再通过尹白之口讲给尚洛洛,那即使是那种冲动的没多少智商的脑子,也能理解自己的故事了吧。 但尚洛洛的劲儿越使越大。 “还真是副好体格……我倒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一边说着,尚洛洛更加用力地勒紧了冰苗木颈部的衣领,令她开始咳嗽不止。这时候,薛总管才回过神来,急忙从座位那窜了过来,用力扯住尚洛洛的手腕。 “你疯了!快松开!会出人命!” 尚洛洛则面色通红,哐当一下甩开薛总管的掰住他手腕的那只胳膊,让他一个踉跄摔在了旁边的桌面上。 “多管闲事!我杀的就是这人!” 薛定谔被这么一击,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上来,直觉自己浑身热的出奇,想都没想,爬起来就照着尚洛洛的脑门一拳勾了过去。而尚洛洛只觉一道风声划过,还没反应过来,就两眼冒星,往后连连跌了几步。为掌握平衡,他本能地双手向后方的桌面一按,不曾想一手按进了旁边罗宾位置上的茶杯中。茶水滚烫,让尚洛洛一下惨叫起来。 同时,他心中的怒火也再不能压制了。 “去你的!” 他顺手抄起那茶杯,就冲着前来阻拦的薛总管扔了过去,丝毫不顾旁边罗宾惊慌的惨叫。 却说那茶杯在尚洛洛大力的投掷下在空中打出旋转圈来,连带着其中滚烫的茶水冲着怒发冲冠的薛总管飞将过去;薛总管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不似洋人那般体格健壮,但论起身手却是不输黑人保镖的好手,加之身形灵活,一眼就看穿了茶杯的来路,稍稍纵身,便躲了过去;之后他却并不示弱,干脆抡起之前坐着的那把椅子,一下跃上饭桌,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的,就连踢带砸地和那把凳子一起攻向尚洛洛。 这一闹,不管是冰小炎还是罗宾,还是其间的其他人,都从之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了。当务之急,还是得让这两个冲动的男人住手才行。而宝力金更是不停地大喊大叫:“桑……桑德拉!快制止他们!哦不!我的别墅!” 桑德拉听到命令,方才从对鲁修和之前所遇到的奇怪的哈科维奇镇的镇长的思考当中回过神来。 “遵命!” 目前,她必须绝对服从宝力金的命令。服从宝力金,就等于服从自己仅认可的主人冰青将,这使她即使处在具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也能够用自己的“道义”来约束自己。 虽说,她早就不满宝力金的好色性格和奢侈的生活态度。 “嘿,小伙子们――”桑德拉大喊一声,便脱去双手,露出手腕的断面。那双手断面之中分别甩出了一条钢绳。这钢绳看起来着实强劲,在宝力金大厅吊灯的照耀下闪烁银光,并随着桑德拉大力的舞动发出哗哗哗的声响。众人自然惊异于着一对物什,连一对出于热斗中的小伙子闻声瞥见了桑德拉的架势,都不由得将心中怒气收敛了几分,摆好防御的姿态,对着桑德拉的一对银鞭不敢动弹。 ------------ (77) 饭桌上的恶斗 桑德拉使劲挥舞了几下鞭子,敲在地上发出更响亮的声音。 “好了伙计们,我奉劝你们停止打斗,否则的话,我可要用手中的玩意把你们捆住了。” 薛定谔自是不愿被这么个玩意困住身体。他忿忿地“切”了一声,就随手拿起手中一直舞动的那把椅子,回到原位坐下来。 尚洛洛看到桑德拉的架势,再回想起之前出于沙漠一般的恶劣环境时所经历的恶战,心中难免升起一股恐惧之情。但一想到自己父亲的死,就和眼前银发红眼具有拳师体格的冰苗木有关,他还是咬紧了嘴唇攥紧了拳头,浑身禁不住地打起寒战来。 “喂――”尹白踉跄几步,走到了依然站在原地的尚洛洛跟前,“尚,回去!到咱们的座位那边!” 说这话时,他对尚洛洛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桑德拉的危险性。再不收手,恐怕自身难保。 尚洛洛却不理会尹白的关心,直勾勾地盯着桑德拉,以及她身后的还没完全从之前的窒息感中恢复过来的冰小炎。 “尚!” 尹白加紧催促了一句。 尚洛洛却还是不动。 尹白这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心说尚洛洛你到底是哪根神经不对了,什么时候混乱你就什么时候添乱。同时,他瞥了一眼在那边不断咳嗽的冰小炎,也觉得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根据他之前对冰小炎的交流和认识,他觉得那人不可能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虽说对他而言,冰小炎的一切还处于半开半解的谜团状态,但当下肯定不是自己去追问冰小炎前因后果的好时候。 而且他相信,时候冰小炎一定会对自己说明其中缘由的。 所以,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稳定住尚洛洛,不让这傻瓜生出是非来。 他又看了眼桑德拉,只见那家伙还亮着银晃晃的鞭子站在那,势必为主人宝力金平息这场风波。尹白观察力敏锐,他同时注意到了被卷进争斗中的那只现在已被摔得粉碎的茶杯。那可是用上等的珐琅贴瓷所制做的,上面原本雕刻着的花纹也十分精细,没有丝毫多余的枝节存在,堪称是茶艺中的艺术品。这么名贵的杯子,要真是被宝力金索赔起来,恐怕两人之前在b4实验室就白干了,挣得工资都得搭进去。 还是不要扩大事态。尹白暗暗决定。 “我们……这就回到座位上…..”他盯着桑德拉说道。同时,他悄悄拉扯旁边尚洛洛的衣袖,企图让这个笨蛋赶紧意识到自己的过激行为,停止孩子一般的胡闹。 可尹白并不知道尚洛洛的想法。尚洛洛,也不愿意尹白卷进自己的复仇战争中。 他不愿自己被认定为好友的人知道自己不愿启齿的过往。 尚洛洛其实都不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寻仇的,谁料到自己的复仇心如此旺盛,仅仅是一个自我介绍的环节,仅因为在这环节中那家伙对自己罪行的死不承认,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愤慨了。 他本想私下里好好质问冰小炎,而且,如果那家伙认罪的话,他说不定哪根筋不对,就大发慈悲饶她一命了。尚洛洛对女性总是下不去狠手。 他其实主要是想知道,为什么她当时可以下那么重的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尚洛洛的心一直在激烈的斗争着。然而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斗争的了,毕竟自己已经在最认可的人――尹白的面前做了这种意图杀人的事。 “尹,”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内心深处的一句话轻轻地说了出来,“如果我杀人了,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尹白愣住了。 尚洛洛这句话说得非常轻,可他却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了。 “还把我当朋友吗?” 尤其是这一句,在尹白的脑海中回荡着,来来去去。尚洛洛清澈的声音,在此刻似乎显得格外动人,让自己头一次觉得,这个“麻烦包”也不是什么长处都没有。 他看着尚洛洛瘦小的身躯,嘴唇不由得颤动起来,鼻梁也觉得略略发酸。 尹白心下想:这家伙,原来早就把我当朋友了吗? 尚洛洛可能不懂,这对漂泊在异国的尹白有多么重要,同时也不可能明白,处处优秀的尹白要在异国他乡寻找一位不孤立自己的朋友有多么困难。 尹白知道,自己自带的傲气让别人近不得自己,尤其是对同性而言。 而现在,他居然从最意想不到的人的口中听到了自己被认为是“朋友”的事实。 他多么高兴。虽然男人那种毫无意义的自尊让他一时间无法对尚洛洛说出“谢谢”来,他的内心却充满对眼前这个韩国男人的无限感激。 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就是这句话前面的一句――“如果我杀人了”。 尹白明白了。尚洛洛不是出于傻瓜心态单纯地闹事,他也不是因为过于激动“险些”勒死冰苗木。 他是真的要杀了那个人。 为什么? 不,尹白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绝对不是去追究“为什么”,而是去想“怎么做。” 他是绝对不愿自己的朋友去做这种罪恶的事情的。即使是在犯罪高发的美国,他也不能允许自己的朋友沾染不法,让无辜的人因自己的朋友丧生。 “尚,”尹白也同样轻轻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但……我还想请你帮忙缝工作服的一些缺口。你知道的,我针线不如你。” 尚洛洛怔在原地。 尹白的回答,既不是对自己“朋友”的称谓加以回绝或直接地接受,也没有对自己“杀人”的念头做出什么态度方面的解释。他所说的,只是那么稀松平常的,自己在往日的生活中经常为他做的事情――尹白大概是过惯了少爷般的生活,所以,在无人照顾的情况下,他在烧水做饭缝缝补补方面很差,如果出门前不仔细检查一番的话,这家伙绝对是会把纽扣系错的人。早在美轮美奂的时候,尚洛洛就发现他只是雕工出色,在料理方面则做的极差,那些出自他手中的华丽的菜肴,多半具有与外表不相符的难吃气味。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餐厅工作的时候,总能做出美食的尚洛洛对他有极大的不服气的原因。 直到后来,尚洛洛才发现了尹白的各种优点,看到了他身上冷静的决断能力和优秀的领导潜质。他也渐渐明白,在自己现在乃至将来的生活中,不能少了这个人。甚至,他的优越才华和素质,也得借助于尹白高深的创想才能得以实现。 而等他真正意识到这点并打算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人生进行下去的时候,这个女人,冰小炎,这个现在被称为冰苗木的人,出现了。她的出现,重燃了自己的仇恨,点起了自己的怒火,以致于此时,他用这样的方式对尹白吐露自己的心声。 而且,他明白尹白的回答。 “谢谢。” 尚洛洛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可是,他只能说出这两个字,而且,就像往常一样,那么平淡,显得像是客套话一样。 只有尹白,此刻能品出其中的沉重,可是,面对迟来的友情,他非要声明大义地,义正词严地告诉他,我不喜欢犯罪者,我不承认犯罪者是自己的朋友这种话吗? 要在以前,以高等的家室和良好的教养自居的尹白,是绝对不会认可一个会杀人的人为自己的朋友的。他也明白,尚洛洛在与自己长期的合作和生活的磨合中,已经深知自己的这一性格。 他知道尚洛洛心中的顾忌。 但,且不管这些,出于对尚洛洛安全的考虑,这会儿他必须得阻止他。这一行为,肯定会让尚洛洛误会自己对他产生不好的看法,但他依然相信只要大家都活着,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 尹白咽了口唾沫。 “尚,我不要你的谢谢,现在,我只要你住手。不然,你觉得你凭什么还能继续做帮我纠正领结打歪了等这种诸如此类的纠结事?” 尚洛洛握紧了拳头。尹白能看到他的双手在明显地颤动着。他又看了看冰小炎,却发现那人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这边。而且,那灼红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分明是不解。细心的尹白甚至能领会到冰苗木的深层暗示。他认为,冰苗木这会儿也在求自己帮忙平静一下尚洛洛的心情。然而目前的局势让尹白深刻觉得,如果要停止尚洛洛的杀人心态继续助长其心中的怒火,那他必须得多问一点事情了。 “你们两人究竟有什么?” 尹白一咬牙关,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这一问,倒是让尚洛洛猝不及防,一下子没组织好语言,不知道怎么把那段心酸的不为人知的历史讲给他听。 何况,他本就没打算把这段故事告诉尹白。 尚洛洛接下来只说了一句话。 “尹白,别管了。” 这许久以来,尹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家伙喊他的全名。他要不就是极不认真地喊一个“尹”字,要么就是非常生分地说一句“尹sir”。 这样的称呼,让尹白觉得尚洛洛是认真的。 尚洛洛同时也觉得,尹白一定对自己的答案失望透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愤怒的眼神灼烧着。 他直勾勾地看着一脸错愕的冰苗木。在某一个时刻,这家伙居然一下子从地面上弹了起来,好像那富丽堂皇的地板上有一个超级弹簧一样。他如离弦之箭,从地面飞起之后直接越过桌面冲着自己的目标飞了过去,桌边的众人都傻了眼,仅感觉到有一阵飓风从身旁穿过,而待到回过神来时,那家伙早已不再原来的位置了。 尚洛洛这是发誓要杀了冰苗木,成败与否就在今天。谁都没注意他攻来之时,手里已经攥着一把桌上放置好的餐前用来切甜点用和小菜用的金属切刀。 除了一个人。 尚洛洛怎么也没想到,他这赌上全部的一击,居然被一个人挡住了。 鲁修。 当尚洛洛的眼前完全地映照出这个人的影子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身材消瘦的鲁修能有那么大的力气阻拦住自己凌厉的攻势,更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有足够的速度从很远的座位上一下子瞬移一般地赶到冰小炎坐的这个位置来。 桑德拉也同样惊异万分。 夏梨和娜美更是禁不住地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这是难以置信的。 而这当中,最惊异的还属宝力金了。他直接失声叫了起来。 “哦不!这......这不可能!” 此话一出,现场就显的更安静了。桑德拉急忙地瞪了傻头傻脑的宝力金一眼。 “我......我只是......太高兴了,看起来,桑德拉为您制定的修养计划起到了效果??” 鲁修依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来犯的尚洛洛。他一直保持着右手抓住尚洛洛拿着刀具的手腕的姿态,越捏越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尚洛洛是个硬气的人,但却经不起这其中的力道一般,嘴角开始颤动,发出小声的呻吟声。 “你.....你这家伙.......” 他忍着疼痛,表达着对眼前的障碍物也就是鲁修的强烈不满。 鲁修的言语则更加惊人。他目光十分坚毅,吐字清晰地对两眼冒火的尚洛洛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以我做人期间的准则以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判断,我觉得你不应该做出杀他的事情。” 这话本说的十分轻声,众人都只觉得鲁修只是在表达一种“劝说”性的说辞,好让冲动的尚洛洛冷静下来罢了;但桑德拉却字字句句听得明明白白。她直觉地觉得,鲁修已经不是以前的鲁修了,而且,鲁修的这一变化,肯定跟她自己在哈科维奇小镇的见闻有关。想到这里,桑德拉飞速地调出之前在哈科维奇小镇的见闻的有关数据,试图把这些因素都联系起来,不曾想,这其中仿佛缺了什么重要的环节一样,不论怎么样作出假设,从逻辑上都是不通的。 桑德拉第一次感到了挫败。身为人工智能,这感觉可真不好。 可是,到底是缺了什么? 桑德拉急速地运转着体内的数据处理系统。 ------------ (78)暂停的干戈 按照她之前的推论,鲁修出于对自己的“追踪”的惊吓而从疗养院逃离,之后就应该是逃到了哈科维奇小镇前面的山头上;而当天夜里,自己就和娜美发生了那种事情,整个过程也不过几小时,然后,两人就一起朝着鲁修逃匿的方向追过去了;但是,由于娜美毕竟是个普通人,没什么体力,自己无法带着她飞速移动,待到两人追到哈科维奇小镇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正在这时,不合常理的银松出现,吸引着自己走进村子继续调查;这时候,正巧遇到了最有可能目击到鲁修下落的绅士怀特・法克斯,并根据他的建议进入小镇,遇到了披着人皮的哈科维奇小镇“镇长”......当然,这个镇长已经被自己证实是个赝品了。 接下来,等自己以为再也找不到活着的鲁修,回到宴会现场的时候,发现本应体力不支并因缺乏自己所提供的疗养设备治疗而奄奄一息的鲁修,居然毫发无伤地出现在席间。 这就是桑德拉进入宴会会场以后,对鲁修产生的第一次怀疑的疑点所在。 接下来,第二个疑点,便是他对冰小炎,也就是冰苗木的反应。 如果说,娜美确实是因为心细,才通过旁枝末节了解到冰小炎就是昔日陪伴鲁修左右的冰苗木,那么鲁修绝对不会因为观察力逊娜美一筹,就认不出一直为自己服务的贴身医生来。然而,即便是娜美吐出“冰医生”这三个字的时候,鲁修依然是毫无反应地坐在原来的座位上。 这不科学。 但凡是普通人,在听到某个看起来陌生的人具有和自己老熟人同样的姓氏的时候,都会禁不住问一句:“唉?你居然和我的老相识一个姓氏呢!” 何况是素来教养良好的鲁修。 虽说,冰小炎进行过大脑移植这件事,此刻只有掌握了全部数据的自己和薛管家他们几个人知道,鲁修也不可能这么后知后觉,明知道冰小炎医术高超,可能做出“整容”等改头换面的事情来,都不往“冰小炎就是自己的贴身医生冰苗木”这方面想吧。 桑德拉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她重新审视了一下仍在和尚洛洛僵持的鲁修。 他白皙,瘦削,金发明亮,脸庞俊俏,目光炯炯有神,富有生机且表情丰富,丝毫不像是被谁伪装成这幅模样鱼目混珠的样子。 桑德拉这会儿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所具有的名为“苦恼”的这种情感。 她摇摇头,试图摆脱掉这种私人感情,而后思绪不由自主地漂浮到第三个疑点上去。 这第三个疑点,便是他的自我介绍。 法国男人以浪漫著称,但桑德拉绝对没见过当着前任女友而对现任女友公开求爱的浪漫男人。 鲁修的数据,她全数都有。即便是不夹杂人情,单从她所收集的关于鲁修和他们的家族的全部数据的方面客观考虑,这金发男子也绝不是这种后知后觉无情无义之人。 他的这一作为太不通情理了。 综合这三个疑点,高智能的桑德拉其实已经有个一个初步的考虑,那就是眼前的鲁修实际上是镇长假扮的。想那镇长被自己追着追着就无影无踪了,还是冲着宝力金这栋宅子的方向来了,就很可能以某种形式藏匿在人群当中;何况,那家伙速度极快,赶在自己前面到达这里并不是不可能,而且从娜美的反应来看,这家伙也是在娜美到达这里之后才赶到的,从时间轴上计算的话,这个推理是说得通的。 哈科维奇镇的镇长本就是个披人皮的“怪物”。桑德拉虽然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这家伙的本体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货既然能披上镇长的皮化身为镇长,那就能披上鲁修的皮化身为鲁修。 也就是说,鲁修很可能被他生吞活剥了。 然而,桑德拉将前三个疑点组合所得出的推论,偏偏生出了第四个疑点。 眼前的鲁修皮肤细腻,目光透亮。她一开始因为怀疑鲁修,开启了生物红外扫描装置对鲁修进行扫描,但是,却能扫到这家伙身为恒温动物所具有的体温。虽然这体温极低,但考虑到虚弱的鲁修也不可能具备正常人应有的体温,也就没把这一点作为确定“鲁修是‘镇长’所假扮”的结论的一个合理论据。而且,眼前的鲁修怎么看也是皮和肉合为一体的,丝毫没有当时自己在哈科维奇小镇看到的镇长或者银松那样,皮肤紧绷没有弹力,或者跟被什么腐蚀掉似的,一触即化。 也就是说,鲁修的样子,不像是出自镇长之手而做出的某种“易容”。 遇到这个瓶颈时,她回想先前镇长对他说的那番话。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我如果把某种东西吞入口中,只含不吞的话,那在我口中的某物就会按照我脑内的想法而变换成我所想要的样子…..““吞掉的话,对方就被我吃掉了呗!与此同时,我将会变成被吞掉的东西的样子。” ......这些话,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当自己想追问镇长的事情的时候,那家伙却以“打败了自己再说”为理由,窜了个无影无从。 如果“镇长”的这些话都是真的,自己的推理也是对的,那就说明那家伙吞掉了鲁修,所以才变成了一幅完美无暇的脸孔,看不出披上人皮的痕迹?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用剥皮这种残酷的方式假扮成镇长呢?明明只需要吞下镇长,就可以变成镇长的样子了。那个自己见到的镇长,绝对是由什么“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披着真正的镇长的人皮所伪装的。难道说,他“剥皮”只是某种恶趣味?他因为某种原因仇恨哈科维奇镇镇长,所以采用这手段,而不用更简单的伪装手段进行伪装? 哪里不对。 但桑德拉说不出来。她只能确信,眼前的鲁修绝对不是以前的鲁修了。 关键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对桑德拉而言这很重要。因为不管是谁,那人的存在,都证明鲁修不可能生还了,也就是证明她的接取鲁修的任务失败了。她知道,冰青将已经着手研制新的人工智能,并以做出一个全新的全能的全息的完美人工智能为目标,一盏宏图,完成振兴冰家的夙愿。在这个大环境下,一个任务失败的人工智能是不需要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桑德拉明明不直接受制于宝力金,却还对无法完成宝力金的任务如此在意的原因。 而如果这个人是那个不伦不类的“镇长”的话,事情就变得尤其糟糕,自己因为娜美而耽误的这段时间,就会因为和他之间发生的故事而牵到明面上来。 何况,娜美还是一位令宝力金乃至冰青将都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这个不速之客是因为她而被卷进来的这件事,早晚会被两人所知,到时候,先不管娜美的结果如何,自己具备自我的事情就会被冰青将知道――毕竟是因为“自我”,她才对娜美生出情愫的。 而这一事件一旦被自己的第一主人知晓,自己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冰青将同样不允许具备个人意识的人工智能存在。 ......桑德拉明白,是镇长,抑或不是镇长,只要鲁修是个赝品的真相被宝力金得知,自己的结果只有一个。 “死”。 出于“本我”的求生本能,桑德拉也顾不得去考虑娜美的事情了。她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瞒住鲁修是其他人的事实。 想到这里,桑德拉突然怔住了。 不......不会吧? 她机械地斜眼看了眼依然在和嘶嘶喊痛却毫不退却的尚洛洛僵持着的鲁修,不料想,正好迎上对方看过来的异样的眼神。 含有明目张胆的嘲讽意味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在告诉桑德拉,你失败了,你,被我把握了。 桑德拉愤恨地咬住嘴唇。 “这家伙......怕是早就看穿了我。” 她忿忿自语。 这假扮鲁修的人知道,桑德拉为了保住自己的任务失败的秘密,进而保住自己的“生命”,是绝不会拆穿他不是鲁修的事实的,他逃到这个看似最危险的地方,面对着看似最危险的敌人桑德拉,实际上,却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庇护所。 可桑德拉别无选择。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冲鲁修和尚洛洛的位置使劲地挥舞了一下两条亮银钢鞭。 “嘿嘿,小伙子们,就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是吗?” 两人用各异的眼神转向桑德拉的方向,盯着她的脸。 尚洛洛没有说话,倒是鲁修微微笑了。 “可爱的小姐,首先,我谢谢你为我做了一套堪称完美的理疗方案,然后我必须说,我认为制止杀人犯罪的行为是正确的。” 话中这感觉,更让桑德拉确信,眼前这人就是之前从山头讨个无影无踪的“镇长”。况且,那怪胎曾经说过,要体会做人的感受并学会做人之类的话,再结合前面他的发言以及不通人情的某些情况,桑德拉给自己的这一论断打出了99.9%的确定性评价。 可这时候她还不能爆发。远处的宝力金正一脸紧张的望着这边。 鲁修的笑容似乎变得更明朗了一些,像是极力嘲讽着自己,问自己待会怎么向宝力金去解释,鲁修怎么变得这般生龙活虎了? 桑德拉此时,只能胡邹一番,跟那个对生物和医学一窍不通的傻瓜说,鲁修的生龙活虎都是自己“有求必应方案”的功劳,然后坐看这老色鬼能信自己多少了。 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的是,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怎么有这么高的智商,体能,逻辑能力和学习能力,并能洞察人心的? 这种近似于人工智能却在各方面都胜过人工智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同意你的看法,先生,”桑德拉终于想不下去了,只好草草地求出这句话,打算把今天的事了结在此刻,“但是,两个人都不住手的话,叫我这个管家一样的人该怎么办才好呢?” 听了这话,头脑一根筋的尚洛洛还是不打算放弃杀人的念头,倒是这鲁修松开了手,冷不丁地,让猝不及防的尚洛洛在强大的反作用力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手上的刀具也锵啷一声滚落在地。不远处的薛总管眼疾手快,箭步过来,一把抓起地上的刀子,并用熟练的擒拿姿势拿住了尚洛洛的肩膀,将其双臂反扣在身后。他用力不小,这一反背,给尚洛洛的肩部弄出了骨骼摩擦的咯吱声。 “疼――”尚洛洛大喊一声。他手腕的麻木感还没退去,就经了这么一下,疼痛的双重打击终于让他有点冷静下来了。 “放开我――你这人,刚才就从中阻挠!” 虽然知道自己被缚住了,尚洛洛依然不甘示弱,对背后的薛总管大嚷着,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桑德拉,鲁修,和惊魂未定的冰苗木。 正在这时,尚洛洛只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紧跟着,自己的屁股就挨了什么人的一脚,生痛生痛的,使他忍不住“唉哟”一声嚷了出来。 “尚你给我消停!”尹白也不注意些体面,径直给了尚洛洛一击,而后厉色呵斥道。 “!!尹白――” 他吃力地回过头来,两眼冒泪地瞪向他的同伴,却不料,那家伙也是两眼泛着泪光,一脸严肃望着自己。 尚洛洛本想说“尹白,枉我叫你一声朋友”的。看到那副样子,他硬生生地把这话吞了回去。他第一次看到尹白这幅表情。这表情既不是单纯的愤怒,也不是直白的责怪,而是更复杂的一种包含了对自己的挽救和对两人之间的友情的承认的悲忧之情。 尚洛洛低下了头。 半晌之后,他终于开启了颤抖的双唇。 “我......我知道了,后面的,快松开我,趁我没反悔。” “好小子――”薛定谔是真不满意尚洛洛的这口气。他正想再用些力气整尚洛洛一番的时候,却听到前面的冰苗木轻而急促地喊了一声――“薛!” 一股不服之气从薛定谔张大的鼻孔中窜了出来。 ------------ (79)尚洛洛的追忆 “好吧。”他松开双手,往后一振,一直被反扣的尚洛洛便被放将出去。尚洛洛心中确有不甘,但一回想起尹白的眼神,还是决定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这时候,尹白悄悄地靠近尚洛洛,和他肩并肩站着,缓缓低头,并将温润的双唇凑近了他的耳垂。 “我想听。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觉得你多想了。我确实不喜欢暴力,不喜欢犯罪,但如果是你,我愿意听你的理由。” 听到这话,尚洛洛眼鼻都觉酸痛。他有些哽咽,喉结处也疼得厉害。 “只是,”尹白继续说道,“不要什么都不和我商量,就做这种冲动的事,可以吗?” 尚洛洛终于忍不住了。尹白温存的话语,轻绵的语气,崩坏了他心中最后的防线。 他哭了。 众人也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来缓解一场恶斗后空气中的诡异气氛,抑或是安慰这个莫明奇妙就冲动起来的小伙子。 只有尹白知道该做什么。 他单纯地把结实而匀称的手臂搭在了尚洛洛细弱的脖颈上,使劲一夹。 “回位置了,兄弟。” 这句话令尚洛洛感慨万千。 该怎么说呢?不知何时,他已经开始慢慢回忆尹白和自己当初刚刚进入b4实验室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刚刚从宝力金的办公室后面的甬道中逃生,并被自己的这位印度老板带到了b4实验室。 整个甬道都非常暗淡,看不清周围的设置,只能粗略地知道墙壁是金属制成的,因为手摸上去的时候有着冰凉的感觉和光滑的质感。 尚洛洛心里有些发毛。那感觉不亚于处在监狱中,用手摸着铁窗那一般的触觉。他第一次有目的性地看了看尹白。 尚洛洛一直知道,尹白是自己所认识的人当中最冷静,最有头脑,最有策略,最沉着应变的人,堪称完美。 即使自己一直不认输。 尹白那时候的表情很复杂,至少在尚洛洛的眼里,那不是能一眼看透的表情。如果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沉静的脸庞下埋藏着淡淡的担忧吧。而且,除此之外,尹白的眉宇之间毫无疑问地若隐若现着一丝疑虑。 恐怕,他也在担忧宝力金会不会在耍什么花招吧。 尹白一直不说话。尚洛洛也觉得,这时候主动搭话反而显得不自然,万一自己的这位老板真耍什么心眼,自己这一闹腾恐怕也打草惊蛇了。 他和尹白一样选择了静默。 不过,宝力金似乎没打算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他们走了有一段时间之后,就来到了一个带有小型显示器的密码锁面前。 锁的旁边,是一扇雪白的金属门。 这想必就是b4实验室的大门了。 宝力金走上前去,在屏幕面前按了几个按键,并把拇指按在了屏幕上。屏幕就马上发出了语音提示,示意宝力金输入自己的密码。 这个系统可谓高端。 尹白几乎是当下脱口而出:“呵呵,想不到宝力金老板,您居然还有这么先进的实验室。” 在尚洛洛眼里,这不过就是个安装了奇怪的密码锁的铁门罢了。他自然而然又带有些习惯性地反问尹白:“就是个别出心裁的锁子,有啥高端?” 尹白不懈地笑笑,傲然的表情浮现在脸上。这是最让尚洛洛不爽的表情之一。 “你可真是门外汉,”他自说自话一般地讲解道,“老板,请允许我在进入这个实验室之前跟这家伙普及一下指纹识别系统的事情。如果这家伙将来要和我一起工作的话,连这些知识都不了解,我会很困扰的。” 宝力金微笑着点点头。 尹白领会了宝力金的意思,便冲着尚洛洛讲解了起来。 “人的皮肤由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三部分组成,而指纹就是表皮上突起的纹线。由于人的遗传特性,虽然指纹人人皆有,但各不相同。尚洛洛,请伸出你的手仔细观察是不是可以发现小小的指纹?” 尚洛洛听罢,赶紧低头看了看。 “这....这我也知道的啊,每个指头上都有特殊的纹路。那又怎样?” 尹白笑笑,接着说道:“指纹也分好几种类型的。有同心圆或螺旋纹线,看上去像水中漩涡的,叫斗形纹;有的纹线是一边开口的,就像簸箕似的,叫箕形纹;有的纹形像弓一样,叫弓线纹。各人的指纹除形状不同之外,纹形的多少、长短也不同。据说,现在还没有发现两个指纹完全相同的人。指纹在胎儿第三四个月便开始产生,到六个月左右就形成了。当婴儿长大成人,指纹也只不过放大增粗,它的纹样不变。也就是说,这是人与人之间区分于彼此的一种非常精确的id。利用这个原理,这把门锁就只能识别特定的主人,其他人则无法打开这扇门。” 尚洛洛点点头。他知道尹白这方面的知识十分渊博,还是什么大学的生物系高材生来着。 “这样....那也没啥啊,只是能识别出指纹罢了。” “不,重点不在指纹识别本身,而是这个系统后面庞大的数据库的支持。你刚才也听到了,在宝力金老板输入正确的指纹之后,这家伙发出了语音提示吧,而且这个提示是直接示意宝力金先生去输入密码的。” 尚洛洛再次点点头。 “那就说明,这个系统能根据指纹的信息核对出对应的主人。这就是说,数据库系统内出了含有指纹信息外,甚至还含有使用者的基因数据库,所以能根据指纹识别出对应的人来,对不对,boss?” 宝力金拍起手来,连连称赞尹白的智慧。 尚洛洛当然不服气。可是,他同时很想知道基因之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尹白说得对,如果自己将来真的要在这里工作并且要和他共事的话,那么他必须尽快知道这些术语,不然不仅耽误工作,还会被宿敌瞧不起。 现在先不耻下问吧。 这样想着,尚洛洛结结巴巴开口问道:“那......那个......基因之类的,你刚才提到了......那......那是什么东西?” 尚洛洛对这类知识的缺乏早在尹白预料之内,不过,他没想到这家伙真能放下架子不耻下问,加上之前两人已在患难之间化敌为友,不妨耐心跟他讲解一番。 尹白微微笑道:“基因,是遗传的基本单元,是dna或rna分子上具有遗传信息的特定核苷酸序列。基因通过复制把遗传信息传递给下一代,使后代出现与亲代相似的性状。也通过突变改变这自身的缔合特性,储存着生命孕育、生长、凋亡过程的全部信息,通过复制、转录、表达,完成生命繁衍、细胞分裂和蛋白质合成等重要生理过程。生物体的生、长、病、老、死等一切生命现象都与基因有关。它也是决定生命健康的内在因素。也就是说,这也是人区分于其他人甚至是区分于其他动物的唯一指标。” 尚洛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尹白继续讲解道:“之前咱们说的指纹,就是由这种叫做dna或者是基因的东西所决定的。以前,由多国科学家参与的‘人类基因组计划’,就是力图在21世纪初绘制出完整的人类染色体排列图。而且,众所周知,染色体是dna的载体,基因是dna上有遗传效应的片段,构成dna的基本单位是四种碱基。由于每个人拥有30亿对碱基,破译所有dna的碱基排列顺序无疑是一项巨型工程。与传统基因序列测定技术相比,基因芯片破译人类基因组和检测基因突变的速度要快数千倍。目前,我们所在的这个国家正在对基因芯片进行研究,已开发出能快速解读基因密码的“基因芯片”,使解读人类基因的速度高1000倍。” 尚洛洛猛烈地点头,虽然他并不懂其中的术语,但是里面涉及的数据让他感到美国的国力还真是可怕,而且很强势,居然能研究这么复杂的东西。 “这个门控,恐怕就是应用了一部分已经破译的基因吧,才能根据指纹信息逆推到指纹的主人的信息。” 尚洛洛了解的差不多了。“看来,”他感慨道,“这东西作为密码锁还真是好用。” 尹白摇了摇头。 “不,这不是基因最大的用处,”他接着讲解道,“基因可以作为武器使用的。” “啊?”尚洛洛长大了嘴巴,“这玩意能打仗?” 尹白又摇了摇头。 “不,这个武器,主要用于医学领域。基因武器,也称遗传工程武器或dna武器。它运用先进的遗传工程这一新技术,用类似工程设计的办法,按人们的需要通过基因重组,在一些致病细菌或病毒中接入能对抗普通疫苗或药物的基因,或者在一些本来不会致病的微生物体内接入致病基因而制造成生物武器。它能改变非致病微生物的遗传物质,使其产生具有显著抗药性的致病菌,利用人种生化特征上的差异,使这种致病菌只对特定遗传特征的人们产生致病作用,从而有选择地消灭敌方有生力量。随着人类对基因研究的不断深入,发现许多疾病是由于基因结构与功能发生改变所引起的。科学家将不仅能发现有缺陷的基因,而且还能掌握如何进行对基因诊断、修复、治疗和预防,这是生物技术发展的前沿。这项成果将给人类的健康和生活带来不可估量的利益。” 尚洛洛听得有些乍舌。 尹白笑道,“这就要扯到基因治疗了。所谓基因治疗是指用基因工程的技术方法,将正常的基因转如病患者的细胞中,以取代病变基因,从而表达所缺乏的产物,或者通过关闭或降低异常表达的基因等途径,达到治疗某些遗传病的目的。已发现的遗传病有6500多种,其中由单基因缺陷引起的就有约3000多种。因此,遗传病是基因治疗的主要对象。第一例基因治疗是美国在1990年进行的。当时,两个4岁和9岁的小女孩由于体内腺苷脱氨酶缺乏而患了严重的联合免疫缺陷症。科学家对她们进行了基因治疗并取得了成功。这一开创性的工作标志着基因治疗已经从实验研究过渡到临床实验。” 宝力金笑了笑,接过了尹白的话茬,接着说道:“尹先生不愧是威斯康辛大学的高材生,生物科学之类的知识真是过硬。关于基因治疗,我也有所耳闻。目前基因治疗的最新进展是即将用基因枪技术于基因治疗。那种方法是将特定的dna用改进的基因枪技术导入小鼠的肌肉、肝脏、脾、肠道和皮肤获得成功的表达。这就预示着人们未来可能利用基因枪传送药物到人体内的特定部位,以取代传统的接种疫苗,并用基因枪技术来治疗遗传病。” “不错,”尹白又接回了之前的话题,“而且科学家们正在研究胎儿基因疗法,如果实验疗效得到进一步确证的话,就有可能将胎儿基因疗法扩大到其它遗传病,以防止出生患遗传病症的新生儿,从而从根本上提高后代的健康水平。” 尚洛洛惊叹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尹白没有理会尚洛洛的夸赞,接着说道:“还有一个需要引起大家注意的问题,就是许多过去被征服的传染病,由于细菌产生了耐药性,又卷土重来。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会有数以百计的感染细菌性疾病的人将无药可治,同时病毒性疾病日益曾多,防不胜防。不过与此同时,科学家们也探索了用基因武器对付他们的办法。” “是什么?” “他们在人体、昆虫和植物种子中找到一些小分子的抗微生物多肽,它们的分子量小于4000,仅有30多个氨基酸,具有强烈的广普杀伤病原微生物的活力,对细菌、病菌、真菌等病原微生物能产生较强的杀伤作用,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的“超级抗生素”。除了用它来开发新的抗生素外,这类小分子多肽还可以在农业上用于培育抗病作物的新品种。” ..................尹白还讲了很多很多。尚洛洛感觉回忆起来仿佛永远不会回忆到尽头。 是的,想想在那时,他的博学,就已经打动了自己了吧。 不,是让自己心服口服了吧。 那次,自己才是真正认识了尹白,知道了他在专业领域内的高度。 有这样的人做朋友,绝对是人生乐事。 他怎能不听尹白的劝告呢? 想到这里,他真的,乖乖的听了尹白的话,回去了。 ------------ (80) 忍者们的推断(上) 尚洛洛擦了把眼泪,便随着尹白一同回到了座位上。 众人都松了口气。 宝力金作为屋子的主人,从一开始就十分担心这些精力充沛的暴力分子会对自己的宝贝房子造成强大的破坏,因此一直紧绷着一张大黑脸,除了尖叫什么都不敢做。他也没想到,自己昔日的员工,居然还有着这么戾气的一面。 除了担心这所斥巨资打造的房子之外,他还担心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他掏出胸前口袋中的真丝手帕,使劲地擦了擦自己的额头。那上面曾经都是因为紧张而爆出的冷汗。 “桑.....桑德拉,还不赶紧收拾残局!把你的鞭子收起来.......是时候给大家上晚餐了。” 一直怒视着鲁修的桑德拉被宝力金的命令一下子拉回神来。 是啊。桑德拉心下想,我不能让宝力金看出我所隐瞒的事情来――不论是和娜美的关系也好,找不到鲁修的事实也好,还是最关键的一点,也就是自己具有身为人工智能最要不得的自我意识也好......“是的主人,抱歉主人。” 她冲着宝力金大幅度地鞠了一躬,便头也不回的从大厅的偏门走出去了。 众人再次松一口气。 宝力金看大家缓解了之前的紧张情绪,便摇动着肥胖的身体,走到餐桌的正坐上坐下。 “真是对不起各位......是我没有安排好宾客介绍的事宜,才让大家生出这么多的误会。尤其是对这位冰医生,我要致以诚挚的歉意。”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虔诚地向冰小炎行礼致歉。 “尚洛洛怎么说也是我手底下的员工,这家伙本性不坏,相信他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没弄明白,才会对您大打出手的......” “没关系。”冰小炎冷冷地打断了宝力金的谈话。在冰小炎的眼里,这个印度黑胖子始终是最可疑的人。他派手下的人工智能桑德拉当众揭穿了自己的过去和性别问题,还险些将大脑移植的事情也暴露在面前,并以继续“解密”为由,把众人带到这里。 他一定有什么企图。 宝力金面对冰苗木的打断显然显得很尴尬。他立即进行强有力的还击。 “哦呀,真是非常抱歉......不过在这之前,出于礼貌,我还是想问您一句,我是称呼您作为女性的名字冰小炎好呢?还是真正的身份冰苗木先生好呢?” 冰小炎皱起了眉头。不远处的薛定谔冲他眨了眨眼,意思是让他别冲动。 “既然我的家事已经被您手下的桑德拉小姐揭露个差不多了,我觉得您继续称呼我冰小炎就好。以后,也请大家这么称呼我吧。”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还是鲁修先出来打了个“圆场”。 “啊......早在我刚到宴会的时候,就看着您眼熟,不曾想您正是我的贴身医生冰苗木。” 冰苗木则惶恐地鞠了一躬:“鲁修少爷,请您不要用‘您’这种称呼来和我说话,作为下仆,我感到十分――” “哦哦,瞧我,许久不见你了,竟开始有些不自然了......话说你的样貌,看起来变化还真大,还改名叫冰小炎了......就连声音也......” 冰小炎再次鞠了一躬。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您仅当是我做了一个别致的变性手术好了......” “哦......早知你对我有爱意,没想到却能做到这个地步......” 冰小炎听了这话,更是吃惊。他慌忙往四座看去,发现除了薛管家和罗宾之外,其他所有人也是一副十分诧异的神情,就连坐在上座的宝力金,都被鲁修这句话震得不轻。 “您......您早知道??” 冰小炎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主人搭话了,怔怔地只说了这么一句。 鲁修看到大家的反应之后,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尴尬的事情。他显得有些惊慌,微微地摇了摇脑袋。 “我......是不是说的不太恰当?” 席间众人虽然没说话,但都用很小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 冰小炎太尊崇自己的主人。他来不及思考别的,连忙答道:“不......不,没有,鲁修少爷。我认为您的表达方式虽然直接了些,但......并没说错,”他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很高兴,您能感到我对您的......深厚感情。” 鲁修也点点头。 “恩,至少现在,我们之间似乎没有性别障碍了?” 冰小炎又被震撼到了。他认识的主人绝不会这么直接的。 但是,他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样,自己就再也不用隐瞒心里的话,能够一一对深爱的主人说出来了。 “恩。”他点点头。 “虽然说,我还是深爱着夏梨,但我也不会浪费您对我的心意。我会一如既往关爱你。” 这次,除了冰小炎,连娜美和夏梨也被鲁修的这种直白所震撼。在他们的眼里,这弱不经风的鲁修少爷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只有桑德拉才知道他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忍者三人组看到这一幕,也私地里小声谈论起来。 “嘿,”春第一个提出质疑,“我觉得这人不是鲁修。” “怎么讲?”姬宫椿反问道。旁边的风间也连连点头,想听春的见解。 “我们首先并不排除这鲁修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然后再活过来,三观就发生了某些变化的可能性,也不排除他的性格因为生死冲击而发生改变的可能性,甚至,我们可以发挥想象力,认定他的这种变化是由桑德拉的‘有求必应’方案中医疗的副作用所引起的――毕竟现在药物都或多或少具有副作用的。但这一切,都很不自然。” 说罢,春抬眼看了看面带笑容,正在和冰小炎对视的鲁修。 “你们看,”她示意身边的两个姑娘往那边看去,“这家伙十分热情的样子。如果一个人经历了刚才我所说的一番变化,那他一定会对世界感到陌生,对世界上生活的人感到陌生。三观和性格的变化就像是一种‘失忆症’,因为他现在所身处的世界,已经随着这种改变而变得不同――” “也就是说――”姬宫椿接过话茬,“――他应该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失忆一般的陌生?” 春点点头。 “按照人类心理学的理论,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先对世界感到陌生,而后,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才会下定决心开始对身边的人和事培养建立感情才对。” 风间点头点得更加使劲了。 “对对对,我也觉得这人哪里不对。虽然说他那股求爱和拒绝爱的热情劲挺好的。” 姬宫则笑笑:“你这事后诸葛亮。还不是在春大人说完这些之后你才反应到的?” 风间扬起了眉毛。 “姬宫,你可少瞧不起人,虽说我观察力不如春大人,比你也稍微逊一点,可我的直觉还是不错的。” 太子院微微笑着,抚了一下风间的头。 “这点我倒是承认,”她温和地说道,“那风间,你说说,你是怎么感到这人不对劲的呢?” “春大人......说来惭愧,我心理学知识不过硬,对三观什么的概念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鲁修的行为,一直像是......‘背台词’。” “背台词?” 两人皆惊。 这倒是个新理论。不得不说,风间井野这个丫头还是有两下子的。很多时候,就是不能小看女人的直觉。 “背台词”这个说法,很明显地让其他两人都产生了认同感。 姬宫椿更是赞同。 “风间,你还真有点意思。”她眯起一对凤眼朝着风间小声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与其说是他性格改变或者三观改变了,倒不如说他没有固定的三观和性格,而完全是按照某种剧本在和我们对话。” 太子院春也表示同意。 “没错,虽然不知道这种‘剧本’是什么。对了,你们有没有注意桑德拉?” 姬宫椿摇摇头,“如果说注意的话,我也只是盯着她那对鞭子罢了。绝对不能让那种东西伤到春大人。” 太子院笑笑。这家伙就是容易因为自己过于紧张。 风间则不一样。 “我......我有注意到!” “哦?”春感到略微有些惊讶,“说说看。” 风间吞咽了一下。 “其实,在你们看来,她的变化可能不怎么显眼。但是,我从没见过那么严肃的桑德拉。从她慌忙地赶到会场,一听到宝力金说有不速之客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表情就变得僵硬了。而后,这个人就一直保持严肃的神情看着鲁修。” 姬宫椿则摇摇头,表示不解。 “那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这鲁修不是鲁修。”太子院严肃地说,“不速之客,对我们大家和宝力金来说,必然是指娜美。咱们也都知道,桑德拉是奉宝力金之命出去请某个人前来的,如果娜美是‘不速之客’,那么反推一下,桑德拉去请的人,就应该是鲁修。既然如此,桑德拉就不该在听到‘不速之客’的时候盯着鲁修看个不停,而应该盯着真正的‘不速之客’也就是娜美看才对。再加上――” “――再加上归来的桑德拉并没有带回任何人来。”姬宫接话道。 太子院面带笑意,冲着她点点头,继续解释道:“不错。这样一来,事情就大概清楚了。鲁修极可能不是本人。而且,根据他的身体状况,我预计桑德拉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快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同样身为为别人做事的那一类人,咱们也知道任务的重要性。对桑德拉来说,主人下达的指令没有完成,一定是非常恐怖的事情。这可能关系到她的生命。所以,身为掌握情报最多的人,桑德拉也早就知道坐在这里的鲁修并非本人,可为了自保,她还是决定保密。” “哦......这么说,这冒充鲁修的人倒救了她?”风间撅着嘴,轻轻发问。 “应该吧......” “那不太对劲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风间,异口同声轻问道:“怎么个不对?” “如果是这样,桑德拉根本不需要那么严肃地瞪着鲁修啊。她那表情,绝对是带着防备感的,我甚至能从中感到她要杀了眼前的鲁修灭口的气氛!换了我是她,我想我会先感到诧异,然后冷静下来,找个机会和他谈谈才对。” “我觉得你想多了风间,”姬宫表示不同意这种看法,“况且,虽说这家伙无心地帮了桑德拉一把,但只要这人想说出自己不是鲁修的真相来,谁都阻止不了他,所以,桑德拉的把柄等于还是被这个人攥着。换了是我,我肯定也会这么盯着鲁修的。而且,刚才那个叫尚洛洛的小子根本就不等咱们反应,就往那白发女那边攻过去了,你觉得桑德拉有时间找鲁修谈心?” “这......”风间一时语塞,敬业不知道怎么反驳姬宫,只觉得哪里不对。 倒是许久不说话的太子院春开了口。 “姬宫,我觉得,你在反驳风间的时候遗漏了一个细节。” “春大人......请您指点。” “这个细节就是,不管这人有没有攥着她的把柄,她都不能让这人死。因为,他是宝力金所要求请来的客人,身为下仆,桑德拉不能做忤逆命令的事情。这样的话,她如果还抱着灭口的心态,那就不合理了。” “您说的有理......”姬宫点点头。 太子院则叹了口气。 “所以,根据你们刚才的讨论,我觉得桑德拉肯定和这个冒充鲁修的人之间有某种隐情。而且还有一点――” “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冲春问道。 “桑德拉八成是认识那位娜美小姐的。因为他在盯着鲁修的同时,完全没有对娜美的明显的关注。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管家,对身为不速之客的陌生人毫不关心是说不通的。最起码,她也得对这个娜美小姐监视一番,证明这家伙不会对自己的主人产生什么危害才对。就算她具有些小个性,我相信为了保证她对主人的服从,其制作者也在她体内设置了些很重要的活动程式,保护主人之类的程序是必然会存在的。这程序怎么也会迫使她去监视娜美,而不是放过。” 二人点点头。 “恩,作为一个仆人,这是基本。” ------------ (81)忍者们的推断(下) 姬宫脑子灵,她紧接着想到一种可能。 “春大人,会不会,桑德拉具有‘本我’,能控制自己,自主地去做些事呢?这样的话,她也可以先集中精力盯着鲁修,再暗地调查娜美。而且对她这种智能机器人而言,像娜美小姐那种女性,就算有什么小动作,她也会在第一时间察觉的吧。这样的话,即便她们两个互相不认识也说得通?” 风间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怎么可能?要是具有自我意识,宝力金还能容她?” 姬宫不甘示弱,对风间说道:“或许她把这点隐瞒的很好啊!” “不,”春打断了两人的讨论,“虽然她具不具备‘本我’还有待商榷,但她和娜美认识的事情是毋庸置疑的。你们还记的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宝力金的那艘车足足颠簸了几个小时才到了这里。这个地点,如果没有确切的地址作为导引的话,旁人是难以找到的。也就是说,有谁给了娜美这里的地址。从宝力金的反应来看,这里的地址肯定不是他给的。给出这个地址的人,只可能是既知道这里,又能和外界的人产生时间交集的桑德拉。” “也就是说,桑德拉遇到了娜美,出于某些原因,给她这边的地址,让他先过来?”风间眨眨眼,“而且宝力金这个色鬼.......他看到美人来了,竟也不去考虑这边的地址是谁泄露出去的......” 春摇摇头。 “你们怎么看宝力金?”她冷不丁问了一句。 两人面对这问题,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主上了。 太子院接着说道:“宝力金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但看肤色和他这些手笔,也知道他是个精于从商的印度上等中性的人。况且,他能弄到桑德拉这样的东西辅佐左右,其身家背景不会简单,头脑也不会太笨。相反,正因为他聪明,才懂得遇到不速之客后要静观其变,以免打草惊蛇。这地方好歹是自己的家,如果有什么歹人进来,只要有一个人在,想制服之就犹如瓮中捉鳖。” “桑德拉??”二人再次异口同声轻轻问道。 春点点头。 “不错。这个人就是桑德拉。宝力金不是不想问这娜美的来龙去脉,他是想等自己强大的女仆兼贴身保镖回来之后,在对娜美进行必要的询问。这样,如果娜美突然变身成女刺客,他也有所应对。” 二人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心说,不愧是自小被作为杀手精英培养的太子院春殿下,其推理能力不是二人可以比的上的。 太子院接着说道:“出于这种意图,他才同意了尹白‘自我介绍’的办法。因为按照原计划,如果没有娜美的到来,他是准备请来唯一缺席的鲁修,凑齐一桌子人,然后招待我们一顿晚餐,再把沙漠大战那会儿没解开的谜题为我们做一番解释的。我相信,这谜题中,就包含咱们这群人之间的人际关系,比如那银发女和鲁修之间,鲁修和夏梨之间,夏梨和尹白之间,以及那位薛管家和鲁修之间的关系等.......” 二人点点头。这时候,她们想到了之前宝力金在桑德拉做出补充介绍时说的那句“这样就没意思了”的话,就更加明白了许多。 姬宫椿领会得更加快速。她顿悟道:“原来如此,所以,为了让娜美自己介绍一番,用最简单的方法达到了解敌人的目的,他同意我们自我介绍给对方.......” “恩,”太子院轻声应道,“不过,宝力金在一片不安和混乱之中,很可能没注意到桑德拉认识娜美这一点。就算注意到了,桑德拉只要说自己是分析了娜美的相关数据,才对她有所了解就行了。” “那也不对......”风间又有了新问题,“不管这些人之间是不是认识,自己的宅子的地址被外人知道,他还是会很在意的吧?可为什么,在娜美自我介绍完毕之后,他没有追问下去呢?那位娜美小姐,看起来慈眉善目,难道他还不敢去问什么?” 这一问,倒把太子院和姬宫两人都问住了。 “大概......没时间问?你们想,事态也是很混乱的,几个男人扭成一团.....” “那现在他总有时间了?我们三人都小声讨论许久了......” “这......” 太子院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 “这还真是个问题......”太子院苦思冥想着。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情报很关键,必须想明白才行,可就是不知道卡在哪里了。宝力金在听完娜美的自我介绍后没有继续发问,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根据娜美的自我介绍,确认了“娜美知道自己这所别院的地址是理所当然的”这种论断;而且,这个令他产生这种论断的原因显得十分合理,以至于他在得出这个论断后,竟没去考虑事情存在着“桑德拉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将此处的地址给了娜美”的可能性。 如果是这样,两个人应该互相认识才对。 但是,从二人的反应看来,春明显能感觉到,宝力金也是在听到娜美介绍之后,才知道娜美是谁的,而娜美则根本不知道宝力金是谁。 即便是在听完了宝力金的介绍之后,她也并不清楚这印度胖子到底和自己在哪方面有交集。 想来想去,太子院排除掉脑中所假设的多种情况,再结合姬宫和风间的讨论,就只得到了一个论断。 这其中,有神秘的“第三个人”令宝力金单方面地认识娜美。而且,这神秘的第三人认识娜美,并知道这里的地址。这样的话,宝力金就会觉得他早把这里的地址给了娜美,而不会去怀疑其他的可能性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 正想着,大厅的侧门有了动静。 桑德拉推着一个长长的餐车从其中走了出来。 “晚餐时间到了。这次是我所制作的韩式料理,请大家品尝!” 一听到韩式料理,尚洛洛马上从座位上弹跳起来。 老实说,先前的一番争斗,让他十足的不开心。坐在对桌的冰小炎,怎么看怎么碍事,即便已被尹白劝了回来,他杀人的心思也不曾彻底死掉。 这顿晚饭是韩式料理的消息,却让此时的尚洛洛内心为之振奋。 他都已经忘了具体有多少年没吃过故乡的料理了。 尹白何其了解尚洛洛。看到他这动作,就知道这家伙极可能是想家了。他转念一想,这倒不失是个劝他放弃心中戾气的契机。 他轻轻拍了拍尚洛洛的肩膀。 “嘿,挺有福分啊,洛洛。” 洛洛? 虽说有点不习惯,但尚洛洛倒是很乐意被尹白这么称呼。 尹白接着说道:“唉,同样是漂泊在外的人,我就没有这种缘分,能在阔别家乡多年之后,吃到故乡的饭菜。” 尚洛洛坐了下来,耸起肩膀,将双臂支撑在精致的餐桌上,两只纤细骨感的手撑起自己白皙的腮部。 他那单眼皮下的黝黑眸子,转向了刚刚发话的尹白。 这目光虽然有些冷清,但并不僵硬。尹白能感到,这双眼睛里有故事。 “白,”他也对应地改了一下对尹白的称呼,“你离开中国多久了?” 他的声音很小。 远处的桑德拉正推着餐车,从桌子的一头开始上菜。所有的菜肴都是被银质雕花的精致器皿盛放的,其中的热菜,还专门地被一个半球形的银罩盖着,显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 大概是这些菜肴和桌子传出的碰撞声太过杂乱,尚洛洛的声音,就显得更小了。也就只有离他最近的尹白能听得见。 尹白望了望远处的桑德拉。她正专心地布置宴席,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底下众人的交头接耳。之前,尹白有看到那边的忍者三人组好像一直在窃窃私语,宝力金也没有从中制止,所以,如今和尚洛洛搭几句话,也是不会被这位老板责怪些什么的吧。 再说,一个专门制造谜题和混乱的老板,也不好意思嫌弃餐桌上的交头接耳没道德。 于是,尹白小声地对尚洛洛回答道:“大概......有五年了吧?或者六年?我也记不清了......” 尚洛洛闪动了一下修长的睫毛。 “原来你也是啊......总觉得出来久了,也就忘了出来了多少年了。韩式料理么......” 尹白也垂下了头。他多少有点思乡。想来自己和尚洛洛本就是为了和外界通讯才出门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赌场。 然后,遇到了法国那几个人,再然后,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呼,”他重新抬起头,捋了捋先前垂下来的额发,“不想这些了,等我们混出来,我带你去吃正宗的天朝料理。” “呵呵,”尚洛洛扬起嘴角笑了笑。尹白第一次发现,这家伙笑的时候还蛮帅气。 “行了,洛洛,说归说,你也得有命去吃我请的饭才行。” 这话显然触动了尚洛洛的敏感点。他偏过头来,正视着坐在身旁的尹白,发现他一脸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他本想对尹白说,自己必须完成一件事的,可看到他坚定的目光,要说的话再一次僵住了。 尹白是攻读过读心术的人。他知道尚洛洛在想什么。这时候,桑德拉也马上要移动到两人跟前了,他必须长话短说。 “洛洛,我知道你不是个会服输的人。而且,别怨我说你,你心眼真的很小,不管是在花钱方面还是在做事方面。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情况下这是个优点,但在现在,这会让你送命――你确信你在杀人后能逃过桑德拉的制裁吗?就算逃过了,你的人生会变得如何?别跟我说为了你的目的你可以赌上人生。作为朋友,我告诉你,这不公平。你没有权利让你的亲友为你悲伤!” 尹白的这段话并不短,在相对短暂的时间里,他的语速也很快,可尚洛洛还是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深深烙在脑子里。 要知道,这可是尹白对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平时,都是自己死皮赖脸一样讥讽着这位迟来的朋友的。 尤其是尹白说的“你没有权利让你的亲友为你悲伤”这一句。 对亲友逝去的那份悲伤,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尹白是自己的朋友,那种感受,他也不想让尹白尝到。 想到这里,尚洛洛才真正放下了复仇之心。 “白,我――” “要过来了,桑德拉――洛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饭后,我会听。你要相信,没有我尹白处理不好的事情!” 尚洛洛怔在一旁。 他才反应过来,他有尹白。既然是朋友,还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呢?男人无聊的隐忍心和晦涩难懂的尊严感,真的那么重要吗? 尹白总是一个能在混乱中找到最合理的解决方法的人。他虽然公子脾气,好目中无人,可他的那份本事也是实实在在的。 “辣白菜炒年糕~” 正在这片刻之间,桑德拉就来到了跟前。随着刚落的话音,一盘热腾腾的散发着诱人酱香和辣料香味的菜肴便呈现在眼前。这菜肴可谓色香味俱全,再加上热气盛人,真真让人胃口大开。 “喔喔,真棒!” 尚洛洛果然是一根筋,头脑简单,看见美食就忘了其他的东西了。他迫不及待抄起手边用紫色丝绸布料裹好的镶金银质筷子,大手一挥便往菜中夹去,竟也不顾其他人有没有吃到这菜,就好无礼数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哦!好吃好吃!白!这太正统了!” 尹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说头脑简单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幸福。只是,但愿他借着这菜肴的香味,赶紧把心里那段不愿对外人提起的杀人意图忘却了吧。 “不了不了,”他摆摆手,“别人还都没吃呢。” 这话一落,尚洛洛就不动了,端着筷子,皱紧眉头,一语不发。 尹白心一沉,心说不是吧,我就说一句,他还玻璃心起来了? “喂......我的意思是,我吃不太习惯辣的东西......而且,咱们还是照顾下大家比较好,虽然有些人我们并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 (82)晚餐 “别说话!” 尚洛洛吼了一句。 尹白惊呆了。他看了看尚洛洛的脸,本就紧张的脸色变得更加奇怪,双眉之间好像有个结打在那里。 他真想问一句怎么了,可是又不敢说话。尚洛洛好容易打消了杀死冰小炎的念头,他可不能把这份心思再给刺激起来了。 桑德拉已经绕到桌子的对面去上菜了。 “洛洛,”尹白小声说,“桑德拉走了。” 尚洛洛咀嚼了一下还含在口中的食物,并吞了下去。接着,他转过紧张兮兮的那张脸来,对尹白小声说道:“白,对不住。我刚才并不是因为桑德拉。我在品味。” “品味?” “恩。” 尚洛洛重新坐正,双臂抱在一起,并用一只手托着下巴,活像个侦探。尹白也不是凡人。他听尚洛洛这么一说,就知道了个大概。 “食物有什么不对吗?你是不是尝出了什么。” 尚洛洛点点头。 “没错。而且,恐怕也只有我才能尝出来。” 尚洛洛这话,着实让尹白吃了一惊。按照他的逻辑,一道菜可能会有味道上的细微不同,但那种不同绝不会令人惊异到像尚洛洛刚才那种夸张表情的程度。 不过,尹白还是决定相信尚洛洛,虽然这家伙不靠谱的时候比较多。 “哪里不对?”尹白问道。 “这个年糕,里面加了提味的某种粳米。” “哦?” 尚洛洛又从盘子里夹起一块年糕,咬了一口,其中的香气便伴随着一股热腾腾的气息迎面扑来,令尹白禁不住感到垂涎欲滴。 “看这个断面,”尚洛洛把刚才一口咬下而形成的断面一头转给尹白看,“这其中确实有些红褐色的星星点点的东西吧?” 尹白瞧了一眼。 确实如此。 尚洛洛接着说道:“这是一种仅产于我所出生的小镇上的一种黑米。这种米是粳米性质的,并不是常用来做年糕的糯米性质的,因此,韩国常规的年糕都不会选用这个米来做,也自然不会掺杂进去身为粳米的这种黑米。” 尹白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们小镇的人发现,这种米如果经过糖水浸泡一天之后再进行烹饪的话,其性质就会变的偏向糯性一点,虽说比不上绝好的糯米,但这样变化之后,它就可以作为一种食材加入年糕当中烹饪了。” 尹白听到这里,心里开始有了疑虑。 “既然如此,”他轻声问道,“既然,这种黑米即便经过浸泡也赶不上糯米,为什么还要被加进年糕中呢?” 尚洛洛叹了口气。 “这正是我接下去想要说的。我们小镇的人从很久远的时候开始,就先天性地缺乏谷维素。” 谷维素这种东西,尹白还是比较清楚的。这是一种人体生长发育所必须的营养物质,如果缺乏的话,会导致精神衰弱,易怒,失眠健忘,甚至发生皮肤病。 尹白心下想,难怪这家伙脾气暴躁,看来和缺乏谷维素有很大关系啊。同时,聪明的尹白也明白其中的大概道理了。 “我明白了,粳米当中的谷维素含量高,所以,你们为了保证身体需要,就会在饮食中加入粳米成分;这种黑米,我推测是你们发现的唯一经过处理后能作为糯性米使用而加入到年糕制作当中的食材,所以――” “所以,我们镇子的人制作年糕都会放上这种黑米。而且,全韩国也只有我们镇上的人会这么做,更只有我们镇上的人知道这种黑米的处理方法。” 尹白点点头。 尚洛洛接着讲道:“这种黑米,虽然极易生长,在我们镇子中的收成也很好,看起来不是什么珍惜品种,可是,在经过糖水浸泡,并随着年糕的制作过程被蒸熟的时候,它会将自己所具备的香气融入其中,大家只要咬一口这种年糕,便会觉得唇齿留香,不枉此生。” “嗯……”尹白确确实实闻到了年糕诱人的香味,经过尚洛洛这么讲解一番,他更能理解个中缘由了。 同时,尹白也明白尚洛洛的神情为什么那么严肃了。他一定是觉得桑德拉会这种他们的镇子独有的烹饪手段太超乎寻常了。 但是,尹白不敢排除一种可能。他看了看桑德拉,那家伙似乎也没看到他和尚洛洛的交头接耳,或者是即使知道了也不想管,只是埋头上着余下的饭菜,马上就要绕回到侧门那头了。 尹白稍稍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桑德拉和你的家乡有甚么牵扯?虽然,我觉得,她会这种烹饪手段也许是得益于她庞大的资料库――” “――呐,白。” 尚洛洛急迫地打断了尹白的话,让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白,我虽然不如你了解桑德拉这种东西的运作流程,但是,要想得到什么数据,也必须得有得到数据的途径才合理吧,总不能凭空就从哪捏来一个数据什么的……” 尹白一愣。这倒是。没想到,自己光顾着考虑桑德拉能力的强大,倒忘了考虑造成这种强大能力的基础所在。正如尚洛洛所说,即便是最高等的人工智能,它们也必须找到数据的源头,才能获得相关资料。 就是说,桑德拉去过尚洛洛出生的小镇。 尚洛洛所惊异的,就是这一点。尹白不由得对自己的这位新挚友感到佩服,心说这家伙也不是那么愚笨的。 问题是,即便桑德拉去过尚洛洛的出生地,这又代表着什么?和之前他冲动的行为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情和冰小炎之间的关系又如何? 尹白现在只能想到三者的交集――韩国。 而且,现在桌上的料理也是韩国的,再具体一点的话,这些东西的交集,很可能就都聚集到了尚洛洛出生的小镇上。 接下来,尹白将目光集中在对过的冰小炎身上。一直以来事情太多,他根本来不及细细思考冰小炎的事情。两人的交集,也仅仅是在沙漠遇难那阵的纸上交流罢了。至少,从冰小炎的外貌来看,尹白觉得这家伙一定经历了不得了的事情,才让自己由男变女的。 尹白有一种直感。 冰小炎的性别变化也是这一系列事情中的重点。而且,这很可能是宝力金想在这里为大家揭开的谜团之一。 尹白更觉得,冰小炎的变化可能没有整容变性那么简单。从尚洛洛的反应来看,冰小炎现在的外表一定是他所认识的某个人,而且这个人曾经对自己造成了不可估计的损失,让他单单是看到那张脸就无比愤慨。 这样想来,不管具体原因如何,尹白至少能从根本上阻止尚洛洛了。 “洛洛,”尹白轻声开了个头,“你们韩国整容手术很发达吧。” “唔,”他一边吃着年糕,一边点点头,“何止,我们国家,不光是改头换面,连变性都做得很好。” 尹白点点头笑道:“那你这个白痴,难道没注意到吗?” 尚洛洛有些不快。 “把你当兄弟,你倒嘲讽起我来了?你倒说说,我哪里没注意到了?我没注意到什么啊?” 尹白微微一笑,拿起手边的银质镶金筷子,轻轻指了指对面的冰小炎。 “那家伙。你没注意听之前桑德拉的故事吗?这家伙本是中医出身――” “――别闹了,”尚洛洛不耐烦地打断尹白,“我知道你是想绝了我报仇的心,可情报这种东西――我刚才也质疑过了――是需要找到获取的源头的,这个人,至于要设计一个假的数据源,让桑德拉获取到,不就变成了她所描述的样子吗?到时候,这家伙装模作样地承认就好了。” 尹白没想到,这家伙原来打心里没相信冰小炎。 “我承认你说的数据源的问题很在理,而且,正因为这点的合理性,我认为桑德拉去过你的家乡。也正因如此,我才打算给你分析一下冰小炎这个人的。” 尚洛洛有些半信半疑。不过,他还是很相信尹白的能力的。况且,桑德拉所做的料理确实存在疑点,不能轻易放过去。 想到这里,尚洛洛吞掉了口中的饭菜,问道:“那你说,冰小炎是怎么回事?” 尹白松了口气。 “刚才你也说了,韩国整容变性手术都很发达,而根据桑德拉的情报,这家伙是中国人,男性――在这里,我先提醒你不要质疑桑德拉的情报。她那种机器人,对情报的容错率极低,如果冰小炎真的有造假,她不会发现不了的。” 尚洛洛带着狐疑的表情点了点头。 尹白叹着气,瞥了一眼尚洛洛紧绷的眉头,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推理。不过,眼看桑德拉就要收拾收拾餐车,提示大家开始用餐了,尹白还是决定不考虑尚洛洛接不接受,先把自己的推论说出来再说。 “所以,冰小炎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到你们国家或者请你们国家的医生为她进行了整容和变性手术,让他变成了你仇人的样子――是仇人吧?能让你恨到非杀不可的地步的。而桑德拉已经被我们推定为去过你的故乡,你有没有想过,不论是冰小炎的整容,还是你的仇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有关系呢?” 听到这里,尚洛洛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尹白舔了一下因为长时间讲话而变得口干舌燥的嘴唇。 “所以,他很可能是无辜的,你的仇人还在其他地方,虽然是死是活还未可知。” 说到这里的时候,尹白发现桑德拉已经收拾好餐车,站到宝力金旁边了,便打住了话头,提示道:“洛洛,晚餐后他们必然会给我们分派房间,到时候到我房间来,我再给你分析一番。现在没时间了。记住,不要冲动,小心桑德拉,必要的话,连咱们的老板也防一手。” 尚洛洛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上菜完毕的桑德拉站在长桌的一头开始发话了。 “好了,敬爱的各位来宾们,晚餐已经上齐,请各位享用。” 一旁的宝力金虽然面色不悦,但也频频点头道:“这是我的爱仆桑德拉。今天她为大家呈上的拿手菜貌似是韩国料理呢。虽说我个人不太喜欢韩式料理,因为食材太过简单了。但请各位看在她手艺还不错的份上,将就着用吧。” 一番话后,众人也都不再说些什么,毕竟肚子也都饿了,就纷纷狼吞虎咽用起餐来。不得不说,桑德拉的手艺还是很棒的,简单的食材也能烹饪的有滋有味。 宝力金看大家开始用餐,便也开始大吃起来,晚餐总共进行了一个小时,大家都很和谐,没有发生过骚乱。桑德拉因为是机器人,所以不曾进食,仅仅是谦恭地站在宝力金旁边,同时继续在脑海里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鲁修等法国人,正好就坐在紧靠宝力金的位置。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一番混乱,大家的座次发生了某些变化,不是先前被安排的那样。本来,座椅上雕饰的动物对应了各人的性格,他们应该按照这个规律坐在相应的座次上。这本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仅仅是宝力金处于游戏心态为他们布置下的“小彩蛋”罢了。按照以前的座次,鲁修应该位于宝力金的最旁边才对,而如今他被薛总管和冰小炎两个“打手”夹在中间,桑德拉想做什么都难逃过两个人的眼睛。 她忿忿地看了这三个人一眼,这三人却吃得正开心。 桑德拉好歹是具有自我感情的人。此时,她的内心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而就在晚宴结束,大家起身纷纷退席之时,宝力金用极小的声音对桑德拉说了一段话。 “早告诉你尽量不要做韩国料理了,怎么就是不听。而且,你今天让我很失望。这失望倒不是因为鲁修不请自来,而是那位不速之客!你害得我在众人面前显得失信,因为冰小炎的有关谜题都来不及说全了!” 桑德拉也轻声回答道:“十分抱歉,但正因为时间不够,我才选取了擅长又好做的韩式料理作为菜系――” “好了!”宝力金不耐烦地打断她,“不用多说了,安排好大家的住处后,晚上到我房里。记住要好好服侍我,让我高兴!” 桑德拉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遵命。” ------------ (83) 薛定谔之死(上) 桑德拉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实际上,在长期的相处中,桑德拉已经完全习惯了宝力金这个变态。 也唯有这时候,她才会产生对冰青将的恨意。 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加一个“玩物系统”呢?作为女性,难道这才是对男人而言最有用的功能吗? 同时她深深觉得,如果自己没有自我思想就好了。 不过,现在貌似不是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时候。大家眼下都已用餐完毕,按照宝力金的祝嘱咐,她应该尽快地给众人安排好客房。 客房的数量自是不必发愁。桑德拉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仔细地在脑子里把人数清点了一遍。 尹白,尚洛洛,夏梨;姬宫椿,风间井野,太子院春;鲁修,娜美;冰小炎,薛定谔,罗宾。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位隐藏人物。 桑德拉绝不会忘了这一点。 为了更好地监视这个人,桑德拉特意地将他安排在了自己所居住的房间隔壁。如果这家伙干出什么事来,她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内知悉。 宝力金这所别墅的二楼正好有二十间房间,以一条装潢豪华的走廊为界,分为两列,每列都有10个房间。房间的外貌并没有太大差异,都是清一色的红木防盗门样式,上面雕刻有印度传统风格的花纹;房间的门口左右都有一个小型盆栽,栽种着清一色的大丽金鸡菊。这种花,是宝力金最爱的花卉。不过桑德拉却不怎么爱这种东西。大丽金鸡菊虽然花朵极大,但性质娇弱,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灿黄色的花瓣就会从花托上脱离,散落一地。这对于兼职保洁员的桑德拉而言无疑是个非常头疼的问题。 不过,宝力金倒是很喜欢大丽花散落一地花瓣的样子。 跟黄金的颜色一模一样。 回头再说各人。 这几个人,男男女女,所来自的国家也不尽相同,但他们此刻的情绪却出乎意料的一致。 狐疑。 今晚会发生什么吗? 大家都会禁不住这么想。 本来,居住在别人家里,处于陌生的环境中,就会让人感到不是那么的舒心。更何况,不论是宝力金也好还是桑德拉也罢,他们都曾经对自身产生过攻击性行为。这多少是让人有所抵触的。 再加上之前尚洛洛和冰小炎着实地闹了一出。 这其中,尹白算是最冷静最沉着的人,但此刻,他的心中也涟漪阵阵。 毕竟,尚洛洛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这家伙就是爱冲动。 尹白甚至想和他住一间屋子。但他也同时不愿意别人误会他们两个男子之间的关系。 尹白偷偷地朝远处看了一眼。 走廊的对面,是桑德拉和一群姑娘们,其中,包括自己的贴身女仆夏梨。 “看来男女是被分开了啊。” 正在愣神之时,尹白的耳畔响起了有些尖利的男人的声音。 “哦,您是圣法琳家族的那位薛管家吧,”尹白记忆力超群,很快就通过声音辨识出了薛定谔,“您家的小姐,可真是美人。” 薛定谔眼神有些迷离。 他微微笑道:“谁说不是呢?对了,刚才听您介绍,我才对您了解了更多。原来,尹先生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尹白摇摇头。 “哪里哪里。其实,过惯了贵族生活,你便会觉得那些钱财都是浮云。唯有留下点什么,让后人铭记,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薛定谔点点头。他也望了望走廊对过的一群女人们。 “小姐,夏梨女士,忍者三人组,加上性别诡异的冰,还有那个一路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三八――对面有七个人吧,”薛定谔一边掰着手指头数数,一面对着尹白说道,“明显阴盛阳衰啊。咱们男人只有四个人。” 尹白斜眼看了看薛定谔,笑笑说:“要是那位奇妙的‘冰小姐’归类到我们这边的话――对了,看起来你跟那家伙很熟。她的性别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的那位兄弟――你知道的,尚洛洛――跟他之间貌似有点误会......” 尹白说到此处,薛管家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啊......冰的性别。老实说,我还以为宝力金请咱们大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揭开她性别的谜底呢。结果,您那位好兄弟闹上这么一出,貌似那东道主也没情绪给咱们揭秘了。呵呵。” 尹白细细品味着薛定谔的话。 他眼前的薛定谔虽然表情严肃,但还是透着悠哉悠哉的气氛,好像并不对冰小炎的事情好奇。因此,尹白推断这家伙应该知道写什么。 不过,像薛定谔这样的人,怎么也会要求自己拿出什么东西来做交易,才能告诉自己一些想知道的东西吧。这样想着,尹白决定把尚洛洛的部分情报告诉他。 “薛先生,我看您也是久经磨练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把别人的情报出卖给我吧。所以,我打算拿一些东西跟你换,你看如何?” 薛定谔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并朝着走廊对面努了努下巴。 “现在恐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看,桑德拉已经快把女人们的房间安排完了。咱们一共四个男人,相比之下,过来安排我们所消耗的时间应该不长。我想,尹先生应该很难在这段时间里把您要说的话说完。” 尹白朝对面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这一看,正好迎上了桑德拉冷冰冰的眼神,使得他赶紧收回了视线。 “确实如此。这样吧薛先生,我为你留个门,安排好住处后,你到我房间来说说话。我想,他们还不至于严肃到禁止夜谈的地步。” 薛定谔点了点头。 “只能如此。” 话说之间,桑德拉就走到了尹白这头。出奇意料的是,桑德拉并没有对之前一直交头接耳的尹白和薛管家感到特别介怀,反倒先一步安排了鲁修的住处。 “鲁修先生,”桑德拉板着脸,毫无表情地说道,“您身体较弱,我想还是不要距离我太远,这样,一旦出事,也好有个照应。我的房间处于走廊的尽头,就在连接一二楼之间楼梯的那里,您的房间且就安置在我的隔壁吧。” 鲁修倒也没挑剔什么。他笑笑说:“桑德拉小姐诊室十分细心,既然如此,我就遵从您的安排就好了。” 桑德拉眯了眯眼睛。 这表情动作虽然细微,可善于观察的尹白和薛定谔都注意到了这点。两个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但由于心中都没有个答案,因此也只好做出无奈的表情作罢。 桑德拉身为人工智能,自然知道尹白和薛定谔想些什么。不过,她现在的精力只放在鲁修身上,对其他的事情连管都不想管。 她调整了下“心绪”。 “鲁修先生看起来倒是好多了。这样,我倒也能微微放心些。不过,我还是要叮嘱您不要乱跑,否则容易‘有危险’的。” 有危险。 鲁修笑了笑。 “桑德拉小姐太细心。我能有什么危险呢?” 这话可谓微妙。语出之后,两人用诡异的微笑面对着对方,弄得薛管家和尹白一阵错愕。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半晌,还是桑德拉先结束了这微笑的僵持。 “好了,这边的两位先生。鲁修先生的房间已经定下了,您二位呢?” “听起来我们还有得挑?”尹白狡黠一笑。 桑德拉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倒不如说,挑不挑都没什么意思,因为这所有的客房都是一样的,给客人住的。” 此话听来,宝力金想必是住在楼上或者别墅的其他什么地方了。薛定谔和尹白都想到了这点。 不过,既然桑德拉已经说了能挑房子了,二人还是决定离得稍微近点,以便进行“夜谈”。 “我们俩就紧挨着鲁修吧――等等,”尹白想到了点什么,“可以的话,让薛管家挨着鲁修,然后我挨着薛管家,再把那个小子安排到我的隔壁吧!” 说罢,尹白朝远处的尚洛洛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这家伙,从晚会结束后,就一直盯着对面“女人组”看。虽说尚洛洛已经决心不再寻仇,只是对对面的夏梨小姐情有独钟,可尹白觉得,这家伙可能还是放不下仇恨,也因此,他对尚洛洛极度地放心不下。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按照我,鲁修,薛定谔,您,尚洛洛这样的顺序来安排房间对吗?”桑德拉确认道。 尹白点了点头,视线却没有从尚洛洛身上移开。 “好的,我这就为你们开门。” 说罢,桑德拉依次打开了自己房间旁边连续的四间客房。 “请各自安排吧。还有,尹先生,这是您几位的门卡,各自分发一下吧。我还有别的事,先离开了。晚安各位。” “不送。”尹白简短地答道。而后,他把门卡分给了各人。 鲁修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接过门卡就回房了。尚洛洛也在尹白的催促下拿了门卡,不情愿地进入了房门。尹白确定这一切都结束后,对薛定谔点了点头。 随后,薛定谔便尾随尹白,进到了房间里。 一进门,两人就先慨叹了一下房间布置的奢华。 他们二人也算是养尊处优,见过大世面,倒也不见这等豪华的装置。房间内通体金黄,十分刺眼,定睛一看,方能辨出这四围的墙壁上都贴满了金箔一样的墙纸,明亮如鉴;再一抬眼,却见那天花板也是贴了金一般晃人眼目,最中间还有一盏多层水晶灯壳的吊灯,宛如明日,和四围墙壁相映生辉。 两人不禁咋舌。 他们又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这房内的家具也是一应俱全,从柔软的大床,宽敞的衣柜,到透亮的落地窗,打磨光滑雕琢精致的红木桌椅,再到桌上的电脑,文件袋,阅读读物和必要的文具等商务用具.......“嚯嚯......这可真是大手笔,”尹白一边抚摸着书桌旁的红木椅子,一边称赞道,“这雕工在东亚都是绝无仅有的精致啊。我的书房也不过如此。” 薛定谔也点头表示同意。在他的印象中,路飞老爷的书房就算得上考究了,不曾想到,这客房居然也颇有水准。 “哦?这边还有独立浴室。”尹白叫道。 薛定谔过去一看,发现尹白所处的地方果然有一件足够宽敞的卫生间。这卫生间是大间套小间的模式,其中那个独立的小房间就是尹白所谓的独立浴室了。这种设置,可以使卫生间和洗浴间完全分开,彰显主人的考究之气。 “这宝力金,看他那样子,可真没想到能这么讲究。”薛定谔从鼻子里嗤笑道。 尹白也会心一笑。 “嘛,人有钱了,档次怎么也得拔高几个层次吧,不然,有钱也早晚被嚯嚯完,没什么成就留下。这宝力金,怎么说也是资产上亿,遍布全球啊。” 薛定谔对着卫生间墙上的大镜子,仔细地照了照自己的脸。 “啧啧,都长胡子了,这几天不打理的功夫。” “呵呵,我也差不多,”尹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记得桑德拉的话吗?不管挑不挑房间,意义都不大。也就是说,隔壁的你的房间应该和我这间的装潢一样豪华吧。” 薛定谔点头表示同意,继续照着镜子。 “那尹先生,咱们长话短说吧。我想留点时间探探这房子。” 尹白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心说这家伙果然对得起他脸上的伤痕啊,危机意识和情报意识都是一流的。看来自己没有选错谈话对象。 “好的,”尹白转过脸来,对着还在照镜子的薛定谔说道,“去客厅吧。我看那就边有一个还算很高档的咖啡机,不如我们边喝边聊。” 薛定谔心说,这家伙不愧是少爷的命,说话做事真心自带公子哥的气度。咖啡不仅怡情,还能凝神,谈话的时候喝一杯再合适不过。 “ok。” 薛定谔说罢,两人就移步到了客厅中心的一张别致的茶桌上。 不过,这张茶桌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和周围主色调为红褐色的红木风格的装潢不同,这个茶几是用玻璃制作的。仅仅是玻璃茶几的话,尹白和薛定谔还不至于感到什么违和感,只是这茶几着实诡异,竟然是一个长方体的“玻璃块”,有着一米见方的桌面和40公分左右的高度,通体透明。 也正是因为这种透明,两人在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它的存在,只被房内一墙的金箔给吸引住了。 为了保险,尹白和薛定谔不约而同地敲了敲桌面。 桌子没有什么异常,仅仅是发出了普通的“咚咚”的响声罢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终于松了口气,坐在了桌子四围设置的柔软的坐垫上。 ------------ (83) 薛定谔之死(下) 尹白望了望墙壁一角的金质外壳的坐地种,钟表的指针显示着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按照国际公认的惯例,一天的时间应该是以每日的0点也就是夜晚12点为界限,像这种大宅子,恐怕到12点的时候,那个身兼数职的桑德拉就会开始大费周章地将宅子巡视一遍,确保安全,就像人类的保安巡夜一样。看来,自己也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去和薛定谔讲问题了。 还真是得长话短说。 “额,”他有些仓促地开了个头,“薛先生,我想谈谈白天发生的事情。” 薛定谔表情淡定。他早预料到尹白会开口讲这个话题。 “是您的那位朋友吧。好像是叫尚洛洛。” 尹白点了点头,并走到了不远处的咖啡机跟前,娴熟地盛满了两杯咖啡,端到了玻璃桌子上。 “想必你早就料到了吧。嘛嘛,反正我那朋友就长了一脸白痴样,要是哪个场合里出了大事,光看脸就知道肯定是他弄的是非。” 薛定谔被尹白的幽默打动了,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倒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不过,根据我对冰的认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惹是生非的人。” 尹白饮了一口咖啡。 “此话怎讲?” 薛定谔也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慢慢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对他的性别和外貌感到非常不解,而实际上,这问题正式解答你的疑惑的钥匙。而且,我相信,这一问题的答案也是你今晚和我谈话的主要目的吧。” 尹白不得不佩服地称赞道:“不愧是大家族的管家,心智谋略就是厉害。如果我家那夏梨能有您一半聪明就好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冰小炎是不是在韩国做的手术?” 薛定谔有些疑惑。 “是什么让你这么想?” “就是我打算跟你谈的尚洛洛,这个人让我这么去想的。正如大家所见,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韩国人。虽然他经常犯浑,人也小气,但也绝对不是随便惹是生非的人。想必,他和冰小炎之间是有什么交集的。” 薛定谔明白了。 “于是,你怀疑他们的交集就是韩国,对吗?” 薛定谔同时也联想到,韩国的变性和整容技术堪称世界第一,尹白会把冰小炎和韩国扯上这层关系倒也无可厚非。 他大口地饮了一口咖啡,对尹白说道:“虽说我认为你的这一推论天衣无缝,但我还是要说,这个结论是错的。” 尹白怔住了。 他自认为聪明一世,逻辑能力也是顶尖的,没想到竟会出错。 他有些结巴地问薛总管:“错……错了?我…..遗漏了什么地方吗?” 薛定谔摇摇头。以现在的情报,尹白能推到这一地步已是相当不易。要换了自己的话,恐怕还想不出这层关系来。 “主要是你知道的太少了。当然,我知道的也不多,否则就不会想到和你谈话了,”薛定谔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尹白,“看来,我们之间的这场对话,将会把我们两人的想法串联起来。” 尹白点点头。 他凝望着手中的咖啡杯,表情沉着。 “那要不是‘韩国’,他们会因为什么吵起来?我相信你肯定也会觉得,两人这场恶斗,肯定是由深深的恨意驱动的。可是从二人的表现看来,我认为,至少冰小炎真心不知道这仇恨的来源所在。” 薛定谔同意道:“没错。冰小炎的真实身份就是冰苗木,也就是鲁修的贴身医生。虽说鲁修显然跟他有些生分,但就她现在的外貌考虑,我认为那家伙的冷淡倒也是正常的。” 尹白对这个说法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由于他很急于解决好友尚洛洛的问题,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花费多余的精力在无关的事情上了,于是,尹白就把这些情报忽略了过去。 然而,他倒不是觉得薛定谔关于冰小炎的描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尹白接过薛定谔的话茬说道:“其实我的问题就在这里。冰小炎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又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说来话长。”薛定谔的咖啡已经喝完了。他端起杯子,自己走到咖啡机前面续了一杯,而后悠悠地对尹白说道,“但也不是不能用简单的话来概括。这家伙完全是为了今天在场上表现冷淡的那个主人,决心从内到外地改头换面一番罢了。当时的鲁修,已经和我家娜美小姐有了婚约。不过,因为鲁修后来得了那种病――相信你多少会听娜美小姐提到过――于是我家主人路飞老爷就不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和这种人结婚了。娜美小姐当时也因为这事情深受打击,从而到了美国。再到后来,她应该是遇到了你吧。” 尹白点点头。 “不过,就算是身患重病,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尹白疑问道,“那三个忍者――” “关于这点――”薛定谔急忙地打断了尹白的话,“其实我心中也有很大疑问但是,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时间紧迫,相比之下,晚会上的谜团更为重要。” 尹白表示同意。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薛定谔貌似不想深入探讨鲁修的事情,他也不好强迫其说出来,于是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冰小炎和尚洛洛的问题上。 “那我继续说下我的揣测吧。之前,我提到过,觉得两人的交集在韩国。但是根据你的信息,冰小炎应该是个中国人,并且受聘于法国的那位鲁修的家族。因此,我所想的那些推论就都错了。而根据你的话,我又有了新的推断。我认为冰小炎现在的样子一定是尚洛洛的某位熟人的脸庞。” 薛定谔微微一笑。 “不愧是你。早就看出你智力超群,没想到竟能把支离破碎的信息组织到如此井然有序的地步,”薛定谔又喝了一口咖啡,“没错,冰小炎为了不让路飞老爷发觉他的存在,就从我们家族的秘密存尸库里找了一具血液配型合适的尸体,将自己的大脑移植到了里面,并把那家伙的容貌也做了些改动。我想,这具尸体一定就是尚洛洛的熟人了。只是没想到,虽然做了改动,你的那位朋友居然也能察觉出此人是故人来。” 尹白点点头,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薛定谔的这番话真是解答了他心中的不少疑惑,也纠正了他以前推理的不少谬误之处。现在他可以根据这些信息做一个完整的推论了。 “我懂了。”他慢慢说道,“这具用来做大脑移植的尸体才是真正和尚洛洛有交集的地方。那家伙在白天曾经大喊了一声‘朴江善’,想必就是这具尸体的名字了吧。” 尹白没有细问大脑移植的事情。这件事绝对是宝力金用来压轴的“揭秘环节”。不过,尹白深知冰小炎技术高超,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到也在情理之中。再说,自己本就是学生物的,大脑移植这种东西早已见怪不怪了。 薛定谔倒不知道那具尸体的名字,在听到“朴江善”三个字时,也没多大反应。不过,通过尹白的这些消息,他至少知道了一个状况,那就是冰小炎所使用的尸体是个韩国人。 可是,韩国人又代表了些什么呢? 薛定谔极速地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 半晌,他猛地一惊。 薛定谔忽地站起身来。 “尹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回房确认一些事情。很抱歉,在我没有确切的结论之前,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因为这里面涉及了很多人,我不想在一切未曾真相大白之前对他们进行伤害。” 尹白点了点头,并着手收拾桌上的咖啡杯,“那今天就先到这吧。等你那边有头绪之后,我们再交流。反正,总觉得我们这几个人都被扯入了什么谜团中。在这些谜团得到解答之前,恐怕我都没什么心绪继续为宝力金工作了。” 薛定谔能理解尹白的心情。不过眼下,他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语来,只好帮着尹白收拾桌子上的杯子。 然而,薛定谔此时毕竟感慨至极,他一个不小心,就把手里的杯子打翻了,里面的咖啡泼到了桌子上。 “啊,”薛定谔有些慌乱,“太不好意思了……” 尹白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一会儿我自己擦掉行了。你看起来很累,早点休息吧。” 薛总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转身就出门了。尹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知道,薛定谔这般隐瞒,肯定是和自己身边很重要的人有关系。也就是说,他所想到的事情肯定和他家的那位路飞老爷以及把自己迷惑的神魂颠倒的娜美小姐有关系。 尹白其实也怕薛定谔当时真的把他所想到的事情告诉自己。毕竟他还是很在意娜美小姐的。在尹白的眼里,娜美是绝对纯洁的存在,如同至高无上的女神,优秀,智慧,富有魅力。 他又叹了口气,找来一块纸巾,开始擦拭玻璃桌上的咖啡渍。虽然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并不习惯做家务活,他洁癖的性格还是驱使着他赶紧拿着纸巾擦拭起那些污渍来。 就在此时,尹白怔住了。 他发现,原来这个玻璃桌子并不是普通的玻璃桌。被咖啡覆盖的那部分玻璃,由于受到温度和水质的影响,开始显示出一种特殊的纹路。 那正是显示器液晶屏被湿乎乎的抹布擦拭过之后的那种纹路。 “这……这是显示器??” 尹白吃惊地愣在那里,瞪大了眼睛。 他随即赶紧蹲下来查看这张玻璃桌,脸都快要贴在地面上了。尹白认为,如果不出所料,这一定是个长方体的通讯设备,而且还是带有视频功能的。 他觉得在桌子的某处一定有些控制装置或者充电装置,以保证这东西能够正常运作。 无奈的是,尹白足足找了半小时,都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可恶……我又猜错了吗?”尹白愤愤地自言自语,“总觉得打我到这之后智商就直线下降了。” 尹白直起腰来,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抬眼看了下那面钟表。 “还有时间,差一刻12点......”尹白接着喃喃自语道,“不如趁这功夫赶紧去找薛定谔商量下。希望那家伙还没开始趁夜出去调查这别墅。” 说罢,尹白就推开房门,冲着隔壁直奔过去。由于两间房子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也就是十步左右的距离,他很快就来到了薛定谔门前。 薛定谔门前的大丽金鸡菊散落了一地。而且,不仅是薛定谔的房间。尹白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几乎所有人都房子旁边的菊花花瓣都有不同程度的散落。只是,薛定谔这里尤其多而已。 看来,大家都有各自的打算。 “这花受到冲击就会掉落花瓣,看这样子,那家伙貌似很匆忙就进入了屋子,才会不小心碰到它们吧,”尹白喃喃自语,“这么匆忙,难道是在回房时被桑德拉或者别人看见了?如果是这样,这家伙夜探别墅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恩。正好。” 尹白谨慎地看了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轻轻扣了扣薛定谔的房门。 房内似乎没人应答。 在尹白的印象中,薛定谔是个极度敏感和敏锐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听不到叩门声的。、尹白心里突然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他再次看了看薛定谔房门前散落的花瓣。 难道,这花瓣并不是由于薛定谔的碰撞造成的? 尹白一拍脑门。 也对啊!薛定谔那么谨慎,身材又极为消瘦,是很难造成这么明显的冲击的――门口的大丽金鸡菊的花瓣基本已经全数散落了,这表明,这些花受到的碰撞一定很大。 尹白有些着急,他用力的推门――岂不料,这一推,让尹白一个踉跄跌进了薛定谔的房间内。 门居然没有锁上。 尹白的心跳加快了。 “这......这不可能......”他极小声地声音抖动地重复说着这几句话,忽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里屋――“――薛先生!在吗薛先生!” 他也顾不得控制音量了。他觉得现在已经不是顾及左右其他的时候了。 重复呼喊着薛定谔的尹白终于在玻璃桌前的地板上发现了倒下的薛定谔。 “薛先生――!” 尹白大呼一声,冲将过去,猛地扶起地上的薛定谔。 却只见,那人的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 尹白的全身开始颤抖。 因为,他怀中的薛定谔已经没有体温了。 而尹白万万没想到,在这场危机中,真的会有人......死亡。 ------------ (85)不在场证明(上) 听冰小炎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一团乱麻好想找到了头绪一般,就连桑德拉和宝力金都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向她。 “是谁?” 尹白淡淡地问了一句。他好像知道冰小炎想说什么。 同样,冰小炎好像也知道尹白的心中所想。她淡定地看了尹白一眼,思忖了片刻,深呼吸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虽说我很不想在这个时候发表我的言论,但是,总觉得事情再不终结的话将会人心惶惶。所以,我想在此提个假设。事先声明,我的这个假设,也就是凶犯的嫌疑人是谁,只代表我个人的揣测,而并不代表这就是事件的真相。” 尹白有些焦躁。 “别卖关子了。想到就说吧。如果有不合理之处,我想我会提出来的。” 冰小炎点了点头。她料到自信的尹白定会说出这番话。也正是由于心知这一点,她才敢贸然提出结论的。 一旦自己真的出了什么纰漏,这个明智的男人总会伸手救援的吧。 “那我直说了,”冰小炎缓缓踱步,“根据之前的晚宴上发生的事情,我想,尚洛洛是最有动机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 尚洛洛却不似以前那么冲动,反倒冷冷地回问道:“你这家伙,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冰小炎并没有看他,依然自顾自地踱步,“我只是从杀人动机方面来推测的。因为,在这帮人里面,薛定谔似乎只和你有过节。” “不,你还漏了两个人,”尹白反驳道,“如果真说过节,桑德拉和宝力金也得算在里面。我们必须承认,这两个人,咱们大家都是自始至终防着的吧。” 这点倒没错,尹白此语一出,大家也没有反驳。 冰小炎笑了笑,对尹白说道:“看来我的这一推论还真是有所疏漏。” 尚洛洛接着对冰小炎说道:“事先声明,我只对你有个人恩怨。你装傻也好装失忆也罢,”他又转向尹白,调整了下心绪接着说,“白,其实我是打算在今晚对你说出这段故事的,但是,涉及到我的父亲,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跟你说,我需要调整心情。晚上回房后,我坐立不安,就决定出来散散步…….回房不多久,就听到你这边有声音了。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冷静些。”尹白淡淡说道。他现在明白了。如果尚洛洛说的是真的,那么他门前的花瓣,就是因为出去散步这件事情而碰落的。 但是,有多少人能相信他的话呢? 出了人命,大家必然人心惶惶。宝力金要求彻查凶手,以免害群,又给大家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尹白明白,这时候,大家早就不再团结,众矢之的也不在桑德拉和宝力金,而是转移到了真正的凶手身上。 尹白同时心知肚明的是,纵使借给尚洛洛一百个胆子,他也未必敢入室杀人。就算在宴席上他对冰小炎大打出手,且不知是自己鼓励了自己多少遍呢。 可是,其他人不会这么了解尚洛洛。尹白只希望冰小炎不要记仇,用脑子好好地理性地思考这个事情的经过。 但是话说回来,自己才是这里面最不清白的人。在大家没有把怀疑对象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前,他必须好好为自己开脱一番。 尹白决定靠自己的智慧主导这场关于凶犯的推理。 “总之,”他有些僵硬地看了看众人,“我们还是先请身为医生的冰大夫查看下尸体吧。目前只知道薛先生口吐鲜血,但并不知道具体的死因。冰大夫,你看……?” 冰小炎点点头,认同尹白的看法。这方法应该是最按部就班和最合理的方法了。 她接着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期间,大家可以讨论下不在场证明的问题,也好更快地理出头绪。” 尹白听罢,心下暗说真不愧是中医世家的人才,业内业外都是一把好手,智商之高难以言喻。 “既然这样,那我先说吧,”尹白紧接着冰小炎的话讲道,“我毕竟是薛管家死前最接近的人,而且,我并不打算隐瞒在他死前我和他见过面的事实。” 夏梨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少爷,您真的……” 尹白冲着这位受惊的姑娘温和地笑了一下,缓缓地说,“夏梨不要担心,大家也是,请大家听我说完并相信我的话。” 尹白的为人,大家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这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之中,已经被他的沉着冷静和聪敏机智所折服。 更重要的是,在场的各位都不笨。他们都认为尹白毫无杀人动机。 尹白见大家都不言语,心里就明白这些人都已经对自己的请求加以默许了。他冲大家深深鞠了一躬,继续说道:“我和薛总管是在今晚十点半见面的。然后,我们畅谈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我们谈话的内容是什么,我觉得没有必要在此详细说明。大概内容我倒可以告诉大家,是关于宴会之上尚洛洛和冰小炎打架的事情――我和薛定谔这一对组合,想来大家也能推测出我们会说些什么吧。” 众人点点头。确实。尹白和尚洛洛十分亲近,而冰小炎和薛总管关系不错,这两人的会谈肯定是和宴席上的冲突有关的。 尹白接着说道:“我们大概谈了一个小时不到,11点15分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我的房间,各自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确切的时间的?谈话的时候一直看表?”桑德拉敏锐地反问,打断了尹白的话。 尹白眯了眯眼,盯着桑德拉狂妄而冷冰冰的表情回应道:“我们当然不会时时刻刻盯着那个钟表。但是,桑德拉小姐夜间肯定会巡查的吧,我们推测您肯定会在深夜12点进行这一活动,因此,我们很注意在你巡查之前谈完事情,以免被你撞见,误以为我们对别墅图谋不轨之类。” 桑德拉冷冷地笑了笑。她知道这两个人是时刻提防着自己,怕遇到自己之后旁生枝节而已。不过,现在的情况下,这些动机显得并不重要,因此她也不打算揭破了。 “你们还真是遵守纪律。”她淡淡地说,“好了尹先生,我没有问题了,请继续。” 尹白清了清嗓子。 “正如以上所说,我和薛总管很注意对时间的把握。他走的时候正好是11点15分。谈话过程中,我们有喝咖啡来着,那家伙走的时候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桌上,我为了消除这些污渍花了些时间。后来……” 说到这里,尹白顿了顿。 要不要说出玻璃方桌的事情? 他看了看各位。那些人好像都在等他的下文。桑德拉也一样。尹白心说,这群人要么就是都不知道桌子的事情,要么就是都已经知道了。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果不洒点什么到桌面的话,恐怕是很难发现桌子的秘密的。尤其是这张桌子的四围都没有电源装置或者插孔什么的,简直就是一个毫无接缝的完美设计。桑德拉在听到桌子的细节的时候表情平淡,就说明桌子是每个房间都会有的很正常的存在,只是等人慢慢发现而已。 尹白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不提出这个细节来了。 “……后来,”尹白接着说道,“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没跟他说,怕没机会了,就去他的房间找他,没想到……” “是什么事情?” 尹白没想到桑德拉竟然咄咄相*。他有些烦躁。 “您说是什么事情呢桑德拉小姐?”尹白犀利地反驳道,“您这里的房间到处充满了惊喜,您说我可能对薛先生提到其中的哪一样惊喜呢?” 桑德拉倒是爽朗地笑了。 “尹先生这么说可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从您刚才的话推断,您是要告诉薛管家桌子的事情吧?” “桌子??”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看来尹白的推测是正确的,这群人果然没时间研究房间内的设置。 桑德拉微微一笑。 “这里的房间的通讯设备是很发达的。那张玻璃桌子其实是一个利用水母的组织质感而仿造的生物制品――视频方桌。这张桌子的作用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是用来和外部进行视频通讯的。它可以像水母的细胞一样运作,通过和周围空气粒子的摩擦产生电流,从而为自己的功能提供能量。同时,它能够通过这些能量摄取到使用者的头像以及声音等细节信息,实现使用者之间的面对面交流。基于这些原理,这张桌子的外部是找不到任何材料解封和电源线啊端口啊之类的东西的,而且,如果不是洒上液体之类的东西确认的话,大家根本不会觉察到桌面的显示屏质感。” 桑德拉一股脑地把桌子的原理解释了出来,连尹白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夏梨更是十分惊讶,深深感到宝力金的宅子里面还真是用了不少的生物制品,也难怪他会建立一个b4实验室专干这些活儿。 “看来,宝力金先生的b4实验室就是研发这些东西的吧?这些东西如果投放到市场,效益一定惊人。”夏梨感慨道。 确实如此。水母细胞仿生制品在市场上是非常罕见的。尹白当初毅然决然跟着宝力金来到b4实验室,就是看准了这块市场潜力。 “大概就是这回事吧,”尹白接过夏梨的话,“总之,那张桌子让我很在意,于是我决定告诉薛管家一声。而正如桑德拉小姐所说,这张桌子是一体化的,所以,当我想围绕着这张桌子寻找一番上面的接口或者电源线,以确定这玩意是个视频通讯装置之类的东西时,我足足找了半小时都没有找到。” “也就是说,你找了一番之后已经到晚上11点45分了?”太子院敏锐地问道。 尹白点点头。 那时候因为要赶在查夜之前到薛总管房间,他特意看了看时间。 “也就是说,薛总管遇害是在11点15分到11点45分之间吧,”冰小炎继续踱步,不紧不慢地推理道,“那么这段时间内存在不在场证明的人也就没有嫌疑了。” 尹白继续点头道:“没错,而且根据我的描述,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我是铁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 这回倒是尚洛洛抢着说话了:“不不不,你有的,白!” 大家都惊了。 只见尚洛洛指了指尹白门前的大丽金鸡菊,“看,白的门前的花的花瓣基本没有掉落。倒是我们大家的门口都落满了这种黄色的花瓣吧!” 宝力金一合掌:“呀呀呀,还真是。看看看看,你们门口的花瓣还真是都掉落了。哎,这可是我最爱的花卉啊!虽然掉落一地的金黄花瓣十分好看,可也不能这么浪费!” 大家瞬间就都懂了。坦白说,这群人因为心里不踏实,都在安排好各自的住处后匆匆出来探索这间别墅。而尹白并没有时间进行这项活动。大丽金鸡菊这种花,在一天之内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花瓣的开合程度逐渐缩小的,就像是睡莲绽放的逆过程一样。也就是说,门口的大丽金鸡菊的花瓣掉落越少,就证明此人从房间出来得越晚,甚至没有出来过。 众人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尚洛洛指出花瓣的事情之后,大家都没有做声。 而这样一来,嫌疑犯又落到了尚洛洛身上。 他门口的花瓣掉落是最多的,甚至连花盆都被碰歪了。虽说尹白心里清楚,这家伙做事不细致,很容易出现这样那样的马虎现象。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尹白更清楚自己为尚洛洛所做的一切辩解都将是徒劳。 倒是尚洛洛自己先“招”了。 “坦白说好了!我应该是咱们当中第一个不安分的人。桑德拉安排好大家之后,我听外面没有了动静,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所以我门口的花瓣几乎都掉光了。我出来的时候也没有顾上别的,门口也被弄得烂七八糟了。可是这只能说明我比你们大家离房的时间长,而并不能说明其他别的问题啊!” 尹白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说道:“我并不是庇护自己的朋友,可他说的确实在理,大家看呢?” 众人因为都没不在场证明,心知这时候说什么都会加重自己的嫌疑,就都默认了尹白的意见。 唯有冰小炎不依不饶:“话虽如此,但根据现在的状况,我们也只能根据花瓣的样子来推测大家在房中的时间了。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更加精细化这条线索没……” “有的。” 是桑德拉。这一语惊人之下,众人都把眼光投向了她。 ------------ (85)不在场证明 (中) 桑德拉微笑了一下。 “别忘了我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总是有求必应,”她又说起了惯用的口头禅,“如果想知道确切时间的话,我只需要挨个检验一下你们门口的花瓣就行了。” 尹白听了这话,仿佛豁然开朗一般,称赞道:“不愧是智慧的巅峰。根据花瓣和花盘相连接的那部分生长组织的枯萎程度,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推测出时间来吧。” 桑德拉也回赞道:“尹先生也是足智多谋,不仅这么快就给自己洗脱了嫌疑,还能帮上我一个大忙。” 尹白微微一笑。 “桑德拉小姐是想以我的时间为基准吧。” “不错。尹先生已经给出了11点15分和11点45分两个时间。薛定谔即使身形瘦削,也不可能一点花瓣也不碰掉的。所以,尹先生门口掉落较早的花瓣,一定对应了薛定谔离开的时间也就是11点15分。” 众人纷纷点头,理解了桑德拉的这个推理套路。 冰小炎确认道:“所以,只要拿我们门口的花瓣的掉落时间和尹白的相比对,就能得出我们大家出门的时间吧。” 桑德拉笑道:“不错。就拿冰大夫举例吧。假若说冰大夫门口的掉落较早花瓣,被检测出其脱离母体也就是花盘的时间距离尹白门口的那些掉落较早的花瓣的时间早了10分钟,那就证明那些花瓣的掉落时间是11点5分;同理,如果冰大夫门口的掉落较晚的花瓣被检测出距离尹白门口掉落较晚的时间晚了5分钟,就证明冰大夫回房的时间是11点50分。” “恩,”冰小炎点头说道,“因为尹白门口掉落较晚的花瓣对应的正是他离开房门的时刻,也就是11点45分吧。” “没错。虽然花瓣可能预示着不同的掉落时间,但针对不在场证明,我可能还需要鉴定出花瓣掉落‘第二晚’的时刻。因为尹白大叫的时候,从我的视角来看,你们有人从房里出来,有人却是从别的地方跑来的――” “――就是说,对于那些从房里出来的人,门口花瓣掉落的‘第二晚’的时间才是他们的不在场证明的真正截止时间对吧?”夏梨问道。 众人也都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桑德拉点点头。 “没错。我们再拿冰大夫举例子好了。假设说冰大夫门口的花瓣掉落时间有以下这么几个点:10点,11点,11点15,11点45,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出,冰大夫10点进门,11点出门;然后11点15回来,11点45分从房间出来赶到现场;同时,夏梨小姐,请允许我拿你做个比照吧。假如说夏梨小姐你就是当时从‘别的地方’赶来的那一位,那么你的房间门口的花瓣如果检出了10点,11点,11点15分和11点45分,那么我们可以得出,夏梨小姐10点进门,11点出门,那么11点15分和11点45分的掉落的花瓣可能就是其他什么因素造成的了。” 夏梨也点点头。 “总之,因为大家基本都是10点回房,所以这之后的那个时刻肯定是大家从各自的房门出来的时候吧。” 桑德拉笑笑说:“不愧是夏梨小姐,和尹先生一般机智。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谁是从房里赶来这里的,以及谁是从别处赶来这里的,所以,我能精确地验证出各位的离房时间段。当然,我并不想说自己一点嫌疑也没有,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在时间上做手脚坑害你们的动机。理由的话,我相信我的主人宝力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身为家仆,我也不希望他看中的人才出什么事。” 此话说罢,众人交头接耳了一小会,最后也都觉得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就同意桑德拉对各人门口的花瓣进行化验了。 桑德拉手脚利落,不出10分钟就收集全了各人门口的全数花瓣,大理石的地面也跟着恢复到一尘不染的光洁状态,甚至能够映照出每个人的身姿。紧接着,她朝着主人宝力金鞠了一躬,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 看来,应该是去做实验了。 其他人只能在原地等待结果出来。冰小炎则趁这个空档,到房间里验尸去了。 …… …… …… 应该说桑德拉果然迅速,大家等待了没有半小时,就看见她从楼梯口处出来了,面带微笑。 实验应该是很成功的。 果不其然。 桑德拉提高了嗓门,对大家宣布道:“得益于卓越的人工智能系统,我现在已经调查出了各人的离房时间。在公布之前,请允许我再说明一次时间关系:薛定谔是在11点15分和11点45分之间被杀,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回到房间的人全部有嫌疑。对于这点,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众人没有说话。 桑德拉笑了笑:“看来大家是默认了啊。那么,我就开始公布了。首先是尹白尹先生。尹先生门口的花瓣的调查结果显示,他在11点15分和11点45分之间确实在房间,同时,这一点也侧向验证了他的陈述是属实的。” 大家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夏梨更是十分激动,跑到尹白跟前,眼睛里似乎闪现着泪光。 “少爷,我就知道您一定是无辜的!” “好啦好啦夏梨,”尹白试着安慰她,“我本来也没承认自己是凶手,而且,大家都心明眼亮呢,对吧?” 尹白说到这里,对大家投以信任的眼神。众人一看,也回以发自内心的笑容。 桑德拉没有理会这一小小的温情片段,接着说了下去:“下一个是薛管家的。大家不必诧异。毕竟我们谁也不能确认薛先生的屋子就是第一现场。如果他中途出去过,案件的性质也就会跟着变了。” “没错。”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虽说这样,但是结果却没有什么可惊讶的,”桑德拉显得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薛先生只有一个回房时间。”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不……不会吧?”风间的反应尤其激烈,“他…..他门口的花瓣都乱成这样了!你们看啊!都掉光了啊!这里面就只检测出一个回房时间??” 尹白也摇摇头表示不敢相信。 “这家伙…..明明说会出去探探的。如果说他可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以至于打消了巡查别墅的念头,那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回房时间啊!桑德拉小姐您也知道,薛总管身材瘦小,从我的房间离开时几乎没有碰掉花瓣,怎么可能在回自己的屋子的时候碰掉这么多……” 桑德拉淡淡地说:“我明白您的心情,尹先生。也正因为我知道您说的这些道理,才特意提了一下杀人现场的问题。我认为对花草造成这么大的冲击,可能是由于薛定谔在回房之前就被杀了,然后被移动到房间里。” 尹白一惊。桑德拉说得对,这个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 “不过,”她接着说道,“我自己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我还没告诉大家,房门是靠指纹触摸进入的。你们可能觉察不到,门的把手实际上不是简单的金属块,而是带有感受指纹装置的东西。换言之,只有对应的指纹的主人才能进入相应的房间。这一设置,在你们选定房间的时候我就设置好了,所以,如果想要从外面打开门,就必须得是房间主人才行。而且,相信你们也了解金属的特性――热传导吧?也就是说,光有指纹还不行,指纹必须具备体温的温度,被金属把手感受到,门才能被打开。” 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如果薛定谔被什么人从外面杀掉的话,凶手是无法开门把他的尸体移动进去的。 因为死人的体温已经不是活人的体温了。 绕了一圈,桑德拉等于还是在说薛总管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遇害的。 “所以,”她紧接着说道,“我还是要把各位的不在房间的时间段说明一下。顺带一提,薛总管最后的回房时间确实是11点15分,和尹先生的说法一致。” 尹白舒了一口气,心说这人工智能总算是帮了自己一回。 “下一个我们来说说最有嫌疑的尚洛洛吧。”桑德拉转悠着,走到了尚洛洛身边,邪笑着望着他。 这动作让尹白大吃一惊。难道这家伙…..不过,桑德拉倒是个虚张声势的好手,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尚先生虽然最有杀人动机,但在这半小时内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哦~” 哎? 大家都很惊讶。从房间里验完尸体的冰小炎走出来也听到了这段话,跟着吃了一惊。 桑德拉没有理会众人表情的变化,自顾自说了下去:“尚先生门口的花瓣掉落时间表明,他在10点左右回房后大约5分钟不到就出门了,然后10点30回到了房间,紧接着就再也没出来,直到听到旁边的房门有动静――是不是啊,尚先生?” 尚洛洛本能地将身体往桑德拉的远处移动了一下,冷冷道:“你可终于是做件好事了。” 尹白再次舒了一口气,心说这家伙果然还是听了自己的话。 “10点5分到10点30分,在这25分钟内尚洛洛离开了房间;之后的时间就是发现尸体的时间了。”桑德拉解释道。 也就是说,尚洛洛不在房间的时间只有那25分钟,和薛定谔死亡时间――11点15分至11点45分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等于说,尚洛洛是继尹白之后第二个存在不在场证明的人。 “好了,”桑德拉尖利的嗓音打破了大家关于不在场证明的思考,继续说道,“薛定谔旁边紧挨着的两人的不在场证明我算是分析完了。接下来就是尚洛洛的邻居鲁修了。” 提到鲁修的时候,桑德拉的表情并没有之前那么轻松。这表情变化虽然细微,可还是被直觉非常高超的太子院觉察到了。 太子院心说这鲁修果然有问题,很可能就像自己之前推理的那样,此人非彼人。但是眼下自己和自己的两位心腹还有杀人嫌疑在身,实在容不得自己分神再去考虑别的问题,只好作罢,先听这个印度女人把大家的情况都说出来。 只听桑德拉继续说道:“我就直说了,鲁修先生在时间上并不清白。10点回房后,他在11点左右出门,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也就是说,鲁修是桑德拉口中那几个直接从别墅的某处赶到杀人现场的人。 鲁修却并不诧异,微笑着说:“桑德拉小姐真是能力高超,居然能把我的行踪推测得这么精确。实际上,我是感到在房间里面很闷,我想出去转转。有什么问题吗?” 桑德拉冷笑一声。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杀人嫌疑可是有了。” 鲁修跟桑德拉四目相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没关系。就算是我杀的人又怎样?” 鲁修可谓语出惊人,自打来到这所别墅之后就没有停止过这种另类的“妙语连珠”式发言。桑德拉也被这种“坦白”吃了一惊,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注意。但是,她心知肚明,这家伙很可能就是哈科维奇小镇的镇长。 但是更令人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鲁修接着说道:“桑德拉小姐您也不是清白的。如果要说为什么,因为我一直在跟着你哦。” “你……!” 桑德拉第一次领悟到“震惊”是怎样一种感受。这家伙说一直在跟踪自己,而自己身为一个人工智能却一点都没察觉。 没错。这么轻悄,灵活,不同人事,除了是那个变态的镇长还会有谁? 但这时候让桑德拉怎么揭穿? 她只好强颜欢笑,反问道:“嚯嚯,你倒是敢说。那你说说我所谓的行踪具体是怎样的?” 鲁修直白地说道:“您未免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了,桑德拉小姐。如果要说的话,您在安排好大家的房间之后,从楼梯口消失,但并没有回到房间。直到我从房间出来之前,您还一直在楼梯口的暗处守着。我推测您是想看看大家的动静吧。而且我确信那时候您看到我出房门了。相信您说我11点左右出门,并不是验证花瓣得到的消息,而是直接凭借您的观察得出来的吧。” 桑德拉冷冷地看着鲁修,没有说话。 “嘛,”鲁修继续说道,“不过,不论使用哪种方法确认我的行踪,结果倒是没错。我出门确实是在11点左右。然后,您一定看到我走向楼梯口,下楼去了。” 桑德拉这次沉不住气了。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我看到你下楼,但是你并没有在楼下转悠,而是趁我从楼梯口出来,观察大家动向的时候尾随了我吧?” ------------ (85) 不在场证明(下) 鲁修点点头。 通过这些话,大家才明白了为什么桑德拉知道各人都是从什么方向来到现场的。原来这个人工智能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大家。 换言之,不论有没有大家所想象的“夜间巡查”这一说,他们也早已处在了桑德拉的秘密监视之中。 “切,”沉默的罗宾终于说话了,“这感觉可真不好。唉。薛管家这一走,说不定倒是解脱了呢。” 众人没有在说什么。他们心里也是一个感觉。 没有人喜欢被监视。 桑德拉被鲁修这么一揭穿,心说不把所有的真相说明了怕是不行。想到这里,她对自己的主人宝力金使了个眼色。 宝力金其实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个印度男人并不笨。他也知道,这个鲁修既然能尾随桑德拉,也必然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于是,他自告奋勇地说道:“我也来说说我的行踪好了。身为东道主,总得做个表率。坦白说,我也没有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因为,我也有点不放心的事情,所以出了房间在别墅里转悠。桑德拉所说的几个从别处跑到现场的人中,就有我。” 这一出大家到没想到。 唯有鲁修,望着宝力金淡淡地笑了笑。 “您真是坦率,堪称楷模。我想,凶犯看在眼里心中也会升起波澜的吧。这家伙如果良心发现自己招了,我们大家也就没这么费劲了。”鲁修朝着宝力金礼貌地鞠了一躬。 宝力金却冷冷笑道:“好了鲁修先生,既然您跟踪了我家可爱的桑德拉小姐,那我相信您也一定看到我了。咱们不可能没有照面的。” 鲁修微笑道:“那当然。” 宝力金的笑容却开始变得诡异。 “呵呵,鲁修先生能这么说我真是太高兴了。这样,您就能为我们作证了呢。” 鲁修一惊。众人也跟着摸起了脑袋。 还是尹白思维转的最快,抢先说道:“是啊!鲁修先生既然在楼里面跟踪桑德拉,又看到了宝力金,那一定知道他们的行踪啊。既然鲁修是从别处跑来现场的,而桑德拉和宝力金也是从别处跑来的,那么,假如三人所说都是真实,不存在互相做伪证的情况下,他们三人就等于都有了不在场证明。” “高明。”太子院面无表情地说道,“监视合被监视的三个人由于都在暗处鬼鬼祟祟,反倒没机会进入薛定谔的房门行凶了。也就是说,如今还没洗清嫌疑的就只有我们几个女人了吧。” 风间听了这话,急躁地叽叽喳喳了起来:“别闹了!我们几个女人就算暗杀之术高超无比,那薛管家看起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啊,屋子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吧?试问我们怎么可能动手?” “这就涉及到死因的问题了吧?”桑德拉慢慢道,“风间小姐,你的申诉,等我们的冰大夫验出薛管家的死因来再说吧。” 桑德拉这话一出,大家立马又沉静了起来。 尹白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尸体的状况他最清楚。不过,以当时的情况看来,薛管家好像是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中毒了一般,不进口吐鲜血,嘴唇也略微发紫。 人工智能却似乎不打算给大家思考的机会。 “那我接着说一下其他人的不在场问题。”她冷静地分析道,“既然风间小姐反应如此剧烈,就不如说一下您的――” “不用了!”风间嘟起小嘴,怒气腾腾地说道,“你既然都能这么精确地推出其他人的时间,那我还不如自己说了比较痛快。安排好房间后,我确实也是在之后不久就出来了。那时候我看了看时间,貌似是10点半左右。之后,因为担心太子院大人的安危,我决定对这栋房子调查一下。然后就没有回房。” 桑德拉点了点头。 看来,风间井野的话并不虚假。也就是说,她也是从别处而不是从自己的屋子里跑到案发现场的人。 风间井野的杀人嫌疑从时间上看来确实存在。而且,她在院子里调查的这段时间内一定没有别人发现她的行动并为之作证。 姬宫椿这时候说话了:“既然我的同伴已经说明了行踪,那接下来到我了。我虽然也很担心太子院大人,但是,我不会像井野那样采取冒险的方法――毕竟我们还对这个宅子一无所知。于是回房后大部分时间我都呆在房间里,直到11点左右的时候我听到了动静,于是出门了,之后又在11点30分回到了房间。” 姬宫椿的离房时间很明显是和薛定谔丧命的时间段有重叠的。而且,这种重叠十分精确。这一点大家在听完她的供词之后就想到了,再加上姬宫椿本来就是杀手,即便是女流之辈,想杀死薛定谔也是易如反掌。 姬宫似乎知道大家在想什么,接着淡淡地描述道:“我的这段时间空缺很明显和薛先生的死亡时间段对应上了。不过,我想我没有任何动机杀害薛先生。” 尹白倒是有一事不明。 “那请问姬宫小姐,您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才出门的呢?” 没等姬宫回答,只见一旁的夏梨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少爷......我想那是我弄出来的动静。” “啊?” 夏梨有些脸红。 “实际上,我在回房后就一直惦记着鲁修先生......毕竟在宴会上被表白过,我的心中总是......我有些心里话想对鲁修先生说。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一直在房间里面练习心中想说的那段对白......” 姬宫淡淡笑道:“何止。虽然阁下呢喃些什么我听不清楚,可是您总发出害羞的咿呀声,我还以为您那边被什么色狼侵袭了......您毕竟是太子院大人的朋友,我总要注意些的。” 夏梨深深低下了头。 “对不住啦。” “那夏梨,你出去过没?”尹白有些着急地问道。 夏梨点点头。 “我.....确实是在11点之后,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出门了......具体时间我没有太注意,只是,我在走廊里徘徊没多久,就听到了您的叫声。” “应该是11点30分出门的,”桑德拉接过话茬详细地解释道,“夏梨小姐足足准备了快两个小时才准备出来,然后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还走到了楼梯户口附近躲起来继续呢喃地练习了一小会,内心十分不安的样子。” 夏梨连忙点头。 桑德拉继续说道:“该说你好运还是什么。因为你的这一系列动作我都看到了。所以,夏梨小姐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尹白听罢从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太子院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那我想桑德拉小姐就该说我们背运了。杀手向来来去无踪,即便是人工智能也很难察觉其行踪。我们就是亏在了善于隐藏这一点上,所以,我们的行踪没能入您法眼啊。” 桑德拉轻轻地点头致意道:“对阁下的这一言辞,我真是感到十分抱歉。当时我的精力分散到我能觉察到的各个人物身上,对于您和您的朋友的行踪是真的没有在意。” 太子院收起了笑容。她知道,桑德拉实际上是把精力都放在捕捉鲁修的事情上了。夏梨那种行为在夜间太过张扬,如果又进入了桑德拉所潜伏的楼梯口附近的话,是必然会被桑德拉发现的。 太子院冷冷地说道:“那我也不隐瞒什么了。我恐怕是从房间里面消失的时间最长的人。从时间交集上来看,我离房的这段时间内恐怕都能杀3个薛定谔了。” 桑德拉微微一笑。 “太子院阁下原来如此风趣。没错。太子院阁下刚进房门,大概是在确认我离开之后就马上出去了,而后一直到11点50分才回到房间。虽说,太子院阁下是从房里出来的,可这段相当大的时间空缺确实足够她做任何事情。顺便我说一下冰大夫的时间。她也是10点30分左右出去,而后在11点30分左右才回房,和薛管家的死亡时间有交集。而我们的不速之客娜美小姐,也是10点10分出门,不到10分钟就回来了。” “恩,”娜美柔柔地答道,“我去了躺洗手间,抽了根烟。” 现在,只剩下罗宾的不在场证明没有分析过了。 在太子院说完自己的时间问题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罗宾的方向。而这时候,桑德拉好像是解围一般地淡淡提道:“罗宾算是最乖的吧。她在11点出去了一趟,不到三分钟就回到自己房间了。” 罗宾怯弱地点点头。 “我......我只是想去看看冰小炎和薛管家.....我敲了敲他们二人的房门,见没人回应,我就回来了。” 没人是非常正常的。在那个时间,这两人刚好都不在房间内。 综上所述,在薛定谔死亡的时间内有嫌疑的就是风间井野,姬宫椿,太子院春和冰小炎。忍者三人组像是中了开门红,无一幸免。 不过,除了风间之外,另外两人还算冷静,颇有清者自清的架势。 宝力金看了看所有人,提高了嗓门说道:“好啦好啦!这么一分析,至少嫌犯的范围锁定了啊!你们几个忍者......明明是可爱的小姑娘,却这么心狠手辣......” 姬宫似乎有些不悦。 “宝力金先生先别着急把我们定成凶手。这里面不是还有个嫌烦冰小炎吗?而且,她可是现在充当验尸官的人。这种有嫌疑的人去验尸,结果真的可信吗?” 这话让宝力金愣了一愣。 “这......” 尹白这时候彻底沉不住气了。 他调高了嗓门:“都够了!这样怀疑来怀疑去有什么意义吗?不能好好去相信一个人吗!” 尹白的声音回荡在别墅二层,在广阔的走廊间显得格外大声。 大家都沉寂了。 还是风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倒是没有嫌疑了......也不想想我们的心情。” 走廊寂静。风间的这句话一下子就被大家全数听到了。 可是,谁也没有反驳。 谁能反驳? 风间的话并没有错。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总会把自我保护放在第一位。在这种情况下,亲生骨肉尚可能相互残杀,何况这群人根本是素昧平生。 尹白学过人类心理学。他顿时感到十分无力,既找不到真相,又不能以一种适当的姿态去安抚别人。 甚至,他自己都开始对冰小炎产生了怀疑。 罗宾似乎看出了沉默中的大家的心思。 “我说......先别这么下结论好不好......之前不是还提到杀人动机的问题吗?没有动机的话。怎么能下手杀人呢......” 尚洛洛也颇有同感地小声说道:“是啊......若不是深仇大恨,杀人这种事,恐怕只有变态或者恶魔能干出来吧。” 两句话过后,大家又都沉默了。 宝力金也没有说话,开始在走廊里踱步,也不知道脑子里在转悠些什么。 看来,现在也只能等冰小炎的结果,并且相信她了。 ..................10分钟过去了......15分钟又过去了......加上大家的讨论时间,冰小炎已经验了一个多小时的尸。而正在大家快要等不住的时候,她推开了薛总管的房门,从里面出来了。 她挨个看了看各人的面部表情,然后淡淡说道:“他杀。而且是中毒。” 尹白心下想,果然是中毒吗。嘴唇发紫,果然是这个缘故吗......但是,哪里不太对劲? 他觉得有些不自然的地方,可是,一时间却说不出来。 这时候,井野开始不淡定了。她冲到冰小炎面前,仰脸质问道:“你这医生可要为自己的验尸结果负责!” 冰小炎冷冷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灼红的视线异常坚定。 “风间小姐,我自己应该也在嫌疑内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今晚的行踪,但我可以负责地说,加入你们也在嫌疑内,并且想尽快洗脱嫌疑的话,就相信我的推断。”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尤其是宝力金,在听到冰小炎所说的话之后脸色马上变了。 “冰......大夫......你可确定?” 他似乎有些心虚。 当然了,大家也敏锐地发现了宝力金的异样。 风间还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位,当即就质问道:“你这胖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一听见冰小炎的说辞就鬼鬼祟祟的?你说!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陷害我们!” ------------ (86) 前往B4实验室 宝力金忙不迭地摆手道:“不是不是啊!刚才不是推论过了吗?!那个偷偷查探别墅的鲁修不是看到了我们俩的吗?我和桑德拉啊!” “也许你们是合伙的!”风间随口反驳道。 这一反驳,却是中了太子院的心思。 没错。鲁修本身就是可疑的。他和桑德拉之间也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说是合伙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料,还没轮到太子院说话,倒是尹白先开了口:“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觉得说话要有证据。”鲁修忽然间打断了尹白,“第一我没有杀薛总管的动机;第二,我也没有毒药,怎么会用这种方法杀人。” 冰小炎也为鲁修辩解道:“我家主人向来宽容,不可能杀人的。” “对对对!”风间井野连忙帮声,“我也是知道鲁修的,这家伙虽说现在大病初愈,但也是弱不经风――” “如果这人根本不是鲁修呢?” 猛然间,众说纷纭的讨论中爆发出了这一句。正当太子院和尹白等人心下想到底是谁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点的时候,桑德拉从薛定谔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家讨论太激烈,居然都没看到这家伙什么时候进入了薛定谔的房内。 “我看了看尸体,”她淡淡地说,“确实是中毒没错。不过,具体的死因还有待勘察。” 冰小炎心一沉。 “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冰大夫有一点忽略了。” “什.....什么?” “薛管家的舌头是断的。” 这一句更是极具冲击性。尹白清楚地看到冰小炎似乎没站稳一样后退了一小步,她白皙的皮肤也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桑德拉接着说道:“我之前在某个镇子中见到一个很古怪的人。他很善于乔装,而且是穿着人皮乔装――” 说到这里,桑德拉往鲁修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冰冰的两双眼睛正好对上。 “――但是,”桑德拉接着说道,“那并不是单纯的人皮乔装。那个古怪的人,实际上是一种怪物。这种怪物的具体能力我还没调查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种东西对人类具有攻击性,而且,从他口中的气味来看,我认为他自带毒性。”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连宝力金也一脸狐疑,完全不知道这姑娘在说什么。 桑德拉继续说道:“假定这怪物以某个事件为契机,扮成了鲁修,然后混入人堆,伺机对人类攻击的话――” “原来如此,”敏锐的太子院接过话茬,“如果这个鲁修是怪物,那他袭击人类就完全不需要动机了。难怪总觉得鲁修先生为人处事总少了点什么,果然是不适应人类社会,所以跟人类交流起来有些费劲吧,连对话都不自然了――” “别胡说啊!春――”夏梨急切地打断了太子院,“鲁修先生怎么可能――” “醒醒吧夏梨!你都没发现这家伙的反常吗!?” 面对太子院的大声反问,夏梨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其实,早在她听到鲁修在宴席上的表白时,就知道那些甜蜜都是昙花一现。 她只是不想承认事实。 眼前的鲁修,已经不再是鲁修的事实。 “不错,”桑德拉并没有理会瘫倒的夏梨,“而且,怪物具有毒性的特性很符合中毒特征――” “――不可能!” 这次是冰小炎。 她十分笃定地争辩着。 “这也太牵强!说我家少爷是怪物什么的!你之前说披人皮披人皮的,请问你从哪看出我家主人的皮肤和骨骼的接触有不自然的地方?” “而且,我有不在场证明。”鲁修也平淡地回应到。 “是吗少爷!”冰小炎依然不相信鲁修是怪物,高兴地问道,“这样您就没有嫌疑了。” “啊呀啊呀,”桑德拉笑着说,“那我真是要说句对不起了。之前我怕大家怀疑我――毕竟我也是做过攻击大家的事情的――,于是就借着鲁修的话说了下去。而实际上,我并没有看见过鲁修。” “桑德拉――”宝力金似乎有些惊异。 “主人――”桑德拉坚定地看了主人一眼。而就在这一眼之间,宝丽金似乎安心了,脸上露出了微笑。 “是的,”宝力金接过话来,“我也同样对大家表示歉意。我很胆小的,怕惹祸上身。我和桑德拉一样,也没有看到过鲁修。不过,我和桑德拉可是真的没有杀人呀!” 鲁修眼光变得冷漠起来。 “人都这么善于说谎吗?” “我相信您!”冰小炎急切地握住了鲁修的手。鲁修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地望着冰小炎笑了笑,随即走到了瘫倒在地上的夏梨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夏梨小姐,恐怕,一会儿那位印度女佣就会说我有咬断人的舌头的癖好了吧。”他直视着眼前的可人儿,眼光闪烁着,完全不似怪物,倒像是康复后的活人。夏梨虽然细致地感觉到了鲁修不是以前的鲁修了,但她始终不能相信“鲁修是个怪物”的说辞。 她哭了,没有说话。 鲁修抬起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为她拭去泪珠。 “从心里,我是要照顾你的,是要去爱你的。同时,我也会好好照料娜美小姐。”他平静地说着,像是念台词,却又不是在念台词,“如今我不想辩解什么,只是,您能相信我是无辜的吗?如果可以,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桑德拉有些焦躁地说道:“怪物就是怪物。虽然我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明白,但是,绝对是你杀人没错了――” “不对!”冰小炎继续反驳,“绝对不是鲁修少爷!就算......就算他不是以前的少爷了,也不是他杀的人!倒是你们这么急着给人定罪,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桑德拉眯起了眼睛。 “尸体是你验证的。而你自身就没有不在场证明。现在,你是准备拿自己的验尸记录打自己的脸吗?” 冰小炎似乎觉得自己陷入了窘境,不再说话了。 结果,说了半天的不在场证明,到头来什么都没解决。 “少爷......他不是......”冰小炎继续喃喃自语道。 尹白毕竟敏锐。他觉得事件一定有内情,于是打圆场道:“桑德拉小姐,宝力金先生,我有一个提议你们看如何?”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 桑德拉问道:“请说,您有什么建议呢?” “事情的疑点还有很多。而且,这毕竟是宝力金先生的住所,不便开展调查。我觉得,既然大家都是要进入b4实验室的人员,不妨就让我们这帮人都进入实验室之后再作打算吧。那个地方基本与外界隔绝,防护设施也很到位,如果真有嫌疑犯在里面,量他也不会再生是非。这时候,我们把思路理清了,不就能找到犯人了吗?” 宝力金听罢,心说这办法真真不错,既能让大家先进入b4,又能把风间对自己的怀疑暂且放下。 而且,他心里也攒了不少东西,需要时间去调查。 “那就这样吧,”宝力金总结似的发言道,“今天先这样,大家快休息吧,都凌晨了。明天,我就带大家到b4实验室去。” 第二天一早,宝力金便如约将大家带往b4实验室了。 所使用的座驾依然是宝力金之前将大家从沙漠接到他的别院时所使用的汽车,只是,这回大家都被桑德拉蒙上了眼睛。 对这一举动,尹白并不感到稀奇。想当初他和尚洛洛两个人就是被这样带到b4实验室的。等到了之后,宝力金才为两人解开眼罩,真真正正地看到了b4实验室的内部。 而b4实验室的内部并没有什么令人感到特别惊奇或者诡异的成分。对尹白而言,这就是个普通的实验室罢了。 当然,尹白不是一个人这么认为。 大家到了地儿之后,桑德拉就解开了各人的眼罩,众人也没有感到过分的惊讶。 “什么嘛……弄得怪神秘的,不就是个铁皮装裱的房子?” 最先说话的依然是最耐不住寂寞的风间。她敲了敲周围的墙壁,态度轻蔑地说着,“这还不如我们太子院大人家的密室修炼房来的讲究。” 姬宫笑道:“该说你傻还是天真。太子院大人怎么也是业内豪门的子弟,家中的修炼室自然考究,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听到这里,尹白才知道她们好像把这地方误以为监禁室之类的东西了,笑笑道:“小姐们,这些铁质墙壁并不是单纯为了防御的。从实验室的结构上考虑,他们有绝热保温,防止细菌外溢等众多用途。” 太子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了望自己的两个仆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难怪总觉得跟我们家的那种屋子不太一样。看来尹先生是个中行家啊,我们这些走在刀尖上的杀手们,必然是不懂这些的。” 宝力金一直尾随在大家的后面。听到这些对话,他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看来对我引以为豪的实验室所不知道的人还是大有人在啊。看来我是需要花点时间让你们适应这里。尹,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在闲暇之余,多拿点时间跟他们介绍下这里。” 尹白点了点头。 虽说他心里并不愿意听从此时的宝力金,但他依然觉得,跟大家介绍清楚这里的事情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好事。 “好了。桑德拉。把他们带到实验室内的房间里去,安排住宿吧。毕竟大家要在这里呆上好一段时间了。” 桑德拉谦恭地鞠了个躬,表示已经收到了这份指令。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服从宝力金的这项决定。 “好长一段时间?”冰小炎质问道,“这不就等于将我们监禁了吗?等下,我们可没说要跟你在b4干!” 冰小炎并不是一个人。 怯懦的罗宾也不再闷不吭声,用颤抖的嗓音呐喊道:“是啊是啊!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 清一色的银灰色的铁墙壁,还有过道里一模一样的各种房间,实在是不能让人从视觉上接受他们。这种看起来就冷冰冰硬邦邦的装潢,是不会让人产生丝毫的舒适感的。 这时候,宝力金仿佛早就知道大家的异议一般,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各位?别忘了,你们还是有杀人嫌疑的。我们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抓住那个还在潜藏的嫌疑犯吗?” 风间怒吼道:“别装模作样!我早就说了那个凶手可能就是你!你别以为你的那个仆人为你洗清了嫌疑,我这边可丝毫不承认鲁修是凶手!” 鲁修倒有些自嘲,“谢谢你,小姐,可是,桑德拉说我是怪物。所以,貌似我还真是这么回事?” 冰小炎这会儿可倒是悔青了肠子。本来,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主人会沦为最大的嫌犯的,而最终要的是,她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是嫌犯。即便这位主人真是个怪物,他也不可能犯案。 但现在,冰小炎只能选择沉默。 真凶恐怕还没有招认吧。 她早已经锁定了嫌疑人的范围。 即便如此,事情好像也不太允许拖拖拉拉了。宝力金这家伙,反倒倒打一耙,将大家变相监禁在了这种地方。即便他会像一位世界上最慷慨的老板,给大伙大把的薪资,到头来又有什么用? 去个赌场都可能被跟踪和试探。 她越发想不明白,为什么尹白会跟宝力金来这里工作,而且还工作了一段时间,功成名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冰小炎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不过,这些回忆倒不是一点也没帮上冰小炎。因为想到了尹白,她觉得还是找他,这里面唯一有头脑且可靠的人讨论下将要面临的挑战和对策,分析分析现在的处境和将来要应对的风险。 她不经意地朝着尹白使了个眼色。 尹白,倒也在看着她。 其实他早看出了冰小炎的问题。 验尸,是有很大手脚可做的。以冰小炎的实力,甚至可以让人工智能都对尸检结果感到可信,并且让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 (87) 密谈 尹白之所以怀疑验尸结果有假,根据就是冰小炎对鲁修的一系列反应。 太迫切的反应。 在尹白看来,她似乎就是非常确定凶手另有其人。 既然如此,自己怎么也要找冰小炎谈谈。 想到这里,尹白才看向了冰小炎。 而后四目相对,两人神交之后,对今晚要发生的会谈自然心知肚明了。 就在二人神交这会,宝力金装腔作势地干咳了几声,绕到大家的正前方总结似的发言道:“好了好了,我觉得大家应该没什么异议了吧。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不是什么清白人,不过呢,目前除了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吧?或者你们谁愿意把凶手放走?” 至少,冰小炎和罗宾不愿意。 尹白看了看众人的脸色,都是铁青铁青的。他觉得自己的脸色也未必好看到哪里去。光站在这里的话,事情只能是停滞不前。于是,尹白下了决心。 “大家听我说两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们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刚到个能落脚的地方,还是别这么紧张比较好。虽然我也觉得这像个监狱,但是,其实住宿环境方面没有那么差……” 宝力金见尹白这么说了,心中自然高兴。作为一个头脑灵活的商人,他知道尹白这样做是想得到什么。 他自己正好也需要这群人暂时安静下来。 “嘛嘛,看看,我的老伙计也已经这么保证了。你们不信任我,也该信任他的话吧。” 尹白一直以来在大家当中的人气和信用度还算不错。 尤其,他还有一位忠实的女仆长作为后盾。 “少爷说的是,相信大家一定很劳累。我们不如先跟着桑德拉小姐看看各人的房间吧。” 太子院是夏梨好友,听了这话,也不再说什么。同时,她冲着两位手下使了个眼色,令他们安静了下来。 而冰小炎知道尹白必定有所打算,也不再说什么。 娜美在一旁,看了看鲁修。她倒也没什么意见。对她来说,只要桑德拉还在跟前,那么不论到哪都是地狱。 鲁修一直很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希望这回门口没有什么奇怪的话就好了。” 这一回,众人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桑德拉适时说道:“好了,亲爱的大家,这回你们的门口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清一色的防盗铁门,而且是指纹识别的。至于房内的布置,我相信你们进去之后就会觉得满意的。” “唔,确实还不错。” 尚洛洛像是真的忘记了仇恨,居然称赞起这边的布置来。 尹白不由得又舒了一口气。 大概是尚洛洛这话又更进一步地打消了大家心里的疑虑吧,他们很配合地就跟着桑德拉依次到了自己的房间。由于住宿区和实验区是分开的,他们跟着桑德拉通过了两者相连的一长串通道,才到了各人的住处。 “现在的房间还没有定下顺序,除了尹白和尚洛洛的。”桑德拉说道,“你们俩可以直接回房了。剩下的人,需要在门把上的黑色方形感应区按一下自己的大拇指指印。” 众人根据桑德拉的指示看了看房门的把手。把手冲外的一侧果然有个黑色方形的感应区,恰好能容纳一枚指印。 他们面面相觑地看了一会,见尹白和尚洛洛都用这种按指纹的方式开了房门并回到了房间,才放心地将自己的拇指印印了上去。 各个房门都发出了“哔——”的响声。 桑德拉点点头。 “很好,这样你们的房间就领用完毕了。以后,你们也只能打开现在按上指纹的这个房间。好了,大家请好好休息吧,我这里就先告退了。对了,实验室没有门禁,所以就不要再像别墅里那般秘密调查了。” 说罢,桑德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住宿区。 就在这印度女人从住宿区过道消失的那瞬间,谁的房门吱呀一下开了。 门缝里透出来的是冰小炎的脸。 虽然桑德拉言明,这里没有门禁,她还是习惯性地用灼红色的眼睛往四周打探了一下。 走廊里一片安静。 她记得尹白刚才进入的是哪间房。锁定了目标之后,她稳重地敲了几下房门。 门马上就开了。 “冰大夫,欢迎。” 尹白礼貌地将她请了进来。 “嚯,还真是整齐,”她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由衷地评论道,“真是少有的男士的房间啊。” 尹白微微一笑。 “确实,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不过,曾经有女士认为我收拾的房间还不够整齐。” 冰小炎一边笑着,一边环顾着四周。如果桑德拉没有说谎,她的房间大概也是这种布置——严正的防盗门,清洁的防尘地板,白色的金属墙壁,不锈钢制的卫浴设施,还有大理石台面的桌子和小型吧台。当然,尹白把自己的小型吧台当做实验桌用了,上面摆放着烧杯玻璃棒以及各种颜色的药水,虽然不乱腾,可确实和颇有意境的吧台不怎么搭配。、想必,那位说尹白的房间不整齐的女士,就是讨厌这点吧。 冰小炎出来得匆忙,并没有来得及观察自己的房间,到了尹白这里就看得稍微仔细了一些,让尹白有些不自在。 “我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抱歉,我是想好好看下,因为大家的房子都一样不是?” 尹白点点头。 “不过,”他从吧台附近的冰箱里取出两瓶饮料,递给冰小炎一瓶,然后坐在了吧台附近的椅子上,“你的调查也是徒劳,因为我早就观察过自己的房间了,包括尚洛洛的房子,我也看了一眼。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 冰小炎点点头。这再好不过。 “那么冰大夫,您能说说为什么伪造死因吗?” 这句话冰小炎到没有料到。尹白这家伙,居然这么敏锐就识破了自己的谎言吗? 没等冰小炎发问,尹白就说道,“你断定鲁修不是凶手,这很不自然。如果硬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你知道他不是凶手吧?” 冰小炎笑了笑没有说话。 尹白继续说:“我推测你对尸体动了手脚,让他显示出中毒的样子,而掩盖了真正的死因。这一点,桑德拉去复查的时候恐怕也没觉察到。” 尹白对自己的这段推理可谓自信。没想到的是,冰小炎却摇了摇头,也不再微笑了。 她缓缓地做到了吧台椅上,低着头说:“这一点还是不对的。我并没把尸体伪装成中毒的样子。而且,我想桑德拉一定知道我谎报了死亡原因。” 尹白心中的疑惑一下子扩大了起来。 “为什么?” 冰小炎饮了一口尹白给的饮料。 “尸体的舌头是断的,这没错。桑德拉那家伙就是凭借这点咬定我家少爷是凶手的吧,还说他是妖怪什么的。” “那也不能排除鲁修的嫌疑——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假设,假设鲁修真是怪物,而不是他本人,那么,具桑德拉的描述,这东西自带毒素……” “——尹先生,你还看不出来吗?” 冰小炎冷冷地打断了他。 “薛管家只可能是自杀。” 尹白有些愕然。 “不……不会吧?这其中可是有几个人有嫌疑的!比如忍者们……” “他们没有动机。”冰小炎抬起头来,看了看尹白,“而且,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真正有动机的只有你的朋友尚洛洛。” “不可能,”尹白这时候断然地反驳道,“那家伙,我借他100个胆子,就算他杀了人,也不可能不敢招认的。面对大家的质问和不在场证明的分析,他早就腿软了。” “所以,”冰小炎的灼目异常坚定,“我才说薛管家只能是自杀。而且,死因很简单,咬舌自尽。中毒的迹象是因为他服用了大量镇痛剂而导致的嘴唇发紫。而且,如果说杀人动机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你想想防盗门的事情。人是不能从外面打开门的。薛管家为人谨慎,又不可能回房不锁门或者出门不锁门。所以你说呢?” 尹白对这一推论倒是有所辩驳。 “你不要忘了桑德拉和宝力金。他们可是别墅的主人。进房间的话不是很轻易吗?这么说来,我倒是知道为什么桑德拉开始把嫌疑推到鲁修身上了——她肯定是想庇护宝力金!” 冰小炎摇摇头。 “尹先生说对了一半。桑德拉确实是想庇护宝力金。但她庇护宝力金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宝力金入室杀人。” “这……” “尹先生你知道那个显示器桌子的事情吧。” 尹白点点头。 “问题就在那里。当时薛管家的那张桌子有温度。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如果没有外接电源,自行发电的话,自身的温度一定会很高。也就是说,薛管家死前用过那张桌子。从桌子的温度看来,他大概使用了半小时左右。” 尹白一惊。 那不就是薛管家回房到被杀的那段时间吗! 望着尹白惊愕的表情,冰小炎想也知道这男人已经明白其中玄机了。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是这样,除非一个人有足够的超能力能在瞬间进屋,瞬间离开,瞬间清理好自己的痕迹的话……否则,我想没人能有足够的时间杀得了薛管家。” “那你为什么…..隐瞒这些?” 冰小炎又喝了一口饮料。 “这也是桑德拉谎报死因的原因。她是人工智能,看到现场之后,必然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尹先生,说到这里,你能猜出我谎报死因和她隐瞒真相的交接点吗?” 尹白揉了揉额头,使劲地想着。 忽然,他懂了。 尹白几乎是大叫了出来。 “是通讯对象!通讯对象!” 冰小炎点点头。 “不愧是你。我们用排除法想问题的话,薛管家的死因就是那个显示器桌子。他在接到通讯之后就死了。自杀了。” “所以,你谎报死因,是要看看大家的反应,从而揪出和通讯对象有关的线索来?” “没错,”冰小炎淡淡说道,“这个人不需要亲自动手,他可能说了些什么,就让薛管家服毒自尽了。这样一来,那些花瓣的分析都是徒劳。非要说的话,11点15分到11点45分之间,在房间内的人,才是有作案动机的。然而,我不认为咱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包括尚洛洛能有这种力量,仅凭几句话就让他自杀。” “那,还是宝力金?” 尹白觉得,只有宝力金这种人才可能突然间拿出个什么把柄来要挟别人去死。 “不,”冰小炎又反驳道,“尹先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我说出死因来的时候,宝力金的反应。他显然对薛管家的死感到很惊讶。而桑德拉也注意到了这点,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显示器桌子的事情,所以,她觉得是宝力金对薛管家说了什么,令他自杀了。这就是桑德拉庇护宝力金的真正原因。” 冰小炎一连串讲了很多,似乎有些口渴。她将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但我不这么觉得。桑德拉毕竟是机器人,退一万步讲,即使她有自我意识,也不可能在人情方面面面俱到。” 听到这里,尹白又恍然大悟道:“他忘了宝力金没有动机!” “对。宝力金如果没说谎,那么薛定谔就是他要招募的重要人才之一。宝力金的惊讶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觉得桑德拉是凶手,因为正如你所说,桑德拉和宝力金肯定能够进入各人房间,如果不是自己杀的人,就一定是自己的女仆了;第二种可能就是他对显示器通讯的事情之情,我突然说薛定谔是他杀,他觉得不可思议。不管是哪种可能,根据宝力金的这个反应,我至少能锁定‘嫌犯’一定和他有关了。只是没想到,鲁修少爷被倒打一耙……就算他是别的什么伪装的又如何……” “冰大夫,你——” 冰小炎笑笑。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或者找各种借口告诉自己,鲁修少爷只是好久不见我,又发现我现在这副模样,有点不敢相认了,可我还是能觉察出他和以前的少爷不同了。” 尹白点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提这件事。不过,现在的鲁修少爷看起来很温和,身体也不错,如果他不害人的话,是怪物又如何?” 这正是冰小炎心中所想。 她瞬间非常感激尹白。 “谢谢…..”冰小炎泪光闪烁,紧接着就又变得坚定,“那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个和薛定谔通讯的人,就能明白一些事情了。这个人有可能不在此处,也有可能是我们之中的‘内鬼’,总之,我们一定要多留心。包括…..尚洛洛。” 尹白明白。 尚洛洛在薛定谔死的时候正在房间。虽说尹白不认为这个单纯的家伙会被控制之类的,但是,他确确实实动机都占了。 如今的光景,也没法回到各人房里,看看那个显示器桌子的发热情况了。 早就冷却了。 “好了,”冰小炎打断了尹白的思绪,“我也该回房了。虽然房间没什么猫腻,可我总要收拾下。” “哦好,“尹白点点头,为她打开房门,“夜间一定小心。” ------------ (88) 死亡的第二人 尹白意想不到的是,薛定谔的时间还没有解决,第二个人又离大家远去了。最由术孤星敌毫最科他本以为B4实验室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的。而且,他没想到,距离自己最亲近的人居然死了。星通考鬼后岗冷球我技夏梨。这冰雪美人,永远永远地不在自己身边了。星敌闹情敌星敌闹情敌而且,他没想到,距离自己最亲近的人居然死了。 岗技科孤秘大家得到夏梨的死讯是在入住B4的第二天早上... ------------ (89) 案发现场 ------------ (90) 新的质疑 ------------ (91) 突然而至的会议 再说这尚洛洛,从尹白房间回来之后,就一头倒在床铺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B4实验室里的起床铃声想起的时候,他才又回忆起昨天和尹白所谈的事情。克独孙冷鬼封阳最最方其实对他来说,这两起命案所造成的冲击也是挺大的。尚洛洛甚至有些想不清楚,为何昨天能那么干脆地答应尹白去调查罗宾和娜美两人。...岗术战技封 ------------ (92) B4的构造(上) 听了宝力金这段话,大家基本明白了。呆在这里为这个印度胖子干活,至少是不愁吃穿的。虽然大家都会跟外界隔离,而且这众人当中还可能有一位杀人犯存在,但眼下他们别无选择。最冷星指恨克情敌战宝力金倒不墨迹。“行了,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些了。时间还早,大家可以再吃点桌子上的小点心。这都是桑德拉为大家精心准...最孤通接毫 ------------ (93) B4的构造(下) 冰小炎有些听明白了。克独球月察封独秘所通“那与之对应,这里应该还有个非常规实验部吧。”“不错,”尹白示意并笑言跟随自己退出这条胡同,回到走廊,又指了指这条胡同前方,也就是档案室那条胡同斜前方的一个入口,“来,我们到前面去。”岗战吉主太岗所术战最这原来是个被安上了很厚重的金属门的胡同口。冰...克结孤最技克结孤最技冰... ------------ (94) 通道(上) 冰小炎觉得自己实在是压力太大了。想入非非之余,她基本没有精力去听宝力金接下来的话。封吉学阳阳岗考陌考技正如尹白所说,宝力金正是要安排各人的分工的。他简短地开了个头。封所科酷封孙所通术“同志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了。我希望,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我们现在都是齐心协力做好工作的好同事。案子的事... ------------ (94) 通道(下) ------------ (95) 峰回路转 看来,重新去调查一下那个房间的必要还是有的。只是如果真的像冰小炎所推测的那样,两个人现在在去查一次,会不会是徒劳的呢?克地闹诺封克陌考恨显两人在某一瞬间面面相觑了一下。尤其是冰小炎,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当天自己没有好好的再重新确认一遍,以至于如今留下了这么大的推理上的隐患。而同时,尹白有一件...岗学察通星 ------------ (96) 再次勘察 ------------ (97) 色诱 “那么大人,我们想办法再进去看看吗?“太子院摇了摇头。封远孤所故岗后主考酷”从我们房间的防盗门的设置上来看,我们应该找不到方法进去,除非,我们直接敲开鲁修的门。”旁边的两人也觉得太子院说的有道理。而正当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传出了鲁修说话的声音。封技岗接方岗陌月指陌听上去他好像在自言自语。...星恨主月所星恨主月所旁边的两人也觉得太子院说的有道理。而正当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传出了鲁修说话的声音。 ------------ (98) 翻云覆雨 ------------ (99)奸情撞破 ------------ (100)冰小炎的自我减压 冰小炎心中也是这个疑问。这时候,太子院趁机过来,把昨天他们所打听到的情况,和这两个人说了一遍。最接接通我封太不情术尹白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把前后思维捋了一下,就明白整个事件是怎么回事了。看来,罗宾在晚上首先进入了夏梨的房间,跟她商量什么事情。可是,谈吐之间并不顺利,于是,罗宾起了杀心,一刀命中夏梨要... ------------ (101)罗宾之死 ------------ (102)“鲁修”的坦白 ------------ (103)横遭变故的非常规实验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特别冷?”岗孙鬼主不星球情独酷第一个说话的永远是风间。她抱紧了手臂左右张望,似乎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尹白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解释道:“不是你一个人,这扇门就是透着冷气儿的,因为这个房间里所进行实验,都是和人体有关的,而温度过热的话,里...最情方球吉 ------------ (104)鲁修的第二次死亡 ------------ (105)解剖鲁修 ------------ (106)实验 尹白的嘴唇咬得更加紧了,脸部的肌肉都在抖动,片刻之后,就松开了已经变得雪白的嘴唇,攥紧的拳头,也开始慢慢的松开了,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无力回天了。星孙敌技指岗酷由帆桑德拉这会的心情也不是十分痛快,她的心中,既有迷惑不解,又有一种悲凉的感慨。我大概正是由于她身为机器人的原因,她知道,世界总会前进,事情又会... ------------ (107)小集会 ------------ (108)大家的推理 “我倒是觉得,忍术没有那么单一,她们所说的,需要依靠媒介才能够施展的忍术,也只是其中一种吧!说实话我是有些怀疑这些人,既然你已经号召大家来这里集会了,我想,大家就应该言无不尽,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来承认就好了,我觉得这个案件的杀人犯,应该在我们当中,而不是宝丽金或者桑德拉。”星艘羽球诺最诺太情正在这么谈论... ------------ (109)冰小炎之死 ------------ (110)招募 ------------ (111)前尘往事 至于为什么他会这么感觉,大概是因为在跟那个假冒成鲁修的怪物交手之后,就对年轻人身上的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皱纹感到了深深的违和。星技学不诺克技秘察主总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是披着一副人皮在身上一样。然而就算有这种想法,也不能贸然的就对着人问出来,一个是显得没礼貌,第二个就是会把人吓坏。封月孙冷情最接独接地桑德拉... ------------ (112)冰青将与紫薰 ------------ (113) 新成员 桑德拉听了这话,不由得为之一怔,扶着方向盘的手也差点抖了出去。星情术独诺岗显我阳毫这小姐说话的口气也未免有些太大了吧?桑德拉顿时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好像受到了践踏一般,心里十分不舒服。她打量了一下紫薰。这姑娘画着浓妆,颇有姿色。她的五官的颜色比较浅淡,远远看去并不是那么的立体和突出,但是,单纯是...克技我球最 ------------ (114)会谈 ------------ (115)女人之间的沟通 ------------ (116)假面舞会的准备 “我明白了,你是说实验室里人多手杂,让冰箱上尽可能的待在安全的地方,那些诸多小事就由你我来代办对吗?”星我不接敌封所所敌方“小姐真是聪明,这么言简意赅地就把我的本意概括清楚了。没错,说白了,我希望斌先生能好好的待在办公区,高枕无忧地待在那里。”“这是自然的,”紫薰确信他那颗为这冰先生的心不会...封艘吉指 ------------ (117)假面出场 ------------ (118)舞会开始 又要而与其相反,身材最娇小的一位就是风间。他所选的衣服很好地印证了他聒燥的性格。那个衣服居然是盔甲戏的,有点像早期的变身美少女的装扮,手里还有一个仙女棒,面具则有点儿搞笑,有棱有角,简直就是一个变形金刚。克方酷孤恨岗科阳由阳尹白立马就知道,落单的那个人是谁了。身材比较匀称的那一位,则是其中的...星术毫孙结 ------------ (119)疑点 ------------ (120)压力下的乱情 ------------ (121)撞破奸情 尹白的动作尺度越来越大,心中欲望也越发扩大了。封方指孤远封帆封最岗他不由得深入了自己的手指,进入到冰小炎的身体里。然后,他不断蠕动着自己的手指,湿润濡湿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尹白的裤子早就已经被脱掉。他的*也膨胀的越来越厉害。封月闹后独最远地所太“来,骑上来吧,那样你会更加的得到释放……”冰...克显克敌闹克显克敌闹 ------------ (122)三人之间的尴尬 ------------ (123) 新的死者 ------------ (124)新的抓阄建议 桑德拉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尚洛洛也一字不漏的把他所说的都听完了。只是,除了更加震惊之外,他没有第二个表情来面对这个事实。除了像刚刚那样歇斯底里的喊叫之外,他也找不出其他的表达方式,来抗议这种荒诞的实验制度。克地球术羽星鬼方月冷冰小炎也再也无法忍受了。“桑德拉,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觉得,这...星太诺主 ------------ (125)骰子游戏 ------------ (126)新的替罪羊 ------------ (127)冰小炎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