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大青县 ------------ 第一章 纯净的乞儿? 更新时间:2011-09-30 大楚朝隆元二十八年中秋,宁安府大青县城。 秋阳照耀着大地,蝉在树丫上卖力的进行着最后的演奏,为期一年的干旱已经过去,此时已经过了秋收粟米的季节,饥荒解除,新粮入仓,处处都是一副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显然不是一个富饶的县城,青石铺就的路面凹凸不平,也仅仅只有两丈来宽,此刻正当午时,南来北往的各色行人颇多,不时地还有身穿长衫的书生折扇微摇,骑着模样俊美的白马招摇过市,令这熙熙攘攘地街道显得更加拥挤。 脑袋上裹着旧汗巾、穿着粗布短衫的小商贩坐在道路旁边的简易布棚下,一脸殷勤地望着行人,有些人身前则是用简易木架撑起的小摊位,用一张灰布盖住,上面摆卖着一摞摞的有些破皮发黄的线状旧书,大部分都是《论语》、《诗经》之类的的儒家书籍。 虽然同行是冤家,不过一旦有人来问,众人的回答都是大同小异。 “您可别看这书虽然破旧,但来历可不小,喏,邻县的刘相公殿试高中,一步登天成了进士老爷,这不,前些日子风风光光地举家去外地做官,只是路程遥远,这下才变卖宅中旧书,也亏得小人走运,抢了个先将它买下,怎么着,这位相公要不来两本,物美价廉不说,最重要的是……” 小贩说道此处必定停了下来,装模作样地轻拍了两下旧书,挤眉弄眼地扫了一下四周,放低声音道。“这些书还沾染了文曲星的仙气,只要多多翻阅,下次考试必定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啊!” 此话说的极为顺耳,若是不谙世故的读书少爷一听,少不得会被这些恭维之话说的笑逐颜开,欣然掏着腰包将这些价高且破旧的书买下两本。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千万学子,酷暑寒窗多年苦读,就为了博取一个功名,有些运气不好的,甚至从垂髫小儿熬成白首老者,其中的心酸与艰难何人能知?在他们眼中,能够中进士的无异于文曲星下凡,花点钱沾点好运也是值得的。 当然,这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好骗,有些精明之人,随意就能揭穿,而且读书人大多自诩清流名士,性子十分高傲,对这些不务正业的商户,是看不起的,稍有不顺意便会出口伤人,骂个狗血淋头,饶是脸皮再厚,也会无地自容。 除此之外,还有哗哗转动的风车、雕工精细的木陀螺之类的小玩意,甚至还有卖古董的,虽然小贩口中喊着前日出土的青花瓷器、前朝沈白石的书画,真假却不言而喻,只是东西五花八门,琳琅满目,也有不少人掏出几个铜钱,选上一件。 道路两旁是一排低矮的建筑,大多都是用青砖垒砌的铺面,模样普通而陈旧,上面盖着一层薄瓦,布满灰尘枯叶,不过偶尔也会看到两三座漂亮的红漆木楼,极为醒目。 在四条主要街道的接口处,可以看到一栋三层高的酒楼,显得鹤立鸡群,楼前迎风招摇的旗帜猎猎作响,上书“万客来”三个的大字,装饰也是奢华富贵,来往顾客络绎不绝,生意火爆。 这只是那些达官贵族、各路富商才来的地方,一座上好的席面至少也得花费二两银子,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肉包子,也得要十几文钱,对于普通的短衫平民来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是断然消费不起的。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中跑的,各种与普通人一辈子无缘的珍馐玉食是应有尽有,保管叫你满意。”一见有人来,堂中伙计立马小跑而至,点头哈腰如是道,当然,这前提是你舍得花钱。 若是没钱?那不好意思,您老请往外看…… 那道路旁边摆着一溜儿长长的摊位,热气腾腾的的小吃摊伙计挥汗如雨,两只手忙碌不停地做着各种吃食,价格便宜,几个铜钱就能吃个肚儿滚圆。 这年头,也不是谁都能吃饱的,譬如说,在酒楼外的角落处,跪着几脏兮兮的乞丐,闻着饭菜佳肴的香味吞着唾沫,不住地向来来往往的人乞讨。 “哎……这位爷,看您气质非凡,将来肯定大富大贵,行行好,给两个钱吧。”一个精明的胖乞丐见有大鱼从楼中走出来,立马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没钱,走开走开。”被胖乞丐拖住的华服胖子厌烦地将腿一抬,将前者踹得远远的,脸上白色肥肉微微抖动,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极为滑稽。“胖得都快赶上我了,还来骗吃骗喝,哼,话也不会说,老子现在不是大富大贵?” 华服胖子摇了摇脑袋,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悠闲地走了没几丈远,忽然扫到了一双清澈无杂质的眼睛,仔细一瞧之下,才发现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年,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面,没有其他乞丐那种凶恶狡猾神态,没有跪着乞讨,似乎多了一份不应该表现出来的倔强。 难缠之人莫过乞儿! 乞讨之人身兼盗贼之职,大多都是奸诈之徒,谁能有如此纯净的眸子? 华服胖子忽然想起未富之前,曾在佛前许下积德行善的誓言,内心一震之下,叹息着缩了缩身子,在袖管里摸出了一把铜子,掂量了一下,足足有数十个。 一个馒头一文钱,数十个铜子对于乞儿来说,这是不错的恩赐了,但是对于他这个腰缠万贯,大青县的一等巨富,又算得了什么。 “喏,给你的……”说罢,华服胖子便将铜钱放到面前的这个破碗里,望着那乞丐笑了下,顿时觉得自己形象都高大了许多,他也嘿嘿一笑,昂首阔步地离去了。 “谢过大爷……”瘦弱的少年道了声谢,却没有磕头,他从大袖管里伸出黑乎乎地小手往破碗里一抓,将铜钱塞进兜里,用极为羡慕的眼神望着华服胖子离去之后,这才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胖子,好肥的肉啊!” 这种眼神和此番话语,与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若是被刚才的胖子听到,不知道做何感想。 【读者必看!!!我是个新人,独木难撑,力量是有限的,一品读者务必加群69041869,给予一两张免费红票微弱的支持,切记两条,勿讨论郑治和黄图!本书虽是架空历史,但绝对不是天马行空的yy小说,在保证本书的可阅读性的前提下,尽力还原古代生活,力求情节合理,细节严谨,故事曲折!】 ------------ 第二章 挨揍不需要理由! 更新时间:2011-10-01 “咱不愧是二十一世纪来的,虽然没啥本事,至少装可怜,比当地土著还是要厉害一些!三月不知肉味啊,何时才能吃上一顿就好了,可惜没钱呐……”少年舔了舔嘴唇,自嘲一笑,将铜钱藏好之后,继续用黑而明亮的眼睛看着来往的人群。 他名叫陆逸,虽然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心中的想法却是复杂万分。 陆逸虽然看上去瘦小,但是他融合了这具身体的残留记忆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十六岁了。 的确,他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人,准确来说,他是从地球来的,原来的身份是一个中文系的大学生,当然,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之后,他,穿越了,成了一个乞儿…… 就这么样离开了熟悉的中国,到了这个世界做了乞丐! 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失去了大学生的身份,失去了电脑、网络…… 没有想象中的锦衣玉食,没有衣衫轻薄的妙龄美女,没有山清水秀的古代美景,什么都没有…… 穿越者混成这个样子,运气真是倒霉透顶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了,陆逸看到的,只是简陋的房舍,朴素的衣着,遍地的饿殍,以及迷茫的未来…… 食不果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陆逸斜斜地靠在墙上,苦笑着摇头,一想到要做一辈子乞丐,他就有点想哭。 刚开始还有一些新鲜的感觉,觉得自己身怀地球上的先进想法和知识,但是三个月下来,信心被消磨的一干二净,以他这个乞丐身份,什么想法都是无法实现的。 不甘心啊! 由于记忆融合不完整的原因,陆逸也冒着杀头的忌讳将当今皇帝的姓氏问出来了,这个朝代称作大楚朝,天子姓刘,已经传承了近二百年,如今的年号是隆元。 陆逸苦苦思索着自己所学的知识,却没有得到半点印证,大约在唐朝末期的时候,历史就出现断层,传承至今已有一千多年了,就如同一个平行的世界一般,上演着与那个被人熟知的历史截然不同的故事。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如此一来,后知先觉这张底牌都用不上了,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乞丐,在这个不同于历史记载的大楚朝里,属于最下等的层次,连平民都不算。 陆逸欲哭无泪,在这个所谓的“大楚朝”里,有着严密的户籍制度划分,民户包括儒户、医户、还有阴阳户,军户则需世代服役的,匠户包括各种工匠,除此之外,还有灶户、商户等等…… 而最下等是奴仆、盗贼、戏子、娼妓、龟公、乞丐一类的贱籍。 原本,乞丐是属于平民身份,但是乞丐由于贫穷困顿,同时也兼职着盗贼这个行业,是为众人唾弃的一类,后来便划分到贱籍之中。 贱籍中人,一辈子都不能参加朝廷的考核,自然就无法入仕,甚至想要从良做农民都不行,比如说,一个妓女生了孩子,这个孩子无论男女,将来都是属于娼妓一类,能够做的事情,男的便是娈童,女的自然是妓女。 陆逸自然清楚,古代的家奴,一世为奴,便世世为奴,说的就是奴仆这一类的贱籍,这种身份,只有花大价钱去脱籍,否则,子子孙孙都无法逃脱这个命运。 “今日不管明日事,吃饱就行!”陆逸自嘲的一笑,内心却是十分的苦涩。从吃穿不愁的大学生变成人人唾弃的臭乞丐,这种巨大的落差,落在谁的头上,都是难以承受的。 但是整整三个月,饱受饥寒受尽白眼的日子,陆逸硬是挺过来了,唯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无力去改变这个现实,那就好好活着,为的是出人头地!”陆逸心中狠狠道,他眼神很清澈纯粹,脸上虽然满是黑土灰尘,但也没有掩盖那清秀的面容。 这样一来,反而让人感觉很怯弱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的人不在少数,得到的施舍也算不错。 又等了两个时辰,日以偏西,灯火通明的青楼也开始揽客营业了,白天只是喝喝花酒,日头一落,有家室的正经人大部分都会回去的,而现在嘛,正是那些浪荡公子哥一夜销魂蚀骨,醉卧温柔乡中的开始。 就在此时,一队举着肃静退避红漆木牌,疾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条马车队伍,红色丝幔,翠盖金描,颇显豪华。 陆逸见状,随后猛然醒悟过来,连忙低着脑袋,匍匐在路旁,动作虽然生涩,却也没做错。 大楚朝有着严密的规定,除了男婚女嫁这等特殊事情,能够在平日里,也使用如此华丽的车乘,这就表面来者。至少是官员阶别的士族,这就如同后世之中,官员的一些座驾,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官员经过的地方,下等贱籍之人,是必须行跪拜之礼的,否则的话,对方可以直接斩杀,不用谈什么大楚律法。 “若是有机会,一定得弄个官来当当,能有如此威风,真是不枉来此走上一遭了……” 陆逸舔了舔舌头,心中存下了一丝想当官的念头,但他也知道这样太困难,不过,总得有希望去想,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削尖脑袋往上爬。 念及至此,陆逸跪着的身姿,越发战战兢兢了,不敢有任何逾越,但此时,周围却传来轰然的笑声,他连忙四处一扫,只见那些乞丐都没有半点异常,都是坐着的。 “真是见人就拜的贱骨头,这只是女眷知道么!而且还不一定是官员的家属,不然的话,进城难道不乘坐轿子?”之前那个胖乞丐笑骂了起来,满脸都是怨毒之色,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狠厉的眼神,真的让人胆颤心惊。 乞丐也有头目,这个胖乞丐便是这里的老大,中年男子给陆逸铜钱之事,也被他收入了眼里,心中自然妒忌怨恨。 这群小乞丐,都是尊他为大哥,现在大哥要骂一个人,小弟们自然不遗余力,各种污言秽语,都蜂拥而来。 一时间噪杂不堪,马车也缓缓停下。 “哼,穷山僻壤的贱民不知礼仪!福伯,赏他三鞭,给点铜子作为药钱……”车中传来一个沉稳庄重的女声,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狠毒,丝毫不把这些乞丐当成一回事。 “老奴遵命!”驾车的老者点头答道,语言简练,中气十足! 惊鸿一瞥之下,陆逸的眼神便扫到了那一根粗如拇指的马鞭,顿时心中一惊,这人竟然如此凶狠,幸好没有和这群不知死活的乞丐对骂,否则岂不是连我也要挨打? 于是连忙低着脑袋,挪开了地方。 当下,马鞭咻地一下飞出! 随后,便是“啪”地一声,陆逸只感觉到后背被狠狠抽了一记,发出撕裂的声音,同一时间,“噗通”地一声,这股巨力将他打飞了出去,随后重重地砸在了车道外,整个脑袋都陷入了泥土之中。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俱是心中一惊,露出害怕之色,连忙退避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陆逸脑子摔得嗡嗡响,他简直懵了! 明明已经行了叩拜之礼了,为何还会遭受毒打? “不开眼的贱民,竟然敢挡胡大人家眷的马车!”老者冷哼道。 原来这捱鞭子的唯一原因,竟然只是挡了车驾! 尼玛,老子好歹也是个大学生!陆逸的脾气蹭地一下就窜上来了,差点就要暴起打人。 但是咬了咬牙之后,他握紧的拳头舒展开来,更是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就这样趴在地上,生怕再有触犯的举动。 虽说不算看尽世间冷暖,但经历过这几个月的波折,陆逸早就明白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多下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凡事都不能随心所欲,否则真的会送了性命。 再说了,就算陆逸奋起反抗,获胜的希望也是渺茫,这驾车的老者虽然看似年迈,这一鞭子却是力量十足,明显是有硬功夫在身的人,轻易就能解决陆逸的小命。 天朝屁民最擅长围观谩骂,即使能骂三条街的泼妇,此刻也是不敢吱声的,即便这只是官员家属,也不能冒犯,若是敢出言辱骂,或者顶撞,杖责二十是少不了的。 陆逸脑袋埋在地里,当下不敢多言,也不顾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愤愤然地咬了咬牙齿,身躯往后缩动着。 “想躲?还有两鞭呢!桀桀桀……”被称作福伯的老头跳下马车,大步走来,大肆地甩着马鞭,将周围的地摊都给掀翻,吓的众人急忙躲闪,那些闹事的乞丐都是见风使舵之人,早已经跑的没影了。 还要打?陆逸顿时一惊,这一鞭子极重,他的后背估计都留下了血痕,若是再打两鞭,那可真的会受伤。 “娘,别打了,这乞丐也怪可怜的!”马车之中又有一个声音宛若黄莺出灵的声音传了出来,婉转而动听。 陆逸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但是眼前一晃,一道鞭影迅速的飞了过来,心中惊慌之下连忙滚出了两尺多的距离,但是这叫福伯的老者明显是练家子,鞭子继续往前一甩,扎实的抽在陆逸的背脊之上,再次扑倒在土里。 ------------ 第三章 疠气如猛虎(求收藏和红票) 更新时间:2011-10-01 “嘿嘿,小姐的心地太善良了!”福伯鞭子一收,右手掏出几枚铜子,砸在陆逸身前的泥土里。 “福爷应该再用力一些,这些贱民啊,就是挨抽的货色!”后面的一辆马车里传来一阵少年的冷笑,将轿帘撩开,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一路颠簸的实在难受,我想下去走走!” “陆逸表少爷可要小心了,这些贱民凶的很!”福伯出言提醒道,但是神色并无太多恭维,说出的话像是例行公事。 这位陆少爷有些拘谨,恭敬道。“多谢福管家,嗯,榆儿,你就在车里待着吧!”此人朝车内叮嘱了一番之后,双脚踩稳,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居然也叫陆逸,真是侮辱啊,一个仆人对他都如此傲慢,估计也没什么身份!”陆逸心中冷哼,眼皮偷偷抬起,准备将这个心肠歹毒的少年给牢牢记住,但是下一刻,陆逸便惊呆了,迟疑了足足三息的时间才将脑袋埋下,此时,他脸庞都挨着泥土了。 “真是贱民!”陆少爷身穿白色长衫,一副书生的打扮,脸上浮现出一丝酒色过度的苍白,没走上几步,便有些气喘吁吁了,又爬上了马车。 一队车马就这样过去了,陆逸才抬起头来,眼中的惊愕之色却没有散去,这位陆家少爷,不仅和他名字想同,而且长相,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同时,两人的身材都差不多,都是偏瘦不高,若是硬要说有什么变化,那便是这陆家少爷脸色苍白,而乞丐陆逸则是饿的脸色偏黄又被泥灰糊满,不见真容! “还是没见过大场面,不够镇定,不过,我现在这幅蓬头垢面的模样,就算被他看到,恐怕也认不出来!”寻思了良久之后,陆逸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下。“呸,朱门多恶犬!” 他将那个破碗揣在了怀里,去一个小吃摊要了一碗面条,狼吞虎咽地吃完,又买了两个馒头,做为明日的早饭。 此时,陆逸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狠心买了十个馒头,大步地朝一个角落走去。 角落之中,蜷缩着一名瘦弱的白发老者,这个老者脑门上扎着枯黄草绳,衣不蔽体,脚上套着一双麻布鞋子,再看其面容,脸上被污泥布满,腮帮凹陷干瘪,牙关紧咬,眼圈浮肿,一看是饥饿过度所致,这个老者躺在此处已经有五天了,城门一开便进城乞讨。 陆逸正准备朝老人走去的时候,七八个穿着皂衣的衙役提着单手刀吆五喝六地走了过来。 “去去去……不想死的就走开!”领头的大汉粗着嗓子喊道,他长了一副凶恶的虎脸,极为吓人。“你,过来,哎,过来啊……动手,将他赶出城!” 一名年轻的衙役有些胆怯,他也不敢去碰,但被逼的无可奈何,只好用刀柄轻轻地捅了下白发老者。 “是没吃饭吗?你个废物,在娘皮身上就有劲可使了……”领头的大汉走了过来,一把推开年轻衙役,俯身抽了一根架住摊位的圆木棍,用力朝老者的头顶上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之后,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这大汉的力道把握的很好,老者居然没有昏厥过去,反而是抱着满是血污脑袋在地上哀嚎起来。 “好一条走狗!”陆火冒三丈,逸脸色阴沉了下来,大步跨了过去。 卖馒头的店主心善,一见此状,连忙迈出几步,拽住陆逸低声道。“小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这些衙役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要是过去,你这条大好.性命就没了!” “可是,这群畜生连个乞食的老人也不放过!”陆逸眼睛通红,紧握着双拳,内心也是挣扎不已,一旦冲上去,肯是暴打一顿,但若是不上去,良心难安。 “唉……”店主摇着头把手一松,也不再多说,专心做着自己的买卖。他心中的等级观念很强,若非心善,这种肮脏乞儿的死活,才懒的去管。 陆逸脑子活络,顿时就明白了这店主的想法,不过,为了生存,他连乞讨这种下贱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对别人的鄙夷态度,自然并不在意,但被这么一阻扰,他倒是克制了自己,没有贸然冲上去了。 周围迅速就有人来指点,但是都慑服于官威之下,不敢出言阻止。 大汉冷笑一声,朝众人呵斥道。“这老家伙得了染了疠气,你们也想死么!” 陆逸顿时愣住了,随后心中一惊,这白发老人,气色极差,昏睡不醒,可能真是染了疠气,灾荒刚过,野外死尸也很多,滋生疾病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什么,疠气,快走快走!”一名青年连忙闪躲,万分急促。 “哎哟,这老鬼要死不死的,别让小爷遭殃!”一些破皮闲汉嘴里发出怪叫,跳着脚躲远了。 此言一出,原本人头攒动的民众纷纷露出惊恐之色,避之不及,根本用不上驱散。 大汉唾沫横飞,拿棍子狠狠捅着老者道。“要死就去乱葬岗死,别让我们遭殃……还不走,等挨打么?” 老者踉跄地爬起,在驱赶之下走出了城。 现在,陆逸几乎可以肯定白发老人的下场了,疠气又称戾气,便是指瘟疫,在这个年代,除了战乱和自然灾害,瘟疫无疑是最让人感到恐怖的事物。 在缺少先进医术的古代,得了瘟疫的人是死路一条,若是不趁早将其清理出去,死的是更多的人。莫要说什么人道主义,生存权利,那都是空话,瘟疫若是传染开来,一个县城的人畜都可能会死绝,官员都会问斩。 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所以,这些衙役所做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保住这个不在编的官职事小,丢了性命这谁都不愿意啊。 陆逸能想象的到,在这种情形下,老人的下场便是被杀死在荒郊野外,焚尸灭迹,这样才能杜绝瘟疫的蔓延。陆逸很想过去救下这位老者,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曾经送过几个馒头给老者,也算是有过接触,有感染瘟疫的可能,若是被这群衙役知道,自己的性命也会填进去。 现在,陆逸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望着老者的身影逐渐变小,随后消失。 “这不是我能改变的朝代,但是我会努力,谁也不能阻止我活下去!”陆逸咬了咬牙,朝城外走去。 乞丐没有住在城里的权利,天色一黑,就要宵禁了,如果不及时离去的话,一顿饱揍还是轻的,若是被缉盗捕快抓住,一通底端包铁的水火无情棍打下来,即便没有当场打死,半条命也去了。 绝对不会像清宫戏里面演的,挨打没几天就活蹦乱跳,吃喝拉撒,如同正常人一样,就算有,那杖责也是轻的,或许是因为银子用的足够,行刑衙役手下留情了罢。 否则的话,打完之后也得马上救治,必须马上用各种名医开出的活血化瘀的汤剂灌下去,还得有上好的金创药化脓止痛,疗养两三个月,这算是幸免于难,至于是否落下残疾,就得看运气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每天汤药不断才行,但一个臭乞丐又怎能付得起这么高额的药费?就算付得起,这钱财也不干净,涉嫌偷盗,大夫自然不敢开药,最多是一副简单汤剂打发了事,那上好的金创药非常珍贵,想都别想。 楚朝除了犯忌讳的大事与杀人、放火、投毒等等这种砍头罪之外,最严重的罪便是盗窃、淫乱等罪名了,这些都是极其严重的。 苔、杖、徒、流、死,这些罪,一般都是可以杖刑或者徒刑,但听说这段时间要节省牢狱中的开支,一般都是杖责三十了事! 包铁的棍子打在腰.臀部位,莫说三十棍了,就陆逸这小身板,挺得住十棍都算好事了,所以只要被当成盗贼进了衙门,罪名安下,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事情,我一个乞丐能管的着么!”陆逸苦涩一笑,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也清楚的知道,得了疠气,太难救回了。 ------------ 第四章 通奸与杀人! 更新时间:2011-10-02 “还有近百个铜子,省着点花,应该可以熬过小半月!”陆逸将铜钱藏的严实,心情一松,心中的阴霾顿时被扫得一干二净。 他住在山中破败的庙宇中,此庙不避寒不挡雨的,条件很是恶劣,但如今这情况,也没得选。 庙内昏暗潮湿,很破旧,佛像都是黄泥塑造的,缺胳膊少眼的,身上本该披着的法衣早已不知所踪,屋内到处都结着蜘蛛网,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好像很久没人住过了。 陆逸整理了一下稻草垛想要睡下,但是背上却是疼的难受,他伸手一摸,果然被碰的流血了,便随意弄点草木灰盖住伤口。 他记得大青城外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大晚上的一个人去洗,应该很是惬意。 念及至此,陆逸便哼着二十一世纪的歌曲出了破庙,山中人迹稀少,一到晚上,山里的野兽就开始嚎叫,吓得他每次都瑟瑟发抖。 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好在月光很亮,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陆逸便到了小溪旁边,溪水清澈,只有五尺来深,刚刚齐胸罢了。 一堆翠竹长在岸边,被风吹的发出沙沙响声,溪水哗啦啦流过,圆月的影子立刻破碎开来。 “要是后世,哪有这么好的水……” 陆逸望着这美好的景色,心中不由的大喜,他将全身的破烂衣物解下丢开,美美的低哼了一声,便躺了下去,当下漂浮在水面宽阔的地方,竟然没有下沉。陆逸前世便擅长泅水,这小小的把戏自然十分娴熟。 “嘶……”清凉的溪水触到伤口微微有些疼痛,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陆逸任其冲刷着身躯,将身心的疲乏一扫而空,闭眼思考着今日之事。 一炷香之后,陆逸才惬意回过神来,但是,一睁开眼就看到不远处仿若有黑影闪动,他心中顿时有些发毛了,虽然受到后世的科学无鬼论影响,但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早就抛到脑后了。 穿越这种事情都已经发生,鬼就不能有么?陆逸屏住呼吸,心中却是恐惧万分。 “逸哥儿……”一个妖媚的女子迟迟的笑了起来,拨开竹林走了过来,陆逸这边背着月光,看不清女子面容。 但是听到这句话,他心中陡然一惊,难道已经被发现不成? 此女到底是人是鬼,都是极为麻烦的事情。 “如果是鬼,那便是……精尽人亡,若是人的话,死的更惨啊!”陆逸吓得不敢动弹,他现在已经看到女子的华丽衣衫,更是长着精致姣好的面容,鹅蛋圆脸,黛眉如月,眼波流转顾盼,青丝高挽成髻,看起来二十多岁罢了,至于更多的,陆逸便不敢去看了。 “挽着髻啊!哎哟喂,谁家的少妇半夜跑出来,真是害苦了小爷!”陆逸神情悲愤,出门洗澡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楚朝和后世不同,比较重视男女之防,私下苟合,是大伤风化之事,虽然没有浸猪笼那么严重,但也是重罪。 穷书生赶考,富家女赠金。这是美事,就算被捅出来,告到衙门那去,或许县官怜其爱情真挚,从轻发落甚至命其完婚都是可能的事,但若是当事人换成了名门妇人与乞丐,那后果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这种情况下,陆逸难免有偷窥的嫌疑,而且又是贱籍与士族女子。势必会严重触犯了士族的颜面,两人都会被处罚。 若是被传出去的话,陆逸是必死无疑,虽然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小,但在这个世界,陆逸可不敢存有侥幸的心理,一不小心就会葬送性命是事情,他没有任何本钱去冒险。 “怎么如此风.骚!”陆逸念头一转之下,思虑颇多,少妇烟视媚行,看样子像是烟花中人,同属贱籍便不用担心,顿时,他心中就宽慰了许多。 “嗯哼……”少妇将绣鞋踢掉,赤足踩在了水中,闷哼一声便抽了回来,开始宽衣解带。 “……”陆逸心中狂跳,他脑中存着后世人的思想,没有太多的忌惮,便有些自然地想要偷看,但很快又觉得有些尴尬,却也不敢出言制止。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些声响,陆逸耳际一动,便察觉了一丝不正常,他悄悄的将脑袋埋入了水中,藏在黑暗之处,只冒出了一点便于呼吸。 “没想到你小荡货还会玩这花样!当然,在这溪水之中行乐也是不错的,嘿嘿,姨母做的不错,且让你看看逸公子的手段!”一位少年也走了出来,迫不及待的开始宽衣。 “但凭逸哥儿采撷!”女子娇笑一声,也褪下了衣服,显出雪白晶莹的肌肤,抬腿跳入了溪水之中。“哎哟,这溪水好凉快……” “马上让你热起来!”少年低吼一声,就扑了上去,随后便传来玩水与调笑的声音。 陆逸一开始便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现在才想起来,这两人居然是傍晚时分遇到的少爷陆逸与那恶毒妇人,他心中不由地嘀咕起来,此时城门早已大关,这两人是怎么出来的? “偷情啊!还是有违常伦之事,愿君多采撷,愿君多采撷,阿弥陀佛,好好的一句诗……”陆逸想起头顶绿云笼罩的胡大人,心中窃笑。 月色美好,不多时,两人便拥在了一起,开始抵死纠缠起来,沉重的喘息和不绝于耳的呻吟接连响起,望着那无限的春光,陆逸心中也闪过一丝旖旎的念头,颇难控制。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边不停的传来溪水拍击之声,身影更是不停的变幻,令陆逸对古代文化的博大精深大为感叹。 此时,他浑身滚烫如火,血脉喷张。纵然只有十五岁的年纪,也已经长大成人,某处更是十分健壮。 这等香艳异常的场面,自然是吃不消的! 陆逸本来打算去下游的,只是衣物都在那边岸上,不可能光着回破庙吧!他深吸一口气,强制平息心中的燥热,开始静静的等待。 但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两人一边苟合,居然还一边朝此处游了过来,陆逸顿时大急,心中不停地咒骂,再次往潜远了一些,躲在深水区中,期盼着两人快点完事滚蛋。 良久之后,这一场大战也终于宣告结束,少年低吼了一声,没了力气,懒洋洋地靠在了岸边休息。 陆逸真想骂人了,这下离他更近了。 胡氏少妇娇笑一声,似乎觉得有些冷,便迅速地将身子洗尽,上岸穿衣。 “这对狗男女终于要走了!”陆逸心中冷笑,觉得如释重负,眼皮一抬,居然正好与这陆家少爷目光撞到了一起。 “这是……”陆家少爷眼神一愣,望着水中的一双发亮的眼眸,有些不敢相信。“啊……” “糟糕!” 陆逸连忙借助水力,一口气猛然窜了过去,将这尚未叫出声的少爷的嘴巴给堵住,稍微一用力便带入了溪水之中,将后者脑袋死死地按在水里,随后用双腿死死夹住对方的腿,避免其挣扎。 “唔唔……”陆家少爷不住地挥动着手臂,四处乱抓,他不过是一介瘦弱书生,刚才的“奋战”早已耗尽了力气,怎么可能是陆逸的对手。 当然,陆逸虽然前世学过几招擒拿格斗的本事,但如今的身躯十分瘦弱,最多也只是比这少爷略强了一些,不过,陆逸水性不错,在这个水势较深的地方,比陆家少爷这个旱鸭子占了很大的优势。 陆逸眼神凶狠,表情刚毅,他不知道自己出手有什么目的,只是,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了对方的此等丑闻密事,便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结为朋友,将此事隐瞒下来,避而不谈,这第二种可能便是被杀人灭口。 两人一个是家族少爷,另一人则是县官夫人,更是自己的姨母!若是这等违背伦理之事被揭发开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是两人怎么可能与陆逸这个乞丐结为朋友,陆家少爷的狠辣性格,从白日里说的那番话就能看出不少,这件丑事如鲠在喉,他不可能容忍下去,在这种情况下,想都不用想,只有除掉这个知情人才是正确的办法。 死人,才是最可靠的!经历几千年,都证明了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同样,陆逸也是这样想的,只有对方死了,自己的性命便可以保住,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保命之策罢了。 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谁都懂!没有善恶,只有对错,杀,不一定是对的,但是不杀,却一定是错的! “我陆逸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上天已经夺走了我一次生命,这一次,谁也不能剥夺我生存的权力!” 陆逸死死按住这个陆家少爷,几息下来,陆家少爷顿时被淹的七荤八素,四肢被缚,也没有力量反抗。 这一刻是无比的凶险,只要被其挣脱,陆逸必死无疑。 但由于溪水声音掩盖,若是不用力划拉,根本不会被人听到,而胡氏少妇却在仔细穿戴衣服,女人家的衣服繁多,一下子也穿不完。 如此一来,胡氏少妇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发现异样! 按照陆逸熟知的时间来计算,足足三分钟之后,这位陆家少爷已经彻底死了,陆逸心中一轻,望着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他心中极为复杂,默默地将手松开了。 尸体顿时就静静沉入了水中,溺水之人,这短短一会儿也浮不上来,只是,这具尸体总是很难处理的,时间紧迫,陆逸虽然沉着冷静,但也十分紧张,眼睛一瞄之下,便瞥到了一个地方,让他紧张的情绪轻松了一些。 ps:这里一尺=2.4米 ------------ 第五章 姨母,别哭了! 更新时间:2011-10-02 小溪的侧壁是大块的青色岩石搭建的,由于水流的蚕食,或者是搭建不稳,水面下的某处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的凹槽,完全可以容下一个人。 这个地方是水流的落差之处,地势并不平坦,而且有水幕遮挡,只要不被冲出来,将其放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人发现。 “真是好运气,想睡觉就来了枕头!”陆逸心中大喜,悄悄拖着“少爷”潜了过去,轻声将其托起,准备将其往里面塞去。 “啊嚏!” 忽如其来的一个喷嚏,差点把陆逸吓得半死,心脏猛跳不止,做贼心虚啊! 陆逸回头一看,见胡氏没有半点异样,还在穿戴,便急忙将尸体往其中一塞,这才放下心来,学着陆家少爷的声音道。“姨母,你没事吧!” “哎,天气有点凉,不过我没事。哎……逸儿,你如今也十六岁,算个成年人了,嗯,是该成家立业了,姨母把绿池许配给你怎么样,前些日子你见过,模样品性都还不错吧,不过,这孩子心高气傲,一介女流居然想要读书考取功名,真是的……” “不过你也别灰心,姨母过几天就去劝说她,你也是有才华的人,小小年纪便考上了秀才,应该会很合她心意,虽然已经带着一个贴身丫鬟,但是大男人嘛,没有个三妻四妾哪能正常……” “不知道你姨父会不会同意,这别担心,虽然你是庶出的子弟,但未免没有进出朝堂的可能,他也不过八品县丞罢了,整天吟诗作对,却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哗啦一声,陆逸从水里站了起来,目光阴沉地望着背对着他的胡氏少妇,不知道是不是继续下手。 但是此刻,他的指尖却在不住地颤抖,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次杀人,事情发生时不觉得有什么,但完事之后,才觉得有些后怕,个中感觉可想而知。 胡氏少妇絮絮叨叨地说完,也穿戴完毕了,她一转身过来,便看到一脸呆滞的陆逸站在岸边望着自己。 顿时,少妇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陌生的感觉,仔细地看了两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走了过去,望着陆逸某处的异常,不由地嗔道。“哼,你这冤家,吃完就不认账了么,噗哧,这么快就恢复了?” 陆逸被胡氏这么一说,顿时耷拉下来,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同时,陆逸又被人盯着要害,脸皮难免有些燥热,不知道怎样掩饰这种尴尬才不会令其生疑,忽然,他灵机一动,顿时眼睛圆睁,“哎哟”一声,捂着xx便蹲了下来。 “啊……”胡氏少妇心中大急,迈着小步子快速走了过来,也不管陆逸浑身的水,就一把抱住,更是准备要蹲下来来查看。 “逸儿你怎么了,哎哟……我真该死,你素来身体不好,这天气又凉了下来,却带你来这里!” 前世今生,陆逸都是一个欢场初哥,控制力实在薄弱,被这美艳少妇一抱,他只觉得香风扑鼻而来,小腹立刻升起一团邪火,浑身滚烫难受,说话也有些含糊其辞了。“没……没事……” “还说没事,让我瞧瞧!”胡氏少妇根本不信,脸色一板,竟伸手往陆逸下身摸来。 一见此状,陆逸浑身一个激灵,更是死活不肯让这貌美丰腴的少妇去看。“没事,在水中泡了这么久,小腿忽然抽筋了。”陆逸扭捏着站了起来,其实眼睛却一直在观察,他见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便将杀心渐渐收了起来,转念一想,陆逸不由自主的窃喜起来,又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脱离贱籍的难得机会。 “哎哟,姨母你别抱着我,好难受!”陆逸神色尴尬道。 “真没事?”胡氏少妇面色狐疑地看了一眼,忽然眼眶一红,泪珠水汪汪的在里面打转,双手将陆逸给环抱住,胸口起伏不定的抽泣起来,清凉的泪水哗啦啦地滴落在陆逸的胸膛之上。 “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陆逸两臂张开,尽量自然的说道。但是语气却颇为无奈,他光着屁股,无论如何都显得很是滑稽。 “没事就好……”胡氏少妇大哭了起来。 陆逸心中叫苦不迭,只怨自己不应该在这个关头腿软。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虽然没有被人看见,但是事后随便哪个人望一眼,都会心虚不已,而且想起身后的溪水中还有一具尸体,就有些后怕,表现自然十分不堪。 已婚妇人与人偷情,事关名誉性命,最怕发生意外,这一惊一吓,妇人胆子又小,自然要哭上一顿再说。 “陆家家族庞大,旁支更是颇多,但是这一脉,却只剩下逸儿你一人了,你自幼亡母,寿番姐夫又去世的早,姨母与你十余年未见,不忍心你在上阳县陆家忍受欺负,但是你姨丈嫌你地位低微,一直都没有办法说服,饥荒之事也闹腾了很久,没有空闲。直到今年你进了学,摇身一晃成了秀才爷,让他脸上大为有光,这才邀你来大青县居住,好好考取功名……” 听到一半,陆逸忍不住在心中来了一句国骂。“我草啊,这才几天,你就和自己的外甥勾搭上了,这也厉害了吧,女人放.荡起来,千山万水都挡不住啊!”同时也暗骂这陆家少爷,没地位又死了爹妈,居然还如此张扬跋扈,勾搭良家妇女。 陆逸自然不知道,胡氏原本也是安分守己的妇道人家。 只是,这个素未谋面的胡大人,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如今,更是连夫妻之事都无法进行,有道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二十几岁,正是最有女人韵味,坐地能吸土的年纪。 这个年纪,胡氏却处于久旷状态,自然心中饥渴。平日有妇德约束,倒是没有任何异常。但初次见到模样俊俏外甥,自然心中欢喜无比,肢体语言也颇有些亲密,在这风流倜傥的陆家少爷有意挑逗之下,一来二去,胡氏竟然抛开礼法约束,与自己外甥就勾搭上了。 “姨母,你别哭了!”陆逸神色尴尬的劝解道。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姨母这孤苦小妇人可怎么办,呜呜呜……”胡氏不为所动,继续嚎啕。 胡氏是有夫有女的八品县丞夫人,自然不是孤苦的妇人。 但楚朝不像后世,娱乐实在太少,通讯也不方便,张家长李家短的,丢了一只鸡都要说上几天,一群婆子媳妇不把这事情八卦的一清二楚,哪肯罢休? 暗中勾搭外甥,更是因马上风暴亡于野外,此等新鲜丑闻一经传开,再经过一些添油加醋,必将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其影响程度比后世的娱乐小报还要大,至少是几年时间不会被人遗忘。 楚朝贵贱层次划分的太清楚,即便是士族中人,因为利益纠葛,也是矛盾重重,所有人都巴不得这些吃的满脑肥肠的士族出丑,那时候,铺天盖地的唾沫迎面而来,下场会是极惨的。 但是,胡氏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前一刻还在和自己欢好的外甥,此时已经由一个陌生人顶替了。 若要瞒过这件事情,自然要将这胡氏少妇也杀死,但是陆逸出手是情非得已,自保罢了,他毕竟不是好杀之徒,若是没有必要,陆逸肯定不会愿意这样做。 “真正的陆家少爷已经死了,这是唯一的机会!这里口音和后世也差不多,也没人知道那死鬼少爷的过去,大可以玩个移花接木,顶替上去,反正也没有dna验证,只要步步小心,一定没事的!”陆逸心中暗道,在月色的照耀下,他的眸子显得有些漆黑发亮,微微一转之间,便是诸多念头闪过。 他虽然怕死,但更不想做一辈子的乞儿!何况,他还杀了真正的陆家少爷,犯下了死罪! 此刻,陆逸别无选择,只能咬着牙做冒牌货。他很清楚,这是人生中唯一的机会,也是最重要的转折点。 “行了!”秋夜的西风微微一拂,陆逸心中杂乱的想法忽然散去,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抹去少妇面颊上的泪水,为了顶替陆家少爷,表现自然不能太冷淡。 只是,胡氏的皮肤触感滑腻,惹得陆逸有些心猿意马。 胡氏抬起了头,一双刚流过泪,十分明亮的眼睛在陆逸脸庞上扫来扫去。恍惚间,胡氏觉得自己的外甥的身量忽然高了点,肤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似乎更好看了!”胡氏脸色滚烫地想着。 “姨母,天气已凉,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陆逸身上的水珠已干,觉得有些冷,顿时颤抖了一下。 “哦,对了,让我帮你穿上衣服,免得真的着凉了!”胡氏吸了吸鼻子,嫣然一笑,流露出一股别样的风情,说完便拿起衣服,帮陆逸穿着裤子。 这古代服饰穿着有些麻烦,陆逸正担心自己不熟练而露出破绽,胡氏这个要求正合心意,当下也不管许多了,大剌剌的一站,任由胡氏摆布。 “嘶……” 陆逸倒吸了一口冷气,背后忽然一疼,伤口被指甲划到了。坏事,怎么忘记这茬了!事情已经成功一半,陆逸可不想坏在此处。 ------------ 第六章 小露锋芒 更新时间:2011-10-03 “啊!逸儿你这是怎么回事,背上怎么有伤口!”胡氏也注意到这两条已经结痂,却被触碰得流血的伤口,她心中一惊,急忙拿着丝绢轻轻擦拭着。 “完了完了!”陆逸心中一凉,差点冒出冷汗来了,刚才发生这么多事情,哪里记得这两条伤口! “没……没事!”陆逸嘿嘿一笑,心中保佑不会被看出端倪。 “胡说,怎么没事!”胡氏凤目圆睁,有些不依不饶。 幸亏没怀疑,陆逸心中一轻,暗骂道。“这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陆逸想起白天无故挨了几鞭,自然恼怒,但是口里却是另一番说辞。“没事,今日在府内……不小心被……划了一道!” 胡氏爱怜地抚摸着伤口,幽幽地说道。“还好没什么事,待会我会让福管家给你送活血金创药过来,只要记得一天搽上两回就行了,哼,肯定是胡定璋种的那些荆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东西,把我从徐州高价买来的花给拔了,成天就侍弄一些荆棘,这次回去看我不叫人统统除掉。” 原来这个姨父叫做胡定璋,陆逸暗暗将其记下,他现在缺乏的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更多了解,至少也要将这一家子亲戚给认全才行。 胡氏恨恨地咬牙说完,将衣物全部为其套上,随后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陆逸。 “唔……”陆逸感觉到那话竟然有些湿润,心中暗道糟糕,这妇人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这样挑逗下去,他真的无法忍耐的住。 于是,陆逸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快速地伸出了手,一把将胡氏给搂在了怀里,狠心朝这风情万种的少妇啃了下去。 这个决定,真的很是艰难啊! 胡氏身体一僵,随后软瘫了下来,更热烈地回应起来,两人的舌头搅在了一起,津.液四溢,陆逸无师自通,两只手掌上下用力,将胡氏那软如面团的身子揉动着,就差一点便可钻进肚兜里去了。 岂料,胡氏用力将陆逸给推开,脸色也蓦然变冷,眼神更是冷厉,望着陆逸就像仇人一般。 这种态度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弯,让陆逸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同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逸,你坏了我齐芸秀的清白,这种不贞洁的妇人,是要收坐女监浸猪笼,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但我不怕,也不怪你……我齐芸秀虽然是收养的孤儿,但是与你母亲齐婉情同姐妹,她已早亡,以后就把你当做亲生外甥看待!只是,你我之间的孽缘……就此作罢!” 陆逸开始吓了一跳,他以为这胡氏齐芸秀脑袋烧坏了,要拉着他去衙门自首,听到后面又觉得有些古怪,略一思索之下,陆逸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两人不是血亲? 难怪肆无忌惮啊,若非血亲,便不违背伦理了,而且,以他后世的观点,两人的苟合也是虽说不正常,但也是合理的。 古代女子的婚事都是听从父母之命,没有自主权力,就算有大胆的女子,对某年轻俊彦颇为青睐,也必须讲究门当户对,否则,只得求老天保佑,嫁得一个模样不难看,脾气不坏的便是天大的喜事了。 才子佳人,情投意合者,绝对是少之又少,只是琼瑶奶奶的言情小说杜撰出来的而已,虽然这是一个陌生的朝代,但陆逸生活了几个月,观察到的这一点,却是没有改变的。 一个没有尝过爱情滋味的已婚女子,遇到一个俊朗不凡,学识颇多的少年,芳心暗许也是情理之中,后世的娱乐消息大加赞赏的事情。 齐芸秀,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如此一来,陆逸心中的厌恶便消失了不少,反而有些敬佩这敢爱敢恨的女子了。他的前世虽然很宅,但经常混迹各大论坛,翻阅那比裹脚布还长的“情感”连载,对于胡氏此刻的心情,倒是能够把握住几分。 简而言之,齐芸秀此时的巨大转变,可以用迷途知返这个词来解释了。 “嗯……逸儿知道错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陆逸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为那死鬼背上这个黑锅,凭心而论,胡氏虽然诱惑力极大,但是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何况,陆逸心中也有些芥蒂,这也是后世被狠批的处女心结。 夜色已深,轻风刮过竹丛,目的已经达到,但齐芸秀眼神慌乱地扫了一下陆逸,脑中没来由的涌出一些心烦意乱的念头,神色竟然有些患得患失,变得落寞起来。 “走吧,这几日你就先在花圃中暂住,修身养性,五天后是中秋月圆之日,你姨父打算考校你的文章,到时候有不少族中的子弟一起参加,你可得好好准备一下,切勿丢了风头……”齐芸秀将额前的青丝悄悄一拢,默默的走在前头。 陆逸不知来时之路,自然心中暗自庆幸地跟在齐芸秀的身后,听到此话又有些欲哭无泪,要说诗词还能抄袭两首,但是这科考时文,他可是两眼抹黑啊! 没想到楚朝也有中秋节,陆逸心中颇为震惊,若是说到诗词,凭借着自己中文系的两年学习以及对平日对古诗词的了解,不说一鸣惊人,但是蒙混过关总不成问题。 后世流传的中秋诗词颇多,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此词广为传诵,初中、高中、大学都要考到,众多穿越小说也多有借鉴,没想到如今自己也碰上了。 不过很可惜,胡定璋是准备考校文章,和诗词貌似没多大关系!是八股文吗?陆逸完全无从得知啊! “姨母,这……不考校文章也行吧!”陆逸亦步亦趋地跟在齐芸秀的后面,良久之后,才踌躇着说了出来。 齐芸秀眼睛一瞪,怒斥道。“什么!胡闹,你的文章不是做的很好吗,要是不拿出一点真才学来,胡氏族中的那些年轻俊彦如何看待你这个表少爷,难不成还没开始,你就退怯了?” “我是说诗词……”陆逸小声嘟囔道。 “哦?我记得,我记得你说过,自己的诗词天赋平平,这可是弱项……”齐芸秀有些诧异,脸上的怒意消失了不少,但是惊疑之色又增添了许多。 似乎就要露馅了!这个时候,牛皮可千万不能吹破。陆逸手心捏了一把汗,面色镇定道。 “小侄前些日子得到了一本无名古书,仔细参悟之下,对人间冷暖之事,似乎明悟了不少!嘿嘿,一时兴起,得了几句不错的诗词,也不算擅长诗词……” “无名古书?嗯,妙手偶得么,不如念来听听!”齐芸秀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仍然有了一些兴致。 “天涯孤旅只一人,四季日夜连晨昏,秋霜如风雨似针。长夜独行久,庭院几许深。忍看邻家天伦暖,遥闻欢颜笑语声,生非命薄却如今。梦醒人不见,泪眼映孤灯。” 果然,陆逸刚念的时候,齐芸秀脸色如常,但是到第二句的时候,她的脸色却是蓦然一变,竟然微微点头,越到后面越吃惊,望着陆逸的眼神也有些不可思议。 “好词,好词啊……”齐芸秀也是书香门第,自然知道这首词是佳作还是次品。 “哦,哪里好?”陆逸面容平静,心中暗自偷笑。 “秋霜如风雨似针……”齐芸秀来回踱着步子,仔细推敲。“这……太令我震惊了,当朝的大名士徐真的文采,也不过如此吧!逸儿,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略有感触罢了!”陆逸一副淡然的表情,多说多错,他可不敢再乱开口。 良久之后,齐芸秀眼中的惊愕才逐渐散去,发出幽幽地叹息声。“人之一生,哀婉凄凉,真是不错的诗词,这些年,你的确受苦了……” “姨母过誉了,小侄愧不敢当!”陆逸将袖子一收,一副翩翩有礼的君子模样,这一首,正是纪晓岚的《临江仙》。 纪晓岚可是清朝鼎鼎大名的大才子,生于清朝雍正年间,翰林院一品大学士,学识渊博,极其擅长诗词对联,有些时候,甚至将同样文采顶尖的乾隆皇帝刁难得无法下台,他的传世之作,怎么会差? 真说起来,这一首《临江仙》,陆逸认为绝非最佳之作,若说婉约一派,宋有李清照,清有纳兰容若,要是将这两位的词抬出来,还不将齐芸秀吓死。 “不管是否考校诗词,逸儿都应该将此词呈给姨父去看一下,甚至是传扬出去,为你积累名气,到时候,你在上阳陆家,地位也会水涨船高!”齐芸秀沉思了一下,十分睿智地说道。 “姨母所言极是,光耀门楣,这是陆逸应该做的事情!”陆逸苦笑着附和道。 陆逸如今的身份,也并非大富大贵,要说钱财,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旁支子弟,破败不堪,要说名吧,也就一个小有名声的秀才罢了。 钱没钱名没名,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冒险杀了陆家少爷,陆逸也仅仅只是脱离乞这个贱籍而已。 其实,出名哪有这么简单,陆逸就懂几首诗词罢了,偶尔应付一下场面倒是可行,真正要论文采学识,那可是难为他了。 ps:有些悲哀的呼唤!请在看这本书的读者,一定要一定要点下收藏,作者码字很幸苦,红票是情分,收藏却是义务啊!如果连这点支持都不给,作者的动力何在? 将心比心,假如是各位在写书,遭遇这种惨境,能否坚持下去? ------------ 第七章 难缠的萝莉(上) 更新时间:2011-10-03 现在虽然吃喝不愁,但是陆逸想起那个并不待见“他”的姨父,便觉得这张饭票并不可靠。再说了,他无故至此,既然无法回去,自然是不甘就此平凡渡过余生的。 所以,陆逸打算好好学习各种知识,至少先融入这个朝代再说。 当下,两人都没有再开口,齐芸秀既然已经说出断绝关系的话,自然不会多做搭理,陆逸也无须被迫做出亲热举动,轻松不少。 一来二去,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俗话说,烈女怕郎缠。虽然齐芸秀已为人母,但确实是初尝爱情滋味,适才一时气恼之下说出了断绝关系的话,可心中也十分期待,陆逸能够再说一些挽留之类的话。 但她怎能知道,陆逸现在十分自得,心中哼着小调呢。 紧紧跟着齐芸秀在树林小道中走了大概一刻的时间,陆逸便看到了一座几十丈来高的青山之前,仔细一看之下,他这才发现半山腰处上面有一座寺庙,正好传出几下钟声。 “我就说这并非回城之路,原来是住在城外!这个便宜姨母到真有些本事,为了掩人耳目,居然搬到寺庙来偷欢!不过这寺庙,怎么可以留宿女眷?”陆逸心中诧异,脸色却很是平静,只见齐芸秀却没有走登山之路,反而朝旁边的一条碎卵石铺成的小岔道走去。 陆逸镇定的跟了上去,没多久便有一座精致的小木屋出现在眼前,木屋则用一圈竹篱护住,里面的花圃中开满了一片各色的鲜花。门檐下挂着两盏红色灯笼,中间是正堂,两侧是厢房。其上悬挂着一块花木匾额,借着灯光,可以辨别其上书写着“静.香小筑”四个繁体刻字。 “这气氛,搞得像聊斋一样……”荒郊野外的能看到如此景色,陆逸倒是惊异万分。“一个弱女子居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山贼歹人横行,也不怕出事情?” 真是阴森,陆逸暗自骂骂咧咧的走着,忽然脚下一轻,似乎踢到什么东西一样,仔细一看,陆逸吓了一跳,差点就踩了上去。 只见门口的竹阶上歪倒着两名家丁打扮的男子,酣睡不醒。 齐芸秀推开了虚掩的木门,将蜡烛点上,略带讽刺道。“你的蒙汗药,还挺管用的!” “嘿嘿……”敢情这些人都被蒙汗药给迷倒了,陆逸尴尬一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正堂之中摆放着一张木桌和几张椅子,还有一套白瓷茶具,都是名贵之物,角落处摆放着几盆花卉,颇为显眼,地板是老毛竹板子铺成的,踩在上面有些弹性。 这倒真是一副不错的住处,陆逸心中一喜。 “休息吧,我困了!”齐芸秀神色冷淡,掀起了左边门口的帘子便进去了。 自然而然的,陆逸直接跨进了右边的厢房,也没有去点蜡烛,坐在松软的床头开始宽衣解带。 “呼……”陆逸脱了个精光,长吁了一口气,将被子掀开躺了进去,这床还真软啊,褥子恐怕是上好的棉花做的吧,他心里美滋滋的。 秋风从窗口拂进,被子贴着肌肤,滑溜溜的,陆逸想起今日的荒唐之事,不禁有些心思荡漾,很快,下身也渐渐抬起了头,将丝织被子撑起了一个小帐篷。 陆逸正在回味之时,一只肉肉的小手忽然握住了他的要害,随意摇了两下又松开了。 “少爷,你……”一个幽幽地声音从床内传了出来,似嗔似怒,又有些羞涩。 “谁?” 有女鬼啊!陆逸浑身发毛,差点把*给吓得软瘫下去。他根本来不及去思考,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但是步履踉跄,差点跌倒。 陆逸手忙脚乱,扶着桌子挡住下身,目光恐惧地盯着刚才睡过的床,要不是没穿衣服,就直接冲出去了。 “啊!少爷你怎么了,我是榆儿啊!”女鬼也被陆逸的举动吓住了,随后立刻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榆儿你可吓死我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啊,这死鬼陆少爷不是下了蒙汗药吗,怎么还有个小姑娘活蹦乱跳的,陆逸心中无比郁闷,他想起这死鬼少爷白日里提到了这个名字,顿时摸了摸心脏,镇定了下来。 不过,这状况看不清楚,陆逸也不敢冒然过去,他将灯罩摘下,摸出一旁的火折子,准备将蜡烛点燃。 但他心中紧张,再者也没用过这玩意,火折子往蜡烛上凑了凑,尝试了几次,竟然都没有点燃,让他颇为着急,怕露馅啊! “少爷笨死了,哼,看我来!”一个穿着白色内衣裤的小丫头怯怯弱弱地爬了起来,她迅速地跑下了地,将火折子夺了过来,鼓起嘴巴吹了几下,便燃起了一朵豆大的火苗,轻易就将蜡烛点着了,随后迅速地瞥了陆逸一眼,“哧溜”地一声钻进了棉被之中,大气都不敢出。 陆逸好不容易才看清楚小丫头的面容,此女明眸皓齿,两颊有些婴儿肥,分明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嘛! 天杀的死鬼少爷,这是萝莉养成啊!陆逸震惊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将内衣裤穿上。这可是贴身丫鬟,一看刚才撒娇的情景,就是平日里亲热惯了,这样一来,想都不用想,小丫头对自己的少爷肯定了解地十分透彻,要是陆逸有点不对劲,很快就能察觉出来。 “还不快点上来,少爷你身子太弱,不能着凉了。”贴身丫鬟榆儿脸色娇艳欲滴,羞不可耐,根本不敢去看陆逸。 “哦……我就来!”陆逸咬了咬牙,谁怕谁,你个小家伙,还能搅起滔天巨浪不成,老子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手段多得害怕,不信治不了你!陆逸冷哼一声,坦然走了过去,将被子一掀,就要钻进去。 一见此状,萝莉榆儿想都没想,直接一脚朝陆逸的屁股踹了过去,这一脚力度虽然不大,但是陆逸没有站稳,“砰”地一声,竟然被踢下了床。 “姑奶奶,你到底让我上床不?”陆逸苦着脸说道。 反观榆儿,只见她连脑袋都埋进被子里去了,死活不肯出来,只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嗔怒道。“少爷骗人,少爷说过的,十五岁才会要了榆儿的身子,人家明年春天才满十四,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啦!” 如此诱人的姿态,让陆逸心驰神摇,憋了许久的欲望几乎瞬间就被挑逗起来,现在是干柴遇上烈火,就差将两者靠近了! ------------ 第八章 难缠的萝莉(下) 更新时间:2011-10-03 就在此时,榆儿见半天没有响动,便扭头望了过来,亮晶晶的眸子里有着微微跳跃的火苗,更显得清澈无暇,但目光一扫之后,便羞红着脸又埋进被窝。“少爷……你……坏死了!” 陆逸被一语惊醒,不由暗骂自己禽兽,这才十三岁啊! 他连忙挡住那不安分的家伙,撒着谎道。“它开个玩笑,你别介意!” “嗯……”榆儿没答话,只闷哼了一声。 真是个让人吃不消的萝莉,陆逸无奈摇头,将内衣裤套上,再次爬了上去,这次他生怕再生事端,不敢动弹了,双手枕在脑袋下闭眼闷想,一面防备这个榆儿。 僵持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被窝里忽然一动,一颗头发蓬松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盯着陆逸看了一下,“唰”地爬到了后者的身上。 “少爷,你睡着了没有!”榆儿闪动着大眼睛,小脑袋挨着陆逸的胸膛,一只手还在上面画着圈圈,对着陆逸的脸吐气,双腿也紧夹着后者的腰部,在那硬硬的“木撅头”上蹭来蹭去。 “被这样压着,我能睡着?”由于挨的太近,几乎可以闻到榆儿身上,那诱人的处子幽香。陆逸颇为无奈,这小萝莉要是长大了,肯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儿。 “喔!”小丫头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爬了下来,忽然,她眼帘一垂,漂亮的鼻翼微微耸动。 “姑奶奶,你又想玩什么把戏!”陆逸正感觉到不妙的时候,榆儿已经破口哭了起来。 “少爷嫌榆儿重了!呜呜呜……”榆儿果断现场飙泪,两只小手死命抹着眼睛,让人大为无语。 “你哭什么,快别哭了,哎哟,姑奶奶,少爷我求你别哭了!”陆逸一下子慌了神,这都什么孩子啊! “不哭也行!”榆儿将手指叉开,偷瞄了一下陆逸,吸了吸鼻子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逸微微一愣,松了一口气道。“行,你说吧!” 岂料,榆儿立马坐了起来,身形一转,一只手撑在床沿边,小脸贴在陆逸面前,距离不过三寸,黑眼珠转来转去,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咦,不对!”忽然,榆儿叫了出来。 “怎么不对,没什么不对的,快点睡觉!”陆逸再次被吓住了,心中打着小鼓,只好低声呵斥道。 榆儿狡黠地说道。“嘿嘿,少爷今天这么好说话了?平日里肯定不会答应的,对了,少爷怎么有点怪怪的,刚才出去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少爷好像变坏了……”说着,小丫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个世界果然坑爹,连一个小丫头、小萝莉都如此精明,陆逸心中恶狠狠道。 “多大点事啊,本少爷今天累了,不想和你胡闹!说吧,什么条件!”陆逸微笑道,果断将话题转移了。 榆儿虽然精灵古怪,但也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在陆逸有意地带动下,片刻间便忘记了这件事情,十分欢乐地搂着陆逸的脖子道。“我要十串糖葫芦!” “十串糖葫芦?多大点事!”陆逸哭笑不得,当然,有了前车之鉴,他不会这么容易上当了,虎着脸道。“哼,顶多五串,讨价还价的话,这件事就泡汤了!” 说话间,陆逸又将刚爬了上去的小丫头给抱了下来。 果然,榆儿嘴巴一撇,嘟囔道。“真小气,和平时一样多而已!嘻嘻,不过有得吃就好了,对了,少爷你知道榆儿为什么没睡着吗?” “不用想都知道,你肯定没喝晚饭的茶水!”对于这种没智商的问题,陆逸大翻白眼。 “不错不错,榆儿还知道你和姨母胡夫人出去了捏!”榆儿得意道。 陆逸心中一凉,这小萝莉刚才不会一直跟着吧,那自己杀陆家少爷的事情,不,这个她肯定没看见,那…… 刹那间,陆逸心乱如麻,已经湮灭的杀意忽然涌了上来。 “嘿嘿,少爷你别生气,这事情就榆儿一个人知道,这里很多野狼,但榆儿很乖的哦,听从了少爷的话,没有乱跑。”小丫头兴奋道。 陆逸长叹一口气,这小丫头还真下不了手,要是真被她知道了,自己也只有逃跑。 “你还说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被窝也都没暖好,再这样偷懒的话,小心我把你给卖了!”陆逸黑着脸吓唬道。 “少爷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呃……”榆儿咬着樱唇道。 “嗯,怎么不一样了?”陆逸随口答道。 “嘻嘻,比以前更会关心人了,以前的少爷……” 萝莉榆儿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乱七八糟都有。陆逸装做困乏睡觉的样子,时不时嗯一声,其实一字不落地将其中有用的讯息都记了下来。 比如陆家少爷不可一世的性格,诸多的习惯,上阳陆家的旧事,以及榆儿的身世和如何被卖进陆家的事情等等…… 说到最后,榆儿又哭了起来,直至陆逸施展出半吊子的催眠术与不停安慰之下,前者终于沉沉地睡去。 “榆儿你睡着了?”陆逸抖了两下肩膀,这才感受到趴在怀中,软如棉花的榆儿终于陷入了梦乡之中。 此时,陆逸紧张无比的心弦也松懈下来,轻轻将榆儿压在自己身上的大腿搬开,麻利地下了松软的大床。 陆逸神色颇为复杂,慢慢踱着步子,厚底布鞋踩在竹地之上没有半点声息,他将草帘卷起伏在窗口,转动着一双发亮的眸子,仔细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心中也暗自计较着利弊与得失。 “这便是我以后的生活了……”良久之后,陆逸幽幽叹了一声,才回到了床上,渐渐合上了眼睛,他似乎也没有料到,因为一个小丫鬟,他竟然很快地融入了这具年仅十五岁的躯体以及这个陌生的世界。 清寒的西风卷帘而入,吹熄了蜡烛,此刻,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紧紧抱在了一起…… 左厢房内,齐芸秀将掀开一角的草帘放下,神色有些黯然。 “你,终于安歇了么……”这位情根深陷的少妇喃喃念道,她轻轻摸着被陆逸抚过的脸颊,脑中闪过欢好之时的香艳场景,今晚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多,而这个小子已经有些大不相同了,这究竟是福是祸…… ------------ 第九章 恶犬(求收藏和红票) 更新时间:2011-10-04 可能是榆儿闹腾太久了,这一觉陆逸睡得很沉,但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被怀中的小萝莉捏着鼻子醒了过来,这一招让陆逸差点发狂。 三个多月了,难得一次睡这么好的地方,居然还要被吵醒,陆逸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但是看到扎着两个小鞭子,天真无邪的榆儿,那一丝怒火又奇迹般的消失了。 “究竟谁才是少爷!”陆逸欲哭无泪,但是,他也明白那个死鬼少爷对榆儿的宠爱程度,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 这个新的身份,一定得尽快适应,首先则是让这个榆儿能够为自己所用,最不济,也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哼,少爷快点,现在是辰时了,今天得去大龙寺上香呢,再不去就晚了!”榆儿嘟着嘴巴提醒道。 “是吗?我怎么忘记了?”陆逸装傻充愣道,由于不清楚这个小萝莉是不是在骗人,他决定先试探一下再说,毕竟这大龙寺在啥地方他都不清楚啊。 “少爷你体弱多病,一直就有见佛就拜的习惯,要不是昨日天色已晚,早就上山去上香了!反正也不远,就一里多的路,难道少爷不去?” “好吧!”距离此地一里多的寺庙,陆逸念头转了几下,想起了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座寺庙,心中大定。 尼玛,这个色中恶鬼居然还是佛门信徒,哎哟!佛祖你咋不收了他! 陆逸心中颇有些揶揄的意思,慢腾腾地爬了起来,熟练地摊开了双臂,让榆儿侍候着穿戴。 这秋天的衣服,也就一件袖管肥大、下摆颇长的白色长衫,只要把人裹起来就行了,还有一条双筒的细绢裤子,昨晚齐芸秀为他穿戴之时,陆逸一直在仔细观察,方法早已经学会了。 说实话,陆逸觉得自己有手有脚,并不喜欢被别人伺候,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朝代就是如此,要是非得来个与众不同的,后果是所有人都会投来一种围观傻逼的目光。 “少爷头低一点!”榆儿踮着脚尖,有些吃力的为陆逸穿戴衣服。 陆逸老老实实矮了下来,其实他对如今七尺多,其实只有一米七的身形很是不满,但是古人的身量大部分就只有这么高了,一米八的那叫彪形大汉,比较少见。好在现在才十六岁,多补一点,或许能够长高。 在榆儿为陆逸束发扎巾的时候,陆逸也十分坦然地打量着这位贴身丫鬟。 不得不说,榆儿五官精致,睫毛细长,如同漫画中的美少女一般,那娇小可爱的模样让人看上去就十分的赏心悦目,仅仅只有不满十四的年纪,胸脯就已经初具规模了,在大楚朝,已经是可以嫁人生子的年纪了。 即便在后世,这模样也是让无数禽兽宅男心中的标准形象了。 陆逸心中微微一笑,对于面容相同的那哥们只暖床不采花的决定表示理解,这个倒霉少爷喜欢少妇类型的啊,齐芸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小萝莉其实也不错嘛!当然,这是在她不说话的前提下,陆逸可是被她的古灵精怪给害惨了。 陆逸盯着完美无瑕的白玉颈看了一会,终于耐不住躁动,下身起了变化,真是禽兽啊,不过,他的心态是一个成年男性,这具身体又是青春萌动的时期,这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 陆逸笑容十分和煦,眸如点漆,唇红齿白,面容其实挺俊朗,不然与他相貌相同的倒霉少爷也勾搭不上齐芸秀。哪有少女不怀春,榆儿见自家少爷眼神发自地打量着自己,有些脸庞发烫,嘤咛一声道。“看什么啦……人家脸上又没脏东西!” 终于,在用体验了青盐加手指刷过牙之后,陆逸决定有机会要制造出一根牙刷,洗漱完毕之后,有位仆从过来请陆逸去用早点。 陆逸早就饿了,自然没有客气,领着榆儿就往正堂走去,齐芸秀早就穿戴得体,精神奕奕地坐在那里等候了。这倒是让陆逸一愣,女人真是难以猜透的动物,昨晚还有些不高兴,敢情这一晚上就想通了?可是看这精神,也不像一夜难眠的情景啊! “姨母好!”陆逸行了一礼,没有多说。 “逸儿,快来尝尝这桂花糕,姨母亲自做的!”齐芸秀不怒不息,面容平静道。 “嗯!”陆逸掀开衣服下摆坐好,这次他谨慎多了,没有邀请榆儿一起入座,好在小说看得不少嘛,对婢女的地位也很是了解,与主人入席用餐,无疑是有违规矩的。 陆逸是外甥身份,否则按规矩来说,是不可以和齐芸秀同席的。 当看到身前摆着的香气扑鼻,呈金黄色的小米粥和香茶之时,陆逸做了一下权衡,先端起了香茶润了一下嘴唇,再喝起了米粥,随后慢慢地咀嚼着糕点。 不得不说,这桂花糕的味道果真是酥软可口,不过,陆逸现在就想吃点油水足的荤腥食物,这点东西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在陆逸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之后,齐芸秀也露出惊疑的神色,不过她更多的却是高兴,这个年纪,能吃不就代表正在长身体么? 于是乎,一顿早餐就这样过去了,无惊无险。 随后,陆逸神情默然地欣赏了一下花圃中的鲜花,便带着榆儿和两个仆从,准备去大龙寺上香,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了! 陆逸刚刚低头跨出篱笆小门,还没反应过来便撞上了一个人,由于这股力量出奇的大,陆逸直接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摔了个屁股墩。 “少爷!”榆儿连忙跑了过来扶着陆逸。 “嘶……”陆逸咬了咬牙爬起,一脸不善地望着来人。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左右的青衫少爷,衣着颇有些不凡。此人被两名健仆稳稳地接住了,只有头上的冠有些歪看,并没有和陆逸那样摔倒。 “狗眼长哪去了,这么大一条路往我身上撞,你想死了吗?”青衫少爷将仆人一推,怒气冲冲地踢开小门喝道。 “你骂谁?”陆逸的剑眉一下子竖了起来,大步往前一跨。 “原来是表少爷,哎哟看错了,真对不起,原本以为是条狗,敢情是个人呐!”青衫少爷阴阳怪气道,他将手中的折扇一打开。 陆逸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啊。于是乎,陆逸只是冷冷一笑,侧了侧身子行礼。“不敢当!乱叫的才是狗,阁下要认清楚点……” 此话惹得榆儿都偷笑起来,心中暗道自家少爷牙尖嘴利。 这句话和此等表情落在了青衫少爷的眼中,却有些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再看到陆逸那充满了不屑的眼神,他心中的火气腾地一下就升了起来。 什么东西,一条丧家之犬,居然敢骂我! “你!”青衫少爷用手指着陆逸,气得浑身发抖。 “我?”陆逸装做迷惑状道, 青衫少爷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戾气,大步地走到陆逸身旁,冷哼一声道。“表少爷好大的气派,看来这次的中秋之试是胜券在握,不将在下放在眼中么!” 官员比官职,商人比钱财,武夫比武力,妓女比美貌,那读书人比什么?毫无疑问,这位青衫少爷对陆逸很不爽,两句话就扯上了学问。 这句话提供的讯息很多,至少,陆逸现在已经清楚,来者也是一个秀才,而且对自己的实力颇为满意。 “这个嘛,我的胜算虽然不大,但是应该足以应付,甚至完胜阁下了!”陆逸嘴角一扬,果断接下了这一招,只要有意引导一下,比试一下对联,足以让这个少爷灰溜溜地夹尾而遁。 陆逸被这小子给挑得脾气上来了,现在有了足够的地位,他不介意恶心一下这个少爷,当然,此举也符合陆家少爷一向性格! “好个狂妄的黄毛小子,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抱歉了,陆某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陆逸很诚恳又很无辜地说道,这也是实话,如今的他,正是无法提起毛笔的文盲。这毛笔字他虽然会写,当时繁体字可认不得几个啊! 这种态度,更是让人恼火。 “口出狂言,你不过今年才考中秀才,我家少爷成为生员已经六年了,论文采你算得上什么东西!”一个亲信健仆站了出来,直接出言骂道。 生员便是秀才,陆逸倒是清楚。 “六年都未更进一步,还谈什么文采!恐怕这个生员,也是花钱捐的吧!”陆逸咧嘴一笑,朝这个身材精壮的健仆投向同情的目光。 “噗通”一声,健仆直接跪倒在地,一脸的惊恐。“少爷恕罪啊,小的只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啊!这……这贱种太可恶了……” “胡大力,本少爷恕你无罪,起来吧!”青衫少爷脸色阴沉,拍了拍仆人的肩膀。 陆逸并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这可由不得你了,根据大楚律例,一个贱籍的仆从辱骂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应该是要杖责三十吧!” 那健仆先是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杖责,真是笑话,哈哈……” “笑话么,若是不怕我去衙门递状纸,你大可以试试!”陆逸十分平静道。 大楚律例,的确有这一条,也是读书人的特殊权利中的一种,当然,还有免徭役、赋税等好处。 “这……”健仆脸色一变,自家公子虽然地位颇高,但是这《大楚律》也不敢违背啊。若是平日,就算骂了一个秀才,也不敢拿这个说事,但是眼前的少年,显然不吃这一套。 “杖责三十啊!”顿时,胡大力心中抽搐了一下,豆大的汗珠就“嘀嗒”下来了,哼哼唧唧地朝自家少爷投去求助的目光,他似乎感受到臀部已经开始疼痛了…… ------------ 第十章 争执 (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1-10-04 “不错,就是杖责三十!” 这下吓傻了吧!陆逸觉得十分解恨,背过身去,伸出舌头朝榆儿做了一个鬼脸,一面不依不饶道,说话间,还斜着眼瞥了胡少爷一眼。“阁下不说话,难道要包庇你的奴仆?” 榆儿手捂住嘴巴,忍住笑意心中暗想。“少爷还真厉害,这样一说,那讨厌的家伙也难以下台!” “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才没有包庇的想法,既然他有罪过,那就杖责吧!”胡公子忍气道,其实办法是有的,只要陆逸不追究此事,自然用不着受杖责之刑。 但是地位尊贵的胡少爷,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去求这个他一直看不起,被家族排挤的旁出庶子。 此时,齐芸秀闻言也走了出来,她随手一挥,身后的两名仆人立刻将几盆不知名的鲜花搬进了小屋。齐芸秀点了点头,轻轻一撩额前青丝,眼神配上动作,有些说不出的诱人。 这副表情让陆逸都有些脸红,似乎又想起了昨晚旖旎的风光。 “知秋,你来了?”齐芸秀挑眉道。 一见此状,青衫少爷呼吸顿时变得浑厚起来,眼中也燃起了两团欲.火,心道好个撩人的骚.货。! 齐芸秀仅仅只有二十八岁,十三岁就嫁到了胡家生了女儿,之后由于胡定璋的原因,再无所出,所以,一直保养的极好,如今看起来,也像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容貌不用多说,肌肤未经风霜,仍然细腻嫩滑,一把能掐出水来,并且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丰乳肥.臀,凹凸有致,显然是位容貌身材都是绝佳的少妇。 由于宗族的关系,按照辈分,胡知秋上要称齐芸秀为七叔母,其实他的年龄,也只比这个叔母小三岁而已,在这么一位美人叔母面前,区区三岁算得上什么? 刚才那火热的眼神,便说明了胡知秋对这个迷人的七叔母是抱有某些想法的。 不过,他自然不敢表现出来,眨眼之间,这种欲念又被很好的压制了下来,微微朝着齐芸秀鞠了一躬道。“胡知秋见过七叔母!” 齐芸秀被胡知秋这样看着,心中多少有些不悦。“不必多礼,对了,我刚在听到你们起了争执,不知道所为何事?嗯,知秋说说看!” 胡知秋答了一声之后,无非就是避重就轻,便将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当然,他好歹是一个秀才,脑子并不愚笨,也明智地没有去贬低陆逸,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好一个胡氏的少爷!”陆逸心中冷笑,对于这些小把戏,他并不在意,原本就没打算接话,一听有齐芸秀没有让他出来解释,心中还暗自庆幸呢。 “陆逸,这件小事就此算了。”齐芸秀十分随意,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竟然饶有兴致道。“你俩不妨比试一番吧,嗯,就比诗词吧!” 这个胡知秋一直怀着色心,齐芸秀也是知道的,所以平日里就十分讨厌,今日又和自家的外甥发生了冲突,护犊之心一起,自然想给他一个难堪。 胡知秋愣住了,随后不屑地一笑道。“哦?比试诗词,可惜啊,七叔母虽然有心,但是陆贤弟……嘿嘿,恐怕不是知秋的对手吧!” “姨母可是害我,小子才疏学浅,诗词更是一窍不通啊!”陆逸摇头苦恼道。 “自家人之间的比试,不必有太多顾忌。况且同为书生,吟诗作对探讨学问很正常的,又有什么关系?”这小家伙还真会装,齐芸秀心下点头。 “不错,胡某久闻陆贤弟的大名,年仅十六岁就得了秀才,可谓是年少有为,若是贤弟说自己无才,那我更是要羞愧万分了!”胡知秋将姿态摆得很低,不住地恭维着陆逸。 “比胡兄还厉害,这个,胡兄所言当真?”陆逸顿时欣喜起来,刚才的话似乎很是受用。 “这是自然!”胡知秋脸色微变,心道当个屁的真。 榆儿知道自家少爷的诗词水平一般,虽然不忿,但是她地位不高,不敢造次,只是猛眨眼睛示意少爷不要答应。 “这,陆某今日还要大龙寺上香……”陆逸装做勉为其难的样子。其实他已经想要教训胡知秋了,这家伙一直盯着齐芸秀,这让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明日再去也行,今日兴致颇为难得,还请贤弟多多指点啊!”胡知秋继续恭维道。 “好吧,陆某今日反正无事,也就指点指点你了!”陆逸不顾榆儿的眼色,安然接受了胡知秋的高帽,说话更是一副教导学生的口气。 胡知秋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指点? 就凭你个毛头小子也敢指点我?胡知秋差点没气死!他只是客套地说了一句,哪知这个表少爷如此厚脸皮。 “指点,嗯……陆贤弟指点愚兄,这是胡某的荣幸!”胡知秋竭力平息心中的怒火,强笑道。“呵呵!诗词还是对联,陆贤弟好好挑选才是……” 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最后一句字字铿锵,寒意逼人。 “诗词都行!”陆逸淡淡地说道,对胡知秋的杀意恍若未闻。 “此刻已是中秋时节,云高气爽,不如以秋为题,在半刻之内各自写一首诗词?”一刻约等于十五分钟,半刻便是七分钟。 “嗯!”陆逸点了点头。 当下,胡知秋心中大喜,为了在这次考校文章之时大出风头,他花钱请了一个穷秀才,写了好几首诗词,此时拿出一首,相信可以随意击溃这条丧家犬。 “既然如此,胡某就抢先了,嘿嘿……” 胡知秋成竹在胸,表情自然十分得意,这让齐芸秀心中生起一些不好的感觉,她美目一扫陆逸,见其脸色如常,也放心不少。 “自大的家伙!”倒是站在陆逸侧边的丫鬟榆儿心中忐忑,小手捏着陆逸腰间的皮肉,脸上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陆逸咬着牙,脸的成了苦瓜了。 果然是个没料的小杂种,还没开始就怕了。胡知秋心中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一首秋景诗念了出来。 “稚子村犬戏泥池,流连西风命草飞。残花送秋人心碎,寒蝉无属树轻痕。” “这首诗不是他写的!”齐芸秀脸色微变,这个胡知秋在胡氏子弟当中,资质只能算一般而已,文采绝对没有如此出众,看来他早有准备的。 短短小半刻之内,要想写出超过这首诗的作品,似乎有点困难,齐芸秀有些懊恼地望着陆逸,但是对方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波澜不惊。 “胡某已经念完了,贤弟是否已有所得?时间已经所剩不多,若是……嘿嘿,这场比试,就承让了。”胡知秋洋洋得意道。 “嗯,陆某好像没说要承让啊,况且,胡兄这首诗么,不过尔尔……”陆逸微微一笑,步履移动,缓缓念道。 “寒日萧萧上锁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此句一出,在场的两人顿时脸色微变,齐芸秀露出些许喜色,胡知秋却是紧张起来了。丫鬟榆儿伴读已久,也知道好劣之分,表情十分快活。 那些奴仆仍然是一脸茫然,不解其意。 “……秋未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 “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陆逸没有中断地将这首词念完,随后淡笑着望向胡知秋。“胡兄,此词如何?” “这还用说,胡少爷写的比我家少爷差远了。”榆儿丝毫不留情面,侃侃而谈。“韵律不说,这意境、文采、情感,啧啧……无一不是下乘之作啊!” “你胡说,你家少爷的词狗……不通!”胡大力大声嚷道,这个时候正好是狗腿子上场的机会了,只是刚骂出一个字,想起杖责三十,立马将下面的字给吞入腹中,缩头缩脑的样子极为滑稽。 “闭嘴,滚下去……”胡知秋怒斥了自己的奴仆,随后阴恻恻地道。“据胡某所知,陆少爷在上阳县学,也只是一个增生罢了,毫不客气的说一句,学识只是一般,但今日这首佳作,却仅仅只花了半刻时间,莫非……是从他处抄袭而来的?” 此朝的生员分为三种,第一种叫“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名额限定,由县学或者州、府学每月提供一定量的粮食,这是在科举考试当中成绩名列前茅才能享受的待遇,第二种叫增生,名额也是限定,地位不高,无粮米发放,但也颇为难得,毕竟读书人那么多,想要脱颖而出都得挤破脑袋。 但这其中甚至有潜在的规则,比如说,也许可以托关系或者花钱捐一个增生名额,又例如,胡知秋就是这样的增生。 最后一种则是附生,这是新入学者的称呼,参加岁考、科试之后,成绩最为优秀者就能成为增生甚至廪生。 陆逸嘴角一掀,冷笑道。“今日你要指点,陆某便答应了,你无凭无据,只是凭借着一句“没听说过”便来质疑陆某的学识,陆某就奇怪了,难道胡兄一天去几趟茅房,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么?” “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胡知秋脸皮涨红,嚷嚷道。“这是抄的,肯定是的,此等好词,怎么是你这种粗鄙之人所作!” “哦,这题目也是胡少爷出的,现在竟然说起我家少爷来了,当真是滑稽!看来胡少爷对抄袭之事很擅长?”榆儿牙尖嘴利,小脚一跺就要嘲讽。 陆逸朝她投去赞赏的目光道。 “大家同为朝廷学子,阁下满嘴喷粪,一开始就出言辱骂,现在更是想要抹黑陆某,就没有一点违背礼义廉耻的惭愧之心?当然,你若是说出陆某抄袭何人的诗词,同时将典故说清楚,就可以了,若是说不清楚,胡兄嫉妒贤能、污蔑同学的丑事,可就要传扬出去了……” 可怜的孩子,任你想破脑袋也编不出李清照这首词的典故吧,陆逸摇头暗笑。若是用古人的成果对付别人的时候,他心中或许有一中羞愧感,但是此时的对手是胡知秋,陆逸却是没有半点顾忌。 这种家伙,显然就是没事找抽型! ps:69041869――书友群,大家可以进来聊聊天。 ------------ 第十一章 文人气短 更新时间:2011-10-05 “自家中人,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齐芸秀不悦道。 这句话表面了齐芸秀的态度,她还是想调解一下关系,不希望两人继续吵下去的,陆逸心中清楚,毕竟,以后就要在胡家生活了,与这位胡少爷结怨太深的话,会有诸多不利的。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胡知秋,可不像是心胸宽阔的人!若是示弱的话,他还会以为你好欺负!现在只能将他彻底打怕,不敢来找麻烦才行,陆逸心道。 “叔母说的对!”胡知秋掏出了一块香巾擦着额前的汗水,神色颓然道。“贤弟的词,很……很好,胡某,胡某自愧不如!” 两人差距太过明显,胡知秋只能心中狠毒地骂着,也无从狡辩。 “好,胡兄果然不是孬种,既然如此,陆某的指点,胡兄可记住了?”陆逸嘴角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似笑非笑道。 “你、你、你……” 这是赤果果的打脸,这是骑在脖子上撒尿,这是难以咽下的耻辱啊! 胡知秋气得几乎吐血,眼中凶光跳跃,早已闪过无数个恶毒的念头,但为了在齐芸秀面前保持风度,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恶气。 “算你狠!”胡知秋袖子一甩,将小门踢开,气冲冲地走了,几个健仆连忙弯着腰跟了过去。 “只不过输了一场嘛,胡兄可别一时想不开,自寻死路!”陆逸仰着脖子道,到底不是城府极深的政客,被胡知秋骂了一顿,此时自然要痛打落水狗,全部找回来。 “那啥,若是有诚意的话,陆某还会指点你的!”末了,陆逸又笑着补上了一句。 文人气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搁在楚朝,一时羞愤难当,或许还真会有寻死的。不过很显然,胡知秋不是此种人,陆逸说出这句话,不过是再次往胡知秋的脑袋上扣上一盆臭气熏天的粪便罢了。 而且对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敢声张。 果然,已经走出几丈远的胡知秋身躯微微一摇,笼在袖中的拳头握紧了又松,随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 榆儿凑了上来,耳语道。“少爷自从中了秀才,比以前要厉害多了!” 若说考试经文还行,但提到诗词,在历代的诗词大家面前,这些什么胡秀才之类的,还不就是一群土狗么,陆逸心中冷笑。 见榆儿一脸雀跃,陆逸心中摇头道,你那个少爷写得出这样的佳作才怪。 此时,两名健仆抬着一张书桌过来,“夫人,笔墨已经备好!” 齐芸秀嗯了一声,左手撩起袖袍,提笔蘸墨,迅速地写了起来。 用得着记下来么?其实他并不喜欢李清照这种风格,太过于哀婉,但是她的词情感丰富,应景是最好的了,陆逸心中一笑,迈步走了过去,在一旁观看着。 纸上已经印下了一行小楷,清秀细致,陆逸不由暗想,看来这繁体字的练习是刻不容缓啊。 “姨母的书法真好!” 随意眼睛一扫之下,陆逸便看见桌上的一角压着一叠洁白的宣纸,最上面一张写着几行小字,正是陆逸昨晚吟的那一首《临江仙》。 感受到陆逸的气息,齐芸秀脸颊顿时泛起了红晕,她将笔阁下道。“这一手字很平常吧,倒是逸儿的诗词,又长进了不少啊!” 说话间,目光便死死盯着这个外甥,想要将其看得更加清楚。陆逸的性子,齐芸秀也摸了个清楚,张扬跋扈只是表面,事实上,在强势的福管家面前,他都是恭恭敬敬,不敢得罪。 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与胡知秋这等纨绔子弟争强斗狠? “姨母这是什么话,晚辈已是孤身一人,如今要入胡府,若是不努力做学问的话,遭人歧视和欺凌是免不了的,难道这也有错吗?”陆逸愤然拂袖,假意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逸儿……”齐芸秀只是有些疑惑,但是见陆逸反应如此剧烈,不由有些慌乱,说话也结巴了。“姨母……姨母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这首词比上次的还要好,叫什么名字?” 齐芸秀知道陆逸素来狂妄自大,刚才的一丝疑问也消失地干干净净,由于十多年没见,先入为主之下,潜意识里她只觉得是陆逸一直在藏拙,顿时心中又惊又喜,不疑有他。 “鹧鸪天――寒日萧萧上锁窗!” 齐芸秀倒是一副好学的模样,追问道。“嗯,这仲宣,又是何许人也?” “古代名人嘛!”此朝自然不会有仲宣这个人,陆逸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名人,怎么从未听闻!”齐芸秀皱眉想着。 这时候,那个胡大力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只见他先瞥了一眼陆逸,随后带着畏惧之色低下了头,朝齐芸秀施礼。 “胡夫人,少爷吩咐小的给夫人带个口信,说是七老爷有要事相商,请夫人回去,嘿嘿,刚才走的急,咳,忘记这事了……” 七老爷便是胡定璋了,在胡氏宗族年长一辈中排行老七,族长并是胡知秋的父亲胡定海,整个宗族的财产都被握在他的手中,大小事务也是一手包办。 知县,正七品。县丞,正八品。主簿,正九品。 胡定璋乡试考了个举人,之后就分配到邻县陇兴县做主簿,年初才花了族中钱财调到了自己的家乡做县丞,一下子跨越两级,也算是不错了,除了知县,他就是这个大青县的最大在职官员。 楚朝的官制倒是和大明朝没有太大的区别。 “行了,你回去吧!”齐芸秀冷哼一声,朝后面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个小丫鬟拿着一块碎银子丢给了胡大力,后者面带喜色,弓着身子,双手将其接过,忙不迭地磕头道。 “多谢七夫人赏……” 陆逸一瞥之下,这块银子估摸着也有五钱的样子,真奢侈啊!他心中暗道。 一口气打赏五钱银子,的确有些大手笔了。在这里生活了三个月,陆逸知道了一个白面大馒头才一个铜钱,换而言之,刚才打赏的银子相当于一千个馒头了。 事实上,即使是县丞老爷,一个月的正常俸禄也没有太多,最多只是六石六斗贡米,约等于后世的六百六十斤,按照此时的物价,折合起来差不多是七两白银。 当然,那时候的物价也低了许多,要是在富饶的江南,十几两银子足够支撑一个小户人家柴米油盐、人情来往一年的用度了。 月俸七辆钱,看上去像是不少,但若是想凭这点两银子就想养活一个县丞一个县丞夫人一房小妾数名贴身丫鬟一众奴仆杂役和大脚婆子,显然是痴人说梦。 别的不说,这一次打赏,便让月俸钱十分吃紧了。 陆逸也听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之类的话,都说明了一个地方父母官有多大的权柄,虽然,杀人之事不常发生,但是借着手中权力捞取钱财,鱼肉百姓,却是一直存在的,若是真要敛财,再怎样穷的县都能榨出不少油水。 当然也有可能,胡定璋的日常用度,都是背后家族的支撑,这样解释倒是能够说得过去了。 胡氏家族不小,从刚才的胡少爷身上便可看出一丝养尊处优的跋扈之气,毕竟一个家族若是想要发展,有个县老爷的庇护,那才能稳妥一些。 “逸儿是不是觉得姨母很浪费?”齐芸秀吩咐淡淡地说道。 “若是打赏一个仆人,还真有些……”陆逸没有说完,但这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这是族中的家奴,若是不重赏,岂不是堕了这一旁支的颜面!”齐芸秀见陆逸恍然大悟,才笑着道。“应该是县衙里出了什么问题,你姨父才叫我回去的。好了,我先回城了,这里环境清幽,你就在这里好生读书,应付比试。” 陆逸眼珠一转,暗暗敬佩,敢情这个姨母还是垂帘听政啊,不对,这种情况应该是县丞老爷庸碌无能,才叫自己夫人回去做主的。 这位姨父是彻底的草包,吃软饭的啊! 难怪,齐芸秀有如此大的胆子,为了享受鱼水之欢就跑到城外造了几间小屋,陆逸心中暗想。 这不是开放的后世,规矩十分森严,妇道人家居住在外,那是有违妇德的,若是丈夫有心的话,这就是休妻的理由,没有反驳的机会。 不过,陆逸倒是误会了齐芸秀,她素来就喜静,更是偏爱各种花卉,这座山中气候适宜,所以才建了个花圃,供平日里居住而已,昨日倒是那死鬼公子想要求欢,这才借口参佛方便,一同来了此处居住。 “姨母走好!”陆逸望着齐芸秀带着两名健仆和丫鬟离去的身影,心思活络起来了,他可不想去拜什么佛。 “你们都下去吧!”陆逸手一挥,吩咐身后的两个健仆退下。 “少爷你可真厉害,那姓胡的脸都绿了,嘻嘻!”榆儿喜出望外,直接跳起搂住了陆逸,两条大腿夹住了后者的腰,有些不好意思道。 “榆儿还以为少爷对付不了,这才在少爷的腰间捏了一下,唔,没事吧……” ------------ 第十二章 下套 更新时间:2011-10-05 “呵呵,没事!”陆逸翻了下白眼,齐芸秀一走,榆儿就原形毕露了。这里也没有旁人,小姑娘当然活跃不少。 小姑娘看上去娇小玲珑,其实还真重啊!陆逸这具身体做了十几年的乞丐,没吃没喝的,体质并不怎样,这样抱着倒是有些吃力,苦笑道。“走,咱们回去!” “回去……干嘛,不准!”榆儿十分警觉,唰地一下便跳了下来。 “姑奶奶,我可没想对你做什么,这是你自己跳到我身上来的!”陆逸无奈道。 “喔!”榆儿小脸一下红了,低着脑袋道。“那少爷要干嘛,不去上香了么?” “少爷今天要读书!”陆逸笑了笑,拉着榆儿往小屋走去。 “以后再看到佛,少爷我也不会去参拜了。心中有佛就行了,拜佛只是一种形势,济公活佛不是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嗯……你没听过济公,唉呀,这可是大人物,来罢,少爷就为你好好讲解一下啊……什么,你问他为什么会法术还穿破衣服,这个,这个……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个了,对了,说到肉,嗯,今日午饭叫厨房做一碗红烧肉……奢侈?不会吧……三十五文一斤?这不是坑爹嘛,一个馒头才一文……” 此时,两个健仆互相丢了个颜色,蹑手蹑脚地凑到了一起。 “大哥,这陆家的表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把那胡大少爷气的都要吐血了!”一个稍显年轻的健仆轻声道。 “少啰嗦,背后议论主家可是大忌,这不是你我兄弟能做的事情么,不怕挨家法吗?”黑脸汉子十分老成,低沉地喝了一声,便缄口不言。 ****** 大青县城门处,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进来,赶车的还是那个福伯,他脸色沉着,眼神中满是凝重。 “福伯不是回乡下办事了么,什么事情非得让你亲自回来。”齐芸秀的声音从车内飞了出来。 “今日没走成,又出了事情,可能有用到老奴的地方,就没回乡了。至于这件事情,听说是宁安府的柳知府千金,她……跑出来了!据说就在咱们大青县,现在从府衙来的差爷,就在想办法呢。”福伯说道最后,声音越发地低了。 齐芸秀心中一惊,难道是私奔?不应该啊,不过,既然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就一定得尽力做好,当务之急也要将这个柳小姐给找到。 马车穿过这一条青石大道,没走多远,便到了县衙外。齐芸秀撩开了车帘,走了下来。深红色的大门两旁挂着气死风灯,其下摆着一座鸣冤鼓。 两旁的皂衣衙役站在一旁,见齐芸秀走了过来,立刻低头退开, 进了中门,之中一片几十丈见方的场地,路过县狱和驿站,两边是曹吏房和各位县官老爷的办公之处,正前方则是县衙正堂,审讯的地方,后面就是知县、县丞、主簿和典史的内宅。 朝廷明文规定,官员们必须住在县衙,若有违背,可能会遭到处罚的。 但规矩这玩意也是人定的,胡定璋一家有自己的宅院,这县衙颇为陈旧,也比较狭窄,便随意寻了个由头请求搬出去,知县老爷自然应允。 刚一进门,一个头顶着镶嵌着玛瑙的乌纱帽,身着绣着飞鸟鸂鶒的青色官袍,留着八字胡须的矮个中年男子面带喜色走了过来。 “弟妹,你可来了,我们都等好久了!”此人正是大青知县毛大海,说着眼神一瞥,低声道。“喏,上面来的……” “毛知县客气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齐芸秀目光朝周围一扫,便看到自己的丈夫胡定璋坐在正堂之中,对着一位正在喝茶的人赔着笑脸,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毛大海赔笑道。“弟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若论能力,愚兄也要折服的,这次饥荒,也是弟妹出谋划策才安然渡过,今日之事,还望想个法子啊!” 堂堂一个正七品的知县老爷竟然说出如此卑谦话语,实在是令人震惊。一来,齐芸秀的确有些机智,二来嘛,也表面此次的事情十分紧急。 “先看看再说,周治周主簿不在吧!”齐芸秀神色平淡地回答道,那个好色的周治,她可是讨厌的紧。 “饥荒虽然过去,但还是死了不少百姓,周大人负责清点丁口去了!”毛大海撩起袖子擦了一把汗,如释重负道。 “如此正好!”齐芸秀点了点头,抬腿迈进了正堂之中。 ****** 有名的胡氏宗族宅邸建造在大青县城的西北处,占地几十余亩,高墙厚瓦,恶犬健仆,家势十分兴旺。 怒气冲冲的胡知秋大步走进了自家的宅院,只见庭院之中,一位两鬓斑白的五旬老者正在练着五禽戏,老者颧骨高耸,面容如同刀削斧凿一般,他正是胡氏的族长胡定业,一见胡知秋过来,便冷哼道。 “一大早上的,你不在家里读书,跑哪里去了?还有你,成天陪着他瞎混,小心我胡家的家法!”胡定业指着胡大力喝道。 “小的错了!”胡大力急忙缩着脑袋认错。 “爹……孩儿刚才奉七叔之命,给七叔母送口信去了!”胡知秋不敢还口,低头嘟囔道。 “送什么口信,不会叫下人么?”胡定业沉声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今天早上看到七叔,好像很急的样子。”胡知秋回答道,他见自己父亲亲皱着眉头思索问题,便知道父亲不会责怪自己了。 “罢了,等你七叔回来,我再问吧,嗯,你下去读书吧!”胡定业走到石桌前,将紫砂壶拿在手中,轻轻喝了一口,摆手示意。 胡知秋没有动。“爹,我还有事和您说!” “嗯,什么事?”胡定业疑惑道。 胡知秋踌躇了一番,将与陆逸比斗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他骂陆逸的事情却是揭过不提,反而添油加醋,编造出一些没有的事情。 “这小畜生竟然如此嚣张?他还骂你是杂……欺人太甚!”胡定业以掌击石,愤怒地难以自已。 “孩儿所说,句句属实!父亲若是不信,可以问胡大力!”胡知秋说着,手肘往后一捅。 胡大力立马走了出来,瓮声道。“少爷所说的确是真的,那陆逸非常跋扈,赢了少爷之后,十分得意,肆意辱骂,还说要杖责小的!” “虽然上阳陆氏的势力很大,但是他这旁支和陆氏正房早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而且父母都死了,家道衰败,维持生计都是问题,来到大青县居然还如此狂妄,真是不知死活。不过,他竟然擅长诗词,倒是有些天赋!”胡定业缓缓道。 “此子在上阳县的表现平平,也只是一个增生罢了,这些肯定是他抄袭得来的。” 胡定业眉头紧锁踱着步子,没有答话。 胡知秋一下子就急了。 “爹,难道就让他这样羞辱孩儿,这只是刚开始,要是等他住入胡家,三番四次找茬,那孩儿的脸往哪搁啊!” “你也知道颜面了?哼,捐了个增广生员都六年了还没半点长进,你不嫌丢人,老夫还嫌丢人。”胡定业呵斥道。 “不考举人也可以,纳栗入监总能混个一官半职……”胡知秋嘟囔道。 胡定业吹胡子瞪眼的,差点就要伸巴掌来打人了。“老四家的小斐都没进国子监,你就想进,那叫老夫这个族长怎么当下去?况且,胡氏一族虽然在大青县有些名望,但也没操控县学选才的能力。” 国子监是楚朝的最高学府,一共两座,上京和金陵各一座,学生都由各县、州、府学从品学兼优的生员中举荐,不过会试落选举人、三品官以上的子弟或勋戚子弟、特殊时候甚至平民花钱,都可以入监。 胡知秋不敢吭声,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哼,这件事自然不能这么算了,要是等他来到胡家,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丑事出来,一定要将他赶回去才行。嗯,他目无兄长,出口就是污言秽语,这倒是一个理由,若是我胡氏中人,就可以随意处罚了,可惜,他只是一个外姓人,爹也没理由赶他啊!” “七叔也不会同意吧!”胡知秋眼中泛出一丝喜色。 胡定业眼睛一瞪。“怎么?你七叔吃穿用度都是族里的钱,难道还会为这小子伤害感情?” “那倒是!”胡知秋阴恻恻地笑道。“爹,我有办法!只要这次的比试,狠狠地挫败他,将其颜面扫尽,他性格狂妄,一定没脸待下去。” “这样倒是可行之策,但是谁来挫败他,又是一个问题了!你嘛……”胡定业又喝了一口茶,斟酌道。说着,瞥了一眼胡知秋。 “四叔的儿子也是去年中的秀才,文采出众,才思敏捷!应该可以对付这个小畜生!”胡知秋道。 “老四家的胡斐?嗯,这孩子倒是一个天才不假……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到让一个很好的办法!你七叔不是打算考校一下族中弟子的功课么?嘿嘿,不用考了,只要在大青县举办一个中秋赏灯兼诗词比试,再广邀乡镇各地的学子,当然,也要叫他来参加,到时候,只要胡斐赢了县中的才子们,那即可让我胡家扬名,又能顺便解决这小子。”胡定业捋着胡须笑道。 “一石二鸟,爹爹高明啊!”胡知秋心中大喜,立刻恭维道。 胡定业脸色一沉。“废话少说,还不滚去读书!今晚就和你七叔商量!” ------------ 第十三章 两只土狗 更新时间:2011-10-06 对于这些,陆逸是一概不知了,此时,他正待在一间小书房之中,靠在竹摇椅上荡来荡去,眼睛半眯地看着手中的书卷,这本书叫《诗经》,和后世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榆儿则坐在他旁边,十分乖巧地往陆逸嘴里塞着蜜饯,偶尔,小姑娘也会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着手指头上的糖沙。 “你吃就是了嘛!”陆逸一脸享受,其实心中非常无奈啊,这个小妮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安稳地陪着自己在这里呆坐了小半个时辰。他可是想找借口将其支开,练习书法,但是榆儿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少爷说不准榆儿吃糖的,会坏牙齿!”榆儿眼中冒着星星,望着那一碟子蜜饯吞着口水,腹中的馋虫已经开始作怪了。 “嗯,是的,那别吃了!贵着呢,这些蜜饯可花了两斤肉的钱了……”陆逸翻了一页书。 “喔……”榆儿低低地回答了一声,有点失望,低哼了一声问道。“少爷真的不拜佛了么?” “嗯……” “少爷……”榆儿脆生生的道。 陆逸耳朵一直竖起的,此刻心中一喜,觉得机会来了。“行了,少爷要练习书法,你带着这叠蜜饯,出去玩吧!” “榆儿帮你磨墨!”说罢,小姑娘就跳了起来,十分殷勤地往砚台之中加水、握着墨条磨了起来,大概小半刻时间,就磨好了。 看来,陆家少爷平日对榆儿宠爱不是毫无缘故,这小姑娘虽然会撒娇胡闹,但确实听话懂事,全然不似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这……好吧!”陆逸坐了下来,提笔就写,他写的是《诗经――蒹葭》,一篇下来,陆逸有些脸红,他虽然很努力了,但是还是没写出一手过得去的字。 不过,也不算太丑,毕竟前世练过简体毛笔字。 令他意外的是,榆儿歪着脑袋道。“少爷的笔锋很奇怪,不过,还是那么难看,嘻嘻……”说罢就很用心地嘟起嘴巴,吹着墨迹。 “也不知道爸妈知道我失踪的消息,会是何种感情。可是,不好好活着,也对不起你们吧。”陆逸又松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飞鸟落叶,心中难免愁绪万千。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陆逸吟完这首诗,摸了摸怀中的蒙汗药,便懒洋洋地躺在了摇椅之上,翻起其他的书籍。 “少爷答应的冰糖葫芦!”榆儿往嘴里塞着蜜饯,有些贪心道。 “你再吵我,一串都没得了……” “榆儿,我有让你吃糖不坏牙齿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真的吗?少爷快说……”榆儿小嘴微张,很是吃惊。 “嘿嘿,我现在不告诉你!” “哼,少爷真坏……” 练字、看书、吃饭、沐浴…… 一天的时间,就在说笑中过去了。 夜已深了,中秋已近,月光非常皎洁。 “这回你总得睡熟了吧!小妮子你再这么亲近,我可控制不住了”陆逸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榆儿的小脸,将她抱了下来,起身穿好衣,又从箱子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在贴胸处放好。 “子时了,是该办事咯!” 在晚餐之时,陆逸又费尽心机地在两名健仆和一名厨子的饭菜中下了药,榆儿也不例外。有件事情,他必须要去完成了。 只见陆逸避开瘫倒在地的健仆,快速地走出了静.香小筑,猛然往那条小溪赶去,那里,还有着真正陆家少爷的尸体。陆逸前世不过是一个宅男大学生,以他的胆量,做这些事情,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但是没有办法,必须去做。 当陆逸怀着难以描述的心情来到溪边之时,折腾了一顿,把那具有些浮肿的尸体拖了出来,随后又将溪边的乞丐服为其穿上,正准备摸出匕首把这个陆家少爷容貌全部毁去之时,忽然尿急了。 “谢特!”陆逸心中暗骂,榆儿喂他吃的蜜饯太多了,下午一直口渴喝水,搞得这节骨眼想撒尿,当真是…… 不过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当他嘘嘘完毕,蓦然回首之时,却与两只幽绿的眼睛对住了,这下差点把他吓的叫出来。 “啊……”陆逸心中一惊,吓得连忙趴在路边的灌木丛之中,大气也不敢出。 透过枝叶的缝隙,陆逸看见了这一条的饿狼,它低着脑袋,走到了尸体面前,撕开其肚皮便开始吞咽起来。 “好家伙!”陆逸暗暗咂舌,望着饿狼将尸体的面容撕的稀巴烂,他心中便轻松了许多。 大概持续了一刻,饿狼吃的肚子滚圆,这才离开了。陆逸干脆又等了半刻,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远远地看了一下,只见其命根都被咬去,肉躯早已面目全非,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不可能认出来了。 陆逸心中有些快意,缩了缩脖子道。“多好的狼啊,嘶,秋夜真凉快啊,没我的事了,还是回去吧!”此刻,压在陆逸心中的大石终于除去了…… 那个破庙只有一些散碎铜板,也懒得去了,一路上,陆逸心绪难宁…… 走到小屋的时候,他顺手砍了一节尺许长,有些粗壮的竹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熟睡着的榆儿,陆逸强行摒弃了杂乱的念头,将手中的竹子握住,削了起来…… 翌日一大早,胡知秋又带着狗腿子胡大力来到静.香小筑之时,陆逸正蹲在小屋前,拿着一支手指粗的竹片在嘴里上下划动。 “呵呵,两位起得真早!”陆逸含糊不清道。 胡知秋愣了一下。“哦,早……” “这是什么?”胡大力傻了眼。 “竹签?”胡知秋疑惑地挠了挠头。 陆逸没有理他们,先把嘴里的盐沫冲干净,这才缓缓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微笑着露出七颗半的白牙。 “这叫牙刷,两只土狗!” …… 当两人抛出“有本事就来参加中秋诗会”这句话却被陆逸淡然地接下,两人气的脑袋冒烟离开之后,陆逸已经开始给刚起床的榆儿讲解这新制出的牙刷的使用方法了。 “少爷,榆儿好像没睡好,头晕的很,会不会……有点失礼……”榆儿窘道,她素颜蓬头,发丝散乱,有些担忧陆逸不喜。 “当然不会,这……可能是身子虚弱了!”陆逸望着榆儿的眼神有些愧疚,他自然明白这是蒙汗药的后劲。 这迷药果然是有害的,以后绝不能对榆儿用了,陆逸心道。 “少爷怎么知道人家来了……月事,唔,其实今天是第五天了。”榆儿将脑袋埋在陆逸怀中,脸色羞不可耐。 “难怪脸色白的很,原来是大姨妈到了,嗯,真的要补一补了!”陆逸随口道。 “大姨妈?”榆儿歪着脑袋迟疑道。 “这个,大姨妈就是,哦,就是……” 陆逸大窘,长长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总不可能给她解释大姨妈的典故吧! 榆儿也没有再追问了,她眼中光芒闪烁,可爱的小脸上布满了甜蜜,在榆儿看来,她迟早是少爷的女人,这是没得改变的,少爷对她好,日后就不会遭到忽视,这便是一个古代女子最大的幸福了。 陆逸呼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等完事之后,叫厨子熬一锅老母鸡参汤,你好好补一下。”在前世,陆逸的祖父便是一位老中医,所以陆逸很清楚,女性在这个特殊期间,是不能补血的,补得多也流得多,一般都是事后食补。 “人参太贵了,榆儿不要!”榆儿的眼神就像是融入了蜂蜜中一样,甜丝丝的,但是拒绝地很坚决,全然不似贪嘴吃蜜饯的那种欲拒还迎。 “好吧,那就加一些枸杞、当归!”陆逸这才想起,即使在后世,那种人工种植的人参还是贵的很,此朝更不用说了,那都是一棵棵在深山里挖出来的,纯正的老野参,价值斐然。 榆儿两眼如月牙一般,这才盯着陆逸手中的牙刷,不解道。 “这个是用了就不坏牙的牙……牙刷,用什么做的?” “马尾毛,我将那把二胡的备用弦给用了!”陆逸道。 “这是竹子做的啊!”榆儿道。 “嗯,时间仓促,只做好一只,我刚才已经用过了,榆儿你不嫌脏的话,将就一下吧!”陆逸尴尬道。 “才没关系呢,呃,这个怎么用啊!”榆儿一脸的疑惑。 “用它蘸着青盐,放在两排牙齿之间,上下划动就行了!你放心,这竹片的棱角已经被我全部磨平了,不会弄伤嘴唇和口腔的!” “口腔是什么?”榆儿不解道。 “就是嘴巴!”陆逸解释地满头大汗。“你手要这样拿……” 感受到小姑娘微翘的臀部,陆逸也滋生出一丝邪恶的念头,两世的记忆交织,令他有着后世的见识,但是那些那些束缚也忘却了不少,并没有因为榆儿年龄小而产生罪恶感。 这个世界,十三四岁为人父母,都很正常的嘛! “嗯,还是等等吧,这具身体的体质糟糕的很,千万不要就这样留下毛病!”陆逸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不自信。 折腾了半刻,终于将榆儿教会,看着手法生涩的小姑娘一下下地刷着牙齿,陆逸也有一种异样的充实感。 或许,只有生活多姿多彩,不会空闲下来,陆逸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才能在这片新的天地,很好的生存下去。 ------------ 第十四章 意外收获 (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1-10-06 早餐用毕,陆逸领着榆儿下山进城,他不想旁边有人跟着,就没有带健仆。 在路过那一群衣服脏破的乞儿之时,陆逸本来还心存忐忑,但结果也仅仅只有那个胖乞丐多望了他一眼,便伏下了身躯说着好话。 陆逸随意撂下了几个铜钱,心中滋生出一种恍惚交错、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就在两天前,他也同样趴在此处乞食,如今却已成为了一个功名在身的少爷。 望着陌生又熟悉的大青县城,陆逸感慨万千,那些不对乞丐开放的酒楼茶肆以及各种店铺,他也可以在伙计的恭维之声下随意出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被乱棍打出来。 人生的奇怪际遇,谁有能够说得清楚?他在这生活了十六年,实际上却只有三个月。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陆逸很清楚,他已经告别了那个繁华的都市生活…… “冰糖葫芦,啦啦啦,我还要吃冰镇酸梅汤……”榆儿坐在十分欢快,她平日都得在陆家少爷身旁伺候,如同笼中鸟一般,到大街上来的机会并不多。 “不许喝冰的,会着凉……”陆逸脸色一沉,不讲半点情面地拒绝道。 榆儿撇了撇嘴道。“晚上才冷嘛,现在热的很……” 没奈何的,陆逸只好照办……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坐在路边的油烟袅袅的小吃摊边,埋头享用着,抹得干净的小木桌上摆着几个小碟子,里面装着的便是刚炸好的香味扑鼻的臭豆腐。 陆逸不由食指大动,往蒜蓉酱汁汤撒上一些胡椒粉末,再夹了一块臭豆腐过来,细细地淋上汤汁,大口地吃着,芳香松脆、外焦内嫩,陆逸连吃了好几块才罢休。 大青县的小吃并不多,由于缺少各种调料,味道也比较单一,但在陆逸看来,这些东西胜在原汁原味,没有添加剂的污染,不是后世小作坊里成产出的肮脏之物,他倒是吃的十分尽兴。 付完钱之后,再向小摊贩问了一下路,两人便寻着位置,去了一家杂货店,挑选了几根绳子,便走了出来。 在一家“救死堂”药铺门口,陆逸又和两个熟人碰面了,这两人正是胡知秋主仆。 “文人气短,难道表少爷要拿这绳子上吊么……”胡知秋望着陆逸手中的绳子,不由出言讥讽道。 “吊你的!”陆逸淡然道。 “说话可得小心一点,免得惹来牢狱之灾……”胡知秋冷哼道。 两帮人马互相冷笑了一番,分前后走进了药铺。 “哎,这位少爷,抓一副熬鸡汤的药是吧,好叻……”伙计麻利地接过陆逸写下的药方,就喊了起来。“枸杞三钱,当归……” “伙计,帮我家少爷抓药!”胡大力将一张药方和一锭银裸子丢了过去,随后对着陆逸嘲讽道。“哟,表少爷也来抓药,小姑娘倒是挺漂亮的,不会是身体已经虚了,要补吧!” “干你什么事?”陆逸冷笑道。 “嘿嘿,俺知道,骂生员是要挨杖责的,这回可不会上当了!”胡大力一脸的得意。 “不带把的奴才!”榆儿冷哼一声,拉着陆逸的衣袖道。“少爷我们走……” “别急!”陆逸摇了摇头。 随后冷笑道。“表少爷千万不要忘记今日之约啊,若是中秋诗词会上,你输了比试,就没办法住进胡家……” 什么?榆儿心中一沉,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陆逸嘴角一扬,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据。“我也记得,就是和那胡斐比试嘛,胡兄答应这场赌注是三百两银子,这么重的彩头,应该会有些坠手,可若是输掉,相信胡族长也不会轻易饶恕胡兄吧……” 胡知秋主仆本来是想激怒陆逸,谁能料到,陆逸轻松地玩了一招,就让胡大少爷乖乖入套,立下了胡家入住权与三百两银子的字据。 这样的约定,自然是胡知秋吃亏得多,但他也只是一个捐来的生员,平日里吃喝玩乐,和陆逸这后世的高材生勾心斗角,实在是嫩了不止一点。 “三百两银子么!” 胡知秋咬着牙齿,不再言语。但他心中却在怨毒地想着:陆逸,任你再猖狂,也撑不了多久了,你恐怕不知道吧,那胡斐已经答应了,他的天资非凡,小畜生你必败无疑,只要被逐出胡家,那些收了银钱的泼皮闲汉,手下自然不会留情,到时候缺胳膊断腿……就别怪胡某心狠手辣了。 此刻,药店伙计正好在给胡知秋配药了。“朴硝二两,桃仁一两,赤芍一两,金蝎一两,土贝母一两……” 陆逸听到这些药材的名字,表情微微凝滞了一下,随后缓缓笑了起来。 他此刻的心情确实很畅快,一来不需要比试文章,二来这三百两银子的确是胜券在握,三来嘛……今日的药铺之行,应该有些意外的收获。 笑个球毛啊!胡知秋重重地哼了一声,心中有些窝火地想着,狭长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凶光,强压怒气缓缓道。 “很有必要地提醒你一句,狂妄和鲁莽,也许会让你葬送掉在大青县立足的机会,甚至是生存的资格,到时候,千万不要像一条丧家之犬灰溜溜地离开!” 以胡家在大青县的地位,的确有资格说出这样一句话,但是陆逸并不在意,他望着胡大力手中的药包,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 “药的剂量很重啊,胡兄可得注意一下身体,否则的话,这三百两银子,陆某可不知道找谁拿呐!” 这一句话没头没脑,旁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但此言一出,胡知秋的眼神没来由地有些慌乱,脸色阴沉,快步走出了药铺。 陆逸不屑地笑了笑,两人跑的还真快, “少爷你真答应他们了?”榆儿神色急促,刚才胡知秋主仆还在,为了不让自家少爷丢面子,一直忍着没有说话。 “嗯,怎么了?”陆逸心中有事,只是随口答道。 “少爷你知不知道,老爷去世的早,家财散尽,而且,上阳陆家已经容不下少爷了,这胡家就是唯一的去处,若是输了这次比试,白纸黑字,齐夫人也没办法保住少爷,到时候……”榆儿焦急道。 “保管让他们灰头土脸!”陆逸拍着榆儿的脑袋笑道。 “不过,据说那胡斐文采十分出众啊……”榆儿不由自主就咬着下唇,扯了扯陆逸的袖子。 陆逸迟疑了一下,嗯道。“十分出众么?你听谁说的!” “做饭的王妈呗!闲扯的时候她说了句,‘少爷这文采,恐怕与胡斐少爷有得一拼……’我当时就不乐意了,不过问清楚之后才知道,这胡斐年仅十七,心高气傲,好勇斗胜,估计是被这胡知秋给挑拨了,少爷还是和他去说清楚吧,或许可以解除这场赌斗!”榆儿小脸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陆逸咧嘴一笑。“你都说了那胡斐很傲,即便是少爷我不要这脸面去和他说清楚,他就会答应不和我比么?他既然是靠实力考中的廪生,自然不是愚蠢之人,这等人物既然中了胡知秋的圈套,也只会是有意为之,目的么,就是借故想挫败我一次罢了……我若是跑去说不赌了,他还会答应么?” “如此说来,这个胡斐是明知情况,还答应了下来,那岂不是胸有成竹,可是……”榆儿很仔细地听完,若有所思道。 “没有可是,走吧!” 陆逸沉吟了一下,自忖能够对付,变拉着榆儿走出了门口。忽然,他脸色一变,停了下来,大声喊道。“伙计,这药怎么有点问题!” “哎,来了,呵呵……”伙计麻利地跑了出来,脸上堆着笑容搓了搓手。“少爷,我们这是百年老店,用采选料都很严格,不会有任何……” 没等他说完,陆逸就挥手示意停下。“贵店的药很好,陆某只是想问一下,刚才那位少爷的药方,可否借予在下一观!” 伙计脸色一变,一串瓜瓜烂熟的话脱口而出。“这怎么可以,本店传承百年,招牌就是的就是诚信,病患的隐私,那是一点也不能……哦,少爷诚意不小,也是可以商量的。” 望着眼前的银白之物,伙计眼睛顿时一亮。 “不用看了,这是一两银子,你一个学徒伙计估计要赚不久吧,而我要的,仅仅只是一副药方罢了。”陆逸笑着将手中的银子抛了过去,见榆儿脸色一急,又示意她别说话。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小伙计心中痒痒啊,他没有多想便麻利地接过来,四下扫视一下,这才高声道。“少爷请等一下,我这就去帮您换药!” 陆逸礼貌地拱手道。“有劳了小兄弟了!” “嘿嘿,说哪的话……”这店伙计还真有些受宠若惊,看陆逸这打扮就知道是富家少爷,他一个小伙计,曾几何时受到这样的尊敬啊!加上又得了一两银子,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迈着腿小跑回去的时候都差点绊倒。 待药店伙计返回药铺,榆儿急得跳脚。“一两银子啊!你,败家子……” ------------ 第十五章 春光乍泄 更新时间:2011-10-07 “败家子……这也太严重了吧,你别急啊,虽然花了一两银子,但是也值了。”陆逸将正要往腰部掐来的小手挡住,苦笑不得道。 榆儿到底是少女心性,此言一出,她倔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这个月的例钱就只有五两银子,你这一次就花了一两多,看搞出啥么蛾子!” 陆逸翻了下白眼,昨日漏嘴的一句话,小姑娘这么快就学会了。 他也不解释了,干脆背着双手,仰头望天,大概等了小半刻,伙计这才走了出来,将药包塞给了陆逸,客客气气道。“客官走好!” 陆逸将药包拎起,往前走了十几丈远,从药包里抽出一张药方,仔细看完之后,将其收入袖中,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冷笑。“胡知秋,我肾虚,我的确肾虚啊……” “这张一两银子的药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还有,少爷真的肾虚了么?”榆儿一脸的不解。 “胡说八道……”陆逸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随后才轻轻吐出了一句话。“这位胡大少爷……” 陆逸说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榆儿眼睛顿时瞪圆了,小手捂住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些日子我也向仆从打听了姓胡的事,他平素就喜欢混迹花丛,没想到……对了,少爷,你怎么认得这方子是治此病的?” “在一本医书上恰好看到,刚才看见,顿觉熟悉,仔细一想,便记了起来!”陆逸随口胡诌,总不能告诉他,前世的自己对中医略知一二吧。 “原来如此,这书可真厉害!”榆儿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对了,少爷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和平日一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呗……”陆逸微微一笑,束手走在前面,心道,小姑娘还真是沉不住气。 榆儿顿时急了,小脸通红地追上来争辩道。“当然是去找他啊,有了这张药方在手,就不怕他阻扰少爷住入胡家了,而且还可以捞到不少好处……” “你就不怕胡知秋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胡家在大青县经营百年之久,各方面的势力都是根深蒂固,平头百姓还真斗不过。而且,现在最多只是矛盾冲突,远远达不到生死相拼的地步若真的逼急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我两个外乡人的性命给了结了,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这……”榆儿膛目结舌,她心思单纯,显然没有想这么黑暗的部分。“少爷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可是,还有胡老爷在,他怎敢做出这种事情!” 陆逸哼了声,撇嘴道。“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这是一只凶狠的恶犬!那胡家长辈么,也不见得是好东西。” “少爷可真的有些坏!” 榆儿抿着嘴,但还是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心中担忧已经除去,小姑娘又蹦蹦跳跳的四处乱窜了。 街上热闹非凡,两人到底是少年心性,疯玩起来,一下子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一条黑影悄悄从小巷处溜了出来,钻到了人群之中…… “听说观音庙的菊花快要开了!”榆儿忽然说道。 “嗯。”陆逸咬着一根热气腾腾的玉米棒子,暗道还玩意还不便宜。 “少爷,我们到时候去摘菊花吧!” “噗”地一声,几粒金黄色的玉米粒从陆逸嘴里喷了出来,准确无误地飞到前面某个大汉的脖颈里之中。 “有麻烦了……”陆逸急忙一抹嘴巴,若无其事地将玉米棒子藏在身后,与回过头来,一脸狐疑蓄着络腮胡的大汉对视了一眼。 “小子,别以为大爷我不知道,就是你捣得鬼……”大汉眼睛圆睁,一步就跨到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就按住了陆逸的肩头。 “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胆敢动手……哎哟……”陆逸怎样也挣脱不了,疼得呲牙咧嘴。他心性老成,却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何对付这彪形大汉。 “不敢?”大汉狰狞一笑,拳头一握,狠狠地朝陆逸的小腹处捣去,随着手一松,陆逸一下子飞出一丈来远,摔在了地上,身子如同虾米一般弓着腰,抽搐不已。 榆儿一下子急了,抓着大汉的手臂又撕又咬。“死坏蛋,你放手,少爷……少爷。”但她更为不堪,只是被大汉厌烦的一推,便摔倒在地。 发生这样的事情,瞬间就有人过来围观,对着三人指指点点,不敢靠近,大汉也毫不惧怕,狞笑着搓了搓手,再次走向陆逸。 危机即将临近,陆逸也终于缓过气来,森然道。“好大狗胆,我乃大楚朝注籍在册的生员,你无故攻击,就不怕流放三千里么?” 大汉顿时一怔,步伐有些凝滞。 “滚!”见情况有所转机,陆逸心中一喜,咬牙厉喝道。 大汉重哼一声,但也不道歉,扭头钻进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了。 陆逸不禁有些生疑,这大汉行事凶狠,不惧官府,八成就是混黑的地痞,这“陆少爷”来到大青县仅仅几天时间,如何会招惹到?再往深处一想,陆逸脸上瞬间布满怒容,这家伙,莫非是胡知秋派来的? 不错,也只有胡知秋的可能性最大,也有这能力! “不知死活的东西,原本还想放你一马,现在看来,应该提前对付你了!”陆逸低声冷哼,拳头上青筋直爆。 “你小子发什么愣,还不把这小姑娘扶起来?”旁观之人出声打断道。 陆逸急忙将榆儿抱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料子不好,居然“哧啦”一声,连着亵裤,从大腿根处被扯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如此一撕,雪白饱满的臀.肉便露出了一截。 这一声极为清脆,顿时引来不少人,探着脖子往这里瞧来。 陆逸手忙脚乱,有些尴尬地想把这块布贴上去,但显然是做不到的,于是,陆逸这番行为,倒像是趁机轻薄,恬不知耻的摸了好几下。 “别贴了,快挡住啊……”榆儿又羞又怒,急的跳脚。 “噢……”陆逸恍然醒悟,身子一移,迅速站在了榆儿的身后,挡住外泄的春光。 榆儿顿时感受到一个硬梆梆的家伙顶在自己的臀部之上,她心中又羞又恼,只好泼辣地朝众人一喝。“看什么看!” “哟哟哟……这大白天的,难不成都闭着眼睛?” 穷山恶水多刁民,大青县虽然不算很穷,但也不富裕,并且临着深山,老虎虽然没打过,倒真有人见过,谁会被这个半大孩子给吓到? 所以,榆儿这么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女再怎样喊,这些大老爷们、泼皮闲汉都不怵,暗吞口水,两眼冒着绿光,眼神肆无忌惮地往里钻。 立刻有人道破他们此刻的心声,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像做贼一样偷瞄着,喃喃道。“光是这大腿,就比倚翠院的姑娘好看多了!” 此言一出,立马就有大人哄笑起来,一巴掌打在其脑瓜子上,揶揄道。“小娃娃也逛窑子,毛齐了么……” “我……我没去那地方,是我爹说的。”孩子揉着脑袋,红着脸争辩道。 “你那半个屁放不出的爹,居然也去倚翠院?”立刻有熟人调笑道。 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天真道。“我,我不晓得哩……” “哈哈,这事被你娘知道,恐怕你父子俩人今晚都得跪着了……”仅仅只有几息的时间,场面就闹腾了起来,挤的水泄不通 钱财、权力、女人果然是永恒的焦点,不会因为时间和地点而褪色。 反正都是抱着有看白不看的心态,哟呵,不让看?难不成你还能把我眼睛抠出来? “好了,这下都丢人死了……”榆儿心中又气又急,双手捂着小脸,感受到少爷紧紧贴着自己,此时,微风像是不知趣一般,麻利地掀开了块破布,吹了进来,感觉凉飕飕的有些腿软,顿时耳根通红,羞不可耐。 刚才差点被打没人管,看热闹倒是来了一群人上窜下跳。陆逸气的火冒三丈,直接拔出了腿上绑着的匕首,大声吼道。 “不想挂彩,就给我滚开……” 一旦发狂,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此刻有人记起来了,这少年还是一个生员呢,这事大家理亏,要是伤了人,告到县尊老爷那去,都会念及情面,说不定没屁事。 于是乎,众人收回了目光,该干啥都干啥去吧,女人虽好,但为此受伤就不值得了。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傻驴……”陆逸冷哼了一声,护着榆儿往前方不远的洪记绸缎铺走去…… ****** 万客来酒家,二楼南边雅间,临着窗户位置坐着一位面目冷傲的俊少年,正自顾自地饮着杯中之酒,他面前摆着一桌子的香色俱佳的菜肴,却纹丝未动。 过了一刻之后,少年将酒杯放下,抬起头道。“大哥有事就说吧!” “是这样的,为兄就是想问下,斐弟对这次的比试,有多大的把握!”说话的自然是胡知秋了,他此刻一脸局促不安,身后站着是胡大力。 ------------ 第十六章 蹦跶不起的生员 更新时间:2011-10-07 “这是大哥和他的赌约,与小弟有何干系!”胡斐淡淡地说道,在他眼里,这个大哥实在不是什么可造之才,一直都比较轻视。 “这也是为了我胡家的声望啊,要是让他住入我胡家的话……”胡知秋连忙解释道。 胡斐摇头道。“得了吧,就你的话,也只有大伯会信了……” 闻言,胡知秋有些尴尬,正想开口之时,“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 “胡大少,事情办好勒,嘿嘿……”来者迅速将门合上,大剌剌的笑道。 此人满脸络腮胡,正是与陆逸发生纠纷的大汉,他似乎也没注意到雅间中还有一人,顿时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胡知秋搓了搓手,兴奋道。“干的好啊,你快说说,具体是怎样……” 等到络腮胡添油加醋地将陆逸的女人,被扒下裤子的丑态,以及仓皇逃离的细节都描述出来,听得胡知秋眉飞色舞,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 “你是谁?”两人正说的酣畅淋漓之时,胡斐忽然开口道。 胡知秋见络腮胡不知道怎样答话,倒是很理解,这胡斐素来高傲,在他面前也是颐指气使,浑然不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他也不知道如何介绍,便尴尬道。“这位是我四叔的公子……” “原来是胡神童,真是失敬了……”络腮胡闻言一喜,立刻换上了恭敬之色。“小人刘大脸,城里帮闲的。” 这话真不是作伪,胡斐的名声的确很大,若不是十五岁的时候,母亲亡故,为此守孝三年,耽误了考试,否则现在是举人老爷都不一定。 “刘大脸,可是大青县有名的泼皮无赖啊!”胡斐似笑非笑道。 刘大脸的态度十分卑谦,乐呵呵道。“无本,无本生意……在胡氏的地盘上,混口饭吃!” 岂料,胡斐双目圆睁,猛然站起将手中的酒杯砸了出去,摔得粉碎。“混账!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斐弟,你这是干啥啊!”胡知秋不满道,刚才这声,可把两人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胡斐声音铿锵,一字一顿道。“我胡斐虽然年仅十八,但行事光明磊落,要想让我击败他,就别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话说得胡知秋、刘大脸老脸一红,十分难堪。 “下次不要自作主张了,这样是整不倒他的!”胡斐淡然道,他虽然年纪小,但却是极为爱惜颜面的人,从为母守孝就能看出了,而且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更改。说白一点,就是唯我独尊的伪君子。 “是……”胡知秋恨恨道,被自己的堂弟当面呵斥,自然颜面无光,但胡斐可以说是年轻一代的希望,将来极有可能会做大官,是未来的靠山,他自然得罪不起。 沉吟了一下,胡斐开口道。“洪记绸缎铺,走,去会会,刘大脸就别跟来了……” 穿着紫色缎袍的洪老板娘刚送走一位客人,就看到一对男女一前一后贴合在一起,以这种奇怪的姿势朝店里走来,不由感叹世风日下,随后便迅速地扭着水桶腰迎了上去。 “哟,两位客官,这是怎么了……”洪老板娘说着,眼神上下飘动。 “别看了,我穿着裤子。”陆逸闷闷道。 “呵呵,知道知道……” 知道才怪了,陆逸也不去解释,抬头一望,各式纱布、棉匹、绸缎挂满了墙壁,琳琅满目,只是做好的衣裤并不多,可供选择的更少了。 “随便买一条就好!”榆儿扭了一下身子,嘤咛道。 陆逸岂会答应,心道下次别又被撕开就行了。“我仔细选一下……”很快,他就看中了一条做工精细的鹅黄色的绢裤。 “店主,这一条多少钱?” “这是样品,不卖的。”洪老板娘笑道。 “多少钱?”陆逸皱了皱眉,再次问道。 “五钱银子……” 榆儿惊呼出声。“好贵啊!” “买了……”陆逸淡然挥手道。 一刻之后,换好裤子出来的榆儿有些兴奋,快活地转圈,打量着新裤子。 “至于这样么!”陆逸有些郁闷,正打算付钱走人之时,却被眼尖的洪老板娘再次叫住了。 “哎……公子,本店还有上好的胭脂水粉,要不要看一下?” 陆逸仔细一看,店内的几条桌子之上果然摆着一大堆瓶瓶罐罐,不由疑惑道。“贵店也卖胭脂?” 洪老板娘把话一正道。“这叫什么话,我洪记主卖布匹,兼营胭脂水粉,是大青县最大的一家……” “嗯……”陆逸退出店门,只见招牌上果然写着兼营胭脂,再看两眼发直的榆儿,无奈道。“也罢,迟早都得买,选一盒吧……” “少爷真好!”榆儿两眼如同弯月,甜滋滋地应了下来。 洪老板娘倒是精明,一个劲地说榆儿多么貌美,又夸陆逸年轻俊彦,小姑娘好福气之类的话,榆儿脸色如同红布一般,片刻之间便被冲昏了脑袋。 但这些小把戏对陆逸来说,实在太嫩了,只见他若无其事地推开老板娘递过来的“好货”,仔细地挑选着,看到一盒比较顺眼的便用指甲挑起一些,辨别着成色,大概过了一刻,终于看中了一盒质量颇为不错的胭脂,色呈素雅淡红,闻起来清新不腻,有种淡淡的兰花香味。 见榆儿抱着胭脂翻来覆去地看着,一副欢喜不得了的样子,陆逸也会心一笑,脱口说道。“谁堪览明月,持许照红妆。” 胭脂是这个朝代的最高级的化妆品,用红蓝花配上各种中药制作而成,纯粹天然,做工精细,又耗时费力,所以价格不菲,诸如后世的雅诗兰黛、海蓝之谜这种奢侈品。 这一盒上好的胭脂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陆逸心中微微一疼,正要问价之时,却听见内间传来一阵击掌附和之声。 “持许照红妆,好诗……”说话之人声音清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虽然装着粗声,但仔细一辨,就可听出这是女子。“小弟姓木,不知阁下高姓……” 内间用碎花帘子挡住,陆逸也看不到里面是何人说话,只见他怔了怔,随后便恍若未闻地打断此人道。“店主,这一盒多少钱……”看着样子,竟然丝毫没有和那女子说话的意思。 那女子显然愣住了,反应过来,心中便有些怒意地低“哼”了一声。 事还没算完,一个大约十七八岁,身穿杏黄罗衫,面容姣好的女子掀开了帘子走了出来,杏眼圆瞪,指着陆逸泼辣地斥责道。“大胆,我家小……公子问你话呢……”说到一半,却是硬生生地把要说的话给变了一下。 “嗯,这位姑娘还有其他事情么?”陆逸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听到。其实他想的很简单,如今刚安定下来,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他不想再招惹是非,但此女装着男子,便极为不同寻常,免不得有些来路不正,他自然不想多做纠葛。 黄衫女子气得面皮涨红,叉起腰道。“好你个猖狂书生,我家公子见你有些文采称赞了一句,你却如此无礼,这岂是读书人的所为……” “这年头坏人太多,我家少爷与你们素未谋面,不知来路,怎可轻易交谈……”榆儿自然不甘示弱,同样叉起了腰,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跟陆逸拌了几天嘴,歪理倒是学到了不少。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娘皮……”黄衫女子身子一扭,两片刻薄的嘴唇一动,噼里啪啦就骂出一串难听的话。 好没教养的女子!陆逸眉头一皱,心中十分不悦。 “两位少爷……哎哟,和气生财,可别吵起来了……”洪老板娘本来不想掺合,但是也怕两人吵架影响自己的生意,于是连忙堆着笑道。 “谁和你生财了?”黄衫女子狭长的眉毛一挑,眼神轻蔑地说道。 顿时,洪老板娘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她虽然只是商人身份,但每年都要往县衙门孝敬一笔不小的银子,也算个有些关系的人,不然的话,如何经营一家利润丰厚的胭脂铺?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 在这位“木公子”带着侍婢进门之时,洪老板娘就将两人打量了一下,别的不说,光是这丫鬟的一身淡黄缎子行头,最少也值二两银子,再看到那公子身上吊着的玉佩,就让她的脸皮微微颤动,生出了不可得罪的念头。 所以,洪老板娘嘴巴只是动了动,终归没有说话。 这事情虽就此揭过了,但黄衫女子那居高临下的态度,让洪老板娘怒意难消,气得心中直骂:小浪蹄子,早晚有人整治!最好卖到勾栏妓院去,千人骑万人跨…… 黄衫女子见老板娘不再开口,当下十分得意,将脸一板,打算再来训斥。 陆逸脸色一沉,大步走上前去,将榆儿挡在了身后。"姑娘还请自重,不要咄咄逼人!有什么恶语大可对我来说,但事先警告一下,陆某可是个生员!" 听到陆逸自称是个生员,黄衫女子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仍旧是冷嘲热讽。“生员又怎么了,大楚朝的生员多了去了,也没看到几个蹦跶起来的。” ------------ 第十七章 针尖麦芒 更新时间:2011-10-08 这话倒是不假,生员考不中举人就做不了官,落魄一些的,最后也就混个西席先生之类的工作。 此时店里也有几个人在选布匹,听到如此狂妄的话都微微摇头,其中一个读书打扮之人更是愤怒难当,只是不便发作罢了。 “哦,在姑娘眼中,天下士子都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钱么?”陆逸似笑非笑道,随后脸色陡然一沉。“你就不怕我告你个妖言惑众之罪,掌嘴八十么!” 他并不清楚面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只是此女的衣服看起来档次不低,应该是有些身份的。但待阁女子一般是不会轻易见人的,这位应该只是一个丫鬟。 “你……”黄衫女子气的脸色通红,指着陆逸说不出话来。 这顶大帽子一扣,她若是再敢辩驳,势必要犯众怒,这年头读书人最重脸面,只要振臂一呼:这女的看不起咱们读书人嘞……到那时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枝红休得胡闹!”内间的女子狠狠一拍桌子,呵斥道。“还不回来,嫌不够丢人么?” 黄衫女子甩开帘子,剜了陆逸一眼,气鼓鼓地进去了。 “终于走了!”榆儿哼了一下,把自己那条被撕开的裤子用布包了起来。 “一共一两五钱银子!” 虽然有点贵,但榆儿开心,这也值得了,陆逸点了点头,一摸腰间的钱袋,顿时变了颜色,两手将身上摸了个遍道。“银子不见了!榆儿,在你那吗?” “不在啊,定是被人偷了……”榆儿也急了。 “肯定是之前那个贼汉子,捏我肩膀之时就拿走了银子,我说他怎会善罢甘休!”陆逸气急道。 洪老板娘的笑容凝滞了,有些失望道。“没钱?好办啊,那就把东西脱下来吧,穷酸秀才我可见多了,装阔少爷的也就你一个,真是一朵奇葩啊……”这话头一开,便喋喋不休地嘲讽着,翻脸比翻书还快! 此时,内间也传来黄衫女子的窃笑之声,这让陆逸大为气恼。但他的确没有办法去指责,脱下来让榆儿这样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要不榆儿你在这等,我去找姨母拿吧,反正也不远。” 还没等榆儿开口,洪老板娘却不依不饶了。“那可不行,我这开门做生意的,谁有精力守着这个鬼灵精的丫头,等下一不留神跑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自己快点脱下……” “店主,生意可别做得这么绝!”陆逸咬牙道。 “一手钱一手货,老娘这十多年,都是这样,也没人去告……”洪老板娘岿然不惧道。 “不必了……”门帘一掀,那名黄衫女子又走了出来,一脸得意道。“我家公子说了,只要你能对出他的对联,这五两雪花银子,就归你了……”说话间,取出了一个银裸子在手中抛了两下。 “此言当真?”陆逸沉吟道。 黄衫女子嘲讽似地一笑。“你要是不敢,就别来了。” “很好,三联为限,每一联闲时十息,只要你答出两联就算赢!”这话倒是那个木公子说的,显然心中也憋着一口恶气。 “你说吧!”陆逸点了点头,对有些惴惴不安的小榆道。“别担心,看本少爷杀他个屁滚尿流!”看他现在的模样,倒是成竹在胸了。 内间的木公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念出来了。 “一壶青气浮云动。” “半轮红日朝霞生。”陆逸不假思索道。 “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不知公子是何物?”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了,这是在骂陆逸是人是鬼啊! “两成真金,八成败玉,敢言小姐非枝叶。”陆逸淡淡一笑道。 一来暗骂对方败絮其中,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二来暗中点出小姐身份,要说阴损,更胜一筹。 “黄口小儿,也敢舞文弄墨?辱没圣人也!” “古稀老翁,尚能开枝散叶,胜似禽兽乎?” 木公子气得颤声道。 “宝塔七上八下,坐南朝北,笑看腹中空空,公子好东西一个。” “花径九淺一深,去夏留冬,敢问胸有丘壑,小姐观春秋几册?”陆逸摇头道。 九淺一深、胸有丘壑,故意搁在此处,任谁都看得出,这倒是陆逸在耍流氓了,榆儿脸色通红,心中啐道:少爷越来越坏了! 就连那洪老板娘都笑了起来,这小子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好生无礼!”木公子气得话都难说出来了。 “或许有一点吧,三联……哦不,四联已经结束,谢谢木公子的银两。”陆逸踱着步子道。 “这……公子?”那丫鬟的脸色也十分难堪,似乎没有料到这种结果,当下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扭头去问自家公子。 “给他!”木公子愤然道。 “多谢仗义相助!”陆逸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把抓过那五两银锭,丢给了店主。 “公子真是有才之人呐,小妇人有眼无珠,实在是抱歉!”银子到手,洪老板娘自然眉开眼笑,不住的奉承起来,但陆逸却是恍若未闻,让她大感没趣,乖乖地将碎银找给了榆儿。 所谓冤家路窄,一出门,陆逸就看到了胡知秋主仆二人,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对于之前突然发生的事情,他顿时明白了几分,不由暗自叹气,心道在这大青县,果真要看胡家的脸色,就算不能明着害你性命,但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恶心你一下,也没办法。 当陆逸的目光扫到那一脸傲气的少年之时,他基本就确定此人的身份了,生出了几分警惕之色,眼神相交的一瞬间,倒有些针尖麦芒的味道,像是已经经过一场无硝烟的战争。 陆逸礼貌地拱了拱手,顺便斜了胡知秋一眼,与之擦肩而过。 “看到了吧,这小子猖狂的不得了,若不是顾忌七叔,早揍他了!斐弟你一定得在中秋诗会上好好折杀他。”胡知秋捏着拳头狠狠道。 胡斐将目光收了回来,冷笑道。“他打你了吗?” “没……”胡知秋一愣,下意识地摇头。 “唉,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没事多动下脑子。”胡斐阴沉地一笑。“你说这么嚣张的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青县,怎么会没遇上麻烦?这实在是一件怪事啊……” 胡知秋愣住了,半刻之后才欣喜道。“斐弟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胡斐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下胡知秋的肩膀,扬长而去…… “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胡知秋搓了搓手掌,招呼着狗腿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良久之后,洪记绸缎铺内间走出了一人,此人手提一把佩剑,穿着一袭白色儒衫,模样俊美非凡,给人的感觉无比惊艳,只是耳根处白嫩细腻,显然就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见“木公子”离开,黄衫女子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公子……” “我柳若玉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他竟然说我没学识,哼……真是岂有此理,还骂我没有胸……他怎么知道,这不是有么,可恶,可恶……”柳若玉挺了挺规模不大的酥胸,忿忿不平道。 “这小子惹的人还不少,迟早会遭报应的,要不……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兴许磕头认错,就没事了……”黄衫女子将目光从已经走远的胡斐等人身上收回,又有些汗颜,这才出门几天,自家小姐就差点被人玩成二傻子。 “好不容易逃出来,我才不回去,刚才这几人肯定是心怀鬼胎,桂园诗会,哼,本小姐也要去看他是如何受辱的!走,咱们先找地方住下。”柳若玉按了按佩剑,昂首向前走去,她熏粉敷面,走起之时幽香阵阵。 “哎,小姐……”黄衫女子无奈地跺了跺脚,急忙追去。 话分两头,陆逸和榆儿回到山下之时,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了。 正当他诧异之时,一张令他头皮发麻的老脸探了出来,沉声道。“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都放在车里,表少爷,咱们就走吧。” “福……福管家,这是去哪?”陆逸有些紧张道。想到此人两日前曾抽过自己两鞭子,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去胡府!”福管家淡淡地一说,便缩进了车厢之中。 不是叫我在静.香小筑住么,这么轻易就住进胡府了?陆逸有些诧异,不及细想,便扶着榆儿爬进了车厢。 陆逸自然不知道,在一个时辰之前,齐芸秀得知他答应与胡斐在中秋诗会上比试,而且输了便不进胡府之后,顿时气得是火冒三丈,立刻派福管家来接他。 “行李都在这了,表少爷检查一下,是否有所遗漏!”福管家这次没有自己赶车,他半靠在车厢之内,眯着眼睛打盹,说话也不睁眼,稳如泰山一般。 陆逸打开木箱和行囊,东西全在,连那古怪的牙刷也未曾遗漏。 “这是什么?”福管家好似来了一些兴趣。 “这叫牙刷……”陆逸闷闷地回答道,他其实心里很想骂土狗。 ------------ 第十八章 当官的良机 更新时间:2011-10-08 马车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的厉害,辚辚地响着,陆逸一手扶着车内的护手,脸色苍白,腹中翻滚十分不适,虽然坐垫柔软,但是还是屁股还是有些疼痛。 陆逸是初次乘坐,反应自然不堪。随意一扫旁边的福管家,心下微微叹气,多了一个陌生人,无论说什么话都不自在,生怕露出半点破绽。 榆儿一脸的关切地握着陆逸的手,她也看出少爷有些不舒服,却不好开口询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大约一刻之后,福管家仍旧闭着双眼,缓缓道。“夫人让老奴问下表少爷,中秋诗会,可有把握!” 此人虽然年迈,但是身体矫健,太阳穴外凸,显然就是一个行家里手,并且还是只老狐狸,等闲之人岂可应付? 陆逸察言观色已经明白了不少,但是他并不慌张,所以脸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略有几分,但是结果就不好说!” “那表少爷为何要应承此次比试?要知道,若是输了的话,夫人也保不住的……”福管家眼皮一掀,面容有些诧异。他没有多想,仅凭直觉就感受到,这个才两天未见的少年,似乎变化了许多。 之前遇到,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少爷可是十分拘谨恭敬,不敢轻易妄言,怎么今日就变化如此大,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福管家有些不解,以他多年的阅历,看人还是不会出错的。但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是由于陆逸心中记恨的缘故。 “呵呵,贵府的胡少爷都欺负到晚辈跟前来了,若是不应承下来,岂不是让他耻笑!”陆逸微笑这说道,并未因为为对方是胡家的管家而隐瞒。 “哦?”福管家仔细打量了一下陆逸,心中忽然生起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对这个少年有了一些兴趣,他欠了欠身,坐了起来。“表少爷还真是性情中人,那胡知秋的为人秉性,老朽也不喜!” “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到底……还是晚辈年轻莽撞,徒添烦恼!”陆逸也没有附合,神色很是平淡。 福管家爽朗地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表少爷会喝酒么?”说罢,也不知道从哪取出了一壶酒和两个杯子,摆在车内的小几之上。 “不大会喝,不过,长者赐不敢辞,小子愿和老管家饮上几杯!”陆逸略加思索,便应承了下来。 “哈哈,老夫就是喜欢爽快之人!”福管家大笑道。 此言一出,榆儿也很贴心地提起酒壶,将两个酒杯都满上了,此时马车又拐进了城里,路面十分平坦,不必担心酒会洒出来。 “这可是上等的桂花酿,尽管是不善饮酒之人,喝一点也无妨。”福管家捋着胡须,呵呵笑道。 “多谢老管家体谅了……”这老头怎么突然变得好心了?陆逸有些狐疑,心中高度警惕,不过语气态度还是有些改观。 “咦,这酒挺香的!”陆逸将其端起放在鼻翼之下,微微一嗅,一股桂花的清香味就随之飘溢而出,差不多就知道这酒的浓度了,这就是好酒?陆逸有些发愣,比起后世一般的啤酒,也浓不了多少吧! 难道楚朝没有高浓度的白酒?不可能,陆逸也得城内也有高度的烧酒卖,进出之人也是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这些下巴乡人,这也难怪,这有地位之人,并不喜欢味辣质劣的烧酒,偏好耗费人力、财力酿出的味美顺口的米酒、果酒。 弄明白这酒的浓度后,陆逸果断地头一仰,将其全部倒入了口中。 “喝得这么急,待会不会醉了吧!”榆儿有些担忧道。 “你多虑了,此酒入口清冽,唇齿留香,只是还不够烈……”陆逸闭着眼睛点头品味一番,装模作样道。 福管家怔了怔,尔后抚掌道。“原来表少爷喜欢烧酒,老朽只是个粗人,爱喝烧刀子,下次就改成烧刀子。” “呵呵……这敢情好……”陆逸咬了咬舌头,暗骂自己乱开口。 “桂花酿,这酒味甜而不辣,就和娘们似的,一点也喝不习惯。要是当年在冰天雪地的临远府飞虎口练兵的时候,每天早晨……” 福管家说道这里,声音却戛然而止,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敢情是个老兵油子!”陆逸心道。 “这绳子和药……”福管家浑浊的双眼转了两下。 “晚辈从小体弱多病,这两天天气一变,就着凉了,顺便买了两根绳子用来锻炼身体的。”陆逸赶紧道。 “是该成亲了,不过,年轻人还是应该节制一些,嗯,知道打熬身体,倒是不错……”福管家点头道。 “福爷教训的是……”陆逸这个汗啊,再看榆儿,脑袋都埋怀里去了。 “老朽看你小子顺眼,比胡家那些歪瓜裂枣要好多了,这样吧,改天教你一套刀法,有空练练……”福管家捋着胡须,目光流露出一些赞赏之色。 “真的?”陆逸喜不自禁地搓了搓手,眼前顿时浮现出那些大侠高来高去,随手一挥刀光剑影交错,千军万马不可挡的场景,要知道,这就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 福管家有些欣慰道。“我大楚男儿,就当人人习武,保家卫国才是!若是多一些像表少爷这样的男子,何愁不能抵御鞑虏铁骑!” “大楚朝地大物博,兵强马壮,怎么会被鞑虏侵犯?”陆逸有些惊疑不定这和他所了解的情况有些不符啊,鞑虏犯境之事更是没有听闻。 福管家一杯酒下肚,嗤笑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鞑虏一直是游牧生活,部落之间经常发生战争,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大部分的草原汉子都骁勇善战,甚至说,七八岁的娃娃尚能策马开弓,你说可怕不可怕……嘿嘿,草原缺少盐铁之类的物资还有粮食,冬季难熬,所以一到麦熟收割季节,免不了要来打一次秋风,快马轻骑也无从去追,只是今年,鞑虏转了性子,似乎有些攻城占地的念头,定魂关之外的大片土地,都已经丢失了,幸得有吴将军镇守边关,尚能守住,否则哪有这太平日子可过。还有江南两省,莺歌燕舞,到处都是靡靡之音,兵疲将弱不堪一击,海盗时常作乱,烧杀抢掠,黎民的生活,水深火热之啊……” “打到哪了?”陆逸好不容易才等到说完,急忙问道,这事情他自然担心,要是真的挡不住鞑虏,那性命可就不在掌握之中了。 这姓福的老头还以为陆逸担心黎民百姓而焦急,不由高看了一眼,赞许道。“如今朝政被奸佞常禾把持,白发言官冒死上折弹劾,仍旧对此贼没有半点影响,良将不是被暗害,就是遭到打压,情况十分危机。今年鞑虏来犯,唯一一次出击,你可知道是何结果?一万三千兵马合围对上一千五百多鞑虏骑兵,都被对方杀敌两千,从容破开一个口子,扬长而去。” “如此孱弱的兵将,怎么不练!”陆逸愕然道。 “练兵?没钱啊,国库虚空,欠债甚巨,户部也拿不出银子!你肯定要说江南乃富奢之地,怎会没钱,但事实上,就是没钱,那些地都是国家的,但也不是国家的……” “国难当头,这些名门望族难道就不懂得么?”陆逸愤然道。 “你可有良策?”福管家若有所指的说完,望着陆逸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很快便失望地摇了摇头,心中自嘲道,这少年虽然有些奇怪,但这些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各种阴谋诡计,他又能明白几分? 陆逸不明白么? 不,他已将这些利益纠葛看的透彻,吴将军乃是武将,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朝中被奸佞把持,屡屡被弹劾说是拥兵自重,却没有文官盟友敢出面说情,遭到打压不说,甚至还要被分化兵权。 一旦成功的话,没有吴将军的镇守,边境危矣。 他心中却是有些复杂,一方面正在感慨这福管家来历不凡,另一方面也在思考自己的出路,这老头说起吴将军的时候一脸的尊敬,似乎有些渊源,虽不知此人的来历,但若是自己回答让他满意的话,也许会获得一个不错的机会! 有官当? 想到此处,陆逸的眼神不免有些狂热…… 与齐芸秀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虽进了胡家,却也不是久待之地,一旦有任何差错,便会扫地出门。但是,若是混上一官半职,情况就大不相同了。退一万步说,能与吴将军结下善缘,这就是最大的资本,成为了吴将军的朋友,一般人谁还敢欺负? 借他十个胆子,敢么? 当下,陆逸脑海中闪过数条计策,又根据此刻艰难的形势,一一否决,于是,他只好沉默了。 “酒喝完了,老夫今日有些醉,说的话不当真,你下车吧,记得写几首好诗,让老朽开开眼界……”福管家兴致不高,挥了挥手。 “哦……” 这老兵油子还懂诗词不成?陆逸知道这老家伙不会说什么了,只好将当官的念头暂时收起来,拖着木箱子下了车,这里面都是书,一堆堆也有不少,十分沉重,好在早有胡府家丁人再次等候,一见陆逸下车,便迎了上来提东西。 “好大的宅子啊!”榆儿发出惊叹之声。 “再大也不是咱家。”陆逸望着这幢挂着“胡府”匾额的宏伟宅院,心中感概万千,家可大可小,重要的是很温馨,如宁静的港湾一般,怎会像此地一样,充满肃杀之气。 “小的胡安,表少爷,让小的带你去吧!”一名精明的家丁走了过来,点头哈腰道。 望着满眼殷切的仆人,陆逸心领神会,小心地从钱袋里数出十个铜板,轻轻放在掌心之中。 却不见,那叫胡安的家丁,脸色瞬间黑了…… ------------ 第十九章 桂园诗会 更新时间:2011-10-09 在胡安的诅咒声中,陆逸就在胡府住了下来,他分到一个不大的院落,但环境颇为清幽,院中还栽种着不少的花草,显然是齐芸秀特意安排的。 当天夜晚,他便开始思索,应该用何种办法,解除吴将军此刻的困境。其实,这何尝不是为他为自己寻找的出路? 无奈局势太过困顿,陆逸也没半点办法,只好暂时放下。 好在也胡府也没人过来烦他,日子过的还不错,读书累了,也可以逗逗榆儿,闲暇之时两人便会拿出五子棋对杀起来。 自从齐芸秀那一日离开之后,陆逸便没有见过她了,只是前者也在两日前派了仆人过来,为陆逸送来小包银两、不少的书籍、新做好的衣物以及一些蜜饯之类的零嘴儿,还有几句“注意保暖,用心读书”叮嘱之类的话语加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陆逸的那点小伤,早就痊愈了,但是随时准备一瓶留在身边,还是很有必要的。 询问之后得知,县衙之中事务繁忙,齐芸秀要为这个无能丈夫出谋划策,暂时也不会来这里居住了。 不过,照陆逸看来,她只是在逃避与外甥的孽缘罢了。虽然少了一位美妙少妇相陪,但是没有人在眼前约束,陆逸是十分乐意的。 “看来姨母已经知道我答应了胡知秋的条件,但她也没有制止,看样子她对我也很有信心啊!这也不奇怪,那两首词,恐怕已经将她给镇住了!” 距离顶替了“陆少爷”那刻开始,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了,随着清新扑鼻的桂花香味飘散开来,秋天的气息也越来越浓,距离诗会的时间,也更近了。 中秋节这天下午。 “起秋风了,好凉快的天气!榆儿,帮我更衣……” 榆儿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少爷,这两日都很劳累,今日……就……别做了吧,还有诗会呢,要是等下兴起,耽误时间就不好了……” “小丫头片子,少啰嗦了,时间还充裕的很!”呯地一声,陆逸伸出手指在榆儿脑门上敲了一记。 片刻之后,陆逸穿着一身便装,快步走了出来。 小院子的角落处摆放着一架竹具,怎样描述呢?这大约是十几根、一丈长的粗壮竹片,被绳子将两头绑成一排,就如同竹筏一般,不过两头各有一个可以用手握住的绳头,模样十分怪异。 陆逸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拽住绳头,将这架竹具背在了身后,用力一拉之下,这架竹筏模样的事物顿时弯曲了一些。 “喂,你不累吗?”榆儿坐在竹阶上,无聊地问道。 “闭嘴!”陆逸脸色涨红,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两个字,他双脚如同灌铅了一般,紧紧陷入了泥土之中。 “凶巴巴的!”榆儿哼了一声,恶狠狠地挥了下粉拳之后便跑回屋内,不再理会。 “啊……”陆逸紧咬着牙关,再次加大了力量,此时,竹片弯曲更多了,如同一只煮熟的拱背虾子。 这些竹片都让胡安用沸水煮过了,有一些弹性。一根筷子折得断,一把筷子折不断的道理是很正确的。比如陆逸身上背负的这玩意,虽然不重,但是竹片却是紧紧挨在了一起,想要将其拉弯,要下的力气可不小。 不过,这也是陆逸所要的效果,不用多想便会发现,这坑爹的东西居然可以练习臂力。 自从那日回来之后,陆逸就打算锻炼身体了,除了每天早晨的绕院子跑步直到虚脱之外,也坚持着用这东西练着臂力。 古人寿命不长,归根结底还是体质不佳,在这个医疗科技不发达的时代,若是有着一副体弱多病,半死不活的身体,那也别说什么扬名立万,所以说,将自己的身体养好,是很关键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高强度训练比军营练兵还要艰苦,所谓养兵就得要粮,在劳累之后饭量自然也会增大,这个饭量可不是单指小米饭、馒头之类的食物。在没有其他营养品的楚朝,想要维持足够生理需求,一般就是靠肉食了。 肉食,绝对不能少。 但相对来说,此朝的某些物品价格比后世还要高上不少,比如说,二十几个铜板才能买上那么一斤的猪肉,如此高昂的消费让一般的百姓望而却步,完全吃不起啊! “幸好混上了一个生员的身份!”陆逸费力拉着竹片,心中如此想着。 时间缓缓流逝着,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陆逸已经精疲力竭,动作越来越吃力,浑身汗如雨下,如同被淋透了一般。 “少爷,命案……”榆儿不知道从哪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陆逸心中一紧,随即低喝道。“慌慌张张的,什么事?” “咱们住过的那静.香小筑,山后死了个人,今早才发现的!”榆儿有些后怕道。 “嗯?说来听听!”他将竹具丢下,淡定地擦了擦汗。 随后榆儿便将她从负责采买蔬菜的健仆那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看起来像是一个乞丐,五脏六腑都被野狼吃掉了,衙役也没管,就这样随便埋了。” “官府怎么不查?”陆逸淡然道。 “死因判定之后就拖到乱葬岗埋了,还查什么?听说,宁安知府柳大人的千金失踪了,人手缺的很,谁还有空去搭理这个无依无靠的乞丐。”榆儿似乎失去了兴趣。 陆逸被噎了一下,后患已除,这个少爷身份,算是彻底牢固了!他心里自然欣喜。 不过,这样的情况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一个乞丐的死活,谁会去管?此朝的办案水平和后世差了太远。而且那个地方没有人烟,若非有个猎户打猎看见,也许一两个月都不会被人发现的。 “少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快点沐浴更衣吧,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桂园诗会,应当快要开始,要是让那个凶巴巴的福管家等久了,肯定没好脸色看!”榆儿站在门口催促道。 “嗯……”陆逸揉着发红的虎口走进房间,随意几下脱掉了被汗水浸湿衣物,躺在了浴桶之中。 榆儿很自然地拿着柔软的纱布走了过来,帮他洗刷着身体。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陆逸还是很不习惯,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制止。记得第一次阻止了榆儿这个举动,小姑娘可是哭了许久。 陆逸或许不知道,在榆儿看来,少爷不需要服侍,便是嫌弃她了,虽然在被安慰之后恢复了正常,但自此之后,她却有了一些担忧,更加尽心尽力服侍陆逸,小性子也很少使了。 “舒服么?”榆儿很是贴心,不轻不重地帮陆逸捏起了背。 “嗯,还成吧……”陆逸仔细地想着接下来的诗会,将姿势摆好,闭上了眼睛,酸胀的身体泡在温热的水中,身心的疲惫一扫而空…… 在更衣的时候,陆逸忽然脱口道。“嗯,准备一些吃的东西!” 榆儿瞪大了眼睛,对于这个吩咐有些不理解。“少爷,桂园到时候有东西吃的。” “有些东西是没有的!”陆逸微笑道。 “吃死你!”榆儿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小姑娘的心中还是很忐忑的,毕竟,这一次比试非同小可,其结果关系到少爷的去留以及自己的命运。 但是在这个至关重要的场合,少爷只想着吃,这就让她大为气恼。 “今晚可能要耗上不短的时间,虽然瓜果酒水不缺,但蜜饯一类的零嘴儿是肯定没有的,我料定今日来参加的人不会少,虽然头筹无望,但那个什么胡斐,应付起来应该是绰绰有余了。”陆逸这才注意到榆儿的情绪很大,于是颇为尴尬道。 这只是一种习惯了,倒不是贪吃,在后世,无论是看电影、演唱会,还是学校的集会,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这零食肯定是少不了的。 “哼……”榆儿皱了皱鼻子,扭头去收拾东西了。 于是,主仆二人迅速出门,在大道之上坐上了福管家的马车…… 在简单的介绍之后,陆逸算是明白了今日的情形。 此朝节日观念是很浓重的,这一场中秋月圆之日的盛会,自然是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不仅是大青学子,甚至其他县的生员都闻风而动,纷纷表示要参加这个诗词比试,这可是展现才华的好机会。 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朝代,读书人是备受推崇的,平头百姓看到这些秀才老爷,都有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卑谦,这种比试场合,自然要去凑个热闹。 甚至说,这也是某些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择偶场合。学识渊博,才高八斗的少年郎,那就和后世拥有名车豪宅的有钱人一样,是同样受女性欢迎的。 因此,参加比试的虽然只有一些读书人,但前去围观的可是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啊! “若我能中个状元,那岂不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大众情人了么?”陆逸撩开了车帘,望着外面繁华的景象,暗自摇头道。 不过,终究还得先拿下这场诗会,保住容身之地再说…… ------------ 第二十章 暗中黑手 更新时间:2011-10-09 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但是挂满主要街道的灯笼,却将这月光给掩盖住了,灿烂的烟花更是频繁绽放,如同金银粉屑,在夜空洒落,响彻云霄。 众多酒楼、妓院等店铺都是通宵达旦的营业,生意十分火爆,甚至连守城兵卒都有酒肉赏赐,城门敞开,只有几人轮流守夜,其余人都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狂欢一把。 几条大街人流涌动,跟随着舞龙耍狮的队伍前行,氛围热烈,虽然比起白天还要喧嚣,但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喜色,没有半点的不耐。不时有小贩挑着卤肉酱鸭之类的熟食、瓜子花生等炒货担子挤进挤出,热闹非凡。 陆逸上车没多久,居然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榆儿给推醒了,揉了揉眼一问,才知道,马车离开胡府也没多远,只是前方根本无法通行了。 于是,两人只好下车,当陆逸望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场面,表情显然有些错愕。 真热闹啊,虽不比后世,但节日的味道更浓,真是美好…… 这个感慨正在脑子里转悠,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被谁重重踩上了一脚,诗情画意顿时全然打消。 “少爷,你没事吧!”见陆逸一脸苦瓜状,榆儿开口询问。 “表少爷,快点跟上!”福管家大声道。 “来了,看来有得挤了,走!”陆逸苦笑道,深吸一口气,牵着榆儿跟上。 大青县是宁安府七县之中最靠北的一个县城,耕地少多高山,土地贫瘠且水源不足,粮食产量不高,即便是丰年,缴完赋税之后,也难做到自给自足。 实力决定地位,这样的县城,自然谈不上什么影响力了,就连知县毛大海,遇上同样穿着青色官袍的同僚之时,气势也要矮了一大截,如同畏缩的鸵鸟一般,头都抬不起来。 话说回来,贫穷和富裕还是其次的,最重要是名声。 有句话说得好,读书人岂能为五斗米折腰,为表清白以死明志,各种近乎愚蠢的行为,看上去很傻逼,但事实上这样做的大有人在,还会遭受到清流士子的夸奖,因为这就是气节,就是被读书人推崇的风骨。 甚至说,这也对地方父母官的名声,甚至政绩都有不小的影响。 胡家四爷有子,单名斐,自幼聪慧稳重,饱览群书,六岁可做对,八岁能赋诗,及十二三岁,便能做一手上好的时文,叫县学里的老教谕惊为天人,兴奋之下一掌拍烂了破桌,差点将手都折了,文采可见一斑。 与名扬整座宁安府,三年前,十五岁的胡神童为母守丧,毅然放弃乡试的机会,在有心人的肆意传扬之下,一时间声名大噪,隐隐成为了宁安学子的精神榜样。 此时,这位享有盛名的才子,安然待在桂园的最中心,金桂飘香的地方,被众人簇拥着,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除了他的大哥胡知秋,谁也不知道,他正在暗中谋划一件不可告人的恶毒之事。 桂园很大,最中央是一棵粗壮的老桂树,据说几百年前就存在了,如今攀枝错节,仍然十分茂盛,假山、花草、清泉,更添了不少高雅,雕栏画栋,高低林立,外围的回廊曲折,装饰的十分精致,造价高昂。 桂园当中,摆放着数十张名贵的红木圆桌,各色瓜果琳琅满目,小吃月饼,佳肴美酒,都是应有尽有,一大帮子年轻俊彦坐在周围,摇着折扇,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今日的诗会。 “这么一处好地方,却是一个充满铜臭的商人,真是可惜了。”此人书生打扮,虽然举止儒雅,但是面相黝黑丑陋,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番话非常尖锐刺耳,在场的也有不少的商人子弟,当下都沉着脸,不好发作。 “哼,商人怎么了?难道一定要当个穷书生才好?”一名面相英俊的华服青年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十分不善地望着黑脸书生。 这座园子,正是他父亲沈百万名下的产业,是为了讨那身为宁安府名妓的母亲欢心而购置的。 若真说起来,沈百万家资何止百万,各行各业,此人均有涉猎,但其最广为人知的时候还是这些年头,尤其是在闹饥荒的这段时间,这个名字,大青县几乎是家喻户晓。不过,每个人都是对他恨之入骨,他不仅没有布粥赈灾,反而联合其宁安的粮商,哄抬价格,原本几个铜板一升的米价,硬是让他抬到了三十文,虽说无奸不商,但让无数人活活饿死的行径,让清流士子唾骂不已。 饶是如此,这也改不了他身为大青县巨富的事实,毕竟粮食是他的,不卖也没办法,你还能杀了他不成? 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如此狠毒,儿子沈日更是没多少人敢得罪的纨绔。 “原来沈公子,这是胡某的朋友,刚才喝多了,有些失言,还望不要见怪……”稳坐中央的胡斐狭长的眼皮一挑,站起身来举杯道。 沈日点了点头道。“人行走在世上,偶尔有条狗出来咬人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既然是胡公子说算了,那自然没事!” “多谢了,徐黑炭,还不给胡公子道歉……”胡斐寒声道。 “嘿嘿,抱歉了……”徐黑炭尴尬万分,神色郑重的卷好袖子端起酒杯,待沈日冷笑着碰了碰杯之后,这才将身子缩了下去。他也明白,若不是以胡斐的威望,这件事情八成难以揭过。 “招待不周,各位多多包涵……”沈日朝众人微微拱手,拂袖而去。 “哼!”胡斐脸色阴沉,一巴掌拍得桌上的杯盘都震了几下,这沈日刚才猖狂的行为,着实是在打他的耳光,不过,他也很无奈。 虽然对方只是一介商户子弟,但也有真材实料,心机深沉,极难相处,寻常人根本算计不到,在大青县有毛知县撑腰,甚至据传府衙也有门路,势力庞大,倒也有这个本钱让他这个胡神童吃瘪。 同桌坐的俱是了解胡斐脾性的人,一见他发火,都很知趣的不敢开口。不过,周围的士子越来越多,声音噪杂不至于冷场,众人很快也恢复了正常。 “这次诗会的确办的不错,是成名的好时机,只是听说这次洛龙县来了几位,实力很是不俗啊,胡兄可有良策……”某人叹息道。 “嗯,可是周远,徐闻达这几人?”胡斐皱眉道。 “胡兄真是料事如神,就是他们。”徐黑炭不知何时又冒出了头,大拍马屁道。 一位年长些的生员愤然道。“原来是这几人,哼,去年在省城遇上,害的刘某丢尽了颜面,这次机会来了,还请胡斐贤弟一定得帮愚兄报了此仇……” 胡斐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厌恶,旋即淡然道。“一些小杂鱼罢了,若是敢来挑事,小弟一定收拾了他们。” 望着众人有些失望,胡斐心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拿我来当枪使,实在太幼稚了。刚才若非维护士子的颜面,傻子才懒的救你。 目光一抬之下,陡然撞见了带着榆儿的陆逸,顿时阴冷一笑,将一直别再腰间的折扇抽出打开,喃喃道。“好戏就要开始了……” 躲在远处的胡知秋一看到信号,立马穿过人群,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福管家道。“表少爷,待会夫人就会来了,老奴就先在外面守候。对了,诗会等下就要开始,桂园太大,后面是女眷住所,你可不要到处乱跑失了礼数……” 陆逸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胡斐,不过他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意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取出蜜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等待着诗会的开始。 其实陆逸也有些紧张,毕竟这一场诗会关系到他的去留,甚至是日后的前途。 “少爷……”大概半刻之后,榆儿忽然满脸通红地拉了拉陆逸的袖子。 “什么事?”陆逸疑惑道。 “我……”榆儿埋着头,并不答话。 看着榆儿急的两只小脚不停的踩来踩去,他顿时明悟过来,伸着脖子四下望着,将一个端茶送水的下人拦住,问出了茅厕的位置。 “少爷,我去去就来!” “人这么多,我送你去!”陆逸迟疑道。 榆儿羞得耳根子都红透了,将陆逸的手甩开道。“哎呀,不用啦,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错过时候就没资格了!” “好吧!”陆逸悻悻地一收手,看着榆儿迈着小步子挤过人群。 “毛知县到!” “胡县丞到!” “许典史到!” 入口处有人高声叫道,与此同时,远处的人群齐刷刷地站起,一下子就叫榆儿的身影给淹没在了其中。 “应该没事吧!”不知为何,陆逸心中忽然生起一种不详的感觉,但是诗会即将开始,他也得专心去应付。 一个人回到座位上,只见那书童胡安也挤了过来,堆着一脸精明的笑容。“少爷,少爷……” “你怎么来了?”陆逸将茶杯放下没好气道,对于这个狡猾的胡安,他可没什么好口气。 “夫人叫小的过来,嘿嘿,挤死人了,口渴……”说着也不见外,端起榆儿刚喝过的茶水,一口就灌了下去。 “这是榆儿的!”陆逸咬了咬牙本想出口责骂,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前面应承,三位官员现在还没过来。 “少爷,我……茅厕在哪?”胡安蓦然眼睛一瞪,捂着肚子。“少爷抱歉,尿憋的厉害……” 陆逸无奈地叹息道。“胡安啊,不是我说你,这两天都没看见你人影,莫不是在哪个妓院里惹上病了?” 说到此处,陆逸眉头一皱,将胡安身前的茶杯端过来一看,只见边缘处还有一些细细的粉末。 “混蛋!”胡安正疑惑之际,陆逸的眼神陡然一变,怒喝道,将茶杯一砸,就冲了出去。 ps:这个论坛叫龙的天空,各路大神都会经常出没哦,大家也去转转吧,链接在此lkong.com/forum.php ------------ 第二十一章 榆儿失踪了 更新时间:2011-10-10 【上首页新书榜了,大家继续给力,让星子站住脚跟!】 “诸位大人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果然,院口处出现了一些身影,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布衣麻鞋的白发老者,往后半步距离,是穿着青、绿二色官袍的知县毛大海和胡定璋夫妇,一左一右缓步跟着,姿态恭谦。再后面就是一脸疙瘩肉的许典史和几个贴身护卫,还有当地的名流乡绅。 毛大海领着老者在石阶之上的太师椅前坐下,微微弯腰赔笑,这才扭头扫视一下众人,清了清嗓子。“这位是忘川公!” “老朽郭子临,替这次的诗会,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沸腾起来了,几乎所有的学子,都有些激动。 郭重,字子临,号忘川公,人称郭贤,此时已年逾花甲,是先帝丰庆二十五年的殿试状元,渊博的学识自然不必多说,入仕口碑极佳,虽然已经辞官在家颐养天年,但门生众多,在读书人心中,没有不尊敬的。 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来此品评诗作,才能服众。 “咳咳……今日乃是中秋团圆之日,毛某可是特地请来了郭贤,诗会现在开始,诸位学子可要好好表现,千万……” 话音未落,突然就有人高声的叫喊起来。 “大家让一下,我找人!”此人自然是陆逸了,他满脸焦急,后背都被汗水沾湿,在人群中费力的挤着。 “各位大人和郭老正在训话,你却在此嚷嚷,下巴乡人,果真是没规矩!”一位蓝衫学子有些不满,索性拦在了道路中间。 “规矩你.妈.逼,老子不参加了……”陆逸心情极差,一听此话,更是火冒三丈,他一掌推了出去,那人踉跄几步,就跌坐在地。 有人在榆儿的茶水里下了利尿的药粉,逼其离开大众的视线,这番所为,究竟想干什么?榆儿,你可不能有事,该死的,无论是谁,要是你敢动榆儿一根汗毛,我陆逸也不会放过!陆逸心乱如麻,脸色很是阴沉。 “还挡着做什么?滚开……”陆逸又连续几下,粗暴的推开周围的人,全然不顾周围的愤怒目光,急速朝茅厕那边跑去。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哪里还是我大楚学子,分明就是市井流氓!郭贤,知县老爷,您可得为学生做主啊!”那蓝衫学子爬了起来,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发冠,就奔到本县父母官的面前,大声叫嚷。 毛大海皱了皱眉,厉喝了一声:“此乃何人?” 满场学子面面相觑,皆言不知,胡定璋擦了擦汗道:“这是内人姐姐的遗孤,名叫陆逸,顽劣无礼,有惊扰郭贤之处,还望恕罪。” “呵呵,应该有急事吧!”郭重不以为意道,他既然能被人称贤,应属于德高望重,振臂一呼就有无数人响应的长者,事实上,郭重性格十分敦厚,别人有什么事情相求,他多半也会答应,能做到的就不会拒绝。 如此的宽厚长辈,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还是郭贤宽宏大量,要不然,我非得给他一个教训,哼,知秋兄,有这等粗鄙不堪的亲戚,也真是抹杀你胡家的脸面!” “表少爷年轻气盛,愚兄代为赔罪了……”胡知秋假惺惺地维护一番。 看两人眼神,竟像是早已谋划好的一样,胡知秋心中冷笑,抬起头正好撞到齐芸秀的目光,顿时如触电一般,心虚的不敢再看。 胡定璋悄悄把齐芸秀拉到了一旁道。“此子还真是没教养,这样狂妄不羁,我如何能留他!” “兴许是有事吧!”齐芸秀脸色不善道。 “我可是答应了大哥,要是他赢不了斐儿,就将他逐出胡家,现在诗会将要开始,他却走的不知所踪,这下你可别怨我了……” “若是你不保住逸儿,以后大小事情,休要问我!”齐芸秀也是动了真怒,低声叱喝。 牝鸡司晨的日子,果真不好过啊! 胡定璋觉得有些憋屈,不敢和齐芸秀争执,只能闷闷道。“绿池也没个正形的,这都跑哪去了!” 这边的小插曲十分精彩,在东边的角落里,却也引起了一些响动。 “小姐,是他……”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童望着陆逸的身影,轻声叫了起来,此人正是柳若玉的丫鬟枝红。 柳若玉还是男装打扮,却没有香粉敷面,眉目清秀,十分俊俏,只是很可惜,嘴唇上粘了一片假胡子。 “这家伙果然来了,刚才也不知道躲在哪里……” 一听到枝红的话,便急忙探着脖子去看,她倒是没忘记来看陆逸的倒霉场面,只是一直养在深闺,完全低估了中秋节的火爆程度,更没想到一场小小的诗会,居然有这么多人来参加,鞋都快挤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吃豆腐…… 想到此处,柳大小姐对陆逸的怨恨更深了,手中的折扇猛摇,把那假胡子扇得鼓了起来。 柳若玉满腹疑惑道。“嗯,诗会正要开始,这家伙去做什么,难道才疏学浅怕出丑?”念及至此,她也有些心虚的脸红了,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她心中暗道,这家伙固然可恶,但也有几分才情,至少,论对联,自己不如他。 “枝红你在这看着,我跟去看看……” “什么?这里人多且杂,要是……”枝红有些踌躇不定道。 “啰嗦什么,在这等候!”柳大小姐不顾贴身丫鬟的规劝,迅速做出了决定,待所有人都去关注诗会了,才悄悄提着佩剑,抽身而去。 陆逸跑的很快,他太着急了,已经过去不少的时间,是否遭遇不测,还真难说…… 这个时代的茅厕很是简陋,不过在相当于后世高级会所的桂园,还是比较精致干净的,而且还有男女之分。 “榆儿,你在里面吗?”陆逸站在茅房外面,大声喊道。 只是,里面却没人答话,只是悉悉索索有些响动。 不用说,肯定是有人在里面,而且不会是榆儿,陆逸原地转着圈圈,心中焦急如焚,这样一来,他也不可能冒着污人清白的危险,直接冲进去。 “这家伙,守在此处想做什么,难道是想行不轨之事?哼,看本姑娘不一剑杀了你!”这个时候,柳若玉也跟了上来,悄悄的隐藏在了大树后面,看着陆逸鬼鬼祟祟的行为,满脸都是鄙夷之色,直接就想歪了。 这些陆逸是不知道的,他还在庆幸对方没有大喊大叫,而且很快就走了出来。 此女有些受惊的后退了几步,她低着脑袋,看不清面容,身穿绿色的交领短袄,下着浅黄花边的素色褶裙,身姿倒是苗条有致。 “这位姑娘,我没有恶意,只想问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陆逸有些尴尬,将榆儿的容貌简单描述了一下。 “表哥,绿池没……没看见榆儿……” “表哥?”陆逸微微愣神,弯着腰一瞧,恍然道。“原来是绿池表妹……” 说完这句话,他不免心脏狂跳,好一个美人表妹啊,脸如彤云,瑶鼻樱唇,绝对的天人之姿,眉目间与齐芸秀十分相像,难怪陆逸这个冒牌货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哼,表兄妹私会……”柳大小姐闷闷不乐的离开了,看到这幅龌龊的场景,她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 陆逸还是截然不知,不过,场面变得沉闷起来,因为陆公子也害羞了,这个孤男寡女,共处……嗯,茅厕,总归不是一件事。 “小姐……”不远处忽然传来女子的呼喊,似乎也在找人。 “是我的丫鬟……”这一声吓得胡绿池捂住了嘴巴,她急中生智四下张望,拉着陆逸就躲了柳若玉刚在站过的大树后面。 此朝男女之防虽有所放松,但私下里相会还是有损清白的事情,而且又是大晚上的,要是被发现可真说不清了,陆逸也很理解的屏住呼吸,不敢吭声。 这棵树一个成年男子就能合抱住,要躲两个人还真有些困难,于是,两人只好紧紧挨在一起,不至被人发现。 幽香扑鼻,总有些事情难以控制,这个,陆逸也很是无奈啊…… 参加诗会的人太多,现在距离也开场有一些时间了,不时就有人往这边走来,所幸两人站得不久,倒也寻到了机会脱身。 “榆儿出什么事了?”胡绿池忽然抬起了头,脸色鲜红欲滴。 思绪给打岔,陆逸险些忘掉自己的正事,这才陡然想起,捏了捏拳头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嗯?”绿池疑惑道。 ****** 桂园之中,诗会刚刚进入状态,赏月饮酒,还有一队歌姬抚笛弄管,聊以助兴。气氛十分火爆,刚刚开场,就有一首佳作乘上去,众人便纷纷赞赏,那写诗之人也是顷刻扬名。 但是真正的压台戏还在后头,洛龙县的周远、徐闻达,吴县的郑堂,玉湖县的陈有昌等等,这些有名的才子,一个个都是成竹在胸,并不着急表现。 毕竟这一夜的狂欢,时间还长着呢! “事情已经弄好了?”见胡知秋回来,胡斐低声道。 “万事俱备,那小丫头已经逮住了,就看那位得手了没!”胡知秋快意道。“小杂种,就算再有能耐,但今日就算把整个县城翻个底朝天也没用!” ------------ 第二十二章 交人 更新时间:2011-10-10 榆儿的虽然不是他抓的,但却是胡知秋给牵的头,经过胡斐的点拨,他倒是真动了一些脑子,对陆逸做了一个全面的评价。 陆逸这个人心机深沉,处事谨慎,是一条咬人不叫的狗,只是特别维护那个侍婢榆儿,这也是目前能找到的唯一一个缺点。 要想让他咬人,就只能拿这个侍婢去刺激他。 要是这个评价是别人给出的,陆逸说不定会大呼知音。这个生员身份得来不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至少目前,对谁都不敢用真心。 榆儿却是例外了,即便只有短短几天时间的相处,这个纯洁的小姑娘,给身处陌生世界的陆逸,带来许多温馨和感动,在陆逸心中的地位,也迅速攀至第一位了,无论是谁,也不能去伤害! 这个缺点十分显著,只要接触次数多了,谁都会看的出来。 前天,胡知秋约了一位喜好青涩少女的纨绔,稍微描述了一下,便让这位色中恶鬼猛拍大腿,喜滋滋的回去了谋划了。 不用多说,今日之事,肯定是那位弄出来的,随便用了一点药,就将那小丫头给弄走了。现在指不定正在经历云雨之事呢! 说实话,那小丫头倒也是姿色不俗,他若不是为了报复陆逸,估计也不会拱手相让,但想到陆逸的女人被人压倒在床上,又想到事后陆逸的表情,胡知秋就十分快意。 胡知秋露出阴毒的笑容,这完全是一招借刀杀人的计策,他已经把自己的干系给撇清了,就算败露,事情也沾不上身,那无论陆逸会如何发狂,这都值了啊!若是这小杂种真忍耐不住去找那人算账,闯出祸事,那时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诸位同学,胡某也有一首拙作!”陆逸忽然离场,这颗眼中钉也终于除去了,胡知秋很是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好啊……” “胡兄也有了,不妨念来听听……” “不消说了,快快吟出!” “胡兄要吟诗了?不知又在哪里买来一首诗在此显摆,是不是还要请陆某指点一下?不过上次,你可是狼狈的很呐……”陆逸脸色平静,缓步走了过来。 “这首诗是买的?不会吧……” “哟呵,这不是之前那个,他怎么又来了,我看八成是他诬赖胡家的大少爷!” “唉,人家刚刚还帮他说话,现在反咬一口,真是比狗都不如,也不知道他爹妈怎么教的……” 胡知秋脸一黑,却仍保持着微笑道。“表少爷虽然才高,但也不要血口喷人吧!” 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多都是指责的声音,毕竟陆逸之前的举动,在众人心中已经留下一个不懂礼数的印象。况且陆逸又长的唇红齿白,丰神如玉,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自然招惹嫉妒。 “许兄,你过去去看看谁在捣乱!”毛大海微微皱眉,朝身后的许典史吩咐道。 典史,品阶为不入流,职司只是缉捕抓人,同时管着监狱,也算是实权人物了,这位许典史人称“许横二”,凡事不讲理,只管拳头说话,好端端的一条汉子落在这位爷手上了,保管让你先去了半条命。还真别说,在他这样的管理下,等闲的泼皮无赖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 “许典史等一下!这是小妇人的外甥,恐怕有些事情,暂且不去管他!”齐芸秀淡淡道,她也很疑惑,本来想呵斥住,但联想到陆逸之前的古怪的举止,觉得事情不简单,暂时熄灭了这个念头。 “呵呵,既然是胡家的家事,本官自然不会插手!”毛大海笑道。其实陆逸之前冲出去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当身为一方之主,这官腔还是要打的。他不打算插手这件小事得罪这个有能力的齐芸秀。再说了,年轻人嘛,总有点冲动的时候,如此重要的场合,即使不合礼数,也不会闹得太厉害吧。 毛知县开口不管,作为下属的许典史也不会多说了,郭重经历过大风大浪,只是微微一笑,自然不会越俎代庖,没有丝毫不快。 “他不是要去找人么,怎么在这吵起来了?”刚刚回到内间的胡绿池疑惑道。像她这些女眷,一般都坐在内室之中说话,透过窗户,也看得到园中的场景。央求着来这个场合看热闹的,也都是知书达理,有些文采的大家闺秀。毕竟她们未来的良婿,可能就在这里面,所以此刻,也会不时的议论那些才子,互相调笑。 胡绿池也一样,胡家的家规很严,她也一直养在深闺之中,虽然被母亲带着去了一趟上阳,但与陆逸也只是匆匆瞥过一眼,直至今日,才真正有过印象,至少,这个表哥给她的第一感觉还不赖…… “小姐说谁呢,不会是看中哪个公子了吧!嘻嘻,也难怪,小姐啊,你今年都十五岁了,是该许人家了。”贴身丫鬟杨桃不由得打趣道,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胡府,和胡家小姐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平日里,也只有她经常和胡绿池说些新鲜事了。 胡绿池脸色一红,狠狠道。“哼,乱嚼舌根,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杨桃说这话,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她作为一个贴身丫鬟,到时候肯定会随着自己的小姐一起嫁出去的,关乎小姐和自己的终身幸福,当然想要过问。 “去去去!”胡绿池将杨桃赶开,自己一个人托着下巴,幽幽道。“他这是在干嘛?”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她吓了一跳。 陆逸自顾自的拿起一块月饼,在手中掂量一下,又嚼了一口,抬起头朝着胡知秋微微一笑。 “看着我做什么?”胡知秋畏惧地退后了一步,隐隐有些不妙的念头。 “指点,呵呵……我就先指点你怎么做人!”陆逸猛然甩手,“啪”地一声,月饼便拍在了胡知秋的脸上,大量的豆沙馅迸射出来,糊住了胡知秋的双眼。 “啊,表少爷打人了!”杨桃也吃惊道。 “我……看到了!”胡绿池也瞪圆了眼睛,十分惊讶。所有人都像是吃了囫囵吞了一个豆沙月饼一样,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柳若玉目瞪口呆,喃喃道。“这个家伙又在搞什么?” “你……你敢打我?”胡知秋抬起手,木然的擦着脸,他像是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见陆逸来势汹汹,就心知不妙,可他也并不担心,大庭广众之下打人,除非陆逸不想呆在胡家了,再说了,陆逸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他身旁身旁还坐着这么多胡氏兄弟呢,怎敢动手? 可事实就这么奇怪,陆逸不但打了,而且是当着本县和外县学子的面,狠狠的羞辱了胡知秋。 “活了这么多年了,我爹都没打过我!”胡知秋杀猪般地咆哮起来。 陆逸眼中寒芒毕露,森然道。“那是你爹不长进,你这种人,出生的时候就应该丢粪桶里溺死……” “这个小杂种竟敢打我胡家的人,还辱骂族长,兄弟们,揍他!”一个血气方刚的黑衣少年刷的站了起来,红着眼睛,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就朝陆逸给捣了过去。 “一群沽名钓誉之徒,陆某谁都敢打!”陆逸冷笑一声,闪身避开这一拳,随手摸了一个碗碟,啪的一声砸在了少年的拳头上,顿时鲜血四溅。 胡氏子弟都愣住了,他们到底只是文弱书生,不是亡命之徒,谁真的敢拼命? “胡知秋,你到底交不交人?”陆逸捏着一块碎瓷片,望着这一群呆若木鸡的胡家子弟,暴喝道。 “啊……”黑衣少年吃痛不已,在地上打滚。 “十三弟!”胡知秋顿时大惊,连忙将黑衣少年给搀扶起来。 “快点送去医治,陆逸,你搞什么鬼……”胡定璋暴喝起来,他今日可真是长脸了。 黑衣少年捂着满是鲜血的拳头,被一个胡家子弟搀扶了下去。 众人皆惊,敢情这一家人还动真格了!那书童胡安吓的是目瞪口呆,连面都不敢露,生怕这群胡家的子弟会把火撒到他头上来。 “你们都在做什么?当着郭贤的面,给我长脸么!”事情发生太快,毛大海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之前碍于齐芸秀的面子,见是对方家事便没说什么。但此刻有人挂了彩,场面也混乱不堪,着实在打他的脸。 “大人,你看这……”许典史苦着一张黑脸,望向毛大海。在他眼皮底下打架斗殴,还真有些难堪。不过这位顶头上司,面子更加不好看。 “这……胡夫人,你是不是得问一下,这闹的是哪一出啊!”毛大海也是一脸苦笑,当着县官的面闹事,恐怕是头一回吧。这可是他办的诗会,现在搞成这样,实在颜面无光。 “七叔,你得为我们主持公道!”又是一个胡家的子弟怒吼了起来。 当代的宗族凝聚力是可怕的,虽然平日不一定和睦,但在对外敌之时,那可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态。他们现在是顾忌颜面,也是有长辈在,这才没有动手。否则的话,一个陆逸又岂是够打的? 胡定璋简直要气的脑袋冒烟了,对着齐芸秀道。“你看看,还嫌不够丢人!” “我有眼睛,看到了,人都在这,还能飞上天?”齐芸秀低喝道,将平日里的积威一下子发了出来。 ------------ 第二十三章 前往城西 更新时间:2011-10-11 陆逸没有去理会身后的姨父姨母,但心情平复了一些,眼睛瞥了一下胡斐,胡斐自顾自的喝着酒,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任何动作。 陆逸便知道今日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自家宗族的兄弟被打,他都没有半点愤怒,这等心机深沉的人,实在太过可怕。 “毛大人不必在意,诗会正常进行!”齐芸秀叹了口气道。“夫君,这点小事让妾身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如此最好!”胡定璋点了点头,他也是个没主见的人,刚才被呵斥了不敢反驳,感觉十分丢脸,自然不会再去触齐芸秀的脾气。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这时候,齐芸秀黑着脸走过来了,她一个人走在前面,胡知秋和陆逸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随意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齐芸秀劈头就是一顿暴喝。“陆逸,你小子在做什么,殴斗吗?” 众目睽睽之下,谁都看见是陆逸在打人,但是被齐芸秀一说,就维护成了殴斗! “榆儿不见了!”陆逸眸子泛着凶光,冷笑道。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他的怒意根本无法抑制了。“姨妈,就是这畜生干的,你怎么不拷问他,这都快过去一刻了,要是榆儿遭遇什么不测……” 胡知秋同样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榆儿,七叔母,刚才的事情你也亲眼看到了,可不能再做维护,这种不知羞耻的人,又岂能留在我们胡家!” 齐芸秀匆匆地扫了胡知秋一眼,有些意外地说道。“陆逸,若没有证据的话,那就是你理亏了,姨母也只能秉公办理……” 陆逸点了点头,从袖管中抽出一张纸,“呼啦”一下抖开,递到了胡知秋的面前,冷笑道。“附耳过来!” 胡知秋望着那张纸,眼睛蓦然瞪的滚圆,乖乖的凑了上去。待听清那几个字之后,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像是被抽掉了脊骨一样,满脸的颓然。 “把榆儿交出来,我不会再说第三遍了!”陆逸冷喝道。 “我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胡知秋的脸上便出现一个鲜明的五指印。“胡知秋,我告诉你,老子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不想这件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就老实交代!” 陆逸几乎是吼出来的,凭心而论,他现在就像将这件事情闹大,但是未免胡知秋狗急跳墙,只好暂时耐住怒火,将榆儿的下落逼问出来再说。多消磨一刻时间,榆儿就多一分危险,那么可爱的女孩,若是真因为自己的疏忽被人糟蹋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掳走那丫鬟的是周主簿的儿子周方,他有两处宅子,一处在北大街梧桐巷,另一处在城西郊外五里,就在官道旁,很是醒目,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地方!”胡知秋知道无法辩驳,一下子也怂了,哭丧着脸道。 “卑鄙小人,要是榆儿出什么事情,我拿你的命来抵!秀姨,我去郊外,您马上找人去北大街找!”陆逸一口唾沫吐在胡知秋的脸色。 “城西官道失修马车无法通行,只能乘坐轿子或者走路,现在时间没过去多久,应该还没出事情,你去外面找福伯,他可以保护你!”齐芸秀杏目含煞,冷冷地注视着胡知秋,随口叮嘱陆逸。 “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陆逸又恶狠狠的补上一句。 胡知秋闻言哆嗦了一下,望着转身离去的陆逸,悄然捏紧了拳头。 陆逸回到人群中大声一喝。“今日之事,在下的确失礼了,虽然在场的都是青年才俊,但我要事在身必须离开,当然诸位一定认为这是怯场,我也会有办法让诸位信服,长夜漫漫,待在下将事情办好之后,再来一一领教!” “陆逸,你可不要太放肆了,三番四次搅乱诗会,当真不知道礼义廉耻吗!”之前那个被陆逸推倒的蓝衫生员霍然站起,怒斥道。 在场的学子至少也有两三百位,一听此话,情绪如同点燃的火药,轰然炸开了。 “各位同学稍安勿躁,看这情形,陆兄是真有急事,就让他先行离去吧,反正诗会还有不短的时间。”胡斐一脸的平和,似乎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听清楚了吗,胡神童!”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陆逸也恢复了一些理智,冷哼了一声便出了桂园…… 这番狂妄的话,落地有声,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听到,但众人感受是各有不同,郭贤仍挂着古井不波的笑意,胡绿池、齐芸秀是震撼和惊讶,待在内间的女眷意见不一,至于那些心高气傲的学子,就只有嘲讽和讥笑了。 “呵呵,一个殴打亲戚的无名狂生,都能放出此等豪言壮语,大青县果真是人才辈出之地……”洛龙县的周远皮笑肉不笑道。 陆逸平白无故是不会做出这种傻事,这些学子生员虽然迂腐古板,但也不乏好人,只是榆儿的失踪,让他对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有一种内心的憎恶。此时,不光胡斐等胡氏子弟,就连外县学子,也一起得罪了。 “何必去想这些烦恼事,此时月色极好,恒娥邀舞,饮酒吟诗,岂不快哉!”胡斐举止得体,代表着大青县的学子,频频举杯告罪,隐隐有胸襟广阔的大儒之气,引得内间中的名流富家的小姐们心生爱慕,交头接耳谈笑不已,这么多才子云集此地,自然没人会把陆逸这个不知来历的狂生的话当一回事。 “嘿,他出门了,垦地有好戏看,枝红,你等下自己回客栈!”除了胡绿池,唯一关注这位狂生的便是柳大小姐,陆逸一出门她就看到了,出于爱凑热闹的心理,她也是跃跃欲试,立刻就跟了出去,但陆逸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见了。 “哼……走哪去了!”柳若玉的神色有些失望,胡思乱想之际却忘记看路,脑袋一抬,便撞到了一处硬东西。 还没等她叫痛,对方就先骂起来了。“你他妈不会看路啊!” “你……”柳若玉眉毛一挑,正打算开骂的时候,却看到此人面容,顿时一愣,就叫了出来。“陆逸!” “你认识我?”此人正是陆逸,他一出门,却没看到福管家的,心里急的不得了,撞到人自然没有好语气,不过反应却变得迅速不少,听到面前男扮女装的柳若玉,再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诧异的面容逐渐收回,终于冷笑道。“你在跟踪我?” “我,我没有……”柳若玉不知陆逸已经联想到当日胭脂铺斗联之事,所以硬着脖子狡辩道,但她脸皮极薄,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陆逸,此时被人当面撞破,难免有些心虚了脸红。“你,你要去救人,怎么还不快点?” “对对,没时间多说,我的丫鬟失踪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匹马来!”陆逸没见到福管家,心中正焦急之下,竟然向柳若玉寻求帮助了。 “喔……”或许是距离太近,陆逸说话的时候,柳若玉感觉到有一股气流在脸颊上拂过,这下竟然弄得她有些心慌意乱。 “啊,马,随便牵一匹就是了……对了,我看到马棚在那边……” 也是关心则乱,陆逸一拍脑门,柳若玉倒是镇定了许多,索性好人做到底,趁着没人,悄悄溜到马棚中,仔细挑选起来,这里是没有上等的良驹的,都是体重轻于四百斤的劣马,前者实在太贵,而且一般人也买不到,迅速用剑将绳子斩断,牵了过来。这马到倒老实,不喊不叫的,是不折不扣的劣马。 见陆逸还愣在这里,柳若玉不由地催促道。“快走啊……” “我不会骑!”陆逸有些难堪。 …… 大青县城西门之外,一匹枣红色马载着两人,急速飞奔而出。马蹄疾飞,拥挤的人群也奇迹般的疏散开不少,只是谩骂之声少不了的。 “小心点,可别掉下去了!”提着缰绳的柳若玉冷笑道。 “多……多谢……”陆逸感激道,一出了西城门,到底是有些害怕,他坐在后面,死死抱着柳若玉。 “你的爪子再不放开,就下去啃泥巴……”柳若玉一脸的冰霜,说话间,提起马头狂奔起来。 “啊……那我掉下去不还是要啃泥?”陆逸又惊又怒,甚至有些气愤,让他一个菜鸟手无可抓,就这样坐在马背上狂跑,实在太过恶毒了! “不想救人了?”柳若玉冷笑道。 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总得注意一点好!陆逸心道,便苦着脸把手从那鼓囊囊的位置收了回来,同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应付这随时可能到来的一摔。 “柳公子的骑术真高明,啊,慢一点……”此时,马身忽然跌了一下,陆逸慌的不得了,死死抓着马的鬃毛…… “要救人,就得快点!” “多谢,那……那你快点……”一脸苍白,上气不接下气的陆逸道。 柳若玉抿着嘴巴,眉开眼笑,脸上也露出丝丝快意,这位记仇的柳大小姐,此刻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她父亲虽然是宁安知府,但却是个武人出身,所以,她也是自幼习武,要想整陆逸,法子是应有尽有! 但是,这些事情,一心牵挂榆儿的陆逸,对这位热心的姑娘感激的不得了。 ------------ 第二十四章 遭受凌辱? 更新时间:2011-10-11 话分两头,齐芸秀也不知道陆逸使出了什么法子,但也不去多想,得知地址之后,便急忙告知了毛大海说了几句,对方也是一脸凝重,不住的点头。 “他周治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纵容自己的儿子做这拍花之贼,看来这个主簿是不想干了!”毛大海猛然拍桌。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发生在官员身上,为了把影响降至最小,都是私下处理,再不济也会先打个招呼,这倒不是官官相护,而是顾全大局,不至于撕破脸皮,所以,这一番举动十分反常。除非,这个知县和主簿早有嫌隙,非要弄死对方不可。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一县之主带头举办诗会,身为下属的主簿竟然没有来前来参加,这其中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小小的九品主簿但敢和知县叫板,当真是有泼天大的胆子!若说没人在后面撑腰,谁会相信?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老杂毛能生个好鸟出来?”许典史咧着大嘴,嘟囔了几句,可见他雨周治的关系也不是太好! “无法无天啊!”胡定璋一直都是缩着脑袋,其实他心中也有不少的疑问,但自家夫人一脸的阴沉,他也不好搭话,干脆闷头喝茶。 他妈的,想夺老子的权,我就先送你的儿子进大牢!毛大海心中冷笑,说道。“老许,马上派人跟去,一定不能让嫌犯跑了!” “下官领命……”许典史的黑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若是真扳倒了周主簿,他的机会就来了!到时候银子上下打点,主簿之位还不唾手可得。 “麻烦许哥了!”齐芸秀感激道。 “职责而已!”许典史手一拱,急忙带人追去了。 诗会还是照样进行,有郭重点评即可,齐芸秀见许典史已经带人去搜查周治的府邸,就不欲前去,急匆匆朝胡定璋交代几句就出了桂园。 “夫人,您出来了啊……”福管家连忙从马车上跳下,一边走着一边随意道。“这才一会没在,许典史就带着一队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还在这,陆逸呢?刚才没看到?”齐芸秀微微一愣。 “老奴答应小姐买些小玩意给她,刚才就离开了一小会,没看到表少爷啊,这……这怎么了?”福管家疑惑道。 齐芸秀顿时大惊失色,急忙道。“周治的儿子把榆儿给带走了,可能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北大街的周府,另个则是城西的宅子,许典史刚才就是去周府要人,糟糕,难道逸儿他一个人去了城西!老福,快点备马……” 福管家一脸的沉重,仔细道。“夫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是去一趟周府比较好,那许二横是个粗人,他若是对付不了周治,事情就麻烦了,这老色鬼,在宁安府是有人的!至于城西那边,夫人你去也帮不上忙……” “可是!”齐芸秀也有些迟疑。 她的话音刚落,哗啦一声,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一主一仆急忙往瓦檐下躲,但还是被淋淋湿了头发,仅仅只是呼吸之间,青瓦屋顶便“啪嗒啪嗒”地响了起来,垂落下的雨水,一下子便在桂园门口的青石板上积了一层。 福管家抹去头发上的水珠,有些着急道。“这么大雨,等夫人到那去就晚了!老奴知道城西那座府邸在何处,现在就去追表少爷,应该来得及!” 齐芸秀望下外面的茫白的雨幕,这才点头,疾声道。“福伯,你小心点!” “老奴虽然年迈,对付一群家丁还是不成问题的。”福伯身形急速一闪,冒雨将马车的套绳借开,翻身骑了上去,声音断断续续飘了过来。“老奴无论如何也……会保住少爷……安全……” 天公不作美,泼盆大雨一下,拥挤的街道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了,诗会也被迫暂停,但这是一场盛大无比的宴会,即便是出现如此戏剧化的插曲,也不会影响到那众多学子的吟诗作对的热情,众多仆人家丁忙活了一会,将园中桌椅都搬进了大堂内,场面反而越来越火爆了。 数桌笔墨纸砚就摆在最前方,若是谁想出好诗词,就可以上前写下,再移交郭重审评,新词一出,就有歌姬负责传唱,这些都是容貌上乘,妖媚动人的青楼女子,她们擅长风月之事,但也是手艺之人,唱个曲儿自然不在话下,声音靡靡,让这些喝了酒的年轻人欲热心炽,畅快不已。 为博内间中的佳人青睐,诸多才子按捺不住,纷纷出手,诗词对联,诸类作品都有,比之前的质量也好上不少。 吴县的大才子郑堂也上前写好一首,恭恭敬敬的呈给了郭重,便垂手立在一旁。“请郭贤赐教!” 郭重将宣纸铺平,眯着眼睛离得远远的,嘴里反复念叨几下之后,忽然抚掌大笑。“好,好词啊,你叫什么名字!” “晚生吴县郑堂。”郑堂拱手回道,他礼仪周到,懂得揣摩人的心思,全然不似不谙世事的清流学子,直到郭重问起,他才说出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潮生啊!你的名字,老朽也有听过”郭重乐呵呵地捋着胡须道,喃喃吟了起来。 “今夜西畴新足雨,玉露金飙,著意鏖残暑。画阁登临凝望处,余霞晚照明烟浦。闲是闲非知几许,物换星移,风景都如故。耳听是非萦意绪,争如挥尘谈千古……好,好啊!这一阕《凤栖梧》词藻虽然华丽,却不俗气,意境甚远,隐隐透出一股大气,足以排入前三之列了……” “郭贤过奖了!”郑堂也只是微微一笑,行了个礼就下来了。 全场哗然,纷纷恭喜郑堂,虽然今夜的探花资格已被抢走,但他们也是心服口服,这首词,凡人的确难以比肩!再看另外的几位大才子,都是稳坐钓鱼台,连着本县两位父母官,也是一脸的平静,丝毫不以为意。 “郑堂果然是吴县第一才子,也只有他能作出此等新词!”内间之中,一位名流小姐欣喜道,引得不少小姐点头符合。 这句话自然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可,马上有人反驳。“姐姐此言为时尚早,胡斐、周远这几位公子都还没出手呢,肯定是有后招!” “不错,哎,快看,又有新作了!”不知道谁一喊,马上吸引了大批目光。在这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人堆中,胡绿池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她眉头紧锁,含着些担忧,望着陆逸焦急不安的离开,她怎样也高兴不起来。 一心关注诗词的名门闺秀,谁会去在意她的变化。 ****** 榆儿很害怕,她倒在床上,手脚被捆绑住,嘴里塞着一团布无法叫喊,望着这个装饰华丽,却又陌生的地方,心中生起了无限的恐慌。两颗乌黑的眼珠,满是绝望,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自己是被拍花贼给掳来的。 此刻,她还未满十四岁,但却没有童年,自幼就被卖入陆府,服侍着陆逸的起居,虽然陆逸被排挤出了陆家,失去了依靠,她也没有气馁和怨恨,两人关系不错,却也直到几天之前住进静.香小筑,才开始做通房丫头。当然,这种羞人之事,她都不好意思和陆逸去谈。 小姑娘也是有理想的,她的未来,便想成通房丫头变成妾室,有个名分,小姑娘幻想中的甜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但是,似乎,就要破灭了!遭遇拍花贼是何下场,榆儿不敢去想,她拼命摇头,发出痛苦的呜咽之声,哗哗流下的泪水也沾湿了枕头。 她逃不掉,根本逃不掉的!莫说现在无法动弹,就算是让她跑,也过不了那健仆豪奴那一关。门外突然有些骚动,榆儿更加拼命的挣扎了,她知道,去洗澡的拍花贼,回来了! “一边去,今日事情办的漂亮,少爷一律有赏!不过现在,你们都给我在前面守着去吧!”话音刚落,“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身量矮小,满脸麻子的青年兴奋地走过来,伸手将破布拔掉。“小美人别怕,我来了!” 借着大红烛光,可以看见榆儿可爱小脸上的泪痕,以及,眼神中不愿意屈服的倔强。“呸……”嘴里的破布刚被拔出,榆儿就一口唾沫喷到青年的脸上。 “别,别过来……我家老爷是本县的县丞,你要是敢动我,保管没命!”情急之下,榆儿抬出了胡定璋的名头,说不怕是假的,看着这恶心的面容,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就有些毛骨悚然。 “不就是胡家那个窝囊废县丞么,你就别指望了,我爹虽然只是主簿,但堂堂知县,守牧一方,都不敢得罪我爹!今晚就干了你又能把我怎样?明天太阳升起,我照样可以在这大青县横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青年一脸淫邪的笑容,将唾沫揩下放到嘴里吸吮。“哟呵,胡家那小子说的不假,纵然没什么身材,但青涩而泼辣,够劲!哈哈……” “不要碰我,滚,滚开啊!少爷,救我……”榆儿拼命挣扎,被紧紧绊住的双腿用力朝青年周方蹬去,但腿实在也不够长,花俏柔弱,根本没有半点威胁力,反而将被褥搅得乱七八糟。 “救你,真是可笑,没人救得了你,反抗,哈哈,用力反抗,本公子就喜欢这样!”周方狂笑道,抓过桌上的酒壶,猛灌几口,双手按住榆儿的双腿,哧啦一声,将裤子扒下…… ------------ 第二十五章 柳大小姐带你揍人! 更新时间:2011-10-12 哒哒哒…… 马蹄重重的落下,泥浆四溅。放下狂言,却被人彻底忘记的陆逸,此刻的心情,和这中秋之夜的雨一样,十分的急促。 原本就已经失修的道路,被磅礴的大雨冲成了泥泞,混合着枯叶,一同溅射开来。枣红马上的两人,浑身上下淋得通透。柳若玉本来穿得不多,丝质的外衣全部贴在了身上,轮廓凹凸有致,身躯也更加娇小了,让人生起一股想要去保护她的欲望。 “姑娘,多……多谢你了!”陆逸紧紧搂着柳若玉的纤腰,他现在一张嘴,就有大量的雨水喷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柳若玉有些错愕道。 “不打不相识……况且,你的胡子掉了……”陆逸道。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柳若玉恨恨道,她嘴唇上光洁溜溜,粘着的假胡子已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即便如此狼狈,也未曾影响到她的美貌,只是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卷入了眼睛中十分不舒服!时不时就要伸手就抹开。 陆逸咧嘴一笑,开始扫视周围的景物,此时已经跑出了近五里的路程,周方的宅院应该就在附近,只是下着大雨,又是夜晚,视物困难。两人放慢了马速走了二三百步,赫然发现前方左边不远有一处亮光。 “前面应该就是了!快点……”陆逸急匆匆道。 “看到了!”柳若玉一勒马缰,径直朝奔了过去。很快,两人就看到这是一所较大的宅子,两扇紧闭的铜环大门足足有一丈七八尺高,高墙厚瓦,十分气派。 这该如何进去,援兵应该不要多长时间就到了吧,陆逸脑中念头急速转动,他不是傻子,现在,一个很残酷的问题就摆在了面前。在没人帮助下,强行破开这扇大门都不可能,只能取巧。 “就到这吧,今晚多姑娘了,你先离开吧!”陆逸道。 柳若玉嫣然一笑,嘲讽道。“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恐怕连几棍子都禁受不住,还想逞强救人?”一路上,她也把情况弄清楚了,至少,知道事情耽误不得。 见陆逸一脸的尴尬和恼怒,柳若玉猛然一踢马腹娇喝道。“抱紧了!驾……” “你做什么?”速度猛然加快,陆逸差点甩下去,只感觉到耳边风雨呼啸而过,这匹马急速朝前方的宅院冲去,当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柳若玉这是在做什么,但距离三丈高的院墙也不十丈了,他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照这速度,要是撞上墙肯定脑浆迸射,必死无疑! “啊……”陆逸死死的抓住柳若玉,不可遏止的叫出声来。 就在离高墙只有两丈的距离,柳若玉一手提着佩剑,一手抓着陆逸,双脚猛然一蹬马镫,借助马的前冲力,凌空跃过院墙,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宅内的空地上,才将手撒开。 “你会武功?”陆逸的双腿有些发颤,眼里满是震惊。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实在难以忘怀。 “小心!”柳若玉惊呼一声将陆逸拉离原地,陆逸回头一看,一个举着圆木棍的家丁被踹飞出去,重砸在园中的泥地里。惊魂未定的陆逸发现,这眨眼之间,就有十余名腰阔膀圆的家丁带着兵刃围了上来。 那家伙摔的很重,浑身都是泥浆,步履踉跄的爬起来,神色都畏惧了,但是见弟兄们都到了,便底气十足喝道。“兄弟们,弄死这两狗崽子!” 圈养这么多家丁私兵,真是肆无忌惮,好大的胆子!陆逸眼皮狂跳,被柳若玉挡在了身后。柳若玉的身手矫健,武术高明,擅长借力打力,底子还真不含糊。 一个头领模样的壮汉并没出手,他抹去脸上的水珠,阴森的一笑拔出了明晃晃的钢刀,扫了一下柳若玉胸前鼓鼓的胸部道。“嘿嘿,老王你就没看清吧,刚才打你这个,可是个正儿八经没开.苞的雌儿,兄弟们,打起精神将她抓住,献给公子,记得,可不要伤到了!” 几个家丁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眼神,持刀围了上来。 “你们打算明抢么?”柳若玉冷笑着拔出了佩剑。 “擅闯本县主簿府邸,意图行刺,来啊,一起将她拿下!”头领猛然一喝,数道刀光破开雨幕,划了过来。 “就凭你们这群土鸡瓦狗,就想拦住本小姐?陆逸你看着,我怎样带你揍人!”柳大小姐兴奋道,她是练武出身,在其父亲的管束之下装的像淑女一样,但是这里,就彻底卸下了面具,力图打个痛快。 叮叮叮……砰…… 柳若玉一剑将离得最近的家丁手中的刀给挑飞出去,一招一式都是非常高明,即便被围攻,都显得游刃有余。 “好俊的功夫!”头领收起了轻视之心,大开大合的砍了过来。 十几条带着刀的壮汉,她真能对付?陆逸傻了眼了,他就像被雌鸟护住的小鸟,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更别说逞强了。他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对付一个书生尚可,但遇到这群身强力壮的莽夫,就只有挨揍的份了。而且,这都是……可以杀人的刀啊,不是闹着玩的! 交手了几下,陆逸也看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柳若玉的剑术虽好,但却不够凌厉,也不能出手伤人,完全失去了效果啊,这样打下去,迟早要吃亏。 “我先挡住,你去找人!”柳若玉低喝道,身形一转,雨水四溅,带着陆逸冲出了包围圈。 “好!”陆逸拔出腿上绑着的匕首,正好有一个家丁被踢了过来,他也顺势将其摁倒在泥地里,抓住那家丁的右手,在手筋处狠狠一挑。他动作果断,没有拖泥带水,鲜血一下子飙射出来染红了地上的积水,那家丁手一软,再也握不住刀柄,疼得嗷嗷直叫。 柳若玉微微一愣,见众家丁口中怒吼着冲了过来,又急忙挡住,为陆逸断后。 陆逸顺势将匕首抵在这名家丁的脖颈处,逼其站立起来。“不想他死的话就给我住手,将周方的在哪说出来……”他原本以为这些人会停下,但没想到,一道泥水溅射准确无误的溅射到他眼睛之中,强烈的适应引起了条件反射,竟然被家丁猛然撞开,逃脱开去。 “你没事吧!”柳若玉急忙道。 陆逸连退几步,才睁开了眼睛,有些红却没什么大事,他心中有些挫败感,这不是电影电视,真实的打斗,无不充满了各种技巧。“没事,我自己去找,你要狠一点,撑住了!” 陆逸拔腿就往里间跑,家丁都在前面,只有几个青衣小厮和丫鬟,见陆逸拎着匕首,便尖叫着逃离了,他本想拦住一个来问,但哪能追到?三进三出的宅院已经不小,陆逸只好吼出榆儿的名字,四下寻找。 “少爷……啊……呜呜……”左边厢房中隐隐传来略带着嘶哑的呼喊声。 “难不成榆儿已经被……”陆逸火冒三丈,一脚将门踹烂了,穿过外间,入目的一幕,便是浑身赤果的榆儿被一个青年男子按住四处乱啃,不过所幸,男子穿戴还算整齐,看来没有开始。 “少爷,你来了!”榆儿有些不敢相信,满目都是惊喜之色。 “是我的错,来晚了,榆儿你受苦了!”陆逸沉声道,压在他心头的巨石终于放下,竟也不急着有下一步的动作。 “没有,少爷……呜呜呜……”榆儿哭了起来,自家少爷一出现,她像是有了极大的安全感,适才拼死反抗,才减慢了周方侵犯的进度。不过浑身布满一道道的爪痕和淤青。 一见浑身湿漉漉的陆逸进来,周方似乎有些受惊地爬下来了,但马上就冷静了许多,阴恻恻的说道。“你是谁?竟来敢闯我的宅子,不想死了么!” 陆逸冷哼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你干什么,来人,来人啊……”周方这才注意到陆逸是提着匕首的,而且还带着血!这么多家丁,难道被他用一把匕首杀了?念及至此,周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恐慌起来,四处扫视,房间就这么大,陆逸已经把有小窗的那个挡住了,他能往哪里逃? “怕了?”陆逸大步走了过去,一脚踹在周方的肚子上,后者连退几步,陆逸又冲上前去,一拳打得周方鼻血直流,随即故技重施,将匕首搁在其脖颈处。 “我爹是主簿,你别乱来,有话好说,这姑娘我还没动,要不,我赔你钱都行啊,一百两,不,两百两,你别别动手啊……”周方脸色一黑,颤声道。 “少爷!”榆儿怯怯道,用被子裹着身躯,只有半个香肩露在外面。在挣扎的时候,她嘴角被自己咬破,有一些血丝,惹的陆逸心疼不已。 此刻,柳若玉跑了进来,福管家果然跟随其后,见此状惊道。“表少爷,切莫动手!” “外面几个人都解决了?” “解决了……只是……唔,这位老先生救了我一命!”柳若玉有些不好意思,她自诩身手不凡,却差点遭人暗算。 福管家急忙低声道。“表少爷,老朽刚才看到几个被掳来良家女子,那是证据,只要衙役一到,他肯定跑不了的!你……” “我不杀他。”陆逸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大家都担心他惹上官司,当然,他也不想吓着榆儿。 “多谢壮士,多谢壮士!”一脸鲜血狼狈不堪的周方,情急之下竟然叫起壮士,当真是可恨可笑。他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刀子磕破脖子。见陆逸冷笑着松开匕首,他心中一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没被人杀死,父亲就有办法保住自己,到时候再来算账也不迟。 “这样就放过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陆逸忽然道。 “壮士……想如何处置……”周方抬起头,茫然间带着一点迷惑着说道,但瞬间就明悟过来,慌忙爬到床头处,从暗格里摸出一个匣子,倾倒之下,数了十个五两重的金元宝,随即用一种期盼的目光望着陆逸。“这是两百两银子,壮士你看如何!” 陆逸冷笑一声,将金子收了起来。“你倒挺懂事的!不过敢对我的人非礼,你总得留下些什么吧!”话未落音,陆逸瞬间神色大变,握着匕首的手,狠狠朝周方的下体处捅去。 榆儿惊呆了。 柳若玉惊呆了。 福管家也惊呆了。 狠辣的手段,鲜血飙射带来的视觉的冲击,让时间仿佛凝固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空气静的可怕,哪怕是一根针,掉到地上,也可以听得见。 “天啊!他也太狠了吧!这以后……” “好小子,恐怕是废了!”福管家心中赞道,最先缓过神来。 此刻,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便响了起来,尔后,夜空便归于沉寂,甚至连大雨,也突然间停了下来,云开雨收,月亮也再次出现,似乎比之前更亮了。 ps:头昏昏沉沉的,医生开了中药,味道好苦,大家给点票票安慰下吧! ------------ 第二十六章 隐忍(呼唤收藏、红票!) 更新时间:2011-10-12 许典史和齐芸秀带着衙役也很快赶到,当然,他们都是目瞪口呆,将重伤昏迷的周方给送进城中的医馆,再几个失去战斗力的家丁押了起来。事情一目了然,所以许典史也只是找陆逸问了几句,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事情并不是这么好处置的,一切都要等明日再说。 至于女扮男装,武功高强,诸多可疑之处的柳若玉,齐芸秀将上面来的人对柳知府女儿的描述一想,便猜到了她的来历,那个人早在今日就已经离开了大青县,所以,齐芸秀也没点破,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一些体面话,要重金酬谢之类的。 柳若玉自然不会要,见着人多,她也哼哼着和陆逸告别,一个人骑马离开了。 榆儿衣服尽皆破裂,也不肯穿那周方宅子中的丫鬟衣服,陆逸只好将衣服脱下来,让榆儿穿上了。后者倒是没关系,在柜子里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起来,坐在马上往回走。不过榆儿受了惊吓,又穿着湿衣服,风寒入侵,脸色煞白,回到胡府就发烧昏迷了,只好去请大夫前来诊治。陆逸执意不肯离开,直到一付药下去,榆儿的情况好转了很多,他才准备前往桂园。 折腾了快两个时辰,此时也接近午夜时分了。 “少……少爷,你一定要赢,不能离开胡府!”榆儿梦呓道,忽然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放心吧!”陆逸急忙替其盖好被子,这时代的医术虽然进步很大,但交通困难,容易延误最佳治疗时机,所以,小小的风寒感冒要去一条性命的事情可是经常发生,尤其是榆儿这种体质不佳的人,更要细心养病,切不可留下肺痨的病根。 陆逸心头有些泛酸,扭头望着齐芸秀,沉声道。“姨母,我知道胡知秋是少族长,但是今日之事……” 这间房比较舒适,本就是齐芸秀独居的,特意让给榆儿住着养病。 齐芸秀则披着一件宽大的风衣,坐在一旁,她也淋了雨,不过已经喝过驱寒药,倒也没有大碍。只见她摇头道。“胡定业就这个儿子,一定会拼命保住他的,你姨父虽然是县丞,而且听我的,但我毕竟只是女流之辈。狗肉虽好,却上不了席面,比喻虽俗,就是这个道理……维持胡家的体面,要耗费多少银子,我虽然不怕得罪胡定业,但他的七弟,又怎会违背人伦之道,对付自己大哥?再者,你知道胡家一年给毛大海送多少银子么?想整治胡知秋,难……” 陆逸不是不清楚,否则他之前就不会对胡知秋留情了。朝廷虽有律法,但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是绝对公平的,以他一己之力,去对抗一个在大青县,方方面面关系俱到的名门豪族,虽然不说是螳臂当车,但也真的无法撼动。 他没权没势,也没有名气,若是像胡斐、郑堂那样名声远播的才子,就算县衙治不了胡知秋,但也可以一纸诉状告到府里,机会就大的多。 但是陆逸,却没有这个机会! 齐芸秀很睿智,经过今晚的一大串事情,她对陆逸的认知大大的改变了,懂得进退收缩,又准又狠,用手段得逼胡知秋乖乖就范,实在不是一般的轻狂书生。她沉默地望着陆逸,眸子亮晶晶的。“秀姨希望你能长大,能够自己对付这些困难。切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何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胡知秋固然可恨,但对付他,并不是你马上就要做的事情!而且,你手中应该还有胡知秋的一些把柄吧,若是稍加利用,也可将牵着胡家的鼻子走,必要时可作为后盾!” 的确,陆逸手中那张药方,可是有关胡知秋的私事,为了不让其张扬出去,倒可能真的会答应陆逸的一些要求。 “耍了一些小手段……”在齐芸秀面前,陆逸他不免有些感慨,这女人实在太精明厉害了,顿时觉得自己这点伎俩只在太低级,有些不好意思,摸出那张药方,递了过去。 齐芸秀扫了眼,噗哧一笑。“原来是这个!也亏得你弄到了。不过,我这里倒还有一封关于胡知秋与胡定业一个小妾之间的书信,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拿去用……”话说到此处,只要对方是明白人,便不用多言了。 还真是混乱的关系,这胡知秋居然和自己父亲的小妾有染,这要是传出去,胡家不是颜面扫地?陆逸心情激昂,本想将胡斐也给说出来,但是考虑到胡斐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若是齐芸秀不相信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哼,这也算给他一个警告,只要别来惹事,就可以暂时放他一马,对了,我险些忘记真正的麻烦了,那周治一个九品主簿,居然来头这么大?”说不羡慕,那是假的,陆逸此刻对权力的欲望十分强大,权力才是真正的护身符,试想一下,若他是一个总督的儿子,还有谁敢来使绊子惹麻烦? “谁都贪图功名功名利禄,你羡慕也不奇怪?这个……周治嘛,不过是一介走狗,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的罢了,放心,毛大海想要除掉他,势必还有后招。自己儿子出了事情,他现在都不知道,你就放心去参加诗会,就算被他知道了,理在这边,秀姨会护住你的周全的。对了,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柳若玉的?”齐芸秀微微一笑。对于那个知府千金,她有些兴趣。 陆逸将当日之事都说了出来。 齐芸秀听完嗔道。“你那对联也太恶毒了吧!不过,这姑娘不错,且不记仇,若是有机会再遇见,你可不要再得罪人家。” 陆逸苦笑道,哪是不记仇啊,只是报仇的方式比较隐晦而已。他自然不会知道齐芸秀的一番心思,若是想要当官,搭上柳知府这条线,前途会顺当的多。 “我明白了!不说了,这个诗会头筹,对我来说机会难得,我肯定尽力拿下!”陆逸点了点头。 跨出门口的那一刻,仆人胡安也冒出了头,只见他低喊道。“少爷,我跟你去!” “你在这等?”陆逸一怔。 “嘿嘿,夫人已经让小的以后只伺候少爷。”胡安谄媚的笑道。 “你还真上进啊1跟上吧!” ****** 诗会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在场的人,只要腹中有才,基本上都去卖弄一两首了,如今也只剩下胡斐、周远二人没有题诗了。 “承让了!”周远傲气十足,远远拱了一下手,上前提笔就写。 月转东墙花影重,花迎月魄若为容。 多情月照花间露,解语花摇月下风。 云破月窥花好处,夜深花睡月明中。 人生几度花和月?月色花香处处同。 “小小一个大青县诗会,居然引出如此多的才学之士,老夫也不枉来一趟了!”郭重大喜过望,吟唱一番道。“这首吟月诗,只谈风月,应情应景,为本次诗会的榜眼!” 第二名被顷刻间点出,气氛再次被掀倒了顶点,众人反复研读咀嚼传唱,都是尤为佩服。大青县的学子更是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就剩魁首了,还不是胡神童的囊中之物。 “郭贤等一下!”周远急忙道。 郭重笑道。“哦,你可是有异议?” “不错,胡斐都还未曾做出佳作,这样就将状元取走,晚辈实在心有不服!”周远道。 郭重抚掌一笑。“哈哈,礼元……这都半夜了,你也就别藏着了,赶紧将诗词呈上来,为师也好评判啊!” 众人听到前面的时候都在诧异,这礼元是谁,但是后面一句话就让人惊讶不已,原来胡斐是郭重的学生,赐字礼元。他们如何不震惊,能拜郭贤为师的,可真是莫大的殊荣,没有什么能换取得到啊! 此言一出,就引来几乎所有才子的羡慕敬佩和名门闺秀的青睐,而周远的风头,顷刻就被抢盖了过去,周远悄然的捏着拳头,眼中的妒火却熊熊燃烧了起来。 “恩师在上,徒儿方才失礼了,请受徒儿一拜!”胡斐连忙走上前去,拎起下摆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郭重安然受了,这才点头道。“起来吧!” “徒儿还不能写,之前的已答应陆兄,要和他评论一番!虽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但我相信他会来的。”胡斐谦逊有礼,不张扬也不狂妄。 郭重点了点头道。“违背诺言是为无信,再等一会也好。” 这下有人不干了,因为这个什么陆逸耽误了胡神童作诗,在他们看来就是十恶不赦之罪了,于是私下地纷纷骂了起来。 而胡斐,恰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要来早来了,那废物肯定自制不敌,临阵脱逃了!” “胡神童千万别再藏拙了,我们可都等了一宿啊!”一些崇拜者呼喊道。 “是啊,快点将状元拿下!别等那废物了!” “他都离开近快两个时辰,这等没信誉的人肯定不会来了,就开始吧!” 胡斐只好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道。“看来他是不会来了,诸位……” “等下!”胡斐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算了,循声望去,只见那道身影又出现了。众人正在惊愕咒骂之际,只见他微微冷笑,厚颜无耻道。“谁说的?两个时辰又如何,这胡公子都还开始没写,陆某来的也还不算晚吧……” ------------ 第二十七章 hold住! 更新时间:2011-10-13 场面并不噪杂,陆逸一开口,昏昏欲睡的胡绿池便精神一振,急忙挤进站满了人的窗户口,睁眼一看便欣喜道。“来了!” 一个眼巴巴等着胡斐诗词的小姐讥讽道,她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比胡绿池就差远了,女人善妒,说起话来都酸溜溜的。“原来绿池妹妹一直在等的人是他呢……” “姐姐说笑了!”胡绿池脸一红,闷声不说了。她才学颇高,自觉比起外面那几位大才子,恐怕也不会逊色,普通诗词,自然没什么兴趣。陆逸放下豪言,大家都在怀疑嘲讽,她自然也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想起陆逸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又有些期待了。 “还真来了,有把握么?”另一人诧异问道。 “你还真有胆来自取其辱啊!胡斐公子少年扬名,岂是他这个乡巴佬能比拟的!” 胡绿池有些不悦,本想出言反驳,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 一名胡氏子弟不阴不阳道。“还真有送上门来丢人的!” “是吗?”陆逸心道我可是来报仇的,斜眼瞥了一下,胡知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便估计是躲开了! “礼元总算没有白等,陆兄果然如约而至,莫非事情已经办好了……”胡斐一脸惊喜的迎了上来,就像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从自家大哥的黯然离场,他便知道这个人的确不好对付,只有一下将其置于死地才行。他也自信今日一场诗斗,在场无人能敌。 胡神童,很好,就拿你开刀吧!陆逸淡然一笑。“事情……倒是办好了,多谢礼元兄的记挂!” “这是在干什么?”徐闻达扭头和旁边的陈有昌说话。 陈有昌也是摇头表示不解。“看来他还真的要和胡斐比,这胡斐可不是吃素的,才思敏捷,才高八斗,若是他一开始就出手,我恐怕都不敢献丑了!” “大青县的人自己掐起来了,真是有趣的很!”徐闻达撇嘴道。 “嘘,别说了,等下周兄就发脾气了!”陈有昌道。 这边窃窃私语之声还未停下,大青县的本地学子就出口开骂了。 “什么东西,快点滚出去!” “竟敢挑战胡神童,真是不知死活!” 类似此等骂人之声接连爆出,不绝于耳。几乎所有的学子,都是带看出丑的画面的心态,对陆逸根本不抱有什么希望。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啊……”一名稍显年长的生员皱眉道,大家都是读书人,他倒不想看到他人出丑。但未免众怒,他也不好出言制止,于是便在胡斐跟前低声道。“胡贤弟高才,此子必然不是对手,不如贤弟先写出来,让他自知不敌,认输算了,也好保留三分颜面。” 胡斐点了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郭重抚着胡须,笑道。“礼元,现在人都到了,你可以开始了!” 和那年长生员一样,郭重也不想闹的太难堪,这才说话,意思是叫胡斐先开始。胡斐答应一声,便要上前。 “诶,且慢!”陆逸伸手拦住了胡斐,笑道。“陆某知道胡兄的才学,若是让你先写,我就不敢出手了呀,别怪小弟抢先一步了……” “也好!”胡斐爽快道,他神色沉重,但也看不出端倪,只好静静等待。 “愚不可及!”周远恨恨道,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敌人不爽我就爽的心态,他是希望陆逸能争一口恶气的,但眼见陆逸犯蠢,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前方,陆逸略略思索,便开始动笔,正在研磨的胡安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字,顿时大吃一惊,这样的人,当真能写出好的诗词? “别看,用心磨墨!”陆逸头也不抬道。 速度很快,陆逸搁下笔,将墨迹吹干呈了上去。 郭重也是微微皱眉,但还是念了起来。“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烂银盘、来从海底,皓色千里澄辉。莹无尘、素娥淡伫,静可数、丹桂参差。玉露初零,金风未凛,一年无似此佳时。” “露坐久、疏萤时度,乌鹊正南飞。瑶台冷,阑干凭暖,欲下迟迟。”念到此处,郭重的眼神就有写变化了,有些颤音。 “念佳人、音尘别后,对此应解相思。最关情、漏声正永,暗断肠、花影偷移。料得来宵,清光未减,阴睛天气又争知。” “共凝恋、如今别后,还是隔年期。人强健,清尊素影,长愿相随。”郭重念完,都有些恍惚,似乎沉浸在这等景色当中,对断肠之情的感触,引发了极大的共鸣。 一阕词吟罢,众人都是心神激荡,这要有多高的文采,才能写出如此意境优美清冷的词。台下都是读书人,就算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自己虽做不出这等佳作,但诗词优劣还是能够区分的。 “胡大人,你有个好外甥啊!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不了咯。”毛大海羡慕道。 “呃……呃……”胡定璋已经愣神,中指敲击着桌面…… 这个念头的读书人见到好的诗词,就如同商人看到银子一样,都是极为渴望的,能写出好诗词的人,谁不佩服? 但是这曲《绿头鸭》一出,之前所有的诗词都黯淡无光,稳当当就被盖过了。 “这真的是他写的吗?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的穿着看起来是那么的……老土……”之前嘲讽胡绿池的小姐震惊道。 “肯定不是他写的,他之前出去了一次,估计是找人代笔了……可是……这首词真的很好!欲下迟迟,欲下迟迟!” “……清尊素影,长愿相随。”一名小姐目光痴痴的念着,流下了两行清泪。“这是写给我的吗?” “表少爷写的很好吗?”见一屋子的女子都处于震撼之中,不懂诗词的杨桃疑惑道。 “我……不如他,料想,这里也没人如他……”胡绿池深吸一口气道。 这个朝代,像这样养在深闺中的痴呆文妇实在太多,自视甚高,却也看过一两本禁书,一心追求才子美人想成就一段佳话。 胡斐正在扶案疾笔,一听此词顿时凝咽,狭长的眼角微微跳动。 “啊……”仅仅只是片刻迟疑,提起的毛笔竟因没有下手,掉了一大滴墨水,胡斐急忙抓起宣纸倾斜着,将墨汁倒出,但是即将写好的一首诗,也是看不清楚了。 “怎么可能!”胡斐喃喃自语道,他也是极为聪明的人,知道自己写出来的这首诗不可能拼过陆逸所作。 将诗弄污了就可以逃避么?所有人的表现都收入眼底,陆逸冷冷一笑,道。“真是可惜了,不过,胡兄可以重写一张!” 胡斐窘迫的表情写在脸上,他从来没有在文采上受到挫折,一时间,根本不懂得怎样去掩饰,被众人看到眼底,知其怯场,高下立见。 说话间,缓缓走了几步,推开门深吸了一口气。“今晚发生的事情真多,牵扯到一些家事,影响了性情,适才多有得罪,还望诸位见谅!” “陆兄说哪里的话……您这样才是真的真人不露相,倒是我等……唉,惭愧……”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自古多情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众人愕然,转眼间场面就沸腾了,一曲歌罢,一曲又起。 用后世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场面实在有些hold不住了! “夜色已晚,陆某先行离去了。”陆逸拱手道。 胡斐快步走上前来道,沉声道。“我胡礼元文采不如你,但你可敢和我比比其他技艺!”素来的神童之名早就让他飘飘然了,没想到今日会输给陆逸,颜面大折。现在,他只想扳回一局,找回点面子。 陆逸停下脚步,微笑道。“也无所谓,我且问你个问题,一张宣纸,你能否将其均匀的对折七次以上?” “这有何难!”胡斐取来一张宣纸,哈哈笑道。 “你慢慢折吧!切记若无实力,莫与陆某谈诗……诸位……晚安……”陆逸抛下这句话,飘然离去。 四周寂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算一个什么题目,折七次,又有何难? “少爷,折出来了没?”几息之后,一个随从模样的人凑了过来。 “拿一张大一点的纸来!”胡斐满头大汗道。 “再大一点!” “混蛋,我要能做最大的画的那种,知道么?” 胡斐望着惊慌的望着周围的眼神,似乎都含着嘲讽,那种被尊敬膜拜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原本就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胡斐一直都处于被人夸奖赞扬的世界中,自然无法承受从云端跌落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滚开!”胡斐暴喝一声,将宣纸撕碎,粗暴的随从撞开,头也不回的冲出桂园。 此刻,桂园之中几乎是人手一张纸,面带疑惑,纷纷对折起来。 “怎么无法折起来?”胡绿池喃喃道。 ****** “少爷,为什么一张纸不能对折七次?”夜幕下,陆逸的影子拉的长长,显得特别高大。胡安跟在后面,一边探头问道。 “我怎么知道,今晚可真累,我就想睡个好觉!”陆逸略带疲惫道,忽然他神色一紧,急道。“不知道榆儿怎样了,胡安,我说你快点走啊!” ------------ 第二十八章 一口老血喷出来! 更新时间:2011-10-14 中秋节的热闹逐渐散去,深夜的大青县城,忽然出现了一队穿甲带盔的军士,急急的前行着。“快点快点……” 小半个时辰之后,陆逸刚刚靠着榆儿躺下,小院的正门就被轰然一声给踢开了。“还是来了么?”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陆逸也不惊慌,顺势起来穿鞋…… 转眼,就是翌日清晨。 噔噔蹬,一名丫鬟一手捏着一卷宣纸,一手拎起裙摆快步跑上了楼梯。 “小姐,桂园诗会新作,我可花了二钱银子才弄到这两张手抄,宣纸都没了!”枝红推开门,兴冲冲地说道。 柳若玉已经换了干净衣服,秀发披肩,裹着被子半躺在床上皱眉喝着姜汤,闻言随意道。“什么诗词,值得上二钱银子?” “你可不知道吧,嘿嘿,现在桂园都热闹翻了,郭贤神情激动,当即拍定状元,你不知道这个那了第一的是谁吧!”枝红将两张宣纸在桌上摊开,得意洋洋道。 柳若玉随意道。“谁写的?” “嘿嘿,就是那个害小姐你淋雨的陆逸啊……” “是他?”柳若玉倒是猜到了几分,却仍旧有些怀疑,恨恨道。“说说看,若是没价值,小姐我可是懒的瞧了,还有那胡斐,居然不是他赢了么!” “别说了,胡斐胡神童,被他吓得不敢下笔,直接毁掉了那张宣纸!那陆逸可真坏,一直隐藏着实力,要给胡斐难堪呢。” “竟会如此?拿给我看看!”柳若玉震惊地将两首词接过,半响之后才将其放下,叹气道。“果然不凡啊!” 杨桃笑道。“小姐不知道,这家伙念完两首词之后,那个胡斐心有不甘,拦路说要比试其他技艺!结果猜怎么着,弄得那胡斐差点没脸见人,都没给他师父郭重拜别,直接愤然离场了。”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 柳若玉果然起了好奇之心。“哎呀,别卖关子了,快说说看!” “小姐,先别问了,我让你猜一个问题,一张宣纸,可否对折七次?”杨桃狡黠笑道。 “那肯定行!”柳若玉不假思索道,完事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妙,马上将手边的纸折了几下,但费力折了六次,怎样都无法做到第七次,这才气恼道。“奇怪了,还真叠不起,难道是纸小了?” “别试了,那胡斐拿了一张半丈大小的纸去叠,都没成功。”杨桃道。 “他出的题目吧?”柳若玉随口道。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杨桃惊讶道。 柳若玉轻哼一声。“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尽捡些旁门左道,不讲规矩……话说回来,这也算是技艺之一了,他倒没有犯规呢,嗯,这帮只懂清谈的饭桶生员,也终于出一个人才了。” 杨桃有些吃惊,在她的眼里,小姐虽然对她极好,但骨子里的性格却极为自傲,是个不肯轻易示好的人。今天说出这番评论,便是表示从心里佩服那家伙,绝对是破天荒的一件事儿,她不由疑惑道。“不过诗做的好罢了,小姐不是常说,这家伙虽有些急智,但只会夸夸其谈,实际上没多大能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柳家家主是武将出生,耳濡目染之下,宝贝女儿有这样的见解倒也不奇怪。 柳若玉摇了摇头。“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你是不知道昨晚冲进周府那个时候的狠辣,感觉是他在保护我一样……一刀,就挑了一个家丁的手筋,然后又是一刀,废了那个正在凌.辱他丫鬟的周方的……嗯……同样是手臂,他那个老仆人也厉害,武功比我高明多了,要不是他救我,昨晚差点给划伤!”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柳若玉就此改口,同时转移话题。 杨桃急了,将被子一掀开就要检查。“哎,小姐你没事吧……都叫你别去了!要是你有事……” “要是有事还在这里?”柳若玉白了一眼。 两人嬉笑闹腾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准备起床洗漱,正在此时,房间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和愤怒说话的声音。 一个青色儒衫的书生横眉竖目道,正是玉湖县的陈有昌,也住在这家客栈。“他小小一个主簿,怎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包庇自己的儿子,还抓了陆公子说要杀死,听说那周方平日就无法无天,奸.淫民女之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受害者都敢怒不敢言,哼,别说废了那玩意,就是杀了也不为过!” “真是气死人了!虽说我和大青县学里的人不对付,但不能让他周治这样徇私枉法,残害忠良!”徐闻达也愤然捏拳道。 “嗯,能写出此等好词的人物,咱们不能看着他死掉,不过,这事情发生太突然,那周治敢这样做,必然有所依仗,先别忙着去闹,咱们先去县衙看看,若是不行的话,则四处召集同学,一同去质问那毛大海,问他如何处置……”陈有昌比较稳重,略略思索道。 “周兄你去不去?”徐闻达道。 “不去了,我还要睡觉,人家大青县的事情,咱们这个外地人瞎操什么心!”房间内的周远懒洋洋的回答着。 窥一斑而知全豹,周远的性格可想而知,徐闻达在心中对周远鄙夷了一番,两人准备抽身离开之时,身后却传来呼唤之声。 “哎,两位仁兄,等一等!” 柳若玉一脸的慌张的冲了出来,杨桃也举高着手,小跑着替她扎头巾。“陆逸,他要问斩了?” “你是他什么人?”两人对视一眼,谨慎道。 “我……我……哎,你先说他怎么样了!”柳若玉焦急道…… 一行四人急急忙忙的往县衙赶去,街道上照样繁华热闹,早上小吃摊位特别多,所谓人多嘴杂,不过今日却惊人的一致,众人嘴里都是议论同一件事情,不用去询问,就能听出端倪来。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那周方不知道从何得知儿子受伤的消息,当晚就带着一队穿甲带盔的军士冲到了胡府。当时胡府也召集了家丁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正准备顽抗,但来人表明身份和来意之后,胡家族长竟然亲自将其带到陆逸的宅院,这才把人轻易的押走了。 这件事情刚传播开来没多久,所以杨桃之前出去了一趟,也没听到消息。 带甲的军士!这岂是一个主簿能够调动的?不管周治用了什么手段,反正表明他后台很强硬。从那知县毛大海昨晚强硬,今天就软蛋看来,他也不敢招惹此人。同时,从众人的口中,柳若玉对陆逸才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陆逸是上阳人,为家族不容排挤,赶了出来,姨夫胡定璋虽是县丞,但看胡家这态度,别继续落井下石就算好事了,除了这些,就再也没有其他后台了。 这样一说,若是没人能够制衡周治,陆逸几乎是必死无疑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行人来到了县衙大门,情况却是更加不妙了,县衙大门已经紧闭了。 “有昌兄,你也来了!”这时,也有两三个学子过来了。 说了几句之后,才知道他们也是看不下去,来县衙问个清楚的。昨晚诗会,陆逸名气已经传扬开来,虽然大部分人都被他的文采所折服,但毕竟没有交情,最多只是骂几句,心中惋惜一下,除了少数几人,都不可能会为他来请命。 “衙门都关了,看来毛大海早就料到会有人来闹事!”陈有昌道。 “这老狐狸,可恨!现在怎么办?”徐闻达道。 陈有昌叹气道。“有些难办了!” 连知县都不敢认输,不敢去管了,一群生员还能搅起什么风浪? “他娘的,这下……嗯,柳兄弟哪去了?” ****** 胡定业此刻也不在家中,他带着几个家丁大早就出门了,此刻正背着手,悠闲的视察着胡家的田地,一听是胡老爷来了,弄得一干佃户连忙行礼。 “今年收成可还好?”胡定业乐呵呵的问道,佃户顿时紧张起来了,一个老头为难道。“大老爷,今年大旱,地里收成其实不怎样,这租子,可……” “哦!我不是来加田租的,别担心……”胡定业这才记起这一年的大旱。 “多谢大老爷!大老爷英明……”老头连忙磕头,其他佃户也连忙说着好话。 胡定业为自己的亲民举动造成的效果,沾沾自喜,这农户虽然粗糙不堪,但是马屁拍的还是很舒服的,就差喊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其实这些事情平日里都是胡家老三在打理,他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家族的产业良田颇多,但传承也有好几代了,到他这里,只管伸手接银子,根本不需要考虑其他的问题了。 至于农田,几十年来都没有看过。他今天出来,有两个目的。第一呢,是逃避那烦人的老七媳妇,第二呢,是为自己儿子接替家族做打算,所以才来看一眼。儿子虽然不长进,整日在青楼瞎混,疏于学业,但总归是唯一的骨血,好在也有点孝心,这也就够了,男人嘛,风流一点也再所难免。 这时候,一个胡家家丁急忙跑了过来,将一封信递到了胡定业的手上。 胡定业轻咦一声,打开一看,眼睛越鼓越大,一口老血当即喷了出来。 “老爷,你怎么了!”家丁惊慌道。 “滚开!”胡定业一脚将其蹬开,老泪纵横。“孽子啊……快,快回去……” ps:人在凤凰,十六号之前,暂时定为一天一更! ------------ 第二十九章 马上就没了 更新时间:2011-10-15 大青县胡家,顷刻之间就变得乱起来了,一队接着一队的家丁在城中四处搜寻,忙碌不停,不时的进出胡家,神色都是焦急万分。 此刻,一个中年男子朝胡家祠堂这边走了过来,见到守门家丁劈头就问。“大哥怎么样了!” “刚刚罗大夫来过了,开了几剂药,现在好一些了,不过……还是……” “混蛋!”中年男子抬脚猛然踹了过去,爆喝道。“我说你们是怎么管的,大哥体质弱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让他气的吐血了?一群废物,废物啊,统统等着领家法!” “三老爷明鉴,这事真的和小人无关啊……”家丁灰头土脸,急忙爬起来跪下。 “老三,唉,你进来吧!不关下面人的事。”堂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中年男子这才停下,急忙进门,仔细一看大惊失色,大步走了过去。“大哥,你怎不回房休息,在祠堂……啊,大哥快起来……别跪了。” 胡定业一脸沧桑,他摇了摇头,将自家三弟来拖他的手给推开,也不说话,只是倔强的望着眼前的一排祖宗灵位。 “大哥跪着,定禧岂能站立!”胡定禧“啪”的一声,也跪了下来。 “行了,也别跪着了……”胡定业按住身前的地面,在搀扶下站了起来道。“定禧,你的心思,我还不清楚么!” 胡定禧身躯一震,笑着道。“大哥这句话,我听不明白啊!” “放心吧,咱们和老七,三兄弟是同母所生,这个家谁来当都行!”胡定业颓然道。 “大哥,弟一心为了家族,绝对不是贪图这个家主位置啊!”胡定禧连忙道。 “没贪图位置,你就是不甘心吧。胡定业气得是怒发冲冠,满脸通红。 胡定禧信誓旦旦道。“要是我有这心思,天打五雷轰!若是大哥不相信,弟也可以做一个闲人,再也不管家族的事情!” “不说这个了,你这些年为族里做的事情也是劳苦功高,各行各业都操持的不错,发展很快,几位族中老人都是赞不绝口,我又岂会做出这等昏庸之事。”胡定业见三弟脸色诚恳,便打消了这个疑虑。“先不说这些,知秋藏哪了?” “这个?”胡定禧有些迟疑。 胡定业又发火了。“别讲你不知道,从一开始,就是你在纵容他,十六岁的时候,他去了青楼,你不说,还合起来瞒我,现在好了……” “怎么了?”胡定禧垂着头,不知不觉中,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胡定业也是有苦难言啊,儿子给老子带绿帽,这种严重败坏门风的事情怎么能够说的出口?父亲年迈,小妾按捺不住寂寞与儿子偷情,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但事实发生了,搁在谁的脸上,都是一件气得死人的事,被人掌握了证据不说,而且,还染上了……胡定业想到此处,差点再次气死。 “知秋他……实在让我太寒心了,别问了,快点把他绑回来,再去衙门打点一下,把那个陆逸捞出来,老夫丢不起这个人啊!” “那个陆逸?”胡定禧诧异道。“他可是伤了周主簿儿子的命根啊!现在被陈把总的官兵扣押着,怎么捞的出?” 捞不出?捞不出齐芸秀就要将这件丑事闹得满城人都知道,到时候我的老脸往哪搁!话到嘴边,胡定业生生忍住了,无奈道。“你把知秋在哪先告诉我,你快点将这封信,派快马送去求宁安府,给同知李大人,他和陈将军有一些交情,叫他帮个忙捞人,陆逸,毕竟也是七弟的亲戚!” 说着,便摸出了一封火漆封好的书信。 “知秋侄儿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在西街的春花阁,大哥好好休息,吩咐的事情,弟一定照办!”胡定禧一脸疑惑,但还是接过了书信道。 胡定业急忙补上一句。“一定要低调,不可张扬!” 一出祠堂,胡定禧就露出阴森的笑容,心中暗骂。 老东西,救人?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么?若不是我,恐怕齐芸秀也不会那么偶然得到证据吧,嘿嘿,只要陆逸那小子一死,齐芸秀肯定会散发这个丑闻,你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活活气死吧!胡定业,你一无才学二无能力,凭什么霸占这个家几十年,还想传给另一个废物?不过,现在,你总该滚蛋了,哈哈,家主很快就是我的了! 随后他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书信揉成了一团,直接抛进了园中的湖水里,疾步走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只见那里已经有个人在等着了。 “斐儿,三叔已经照你所说的,都办好了!” 那人正是胡斐,他转过头来冷静道。“确定陆逸不会被人救走吧!” “这条线都让我掐断了,没有其他可能!”胡定禧狠狠道。“斐儿你才学惊人,必定是做大官的人物,又岂会贪图胡氏这点基业,三叔和你合作,自然是尽心尽力。” “那就好,侄儿就等着他死了!”胡斐轻轻一笑,仰头看着天空。 ※※※※※※※※※※※※※※※※※※※※※※※※※ “快但去告诉七弟媳,说她的事情,我已经去办了。”估摸着三弟走远之后,胡定业才将门外家丁叫进来道,自己则叫了几个人,杀气腾腾的奔向春花阁。 齐芸秀得知这个消息也放下心来,安慰着榆儿睡下。 “福伯,若是你去抢人,大概有几成把握!”齐芸秀道。 福管家沉吟道。“这些兵是陈五带出来的,实力的确很高,不过,老奴去抢,应该也有五六成的机会!” “可是那样,福伯你也回不来了,算了!胡定业已经妥协,派人快马去宁安求助,就先等消息吧!”齐芸秀叹息道,从陆逸被抓走开始,她就一直没有睡,反复的塞银子打听消息,这才得知周治正在为儿子的伤四处奔波,还没空对陆逸用刑,她才打消了去抢人的念头。 “唉,也是老奴没有料到,这周治,居然有陈五的后台!否则的话,当时就让表少爷逃走了,夫人,要不……”福管家忽然试问道。 齐芸秀为难道。“没用的,朝中奸佞打压吴将军,第一步,就派了陈五来镇守宁安!这个节骨眼,是关系到千万子民的大事,千万不要添乱。” ※※※※※※※※※※※※※※※※※※※※※※※※※ 没有半点意外,胡知秋果然在春花阁,不过已经喝的烂醉如泥了,舌头都直了,见自己老爹过来都不知道,居然以为是姑娘,还准备伸手过去拉。直到盛怒的胡定业一巴掌狠狠打下去,他才清醒过来,被绑起来,押回祠堂了。 周边的人都被胡定业支开了,他亲自操起包铁实木棍,狠狠打了起来。“你个逆子,畜生,做出丑事……看我不打死你。” “爹,你疯了?”一棍子下去,胡知秋顿时疼嗷嗷直叫,酒意全部散去,只是尖利的嘶吼着。 胡家祠堂是有专门惩罚族人的刑具,比如胡知秋的四肢,都被铁环锁住,摆出一个大字型,根本无法动弹。 “你个畜生,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才是疯了!”胡定业双目喷火,毫不留情。 开始的时候,胡知秋嘴很强硬,但十几棍子下去,屁股顿时打的稀巴烂,尤其是证据一拿出来,真实情况明摆在眼前,他便承认了,哭稀里哗啦,磕头如捣蒜。“爹,孩儿一时鬼迷心窍,被五姨娘给勾引了,孩儿把持不住,我错了,啊……呜呜呜……爹,原谅孩儿……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么一哭,胡定业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再看儿子伤的也很重,嘴里喊着亡妻的名字,便将棍子狠狠一砸,大声喘着粗气。“爹还能活几年?儿啊!你太糊涂,等我一死,什么都是你的啊,你玩谁的女人不好,非得做出这种事情!” “爹,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胡知秋知道有转机,急忙哭道。 胡定业老泪纵横,一边给儿子松绑,一边道。“那个贱人,老子待会一定打死她!爹先给你去请大夫,把病治好!那个陆逸,你可别自己去招惹了,待此事一过,爹就找人把他和齐芸秀那个浪.货给做了,免去后患之忧!” “多谢爹!”听说要弄死齐芸秀,胡知秋还有些不舍,不过此时也不好多说。 仅仅半个时辰,两父子居然合好如初了,一起商量怎么杀人灭口,这当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不过,前提是……丑事没有传扬出去。否则,按照族规,胡知秋恐怕必须要处死才行!所以,这两父子和陆逸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后者若是有任何差池,胡家必定身败名裂,成为笑柄。 所以,两父子都很明智的选择先救人再报仇。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之后的两天,并没有求助的消息前往宁安。 眼巴巴等待救援的陆逸一直被押在柴房,待了两天之后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个健壮的士兵进门,二话不说就把他叉了起来。 “两位大哥,这是去哪啊!”陆逸抬头道。 “你小子倒是有种,不过别着急,马上,也就没了,嘿嘿嘿……” 陆逸心里打了个突,谨慎道。“此话怎讲?” “少爷说,让你也尝尝被阉割的滋味。”另一人的声音十分阴森。 陆逸一脸的震惊,这是怎么回事?胡家势力庞大,定然有救助的办法,难道是,秀姨还没说服胡定业?这不可能,为了保证胡家声名,绝对会妥协的!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这么想着,让陆逸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这下,可能真的,有危险了…… ------------ 第三十章 丑闻爆发! 更新时间:2011-10-16 果然没保住!陆逸心中暗暗冷笑,不过,现在的情况也糟糕的很!这次前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被两人死死的架住,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陆逸不由暗骂,要是早逃走不就好了!弄得这个危险局面,如何自救?胡思乱想之际已经穿过了几条过道,被带到了一个装饰豪华的房间之中。 一个路过的仆从见状大惊,四下扫视了一眼,急忙奔出了周府! ※※※※※※※※※※※※※※※※※※※※※※※※※ “是你?”一个穿着九品官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一看,顿时阴厉一笑。 “你是周治?”陆逸仔细打量着这个面无表情道。 “呵呵,想在老子面前装镇定,玩故布疑阵?”周治双眼血红,抓起手边木锤狠狠砸在陆逸的脑袋上,接着扬起巴掌,“啪啪啪”地连续扇了十几下。 陆逸被打的头昏眼花,两边脸颊火辣辣的,一下就肿起来了! “你个狗日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我的儿子……” 嘭…… 一拳被砸在心窝上,陆逸脑袋空白,几乎晕厥过去,还没缓过气来,肋下的脾脏处也挨了两脚,他现在躲无可躲,只能生生忍受下来。 中年人疯狂的踢了几脚,陆逸已经疼的失去了知觉,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被敲破的脑门上溢出一道鲜血,嘀嗒而下。 “呕……咳咳……”实在太弱了!没权没势,谁都能爬上来碾几下,被水泼醒的陆逸,再次认识到这个道理! 这个声音惊醒了沉睡着的周方,他见陆逸押了过来,从床榻上挣扎着半卧起来。苍白的脸上挂着狰狞可怕的笑容。“爹,阉了他……快点……呜呜呜……千万不能让他死了,要变太监,一定要……” “呸,你个死太监……”陆逸面色狠厉,一口唾沫砸在周方的脸上。“让我重来一次,也会割了你!” 这倒是真话,让他再选择一次,也会动手阉割周方,再跑的远远的,因为周治动了他想要保护的人,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但是,他难道也要忍受这种痛苦,从此做个活太监? “还看着做什么?动手!”周治厉声喝道。 “是,大人!”一名士兵唰地一下拔出了刀,明晃晃的刀锋能看清人的脸。 这么一把快刀,此刻就插在陆逸的双腿之中,仅仅只有一寸的距离让他随时可以感受到那森冷的寒意,只要一哆嗦,必定血流如注,那话就保不全了! “混蛋,放开我!”人是会怕的,陆逸虽然一脸的硬气,眼中的恐慌之色越来越重,开始挣扎着往后挪动。 “哈哈……快动手切了这个小畜生!扶我起来,我要亲眼看着,消我心头之恨。”周方尖利的叫着。 周治厉喝道。“天王老子来救你,我都要他死!桀桀桀……动手!” “狗东西,你好大的口气!”就在此时,砰地一声,房间门被踢的粉碎,紧接着周治被一掌打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儿子周方的身上,滚落下来。 “啊……”周方伤口刚止住血,这下一砸,纱布顿时染红了,疼的嗷嗷直叫。 周治怒不可遏,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看着一脸痛苦的儿子,再望向门外暴怒喝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 两名官兵也大生警惕,将快刀从陆逸的胯部转移到了脖子。 “住手!”一道身影冲进房内,正是一身男装打扮的柳若玉,她堪堪站定便厉声喝道。“敢动手的话,无论是谁,他,必将承受安国侯的怒火!” “先杀了他!”周治惊慌吩咐道,却见到一柄锋利的宝剑快如疾电般抵住了颌下,顿时身躯一震,不敢开口叫嚷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冷哼道。“随便把安国侯的名讳抬出来,就能唬得住本官?我可告诉你,不想死就趁早滚,陈五陈把总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这句话周治拿捏的十分准确,的确,安国侯的势力太过庞大,绝对不是他能够招惹的,甚至他上头的陈五,也不敢! “陈五算个什么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这个!”柳若玉一脸的冷傲,手中举着一块金灿灿的令牌,正面雕刻着“安家治国”,背面则是一条繁琐而精致的龙形图案,还有一行写着年号的小字。 这是个世袭的爵位,如今传承已有七八代,第一代侯爷安精忠可谓是劳苦功高,几十年的戎马生涯,征战沙场,立下了汗马功劳。多年过去,圣眷仍然未见衰退,安家治国,这四个字的象征意义有多么重大?由此,可以想象安国侯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 “这,真是圣上御赐的令牌?” 周治的脸上有些惊疑不定,他不过是陈五的一个马前卒,现在借了势,所以威风,但真实的地位并不高,哪能见到这种皇帝御赐的私人宝物? “见令如皇上亲临,你居然不拜,混账,你有几颗脑袋可砍?”柳若玉眉毛一扬,怒斥道。 “啊……我跪……”周治被这一吓顿时冒出了冷汗,将一脸痛苦的儿子从床上拖了下来,啪嗒一声跪倒。“微臣周治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名士兵也放下了刀,连忙俯首! “喂,你还好吧!”柳若玉连忙将陆逸扶了起来。 “两次承蒙大恩,多谢了!”陆逸目光隐含深意,活动下手脚道。 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周治从来没见过面前这个俊俏的像女人一样的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持安国侯的令牌不说,而且似乎与这个小畜生交情不浅。 周治心头发苦,这下就难办了,想对付陆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在强权之下,他最多也只能心中怨恨,哪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柳若玉将令牌仔细收好,语气略带戏谑。“蠢货,如果是假的话,我还能悄无声息的进你这周府?” “是是是……在下知罪。”周治将头抬起了一点,扫了下脸色苍白,下体血流不止的儿子,顿时有些心疼。“两位公子,我可以起来了吗?” “陆兄你看?”柳若玉到底心软,神色有些不忍。 “我没意见!”陆逸沉吟道,看这伤势,估摸着没几个月的修养,也无法恢复元气的。既然周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这样算了吧。 柳若玉冷哼道。“都起来吧,今日之事,侯爷一定会过问的。” 几人这才惶恐起身,周治心里一凛,打发一个士兵去叫大夫了。 门口处也跪着不少的士兵,一动不动。直到柳若玉吩咐,才敢爬起来。 “姑娘可真厉害!”走出大门被冷风一吹,陆逸绷紧的心弦也算是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使劲揉了揉也没多大效果,看来回去擦药是免不了的!望着身旁的柳若玉,暗自揣度道。“姑娘仗义相助,还动用那么珍贵的宝物,在下真是无以为报!” “我叫柳若玉!别说什么报答的话了,其实吧,那令牌是假的!”说罢,她竟是很兴奋的望着陆逸。“怎么样,可以以假乱真吧!” 陆逸几乎吓的尿裤子,他急忙看了下四周,低声道。“柳姑娘你别开玩笑,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柳若玉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怕什么,对了,你那些词写的可真好!” “先别说词的事情了,这,用假的令牌,万一传扬出去,那死路一条啊!”上次骑马直接飞跃院墙就把陆逸吓得腿软,这次居然敢冒充安国侯了!陆逸目瞪口呆,他简直对这个行事率性大胆的傻妞无语了。 “你胆子可真小!”柳若玉翻了下白眼,一脸鄙夷的看着陆逸。“现在的安国侯是我外祖父,那令牌我小时候就经常拿在手里玩,造个假的有什么难的?嘿嘿,他就算认出是假的,也没处说理去!” 说话间,柳若玉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陆逸。“……” ※※※※※※※※※※※※※※※※※※※※※※※※※ 胡氏父子此刻正在院子里散步,喝茶赏花,儿子受伤了,老子自然也陪着。经过这事,胡知秋收敛了许多,看得胡定业笑逐颜开,似乎早已经忘记或者并不在乎头上多一点绿。 那个风骚的小妾,已经被他找个理由给打死了,这件事情自然就过去了!家业嘛,还是自己儿子继承比较好,至于那老三,呵呵…… “老爷,不好了……” 一个家丁神色慌张跑了进来,但又怯懦的不敢开口,两天前在田野里,他就挨了胡定业一脚,随后又挨了冤枉的胡定禧一脚,实在怕再触怒胡家的老爷。 胡定业心情正好,听到这句晦气话顿时皱眉,有些不喜道。“又出什么事了?” “……”这名家丁不敢说话,哆哆嗦嗦的递上一张纸。 胡定业觉得有些不妙,于是接过一眼,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昏倒过去。 胡家的丑闻爆发了!据说这事情一开始源于贴在城墙下的一张纸,其上声文并茂的描述了两父子的风流之事,据说始作俑者正是取得了诗会第一之后,被周治抓了起来的陆逸。 不过,当然有人质疑,陆逸身陷囫囵,又怎能散布这等消息?所以,大青县的民众都认为这是县丞夫人齐芸秀搞出来的,动机是胡家没有搭救她外甥陆逸,恼怒之下,才鱼死网破。 某家茶馆之中,一群人围在一起,听的轰然大笑。 “胡家啊,这回可算是出丑了,那大少爷啊,和他爹的小妾偷情,还都染上了肮脏的花柳病!不过啊,那小妾现在已经被灭口了,嘿嘿……” “他胡家也是书香门第,怎么会有这种违背人伦道德的丑事发生?” 一个满脸正气的汉子呸了一声,冷笑道。“越是这种道貌岸然的家族,背地里越是多出男盗女娼之事!” 此时,有一青年兴冲冲的走了过来,出言道。“嘿,说个你们都没听过的新消息,今天啊,那胡家族长,现在已经气的病倒了,现在方圆百里的名医都在替其治病呢,只怕是……”说道此处,青年微微摇头! ps:69041869――书友群,大家可以进来聊聊天。 ------------ 第三十一章 谁都能当软柿子捏? 更新时间:2011-10-17 【今天才到家,累死了,没想到一睡就是十个小时,为保全勤,更新再次延迟,连夜赶制中,大家明早看!抱歉抱歉,明天恢复两更!】 这件事情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短短一天的时间便惊起了无数人的关注。胡家在大青县的声名,瞬间跌至谷底,两父子之间的复杂关系,也沦为众人茶饭之后的谈资,上至名流士族,下至花街柳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内,整座大青县城都在探讨这个话题!平素被胡家打压的家族也纷纷出手,花钱雇佣了不少无所事事的流氓地痞,到处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以至于此事越传越热闹,越传越离谱。 当然,这只是后话了! 在柳若玉的解释之中,陆逸对假令牌的事情,稍微放下心来。 经过这件事,陆逸对周治的势力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了,连知县毛大海都不敢去招惹的人,他一个小小的生员,又哪能对抗? 他倒是很想马上回去问问齐芸秀,弄明白是出了什么差错,或者是打算带着榆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毕竟救命恩人还在这里,也不好提前说告辞,便和柳若玉一路闲聊着。 几句话下来,陆逸心中的确很是羡慕,厚颜拿着那块令牌把玩着,这玩意是黄金打造,看其镶嵌的翡翠宝石,都是精美异常,没有丝毫杂质,再加上那以假乱真的手艺,少说也得几百甚至上千两吧! 为了造出这块假令牌,这位柳小姐可谓是挥金如土。按理说,这是为了救陆逸而花的冤枉钱,不报答恩情就算了,至少这费用得报销吧? 陆逸也有些惭愧,原本他打算拿出从周方那得来的两百两银子作为酬谢,不过仔细一想,万一银子不够就脸就丢大了,况且,这好不容易得到的银子还没焐热呢,顿时大感肉疼,只好装做不知道。 反正这傻妞是安国侯的外孙女,有的是钱!陆逸理直气壮想着,把这不光彩的行为给掩盖了。 这倒也不假,柳若玉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她正为自己救人的举动沾沾自喜。“怎么样,我爹教的功夫,还不赖吧!” “功夫倒不错,就是有些不够果断!”陆逸点头道,他已知道柳若玉是知府的女儿了,对于这位千金大小姐两次出手相救,陆逸既感到惊喜又感到不解,隐隐还有些憋屈,一个大男人,总是靠一个女的救命,实在有些难堪。 不过,陆逸最关注的还是,她为什么要救自己?落魄生员而已,看上去也没有啥可图谋的啊!对诗词,这位也只是稍微问下,貌似也并不感兴趣。 此时,前世作为一个宅男的劣势很快就暴露了! “难道像你那样?心狠手辣……”柳若玉哼道,她今天的男装很紧,将胸前的两座山峦勾勒了出来,青丝被束了起来,露出了白嫩细腻的脖颈,惹的陆逸时不时的扫上一眼,鬼鬼祟祟如同做贼一般。 次数多了,柳大小姐也察觉到一些异样,她胆大妄为,可归根结底也是不懂世事的大小姐,被这样赤裸裸的眼神看着,顿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烧,小手把玩着佩剑上的吊坠,掩饰着心中的慌乱。 时间一长才发觉,被打过的地上疼的实在难受,便急忙进了一家医馆,拿了一瓶跌打药,本想就先抹上,但柳若玉也在这里,十分不便,干脆回去在弄。 “有人跟着我们!”刚出药铺的大门,柳若玉神色顿时变了。 陆逸正想找个话题来聊聊,忽然被柳若玉猛然一扯,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但也没说话,急忙跟着柳若玉跑进一个小巷,躲在一根石柱后面。 两人紧紧的挨着,这石柱靠着墙壁,能挡住视线藏人的地方仅仅只有一尺左右,两人挤在一块,可以说是肉贴肉,之间没有丝毫间隙。 “怎么回事!”陆逸狐疑道。 “别出声……” “我还是去那边藏着吧!”陆逸象征性的提出一个意见。 “你想找死么?”柳若玉回转头来,用漂亮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的确,位置非常狭小,只能放下两双脚,夸张点可以说是无立锥之地了。于是,柳若玉整个人都靠在陆逸的怀里了,她有些不习惯,小心的扭了扭身子。 怀里的温玉这么一扭,陆逸瞬间就很可耻的硬了! “嗯哼!”柳大小姐闷哼一声,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着,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玩意顶着自己的臀.部,顿时有些恼怒的在陆逸的鞋面上狠狠碾了几下。 陆逸一脸苦样,却不敢出声,他也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了。 几乎是几息之间,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辩其声音,似乎来者至少有十几人。柳若玉小心的瞥了一下,只见十几个持着小巧手弩的黑衣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种手弩做工精致,材质是硬梨木,各个零件都很巧妙,每一架上面都装着十根细小的箭矢,上等钢铁打造的箭头锋利无比,不过却冒着蓝汪汪寒光。此等密集的箭雨,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若是硬闯,唯一的下场便是被射成马蜂窝。 这群黑衣人直接走进了巷子,四处踢着墙根处的烂箩破筐,仔细而谨慎,慢慢的,距离越来越近。 人数太多,装备精良,这绝对是一群亡命之徒!柳若玉没有任何把握一击必杀,她知道自己那块令牌行不通的,莫说是假的,即使是真的,那也一样没用!她的脸色越来越沉,紧紧抓着手中的佩剑,陆逸则死死的屏住呼吸,脑门上溢出了豆大的汗珠。 周治今日被吓了一回,绝对没有这个狗胆再跟过来,那这群杀手,究竟是谁找来的,莫非是胡家不成?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若是胡家这样明目张胆的开杀,肯定也会对榆儿下手!陆逸不禁有些着急了。 陆逸眼角一瞥,甚至看到了黑衣人的鞋尖,当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哥,他们不见了!” “我们走!”其中一人道。 于是,一行人收起了手弩,疾步离开。 陆逸暗舒一口气,却见柳若玉投来严厉的眼神,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我又没打算出去!”陆逸悻悻的想着。 果然,这一群黑衣人很快就折了回来,用弩射了一轮,这才愤愤然的走了! “还不松手?身上都臭死了……”柳若玉一把将陆逸给推了出去恨恨道,她此时双颊如火,煞是可爱。 这是第二次亲密接触了,上次是骑马,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倒是没顾忌太多,但这次,可算是真的有肌肤之亲了。 “我不是故意的,至于身上的味道,这也没办法,被关到一间柴房里和老鼠蟑螂睡了两天……”陆逸苦笑道,说着便蹲了下来,将地上的毒弩都收了起来,扯下衣角将其小心的包了起来。 “你要是故意的我早一剑杀了!”柳若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顿时想起陆逸那一晚和表妹在桂园的“幽会”,又觉得面前这家伙也不是好东西,便气鼓鼓道。“你这家伙看起来没多大用,怎么惹了这么多麻烦?对了,还有件事和你说,那个胡知秋……” 陆逸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拍脑门。“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对不住了,先走一步,回头再聊……”说完,步履如飞一般,急忙朝胡府赶去。 柳若玉一愣,自己又救了他一次,却这样被抛下,顿时感到十分没面子,当下心情十分恶劣,黑着脸一边踢着小石子往客栈走去。“这家伙和那胡知秋不是对头么?怎么也没兴趣知道……糟糕,假金牌还在那家伙身上!” 陆逸不是去送死,他对齐芸秀很有信心,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个女人的智商太高了,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很有实力的福管家,所以,她应该还是安全的。 被关了两天,他根本不知道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胡家爆发了一个惊天的丑闻,家主胡定业被气得昏厥了过去,还在救治当中。 陆逸很快就到了胡府,戒备果然森严了很多,大惊之下,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很久,确定没有引起注意,才偷偷的离开正门,绕着院墙走了一百多步,确定这是自己那间小院的时候,才放开手脚,爬上了旁边的大树,至少待了近半个时辰才跳下去。 但脚刚刚着地,陆逸就浑身一抖,脖子上赫然多了数把冰冷的刀!此时,胡定璋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身后是被衙役押着,用布塞住嘴巴的榆儿,一脸焦急的望着他。 “姨父,你这是何意?”陆逸一惊,愤然道。。 胡定璋摇了摇头道。“逸儿啊,姨父不知道你是怎么从周府出来的,先恭喜一下,但是这也没办法,你让胡家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只能送到祠堂接受处置了!嗳,你们将刀撤下,用手押着就行了。” 陆逸声音阴沉,森然入骨。“什么丑事!我不知道!胡定璋你个懦夫!在外面不敢吭声,莫非觉得我是软柿子,比较好揉捏?” 胡定璋气得血气上涌,当下一脸痛心疾首的指着陆逸,又厌恶的摆手示意。“你……你,你这等不尊长辈的小畜生!我胡某人当初就不应该将你接到胡家来,闯下祸事!看着看什么,还不把快点把这小杂种和他的婢女丢到祠堂里去,早死早投胎!” ------------ 第三十二章 胡府算什么东西(上) 更新时间:2011-10-18 胡定璋也知道这事情是自己夫人传出来的,和陆逸无关,但是夫人肯定要保住的,只好牺牲这个外甥了!反正夫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也不担心有人再为这个“外甥”来出头了。 陆逸双目喷火,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姨父可以说是痛恨到骨子里了!虽然被推着往祠堂走,但还是回过头来骂道。“什么狗屁姨父,我在周府被关了两天,你不闻不问都算了,没做过的事情,也要赖到我头上……” “呸……” 一口唾沫被吐到脸上,胡定璋气的是七窍生烟,他也不能行夫妻之事,平日里就有些无颜面对,况且齐芸秀性格强势,非常有能力,所以他看起来的确比较懦弱。要不是胡定禧出主意先解决那个福管家,他还没办法制服齐芸秀呢! “哼,我懦弱!我先去洗把脸,再亲自打死你个畜生!”胡定璋难消心头之恨,甩着袖子也朝祠堂去了。 ※※※※※※※※※※※※※※※※※※※※※※※ 一进祠堂,陆逸两眼仔细一瞥,就有些头皮发麻,望见摆在堂中的各式各样的刑具,俨然就是一个刑部公堂,几名家丁迅速将他给吊了起来才离开,陆逸不由中苦笑,这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少爷,那是什么!” 只见眼前有一架木驴,驴背上有着一根直径约一寸的木柱,柱上多有铁刺,模样煞是古怪。 这件东西,就是大名鼎鼎的残害刑具――骑木驴,又名霹雳车! 后世某资料库是这样记载,据《二十四史演义》说:先在一根木头上竖起一根木柱,把受刑的女子吊起来,放在木柱顶端,使木柱戳.入下体内,然后放开,让该女身体下坠,直至木柱“自口鼻穿出,常数日方气绝”。 此物,整治的是犯了淫.罪的荡.妇! 陆逸眸中闪过血光,太阳穴上青筋直爆。“难道要用这个来对付榆儿!她……才十三岁啊……” 榆儿望着那套长满铁刺的木马,她虽不知道这是惩罚女子专用的刑具,但也清楚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顿时吓的面无人色,眼眶里溢出了泪珠。“少爷,我……我怕!” 陆逸恨的咬牙切齿,只好安慰道。“榆儿别害怕,你知不知道道,秀姨现在怎么样了?她没有想办法救我么?” “两天前,胡定业就派人去宁安府找援助了,难道,不是他们把你放出来的?对了,夫人买通了周府的一个仆人,今天那个人来这里禀告说,周治要对你用刑了,于是榆儿就去找夫人了,但还没出门,就被抓住了,还说你三个时辰不出现,就杀了我。”榆儿可怜巴巴道。 陆逸暗自庆幸自己还是来了,不然榆儿就性命不保了!仔细咀嚼了一下她的话,又觉得很不对劲。“等等,脑子都乱了……根本没有宁安府来人,你说仔细点!” 两人仔细的核对一下,结果大吃一惊,陆逸也才知道,胡家果然发生了大事。 “我就说胡家不可能冒着这个风险,那个胡定禧,肯定有鬼,八成是故意的!”陆逸沉吟道。 “不可能吧,这个胡家一直都是胡定禧在管,这样做,他又没好处!”榆儿不解道。 “操持了这么多年,总想爬上去吧!将胡定业气成废人,这个三老爷趁机架空胡知秋的权力,再做家主,做族长!”陆逸冷笑道,对于此时的情况,他也是了然于胸了。 仔细一想不觉有些后怕,小小一个家族之中,尚有这种勾心斗角的争端。若是朝堂之上,又会是何种险恶的场景? 在这个偏远的大青县,除了父母官,胡家、周家,这都是一方霸主,没人随便去招惹,走过之处,都是夸赞之声,这种权力,如何不激起人心中的欲望? 利弊皆存,想要成为不平凡的人,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就必须要走这条道路,而且要走的稳妥,走到顶尖。 胡知秋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伤势没好利索,走路有些一瘸一拐。他身后则是几个老人,估计是族中长辈之类的,“” “少族长,我们胡家祠堂,对外人行刑,有些不好吧!”一名老人捏着胡须,谨慎道。 “怎么不行?此子用心歹毒,平白诬陷我胡家的名誉,致使胡家在大青县的声望大跌,甚至一家店铺也被对手趁机整跨,最重要的是,让家父动了怒气,卧病不起!今天不用这个小杂种的鲜血来洗刷冤屈,如何能救家父的性命?”胡知秋沉声道。 原来是这事!陆逸心中恍然大悟。 老人慌忙道。“老朽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族规上明明白白写着,这……” “族规也是要变通的!家父重病,现在这个家应该是我做主吧!”胡知秋冷笑着走过来道。“对了,四位族老,你们年事已高,这种血腥的场合,还是少见为好,免得吓出什么毛病来!” “唉……老朽告退!”一位老头微微摇头,起身离去。 紧跟着,四位老头都离开了,他们只是名义上的族老,根本没有实际权力,也无法去阻止胡知秋。 胡知秋手中捏着鞭子,冷笑道。“陆逸,我们又见面了!第一次来吧,没关系,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见识下,自然,你也可以再看看这个世界,否则就没机会了。你可别期待齐芸秀会来救你,她现在被押在我的房间里,只等今晚,哈哈……” 忽然他笑容一敛,冷冷道。“七叔你来了?” 胡定璋愧疚道。“七叔惭愧啊,若是七叔不把他带进胡府,也不会……” “这和七叔有什么关系!”胡知秋做出一副很体谅叔父难处的表情。“既然七叔来了,就来看看,这个小畜生是怎么死的!” “放开少爷,你个无耻之徒,活该得花柳病!”榆儿挣扎了几下愤然道。 胡知秋脸色一黑,尖叫道。“好大胆的贱婊子,来人啊,把她押上霹雳车!”他对这两主仆怨恨的不得了,将他的隐疾闹的全城皆知,虽然病情已经暂时克住了,但大夫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复发,这以后,叫他胡知秋怎样见人! 当下,就有几人跑过来,将榆儿吊起,就要架到木驴之上。“少爷……”榆儿惊慌失措,粉腿乱踢。 “不要,给我住手!”陆逸望着半空中的哭泣的榆儿,当下大惊失色,猛烈挣扎,要是这样放下,不死也会残废! “都是吃干饭的?按住他!把铡刀吊起来!”胡知秋冷喝道。 隆隆隆…… 一把重逾千斤的大铡刀吊了起来,刀锋耀眼,悬挂在陆逸的头顶之上。 胡定璋都有些不忍了,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不要动手,我告诉你是谁指使我害胡家的!”陆逸眼睛往上一瞥,倒吸一口冷气急道。 “齐芸秀么?”胡知秋冷哼道。 陆逸摇头道。“当然不是,这件事情太过隐秘,只要你答应放过榆儿,叫他们都退下,我就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 “你以为我会信你?”胡知秋冷笑道。 “哈哈,我现在都无法反抗,你不会这么胆小,还怕吧!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若是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就只能带着走了!” 胡知秋沉吟了一下,朝四周挥了挥手。“七叔你先下去吧!我来问个清楚……” “好……”胡定璋懦弱病一犯,也不敢看下去了,急忙离开。 一间祠堂变得很是空旷,只剩下陆逸、胡知秋,还有劫后余生的榆儿。 榆儿不知道自家少爷有什么手段,但她所有的寄托都在陆逸的身上了。少女之心颇为柔软,这么一想,眼泪就流了下来。“少爷重情,能这样去死,也不错!” 胡知秋一瘸一拐的,又想到陆逸素来狡猾,就拔出了一把匕首作为保险,走了过来。“陆逸,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陆逸舒了一口气。“好,我就坦白说了吧!被抓紧周府,我等的是你胡家来救,又怎么会散布出这样的消息,断了自己的生路!”说着,双手扭动了一下。 “你就是一条疯狗,我怎么知道你的意图!”再次提起这件丑事,胡知秋暴怒异常,显然没心情听下去,赫然将匕首放到了吊铡刀的绳子上。“快点说重点!不然你就死吧!” “少爷!”榆儿惊呼道。 陆逸脸色苍白,后背顷刻就湿透了,他双手发麻,再次挣扎了一下。 “有人在背后害胡家!知道么?胡定业已经卧床不起,你能管好胡家?先别发火,就说你能不能管好?不能吧,这样,胡家的事业是谁在管理?你就可以想一下,最大的得益人是谁了!” “是三叔?”胡知秋愣了一下,喃喃道,他到底也不是傻子,只是被仇恨蒙蔽双眼,没有看清事实。 “你爹派人到宁安,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消息传过来!告诉你,你爹死了,你就等着被你三叔也弄死吧!”陆逸冷笑道。 “果然是三叔!他一直待我最好,怎么会这样……”胡知秋有些受打击,瞬间又变得冷厉起来。“好你个陆逸,果然阴险,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胡家的关系,先送你去死吧!”说罢,手中的匕首狠狠划过铡刀。 嗡…… 半空之中,铡刀轰然落下!陆逸猛然抬头,瞳孔瞬间变大! ------------ 第三十三章 胡府算什么东西(下) 更新时间:2011-10-19 几乎是在胡知秋用匕首去划吊绳的同时,陆逸手腕上的绳索咔嚓断开,他急忙借力往后一仰,滚落到安全的地方。 巨大的铡刀重重的落在了铁板之上,地面都为之一震,房梁上的灰屑扑扑落下,榆儿几乎吓的魂飞魄散,甚至陆逸逃生都没反应过来。 “该死的,你居然有刀!”胡知秋急忙朝两丈之外的榆儿飞奔而去,他行动不便,若是有打斗的话,肯定赢不了,便准备先制住这个丫鬟再说。 陆逸身上没有刀,只有之前特地收集的几根毒箭,一直藏在袖管之中,刚才趁着不注意,才用箭锋将绳子割断。这过程当然凶险的很,若是不小心戳破了皮,这条命就没了! “好狠毒的家伙!”距离太远了,要是追上去,估计来不及,反而还要被胡知秋威胁,念头一闪而过,陆逸猛然甩手,手中的数支毒箭陡然飞出,精准无比的刺进了胡知秋的左眼之中。 陆逸本不懂射艺,但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在这危机时刻,被逼之下,他狠狠甩出的毒箭,居然射中了胡知秋! “啊!”胡知秋当下捂着眼睛在倒在地上,在剧痛之下,他根本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在这里行凶!”一名家丁闻声大惊,朝进祠堂,他手持一把大刀,呼呼的朝陆逸砍了过来。 情况十分危险,刀锋贴身而过,陆逸的衣服都被划开了,他急忙顺势滚了几下,按着胡知秋作为人质。 “住手!”陆逸伸出手指就插在胡知秋的眼睛里。 “快,快住手啊!”胡知秋眼睛汩汩流血,哀嚎起来。 “别动手!知秋,你怎么样了……”胡定璋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见状大惊。这小畜生不是被绑着的吗,怎么又逃脱了? “胡定璋你个狗.娘养的,站在那别动!”陆逸狠狠喝道,拾起胡知秋的匕首,将榆儿放了下来。“跟着我!” 胡定璋也来火了,怒喝道。“陆逸你也是个拿朝廷俸禄的生员,你爹妈怎么教的,我是朝廷命官,也是你姨父,你怎可不论长幼尊卑,出言辱骂,真是气煞我也,还不放下知秋,不要和朝廷做对,事情有商量!” “商你妈个逼,量你爹个蛋!别拿朝廷的大帽子往我头上扣,和你这个昏官有什么好说的?我身陷周府你这个姨父哪去了?我被押到铡刀底下你又哪去了?要你这个姨父有个毛用,啊呸!”陆逸忍不住冒了几句粗口,他深知自己现在不走,等下那群黑衣人出现,就走不了。 胡定璋顿时哑然,有些羞愧的让开了路。 陆逸牵着榆儿,另一只手死死扣着胡知秋,朝着犹不甘心的持刀家丁喝道。“滚开,胡知秋已经中毒,再挡着,他马上就死了!” “都让开!”胡定璋忙道。“陆逸啊,快给解毒吧,闹大了就不好了!” “现在还不够大?我秀姨在哪?快说!” “在那边,关着的!”胡知秋急忙指了个位置。 “走!” 片刻时间,陆逸就到了关押齐芸秀的房间,便吩咐让榆儿从胡知秋身上摸钥匙开门。 陆逸大喜道。“秀姨!” “逸儿,你来了!”齐芸秀被绑在大床之上,见到陆逸顿时大喜过望,泪水哗啦流下。 “夫人,你没事吧!”胡定璋探头道。 “胡定璋,你滚!” 解除了束缚的齐芸秀冷喝道,于是胡定璋连忙噤声。 福管家也赫然在此,但全身都被铁链锁了起来,无法动弹,胡知秋考虑的还是很准,他知道此人武功高强,普通的绳索是束不住的。 被榆儿摘掉了口里的破布,解开锁链之后,福管家连忙说道。“哈哈,夫人你没说错,陆逸,你果然是个人物,对了,老朽被下了软骨散,快点把解药取来,我保你安全!” “多谢了!”陆逸笑道。 不等陆逸有动作,胡知秋自己就招了。“解药放在我房间床头的小匣子里,有几个瓶子,快点去拿来啊!哎哟……”他脸色苍白,眼睛不停的流血。 “是,少爷,是哪一个瓶子?”家丁望了下胡知秋,又瞥了眼陆逸,有些为难道。 陆逸倒是干脆的很,冷笑道。“别问了,都拿来吧!” 很快,解药就拿来了,陆逸毫不客气的将里面的金银都倒了出来,叫榆儿收起。 众人面面相觑,胡定璋也愣了一下,在二三十把刀的围攻之下,他还有闲情逸致搜刮钱财? “少爷,你……”榆儿有些吃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这样抢钱? “不要白不要!”陆逸满不在乎道。“他和我打赌还欠三百两呢,加上今天受了惊吓,收取一些精神损失费也不为过!” 精神损失费?他说这句话,也不知道失去了左眼的胡知秋做何感想! “没错!”福管家将解药接过一闻,欣喜道,于是就让榆儿替其服下。几息之后,他便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陆逸……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吧!”胡知秋哆嗦道,他的嘴唇发黑,正是中毒已深的迹象,继续拖下去,估计是九死一生。 陆逸象征性的看了福管家一眼,只见老头微微点头,表示毫无压力,顿时抬脚朝胡知秋的屁股一踹。“滚吧!” 胡知秋摔了出去,鼻青脸肿的爬了起来,离得最近的家丁连忙收刀,这才没有被扎到。重获自由的他想到自己的眼睛,不由悲从中来,嘶吼道。“快点给我抓住这畜生……快点啊……” 福管家走了出来,冷笑道。“怎么,你们都是我教出来的,还敢和我打不成!”一众家丁有些胆怯,不敢动手,他们都深知福管家的厉害,要想对付太难了! 但老头的话音刚落,便从四面八方“唰唰唰”风声响动,一波密密麻麻的箭雨朝这边射了过来。陆逸急忙拉着榆儿和齐芸秀往屋里躲,只见院外果然来了一群穿着手持快弩的黑衣人。 福管家丝毫不惊慌,似乎早有所料,将之前锁住他的铁链猛然呼呼甩了起来,叮叮叮的声音响过,铁链下方便多了一把箭矢!随后猛然一甩,这些箭矢唰唰的飞了回去,瞬间就刺中了几个黑衣人,再一卷,就夺到了一把快刀,握在手中。 双方摸清了虚实,都不敢贸然动弹,就这样僵持着。福管家冷笑道。“准备倒是充分,还有一群人埋伏在这里!” “你这奴才倒是厉害!早知道杀了就好!”此时,胡定禧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道。 “三哥,这些人是?”胡定璋惊疑道。 “这些都是我请来的人,未免让那小畜生逃脱。”说着,胡定禧假惺惺道。“七弟,知秋怎么会弄成这样?” “是我大意了,让这小子伤了知秋!快,快送他去药铺疗毒!”胡定璋道。 “胡大人不必了,少族长中的是这毒箭之毒,在下可以解!”一个头领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朝胡知秋喂了一颗药丸。 胡知秋连吐了几口黑血,缓过气来,望着胡定禧那种无所谓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陌生,想起陆逸所说的那番话,心中立马咯噔一下。“三叔,之前陆逸才一个人,您不出手,现在多了个厉害的老头,再出手是不是太晚了!” “三叔也是刚刚才赶到的!唉,要是早点来,也不会出事了!”胡定禧痛心疾首道,心中却是冷笑,要是按照预定的计划发展,你现在早就死在陆逸的手里了,若是那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绞杀掉他为你报仇,顺利掌握胡家了! “您恐怕一直都在等吧!”胡知秋冷笑道。 “胡说!” 胡定禧怒喝道,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旋即,指着胡知秋的鼻子骂道。“现在胡家成这样子,都是你弄的知道不?整天只知道眠宿风月之地,气的你爹卧病在床,你有没有脑子啊,被还瞎了一只眼,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真由你来当家,迟早会衰败下去,这个族长,也别做了……我胡家另有贤能,自会重选!看什么?还不把他先带下去治疗,再送到大哥的面前,让他好好反省!” 这是赤裸裸的夺权啊,三叔一向都是和颜悦色,有求必应,又何时变得这么冷漠?胡知秋被打懵了,被胡定禧带来的两个家丁带了下去。 “三哥,大哥现在病的厉害,看到知秋现在这个模样,恐怕会更严重的!”胡定璋道。 胡定禧冷哼道。“他现在这样,你能管?” 此言一出,胡定璋纵然还有话,也只能生生吞进肚子。 陆逸只是冷眼看着,这种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再看齐芸秀,似乎也并不惊讶。顿时心中暗暗称奇,这女人还真不简单。 这时,福管家忽然脸色一变,大喝道。“不好,这群下三滥竟然铁链上下了药,和这些毒箭相撞,毒性被激发出来了!表少爷,你快带着夫人离开!”说罢,竟然有些腿软,挥动着大刀杀开了一条路。 “走!”陆逸大惊,拉着齐芸秀和榆儿急忙跟随,但箭雨瞬间就追了过来。 胡定璋也急的满头大汗,“秀儿小心,三哥,你快叫他们停下,不要射啊!” “这等不守妇道的女人还要什么!”胡定禧不为所动。 箭雨非常密集,虽然有福管家的保护,但还是危险。果然,唰地一声,一根毒箭奔陆逸的胸膛而去。 齐芸秀和榆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地一声过后,中箭之处有一块金色的令牌掉了出来,滚落到胡定璋的脚下。 “安家治国!”胡定璋将令牌捡起来一看,顿时大冒冷汗,持令之人,莫说一个胡家,就是百个胡家也惹不起啊!他可是举人出身,比周治那个半文盲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在皇权至上的思想熏陶下,他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连忙整了一下官袍伏倒在地。 陆逸顿时心中又惊又喜,胡定璋竟然认得这金牌。 胡定璋连忙呼道。“三哥,快点跪拜,这是圣上的御赐金牌!” “你胡说什么?”胡定璋当下一愣,望着那耀眼的金牌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一众家丁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微臣胡定璋恭迎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胡定璋高声呼喊道。 “啊……快跪快跪……”有人连忙丢掉大刀伏倒在地上。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是没人敢去反抗的!有半点不尊敬就要抄家灭族,任你是海外枭雄,还是异域藩王,都要客客气气的执下臣之礼,更不用说这些普通家丁了! 几乎是瞬息之间,这个庭院中便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只留下胡定禧和一群黑衣人突兀着站立着,他们一脸惊愕,似乎已经不知所措了! 于是,胡家还算个什么东西? ps:金牌好用吧,但以后不会再用了哦,后果很严重的! ------------ 第三十四章 三爷,你还有什么手段? 更新时间:2011-10-20 “三哥,这是太祖赐给安国侯的令牌,予以莫大的权力!见令如见君,还有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啊!”胡定璋非常着急,转头压低声音道。 “这不可能!”胡定禧下意识的摇头,冷笑道。“小畜生,你随便拿个假东西,就想糊弄我等!未免也太天真了!” 陆逸暗道胡定禧这份临危不乱的定力不错,至少比那周方强多了,没有慌乱怯场。胡定璋已经跪拜,一干家丁自然不敢反抗,最大的威胁就是这群黑衣人了,只要他们不相信,自己还是逃不掉被被杀的下场。 “胡定禧,你眼中莫非没有王法了!凭着这几人就敢造反了嗯?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这可是御赐金牌!若是不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这几句话,字字铿锵,撼人心神。 胡定禧仰头大笑。“哈哈,我胡定璋为家族打拼,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小畜生,你的来历,我早就查清楚了!清清白白没半点背景,能骗到这个书呆子,想骗我?没门!诸位黑花帮的好汉,射死他!” “不可!胡府家丁听我号令,保护好陆公子,不然,我们都活不了!”胡定璋一声令下,一众家丁神色凛然,将刀锋一转,对准了这群手持劲弩的黑花帮人。 “好、好、好……“胡定禧指着这个七弟,恼怒道。 “胡定璋,你空有八品主簿的官位,这么多年,却被一个女人管的服服帖帖!胡家声望大跌,你还要帮助一个外姓人,真是没出息!相信大哥在这里,也会按族规处置你!大家不要管了,谁抵抗,就一同射死,不用担心!” 胡定璋被骂的一脸通红,不敢出言辩驳,听到最后一句,又为三哥的不顾亲情的举动弄得又惊又怒。 “老三你是畜生啊,谁说我要处置七弟了!”一阵苍老带着悲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名家丁抬着一把椅子,从对面的廊道走了过来,椅上坐着身穿白色小衣,发须皆白的胡定业,仅仅只有大半天的时间,这位家主就变得皮肤松弛,形神枯槁,全然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在他身后,跟着已经处理好伤口的胡知秋。 场面实在有些戏剧化,见黑衣人没有动作,福管家才将刀一收,拔掉胳膊上的两根箭矢,脑袋更加昏沉了,稍微运气才发现,中毒实在太深,虽然内功底子深厚能扛住,当已经不能够再打了。 “大哥!你大病未愈,怎么不好好休息!”胡定禧有些惊愕,他派去的两名亲信不见了,胡知秋的一只独眼,也有些怨毒之色流出。 这是陆逸第一次看到胡定业,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家主,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家丁把椅子放下之时颠簸了一下,胡定业猛然咳嗽了起来,摊开手绢,全是乌黑的血迹,平息了一下气,冷笑道。 “叫你送信去宁安,你自作主张没去吧,哼,要不是这样,这件丑事也不会弄的人尽皆知,我这个老头子的病也不会复发,知秋更不会瞎了一只眼,兄弟之间更不可能刀戈相见,你看如今,丢人现眼,这叫我怎么去面对胡家的列祖列宗啊……” “大哥,这是个误会啊!”胡定禧连忙道。 胡定业气得浑身直哆嗦,拿起手杖砸了过去。“不要狡辩,知秋全部都告诉我了,你好狠的心啊……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要这个位置么?好,我都快死的人了,给你给你,不要打了,放他们走!” 胡定禧本来是泪流满面,闻言如丧考妣,嚎啕起来了。“大哥啊……” 任谁也不会想到,居然演变成一个临终“传位”的场面! 忽然,陆逸拍了拍手,笑着走了过来。 “恭喜了,胡定禧,你这出戏演的实在太好了!胡族长的陈年顽疾应该只是肺痨吧,怎么会突然间被气的几乎要死了?这一点,难道不可疑么?” 胡定禧如遭重击,红着脸抢白道。“你胡说什么!虽然我也希望大哥能快好起来,但这等顽症,自然难测,岂是人力所能挽回!” 陆逸冷笑道。“肺痨虽然难治,但只要疗养的当,也可以保住性命无忧,肺痨者自然体虚,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胡家资产雄厚,自然不会不按医嘱进服大补之药吧!” “小……陆逸,你什么意思!老朽的确病入膏肓,每日都要喝参汤静养!”胡定业微微一愣,本想叫小畜生,也急忙改口。 “既然喝了参汤,平日里又没受风寒,怎会顷刻之间,衰老大半,几乎欲死!这其中,有鬼!”陆逸言之凿凿道。 “什么,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胡知秋气鼓鼓道,恨不得杀了弄瞎眼睛的陆逸,只是暗地里被七叔告知情况,才不敢动弹。 陆逸不以为意道。“平日里。胡族长都是自己喝药,没有叫人帮忙吧!” “老朽之前并不严重,有手有脚,都是自己喝!”胡定业道。 陆逸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胡族长别动,我给你看一项证据!”说话间,陆逸将胡定业的手拿了起来,将其手指甲里的一些黑泥剔了出来。 “这里的东西,有残留的草药味道,看来喝药之时,胡族长的手指会不经意碰到汤药,问题就处在这里,胡族长的指甲中有奇萝花之毒!正是这些慢性毒药,让他日渐衰老,这才是真正的催命之符!”陆逸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胡定禧,笃定道。 胡定业摇头道。“不会的,手长在我身上,怎么可能有人下毒!”他并没有破口大骂,对自己的性命还是很在意的。甚至,有些半信半疑了,一直调养的很好,也不可能衰老的这么快啊! “一派胡言,大哥,你千万不要听信于他!”胡定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手是你的,但是手接触的东西不一定是你的!”陆逸乜着眼睛瞟着胡定禧,眼神带着一丝玩味。“胡三爷别这么激动,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就让胡族长好好想下,有什么东西不是他自己的吧!” 胡定业闭着眼睛,沉思着,仅仅只有片刻,便瞪大了眼睛,朝家丁喝道。“快将我平日里经常把玩的那一对弄丸拿来!” 弄丸,也就是后世的健身球,经常有人拿在手里搓揉健身的! 胡定禧双脚一软,他的确送给胡定业一对弄丸,而且在上面涂抹了一层厚厚的慢性毒药奇罗花,但知道这种毒药的人十分的稀少,就连他,也是偶然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弄到的! 目的,自然就如同陆逸所说的一般,试图害死自己的大哥,做这胡氏一族的族长! 胡定禧见大哥一脸惊愕的表情望着他,顿时撕破脸皮,神色狠厉道。“小畜生妖言惑众!快点射死他!” “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把手足之情当做什么了!”胡定业声音哽咽,苍老的面孔上流下了两行浊泪,他虽然心狠,但毕竟没做过毒害自家人的事情!陡然知道真相,如何承受的了! “胡定禧想夺取胡家家主之位已经疯狂了!你们也想陪着这个疯子,一条道走到黑么?诸位好汉,在下知道你们的难处,也只是混口饭吃,咱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现在离去,我陆逸绝对不找麻烦!今日之事,只是普通的争斗!”陆逸镇定的将那块金牌擦了擦,收进了怀里。 秋风吹过,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落在中年头领的脸上,又落尽了衣襟之中,他表情有些呆若木鸡,缓过神来深深的望了胡定禧一眼,强压着怒意道。 “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玩人也不是这个玩法吧!胡定禧,你这样害我花某人实在太不讲规矩了,银子会还给你的,不过你等着,这事情和你没完。兄弟们,走!” 花姓头领沉着脸,招呼了一下手下抽身就走。他虽然是混黑的,但哪有胆子和整个国家做对?并且还养着百多号等着吃饭的兄弟,怎么会和胡定禧这个疯子冒险? 胡定禧当下就急了,连声道。 “不可能,这小子只是我七弟的落魄亲戚,刚从上阳到的大青县,没有半点根基,身世也是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有御赐令牌!哎,花帮主,你别走,这绝对是个误会!” “误会!去你.妈的!”说着,花姓头领骂骂咧咧的走了,不过又突然停下,转过头来大步往回走,胡定禧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一把推开了。 只见花头领走到了最前面,将一个小瓶子丢给了陆逸。“老家伙功夫不赖啊!喏,你的解药!”一边说着,抬手拱了拱。 被齐芸秀搀扶着的福管家挣扎着站了起来,冷哼道。“老朽单手也能赢你!” “嘿嘿……我不欺负你个老东西,陆公子,今日之事是被胡定禧这个畜生坑了,花某对不住你,算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来日有什么事情用得到的,也可以来黑花帮找我!” 花帮主朝陆逸拱手,说完,又剜了胡定禧一眼,这才彻底离开。 “以后少不得有叨唠之处!”陆逸客气的回了一礼,这种人黑道中人用处很大,即使不与他们打交道,有个人情在也是好的,至少不会再来惹你麻烦! 说完这些,陆逸才回过神来望向院中,微微一笑道。“呵呵,都站在胡三爷的后面,难道都是他的同党?” 唰唰唰…… 所有家丁忙不迭的闪开,陆逸才点了点头。“胡三爷呐,您还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呗!” “我承认,我还有同党,我愿意招供!”胡定禧瘫坐在地上,颓然道,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了! “快点说!”胡定业拍着椅子的扶手,火冒三丈道! ------------ 第三十五章 一事罢一事起 更新时间:2011-10-21 【最近更新很不给力,这是我的错,一直想给大家写出一个好看的故事,所以考虑的很多,希望大家能多多投票,在书评区留下个脚印,先拱手谢了!】 北国的冬天来的很早,中秋节过后就冷了下来,一两个月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去了,很快就是寒风咻咻的天气,少有放晴之时。 还差两三天才到十月半,鹅毛般的雪花连夜就开始飘了起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方才停歇,放眼望去,那当真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未被遮盖的树尖探出个头,景色极为美丽壮观!大青县地处山区,气候本就寒冷,这雪只要一下,时停时歇,却就不知道何时才会消融了。 若是闲得慌,便可以趁着大雪还未封山之时,带上一把弓箭,去山里捕获一些野兔狍獾和山鸡之类的小猎物。其实,兔子腿短,在这雪地里跑不动,只要人跑快点,就根本不用浪费箭矢。若是今日鸿运高照,说不定还会遇到野猪这种大猎物,不过也得掂量一下是否有本事可以搞定,总不要被弄伤了才好! 不过,在这个滴水为冰的天气里,热衷于上山打猎这种事的,只有两种类,一种是吃饱没事做纨绔少爷,另一类就是为求生计的猎户了。 否则,要是不留神冻得病了,穷人家的哪有闲钱去治? 封山之后啥也干不了,饥荒年刚过,普通的农户缴税之后,也剩不下多少粮食,但这个冬天就是三个多月,一大家子坐在炕上眼巴巴等着吃喝,若是不多攒下几个闲钱置办两床薄被褥,储存几袋粮食和柴火,这个冬天是很难熬的。 吃喝用度,大户人家自然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在这个时节,女眷们会聚在有火盆的暖房里闲聊,或者打打马吊,小姐自然待在香闺里刺绣啊,顺便发下感叹写几篇诗作。男人除了吃喝遛鸟,照样眠宿花柳之地,尽情的挥洒着金钱与汗水。 县城之内还是比较繁华的,只是一到下午,除了青楼,就没多少人了,各种店铺虽然照常营业,但打烊却提前了。街道上十分冷清,各种摊位少了很多,尤其是水果蔬菜之类的,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年代,蔬菜品种不多,而且没有反季节技术,所以一到冬天,就是靠着地窖里的新鲜大白菜和坛子里的腌白菜渡过。当然,还有萝卜! 在这坐静谧的县城里,却能听到某处传来稚嫩清亮的朗朗书声,这是一间不大的私塾,听课的也都是七八岁的孩童,虽然年纪不大,但学起来都很认真。 私塾旁边有一座不大的院落,装饰精致,院中央还有个古代的东西,仔细一看,这竟然是后世的风向标。甚至还写了东西南北的标记。只是它早已被冻住,不能转动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红色夹袄的小姑娘探出了头,将一盆水端起,用力朝外倒去。 哗啦……雪遇到热水就融,留下一些大小不一的窟窿。 “小心一点,差点倒我身上!”正在这时,有人推开院门,见状连忙一闪,口中道。“这大冷的天,你别忙活了!” 语气关切溺爱,全无半点责怪之意。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榆儿才没这么娇贵呢……”小姑娘闻言抬起了头,望着面前的俊朗少年,笑得十分灿烂,露出了几颗牙齿。 说话的正是陆逸主仆二人。 “回来的晚了点,不过有收获!” 陆逸笑了笑,他的眉毛上粘着一些雪花,头戴一顶半新不旧的皮毡帽,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风衣裹得很是严实,脚下套着沾了泥巴的鹿皮靴,也是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出门必备的打扮。 “嘿嘿,走的远了点,两只肥兔子,还有这个!”说着将放在背后的手也举了起来,除了兔子之外,还有一只长着如扇般冠羽的野鸟。“为了不伤到它,可费了一番心思!” “好漂亮的鸡冠鸟!”榆儿有些惊喜,连忙跑着去接,这鸟十分凶悍,扑腾着翅膀,猛然伸出弯长的嘴巴来啄,吓的她急忙松开了手。 鸡冠鸟当下便失去了束缚,双翅一振就飞了起来,眼看要跑掉了,正在此时,只见陆逸身影疾若闪电,一脚踏在前方约半丈高的石板台上,陡然借力一跃丈高,恰好扯住野鸟的翅膀,再重重的落在雪地之中。 这几招虽然并不怎么出彩,但比起两个月之前,也算是一大进步! “少爷真厉害,这才跟福爷爷学两个月呢,身体就比以前要强健不少了!”榆儿欢喜挽住了陆逸的胳膊,亲昵的将陆逸眉毛上的雪花冰渣给弄掉。 陆逸也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暧,等下,拿你编织的那个鸟笼来,我把它先关起再说!” 榆儿喔了一声,连忙跑回屋里,取来了一只精致的竹编笼子,旁边缀着一些青黄色的竹叶,底部还铺着一层柔软的棉絮,看上去应该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小心点,咬到很痛的!”陆逸说着将其装进了鸟笼。 榆儿两眼笑成了月牙,用手逗弄了几下,忽然神色黯然道。“少爷,咱们把它放掉好不好?” “怎么,不喜欢?”陆逸愕然。 “不是……榆儿觉得这样关着它,不好!” 小姑娘摇了摇头,意志还是很坚定的。 “好,那就放了吧!”陆逸爽朗一笑,将带栓的小门打开,轻轻一摇,这只鸡冠鸟一下子就飞上了高空,看不到了。 “对不起啦!”榆儿有些不好意思,小脑袋在陆逸怀里蹭了蹭。“在大雪地里抓了那么久,就被我这样放走了!” 陆逸微微一笑,望着空中那越来越远的黑点,似乎若有所思道。“鱼离不了水,鸟儿也得活在蓝天之中,被关在笼子里,对它来说也是一种灾难。你正是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却自幼跟着我,失去了应有的自由,不如,我把卖身契还给你……” 榆儿急忙挣脱他的怀抱,颤声道。“榆儿才不想做那自由自在的飞鸟,只想好好服侍着少爷就行了,少爷舍生忘死相救,榆儿很是感动,不要赶榆儿走……” 见她惨然欲泣的模样,陆逸连忙哄道。“好,不理会那劳什子鸟了,快点进屋,热气都散了!”他也不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并不是非得用还她自由的名义赶人离开。 这外面的温度得有零下十几度,陆逸自幼生活在南方,第一次遇上这种天气还真的受不了!将兔子丢到厨房就不去管了,有些疲惫的坐下,闭眼喝茶。 榆儿麻利的将风衣拍去雪花取下,又打来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给他除去脏兮兮的鞋袜,开始烫脚。 自从那件事之后,陆逸实在有些厌倦,便搬出了胡府,天气渐寒,便也没有回静.香小筑了,请人花了二十多两银子买下了这座宅院,过起无拘束的生活。 周府、胡家都没有人敢再来找麻烦,胡老三交代的同伙是胡斐,各种主意也是出自这个神童,这和陆逸想的吻合,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胡定禧拿不出半点证据。 想了下胡斐平日里的行为和态度,大家都认为是胡定禧打算拉一个人垫背,自然不会相信,胡知秋虽然知道胡斐心机深沉,也相信有这样的本事,却找不到这位守孝三年,不去科考的老弟,有什么理由来暗害他。 当日,胡定业拒绝使用族规,以意图杀人的罪名将三弟移送到了县衙,胡定璋也只能忍痛详叙了案情,最后毛大海判了个流放边疆!胡知秋瞎了一只眼睛,花柳病似乎也没有治好,有些受刺激,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胡斐安然无恙,这种结果,陆逸得知只是轻轻一笑,不在理会了。这一大家子都是他的仇人,尤其是这两父子,屡次险些害死他不说,也俱是鱼肉百姓,作恶多端之辈,生意上的竞争,也不乏暗中使手段杀人,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自食其果!所以,他并不会去同情。 由于大青县惊现御赐金牌,没几天就有人闻风赶到,将这离家出走的柳大小姐带走了,好在她够义气,将冒充之事一力承担了下来,估计最后也只是挨了几句批评,大事就化小了,毕竟都是自家人,她外公安国侯不说这令牌是假的,谁知道这是欺君? 否则的话,陆逸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至于周府,也不是陆逸所能决定的,除了已经归还柳若玉的那块假金牌,他仅仅只是一个势单力薄的生员而已。看过《西游记》的陆逸知道,在这个貌似正义的神话故事里,同是穷凶极恶的妖怪,有来头的都被主人法术一收便带走了,没来头的,却都被打死了。 截然不同的待遇,前提是你有没有靠山,靠山有多硬!好在周治仍然忌惮,再也不敢找麻烦,这事情,便也就算了。 但是,走了个最大的傻妞“靠山”,陆逸似乎成了那个没靠山的妖怪,在大青县还好,有一些尚存的余威,但若离开这个小地方,可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经过这件复杂而血腥的事情,让陆逸认清了许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是光芒无限,越有有眼红的小人跳出来,暗中陷害!但在这个朝代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走上科举取仕这条道路,做一个为虎作伥的“狗官”,有权有势,才能保住自己。 水烧的很烫,陆逸已经麻木的双脚渐渐有了知觉,望着榆儿烫的像红萝卜的小手,不禁怜爱道。“行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去让冯妈把兔子弄好切成薄片,等下有客人来!” ------------ 第三十六章 头疼的时文 更新时间:2011-10-22 “谁啊?”榆儿疑问道。 “还能有谁,徐闻达呗!”陆逸漫不经心道。 陆逸的话音未落,门口就有人大声嚷起来了。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陆逸你可不仗义了啊,哈哈……”说话间,屋门被推开了,一个身量颇高,浓眉大眼,穿着黑色棉袍的青年嘿嘿笑着,走了进来。 “徐大喇叭,看来我得现在就去县衙,告你个私闯民宅之罪!”陆逸有些无奈的拿着毛巾擦了擦脚,再踏进干净的鞋子里。 徐闻达顿时沉着脸,将手中的纸包“咚”地一下砸在桌上,有些恼怒道。 “什么私闯?你这院门敞开,徐某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哼,今天的上好黄牛肉没你份了!还有,再叫徐大喇叭我可跟你急啊,”说着,提起壶倒了一杯茶。 陆逸被他闹的哭笑不得,手指点了点。“有昌兄,你说这人是不是无赖啊,都五六天了,跑我这来蹭吃蹭喝不给钱,居然还有理由了!” 徐闻达不屑道。“你看我身上破裤烂袄的都挤出钱来买牛肉了,怎么叫蹭吃蹭喝了?再说了,知道你是个地主,不吃你吃谁。说吧,怎么知道有昌也来了!” “天机不可泄露!”陆逸故作神秘,笑吟吟道。 “这天真冷啊!算你猜的准,闻达体质好,走起来健步如飞,我可跟不上……”陈有昌进门就笑道,顺手把门也关好了。 “见过徐大爷、陈大爷!”榆儿急忙提着裙子,乖巧地朝徐闻达和随后进来的陈有昌蹲了一下身子。 徐闻达不由得羡慕起来。“榆儿姑娘真贤惠,你小子,可是享尽齐人之福了!” 榆儿满脸通红,不知所措道。“不不不,跟着少爷,才是榆儿的福气呢!” “瞧瞧,你瞧瞧,这才说一句呢,就护主了!”陈有昌也取笑说道。 “那可不,羡慕嫉妒恨了吧!”陆逸得意洋洋,转而吩咐道。“人一多,炭火都要多烧一些,快加两个火盆来!叫冯妈快点做几个菜,把这黄牛肉也切了,再烫一壶酒来!” 三个大老爷们就在有毛皮坐垫的椅子上靠着,脱掉靴子烤起火来,顿时弄的房间臭烘烘的。陆逸最受不得这味道,连连皱眉,想到等下还要吃饭,还是忍不住打发两人先去洗脚。 两人只得照办,不过这天气,泡个热水还是很舒服的,自然没有多说。 酒菜很快就上了席面,一个内空置炭的铜火锅炉,边缘处则是已经沸腾了,香味四溢的汤底,一旁摆着几碟切的薄如蝉翼的野兔肉片、黄牛肉片、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菜叶、白豆腐,还有一些蒜蓉酱。除了这些,还有红烧兔肉、清炒大白菜之类的炒菜。 白菜、萝卜、韭黄等蔬菜都是胡府送来的,一般的大户都建有地窖,可以藏着一些蔬菜,长时间不坏,像胡府这样的豪族,甚至自己弄了暖洞,种了少量的新鲜蔬菜,供族里有地位的人享用还是够了。陆逸没有拒绝,毕竟他也不想整个冬天都吃着腌菜过冬。 “榆儿,你也一起吃吧!”陆逸见榆儿跑进跑出的,不由感慨道。 榆儿像是吓了一跳,连忙跳开道。“啊……不不,还是少爷你们吃,榆儿和冯妈一起去厨房吃就行了!” 陆逸倒是知道,女眷是不可与宾客同桌进食的,否则是有违妇德,虽然不甚清楚这个破规矩貌似出自哪里,但推行力度可着实强大,这种经历,榆儿一定从未有过,此次陆逸随意说出,倒是吓坏了她。不过,说出的话也不好收回,这些陋习,在陆逸眼中也是视若无物了。 “暧,就在这吃,厨房柴熏火缭的,你不怕熏成了黄脸婆?” 榆儿这才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坐了下来。“多谢少爷!” 夹着几片肉片往锅中一丢,汩汩几下变得雪白漂浮了上来,肉香扑鼻,引人食指大动。 “我带来的牛肉不错吧!”徐闻达咧嘴一笑,蘸了点酱就急忙往嘴里送,结果烫的哇哇直叫,引的三人大笑不已。 “的确不错,把洛龙县的徐大才子都馋的哇哇叫了!” “哈哈,我说陆逸,你这嘴也忒缺德了!”陈有昌道。 陆逸自然不会再这么急轰轰的了,他慢条斯理的夹着牛肉咀嚼了几下,含糊不清道。“好吃……香的很!”可惜这个朝代还没有辣椒引入,这让陆逸有些遗憾。 同桌进食!在榆儿看来这是逾越之举了,因此也有些局促不安,她根本不敢动筷,一直闷不吭声的为陆逸烫着肉片, 三人倒着温酒,推杯换盏,倒也吃的大快朵颐。 说起来,这三人相识也有两个月了,当日陆逸被抓紧周府,徐、陈两人就去了县衙,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后来也想方设法找了毛大海,带着一帮学子向其施压,虽然最终还是没帮上忙,却也因此结下了友谊。 “陆逸,明天你去不去!”徐闻达吃的醉眼迷离,打着酒嗝道。 徐、陈二人这次来大青县只是落一下脚,目的是去找县学教谕请教时文,为明年秋天的乡试做好准备。教谕,也就是教县学里的学子读书的先生,也就相当于后世的教育局长,地位还是很高的! “我就不明白了,以你俩的水准,大青县的教谕还能教你一些什么!” “你不知道?这个教谕叫黄山石,在二十年前也曾是大青县才子,乡试头名解元,不过随后出了件事情,这才山石先生废了一条腿,失去了参与科举的资格了,当时的知府惜才,将其破格任命为教谕,尔后就一直留在县学中教书。” “解元公,还真有些来历!”陆逸苦笑道。“去,怎么不去的!” 前世的应试教育让陆逸恨透了,此时居然还要继续考,而且题目是八股文!这对他来说,不亚于登天啊,但要想出仕就只有这条道路。不过,想到自己对时文狗屁不通,脑袋便隐隐作痛,只是考期的逐渐临近,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屈服了。 “这就对了嘛,喏,我给你的那本手抄,可得仔细看!你虽然学识渊博,但人比较浮躁,试场上高手如云,大多都是年长老成的生员,他们之中大部分已经应试一次两次,甚至多次的,慢慢的也会懂得套路,做出理真法老的璀璨文章,博取主考官的欢心!” 陆逸顿时皱起了眉头,诧异道。“难道投其所好就能通过?这样的主考官你不负责任的还留着做什么。” 陈有昌笑了笑。“话也不能这么说,就如同有些考生字写的好,对印象也是有帮助的!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文章写的好不好,一般也不会轻易下定结论!” 随后,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大堆,陆逸这才叫来一辆马车,送两人离开。 陆逸心头重逾千斤,一下子便跌倒在床上,半饷之后,才哀嚎道。“听闻黄山石教书厉害,曾经从他手底下出来的,已经有许多中进士了!榆儿,把那卷书拿来吧!” ※※※※※※※※※※※※※※※※※※※※※※※※※ 陆逸一边埋怨,一边在积雪中狂奔。“快点啊,徐闻达,你这家伙害死人!” “唉,喝酒误事……”徐闻达嘟囔道,他自知理亏,当下也不多言。 县学离衙门不远,也就几间宽大敞亮的青砖黑瓦房。一个身量清瘦,留着几缕山羊胡须的中年人手持一卷书,嘴里念道。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问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生员正在专心听讲,看到陆逸一行三人走了过来,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快看,是桂园诗会的魁首!他怎么也来这里了!”一名年纪稍轻的生员顿时惊呼起来,但随后便迎上了黄山石严厉的目光,顿时就缩了缩脑袋,老老实实离开位置,站到了后面。 “我真想去问他,还有没有好的诗词……”一人低声羡慕道。 “嘘,先生在讲课,你别这么大声音!” 虽然不敢出声,但张望的人亦不在少数,好好的一堂课,一下就被破坏了。他们也不光是佩服陆逸的诗词,同时也对下狠手对付胡知秋和周方两名衙内的人物。 “谁再看,明天就不要来听课了!”黄山石顿时气的眼睛一瞪,手中的书狠狠砸在了讲台之上。 顿时,课堂上的学子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关心其他事物了! 堂外的三个人见状也像做贼一样,偷偷躲到黄山石看不到的地方,急忙想着主意。 陆逸皱眉道。“怎么办?黄先生生气了,咱们……” “咳咳,都怪我……”徐闻达面有愧色。 “像这种有大才的先生讲课,一般最忌讳被人打扰,咱们还是门外等候!”陆逸沉吟道。 三人对视一眼,均无异议,就这样站在雪地里,听着堂中的琅琅书声,干巴巴的等了起来,神色肃穆,交头接耳说话都没有。 于是,三个傻逼站在这零下几度的野外这样一等,就一个多时辰。 ------------ 第三十七章 逛窑子 更新时间:2011-10-23 陆逸穿着一双皮靴,此时脚都早已冻的麻木了,苦不堪言! 直到这时候,黄山石才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徐闻达不由惊喜道。“黄先生……” “你们三人,徐闻达、陈有昌我可以收,但是你,陆逸,不仁不义不孝之徒,我黄山石绝对不会收!”黄山石面色冷厉,丝毫不开玩笑。 今日的讲课已经结束,许多生员都围在旁边,窃窃私语打算看热闹。 “看什么看!还不走?”黄山石威望颇高,沉声一喝,一干生员顿时全部散去。 徐、陈二人顿时愣了一下,连忙道。“黄先生,这是为何啊?” “我黄山石做事,从来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你们要是不愿意听,现在大可以离开!”黄山石站在三人的前面,半边身子几乎全部依靠在手中的拐杖上。 这句话说的十分狂妄,要是鼻孔朝天的话,便是一副老子天下独尊的傻逼模样。不过,他没有这样做,只是冷笑着。 陆逸脸色阴沉,这可是一次见到黄山石,是哪里又得罪他,居然这样当面羞辱?被这么一说,面子上无比的难堪,当下就准备抢白骂上几句再转身离开,不过想到自己的前程,顿时又忍住了怒气。 “刚问黄先生,我陆逸行得正坐的直,做的事问心无愧,您对我一无所知,不问青红皂白便用不仁不义不孝这三顶大帽子扣我头上,是否太过武断了?” 黄山石捋了捋胡须,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的意味。 “据我所致,你陆逸就是这样的人?用残忍的手法对待周方,是为不仁:陷胡家于险恶之地,是为不义:当众辱骂姨夫,是为不孝,我一向就是这么武断,若是你不爱听,大可以离去!” “黄先生此言差矣,当日之事,在县衙公堂之上早有定论,这一切并不是陆兄的过错,而是胡家内部出现了想要争权夺利的人,陆兄也是受害者,至于周方,掳掠良家妇女十余人,更是恶贯满盈之徒,人人得而诛之!”陈有昌出言声援道。 “饶是你说的舌灿莲花,我也不信。”黄山石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根本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陆逸心中火气升腾,两条眉毛竖起,正欲开口。 “你个固执的老东西!”徐闻达先按捺不住了,两只牛眼一瞪,便破口骂了起来。“那些都是该死的人,你瞎眼了?还解元公,我呸,不分是非曲直,活该瘸腿,听你这种人讲课,那是污了我的耳朵!陆逸,咱们走!” 说完便拖着陆逸要走,他的脾气实在暴躁,全然忘记昨天是怎样劝陆逸来听黄山石讲课了! 陆逸似乎若有所思,朝着堂中某处冷笑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告辞!”陈有昌朝黄山石拱了拱手,转身跟了上去。 “祝你另一条腿也早日瘸掉!”走出了老远,徐闻达还跳起脚,回头骂道。 待三人都走远了,黄山石忽然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的走进堂中…… ※※※※※※※※※※※※※※※※※※※※※※※※※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大街上虽然人烟稀少,路面上的积雪也没有人打扫一下,被踩的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泥水坑,稍不留神就要陷进一寸,将鞋子弄的水淋淋的,这天气穿着一双满是冰渣的湿鞋子,那滋味简直比死都难受。 “没想到这老东西是此等人!”徐闻达将手拢在袖子里,哆哆嗦嗦道。由于不专心看路,他已经踩到几个水坑了。 北风呼啸,寒意砭骨!这个年代的衣物保暖效果不佳,三人在雪地里站了太久了,又没有运动,此刻自小腿以下,早就冻的麻木了,抬起来都相当困难。 陆逸可是真心实意来求学的,原本还想使下苦肉计,学程门立雪,让那黄瘸子感动一番,倾囊相授,原本以为老学究一般都酸腐,受不得感动,结果没想到遇上这么一位人。 “黄山石,此人应该有些蹊跷,不过,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不应该学那‘程门立雪’,真是傻到底了!”陆逸冷的实在受不了,不由道。“这样走回去,脚都会冻坏。” “程门立雪?” “有什么蹊跷?” 徐闻达和陈有昌接连出声,虽然问题不同,但眼神同样迷惑。 “雪……有什么蹊跷”徐闻达顿觉失言,连忙将最后一个音节吞下肚子,转而问道。 陆逸这才陡然醒悟,历史的长河自从唐朝分了岔口,之后的人物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于是,连忙岔开了话题。“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黄山石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讲道理,一心想把我赶走么?” “嗯,的确有些古怪!”陈有昌说了一句,就陷入了沉思当中。 徐闻达寻思了一番,点了点头。“快讲程门立雪!” 陈、徐两人,一静一动,真不知道怎么结成了好友,尤其是喜欢刨根问底的徐闻达,陆逸当真很无奈,只好照实说。“好吧……杨时见程颐于洛,时盖年四十矣。一日见颐,颐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 “这杨时是何许人也,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嗯,前朝的么?”徐闻达道。 陆逸剜了他一眼。“这世上人这么多,莫非你徐大喇叭要逐个都去认识一下?” “陆兄博闻强记,我等是万万比不上了!”陈有昌笑道。 “可不是!咱们比这杨时还蠢,早点走的话,现在能抱着炭盆,吃着火锅,多舒服惬意,娘的……白白等了这么久……”徐闻达越想越窝火,狠狠一踢积雪,结果这团雪十分坚硬,早已凝成了冰,当下又痛的抱着脚嗷嗷直叫。“不行了,陆兄,我走不了!” 看着身高达到后世一米八的徐闻达挤眉弄眼的可怜样,陆逸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奇葩啊!走吧……”陆逸和陈有昌二人,一左一右将徐闻达架了起来,走进了前边花灯拥簇的醉春楼。 ※※※※※※※※※※※※※※※※※※※※※※※※※ 醉春楼是大青县最有名的青楼之一,四座装饰精美细致两层高的木楼围在了一起,一看就知道耗资甚巨,绝对是是个销金窟。 中间的大堂中全部坐满了人,现在是寒冬时节,天气太冷,别的娱乐活动都有些不合时宜,所以,人都扎堆到青楼里来了,吃喝玩乐十分热闹,甚至连炭火盆子都省下来了。 漂亮的姑娘们莺莺燕燕的,声音动听诱人。有些还在陪酒唱曲儿,更多的都在动手动脚,场面香艳无比,这种诱惑没几个人经受的住,一旦陷入,免不得是一番靡靡无期的柔腴硕大的怀中温柔。 “噗哧,李爷你输了……快点喝酒,不许耍赖。”一位身姿丰满的姑娘坐在一个苍白干瘦男人的腿上,一边举着杯子去喂那那男人。这极其不成比例的一对,让刚进门的陆逸有些担心,会不会把那男的给压坏。 “爷不耍赖,爷只耍流氓!”干瘦男人将酒一喝,顿时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鬼爪子似的手已经伸进了姑娘的裙底,去解那亵裤了。 姑娘顿时笑的花枝乱颤,胸前白花耀眼的圆球抖了抖,连连求饶道。“别挠,啊哈哈……” 这样的场面,在任何一处地方都能看的到。 “果然是个好地方,陆逸,你真行,这一下子就不冷了啊!”徐闻达感觉浑身燥热,瞪大了眼睛,四处扫视着。 还没缓过神来,可能是生意太过火爆,老鸨姗姗来迟,连忙换上一副灿烂的微笑。“哟,三位大爷来了,请恕小女子眼拙没看到,这厢赔个不是了!” “不必客气!”小女子!陆逸眼睛上下一扫,顿时有些不寒而栗,这老妈妈虽然涂脂抹粉,打扮妖娆艳丽,但看那掩饰不住的皱纹就知道,怕是得有四十多岁了吧! “大家都叫我罗妈妈,对了,你们是有约呢,还是随缘啊……”老鸨摇着她的纨扇,笑的十分热切道。 陈、徐面面相觑,倒是陆逸听懂了,这让第一次来这地方的他,感觉到很无辜。“给我准备一间上等的厢房,再送一些酒菜加三个炭火盆过来。 “厢房好像满人了!”罗妈妈依旧笑容满面。 话音未落,陆逸便取出一锭坠手的银子,搁在身旁的桌子上。“不要多说了,快点叫人准备!” 罗妈妈脸色一愣,左右扫了一下三人,顿时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模样。“快点,准备一个好的房间,上好茶。” 三人随着弯腰龟公的脚步走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房,环境还不错,外面可以看到雪景,隔壁还能听弹琵琶的声音,一杯热茶烫过之后,总算感觉到一些暖意了。 徐闻达恢复了生机,四处打量着,忍不住道。“刚才那老鸨的眼神,怎么好生奇怪?” 陆逸懒的回答,脱鞋子烤火,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三个衣着暴露的妖娆姑娘本来一脸的谄媚和笑意,但闻到一股脚丫子的怪味之后还是变了颜色。 ------------ 第三十八章 秀才也打人 更新时间:2011-10-24 被香熏过的房间气味怡人,角落处摆放着一盆常绿翠竹,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紫檀木雕花草桌,上面摆着一套紫砂壶茶杯,桌旁则有几张漆过的黄梨木椅,格调雅致,非常不俗。但无论怎么看,这还是一处风月场所,比如说,偏厅与卧房间的画着袒胸露乳仕女屏风以及内间一些办那羞人事儿的器具。 还真他妈是上等房啊!果然是大俗大雅。 “我还是第一回来呢!”徐闻达打量着这些春.宫画,啧啧称奇。 徐闻达长的牛高马大,面相老成,不如陆逸那么英俊,却也只有十八的年纪,不然以他洛龙县才子的名头,何至于还只是个生员?虽说这年头从苏杭一带传来的风气正浓,要是不流连烟花之地,不与名妓饮酒论诗,似乎就不是名士风流一般,他其实家境殷实,虽非豪族,也是富户,却自小家规很紧,母亲严厉,一向不准胡来。 于是,他一直闷头读书,直到今年,双亲才发觉儿子年纪大了,张罗着亲事,正准备明年秋天乡试之后便成婚。 正在这时,三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推开了门,虽然闻到味道不由自主的蹙起了黛眉,但仅仅只有一瞬间,便笑着迎了上来。 陆逸哪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难免有些砰然心动,但见过的柳若玉与齐云秀母女,俱是品貌绝佳的美人,又岂会被这“朱唇千人尝,玉臂万夫枕”的女子所诱惑,于是皱眉道。 “在下今天没有点姑娘,你们还是下去吧!” “三位公子说哪的话,到这风月之地来,不寻欢作乐,岂不是枉费少年意气,况且,听香也是手艺之人,只要公子愿意,保管是一番风流快活。”说话之人身着一袭浅绿色的绣花纱裙,却是轻薄,隐隐透出胸前一对白嫩,当然,相貌也是不错。 说话间,三人各奔目标,一位姑娘直接搂住了徐闻达,用胸前的柔软摩挲着他的手臂。吓得徐闻达一把将其推开。 “家有悍妻,实在不便!诸位姑娘都请退下吧。”陆逸无奈,胡诌道。 “真是这样?” 听香有些狐疑,以她的经验,就知道面前这个白面少年未经云雨, 看这样子,不会是有龙阳之癖吧!这种事情她也见过很多次,不过来青楼做这事情的还真没见过。 看这表情,陆逸心中无语,若是这样误会,可就糗大发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你正儿八经的逛青楼没人说,可你进青楼不点姑娘,光和两个老爷们待一起,这……万一被人传出去,可就没脸见人了。 “来勒!”龟公端着一个大托盘进门,见场面并不像意料中的那般香艳,反而有些僵持,顿时感到有些意外,对着这位出手阔绰的公子点头哈腰道。 “公子可是对咱们这的姑娘看不上?呵呵,咱醉春楼开门做生意,顾客至上,您呐,有什么意见和不满,尽管说……”说话间,脸色就冷了下来,猛然一扫三个姑娘,露出凶狠的光芒。 见姑娘们有些花容失色,陆逸暗自叹息了下,他知道这是青楼里常有的事情,姑娘们一旦服务不周,惹的主顾不高兴,就会遭到严厉的惩罚,一般就由龟公代劳!这些龟公常年在此服侍,却不能沾姑娘身子,心里多少有些扭曲,用刑之时手段极狠! 如此,陆逸难免有些不忍,点了点头。“姑娘们都好的很,都留下吧!”反正也没做什么,吃顿饭罢了。 三位姑娘露出感激之色,连忙坐了下来。 三人中除了陈有昌年过二十,早有妻室之外,剩下两人都是不谙云雨之事的少年。陆逸倒还好一点,徐闻达却紧紧夹着双腿,掩饰着丑态。 酒席一开始,紧紧挨着徐闻达的姑娘便操起擅长之道,出言调戏道。“公子一看奴家就脸红,莫非……是动心了?” “不不不……”徐闻达还是个正宗的童子鸡,一听此言顿时满脸的窘迫,连忙摆手。 陈有昌开始也一样,很是有礼,对身旁的姑娘不沾不碰! 不同的水果放在一起,可以互相催熟,人也一样,男女放在一起,也可以互相催熟,只要其中一个熟了,其他很快便也会被弄熟了。 更何况早知男女之事的陈有昌,所以,他倒也很自然的,逗弄起来。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徐闻达嘲讽道,让陈有昌难堪不已。 酒性温和,有些果子的香味,陆逸自斟自饮,身处于这标志着封建时代产物的青楼之中,未免产生了一些错觉,念及自己明年秋天就要经历另一种封建产物――乡试,又兀自苦笑,面上却是陶醉听着隔壁的琵琶曲,闭上眼睛,一边打着拍子。 乡试,是一定要去参加的!至少,柳若玉是这样希望的,这也就行了! 柳若玉临走之前,也曾开玩笑似的谈到这个话题,一面嘲讽陆逸文不成武不就,要像胜过她啊,还是得考个解元来看看。 纵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时间,陆逸对这个柳大小姐还是很有好感的。她用一种苦笑着的语气说道,因为令牌的事情,大青县城已经封锁了各个道口,严令盘查,所以,家里派出的人会很快找到这里,带她离开。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理解,这个揍人时意气风发、脾性骄傲却可爱的大小姐所说的话,是一种无力也无奈的反抗,她,似乎并不原意回去。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陆逸才暴露的,所以,他当时点头应承下来,至少也应该趁着乡试的机会,去宁安看看,柳若玉生活的怎么样。 他没有去深究原因,乡试慢慢接近,四处一走,茶座酒家,生员士子交谈之中,几乎都离不开“功名”这个词,于是,他才认识到科考的重要性。 寒窗苦读――科考取士――为官一方――光宗耀祖 要说他曾经接受过的教育,与科举又有多大差别!不照样是在学校里每天上课几个小时,苦熬了十几年么! 寒窗苦读――中考高考――职场挣扎――供车供房 说到底,也没什么区别,一个时代有一种产物,要是现在和皇帝去说应该发展先进教育,开放海禁,鼓励经商!恐怕立即就会砍掉脑袋。 根据达尔文的进化论表示,任何时代,都是适者生存,所以,陆逸心中的排斥渐渐消失了,除了随福伯练习武艺,其余时间,都很是刻苦的在读四书五经! 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琵琶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男子的大声斥责与噼里啪啦的摔打,很快就有女子的轻柔的哭声传来! 陆逸睁开了眼,朝身边的听香姑娘问道。“怎么回事!” 听香姑娘连忙放下为陆逸夹菜的筷子,刚承了陆逸的一个恩情,表情也恭敬了许多。 “回公子的话,左边那房的姑娘叫扶月,进来不久,嗯,大概是十月初二,平日里唱个小曲,从不陪客,不过人生的美,经常有客人点名要她!也闹出过几次矛盾,今天来了一位大主顾,听说是个两个富商,暗中递了一百两纹银点了她,只是她被蒙在鼓里罢了!按理说,已经二十多天,也到接客的时日了!估计罗妈妈这次不会出来阻止了,人家花这么多的银子,肯定是要接客的……” 言语间有些落寞,她当时也是这样进来的,即便是再不愿意,最终……也接客了。这就是青楼女子的宿命,强求不得。 果然,接着就传来挣扎和哭喊之声!三位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都阴沉,陆逸也揉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徐闻达膛目结舌,说话也有些怒气。“这也太不把姑娘当人看了吧!” 三个姑娘脸色都有些难看,点头道。“是啊,各地青楼都鲜有此例!不过这两人都是草原来的皮货商人,行事粗蛮无礼!” “我去看看!”徐闻达应声而动,直接冲了出去,他早就怒了,不过忍住而已。 “等一下!”陆逸急忙追了出去。 “开门开门!”徐闻达猛推了几把,房门纹丝不动,似乎从里面锁住了,于是怒吼道。“操!快叫老鸨子来……” “公子,别生事,里面可是有来历的人!” “你让开!”陆逸将他扒开,提了口气,退了几步再往前狠狠一踹。 哐当一声,实木的门板应声裂开,砸在了地上。根本不用叫,老鸨子和一众打手瞬间围了上来。 “哎哟,公子爷您这是做啥!” 陆逸乜了她一眼,冰冷道。“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问我,够格吗!” 这股张扬跋扈的模样,吓得老鸨退了两步,不敢出声。 “谁敢闹!找死么!”里面的男人非常愤怒,将衣服一披,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此人长的五大三粗,胸前黑毛遍布,浑身的肌肉鼓鼓,隐藏着爆炸性的力量,绝对不是个好相与! 不待他走近,陆逸就冲了上去,冷不丁的一个撩阴腿踢了上去,率先撂倒一个。 “老子揍死你!”见到同伴在地上痛的打滚,另一汉子冲出来的时候就狠多了,拳脚生风,一拳把徐大喇叭也给撂倒了!陈有昌也被推的一个趔趄。 徐闻达“哎哟”着爬了起来,瞪大两个眼睛道。 “我可是有功名的生员!你们谁敢打我!想吃官司么!” “秀才也会打人!骗鬼啊!”那汉子冷笑道,钵盂大的拳头就朝他面门砸下来,吓得徐闻达魂飞魄散! ------------ 第三十九章 灾民 更新时间:2011-10-25 陆逸冲了过来,挡在徐闻达前面对了一拳,又趁机踹了那汉子一脚。 “让开!这里谁还管你是生员!” 一位围观的人忍不住出声喝道。“好样的!打死这些粗蛮的鞑子!” 群声鼎沸,民愤高涨!他们向周围的人打听一下,便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朝地广物博,无所不有,此等泱泱大国,民众虽然地位有高低之分,但对于外来者,那是一律的看轻。 好大胆的粗鄙鞑子,竟敢这样玩我大楚朝的女人! 徐闻达本来被吓得一身冷汗,被陆逸呵斥的脸一红,扶起了陈有昌退到一旁,见周围似乎有人嘲笑,不由气馁道。 “你说陆逸这小子做词厉害就算了,怎么打架也这么猛?这让我情何以堪!” “要不是他拳脚好一点,恐怕咱们今日就要挨揍了!你今日可是太冲动了,青楼女子有青楼女子的命运,太多了,咱们也怜悯不过来!”陈有昌训斥了几句,便凝神关注着局面。 陈有昌不缺乏正义感,但也不是像陆逸这样受现代思想的穿越客,自然不会有太异于常人的想法,男尊女卑的思想早已深深扎根。 里面女子躲在墙后,只探出个脑袋和半边身子,不施粉黛,眉目如画,檀口瑶鼻,五官长的十分的精致,好端端的一位美人呐!微肿的颊上留着一个巴掌印,更令她平添了几分可怜样,也难怪这两人舍得花这么多钱了! 这位扶月姑娘纵然衣物、头发有些凌乱,身子却还是保住了。 “这女子也是有为难的地方,难道你就看着她被欺负?”徐闻达望着此女,眼神都快拔不出来了。 扶月被这么一看,顿时又缩了回去。 拳来脚往,也打了不短的时间了,就剩下一个学了两个月武术的陆逸,此时却也落了下风,不过他有些招数,比起这只知道使用蛮力的鞑子,倒也能撑一会儿了。 砰砰砰地,桌椅茶杯都坏了一地,看的老鸨子心疼不已。“哎哟……我的妈啊!快点拉开他们……” 几名打手看着威风,实际上也只是街面上的泼皮混混,不过粗会拳脚,身强体壮罢了,又听闻双方都有些来历,又怎敢上前。 众人顾盼之间,只见陆逸故意将身子往前一送,随即猛然一膝盖顶在那人的腰部。 “哎哟……”那人也倒了下去,哀嚎不止!但是缓过气来之后,犹很凶悍,用很生硬的汉语喝道。“小子,你有种,我这次来,就是给宁安鲁大人收皮货的,敢打我,你就等死吧!还有你们,不把他抓下,统统都要进大牢!” 这只是一句狠话而已,落到这群没见过世面的老鸨耳中,却是大惊失色,一面是三个生员,一面认识当官的手下人,本着为东家办好事情的心态,老鸨子急忙指着徐、陈二人,朝打手下了命令。 “还不把这三个穷酸书生给抓起来!” 徐、陈心中顿时一惊,见到一群打手也要围过来,又惊又怒道。“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可都是大楚朝的生员,有功名在身!” “生员又怎么了!到处都是!”老鸨子一脸尖酸刻薄道,她想的很透彻,打了这秀才,这事儿啊,衙门最多递几锭银子就行! 陆逸见状冷冷一笑,直接走了过去,一巴掌扇到那老鸨子的脸上,呵斥道。“胆子长毛了!我叫陆逸,你听过没有啊臭婊子!” “听过听过!”老鸨子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捂着脸道,她还真听过陆逸的名头! 周围都发出倒吸冷气之声,立刻就有围观之人出声道。“还真是他,我说怎么眼熟,原来在诗会上见过!” 众打手吓的胆子发颤,打的本县两大衙内都残废了的狠角色!大青县城里头,还有谁不知道? “误会误会!”老鸨子赔笑道,既然明白哪一方的拳头大,立刻拿出了诚意来赔罪。“把这地上这两人都撵出去!” “是!” 打手们答了声就准备撵人,不过也用不着了,那鞑子扶起了被踢中下体的同伴,狠狠的盯了一眼。“陆逸是吧,你等着!” “快滚!”陆逸呵斥了一声,见两人已经走了,便招呼着徐、陈二人,准备离开。 这时,扶月姑娘急急忙忙奔了出来,跪倒在陆逸的跟前,哭的梨花带雨。 “陆公子,您好心有好报,救救扶月吧!” “我一个穷书生,哪有钱赎你?”陆逸斜眼瞥了一下,暗道人还长的不错,不过他并不想和此女打交道。刚才他打的要死要活,这女的就躲了,还未曾相处,他便知道这个女子心机有些深沉。 “陆公子……”扶月顿时为之一滞,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照她想的,一句话吓的老鸨子不敢动的人,定然大有来历,这种人,怎么会没钱? “陆逸!”徐闻达急道。 “行了行了!”陆逸头疼的摆了摆手,转头望向老鸨。“嗯,这姑娘我赎了,开个价吧!” 老鸨子脸色一变,却也无奈,只好把价格压低了一些,准备报个三百两的价钱。“三……”还没等她开口说完呢,陆逸就抢白道。 “三十两是吧,我给你!”陆逸随意道。 老鸨子表情有些发苦,她知道这是要开口宰人了。 “算了,你买的时候是多少,我给了!”陆逸讪讪道,这样明宰人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做的是大楚朝正当合法的生意,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也是花大价钱买来的。他从周方、胡知秋那里弄到了近千两银子,一直没花多少,赎这个姑娘,倒也够了! “回陆公子的话,是一百两买的!”扶月急忙道,她清楚这个公子是有意要买了。但若是价钱太高,可能就会打消念头。 老鸨子也很是无奈,权当这姑娘没买过吧。 “出来的急,身上没带这么多,人我领走了!我把他留在这做抵押,下午之前会拿钱来赎卖身契的。”陆逸说着,把徐闻达推了过去。“你们可得看紧点,要是这位徐大才子不见,银子可就没了,还得问你们一个谋财害命之罪!” 打手们顿时一惊,暗道这主可不是善茬,这一招是吃人不吐骨头啊!便一左一右扣住了徐闻达的双肩。 徐闻达急了。“哎,陆逸,我说没有你这样重色轻友的啊!” 陆逸顿时笑了,调侃道。“重色轻友?徐大喇叭,莫不是你想英雄救美,冲这来的?可惜啊,这美没救成,打两下就趴了!有昌,咱们走!” 说着拔腿就走,扶月自然心中大喜,迈着小步子跟上。 “别啊,陆逸!你魂淡!”徐闻达扯着嗓子,大声骂道。 “你的毛躁脾气也该改了,先待着吧!”陈有昌也笑着摇头走了。 老鸨子也是无可奈何,遇上这事情根本没办法,除非有更硬的后台,不怕他。但她显然没有。朝两个打手使了下眼神,就去前面送人了。 见两个朋友都走了,徐闻达有些颓然。望着两名没有离去的打手,不禁迷惑道。“看着我做什么?” 打手懂事的回礼道。“徐公子,咱还是在这侍候您比较好!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徐闻达觉得好生没趣,恹恹道。“他奶奶的!回房,还有一桌子菜没动呢!把那三个姑娘也叫来……” ※※※※※※※※※※※※※※※※※※※※※※※※※ 出了醉春楼之后,陈有昌便向陆逸告辞了。 于是,便只剩下陆逸和扶月两人了, 陆逸想了想,开口道。“怎么被卖到这了!” “扶月本是殷实人家的女儿,祖籍就是大青县人,不过前年家逢巨变,家父重病耗空了所有的积蓄,变卖宅子之后,最后还是撒手人寰,去年回到故地,又闹饥荒,好不容易捱过来,前些日子,母亲也病了,所以,小女子只好把自己给卖了!”扶月也在揣摩着陆逸的心思,想象着这公子会怎样安置自己。以自己的美貌,这公子八成是动心了吧!不由幽幽想着,要能做个妾侍,恐怕是最好的结果了。况且这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没有成亲,若是能够抓的紧,未必没有地位! 陆逸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呢,听到回答不由笑了。 这番说辞,可真是老套的很,简直被脸谱化了!不过,这年代可不像后世,虽然社会保障制度并不健全,但要是真的可怜,新闻发布出来,网站流传,还是会有人捐款捐物的,但这个朝代两极分化十分严重,比如说,地主就可以奴隶着佃户,由于普遍贫穷落后,这种情况是多的很。 “等卖身契一到,就给你一些银子,自己安生的回去吧!”陆逸打定主意道。 扶月脆生生的答道。“喔,扶月谢公子恩情……” 她美目流露出失望之色,能获得自由当然自然好,却也没个好的归宿!客观来说,这卖过一回的姑娘,又能寻上什么好的婆家?生的千娇百媚又如何?只怕少不得大妇的排挤! 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后,陆逸便不开口说话了,扶月自然也不吭声。 只是可怜这瑟瑟发抖的弱质女流了,意外逃离火坑,她心中大喜,根本没换身厚衣服!现在只好垂下眼帘,双手紧紧抱着肩膀。她心中也是明白,公子这样不闻不问,是根本看不上! “今年的灾民有些多啊!”陆逸口气哈着白气,望着墙角跟下裹着旧棉絮,同样瑟瑟发抖的难民,感慨道。 说道这也才发觉,自己身旁美人的异样,心下微微叹了口气,正好也走到那家与柳若玉初遇的洪记绸缎铺跟前了,于是抬腿走了进去。 “哟,又来了!”穿着棉夹袄的洪老板娘一看就认出来了,她至今还记得这个穷酸没钱,最后还是由别人付账的穷酸书生。 陆逸根据扶月的身量四处观看,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他还不屑去理会! “别看了,这里的东西,你也买不起!”洪老板娘轻蔑道。 陆逸冷冷的望着她。 扶月退后了半步,以她的观察,这位公子十有八九是怒了,想想他之前打人的凶狠劲,柔柔弱弱的扶月姑娘就很自觉的站开了。 洪老板娘被看的有些发毛,不觉有些气恼的双手叉腰,挺胸抬头道。“生员又怎么了?这次没人给你付账了吧,哼,没钱就快点给老娘滚蛋!”说的太急促,硕大下垂的胸部也微微发颤。 今日,生员统统这么不值钱了么? 陆逸淡然的从袖管里摸出一颗五两重的银元宝,大步走向前,将其轻轻的放在妇人的双.峰之间,用一种很平静的语调道。 “聒噪的贱妇!可以闭嘴了么?” “你,你……”洪老板娘的脸色瞬间发白了! ps:书评、红票都要哦!~~~ ------------ 第四十章 谁是吃干饭的?(上) 更新时间:2011-10-26 【第一更到!求票票……】 两人出了洪记绸缎铺,扶月身上已经换上了上好的棉夹袄,外面蒙着一层漂亮的绣花缎面,看上去像个良家女子,风月味总算消弭了许多!而她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了,这位陆公子,未免也太离经叛道了吧。 那可是一个已婚的妇道人家,这样做,解恨是解恨,若被人传出去,却也影响不好! 陆逸低着头走在前面,闷不吭声,他平日低调,从后世带来的性子却没有改变,在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之时,偶尔也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 两个贩卖皮货的鞑子商人丢出的狠话,陆逸并不在乎,北方边境,多年来时常有鞑子轻骑趁着秋收之时,抢掠粮食,打打秋风!如今更是有屯兵待发之势,形势危急。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教训一下不开眼鞑子,这是大振民心的举动!谁敢替他们出头? 那什么鲁大人收几件皮货就算了,这属于正常交易,没人去说,但真敢拿陆逸问罪,就是大忌讳!被清流士子的唾沫淹死就算好了,更严重的是有以“亲近鞑虏”的罪名被弹劾的危险,这可是丢掉官职砍脑袋大罪,只要不是脑子被浆糊填满的官员,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公子等一下!” 却听闻扶月姑娘在后面低声喊道。 “什么事?”陆逸回过望着她,一脸的疑惑,只见姑娘的脸被冻的通红,煞似熟透的苹果,十分可爱。 扶月姑娘见他面色不喜不怒,心中忐忑,斟酌一下说道。“能不能买一把琵琶,原来的……被摔坏了。” “哦,原来是这个,有卖倒是有卖,不过听说有点远,呵呵,走走也好,就不冷了!”陆逸咧嘴一笑道,人家总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的不是? 一路往里面走,大约有一两里的路,才看到进了一家卖琴、笛子等乐器的店铺,陆逸是外行不懂,扶月姑娘却很厉害,一面说店主的货不够好,价格高怎么的,仔细抱着琵琶试音色,倒是让陆逸暗自一笑,这岂不是和街面上买小菜讨价还价的老太太一样么? 出了店铺,不知不觉就到了大青县的贫民居住的地带,一眼望去,都是破房烂瓦,低矮狭窄,有些地方甚至被积雪给压的塌倒了,几个汉子忙着捡瓦递砖修补,十余个小孩大部分又黑又瘦,穿着脏兮兮的棉袄在下面观望,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地方怎么住人?比陆逸曾经住过的破庙都要差! 陆逸没有走进去看,他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再往里面走,就可以看到更多的人,露宿街头,只有活活冻死、饿死。正如同他当时卧在街头一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与县城繁华地带醉生梦死,大鱼大肉截然不同的景象!陆逸很能体会,饥饿给人带来不仅仅只是肉体的痛苦,也有意志上的摧残。 让人放下一切尊严,伏地乞食! “今年冬天来的太早,似乎会有不少人冻死啊!”陆逸哈出一口白气,提了提袖子,似乎还有一些银子,便道。“扶月姑娘,拜托你拿着这些钱,去前面的饭馆买馒头,让伙计送过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 伙计用一个独轮推车将两大筐馒头送过来,见陆逸示意他跟着,将其送到贫民区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这位少爷要发善心了?不由心下叹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伙计心中所想的,陆逸并不知道,他抓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咬了两口,试了下味道,点了点头。 “还不错,你办的好!孩子们,这里有香喷喷的大馒头,快点过来吧!” 这一声可谓是石破天惊,一群黑蛋似的孩子眼睛放着光芒,一步一癫的跑了过来,其实不用他喊,这些孩子早就盯上了这群食物。 陆逸大吃一惊,这些小家伙一个个跑这么快,不怕摔倒么?事实证明,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约莫三四岁大的孩子果然摔倒了,顿时嗷嗷直哭。“父亲,父亲,柱子好痛……” 人群并没有停止,瞬间就被随后追上来的孩子踩到了手。 扶月和伙计两人都看傻了,连忙躲开,不敢招惹这群孩子。 三四岁的小孩,肉嫩骨细,被冻的僵硬满是冰渣的鞋子踩上了一脚,其痛楚可想而知。陆逸急忙小跑着冲了过去,但是还没等他到,一只脚丫子重重的踩在柱子的脊背之上,当下柱子的哭喊声就停止了,两眼瞪的圆圆,嘴角有鲜血汩汩涌出,流到这黑泥与白雪交融的泥泞之中,看上去刺目惊心! “有东西吃了!”几个汉子放下手中的东西,也一脸欣喜的跑了过来。 陆逸急忙将地上的柱子扶了起来,但是柱子还是在不停的吐血。事情发生的太快,饶是他经历过不少事情,在此刻也根本不知所措! “我叫……柱子,谢……哥哥,父亲有馒头吃了,不用挨饿了!”柱子用稚嫩的声音说着,他眼角犹有泪痕,将脸上的黑印抹去,展露着难得的笑颜。 “好,好……哥哥带你去看病!”陆逸急忙抱起了孩子就走!一面朝扶月喝道。“快去叫郎中啊!” “好!”扶月也吓呆了,猛然反应过来。 “不要……好贵的,父亲没钱,没钱……”怀抱里有些颠簸,晃得柱子不停的吐血,他摇了摇头,一脸的倔强!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陆逸,似乎很感兴趣一般。“哥哥……你真好,真……” 话音未落,孩子眼中的瞳孔猛然放大,黯淡了下来,就像流星寂灭一般,消散了原有的光芒,小手也垂落了下去。 “柱子,你醒醒啊……”陆逸鼻子有些发酸,眼泪也抑制不住的往下流,这还是他第一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若是他不自做多事的买来这车馒头,悲剧就不会发生,此刻,他心里当真是愧疚极了! “柱子,柱子啊……” 陆逸猛然抬头,只见远处有一个汉子提着一把柴刀嘶吼着冲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带有木棒、锄头的人,约莫有百余个! “公子,快走啊!”扶月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招呼道。 “莫让那群汉子给讹上了!”伙计也大声喊道。 “哦,好!”陆逸心惊胆战,他连忙将柱子放在道路旁,急忙随着两人,逃似的离开了这! ※※※※※※※※※※※※※※※※※※※※※※※※※ 街道上。一辆马车急急的赶着路,驾车的是福管家,只见他面色焦急,手中的鞭子甩的飞快。 “到了,夫人!”福管家跳下马车掀开帘子。 车内却是出来了三位女子,正是齐芸秀母子和丫鬟杨桃,原本这未出阁的小姐不应该这样就离开家门,但胡绿池不知道怎么着了,特别想来看看,一下车便亲自上前咚咚咚的敲了敲院门。见开院门的是一位从未见过的漂亮姑娘,一行四人都不由一愣。 “婢女扶月,见过夫人、小姐、福管家!”扶月低头福了一福,让开了身子。 饶是齐芸秀母子,也都被此女的美貌给震慑了一下,但是情况很急,匆匆的点了下头就迈着急促的步子朝屋内走去。 屋中也很是热闹,徐闻达望着床上用被子捂紧的陆逸和身旁的老郎中,不停的走来走去!昨天陆逸带银子去赎他,回来之后就昏迷不醒了,当时就请了一个郎中,喝了一剂汤药,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没见效果,这下他可急坏了,又请了个看上去医术不错的老郎中。 嗯,就是面前这位,见老郎中站了起来,徐闻达便急忙跳了过去,抓着老郎中就问。 “怎么样了!热能退么?” “哎哟,你先松手啊!”老郎中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这这么一抓哪受的了! “老先生,有好转么?” 徐闻达讪讪的松了手,齐芸秀一行正好开门,见状便问。 老郎中急的跳脚,急道。“快点关门!” 所有的人都在这间屋子里了,几双眼睛都盯着这个老郎中,这让他难免有些紧张。他虽然看起来像一方名医,实际上也是个四处游走混饭的铃医,没什么真本事,于是拿捏着腔调道。“贵公子的病,不大容易治啊!” “怎么说?”齐芸秀急道,所有人都是一惊。 老郎中见众人都关注着他,心里很是满意。“贵公子昨日受了寒,一惊一吓,就病倒了,看这脉象,恐怕之前,身体就一直很虚弱啊!若是不用汤剂好好调养,恐怕性命有舆!” “老先生尽管用药,多少钱,小妇人都给!”齐芸秀吓的浑身一颤,望了一下陆逸,只见他头全部埋在厚厚的棉被里面,动静全无,似乎真是病入膏肓了一般,顿时心中有些悲怆。 徐闻达却皱起了眉头,狐疑道。“怎么可能!他昨日还揍了两个身体壮的和牛犊一样的鞑子!” “有这回事?”齐芸秀疑惑道,又望了望老郎中。 “年轻人不懂就别乱说话,要是你厉害不如你来吧。”这老郎中说着,一对鼠目从枯如树皮的眼眶里翻了上去,只留下一片空白。 “让下,药来了!”这时,榆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对对,先试老朽这祖传的秘方!”老郎中急忙指点道。 众人连忙把几床被子掀开了一些,将陆逸扶了起来,一碗药灌了下去,却是吐的七荤八素,这下他的神智也恢复过来了,让屋中的人不由大喜。 “果然是神药啊!你怎么样了!”齐芸秀大喜道。 陆逸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也不说话,不顾众人的阻止,踉跄的下了地,把门一推开,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随即用一种很阴冷的眼神看着那老郎中。 被这样看着,老郎中心里发虚,但眼珠滴溜溜一转便笑道。“哈哈,老朽就说吧,此乃独家秘方,那些名医,赫赫,都是吃干饭的,你们看,这位公子下地就能行走!哈哈哈……” 哗啦一声,这老东西就被泼了一脸的汤药,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庸医害人啊! ------------ 第四十一章 谁是吃干饭的?(中) 更新时间:2011-10-27 “年轻人,你做什么!” “老朽吃饭的东西,不能动丢啊!哎哎,小心点!老朽年纪大了!” “哎哟……” 接连几声之后,将这骗吃骗喝害命的老铃医与他的一身行头丢出去之后,陆逸才像错愕的众人解释。本来之前喝过一剂药之后就快要好了,却被这几床被子捂得昏睡了过去,差点闷死! 要说请这庸医的罪魁祸首徐闻达,心中暗道糟糕,只好赔笑道。“我这也不是看你没醒么!” “是看我没死吧!徐大喇叭,你这两天为我惹了多少麻烦?”陆逸冷哼道。 徐闻达不乐意了,嘟囔道。“还有你惹的麻烦大?人都害死了!”话刚脱口,徐大喇叭就后悔了,这只是气话,可说出来很伤人心。“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逸……” 陆逸的脸色果然黑了,很快又变成悔恨与颓然,他紧握着拳头道。“的确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啊!” “少爷,你别多想了,这怎么会是你的错!”榆儿连忙用漂亮的大眼睛剜了徐闻达一眼。 扶月也想出言安慰一下,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还不够格! “秀姨,这些灾民,县里难道不会发放救灾的粮食和衣物?”陆逸一边穿衣服。 “今年冬天来的早,否则不会有如此多的难民,我也跟知县大人提过,他的意思……”说着,齐芸秀便摇了摇头。 “自生自灭?”陆逸头也不抬的穿鞋。 “嗯。” “庸医用药不当,会害死人。庸官治理不当,却会害死很多的人。吃干饭的,又何止这老庸医一个!”徐闻达叹息道。 此时,扶月却突然开口道。“婢女告退。” 徐闻达恍然大悟。“哦,哦……我也先下去了,饿死了。” 两人离开后,这里还剩齐芸秀母子,福管家和榆儿,都是自己人。 齐芸秀轻笑道。“你这婢女挺懂事的,人也长的不错!” “在青楼揍了两个鞑子,将她赎下来的,也是苦命人,一有空就送走吧……” 此言一出,胡绿池不安的心却是放松了许多。 “这个时候,居然有鞑子进城了?”齐芸秀皱眉道。 陆逸神情一愣。“嗯?” “把总官职,正七品罢了,在重文轻武的大楚朝,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稍有关系之人,都不敢去得罪。但这陈五为何能将地位比他高的毛大海,吓得不敢出面收拾周治?自然是他后面有人,而且很硬!” 说到此处,齐芸秀脸微微一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别看陈五这条鱼小,但却能钳制吴都督,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陈五力挺周治,原本目的是将大青县给掌握在手中,可以行方便之事,现在恐怕做不到了。周方的事情,连累了他爹,所以任期未满,上面就来了任命,将在十一月初调任洛龙县当县丞,也说不好是升官还是降职。 大青县虽然不富裕,但地理位置很重要,乃西山省宁安府北面的大门!面朝鞑虏,虽有山脉阻隔,行军困难,但用兵之事,讲究出其不备!要是真的攻破边境,驱兵直下,只怕整个宁安都保不住!” 陆逸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缓缓道。“这些鞑子,莫非是密探?难道是潜入大青县探虚实的么?” 齐芸秀哼了一声。“推测罢了,军镇防守严密,想弄清情况也不是易事。况且,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弱冠少年能管的,安心读你的书,准备明年的乡试吧!” 陆逸有些气馁,好歹也十六了,却还是被当做小孩一样。 “对了,我问的是这难民怎么解决啊!” 齐芸秀叹气道。“县丞虽然管着仓狱,但没有知县的命令也无计可施,失去了强劲的对手,毛大海怎么会听我的话?责任重大,就算要开仓赈灾,也必须向府里答应才行!而且,粮食也不多!但你可知道,现在已经有多少灾民了?” 陆逸望着她,不解其意。 齐芸秀继续道。 “昨晚又降了一场雪,冻死了几十个!至于灾民,现在至少有两千了,而且数量还在持续增多……” 陆逸默然。 ※※※※※※※※※※※※※※※※※※※※※※※※※ 翌日清晨,大青县城内噪杂不堪,小孩哭喊,男人的谩骂,屋檐下、墙角跟、饭馆门口,无一例外都坐着乡下来的灾民,身上多少有些冰霜,口里哈着若有若无的热气,眼巴巴的看着路人!大部分的都是希望能找个活干,混口饭吃,也有抱着自己的孩子,插了草标准备卖掉的。 有了一次经历,陆逸根本不敢再去招惹,他带着扶月,好不容易才抽身。 福管家的马车在城门口候着,等陆逸一到,便往城外赶。 城门已经戒严,守城的校尉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好意提醒道。“快去快回吧!可能过几天就要封城了!” 陆逸坐在车中似乎要昏昏欲睡,扶月有些忐忑,她撩开了侧边的布帘,看着外面的景物,目光有些惆怅。 扶月姓周,家住在汾乡歪柳村,这一路就挺远的,又是下雪,摇摇晃晃的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 村头富村尾穷,一辆这么华贵的马车停在此处,几条不怕冷的土狗摇着尾巴走了过来,对准陆逸就是一顿猛吠,被福管家挥着马鞭,呜哀的跑开了。 “表少爷,乡野多刁民,还是老朽陪你进去吧。”福管家将马车拴好跟了上去。 “谢福爷爷!”陆逸点了点头。 听闻动静,倒是有不少人出来看了,都是平民人家,穿着半新不旧的薄棉衣,也有一些人认识扶月,顿时个个都露出惊讶之色。 陆逸气度不凡,头戴羊绒皮帽,身穿白色夹袄长衫,外披貂皮大氅,这一身价值几十两的漂亮的行头落在这些乡野村民眼里头,自然是拔不出眼了。 不得了的贵人啊!扶月怎么也穿着上好衣服,两人有什么关系? “乡下地方,公子别见怪!”扶月有些尴尬。 “没事!”陆逸微微一笑,他以前比这还惨呢! 当来到扶月家的时候,陆逸顿时一愣,眼前有着一座新砌好的漂亮瓦房,全然不似扶月所说的那么凄惨啊!顿时目光一冷,朝扶月望了过去。 “公子,我不知道!这好像不是我家,可门前这棵树没变啊!”扶月也惊讶莫名,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 一个村民走了过来,两手拢在袖子里,憨厚道。“扶月啊!这就是你家,你哥把他扒了重建的!” “多谢了!”陆逸拱了拱手。 “哎哟,可不敢!”那村民有些惊慌,好像受了极大恩惠一样,忙不迭的抽出手回礼。 “看不出你家挺富裕的嘛!还有个哥哥!”待村民走后,陆逸冷笑道。 “我哥叫周二,平日里就游手好闲,母亲病了也没钱,只好把我卖了!”扶月脸一红,语气很是无力。 陆逸顿时无语,耐着性子敲了十几次门,里面才有动静。 “谁啊,大早上的来这找死!” 一个男人懒洋洋的骂了几句,打着哈欠将门打开,这人身高一般,倒也壮实,眉眼间和扶月有点相像,应该就是周二了,穿着也不错,怎么看也不像穷得揭不开锅的那种! 望着门外的陆逸三人,男人不由一愣,一边打量着陆逸,不冷不热道。 “哟,是扶月呢!醉春楼怎么放你回来了?” 扶月见自家房子变成三进三出的了,顿时更加吃惊了。“哥,咱家什么时候有钱盖新房子了?” 周二不知道怎么回答,挖了挖耳朵,有些恼怒道。“要你管呢!我赚的还不行?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哼,当然是赎身的,我先去看看娘!”扶月怒气冲冲,扒开周二挡在门口的手就冲了进去。 周二抓都没抓住,只好任其去了,望着门口的陆逸,表情有些卑谦,文绉绉的憋了一句。“敢问足下高姓大名啊!” “你够格吗?”陆逸都懒的看他,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情况大概摸清了几分,这周二明显就是好吃懒做,卖扶月得来的银子,恐怕是被他挥霍光了。 周二面有怒色,寻思着:对付这小白脸倒是简单,可后面那老东西可不是好相与的。妹子生的好看,估计为她赎身的就是这小白脸了。 这时,里屋传来一阵哭声,陆逸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周二,推开他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周二两眼一转,急急忙忙离开了。 屋中窗户破烂,四面都有冰冷的北方呼呼灌进,情况和想象中也差不多,扶月伏在床头哭泣,旁边的木板床上躺着她的母亲,周母牙关紧闭,面色铁青,裹着一床打满补丁,只有半寸厚的薄被子,身下只垫着一层破布和稻草。 足以冻死人的天气,一个病人的取暖之物,居然只是破布稻草! 得了一百两银子,不替老娘治病,也不买御寒之物,这样的儿子,当真是比畜生都不如! 陆逸急忙伸手去探了探鼻息,脸色大变,大步冲了出去,暴喝道。 “周二!” 周二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在陆逸寻人之时,一个妖娆艳丽的妇人扭着腰肢走了过来,探头往房里看了一眼。“大早上的嚎丧啊?死老东西,还不起床,哟,哪来的俊小哥,咯咯咯……” “果真是奸夫.淫.妇,蛇鼠一窝!一群吃干饭的贱骨头!”陆逸怒不可遏,不待那妇人反应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你,你!”十余个大耳刮子把这妇人都打傻了! ------------ 第四十二章 谁是吃干饭的?(下) 更新时间:2011-10-28 【第一更,四千章节!求票和书评~】 “你打我?”妖娆妇人两边脸肿的像个馒头,头发也被弄得乱七八糟,又惊又怒,也不顾形象就扑上来撕咬。 陆逸面如寒霜,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打的妇人口吐鲜血。“你这浪.荡的蛇蝎妇人,把老人家都害死了知道不?” “呸……”妇人吐出一颗带血的槽牙,不惊反喜,大声笑道。“死了?哈哈,正好啊,不要再浪费家里的粮食!” 真不知道那老人家若是还活着,听到儿媳妇这样说,该是怎样的心情!不过,照这态度,平日里恐怕也没少骂吧! “畜生!”扶月听到这话,红着眼冲了出来,伸手抓向妇人的脸。 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在过道上翻滚。 陆逸见扶月体格较弱会吃亏,便朝福管家使了个眼神。 福管家会意,走了过去抓着妇人的手臂,一把将“哎哟哎哟”直叫唤的妇人提了起来,狠狠抡个半圆,呼呼风声响过,“咻”的一下,妇人的身子如同一只破麻袋一样,趴的砸在院中的雪地里,还滚了两圈,脑袋瓜子一下子砸在了泥泞当中。 要说家里就周二还有半死不活的老娘,平日里风流快活惯了,这大早上的起床,她根本也没仔细穿衣服,这么一丢,上半身的衣服都给扯开了一些,露出不少的白肉。 “哎哟,我的妈呀!扶月你这骚狐狸,拐的好姘头,来家里威风了,呜呜呜……”妇人浑身上下也都是雪渣,地上极冷,便一骨碌爬了起来,只是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她倒也凶悍,跺跺脚就哭喊起来了,只是一张脸都糊满了泥巴,还冒着鼻涕泡儿,实在是丑陋不堪! 扶月也是头发散乱,抹着眼泪。 “我就知道把我卖了,会娶你赵寡妇这个贱人,你的心可真歹毒,得了一百两银子,都不花点钱帮娘治病,让她老人家活活冻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畜生!畜生!” 妇人跳起脚骂道。“那老不死的病又治不好,还糟蹋银子做什么?你这贱货,是在青楼卖过肉的,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那死去的老爹,还回来做什么,玷污我的宅子。等你哥回来,迟早把你再卖掉!” 她倒不管这银子怎么得来的,一个劲的谩骂。 闻讯而来的村民,都站在周家外面,伸手指指点点,一个妓.女小姑,一个不孝嫂子,对两姑嫂都没什么好话,陆逸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嫖.客大主顾。 这句话戳到了扶月的痛处,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毕竟她是真的入了贱籍,这臭名一辈子也洗不起了。又想到自己卖身为母治病,却被这妇人害死了,不免悲从中来。 “滚!”福老头的眉毛皱了起来,对这妇人,他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将别再腰间的马鞭解下一甩,卷起起墙边的一把铁枪,猛然用力,“噗”地一下,斜斜的插在妇人跟前的雪地里。 妇人吓了一跳,连忙跑出了院子。 陆逸轻轻叹息了一声,伸手把扶月拉了起来道。“情况我已经清楚,你倒不是有意瞒着。再者,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哭也没用。看样子这个家也待不下了,若是愿意的话,以后就跟着我吧,等有中意的人,就把你嫁出去,如何?” “真的?”扶月吸了吸鼻子,瞪着两个红肿像水蜜.桃一样的眼睛,眼里的涟漪打着转转。 “我像是那种会骗你的人吗?”陆逸不禁生起一些怜爱之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啊……”扶月轻叫了一声,吓的连忙跳开,她与陆逸接触有两天时间了,却是第一次有如此亲昵的动作,突然举动的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只好低下头捏着衣角。 福管家忽然道。“表少爷,有人来了!” 陆逸一看,只见那不知所踪的周二出现了,而且身旁还有着一位衣着光鲜的富态青年,笑容有些玩世不恭,后面跟着十几个耀武扬威的持刀打手,一群村民怕麻烦沾身,都拔腿走了。 妇人见后台来了,顿时长了胆色,她早已将脸上的黑泥给洗净,露出本来的妖艳面目。“周二,你个杀千刀的!都被人欺负到门口了,还是虎少爷心疼我……”即使丈夫在此,说话调笑也全无顾忌,看样子平日就与这“虎少爷”有来往,绝非良家女子。 “少爷改日再来心疼你的!今天有事……”富态青年面露荒.淫的笑容,见妇人衣裳破了一条缝,便伸手钻了进去,狠狠的在胸前两团大肉上揉了几把。 扶月是个黄花闺女,看到这羞人之事自然脸红,暗骂奸.夫淫.妇,轻轻道。“这下麻烦了,他叫罗虎,父亲是本乡最大的地主!在县里也有点地位,曾经来我家提过亲,想娶我做妾,却被他原配周氏拎着耳朵带回去了,不知道我哥怎么和他混在一起……” 也不怪她担忧,毕竟她只看到陆逸住在一套小院子里,并不像有什么后台一样,更不会想到陆逸身后的老管家足矣将这群乌合之众当沙袋一样打。 “嗯,虎少爷!”陆逸不置可否,瞥了周二一眼,露出嘲讽之色。 周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外人知道这些隐秘的事情,自然非常尴尬。 这赵姓妇人本是一个寡妇,耐不住寂寞,便被“虎少爷”勾搭上了,但是原配周氏凶悍,只能将嘴里的肥肉吐出来,赏给了周二。两人也不忌讳,兴致一来,将周二赶出去,就做那事。 “是不是把他们全丢出去?”福管家靠在陆逸耳朵边,低声道。 “把他们都吓跑了,谁给老人家披麻戴孝呢!”陆逸摇了摇头,饶有兴致的看这乡里的土霸王。 罗虎看都没看陆逸,一双热切的目光在扶月身上扫个不停。 “扶月可是越来越好看了,你走的这些天,少爷我可是想念的紧啊,你看看我,不思茶饭,人都瘦了。”富态青年肉麻道。 扶月冷笑道。“哼,你就不怕被你夫人再拎回去?” “她敢?原来扶月你当心这个,别怕,只要你跟了我,明天就休了她!” 罗虎大喜,狠狠的拍了拍丰满的胸脯担保道,见扶月不为所动,又起了心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扶月,你被卖进了青楼,丢了身子,少爷我很是后悔,但也不计较,只要你情我愿的,是不是处子,都没关系嘛!” 陆逸差点没喷出来,麻痹的真前卫,还讲起处与非处这个后世争议最大的两性方面的问题了! “你胡说,我才没丢身子!”扶月气的又急又怒,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随后就后悔了。 “太好了,扶月!”罗虎大喜过望,见和陆逸在笑,便喝斥道。“你这小白脸笑什么!找死么?跟着这小白脸有什么好?中看不中用,要是你和少爷我睡上一觉,那滋味保管舒坦,比神仙还快活,绝对不会再想他了。”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扶月气急,也出言骂人了。 “好啊!扶月,这才几天不见,你脾气见长啊!我可是个粗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不留神伤了你这相好,别怪虎少爷心狠!”罗虎冷笑着,大步朝陆逸走来。 扶月脸色一白,有些无助望着陆逸。 周二急了,他刚刚收了罗虎的五十两银子,若是扶月寻死,银子就要吐回去,扶月的卖身银已经挥霍一空,若是没钱,好日子就到头了!两眼骨碌碌一转,也在一旁帮腔道。 “扶月,快点答应啊!虎少爷家中良田万顷,奴仆过千,你嫁过去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周二说的也不过随口胡诌罢了,事实罗家哪里会有如此大的家业? “害死了娘,还要来害我,你禽兽都不如!”扶月怒道。 周二的脸上看不到半点伤感。“娘年纪大了,死了也就死了,只要你能幸福,她老人家在下面知道,也会安心的!” 扶月如遭重击,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带着哭音朝陆逸低声道。“这都是带刀的亡命之徒,太危险了,等下公子趁机就跑掉吧,不要管我了!” “放心吧,有我在这,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陆逸难免有些感动,淡笑道。“罗公子,你再往前走三步,那条腿就保不住了!” 陆逸头也不抬道。 “笑话,你也不在这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我罗虎是谁!”罗虎愣了下神,随后色厉内荏道。 “你是谁?”陆逸反问道。 罗虎不以为然的笑了,穷凶极恶道。 “我是谁?住在这里,你说我是谁呢!我告诉你,我夫人就是大青县主簿周治的族亲!识相的就快点滚蛋,免得送了你的性命!” 说着大步朝前跨了几步,大声喝道。“给我上!” 一群带刀打手都冲了过去,福管家长鞭一甩,最前面的打手手中的刀就不见了,唰唰唰的几下,被鞭子卷起的快刀划过,锋利的刀锋毫不客气的在打手的大腿上留下一道道伤痕,汩汩的往外冒血。 罗虎吓的连退了几步,不敢进入那三步之内。打手们面面相觑,急忙扶起了自己的伙伴,要是对方不怕刀,他们就像一只拔了牙的老狼。 “既然你和周治还有亲戚,那更怪不得我了!”陆逸也有些意外,转而笑道。 “别,别动手!”罗虎磕磕巴巴道,他不知道陆逸什么来历,居然对周治这个名字根本不怵。 陆逸道。“我说过,你过来三步,便废了你的腿!可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罗虎额头上大汗就掉下来了,脸上肥肉抖了抖,根本不敢动弹,随后又壮着胆子喊道。“你,你不是个爷们,靠着别人逞能,算什么好汉,有种的,我们就单挑!” 单挑! 陆逸将帽子和外衣摘下来,走到院子中央。“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喊疼!” “谁喊疼谁是孙子!”罗虎也是纨绔脾性,撸起了袖子就冲了上去。 两人搭了一下手,陆逸手中用了下暗劲,拉着罗虎的手往前一带,再在其脚下一扫。噗地一下,罗虎就摔了个狗吃屎,他也顾不得爬起来了,嘶吼道。 “一群只知道吃的废物,快点上啊!” 积威尚存,十几个打手怔了一下,又冲了上来。 陆逸抖了下袖子,一把火枪刷的出现在手里,指着最前面的几人,连按了扳机。 砰,砰,砰。 几个打手噗的跪倒,腿上出现了几个冒着黑烟的小洞,血流如注。 陆逸再也不留手,一脚踹翻了罗虎,一脚踏在他的胸前,拿火枪指着他。 “你可知错?” 罗虎哭了。“哎哟,你是爷爷……爷爷别动,疼!” “可不仅仅是疼,会死人的,知道不?” 罗虎含泪点了点头,他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你也别不服气,周方都被我切了,还差你一个么?” “你,你是陆逸!”罗虎眼里满是惊恐,颤声道。 “就知道你听过,记住就行!”陆逸便笑着蹲了下来,拍了拍罗虎的脑袋,又将视线转向瑟瑟发抖的周二和赵氏。 “快点为老人家准备身后事,要是我有一点不满意,就一人一枪,让你们都去送送老人家,这次不开玩笑,尤其是你两个不孝子媳,可听清楚了!” 陆逸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穷凶极恶的表情,骇得所有人为之一颤。 虽然心中不情不愿,却也只能照办。 望着一群打手忙开了,扶月漂亮的脸上流露出感激之色!樱唇微动,轻轻说了句。“谢谢……” 陆逸没说话,只笑了一笑,看着身边的美人,心道这件事情也算解决了。但是想起城中数以千计的难民,他就有些头疼,正在闭目深思之时,额头上多了一双柔若无骨小手,煞是清凉,吻着指尖的味道,又有些香滑怡人。 扶月红着脸,不轻不重的按着。 院中的罗虎偷偷呸了一下,陆逸似乎心有所感,和罗虎的眼神砰然相撞。顿时想到了什么,暗骂自己脑袋瓜子不灵光,解决的办法不就在这个虎少爷身上么。 “嘿嘿,大爷,我手底下的人已经去办了!”见陆逸微笑着走过来,罗虎心中七上八下,他实在被吓破胆了,连忙讨好。 ------------ 第四十三章 福管家的心思 更新时间:2011-10-29 【迟来的第二更!抱歉……】 陆逸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道。“听说你家良田万顷,奴仆过千?” 罗虎不是傻子,听到此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强笑道。“哪能啊,几代的累积,也就一百多亩薄田,一家老小吃喝都靠它养着,日子过的紧巴着。” “我说呢,要是真有那么多田,罗家还不比大青县胡家还富裕了?” 陆逸乐呵呵的笑道,罗虎也赔着笑,暗道总算躲过去了。岂料,陆逸的眼神陡然间又冷了下来。 “好家伙,还敢在我面前耍滑头!你身上这衣服,还有手上这个翡翠扳指值多少钱,不用我开口了吧!” 罗虎面露难色,心头真是悔恨交加,看小白脸这架势,被敲诈一笔是逃不过了,便开始思量着该给多少银子,估摸着胃口也不会太小吧!至于反抗,他还真没想过,周方那可是真正的衙内,都直接给做成了太监!虽然关了两天还说要杀这小白脸,最后依旧把人放了不是? 至于那胡知秋胡大少爷,也弄瞎了一只眼,据说精神都有些失常了。 手段之狠厉,大青县所有的衙内都要甘败下风,这是肯定的。 “小弟平日有些积蓄,待会拿出五百两,就当为扶月姑娘压惊吧!”罗虎大汗淋漓,颇为肉疼的报出了这个数字。 陆逸觉得罗虎这人还是识相的,欺软怕硬,上不得什么台面,既然已经伤了人家几个手下,还愿意赠送五百两银,也算是抵消之前出言不逊的罪过了。若此时再不知足,难免有贪心不足的嫌疑。可是,这用银子的地方多啊!城内外那么多难民,总不能任之自取灭亡吧,至于佛家真言,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他眼里是不信的,只是想想柱子惨死的模样,陆逸心里就堵的慌…… 总得想个长久之计! “扶月,你和福管家在外边看着他们……罗少爷,进屋谈话吧!”陆逸打了个招呼,走进了堂屋,示意着罗虎坐下。 罗虎仍然忐忑!难道五百两还嫌少? “罗少爷,陆某有事相求!” 令罗虎措手不及的是,陆逸居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愣了愣连忙摆手,结结巴巴道。“陆少爷尽管说,若是能帮的,我罗虎一定……尽量帮!” “罗少爷你是当地主的,如果有两千个成年男子,一天要用多少钱去养?尽可能节省一些……”陆逸斟酌道。 罗虎不解其意,也不好多问,老老实实算道。“最少的话,一天也要两升米,两千个就是四千升,由于干旱,如今的米价已经涨到十八文一升,十八文,四千升……” 见罗虎算数有些困难,陆逸不由叹道。“七十二两!” “对对对,七十二两!”罗虎尴尬道。 陆逸站起身来,背着手踱着步子,两千个难民,要是养到明年开春,至少得花五六千两银子,再考虑后期粮价可能继续飞涨,加上御寒的棉衣被褥木炭等等,恐怕没一万两银子是不行的。 一万两啊,该去哪里弄呢!陆逸觉得脑袋好疼。罗虎这点钱可以说是杯水车薪,加上自己的积蓄,估计支撑个十几天恐怕就没了。要是今天有免费的午餐吃,明天却没了,这群饿极了的刁民,恐怕会闹出变动来,甚至聚众攻击仓库、粮铺都有可能。 这还只是两千人的预算,要是难民继续增多,那惨烈的场面可真是不堪设想。 要是让难民能够自力更生就好了,但城里店铺、酒楼肯定不会招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就算帮闲的,也不会收!所以,如此冷的天气,去哪里可以谋个肚儿圆是个很大的难题! “罗贤弟,你的五百两银子,陆某不要了,既然你称了一声陆兄,那我也不见外了,最近兄弟有些缺钱,你能不能匀一点出来,我打借条!”陆逸十分诚恳的说道,好似两人真的如多年兄弟一般。但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和这种欺男霸女的恶少打交道。 “兄弟要多少?”罗虎眨巴着小眼睛,怯懦道。他只想问下到底要多少,至于借了还有没有还?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 陆逸的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轻轻吐出几个字。 “不多,就三千两!” 罗虎一听,差点晕死过去! ※※※※※※※※※※※※※※※※※※※※※※※※※ 扶月去村头请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负责这场丧事。 有了人手,一个像模像样的灵堂很快就搭建出来了,竹枝松柏白纸花,正中间摆着一具乌七八黑的上好棺木,周二身穿麻衣跪在下面,烧着纸钱一边嚎啕着,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毕竟陆逸说过,有半点不满意就要他的命,这场面看着有些渗的慌。 陆逸冷眼一瞥,那妇人如同被针扎了一般,急急忙忙和扶月亲手替老人家洗干净了身子,穿好寿衣放进寿材中。 按着老头子的指挥,一帮子道士和尚、唢呐喇叭也进了周家,念念唱唱,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当日晚上,陆逸端着一碗面条从厨房走了出来,递给了扶月。 “长这么大第一次下厨,尝尝味道怎么样?”陆逸道。 “多谢少爷厚爱!”扶月正在木然望着,这才回过神,急忙将碗接了过来。看得出她很是惊讶,明若美玉的小脸展颜一笑,一身素白的孝服令她增添不少的凄美与柔媚。“少爷的脸都弄花了呢!” “是吗?”陆逸眼角余光往自己脸上扫了扫,果然有些黑影!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个世界的厨房,幸好之前就一帮子人做了饭,留着火,不然的话,生火就是一大难题,那个造型独特的风箱他可不会用。 “我来!”扶月取出了自己的香巾,为陆逸仔细擦拭着。 由于靠的很近,陆逸的鼻尖几乎触碰到扶月胸前的两团柔软,不过香风扑鼻,弄得他也有些意乱。 “还是让我先尝下!”陆逸将筷子换了一头,吃了一口,不禁尴尬道。“淡了,我去倒掉吧,再给你下一碗……” 扶月连忙夺过来,嗔怪道。“我口味比较清淡……” 说完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在这个“君子远庖厨”的朝代,有个男人为自己下厨做面条,实在给她太多的意外和感动了,这要几天之前还待在醉春楼中,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对陆逸的称呼都改变了,少爷听起来总比公子要亲切许多。 陆逸自然没想这么多,在男女比例失调的后世,男人不仅要承担车、房本份的事情,兼任家务也是经常的事情。 不过他也看到,扶月雪白如羊脂玉的脖颈却红了一块,隐隐还有泪水垂落,埋头大吃,也是在掩饰着自己慌乱的情绪。 扶月很快就从悲伤中恢复了过来,似乎母亲的死,让她坚强了许多。“在我被卖之前,娘就病的很重,能撑这么久也算个幸事。不过要是有药,倒能多拖延一些时日。” 陆逸点了点头,他知道扶月是在为兄长周二开脱,到底是一家人呐,纵然有天大的过错,也不希望就这样被人弄死了!照陆逸的脾性,不打杀也要弄个半死,但这是人家的家事,扶月想要自己的兄嫂活命,陆逸也不会多插手,了解意思,沉吟道。 “如此是最好了!这样的人,送到县衙里也会被打个半死,我就不做这样的恶人了,恐怕你母亲也是这样希望的,权当为你周家留点香火吧……” “谢谢少爷!”扶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颇为感激道。 周二和妇人在灵柩之前守夜,罗虎不敢离开,和他手下的人一起,暂时睡在客房里。虽然阴森,但人多作陪,倒也不害怕。 屋前的走道上非常静谧,陆逸望着亮堂堂的雪地道。“城中的事情你也知道,两千难民啊,耽误一天就要死不少人,形势刻不容缓,我明天就要去罗家,只要说服周氏借到银子,就会回城去了,此间事了再来接你,如何?” “明天和少爷一起走吧!按道理要看着娘入土,只是以我如今的贱籍身份,只能为周家抹黑了,兄嫂比陌路人还不如,待在这也没意思,反正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扶月的语气有着无尽的哀伤,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会感觉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好,那你守灵别太晚了,明日还要早起,我先去睡了!”陆逸站起来拍拍屁股,就独自进了一间房。 福管家就站在不远处,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陆逸的来历很是平凡,更清楚夫人和这外甥之间的私情。但被夫人救下的那一刻起,他就誓死效忠夫人,所以,夫人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都不会去阻止去怀疑。 不过,这层关系,并不影响他对陆逸这个浮华浪.荡书生的态度。 只是接下来的短短两个多月,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原本的看法大为改观。 至少,这大青县城之中,没有一个衙内敢再爬到表少爷的脑门上了,这小子,是块好材料!福管家浑浊的眸子翻动了几下,燃起了一丝异常的亮光。 ------------ 第四十四章 借用一下又不会怀孕 更新时间:2011-10-29 【第一更,各种求啊~~~】 晚上有下了一场雪,这让陆逸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将睡得正香的罗虎拖了起来,就准备上路了。周二夫妇心中大喜,暗道这个煞星终于离开了,不料陆逸的一番话,却是打消了两人心中尚存的一丝侥幸。 “我留了五十两下来用做老人家的丧事,应该可以办个体面的,几天之后我还会派人再来审查,要是胆敢克扣半个铜板,手中这把火枪就不会顾忌扶月的求情了,后果,你懂的!” 周二的笑容一僵,被妇人用手捅了捅,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扶月,但扶月却不理会,只能作罢。 陆逸冷笑着,背着手朝外走去。白茫茫的大地很是耀眼,陆逸不由的眯起了眼睛,若是不仔细看,几乎找不到马车了,马车顶棚、轱辘和车辕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积雪,顶棚上甚至高达一尺。 猛然蹬了几脚,都没震下多少!福管家牵着马过来,大楚朝有律令,民马一律不得加铁掌,所以,为了防止马摔倒,福管家特地为其四肢包上了布条。将绳子套上,啪的一鞭,马向前窜出了两步,积雪这才哗哗的往下掉。 陆逸接过福管家递来的抹布,将车辕上的水渍擦干,这才领着扶月进去。这辆马车作为齐芸秀曾经的“专车”,内部的舒适程度自然不消多说,坐垫扶手都包着一层羊羔皮,还有一个铜质的暖炉。 待陆逸将暖炉生起来的时候,扶月双臂紧紧抱在一起已经睡着了,看来昨晚肯定没怎么睡。将暖炉放在她脚旁边,又把自己的大衣披了上去。 忽然想起了什么,将袖管里的卖身契摸了出来,仔细的看了一遍,叹道。“不过也就十六岁的姑娘啊……”对折了几下,将其从放手绢的地方塞了进去。 乡野地方,路况不平,一处深一处浅,被雪覆盖着根本看不见,稍有不慎就会陷进去,不过福管家赶车是一把好手,一路上都没出过这样的状况。 罗虎骑着一匹马跟在后面,剩下的十几个打手,就只能走路了,这下苦了那几个受了伤的,虽然叫来大夫处理过,但稍微一动就疼的是呲牙咧嘴,好在路不是很远…… 马车骤然停止,扶月还在睡梦中,由于惯性“啊”的一声向前栽去,从梦中惊醒,眼看就要砸到车壁了,吓得不知所措,陆逸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拦住扶月的纤腰,扶月也急,顺势往身后一抓。 陆逸吃痛,连忙将她抱了回来。 扶月和陆逸相距不过四五寸的距离,眼神相撞之下,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在脸颊上扫动,迅速垂下了脑袋,她这才看到自己抓着的是什么地方,大惊之下,急忙将那温热软绵的怪物松开,声若蚊吟。“少爷,抓痛了么!” “有点!”陆逸苦着脸。 “我帮你看下……不不,帮你揉下,唉呀,不是……”扶月越说越乱,脸如红云,当真是羞的要死了。 福管家在外面喊道。“表少爷,马蹄刚才滑了一下,没事吧!” “啊,没事……”陆逸答了一声,朝扶月尴尬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大衣接过来,披在身上。 扶月轻轻抚着酥胸,暗舒一口气,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真是羞人呢,若是让少爷看轻,那可如何是好?不过少爷人好,应该不会吧。理清杂乱的念头,她也跟着跳了下去。 陆逸刚下车,就吓了一跳,只见身穿火红色围领皮大衣的少妇就坐在门口等候。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仆从,连长相都是一样。这少妇应该就是周氏了,这少妇约莫二十三四的岁数,身材火辣,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模样倒是不错。 罗虎见状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连滚带爬的扑到少妇面前,啪嗒一下就跪倒了,那娴熟的模样,像是经常下跪一般。 周氏拎起罗虎,在罗虎脸上啪的留下五道鲜红的手指印,冷冷道。“扶不起的烂泥,老娘还当你死在外面了呢!大小板栗,把这个废物给关进去!” 她身后的两个壮汉闻言而动,把罗虎当做瘦猴一般举起,转身押了进去。 这让陆逸等人大惊,不由眼皮一跳道。“好彪悍的妇人!”昨天罗虎曾说过,银子都在他夫人的手中。 五年前罗老重病之时,怕罗虎不争气败坏家业,便给他相中了这个比他大三岁的媳妇,事实证明罗老这一招很英明,若非周氏精明能干,家业恐怕早被罗虎败光了,根本不会如此兴旺。 “少爷,这两人是块材料!”福管家凑了过来,指着那两魁梧仆从,悄悄道。 “客人远道而来,请进门说话吧!”周氏朝陆逸三人大声道。 “叨扰了!”陆逸拱手行礼,硬着头皮走了上去,一边回头低声道。“只这那黑牡丹更不好对付!”仅仅只有一个动作,他就明白此女太过厉害,首先就把惹事的罗虎给关起来,等下他想拿罗虎作为借口发难,都有些难办了! 福管家点头表示赞同,与扶月一同跟在陆逸后面。 进了会客的正堂,还未入座,便有丫鬟奉上上好的龙井茶。 陆逸入座,福管家和扶月站在他身后作陪。 “小弟陆逸,此次前来……”陆逸道。 周氏扫了陆逸一眼,波澜不惊的打断道。“知道,你就是打的我堂哥成了太监的陆逸!今日来是借钱的吧?” 陆逸没料到周氏如此泼辣直爽,说起什么事都不忌讳。丢了主动权,也不便藏着掖着了,索性承认道。“一来是借钱,二来是和嫂夫人来商量一件于大家都有利的事情。” “洗耳恭听!”周氏沉吟道。 “小弟想种一些时下没有的新鲜蔬菜,嫂夫人可有兴趣。”陆逸道。 周氏微微一笑,毫不留情道。“陆公子可真会想,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这个寒冬季节种蔬菜,就必定要用到暖洞,造个暖洞费工费力,耗钱颇多,生长缓慢,而且成活也不多。” 陆逸没有忙着否认,喝了一口茶才道。 “如果我说,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呢?” “哦?”周氏轻咦了一声,见陆逸不似作假,神色便郑重起来了。“那便是暴利!” 福管家、扶月俱是大惊失色,显然陆逸没有和他们说过这件事情。整个大青县,除了大户人家自己有暖洞、地窖,可以吃新鲜蔬菜之外,平民百姓可都是吃腌白菜过日子啊!谁不希望这几个月里,能有些水灵灵、嫩生生的蔬菜可以吃?一个大青县能消耗多少蔬菜,再推广开了,整个宁安府,又需要多少? 暴利,绝对的暴利啊!可是,陆逸他真的做得到吗? “小弟借银子,就是为了种蔬菜!”陆逸道。 周氏抚掌大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便不借银子给你了,我准备参个股份,但是,我要看到效果,才会撒银子!来人啊,快把田翁请来!” 田翁乃是罗家请的老农,一辈子种田种菜,和泥巴打交道,也知道暖洞该如何保温等等事项,可以说是这种事情的权威,只要这位老农认同,那就绝对错不了。 老人家很快就到了,陆逸这才将想法说出来,刚开始的时候,田翁还有些茫然不懂,不过越到最后,竟然兴奋的像个孩子一般。 “年轻人,你真是这方面的奇才啊,若是有空,老头子可要好好请教!”田翁大喜道,拉着陆逸的手,眼神特别热切。 “我家少爷是个生员!岂能整日闲谈农事,不务正业。”福管家有些不悦道,说话归说话,身份地位可不能乱。 田翁这才收敛了许多,恭谨道。“原来是秀才爷,老头子眼拙,失礼了!” “福爷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朝以农业立国,太祖皇帝当年也曾亲自下田,亲耕农事!更言‘农者,国之栋梁也。’田翁也是为国出大力的人呢……”陆逸亲切道,这个时候,田翁可是重要人物,可不能这样得罪了。其实他还看出田翁常年劳作,身体隐患不少,要不是怕让人怀疑,险些准备开方子了。 这话说得田翁心中舒坦无比,呵呵直笑。“主家,依老头子所见,秀才爷说的方法,可行!”顿了顿又道。 “事情已了,老头子先回去了,秀才爷要用到的时候,尽管来找我!”。 “多谢田翁了,帐房,给田翁拿十两银子!”周氏暗道陆逸真善于收买人心,短短一番话,就将田翁给哄住了。不过田翁说的话,肯定不假就是了。 将田翁送走,两人才开始讨论股份的问题。 “陆逸,我出三千两银,你准备给我几成的份子?”周氏开门见山道。 “三成!没得多了……”陆逸坚定道。 “你胃口真大,没出一分钱就独占七成?难道就不怕把你踢开,一个人去做么?”周氏半开玩笑道。 “我这样轻易的把方法说出来,不可能没有留后手!嫂夫人是聪明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陆逸似笑非笑道。 银子放着也是放着,借用一下,又不会怀孕!只要有钱赚,周氏怎会做这样的傻事! 周氏道。“那是自然,三成就三成吧,什么时候开始?” “当然是越快越好,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就行!只是银子,那可得先给我……” 在周氏疑惑的眼神下,陆逸拟定了两份合约,签字按手印之后,两人的合作关系算是正式成立了。 ------------ 第四十五章 榆儿献身计、大小板栗 更新时间:2011-10-30 【因为太晚了,干脆中午再更,大家放心,今天晚上还有两更!】 通往大青县城的官道,路边的树上有着乌鸦一直呀呀的在叫唤,很是烦人,天空灰蒙蒙的,似乎又有大雪降下,由远及近的一辆马车晃晃荡荡的在这条道上跑着,后面有两个相貌相去无几,身材魁梧,穿着薄棉袍的的大个子跟着小跑。 两人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不久之后,其中一个跑了过来,敲了敲马车的侧窗。 “陆少爷,告诉俺你手里那是什么玩意!” “想学的话,有空教你!”撩开帘子,陆逸探出脑袋道。“你是大板栗还是小板栗?” “俺是小,你是读书人,可不能蒙俺!”大个子咧着嘴笑着,脸上的笑容难以言喻。虽然难看,却很朴实。 这种感觉,很好! “那是自然!”陆逸微微一笑,将火枪从车窗伸了出来,朝旁边某棵树上一射。 砰的一声,一只黑色的乌鸦掉了下来。 “带着银子回去救人的,你这厮叫的真是晦气!” 小板栗连忙跑过去捡了起来,举着要递给陆逸,气的陆逸砸了几粒炒的蚕豆下去,暗骂这厮更加痴傻! 陆逸拿着布,仔细摩挲着这把一尺长的铜制火枪。这是他两个月前开始做的,用以防身,以他后世的见识,造出这么一把转轮枪,也是耗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甚至花了二十多两银子,轻了铁匠照图打造的枪管、扳机等等零件,再自行组装的,幸好曾经十分热爱枪械,不然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成功。 这个世界的历史从唐代开始就出了岔子,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欧洲。就算有的话,那些外国鬼子手中的火枪恐怕也没这么先进吧! 大楚朝,貌似只会把火药做炮仗,还没有这种东西,现在依旧是冷兵器称王的时代。 扶月一直看着这把火枪,很有兴趣道。“少爷,这东西很厉害呢!” “嗯,你见过?”陆逸也只是随口一问。 “家父曾在沿海一带经商,曾经见过有人拿着这火枪,是扶桑那边传来的,听说都要用火折子点才行,没有这么方便的。” 陆逸有些惊讶,扶桑应该就是后世的日本,他的脚步还局限在大青县,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的呢!将弹丸装好,再收了起来。 “老奴知道表少爷救人心切,只是种蔬菜这事,真有把握?”福管家赶着车,一边朝车内道。 三千两银子太重,周氏又送了一匹马,套在车上。 “六七成把握还是有的,事情总得去做了才知道,我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冻死,人呐,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大青县山多地少,却也有十五万丁口,今年的饥荒死了两万多人,这次估计又会有两万的难民,表少爷这点银子,救不了多少人的!”福管家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不患贫而患不均,要是没分配好,只怕会引起动乱,这个道理我懂。三千两银子是肯定不够的,但只要做出成绩来,胡家总会想分一杯羹,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当然,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难民真的太多了,也只能依靠官府赈灾了。” 想了想,陆逸又笑出声来。“还把两傻大个要来了,这可是不小助力!” 扶月觉得陆逸的心思稍显邪恶,抿嘴一笑,掀开帘子看着,只见两个魁梧的仆从小跑着跟在后面,一点也不累的样子。 颠簸了两个时辰,终于回到了城中。 城门口的难民果然多了起来,乌鸦鸦的一片,全部蜷缩在墙角跟处,差不多每百余人围在了一起,烧着火堆取暖,靠在一起取暖,还正好看到几名衙役抬着被白布掩盖的尸体出城! 这几天注定会很忙,具体的事情,还要请齐芸秀帮忙筹划,与福管家交代这些重要事情之后,陆逸便带着扶月、大小板栗两个大个子回家了。 大小板栗一人扛着一只大箱子,他俩有一身的蛮力气,恐怕能牛都能几拳打死。 敲了几下门,便听到榆儿雀跃的声音。 “少爷,你回来啦……” 榆儿跑的很快,她很少和陆逸分开,这才一天多没见,小姑娘在家很是无聊,一个人把陆逸发明的楚朝版的飞行棋玩了又玩。 门一开,见外面除了自家少爷,还有两张陌生面孔和一张她不喜欢的面孔,便眨巴着大眼睛道。“扶月姐姐,你怎么还没走哇?”小姑娘虽然说话甜美,但警惕的眼神无法掩盖,说话间,不知不觉扭动着身子将大门都给挡住,瞧着姿势,竟然是不打算让人进门了。 虽说这个朝代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私下间,榆儿也有把少爷据为己有的心思,前两日家中忽然多了一个美若天仙的扶月,这弄得小姑娘心中七上八下,态度也差的很,直到说要将其送走,这才对陆逸大献殷勤。 扶月脸色一红,不知道怎么回答,大小板栗就只会挠头。 陆逸这个无奈啊,一把将榆儿抱了起来,悄悄在她耳边道。“扶月姐姐以后就住咱们家了!” 榆儿仔细的扫了扫扶月,酸溜溜的道。“啧啧,要胸部有胸部,要屁股有屁股的,是比我漂亮多了……” “我说你这么小,好的不学,学吃什么醋啊!”陆逸郁闷道。 榆儿嘟着粉嫩嫩的小嘴,不去理他。 她也猜到了扶月会住这里了,可就是不愿意承认,这扶月又漂亮又妖媚,少爷还不给她迷的神魂颠倒?要是这样的话,日子可就难过了,想起平日听冯妈说的,大妇欺负小妾的惨样,小姑娘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也会这样,不免有些委屈。 陆逸不知道榆儿如此复杂的想法,他一边亲昵的哄着小姑娘,给大小板栗让开了路。小姑娘差不多一米五的样子,身子软软的,倒也不重。“还是回家好,家里有榆儿啊!” 此举一来是安慰榆儿,二来是做给扶月看,榆儿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至少,这也算一个家,总不要吵吵闹闹才好。 陆逸的手掌恰好托着榆儿的小屁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姑娘也有些赧然,急忙跳了下来,小手指着两傻大个道。 “你们,住左边那个房间!扶月姐,你住右边那个房间,我和少爷睡,对了,少爷晚上睡的比较晚,早上起床你们不要打搅他!”小姑娘颐指气使,颇有女主人的味道,说“我要和少爷睡”这句话的时候,挑衅的望着扶月。 陆逸苦笑不得,只得由她胡闹了。 大小板栗挠了挠脑袋,耐心的等着榆儿说完,才扛着银子进屋。 只见榆儿一脸好奇的模样,陆逸解释道。 “别看了,那是三千两银子!” “啊,三千两?”小姑娘被吓了一跳…… 当作欢迎三位新成员加入这个小家庭,晚饭很丰盛,只是大小板栗吃的很多,吃到一半冯妈又去刷锅做了一次饭。要是晚一点,冯妈就回去了,只能自己动手烧饭。 “长的一模一样,吃的也一样多,这让我怎么区分!”陆逸不由感慨道。 “我是小……”大个子挠了挠头,或许是想不到办法了吧,忽然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刷的一下,在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你这是作甚!榆儿,快去拿纱布来!”陆逸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刺激到这傻大个了! “啊……”扶月和榆儿也是吓了一跳,榆儿急忙去找纱布了。 只有大板栗理解弟弟的意思,他去了趟厨房,很快就出来,将手里抓着的草木灰撒了上去。 “干了就有黑印,陆少爷就认识俺是小板栗了!”小板栗笑呵呵道。 其余三人都愣住了,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傻人!陆逸感觉自己神经被针扎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接过榆儿手中的纱布,亲自替小板栗包扎。 “以后记住,凡是跟我的人,一定不可擅自行动,像今天这种类似行为,我不希望再发生!否则,我绝对把他赶出去,你们听到了吗?” “少爷,听到了!”榆儿和扶月齐声道。 “你们没听到?”陆逸皱着眉头望向两傻大个。 两傻大个一齐挠头。“听到了,就是不懂!” 陆逸顿时语塞,拍了拍小板栗的肩头道。“都是好样的,以后不许这样了,要用到你们的地方还有很多,那火枪,我会再做两把,你们一人一把!” “当真?”两兄弟大喜道。 “嗯!”陆逸点了点头,再次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觉得不对味道,推开饭碗回房去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继续埋头大吃! 是夜,榆儿在床上翻来覆去,听着陆逸沉稳的轻鼾声,却并不像往日那样很快就入睡,反而很是躁动不安。小姑娘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胸口,表情有些泄气。 只见黑暗之中,榆儿的眼珠子有些发亮,甚至狡黠,似乎想到什么好办法一样,她犹豫了一下,悄悄褪掉自己的亵裤,嗖的一下钻进了陆逸的怀里,战战兢兢的朝陆逸的裤子里伸去…… 嗯,这软绵绵是什么东西? ps:呜呜呜……你们见过比我还禽兽的作者么,快点拿票砸死我吧,去书评区谩骂吧。 ------------ 第四十六章 赈灾(上) 更新时间:2011-10-31 【有点卡文……】 陆逸感觉自己的要害被一只小手握住,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大惊道。 “我没睡着!” 小姑娘今晚睡觉就像翻煎饼一样,一点也不踏实,他哪能合眼?他知道榆儿心里在想什么,又不敢答她的话,怕说起来又没完没了的。 “啊!”榆儿也是一惊,小手像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借着雪地的折射进来的些许亮光,陆逸看到榆儿那乌溜溜的眼睛慌乱转了几下,有些躲闪,担忧、惧怕,甚至期待。近在咫尺的精致小脸,羞得和煮熟的虾子一样,隐隐发烫,洁白的贝齿轻咬着樱唇,又让人大生怜爱…… 小姑娘现在年齿尚幼,要是再过两年,肯定是一个绝色美人。 “少爷,我,我错了……”榆儿压低声音,期期艾艾的说道。 几乎是一瞬之间,陆逸就感觉到血气涌上了头,手在榆儿滑不溜丢的臀部上摸索了一番,搂住了榆儿的后背。顿时,小姑娘浑身抽搐了一下变的僵硬,便把嘴巴凑了过来,小巧的香舌在陆逸的脸上勾了勾。 “不行,不行……”陆逸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把持不住了!立马迎合了上去,两条舌头缠绕在了一起,香津四溢。 榆儿再次伸手朝陆逸身下摸去,这次却是坚硬如杵了。她也有意乱情迷,两条大腿夹的紧紧,低声轻吟道。“少爷,要了榆儿吧……” “不行!”陆逸却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就这么禽兽么,她才十四岁不到啊!急忙挣脱开来道。 “榆儿,别闹了,你还小!”他刻意压低着声音,但听的出他语气的坚决, 榆儿大感愤怒,光着下身趴在了陆逸的身上。“为什么还小,别人这个年纪都生孩子了,难道人家就比不上那个小妖精么?她不就比我大一点点,她能做的,我也可以,我做给你看,少爷,人家也熟了……” “不是!”陆逸大感头疼,一骨碌爬了起来,坐在床沿。 或许之前那个“陆少爷”有这种啃嫩草的心思,但他是真的没有! 若是真这样做了,心里的那种负罪感,都难以消散。 这个世界医术不先进,人的寿命普遍偏短,十三四岁结婚生子是很正常的事情!《红楼梦》中宝玉的初次,也是与贴身丫鬟袭人尝试的!按照后世的推算,贾宝玉当年也就十四岁左右。 所以说,现在推倒榆儿,也只是正常现象罢了,至少出去一说,绝对没人会有异样的眼光!要不然,贴身丫鬟是做什么的?不就是暖床侍寝的!况且这还只是在北方,要是繁花似锦的江南一带,莫说十三四岁,就是八九岁的也有人喜欢,中国历史上,就有很多古代名人偏爱雏妓。 榆儿说的不假,陆逸也不是装清高,但让他一个后世来的人如何能够接受,榆儿是第一个让陆逸融入这个世界的人,她的天真可爱,陆逸也很喜欢,既然是贴身丫鬟,就不会故作清高的说是兄妹之情,但榆儿年纪委实太小了。 陆逸前世十四岁,正是读初三的时候,那时候班里人谈个恋爱最多拉拉小手,哪会这样真刀真枪的上阵肉搏?后来听过某地初中“包养门”的事件,自然是惊骇无比,他哪能料到今天自己也遇上了? 榆儿许是冷静下来了,也没有说话。作为房里人,她的任务,那便是为陆逸暖床的,现在被陆逸拒绝,也不知她是如何的心情。 这一夜是睡不好了,陆逸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欲念给摒弃,为了不然榆儿尴尬,他没点蜡烛,摸索着把自己衣服裤子穿起来,走了几步,却听到榆儿低声唤道。 “榆儿也不是那浪荡的之人,少爷不要因此看轻我……”小姑娘说话很是忐忑,甚至疏远。 陆逸折身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会,咱们可是十多年的交情哦!快点睡吧……” 榆儿笑了,连忙坐起来,在陆逸脸上亲了一口。 “鬼灵精!”陆逸点了下她的鼻子,笑着起身。 这间房还是比较大,这边是床,另一头则摆着一张书桌,后面的架子上满满都是书籍,陆逸点燃蜡烛,仔细想了想,提笔就画了起来。 榆儿伸着脑袋靠在床沿上,眸子亮晶晶的望着陆逸,嘴角难以察觉的笑意,就像是刚刚偷吃了蜂蜜一样,又感觉天气有些凉,这才羞涩的吐了吐舌头,鬼鬼祟祟的把亵裤穿好…… ※※※※※※※※※※※※※※※※※※※※※※※※※ 坐在茶馆里,望着人满为患的城墙跟,陆逸的头皮有些发麻。 “五千多了啊!”陆逸端起热茶,吹开水面上的劣质茶叶,喝了口。 “你到底有啥主意?”徐闻达道,饶是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现在也是忧心忡忡,看着这些难民,哪里能高兴起来。 就在此时,福管家按照陆逸的安排,领着四个衣衫破烂的精壮汉子走了过来。他们都是当地的甲长,能够召集不少的难民。 陆逸气度不凡,汉子看出他才是正主,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各位,我叫陆逸,找你们来的目的,福管家应该和你们说了,我也说一句,只要跟着我干活,每天三升粮食,一直到明年开春,不用担心突然没吃的!若是嫌粮食少,那就别答应,再强调一遍,只要活干的好,你们妻儿也能管饱!胆敢私藏口粮的,弄得没力气干活,或者敢聚众闹事,可别怪我耍手段!”陆逸沉着脸,直接把其中厉害挑明了。 “爷,您说哪的话,只要有口吃的就成,总比卖儿卖女强!您的活我听说了,我李家庄的人完全可以干!”其中一个三十岁的精壮汉子说完,四个人都跪下来磕头。 “起来吧,咱们只是雇主关系!不需要行这么大的礼。”陆逸道,要是阻止四人磕头,对方反而不会安心,不过仅此一次就行了。 “先要四百个汉子,这些管家应该说过了,你们先将人聚集在一起,按照计划,等下就会来人带你们走!记住,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引起哗变,要是惹出事端,就连你们都别想有这个机会了。” 这也是事情紧急,三千两银子不足以养这么多人,不然的话,要是被所有难民知晓了,引起麻烦,恐怕揭竿造反都有可能,所以只能暗地里进行了。四百人的棉衣棉被和第一天的口粮,至少也要三四十两,还要去买开荒的工具,做暖棚用的大帆布等等,开销也不小。 “一定,一定……”汉子唯唯诺诺的说道, 四人走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一样,不过仔细去看,就能发现有些人正在交头接耳,正在慢慢的靠拢。 “希望不会出差错!”陆逸忽然回头道。“小板栗,要是有人要抢粮食,你该怎样做?” “俺会一掌打烂他的脑袋!嘿嘿……”小板栗身体结实,手臂上的皮肉伤已经没有大碍,他虽然模样憨憨的,但是没有人会怀疑他下手之狠。 “不需要这么暴力!”见徐闻达目瞪口呆,陆逸叹了口气,拍了拍小板栗的肩膀道。“踢断腿就行了,记住了么!” “俺记得勒!”小板栗点头道。 “你当真可以一巴掌打烂一颗脑袋!”徐闻达上下打量着小板栗,似乎来了兴趣。 小板栗憨憨的笑道。“你不信可以试试!” “可别!”徐闻达一脸慌张,他自问这个身板禁不起傻大个的一拳。 福管家低头道。“夫人今天找到现在当家的四爷,只是四爷不同意!” 胡斐已经去宁安了,不会知道他要求助的事情!所以这阻力还是来自胡家内部。“我知道了!我要求的地可弄到了?” “这个主,夫人倒是做的了,田已经找好了,十几亩,都是上好的肥田,温暖背风……”福管家道。 “既然答应借地方给我种菜就行了。”陆逸头疼道,总得做出成绩来,才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撒银子。“等许典史带人过来吧。” “那家伙已经来了!”徐闻达道。 放眼望去,许横二带着一群耀武扬威的衙役走了过去,吆喝吆喝了几声,立即持刀驱赶了四百多个难民离开,当然,这些人都是安排好的青壮汉子。这些汉子都被赶向城外,也就是胡家的某处田产。 陆逸匆匆把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跟了上去。 大约步行了一里多路,陆逸的马车才慢吞吞的跟了上来。只见一干衙役已经停下脚步,在路边休息了。 “有劳许大人了!”陆逸下车就拱了拱手。 “既然拿了陆少爷的钱,许某自然办到!”许横二到底是粗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避讳。 “姨父常常念叨,以许大人的能力,只当个典史,可真是委屈了!” 许横二顿时来了精神,惊喜道。“哦,县丞大人真这么说?” “是啊,这不正好空出个主簿的位置么!”陆逸装做诚恳道,要是能唬住这许二哥,他也不介意给点空头支票,毕竟可能会有用到人的地方。 “哎呀……承蒙大人厚爱,陆小兄弟,多谢了啊!”许横二笑得合不拢嘴,一下子就改了称呼,和陆逸亲切起来了!人嘛,总有上进心的。争取到县丞大人的支持,就有更大的希望爬上这个九品官位啊! ------------ 第四十七章 赈灾(中) 更新时间:2011-10-31 许横二和陆逸说了几句,觉得两人说话不在一个层面,只好讪讪的离去了。可不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秀才爷,满口锦绣文章,你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张口闭嘴就是荤段子,差距这么大,能尿到一壶去么?反正要表忠心还是得去胡定璋面前表,和这少年郎搞好关系就行了! 徐闻达望着长龙似的人流,啧啧叹道。“我说你弄这么多人,就打算去种菜?” “一切都准备好了啊!就等这些人了!”陆逸笑道 很快就到了福管家所说的地方,果然是一处临山背风的好地方,一旁都已经有搭建好的棚子,炊烟袅袅,似乎正在锅里煮着饭食,还隔着几十丈的距离,就有香气扑鼻而来,这群饥肠辘辘的难民哪里还能忍受的住,甩开膀子不要命的跑。 “废物,都给老子站住!”那个李家庄的甲长连忙追了上去,一边怒斥道。 但是他的话根本不管用,没人去听。 陆逸脸色一沉,身侧的大小板栗已经冲了上去,两人跑的飞快,几乎是几息之间就跑在了前面,哥俩每人伸手抓起最近的难民,就像扔稻草似的一甩,咚地一下,砸在难民堆里头。 两兄弟有使不完的力气,连续扔了十几个之后才停下手。 此刻,人群也停住了! 李甲长啪的一下就跪倒了,哀求道。“公子饶恕啊,是俺管教无方,俺该死……” 陆逸瞥了他一眼,没有去理会,只是大声说道。“为什么叫你们来,都清楚吧,大家听我的,就有吃的!今天,可以先吃饭再干活,但是从明天开始,必须把活给我干完了,做好了,才有饭吃!” “从现在开始,迅速分为四条队伍,没有排好队,或者在争吵不休的的,就别想吃饭!” 人太多了,都眼巴巴的想吃饭,至于陆逸说的什么,是没听清几句的。 陆逸很是无奈,只能将徐闻达给拖出来。“徐大喇叭,你来喊吧!” 徐闻达连忙大声的将陆逸说的话重复一遍,顿时,欢呼之声齐齐响起,如同炸雷一般!很快,四条还算整齐队伍井然有序的排列好了。 很快,就有几个健仆提着一桶一桶的饭菜走了出来,用碗装好,让人排好队领取。 有人领到了饭,就捧着碗去一旁大吃起来,这让排在后面的人馋的流口水,恨不得就冲上来抢了,但是想到陆逸说的规矩,还是生生忍住了。 榆儿和扶月从棚子中走了出来,不禁赞叹道。“少爷真厉害!” “这明明是我喊的!”徐闻达哼哼道。 “没少爷这主意,也用不上你这大喇叭!”榆儿不甘示弱道。 福管家也是感慨道。“表少爷这手段,不去练兵真是可惜了!” “福爷爷说笑了,些许伎俩,偶尔用用也许有效果,但是要说对付老兵油子,可是难多了!” 四百难民吃饱喝足了,陆逸把棉衣也给发放了下去,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欢呼声,在头目的带领下,难民们拿起了锄头开始翻耕田地。还有些人负责将粗壮的木材搭建大棚的柱子和横梁。 作物生长是必须要借用光线的,由于没有塑料薄膜,陆逸打算用透明的玻璃覆盖在上面。 是的,这个朝代已经有玻璃了!甚至江南一带有玻璃厂!只是玻璃这东西造价偏高,并且脆弱易碎,相对于瓷器来说又太丑,所以并未流传推广开来。 陆逸不久前得知这个消息时候有些错愕,这让他琢磨着是不是烧制玻璃的念头破碎了。当然,若是不知道有玻璃的存在,这个蔬菜大棚的计划也会直接流产。 事实上,玻璃的工艺并不复杂,主要原料是石英、长石和石灰石,加热后经冷处理后便成为钠钙玻璃。 河北定县的一座北宋培基中出土的三十三件件舍利玻璃瓶,器壁如薄纸、如晶明;安徽天长出土的磨光玻璃,以及河南密县出土的上百只鸡卵状玻璃瓶,都是北宋玻璃制造技术进步和吹制玻璃水平发达的明证。宋以后各朝,玻璃器皿种类增多,用途与人民生活的关系更为密切。新疆若羌瓦石硖元代玻璃作坊遗址和山东博山元明初玻璃作坊遗址,是中国迄今已发现的最早的玻璃作坊。 搭建这么多大棚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事情,齐芸秀已经派人去宁安府购买玻璃了。 解决了光照的问题,剩下就是温度以及湿度了,这一点陆逸早就有准备,在一些不甚寒冷的地方,冬天种蔬菜,都是在上面覆盖一层稻草垫子保暖。 大青县不产稻谷,但是麦秸还是有的。 根据水凝固是要散热的原理,陆逸还准备每天晚上都往这些大棚里面放水桶,提供温度。他也不是没想过养一些动物,提供二氧化碳,不过那工程也太大了。 这些办法看似不可思议,但只要实施得当,就是可行的。 大棚的结构和样式,陆逸昨晚已经用图纸画好,四面都是夹土木墙,只在最中间留一道一丈宽的门用于通风就行了,在选人之时,福管家叮嘱头目注意挑选了手艺不错的木匠。想象一下古代那些做工精巧的木楼,雕工精细的窗镂,就知道造一个土木结构的大棚,委实不是什么难题。 等玻璃一到,按照大小将其镶嵌进去就行了! 虽然工钱不用付,可这些材料加起来可是一笔大的支出,肉疼之余,陆逸也只能期待这些尚未撒下的蔬菜种子能给他带来惊喜了,只要蔬菜能够发芽,就代表计划可行。凭借着这些突出的优势,这十几亩试验田可以趁机吸取更多的资金,将其推广开来,难民们有了工作,自然不用再挨饿了! 这是理想状态,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毕竟只是解决少数人吃饭的一种方法,城中照样有数以千计的难民垂垂欲死,还是需要找个其他的出路。 “唉呀,歪了歪了!把木头抬高点……”榆儿站在大棚旁边,兴致勃勃的指挥道。 陆逸无奈,连忙把榆儿抱开道。“我的小姑奶奶,这里危险,你靠边点!” 榆儿平日闷在家里,当真是无聊死了,今天跟着央求着陆逸跑到这来,小姑娘喜欢新颖的事物,觉得自家少爷做的事情是以前完全没见识过的,当下开心不已,非常兴奋! “扶月,帮我把榆儿看好!”陆逸大声喊道。 “我不!”榆儿抗议道。 陆逸眼一瞪,似乎下一刻就要发火一般,榆儿只好低下了头,乖乖的朝临时搭建的休息棚走去。 “陆兄,你这招可真厉害!”徐闻达竖起了大拇指,脸上带着男人都懂的那种笑容。 “你这德行,哪里像是读圣贤书长大的!”陆逸笑着一脚踹了过去。 徐闻达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古人云,食色性也……” 说到此处,陆逸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便皱眉道。“听说你在醉春楼找了个相好的?” 前几日为了赎扶月出来,就将徐闻达一个人丢在醉春楼,谁知道他竟然被当日陪他的姑娘给迷住了,两人甚至有了亲密的接触,徐闻达原本瞒的死死,却在闲聊中不经意说了出来,陆逸大惊,这才得知这几天他天天都眠宿于醉春楼。 自古以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可是流传几千年的不变真理,虽然并非绝对,但大部分妓女都是如此,逢场作戏罢了! 青楼里夜夜都玩迎娶新娘的游戏,但那能信么?搁在后世,你去夜总会里拉一个婊子出来和她谈感情,不是瞎扯淡么! 很多姑娘甚至被恩客赎身做了小妾,那也只是贪图安逸的生活,不想再迎来送往,做这皮肉生意了!恩客呢,也只是迷恋那具肉体罢了,之间的感情,自然薄弱的很。若是恩客年老无依或者死了,只要这些曾经生活在风月之地的小妾还未年老色衰,恐怕会立马卷细软跟人潜逃、改嫁! 对于这些青楼姑娘来说,不就是身上趴着一个人么,换谁都成! 可人毕竟是万灵之长,是有血有肉有情感,嫖客和妓女之间也会有真情产生,但太多的现实因素,让这原本就脆弱的感情变得不堪一击,经不起任何考验。 不是说没有真情的存在,只是太少了,偶尔有几位小说上记载的有情有义的妓女,与历史上的真实情况也有些出入。 “咳咳……” 徐闻达脸色一红,旋即叹息道。“坦白说吧,我徐子悠活了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动心,桃花是个苦命人,虽然出身不好,但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是明白人,看的清她是不是真心……” “听说你还打算赎她出来?” “是啊,这还多亏了你当日的威慑,老鸨说给五十两就能放人了,这几日已经不让她接客了!”徐闻达喜滋滋的道,嘴里开始盘算。“我准备下个月就买一套小院子,偷偷摆酒,到时候你可得赏脸过来……” “娶个青楼姑娘,你想气死你爹娘啊!”陆逸被气的脑门冒烟,想起那什么桃花当日的轻佻浪荡的样,一看就知道是风月老手,若她是真心的就奇怪了。 恐怕是看中徐闻达年轻使的出力气,日夜颠鸾.倒凤,逢了甘露快活身子,又拿到了白话银子,这才说什么情话迷住了这个情场欢场都是雏儿的徐闻达。 陆逸看眼前这情况,或许再多说他也听不进,反而会引起两人的矛盾,嘴巴张了张,只好将一肚子劝诫的话咽了下去。 ------------ 第四十八章 赈灾(下) 更新时间:2011-11-01 冬月初一,冬至,蚯蚓结、麋角解、水泉动…… 一张梨木小几上摆着一套冒着热气的紫砂茶壶,旁边是吃的七零八落的干果盆,里面装着炒花生、瓜子一类零食。 陆逸懒洋洋的躺在塌上,捧着一本《时文集》仔细的参详,思想却早已神游天外,同时对这扯淡的节气也是腹诽不已,冬至冬至,十一月初一罢了,在北国,冬天似乎还只过了一半,一出门就是厚披风、皮毡帽和手套。 “少爷,那些菜籽都发芽了,你就不去看看?”榆儿盘腿做在对面,饶有兴致道。 “让田翁管理就行,有什么好看的?” 陆逸抬了抬眼皮,没有兴趣。距离初建蔬菜大棚已经有十天了,八日前齐芸秀派去的人从宁安回来,也带回了这个朝代的玻璃,虽然和想象中的有些差距,但也能搭配着帆布,凑合着用了。他又趁机收留了几百难民,租了不少闲置的民房,将这些难民全部安顿下来,条件艰苦点,但比起露宿街头就要好多了,这些难民哪有半点怨言?反正每天按时派送定额的粮食过去,让他们听田翁的命令,负责翻土耕种,除草施肥。 亲自测试过光照、温度、和湿度之后,陆逸总算放下心来,至于什么蔬菜的生长周期短,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了,无非就是小白菜、青菜等等,田翁对农业很是擅长,见陆逸捣鼓出一个这样的东西自然惊讶万分,他到底是有经验之人,在后世的先进农业技术的洗脑下,再仔细检查了一番,心中更是肯定,这个菜肯定能长出来!当下就派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周氏,又再弄到了几十亩地,全部给种上了。 田翁若不是年纪大了,恐怕要整日整夜的照看这个奇怪的大棚。 忙碌了好几天的陆逸自然暗地里窃喜,他也就是个半吊子水平,真要比起田翁,可是差太远了!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替死鬼”,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只是,肩头的重担远远没有卸下,果然如同福管家所言,城池已经封锁,可难民还是越来越多了,隐隐有难以控制的趋向,每天照例都要死上不少人,现在一出去,就能看到一堆又一堆,饿的面黄肌瘦的落难者。 想到此处,陆逸心情很是沉重,将手里的《时文集》丢开,穿鞋加衣。 “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外面很乱!” 榆儿点了点头,抱着陆逸亲了下额头道。“万事不要冲动,小心为上!” 小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语气关切又带了点严肃,就像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弄得陆逸哭笑不得。“小东西装什么深沉,当心我揍你屁股!”说着扬起了手掌。 “啊,不要……” 榆儿大惊,下地踩着鞋就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想起陆逸上次揍她屁股,虽然不痛,但是小心肝却扑通扑通乱跳,似乎下一刻就会蹦出来,脸颊也会红红的,就像涂了洪记的胭脂,那心情又惊又喜,又羞又恨,反正是复杂的很啦! “少爷,你出去?”扶月笼了笼额前的青丝道。 “嗯,心里憋的慌,出去走走!”陆逸笑道。 “婢子看少爷和徐公子交好,有些事情不得不说了,婢子也在醉春楼待了不短的时日,知道桃花那女人擅长花言巧语,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扶月道,看得出她对陆逸还是没什么顾忌的,不然也不会多管闲事,说出这些让人心生嫌隙的话。 若是一般的主人,扶月肯定不会交心交底,但是陆逸为她做了的事情,不惨情0欲也不图回报,着实让他很感动。 陆逸沉吟了一会,苦笑道。“这个恶人还是得我来做,也罢,改日看到他,好好劝诫一回,但我估计,这个大喇叭会直接骂我个狗血淋头!走了,帮我照看下榆儿,大小板栗,咱们走……” “来勒!”正在院子中舞弄石锁的两兄弟面露喜色,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扶月十分清楚陆逸对榆儿的维护,低声苦笑道。“这丫头鬼灵精怪,我哪敢欺负她!” ※※※※※※※※※※※※※※※※※※※※※※※※※ 大青县衙门知县内宅似乎重新修葺了一遍,横梁柱子上都还有新鲜的桐油味,更增添了不少的名贵家俱,周治走了,没了顾虑的毛大海大捞特捞,日子自然过的滋润,此刻的他正赤着毛茸茸的上身,搂着两个妖娆无比的美妾翻云覆雨,时不时就将脑袋埋在那雪白柔腻的高峰深沟之中,喘着粗气大口的啃啊啃…… “老爷,啊哈哈……不要,痒死了……”一个美妾被挑逗的不行了。 “不止这里痒吧!嘿嘿……”毛大海笑了笑,急忙将裤带给扯开,扒下美妾的亵裤,准备就这样弄将起来。 此刻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大人……” 毛大海停了下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事!” 外面的是毛大海的师爷,姓马,肚子里有些阴谋诡计,若是没事,也不会来打扰他。 “外面有个生员来了,说是要见大人!”马师爷低声道。 毛大海火气上来了,心道这家伙今天怎么一点也不知趣。“不见!没看见我忙着的么?赶快打发发走,烦人!”说罢就伸手摸索起来,惹的美妾压抑着声音叫唤。 “不行啊,大人,来人不是一般的生员,他叫陆逸!” 毛大海一怔,随即平静道。“就说我还没醒,看茶候着先!” “是!”马师爷退了下去。 毛大海嗤笑一声,表情有些不屑。 陆逸的事情,他可清楚的很,周治这颗眼中钉拔出来,也是归功于这个少年。至于那块金牌,毛大海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也自然明白这样的东西只会是柳家小姐的,和陆逸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不需像周治那样,看陆逸的脸色。 早在几日前,就给毛大海写了一封信,大意是劝他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以安民心,免得引起动乱之类的。对于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去理会。 放粮?这个责任谁来担当?动乱?那更加不会有了,一年的旱灾,饿死那么多人,又看到谁造反了?只要杀几个人见见血,这些乡下的懦弱贱民,有造反的勇气就怪了! 不过陆逸的诗词在大青县甚至宁安府都有点名气,前来拜见,他自然要露下面,表示对学生的关心。 “老爷,那什么陆逸是谁啊,难道比我们还重要……”一名美妾不满道。 毛大海嘿嘿一笑,手中的力道不由加大了几分。“小杂鱼罢了,哪里比得上你们……能让老爷欲仙欲死呢……嘿嘿。” 说着将身子一翻,哼哧哼哧的干起事来,全然忘记陆逸还在等候。 ps:首先感谢大白兔兔万赏、再谢谢七残月、神棍王上仙、徐门大少、o0白小白0o、8887018等人的慷慨赏赐, 顺道说几点问题,由于是初次接触历史,如果有贻笑大方的地方,欢迎大家指出。再者就是更新问题了,对历史题材的节奏慢慢把握住了,咱在此承诺,十一月的更新不会低于六十章!很快就进入第二卷了,这绝对是精彩纷呈的一卷,希望大家能喜欢,多投几张票,多在书评区留个脚印,星子先行谢过,o(n_n)o…… ------------ 第四十九章 人都要饿死了,贞洁算什么? 更新时间:2011-11-01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身旁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陆逸皱着眉头,轻轻敲击着小桌,心道这毛大海可真不是个东西。 望着一旁作陪,闭目养神的马师爷,也不好发脾气,毕竟人家陪你一起在等啊! “马师爷,既然大人事务繁忙,学生也不便叨扰,就先告退了,还望师爷告知大人,改日还会登门拜访的!”陆逸起身道。 马师爷见状微微点头,他是瘦高个子,声音很清朗。“如此正好,陆公子有何要事不妨直说,马某可以代为转达!”他何尝不知道陆逸的来意,说这句话也只是客套一下罢了。 “多谢师爷好意,这个不必了!” 匆匆拱了拱手,陆逸当真是片刻都不想再呆了! 大街上遍地都是难民,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靠在一起取暖,有气无力的望着这个世界,陆逸从他们面前经过,顿时眼里泛出些许亮光,急忙伸手过来乞讨,被大小板栗呵斥着赶开了! 酒楼、饭馆之类的店铺都有不少膀大腰粗的恶奴守门,防止难民进来闹事抢食。《大楚律》中明令禁制普通百姓佩戴携带刀剑,所以这些恶奴都是拿着狼牙棒,凶神恶煞,没人敢来闹事! 陆逸是个生员,他自然可以佩剑穿长衫!虽然看到他提着一篮子馒头饼子,也没人敢过来抢,毕竟他衣着华丽,带着两个魁梧大汉,不比寻常人等,而佩着的剑,也可以随时拔出来杀人! 难民抢东西可以说成攻击有功名的生员,杀难民这叫自卫! 再说了,生员可以科考中举,中举了就有当官的资格,没有天灾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有胆子去抢一个生员的东西?这不也是饿的没有办法了么! “让哥哥我爽一把,给你个馒头,怎么样?” 闻言望去,巷尾处有四五个泼皮无赖,正围在一起调戏一个妇女,此女也有两分姿色的,对无赖的动手动脚也不呵斥,只是倔强而无力的躲闪着,垂下脑袋给孩子喂奶,可那干瘪的乳.房早已榨干! 陆逸皱了皱眉头,正想着是不是让两兄弟去赶跑这些无赖,却听到“卖儿了”的叫唤声,顿时转眼四处一看。 只见一个等人来买的七八岁的童子脑袋上插着草标,已经饿成了皮包骨,眼睛也是大的出奇,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旁边叫唤着,似乎是童子的父亲。 “卖儿勒……” 柱子死时的惨景历历在目,这个年代普遍成婚早,爹三十多岁,儿子才七八岁,也算是老来得子了,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舍得卖掉自己的孩子! 陆逸也不说话,从篮子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麦饼和馒头,丢了几个过去。 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眼疾手快,急忙将面前的三四个馒头抢在了怀里,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当下有个癞头汉子就拔腿追了上去,一巴掌把那中年人抽翻在地,脑袋磕在了青石板上,鲜血横流,顿时就哀嚎了起来。 “哼,敢抢东西,兄弟们,揍死他!”随后追来的几人并不理会,对着中年男子拳打脚踢。 “各位大哥,俺错了,看在同村的份子上,行行好,留个馒头,你们知道,俺还有个老母亲!”男子眼色痛苦而惊恐,满脸血污,扯着领头之人的裤腿不停的磕头。 “给你吃的?我们弟兄们不都得饿死!呸!找死的贱骨头!撒手……”癞头汉子似乎有些地位,将手头的食物分给几个手下,急忙吞食了! 感觉肚子里有些力气,癞头汉子狰狞的笑了下,一口浓痰吐在了中年男子的脸上,抬腿将其踹翻了个跟头,滚落到另一伙人的身旁。 中年男子见状就伏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离得比较近的人稍微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挪了挪身子,那种冷漠的态度让陆逸不禁有些心悸。若不是见那汉子太凶,恐怕他们也会过去抢食吧! 谁都无法去责怪,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陆逸一脸的沉闷,转身走到那童子前面蹲下,将几个馒头放到孩子的父亲手中。 童子接过馒头就大口的吃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陆逸。 看到有人又得到吃的,那癞头汉子顿时眼红不已,但他也是吃软怕硬,不敢招惹佩剑的陆逸。 童子的父亲面露感激之色,可能是比较畏惧,也不敢多说话。 陆逸眼神复杂道。“吃吧,别卖儿子了!” 父亲叹气道。“娃儿还小,没吃的以后怕长不好!能买的了他的,总能给口吃的!” “会有吃的,你就在这等,明天我还给你送馒头!”陆逸沉吟道。 父亲大喜。“娃儿,快给恩人磕头!” “不必了!”陆逸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中年男子道。“把他带过来!” 大小板栗走了过去,一把将中年男子提过来了,中年男子有些惊慌怯懦,还没等陆逸开口说话,腿脚一软就跪了下来,咚咚咚的连磕三个响头。 “大爷,俺错了,老母亲实在饿的不行了,这才抢了东西,俺再也不敢了!别打俺了……” “起来吧,我不打你!拿着吃吧……你母亲的也有,先跟着我吧,免得被人抢!”陆逸递了几个馒头给他。 中年男子是个性子懦弱的人,顿时又热泪盈眶了。 陆逸见状有些闹心,再扭头去看那妇人之时,却发现已经不知所踪了。 草!不会是给掳走了吧! 陆逸黑着脸,疾步了过去,四下张望,只见周围已经失去了那妇人的身影。 “刚才在这的那个妇人哪去了?”陆逸蹲了下来,询问一个难民。 此人眼巴巴的望着陆逸,一脸讨好道。“被几个人拖着,往左边巷子走了,大爷,我都说了,给口吃的吧!” 好大胆子!陆逸火冒三丈,迅速丢出两个馒头,拐了个弯也看到那妇人,只能再问。 大概找了一刻钟的功夫,一行三人到了一个远离闹市地区,没有几个人影的死巷子,户户都是家门紧闭,大概都担心有人进来抢吃的。 “恩人,这里好像没有人啊!”中年男子也跟了过来,早已经没力气了。 “嘘,小声点!” 陆逸几乎是竖起了耳朵,一户一户的排查,终于在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院门关着没栓,陆逸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掀开帘子一看,只见一个无赖光着屁股摁住那个妇人在正在哼哼唧唧的使劲,妇人不敢反抗,两眼含泪,望着放在不远处的孩子。 其余四个都似乎早已试过了,套上衣裤坐在一旁闲聊。 “哥,你好眼力啊!” “嘿嘿,俺就说这娘们水嫩,肯定比窑子里的姑娘还带劲,还不要钱,几个馒头就行了,哥们几个不信,现在爽不爽啊!哈哈……” 说话的无赖正在得意的卖弄,却感觉耳边有劲风扫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逸一脚踹中的脸,摔倒在地! 陆逸大步走了上去,又是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狠狠的碾了碾。 “无耻的嘴脸!” 陆逸的动作迅猛而快速,剩下四人愣了愣,下一刻才反应过来,正在使劲的那家伙爬了起来,怒道。“小子,你找死啊!” 四人挥拳就朝陆逸打来,陆逸不躲不闪,跟上来的大小板栗一人两拳,直接将其打飞,四人仓皇爬了起来,大惊失色。 陆逸仍旧站在原地,踩着那个无赖的脸! 被踩着的无赖感受到刺痛后背的剑锋,也不敢动弹,只是尖利的嘶吼。“混蛋,你胆敢私闯民宅,我一定要到县衙那去告你一状!” “还倒打一耙了!”陆逸脚下加大力量,望着叫痛的无赖冷喝道。“你们奸.淫妇女,知道要判多重的刑么!” 无赖顿时大惊,辩白道。“你可不能污蔑我,是这女人自愿的!” 陆逸冷冷一笑。“鬼话连篇!小板栗,将他们捆起来。” 被小板栗一把拖起来的无赖挣扎道。“真是这女人自愿的,她死了丈夫,没吃的,就说一个馒头一次,我们这是正当生意,不信你问啊!” 那妇人早已慌忙穿好衣服,抱着孩子不敢吭声,手中还紧紧抓着几个馒头,见陆逸在看他,眼神很是慌乱,垂下了脑袋。 陆逸呆了呆,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这些无赖的确没有说谎,是这妇人自愿的! 人都要饿死了,贞洁算什么? 但正因为如此,这些无赖才更可恨! “把他们拖出去,打断腿!”陆逸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句话。 五个无聊又惊又怕,见势不对,急忙就要从窗户处逃走。大小板栗又一把将其抓下来,两人手里抓着四个,还有一个就急急忙忙往前面跑着。 刚跑出门,两兄弟将四人狠狠往地上一摔,几步追上家伙,大脚丫子往其小腿间猛然一踢。 咔嚓,一声脆响过后。 啊…… 无赖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其余的也是如法炮制,都没能逃过!板栗兄弟的狠劲,吓得那中年男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不用怕!俺又没揍你……”板栗憨厚的朝中年男子笑了笑。 望着院中躺了一地,哭爹喊娘的泼皮无赖,陆逸心中没有半点波动,朝前走了几步,只见妇人低声求饶道。“随便你怎么玩都行,不要打我!”说着,就解开了衣服。 陆逸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一篮子馒头都放下。“拿着吃吧,不能饿着孩子!” “啊,奴家谢过公子……”妇人大喜。 陆逸微微一笑。“想吃饭么?” “啊,想……”妇人下意识的点头道。 “毛大海,你想不开仓放粮,我就弄死你!”陆逸一掌把身旁的旧桌子给砸的粉碎! ------------ 第五十章 大混乱(五千字,二合一) 更新时间:2011-11-02 第五十章(上)生员会议 冬月初二,大青县城万客来酒楼。 今日,酒楼的掌柜可是开心的不得了,虽说是大青县最好的酒楼,也曾经接待过不少的有身份地位的贵宾,但是此刻,却是有一百多个生员汇聚在这家酒楼,这是开业十余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让他大大的露了个脸,心中充满了自得之意! 现在是生员不假,但日后就是进士、举人,是当官的老爷,到时候将招牌一换――进士楼甚至状元楼,生意还怕不红火? 在这个重农抑商的大楚朝,商人的地位就只有这么高!除非那些富可敌国的江南商贾,才有一些地位。 眼见着一人正准备上楼,掌柜袖子一甩,连忙跑了过去。 “哎哎哎……二楼有客!” “二楼这么大,我就一个人,能碍什么事!”来人说着,停也没停又踏了几个台阶。 掌柜连忙捶腿道。“哎哟,贵客啊,您这边做,今日个我请!” 那人就停住了,脸色怪异道。“什么贵客,合着二楼就不做生意了?”一边摇头,倒也没继续坚持,转身往下走。 掌柜只是笑着捋了捋胡须,不打算开口。 “兄弟,你不知道?”一个满脸虬须的好事者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道。“楼上啊,是一群生员,足足有一百多个,刚刚上去,估计现在正在吟诗作对呢,咱们是粗人,可不敢去打扰!来,到这坐!” 来者是个星眸朗目的青年,身着齐膝短袄,一副平民打扮,听到有人喊他,便大剌剌的坐在那好事者的旁边。 “哟呵,这些秀才爷们,不去青楼和姑娘们唱曲儿喝花酒,倒来这了,真是稀奇,不过一百多个齐聚一堂,在宁安也不多见啊!”短袄青年笑着坐了下来。 “我就说兄弟有些面生,敢情是府城来的!来,喝酒!” 青年举了下酒杯道。“在宁安混口饭吃,上不得台面,嗯,我听说大青县第一才子叫陆逸,好像文采很是出众?” “这事儿宁安也传开了?不过人家陆才子做的那词,啧啧,的确当的这名号――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好啊!”好事者饶有兴趣念了几句,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词我倒是听过,可惜无缘见到真人!”青年喝了一口酒,嘿嘿笑道。 掌柜的提着一壶酒走了过来,轻哼一声。“我说你个屠夫逞啥能啊,大字不识一个,也懂得这词中的韵味?” 原来这好事者是个屠夫,被这掌柜如此一说,脸涨的通红,梗着脖子道。“你休要胡说,俺最近天天都在练字!” 便有相熟之人取笑起来。 “哈哈,你莫不是在猪肉上写字?那杀猪刀横着一切,竖着一切,每天怕是要练上不少回吧!” 顿时,整个大堂中的人都轰然笑了起来。 “不准笑!”屠夫有些恼怒,不过随即也叹气道。“肉铺都一个月没开门了,恐怕刀都生锈勒,满城的难民,每天都有人死,这种狗.娘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知县大人也不管一管……” “如今的粮价已经是三十铜板了,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今天请了几个难民做帮佣,保他们不饿死罢了!” “我也领养了十几个孩子,略尽绵薄之力!” 说话的都是平素积善人家,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律摇头叹气,显然很是无奈。 “你们倒是有胆色,敢议论知县大人,暧,年轻人,你不是想见陆才子么?喏,他现在就在楼上呢!可别去打扰,等人家下来你就可以见到了!” 见青年眼神有些诧异,那人又补了一句。 “那还是等着吧!”青年往楼上瞥了一眼,似乎有些心事!他叫柳崇武,是宁安柳知府的侄子,此次前来大青县,就是叔父收到了一封求助信,便奉了命令,前来探探这个名叫陆逸的少年的老底! 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自己那眼高于顶的堂妹不惜造出假令牌,心甘情愿的帮助于他! 楼上,一群穿着长衫分桌而坐,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前方的一位少年。 “同窗们,今日将大家聚集到此处,就是想要大家四处看看,如今的大青县,变成什么样了,遍地都是忍受饥饿、寒冷的难民,粗略估算一下,足足有一万同胞!一万啊!” “每天,都有一大批的尸体从城里抬出去,卖儿卖女,甚至由良入娼,就是为了一顿温饱,几个馒头而已,这是何等的场景?诚然,这样的情况很多地方都有!但是,我辈都是读书之人,十年寒窗苦读,养一腔的浩然正气,铲天下的不平之事,同时大楚子民,又岂能见死不救?” “陆某相信,你们之中有人早就向毛大人上过书信了,不是敷衍了事就是闭门不见,无一例外,那些请求都石沉大海了吧!” “我代表不了所有的大青县学子,但我代表了一个有良知的读书人!” “我提议,如有志同道合者,一同前去县衙,尽我辈最大的努力,请求开仓放粮!” 陆逸声音坚定,字字铿锵,说到后面,连身旁的徐闻达和陈有昌都受了触动,带头喊了起来! “大家行动起来!不要让同胞们都饿死!”徐大喇叭站了出来,大声喝道! 下面的清流士子早就知道事情严峻,听完陆逸的话,怒火升腾,一位生员猛然拍桌而起道。“我看这个昏官是混到头了,若是他不肯开仓,咱们齐名上书到府衙,请求知府大人治他的罪!有卵.子的都跟陆兄走!” 一声巨喝,唰唰唰的就是十几个人影站了出来!再往周围一扫,所有的人都齐整的站在了一起。 “走!”陆逸喝了一声,带头走下楼! 一行书生摩拳擦掌,神情激荡,浩浩荡荡的朝县衙走去。 由于人实在太多,柳崇武只来得及瞥一眼,还没看清谁是陆逸,便见书生们一窝蜂的冲了出去。他急忙丢下一块碎银,追了上去。 ※※※※※※※※※※※※※※※※※※※※※※ 第五十章(下)造反,大混乱 知县内宅,马师爷急急忙忙的跑过院子,咚咚咚的往房门上捶着。“大人,糟糕了,那书呆子又来了!” 毛大海刚从床上爬起来,一听此言顿时将茶杯砸的粉碎,怒喝道。 “这个阴魂不散的陆逸,把他打出去,顺便警告,要是再敢来闹事,就给定个干扰公务的罪名,让他蹲下大牢!” 马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急道。“哪有这么简单,他还带了一群生员,正在县衙外吵嚷!要……要大人开仓放粮,不然就向府衙递状纸啊!” “什么!这个小畜生想造反么!简直混账!快去传令,叫许横二调人来,狠狠镇压他们!”毛大海怒不可遏,站起来挥手道。 “这……” 马师爷暗道大人果然是一滩烂泥,全县的生员士子都来请命了,不先虚与委蛇好好相劝,打消他们的念头,反而想动用武力,实在是愚不可及! 这些可都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难道你还敢打杀他们?若是真这样做了,恐怕你这个知县都要被砍脑袋! 见马师爷还愣在这里,毛大海火气又上来了。 “还不快去!不想干了么!” “是是是……”马师爷微微摇头,连忙下去吩咐了! 县衙大门之外,一帮皂衣衙役迅速集结起来,拿着刀刃,虎视眈眈的看着这群生员。一群民众听闻消息,也都围在一旁,想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许横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道。“陆公子,你纠集这么多人来,所为何事?” “我也体谅你的为难之处,叫毛大海出来吧,我今日个要为民请命!”陆逸傲然而立,反正他今天死咬着一个“为民请命”,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好去治他的罪! 徐闻达也站了出来,冷笑道。 “我洛龙县子民,同样受到了雪灾,可大部分难民得到了粮食、衣物的援助,虽不是全部,但总比大青县,见死不救要好的多,今日要是不开放粮,我们这一百多名生员,一定把官司打到府衙去,要治他一个草菅人命的重罪!” “对,我们听从陆兄的号令,不开仓放粮,不死不休!” 一百多生员齐齐喊道,往前跨出了几步,那些衙役也不敢动手,吓得连忙退了几步,怕自己的刀剑伤了这些秀才爷,一时间,场面有些不受控制! “陆公子,你先让这些秀才们都散了吧,颜面重要啊!”马师爷也叹息道。 许横二大感头疼,这时,一个面色凶狠的大汉走了出来,凑在许横二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混蛋!你懂个屁!”许横二扬起巴掌,把这大汉打的原地转了一圈。 大汉灰溜溜的退了回去,再也不敢吭声。 陆逸倒是认出来了,他还在做乞丐的时候,就曾经见过这大汉狠揍一个染了瘟疫的老者,绝非善类! 估计刚才也没说好话,看许横二说话、做事的态度,倒不像是要对付自己,看似粗鄙,却也知道大是大非! “大青县数万子民忍饥挨冻,身为一县父母官,却只窝在这县衙之中,对子民的生死不闻不问吗!同窗们,今天我们要是退了,岂不是和这狗官一样了么!” 柳崇武躲在人群之中暗自观看,心道这少年也是个人物。看似狂妄放肆,实际上却粗中有细,虽做的是忤逆暴.乱之事,却一直打着“为民”的旗号步步紧逼!若是给他时间成长起来,说不定是能成为一条搅动风云时势的骄龙。 眼见着民众越来越多,至少有几百人了,马师爷心急如焚,若是继续下去,恐怕不好收拾了! 此刻,却见毛大海身着官服乌纱,推开人群走了出来。 “陆逸,你好大胆子,犯上作乱,王法何在!大家听着,今日只诛头目,余者散去,概不追究!” “呵,好大的一顶帽子,敢动一根毫毛,你恐怕也得问斩,这样就想吓到我陆逸,岂不是太荒谬了!陆某不才,却也听过一句俗语,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好!” 陆逸这一番话,虽然俗气,但却深入普通民众的内心,赢得了大片的喝彩声,无人不拍掌叫好! “放粮!” “放粮!” “……” 下面已经有人喊了起来,眨眼间,县衙门前一片呐喊之声,传彻整条大街! 民力虽微,但凝聚在一起却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可以说,陆逸就已经得到了民心,至少,现在的的! 每个生员都是腰杆挺直,他们身上,都像是肩负着一种使命一般,荣辱共存! 毛大海望着陆逸严寒的目光,后背已经浸湿,他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只好强声喝道。“一派胡言,许大人,快快动手,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刁民就地正.法,以安民心!” 许横二硬着头皮道。“弟兄们,动手!”心中却希望这小子能识相一点,早早服软,不要闹出人命才好! 数十把刀围住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只见福管家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背手立在陆逸身旁!大小板栗一人一条铁棒,也立在一旁! “动手啊!”毛大海大喊道。 一个衙役提刀砍了过去,只见福管家扼住他的手腕,直接把刀夺了下来,和那群衙役战成了一团。 柳崇武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持一封书信高声道。 “宁安柳知府手谕!速速住手!” “……”毛大海望着平民打扮的柳崇武,顿时朝马师爷使了个眼色。 马师爷也是一脸狐疑,连忙走了过来,准备伸手去接。 却被柳崇武喝了一句。 “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来拿机密信件?滚开!” 柳崇武也不管一脸通红的马师爷,朝着毛大海冷笑道。“毛大人,你敢如此托大?” 对于毛大海,他并不陌生,此人庸碌无能,但溜须拍马奉迎上级倒是厉害,是原宁安知府钱长河的亲信,在老上司调任之后,在也曾经想送一座血珊瑚,搭上叔父的线,但是被拒绝了! 所以,他也是从心里讨厌这个毛大海,今日一见,印象更差了! 毛大海这才仓皇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将信件接下来,打开之后,匆匆扫了两眼,脸色顿时大变,脸色十分为难。 “这,真是柳大人的亲笔书信?” “放肆,莫非你糊涂了,连宁安府台大人官印都不认识了么!” “是,是,是……”毛大海哪敢反驳,连连答道。 陆逸心中大定,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信件起了作用!面前这青年,应该就是柳知府派来的人! 柳崇武喝道。“那还不开仓放粮?若是再死人,知府大人可就不会保你了!” “可……可仓库没粮了啊!”毛大海擦了擦汗,苦着脸道。 “什么!” 柳崇武的剑眉当下就拧了起来!正要询问个究竟之时,一个守城笑兵仓皇跑了过来,急忙禀告道。 “大人,不好了,难民被人煽动,正在攻击北城门!” 毛大海大惊失色,急急忙忙走下台阶,两条腿却绊在了一起,噗通摔倒在地,又赶忙爬起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但也不顾得许多,急道。 “你,你再说一遍!” “大人,难民正在攻击城门啊!” “多少人?” “足足有好几千!”小兵声音有些发颤!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顿时都急了起来。他们的家园,可都在这县城之中,若是乱民是有预谋的,攻了进来,必定烧杀抢掠,妻儿都不一定保得住! 毛大海眼前一黑,朝陆逸望了一眼,正欲开口之时,却见陆逸劈头喝道。“好你个毛大海,拒不开仓赈灾,如今起了动乱,祸及百姓,现在你满意了?” 仅仅只有一句话,就将所有的压力都转移到毛大海的脑袋上了!现在的他,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屎也得屎! “毛大海你个狗官,想害死大家?” “要死你去死,拉上一城百姓,你还算是么?” “先杀了这狗官再说!” 顿时,激怒的民众口中涌出无数的污言秽语,全部朝毛大海一个人骂了过来,还有些人往上面冲,一帮衙役如何抵挡的住,被民众早就不知道挤到哪去了! 陆逸挥手喊道。“乡亲们,千万不要激动,当务之急,咱们是先去城门,看看情况再说!” “对,对……咱们听陆才子的,走!” “那些难民十分凶恶,我们哪里挡得住?还是调兵来挡吧!” 也有人不同意这意见,但是瞬间就被人的骂声给淹没! “你个软骨头,没卵.子的东西,要是去当兵的话,那肯定也是个逃兵!” “我,我只是提个意见!”说话的人委屈道。 没人再去理会他,一大群人都齐齐往北城门赶去,有民众、有官吏、有生员,这场面真是壮观极了,陆逸嘴角露出一些莫名的笑意,却见那柳崇武望了过来,顿时又收敛起来。 ------------ 第五十一章 开仓放粮(五千字,二合一) 更新时间:2011-11-03 第五十一章(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城墙并不大,容不下多少人,陆逸只领着几个人上去,毛大海、柳崇武,还有随后赶来的杜巡检、县丞胡定璋等人也随着跟上来,站在墙上往下张望。 黑压压的一片难民,呼喊声震天,疯狂的拿各种农具、撞木锤击着北城门,撞的是隆隆作响,即使身处这坚固的墙上,也感觉到不小的震动。 “给我顶住城门!”毛大海探着脖子往城内喝道。 此刻已经有不少的弓弩手戒备了,而且陆续有披着甲冑的官兵往这里赶,但是没有人下命令,谁敢动手? “韩有才呢!”毛大海急道。 韩有才,正七品把总,大青县驻军的长官,本应该由他来指挥战事,但这时候人却不知道哪去了,要是难民攻进来,大家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一名小校官急忙跑了过来,行礼道。“大人可能还没起床!” “这个混蛋哪去了?”毛大海差点没气死。 “大人应该是昨晚又熬夜打马吊了!” 毛大海冷笑道。“大半个早晨在床上喂他老娘去了吧,马吊马吊,再不来叫他自己吊死得了!” 见毛大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陆逸不由讥讽道。“哟呵,问都不用问,就知道韩把总每天早上喂老娘?看来毛大人深谙此道啊!” 他倒是从齐芸秀那里得知,毛大海新纳了两房年轻妖娆的小妾,正是新婚燕尔之时,昨日闭门不出,在做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毛大海这个堂堂县尊大人被说的老脸一红,却不敢出言反驳。 “按照现在这状况,也算得上是紧急战事了,毛大人,还是你这个一县之长来指挥吧!”胡定璋忽然开口道。 “对对对,我险些忘记了!”毛大海连忙点头,又朝那小校询问道。“现在有多少官兵赶来了!” “三班衙役已经到了,再加上狱卒,大概就有三百多人了!” 杜巡检见毛大海脸色有些发白,便知道他怯场了,于是连忙道。“大人放心,这些都是乌合之众,咱们有三百精兵,只要布置得当,便足以将其击溃!” 陆逸瞥了一眼,只见这些人有披甲的军士,也有穿着皂衣的衙役,一个个拿着弓弩和单手刀,倒也威风凛凛,可明眼人一看,军纪散漫、出兵迟缓、畏敌怯战,就知道不堪大用。若是对比他身后的两个铁塔般的大小板栗,就更加不堪了! 大楚朝的兵勇,果真这么差了么!看起来就和清末那些有气无力的鸦片兵一样,这将领怎样带的,真是草包一个! 毛大海又点了点头,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发号施令了,但他只是个文官,哪里懂得带兵打战的事情?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脸上,不禁有些赧然。 “杜巡检,你素来能力很强,这个兵,就由你来带领,我相信你一定能大破敌军的!”不等他出言反驳,毛大海又朝许横二道。“许大人,你就作为副手,一定要守住城池!” “是……大人!” 两人顿时苦笑不已,暗骂这毛大海不是东西,居然到这个时候还想推卸责任,可你个狗.日的也不想想,闹成这个局面,你的干系还能跑的了? 柳崇武在一旁看的更是摇头,寻思着是不是自己上阵。 此时,之前那名小校惊喜的喊了起来。 “韩大人来了!” 闻言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一边擦着眼屎,哈欠连天的跑上了城楼!见到毛大海单膝跪地,抱拳道。“下官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虽然同是七品官,但按照重文轻武的规矩来,该下跪的还是要下跪。 “韩有才,这都大祸临头了,你,你居然在睡觉,还有没有军纪?”毛大海毫不客气的继续推卸责任。 一听此言,许典史和杜巡检心中不忍,连忙使眼神提醒他这儿有个大坑在等着。 谁料韩有才这二愣子一直低着头,更是虚心认错道。“下官有罪,一切责任下官承担!” 众人心里吐血啊,对这个把总大人简直无语了! 那个小校似乎挺敬佩自己的长官,他看不下去提醒道。“大人,你看看城外!” “哦?”韩有才站了起来,朝外面一看顿时眼一黑,差点软了脚,他早就听到城外的声响,也知道是难民闹事,可也没预料到有如此之多啊。“这,这咋回事!” 陆逸有意不让毛大海得意,笑道。“这就是没有开仓放粮引起的动乱呐,韩大人,毛大人把重担子全部卸给了你,嗯,你自求多福吧!” “大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毛大海恼怒道。 韩有才本是暴躁脾气,一听此言顿时就跳了起来,指着毛大海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鸡.巴毛,居然坑老子!要老子承担后果,干你奶奶的!” 说着,握紧拳头砸了过去,把毛大海打的连退三四步,跌倒在地。 毛大海哎哟着爬起来,鼻血横流,一脸的惊怒道。 “你,你反了,居然打我!来人呐,给我揍他!” 韩有才瞪着眼睛,大脚丫子就要踹过去。“你个怂包,老子先揍你再说!” 毛大海几时受到这样的侮辱,颤声道。“本官一定要参你一本!哎哟……”他只是个手不能提的书生,哪里是韩有才的对手,见韩有才追过来,只能抱头鼠窜! 大难临头,两个文武官居然还有心情吵架,这大青县的官员无能程度可见一斑。一干人纷纷摇头,连忙拖住他,好说歹说把两人劝开了。 “大人,难民来势汹汹,弟兄们顶不住了!” “我之前倒是没睡醒,一上来就被吓住,现在看来也不过一群手无寸铁的难民罢了,传令下去,架巨木桩顶住城门……”韩有才这才回过神来,往城下看了一眼便指挥道。 有士兵立刻将地面挖了几个大坑,将巨木埋在了里面,一头顶着城门,这玩意果然稳固,至少暂时无忧,众人松了口气,韩有才也满意道。“投石机、弓弩手压阵,快点去烧沸油,滚木也弄上来,还怕搞不死他们?” “是,大人!” 一行人纷纷下去了,其实一些必备之物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一个有胆色的将领就行!这韩有才还算有点本事,能当得上虎将二字! “韩大人且慢!”柳崇武高声喊道,说着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韩把总将信倒过来竖过去看了几眼,讪讪道。 “俺不识字!你是?” 毛大海鼻子里插着两团草纸,瓮声道。“姓韩的不得无礼,这是府衙派来的大人!” 柳崇武有些尴尬,将信又收了起来。“除了打,没其他办法了?” “大人,要不然怎样?难道要俺和他们讲理?” 柳崇武皱了皱眉头。“在下奉柳知府的命令来此,本是督促赈济难民一事,如今却要反过来屠戮他们,真的打死了这些民众,恐怕大家也免不了责罚啊!” 韩有才摇了摇头。“不成啊,让这群刁民破了城,祸害百姓,那更是重罪了。” 徐闻达急忙道。“这些都是穷苦百姓,要是有饭吃,谁愿意闹事啊,我看不如调解一下,告诉他们现在有粮食发,民心安定下来,应该可以消弭这场战事!” 毛大海也急了。“可是仓库里没粮啊!” 韩有才又瞥了他一眼,鄙夷道。“难民们还没有大举攻城,应该就是有所期待,你告诉他们没粮,城门瞬间就会失守!徐秀才说的也行,你先来试试!要是不成,还是得打!” 韩有才点了点头,但照他看来,这秀才说的简直是扯淡,此时此刻,谁都只想冲进城抢粮食,哪里会和你浪费口水讲道理? 徐大喇叭涨红了脸,猛喝出几句话。“大家先停下来,有话好好说!” 这点声音瞬间就被淹没了,那些难民哪里听得到! “来人,放响箭!”韩有才颇为无语,挥了挥手道! 咻咻咻咻咻…… 接连几支响箭飞上天空,人山人海的难民这才注意到城墙上有人在喊话,刹那间就安静了许多。 陆逸大步走了过去,拍了拍徐闻达的肩膀道。“我来吧!” “唉……”徐闻达难为情的退后了。 “乡亲们,乡亲们!不要慌,府衙已经有粮食派运过来了,只要大家遵从号令不再闹事,所有人都有饭吃!有饭吃!”陆逸讲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 此话简明扼要,直接把条件给许出来了,对于老实巴交的难民极有诱惑力,顿时,下方阵脚大乱,一些难民更是开始交头接耳,场面骚动不安,当初的一条心渐渐散了。 毛大海被韩有才捅了一下,不得已也扯着嗓子喊道。“我是毛大海,大青县知县,我保证,这些话都属于实情,大家不用担心了,快点散开吧!” 这些难民根本没什么主见,被鼓动起来可以造反,给阴谋者当枪使,同样,再次被鼓动之时,也可以放下武器。 “胡说!” “别想糊弄过去,都这么久了,谁管俺们死活!要说放粮,俺不信!”这时候,有人就高声喊了起来。 “对,弟兄们别听他的,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千万不要,这样,我们……做个约定,一天之内,就将粮食运到……”陆逸说到此处,转身看了一眼众人,继而高声道。“我现在就下城来,给大家做个人质,若是到时候没有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听见城下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交谈之声,忽然有人道。“好,俺们且信你一回,年轻人,你可要清楚,明天这个时候没看到粮食,就会把你宰咯!” 陆逸笑道。“有何不可,放吊绳,让我下去!” “不行!” 城墙上有资格说话的人,嘴里几乎都蹦出这两个字眼!所有人都认为陆逸疯了,开玩笑,这可都是乱民,若是一言不合,哪还有人命?退一步讲,话已经放出去了,明天没粮食,就得死! 可现在,去哪里筹粮? 第五十一章(下)开仓放粮 陆逸站在城墙边缘,傲然道。“怎么不行!不怎样,这些难民怎会收手?若是不收手,要死多少人?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谁也不许拦我,福爷,快点送我下去!” “少爷,不可!”福管家急道。 “你平日看起来精明,怎么今日说如此蠢得话,脑子都成浆糊了不成?”徐闻达气得吐血,差点就想冲过去,一巴掌把这狂妄的少年打醒! “少爷,俺不能让你下去!”小板栗一脸的执拗道。 一干大小官员也出言相劝,甚至毛大海都持反对态度! 胡定璋也满头黑线,疾声劝解道。“陆逸,别啊!你这样做,叫我怎么和你秀姨交待!” 自从胡家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胡定璋对陆逸的印象、态度大为改观,只是陆逸概不接受罢了!果然,陆逸冷笑一声道。“又没叫你上,怕什么?” 韩有才嘿嘿一笑。“小子,有胆色,不像那些个只晓得说空话的书呆子,唉,可这是送死啊!我看还是打吧,准备火箭,逼退这些贱骨头!” 这小子并非普通人,这举动是在玩什么把戏?柳崇武心中暗道,决定暂时不做声,先看看情况再说! “放他下去!” 此时,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轻柔而严肃,循着声儿望去,只见来者正是齐云秀,她身穿一身火红色缎面棉袄,也上城来了!两个月过去,除了瘦了点,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仍旧是面如珠玉,姿容不凡。 “胡闹!两天时间,去哪里筹集粮食!”胡定璋喝道。 齐云秀扫了他一眼,理都没去理会,声音坚定如山。“不必多说,我自有主张,老福,还不快点照办!” 福管家咬了咬牙,拿来一根绳索,被小板栗接过去了。 事已至此,和陆逸关系淡薄的外人也不会傻啦吧唧的去阻拦了,毕竟拖延一天时间,有个缓冲也好,至于陆逸的生死,这些外人哪里会在乎? “陆公子!陆公子!陆公子!” 满城的民众都关注着城墙上得一举一动,当下爆发出如雷一般的呼喊声!飘扬了整座大青县城,在此时此刻,陆逸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救世主,为了救民众不惜以身犯险的大英雄! 这等名声大扬之事居然落在一个少年的头上,让这些官员都有些难堪。 陆逸微微一笑,朝大家挥手道。“大家放心吧!这个难关很快就能解决了!” “陆公子别去了,我们大家都信你!”一个平民红着眼睛道。 “少爷,俺陪你一起去!”小板栗道。 “你只会给我添乱,放心吧,我自有主张!”陆逸笑道。 很快,陆逸的腰部便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是小板栗红着眼睛,亲自捆的! “少爷,你可要活着回来,给俺做火枪!要是哪个狗.日的敢动手,俺一巴掌拍死他!”身量魁梧的小板栗检查了几遍,确定绳子不会滑落之后,突然抹着眼睛道。 陆逸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憨厚汉子抹眼泪,不禁有些渗的慌。“别哭啊,我一定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 “少爷,准备好了?” “恩!” 陆逸深吸一口气望着近三丈高的地面,顿时有些头晕目眩,此刻,他真想竖起一根中指,换了个世界,这恐高症居然还在。 福管家吩咐大小板栗两人使劲扯着绳子的这一头,慢悠悠的往下放去。 陆逸也是牙关打颤,不敢动弹!这墙还真他妈高啊! 城下一帮子衣衫佝偻的难民都傻眼了,这个文弱秀才,居然还真敢下来?不过,佩服归佩服,但陆逸这个人质刚落地,就有一群人一窝蜂的将他扣押了起来。 陆逸岿然不惧,就这样被难民给押着,一群人往后退却…… 城墙之上,一干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胡某是管仓库的,现在应该只剩下几十石米,大量的粮食都被沈百万给囤积了!”胡定璋道。 大楚朝的赋税便是如此,虽说是要缴纳税银,但大多数的时候都交不齐,只有用粮食甚至牛羊等物抵充,再变卖成银钱。只是今年年景不好,加上沈百万屯粮够狠,搞的县衙仓库都没存粮了! 众人默然,他们心中清楚,沈百万这个巨富心狠手黑,一年的饥荒,让他囤积的粮食不知道赚回了多少钱!此次恐怕也是这样,想要从他手中拔点粮食出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这个陆逸在搞什么鬼!”柳崇武是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了,那个敢把求助信递到府衙的家伙,怎么会自投罗网,甘愿身陷囫囵? “妾身先行告辞!” 齐云秀朝众人施了一礼,带着福管家和大小板栗二人离去了。 话分两头,陆逸混在这群难民之中,闻着各种臭味,实在难受的很,走了一段路才知道,这群人抢了附近的两个富裕的庄子,就在那里留宿。 几千人的吃喝是个庞大的数字,这些庄子虽然有些余粮,但也紧迫的很,估计几天的时间就会全部消耗一空。 刚安顿下来,就有人走过来道。 “哎,书生,你这身衣服借俺穿下!”一个脸上有着疤痕的莽汉走了过来,大喇喇的道。 “好汉若是喜欢,就拿去吧!”陆逸有些无奈,将身上的皮大衣脱下丢过去。经过观察,他知道正是此人带头闹的事! “嘿嘿!”莽汉将衣服穿了起来,快活的朝陆逸笑了笑,也不多说一句就走了! 只是,陆逸清晰的感觉到,此人的眼睛深处隐藏着一股狠厉之色! 难民们也知道好歹,陆逸是换粮食的筹码,自然不会去虐待,并且受到的待遇还不错,他被安排在一间单独的小屋子里,吃得是一大碗面条加上两块肥猪肉,只是有些粗糙,让吃了两个月的精细食物的陆逸有些难以入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全部吃掉了。 入夜,陆逸躺在木板稻草床上瑟瑟发抖!门外忽然有些细微的响动,似乎有人朝这边摸过来了! ------------ 第五十二章 鞑子的阴谋?(五千字,二合一) 更新时间:2011-11-04 第五十二章(上)鞑子的阴谋? 窗外北风萧瑟,躺在这间破烂的小屋里根本就是活受罪! 现在已经是一更天了,陆逸还在床上不停的翻来覆去,他的皮大氅被那莽汉首领拿走,不然还能稍微抵御寒意! 听到外面的响动,陆逸瞬间警觉起来,小心翼翼的将靴子穿好,身影一闪就躲到了门后面,动作轻且快,透着洞口往外一瞥,顺手准备去摸贴身藏好的火枪,眸中光芒一闪,还是只拿出了一把匕首! 果然,门缝之间伸进一把尖刀,稍微拨拉几下,那木栓就偏离了位置,陆逸心中一惊,暗道自己幸好有所防备,没有早早入睡,否则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屏住了呼吸,此刻,门被轻轻推开,一条黑影就闪了进来,想直接朝不远处的床走去! 来者刚刚走出了两步,便感觉到脖子上一凉,顿时心中大惊,也不敢轻易动弹,压低声音道。“谁?”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敢乱动的话,我手中的刀可不长眼睛!”陆逸阴恻恻的笑道,将刀锋抵看来者的下颌处。“把家伙递给我,再转过身来!!” 来者估计也是难民中的一员,明显没任何经验,感觉到自己被挟持了,差点尿裤子,只好颤颤巍巍的将刀递给了陆逸,在示意之下,惶恐不安的转过身来! “啊,是恩人!”来者忽然惊喜道。 陆逸心头一怔,借着雪地上折射出的微弱光线,看到来者是个陌生的黑脸汉子,他便没有放松半分警惕,沉声道。“你是谁?” 来者伸手抹掉脸上的黑灰,欣喜道。“是俺,李雨春!” “哦?”陆逸仔细一看,顿时连忙轻声将门关上,将匕首放了下来。“你来做什么了?” 此人正是当日请来的难民,李家庄的甲长,陆逸猜测可能是他出生在雨水多的春季。 说实话,他刚开始听到这个名字,也呛了口水,也许是这个名字带来了不少的亲切感,或许是“他乡遇故知”,不管怎么说,心中都有些奇妙的感慨!谁能料到,他这个死去的大学生,居然在这个时空活了下来,而且经历过普通人一生也不曾遇见过的事情。 其实转念一想,这名字相同的人太多了,一个姓名罢了,若非他来自那个世界,也不会觉得它有什么稀奇的。 李雨春却很是着急。“恩人,没空说话,俺先带你离开这里!” “我冒死来查个究竟,为什么要走?”陆逸很平静的望着他,匕首和刀都捏的紧紧的,似乎并没有收起来的意思。 李雨春顿时明白了,连忙跪倒在地道,咚咚咚地磕了三下。“要是俺李雨春有任何异心,就叫俺不得好死!” “废话少说,要是你不把今天的事情给我说明白了,下场,你懂的!”陆逸两道眉毛拧了起来,冷笑道。 “为什么我在城墙上暗示你将人散开,你却迟迟不动,最后弄得我许下承诺都不行,非得我做了人质才退兵,你好大胆啊!莫非你当真以为,凭借这群土鸡瓦狗,就能攻城夺地了么?” 今日的动乱虽然不是陆逸布下的局,但按照这些日子的惨烈气氛,势必会逼得这些难民发起动乱,便提前命令李雨春带领着这一千名难民暗中窥伺,等到谁揭竿而起,就立刻带人投奔,顺便在其中充当重要角色,团结民心,一齐逼迫大青县的一干官员、乡绅豪族,出钱出粮,赈济难民。 然后用自己的一千难民煽动一下民心,让人就此散去,主犯伏诛,余者幸免!皆大欢喜的场面! 这样做凶险无比,而且一不留神就会背上造反的重罪。但是为了拯救近两万的难民,陆逸只能这样做。所以,他选了有些头脑的李雨春。原本是寄予希望的,不料场面会演化成这样! 这里虽然只有三四千人。而且是一旁散沙,但若是明日粮食未到,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观望的难民纷纷来投,至少能凑齐近万的难民,到那时候,三百多官兵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怕会演变成一场真正的农民起义,祸及大青县乃至宁安府的百姓。 面对着陆逸咄咄逼人的质问,李雨春却哭丧着脸叫屈起来。 “冤枉啊!实在不是俺不配合,而是那个带头造反的人太过厉害了,俺现在手中只有三百多人能听使唤,剩下的全被他他一口气就拉拢了,也不知道许下了什么承诺!” 陆逸一把抓住了李雨春的衣服,差点暴喝出来,强忍着怒意,压低声音道。“怎么会这样!你个废物,干什么吃的!” 他今日甘愿作为人质的目的有三个。 一、大青县难民的问题得以解决,拯救两万难民的生命。二、他自知科考可能无望,若是能化解危机立下功劳,日后想进入仕途便会有很大的帮助。三、震动府衙,处置草包知县毛大海,能换个为民做实事的最好。同时也给乡绅豪族留下教训,日后行事便不敢太过分! 若能够化解这场危机,可以说是一举三得!这可是他谋略很久想出的奇招,但是现在,他的王牌居然被人吃的干干净净,如此一来,这场阴谋诡计根本成了一个笑话!很傻很天真的笑话! 想起今天下午,那莽汉一副凶狠的眼神,他就有些后怕! 这种人物,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恐怕真是一方枭雄巨擘!有组织有计划,虽然领着一群手无寸铁的难民,但真打起来,只要指挥得当,胜负还不一定呢!面对着这样的局面,陆逸不禁有些颓然,难道要这样不明不白的背上乱国之罪的黑锅? “恩公!我该死……”李雨春跪在地上也是一脸的无奈,为自己没有办好事情而感到愧疚,同时又庆幸道。“当时在城下的时候,俺就让几个胆大的起哄,不然现在都攻破城了!” 陆逸叹息道,觉得自己所做出的决定的确有些欠考虑了,只是变数实在太多,又哪里能料得到。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次配合这些人造反,是我的意见?”陆逸沉声道,若是这件事情传扬了出去,聚众谋反,八成是个诛九族的罪名! “嘿嘿,除了俺,谁都不知道,这也是有一个同村人说造反了,俺就说去看一下,结果俺们这群人,就稀里糊涂的混进了人堆里去了。”李雨春低声笑道,又讨好道。“那领头的姓铁,他吩咐过,只给你做一碗面条,肥肉和鸡蛋都是俺加进去的!” 这也表面那鉄姓头目不知道他的来意,否则的话,又岂会不派人看守? 陆逸微微颔首,暗道这李雨春也只有这一点小聪明,居然直接告诉自己,此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万一自己想杀人灭口,李雨春可就危险了?不过也好,陆逸正好能彻底放下心来,仔细讨论这件事情! “这个姓铁的造反之人,你知道他多少来历?” 李雨春一脸疙瘩肉都皱了起来,思索道。“他的来历俺不知道,只是不像本地人,口音和俺们差了点,很能吃,一顿就要吃一只烤全羊!” 陆逸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你确定?他一个外地人煽动难民造反,究竟想要做什么?不,不对,他恐怕不仅仅是外地人,更是外族人!” 两人目光想撞,脑子里不约而同的蹦出两个字——鞑子! 仔细交换一下喜好特征、生活习性之后,陆逸更是认定了,这个人就是如假包换的鞑子!只是长相和汉人差别不大,而且熟通本地方言,难怪能够蒙混成了首领! “好狠毒的鞑子,居然想让我们自己先乱起来,再打算趁机攻陷城池?”陆逸手指有些颤抖,他似乎已经看到,无数铁骑正在西山省之外,虎视眈眈,或许就盯着这次的动乱,毕竟时机难得! “那咋办?俺去告诉大家!”李雨春道。 陆逸苦笑道。“你去说也没人相信吧,为今之计,只能期待明天粮食能够筹齐,就没人愿意造反了,到时候,只剩下他一个鞑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听着陆逸的分析,良久之后,李雨春感慨道。 “陆公子,俺想回去种菜了!”现在他觉得,还是这安稳的日子过舒坦。但战乱一起,大青县首当其冲,估计人都会死一大半。 “放心吧,此间事了,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这种心情,陆逸很能理解,他只希望明天能够见到粮食,这样才能缓解大青县的压力,将难民驱散。 两人小心的谈了几点重要事项,陆逸就让李雨春离去了, 绝对不能让这个鞑子的阴谋得逞,即使很难对付,也不行!陆逸眼神闪烁,一个又一个的计划浮现了出来…… 第五十二章(下)蔬菜大棚攻势! 夜色已深,但是胡府门前,车马却是络绎不绝,大多都装饰精美,十分气派,自从明日放粮这个约定定下了之后,大青县城内有头有脸的,闻言一律急忙迅速前来。 正堂中早已点着几个灯罩,十余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坐在位置上,都是气度不凡、衣着华贵的乡绅巨富,身后是身强体壮的健仆。 此刻,他们却是一脸的焦急,交谈间都流露出一种大难临头的味道。 听闻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众人这才停了下来,心头也舒了一口气,果然,齐芸秀夫妇匆匆走了进来,拱手道。 “让诸位久等了,真是抱歉!诸位能来这里和我这个妇人相谈,实在是给面子!”齐芸秀微微一笑,走到主位上坐下,今日之事自然以她为主,胡定璋只是个陪衬罢了,福管家也在一旁侍立着。 “胡夫人啊!你可得救救大家!” 有位穿着华贵的老头连忙道,他姓伍,祖上也是出过大官的,虽然全盛时期不在,但也有势力,伍老头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的求人,可是第一次。 可也是逼不得已啊!为了防止民乱进一步激化,如今全城戒严,想逃都没地方逃去!郊外的田产勿论,城内还有诸多商铺之类的产业,这都是他的养老钱了,若起了战事,最后的家底都会打水漂了,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 要是平时,那是绝对不会和这个妇道人家打交道的,男尊女卑的思想,早已是根深蒂固!但如今关系到身家性命,听闻这个大青县闻名的胡夫人有解决之法,就立刻来了。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起来。 “我等愿意听从夫人的指挥,只要城池不破就行!”看得出,这些人对齐芸秀还是挺服气的,只是想到即将到来的灾难,每个人的眉头都变得紧缩了。 齐芸秀将杯中的茶水续了一下,无奈道。“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办法?你们也太看得起小妇人了。” “胡夫人的能力,我们早有耳闻,不然的话,怎会教导出陆贤侄这样,为保县城的安宁而甘愿作为人质的勇者!”伍老头恭维道,以他七十岁的高龄,为了拉拢关系,居然自降辈分,称呼陆逸为贤侄,实在有些恬不知耻。 听到这老头提起陆逸,齐芸秀的心中更是恼火,难民如此之多,与这群乡绅巨富也不无关系,他们心狠手黑,平日里打压农户,即使年景不好,租子也不减半分,砸锅卖铁也得把租子交齐了,加上今年冬天来的太早,这才导致许多佃农家中没有存粮,沦为难民! “除非马上准备能让两万多人吃饱穿暖的粮食、衣物……”齐芸秀冷笑道。 “胡夫人,你这可是为难我们大家了,两万人的吃喝,而且至少要管上三四个月,这笔巨大的消耗,我们哪有人能承受的起啊!”伍老头捏着自己几根胡须,表示很为难。 齐芸秀冷笑道。“又想不出血,又想保平安,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哼,伍老头,粮价涨到了三十文一升,敢说没你的功劳?上个月你收了一副前朝名家的字画,就是五百两,出手如此阔绰,怕是捞了不少钱吧!哦,差点忘了,月初您老花了一百两银子新纳了一房十四岁的小妾,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我说您啃的动吗?” “胡夫人,你不要血口喷人!”伍老头红着脸拍桌怒斥道,他都七十岁了,被这样一说哪里挂的住。 其余的人只是干咳几声,将这场尴尬掩饰过去,但也暗自腹诽,胡夫人这般口无遮拦,实在是有失礼仪。 岂料齐芸秀话锋一转,眸子一斜,又朝另一人望去,吓得那人心头一震,连忙低头喝茶。 “王老爷,我别的也不说了,你愿意出多少粮食?” “这……”王老爷五短身材,缩了缩短小的脖颈,苦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好吧,由我来领头,我出五百石!” 齐芸秀没说话,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他。 “八百石!”王老爷再次肉痛道。 西山省也有不少地区造灾,粮食颇为紧张,价格飙升,其中受雪灾影响最为严重的便是宁安府了,按照如今的粮价,八百石粮食至少能卖二千余两白银,他不比沈百万这个宁安府都能排得上前列的巨富,二千多两银子,是一笔极大的开支了! 齐芸秀一扫在场的所有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诸位,我胡齐氏今天就在这把话说明白了!两万难民,光是三四个月的口粮,至少需要六万石,实话告诉你们,我刚刚连夜去找了沈百万,他最终愿意出两万,其余的,就得由我们在座的各位,分别承担,到时候再由县衙偿还!家破人亡,消财免灾,究竟孰轻孰重,大家自己掂量吧。” “啊……这么多!” “我们这里总共才十个人,岂不是每人要出近四千石!” “不行,这太多了,胡夫人!” 这赈济做好事,又不像做生意,投出去多少就亏多少,一个大钱也捞不回来。说是县衙偿还,谁会信?再说了,七扣八扣,上头截留,又能还出多少。再再说了,此时粮价三十文一升,等到丰收年,粮价几文钱,损失的银子是一大把一大把! 他们这些人,哪里会存如此之多的粮食?这样说来,倒还有花钱去买了,四千石粮食,一万二的白银,有些家底薄点的,这一口气就要去了他们一小半的身价。所以,肯定不同意了。 伍老头气鼓鼓的站了起来,将衣服整了整,冷哼道。“多说无益,既然胡夫人没有诚意,我看,还是打吧,诸位家中应该也有家丁健仆,不信治不了那群贱民!” 一干人等纷纷摇头起身,如此之多,他们实在是难以接受。 齐芸秀暗自摇头,这群人果然是要钱不要命的吸血鬼。若是没有动乱危机,恐怕一粒粮食都不肯出。 “慢着,小妇人这里还有个主意,各位听完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至少,沈百万听我说完之后,答应拿出两万石粮食!” 齐芸秀微微一笑,把这蔬菜大棚的利益一说,连沈百万都心动了,不信这些商贾们不眼红! ------------ 第五十三章 斩了你个鸟人(五千字,二合一) 更新时间:2011-11-05 李雨春回到房里,悄悄撞醒自己的侄子,拉着这个少年低声说了几句,掏出一张上好的缎布,上面有不少木炭所留下的字迹。 “这是一封机密信件,恩人说,这事关俺整个县十几万人命,村里就狗儿你身手最好,恩人救了我们全村的命,这东西,一定要送进城里!交给胡府的夫人!这块东西是恩公的信物,你将它拿出来,那些官兵也不会对付你!” 说着拿出一枚齐芸秀为陆逸求来的平安符,上面绣着一个精巧的逸字。一并交到名叫狗儿的少年手中。 狗儿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黑实敦厚,见状点了点头。“俺早摸清楚这姓铁的安排人手的位置了,三叔,俺不会被他发现的,可是那胡夫人住在哪啊!” 夜幕中,李雨春眸子微微发亮,他狠狠拍了一下狗儿的脑袋,怒喝道。“屁话,胡夫人当然住在胡府了,咱们这个县最大的家族,听过吗?” “快去!唉,回来!”李雨春又把侄儿拉了回来,溺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记得小心点,大哥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千万不要出事了!你若是没事,就连夜在城墙上挂一支野梅花!让三叔放心。” “叔,你以为是俺们村啊,村口就有梅树,要不这样,干脆挂红布得了。” 李雨春咧嘴一笑,眼里满是溺爱之色。“到底读过两年书,就是不一样,成,就挂红布,快去吧!还有,你进了城就不要出现了,别叫人发现破绽。就是打了起来,也不许出。” “好嘞!”狗儿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远处,有些野狗不停的叫唤起来。 狗儿急急的跑了几里的路,就到了城墙跟下。城上火柱通明,一干带甲军士来回走动。见到狗儿的身影,迅速拉开了弓箭,大喝道。 “什么人!” 狗儿连忙道。“军爷,我有陆公子信件!” “少年,用绳子上的来不!”闻讯而来的杜巡检大喝道。 狗儿笑了。“休要看俺年纪虽小,顺绳爬墙和吃饭一样简单。” 杜巡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朝左右吩咐道。“给他绳子,吊上来!” 众人领命,一根绳子随即垂了下去,狗儿双手将其拽住,身子猛然一窜,脚蹬在城墙之上,一步步往上走,竟然丝毫不费力气。 “好,好身手!”杜巡检赞赏道。 “嘿嘿……”狗儿从小就想当一个武官,沙场杀敌,现在听到这个将军的夸奖,顿时很是开心,更加卖力的往上爬,只是一手抓住墙头的时候,忽然听到兵器砍到墙头的声音,随即猛然感受到双手处的剧痛,差点掉下去,强忍着疼痛狠狠抓住了。 抬头一望,一道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了下来,只见杜巡检拿着他那带血的佩刀,又是朝他的脑袋砍来。狗儿没得躲了,生生的挨了一刀之后,墙上摔了下去,双眼滚圆,脑浆迸射。 至死,他都不明白自己这是为什么遭到攻击! 由于惯性,两个拉绳子的官兵直接跌坐在地,望着自己的上司,一脸惊慌! “乱民探子,夜闯县城,已经被我诛杀了,快去把尸体抬上来,弄干净血迹吧!”杜巡检淡然道。 又来了几个官兵,帮忙之下,把狗儿的尸体给吊了上去。 “大人,这只手掌,弄不下去!”一名官兵道。 杜巡检回头一看,那只手掌果然还死死抓着墙壁,挥刀一砍,这才应声而落! 冬月初三。 天色很早,寒气彻骨,刚刚蒙蒙亮,今日儿个很凑巧,大雾弥漫了整座县城,十分稠密,能见度不会超过三十丈,大青县城中已经是风云骤变,人人自危!开始的时候,那几千难民几乎是手无寸铁,可现在却都备上了弓箭兵刃,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弄来的。 榆儿两眼红肿着站在墙头,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难民,不由担忧道。“姐姐,少爷会有事吗!” “少爷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会没事的!”扶月轻轻抚摸着榆儿的如同黑稠般的发丝,心中也没有一点底气,不过还是强颜笑道。她虽然没有像榆儿那样哭,却也非常担忧,昨夜整晚都没睡好。 话说回来了,昨晚谁又睡好了? “对,少爷对我可好了,他还答应明年生日给我做蛋糕的!”榆儿撅起了冻的通红的小嘴,忽然鼻子一酸,泪珠儿就在眼眶里打着转,死死咬着嘴唇,被握在扶月手里的小拳头微微颤抖。 陆逸这才消失一天,榆儿基本上就忘记了嫌隙,与扶月一起为陆逸担忧起来。两月前被周治抓走,她也担心过,却被齐芸秀告知胡家会去营救,虽然后来不是那么回事,但在当时,她还是很相信的,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的惧怕。 城下是黑压压的几千暴民,与昨日不同的是,还佩戴了武器!这粮食都准备好了,如此全副武装,怕是出了变故,来者不善啊! 城墙上的官员们双手笼在袖子之中,心中叫苦不迭,这还不如昨天就打呢!那时候胜算还大些,一干巨富乡绅面如土色,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紧张。纵然这些都是剥削佃农惯了的主,心狠手辣,可是,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韩有才抹了抹满是胡须的脸,吐了一下口水道。“这些贼厮鸟,从哪里搞到的弓箭,看起来还像是鞑子产的!妈了个巴子的,事情不好办了啊!” 一帮子弓弩手齐刷刷对着城下,投石机、沸油、滚木等守城必备之物一应俱全,只是今日,这群官兵对战事并不抱有希望。 所有人都在想,能和解就好了! 今日雾气实在太大,李雨春根本看不见墙头是否有红布挂出来,顿时焦急万分,也就没给陆逸发暗号。 陆逸同样焦急,他被两个健壮汉子寸步不离的看守着,只要身子稍微一动,便能感觉到后背如同被利刺扎进去一般。原本负责看守陆逸的是李雨春自己的人,但是今早却被那铁姓莽汉给换下了! 这两人,绝对是高手! 再望着眼前的乱民,陆逸表情也很凝重,就在昨日,这群人还只是一心只求饭吃,而现在,却被鼓动的开始造反了! 如此大的转变,也仅仅只在一个时辰的功夫,这些难民之中也是有带头人的,不可能只服从他一个人,大多数人都求安宁。但论心机,这些老实巴交的憨厚农民,哪里抵得过迷魂药的诱惑,所以,暂时都愿意跟着铁姓莽汉,一起攻城。 如此一来,陆逸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估计这里面,至少有近百个真正的鞑子,这居然如此高明,悄无声息的,玩了一出借刀杀人的把戏,成功,就是鞑子进军大楚朝的第一战,后边也许还有鞑子虎贲作为有力的后盾。 用汉人去杀汉人,这该死何等的毒辣!谁说鞑子是粗鄙不堪?果然还是天朝无所不有、歧视外族的念头在作祟,以为这些鞑子茹毛饮血,是些灵智未开的野蛮人。 陆逸已经昨晚就让李雨春派人送信去城里,也不知道成功了没,他无力去阻止,只有静静的等待时机! 毛大海身穿一身铁甲,压的浑身疼痛不已,四处扫了一眼,出声抱怨道。“为什么不点一些火把,把这些雾都驱散!” “果然是个蠢包!”韩有才讥讽道,自从昨日撕破脸皮之后,他对毛大海就没一点客气了。让他听从这个草包的命令,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马师爷大感尴尬,急忙凑到毛大海身边耳语了几句,让他明白,此刻城上点火把,无异于给人家当活靶子射,是送死的举动。 “粮食已经准备好了,《大楚律》有命令,平民不得拥有杀人利器,你们怎么能带弓箭刀枪前来!” 毛大海壮着胆子,大声喊道。 “唰”地一声,一根箭矢如流星赶月一般,从城下飞了过来,顺着他的耳际划过。 “哎哟,我的妈呀!”毛大海吓的连忙缩头,跌坐在地上。 此人箭术极为高超,大雾遮掩,又相距这么远,仅凭声音就能射出这一箭,绝对不是寻常之人能够做到的,若是准头再好一点,毛大海可能就死了。 “呔,见不到粮食,人死!破城!” 铁头领骑着一匹良马,他提着厚背大刀暴喝一声,又狠狠剜了身旁的手下一眼,意思是责怪他没射中。 “这些乱民,造反了啊,老天爷,一定要杀,杀杀杀!”毛大海坐在地上,嘶吼道,待人将他扶起来之时,地面已经有一滩水渍了。其实受伤很轻微,就是脸擦破了一点皮。 韩有才捏着鼻子干笑几声。“俺说毛知县,你是这里最大的官,可别先吓死了!嘿嘿,这怂样,也不好给你报因公殉职啊……” 说着走到了墙头之上,朝下方喝道。 “你算什么东西,不要得寸进尺,粮食都在这里,谁放下兵器,就有饭吃!不然的话,待宁安府军一到,你们统统要死!”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难民兵器齐全,又出言讨要粮食,难道提供他们食物来攻城? 铁头领冷笑道。“俺铁扎是吓大的吗?就你这鸟,俺一马一刀就能斩了!” 此言一石激起千层浪,城上的官兵全部哗然,纷纷按耐不住准备出手,看得出,韩有才在他们的心中,还是很有份量的。韩有才本人更是气得双目大睁,跳起脚骂道。 “好好好,你敢和我单挑么!”他本就是一名虎将,武力超绝,否则也不会派来镇守这座临边县城!被这样一激。自然受不了!反正昨日就派兵去宁安府求援了,按照行军速度,估计援兵在下午的时候就会来了! “有何不敢,只怕刀兵无眼,到时候伤了你的性命!”铁头领继续嘲笑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传我命令,弓箭压阵,开城门!” 韩有才豁然一下拔出自己的长剑,准备出城迎战。 “不可!”一干官员连声道。 柳崇武大惊失色,连忙制止。“不许开,城外如此多的暴民,大雾遮掩,敌情不明,要是趁机冲进来可就完了,你想死别祸害城中民众啊!” “再等等!我们的人还太少,这样打起来,只会伤亡更多。”韩有才冷静了下来,叹息道。 杜巡检叹息道。“这样龟缩着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柳崇武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色十分不好看。 杜巡检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说话。 伍老头恨恨道。“白白筹备了这些粮食,要是打进来,简直就是助纣为虐啊!” 守城一方的情况顿时变得困顿,铁扎已经着手开始攻城了! “你们的老母妻儿,从此就不会再挨饿了!”铁扎接过手下的一把弓箭,对准被白茫茫的大雾掩盖了的城墙,扣住箭矢匀力拉开,两臂绷的紧紧,接着喝道。 “看着我的箭!攻上去!” 弓箭“唰”地一声射了出去,瞬息之间,城墙那头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有一名官兵从墙上栽倒下来,重重的砸在了积雪之中,没了声息。“看到没有,压迫你们多年狗官恶兵,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凭什么让我们挨饿!” “有粮食、有黄金、有女人,这些还不足矣让你们疯狂么,攻城!” “啊……杀啊……杀啊……” 嘶喊声震天,一队队身体矫健的难民由一名手下带领着,疾步跑到城下,迅速将云梯搭建好,绵延不绝的乱民上举盾牌短刀,开始爬城墙。 咻咻咻…… 弓弩手立马搭箭上弦,朝着城下的乱民疯狂的攒射,不过由于有盾牌挡住,大部分的人还是没有受到伤害,反而被这股气势给激发了,更加努力向上爬。 “快点快点,浇火油!” 火油沾到火之后便熊熊燃烧起来,倾倒下去,沾到人就烧,很多人都成了火人,紧接着又被石块给砸中。一时间大批的乱民纷纷坠落身亡。 这时候,铁扎的亲信出手了,借助着暂时的火光,城墙上的人顿时就成了活靶子。刹那间,接连传来利箭穿肉的闷响。 一干乡绅巨富这才慌张,连忙趴到在地上,一个个撅起屁股朝下城墙的台阶爬去。 “灭火灭火!你们都退回城里,迅速召集民众……”韩有才大声道,随后带着几个武官头目,一齐拔出了刀剑,朝冒死爬上来的乱民砍去。 福管家将一把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将身后的榆儿、扶月和夫人都护得周全,大小板栗往前一站,手举两面盾牌防护,退下城墙之后,两个大汉又冲了上去。 “夫人,俺去救少爷了!” 齐芸秀眸子里有些疲倦,强笑道。“榆儿,放心吧,逸儿那么精明,大小板栗去了,就肯定会没事的!”事实上她也清楚,既然撕破脸皮打了起来,陆逸的生命实在难以保证。 “嗯,一定会的!”榆儿眼神呆呆的望着城门,祈祷少爷不要出事! 就是做出浇火油这个决定,城上一下死了二十几名官兵。在鲜血的刺激下,其余的人也都谨慎了许多。擂石纷纷砸落,一个难民直接叫这石头给砸碎了脑袋,露出里面新鲜的红白之物,一时间,死伤近百人。 不过难民数量众多,在铁扎这个优秀的头领指挥下,还是很占优势的。 用汉人的命,去攻汉人的城池,陆逸感觉心头有一团火在烧,一股难以言喻的荣辱使命感伴随着血液冲上了头,他承认这个叫铁扎的蒙古鞑子的确很有本事,所以,这人必须要死。 李雨春疾步走了过来,大声道。“你们二人要看好这小子,不管那边打成什么样,都别管了!” “屁话,看守这弱小子还要我们两个,浪费人手,好久没杀人了,你带人看好他!”两个留下看守的汉子也按耐不住了,推搡了他一把,厉喝道。“不准跑,不然就一刀咔嚓了你。” “是是……”陆逸连忙点头。 两人吩咐了李雨春看守之后,便提着大刀弓箭跑到前面去了。 李雨春扫视了一下周围,悄然将陆逸手腕上的绳子给解开,沉着脸道。“狗儿可能死了,还不知道是哪一方干的!” 陆逸怔了怔,他和狗儿也谈过一些地球上的文化,讲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这个淳朴的少年也许就这样死了,不由唏嘘道。“谁杀的狗儿,我陆逸一定为他报仇,死了这铁扎,就天下太平了!” “多谢恩人!现在该如何做?”李雨春双目含泪拱手道。 “把我押到铁扎那去!” 李雨春惊道。“不可啊,他身手很好,公子对上他……” 陆逸摸着袖管里的火枪,微微一笑,李雨春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朴实农民,哪怕在这个情况之下,对陆逸仍然是十分尊敬。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对付他!”陆逸镇定道。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李雨春见识到了陆逸的计谋,当下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便不再反对了,押着陆逸走了过去。 铁扎望着陆逸,忽然眼前一亮,朝左右使了个眼神。“来的好,把他绑起来,让城里的人看看,这个号称大英雄的秀才爷,是怎么死的!” 一群衣食无忧的县城中人,哪里干的过这些整日在泥土地里打熬身子的农民!昨日陆逸放出豪言壮语,的确大为撼动了民心士气,同样的,今日如果被杀,就会瞬间坠落,甚至更加胆寒,变得不堪一击! ------------ 第五十四章 惊魂未定(五千字,二合一) 更新时间:2011-11-06 李雨春走在陆逸的后面,看到手势,顿时明白了,他也悄悄打了个手势,几名身强体壮的同村猎户背着弓箭跟了上来。 陆逸并不害怕,在距离铁扎约十丈的位置停下了,微微一笑道。“你个鞑子胆子不小啊,仅带百余亲信就敢混进难民中造反,自以为没人识破你的阴谋么?” 周围的难民听到这句话都愣住了,这个铁头领怎么会是鞑子?这一句话在人群中炸开了锅,大家都觉得有种掉进陷阱中的感觉。 一名难民壮着胆子问道。“什么!铁头领不是余乡的人么?” “对,是我余乡的人,这少年在拨乱民心,胡言乱语!”立马有人跳出来维护道。 “肯定是,这小子年纪轻轻,实在狠毒!” 铁扎冷笑道。“小子,你以为说我是鞑子,乡亲们就会信你了?李雨春,速速动手,以安民心。” “铁扎,放你娘的狗屁,我在余乡李家村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看到你们!”李雨春不屑道,他身后都是自己人,根本不怕。 “你说什么?”铁扎脸色陡然一变,大声命令道。“杀了他们!” 他身后的几名手下提到扑了过来,都是满脸的凶恶! “好大的狗胆,竟敢冒充我大楚朝的子民,在我国疆土之上犯上作乱,真是可笑至极,以为有几千套武器就能攻下宁安了么?我今日就斩了你,缴了这些兵器甲胄!”陆逸霍然一下拔出了李雨春的大刀,冲了上去。 “快点保护恩人!”李雨春抢了把刀追了上去,暗道怎可如此鲁莽。 几名擅长射艺的猎户急忙搭弓,朝铁扎的手下射去。 “你们武朝人的书生意气,真是可笑!”铁扎不躲不闪,挥着大刀将攒射而来的乱箭全部打飞。 李雨春还有几个猎户已经冲到了陆逸前面,与那些鞑子手下交上了锋。不过实力不敌,被打的措手不及,处境很是危险。 “你们让开,让我冲过去……让开!” 陆逸大喝道,他刚才还气势十足的说要斩掉铁扎,此刻却被围在中间保护起来,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不能,李家庄的都上来,保护好恩人!”李雨春断然拒绝道。 铁扎哈哈一笑,这不就是大楚朝的书生文官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却整天喊着要灭了我蒙古勇士,真是愚蠢可笑!不过,他忽然看见陆逸眼中有了一丝嘲弄的意思,顿时心头一紧,正要做出反应之时,却见这书生的袖筒里出现了一把黄铜管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凭着本能,他身子猛然往左倾斜,不过还是来不及了! “嘭”地一声,铁扎的胸口处开了一个小洞,血液顺口猛然喷射出来,陆逸那件貂皮大衣瞬间就被浸湿,出现了几朵妖艳的血花,随即身子一歪坠下了马,轰然砸在雪地里,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淌。 他自恃武力高强无人能及,所以并未穿甲胄!否则这铅丸火枪,也不一定打的穿! 陆逸之前示弱,自然是麻木这个鞑子武者!果不其然,铁扎上当了,也顺便丢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大部分的人都在猛攻城门,所以铁扎身边就只有这几个亲信,他就这么死了,一时间,除了大批已经吓傻了的大青县难民,没几个心腹手下看到。 “啊!” 望着管口正在冒烟的火枪,看到这一幕的难民全部都愣神了,这是什么武器,居然能在几丈之外取人性命,一个个都退了退身子,都不敢向前一步。 那个余乡的走狗跳起来骂道。“铁头领被杀,大家弄死这个小畜生啊!”他已经被铁扎收为走狗,要是被抓到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字,还不如拼一把呢。 砰! 一声轻响,这个余乡走狗也扑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凶悍无比的武器连杀死两人,顿时人心大乱!陆逸大步走上前去,翻身骑上了白马,李雨春等人拿着盾牌挡住陆逸,防止突入起来的暗箭。 “扒开铁扎的衣服!” 李雨春冲了过来,将铁扎的衣物扯了下来,只见他的胸口处,纹着一头模样狰狞,尖牙利爪的苍狼! “啊,真是鞑子!”一名有些见识的人两腿发软,惊恐道。所有人闻之色变,鞑子在他们心里,那可就是残忍嗜杀的代名词! 陆逸举着自己的火枪,高声喝道。“鞑子头领铁扎已死,大青县的父老乡亲们,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都向这边靠近,齐心对付鞑子入侵者,让幼儿过安稳生活,请老人享受天伦之乐!” 李雨春带头跟着喊了一句,一干李家庄的汉子心领神会。 “让幼儿过安稳生活,请老人享受天伦之乐!”足足两百多人齐声吼了起来,声音震天,足矣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有了自己人的鼓动,大量的难民都跟着喊了起来。 再看片刻之前,城墙之上的情况。 大门已经被撞的摇摇欲坠,几乎就要被破城了,墙上的武将浴血奋战,几乎是一刀一个将那些不善刀兵的难民砍死,刀刃都卷了起来。 此刻,正在攻城门、翻城墙的两三千难民撒开脚丫子跑了回来,那场面真叫一个壮观,雪水泥浆飞溅,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轰隆隆……那些鞑子怎样都拦不住,还被暴怒之下的难民踩死了几个。李雨春带着的李家庄村民就成为了火上浇油之人。陆逸之前雇佣种菜的难民,大多也转为支持陆逸,声势之浩大,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难民煽动了! “……让幼儿过安稳生活,请老人享受天伦之乐!”这一次,却是足足几千人,大青县全城的人都能够听得到。 陆逸只觉得震耳发聩,望着身旁这一群披甲带弓的难民连续喊了几遍…… 剩下的几十个鞑子顿时大惊,召集在一起,全部翻身上了战马,打算就此逃跑,城墙之上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韩有才愣了愣神,忽然大笑道。 “开城门,随我一起杀出去!” 韩有才马术十分了得,感受到左边有长枪刺来,将刀一扬,挑飞了这把长枪,重重的往下一砍,咔嚓一下,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就滚了开去。 随着从出来的两百名官兵和鞑子站成了一团。 韩有才一马当先,遭到了几个鞑子的围攻,隐隐有些不支的迹象,其中一人瞄准机会,挥刀就朝韩有才的后背砍去,正在这个好时候,只见大板栗大步跑了过来,将手中的铁棒顺手朝这鞑子一砸,后者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被打开了。 韩有才他认得大板栗,是齐芸秀带着的健仆,适才在城墙之上,起码杀了二三十人!当之无愧的天生勇士,这下又救了他的命,便连忙拱手道。“壮士,多谢相救!” 大板栗鸟都不鸟他,麻利的朝陆逸那边跑去了,追在他后面的是小板栗,一句话就朝韩有才骂了过来。 “操你姥姥的,没用的把总,打了这么久才敢开门,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俺小板栗必不饶恕你!”他不管别人反应,也朝陆逸那边跑去了。 韩有才目瞪口呆,一副非常无语的模样,见部下都策马飞奔,手刃鞑子,便猛然一夹马腹,也追了出去。 陆逸望着这群飞奔而来,准备破开难民而逃的鞑子,大声喝喊。“让咱们同胞相残的鞑子,就在前方,大家应该怎样做!”说话间,抬起了火枪,按动扳机。 砰,一个鞑子从马上飞了下来,瞬间就被后面的战马踏了几脚。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鞑子接二连三的栽倒,让后面的人搞得措手不及。 “别朝那边跑,换地方!”其中一个人怒吼道。 “围起来,包他饺子!”李雨春吼道。 “包他饺子!”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吼,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喷涌而出。 一干人等又纷纷往左右散开,将边缘都给围了起来,将这些无路可逃的鞑子给围在了中间。 在一些猎户的指点下,难民们都拉开了弓箭,唰唰唰的箭雨疾射而出,把这些骑术精湛的鞑子给硬生生的堵在了这里,能将这几十名骑兵精锐弄得无法突围离去,自然有官兵们的功劳! 仅仅只有几息的时间,就有大量战马中箭之后的嘶鸣声传来,许多鞑子栽倒在地,被嘴里喊着杀的官兵冲上来补刀,那位杜巡检虽然不擅武艺,却也骑着马冲在了前面。 “老杜,鞑子已经是穷途末路,你个书生就别去参合了!”毛大海笑逐颜开的喊道,说这番话,自然是对韩有才不满的表现。 在难民与官兵的合围之下,鞑子也被消灭的差不多了,韩有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喊了起来。“留个活口!” 咔嚓,最后一颗脑袋应声而落,手持带血长刀的杜巡检顿时脸色一变,急忙道。“糟糕,一不留神就忘记这事了!” 冬月三日,午时,大雾已散,这场由鞑子阴谋策划,仅仅持续两天的农民暴.乱,就此被彻底粉碎了,兵伤四十七人,死二十八人,民伤五百八十四人,死二百七十六人,鞑子全歼,死一百零二人。 “怎么没见你忘了在女人肚皮上使劲!”韩有才脸色阴沉道。 陆逸骑着马跑了过来,在杜巡检面前勒住,跳了下来。 “你故意的!”他满脸愤怒,举起火枪就对准了杜巡检。 杜巡检一下子慌了,面前这位可是靠着这把火枪,一手击碎鞑子的阴谋,说不定真的把自己给嘣嘎了,流着冷汗道。“陆逸,不要仗着破敌有功,就可以胡作非为么, “不就是死了个鞑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毛大海走了过来,有些帮腔的意思。 “这个鞑子一死,可能会丧失很重有用的消息。譬如这些刀剑甲胄从何而来,假扮汉人造反的居心何在,是否清楚我大青县的兵力,有无后援等等,你都知道么,草包!”陆逸斜斜的瞥了毛大海一眼,目光锋锐如刀。 “你,你,你!”毛大海气的手指颤抖,这几天来,作为本县县令,他可受够气了! 柳崇武对陆逸的改观已经完全变了,他是将门出身,自然明白这个少年完全是可塑之才。 “按照规矩,将他押起来,查清有无投敌叛国的嫌疑再说!”陆逸冷笑道,这一战歼敌百人,缴纳兵器甲胄两千多件,如此巨大的功劳,他可不想分润给这些草包。 一声令下,便有几个官兵将杜巡检给扣押起来,这一战成就了陆逸的威信,呼声也是很高的。 毛大海似乎准备挺人到底,怒气冲冲的走了上来。“住手,我才是这里最高的官员,现在战火方熄,如何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对有功将领下手?” 韩有才和陆逸一样的意见,挥挥手道。“避嫌也好,带下去!” 于是,杜巡检一边挣扎怒骂,被带进城里看守了。 陆逸骑着马走到那群手上刀兵尚在,却是一脸惶恐的难民跟前,笑着道。“鞑子祸乱,非你等过错,大家不要担心,若是有人来追究责任,我陆逸拼了这条命,也要讨回公道!” 一连串的举动,让陆逸得到了民心,几千难民可谓是牢牢握在了手中,只是战力实在太弱了,如果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草莽粗汉,可能还真会造反!但陆逸没这么傻,这几千人,一支五百人的精锐就足矣直接吃掉了。 “大家放下武器,回城治伤吧!” 既然他话说了,众人自然疑虑尽消,在李雨春的带头下,将兵刃甲胄都放下来了。有几个顽固不化,率先投靠鞑子的走狗,也在李雨春的指点之下被带了出来,直接挥刀斩了! 这番恩威并施,也没人敢再反抗了。 “将武器都放下之后,大家就按照一个村一个村的分开,清查面孔陌生之人!不要想耍花样,我会派人一个个去询问的,要是谁有不同的回答,那全村连坐!” 这一招让不少的人大叫好计策,完全能够避免有鞑子混进来。如今的战场,差不多都听陆逸的指挥和号令,韩有才只能苦笑着搓手,蹲在一旁。 官兵们之前完全不敢靠近,生怕引起误会再打起来!此时就放松了很多,大摇大摆的招呼人打扫战场,一个受伤的难民动作稍微慢了点,就是一脚踢了过去,还拔出刀来吓唬,弄得难民哀嚎不止。 这一幕正好落入了陆逸的眼里,只见他脸色阴沉,大步走了过去,夺过这刀,一脚将其踹翻了,拿刀指着官兵的鼻子道。 “我尽心尽力安定下来的局势,就是让你继续作威作福的么?怂包一个,兵器上一丝血都没有,刚才杀鞑子怎么没冲在前头,是不是光会欺负难民,丢脸,知道么,丢你祖宗的脸!” 陆逸狠狠踹了官兵几脚,这家伙是个老兵油子,平日里喝酒赌钱逛下等窑子,也是吃软怕硬习惯了,被打也不敢反抗。 “敢情你们都没杀敌啊!乡亲们,告诉陆某,你们有没有出手?” “有!”难民心里憋着怒火,顿时一齐吼道。 陆逸当然知道有,躺着一地的难民尸体就是最好的佐证。“很好,要是让我再看到官兵欺负平民或者听到类似之事,见一次打一次!韩把总,你说可好?” “这是当然!”韩有才豪爽的笑了笑,忽然又搓手道。“对了,陆公子,你这两个仆从,能不能……” “不能!”陆逸断然拒绝道,也没留半分情面,见李雨春焦急之色不改,便朝周围道。“我昨晚知道难民中混进了鞑子,便派了一个黑面少年来送信,谁看到了!四下传问!” 不一会儿,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都说没看到。 陆逸担忧道。“该到哪去了?” “陆公子!” “嗯?”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马脸官兵怯懦的站了出来,欲言又止的模样。陆逸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淡定的出声道。“说罢!” 马脸壮了壮胆道。“是这样的,昨晚是我奉命值守,一更天的时候看到一个黑面少年跑到城下……” 李雨春迫不及待的打断道。“对,那少年在哪里?你快说啊……” “少年……说有机密信件,杜巡检让大家放绳子把这少年吊上来,可是吊到城墙上的时候,杜巡检忽然出手将那少年砍的摔了下去,说是敌人来袭……” “狗儿啊,我去杀了这畜生!”李雨春如丧考妣,额头青筋直爆,双目简直要喷出血来,抱着头撕心裂肺的吼了几声,便拔了把刀冲进了城去。 陆逸也大感无奈,吩咐道。“大板栗,快去把他打晕,千万不要闹出事来,对了,将那个杜巡检也带来!”凭心而论,他自然想将这个杀了狗儿又斩了最后一个活口的蠢货杜巡检,不过凡事留心眼的习惯,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是内奸!”陆逸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旋即摇了摇头,正好看见一脸愤怒的李雨春和小板栗空手跑了回来,冷喝道。“怎么回事!” “这个畜生跑了!” 这个果敢狠辣的家伙果然是奸细! 陆逸将刀砸在地上,对着韩有才就劈头骂了过去。“韩有才,你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押捕一个人都能跑掉!” “废物,还不快点派人去追啊!”韩有才也听到跑过来的小校禀告,火气就腾起来了,一巴掌将那小校掀翻之后。觉得有些失颜面,面对陆逸的质问也只是讪讪地没有吭声。 毛大海不失时机的讽刺道。 “气的杜巡检都不知所踪了,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么?”话音未落,只见陆逸将一把弓箭拉成了满月,用冷森森的箭头对着他,顿时慌了神,连忙道。 “哎哎哎,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无礼!” 陆逸冷笑着,手中的箭矢似乎下一刻就要射出去,骇得韩有才等人也不敢阻拦了。 “我可不是说着玩的,若再不闭嘴,后果自负!” 毛大海这个进士出身的知县大人果然很听话的闭了嘴!纵然很憋屈很丢脸,结果让他很难堪,他也照做了。 ------------ 第五十五章 可怜风雪城下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更新时间:2011-11-14 【第一更,一点多码出来的,干脆放到早上吧!】 “逸儿,不可胡闹!”齐芸秀娇^喘吁吁,一脸愠怒的跑了过来阻止道,就算毛大海再怎么不堪,陆逸也没有结束他生命的权力。 “姨母放心,我懂分寸!”陆逸慢慢缓和下来,将弓箭丢开。 “毛知县,我不怕你,更不怕你来对付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青县的百姓,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朝廷,杜巡检他是奸细,这个我是有证据的,你若再敢阻扰办事,我虽是一介书生,也要亲自教训教训你!” 毛大海双手抱着胸冷笑道。“污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陆逸冷笑着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在场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大部分人也相信了,这一两千套兵器甲胄十分沉重又价值不菲,绝对不是百名鞑子能够从外境运进来的,所以说,大青县有个内奸,而且地位还不轻,以便于各种行事。 榆儿跟了上来,皱起眉头的朝毛大海道。 “少爷说过,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就算你不信,你最终也会相信,所以你信与不信,结果都在那里,如果你不信,时间足以可以证明一切!” 陆逸眼神古怪,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天,这句流行语是和榆儿开玩笑的时候说的,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蹦出来,感觉还真些老土,只是榆儿小脸稚嫩,声音清脆,没有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怪叔叔那种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表情,煞有介事,就像是先生教学子的一样的严肃,逗的陆逸苦笑着摇头。 小丫头你是作死啊,掉身价的人伤不起! “一派胡言,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怎能确定它是事实?不过是杀了一个试图偷袭的难民罢了,不知者无罪,就算上奏庙堂,也不会拿这件小事来作文章!” 毛大海神情愤恨道,当然,他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相反倒是被说的目瞪口呆,连一个地位卑贱的丫鬟都敢来骂他了,这个县官的脸面啊,算是彻底丢光了。 眼见李雨春逐渐变得杀气腾腾,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将他剁成肉泥,毛大海也有些胆寒,下意识的退了两三步,站在韩有才身后去了。 韩有才几个心中生起鄙夷的意思,却也不好躲开,面对陆逸很尴尬,感觉那是非常不自在! 毛大海的酸腐书生性格被激发出来了,咆哮道。 “贱民就是贱民,造反之人一个也跑不掉,统统都要斩!” “除非我死了,否则这些大青县百姓,一个都不会被斩杀!”陆逸勃然大怒,他可不想因为毛大海这几句话,乱了民心。 “给老子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打战的时候,别人舍生忘死在暗地传送情报,你个一县之长狗屁本事没有却被一箭吓得尿了裤子,说是一条好孬种冤枉你了?没半点功劳不说,还陷害有功之士!你的命值钱别人的命就是狗屎么,如此维护莫非你们是同党?混账东西!” 陆逸这几句话说的尖酸刻薄,半分情面不留,心道毛大海这人不仅庸碌无能,而且看人做事的眼力劲也极差! 周围的难民们都感动得红了眼眶,虽然被说服放下了武器,但造反这个辱没祖宗的罪名却如同大山般一直压在心头,陆逸这番话,他们瞬间有了保家卫国的荣耀感,变成了与鞑子战斗的铁血汉子! 如此一来,也就忍住了怒火,没有和毛大海一般计较!平时怕的很,现在不一样,身后还有几千兄弟并肩战斗呢,你不就是一个县令么,杀了你继续叛乱,这事情刚刚还做过! 柳崇武一直都在冷眼旁观,此刻不由心里赞叹:此人居然懂得治军之术,果然非同小可! “秀才爷就使劲污蔑吧,本官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毛大海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任你舌灿莲花,他也仍旧是那一副固执的神情,一边低声嘲讽。“一群阴险狡诈的小人,别以为本官不知道,都想夺权,哼……” 这些大小官员,都不敢帮腔做声,似乎没看到两人的争吵一样。见自己失去了人心,毛大海心情很是黯淡,他也不是傻子,心想撑过了几天,就往上面告状,当下打定主意不再管事,索性背着手朝城里走去,也不搭理众人。 陆逸见他没丝毫的觉悟,也很无奈,只吩咐人把他看紧点,其实,毛大海家世清白,也是寒窗苦读出来的两榜进士,身为鞑子同党的可能性很小! 他将昨日守城的那个马脸官兵叫了过来。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高鹏,字明忠!”马脸官兵连忙答道。 “嗯,我叫陆逸,多谢明忠兄仗义出言,将那恶徒的罪行揭发。”陆逸说着,弯腰鞠了一躬。 高明忠头戴大明官用红地漆金勇字笠形铁盔,上面顶着红缨,很是不便,此刻也连忙脱下,还礼道。“使不得,使不得,秀才爷解救县城的危难于水火之中,天大的恩情,小的只是个小兵,哪敢受秀才爷的大礼!” “当得!昨晚也有不少人在场吧,只有明忠兄敢出来揭发,这等义举,几人能有?”陆逸很是感概,忽然瞥到高明忠脖子上有抓痕,料想是家有悍妻,便微微一笑。“明忠兄受伤了?” “小伤啊!”高明忠摸了摸手臂上的刀伤,先是一愣,后来见陆逸指着他脖子,才不好意思的笑了。“婆娘凶悍,让秀才爷见笑了!” 任谁把一具尸体放在家里,夫人也不会同意啊,众人都暗道此人的确是正直之士。 “人之常情,狗儿兄弟的遗体在哪?还全么?”陆逸凝神问道。 “还全,杜巡检叫我丢乱葬岗去埋了,我看这少年可怜,就悄悄藏在了家里!只是杜巡检吩咐,将狗儿兄弟的手掌埋在雪堆里……” 李雨春噙着泪,狠狠的磕头道。“多谢兄弟了,你是条汉子,好,我李雨春要是不死,他日必定谢你!” “走!我带你去找……”高明忠爽快道。 陆逸见兵器甲胄等物资都收拾好了,扫了一眼令人作呕的残肢断臂,雪水、鲜血、黑泥混合散发出来的独特腥味,满地的狼藉,纵然一次大雪就能将其覆盖,但是亲友离去带来的悲恸,却是不好愈合的。 譬如说,李雨春一大家子,饥荒时死了老爹兄嫂,今日又死了侄子,刚刚在城下挖出狗儿的手掌,已经冻僵,四指微微弯曲,还是攀墙时的那个形状!铁打的汉子不顾寒冷,揭开了衣襟将手掌贴在胸膛之上焐着。 “哥啊,春子对不起你咧!狗儿,叔不能让你这么走了,焐热了先!”感受到胸膛那股钻心的冰冷,李雨春哭了,就像娘们一样哭的无比伤心。 不过没人笑话他,许多人同样在嚎丧!近百个拖儿带女的老人或者妇女,在这城墙之外,哭的伤心欲绝。 战祸,永远都不是平民的罪过! 韩有才是带兵将领,对陆逸不声不响干掉鞑子头领的能力很是佩服。自然不敢在他面前摆官架子,只是一脸阴沉的描述着死伤情况。 望着一具具被草席裹起,准备运送到乱葬岗的尸体,陆逸心里不免有些惨然,他前世无非就是脑子好使一点的宅男,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足足几百人的死去,让他开始责怪自己了。 此刻陆逸不禁想着,若是不做出那些决定,也许会少死人,但他很快又否决了! 若是没爆发战事,那些人是不会捐一粒粮食的,就会那样冷血的看着两万难民饿死冻死。 哪怕是他不派人参与造反,铁扎照样可以聚集到一票人马,配上武器,更加顺利的攻破这座城池!而李雨春等人的潜伏,更为他搅乱民心出了关键的作用。 纵然他没有早点出手打死铁扎,也是有理由的,至少,不想被围攻至死,他还没做到那种舍弃自己,救助别人的境界,只有在特定的场合下出手,才能收到效果,才能彻底挽救这种糟糕的局势。 忽然,陆逸感觉耳际有劲风袭来,瞬间侧了一下脑袋,睁眼看着一枚拳头大的石头砸进了雪堆之中,扭头一瞧,只见一名女人死死抱住了孩子,女人约莫二十来岁,穿着虽然破烂,却有几分成熟少妇的身姿,那孩子六七岁光景,眼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阴森之意。 陆逸微微愣神,也没说什么,福管家眼睛却是猛然一瞪,呵斥道。“小兔崽子,一边玩去!” “还我父亲!”那孩子被福管家吓退了两步,憋了好久,才冒出这么一句。但是那少妇一把就捂住了孩子的嘴,扬起手狠狠抽打他的屁股,孩子顿时就哇哇哭了起来。 陆逸心情沉重,估摸这孩子的父亲已经丧生了,这时候李雨春的一个同村人悄悄凑了上来,用手指做枪状,比划道。“这孩子是余村的,他爹就是被恩人‘啪’打死的那一位!” “父亲做鞑子走狗,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小就如此狠毒,居然拿那么大的石头砸人!长大之后,肯定也是条有奶便是娘的走狗!”韩有才呸了一口道。 陆逸眼神有些闪烁,摸出了火枪,轻轻的擦拭着。 “对对对,就是这个!”那同村人眼里满是羡慕的目光。 陆逸擦干净火枪之后又收了起来,朝那女人走去。 女人极为惶恐,立马拉着小孩就跪在雪地里了,使劲磕头道。“他还小,不懂什么事……秀才爷慈悲,饶命啊!”那孩子也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冻还是怕。 “别跪,我又不是县官,你起来吧!”陆逸微微一笑,顺便抬头望了一眼远方,若有所思的轻吟了一句。 “誓扫鞑虏不顾身,五千貂锦丧红尘。可怜风雪城下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陆逸转身离去的时候,北风咻咻的卷了起来,又是漫天的飘雪! 少妇望着他的背影,似乎被雪花淹没,隐隐间还有一句话飘了过来。“这孩子戾气重,好好养着。” ------------ 第五十六章 危机未曾消除! 更新时间:2011-11-14 【不管你还有没有在看这本书,我都留一句,五十七章还在你的电脑上,看到就发我邮箱吧,几百个读者等着更新!】 毫无疑问,陆逸拍马进城,就感到到了有史以来,最为热烈的欢迎之声,如潮涌海啸一般,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受到如此多人的崇拜和尊敬。 大青县城的面积本来就不是很大,一下子新增了近两万人口,自然十分紧张。 全城的人,加上难民,差不多也有两三万人,无论是做什么的,都涌了出来,站在街道旁边,无数双眼睛盯着陆逸,嘴边都喊着“谢谢陆公子”、“秀才爷英明”、“救苦救难活菩萨”、“再生父母”、“陆少爷勇不可挡”之类的崇拜口号,声响震动天地。 闹的陆逸脑子都乱了,不清楚这是不是真的,但他看到了徐闻达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笑喊着“陆秀才金枪不倒”,差点把陆逸给吓得掉下马。 不久之前,他们还在忍受着即将家破人亡的煎熬,全部依赖着眼前这个少年,才得以保全大青县的安危。不像后世,你救了人,可能一句谢谢都得不到,在大楚朝,这就是再生之恩,是欠一条命! 本县的巨富乡绅虎口脱险,也云集到了一起,齐齐朝陆逸拱手致谢! “今日之事,真的谢过陆公子了,除了之前答应的过冬粮食,老朽还愿意捐赠两千条棉被和五千套棉衣,助大青县的受灾同胞渡过寒冬!”那个伍老头也很真诚的率先表态。 “伍翁仗义相助,小子感……”陆逸大喜,五千套棉衣不足矣让所有人都不挨冻,可聊甚于无,老头的举动,算是雪中送炭了,但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道。 “伍老头倒是积极,那王某也不能落后了,王某有一家医馆,就负责为大家治伤吧!”那个率先捐出粮食的王老爷也附和道。 “你们两个手脚够快的啊!那我和其余的老友们,就负责修盖一些简单屋舍,权当挡风之所罢了!”另一人也笑嘻嘻道,身后那些乡绅巨富,似乎都没意见。 虽说只是治伤,但汤药诊金是肯定不要出的了,这个大青乡绅还不至于做出如此没有品味的事情,乖乖,几千套棉衣被褥、七百多人的医药、甚至是能容纳两万人的简易屋舍,这些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家伙怎么如此好心? 陆逸迟疑起来,这群一毛不拔的家伙,无缘无故怎么肯割肉了?朝齐芸秀看去,见其只是微微一笑,他不禁有些好奇了,打了个哈哈道。“诸位都是我的长辈,今天的事,小子有些看不懂啊!” “哎,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咱们这些人,身为大青县的名流,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受苦受难,大家听好了,在咱们大青县,今年的冬天不会冷,也不会饿了!” 榆儿抿着红艳艳的小嘴,凑在陆逸耳际,轻轻说了几句,陆逸这才醒悟过来,暗道果然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见到有利可图,这才玩些锦上添花的勾当。 看这群乡绅的表情一点也不勉强,陆逸就断定,他们不仅仅只知道蔬菜大棚,估计之前和秀姨所说的各种奇妙构思,他们都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如此慷慨。 想到这里,陆逸不由微微一笑,不就是后世农业课上的一些基本知识么,比如说嫁接,移植等等,再高深一点的就是花卉、水果杂.交。他也清楚,落在这个朝代,可就是了不起的,是传男不传女的那种绝密手艺。 “真的?”周围的难民纷纷露出欢喜之色,仔细的与身旁的同伴说了几句,顿时都感激得拜倒在地,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稍微富裕一些的县城民众也搓了搓手,下定决心道。 “秀才爷,我们也要出钱!”此言一出,也引来不少附和之声。 陆逸愣了愣神,镇定的摇头道。“这……小子也清楚,各位乡亲手头也不宽裕,很多人都只管自己一家吃饱罢了,怎好破费?” “不行不行,我们要出!” 下面有十来个人不乐意了,高声叫嚷起来,这么起哄,附合者也有不少。 那日在万客来酒楼的虬须屠夫把身子一横,粗声粗气道。“哪能这样啊,!俺平日里操刀卖肉,薄有积蓄,不拿出来救人,心里头真他娘的不安!” 柳崇武笑道。“想不到兄弟还是个仗义之士!” “老爷,俺昨日有得罪,过意不去啦!”虬须屠夫讪讪道。 一位身穿华服的瘦高个不乐意了,将手中的长烟斗一收,嘲讽道。 “你个卖猪肉的都捐钱,我也要捐……”说到此处,忽然又泄气了,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道。“还是捐薄棺材吧,这么多人,总要东西埋了!”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将心头的不快暂时忘却。 “大家能出多少就出多少,量力而为!”看到这些人的表情中带着欣喜与劫后余生之后的庆幸,陆逸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拱了拱手,先行退去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在大青县积蓄自己的声望,成为百姓心中的恩人。有些偏远地方就是这样,县官的职权完全被架空,被乡绅巨富所代替。 所以,对于陆逸这番举动,许多人表示不理解。 但是陆逸没有管这些,在他的授意之下,胡定璋很快就将这些官员召集到一起,开始了密谈。 县学教谕黄山石是今日早晨匆匆赶来的,也见到之前在城外发生的那些事情,想起之前对陆逸的刁难,也有些脸红。“陆公子年纪轻轻,不居功自傲,实在难得,唉,那日之事,老朽惭愧!” “黄大人和陆公子有过节?”韩有才冷笑道,今日之事,让他对这帮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失望透顶。 黄山石眼皮一跳,不自觉的笑道。“呵呵,是有些误会!” 陆逸微微一笑道。“黄大人,这些小子早就忘记了!咱们谈谈今日的关键!” “好,好!”黄山石老脸恢复了正常,对于陆逸的解围很是感激。 “韩大人,你有没有派人去宁安府求援?”陆逸一开口就点出了关键。 韩有才点头道。“这是肯定,我今日就让杜巡检……啊,糟糕,我居然让他派的人,这下糟了!” 陆逸以为这点小事不会出差错,本来没在意,此刻确实脸色大变,他昨晚就派狗儿来送信了,就是想抢占先机,希望府衙来阻止这个阴谋,结果狗儿死了!好在齐力保住了大青县,但无论如何,今日早晨这消息都会送出去宁安的,不料又出意外了! “不好,这个姓杜的畜生,别让我看到他,快点派人去宁安,晚了就来不及了!我估计,鞑子肯定还有预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陆逸狠狠拍桌子,心急如焚! “快,快来人!”韩有才扯开嗓子喊道。 在陆逸看来,这次的难民造反绝非偶然,每套铠甲兵器至少花费几十两银,两千多套铠甲就是一笔巨大无匹的资源,那个鞑子密探铁扎那么精明能干,若是他没有绝对的把握攻下大青县城,绝对不会鲁莽出手的。 丢失这么多兵器甲胄、良弓箭矢,对鞑子来说,算个不小的打击了!毕竟他们缺少生铁熟铁等资源,这些东西肯定也是得来不易,失去了这些东西,就算铁扎逃了,估计也难逃一死! 陆逸大胆猜测,这些是有预谋的,只期待这群难民作为一群不要钱的敢死队,打开一条血路,真正的鞑子精锐趁机攻杀进来,烧杀抢掠甚至攻占宁安府各个县城! 如今这群难民出了意外,丢了铠甲兵器,只要被那些鞑子知道,肯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将这些东西夺回的。 大青县的危机,随时有可能真正的爆发,鞑子精锐比这些难民军强大十倍甚至数十倍,大青县这道孱弱的城门,在全力冲锋之下,估计撑不过小半个时辰。 柳崇武对陆逸评价越发的高了,他淡定的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柳某已经将这消息送出去了,现在,估计援兵已经在路上了!” 陆逸沉声道。“但你们忘记了,还有个漏网之鱼杜巡检!” “对啊!”韩有才猛然一拍额头,留下了几个鲜红的指头印,推开椅子,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我赶快去部署!” 哒哒哒,外面的街道处传来马蹄声,紧接着是一声嘶鸣!陆逸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只见瞬息间,一个浑身是血的驿卒跑了进来,见人就摔倒了,一干人等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询问道。 “怎么回事?” 驿卒有气无力,咬着青色的嘴唇道。“鞑……鞑子攻破青门驿,正驱兵往这赶,大家快快防守!” 陆逸拔腿冲了出去,大声道。“战事未平,情况危急,勇士们随我来!” 没花多少时间,这些难民再次穿上了盔甲,手持弓箭,矗立在城门之上。在陆逸的命令之下,这一切都很顺利,甚至,难民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在没交战之前,还真像训练有素的精兵。 哒哒哒…… 大地开始颤抖,陆逸举目一望,远方来了一片黑压压的骑兵,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赶来,他瞳孔一缩,心道这下凶多吉少! ------------ 第五十七章 榆儿说:无胆匪类! 更新时间:2011-11-15 毛大海心中这个急啊,杜巡检那个畜生,还真是内奸,如此一来,之前的一番辩白,足以让他送掉这颗只有三十多年的脑袋。晦气,真是晦气,他还不想死啊!只盼望着能解释清楚,免掉这责罚! “哎呀,陆公子,毛某……”攀上城墙之后,毛大海笑呵呵的朝陆逸拱手道。 陆逸嘴角一撇,讥讽道。“你想说你不是那姓杜的同党吧!” “对对对,陆公子果然是大青县第一才子,寥寥一言,便猜出了毛某心中所想!”毛大海讪笑道,那姿态,落后陆逸半步,站在侧边,看起来竟然有些卑躬屈膝。这番举动,自然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有些不知廉耻,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陆逸心里摇头,反正官职肯定保不住的,他也不想暗害这个草包知县。“我会实话实说的,绝对不会有任何添加和诬赖,毛大人不用担心。” 毛大海叹了口气,这个答案不好不坏,也算对得起他的所作所为了,于是再次拱手道。“多谢陆公子了!” “陆公子,你说这下可如何是好,难道真将平民们拉上去?”韩有才跺了跺脚,低声朝陆逸说道,鞑子的骑兵速度极快,距离城下也最多半炷香的时间。 柳崇武凝神叹息道。“不然能如何,拼死一战的话,还有胜算!”叔父柳知府是军伍出身,可他却不是,只是精通武艺,比如韩有才,就近不了他的身。 雪花漫天飘舞,陆逸脑袋上已经是雪白的一层了,他没有说话,如果真的打起来,胜算有多大,这些没经过训练的难民会死伤多少,这些他都清楚,不过任由鞑子攻入大青县,让更多人受难,是绝对不能的。 天气越来越寒冷,这些难民的缺点也暴露出来了,他们开始颤抖,甚至连刀兵都拿不稳了! “诸位听好了,不管对方如何强大,你们都不能退缩!亲人同胞就在身后,这是我们守护下去的动力!”陆逸说道最后一句话之时,憋在丹田之中的一口气冲了出来,猛然吼道。 “” 黄山石老泪纵横,狠狠的拍了拍手掌道。“说的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家一起喊!”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所有人跟着吼道! 鞑子的人马越来越近,韩有才正准备挥手叫人攻击之时,忽然对方停住了! “怎么回事,鞑子骑兵突然停住了?”有人就问了 韩有才挥手道。“肯定是准备玩什么花样,大家注意防守!” 两国的人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鞑子首领是个中年将军,刀削斧凿一般的面孔,神色非常刚毅,他望着不远处的城楼,按了按身下的骏马。“杜大人,你嘴中所说之人,可就是站在城墙之上的少年?” 另一匹马上滚下来一个人,迅速拜倒在地道。“不错,哈克将军,若不是小的机灵,早就被他们斩了!”说完,他才慢慢抬起了头,正是那个已经叛逃了的杜巡检。 “哦?他们为什么不斩你?”哈克忽然问道。 “小的是有功官员,他们没确定罪名,一日不上报府衙,一日便不敢动手。”杜巡检嘿嘿笑道。 “有功之士,好,好啊!起来吧……”哈克微微一笑,拍马饶着杜巡检转了一圈,忽然怀中的银色腰刀猛然抽出,噗哧一声,猛然从杜巡检的后胸插了进去,再迅速一抽,杜巡检便面朝雪地,重重的扑倒下去,鲜血也随即汩汩涌了出来。 杜巡检费力的回过头来。“啊……小的……对将军可是……忠心耿耿……” “你对大楚朝有功,可是于我蒙古国无利!走……”哈克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朝原路返回。 “将军,城池就在眼前了,为什么不冲进去!”一名身穿锁子甲,扎着鞭子大汉大声道。 哈克快速挥打着马鞭,一边回头道。“你们若是不信的话,我们再跑出几里路,宁安府的援兵就来了,那群硬骨头,可不好啃!这次丢失了如此多的武器甲胄,兄弟们随我回去领罚吧!哈哈……” 城墙之上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一队几百人的骑兵居然走的干干净净,而且速度似乎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他娘的,还真走了!陆公子,你那句话还真有用,直接把鞑子给吓跑了!”韩有才大喜道。 陆逸有些尴尬道。“非陆逸之功劳,而援军要来了!” 果然,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约有一千余穿着官兵朝从南城方向绕过来了,见城下空无一人,官兵们都露出吃惊之色。 一个小兵望着城墙上装备齐全的“军士”,有些拿捏不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道。“宁安府包参将来援,守城军士速开城门!” “是宁安的将军!”柳崇武道。 望着这一群战力不强的官兵,陆逸暗暗一笑,应该是只接到难民造反的消息,这才只派出千余人吧!好在鞑子不清楚情况,仓促退兵,否则的话,这一千人也挡不住啊。 “来了来了!”毛大海理了理官帽,命人打开城门冲了出去。“下官大青知县毛大海,携本县在职官员,拜见包将军!” 虽说文官地位高,但人家参将是三品官,整整高出了一大截,怎能不拜! 那包参将鼻子望着天,根本没正眼瞧他,哼了哼道。“造反的难民哪去了?” 跟随在后面的陆逸心神一紧,暗道这家伙千万别乱说话。“嗯,这……这个,难民叛乱,其实是被鞑子胁迫了,是他们的阴谋诡计!这事说来话长,包将军还是进城再说!” 一行人进了城,安顿了下来,听着毛大海将删节版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毛参将吓的一身冷汗,原来刚才差点撞上鞑子骑兵啊!幸好被鞑子被吓跑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要是增援大青县,还被破了城池,这责任定得由他还担当啊! 仔细的问起难民叛乱的原因,包参将不由拍桌怒喝。“你个混账东西,居然让一个奸细混到了巡检的位置,几十年都顶着个猪脑子在活么!再说了,若不是你没处理好本县的难民问题,老子想这些人也可能造反,你可真是心安理得拿着粮饷的好管呐!呸,废物……” 毛大海又愤怒又委屈,暗道:这杜巡检何时投敌,我哪能知道,人也是宁安府衙任免的,关我屁事啊!不过这些话也只能想想罢了,对于包参将的强势,他也无可奈何。 见包参将大口将茶水喝干,毛大海殷勤的提壶加水,不过壶里空了,便低声叫了一句。“小二,来续茶!” 包参将一肚子怒火。“上酒菜呐!老子赶了这么久的路,肚子早饿瘪了,一群酸腐儒生,续个屁的茶啊1” 说道这里,他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嗯,那个立了大功的陆公子呢?” 韩有才四下一看,果然没见踪影,便嚷嚷道。“对了,哎,陆公子去哪了,谁看到了?” “刚走了,说是有事!”小二提着一坛酒进来,乐呵呵道。 毛大海急忙道。“怎能让他走了,快,快点去请来!” “毛大海你到底什么眼神?陆公子有事,就别去烦了,懂么?”对于这个解决了本应该发生的灾难同时又解决他的危机的青年,包参将心中满是欢喜,叹息道。“不骄不躁,是把好材料,我一定要上表,好好的推荐一下!” 陆逸没理会这些官兵,在确定毛大海不会胡说八道之后,便带着榆儿、扶月径直回家去了! 一到家,榆儿这小姑娘就不对劲了,之前在城外强忍着,现在总算是不需要了,小巧的鼻子抽动几下,哇哇的哭了起来。 “少爷身子那么弱,那些鞑子有没有欺负你啊!打战的事,由他们那班吃粮拿饷的官兵去做就是,你是书生,去凑什么热闹?听说鞑子还吃人肉,我就知道少爷受苦了,这么冷个天,貂皮大衣都没了……”榆儿扑进陆逸的怀里,捶打撕咬起来。 陆逸连忙抓住她的受,被这番话弄的哭笑不得。“一件大衣没了而已,也不是受苦了,还有李雨春在呢,他会护着我,再说现在比以前身体要结实多了!”将榆儿头上的发丝抚平,顺手一抚后背,感觉小丫头这两天肯定瘦了不少,心头便有些隐隐作痛。 “哼!全擦你身上!”榆儿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一边往他身上蹭眼泪。 陆逸笑嘻嘻的调侃道。“完全没问题,不过,这是在难民堆里滚了两天的脏衣服,你喜欢就擦呗!” 榆儿连忙松开,轻啐了一口道。“才不要呢,脏死你!嗯,你头低一点?” “干嘛?”陆逸乖乖低头,准备说话之时,只见榆儿闭上了眼睛,踮起脚跟把小嘴凑了上来,柔滑娇嫩的丁香小舌一下子钻了进去。 陆逸一手搂着榆儿的柔若无骨的腰肢,另一只手悄悄的解开了榆儿的上衣,摸索了一番便伸了进去,准确的抓住了那两团规模其实不小的软.肉,揉捏了几下。 榆儿睫毛轻轻一颤,光滑无暇的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潮红之色,悄悄带动着陆逸朝床边走去。 正在此刻,扶月低头推开了门,见到这一幕,顿时脸色大红,轻轻的将门掩实,跑开了。 两人却浑然未觉,陆逸自然不会知道,榆儿嘴角却露出了笑意,似乎某个计划已经得逞了一般。怎么描叙呢,现在是天雷勾动地火,干柴遇到烈火,再说一句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啊,不行!”陆逸连忙松开双手,深吸了几口大气。 榆儿脸色羞红,低声哼哼了一句。“无胆匪类!” “你说什么?看来本少爷得教训一下,让你三天起不了床!”陆逸一愣,瞬间作勃然大怒状! “我说你陆大才子是无胆匪类!”说完连忙跑了出去,一边朝陆逸作着鬼脸,一边道。“净说些不堪入耳的话,没脸皮咯,噢啦噢啦,来追啊,嘻嘻,扶月姐姐诶,我得手啦……” 陆逸目瞪口呆,几息之后便听到两个丫头的打闹的笑声,听得他是一阵苦笑,敢情是被耍了啊!这丫头,还真是被惯坏了,有空可得好好修理一下,以振夫纲。 ------------ 第五十八章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更新时间:2011-11-15 平淡的生活,就这样过着,眨眼间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大青县基本上恢复了往日的和平,大批的物资捐献出来,抚恤治疗基本到位,难民也被安顿完毕,能管饱不冻就够了。 战功已经写成信件递上去了,经过宁安府,再到京城走上一遭,才会确定是奖是罚!毕竟难民造反,是过,抵抗鞑子,才是功! 不过,陆逸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毕竟人心不稳,大肆处罚也会遭到反弹的。 陆逸完全卸下了担子,大青县的乡绅说做就做,顺便叫上那些闲散的难民,把许多田地都翻整一下,按照陆逸的方法搞起了蔬菜大棚,定时浇水、透气、施肥,见自己种下的蔬菜长势喜人,过不久就可以尝到第一批,乡绅富商们也彻底安心下来,此时正值冬天,这些蔬菜肯定是高价,虽然暂时捞不回成本,但再弄上两三年,也差不多了。 与陆逸素未谋面的巨富沈百万都插一手的大棚蔬菜,那肯定是能赚钱的!所以,他们开始频繁邀请陆逸赴宴,旁敲侧击,想弄出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陆逸手中的火枪!这是能发大财的东西啊!不过被陆逸一口回绝了,这些人也有些失望!陆逸当然不会答应的,如今局势动荡,这种杀人利器,传开之后,后果无法控制。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陆逸在大青县的风头一时无二,无数的百姓颂德歌功,大肆宣扬,之前对他表示不屑的胡氏族人,态度也改了很多。这期间,罗虎夫妇也闻讯来过一趟,那黑牡丹周氏见这满地都是的蔬菜大棚,也吃了一惊,物以稀为贵,这人一多,价格不就贱了么? 暖洞里种出的小王瓜,也就是黄瓜,种子是外国流入的,如今这个季节,一条就是一两银子!价格高吧?可那是产量少,现在这大片大片的蔬菜棚子,小王瓜能卖一两?做梦去吧! 面对一脸怒意的周氏,陆逸不慌不忙,翘起二郎腿泡了一壶热茶之后才悠悠道无所谓啊,既然这样,那就不合作了咯。周氏哈哈一笑道,那好啊,反正合约上说好的,谁先违背规定就失去自己投入的那一部分。可陆逸笑道我违背了吗?好像没有吧我只说两方共同经营没说不再转售给别人啊你要是反悔就别要银子呗。 周氏气的浑身直哆嗦,她哪敢反悔啊!陆逸肯定不在乎他投的是廉价无比,后世到处都有的技术!但是周氏不同了,她投入的是足足三千两白银呐! 不过周氏的强势是出名的,她自然不是吃素的,当即就叫两个大小板栗二人扣住陆逸,准备逼其交出银两,谁料两兄弟挠了挠头,都不动弹,周氏的肺都要气炸了,真不知道被这狡猾的家伙下了什么迷魂药! 这样一来,周氏的怒气就消了一大截,陆逸才解释道他与本地乡绅已经约定好了,大青县的新鲜蔬菜会发往宁安府各地,都是限量供应,比方说几天一批的样子,绝对不会产生滞销的情况,他还极为光棍的说,我又开辟了不少的地,都种上了,只要严格按照供应数量来卖,成本是肯定捞得回的! 周氏这才转怒为喜,谈了一下她的想法,陆逸也是佩服不已,心道有这女的在,自己恐怕可以做个甩手掌柜,等着收钱就行了!周氏正打算回去之时,陆逸叫住了她,厚着脸皮问了几个难言之隐的问题,吓的周氏又要发怒!不过陆逸一句话就把她堵回去了,嗯,要是你还想生孩子,就得老实回答!周氏大惊,面前这狡猾少年还懂的医术,并且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病情。紧接着她就知道此言不假,陆逸取出纸笔,唰唰唰的写了一个房子道,偶遇仙长赐下良方专治不孕。也不知道周氏怎么就信了,居然欢天喜地带着正对着陆逸点头哈腰的罗虎,急忙抓药去了。 可想而知,嫁入罗家七八年了,求子不得该是何等悲愤的心情。不过陆逸写药方的时候,却引来榆儿颇有怀疑的眼神,这些他也不理会。 这些事情都是小插曲罢了,根本不会影响到日常的生活。 不过,陆逸这几日过的实在痛苦,每天勤读八股范文,晦涩拗口,十分难懂,却要被逼着咿咿呀呀的念上老半天。当然,同行者还有陈有昌和徐大喇叭。 冬月二十,这一天,徐、陈二人大清早就跑了过来,将睡眼惺忪的陆逸拉了起来,说是有重要事情,他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娶那个桃花姑娘为妾的时候到了!他不想起床也不想看到那个颇为淫.荡的桃花,只是朋友之情不能不顾啊,唯有无奈起床,用自制的牙膏牙粉慢吞吞的清洁完毕之后,便准备带榆儿一起出去,后者是吃早餐买菜加逛街。 不过,他今天鬼使神差的多叫了一声扶月一起去,结果这妮子果真打扮了一下,羞羞答答的出来了,平时叫她一起出去玩,她可是不答应的。陆逸倒也理解,正经女子少有人抛头露面,曾经在青楼卖唱的经历令扶月非常苦恼,自然不肯在违背妇德。 陆逸强迫的话,她还是会听话的,毕竟她的卖身契在陆逸哪里,就是属于陆逸的人。当然,心中不愿意总是有的。 可今日个怎么转了性子?陆逸自然不知道扶月这些日子待在家里都快闷坏了,心中也很羡慕他每天和榆儿“卿卿我我”的生活。 陆逸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榆儿微微撅起的小嘴巴,他有些蛋疼了,自己干嘛多这个嘴! 果然,小姑娘走了好久,还是闷闷不了的。虽然和陆逸亲密无间,其实小姑娘内心还是很忐忑的,她也不是吃醋,还是那个原因――突然要把自己的少爷分一半给别人,而且还是一个胸比她挺,脸蛋比她好看,人比她苗条,屁股都似乎比她大的女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和危机感罢了,这还没过门呢,她可不敢妒忌! 妇人七去: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 榆儿想,到时候少爷不要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念及至此,她才高兴起来,当然,她不会想到陆逸自己就是不遵礼法之人,又怎会要求她来遵守这个狗屁七出之条。 左边是徐、陈二人,陆逸走在五人的中间,右边则是榆儿、扶月,最后面跟着板栗兄弟两个大块头。一出巷子口,便有不少的目光投了过来,无论这些人再忙,都会停下,朝陆逸投去灿烂的笑容,陆逸自然逐一还个微笑,没多久,笑容就僵硬了。 几条大街都是热热闹闹的,陆逸带着榆儿、扶月出来吃东西,瞬间就被几个人围堵了! “哎,陆公子,快来这坐!” 三四个小贩将陆逸按到长条凳子上坐下,唰唰唰的端上了几个碟碗,陆逸见怪不怪,招呼着榆儿和扶月过来坐下,一脸无语的陈、徐二人都是满脸的感慨。 陆逸对两人的主意极为鄙视。“你们两可真无聊,明知道我现在关注率高!” “你还叫屈呢,好歹我们也是有名的才子,以前走到哪里不有人盯着看,现在可好,风头全被你抢了啊!”徐大喇叭愤愤道。 “陆公子,来尝尝这个!刚下好的馄饨!” “试下俺这煎饼!” “……” 小贩送的东西很多,但不用担心吃不吃得完,有板栗兄弟在,再多也能解决掉吧。 紫菜蛋花麻油汤里卧着几个又大又白的馄饨,一点陈醋倒进去,香气扑鼻而来,陆逸食指大动,抽出筷子大吃起来。 榆儿和扶月就比较小心了,两人是提篮子出来买菜的,知道陆逸喜欢在外面吃,都自带了筷子,女孩子吃东西都是比较慢的,等得陆逸都不耐烦了,两人才施施然的起身,用丝巾擦嘴。 陆逸随意在一家金器店铺选了几件东西,一些是送给扶月和榆儿的,两人自然满心欢喜,看着陆逸的眼神满是甜蜜,陆逸暗道果然是女人天性啊! 其余一些当做送给新嫂子的礼品,陈有昌也忍痛出手选了一些,几人再陪徐闻达选了不少的必须之物,一群人就此分散,陆逸三人依旧回家! 一进家门,和善的冯妈便过来道。“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柳公子正在等着呢!” 柳崇武是带着“任务”来的,便没有离开,留在了大青县,时不时会去陆逸那间小院,喝上几杯小酒,讨论下诗词。 陆逸把大衣脱下挂了起来,微微笑道。“柳兄来了,今日是想和我谈什么?” “嗯!”柳崇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今日咱们不谈诗词,也不谈政事!” 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陆逸便将榆儿打发出去,依旧是笑道。 “柳兄有事不妨直说!” 柳崇武见陆逸尚未成婚,家中便有两方美妾侍婢,看上去怎么着都是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不免有些失望,定了定神道。“陆兄弟,咱们也认识有一些日子了,对兄弟的才华很是敬佩,不过交情归交情,有一件事儿要挑明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 柳崇武却沉默了,半饷之后才叹息道。“你对我妹妹究竟做了什么?她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 第五十九章 生米煮成熟饭 更新时间:2011-11-17 陆逸笑容僵在了脸上,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哑着嗓子,过了好久才幽幽的冒出一句话来。 “柳兄弟你误会了,我和柳小姐并未做过什么。只是朋友而已,她帮过我不少的忙,小弟一直没来得及表示谢意,实在惭愧,对了,她现在过的还好吗?”陆逸脸不红心不跳,口上断然否认,心下却很是黯然,那个雨中策马的柳若玉竟然已作他人妇了么?相处不久,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便滋生一丝莫名的烦躁。 柳崇武笑了笑,有些答非所问似的道。“若玉从小与他表哥,也就是安国候三世子,定下了婚约,如今她已经十六岁了,也应该成亲了!” 陆逸松了口气,皱起眉头道。“你是说她还没有成婚?” “成婚?别开玩笑了!”柳崇武叹了口气,苦着脸道。“自从大青县回来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现在都闹翻天了,反正死活都不肯嫁!我叔父估计呐,这大青县八成是有她留恋的人,可惜这男的是缩头乌龟啊!” 对方含沙射影,说的陆逸很是尴尬,其实,他和柳若玉也就见过几次,关系还不至于有这么好!况且这个朝代的观念还是比较严格的,一个女子想要悔婚,绝对不是经常放生的事情。 莫非是,柳若玉极其讨厌这个三世子?也只有这个答案才是最合理的了!至于柳若玉是否喜欢自己,陆逸自认为还没到那种人见人爱的地步。 “三世子出身侯府,想必也是年轻俊彦,若玉为何不愿意?” 陆逸试探道,作为朋友,该帮的还是要帮。只是,侯府的势力何其强大?从柳若玉拿着一块假令牌就能糊弄整个大青县的人便可窥出一二,圣眷正浓啊!仅凭陆逸的微弱能力,又怎么帮柳若玉去摆脱这番婚事? 好在他也看出一点端倪,至少,这门婚事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至少,这个柳崇武看样子就不赞成,否则也不可能和陆逸谈这些甚至可以说是败坏门风的丑事了。 “呵呵,三世子的确是年轻俊朗,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家世学识不说,至少,这相貌便不差于你,再说那种高贵气质,更是比你强了一筹啊!”柳崇武说着瞥了陆逸一眼。 陆逸也不解释,继续听着。 “我知道你的心思,实话说吧,这个三世子根本不是个东西!去年的时候,他就曾经强占过一名良家女子,此女不是路人,正是我一位至交好友的新婚妻子,当时这位好友正赶赴京城参加科考,对此事一无所知,由于进行的比较隐蔽,我也不知道!等我听到风声之后,已有三月身孕的友人之妻,不堪受辱,含冤上吊而亡,连尸体都运走了,并将罪名推到一个拍花贼的头上!我与好友四处奔走,最终还是无能为力,被他们彻底瞒天过海,逃过了惩罚!因为此事,我再也没踏入过安国候府半步,又岂能让这种人渣来祸害若玉,就算叔父不同意,至少,我会坚决反对,顶你上去的!” 柳崇武眼里闪烁着光芒,恶狠狠的道。 “嫁给这种人,岂不是羊入虎口,若玉妹子千万不能嫁啊!”陆逸义愤填膺道,他可不算正人君子,抓住机会自然要狠狠的贬低这个什么三世子。 陆逸望着柳崇武无奈的表情,暗道这三世子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目前的状况和他猜想的也八九不离十了。 安国候手眼通天,对自家孙子肯定是了若指掌一般清楚,犯下什么恶行该判什么罪,老侯爷肯定也清楚,可到底是亲生孙子,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同理可得,自然更希望由品德俱佳的外孙女来管着他,既然老侯爷赞成,哪有人敢提出退婚? 柳崇武叹息道。“愚兄也明白啊,这兔崽子根本就是图个新鲜,老一辈们争权多利,小一辈的呢,竟然以谁猎取到最好的猎物为光荣。不过,这件事情我也帮不上忙……” 瞧着陆逸一脸平静,暗骂一句小狐狸又继续道。“也别担心,只要你肯出手阻扰,事情就有三成的把握了。” 陆逸大感受伤道。“你还没说怎么做,就知道我才三成把握?还有,我听说老侯爷待若玉极好啊,不会如此紧逼不放吧!” “三成已经不少了!”柳崇武乜了陆逸一眼,说到此处,神秘兮兮的靠近道。“其实老侯爷征战沙场多年,留下诸多隐患,如今年事已高,身体不如往日,据说还常常忘记自己儿孙的姓名,再者爵位早被长子安天命继承,所以在侯府的影响力大大减弱!不过,你这次立下大功劳,朝廷不可能不赏的,东西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这名声,那就是一笔足以让大批脓包贵族羞愧的资本!以一己之力对付几千人,这种壮举,是那群喝花酒狎妓的那群软脚虾做的出的?只要你再夺一个前三甲的功名,只怕皇上都会把公主嫁给你呢!” 柳崇武的眼里满是希望之色,他说的话倒是不假,陆逸如今在大青县的声望如日中天,再加上他不俗的文采,要是肯努力上进,肯定会打出一番极大的天地。 “柳兄想叫我至少考个探花,再去提亲?”陆逸听完便垂下了头,摸起手边的八股例文,面露苦色,心道这还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啊。 “嗯,功名肯定是要有的,总之能把柳若玉和三世子的婚事给搅黄了就行,若玉能先拖一段时间!” 柳崇武暗中改口,他也很欣赏陆逸的,自忖对方是才华横溢之辈,却不该正当年少风流时,在大青县都有不少美妙少女暗自倾心,甚至连出个门也能收到不少香囊,虽然是不假辞色的婉拒了,但看那两房美妾,只怕迟早会又接受的一天啊!这还是个小地方,要是日后去了宁安府甚至京城,那还得了?嗯,做个妹夫还欠稳重! 可陆逸不是这样想的,他还以为柳崇武是担心自己不想娶柳若玉,才退求其次只要求搅黄呢!人家送妹妹表示诚意了,不答应帮忙也说不过去啊!很快又想到与柳若玉同乘一马,那浑圆而翘挺的臀.部,纤细而有力的腰肢,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撞啊撞啊,那滋味还真美妙啊…… 于是,陆公子就头脑一热,冒失的抛出了一句话。 “不如这样,干脆将生米煮成熟饭,一了百了吧!”陆公子一脸诚恳道。 ------------ 第六十章 徐闻达之死!(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1-11-19 此话一出口,陆逸差点打算去咬舌头了,只见柳崇武脸色一变,沉声道。“陆公子果然想什么说什么,还真是实诚人啊!” 陆逸便讪讪道。“小弟胡言乱语,随口说笑的,柳兄不要介意!”也不知道柳崇武会不会发火,毕竟这句话已经大大影响到女子名节问题,若是对方脾气暴躁,恐怕要抽刀拼命了! “我不介意!”柳崇武嘴角微微扬起,有些似笑非笑的样子。 陆逸心中暗自腹诽,这一副表情就和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一样,像是不介意么? 柳崇武逐字逐句道。“其实这也不是不行嘛!问题是,你得有过关的资本才行!” 赤裸裸的诱惑啊!陆逸刚要开口,不知道怎么弄得衣衫不整的陈有昌忽然跑了进来道。“陆兄,出大事了!” 见陈有昌胸前赫然一个沾满泥巴的大脚印,陆逸意识到不妙,连忙站起来道。“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闻达被人揍得吐血不止,已经昏迷过去了!” 陆逸一把将手边的茶杯砸的粉碎,暴怒道。“混蛋,谁干的!人在哪!” “现在医馆里!” 陆逸勃然大怒,手指差点戳到他额头上去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明知道他不禁打,闹起事了,你不帮忙顶着,还跑回来!要是他出什么事,咱们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陈有昌真是百口莫辨,急的脸色涨红不知所措。 “柳兄,现在有急事,咱们改日再谈,小板栗,咱们走!”陆逸没有管他,匆匆一招手就冲了出去。“榆儿,你在家好生呆着,不要乱跑!” 柳崇武跟上道。“你也忒不仗义,徐兄也是我柳崇武的朋友,怎能坐视不理!”虽然说话的语气比较轻松,但是深邃的眼神却时不时泛出阴森之意。 陈有昌一脸的焦急与愧疚,连忙追了出去,在一旁描叙情况。 “今天咱们分开之后,我和闻达采办了不少的东西,就去了那家醉春楼,准备把桃花那贱妇接回来,其实卖身契都赎回来了,只是准备将形式过一下,也算娶过门了!可当闻达推开桃花的房间一看,只见那床上有着一男一女两条白生生的肉.虫在翻来滚去,丑态毕现,那女的赫然就是桃花……” “闻达就和那男的打起来了,对方带着几个人,身手都极为不错,我见闻达被打就冲了上去要帮忙,但不是敌手,被人摁住不能动弹,说是给闻达收尸的!醉春楼的人也就光看着,根本没有报官救人,陆逸,你一定要帮闻达报仇啊!”陈有昌一脸的憋屈,眼眶里也有亮光闪动! 待陆逸到那家医馆的时候,这一路上也讲的差不多了,陆逸心中也有几分数了。吐血乃是内伤,绝对不是好治的病! 医馆门口人很多,所有的病患都耐着性子一个个的等候,也算是井然有序,要是平时陆逸会遵守规矩排队,但今日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三两下拨开了人群,直接就往治疗重病的内堂跑,身后一阵咒骂声也不去理会! 由于走的很快,也没人看见他这位闻名大青县的秀才爷! 不过,却被一个学徒似的伙计伸出手就给拦住了,此人长着一对三角眼,态度轻蔑的说道。“我说你们是睁眼瞎还是不识字?‘不得擅闯’这么大个牌子没看见么,去去去,外面排队,别耽误了师父救人!” “你是谁?”陆逸皱着眉不悦道。 三角眼抬了抬眼皮,嘿嘿笑道。“好说,鄙人周八,此处的见习学徒!” 陈有昌急忙递了一锭碎银子过去。“我之前送了一个重伤患者过来,现在他怎么样了?” “我知道,就是那个人高马大,一直在吐血的那个吧?”周八懒洋洋的道。 陆逸眉毛一横。“到底怎么样了,人命关天,你小子可别耽误了大事!” “笑话,来这的谁不是为了保命?师父只管接诊,今日所有病患的牌号都是我排的,谁都不能乱,一个个来!”周八丝毫不怵道。 陆逸厉喝道,杀气腾腾的往前逼近几步。“废话少说,我那朋友现在情况如何了?” 周八到底只是一个小人物,被这么一喝顿时就吓了一跳道。“还……还摆在那,打算等下救治!” “混账东西!”陆逸火冒三丈,掀起袍子,一脚把这伙计踹倒在一边,径直冲了进去。 那周八呲牙咧嘴的爬起来,急忙追了进去,正堂和内堂中间隔了一个院子,他刚刚跑进院子,就见陆逸一脸凶恶的冲了出来,俯身提着他的衣领,狠狠将丢出了一丈多远,随即又冲了上去。 “啊,打人了,来人啊,有人闹事!”周八被陆逸吓的在大堂中四处乱跑,手舞足蹈的扯着破嗓子就嚷了起来,一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样子。 “你算个什么玩意!”陆逸死死握着拳头,猛然擂了过去,抬腿又是一脚将其踹飞!顿时那周八的嘴巴就磕在了石板上,几颗带血的门牙砰的一下掉了出来,陆逸动作根本不停,大小板栗都没出手的机会,只见对方爬起来,便踹一个跟头,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也只有这样,陆逸才能将一腔满满的怒火发泄出来一些! “出什么事了!”里面传来一名老者的声音,威严十足的模样,见师父出声了,周八顿时感觉到救星到了。 “啊,原来恩人来了!这……快屋里请坐,老朽姓王,是王家的人!”只见老者连忙恭恭敬敬的作揖,周八顿时目瞪口呆。 王家负责为伤者治疗,自然认识这位少年豪杰! 这时有不少病患趁机探脑袋过来张望,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就不得了,有几个受伤的难民一眼就认了出来,口里齐声喊着。“啊,陆公子来了,陆公子来了!” “知道我是恩人了?看你教的好徒弟,告诉你,今天谁也跑不掉!”陆逸甩开袖子,再次冲进了内堂。引入眼帘的是躺在一张简陋木床上的徐闻达,他紧咬牙关,满脸血红,胸前更是被血液浸湿了一大片,陈有昌和柳崇武就坐在他身旁,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 闻达啊闻达,早说青楼女子不可轻信,可你为什么不听,陆逸死死咬着嘴唇,心里早已将那贱妇给千刀万剐了! “少爷,只要你吩咐,俺就去把那人砸扁咯!” 陆逸仰起了脖子,声嘶力竭的吼道。“闻达啊!不管谁杀的你,我一定替你报仇,啊啊啊啊!” “什么?徐爷死了!” “真是徐爷,谁干的,那个不长眼的人做的啊!” 虽然徐闻达一脸的血迹难以辨认,但一些经常与他打交道的难民都认出了徐闻达,顿时尖声叫了起来!要知道,除了陆逸,这位徐爷也帮了不少的忙,负责落实粮食与棉衣的发配事宜。 一时间,整个内堂之外的院子,站满了难民与普通百姓,无一例外,都是悲痛、愤怒、不敢相信的表情,不少人甚至流起了泪! 正在此时,那王老提着周八进来了,匆匆走到床边,将徐闻达的眼皮翻开一瞧,顿时心凉了半截,嘴里喃喃道。“若是早……” 陆逸望着徐闻达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道。“早一刻钟,就有救!王郎中,你俩偿命吧,其余的人,我就不追究了!” 王老郎中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只有满脸的愧疚与随时都能爆发的愤怒。“陆公子,是我姓王的管教不周,我给您磕头了,死活,随便您说了算,我绝无怨言!” 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郎中,现在病人眼珠子都散光,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了!死了这么一个有功之士,估计走出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师父!”周八吓呆了,也跟着跪倒,左右开弓给自己扇起了耳光,本来牙齿就在流血,这下更是鲜血淋漓,显得极为凄惨。 王老郎中一拳砸在周八的面门上,嘴唇发颤道。“畜生,我是怎么教你的,重伤者优先治疗,你岂可阳奉阴违,将如此伤重的病患丢在外头?” “师父,呜呜呜,小的错了,有人给我塞了银子,让他先看病!谁知道一下子就拖延这么长的时间,我也不知道徐爷这么撑不住。” “你.妈.逼的!你上去试试撑得住不,狗.娘养的东西!”陈有昌噙着眼泪,双颊通红,显然是怒极了。 “是是是,我妈.逼得,我不是个玩意,我是狗.娘养的,我该死,我错了饶命啊陆公子!”周八一下子哭成了血泪人,他在医馆做学徒,自然见识过死人。一想自己马上也要变成那样了,浑身便不寒而栗。 “弄死这个畜生!” 此言一出,便激起了民愤,小院子里近百号人,一个个拾起石块就砸了过去,要不是陆逸在前面,他们恐怕直接会把这周八给撕碎! “谁塞的银子!”陆逸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周八连忙道。“陈爷走后不久,有个脸上长块巴掌大的血红胎记的大汉就来了,对,他说是上阳陆家的,要我别给徐爷治病,还威胁我,不这样做就弄死我!小的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 “是那群畜生啊!”陈有昌软软的瘫了下来,泪流满面,这几日已经不下雪了,不过今天,他却分外寒冷。这是一个多大的势力,谁能扳倒? 陆逸从怀里拔出那把火枪,阴沉道。 “有昌!你我都是有卵子的男人,是本族又如何,姓王的,我今天不杀你,你老老实实为闻达批孝三年……” “至于你?”见周八眼里冒出希翼之色,陆逸才冷笑着下了决断。“你就死吧!渎职的医者,就是这下场……上阳陆家,无论你在宁安府有多大的势力,今日之事,杀人者必定付出血的代价!祭奠我兄弟在天之灵!” 陆逸一甩袍子,大步走了出去。 ------------ 第六十一章 仇隙! 更新时间:2011-12-16 周八一下子软瘫在地,前胸后背棉衣都是汗涔涔的,浸得很是冰冷,如同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般,一脸的惶恐无助。见陆逸要走,便连滚带爬的打算追上去,却被盛怒之下的病人给直接踹翻了。 “陆公子,这是个误会,是误会啊!”周八顾不得疼痛,满脸焦急大喊道。 陆逸的身影早已消失,他态度非常决绝,根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人都死了,还商量个毛啊!现在是急着去找凶手,否则他岂能放过这周八? 围观之人连忙靠过来看着徐闻达,一具布满血污的尸体摆在前面,已经发青僵硬!活生生的一个好人就这么死了,让这些承蒙恩惠的人哪里能承受得住? 一名大汉满脸的愤怒,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咬牙切齿道。“承蒙徐爷大恩,这才多久,没想到!真没想到就这样走了!” 说话间,大汉刷的一下起身,将布满老茧,大若蒲扇的手掌摁住周八的脑袋,青筋一绷猛然用力,对着瑟瑟发抖的周八便咆哮起来。“要不是陆公子没下令动手!老子第一个弄死你!” 群众也有议论之声了,有人嘲讽道。“俺早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拿个号码牌还收了十个铜子的小费,活该你死!” “王八蛋,狗眼长哪去了?这是徐爷啊,你那些家人,多少也是受过徐爷恩惠的!你这畜生死有余辜!” “快点传衙役,将他拘了!” “早有人去了,这种人渣败类,一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可不能让徐爷这么孤零零的走了,咱们都守在着,祭奠一下才行!” 一些人顾不上看病,纷纷留下,而且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将医馆挤得水泄不通。大肆痛诉一番之后,有些人便去买棺木纸钱等物品了,其余人继续守候。 周八早吓得不敢反驳,才朝身旁的王郎中低声哭诉道。“师父!我还年轻,不想死,您可得救我……”要是知道这位爷与陆逸的深厚交情,打死他也不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啊,只是现在,一切都没用了! 王郎中年纪大了,刚才他一言不发,现在才按着发硬的腿站了起来,伸出干瘦而苍老的手,一左一右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之前站在旁边束手无策的几个徒弟,此刻都慌神去阻止道。“师父,您都一把年纪了,这是做什么啊,这不关您的事情……” “不要帮老朽开脱!”王郎中用力撞开某个徒弟的手,勃然大怒道。“在我的医馆里出事,该承担什么责任我还不知道?活了六十七个年头了,我还从未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这个畜生,让老朽晚年失节,成了一个不仁不义的,你究竟是何居心,啊……” 王郎中羞愤难当,一口唾沫吐到了周八的脸上!终究是年纪大了,急火攻心之下,气血上涌差点栽倒。 一位年纪较大的徒弟眼疾手快,将颤颤巍巍的王郎中扶住,低沉道。“你们还看着做什么,快扶师父进去!” 周八哑着嗓子,望着周围投来无数厌恶不带半点怜悯的目光,这个卑微的人物神情恍惚着,在心里期望,这是一场噩梦,自己的性命还在手中! 同样,陆逸更是这样想的!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和徐闻达嘻嘻哈哈开着玩笑分开,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成了永别,想到两个月前身陷周府,徐闻达为了兄弟,也一直在努力奔走,不曾懈怠!那种兄弟之前的情谊,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可如今,这些都随着闻达的死,那暴躁的脾气,刁钻毒辣的浑话,大大咧咧的性格,竟然第一次让陆逸如此的想念! 陆逸拳头呈现出铁青之色,紧紧捏着袖管中的火枪道:“闻达啊闻达!我该怎么做,就是杀了他,你还能回来么!能不能啊! 事实上,他已经明白,对方根本就是有意置徐闻达于死地,短短片刻时间就毙命的伤势,就算及时得到治疗,但仅仅依靠这个朝代的医术,是绝对救不回来的!以他后世的见识,岂能不知? 下手实在太狠了,简直就是往死里打!陆逸眼神闪烁,心中暗暗猜测,上阳陆家的权势,已经如此强大到可以当街杀人的地步了?事情有些复杂,他并非真正的陆家少爷,所以,只能努力回忆榆儿所说过的那些话,去猜测来者究竟是谁! 西山省地域辽阔,共有十府!巡抚乃是一省实际的掌权者,管制着三司,都指挥使司――军事、承宣布政使司――行政、提刑按察使司――司法,虽然受到辖制,但权力也是滔天,正三品的大员按察使陆启澄便出自建昌府上阳县陆家,在族里排行老三!有这么一位顾及血脉之情的大能人在后面撑腰,陆家慢慢发展,才成为真正的豪门望族,比起大青县的胡家,强了不知多少。 这个大的一个家族,众目睽睽之下,更要维持体面,族规也很严格,张扬跋扈之辈并不多,敢明目张胆做出此等事情,更是少之又少了!似乎族里也没有什么仇隙,他实在想不出,谁会这样做。 一路寻思未果,陆逸身后的人都紧紧跟随着,不好吭声。 “你跟着我有个屁用啊,要是你给那蠢货说清楚,闻达是我的兄弟,也不会出事了!”陆逸忍不住了,对着陈有昌便是破口大骂。 “我一定要亲手把那家伙给宰了!”陈有昌咬牙切齿道。 陆逸也不好多说,只是叹息道。“有昌,这次不怪你,能留一命也是万幸,这事情你插手也没用,赶快去通知徐闻达的父母,准备身后事吧!” “可是,唉,兄弟没用……”陈有昌一脸黯然,倒也果断的掉头离开了。 “崇武兄,有事得麻烦你一下,快点叫守城士兵封锁城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陆逸道。 “这是自然,只是上阳陆家……”柳崇武欲言又止,两人站在街道上对视着,弄得气氛无比的凝重。 陆逸微微一笑道。“我很清楚,放心吧,我抓住那小子,会先送官府,再请陆家家主过来的!” “哟,原来瘦竹竿你在这啊,为兄初来大青县,可把你一顿好找!” 陆逸闻声掉头一看,只见一名披着白狐大氅的少年朝这边望了过来,狭长的眼角露出一丝阴森的寒芒,令人很不舒服。 ps:有段时间没写了,下笔生疏,抱歉…… ------------ 第六十二章 鸟瘦了(修正) 更新时间:2012-01-02 陆逸只是愣了一下,表情随之淡然,连微笑也没有半个。 两人相隔不过两三丈的距离,任何细微的动作都瞒不过对方,站在街头的少年大约十八九岁,见状怔了怔,有些捉摸不透的样子,但他也不会示弱,只是对陆逸身后两个傻大个有一些顾忌罢了。 “你们先聊着!”柳崇武猜测两人应该相识,挑了挑眉头,感觉火药味越来越浓,便知趣的退下,风尘仆仆的通知人封锁城门去了。一般的时候,县城里即便是有命案发生也无需如此,听到消息之后,捕快们会迅速赶到现场,缉捕相关人等,不管有罪没罪一并带走,总能敲诈些赎罪银,至于敲多少钱就得看心有多狠了,不小心栽进来的倒霉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命。 捕快衙役的正常粮饷不多,平日里只能四处收取“陋规”维持吃喝,只是大青县不太富裕,而且油水多的地方都被毛大海先占了,剩下的供他们吃喝都不够,日子自然过的很是窘迫,像今天这种事情可是捞钱的最好机会,势必会很快到场。 这段时间为了稳固在大青县的各种关系,也给了许横二不少好处,这些衙役自然也有分润,多少会卖几分面子。 即便如此,陆逸还是不敢轻率,以上阳陆家在西山省的势力,若是杀人者没在这座城里抓住,极有可能让凶手洗脱罪名,甚至反告成诬赖罪。 当两人神色越来越冷的时候,穿着狐皮大衣的少年身后悉悉索索的有了点响动,几个虎背熊腰的随扈已经找了过来,都是眼中精光毕露,太阳穴往外凸的练家子。 “绪少爷!”几人齐声行了个礼,随后便垂首站在后面,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不过有个仆人模样的矮子很是不屑,一双小眼睛不停的扫视着,非常精明。 “上阳陆绪,莫非是他杀了徐闻达?要是没把陈有昌骂走就好了!”陆逸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一股热血往脑子里冲。 榆儿有提到过这个人,嫡系子弟陆绪,十九岁,族里排行十一,是西山按察使陆启澄胞弟的独子,其父已经病故。大人膝下无子,陆氏最杰的一脉也成为了最单薄的一脉,所以,他很是看重这个侄儿,纵容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此人也颇有心机,据说那死去的陆逸被逐出家门之事,也有他的功劳。虽然跋扈,却也不曾弄出大事。今日他怎会明着出手杀人还留下活口,陆逸有些想不明白,只觉得此事不简单! 只见陆绪扭转头,神情凝重低语了一句,矮子立刻就凑了上去,悄悄说几声之后,陆绪才展露笑颜,似乎难题已经解决,便在陆忠全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以示信任。 陆逸知道,这个仆人叫陆忠全,祖辈都是陆家的仆人,又称家生子,从小伺候着小主人一起长大,在族里的地位比起一般旁支子弟都要高。见陆绪仍然不说话,他也只能将捏紧的拳头缩进袖子里,面露笑容道:“原来是十一哥,不知何时来的大青县,也不通知一下小弟,为哥哥接风洗尘!”无论是不是陆绪干的,他都要先试探一下。 陆绪轻咦一声,瞬间就感觉到现在的陆逸与以前有明显区别,抖了抖大衣,嘴角往上一扯。 “跟元叔来办事,也是刚到不久,对了,听说十七弟最近在大青县很是有名,不仅诗词有了长进,而且人也懂事多了,为我上阳陆氏挣了很大的脸面,族中那些长辈,都赞不绝口呢!” “十一哥谬赞了!”陆逸面不改色道,心中却不以为然,我过的如何,何时用你操心了!开始以兄长身份咄咄逼人了么? “自从十七弟离开族中,也有不短时日,兄一直很是记挂!弟外出求学固然重要,但如年关已近,怎么说也得回去拜祭一下!” “又不是你陆家祖宗!成日记挂着做什么?”陆逸神情顿时冷峻了起来,沉声道。 陆绪脸色一僵。“十七弟,你说这话可有些不合规矩啊!” “你倒是说说看,我犯了哪一条规矩?”陆逸玩味的一笑。 “你!”陆绪骤然捏紧拳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哼,你根本没打算好好和我说话,这才出来几个月,就有胆辱骂先祖了!忠全你说,据大楚朝律法,该当何罪?” 狗奴才陆忠全往前走了两步,侧着身子对陆绪拱了拱手道。“污蔑先祖,此乃不孝大罪,仅凭此罪,就能夺了他的秀才身份,贬为庶民,永久不得参加科考!十七少爷是好了伤疤忘记疼,得长点教训才行!” 这个年头,宗族的关系就是有如此大的束缚力,一个赶出宗族的落魄秀才,再丢了功名,岂不是比死都难受?主仆两人对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意思。 “是吗?貌似我已从族谱上除名,就不是上阳陆家的人了。”陆逸淡然道。 “放肆,来人啊,将这个叛徒绑了!” 狗仗人势的奴才,还是滚开吧,没你说话的份么?”陆逸将手猛然一抬,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陆忠全,见对方迟疑了一下,他诡异一笑,偏了一些方向,扣动了扳机! 陆忠全只感觉到耳际“嘭”的一声巨响,眼里满是惊恐的看着面前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仓皇的退却了几步才看到地上的半片耳朵,伸手捡了起来,这才捂着残耳嗷嗷叫了起来。右耳除了连绵不断的嗡嗡之声,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我的耳朵啊!啊……” “这是什么鬼玩意,快拿开啊,不要对着我!”陆绪吓了一跳,勉强站定也不敢轻举妄动,听到又有人痛呼出声,才看见一个随扈的肩膀也是鲜血淋漓,心头又惊又怒,对陆逸手中之物也充满了恐惧!他忽然想起传言中,面前这个十七弟击杀鞑子头领时使用的大杀器,似乎就是用这件东西!这个速度远超弩箭,杀伤力奇大的新鲜事物,一下子打破了他的美好的梦想,原本以为仗着几个拳脚不错的随扈就能教训陆逸,没想到实际情况却反过来了。 “敢跑的可以试试!”陆逸不紧不慢道。 随扈们当即不敢挪动半步,连受伤哀嚎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陆绪期望有几个不怕死的人一起冲上去,那时候这东西再犀利也挡不住啊!可惜,没人敢动弹,也只能暗骂这群银子耗费不少关键时刻嗝屁的随扈是废物了。 几个月之前还是畏首畏尾,如今怎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陆绪是始终想不明白! “光天化日之下,陆逸,你胆敢动手伤人,好好好,你眼里还有没有陆家!”他不敢拿身家性命去开玩笑,也仅仅只敢喊一下罢了。 “别拿陆家出来压我,比起你当众杀人,可要温和多了!” “血口喷人,陆逸你伤我陆家仆人,今日之事已经触犯到我的底线,若不给一个合理的交代,我一定把你拖到陆家祠堂,当众杀了你!”陆绪勃然大怒。 “要咬人了么?”陆逸见其脸色大变,若无其事的将手里的火枪丢给了小板栗,后者兴奋无比的接着把玩起来,他便笑道。“我教你的都会了么?” “早会了,啧啧……!”小板栗将这把垂涎很久的火枪摸了两下,麻利的在手中一转,对准了陆绪的脑门道。“各位不要乱动,俺家少爷说了,要是手一抖,这东西就能把你们脑袋瓜打出一个个的血窟窿!” 说罢他还真的抖了一下,吓得这群人差点魂飞魄散。这群人不算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却也心狠手辣,若非不认得火枪,心中存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断然不会如此不济。 “快,混蛋,快点挡住啊!”陆绪强压着怒火,大声嚷道。 陆逸心道这家伙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开上一枪,这些人哪能不更加害怕? “住手!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乱来!”陆忠全双腿如筛糠似的站起挡在前面,呜呜的抹着眼睛,血水、眼泪、鼻涕全部混在了一起,要是再被吓上一吓,估计得尿裤子了。他身后的陆绪浑身颤抖,上阳县真正的纨绔此刻形象全无,平日作威作福的模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解裤腰带,捆起来!”陆逸冷笑道。 大板栗点了点头,两三下把自己的裤腰带解了下来,憨厚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少爷,这么多人可咋捆!” 陆逸无语,走向前将陆绪的价值不菲的腰带一扯。“看清楚了,我说的是用他们自己的腰带!”话未落音,便听到料子极好的衣服落地的轻微声响,再一看,却怔住了,只见陆绪下身光溜溜的,腿间的那家伙小如毛虫一般。 虽然后者反应迅速赶紧扯起了裤子,但这一幕还是被不少人看在眼里,那神情又是震惊又是嘲弄,更多的却是有一点鄙夷。 尤其是两个傻大个,笑得比谁都开心,这无疑让当事人越发的无地自容。 “这小东西还没俺的拇指粗啊,哈哈……” “住嘴!”陆逸冷脸呵斥了一句,又面带歉意道。“没料到十一哥有不穿内裤的习惯,真是不好意思!” 一张脸已经涨成猪肝色的陆绪悲愤欲绝,心里早将陆逸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这点私人缺陷公布于众,他可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十一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陆逸道。 “直说无妨!”陆绪只当是要放他了,当即欣喜若狂,刚才丢脸的事情一下就忘了。 陆逸微微叹道。“好吧,十一哥以后一定要多吃点,那鸟,嗯,有点瘦小!” “那可得吃不少!” 见陆逸使了个眼神,小板栗嘿嘿一笑,随即猛然一甩枪托砸在陆绪的脸上,将其裤子扒下,在白花花的大屁股狠狠拍了几巴掌,拦腰抱起朝县衙跑去。 “陆绪少爷,你鸟瘦了!”小板栗大声笑道。 出了小巷子就是大街,这么一喊,不知道多少行人朝此处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只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县城都会知道――上阳陆绪的鸟,可真小啊! “你……狗日的陆逸,你养的好奴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满脸是血,想反抗却浑身无力的陆绪只得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 ------------ 第六十三章 陈有昌失踪 更新时间:2012-02-03 “你说什么?混账混账,他陆逸难道不知道这是十一少爷?”一间静谧的雅室之中,身着黑布长衫的冷峻中年人大步走下台阶,拎起炸掉半个耳朵的陆忠全的衣领勃然大怒道。有道是宰相的看门狗都胜过七品官,元敬身为族中有三品封疆大吏的陆家大管家,已经很久没人敢得罪他了,如此愤怒更是没有! “这……元先生遇到什么麻烦了么?”对面的华服公子诧异道。 元敬自知失态,匆匆拱手道。“些许小事,不过要去处理一下,生意的事情元某得回去和家主汇报,沈日公子,失陪了!” 领着一群下人出门,元敬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呵斥。“弃主自逃,可知何罪!” “祖宗面前,鞭笞致死!”陆忠全一个哆嗦,急忙跪下求饶。“大管家明鉴,是陆逸那狗杂种放小的回来报信的,真的不关小的事啊!” 元敬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巴掌砸下去,力气用的太猛,又连忙抽回来捂着手倒吸冷气。“我看你真的活腻了!十七少爷岂是你能骂……哎哟……到底所为何事,居然不顾宗族情面当街殴斗?不想死就快说!” “绪少爷就去了醉春楼喝花酒,然后溜达了一圈撞见陆逸,他二话不说就上来找事,用一把奇怪的武器把我打伤,少爷止都止不住,还……还……”陆忠全耳朵又哗啦啦的往下流血,说到这里有些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大人三令五申!你还敢带他逛窑子,好的很……”元敬吼道。“继续说啊!” “还被扒裤子羞辱了!呜呜呜……大管家……” “还有隐瞒?” “没了……”陆忠全迟疑了一下,连忙摇头。 元敬深吸了一口气。“此子对陆家成见竟有如此之深!傻站着做什么,快点去备车去县衙啊!” 陆忠全急忙捂着耳朵,样子及其狼狈的跑开了,肿如包子的脸上都是血红的手指印,不时传来火灼一般的痛感,也不敢伸手去摸一下…… 元敬此次前来大青县,目的之一就是奉家主之命,带陆逸认祖归宗回家祭祖,这也算陆家向陆逸低头了! 让强势的陆家低头自然是有原因的,陆家青年一代没有几个厉害的人物,若是普通旁支子弟,断然不值得陆家如此照顾,但陆逸并非庸才,不仅有生员身份,而且还有守城巨功,并且在大青县混的如鱼得水,俨然自己的地盘一般,这种人物,自然要拉拢!为了确保陆逸答应认祖归宗,还特地将陆续带来,给他道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你究竟想干什么?”元敬捏了捏拳头,望天怒道。 县衙大堂之中,陆绪被火枪顶着脑袋,强迫跪在地上,陆逸则坐在一旁,沉着脸一言不发。 毛大海苦着脸讨好道。“陆逸公子,地上很凉,要不要给陆绪公子加一张靠椅啊!” “你怎么不给他准备一张床?”陆逸斜着眼睛,不住的嘲讽道。“他有秀才功名吗?没有就老老实实跪着吧,一切按规矩办事!谁敢包容……我今天决不放过!” 小板栗摇着手里的火枪,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就要走火! “请青天大老爷还草民一个公道!”陆绪脸色铁青,愤然道。他长这么大,就算在四品知府面前都没下跪过,今日完全被陆逸弄得没有半点骄气了。 “你们,谁是苦主啊!”毛大海无奈道。 “我是!”陆绪连忙道。 “闭嘴!”小板栗轻轻把火枪抵住陆绪的后背,后者顿时不敢吭声了。 陆逸沉声道。“陆某乃是苦主,陆某的至交好友徐闻达,今日在醉春楼被陆绪打死了,幸好陆某赶在此人逃离之时,将其截住,否则的话,走漏了杀人凶手,毛知县你这顶尚不稳妥的乌纱,没准要降一降级别了!” “小杂碎你胡说八道!”陆绪激动道。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武器先拿开好不好……”毛大海慌忙道,他可是见过火枪威力的。 “收起来吧!”陆逸点头道,得到首肯之后,小板栗才意犹未尽的把火枪收起,朝毛大海挑衅似的一笑。 毛大海简直要哭了,这两人都来头不小,谁也得罪不起,一个是三品大员、顶头上司的亲侄子,要是得罪他,不用说了,后果你懂得!另一个是守城最大功臣,大青县炙手可热的人物。那更不用说了,要是有点怠慢,外头黑压压一片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最主要的是,他还是待罪之身,只要关于鞑子攻城的一纸调令下来,他也许就得收拾包袱滚蛋! 门口群情激昂,纷纷叫嚷着严惩杀人凶手!正在此时,一对四五十岁上下的夫妇挤了进来直接跪下,哭诉道。“隆元十年生员徐茂恳求大人严惩凶手,还我儿一个公道啊!” “快快请起!”毛大海连忙道。 陆逸震惊,仔细一看,男子的眉目和徐闻达果然有点相像!老年丧子,陆逸不免悲恸,红着眼将哭成泪人的徐茂夫妇搀扶了起来。 “陆逸公子,你指控陆绪公子杀人,可有人证物证?” 人群散开了一些,两人抬着一具白布掩盖的尸体上了大堂。再次见到儿子尸首,徐茂夫妇不免再次痛哭起来,场面极其悲戚。 “此事系陆某另一位好友陈有昌亲眼所见,而且他也受了伤,当时还有众多醉春楼姑娘在场,铁证如山!”陆逸道。 “哼……”陆绪正欲说话,忽然又生生咽了下去。 毛大海叹息一声,拿出一根令箭掷在地上。“好,带陈有昌与醉春楼众姑娘!”大众广庭之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能有什么办法?心道:还打算花点银子打点上级留住乌纱,这下没希望了。 “不识抬举!”陆绪撇过脸,冷哼道。 望着脸色无半点惶恐、似乎有所依仗的陆绪,陆逸感到很是奇怪,难道陆家的权势,真的可以手眼遮天?带刀捕快威武的应答一声,捡起令箭分头拿人去了。 片刻之后,人群再次散开。 “元叔!”陆绪喜道。 “在下上阳陆家管事!”元敬随意拱了拱手,用眼神示意陆绪放心。 “快,赐坐!”毛大海连忙起身,暗道这次真算栽倒沟里了。 元敬也没客气,见情况已经这样了,干脆按捺心中的疑问,坐在一旁。 和元敬一起到达的,还有几个莺莺燕燕的醉春楼姑娘,一见盖着白布的尸体,几位姑娘和老鸨子罗妈妈顿时就尖叫起来了。 毛大海一拍惊堂木,呵斥道。“肃静肃静,堂下姑娘,说,徐闻达是怎样死在你醉春楼的,马上说!” “啊……怎么可能得马上风,徐公子身体强壮,昨晚还……”升斗小民怕见官,被这么一吓,本该成为陈有昌小妾的桃花听岔了音,一句话就将营生职业给泄了出去。 “你个死不要脸的娼妇,污蔑我儿……”徐母悲愤的骂了起来。 “谁污蔑了?老太婆你说谁,他昨天还说娶我来着,就这么死了,白哄老娘开心!”桃花叉着腰,不甘示弱的回骂。 “果真是欢场无真爱!谁说是马上风了?老实说,谁杀的徐闻达!”陆逸阴沉着脸喝道,见她仅仅只是惊愕,并不伤心,一想到徐闻达因她而死,就替其不值。 “陆公子说的好奇怪,这么壮的汉子死在我们那地方,除了马上风还有什么……哼……”罗妈妈小声争辩道。 毛大海点了点头。“这么说,徐闻达的死,你们都不知情?” “不知!”堂下姑娘一概摇头道。 “陆逸公子你有何说?” 陆逸怒道。“胡说,桃花,分明是你和陆绪有染,被徐闻达撞见,尔后陆绪便命人杀了他!” 桃花边哭边低着头猛摇。“小女子真的不知道……小女子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恩客天天换,不记得有没有这位公子了……” “听到没有?小杂碎,本公子今天去醉春楼姑娘都没起床,我点的是头牌!看你泼多少脏水!”陆绪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咬牙切齿道。 陆逸沉默了,此时,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些不详的念头! 毛大海一挥手,便有人将徐闻达身上的白布掀开,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 “徐闻达是被人打死的,据陆逸公子所说,案发地点就是醉春楼,尔等怎会不知,再不招来,本官可要用刑了!”毛大海一拍惊堂木道。 “青天大老爷饶命,小女子与徐闻达一天未曾碰面,委实不知啊!”桃花吓得大哭起来,一边骂道。“徐闻达你有冤屈也别害我啊,我是无辜的……” 紧接着就是一片求饶之声,元敬淡淡的说了句:“屈打成招,似乎不妥,不是说还有证人么,人呢?” 毛大海堆起笑容道。“啊……对对对……陈……陈有昌怎么还没来!” 果然,柳崇武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凑在陆逸耳边道。 “陈有昌不见了!”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陆逸猛然站了起来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 第六十四章 情况陡变! 更新时间:2012-02-28 “刚才那人说什么了?把陆公子惊吓成这样……” 陆逸陡然一声喝起,当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人群中不乏热心之人翘首以盼想知道个究竟。 “不要喧哗!” 毛大海猛拍惊堂木,待众人安静一些,手指捻着胡须一边扫视着陆逸,他虽然昏庸,但到底也是守牧一方的父母官,这种事情一出现他便知晓案子肯定出现了变故,以前审案经常遇过。 这又不是小案,牵扯之人他都惹不起。 毛大海顿时又急又懊恼,若是将陆绪公子折腾一番之后却根本没定罪的话,他这个县官可是要倒大霉的。内心焦虑不安之下,表情也有些欲言又止。 “抱歉,一点小事,大家不需惊慌!”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陆逸望着柳崇武一脸难色,震惊之余也迅速冷静下来。 审案在即,关键的目击证人对不上口供,失踪的失踪,不消多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全套,下套之人无比熟悉他的情况,甚至很可能是身边的亲近之人。 陆逸双眸似箭,回头扫了一眼陆绪,又转身死死盯着柳崇武,期待他带来一个有利的消息:“四处都找过了?”纵然再怎样镇定,说话时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冷汗了。 “都找过了,没看见人!”柳崇武忧心忡忡道,忽然眼神一转,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又说了句。“我去通知守城将士封锁城门之时,听说他出了北城门……” “怎么可能!” 陆逸两眼瞪大,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无须多想,陈有昌这根本就是直接跑路了,但素来交情不错,为何要这样做?挣扎间猛然摇头,他不去相信柳崇武的话,只是念头交织在一起,顿感头重脚轻,虚脱的感觉都冒了出来。 陆逸与柳崇武接触时间不短,对其秉性也有所了解,知其不会胡言乱语,此刻已经信了!徐闻达的尸体是陈有昌送回来的,消息也是他通知的,尔后仓徨离去,这一系列动作究竟有何用意?不消说,徐闻达的死,肯定与陈有昌有莫大的关系,甚至就是他杀的!为什么这样做?另有隐情还是别有用心,陆逸也无法得知! 这时几个迟迟未归的衙役也空手赶了回来,朝毛大海拱手了拱手,随行而来的守城的士兵便禀告说亲眼见到陈有昌背着包袱朝城外走了,之后也没回来! “看到没有,我是被冤枉的,他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元叔,元叔……”陆绪大喜道,又朝元敬使了几个眼色都没得到回应,只能按捺住愤怒继续等待。 毛大海面色如土,捏着拳头心道苦也,这些变故让围观群众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逸心头一凛,幸好柳崇武早早的给了颗定心丸,否则真不知如何收场。 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的胡定璋凑了上来,如今他的态度比以前可是好多了。正在把陆逸当做自家的人,见其遇上麻烦,连忙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陆逸威望太高,除了陆绪,根本没人去质疑他的所作所为,只是谁都不知道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拧着眉毛没有答胡定璋的话,蹲在了徐闻达的尸体前面仔细的检查起来,希望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此时,徐闻达的尸体已经僵硬,根据后世的常识,这说明死亡时间已经达到了三个小时,也就是一个半时辰,可从陈有昌报信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个半时辰! “不对,脸型也不对!难道是死亡后的变化?”面对着感情深厚的朋友,陆逸越看越觉得陌生,手掌似乎长了一点,面容也不大相像…… 柳崇武跟在陆逸后面,也感觉到尸体有很多地方不对劲,当目光注视到颌骨处之时,见多识广的他神色大变,伸手往徐闻达的耳后一扯,只见唰的一下,一张粘好的人皮脸就这样被撕了下来。 眼前陡然出现一张长着虬须的脸,陆逸吓得噔噔蹬的退了两步,惊魂未定,面前之人和真正的徐闻达相去甚远,若非相信陈有昌,受到先入为主的潜意识影响便焦急愤怒匆匆的去拦截“凶手”陆绪,而是仔细看清楚之后再做决定的话,这具假尸十有八九是可以认出来的!念及至此,陆逸不禁有些后怕,莫非这幕后推手是想借刀杀人?不错,之前撞见陆绪,盛怒之下是动过杀人的念头,不是镇定下来,差点就要付诸行动了!是冲自己来的,还是陆绪? “是假的,这人是假的!搞什么鬼,不是徐公子……”一名长衫书生有些气愤道。 又有人惊讶道。“这不是是李屠夫吗!他没病没痛的,昨天还在菜市口卖肉,怎么死了!” “昨晚的事就不说了,我今儿个还在醉春楼撞见他……” 徐茂夫妇连忙擦了擦眼睛,跺了跺脚,惊怒不已。“晦气,真是晦气!”敢情是在人还没死,却哭了半天的丧,发生这种不吉利的事情叫二老的心情如何能好?场下也是一片哗然,身份各异的民众显然感觉到一丝被愚弄的意味,开始怀疑起陆逸来了! “我刚来大青县在万客来认得此人,为人豪爽仗义,没想到遭遇横祸!”柳崇武也是一脸的愤怒。“这张人皮脸做得很精致,等闲人是认不出的……只是,目前这情况不好办了!” 陆逸点了点头,这个人他也有些眼熟,应该是枉死了。此刻又惊又喜,惊的是还是无辜死了条人命,还陷自己于这种危险的处境,喜的对方没杀柳崇武就代表柳崇武没事,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屠夫的死,八成是与陆绪无关了!毛大海心里一个咯噔,暗骂陆逸这小畜生把他坑惨了! “陆逸,你说是我杀的人,可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陆绪哈哈大笑,径直站了起来。“没认证没物证,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毛大人,我看你这个官也不用当了,告老回乡吧!” “本官宣判,生员陆逸、陈有昌因为嫌隙杀害李屠证据确凿,念其护城有功,此案得移交府衙审理!来人呐,将伤人嫌犯陆逸拘押起来,先打入大牢择日押送府衙!捕手,赶紧带人出城,务必找到陈有昌的下落!陆绪公子,您看这样处置可好?”说罢,毛大海说罢便卑谦的垂首而立,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他虽然办事不行,但为人精明,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准备把陆逸送到宁安府――按察使陆启澄的眼皮跟前! “好好,毛大人知错就改,还算懂得大义!”陆绪大喜,本来就和陆逸有些过节,更何况还被扒下裤子丢尽了脸,自然要趁机报仇! 陆逸急忙道。“十一兄,今日之事是小弟得罪,可事态紧急,为了弄清李屠夫身死的真相和徐闻达的下落,还望可以暂时不计前嫌,让我去调查此事!” “现在求我了?这倒不是不行!”陆绪踱着步子,思考道。“你打伤了我两个下人,还想杀我,这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不能干涉毛大人办案啊!毛大人,我向你求个情,先放了他,可好?” “陆逸是涉及命案的重犯,当然不能放!”毛大海自然明白陆绪的意思。 “十七弟,不好意思,我人微言轻没办法!”陆绪摊了摊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元敬默不作声,他本来奉家主之命前来拉拢陆逸,但此刻见其如此毛躁,误怪他人不说,更为逞一时之快便出手伤人,非但不是知晓进退之人,且遇到变故,便慌张的无法应对,与传闻中有勇有谋大有出入!此时命案在身,威信自然如同昨日黄花一般,日渐凋零,既然没有价值,他也不想冒着得罪陆启澄的风险来调解此事,想必家主也不会怪罪,便由着陆绪去闹吧,以这十一少爷睚眦必报的性格,陆逸就别想出来了! “大人且慢!” 只见王老郎中在众徒弟的陪同之下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朽是德济堂的郎中,地上的人是陈有昌送来的,与陆逸公子公子无关,此事老朽与诸位徒弟皆可作证!” 毛大海冷笑道。“胡说,此事证据确凿,你这刁民定是被陆逸买通了,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混淆视听!左右,快按住这老贼,打八十大板!” 王老郎中最重名节,被这么一说气得满脸通红。“毛大人,老朽以几十年的品行担保,断无半句虚言!” 围观之人也觉得案情蹊跷,不过大多都是相信陆逸的,对毛大海的判决自然不满,纷纷闹了起来,叫毛大海放人! “诸位,我陆逸相信清者自清,有罪无罪自有府衙判决,毛大海,你押我就是,你当堂殴打证人,难免有草菅人命的嫌疑!”陆逸不无威胁道。 毛大海一想也是,这老骨头怕是挨不了几板子就得断气,要是逼急了陆逸,多少有些麻烦,既然讨好陆绪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节外生枝了,挥了挥手道。“本官念你年迈,就不计较了,赶下去吧!” “少爷!”小板栗焦急道。 “别担心!”陆逸被套上锁链,制止了正欲说话的柳崇武,微微一笑,跟着衙役往县牢走去。 人群哄然散开,意犹未尽的聊着今日之事,有信陆逸杀人的也又不信的,各执己见议论纷纷,一名汉子将斗笠摘下,长着红色胎记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尔后匆忙离去…… ps:大家能猜到徐闻达去哪了么? ------------ 第六十五章 宿敌来犯(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3-01 有句话说的好,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被陆逸骂的痛哭流涕胆颤心惊的醉春楼姐妹们自然不会轻易罢休,末了还听到毛大海说要罚一百两银子,心中更是怒火中烧,皮肉生意不要本钱,可一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退堂之后,什么恶毒的话都骂了出来。 “老娘卖皮肉的钱都要,以后个个都绝种!”桃花叉着腰大骂起来! 最毒妇人心! 不出一个时辰,知县毛大海一心讨好陆绪,匆忙定罪便将陆逸打入大牢,甚至准备隔日送入宁安府的消息都在这座县城中传扬开来,经过添油加醋之后,自然越演越烈,不消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喧闹肮脏的市井街头、香气四溢的茶楼酒馆、春意无边的烟花小巷等等地方,都能见到人唾沫横飞不停的渲染着今日发生的新鲜事情。 城南的一家小茶馆便是如此,比往日热闹许多!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聚精会神的听着坐在桌上的那人说话。 “……那昏官怕是要发达了,本来这个官差不多到头了,没想到抱住了上阳陆绪公子的大腿,说不定要升职呢!对了,不久前还有上千人去了县衙闹呢,叫那昏官把陆公子放出来,虽然没放出来,但这等名望有几人能比啊,嘿嘿……”说话之人口若悬河的讲了一大段,许是渴了,端起尚有温热的茶水咕咚咕咚两三口就喝下了肚,此人蓬头垢面,身穿粗麻衣,烂棉裤,这种标准的破落户装束,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之人,靠着厚皮赖脸四处吹嘘混吃喝罢了!也是对毛大海怨气极重,在这场合说话也毫无顾忌。 “嘁,这算什么最新消息,当时我也在场,是胡县丞的夫人在前面阻拦,这才没让人闹进大牢里去!” 麻衣无赖很不满。“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知道县丞夫人为何叫大伙儿散了?” “陆公子救了全城的百姓,要是没了陆公子,大家早就被乱民杀了!快说说,齐夫人为啥叫大家散了啊……”老店家急忙催促道,要是往日,他定然会将这混茶喝的无赖赶出去,今天却顾不得了。 “真想知道?先上壶好茶再说!”无赖果然是无赖,两手一摊,一副吃定店家的样子,待店家瞪起眼睛却仍然没辙的吩咐小二烧水沏茶、周围的目光也更加热切之时,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们自然不知道,我却知道,这事是陆公子自己要求的,我估摸着,他是不想出来…… “一派胡言,哪有人愿意坐牢的!要是真的与命案牵上关系,就算不会让陆公子偿命,这廪膳生的头巾是保不住的,年纪轻轻,难道不想考科举,入仕途了?”老店家年轻时也读过书,却连童生都没考中,对生员是羡慕得紧,如何会信这无赖的话。说着一把将无赖给拽下来,推推搡搡的赶了出去。 其余之人,自然也是付之一笑罢了,之所以如此轻松,是大家都确信没人敢动陆逸。众人也一致认为,此事不可能就此收场,今天这么一闹算小的,明儿肯定还有更大的风浪,要是真定了陆公子的罪,大家也不会同意的,甚至有人提议,联名上书,状告到京师去。 陆逸的威信如日中天,岂是这般轻易就能抹灭的。 ※※※※※※※※※※※※※※※※※※※※※※※※※※※※※※ 郊外一处废弃茅屋,一只痴肥的老母鸡扑哧扑哧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下子就跑出了几丈的距离,正要逃出生天之时,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划空而来,将其撂翻在地。紧接着从屋里走出一个身穿鞑子服侍的瘦高个,他麻利的准备去捡老母鸡,却听耳边有一股劲风袭来,匆匆一闪,入目的是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剑。 “你想做什么!”鞑子脸上横肉一抖。 来者正是那长着红胎记的大汉,只见他收回四下扫视的目光,声音阴沉道。“脱伦,我说过几次了,青门驿已经有重兵驻守,这一带还有士兵四处搜寻,你最好还是安分一点不要暴露,总不要把大家送入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杜兄弟,你太谨慎了!对了,陆逸那小子怎么样了,死了没?”脱伦道。 “还没有!”杜姓汉子径直朝屋内走去。 “为什么?莫非你想放过那小子!”脱伦大怒,伸手就要去拿杜姓汉子的肩膀。 杜姓汉子比这鞑子矮了一个脑袋,身法极其灵活,只见她将身形一侧,一个转身绕到脱伦身后,使出一招旋风腿重重的朝脱伦的后背砸去,见其应声飞出一丈余远,屈指往自己肩膀上弹了两下,似乎有什么灰尘在上面。杜姓汉子虽然面目可憎,可是这双手却非常白净,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杜兄弟,请留情!”屋内走出一个浓眉大眼的鞑子,朗声道。他伸手轻轻一提,将脱伦就提了起来。 “陆逸这小子杀了我大哥,我岂会饶他!只是时机未到,他身边那两傻大个不好对付罢了,现在他被我使了个法子,弄进大牢里去了,这小子狡猾的很,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在他去府衙的路上劫杀!还有,我和你们只是合作关系,要是再敢跟我动手的话,我就把它砍下来,今天是看在乌力罕你的面子上,哼!”杜姓汉子阴恻恻的道。 “脱伦不会说话,还请杜兄弟见谅!”乌力罕郑重的将右手放在胸口,微微的弯了一下身躯。 这是蒙古族比较高的礼节了,杜姓汉子也不便再说,转了个话题道。“那两个秀才怎样了,陈有昌的家人要关好,你们下手别太重了,晚饭做好了也送过去一份,千万别饿死!”说罢,便进屋了。 “乌力罕大哥,你对这姓杜的太客气了!”脱伦一脸的怒意未消。 “不要莽撞,我们只有七八个兄弟,必须得小心行事,他对大青县城熟悉,还有很多事情要倚仗!”乌力罕道。 “别的先不管,我现在就想亲手杀了那小子为铁扎安答报仇!”脱伦咬牙切齿道。 乌力罕不由暗暗摇头:脱伦如此莽撞,能成什么事,别坏事都好了! ------------ 第六十六章 背信弃义的悲剧(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3-01 屋内还有几个蒙古人围着一堆篝火烤鸡、肉等食物,见杜姓汉子走了进来,皆停止了嬉笑,望着人进了里间,才有人抬头朝乌力罕道。 “大哥,咱们是草原汉子都是的天空中的雄鹰,岂能听他的指挥!” 乌力罕却不理他。“现在青门驿部署了重兵,我们不好出去,不过也有办法,汉人皇帝准备平息事端,咱们的使者过几日就会进城,找汉人钦差要好处,到时候就可以混入队伍中,安然离去了。这次来的目的虽然是替铁扎兄弟报仇,但是私自行动,肯定会受到惩罚!我们得想法子弄些宝贝,献给哈克将军!” “那小子年纪轻轻阴谋却不少,没准将来会成为心腹大患,这下弄死他,说不定还有奖赏呢,嘿嘿……嗯,将军喜欢宝刀利器,那小子的宝物是件杀人利器,叫什么火枪,当日铁扎大哥一个不小心,就被打死了!”脱伦道。 乌力罕点了点头,这把火枪他也眼馋的很。“脱伦,你明日换套衣服带两个兄弟跟着那姓杜的进城,他应该知道那把火枪在哪里!顺便搜罗下奇珍异宝,记住地点晚上动手,吃完就快点休息,养精蓄锐……” ※※※※※※※※※※※※※※※※※※※※※※※※※※※※ 此地非常偏僻,有茂密的树木遮掩,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的。这座茅屋还不小,不仅容纳这几个蒙古人,那失踪的陈有昌与其家人也关在这里。 这间屋子看上去像是磨房,里有几根木头桩子,陈有昌双手反剪着绑在柱子上,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虽然被困却也不挣扎,似乎是认命了。 另一根柱子上也绑着个人,劈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了撕的稀烂,嘴里塞着破布,地上的干草上还有不少干锢的血迹,一直垂着脑袋像是死了一般。 陈有昌往对面一看,叹了口气,心里很是过意不起。良久之后,只见那人忽然动了一下,抬起了脑袋,突然却艰难的咳嗽起来,两行眼泪都流下来了,不知道是被东西堵着嘴难受还是内心难受。 陈有昌惊喜万分。“闻达,你醒了?” 那人闻言将头发一甩,露出青肿皲裂,满是血污的脸,正是那被传身亡的徐闻达!当时被这群鞑子抓住要求去陷害陆逸之时,他誓死不从,这身伤痕便是那时留下的,一直昏昏沉沉的晕了两三个时辰了,只见他清醒过来,便不忘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陈有昌,那种鄙夷的神情,几乎让陈有昌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兄弟,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他们抓了我的家人,以生命相要挟,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的……”陈有昌羞愧道。 徐闻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予回答,他透着狭小的窗户望向外面,心中暗暗祈祷陆逸不要上当,他目前不是很担心,陆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点把戏十有八九会看穿吧。要是他知道陈有昌做戏太投入,陆逸成功被陷害现在已经被抓起来的话,恐怕恨不得把陈有昌生吞活剥了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鞑子端着两碗饭,提着一桶水走了过来,望了望徐闻达,走过去将塞嘴的破布拔出来,嘲讽道。“小子没事了嘛,还挺禁打的……谁先吃饭?” 陈有昌一介书生,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此时早就饿的两眼冒金星了,望着碗里的白馒头和鸡肉,眼巴巴的吞了一下口水,忍不住的道。“闻达吃不吃?我先吃了吧……” “没节操的软骨头!”徐闻达讥讽道。 陈有昌也顾不得徐闻达的辱骂了,见饭碗递到面前,便低着脑袋大口大口的吞食起来,绑手的绳子自然不会解开,而这鞑子像是有意羞辱一样,碗离得远远的,陈有昌也不得不努力伸长脖子,如同长颈鹿一般! 陈有昌吃两口又腾出空来问了一句。“你们头领说什么时候放在下和在下的家人走。” “就快了,你急什么!”鞑子不耐烦的道。 “是是是……”陈有昌噤若寒蝉,继续伸长脖子吃饭。 徐闻达忽然笑道。“陈有昌,陆逸兄弟曾经念过一首诗,料想你也不曾听过。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样的节操,我徐闻达自认是没有的,但是有一点必须做到,宁死不当叛徒,不向敌人低头示弱!要是你早早通知陆逸,现在你妻儿说不定杜得救了,哪能沦落到现在这地步,你看你现在这可怜的样子,和在槽里刨食的猪有何区别,可笑,可笑至极……” “徐闻达,你莫要欺人太甚,这是我的家人不是你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想娶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还清白,你也真有脸说,我不怕告诉你,今天还有别的男人趴在她身上耸dong!”陈有昌脸色气的通红,忍不住开始揭短了! “闭嘴!你这叛徒、懦夫,有什么资格说我!”被提起心中的痛,徐闻达自然是怒极了。 “再吵也没用,不怕告诉你们,那小子已经进大牢了,嘿嘿,指望他来救你们,做梦吧!”送饭的鞑子道。 徐闻达气的浑身发抖。“陈有昌,你干的好事!老子要和你割袍断义,绝交,绝交啊啊啊……” “少嚷嚷了,这饭还吃不吃?”鞑子道。 “呸,不要脸的鞑虏,滚远点……”徐闻达抬腿踢飞饭碗,又一口血痰吐了过去。 “给脸不要脸!”鞑子也恼了,要不是顾忌杜姓汉子的话,他现在都开打了。正在此时,隔壁忽然传来女子的哭喊和挣扎声,鞑子脸上一喜,急急忙忙跑了出去,边跑边说。“都不等我!” 陈有昌先是一愣,尔后便撕心裂肺的怒吼起来。“雪茹,畜生,一群畜生,啊,雪茹……”一边喊还一边挣扎,两只脚四处乱蹬。 这群鞑子竟然在侵犯他的妻子!这叫陈有昌如何能够忍受!原本为了保住妻儿就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到头来还是保不住,就连妻子的贞节都被玷污了! “还敢闹,找死啊!用你女人是看得起你……”之前跑出去的那鞑子匆匆忙忙又赶回来,踹了陈有昌两脚,从地上捡起之前塞徐闻达用过的破布,堵住了陈有昌的嘴巴,又匆匆跑了出去…… 陈有昌无力反抗,只有两行泪水从眼里滚了出来…… ------------ 第六十七章 让你丢脸的! 更新时间:2012-03-02 县衙的牢房很破,有些年久失修的感觉,却也没有让人越狱而逃的机会!普通犯人都是三个或者两个挤在一个牢里,只有某些特殊的犯人才能享受独占一间的“待遇”,这些人要不是有身份地位、要不就是花了钱的,再者,就是重案的要犯,不容有任何闪失!陆逸显然就是最后这种,他被关押在一个环境较好的牢房。 牢房里面很暗,只有一束昏暗的光线从墙壁上唯一的小洞射了进来,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杂草,不过陆逸还能忍受,没有大起大落那种苍凉感,至少这间牢房里没有大小便、死老鼠,整体还算干净,特意关照之后,就连牢饭也非同一般,比起刚来这个世界的住破庙、跪大街的乞讨还是要好得多! 陆逸躺在石头砌成的床上,他没有换囚服,盖得也是胡府派人送来的锦缎绣面的大棉被。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只见狱卒领着齐芸秀母子走了过来,陆逸连忙站起道。 “秀姨,您来了!” 这是县丞夫人,狱卒自然不敢向往日一样,趁机敲诈银子,不过有钱更好办事,一块碎银子丢过去,见齐芸秀态度坚决,狱卒也半推半就的接受了,麻利打开了牢门,传讯跑腿什么的,也更勤快了。 “过的怎么样?” “还行,榆儿和扶月呢?”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榆儿和扶月都接到胡府了,还有大小板栗保护,相信不会有事的。有句话姨母不得不问你了,今日有民众为你申冤请愿,你却不同意,如此反常的举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逸道。“现在还不能说!” 齐芸秀是何等聪慧的人物,朱唇轻启,喃喃道。“你是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的确如此!”陆逸笑道。 齐芸秀见陆逸情绪很稳定,心里也宽慰许多,微微一笑道。“嗯,这是你要的书,对了,这儿有一些点心,你尝尝!” “我已经吃过饭了!”陆逸道。 “池儿亲手做的,长这么大了可是头一回呢!”齐芸秀掩嘴一笑,打趣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胡绿池唰的一下就脸红了,低着脑袋,极为害羞的望着鞋尖,也忘记把紧紧抱在怀里的食盒递过去了。 这个绿池表妹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婉清秀,看着她这副羞怯的模样,陆逸忽然童心一起,想捉弄她一下,便开口道。“莫不是走到门口又改变主意,这些点心不给我吃了?唉,可惜啊,这人生的最后一次,都没机会吃到绿池表妹做的点心……” “不许胡说!表哥要是喜欢,以后我再做给你吃!”胡绿池连忙争辩道,随后又觉不妥,连忙改口。“我是说表哥以后也有机会吃到……不是,表哥这次一定没事。” 说罢便急急忙忙把食盒递给了陆逸,脸色的羞的通红了,随后又偷偷的用殷切的目光望着陆逸,一边道。“表哥,你能告诉我,为何不肯出去呢?” “哦,你有兴趣知道?不过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噢……”胡绿池一下子就懊恼起来。 陆逸嘿嘿一笑,没有解释,他是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些阴险,也不想在这少女心中留下什么小人、变态等等印象,便干脆不说!打开食盒,是一笼小笼包,还有几块绿豆糕和桂花糕,闻起来倒是香气扑鼻,只是卖相很差,当然,第一次做东西八成不好吃,陆逸心知肚明,但这份心意珍贵,不可推辞。他也是抱着充当小白鼠的心态去品尝这些糕点的,没想到味道还不错,味美、酥滑、入口即化!看来第一次做饭一定失败这条铁定律只会出现在狗血的电视剧中。 “绿池的手艺很不错……”陆逸夸赞道。 “真的?”胡绿池眼里泛着亮光,听到这话她的确很开心。“那我明天再做……” “呃……” 陆逸愣了一下,旋即道。“好!”说罢开始吃小笼包,小笼包.皮薄馅多,陆逸一不留神,刚咬下去,汤汁便溅到眼睛里面,这油汁又烫的很,一股灼热感瞬间就在眼珠上蔓延开来,他连忙拿手捂住,用衣袖擦了两下,不料更加疼了。 胡小姐吓了一跳,手足无措道。“啊,你没事吧!” “哎呦,快点拿湿布给我!”陆逸一手捂眼,急忙道。 胡绿池迅速拿出自己的丝绢,用食盒装着的茶水浸湿递了过去,眼里全是关切和慌乱。 陆逸根本没注意到有啥不正常的,连忙接过擦眼,女子所用的贴身丝绢,即便是被茶水浸湿,也无法掩盖少女独有的处子幽香。陆逸这货自然是嗅到了,轻轻抽动几下鼻翼,清新怡人的香味又钻了进来,下体顿时有些异常,心中暗道:这不得了! “表哥好了没有,用完就还给我……”胡绿池又羞又急,好在她只是注意到陆逸不停的闻来闻去,并未发现陆逸“下面”的异常。 陆逸连忙将丝绢放下,故作镇定道。“没事了,嗯,香料不错……” “你胡说什么……”胡绿池俏脸上飞起两团红云,就连白嫩如玉的耳根也是烫的发红,脑子里乱糟糟的,居然也不找陆逸要丝绢了,转身就急促的走了出去――贴身之物给一个男的用了,这算什么事,就算是表哥也不行啊,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脸皮自然薄。 “……”陆逸顿时无语,他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刚才真的不是存心调戏!摇了摇头,将丝绢里的水扭干。 齐芸秀正站在大牢门口等候,见女儿脸色通红的跑出来,也不打招呼就钻进马车,也有些莫名其妙,正好还有些事要商量,便又进去了,陆逸正在喝茶。 “逸儿……你确定这样能将幕后黑手引出?” 陆逸笃定道。“这个幕后黑手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只要秀姨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万无一失,把这个计划告诉柳崇武,叫他带上大小板栗,部署一下!” 齐芸秀不由频频点头。“好!就这么办……” 齐芸秀叮嘱了几句,便离去了,马上就有狱卒过来关门,锁链一套,重归寂静。 陆逸又看了一会书,有些乏了,便将棉被铺好躺着了,伸了个懒腰,有些惬意道。“吃饱喝足,幸福的一天啊……” 忽然有人阴阳怪气道。“十七弟可真是好兴致,坐牢都能坐出幸福的感觉!” 陆逸抬头一望,那张有些讨厌的面孔又出现了,陆逸就是搞不明白,那死鬼陆少爷,和这陆绪到底为了什么,居然结下如此大的仇怨,还连累到他的身上――要不是知道两人有仇,他也不会第一时间认为这杀徐闻达的凶手是陆绪了。 陆绪还是那副风流公子的做派,容光焕发,像打足鸡血似的,比之前的惨样可要好多了,那陆忠全也跟在后面,耳朵已经用棉布包起来了,看起来非常滑稽。 “像十一兄这等成天吃饱没事做只好欺压弱者的纨绔,特地为小弟来这脏兮兮的大牢,岂不是有些委屈了。”陆逸笑道。 “哪能委屈……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一看见你笑,就想一脚踩死你!”陆绪恶狠狠的道。“别在我面前逞强了,只要送到府衙,你就等死吧!先剥掉你的秀才功名,然后有的是法子整死你,得罪我陆绪,就是这个下场!” 陆逸摸了摸鼻子,暗道自己的笑容有这么欠扁么?在陆绪面前,他心里素质很好,虽然被骂,也不生气。“呵呵,十一兄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啊!看来这回真的可以扳倒我了,我猜十一兄的小鸟肯定长大了,不然羞辱我的信心,从何而来啊……” “来人啊,开门,我现在就要弄死他……谁给这小畜生如此好的棉被,还不穿囚衣,混账,这是坐牢吗?”陆绪咆哮起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大步冲了上去,抓着牢门猛摇,再次被揭心中最深处的痛楚,这种情况他长这么大还没遇过,今天却是连续两次!今天,可以说是他最为愤怒的一天了! “很抱歉,陆公子,重犯的牢门是不可打开的。”闻声而来的狱头一本正经道,像这种不懂“规矩的人”,他肯定不会开门的。 陆逸心中哀叹,这名狱卒肯定是不知道陆绪的身份。 果不其然,陆绪火冒三丈,大喝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当我没看到刚才有人给这小畜生送吃的么!玩忽职守,我马上就叫胡大海撤了你的职!” “哟嗬,你以为你是谁啊,知县大人是你能命令的?你是哪家的公子,是张家还是胡家?告诉你,在这个县牢里,都得照规矩办事!”狱卒冷笑道。 陆绪怒极,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干你娘的规矩!你个狗东西也配问我!找死,找死……”一言不合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瞎了狗眼!西山省按察使是我家少爷的叔叔,快滚远点……” 那狱头吓了一跳,忍着疼痛连滚带爬的跑了。 “少爷,少爷,咱不跟这小畜生一般见识!反正他也神气不了多久了,就让他再猖狂一下。”陆忠全连忙把这狱头打发走,他在陆逸手里吃过亏,可不敢把陆逸放出来,担心万一这阴狠小畜生耍什么花招,把自己揍一顿就不值得了,仆人没地位,被揍伤了,最多赔点银子罢了。 陆逸面目扭曲,杀气腾腾道。“今天就放过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祝你好运……”陆逸将被子一掀,干脆自顾自的睡觉了。 “哼,我们走……” 陆绪实在后悔来这一趟,简直找罪受!气冲冲的走出来,啪的一声给了陆忠全一巴掌。“狗奴才怂恿老子过来,害老子丢脸……” ------------ 第六十八章 红袖伴读书 更新时间:2012-03-03 就这样平淡的又过了一天,冬月二十一,距离年关还有月余时间,天气却是越来越冷了,积雪不融,鲜有放晴之日。 就在此时,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传了出来――大青县难民叛乱引起的鞑子入侵之事在朝堂之上引起了巨大的震荡,当今圣上极为重视此事,已经派下钦差负责封赏之事,这引起了百姓们极大的关注――真正的大功臣关在县衙大牢里呢,看这回究竟该如何处理。 陆逸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松开暖手的小黄铜暖壶,往里面加了一些木炭,又将其盖上。 “时间过得好快,就要过年了,真好……” “表少爷这么用功读书,是期待秋闱的考试吧!”丫鬟杨桃不假思索道,刚才聊了几句,觉得这表少爷还好相处,便不怎么拘束主仆间的规矩了。 这丫鬟还真聪明,陆逸笑着道。“当然期待啊,考了科举,再做个狗官,有权有势,到时候就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了。” “啊……”杨桃愣了下,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这样开玩笑似的话显然不适合和她说。 陆逸哈哈大笑,也不解释。 胡绿池噗哧笑了。“别愣了,和你说笑呢!”陆逸虽然是她表哥,但也得避嫌,所以才带了婢女过来,照她心里所想,却是不愿意的。虽然……昨日陆逸很失礼,可晚上躺在床上一想,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不高兴,反而有些期待了。 “我可不是说笑……至少,不会被人送进大牢呢!”陆逸随意道,从身旁的篮子里选了一个红红的橘子,指甲灵活的在橘皮上一划,剥着橘子往嘴里送,汁多味甜,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是哪个地方的橘子?” 南橘北枳,橘子肯定不是当地产的。 “杭州蜜橘,价格比其他地方都高呢,不过又大又甜,表少爷喜欢吃橘子?”杨桃道,橘子在南方不贵,但是运到北国来价格自然要翻一番,更何况这已经大冬天了。这姑娘刚被戏耍了一下就又敢开口跟陆逸搭腔了,显然“不怕死”。 陆逸颇为玩味的笑了:“呵呵,你也吃一个!” “不不不,小婢不敢,表少爷吃……”杨桃又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 但是陆逸执意道。“没关系的,还怕什么丑。” 站在一旁的胡绿池取笑道。“知道你嘴馋,去拿几个吧。” “那小婢不客气了!”杨桃喜滋滋的拿了两个,很高兴的吃了起来。 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胡绿池整日闷在家里,难得出来一趟,此时也很高兴,不过眉间总有一股忧色散之不去。 陆逸目光如炬,擦了擦手道。“绿池表妹,你有心事?” 胡绿池打定主意问出来,便反问道。“宣旨的钦差已经在路上了,表哥你就不担心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那日青门驿被破,鞑子事先就准备了两千多套铠甲兵器,你说他们有多大的野心,呵呵……来不及烧杀抢掠一路高歌来破县城,后面也是匆匆就撤退了,没捞到多少好处。来援大青县的包参将带了一千人马,去守青门驿了,第二日又增派了两千精兵驻守,足见对这个隘口多么的看重了!圣上不欲鞑子染指任何一寸大楚土地,如何安抚鞑子的野心呢?” “圣上是准备赔偿鞑子?唉……杀了那么多人,还得给他们东西,真的不值!”胡绿池若有所思,随即又道。“表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看呐,圣上这么看重他的江山,我怎么可能有事?”陆逸笑道。 胡绿池恍然大悟道。“啊,对,表哥可是立下大功劳的,怎么会受到惩罚!哈哈,怪我太笨了。” 就算陆逸要被移交到宁安府定罪,也会延迟时间了!这就比如说地方要弄死你,上头要保你,那当然是以上头的标准行事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中.央集权的封建时代,楚朝政权稳固,违抗皇帝的命令还不是死路一条? 当然,陆逸还有一个秘密没说,大清早的时候,福管家就过来和说了这个情况,这一天陆逸可是等了很久了,他当机立断,已经写了一封信托福管家给吴将军送去了,信中的内容正是要求吴将军立刻派人来大青县一趟,他要将缴获的两千多套精良的铠甲兵器全部送给吴将军,将这些军需折换成银两,起码也得七万余两,如此大的一笔财富砸过去,相信就是一个仇人都会变成朋友。 圣旨一下,也是分割战利品的时候了,近年来战事繁多,军需紧缺,这下可足足两千多套!盯着这块肥肉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远的不说,就近的陈五陈把总也死死盯着的呢!缴获的战利品不是陆逸的,本来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但是他相信有把握以救城英雄的身份助吴将军拿下这些铠甲刀剑,前提是吴将军必须要来。 吴将军会不会来?答案显而易见,这么大一块肥肉送过来谁不咬? 自从中秋那夜,福管家和陆逸谈了一下吴将军的现状之后,他便一直留神,如何结下善缘,此时也有机会了。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万一科举不中,也能投奔吴将军,谋个出身!再说朝廷奸佞当道,残害忠良,指不定那天就会烽烟四起!此刻结交武将,结下善缘是最为要紧的事情,以后有了什么事情,多少都要顾及一下情面,给予帮助。 这也是陆逸现在如此悠闲的原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借助势力壮大自己,也对自己的能力有些洋洋得意!只是那陆绪一心想要弄死他,恐怕要失望了。 既然帮胡绿池将疑问解决,陆逸捂着黄铜炉继续读书了,说到科举,他也算勤勉了,手边现在读的书便是《左传》,科举必读物之一,《左传》又叫《左氏春秋》,是记录春秋时代的社会状况的典籍,往往取材于王室记载的档案,还有诸侯国的历史,以及鲁史等等。记事基本以《春秋》鲁十二公为次序,内容包括诸侯国之间的聘问、会盟、征伐、婚丧、篡弑等,对后世史学、文学都有重要影响的。主要记录了周王室的如何衰败,诸侯争霸的发展历史,对各类礼仪的明文规定、典章制度、社会风俗、民族关系、道德观念、天文地理、历法时令、古代文献、神话传说、歌谣言语均有记述和评论。 其实这些文章在“陆逸”考秀才的时候就已经考过了,不过那个陆逸和现在这个陆逸,只是同样的面孔而并非一人罢了。 好在陆逸是中文系的,《左传》等书自然读过,如今只是温习一遍罢了。当然,还有很多书他也只是粗浅读过一些,并不能懂,势必要再下一番苦功了。 科考的文章难度非常大,一般的才子若是能将文章写的花团锦簇,想必诗词也不会差到哪去。 令陆逸惊讶的是,胡绿池显然也读过四书五经,而且底子不弱!有时候陆逸念出来,她也会评价几句,很多地方都正中要点,虽然不如后世陆逸的眼光,但也难得可贵了。就连杨桃也粗浅的识得一些东西,不过肯定不大懂,解释的牛头马嘴,引得两人捧腹大笑。 陆逸不由感叹,这感觉果然好,难怪古人都喜欢红袖添香夜读书,许多描写男欢女爱的诗词,都与此有不少联系。 既然熟稔了,胡绿池当然又趁机与陆逸谈论了一下诗词字画,那几首名震大青县甚至宁安府的词,她可是崇拜的很。其中的句子,早已经熟烂于心。 前面说诗词的时候还好一点,陆逸心中可熟记好多首呢,随便抛出一首,果然引得胡小姐的满口赞叹,但随即与他讨论琴棋书画之时,他心中的大汗啊,连忙将字画岔开,什么丁道护、薛道衡、柳公权、颜真卿的书法,他可完全不懂啊!至于画、琴、棋,更加是一窍不通,只得糊弄过去。 一直到快天黑的时候,胡绿池才带着丫鬟杨桃,依依不舍的离去。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出,这妮子对陆逸这个表哥可是真心的崇拜了。 “痴呆文妇!”陆逸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望向窗外,光线微弱,月亮还未升起,不过他漆黑的眸子里却泛起了一丝亮光,心中暗道。“好戏也许就要开始了吧!” 不远处的牢房有了一些骚动,陆逸连忙竖起耳朵一听,却是两个犯人在争吵。 “……老子今天不弄死你算我输,你别求饶……” “放你娘的屁,上次是谁跪在老子面前说爷爷的,啊……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两人说着就扭打到了一起,周围还有其他牢的犯人兴奋的叫好,纵然不能亲眼看到,也能感受那场面的热烈,一直到一刻钟之后才有狱卒过来呵斥!这大概是真正的牢狱生活吧,只是和陆逸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这段时日,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危险也不少,但最后都是有惊无险,相比后世的安逸更多了一种新鲜和刺激,这个朝代的生活算是习惯了吧,陆逸轻轻的念道。 “一更一点一更初,城门半掩行人疏。茅庵潇洒一事无,孤灯相对光清虚。蒲团安稳身不拘……” 念着这首北宋虚靖先生的《度清霄》,陆逸却连连摇头道。“清霄难度,清霄难度……”就着夜色,匆匆睡去。 ------------ 第六十九章 你中计了 更新时间:2012-03-04 深山五鼓鸡吹角,落月一窗鹅打更。晨钟暮鼓,从一更三点开始就禁止出行了,否则可是要鞭笞三十的。更夫的梆子声在清冷的夜里响起,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风霜仆仆的老更夫哈着热气,手提灯笼梆子,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行走着。 大街路口上架起了栅栏,一队官府的衙役巡逻了半圈站在那休息,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月亮才刚刚生气,即便是穿着厚厚的棉衣犹觉得很冷,使劲搓着手。 所谓的“三班衙役”,站班皂隶――负责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审判时站立大堂两侧,维持纪律,押送罪犯,执行刑讯及笞杖刑。捕班快手――简称捕快,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刑事警察,负责传唤被告,证人,侦缉罪犯,搜寻证据。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要害部位,巡逻城乡道路。也有一些自甘跑腿的泼皮,便称“白役”。 捕快和皂隶油水多,比负责半夜巡逻的壮班民壮可要好多了。 “郑二哥啊,再转两圈就回去吧,这天儿真冷!”一名瘦不拉几的白役冷的发抖。 “六子,二哥平时怎么教你的?叫你们多留意来钱的路子,快去,多转几圈,走动走动,不就暖和了?”被称作郑二哥的人冷哼道。 六子顿时焉巴了,忽然有个衙役惊喜道。“看,有人来了!” 闻言朝前方路口转弯处望去,四五个身穿破旧短袄,一副民夫打扮的人匆匆忙忙的推着一辆板车,铺垫着稻草的板车上躺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女子,正在不停的哼哼唧唧,显然是有病在身。 “杜兄弟,你莫不是还记我脱伦的仇吧,怎么叫我们把羊羔皮袄换了打扮成这样,都要冻死了!”突然有人道。这一群人,正是囚禁陈有昌和徐闻达的鞑子!说话间,有人已经伸手准备往板车上的干草堆里摸去了。 “糟糕,前面有走狗!”那个脸上长着胎记的汉子脸色一变,随即又镇定了下来。 “你们几个,站住,做什么的!” 几个衙役刚走近,郑二哥便是一声暴喝,几个“民夫”对视一眼,顿时停下了,只见一人突然低声道。“杜兄弟,你不是说这时候应该没人了么,这下怎么办?” “不要轻举妄动,我去解决。”杜姓汉子连忙出手制止,镇定了一下,高声道。“各位官爷,俺兄弟的婆娘突然得了病肚子疼,官爷们大慈大悲,就行个方便吧……”疾病、生育、死丧是可以通行,不会受到阻拦和刑罚。 一名鞑子悄悄伸手碰了碰躺在板车上的女子,那女子也很配合的“哎哟哎哟”几声。 “大慈大悲,我又不是观音菩萨!”郑二哥心中嗤笑道,大步朝“民夫”走去,身边的几名衙役心领神会,一并跟上。不过郑二哥很快就失望了,这些人衣服破烂,一看就没什么油水可捞,不过,蚊子肉也是肉,总得先敲诈一笔再说。 郑二哥装模作样的扫了几眼,脸色陡然一沉。“弟兄们,将这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带回去,查查什么来路再说。” 这句话除了不敢对有地位的人说之外,用来敲诈普通百姓是万能的,一年到头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但郑二哥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几个做贼心虚的鞑子差点就跳起来了。若不是怕坏事,解决这几个衙役是随便的事。 还是这杜姓汉子稳重,他不慌不忙,伸手从袖管里摸出一块坠手的碎银,递了过去。“钱是少了点,但病急缺钱,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了,还请通融通融!”说着双手一合,就要下跪。 郑二哥一摸,大约有二两重呢,顿时笑逐颜开,许是被钱收买了良心发现。“哎,有病也不说清楚点,含含糊糊的,谁听的到嘛!快去快去,耽误了病情就麻烦了。” “是是是,多谢官爷!”杜姓汉子欣喜道,招呼了一声,便准备推车走人。 突然,一声威严的低喝响了起来。“小郑!” 几个人顿时身体一僵,郑二哥等衙役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他的顶头上司许横二带着两个衙役走了过来,便不动声色的把银子塞进胸前的衣襟里。 “许大人,您怎么在这!”郑二哥极为熟练的套着近乎。 许横二目光一扫,借着月亮,干草堆里有似乎有一丝冷光泄了出来,当下不动声色道。“嗯,我接到毛大人的紧急消息,要去大牢提个人,毛大人说要放了他!” “哦,是谁?”郑二哥也是条件反射般的问了出来,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哪是他该问的?连忙道。“大人,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许横二哈哈大笑。“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明天全城人都会就知道!要提的人当然是陆逸陆公子了!陆公子是被冤枉的,宣旨的钦差就在路上了,此时还关着陆公子这个大恩人,岂不是太失礼仪了!” 居然要放了?不好,必须要提前行事了!杜姓汉子心道。 “唉呀,因祸得福啊!”郑二哥也很震惊。“你们还看着做什么,快点见过许大人啊!” “啊……草民见过许大人!”杜姓汉子心里有火,又不能发作。 许横二不在理他,将视线转到杜姓汉子一行人上,忽然道。“这位兄弟,许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杜姓汉子脸色一僵,低头拱手道。“俺乡下种田的,哪有机会见到大人的真颜,大人定是记错了!” “哦,可能是记错了!”许横二若有所思的点了头,便挥手让人离开,待人走远之后,才叫过身旁的一个衙役,轻声叮嘱了几句话,后者连连点头,随即便很快离开了。 没过多久,几个鞑子便到了目的地所在之处,将手一松,把板车停在路边上。“杜兄弟,看不出你还有点本事!那小子要被放了,这怎么办?”脱伦道。 杜姓汉子冷哼一声。“我去看看,你们忙你们的,等下再到那客栈会合就是!” 这群鞑子白天就已经进城了,找了个客栈住下,一直待到半夜三更时分,才悄悄溜了出来,伺机行事。 “好,就这么办!”脱伦高兴道,这个杜姓汉子武艺高强,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当然,他被教训过一顿,此刻自然巴不得杜姓汉子做出头鸟。 “等等,这个女的怎么办?要不干脆一刀杀了!”有个鞑子道,这就是陈有昌的妻子,在他们轮番施.暴之后,已经大受刺激,精神有些不正常了!不由有些感叹,这汉人女子就是漂亮,女人脸上是用黄泥水抹上的,其实身体柔弱,脸蛋白白嫩嫩的,要真这么杀了,他有些舍不得,还没享受够呢。 杜姓汉子摇了摇头道。“慢着!先把这女人和板车找地方藏起来,等下还要带走的!看了个病,病人没了,那岂不是露馅了?藏这里吧!”说着走到一户人家之前,抽出利剑往门闩拨开,里面是个小院子,正好藏人。 “也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脱伦将藏在干草里面的兵器取了出来,和另外几个鞑子小心的将板车推进院子,而后便迅速的朝白天摸清情况的地方走去,准备行窃,他们瞄准的都是城中的大户、玉器古玩店等等。 杜姓汉子则急忙往县衙大牢,好在距离不远,小心翼翼的饶过一个栅栏就到了,刷的一下把身上的外衣和裤子脱下往墙根一丢,露出一套洁白如雪的皮袄、皮裤,在距离大牢还有十几丈的地方停下,大牢有狱卒来回巡守,不能往前走了,他也早有准备,伏在一个石墩子下面,与白雪混成一色,若是不走近看根本无法发现。 没过多久,便看见许横二孤身一人往牢里赶。杜姓汉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声哼道,居然是一个人来的,这下更有把握了,解决这个许大人不难,偷袭的话还可以一击必中,那个小子是个弱质书生,更加轻松!等着,我很快就能替你报仇了。 约一刻钟的时间,许横二和陆逸一边说说笑笑的,从大牢走了出来。 “许兄,今日多谢你放我出来!”陆逸拱手感激道。 许横二哈哈大笑。“陆公子说哪里话,也是那毛大海开口,不然许某也没这胆子啊!” “等那钦差来了,陆某一定替许兄美言几句!”陆逸微微摇头,他当然知恩图报,立刻就许下了好处。 “走,大半夜的,我送陆公子一程,不然栅栏不好过!”许横二道。 “有劳了!” 两人说着,便离开了大牢,朝陆逸的家走去。 杜姓汉子心中一动,贴着墙根,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走了一会,途经一个小巷,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越跟越近,准备暴起偷袭了! 就在此时,陆逸突然反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兄弟,有事吗?” 杜姓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唰唰唰的几下,巷子两头都冲进来不少带甲的士兵。 “你好阴险!”杜姓汉子露出凌厉的眼神,此时才明白,他中计了!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为了引蛇出洞的一出戏罢了! ps:由于赶稿仓促没有注意,上一章有个常识性的错误,农历二十一的月亮是子时、三更天(现代的晚上十一点)才升起的,经过热心书友指出,现已将最末一段做出些许修改,不影响阅读,抱歉抱歉。 ------------ 第七十章 二货,捂着耳朵走路的? 更新时间:2012-03-05 “难怪敢孤身一人被那鞑子抓去,居然有这样的胆色和计谋!”杜姓汉子眼神闪烁,显然非常愤怒! “我还没说你,借刀杀人,计谋用得比我好多了!说罢,是冲我来的,还是陆绪?”这的确是陆绪布下的圈套!他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他谨慎的吩咐这些士兵先压住场面,防止逃跑,一边借着雪地的反光,打量来者的模样,仅仅只扫了两眼,陆逸便看到哪个醒目的红色胎记了,心道,那医馆学徒周八说的不假,果然和这个人有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始作俑者!细细的看了几眼,身形偏瘦、约一米七、为人果断狠辣等等讯息一一浮现在脑子里。 杜姓汉子非常果断,咬着牙道。“我也不废话,这事就是冲你来的!至于那陆绪,是他得罪了我,就正好借你的刀,除掉他!” 陆绪又怎么得罪你了?陆逸心道。 其实,陆逸就算心里确定面前这人就是幕后黑手,也没办法证明,毕竟人家只是晚上在街上走,有没出手杀人,犯了夜禁而已!虽然有法子逼认罪,但总归麻烦了点!此时,他见这人如此坦诚的承认自己就是黑手,没有半点狡辩,顿时,不禁有些愕然。 昨日在公堂之上,他完全可以依靠在大青县的威慑力,将毛大海给他乱安的罪名推掉,开枪伤了一个恶语伤人的仆从罢了,最多赔点银子了事,更不用进牢房了。但是这件事情却是那幕后黑手搞出来的,不仅弄得徐闻达失踪,又杀人假冒成徐闻达,借此激起陆逸的仇恨去对付陆绪,这一招借刀杀人可谓是极为狠辣!并且命令内奸陈有昌迅速逃离,半点风声不漏,无迹可寻。 陆逸在明处,对方隐藏在暗处,就算这次没有成功,下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再绑走他的朋友或者亲人!有这种不稳定的因素在身边,真的太可怕了,如鲠在喉一般,不解决不会舒服! 陆绪与“陆逸”的宿怨太深,难以调解,早晚有兵刃相见的那天,让陆绪丢脸一次也好,他并不后悔。话说回来,陆逸也不是吃不得亏,咽不下气的人,为了将这幕后黑手给引出了,先让陆绪白高兴一场,看看这豪门公子的丑态,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于是,陆逸顺势装做无可奈何进了牢房,尔后迅速与看管县衙大狱的典史许横二、齐芸秀二人说了一下他的办法,利用胡家的势力联系到本城的乞丐头子、闲汉、流氓地痞这类人,在各个街头,还有赌馆、青楼、酒楼等地布下暗哨,严加注意脸上长有红色胎记的人,一有情况马上汇报就有赏钱,查明属实之后更有重赏! 睁大眼睛四处看,仔细留意一下就有钱拿,这是乞丐流氓们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啊!所以,这亮天下来收获极大,虽然绝大部分是为了混赏钱的假消息,但也让齐芸秀发现了重要的情况――一个长着胎记的汉子住进了福禄客栈,与他一同的还有一群穷苦人打扮的精壮汉子,白天四处乱逛,行踪鬼鬼祟祟,这让齐芸秀留了神,便找到许横二,叮嘱他看紧点,结果,这些人晚上出来了,许横二立刻闻讯前去,按照原计划说出了那一番话。 于是,这人果然匆忙跑来县衙大狱准备杀陆逸,正好掉进陆逸的埋伏里! 已经找出幕后黑手,陆逸也不是没脾气的人,沉声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样出手对付我,是胡斐派来的?徐闻达和陈有昌在哪里?” 杜姓汉子望着这几十个全副武装,十分警惕的士兵,忽然笑了。“就这点人,你以为凭这点人就能拦的住我?哈哈,真是笑话,当你出手杀我大哥之时,就应该要想到今日的报应!” 陆逸冷哼道。“你以为随便扯出个大哥我就会相信,做梦!今天就别走了,留在这里吧……” 话音一落,士兵之中,一条黑影唰的一下窜上了身旁的墙壁,横着身子噔噔蹬的疾走几步,稳当当的落在陆逸的跟前,却是福管家。 “你是轻功和暗器见长吧,且看看这轻功能留住你不?”刚刚展现飞檐走壁功夫的福管家脸不红气不喘,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杜姓汉子。 杜姓汉子脸色一变,这功夫比他还要高上一筹,想跑路的机会是很小了!正在踌躇之际,只见远处又有人过来了,仔细一看,是那两个让他很是忌惮的傻大个和几个士兵,再看他们手里还押着几个揍成猪脸的蒙古鞑子,脸色不由陡然一变,心里暗道麻烦大了。 “韩大哥,多谢了!”有福管家盯着,陆逸倒也不怕人逃走,远远的朝韩有才拱了一下手,今日的兵,可都是找韩有才借的。 “嘿嘿……陆兄弟言重了,就凭你保住大青县城的恩情,老哥就得帮这个忙,不过,你这两个随扈可真厉害,老哥真想横刀夺爱了!”那正七品的把总韩有才恋恋不舍道。 将惜能人,陆逸是明白的,可说话这语气也太恶寒了吧。 “俺才不跟你去当兵!”小板栗也恶寒了一把,兴冲冲的朝陆逸道。“这几个人不老实,在古玩店行窃被俺抓到了!这火枪真他娘的管用,俺哥打头阵,俺就拿着这玩意,开了一枪,他们就不敢动弹了,嘿嘿……” 福管家捋着胡须道。“还好有火枪,不然的话,你两兄弟还不一定拿得住人呢,这些人可厉害的很。” 小板栗脸都涨红了。“俺和俺哥才不会输!对了,还有个女人,已经快冻坏了……” 见陆逸面带疑惑之色,韩有才连忙出来道。“已经送到医馆去医治了!死不了,脸上都是黄泥水,冻的和面具似的。” 陆逸心道正经女子岂会和这些人一起来为非作歹,那应该是这些人抓来的,至于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这些是什么人?” “蒙古鞑子,一身羊臊味,以前经常打交道!”福管家淡淡道,他以前在吴将军手下当兵,自然是打过鞑子的,此时认出来也不稀奇,那标志性的羊臊味难以掩盖。 脱伦自然不甘屈服,反抗道。“胡说,我们是放羊的,凭什么抓我们!” “我就是来杀你的,你别猖狂,铁扎大哥被你害了,这个仇,我们一定得报!”又一个鞑子直接嚷了出来。 这让脱伦气的差点吐血。“你这个蠢货!” “脱伦,身为马背上的汉子,绝对不能像这些奸诈的汉人一样,你怕什么,乌力罕大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那鞑子又答道。 “还有同党?哼,原来是那日残余下来的鞑子,不好好躲着,嫌命长了!带下去,好生看管!”陆逸淡淡的吩咐道,同时取过小板栗手中的火枪,望着杜姓汉子道。“你竟敢勾结鞑子,究竟意欲何为!” 福管家也不出声,往前走了两步,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杜姓汉子袭来。 “只要我一个时辰内回不去,你那两个兄弟就都没命了!你杀我试试?”杜姓汉子不急不缓,抛出了这样一句话,只要对方投鼠忌器,他就不愁没有脱身的机会。 “你敢!”陆逸捏紧了拳头,狠狠道。“别以为我会信你,你不仅绑我兄弟,还勾结鞑子,做了卖国贼,今日别想走了,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徐闻达的下落!” 陆逸的话说的响亮,但心中还是有些忌惮,若是真的一不小心将徐闻达给害死了,那就不妙了,且不说自己心里难过,对刚刚经历过一场闹剧还未复原的徐茂夫妇来说,又是一场雪上加霜的打击。 “还多说什么,陆逸,赶紧把这人拿下吧!”福管家搓了搓手,是一副准备开打的架势了。 杜姓汉子眼神闪烁,随即咬了咬牙道。“行了,我认输!你两个哥们,现在好的很,不过被这几个鞑子守着,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姓杜的,你居然敢……啊……和你大哥是一个德行,软骨头!那天没叫乌力罕大哥把你也杀了!”脱伦怒吼道。 “这么说,他大哥是你们杀的咯!”陆逸忽然道,他是一个旁观者,看的自然敏锐许多。“你大哥是谁?” “是你们杀的,竟敢诓骗于我!”杜姓汉子明白过来,突然醒悟过来,眼泪顿时犹如决堤。“我大哥是大青县杜巡检!陆逸小儿,他当真不是你杀的?” 脱伦自知失言,但事已至此,也没掩饰的必要了,只好不吭声说话。 “可笑,杜巡检叛敌而逃,最后被那鞑子将军一枪给刺死了!”陆逸心头升起一团无名之火,来人居然因为这样的乌龙而对付自己,还闹出这么大的事端,为鞑子背了黑锅,真的是太冤枉了。“枉费我将你哥定为捐躯而死,这样他的亲人就能多一点抚恤,其实大青县高层官员,谁不知道他是叛国投敌,但老百姓都知道他是被鞑子杀的,你个二货,莫非都是捂着耳朵走路的?” ------------ 第七十一章 审人 更新时间:2012-03-06 陆逸心中恼火,嘴上也不饶人,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蠢货,带走!” “别动手啊,一动手你就死了。”大小板栗连忙拿着绳索走了过去,左一圈右一圈的将杜姓汉子捆的结结实实,绑完还在对方胸口上捶了一下。“原来挺瘦的,真看不出……” “……”杜姓汉子气得说不出什么,只能怨恨的瞪了陆逸一眼。 “看什么,想找我报仇?”陆逸冷冷一笑,又朝众人拱手道。“各位半夜驰援,真是幸苦了,不过尚有残余鞑子尚未落网,今晚可能还得麻烦一下,先去寒舍喝杯热茶,吃点宵夜填饱填下肚子吧!” “岂有不从之礼,人多正好打马吊!哈哈……”韩有才大声一笑,吩咐自己的士兵押着这四个鞑子,走在前面。 “福伯,你在后面看紧点,别让他逃了!” 福管家慎重道。“表少爷放心!断然不会出差错。” “真是倒血霉了!”陆逸甩了甩袖子,径直的朝自己家里走去。 不过,家里空无一人,只有冷锅冷灶,陆逸这才想起,他已经让榆儿和扶月搬到胡府去了,厨娘冯妈晚上是不在的,只好自己动手烧火。 等了半刻,齐芸秀和胡定璋听到消息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除了尚未睡着的榆儿和扶月,还有两个厨娘。 “见过胡大人!”韩有才拱手道,他虽然七品官,但见到八品胡定璋,地位就要矮上半截。 胡定璋摆了摆手道。“哈哈,韩将军不必拘礼,今日又立下大功,没准下次见面的时候,已经高升了!” 榆儿进门的时候还闹了一出笑话,她带着一顶毛茸茸的毡帽,很是可爱,只见是陆逸站在门口,惊喜之下直接扑了过去,搂着陆逸的脖子朝他嘴巴上亲了一下,陆逸微微一愣,旋即轻轻拍了小丫头两下,榆儿却不松手,随后背后才猛然传来一声咳嗽。 “小姑娘,你的帽子掉了!”榆儿连忙回头,一看是柳崇武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羞赧不已,连忙捡起帽子低着头侧身进了房间,进来一看更是吓了一跳,好几十号个愣头兵睁大眼睛在看呢。 “少爷,这么多人,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榆儿跺了跺小脚,刚经过风雪的小脸瞬间由冰冷变成滚烫,和一张红布似的。 陆逸颇为无辜道。“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少爷是不知道,榆儿这两天几乎没睡过觉……”扶月低声道,妙目匆匆扫了一下陆逸,由忧转喜,将一颗心放了回去。 榆儿也悄悄伏在陆逸耳旁道。“扶月姐姐也一样!” 陆逸只是微微一笑,将众人都引进来之后,这间房间站的站,坐的坐,挤得满满的,陆逸连忙吩咐扶月加几个火盆,火焰一起,房间里人又多,一人一杯热茶下肚,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谁会擀面?人太多了,需要帮忙才能尽快吃上东西!”一个胡家的厨娘道。 立刻就有七八人站了出来,跟过去帮忙了,有人就说了。“罗三炮,我怎么从来没听说你会擀面条?” 那士兵红着脸嘟囔道。“俺去烧火还不行吗?” 众人哈哈大笑,这厨娘也有几分姿色,胸鼓臀翘,这些愣头兵看着,自然眼里放光。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烤了火回转了一些阳气,陆逸也开始盘问这几个人了。“杜巡检是你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杜青!”杜姓汉子道。 “哪里人?” “大青县!” “哦?本县似乎没几个人见到杜巡检还有个兄弟的!抚恤的时候只有一个妻子,据她说只有一个小妹在宁安府。” 杜青停顿一下,才道。“私生子!” “杀了几个人?” 杜青昂首道。“哼,说来你也不会信,我当时只是想杀你,无辜的人都没动,那尸体是这鞑子找来的,我只是负责带路和易容!要杀要刮就动手吧,反正我是一个人都没杀!” 陆逸目光炯炯的盯着杜青的脸看了一遍,走过去仔细摸了几下,又望了下柳崇武和福管家,只见两人都摇了摇头,他这才放心,又有些自嘲,真正的易容术也是要用道具的,又不是像孙悟空一样会变。 “你倒是没亲手杀人,但也是帮凶!”陆逸道。 “被我送去德济堂的那个女人没事,只是神智已经有点不正常了,说不出自己的姓名,王老郎中说之前肯定受过不少的折磨,下身都烂了……”柳崇武道。 众人脸上都涌起愤怒之色,齐芸秀等女子更是一脸同情。 “都是你们干的吧!”陆逸道。 沉默了一会,杜姓汉子道。“我没有,我岂会和这些鞑子狗一样!” “这么说,你还比较正派咯!”陆逸嘴角一扬,有些嘲讽的意思。“这女人是谁?” 杜姓汉子道。“陈有昌的发妻。” 陆逸微微一愣,居然是陈有昌的妻子,那得叫嫂子了,陈有昌做了内奸也是逼不得已,陆逸心中虽然看不起他,朋友是没得做了,但也不能让陈有昌的妻子被鞑子污辱啊! “说吧,徐闻达和陈有昌在哪里!”陆逸捏着拳头道。 四个鞑子和那杜姓汉子都不吭声。 “这房间里可还算暖和?”陆逸沉默了一会,忽然朝那四个鞑子道,只见没人答话,他又道。“这天气比你们草原没有差别吧,要是拔掉衣服在外面冻上一个时辰……” 几人都打了个寒颤,要真冻上一个时辰的话,人绝对冻死了。虽然都不想死,但若是把乌力罕所在的地方说出来,那就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拿捏不准主意,场面一时间有些变僵。 “我只给你们三息的时间!三息一过,全部扒掉衣服,先用冷水浇一遍再丢出去,那种滋味,不用我说吧。”陆逸森然道,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和颜悦色了。 那杜姓汉子明显颤抖了一下,开口道。“在城外,位置有点偏僻!你们找不到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带你们去,千万不要拔掉我的衣服再丢外面去啊……”脱伦迫不及待,连声道。 ps:求一下红票! ------------ 第七十二章 神箭乌力罕 更新时间:2012-03-06 刚才还硬气无比的草原汉子,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屈服了。 “好!就先饶了你!”陆逸也松了一口气,他倒是怕这几个鞑子嘴巴紧,延误时间,现在已经快五更天了,城门一开,这几个鞑子没有回去的话,剩下的人心中必定生疑,万一跑了就大事不妙,要是杀了徐闻达泄恨那更糟糕了。 还有一点,鞑子既然承认了,陆逸的罪名自然也不复存在! 许横二大笑道。“毛大海免职是肯定的,他倒是想搭上陆家,再到别地去混个官,现在希望恐怕破灭了,那陆绪蛮横无礼,只怕还要反过来怪他。” “陆绪是活该,谁叫他以前欺负我家少爷来着!”榆儿幸灾乐祸道。 正好此时夜宵也做好了,陆逸连忙招呼众人过来吃东西,由于时间仓促,人数又多,便只下了面条,若不是有人帮忙,现在应该还吃不上,不过,胡家的厨娘自然手艺不错,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众士兵忙活了大半夜,自然是饥肠辘辘,大口大口吃的不亦乐乎。 陆逸的习惯是一口泡萝卜,一口面条,一口荷包蛋,他也饿了,一下子就狼吞虎咽吃完了,往鞑子那边一看,这些鞑子也在猛吞口水。 陆逸自然不会理会,他又不是善男信女,没直接弄死这些鞑子就不错了,幸好徐闻达没事,要不然绝对不会留情的。 “许兄,今晚的事多亏你了,还请你等下就向毛大海禀告,这还是有必要的,姨夫,你也得去说明一下!” 许横二和胡定璋都点了点头,当兵的吃饭很快,陆逸准备再次出发了,脱伦是肯定要带上的,这几十个兵有用白不用,韩有才是这些士兵的上司,知道谁擅长射箭谁擅长肉搏,也得去,福管家和柳崇武也得去,齐芸秀只能打发回去。 “大小板栗,你俩别去了。”陆逸斟酌道。 小板栗自然不愿意。“凭啥不让俺去啊!” “你们就在这守着吧,一定给我守住了!守得住,我这把火枪就是你的了!”因为顾忌到徐闻达的安全情况,也不是人越多越好,当然,陆逸这也是为了防止这些鞑子没说实话,怕中调虎离山计,必须让人守住这几个人。 “当真!”小板栗眼睛放光,大喜道。 “那还有假!”陆逸笑道,他知道这家伙眼馋火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干脆送他算了。 距离五更一点开城门,现在还差点,钥匙是保存在当地最高将领手里的,当然,也就是韩有才,所以不必担心,一行人只管赶路,雪很厚很深,走路都听不到声音。 走路都花了小半个时辰,脱伦倒也知趣,不敢耍什么花招。 “这地方真隐蔽。”陆逸望着密林之中的一座茅屋,转头朝脱伦道。“看来你没带错路,不过,我觉得你等下见到你的朋友,也会不好意思的,是不是?” 脱伦猛然点头。 “那你就留在这吧!你们两个,留下来看着他。”陆逸道。救人自然需要部署一下,也不知道那乌力罕武力多高,为了不让这脱伦打草惊蛇,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等下,这样他怕不老实!”韩有才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当年对付逃兵,就是这样的。”福管家微微一笑,从地上抓起一大把雪,捏成一个球朝脱伦嘴里塞去。脱伦一惊,猛然挣扎,但也无济于事,一颗比拳头还大的球就这么塞进去了,把嘴巴撑的鼓鼓的。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牙齿打了一个寒颤,这方法真狠! “等这雪融完了,再拿布堵住他的嘴!”福管家吩咐道。 一群人从周围饶了过去,将茅屋团团围住,弓箭准备,福管家、柳崇武武艺不错,身轻体快,自然就潜进去看人藏在哪里,只要把人救出,就不需要顾忌了。 福管家原地一跃,嗖的一下就跳上了房顶,一点声息都没有,让陆逸这个菜鸟暗暗咂舌。只见福管家轻轻扒开上面盖的茅草,借着屋内的火光,往里面瞧。 “在这里!”福管家轻声道。 柳崇武和陆逸听到命令,立即向远处的韩有才打了个手势,见他带兵围拢了,这才破门而入,他害怕火枪受潮,这时候才取出来。 几个鞑子睡的很熟,一团篝火烧的正旺,陆逸一冲进来这些鞑子就醒了, “什么人!” “要你们命的!”柳崇武仗着武艺高强,挥着拳头就冲了过去,陆逸没有管他,直接往徐闻达被关的地方冲去。 此刻,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冲了过来,拳头舞的虎虎生风,陆逸连忙侧身也没避过,被一拳打中肩膀,连退好几步,他急忙开枪一射,对方则纵身一跃,冲了出去。陆逸这才感觉到疼痛,肩膀竟然有些抬不起来,像是脱臼了一般。 这应该是乌力罕了,功夫果然很厉害,陆逸吃痛道。 “陆逸,快点帮我解决一个,我撑不住了!”柳崇武连忙道。 陆逸一抬手,瞄准就是砰砰两下,接连两个鞑子倒地,柳崇武一记飞踢,将剩下那个也撂翻在地。 只见徐闻达已经扶着陈有昌出来了,一见陆逸也是大喜。“好兄弟,你果然来救我了!” “闻达,是我连累了你!”陆逸看徐闻达鼻青脸肿,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很是愤怒。 “胡说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哈哈,咋两兄弟明年还得一起考试呢,你不会是怕考不过我吧!”徐大喇叭一如既往的活波。 “看来你还没受够苦啊!”柳崇武打趣道。 “说啥呢!”徐闻达瞪大了眼睛。 这时,陈有昌有气无力的抬起了头,才一天不见,他就苍老了十岁,一见到陆逸顿时眼睛放出了亮光,神情激昂道。“陆逸,我陈有昌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杀了这些鞑子,为你嫂子报仇雪恨啊!” “事情我已知道了,你放心,他们对闻达不利,我必然不会放过!”陆逸淡淡道,不想多作交流。 “那就好,那就好……”陈有昌不停的念叨着,眼泪纵横。 陆逸和徐闻达望着这曾经的兄弟,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我去看看!” 陆逸只见福管家已经和乌力罕战成了一团,乌力罕已经抽出了兵器,福管家也拔出了刀,眨眼间就乒乒乓乓的交手几下,老头子越打越惊,乌力罕的功力并不比他弱,显然是苦练过的。 两人速度极快,闪转腾挪,也没人敢出手放箭。 乌力罕抓住一个空隙,唰的一下冲到一个士兵面前,一把拽住那弓箭,士兵力气不及他,瞬间就被拽过来了,只见身形一转,单手往空中一抓,就将飞驰而来的箭矢抓在手中,随即几个腾挪跃出了几丈远,搭弓往这边射来。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神箭!”乌力罕狠狠道。 ------------ 第七十三章 欠你一命,今日已还! 更新时间:2012-03-07 两人速度极快,闪转腾挪,也没人敢出手放箭。 乌力罕抓住一个空隙,唰的一下冲到一个士兵面前,一把拽住那弓箭,士兵力气不及他,瞬间就被拽过来了,只见身形一转,单手往空中一抓,就将飞驰而来的箭矢抓在手中,随即几个腾挪跃出了几丈远,搭弓往这边射来。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神箭!”乌力罕狠狠道。 众人哪能料到乌力罕如此勇猛,竟敢在几十号人的围攻下夺取弓箭,愤怒过后只剩下了惊骇,这鞑子的速度也太快了,身法矫健无比,不停的奔跑跳跃,弓箭手都捕捉不到他的影子。 乌力罕将刀咬在嘴里,抽箭上弦瞬间开弓如同满月一般,动作极为娴熟这等普通的桑木硬弓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嗖……” 利箭破空,直接朝福管家射来,速度实在太快,福管家根本身子往后一斜,“噗”地一声穿透了肩胛骨,老头子一下站立不稳跌倒在地,露出痛苦之色,好在避开了要害。 被两个官兵押着,站在远处的脱伦心中大喜,乌力罕大哥果然厉害,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救我! 这两名官兵手里没弓箭,鞭长莫及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着急。 “快放箭啊!”陆逸大惊,连忙过来搀扶福管家。“闻达,你和有昌都进屋去!” “小心点!”福管家咬着牙齿坚持道。 陆逸点了点头,只见柳崇武已经愤怒的冲了出去,他也抢了一把弓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射了出去。 唰唰唰的箭雨飞射而来,乌力罕把弓箭一丢,一边后退着,手中的刀舞得密不透风,竟然一根箭也没伤到,不过柳崇武箭术高明,总是把他压得难以反抗,只能抵挡,赚到一息的喘息时间,忽然猛吹一下口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便从小屋里冲了出来,这些士兵都是面朝乌力罕的,谁会知道里面还有一匹马! 骏马冲刺之下有多大力量?一下子就撞飞了几个士兵,有一个还被狠狠的踩了一脚,这马打了铁掌,估计手臂是踩断了! “快,追上去!”韩有才又急又怒,亲自带兵冲了过去,此时,断然不能让乌力罕逃走,否则根本追捕不到了。 “想走,那就走远一点!”陆逸眼神闪烁,手一扬稍微瞄准一下,扣动了扳机。 砰,那匹马前踢一扬,发出一声悲惨的长嘶,接着轰然倒地。 “坏事的小子!”乌力罕心中恶狠狠的想,只好一边防备箭矢一边撒开腿后退,准备退到树林里去。 一群士兵迅速冲了上去,只等乌力罕速度慢下一点,就能把他射成马蜂窝。 陆逸往火枪里填了几粒铅弹,扣动扳机。 砰,乌力罕左腿一软,栽倒下来。“该死,是火枪!”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 噗噗噗…… 一支流矢又射中乌力罕的右腿,他再次栽倒。众人手持快刀硬弓包围过来,再也无路可逃,韩有才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拽起乌力罕连掴了几巴掌,随后一拳头砸下去,带血的牙齿都飞了出来。 “麻麻的,居然弄伤我的兵!”韩有才真是冒火,四十多人围捕一个人,还有损伤,这简直太丢脸了。 “没用的中原人!要不是有把好武器,你们这群废物根本奈何不了我!”乌力罕冷笑道,遇到这武器算倒霉了。 陆逸不去管他,连忙进茅屋道。“老福,你伤势如何!” “没事!”福管家肩膀早已鲜红,血液顺着箭杆滴答滴答往下掉。“柳公子,帮老夫把箭头取出来吧。” 陆逸心道老头你真是硬汉,嘴上劝解道。“不如先回城,到时候用上麻沸散也可以减轻疼痛!” 福管家冷哼一声。“老夫当年受过的箭伤刀伤多了去了,也没哪一次用那玩意!” 柳崇武倒是比较淡定,他提醒道。“忍着点!”随后握住箭杆奋力一拔,抽出来丢在地上,顿时,鲜血像是不要钱的往下流。 “怀里有金疮药,给我用上!”福管家吭都没吭一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疲惫。 韩有才手下一共伤了四个人,两个被马撞伤,还有两个是乌力罕抢弓箭时用刀砍伤的,加上中箭的福管家,一共就是五个,这乌力罕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要是没这么多人,或者不是围攻偷袭的话,今日抓不到人不说,损失都会很惨。 韩有才犹不解恨,朝陆逸道。“陆兄弟,你打算怎样处理他!” “韩将军,你觉得呢?” “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他!”韩有才怒冲冲道。 “就地处决了吧!”陆逸不假思索道,圣旨的内容他已猜到一部分,兵力孱弱,自然不会主动出征,安抚鞑子的野心,必定是赔钱赔物,鞑子重武,对乌力罕这样一员猛将是极为看重的,鞑子使者在谈判之时,未免不会将他要回去,还不如现在就处决,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回去就说是打伤了我们弟兄,这才出手杀的!听到没有……”韩有才吩咐一下,两名官兵立刻动手,将五花大绑的乌力罕往外面的雪地一推,正好此时,脱伦被押着走了过来。 “脱伦,你是蒙.古族的耻辱!” 乌力罕厉声道,脱伦也不敢还口,只见乌力罕挣扎了几下就被强迫压的跪倒,一刀砍下去,温热的鲜血飙射而出,将雪地染红了一片。 陆逸的眼皮.条件反射般的跳了一下,随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时,屋内传来了一些响动,陆逸回头一看,陈有昌正在发疯似的到处找什么。 “陆逸,不好了,有昌的儿子不见了!”徐闻达疾声道。 陆逸心中一沉,陈有昌有个五岁的儿子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也被抓来了!陆逸进去一看,之间房间内还有破烂的衣服,像是女儿的,好在是虚惊一场,陈有昌在一个破箱子后面里找到自己的儿子,抱了出来。 “爹爹,坏人欺负娘亲……”孩子望着自己的父亲喃喃道,嘴巴本来是堵着的,摘下来后也不说很多话,只是是看了众人一眼,眼皮就耷拉了下去。 “冉儿,你醒醒啊!冉儿……”陈有昌大急,抱着儿子猛然摇晃。 福管家走过去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很是烫手。“不用担心了,只是受了点风寒!看来这两天是吓的不轻,已经发热了。” “谢谢,谢谢您……”陈有昌六神无主,连忙抱着自己儿子跪下来磕头道。 斯文扫地,一个有功名在身见官都可以不拜的秀才,竟然因此给一个管家磕头!虽然合乎情理,但在场无人不认为陈有昌真是吓破了胆,就算这次的罪名能够脱掉,日后成就恐怕都是有限的了,无法担当大事。而且,这种德行有亏又没后台的人,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参加科举考试了! “有昌,嫂子在城里养病,等过几日好一些,你就带着妻儿回玉湖县吧!” 陆逸淡淡的说完这番话,让在场人都是一愣,徐闻达明悟过来,捅了捅陈有昌,有些无可奈何道。“陆逸是不打算拉你去见官了,唉……” 的确,陆逸并不打算追究陈有昌了,若真要追究责任,陈有昌至少是流放的罪名,抛开往日情分不说,总不能让他的妻小成为孤儿寡母!陆逸心道,看陈有昌这情况,也不是成大事的人,仕途凶险,侥幸步入并不是好事,与其终身郁郁不得志,不如就这样让他做个平凡人安稳渡过一生吧。 福管家也微微叹息道。“陆逸小子,你真是好胸襟!”在场人一并点头,深以为然。 听到这句话,陆逸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真的算胸襟开阔么?非也,只能说是对朋友好,对敌人狠罢了…… ※※※※※※※※※※※※※※※※※※※※※※※※※※※※※※ 天早已大亮,韩有才要带着几个弟兄去医治,就先走了!回到家一看,陆逸却是吓了一跳,大小板栗伏在桌子上,早已经熟熟的睡过去。杜青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三个鞑子全部倒在地上,他急忙跑过去试了一下鼻息,只见人早已死了,一击致命,应该是被那逃走的杜青杀的。 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陆逸打开一看,却写着:欠你一命,今日已还!字体娟秀如同弱质书生一般,全然不似表面那么粗犷的风格。 地上的绳子根本没有断裂,就连结口也是绑的死死的,这杜青究竟是怎样挣脱的? “小板栗,快醒醒!”陆逸连忙抓着两人摇了起来,只见两人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他这才放心一些又冲进扶月的房门口,使劲的擂了起来。 “扶月,你和榆儿有没有事。” 扶月也是刚撑不住睡着了,听到陆逸在外面敲门叫喊,一边穿鞋一边急忙答道。“你回来了,我们没事啊!” 吱呀一声,陆逸看到扶月开门,又去看了下熟睡的榆儿,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早点休息!” 回到厅里,大小板栗已经醒了过来,一看这情况连忙低下了脑袋。“少爷,我……” “不怪你们!这家伙太厉害了!”陆逸揉了揉眉心,显然很是疲惫。 柳崇武道。“幸好留下了那个脱伦,不然这罪名洗不清不说,还得增加一条逃狱!” “能挣开这绳子而不弄断的话,只有锁骨功,而且是从小苦练的!”福管家叹息道。“幸好他已经知道杜巡检是鞑子杀的了,就没有迁怒于你,否则的话,你那两丫头都保不住性命!这个人,真是可怕!” ------------ 第七十四章 蔬菜的饥饿营销 更新时间:2012-03-08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已经是腊月初六了,积雪消融,比起前些日子天气暖和了不少,不过,现在是一天中最冷的清晨时分,寒风刮的脸生疼,几匹马拉着板车从城里出来,鼓囊囊的,上面还盖着厚布,车后跟着十几个农夫的男子,脸上都满是喜悦之色,树上的寒鸟振翅而起,将仅剩的几片枯叶也给带的坠落下来。 陆逸起了个大早,打了一盆冰冷的水洗了把脸,随意一抹之后,站在院子里摆好架势,提着一口气,一拳捣出,双腿姿势一换,又是一个招式,这一口气不停就打出了十余下,几口气来下便打完了一套跟福管家学了不久的拳法,全身微热,暖和了不少,只是如剑般的眉梢之上,已经凝结了一层细密的寒霜。 那日将徐闻达和陈有昌救出来之后,上了一次公堂之后,便将唯一没死的鞑子脱伦送进了县衙大狱,陆逸罪名一脱,那十一少爷陆绪自然是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当然,他没忘记把一肚子怒火撒在毛大海身上。毛大海自知仕途无望,也是日益消沉,天天关在家里,和两个小妾喝酒作乐。 这期间,陈有昌的妻子雪茹还闹了一次上吊,幸好发现的及时救了过来,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这幅摸样,心中充满了悔恨,也无颜面对陆逸,带着妻儿回玉湖县去了。 徐闻达经历大难,兄弟的背叛,又看破了那妓女的虚情假意,内心疲惫不堪,加上双亲已经受不起惊吓了,随着父母一同离去,走之前和与陆逸彻夜长谈,说到最后竟然哭了起来,似乎这几天都长大了许多。 当然,两人之间的友谊更加深厚了。年关将近,柳崇武盘桓了数日之后,也收拾行礼上路,走之前自然没忘记私下把约定重提一下。 一套拳法打完,陆逸又捡起那架竹具,练习臂力,听到两女打闹的声音,不由有些意动,不知不觉的,竟然想起了喜怒喜嗔的柳若玉,那个喜欢扮成公子哥,为人爽直侠义,喜欢.吟诗的俊俏姑娘。想起与柳若玉同乘一马去闹周府的时候,那种令人销魂的柔软臀部和那恰到好处的颠簸…… 不过被冷风一吹,就消散了。 “意志还是太薄弱了!不过,能看不能吃的感觉,还真是难受!”陆逸无奈道。 陆逸为了防止自己禽兽,这段时间榆儿都是跟扶月一起睡的!天气太冷,榆儿躲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肯出来,不过也早醒了,和扶月说着悄悄话。 “少爷最近身体强壮许多呢!”榆儿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呼呼作响的拳风,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不要吹气,好痒!”只听扶月咯咯笑道,如同白玉般的脖颈连忙一缩,刚睡醒还未梳妆的慵懒姿态非常惹人怜爱。“你这妮子,说的这么大胆,真做起来怎么怕了?” “少爷对我好像没那心思!哎哟,扶月姐你胡说什么,真是羞死人了……”榆儿脸色通红,心中却是痒痒想看少爷练拳,连忙起床洗漱穿衣。 扶月却是心事重重,精致的面容上有一丝黯然,被少爷买来这么长时间了,又不需要像粗使丫鬟那样做事,在一个屋檐下起居生活,同吃一个锅里的饭,也没看他对自己动过心思,莫非嫌弃自己是个曾经在醉春楼卖唱的?对了,少爷不会是喜欢他表妹吧,听榆儿说两人在狱中交谈甚欢呢!人家可是知县千金,自己哪里比得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嘴唇微微上翘,显然有些不满!女儿心思最为复杂,一瞬间,脑子里不知道闪过多少个画面了…… “少爷,你好像变白了!”榆儿皮肤白里透红,长相甜美,五官如粉雕玉琢一般,就这么仰着脑袋抿嘴一笑,也让人赏心悦目。 “是吗?”陆逸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尴尬。心中却道不得了,小丫头青春期了,开始动情了。 这段时间,陆逸的长相虽然没有改变什么,皮肤着实比之前白了不少,毕竟也才十六岁嘛。若在后世就有小白脸的嫌疑,此朝却不同了,绝对的外貌协会,一般少有劳作的书生,除了游山玩水,几乎很长一段时间是宅在家里念书的,不说长相好看不好看,至少白啊!一个白面书生走出去,人人都会称赞。连媒婆说媒,都是这样的说辞,才高八斗,仪表堂堂,那绝对是又长的好又有才华的秀才爷啦,一般这情况,娇滴滴的小姐也就羞答答的同意了。 若是在魏晋时期,相貌还影响做官呢!不过,陆逸的眼神很深邃睿智,这也让他的整体形象更加增色不少。 “嘻嘻,也不知道皇上会给少爷赏些什么!”榆儿越看心中越欢喜,旋即又丧气道。“可是都半个月了,那钦差怎么还没来啊!” “你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啊……”陆逸摸着她的脑袋,打趣道。 “哼,你才太监呢……”榆儿不乐意了,撅着小嘴道,很快又“啊了”一声,急着摆了摆手。“少爷才不是太监……” 陆逸哈哈大笑,心道,来传旨的没准还真是个太监。 自从钦差要来大青县宣旨的消息传出来后,百姓们都是翘首以盼啊!毕竟多少年了,这个地方还没有过这么大的事情。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钦差的影子都没见着。 好在柳崇武提醒过了,圣旨大典,可是比结婚生子还要隆重的事,必须严格按照黄历上的吉日出行,此时估计在宁安府歇息!听说,就连钦差宣旨要走过的所有道路,都得事先张灯结彩,泼水清洗地面,还有各种礼仪繁琐无比。 陆逸当时就震惊了,这才是代天子宣旨的礼仪啊,那些古装电视剧里的太监拿着一尺黄布捏着嗓子喊几句完事的圣旨,比起这个是弱爆了啊! 与榆儿说了一会儿话,天也差不多大亮了,走进屋一看,正好遇见精心打扮过的扶月,陆逸微微一愣,这妮子青丝如缎,秀目含波,眉毛拔的细细的,就连嘴唇上也多了一点淡淡的红印,精致的如同画中仕女一般,着实让人惊艳。 只见她浅浅一笑,弯着腰身朝陆逸福了一福。“少爷练拳渴了吧,婢子煮了枸杞参茶,你尝尝……” 榆儿紧紧拽着衣角,心道扶月姐姐果然漂亮。 “哦……”陆逸也不多说什么,端起那杯茶吹了几下,喝了一口,说实话,其实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补身体,不过他还是装做好喝的样子,夸赞道。“嗯,不错,一股药香之气扑鼻而来,谢谢你了。” 扶月心中一喜,像是受到得到小红花鼓励的小学生一样,迫不及待道。“那婢子每天早上都给少爷泡……” “呃……这个!”陆逸连忙道。“人参乃大补之物,多喝无益!再说这价格也高,别浪费了,你要是真想做点什么,就泡点龙井茶吧。” “好!”扶月喜滋滋的道。 “榆儿,去叫大小板栗起来吃早餐,待会去菜市场看看!”陆逸道。 榆儿疑惑不解道。“去菜市场干嘛?现在这季节早没蔬菜卖了……” “哈哈,去了你就知道了!”陆逸故作神秘道。 扶月连忙道。“少爷,我也去!” “好,都去!” ※※※※※※※※※※※※※※※※※※※※※※※※※※※※※※※※※※※※ 吃完早饭,陆逸带着榆儿二女和大小板栗就来到了菜市场。 不过两人很快发现一点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本稀疏空落的菜市场,居然被人群围满了,不停的议论,人头攒动,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少爷好多人啊,俺力气大,带你挤进去。”小板栗道。 “你当这是打架啊!”陆逸没好气,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这位大叔,麻烦让我过一下!” “你说让就让啊,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知道不!”一个中年男子有些不高兴道,待他转过头来一看,脸色一黑,连忙赔礼道。“哎哟,小人是瞎了狗眼没看到……陆公子过,快让一下,陆逸陆公子来了……” “是陆公子,快让开路……有陆公子在,这事情就好解决了!快点……” 这一声喊,众人全部自觉性的往旁边靠,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条三尺宽的过道。 “多谢了!”陆逸连忙拉着榆儿的手走了进去。 榆儿一看面前摆着几辆大车,上面装满了蔬菜,圆球菜、韭菜、大白菜、生菜等等,全部是新鲜水嫩的,有些上面还带泥…… 这,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蔬菜!榆儿顿时愣住了,但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少爷,这不是……” 话说到一半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这分明是自己少爷捣鼓出来的大棚蔬菜嘛,也对,这第一季蔬菜是时候出来了,可这话哪能说啊!扶月也明白过来,就连平日话极多的小板栗都不吭声了。 “怎么回事?”陆逸故作不解道。 “这几个人拖来一车新鲜的蔬菜,却不出售,出多少钱也不卖!陆公子说说,这是什么道理!”一位大婶不满道。 “我出一钱银子一斤,卖点吧!”有人出声喊道。 一钱银子!扶月吓了一跳,一钱银子都能买几斤猪肉了,陆逸望着这幅场景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 第七十五章 女人给予的动力! 更新时间:2012-03-09 虽然这数字挺骇人的,比起夏天价格要翻了几十倍,但细细一想,一钱银子一斤还真不算贵,在面临北方的大青县,大冬天的就找不到一颗鲜嫩的蔬菜,一根细细的小黄瓜都得一两银子呢!若是能花几斤肉的价钱吃上新鲜的蔬菜,也值得啊! 这些人都是普通民众,整个冬天还没尝过新鲜蔬菜的味道呢。 “对不起,俺的东家说了,这些菜今天不卖,各位啊明日请早!哦,对了,一天只卖三百斤,有想买的,一定要趁早!”一位菜农打扮的人摆了摆手,根本没卖菜的心思!这个人是李雨春,就算化成灰陆逸也认得。 马看牙口,人看言行。李雨春做事成熟稳重,陆逸自然放心。 “真不卖?我出高价还不行么!一颗圆白菜,一两银子,这里的菜,我要一车!” 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长着两撇胡须的家奴,能说出这句话而且不待斟酌的人,一看就知道主人家境特别殷实。他眼睛朝天不停的转动手上那一颗水头极好的翡翠扳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是习惯用银子开道了。 “嘶……居然出一两银子,好粗的身家!”周围传来阵阵的倒吸冷气之声,显然被这个价格给震撼了。 很快有人看出这个两撇胡的身份,恍然大悟道。“这不是余家的管家么,果然是财大气粗!” “不会吧,你没认错?咱们大青县姓余的不少,可何时多了这么阔绰的余家?”有人不解道。 那人便低声解释起来。“你是不知道吧,这余家老爷啊,是三十年前从咱们这出去,二甲进士出身,在京师做三品高官的,这不年纪大了,致仕还乡,田产地皮数不清,身家自然不用说了,嘿嘿,还刚好赶上过年,还不多买点?” 李雨春也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有些拿捏不稳的望向陆逸,只见对方一脸的平静,只好忍痛拒绝道。 “很抱歉,东家的规定,今天不卖!”虽然犹豫,但拒绝的极为坚定。 那两撇胡脸色顿时一沉,随即皮笑肉不笑道。“哟呵,怎么着,想狮子大开口啊!就算这些青菜稀罕,一两银子一斤还不卖,怕是想银子想疯了吧!” 扶月大吃一惊,显然被这种天价给震的没有缓过神来,心道,这都一两银子一斤了,一车蔬菜就是一百来斤也就是一百多两银子啊!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个价格还不卖? “这分明是奸商啊,陆公子,您来说句公道话!”给陆逸让路的中年人愤怒道。 陆逸正等着这机会呢,脑海中早已准备好的词语流转一边,微微笑道。“买卖之事讲的是双方自愿,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也算了吧,这人叫大家明天来,想必也是东家叮嘱过的,并非没有诚意,大家还是不要为难比较好,安安心心等明日吧!” “正是如此,俺东家说了,来的最早的前三十位,享受的是十个铜板一斤!当然,每人只限一斤,多了就得照原价来了……” 十个铜板一斤,这人脑子是有毛病么?刚才余家的管家可是出到一两银子他都不卖啊!三十斤蔬菜就是三十两银子,放在贵价不卖卖贱价,脑子烧坏了? 人群在议论中,带着失望散去,待人群一散,榆儿急忙抓着陆逸道。“少爷,你这蔬菜不卖,咱们也吃不完啊!李大叔你也是的,一两银一斤都不卖!” 李雨春知道陆逸极其宠爱榆儿,也不反驳,只是挠了挠脑袋道。“少爷救过俺和俺一村子人的命,叫俺干啥俺就干啥,不需要理由!” 这话就是在表忠心了,陆逸明知李雨春这家伙也是诡计不少,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憨厚老实,不过,话儿顺耳谁听着都挺高兴。 李雨春早就乐开了花,看今日的势头,这些蔬菜销量绝对不错,看着自己料理出来的东西成了气候,心中自然满意。再说了,卖得这么好,没点赏钱也说不过去吧! “你们幸苦了,明儿个按计划行事,这些蔬菜不能推到我家,找个地方住下吧!”陆逸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去了。 走到半路,陆逸诡秘一笑,低头朝榆儿与扶月道。“这叫饥饿营销,说了你也不懂的!” 榆儿不说话了,只是时不时的看陆逸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见榆儿眼神越来越怀疑,陆逸不禁打了个寒颤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哦,榆儿只是觉得少爷来大青县之后,变化好大呢。”榆儿心里似乎藏着一些话,迟迟不想说出来。 陆逸顿时一凛,莫不是被这丫头看出什么端倪来了?若是被她揭露出来,那可怎么办?这么长时间也有感情了,为了榆儿也冒过险,小丫头也讨自己喜欢,要是下得了这个手那就不是人了!一时间心乱如麻,只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以前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从来没有让少爷吃苦,一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对农事一窍不通,哪里懂得这么多东西,可这段时间,生活麻烦不断,少爷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少爷真是受苦了,呜呜呜……” 榆儿鼻子酸酸的,说着说着,晶莹的泪花便涌了出来,又觉得破坏形象,连忙伸手抹掉。 “傻丫头!”陆逸轻叹一口气,捧起了榆儿的犹有些稚嫩的脸蛋,望着那亮晶晶的眸子,似乎有些害怕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中充满了爱怜,这一吻最后也只是落在额头之上。“你才是懂事了!你看到没,刚来大青县的时候发生那么多事情,上阳陆家也是不闻不问,根本就和没有一样!家里除了我和你就没其他人了,呵呵,我这也是形势所迫啊,不赚下一份家当,哪能养活榆儿啊,若是你以后嫁人,也好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啊!” “我才不要嫁给别人,死也不嫁!”榆儿极为委屈的眨了一下眼睛,泪水再一次滚落下来。说完这句话便打掉了陆逸的手,一个人飞奔似的跑回家去了。 扶月也冷哼了一声,瞪了陆逸一眼,迈着小步子,气得胸脯鼓鼓的走了,陪睡丫头本来就是小主人的妾侍身份了,难得有个完璧之身,要真是想嫁出去,能找到一户好人家?榆儿那么可爱,这姓陆的却是变着法的欺负人啊,太可恶了! “呃……”陆逸目瞪口呆,看来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做不得啊,刚以一副哥哥叮嘱小妹的口吻说了一番违背内心真实想法的话,立马就遭到唾弃了!就连这从来对他都是以礼相待的扶月,都发脾气了啊。 “少爷……”小板栗加快了半步,和陆逸并排走了。 陆逸心中生起了警惕,盯了小板栗一眼。“有事?” 小板栗厚着脸皮道。“嘿嘿,俺也老大不小了,少爷要是想把榆儿姑娘打发出去,不如就许给俺吧!” “啥?滚远点!” 陆逸愣了下开始没听清楚,而后竖起眉毛暴怒道,他心中这个火啊,你丫胆子肥了还是怎么着,还真敢想啊,少爷不过是装装清高罢了,你还真当我要把她嫁了啊,我都不忍染指的小萝莉,你这傻大个二愣子凭啥啊!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这傻大个把娇小可爱的榆儿吓哭的情景,脑子里立刻升腾起四个字,绝不可能!越想越来气,抬起腿使劲朝小板栗踢了一下,旋即大步流星的朝家里赶去。 这事情还得说清楚为妙,免得小丫头乱想!可陆逸自己心里难以区分,榆儿、柳若玉、扶月、胡绿池这几个人里,到底惦记着谁多一点。 “不肯就不肯嘛,干嘛打人!”小板栗揉着屁股,十分委屈。 只见他哥大板栗跟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小板栗学着陆逸的神情摇了摇头,哥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大哥,你说俺说的对不?唉……咱哥俩跟在少爷身边,不愁吃不愁穿,日子是滋润了,但总感觉缺点啥子!” “你想要啥跟哥说!哥去求少爷!榆儿姑娘怕是不成了。”大板栗说话简短的很,却很有力量。 “俺也就是这么一说,又不是看上榆儿姑娘了,娘说姑娘一定得粗手大脚大屁股的,这样才好生养,榆儿姑娘那细胳膊细腿的,生个孩子恐怕够呛!”反正榆儿不在,小板栗大剌剌的说着,无须忌讳什么。 若是陆逸在这里,一定会知道小板栗缺了啥,女人啊,永远是男人发动脑筋思考最直接的动力! 一路上,陆逸已经听到不少人在讨论今天菜市场的事情,惊愕、稀奇、不解、眼馋什么心态的都有,他顿时会心一笑,自己的法子已经开始起到作用了,人口相传,用不了多长时间,整座县城的人都会知道。 那时候,才是销售蔬菜最佳时机,也可以趁着这股火爆劲头,将市场打到周边县城甚至府城去。 ------------ 第七十六章 买货过节 更新时间:2012-03-10 回到自家的小宅院里,陆逸便看到齐芸秀坐在屋里等候了,她身穿大红缎面金线滚边的袄子,显得非常华贵,身后是上次来过的漂亮厨娘,还有两个负责浆洗使唤,做一些粗活的大脚婆子。 陆逸盯着这厨娘看了几眼,他是有印象的,那天是晚上看得不甚清楚,今天才发现这厨娘姿色果然不俗!当时在场的士兵有人认识这厨娘,见气氛活跃也就把这厨娘的底细说来闲聊,夫家姓罗,似乎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丈夫家境也很贫寒,少年时是个远近闻名的神童,她是做童养媳进的家门,不过她十三岁过门之时,八岁的丈夫就是痨病缠身卧床不起,这年头又没特效药,得了痨病基本靠汤药调养,严重了就等死。 苦巴巴的拖了两三年,丈夫果然一命呜呼了! 不巧前些日子母亲又病了,公公婆婆却不肯出钱,罗氏无奈之下只好出来做厨娘,却少不得被婆婆骂,骂的又狠,贱人婊子扫把星什么话都不落下,一下子就把恶名传扬开来了,也是个苦命人。 那厨娘见陆逸盯着她,顿时粉脸唰的红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这少年很有才华本事她是知道的,但不会是个浪荡子吧,垂着脑袋局促不安。 “其实不需要下人!”陆逸收回目光,也不推辞只是笑了笑,他还真不习惯,就算是冯妈,他也是以礼相待。 “冯妈年纪大了,这两天身体闹了点毛病,做不了那么多活!”齐芸秀浅浅的喝了一口茶,美目在陆逸身上一扫,不由的打趣道。“怎么惹得榆儿生气了?刚才我问了一句你,她就气鼓鼓的跑到房间去了!还有扶月那丫头,也像是不高兴……” “许是两人怄气,不妨事。”陆逸脸皮发热,有点心虚道。 齐芸秀笑吟吟地道。“后院起火可不是好事,看来缺一位正主儿钳制一下!” “秀姨取笑外甥了!”陆逸摸了摸鼻子,颇为尴尬道。 齐芸秀叫旁人退下,把陆逸拉到一边,她的眸子明媚鉴人,看的陆逸一阵心慌意乱。“过完年,你就快十七了吧,该为你说门亲事了,你看绿池如何?” 又来了,先送自己再送女儿,这份香艳哪能经受的住啊!在狱中呆了两天倒是和绿池表妹接触的时间不短,相貌品性是没得说的,知书达理性情温和,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要是普通书生的话,两人吟诗作对,你来我往,说不定很快就对上眼了,不过不符合陆逸的胃口,他本来就不是谦谦君子,平日里任性惯了,要是和这么个大家小姐生活在一起,恐怕很是拘束吧。 再者,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是薄弱了一些,对她也没什么刻骨铭心的感觉,陆逸不知道拿什么话去回绝,眼神正在四处漂移呢,正好看到扶月那屋的窗口上有个脑袋,见他发现了就迅速缩了回去,不知道是扶月还是榆儿。 陆逸苦着脸道。“不瞒秀姨,小子学业未成,性子不定,还想等两年再谈婚事!”自己过完年就会去宁安府,待回来之时,绿池应该已经许人了。不过想到这里,陆逸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唉……也好。”齐芸秀微微叹了口气,将此事搁下不提。 询问了一下蔬菜销售的情况,齐芸秀当然是被陆逸的想法震惊了,仔细想想这法子不失为巧妙之计,两人谈了一下意见,也到用午饭的点了。 饭菜都是罗家娘子一手操办的,一碗鲜美的鲤鱼汤,一碟泡萝卜,一盘酱牛肉和一碟炒鸡蛋,味道还真不错。冯妈做饭也就凑合,还没花样,着实让陆逸没胃口。 就连和陆逸怄气的榆儿也禁不住诱惑,朝陆逸做了个鬼脸,端了一些饭菜去里屋和扶月一起吃了。 “这丫头!”齐芸秀会心一笑,不予理会。 吃完饭,齐芸秀也该离去了。 这时,陆逸斟酌一下,悄悄对齐芸秀道。“秀姨,我看这个罗家娘子还是算了吧,换一个也好!”那罗家老妇人十分难缠,若是留这罗家娘子在这做厨娘,说不定还会闹出一些风言风语来,主家俊朗书生阳刚少年,厨娘身段如火煞是撩人,又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八卦神马的最有爱了!有言道,宁与好汉斗,不和妇女争,不想惹得一身腥只能推辞。 “那好吧,给你换一个!她也是我临时雇的,辞退就是!”齐芸秀稍微一想,便明白陆逸的意思,吩咐罗家娘子跟上,准备出门。 那罗家娘子犹豫了一下,似乎叹了口气,忽然咬了咬牙,走到齐芸秀面前福了一福。“夫人,民女家境贫寒,家母身患沉珂急需银钱治病,这份活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否不辞退民女……” 罗家娘子也是无可奈何,最近都没人敢聘用她,一来她婆婆嘴恶,弄得名声不好,二来厨娘大多都是中年妇女,如此年轻漂亮的,主人家也忌惮。就算有聘用的,也是贪图美色的浪荡子,抱着调戏的心思来的,甚至还出言讥讽你这么年轻熬的了吗?不趁着年轻嫁人,等到人老珠黄想男人都迟了,虽然屈辱,但她自然不会同意给这种人占便宜。不过,刚才暗中观察陆逸,这少年竟然至始至终再未看过她一眼,不过后来看到扶月和榆儿顿时就释然了,一个明艳鉴人,一个伶俐可爱,家中两个婢女都如此貌美,料想就算不是正人君子,也不会看上她这个二十来岁的妇女,自然不愿意就此放弃。而且县丞夫人开出的酬劳又高,为母亲治病就有着落了! “这……逸儿你觉得呢?”齐芸秀自然将目光投向陆逸。 人家情况着实不好,陆逸又怎好拒绝,他点了点头,摸出两锭五两重的小元宝递了过去。“治病要紧,先拿去解燃眉之急吧!”话是冠冕堂皇的话,治病救人陆逸自然慷慨,但他更是有意想看看这罗家娘子如何接招的。 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半年的花销了,上好的席面都能整上几桌,皮白肉嫩声似莺啼的妓子也能包一个月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只见罗家娘子不卑不亢的接了过来,行了一个礼道。“谢谢陆少爷,妾身也不会白占便宜,这十两银子就当妾身一年的薪水吧!” 陆逸原本以为这罗家娘子会慌忙推辞增银,谁料她竟然如此坦然的接受了,反而以退为进,逼得自己不知道如何拒绝了,被个村妇摆了一道,陆逸心里非常恼怒,嘴上也不留情。“那好吧,不过饭菜口味不合的话,我是会辞退的!” “这是自然,少爷觉得今天的饭菜味道如何?”罗家娘子丝毫不怵,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再次发问道。 榆儿不知怎么跳了出来,夸赞道。“那当然好吃!” “呃……”陆逸恶狠狠的瞪了榆儿一眼,他心中这个气啊,明明知道他前面吃饭的时候大赞味道鲜美,就连榆儿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显然是对罗家娘子手艺的肯定了!这时候昧着良心说难吃,岂不是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不过,要是说好吃,那也是扇了自己的耳光啊! 那眼神赤裸裸的挑衅啊!陆逸也反驳不了,顿时僵在那里,嘴硬道。“还有进步的空间。” “行了,我看罗家娘子做菜不错,你就别挑剔了!逸儿,送我出门。”齐芸秀连忙帮陆逸解围。 罗家娘子连忙道。“后天是腊八节了,得买些东西做腊八粥,不如一起去吧!”她倒是兴奋无比,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肯定能把母亲的病治好,一想到还没开始做事就把少爷逼的下不来台,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齐芸秀暗自一笑,心道你小子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陆逸闷闷的点了下头,三人一起出门。福伯的马车在门口等候,齐芸秀就先上车离去了,这下就剩下陆逸和罗家娘子了,一时间场面更加尴尬了,两人朝杂货市场走去,都不做声。 “少爷肯定读过很多书吧!”罗家娘子忽然道。 陆逸奇道。“读过几本,怎么了?” “哦,没什么!”罗家娘子沉默了一会,再次鼓起勇气道。“少爷能不能帮我写个帖子,腊八节要到了,大龙寺肯定会布施腊八粥!我想去求一碗,对了,还希望少爷能让我告个假!” 听到这句话,再望着罗家娘子那充满希翼的眼神,陆逸不由轻松了许多,笑着打趣道。“你想喝粥要跑那么远干嘛,难道今天顶撞我了,连一碗粥都不给喝了?” “不是,我得去求一碗给家母喝,消灾祛病!”罗家娘子辩解道。 腊八是佛教的盛大节日,各地佛寺作浴佛会,举行诵经,并效仿释迦牟尼成道前,牧女献乳糜的传说故事,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等煮粥供佛,称“腊八粥”。并将腊八粥赠送给门徒及善男信女们,以后便在民间相沿成俗。 “今朝佛粥更相馈,反觉江村节物新。”陆逸轻吟道。“你如此孝心,我岂有不允之礼,等下回家帮你写个帖子,你拿去求粥便是,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母亲的病喝一碗粥是好不了的,还是得请郎中瞧瞧,别耽误了病情……” ------------ 第七十七章 上市销售见真章 更新时间:2012-03-11 “啊,真的?妾身……妾身谢过少爷,太好了!”罗家娘子原本心头还有些阴霾,此刻都烟消云散,眉开眼笑,露出皓白如雪的碎牙。“刚才,刚才的事情,妾身给少爷赔不是了,少爷不要记恨。” 陆逸竟然也有些失神,这罗家娘子长的煞是漂亮,奶大腚圆,身姿矫健,虽然不及扶月榆儿那么漂亮,却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韵味,不管是血气方刚的黄毛后生还是力不从心的白须老翁,一般人看了也根本拔不出眼来。“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对了,你在娘家叫什么名字?喊你罗家娘子怪别扭的,叫罗氏也不习惯!” 也不怪陆逸觉得别扭,罗家娘子童养媳进的门,与那几岁的丈夫哪里会有夫妻感情!丈夫死后,又当儿子又当女儿的伺候夫家好几年,这搁在后世根本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此好的姑娘却这么苦命,陆逸自然同情,下意识的不想叫那个晦气的称呼――罗家娘子。 罗家娘子慌了,连忙道。“不是不是,我……我……我叫宋锦!” 她见陆逸肆无忌惮的望着自己,便羞的不行,姿态忸怩不安。她本意是不想将自己的闺名告诉陆逸,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一般就磕磕巴巴的说了出来,尔后就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了,脑子都有些晕眩,心头也突突的乱跳,脸皮更是像发烧一样滚烫――他怎么能这样看我,还问我的闺名,就像浪荡公子一样无礼,抬头又撞上陆逸的眼神,像是把她的心思都猜透了一样,一时间极为尴尬。 “宋锦,好名字,你怎么了?”陆逸道。 “啊,没事,去买食材吧!”宋锦有些气恼,随即投降,不就是一个名字么,随便少爷怎么去叫吧。 “嗯……”陆逸径直走在前面,心头却是暗乐,叫你刚才牙尖嘴利,下不来台的滋味不好受吧! 宋锦见陆逸除了问一个名字,对自己其余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兴趣,不由放下心来,亦步亦趋的跟在陆逸身后,又觉得这半步距离有些奇怪,似乎像夫唱妇随……哎呀,宋锦你在想什么,听说陆公子诗词名扬宁安府,可是文曲星下凡,自己怎么能如此失礼,真是丢人。 陆逸哪里料到宋锦会联想到这么多,见路旁有家比较大的“余记米店”便走了进去。 店里的伙计见陆逸衣着不凡,眼前一亮立马过来。“这位公子,买粮么?” 陆逸四下一看,到处都是大瓦缸,里面装满了各种粮食,黄米杏仁,红豆花生等等,有也有专门配制包好的腊八粥食材,一斤装一包,询问一下是一钱银子一包,不过当然也可以亲自挑选配制,陆逸自然懒的选,李雨春那些人要卖蔬菜估计是回不去过节了,估算了一下食量,准备拿十包便结账走人。 “少爷等等!”刚缓过神来的宋锦连忙制止,心道到底是大家少爷,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无奸不商,这一包一包的价格贵不说,还可能是以次充好的陈年粮食!在陆逸不解的眼神中淡定的走了过去,把纸包拆开,朝那伙计冷笑道。“呵呵,这里面有几粒杏仁和葡萄干?全部都是黄白米豆不说,还有一股霉味,当我们家少爷好蒙骗是吧?” 好啊,这店也太黑了,居然这样坑人,烂米吃了可是要死人的。陆逸的脸色顿时一沉,又拆了两包,情况如出一辙,他火气就上来了,手一扬将这十包食材全部打翻在地上。“好家伙啊!叫你们掌柜的来!” 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那伙计眼神突然有些恼怒,看到陆逸气度不凡只好将火气压下,他倒也反应极快,连忙弯腰笑道。“肯定是装包的时候没分配均匀,要不二位再选一些散装货,都是新进的粮,绝对没有刚才那种现象!” “不买了!少爷,我们走……”宋锦冷哼了一声,与陆逸一同出了米店。 “宋姑娘,没想到你真厉害,一下子就看穿了黑店的诡计!”陆逸不由刮目相看,这厨娘心思细腻,还真是一把持家的好手,看来留下她不失为一个正确的决定,至少以后这些琐碎小事她可以解决,自己也会轻松许多。 宋锦得到夸奖,心里乐滋滋的。“没有啦,就是当厨娘出来买过粮,被这家余记米店坑过一回!要不是少爷刚才走的快,我肯定要拦着了。” 陆逸哈哈大笑,不过并没有嘲笑宋锦的意思,而是觉得,这么爽直的人可不多见,用着也放心。 陆逸在宋锦的介绍下又找到一家米店,这回倒是没有差错,陆逸准备提着东西回去,却一把被宋锦抢了过去,口里还说这些活儿怎么能让少爷干,令陆逸苦笑不得,只得随她。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到家,进门的时候,陆逸发现榆儿似乎在等他回来,心中一暖便想打消今天早上的不愉快,厚着脸皮取笑道。“怎么了,想我了啊!” “少爷哪需要我这个黄毛丫头想念,唉,这日子难过了……”榆儿说话时眼睛望天,却没给他好脸色看,顿时就明白了,家里一下子又多了个成员,还是个漂亮厨娘,这让原本就有些互相防备的二女更加紧张! 宋锦闷不吭声,她也听明白了,这话就是针对她来的。可她想不明白,这小姑娘之前还主动留下自己啊,怎么这么快便有敌意了! 陆逸倒是清楚,榆儿心善,之前是觉得宋锦母亲重病很可怜,现在却是强敌压境,这就不一样了!心中暗自无语,这吃的哪门子醋啊,便顾左右而言他。“哦对了,你喜欢吃糖葫芦,我给你带了两串。” “哼,你留着慢慢吃吧!”榆儿撅起嘴巴,带着怨气往扶月房里走去。 果然会发脾气,陆逸顿时觉得头大。“喂,那你晚饭还吃不?”之前还担心留下这厨娘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呢,看来担心没有错,不过自己的后院已经先闹起来了。 “不吃了!” “姑奶奶发哪门子的脾气,你待会要给我磨墨啊!”陆逸急忙道。 “能做饭也能磨墨!” 陆逸无奈,扭头看到小板栗露出一口大牙,嘿嘿的直笑,便怒道。“笑你个龟儿子,滚蛋……” 小板栗连忙跑出去,不过忍不住还是笑了一阵子。 榆儿已经关上房门,气鼓鼓的蹬掉鞋子,趴在床上生闷气。 只见耳际忽然传来呼呼的热气,顿时决定痒痒,以为是扶月呢,转头一看却是陆逸,她又气又恼。“你要干嘛!”正准备横眉竖目相对之时,只见一句轻飘飘的话飞了过来。 “你可不许骗我!”小丫头听完先是一愣,尔后喜不自禁,就像喝了十年陈酿的老酒,小心肝顿时便软绵绵的醉了。 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榆儿并不生气,她最担心的是自己得不到少爷的宠爱,听到这句承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那能有假,你可别到处去说哦!”陆逸很小声的道,见榆儿像小鸡啄米一样严肃的点了点头,便会心一笑。“扶月,来帮我磨墨!” 少爷说只要混到官位,等稳定下来,就会让我过门呢!男人当以事业为重,这句话真好听!榆儿像吃了蜜一样,心里美极了,想起刚才最后那句话,便摸了摸自己的胸部,又觉得少爷有些可恶,哪里小了嘛! ※※※※※※※※※※※※※※※※※※※※※※※※※※※※※※※※※※※※ 第二天一大早,陆逸又带着大小板栗和榆儿来到了菜市场,这次情况更加严重了,一条街心头涌动,喧闹不已,从街头开始被挤得几乎是水泄不通,没有两三千人哪说的过去? 陆逸的身份今天却不管用了,根本没人理会的,还是亏了小板栗开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但是榆儿和扶月两人就进不来了,只能在外面等。只见前面高高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这“排队购买,否则*!”牌子下面已经排着一条长龙似的队伍,都在耐心等候。 居然有如此轰动,这么多人在等,真的让陆逸有些猝不及防!看来这些蔬菜根本不用的担心销售问题啊! 有位大爷见陆逸站在队伍旁边,好意提醒道。“年轻人,去后面排队吧,要不然人家是不会卖的!” “看这样子也买不到了,我只看看算了!”陆逸摆手谢过,又问道。“大爷,您在这等了多久了?” “他麻麻的,我五更天就来了,都排到这位置,真是气人啊。”一位华服胖子叹气道。 “钱大掌柜,谁不知道你是开酒楼的,这新鲜水嫩的蔬菜上了饭桌,价钱不得再翻几倍?”很快就有熟人拆台子道。 “哼,我这也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么!”被人揭了老底,胖子只能嘴硬道。 锵,前方传来一阵鸣锣的声音,陆逸知道,这是开始卖的信号,见真章的时候就要来了! ------------ 第七十八章 邀请赴宴 更新时间:2012-03-12 【召唤一些收藏和红票!另外感谢风翊撒旦、宋易、大白兔兔等人的支持,没齿难忘。】 等了这么久,热情高涨的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李雨春的几个同村人已经把蔬菜都装在筐里搬了出来,真的只有三百斤左右,几个身体强壮的汉子把着过道,每次只让一个人进去。 “动作迅速点!”罗虎厉声喝道。 有眼尖者看到那玩世不恭的罗虎,恍然大悟。“原来东家是罗家人!这恶少行事古怪,也只有他才能玩出这样的把戏!” 黑牡丹周氏也来了,她扫了一眼人群,对陆逸笑了一下。陆逸早就知道自己开的药起作用了,还只有二十几天了,应该没那么快有身孕,不过也快了。 按照陆逸早就制定好的计划,罗虎又让人取出了一张牌子,立在一旁,上面写着,特此公告,每日接待一百人!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前十者免费,每人限一斤:十一至五十者一百文一斤,每人限两斤:五十一至一百者三百文一斤,每人最多十斤,售完为止,如提前售完,余者作废。一百至两百者作为明日的排队序号,为防止作弊还得登记姓名和宅邸。注:明日供应五百斤,另接受订购,五百文一斤,不限数量。 陆逸这个价格定位的层次分明,保证每个阶层的人都能够消费。 “靠,这不公平,老子排在五十一,价格怎么翻三倍了!” “你愿买就买,不买机会让给我吧!” 话虽如此,可也没人让位,三百文一斤虽贵,但这季节能吃到就不错了,买一斤也好啊,自从昨天那个一两银子一斤的惊人消息传出来,大家早知道价格会很高了,有钱的人早派家奴在排队,没钱或舍不得花钱的根本不敢靠边。 陆逸不由感慨,通过揣摩大众心理而出现的营销手段经过改良之后用到此处,真的太实用了。 那余家的管家来的太晚没排上位置,只好憋屈道。“一两银子一斤不卖卖三百文,这三百斤最多也不到百两,搞什么鬼!”虽满腹怨言,却也打定主意订购了,五百文一斤,订一百斤也才五十两,比昨天还省了一半,嘿嘿干笑几声,那些不快烟消云散。 城中一些大户造了暖洞种蔬菜,但是成本太高,而且蔬菜没有多少光照,导致量少而且个头小、发黄,于是也掺合到这场“抢夺”之中,余家是新搬回来的,连暖洞都没有。 “才三百斤,怎么分啊!大哥,让我先买好不好!” “笑话,俺排了这么久,凭啥让你先来啊!俺老爷叫俺买十斤!” 哄地一下,人群里炸开了锅,噪杂不堪,不停的有人在拉关系套交情,有的则在催促前面的人快一点。陆逸为了避免被人撞到,也退到了一边!这一幕让排在前五十的松了口气,虽然价格有些贵,但比后面的兄弟好多了,而一百位至一百一十位的人则大喜过望,能拿免费的还不高兴,却让前八九十的几个排队者慌了神,担心自己买不到。 “排好队按规则来,谁闹就取消资格!”罗虎大喝道。 人群顿时规矩了许多,安分守己的排队,钱货两清也没闹出纠纷,有的人则直接找罗周氏预定,住哪里要多少都记的一清二楚。围观者越来越多,皆是啧啧称奇,讨论这场别出新意的销售方式,不知不觉的,这件新颖的事情立刻传扬开来,几乎闹的是满城皆知。 大青县的购买力不强,价格又贵买的人都是尝个鲜罢,陆逸估计这股热情只会持续一个月。但那时候也没关系,周边县城的销路打开之后,再降价一些抓住消费者。等到天气回暖之后,也差不多可以退出市场了。 不到一个时辰,这三百斤蔬菜销售一空,地上连菜叶都没几片,这次的营销大获成功! “真的卖完了,少爷好厉害!”榆儿笑的眉毛弯弯的,高兴的蹦了起来。 待人群散的差不多了,陆逸才上去和罗虎夫妇打招呼,寒暄了几句,在旁边的茶馆开了一个雅间。 “恭喜二位赚了个开门红!”陆逸拱手道。 罗虎也笑道。“还是李雨春他们出力大,我就是个混饭吃的!哈哈……”一比较就知道,他这脾性比以前好多了。 罗周氏嫣然一笑,绵里藏针道。“这才收获七十几两现银呢,与陆少爷空手套白狼套走的三千两成本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对了,还得分七成给陆少爷呢!” 陆逸有些尴尬,干咳两下低声道。“可是二位即将收获一个无价之宝啊!” “当真?”罗周氏瞪大眼睛,她也感觉自己最近明显的变化,不过还不敢肯定。 “多谢陆公子妙手回春,为我夫人治病。”罗虎一脸的感激,两手一拱就弯腰朝陆逸作揖。 一些闺房秘事不便多说,不过陆逸清楚的很,不需多久,罗周氏肯定会有身孕的。 陆逸连忙托起罗虎,不在意道。“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过一两个月来谢我吧!咱们今天只谈生意!” 按照陆逸和那些已经参股的人的约定,在宁安府,每个人负责两个县作为销售地点,他人出售蔬菜干扰市场,沈家在赈灾之时提供了两万石粮食,最繁华的府衙就留给了沈家,当然,周边不远的一个府也给平分开来,不过费的人力财力就大多了,当然也是有利可图。 “接到的订单有四百斤!洛龙县的情况还没传过来,不过都是按照你所说的,严格执行,料想不会出差错……这四十两银子,还有一些蔬菜陆少爷先拿着,其余的分红明儿个再送去……”罗周氏面露喜色道,原本以为这三千两会被勒索去,现在这情况比想象中已经好很多了。 陆逸想了一下想,点了点头。“嗯!暂时回不了本,但也不难!只要防备眼红的小人捣乱,就没问题。”喝完一杯茶便道告辞,带着榆儿等人离开了此地。 今日个赚了盆满钵满,揣着沉甸甸的四十两银子,陆逸也很高兴,再次来到洪记绸缎铺,豪气大发,给每人都买了两套新衣裳,还送了榆儿和扶月一人几盒胭脂。钱虽俗,但没钱可不行啊!盛世收藏,乱世藏金。若是烽烟一起,有钱就有兵,这些虽少,也是第一桶金。有道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回到家中,宋锦穿着一件蓝布旧夹袄,正蹲在院子里,拿着个筛子洗米、豆,这些食材都要泡上一晚上,明天才好熬腊八粥,见每人都拿着一个包裹也不知道是什么,当看到陆逸小板栗中的一捆蔬菜却是惊喜道。 “刚听说这蔬菜贵的很,少爷怎么买了这么多!” 陆逸却是不答,双手从背后拿出来,递了一包东西过去, 宋锦立刻啊了一声有点吓到了。“这是什么?”宋锦满头雾水的接过包裹,抬头瞧了陆逸一眼。 “两套衣服,每个人都有,试试看合不合适!”陆逸耸了耸肩膀,示意她先打开看看。 “啊,少爷太客气了!”宋锦本来准备推辞,但看到其余的人都拿着包裹,也不好矫情了,打开一看见是湖蓝、靛青两件绸面厚袄,绣着牡丹花纹的马面裙,料子摸起来柔软,手工都很精良,还有两盒香喷喷的胭脂水粉,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衣服和胭脂,便高兴的合不拢嘴,喜滋滋的走进厢房换衣服去了。 宋锦怕把衣服弄坏,小心翼翼的穿上,还挺合身的,又抹了些胭脂涂在脸上,对着一盆水看了又看,心头却是暖暖的,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送过衣服给她呢!哼,这个奇怪的少爷,可真是狂生!她精心打扮了好久,出来却是一愣,只有俩傻大个盯着她看,仔细一听,书声琅琅,原来陆逸早就去书房看书了,哪里还管她。 这时,陆逸走了出来,眼前一亮道。“还不错嘛,给,你要的帖子。”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又进了书房,一眼也没多看。 宋锦整个人僵在那里,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黯然,又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把衣服都换下来,抱在怀里一阵子,收进包裹。 这天晚上,昂贵的白菜,咸了…… 宋锦一大清早就熬了一锅腊八粥放在灶上保温,与在院子里练拳的陆逸打了个招呼。 “少爷,我走了!” 见陆逸点了点头,便轻轻带上门,去城外的大龙寺了。没过多久,李雨春就带着几个人呼哧呼哧的赶了过来,几个汉子喝了粥领了陆逸的赏钱,千恩万谢的走了。 咚咚咚,院门敲响。 “进来吧,门没关!”陆逸道。 闻言,一个衣着光鲜的奴仆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递来一封名帖道。“您就是陆公子吧,小的是沈家的家仆,奉老爷之命,请陆公子赴宴的!” “哦?”陆逸惊奇道,接过帖子也不好拆开,拿了些银子将沈家仆人打发了,打开帖子一看,果然是叫他去赴宴的,时间是七天后,腊月一十五。 陆逸只在中秋节那日见过沈家的公子沈日,此外就没有任何交集了,即使是那日捐了两万石粮食,也是齐芸秀一手操办的,人家对他根本是不屑一顾,怎么会递帖子邀请他赴宴?陆逸百思不得其解,叫来了小板栗。 “你去请秀姨来,等等,还是我亲自去吧。”陆逸随即说道。 ------------ 第七十九章 白的圆的规模还不小的! 更新时间:2012-03-13 深宅大院的门房一般都是眼高于顶,索取无度,胡府地位颇高,而且有据说毛大海下台之后,这个县令位置可能就落到胡定璋的手里,水涨船高,就连门房也越发的骄纵起来。 “这小子啥时去茅房不好,偏偏这时候去,嘿嘿,银子都归老子了!”胡府前,一个姓高的门房把一个求县丞胡定璋办事的中年人打发走,喜滋滋的将坠手的银子收进衣袖,还没回过味呢,只见一位少年已经走了过来。 又有油水可捞了,看这穿着应当是头肥羊!高门房高兴不已,捏着拳头撞了一下手掌,袖子一甩双手拢在背后,清了清嗓子,准备等这少年过来就将那百说不厌的套话搬出。 此人正是陆逸,他低着脑袋眉头紧锁的走路,也没打招呼就直接就往里面冲了,高门房新来没多久,并不认得陆逸,自然也不知道陆逸是老爷的外甥。见陆逸二话不说往宅里冲,便吓了一跳,连忙拦着。“慢着,这是县丞大人的府邸,你是哪来的学生,怎么如此不懂礼数!” 高门房眼尖,见陆逸虽然穿着不错,但却是一个人来的,没带奴仆没有马车,在这个年头,这样就出门的哪有大家少爷,所以并不担心会踢到铁板,当然他想错了。 陆逸稍微停顿了一下,见这门房很是面生,也不生气,笑了笑道。“是我太心急,麻烦你去通报一下胡大人!” 县丞大人是你相见就能见得着的么,高门房心里鄙夷了一番,拿捏着腔调道。“哦,大人不在府上,你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吧,等大人回来再转告!”说话间,高门房两眼望天,右手拇指和食指有意无意的搓了两下。 陆逸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索要门敬嘛,本欲发火,转念间又强压下来了。“多少?” 高门房瞥了一下陆逸,心道你还是得乖乖就范呐。“一般人都是五两,今日个心情好,就收你四两吧!” 一个县丞的正经的月俸也不过如此,四两银子,真是狮子大张口! “钱是没有,我找夫人谈事去!”陆逸冷冷一笑,毫不在意的说完准备迈腿进门,结果被推出来了,高门房站在门槛前张开双臂挡着,勃然大怒道。“大胆狂徒,夫人岂是你能见的,快来人啊,把这个狂徒乱棍打出去!” 陆逸脸色顿时一沉,冷喝道。“哪里招来的刁奴,姨夫来了也不敢拦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滚!”一把将高门房推的跌到在一旁,径直走了进去。 居然敢打老子,这还了得,老子可是县丞大人的门房,气鼓鼓的来抓陆逸的肩膀,陆逸甩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高门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来人,快,快拦住他!”高门房跌坐在地上,至觉得屁股生疼像要裂开一般,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连忙叫嚷起来。 这一嗓子喊起,霍霍霍的从各处钻出十余个手持包铁圆木棍的健仆,慌忙朝只剩一个背影的陆逸冲了过去。 陆逸一回头,几个健仆停住了,顿时紧张了起来。“原来是表少爷啊!”见陆逸冷哼一声离去,这才轻松许多。 领头的健仆劈头盖脸朝高门房一顿臭骂。“姓高的你不想干,也别连累弟兄们!蠢货……” “到底怎么了,他是谁?”高门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试探的问道。 领头冷笑道。“县丞大人的外甥,大青县第一才子陆逸陆公子,真正文曲星下凡,救了全城的百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冒犯这位公子,快点收拾行礼,等着滚蛋吧。记住,千万不要去福管家那找晦气,否则少不了要挨骂!” 一群健仆骂骂咧咧的,摇着头散去。 高门房目瞪口呆,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原以为是个软柿子好捏,没想到捏到了刺猬,捏了捏自己的几根胡须,颓然的准备去收拾东西。 “高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另一个门房上完茅厕回来,见高门房神色难看便关切的问了一句。 “哦,没事,刚才陆逸陆公子来了!”高门房故作轻松道,虽然同为门房,但他一直以城里人自居,硬是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平时很看不起这个乡下来的同行,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只是此时根本没有人去理会他,便觉得这个乡下佬也挺好的。 “哎呦,陆公子来了,高大哥怎么不叫我!多亏了陆公子,我没饿死还混到这份差事。”此人叫苦不迭,一阵懊恼。 高门房真是有苦难言,心道要是刚才你在就好了,我也不会闹出这么个笑话,连差事都保不住。“公子进去了,你在这守着还是能见到的,唉……”拍了拍同行的肩膀,慢吞吞的走了。 ※※※※※※※※※※※※※※※※※※※※※※※※※※※※※※※※※※※ 陆逸却是来的不凑巧,进了内宅撞见丫鬟杨桃才知道,不仅胡定璋没在,就连齐芸秀和福管家都不在家,便准备离去。 “替我向你家小姐问个好!”陆逸谦逊有礼的拱手作揖。 丫鬟杨桃屈膝代替小姐福了一福,见陆逸要走,心里有些着急,眨了眨眼道。“表少爷别忙着走,小姐今日亲手熬了腊八粥,正准备给你送去呢。既然来了,就喝了粥再走吧!”她是很中意这个表少爷的,仪表堂堂不说,才学也是无人能及。比起大青县其他那些又好女色又好娈童,乌七八糟的士子们好多了,要是小姐以后嫁给那些人,想起要服侍他们,杨桃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陆逸迟疑了一下,话已至此,再走的话就太对不起人了,干脆在这里等齐芸秀回来省的来回奔波,便道。“那好吧!” 杨桃诡计得逞,鹅蛋圆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容。“表少爷先去,婢子给您端粥去。” “呃!”陆逸见杨桃一下子跑的没影了,摇头一笑走进了胡绿池所住的院子。 回廊上的雕饰十分雅致,院子十分清幽,角落处栽种着黄竹、桂树等树木,不过这寒冬腊月的,大多数都已经凋零了,意境有些萧索。 杨桃的意思他猜到了几分,却没料到胡绿池根本不在院子里,难道在香闺等候?女子香闺哪能乱进,这可是私会,胡绿池的家教礼法颇严,不至于想母亲齐芸秀那样任意吧。 陆逸心里闷闷的,莫非杨桃这妮子耍自己?不早不晚的,天空飘起了柳絮般的雪花,眼见有变大的趋势,陆逸无语,也不好再装清高站在外面了,走向前去敲了敲门。“绿池表妹!”只见门吱呀一下开了,想必是那杨桃出门的时候没关严实。 屋内的装饰一目了然,不用多看,鼻子一闻就能感觉到这是女子的房间,胡绿池不在啊,杨桃这丫头果然骗人,待会去教训她,不对,陆逸陡然一惊,这是什么味? 细细一闻,好像是一种香料的味道,他准备再辨别清楚之时,却听到里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透过珠帘可以看到,一股热气从屏风上方冒了出来。 再仔细一看,要命了,一个曲线玲珑的倩影映在了屏风之上,陆逸即使再蠢也明白了,这分明是绿池表妹在沐浴啊,杨桃你真是害苦了我! 陆逸一急,拔腿就走,却不慎踢到了一张圆凳,凳子哐当一下倒下,朝他的脚砸下来,陆逸连忙将脚抬起,勾住了这条凳子。 内间的胡绿池顿时警觉起来,娇喝道。“谁在外面!杨桃,是你吗?” 陆逸不敢吭声,这圆凳是黄花梨造的,份量很沉,一只脚抬起的姿势很是难受。内间的胡绿池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洗刷刷啦。 轻轻的将凳子扶起放好,陆逸再次打算拔腿开溜,却听见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连忙张眼一看,齐芸秀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尼玛,太坑爹了!” 迟不来早不来,这闹的是那一样!刚拒绝了齐芸秀将女儿许配给他的好意,此时却出现在人家女儿的香闺之中,而且更要死的是――人家在洗澡!这不是真成了偷香窃玉的狂徒了么,怎么解释的清!恍然觉悟过来,看来那个门房所言不虚啊!来不及多想,陆逸急的是满头大汗,将外间四下扫了一眼,只有一张书桌,几个书架,根本藏不住人。 他简直急的想跳河了,慌慌张张的撩开珠帘,跑进内间。只见明媚如玉的胡绿池坐在大浴桶之中,赤着白嫩如羊脂一般的香肩在玩花瓣呢。 胡绿池吓了一跳,差点尖叫起来。 陆逸大步冲了上去,伸手捂住胡绿池的嘴巴,一边低声嘘了一下。 “表哥,你,你干嘛……”胡绿池果然没有叫嚷,但她真是吓坏了,十几年了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 “你妈来了,不要说话!”陆逸松开了手,用细微的声音道,见胡绿池惊慌的点了点头,他也松了口气,由于挨的太近,目光随意飘忽一下,就被那白的圆的规模还不小的晃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ps:这章写的真好,得瑟一下,看在陆公子这么敬业的份上,各位还不来张红票安慰一下俺的心灵?如果觉得本书还行,还在看的哥们,真心希望能发个书评说下好,说实话,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滋味很不好受!星子也有热情的,不想这么被浇灭啊! ------------ 第八十章 雪中定情 更新时间:2012-03-14 纳尼! 陆逸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尚未收回的手还在空中停留着,只见入目之处,削瘦娇小的双肩,两条粉藕一般的手臂,还有那两团雪白的软.肉两头尖尖的耸立着,都像是愤怒了一般微微颤抖着,还有水珠顺着沟壑、手臂、青丝不停的往下滴,虽然没摸过,但陆逸也猜得到,随便那一处都是细腻如脂,滑不溜手。 “你还看!”胡绿池真是要气昏了,连忙整个人都缩到了浴桶里面,娇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吐息如兰,旋即又死死咬住嘴唇,黑亮的眸子里含嗔带怒,氤氲的水气似乎就要涌出一般,极为惹人怜爱。 “小池,你在说什么?”吱呀一声,陆逸知道齐芸秀进来了, 胡绿池也慌了神,连忙推了把陆逸,指了个方向。“快,躲那里!” 陆逸连忙挤进了胡绿池的牙床之下,这床真他娘的矮,心里郁闷道。此时他已经后悔了,如果刚才不跑进来,还在外面坐着,可能情况还没这么糟,辩解一番之后就算给误会也算了,毕竟根本没发生事情,齐芸秀顶多只是不高兴,此时却是和正在沐浴不着寸缕的表妹在同一个房间,陆逸该怎么说?前脚刚拒绝,后脚就来入室偷香,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没得别的办法了,只能盼望齐芸秀快点走! “啊,没什么,娘,你等下进来,女儿在沐浴呢。”胡绿池连忙出声道,她比陆逸还要急,要是被人看到,好好的姑娘名声算是完了。 齐芸秀倒也没有再进来,驻足在外间取笑道。“小池真是长大了不少,两年前,为娘还帮你洗过呢。” “娘笑话我!”胡绿池听的是又羞又恼,哗啦一下站起来,伸手去拿屏风上面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当然,是背朝着陆逸。 床底的空间很是狭小,陆逸躲在里面根本无法灵活的转动身躯,而这个姿势,恰好可以看到胡绿池颇为圆润而往上翘的雪白臀部,由于正在抹身子,那啥左右晃动,煞是香艳。仅仅只有几息的时间,陆逸感觉一团邪火在小腹处升腾…… 不好!陆逸暗暗叫苦,这时候居然还调皮!胡绿池这时候已经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看,红着脸,抓起一件衣服丢了过去,一半搭在床头,一半正好挡住陆逸的视线。 陆逸觉得眼前一暗,也松了一口气。 胡绿池连忙穿好衣服,见齐芸秀走了进来,平息了一下狂乱的心跳,将母亲肩上的一点雪花拍掉。“娘,这么大雪,你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一匹江南绸子,我就给你做了一套衣服,你看看合身不合身!”齐芸秀搂过女儿的肩膀,把衣服递了过去,见一件衣服掉在床头,便假意责怪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人了,衣服还到处乱丢!” 此刻,陆逸听到脚步声传了过来,顿时冷汗都吓出来了,连忙屏住呼吸,只要齐芸秀弯腰捡衣服,必然会看得见。 这时,胡绿池急中生智,大声道。“娘,这衣服怎么裂开了!” “哪里裂开了。”齐芸秀轻咦一声,步子一缓转身接过衣服,这是她亲手缝的,自然在意是不是没缝好。 胡绿池眼里全是慌乱,她根本没看衣服,完全是急的乱喊的。好在齐芸秀还真的找到一个小小的口子,便道。“还真有些瑕疵,你等等,娘帮你缝好!针线在哪呢。” 胡绿池正好打算用法子将母亲支走,装模作样的翻了一下,抓着齐芸秀的手臂摇了摇,懊恼道。“娘,女儿最近没做女红,都不知道弄哪去了!” “是吗?”齐芸秀眸子停留在胡绿池通红的脸上,女儿是她生的,要是撒谎的话她焉能不知道,不过她也不点破,笑眯眯的道。“那娘就先拿走了,你等下过来取。” 感觉到母亲已经洞穿了自己的心思,胡绿池垂着脑袋,屈膝福了一福。“是。”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陆逸长舒一口气。 “我娘走了,你还不出来!”胡绿池的声音还是很柔弱,虽然能感觉到怒意,却没有发火。 陆逸连忙探出脑袋,低声道。“等等,提防你娘再回头进来!”尴尬的在床底下待了片刻,狼狈的爬了出来。 噗哧,胡绿池本来沉着脸,见陆逸头顶全部都是灰尘,一身衣服也弄脏了,脸上更是有着一个灰印,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不用说陆逸也明白,讪讪的干笑一声,拍掉身上的灰尘,抱着一死以谢天下的决心道。“刚才被杨桃诓骗过来的,我实在不知道你在洗澡……” “你还说!”胡绿池瞪圆了眼,娇斥道。不提还好,这一提,胡大小姐一想到自己全部被他看光了,一时间也是羞愤难当。“误闯就算了,为什么知道了还往内间躲!分明是找就借口占便宜!” 胡绿池虽然口头这么说,但心里已经理解了,毕竟男女共处一室有损妇德,要是被母亲发现了,她还不得一死以谢清白?当然,她是不知道母亲已经向陆逸提过婚事,而且被婉拒了。 其实,若是别的男人闯进来,她肯定会大叫的,这是条件反射!只是陆逸这段时间给她的印象特殊一些,有时足智多谋,有时却如同莽夫,身上藏着无穷的秘密,有秘密的男人是最吸引女人的,于是,胡大小姐就这么被迷惑了,觉得听陆逸的才是对的,便顺着陆逸所说的去做了。 “这……实在难以解释……”陆逸拱手赔礼,他心里却是乐了,还从未见到端庄贤淑的胡大小姐这样小女儿意气呢。 胡绿池轻哼一声,随即低着头道。“这次就……就算了,你快走吧!” 想象中提剑追杀的场景没有出现,陆逸也很诧异,心绪有些不宁,拱了拱手道。“绿池,我走了……”说完,匆匆出了门,望着漫天的白雪,墙角的寒梅,心中充满了自责,在狱中,两人谈了许多事,彼此都有心意相通的感觉,绿池的心思已经如此清楚明白,自己当真要做个负心汉么?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挪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胡绿池咬了咬嘴唇,心中一动也跟了出去,却正好撞见陆逸回头望了过来,顿时僵在那里,半饷之后才喃喃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雪太大,不想走!而且我来这是有事的,怎么可能现在就走!”陆逸见胡绿池站在门口,如同一个盼夫归家的女子,顿时觉得心头莫名一暖,有个地方被触动了一样,能跨越了一个世界来到这里本是缘分,这一份深情,难道要负了一个娇柔女子的心?微微一笑,径直进了门。心道,郎有情妾有意,事已至此,还怕什么。 屋内暖炉正旺,寒意一下就散去,胡绿池忐忑不安的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今日正好,下雪了,想约你出去看雪!”陆逸索性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胡绿池哪里禁受的住,顿时就心慌意乱了。“啊,看雪……我……是很想看,也很闲,但娘不允许我出去!”待在这个院子里,足不出户,纵然有雪景,又如何能看到。约?这个字还真是新颖,这个狂徒,就不怕人撞见么…… 陆逸见这幅模样,心中更是怜爱,轻声道。“你放心好了,秀姨那里我会解决,你也不用怕有人认出来,换一套男装就行了!” “好!”胡绿池欢快的像一只鸟儿,脆脆的应承下来。 “那我先走了!”陆逸再次起身,见胡绿池要送,笑了笑。“这次是真走了。” 胡绿池被取笑了,恼怒起来。“哼……走就走。”见陆逸真的走远,胡绿池心里一空,觉得是再也见不到一般,忍不住趴到窗户那里看,就如同中秋节那一晚,第一次见到陆逸一般…… ※※※※※※※※※※※※※※※※※※※※※※※※※※※※※※※※※※※※※ 陆逸自然是兜了个圈子准备去见齐芸秀,却撞见了杨桃,杨桃慌忙想要逃走,陆逸连忙过去拦住了去路,冷笑道。“好你个小丫鬟,竟敢诓骗于我!哼,你看怎么办!” “我……我哪知道怎么办!骗都骗了,随便你!只是……别告诉小姐和夫人……”杨桃先前还鼓起勇气和陆逸对峙,尔后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小声求道。 “吓你的,胆子可真小。”陆逸笑了笑,假意斥责了一番,将刚才躲在床底受的惊吓还给小丫鬟,也算出了口气。“喏,这些银子是赏你的!” 这一段情分,还是她促成的,这一辈子都不可忘却啊! “这,表少爷……” 小丫鬟小手托着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正在发愣呢,晃过神来之时陆逸也已经不知所踪了,一瞬间变捏着这块银子,喜滋滋的朝小姐报告去了。 ------------ 第八十一章 提亲(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3-16 陆逸惴惴不安的朝齐芸秀所住的院子走去,只是心事变了,原本是在想沈百万邀他赴宴是何居心,现在却成了如何与齐芸秀开这个口,嗯,当然是开口提亲。只是婉拒齐芸秀的好意才两天又上门提亲,陆逸还真有些难以启齿。而且此时,他心里还念着柳若玉的事情呢! 这番反复无常,简直就是害人害己! 正当腊月,寒风呼啸卷起枯树上残留的败叶伴随着雪花一同落下,一下子就在地上覆上了一层白铠,鸟雀灭迹。 这人做错事吧,果然都变得谦逊许多,陆逸先是礼貌的让婢女进去禀报,听到齐芸秀轻飘飘的一句“进来吧”,这才抖掉身上的雪花,郑重的走了进去。 胡定璋正在泡茶呢,见陆逸过来不由得一喜,连忙招手道。“你来了,快来尝尝我新得到的寒香尖……” 寒香尖,陆逸还真没听过,走过去一看见成色不错,应该是好茶。 “有道是财不露白,姨夫可是打算把这些极品茶叶送我?”有胡定璋在,事情就更不好办了,陆逸暗自叫苦,故作轻松的将装茶叶的木罐拿了起来,刚一入手,就有冰凉之感袭了上来,沁入骨髓,陆逸连忙轻轻一嗅,一股清冷的茶香味飘入口鼻之中,瞬间脑子都清醒了许多,便道。“冰天雪地里,喝这种冰冷的茶果然别有一番风味,我都迫不及待了!” 胡定璋满眼是笑的望了陆逸一眼。“好小子,有品味!这是取深山毛尖,雨前之时的第一茬嫩叶,炒熟后藏在密封的瓦罐里,一直埋着等下雪,雪地里埋了整整大半年才拿出来的,带着一股雪的清香、幽冷味道,应时应景,正是大雪纷飞之时品尝的极品好茶。” “看来你们都迫不及待了哦……”见齐芸秀似笑非笑的在陆逸身上扫了一眼,后者有点心虚坐了下来。 陆逸感觉凳子上有钉子似的,暗道秀姨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吧,说话都是冷飕飕的。气氛更是十分诡异的,正好婢女端着一盘子白雪过来,倒了一些放在壶里面。以雪水泡茶,更加能保证寒香尖的原味。 “这雪再冷,有火立刻就会化掉!”齐芸秀笑道。 陆逸咬了咬牙,直接朝胡定璋下拜。“小甥恳请姨丈将表妹许配给我!” “哦?起来吧!”胡定璋笑容一敛,淡淡的说道,上下打量这个俊朗少年,声音也带着些寒意。“你秀姨前天和你提过亲事,你当时是拒绝的,朝令夕改,所为何事?” 胡定璋不得不恼怒,虽然之前和陆逸有些疙瘩过节,但后面已经烟消云散,对这个外甥也是越看越顺眼,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心里已经当做自己的女婿一般对待了。揣摩了好久,以为时机成熟了才让夫人去提亲事,结果却让他这张脸几乎没地方搁了。 现在再来提亲,不是找抽么你! “这些事情,不好细说!我只与姨丈一人讲。”说这句话的时候,陆逸也不敢抬头看齐芸秀。 “跟我过来……”胡定璋来了兴趣,见自己夫人似乎在专心泡茶,没有做声,便几步走到内间。“你说吧!” 陆逸将已经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虽然小甥喜欢绿池表妹,但是年幼懵懂,不懂情事,这才莽撞拒绝,前夜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已然明白。” 胡定璋心道这小子可真直接,一点也不害臊,面上却冷冷一笑。“哼,我胡定璋纵然没什么本事,却看重女儿的终身大事,原本以为你和绿池狱中谈心,相知相惜乃是良配,不料提婚却被拒绝,这也罢了,不能勉强!而你今日却说一夜之间想明白了,岂不荒谬!” 陆逸整了整衣襟,坦然道。“昨夜梦中得神女相授,诸事尽皆通达!” 胡定璋少年时也是风流人物,自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梦中得神女相授,就是男人的第一次梦遗啊!当然还有什么情窦初开之类的意思在里面。虽然是个托词,但胡定璋点了点头,果然是懂男女之事较晚,人家不想那种事自然也不会随便答应亲事,人之常情嘛。 关于这点,陆逸一点也不担心齐芸秀会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那也不能怪你了!我是没意见的,不过还得问下你秀姨……” 这当然也是一个托词,目的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假若再出变故,也不会丢掉颜面。 陆逸自然没有异议,连忙俯身称是。 “陆逸啊,你赈济过遭灾的难民,还有守城之功,这次的圣旨下来,虚衔官职是有的,不过具体如何就不好说了,总之,你还是得以学业为重,争取在科考上博一个进士功名,这方是正途,升迁机会也大些,不会让同僚瞧不起!”胡定璋语重心长道,已经是对自己子女的口气。 “多谢姨丈的教诲!”陆逸拱手谢道,虽然心里不认可,但这无疑是当今朝代的实情。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不仅是指亲戚朋友,还有授业恩师、同僚(同一批考中的士子)、官场座师(主考官)等等复杂的关系网。 胡定璋见陆逸比以前听话多了,也很欣慰。“嗯,对了,亲事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证概不能少,不过,你父母都不在了,一般情况下,可以由族中长辈或者老师代为介绍,但你与上阳陆家关系不好,授业恩师杨其昌又去世了,便也没有办法按照规矩来,这一切便由你自己操办吧,当然,小池尚为年幼,可以先订好婚约,完婚之日最好还是缓一阵子为好……” 这话说的不是很隐晦,胡绿池也快十六岁了,正是婚配的年龄,并不算年幼,陆逸知道这是胡定璋担心自己还没发育完全,汗了一下,恭敬道。“小甥也正有此意,想暂时专心学业!晚辈还有一问,就是那钦差大人,何日才到?” 既然已经快是一家人了,胡定璋也不藏着掖着了。“大楚朝的钦差去哪里传旨不是一路大吃大喝,游山玩水,又可以趁机捞油水拿孝敬,若非急件,少不得要耽误一个月甚至两个月,这是惯例,我看这么久还没到,估计又是如此!” 如此惯例! 羊毛出在羊身上,钦差搜刮地方官员,后者自然会将这些亏损分摊到百姓头上,甚至更加贪婪的剥削民脂民膏,如此一来,百姓日子岂会好过!大楚朝表面繁荣昌盛,实际上种种弊端越来越严重,很可能就会将这个国家压垮。陆逸心中充满了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凭着目前的秀才身份,根本没有力量去改变,牵扯的利益纠葛太多,谁都没这个胆量成为天下官员的敌人。 就连贵为九五之尊的圣上,也很难做到甚至做不到,地方只会阳奉阴违,表面上装做极为服从,背地里照捞不误。 陆逸也明白,胡定璋并非是为黎民百姓而愤怒,而是羡慕人家的位置,可以任意游玩、捞钱,假若是胡定璋做了钦差,也好不到哪里去。 “呵呵,不说了,咱们去喝茶!” 刚出内间,陆逸就见到胡绿池也来了,胡大小姐美目扫到了陆逸,愣了一下神,迅速的朝陆逸福了一福道。“表哥万福!”然后便埋下了脑袋,心道这家伙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 “表妹见礼!”陆逸也匆忙连忙弯腰作了一揖,心道:你来的时间真不好,已经吐露了心底话,再看到胡绿池的时候,难免有些踌躇不安。 齐芸秀早已猜透两人刚才的交谈内容,她也不管什么脸面了,直接就沉声道。“你们两个都在这里,我也把话说明了吧!陆逸,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不可辜负了她!” 胡绿池根本没有料到自己母亲会说这样的话,更不会料到陆逸这么快就已经提了亲事,刹那间面红耳赤,声音软糯嘟囔道。“娘,你说什么呢!” “我心天地可鉴,若是辜负绿池,天打雷劈!”陆逸信誓旦旦道,他见齐芸秀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知道齐芸秀是在警告自己别玩始乱终弃的把戏,当然,他又替那死去的陆公子背黑锅了! “小池,你的意见呢,你同意吗?”齐芸秀心头大定,由衷的高兴。 “女儿……女儿愿意的!”胡绿池含羞带怯道,她手里死死捏着一方丝巾,一张俏脸红的险些要滴出血来,陆逸的话一说,这时她更不好意思了!心中却是砰砰乱跳,只觉得欢喜的很,脑子里却早乱了! 陆逸脸上露出了笑容,望着跟前的人儿,心想,这就算是订了终身了,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好,好,好!”胡定璋倒是很满意,嘿嘿一笑道。“小池啊,你来了就先别走了,帮为父泡一壶茶,试试你的手艺!陆逸,你也坐下!” 胡绿池这才抬起头来,仍然也不敢拿眼睛去看陆逸,强自镇定,安心泡茶。 茶已泡好,胡绿池借着机会看了陆逸一眼,脑子里回想着陆逸刚才说的话,心里甜蜜的不得了,又很满足的低下了头,柔声道。 “表哥,请喝茶!” 陆逸目不斜视的接过,水虽然滚烫,却有一股浓郁的冷香散发了出来,轻啜一口,舌尖上的味蕾都绽开了,舒爽之极,暗道极品好茶,余光一瞥,却望见佳人款款深情的眸子和殷红的嘴唇,心想,此时此刻,要是也能啜上一口就好了。 ps:这章卡了好久,为了这种气氛,写的我全勤都没了,一家四口多温馨的画面啊,票票都撒手吧,别攥紧不放了。 ------------ 第八十二章 恶仆难驯(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3-16 喝完茶之后,陆逸自然顺理成章的提出要带胡绿池出门看雪的要求,并说了女扮男装的主意,胡定璋觉得太违背力法,有些皱眉不乐意,没想到齐芸秀却是一口应承下来,只好随她。 “傻丫头,这下高兴了吧!先回去吧……新做的衣服不要忘了。”齐芸秀打趣道。 胡绿池更加笃定母亲之前一定知道陆逸躲在自己房间里,不过事情已成,暂时也不去细想,她难得有一天像这样开心,便喜滋滋的朝陆逸福了一福。 “表哥,万福!” 陆逸也连忙起身回礼,他最恨繁文缛节,但在未来的岳父母面前,自然老实。 胡绿池眉目含笑,红着脸偷看了一下心上人,想到这就是同床共枕的人,便害羞的提着裙摆快步跑出门了。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这张庚帖上是你与小池的生辰八字,我已经找算命先生合好了!规矩不能败坏,你且拿回去,再托下人送过来!”齐芸秀起身取出一封红帖,递了过去。“本月初十,也就是后天,是个好日子,定为纳采之期,纳征是二十五……”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是议婚到完婚的六种礼节。 纳采是请媒人略备薄礼登女方家门询问意见,问名是女方同意婚事,媒人就要问女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就是纳吉,请算命先生将男女生辰八字合一下,看看有什么宜忌,一般的算命先生不过是混口饭吃,合八字当然是捡好话说了。 纳征就是送聘礼,这时候的礼物就比纳采要丰厚多了!请期就是约定婚期,亲迎便是成婚。 前三礼都被齐芸秀一次性给操办了,就等自己这个正主来提亲了,这是有备而来啊!陆逸擦了擦冷汗,暗道是不是被齐芸秀和那丫鬟给算计了! “这些是前些日子合好的,原本以为没用了,不曾想还是用到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齐芸秀道。 “秀姨说的极是!”陆逸厚着脸皮当没听懂,不过已经相信这事情也是一场巧合,而非杨桃和齐芸秀一起搞的鬼。 陆逸没忘记原本来的目的,便将沈家家奴送信的事情讲了一遍。 “你大可放心,这个沈百万是聪明人,估计是马上就有圣旨过来给你封赏,想拉拢关系罢了,只是他老奸巨猾,特地将日期拉后到七天后的腊月十五,是想看看事情会不会发生其他变故,这是给自己进可攻退可守的余地。”胡定璋并不在意。 齐芸秀直接摇头道。“不,沈百万的意图不会只在拉拢!他这号人物,眼光毒辣不用说了,想拉拢早拉拢了,却这么久才递帖子,估计是有人想托沈百万牵线搭桥,和逸儿谈事! 陆逸听了便皱起眉头,略带疑惑道。“想和我谈事不如直接找我,何必托沈百万宴请我,这番拐弯抹角,究竟是何人所为?” 齐芸秀也想不出来,沉吟道。“沈百万,白手起家,生意遍布全国各地,算是宁安府头一号巨富,也正是因为他在大青县,不然这个贫瘠的大青县哪有如此繁华!他方方面面都有关系,也说不好是谁!你不用担心,放心去就是!” 陆逸点头称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去多想这件事情。 齐芸秀又道。“明日叫福伯赶马车带你和扶月去观雪,你可想好地点了?” “这个已经想好,雪景自然要在高处欣赏,就去大龙寺吧!”陆逸思忖道,大龙寺上山的路比较好走,也有地方可以落脚歇息。 ※※※※※※※※※※※※※※※※※※※ 宋锦在院子里洗洗刷刷的忙个不停,肩上还有几片雪花,这个天气,她用冷水洗衣服,手指冻的通红和胡萝卜似的,见有人推门进来,连忙起身,屈膝福了一福。“少爷,你回来了!” 陆逸见宋锦在洗衣服,顿时吓了一跳。“喂,你在干嘛,怎么不烧点热水洗衣服!” “我……我……我不冷,不用热水,浪费柴火!”宋锦说话卡了壳,支支吾吾的。 “你一个做饭的,这些活儿抢着干什么!”陆逸望着这萝卜手指就有些不舒服,语气也重了。 宋锦有些踌躇,讪讪的赔笑道。“妾身也是闲着……” “哦……”陆逸微微一笑,见她这样也不多说了,想起明天要去大龙寺,就问道。“你今天不是去大龙寺祈福,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宋锦露出几颗皓白的牙齿,嫣然笑道。“是很快,交了香油钱,就打了一碗粥回去,那张帖子送没用上!” “五钱银子一碗可真不便宜了,嗯,敢情我根本没帮上忙!”陆逸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宋锦连忙摆手道。“少爷帮大忙了呢,香油钱就是五钱银子,若是没有少爷给的钱,我就求不到粥了……” 陆逸在院子里踱了几步,指着她道。“呵呵,既然我帮大忙了,那你得帮我做件事!” “少爷,什么事?”宋锦刚在洗衣服,觉得手冻的有点痒,她有点紧张,不知道这位少爷会说出什么奇怪的事情让她去做,以前就有遇到过,主家的一个公子就叫她穿一套轻薄露肉的衣服,然后她没同意,就被辞退了。 “你听好了!我让你去……”陆逸猛然回头,大声道。 “啊……”宋锦一直站在后面,陆逸冷不丁的一回头,吓了她一跳。 “你明日带上小板栗,帮我去买一对大雁、两坛上好的汾酒、两盒清前龙井、十六色果品!”陆逸不假思索,将自己从书中看来的纳采礼节,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除了鸿雁是代表从一而终之外,其余的都是薄礼。 宋锦也算是已婚之人,自然明白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捂着嘴道。“少爷是要去哪家提亲?” 陆逸笑道。“看来我找你果然没错!” 宋锦轻哦了一声,表情没什么变化。“可这季节也没大雁啊,大多用白鹅代替!” 大雁是候鸟,这时候在南方呢!陆逸拍了拍脑门,自嘲道。“呃,也对,这些你去操办吧!我等下取银子给你,余下的就是你的赏钱!” “妾身一定帮少爷办的妥妥当当!”宋锦爽快的答应下来,继续浆洗衣服。 陆逸进了门,见榆儿真乖乖的待在房间里,和扶月学女红,便笑道。“今日怎么好学起来了!” 榆儿白了陆逸一眼,得意洋洋的将绣了一半的牡丹花拿起来。“绣了大半天呢,好看吧!” 陆逸见这花儿模样实在有些怪,厚着脸违心道。“还不错,继续努力啊!那两个新来的仆妇哪去了,怎么让宋姑娘一个人用冷水在洗衣服?” “不知道!”榆儿愣愣的道。 “这大冷天的还在下雪,还不得着凉了,我去帮忙!”扶月大惊,连忙去帮忙了。 陆逸径直朝那两个仆妇的房间走去,推门而入,见那两个中年妇女正在烤火,嘴里闲聊着,笑的浑身肥肉乱抖,便冷哼道。“好个欺压他人的恶仆,粗活都给宋姑娘一个人干,我看你们是觉得我陆逸年轻好欺负是吧!” 两个本该负责杂务的健壮妇人在这里喝热茶、烤火,让一个娇弱的寡妇厨娘在冰天雪地里浆洗衣服,两手冻的和萝卜一样,对这种刁蛮的恶仆,陆逸哪能不发脾气。 两个仆妇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定了定神,其中一个站了出来,随即阴阳怪气道。“俺们可是夫人身边的老人,这么多年夫人都没说过俺们的不好,少爷可不能光凭那浪蹄子说的就血口喷人……” “什么宋姑娘,也就是个寡妇!还是长的美艳好,招少爷喜欢!唉……”另一个仆妇也附和道,她见宋锦得了两套上好的衣服,心里嫉妒的不得了。而且各人有各人的活儿,仆妇的薪水本应比厨娘要高,但是陆逸出手阔绰,直接十两银子的年薪砸下去,两人自然不乐意。 妇人难缠还真不假,尤其是这两个,不论尊卑不说,还这么猖狂!陆逸实在看不惯这一副可恶的嘴脸,心中一火,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正在挤眉弄眼的仆妇脸上,怒喝道。 “老子不想听你呱噪,拒不认错就算了,还挑拨是非,你来这两天了,什么杂务都推给宋姑娘去做,本少爷叫你去烧个水都没人影,留你何用!滚……” 那仆妇见陆逸凶神恶煞,吓的不敢吭声了,她们也是欺软怕硬,跟在齐芸秀身边本来是知道陆逸的名声的,但见面一看,以为不过是个好欺负好蒙骗的文弱书生,就开始骄纵起来。这时候一巴掌下去,才想起陆逸可是敢打敢杀的恶名,心里恶毒的咒骂着,连忙跑了出去。 小板栗听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一看,嘿嘿直笑。“少爷打人,就是威风!” 陆逸气的踢了他一脚,又将宋锦叫到跟前。“是她们不许你烧热水洗衣服对吧?” 宋锦迟疑了一下,才用力的点了点头,她还有件事情没说呢,那两个妇人也太过分了,还把汤汁故意倒在陆逸给她新买的衣服上。 “两个恶仆!宋姑娘,你拿着银子,迅速去请两个仆妇来,价钱没关系,一定要老实听使唤的,小板栗,你也跟着去。”陆逸道。 ------------ 第八十三章 大龙寺观雪(上)第三更 更新时间:2012-03-17 宋锦做事风风火火,没过多久就带着两个仆妇回来了,两人的确老实勤快,得到陆逸的首肯就呼哧呼哧的做起事来,当然,这也是价钱开的高的缘故。 宋锦恢复本职,下厨造饭,不一会二,两荤两素就做出来了,宋锦坚持不肯入席,只和那两个仆妇在厨房吃。 “陆少爷可真是有钱,这菜现在可不便宜呢!”一个仆妇羡慕道。 陆逸自嘲的笑了,回到古代,大冬天的吃白菜都是一种幸福啊! “少爷要娶胡家小姐么,那咱们不得买个大宅子?”新鲜的蔬菜烧出来很好吃,榆儿埋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得到陆逸的承诺之后,她倒是听话,自然也不排斥胡家小姐。 “真的?少爷少爷,你要换大宅子?”小板栗也喜道。 “我买宅子,你操啥心啊!”陆逸骂道。 小板栗喜滋滋的道。“俺想院子大一点,就有地方练武了,还有练枪法!” 也对,至少得买个好些的宅子!陆逸嗯了一声,继续大吃大嚼,早上中午都吃的是粥,不挡饿。 没过多久,罗虎夫妇来了,两人都是一脸欢喜,洛龙县的蔬菜也是大卖,订单还比大青县要多上不少,两人只后悔没扩大面积,多种一点。 “这两日,两个县城的销售额一共是八百三十两,陆公子占七成,就是五百八十两,我已经折算成了金子,公子请收下。”罗周氏拿起一个账本念道,一个随从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盘子走了过来,红布掀开一看,光芒灿灿的三十锭五两一只的金裸子安静的躺在盘子里。 一两金等于四两银,这一盘倒是有六百两银子。才两天,两个县城能有八百多两的销售额,已经很多了。 陆逸最近的财政还真有些吃紧,从罗周氏那用诡计弄来的三千两,他可一文都没贪墨,全部用在了那些难民身上,这之中也包括大棚的成本了。如今的陆逸,身边也就六七百两银子罢了,既然决定要买大宅,请丫鬟仆人,银子肯定哗啦哗啦的往外流。而且还得去繁华的宁安府,开销自然更大了,没钱是不行的。 陆逸从中间拿出十锭金子推到了罗周氏面前,“我只要四百两,这二百两银子是你的!就当是小板栗哥俩的赎身钱,关于大棚蔬菜股份的事情,其实我是开玩笑的,我一分力量没出,要这么大一块股份,实在惭愧!” “少爷……”小板栗哥俩是个憨人,见少爷花这么多的钱赎他们,顿时热泪盈眶。 “那小妇人就手下了,至于股份,就五五对分吧!”罗周氏暗道这个家伙太善于笼络人心了,不过,这家伙素来贪婪,怎会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她自然不会没眼力劲的认为陆逸会把所有的股份都放弃,毕竟这法子还是他想出来的呢。 陆逸很满意,叮嘱道。“叫李雨春有空的时候来我这一趟,工钱总得开给他!” 罗周氏连忙道。“陆公子多虑了,工钱我已开过。”匆匆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少爷,这些金子怎么办?”榆儿道。 “收起来呗!”陆逸暗笑,自然明白罗周氏是想防止他把李雨春也挖走。不过,她又怎么知道,自己和李雨春那是过命的交情! 大雪整整飘了一夜,陆逸起了个大早,带上了榆儿一同前往大龙寺。福管家和一个车夫各赶了一辆车过来,和陆逸寒暄几句,福管家就去买草鞋了,山道积雪,得用这个套在脚上防滑。 陆逸也没注意哪俩车是空的,掀开帘子一看,只见胡绿池端端正正的坐在里面呢,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不施粉黛,头戴方巾,男装打扮,身披一件白色皮袄,捂得严严实实,条件反射一般,陆逸瞬间想到这个表妹身无寸缕的香艳场景,一想起这件事情,他竟然有些不自在了,昨日还不觉得,今天一照面就有些尴尬了。 “表哥,万福!”胡大小姐更为不堪,她身子坐的笔直,有些僵硬,根本无法放松。 丫鬟杨桃连忙起身下车,上了另外一辆,还从车窗里探头往外看,捂着嘴偷笑道。“姑爷,婢子坐这辆车!” 话已至此,榆儿也朝陆逸做了个鬼脸,知趣的跟了过去。 陆逸狠狠瞪了杨桃一眼,只好爬上了车,将帘子放下,坐在胡绿池对面,气氛顿时更加紧张了。 正当陆逸在想找什么话说的时候,胡绿池忽然开口道。“表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语调前所未有的严肃,显然是极为慎重的。 “你说!”陆逸一凛,也打起精神了。 胡大小姐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定,低声道。“是不是你误闯进来,才想要对我负责?” 这个问题都不会回答的那就是猪了!只见陆逸断然否认道。“当然不是,我本来是决定等有一番作为才去提亲的,昨天的事情,最多只能算一个诱因。也算阴差阳错,让我更早能和你在一起!” 胡绿池开始只是脸红害羞,听完最后一句话,满心欢喜,隐含泪水的眸子盯着陆逸,颤声道。“真的吗?” 显然,这一番在爱情渐渐迷失的后世,再也常见不过的廉价表白,对这深闺少女的芳心来了温柔的一击。 “比珍珠还真!”陆逸也深情的回望过去,眸子深邃。 比珍珠还真,胡大小姐心里念叨着这句话,觉得比吃了蜂蜜还要甜。 “咳咳……表少爷、小姐,咱们该走了!” 陆逸立即闭嘴,仰头望车顶。 听到福管家在外面提醒,胡绿池也有些不好意思,掩饰道。“喔,福爷爷,你驾车缓一点!” “好嘞!” 车身一晃,两人都不再吭声了。 摇了半个时辰,已经到大龙寺的山脚下了,另一个车夫留下看马车,其余的人一律在鞋上套上草鞋,带上护耳帽,蒙着面巾,望着白茫茫的大山,开始攀登!这座山大概只有三百丈,并不算太高。 这才一会儿不见,榆儿和杨桃已经极为熟稔了,下车还在不停的说说笑笑,倒也带来许多欢乐。 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寒风凛冽,入目之处,一片银装素裹,就连大树也都成了冰柱。 这样恶劣的天气影响不了胡绿池的心情,她如同离笼的小鸟,脸蛋已经用领子裹了起来,也掩饰不住那灿烂的笑容。“表哥快看,下面有人登山了。” 胡绿池指着下方,惊喜道。 ps:最新的更新在中午十二点。 ------------ 第八十四章 大龙寺观雪(中)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3-17 【今日继续三更,尽量把时间控制在十二点之前。希望大家多多评论、红票,这是星子多更新的东西,谢谢!】 那人把送他过来的马车打发走,就开始爬山了,隔着也有百步距离,裹的又严实,还真有些看不清楚,陆逸道。“好像有点眼熟!许是跟咱们一样,登山观雪的吧。”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人一抬头,微微愣神之后,便惊喜的高呼起来。“陆逸,等等我!” 徐大喇叭!陆逸大喜过望。“我的朋友来了,他叫徐闻达,你应该也有听过!先停一下!” “我听过,洛龙县才子呢!”胡绿池有些雀跃,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陌生才子。 徐闻达朝着陆逸大笑,他没有准备,又不像陆逸这群人用竹杖探路,一脚深一脚浅的往上爬,险些摔倒,手舞足蹈,样子狼狈不堪,胡大小姐也不禁莞尔,榆儿和杨桃更是捧腹大笑。 走在最后,担着一个挑子的福管家意味深长道。“看来他已经没事了!” 看这幅模样,应该从那个妓女桃花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去接他!”陆逸把胡绿池的竹杖借来,准备往下走。 “喂,不要下来,我能上去!”徐闻达连忙大喊。 陆逸摇头一笑,也不坚持。 也没多久,徐闻达气喘嘘嘘的爬了上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就诉苦了。“呼呼呼,陆逸,你可让为兄好找!你家什么时候有多了个貌美如花的厨娘啊,要不是她告诉我你出去了,我还找不到,嗨,榆儿姑娘,还记得我不!” 榆儿呸道。“谁会记得你!” “我以为你旁边那个叫榆儿呢,哈哈……原来是我记错了。”徐闻达故作诙谐道,气得榆儿连连跺脚,目光在胡绿池身上停留了一下,暗道好一个俊美飘逸、面若敷粉的公子,便拱手道。“这位兄弟是? 陆逸佯怒道。“你什么眼神,这是我表妹,也是未婚妻!” “见过徐才子!”胡绿池也不好解释。只能暗骂陆逸太胆大妄为,红着脸向徐闻达万福。 徐闻达连忙还礼。“怪我眼拙!原来是弟妹,有礼了!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徐才子,在陆大才子面前,说我是才子就是打我的脸啊!” “欠骂是不?”陆逸骂着,准备推搡徐闻达一下,结果被躲过,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胡绿池急忙嗔怪道。“小心一点。” 徐闻达脸上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打趣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你这小子行,这才多久不见,你就把表妹变成了妻子了,比为兄强多了!”望着这幅恩爱的景象,徐闻达不由有些感慨,本来都快成婚了,不过,幸好结束的早,要是日后桃花再闹出什么丑闻,他的脸也没地方放了! “也就这两天的事,闻达你也别笑我了,凭你的条件,上门提亲的女子还会少?”陆逸找福管家要了一双预备好的草鞋,丢给了徐闻达。“快换上,免得摔死!” 两人闹了一阵,徐闻达才换上了草鞋,拿着陆逸的竹杖继续攀登。胡绿池又担心陆逸摔倒,把自己的竹杖递了过去。 陆逸也不推辞,右手接过竹杖递到左手,腾出的右手一把拉住胡绿池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我牵着你,不会摔倒。” “登徒子!”胡绿池低声啐道,娇颜上多了一抹红晕,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心里暖洋洋的并无抗拒,也就随他去了。 徐大喇叭又哇哇的怪叫起来。“看来我这趟真是来错了,打扰了贤弟的携美同游啊!” 陆逸又问你怎么来了,徐闻达只道家里待的太闷,出来走走,可以扛不住陆逸的严刑拷问,最后交代是父母逼他成婚,他不乐意就跑出来了。 一行人一路谈天说笑,爬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半山腰,也就是大龙寺的山门所在,寺前一棵古松上积满了白雪,把树枝压得低低的,看上去就像一座白色的小山包。徐闻达笑道。“陆逸,我也没听你说喜欢念佛,怎么今天就想起到这来了!要说观雪景,这山还不够高!” “太高了也爬不上去啊!”陆逸笑道,位置高了,北风也更大一些,雪花如棉絮一般,洋洋洒洒而下,他站在山门前的空地中,望着遥远处的漠北,想象着一片和平共处的场景,朗朗念道: 春赏百花秋望月, 夏有凉风冬听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好,好诗啊,说的好!”徐闻达猛然拍了掌,声音如雷一般响亮!“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可惜啊,咱们都是俗人,闲事总不断,不胜其扰,不胜其扰!” 陆逸骂道。“我就随便一念,你哪来这么多感慨,像是深闺怨妇一样!” “表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胡绿池鼓着香腮,气呼呼道。 “为卿借得千层雪,不问玉帝不问仙。独笑清高蓬门子,佛前秽言染红尘。”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声音。 陆逸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下巴尖尖,身批狐裘的青年公子傲然而立,一脸鄙视的望着自己,身旁还站着一个美貌女子,浓妆艳抹有一股风尘之气,还有两名婢女和几个健仆跟在后面,俨然大家子弟的模样。 “呵呵,在下不过是一句话没说好,公子这句话也太严重了吧!”陆逸隐隐有些不舒服,有道是打人不打脸,这家伙骂他嘴里喷粪,心中自然非常不爽! “哪里严重?我觉得要骂得更绝才对!”尖下巴公子略带嘲讽似的一笑,对陆逸不屑一顾。 陆逸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心中却暗自骂了起来,你是贾宝玉还是妇女之友啊,老子就说错了一句话,至于像狗一样咬着不放? 徐闻达摇头笑道。“你不该做这首诗,一念完,麻烦就来了!” 陆逸并不在意,“喂,小子,我送你一句话――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徐闻达暗道又是一首好诗,这家伙是真的有才啊!他也顺着意思接过话茬,大肆嘲讽道。“寻欢作乐要适当,千万不要耽误学业还掏空了身体啊!可别落得个少年早衰有心无力啊!哈哈……”半句真心半句假意,徐闻达现在对妓女可是深恶痛绝了,所以看到这自命不凡的公子带着个妓女还猖狂,就忍不住要顶回去。 “你!你!你!”尖下巴公子涨红了面皮,连说了三个你也憋不出一句话来,袖子一拂,带这一干下人朝寺中走去。 陆逸和胡绿池对视一笑,也进了寺。见佛烧香,这是规矩。 “多谢大师!”陆逸接过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递过来的香,插在巨大的香炉之中,牵着胡绿池大步走进大殿,那尖下巴公子见陆逸也进来,立即冷哼着走了。 胡绿池很诚心的跪在佛前准备祈祷,却见陆逸没有跪下,便问。“表哥,你为什么不跪呢?” “我从不拜佛!”陆逸就这样肃立着,与那铜铸大佛对视! 徐闻达等胡绿池拜完了,这才跪了下来。“家母信佛,我得替她祈福!”说罢,脑袋已经碰了三下青石地板了。 那老僧又带着几人来到一间禅房之中,吩咐小沙弥端来了几碗温热的腊八粥,还有一碟干豆腐和干萝卜。 腊八粥也是稀的很,杏仁、葡萄干更是没有。 “庙小清贫,只有粗茶斋饭,施主不要介意!”老僧双手合十道。 “多谢大师!”陆逸连忙回礼,拿了一些银子做香火钱。 “施主宅心仁厚,若是经常敬禅理佛,他日必定蟾宫折桂,高中状元啊!”老僧果然很欢喜,不停的说了许多好话,末了还吩咐一个小沙弥跟着,这才离去。 陆逸暗自觉得好笑,若是敬禅理佛就能取中的话,天下士子还要读什么书。由于昨日是腊八节的缘故,今天还是有不少人来山上祈福求粥,看上去香火鼎盛,其实已经有破败之象,菩萨身上的铜粉有些地方已经剥落,也无人修缮!一看就是香火钱不够,日常的用度也许都不够了。 念及至此,陆逸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自己吃都嫌少还要施斋布粥,原来就是趁机捞一把香火钱啊! 前朝僧人待遇极好,可以免除徭役与丁税、田赋,这种特权比地主好上几倍,不少人把田地寄在寺庙的名下,久而久之名下就有庞大的田产地产,势力比一般的乡绅大户还要大。 风水轮流转,本朝天子重道轻佛,这些特权早就落到那些道观的手里,寺庙已不复当年辉煌时光。 徐闻达抱怨道。“陆逸,你带什么吃食来没,这根本没法吃啊!” “别挑剔了,先将就着吃,东西是带了,在老福的挑子里呢,但都是酒肉荤腥,怎敢污了佛门清静之地!”陆逸听了摇头,断然拒绝道。“小师父,再往上面走,可有地方落脚?” 那小沙弥眉清目秀,顶着个青皮脑袋尚未剃度。“回公子的话,上面还有个小亭,只是背风处,可以歇息!不过晚上极冷,过夜是万万不能的!”他倒是担心这几位年轻公子万一书生意气打算在上面呆上一宿,故好意提醒道。 ------------ 第八十五章 大龙寺观雪(下)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3-18 几人简单的吃完,在寺里借了两根竹杖继续上路,也把聊的比较投机的小沙弥一并带上,小沙弥请缨在前面带路,他穿着夹棉僧衣,比较单薄,好像是生活在山上久了,并不怕冷的样子。 陆逸一行人跟身后,虽然速度不慢,但比起身形矫健,如同灵猴一般窜跳的小沙弥就差远了,不由感叹。“恒远小师父,你经常走这条路?” “经常走,从山脚到大龙寺,还有石板铺路,但是上面就没这么好的路了!一片全部都是雪,也分不清哪里是虚的,哪里是实的,路也很窄,你们得小心点,千万别滚下去了。”恒远小和尚回也不回的提醒道。 徐大喇叭笑嘻嘻道。“你说你是和尚,我却不信,头顶上戒疤都没一个!” “我怕疼!”恒远转过头来肆无忌惮的望着胡绿池的丫鬟杨桃,他也就十四五岁,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模样十分俊俏,要是穿上女装,估计比女人还妖娆。 “我看你这哪是怕疼,应当是凡心未了,师父不给受戒才对!嘿嘿,看你这样,进庙拜佛的女香客没少看吧……”徐闻达见这小沙弥很有意思,打趣道。 恒远连忙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徐施主是误会小僧了,小僧上山五年,也只多看了这位女施主一眼!” “哦?”陆逸也不禁笑了起来,指着榆儿道。“这里明明有两位女施主,都是貌美可爱,你如何只看了一位,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不不不,这位姑娘性子够辣又直爽,小僧喜欢。”恒远嘴上这么说,心中暗道,陆公子故意逗人,我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她是你的贴身美婢。 这么一说,倒是把杨桃给说恼了,她双手叉着腰,柳眉一横道。“谁要你个小和尚喜欢了,专心走你的路!” 谁料恒远并不在意,反而咂了咂嘴,摇头晃脑的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杨桃杏眼圆瞪,往地上抓了一把雪迅速捏成团掷了过去,恒远也不躲不闪,就这样直挺挺的在那站着,叭的一下打中了他的青皮脑袋,雪渣四溅。 “杨桃姑娘,你这抛的不是雪球,是绣球!”恒远一本正经道。 此言一出,原本几人都只是看热闹,此刻却被这胆大妄为的小和尚逗得大笑起来,气氛着实热闹的很。 徐闻达笑声洪亮。“瞧瞧,称呼都由女施主变成了杨桃姑娘,看来你果真是有意啊,可惜是个和尚!最多心里想下罢了!” 杨桃不依,面庞娇红的抓着胡绿池的手臂摇了摇。“小……少爷,这小秃驴调戏我,你帮我做主啊,少爷……” 没走多远,山路便崎岖了起来,有些地方鼓鼓的看上去是一块实地,用竹杖用力一戳却噗的一下塌了下去,是铺盖在枯枝上的一层浮雪,这样的地方要格外小心,尽量靠着里面走,免得摔下去,好在恒远对这条路了如指掌,跟着他的脚印走就不会出差错。 杨桃体力稍弱,一下子就粉面通红,气喘吁吁的走不动了,而陆逸左手扶着上头的胡绿池,右手拉着下头的榆儿,根本无暇顾及他人。 徐闻达虽然有力气,但这是弟妹的贴身婢女,日后可能就是陆逸的妾侍,男女授受不亲,他饱读圣贤之书,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当然要避嫌。 “杨桃姑娘,让小僧来帮你!”恒远见状连忙折返回来,拽起杨桃的手就往上走。 所有人的动作都愣住了,眼睁睁的看着恒远拉起了杨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小和尚怕是一条清规戒律都不会守,又贫嘴又贪慕女色,何止胆大,简直大胆!这样的花和尚,大龙寺如何容得下他。 “喂,你……”杨桃又惊又怒,望着这个只比她高小半个头的俊美和尚,也不敢用力挣怕摔,只能用指甲挠他,不过恒远就是不撒手,尽管挠的手背都是血痕,也没皱一下眉头。 陆逸缓过神来,觉得这和尚也太不像话了,开始只是开玩笑,现在却动真格的了,要是没人的话,他还不把杨桃给强行那啥了?正准备喝斥恒远之时,杨桃嘴里嘟囔道。“牵就牵着,等下走不动,可得你负责!” 说话虽然强硬,却温顺的像个小媳妇一样被恒远拉着,不再反抗。 陆逸等人一听,这却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顿时也明白话里的意思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杨桃分明是同意了啊!再看两人就和刚闹完别扭的小两口一样,哪里还有争吵? 福管家老兵油子出身,他也不生气,暗道后生可畏。 徐闻达暗暗咂舌,凑到陆逸跟前低语道。“如来佛祖在上,恒远这小秃驴骗小姑娘可真有一手!” “拍马莫及啊!”陆逸感叹道,几乎怀疑这个把妹高手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快接近山顶的地方有一间小亭子,位置在山体的内凹处,可以挡住寒冽的北风,上面搭盖着枯草树枝,与亭里的石椅石桌一样,都已被白雪覆盖。 大家都忙了起来,陆逸将绑在挑子上的笤帚取下来,开始扫雪,榆儿和杨桃则往火炉子里面填木炭,火一点,便呼呼的烧了起来,这间小亭子也暖和了许多。 铜皮火锅炉往石桌上一搁,几碟早就准备好的猪牛羊肉、蔬菜和一些佐料一下子就摆满了整个桌子,最后还有一坛子本地汾酒没地方放,只能丢在一边。 陆逸将一个黄皮葫芦打开,把熬好的汤倒入火锅的边缘处,等着烧滚,就可以放肉食和蔬菜了。 男装打扮的胡绿池也无须拘礼,束缚一轻,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新颖,心情不知道畅快了多少。 一股香气随着飘荡开来,几人也不讲客气,纷纷大吃起来,只有四张石凳,本是不够坐的,但福管家只是温了一碗酒喝着,看着他们吃,榆儿和杨桃身形娇小便挤在了一张凳上,恒远直接站着,吃的满嘴流油,也不怕酒辣就一骨碌喝下去,实实在在的一个酒肉和尚,让徐闻达连续骂他是有预谋的混吃混喝! 三个女孩都吃的较少,还是玩闹的多,大声笑着闲聊,都无比的开心。 周围地方还算旷阔,应该是建亭之时种的几棵松柏,恒远说这亭子已经有两百多年了,是前朝时期建的,当时还算漂亮美观,不过岁月的侵蚀,风雨的摧残,早就不复当年的景象。 如此说来,这几颗都是老树松了,陆逸牵着胡绿池走过去,亮晶晶的冰挂垂下,煞是漂亮,陆逸使坏轻轻往树上一提,微微一晃,冰雪便扑哧扑哧往下掉,一些就掉进了胡绿池的脖子里。 胡绿池感觉脖子冰凉,吓的啊了一声,便和陆逸打闹起来,笑容却也洋溢在了脸上。 “少爷,来堆雪人!”榆儿在那边欢乐的喊道。 陆逸道了一声好,招呼着徐闻达一声,玩闹起来。一片本应该是寒冷的冰雪世界,有了几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加入,顿时变得温暖无比,这个普普通通的地方,也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胡绿池连忙回到了亭中,取出挑子里的纸砚笔墨,展开铺平,天冷墨干,好在恒远知道讨好杨桃,便自告奋勇磨起磨来。 “谢谢你了,恒远!”胡绿池提起毛笔,用清水将浓墨化淡,急速挥洒,几笔就勾勒出远处的洁白的茫茫大山,北风推云,山尖如在浪端之上,松柏独秀,不畏严寒傲骨挺拔,雪人呆立,更加衬托出树下公子、美婢,嬉戏玩耍轻松快活的模样。 一幅山水画跃然纸上,活灵活现,画工精良。 “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绿池,你的画技,我自叹不如啊!”陆逸装模作样的感慨道,事实上他根本连画都不会画。 徐闻达也鼓掌大声赞好。“陆逸,此情此景,你还不来一首诗词,代为题上?” 陆逸暗道就你小子多事,思忖一番,正准备念诗之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嘲讽的笑声。“美色当前诗不出,不就如同洞房花烛之夜日不得!哈哈哈,你就是陆逸吧,我听说过,今日一见,也是庸才一个嘛,还不快点收拾收拾滚出去让我来……尤其是这个女扮男装的雌儿!” 只见来者正是那尖下巴小眼睛的猥琐公子,他眼神在胡绿池身上一扫,顿时就停住了,笑容不可言喻。 听到如此污秽不堪话,胡绿池三女、徐闻达都是面有怒色,正欲反驳之时,只见陆逸沉声道。“你认得我,说吧,是哪家的公子,如此粗鄙不堪,不怕有辱门楣么!” 尖下巴公子也不是蠢物,自然不肯报出家门。“少废话了,本公子今日技痒难耐,恨不得马上为这位小姐题上一首!”说罢朝胡绿池投了一个放肆的眼神,下身微微耸动两下,动作下流至极。 吓得胡绿池脸色大变,躲到了陆逸后面。 “淫贼,老子断了你裆中淫.物!”陆逸勃然大怒,伸手朝怀里摸去,却是空空如也,那把火枪已经送给了小板栗,顿时傻了眼。 岂料那尖下巴公子在陆逸伸手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你不要开枪,家祖余泽端!” ps:晚了点,抱歉。 ------------ 第八十六章 汪汪汪汪!(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3-20 “余泽端!”陆逸正好想起来,大棚蔬菜上市的首日,有个姓余的管家开口就是一两银子一斤,问了人才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居然是吏部左侍郎余泽端。 福管家低声道。“表少爷,让老奴去教训他一下吧!”尽管对面站着几个健壮的豪奴,对他的威胁也很弱。 陆逸皱了皱眉头,凑到福管家耳边低语了几句。福管家微微色变,也退到陆逸身后,不再吭声。 余庭,字泽端,祖籍西山省宁安府,大青县人士,少年天才,“书一授数百字,不再目,立诵师听。”隆元元年二甲进士,当时三十五岁,尔后三十年下来升迁调降,官拜正三品吏部左侍郎,信奉正一道,号忘情散人,据说是懂一些道家玄理,靠拍皇帝的马屁才上去的。 可不管怎么说,吏部做为六部之一,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权力自然非同小可!一般的官员,谁不害害怕被户部官员暗地算计,在考核上做手脚影响自己升迁?所以,都不愿意得罪。余泽端是个左侍郎,虽然还告老还乡了,但是朝中人脉未断,他儿子也还在当官,影响力不低。 这位余公子见陆逸面有迟疑之色,伸手往怀里掏却没拿出拿传说中的杀人利器――火枪,顿时就轻松了,两只小眼睛半眯着讥笑道。“你不仅不会写诗,而且连一点胆量都没有,本公子真的怀疑,你是怎样击退鞑子的?如此看来,有必要让家祖写一封奏章给圣上,治你个欺君之罪!” 这话明显是唬人的,圣旨都在路上了,金口玉言是断然没有变数的。不过,这顶帽子可真够大的,陆逸自然不会任由他往上扣,脸上露出一丝蔑笑,心道:此人也就这几招,没什么本事,只是这人对我的事情知之甚多,也应该知道我并非好惹的人物,即使这样还特地要结仇,绝对不是因为是粗鄙不堪的纨绔,而应当是受了他人的唆使与挑拨! “你说你是余老的孙子,我不信,你叫什么名字?”谁会这样挑拨他?陆逸自然要问出来。 “本公子余远瞩,信了么?”余远瞩得意洋洋道。 “信了!”陆逸心想,现在的大青县一般也没人来找我麻烦,又问道。“你说我不会作诗,我想问问你,这些都是哪个小人说的?” 余远瞩冷笑道。“什么小人,真是一派胡言,师弟一向光明磊落,他直言你霸他家产,还伤他大哥,我自然要代替他好好的教训你!” 陆逸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宁安府求学,是胡斐说的吧,好的很!你想和我比试诗词,可以,我答应你!”胡斐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表面大义凛然,背后机关算尽捅刀子。 “好,让我来教训你这个沽名钓誉之徒!不过不比诗词,玩个游戏!”余远瞩十分狡诈,特地挑了自己最拿手的把戏。 陆逸微微笑道。“你是想玩对联吧?”士子经常比试文采,无非就是对联、猜字等游戏。其中对联最为流行,也有不少士子早就准备了一些困难的对子,为的就是难倒别人挣个颜面。看余远瞩自信满满的样子,恐怕也是有备而来。 “怕了吧!”余远瞩得意洋洋道。 陆逸正在沉吟之时,见身后有人扯他衣服,回头一看,胡绿池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争斗!心中一暖,拍了拍胡绿池的手,示意她放心,昂首朝余远瞩喝道。“你若是输了怎么办?” 余远瞩见陆逸似乎面有怯色,心中把握更加大了几分,大声道。“笑话,我怎么会输!无胆鼠辈,我要是输了的话,马上就离开,以后逢你就称三声老师,我余远瞩想来说一不二,你快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你出题吧!”陆逸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少爷,好好教训他……”榆儿一点也不担心,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在旁边咯咯娇笑,少爷当日在洪记绸缎铺和柳若玉小姐对对联,把人家可是气惨了呢。 陆逸额头渗出汗珠,假意跺脚道。“你少说几句!” “燧人转木,起火烟,砍木成柴!”余远瞩以为陆逸怕了,心中一喜,不假思索道。 “大禹治水,借金针,定水化洪!”陆逸摸了摸下巴,接了一句。 “绿芽出土,合掌向天求雨露。”余远瞩也不气馁,心骂陆逸走狗屎运。 “青松垂枝,弓身伏地拜雪霜。”陆逸指了指旁边的被积雪压弯的青松答道。“余公子还有佳句?” “既然你这么着急,我就不让着你了,听着――山岩石前古木枯,此木为柴!”余远瞩缓缓念道,嘴角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味道。这一上联粗看容易,仔细一想,这个拆字联一下子还真想不出来。 “还真有些难度!”陆逸面带微笑,脸色看上去轻松,并不着急的样子,不过也在苦思冥想,回头瞥了一眼胡绿池,男装打扮的她着实清丽俊美,转着黑溜溜的眼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轻轻撞了她一,大声念道。“人停亭边女子好,少女真妙!” 余远瞩暗想这小子有点急才,不过也只能到这里了,冷冷一笑,正准备将一句难倒不少人的上联说出来。“春秋……” “慢着!”陆逸表情奇怪,轻咦一声打断道。“说是比试,怎么一直你在出题呢?应该也轮到我了吧!” 余远瞩停顿了一下,冷笑道。“好,你尽管说来便是!” “烟锁池塘柳……”陆逸说完便道。“你不会,我也不勉强。” 徐闻达暗想一下,心道:陆逸啊陆逸,你可真不留情,一上来就是最难的,不用说这余家公子铁定吃瘪。 “什么破对,看我的……” 余远瞩觉得今天的策略有些失误,早知道就不和这小子吵了,总能借个位置烤下火!现在脚都冻麻了,真他娘的冷啊,鼓起了勇气踱着步子想了半刻,将紧握的拳头松开一脸颓然。“我……对不出。” “你不是很有才华么?我看你摩拳擦掌的样子,还以为要大干一场,怎么就偃旗息鼓了呢?”陆逸轻咦道。 “少爷,这是不是叫装蒜啊!”榆儿眨了眨眼睛,一脸无知的模样。 胡绿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主仆的一唱一和配合的真好! “哼,不算,这题太难,你再出一题!”余远瞩大步走出,挥手愤然道,且不说这冷嘲热讽的一群人,光是陆逸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他觉得脸上被啪啪啪的打了几巴掌。 不光是他,就连他身后的豪奴都觉得十分憋屈难受,平时是他们羞辱别人此时却反过来了,自然颜面无光! “好吧,我理解你!”陆逸点了点头,又道。“明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 余远瞩只听了一遍,表情便凝滞了,真的想大骂哪来这么难的对联,不过为了顾忌面子,不好吭声,只是冷冷的盯着陆逸。 亭里亭外的人一并摇头,心知这目中无人的余远瞩又答不上来了,主动挑衅,现在可以说是全败,颜面丢尽! 恒远走了出来,双掌合十道。“施主切莫胡闹了,还是早点下山去吧!” 余远瞩牙齿咬的咯吱响,火气上来怒喝道。“秃驴,你说什么!” 陆逸冷笑道。“别怪其他人了,我的对联太难,你对不上来的,罢了,我这个也有个游戏,是这样玩的,我说一句话,你就得用四个字的成语或者俗语来概括话中的意思。比如说,孟尝君逃跑,你就得回答鸡鸣狗盗,再例如鹏飞九万里,你就得答扶摇直上,当然,其他符合意思的也行……很简单的是不?不过,三息之间就得回答出来。” 这题目简单而且答案无规定,属于入门级的文字游戏了。 徐闻达见陆逸出了个这么古怪题,急忙凑过来道,“陆逸,虽然姓余没什么才学,但这题目也太容易了!几岁的孩子都能答的出,你别掉以轻心啊!” 余远瞩感觉这种题目正中他下怀,喜不自禁,嘴上却极为勉强道。“什么古怪的玩法,尽占新手的便宜,罢了,你出个便是!” “养蚕收谷,俱是高价!” “这说的是咱们大楚朝的国运嘛,太简单了,我答春秋鼎盛。”余远瞩答了出来,信心倍增道。“来难点的!” “呔!”陆逸虚张声势大喝一声,果然吓的余远瞩浑身一颤,只听见他沉着道。“狗叫四声!” 余远瞩傻了眼,急的满头大汗,这题目真是怪的可以,该怎么回答怎么回答嘛,三息一瞬即过,他还是没有想出来,忽然脑子一僵,条件反射便脱口而出。“汪汪汪汪……” “可怕的心理暗示啊!”陆逸望着一脸猪肝色的余远瞩,微微叹道…… “哈哈哈,果然是狗叫四声,一声也不少……”榆儿带头笑起,亭子里面不论男女都已经是一片爆笑了,就连余远瞩身旁的风尘女子,也掩嘴娇笑起来,再看带着的几个豪奴,也是僵着脸不敢笑罢了。吟诗听他们不懂,这句通俗的话却明白了,自家少爷可真丢人啊! “小子,你敢耍我!”余远瞩双眼血红,面目狰狞道! 陆逸眼神一凝,居高临下的望着余远瞩,声音森然道。“不错,你能如何?” ------------ 第八十七章 二弟陆守 更新时间:2012-03-22 “我看你是活腻了,快点滚出来,让我和这位小姐谈论诗词书画!”余远瞩朝身边几个豪奴使了一个眼神,几名准备把陆逸给强行拖出来。 福管家平静的踱了两步道。“就凭你们?” 几名健仆袖子一撸露出了粗如常人小腿的手腕,嘿嘿一笑道。“就别怪我们欺负你个糟老头子,谁让你今天瞎了眼来惹我家少爷,上!” 恒远急了,这些豪奴虎背熊腰一个,绝非好惹的人,要是打起来肯定吃亏,便冲上前去怒喝道。“此乃佛门清净之地,你们不能在这动手!” “秃驴滚开!”一名豪奴捏着拳头,恶狠狠的朝恒远捣了过来。 谁料几个家奴碰都没碰到人,就被福管家抓住了手,身影一飘,就像丢垃圾一样将几人甩飞了出去,直接砸到余远瞩的跟前的雪地里,吓得那个风尘女子尖叫起来。 陆逸也抓住一个人,大喝一声。“走你!”用劲一推,那家伙可能没料到一个书生会有这么大力气,噔噔蹬的连退几步,脚下一滑飞了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少爷,咱们走吧,打不过!”其中一人一脸的雪渣子,哭丧着脸道。 “你们这些废物!”余远瞩怒气冲冲的,对着他就是几脚,心中也在暗暗震惊,这个小子难怪不怕,原来是有恃无恐,看似年迈的老头,实际上不知道多厉害! 正在盘算的时候,却见陆逸板着脸教训道。“你现在可是我的徒弟,尊师重道懂不懂?”说完,陆逸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余远瞩顿时气结,当即朝陆逸投去一个愤恨的眼神,犹有不甘的望了眼胡绿池。“今天算本公子栽了,改日再会!”说完,便领着几个“哎唷哎唷”叫唤的豪奴,灰溜溜的下山去了。 被这样一搅和,大家玩耍的兴致少了很多,胡绿池也受了惊吓,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好了起来。陆逸也没心思题诗,便将画收了起来。在亭子里继续休息了一个时辰,日近中午之时,一行人才往山下走。 快经过大龙寺山门之时,众人只见一个比恒远年龄大一两岁的圆脸小沙弥站在寺门前张望,身后还站着两个手持戒棍的武僧,恒远浑身酒气,一看顿时满头大汗,连忙藏在徐闻达身旁。“徐大喇叭,帮忙挡一下!” 徐闻达不乐意了。“你这秃驴可恼,有求于我还骂人。”说归说,还是双手叉腰撑起了宽大的披风,正好能把恒远的身形挡住。 果不其然,只见那个圆脸小沙弥走了过来,念着阿弥陀佛弯了下腰,显出了头上的六个戒疤。“几位施主,小僧是大龙寺的弟子,请问有没有看到小僧的师弟恒远,个头这么高的,身材偏瘦!”圆脸沙弥比划了一下,眼睛却往徐闻达的身后瞧去。 陆逸哦了一声,笑道。“我知道的,恒远小师父还在山上吃酒,我们赶着回去就先下来了!” 这话说的恒远身子一颤,想死的心都有了。 圆脸沙弥见陆逸头戴四方巾,便知有生员功名在身,再看陆逸长星眸朗目,气度非凡,身旁的两位公子也都是谦谦君子的打扮,顿时就信了,一脸焦急的跺了跺脚道。“咳,罪过罪过,石阶覆雪颇滑,几位施主下山小心,小僧先行告退了!”说着急忙快步跑到山门前朝那两个武僧说了几句,一行三人迅速的从陆逸旁边走过,奔山顶去了。 等三人走远了,恒远才钻出来道,哭丧着脸。“陆公子,你可是害苦我了,等下回去,师父必定罚小僧挑半年的水!” 陆逸笑道。“呵呵,恒远小师父,你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就连杨桃姑娘的手都摸过了,戒律破了几条?我看啊,虱子多了不怕咬,你担心什么?” 见恒远更苦恼了,徐闻达凑上来,笑眯眯的道。“喂,小和尚还准备回寺里去呢,这么漂亮的姑娘就不想了?”说完瞥了一眼杨桃,只见她的神情果然有些难过。 恒远踌躇了起来,这杨桃姑娘他还真的喜欢的紧,今日一别就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了,似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使劲咬了咬牙,俊美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两位秀才爷,给小僧出个主意吧!” “杨桃,你喜欢他?”胡绿池偏过脑袋低声道。 “嗯。”杨桃的粉面通红,低着脑袋点了点。认识恒远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经极为不舍了。 “好,我一定成全你!”胡绿池精致的脸上挂着笑容,自信满满的道,她也不是迂腐之人,民间流传公子小姐违抗礼法,私奔出逃等故事也听过不少,以前很是向往,杨桃和她一起长大,就像她的好姐妹一样,自然打算成全她。 于是,便捅了捅陆逸,陆逸也听到了,顿时心领神会,他沉着脸低喝道。“好你个小贼秃,现在想女人了,那当初为何要当和尚?” 恒远长的眉清目秀,也就十四五岁,要是搁在后世,这最多读高中生啊,早恋呢这是,不过在这个朝代早就是成婚生子的年龄了。 “公子明鉴,十年前闹饥荒,家里人全死了,我是捡来的孤儿,从我记事开始就是和尚了!”恒远一一回答道,说着爱怜的望着杨桃,又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诚恳道。“小的并非正式僧人,没有户籍,更没登记在册,不会有麻烦的。若是公子能帮小的一把,就算拜在公子的门下做个奴仆也好!” “表少爷,求你成全我们吧!”杨桃也急的不行,拉着恒远噗通一声跪倒了,膝盖全部埋在雪地里。 陆逸暗道这杨桃敢爱敢恨,还真是个刚烈的女子,便道。“起来吧,雪地里这么冷。你倒是狡猾,知道求我说情,要是你家小姐去和你家老爷说,那肯定不会答应……呵呵,快走吧,下山说话,这里危险的很!” 胡定璋身为县丞,弄到一个户籍自然不是问题,从杨桃那得知陆逸事迹之后,恒远更是大喜,一边走路一边道。“没想到陆公子还是守城英雄呢,小僧真是孤陋寡闻了!” “看你的谈吐,在寺里应该也读过书,还有,你这下山之后也不是僧人了,还是起个俗家名字吧!你姓什么?”陆逸牵着榆儿,头也不抬。 “也对,是该改口了!不过,小的不知道自己的姓了……”恒远表情有些黯淡。 徐闻达道。“陆逸,小和尚都要做你的奴仆了,当然跟你姓!” “对对对!”恒远一脸希翼的望着陆逸,希望他能答应下来。 陆逸眉毛一皱,呵斥道。“胡说什么,恒远,你只想到为奴为仆,就这么点出息?”见恒远愣了愣神,有些卑微的低下了头,语气温和了一点。 “以后你就是我二弟,长兄为父,我也不矫情,你心性不定,大名就叫陆守吧!守住本心,莫违良知!你也是念过佛的人,若是有一日不遵守,哼,别怪我清理门户!”陆逸板着脸一口气说完,也不管恒远的意见,极为强势的取好了名。 恒远热泪掉在雪地里,没有半点响声,他哪能不明白这是对他的警示,当即俯身下拜,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高声道。“见过长兄!” “多谢表少爷!”杨桃大喜,连忙谢道。 “请起吧,日后要好好读书,博取功名!”陆逸哼了一声,弯腰将他扶起,也不再说话,牵着榆儿走在了前面。寒风呼啸,雪花再次扬了起来,福管家递过去一把大伞,陆恒远连忙将伞撑开,帮陆逸挡住雪花…… “陆逸笼络人心有一套,是做大事的风范!”徐闻达心中感慨道,心中没有半点嫉妒,只有佩服。 ------------ 第八十八章 考试诀窍 更新时间:2012-03-26 根据《礼记》所叙,“始生三月而加名……年二十,有为人父之道,朋友等类不可复呼其名,故冠而加字”。男子一般在二十岁行冠礼时取字,而女子则在十五岁行笄礼时取字。 如今冠礼已经逐渐简单,少了那些繁复的礼仪,前朝曾有人云:“[冠礼]是自家屋里事,有甚难行?关了门,将巾冠与子弟戴,有甚难?”陆逸已不在族谱之中,行冠礼也可以更加简单了。 字为名的释义,都是成年时由长辈、老师赐予,也有比较受宠爱的,会很早就给取字,譬如胡斐身为少年天才,深得族中长辈的喜欢,便早早的就取了表字。再比如说被逐出族里不受待见的陆逸,现在就没有表字,胡定璋以前绝对不会想帮陆逸取字,现在愿意了,却深知自己资格不够——天知道这个远近闻名的才子,日后的老师自然会是哪位高贤,胡定璋也自然不会抢了人家的权力。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现在的陆守,原来的恒远小沙弥,就让陆逸这个长兄破格起了名与字,是维护也是警示。 回城之后,为了不让旁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这个青皮脑袋的沙弥,陆逸当即就叫福管家赶车到最近的一家布庄,一身上好的行头打扮出来,陆守就像一个书生子弟一样,唇红齿白模样俊俏,众人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杨桃看的都脸红了。 陆守头上的帽子掩饰了和尚的身份,身穿月白色的儒袍更显气度,心里欢喜,原地转了几圈,望着自己这身衣服不停的嘿嘿直笑。“大哥,你看如何?” 陆逸摸着下巴,不由啧啧叹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恒远,你这样是好看多了啊!榆儿,付钱。” “一两三钱,客官。”店主一脸殷勤的望着面前的阔绰少爷,他做买卖几十年,早混熟于世,和尚不穿僧衣却来这买书生装纵然古怪,但只要有钱可赚,他是不会啰嗦半句的。 榆儿麻利的付了钱,饶着陆守转了一圈,美目一眨,咯咯地笑出声来。“你们都忘了,二公子的后脑勺还是光秃秃的啊!” “呃,果然是这样……”陆守摸了一下,只有一片扎手的发茬,顿时满脸尴尬。 徐闻达瞧他这不伦不类的装束和脑勺,差点笑喷,刻意压低了嗓门道。“身份掩饰不了,看你这个秃驴还怎样去骗小姑娘。” “几个月就长起来了,没事!”胡绿池连忙道。 陆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徐大喇叭别胡说八道了,我待会去配一些药材,熬汤洗头,可以促进头发生长的,加上膳食的补充,应该会很快长出来!” “谢大哥!”陆守大喜道。 将胡绿池和榆儿送回了胡府,陆逸兄弟、榆儿、徐闻达三人则回到了陆家,一下子多了两位成员,小小的院子顿时热闹了起来。 “少爷,东西我已经买回来了,你过目一下。”宋锦见多了个陌生的二公子,微微错愕一下,一一行礼之后,随即向陆逸递上了一张单子。“这字我也不认得,不过我报上了少爷的名字,这些商贩应该不会耍手段以次充好。” “嗯!”陆逸随便看了一下,反正这也只是一个形式,胡家还真不会在乎这些东西。“是了,你待会吃完饭再去找一个媒婆,把这些东西给胡府送过去。” 望着宋锦买来的那一堆果品、茶酒等礼品,徐闻达瞪大了眼睛,重重的在陆逸肩膀上擂了一拳。“行啊小子,这就要成婚了呀,怎么着,几时有喜酒喝?” “大喇叭下手真是没轻没重啊!”陆逸吃痛连忙躲开,苦笑道。“这只是订婚,真正要成婚至少还得等上一两年!” “你不会是想趁这一两年的时间多祸害几个姑娘吧!”徐闻达不怀好意的笑了,见陆逸作势发怒,连忙抱头投降道。“哎哟,别别,谁不知道你心狠手黑,一拳下来我这个文弱书生至少得躺半个月!” 陆逸摇了摇头,无奈道。“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意图了,必定要博一个出身,混个人样出来再成婚。” 说着拿了几本入门级的书,丢给了陆守。“恒远,你随便看看,不明白的地方再问我。” “好!”陆守没有二话,接过书就坐在桌子前,便认真的翻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你给这小子灌了什么迷药,居然这么听话。”徐闻达朝陆逸嘿嘿笑道。“照你刚才所说,看来是很有把握了?” “老实说,没一点把握!”陆逸随意答道,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卷快翻烂的时文集,瞄了几眼,又丢回原处。这些天他是看了不少,也写过几篇八股文,中规中矩,这种质量的文章还不足以让他产生信心。 徐闻达也苦笑道。“乡试不比县试,四书五经、策问、诗赋都要考,每天一场考三场。当然,你诗赋这么好,肯定不需担心,策问就有些难度了,是将政事或经义方面的问题写在简策上,发给应举者作答,这一关也很险要,若是摸不清楚如何考官的心思,八成就要落败!考八股文也是一样,不仅要写的好,还得看文章写的合不合考官的胃口了,不少学子都是熟读考官取中的时文集,琢磨着主考官的心思动笔,每届靠这方法取中的也有不少!” “这么说,你莫非知道明年秋闱的主考官是谁了?”陆逸惊奇道。 徐闻达用一种看土著人的眼神盯着陆逸,尔后才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咱们西山省乡试的主考官一直都是奢提学啊,已经连续三届了,此人刚正不阿,即便是官宦子弟也不留半分情面,若是文章写的劣,他直接就划掉不取!” “那你还不把他取中的文集拿出来!”陆逸以拳击掌,大喜道。 徐闻达摇头道。“这样虽然是一种办法,但也是不保险的,不如这样,过完年后,咱们一同前往宁安府拜名师、学时文!” “正有此意!”陆逸爽快的答道,忽然间又想到了柳若玉,也不知道她和那安国候三世子成婚了没有。自己还答应了柳崇武,帮她解除与三世子的婚约呢,只是对方官宦世家,背景极深,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成功,念及至此,真是头疼的要命呐! ps:今天是风云榜,星子还以为是下周。今天晚上的车票到杭州,那边又要忙很多事情,这周的更新……一言难尽,星子尽量保证每天都有更,可否?四月再振作再多更点! ------------ 第八十九章 新居 更新时间:2012-03-27 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陆逸买的这坐小院就几个房间,扶月和榆儿住一间,宋锦和两仆妇住一间,大板栗和小板栗住一间,刚好满员。突然间多了两个人,根本无地方可住,板栗兄弟的房间臭烘烘的,徐闻达刚踏进一步就被熏了出来,无可奈何,最后三个大男人挤在陆逸一张床上,基情满满的聊了一夜。 “哥,你会练拳?”应陆逸的要求,陆守已经将大哥前面的大给去掉了,听起来亲切了不少。 陆逸身穿短打,只管打拳,一刻也不停歇。“恒远,你在大龙寺习武没有?” “那当然,我只是不爱念经,大龙寺的拳、掌、棍法,我都练的有些火候!”陆守自信满满的道。 话未落音,陆守只感觉身前劲风扫过,连忙身子大幅度的往后一仰,避开了这一击。但攻势马上又袭了过来,陆守连忙原地翻了个漂亮的跟斗,双掌合十,将陆逸的拳头夹住。不过还是年龄不大,力道有些不足,被陆逸用劲挣开,一掌印在他胸口之上,借力推出了一丈远才跌倒,两人之间的雪地上显现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哥,你好厉害的功夫,昨天就算没有福管家在,你也不怕那几个豪奴!”陆守白净的小脸已被涨红眼,里满是震惊的佩服道,好一会儿,翻腾的气血才逐渐平息下来。 “没那么厉害,我才练多久,只是训练有方罢了!来,再陪我搭几手!”陆逸浑身上下英气逼人,眼神如利箭一般,摆好太极的姿势便朝陆守招手。 陆守也不多说,接连变幻了几个招式,步履时急时缓,绵延不绝的拳风朝陆逸打了过去。太极不拘泥招数,诀窍是借力打力,陆逸轻飘飘的搭上二弟的手,再猛力往旁边一推,再一拉,手在对方拳头上一转,狠狠的拍了一下,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来势汹汹的攻势。 陆守感觉自己完全处于下风,他越打越吃惊,陆逸其实也很吃力,二弟的武学底子很好,变招极快,若是等他明白太极的道理,那就对付不了了,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叫福管家好好教一下!腾挪跳跃,追击躲闪,两人一下子就打到了房门口。 吱呀一下,徐闻达端着一盆水刚跨出门槛,只见陆守一拳朝他门牙擂了过来,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哐当一声,铜水盆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关键时刻,陆守也醒悟过来,连忙收住了手,行礼道歉。“啊,徐大哥,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徐闻达惊魂未定,当然没有好语气。“哼,幸好你停下来了,要是捶掉我的牙齿,拼了命也要揍你一顿!” 陆逸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想徐大喇叭没了门牙,说话漏风的样子就很想笑。不过这世界可是没有补牙这一说的,要是牙掉了,也没有法子。 徐闻达沉着脸道。“笑个球,一大早就闹的鸡飞狗跳,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徐大喇叭,你指桑骂槐呢!”陆逸揉了揉拳头,冷冷笑道。 “嘿嘿,想动手啊!等我把这盆拿回去先!”说到此处,徐闻达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看了一下自己那湿漉漉的鞋子和旁边的铜盆,当时就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涌了上来,两行虎泪都下来了,倒吸着冷气把脚抬起,扶着门框又进屋里去了,模样要多惨那就有多惨。 哈哈哈,躲在窗前偷看的榆儿笑的肚子都抽了…… 用毕早饭,宋锦就请来了一个媒婆,进门就说了一句。 “哟,这宅子怎么这么小!”满面油光的媒婆手绢微摇,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照她看来,这样的人家怕也榨不出多少油水。 “呵呵,是小了点,不过又不是娶你,你操什么心?”陆逸摸了摸下巴,微微笑道。 媒婆一听就不乐意了,摆出一副臭脸阴阳怪气道。“你这公子,怎么说话的,我是个媒婆,要做媒去女方家说什么?说你家徒四壁,茅屋几间?哼,笑话……” 不过,她马上就说不出话来了,陆逸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在空中抛了两下,也不去接,就这样让它掉在地上。 “现在你觉得如何了?” “……”媒婆目瞪口呆,不过她很快就得知,自己是在为陆逸陆公子做媒,女方还是县丞老爷家的小姐,当下笑的是合不拢嘴,说话的时候脸上的媒婆痣都是一颤一颤的。 陆逸实在懒的听她多舌了,板栗兄弟帮忙抬礼品,她也欢欢喜喜从地上捡起那一锭银子,爱惜的在身上擦干净再或收进怀里,欢欢喜喜的去了的去了。 被折磨了一晚上,又被这媒婆嘲笑了,陆逸痛定思痛,准备搜罗一处好宅子,在茶楼酒肆询问了不少人之后,心中也有了计较,只身往南大街的王府赶去。 王老爷曾经捐过大批粮食,换取了大棚蔬菜的种植方法,和陆逸也有一面之缘,陆逸此番前去,就是听说他有一套闲置的宅子,占地好几亩,位置也很不错,花苑、小湖、假山都是新建的,家俱物什一应俱全,都是上好的黄梨木做的,市面上至少要花三百两银子以上,陆逸惦记的就是这个…… 花了大概半个时辰,陆逸才心满意足的从王府里走了出来,虽然废了一番口舌,但二百两换一套大宅院,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只需要将银子送去,就可以拿到房契地契便可以入住了。 媒婆这时回来报喜,老脸都皱成一朵菊花了,说的唾沫横飞,什么胡家同意都是她的功劳,反正大吹大擂,就是不见陆逸撒银子,终于,她也不说了,犹有不甘的望着陆逸。 陆逸只是闭目养神,根本不予理会。 宋锦却是不乐意了,冷嘲热讽道。“哼,你说个媒还要多少银子!什么你的功劳,这些都是内定好的,只是托你带个口信,都给你五倍的银钱还不知足,贪得无厌啊!”她平时也不是这样难说话,可是今天就这么一点小事却使得她不高兴。 媒婆虽然牙尖嘴利,但也知趣不敢在陆逸面前放肆,甩着手绢扭着水桶腰去了。 “少爷,请恕我直言,您出手太阔绰了,对付这些贪得无厌的人,绝对不能她说多少就是多少!”宋锦板着脸教训道。 陆逸望着这个脸蛋非常漂亮的厨娘,微微一笑道。“我这不也没给她么,好了,快点叫人收拾收拾东西,咱们陆家换新居了!” “啊,真的?”宋锦轻咦一声,恍然大悟道。“是了,少爷这都要成家立业了,自然要换个大宅子了,太好了。不过,少爷可不能这么草率,最好广发请帖,邀请各方亲朋好友前来祝贺,这样也能拿回不少礼金呢,嗯,我算算!” 宋锦自然而然的为败家的少爷管起账来,扳着小指头,一本正经的算了起来。 ------------ 第九十章 楠木风波 更新时间:2012-03-29 陆逸本无意广发请柬,邀请大青县的名流商贾参加这个乔迁之喜。只是经过宋锦这么一提点,又改变了主意,这些人是有必要团结的,一层一层的关系网,极为重要。即便日后不能成为助力,也要让他们尽可能不成为阻力。 宋锦见陆逸没有做声,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嚅嚅道。“少爷,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我说错了!” “没错,你这主意很好!”陆逸神采奕奕,当下叫小板栗去请教齐芸秀,求她代发请柬,日子就订在后天,冬月十二。以陆逸的声名,当然不需要借助县丞的名义,但齐芸秀是县丞夫人,她自然清楚那些人该请,那些人不该请,这些都有齐芸秀的安排就足够了。 第二天中午,陆逸租来两辆马车,把各式行李搬上,带着这一大帮子人先去整理新居。近丈高的朱色大门上挂着两个古朴的铜环,被一把大锁锁住,陆逸敲了敲门,没人应声,那负责看守的老门房应该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进不去了! “没事,还有一把钥匙!”陆逸笑了笑,取出钥匙开锁,走进了院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每一处的物事都比较精美,青砖铺就的庭院中的残雪斑白一片,樟木楼堂,雕刻极为细致,人虫鸟兽的镂空形象生动,都染上了色彩,一派江南建筑风格!整个宅院虽然很久没人居住,却并未显得破败,应当是勤加打扫过的,堂前摆着两盆一人高,几乎一摸一样的寒梅,修剪的很是整齐,正在怒放,推门一看,堂中左右共四把黄花梨靠椅,正中间是两把更加名贵的紫檀木制太师椅和一张小方桌,一黄(黄花梨),二黑(紫檀)三红(红木)四白(楠木、榉木),紫檀一般比黄花梨要便宜,当这标准也不是肯定的!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个紫檀木非同一般,定是年岁悠长。 不管怎么说,光是这套家俱少说也要一两百两了,看来整座宅子就是三百里都少了,难怪王老爷那么肉疼。 “大手笔啊,这宅子奢华淫靡,附庸风雅,暴发户必备啊!”徐闻达闻言竖起了大拇指,语言有些酸溜溜的。 陆逸阴恻恻的威胁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信不信把你这只脚也砸的走不动?” 徐闻达一个哆嗦,连忙讪讪道。“别,恼羞成怒可不是君子所为!” 两人笑骂了几句,宋锦与两名仆妇便带着行李去安顿了,剩下几人则四处看了一下,其他地方也不错,但如此名贵的家俱就没有了,毕竟商人重利,王老爷也不是傻子。 “这个雕像的好漂亮,啊,好重……”扶月眼尖,看到偏厅角落桌上还有一尊被遗落的老子木雕,大约一尺来高,便准备拿过来把玩,谁料没有拿稳,摔到了地上。 “卡擦”一下,上面裂开了一些细纹,扶月一急,连忙捡起了木雕,傻了眼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少爷,对不起!我……” “瞧你这样,不就一尊木雕么,摔了就摔了嘛。”陆逸摆了摆手,接过木雕,感觉非常坠手,便多看了一眼,脸上便露一丝诧异,将表皮剥开一看,其内丝丝金光璀璨,色泽淡雅匀称,清幽带香。 徐闻达大惊道。“不得了,这是金丝楠啊!金丝楠木可是皇家御用之物,出自蜀地,蜀地险峻难行,一方楠木一条命,普通人用可是砍头的罪名,这家伙太大胆妄为了……陆逸,这东西留不得!” “什么!”陆逸动容道,当下就决定把这两件东西给处理了。“扶月,取火折子来!” 扶月神色素重,连忙取出火折和火盆,陆逸弄了一些草纸和木炭,把楠木丢了进去。却听道徐闻达猛拍一下脑门,冲过来伸手往火盆里抓。“哎哟……” 徐闻达袖子一下就烧着了,呲牙咧嘴的猛甩手! “徐公子手都烧红了!”榆儿惊呼道。 陆逸大惊失色,连忙冲到院子里舀了一瓢冷水冲了上去,水淋淋的手背红肿,有些轻微烫伤。“你疯了,不就一个破雕像么,值得你这样送死?” “哎哟,怪我没说清楚,这也是为你考虑!雕像做工精良,定是名家手笔,当今皇上又好道,你要是把这个献上去,说不定还能捞到一个官位!”徐闻达叫苦不迭道。 原来,官员进供金丝楠木可做为业绩考核和晋升的标准,平民进供一根金丝楠木即可做官! 陆逸也想起,金丝楠木的确非同小可,耐腐防虫,《五杂俎》提到:楠木生楚蜀者,深山穷谷不知年岁,百丈之干,半埋沙土,故截以为棺,谓之沙板。佳板解之中有纹理,坚如铁石。试之者,以署月做盒,盛生肉经数宿启之,色不变也。 这的确是件精品之作,上下没有一丝败笔,献给崇尚道教的天子,绝对会受到封赏! 陆逸摇头道。“暂不说我没那本事面见圣上,就算见到了,也不见得能献上,这个楠木已经雕刻就算是擅用了,我得罪的人不少,按察使陆启澄就是一个,要是被他知道了,上书进言,没准会被砍头,断然不能留,烧了吧!” 在徐闻达的惋惜声中,金丝楠木雕像散发着香味,在火焰中化成了灰烬,陆逸眸中的火光慢慢熄灭,重新归为黑暗,细细一看,更是有些阴冷。“今日之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否则……” 在场都是自己人,榆儿、扶月,还有徐闻达,打这个招呼实在是有些多虑了,正是如此,也突显出此事的重大,也绝非偶然。 三人也郑重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有了这么一出变故,大家都觉得兴致索然,收拾收拾,也算安顿了下来。 这时却见一个步履稳健的瘦老头走了进来,望着陆逸几人,面露疑色。“几位是……” 陆逸料想这应该是那个姓赵的老门房,便施了一礼。“见过赵老,晚辈陆逸,是从王老爷那买下的宅子,今日来入住的。”说罢,便拿出了房契和地契。 ps:东方醉剑同学提供的龙套已经采用,不久便会看到,多谢支持哦。 ------------ 第九十一章 上门讨要 更新时间:2012-04-09 “原来是陆逸陆公子!”赵门房连忙颤声还了一礼,寒暄一番之后,再仔细的辨认一下文书,也不多言,开门见山道。“老朽赵贵,看管这宅子也有十几年了,中间换过的主人都是非富即贵,承蒙老主人们照顾,老朽一直留了下来,对这宅子也有了感情,若是陆公子不嫌弃的话,我愿意继续看门。” “这是自然,在下愿继续聘任!” 老头非常倨傲,好像让他看门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一样,这让态度陆逸很是不爽,他一听便明白了这意思,门房也分资历,人老见识多,而这个赵老以前的主人都是非富即贵,待人做事肯定有分寸,当然是首选,而且,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只能忍耐。“不知这宅子以前的主人都是哪些人?” “王老爷买这宅子也才几天,应当不算,呵呵,第一个是本地的大户,姓朱,不过老主人死了之后,儿子把这家给败了,宅子卖给了第二任主人,姓余,也就是已经致仕的户部左侍郎了,呵呵……” 十年前,余泽端的夫人在老家去世,外地做官的儿子丁忧回乡,正好买下这套宅子给妻儿居住,三年期限一过,便离开了,宅子再度易手,第三任主人住了七年,前不久举家搬去了宁安府过年,被王老爷买到手,还没入住就被陆逸弄走了。 徐闻达大感意外,嚷嚷道。“搞了半天,原来买了余泽端这个混蛋住过的宅子!” 余远瞩仗他祖父余泽端的势力欺人,徐大喇叭顺便把余泽端也给记恨上了,不过一出言就暗自懊悔,觉得有些不妥,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了。 果然,赵贵脸色有些难看,指着徐闻达愤然道。“你小子好生无礼,看你模样还以为是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没想到是个狂生!老主人一家极好,今天少爷还请老朽喝酒了,如此的积善之家,怎能侮辱?我看你的圣贤书都忘到脑背后去了!”赵贵老脸绷紧,唾沫横飞,把失言的徐闻达骂了个狗血临头。 “……”徐闻达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吭声。 陆逸没有制止与辩解,心中却是有些想法。 一般的平民是不敢辱骂生员的,若是生员气量小拉他去见官,少不得要被掌嘴,沾水的竹板啪啪啪的打下去,不消几下,便会肿得像馒头一般。更有脾气不好的生员,直接就开打了,被打了真是白打,告都没地方告去。 可这赵贵敢这样无所忌惮骂一个生员,定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想必平日里也见过不少有身份地位的,并不畏惧普通生员。人老成精,他不会无缘故的维护余家,应当受过不少恩惠。 一干人等听着赵贵肆意骂着徐闻达,心中也有些怄火,不过陆逸没开口,也只能忍着。 “陆少爷,此人辱我旧主,这个差事老朽没法做了!”赵贵骂的口干舌燥,犹不解恨。 陆逸心中冷笑,这样一来,将他的主意彻底改变了,喂不熟的狼不能留!他没兴趣容忍一个倚老卖老,跋扈嚣张,而且胳膊朝外拐的门房,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赵老心系旧主,小子也不便强留,您还是去余家做门房吧!” 赵贵没料到陆逸这么干脆,顿时一怔,嘴巴张的老大一下没缓过神来,他只是想摆下老资格罢了,一个年迈老头,不做门房还能做什么,而且门敬所得颇丰,脑袋烧坏了才会辞掉这份事呢,可是这话是他自己说出口的,想辩解都没理由了。 陆逸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赵贵扫出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华丽宅院,赵贵心里这个恼火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也不好拉下面子求情,嘴唇颤抖了几下,恨恨道。“后生可畏啊,老朽这就收拾东西走人!”说罢,竭力平息的怒火进了正厅。 陆逸此举,大家也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轰然大笑起来。 望着这个令人讨厌的老头吃瘪,徐闻达忍不住道。“陆逸,没想到你这么坏,一句话就把这老梆子给打发了……” “知道你忘恩负义,早知道不解救你,让你继续吃那老头的口水!”陆逸无语道。 徐闻达撞了下陆逸的肩膀,讪讪道。“开个玩笑,咱们不是好兄弟么!” 话音未落,只见赵贵冲了出来,一脸焦急道。“老子的雕塑呢!” “老东西得进寸尺,你是谁老子?”小板栗恼怒道,他是不知道陆逸之前烧过一尊金丝楠木的老子像,当然他也不知道难得有机会在墨水有限的肚子找到一句应景的成语居然说错了。 “是得寸进尺!”陆守微微摇头,有些无奈。 一听此言,除了宋锦娇笑了一声,只有榆儿和扶月、徐闻达眼神里有一抹凝重,都在期待着赵贵的下文。 赵贵害怕这傻大个真会动手,连忙辩解道。“我说的不是老子,哎,是那放在房间里的木雕啊!”这尊雕像是余家之物,应该是忘记带走了,放那都十几年了,由于做工不错,这么多年一直也没人动过,就这样保留了下来,刚才余家小少爷找赵贵喝酒,还特意交代了,一定要把这个木雕老子带给的他。 可赵贵怎会知道,那尊金丝楠木雕老子像在不久前已经化成灰烬了!陆逸道。“你们有没有看到?” “没……” 众人互相对视几眼,都是摇头。 “哥,这老头想讹诈你!”陆守厌恶道。 “哪有什么烂木雕,你这老头胆子长毛了,想讹我家少爷?”小板栗火气大的很,一把冲上去提起赵贵的衣领,另一只拳头捏得嘎吱嘎吱作响。 赵贵被提的离地两尺高,吓的一身冷汗,两条老腿乱蹬。“快,快把我放下,我没讹诈你家少爷!” “放肆,还不松手!”陆逸厉喝了道,小板栗哼了一声才撒手,害的赵贵差点摔下来,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陆逸走了两步,一脸歉意的扶着赵贵。“不好意思,我们刚刚过来,还没入住呢,你说的木雕,我是没看到,赵老是不是记错了?” “这怎么可能,我今日出去的时候还有。”赵贵大吸一口气,急的气血上涌,一脸通红。看小少爷那样子,对这老子雕像定是极为重视,现在不见了可如何是好啊! “呵呵,赵老的意思小子明白,这里是五两银子,您拿去喝茶吧!”陆逸微微一笑,一锭银元宝不动声色的递进了赵贵的袖管,又特意压低声音道。“编出个破雕像来讹我,这手段太低级了!” 不待赵贵争辩,陆逸便高声道。“送客!” 小板栗抓着赵贵的衣服,推搡几下便推出了大门。 “你们快点搬东西,准备入住吧!”陆逸将人都打发开去,就留下了徐闻达。两人脸色各有不同,老子木雕肯定不会是一个看门老头赵贵的,那此物的原主人是谁?细细一想,赵贵被余远瞩叫出去一趟,回来便急急忙忙要来拿这木雕,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陆逸,这余家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敢私用金丝楠!僭越乃重罪,要是告他一状,还不满门抄斩!”徐闻达脸色凝重又兴奋道。 陆逸乜了他一眼。“物证都烧了,拿什么告?再说余家势力庞大,你惹得起么,别把自己性命搭进去都算好事了!真是奇怪,余家为何把如此贵重的东西放这里,现在又要来拿……” 徐闻达叹了口气道。“没准是忘记拿走了,也罢,希望余家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正欲多说之时,忽然听到大门砰砰砰的响了起来。 “原来是余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陆逸望着门外的余远瞩、赵贵,心想来的可真快。 余远瞩见开门的是陆逸,心中暗喜。“功夫好的那老头不在,今天还不揍你一顿再说!”打算招手叫身后的健仆动手了,可是眼见一个威武强壮的傻大个走了过来,只好倒吸一口冷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公子废话也不多说,快点把木雕还给我!”余远瞩咬牙道。 ps:恢复更新,非常感谢任西风、风翊撒旦、恶魔的撒旦6666厚赏! ------------ 第九十二章 敢骗你爷爷? 更新时间:2012-04-10 余远瞩是遵从祖父余泽端的吩咐,来这里取那尊雕塑的,还要他好好谢谢老门房赵贵,余公子不知那雕塑是金丝楠做的,心想这破东西还拿回来做什么,但不敢违背祖父的意思,老老实实来到这套曾经住过的宅子。想到祖父的叮嘱,也并不忙着拿木雕,秉着让祖父满意的目的,他先是拉着这个老奴去了窑子,叫了几个姑娘作陪喝了几盅,顺便念叨一下旧情,这精明的老奴也不禁热泪盈眶,余公子这才将来意说出。不出所料,赵贵记得有一件木雕是余老爷托他保管的,便立马拍着胸脯答应了。 余远瞩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喝酒作乐等候。谁知赵贵去了很久才回来,哭丧着脸说宅子被陆逸买下,木雕已经不翼而飞了。 肯定被陆逸那混蛋拿走了!余远瞩大怒,顿时就知道这木雕不一般了,想起祖父那么郑重的交代,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 陆守等人都闻声走了过来,余远瞩一眼就看了陆守,先是有些惊愕,而后冷笑道。“哟,这不是那小和尚吗,没想到你还好这口,美婢娈童,生活真是惬意啊!” “很抱歉,陆某刚才已经与你这门房说过了,我没看见什么木雕。还有,他不是正式的僧人,现在已经还俗了,是我二弟,余公子别以为抓到了什么把柄。”面对余远瞩的讨要,陆逸真想翻白眼了,丫的胆子还真不小,这样明目张胆的讨要,不怕坑了你那退休了的吏部左侍郎爷爷?不过想归想,现在金丝楠雕塑不仅“开过光”摔出了真面目,而且已经烧成灰了,也没办法再给余远瞩了。 余远瞩冷笑道。“管你什么二弟三弟,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搜一下,要是找到木雕,你就是窃贼!来人,搜!”手一挥,身后几条大汉就准备夺门而入。 “混账东西!你以为这是余家?宅子我已经两百两买下,地契房契都有,一草一木都是我陆逸的,你敢擅闯民宅,知道犯了何罪不?”陆逸大声斥责道。 余远瞩心中暗喜,越是阻拦越证明心里有鬼,东西肯定在陆逸手里。“少啰嗦,那木雕是我余家多年前的遗落之物,十分名贵,两百两银连木屑都买不到!哼,你今日占了宝物不还,不怕明日连个功名都保不住么!” 小板栗等人都很愤怒,等着陆逸发话。 “既然是你余家的旧物,也罢,你去搜吧!”陆逸皱了皱眉,示意余远瞩进去。 “少爷到底管不管啊!”小板栗拳头捏的嘎吱响了。 陆守也看不下去了。“欺人太甚了啊,哥!” “别说了,静观其变!”陆逸道。 徐闻达深知陆逸点子多,这余远瞩八成又中计了。 余远瞩当然搜不到任何东西,气恼的不得了,心道:这么一件小事都办砸了,祖父会怎么看待自己? 赵贵见小公子一脸不高兴,连忙献计。“虽然东西不见了,但也别空手而回,我看这张紫檀木椅,还有这几张黄花梨椅子不错,不如拿回去,老主人兴许会宽慰许多,不会责骂的!”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余远瞩寻思了一下主意不错,心情好了一些,吩咐健仆把这些椅子都扛了起来,走出正厅,朝陆逸道。“哼,竟然把我余家的东西弄丢了,就拿这几张破椅子抵债吧!” “放下!”小板栗大喝一声就要冲上去,抓住一把黄花梨椅子就要开打。 陆逸大喝制止。“让他搬!人家是吏部侍郎,要革除了我的生员功名你赔?我还想考状元啊!” “少爷,你可不能认怂啊!”小板栗收了手,瞪大牛眼望着陆逸。 “无妨!”陆逸出声安慰小板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朝余远瞩招了招。 余远瞩似乎上次被陆逸吓到了,迟疑了一下,谨慎的进了门。“我告诫你一句,别动手!” “哈哈,余兄放心!”陆逸笑着低声叮嘱道。“余兄回去一定要记得跟令祖父说,紫檀木可不是最好的木头哦!” “你什么意思?”余远瞩眼里满是警惕,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他觉得这小子肯定有什么阴谋,见情况似乎有变,扛着桌椅的健仆也停顿了下来。 陆逸摇头道。“没事,余兄帮话带到就是!” 见余远瞩走远了,徐闻达忍不住道。“刚才我一直忍着没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打的什么主意了吧!”榆儿、陆守等人也是一脸的期待。 陆逸神秘一笑。“咱们以后会少点麻烦了!”说完便三缄其口,任徐闻达怎么问也不说了。 余远瞩莫名其妙的带着东西回到了余府,想了好久道。“赵贵,今天这事情有点蹊跷,我去找祖父,你跟我过来!” 虽然余远瞩要迫不及待的找祖父禀告,但是被婢女告知祖父正在闭关修炼,只好耐着性子在偏厅等候。 祖父是靠修炼道术发家的,余远瞩可不敢贸然打扰,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时辰,丹房房门大开,浓烟飘了出来,余远瞩倒是没事,赵贵一时有些不适应,连呛了两口。 身穿大褂道袍的余泽端走了出来,已经胡须皆白,但精神奕奕,脸色也颇为红润,就是非常清瘦,穿的不多,可房间内很暖和,纵然是寒冬腊月也不怕冷,接过婢女递过的热茶也不忙着喝:“远瞩,事情办好了没有?” 余远瞩暗暗叫苦,刚出来就问,对此事肯定很看重!就是去老宅拿个雕塑,这件事都办不好,好不得骂死去,鼓起勇气道。“没有,东西被陆逸拿走了,不肯还!” “什么,你个废物!”余泽端手一抖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倒在手上,痛得直呼气。 余远瞩一惊,连忙跪下磕头道。“孙儿办事不利,请祖父责罚!” 他算盘也打的好,这一声孙儿叫的余泽端一下子就心软了,叹了口气,急忙追问道。“老赵,你来说说,出什么事情了!” 赵贵苦着脸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当然,其中余远瞩请他喝花酒的事情就此省略,对陆逸的描述也添油加醋的说成了一个恶人。 “黄毛小儿敢如此欺我余家!”余泽端怒斥道,手指敲着桌子沉思了一下,便看到自己的孙儿嘴角带着一丝奸诈的笑意,便猛然一拍桌子。“余远瞩,你好大胆子,敢骗你爷爷!说,还隐瞒了什么!” ------------ 第九十三章 化解矛盾 更新时间:2012-04-14 面对祖父的质问,余远瞩便老实的将当时的情况说出,余老太爷顿时就惊慌了,余远瞩不知道那木雕是什么做的,他可是一清二楚啊。 余泽端顿时就明白陆逸这句话分明是带着威胁的,比紫檀还珍贵的木料不多,此话表明陆逸了已经发现了这个足以让余家满门抄斩的秘密。 “混账,你要害死余家!”余老勃然大怒,一耳光扇的余远瞩嘴角流血。 余远瞩之父名叫余茂,十年前任金陵江宁县县令,时年三十六岁,这年纪若是做一个普通的七品县令,只能说是年轻有为,不过朝中有人好做官,上头有老子余泽端照应着,他顺利的成为了陪都金陵的县令――六品地方官,这一带地区处于富饶的江南膏腴之地,油水多不说,升官也快,一时炙手可热,令人羡慕不已,余茂正是仕途一番风顺的时候,不料噩耗传来,母亲病重,撑不了多久了!碍于祖制,他必须回乡丁忧,而丁忧期间是不准做官的,如此一来,县令位置就保不住,刚到手的官印就要脱手,还要浪费三年光阴,余茂如何舍得?余泽端纵然官职不低,也无法帮到儿子。 不过这时候,余茂却意外得到了两尺长的金丝楠木,被逼之下,他铤而走险花大价钱请了名家雕刻出一尊老子像,想托父亲送给喜欢修道的天子,希望天子看到精美的雕像,心情一好,就夺情(强招丁忧的人为官)起用他。 不幸的是,当时天子服丹中毒差点死掉,一下子斩了好几位道教的炼丹术士,朝廷上下清查,余泽端自己都是战战兢兢,哪敢献上金丝楠雕像,便压了下来,最终随着余母的去世,雕像也到了大青县,直到余茂离开之时,也没胆量冒险将此物带走,又舍不得丢掉,只好将其伪装一下,交给老门房赵贵,以备日后再用。 毫不起眼的木雕这么一放就是七年,从来没人注意到,若非扶月失手,还不知道多久才会发现呢。如今余泽端已然失宠辞官,心想楠木雕像或许可以给正任江东省广陵知府的儿子余茂一些帮助,就叫余远瞩来取,哪知道招来了祸事。 余远瞩被打的目瞪口呆,在祖父的解释之下,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手心里都捏出汗了,睁眼望着祖父,焦急道。“那怎么办,他会不会去告发咱们余家!” “我想想!”余泽端眼里精芒闪烁,种种杀机浮现又被压制了下去…… ※※※※※※※※※※※※※※※※※※※※※※※※※※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陆逸和陆守、徐闻达一桌,仆人婢女一桌,一大家子人在吃饭呢,却见大门咚的响了一声,紧接着是急促的门环撞击声,比之前却是小多了。 榆儿闻声道。“少爷,我去开门!” “不用开门,我知道是谁!”陆逸头也不抬道,他这一说,准备前去开门的仆妇也打消了念头。 徐闻达来了兴趣,放下筷子道。“那小子来了?” “除了他还有谁,好戏马上就要来了!”陆逸微微一笑。 “赔礼道歉是肯定的,或许还挨了一顿骂,还有什么好戏?”徐闻达眼睛一亮,可陆逸不说,真是百爪挠心啊,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跑出去了。 见徐闻达跑了出去,陆逸很无奈,他也不制止,大家忙着安顿,干了不少的活也累了,没放下手中的碗,继续吃着,才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洪亮的暴笑之声。 众人一愣,余闻达笑什么?不过紧接着,就看到几个大汉哼哧哼哧的扛着沉重的桌椅进门,余远瞩也肿着包子脸出现在视线当中,顿时就愣住了。 “哎哟,世道不公啊!余公子咋被打成这样?脸都肿成猪头了!”陆守啧啧称奇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余远瞩的伤也没这么惨。 “这个你就说错了,余公子怎么会挨打啊,他爷是侍郎啊!我看是路不平,在哪磕的吧!”徐闻达故作惊讶道,说完又克制不住笑翻了。两人交换一下眼神,颇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面对徐闻达与陆守的嘲讽,余远瞩着实恼怒不已,但他克制的好,也不像之前那样立即发作了,他诚恳道。“陆兄,之前是余某鲁莽了,回家一想,追悔莫及,所以不请自来,是为了归还桌椅,还望不计前嫌!”这自然不是余远瞩的真心话,他能这样说,实在是迫不得已。当然,他也是头脑发昏,听了赵贵所说,随手将这些桌椅搬走,也只是为了惩戒陆逸,以余家的富有,这点名贵家俱又算什么。 这些健仆其实也挺尴尬的,把桌椅抢走了又送回来,丢尽了脸面,当然他们还是照办,非常仔细的摆好位置。 “一点小冲突而已,余少爷何必如此在意,叫人把东西放好就是了,我不会计较的!”陆逸则比较淡定,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鱼肉,剔掉鱼刺,沾了点佐料送进嘴里,细细的嚼咽。 余远瞩心中一急,暗骂你小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我倒是想这样回去,可能安心么。一直等到陆逸吃完,他才走到陆逸身旁低声道。“陆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逸摇了摇头,吩咐两个仆妇退下。 “在这的都是信得过的人,有话不妨直言!” 余远瞩没占到主动权,但也没办法,只好让健仆都退下,一个亲信则抱着一口一尺长的木箱走上前来,往桌子上一放,啪嗒一下开了锁,足足一百个五两重的金裸子整齐的码好摆在木箱里面,黄灿灿的光芒闪的人都睁不开眼,五百两黄金就是二千两白银,这绝对是一笔令人无法抗拒的财富了。 “这些俗物,给陆兄的压压惊。”余远瞩肉疼道。 众人看着吓了一跳,只等陆逸开口,哪敢声张。 “余兄真是太客气了!今日我陆逸入住新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陆逸将木箱盖上,仅仅半天时间就得到了一笔巨额银两,实属不义之财,不过他心里倒是没有过意不去的想法,余家父子为官多年,二千两银子算什么,拿了这些封口费,余家反而会安心下来,要是拒绝的话,万一余家想杀人灭口,那就太划不来了。 徐闻达明白其中道理,见陆逸收下金子虽然心里有些不爽,却也未曾出言驳斥。 余远瞩长吁一口气,告辞离去,详细说了一遍之后,余泽端才渐渐放下心来。 “此子不好对付,刚才我叫人来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与那开国公都有不浅的关系,远瞩,以后切记,只能拉拢,不可招惹了!” “是,祖父!”余远瞩不敢违背道。 这时,余家管家走了过来,站在门口道。“老太爷,那个陆公子送请柬来了!” “陆逸?”余远瞩奇道,匆忙接过递给了祖父,恼怒道。“这小子也太贪得无厌了,礼金上还想捞一把么?” 余泽端没有太多意外,捋着胡须笑道。“呵呵,你看人还是太浅!这下我就放心了,据我所知,这个陆逸绝对不简单,以他在大青县的关系人脉,估计一大半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去!” 余泽端谈笑风生,似乎很欣赏这位晚辈一样,全然忘记刚才还想以绝后患。除掉陆逸! ------------ 第九十四章 宾客来贺(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4-14 陆逸将请柬写好,让小板栗送去余家,见徐闻达正在沉思,一言不发,便猜到了徐闻达的心思,收了这么一大笔金子,倒是清楚其他人不会有什么意见,而徐闻达是肯定有想法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你们都去忙吧,我和闻达说几句话。”陆逸突然开口,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之后,他才望着徐闻达道。“闻达,你负责过分配赈灾物资,对灾民的情况比我熟悉!这些银子你务必要全部花出去,让所有的灾民过上一个好年!”陆逸道。 “什么?”徐闻达一愣,略有停顿道。“你?” 徐闻达与陆逸认识时间不短,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在陆逸耳濡目染下,身上的书生意气渐渐抹掉,但为人还是很正直的,他并不反感陆逸收了余家二千两银子,也不会说陆逸与余家结交有什么不对,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但这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因为收了钱才和余家结交,他肯定会看不起陆逸的。 “我?”陆逸眼神深沉了许多,声音略带苍凉道。“闻达,我这样做,你心里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我就实话实说,的确如此,我甚至断定,若是你日后做了官,和那些贪官污吏也没什么两样!”徐闻达大声斥责道。 “余家能出一两银子买一斤蔬菜,刚才一出手就是二千两,说是挥金如土也不为过,这些难道是做清官得来的钱?对,你肯定会说,我不能和他们一样,那我问问你,你有何法子让他吐出这些民脂民膏,让大青县灾民过的好一点?朝堂之上的傻逼清流言官还少么,一封封奏折递上去,没等到圣上清查贪官奸佞,反而送了性命!若是你无法让余家吐出银子,那与这些只知空谈,做不了实事的清流有何区别?能官与清官,孰轻孰重?” “我话可能说重了点,反正意思就是,言官必须得有,但不会是我!”陆逸顿了顿继续道。“我性格如此,不会做个传统意义上的道德圣人,但吸百姓的血,做贪官这种事,是断然不会的,若是你要因此看轻我,那也随便!” 徐闻达已经羞愧的无法说话,明白自己是真的错了,他也是说话过激了,再想到陆逸为救灾民那么尽心尽力,为了化解大青县危机更是深入敌穴,顿时更加惭愧,这都是他无法做到的。 “我为刚才说过的话,道歉。”徐闻达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觉得我会将你那句狗屁话放心上?”陆逸冷哼一声,说完突然笑了,自嘲道。“我这还是一个生员呢,就妄言清官、能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也是,太看得起我了……” “我这也是提前祝贺啊!”徐闻达也哈哈一笑,心情畅快不少。 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顿时一消而散,陆逸接着道。“还是灾民的事情最重要,虽然粮食还足,但其他物资应该不够,年关将近,要趁着东西没涨价之前采买好,县城里的商铺大多都是那些富商乡绅开的,多少会给个优惠,这些事情我是没精力再管了,你把宋锦也带上,她挺能干的,总之,你一定要安排好!” “好,我一定会把每一个铜板都花在刀刃上!”徐闻达坚定的回答道,他哪能不知道,这是分明是陆逸将培养声望的机会让给自己了…… 没过多久,齐芸秀亲自将应该邀请的宾客名递来,见到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外甥陆守,也吓了一跳,陆逸也没多做解释,吩咐人连忙赶制请柬,再一户一户派送出去,时间有些仓促,也不知道多少人能。 陆逸心中一动,沈百万是邀请他十五赴宴,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他果断派人递了一张请柬到沈府。 徐闻达带着小板栗、宋锦出去采买货物,正好撞上一群在茶楼吟诗作对的生员士子。其中有人认得徐闻达,看到他顿时非常震惊。“你是徐兄?这不是好好的吗,可我怎么听说……” “都是误传,在下只是被鞑子掳走,也是九死一生。”徐闻达苦笑道。 “是了是了,我记得这件事,还害的陆逸进牢房了呢,后来就不知道消息了!”有人连忙道。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徐闻达无可奈何,几句话下来,徐闻达“无意”之中透露了自己的目的,诸生纷纷夸赞徐闻达心系百姓,是读书人的楷模。 徐闻达连忙解释,说银子是陆逸出的,同时心里暗叹清流果真只会说空话,却没人拿银子支持此义举,不过这些士子还是有用的,他们陈朋结党,怒骂贪官奸佞,颂扬清官好人,深得民心,这些人是很厉害的,让他们传扬一下,对陆逸的名声很有帮助,甚至会影响到其他州县。 果然又是一片夸赞之声,无人不崇拜。 见徐闻达说道的兴起,小板栗也不留神把乔迁之事说漏了嘴。这下就有生员按捺不住了,都表示明日一定要前去道贺。 陆家则有齐芸秀帮忙操持,早已订制好的陆宅匾额已经挂起,明日酒宴所需的大量猪牛羊鸡鸭鹅等肉食还有美酒、瓜果蔬菜都去采买了,打算连夜准备食材。另外也彻底清扫了新宅,添置了不少的上好桌椅、瓷器、书画等等,人多力量大,仅仅一个下午,陆宅竟然真的变得大不一样了,上下焕然一新,有一个家的味道了。 翌日上午,陆宅便真正热闹起来,陆续有各色人等携带礼物过来,一时间门前车水马龙,喧闹不已,陆守便负责收取礼金、物品,杨桃和榆儿便在一旁帮忙的登记,最少的有送几钱银子、几匹光洁的密布,而那些财大气粗的商人,不计那些绫罗绸缎,一出手就是十八两礼金,这已经算极为高昂的了,当然也有生员士子所送的文集、字帖、珍本,不可列举。 院子里,厅堂内外都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一边喝茶吃果,一边闲聊着。这些人当中,有作为商贾的王老爷等人,还有大青县的生员学子,也有普通的平民…… “恭喜陆公子!”一个平民露出憨厚的笑容,非常拘谨的与陆逸道贺。 “多谢了,待会吃好喝好!”陆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熟稔的穿梭在人群当中。 接下来就是唱名的时候了,将宾客名字与所送礼物一一报出来,陆守高声喊道。“南大街王老爷,银三十两,绸缎八匹,玉镯一对……” 唱了几个名字之后,“前吏部侍郎余大人”这几个字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众人吓了一跳,这可是正三品大员啊,虽然致仕了,但名声不小啊,怎么会为一个生员的乔迁之喜送礼,连忙竖起耳朵听。 ps:晚上七点还有一更。 ------------ 第九十五章 玉人何处教吹箫 更新时间:2012-04-15 余泽端送的礼物是一柄黑如纯漆,细如羊脂的极品墨玉如意,是一件至少也值几百两银子的宝物,众人见到之后,纷纷暗暗咂舌,交头接耳低声谈论起来,这实在太阔气了,除了感慨和羡慕之外,也隐隐有些嫉妒。 那些有头有脸的乡绅富商都感到惊奇不已,能让前任吏部侍郎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交情自然非同一般,若是让他们一次送出几百两银子,估计会心疼的要死,毕竟十几两银子就足以让一个小户家庭过上一年半载了。 陆逸神色如常,这和他预料到的差不多。 “任原任公子,精装《春秋》一套!”当代印刷困难,一套精装书花费两三两银子都有可能,所以这礼物也不算轻了。 接下来好几件都是士子生员们送的礼物,大多是书籍、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 “西门剑仁公子,前朝古画一幅……”陆守高声念着。 “噗……咳咳……”陆逸清了清嗓子,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难免会有些怪异。 “好!好!好!” 这一下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场大多是读书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乃是高雅之事,比什么黄金白银的诱惑力大多了,已经有人忍不住赞叹出声了。 “前朝古画,真是大手笔!” 众人翘首以盼,然后就是展示礼物的时候了,陆守将那卷画取出,故意吊人胃口,面朝自己展开了半截,不料,差点吓得咬到舌头。入目的是一幅十分生动的月下美人图,画工精良,用色细腻,神态动作都是栩栩如生,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这美人身无寸缕,正垂首埋在一名坐在石桥护栏上的男子跨下,正在做什么可想而知道,姿势香艳销魂,却又有说不出的优雅,西风卷叶而起,河水无声流淌,女子那布满潮红的脸庞、丰润的胸脯和圆溜溜的娇臀,让陆守这个已经不是和尚的少年看的那叫血脉贲张。 陆守连忙拔出眼睛,朝不远处的陆逸使眼色,陆逸很是奇怪,一时间也没领悟过来,只见这时酒桌上的一个白衫公子站了起来,笑嘻嘻道。“这幅《月下洞箫图》,是小生花重金购来的,乃前朝大家所绘,是十分难得的宝物!” 这么一说,宾客们更加好奇了,纷纷嚷道。 “还卖什么关子,展开啊!” “是啊,快转过来给我们看!” 陆守头皮一阵发麻,现在是骑虎难下啊!猛朝陆逸瞪了几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陆逸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索性咬了咬牙,俊美的脸有些无奈,将画一转,将此等美景全部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哦!” 整个正厅顿时就里响起一片惊呼之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这一幅《月下洞箫图》之上!只有一些宾客的女眷都吓的满脸通红,连忙别过头去,榆儿、扶月、杨桃等婢女自然也不例外,宋锦双颊都是红晕,心头突突直跳。 陆逸也真是吓到了,这个西门剑仁真是人如其名,大众广庭下,居然送春.宫图!这要是惹来众人非议,可不是好事情。这次陆逸真是想多了,在场所有的男人眼睛都直了,嘴里啧啧赞叹,并没有人跳出来骂这是伤风败俗。 “画的真好!” “好画……这绝对是名家之作!” “哎!”榆儿羞臊的很,又很好奇,小心的拉了拉扶月道。“扶月姐,那是在做什么啊!怎么趴在那地方,好恶心……” 扶月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连忙打了一下榆儿的手,鼓起嘴告诫道。“可不许乱看!” 不少人都按捺不住,赞美了起来,其中就有那些名流乡绅,都看的不亦乐乎。 陆逸微微一愣,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在这个狎妓都算是风雅事的朝代,一群大老爷们聚成一团对一副春.宫图赞赏有加又有什么奇怪的,同时他心里也有些得意,幸亏是在岛国真人高清大片的见证下成长的,这幅破图根本影响不到,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见有人突然道。 “陆逸贤弟,愚兄送的这幅画美不美,你满意不满意!”西门剑仁洋洋得意道。 “啊,好画啊,月美,人美,意更美,哈哈哈,多谢西门兄厚礼……”陆逸心里骂了句去你娘的,嘴上还是不住的夸赞。 西门剑仁眼前一亮。“好眼力,就是这个意境,实在太优美了!”说着端起了酒杯,爽朗一笑,一饮而尽。 “看来老朽错过鉴赏名画的时候了!” 众人连忙回头,只见一名身穿锦袍的老者大步走上前来,细细的端详一下古画,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高声叫道。 “县丞大人到、主簿大人到!”话音刚落,就见身穿便服的胡定璋与齐芸秀一同走了进来,身后正是刚刚晋升成主簿不久,还是一脸喜气的许横二。 “县丞大人!”厅里的人都站起身来作揖行礼,一些身份低的还要俯身下拜。 “今天是鄙人外甥的乔迁之喜,大家把我当普通人一样吧,不必多礼!”而胡定璋笑呵呵的让众人坐下,紧接着就看到了老者,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撩起衣袍竟然也要下拜。“见过余大人!” 许横二不明就里,也只好跟着下拜。胡定璋是见过余泽端的,余致仕回乡,他和毛大海还去拜访过。 余泽端伸手将两人挡住。“你刚才都说今天不是官,我这个已经致仕的老头子更加不是了,官场上的客套话就别说了,专心看画!” “是!”胡定璋口里称是,但哪敢真的看轻余泽端,只是站在一旁陪侍。 陆逸其实已经猜到来者是谁,只是不做声罢了,仔细一看,余远瞩也来了,不过是站在靠门边的位置,似乎并不想和他打交道。 余泽端一双深邃老辣的双眼将这幅画连续扫了几遍,望着陆逸道。“久闻陆公子精于诗词,第一才子之名传扬整个大青县!今日得见如此美好的事物,不知是否有所感悟?” 要做诗词?众人都来了兴趣,陆逸是拿过桂园诗会的头筹的才子,诗词肯定不俗,而且今天有身份地位的人来了一拨又是一拨啊,场面的确难得一见。 这老家伙被我敲了一笔,心有不甘想坑人!但在这样的场合下,面前这个试探性的挑衅,陆逸必须得接下来的,嘴角苦笑道。“才子之名受之有愧,余大人是折煞晚辈了!” 见到陆逸这番推脱,有些心高气傲的士子便耐不住性子了,也不顾场合便大声道。“陆大才子到底做不做啊!” “你当诗词是妓女,想做就能做的么?”陆逸微微一笑,轻言细语道。 听着这话,众人都轰然大笑起来,是没有人去刻意指责的,本朝就有个大名士性格诙谐,言谈一向语出惊人。 齐芸秀面色古怪,暗道这小子说话太毒了,反观那士子,已经是满面羞愧,站起身道。“是小生失言了,诸位见谅!”说完便坐下,再也不敢吭声。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来了兴趣,就连那些女眷,都将遮住粉脸的丝帕拉开一角,望着那幅画,有些人则目不转睛的盯着陆逸看,星眸朗目,俊逸不凡,心跳的真的好快哦,不过,他今天真的不作诗吗。 现在骑虎难下的是陆逸了,无可奈何地朝众人拱手道。“小生刚刚想了一首。” 众人连忙收声,本来还有些噪杂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静的只听到陆逸的声音: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一首诗念完,短暂的沉寂之后,一群士子顿时爆发出一片喝彩之声,生员任原敬佩不已道。“陆公子真是大才,出口成诗,句句珠玑,犹胜当年曹子建啊!” 曹子建就是七步成诗的曹植,曹操之子,三国时期耳熟目详的人物。一听有人拿曹植和自己比,饶是陆逸脸皮再厚,也有些脸红。 此诗一出,满座皆惊,都觉得妙不可言,读书人能懂其中的意境,那些富商则能感受到“玉人何处教吹箫”的韵味啊,叫好声如窗外连忙不断的大雪一般,久不停息。 “应情应景,实乃不可多得的好诗,后生可畏,老朽自叹弗如!”余泽端品味了一下,他年纪老迈,也不知道是指那个方面不如别人了。 西门剑仁小声道:“陆兄真是我的知音人啊,就知道他好这口,这画送的不亏。”若是这话被陆逸听到,恐怕会直接吐血。 西门官人将诗词默念一遍,犹感余味不绝,耳畔也似乎响起美人噗哧噗哧的吞水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何处教吹箫,吹箫,萧…… ------------ 第九十六章 赐表字 更新时间:2012-04-26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一首诗赢得满堂欢笑,这是陆逸自己也未曾料到的,沈百万没有到场,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时间紧迫,很多都只是送了一份礼物,人却未能到场,他也不等,吩咐人撤掉茶水,正式换上宴席。 酒宴上一直不是吃饭的地方,而是增加关系的场合,大家喝着酒,互相吹捧顺便拉拢关系。由于余泽端、胡定璋等官员的到场,酒宴的性质也有些变化。 他们的酒席在偏厅,比大厅清净多了,余泽端被请到正位坐下,胡许二人分左右相陪,二人不敢怠慢,座次规矩自古就有,陆逸与徐闻达坐在胡定璋下方相陪,也没觉得不妥,不过他气定神闲,毫无顾忌,其余位置上则坐着几位本地的乡绅名士,都赔着笑脸,不停的恭维,高下立判。 “多谢余大人,还有诸位长辈、同窗前来捧场,在下倍感荣幸,这一杯是敬各位……”陆逸见场面足了,也不多说,端起一杯酒朝厅堂里所有的宾客示意,随后一口饮下,他是没什么酒量的,不过两三杯还不在话下。 那些所谓的名士乡绅也感到很是荣幸,在大青县虽然是有头有脸,但在余泽端这个担任过吏部侍郎,有权有势的正三品大员面前,真算不上什么,想见面都难,若非陆逸的邀请,哪能和余老在一起喝酒,所以都变着法的恭维余泽端和陆逸。 余泽端以茶代酒,他始终是一脸的笑容,看上去挺随和。“老朽回乡不久,却也听过陆公子的名声,不仅诗词作的好,而且平息了鞑子叛乱救下几万子民,是护国功臣呐。” 说到此处,余泽端也是心有余悸,陆逸这么不好对付,幸好没轻举妄动,不然的话,至少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胜算甚小。余泽端身处高位多年,很清楚安国候的势力有多大,说不定陆逸就是安国候培养的一个新秀,自己一个致仕的吏部侍郎,拿什么和人家拼。 陆逸自然不会吃这套,也虚与委蛇道。“余老这话令晚辈汗颜,晚辈无非做了分内之事,如何担得起这样的夸奖,倒是余老身为吏部高官,不辞辛劳为朝廷选取了人才,这才是安邦兴国的大功!老骥伏枥,永垂不举,哦错了,是永垂不朽!” “陆公子说笑了!”余泽端打了个哈哈,心里咒骂你才永垂不举,不过,即使被陆逸暗算了一下,也只能当做没事人一样。 旁人只觉得两人言谈融洽,浑然一副莫逆之交的模样,哪里会知道两人昨日还是生死大敌,差点就要刀兵相见。 “余老是国家忠臣,陆公子年轻俊彦,都是风云人物,哈哈……”王老爷满脸堆笑,不停的溜须拍马。 听到这番话,陆逸都快要吐了,心道:什么名士乡绅,明明都是一些趋炎附势之辈,只能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就难了,不过演技真不错,说假话一点也不脸红。 酒过三巡,余泽端忽然朝身旁的随从低语几句,随从点了点头离开,很快,余远瞩便被叫了过来,他当然不屑朝这些芝麻官打招呼,朝祖父行了一礼道。“祖父唤来孙儿,不知何事?” “远瞩,听说你不久前拜了陆公子为师,现在师父在这,也不来拜见,这么不懂礼数?”余泽端沉着脸,厉声道。“我余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后辈,跪下!” 陆逸心道这老头闹哪样啊,当日在雪山上要余远瞩拜师不过是一句戏言,目的只是羞辱余远瞩,这小子明显就是纨绔一个,生长在官宦之家,锦衣玉食,谁不是毕恭毕敬的奉承?昨日让他服软就很难得了,今天再叫他下跪,岂不是比打他还难受?一时间,陆逸也弄不清楚余泽端玩的哪一出! “什么!”果不其然,余远瞩愣了一下道,随后朝陆逸狠狠的剜了一眼,怒意差点就压抑不住了。“祖父,您太过分了,我是不会朝他下跪的!” 场面气氛急剧变冷,陆逸心中都在嘀咕,都几十岁的老头了,显然不会开玩笑,但是让孙子下跪讨好自己,目的何在?若说因为楠木雕塑那个把柄,也没必要啊,拿人手短,白花花的银子刚收下呢。他这半个当事人都没琢磨透,那些乡绅名士更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跪,马上跪!混账,愿赌服输,别想败坏我余家的名声!”余泽端勃然大怒。 “余大人,这……”胡定璋急忙站了起来,搓着手想打圆场,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祖父,这里这么多人……”余远瞩大声道,不过声音明显无力,他知道祖父是真的要发火了,几十年上位者的威严,是他断然不敢挑战的。 余泽端没有再正眼瞧他,开口吐出了一个不容抗拒的命令。“跪!” “见过师父!”余远瞩颓然的吐了一口气,走到陆逸面前,屈着膝准备下跪。 “余公子请起!”陆逸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将余远瞩扶住,没让他跪下去,当着爷爷的面,哪敢让孙子跪在自己面前啊。“余老,小子受不了这一拜!其实,小子与余公子现在是至交好友,之前俱是年少气盛,开了个小玩笑,不过那点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师道尊严,礼数不可坏,哪能一句戏言就可以决定的,况且我年仅十六,做师父不是误人子弟嘛,这万万使不得!” “也真说的出口啊!”一直隔岸观火,准备看好戏的徐闻达心中汗颜,听到这番违心的话,差点就要吐了。 余远瞩也很是惊讶,双眼充满感激的望着陆逸。原本以为陆逸会趁机羞辱他,没想到人家是以德报怨,还为他解了围,实在让他羞愧。 “原来是这样!”余泽端轻咦了一声,心中暗暗点头,这小子果然识大体,比远瞩强多了,看来决定没错,让他管教管教远瞩,也许会收到奇效,便道。“陆公子今年十六岁,远瞩十八,乃是同龄,老朽见他幼年好学,便早早赐了“远瞩”二字,现在看来,却让老朽失望了!” 一干人等不明白余泽端自曝家丑的用意何在,哪敢接茬! “远瞩是个好名字,好名字!”陆逸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压根就没想再惹余家这个麻烦事,当然是尽量搪塞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余泽端满意的点了点头,摸着胡子道。“陆公子和远瞩乃是朋友,不如老朽也替你起个表字吧!” 陆逸一愣,这老头思维也太跳跃了吧,他到底要干什么,还打算把我取表字,不会坑我吧?拒绝也不好,答应也不好!这下怎么办? “余老为下官的外甥赐字,那是最好不过了!”胡定璋都等不及陆逸说话,面露喜色,抢先答应了下来。只是哪里知道,陆逸和余远瞩的关系并不好,对于取字一事,陆逸也不愿意的。 “好,这是好事啊,哈哈……”花花轿子众人抬,一群人一致喝彩,表示赞同。 “那就有劳余老了!”胡定璋都开口答应了,其他人喝彩又这么激烈,陆逸哪里还好意思拒绝,咬牙切齿的答应了下来。 余泽端倒还真沉思了片刻,“陆公子名逸,此名飘逸脱俗,高雅不凡,乃是卓尔不群的翩翩君子,不如就叫不群吧!” 陆不群,尼玛还岳不群呢!果然坑我,陆逸真想吐血了! ps:4月19日,渡过了人生中最难忘的生日,缓了几天才有码字的心思,谢谢浪漫修的打赏,唯一一份生日礼物哦。等待,大家看到书名旁边的作者了么?对,就是梦星子旁边那个蓝色的关注!请所有看到这一章的读者都去点击一下,举手之劳,万分感谢。 ------------ 第九十七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更新时间:2012-05-06 这个名字让陆逸十分不爽,他直接拒绝道。“这个表字不行,余老另取一个吧!” “君子卓尔不群,这名字没什么不妥啊!”余泽端瞪大了眼睛,颇为不解。 陆逸这才无奈的告诉与老头,这是一个故事中奸人的名字。 余泽端顿时肃然道。“老朽疏忽了,不曾听过这个故事!” 于是更加慎重,想了一会道。“陆公子年纪虽然不大,功劳却非同小可,所做下的每一件都让人震惊。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把身上那些棱角磨平,很容易招来是非,不过,老朽是知道陆公子的性格,不会畏惧,更不会退缩。《诗经・小雅・鹤鸣》有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老朽就赠你“攻玉”二字,希望可借这些是非,将陆公子这块美玉琢磨出来!” 余泽端缓缓念完这句话后,胡定璋也忍不住拍手叫好道。“陆逸,还不快点拜谢余大人!”心中却暗想,你千万别再说这名字不好了啊! 陆逸心头不禁浮想联翩,自己名叫陆逸,是做人民教师的父亲取的,寓意为隐逸,与世无争,但在这个朝代,自己又怎会甘心做一条太平犬,这个陆攻玉,的确更对胃口,便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恭敬的俯身行了个大礼,高声道。“陆逸多谢老大人赐名!” 余泽端见陆逸感动的流泪了,心中大为满意,将陆逸扶起来笑着颔首道。“攻玉,你过完年应该会去宁安吧,正好远瞩在方先生那求学,想必这个名字你也听过,他与我有同门之谊,乡试临近,你若是拜在方先生的门下,写出的时文肯定会再高一筹!” “可是强项书生方子儒先生?”没等陆逸开口,胡定璋便惊喜出声了。 这可是一位极为出名的读书人,他的经历,也算是一种传奇了。 方静,字子儒,号强项书生,祖籍西山省宁安府,少年时期文采斐然,诗词书画无一不精,先皇丰庆在世的时候,就夺得了会试第一!时任会试总裁、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的张原张宗子替其阅卷,也是击掌直呼此乃状元之才,传阅给副总裁与同考官一看,众人嘴里赞叹不已,可惜文章的末尾用了一个极为生僻的典故,就连满腹经纶的张宗子居然非常眼生,其余人也都表示未曾见过,张宗子摇了摇头,提笔批阅:“此系杜撰!” 这便是不予录用的意思,张宗子回家都还惋惜了好久,没想到这件事情不胫而走,很快方子儒就的找上门了,蔑然的扫了这位相当于后世教育部长一眼,淡然道:“孤陋寡闻,庸臣误国!” 一开口就是出言不逊,张宗子当然气得不轻,哆嗦了几下就和方子儒理论起来,结果那典故把他给说的无言以对,这方子儒的确没错,只是取中的试卷已经封存起来呈递给了丰庆帝过目,按照常理断无单独将其他试卷送上去的可能,而且说不定张宗子还因渎职而丢官,好在张大人是惜才之人,郁闷了一下,就把实情禀报了丰庆帝,皇帝读过方子儒的文章,龙颜大悦,直接将方子儒定为了会元,也因为如此,念在张宗子选拔人才的份上,只罚了三年俸禄。 原本事情到这就结束了,结果有人问方子儒为何不给张宗子道谢,方子儒是这样回答的,为国选材乃张宗子职责,需要道什么谢?丰庆皇帝听后大笑,无奈道:“东汉有硬脖董少平,我楚朝也有强项方子儒嘛!” 自此,强项书生这个名头就传扬了开来,丰庆皇帝拿强项令董宣来比喻,明显就是嘲讽方子儒,由此也可见他是多么不会为人处事了,用后世话来说,就是情商低。 与余泽端一样,方子儒在风头极盛之时参加了隆元元年的殿试,按照常例,前三甲应该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没想到,万众瞩目之下的方子儒圣前失言,一语触怒了圣上,直接遭到黜落,虽未曾追究“犯上”的罪名,却连个进士功名都没捞到,还被取消了科举的资格,终生不得参加!这种轰动的事情,使得他的名字在楚朝读书人当中,可谓是如雷贯耳,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隆元十五年回乡之后,方子儒办了一间草堂收取学生,许多人不顾千辛万苦,都要赶过来求学,十三年中,有些学子如今已身居高位。 陆逸心道,方子儒不会做人,学识却很渊博,收学生都得先考校一番,题目素来古怪,无法捉摸,一年之间,至多也不过选取几个罢了,想下这可是怒骂礼部尚书张宗子,一言激怒隆元帝的猛人,余泽端的面子真的有这么大? 余远瞩在一旁默然不语,能让方子儒破例收学生肯定得花一番代价,祖父这是一定叫我与陆逸结交了。 “方先生的大名,小子早有耳闻,余公若能引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陆逸收起了笑容,肃然道。 拜入方子儒门下,可以学习锦绣文章不说,还可凭白得到一张极为庞大的关系网,无论是否为官,都是一番助力,陆逸自然不会放过。 “呵呵,待你前往宁安的时候,我会写一封信,你带着去找方子儒就行了!”余泽端道。 “恭喜陆公子,有名师指点,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啊,哈哈哈……”这些乡绅见陆逸刚搭上余泽端,又有机会拜方子儒为师,身份水涨船高,自然免不了一番阿谀奉承。 有了这个戏剧性的变化,陆逸与余家祖孙的关系一下子改善许多,气氛融洽,言谈也轻松的很,离去之时,余远瞩还叮嘱陆逸一定要多多走动,探讨诗词文章。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酒席结束,宾客即将散去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上阳陆家的贺礼送到,礼物还挺贵重的,只派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和善中年人过来。 “族叔快快请坐,这位是吏部侍郎余大人,这是大青知县胡大人……”来人叫陆寿邦,与陆逸的父亲陆寿番是堂兄弟,据榆儿所说,这算是族里为数不多,最为照顾他的一个亲戚了,陆逸一一介绍在场的人。 陆寿邦连忙行礼,扫了一眼周围的官员、乡绅,自然是惊讶万分,这才多久时间,原本不成器的小十七竟然已经在大青县混得风生水起了,他为陆家做了二十年都比不上这份家业、人脉啊!待人都散去之后,才震叹道。“小十七,你真是有出息了!唉,邦叔这几年在外乡打理铺面,都不知道你已经被赶……离开陆家了!” ------------ 第九十八章 圣旨到(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5-16 “现在得叫你攻玉了呢,攻玉,我先下去了哦!”徐闻达朝陆逸挤了挤眼睛,颇有揶揄的意思。 陆逸踹了他一脚,骂道。“快滚球吧!” 陆逸叔侄多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其余人等也很知趣的不打扰,轻轻退下,整个偏厅里只剩下陆逸与陆寿邦。 “这两年,小侄也懂事许多,邦叔是真心对我好的,只是难处多,我从陆家出来,现在日子过的比以前强多了,邦叔不必自责。”毕竟是初次见面,陆逸也不敢交底太多。 陆寿邦顿时满脸愧疚,神色动容的抓着陆逸的手,口里喊着侄子幼时的名字。“逸子,听你这样讲,邦叔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更觉得愧对寿番哥的临终叮嘱。陆家家大业大,可邦叔沾不上一点还要被派到外乡去,连你都护不住,前几日家主捎信叫我回家,才知道这段时间的情况,原来家主已经派元敬请你回去,逸子你为什么没答应?要知道,虽然你名声在外,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了,但没有家族的庇护,想要兴盛起来总是比较困难的。” 他实心实意为陆逸着想,所以急着问个清楚,这年头的产业无非就是田产地产、商铺茶肆等等,没有家族的保护,很可能就被别的大家族吞食。 “邦叔倒是不用担心小侄,在这个县城里,还是没多少人招惹我的。”陆逸感受到浓浓的亲情,心有些触动。 陆寿邦怔了怔,拍了下脑门笑道。“一下子忘了,刚才那么大一群官员乡绅来赴宴,肯定是站稳脚跟了,不然家主也不会派我送礼过来,嘿嘿,这贺礼也得一百余两呢,肯定是认可你自立家门,再说逸子可为咱楚朝立过功劳,听说圣旨都要下来了,到时候头戴护国功臣这顶帽子,自然没人敢来算计!” “这倒是有些作用,邦叔来的正是时候,小侄马上就要去宁安了,这边的一些产业正愁没人打理呢,邦叔干脆就别回陆家了,也算帮小侄一把!” “邦叔倒是乐意,不知逸子现在都有什么产业了?”陆寿邦奇道,逸子离开陆家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刚买下这座大宅,置田买地又不是一个小数目,哪里有这么多钱?莫不是逸子的姨夫胡县丞给的,只有这样才说的过去。 陆逸刻意压低声音道。“这段时间,有一批新鲜蔬菜进入了市场,邦叔应该知道吧。呵呵,那都是我弄出来的,暴利!” 陆寿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是你弄出的?快好好说说!” 陆逸却停住了,起身道。“邦叔来的匆忙,想必也没吃饭,我这就叫人准备酒菜,咱们好好商谈一下!刚才只顾说话,都没吃什么,现在倒是饿了!” 酒菜都是现成的,宋锦一听陆逸饿了便立刻下厨,一双妙手很快就亨调出几样不错的新鲜蔬菜,荤菜精致清淡,少油不腻,一壶小酒正在炉上烫着,陆逸将陆守、齐芸秀等人都叫到了一起,介绍一下,便开始共同商讨计划。 听到余家管家出一两银子一斤购买新鲜蔬菜之时,陆寿邦不禁感叹起来。“余家还真是有钱,如此贵的价格,要不是攻玉,邦叔还真吃不上!”突然改口叫陆逸的字,陆寿邦有些不习惯。 虽然堂叔刻意轻描淡写,但是陆逸还是能从话中品出另一番意思的,邦叔在陆家过的果然不如意,估计一年的薪水也就几十两银子,勉强养活一大家子罢了,这也让他心中暗下决心,执意留住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堂叔。“邦叔多年尽心尽力,陆家却待你如此刻薄,小侄是真心希望邦叔能够留在这里!” “妾身是个妇道人家,恒远年幼,若是堂叔能够留下来帮忙扶持,处理事情也能方便的多。”齐芸秀起身微微一福,她坐在一旁,没有入席。 “胡夫人言重了,攻玉是在下侄子,帮忙是应该的!” 陆寿邦连忙起身还礼,他颇为感动,家主已经向陆逸妥协,自然会愿意做顺水人情让自己脱离出来,侄子其实是帮自己,可在场还有素未谋面的陆恒远,便有些不好开口。 陆逸看出陆寿邦的踌躇,连忙道。“邦叔,我刚才可能没说清楚,恒远原是孤儿,侄儿已与他结为兄弟,也是陆家的一份子!” 话音刚落,陆守俯身给陆寿邦行了个大礼。“见过堂叔!” “啊,恒远请起……”对于突然多出的一个侄子,陆寿邦是有些愕然,不过这是陆逸的决断,他私下问是可以,却不能干涉。 陆逸是要离开大青县的,但是既然已经自立门户,有一大家子人,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置办产业刻不容缓,陆逸手中银子足够,现在也解决了谁来打理这个问题,以后大青县的大小事情,都由齐芸秀、陆守、陆寿邦三人商议决定。当然,以齐芸秀、陆寿邦为主,陆守还是以学业为主。 借着机会,陆逸当然不会忘记这个二弟的事情。“秀姨,外甥有一件事情要说下,上次去大龙寺上香,恒远与杨桃情投意合,希望秀姨成全!” 此言一出,将陆守这个俊秀少年给羞得满脸通红,连头都不敢抬。 “这是好事啊,我待会问下杨桃,她要是没意见,我就把她打发出来了。”齐芸秀有些惊喜和意外,自然应承下来。 谈话很快就结束了,陆寿邦喝的醉醺醺的,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将积郁十几年的闷气都释放了出来:“攻玉,你邦叔这辈子没什么出息,可我不甘心,不是没能力,而是没机会!” 说完,身子一软,便滑到桌子底下去了,陆逸连忙叫人把他扶到厢房去休息。 陆寿邦的才干是对得起这句话的,第二天,他便开始四处收购田产地产,肥田瘦地,价值几何,庄户是朴实还是奸诈,他都是一清二楚,绝对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今年大旱,农户都交不起租子,只能卖地卖田,甚至一些小地主都逼得卖了不少,被这些乡绅地主贱价买了不少的田地,所以本县大部分田地都在沈、王等本地乡绅手中,我刚才去牙行询问了半天,收获甚微……”陆寿邦跑的中饭都没吃,脸色有些难看。 陆逸笑道。“这个简单,他们是收几分租子?” “十取五六,肥田甚至是七……”陆寿邦道。 “这么重的租子!”陆逸深吸一口冷气,问道。“楚朝赋税不是很低么?这群人也太贪婪无度了吧!” 陆寿邦苦笑着摇头道。“大楚朝的赋税是极低,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更低,才收三升的税(十升一斗,十斗一石),剩下的一半多都喂了这群乡绅地主!西山省是种植小麦为主,不像南方膏腴之地,上好肥田一亩约产两石左右的粮食,但是太少了,普通田就一石多,劣田甚至不足一石,所以就算种十亩田,一季下来,大概就剩六七石,还要留种,口粮都欠奉……” 陆逸怒的一巴掌拍在桌上。“一帮蛀虫,难怪这些民众怨气极大,今年又是旱灾寒灾,差点酿出大祸!他们收六分租,我收二分,种子我发,灾年免租!” 陆寿邦顿时急了,虽说他人善,体恤民众,但两分租也太少了,况且还发麦种,灾年免租,这根本是不讨好的差事。“不可啊,这样得罪乡绅大户不说,咱们也会入不敷出啊!” 陆逸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没事,我梦中得神农氏相授,习得农耕秘法,保证能让来年粮食产量可以翻一番!其实我早已知道,你看这块牌子……恒远已知我的详细方案,邦叔把他带上就明白了。” 只见满脸信心的陆守提着一块红漆牌出来,上面写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免费麦种,灾年全免,二分租,零风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寿邦目瞪口呆,只能照办,陆逸名声在外,条件又是前所未有的丰厚,许多庄户都沸腾了,租子低、零风险,这样的好事哪里找,愿意将田以市价还低的价格卖给陆逸,然后签订租种合约,两天不到,竟然已有几百亩的田产了。 就在陆寿邦紧锣密鼓的置办田地的时候,陆逸也忙个不停,纳征之期临近,总得亲自去准备聘礼。 “成家立业真是快,明日竟到了二十五,我也成为有妇之夫了……”陆逸心中有种不详的感觉,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只听见大门口响起叮叮叮的门环撞击声,便竖起耳朵听。 只见柳崇武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拍着陆逸的肩膀,爽朗一笑道。“哈哈,这才几日不见,陆兄就已买了新宅了,可喜可贺啊!我告诉你,还有更大的喜事来了!” 陆逸浑身没来由的一抖,含糊的应答道。“喜从何来?” “嘿嘿,钦差就在宁安府了,后天清早就能到大青县,我是跟随过来先告诉你的!”柳崇武道。 “终于来了!”虽然早就听闻,但真正得到确定的时候,陆逸还是很有触动,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同时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 柳崇武又笑道。“我问过若玉了,她也喜欢你,你快点去宁安吧!” “啊,哦!”陆逸手心开始捏汗了。 ------------ 第九十九章 宁安府推官 更新时间:2012-05-23 得知钦差即将到来,陆逸当天就请胡定璋过来商讨怎样准备,但胡定璋也就一个八品小官,哪里见过接旨的场面?该做什么,该准备什么,是一窍不通。此时陆逸想起了余泽端,便请来求助。 余泽端闻言也不惊讶,便背着手,站在那里不停的指点,比如哪些食物不能上席,哪些人不能在场等等,诸类规矩分得细致,很是繁琐,陆逸连忙让人整理房间,又找余泽端借来一套黄花梨木的床榻橱柜,苏杭的金丝绣成的绫罗稠被等等,将一间最好的房间布置的极尽奢华,作为宣旨钦差的休息之所,规制一定不能低。昨日便有先行官来陆宅,指点众人各种接旨的礼仪,陆逸早有准备,各个方面没什么不妥的,又塞了银子,那名官员也挑不出刺。 这件事一传出去,顿时,大青县的名士乡绅不用说了,凡是有点身份的,例如开米行、油店的都前来观礼,就连周边两县都有不少人赶来,将周围的客栈酒楼住的爆满,在这旧年的最后几天出现了少有的繁华景象,一直到钦差离去。 二十六是入冬来鲜有的放晴之日,只是愈发的临近年关,清冽的北风不曾停歇,大早上太阳还未出来,寒意尤甚。 大青县的大街小巷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一路上都扎满了张红结彩,南城门的官道口上,已经就有一干以毛大海为首,头戴乌纱帽,身穿青、绿袍的文武官员眉毛上挂着冰霜,口里哈着白气,翘首以盼的望着前方,陆逸赫然也在队伍之中,一脸的紧张,再后面跟着一大帮衙役,偶尔才会跺一下冻僵了的脚,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前来的宣旨钦差是新上任的礼部左侍郎兼破虏大臣钱之礼,他的职责不仅是宣旨,更要负责与鞑子谈判,比起余泽端这个致仕的前侍郎,圣眷正浓,地位自然更加尊崇。 “钱钦差怎么还没到?”陆逸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向身旁的柳崇武问道,今日就是钱钦差到大青县的日子,他这个主角自然不能缺席。 柳崇武冷冷的扫了陆逸一眼,没有吭声,原本说好让陆逸去宁安府阻止柳若玉嫁给安国候世子,结果没多久,这个多情种子就要娶别人了,而且已经下好了聘礼,让他这个做堂哥的非常恼火。此时他心中窝着一团火,恨不得一刀砍了陆逸这混蛋。 前天柳崇武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陆逸直接被一拳揍的鼻血横流,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小年夜差点没睡着,现在脸还有点肿,此时自知理亏,当然不会再自讨没趣,继续装哑巴。 胡定璋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瞥了一下柳崇武,低声朝陆逸道。“现在是卯时三刻,应该快来了!” 陆逸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了,暗示着自己:放松,反正已经准备好了! “真他娘的难等,早知道不如在家睡觉好了!”韩有才有些不耐烦的低声嚷嚷,昨晚打了一晚上的马吊,此时连连打着哈欠,两个眼圈都是黑的。 没过多久,远处突然出现一匹快马,一位身穿六品官服的武官正骑着马朝南门赶来,铁蹄重重的踏在雪地里也不发出声音,众人心道这肯定是钦差的先锋到了,扶了扶乌纱帽准备见礼。 只见这名武官在离众人约三丈远的地方勒住了马,翻身朝毛大海拱了拱手道。“阁下可是大青知县毛大海?钦差大人和陈千户马上就到,赶紧准备迎接!” 几名官员开始窃窃私语,都说终于来了。毛大海一直没吭声,他治下的县城爆发了如此大规模的动乱,他的指挥上也有不可饶恕的罪过,估计仕途生涯是到头了。 没过多久,一队扛牌举旗,扇伞团簇的仪仗十分招摇的出现了,中间是一乘慢慢晃动的八人抬的红轿,两边各有一队虎背熊腰的带刀步兵、骑兵,浩浩荡荡足有几百人,一下子看不到尽头。 “是陈五!”胡定璋惊道。 “哪个?”陆逸也是一惊,顺着胡定璋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一名五品武官的骑着一匹大马,走在马车的前面,莫非这就是那个陈千户?他不是正七品把总么,短短时日就爬到正五品的位置了,果然是有后台的,他今日前来,不会是想要那一批甲胄兵器吧,吴将军怎么还没来! 待这队人走近了,毛大海领着胡定璋等人跪倒在雪地里,高声喊道。“恭迎钦差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大帮人都喊了起来,钦差代天子巡狩四方,礼节不可不严,陆逸只好捏着鼻子跟着三跪九叩,口里喊着吾皇万岁,行完礼之后又对钱之礼、陈五行官礼。 众人礼毕,只见轿内传出威严的声音。“诸位请起,陆逸,过来说话!” 陆逸微微一愣,刚才的礼节好像没有问题,他也并不认识这钦差啊!不管怎样,先走过去再说。 “陆逸拜见钱大人、陈将军!” 待陆逸走近,轿帘掀开,身穿大红官袍,胸前补着孔雀的钱大人探出脑袋一脸严肃道。“本官素闻你有急才,今日要考考你,可有意见?” 陆逸打量了一下钱之礼,约莫四十来岁,鼻直口方,长着一张威严的国字脸,便不卑不亢的还了一礼。“小子没有意见,斗胆请大人赐教!” 钱之礼暗赞此子气度不凡,说话不拖泥带水,心中已经高看了三分,吩咐轿夫压轿,起身出来的同时想了一下,便有了一联。“秀才身材小,六尺尚多一尺。” 陆逸明明是七尺,六尺加一尺不还是七尺嘛!众人都看出来了,这个钱大人分明是没事找事。 钱之礼也不多说,只是面带微笑望着陆逸,还走了两步,谁料一脚踩中浮雪盖着的小坑,陷进去七八寸。 陆逸心里骂了一句,玩你妹的文字游戏,遭报应了吧,他不假思索道。“大人眼神差,一脚就矮七寸。” “哈哈……”这句下联更加通俗,就连轿夫、士兵都能听懂,这些粗鲁汉子忍不住咧开嘴大笑了起来,见钱之礼脸色有些不对,又连忙捂住。 “陆逸不许胡闹!”胡定璋厉声喝道,这可是在职的三品高官,权势滔天,一言就能断了仕途甚至生死的,哪里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可以得罪的,他吓的冷汗都下来了,疾步走到钱之礼面前,颤巍巍的拱手道。“钱大人,下官大青知县胡定璋,是陆逸的姨父,平日公务繁忙,对他疏于管教,适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钱之礼当然非常尴尬,不过他为官多年,早已练得喜怒不行于色,镇定的朝北方拱了拱手道。“圣上所言不虚,胡大人无须担心,自古英雄出少年,能救下数万百姓,岂能没有锋芒!” 在子民四万万的楚朝,能混上三品高位的无一不是成精的老狐狸,这钱之礼一句马屁话拍在京城的皇帝身上,又能瞬间化解窘境,如此厚的脸皮实在让陆逸无言以对。当然,若不是余泽端提前告诉他这个钱钦差是一位外冷内热的贤者,陆逸也不敢如此放肆的。 “陆逸放肆了,望钦差大人原谅则个!”陆逸借坡下驴,连忙躬身道歉。 “你小子对我胃口,哈哈!”钱之礼捋着胡须,大笑着放下了车帘,不再言语。 依旧是举着肃静、回避牌子的依仗先走,众官员尾随在钱之礼轿子后面,一行队伍井然有序的朝城内涌去,排场宏大,引得全县民众都出来围观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直没有吭声的陈五半眯着狭长的眸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一班人马都跪伏在陆宅院子里等候宣旨,礼仪完毕,钱之礼慢条斯理的取出圣旨,不急不缓的念着。 毛大海直接被革职,黯然收场,胡定璋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为大青县正儿八经的正印官了,齐芸秀封了七品孺人。许横二补上了县丞空缺,主簿暂空,等候宁安府的下派,不管怎么说,有陆逸之前的影响和经营,大青县政权的绝对是一手掌控的了!韩有才从把总升任宁安府军千总,授正六品云骑尉勋,手下的雄兵骤增至五百,还有金银绸缎封赏,自然是乐不可支。 徐闻达也得了个正七品的承事郎的散阶,就连陆逸过逝的母亲,都追赠了六品的太安人。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杀敌卫国固臣子之素心,加秩推恩乃朝廷之懿典,故兹义举须得不吝褒扬尔。生员陆逸,年方弱冠,杀敌卫国,忠勇难表,赈济百姓,仁义可书,赐‘忠义两全’匾额,特破格封为西山省宁安府推官,另赐金银制钱,白银千两,玉器珍珠两盘,钦此!”钱之礼面带微笑的念完,将圣旨合拢。 “微臣叩谢皇恩!”陆逸喜滋滋的领了旨,无论是前世今生,都还是第一次封官,而且这个宁安府推官还不小,比不上主政一方的知县,至少品级上是平起平坐的了! “恭喜陆大人,贺喜陆大人!” “大人年轻有为,恭喜恭喜……” “我就说陆公子肯定会封官的!” 相熟的乡绅士子连忙拱手,赞美之声如大雪天的雪片一般飘来。 “攻玉,我才一个散阶,你却得了个实缺,不羡慕嫉妒恨都不行了!”徐闻达狠狠的擂了陆逸一拳,由衷的替他高兴。 陆逸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出乎他的意料,。 在一旁观看的闲杂人等都用羡慕的眼光望着陆逸,谁都清楚,这少年是真的飞黄腾达了,秀才被封七品官,这种情况可谓是少之又少,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只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只见齐芸秀面色有些难看,待钱之礼完全念完之后,才开口问道。“请问钦差大人,陆逸是否还能参加明年秋天的乡试?” 钱之礼似乎早有所料,呵呵笑道。“为官者当然不能再去考试了,机会也要留给那些还在寒窗苦读的学子嘛!” 一听此言,陆逸的神色蓦然一变。 ------------ 第一百章 按察使的暗算(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5-23 【今天的第二更了】 陆逸眼神有些森然,他还真没那个气度可以镇定下来,钱之礼这句话分明就是委婉的告诉他:这辈子,科考与你无缘了! 普通平头百姓自然不理解这中间的门道,陆逸却是清楚,在大楚朝,只有走科举这条道路才是正途,博得进士功名,日后才有升迁的机会! 其实学习古文并无压力,八股文虽然没做过,但也看过不少,难度并不大,只要懂得揣摩考官心思,迎合圣意,不说状元探花,搏个举人,再考个进士还有那么几分把握。可这道圣旨一下,也就没了这个可能! 举人虽然可以做官,但是上升空间极小,胡定璋就是举人,若不是家族花钱出力将他堆上了八品县丞的位置,又沾了陆逸的光升任了知县,恐怕一辈子都得做那芝麻小官,但就算如此,胡定璋如果政绩上没有建树,这辈子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今古奇观?第二十一卷?老门生三世报恩》记载的非常明白:进士官就是个铜打铁铸的,撒漫做去,没人敢说他不字;科贡官兢兢业业,捧了卵子过桥,上司还要寻趁他。比及按院复命,参论的但是进士官,凭你叙得极贪极酷,公道看来,拿问也还透头,说到结本,生怕断绝了贪酷种子,道:‘此一臣者,官箴虽玷,但或念初任,或念年青,尚可望其自新,策其未路,姑照浮躁或不及例降调。’不勾几年工夫,依旧做起。倘摒弃得些银子央要道挽回,不过对调个地方,全然没事。科贡的官一分不是,就当做十分。悔气遇着别人有势有力,没处下手,随你清廉贤宰,少不得借重他替进士顶缸。有这许多不平处,所以不中进士,再做不得官。俺宁可老儒终身,死去到阎王面前高声叫屈,还博个来世出头,岂可屈身小就,终日受人懊恼,吃顺气丸度日!” 举人尚且如此,他区区一个生员,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 推官掌理刑名、赞计典。职责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长,就是审判案件,案子破了是上司的功劳,若是没破也许就得自己扛着!陆逸又不是傻子,缓过神来就想明白,会破个狗屁案子啊!他又不缺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肥差”他还看不上。 陆逸捧着这卷圣旨,觉得如烫手山芋一般,还只能接着不能丢,更不能天真的问,这官能否不当?皇帝乃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是断然不会更改的。 为数不少的士子已经明白过来了,这道圣旨根本就是拿一个七品官把陆逸给打发了嘛,还断了他考试的机会,这是多大仇啊! 一直在旁边记录的书启师爷停下了笔,宣旨这种大事是要写进县志里去的,那面前的事情该不该记录,年轻的师爷有些拿捏不准。 就所有人都望着陆逸的时候,钱之礼突然意味深长道。“陆大人不要多想,宁安府推官虽然事务繁忙,但圣上很看好你的!” 陆逸心中骂道,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了,圣上看好我,又怎会授个七品官,夺取我科考的权力?这甚至是个阴谋,只是他不明白钱之礼突然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便道。“敢问大人,圣上还说了什么?” “圣上就说了这句,再说了,圣意岂是我们做臣子可以揣测的,安心当差吧!”钱之礼仍然很平静道。 陆逸无奈,低头拱手道。“下官会做好分内之事的!”陆逸说完将手收回袖子,面色如常,却悄然攥紧了拳头。 “攻玉,别想了!”徐闻达的心情也是骤然跌落,拍了拍陆逸的肩膀。 陆逸舒了一口气,笑道。“一点小挫折,是不会打倒我的!”目前只有做推官这一条路可以走,既然来了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得去尝试下。 一直很担心的齐芸秀、陆寿邦、榆儿扶月等人看到这一幕,知道陆逸状态还行,便也放下心来。 ※※※※※※※※※※※※※※※※※※※※※※※※※※※※※※※ 前来观礼的足足有六七百人,此刻都云集在陆宅之中,即使陆宅够大,也显得拥挤了,众人津津有味的看完封赏之后,宴席也就开始了,短短几日,陆家就要办两次酒宴,也的确是罕有的事情。 陆逸赔了几杯酒应付了一下,就连忙将陆守和陆寿邦叫了进来,没等他开口,陆寿邦就急忙的问了起来。“攻玉啊,你没事吧,刚才在外面可急死我了!” 陆逸笑道。“我现在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情。对了,今日收了多少礼金?” “光是现银的话,大概有将一万二千两!”陆寿邦松了口气,心道没事就好,将厚厚的册子递了过去。 “这么多!”陆逸吓了一大跳,这办的哪是宴席,分明就是抢钱啊! 陆守嘿嘿一笑道。“我和邦叔要不是一直在负责记录,恐怕也会吓一跳,光是沈百万,他就让他儿子沈日送来了三千两白银,余泽端是一千里,上阳陆家也是一千里,其余宾客都不是没钱的人,嗯,所以就一万二千两咯!” “有些人吃不饱穿不暖,照样要人情往来……”陆逸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从古至今的特色,话锋一转。“邦叔,你现在取二千两白银来!” 陆寿邦颇为不解道。“要这么多银子做啥?” “圣上与我无怨无仇,不可能故意封一个这样的职位给我,这其中一定是有个阴险小人!钱之礼肯定知道,这些银子当然为了是撬开他的嘴。” 陆守疑惑道。“万一钱之礼不收?” “你看他借着宣旨名义,赖在各地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就是想多打打秋风……二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不信他不动心。”陆逸胸有成竹道。 果然,陆逸下午将银子送到钦差住的房间,钱之礼连推辞都省了,直接就收了起来,当陆逸问出心中疑问之时,钱神秘兮兮道。“你的官位是常禾常大人建议的……” “请大人明示!”见钱之礼卖起了关子,陆逸不禁催促道,常禾这个名字他是第二次听到,福管家曾说他是有名的奸佞! “咳咳……常大人与西山按察使陆启澄私交甚好,圣上本来顾忌你学业未成,就没打算授实权,常大人进言‘此子虽弱冠,却有济世之才,若不用,国之损失也。’于是圣上就命常大人选个官职,磨练一下你……”这些都是不难查到的消息,所以钱之礼说出来没有半点顾虑。 陆逸听完之后,心里烧起了一团无名怒火,弄了半天,原来是陆家本家的人在捣鬼,陆绪这个叔父陆启澄,纵容侄子的恶行不说,还特地为此暗算同族之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逸道了个谢谢,有些烦闷的退了下来,只见宋锦站在他房间门口,欲言又止,一副很是纠结的模样,便唤了一声。“宋锦!” “啊!”宋锦茫然的抬起头,左右看了一下,见陆逸望着她,脸顿时红了。“原来公子不在房间,妾身是向公子辞行的……” 陆逸奇道。“辞行?你要去哪里?” 说完之后恍然大悟道。“瞧我都忘记了,这马上要过年的,你去二爷那领银子回去吧!嗯,我可能元宵节前后就会去宁安做官,你要不要跟去?” 又拿话轻薄于我,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去做什么,好乱的呢,宋锦心头突突狂跳,脸红的快要滴出血一样! ps:郎骑竹马来,妾去摘黄瓜。――求红票 ------------ 第一百零一章 寻死的宋锦(上) 更新时间:2012-05-28 热闹非凡的观礼结束,观礼的宾客连夜离去,避免大雪封路赶不及回家过年,可是天气很意外的晴朗起来,艳阳高照一下融了积雪。 徐闻达花了三天,将银子全部换成棉被粮食散发给贫苦难民,回来之时,陆逸正在院子里写春联,陆守站在一旁磨墨,一边出声道。“哥,你说我现在已经入了籍,要不要读书啊!” 籍贯就是身份的证明,贵贱层次划分的很清楚,一般人想改籍贯很麻烦,不过胡定璋已经成了一县之主,记录一下就行,大青县陆家,也算是正式扎根了。 这句话正好给徐闻达听到,便瞪大眼睛道。“小和尚不是只会泡妞么,哟,三天不见,竟然有上进心了,这不合理啊!” 陆守被说的脸一红,争辩道。“大喇叭你少损我!我是觉得咱陆家已经在大青县扎根,怎么着也得有个读书人吧!” 徐闻达使了个眼色,一巴掌拍在陆守身上,低声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守缓过神来,连忙不说话了,大哥刚被取消了科考资格,自己这句话可是在伤疤上撒盐啊! 陆逸倒是浑然不觉的样子,将最后一个字留在红纸条上,停下了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徐闻达凑过去一念,咂吧一下嘴道。“你对联是写的愈发好了,可惜不应景啊,现在风是有风,可惜没雨!” 话音未落,一滴雨水落在了徐闻达的脸上,紧接着又是第二滴第三滴,竟然下去了雨夹雪,徐闻达目瞪口呆。“攻玉,你太牛了,说下雨就下雨,刚才卜了一卦吧!” “啰嗦什么,还不搬桌子!”陆逸怒吼道。 一阵的手忙脚乱之后,徐闻达望着屋外的天色,心中生了些感慨。“攻玉,看来咱们注定还是分不开啊!” 陆逸心中恶寒了一下。“你这话说的有些恶心,老子可没有断袖之癖!” 徐闻达也不介意,嘿嘿一笑。“今年我肯定是回不去了,不过我因为散发物资给难民过年,这是做善事,爹娘肯定不会怪我。一个人也怪孤独的,索性继续住你这,等你初八上任,咱们顺道去宁安,恒远,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还是算了吧,我留在这里比较好!”陆守讪讪道,元宵节一过就要娶杨桃,他才不肯放着漂亮的娘子去宁安呢。 “知道你小子也没存着念书的心思,争点气生个大胖小子,让他读书光耀门楣!”陆逸叹了口气,自己现在可是有些麻烦,柳崇武得知自己与绿池有了婚约,领完旨就气冲冲的回宁安了,真不知道若玉会怎么想,瞥了一眼陆守,这家伙一脸热切的模样,便骂道。“我这督促你的对联算是白写了。闻达,余老说要举荐我去方子儒门下念书,现在是用不上了,初三咱们去余老那拜年,顺便跟他说一下,把这个名额让给你!” “那敢情好,反正不要白不要!”徐大喇叭一口答应下来。“来,咱们走两局!” “就你那棋艺!”陆逸慌忙欲躲。 徐闻达也不管陆逸那躲避不及的表情,连忙将檀木棋盘摆在桌上,又死活拽着陆逸坐下,二话不说便架起了当头炮。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楚朝过年的喜气味道比后世浓多了,无论贫穷富贵,对这个特殊的日子都有一种寄托——来年会更好,按照祖辈流传下来的风俗,慎重的对待这个节日,比如,无论豪宅还是茅屋,都会收拾的干干净净,约束小孩不要乱说话,不要打破碗等等。 在钱之礼来宣旨的时候,陆宅上上下下已经彻底打扫过了,所以随意清扫一下也不麻烦,倒是榆儿这个半大不小的丫头,不安分的很,外面不时的有炮竹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听得她早就按捺不住了,使劲摇着陆逸手臂叫他去放炮竹。 “好吧!”陆逸实在是无奈了,棋盘上只剩下一些残兵,他拾起黑“炮”将红“车”给轰掉之后,执红子的徐闻达便陷入了一个破不开的死局。 徐闻达嚷嚷道。“你这个炮什么时候过来的,绝对是作弊!”现在,他的脸皮已经修炼的百毒不侵了。 “少狡辩,你的棋力太劣,赢的也不舒坦,走,一起去放炮竹吧!” “谢谢少爷!”榆儿眼睛笑的欢快,一蹦跳起去拿陆逸给她买的炮竹了。 一个下午时间,地面上又盖上了一层薄雪,榆儿两手举着一根七尺长的竹棍,顶端挂着一条鞭炮,陆逸站在她身后保护。 徐闻达拿着火折子凑到引线上一晃,就听见炮竹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陆逸连忙拿手护住榆儿的脸,免得被炸到,其实,这种炮竹质量比不上后世,威力也很有限,一般是不会伤到人的。 榆儿把他的手掰开一些,异常兴奋道。“好玩,少爷举高点,再近一点,唉呀,不会伤到的……” 小姑娘撒着娇,心里当真是快活极了。 “哥,我也想玩玩……” 一挂炮竹放完,闻风而来的陆守有些跃跃欲试,毕竟他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而且之前都没有玩过,陆逸嗯了一声,将竹棍递给了陆守。 “哟,这么有闲情!”陆寿邦恰好在外面采购回来,望见了这一幕,不禁笑了起来,又回头朝外面喊道。“快点抬进来!” 只见几个雇工就将一大筐活蹦乱跳的鲤鱼,一只杀好的整猪,半头肥壮的黄牛,一挑子的鸡鸭鹅还有野兔野鸡给搬了进来,按照陆寿邦的吩咐,放在屋后的厨房里去了。 “这么多能吃完么?”陆逸愕然道,榆儿、扶月、徐闻达、陆守、陆寿邦,就算加上两个干粗活的大脚婆子,总共也才八个人啊。 陆寿邦笑道。“你快看看谁来了!”话一落音,一名长相尚可的中年妇人领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和一个五六的女孩走了进来。 陆逸嘴巴一哦,装做惊喜的模样,心里却焦急的想这几人到底是谁啊,陆家的人他可不认识几个,只见榆儿也是一脸欣喜,却不做出反应,登时,他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眼看就要穿帮了,只见那小男孩迟疑了一下,便挣脱妇人的手臂,扑进陆逸的怀里,大声叫道。“逸哥哥,栋儿好想你……” 陆逸连忙站稳,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女孩也奶声奶气的扑了过来。“逸哥哥,冬儿也好想你的,被哥哥抢先了。” 陆寿邦哈哈大笑。“夫人,我就说栋儿冬儿会认得出吧,以前在老家,两人最粘攻玉了!” “陆逸见过堂叔母!”原来是堂叔母和堂弟堂妹,陆逸、陆守连忙向妇人行了一礼,见妇人不知所措的要来相扶,便道。“行个大礼应该的!” 陆寿邦道。“我本想过完年再去接你叔母的,但把她们放在外乡一个人过年就太凄凉了,夫人,这是恒远,是攻玉的二弟。” “小十七真是出息了。”妇人只知道点头,本就不善言谈,现在更加拘谨了,毕竟几年不见了,关系也没生疏很难得了。 陆逸起身拍了拍旁边的两个小屁孩的脑袋道。“栋儿和冬儿都长大了啊!人多最好,不然这么大的宅子太冷清了!” “逸哥哥,我也要玩!”栋儿咬着手指,双眼望向陆守手中那一串还没点燃的炮竹。 “好好好……”陆逸笑了,朝陆守道。“恒远,好生看着弟妹……” 一行人进了正厅饮茶,陆寿邦才想起了什么,“攻玉,我刚才碰到宋姑娘了!” “哦?她不是回家过年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陆逸大喜,宋锦不在,做菜只能换成那个粗使婆子,做出来的东西猪都会嫌难吃,这些天吃惯了宋锦做菜的口味,一下子还真无法下咽,榆儿都两顿没吃了,光吃一些零嘴儿、糕点。 “宋锦姑娘没看到我,叫她也没反应,情绪好像不是很好,头发有点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忙的很,也没继续叫她了……” 糟糕了,这种情况不是遭到了什么意外吧,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陆逸着急道。“邦叔,你在哪里看到的?” “城南的菜市场,怎么了?”陆寿邦奇道。 陆逸没有回答,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到了菜市口一路问来问去,人来人往非常噪杂,抓住几个人问了一下,也都说没见过宋锦,小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陆逸心中越来越着急上火!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唉哟,那边有人要跳楼了!” 陆逸浑身一个激灵,撒腿就朝那个地方跑去,远远就望见一栋三层高的酒楼,二楼临窗扶手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神色悲戚,发丝散乱,双腿悬空似乎随时就要坠下一般,此处是个繁华地段,已经有不少的人围了过来,对着姑娘指指点点。 “哎哟,姑奶奶你可别跳哇,你这一死,小店生意不好做了呀!”店掌柜也站在二楼,不敢靠近宋锦,哭丧着脸一个劲的劝解。 陆逸抬头一看果然是宋锦,顿时心中一沉,鼓了一口丹田之气,大声喝道。“喂,宋锦,你搞什么鬼!” 陆逸心中又惊又怒,宋锦素来过着受委屈、辱骂的日子,都是默默忍受,今日看来,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这姑娘绝对不会想到寻死。 ------------ 第一百零二章 寻死的宋锦(下)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5-28 被这么一喊,宋锦缓过神来,仍然有些茫然的朝下面望去,只见陆少爷满脸焦急的站在人群之中,便大声道。“少爷你不用管我,是妾身自己不想活了!” 大青县有不少人认识陆逸,七嘴八舌道。“陆公子,这上面不是你家的厨娘么,怎么想不开来跳楼了啊!”县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个不知羞耻的婆婆整天绘声绘色的造谣,宋锦这个寡妇想不出名都难啊,一直以来,都有不少人眼中冒着淫邪的光,背地里讨论这寡妇到底有多浪荡! 陆逸没空回答,脑子里正焦急的想着办法。 有人便叹息道。“罗家寡妇年纪轻轻,怎么想不开哟!莫不是她丈夫死了,想殉情?” “放屁,她丈夫死的时候才几岁,几年前没殉情现在殉情?我看啊,准是守不住寂寞跟了男人,现在被人抛弃了,想寻死了吧!” “唉,可惜可惜,长的这么俊俏,胸部又大,要是娶回家做小,那滋味肯定销魂……”一个色眯眯的男子摇头惋惜道,他身旁则站着夫人,这位颇为肥胖的妇女心中泛酸,抱着双臂,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磨蹭什么,要跳就快跳,临死还要勾引男人,真是不改骚蹄子本性!” “你这妇人也太狠心了吧,从来只有劝人活,没有劝人死的!” “真不是个东西,人家又没招你惹你,大青县没有比你更狠毒的!”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这妇人心太坏了。 妇人满不在乎道。“狗改不了吃屎,老娘说错了吗?这浪蹄子除了勾男人就是勾男人,死了最好!” 陆逸憋不住了,怒吼道。“妈.的,闭嘴!” 那妇人丝毫不买账,讥讽道。“你以为你是谁,叫我闭嘴就闭嘴?难不成你是她汉子,还不都是看这骚货的皮肉嫩点,想日一下吧,哈哈哈……哎,快跳啊,这贱人多活一会儿,大青县都是肮脏淫.秽的,死了才干净! 这种情况和后世的某一幕情景有多么像似,一名被强暴的女生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从楼上跳下,抢救无效身亡! 陆逸看了宋锦一眼,只见她满脸愤恨与绝望,身子往外挪动,陆逸大惊,再让这这贱妇说下去,这一幕悲剧岂不是要在古代上演,一口唾沫喷那妇人脸上。“贱妇,我陆家的厨娘岂是你说三道四的,” “你敢吐我?哎呀,陆家仗势欺人了,欺负我这个弱小妇人啊。”妇人一愣,随即大声嚷嚷撒泼了,一只手擦着眼角装着抹泪,另一只肥手就要朝陆逸推去。 陆逸冷笑着避开。“本县第一贱妇唯你可当得!听着,这首诗送予你――青竹口中信,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情况危急,陆逸顾不得和这贱妇理论,连忙冲进了酒楼。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 很快就有人齐声骂起来了,妇人满脸通红,还准备跳起来骂回去,有人看不下去,愤怒地将其推搡倒地,踹了两脚。 “哎哟,那个挨千刀的敢推本姑奶奶,找死!”妇人扭着肥胖的腰肢爬起来准备发怒,她丈夫却见群情激愤甚至有要打人的架势,冒着挨打的危险扯着妇人,灰溜溜的走了。 陆逸噔噔蹬的上了二楼,二楼站满了人,挤都挤不进去,陆逸无法只能喊道。“我是陆逸陆攻玉,大家帮忙让我过去,坐在护栏上的那是我家的厨娘!” “快,大家快给陆公子让开!”人群一听纷纷让路,陆逸挤进去朝护栏上的宋锦喝道。“别乱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对我说!” 宋锦双眼红肿,听到陆逸说话又捂着脸哽咽道。“少爷,你是好人,只是妾身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意思了,你就让我去了罢!” “胡闹,你就是受了天大的伤害也不能死,要是你真跳下去了,家中的老母谁来照料!快点下来啊……”陆逸暗叹一声,更加笃定宋锦是受到什么伤害了,一边说着一边往护栏走去。 “不要过来。”宋锦神情激动起来,有些失态了。“我母亲还有兄长照料,唯有一死,才能对得起这清白之躯!” 掌柜的连忙道。“陆公子可得小心点,千万要好生劝解啊!”他倒不是担心宋锦这条命,而是死个人在他这,不管什么原因,都是一件晦气的事情,要破财抚恤安葬不说,还会影响生意。 陆逸满头大汗,顿时僵在那里,不敢动弹,这时,徐闻达也闻讯赶过来了,见状焦急道。“攻玉,这下可怎么办。” 陆逸转过身朝徐闻达使了个眼色,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徐闻达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宋锦,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意吗?”陆逸一脸的痛心,走了一步,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手撑着脑袋脚一软,身子就这样往前栽倒,浑身不停的抽搐。 徐大喇叭瞬间石化了,陆逸也太绝了,这不疼吗?连忙缓过神来,跪倒在陆逸面前哭嚎道。“攻玉,你怎么了啊攻玉,来人啊,快点去叫郎中!” 在一旁被吓的木然的小二哦哦了两声,飞也是的跑出去了。 事情发生只在瞬息之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陆公子怎么突然就昏倒了吗,不过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转移到陆逸身上了。 “莫不是受了惊吓,一下子犯了羊角风吧!糟糕,这可如何是好!” “是的,这就是癫痫的征兆,受了刺激打击……”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店掌柜急的是团团转,跳楼的还没解决,这边的又倒下了一个,而且还是最近风头最盛的陆逸。 宋锦坐在护栏上看得也是大惊,陆逸待她不错,这次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得羊角风啊,这病可是难治的很!连忙下来,焦急的问徐闻达。“徐公子,这些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做饭!”陆逸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宋锦的手,他的演技可真好,竟然没几个人看得出来。 宋锦吓了一跳,随后瞪大眼睛,满脸通红道。“你,你根本没病,使诈耍我!” 陆逸狡黠一笑。“不这样你会下来么?” 宋锦顿时无言以对,徐闻达插了一句,打趣道。“要是我的话,宋锦姑娘才不会下来呢!” 陆逸道。“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跟我回陆家,好好讲下是怎么回事!”拉着宋锦往外走,身后一片掌声和赞扬声。 ------------ 第一百零三章 正是瓜熟蒂落之时!(第三更) 更新时间:2012-05-28 宋锦老老实实的跟在陆逸身后,也不吭声,就这样回到了陆家。只是之后任凭陆逸如何追问,宋锦都是一言不发,只说自己没有受欺负,陆逸仔细瞥了一下宋锦的脖颈和手臂,也没有抓痕和挣扎的痕迹,应当没受“侵犯”,如此也就放心了。本来是要回家过年的宋锦为何跑出来寻短见,其中肯定是有隐情的,只是宋锦实在不说为什么,陆逸也没办法,只好安慰她不要再做傻事。 在陆家的日子总是快活的,没人打骂羞辱,主人又极好。宋锦似乎恢复了正常,忙活着做可口的饭菜,擦桌子扫地,整理书籍等等,非常的勤快。 饭桌上,榆儿夸赞道。“宋姐姐,幸亏你回来了,不然哪有这么好吃的菜!” “不不不,榆儿小姐……不用这样夸奖妾身的。”宋锦连忙摆手道。 陆逸道。“这可不是夸你,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两天吃的是什么东西,既然回来了,就别留下别走吧,反正也不缺你一口吃的!” 宋锦迟疑了一下,螓首低垂,点了一下。“好,都听少爷的。” 大年三十,宋锦早早起来准备食材,陆逸则将写好的对联和门神贴在的大门上,又挂起了两盏红彤彤的大灯笼,其他的门也贴着小联,挂着小灯笼,放了大量的炮竹,让栋儿冬儿过足了瘾,夜幕降临,整个大青县红光点点,一派祥和的景象。 陆逸被赶出家门时带着父母的灵位,此时已经安顿好,正在祭拜。有陆寿邦操持,陆逸这个不懂得楚朝风俗习惯的外来客也可以袖手旁观了,只看不做,心中默默记住。 除夕之夜,即使人在天涯,也要在赶回家中吃,年夜饭、守岁。在这一天里,家家户户都清扫家具门庭,去尘秽,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祭祀祖宗。到了晚上就用香花供物迎接神灵,以祈求新的一年平安。此外,还要在除夕晚上桶里贮满水,米缸填满米,点长明灯,以象征“岁岁有余”、“年年不断炊”的好兆头。 年夜饭很是丰盛,陆逸命大家不需拘束礼节,主仆皆可同席共食,每人说一句新年愿望,再将颇为丰厚的压岁钱发放出去。 陆逸首先开口道。“我希望宁安府推官能好当点!” “每人一个新年愿望,攻玉,很新颖啊!”徐闻达奇道。“我希望明年乡试能高中!” 榆儿说。“我希望少爷平平安安……” 陆守很是老实。“我希望马上娶杨桃。”此言一出,自然是满堂哄笑。 轮到宋锦说了,她道。“妾身希望明年是个有希望的一年!” “哈哈哈,还是宋锦姑娘这句话有些深意。”陆逸大笑,举起了酒杯。“大家一起迎接新的一年吧!” 陆逸喝的醉醺醺的,早早就睡下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见砰砰砰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有人敲门,挣扎坐起了身,不留神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屋中间的炭火盆已经灭了,他娘的我说怎么这么冷! “谁啊!”冬天的晚上谁都眷恋温暖的被窝,陆逸不想起身,喊了一下,没人回答,心中一惊,不会是宋锦吧,白天他才说过,有什么事就来找他。 “是我,少爷快开门,好冷!”狂风席卷,榆儿的声音显得特别柔弱。 陆逸吓了一跳,连忙开门,只见榆儿身穿白色中衣,披着一件厚皮裘就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外,眼角挂着两行清泪。“少爷,我做噩梦,好怕!” “不怕不怕!”陆逸心疼,连忙把她拉进来擦了眼泪,爱怜道。“你看手都这么冰,快点上床去躺着。” 陆逸找到火折子,点了蜡烛,又往炭火盆里加了点木炭,小姑娘背对着他,狡黠一笑,麻利的踢掉鞋子,掀开被窝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肆无忌惮的滚了几下,惬意道。“少爷的被窝真暖和。” 陆逸这才大呼上当,她明明跟扶月睡的,怎么会做噩梦吓哭了,无奈一笑。“你就不怕我吃了你?”挨着榆儿躺了下来,炭火烧得很旺,房间里暖和不少。 榆儿咬着嘴唇不说话,眸子里晶晶的,好像是某种暗示。 气氛温馨又暧昧,见她如此娇柔可爱,陆逸某处有些反应,只好侧身睡着,一面安慰自己:陆逸你还有那么一点未泯的良心,可不能禽兽了啊,片刻之后心虚道。“榆儿听话,快睡……” 三十日早上的时候,陆逸抱着一身软绵绵的榆儿,闻着少女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幽香,觉得下身躁动难安,便没事找事道。“榆儿,咱们就要去宁安府了,你兴奋嘛!” “唔,兴奋!”榆儿低低的应了一声,她背对着陆逸,身子蜷缩着,实在是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感受到股间的硬如木橛却滚热的事物,顿时浑身酥麻难耐,没一个地方不兴奋,鼓起勇气,悄悄地挪――近了一点,正好让那物什又进去了一些,像做贼一样又有点小害怕,心里有无数头小鹿在乱跑。 这个举动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陆逸此刻已经薄弱的意志力,他这个未经人事的处男哪里还能撑的住,便狠心把榆儿紧张的身子掰过来,恶狠狠的瞪着一脸慌乱的榆儿。“你昨晚说什么还记得不?” 榆儿的灵动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咬着娇嫩的嘴唇道。“昨夜是婢子要钻到少爷的被窝里来,不过婢子是尽自己的职责!” “你的职责是什么?”抓起她的两只手,压在枕头上,逐渐脱去稚气的榆儿也有了扶月的一丝娇媚,陆逸可是真的憋不住了。 “为,为少爷暖床!”榆儿可怜兮兮道。 “这可是你说的!”陆逸伸手往她小衣上的结抹去,扯开一个口子,钻过肚兜,一把抓住那柔软滑腻的香乳揉捏起来。 “少爷,不要……”榆儿晶莹如玉的粉颈已经染了红霞,抑制不住的闷哼一声,这些天和扶月一直待在一起,就总是拿这个调笑,所以她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想了想扶月说的话,便颤抖着伸出了手,拉开陆逸的裤子,羞答答地,一把握住…… “少爷,榆儿很快就十五了,扶月姐姐说我身子已经长开,提前一点,也没关系……”榆儿有些握不住那物什,只懂的上下滑动,手法生疏没一会就累了。 陆逸吻在榆儿的樱唇上贪婪的吸.吮起来,没片刻榆儿就娇.喘吁吁了,额头上也是香汗淋漓,将她的丫鬟鞭解开,如瀑布般的青丝从枕头上滑了下来,清纯可爱的小姑娘瞬间添了成熟惹火的妩媚,陆逸道。“会很疼的!” “嗯!”榆儿坚决的点了点头,也褪下了自己的裤子道。“少爷,你,你怜惜一些……” “这,少爷,你……想干……吗?扶月姐姐好像来了,在外面……”榆儿望着陆逸,一双明亮似水的眸子带着一丝柔情,檀口微张,神态慵懒的喘息起来。 “不管那些了!”陆逸双目帜热冒火,低沉道。 一声痛苦的叮咛,之后是几个呼吸的沉寂,随后渐渐粗重的喘息,微颤的木床,落红点点,待歇一会,忙进忙出,不见雪花飞舞,却是梅开二度之时…… 路过的正是扶月,她在门外听了一会,待听到榆儿说要飞起来的时候,登时满面红霞的走开了,一边啐道。“这没脸没皮的小妮子,要是长大了还得了……” ps:评论+红票=海量的更新!今天还有更新! ------------ 第一百零四章 受阻!(第四更) 更新时间:2012-05-28 【四更万字以上,还有红票吗?如果有红票刺激一下,今晚还有更新哦亲!可能又是四更哦亲!星子的状态,来自于可爱的你们啊!】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家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春节在古代还不叫春节,叫元旦、元日,辞旧迎新,自然是热闹非凡。元旦来临,古人要“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避山臊恶鬼。”一家老小都要穿上新衣,端正衣冠,以次拜贺…… 临近卯时,两人正是情动兴起之时,院中突然“噼里啪啦”的响起了炮竹声音,陆逸恍然想起,已经是大年初一了,这风俗和后世也差不多,接着邻里也络绎不绝的开始放鞭炮。 噪声很大,陆逸觉得有些坏兴致,见榆儿在偷笑,有些发怒似的扯起被子将脑袋都埋在里面,只看到两人翻滚和喘息,等到他办完那事,已经是快辰时了,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好困啊,少爷,我睡了!”榆儿粉面潮红,眸子含媚,娇嗔了两句,竟然这样睡过去了。 陆逸怀抱着榆儿,借着烛光,低头端详着这个尚在睡眠状态中的小姑娘,媚态褪去之后,分明是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啊!他心中也颇有些感触,榆儿是陆逸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个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有归宿感和眷恋的人,如今两人更加亲密,这个世界也算彻底融入进去了。 “少爷,啊,榆儿没穿衣服,你不要看!”榆儿只穿着大红亵衣的身子,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望着俊朗不凡的陆逸,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事情,羞得连忙把脑袋埋进了被窝里,心里却满是甜蜜。 陆逸一笑,伸手揽过她白皙光滑的身子,一只手在上面游走,火热的双唇贴在双唇上吻了起来,然后是脖颈,然后是那胸口白嫩,榆儿感觉到陆逸那物什正在作怪,便娇嗔道。“怎么还是这样啊……” 榆儿刚刚破身,哪能再承受一次伐挞,所以陆逸只是点到即止,将榆儿紧紧抱在了怀里,他倒是想躺着温存一番,只是得早早的去给陆寿邦磕头拜年,虽然每天都会相见,只隔了一个院子,没几步距离,可毕竟礼节不可失,马上就得起床洗漱了。 “少爷,我得服饰你!”榆儿准备挣扎起床,可是刚坐起来,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两条腿痛的受不了,私密的部位更不用说了。 陆逸连忙扶她躺下,揶揄道。“你自己还负了伤呢,好好休息一下,我待会叫宋锦姑娘把早饭送到房间里来。” “哪里有负伤,少爷就会取笑我。”榆儿脸红红的,忽然想起带血的方巾,便摸出来给陆逸看,这是表明她是处子之身。 陆逸爱怜的接过这梅花点点的方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在这个朝代,那些天生没有这层膜或者因为运动破裂了的女子,嫁人之后应该怎样面对夫家…… 陆逸和陆守是一起去的,陆寿邦勉励了几句,留着喝了杯茶,一人给了个红包,里面封着一两的碎银。 自己虽是一家之主,但却是个晚辈,陆逸也只能无奈的接下,就像小孩子一样。 接着,除了两个粗使仆妇,大家都聚在了一起,开始饮屠苏酒,此酒是大黄桔梗等物煎酒服用,从最年少的饮起。大概年少者一天天长大,先饮酒以示祝贺,而年长者过一年少一年,后饮以示挽留。各地饮酒时间略有不同,江南地区是寅时,西山省大致是辰时。 随后陆逸兄弟两人又同时前往胡府,二十五行过纳征大礼之后,胡定璋就算是陆逸的老丈人了,弄得陆逸根本不知道是叫岳父还是姨父,面对齐芸秀就更加尴尬了,毕竟之间还发生过那档子事情,让陆逸再喊她岳母,情何以堪啊…… “你还是叫姨父吧……” 胡定璋捋着胡须道,陆逸这才正常了一些,陆守就坦然的多,咚咚咚的给胡定璋夫妇磕了响头,当然,又接了两个红包,比陆寿邦给的丰厚多了。 随后留了两人用饭,借着机会,陆逸趁机见了一下胡绿池,两人已经有很久未曾相见了,胡绿池一直待在闺中,望眼欲穿,苦苦思念着情郎。 胡绿池画着精致的淡妆,面若桃花,眉如青黛,一头青丝亮如绸缎,静静的垂下,显得文静而优雅,掩嘴轻笑的神情又煞是迷人。 “绿池,我就要去宁安了!”聊了许久,陆逸很自然的握着未婚妻的手,和自己的手掌交叠着。 这么温柔的动作,胡绿池一下子就醉了,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开口道。“嗯,绿池会等着表哥来娶我的……” 陆逸大为感动,又是一番软言细语,才告辞离去。 杨桃叹息道。“小姐,你不是已经知道,那个柳若玉和表少爷的约定了么?哼,不知好歹,有了小姐还不知足!” 胡绿池站在窗前,望着陆逸的身影远去,朱唇轻启,低声呢喃道。“七出之条便有善妒,我胡绿池是那种人么……况且,表哥和柳若玉的约定在先,不过,这个女人我总得见上一见!”胡大小姐心中在想,他是不是因为看了我的身子,害怕我为了名声自尽,这才说要娶我的呢,不会的,他定是喜欢我才这样做的…… 正月的日子里却是忙碌的,不时的有各种拜帖过来,大多是乡绅士子,都是求见的人,里面还有个叫西门剑仁的士子,就是花重金给陆逸买《月下洞箫图》的那个。 这么多人,陆逸当然无法一个个去见,又干脆一人回了一个请帖,邀请他们参加一场诗词宴,时间定在初五。 众人早已得知陆逸要去宁安府做官,所以纷纷奉上了仪程,多数都是十两一人,这是风俗文化,陆逸只得苦笑着接受了,这次的诗词宴也就当做他的饯行宴了。众多士子济济一堂,谈论琴棋书画,填词赋诗行酒令,赏花听曲,喝酒饮茶,好不快活。陆逸在大青士子心中俨然成为了领头人,纵然他已经无法继续参加科举考试了,也没有改变。 当然,这种主次地位,仅仅是身份还在一个层次上,若是有人考中举人甚至进士,陆逸是不可能在大青县士子中还有这么高的呼声,身份层次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次,陆逸就没有抢这些士子们的风头了,直到诗词宴结束,一句诗都不肯吐出来,也有两三首佳作出现,惹得众人心痒难耐。 西门剑仁诗画双绝,见无法和陆逸较量一二,顿时咬牙切齿道。“攻玉兄分明是在藏私啊!各位仁兄,咱们绝对不能放过,来灌他……” 大家一致叫好,徐闻达叫的尤为响亮,说罢,数个大海碗同时举起,陆逸心中暗骂徐闻达、西门两个贱人,脸上却笑盈盈的接过海碗,一碗一碗的往腹中灌,好在这个年代的酒浓度不高,半坛子酒下肚,榆儿连忙让叫宋锦煮了醒酒汤,给陆逸喂了下去,所以,他只是神智有些不清醒,却还能支撑。 陆逸肃然道。“诗词,小道尔,诸位专心制艺才是出路,不可舍本逐末!”制艺就是八股文,科考的 “谢攻玉兄教诲!”众士子齐刷刷道。 等到这些士子都醉意醺醺的散去,陆逸这才忍受不住,身子一软。 榆儿连忙扶住,只是扛他不动。“徐大喇叭,就你灌酒最多,醉成这样,这下好了!” “嘿嘿……我以为他挺能喝的!”徐闻达过来一扶,只见陆逸突然开始反胃,身子猛然挺直,徐闻达心中大叫不妙,准备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陆逸发出欲呕的声音,一堆的秽.物全部吐在徐闻达的儒袍上,后者望着弄的脏兮兮的袍子,苦着脸道。“才穿一回的新衣服哎……” “叫你灌酒,活该!”榆儿幸灾乐祸道。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徐闻达只能认命,捏着鼻子去换衣服了。 吴将军是初六到的,吴雄,西山省宁安府军总指挥使,字人杰,四十余岁,脸呈古铜色,样子看起来刚正不阿,却没有穿戎装,一身儒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只带了四个贴身的亲兵,也都是普通随扈打扮,轻装从简,没有刀弓等杀人利器,他直接找到陆逸,也不拘礼,直接坦白道。“小兄弟,你一定得帮我拿下这些铠甲和刀剑!” “将军何出此言?”陆逸心中一惊,莫非吴雄拿下这批甲胄还有阻力,是谁能让一个正三品地方将军受阻,莫非是那陈五? ------------ 第一百零五章 阳谋阴谋 更新时间:2012-05-29 楚朝军队有两种编制,军属卫所和兵属营,和记忆中的明朝差不多。 楚朝在各地区建立都指挥使司,没有战乱的时候,则是地方的最高军事机构。长官是正二品的都指挥使,下面辖着卫指挥司,指挥使一人为长官,正三品,统兵五千六百人。卫以下再分为五个千户所,设千户为长官,统兵一千一百二十人。千户所以下再分为十个百户所,设百户,统兵为一百一十二人。在百户之下设总旗二,每个总旗领小旗五,每小旗领军十人。军队来源为世袭的军户,由每户派一人为正丁至卫所当兵,军人在卫所中轮流戊守以及屯田,屯田所得以供给军队及将官等所需。 武官任免、考绩、荫袭、军队的训练、后勤给养、军丁军户管理等军事行政工作划归兵部掌管,全国各个都指挥使司分别辖属五军都督府领导。兵部有出兵之令而无统兵之权,五军都督府有统军之权而无出兵之令。有军事行动时,兵部奏请委派某一都督府某一都督率兵出战,而分调其他各都司、卫、所的兵丁归其指挥。军事行动结束,将帅即归回原都督府,兵丁归回原卫所。 福管家道。“表少爷有所不知,朝廷已将大青县原本的百户所改成了千户所,陈五为正千户,直接隶属于西山省都司,不由吴将军管辖,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也想谋夺这批铠甲兵器,哼,陈五带走了吴将军麾下装备最精良的军队,怎么可能缺少兵器,所以绝不能让给陈五中饱私囊!上头军需克扣严重,吴将军招募的新军没有铠甲兵器,表少爷一定要帮忙啊!” 陆逸不禁愕然,吴雄身为一个卫指挥使,堂堂正三品实权武官,手下的军士居然连铠甲都发不齐。 “钱之礼担任破虏大臣,前来宁安负责与鞑靼谈判,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钱之礼还会担任西山巡抚,督促组建西山边军,陈五手下尽是精兵,肯定会让他领兵驻守宁安,若真是如此,吴某就不知道会被排挤到何处去了……吴某并不贪图功劳,只是鞑子凶猛,让他守城,我不放心呐!” 吴雄叹息道,他是靠着世袭与战功走上这个位置,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官场上的那些明争暗斗,能在陆逸面前说此事,证明他是挺信任陆逸的。 让陈五带着宁安卫最精良的军队,放到大青县这个军事要冲,积累战功更加容易了,现在是正五品千户,没准一场胜仗打下来,就会取代吴雄指挥使的位置,掌握宁安卫的军权。 陆逸顿时大感棘手,吴雄被打压的如此厉害,连陈五都无法钳制,这样的话,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小子人微言轻,不知如何相助指挥使,还望明示!” 吴雄露出欣喜之色,感谢道:“这批铠甲兵器是陆公子俘获的,就算如何分配的权力不在公子手上,但是意见却不能不考虑,如果公子能这样做的话,也许会收到效果!” 说着,吴雄伸手在桌上画了个圈,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钦差行辕之中,钱之礼正在与陈五饮酒作乐,温暖的房间内,檀木熏香袅袅升起,香气怡人,格调显得非常高雅,一帮子身着轻薄春衫的舞姬,在琴声中翩翩起舞。 “这几日不停有人来拜访,官员乡绅,还有余泽端那个老家伙,本官这个累啊,陈贤弟,钱某实在不能多喝了。”见陈五又来劝酒,钱之礼连忙摆手道。 本朝重文抑武,一般来说,同级别的武官比文官都要低一截,更不用说一个正三品侍郎和正五品千户之间的差距了,可钱之礼仍然笑吟吟的称陈五为贤弟,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陈五放下酒杯,笑道。“除了余侍郎,其余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之礼兄哪里犯得上累坏身子去招待他们?” 钱之礼笑着摇头道。“钱某是水土不服,染了风寒!” “风寒怕什么,下官今日前来拜访之礼兄,就有一样好东西,可治百病,忘掉忧愁痛苦!”陈五吩咐舞姬退下,神秘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钱之礼露出诧异之色,也不忙着去拆看,笑道。“莫不是那五石散?此药魏晋之时甚为流行,王羲之,谢安等大名士都有服散的习惯,本朝已经差不多没人使用了。此药虽有功效,但行散之后燥热难安,要用寒食、喝温酒,脱衣裸袒,行走奔跑来散热,不仅有损颜面,还会危害性命,实在不是上策。” “之礼兄,这次你说错了,看!”陈五打开盒子,揭开油纸,其中放着一块光滑柔软,有油腻感的棕色膏状物。 “这,这可是云贵省边境的缅甸进贡的阿芙蓉膏?唯有皇室之人才能享用啊!”钱之礼震惊道。 若是陆逸在这里,就会认出此为何物了,面前这块“阿芙蓉膏”,便是荼毒了中国将一个多世纪,让国民被人耻笑为东亚病夫的鸦片!但是在此朝,阿芙蓉膏乃是贡品,普通百姓根本无缘得见。 陈五惊讶道。“之礼兄竟然认识,也对,之礼兄乃是天子近臣,怎么可能没有见到。此物是一个云贵省的好友送给我的,阿芙蓉膏有壮元阳之功效,夜.御数女犹不泄.身,之礼兄应当知道吧!” “钱某去年进宫面见圣上,是见到过一次!此物效果当真有如此神奇?”钱之礼目光中有些热切,他少年风流,早早耗尽了元气,如今年近四十,力有不逮,听到有此神药,哪能不动心。 陈五也不解释,将盒子往钱之礼面前一推:“是不是如此,大人一试便知!” 钱之礼假惺惺的将盒子推了过去,摇头叹息道。“贤弟这是害我啊,阿芙蓉膏乃是贡品,常人用则是要砍头的大罪,要是被人知道,唉……” “给之礼兄的一点土特产罢了,就算让人知道,难道说我贿赂不成?”陈五哈哈大笑,拍了拍手,亲信迅速的捧着一个木头匣子进来,打发他下去,打开匣子一看,正是一根烟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礼兄,我给你装一筒香一口?” 钱之礼面不改色,端正衣冠摆了摆手道。“不必了,钱某累了!” “之礼兄好生歇息,陈五告辞!”陈五连忙起身行礼,也不拿阿芙蓉膏,转身离去。 钱之礼点了点头道。“陈五还算明白事理,不过想跑到官位,哪有这么容易的!来人啊,把舞姬都叫上来……” 一群娇媚貌美的舞姬鱼贯而入,她们都是陈五带来的,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顿时一个个都扑了过来,娇滴滴的一声大人叫得钱之礼心猿意马,钱之礼感受到有不少的丰腴之物在挤压他的手臂,急忙腾出一只手来捏了几下过了一把瘾,舞姬有十余个,钱之礼只留下四五个最美的,其余的全部打发下去。 “你们都到我房间里去等候……” “是,大人,不要让奴家等太久哦!”一个舞姬娇嗔道,吃吃的笑着,袖子朝钱之礼脸上一扫,香风扑鼻。 “好,好……”待人一散,钱之礼连忙捏了一点阿芙蓉膏装进烟筒,将烛火移了过来对准烟筒,轻飘飘的抽了起来,味醇香甜,抽了几口,钱之礼眼前就浮现出自己抓着几个女人,大干特干,神威抖擞的模样…… 陈五带着几名亲信走出钦差行辕,一路不语。回到住处,一个亲信忍不住找过来了,开口道。“哥,你花重金买来美女还有阿芙蓉膏来巴结钱之礼,可我看这家伙并不领情,值得吗?咱们可正是缺钱的时候,过两个月,就得交银子给褚尚书了!” 陈五也不发怒,缓缓对同胞弟弟道。“六子啊!要不说你怎么太年轻了,阿芙蓉膏可是会上瘾的,抽了几回,就丢不掉那烟枪了,只有无法停止的抽下去,他去哪里弄阿芙蓉膏,哈哈,还不得来找我要,西山边军组建在即,只要能掌握住钱之礼,咱们还不是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还在乎这点小钱?不过你说的对,褚尚书的银子不能拖,所以那批铠甲一定得拿下!” 陈六恍然大悟,连连击掌道。“五哥这招高!可是,我记得卖阿芙蓉膏的人说过,它能治头疼咳嗽,并没有壮阳的效果啊!要是他用了一次没效果,在那些舞姬面前丢了颜面,恼羞成怒,岂不是弄巧成拙?” “无妨,我已经加了大剂量的春.药,保管能撑一个时辰,干翻几个都没有问题!”陈五.不急不缓道。 “五哥,我算是服了。”陈六哈哈大笑道。 “你下去吧!”陈五挥了挥手,想起一件事又叫陈六停下。“等等,我让你办的事情去办了没?” “办好了!”陈六道。 “条件符合?”陈五问道。 陈六得意的邀功道。“褚尚书喜欢二十岁左右的处子,这个你说过,嘿嘿,这年头,漂亮的姑娘十五六岁就出嫁了,二十岁的几乎没有,不过,还真让我找到一个,过几天就带过来让五哥过目?” ------------ 第一百零六章 碰壁(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5-30 正月的舞龙弄狮、杂耍诸戏是极多的,平日闭门苦读的书生,都会参加这些活动,使这个喜庆气氛更加浓郁,楚朝自初八点灯,正月十七的夜里才落灯,整整十天。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间燃灯,蔚为壮观。特别是那精巧、多彩的灯火,一直要到上元节达到高潮之后去才会停止。 初七,按照吴雄将军的主意,陆逸与徐闻达先是余家,将名额之事办妥,听了余泽端的一番勉励,再和余远瞩说了一些话,随后与徐闻达暂别,独自一人便去了钦差行辕,这是一座和陆宅差不多的精致宅院,两旁站着虎背熊腰的士兵。 陆逸先是递上梅花笺纸写的名帖,投进大门上的门簿之中,等到有人取出拿进去通报之后,陆逸才很有礼貌的走了进去。 钱之礼接见陆逸的时候似乎刚醒不久,不停的打着哈欠,精神萎靡,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呵呵,攻玉啊!你来的不是时候,本官刚才还精神抖擞,现在却困了……”他自然不知道,那阿芙蓉膏服食之后就是让精神亢奋的,现在药劲一过,当然萎靡了。 不过,钱之礼昨夜大振雄风,接连弄了一个晚上,几个舞姬都哀求着承受不住,他似乎还有余力,看来那病是好了,所以现在心情特别好,也就没有赶陆逸走。 陆逸连忙拱手道。“叨扰之处实在过意不去,只是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的钱大人的,希望能够准许。” “哦?有事快说吧!”钱之礼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 陆逸心中咯噔一下,钱之礼今天好像没什么兴致啊,继续说下去,会不会没效果?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说了出来。“不知鞑子遗落的那一批铠甲,大人决定如何处置呢!”战事中,谁的军队缴获的战利品,一般就归谁了,只是这批铠甲数量有些大,功劳大多是陆逸的,韩有才不敢拿,前来驰援的包参将也没那个厚脸皮拿,现在,这些铠甲兵器都还存在县衙库房中。 “嗯?”钱之礼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微微皱眉,寒声道。“战利品的分配是都指挥使司的事情,陆大人问这个问题,似乎就已经有些逾职了吧!” 明显是推诿之词,如何分配,都司提都没有提过,也没有命令下来,应当是为西山省即将组建的边军准备的,分配权应当就在钱之礼的手中。 陆逸暗叫不好,表情也有些难看了,估计从钱之礼这拿铠甲是没希望了:“钱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逾越了!只是下官认为,这些铠甲给谁都一样,当然,最好还是发给有需要的军士……” 钱之礼闻言瞳孔一缩,国字脸上露出不可冒犯的威严,怫然不悦道。“陆大人这话什么意思,哼,莫非本官还会从中克扣不成!”纵然脾气再好,也不可能让人骑在他脖子上撒尿的。 这批铠甲足足两千套,价值六七万两银子,就是天王老子想要,也得出点血才行。陈五就是一个明白人,不仅送了这么多美女,还让他雄风大振,分配之时当然也是先考虑他。至于其他将军有没有铠甲,就与他钱之礼无关了。 “大人误会了!” 陆逸擦了把汗,他还真不敢得罪这个权势滔天的三品大臣,想起余泽端说钱之礼是个外冷内热的贤者,便鼓起勇气准备直说了。 “其实下官的意思分配给吴雄指挥使……” 陆逸还没有说完,就被钱之礼直接打断了。“放肆,这批铠甲兵器如何分配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府推官可以过问的,当真以为本官没有夺你官位的权力么,混账东西!” 钱之礼觉得心中烦躁难安,越说越脸红,最后一句的时候甚至是怒目圆睁,与陆逸对视起来。 陆逸被说的面红耳赤,言辞激烈的顶了回去。“钱大人也别忘了,下官这个推官可是圣上钦点的,圣上让你代天巡狩,不是让你抖威风来的,还真以为能代替圣上,一手遮天么?”这算什么贤者,一言不合就扬言要夺官位,难道平日里都是假惺惺的吗? 钱之礼气的浑身发抖,陆逸立下大功,圣上钦点的这个官位,他还真拿不下,便指着陆逸道。“滚,快点滚,只要老夫在一天,这些铠甲吴雄就休想拿到一副!” “告辞!”陆逸冷冷一笑,傲然走出了行辕,不过无论怎样看,都有点灰头土脸的味道,毕竟事情办砸了。 回去之后,陆逸与吴雄说话也是带着歉意的。“小子莽撞了,坏了指挥使的大事!” 吴雄苦笑着,连忙摆手道。“陆公子这样说,就真的让吴某惭愧了,不是我让公子去找钱之礼,也不会挨一顿骂的!也是我疏忽了,对付这种人耽误一个多月时间在宁安府打秋风的人,没银子哪能行,只是……唉……”吴雄说道此处,一脸的颓然。 福管家愤然道。“将军,咱们那些弟兄吃都不够,哪里还有银子送给钱之礼!想满足他的胃口,没一万两估计是不行的。” 吴雄没有说话,面色铁青。“现在已经撕破脸皮,有银子也没用。他断然否决我的资格,想必也是有内定之人,这批铠甲,应当争不到了。” 陆逸略一思索,断然道。“应当就是陈五了,吴将军,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吴雄苦笑摇头。“后台是兵部尚书褚源,也不知道他如何搭上的,反正很得褚尚书的欢心,一路青云直上,几乎没有阻碍……好了,吴某也得回宁安了,陆公子要是来宁安,一定得找我喝酒!” “这些铠甲,将军就放弃了?” “拼不过陈五,没有办法!”吴雄骁勇善战,没在战场上牺牲,却倒在了官场斗争上,实在是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总不可能去县衙抢啊! 陆逸满脸愕然,边军组成在即,难不成让这些军士穿着破棉袄戊守边关?陆逸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搏上一搏!“将军,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不要放弃!” “哦,公子若有计谋,快快说出,吴某一定全力以赴!”吴雄满脸诚恳,眼里都是血丝,实在是心力交瘁。 “现在还没有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将军乃是忠良之士,上天定不会薄待将军!”陆逸也只能暂时安慰一下,只是,历史上那些朝代,只要是奸佞把持了朝政,那些忠良之士也没几个得到善终。 吴雄开始有点失望,听到最后也振作起来了。“吴某当真是被打压太久了,连斗志都没了,所幸公子提醒,吴某一定不会放弃的!” 正在此刻,陆守突然走进来道。“大哥,罗家来人了!” 陆逸思索了一遍,诧异道。“哪个罗家?” “就是宋锦姑娘的婆婆来了,说是要带宋锦走,不然她在咋们家做厨娘了!”陆守扫了陆逸一眼,低声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没对宋锦姑娘做什么!”陆逸皱起了眉头:“这个爱造谣的老家伙来做什么?走,出去看看!也好,借此机会,将宋锦寻死的原因弄个明明白白!” ------------ 第一百零七章 节妇,愚妇?〔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5-31 陆逸让吴雄先等候一下,和福管家一起,出来一看,才知道是宋锦的公公婆婆都来了,他也有些吃惊,宋锦的这个婆婆还真的挺年轻,大约三十岁左右,样貌只是中等,但眼神妖媚,穿着特别鲜艳,身材也丰腴的很,胸口那两团浑圆之物异常的鼓实,这个罗氏正值虎狼之年,却这样打扮,一看就是不会甘受妇道本份的女人。 奇怪的是,这罗氏夫妇年纪也不算大,但是自从独子夭折之后,竟然再无所出,一些人就说这是罗氏总是造谣生事,诬赖儿媳的报应。 小板栗一夫当关,如一尊铁塔一样将罗氏夫妇挡在门外面。“少爷,他们要去找宋锦姑娘!” “没事!”陆逸挥了挥手,示意小板栗让开。“” 宋锦的公公三十多岁,身材矮小干瘦弱不禁风,却是一副文绉绉的书生打扮,见到陆逸,连忙叉着手施礼道。“罗文善见过陆前辈。” 陆逸本来还绷紧着神经,准备想法子应付罗氏,却被这罗文善一声前辈叫的好不尴尬,连忙摆手。“罗……罗兄比我年长十几岁,还叫我前辈,这如何担得起!” 罗文善整了整衣襟,肃然道。“尊卑不可乱,前辈是秀才,文善是儒童,就是六十岁的儒童见到十岁的秀才,也要行礼称前辈的……”大青县不比江南那些文风鼎盛,遍地秀才举人的地方,秀才也有很高的地位。 陆逸愕然,面前这个居然还是没有进学的儒童,规矩虽然如此,但像罗文善这样一板一眼遵守的人还真不多,不过,让一个三十多的中年人叫前辈真不习,要是等下因为宋锦争执起来,自己这个前辈总不好开口说很重的话。“罗兄不必拘礼……” 罗文善还欲再说,腰间突然一疼,便连忙苦笑着望着陆逸,噤声不语了,只见罗氏侧着个脸,一点也不客气的开口道。“我今日来陆宅也没有别的事情,陆公子还是快点将宋锦那个小浪蹄子唤出来,让我带回去,免得伤了和气!” 陆逸见这妇人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心里就什么好感,加上她对宋锦一直污言秽语,就更加厌恶了,装成不认识罗氏,皱着眉道。“你是谁?” 罗氏鼻子里哼了声,头上珠花一摇。“我是谁?唉哟,装成不认识我,她可是我罗家的媳妇,我要拿人合情合理,县太爷都管不了!看来你跟那贱人勾搭起来了吧,不想交人,小心我这一闹,你这读书人就得斯文扫地,还得背上私通的罪名!” “宋锦姑娘在我家做工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走?你又是哪来的泼妇,在这喷粪不停,小板栗,把她叉出去!” “也不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么?”小板栗大步走了过来,准备伸手去推罗氏了。 罗氏吓的脸色一变,罗文善连忙求饶。“前辈,这是晚辈的拙荆,不会说话,恕罪恕罪……” 陆逸双手背在身后,冷笑着教训道。“看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家里怎么有这等不懂礼数的悍妇,乱嚼舌根,自毁家名,丢人现眼,若是我有这种妻子,早就一纸休书打发她滚蛋了!” 罗文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作为一个读书人,对妻子的行为也很不齿,被陆逸这么一说更是脸上无光,觉得祖宗颜面都丢尽了,把心一横,黑着脸伸手去拉罗氏。“快跟我回去!” 罗氏将他手一甩,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窝囊废,他日的可是你的儿媳妇嘞,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要人?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你被这小子灌迷魂药了……” 陆逸听到白花花的银子这个字眼,便明白了一些。 罗文善气的七窍生烟,跺了下脚,愤恨道。“你,你,快走吧,别丢人了!” “走?你滚,老老实实跪两个时辰……”罗氏大怒,要上前来打。 罗文善连忙跑了,一边跑一边回头道。“前辈说的对,我,我休了你……” “……”陆逸无言以对,捏了捏鼻子,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罗文善给“开导”了,正在赶罗氏离开,宋锦却闻声走了过来,见到罗氏,吓得嘴唇颤抖起来,怯弱地福了一福。 “婆婆……” 罗氏一脸的尖酸刻薄样,阴恻恻地道。“怎么舍得出来呢,汉子把喂饱你了?” “没有……”宋锦慌忙摆手否认。 罗氏双手叉腰冷笑道。“还学会顶嘴了,好的很,跟我回去!” “不,不……”宋锦闻言浑身一颤,后退了半步望了眼陆逸,步子却停不下地准备迈出门槛了,眼眶里泪水已经在打转转了。 宋锦要屈服了么,陆逸暗暗摇头,没有办法,在这个年头,“三从四德”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这些女性身上,是必须得遵从的,不然就是德行有失。媳妇更像是夫家的财产,基本上没有反抗的余地,陆逸猛然想起什么,连忙伸手抓住宋锦。“你不能跟她走……” “啊,为什么……”宋锦抬起了头,雾气氤氲的眸子里有些震惊,一滴泪水顺着脸滚了下来。 罗氏瞪大眼睛望着二人,手指指着宋锦。“你,你,你个贱妇,竟然和他有奸情,我要拉你俩去见官!” “我没有!”宋锦像被蝎子蜇到一样,连忙缩回了被陆逸抓住的手,她心中是慌乱极了。要真是去见官的话,说不定还要浸猪笼,这样屈辱的活着,还不如浸猪笼死了算了,但不想连累陆逸。 陆逸不耐烦道。“少假惺惺的了,你还不是想卖掉宋锦姑娘换银子?多少银子,我出了!”之前陆逸就听出来了,宋锦回家过年的那两天,应该是罗氏想卖掉她,宋锦想不开才要寻短见。买卖平民人口在楚朝是犯法的,但是,偏偏又是这么奇怪,夫家花彩礼买儿媳,是合情合法的,假若没有生下子女,再卖掉换钱,同样也是合情合法的! “三,不,五……五百两!”罗氏心中大喜,连忙伸出了五根手指头,生怕陆逸反悔一样,前几日有人找到她,开出了一百两的价格要买宋锦回去做小,她当时乐不可支,就一口应承下来了,等到宋锦回来就把她关在柴房里,没想到还是让她寻到机会跑了出去,可是没想到,才过几天,这价格就翻了五倍,太赚了啊! 宋锦正要开口,直接陆逸示意她别说话,就只好忍住。 “空口无凭,我给你写张字据,进来吧!”陆逸道。 “还是陆公子爽快!”罗氏喜滋滋道,便东瞧西看,小心翼翼的跟进了进来。 陆逸走进书房,一口气写好了一张字条,和一大包银子一起交给了罗氏。 罗氏急忙将袋子打开,抓起银子咬了几下,也不嫌重,将沉甸甸的银子紧紧抱在怀里,朝那张字条瞥了一眼。“小妇人不识字,陆公子说说这写的什么……” “离婚书!即日起,罗宋氏解除与罗家过世儿子的婚约关系,宋赔偿罗家损失五百两白银,从今往后,宋锦嫁婚,罗家不得阻拦。你只要签了这个,五百两银子就是你的了,当然,宋锦就和你罗家毫无瓜葛了。”陆逸神色淡然道。 “这不就是休书嘛,我签!”罗氏提起毛笔,准备画押。 “不能签!” 宋锦双眸含泪,突然啪的一下跪倒在陆逸面前,她没读过书,但礼教观念深刻,明白为夫守节才,为家操持是一个好女人该做的,虽然嫁过来的时候,丈夫只是个病得不轻的小孩子,但宋锦一直待夫之道待他,也没有丝毫出格之举,丈夫刚去世的时候,罗氏就想过把她嫁给一个地主做小妾,只是她竭力反抗,最后才没成功,现在陆逸让罗家把她休掉,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 第一百零八章 一次摆平两件事!(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5-31 陆逸只见她神色坚决,似乎完全不愿意,不由怒火中烧。 “你是傻么?要做节妇还是愚妇?你丈夫已经早就死了,嫁进罗家七年就吃了七年的苦,受她折磨辱骂,平日还是要忙里忙外赚钱养家,对罗家,你已经仁至义尽,现在她想把你卖掉,你的贞节最终还是保不住!贞节可以守,但并不一定要在罗家……罢了,我今日就遂了你的愿,你回罗家去吧!” 宋锦被他这一吓,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 陆逸见收到了效果,也不再多说,毕竟贞洁妇道观念根深蒂固,想要转换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成的事情,让她慢慢想就是了。“怎么,银子拿到手了,还不画押么?” 罗氏生出个狡猾的念头。“陆公子,你把银子给小妇人,不卖宋锦也行。其实吧,锦儿这孩子从小命苦,我一直把她当亲生闺女一样看的……”心中想着糊弄过去,再转售把宋锦卖给那个出一百两银子的人。 “亲生闺女么,你真是个会坑闺女的好妈……”徐大喇叭斜着眼睛乜了她一眼,只是冷笑,骇得罗氏心惊胆寒,连忙提笔画了个圈,又按下了手印,这才抱着这一包银子走了,足足五百两,也不知道她缠着小脚,怎么背的动! “少爷,宋锦只是普通民妇,还是嫁过一次人的,花费这么多银两不值当!”宋锦跪在地上,凄然道。 陆逸也不扶她,笑道。“在大青县里,我只吃得惯你做的菜,民以食为天,我花点银子买一个好厨子,还不值当?” “是啊,宋锦姑娘,我们都爱吃你做的菜!”徐大喇叭嘿嘿笑道,其余的人自然连忙附和。 “少爷要是愿意,宋锦可以一直为少爷做菜。” 节妇愚妇,宋锦也做出了选择,擦干眼泪站了起来,众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哄堂大笑,宋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别的意思,啐了一口,红着脸走开了。 罗氏走出陆宅,差点没把下巴笑掉下来,心中暗笑。“没想到这个小荡妇还值五百两,啧啧,一位千娇百媚的清倌人的赎身价也不过这个数,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迷魂计,让陆公子心甘情愿的出钱。” 沉甸甸的银子让罗氏觉得异常踏实,有这笔钱,就可以买上几十亩田地,至少下半辈子吃喝是不愁了,出了城门没多久,远远的就望见了家门前站着几个持着刀枪的士兵,顿时紧张起来,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银子藏好,这才回家,进门一看,丈夫罗文善满脸是血倒在地上,身旁站着一个杀气腾腾的青年,正是那日来过这里,说要花一百两银子买下宋锦的人,可是宋锦现在已经五百两卖了啊! 罗氏急忙蹲着摸了摸罗文善的鼻息,见还有气,便赔着笑脸道。“军爷,有事好说,好说啊……” “没看出来还是块硬骨头!” 罗文善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口吐血沫,仍然硬气十足道。“大楚朝的读书人,知晓礼义廉耻,都是有气节之士,我罗文善就是块硬骨头,绝对不会把儿媳妇卖给你。”似乎被陆逸一番话点醒,一直懦弱的罗文善今天突然硬气起来,他当然不知道宋锦已经不属于罗家人了,这个青年军官想买也买不到。 罗氏急忙捂住他的嘴道。“他犯病了,军爷不要理会!”说话间,从袖管里摸出二三两散碎银子,朝青年递了过去。 青年军官一巴掌“啪”地抽在罗氏脸上,碎银子散了一地。怒极反笑。“混账,我缺这点银子?你来说,人哪去了?” “在陆逸那里!”罗氏吓破了胆,颤抖道。“很好找的,问一下人就知道!” “就是新任宁安府推官的陆逸?”青年军官思量片刻,吩咐人抓着罗氏。“你和我一起去,把她抓回来!” “都,都听军爷的!”罗氏浑身发颤,心里急的不行,宋锦已经不属于罗家的人了,再去找也没理由抓她,这番话哪敢对青年军官讲,罗氏不敢开口,只能装聋作哑的跟了过来。 一行人就这样再次来到了陆宅,小板栗照样拦在大门口。 “让开!”青年军官冷笑着上前一推,纹丝不动,顿时大感吃惊,这傻大个有几分实力,若是招致麾下也是一名勇士。 陆逸闻声出来,见状就怒道。“拿了五百两转眼又来闹事,罗氏,你好大胆子!” “陆大人,我是来带走一个人的,正月里也不想闹的不愉快。”青年军官没穿官服也看不出品级,不过态度十分倨傲。 陆逸暗想这就是出钱买宋锦的人吧,便沉声道。“莫不是宋锦?那你失望了,她现在已经不是罗家的人了,五百两银子,罗氏亲手画的押,有凭有据,谁也不能拿她。” “什么?” 青年军官勃然色变,猛然拽着罗氏的衣领,恶狠狠道。“贱妇,你居然敢一人两卖!不对,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哪里做得了主,就算画了押也是你蒙骗的。她丈夫和我有约在先,五百两银子待会还你,人是一定要带走的。”青年军官盛气凌人地朝陆逸拱了一下手,根本不承认。 “是我画的押!宋锦已经不是罗家人了!”顺眼望去,只见罗文善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好不屈服道。“这位军爷不要乱说,我可没有和你有约在先!” 陆逸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摊开双手做无辜状。“呵呵,人家似乎并未跟你有约定……” “找死!” 这种被人当场揭穿的感觉真不爽!青年军官拳头紧握,怒喝道。“动手!” 一声令下,那几个手持刀枪的士兵就要冲杀进来。陆逸匆忙避开,抬脚撂飞一名士兵手中的大刀,只见大小板栗迎了过来,一人抓住刺过来的长枪,扎稳下盘,怒吼一声,将持枪之人直接甩出了大门,又有福伯这等高手相助,这几个士兵立即招架不住,打的倒在地上惨叫,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吴雄本来一直在里面等候,听到打斗之声,也连忙招呼自己的亲兵出来,见到青年军官,顿时一惊。“你是陈五的弟弟,陈六?” “陈五的弟弟,是你哥指使你这样做么!”陆逸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吴雄顿时明白陆逸的意思,心道太好了,陆公子不欺我也,点了点头,手下亲兵会意,连忙出手帮忙,将陈六的人都给围了起来。 陆逸接过小板栗递过来的火枪,“砰”的一声朝天开了一枪,把青年军官震的不敢动弹,只见陆逸怒不可遏道。“士大夫犯法与庶民同罪,仗着有个千户哥哥,就想持刀杀人,冲击本官宅院了么,大家把他们拿下,送到县衙法办,让你知道《大楚律》的是没人可以挑衅的!” “你敢!”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陈六,骇得他根本不敢乱动,只能涨红了脖子怒吼。 陆逸沉声道。“我对大楚律不熟,不过,虽不知道要治个什么罪,但斩监候应该少不了!”现在的大青县县衙,可以说是陆逸的一言堂,即使钱之礼是钦差,也不能干涉地方官员的决断,毕竟这不属于他所管的范畴了。 “你算计我!”陈六双目中满是愤懑,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已经掉进陆逸的陷阱里。莫非宋锦也是个阴谋,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真的太可怕了。 陆逸当然不知道陈六在想什么,他仅仅只是趁机发难罢了,也是机会来了,正好抓住陈六的把柄,以此来要挟陈五,铠甲应当有机会拿到。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叫你哥来领人吧,事情或许还有一点转机!”陆逸呵呵一笑道,放了一个士兵回去报信,吩咐众人把反抗不停的陈六等人押了进去。 ------------ 第一百零九章 冲突(上)第二更到 更新时间:2012-06-01 钱之礼这两日心情畅爽的很,用了“阿芙蓉膏”的效果很明显,几乎是回到“十八少年时,夜夜做新郎”的时候,昼夜伐挞,不用停歇,大楚朝风气就是狎妓养相公,倒不会有人说他色急。 他自然不知道起效果的是春.药,而不是“阿芙蓉膏”,心怀感激对陈五道。“陈贤弟啊,多亏了你这神药,钱某受用不尽,受用不尽啊,但是此物不易得到,不知道停用之后,那效果还在不在?” “当然在,阿芙蓉膏是一种壮阳药剂,可以治疗不举,停药之后,雄风虽不比用药之时凶猛,但较之常人,也可以略为胜之!” 男人总希望自己行,更行,钱之礼当然不例外,只见他点了点头,噢了一声,脸上很是失望。 陈五心领神会,又从袖管里摸出一个盒子道。“之礼兄不要担忧,下官这里还有不少存货,之礼兄只管放心使用。” 钱之礼笑逐颜开,连忙收下了。 “陈贤弟待钱某不薄,钱某岂会不知恩图报,打开天窗说亮话,吴雄托人来过了,他也想要那一批铠甲,准备出这个数!”说着,钱之礼面不改色的竖起了两根手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钱某没答应,我知道贤弟也很需要,虽说大家一视同仁,但钱某还是有私心的,这批铠甲一定是先考虑你的,这样吧,你出一半就行了!” 陈五心里咬牙切齿,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吴雄手下的军士粮饷都发不齐,哪里有两万两来贿赂你,脸上却是一副感激的表情。“之礼兄真是慷慨,只是一万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下官现在身边只有七八千两银子,其余的容我再去筹措一下!” 陈五说着取出了几张印着西山钱庄的庄票,递了过去。 楚朝本来是没有钱庄的,钱铺,钱柜倒是有,兑换银子和铜钱的地方,再某些黑心的钱铺,一千个铜子来兑换给一两银子,要是拿一两银子来换,也许就只能换到九百个铜子了,利润极大。 虽然沉甸甸的银子拿在手里才踏实,有些地主乡绅都是把金银藏在床下,甚至晚上看一遍才能睡得着,但是,西山省商人众多,金银携带颇为不便,容易遭到强盗的打劫和歹徒的窥觑,最近,西山省一些大商人就联手办起了西山钱庄,开始发行庄票,银子存进钱庄,可以凭庄票兑换,适用商人大宗交易,可信度高。只是和钱铺一样的老规矩,六千两银子,少不得要缩水几百两。 钱之礼心中有些不悦,不过看在阿芙蓉膏的份上强笑道。“六千就六千,我和陈贤弟一见如故,交情甚是深厚,这点银子当然可以免了……”反正也没真想过会拿到一万两,他大手一挥,索性就当还了陈五的人情。 “那就多谢之礼兄了!”陈五表面感恩戴德,心中冷笑,就且忍你一段时日,等你用上瘾之后,还不是什么都得听我的。陈五现在还真的没有多少银子,孝敬褚尚书例钱的时日也快到了,他出身普通军户,不像他人能够世袭,是靠走偏门上位的,若是失去褚尚书这棵大树,以后想往上爬是很艰难的,所幸这批铠甲就要到手了,到时候转手卖出去一些,就有银子周转了。 两人面上打着哈哈,皆大欢喜,心里却各存鬼胎,至于谁是真正的胜利者,那就不得而知了。 陈五带着盖了钱之礼的大红印章的手谕,准备去县库房领取铠甲兵器,却见一个亲信总旗过来,悄悄道。“千户,夏大龙的信。” 陈五接过拆开信封上的火漆,展开扫了两眼,将纸捏成一团,愤怒的丢在地上碾了两脚:“夏大龙这个混蛋,居然说这批铠甲兵器有鞑子印记,不敢接手。” 若是有将领将缴获的铠甲私自卖给他人,被人查出来的话,是要受到处罚甚至丢官的。不过起战乱的时候,这个规定,一般都可以视而不见了,就算查到,可以说是借给别的军士使用的,也拿你没办法,所以,夏大龙这只是个托辞。 夏大龙是西山省太谷府的一个卫指挥使佥书,负责练兵之事,手中兼领着一个千户所,一般卫所兵的战斗力比农民好那么一点,马上要组建边军,边军是必须要精兵的,当然得弄的兵强马壮,所料,本来说好在陈五这购买一千套兵器铠甲的,只是现在却无端变了卦。 “他夏大龙不要,难道我就卖不出去?”陈五冷哼一声,回头问总旗官。“六子去哪了?” “千户,六爷去办事了!” “哦,你回去带人来库房,搬运铠甲兵器!”陈五撂下一句话,自己带着三四人先行去了。 看守仓库的小吏接到手谕一看,表示做不了主,急急忙忙上报给主管仓狱的新任县丞许横二,当胡定璋和许横二赶到仓库之时,陈五带着三个亲信已经在里面查验甲胄兵器了,见到两人过来,便点了点头道。“胡大人和许大人来的正好,也帮我清点清点,人手实在不够。” 胡定璋文弱书生一个,象征性的拎了一下一件重达几十斤的锁子甲,顿时气喘吁吁。“的确是精良的铁甲!” 陈五把那张手谕递了过去,胡定璋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盖着钦差的代天巡狩、西山巡抚两个印记,顿时吓了一跳,原来钱之礼已经是西山巡抚了啊,居然还隐藏着。他们不知道的是,边军组建的命令还在兵部没下发,所以钱之礼这个巡抚还没有正式就职。 两人虽说是守牧一方的县官,但在一个三品大员面前还是不够看,巡抚督促边军的组建,说要铠甲,你当然得给,擦了把汗将手谕收了起来。“千户大人既然有批文,这些兵器铠甲当然可以运走,来人啊,快点来搬!” 如同木头一般呆立着的仓兵应了一声,连忙过来搬运。 这个时候,陈五的军士也过来了,总旗官将陈五叫到了一边,面有难色。 “有屁快放!”陈五恼怒道。 总旗官这才敢开口。“六爷带人去抓一个女的,被那什么宁安府推官陆逸给扣住了,说要拿铠甲去换!” 陈五怒极,一拳砸在旁边的桌上。“好个陆逸,拉屎拉到我陈五头上来了。带上兄弟跟我走,去干了他!” “兄弟们,走!” 一声令下,陈千户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本来过来搬铠甲的军士弄明白什么回事之后,纷纷跟了上去。 ps:星子状态很好,从这几天的更新可以看出来吧,以后都会稳定!不定期爆发,红票多也爆发。 ------------ 第一百一十章 冲突(下)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6-01 【第一更,今天六一儿童节,大家都是祖国的花朵,快乐哦亲!】 胡定璋见陈五带着一群士兵瞬间离去,顿时大感愕然,捅了捅许横二:“你听见他们刚才说什么了?对,陆逸,是陆逸啊……糟了,快把衙役捕快都调来……”胡定璋升任了正印官之后,派头马上就出来了。 许横二马上去叫人,两人急急忙忙坐着轿子,带着三十四名捕快和皂隶朝陆家赶去。 “胡大人,我们怎么不骑马,轿子速度太慢了!”许横二没坐过轿子,觉得这样晃晃悠悠的到陆家肯定会耗费不短的时间。 胡定璋掀开帘子道。“许大人,坐轿子代表的是体面,要是咱们这一县父母官浑身流汗的跑过去,那成何体统!” 胡定璋是举人出身,一番话说的许横二没半点办法辩驳,小声抱怨道。“这不是耽误时间么!”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催促轿夫加快速度。 正在此时,胡定璋看见余远瞩骑着一匹马晃晃悠悠,还带着两个随从,似乎也是朝陆家的方向去的,便连忙挥手。 “余公子,你是去找陆逸?” “正是去找攻玉兄,二位大人匆忙赶路,是发生什么事了么?”余远瞩见胡定璋叫他,连忙拍马赶上,近日里在家修身养性,时常听取祖父的训导,脾气也缓和了许多。 胡定璋觉得此人真是谦逊许多:“现在不便细说,不过现在陆家可能会有危险,余公子最好暂时不要去!” 余远瞩皱起了眉头,疑惑道。“此话怎讲?” “这……”胡定璋迟疑了一下,转念一想余远瞩现在也算是陆逸的朋友,便直言道。“陈五大人带兵找陆逸去了,具体原因尚不清楚。” “胡大人,事情紧急,我先行一步了。”还没等胡定璋说完,余远瞩也不管两个随从,猛然一勒马缰,便朝陆家飞奔而去,留下胡定璋两顶轿子颤巍巍的在后面追赶…… 陆宅院中,陈六和他的军士像捆粽子一样被捆在一起,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福管家亲自打的结,没有别人帮助,陈六绝对解不开。 吴雄的亲兵和大小板栗就站在院子里面,等候陈五的出现。 陆逸、徐闻达等人则在房间内交谈,听到福管家的话,陆逸不禁愕然,对福管家的印象再次改观了。“原来福爷爷以前是军伍出身!” “身为什长,就带十个人突袭了鞑子的百人小队?”徐闻达也在场,惊的连嘴巴都合不拢了了,鞑子马背上长大,喜欢争斗,骁勇善战是出了名的,就算大楚朝最精锐的边军,三对一还勉强,要是庄稼汉差不多的卫所兵,恐怕七八个都难挡一个。 “变了泥鳅就别怕泥巴糊眼睛,当了兵那就得得往前冲,厮杀的时候只想着干掉鞑子,保全自己,自然拼命了!”福管家非常坦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吴雄笑道。“老福太谦虚了,诸位是不知道,老福原先是先父的部下,是最骁勇的亲兵!不然先父也坐不上东山省都司的位置……”原来,吴雄祖籍是在东山省。 谈及当年的往事,福管家不禁老泪盈眶,颤声道。“属下只是一介匹夫,不懂那些大道理,老将军把我从囚牢中救出来,待我不薄,为他卖命那是心甘情愿的!只可惜,老将军战死沙场,如此忠烈,他的后人竟然还要饱受奸佞的打压,唉,可恨!” “先父为国战死,死得其所!若有一日,我吴人杰也能这样死去,那才是人生最畅快的事!”吴雄没有说话,神色如常,可谁都看得出他心里不会好受,似乎不想提及这些事情,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陆逸感慨道,古往今来,那些忠将义士无不以牺牲在战场作为最高荣耀,也当成最后的归宿。 吴雄眼睛突然发亮,大叫一声。“说的好!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手中邪?” 这声音实在太大,被捆在院中的陈六听到此话,顿时放声狂笑起来。“你这等蠢货也只想着马革裹尸,哈哈哈……吴雄,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但也是朝廷命官,今日你将我绑在这里,就不怕他日收到兵部的降职文书吗,哈哈哈……” 陈六太有把握了,昔年,鞑子入侵关中,吴雄的父亲任命为参将,带兵驰援崤关,因行兵意见不和,与当时身为监军的褚源有过一段旧怨,褚尚书这人睚眦必报,趁着吴雄父亲已死,这些年来把吴雄给打压的不像话。 “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居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陆逸大步走了出来。 “黄口小儿,你敢辱我!” “怎样辱,是这样吗?”反正恩怨已经结下,他也不怕陈六,扬手啪啪啪,几个大耳光把陈六打的鼻血横流,再捏住他的下巴一扳,让小板栗塞了一团破布进去。 陈六脸上火辣辣的,当着自己属下的面被抽了几个耳刮子,已经是彻底辱了他的尊严,羞愤难当,想开口说话,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猛的挣扎几下也镇定下来,怨毒的望着陆逸。 “你是不是想说,等你哥来了把我怎么着?可惜,我就是做给你哥看的!”陆逸漫不经心道,去年陈五借一队人给主簿周治,将他抓了过去,差点就没命回来了。 宋锦焦急的站在一旁,神色一直没有轻松过。当陈六命人带刀冲进来的时候,她就吓坏了,她一个没读过书,没见过大人物的小厨娘陡然见到这样的场面,哪里还能安下心来,没哭都算不错了,如今引起更大的事端,宋锦明白,陆逸为她做的这些,那可是有性命之忧的!便央求陆逸把她交出去,陆逸当然没有答应,她明白徒劳之后,也只好乖乖的站在一旁,向佛祖祈祷。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陆大人,陈五有事来访,还请见上一面!” 宋锦顿时紧张了起来,望向陆逸,撞见宋锦的颜色,陆逸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事情不怪你,是我要引出陈五斗上一斗,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而且,假如没有你这件事,恐怕还不知道如何帮助吴将军。” 陆逸只顾安慰宋锦,全然不去理会外面的陈五,谈话间,已经把陈五撂在门外有一会儿了,竟然再也没有再敲一次门。 陆逸面有讶色。“陈五还真沉得住气,敢情抓的不是他兄弟一样。” 吴雄提醒道。“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段残忍,陆逸你不要小看他。” “这我倒是知道,小板栗,快点去开门!”陆逸沉吟了一会,吩咐道。 陈五一眼就看见自己的胞弟被捆在院子的角落里,也不忙着过去,朝陆逸拱了下手。“陆大人,你怎么把我弟弟抓起来,是什么意思!”陈五只身一人走进了陆宅,所带的属下都在外面等候,面对这虎背熊腰的大小板栗,宝刀未老的福管家,还有锋芒内敛的吴雄,可以说是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的,但他还能说出这番硬气的话,就有几分胆色。 事实上,陈五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他父亲就死了,母亲年纪尚轻,又有三份姿色,文君新寡,一些好逸恶劳的军户都动起了歪脑筋,想着哪天霸占这个寡妇,尝尝鲜味,有一日,陈父的上司――一名小旗官借着酒劲来到陈家,想对陈母用强,陈母哭喊着拼命反抗,无奈力气没有男子的大,眼看就要遭受侵害。 正在此时,陈五取出父亲给他的匕首,悄悄靠近,架在小旗官的脖子上,小旗官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扭头一看是个孩子,有些不屑。“念你是陈家的血脉,快点滚吧,只要大爷爽过了,不会为难你的。” 陈五没有言语,将匕首往下压了一些,轻轻一划,小旗官脖子顿时见了红,再下面一点便是大血管,要是划破了,几个呼吸间就会没命,吓得那小旗官直接痿了,裤子都提不稳跑了。陈五的狠辣可见一斑,这个场面,他自然不怕。 这句话很有压迫性,陆逸微微眯起了眼睛,回了一句。“陈千户,你先是帮助周治弄了我一顿,今天又让弟弟杀进了我的宅院,我是文,你是武,武官犯文,罪有多重你清楚,咱们是新仇旧怨,不过我不打算和你算这些烂账,一句话,不给铠甲,我就把你兄弟送进大牢,一百大板下来,上好的金创药好生伺候着,应该还能捞回一条命!”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陆恶少来分配 更新时间:2012-06-02 “陈六强抢民女,知法犯法,冲击本官府邸,罪加一等!孰轻孰重,陈将军自己考虑!”陆逸很清楚,对待靠手段一步步走上来的陈五,说什么空话、套话、场面话都是徒劳的,不如将条件开出来,让他权衡一下利益得失。陆逸深刻的记得一句话,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的吴雄可以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在此时施以援手,万一将来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也许需要吴雄帮忙。 “是吗?”陈五似答非答道,面无表情的朝自己兄弟走了过去。 “站住!”福管家眉毛一挑,准备上前阻拦。 吴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陈五取出了那块破布。“六子,你伤到哪里了!” “五哥,这点伤算什么,咱哥俩小时候被大孩子放野狗追咬,比现在可是惨多了!”陈六豪爽笑道,陆逸是反手抽的耳光,手背骨打人极痛,现在,陈六的半边脸已经红肿了起来,从鼻腔、嘴里流出来的血与地上的泥土糊弄在一起,煞是肮脏。 陈五微微一笑,嘴里喃喃道。“这就好,陆大人说你强抢民女,可是属实?” 陈六羞愧的垂下了头,低声道。“五哥,我是中了他的圈套,前几日刚过来的时候,听到坊间传闻――罗家的小寡妇宋锦尚是处子,便找了她婆婆罗氏,一问果然如此,便说好一百两银子,过几日来买,结果罗氏那贱妇把人转手卖了!我见时间紧迫,这才带人来抢……五哥……” “怎么办,我得罪了陈千户,死路一条,死路一条啊,相公,你说句话啊!”躲在里屋的罗氏浑身筛糠似的在抖。 罗文善还是鼻青脸肿,不过身上的伤已经上过药了,他冷哼了一声,鄙夷道。“君子岂能受此等小人的胁迫,死便死了!” 陈五摇了摇头。“没事,为兄怎么会怪你,多少年了,我们兄弟相依为命,再也没被欺凌过,今日焉能受小儿之辱!”声音刻意压得很低,眼睛盯着陈六,使了个眼色。 陈五突然动了,电光火石间,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往下迅速划下,将绑在陈六手上绳索斩断,陈六得到自由,陡然一声怒喝。“动手!” 几个人身上的绳索尽皆崩裂,围成了一个圈。而外面等候的几十名军士也猛然撞击大门,吴雄脸色一变,一干手下纷纷取出兵器,大小板栗则去顶住了大门。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榆儿扶月等人一直在屋内观看,此刻一颗芳心也提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外面是不是好多军爷啊?那些兵杀人不眨眼啊,榆儿姑娘,要不,你去跟你家少爷说说,还是把宋锦交出去,我把银子还给你家少爷就是了。”罗氏脸上都是畏惧之色,又开口了。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祸事!榆儿怒极,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含着怒意瞪了过去,罗氏感觉脸上被刀子剜了一刀一样,不敢吭声了。 外面两拨人马互相对峙,命令没下来,便都不动手,陈五盯着陆逸,意有所指道。“你不敢动手的!”以他身上这副铠甲,陆逸的火枪根本打不穿。 这个时候,余远瞩终于催马赶了过来,街上人多,马跑不动,不过也正好赶上,远远的定眼一瞧,见到一群军士在撞击陆家大门,权衡了一下,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一鞭子猛然抽在马屁股上,马嘶鸣着加速朝这群人冲了过去,这匹马品质优良,力道很足,军士见距离很近,又来势汹汹,便急忙散开。 骑马只是纨绔少爷的风度,余远瞩骑术也就一般般罢了,这么一冲,自己身子晃了几下狠的,颠簸的屁股生疼,若不是缰绳拽的紧,便差点摔下来了,稳住身子朝这群军士大声喝道。“住手,我是前任吏部侍郎之孙,你们好大胆子,想造反么?都住手!” “怎么办?”这群军士面面相觑,见他来头甚大,也不敢动手,一时间竟然停了动作,站在原处观望,随着,胡定璋和许横二终于出现了,两人不知怎么滴弃了轿子,胡定璋是汗吊在最后没,许横二到底是练过武功,大气不喘一下,一人站在最前面,领着三四十个皂隶捕快,与陈五的士兵相互压制。 胡定璋一脸苍白,站在许横二旁边差点软趴下去,喘了几口大气喊道。“攻玉,你有事没!” “没事,你们先在外面等候!”陆逸回了一声,转过头便与陈五对视起来,对他的举动丝毫不在意。“陈千户要带走你的兄弟,大可直说,完全不必偷偷摸摸!” “你又怎么确定,这批铠甲会落到我的手上?很抱歉,我一副也没拿到!”陈五道。 “哈哈哈……”陆逸只顾大笑,根本不想回答。 陆逸虽然难缠,在陈五看来也不过如此,若是平时,他是根本不怕的,无奈兄弟的把柄被抓住,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洗刷不掉。 陈五很明白,要是冲突起来,自己恐怕也得受责罚,陆逸这是有把握的,计算好他带人离开,这罪责便逃脱不了,以陆逸在大青县的地位,还有执掌政权的姨父撑腰,钱之礼也没有办法,毕竟后者只有督建边军的权力,无法干涉地方内政,上折子弹劾倒是可行,弹劾对象却是陆逸这个抵抗鞑子的功臣,效果极微,就算有效果,远水也救不得近火,叹了口气道。 “你要多少铠甲?” “五哥,不能给他们!”陈六急忙道,见陈五妥协了,他手下的军士也很是憋屈和不理解。 陈五呵斥道。“住嘴!” 陈六便不敢再说了,望着陆逸,眼里全是怨毒。 吴雄等人也松一口气,警惕没有放松。 “抱歉,这个得问吴指挥使了!”陆逸把话语权抛给了吴雄。 吴雄很无奈,他手中的权力被分散的厉害,想从陈五手里拿到东西真不容易。“陈五,你曾在我手下任过职,我们打的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手下有多少没甲的军士,你很清楚……就要那些,多一件我都不要!” 陈五道。“兵器六百三十五件,铠甲八百一十六套!吴大人,是不是有点多了?”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有再度点燃火药桶的意思。 “你没记错,我前些日子在西山都司那批了一百套下来!所以现在只要七百一十六了……” 西山都司并未有铠甲下发,实缺还是一千套,陈五故意只报了八百多套,而且还并不想给的样子,吴雄暗骂陈五心黑之时也暗自庆幸,若不是有意让陈五开口,而是他直接说一千套,估计就会谈崩了! 陆逸打了个哈哈。“吴指挥使明明是乱讲嘛,都司哪里给你铠甲了,陈大人,你得了两千余套,就大方点嘛,这一百套也给吴指挥使算了,日后两位大人一同戊守边关,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 “陆大人好大一张口,就不怕撑死?”陈五脸色陡然一沉,好一个陆逸,真当老子是块肥肉了,想割就割么!言外之意是,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能比我还流氓! “正月里嘛,吴指挥使也是你的上司,陈千户这么大的土豪,不会吝啬这点拜年礼物吧!”陆逸故意打趣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吴雄也觉得陆逸太能说了。 陈五没有笑,阴沉着脸道,“就依你所说,待会一同去库房取!” 按照吴雄的要求给他,剩余一千三百套铠甲兵器,自己留用一批,其余的卖掉,仔细算下来,除掉打点褚尚书的,还有屯兵的日常花销,根本剩不下多少,这一下,陆逸这一开口又要多拿一百套铠甲,虽然没带兵器,也是近二千两银子,就让他本来就捉襟见肘的财政更加紧迫! “陆公子今日助我,人杰没齿难忘啊!”吴雄见事已办妥,也不管陈五还在场,直接对陆逸 陆逸嘿嘿一笑道。“陈千户里面请,榆儿,准备一下纸笔,咱们签署一下转让协议!” “可以!”陈五跟了进去,一扫屋内等人,见到衣着最朴素的宋锦,目光在那饱满的胸脯和又圆又翘的臀上停留了一下,便讥讽道。“陆公子,寡妇的味道不错吧!” 签了协议之祸,陈五带着属下走出了陆宅,看到白忙活一场的胡定璋与许横二,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两人都觉得浑身不得劲,心知被陈五记恨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之后的事情便和谐多了,清点了一下铠甲的数目,两拨人马各自搬走自己的东西,再也没有冲突。吴雄带来的人不多,搬不动,就仍然留在库房里,为了不耽误时间以免再生变化,立即派人去宁安府调兵了,本想和陆逸一起回宁安,但是时间紧迫,陆逸上任在即,便只好作罢。 “远瞩,幸亏你出现将那队人震住了,否则的话,情况没这么乐观,对了,你找我有何事?”陆逸笑道。 余远瞩急忙道。“唉呀,你不会忘了吧,初八你得上任了啊!” “哪能啊,我现在是整装待发,就等你了,哈哈!”陆逸大笑道。 ------------ 第二卷 染指宁安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赴任途中的香艳 更新时间:2012-06-02 初八,陆逸身穿白熊皮袄,带着徐闻达,榆儿、扶月、宋锦还有大小板栗,在大青县乡绅士子、吴雄等人的目送中,与余远瞩一起赶赴宁安。 余远瞩带了两名婢女,四个健仆,一行共十四个人,除了四个健仆坐在车前头赶车之外,男的一律骑马,两辆马车里面则是女眷,挤得满当当的,路又难走,马车太过颠簸,速度自然快不了,到宁安大概需要两天时间,中途得找客栈打尖休息。 听闻西山省境内不太平,陆逸便一直都很小心,只走官道,不赶近路,有高山丛林的时候都会格外注意,强盗劫的不仅是银子,这些富家少爷、美貌女子可能比银子还值钱咧,绳索一绑,就成了肉票,往肉票家里递信封,白花花的银子就得乖乖奉上。 不过所幸,第一天陆逸还没遇到这种情况,骑了半天的马觉得有些无聊,便抛下满腹怨言的徐闻达,钻进了马车和榆儿扶月下五子棋,往往在要赢的时候突然颠簸了一下,子都移了位置,棋盘上顿时狼藉一片。 榆儿怎么会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连忙把棋盘弄的更烂,撒娇卖萌道。“哎呀,少爷你又输了!” “好吧,我果然输了!”陆逸无力反驳,骂了句驾车技术太烂,来回几次,便也不再玩了,古代做马车赶路是极为痛苦的,速度一块,没习惯的人,摇的苦胆汁都要吐出来。 陆逸吐了两回,脸色有些苍白,头晕的很,头枕着榆儿想睡一会儿,榆儿没过一会儿就哎呀的说太重颠簸的疼死了,揉了揉腿,陆逸也不忍心,靠在车壁上那是虐待脑袋,瞄了一下扶月,这妮子也吐了一回,现在也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顿时有些失望。 陆逸故作委屈道。“少爷头好晕啊,你们平日里说着愿意为少爷做一切,敢情都是假话哎!” 榆儿、扶月偷偷笑了,全然不去理会,这段时间相处已经见多了,两人互相靠着,也不管陆逸就这样睡了。 陆逸无语,准备出去骑马,继续与徐闻达畅谈人生。 “公子,你若是不嫌弃,就靠宋锦身上吧!”倒是坐在左侧的宋锦咬了咬嘴唇说了一句,她低着头,红霞满面,耳根处的鲜红娇艳欲滴,天知道她鼓了多大的勇气。 “那怎么好意思!”陆逸迅速扫了一下宋锦的丰乳,似乎不堪亵衣的束缚,颠簸一下便抖动一下,不颠簸的时候也由于心跳过快在颤动,心中是愿意的,不着痕迹的将腿间不争气的东西按了下去,表面上则心虚的推辞了一下。 宋锦会错了意,她暗想陆逸肯定嫌弃寡妇是不祥之人,不想靠的太近,心中有些黯然,低低的哦了一声,也不多说了。 陆逸一见这等香艳之事要黄了,连忙补救道。“不过,陆逸坐马车实在太折磨,宋锦姑娘的一番好意,陆逸若是不从命显得矫情了!”陆大少虚伪的说出这样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身子挪了过去,大剌剌的靠在了宋锦怀里。 宋锦连忙接住,两眼瞪圆,他明明是说靠在腿上,怎么到我这就变成怀里了,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丰富极了,震惊、无语、愤怒、还有羞涩……这不是吃豆腐么,宋锦发育早,十三岁嫁进罗家的时候,身子其实已经长开了,至今她还记得公公罗文善看见穿着大红嫁衣、妆描的跟画中人似的自己,眼里也是有着一团火的,小丈夫死后,她更没少受过流氓地痞的骚扰,但都被她巧妙的避开了。 可是今日,却被面前的人给袭了胸,天呐,而且脸还一直挨着胸口的,宋锦脑袋都要炸了,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任何理由和勇气去推开这个少年啊,对她好不说,还救了她两次,迅速的扫了一眼榆儿和扶月,只见这两个丫头已经睡着没有看到,便放心许多,内心挣扎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反抗,反而鬼使神差的把陆逸给抱紧了一些,像喂孩子一样…… 陆逸靠在宋锦怀里,当然没有这么快睡着,他半眯着眼睛,一直在观察宋锦的态度,他也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过分了,但是宋锦只是开始震惊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似乎认可了这个无耻的举动,这让他也放心下来,正准备睡的时候,却见宋锦抱紧了自己,半个脸都埋在了胸里面了,他顿时震惊了! 那一刻,陆逸感觉自己被调戏了!只是脑袋袋埋在柔软丰腴之间,也甚是舒服,陆逸没有反抗,睡意很快袭来,他也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睡着了…… 宋锦不知道,这样远远没有结束,陆逸哪里是安分的,虽然在熟睡当中,但总会转一下脑袋不是?总会呼吸沉重一点不是? 身穿着棉袄的宋锦,在不久之后,终于感受到一阵灼热的呼吸,还有温热的涎水都沾湿在自己那胸口之间,宋锦吓了一跳,乌黑的眼珠子慌乱的转动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摇了摇陆逸,没有反应,再摇了一摇,陆逸脑袋往里面猛扎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一时间,酥麻,难耐之感袭上心头,宋锦开始喘息起来,两条腿有些夹不拢的颤抖着…… 这段时间真是漫长,也不知何时,陆逸突然醒来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撞见宋锦那如水一般的眸子。 “少爷,你,你就睡好了?”宋锦头偏向一边,长而卷的睫毛垂了下来,声音细细的道。 陆逸有些尴尬的擦了擦嘴,坐直了身子。“没有压坏你吧!” “没有……”宋锦感觉到下身有一处异样的冰凉,慌忙夹~紧了腿,双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不敢挪动半点位置。 陆逸这才减轻几分窘迫,宋锦胸前被他口水弄湿一大片呢,掀开帘子一瞧。“走了半日出太阳了,闻达,远瞩,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明知道我不能参加科考还刺激我,也太坏了吧!” 只是,陆逸哪里知道,他弄湿的哪里仅仅只是胸口,若再回首,芳草丛中,已是溪水潺潺……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油壁车,颠簸路,何愁春宵无时度。 更新时间:2012-06-03 陆逸不知道宋锦的异样,他想着这已经把人家胸前弄湿了一片,还不趁着榆儿和扶月没醒来,先溜出来再说。 余远瞩骑着他的那匹价值百两的良驹慢悠悠的走着,见陆逸从车上跳到一匹被小板栗牵着的马背上,便鼓掌叫好。“攻玉,好功夫!” 这马不及余远瞩嘶叫脆亮的好马,到底只花费了十几两银子,比不上战马,也只比一般的拉车马好点,陆逸这么一起一落,力道是很大的,幸好他体重尚轻,要是像小板栗那样,马腿非得打弯不可。 “嘿嘿,也算不上什么!”被人夸奖,陆逸当然乐意,其实要是这马再离得远一点,他就跳不上来了,一旁的小板栗撇了撇嘴,这才一丈远,有什么难事,要不是怕把这马给坐死,俺也能表演一回。 余远瞩正在笑着,忽然脸色一僵,指了指自己脸颊。“攻玉,你摸一下这里!” 陆逸觉得莫名其妙,照这余远瞩所指的位置,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摸还是一头雾水,茫然道。“怎么了?” 陆逸还没明白过来,旁边的徐闻达却笑得前俯后仰,狂笑完之后也不忙着解释。“攻玉,我这里有个故事,你听不听?话说丰庆帝年间,有一个贩马客进了一匹马,拉到骡马市来卖,为了凸显自己的马与众不同,贩马客就用烙铁在马脸上留了个痕迹,结果坏了相,价格大跌……哈哈哈……” “这,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好笑啊!”陆逸愕然,全然不知徐闻达在讲什么。 “攻玉,你……”余远瞩也笑得不行,正想开口提醒,只见马车厢的门打开,榆儿伸出脑袋,瞪着眼睛,气冲冲的道。“你转过脸来!” 陆逸一听榆儿的声音,连忙回头。“怎么了?” 榆儿小脸阴云密布,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好啊,马无夜草不肥,你是吃饱喝足了吧!看看你左脸上的菊花,当着我和扶月姐姐的面,你竟然干出这种事,你,你……下流!” 菊花,陆逸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仔细一摸,还真有些细密的纹路,一想起宋锦身上穿的那件棉袄,上面就绣着一团黄色的雏菊,莫不是压在胸上太紧了,雏菊印在了脸上,这下真是百口莫辩啊,兀自嘴硬的解释道。“哪里是菊花,你分明看错了,这是靠着硬梆梆的车厢壁,印出来的。” “还敢狡辩,下流,无耻,变态!”榆儿两手往外面猛然一推车门,挤得余家两名赶车健仆差点掉下去。 陆逸一看,扶月靠在一旁抿嘴偷笑,宋锦端坐在侧边,除了脸色通红之外也没什么不对的啊! 纳尼,陆逸眼睛陡然睁大,这,这……宋锦居然换了一件外衣,自己脸上的雏菊、换掉的外衣,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宋锦没事为什么要换外衣,是发生什么事情要换外衣,外面的人又不是傻子,谁看不明白啊啊啊! “宋锦,你怎么把外衣换了?”陆逸瞪着眼,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刚说完差点就想咬舌头了,人家衣服被自己口水弄湿了能不换一件? “仅仅只是外衣,你看看宋姑娘的裤子!”榆儿冷笑着。 除了外衣还有什么,陆逸又仔细一看,宋锦两条大腿夹的跟紧了,死死垂着脑袋,就像遇到危险将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卧槽,陆逸心中这个焦急啊,暗道宋锦你在搞什么鬼,裤子怎么也换了!难不成我的口水把裤子都弄湿了!你换外衣就算了,裤子一换,这下是真的完了,人尽皆知!宋锦哪里能说自己裤子是被什么弄湿的,她心中也是叫苦不迭,之前没想太多,趁着榆儿和扶月都没醒,裤子冰凉的难受,坐的地方一滩水渍怕被发现,就干脆全换了一下,心想反正没人关注自己,应该不会被发现。 岂料,徐闻达在外面大声说笑,吵醒了榆儿,小萝莉眼睛贼毒,居然眼尖的发现宋锦已经换了衣裤,于是,马蜂窝就被捅破了。 只见外面一阵沉默,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爆笑声,尤属小板栗的最为响亮。 徐闻达则是笑的发不出声了,几乎魂不附体。“攻玉,攻玉我不行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和你认识这么久还真没发现,隐藏的够深的啊!记得你去年年底闲聊的时候说了一句,富贵之人都喜欢车震,当时我不解其意,现在……哈哈哈……” 陆逸咬了咬牙,心道我当时还说了草你妹你咋没记住!饶是他平时能说会道,此刻也想不出辩解的话。“远瞩,你是了解我的啊!” “了解了解,我是不会告诉胡小姐的。”余远瞩倒是厚道许多,笑道。“公子郎,二八妇,情意正当火热处。油壁车,颠簸路,何愁春宵无时度。” “此情此景,唯有远瞩这首小词可表啊!”徐闻达挤眉弄眼道。 就连余远瞩两个婢女所乘的车里,都发出了阵阵娇笑。 “不关少爷的事,妾身只是不小心弄脏了衣裤,换衣服的时候少爷已经出去了,他是不曾看见的!”宋锦急忙争辩道,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心道自己还真是个不祥之人,一下子就让陆公子沾染上洗不掉丑闻。要不是提议让公子睡自己身上,这些都不会发生。 宋锦哪能理解徐闻达的狂妄不羁,楚朝士子的风范,余远瞩放~荡形骸,是标准的大楚朝纨绔,陆逸则更不用说,来自二十一世纪,浸淫网络世界多年,有事没事喜欢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事实上这三人都有想象之处,才能有话聊。而宋锦只是个朴实、循规蹈矩的民妇,被徐闻达这么一挤兑,就觉得这是妇德上的大过,是要浸猪笼的。 “说够了没,还不闭嘴!”陆逸一见情况不对,怒吼道,他真怕刺激到这个实心眼的姑娘,万一再寻死路就糟了。 徐闻达也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噤声,心中突突跳,这玩笑是不是开得太过火了。 “他们胡说八道的,宋锦,你别乱想……”只见陆逸再度钻进马车,在里面劝说开导宋锦去了。 ps:公子郎,二八妇,情意正当火热处。油壁车,颠簸路,何愁春宵无时度。――冲着宋锦小寡妇,你们不投一票像话么!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黑店(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6-03 榆儿想到宋锦跳楼事件,自知差点闯祸,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是望着陆逸的时候,都是拿眼白对着他。宋锦还是挺好安慰的,说了几句就乖乖听话了,陆逸大喜,暗道这比榆儿容易伺候多了。 天色渐晚,陆逸一行人昏昏欲睡之时,也终于到了个三条大路交界的地方,前面是宁安府的路,左边则是通往另一个县的,再往宁安走个三四十里路,山地逐渐变少,就是平坦的大道了。 路旁有一家客栈,略显简陋。不过陆逸觉得,出门在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少爷,方圆十里内就这一家店了,您就将就一下吧!”余家健仆对余远瞩道,他经常走在宁安与大青县走动,路就是他给带的。 陆逸料想余远瞩是犯大少爷毛病了,便道。“再往前面不知道要走多久,就这家吧!” 余远瞩只好同意,健仆将马车赶了过去,店家一看众人装扮,就知道是富家公子来了,哎哟了一声,吩咐小二把马牵到马厩里用上好的草料喂着,再说一番好听话,无非就是公子您来了,小老儿有失远迎,躬着身子将一行人请了进去。 进了店,店家马上吩咐厨子做热饭,余远瞩就问。“掌柜的,还有上房吗?” “不好意思,店太小,只剩两间了上房!”店家一脸歉意道,显然他也看见这有五个女子,九个男子,无论如何都装不进去的。 余远瞩脾气就上来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恶狠狠的道。“才两间放你也敢拉我们进来?十四个人你叫我怎么睡!” 陆逸皱了皱眉,出门在外,如此张扬跋扈可不是好事,便站到余远瞩身前,和颜悦色地朝店家说。“那两间上房都要了,还有其他房间吗?” “一间上房包括内间和外间,有两张床,能睡三四个人,还有一间厢房和一个大通铺!”店家始终是笑呵呵的答道。 “嗯,这差不多了!”余远瞩看了一下房间,觉得还凑合,再计算一下人数,觉得差不多够了。 陆逸道。“远瞩,你带两个婢女睡上房吧!榆儿、扶月和宋锦睡一间,我和闻达睡厢房,大小板栗和你的仆人打通铺,你看如何?” “攻玉,我看你还是睡上房吧,我和板栗俩兄弟睡!”徐闻达道。 “就这样吧,先吃饭!”陆逸道。 这时候,汤饭也上来了,菜式简单,一小筐热馒头,几斤熟牛肉,一盆酱猪手,还有炒鸡蛋和辣子汤,外加一坛酒,没有蔬菜,味道自然也没有宋锦做的好,几人胡乱吃了一些,便准备入房歇息了。 余远瞩二话不说,朝那个带路的健仆道。“你去看守马车!”手一招,贴身婢女便递过来一小块碎银子,至少有一两多,余远瞩接过来抛给了这名健仆。 店家一看,眼睛都冒光了,真大方啊! “店家,这些是房费和酒菜钱,先寄在你这,明早走的时候,要是我满意,这些银子就都是你的了!”余远瞩嘿嘿一笑,取出一锭十两重的裸子,搁在了台子上。 店家喜出望外,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各位要用什么,尽管吩咐,小老二尽力去办!” “先去烧几锅水吧!”余远瞩转身上楼去了。 负责看守马车的健仆仍然在楼下,只顾着喝酒吃菜。“店家,这家客栈以前不是你开的吧!” 店家惊讶道。“嘿,慧眼呐,小老儿盘下这家店还不到一个月!” “什么慧眼,我经常在这路上走,小二,给马喂上黄豆加鸡蛋,要是明天看到马粪里有一根草,唯你是问!”健仆吩咐道,余远瞩的马不吃草料,得用最优质的黄豆混合鸡蛋喂食,开销的比人还要多,普通人家是养不起这样一匹马的。 行礼等等都是随身携带的,不过马车和马匹也都是值钱的物什,必须有人看守,否则就会给人顺手牵了去,但这正月里正是寒冷的时候,谁会放弃暖和的被窝去睡马车?虽然也能凑合着对付一晚,但终归不舒服! 当然,余公子出手阔绰,今日便赏赐了一两多,于是,这便是一件极佳的差事,这名健仆喜滋滋的抛着一块碎银子,一手端着一碟子牛肉,拿着一壶酒进了马厩,酒还没喝完,便身子一歪,靠在车厢里熟睡了过去,一个黑影忽然钻进了马厩,余远瞩的良马通人性,转动着眼睛看着这一幕,那人影就往食槽里倒了一包粉末,马还是看着,没有动。 “畜生成精了!”黑影骂了一句,大步走了过来,马甩着尾巴退了两步,低声嘶鸣,此人抓着摁住马嘴,在脑袋上拍了两掌,刚才还暴躁要叫的马顿时偃旗息鼓,归于平静。 黑影迅速上了马车,捣鼓几下便开了车厢门,检查一下发现健仆已然昏睡,便跳下车拍了拍马屁股,将两辆马车拖了出去,又重新隐入黑暗之中,一点声响都没有。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无人知晓。 陆逸喝了不少酒,后劲似乎比预料中强了很多,脑袋便有些晕眩。吩咐扶月和宋锦三人睡内间,他自己则睡外间。宋锦执意不肯。“哪有少爷睡外间的道理!”说着,便与扶月一起睡在了外面,放下了中间的帘子。 “少爷,沐浴了!”榆儿出声喊道。 内间放在一个大浴桶,冒着热气,陆逸也不多说,任由榆儿将他浑身上下脱的精光,望着那硬挺之物,榆儿不禁面红耳赤,小手拍了一下那物道。“少爷,你又作怪!” 陆逸嘿嘿一笑,跳进了大木桶,榆儿便挽好袖子,舀起热水,拿着布巾擦拭着陆逸的身躯,正要清洗那关键部位之时,陆逸便有些不习惯,急忙拒绝了,见榆儿一张粉脸羞红得像一朵桃花一样,心中一喜便道。“要不,一起来洗洗?” 榆儿吓了一跳,连忙观察外间,见没有动静才放下心来,啐了一口道。“少爷当真是下流了,当着两位姐姐的面,哼,不理你了!”说罢,也不服侍陆逸,自顾自的钻进被子,将身子挡住,悄悄在里面解衣服,一件又一件的取出来挂在床头,小萝莉虽然嘴硬,但还是乖乖的为陆逸暖床。 陆逸也只能看到榆儿白嫩的香肩,再多就看不见了,被热水一泡,陆逸更加有些头晕想睡,支撑不住了,三下五除二的擦干身子,赤条条的跳进了被子里,一把搂住榆儿的纤腰。 “不要……”榆儿低声求饶道,要是被扶月和宋锦听见,还不得笑死去。 “让你刚才说我!”陆逸逗了她一下,起身穿好了中衣和裤子,两人和衣而眠。 房间的几盏灯尽皆熄灭,店家却还没睡,坐在一楼的大堂之中,突然听到外面有几声奇怪的叫声,便兴奋起来,轻轻开了大门,顿时,七八个人鱼贯而入,一律是黑衣黑面罩,领头人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 “到底什么大买卖,半夜的把俺们兄弟叫来,要不是没油水的话,担心你这把老骨头!” “要是没事,小老儿哪敢大过年的豹爷过来!”老店家一脸的奸笑,凑近道。“小老儿已经摸清楚了,三个富家公子,一身行头光鲜锃亮,出手阔绰的很,还有五个漂亮姑娘,那皮肉白花花的,小老儿快六十的人了,都……” 豹爷厌恶道。“行了行了,俺刚才让弟兄们把马给顺了,是匹好马,牵到宁安府去,三百两都会抢着要,现在是问你,一共有多少人?” 老店家道。“两个公子哥,弱不禁风的,带着丫鬟睡在上房,三个壮实点的在厢房,还有三个仆人睡通铺,店里还有人,小老儿不敢放药,万一被看到就不好了,但是酒烈,估计现在睡的跟死猪一样,只有两个大个子挺麻烦的,滴酒不沾,卸行李的时候,两人一只手拎着一个大箱子,脸不红气不喘,是个行家!” 原来这家店只算个半个黑店,遇到不棘手的大主顾便下手,平日里做正经营生,就很难出问题。 “你个老不死的,送信的时候怎么不说!”豹爷怒道。 “莫非你们几个人搞不定?”老店家狐疑的看了一眼,言语有些轻慢了。“怎么,不会失手吧?” “什么搞不定,先用药把两个大个子给弄晕,然后直接动手……对了,这次的银子你要几成?” “七成!” “操!上次还是六成半,老子幸苦一顿,全部便宜你了!”豹爷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豹爷说笑了,这些油水哪里是小老儿的,我只是为身后的人办事罢了!”老店家镇定道。 说道这个身后的人,豹爷眼里光芒闪烁。“行!要不是他老人家的关照,俺这买卖是做不下了,弟兄们,轻点上楼!” 一行人迅速来到陆逸一行人的房间外面,轻轻捅破窗户纸,取出一根竹管,将迷药吹了进去。 片刻之后,办事之人朝豹爷比了个手势。“豹爷,成了!” 老店家将陆逸与余远瞩房间门上的暗格取下来,找豹爷借了把匕首伸了进去,拨弄一下,房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望着睡在外间,容貌精致的扶月和身姿妖娆的宋锦,豹爷顿时眼睛发亮。“老不死的你没骗我,这娘们果然不赖,让爷爽爽先!” ps:第二卷开启了,陆逸究竟会怎样走,从卷名可窥一二。 最近更新的正常了,自认为情节也不错,为什么还是如此惨淡?我承认,第一卷略显亢长枯燥,但也是值得一看的。 星子是第一次尝试架空历史文,但绝对不是胡写乱写,每天都会看大量的资料补充,也是参照史实而写,相信大家也认可,莫非是剧情没争议,太平淡?也不是吧,开书的时候,成绩还算不错! 不给力的那段时间,收藏也掉了不少,至于更新为什么不给力了,我只能说,这中间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了,几乎让星子丧失了生活下去的希望,好在还有个朋友一直在鼓励我,要我继续写下去! 现在,我回来了,可爱的读者,你们人却不见了。神机有神机营,烽火有三千白袍,这些大神都有稳定的支持者,星子没有,以前建过一个书友群,没人进来,解散了,大神是需要累积的,星子羡慕,但也明白是自身不足。 我还年轻,今年十九岁。我还有很长时间为大家创作,能够见证一个青涩的作者,走向成熟,望着他越写越好,岂不是很好? 对这本书,我也很看重。我太需要意见、批评,无论是好的坏的,官场、爽文、种田、争霸、后宫,希望往那一方面发展,占多大比例,都可以提出来,我都希望看到,不足之处希望有好汉们直接说,只要不是骂人,所有的建议我都会看。 星子希望各位可爱的读者,也在书评区留个言吧,除了风翊撒旦这张熟面孔还在打赏支持,空荡荡的书评真的很打击人,讨论剧情的,几乎没几条!还在看的,动下手留个痕迹吧,不需花时间,也不需要花钱,有你们的支持,就有陆逸继续前行的动力! 最后吆喝一嗓子,第二卷――染指宁安开启,求红票支援!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报官(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6-04 豹爷眼中泛着淫邪的光,搓着手走到床前,贪婪的摸了一把。“这个太瘦,不合大爷的口味,啧啧,这个不错,肉软皮滑……” “豹爷,是不是先办正经事呢!”老店主连忙道,一双老眼极其毒辣,这两女的说不定还是处子之身,之前瞥了一眼,那腰身堪比绸缎,长的如花似玉,这么极品的女子卖到宁安最火的小萧楼里去,至少也得几百两银。 豹爷怫然不悦,但是也听出了老店主话中有话,那个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罢了罢了,快点把这些人捆起来,小心点,这些花票还要卖钱的。” 先解开陆逸等人的行李,里面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和黄灿灿的金子着实亮瞎这帮马贼的眼,黑暗中,几个马贼的眼睛都放着贪婪的光。“怕是有三千两啊,哈哈,这趟没白来!” 一声令下,四人去了内间,其余的人则去了余远瞩的房间,豹爷亲自掀开被子,把陆逸拖了出来先捆上,他被迷香迷昏,睡的昏昏沉沉,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豹哥,这女人衣服俺不会穿啊!”一名马贼吞了吞口水,望着榆儿发了愁。 “随便套上!这有钱的公子哥就是好,通房丫鬟都这么漂亮!”另一人提醒道。说话间,他将陆逸放在床头的火枪摸了出来,心道这是什么玩意,料想价值不菲,便想偷偷收起来。 “他奶奶的,敢私藏!”豹爷瞪了他一眼,一把抢了过来,别在自己腰间。 好不容易才将衣服穿好,又捆的结结实实,嘴里塞着一团布,大概陆逸也不会料到,昨天还是他捆陈六,今天就换被人捆了。 那边的马贼过来汇报,几个人全部捆了起来,说是也搜到了一包金子和散碎银子,金子足足有百把斤,豹爷更加心花怒放,光是现银就有七八千两了,做了几年刀尖舔血的买卖都没今天的运气,不过其中的七份要留给老店家,实在是心疼。 “还是按照老规矩,现银先分好!我三你七,这些肉票就得等拿到赎金之后,亲自送到他老人家的手里!”豹爷道。 老店家笑吟吟的。“当然是这样,豹爷。” “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一点要早点派人通知本大爷!”豹爷便将十分之七的银子留下。吩咐马贼小声点,大包小包,一人扛着一个肉票走出客栈,往马上一放,哒哒哒的疾驰而去。 望着马贼离去,老店家也不忙着关店门,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将东西全部弄乱,把银子铜钱都倒在一个布袋子里,在大堂中踱了几步,点了点头,轻轻掀开一块青石地板,拨开浮土,只见里面有个秘密暗格,将自己的银子和陆逸等人的金银一起放入其内藏好,又将青石盖上,沉着脸对一直都在身边的店小二呵斥道。“还看什么,快点绑好!” “是,爹!”店小二麻利的拿绳索将老店家捆在柱子上,塞了破布,自己拿着一块砖头,则站在一旁发抖, 老店家摇了摇头,入了这行就得有这个觉悟,自己儿子显然还没这个狠心,腿一抬朝儿子的后脑勺就是一脚,砰的一声,店小二应声倒下。 第二天卯时时分,大板栗使劲垂着脑袋,揉着十分无力的手脚起了床,捅了捅弟弟的胸口,将他拖了起来。 “哥,俺怎么觉得脑袋好痛,没喝酒啊!”小板栗一开口就道。 “福管家说被下药了就会头疼,糟了,保不齐是被下药了!”大板栗一惊,临行前,福管家特地交代过这件事的。“快看看行李还在不!” 俩兄弟把包裹解开一看,什么都没少,再把徐闻达摇醒,徐闻达解开自己的一看,也没有翻过的迹象。 小板栗放下心来,不高兴道。“哥,你疑神疑鬼了!” “哪有这么多强盗土匪,不过也该起床赶路了,我先去打盆水洗脸,再去捉弄陆逸,平日里他早起床了,今天还没动静,昨晚肯定又是一夜春宵……”徐闻达嘿嘿一笑,他是宿醉,脑袋更加疼的厉害。 徐闻达拿着脸盆下楼一看,大吃一惊。“老店家,出什么事了!”连忙跑过去将老店家的绳索解开。 “遭马贼了,我的银子我的儿子啊!”老店家老泪纵横,抱着儿子猛摇几下,哭天抢地。 望着两眼泪汪汪的老店家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店小二,徐闻达顿时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噔噔蹬的上了楼,一眼就看见陆逸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出事了!陆逸他们不见了!” 徐闻达迅速叫来了大小板栗,陆逸、余远瞩等人都不见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余家的三个健仆,得知余远瞩被马贼劫走,健仆们小腿发抖,差点吓的尿裤子,这还得了,回余家不被打死才怪,齐刷刷的给徐闻达跪下了。“徐少爷,你可得救救我们啊!” “你们起来,陆逸和余远瞩都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坐视不理,让我想下办法!”徐闻达道。 小板栗从马厩回来道。“马和车也被拉走了,下了半夜雪,门口看不到马车印了!” 徐闻达倒吸一口冷气,他有过被鞑子绑架的经历,倒也不慌张,来回将陆逸和余远瞩的房间检查了一遍,还是一筹莫展。“这批马贼没有杀人,应该是求财,所以陆逸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马贼行事谨慎小心,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想要追踪却没有突破口,实在是难,先问下店主是怎么回事!” 老店家已经替儿子掐了人中,醒转过来了,正在喂水,见到徐闻达问他马贼朝哪去了,愤恨道。“朝南边走了!” 北边是大青县,南边是宁安府,西边才是马贼离去的方向。 陆陆续续,其他住店的房客也起来了,听闻此事,叹息陆逸的遭遇又庆幸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个人道。“你们怎么还不去宁安府衙报官,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这句话提醒了徐闻达,对啊!马贼朝宁安府方向去了,应当先去宁安报官,兴许有办法。 “大板栗,你快点去宁安报官,就说新上任的推官大人,和余侍郎的孙子被劫走了,等等,余家仆人,还是你们去吧,对宁安比较熟!在场各位不要离开,以免影响查案!” 住宿的也有十几个人,他们都没事,马贼只瞄准陆逸和余远瞩来,实在让人觉得奇怪。徐闻达不傻,既然觉得可能有内奸,当然不会轻易放人离去。 竖起耳朵在一旁的老店家吓了一跳,这明明是两个纨绔公子啊,怎么来头都这么大,有这么年轻的推官大人,内心纠结起来了,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余家的一个健仆急急忙忙去了,此处距离宁安府还有四十余里路,马匹没了,要走的话估计天黑之前都到不了,只好花钱买了一个商客的骡子,骑着往宁安府赶去,估计也要两个时辰。 在场的人虽然心中有怨言,但不会表现出来,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先说要走,嫌疑是洗脱不了的。 徐闻达端坐在大堂中间,一只手撑着脑袋,嘴角还有一丝苦笑,还没上任就被马贼劫走了,陆逸这个推官真是倒霉。 府衙来人比想象中要晚了很多,一直到午时,十几个捕快才疾驰而来,进门就问。“谁徐公子!” 见徐闻达站了起来,便连忙拱手道。“徐公子,在下是宁安的捕头肖燔,请恕我等来晚了,现在是正月里,多数弟兄都在家里,召集起来花费了不少时间。” 刚知道这件案子,知府大人便高度关注,在他的治下,还没到任的推官被半路劫走,也太有损宁安府的颜面了,况且还有一个前任吏部侍郎的宝贝孙子,要是出事了可怎么交代啊! 徐闻达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不再仅仅只是个会读书的秀才。“肖捕头哪里话,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他连忙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子,递给了肖燔。 这是规矩,楚朝的捕快是衙役的一种,普通衙役的薪水非常低,一年不过十两银,供一人开销都嫌少,大多数衙役吃喝嫖赌,便更加不够了!所以一般都不靠薪水生存,而是各种各样名义的陋规。比如捕快出去查案、仵作验尸等等,只要有派差,就会收取到数额不等的规费和贿赂,这是正常现象,官员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的。 徐闻达给的银子,相当于辛苦费一样。 肖燔连忙推辞道。“这钱肖某不敢收!” “捕头这是……”徐闻达一愣,暗道自己是不是给少了,正准备再摸一锭银子。 “岂敢岂敢,肖某知道推官大人和柳公子相交甚密,要是被公子知道,我这碗饭也别想吃了!”肖燔哪里敢收,再说了,被马贼劫走的可是他日后的顶头上司,为上司办案还收钱,还想混吗? “请徐公子详细说一下,推官大人和余公子是怎样失踪的……” 这边的人全力查案,而陆逸此刻正在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份暴露(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6-05 一个不知名的山洞,寒冷又昏暗,地上只有一些干草,隐隐可以闻到霉味,陆逸和余远瞩两人就被绑在这里,迷药的药劲早过了,两人已经醒了,模样非常狼狈,不仅衣服刮破了,俊朗的脸庞上都是扛进来的时候,被墙壁蹭到的伤痕。 陆逸望着余远瞩,心知自己这是遇到什么情况了,若不是这绑匪早有预谋,一路尾随跟来,便是余远瞩进店的时候花银子大手大脚,露了富。 余远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虽然还算镇定,但眼底的恐惧却是散不去的。 两人对望着,却说不出话来,因为嘴里还被布堵着。 陆逸心中特别恼火,他与榆儿、扶月还有宋锦没有关在一个地方,对她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天知道落在这个地方会有什么样的遭遇,要是被糟蹋了,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身上的绳索绑的极为牢固,手脚都缠了好几遍,陆逸勉强挪动着身子,想朝远处的一块有棱角的石头爬去。 洞口突然一黑,只见一个人走了过来道。“别挣扎了!”来者正是豹爷,只见他将陆逸拎了起来,拔掉他嘴里的破布。 “你叫什么,是哪里人氏?”豹爷道。 “陆攻玉,大青县陆家!”陆逸望着这个豹爷,蒙着脸也看不出是谁,不过一眼就瞥见他腰带上的火枪,顿时眼神闪烁,开始思索对策。 “挺合作的嘛!大青县陆家?没听说过,俺只听过上阳陆家!看你身上那么多银子,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吧,否则浪费一条大好.性命。” “上阳陆家是我的本家,我是自立门户,你要多少银子都行,千万不要伤害那几个女的!”陆逸毫无隐瞒道,他只想着找到机会,将火枪抢到手再说。 “女人?好好好……我不会伤害的!” 豹爷嘿嘿一笑,这笑容让陆逸突然有些恐惧,这个混蛋不会已经下手了吧,两眼里像是有两团愤怒火焰在燃烧一样,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却苦于无法挣脱,豹爷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已经开始拷问余远瞩了,问的跟陆逸差不多。 “你叫什么名?” “余……”余远瞩正要回答。 陆逸急忙道。“他是我表哥,叫余远!” 余远瞩稍微愣了一下,便低下了头。“我叫余远。” “小子,谁让你开口了!”豹爷转过身来,狞笑一声,一拳砸在陆逸的肚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拳砸下来,陆逸一下瘫在了地上,身子弓成了一只虾米,腹部的剧痛让他直翻白眼,只觉得自己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陆逸,你没事吧!”余远瞩估计豹爷已经走远,才挪到陆逸面前问道,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多危险,一旦暴露了真名,绑匪去大青县问出了身份,吏部侍郎的孙子,还有一个在朝中当官的爹爹,没准就不敢勒索了,但是,不敢勒索却不意味着省下了一大笔钱,为了不留后患,大多数情况下就是直接杀人灭口。 刚才,两人可以说是在鬼门关面前走过一遭了。想起种种死亡的惨状,余远瞩便一身的冷汗,他也明白过来,应当是露了富才引来的这班绑匪! 陆逸缓过神来,努力平息一下呼吸,低声道。“咱们得想办法出去,待在这里时间越长越危险,我可不想榆儿她们被这群绑匪染指!” 余远瞩叹息道“唉……”后面半句——“没准已经染指了”却没说出口,害怕触及陆逸的情绪,便生生吞进了腹中。 “你过来,我帮你咬一下!”陆逸思索一番,忽然道。 余远瞩不解其意,还是使劲挪了过去。 “手拉紧点!”陆逸说完,便趴在余远瞩手旁边,张嘴紧紧咬住绳结,使劲朝外拉扯。 陆逸两人被困的这个山洞在一座高山之中,位置还挺偏僻,旁边还有三四个山洞,当然此地非绑匪的常驻之地,这些人都是蒙面做买卖,宁安府里也有妻子家人,脱下黑衣黑面罩,谁也不会知道他们是绑匪。 榆儿等人和余远瞩的婢女则被关在另外一个地方,位置比陆逸的好多了。豹爷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淫.欲,先爽了一个。 这个不幸的女人是余远瞩的婢女,因为早就不是处子,卖出去的价格也较低,所以干脆让其余绑匪也一人爽了一次,宋锦扶月因为姿色上乘,豹爷这种欢场高手一看就知道是处子,所以得以保全。 被糟蹋的婢女披头散发,她浑身都在颤抖,中衣已经撕成了条状,身子直接用绸面棉袄裹住,带马贼走了,许久之后才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见此遭遇,榆儿等人亦有悲戚,不知道何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心里当真是恐惧极了。 宋锦坚定道。“大家别怕,咱们会得救的!”心里却在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落入了马贼手中,回到大青县,不知道罗氏会怎样嚼舌根,这念头只是一瞬间,又开始担心起陆逸的安危了。 榆儿蜷缩着身子,脑袋埋在腿间,嘴里喃喃念着。“少爷,少爷……” 豹爷等人在另在一处清点财物,价值不菲的皮袄还有丝绸棉衣,都能卖钱,余远瞩的东西更加多,一只遗漏的白玉扳指就值几百两了,这些都归他们所有,不用交给老店主背后的人。 “豹哥,咱们今天是发财了!”一名马贼抱着银子狂笑道。 “跟着我雷豹,当然是吃香的喝辣的,嘿嘿嘿,等这桩事了,俺雷豹就带着兄弟们去逛青楼,日大胸部大屁股的女人,哈哈……” “豹哥,是小萧楼吗?”有人笑道。 豹爷一巴掌打了过去。“萧楼你个姥姥,那是个销金窟!” 一名还在清点东西的马贼突然大叫起来。“豹,豹哥,出事了!官服,是官服啊!” 豹爷一惊,推开身旁的马贼,将包裹一把夺来,里面果然是一件官服,还有红绸大印和玉印官防,再往里面翻,是角质敕书,展开一看顿时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片刻之后才怒道。“草他娘的,这下捅出大娄子了!难怪我看那家伙怎么说话躲躲闪闪……” “豹哥,怎么办,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死啊!”一干喽啰道。 豹爷眼睛一眯,望着这堆东西,便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很清楚,家中还有妻儿老母,一定不能出事。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转机(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6-05 客栈之中,肖燔正带着一干手下检查住店客人的路引,上面盖着各色各样的印章,军方、县衙以及沿途巡检关卡。 楚朝以一百十户为一里,摊丁粮多者十户为长,余百户为十甲。甲凡十人。岁役里长一人,甲首一人。农业者不出一里之间,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县衙发给路引,上面记载着此人姓名、籍贯、外貌,还有去往何处等基本信息,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沿途关卡过不了,正规旅店也不能住。只有考取功名的生员,便不需要路引,偌大天下,处处可去。 识字的捕快不多,这十几人中除了捕头肖燔,也就四五人粗识几个字,其余人就站在一旁四处观望。 “李大八,体长七尺六寸,面黑似炭……”一名浓眉捕快念着念着,忽然就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人来了,嘴角噙着冷笑,两条眉毛舒展开来。“你黑倒是挺黑的,不过,我七尺高,你还矮我半截,有七尺六就活见鬼了,兄弟们,替我把这小子抓起来!” 李大八一愣,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道。“哎哟,官爷,官爷!开具路引的户房书吏给写错了,本来是六尺六寸……”说话声音却是越来越没底气,不能自圆其说。 捕快们大喜,没想到仔细一查,居然查出了一人用的是假路引,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先把人扣着再说。于是,“李大八”当场便被缉拿起来,用假路引比无路引的罪还重,不仅要受到严厉的处罚,而且下半辈子想开到路引都麻烦了,而且,少不得还要花点银子打点,钱又不烫手,所以这些捕快才如此高兴。 肖燔走了过来,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神盯着用假路引的人,开口便是一句。“你是马贼同党?” 这下不得了,“李大八”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哭丧着脸求饶道。“官爷,小的名叫李木东,做了点小本生意,忙到初八才能回家,团圆饭都没吃上,去户房批路引,但是书吏大人过节去了,没空搭理我,小的思念家中老母妻儿,只好央求同乡李大八的借用一下,小的三代身世清白啊,绝对不会是马贼同党,官爷请明察啊!” 楚朝商人地位比农民低,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不能穿丝绸衣服,李木东身穿布衣,但不代表他没有有钱,他已经决定割点肉下来喂这群捕快,被冠上同党的罪名,若是没有洗掉便是死路一条,再多的钱也得当成赃物充公。 徐闻达望了一眼,见此人眼泪鼻涕横流,模样极其惧怕,也觉得不像是凶狠的马贼,便道。“肖兄,看他样子应该不是同党吧!” “先带下去!”肖燔挥了挥手,让手下将这个李木东先控制起来,几乎将陆逸和余远瞩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又再次盘查了老店主和店小二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老店主心知事情可能会闹大,嘴咬的很紧,只说马贼半夜闯入,将他蒙着眼睛绑在柱上,只听见马贼言谈间像是带走了人,至于其他的事情则一概不知。 大概在客栈耗费了半个时辰,宁安府很快就有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前面是十几人都骑着着马,后面是几十名跑步前行小卒,带队的人是柳崇武,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一进门就对徐闻达说。“马贼没有去宁安,我沿途派人问了十几户人家,似乎都没看见人马路过!” “怎么会,老店主明明说他们是朝宁安府去的啊!”徐闻达大惊,望向旁边的老店主。 老店主满脸羞愧道。“小老儿当时被蒙着眼睛,许是听错了!” 肖燔瞥了他一眼,随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大公子,会不会是去年犯下几件大案的那伙马贼?” “很有可能,没想到还在正月里,就有开始动手了,府尊大人极重视此事,特命我亲自查案。肖燔,我带队去北边大青县这一路,你再带三十人和自己的人马去西边的孟县,通知孟县衙门出动人手,沿途询问搜索,一定要将两位公子救出,不得失手,听到了没有!” 年近三十的肖燔眼中热切起来,就是知道事情重要,陆逸又是他日后的顶头上司,他才这么放在心上,若是能够一举擒获这伙马贼,说不定还有往上爬的机会。 “是,大公子,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将人手分配完毕,柳崇武直接扬长而去。 “肖兄,我该做什么?”徐闻达问道。 “马贼擅杀,此去可能会有危险,徐公子还是跟押解李木东的手下一起,回宁安府等候为上策!”肖燔一勒马头,回答道。 “当日我被绑,陆逸亲自前来救我。难道他遇到危险,我徐闻达就坐视不理吗!”徐闻达神色激动,他不想在这样等候了。“我身旁这两个大个子身手了得,保管不会有事!” “我等也要去!”余家剩下的三名健仆见有希望,连忙也拱手请求。 “好吧,多个人多一份力量。”肖燔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老店主,你待会跟我这两个手下去一趟宁安府,将事情详叙一遍,你放心,只是查案需要,问完之后就会把你送回来的!” 说罢,吩咐一名手下将马让给徐闻达骑乘,一行人朝孟县方向而去,马蹄声渐渐远了。在场只留下老店主和店小二、李木东,还有余家剩下的两名健仆和两名捕快。 “老头,咱们走吧!李木东,你也走吧!” 老店家意味深长道。“儿啊,你在店里好生看着东西,等爹回来。” “走的什么运!”李木东唉声叹气,跟了上去。 捕快一前一后的走着,将店主和李木东夹在中间,走了大概半里多路,老店主眼里露出一丝阴险之意,手在肚子上一按。“哎哟,哎哟……” 跟在后面的捕快走了上来,有些不耐烦道。“怎么了!” 老店主眼神陡然凶狠起来,手肘在捕快的肚子上一撞,另一只手已经将捕快身上佩戴的刀拔了出来,迅速反手朝捕快脖子上一割,鲜血喷涌,倒了下来。 “住手!”另外一名捕快正好回头,看到这一幕大惊,准备去拔刀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老店主的刀已经到了眼前,急急忙忙一躲,半个肩膀都削了下来,瞪圆了眼睛,忍着剧痛道。“啊……你是马贼的同党!” 老店主森然一笑。“桀桀桀……你说呢!”手一动,将尖刀捅进了这名捕快的胸口,回头一看,李木东吓的魂飞魄散,不要命的飞奔,老店主嗤笑了一声,轻松追了上去。 “爷爷,你行个好,放了我,银子都给你!”李木东见逃跑无望,惊恐的瘫坐在地上,裤裆处有水淌了出来,可以问道一股热热的骚.味。 “做了你,银子还是我的1”将李木东一刀料理了,将他身上的包裹取下来一看,心满意足的朝客栈方向去了。 ※※※※※※※※※※※※※※※※ 话分两头,豹爷已经决定好了对策,他抓的可是一个朝廷命官,必定会有人来彻查此事,虽然陆逸没有看到他的脸,但只要还活着,就是一个威胁,如芒在背,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消除这个隐患,不然睡觉都不会安稳的。 “你敢骗我!敢骗我!草!” 豹爷死命的朝地上的陆逸猛踹,就连余远瞩也挨了几下,他眼里满是怒火,望着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都是脚印的陆逸,已经解开,但仍然假装束缚着的双手忍不住就要挣脱出来,一拳打在豹爷的脸上,终究,在陆逸的眼色下,还是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豹爷走出陆逸所待的山洞,与七八名马贼聚在一起商量。“黑子,咱们得换一个地方了,就上次那个山神庙,待会你负责动手干掉那两个小子,我带着这些娘们先去,你跟上来,轮流爽一番再咔嚓,这件事就算平息了。”豹爷非常谨慎,似乎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准备提前更换老巢了。 “豹哥,真要动手吗?宰了这个官,咱们可就没有回头的路了啊!”一名马贼害怕道。 “要是把他们放了才没活路,灭了活口,谁都查不到我是谁,处处都是路!”豹爷恶狠狠的道,走进了山洞,将已经蒙眼捆好的榆儿宋锦等五女赶了出来,跌跌撞撞的下山,赶着马车疾驰而去。 黑子回到陆逸所待的山洞,狞笑道。“两位公子,谁让你们耍花招呢!留着那么多银子干嘛,命都没了,女人,等下也都在我的跨下了,哈哈哈哈……送你上路吧。” 一把尖刀猛然朝陆逸捅来,陆逸突然抖掉绳子,一掌拍在他的手腕之上,刀被震落,黑子反应过来,一张脸却被拳头砸中,七荤八素,鼻血横流,余远瞩这个富贵公子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怂包了,镇定而迅速的把刀拿起,喝道。“不想死就别叫嚷,老实说,你们到底是谁!” 突然受制,黑子明显有些震惊,冷笑道。“你当我会出卖豹哥吗,休想!” “原来叫豹哥。”陆逸冷笑道。“老老实实全说了,我可以保你一条性命!”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踪(上) 更新时间:2012-06-06 黑子懊恼说漏了嘴,竟然也不吭声了,好在这个名字太过普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没见过面,基本上是没认出来的可能。 陆逸掀开黑子脸上的面罩扫了一眼,是个陌生的面孔,便道。“应该不会是陈五的人!”他之前一直将陈五当成怀疑的目标。 黑子目光突然一寒,步子一跨,似乎想要去夺余远瞩手中的刀,余远瞩力弱,根本没办法抵抗,如果被他抢到了刀,局势肯定是立马翻盘。 “休想!”陆逸早有防备,见状往前一伸腿,一下将黑子撂倒在地,黑子连忙爬起,陆逸冷笑着又是一脚重重的跺在他背上,啪的一声,他身子全部趴在了地上,陆逸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拽紧的头发往后一拉,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接过余远瞩手中的刀,往黑子还在地上乱抓的手砍了下去。 余远瞩暗暗咂舌,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犹豫,看起来哪是文弱书生,分明是身经百战的血手人屠啊! 黑子脸迅速抽手没被砍到,他脸上都糊满了泥土,身躯猛然一震,不过让他意外了,陆逸如同老僧入定一样,纹丝不动,虽然受制于人,但见状还是忍不住赞叹起来。“好功夫!” 陆逸没有搭腔,吩咐余远瞩捡起地上的绳子将黑子捆好,才道。“我不想辱你,但你最好实点!” 余远瞩愤恨道。“攻玉你太仁慈了,不砍他一只手不会消停!” “没必要,他不是正主。”陆逸摇了摇头。 黑子眼神有些悸动,喃喃道。“谢你了!” 余远瞩问道。“被你们抓住的姑娘,碰过没?” 黑子仰头张大了嘴,粗犷的笑道。“当然碰了,不过也就你婢女一个,哈哈哈……” “草你姥姥!”余远瞩一怒,抡起拳头擂在黑子的腹部上,没想到拳头却撞到了硬物,哇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甩手,拳头涨红,像要裂开一样剧痛。 黑子略带嘲讽道。“软绵绵的一拳,书生到底是书生,莫不是把日女人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吧!” 余远瞩怒视着他,手却疼的厉害,无暇顾及其他。 “远瞩你没事吧!”陆逸得知榆儿等人没事,也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摸,这马贼衣服中间夹了一块圆圆护心镜,暗道远瞩倒霉,便将刀往下压了一点,厉声道。“劫持朝廷命官,罪刑多重你应当清楚,我是给你一条活路,不要不识好歹!” 黑子并未颤抖,浑身上下也没有一丝异常,显得非常冷静,“我们这行,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你已经看到我的长相,反正也逃不过了,就让你们死了这条心!”脖子一歪,在刀上用力一抹,鲜血陡然喷洒了出来,溅了陆逸和余远瞩一身,脸朝下应声倒地,瞬间染红了地面。 陆逸大惊失色,伸手将黑子翻了过来,两眼圆睁,已经没气了。 “晦气,他现在死了,咱们怎么办?”余远瞩皱了皱眉,捡起地上的干草抹了一下手。“我刚才听到马车的声音,莫不是已经走了?” “嗯,隔得远没听清,现在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陆逸点了点头,思忖绳子可能还要用到,便交予余远瞩拿好,一同下了山。 山路崎岖,两人都穿着长袍,撩到腰间扎好,行走还是不快,下山一看,地面上满是新鲜的车辙印记,很好辨认。 陆逸摇头道。“车轮的痕迹是朝西边,只是我们没有马匹,追是追不上的!而且我们又是被蒙眼抓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周围的环境,非常棘手,我走了!” “去哪?”余远瞩不解道。 陆逸举目一望,回头道。“先沿着痕迹追上,迟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你不会武艺,所以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好!” “两个婢女还在里面,我却怕死退缩了,像什么话!”余远瞩低着脑袋,大步大步的越过陆逸,一个人走在前面,不再吭声。 陆逸心里有些触动,就凭他们两个人去找一队凶狠的马贼,和送死差不多!余远瞩一个纨绔公子,能有如此举动,实属不易。其实事情跟余远瞩也没什么关系了,自己是去救榆儿扶月的,不得不去,余远瞩则完全是陪着陆逸一起,家世显赫,年少多金,身边不知多少胭脂俗粉,那两个婢女他会在乎?若说他会为两个婢女冒性命危险,那真是脑子有毛病了。 “远瞩!”陆逸眼眶已经湿润了,对余远瞩之前的成见,也有很大改观。“走,咱们快点跟上!” 两人就这样沿着车辙追去,此刻柳崇武正在往大青县的路上打听消息,肖燔则和徐闻达则通知了孟县县衙,领着一群衙役捕快四处搜寻了,一共有两百多人,这个队伍看似挺庞大的,但是分散起来根本没多少。孟县地域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而且又和大青县一样多山,搜寻更加困难。 孟县的县尊梁大人听说前吏部侍郎的孙子被马贼抓走了,而且有可能在孟县,顿时急的不得了,他这个官得来不易,可不想就此丢了!于是亲自带人出动,至少两百多斤的身躯压在马身上,一跑起来,连人带马都是呼哧呼哧的喘气,着实让人无语的很。 “梁大人,你要不歇息一下?”肖燔道。 “好,好……本县是有些累了!”梁大人喘着粗气,从胸前摸出手绢擦了擦脸,又接过捕快递过来的水壶,喝了几口,看样子暂时还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 肖燔十分无奈,让他跟别的人一队,死活不肯,说是对自己人的武艺不放心,现在好了,带着这么一个累赘,根本走不动。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肖燔也焦急起来,距离事发已经快一天了,越拖的久,人就越危险。 也就在此时,陆逸喝余远瞩却失去了马贼的消息,本来一路的车轮印记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不好,看来这群马贼见同伙没有消息,明白出事了,将痕迹抹去了!”陆逸急道。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追踪(中) 更新时间:2012-06-07 “这帮人太狡猾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边上一户人家都没有!”等天色一暗,对于一群被马贼绑架的弱质女流意味着什么,余远瞩也清楚,心中叹息了一声,安慰道。“马贼求财,兴许不会动手动脚!” 两人相视无语,他们是一路跑过来的,腿脚酸痛,近一天没进食,腹中空空如也,浑身上下都出了虚汗,陆逸好一点,从小没吃过苦的余远瞩累成了死狗,此时只有哈出来的热气不曾间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失去了马贼的线索,情绪也变得焦躁愤怒,陆逸捏了捏拳头,额头青筋直暴。 “从要杀我们灭口就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无所畏惧的亡命之徒,担心事情败露,也害怕官府的围剿,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徐闻达没被抓住,应该已经报了官,所以,他们是逃不掉的,应当也心知肚明,这样的话,榆儿她们遭遇不测的可能性,非常大!” 余远瞩明白这榆儿在他心中的分量,咬了咬牙,扫视着周围,突然眼睛一亮。“看,那边有屋舍!” 陆逸连忙回头一瞧,不远处的确有小半个屋顶,因为天黑,又被小山包挡住,所以之前都没有看到,有人家就能问路,陆逸大喜道。“过去!” 两人大步跑了过去才看到,原来下面是一个村落,大概有十几二十户人家,都是低矮的破烂的屋舍,即使是正月里,这个显得贫穷的小村落看不出多少喜气味,从小山包下来的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村口玩泥巴,见到两个陌生人出现,稍显惊奇,睁大眼睛望着两人也不吭声。 “小孩,你有没有看到马车从这过去?”陆逸问道。 小孩穿着破旧的棉衣棉裤,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脸干净点,陆逸问话,他却不回答,也不往回走,怯懦的退了一两步,定眼望着陆逸,随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爹……” 陆逸苦笑,有这么恐怖吗,往自己身上看了一下,有些地方染了鲜血,裤脚和鞋子又糊满了雪和泥,脸上伤口疼的厉害,应当是鼻青脸肿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刀,吓哭小孩一点也不奇怪。 陆逸正想安抚一下,却听见一人怒喝道。“放开我儿子!” 两人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十几个人扛着锄头钉耙从村里冲了出来,来势汹汹,大有将陆逸两人撕成碎片的意思。 余远瞩一惊咬到了舌尖,也不顾疼痛,急忙道。“怎么办,快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这十几个村野匹夫不明不白的喊打喊杀,陆逸虽然武功了得,怎奈对方人多气盛啊! 陆逸没有跑,他反而往前走了几步,大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杀人吗?”陆逸这位置站的颇为奇怪,小孩在他的右侧,而他右手拿着刀,所以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挟制一样,当然,这是他的一个小计谋罢了。 一名三四十岁的壮汉挥舞着。“胡说,你明明拿着刀,要对我儿下手,你敢动手,我拼了老命也杀了你!” 陆逸一愣,冷笑道。“马贼,笑话,我乃宁安府推官,奉命追查杀人抢.劫的马贼,刚才已经交战了一番,让他们跑了,后面还有大队人马追来,尔等若还不速速放下武器,当心被误认为是马贼同党!” “什么!你当真不是马贼?” 壮汉一惊,众人连忙将手里的农具丢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村里小步走了过来,跪在了地上。“小人是这里的甲长,刚才误以为是马贼来了,这才冒犯大人,请恕罪!” “不知者无罪,老甲长请起!”陆逸直接将刀丢在地上,大步走了过去,将老人扶起。“听你们所说,刚才好像有马贼来过?能否告诉我,他们走了有多久了,朝哪边去了!” 此言一出,村民都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的看着老甲长。 老甲长一双老花打量着陆逸,见面前这少年表现的谦谦有礼,面相虽然有点破损,但不像坏人,也更加确定是跟马贼搏杀留下的痕迹,不过就是年轻了一点,当然年轻也好,好话哄着就不会记仇了,便呵呵笑道。“小的适才就想,之前的马贼都是蒙面黑衣,哪里像大人这么英明神武!马贼在村里吃喝一顿,抢走了一些鸡鸭粮食,半个时辰之前走的,就是这条道直走。” “可是马贼赶着两辆马车,路上怎会没有痕迹?”余远瞩不无怀疑道。 村民都垂直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老甲长尴尬道。“这是小的错了,马贼让我们把痕迹弄掉,他们杀人如麻,异常凶狠,我们这些庄稼汉惹不起,只能照办唉。” 陆逸道。“老甲长不用担心,我也不会追究此事,还会记上你们的功劳,我们肯定会将马贼剿灭,你们无需提心吊胆,对了,村里要是有马的话,还望借我两匹代步,明日就来偿还!” 老甲长心道官府借东西哪里还有偿还的可能,村子很穷,最大的财富就是这两匹马了,但大人既然开口了,哪敢不借,很是肉疼道。“马还有两匹,刚才让小的藏起来了,才没叫马贼给抢走。去,快把马牵出来,再快点拿些吃食,大人还没吃饭!” 壮汉叹了口气,转身去牵了。 “有劳老甲长了,本官一定会把马送回来的。”陆逸感激道。 “我赠送你五百两银子!”豪气冲天的余大少道。 “太多了,太多了。”老甲长显然被五百两的数目吓到了,同样感激道。“大人,小的听到马贼好像有说到山神庙,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这旁边倒是有个山神庙,沿着这条路走三四里,再往左边的岔道走半里路就是的。” 此言就像久旱的土地逢了甘露一般,陆逸两人大喜道。“多谢老甲长,多谢多谢!待会要是有官兵过来,你就将本官的消息如实告诉他们!” “小的遵命!” 壮汉拿了些馒头和熟鸡蛋,是高粱和小麦混合做的,有些咯牙,吞咽都很艰难,但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就连余远瞩这个贵公子,从来没吃过这种低贱的食物,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异样。 马匹果然很劣,又瘦又小,比余远瞩之前那匹差了千八百里,匆匆告别老甲长,顺着这条路追踪而去,老甲长说的没有错,马车走不了小路,旁边只有这一条道! 两人也顾不得路难走了,催着马急忙追去,照着老甲长所说,没多久果然看见了一个岔道,未免马贼听到声响先行逃离,两人把马往旁边的树上拴好,疾行了半里路,果然看见了一座山神庙,里面露出火光。 ------------ 第一百二十章 追踪(下) 更新时间:2012-06-12 山神庙前有十余匹马,还停放着两辆颇为漂亮的马车,正是陆逸等人的,庙门口一堆火烧的正旺,枯竹噼啪做响,不时跳出几颗火星,已经洗剥干净,架在上面烤的鸡鸭烧的浑身金黄,外面溢满了一层细密的油星,油烟袅袅升起,散发出一股极其诱人的肉香。 三个马贼坐在火堆旁边,不停的翻转鸡鸭,嘴里不停的咂巴着。“这等美味,还要分两只给那些娘们吃,真是不值得!” 正在翻转鸡鸭的马贼不同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不让她们吃饱了,哪里有力气啊!女人必须得反抗才有意思,不反抗的话,还不如找快猪肉打个洞!” “呸,就是这几个娘们还有那两小杂碎,害的老子东躲西藏,待会不活活弄死她,老子就不罢休!” “兄弟真是深谙此道!”一人淫笑道。“对了,黑子兄弟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看来豹哥说的没错,是出事了。” “那两小子诡计多端,肯定是使了什么诈害了黑子兄弟,奶奶的,要不是豹哥说现在衙门的人四处在查,老子肯定摸回去,宰了那两孙子!”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说的义愤填庸,唾沫横飞,但随着吃食的烤好,便一个个笑逐颜开,全然忘记那个生死不知的兄弟。 伏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的余远瞩吞咽了一口唾沫,刚才那几个高粱馒头实在太难吃了。 由于隔得太远,陆逸没法听清楚,对方有三个身强力壮的马贼,他并不是很有把握对付,而且还要保证不被其他马贼听到声音,可能性更加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所幸庙内没有女人的挣扎叫喊声,他也稍稍放下心来,看来这群马贼还没开始。 等到三人接连进了庙,陆逸两人才蹑手蹑脚的靠近,低声道。“远瞩,你快点上马车!等下要是看我得手了,就驾着马车冲进来!” “什么?”余远瞩一惊,怎么又是这一招,抬头一看,山神庙的门还不到一丈高,马车能冲的进去吗?要是失手撞到墙上,还不得变成肉饼!暗想干脆豁出去算了,咬了咬牙道。“你尽管去引他们出来,看我撞死这些人渣!” 陆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说罢绕到山神庙的后边去了,余远瞩小腿颤抖了一下,轻轻的跳上马车,四下观望着退了进去,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随意一摸,这下差点吓得从车里滚下来,心脏狂跳,浑身上下抽冷子,心道不会是死人吧,急忙掀开帘子一看,只见一个人五花大绑的靠在车厢角落。 余远瞩仔细一看竟是自家的健仆,伸手在他脸上拍了几下,才醒转过来,岂料他一醒就抓住余远瞩的手一扭,只听见咔嚓一声,关节发出了脆响,突如其来的剧痛差点没把余远瞩弄哭。 “嘶,不要动手,我是余远瞩!”余远瞩见健仆扭着他的手,急忙道。 仆人一愣,随即松开了手,带着哭腔道。“啊,少爷是你,小的该死,冒犯少爷,小的,小的……还疏忽职守让马贼钻了空子。” 余远瞩甩了甩手,倒吸冷气道。“这些我早知道了,少废话,快点上那辆马车,等下看到里面有动静,就跟上我驾着马车冲进庙里,听明白了吗?” 仆人傻眼了,结结巴巴道。“少……少爷,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都做得,你还做不得?”余远瞩拽着仆人的衣领,掀开车帘扫了两眼,把他踹下了车…… 山神庙很小,只有一间大殿,陆逸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前面绕到了后面,挨在墙边听动静,可惜什么也听不见。陆逸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背部似乎有些寒意,便回过头来,只见一名头戴铁盔,身穿铠甲的军士就站在他后面,拿着一把刀指着他的后腰,森然道。“你是谁?” 陆逸大吃一惊,能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走到了他的背后,岂是寻常人等?虽然雪地里走路无声,但这个人可是穿着一身铠甲啊!陆逸心知此人的功夫绝对非同小可,身子朝前脑袋朝后丝毫不敢动弹,警惕的扫了一下四周道。“我乃宁安府新上任的推官,你又是谁?”对方是一个军队的士兵,应该是奉命出来搜寻自己的,陆逸倒不是很担心。 来者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将刀一收拱手道。“原来是陆大人,在下冯德广,安国候府军左统领,奉命出来营救陆大人与余公子,适才不识大人身份,多有冒犯,实在不好意思!” 府军左统领也是千总,官阶正五品,级别比陆逸要高上一大截。陆逸见这个冯德广谦逊有礼,便连忙拉着他离墙远点,示意他轻声点。“冯将军言重了,冒着危险来救,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马贼有七八人,还挟持了五个人质,都在里面……我等人手不够,得小心行事!” “陆大人不用担心,本将还有一队兄弟,正在朝这边赶来,二十个人,身手都不错,配了硬弓,斩杀这些马贼绰绰有余,一个都逃不掉。”冯德广道。 陆逸一惊,连忙摆手。“斩杀他们不难,问题是手中有人质,投鼠忌器,也难以对付,而且这货马贼非常凶狠,无所畏惧,我猜他们肯定还有同伙!”陆逸想起之前那个马贼求死的决然,顿时感觉到一丝不对。 杀人灭口表明马贼是有所顾忌,害怕被发现也害怕死亡的,但是黑子拒不说出豹哥的讯息,死的又如此果断,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他害怕进了公堂受不住大刑,招出其他马贼而遭到报复,他是有家人的,! 只要他不背叛上头,死了之后,家人定然无恙,说不定哪一天还能发现家里某处凭空多出一笔抚恤银。 西山省马贼强人不少,这个豹哥说不定只是一伙马贼的小头目,上头还有人,就算斩去了这几人,也无法除掉后患,甚至还会有人来暗算、报仇。 斩草不除根的后果,在大青县的时候,陆逸就已经领教过一次了,那个杜巡检的弟弟带着鞑子,差点没弄死徐闻达。 “一定要留活口!”陆逸断然道。 冯德广听完转身踱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回头道。“一切依大人所说!” ps:69041869――书友群,大家可以进来聊聊天。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狙杀(上) 更新时间:2012-06-14 陆逸心中有些警觉,再次朝山神庙望去,还是没有一丝的动静,这时四周有些细微的响动,连忙回头一看,却是被风吹动的草木在摇摆。“将军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此事已经不能拖延了!”这个时候,估计马贼已经填饱了肚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法想象。陆逸也不再有那么理智了! 冯德广大惊失色。“莫非陆大人现在就想攻进去?马贼手上有人质难以对付啊!” 陆逸闭上眼睛,捏了几下,突然庙里传来了马贼的狞笑和女子的尖叫,正是宋锦的声音!陆逸双眼一红,手中的刀骤然握紧,低沉道。“各个击破!将军用弓箭掩护我!余公子在外面的马车上,可以接应!”他也没那个脸皮硬要求冯德广跟他一起送死,说罢蹑手蹑脚的朝后门去了。 “陆大人切勿轻举妄动,冯某准备一下,马上跟上!” 冯德广急忙道,目送陆逸绕到了庙后,人却杵在了原地,表情有些凝重,身后窸窸窣窣,突然钻出了二十余名军士,有个人凑到冯德广耳畔道。“统领,现在怎么办!三世子的命令,还要不要执行?” 冯德广皱眉道。“我等祖上三辈都是侯府的人,世子的命令如何能不听,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到余家公子还有这个新上任的推官,情况有了变数,两县一府大批人马四处搜寻,无论如何,雷右统领他们都保不住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护住侯府的声誉,统统灭口!” 陆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伙马贼,居然是侯府的兵将,带头的雷豹则是侯府的右统领,安国候三世子私下收敛钱财的利器! 楚朝初年,天下刚定,那些被封了公侯的勋贵大将,手中都留有军士,拥兵自重,太宗朝纲独断,哪能容下这种威胁,寻机剪除了几人,余下都很识趣,纷纷交出兵权寻求安稳。规定皇子亲王只能留五千甲士近卫,府置官属,设东西南北中统领,正四品武职,各领千人,公可留三千,侯一千,伯五百,都设左右统领,正五品,职位世袭,有岁禄补贴。 尔后几朝虽然没有继续削弱,但由于爵位世袭,皇亲勋贵们过着锦衣玉食的安逸生活,养着这么多军士反而觉得拖累,于是都心照不宣的开始吃空饷,如今大部分的国公最多都只有一千的私兵,侯伯甚至已经没了。 安国候府也只有两百余名士兵,雷豹这个右统领一死,剩下的人马暂时就归冯德广所管了。 冯德广做了个杀的手势,他说话的声音非常细微,情绪没有波动。 手下一惊,连忙道。“统领,可是豹哥他们是认识几年的府中兄弟啊!抛开交情不说,就凭豹哥的一人,都很难对付,又认识咱们,要是一声说破,让这个陆推官明白过来,事情才难以收场,我看还是将这两个人杀了,灭了几个女人活口,万事无忧!” “糊涂,推官虽小,却是圣上钦命的,扮马贼斩杀命官之事如此恶劣,天子一旦震怒,砍头都算轻了,莫非你想尝试凌迟、诛九族?”冯德广眸中寒芒毕露,仍然没有被说动, “这……”适才冯德广所说的话字字诛心,手下们打了个冷颤,头皮发麻,只好照办!但是冯如此冷血的态度也让手下非常心寒,不知不觉中便有了戒备之心。 “听本统领号令,诸位前后埋伏起来,弓箭准备,等下里面若是有马贼冲出来,格杀勿论,切记不可让马贼发现身份!”冯德广道,扫视了一下。“本统领亲自去相助陆推官,斩杀贼首!” 一群人等说话声音都很小,陆逸没有任何察觉,他提着刀身子靠在后门上,眼睛朝内一瞥,山神像的下方,一名身材壮硕的马贼大笑着,将手中鸡腿嚼了几口便丢在一旁,伸手就去扯宋锦的衣服。“小美人,你不吃东西没力气啊,还是吃点吧,豹爷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宋锦漂亮的杏眼睁的很大,呸了一口。“你们这些人丧尽天良,迟早会有报应的!”见豹爷伸手来扯她衣服,便强烈的反抗起来,张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豹爷吃痛,一巴掌抽的宋锦嘴角流血,其余的马贼哈哈大笑,陆逸紧咬着牙,如果现在冲进去,没有半点胜算,必须要有一个机会,让马贼分散开来或者被引开!此刻陆逸身处庙后,冯德广没有出现,应该在庙侧边还没跟上了。 “陆大人!”冯德广靠了过来,一把硬弓已经取出来了,拉成了满月,锋锐的箭矢对准庙内,望着里面的情景,却迟迟难以下手。 陆逸明白他的意思,距离实在靠的太近,贼首位置无法确定,贸然出手,可能伤及到人质。 黄泥土砖垒成的墙壁有不少的漏洞,呼呼的朝庙内灌风,一堆火吹的左摇右摆,雷豹突然有些警觉,回头朝陆逸这边望来,吓的两人连忙闭眼缩头。 陆逸大口喘着气,见贼首没发现才松了口气,刚才差点坏事。 雷豹越来越高兴了,他就是喜欢女人在身子底下苦苦挣扎、求饶,面前这个已经在他身上抓了几道血痕的宋锦显然符合他的口味,大片的白嫩肌肤露了出来,一干马贼都起了哄,眼底都燃起了欲.火。 “豹哥给她点教训,哈哈!”马贼们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滚……”宋锦面对马贼虽然表现出凶悍,无非是还有榆儿扶月在场,为了支撑两人的念想,心中害怕的要死,却不能认命,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眼神也更加决然。 雷豹将宋锦的双手一把抓住,另一只手在脸蛋上摸来摸去。 听着宋锦挣扎的叫喊声,陆逸心急如焚,冯德广弓箭一直在瞄准,却不敢放箭,这样等下去是无法射杀贼首的,继续拖延,更没有机会了。 陆逸一刀砍掉后门上的生锈的烂锁,一脚踹开冲了进去,大喝道。“放开她!” “你小子还来送死!”一干马贼唰唰的站了起来,手持着硬弓,将陆逸三面包围起来,雷豹一看,冷笑着伸手朝陆逸抓去。 陆逸纵身一闪,雷豹抓了个空,身躯一下子暴露在了冯德广的射杀范围之内,正好望见冯德广的脸与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雷豹的瞳孔瞬间猛然变大,尚未来得及躲闪,嘴巴哆嗦着。“你……” 利箭“咻”地一声,射中了雷豹的眼睛,血花爆射而出,雷豹捂着眼睛踉跄的退了几步,杀猪似的嚎叫了起来。“啊……” ps:多谢恶魔的撒旦慷慨打赏,正在努力码字,准备爆发。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狙杀(中) 更新时间:2012-06-20 突如其来的痛楚让雷豹瞬间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几个翻滚之后,在火光的照映之下,布满鲜血的脸显得十分狰狞可怕! 马贼见雷豹突然中箭在地上打滚,大惊失色。“外面有人放冷箭,退,快点退!” 负责诱敌的陆逸见此情况也暗暗咂舌,暗道冯德广的箭术真是太高超了,黑暗之中也能射中眼睛! 榆儿望见少爷突然出现,大喜过望,当看到少爷将要被雷豹击中,一颗小心肝便提了起来,此时见雷豹突然惨叫倒地,自己的少爷却是安然无恙,又放下心来,喜极而泣道。“少爷,榆儿就就知道你没事的……” 宋锦扶月两人也是神色安定,宋锦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陆逸,觉得他就像一个盖世英雄一样。 与此同时,剩余的七个马贼突然遇袭,慌忙退到了神像前面。有个人想过去扶起雷豹,脚都迈出来了,神情却迟疑一下,终究还是缩回了手,毕竟怕死,不想出去当靶子。 主心骨基本上废了,群贼无首,陆逸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迅速点了下头,顾不上搭腔,趁着冯德广的弓箭压阵,马贼已经慌乱无暇他顾,连忙挥刀,两三下便砍断榆儿等人身上的绳索,几人迅速站了起来,扯掉身上的绳子。“你们先走!” “是这个小杂碎引来的人,兄弟们,别放过他!”一名马贼迫不及待地着朝陆逸冲了出来,三道箭矢“刷”的一下深深漠然他身前的地里,吓得他连忙缩了回去。 又有一个马贼冲了出来,被冯德广一箭射中胸口,死了! 其余人惊魂未定,又气又恼,背靠着神像,拉开弓箭,迅速回头朝外面射了几下。 借此机会,陆逸连忙掩护着五个柔弱女子离开,几支箭矢过后,这时马贼们才想起雷豹还在原地,便继续搭弓朝门外攒射掩护,有一人急急忙忙弓着身出来,拽着雷豹的衣服使劲拖了进去,箭矢力道很足,一大截都进入了雷豹的眼眶之内,估计脑袋里面都可能伤到了,害怕大出血,所以不敢轻易拔出来,适才又拖又拽,如此一折腾,雷豹痛的嗷嗷直叫,虽然没有死,但也奄奄一息了。 正当陆逸准备离开之时,一人大叫着挥刀朝陆逸劈了下来。“小子,往哪跑!” 当! “你们快点走!”陆逸大吼一声,举刀挡住,这马贼应该是怒极了,力道非常大,震的陆逸虎口发麻,顺势将地上正在燃烧的柴火用力一挑,瞬间迸射出一丈多高的火舌,一大堆烧的通红的木炭和几根带着火的木头被挑飞,砸在马贼们身后的干草堆之中,地上的干草瞬间就呼呼的燃烧了起来,火焰凶猛,弄得几个马贼手忙脚乱,大骂着四下乱跳,躲躲闪闪。 马贼狰狞道,几个人大步朝陆逸走了过来,但神色很快就变了,庙门口突然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未曾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匹奔腾的骏马拉着车,在余远瞩大力抽打下,从黑夜中闯了出来! “小子,你这是找死,快躲!”马贼们本来就手忙脚乱,见到这等情形,大惊失色,一齐就地滚开。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陆逸心中大骂,连忙转过身,侧着身子贴在了墙壁上。 余远瞩望着近在咫尺的横梁,身子往前一俯,只听见“哐当”一声,墙壁猛震,门框低矮,马车车身较宽,力大如此一撞,本来就破旧的大门顿时轰然倒下,不过车上面一个顶也给掀了开来,但马车只是摇晃了两下,马更是四蹄撒开冲了进来,车轮直接从之前死的那个马贼身上碾过,内脏都出来了! “攻玉,快点上来!”正在此刻,余远瞩急忙道。 陆逸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提着刀跟跑了两步,手往马车上一搭,纵身跃了上去,两人俯下身子,马车从后门冲了出去。 一直在外观望的冯德广连忙让开,马车“嘭”的一声飞出,木质车厢咔嚓几声裂开,散落了一地,马车只剩下了一个底板,没了车厢就没了阻挡,要是背后有箭矢射来,就很危险!榆儿等五女被余家仆人用马车装着,停在了十几丈外的道上。这名健仆很是害怕,刚才胆小没有跟余远瞩一起闯进去,若是出了意外,他也少不了重罚! 此时,冯德广的二十几位披着甲的手下纷纷出来,持着弓瞄准着山神庙前后。冯德广大为失望,要是陆逸等人被雷豹杀了就好了,这个看起来像纨绔公子的少年,总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留下来,很难放心。 陆逸拍了拍余远瞩的肩膀道。“别担心,这是来救援的军士,安国候府的将士!” 余远瞩将马车赶到道上,小声嘀咕道。“侯府私兵,哼,与卫所军兵是一丘之貉,贪生怕死之徒,刚才不出现,现在危险没了,就出来捞功劳了,要是早点出手,本公子也不用驾着马车冲进去,脑袋都给震昏了!” 贪生怕死?事情,也许没么简单,陆逸心中有些疑雾,便没有搭腔,现在局势已经倒过来了,不需要太过担心。 “少爷,你衣服脏了!”刚才马车撞门,陆逸身上头上衣服上都落下了不少灰尘,榆儿跳下马车,走到陆逸面前,将灰尘轻轻的拍掉。 陆逸不去理会灰尘,一把将榆儿搂在怀里,拍了两下肩膀,却没有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望着山神庙,陆逸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手一松,提起了刀,又朝那边走去。“你们在这等着!” “大哥,为什么不追,让他们跑了,咱们就危险了啊!”马贼们不解其意,焦急的看着已经睁开一只眼睛的雷豹。 “没这个必要了!”雷豹喃喃道,说完疼的昏了过去。 一名高个子心有悲戚,擦着眼泪,抱起雷豹摇了几下。“豹哥,呜呜呜……” “嘶……”雷豹被弄到痛处,又醒转过来,挣扎着站起。“老子还没死!” “豹哥,豹哥……” 马贼们连忙将雷豹扶住。“豹哥你没事吧!” “像是没事?一群废物,都给老子滚开!”雷豹咆哮着推开了,众人面面相觑,连忙躲闪,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招惹雷豹。 雷豹死死咬着牙关,面部的肌肉线条都绷得紧紧的,右手紧握箭矢,拳头上的青筋虬曲,汗毛都竖了起来,微微一动,血就止不住的流,他也不浪费时间,猛然用力,啊的一声大叫,这根箭矢脱离了眼睛,被丢在一边,雷豹长吁了一口气,脸上又是汗又是血的。 马贼们在一旁看的震撼不已,自己动手取箭,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气。“豹哥,用草灰敷着,止血!”有人捧了一把草木灰,慢慢地撒在雷豹的伤口处。 雷豹眯着血眼,虽然痛的麻木失去知觉,但被草灰刺激一下,还是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喃喃道。“不追了,今时不同往日,这个陆推官,是有大来头的呐,咱们真要捅了下去,恐怕死的更快!” 他心里满是苦涩,射冷箭的不是别人,而是同为安国候府统领的冯德广,若非得到三世子授意灭口,怎会有这么大胆!冯德广来了,定然还有侯府的人埋伏在外,强敌环伺,如何能逃? 可是,这些话该如何对这帮兄弟解释,事情已经闹大,自己这群“马贼”就算活下来了,也是能威胁到能否世袭爵位的大隐患,三世子心狠手毒,断然不能留活口。 老侯爷年事已高,爵位被嫡长子安天命破格世袭,安天命今年五十岁,本有三个儿子,大世子安道宏,庶出长子,二世子安道淳,嫡出长子,三年前重病死了,余下一个就是嫡次子安道厉,也就是垂涎柳若玉的三世子。 安道宏年三十四,早已娶妻,子女一双,性格敦厚稳重,管理着府外的杂务,他办事能力强,将手头事务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惜是安天命酒后乱了个丫鬟之后所生,由于出身的关系,并不受父亲待见,袭爵无望,在侯府的地位不高,自从本该袭爵的二世子死去之后,所有人都围着品行不端、行事阴险狠辣的三世子团团转,他更加的肆无忌惮,在上层贵族、烟花之地大把挥霍金银,禁不住消耗,才动了打劫商人的主意。 “豹哥,等这晦气事过去,咱们找世子说说,不干这行了,他娘的!”有人骂骂咧咧道。 在西山省的地盘上干这一行,是有很多规矩的,同行盯上的猎物不能抢,否则就要遭到报复,但在特殊情况,比如说那客栈老店家盯上了陆逸等人,人手却不够,便所以找来了雷豹一伙,一同作案,按规矩是赃物对半分,可是老店主是真正的马贼,啥事都可以不用不干,他背后还有个让三世子都忌惮的后台,雷豹等人出力不说还要担大风险,也只能拿三成现银。 这些年由侯府各方面渠道收集消息,雷豹一伙负责行动,一来二去,也赚取了不少的金银,从未失过手,没想到这次出了意外。 出了意外,莫非真的要死?雷豹的眼神突然阴冷起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兄弟们,怪不得我雷豹了,我必须得活着! “行,等咱们兄弟逃过这一劫,一起去萧楼喝花酒!”雷豹脑中阴恻恻的想着主意,一只独眼显得更加狡诈。 ps:谢紫月天下兄的打赏。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狙杀(下) 更新时间:2012-06-26 “攻玉,你发什么神经,快回来!”余远瞩没料到陆逸还要身涉险地,低声急呼道,见陆逸理都不理,急切地朝榆儿道。“榆儿姑娘,你家少爷这样胡闹,你也不劝劝?你又不是不知道,刚才可是危险死了!” “少爷要做什么,哪是我一个婢女能管的!”榆儿白了他一眼,心里还是担心的,扶月则坚信道。“少爷做事必有道理,再说有这么多侯府精锐在场,马贼再厉害,也难伤到!” 余远瞩苦笑无语,举目环视周围,暮色已深,但借着雪地的印光还是能看的一清二楚的,侯府军士个个虎背熊腰,手持强弓,步履稳健的朝山神庙围去,也宽慰不少。“攻玉许是想留个活口,将这个马贼团伙捣毁,也能攒下不少的政绩!推官管破案的嘛,嘿嘿……” 一巴掌将仆人从马车上拍地滚了下来,色厉内荏地喝道。“没点眼力劲,都是女眷,这么挤,你还往里面钻,想被乱棍打死么!” 余家健仆嘴动了动,有些委屈,虽然车里挤了五个女子,但自己坐的是赶车的位置,哪里会影响到,心知这是少爷在报复自己刚才怕死没跟着驾车冲进去,不敢吭声,低眉顺耳的拍去身上的雪,坐到这辆破烂的车上。 至于那个被马贼糟蹋的余家婢女,余远瞩根本没有理会,莫说宽慰几句,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车厢里,那个婢女掩面哭了起来,宋锦叹息着拍打她的后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哭什么!再过两个月,拿二百两银子回乡下去就是!”余远瞩有些烦躁,冷冷地吼了一声。 宋锦气愤,冷眼道。“余公子,你是有钱不错,但若不是你有钱,大家也不会被马贼盯上,若不是你有钱,这位妹妹也不会遭遇劫难!” “……”见宋锦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余远瞩愣了愣,也没颜面再说什么。 出乎宋锦的意料,婢女听到余远瞩的承诺,顿时噤声,竟然也没有再闹,这个婢女倒有几分姿色,拿着手帕擦拭着眼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倒是明白,被马贼碰过之后,已经是肮脏之躯了,少爷哪里还会再留,得了二百两银,再找个老实人嫁了,是最好的结果。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有这么丰厚的妆奁,又得了个姿色不错的水嫩小娘们,不知道有多少人乐意呢。 高门大户,婢女多的很,等到年纪大些,没被主人收入房里的话,就得放出去嫁人生子,但谁能确保这之前不被老爷、少爷甚至仆人碰过?所以一般别期望有什么处子,盼着嫁妆能多给点就是了。 二百两对于一个小小的婢女来说,不亚于一笔巨款。虽然做妾的愿望泡汤了,但她心里也很欢喜的很,瞥了一眼另一个婢女,隐隐有些得意。 “姐姐休要动怒,这也是我们这些做婢女的命!”婢女心里却着急的很,恨不得把宋锦嘴巴缝起来,要是说得少爷恼火了,银子的事情鸡飞蛋打,可没地方哭去。 宋锦哑然,大户人家的密事,她未曾了解这么深,不过婢女的神色她是看得懂的,竟然有些有些憎恨,从话里也能听出是怪她多管闲事的意思。自己一番好意,人家并不承情啊!明白之后,宋锦也不吭声了。 扶月见状连忙道。“宋姐姐放心,少爷不是这样的人!”榆儿也皱起了鼻子,朝余远瞩挥了挥拳头,余远瞩只有苦笑。 宋锦点了点头,心里却留下了一个疙瘩,抬头望去,陆逸已经悄悄的走到冯德广跟前了。 冯德广见陆逸竟然不忙逃跑,心中大急,陆逸要是留在这里,自己担心身份暴露,就没法带着手下冲上去灭口,时间一长,难免露馅啊!“陆大人,适才大人孤身犯险,冯某的手下没有及时赶过来救援,差点酿出大祸,这几名马贼很是凶悍,大人还是远离为妙!” “冯将军一箭射中贼首,一干马贼方寸大乱,全无半点招架之力,这样的贼子,怎么会是凶悍的呢,将军真是说笑了!”陆逸半开玩笑道。 冯德广哈哈一笑,嘴里只道。“大人谬赞了,冯某一介武夫,也就这两下子,远比不得陆大人年轻有为,哈哈,冯某是年纪大了,显得太怕事……大人放心,有我冯德广在这,就能护得大人的周全!”心中却道,这陆逸年纪虽小,可太过精明,难道发现什么了? 装做观察情况,转过身来悄悄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这是格杀勿论的意思。 庙中没有任何动静,莫说追出来了,就连一个探头的都没,陆逸不禁有些奇怪,莫非这些马贼早就发现了外面有埋伏? “马贼看样子不会轻易出来,要不陆大人在这等候,让冯某带人围上去!”冯德广按着手中的刀,耐心地道。 “一起上去便是!”陆逸显得十分不知趣。 “刀剑无眼,大人还是小心为上!”一名手下阴恻恻道。 陆逸神色一惊,他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奇怪,便特地留了一个心眼,此时一下子就听出,这句话中是带着威胁的。 只见冯德广斥道。“放肆,怎么说话的,等下你就站陆大人旁边保护,要是少了一根毫毛,唯你是问,走!” 话音一落,这名手下便和另外一人靠了过来,一前一后将陆逸夹在中间,陆逸心道不妙,这分明是要困住自己!冯德广越是不希望他跟上来,他越是觉得其中肯定有鬼,虽然有种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但还是跟了上去。 此刻,雷豹的手下马贼也突然警觉起来。“豹哥,外面有人!” 雷豹神色一动,是祸躲不过,低喝道。“把刀给我!” 一名马贼将他的刀捧了过来,雷豹接过,神色不甘的抚摸了一下刀背,突然道。“后门有人,快!” 几名马贼朝门口一看,雪地中果然有几个黑影,便搭箭就射。冯德广、陆逸在前门,一听已经交上手了,连忙让人靠在门上,朝内射箭。 咻咻咻,咻咻咻…… 侯府军士被一波箭雨压的抬不起头来。 “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动手!” “你下得了手?半个月前还一起喝过酒啊!” 侯府军士虽知里面的马贼是自家弟兄,但将命难违,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朝内射箭。只是难以下手,有几个人更是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没想到被不明状况的“马贼”射杀了两个,这当然是雷豹的功劳。 “前门也有人,豹哥,怎么办!”有人惊道,又连忙腾出三人朝前门射箭,。 腹背受敌,马贼有些被激怒了,又有一个军士倒地,雷豹则在盘算人数,见前门只剩下六七人,心中有了计较,便道。“兄弟们,这次买卖做砸了,外面有马,咱们冲杀出去,骑上马就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日后还愁没银子赚吗,冲!后门人少,从后门出去!” 将庙中的火堆拨散,火星四溅,墙角的一堆干草枯柴瞬间烧了起来,堵住了前门,也堵住了冯德广等人的路,火舌舔了过来,一群人急忙撤退。 马贼这时候哪里还想银子的事,只想早点逃出生天,对雷豹的话自然没有异议,丢了弓箭,哇哇乱叫着冲了出去。 侯府军士见人来势汹汹的出了门口,也顾不得往日情分了,后门狭窄,目标难以散开,不费多少力,齐刷刷的一排箭矢,马贼应声倒地,一瞬间,四个人便倒了下来。 这时,雷豹手动了,呼地一声,一刀朝身边的同伴划了过去,噗哧一声,两个马贼喉管被切断,应声倒地。 完全没人反应过来,剩下一人都呆了,啊的一声准备逃走,也被雷豹一刀撂倒,雷豹凄厉的长啸一声,纵身钻入了火海当中。 房梁腐朽易燃,咔嚓咔嚓地,几根房梁就砸在庙前的几具尸体之上,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陆逸等人,急急忙忙赶到后门,见状大惊,怎么会这样,雷豹彪悍,再加上七名马贼对上二十几名军士虽然吃亏,但未尝没有突围之力,突然寻死,实在令人不解。 望着面前烧得正旺,不是还有砖石倒塌的山神庙,陆逸纵然心中有再多的疑问,也没有勇气冲进去。 冯德广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眸里只有火光在跳动,脸部刚毅的轮廓也有些变形,雷豹还算懂事,他这么一死,家人必定无虞。不过,兔死狐悲,冯德广心中难免恻然,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世子,福少祸多啊! 一干人等都关注着后门的时候,陆逸突然皱起了眉头。“什么声音?”回答他的只有石头、木柴烧的砰砰炸响,声音极大。 冯德广侧耳一听,道。“谁听到什么声音了!” “没有!” “啊……” 这下声音非常清晰,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陆逸急忙道。“是我家婢女的声音,前门,前门!”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逃脱(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6-27 正当冯德广松了口气,陆逸思索“豹哥”为何寻死的时候,却听到榆儿的大声呼救,一大帮人大呼中计,又急忙往前门赶去。 前门倒塌了大半,一个身上还带着火光的黑影已经跑到了马群旁边,榆儿定睛一看正是雷豹,便大声叫了起来,只见他翻身上了余远瞩的良马,余远瞩吹了声口哨,马嘶鸣一声将雷豹掀翻在地。 “找死!”雷豹恼怒了,迅速的一刀捅在马腹之上,马血喷涌而出,长长的嘶鸣着,前踢高高跃起,狂躁的奔了一圈,轰然倒地,气息断绝。 余远瞩心在滴血,这匹马值钱不说,意义也不凡,是在宁安求学之时,拿一名美婢从宁安有名的骆家大公子手中换过来的,跟了他不少时日,早有了感情,对他来说,白天骑的马比晚上骑的马更加重要! “绝户贼子,还我马来!”余远瞩不顾形象破口大骂起来。 雷豹衣服都烧烂了,身上都是窟窿,也不理会余远瞩骂他,他得赶在侯府军士赶过来之前逃走,随意换了一匹马爬上去,这匹就温顺多了,不吭不闹,显得有些呆傻,挥刀在其余马的屁股上刺了几下,马群轰然散开,他便拍马扬长而去。 “贼首要逃,快点放箭!”冯德广厉喝道。 “要活口!”陆逸大叫道。 “追!” 冯德广领人追了上去,但是他们身上都披着甲,根本跑不动,脑中念头急速闪过,雷豹斩杀了同伙,只身逃走,却并不暴露侯府右统领的身份,说明他是想保住家人周全的,落到这种凄惨的地步都不将丑闻揭开,日后更加不会了,未免雷暴狗急跳墙,冯德广已经悄悄打定主意放他离去。当然,之前是有灭口的机会,现在机会已经失去了,就得改变主意了。 “放他走!”冯德广装样子跑出十几丈之后,低声朝手下道。 “丢掉铠甲啊!” 眼见雷豹已经远去,陆逸不免大喊道,冯德广暗骂小子精细如鬼,令手下都脱下了铠甲,继续装着在追的样子。 陆逸只恼动作太慢,哪里知道冯德广压根就不想追了。 “这样下去一定会逃掉!”陆逸自顾自的说着,马群已经受惊,四下散开,一时间也追不上,陆逸连忙跑到那辆烂马车旁,斩断套在马身上的缰绳,费了一番手脚才上去,没跑出多远便颠了下来。 余远瞩连忙劝解道。“攻玉,没有马鞍和马镫骑不稳的,别忙活了,咱们还有两匹马拴在小路口,快点去兴许还赶得上!” “算了!可惜了,一支好火枪被这鸟厮带走了!” 陆逸放弃了追捕雷豹的念头,困兽犹斗,雷豹这个人舍得冒着葬身火海的危险,来引开注意,果敢狠毒,实在太危险了,让冯德广去追就行。 之前吃的两三个高粱馒头早就消化的干净,腹中空空如也,这两天生命收到威胁,精神便处于紧绷的状态,危机解除,绷紧的弦一松,人就像随时都会瘫倒一样,极为疲惫,现在实在无力顾及其他的事情了。 “嘶!” 撑着地面准备爬起来,却吸了一口冷气,他是细皮嫩肉,刚才在马背上颠簸了几下狠的,又重重摔了下来,现在股沟处疼的厉害。 “哪里受伤了,我帮你看看!”榆儿连忙来扶陆逸坐下,余远瞩则替他拉着马。 陆逸便呲牙咧嘴拉着榆儿的手往自己屁股上放,榆儿大羞,急忙挣脱手,在屁股上拍了一掌。“坏蛋,活该,痛死得了!”说罢甩手进了车厢,也不官他了。 陆逸突然想起了什么,懊恼道。“这把火烧的狠,行李和银两什么的可都在庙里面,估计是一干二净了!” “少爷看这是什么!”扶月得意的举起了手中的包裹,陆逸这才看到车厢之中还有几个包裹,原来并未让马贼们带进山神庙,只是银两却不在了。 余远瞩道。“真金不怕火炼,没事的!” 一伙人一边等大火熄灭,一边等冯德广归来,火烧了大约一个时辰,山神庙尽皆倒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烧无可烧了,陆逸与余远瞩走了过去,温度还很高,不能靠太近,费力将已经快散发的肉香味和毛发臭味的尸体拖了出来,余远瞩摇了摇头,马贼脸上的黑面罩被火烧掉,面容也无法辨认了。 榆儿捏着鼻子,小手不停的扇着,瓮声瓮气道。“少爷,查出什么东西没,这伙人是什么来路啊!” 陆逸摇了摇头,马贼本就没几个人认识,况且还烧成了这样,谁知道是什么来路,正说话的时候,突然一股浓烟呛了起来。 几人呛的猛咳了起来,只见余家健仆一边咳着,从废墟里跑了出来。 余远瞩劈头就骂。“你搞什么鬼!” “少爷,陆公子,还有炭火,进不得人,小的想弄一些积雪将火弄熄,谁知道就……就呛起了烟!”仆人十分委屈道。 “滚一边儿去!”余远瞩烦闷的挥了挥手,像赶绿头苍蝇一样,心情一烦,隐藏了没几天的纨绔脾性就上来了,纨绔脾性是什么,睚眦必报,雷豹险些要了他的性命,那是万万不能放过的!之前身处险地自然只想着逃命,现在安全问题不需要考虑了,便想着一定要将劳什子豹爷给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我看那贼首会逃掉!”余远瞩有些无奈道。 陆逸怎么不明白余远瞩的想法,劝慰道。“先等等再说吧!”先等到的不是冯德广,而是徐闻达与肖燔等人带队搜寻了过来。 徐闻达惊喜地喊道。“攻玉,你们在这!快过来,是这里,肖捕头,那位就是大青县的陆攻玉,另一位是余远瞩!” 将人介绍了一下,一行人骑着马,已经小跑到陆逸面前了。 既然对方是来救自己的,即使再没帮上忙,这份恩情还是得受的,陆逸便先行拱手。“多谢肖捕头赶来搭救!” “大人这么说,属下就惭愧了,属下可是没帮上半点忙啊!”肖燔见这个年轻的推官大人虽然模样有些狼狈,人却没有大碍,就松了口气。当然,推官大人性情不错,日后相处就容易了,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捕头就别说了,攻玉,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徐闻达颇为高兴,对着陆逸就是一个熊抱。“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马贼呢?” 陆逸苦笑。“还剩下一个马贼头目,结果不留神让他抢匹马跑了,侯府的左统领冯德广大人已经带兵去追了,你们谁带了干粮,我可是快要饿死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上元鸿门宴 更新时间:2012-06-28 安国候府邸门下卧着两只大石狮子,三间高大的兽头门上高悬“敕造安国府”的鎏金横匾,宅院里处处灯笼、花灯,晚上都亮堂得很,飞檐上画着花鸟虫兽的抄手游廊都是红绸粉饰,原本就豪华奢靡的宅院就更加华丽了,在这座占地十余亩的大宅子里,东西南北,四个角各有一幢庞大的木楼傲然而立,都是三层近五丈来高,周围环绕着几幢小楼和院落,轩昂壮丽。 侯府人丁兴旺,正月时节,表亲姻亲、旁枝末节都聚拢在一起,人自然不会少。 安国侯爵位传承七八代,中间的分支又不知道有多少,血缘关系早就淡薄了,若是这样一个大家族都住在侯府里面,加上仆人婢女,早就人满为患了,所以每一代都得打发一些人出去,能住在侯府之中的,都是一些还算发达殷实、有血脉关系的近亲。 东楼是老侯爷的住处,往年都是极为热闹的,但现在非常冷清,热闹劲儿似乎都跑到侯爷安天命居住的北楼去了,老侯爷近年病重,时常忘记儿孙名字,人还没死,虽谈不上人走茶凉,但远远不及当年的全府上下以他为尊的威势了。 大年初一,一干晚辈例行公事似的过来磕个头,说几句祝福话尽下孝道,便马上散了,谁也不想多面对一个失去权势,大半截身子入土的垂暮老头。 偌大一个东楼,富丽堂皇的装饰布置依然没变,只是人少,七八个丫鬟仆人,和两房二十来岁的小妾,极为冷清,表面上对他侯爷虽然恭敬,背地里做些什么,他也有所耳闻,清醒之时,就站在院子里望天,未尝没有长吁短叹,但他已经是年逾古稀的老者,纵然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也没心思顾及这些,阖府上下,谁都清楚老侯爷的晚年非常凄凉。 一名忠心的老仆清扫院中积雪,望见老主人,心中叹道:“要不是这么早让出了爵位,也不会落得这一步田地了。” “侯爷,清晨外边凉,您还是进屋去吧。” 身穿靛青色锦袍的老侯爷满脸皱纹,鼻直口方,乃是贵人之相,甚是威严地背手而立,闻言转头过来硬撅撅的道:“哼,我还死不了!”说完又觉得自己口气是不是重了,低声道。 “长庚,我刚才说话急了点,你不要在意!” 老仆长庚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他笑着摇头。“侯爷说哪里话,我都跟了您五十多年了,看门扫院,侯爷年轻的时候,骂人一震一震的,更凶的时候都见过!” “哈哈……长庚,还是你待本侯忠心!”老侯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步伐已经不甚稳健。“五十多年了,本侯都七十岁了,路都走不动了,老咯……唉……” 说话间,声音哽咽起来,皱如枯树的老脸上流下两行浊泪。 “侯爷,侯爷……”老仆长庚慌了神,连忙去扶他,心中哀叹,侯爷年轻的时候乾坤独断,威风凛凛,哪里会这样,从来没看他哭过。 正在此时,一位少女与两名婢女急匆匆的走进了院门,少女眸子漆黑如墨,十分灵动,粉面白嫩如同婴儿,樱唇瑶鼻非常精致,五官匀称,乃是一等的美人儿,只是眉眼郁郁不振,但也平添了一些英气,这名少女正是柳若玉。 长庚大喜,侯爷最喜欢这个外孙女了。“柳小姐来的正好,快来劝劝侯爷吧!” 老侯爷神色激动,双手伸直,颤抖着朝她走去。“若玉,你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好,好孩子,不枉我疼你一场!” 柳若玉昨日还与堂兄柳崇武在这陪伴,长庚不禁唉声叹气,老侯爷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姥爷!”柳若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扑入外祖父的怀中紧紧搂住,鼻子酸酸的险些落下泪来,扶着老侯爷进了房间。 “姥爷,好好好,我听见普通百姓都是这样叫的,比什么侯爷顺耳多了了!”老侯爷面露喜色,连忙道。突然想起什么,松开了柳若玉,从怀里摸出一面金灿灿的牌子,上面刻着“安家治国”四字,正是那一面见令如见君的令牌。 “若玉啊,姥爷没什么好东西了,这块令牌,你小时候最爱玩了,喏,送给你做嫁妆!”说着不由分说的往柳若玉手里塞。 这是外祖父手中最后一点话语权了,柳若玉哪里肯接,费了一大番力气才劝老头收起了令牌,睹物思人,去年中秋的时候,就是她伪造假令牌帮助过陆逸渡过了一次劫难,得知陆逸要来宁安上任的时候,柳若玉心里还是高兴的很,嘟着嘴心中恨恨的想:还说帮我摆脱和安道厉的婚事,自己却和表妹订了婚,念头一转,又叹息起来,唉,不知道他……现在脱险了没有,崇武哥去搭救了,想必没有大碍。 柳崇武走的匆匆,怕她担心,自然就没说太多,不然的话,柳若玉现在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在这说话了。 趁着外祖父今天还算记得事,柳若玉咬了咬嘴,再次道。“姥爷,我不喜欢安道厉,你就解除我和他的婚约吧!” 老侯爷摇起头来,教育柳若玉道。“不妥不妥,婚姻大事哪能由你的性子来,小三虽然有些胡闹,但心性却是好的,毕竟年纪还小,你要看得长远些,男人都得成婚后才能长大……”言语间对孙子多有回护,真是宠习惯了。 柳若玉不禁气结,不满的道。“他都娶了三房小妾了,也没看到收敛恶行,依然是欺男霸女,横行无忌!” 老侯爷再次摇头。“小妾只是玩物罢了,无三媒六证,哪里算得上娶妻,此事休要再提!”语气提高了一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柳若玉也不说了,神色黯然许多,陪伴了一会,有个东楼管家过来,先是对老侯爷行了个礼,然后道。 “柳小姐,三世子请您……” “哼,告诉他,我不去!”柳若玉强行打断,话说出来,见老侯爷在旁边,便咬了咬牙,面罩寒霜,冷道。“你先滚下去,我随后到!” 东楼管家便退在外面等候,心中咒骂,臭娘们现在威风,等过了门,世子自有调教的办法,见柳若玉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连忙换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夫人,坐轿!” “闭嘴,我还没嫁给你们世子!”柳若玉冷眼望着他,带着两个婢女走在前面,东楼管家连忙跟上。 老侯爷在房里坐了一会儿,敲了敲脑袋,起身来回走着,突然道。“长庚,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侯爷,刚才柳小姐来过!”长庚无奈道,老侯爷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 西楼的一间厢房之中,传来女子的阵阵娇笑,房间壁上悬着几幅古画,屋中铺就猩红的波斯地毯,几位贵公子面前摆着红木雕螭小几,慵懒的依靠在引枕之上,享受着侯府美婢的各种服务,说着赌博、花酒之类的话题。 安天恪仰脖张嘴,顺从的让婢女灌了一杯酒,嘿嘿一笑,右手免不得钻进衣服里,握住那柔软之处,狠狠的捏两把,大袖抹嘴,却看见坐在主位的三世子安道厉眉头紧锁,便道。“三哥,大清早的,你怎么看上去兴致不高啊!” 安天恪是旁支子弟,与安道厉差不多大,但按照辈分来说,他是侯爷安天命是同一个辈分,自降身份称呼安道厉为三哥,这种舔屁股的行为实在让人不齿,不过,谄媚讨好之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世子是在想怎样对付那个陆逸吧!”一名士子打扮的少年笑了笑,仰头饮下一杯酒,他身边出奇的没有婢女作陪。 安道厉点头道。“不错,听闻胡公子在大青县与陆逸多有摩擦,对这个人,想必也有些了解!”他的相貌俊美,高鼻梁,丹凤眼有些阴险含煞的味道,眉间天生了一颗红色的朱砂痣,使得整个人都偏阴柔了。 今日凌晨,安道厉已经得到快马回报,一伙“马贼”尽皆死尽,雷豹只身逃跑不知所踪,但他不敢声张,危机也算妥善解除,随意问了一句被绑架的推官叫什么,得知叫陆逸之后又有些耳熟,找个人来一问才知,这个陆逸竟然与他念念不忘的表妹有些牵连,这才上了心。 众人都打起了精神,关于别人的八卦传闻,总是有兴趣的。 “陆逸,字攻玉,依我看来,不如字疯狗比较妥当,就他也配这‘攻玉’二字?”说话的是陆绪,他对陆逸可是恨到了骨子里了,背地里,甚至有人叫他陆小鸟,让他恼火不已,而这一切,都是陆逸惹的祸。 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样混到一起了,当然也不奇怪,上层的圈子就这么点大,物以类聚,他们一群人混到一块也很正常。 胡斐笑道。“陆逸不过是个七品推官罢了,没了科考资格他屁都不是!” “总之他别想升官了,嘿嘿!”陆绪洋洋得意道,伯父陆启澄乃是按察使,这么一座大山压在上面,陆逸肯定爬不起来。 安道厉冷笑道。“上元节侯府有灯会,请他来侯府,知趣的话倒罢了,若是不知趣,我不介意让他在宁安寸步难行!” 众人暗道,鸿门宴呐! “三哥,柳小姐来了!”安天恪提醒道,几人便转移了话题。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抵达宁安府 更新时间:2012-06-29 陆逸一行人在山神庙等了一两个时辰,天色就蒙蒙亮了,不远处是侯府军士留下来的二十套铠甲,几匹散开的马悉数追回,低头嚼着雪地里裸露的草根,时不时甩下尾巴,非常悠闲。 马还能吃草,人就没得吃了。 除去护送孟县县令那个拖油瓶回去的几十人,其余的孟县捕快衙役还在四处寻找,这里只有宁安府的人马,大概四五十人的样子,都饿着肚子坐在尚带余热的废墟旁边等候。 徐闻达、余远瞩提着刀,在废墟中拨弄着,一尊泥塑的山神像烧得裂成了几截,到处都是烧的裂开,颜色变得灰白的石头,还有冒着烟的木炭、瓦砾。 “是这个位置吧,榆儿姑娘!” 见榆儿点了点头,余远瞩将覆盖在上面的碎石拨弄开来,里面果然有一只铁匣子,余远瞩骂骂咧咧的道。“还真是我的匣子!” 铁匣烫手,只好用刀驾着弄了出来,弄开了匣子一看,最上面的是陆逸的官服官印和任命文书,榆儿当然要收起,连忙拿开官服,欣喜道。“就说寻不到,原来在这里,还好还好,没有给烧坏……” 没人注意官服,下面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裸子让这群军士衙役都亮瞎了眼睛,余远瞩粗略清点了一下,却脸色不对劲了,这银子是他们的不假,可才二千两左右啊。 “攻玉,你带了多少银子?”余远瞩问道。 “啊……三千!” 陆逸皱着眉头思考问题,似乎没什么兴趣。 余远瞩骂了起来。“我带了五千多两,一共就是近八千两,娘的,这才多少!还有六千两银子长翅膀飞了?有劳大家在庙里找找,找到者重重有赏!” 谁都知道余远瞩是富家公子,闻言,有十几个人进了废墟寻找,徐闻达见陆逸盯着那几句马贼尸体看,便道。“想也是白想,脸都烧糊了,谁能认出他们的来路?” 陆逸苦笑,眼下的情况真是不妙,可不是么,几个马贼的脸都烧熟了,估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也不知道贼首往哪个方向逃窜,肖捕头,还得麻烦让邻县贴上海捕文书!” 肖燔点了点头道。“此事性质恶劣,府尊大人十分重视,发一道海捕文书应该没什么阻力,听大人所说,那贼首眼睛中箭,身形魁梧,很容易辨认!待会回城让人画上一幅肖像,在周边县城大门、药铺和酒楼客栈等地贴上,不怕抓不到!” “报告余公子,没有发现金银!”将废墟翻了一番之后,众人都是摇头。 余远瞩摸了摸脑袋,讶然道。“真是奇了怪了,那家伙逃走的时候,可是两手空空的,哪里藏得了银子!”从匣子里摸出两锭十两的银子,军士们笑逐颜开的拿去分了。余家家大业大,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银子,虽然可惜,但他也不是太心疼。 “这叫狡兔三窟,也许是之前就把其余的银子藏起来了!” 徐闻达笑道,余远瞩点了点头,朝陆逸道。“攻玉,你家底薄,新官上任要用银子的地方又多,这些银子我便不要了!” “你是炫富么?”陆逸笑骂了一句,蹲下来点了一下剩余的金银,把其中一半分给榆儿,不管余远瞩怎么说,都不肯多要。 余远瞩红着眼道。“若不是你,我恐怕已遭毒手,这点银子都不肯收,我如何心安!” “既是朋友,便别说这么多了,余老也叮嘱过,让你我互相扶持,照顾!君子之交,用钱来衡量,太俗了!”陆逸毫不在意道。 余远瞩感动不已,全然忘记陆逸用金丝楠雕敲诈了二千两银子的事情。 徐闻达吸了吸鼻子,打趣道。“你们两打住,朕受不了这一股子基情味!” 众人都哄笑起来,没过多久,冯德广带着手下赶了回来,虽然装做气喘吁吁,让人以为追捕的很用心的样子,但陆逸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二十个军士脸上竟然一点汗水都没有,有几个甚至眼屎糊眼,哈欠连天,不得不让人猜测他们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了半晚。 “陆大人,贼首骑马速度太快,冯某的人步行追不上,让他给逃了,冯某无能!”冯德广拱手道。 一开口就自己先开脱责任了,哪里能够怪罪,众人一听,都面有不忿,却不好说什么。 陆逸注意到冯德广的一个亲近军士没了踪影,微微一笑,也不点破。“陆某这条性命都是冯将军搭救的,哪里还敢怪罪,都回去吧,把这三个兄弟都抬回去安葬,可惜,家中老幼……” 之前的混战,侯府死了三名军士,倒在雪地里,半个身子都埋了进去。 陆逸昨夜静心下来想了很久,陆逸觉得很是奇怪,府里发生的案子,侯府没有任何责甚至义务出兵,至于这样出人出力不计酬劳的剿灭马贼?当然,这些话,陆逸是不会问出来的。 “大人放心,侯府都会抚恤金,每人三十两!”冯德广道。 “侯府家大业大,一条人命才给三十两!”陆逸冷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了一个巴掌。“我给他们的家人,一人加五十两的抚恤!” 这种事情余远瞩怎会落后,他连忙道。“我也出五十两!” “陆大人仁厚,余公子仁厚!”冯德广肃然拱手,心中暗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好说话了,也不追究贼首逃走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实在匪夷所思,不过没把侯府牵扯进去事情就平息了,这样最好! 其余人都被一百三十两的巨额抚恤金给震住了,没看出来陆逸与冯德广的言语上的较量,更不会知道陆逸已经起了疑心。 陆逸衣服破烂不堪,干脆将官服换上,也不管荒郊野外,在榆儿伺候下,换上大白袜,软底黑靴,乌纱帽往头上一戴,补着鸂鶒的青色官袍往身上一套,众人一看,星眸朗目,气势非凡。 “大人穿官服比较好,有官威!”肖燔赞道。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底下人也是一片奉承。 回来的路上,又经过那个客栈,才发现那客栈人去楼空,路边还摆着三具尸体,正是用假路引的李木东和宁安府的两个捕快,陆逸等人这才明白,老店主和店小二,也许正是贼首的同伙,这些事情就交给肖燔处置,陆逸也不过问。 一路上安安稳稳的进了宁安府,未到上元佳节,就已经有舞龙耍狮的队伍了,变戏法弄杂耍的,碎大石卖大力丸的,说书卖字画的,应有尽有,南来北往,热闹非凡,陆逸一行人进城,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大多数人都不是看陆逸。宁安府的官儿多的很,陆逸身穿七品官服,又这么低调,还引起不了轰动。 宁安府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在冯德广等人与几具没有白布掩盖的尸体上。 “看,那是侯府的军士!”几人交头接耳道。 徐闻达感慨道。“侯府在宁安府的影响力真大。” 侯府势大可见一斑,想到还得帮柳若玉解除与三世子婚约的事,陆逸感受到了很大压力,尤其是他现在失去科考资格,更加难办了。 望着这座比大青县繁华了不知道多少的省城,陆逸心道,不出意外的话,在接下来的不短时日,就得在这里渡过了。 余家在宁安府有小宅子,安顿陆逸、徐闻达这几个人是绰绰有余,也不用去找客栈了。陆逸描述了一下贼首豹爷的身材特征,好在上一世学过一点毛笔画,便画了一张肖像,肖燔一一记下,飞速前往府衙,命画师照着赶制,分发下去。 “大人今天也疲乏了,不若明日再去上任!”肖燔临走时道。 “那我换一身官服做甚?”陆逸苦笑道。陆逸当然也明白这是有一些安排,就像后世迎接领导,总要先准备一番,将好的展现出来,不好的就藏了起来。不过自己也只是一个佐官,有这必要? 肖燔嘿嘿一笑,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余、徐两人去方子儒的草堂报道要上元节之后了,陆逸也得明日才去府衙正式上任,与马贼有关的任何事情都不去想,统统丢到明日再说!现在时辰还早,陆逸更想带榆儿等人出门逛逛,缓解一下这两天所受的惊吓,榆儿还算正常,宋锦也不害怕了,就是扶月有些脸色苍白,摸了一下没着凉了,应当是受惊了。当然,顺便物色一下新住所, 将行李,嗯,也就几件衣服,往厢房里随便一放,换上便装,才刚出大门,便看到柳崇武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看见陆逸便不冷不热道。“没事就算了,柳某告辞!” 陆逸心知柳崇武是恼怒自己订婚的事情,连忙叫住他。“小弟初来乍到,柳兄何不尽下地主之谊,陪我走走?”没说出口的是,小弟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你哪能就这样走了! 事情总有要解决的一天,让柳若玉嫁给这个人品极劣的三世子,陆逸当然不爽!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油锅取物 更新时间:2012-07-01 宁安府位于西山省北部边缘,再往北边有大青县作为屏障,有着整个西山地区最为平坦的一块地方,出了南城门十里,便是惠泽大半楚朝子民的黄河的支流汾河,是西山最富饶的府城,虽然不及江南一带的繁华,但百姓普遍能自给自足。 陆逸、柳崇武等几人进了一家面馆,在角落处坐下,这家面馆主打刀削面,师傅刀工极好,手持一片削刀在面团上飞速划过,如雪片般的面片儿都落入了烧得沸腾的滚水锅里,陆逸叫了一声好,替大家各点了一碗,配上特色酱和蒜蓉,榆儿不爱吃,便点了一碗香喷喷的桂花元宵,烫得嗷嗷直叫,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哈气,几个人坐下,陆逸与柳崇武进了小雅间谈话。 “崇武兄,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陆逸一时解释不清,但之前的约定,一直都是放在心上的。现在人到宁安,下一步该如何做,烦请指点一二。”没有柳崇武的帮忙,陆逸两眼抹黑,是半点忙也帮不上。 “你倒是还记得若玉,我还当你在大青县成婚了!”柳崇武冷笑,语气却缓和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少年风流,无可厚非……” 陆逸尴尬不语,额头上已有汗珠。 “若玉与安道厉的婚约,怕是难有变化了!”柳崇武说的很是苦涩。 陆逸大惊。“为何?这才过去多少时日,状况怎会如此不妙?” 柳崇武摇头道。“自从那次回来之后,若玉大闹了一场,拒绝出嫁,而后就被二叔禁足在家,除了偶尔能去下侯府,其余时间都得待在家中!唉,婚姻大事,哪是个她能反抗的。”说罢瞥了一眼陆逸,再次摇头。 二叔柳岩四十多岁,也在宁安知府的位置上盘桓了不少时日,如何不想再进一步?只是政绩上无功无过,不温不火,再往上就有点难度了。 柳若玉的母亲虽是老侯爷的小妾所生,却是唯一的女儿,非常受宠,柳岩能娶她为妻子,是因为十几年前柳岩之父在翰林院为言官,为人清高,名誉极佳,这桩婚事才得以成功。只是没过多久便死在任上,树倒猢狲散,柳老生前两袖清风,遗产都没几两银子,能补上宁安知府这个肥缺,老侯爷也出力不少。现在老侯爷在侯府话语权渐弱,想再次借助侯府的力量往上爬,跟侯爷安天命结为亲家,乃是最好的选择。 三年前二世子重病死去,侯府上下都围着安道厉这个日后的侯爷团团转,这时候,意得志满的安道厉见到了年纪尚幼的柳若玉,顿时惊为天人,央求着安天命提出“亲上加亲”的要求,柳岩当时征求了老侯爷的意见,得到首肯之后,他也同意了,将婚期订在三年之后,婚期都订了,这桩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近两年来,安道厉犯下的恶行太多,连身为安道厉姑姑的柳夫人都看不下去了,才把柳若玉放出来。然后就遇上了陆逸,再造假令牌搭救,再被带回了宁安。 敏感的柳夫人得知女儿有了个心上人,与丈夫商量一下,便让柳崇武去了大青县看看陆逸这个人物…… 将这之间的关系与陆逸简单说了一遍,陆逸惭愧不已,他险些忘记,与二十一世纪不同,这个朝代绝大部分都是包办婚姻。柳若玉虽然武艺不错,但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在这个仁义道德的朝代,在《列女传》、《女儿经》的熏陶之下,自己的意愿就算没有逐渐的被消磨,有反抗之心便是有违孝道,是忤逆不道的。 “攻玉,我倒不是说你没有能力,只是,你现在失去了科考的资格,侯爷、老侯爷亲自订下的婚约,你如何能够打破!”柳崇武叹息道,觉得内心苦闷,无法给予妹妹多大的帮助。 原本,柳岩觉得陆逸还有才学,对他有那么一点指望,后来陆逸被取消了科考资格,这点指望也就消失了。 把事情说透,气氛就凝滞了,陆逸这才明白,柳崇武是对他失去了信心,侯府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巨山,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了。 在大青县那块小地方,陆逸的确是有种呼风唤雨,没人招惹的感觉,斗地头蛇胡家、辱过境龙陆绪……以至于让他对三世子安道厉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柳崇武的一席话,如同尖刀一般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口上。 这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全部写在陆逸的脸上,非常无奈、沧桑。 刚到宁安,一时之间,陆逸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甚至连头绪都没有,柳崇武见这个少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颓然,心中摇头,站起了身,拍着陆逸的肩膀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攻玉你不要放弃才是,兴许……安道厉那小畜生对若玉没了兴趣,主动取消这桩婚事……” 柳崇武口不择言,说完都想抽自己一嘴巴,这句话怎样听起来,都觉得太假,骗下三岁小儿差不多。 “离成婚还有多少时日?” “也就两个月不到吧,三媒六证,都快纳征了!” 陆逸苦笑着,两人出了雅间,目光一扫,徐闻达、榆儿等人刚才做的位置空空如也,人不见了? “呃,店家!”陆逸连忙问。 柳崇武已经朝店外看了几眼,回头喊道。“在外面!” 陆逸这才注意,出门往左不远的地方是一块旷阔的坪,围着不少人,榆儿、徐闻达的身影也在其中,小姑娘不高,不时的蹦一下,朝人群堆里望去,也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陆逸连忙掏钱。“给……” 店家憨厚道。“钱已经结过了!” “谢了!” 两人小步跑了过去,陆逸拍了下榆儿的肩膀,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看什么呢?” “油……油锅……你快看!”榆儿兴奋极了,眼睛里都放着光。 陆逸一头雾水,疑惑道:“油锅?怎么了?” 小板栗连忙比划道。“烧的滚烫的油,手,就这样丢进去……” 陆逸吓了一跳,这手丢进去还不成炸凤爪了吗? “小板栗话不说清楚,还在吆喝,没开始呢……”徐闻达捅了捅他,大感新鲜道。“攻玉,咱们挤进去看。” “好啊好啊!”榆儿连忙表示赞同。 陆逸点了点头,让大小板栗开道,在众人的鄙夷和抱怨声中,几人红着脸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地上驾着一口装了半锅油的大铁锅,锅下烈火熊熊,有个童子蹲着往火堆里加柴,一个五十岁的小老头在一旁卖弄的吹嘘。“自制神药,祖传秘方,水火不侵,滚油难伤……”一番走南闯北的行话一喊,让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好……” 众人啧啧称奇,一片喝彩之声,这家伙是要表演油锅取物啊,这事儿可稀罕,小板栗鼓起了牛眼,朝陆逸道。“少爷,这人真敢伸手?”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把戏尔 更新时间:2012-07-04 “火够旺!油滚起来了!” 没待陆逸回答,便有人嚷嚷起来了。 “哟呵,要动真格的了!” “好,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本事!”有人带头喝起彩来了。 宁安府虽然很繁华,但还真没几个人见过这把戏。 “当然是真格的,祖传神药一服,滚油锅怕啥……”小老头自得自满道。 在场的至少也有百余人,听到这新鲜事都沸腾了起来,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已经撩起了袖子,口若悬河的小老头身上了,烧火童子清秀的小脸被火光映的通红,拿着一把大扇子费力的扇着,不时停下来往火堆里填柴,嘴里喘着气,抬起宽大而破旧的袖子擦拭着汗水。 “哎,童工啊!”陆逸嘀咕了一句,他也想看下这人到底能不能玩出新鲜把戏。 “谁跟我对赌一下,看我这把老骨头,禁不禁得滚油这么一炸,若是我输了,就加倍赔偿!” 听到小老头说这句话,众人有些犹豫不决,左顾右盼,只见一个行商打扮的黑脸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将一锭五两的银裸子往地上一放,傲然道。“我压五两,老人家,你要是被烫伤了,不能管我要医药费,还得赔我十两,是不是?” “当然是的,大过年的,老骨头卖力表演,也就图个乐呵。” 黑脸男笑道。“好,大家做个见证,要是他输了,我就白赚十两!” 这么不费劲就能赚到十两银子,围观者都有些眼红,窃窃私语一番,有个人连忙大叫道。“一百文可以押吗?” “当然可以,便是一文钱也可以押的!” 有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也丢下一锭银子。“我赌十两,你输了我也不要你的钱,就把这个童子送给我就行了!”一句话把烧火童子吓了一跳,原来这名公子喜爱娈童,见童子细皮嫩肉,便动了心思。大楚朝风气如此,有不少的一部分人都是喜欢娈童的。 围观之人一片哗然,即使是在宁安府,十两银子也算是一笔不少的钱,其余的人心痒难耐,也不甘落后,有出几十文的,有几钱银的,多少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是兴致勃勃,虽然明知道老者没两把刷子不会作没把握的赌局,但放着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赌一把啊。 这可是滚油锅啊,伸进去怎么可能没事!没人不是这样想的。 “还是这一套!”陆逸嘴角噙着冷笑,要是余远瞩在这,恐怕又得丢几十两银子下。 徐闻达、柳崇武很是老道,只是看着,不丢钱,也不阻止榆儿和宋锦丢几个钱都赌,小板栗脖子探的长长的,都酸了。 小老头嘿嘿笑着,小眼睛显得十分精明狡诈,此时油锅里已经开始剧烈翻腾起来了,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油泡。 “小老儿向各位讨一杯茶水!”小老头朝众人拱手道,有人大叫了一声我去,没一会儿,就递过来一杯茶,小老头道了声谢谢,不慌不忙的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个大葫芦,往手中倒了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往口中一丢,以水冲服下去。 小老头脸色突然红润了起来,只见他摸出一枚铜钱,朝围观的众人示意一下,手一抛,铜钱掉进了滚油锅里,噗地一下,半点油星子都没溅出来。 陆逸抓着榆儿的手掌一下疼痛,只见小姑娘紧张的不得了,面色有些害怕,陆逸起了调戏之心。“榆儿,我不是给你炸过鸡爪?等他把手放进去,就成那样了!”昨日见到死人的时候,榆儿还拍,一直都不敢看。 榆儿感觉胃里有些恶心,便道。“少爷,咱们不看了……” “放心好了,保管没事!”陆逸笑道。 柳崇武诧异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莫非知道其中的蹊跷?” “吃饭的家伙,不好砸了人家的。”陆逸只是笑笑,不多说话。 “看好了,别眨眼呐诸位!”说时迟,那时快,小老头深吸了一口气,手往油锅伸去。 小板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咬到舌头。“他真的伸进去了!” 所有人望着这一幕,如同自己要伸手进去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幕很震惊也很稀奇。 小老头的右手在锅底四处摸寻着,几个呼吸之间,便伸出了手,将一枚澄亮的铜钱展示给大家看,金黄色的油流了下来,可以看到手臂只是微红,半点事都没有。“诸位,小老儿的技艺如何?”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新鲜劲一过,看着童子用袋子在收拢地上的钱的时候,就开始心疼了,摇了摇头,转身散去。 见人散的差不多了,老头儿心道今日个运气不错,喜滋滋的吩咐童子去收钱,自己则在清理残局,把未燃尽的柴火取了出来,白烟袅袅,火势一下就小了。 老头儿正在清理的时候,之前那位押了十两银子的公子爷却没有离去,脚步虚浮的走了过去,弯腰望着那个童子。“卖艺的,你开个价吧。”伸手在童子脸上捏了一下,咂了咂嘴,似乎手感还不错。 童子吓了一跳,慌忙跑到了小老头的屁股后面,不敢吭声。 小老头一愣,苦着脸道。“这是小老儿的孙子,不能卖的。”不论是哪个朝代,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都是极为悲惨的,在遇到压迫的时候,首先都是求饶,再求饶。 公子笑了,身后几个虎背熊腰的随从就冲了上来,扭住了小老头的衣领。“你找死,我家公子的话你也敢拒绝!” 陆逸一行人本都走出几步远了,是榆儿听到声音,才反脸过来看见这一幕。 “刚没看清楚,原来是王坤的!”柳崇武冷冷道。 “王坤是谁?”陆逸问道。 “安道厉的母亲姓王,也是宁安城的豪门大户,这个姓王的是王氏的表弟!” “王氏?”陆逸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心道这个王氏在宁安也是势力不小,家族子弟行事如此跋扈嚣张,而且毫无顾忌。 榆儿急了,叫道。“少爷!” 陆逸摆了摆手道。“先看看再说!” 徐闻达见他开口,本来打算冲上去理论的心思也暂时押了下来,毕竟刚来宁安府就惹恼王家,以后的日子肯定非常难过,心里对王坤的行为虽然不忿,奈何人家是陆逸口中的官二代,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吧。 远远的望去,王坤似乎还不死心,他是懂得先礼后兵的读书人,喜欢唱白红脸,将随从呵斥了一顿,放开了小老头,嘴角一撇,又继续道。“走南闯北卖艺的,当属贱籍……贱籍子弟皆可买卖,就算是你孙子,又有什么区别?” “公子,小老儿的行当虽然卑贱微末,当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我这手可不是只会下油锅表演的。”小老头愤愤道,语气中带着威胁。 王坤冷笑着,嘴角上扬,走到小老头面前,略带嘲讽地开口道。“你倒是动手啊!呵呵,上油下醋,醋很容易滚,烧滚的油锅不过是个障眼法,小把戏尔,其实这里面的温度连鸡蛋都煮不熟,什么祖传神药,简直就是笑话,真当我的十两银子是白送你的?银子给了,孩子我带走,要不然的话,你就与我去见官,看府尊大人会不会维护你这个诈人银子的骗子!” 油锅取物,上油下醋。 戏法,即是障眼法,古代人是很少有人懂的,卖艺者靠戏法赖以生存,为了不砸掉饭碗,此行中绝对不会将其中的秘密告诉外人,就算有一两人知道,但是交通不发达,信息也不发达,这个真相也很难流传出去。 陆逸心下讶然,原来看懂这戏法的也不只自己一个,转念一想,王坤可能以前看过也说不定。 柳崇武、徐闻达等人都幡然醒悟。 “原来是这个理,我这个死读书的书生还真不知道!”徐闻达感慨道,这才知道陆逸早就明白,望了一下他,正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感慨,这家伙文能写诗作词,农能种大棚蔬菜,究竟懂得多少东西? 小老头握紧了双拳,望着那几个身强力壮的随从,心头有些发怵。正在此时,之前那个押五两银的黑脸男去而复返,大步跑了过来,挡在了小老头的面前,寒声道。“你想干什么?” 跑江湖卖艺的,为了让人丢钱爽快,一般都会在人群中安插一个托,用话去扇动,这也是行规,今天的托儿,陆逸很明显就看出是这个一出手豪掷五两的黑脸男,现在再看,应当是祖孙三人了。 “你们诈骗我的银子,你说干什么,当然是去见官咯,最好在府衙再架一口油锅,当面试试。”王坤冷笑道。 “爹,咋办!”黑脸男也软瘫下来,且不说打不打得过,诈骗的罪名对他们贱籍中人来说,实在承受不住。 真是狠毒,小老头唉声叹气,已经失去了主意,摸了摸身后孙儿。“我这是个女娃。”童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眼睛显得非常的大,里面满是畏惧,望着自己的祖父。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恶心死你 更新时间:2012-07-05 王坤的一个随从不相信,瞪大了眼睛道。“女的?这怎么可能,敢蒙我家公子!” “小老儿哪敢骗公子,我这孩子确实是个女的,走南闯北的,做男童打扮妥当一些,公子刚才给的银子,请拿回去吧!”小老头颇为无奈道,他没说假话,以后还想替孙女找个好人家,做男童养名声上总好一些。 十岁的童子,有时候还真难分辨男女。王坤阴沉着脸,非常不高兴,他对女童没什么兴趣,望着这干瘪的身材,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随从见他阴沉着脸,深知自家少爷有“事办不成也要搅乱”的习惯,揣摩着心思,心想又是一个讨好的机会来了,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女童的胳膊,也不顾女童的挣扎抓咬,对她狞笑道。“老不死的,你说是女孩就是女孩?老子不信,不如让我要亲自检验一下,嘿嘿!”说罢,手就想往女童的裤裆里伸去。 “干的好!”王坤哈哈大笑起来。 童子见此情况,哇的大哭起来,声音清澈稚嫩,的确是个女孩的声音。 “禽兽,禽兽不如!”陆逸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能女童能逃过一劫的,现在一看,显然是低估了这伙人的恶心程度,柳崇武也脸色一沉,几个人快步朝女童走了过去。 正在此时,黑脸男怒喝一声,扣住了随从的肩膀,一拉一推,一股巨力涌了上来,直接将随从甩了出去,砰的一下摔在了一丈开外的地上,哎哟直叫唤,跑江湖的人,哪能没点真功夫。 “反了,你个臭卖艺的反了!” “好大胆子,竟然敢动我王家的人!”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当着王坤的面打人,他的脸往哪里放!三个随从满脸怒容,将黑脸男团团围住,口里说着威胁的话。 “混账东西,还不给这位公子道歉!”小老头又气又怒,踮起脚啪的一巴掌扇在黑脸男的后脑勺上。这个公子爷看上去就是非富即贵的,来头肯定不小,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自己爷孙三人都是贱籍中人,得罪了人,被弄死都没有人理会,更不可能有人替自己申冤。 这个地方是大街的末尾处,人群一散,就没有多少人了,其余人都知道这是王家的子弟,得罪不起,便都远远躲开,学了缩头乌龟,装做不知道一样。 黑脸男脑袋上重重挨了老子的一记,他也不生气,咬着牙齿,硬梆梆的开口。“小的……” “你没错,不用跟他说道歉!”陆逸也正好赶了过来,挥手阻止了,见王坤面色不愉,准备开口之时,抢先说道。“在下陆逸,是府里新上任的推官,这三人是本官的朋友,刚才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误会,希望王公子不要在意!” “王坤,你欺负卖艺的,还有小女孩,算什么本事!不要闹得太过分了!”柳崇武双眸带着寒意,森然道。 王坤瞥见陆逸身后的柳崇武,悻悻道。“哟呵,原来是柳公子!”七品推官,他还不放在眼里,若不是顾忌到柳崇武的存在,恐怕会说些难听的话了,也不管陆逸的脸色,继续阴恻恻的道。 “柳公子想要我放过这三个骗子,总得给个说法吧,这可是触犯了大楚律啊!”王坤口中说着,眼睛却望着陆逸身后的如花似玉的扶月,这才是符合他胃口的女人,便轻佻的抛了个眼神过去。 陆逸见王坤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心中自然不爽,只是面色如常的泰然而立,并不做声。 柳崇武知道王坤不是个好想与的,事情也没这么好善了,也有些泄气道。“走江湖卖艺的,都是障眼法,混口饭吃罢了,哪里算的上骗术,你拆穿了他的戏法,就让他把钱赔给你就是了,趁机要强买童子,也是犯了大楚律的!” 柳崇武正要呵斥,只见陆逸怒喝了一声。“小板栗,你说这个人恶心不恶心!” “太恶心了!”小板栗瓮声瓮气道。 “这就解了……那你用更恶心的方法对他!””陆逸摊了摊双手,有些同情的望着王坤,无比镇定凑到小板栗的耳前低语了几句,小板栗又是惊讶又是嘿嘿憨笑。 “俺听公子的,早看他不爽勒!” 小板栗嘿嘿一笑,一步走到王坤面前,伸手将上前阻拦的随从推开,站在王坤面前,双手叉着腰,大剌剌的道。“王公子,小的就得罪了!” “你想干嘛,快,拦着他!”王坤目瞪口呆,全然不知道小板栗要做什么,但也明白不是什么好事情,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着,只见小板栗清了清嗓子,大咳一声,一口黄色的浓痰如同子弹一般,直挺挺的砸在了王坤略显苍白冒着细汗的额头上! 王坤懵了,浓痰太硬,陡然一下砸下来,还有些疼痛,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伸手往脑门上摸去,又粘又稠,还有弹性,真他妈恶心啊!这个新上任的推官大人,怎么可以这么恶心,还是大楚朝的读书人吗!我大楚朝的读书人,有这么没节操的吗! 其余的人眼睛瞪得跟灯笼一样,嘴巴惊讶得张的老大,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显然都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你,你,你……”王坤连说了三个你,却没有其他字吐出来,他脸色涨的通红,匆匆将这一坨恶心的东西擦掉,大喝道。“还看着干什么,打死这个畜生!”多少年了,只有他欺负人,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更没有人这么恶心的对他。 四个微微发愣的随从听到命令,也都撩起了袖子,挥拳想朝陆逸砸去,大小板栗一齐冲了出来,伸出两条粗壮的手臂将拳头接住,肩膀肌肉鼓起,用蛮劲一推,将王坤的随从推得后退好几步。 陆逸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王坤,冷笑道。“不要以为本官初来乍到就好欺负,身为宁安府的父母官,我绝不可能看着你们这些纨绔公子鱼肉百姓,今天只是小小警告一番!” 王坤气得浑身颤抖。“陆大人是吧,你休要乱扣帽子,警告就警告,叫人吐我一脸的痰做什么,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给我磕头认错,别怪我心狠手辣!” ------------ 第一百三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更新时间:2012-07-06 这时候,周围已经有些人注意到了。毕竟王坤都吃瘪了,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大家的眼睛都往这里瞄来。 陆逸坦然的摊开双手,笑道。“王坤公子,本官的仆人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脸,抹干净就行了,最多赔几个钱便是,何需如此动怒?倒是我觉得王公子仗势欺人,强买幼童,藐视法纪,你是视《大楚律》为无物吗?” “你就血口喷人这点本事么,那你就等着死吧!”王坤脸红如血,丝毫不惧道。 陆逸毫无畏惧,冷笑道。“本官负责管理宁安府的刑名事务,按照大楚律法来说,你已经现涉及到了一宗强制买卖人口的案件,并且用言语恐吓、有欲殴打朝廷命官的可能,现在捕快不在左右,未免人犯脱逃,本官就行便宜之事,先将你逮捕,再行立案!” 柳崇武一愣,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古怪,似乎也并非全无道理,但好像也不是特别符合《大楚律》,担心陆逸闹的太过火,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攻玉,得罪王家不好吧,这王坤虽然张扬跋扈,但秉性也不是太坏!”虽然柳崇武不喜王坤的恶少行径,但与安道厉犯的恶行相比之下,王坤简直就是一个好人。 王坤其实不像一般的纨绔,本身是有些学识的,虽然欺善怕恶,但所犯的事不多,只是好娈童的毛病比一般人严重些,而且想要得到,就有些无所不用其极,再说,富家公子好色很正常,想要一名皮白肉嫩的娈童,花点银子总能弄到手,很少惹出麻烦。 王坤对刑名根本不甚了解,顿时被陆逸给说得怔住了,手下的随从听完之后准备怒冲冲的上来,被王坤挥手拦住,沉吟道。“在下说话像来比较急促,并非本意,不过打扰了这名女孩倒是事实,大人觉得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理!” “既然你有悔过之心,本官也不计较这须臾小事……”陆逸暗道此人也是能屈能伸,家族显赫,不是寻常纨绔可以比拟的,若是想要对付自己,就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了,不过他本来就是借题发挥,救下祖孙三人的同时,再探一下宁安上流水的深浅,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一烧王家吧,陆逸笑了笑道。“这十两银子就留给女孩做补偿,总归是吓到了人家!” 王坤也微微一笑,将银子在手中抛了抛,有些坠手。“陆大人真是年少有为,从今往后,宁安百姓有福了,十两银子在下还是出的起的,走……”银子往铜钱堆里一丢,扬长而去。 王坤大步离去,他恨不得腿再长长一点,就可以早点离开这个屈辱的地方。 走到拐角处,随从做了个手掌切瓜的样式,道。“少爷,为何不教训教训他们!” “你真是蠢物一个,你当我真不认识陆逸是谁?我就看看他的态度,这两天宁安府都闹翻了,就是因为他被马贼劫走,又逃出生天的事情!”王坤将一肚子火都发在了随从身上,他深知这种人不是好惹的,干脆也就借坡下驴,免除了一番唇枪舌战。 “少爷,保不齐他不是假冒的,哪有这样的官啊!” 王坤怒斥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猪脑子,有敢冒充朝廷命官的?” 随从不敢吭声,唯唯诺诺地点头赞同,脚下步伐加快,紧紧的跟着后面…… “小人谢过青天大老爷!”小老儿三人一直忐忑的站在一旁,躬着身子听着,见王坤真的离去,才彻底的松一口气,此时他见到陆逸就如同救命恩人一样,老眼一红,拉着孙女就跪了下来。 陆逸连忙去搀扶,苦笑道。“我不过是一个七品的佐贰官,如何当得了大老爷这三个字!” 黑脸男扎扎实实的噗通跪倒,连磕三个响头。“这是应该的,大人当受小人一拜。”他也看出那个王坤公子来头看起来不小,开始都不把陆逸放在眼里,最后虽然走的很爽利,但他明白,为了救自己,这位年轻的大人可是将那什么王坤得罪了干净啊!这三个响头算什么,就是百个响头,也值得了! 陆逸也不去扶了,淡淡道。“若是表演戏法让人家丢钱就算了,你这种设下赌局,再里应外合法子,的确有骗人的嫌疑,得了银子也快走吧!我能包庇你们一次,可包庇不了第二次,宁安府是个有法治的地方!” “是是是……小老儿这就走!对了,刚才这几位公子小姐也押了钱,小老儿若是昧着良心拿着,心中难安,还是退还给大人比较妥当!”说话间,往陆逸手中塞了两锭银子。 陆逸一看,一大一小,正是十五两,敢情这老头把自己的本钱都拿出来了,厉声喝道道。“本官救你们一命,不是贪图这几两银子。” “大人恕罪,是小的错了。”小老儿被这一吓,连忙低下来了头,战战兢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跑江湖经常遇到衙门的差人、小吏,每次的陋规都要搜刮不少,从未见过不爱钱的。所以,他也吃不准陆逸是真不要还是嫌银子少了。 陆逸语气一缓。“榆儿,你们刚才一共押了多少钱!” “五钱银子!”榆儿道。 “我二百文!”扶月道。 小板栗不好意思道。“我一百文!” “一共是八百文,你去数八百文出来,不得多一枚铜钱!”陆逸森然道。 女童连忙把钱袋子递给了榆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陆逸,滴溜溜的转着,陆逸正在注视女童的发型,她脑袋上并不是普通孩子的双髻或者是一辫一髻,而是像小大人一样,束一半披一半,披发乃亡国之兆,楚朝男子一般不得披发,除非是没行冠礼的未成年,陆逸想想她是女孩,就有些可笑了,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见女童也在盯着他,连忙收敛了笑容。 榆儿把丢进去的钱都选了出来,朝陆逸道。“一分也没多。” 陆逸挥手让她收起来,逗女童道。“小孩,你姓什么!” 女童眼角尚有泪痕,用黑乎乎的手背抹了一抹,手放在腰间,温婉的福了一福。“小女子姓凌,见过陆公子!”祖父一直把她当男孩养,女子的礼仪是从来没行过的,动作有些生涩,好在看的多,倒也没有多大的错误。 “要叫陆大人!”小老头拉了女童一把,转脸朝陆逸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 陆逸有些啼笑皆非,说了句无妨,也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那我也见过凌小姐!”心道,这小孩比自己的腰高不了多少呢,怎么像个小大人一样,除了刚才被吓哭之外,其他地方都表现的很成熟淡定,莫非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女童脸一红,清澈的眼睛望着陆逸。“我叫凌珂……” “哦,小生陆逸!”陆逸哈哈大笑起来,徐闻达、柳崇武也都被这个煞有介事的小孩给逗乐了。 平日里教的不少啊,这孩子怎么把闺名告诉别人,凌老头有些尴尬,拉着孙女再朝陆逸鞠了一躬。“陆大人告辞!”接过榆儿递过来的钱袋,接过儿子收拾好的行囊物什,转身离去。 “这个东西赠送给你!”陆逸突然道,示意凌珂回头来拿。 只是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罢了…… 凌珂接过纸,便转身离去,走出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非常机灵的眼睛带着笑意回头看了一眼,却只有陆逸一行人的背影,望着手中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人生若只如初见……”有些生涩的念了出来,清秀的小脸上有些黯然。 不少的好事者全程目睹了这一幕,他们已经知道陆逸是新上任的推官,便交头接耳开始了小声的议论,按照这个速度,不消几天,这块地方恐怕都会传扬个遍。例如某个版本:推官大人的仆人吐痰在王坤的脸上,王坤不敢吭声,袖子一抹灰溜溜的走了! 街道两边不知道有多少目光朝陆逸看来,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这时,徐闻达凑过来道。“陆逸,你刚才所说的《大楚律》好像有些不对啊!” “我压根就没管它对不对!”陆逸嘿嘿一笑,随意撂下一句话,大步往前走去,留下呆若木鸡的徐闻达站在原地……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官上任 更新时间:2012-07-07 【上一章有几百字的增补,但是不影响阅读,大家可以翻看一下】 接下来的半个下午里,几乎没遇到什么郁闷事,宁安府比县城安定太平的多,民风淳朴,繁荣昌盛,陆逸在柳崇武的介绍下,找了一家相熟的牙行,说明了自己想要买一套宅院的意向,将各种要求条件说清楚之后,留下了联系地址,不少的衣服和必备品都在山神庙给烧毁了,便找了布庄定制了几套衣服,说好明日过来取,宁安城极大,街道交错,比较复杂,随意逛了一下就挺累了,几个人昨夜都没有睡好,便一同回去休息。 太阳西下的时候,陆逸睡的昏昏沉沉的,突然听见榆儿大叫了一声“不要”,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把从噩梦中惊醒的榆儿抱住。 “少爷,少爷……” 榆儿惊魂未定,死死抱着陆逸不肯撒手,陆逸感觉到她浑身也是滚烫的,仔细一看,榆儿脸色苍白,满头虚汗,有些奇怪的摸了摸额头,没发烧啊!安抚了一会儿,榆儿才平静了下来。“榆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嗯,有哪里不舒服吗?” “梦里不舒服,现在舒服多了……”午后的阳光照进了西厢房,落在了屋内、床上,陆逸把榆儿抱在怀里靠在床头上,小姑娘脸上沐浴着温暖的光辉,她懒洋洋的躺着,少爷的话,让她感觉安心又舒坦。 陆逸放心了一些,不解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热……真奇怪,我再摸摸看!” 说着伸手往榆儿的后背摸去,指尖刚刚碰到,榆儿就像触电似的浑身一抖,然后浑身僵硬,陆逸似乎明白了什么,低着头扫了一眼,榆儿眼睑低垂,睫毛微颤,粉面潮红,神态非常忸怩,心口处小鹿乱撞般的砰砰直跳,让陆逸这么一看,呼吸的节奏被打乱,初具规模的胸部起伏不定,这一幕看的陆逸内心躁动,邪火上升,浑身也骤然的烫了起来。 “咱们躺下来!”陆逸轻轻在榆儿耳边咬了一下,一股热气弄的耳朵痒痒的,小姑娘慌了神,红着脸将床边的帘子放了下来,迅速钻到被窝里,如同木偶一般,不敢有任何的动弹,陆逸便凑了过来,手往她身上摸索过去,轻轻捏着胸前的两粒凸起。 “呀,你手好烫!”榆儿嗔怪道。 陆逸不答话,手在她的肌肤上游走,漂亮的肩胛,柔滑的后背,圆润的丰.臀,无一处不是美妙所在,当摸到大腿处的一滩湿润的时候,榆儿连忙夹.紧了双腿,猛然摇头。 “少爷不要,现在还是白天,不要……不要……”榆儿怯弱的求饶道,小腹处的热流却不由自主的涌下,陆逸吻了过来,舌头的她嘴里搅动,贪婪的吸取少女甘甜的津.液,她没有躲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有哧溜哧溜的热吻声。 陆逸的手也不会停歇,轻轻褪掉两人身上的衣物,双手上下揉捏,不一会儿,榆儿如羊脂玉白皙的肌肤上尽是被捏过的涨红,陆逸扶起了榆儿垂下的脑袋,只见她闭着眼睛,气喘吁吁,再挑逗一番,她两眼突然睁开,妖媚含春的望着陆逸,欲拒还迎的羞怯道。“少爷,你好久没恩爱榆儿了~~”陆逸再也耐不住了,急吼吼的扳开两条白嫩的大腿,狂躁不安的身体压在榆儿软绵绵的躯体之上,而那愣头愣脑的光头,毫不犹豫的一头栽进南港处温热潮湿的泥泞…… 榆儿噢的轻哼一声,牙齿咬着下唇,搂紧了陆逸的腰部。 暮色送走黄昏,帘上人影交错,四处滚动、翻腾,时不时传出轻哼低吼,还有噗嗤噗哧等异响,久久不肯停歇…… ※※※※※※※※※※※※※※※ 新官上任,总是事务繁忙的。陆逸一大清早,便换好官服,与徐闻达、余远瞩打了个招呼,便只身前往宁安府衙。 小板栗憨厚的问:“俺要不要跟着……” 陆逸笑道:“宁安很太平,我是去上任的,还怕谁吃了我吗?你能做的,用不上,你不能做的,你也做不了!” 府衙的规模要比县衙大上不少,门的规格就有很显著的差别。唯一与县衙一样的地方就是都很破旧,老而朽的柱子、房梁,看上去甚至有些倾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官不修衙是惯例,为了表明为政清廉,一般情况下都不修官衙,一座官衙经常是上百年的风吹雨打,破无可破了,才修一次,和后世富丽堂皇胜过皇宫的某药厂办公楼不一样,大楚朝的官员都选择在这上面装穷。 府衙里的正印官是正四品知府柳岩,还有正五品同知李学善,正六品的通判王兇,当然现在还多了个正七品的推官陆逸,除此之外,还有兵、刑、工、户、礼、吏六曹书吏,其属经历司,经历一人,正八品,知事一人,正九品。照磨所,照磨一人,从九品,检校一人,不入流。司狱司,司狱一人,不入流。 陆逸的职位不上不下,上边还有三位上司,下边还有一班喽啰,要好好的开展工作,必须先和这些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仕途历来凶险,就算自己是圣上钦点的,但若是得罪了上司,被人联合起来使绊子,那真是寸步难行。 所以,陆逸一到府衙,想象中的列队欢迎没有看到,各做各的手头事务。 陆逸人都不熟悉,便只是逢人笑了笑,不打招呼,一干胥吏都是心知肚明,不是新上任的推官还会是谁?只是上头对这位推官的态度还不明确,万一不欢迎,众人也只好与这位新推官减少接触,现在不便多说话,只是浅浅的点了点头。 陆逸直接穿过大堂,去向知府柳岩报道,后堂规模与大堂相仿,是知府接待上级官员和商讨重要政事的地方。后堂东有偏院,那才是知府眷属的住所。后堂西南有花厅,厅之北宇曰“师竹轩”,为知府鉴判之所,即签署公文、案卷和日常办公的地方。 陆逸走到内宅与办公地方的路口处,突然听到了女子的说话声,应当是知府大人的女眷,非礼勿视,陆逸不及细想,连忙站在一旁,低下了头。 脚步声愈来愈近,突然在陆逸身前,戛然停止,映入他眼帘的,是两双缠丝绣花鞋,一双小巧,一双略大。 “咦,小姐,是陆逸!”婢女枝红惊讶道。 知府内宅还能有几个小姐,陆逸心中一动,连忙抬头,一张惊艳无比,宛若天仙,陌生里带着熟悉的脸,都呈现在了他的眼前,陌生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换了女装,没有敷粉伪装,他险些认不出了,但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样都不会变的。 “柳若玉!”陆逸失声喊了出来,怔怔的望着,几个月不见,柳若玉似乎更加清瘦了,略尖的下巴,一对略带英气的眉毛,还有那如水般清澈的眸子。 两人就这样遇上了,眼神相撞,陆逸有些猝不及防,柳若玉不闪不躲,像陌生人一样望着,让他有种落荒而逃的念头。直到内宅有人叫了一声“若玉”,柳若玉才浅笑了一下,从陆逸身旁走过,进了府衙,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任何话。 陆逸的心情骤然跌至了谷底,与柳若玉的初次见面时间不长,之后四个月再无见面,也未曾有只言片语的交流,就算她曾少女怀春,对自己动过一点情,但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任何感觉了。在自己婚讯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也许早就彻底打散了她的念头。 陆逸他心中暗道:难怪柳崇武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了,可不是吗,连柳若玉都没这个意愿了,柳崇武还蹦跶个什么劲? 那眼神,真的比陌生人还陌生,陆逸感觉一块大石头洛在心口之上,沉重而压抑,驻足在路口良久,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咬了咬牙,朝师竹轩走去。 门子进去通报,陆逸没等候多久,就见那人出来说。“陆大人,知府有请!”便谢了一声,走了进去。 柳岩四十来岁,面白无须,模样与柳若玉很是相向,想到府尊大人已经知晓自己和他女儿的事情,陆逸心中难免忐忑不安,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府尊大人,下官陆逸,前来宁安府叙职!” 柳岩还了一礼,示意陆逸坐下,有婢女过来奉上了热茶,柳岩端起来轻啜了一口,淡淡的道。“陆大人也请用茶……” “谢府尊大人!”茶水滚烫,陆逸端起来润了一下嘴唇。 “陆大人来宁安赴任,中途遭遇歹人劫持,受尽惊吓,肖捕头已经都和本官汇报过了,这是本官治理无方,代为赔罪了!若无其他事,陆大人就去和同知李大人交接一下事务,翻翻卷宗吧……”柳岩微微一笑,再浅品了一下茶道。 陆逸心中咯噔一下,现实不咸不淡毫无诚意的官方致歉,而后迅速端茶谢客啊,似乎一句话也不想和自己多说一样,暗道自己是否有得罪柳岩的地方,怎么如此不招待见的样子,莫非真是因为柳若玉的事情? 本来还想汇报一下关于马贼的一些疑问,但看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了,遇上了这种官油子,陆逸没来由有些烦躁,索性也不吭声,将茶盏一推,撂了下一句。“下官告退!”便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柳岩一愣,而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处理上下级关系 更新时间:2012-07-08 陆逸感觉到了,柳岩这个府衙正印官已经对自己有了成见,不管是不是因为柳若玉造成的,都不是一个好的消息,难怪都没有召集府里的官员胥吏,办一桌宴席接风洗尘呢。 前路不利,陆逸平白挨了一个软钉子,顿时连继续拜谒其余两位上司的兴趣也没有了,出来撞见了肖燔,他还是一脸的笑意。“见过陆大人!” “肖捕头好……我办公的地方在哪里?”陆逸勉强笑了下。 “哦,大人,我带你去!”肖燔也是察言观色的人物,心道知府大人都没有陪陆大人在府衙四处走走,介绍一番,定然是不喜欢陆大人才会这样,若是平常人,肖燔未免知府不喜,当然不会去搭理,但是陆逸偏偏没有官僚气息,相处还算愉快。 带着陆逸穿过了六曹房,指着一间悬挂着推官署匾匾额的厅堂道。“就这了……” 知府同知等人都有一座署衙办公,推官也不例外,推官署堂内内物什简单的很,最前方立着一面高大的海水红日屏风,上挂“明察秋毫”的红木匾,一条宽大老旧的三尺法案摆在下方,上面各种卷宗堆积如山,惊堂木、令箭筒乱歪。 陆逸伸手往发黄发霉的卷宗上一拍,顿时扬起了一股不小的灰尘,呛的他喉咙都咳了起来。 推官有后世的公安、法院的权力,职在佐理刑辟,稽核案牍,平疑狱,对所属各县的判决,有复核、重审的职能,对各类疑难案件,具有终审权力,权力不轻。但权力有多重,责任就有多重,推官事务繁杂,上一任老推官重病身亡已有半年,这个职位相当重要,上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派下,如今旧案新案堆积,陆逸深知,若是刑侦破案知识不够的话,一不小心造成冤假错案,不仅有碍前程,自己良心上更加过意不去,要想在这条道上走下去,首先要找个熟悉刑名的人做助手才行。 “是叫刑房的刑书来帮忙,还是刑名师爷?”刑房负责刑法、诉讼,与推官职责一样,一般的知府都是指派刑房书吏协助推官处理案件。 三班六房,分工明确,府衙六房同样与上京六部相对应,与县衙六房没多大区别。小头头称书吏或者承发吏,由知府直接任免,对功名不作要求,捐钱纳栗都能弄到手。 陆逸心中念叨,刑名师爷是知府出钱聘请的幕僚,而六曹刑书可是能用钱财捐来的,论素质来说,当然是刑名师爷好一些。只是人家不属衙门所管啊。 陆逸心中烦闷,将条案前的太师椅清理干净,坐了下来,手中的吏部敕书往桌上一搁,就闭着眼睛开始暗自沉思。 没过多久,一名身高仅只有六尺半,面相猥琐的人悄悄走了进来,将一卷册子往案上轻轻放好,又蹑手蹑脚想要离开。 “站住!”陆逸蓦然睁开眼睛,厉喝道。 来者搓了搓手,连忙道。“哎哟,大人你醒了,小的见大人睡着了,就没敢叨扰!” 陆逸淡然道。“你是谁,来做什么?” “哦对,险些忘记说了,小的是刑房书吏杨平生,刚才是将这次的马贼案送过来!”杨平生不慌不忙的回答,言语上也并不是太亲切。在他看来,这个推官也太年轻了一点吧,第一印象就有些轻视,加上陆逸不招知府大人待见,他也就更加冷淡了。 “马贼的案件!”陆逸眉毛一拧,拿起桌上的卷宗翻开了一页,字写的还行,随意扫了几眼,喃喃念叨道。“很多地方不对啊,那个店主的描叙就有误,马贼的来历也不简单,这些细节很重要,罢了,也是你没亲自经历,平生,我来口述,你修改一下!” 杨平生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纨绔公子没区别的少年,一开口就如此老辣,这个平生叫的,让他这个混迹府衙多年的油滑老吏生生矮去一截,只能顺从的听从陆逸的吩咐。“大人,这……那您等着,我去取笔墨纸砚!” 偌大一个推官署,居然连笔墨纸砚都没准备,陆逸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嗯,平生,记得叫几个衙役过来清理一下房子!” “噯……”杨平生嘴上应承,心中却有些郁闷,我可比你大二十多岁,一口一个平生,真是有些不舒服。 陆逸心中冷笑,他当然知道杨平生心中想着什么,自己新官上任,断然不能怯弱,失去了先机的话,以后在府衙里都没有实权地位了。 “见过陆大人……”几个衙役恭敬的朝陆逸行了个礼,大家都与陆逸有一面之缘,是肖燔带去救援陆逸与余远瞩的人。 陆逸带头挽起了袖子道。“以后都在一起当差,就不要这么见外了!”他很麻利的拿起了扫帚、簸箕开始清理灰尘。 衙役们都愣住了,这大人怎么自己干起活来了!能当官的,大多是科考出来的读书老爷,木讷不谙俗事,哪里会亲自动手干活? “大人,灰尘大,洒点水。”一名衙役慌了神,提着水桶,朝地上泼了一些,其余的人连忙去帮陆逸,杨平生怔了怔,推官大人带头干活,他哪能在这看着,急忙去扯了一张布将桌上的卷宗书籍拿布盖,有人拿着抹布擦拭桌椅、窗户,有人清扫房梁上的蛛网,都呼哧呼哧的干起活来,小半个时辰不到,便将推官署收拾的一干二净,上上下下焕然一新。 大家都累的够呛,随意坐下,撩起衣襟、袖子擦汗,杨平生也是个举人出身,没干过粗活,此时累的和死狗一样,大口喘着粗气。 “大人喝点水!” 陆逸也不含糊,取了一锭银子出来。“兄弟们都幸苦了,这是喝茶钱!” “大人,这使不得!”衙役连忙摆手推辞,哪敢收下上司的银子,不过陆逸坚持要给,最后还是忐忑的收下了。“大人,窗户纸都破了,俺明天就去买纸,把破洞裱糊起来!” “有劳小哥了!”陆逸连连道谢。 几名衙役都觉得大人不仅体贴下属,出手也很阔绰,心中倍儿舒坦,喜滋滋的退下去了。 杨平生看的是一愣一愣的,推官大人的官威怎么突然间没有了,正在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陆逸冷淡的声音。“平生也别发呆了,赶紧做事吧!” 杨平生如梦初醒,连声道。“哦,哦……大人……” 在陆逸的详细描述下,吏房书吏杨平生对整个案件都进行的准确、简明的记载,而且陆逸发表的意见颇多,使得这件案子的疑点都凸显了出来,杨平生对陆逸的细心隐隐有些敬佩,只是这件案子变得更加复杂。 “大人,海捕文书今日下发了出去,料想明日就能抵达宁安各个县,只是宁安地域不小,想找到那个豹爷,比较困难,而且照大人所说,这件案子并不简单,可能还有幕后主谋,这样的话,案子很难了结啊!”杨平生想了想,还是好意提醒道。 案子结不了,这就是推官的办事不力了。陆逸凝神想了一下其中利害关系,下定了决心,断然道。“本官办案,首先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故意隐瞒真相,岂不是让更多的来往百姓承受马贼的威胁?” “是是是……”杨平生抹了一把汗,这个大人和咱大楚朝普通的读书人不一样,很不好对付啊!杨平生心中有些不舒坦,这案子没办好,自己也要受到一些牵连的。“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小的先下去了。” 杨平生真正知道自己是轻视了这个年轻的推官大人,只不过,推官大人不好惹,府尊大人更加不好惹啊,自己这小小承发吏,柳岩是能随意任免的啊,说完这句话,就想开溜,和陆逸撇清关系,总之不轻易露面就行了。 “等等!”陆逸连忙招手,见他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壮丁,哪能这样轻易放过。“这里还有这么多卷宗,本官一个人哪里翻阅的过来,老杨你能者多劳,要在肩膀上加点担子!”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竟然有些后世某党官员说话的味道。 杨平生哭丧着脸,应声道。“是……大人……”好在陆逸的称呼有了改变,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叹了口气,搬着椅子,坐在陆逸旁边,开始帮忙整理那如小山包一样的卷宗。 “这个是去年中秋时节,孟县一酒馆掌柜杀人事件……” “这是去年大青县巡检叛逃事件……” 陆逸接过细看,杜巡检叛逃的事情,他是亲自经历过的。没过多久卷宗的事情,他就搁置下来了。要掌刑名,必定先要熟读《大楚律》,名例律一卷,其中包括五刑——笞、杖、徒、流、死:十恶——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八议——议亲、议故、议功、议贤、议能、议贵、议宾,以及吏律二卷、户律七卷、礼律二卷、兵律五卷、刑律十一卷、工律二卷。 六房职掌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律,所以陆逸暂时只需要掌握刑律就行了,但刑律最多,足足有十一卷,其中各种大条小律,种类繁杂,信息量极大,生硬晦涩很难记住,陆逸又不适应竖行排列的长期阅读,看的很是吃力。 不知不觉,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杨平生累的头昏眼花,“大人,您是不是要去拜访一下同知李老爷还有通判王老爷啊!”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同知李学善 更新时间:2012-07-09 杨平生问完后就后悔了,瞥了一下一脸不愉快的陆逸,不再吭声。按例来说,新官上任,府内上下官吏都要到大门北处的仪门迎接,一同进入。仪门形制同大门,唯前坡内侧檐部采用木构卷棚,凡是普天同庆的盛大典礼,皇帝驾临,宣读圣旨或者举行重大祭祀活动,都要大开仪门。 陆逸像是没听见一样,顾左右而言他。“嗯……这些案件有不少是与马贼有关,真是宁安府的一大祸害啊!” 今天却连仪门都没开,接风宴无半点风声,佐理书吏更是不曾安排,若非碰巧抓到自己这个壮丁,光是打扫这间推官署就得花半天时间。 推官大人刚上任,知府就对其视若不见,杨平生心中不免替陆逸悲哀,推官不掌政权,手下管理的案件直接影响到顶头上司的政绩,历来都是知府老爷团结的对象,可是,这个真正的左臂右膀,却被知府大人无故打压,也着实让杨平生想不明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陆逸心中苦笑,斟酌道。“老杨,李大人和王大人,谁好说话一些?” 杨平生嘿嘿一笑,摇头道。“怎么说呢,两位老爷都好,不过王老爷今天不在,好像是出去了!” 陆逸心中哀叹,看来人家根本不把自己当一盘菜啊,他倒是不知道王兇和昨日遇见的王坤是父子关系,正感觉棘手之时,杨平生接着说道。“李老爷是外省来的,比较好说话!” 推官职位空缺了半年,柳岩又不擅长刑名,一般的案件判决都让县里自己决定了,其余的事务就都交给自己的幕僚与杨平生一同处理,杨平生靠银子买的官职,对破案之事一知半解,两人根本忙不过来,好不容易派了个推官下来,杨平生还是希望他能快点接手这个职务的,便点拨了陆逸一下,让他先去拜访同知李学善。 “老杨,谢你了,晚上请你喝酒!”陆逸感激道。 按理来说,普通小吏得到了上司这个嘉奖,应当是连忙答应,可是杨平生却苦着脸道。“大人,小的身体不好,饮不得酒,真是抱歉……” 陆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妨,身体不好就早些回去歇着!”面色如常的走出了推官署,脸色却越发的阴沉,像是滴得出水一样…… 宁安府衙占地十几亩,知府、同知、通判都有各自的办公署衙,都有内宅,可办公可住人,出了推官署,没走多远,便是六曹房,左列前后依次是吏、户、礼、右列前后是兵、刑、工,再往前走就是大堂。 同知李学善此刻坐立不安,在屋里四处走动,他昨日就听肖燔说过,新来的推官陆逸今日上任,于是大早就赶了过来。不过,刚到衙门口,他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府衙一切照旧,没有准备红绸之类的装饰,探了一下柳岩的口风,只字不提新官到任的事情,也并无要迎接新官的意思,通判王兇干脆没来府衙。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学善心中这个纳闷,他不得不谨慎对待,柳家在宁安地位显赫,王家亦然,虽然是宁安府的第二掌权者,但在府衙中实际地位是最低的。 李学善与柳岩、王兇不同,自幼家境贫寒,寒窗苦读多年才考中的进士,放到外省为官,没有任何依靠,在宁安执政,分管水利、河工与抚绥民夷之事,去年宁安府大面积旱灾,饿死人数众多,这是天灾人祸,虽然心里叫冤骂天,但这责任尚能承担,但在冬天之时,大青县却发生了暴.乱,虽然大部分责任由知县毛大海承担了,不过他这个府同知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仕途上雪上加霜,说话更加没有底气,甚至有些窝囊了。 在李学善看来,陆逸声名传播很广,护城有功又解决了大青县的灾民问题,以一介生员身份被圣上钦点为宁安府推官,可以说是前途光明,日后定然是扶摇直上,这等人物,绝对不可轻视。 知府柳岩都没接待的意思,李学善当然不敢充这个大瓣蒜去迎接新推官,只能装做不知道一样闷在自己的署衙里,但这样无视对方,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日后的成就啊! 正在这时,一名衙役突然进来禀告。“大人,新上任的推官老爷求见!” “哦,还不快请进来!” 李学善心中一动,捋了捋胡须,匆匆走到门前,正好看见一名穿着官服,俊朗飘逸的少年走过来,哈哈笑道。“陆大人可算来了,本官是恭候多时了!” 陆逸愕然之际,见李学善已经熟练的拉着自己的手腕,走进了同知厅里,他心中不由恶寒,这位同知老爷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吧! 李学善就热情多了,连忙吩咐衙役去内宅取了珍藏的极品茶叶出来,亲自泡好,面带笑容的递到陆逸手边,既然陆逸与柳岩之间有些龃龉,他当然要利用这个好机会,拉拢一下推官大人,不然的话,他这个宁安同知还不得始终没有与柳岩地位相等、平起平坐的一日了。 “李大人,下官初来乍到,奔波不停,没能及时拜访大人,还望不要介意才是!”陆逸摸不清李学善的态度,只好说了两句客套话。 “嗳,推官之职闲置半年,事务繁忙,陆大人白忙之中抽空来看望李某,已经极为难得了!”李学善做足了姿态,笑吟吟道。“咱们今日不谈政事,只聊陆大人的事……听闻大人以一己之躯对抗了鞑子千军,李某仰慕的紧,今日不如好好讲讲……” 陆逸的事情他哪能不知道,问这些只是为了多说些好话,把这个年轻的推官吹捧起来,这样就有便于快速拉近关系,更好的结成联盟。 “李大人夸奖了……其实哪有这么夸张……”陆逸眨了眨眼睛,心中暗骂尼玛,又是讲这个!嘴里却不停歇,挑拣一些重要的,一一为李学善到来。 直到陆逸都感觉要被夸得要吐了,望着李学善那张脸,怎样都觉得伪善的时候,后者终于停止询问这这件事。 “陆大人是年轻有为,来宁安府为官是百姓们的福祉,只是,咱们的柳大人今日所作所为,有些太过份了,于礼不合呀!”李学善叹息道。 陆逸心中暗笑,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便斟酌了一下道。“话倒不是这样说,低调上任也不错,柳大人似乎觉得我年轻了一些,这种场合有些不合适吧!”陆逸口中的年轻指的是官职低、资历浅,并不是说年纪小。 历朝历代,十七岁当官的也并非陆逸一个。 “呵呵!”李学善笑了笑,暗道这新推官果然不傻,挑拨关系这一招没有作用,见陆逸并未激怒,他反而高兴了一些,朋友厉害一些,自己这一方实力也强些,便道。“陆大人这样说有些道理,柳大人慎重一些,也无不妥,嗯,待会李某在明惠楼设下一桌酒席,就当是为陆大人接风洗尘了,陆大人一定要到哟!” 李学善的说话带着江南口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陆逸笑道。“一定一定!” 明惠楼在宁安府不算最顶尖酒楼,但也很有名,这座酒楼专治淮扬菜,味道清淡,与西山省的菜色不同,受不到不少上层人士的喜爱。 一碟烫干丝、一碟红烧狮子头、一碟清炒苞谷粒,还有软兜长鱼、平桥豆腐、虾籽蒲菜等等,都是地道的淮扬菜,酒也是微酸的杨梅酒,味道很是不错。 陆逸前世就喜欢吃清淡点的东西,对这桌酒席当然很满意。 府衙也有一些与李学善走得近的小吏前来,让宴席显得不是太过冷清、寒碜。陆逸叫上了徐闻达作陪,几人坐在雅间里聊着文人喜好的东西,看上去还算投缘,李学善进士出身,学识不凡,席间谈诗论词歌赋,都很融洽。 但这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徐闻达早就有些不耐了,毕竟这都是一群油滑老吏,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学着附庸风雅,感觉非常虚伪滑稽,再者就是年龄悬殊太大,徐闻达的思想也被陆逸带的不再迂腐,和这群人实在聊不到一块儿去,这些时间一长,陆逸也有些无话可说的感觉,眼看就要冷场,李学善在随行的一个小吏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小吏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小吏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年轻貌美,打扮的花枝招展,妆容妖冶的女子,陆逸原以为是妓女,不过见这几人带着琵琶、洞箫等乐器,才知道这是歌伎。 陆逸惊诧道。“李大……李兄真是风雅之人,这是小萧楼的?”话到嘴边急忙改口,大楚朝不允许官员嫖妓,虽然这只是歌伎,但暴露身份,总归不好。 “不必在意,这几位都是李某的相熟之人,是可靠之人……倒不是小萧楼的,不过技艺也不赖……”李学善笑了笑,脸上有些尴尬,他虽然贵为同知,但小萧楼里的清倌人还真不是他那点微薄俸禄能请消耗得起的。 “就是,我们姐妹呀,不比小萧楼的姑娘差!”一位年纪稍长点的歌伎吃吃的笑了起来,陆逸摸了摸鼻子,也不多说,望着几人调弦试音,很快,曲子便奏响了,清幽幽的洞箫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感觉极好,让人一下就沉浸了进去,很难想象这是出自风尘女子之手。不像后世那些挂着古风曲的名头,实际上却是不着调的噪音。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叫王兇过来 更新时间:2012-07-10 这一顿酒饮到了戌时,已是杯空酒满人尽欢,陆逸推开窗户往楼下望去,正月十一,明月虽凸未满,夜色撩人,宁安府的夜晚很是繁华,平时都要到子夜时分才开始宵禁,如今临近上元佳节,喜欢热闹的人完全可以放心下来,从大年处八开始,就取消了宵禁,通宵达旦的游玩都没有关系,在这等热闹的节日里,四处溜达放下烟花,在小摊位上买点小玩意,看看花灯猜猜字谜,坐在街边小店上吃一碗面条或者馄饨,都是极为惬意的事情。 下面满是行人,有小商贩有平头百姓有富家公子也有生员士子,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撞上女扮男装出来游玩的千金小姐,主要街道上都悬挂着花灯,从城北到城南,城东到城西,没有一处不是亮堂堂的,搭好的灯棚、灯桥,如同纵横交错的长龙,凡是有能力糊一盏灯的,都挂上了,画着花花绿绿图案的灯笼,在烛火的照耀下,绚丽夺目。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听着琵琶曲,望着原汁原味的古代夜晚生活,陆逸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一袭书生打扮,眉眼带着英气的少女,正鼓着腮帮,咬牙切齿的瞪着一名少年,脑中冥思苦想着该要怎样难倒他。 去年中秋,她还能出来溜达,洋洋得意的扮作书生与别人吟诗作对,今年上元,还会有这等机会吗?明年呢?若是嫁做了他人妇,这段缘分,只怕真会就此断绝,真要如此?可是今日看到那比陌生人还陌生的眼神,陆逸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窖,失去了信心。 徐闻达走了过来,挑了挑浓眉道。“你小子还在想柳若玉?” “嗯!”陆逸点了点头,望着窗外,一条汾水的支流从宁安城横穿而过,水波粼粼,月光游动,哗啦,哗啦的从拱桥洞中间淌下。“闻达,你看这月色,给人的感觉多么安宁,这往来的行人,又是如此热闹,安宁和热闹意义相反,可放到这里,竟一点也不冲突……” 徐闻达活动了一下筋骨,嘿嘿贱笑道。“是想和佳人一起赏月吧,我可记得西门剑仁送了你一幅《月下洞箫图》,那个惟妙惟肖的神态啊,个中滋味定然销魂蚀骨,当然,我没试过就不知道了,你有机会可以试试!” 陆逸笑了笑,心中却觉得希望很是渺茫。 一名小吏似乎喝多了,脸红的像关羽一样,醺醺然的走到陆逸面前,打着酒嗝,大煞风景道。“大人,您看这河水,像不像白花花的银子,要是这些都是银子,那该多好,嘿嘿嘿,呃,呃,呃……” 从胃腔里喷出的酒气很是刺鼻,陆逸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他喝醉了,你们快去扶他过来!”李学善眼睛透亮,连忙叫人把他拖了下去,又让小二煮了一壶浓茶过来,让大家喝下冲散酒意。 酒喝完了,李学善这把半老的骨头也开始躁动了,伸手在那个年长一些的歌伎身上揉捏着,女人哼哼唧唧的,媚眼如丝的望着他,李学善两眼顿时冒火,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学善强行克制欲.火,朝陆逸道。“陆大人,徐公子,你们看到中意的,选了便是……一切费用,皆有李某承当!” 原来这群歌伎,也兼职卖身。 徐闻达目瞪口呆,心道这也是五品高官啊,怎么如此不顾体统,当众狎妓。 陆逸倒是清楚,这是李学善想跟他打成一片才邀请他一起狎妓的,只是这李学善也太落魄了吧,这些女子姿色中上而已,打扮穿戴也不过一般,一看就是在小地方卖笑卖身,原以为李学善只是叫来唱曲助兴,不会动真格的,没想到与自己的猜测想相差甚远。 陆逸对这些妓女没兴趣,他暗自摇头,自然不是嫌弃档次低,而是觉得李学善在宁安混的的确不怎么样,站在旁人的角度客观来说,堂堂五品大员,竟然只能玩玩小窑子的妓女,实在太掉价。但是,即使他不喜欢这些女人,也不可一口回绝,若是不小心驳了李学善的面子,就算嘴中不说,心中也会留下芥蒂。 想借助李学善作为支柱在宁安府站稳脚跟,这番回绝的话一点要说的漂亮,一般人的借口便是——会先说谢大人抬爱,无奈家有悍妻,不能胡来。 陆逸没有娶妻,便不能这样说,但他很淡定,看着憋不出屁来的徐闻达,不急不缓道。“多谢李大人厚爱,只是……只是……在下有些难以启齿了…… “哦哦哦,那陆大人就早些回去休息……”李学善见触及陆逸的隐疾,连忙转移话题,同时心中感概,陆攻玉真是实心和我交朋友啊,这等隐秘的事都说出来了,分明是不把我当外人啊!李学善倒是忘记自己都当着人家的面对妓女动手动脚了。 有了陆逸的开导,徐闻达也有了主意,紧跟着拱了拱手道。“小生昨日不太节制,伤了身体……”说完朝陆逸挤了挤眼睛,他反正是厚脸皮,这个回答也比陆逸好多了。 本来女人就不够分呢,陆逸和徐闻达主动不要,其余几个小吏当然同意,各自搂着一个妓女,手已经不安分的在调戏了。 “小二!”李学善高声道。 “李老爷,嘿嘿……”店小二挂着笑容,拿着账本麻利的跑了过来,李学善有些皱眉,厉喝了一声。“本官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小二一脸的苦涩,他只是一个打杂跑腿的,哪敢吭声啊,李学善见他还懂点事,表情缓和了下来,走到了一旁,和小二低语了几句。 小二只好点了点头退下,跟掌柜汇报去了。 陆逸不用多看,就明白了,敢情这顿饭还是记账的啊,而且看李学善这样子,以前也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这个官也当的窝囊,上头有柳岩压着,在宁安府这等比较富裕的地方,居然都没捞到一点的油水。 陆逸总算明白李学善迫不及待的拉拢自己是为何了!像李学善这种情况,换做是谁,谁都不能在忍耐下去了。 李学善尴尬的笑了笑。“陆大人,咱们走……” 几个人下了楼梯,还没出明惠楼的大门,就见一个穿着绸衣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身旁站着一个猛摇扇子,涂脂抹粉也遮盖不住脸上皱纹的半老徐娘。 “见过李大人!”那中年人远远的朝李学善拱了拱手,就站在一旁。 李学善神情颇为冷淡的点了点头,这是王兇的管家,他当然不能给什么好脸色,眼睛转向那半老徐娘。“娄妈妈,你怎么来了!” 娄老鸨有些难为情,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李大人,妾身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李学善捏着胡须道。“娄妈妈与本官认识时日不短,何需如此客气,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李大人,这个……妾身……这几位姑娘,妾身能不能带回去?”娄老鸨眼巴巴的望着李学善。 “这是为何?”李学善皱起眉头,不解道。 “妾身……”娄老鸨的声音像掐死的蚊子一般,有些说不出口。“王管家前几日奉王少爷之命来妾身那里,说过几日来请姑娘们去弹曲子,要求不得出去,随时听命。妾身当时就收了王管家的银子,这几天都没让姑娘们接客,不过今天是李大人前来召唤,妾身想着姑娘们也没事,王家一下子不会要人。可是没想到……” 李学善听到一半的时候,一股怒火便升腾了起来,他根本没有听完,极其愤怒道。“他王兇给的就是银子,我李学善给的就不是银子吗?啊,混帐东西!” 娄老鸨心知自李学善是真的恼了,也吓的不敢吭声,望着王管家。 那位王管家冷笑道。“小的可是先给银子的,李大人虽然是官,但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李学善气得脸色涨红,说不出一句话,的确,是人家先给银子,要怪也只能怪这娄老鸨太过贪钱,与王管家没干系,但是,让一个比自己职位低的王兇压着都算了,现在连王兇的管家都敢爬脑袋上拉屎了,这宁安府,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地位! 听到本府同知和通判两位老爷的名字,周围的食客连忙探头过来瞧,毕竟两位大老爷争风吃醋的事情可不常见,这种劲爆消息充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好了,能说好久也不会有人失去兴趣。 “这几个女人,多少银子,我包了!你退下去!”陆逸站在一旁,冷笑道。 王管家当陆逸是李学善的什么远方亲戚或是朋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的机会,沉声道。“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没家教!大人在谈话,小孩不要插嘴!”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掌影在眼前咻的一下晃过,随后啪地一声重重落在自己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陆逸听都没有听完,直接站到李学善前面,啪的一巴掌抽在王管家的脸上,怒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宁安推官,掌本县刑名,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你说我是毛头小子,莫非是指圣上眼光不好!” “你,你,你就是陆逸!”王管家被打蒙了,捂着脸结结巴巴道。 “不错,滚回去叫王兇来见我,我要亲自问问,他就是这样教下人说话的?本官今天到任,代表的是天子威严,他居然闭门不出,我看他有多大胆子,敢对圣上不敬!” 王管家冷汗就下来了,这个陆逸说话太厉害了,先声夺人抽了自己一耳光,然后三言两语就给自家老爷扣上一个大不敬之罪,这下可如何是好!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与王通判过招 更新时间:2012-07-12 想象下其中的利害关系和王兇得知情况后爆发的怒火,王管家的后背就被冷汗给浸湿了,早听说过新上任推官大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可这是关系盘根错节的宁安府啊,上任第一天就如此强势,借题发挥指责上司,是一般人做得出的事? 要是王兇当真过来赔罪的话,那就代表陆逸压过王兇一头,稳住了位置。 李学善有些错愕,他就不怕得罪王兇?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陆逸扇了王管家一巴掌,是为他挽回了颜面,虽然其中或许有把他彻底推到王兇对立面的意思,但李学善心里还是非常感激。 陆逸觉得李学善太温和了,堂堂一名协助知府守牧一方的五品大员,居然让一个管家骑在脖子上拉屎,若是今日让王管家把人给带走,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如自挂东南枝算了。 一名小吏朝明惠楼内大吼了一声。“府衙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在明惠楼吃饭的食客大多算是宁安府有身份有钱的人,虽然想看热闹,但李学善毕竟是遥不可及的高官,哪敢还继续看下去,纷纷结账走人。不过,这些人并未走远,反倒是引起了路上行人的注意。 “你可知道王府在哪?”陆逸把这个小吏叫过来问道。 “王府当然知道!”小吏连忙点头。 陆逸冷哼道。“你去把王兇叫过来,我要亲自问问他怎么教导下人的!” 小吏望了下李学善,见其微微点头,顿时神情一震道。“是,大人!”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明惠楼。 见陆逸打发了一个人去通知王兇,王管家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一脸死灰的站在一旁,迎接着暴风雨的来临。 城内的河流如往常一般哗哗的流动,落在李学善的眼里,却有种水流湍急的错觉,谁也不会服气谁,看陆逸现在的架势,是有些不罢休的意思了,王兇是猛虎,而陆逸是初生牛犊,不惹下一场麻烦来才怪。李学善心里有些发怵,难道真要与王兇对立起来? “大人,这……” 与李学善走的近的官吏都望着李学善,眼底的意思是提醒李学善制止这个不知深浅的推官大人。 李学善对这些暗示熟视无睹,大拇指来回拨拉着,去年发生的事情让他在府衙里的地位急剧下滑,很是被动,若是再等罪王兇,被参上一本,同知位置可能就堪忧了。不过陆逸毫不畏惧的样子,让他有了一些信心,索性顺着现在的形势,静观其变。 王兇是坐着轿子过来的,轿子落在明惠楼门口,他不慌不忙的撩开红绸帘子走了出来。远远的朝李学善和陆逸拱了下手,他面相富态,长的方头大耳,下巴和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茬须,他提起袍子的下摆跨过门槛,朝坐在里面的李学善拱手道。“李大人、陆大人,这么晚了,两位大人把王某叫来,所为何事?” 王兇已经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却故作不知。昨日下午,陆逸与柳崇武联手让王坤吃瘪的事情他也知道,正是因为此事,王兇对陆逸产生了很强的警惕之心。今天早上,连去府衙应付一下都懒得去,听说李学善在宴请陆逸,还叫了几个妓女,正好王管家早就下了定金,他便让王管家带着娄老鸨亲自前来要人,准备给陆逸与李学善一个难堪,没想到反被陆逸抓到了痛脚,反击一戈。 有李学善在,陆逸官职最低,便不先答话,他望了一眼这个未曾露面的王兇,就刚才做样子拱了一下手,现在看都不看,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心道这不是个蠢货,便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李学善笑道。“倒也没什么大事,也就起了个小小的冲突!”他没说是因为抢几个妓女发生的争执,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我也听说了!”王兇笑了,轻轻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李学善如此温和的态度是意料之中的,他了解李学善,不会刚刚渡过难关就惹事。 正当陆逸皱眉之时,李学善又开口了。“本来是小事一件,调解调解就行了,可你这个管家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我就想问问王大人,这种跋扈的人,你怎敢用?”抓住机会,李学善当然要恶心王兇一下。 “老爷,小人冤枉啊!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谁家的小孩’,绝无亵渎圣上的意思啊!”王管家牙齿颤抖,一脸讨好的望着王兇。 王兇神色渐冷。“李大人言重了,我这个下人也只是言语轻慢了陆大人,何来亵渎圣上之实?不过这厮冲撞陆大人,也是该死,这是王某管教无方,望陆大人宽恕则个,该怎样处罚,王某绝对没有一句怨言!” 李学善等人心中都出了一口恶气,让王兇口头上认错,着实是一件很解气的事情 陆逸冷笑,心道你当然没怨言,要处罚的又不是你。“不知者无罪,既然是误会一场,那还处罚什么?只是你这管家太不晓事,无视李大人的颜面。” “混账东西,还不给陆大人道歉!”王兇骂道。 王管家连忙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陆大人,小的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人……” 李学善听到王管家和王兇都只提陆逸的名字,直接把他给忽略了,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陆逸脑子里骂了一句,真是个老狐狸,还想离间我和李学善的关系,便冷笑道。“王大人今日整日都未曾露面,若是有事,那就不耽误王大人了,这几个庸脂俗粉,下官是不喜欢的,王大人要人,我代李大人卖你个人情,让大人带走便是!” 王兇皮笑肉不笑道。“行,陆大人是文雅人,王某粗俗,来来来,我先敬你三杯酒,算为陆大人接风洗尘了!”说罢,店小二察言观色的提起酒壶,给王兇倒上了三杯。 “小二哥眼神不济,小杯子都是女人用的,我王兇哪能用这个喝酒,换大碗来!”王兇骂道。 店小二战战兢兢,转身擦了把冷汗,抱着一坛上好的汾酒换了三个大碗重新倒满。 “陆大人,王某恭贺你新官上任,日后一同治理宁安,为百姓造福!”王兇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火辣辣的烈酒刚到喉管,另一碗又接着灌下,一连三大碗下去,脸不红气不喘。 又亲自倒了三碗,朝陆逸鼓了鼓眼。“陆大人,来来来,你也来喝三碗,之前的误会烟消云散!” 在场的人谁都不瞎,都看出来王兇要给陆逸一个教训,王兇是壮年,早练出了酒量,但陆逸只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少年,哪里喝的了三碗烈酒? 酒一喝,就代表误会过去,不喝,则是示弱的表现,就是不想让解除误会消散,日后在宁安府的为官肯定会各种小鞋,总之不会好过,陆逸大步走了过去,苦笑道。“王大人是海量,下官可不敢比!” 陆逸刚才为李学善出头,李学善当然不能让王兇教训陆逸,连忙道。“陆大人刚才和李某已经饮了很多酒了!” “你们才喝几口酒,不痛快!是爷们,当然得喝烈酒,用大碗!”王兇大咧咧的摇了摇头,拉着陆逸坐下,端起一大碗酒举到陆逸眼前。“客随主便,到了宁安府,你就得听我王兇的,怎么能不喝,嘿嘿嘿……喝……” 王兇把陆逸说成是外来客,直接宣示宁安府是他的地盘,陆逸当然听明白了,只是呵呵笑了笑,手没有去端酒碗的意思,王兇的手也就拿着碗一直停留在半空,里面的酒没有一丝颤动,陆逸是喝还是不喝?是能屈能伸还是宁折不屈? 两个人这样僵持着,整个楼里都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王兇手中的酒碗,气氛十分紧张。 “怎么,陆大人真不给王某的面子!”王兇声音平静道。 陆逸突然伸出了手,接过酒碗,咕隆咕隆的灌了下去,喝完又端起了一碗,和王兇的动作是如出一辙。 “陆逸,不可!”徐闻达惊呼道,差点要上去夺碗了,刚才就喝了不少,又没吃东西垫肚子,肯定很伤肠胃。 陆逸没有理会他,一连将三碗酒装下了肚,不过,脸也马上变得通红,众人尽皆大惊,这一碗至少一斤多,没看出来,推官大人文文弱弱,竟然也能一口气喝三斤烈酒。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陆逸屈服与王兇之时,他却突然笑了,“王大人当真是看的起我,又如此豪爽,我心中仰慕的紧,酒逢知己千杯少,区区三碗哪能代表此刻的心情,小二,再提两大坛子过来,我要和王大人饮个痛快,哈哈哈……” 在陆逸锐利的眼神注视下,王兇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陆逸疯了,三碗烈酒一口气都不喘,比自己还利索,果然是初生牛犊,但陆逸还提议要一次性干一坛,他也想豪气的说一句:“陆大人爽快,拿酒来!”可这句话就像鱼骨一样卡在了咽喉处,始终吐不出来,只能生生咽下,自己都四十多岁了,身子骨不如往日,哪有身体本钱和这疯子去拼这口气,扶着身旁的桌子,迟迟不敢接话,岁月不饶人啊,他开始后悔自己要逞能灌酒了,也是没想到陆逸是个不要命的主,拼不起啊。 小二听见陆逸说话,差点腿一软,看了下王兇脸色,没有敢去提两坛酒过来的胆量。 “陆大人真是年轻有为,王某今日还有要事,喝酒的话,改日,改日……”王兇面带歉意,拱手道。 陆逸笑道。“年轻有为算不上,王大人,下官曾听过一句话,就是不解其中意思——自古后浪推前浪,前浪终死沙滩上,今日总算明悟了一些!” 王兇身形一顿,拳头骤然紧握,走到王管家面前,突然怒意横生,扬手就是啪的一巴掌,唾沫四溅的怒斥道。“不开眼的东西!” 在宁安府小部分官吏的注视下,王兇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竟是一点颜面也不要。第一次的交锋,以王兇损了颜面结束,一经传出,府衙中人无不震惊。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醉里挑灯看剑(上) 更新时间:2012-07-14 陆逸居然把王兇给吓走了,虽然只是不是什么实际的利益损害,但这是大楚朝,在出生于书香门第的读书人看来,丢了面子可比丢了银子更心疼。读书人都这样觉得,自然不会有错,普通百姓这样想着,连带着把自己的原本可能不一样的观点都改变了,暗地里悄悄的说,王老爷今日可是丢人丢大发了,居然连新来的推官陆大人都斗不过。 徐闻达瞪大了眼睛,刚才他可是耐着性子,没有插一句嘴,这时候才喃喃念叨了一句。“陆逸,你牛啊!” 见王兇一走,明惠楼内,陆逸感到眼皮骤然变重,耷拉了下来,腿一软,轰然一下凳子一倒,他人也溜到了桌子底下,失去了知觉。 李学善愣了一下,连忙冲上去扶起了陆逸,苦笑了一声,朝身后的官吏道。“去取醒酒汤来,陆大人喝醉了,哈哈……” 王兇一走,王管家自然像条哈巴狗一样跟了上去,娄老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色顿苍白的站在一旁,小腿有些哆嗦。“李……李大人,妾身是被逼无奈啊……” 李学善厌烦的挥了挥手。“你回去吧,姑娘们也带走……”出了这档子事,他对美色也没什么兴趣了,陆逸的出现,一扫颓然之气,岂可再将心中的愁闷寄托的寻欢作乐之上。 娄老鸨没奈何,带着手下的歌伎离开了,她打定主意,等这件事过去,就再给李学善递一些银子,不然的话,以后皮肉生意就难做了。 “李大人,醒酒汤来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掌柜自然不敢再有怠慢,亲手端上了醒酒汤。 李学善端起一闻,皱眉道。“是醋?” “回大人的话,这样醒的比较快……” 李学善点了点头,一大碗陈醋调制的醒酒汤灌了下去,在强烈的醋酸味刺激之下,陆逸立马被呛醒了,抱着肚子,对着早已准备好的痰盂狂呕一阵,好久之后才缓过神来,两眼翻白的望向李学善,有气无力道。“王兇,可走了?” “走啦!攻玉贤弟,我李学善谢谢你了!”李学善接过店小二用滚水烫过的热毛巾,递到陆逸手中。“来擦擦,会好受一些……三斤多汾酒,你也真逞能!” 望着李学善佯怒的样子,陆逸笑了笑,自己今日三碗酒没白喝,正要开口说话之时,却听见门口的小吏大声道。“明惠楼暂不接待食客,你先退去!” “官老爷,行个方便好吗,我来找推官大人!”来人说话有些畏首畏尾的感觉,柔柔弱弱的,是个女子声音。 陆逸听出说话的正是宋锦,那小吏还欲再问,陆逸想开口说话,喉咙却被醋熏哑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道。 徐闻达抢先道。“史先生,她是推官大人的厨娘,放她进来!” 李学善扭头望去,只见一名容貌上乘,打扮却十分普通的女子站在门口,身段妖娆的宛若熟透的水蜜.桃一般一样,一时间,李学善有些呆了。 宋锦身披大衣,提着个灯笼,一眼望见陆逸神智恍惚的坐在椅子上,其余的人都是一脸敬畏的看着陆逸,顿感惊奇,走近来问道了一股又是陈醋又是酒的怪味吗,便皱起了鼻子,板着脸教训道。“我和榆儿分头找了快一个时辰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大人了,真让人不省心!” 又转过身去说徐闻达。“徐公子,你怎么也不看着他,让他喝的这么多!”一番不留情面的话说的徐闻闷不吭声,达只是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 陆逸张了张嘴,憋出了一句话来。“榆儿……也来了?这么多人……小……板栗跟着的吗?” “下午你们前脚刚走,小板栗两兄弟后脚就出门了,榆儿年纪小,街上人多很乱,她想多找一会我不让,把她送回去了!”宋锦道。 “哦……”陆逸哦了一声,被斥责的如一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见宋锦薄嗔含怒的话,李学善哈哈一笑,开玩笑道。“你刚才能斗过王兇,现在却败在一个女人手中!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李学善心里却酸溜溜的,暗道陆逸艳福不浅,这等美人也被他搜罗到了,自己这五品大员,同船共枕的不是家中的糟糠妻就是二等窑子里的千人骑。 “大人……见笑了!”陆逸明白李学善误会了他和宋锦的关系,连忙汗颜道。 “攻玉,你好好休息,本官先回了!”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是废话的话,李学善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在场人多,有些事情太过隐秘,即使与这些府衙官吏走得近,也是不能泄漏的。 一干官吏纷纷朝陆逸告辞,陆逸踉跄的走出了门,冷风一吹,顿时感到脑子极晕,摇摇欲坠,徐闻达无奈,只得做一回苦力,把他一路背到了家,余远瞩不在家,问余家人说他去好友那了,大小板栗则没看见,应当是没回来。 徐闻达也喝了不少酒,被冷风吹的上头了,回房歇息去了。 “我去睡了!”宋锦垂着头,匆匆说了一句,迅速退下。 陆逸苦笑了一下,不就是刚才没力气,搭了一下肩膀,又不小心碰到了胸前柔软,至于这样防狼一样吗? 榆儿似乎等的疲惫,伏在桌子上已经熟睡了过去。陆逸浑身酒味,不想和榆儿睡,轻轻的把她抱起,走进了扶月的房里,扶月竟也没睡,百无聊赖的擦拭闲置已久的琵琶。 “少爷,你回来啦!”扶月放下琵琶,笑着道。 陆逸嗯了一声,将榆儿放在扶月床上,小姑娘也没有醒,翻了个身,露出安稳而舒坦的表情,拉上被子盖好,回头望着扶月,烛光的照耀下,她精致的面容显得越发的明媚鉴人,有些粉色的嘴唇光泽流转,陆逸看的心头一动,这嘴唇会不会很柔软很滑.润? “你现在睡不睡,不睡的话帮我洗下澡,浑身都是酒味,难受死了!”陆逸轻声道。 扶月一愣,木然的点了点头。“啊……好……”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醉里挑灯看剑(下) 更新时间:2012-07-18 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陆逸望着站在屏风后面,局促不安的扶月,当然没让她帮忙洗澡,把她叫过来,无非是要问清楚一些问题。 “你一直都没睡,是在等我回来吧!”榆儿睡在扶月房间,不用担心她听到。 扶月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嗯了一下。 “扶月!你我相识也有几个月了吧!”陆逸心中低叹,扶月的心思他也明白,只是扶月性格不似榆儿那么单纯天真,与陆逸所喜欢的女人性情有些差距。 扶月不知所以,点头道。“是有些时日了!” 陆逸嗯了一声。“你在陆家住了这些日子,可对未来有过计划,嗯,计划,也就是对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愿望?” 扶月一愣,眼睛里顿时水气氤氲,他这样一问是要赶自己走吗,相处这些时日,就没一点感情。她对自己的美貌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在陆逸这里,却屡屡受到打击,正常情况下,陆逸瞧她一眼的机会都少之又少,这难免让她有些黯然,榆儿都得手了,自己这一辈子难道就是被少爷这样养着? “什么愿望,女人都是这样啊,嫁人生子,只能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好打算的。”扶月凄然的笑道。“在醉春楼的日子,对日后的生活一直不敢期望,只要是个姑娘,迟早都要被老鸨逼着……做出那种事,不是遇到少爷在话,扶月现在应当早在受那种地狱般的生活,少爷帮我从那个地方救出来,婢女这一辈子,只想伺候着少爷。” 陆逸心中叹息,扶月为救母亲被卖入青楼,赎身回家却发现母亲被兄嫂疏于看护致死,内心的剧变可想而知,若是后世的人,恐怕闹出什么什么症也说不定。自己也算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吧,收入房中当然不妥,可就这样搁置在一旁不闻不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尴尬的很,虽然救她出了火坑,但对扶月,他心中始终有些亏欠的感觉。 “扶月乃是女子之躯,哪里能做喜欢的事情,只是……”扶月在那边低声道。 陆逸嗯了一声,准备继续听下去,屏风那边的扶月却没了声音,这时,眼角正好瞥到一个人影,只见扶月半裸着香肩,月白色的袍子右衽解开,拉到了胸口,露出里面红色的抹胸还有一片雪白的嫩肉。 赫然抬头,扶月精致如画中描出一样的脸蛋已湿,泫然泪下的望着陆逸,眼里满是泪水的样子煞是动人,泪眼朦胧,睫毛微颤,无助与孤独的眼神令人不敢之视。 陆逸连忙低头,心道,用后世某著名论坛的话来说,不管是这眼神,还是这胸前的香艳,能直视的人,本朝不超过三个。 “扶月,你这……我什么都没看到!”陆逸急忙道。 “也许在少爷心里,我已经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了,但不是,我这身子,没人碰过。”扶月将娇嫩的嘴唇的咬出了血,愤怒道。 “我有很不好的傲气,在没卖进青楼之前,我是干净的!是纯洁的!” “我幻想着我未来的丈夫,是一个温文尔雅,会吟诗作对的读书人,我虽听不懂,但我可以在他挑灯夜读的时候站在一旁磨墨,在他困乏的时候泡上一杯热茶,冷的时候亲手缝上一件冬衣,若在这之前问我的愿望,便是如此。 可是!进了青楼之后,来来往往大多都是书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文雅,有些人只是贪图貌美,一喝醉就强行拖着动手动脚,嘴里说着污言秽语,甚至比目不识丁的嫖客还要难缠,这般事情出现几回之后,我明白以前幻想的夫君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呃……那时候我也是书生!”陆逸汗颜道,哪有少女不怀春?陆逸暗暗替其悲哀,身处烟花之地,哪能碰上几个好东西。 扶月展颜一笑。“我当时就看出少爷不是粗鄙莽汉,也不是那好色书生!所以我当时才哭求少爷替我赎身!是有些卑鄙了,不过我当时觉得自己是值一百两银子的,少爷买去也不会太亏!呵呵,现在少爷看不上,倒是买亏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知道你不会是世俗上的女子!说自己卑鄙就太严重了,你当时就像失足落水的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还要扯住呢,这是人的本能,再正常不过了!你说我亏,当然不会,这么美艳动人的婢女,去哪里找一个?”陆逸呵呵笑道。 想到这里猛然醒了过来,跑题太远了吧,陆逸正要问起自己的本意,扶月擦着眼泪将衣服系好,取下屏风上的毛巾道。“少爷,我替你洗背吧!” 陆逸心里难受,答应道。“好。” 试了试水温,水还烫手,将毛巾浸湿这短短一会儿,手就红了,扶月全然不顾,仔细的替陆逸擦起背来。 “扶月,你不是精通乐器吗?这也算一项本事了!” “哪里算得上精通,只会弹几首琵琶曲罢了!”扶月长的十分好看,浅浅一笑,也很是诱人。 “谦虚,你琵琶不错,嗯,开家乐馆教人弹琵琶?不行不行,地位太低,没人会愿意学。弄个乐器店卖乐器?也不行,好的乐器都出自名家之后,精雕细琢而成……”陆逸一个劲的念叨起来,喝完酒之后再被热水一泡,酒精散发了出来,陆逸脑袋有些发晕,脑袋里全是柳若玉的影子,又喃喃念了几句名字,便靠在木桶上睡着了。 “原来是榆儿说过的柳小姐,我自然不及她十之一二,她也在宁安府,许是今日见到了吧……”扶月一脸的黯然,伸手准备取干毛巾,陆逸一把抓住她的柔荑小手,迷迷糊糊的摇头道。“你别走,我一定帮你!” 扶月笑了笑,轻声道。“少爷,擦身子了!”见他没有半点反应,睡的烂熟,只好费力把他从水桶里扶起。 见陆逸身子一歪就要倒下,扶月连忙抱住,咬着牙把他从木桶里弄了出来,扶到凳上坐着,转过眼不去看那羞人之物,腾出手来擦干水渍,再费力的拖到床上,做完这些,已是香汗淋漓,大喘了几口气,往炭盆里加了几块木炭,望了一眼睡的安详的陆逸,替其盖好被子,准备离去。 “不要走!”陆逸朦脓中觉得浑身燥热难安,一把抓住了扶月的小手。 这个时候,一个身形矫健的黑影翻.墙越户,蹑手蹑脚的穿过庭院,趴在房门外面一间一间的查看,到底陆逸的门外,正好戳破了窗户纸,看见了这一幕。 这不是他那个婢女,她是谁,为什么叫她不要走?这个女人,长的好精致!趴在门外的黑影正是夜行衣打扮的柳若玉,白日撞见陆逸,一直心神难宁,打听到了余家在宁安的位置,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家人都歇着了才有机会溜出,没想到费尽心机出门,却见到眼前的情景,一时间,柳若玉心中五味陈杂,准备愤然离去或者破门而入揍他一顿。 扶月对外面的事情浑然不觉,见陆逸拉着她不让走,心头软了下来,坐在床沿,望着陆逸俊朗不凡的面容,表面看上去是平静的很,心里却开始剧烈的挣扎。虽然与榆儿时常打闹,没羞没躁的说些闺房秘事,实际上自己一直用外壳把自己的心裹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从未投怀送抱,难道他今日的一阵嘘寒问暖,将心里的这层坚冰给打碎了! “少爷,那我今天就不走了!”扶月低着头道,自己乃是少爷花钱买来的,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急匆匆的俯下身子,吧嗒,在陆逸嘴唇上吻了一记,就这么一下,胸腔里的心脏便砰砰砰的狂跳。 好个放.荡的女子!柳若玉手中提着佩剑,柳眉倒竖,气的胸前鼓鼓。暗自呸了一口,心道:我又不是你妻子,管你的破事做什么! 陆逸闭着眼睛还在睡梦之中,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鼻而来,一双柔润而温热的嘴唇贴到了自己嘴上,他想都没想就回吻起来,舌头在对方嘴里搅来搅去,贪婪的吸吮。 扶月也是放开了,一面笨拙的回应陆逸的吻,另一只手便去解自己的衣服,脚也没有停歇,将鞋子蹬掉,掀开了被子,躺在陆逸旁边了。 柳若玉死死捏着佩剑,望着房内香艳无比的场面,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一样,咬着牙拔出了剑,就想冲进去,大喝一声负心汉看剑,不过很快却软了手,一脸的失望与落寞:他果然是个好色之徒,说要帮自己,无非也是贪慕自己美色罢了。这种男子,还有什么好期盼的,嫁给安道厉与嫁给陆逸有什么区别,柳若玉心情一落千丈,颓然离去…… 房内的陆逸仍旧昏昏沉沉,他已经抓住了扶月的双.乳,不住的揉捏,扶月的手也颤抖着往陆逸的跨下滑去,正当此刻,陆逸突然含糊不清道。“若玉……若玉……我这有个上联,你听好了……” 听到这句话,扶月像是被蛇咬了一口陡然缩回了手,扶月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少爷酒醉后的柳若玉而已!一股愤恨与委屈涌了上来,想到自己的身世,便不可抑止的哭出声来。 陆逸这才睁开了眼睛,望见扶月衣衫不整的坐在自己旁边,顿时惊得啊了一声,如同被冷水陡然浇下一般,傻愣在哪里不知所措。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年幼总遭暗算 更新时间:2012-07-25 扶月是黯然着离开的,这一晚陆逸没有睡好,一直默念着扶月这个可怜的女子,心里难受,直到五更时分鸡鸣两遍,才带着一脸疲惫睡着。 感情上的困境都是庸人自扰的,若是不去触碰,自然不会伤心难过,但是人就是这样有感情的生物,好了伤疤忘却疼痛。 已是早饭时分,余远瞩虽然纨绔子弟,家规却十分的严格,让下人去邀请陆逸去用餐,并将早饭送到了榆儿和宋锦的房间,榆儿早就洗漱完毕,喊了声。“扶月姐,吃早饭了!” 扶月还没起床,隔着帐子声音沙哑道。“你先吃,我待会儿起床!” 榆儿鬼灵精的转了转眼珠,跑到陆逸房间,从鸡毛掸子上取了鸡毛,在陆逸的鼻翼下不停的扫动。“懒猪,还不醒,余恶少叫你去吃早饭!” “不去不去,你就说……唔……”陆逸眼睛都睁不开,挠了挠鼻子,含糊不清道。 榆儿不依不饶,小手捏住陆逸腰间的嫩肉一拧,冷笑道。“哼,扶月姐姐眼睛怎么肿了,肯定是你欺负她!” 陆逸痛的清醒过来,看见榆儿一脸的醋样,连忙求饶道。“我哪敢啊,姑奶奶!” 在榆儿的督促下,陆逸不情愿的起床洗漱,本想将扰了他睡觉的余远瞩骂上一顿,但看到人家饿着肚子在等着,讪讪的闭了嘴。 余远瞩神色古怪的望着陆逸,喝了一口粥。“攻玉,你怎么惹上王兇了?” 陆逸轻咦道:“闻达告诉你的?那你应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种情况下,我是不得已才出手!否则我在宁安根本没法立足了!” 余远瞩连忙道。“他才讲两句,还只讲到你们喝酒,你接着说!” 陆逸便讲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中,陆逸在府衙发生的事情,徐闻达也是才知道,听完便愤愤道。“攻玉,看来这一府的大小官员,没一个把你当一盘菜啊,实在气人!” “不过你这样得罪王兇,把关系弄的势同水火,也不妥当!虽然得到了李学善的支持,可他没多大实权,得罪了柳岩与王兇,以后在宁安府的路,很难走!”余远瞩到底是在宁安府待了一些时日,一眼就把利害关系看透。 陆逸放下碗筷,沉声道。“王兇和柳岩联手打压李学善,这次又在上任的第一天就扫我颜面,李学善一个五品大员尚且如此,若是我不硬气一点,日后在府衙的地位岂不是比那些小吏还低!别说升迁了,说不定一件案子没办好,直接被当做替罪羊,丢掉官职!” 余远瞩、徐闻达连声叹息。 “我和王兇的儿子认识,深知王家的势力!”余远瞩道。 陆逸诧异道。“你认识王兇的儿子,关系很好么?” 余远瞩点头道。“王兇的妹妹是安国夫人,所以王氏一族权势极大,儿子叫王坤,见过几面,算不上多大交情!” “王坤?” 徐闻达和陆逸异口同声道,脸上都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想起余远瞩也是纨绔一个,认识王坤也不奇怪。 陆逸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原来王兇与安国候也有亲戚关系,难怪柳岩会与王兇联手,你是不知道,我和闻达昨天下午就与王坤起了冲突,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王兇今日都未曾出现在府衙,这李学善真是废物一个,竟然不将王兇的背景跟我说一下。”嘴里骂着李学善,心里却在骂自己没有对府衙官吏做个了解,若是留意一下,肯定不会闹出篓子。 “你和王坤也起了冲突,这又是怎么回事?”余远瞩疑惑道。 “我忍不住了,这个我来说……”徐闻达挥手打断陆逸,强忍着笑讲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弄的余远瞩是瞠目结舌。 余远瞩惊叹道。“你,你竟然叫小板栗吐了王坤一脸痰?你真是胆大,那安国夫人似王坤如同己处,要是让她知道了,少不得要找你麻烦!” “当时哪里还管得了这些!”陆逸闻言苦笑,旋即神色鉴定道,“有了昨日的教训,以后想明面上羞辱我也得掂量一下了,不消多说,我敢舍得一身剐,怎会有人敢惹!” 余远瞩、徐闻达都深以为然。 昨日之事,明面上没人多舌,实际上在府衙已是人尽皆知,谁不知道通判王老爷吃了一个哑巴亏,王兇是厚着脸皮来衙门的,昨天连夜与柳岩汇报了此事,知府大人也是心惊肉跳,好小子,一口一个天子威严,一口一个大不敬,抓住破绽,不由分手就大帽子往上扣,着实可怕。 柳岩是不想陆逸与女儿柳若玉有任何瓜葛,以免影响自己的升迁,王兇则是落了面子,真真结下了仇隙。 两人交换一下意见,抛开对陆逸的轻视,两人也想起了这是圣上钦点的推官,不比普通芝麻官,于是决定迎接一下,把面子做足免得落人口实,日子长久,不怕没有整治这小子的地方。 于是,就有了以下这一幕。 陆逸望着扎着红花的仪门,摆着烧纸焚香的条案,以及穿戴整齐,站的满满的府衙官吏,微微愣神,只见李学善望了一眼陆逸,微微点头,心下顿时放松了许多,只见府尊大人笑脸迎了上来。“宁安知府柳岩,带领治下官吏,恭迎钦命推官大人上任。”说着带领众人一同拱手。 陆逸虽然品级不够,但是天子钦点,这礼仪也不算僭越,他连忙回话,弯腰拱手。也不管柳岩与王兇存着什么心思,反正见机行事。 “陆大人连正月不上任的忌讳都不顾,急着赶来为民分忧,为本府分忧,本府当然要行得这一礼。”柳岩笑道,他的笑容看不出真假,显然是锤炼多年,喜怒不形于色了。 按照惯例,新官上任要避开正月、五月、九月三个月份,阴阳五行,这三个月属火,而‘臣’字古音读‘商’,商属金,火克金。所以要避开这三个月,以免影响官运。但是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的是让他在上元节之前赴任,陆逸只能照做,齐芸秀却不免腹诽,这是否是推荐陆逸做推官的常禾故意的。 “圣上考虑到宁安府案件繁多,才让陆逸这个做臣子的提前上任。”陆逸扯虎皮做大旗,随口瞎掰了两句。 王兇和柳岩心中暗骂,你他妈不要脸,一个连圣上面都没见着的秀才,真能瞎掰! 在礼赞的指点下,陆逸只得按照规矩行事,一步三跪参拜仪门,再入甬道,便可望见戒石亭,戒石上刻着几列醒目的警训。 随后来到他的推官署,参拜了推官印信,将上任文书交予知府柳岩,就算正式上任了。趁着人都在,陆逸心中一动,开口道。“下官上任宁安,途中遭遇歹人险些丧命,据我了解,西山的马贼已经成大患,烧杀掳掠,祸害来往行人商客,却久治无效,西山马贼已是宁安身上的一块令人耻笑的脓疮,不得不除啊!” 柳岩巴不得给陆逸添上难题,笑了笑道。“陆大人果然是年少有为,一来就看出宁安的这块多年恶疮,推官掌刑名,好,本府全权命你负责此事,调拨一干捕快与你行事,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务必将马贼清出宁安!”见陆逸神色一变,柳岩诚恳道。“本府体谅你的难处,此事关系重大,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好的,三个月为限吧!” 陆逸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自己不过一提,没想到柳岩这个老滑头,竟然趁势把这件事推诿到自己身上,现在命令已下,若是三个月后没有做到,甚至马贼再次犯案的话,自己可是要承担不小的责任的。 千百个小心,仍然遭到了柳岩的暗算,实在是年纪太嫩,没当官的经验啊!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办案! 更新时间:2012-07-26 推官掌一府刑名,缉贼剿匪本就是分内之事,柳岩又亲自把事情分配给他,没理由拒绝。 李学善神色难看的站在一旁,心道陆逸怎么就随意接下这个烂摊子了,事情办得好,政绩是不是他陆逸的,事情办砸了,责任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就难脱身。 陆逸怎是任人揉捏的软豆腐,只见他笑吟吟道。“多谢府尊大人的信任,剿灭西山马贼乃是陆某分内之事,大人就是不吩咐,下官也要去做的,只是西山省地区多高山峻岭,想要彻底剿灭,光凭一府衙役实在力有不逮,若是力度轻了,又如同隔靴搔痒,起不到多大作用。若真要彻底铲除,就必须大刀阔斧,我建议府尊大人上书都指挥使司,调动驻扎在宁安卫所的军户,来一次彻底的清洗!” 卫所的军户都是半民半军,世代居住在驻扎地,不得随意外出走动,平时除了日常的操练,就耕地种田,与农夫无异,一有军令下来,就得拿起武器,接受指挥。 柳岩眉毛一挑,笑道:“陆大人呐,这调动卫所的军户哪有这么容易,必须上书兵部陈清利害,兵部调拨军户,由五军都督府的府官领兵才行……” 顿了顿,又改口道。“不过这是清剿马贼,应该简单一些,但是上报兵部还是必要的,本府待会就去写一封信,调拨几百军户还是不成问题的!” 陆逸拱手感激道。“有劳府尊大人了!不过,下官还有个请求,大人务必要答应,下官初来乍到,资历不足,对宁安府也不甚了解,剿灭马贼乃是大事一桩,王兇大人是宁安本地人,又掌管巡捕、管粮之事,若有王大人相助,定然事半功倍。” 王兇本来低着头想事,闻言抬头,脸都给气红了,刚才他一直没吭声来着,就是不想招惹这尊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犊,没想到还是被这小畜生给拖下水了!准备拒绝,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他是管巡捕的,蛮不情愿道。“看府尊大人的意见了……”他相信柳岩是不会遂了小畜生的心意。 只见柳岩很是意外点了点头。“这个嘛,本府没意见!” 柳岩的表现让王兇感到气结,事情就这样敲定了,离开陆逸的推官署之后,王兇忍不住道。“柳大人怎能轻易答应此事,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分明是要把下官也拖进去啊,那马贼哪有这么好剿,我看还是别剿了!” 柳岩回过头来,正了正色,一脸的大义凛然。“马贼这个祸害不可不除,这是造福于民的好事也是你的职责,你这个主管巡捕的不想做,难道我做?”说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王兇与柳岩也并非多么紧密的盟友,柳岩只是因为女儿柳若玉的事情处于陆逸的对立面,但还是个有良心的官吏,不说为民做事,心里也多少存着百姓,关乎政绩嘛,经过陆逸差点丧命的事件,也越发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方才的话,并非开玩笑。所以听到王兇不负责任,不管百姓死活,一味推诿的态度,便有些不喜。 王兇眼色冰冷,望着柳岩流去的背影,狠狠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厌恶道。“假惺惺!” 无论古今,官场都是关系错综复杂,是最为凶险的地方,在权力、钱财等利益诱惑之下,没有永远的盟友和敌人,只有利益得与失。 大楚朝比后世好一些,但并不代表柳岩与王兇之间没有的恩怨纠葛,柳岩让王兇与陆逸一同剿匪,也许有自己的盘算在里面,或者他根本就是想把王兇也丢下去。 推官署内,还剩下李学善,和一群去而复还的小吏,这些见风使舵的老油条都围在陆逸身旁,出言讨好。官场就是这样,明争暗斗不会少,尔虞我诈不会少,世态炎凉更不会少了。今日你或升迁或得势,满是阿谀奉承者的恭维祝贺声,门庭若市,求见着踏破门槛,明日你被谪贬被闲置,那些人又躲得远远恍若路人,门可罗雀,甚至庭院长草。 陆逸被这些小官吏的热情给弄烦了,连端了好几次茶杯做出送客之意,都视若不见,陆逸有些为难,这些人都是来给自己贺喜的,总不能出言赶走吧!正不知如何处置的时候,只见李学善出声道。“哎哎哎,各位都散了吧,我和陆大人还有要事相商哩!” 听到推官大人和同知大人有事相商,众人当然不会打扰,问清了陆逸在何处落脚,好去送礼送钱之后,都堆着笑告退。 陆逸才舒了口气,与李学善走进推官署大堂左边整理出来的小书房中,李学善捻着胡须,正要问及今日的事,却听到大堂有人叫道。“大人,大人,不好了,有案件!” “慌张什么!”陆逸站了起来,呵斥道,只见杨平生已经到了门口,喘了几口气才将一脸的猪肝色降下去道。“大人,南城荀公巷有命案!” “怎么回事!”陆逸凝眉道,见杨平生已经喘不过气来,连忙转身拱手。“烦请李大人与我同去!” 陆逸对宁安不熟悉,连荀公巷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李学善过去最为合适了。 李学善点了点头。“自然的,杨书吏叫人备马车吧!攻玉,要不要先禀告下柳知府?”李学善也征求陆逸的意见。 推官掌刑名,可以独自办案。但从古至今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和上级沾上边,下属都喜欢征求上级的意见,这个习惯一直沿用了几千年不曾褪色。 若是有人问有没有必要,问这个奇怪的问题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陆逸眼睛一眯,淡然道。“暂时不要!”上任的第一个案件,陆逸还是想办的漂亮一些,现在还不准备让柳岩知道。 宁安府城比大青县城大了一两倍,从靠北的府衙推官署赶到南城荀家巷,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走路或者坐轿,速度都慢了,李学善不会骑马,只有坐马车才是不二选择。 荀公巷原叫城隍巷,叫做荀公巷已有百年历史,这都源于宁安的一户荀姓人家,该家出身寒门,成为有名的士绅之后,出钱修葺城隍庙,凿水井铺街道,在这个地方赢得了极大的声望,人称荀公!当时的知府为表功绩,亲自将此巷改名荀公巷,荀家从此扬名。 百年时间过去,荀公巷口的城隍庙历经风雨,依然耸立,黄墙红瓦气势不凡,正值上元佳节香火十分鼎盛,而那因修葺庙宇而闻名乡里的荀家却早衰落,祖宅出售给本地一个大户人家,彻底湮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马车侧边悬挂着约二尺长的木牌,刻着宁安推官署五个红字,车夫穿着府衙的红黑皂衣,后面一路小跑的跟着几位捕快和捕头肖燔,原本稍显拥挤的人群看到就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案发的地点在巷尾的一户寻常人家,就一个邻居小男孩来府衙报官,消息还没传出去,知道的人并不多。看着这辆府衙的马车驶进了荀公巷,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位让开,府衙办案!” 马车吱呀一声在死者家门前停下,后面的衙役也连忙勒马,一个干瘦的小男孩一马当先的跳了下来,哐当一下推开虚掩着的破门,大声嚷道。“茵茵姐,俺瘦猴把府衙的老爷给请来了,你快出来!” 陆逸、李学善也急急忙忙下车,打量了一眼这户人家,木门破旧,门槛低矮,从寒酸的门楣就反应出这是型的蓬门小户,挣扎在温饱线上。 陆逸现在身形接近八尺,已经达到了后世的一米七五,进门得微微低头,没有院子,进门就是堂屋,是泥巴地面,陆逸拍了拍乌纱帽上的灰尘,还没站稳,只见一名身穿单衣的姑娘从里屋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陆逸面前。 “老爷,请为民女做主!呜呜呜……”姑娘身子稍显单薄,眉目很是清秀,只是眼睛周围红肿的厉害,像是刚刚哭过。 站在一旁的瘦猴捏紧着小拳头,眼眶也泛红了,倔强的咬着牙齿不然自己哭出来。 “我是宁安的推官陆逸,这位是同知李大人!你站起来,带我去看看遇害人!”陆逸暗暗观察,这个叫茵茵的姑娘没说严惩凶手之类的话,应该是个没什么主见,性格柔弱温顺的女子,在来的路上,陆逸已从瘦猴那得知死者姓谢,是她父亲,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进了里屋,光线一下昏暗起来,陆逸有些不适应,瘦猴机灵的把唯一的小窗户打开,但光线还不够亮,谢茵茵小心翼翼的点了一盏油灯,陆逸才看清角落处的床板上躺着一个人。 李学善害怕死人,不敢过去瞧,肖燔和陆逸走了过去,肖燔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心跳,汇报道。“两位大人,谢光远死了很久了,身子都凉了!” 虽然结果早就知道,但这句话还是触碰到谢茵茵脆弱的神经,她忍不住又嘤嘤的哭了起来,不敢向陆逸陈诉事情,瘦猴看不下去了,跳到陆逸面前,傲然道。“我知道是谁害死的谢大叔,就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怕他,不敢办他了!” 肖燔上前一步,冷声道。“小孩不要乱说话!” 陆逸摆手阻止肖燔,沉声道。“违反大楚律的人,不管他有多高地位,多大势力,我陆逸都一概办之!到底何人犯罪,你只管说来!” ------------ 第一百四十章 染血的灯笼 更新时间:2012-07-27 瘦猴被这么一激,就要张口说出,这时谢茵茵突然大声道。“海无平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再不闭嘴是会害了你的,两位老爷,我来说!” “你说吧!”陆逸温和道,心道这个叫瘦猴的孩子大名倒是大气磅礴,名如其人,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却敢独自一人闯到府衙推官署去告状,见官不跪,反是先责问起自己敢不敢管,的确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 陆逸与李学善也因此打起了精神,什么人来头如此之大,两人都在心里一个个筛选着可能。 众人都走到了堂屋里,正中间摆着一张老旧的黑桌,抹得干净,李学善打发了一个捕快去请仵作,便和陆逸坐了下来,谢茵茵望着满屋的捕快还有两个大官,她似乎有了信心,止住眼泪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昨日父亲回来的很晚,今日辰时中的时候,民女见父亲还未起床糊灯笼,便叫了声爹爹,没有应答,民女心里奇怪,推开门一看,父亲他……他已经……呜呜呜……”谢茵茵说到此处,又呜咽的哭了起来。 谢光远是在街边摆摊卖灯笼、风车、头绳、脸谱面具之类的小玩意的,房间内还可以看到大量的竹篾骨架和画好的彩纸,都是尚未糊好的灯笼,辰时是早上七点,辰时中就是八点,对于这一户人家来说,为了生计,是不会耽误这个大好时光的。 仵作的家离荀公巷并不远,这时也匆忙赶到了,老仵作撩开谢光远的上衣,粗略检查一番之后,道。“二位大人,死者应当是受人殴打,脏器破裂,失血致死!”他一边说着,一个学徒就拿着尸格放在随身携带的小箱子上,将师傅说的话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 陆逸点了点头,这与他所看出的情况乃是一样。 “老先生说的极是,昨日回来,民女就见父亲气色极差,问他什么也不肯开口,没想到一觉醒来,父亲就不在了,要是我仔细一些早点送去医馆,也不会出事了……”谢茵茵哽咽道。 陆逸没有说话,心中暗道受这么重的伤,送医也救不活,不知道是哪个狠毒之人下的死手。 “令尊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李学善谨慎道,他虽然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听瘦猴说的煞有介事,心中便不希望是这个情况,宁安府关系盘根错节,族里有人出仕的大族很多,与这些人有关的案子没办好,说不定就会牵扯到前程。 毫无疑问,定是谢光远惹到了什么人了,这才遭人下了狠手,陆逸很是奇怪,一个卖灯笼的小户人家,怎么会与一个大人物结仇呢,有势有地位的人稍微动下手指头就能整得他没饭吃,有必要杀他吗?这不科学啊! 难不成是看中了谢茵茵,想玩强取豪夺?嗯,这也不无可能。 念及到此人可能来头不小,为了照顾谢茵茵的情绪,陆逸的语气也变得温和多了。“谢姑娘,你尽管把嫌疑人……呃……将你怀疑是凶手的人说给我听!” 谢茵茵不吭声了,陆逸知道她怕,便耐心等待。 “初三午后,有个自称是王家管家的人找到父亲,说是要订购九百九十九盏灯笼,作为王家灯会之用,他还带来了灯笼图案的样画,说是要照这个做,上元节之前要货,父亲听到之后又喜又忧……” 李学善与陆逸对视一眼,是王家!在谢茵茵将大半个时辰的叙述下,陆逸的脸色变得凝重。 谢光远喜的是大生意来临,忧的是这生意太大单了,这种灯笼可是三尺高的大灯笼,编制不易,骨架可以找同行帮忙编,或者直接购买,但是这九百九十九副图案,可都要他一笔一笔画出来啊,初三到十五短短十来天,哪里能完成这样一件庞大的工作。 灯笼画虽比不上那些书画大师,但也需要相当的功底,谢光远识得字会作画,灯笼又做的不错,在这个行当也有一些名气,若非得了痨病的亡妻这几年一直靠着人参续命,掏空家底不说还欠下了一大笔债,谢家的条件不至于如此窘迫。正是他水平不错,这才让王家亲自前来下订单。 九百九十九盏太多,谢光远原本应该是拒绝的,无奈利润实在太诱人了,一千盏灯笼居然开出五百两银子的高价,若是做出来,至少能赚三百两,谢光远再三思考,想到自己窘迫的家境,还是应承了下来。 谢光远决定找他拜师学艺时候,关系极好的师弟帮忙,师弟名董常在,三十余岁,年纪不大,混的却比他这个师兄好多了,开了一家灯笼店,销量极好,手下徒弟众多,若是得到这位师弟帮忙,完成九百九十九盏灯笼自然不在话下,正因为如此,谢光远才敢答应。 谢光远许诺一半的利润分给董常在,后者见利润丰厚,也爽快的答应了,马上召集徒弟一起帮谢光远制作灯笼,当然,做灯笼的本钱得由谢光远来出,谢光远当然没银子,于是咬牙借了利钱,也就是后世的高利贷。 仅仅用了短短四五天时间,九百九十九盏灯笼居然就制作完毕,谢光远按捺住兴奋的去找那名王管家的时候,王管家却满脸疑惑道我何时向你订了灯笼,你莫不是记错了吧!面对谢光远的哀求,王管家断然不去理会。 谢光远无疑是被耍了,灯笼卖不出去,背负了巨债的谢光远可以说是死路一条,王家的恶行,真是世人难容! “昨日父亲定然是又找王家理论去了,叫王家的人下毒手给打了!”谢茵茵取出手绢擦着眼泪。 李学善暗道这没凭没据的事情难办,估计会成为一个没头没尾的死案。“令尊可是哪里惹到了王家?” “民女不知,王家家大势大,不知怎么就盯上了父亲了!”谢茵茵摇头。 “可有人看到王家人打令尊?”李学善又问。 “父亲很晚才回来,是一个人。”谢茵茵还是摇头,父亲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也是聪慧的人物,李学善这样问,意思是希望已经黯淡,便不想多说话了。 李学善本指望陆逸开口,见陆逸在沉思,只好叹气道。“没凭没据的去查一个父母官,实在有些不妥,本官会着手让人去查探此事,你安心料理令尊的后事吧!” “你们果然是不敢管了!”海无平倔强的站在那里,冷冷道。 要是平时,李学善被人这样说肯定要火,可对面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他就没什么脾气了,和蔼道。“你叫无平是吧,好孩子,你想为你谢伯伯找出凶手的想法是好的,但我们做事必须讲个证据,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 海无平闻言一脸的便秘的表情,不住的摇头。 李学善转脸朝杨平生道,“可都记下了?” “记了记了!”杨平生连忙点头。 李学善拍了拍还在发呆的陆逸的肩膀。“攻玉,咱们先回去吧!”他非常理解陆逸的心情,原本想破一个案子证明自己,没想到出师不利,遇到一个如此棘手的案子。 被李学善这么一拍,陆逸才将思绪收回,扫了一眼谢茵茵。“谢姑娘,令尊这一走,借的那笔利子钱怎么还?令尊还要安葬,你也要生活,花销不小!你可有打算?” 谢茵茵一惊,见陆逸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没来由有些发慌,脑袋里浮现出四个大字――卖身葬父,立刻摆手拒绝道。“老爷……不行,民女还要为父亲守孝……” 陆逸心中大汗,连忙道。“谢姑娘想哪去了!我是觉得姑娘生存不容易,你父亲不是还有千盏灯笼吗?我寻思着能不能帮你卖掉,能挽回多少损失是多少!” 谢茵茵顿时大窘,明白自己是误会好人了:“谢谢陆老爷,民女想岔了,那些灯笼数量太多,父亲也没取回来,都搁置在师叔的灯笼店里保存着……” 陆逸笑了笑道。“这就好!明天就派人去取,瘦猴,你愿不愿意陪你茵茵姐去卖灯笼?” “当然愿意!”海无平一擦鼻子,豪气十足道。 陆逸又笑了起来,临走时朝谢茵茵道。“谢姑娘,我待会会叫人送一些银子过来,买一口薄棺,香烛纸钱,再请几个街坊邻居,治几桌丧事流水席不成问题,嗯,我叫来的人会你帮忙的!” 出了门,李学善感慨道。“攻玉,你真是宅心仁厚!” 陆逸笑了笑,将一名衙役叫到跟前,吩咐道。“你去余家找徐闻达,叫他带着银子过来!具体怎样说不用我教你了吧!快去……”这种事情,古道热肠的徐大喇叭最为合适了。 李学善疑道。“攻玉,你是准备回府衙么?” 陆逸面无表情的摇头。 李学善还要问,陆逸却一把将他拉到一旁,附在耳边道。“李大人,人命关天,这件事情就这样不管了?” 李学善吃了一惊,小声道。“你要去王家查案?” 陆逸点了点头,事情涉及到王家,若有证据还好,直接抓人了,没证据只能暗访,秘密进行免得打草惊蛇,这里的捕快不知道有没有亲王派的,所以不能让他们知晓。 陆逸眼睛里绽放出危险的寒芒,冷声道。“不错,我看见这些灯笼,都染着血,若是置之不理!我夜里会睡不安生!让噩梦纠缠!”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疑点重重【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7-27 “攻玉你说的有理,有理!”李学善被说的毛骨悚然,他很害怕鬼神,放着这么一件冤案不管,万一晚上找上门了可如何是好,顿时连连点头。可他心里是极不愿的,这个案子明面是王管家一手造成的,事实上一个管家哪里敢出手杀人,说不定和王兇或者王坤也有牵连,深查下去有没有结果还是两说,但彻底惹恼王家是肯定的。 昨日只是让王兇小小的丢了个脸,今天你又要动他家的人,他还能忍住?王家的势力爆发出来,李学善这个孤家寡人一般的外地官实在是扛不住。 陆逸想了一下又道。“李大人还是先回府衙,我怕王家有人认识你,我一个人去就足够了!” 李学善巴不得是这样的结果,但也不无担心道。“攻玉你小心点,昨日王兇服软,是他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无话可说,不过要是上门去查案,王兇不可能同意的,说不定还会暗中下手!” 陆逸心中一惊,自己还是鲁莽了点。“我还是回去一趟,带上人!” 李学善点头,两人简短的密谈完毕,陆逸朝送了出来的谢茵茵拱手道。“谢姑娘,你放心治理丧事,陆逸定然竭尽所能!” “谢陆老爷!”谢茵茵闻言跪了下来,狠狠的在青石地面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破皮了。 “你回去吧!肖捕头,借匹马给我使使!”陆逸也不管她,马车要送李学善回府衙,他便夺了捕快的一匹马,一路噔噔蹬的朝余家飞奔回去。 进门却看见那名衙役正在和徐闻达说话,大小板栗和榆儿也站在一旁听着,陆逸劈头就骂。“你为何还在这里!” 徐闻达一脸委屈,正要开口,陆逸一阵风似的已经回房间了,宋锦过来,一本正经道。“怎么这么急,牙行的人今天来了,说有一套空闲的宅子,还挺大的,要价二百两银子,我打听过了,在宁安府算很便宜的,只不过位置不好,在很僻静的城西,没有余家这边热闹!” “僻静一点好,改日去看看,今天是没空了!你就是我的管家,些许小事不要汇报了,自己决定就是!”不知道徐闻达会不会住到书院去,僻静一点好读书,陆逸说完,也不避讳宋锦,脱下官袍就换衣服,经过近半年时间的训练,陆逸身身材壮实高大,非常吸引人。 宋锦看见那那健硕而厚实的胸膛,粉面一下就发烫了,尴尬道。“哎,你等下,我出去!”说罢急急忙忙退了出来,一面按住扑通扑通跳的胸口,还平息不下来,心道这是怎么了,不过就看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以前被请去帮那些做粗活的民夫做饭,他们也都是赤着上身,没有任何感觉啊!走到院子里望了下水缸,发现自己脸红的像夕阳一样,连眼神都媚了许多,咬了咬银牙,伸手将水拨散才走开。 陆逸匆忙换完衣服,出门撞见扶月低着头,与他侧身而过没有吭声,便说了句。“昨晚的事是我的错,唉……” 走到正堂当中,见徐闻达还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又忍不住骂了起来。“人家谢姑娘着钱用!你怎么还没走?” “我!”徐闻达又挨了一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那名衙役大汗,连忙出来解围道。“大人,你是骑马,小的是跑过来的,所以比你先到不久啊,这不刚跟徐公子讲完呐……” 徐闻达侧着身子,闷闷的接过话茬。“说完倒有一会了,这不等你更衣嘛!” “大人,没事的话我先回府衙了……”衙役道。 “喔!你去吧!”原来是这样,陆逸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我倒是急了一些,对了,我没去谢家,你正好空闲,这件事好好办好!” 徐闻达已经不是当初只会读书的书生了,和陆逸认识这么久,人比较成熟了,也逐渐会处理许多事情。“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对了,你去哪!” “秘密,大小板栗,咱们走!” 陆逸招呼了一声便出了门。 “徐公子,我们先走了!”大小板栗连忙跟上。 榆儿连忙喊道。“你们跟着少爷,小心保护!” “靠你!”徐闻达骂了起来,刚才被陆逸弄的憋屈死了! 徐闻达奇怪道。“榆儿姑娘,你知道这混蛋要去哪里?” 榆儿鄙夷道。“这还不明白?亏你还是读书的人呢,少爷带着两尊铁塔出去了,当然是去找王家的晦气咯!” “有理有理!”徐闻达汗颜,难道自己真的变蠢了? 陆逸带着两人出门,步行前往王家,王家的宅子毗邻侯府,非常显眼,随便拉个七岁儿童一问都能知道。 大板栗却靠了过来,谨慎道,“少爷,有人跟踪!” 陆逸嗯了一声,面不改色的朝两兄弟使了个眼色,猛然加快脚步,突然在转角处侧身一闪,就不见人影了。 在转角处等了没多久,果然有个人影匆匆跑了过来,四下探头。 “过来吧你!”大板栗探出蒲扇般的大手,迅速扣住那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小子机灵,还想躲开!” 陆逸看了一下,笑道。“是你小子!海无平,你跟着我做什么!” 海无平被拎到半空,急吼吼的手舞足蹈,但无论怎样挣扎也下不来,咬牙倔强道。“我听到你和李老爷的话了,我也要去王家,为谢伯伯报仇!” 陆逸冷喝道。“滚,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小屁孩知道报什么仇!滚你娘怀里吃奶去!” 海无平冷冷的望着陆逸,讥笑道。“狗官,我看你是不敢了!吼……” 陆逸哈哈笑了,小板栗饶有兴致的走了上去,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下疼极了,海无平的眼眶一下红了,涨红着脖子怒骂道。“狗官,放我下来!”一边骂,一边朝陆逸吐口水。 陆逸连忙闪躲,觉得在这角落里玩一个小男孩实在太无耻了,吩咐道。“你答应我不乱图口水,我就放你下来!” 大板栗一撒手,海无平摔了个狗啃屎,只见他爬起来,就要朝陆逸扑过去,又被大板栗给扣住。“你这娃娃好不晓事,我家大人脾气这么好了,还帮你家姐姐查案!” “呸,还不承认,你就是怕王家势大,我海无平瞎了眼找你告状,蛇鼠一窝,蛇鼠一窝,给我个痛快吧!” 陆逸哭笑不得。“还挺江湖的,我带你去王家也可以,但你不能惹事,一定要听我吩咐!我知道你看到了一些东西,告诉我吧,没有证据,我也不能惩戒凶手啊!” “你怎么知道?”海无平一惊,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又气急败坏道。“你套我话!” 陆逸又笑了。“倒也不全是套你话,之前在谢家的时候,我看你眼神不对,欲言又止的,就知道你这个瘦猴隐藏了一些实情,连你茵茵姐都没告诉的!” “你厉害!”海无平呆了一下,狠狠的夸奖道,突然他脸色一变,慌张道。“我娘的声音,糟糕了,她要知道我掺合这事会打断我的腿!” 陆逸也听到一个妇人喊着“海无平”的声音,就离这不远了,嘲讽道。“原来你也有克星的!” “小孩来吧,没地方躲,躲你叔叔裤裆下!”小板栗穿着棉衣棉裤,虎背熊腰的就像一尊铁塔,真别说,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孩子躲他屁股后面,还真看不出来。 “韩信当年也受过胯下之辱,我拼了!”海无平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愤恨道。 小板栗不乐意了,瓮声瓮气道。“你这娃娃,俺可是帮你!”却见海无平迅速钻到他屁股后面,弯腰蹲了下来。 大小板栗两个连忙靠到一起,完全看不出有个孩子蹲在这里,刚做好这一切,一个妇人便走了过来,见三个男人并排站在这里,心里奇怪,很快走了。 海无平连忙跳了出来,呸呸呸了几下。“你,你,你是不是没洗澡,身上臭死了!” “嘿嘿嘿,闻到了?”小板栗挠头道。 ———————— 陆逸四人坐在一家小茶馆里,望着半里开外的王家,喃喃道。“海无平,你说的都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海无平瞪大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道。 “梁日前我被我娘赶了出来,就闲逛到这了,正好看见那王管家和一个男子在说,‘你借给他二百两银子,可以逼一逼了’,那男子回道‘大管家,不妥当吧,这才借了几天’,王管家又说‘叫你这样做就这样做’,然后他们就走了!” “你闲逛的真远!”陆逸扬了扬嘴角,讥讽道。 海无平只好老老实实道。“我偷偷跟着谢伯父过来的,他跟王管家争论,那王管家还是不要灯笼,谢伯父只好走了……我也准备溜走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人的话!” 真是有阴谋,可陆逸实在想不明白,谢光远值得这样费尽心机设圈套来对付?还是说,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隐情? 是王兇要对付谢光远,还是王管家,无论怎样看,谢光远弱小的像一只蚂蚁,威胁不到王家,那王家杀他的理由有什么? 这里面疑点重重,令陆逸感到非常难下手。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王家势大【第三更啊】 更新时间:2012-07-27 “应该是放利子钱的人,你认识吗?”陆逸屈指敲着桌子,问道。 海无平摇头。“谢伯父从来没说过,我怕被发现,就躲着的,连那个男人的脸都没看到。” 陆逸暗暗惋惜,高声叫了声掌柜,立马有个中年人走了过来,见陆逸气质不凡,还带着两个随从,心知这是大家族的公子,便恭敬道。“公子有何贵干?” “掌柜的,你有没有见过……”陆逸简单的将王管家的外貌描述的一下。 那掌柜连连摇头,抱歉的拱手道。“小店靠着路边,往来的人不少,实在记不住这名茶客的长相!” “多谢掌柜了!”陆逸拱手道,他也不知道掌柜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人家在王家边上做生意,哪里敢得罪王家。 陆逸留下了茶钱就出来了。“虽然谢光远死了,但放利子钱的肯定不会罢休,还会来收账,到时候抓了他一问便知!” 陆逸安慰海无平道,其实他心里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甚至那个放利子钱的不会出现。随着谢光远一死,这些事情根本没办法查下去,就算把王管家抓起来,没有物证,没有人证,王兇又会从中阻扰,他也不可能会交代什么的。 王家并未与族人居住在一起,自从做了通判之后,家势极大,正值鼎盛时期,就在安国候府邸不远处修建了豪宅。 王家门楣极大,粗看有些僭越,细看才发现都是擦着边儿过。只有家中有人做官,或者出过做官的人才能有门楣,分品级高低来限制门楣规格,要不怎么说寒门呢,其实第一个寒酸的就是门。 两个守门的门子见陆逸走了过来,连忙挥手。“来人止步!递过拜帖吗?” “没有拜帖,你去通报一声,就说陆逸来了!”陆逸淡淡道。 门子见陆逸口气这么大,有些不悦道。“笑话,每天来拜访我家大人的不知道多少,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的腿还不跑断去?” 陆逸摇头。“我不找你家老爷,找你的管家!” 那门子一脸的不耐烦道。“管家也不行,快点去做个拜帖吧递上来,排队等着吧!” “等多久?”陆逸又道。 “少则七八日,多则月余,早点递拜帖就能早点见着了,当然,还得靠这个……”门子嘿嘿一笑,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做了个暗示。 王家的权势竟然如此,想见个面都得等上几天,陆逸呵呵一笑,递了一锭银子上去,门子刚收下,就见王管家从宅里出来,一眼看见陆逸,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陆……陆大人!” “你们王家的门真是难进……王管家,我们又见面了!”陆逸笑吟吟道。 “是啊是啊!”王管家堆着笑附和两句,完了又想起了什么,对着门子就是一顿臭骂。“不开眼的东西,还懂不懂规矩,敢收推官大人的银子!大人,我家大人还在府衙呢,你来的不是时候!” 两个门子被喷了满脸的唾沫星子,仍然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新上任的推官和自家老爷之间的摩擦他们都知掉,但是他们没见过啊,心里委屈的要死,这个什么推官又不说明身份,我哪里知道他是哪根葱? 陆逸呵呵笑道。“王大管家别骂了,我不找通判大人,今日专门来找你的!” 王管家心道这厮的笑容怎么有种欠抽的感觉,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家夫人找小的有要事,可能没有时间!” “我知道!” 陆逸大步走上前去,站到王管家前面,王管家对这个煞星怕的要死,慌忙欲躲,又觉得太没用了些,门子也不敢过来拦,只见陆逸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拉着王管家下了台阶。“王大管家,我知道你要出门,正好咱们一道吧……” “我……我……”陆逸速度极快,王管家被拖得来不及迈腿下台阶,差点要倒,慌忙问道。“大人,陆大人要去哪里!” “请你喝茶啊!”陆逸诡异的笑了,他比王管家高出一个脑袋,手臂勾着对方的脖子,王管家一下子就喘不过气来了,更加说不出拒绝的话。 大小板栗将王管家给夹在中间,一行五人又原路折回。海无平狡黠的笑着,兴奋的捏着小拳头,狠狠朝王管家小腹处擂了过去。 “嗷!”王管家被这一拳捶的两眼翻白,更加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海无平身形瘦小,做的这一切门子都看不到,两人也愣住了,呆呆的望着王大管家被拖走,不知道该做什么,一直等到王兇回来,才通报此事,当然,这是后话了。 陆逸几人架着狼狈不堪的王管家扬长而去,又回到了那家小茶馆…… 王管家低着头坐在凳子上,捧着茶杯,对面陆逸和海无平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身后站着的两尊铁塔让他如坐针毡,时不时的挪动一下身子,两方就这样僵持着,没多久王管家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道。“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我犯了什么错不成?刚才这个小孩还打了我一拳,你们是滥用私刑!” “小孩子没站稳碰了你一下,别危言耸听,王大管家,请问你初三下午做什么去了?”陆逸的眼神就像在审犯人一样。 王管家背后一寒,强自镇定道。“我在王家!” 陆逸冷喝道。“还不老实,你分明去了灯笼匠谢光远的家中,向他下了一张九百九十九盏灯笼的订单,许下重金,待人家借了二百两利子钱把花灯做出来了,你却无故毁约,是不是!” “不知大人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肯定谢光远在胡说八道,我王家的灯笼年年都是在董记做的,怎么会找这种不出名的工匠去做!更别说一次订购千盏花灯了,大人叫谢光远拿出字据来,他肯定拿不出!分明就是陷害,诬告!”王管家断然否决道。 陆逸也不辩驳,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一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是就不是嘛,说清楚就行了!歧视,我也是这样觉得,谢光远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你们王家豪门大户怎么会找这么个小灯笼匠订灯笼!” 海无平坐在陆逸旁边,望着王管家两眼几乎喷火。 “是小的激动了,多谢大人明察!”王管家不知陆逸何意,平息了一下呼吸节奏,后背已经被汗水侵透。 正是因为他对陆逸心存畏惧,又是做贼心虚,被陆逸这么一惊一吓。 陆逸端起了茶杯,轻啜了一口。“耽误王大管家的时间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大管家也回去吧!” “陆大人,告辞!”王管家匆匆拱手,片刻也不想多待。 王管家一走,海无平就忍不住了,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的响。“平时有人来买灯笼,也没立什么字据,谢伯父是个老实人,忠厚,看到王家这么大户人家来买花灯,肯定没想到要写字据!这个人分明知道谢伯父已经死了,还要他拿出字据来对质,真是畜生!” 海无平认定王管家害死了谢光远,还这么得意,当然愤怒极了。 陆逸在一旁皱眉道。“我看凶手不是他!” “你要帮他说话?”海无平愤怒的瞪着陆逸。 陆逸解释道。“不是我帮他说话,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谢光远已经死了!否则的话,他一口咬定不认识不就行了?说的多错的也多啊!” 说到此处,陆逸突然眼前一亮。“他说每年的花灯都在董记订的?董记,是不是谢光远的师弟董常在开的店?” “哦,是了!”海无平想了起来,点头道。 “真是奇怪了,王家每年都在董记订购花灯,为何今年去找摆路边摊的谢光远,还故意玩出这种花样?”陆逸默默想着各种可能。 “今日天色不早了,海无平你也回去领你娘的鞭子吧!明日一早,本官带人和你茵茵姐一起去董记取花灯!对了,你带个话回去,尸体现在应该还没换衣服装棺吧,这就对了,先把灵堂搭好,尸体留着,我会叫仵作再验一遍!” —————— 徐闻达拿着银子买了寿材寿衣,又请了人帮忙搭建了灵堂,望着谢茵茵发呆,谢茵茵一身素缟哭的梨花带雨,弱不禁风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徐公子,天色将晚你请回吧!”谢茵茵低着头不去看徐闻达,声若蚊吶。 徐闻达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道:“嘿嘿,你一个人在家也不好,我左右无事,在这待着,也能震慑那些想图谋不轨的地痞闲汉!” “徐公子心地善良,小女子多谢了!”谢茵茵屈腰行了一礼,更加柔弱了。 两人各自坐在一条凳子上,之前从未见过面,自然没什么话说,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安静极了,谢茵茵已经哭不出了,只是默默流泪,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徐闻达望着宛若茉莉一般俏丽的谢茵茵,消瘦的身子,没有半点血色的薄唇,都是那么的清秀可人,想起一句话:女要俏,一身孝! 徐闻达忍不住都想要去抱一抱谢茵茵了,又觉得这不是君子所为,心道:要是陆逸在这,肯定就抱了,他才不管君子不君子,我要是有他那样洒脱无羁就好了。 “谢姑娘,我给你唱一首词吧!”平日里爽朗的徐大喇叭实在找不到话题了,挠头提议道。 谢茵茵这才抬头,看了徐闻达一眼,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才看清他的长相,浓眉大眼,英气勃勃,便吐出了一个沙哑的音节。“好!” 徐闻达清了清嗓子,放声吟了起来: 繁灯夺霁华,戏鼓侵明发。物色旧时同,情味中年别。 浅画镜中眉,深拜楼西月。人散市声收,渐入愁时节。 ps:今天更新了一万字!好悲剧,收藏居然还掉了三个,这是什么道理?求红票安慰,呜呜呜!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徐大喇叭的暗恋【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7-28 这个季节天黑总是早的,刚到酉时,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谢光远的房间里点上许多蜡烛,照得通亮,宁安本地的习俗,有人过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点上白蜡烛,将死者清洗干净换上寿衣入棺,这样来生才能投个好人家。 徐闻达请来的人正准备给谢光远清洗身子换寿衣的时候,猴精一般的海无平带着老仵作赶来了。“别动了,让老仵作再仔细检查一下!” 几人顿时收手,也不离开,站在一旁观看。 之前老仵作来的匆忙,工具都未曾带齐全,这次有多了两个小箱子,打开一看,寒光闪闪,竟然是各种刀具。 谢茵茵急了,疾步走过去阻止道。“老先生!家父走的冤枉,难道还留不下一个全尸吗?” 老仵作连忙解释道。“行头都是带着的,现在只是死者身上有什么疑物,可能与破案有关,未经许可,老朽是不会解剖的!” “谢姑娘若想破案,还是出去等候吧!”学徒硬梆梆的道。 谢茵茵擦着泪退了出去,徐闻达也跟在后面,海无平胆大,一点也不害怕,目不转睛的看着老仵作验尸。 只见老仵作将谢光远身上的衣物解开,仔细检查一遍,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收获不大。死者已经死了快一天了,一些尸体反应也开始显现出来,但还是能明显看清胸口处有个紫黑色的瘀斑,没有器物击打留下的印记,说明此处是用拳头或手肘打的内伤,脏器出血的反应。 老仵作吩咐徒弟将尸体翻了过来,仔细检查了其他地方,连手掌脚掌,甚至指甲缝都没放过,没有其他伤害。 门突然被推开,只见陆逸低头进了门,后面跟着杨平生和大小板栗。“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老先生可有些许收获!” 第一个案子,陆逸当然极为上心。 “恕老朽无能,只看出是一击致命,凶手功力很深,没有留下其他痕迹,不知道案发地点是在哪里,也不知道凶手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是有意的话,那就太厉害了,一拳打的死者只剩下一口气,正好赶到家里才死。” “直接追查凶手这条线已经断了,看来只能分析案情,旁敲侧击!”陆逸点了点头,出声道。“杨书吏,你说说你的看法!” “我在想谢光远为何不去医馆,反而先回家,而且回家也不与女儿说,不去请郎中反而一个人等死!”杨平生道。 “这是最蹊跷的地方!”陆逸沉吟了一会,断然道。“溺水者就是看到稻草也要拽住,人求生是本能,谢光远不去求医反而等死,不是担心没银子给药钱,而是他知道只有他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杨平生疑惑道。“为何死了才好,他可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不怕死了之后,这个女儿缺衣少食,被人欺负甚至卖掉?” 陆逸冷哼一声,继续断定道。“正是因为顾及这个谢茵茵,才索性死掉!凶手以谢光远唯一的女儿威胁他,谢光远与凶手是早就认识的,而且渊源不浅!” 杨平生大惊,出声道:“大人如此知晓?这样一推论很是合乎情理,也解释的通!” 陆逸没有再去解释,一脸的风轻云淡:“本官也不能肯定,只是不去大胆的去设想、猜测,哪里能找到真凶……” 杨平生感慨道。“大人真是厉害,小的还以为大人……” “你以为我是个读书人,不懂刑名之事吧……虽然对大楚刑律不甚清楚,不过这查案这方面,我是有些天赋的!”陆逸两条剑眉舒展开来,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把前世古今刑侦电视剧上学到的皮毛,厚着脸皮说是自己的天赋。 陆逸随口开了个玩笑,杨平生却当真了,连声道。“大人果然是天才!”在他看来,书生虽然地位高,但大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会念书,对刑名之事哪里有这样了解? 老仵作检验完毕,也不耽误谢光远的最后时间,将外头等候的谢茵茵和一干帮忙的人叫进来,谢茵茵看到父亲的身子完整,总算松了口气。她也不懂什么,那些人却一个个麻利的很,烧好了热水洗了个澡,将僵硬的尸体一点点扳平,换上宽松的寿衣装进棺材…… 接着就是哭丧了,谢光远已经没有亲人,所以竟然也没有人过来,只有周围一些穷苦的邻居走了过来,上了炷香,烧了几张纸,来的自己都吃不饱,不过还是带着一些鸡蛋、面饼等口粮,交到谢茵茵手中,顺便安慰了几句,每个人都是哀叹惋惜,长的这么标致的姑娘本是好事,但父母双亡成了孤儿,是祸不是福啊。 清理床和房间遗物的时候,意外找到了一封信,是谢光远留给女儿的。这可是极为重要的东西,陆逸连忙将信交给了谢茵茵,将信展开一看,那一行熟悉的小字正是父亲的笔迹,忍住要哭的冲动看完了,交给了陆逸。 吾儿亲启:为父一生窝囊,儿未曾一日安生……父大限将至,儿定当珍重。 大意就是说自己没用,现在要死了,女儿好好照顾自己,很简短的托付身后事了,指明自己死后,让谢茵茵不要理会,速速去投奔一位远亲表姑。 看完这封信,陆逸更加笃定了,如此急促的催谢茵茵离开此地,是他明白危险即将降临到女儿头上,甚至连他身后事都别管了直接跑路。 这也让杨平生等人对陆逸更加信服,所料不差毫分,真是诸葛孔明,神机妙算啊! 既然危险临近,陆逸反而觉得这桩案子看到了一些希望,将徐闻达叫了过来,神神秘秘的拉到屋外,给他捅了一拳。“你小子怎么回事,这半个晚上,我看你眼睛就没离开谢姑娘身上一下!” “放屁!”徐闻达面红耳赤,大声嚷道。这一下吸引了不少目光,他缩了缩脑袋,连忙噤声。“陆逸,你说什么胡话,我哪有看!” 陆逸盯着徐闻达上下看了几眼,看得徐闻达有些发毛。“还在狡辩,你撒谎最容易看出来了,呼吸急促,眼珠子四处乱转!” 徐闻达连忙扯了一把陆逸。“别大声!”然后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他,才放下心来。 “我见谢姑娘孤苦伶仃的,起了怜悯之心,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逸见徐闻达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觉得可笑,这徐大喇叭何时会这样?他开玩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见谢茵茵可怜,那大青县去年受苦受难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你眼睛盯着他们不动!你看看,来吊丧的人有几个不是惋惜,他们担心的就是你这种居心不良的人出现啊!” 徐闻达怒了,低喝道。“你才居心不良,我可告诉你,别想打茵茵主意!”徐闻达还真担心陆逸看中了谢茵茵,连忙警告道。 “你放心,我对这姑娘没想法!说说,到底是什么感觉!”陆逸继续调戏道。 “滚一边儿去!”徐闻达被他说的脸皮燥热,恼怒道,顿了顿又开口。“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看到她就觉得美,看她哭,又想去给她擦一擦眼泪……” 徐闻达一边说,一边抬头望天,一脸的陶醉与沉迷。 “就不想抱一抱?亲一亲?这么快就对上眼了,你可真厉害!”陆逸适时的加上一句,语气满是揶揄的意思。 徐闻达不好意思了,苦笑道。“哪里啊,人家死了爹爹,一直在哭,正眼都没瞧过我!” 陆逸鄙夷道。“你也知道人家死了爹爹!人家爹死了,你就这么急着想那事?” “这倒真没!我就想她能笑一笑,就好了!”徐闻达一脸满足道。 “怂货,谁死了爹爹会笑!”陆逸怒其不争的骂了一句,撂下一句“你先在外面等着”,然后走进了屋子。 徐闻达伸长了脖子一看,只见陆逸正和谢茵茵说着什么,谢茵茵又是脸红又是摇头的,心中便慌了,陆逸这家伙在即是知道的,莫不是在劝茵茵嫁给我,这不胡闹吗,人家刚死了爹!急忙冲了过去,正当谢茵茵要点头的时候匆忙道。“这家伙满嘴胡言乱语,谢姑娘别听他的!”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兄弟是肖燔【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7-29 请来帮忙的人一脸奇怪的望着徐闻达,望着徐闻达一脸着急的样子,陆逸只是笑不说话。 徐闻达意识到自己出糗了,只见谢茵茵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磨来磨去,出声道。“徐公子既然有事,那就不劳烦徐公子了!陆大人,这毕竟是小女子的家事,还是我自己来做吧!” 陆逸连忙呵斥道。“我让你帮谢姑娘守下灵怎么了?谢姑娘一个人在这害怕,万一有地痞闲汉盯上了怎么办!” 徐闻达知道被陆逸耍了,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知道是这件事,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徐闻达的嗓门极大,别的人都听到了,望着徐闻达,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徐闻达连忙解释道。“这是查案需要,大家不要误会!” 被这一闹,谢茵茵虽然害怕,但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徐闻达在这守灵,孤男寡女,她也怕人说闲话,最后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海无平毛遂自荐说要留在这里,一起守着,谢茵茵这才答应。 只是再也不跟徐闻达说一句话了,他走到哪,她就走开。 陆逸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徐闻达的暗恋会不会有结果,去年醉春楼妓女事件就弄的徐家父母吓个半死,放言说日后一定得找个书香门第的女子,不允许徐闻达自作主张,而谢茵茵又是个寒门小户,八成不会同意的。 再说了,谢茵茵是孝顺的人,说不定要为谢光远守三年的孝,到时候徐闻达能等得了?徐家父母会同意?而且看这样子,人家对徐闻达压根没有意思――毕竟刚死了老爹! 陆逸不管苦逼的徐大喇叭,一个人回余家休息!翌日一大早,他去没有去府衙,直接来到谢家,反正推官署是他最大,也不用向谁打报告什么的,因为要查案,大小板栗是紧随其后的。 还没到谢家,他就感觉到不对劲,谢家外面围了很多人! 陆逸扒开人群走了进去,只见改成灵堂的堂屋当中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络腮胡汉子,一身短打,豹头环眼,气势压人,他叫蒋门神,但不是宋朝水浒那个蒋门神,身份是个屠子,手下养着一帮吃饭的闲汉,势力不小。 不久前,陆逸还没来的时候,谢茵茵站在一旁苦苦哀求:“蒋爷,你让我爹爹先办完丧事好不好,我借到钱了立刻还给你!” 蒋门神哪肯答应,猛得摇头。“谢姑娘,不是我逼的紧啊!这二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你爹借钱的时候可说的清清楚楚,半个月还钱!现在他死了,这钱谁来还?我看把你卖了也还不起吧!” 谢茵茵继续求道。“蒋爷有所不知,我爹爹借钱是为了做花灯,做好的花灯都可换钱,现在搁在我董师叔那里,只要把花灯卖了,二百两银子一定能还上!” 蒋门神冷笑道。“我哪管你这些,要是你葬了父亲,一声不响的走了,我去哪找?反正今天不给银子,这场丧事就别想办下去!” 围观之人哪里敢惹蒋门神,只敢小声指责,也不敢出声说出来,光是这样,蒋门神都不耐烦了,指使着手下放出狠话。“今天要是谁敢管,就是跟我过不去,以后在这一亩三分地,你就别想混了!” “大个子,你还不上!”海无平被赶到外面,见此情况,狠狠的推了徐闻达一把。 见谢茵茵要给蒋门神下跪,徐闻达感觉是自己出头的时候了,连忙冲上去扶住她冷笑道。“你叫蒋门神是吧!你呱噪的很!不就是二百两银子么,我替她还了!”徐闻达身材高大,也是气势压人。 “放肆!” “讨打!” “哪来的蠢物!” 蒋门神见他像个读书人,便有些顾忌,制住了要出手赶人的手下,大声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什么闲事!” 徐闻达不耐烦道。“我是宁安府的生员,看不惯你欺负人一个弱女子.,少废话,我有钱还你,你要是不要?” 蒋门神怒了,冷笑道。“你是找死,还从来没人敢跟我蒋门神这样说话,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揍!” 几名手脚敏捷的手下迅速冲了上来,抓住徐闻达的肩膀。 “你们住手!”谢茵茵见状要上来帮忙,被一个闲汉一把推出了一丈远,倒在地上,准备开打。这一幕正好被陆逸赶上,不需要他说,大小板栗连忙冲了上去,两人和徐闻达早就熟识,哪能看着他挨打,所以对上这几个闲汉,下手都是极重,陆逸是推官,出事了他们也不怕。 徐闻达见来了帮手,也发挥出十成力气,揪住最近的一个闲汉,一拳朝脸打下去,嘭的一声,鼻梁骨就塌了,热热的鼻血流了一脸都是,带血的槽牙都给打了出来,整张脸和猪头一样,徐闻达和大小板栗三人一齐出手,几个闲汉一下子被打的哭爹找娘。 “谁敢放肆!”蒋门神见手下被打,挥拳就朝大板栗打去,大板栗手一扬,接住拳头使劲一拧,蒋门神心道不妙,全力抵抗这股巨力,但是他的手还是以可见的速度被扭转向背后,蒋门神脸色如蜡,额头汗珠直掉。 嘭的一声,蒋门神扛不住了,单膝一屈,跪倒在地上,身子正对准谢光远的灵位。 “让你跪一跪,知道死者为大!”陆逸走了进来,寒声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个放利子钱的,不要银子,到底是闹哪样?人家要还钱给你,你收着就是,可你偏偏不要,莫非你意不在此?放了他吧!” “是,大人!”大板栗一松手,蒋门神急忙退后三步,一干闲汉也退了回来,与陆逸一方对望着。刚才占上风是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所有的闲汉都站在一起,就算打赢也会吃亏! “你有种,敢得罪我!你大约是不知道,我和府衙的肖燔肖捕头是拜把子兄弟!”蒋门神眯着眼睛打量着陆逸,手背在后面,手腕以下还在微微颤抖。 陆逸听到这话突然笑了。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董常在【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7-29 【票票好少呜呜呜,o(╯□╰)o,宁安府的生员们……楚朝的繁荣兴盛可都在你们身上了啊,你肿么忍心让它衰败下去,不能不投票啊!】 陆逸听到笑道:“蒋门神,武松能动你,我动不得你?” 不知道肖燔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过来的,总之当他看到蒋门神的时候,脸黑的就像包公一样了,指挥手下捕快道。 “来人,把这群寻绊滋事的地痞闲汉抓起来!” “遵命!” 捕快声音洪亮道,纷纷拔出了刀,准备抓人!他们未必就能打的过这么多闲汉,但闲汉怎会敢与官府的人动手,面面相觑的望着大哥蒋门神。 蒋门神慌了,连忙朝肖燔拱手求饶道。“肖兄这是为何!蒋某人可是守规矩的良民啊!” 肖燔不为所动,手握刀柄冷喝道。“守规矩!你是守规矩的人,我就不信肖了,你放利子钱就算了,要是查出你与谢光远的死有关,就还是自求多福吧!” 蒋门神见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肖燔居然不管他,也来了脾气。“谢光远怎么死的和我有什么干系,你当我蒋门神吓大的?” “带走!”肖燔一锤定音,捕快拔刀将闲汉都围了起来,用绳索绑了。 拿铁镣来缩蒋门神的时候,他一把甩开了,恶狠狠的朝肖燔道。“姓肖的,你好狠,我当那些银子都喂狗了,就不信没有王法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徇私枉法,我就去找王大人申冤!” 肖燔不为所动,一干捕快将这些人锁住送往宁安大牢,蒋门神彻底撕破脸皮,一路怒骂! 陆逸朝肖燔拱手道。“肖大哥和他很熟?” “一起喝过几顿酒,有些交情,但我从未听闻他是放利子钱的,若知道他做这勾当,我肖燔肯定不会和他往来!”肖燔连忙回答,蒋门神说去找王兇申冤,放屁!王兇会自降身份去搭理一个卖肉的屠子吗,真当手里有两个带着肉臭的钱就了不起了?孰轻孰重,肖燔掂量的很清楚。 捕快衙役办事,收取一些陋规银子,是很正常的事,知府都不会管,陆逸更加不会管了。水至清则无鱼,衙役差人的薪水又低的离谱,若是限制了人家的这一项收入,不需要柳岩、王兇打压了,这些衙役们第一个就会恨死他。 断人财路,谁不恨你? 陆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肖燔,随意转移话题道。“肖大哥你看,百姓们都在夸你刚才做的都很好,大快人心!” 肖燔一看,围观者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无一例外是夸奖、赞扬的话,他也觉得脸上光荣,毕竟谁都爱听歌功颂德的话。“大人,您什么时候给这姓蒋的过堂?”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看守着他就行!” 陆逸转身进了屋,责怪道。“怎么有人捣乱你也不找人告诉我一声!” 徐闻达这几天被陆逸骂的头都大了,刚要开口辩解,只见谢茵茵抢先说道。“蒋门神他们刚来,还来不及通知大人,徐大哥也有拦着,刚才还出声制止了的!” 陆逸一脸玩味的望着谢茵茵和徐闻达两人,心道自己的安排没错,这才一个晚上,关系就亲近多了,还会帮着徐闻达说话了,看来昨晚没少谈人生啊。 谢茵茵见陆逸笑容有些揶揄,顿时低下了头轻咬下唇,不再言语。 十五六岁的少女在失去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之后,必定是悲痛而无助的,徐闻达的凭空出现,忙里忙外,无疑给了她很温暖的感觉,让她渐渐放下了防备。一个晚上过去,徐闻达正直、热心又有才华的形象便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无形中也催淡了一些丧父的悲痛。 这并不是说她忘记了过世的父亲,而是朦胧的情绪已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在某一天就会长出来。 陆逸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泡妞先攻心嘛!只要徐闻达这只呆头鹅按照他的方法去做,还怕追不到妹子? “蒋门神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徐闻达道。 “不能肯定,我先问一问!”陆逸叫了声。“海无平……” 海无平乖乖走了过来。 “上次你在茶馆听到和王管家说话的人的声音,和蒋门神一样么?”陆逸问道。 出乎意料,海无平笃定道。“绝对不是这个人,声音差太远了!” 陆逸也大感惊讶。“那就奇了怪了!但蒋门神手里拿着字据,说明他就是放利子钱的人啊!假如是他杀的人,做贼心虚,他就不会来闹这么一出了,蒋门神求的是财,我觉得他不大可能是杀令尊的凶手!”虽然有些打击人,但陆逸还是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也许他猜到你是这样想的,故意这样做,打消你的疑虑!”徐闻达反驳道。 “可能么?”陆逸无语,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没一个人知道是他放的利子钱,何必玩这招!故意跳进这塘烂泥说不是我干的,有这么蠢么?不过,他与这案子也脱不了干系,我回府衙会慢慢的审他!不过,若是他无罪,这利子钱还是得还啊!” 徐闻达拍了下胸脯。“我替谢姑娘还!” 陆逸心道谢茵茵肯定不会接受,果然,谢茵茵拒绝了。“徐公子不必了,只要将那些花灯卖掉,还是能还掉这笔银子的!”语气有些清冷难近,甚至称呼都变回了徐公子而不是之前的徐大哥了。 徐闻达不傻,当然感觉到谢茵茵生气了,急的抓耳挠腮,不知所措。陆逸却知道,谢茵茵是觉得徐闻达轻看了她,若是徐闻达出钱她还不上,那怎么办?用身体还吗? 陆逸见徐闻达一脸的窘迫,解围道。“对,还有花灯!我们去一趟董记吧!” “我也去!”海无平兴奋起来,眼睛放光。 “海无平,回来吃饭!” 一个熟悉的妇人声音响了起来,海无平顿时像霜打过的茄子,一下子焉巴了!耷拉着脑袋,嘟囔道。“糟了,真不知道她哪有那个精力,白天叫晚上也叫,比徐大哥嗓门还大……没办法,去不成了!哎……来了!” “哈哈……” 谢茵茵粉面刷的一下红了,陆逸和徐闻达都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十二三岁的毛孩不懂床第之事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样一说顿时就缓和了气氛,喜感呐! 今天是算第一天,从附近寺庙请来的几名大和尚围着开始念《往生咒》等佛家经文,本来是要请道士的,只是本朝宣扬道法,道士身价极高,轻易请不来…… 陆逸和徐闻达、谢茵茵也决定去一趟董记,毕竟时间不多,今日是十三,一到上元节,花灯再便宜也没人买了,所以片刻都不能耽搁了,陆逸甚至与徐闻达暗中提了个醒,要是花灯卖不出去,就派人买下,不然她知道就是。徐闻达这才明白过来,这样煞费苦心的帮谢茵茵,她不会知晓,自然也不会抵触。 陆逸三人踏出了门槛,就看到一行人朝谢家走来。 来人大约三十多岁,太阳穴外凸,身形矫健,身后跟着一行十几二十岁的青少年。 “茵茵见过董师叔!”谢茵茵连忙上前,屈身福了一福。 “我来迟了,唉……”来者正是董常在,拇指上带着一粒翡翠扳指,左脸上长着一颗痣,在左嘴角偏上约两寸的地方,面相学上来说,这是很明显的“贪”痣,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谢茵茵,喃喃念叨道。“茵茵和你母亲长的越来越像了,不,简直一模一样,这么标致,将来一定能找个好人家,可惜,谢师兄你走的好早啊……” 也是海无平不在这,若他在此处的话,必定会惊讶的叫起来,这个董常在的声音,怎会这么耳熟?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姓谢还是姓董?【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7-29 董常在哀嚎了几句,又转头看见衣着不凡的陆逸,疑惑道。“二位是……” 谢茵茵连忙介绍。“哦,这位是宁安府陆……” “小生陆逸!” 陆逸出声打断谢茵茵的话,徐闻达也报了一下名字,便和陆逸靠到道路边,一边打量这个董记灯笼店的老板。 当年谢光远与董常在在同一个师父下学艺,师父将女儿嫁给谢光远,不久之后就过世了,后来董常在开灯笼店,谢夫人也有所帮衬,所以董常在对这位师姐也有很深的感情,见到师兄与师姐的遗孤,又与师姐长的那么像,一时间触景生情,话还没说完,两行眼泪唰的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陆逸这名字有些耳熟,董常在也没多想,提着袖子一抹,提着袍子跨进了堂屋,大步走到谢光远的灵位前躬身一拜,随行的徒弟将提着的纸钱、纸糊的金银元宝都递给了他,董常在就蹲了下来,在火盆里烧着,一边念叨着旧事。“师兄,我还记得当初学艺的时候,有一次编花灯不认真,结果被罚关了柴房,没饭吃,是你把省下的面饼送给我吃……呜呜呜……你就这么走了……师兄你放心,小弟一定请知府老爷查清此事,为师兄报仇!” 三十多岁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实在感人!谢茵茵都被说哭了,半跪到董常在身旁,抓起一把纸钱往铜火盆里一丢,伸手去搀扶他。“师叔节哀!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我们这样……” 董常在抬起了头,他三十多岁,眉目端正像个读书人似的,相貌不差,泪眼朦胧的望着谢茵茵,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连说了几声好。“苦命的孩子,你现在父母双亡,可怎么办?要不就到为叔那去住吧,陪着你那顽劣不成器的小弟读书,你不用担心,师兄借的利子钱,为叔还有些闲钱,能帮忙还了!” 谢茵茵有些不习惯,抽回手,父亲安排的也是远亲,或许住到董师叔家会好一些,但她不喜欢寄人篱下的生活。“父亲还留下千盏花灯,卖了它就能还钱……师叔,我想自己做灯笼卖……” 董常在劝慰道。“喔!你个闺女家,抛头露面怎么好!” 陆逸捅了徐闻达一下,徐闻达连忙道。“我会帮谢姑娘卖!” “你?”董常在眉毛皱了起来,显然是不高兴了,心道这人是不是看上她了,耐着性子道。“这位公子,你与茵茵无亲无故的,怎好劳烦你!茵茵,你去师叔那住也是一样的,可以编灯笼玩……” 谢茵茵咬了咬唇,师叔一片好意,拒绝起来很是为难。“师叔,我,我不想去,我能养活自己!” “也好,你好好照顾自己,师叔没事会过来看看的!”董常在宽慰了几句,取出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这银子你一定要收下,师兄师姐对我那么好……” 谢茵茵含泪收了,董常在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狠狠瞪了徐闻达一眼,又缓和了语气道。“茵茵,那些花灯太多了,三尺多高,一千个,你这屋子都装不满,还是搁在师叔的店里帮你卖.比较妥当,你就别操心了,好好料理你爹的身后事,还有,嗯,儿女情长,也不急于一时……” “谢谢师叔了!”谢茵茵展颜一笑,想这样也好,毕竟不是外人,况且董记名气也大的很,卖的快,价格也高。 “这样才好!”董常在见她笑了,也乐呵呵的摆了摆手,带着徒弟离去了。 待他走后,陆逸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徐闻达把陆逸拉到一旁郁闷道。“我总觉得这董常在没安什么好心!” “人家指责你打谢姑娘主意,你就说他没安好心!”陆逸笑了笑,事实上他明白的很,这董常在是什么好鸟,王家每年都在董记订购花灯,独独今年花重金找谢光远,做完了王家不收,现在人死了,这些花灯还不任由董常在处置,他说帮忙卖,是不是又卖到王家了,谁知道?陆逸可以大致肯定,这是王管家和董常在联合起来,挖了个陷阱让谢光远去跳,什么狗屁师兄之情,都是假惺惺,董常在的那颗贪痣真的没长错脸! 这样一来,董常在也不可能是凶手了,他只是给谢光远下套罢了,一半责任在谢光远,他也太轻率了,没签订单就借银子做花灯。 陆逸原以为徐闻达会这样说,没想到徐闻达一脸的不爽道。“不是的……我看他握着茵茵的手,眼神不太像对师侄女一样……” 陆逸哑口无言,连忙道。“你想太多了,那是因为你喜欢谢姑娘,关心则乱,比如说,昨天你不还当我打谢茵茵主意么!”陆逸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为徐闻达做免费心理辅导。 “唉,也许是吧,可我看到他一个劲的劝茵茵住他家去,就不舒服!”徐大喇叭坦然道。 “等等!” 陆逸突然叫了一声,脑海里走马观花的闪过各种片段…… 上元佳节卖灯的不知何几,但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喜欢在董记订做花灯,董记的灯笼店铺非常大,董常在的师父是繁华的江南人,尽得师父真传,做的花灯、灯笼都是样式美观的江南风格,种类齐全,多高,多大,多少只,要奇花异草还是飞禽走兽,将这些条件一说,订金一交,留下住址,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日,必定做的妥妥当当送到府上。 所以王管家进门的时候,董常在很是惊讶道。“王大管家,您怎么亲自来了!董某正准备等下就把花灯送到您府上去呢!” “还取灯,出大事了你知道不!”王管家拍了下大腿,气急败坏道。 董常在的一脸的古井无波,不急不缓道。“有什么大事连王大管家都摆不平么?”心中却想,你个混账又没钱花了来找我要?王管家身后站着王兇,在宁安府有这个名头,还有摆不平的事情? 王管家急忙道。“宁安府新来了个推官你知道不?” “有些听过……是个厉害的角色!”董常半眯着眼睛,那个推官当众掌掴王管家丢脸的事他都知道,只是不会傻到说出来。“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之间毫无联系,怎么个出大事法!” 王管家猛然叹息。“董老板,那谢光远不知道怎么死了,听说还是被人打死的,这件案子落到了那个推官手里,他就找到我头上来了!” 董常在眼皮一跳,镇定了一下才开口。“大管家莫怕,谢光远又不是你我杀的,我们只是坑了他二百两银子罢了,现在死无对证,谁也拿你我没办法!” “蒋门神去讨要利子钱,被这个人抓了!”王管家哪能不慌,蒋门神倒霉,下一个还不轮到他?要知道他在花灯上玩把戏吃回扣,王兇不仅不会保他,说不定还会赶他出王家。 董常在也有些急了,嘴里却道。“大管家,他奈何不了我们的,没凭没据,谁也不会知道!你只要死咬住不曾见过谢光远,更没有向他下花灯订单就没事了……” 谢光远接下这笔订单之后,找到董常在,董常在自称资金周转不开,就推荐了一个相熟的“朋友”蒋门神,挑拨他去蒋门神那里借款,事实上,这个蒋门神的银子都是董常在给的,否则仅凭一穷二白的谢光远想借到二百两银子,那不是做梦吗? 随着董常在一起去了库房,王管家看到漂亮精致的花灯也轻松下来,抚掌大笑。“果然是好灯,谢光远这死鬼做的灯,还真不错,今年老爷怕是会极为欢喜了,哈哈哈……这些灯笼又未曾写名字,谁也没见过!谁知道是姓谢,还是姓董!” 董常在附和道。“这灯不普通,名叫悦龙灯,样式独特,做法复杂,可以说是举世无双!当年先帝上元节南巡,先师祖便受金陵知府之命,做了一批这等花灯,叫先帝赏灯的时候一眼看中,龙颜大悦,随口吟了一句——金陵繁华使人疲,唯有龙灯一点清。对此灯大为赞赏,便有了悦龙灯这个名,若非为了学悦龙灯的制作方法,我也不用费尽心机去算计谢光远这个废物了!”王管家当日带去的图纸,就是董常在提供的,上面画的都是悦龙灯的样式。 王管家完全不懂诗词,跟他说这个是鸡同鸭讲,只见他只是点头道。“先帝都说好,那肯定是好,你看这灯,多么金碧辉煌啊!” 金杯辉煌你妹啊!那句诗的意思是说金陵的繁华都看得疲惫了,只有这些悦龙灯是唯一清丽脱俗的,董常在心中鄙夷,真是牛嚼牡丹,大煞风景。 “董老板,王某就先回去了,这些花灯,你随后送来,老爷看了,一定会高兴的!”王管家哈哈笑道,转身离去…… 花灯拉到王家的时候正好被王兇看见,他见灯大喜。“三世子还让我搜罗一些好灯,这不是现成的吗?哈哈哈……我的管家啊,你干的好!” 王管家心中欢喜,面上卑谦道。“这是董记的灯笼,先帝都曾夸过的悦龙灯!” “我记着了,快快快,都送去侯府,要是三世子高兴了,重重有赏!”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让凶手浮出水面!【第三更】 更新时间:2012-07-29 陆逸吩咐衙役带蒋门神来过堂,蒋门神一脸傲气,被小板栗按的跪下,王兇就出现了。 王兇都懒得跟陆逸客套了,开门见山道。“我听说有冤枉好人的案子,本官不能坐视不理!” “通判大人,推官掌刑名,审案查案乃是本官的职责所在,你不得干涉!”陆逸沉声道。 王兇冷笑道。“笑话,府内重大公事,都需要本官连署方能生效,对这一府官员都有监察之权,一旦发现有官吏滥用职权等等行为,一概都可制止,严重者还可上书弹劾!你要审案当然可以,但本官要在一边旁听,是不是有屈打成招!” 不待陆逸发话,王兇就找了一张太师椅坐了下来,一副随你怎么弄的样子。而那蒋门神先是一愣,心道自己只是见过王管家几面,跟着高高在上的王老爷可没有任何交集啊!猜测应该是王管家出了力气,顿时心中大喜,虽然是跪在地上,腰杆也挺直了。 陆逸握着惊堂木的手微微颤抖,是被气的,脸色也在不停的变幻,有王兇出面为蒋门神撑腰,还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威武!” 站班衙役手中的包铁水火棍在地上撞了几下,气势很是威严。 衙役大声喝道:“堂下何人!” “鄙人诨号蒋门神!”蒋门神笑道。 陆逸冷笑。“谁问你诨号了,说大名!” “鄙人没有大名,在家排行老大!”蒋门神道。 “蒋老大!”陆逸念了一句,感觉不对味,怒喝道。“混账,再不老实答话,我就以你扰乱公堂的罪名罚鞭笞十下!” 王兇也道。“好好答话!有什么冤情说出了,我会为你做主!” 陆逸望着王兇,觉得面目可憎,再次问道。“你可认识谢光远?” 陆逸没有刑名师爷,一旁的杨平生便充当了这个角色,连忙开始记录。 “当然认识!”蒋门神道。 陆逸猛拍惊叹木,怒喝道。“那你明知道谢光远一穷二白,你为何还要借这笔数额巨大的银子给他,你就不怕他还不起?商人无利不起早,你会傻到坐这种赔本的生意,鬼都不信,到底是谁在你背后指使!是谁让你这样做的!从实招来!” 陆逸指着蒋门神喝道,字字铿锵,直击他内心最阴暗的地方。 蒋门神怔了怔,心里有些发虚。“我,我……他拿女儿做得抵押,我就答应了!” “胡言乱语!谢光远视其女为心头肉,怎会拿女儿换钱,你得字据在哪?还不呈上来!”陆逸冷笑道。 蒋门神硬着嘴道。“字据没带身上!” “混账,你带着字据去收账,然后就进了监房,难道字据飞了不成!杨书吏,隐瞒实情混淆视听的,应该怎样处罚!”陆逸喝道。 “回大人,掌嘴十下!”杨平生恭敬的回答道,说这话的时候又觉得如芒在背,他自然知道王兇恨不得把他吃了。 “王大人,你觉得我有没有徇私枉法?” “没有,这厮着实该打!”王兇道。 陆逸将箭筒里的令箭一丢。“掌嘴十下,以示惩戒!” “得令!” 立刻有人捡起那令箭,取出行刑的毛竹板子,狠狠的朝蒋门神抽了下去。 啪!啪!啪! 接连三下竹板抽打肉的声响,蒋门神嘴巴就肿的老高,十下完毕,脸颊肿的像猪头一样,估计这几天吃饭都不会利索。嘴巴已经含糊不清了,呸的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见他可怜借钱给他,这是善举,现在却要跪着挨打,府衙里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王兇抓住机会,呵斥道。“陆大人,欠债还钱,这事由双方私下解决就行了!你把借钱的抓过来跪着,却对欠债者不处不罚,到底是何居心?不公正对待,这不是包庇徇私是什么!我现在以宁安通判的权利勒令你马上停止私刑,接受弹劾!” 陆逸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厌恶道。“你尽管弹劾便是!人命关天,蒋门神与死者的死因有诸多联系,放了他?我就上书到按察司,看你承担得了这个责任不!”人命案子,府衙也不可以直接裁决,需要将案件审理清楚,将卷宗递交给按察司批复!作为省一级的机构,按察司有随时调案、复审的权利。 “人我交给你处置了,你想带走就带走!”陆逸做出不负责任的姿态。 王兇气的脸色一白,指着陆逸,嘴唇哆嗦道。“好的很,年轻人,你不要后悔!”王兇终究没敢将蒋门神带走,转身离开的推官署,回到自己的通判厅,辗转走了几圈,忍住没去柳岩那,但愤怒依旧难平,提笔写了起来…… 没了王兇撑腰,蒋门神瞬间像被抽掉脊梁骨一样,佝偻着身躯了,看到高高在上的王通判都选择向陆逸低头,他一个卖肉的屠子还能做什么呢,在人眼里自己就是一只过秋的蚂蚱啊! 陆逸同样是这样想的,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了,蒋门神如竹筒倒豆子似地说了出来,如何如何受董常在的指使,放了利子钱给谢光远,然后又听按照董常在的吩咐,前来收账,至始至终,这些事情都是董常在弄出来的,他只不过从中得了十两银子的幸苦费而已,蒋门神说完就被带了下去,陆逸对他跪地求饶视而不见,一切都有大楚律来裁决。 杨平生将笔录做得详细,自己再看了一遍,忍不住骂董常在太过恶毒,丧尽天良。“陆大人,是不是马上把董常在缉捕归案!” 陆逸摆手道。“暂时不要!如今只能证明董常在设套坑谢光远钱财,但谢光远的死因还没有揭开!即使董常在有再大的嫌疑,都只是猜测,没人看到他杀人,也没有丝毫证据留下!不管这个凶手是谁,我们要想个办法让他彻底浮出水面……” 杨平生喜道。“看大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定是想出法子了!” “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但也有六七成!”陆逸嘿嘿一笑,把笔录丢到桌子上,舒了一口气。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侯府灯会!【四更一万怒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07-29 晚上,陆逸和徐闻达在分析凶手,正是气氛紧张诡异的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响。“啊!”吓的徐闻达差点没从凳上滚下来,回头一看是余远瞩闯了进来。 “远瞩,你吓死我!”徐闻达一脸恼怒,拍着胸口道。 余远瞩一脸笑意。“可算把你们两个给逮住了,这几天连人影都抓不到呢!” 陆逸不客气的讥讽道。“我看是你抓不到影才对,白天也看不到人,晚上也看不到!谁知道躲在哪个温柔乡里去了……” 余远瞩不像徐闻达,一说男女之事就脸皮燥热,反而坦然的承认道。“还真让你说中了,这几日我一直在小萧楼听曲子……呃,你们在研究些什么?” “一桩杀人案件,不说这个,你且说说得手了没?”陆逸也分析的疲惫了,有八卦调剂一下也不错。 余远瞩汗颜道。“没有呢,朵儿姑娘母亲好像是波斯人,长得是一与楚朝人无异,一是只是般人看不出来的,那一双泛着蓝色的眼睛特别迷人,肌肤雪白如同凝脂,吹弹可破,追求者不知道多少,但无人能够亲近,我就远远坐着,听着朵儿姑娘的歌声和琴音,真是醉人,美妙不可方物……怎么样,你们想不想去听听?” 原来是混血儿,难怪余远瞩这种阅女无数的豪门子弟也被迷得神魂颠倒。 徐闻达猛然摇头,他对这种烟花之地已经有了心理抵触,况且他现在这颗心已经有了人,每天只想着能和谢茵茵多待一会,半点心思也挪不出来。 陆逸对余远瞩一脸春.情的样子很是鄙视,索性把手一摊。“行啊,我去听曲子,你帮我处理案件公事!” 余远瞩苦笑道。“你这不是间接的说我游手好闲么,得了,马上也要开学了,也没得听了!” 陆逸叹口气道。“你也知道马上要开学了!我还准备写一封信给你余老,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呢!” “别!你是我哥了,要是你跟祖父讲,没准就断了我的银子!”余远瞩拱手求饶了,可是心里又痒痒的难受。“那朵朵姑娘受侯府邀请,在上元夜作陪一晚上,才子济济一堂,吟诗作对,她会亲口将最好的新作唱出来,我真想去,攻玉你也随我一同前去吧……” 陆逸当成没听到似地,喝了口茶淡然道。“侯府,我怎么可能会去!” 余远瞩踌躇了半响,陆逸见他像是有事要说一样,便开口道。“陆逸,安道厉邀请你去参加上元灯会,这是请柬!”说着便从袖管里摸出一张请柬,递到陆逸跟前。 陆逸没有去接,淡淡的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不可能会去的赴宴,还拿回来给我看做什么!” 余远瞩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出声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不会接请柬!只是对于我这个宴会是要参加的,父亲在朝为官,不能得罪这些人……” “既然是托你送来的,我也不想你太难堪!收了便是,这个三世子,我迟早都要见上一见的!”陆逸看都没看请柬,将它收入了袖管之中。 很快就到了上元佳节这一天,放眼望去,宁安府繁花似锦,各式花灯照亮了整座宁安城,如果站在高处就能看到,平日黑漆漆的街道,现在变得十分清晰明白,尤其是沿河的长长的一条,顺着河流蜿蜒延伸,波光粼粼,在灯火的照耀下极为漂亮,街边有摆着摊子挂几条灯谜等人来解答的,推着小玩意小吃食做生意叫卖的,喧嚣热闹,往来不息,看着精神劲,完全是不眠不休的意思,宁安府彻底变成了一座不夜城,比白天还要繁华十倍。 二层的木楼上,一堆堆花枝招展的姑娘红袖招摇,推推搡搡,掩嘴娇笑,丰润如玉的身姿,尤其是打闹的时候,胸前的那对饱满挺立微微颤动,有一些色急的人红着眼,恨不得马上把那些女人吃掉一样,匆忙与友人告个别,急吼吼的奔那江南温柔乡去了。 节日不分贵贱,有钱的上楼玩姑娘,手头紧的则吆喝着三五朋友找个地方,先各自吃上一碗汤圆垫点肚子,再弄一锅暖身的羊肉,烫一壶酒喝上几杯,说着哪家的小姐未婚肚大,哪家的楼子多了漂亮的姑娘,哪家的公子好男风不近女色,各种荤话黄段子不绝于耳,说的哄堂大笑,就这样唠嗑上大半夜,也是极为美妙的事情。 无论如何,大家的话题都不会漏过侯府的灯会,这个庞大而显赫的贵族,加上一场绝无仅有的悦龙灯会,让所有百姓都津津乐道,却苦于不能走近去看,只可站在外面旁观、议论罢了。 侯府的上元灯节,气势恢宏,安天命的巨大园子里,九百九十九盏花灯都悬挂了起来,宁安府所有的上层名流,豪族士绅携着女眷,都云集于此,按地位高低坐在一起,最热闹当然是安天命的那一桌了,一番客套寒暄,说着上位者该说的话。 而安道厉则与他那帮纨绔坐在一起,一边喝着酒说着玩笑话,安道厉突然砰的砸了下桌子,一脸的阴鹫。“陆逸那小畜生怎么还没到!安天恪,你去看看!” 安天恪已经习惯了这个侄儿的颐指气使,讪讪的笑了笑。“三哥,好的!” 陆逸与余远瞩一起来的,此时刚到侯府,这个场合,当然不会带榆儿她们,望了一眼恢宏壮观的侯府,陆逸心道这就是真正的贵族,将请柬递上,门子恭恭敬敬的请他们进去了。 安天恪正好看见,他倒是和和气气的。“陆公子,余公子,世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陆逸客套的拱了拱手,没有吭声。 “安兄,昨晚醉得厉害,一直没清醒……走走……”余远瞩与安天恪极为熟稔,说话也没有多少顾忌。 安天恪还是落后了余远瞩半步,见左右无人,突然回头朝陆逸使了个眼色,陆逸一愣,不知道他是何意,只见安天恪袖管里突然掉出一团什么东西。 陆逸连忙捡了起来,藏在手心里,不着痕迹的展开,花灯很亮,陆逸一眼就看清楚字条上得字迹了。“酒有泻药,诗词颇难!”没有打机锋,纯粹善意的提醒,应该不是假的,陆逸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着侯府到底是什么情况,安天恪为何要违背三世子的意思来帮助自己。 走到大园子里,陆逸也终于见到了那壮丽的花灯,那么的庞大,繁多!是王兇把这些花灯献给了侯府的,这些花灯的来源,不言而喻。 陆逸他一眼就看到了董常在,卑躬屈膝的陪着上层人物说话,他大步走了过去拍了拍董常在的肩膀。“董老板,你把灯卖到了侯府,真是会做买卖!染血的灯都敢用,你真不是个普通的生意人……” 董常在被眼前这个少年说的吓了一跳,呵斥道。“你胡说什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侯府只准上层人物进的!” “你个卖灯笼的都算,我难道不算?”陆逸呵呵笑了笑。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身上的血哪来的?【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07-31 董常在回头望见拍他肩膀的人,正是上次在谢家见过的少年,只是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 见这少年说出如此晦气的话,董常在脸有些挂不住了,他不傻,敢这样说话的又岂会是平凡之人,刚才只是被戳到阴暗的地方一时恼羞成怒才说出这句话,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情绪也平复了许多,上下打量着陆逸沉声道。“这位公子的话,请恕在下听不明白!” 周围还有不少的本地士绅名流,本来都在喝酒作乐,听到这边吵了起来,也都扭头齐刷刷的望着陆逸和董常在。 “见过推官陆大人!” 有个人认识陆逸,连忙起身朝陆逸施礼,其余的士绅也大感惊讶,推官大人这么年轻?有些地位低的就起身朝陆逸拱手,但也有几个年纪较大的人只是笑了笑,根本没有搭理这个半大少年的意思——他们都是西山省其余府州的官吏,都在六品以上,陆逸小小的七品推官还不够格。 “他就是陆逸,也配做我的对手?呵呵……”不远处的安道厉摇了摇头,一脸的嘲弄。 董常在却是一惊,原来这小子就是新上任的推官陆逸,难怪那天听到“小生陆逸”的时候有点耳熟,对于他来说,七品的推官也不是能惹的起的。不过因为献上悦龙灯有功,他已经得到了侯爷与三世子的嘉奖,一下子惹来一片祝贺之声,知府大人都朝他拱手赞叹了,董常在一下子有些飘飘然,自然也不怕陆逸。 “你听不明白?那好,我说给你听!这一大片精致的悦龙灯是不是你做的?”陆逸笑道。 董常在点头道:“回陆大人的话,正是董某的拙作!” 陆逸笑了笑:“这不应是谢光远做的么……你怎么能将师兄的名誉占为己有呢!谢光远的女儿要是知道你这样做,指不定多恨你!” 董常在当然不会被陆逸唬住,微微笑道。“呵呵,不知道陆大人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这些花灯,乃是我师门不传之秘,师兄会做,我也会做!何来霸占之说?师兄那些花灯做的太急了,有许多残次品,都搁置在库房里,尚有大半没卖呢!” 陆逸叹息道,“董老板窥觑谢光远的悦龙灯制作方法已久,便设下圈套谋得,而后将他残忍杀害!岂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桌上的人听到陆逸这话,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望着董常在,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挪远了一些。 “陆大人就是这样信口雌黄的么,要是我杀了人的话,你不早就派人来抓我多到公堂前问罪了,还在这里磨嘴皮子作甚!”董常在面不改色,冷笑道。 这时,柳岩也注意到了此处,皱着眉头呵斥道。“陆逸,今日是上元佳节,侯府的良辰吉日,不可闹事!”说话很不客气,显然是愤怒了。 王兇也饮下一杯酒,冷笑道。“这个推官,仗着是圣上钦点的,在府衙里滥用职权,独立专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和府尊大人也无法约束……今日又来捣乱侯爷的上元花灯会,真是无法无天!” 王兇的话只能信一半,不过陆逸的话的确不吉利,侯爷安天命有些恼怒,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发火,冷笑着嘲讽道。“好个推官大人,可有芝麻绿豆大?” “比芝麻大,比绿豆小,哈哈哈……” 有人阴阳怪气的附和道,周围一片哄笑之声。 “治下有如此张扬跋扈的官吏,本官惭愧!”西山省布政司左参政李宜琨拱手致歉道。 一不小心连侯爷都得罪了,陆逸又是叹息,又是摇头的转身离去,董常在也松了一口气,面带歉意的朝席上的人弯腰道。“为诸位添麻烦了,小的抱歉!” “无妨!无妨!”大家都礼貌的回应道。 “啊,董老板,你衣服上怎么有血!”陆逸一声怪叫,指着董常在的锦缎袍子,神色恐惧道。 一个人伸头看了一眼,见果然如此,也大叫一声“血啊”,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将碗碟都撞倒了! 董常在身边的人见董常在肩膀上果然有一块殷红,大惊失色,有些胆小的吓的脸色苍白,指着董常在道。“你,你,你身上的血迹,哪里来的!” 董常在连忙回头,往肩膀上一摸,再看一下手,果然是一片血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血!董常在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往着周围的人,都尽量的在远离,他想开口解释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着嘴巴一样,只说了句:“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在你身上你不知道?” “你是不是真的杀人了,怎么会有血迹在身上!” “定然是的,是的!刚才陆大人就说他杀害了他的师兄!他杀人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才还受尽夸赞的董常在一下子领教到了从云端跌落到泥地的感觉,他舌头就像打了结巴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侯爷安天命脸色阴沉,虎着脸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批大小官吏,只见他指着董常在呵斥道。“你到底做了何事,还不从实招来!” 侯爷一声令下,侯府的兵将迅速拿着兵刃将董常在围了起来。“有刺客,保护侯爷!” 董常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侯爷明鉴,小人委实不知啊!我从未做过弑兄的事啊,侯爷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安国候怒道。“放肆!来人,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待灯会结束之后,送到府衙大牢!” 董常在死心了,木然的看着兵士过来抓他,突然心中生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捏紧了拳头,正在此刻,突然有人高声叫道。“慢着!” 闻言,兵士的动作停了一下。 “等等,我刚在见他肩膀上并没有血,怎么可能突然有了!”说话的是王兇,董常在是他亲自带过来的,为了不让他担心他坏了礼仪规矩,来之前就仔细叮嘱过,当时并未看见血迹。 王兇这么一说,众人望着董常在,安静了下来。 “我刚才细细一想,好像真的没有看见!”有个人同意王兇的话,出声道。 “我也没看到。” 安天命也看出了不寻常的地方,疑惑道。“你这么一说,本侯还真没看到!他一直坐在这没动,身上的血迹是在哪里弄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王兇无奈道。“先押下去吧,查明此事再说!” 董常在哭丧着脸,鼻涕眼泪都混到了一起。“小人不知,小人不知!”眼神茫然的往人群中一扫,期望有人帮他说话,正好看到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的陆逸,他突然指着陆逸,大声喊道。“是他,陆逸!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肯定是他捣的鬼!” 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望下陆逸,大家是看见陆逸拍了一下董常在的肩膀,如果这些血是他身上的,一切就好解释了! 不待安天命和王兇开口,陆逸嘴角一扬,有些嘲弄的将双手举得高高的,在悦龙灯的照耀下,是那么的干净,并没有一丝血污。 ------------ 第一百五十章 告诉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7-31 “嘿,怎么回事!难道见鬼了不成?”一个坐在安道厉身旁的官吏子弟大感稀奇道。 “定是陆逸那小畜生弄出的把戏!”说话的正是陆绪,他此刻恶毒的样子,谁还知道他是陆逸的堂哥? 胡斐接着道。“不错,陆逸擅使诡计,应是他使出的障眼法!” 他还记得去年中秋,陆逸出了一道让他彻底丢尽颜面,仓皇逃到宁安的题目——纸能否对折七次!这厮手段何其之多,不得不防! 余远瞩一时间也想不出陆逸在搞什么鬼,担心他冲撞到侯爷,便拱手向安道厉和一群纨绔朋友告了个罪:“抱歉,诸位先饮,我去看看!” “同去同去!” 一大帮纨绔纷纷离席,出了这档子新鲜的事情,这群人都有足够的兴趣,安道厉冷哼一声,也跟上前去。 只见陆逸举起了双手,示意大家仔细看,缓步从安天命面前走过,拱手道。“下官参见侯爷!下官手上根本没有一点血迹,诸位都可作证!” “陆大人手上根本没有血!我一直看着,他也没有去洗手的可能!”一个人比较直爽的人站了出来作证。 李学善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也是了解过这个案件,此时满脸愤怒道。“我看这根本与陆大人无关,分明就是老天爷显灵了!” 啊! 众人大惊,经过李学善的提点,都表示只有这个可能! “这是天谴,这是报应!是死去的冤魂不甘心自己的东西被凶手霸占,现出了这一块血迹表示冤屈!”一名老者愤怒的顿足道。 在这个崇尚道教的朝代,所有人都对神灵之事保持着信仰,无故出现的血迹分明就是老天爷在发怒。谁还敢冒着被上天惩罚的危险包庇这种恶人? 王兇脸色剧变,连退几步不敢做声! “看你做的好事!”安天命也是身子颤抖,杀气腾腾的瞪着王兇,说完连忙朝天拱手。“上苍,本侯历来乐善好施,造福乡里,祭祀从不落下,今日之事是本侯疏忽,本侯立马叫人彻查此事,让死去的冤魂安息!侯府将士,还不马上将凶手拿下!” “遵命!” 兵士齐齐动手,扣住了董常在的肩膀,准备押他下去,董常在猛烈挣扎,将士居然有些扣不住,只见他厉声嘶吼道。“我不服,没有证据,仅凭一个不知哪来的血印定我罪名,这是草菅人命,我不服!” “好一个你不服!罪行败露还不承认!”陆逸一脸铁青,朝安天命拱手道。“如他所说,大楚朝是讲究律法的国家,这个案件,不能光凭老天开眼就定罪,而且,今日是上元佳节大好日子,不能这样破坏,我建议侯爷先将他暂压,待明日午时,下官会在府衙审案,让宁安城的百姓都去看看,这个人到底做了何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安天命暗道陆逸没有办案办昏脑袋,还算识大体,他也乐得借坡下驴,准许道。“好,把他押下去,灯会继续!” 陆逸走到董常在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欠债还钱后面还有一句杀人偿命,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董常在愤恨的望着陆逸,阴寒毒辣的眼神,简直如同一条毒蛇。可是他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身上的血迹到底是哪里来的! “攻玉,来这边坐!”余远瞩高声叫道,安国候府的上元灯会继续,为陆逸捏了一把汗的余远瞩松了口气,暗道总算没闹出什么大事, “我去一趟茅房!”陆逸问了路,便朝茅房走去,走到没人的暗处,悄悄将藏在袖管里的物什取了出去。 这是一个类似后世经常在乡下见小孩玩的竹筒枪,一根线,一端困在陆逸中衣袖子上,一段吊着一根细细的竹管,竹管上方插着一根筷子,下方用一层猪尿泡捆住,原本尿泡上有个小洞,由于猪尿泡的弹性,也不至于上里面的液体留出来,可现在里面的液体已经空了,拿起闻一闻,还有淡淡的酸味——是陆逸经过处理后的醋。 而他袖子里面还有个暗袋,装着一大把黑米皮磨成的粉末,先是往董常在身上一拍,把黑米粉末弄到他身上去,而后装做要走,悄悄把竹筒里的醋弄到他身上。反正董常在这家伙之前已经喝的醉醺醺了,也察觉不出身上有些清淡的醋味! 黑米是中国古老而名贵的水稻品种,古农医书记载,黑米有滋阴补肾,健身暖脾,明目活血等功效,有“补血米”、“长寿米”的称号,其实,这都得归功于黑米的一层外皮。这层外皮不是壳,而是去壳后的米粒上的一层黑皮,去掉黑皮之后,黑米实际上就是白米了,没有多少营养价值。 正是这层黑皮,里面含有大量的花青素,而花青素遇到酸就会变红,这就形成了那一片被称作老天显灵的血迹。 天地良心,陆逸在后世可是一个心智健全的大学生,没有这种整蛊爱好,他本来也不知道会遇到董常在,这些东西是准备应对三世子安道厉的,没想到先把董常在给整了。 暂且不论董常在是不是杀人凶手,但毫无疑问,董老板今晚是坑的冤枉,谁叫他让陆逸这个煞星给撞上了!要是让他知道,就算把陆逸家的祖坟刨了都不会解恨的! 陆逸嘘了口气,这一系列动作也是凶险的很,若是被发现是诬陷,就麻烦大了! “董常在啊董常在,你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看到你厚颜无耻的占了你师兄的劳动成果,在侯府里谄媚取宠,我还是能让你多蹦跶几日的……还诓骗说谢光远做的花灯没卖掉,真是打的好主意,你是巴不得谢茵茵还不上利子钱吧!朋友妻,谁也不可欺,哼,先给你上一课,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让你知道,栽在我手里不冤枉!”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篇课文可都学过的吧! 陆逸邪恶的念叨了一遍,将竹管丢掉,在茅房外舀水将手洗尽,彻底销毁作案工具,这才走走到了余远瞩旁边,打量了一下这个朱砂痣、丹凤眼,长的比女人还漂亮的三世子安道厉,心里先骂了一句娘炮,也着手应付这个集富二代,官二代为一身的纨绔对手!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陆公子且吟一首?上【第三更】 更新时间:2012-07-31 陆逸扫视了这一桌子纨绔,其中竟有两个熟面孔,陆绪与胡斐。 “十一兄、礼元兄,别来无恙!”陆逸礼貌的拱了拱手,礼元是胡斐的字。 胡斐碍于读书人的礼节,淡淡的回应一下,陆绪冷哼一声,未曾理会。 安道厉下请柬请陆逸过来,又是东道主,当然要尽“地主之谊”,但是以三世子的尊贵自然不屑与陆逸说话,朝胡斐使了个眼色。 胡斐心中叹了口气,陆绪有家族有势力,自己不一样,能与这群纨绔混在一起,也是仰仗着安道厉,说的不好听,现在就一走狗。 走狗就要有走狗的觉悟,只见胡斐和煦的笑着,亲自给陆逸斟满一杯酒,递了过去,自己也举起了杯子。“陆公子,久闻大名,你的才华三世子早有耳闻,一直很是向往,虽是第一次见面,就能见到陆公子使出绝技破解杀人案件,实在是叹为观止,三世子也十分佩服,世子今日多饮了几杯有些不适,且让我来代敬你一杯!” 陆逸眼神闪烁,盯着微微荡动的酒水,想起安天恪纸条上写的“酒有泻药”,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容,只见他笑了笑道。“初次见面,小小一杯怎么够!陆某好酒,咱们换碗来吧!”随手将这杯疑有泻药的酒丢在一旁,在桌上拿了两个干净的饭碗。 “哎!”胡斐一急,连忙想出手阻拦。 安道厉也皱起了眉头,眉间的红砂痔都往上挤了一点,心道这小子怎么像早就知道一样? 不由分说,陆逸提起酒壶,一手托着壶底,很轻易就摸到壶底有一个凸出的玩意,似乎可以按进去一样,他很清楚,壶里装着两种酒,用机关隔开,这会儿壶里装的是有泻药的酒,但是一按壶底的机关,再倒出来就是正常的酒水了,陆逸不动声色的装做不知,满满的给倒上了一碗,砰的一下,重重的搁在胡斐面前,溅出了些许酒花。 胡斐头皮发麻,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壶酒是他亲自了两包泻药,这么重的剂量,足足可以让他在茅房里蹲个一天一夜了,来来回回的拉,还不得虚脱去?小畜生还是这么难对付,果然没中招!胡斐心中苦涩,面上不动朝陆逸道。“攻玉,今夜还有的是时间,咱们换小杯慢酌吧……” “等下要喝,现在也要喝!上次和王大人喝酒,哈哈哈……他跑了,哟,酒壶也太小了,这就没了!”陆逸故作豪爽,一句话断了胡斐的后路,有侍女端着酒壶过来,他拿了一壶给自己倒上,一仰脖就给喝了下去,眼睁睁的望着胡斐。 胡斐哪里敢喝,只见安道厉大喝一声。“好,胡礼元,你也快喝!” “舍命陪君子!”胡斐知道这个替死鬼是跑不掉了,悲情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给陆逸听的还是安道厉听的,说完也喝了下去,作势要晕倒一样。“陆逸你好酒量,我是喝醉了,要睡觉了!” 在场的知情人也有几个,见状都憋着笑,差点内伤,胡斐这次亏大发了,希望安道厉会给补偿。 “真没用!”安道厉表面上骂了一句,也怕胡斐撑不住到时候拉身上,那丢人就丢到姥姥家了,连忙叫来两个侍女。“快点扶他下去休息!” 陆逸差点忍不住笑,这是回去睡觉吗?明明是去茅房蹲坑吧,睡觉也行,等药劲就算过了,至少这三五天也无法起床了! 安道厉脸色阴沉的可怕,原本打算把陆逸先送到茅坑里折腾到没力气,然后再用胡斐的精心准备的诗词狠狠挫一挫陆逸,现在是――鹰没打到,却被啄了眼,竟然将最擅长诗词的悍将送走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可玩的?丹凤眼往上挑了挑,他显然从现在开始正视这个对手,决定披挂上阵。 三世子站了起来,朝周围道。“上元节良辰美景,岂能没有诗词助兴,诸位才子听着,小萧楼的花魁朵朵姑娘让本世子请了过来,若是有人得了好词好诗,只要是以上元佳节为题,得到诸位的认可,也可让朵朵姑娘高声歌唱出来!” “好!” 三世子说话,自然有一大片欢呼赞扬的声音。真正兴奋的也有不少,譬如余远瞩,还有不少的生员举人,都撸起袖子站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数了数人头,竟有三百人以上,陆逸看这壮观场面,心中感慨万分,与侯府的一次灯会比起来,去年中秋胡家准备多日的诗会简直就是小儿把戏。 侯爷安天命也同意了,笑吟吟的道。“诸位大人见谅,小儿一时意气用事,游戏之举,毋须理会!不过有技痒难耐的才子,也大可一展才华,博得美人一笑,奏乐、起舞,哈哈哈……” “哪里哪里,我等也想见识一下,宁安府各大才子的才华如何,大比临近了啊!”在悦龙灯的照耀之下,所有人都是笑容满面,无比的欢腾。 花灯对应皎洁的明月,烟火映衬舞姿的美妙,琴瑟琵琶则彻底奏响上元节的一片的繁华热闹,陆逸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盛装出席,眼花缭乱的丽人们,印着唇红,头上铺着翠冠儿,缠着金丝雪柳,端的是明艳动人,惹人心醉。 安道厉举杯饮酒,将阴森的笑容埋藏在袖子下,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用重金从大词人那买到的词狠狠挫一下陆逸,让他彻底丢掉才子名头没有任何资本和自己争抢柳若玉。 “陆公子,本公子听闻你诗词一绝,号称宁安第一才子,现在这上元佳节,你何不吟一首来听听?”又一个开口道,就像狗腿子伸出了狗腿,想绊倒陆逸一样。 “陆某才疏学浅,怎能担得!倒是你先开口,应当是胸有成竹,不如吟出来,让我开开眼界!”陆逸哪里会得罪在场这么多生员举人,这个回答,就像不声不响的踩了狗腿,还碾了几下一样。 那家伙的面部抽搐了几下,终究不敢开口坐了下来。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陆公子且吟一首?中 更新时间:2012-08-01 派出去的狗被打的嗷嗷直叫夹着尾巴回来,安道厉也不在意,轻轻放下玉杯,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妖异的笑容。“陆大人名扬在外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灯会盛景颇为难得,何不留下一首佳作,让后人记住呢!” 众人都怂恿陆逸且吟一首! 安天恪奉承着安道厉道。“是啊,陆大人!你这个大青县第一才子怎么能不写词呢!” 陆逸扫了一眼安天恪,只见他一脸贬低着自己的意思,样子很投入,又想到他特意递字条让自己提防泻药,陆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演技要在后世都能拿奥斯卡了。安天恪此人,很不简单呐,想想也是,侯府这尊庞然大物,分支又大,光鲜的外表下,怎么可能没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 陆逸心中笑了笑,微微摇头道。“陆某才疏学浅,不敢造次!”望着这一处富丽堂皇,满是莺歌燕舞的繁华府邸,往来的人都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相比之下,陆逸反而更喜欢市井陋巷,虽然脏乱简朴,但气氛平易近人,腹中还是有几首上元词的,也不想在这里吟唱出来。 安道厉哪知道陆逸在想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自己一拳落空,又损了些许颜面。 最权贵的三世子安道厉有些恼火了,陆逸不接招,如何把他压下去?心中已经恶毒的想,是不是找人把他这个推官位置给撸了,让他只能滚回去种田玩泥巴!恼怒归恼怒,但安道厉还是知道,若是没有抓到把柄,动一个圣上钦点的命官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侯府在宁安虽然势大,但须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爬上去抽皇帝的脸不是找死吗? 安道厉如此看不惯陆逸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雷豹带领的“马贼”被陆逸给灭了,少了一条重要的生财之道,当然对陆逸恨之入骨。 邻桌有名士子不甘心道。“陆大人太谦虚了,你都说才疏学浅,我们哪里还敢开口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陆逸做出哀叹的样子,朝众人拱手道。“抱歉,我今晚真的写不出来,惭愧啊,我还是去闲逛一下吧……” 他刚刚转身,一名纨绔就旁若无人的嘲讽道。“宁安第一才子,真是浪得虚名!”陆逸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走着。 有人拍了拍手掌附和道。“你说错了,不是浪得虚名,这是欺世盗名,定然是在哪剽窃来的!”听声音好像是陆绪。 “不去管他,来来来,咱们继续填词!” 众人也是一片唏嘘之声,才子最怕什么?江郎才尽啊,望着陆逸稍显萧索的背影,不免有些同情,名动一时的才子,难道像流星一样陨落了吗? 余远瞩稍显尴尬,毕竟是他请来陆逸的,让陆逸这样受人白眼嘲讽心中也过意不去,跟了上来撞了撞陆逸的胳膊,低声道。“你怎么不吭声了,写一首词出来,大耳刮子狠狠的抽回去啊!”余远瞩知道陆逸肯定在说谎,有些不理解。 “写什么词?与安道厉做对?”陆逸晒然一笑道。“我又不嫌命长!对了,你不是想博美人一笑么,这个,你拿去,若是不出太强劲的士子,料想也能对付了!”陆逸微微一笑,这是他提前给余远瞩准备的一首词。 从贴身处取出一张折好的纸条递了过去,余远瞩有些错愕,展开纸条扫了几行,登时一惊,大喜过望道。“陆逸,你真是不凡,居然能写出这等绝佳的上元词,要是将它吟了出来,估计今晚就没人敢嚼舌根了,更不可能有人蹬鼻子上脸找你挑刺!可惜你太低调了……唉,多谢,多谢啊!”说罢放声大笑,转身走了。 朵朵姑娘,我来了!陆逸听到已经走远的余远瞩还在笑道,不禁大为汗颜,“不就一个歌女,至于么!”说罢摇了摇头,在侯府中乱逛了起来。 北楼是安天命的住处,东楼是他老子的住处。一路走来,的确冷清了不少,从府中走动的婢女、仆人就可以看得出来。 陆逸有些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东楼,心中暗想,柳岩在侯府之中,若玉会不会也在?东楼前有将士把守,他可不想被射成刺猬,静静的在外面站了一会,并未听到那魂牵梦萦的声音,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阁下是来找老侯爷的吗?” 回头一看,是一位丰神如玉的中年公子,眉眼间与安天命有些相像,但衣着却普通了很多,难不成这是大世子?陆逸老老实实回答道。“不是!我就随便逛逛,北园那边太吵了!” 那位公子笑了笑。“你却是坦然,我叫安道宏,呵呵,若是无事,兄台也可进楼坐坐!” 陆逸连忙躬身行礼,抬头仔细一看,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妇人,低头隐藏在黑暗里,身前还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七八岁,儿子只有三四岁,眼睛大睫毛长的,长的都很正太萝莉。“原来是大世子,失敬失敬,在下陆逸!” 大世子笑容突然凝滞了,眉眼间尽是不得志的抑郁之气。“什么大世子不大世子,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庶子罢了。”说罢又默念了一下陆逸的名字,猛然抚掌道。“你是宁安府的推官吧,哈哈……我知道你要找谁,进来进来!” “可是!”陆逸迟疑了一下,心想他真的知道我要找谁? 大世子道。“可是什么,祖父很平易近人的,今夜清净,进来喝杯茶吧!” “恭敬不如从命!” 陆逸识人的直觉还是不会错的,眼前的大世子性格亲和敦厚,和他弟弟安道宏简直是天差地别,那家伙娘的像个宝玉,性子却狠毒的像王熙凤。 同是一个爹的种,怎么有这么大的差别?也许是庶子的身份让安道宏早早知道人情冷暖,身上没有张扬之气。 陆逸提起袍子跟着安道宏走了进去,东楼并不是一座楼,而是一座超级大的宅子,进了大门,周围还有很多木楼、宅子,都很冷清,之前还暖和的要出汗的陆逸,现在一下子冷了起来。 安道宏见陆逸一脸的惊讶,笑着道。“是不是感觉人少多了?呵呵,入夜之前还是有些官吏来拜访的,现在应该在北楼那边狂欢!” “爹爹,偶冷!”三四岁的男孩奶声奶气的叫了起来,安道宏连忙把他抱在怀里。 两人也没让人通报,径直走进最大的一栋木楼,许是来到的地方太陌生吧,陆逸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站在波斯地毯上打量着周围的装饰摆设。 只听见有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二楼传来。“道宏,是你来了吗?为枝、为玉都来了吗?” 气势强悍,但中气不足。应该是年纪老迈的老侯爷,陆逸猜测道。 “祖父,是我!孩子都在呢!”安道宏回答道。 老侯爷很是高兴,但声音里还隐藏了一点点失望的意思。“喔,你上楼来吧!”他还是希望自己最宠爱的三孙子能来看看。 进了房间,陆逸一眼就看见了老侯爷,正在与一名少年摆着围棋。那人低着头,陆逸也看不清面容。 “本侯先对完这一局先!”老侯爷头也不回道。 安道宏朝陆逸抱歉的一笑,陆逸微微回应一下,也只好站着等候。 也没等多久,只见老侯爷啪的一下落下一颗子,哈哈大笑起来。“屠龙!若玉,你要输了!” 陆逸颤抖了一下,只见那少年出声撒娇道。“姥爷,你又欺负我!”听声音,正是柳若玉。 老侯爷很是开心,爱怜道。“围棋一道,博大精深,你还得好好学!” “姥爷还说自己老了呢,这不是没老!”柳若玉一身男装,展颜一笑都有种别样的风情,她围棋技艺非常高,刚才大意失荆州也不过是故意的,为的是安抚老侯爷那颗孤独好胜的心,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望向安道宏。“表哥,表嫂!” 下一刻,她却愣住了,匆忙朝老侯爷道。“姥爷,时候不早了,我去一下北园看看我父亲!” 老侯爷道。“嗯,你待会是在东楼休息还是?” “我回知府宅子!”柳若玉连忙说完,一阵风似的从陆逸身边飘了出去。 陆逸一急:“哎,若玉!”连忙提着袍子追了出去…… 老侯爷刚准备问安道宏这位公子是谁,却见陆逸一溜烟的追了出去,登时愣在了那里! 安道宏哪知一碰面就出这种事情,不敢说出陆逸的名字,摸了摸鼻子道。“刚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假,刚认识的朋友,怎么会认识柳若玉? 老侯爷皱了皱眉头,但他到底是年纪大了,一时想不明白,安道宏也带着自己的妻子给老侯爷磕了个头,老侯爷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的重孙,表情顿时缓和下来,亲热的叫道。“为枝,为玉,快到曾祖父这来,让我这老头子好好瞧下!” “太爷爷!”两个小家伙登时欢快的跑了过去!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陆公子且吟一首?下 更新时间:2012-08-02 早就有人知道今日会有士子文人参加灯会,所以存着在这么多士绅官吏面前搏一搏的士子们,都提前精心准备好了诗词,若是现场发挥不出来,也能用上!要是得到了众人的夸赞,让朵朵姑娘唱了出来,说不定就一夜扬名了。 众人或心中默念,或直接唱词,反正都是积极的在作诗词,唯有陆逸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起身离开,没多久就有几个人吟出了自己的诗词,赢得了一阵夸奖和恭贺声,上元灯会,已经进入到最热闹的高潮阶段。 楚朝文风极盛,建国之初,一般人的名字都是用出生年日、排行起名,国家刚从鞑靼人掌权百余年对汉人的打压下喘过气来,在这种情况下,读书人水平可想而知,但开国两百年来不停的普及,江南文风早就恢复了昔日繁荣昌盛,就连西山省这种边境地区都有不小的发展,每三年的大比,取中者都有所增多。 当然,所有楚朝其余地区加起来取中的士子人数也及不上江南一带的三分之一。科考是做官的唯一路径,状元、榜眼、探花前三甲可直接进入翰林院,成为清闲无事的修撰或者编修,顾名思义,这是个修编史书的职务,当然最多打个下手罢了,这种重大事情大多是德高望重的翰林院大学士扛大梁,这些天之骄子的真正的任务是学习如何执政或者帮忙处理公文,运气好的话,一旦外放到地方,就是四品知府这种父母官,不像那些排名靠后的三甲进士,没有机缘的话,能在卸任之前干上一届知府就不错了。 所以,翰林院的编修虽然品阶不高,但潜力却是最足的,人人都爱啊!园子里的这群书生,不会飞出一两个状元探花,在大楚朝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就是这些士子。 柳岩没这么好的命,他只是个三甲进士,名次也不高,若非夫人是侯爷女儿,还不混上这个知府!所以在席上,他一直尽量的想要巴结西山布政司左参政李宜琨,虽然从三品的参政只比他高了一级,但人家可是进过翰林院的翘楚啊。 柳岩笑道。“李大人,这一府士子中的翘楚大多在此,待会写出诗词来,您可不要客气,好好敲打敲打!”大力发展儒学,让治下多出几个进士便是积攒政绩的最佳途径,柳岩一行想往上爬,不可能对提学之事不上心,各县的院试取中的文章都一一读过,对这一届的生员质量很是满意! 李宜琨朝柳岩道。“柳府尊,我就直言不讳了,适才的诗词都有看过,除了少数的几篇还算不错之外,其余的……差了些许火候!”这还是谦虚了,其实在他眼里,这些连狗屎都算不上。 “李大人莫急,本世子也偶得了一首!”直到这个时候,安道宏才走到众人前,缓缓吟出了这曲佳作——《正月十五夜》。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妓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一首诗念的是抑扬顿挫,张弛有度。所有人似乎都身临其境,火树银花,明灯错落,在园林深处映射出灿烂的辉光!一首诗将灯会推到了最高潮的地方,翰林院出身李参政一夸,士子登时沸腾了。 西山布政司左参政李宜琨大声鼓掌道。“好诗,好个风清月白的良宵!侯爷,没想到三世子竟然擅长诗词,真是难得难得啊!”文人放诞不羁,听到好诗,李宜琨牛饮了一杯,酒水沾满了衣襟和胡须,侍女要去擦,被他推了开来。 安道厉大为满意,眼前的这种效果,也不枉花了高价求得这首诗,只是遗憾的是,没有一下把陆逸那条臭虫才在脚底下,实属遗憾。底下的狗腿子当然明白,各自向周围的士子大肆吹嘘,把陆逸贬成不敢应战的缩头乌龟。 侯爷也不知道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儿子什么时候会了诗词,但谁都不会拒绝夸奖的,周围所有的官员也趁机向他恭喜祝贺,他便安然受之,李学善听的是心中难受,暗道陆逸去哪了?王兇心中舒爽,感觉心头的郁闷都全部散去。 余远瞩心道,“这下被骂的颜面丢尽了!”不齿安道厉的行为,抱歉离席。 安道厉则是冷笑,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 北楼中发生的时候,陆逸是浑然不知,他此刻噔噔蹬地下了老侯爷住的楼,跟着柳若玉冲了出来,他速度不慢,但是柳若玉轻功超群,兔起鹘落,直接飞出院墙离去了,陆逸卯足了劲追过去一看,影子都找不着了。 陆逸大喘了几口气,周围寂静无人,在原地发呆了一会儿,狠狠的骂了一句。“丫的,跑得好快的娘们,让我抓到就扒光衣服,吊起来打!” 黑暗处屏着呼吸的柳若玉闻言大怒,拳头著攒的紧紧,柳眉倒竖的暗想:死淫贼居然还敢骂我!真想出去揍成猪头,不行,这小子诡计多端,肯定是想诱我出去,哼,你这污浊之物还想骗本小姐,去死吧。 想到他说把自己扒光衣服吊起来,柳若玉羞臊的粉面一红,很快又冷静下来,心中冷笑:淫贼本性不改! 陆逸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结果,愤恨的道。“懒的去找,我也去看那朵朵姑娘到底是何等的天姿国色!” 一脸怒意甩着袖子回到了北楼,柳若玉才悄悄出来,脸色阴沉如水,随手扯下一朵早春花放在嘴里,两排贝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零落的花瓣仿佛就像被撕咬成碎片的陆逸。 陆逸一眼就看到余远瞩站在入口处,焦急的张望着。 “远瞩,你站此处作甚?”陆逸不解道。 余远瞩看清来人,连忙把他拉着,焦急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安道厉写出了一首新词,得到了几乎所有士子的赞赏和佩服,那些狗腿子,把你贬的要多低有多低……说你是……是个没卵子的废物唉!” “你怎么没把我给你的词念出来?就算不能稳压一头,平分秋色是足够了!”陆逸刚才受了气,脾气不像之前那样能受控制了,身上的寒意如同剑锋,谁惹杀谁。 余远瞩猛然摇头道。“我看他那样辱没你,要是传扬出去,你在宁安府的名流士绅当中就没得混了!你这首词不知道精心准备了多久,这种情况下,我哪里能占用你的东西!” 陆逸不禁感动,随即愤恨道。“好个安道厉,你卵子够大,够狠是吧!我就一刀切了你的,看你还狂不狂!” 走近一看,三四百士子书生都围在了一起,最中间的台阶上站着安道厉,一副众星拱月的样子,在几个狗腿子的煽动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在贬低陆逸。 陆逸冷哼道。“远瞩,你上去吟出这首词!” “不行,这是你的心血,我岂能用!”余远瞩义正严词的拒绝道。 陆逸道。“无妨,你照着做,快点去!” 说话间,陆逸推着余远瞩走到了士子中间,余远瞩力气不够反抗不过,一脸无奈。 一名纨绔嘲讽道。“怎么着,余公子也要吟一曲?别笑死人了!” “笑你妈了个逼的!”余远瞩一口水吐在那人脸上,大声喝道。“呔!” 《临江仙?宁安元夕》 闻道宁安灯夜好,雕轮宝马如云。 蓬莱清浅对觚棱。 玉皇开碧落,银界失黄昏。 谁见江南憔悴客,端忧懒步芳尘。 小屏风畔冷香凝。 酒浓春入梦,窗破月寻人。 气氛,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余远瞩,你,你,你莫不是抄来的,你诗词一直一般,怎会写出这么好的词!”刚才那个纨绔愣了,支支吾吾道。 “滚,余某在娘肚子里就会吟诗作对了!”余远瞩毫不客气的怒斥道,把那家伙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宜琨是觉得今日不会再有传世佳作诞生,但也一直饶有兴致的关注这边,此时听到就像刚捡一宝准备回家,但是回头却看见更大的宝贝一样,那种欣喜的心情无法表达。他是真正的好学之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否则怎么会进翰林院。 “又一佳作,丝毫不逊色之前!好啊,你们宁安的士子,竟然如此厉害了!你叫什么名字?”李宜琨站了起来,大肆夸奖赞扬。 “我……哦,学生余远瞩,家祖余泽端!”余远瞩连忙答道。 “哦,原来是余侍郎的孙子!”李宜琨神色冷淡了些许,他和余泽端不合,但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去刻意贬低人家的孙子,不是君子所为也太掉价。 李宜琨又大肆赞扬了几句,翰林院出来的就是权威,这句话瞬间把余远瞩也推上了高处,他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克制住飘飘然的情绪,连忙朝陆逸大喊道。“攻玉,你的压轴大作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陆逸一个人站在空地,微微一笑不肯说话,面前这效果已经够了,他不想再吟。 “余公子休要难为他了,陆大人屡屡推辞不肯应对,怕是写不出什么!” “我看也是憋不出了,江郎才尽,可惜可惜!” 李参政笑吟吟道。“小陆大人也是有才华的人物,一曲《绿头鸭?咏月》名动宁安,我当时就道日后写中秋词的怕是不好下笔了,哈哈哈……若不是叫圣上点中做了推官的话,今年还要参加乡试呢,今日良辰美景,一片诗香,小陆大人何不也作一首,让大家听听!” 刚才得知陆逸是在查案,李宜琨对自己误骂陆逸张扬跋扈,心感愧疚,刚得佳作的余远瞩也大为推崇,心道定然是低调,正好满园的士子热情高涨,便提出了这个要求。 ps:感谢天亮了解放了童鞋的打赏和夸奖!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全是抄的与臭狗屎(两更六千五) 更新时间:2012-08-02 【吆喝一嗓子,发现很多读者都是用浏览器的收藏夹收藏,这样是方便一些,但也请点击一下网站的收藏,帮助新书成长!】 侯府北楼中的一幢小楼,一名长相秀丽,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趴在窗户口,津津有味的看着楼下的园子里的盛况,提出了一个很天真的问题。“朵朵姐,为什么这么多人叫他吟诗,他还不肯答应呢?” “我怎会知道。”她身旁坐着一个穿着白纱,面巾蒙面的女子,只能看到那一双眼睛黑的不是很彻底、带着微蓝的眼睛,她声音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对小丫鬟的问题也不甚关心,只是细细擦拭着琴弦,轻轻一抚,一个流畅而美妙的音符跃然而出。“准备一下乐器,应当也快决出最好的诗词了,待会唱上几曲,早些回去!” “喔!”小丫鬟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帮忙收拾东西了! 楼下的陆逸有些纠结,让余远瞩扬了一下名,挫了一下安道厉,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也没什继续作词的打算了,但是心中,陆逸都无法拒绝李参政这个要求,毕竟是上司啊,挡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回绝他,万得罪了给穿小鞋怎么办! 侯爷安天命看不下去了。“陆大人,这么多人等你一个,若是不答应也太过了吧!不要不识好歹!” 安道宏更加不爽,他不知道余远瞩这条咸鱼怎么突然就翻了身!肯定是抄的或者买的,胆子真肥,居然买词来抢老子风头,找死! 安道宏自己买的诗,当然也认为别人是买的。其实也有很多读书人平时做词平庸,但某一天突然爆出小宇宙,有感而发写了一首好诗好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安道厉指着陆逸,怒斥道。“本世子三番五次请你吟一首佳作出来,你各种拒绝,若没有才华,就大方承认,以前的诗词都是抄袭的!” 上元佳节,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团圆节,竟然要承受如此的逼迫,陆逸不禁苦笑,回答道。“世子说的……倒也不错,我以前的诗词都是抄袭的……” 李宜琨怔了怔,他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有些尴尬。 余远瞩则哀叹一声:不会吧,大哥你别闹了! 哄然一声,人群中炸开了锅,在场人大多听过陆逸的名头,知道陆逸在中秋节的时候放过一阵光芒刺痛了他们。但没办法,人家写的诗词就是好,不服不行。 此刻听到陆逸被逼无奈说出实情,怎么可能不吃惊,心里惋惜失望的同时,也不无冷笑嘲讽,陆逸望了望周围,一阵阵嘘声便说明了安道厉的阴谋得逞了!把老子干爽了吧,我现在就切下你的卵子!陆逸心中骂着粗俗的话,朝众人拱了拱手。 “今日我也抄了一首,还不错,大家姑且听听吧!” “虽然是抄的,但我希望大家不要打扰,因为这首词是位女前辈的佳作,足以传世!” “不信的很快就会知道了!” 陆逸自顾自的说完这些牛气十足的话,吟了起来。 “《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这一曲是陆逸的真实感受,但他不知道,此刻人群中一个暗影突然颤了一下,看那张清秀而精致的脸,已经布满了泪水,这番情景与去岁中秋,又有多少差别,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起呆过的那段时日,多么开心?只是物是人非,几月不见,柳若玉再见到陆逸虽然高兴,感觉却已经陌生了起来…… 上阙一过,李宜琨便咂出味道了,这首词,定然不凡。整曲一过,不等他叫好,一大群士子却高声叫了起来,鼓掌庆祝。又抄了一首佳作,这句话谁信?江南一派文风极盛,西山士子当然会学习,但好的诗词又不是大白菜,凡是好的,几乎一曲不落的传了过来,这一曲《生查子?元夕》和之前的《绿头鸭?咏月》,可都没人听过。 只是他们也有个疑问,陆公子词风偏于江南风格,嗯,看样子去过江南!好的诗词摆在有眼力的人面前,根本不需要多说,一眼就能看得出优劣。 陆逸并不意外,老欧的词不引起轰动的话就奇了怪了! 余远瞩很激动,陆逸这小子真是扮猪吃虎,我都险些被骗了! 总之是没人理会安道厉了,这娘们脸气得站在一旁,牙齿继续要咬出血来,让余远瞩咸鱼翻身也就罢了,陆逸这条臭虫居然也爬了起来,变成了混江巨龙,把自己弄得颜面扫地,绿叶红花,自己彻底绿叶了,成为了这小畜生的衬托之物。 安道厉倒是没去想是他逼迫陆逸的,否则也不至于被压过风头。 “陆大人,你若说这首词是抄的,打死我也不信!” 陆逸大汗!我这就是抄的,我有度娘! 李宜琨惭愧道。“小陆大人胜过李某一大截啊!” 陆逸更加惭愧了!见安道厉被遗弃在一旁,被当头一棒打的不敢吭声,心中先爽了一阵。到底还是年少,不会那么容易控制自己。先露出人畜无害的淡笑,继续道。“我还抄来了很多佳作,诸位可愿意听?” 当然是一片如雷的赞同之声。 《永遇乐?元夕》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吟完这一句,陆逸也不禁暗想,我人在哪里,那个人,现在哪里? “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 “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 “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 “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美人迟暮,满腹辛酸一腔凄怨,都叫一曲诗词道尽,士子们扼腕叹息,起了怜悯之意。这时已经没人怀疑陆逸是个抄袭者了。 “《青玉案?元夕》”陆逸却不停歇,大声道。 这是要吟第三首!人群再次噪杂了起来,士子握紧拳头,猛然击打在自己掌心,很快又闭上了嘴巴,安安静静的听着陆逸再吟。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陆逸停顿了下来。 上阙这样结束,出乎意料,较之之前两曲子还有些平淡!不待细想,陆逸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戛然停止,再猛地一个转身。“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陆逸只是念词,他并没有回首,也没有看见站在远处悦龙灯下的柳若玉泪流满面,心道:这首词是为我而做的么? 猛然踮起脚跟,心中希望陆逸能够看到,岂料这个混账早就不知道看哪去了!柳若玉又怒了起来,花言巧语,简直禽兽不如! “仅凭这三首,诗词一道,陆攻玉你已经算得上一大家了!”李宜琨大赞道,他更多的是惋惜,居然无法参加科考!只要时文写不是太劣,再凭着这些词,破格点进翰林院都足够了,这种天才,却做了一个小小的推官,实在是屈才!听说是常禾那个奸贼的提议,真是可恨! 三曲大作摆在这里,所有士子对陆逸只是敬佩、震撼! 陆逸朝李宜琨深深一揖。“参政大人谬赞了,这些词,陆某都是抄的,实在担不起!以后,谁让我吟诗作词,我都不会……都是抄的!” 开场白就是这句!众人都当他是嘴上不饶人,记恨刚才的事情。 “陆逸不想坏了大家的兴致,吟诗是要看心情的,原本心情不错,但与三世子说了几句话,陆逸就感觉像眼前有一桌佳肴,正擦净筷子要来吃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丢了一包臭狗屎过来!顿时胃口全无,一个字都不想吐,这样说,诸位可懂?” 在场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虽然有得罪三世子的嫌疑,但实在是忍不住。 “啊啊啊,小畜生气死我了!”安道厉听到陆逸把他比作臭狗屎,哪里还能容忍,抓着八仙桌边缘,猛然一掀,哐当,呯嘭……一桌子酒壶碗碟摔了个粉碎,美酒佳肴倒了一地。 安道厉唰地要去拔将士的剑,他从小养尊处优,尤其是在二哥安道淳死了之后,除了父亲安天命,他简直就是侯府里面的王,谁敢忤逆,谁敢恶语? 安天命指着儿子,怒喝道。“混账,你要做什么,愿赌服输,输就输了,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我老脸么!” “父亲,他欺人太甚了!”安道厉瞪着眼睛,怒吼道。 陆逸泰然而立,不答话也不吭声。 安天命猛然捶桌。“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啊!还不把他送回房去,好好反省!”几个纨绔和几位将士配合着把愤恨不已的安道厉给弄了下去。 一出闹剧又是一出闹剧,但是都不影响大家伙的兴致,按照之前所说的,一旦得到佳作,那位朵朵姑娘便会一展歌喉将此曲唱出。 名流士子们翘首以盼,都想见见这位小萧楼的花魁是何等妖娆美丽的人物。 但是此刻谁都不知道,就在侯府灯会进行到最为热闹的时刻,被关押在柴房里的董常在趁着守卫空闲的当儿,已经凶悍的挣断了绳索,推开窗户跳了出去,使出精湛的武功,翻.墙越壁出了侯府,一路朝谢家狂奔而去。 ps:谢谢偶蒅兄的打赏,请求大家投下红票,为可怜的谢家妹子祈福!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恋姐癖 更新时间:2012-08-03 【第二更在凌晨!】 “既然已得佳作,本侯马上请出朵朵姑娘唱词弹琴,为诸位助兴!”安天命高声道,吩咐下人过去请了。 下面一片激动,没多久,突然有人巨吼道。“朵朵姑娘下楼了!” 闻言望去,一身白纱女子,袅娜娉婷地走下了木楼,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纱巾蒙面,看不清长容貌如何。 碍于身份,官吏们都尚能克制,虽然是翘首以盼,但毕竟只是个花魁,可士子们就不一样了,整个园子都响起了如雷般的欢呼声。 陆逸粗略一看,果然是带点蓝色的眼珠,没有提起什么兴趣。“有什么稀奇的?” “你是没听她唱曲弹琴,这下好了,风头全让你抢了,我的朵朵姑娘啊!”余远瞩几乎泪流满面。 陆逸嗤之以鼻。“你好歹也是阅尽风月的纨绔,一个妓女值得你这样?” “唉,你误会了,朵朵姑娘只卖艺不卖身的!”余远瞩扼腕叹息道。 “那你在这看,我先回去了!”陆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因为徐闻达的遭遇,对妓女就没什么好感,索性成全了余远瞩。 余远瞩大喜过望,不敢相信道。“当真,你可知道,今晚谁吟出了好诗,可是能与朵朵姑娘一起小酌几杯的,你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陆逸站起身来,头也不回道。“那就祝你早点弄到手吧,我对毛孔粗大体味又重的白种人可没什么兴趣。”朝安国候与李宜琨拱手告别,双手背后,径直走了出去。叫那朵朵姑娘看的一愣,他居然走了? 真是不懂享受啊!余远瞩大摇其头。 王兇见陆逸扬眉吐气,一脸戾色,叫安国候看的生厌,爱子被人训斥了一顿自己这个侯爷都没法张嘴,也气愤王兇带着个杀人犯来献灯,只是顾忌家中的夫人,倒也不会对这大舅子怎么着,冷哼了声。“你今天也喝多了吧,不早些回去歇息?” “那下官就回家醒酒去了!”王兇一愣,随即苦涩笑了笑,黯然退下,心里想着怎样跟安侯爷解释,对陆逸的恨意却更深了。 李学善又一次见识到陆逸的能耐,心道真是老来江湖豆大胆子,初生牛犊不怕恶虎,不仅吟出了三首传世好词,而且当着侯爷的面辱骂世子,骂完告辞就走,气得安天命把大舅子都赶走了,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柳岩却不这么认为,他深知安道厉的脾性,得罪了他,陆逸在宁安的日子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了! ———— “算你识相!”柳若玉见陆逸离去,顿时扬起了脖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跟着潜了出去,出乎意料,这次陆逸也走的奇怪,飞快的在繁华的街道上穿梭,一溜烟地在转角小巷处就没影了,巷子只有四五尺宽,虽然黑乎乎的,但不长,一眼就能望到底。难道这家伙知道我追了出来?柳若玉秀气的鼻子皱了皱,跺着脚四处张望。 突然有一些灰尘落到了脸上,柳若玉冷冷一笑,突然纵身朝墙上一蹬,接着力量一个旋风腿往后一扫,嘭的一声,一个黑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柳若玉早知道黑影是谁,见他这么狼狈,心中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居高临下的望着脚边的陆逸,挑逗道。“你是何人,敢跟着我,活得不耐烦了吧?” 陆逸瘫倒在地上抽着冷气,脸色痛苦的捂着胸口,也不去看柳若玉。 “你怎么了?”柳若玉有些慌了,抬脚踢了踢他的大腿。“喂喂喂,我没用力的,别装了!” 陆逸依旧不动,柳若玉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下脚没分寸,踢到什么重要部位了,连忙蹲下来,把陆逸的头扳了过来,自己也歪着脑袋去看。“你,你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柳若玉只感觉到一股大力将她的脑袋搂了过去,灼热的呼吸朝脸上袭来,随着便是一张温热的嘴将她的嘴给堵个正着,她顿时懵了,还没反应过来,陆逸的舌头就钻了进来,吸吮着嘴里的津.液,灵巧的捕捉那滑.润香舌,不由分说的缠绕在一起。 柳若玉眼睛瞪的圆圆,她这才发现陆逸是个骗子,无奈她功夫虽高但没练到舌头上,完全挡不住陆逸的猛烈攻势,现在可是大街上啊,这混蛋也太放肆了吧,怎么办怎么办,想一口咬下去又怕给咬疼了,只好捏紧拳头如雷点一般的朝陆逸的后背招呼,身子却被陆逸推到了墙壁上不得动弹,脑袋被压在墙上男式头巾都被扯掉,几缕秀发垂落在额头,柔软的腰肢也叫陆逸给搂住,呼吸受阻之下,脑袋一阵又一阵的晕眩袭了上来,顿时力气全无,只有任凭陆逸疯狂的索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逸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抬起手背将她脸上的口水擦干,笑吟吟的道。“踢了我一脚可要付出代价的!” “你,你真霸道!”柳若玉的,她差点窒息,横了他一眼,缓过劲来狠狠跺了陆逸一脚,头一扬鼓起了胸部,嗔骂道。“登徒子!” “我要是登徒子的话,何不趁人之危把你制服,反正今日上元节没人会注意,只要把你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嘿嘿嘿!”陆逸一脸狞笑道。 柳若玉瞪了他一眼。“你真龌龊,几个月不见,你怎么高了这么多!”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又忍不住着迷,踮起脚上去亲了一口,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 陆逸不禁情动,凑到柳若玉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反正巷子黑!”伸手就朝她的胸口摸索过去。 柳若玉就像被蛇咬了一口,瞬间跳了开来,想起前几日前在余家看到的香艳场面,登时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心凉了个通透,他只是个登徒子,身边女人众多,他已经有了未婚妻,我不能成为他的玩物。 “不,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毅然决然的甩开愣住的陆逸,转过身的那一刻,泪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即使嫁给他,与安道厉又有什么区别? ———— 董常在已经轻车熟路的到了谢家,这条路,他走了多遍,曾经是为了能看爱慕的师姐一眼,后来逐渐变成了多看谢茵茵一眼。 与周围的热闹噪杂想必,谢家就冷清了许多,屋前挂着白色的灯笼在分钟风中摆动。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谢家只剩下了徐闻达与谢茵茵,两人并排坐在谢光远的灵位之前,往火盆里丢着纸钱,若非桌上还有一碗水煮汤圆,其余的地方是看不出任何一点节日的气氛。 “晦气的死鬼!”董常在脸色阴沉,纵身一跃将两盏白灯扫了下来,一掌击开了破门,大步走了进去。 谢茵茵顿时站了起来,惊讶道。“董师叔,你怎么来了!” “董老板好!”徐闻达也懂事的跟着站好。 董常在看两人挨得较近,顿时被刺激到了,劈头盖脸道。“好什么好!两个不知羞耻的,你爹躺在棺材里,尸骨未寒,你们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师叔,我和余公子没有什么!”谢茵茵委屈道。 “贱妇和你娘一样!”董常在怒喝道,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徐闻达,拉着谢茵茵, “啊,师叔你干什么……”谢茵茵手被抓的生痛,她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想要把手抽回来。 “放手!”徐闻达脸一黑就要上来扯董常在。 “病弱书生找死!”董常在用力一推,徐闻达便倒在地上,转头望着谢茵茵痴情的道。“二十年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师姐,我终于要得到你了,你也不要怪我,我太爱你了!” “我是茵茵,不是娘!快放手,不然我要叫人了!”谢茵茵急得要哭了。 “对,你是茵茵,我看错了,你跟师姐长的是一模一样,师姐被谢光远那废物害死了,你也可以的!”说罢,强行搂着了谢茵茵,嘴巴就要往上凑。 徐闻达见他欺负谢茵茵,当然不能容忍,扬起的板凳砸在了董常在背上,却咔嚓裂成了两半,董常在怒了,反过头来,猛然抓住徐闻达,用力一甩,徐闻达脑袋就砸在了棺材之上,顿时血流如注,瘫倒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啊……”谢茵茵大声尖叫起来。 才发出半个音符,便被董常在用手捂住,一把塞进一团破布,横腰抱起谢茵茵,走进了她的房间,往床上一丢就扑了上去。 谢茵茵哭的不行,将破布干呕了出来,急忙要爬下床,董常在只是一身手,便把她提了回来,身上的孝服顿时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谢茵茵苦苦求饶道。“师叔,放过我吧!我不是娘亲,你放过我,我怕,放了我,呜呜呜……” 董常在摇了摇头,再次堵住了谢茵茵的嘴巴绑好,月光从窗户口照了进来,落在了他的脸上,原本长相不错的他显得非常异常的恐怖。 他腿上绑着一柄匕首,此刻抽了出来,一点点的划开谢茵茵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一面不停的赞赏道。“茵茵,你跟师姐胸的形状一模一样,我终于得到你了,我可以摸了!”用力往上揉了两下,哭又哭不出声的谢茵茵心急如焚,被这一弄,差点哭的晕厥过去。 “我董常在十三岁学徒,拜在师父门下,师姐你是江南女子,温婉美丽,对我也是极好,我衣服破了,你就替我缝好,师父罚我,你也给我送饭!只那一夜,我看到了师姐你在洗澡,在月光下的溪水中,你的躯体是多么的美妙,那么的醉人,就和现在一样!可是我还是个孩子,我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里发泄着,但是我发誓,我一定要娶到师姐,可是为什么,等到我长大了,你却嫁给了谢光远这个废物,他哪里比得上我,最后还把你给害死了,天道不公,太不公了!” 谢茵茵望着这个面目可憎的师叔,秀气的脸上满是泪水,双眼通红,身子在床上剧烈的做着挣扎,可是她的力量,那么渺小,怎么可能去抵抗董常在这个武功高手! 董常在语无伦次的呢喃着,他完全沉浸在当年的往事当中,无法自拔了。“师姐负了我,茵茵,你补偿我!等不及了,让陆逸那个混蛋识破了,我马上就会被抓去砍头,不过不要紧,我既然逃了出来,就再也没人可以抓住我,师叔有的是银子,我娶你,我带你去江南生活,你最想回去的故乡!”急急忙忙解开了裤腰带,就朝如同羊羔一般的谢茵茵扑上去。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为何隐瞒真相? 更新时间:2012-08-04 “啊……” 一声响彻整条荀公巷的惨叫从谢家传了出来,周围的邻居大部分都听到了,急忙下床穿好衣物站在自家门口观望。 一户人家望着对面那一户,疑惑道。“是茵茵那孩子的声音?” “正是,莫不是个姓余的书生,我看他没打什么好主意!” 对面的邻居愤怒的拍着大腿,几名相熟的邻居急忙跑到谢家,见大门都没关,灵堂前赫然站立这一名身高近八尺的铁塔大汉,木然的站在堂里,背着光看不清样貌,他反手持着匕首,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淌下来掉在地上。 滴答、滴答…… 这汉子好恐怖好吓人,几名邻居看的浑身数万根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 大汉冷眼扫了过来,顿时骇得几人哆嗦道。“走,走,快走!” 这时,额头带血的徐闻达从里屋走出来,连忙朝闻讯而来的邻居道。“你们误会了,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 徐闻达一头鲜血,看起来吓死个人,谢茵茵又没出现说不定就被害了,这些人哪敢停留,连滚带爬的跑了,只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 “大板栗,谢你了!”徐闻达拍了拍他的背,感激道。“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转头看了一眼里屋,谢茵茵穿好了衣服蜷缩在床角,用被子裹着自己,眼底满是恐惧,董常在大发淫威,正当她彻底绝望的时候,徐闻达再度爬了起来,被董常在一拳打飞,尔后大板栗突然闯了进来,和董常在打在一块,最后将其格杀。 裸着下身的尸体就躺在床下面,鲜血洇了好大一块。 大板栗摸了摸手臂上的七八寸长的刀伤,想想刚才凶险的场面,就感觉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一样,憨笑道。“余公子,不用谢,俺弟出去玩了,俺也没事,就过来看看,不然也不会受伤,他们去报官了,俺在这等吗?” 徐闻达知道,大板栗是胆大心细,虽然性子憨了点,但却不傻。“陆逸是府推官,这种事情他会处理,咱们等着就是了!”董常在是采花贼入室强奸女子,被大板栗撞见之后,扭打了起来,将他格杀完全是自保,按照《大楚律》最多罚点银子,重点就挨几下板子,但是陆逸与上司不合,这桩杀人案子不知道会不会生出变化,徐闻达也有些担心。 毕竟把王兇整的那么惨,他不趁机咬一口?当然,这也是徐闻达还不知道今晚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接到百姓的报案,夜晚巡逻的衙役很快就到,本来态度很是粗暴,拔刀要把两人带回衙门,但知道徐闻达是生员,顿时恭敬了起来,再得知他是陆逸的好友,大板栗是随从之后,便更加尊重起来,姿态甚至有些卑谦。 听完徐闻达简略的叙述之后,领头的衙役安慰道。“余生不要担心,这事与你们没有干系,咱们等推官大人到了再做决定!” 陆逸也没多久就赶了过来,看到董常在裸着的尸身,寒声道。“罪大恶极的畜生,这样死对你来说算轻的了,要是等到明日,全尸都保不住!”见徐闻达一脸疑惑,将今晚的事情告诉了他。 徐闻达一听,董常在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了!拍了拍大板栗的肩膀道。“凶手已死,这下谁都没事了!” 陆逸望着徐闻达进了里屋,跟谢茵茵说了起来,明白自己父亲是丧命于董常在之手,登时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徐闻达搂着她的身子,把肩膀借给了谢茵茵…… 不管有罪没罪,只要死了人,照例是要去府衙大牢蹲一晚上的,但有陆逸在这里作保,自然就不一样了,徐闻达陪了谢茵茵一晚上,不住的安慰。 “陆大人,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谢茵茵突然跪在陆逸面前提出了一个要求。 沉吟片刻,陆逸点了点头,转身吩咐道。“小板栗,帮徐闻达、大板栗的伤口处理一下,刀伤不是闹着玩的!” 翌日一大早就在知府正衙开堂,这件事情就惊动了宁安府的大半百姓,至少荀公巷是人尽皆知——董常在窥觑师兄谢光远的女儿已久,便设下圈套引谢光远入彀,尔后残杀了师兄,意图强占到孤苦无依的谢茵茵。 这桩丑闻让人愤怒无比,只要是有良心的民众,无一不想把董常在碎尸万段。又因为在侯府灯会之上老天显灵,将冤情公诸于世,董常在菜急不可耐的逃出来要占有侄女,两者结合,更是铁打的事实,所以这桩案子基本没有什么阻力,王兇只想别沾惹到他身上,当然乖乖闭嘴。 陆逸一直跟进这个案件,便由亲自坐堂,西山布政司参政李宜琨、宁安知府柳岩、李学善还有王兇等等官员在一旁陪堂,一同审理这场恶劣的案件,为了以示府衙公正,还放了两百名民众站在堂外围观。 将董常在的弟子、妻儿,还有王管家、蒋门神一并带来,终于问出了一个实情,原来董常在年幼的时候还在某古寺做过俗家弟子。一身扎实的功夫,不是一般高手可以对付的,若非大板栗力大无穷,甚至占了运气成分,就不止受伤这么简单了,被董常在格杀的几率非常高。 王管家和蒋门神都不知道是董常在杀的谢光远,但陆逸不会认为两人是傻子,这么明显的谋夺手艺、美色,然后害命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在铁的事实面前,任何肮脏的心理都大白于天下,依照《大楚律》,蒋门神以诱人借贷的罪名判处了六十杖、罚银一百两充入府库的判决。王管家就惨多了,他虽然没有不知董常在杀人,但他被高额回扣打动,参与了整个阴谋计划,属于帮凶,被判流两千里,一百杖的附带刑,事实上是没这么重的处罚的,就算是板子也可以花钱赎罪,这是律法容忍的常例,但是王兇要求严惩帮凶,以此证明法不容情,陆逸当然乐意他咬着牙去打自己的狗作秀。 《大楚律》明文规定可以用金银赎罪,称作收赎,流放两千里,花个三五十贯打点一下,再交纳三十多贯的赎金,便可完好无缺的走出大牢了,但这件事情性质十分恶劣,参政大人亲口夺掉了他自赎的权力,王兇只好忍气吞声,维持了重判。 之前陆逸的推测基本无误,这件案子如抽丝剥茧一般,有理有据的将真相还原了出来,所有人都能基本完整的了解这个案件,并非是屈打成招,模糊定罪的老招数。 公正、公平、公开,没人不叹服!如雷鸣般的掌声,都是献给陆逸的,远远比昨晚更加热烈、真心。 李宜琨赞赏道。“陆逸,你这只手可提笔作诗写词,也可朝堂断案,是真正有能力,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书生,李某佩服!” 柳岩、李学善等人皆是一惊,虽然得罪了三世子安道厉,但也得到了李宜琨的赏识,一得一失,具体得失不好说,但至少陆逸以后在西山省的官场上,名气是足够大了。那些老资格的官吏也不得不客客气气对待,不会遇见陆逸都懒得起身那样怠慢了。 董常在虽然狠毒,丧尽天良,但他的妻儿并无过错,望着那董常在娇弱的妻子带着一个半大孩子在堂下哭哭啼啼,无论如何,陆逸都没有加大处罚的意思。 拍了拍惊堂木道。“堂下董氏,你夫虽然伏法,但与你无关,他有罪,按例你不需要守节,只是你有十岁的儿子,是愿意将他继续养大,还是另择良人?”董常在没有兄弟、族亲,但是有一帮子徒弟,现在师父已死,留下一个娇滴滴的师娘和一笔财产,这群小徒弟又是血气方刚,万一谁将主意打了上来,不出事才怪。 董氏未到三十,身姿甚是妖娆,肿着两个水蜜.桃一样的眼睛含泪道。“小妇人孤儿寡母,还不是受尽欺凌,夫君赚下的家业,怕也守不住!” 陆逸心中冷笑,一辈子还长这呢,这董氏已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看样子也不是守得住的人,怕是早有了相好了,且听她怎么说。“哦,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守寡了?那么你且说来,本官可以问他是否同意,也好做个登记,免得他侵占你母子的家产!” “这人,便是蒋哥!”董氏羞怯的指着被四十棍打的皮开肉绽的蒋门神,刚刚丧夫的痛苦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狗血,你刚才哭,怕也是看蒋门神被打了吧!”陆逸忍不住揶揄道,死去的董常在也算一表人才,长的比这粗糙的蒋门神好看多了!女人的口味,真是摸不准! 董氏继续羞怯,蒋门神也一扫颓然之气,咧嘴一笑,却牵动了痛处,嗷嗷的倒吸冷气。这一幕引得堂上堂下都哄笑起来,一桩原本悲戚的案件,审理到最后居然还有点温情,陆逸实在哭笑不得。 陆逸皱着眉头,呵斥道。“蒋门神,你笑什么!本官警告你,自此之后要遵纪守法,若再犯事,本官决不轻饶!除了卖给侯府的花灯所得银子一律归还谢茵茵之外,董家还得再赔偿三百两银子的安抚费!” 蒋门神、董氏喏喏称是,陆逸才重拍惊堂木道。“退堂!” 案件已经结束,只是有一个隐瞒的地方,就是董常在强占谢茵茵的动机,为了不让死去的谢光远夫妇在九泉之下不安,只说是董常在垂涎谢茵茵的美色酿成了惨案,并非迷恋谢母、看了谢母的裸体之类的一概避而不说。 不伦的恋姐癖引发的两条人命案件,最初起因终于还是被隐藏了起来,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只是陆逸却为隐藏了事实而不爽,想了很久才释然,有时候将真相曝光,并非最好的结果…… 【以下必看】 ps:想说几句,昨天第二更没更出来,而且今天的更新都差点没了,因为昨天有位书友发了帖子,意思就是上一章的情节很狗血,我仔细的想了想情节,一直没有动手码字。 说句心里话,小说里狗血的情节太多了,英雄救美那是常事,女主为主角去挡子弹,挡箭也是常事,看见震惊的一幕,手中的杯子碗什么的掉地上打翻更是每一部电视剧中都有的,如何去避免? 我已经很少写了,只想说没法完全避免,恋姐癖这一章在前文中就有暗示,董常在抓了谢茵茵的手,还有神态动作等等,我想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并不突兀。 董常在逃出去去侵犯谢茵茵,可以理解成他癫狂了,迫不及待要去尝下梦中女神的味道,很奇怪吗,二十年畸形的爱慕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感谢书友saygh的建议,有你这样认真的书友是我的福气,希望以后多发书评。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宁安何人不识君 更新时间:2012-08-05 这件案子为陆逸赢得了极大的声誉,在宁安广泛传播,由于正当上元节前后,此案被称作“花灯案”,他破案的分析方法也被详细的记录,和卷宗一起递交到提刑按察使司,副使周惘越看越觉得可行,兴冲冲的道。“臬台大人,宁安府的这个推官不错,这些破案的思路另辟蹊径,但极为有效,完全可以推广,下官建议印制几份,分发到各个州府,让掌管刑名的官吏都学习学习!” 按察使陆启澄眼皮一抬,心里恼火,难道我还让这叛出宗族的小子出名不成?不由分说给压了下来,冷淡道。“我都看了,案子判决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说的推广,就算了吧!论辈分来,他还得叫我一声伯父,这个为族中子弟著书扬名的嫌疑我得避开!” “原来是臬台大人的本宗侄子,上阳陆家可真是能者辈出!”周惘惊讶万分,还当陆启澄是真的为了避嫌,便继续劝解道。“大人纵然可也不能因为忌讳就放弃一个惠泽万民的推理思路啊!” 但他显然没明白陆启澄的真实意思。 陆启澄恼的很,但还是摆出一副上司的姿态,淳淳教导道。“才破一件案子怎可推广,不一定都是合理可行的,方法尚不成熟稳妥,历朝历代的刑狱推理的典籍,无一不是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心血,若是造成了冤假错案,责任谁来承担?庸医或许不会治死人,但冤案可是要害的家破人亡的啊!” 一席话把周惘说的无地自容,连连道歉离去。 这个插曲,远在宁安府的陆逸自然不会知晓,他现在宁安是无人不知,出去随便逛一逛,都能遇到认识他的人。 上元夜的诗会所著的三首小词已在宁安府广泛传开,上至高级的小萧楼,下至低级的娼妓巷,笙歌不断的传唱着。西山省作为为数不多的富饶府城,自然有不少的名士乡绅居住此地,士子最爱诗词歌赋,眉飞色舞,涨红了脸向同窗们描绘着上元夜,陆逸后来居上,一举压过世子安道厉的,赢得所有士子喝彩的盛况,有个好事者回到家中,想想又觉得心神激荡,提笔画了一副《上元夜灯会》,在一大片壮观的悦龙灯下,陆逸傲然而立,叫诸多士子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 第二日,陆逸在府衙的破了“花灯案”,则在底层民众心目中刻下了英明神武的形象。 两件事情正好凑在了一起,一时间,宁安府无人不知。 而那折了颜面的三世子安道厉,竟然也偃旗息鼓,陆逸提防了几天,也没见他出手报复,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处理完这个案件,陆逸一下子声名大噪,有了这个为民做主的好官,不论人犯还是苦主都像是看到了曙光,往日的冤案、错案、死案、陈年旧案,想要翻案的人都纷纷递了状纸,着实让陆逸累的站都站不直了,厚厚的《大楚刑律》都快被翻烂,一些常见的案件也极为熟悉,该如何判决根本不要再去查刑律,对答如流。 “苦主张麻子,你是说去年三月上旬家中老父去世,你便将祖传下来的十亩良田以十两一亩的价格卖给了李大壮?可你为何拿不出交割字据,本官如何为你申冤,你是自陈冤屈,还是请了讼师?” 堂下跪着一个满脸麻子和小坑的中年人,悲戚的道。“回大人,小的请了金讼师。” “那好,请金讼师说话。” 金讼师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身穿长衫,带着方巾,显然是生员出身,也是这一带有名的讼棍,请一次要价不少。 “大人明鉴,十亩良田贱价出售,张麻子是典卖,不是断卖,典卖可以赎回的,当时有字据。可是苦主拿到银子之后去用,才知道王赖这杀千刀的用的是银包铅……只有外面薄薄的一层,十锭重百两的雪花银折合起来还不到五两,苦主张麻子便去找他理论,可这李大壮说钱货两清,互不相欠,好说歹说只肯赔五两,五两啊!大人,还要把字据拿去,苦主没有办法,只好忍气吞声收了银子!” 金讼师说的非常煽情,张麻子边哭边捶地,站在堂外的人都是义愤填庸的望着李大壮,由于公堂之上不得随便插话,那李大壮只是狠狠瞪着张麻子,不敢吭声。 陆逸表示理解,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张麻子的字据已经被李大壮收走了,嗯,包铅的银子还留着吗?” “留着呢,苦主就是怕他不认账!”金讼师叫张麻子取下身上的包裹,将里面的银子一股脑的倒在了公堂之上的青石板上,发出了让人着迷的声音。 里面所有的银子都被剪开了,薄薄的银皮下,果然包着一团好大的铅,令人惋惜,物证已在,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陆逸又向李大壮道。“李大壮,你请了讼师吗?” 李大壮人如其名,长的也富态壮实,只见他粗声粗气道。“大老爷,小的自己说。去年三月,俺用积攒的一百两银子,在张麻子那里断买了十亩薄田,不是这厮说的肥田,钱当着俺村的庞灿的面就给了,这假银绝对不是俺的,这厮分明是诬告,大老爷明察啊!” “哦,你有证人!”陆逸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张麻子,可有人证明这些银子是李大壮给你的?” “当然有证人!金讼师信心满满道。 证人带了上来,大家都傻眼了,李大壮更是像鸡蛋卡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两方的证人居然是同一个,便是那个庞灿!只见他大步的走进正堂,跪了下来。 “本官也不啰嗦了,你就是庞灿吧!”陆逸道。 “回大老爷的话,俺就是庞灿!”庞灿道。 “本官问你,一定要如实回答,若有诬告,可是要挨板子的!”陆逸笑了,摸了摸惊堂木。“堂上的张麻子和李大壮,谁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张麻子!那日见证典卖,小的是亲眼见到,然后张麻子剪开了银子,正是包铅的假银!”庞灿坦然道。 李大壮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怒骂道。“姓庞的,你什么意思?你敢害我!” “混账,胆敢咆哮公堂,掌嘴十下!”陆逸一扬手中木,顿时一声惊雷炸响,一名衙役大步走了过去,拿着竹板抽打着李大壮的嘴巴。 张麻子瞥了一眼,李大壮两颊肿的像血馒头,开口都困难,顿时开心了很多。 金讼师对这场几近完美的诉讼感到非常满意,拱了拱手道。“李大壮私造假银,骗取他人田地,理应两罪并罚!” “按照这个情况,当然是两罪并罚!”陆逸点了点头,突然啪的一声,丢下一枚令箭。“将这个诬告乡邻的无赖痛打三十板,以儆效尤!” “遵命!” 虽然奇怪,但还是服从号令,两名衙役将张麻子四肢拉开,又有两名衙役冲了上来,一左一右站着,挥起大荆条制成的杖子,啪啪啪的打了起来。 金讼师慌了,连忙道。“陆大人,您打错了,是打李大壮啊!” “错了?”陆逸冷冷一笑,指着金讼师鼻子骂了过去。“要不是你有生员功名,我现在连你一块儿打!不要停下来,打三十杖再说!” 金讼师被气的青筋直爆,转身朝着宁安府的围观百姓道。“大家伙做个见证,这就是衙门八字开啊,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不打人犯,打苦主啊!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堂外的民众也感到奇怪,陆逸公正廉明的形象还在,暂时不会颠覆,只是小声的议论是难免的。若是没有处理好这件案子,陆逸积累起来的声望基本算是毁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越是得到民心的人,做出了错事,受到的非议远远比之前的赞扬高的多,积毁销骨啊! 陆逸吩咐衙役停下了棍子,不慌不忙道。“金生,我早听说过你了,还真是不一般!”其实陆逸压根就没听过。 金讼师冷笑道。“大人不要夸学生,拉拢是没用的。办案总得对得起良心,若是大人今天不说个道理,学生就跟你说道理!” 陆逸心道你还威胁我?笑着说。“你准备怎样说道理?” 金讼师义正言辞道。“自然是把状纸递到按察司去,让臬台大人来公正断案!”不得不说,这句话很有感染力,推官署外面的百姓都有些被鼓动起来了。 站在一旁负责查阅刑律和笔录的杨平生怒斥道。“你们这些屁民,听风就是雨!大人做事自有分寸,这些天还没看清?瞎眼了吗?” 这一番话将那些说陆逸坏话的人骂的抬不起头来,满脸羞愧。 陆逸还是不紧不慢,他站了起来,走到堂中,弯腰拾起一锭灌铅的假银子,摇头道。“伪造银子这么重的罪,真不知道那人哪来的狗胆!” 略带嘲讽的看了眼张麻子,缓缓道。“我说小张啊小张,你死了老爹,怎么才花五两银子就凑合着埋下了?不说棺材了,鸡鸭鱼肉酒水可都不便宜,该说你是孝顺呢还是精打细算呢,呵呵,本官日常开销不小,可得好好跟你学学怎样省钱,五两银子就葬个老父,你当我三岁娃娃呢!想蒙就蒙?继续打,狠狠的打!”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冤案计 更新时间:2012-08-06 站在推官署正堂外面围观的百姓也有认识张麻子的,一听陆逸这样说,顿时一拍脑门,明白了过来。“张麻子死了老爹我知道,他讲排场脸面,可摆了十几桌酒席,鸡鸭鱼肉荤素全齐,酒水不断,我估算了下,没二十两是办不下来!”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张麻子哪里会缺银子,他家祖传了一个木炭场,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卖田卖地!” 这个案件,其他地方是看不出疑点的,人证物证俱全,但张麻子一拿出银子,陆逸就明白了,虽然这些都是假银,但外面可还包着一层真银,一起共有五六两,也算不少的钱了,可这张麻子放着现钱不用,也不报官,等到快一年之后再来,实在可疑,而且看这银子剪开的缺口,分明有故意做旧的痕迹。 张麻子屁股被打的生疼,慌忙求饶道。“大老爷饶命,他们都是胡说啊!” 陆逸冷笑道。“张麻子,外面可都有人揭你老底了,是不是胡说,本官派人查探一下便知!” 金讼师凛然,还是头一回碰见这么眼尖的官,打起精神拱了拱手。 “张麻子是有个炭场不假,但是他年轻时读书,不通杂务,一直都是张父在看管,前年张父中风瘫痪才由张麻子接管,之后经营不善收益甚微,到去年春天都快要关了,家产也败的差不多,不巧张父正在这时病逝,可谓雪上加霜,炭场是祖业当然不能动,张麻子才想到卖田换银子,一来是凑齐为父治丧花费的缺口,二来剩余的银子也可以去盘活炭场,所以这才卖了十亩田给李大壮,他并不是外面那些民众所说那么富裕人家……” “张麻子,此事可属实?”陆逸继续冷笑。 张麻子脑子倒也活络,眼珠子一转,一张麻子脸顿时比死人脸还难看,哭丧道。“可不是,小的又找人借了银子,所以就没用这些银子,这都是证据啊小的当然要保存了,哎哟……哎哟……” 陆逸眸子里的寒芒一敛,厉喝道。“你找谁借的银子,快说!” 张麻子呼吸随之一滞,急忙道。“是庞灿!庞灿见证了李大壮用假银骗我田地的事情,他气愤不过,便拿出积蓄,借给了我十两银子!” “庞灿,此事是否属实?”陆逸问道。 金讼师连忙站了出来,回护道。“大人……” “放肆,本官可叫你答话了?别以为有功名在身,就可以目无法纪!”陆逸一脸怒容,金讼师望而生畏,生生把想好的理由给咽了下去,面前这位推官大人不像往日那些草包县官那么好蒙啊!可自己要是办不成这件事,后果也很难看。 “若是诬告、诈骗,做伪证的人也要受罚,你可想清楚了!” 庞灿也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虽然游手好闲,贪点小财,上来做伪证也是受了金讼师的煽动和几两银子酬劳,但那是有金讼师这尊大能在前面挡着,现在大能都不敢说话了,他哪里还有主意,磕磕巴巴的道。“大人,这……俺……借钱给他了!” “李大壮,你有什么要反驳的?” “大老爷英明,这庞灿家中贫寒,至今尚未娶妻,有几个铜钱都要去输个精光,前几日还借了几十文给他,他饭都吃不上,经常靠小人接济,他哪里还有十两银子借给张麻子啊!”李大壮显然和庞灿相熟,看到这个朋友突然成了白眼狼,背后还要咬一口,气的拳头都捏紧了。 “一个破落户!庞灿,十两银子哪来的,是不是谋财害命所得!”陆逸厉喝道。 庞灿吓的浑身一软,想筛糠似的发抖。“大人,我没借银子给张麻子,都是他指使我的!” 陆逸嘘了一口气,这件案子算是成功一大半了。 金讼师暗道坏事,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也出现了慌乱,做了十几年讼师,替人打了为数不少的官司,知道上堂之后遇到证人翻供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急忙沉声道。“庞灿,你要是忘了,可得仔细想想再开口!” 陆逸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金讼师你三番五次扰乱本官审案,究竟是何居心?”陆逸一掌拍在三尺法案上,赫然站起,俯视着堂中的金讼师。 金讼师不敢继续吭声,他知道再贸然说话,虽然有功名在身不会挨打,但被叉出去是肯定的,脸色发青的望着大汗淋漓的庞灿,暗道你这个废物可得顶住了。 所谓民不与官斗,庞灿哪里受得了陆逸的心理攻势,终究还是胆小,战战兢兢的说出了实情。“推官老爷,是张麻子给了小的银子,叫小的这么说,我没看到假银,也没借钱给他……” 张麻子无力反驳,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金讼师,希望他能施展巧舌,将案情扳转回来。 金讼师却不是这样想的,他明白大势已去,遇上陆逸,他善辩的优势一点都没发挥才出来。事已至此,也没继续纠缠的必要了。“大人,学生没料到这张麻子胆大包天,捏造实情,不仅欺骗了学生,更是欺骗了大人!” 张麻子怒视着他,愤怒不已。“姓金的,分明是你教唆我去敲诈李大壮的银子!假银也是你给的,你想不认帐,让我一个人顶罪,做梦去吧,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金讼师跳起来反驳道:“张麻子,分明是你骗了我!你不认罪还敢诬陷他人,又是罪加一等,大人,学生乃是忘川公的弟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是侮辱我师尊的名声,请大人严惩他!” 忘川公就是郭重郭子临,人称郭贤,去年中秋节在大青县胡家负责点评诗词,若非他在那里,一个胡家怎么可能引来二三百个士子书生! 陆逸一惊,没想到这小小一个讼棍居然是忘川公的弟子! 讼师这个职业就是特殊,在大楚朝打官司,讼师就算败诉,也不应当承担处罚,这种情况下被请他的人反咬一口也是经常的事情,难以定罪。 况且金讼师还是个有功名的生员,按照法定程序来说,要想对他动刑,必须要上诉到儒学提举司,夺取了他的功名才能定罪,况且他还是郭重的弟子,郭重乃是修书立著的大儒,更加不能对他轻易断罪了,稍有不慎,金讼师的同窗要是联合在一起抗议,若是严重一点的话,为了平息怒火,说不定上头得把陆逸的位置给撸下来,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在大楚朝有这样一种说法,可以跟官员做对,可以跟豪门做对,但就是不能跟读书的士子做对。虽然这番话有点过头,但从中也可以看出士子齐名上书的影响有多大力。 “张麻子,你私造假银,又诬告李大壮,按律两罪并罚!杨书吏,念一念大楚律!” 杨平生清了清嗓子:“庞灿作伪证,按律以诬告罪论!但念你迷途知返,减轻罪名,杖一百,徒三年! 若伪造金银者、杖一百、徒三年。为从、及知情买使者、各减一等:凡诬告人笞罪者、加所诬罪二等。流徒杖罪、加所诬罪三等。各罪最多杖一百、流三千里。 诬告二事以上,轻事告实,重事招虚……嗯,张麻子诬告李大壮诈骗,罪同盗窃。此案涉及铜钱一百贯,应杖一百,流二千里。再加伪造金银罪,徒三年!诬告加二等,就是流三千里,大人!” “大人,我家中还有老母,不要流放啊!”张麻子几乎是哭着道,要让他流放到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简直生不如死。 还有孤亲在世,照律是可从轻判刑的。 “大人,那就只能让他交银子抵罪,去牢里待着了!”这么一弄,张麻子倒是和庞灿罪名差不多了! “就这样判吧!”陆逸朝金讼棍挥了挥手,这样放过最大的罪魁祸首,他也很无奈。“日后接理诉状要慎重,金生,你退下罢!” 金讼师拱了拱手,昂首阔步的走出了推官署,但他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陆逸收回目光,兴致索然的拍了下惊堂木。“退堂!” 张麻子、庞灿、李大壮都高呼青天大老爷,两人都是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心里一样是无比的恨那个金讼师。 “杀千刀的讼棍!”李大壮恨恨的道,开始的时候,他被金讼棍诬告的没一句话可以反驳,只能在心里默念祖宗保佑了,不料推官大人直接视他无罪,峰回路转,反而把张麻子和金讼棍的阴谋拆穿,判他无罪,免去了一场祸事,他哪能不高兴? 张麻子则是感谢让他捡回了一条命的老娘,至于坐监,也可以花银子解决,只要挨过眼下这要命的一百杖,那都不是大问题了…… 一桩案子结束,陆逸却多了一些心事,金讼棍是郭重的弟子,胡斐也是郭重的弟子,同时是三世子的走狗,将这三种关系联系到一起,就不难想象这桩案件的险恶用心。 张麻子、庞灿都是棋子,被三世子、胡斐所利用,成为攻击陆逸的利器。 若非有个明显的破绽,陆逸都差点要判李大壮的罪了,但若是重判了李大壮,他日有个“好心人”再替李大壮翻案,陆逸苦苦积攒下来的名声,就会叫这一桩冤案给毁了。 以三世子的能力,必然可以将这件丑闻弄得宁安府人尽皆知,用心怎能不险恶? 陆逸嘴角噙着冷笑。“三世子,你终于是忍不住出手了么!”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故人来 更新时间:2012-08-07 金讼棍过来的时候,胡斐正在陪安道厉喝茶,两人见金讼师顿时笑了,胡斐急急忙忙迎了上来,期待道。“师兄总算来了,我和世子都在等你的好消息呢。” 按年龄来说,金讼棍做胡斐的爹都有富余,但他只是个记名弟子,比不得胡斐的身份,此事,金讼棍笑不出来,态度卑谦一脸抱歉道。“师弟,为兄无能唉……” 胡斐闻言色变。“什么?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金讼棍便将如何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了。“他太狡猾了!那个证人也不禁吓,陆逸说要动刑,他就招供了。” “那两个人不是你精挑细选的么!”安道厉豁然站起,大袖往桌上一扫,上好的薄胎青瓷茶碗摔了一地,一张脸愤怒的脸都快挤到一块去了。 胡斐见安道厉一脸的气急败坏,知道他怒意难消,便呵斥道。“你平日里陷害人的事情做少了?不是信誓旦旦说他会中计吗,怎么就失手留下如此多的纰漏!你得清楚,要不是有个忘川公的名头,你做那么多昧良心的事还能混到如今?还将师尊都说了出来,为他老人家抹黑!” 其实胡斐恨的是金讼棍暴露了郭重弟子的身份,这样的话,陆逸肯定能猜到今天的事情与自己有关,被陆逸抓到把柄,就像被是黑暗中隐藏着一个危险的剑客一样,说不准哪天就跳出来一剑刺死。 这种事情,胡斐怎么能够忍受。那天被迫喝下掺入大剂量泻药的酒,还没送到房间就拉了一身,丢死个人,整整虚弱了好几天,直到近日才差不多大好,此仇不报,还是人吗?他是这种遭遇,可陆逸是怎样?三首上元词让他彻底在宁安府士子中立足,听说江南一带都有大批士子称赞追捧,声名大噪,陆逸这耀眼夺目的光芒刺一般的刺痛了他。 金讼棍低着脑袋连声称是,被胡斐训孙子一样训,也没敢还声,原因无它,必须借助郭重的光芒而生活,不敢得罪胡斐。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在这个讲究长幼尊卑的朝代,这样被训也不反抗,不仅丢了士子的尊严,甚至连人的尊严也丢了。 见安道厉似乎消了点气,胡斐连忙将金讼棍这个碍眼的蠢物轰走,皱着眉头道。“你还有事吗?” “是是,三世子,师弟,在下先告辞了。”金讼棍大喜,连忙拱手。 这时,安道厉朝身边的两个将士道。“你们两个,送送金讼师!” 胡斐心中一寒,此送非彼送,这是要杀人啊!暗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泄愤,对安道厉来说太正常了!当然,胡斐也明白这绝不可能只是泄愤,只要金讼棍还活着,就有可能让陆逸查出幕后主使,只有杀人灭口才妥当。 金讼棍大惊失色,显然也听到这句话的不对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道。“三世子饶命啊,给小的一些时日,我一定能把他算计到!” “那些都与你无关了,先回去吧……”安道厉淡然道。 两名军士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勒住金讼棍的肩膀。“不要,三世子饶命啊!饶命啊!”金讼棍只是一介书生,手无四两力气,挣扎了一番,吓得裤裆湿了一大片。 咔嚓一声闷响,金讼棍的脑袋和手臂都垂了下来, 望着金讼棍被装进布袋子扛了出去,胡斐后背都湿透了,常言伴君如伴虎,在宁安府的地界,毕竟还是侯府最为势大,知府、同知都要仰仗侯府的鼻息过活,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总会找到整死陆逸的办法,三世子不必担心。”胡斐脸色有些发白。 安道厉神色阴冷的许多。“对付他的办法当然有,他不是要去剿灭马贼么,哼,就让他送死吧!”那下落不明的雷豹,始终是个威胁,但安道厉自信手中握着他的家人,雷豹就算被陆逸抓住,也没有胆量说把他拱出来,安道厉这样一想又舒坦的很,西山省贼人土匪众多,高山峻岭易守难攻,要是陆逸这小畜生一不小心死了,那就再好不过。 若是有命活下来,估计也是损兵折将,也逃不过上头的处罚。 “那是自然!”胡斐恭维道,又斟酌了一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愣神,视线正好落在端着糕点过来的婢女身上。 安道厉看出奇怪,笑道。“礼元有什么不妨直说,金银珠宝你不缺,是不是看中了府中的哪个女人,只要你开口,本世子就赐给你!” 胡斐吓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个三世子的话哪里能信,虽然视女人为玩物,但却不是别人能碰的,要是让他误会自己是看中了他的女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让他彻底下了决心。 “三世子,秋闱临近,胡斐也要专心考试了,前些日子,家师捎信给我,说让我去山中陪伴……”胡斐自知已经让安道厉的失望和怀疑,已经有了嫌隙,当然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心中暗想:陆逸成了一府推官,已然势大,不再像当初那样容易对付了,可惜他无法参加科考,不是进士出身的官吏,就算再厉害也成不了气候,昙花一现的才子太多了,只要自己博个出身出来,还怕扳不倒他? 安道厉点了点头,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这样也好,提前祝礼元你高中解元了!” 胡斐松了口气,有种脱离危险的感觉。 ―――― 牙行的人又来了一趟,说是有两处宅子,一处比较僻静,一处是靠近闹市,离余家和府衙都不是太远。由于徐闻达坚持要住在方子儒的书院,陆逸知道他是为了避嫌,也没有办法,所以便选了靠近闹市的宅子。 宁安府的房价果然不一般,而牙行人说的挺大,在陆逸看来也有些逼仄了,两进两出一共八九间房,其实不小,买几个丫鬟婆子,住下到也足够,只是在余家住习惯了而已,当然,银子也花了不少,足足二百两,这让陆家可用的余钱一下子减少了许多,连蔬菜都不敢买了。 陆逸无奈苦笑。“这蔬菜貌似是我种的……” 时间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也就在这时候,大青县有故人来了,陆守陆恒远领着罗家夫妇找了过来,一进门就道。“哥,你这宅子不怎样嘛!” 陆逸一巴掌拍了过去,大声笑道。“大宅子买不起,看来你是有好消息告诉我了!”又看了一眼罗家夫妇,罗虎依旧怂包,倒是那黑牡丹一般的周氏,这母老虎脸色居然有些红润娇媚,不禁令人称奇。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快快,进屋说话!” 蔬菜销售的事情早就步入正轨,陆逸叫人去菜市口一看,大青县送来的蔬菜虽不如当时火爆,但随着降价销售,也是天天卖空,罗虎夫妇来找,自然不会因为这个,估摸了一下两人的来意,陆逸让陆守在外面等着,先和罗家夫妇说了起来。 “陆公子,听说你上任的时候造了歹人抢.劫,还被绑了,当时我就想过来看望的,不过我去问了下二公子,他又说没事了……”罗虎一脸的笑意,随意慰问了句,半靠在桌上脑袋往前倾,低声道。“陆公子的药真管用,俺老罗家有后了!” 陆逸连忙恭喜。“尊夫人怀上了?可喜可贺,我也算到是这个日子,那就等着吃喜酒了,这段期间,可要注意调养,不得动怒,也不能剧烈运动!” “一定一定,我请郎中看了,说俺婆娘屁股大好生养,生孩子一定不难,到时候还要请陆公子娶个好名字。”罗虎现在对陆逸是感激的不得了。 罗虎一句直白的话说的周氏顿时羞怯起来,白了罗虎一眼,拎着他的耳朵嗔骂道。“现在要改口叫陆大人了,你是不长记性!” 罗虎哎哟哎哟的叫起来了。“陆公子你可得劝劝,我痛一下没关系,千万别弄到孩子了。” 周氏吓了一跳,连忙撒手。“别老拿儿子出来做挡箭牌,要是你敢背着老娘去乱搞,仔细你的皮!” 陆逸也不奇怪,这周氏就算再女人的时候,骨子里也有只母老虎。 言归正传,罗虎过来当然是送银子的,周氏虽然精明,但受了陆逸这么大的恩情,不报答一下实在心里不安。 陆逸却拒绝了。“除了该得的蔬菜收益,其余的银子我一分都不能收,当日我身无分文就去鼓动周夫人入股蔬菜大棚,周夫人能答应,就是很相信我了……陆逸这样做,不过是投桃报李,银子我不能再收!”陆逸也是真不好意思,当初不由分说就把大小板栗挖过来了,哪里还好意思再收银子? 即便如此,蔬菜分成还是得到了一千五百两的银子分成。 陆逸奇道。“你们也真是胆大,这一路上马贼这么多,我都差点送命,你还还敢带着银子走?” 周氏摇头,从袖管里取出一卷纸钞,轻笑道。“当然不敢带着现银走,我们这一路都是乔装打扮,把银子都换成了西山的庄票,宁安府可以兑换……虽然有些亏损,但为了安全,不得不这样!” 陆逸望着这庄票,可真是赚钱的玩意,心里想这到底是谁推行的,侯府势力威望如此之大,不可能没有染指吧。 ------------ 第一百六十章 兄弟亲事 更新时间:2012-08-08 【这一周还剩下大量精华,不用就浪费了,大家要在书评区踊跃发言,也可以在刷分楼大肆刷分啊啊!】 陆逸与罗虎夫妇说了一会儿,罗虎便说了告辞,陆逸送他们出去,见陆守一直等在外面,便奇怪道。“怎么不到前厅去坐着,杵在这作甚!罗虎,我就不送了你!” “大人留步咧,嘿嘿~~”罗虎咧嘴大笑,他也不敢停留太久,万一撞见了扶月,那就尴尬了,连忙带着妻子与仆人离开。 真是世事无常,初次见到罗虎,他还是要仗着豪族身份,想用银子强占扶月的一个恶霸,那时候谁会知道,现在的他会改邪归正?不论怎么说,导人向善总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一直等到罗虎夫妇离开,陆守才开口道。“大哥,姨母带话给你,侯府在宁安传承两百年,根深蒂固,千万不要继续招惹了!听说你被马贼抓走了,姨母和胡小姐都急坏了!不是大哥一封家书说已经安然无恙,她们都要坚持来宁安才放心……” 陆逸微微一笑。“恒远,你觉得我该怎样做?” “这段时间,大哥在宁安府发生的事情吗,我在大青县也基本知晓,大哥可能已经触碰到侯府的底线,这时候不宜再冒险了!”陆守挺了挺腰杆,坚持道。 陆逸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些话怕是姨母叫你说的吧,你还没这眼力,树欲静而风不止,纵然是我想停住,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停住的!”上次的假银案一过,倒是没有发现安道厉还有什么花招使出来,但这样就认为他放弃了对付自己,那简直就是笑话,说不定在暗中已经拉开了弓箭,冷不丁的给你一下,陆逸缓缓叹了口气,视线里,一只翠绿的春鸟在树上啄着肉.虫,那肉.虫纵然再努力挣扎,也逃不过被吞下的命运。 陆逸冷笑,我至少也是块石头,想咬我,先嘣掉两颗牙再说! “那……大哥你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陆守眼里满是忧心忡忡,打心眼里来说,他对陆逸的感情最深,陆逸是给了他名和姓的大哥,陆家也是给他温暖和安心的地方。 两兄弟虽然没有血缘,但胜过有血缘的,与那上阳陆家,陆启澄、陆绪的一副丑陋嘴脸想必,这份情无疑份量重了许多。 “我命大,可以逢凶化吉!”陆逸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来,揽过陆守的肩膀朝前厅走去,两人都坐了下来,陆逸开口道。“好了,你大老远的赶来府城,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吧!” 说到这里,陆守才展露笑颜,俊俏的脸上竟有些忸怩和不好意思。 陆逸笑道。“是不是成婚的时日到了?”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陆守目瞪口呆,的确,就在二月下旬,他就要娶杨桃过门了。婢不为妻,只是纳个偏方。 陆逸笑了笑。“看来我还得耽误几天的公务!” “大哥要是事情多,不去也没关系!”陆守爽快道,他知道按理来说,普通人娶个小妾无非就是一乘小轿把新娘从偏门接进来,再办几桌酒席就行了,只因小妾根本没什么地位,文人之间换妾风气盛行,当然也不会隆重操办。 可陆守是真心喜欢杨桃的,他当然希望陆逸能够参加。 陆逸骂道。“恒远你这是成家,是大事,我怎么可能不去?否则,你还不得在心里说我摆谱啊!哈哈!” 两人都笑了起来,接下来又谈了一些家务事,关于田产地产,还有酒楼茶肆其他的产业,在大青县都发展了起来,陆逸在大青县的影响力不小,又有知县胡定璋坐镇,只要按照陆逸规定好的模式去做,基本不需要担忧。 后世的经营、推销理念,也都渐渐展露了一角,稍加修改,更为适合楚朝人的风俗与生活习惯。不得不说的便是打折促销,跳楼大甩卖,亏本清仓,在后世是久盛不衰,若是运用的好,在楚朝同样可以达到效果,这都是普通人不能想到的绝招妙计! 奸臣当道,国力渐弱,怎可不防?陆逸想把这些力量都整合在一起,既在仕途上风生水起,也要在商途上积累财富,才能应付那些突如其来的各种威胁,没钱没势没文化,在哪个朝代都会受到欺压,大青县陆家现在虽然弱小,但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假以时日,未必不会成为沈家那样的巨富。 两人这样谈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天黑,余远瞩也正好找了过来,说一些书院里的趣事,那方子儒是个怪人,虽然古板不苟言笑,还顶撞圣上情商不高,但他有个怪癖,却让人哭笑不得。 陆逸陆守都很好奇,伸长了脖子听着。 只见余远瞩每说两个字就笑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停了好一阵朝磕磕巴巴的说了出来。“你们听好了,有一次我在茅房撒尿,那……那老家伙也正好去撒尿,只见那家伙掏出物什,哈哈哈……哎哟,一脸畅快……用尿在木板墙上写了个子曰!子曰啊!当时真没把我笑死……” “哎哟……不行了……” 陆逸两人先是一愣,而后猛然被戳中了笑点,放声笑了起来,他俩也好不到哪里去,趴在桌子上,胃都笑疼了。一想到那么整天板着面瘫脸的方子儒,像个幼童似的对着墙撒尿写字,更加不能遏制。 三人笑的开怀,榆儿正好将温好的酒送上了,见到三个人这幅模样,不禁一愣,连忙道。“你们都笑啥呢……” “哈哈……榆儿姑娘,我跟你说……”余远瞩大笑道。 陆逸清咳一声,余远瞩顿时噤声,三人整理好衣服坐正了,他当然不会把这么猥琐的事情告诉榆儿,这是男人间的私房话。 宋锦手巧,一桌宴席很快就整治了出来,吃饱喝足,余远瞩摇摇晃晃的被陆逸推进马车装回余家,兄弟俩也都喝了不少,早早睡下了。 直到半夜醒来,陆逸口干舌燥,连忙下地喝了一壶茶,但回到床上还是浑身燥热难安,怀里抱着温软如锻的肉体,顿时心痒痒了起来,心道是不是春天来了的缘故,怎么都不能忍耐?黑暗中可以看见榆儿的睫毛,嘴巴,都是极为诱人的,有过关系之后,这丫头是有女人味了。 “睡了没有,少爷要帮你脱衣服了!”陆逸心虚的在榆儿耳边说道,不管许多,翻身压在了榆儿身上,贪婪的吻上温润的娇唇,黑暗中摸索到某处圆润,轻轻揉捏,榆儿已经被弄醒了,但是羞怯,装做不知道一样,任由陆逸摆布,大手在大腿、臀部、后背等敏感处游离抚摸。 “少爷,不要闹了,我要睡觉……”榆儿终忍耐不住,嗯嗯哼哼起来,又是躲又是藏的,两人在被里打起滚来,最后像猫一样窝在了陆逸怀里,也接下免不了又是一番恩爱,榆儿也迸发了她的热情,极力迎合起来,不过最终败北,陆逸直到把榆儿整得连连求饶才将一腔的热情都绽放了出来,云过雨收,两人都是大汗淋漓,额前的青丝都贴在了红彤彤的脸蛋上,可见战况多么激烈,此时已经是雄鸡三唱,天色发白了。 榆儿浑身软绵无力,汗水必须要擦拭,否则就会感冒,在这没有抗生素的年头,感冒可能都会要了一个人的命,陆逸不敢胡闹,取了毛巾为她擦拭着汗水,每一处都仔细的擦干,私密.处也轻轻的拭了一下,为她穿好了衣服,榆儿眼里却没有倦意,亮晶晶的眸子望着陆逸,她何时受到这样的待遇,心里是感动极了。“少爷,你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这半年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吗,也许是长大了吧!那时候在胡家受的白眼多了!”陆逸没有正面答话,穿好衣服,把榆儿紧紧搂在怀里,他火力壮,抱着榆儿,她就不会着凉了。 “少爷,你什么时候迎娶胡家小姐……不过,榆儿看你对柳小姐也有意思!”榆儿的脸埋在黑暗当中,陆逸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听到这话里面带着羡慕的意思。 也对,自己二弟都要成家了!古人真是成婚得早,陆逸两世为人,自然有些难以适应。 古人寿命短,十五六岁成婚都算晚婚了,这要是搁在后世,还不得跳出一大群专家叫兽出来批判指责?可是在这个朝代,似乎也没闹出什么不妥,太阳照常升起,该发生的婚姻状况,后世一样会发生,甚至还要多,只要心智、生理成熟了,有什么不可? “恒远今天说姨母倒没有催我尽快娶绿池过门,但是想必也会着急!迎娶……应该还早罢,我还没想好呢……”陆逸心道:这两个我没法放弃,都想一网打尽,是不是贪心了?我这不是适应古代生活么我,假惺惺的安慰了自己。 “有什么好想的,你也得对扶月姐姐好点……我睡了!”榆儿兴致索然。 陆逸苦笑,其实,陆逸是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应对安道厉都是提着一百颗心,哪有精力去想娶妻的事情,不再多想,也渐渐睡去。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二月二,祭河神 更新时间:2012-08-09 二月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赶牛;正宫娘娘来送饭,当朝大臣把种丢。春耕夏耘率天下,五谷丰登太平秋。据说经过冬眠的龙,到了这一天,就被隆隆的春雷惊醒,便抬头而起。所以古人称农历二月初二为春龙节,又叫龙头节或青龙节。龙在古代是什么意义?皇帝就是真龙天子!所以,与龙有关的节日,自然会比其他风俗节日更加受到重视。 在楚朝,每逢这一天的来临,各地的父母官都会带领着百姓,准备好三牲等祭祀必备的物什,焚香水畔,以祭龙神。陆逸下了马,此时已经到了离府城十里之外的汾河边上了,来的路上还在胡思乱想会不会用童男童女祭祀,转念又觉得是不是受西游记毒害了,这个想法在此朝实在太过滑稽。 “大人,你怎么没有乘轿过来?”一个提前赶来的民壮知道这位年纪不大的推官大人很有亲和力,十分熟络的跟陆逸打着招呼。 “这条道被走的烂成了泥塘,哪里还能乘轿!”陆逸是不想坐轿,摇晃的厉害,不过出城门到汾河这条路烂的厉害还真没撒谎,不知道那些百姓待会怎样过来。 那民壮哈哈就笑了,也不担心这样失礼,抬起脚给陆逸看,一双半新不旧的布鞋从鞋面到鞋底都用草绳捆的严实。“这样捆着就不会摔了,俺家老娘给缝的布鞋,舍不得糟蹋!” “这是个办法!”陆逸颇为赞赏,打量了一下,布鞋上竟也没沾上几点泥星,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这条路不属于府衙管辖?” “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这方圆几百里的路,可都是宁安的管辖范围!”民壮奇怪道。 陆逸又问。“那怎么不修这条路?” 民壮一五一十的道。“不单是这条路没修,周边还有很多路没修咧,大路小路,天不下雨还好,一下雨就走不得车马行人。路面上全部都是大坑小坑,要是烂路长一点,往往有商队在这路上搁大半天才能脱身!” “府衙不可能连修路的银子都拨不出来,你莫不是在诓我吧!”陆逸摇头表示不信。 那民壮耿直,连忙解释道。“本来是要翻修的,一些乡绅豪族还捐了不少的银子,但去年荒旱、雪灾死人,银子都买粮食赈济去了,所以就没有修成这些路!” 陆逸没有再问,心里却是怒意滔天,普通的民众可以隐瞒过去,但经历过那段日子的他却很清楚,旱灾或许府衙还拨了几两银子,但是雪灾的时候,所有的粮食都是他一手筹集的,要不是有这些粮食安抚难民,大青县早就被鞑子煽动下攻破了。 明明有银子可以赈灾,府衙官吏硬是没一粒粮拨下来,不顾百姓死活就不说了,竟然还把陆逸的功劳扒拉一半到他们自己面前,厚颜无耻的对世人说,没钱修路,都赈灾去了,做了婊子还立牌坊,这种行径真是可耻之极。路没修成,粮没见到一粒,这笔修路款子到底去了哪里?想都不用想,必定是入了宁安府官吏,或许还有西山省赈灾佥事的口袋里。 柳岩参与没?李学善参与没?王兇参与没?若说府衙的大小掌印官和佐贰官都没拿,难道还会长翅膀飞了不成?没入仕途,不知道仕途凶险,白银黑人心,黄金害人命,这么大一笔银子,上留下截,竟然没一个铜钱用上正事,不禁让陆逸胆寒,浑身发颤。 陆逸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暂且不是他能去碰的,同时惹恼了三人,连骨头渣子都不能剩下,别看着他们在三世子安道厉面前点头哈腰,那是侯府势力根深蒂固,得罪不得。但是一出侯府,他们的腰杆顿时挺直了,一府二州五县,这么大一块地方的所有权力,可都牢牢掌握在手里,会把谁放在眼中? 二月初二的天气还是很冷,汾河上面的冰层十分厚实,过人还是没问题的,冰面融化的时间应当比往年晚了不少。记忆之中的汾河,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解冻了,或许这个朝代的冬天会更加冷一些?两三个民壮穿着旧棉袄,站在河面上,嘴里哈着白气,狠命的砸着冰眼,陆逸被刚才那事恶心了一把,也想放轻松一些,蹲着敲了敲冰层的厚度,十分结实,便在冰面上滑了一会。 周围的民壮和百姓心道这推官大人的玩性真重。 这个位置是汾河在宁安府最宽的地方,足有一里,陆陆续续的有闻风而动的百姓、府衙的民壮赶了过来,桌椅香案,红布绸花,三牲六畜,有个小吏给陆逸行了个礼,然后迅速指挥着民壮摆放长案和祭品。最重要的人物自然是最后出席的,柳岩王兇他们都是坐着轿子来的,在一帮官吏的簇拥下,知府柳岩的缓缓走到了河边。 柳岩今天心情貌似不错,很轻松的与陆逸打了声招呼。“陆大人真是够早!” 陆逸目光毫不客气的与他相撞,不行礼,不吭声,冷漠的转了个身,柳岩的招呼落了空,他心里真是窝火极了,但也不好说什么。 王兇上前道。“大人,今天乃是祭河大事,一切的事宜都是要写进府志的,切莫跟乳臭小儿置气!” “也罢!”柳岩松了口气,亲自检查香案桌椅,装模作样的挪动一点位置,又满意的点了点头,动作虚伪但也没有办法,这不也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吗? 柳岩朝一名民壮道。“这豚首是这样摆么?” 豚首便是猪头,民壮面有难色,但还是开口了。“大人,猪头应该嘴巴对着河,倒着不行!” 乳臭小儿,真是可恨之极!在他们口中,乳臭小儿已经成为了对陆逸的称呼。 柳岩好不尴尬,悻悻的松了手,也不再插话。 祭河的步骤年年一个样子,对于这些熟悉的人来说自然没有技术含量,陆逸也只是在一旁观看,心事重重。 陆逸是李学善的盟友,见盟友这样,李学善不禁奇怪,拉着陆逸走到一旁问道。“攻玉,你今天怎么了,一碰面就把柳岩气的不轻!” 陆逸如锋一般的目光在李学善脸上停留了一会,用一种很悲戚的口吻道。“李大人,你是乘轿过来的,还是骑马过来的?” 李学善被陆逸看的浑身都不自在,疑惑道。“坐轿来的啊!” “那你不觉得这条路很烂吗?” “嗯,是得修一修了!”李学善点头道,想了想又哈哈笑了起来。“攻玉,你莫不是摔了一跤吧,这事我没法插手,你也知道我在府衙的地位,没有一文钱银子经过我的手,凄凉,凄凉唉……” “要是放任到地方去,也不至于这么惨了!”李学善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这时,陆逸才猛然想到,李学善生活的确是窘迫的可以,第一次为陆逸接风,在酒楼点了几个淮扬菜都没钱付账,那个样子绝对不像是拿着贪污银在装穷。陆逸不禁为自己误会了李学善心中感到愧疚,也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这个时候,河边围着的百姓突然惊呼了起来。 陆逸顿时一惊道。“有人落水了?走,快过去看看……”一边说着,拔腿就往河边跑去,拨开人群一看,只见一名汉子手中抓着一条硕大的红色鲤鱼,嘴巴一张一合,尾巴有力的抽动,打在汉子的手臂上啪啪啪的响,水星四溅。 陆逸认得,前几日曾为这名汉子审过一桩案子,判定他的老母亲是被庸医下重药害死的,印象比较深刻。 红鲤鱼可是难得,营养价值非常丰富,一般是没人会吃的,尤其是在这个年头,没有人工养殖,一尾红鲤就是祥瑞的象征。 “好运气,好祥瑞啊……不知道,这位好汉多少钱愿意出售?”柳岩走了过来,有些垂涎道。 柳岩都这样说了,若是懂事的话,这汉子应该就将红鲤送给他,但是汉子不知道是憨厚还是傻,抱着这条鱼走到陆逸跟前。“陆大人,您替俺娘申了冤,这尾鱼,送给你!” “审案是我的本份,你毋须客气,不过这鱼,还是多谢你了!”陆逸也没有推辞,接过了这条不停挣扎的红鲤,走到了那个被凿开的冰眼前面,将它抛了进去,朝众人微笑道。“今日乃是祭河大典,这尾鲤鱼,便是金龙所化,是上天降下的大祥瑞,怎是私人可以占有的,来年咱们的宁安府一定是风调雨顺……” 柳岩想买鱼,陆逸就放鱼,高下立判,柳岩顿时变得粗鄙不堪。此话一出,围在河边足足有几千百姓顿时掌声欢呼雷动,陆逸这番话说的极为漂亮,说出了百姓的心声,以至于让不久之后柳岩主持祭祀的时候,那一番官面话变得更加的烂俗,乏味。 风头居然这样被抢了,祭祀结束后,柳岩压住怒火走到陆逸面前:“陆推官,你跟我过来一下!” 陆逸没点头没摇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但他还是跟了上去,态度却是异常的冷漠:“府尊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攻玉啊,本官听说你和小女曾经认识?”柳岩道。 陆逸心里咯噔了一下,柳岩用岳父对准女婿的口吻跟他说话,他都不知道怎样接招,点了点头。“嗯,认识!” “不,你说错了。”柳岩笑了笑,眼神带着嘲讽瞥了下陆逸。“是曾经认识!再过一个来月,若玉便要嫁人了……” 这几个字眼顿时戳痛了陆逸,上元夜那个晚上,在小巷子里,久违的温情与默契,柳若玉甚至突然亲了他一下,但是,接下来又绝情的离开,让陆逸心里非常的难受。不过接下来的这半个月来,陆逸忙的是凳不离身,每日除了审案还是审案,根本没有空闲下来,自然也不会去想柳若玉。 但是此时此刻,柳岩的这句话还真是狠狠的挑开了那个被遗忘的伤疤,瞬间被伤的鲜血淋漓。 柳岩今日为何心情好?是因为过几天就是柳若玉的纳征之日了,下过聘礼之后,不论生死,她都是侯府的人,那时候,柳岩便可借着侯府的力量,青云直上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证物 更新时间:2012-08-11 柳岩今日为何心情好?是因为过几天就是柳若玉的纳征之日了,下过聘礼之后,不论生死,她都是侯府的人,那时候,柳岩便可借着侯府的力量,青云直上了。 陆逸心里隐隐的作痛,当着柳岩的面也不表露出来,淡然的反讽道。“你都说我和柳若玉没什么瓜葛,何必跟我说这些?跟我一个外人讲你女儿的婚事,府尊大人是不是没睡醒?” 柳岩被这句话噎住了,红脸缩瞳的很是恼火,色厉内荏道。“剿贼一事,你还是得尽快去做,早一日解决,早一日让百姓不再受到马贼的祸害!接到布政司公文,王通判或许即将调任,所以剿贼之事,只有你一个人了,但你也不用担心,兵部的文书已经下来了,将调拨吴雄指挥使的三百人马助你剿贼!” 陆逸闻言色变,转念一想索性顺水推舟道。“只要府尊大人给予足够的支持,区区几个马贼有何难事?”竟然是毫不推脱的应承下来了。 ―― “这分明是奸计,攻玉,你怎么就犯糊涂了?”徐闻达怒火难平,在厅里走来走去道。“上次去救你,大部分地方马都骑不进去,我的鞋底都磨破了。西山一带都是这样的地貌,万一遭受暗算了怎么办?你说这群马贼背后有人,但又执意去送死……你你你,我绝不同意!” 陆守也不无担忧道。“是啊,大哥,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要不问一问姨母和寿邦叔的意见如何?” 陆逸摆了摆手,坚定道。“我都几岁了?为官一任,总得良心上过得去才行,只求无过不求有功,不为百姓造福除掉祸害,那我和一块烂肉有什么区别?” 徐闻达、陆守两人都叹息了一声,徐闻达更是摇头。“还为民造福,说不定先为国捐躯了,你平时那么机灵的一个人,关键时候怎么犯浑了呢?” “不一定,有吴雄大哥帮我,胜算就大了几分!”陆逸目光灼灼,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倩影,他猛然一捏拳头,心中暗道:安道厉,老子就不信你屁股是干净的! 时光倒退到半个多月前,马贼头目豹爷在遭受围捕之后,将自己的手下杀个干净,点起了大火,在陆逸和侯府军士都以为他畏罪自杀之后,趁着没人注意逃之夭夭。 这一点是很让陆逸怀疑的,那几个马贼武力都还不弱,擅使弓箭。尤其是那个豹爷,中了一箭之后不仅性命无虞,还能一口气杀光自己的手下,冷静又狠毒,凭他的武艺再带领着手下突围的话,完全不是任何问题,就比如十个人打不过二十个人,但是这十个人要逃走,也没办法留下来。 其中必有隐情,这是个很明显的答案!可豹爷为何要杀掉自己的手下,冒着自己被火烧死的危险做这种事情?中间的疑点尚不可知,这半个月来,陆逸闲下的时候便在回想过那日的情景,豹爷突然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还有他中箭之时,只来得及说出“你”的那句话,以及那一地烧的面目全非的马贼尸体,疑点都直接指向了侯府兵将的统领冯德广,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引起了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解救被绑架的赴任推官,是府衙以及周边军队该做的事情,与侯府断然没有关系,为何突然如此热心的派出一队人马出来营救。 陆逸笃定,豹爷定然是看到是冯德广射的冷箭才大为震惊,也正是如此他才使了诡计,只身逃走。 只要能查清这个案子,揪出幕后黑手,对整个剿匪行动都有莫大的帮助。 陆逸将这些推断与徐闻达说了,徐闻达、陆守大惊,他俩也明白了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而陆逸缜密无漏的推理,也让徐闻达咂舌不已。 徐闻达苦笑,他到底怎样想出来的?比自己强了十倍不止,真是不得不服,开口道。“你真是个怪胎!” “呵呵!”陆逸干笑几声,眼角余光一瞥,见门口处露出了一个鹅黄色的衣角,默不作声,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猛然往门前面一抓,扣住那人的肩膀猛然一扯。 “哎哟……”一声娇喝,宋锦被扯的猛然往前了几步,踉跄地跌进了陆逸的怀里,同时手中木托盘托着的青瓷碗也全部坠落,“啪”的几声摔了个粉碎,滚热的乌鸡汤洒在了宋锦的手上,让她疼的大叫了起来。 陆逸手中抓着宋锦胸前的柔软,心道和上次一样的感觉,但紧接着就听到宋锦的尖叫,他也吓了一跳,扶起了宋锦,慌忙抓起她的手来看,上面还有黄色的油星,红了一大片。“怎么是你,快点用冷水洗一下!牵着宋锦疾步走到庭院当中,将她的手放到了水缸里。 “有没有好点?” 宋锦本来委屈极了,陆逸牵着她的手没轻没重,疼都疼死了,但她没有抽回手,乖乖的照着陆逸的话去做,可心里不免有些甜滋滋的,便顺从了陆逸,这时见陆逸问起,便低着头,说话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小声道。“你看这,还有这,都红了,使那么大的劲,我还以为你要打我……” “我和闻达在讨论事情呢,有点疑神疑鬼,看到个衣角。还当是有人偷听。”陆逸有些尴尬的道,陆守、徐闻达也赶了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宋锦连忙抽回了手,红着脸道。“好心给你们送鸡汤,还说我在偷听,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刚过来,还没站稳……” 陆逸不依不饶的拿起了宋锦的手。“用冷水冲一下不行,你手皮嫩,就这样的话,怕是还会肿起来。”回头望见陆守与徐闻达脸上都挂着“你不用说我们都明白”的贱笑,不由骂了起来。“还看着看什么,快点把我上次特别配制的烫伤膏拿过来。” 徐闻达阴阳怪气道。“陆大少爷,我又不是你的贴身丫鬟,也不是厨娘,怎会知道你东西放在哪?” 陆守的目光一下子扫到陆守身上,陆守不敢触怒大哥,灰溜溜的跑去问榆儿了。 ―― 第二日清早,陆逸叫来了肖燔。 “那群被烧死的马贼的弓箭、刀剑还有衣物都妥善保管着吧?” 肖燔恭敬道。“大人那一天吩咐的,在下都照办了,私自留下了一套,保存在库房。死尸全部焚化了,恐怕是找不到什么东西了。” “那就好,一套够了。”陆逸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可都是能找到线索的重要证物,直接关系到破案的关键。“肖捕头,你和本官一起去库房查验证物。” 府衙的库房乃是重地,擅进者杀,绝对不是随便想进就能进的,陆逸拐弯抹角的找柳岩要了个盖着宁安知府大印的文书,才能放行。 库房离府衙的距离不短,大部分人虽然知道陆逸是新上任的推官,但是谁都没有亲眼见到过,陆逸刚刚靠近,几名守着大门的库兵赫然拔出了快刀,似乎再靠近一点就会出手将他剁成肉酱! 一名库兵厉声道。“肖捕头,库房不允许进入,你难道不知道?”肖燔在库房还是有些知名度,库房的库兵大多数都认识他。 “这位是推官陆大人的,你们一个个眼睛都瞎了吗?”肖燔上前呵斥道。 库兵毫无畏惧道。“看守库房责任重大,推官大人也不行,库房只认宁安知府的印信,没有的话,一律不能进入库房。 陆逸暗道幸好早准备了这张文书,递交了上去,库兵果然点头说行,只是有两个库兵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后面守着,不会让你有拿走一点东西的机会。 肖燔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装着马贼遗留的弓箭烂衣,顿时急得脑袋直冒汗,叫来了一个脸熟的库兵问道。“上次我送来了一个木头箱子,怎么不见了!” 那库兵道。“箱子我见过,前天清理库房,有挺多无用、又被老鼠咬坏的东西,要么丢了,要么就贱价卖了!肖捕头那个箱子,似乎丢掉了,要不就是叫史库头拿回家去了!” 陆逸大怒,呵斥道。“史库头现在何处?叫他来见我!” 库兵笑了笑道。“大人,史库头今天还没来当值呢,我猜他今天是喝了酒的,估计得明天才能见到他人影,这个我还真没办法。” 话未落音,便有人开口道。“谁说我喝酒了,你们这般活的不耐烦的,敢嚼老子的舌根!!”进入众人视线的是一名大汉,约莫三四十来岁,朝肖燔和陆逸拱了拱手。“那破箱子,俺早就丢掉了,又打不开锁,大人找它真是闲得慌!” “你丢哪去了?快仔细想想,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陆逸是真的急了。 此人正是史库头,库房的顶头吏目。直接听命于柳岩,所以对陆逸也不是很客气。“大人,恕我直言,库房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被损坏的东西,必须按规矩办事,我现在也是不知道那个箱子的下落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可疑的兵器 更新时间:2012-08-12 “什么?”肖燔大急,“那里面可装着重要的东西,你丢哪去了?” 史库头眼前一亮,难道里面还有金银珠宝?他刚拿回去还没来得及开锁呢,又哪里会丢,现在觉得箱子里面有重要东西,便打定主意要昧下了,脸色不变道。“肖捕头,你怎么如此草率,是要紧的东西,那一日你就该和哥哥我说清楚啊,现在这箱子丢了,肯定会叫人捡走,要是找回来怕是不好找了,要不,推官大人和肖捕头同史某一同去寻下?” 心道这推官大人只是一介书生,怎会吃得那苦去找一个箱子,史库头这个油滑老吏看人很准。 肖燔正要说去找找,只见陆逸脸色一沉,挥手制止了他。“史库头,我劝你最好马上将箱子找出来,否则本官不能保证这个后果你可以承担!” 有道是铁打的吏,流水的官,为官一任,一般也就几年时间,可是这些小吏,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不被上司撸下来,一当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小吏熬成了老吏,多年的经验让知府都很看重,属于得力助手,礼待有加。 “箱子丢了就是丢了,去哪里找?我是照着规矩办事,又没做错,柳府尊都没这样跟说过我!”史库头有些着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陆逸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油滑老吏了,怒喝道。“大胆,那些证物你到底弄哪去了?要是不说,你就是马贼的同伙,本官现担任西山缉盗使,一有情况,可以先斩后奏,本官倒是要看看,你有几颗脑袋!” 一句话几乎把史库头的胆子都吓破,早听说这位推官不是寻常人,连王兇都不敢去招惹,又岂是自己能怠慢的,抹着冷汗解释:“小的实在不知道这是证物,大人且在这里稍等一下,小的马上就去找,兴许还在那里……” 见陆逸脸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忙不迭的跑出了库房,骑着马直奔家里去…… 陆逸冷笑,要想对付这种油滑老吏,和颜悦色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虽然有些波折,但还是拿到了木箱,箱子里面是一套烧得只剩几块破布的衣服,一把烧的开裂的弓,还有几个箭矢的箭头,唯有一把刀,用水洗尽之后,还是完好无损的,吹毛断发那个程度没达到,但是幽幽的寒芒也很刺人,是把不错的刀,值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 这把刀是陆逸杀了那名叫黑子的马贼得到的,让陆逸给偷偷留下。 除了没有锁子甲,一套军伍中都少见的装备就齐活了,一群马贼怎会配备如此精良的装备,的确让人生疑。 检查了一遍,陆逸并没有发现衣服、箭头、刀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字样。 楚朝虽然不像前朝那样,一把菜刀都要两三户人家共用,但是硬弓和直脊刀还是受到管制的,中枢工部下辖军器局、一些省的都司、卫所都设有,还有各布政使司还设杂造局,分别负责冶炼打造刀剑、箭矢、铠甲,由工部控制,打造出来的刀剑十分精良,普通人是弄不到这些军械的。这就像后世的枪一样,不在黑市买怎能弄到?就算是民间,府县都有备案,造刀工匠就那么几家,世代相传,打造出来的兵器质量一般。 但是不论是军器局,还是民间作坊,打造出来的兵器,都会在刀身上刻下的记号,譬如宁安卫督造、宁安侯氏之类的,目的是防止伪造。 但是这刀上却没有一个字,甚至连刮过的痕迹都没有,如此,陆逸可以笃定,这是特别要求不刻上字迹,而且绝对是大楚朝的官方打造的。 陆逸摸着这把直脊刀,不寒而栗地深吸着冷气,这批马贼要是在军队里面还有人的话,他们的能耐真是不可想象。自然而然的,陆逸当然把怀疑的目标转移到安国候府身上。这样的话,完全解释的通,马贼是从安国候府那买的军械,和冯德广认识,所以见到冯德广对他射冷箭,才会那么惊讶。 陆逸也不耽搁,备好了马就朝安国候府奔去,只要让一名守卫乖乖的拔出刀,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 门口的守卫当然不会放陆逸进去,陆逸大步的走上前去,啪啪左右开弓扇了一个守卫的耳光,口水四溅。“混账东西,我是宁安府的推官知道不,我有要事找侯爷!” “没有侯爷吩咐,谁都不准进去!”旁边一个守卫赫然拔出了刀。陆逸迅速的瞥了一眼,只见刀身上并未有任何字样,陆逸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自然也不会再做纠缠,冷声道。“本官不进去便是,耽误了事情你们担待不起,哼,怎么,还想对本官动刀不成?” 那名守卫见陆逸没有坚持要闯进去,也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答道。“小的怎敢!” 陆逸赞道。“好锋利的刀,可否借予本官瞧瞧?”守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陆逸不是开玩笑,才把刀递给了陆逸。 拿着刀细细的摸了一下,刀身冰凉深幽,果然没有任何字迹,心中已经确定这把刀和之前的那把是一样的,便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下刀法。“怎么样,本官刀法如何?” “陆大人刀法已经出神入化了!”这套刀法混乱不堪,垃圾的要命,但守卫还是得硬着头皮道。陆逸冷冷一笑,将刀往那个守卫身上一丢,守卫忙不迭的接住,陆逸已经大步离开了。 陆逸前脚刚走,冯德广后脚就出了门口,听见属下的人禀告了这件事情,冯德广吓了一跳,急忙去西楼找安道厉去了。 虽然马上就快要与柳若玉成婚了,但是安道厉还是和往日一样,闲着的时候,就抱着两个身段妖娆的如花美妾在白日宣.淫,嗯嗯的闷哼,啊啊的浪.叫声音传彻了他住的宅院。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音打断了安道厉,他厉声喝道。“谁在外面!” “三世子,是我,冯德广啊!”冯德广站在门外团团转,一个劲的在确定陆逸是不是看出什么马脚了。 “你在外面等着!” 淫.声没有片刻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一番疾风骤雨过后,声音才渐渐消了下去,又等了一会儿,就只能听到女子喘息的声音了,安道厉一边系腰带,一边开了门,劈头就骂。“混账东西,我早就说过,后院都是本世子的家眷,怎是你一个男人能进的?” 冯德广连忙垂下脑袋,不敢往里面看,他不是没听说过,要是夏季的话,安道厉这个宅子里,婢女都是只穿亵衣甚至都不穿的,裸体行走,只要安道厉淫.心一起,看中了某个婢女,就直接解裤带。 不过今天实在是事情紧急,冯德广才忘记了这件事,他连忙汇报道。“三世子,刚才陆逸来过了!” 两人走到了偏厅,分主次坐下。 “什么,这小子来所为何事?他现在何处?”安道厉一听,顿时目露凶光。 冯德广道。“陆逸只过来一会儿,在门口站了一下就走了,小的都没有撞见他。” 安道厉一听顿时没了兴趣,漫不经心道。“站了一会就走了,嗯,就这事你也敢来烦我?”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厉喝了一声,把冯德广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三世子息怒,我看陆逸来侯府是有目的的,他借了守卫的刀,看了几眼,我怀疑他是看出什么马脚了!”冯德广解释道。 “有这种事情?”安道厉眉毛一扬,起身在厅里走来走去,又扭头问道。“他借一把刀看一看,又能看出什么?” 冯德广摇头道。“卑职一下子也想不出来!” 安道厉又想发火,忍了忍道。“那你就给我好好想下!” “对了,三世子忘了?雷豹那一队人的武器,和咱们侯府将士使用的也是一样的啊,都是从西山省都司的军器局买的,都没刻记号!”冯德广大叫了起来。 “你个蠢物!”三世子两眼喷火,又猛然拍桌道。“我看他是找死!” 安道厉想起了这茬,怒火一涌,猛拍桌子道。“弄断了本世子的财路都忍了,他还敢来蹦跶,就是找死!冯德广,你听着,今晚就带人,把这小畜生给灭喽!” “不可啊!世子,宁安府人口众多,一点响动都会引起四邻八方的主意,而且那小子有两个随从,身材高大,力气无穷。一下子没解决掉的话,就会打草惊蛇!我看,他不是要去剿贼么,不如等他进了深山,我再找机会解决他!” 安道厉想了想,只好点头道。“上阳陆家一个庶出的子弟能将本世子逼到如此地步,真是不可饶恕!幸好让你看出来了,不然也是件麻烦的事,冯德广,你等下就去把所有的刀都收缴上来,统一刻上安国候府的记号,我看他还有什么办法,要是敢来找晦气,就趁机揍他一顿,往死里揍!” 冯德广自然拱手称是。 “对了,雷豹的家人你是否都控制住了?千万别让那家伙突然潜回来,把人给救走了!那样的话,本世子就被动了,把人看紧点,实在不行,就挖个地牢,关进去!”这位俊美如女人一般的三世子恶狠狠的道。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方子儒讲课 更新时间:2012-08-13 出乎安道厉所料,陆逸并未再次出现在安国候府。 陆逸并不知道在侯府门口那么一站,就引起了安道厉的怀疑,但是他很清楚,这件事情性质十分严重,可以说是与性命息息相关,一旦传扬了出去,以侯府的势力和耳目,很快就能知晓!那时候,为了维护侯府的声誉,就算是冒着再大的风险,也必须把知道消息的人灭口,绝对不可能放过。 所以,陆逸谁都没找,结果更是不敢告诉肖燔、杨平生等人,而是迅速找来了许久未曾谋面的柳崇武,单刀直入。“崇武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半个月前,绑架我的那群马贼,武器是由安国候府提供的!” 柳崇武极为仇恨安道厉,不断然不会泄露的。 “当真?”柳崇武神色骇然的望着陆逸,心头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陆逸扫视了四周,肯定的点了点头。 柳崇武情绪有些难以控制,红着脖子,低声呵斥道。“陆逸,你不要命了,居然敢查侯府,通匪可是重罪,而且会让声誉抹黑,你知不道侯府的势力,知不知道侯府捏死你比蚂蚁还要简单!” “侯府的势力真的不可撼动吗?”陆逸问道。 “何止不可撼动!”这次轮到柳崇武点头了,他怕陆逸忍不住会傻呵呵的上书布政司,连忙叮嘱道。“上元节你又闹出那些事情,安天命当那只是年轻气盛,当着众人的面,虽然不好对付你,但并不代表你揭侯府伤疤还会忍你,无论如何,马上停止这件案子。” 陆逸沉着脸回应道。“你说的我都能明白,侯府的确不能招惹……”陆逸现在还是拖家带口的,可不敢跟侯府这尊庞然大物去对抗,但是这样,并不代表陆逸就不会继续查下去了。 只要把握好分寸,必然可以安然度过危险,甚至还可以迫使安道厉取消婚事,让柳若玉不嫁给他。 柳崇武找来个人,让陆逸盘问了一下,这才清楚,那批直脊刀的确是西山省都司督造,宁安卫军器局产的。 正好,陆逸现在手里还拿着文书,他正打算尽快去宁安卫找吴雄。调拨到人马,准备剿灭马贼。 ―― 宁安卫的驻地并不在城里,而是在郊外划了一大片地,屯田、练兵。楚朝的明文规定,擅自离开卫所者,视同叛变。所以,就算之前吴雄听说陆逸被马贼抓去,也不能出了卫所去看他,只有书信往来,而且这些都要受到监视,不会去讨论其他。 “攻玉老弟,你可算来了!”吴雄站在校场上巡阅,听到陆逸在叫他,连忙转过了看了一眼! 一个个将士都是腰杆挺直,精气神十足,不过手持直脊刀,身上披着甲胄,一副只等着吴雄一声令下,就奋勇杀敌的模样。 宁安卫的环境十分艰苦,陆逸是清楚吴雄手下的窘迫。的确没钱,真的没钱。若不是在陆逸的帮忙下得到了一批大量的刀剑铠甲,估计校场上的这些精英将士,恐怕都得用些破烂兵器凑数了。 “不错,有这批刀剑铠甲,组建边军也能占到极大的优势!”陆逸赞赏道。 “还不都是攻玉贤弟的功劳,但优势还真没有,陈五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跟钱之礼走的很近,似乎很得欢心,吴某担心这个唉!” “有这种事?”陆逸皱了皱眉,也不废话,直接取出了那封文书,吴雄匆匆一看,顿时大喜。“剿贼之事乃是为民造福,老子早就想这样做了,可惜只能呆在这个卫所不能离开,现在有了文书,我看哪里还会再有阻力!” 只要在剿灭马贼的行动中取得功劳,也能衬托吴雄的能干,在改编边军的组建中,势必可以增加筹码,手里握着更多的将士、资源。 “多谢人杰兄!”陆逸由衷的感谢道,有了吴雄的帮助,这次行动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了。 吴雄不满的摆了摆手道。“要不是你的兵器,我现在指不定多么狼狈,跟我还说谢,也就太生分了!” “说到刀,小弟这里还有一把请人杰兄辨认一下。”陆逸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刀,询问吴雄道。“这把刀可认识?” 吴雄接了过来,仔细的瞧了瞧道。“这把刀非常眼熟,我认识,是侯府上书西山都司,都司命令宁安卫军器局定制的。一共是一百多把,全部卖给了安国候府邸,为侯府将士所用,特征就是没刻字。” 陆逸心中更加确定,安国候府与反贼有密切的关系。越是接近真相,陆逸越觉得脖颈处一寒,像是有刀架在上面一样。是害怕了么,陆逸心中没有否认,想象着自己即将一个人去揭露侯府的黑幕,怎会不怕? 陆逸也没有谈论多久,定好了上山剿贼的大概时间,便回了家。 “攻玉,稀奇,真是稀奇!那方子儒听了你的一首诗,很是感兴趣,他还邀请你明日去学堂!”徐闻达也在陆家等候,一见到陆逸回来,迎上来就道。 “哦?读书……”陆逸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读书了,自从被取消科考资格之后,读书似乎与自己无关了一样。 “方子儒这货为何找我?”陆逸很是不解。 徐闻达笑道。“说是你被取消科考资格可惜了,叫你过去听课!你去一下也好,方先生虽然被黩落了,但是个货真价实的状元,水准非常之高!” 陆逸哭笑不得,心道我都不能科考了,还读什么书!不过,缓解下绷紧的心弦也好,便点了点头。 第二日,陆逸是去晚了一点。 不出意外,陆逸被堵在了门口,听着琅琅上口的读书声,心中也不禁有些眼馋。守门的小孩叫陆逸在外面等候。 陆逸则说无妨,坐在小凳上耐心等候,望着不远处的平坦的溪流,早春的溪水声音清冽,光是听着就能感觉到寒意,翠鸟衔虫,一片他不禁有些恍惚,在凶险的官场上搏杀才符合他的胃口,可近日事务繁琐,让他很是疲惫,一时间竟有些向往这里的学子生活了。 书斋里不时传出郎朗的书声,偶尔有戒尺敲桌的砰砰声,这时学子便会寂静下来,只听见方子儒提出各种刁钻问题叫人回答,若是回答不上来就罚站,但这还算情况好的,若是不小心回答与圣人之言有违,那就死翘翘了,强项书生方子儒便死死抓住痛脚,驳斥谴责,字字诛心的说得学生下不来台。 仅仅只听了不到一刻的时间,陆逸就听到余远瞩被罚站了,紧接着又是一个有名的才子,在上元节侯府灯会上还吟过一首诗的,方子儒狠狠的不肯歇气,再次出声追问,徐大喇叭也没答上来,低头站着,一脸羞愧,陆逸粗略的估计一下,怕是有半数人是站着的吧,听着方子儒那尖酸刻薄,却让人无法反驳的话,陆逸暗道真不愧是得罪礼部尚书与皇帝的猛人。 方子儒继续讲课,突然出题道:“泾渭同流,清斯濯缨,浊斯濯足。” “树木异形,大则栋梁,小则釜薪。”这是徐闻达对的。 “百言异态,小辩若敏,大辩若讷。” 余远瞩洋洋得意道。“贫富殊途,穷则无权,豪则无情。”遭到学子一致的鄙视。 又有几个学子都说出了自己的下联,方子儒点了点头,表示尚可。 陆逸站在外面,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放声道。“炎寒异态,夏则饮水,冬则饮汤。” 方子儒眼一亮,戒尺在桌上敲的砰砰作响,这幅对联对的极好,而且很有深意,便大声喝道。“门外何人喧哗!” “小生陆逸!”陆逸大声答道。 “哦,你来了,进来听课。”方子儒道。 守门人放了行,陆逸大步走了进去,躬身朝方子儒一拜,也不多说,就这样站在了一旁。 “你别站着,找个位置坐下!” 方子儒匆匆看了陆逸一眼,皱着眉头道,说话硬梆梆的根本由不得别人去拒绝,若是普通人,说不定就会心生抵触,但陆逸完全没有这个感觉,近日来,被马贼、侯府、婚事这几个字眼弄得气都喘不过来,内心已经足够强大,方子儒口气差点又算得上什么? 房间里有二十多个学子,年纪大点的有三四十岁了,小点的有十五六岁,想必当中也有认识陆逸的,不过他们神色泰然,都不轻易吭声,能入方子儒法眼的想必都不是普通人。众人身前摆着案几,都是脱了鞋子席地而坐,陆逸也只好脱掉,还好他没有脚臭,最后面有一个空位,到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徐闻达、余远瞩当然也在其中,朝陆逸挤了挤眼,陆逸没搭理他们,坐了下来。他今日也是书生打扮,背着书箱,里面装有笔墨纸砚,唯独没有一卷书。 这被方子儒抓到了把柄,挑选了《中庸》之中晦涩难懂的几句,将陆逸好一顿盘问才放过。 一堂课讲的是君子修身,小人君子反其道而行之,文采骄人,道德闻名。富有锦绣,本无文章。小人修身,好以其修示人。洋洋自得,自命不凡。非以修身,实乃修名。 陆逸深感惭愧,但一想到方子儒撒个尿都要在墙壁上写个子曰,顿时就推翻了方子儒刚在心中竖立起来的形象。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子儒是愤青 更新时间:2012-08-14 一堂课毕,方子儒叫陆逸进了书院的内间,坐在太师椅上,盯着陆逸道。“听说那两首词是你所作?” 陆逸站在下方,扫了一圈屋子中的摆设,居然没一张多余的凳子,大感郁闷,这老家伙是真不会做人还是故意的,心道反正年轻,便安心站着,但他没有回答方子儒的问题,反问道。“方先生叫小子过来,不会就是用叫我答一道对联吧?” 方子儒点头。“对啊!” “小子对的如何!”陆逸笑了笑。 方子儒摸了摸胡须道。“尚可!” “没别的事,那小子先告辞了!”陆逸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方子儒皱了皱眉,出言阻止道。“你等等,早听说你精滑似鬼不好对付,老夫今日算见识到了,也罢,还是直话直说吧……你近日在宁安府做的事情,老夫都知晓,很好!” 见陆逸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他点了点头,继续道。“《老子》有云——轻诺必寡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立言而践于行,方是君子。” 陆逸明白方子儒是指自己在破了董常在案子当堂说出的豪言壮语,经过接下来半个月的“践于行”已经博得了方子儒的好感,当下谦虚道。“小子当不得君子,无非是为民做事罢了!” 方子儒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将陆逸给得罪了。“你也算有自知之明!小人修身,好以其修示人。洋洋自得,自命不凡。非以修身,实乃修名……你正是为了修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破案,不过看你为民做了实事,我就不说了!” “……”陆逸脸一红,嘴上没吭声,虽然他心中的确想着往上爬,努力破案是抱着修名的目的,但毕竟是尽心尽力,绝对没有轻率对待、草菅人命,凭借这个,拿一点名声,又有什么罪过?他的心里早骂开了,好话赖话都让你他妈说完了,还没说?若非早知道方子儒是个什么样的人,陆逸必定会恼火了。 方子儒没有察觉或者说无视陆逸的感受,继续道。“上元节侯府灯会可以看出,你也不是个畏惧强权,摇尾谄媚的人,这一点让老夫很是欣赏。得罪王兇、得自侯府,这是寻常人等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方子儒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想起二十年前庙堂之上得罪天子、尚书时的场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并没有随着大流屈服了,反而把棱角磨得越发的锋利,谁触谁伤。 譬如此刻的陆逸,他单腿支撑着身体,冷讽道。“得到方先生的夸奖,真是来之不易。” “你也不用拿话激我……”方子儒单手敲击着桌面,嘿嘿笑了。“这句话还真是实话,不是夸你!那个安道厉这些年做了如此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有一个官吏敢站出来去指责,实在是可悲至极,侯府俨然西山的无冕之王,是一颗随时发作的毒瘤,谁敢动弹?” 第一次见面,怎么会谈起侯府,陆逸神色一凛,来了兴趣,不过他要先试探一下。“方老先生明知侯府伤天害理,为何不去告状?不去阻止?莫不是贪生怕死,只敢在嘴上逞强?” 方子儒冷哼道。“黄口小儿,你怎知道老夫没有告状?老夫都告到京城顺天府了,侯府一样没事!” 陆逸摇了摇头,表示不信。“顺天府在天子脚下,怎会不接你的案子,当我年轻就这么好糊弄?” 方子儒道。“如此才证明侯府的势力不小,爪子都伸到顺天府去了!侯府以为老夫是特别与他做对,殊不知,不管是谁这样做,老夫都会去告状。不过,老夫的门口,经常有人泼尿。 侯府是不敢对付方子儒的,方子儒声名极大,门生不少,是曾经顶撞过先帝、尚书的,猛然人,即使是侯府,想要对付都得掂量掂量了,能不得罪士子就尽量不去得罪,只好玩一玩这种阴暗手段。 陆逸已经镇定了下来。“方先生,若是侯府勾结马贼,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你会怎么做?” “要是叫老夫查出了证据,便直接进京告御状,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侯府彻底推倒。”方子儒坚定的说道。 陆逸大喜,他感觉盟友要出现了。“不瞒方先生,小子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被小子击杀的那群人的刀,与侯府的一模一样,所以,即使没有参与马贼抢.劫来往商客,也是纵容马贼更加肆无忌惮!” 方子儒大惊,连忙道。“侯府出售武器军械给一窝贼,假如这件事情是真的话,老夫拼了性命不要,都要彻底拉它下来。” 陆逸暗道选中人了,这个方子儒居然还在关注侯府的动向,一直都在递状纸,真是不怕死的人物,但是他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方子儒,他年纪大了,要是逼得他进京告御状,实在不是陆逸愿意看到的结果。 方子儒十分不满,急切道。“你说话怎么说到一半就没了,仔细说说!” 陆逸道。“扳倒侯府,这种危险的工作还是由我这个年轻人来做吧,方先生,你只需要将手中掌握的侯府罪行,都给小生瞧瞧!” 方子儒这么热心,势必也会支持陆逸继续查下去,而他的师生人脉关系,必定也会为陆逸带来不少的便利。 陆逸,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方子儒大感惊讶。“你当真不怕侯府的势力?年轻人,你考虑清楚,这是随时都会没命的!” 陆逸道。“马贼历来是西山省的大患,最近两年尤为严重,这些天我看了卷宗,马贼作案多起,手段凶残狠辣,一下手就是不留活口的!作案比十年前增加了十倍,过往商客人人自危,直到最近出现了西山钱庄,案子才少了许多。” 方子儒挥手打断了陆逸,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的。“为何案子少了?” “西山钱庄出现了啊!”陆逸有些迷惑不解。 “对,就是西山钱庄,银子害死人命啊……”方子儒摇了摇头,大感悲伤。“你看到的侯府,只是表象,真正的症结所在,却出在钱庄之上!” 陆逸幡然醒悟,西山历来商人就多,马贼遍布,祸患极大,谁都不想拿着一大笔钱财,却无福消受,西山钱庄的出现,迅速解救了来往商客的银子和身家性命,同时也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它的出现,是那么的及时,那么的值得深究。 财帛动人心,若真是有人利用了马贼,让西山钱庄迅速发展起来,那么其中的内幕就太黑暗了。陆逸将侯府与马贼联系到一起,方子儒又将马贼与西山钱庄联系到一起,一条想象中的利益链就这样浮现了出来。 完全是行得通的,陆逸手头有证据,方子儒既然敢这样说,那就代表他手头也有证据。陆逸倒是挺无语的,姓方的不好好教学生,还有闲心去查这些?过一把造福于民的瘾?也亏得他还能查到什么。当然,陆逸只是猜测,方子儒究竟是从何得知,并不清楚。 这位年纪有些大了的状元公,浑身上下都透着睿智的味道,哪有传闻中缺脑筋的样子? 西山钱庄是几个大商人联手办起来的,据说其中就有宁安首富沈百万,若是有官吏参股的话,牵扯的人就多了,侯府看着嘴边的肥肉,必定也会伸脖子咬一口。 “方先生这样说,可是找到了蛛丝马迹?”陆逸谨慎道。 “蛛丝马迹说不上,凭空猜测罢了。” 方子儒似乎不想再说下去,陆逸也不勉强,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太大,方子儒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叫陆逸过来,原本也只是想见识下能正面对抗王兇、侯府,又为宁安解决了不少案子的年轻俊彦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一下子说中了心结,没想到就露了底。 “年轻人,老夫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方子儒意味深长道。 “晚辈谨记在心!”陆逸肃然道。 方子儒难得的笑了,拍了拍陆逸的肩膀道。“不得不说,你的词写的真妙!老夫去一趟茅房,下午还要讲课,你自行离开吧!”说罢,也不管陆逸,奔后院去了。 陆逸退了出来,只见几个人围着余远瞩和徐闻达问个不停。 陆逸正准备开口说话,余远瞩眼尖看到了他,手一指,大喝一声。“你们要找的人在那!” 几个人轰然朝陆逸这边跑了过来,将陆逸团团围住。 “陆大人,你的词写的真棒,师父都给我们念过。” “陆公子,小弟甚是仰慕大人的才华,咱们不如交个朋友。” “大人,您在侯府花灯会上打击安道厉的气焰,真是解恨……” 几个人很是真诚的赞赏着,陆逸感受到众人的热情,不禁感慨,郭重被人尊称郭贤,但是他不会拒绝人,收的徒弟是良莠不齐,陆逸已经遇到胡斐、金讼棍两个,都是不是好人。而方子儒戏称强项令,他的学生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品性,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还有要事,陆逸还真想与这些人一起读书、唱词、把酒言欢。匆匆回了几句,陆逸便和余远瞩、徐闻达告别。 案子越来越复杂,陆逸也感到威胁越大,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有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一定将这件案子曝光于天下,让西山省的百姓免受马贼的祸害,让也许存在的黑心官吏、商贾得到严惩,彻底除掉恶根。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半夜入闺所为何? 更新时间:2012-08-15 “陆大人,你的词写的真棒,师父都给我们念过。” “陆公子,小弟甚是仰慕大人的才华,咱们不如交个朋友。” “大人,您在侯府花灯会上打击安道厉的气焰,真是解恨……” 几个人很是真诚的赞赏着,陆逸感受到众人的热情,不禁感慨,郭重被人尊称郭贤,但是他不会拒绝人,收的徒弟是良莠不齐,陆逸已经遇到胡斐、金讼棍两个,都是不是好人。而方子儒戏称强项令,他的学生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品性,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还有要事,陆逸还真想与这些人一起读书、唱词、把酒言欢。匆匆回了几句,陆逸便和余远瞩、徐闻达告别。 案子越来越复杂,陆逸也感到威胁越大,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有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一定将这件案子曝光于天下,让西山省的百姓免受马贼的祸害,让也许存在的黑心官吏、商贾得到严惩,彻底除掉恶根。 西山钱庄的总号就在宁安,一块金字招牌下,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皆是衣着华贵之人,听说钱庄还逐渐发展到了楚朝其他地区,效果还不错,陆逸与徐闻达站在不远处望着这番盛景,心道若不是这个钱庄可能涉及的事情太过黑暗,倒不失为一个繁荣的信贷机构。 私人银行?可惜存进去只有少没得多,借出去又大有得赚,可以说是两头赚钱,弄下这么大的案件,抢.劫杀人,把商人富人弄得人人自危,被迫将金银存入钱庄,目的是为了赚取高额利润。 陆逸带着小板栗进了钱庄,目光四处扫了一下,这里的摆饰大多是值钱的物什,花瓶、木架、桌椅,都是上好的瓷器与木料,不仅格调雅致,比一般的小钱庄也要大多了,一排窗口多达五个。 “怎么有五个窗?”陆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谁设计的,看起来怎么和后世的没什么区别。莫非也是穿越客? 徐闻达立马反驳道。“城南有家药房,也有三个窗口,又不是西山钱庄首创!” “是吗?”陆逸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倒是他孤陋寡闻了,这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 没有一般钱庄里点头哈腰的伙计相迎,陆逸就自顾自的找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打量着来往的人。没盏茶功夫,就有两人抱着一包银子,进了钱庄,匆匆换了庄票离开。 这一单稀松平常的收入,便是几十两银子,徐闻达知道自己是大喇叭,可以压低声音道。“这利润真是滚雪球一般的巨大啊!” “而且还是没有风险的无本生意。”陆逸感慨道。 徐闻达笑道。“风险还是有,这不,你找上门来了吗。” 陆逸沉声呵斥道。“闭嘴,不要再说!” 徐闻达自知不该在这里提及此事,连忙噤声。 “少爷,咱们走吧!”小板栗提醒道。 陆逸一脸无奈,他答应给小板栗再做一把火枪,这家伙就一直念念不忘,一行三人悄然无息的离开了西山钱庄,就像没来过一样。 找了一家铁匠铺,陆逸再次拿出自己的图纸,要求用铜制作枪管,徐闻达也算开了眼界,这样就能造出那杀伤力极大的利器?徐闻达津津有味的看着,也不方便开口问。 小板栗更是看的眼珠子都快馋得掉出来了,这把火枪可是他的了。 零件精细复杂,自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成功的,陆逸交了定金,约好十日之后再来取货,除了枪身,还要制作铅弹,也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回到陆家,徐闻达才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竟然要逼得你再动用这武器,是不是侯府?我就说你别太莽撞,没有足够的把握推倒侯府,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着徐闻达一脸着急,陆逸笑了笑。“你还不知道今天去西山钱庄的目的……”一五一十的将方子儒和他的谈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徐闻达默然,良久后才重重的叹息道。“真有如此黑暗?难怪你昨天走了之后,方先生连课都没讲了……这件事要是被掀开,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 陆逸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锋锐起来。“再过几天,我便要和吴雄一同去剿贼了!虽然没办法揭穿西山钱庄的黑幕,但我可以杀光他们的爪牙,然他们无法继续为祸!”没想到在出发之前,还会知晓这么多事情,陆逸也是无法适应。 他脑海里甚至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想法,该怎样去应对,怎样去做。 夜深茶凉,陆逸穿着轻衫还坐在烛光下苦苦思索,一直到半夜还没有休息,榆儿叫了他几次,早等不过睡着了。 宋锦半夜醒来,见他房间的还亮着光,批了件衣服,起身去生火熬了一碗粥,走到陆逸房间前正准备敲门,却见门突然打开,吓得她差点叫了起来,陆逸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也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宋锦,便略带歉意道。“对不起,我没有看见你过来……” “你怎么像夜猫子一样,半夜不睡觉还出来溜达!”宋锦嗔怪道,送到了陆逸眼前。“现在还热,你放一下再喝。” 陆逸摸了摸肚子道。“还真饿了,我没进去,现在还睡不着,你呢?”吱呀一声把门轻轻关上,走到了庭院里的石桌旁。 “我?”宋锦迷惑不解道。 “要是你也睡不着,不如陪我在院子里坐一会儿。”陆逸建议道。 宋锦本想拒绝,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将托盘往石桌上一搁,道。“那我再去添一件衣服。”说罢,一溜小跑的去了。 宋锦不过二十出头,身材玲珑有致,胸部、屁股浑圆鼓胀,跑起来会微微颤动,脚下却半点声音都没有,煞是轻盈,陆逸眯着眼睛,借着房间里透出的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宋锦小跑的样子,怎么会如此可爱? 很快,宋锦便微喘着出现在陆逸面前,她加了一件厚衣服,手里还拿着两个布包。“虽然冬天过了,但还是冷的很,你起来……” 陆逸摇头道。“麻烦,我用不着!” “你怎这么懒!”宋锦嘟着嘴不乐意了,拉着陆逸的衣服,非得让他起来,细心的把布包往石凳上放好。“好了,可以坐了!” 陆逸老老实实的坐下,拿勺子舀着热粥往嘴里送,一边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榆儿天真刁蛮,稍显幼稚,扶月则是性子冷淡,喜欢把话藏在心里,没什么存在感,唯有宋锦,热心直接,更能尽心尽力把这个家操持着井井有条,至少每天回家,都能吃到味道不错的饭菜。 “有吗?拿着你的薪水,当然得用心做事。”说完却遭到陆逸的揶揄,“用心到半夜?”宋锦哼了一声,便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不再吭声。 陆逸见她不说话,也就一声不响的吃完了这碗粥,宋锦还是没抬头,低声道。“喝完了,那我就去睡了,天色不早,少爷你也快点睡吧……” “别急,我心情不好的很,没人能说呢,你也不愿意听?”陆逸打了张悲情牌,果然,宋锦就睁大了眼睛,关切道。“心情不好,你怎会心情不好呢?” 陆逸哭笑不得。“是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难道你每天都是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 宋锦双手叉在一起,展颜笑了。“上次那件事情过了之后,我就觉得日子过得很开心,没有什么烦恼了!” 陆逸知道她指的是差点被陈六买走,还闹了一出跳楼的事情,那些最无助的时候已经过去,宋锦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忧虑的。 这是因为要的少,所以容易满足吗?陆逸感觉自己学到了一些什么。“少爷,你为什么事情心烦呢?”见宋锦明亮而水灵的眸子望着自己,陆逸突然心虚了,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垫了布包还是冷的很,还是去你屋聊吧!” 没给宋锦说话的机会,霸道的朝她的房间走去,宋锦咬了咬嘴唇,疾步跟了上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在陆逸之前进门,慌忙的跑到自己床边,床上乱七八糟的摆着几件衣服,还有女子的大红亵衣亵裤,这些都是刚才赶着换厚衣服,没来得及收拾的,宋锦连忙将衣服一扫,用被子盖住。 陆逸随后走了进来,见状一愣,装做没看到那大红亵衣的一角,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宋锦才过来坐下,低着头,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凝滞,竟然有些冷场。 宋锦不傻,以前做童养媳的那个丈夫,根本就是个弟弟,死了这么多年,她却是越长越妖娆了,没有少受到一些地痞流氓的骚扰,自然知道陆逸半夜提议进她的房间没安好心。 宋锦也有正常的欲望,在赴任宁安途中的马车上,陆逸靠在她的怀里,若有若无的呼吸几下,挤压了几下,她敏感的身子顿时经受不了倾斜如注,那种感觉真是奇妙又快活,销魂蚀骨。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寡妇有不一样的风韵 更新时间:2012-08-17 陆逸踢掉了鞋子,抱着宋锦的背部躺着,使劲揉着那对丰.乳,感觉极大,竟比看上去还要大上一号,至少也是e了,动作便缓了下来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这般大,我看上去就觉得挺大的了!”心中猜是抹胸裹的太紧,生生的压小了。 宋锦已经脸色潮红几乎要渗出水来,殷红色的小嘴微微张开,吐息如兰,情.欲萌动无法自已,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望着陆逸,一听到这话顿时像被针刺了一样,连忙挣扎着起来,气鼓鼓的打开陆逸的手道。“你臭流氓,说的什么话,当然是裹紧着的,不然叫人笑话……” “怎么会笑话,这么漂亮这么大的乳你应该骄傲,这样裹着会下垂的,像掏空的米袋一样!你也不用担心,我替你做一件胸衣穿着就不会了,必须要好好保护起来!” 宋锦吓了一跳,陆逸说的她当然是相信的,一听会变成掏空的米袋,当然吓得不行,不过随后陆逸说要给她做一件胸衣,当即又羞涩又感动。 “让我检查一下吧?”陆逸道。 “不可以,不准!”宋锦扭过身子,拒绝道。 “我得试试尺寸……”陆逸厚着脸皮挨了上来,要去捉宋锦的小手,被她打开,轻吸着鼻子,可怜兮兮的求饶道。“先去把门关上!” 陆逸也不去穿鞋子,噌噌噌三步就跨到了门口,吱呀关了门,顺便带上栓。又蹭蹭的跑回来,将床前的纱帐放了下来,坐在宋锦边上。 他又伸了过去,这次没有被打,宋锦低着头,默许了此事,陆逸握着光滑细嫩的柔荑,心道宋锦平日烧火做饭也做了不少的粗活,怎么还这么滑一点粗糙的感觉都没有,抓着宋锦的小手,紧紧扣住,脸朝宋锦凑的过来,宋锦朝后躲了一下,没能躲过去,双腿都被压住,叫陆逸给推倒在下面,吻住了嘴,紧咬的牙关不堪一击,一下子便失守了,香滑的小舌像亡命小兽一般四处闪躲。 “你躲什么……” 陆逸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贪婪的吸吮着津.液,鼻子嗅着淡淡香气,左手往宋锦衣服领子伸去,领子很紧使劲挣了几下也没挣开,呼吸却越来越沉重,宋锦见素来精明的他此刻突然变得笨拙,顿时又生气又好笑,想看看他到底要多久才解开,只是陆逸喘气节奏越来越快,跨下的巨.物顶得她异痒难耐,翩翩手还在胸前不停的作怪,上下都没能守住,叫快感一阵阵袭上了各个部位,连忙自己解了右衽。 陆逸这下得了要领,三下五除二的解了宋锦的外衣,可惜宋锦穿得不少,一件又一件,真是急死了他,最后只剩一件白色的中衣,宋锦却是死活拽紧,不肯再让陆逸继续伸手下去了。 透过领口,可以看到雪白如羊脂玉球一般的硕.乳在里面跳动,挤压的几乎要爆出来一样,陆逸口中发干,连忙道。“让我知晓尺寸,好做胸衣……乖,听话……” 宋锦哪里是这么好骗的,当然不肯就范,陆逸就去挠她痒痒,宋锦咯咯直笑,两人在床上滚做一团,抓住机会撕拉一声,将中衣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的大红色亵衣。 宋锦哪料到陆逸这么直接,顿时啊了一声,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得极为清晰,连忙后悔不迭的捂住了檀口,嗔怒道。“都是你,肯定被她们听到了……” 陆逸说:“怎么是我?不是我!”扯掉亵衣后面的结,一对硕大的嫩.乳就跳了出来,白皙娇嫩,叫陆逸双手托住,轻轻揉了起来,软绵又有弹性,但是一捏,瞬间就绷紧起来,变得翘挺翘挺的,来回玩了几把,捏成了各种大球小球的形状,听着宋锦闷哼的声音,低头去吸吮那上面的粉红凸起。 宋锦感觉胸口胀的厉害,都想自己去揉一揉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啊,呢喃道。“就是你就是你……好胀……”双腿又绕到陆逸的腿上面去,用力夹.紧了。 宋锦身材已经饱满,该凸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却没有一处地方有多余的赘肉,硕.乳柳腰极为突出,陆逸感觉就像趴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面,真是舒服极了,两人都是情.欲溢满,接下来一切也是水到渠成。 陆逸怕宋锦着凉,连忙扯被子把两个人裹到了一起,一团亵衣亵裤落了出来,他戏谑的捡起一件闻了闻,羞的宋锦都快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去了,陆逸迅速脱掉自己的衣裤,又钻进被窝压住宋锦的双手双腿,只腾出一只手去扒掉了裤子,宋锦唔唔的的摇头反抗,哪里能抵抗得过陆逸的力气,伸手覆在芳草从处,伸手往更深处的泥泞一摸,一片溪水潺潺,止都止不住的流…… 搓揉了几下,将手上的润滑往宋锦胸口处一抹,破开泥泞,就感觉被一股温热和紧致包裹着,忍不住吸了口气。 “轻点,轻点!”宋锦微蹙着眉头,死死推着陆逸的身子,不让他继续深入。 陆逸知道这是宋锦初次,必定还是疼痛的,便放慢了速度,慢慢的破了那阻碍处,慢慢的,宋锦也不再疼痛,伴随着陆逸的动作哼哼起来,两人撞在一起,整个床上都满是靡靡的味道。 “床在摇,会不会被听见!”宋锦连忙道。 陆逸解释道。“不会,这有谁能听得到……” 宋锦喔了一声,又抱紧了陆逸的腰部…… 没多久,宋锦闭着眼睛,突然呼喊起来。“不行了,快停下来,我不行了!” 陆逸还当她是怎么了,差点停下的时候,却感受到身子底下的宋锦抬起下身迎合,身体紧紧嵌合在了一起,没多久,身下的娇人儿猛然将陆逸抱得紧紧,就像触电了一样。 宋锦只感觉下身一阵踌躇收缩,一股热流便泄了下去,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床上,要死了一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在温热的水流上飘着一般,懒洋洋的,宁愿永远也不要倒头。 陆逸把手臂上的抓痕扭过来给她看,不依不饶道。“你说怎么补偿我吧!” 宋锦羞恼起来,又在他背后抓了一条,当然是没有用力,不过还是很细心的又摸了一下。“不疼吧?谁要你说这些浑话……” “谁说不疼,让你知道错!”陆逸轻轻起身,叫宋锦看到那可怕的玩意,吓得她连忙不敢再看…… 两人换了姿势,没过多久,主次地位竟然发生了改变,宋锦就像吃不饱的馋猫一般,不停的索取着,一直到黎明破晓…… 第二天,宋锦当然是起不了床,两条腿合拢就疼,下床走了几步,还是疼的无法遏制,皱着眉倒吸冷气,朝陆逸嗔道。“你做的好事……今天怎么办……” 陆逸把她搂到床上躺着。“别逞强,要不想人尽皆知的话,今天你就休息一天,就说偶感风寒了……” 一个枕头丢了过来,陆逸连忙躲闪。 ------------ 第一百六十八章 采购军需 更新时间:2012-08-17 在陆逸为期半个月的大力整治下,不仅宁安,周边州县的风气都好了很多,毕竟面对一位这么厉害的破案能手,就算有人想搞什么猫腻也不敢顶风作案,一时间,府衙里已经没什么案子可以处理,闲坐了一个时辰,陆逸再次骑马去了宁安卫所驻扎地。 吴雄带着副指挥使,还有千户百户一起迎接了陆逸,将准备带去剿贼的几百个军士拉到校场上,用木刀木枪对杀,让陆逸观看。 “攻玉,这都是军中最精锐的兵了,看这腰板,这气势,我可是把手中最强的士兵都拿出来了。”吴雄不无得意道。 陆逸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答话,他见吴雄难得的夸耀起自己的手下,想必也极有信心。一群虎背熊腰的士兵笔挺的站立着,看起来是杀气腾腾,生人勿近的模样。陆逸在后世没进过军队,但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虎狼之师有着不小的缺点,其中一个缺点就是动作并不迅猛,这是战场上最重视的杀人之术,若是没掌握好这个要点,胜算都会减少几分。 不过,经过吴雄调教出来的这三百精锐实力还是不容小觑,至少也能挡住三倍的马贼,并且这是去剿贼,正面交战定然没有几场,倒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总之,陆逸和吴雄都对这次的行动抱有极大的信心。 “你们谁出来和我对打一下?”陆逸扫了一眼士兵们,大声道。 众士兵面面相觑,都没明白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要搞什么鬼,这么弱的身板怕是一拳就会打坏,是心血来潮想找刺激?还是想故意让人陪他玩几招假把式,衬托他的武艺?士兵们嘴上不说,不免腹诽,貌似文官都有各种奇怪的癖好,不像武官,大多是粗犷的汉子。 反正就是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没人上来。 陆逸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人杰兄,不是我说,这群士兵质量不行,懦弱怕事不服从命令!” “呔,你这小子说什么!”一个满脸胡须的黑壮大汉不高兴了,不过他说完这句话,脑袋上立马挨了一下狠的,也不知道谁打的。 “该打,丢人现眼!”吴人杰沉着脸怒斥道,虽然陆逸的话不好听,一口否决了自己手下调教多时的精英,但他并不恼怒,反而诚心询问起来。“攻玉兄弟看出什么不足,就请直说!” 陆逸摇头道。“这个不好说,我得先跟这位兄弟过过招才知道哪里不足!就是你,出来和我比划!” 陆逸手指向之前开口的黑壮汉子,那黑壮汉子见陆逸脸上带着轻蔑之色,狠狠的捏紧了拳头,陆逸观察的很仔细,这种场合敢开口骂人,尤其是骂文官的大多都是军中的刺头,不服管教,喜欢争勇斗狠,有一身不错的武艺。 “出来!”陆逸呵斥道。 “吴大人,就让俺和这位大人比划比划,俺不会伤者他!”黑壮汉子实在是忍不住了,照他的意思,陆逸后面的两尊铁塔才是他真正想要过招的对手。 吴雄脸色一沉,这货怎么如此不识趣,怒喝道。“滚下去,要再降一级?老子都没开口,你啰嗦个毛!攻玉,这人拳脚了得,下手没轻没重,还是不要比划了吧!”吴雄只当陆逸会点拳脚,自然觉得他不会是这位军中好手的对手。 陆逸笑了笑道。“人杰兄未免太瞧不起小弟了,这名士兵虽然勇猛,但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放屁!”黑脸大汉甩开死死拉住他的人,大步走了出来,站在陆逸面前道。“小子,看你骨头都没长老还嫩着,我用两只手也是欺负你,只要你逼得我出第二只手,就算你赢了!” 黑脸大汉说着将右手拢在了身后,一脸挑衅的望着陆逸。 “那你小心了……”陆逸呵呵一笑,拳头带着一阵风猛然朝大汉的面门击了过去。 黑脸大汉狼狈的一躲,差点就被打中了,他没想到陆逸说动就动,拳头密密麻麻又速度极快,一时间招架不住,居然被陆逸逼得后退了几步,他喝了一句道。“有点功夫,不是绣花枕头!” 两拳撞到了一起,陆逸被砸的是疼痛无比,他的骨头果然细一点,那大汉却是面不改色,瞬间扳回了劣势。大小板栗更是准备随时营救。但是陆逸身姿轻盈,速度很快,大汉也打不到他的人。 陆逸还是占了大优势,又是几招你来我往,陆逸抓住了空子,扣住大汉的手往前一带,一个转身汉子就直冲冲的撞了过来,又在他屁股上补了一脚,借力打力,黑脸大汉顿时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啃屎,虽然黑脸大汉的拳脚刚猛,无奈没有发挥出来,也是没办法的。 这一脚赢得了吴雄的由衷称赞,鼓掌叫起好来! 黑脸大汉被陆逸打翻,倒也愿赌服输,迅速爬了起来一脸羞愧的站在一旁不再吭声,陆逸朝他道。“你可还敢与我斗上一斗?” “俺不敢了!”黑脸大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陆逸寒声道。“废物,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叫你跟我打,你就得跟我打,要是上了战场,面对凶悍的敌人,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攻玉兄弟说的好,必须服从命令!”这一句话深得吴雄的心,黑脸大汉顿时语塞,他以为这少年只想炫耀自己武艺不错,没想到是趁机教训自己,闷闷道。“俺杀敌的时候,从不退缩!” 这句话陆逸是没听到了,他观察了一下,又发现了一个缺陷,铠甲虽然防御性极好,可惜太过笨重,山中行走更加不便,但若是让这些除了护心镜、铁头盔之外,不带任何防护的军士入山就太危险了,万一遭遇埋伏,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啊,陆逸决定花三天的时间,去采购一些军需,譬如行军包、绑腿等物,参照清朝对士兵服装的设计,在棉袍中夹着铁片,不过这里不惜银两,采用加厚加大的铁片,将前胸后背都被保护起来,算是一种改良了。行军包也是必须的东西,陆逸还想把这些士兵操练成一支独击、合击都能的楚朝特种兵。 将这些想法都与吴雄交流了一下,吴雄也基本同意,不过他面有难色,陆逸知道是缺银子的问题。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收权 更新时间:2012-08-31 六年前,鞑子青年将领哈克亲率两千精兵越过险峻的西山山脉,轻装奇袭文水府的边境黄松岭隘口。 文水府在宁安府的西北面,两府边界都靠着西山山脉,依仗又高又陡的黄松岭天险,比大青县还要稳妥的多,鞑子进攻楚国从来都未曾从此处下手,因此此隘口的防守一直较为薄弱,在这边境险要之地只驻扎了一个直属西山省都司的黄松千户所,还有个戊边巡检司,千户、副千户尽是酒囊饭袋,吃空饷养小妾玩兔儿,黄松岭千户所实际上只有五百多人,少了十之五六的军户,而且就是这五百人,还有一部分在替上司经营生意,能披甲打仗的更少了。 面对着两千如神兵天降一般的鞑子精锐,几百军户当然挡不住,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击溃,鞑子几乎不耗费一兵一卒收取了黄松岭隘口,而后一鼓作气将来援的文水卫以及周边州县的军队击退,轻松站稳了这个险要隘口,对后援的大部队彻底敞开了大门,只要守住黄松岭隘口,给点时间,鞑子的大队人马一到,文水府是一定失守的,就连宁安甚至西山省都不一定保得住。 文水府的指挥使打又打不过,退了十里扎寨,面对强悍的鞑子是一筹莫展,在这个危机时刻,名声不显的宁安卫指挥使吴雄带了两千训练有素的军兵增援黄松岭,发挥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判断鞑子刚刚接手黄松岭隘口,正是意得志满的庆祝,还不熟悉一些暗中的守城设施的时候,在几名溃逃的黄松岭守军的介绍下,趁着夜色夺取了一处薄弱的防守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痛击了鞑子,只让一千溃兵狼狈逃出了西山。正是这一战把哈克给打痛打怕了,以至于去年冬天攻打大青县的时候,见宁安的援兵到了,跑都跑不及。 以攻城的劣势压过守城的优势,这一战奠定了吴雄在楚朝军中、朝堂的地位,朝野内外一片赞扬,声望极高。 按理说是加官进爵,委以重任,事实上也是如此,吴雄被委任西山都指挥同知,奉圣上之命,大刀阔斧的整顿西山一省之地萎靡不振的军队,比都司的实际权力还要大。只是,隐藏在阴暗处的旧怨褚源哪有这么简单让他上位,这事不方便亲自出手,却不妨碍他暗地捣鬼,稍稍使了个计谋,暗示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刘刚,说吴雄身家丰厚,在宣旨之时可以收取一些好处,可是吴雄连手下的粮饷都发不齐,哪里拿的出金银珠宝来,太监大多是贪财又心眼小的人,嘴上不说什么,可耐不住褚源的怂恿,待吴雄的风头一过,在圣上面前说了一句…… 隆元帝感觉浑身被水浇了个通透,缄口不提此事。文武大员听闻风声,也都一个个闭上了嘴,一见吴雄失势,被吴雄整顿得断掉财路的西山都司的将领们耐不住了,雪片似的奏折飞往京师,于是,吴雄这个都指挥同知位子没坐半年,就被撸了回去,堪称隆元朝在任时间最短的都指挥同知了。 朝廷也加强了对边境的防守,之后几年除了偶尔打打秋风,倒也相安无事,吴雄也就是这样被边缘化了,只是鞑子去年开春又蠢蠢欲动起来,派兵骚扰宁安边境,以一千五百精骑破了一万三千楚朝军队的合围,临近年关的时候又差点破了大青县城门,让圣上大为震怒,这才有人想起了吴雄,举荐他组建边军。 这可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陆逸被马贼掳去的事情,吴雄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得知已经安全,他才放下心来,只是心中难免悲哀,为了免受弹劾连驻扎地都不敢擅自离开,连兄弟有了危险都不知道,可以想象他处境有多么憋屈,就算组建边军,最多也是个出头的锥子罢了,西山需要能战之人,于是把他给推出来了。 吴雄整顿军队腐败贪污,几乎把西山上下得罪个遍,西山都司就赫然在内,差点就被吴雄给弄下来,怎么可能会让他好过,吴雄心知肚明,虽然知道都司没安好心,但这也是难得的翻身仗,必须牢牢把握住。 抛开与陆逸的情分不谈,这次的剿贼行动若是成功,也能做为他在边军中谋取位置的资本。 一间正堂里坐着大大小小十几名宁安卫指挥同知、佥事、镇抚、千户、副千户等等,表面上恭敬,实际上都没把他当作一回事,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经过一次换血,早就不是当年的老部下了。 众人心中冷笑,哪有千户级别的将领住在屯地的,也只是你吴雄混的太差罢了。明文规定,普通军士必须驻守屯地,将领不包括在内,再说此制在西山几乎是名存实亡,黄松岭千户不就让手下军户替其经商么?这并非个例,吴雄却要受到监视待在屯地,实在悲剧。 吴雄无法钳制,索性摆出不闻不问的姿态。几年冷板凳坐下来,他只专注韬光养晦,待机而动,昔日的棱角虽然没有磨掉,但也好好的收了起来。 吴雄站了起来,按了按桌子。“还有三日就要进山剿贼,此次召集诸位来左千户所,有三件事宣布!” “吴某亲率的千户所只是负责宁安城防,对山中情况并不熟悉,各位来介绍一下,哪些地方有驻军。” 一名亲信将宁安府的地图取出摊开到长条桌上,地图上标记的很清楚详细,亲信不明白,吴雄对驻军分布都了然于胸,为何还要问这个问题? 指挥同知站了起来,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这里驻了一个总旗,这座山下有个百户所……” “你记得很清楚,这些地方都驻扎了军士!”吴雄点了点头,突然猛地一下拍在桌上,吼道。“既然都有防守,那你解释一下为何马贼如此猖獗,你这个同知是怎么当的!” 那名指挥同知有点吓懵了,他不明白吴雄一改往日的软弱突然发难,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这,这个……” 吴雄声音冷漠。“说不上来那我替你说,这里,驻扎了一队总旗不假,哼,名义上拿着五十军户的粮饷,实际上只有三十人不到,我有说错?这个百户所更是离谱,五十民户都没有,想这些人捉到马贼,吴某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指挥同知也不敢多言,如履薄冰的坐下了。 “佥书,你来说!”吴雄面无表情道。 “吴大人,下官,下官惭愧……”指挥佥事叹了口气,吴雄平日里不闻不问不代表不知道这些,在事实面前狡辩不了,再开口就是自讨没趣。 吴雄怒目圆睁扫视着众人,铿锵有力道。“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西山子民吗!” “吴人杰,你有何凭据?不要污蔑我等!”指挥同知厉声道,脸色乌云密布,随时有可能发怒,他才不怕吴雄的威胁! “要凭据?好,给我拿上来!”吴雄冷笑着解开袖口处的护腕,抖掉铠甲,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啪的砸在桌子上。“诸位要不看一下,找找自己的名字?” 众人大惊失色,吴人杰是有备而来! 指挥同知却不惊慌,抬手朝半空中拱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下官自会上书都司大人,以证清白!”难怪他有恃无恐,原来背后是有都司撑腰的。 吴雄脸色不变道。“行,你大可试试。” 指挥同知还欲说话,却见身旁有人扯了他一下,在耳边低语了几句,抬起头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抬手擦汗不敢吭声。 几日前,鞑子派了使者与礼部侍郎兼破虏大臣钱之礼在大青县进行了谈判,鞑子提出的要求太过分,根本没谈得拢的可能,这种局势下,西山省的安危就是未知的,而能征善战的吴雄顺变得重要起来,西山都司绝对不会轻易去招惹、得罪他。 吴雄也不在意,再次扫视众人。“大家翻开一下吧,在座的人谁有没有问题吴某都清楚,今日把话放这了,只要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将军饷的缺口补上,过往的事情,吴某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以后只要被我发现再有这种情况,休怪吴某无情了!” 在场十几人,吴雄查到一半人有问题,但却只有四分之一人的名字在册上。 吴雄已经不是几年前愣头青的模样了,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一口气把所有人都得罪,楚朝整个卫所军队都贪污严重,想要大肆整顿极为困难,动摇国纲也不夸张,吴雄经历过那次事情之后明白了这个道理,现在他无权无势,只能拉拢一批,打压一批,这才是正道,毕竟组建边军在即,实力太分散于他不利。 “想必诸位也清楚,看一下吧,本官就不多说了……”吴雄道。 众人传阅了一下册子,没看到自己名字而又有贪墨之实的人,自然大感惊奇。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既然没有自己的麻烦,对吴雄敌对的态度顿时转变,幸灾乐祸的看着榜上有名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见此情况,心中暗骂吴雄这个混蛋奸诈,一千两银子倒也不多,比起贪墨的军饷数额差太远了,册上有名的人都暗松了一口气,怕就怕吴人杰放疯狗一样咬住人不放,所幸这一次不算太绝情,做事留了一线,连忙点头同意。 指挥同知叹了口气,估摸都司不卸磨杀驴就算好事怎会帮自己,独木难撑呐,也表示同意。 大局已定,吴雄不说完全收回了权力,至少他的存在没人再敢无视了,笑了笑道。“好了,西山组建边军在即,人事变更不小,大家都来讨论一下吧!” ------------ 第一百七十章 谁为你不辞而别 更新时间:2012-08-31 “你们最后看到扶月是什么时候?” “什么,昨天晚上,榆儿,你跟她经常睡一间房,你知不知道?” “好吧,我倒是急糊涂忘记了!” “这么大个人,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都不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 陆逸站在院子里咆哮了起来,刚刚从吴雄那里回来就得知这个消息,真是恼火的不行。宋锦疼的厉害,听见声音也挣扎着起来,偷偷的趴在门口看,被陆逸看见,瞪了她一眼,连忙吐了吐舌头,老实关上了门,他的跟前高矮站了一排,望着几个人,从坐走到右,从右走到左,榆儿和小板栗兄弟两人都垂着脑袋不敢出声。 “小板栗,快去通知肖燔,叫他带人好好找一下!” 陆逸虎着脸下了命令,拂袖走进扶月住的房间,门窗都关的牢牢的,没有撬动的痕迹,屋内收拾的非常整齐,香帐、珠帘挂起,被子都叠的好好的,也不像是有人下手掳走的。 陆逸有些焦躁起来,仔细的观察房间里的细节,小方桌上盆栽下的泥土还很湿润,应该是今天早上浇灌过,扶月平日不曾出门,就待在自己房间里练琵琶,又有大小板栗两尊铁塔一般的护卫保护,不会有人闯进来还不知道,要是是被人劫走的,那必然是个很强的高手。 “榆儿,你在家待着,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陆逸更相信是安道厉下的手,大步出了门,大板栗连忙跟上,问道。“大人,你是去安国候府?” “嗯,你不要跟上,在家保护她们!”陆逸头也不回道。 大板栗走在一旁道。“俺劝大人冷静一下,这件事应该与安道厉无关!” 陆逸闻言,霍然转身道。“你知道什么?直说吧!” 大板栗停了下来,挠了挠脑袋道。“俺就是前天听到扶月姑娘在唱曲子,什么琼楼玉宇,什么不如归去的。” “人家曲子就是这么唱的!”陆逸无奈道,但转念一想,大板栗稳重,不会乱开玩笑,当即皱着眉头想了起来,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你觉得她是离家出走?” 没有等大板栗回答,他就连忙折了回去,在扶月亲手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和被子底下摸了摸,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离家出走也要留一封信吧! 大板栗有些尴尬,觉得自己猜错了,突然,他只见陆逸拍了下脑门,懊恼道。“忘了我自己的房间!” 陆逸推开门,将被子掀开一看,一封信赫然在内,陆逸心跳一滞,撕开了封口。 “少爷,请恕扶月的不辞而别,我以前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女子,在这里生活的也很开心,并没有去想象以后的生活,少爷那晚说的话,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少爷是好人,替我赎身又考虑将来,这是为我着想……我离开了,纵然没有缘分再相见,扶月也永远都是少爷的婢女。”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此刻一听,意思非常明了,扶月也是在陆逸身边没有存在感,一点爱都得不到,纵然琼楼玉宇,也不如归去,她的离去是早就准备好的。陆逸心中愧疚,自己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却对她的关心太少,忽略了她的感受,真是混账。 同时,陆逸也在心里叫苦,这姑娘的想法要不要这么超前,不就是说了一下,让她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吗?这个朝代你一个不会武功长的又漂亮的弱质女流玩离家出走?是头发长见识短不知世道险恶? 陆逸来到这里一直觉得女子的思想是被禁锢的,嫁人生子,做着传宗接代与泄.欲的工具,很少有自己的意愿,离家出走?别傻了,不被拐子卖去就好了,三言二拍里不就有? 他完全没想到这种情节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他这才想起,身边的女子好像都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柳若玉是这样,宋锦是这样,榆儿也是这样。 陆逸当即想抽自己两嘴巴,发酒疯胡说什么混帐话,要是不说那番话,不亲着扶月叫着柳若玉的名字,她也不会离开了。 立刻朝大板栗道。“扶月是自己走的,快去找你弟,叫肖燔以失踪的名义派人去各个州县城门设卡查来往的马车!快去,快一点啊!” 这么一吼,不仅趴在门口的榆儿,宅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出来吧,躲着做什么……” 榆儿跳了出来,见陆逸一脸的郁闷,可怜巴巴的道。“少爷,我错了,我没看好扶月姐!” “嗯……”陆逸叹息了一声,揽过她的肩膀道。“这事与你无关,又不是监牢,一个大活人,要你去守着做什么,再说谁知道她会离开?” 榆儿小脸黯然,幽幽的道。“少爷,你是伤了扶月姐的心了!以后就没人和我说话了,唉……” “我现在知道了,等找到她再说吧!”陆逸见榆儿哼哼的一脸不快,连忙赔笑,走来走去又坐下来,长吁短叹,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陆逸实在放心不下,又站了起来。 “不行,太危险了,我要出门一趟,她一个弱女子,要是被拐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陆逸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回头闷声道。“叫下人给你宋姐熬一碗红糖姜水,祛祛寒,她着凉了……” 宋姐?榆儿乍听到这个字眼一下子还没想到陆逸说的是谁,明白过来之后连忙喝道。“站住,你怎么知道宋姐着凉了?” 陆逸一愣,暗道自己怎么漏嘴了,支吾道。“刚才,在院子里我见她开门在瞧,身上只穿了中衣,好像没起床一样,脸色也不大好,我就猜是感染风寒了。” “是这样?不对吧!”榆儿一脸的狐疑,踱着步子走了过来。“着凉了也只是熬姜水,我听扶月姐姐说,女子破身可能会身子虚,喝点红糖水,再熬药补一补才行。” 陆逸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还真打算抓几副药回来,暗想这小丫头的思维怎么突然敏锐许多,这样都能联想到一起?心道后世有句话不假,女人在这方面的逻辑推理能力不比福尔摩斯弱。 他当然不会详细解释,越说越乱,喝住了榆儿。“人命关天,别胡闹!”说罢,在榆儿气鼓鼓的眼神中灰头土脸的出了门。 闹市离南城门不是太远,陆逸便直奔南城门去了,守城军士都认识陆逸,见他过来连忙弯腰行礼。 “陆大人!” “肖捕头来过没有?”陆逸问道。 士兵道。“刚才来了,说在追查一名失踪女子,要我等严加注意往来的马车。” 话音刚落,就见肖燔带着一队人骑马过来了,陆逸连忙赶了上去,见肖燔跳下了马,摇了摇头,陆逸便知道这个事情没办成,脸色也有些难看,扶月决定出门,应该会女扮男装,陆逸心想如此,开口便道。“现在改了,是一名女扮男装的漂亮女子,身量当然不会太高,应该很好辨认!” 守城的士兵惊咦道。“早上的时候倒是有一名身高七尺,长着细眉薄唇,粉面瑶鼻的俊美少年,穿着靛青色的长布衫坐着马车从这城门出去,是不是那失踪的女子?” 陆逸面露喜色,肯定道。“不错,那正是她!这条官道通往哪里?” “这条道会经过几个府,然后就出了西山地界,是南下的路,可入关中,也可进河南入江东……” 这定然不是回大青县投奔兄嫂,陆逸想起扶月的去世的父亲曾在沿海一带经商,也许她就往江东去了。心中安慰自己,扶月身上应当没多少银子,一路雇马车所费颇巨,到不到得了都是个问题,何况这么远的路,没有路引的话是断然过不去的,只要她在沿途哪个地方被拦住,完全可以打听得到。 “肖捕头,我就先走一步去追了,麻烦你带人搜寻沿途的客栈,酒楼,询问守城军士,以防遗漏!” “遵命!”肖燔拱手道。 陆逸迅速下达了命令,又对这名守城士兵赞美了两句。“你不错,似读过书一样?” 那士兵不好意思道。“小的学过千字文,认识一些字!” “好好干!” 陆逸象征性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留下那士兵愣愣的想,一个守城的能好好干成什么样? 陆逸朝肖燔伸手道。“肖捕头,借你的好马一用!” “卑职的马比普通马好上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好马,大人一路小心,早日找回佳人!”肖燔笑了笑,把缰绳递给了陆逸。 肖燔暂时还不能动身,他必须要等到手下汇合,留下一部分负责府城治安本份工作,再一起出动,为陆逸找人。 官服都没来得及换的陆逸翻身上马,在马蹄哒哒声音中远去,只在平坦微湿的官道上留下了一路蹄印。 若是扶月知道此事,会不会感动的回心转意? 扶月此刻正坐在摇晃不止的马车当中,脸色苍白的很,这马车乃是私人车夫载人谋生的物什,摇晃了十年不止,十分陈旧,比不得大户人家的上好马车,但是为了省银子,也只能这样了。 撩开了一角车帘,阳光十分和煦,一直低沉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为谁冒险夜奔 更新时间:2012-09-05 没过多久,徐闻达与余远瞩结伴来了陆家,榆儿担心扶月,自然不搭理他,冷冰冰的道:“出门了。”说着就要进屋。 徐闻达连忙伸手挡住了门,急道。“哎,怎么出门了,我有重要事情找他!” “扶月姐离家出走不见人影,少爷找她去了。”榆儿眼皮一抬,扫了眼徐闻达和余远瞩,完全不怵两人,小嘴冷哼了一声。“你能有什么重要事情……定是去小萧楼那种地方!” “呃,你怎么知道?朵朵姑娘在小萧楼唱曲,正是攻玉当日的那两首,远瞩非得拉着我先去瞧瞧,嘿嘿,你猜我看见谁?安道厉,只见他在听到是今晚唱这个,气的直接回家了!”余远瞩嘿嘿一笑,见榆儿小脸阴寒,生生止住了笑容,装出一副苦逼的样子哀叹道。“扶月姑娘在这待的好好的,为何会想着离开呢?” 陆逸一连纵马跑了近两个时辰,足足了四五十里路,口干舌燥,感觉喉咙都冒烟了,这比上次骑马去追马贼的速度还要快的多,他的骑术又不行,如此剧烈的颠簸,令五脏六腑难受的很,尤其是大腿内侧到两股之间俱是生疼,嫩皮是应该磨破了。 这匹马体力还算不错,不然是撑不了这么久的,不过现在情况也不大好,已经跑不动道,在大口喘气了,此时天色渐黑,陆逸估摸着扶月坐着马车,速度自然没有自己骑马快,半天时间也跑不出多远,便松懈下来,下马疾行了一里多路,见路边有一家茶馆,连忙走了过去。 “不知大人驾临荒野,有失候迓!”店家掂量着话诚惶诚恐的过来迎接,差点就要双膝跪地了,陆逸扫了下自己的这身官服,连忙把他搀扶起来。“店家不必多礼,先上壶茶吧!” 茶店后备着马棚,叫小二牵下去喂了,陆逸大口喝完了一壶茶水,嗓子才好上一点,见店家十分殷勤的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馒头、一盘切的又薄又嫩的卤肉,提着一壶水酒过来。“大人赶路幸苦,小店简陋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将就着充饥吧!” “哪敢挑剔,先谢过店家了!”陆逸腹中饥饿,也不顾形象的埋头大吃了起来,嘴里东西还没下咽,含糊不清道:“店家,这卤肉真香,呵呵,对了,你这有没有竹筒,帮我打一壶水,再拿几张油纸过来!” “油纸小店没有,干荷叶有。” 陆逸点了点头便不答话,吃的肚里有些热气了,用干荷叶把剩下的馒头卤肉包好,撂下了一块碎银,吓得店家双手哆嗦着托起银子,战战兢兢道。“大人,小的是不是哪个地方没做对!” “一块碎银至于把你吓成这样?莫非以前有官吏在你这喝茶都不付钱的?”陆逸皱眉道。 店家面有难色,但左右扫了两眼还是开口道。“莫说不付钱,那些驿站的大爷风来风去的,一进来就要吃要喝,不抢就算好事了!” “我不习惯吃白食,你收下吧!”陆逸也不好解释,起身上马。“老店家,向你打听一个人!今日有没有一个七尺高、细眉薄唇的公子乘着一辆马车从这经过!” 店主做思索状想了一会道。“叫大人一说,我想起还真有这么一位公子,他是午时末到的,喝了一壶茶水,稍微歇息片刻,就上了马车从这条大道走了,大人是要找人?” “不错,多谢相告!”陆逸大喜,双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出了宁安府的地界南下就是明固县,这是必经之路,陆逸确定扶月在下午的时候已经顺利的进了这座县城,车夫晚上一般不会愿意赶路,所以必定会在城中休息一晚。虽然进不了城门,但守上一晚上等到天亮,请明固知县下令设卡盘查,找到扶月就不难了。 怕漏过扶月可能待的地方,陆逸也不敢抄近路,向周边的客栈打听扶月的消息,耗时颇多,好在他穿着一身官服倒也没人不认真对待,没过多久,天色更加晚了,初春的夜晚比起冬季也无多大区别,所谓高处不胜寒,将近一里的地势都颇高,尤其这个位置,下方是十几丈高的悬崖,冷风更加刺骨。 陆逸准备伸手去搓一下都快僵硬了的脸,突然身后咻地一声响起,贴着头皮飞过,砰的一声射入了旁边的树干上,陆逸大惊,瞬间伏在了马背上,接连几声利箭破空的怪响从耳边咻过,有人袭击!陆逸差点咬到舌尖,急忙甩鞭一抽马股,急速朝前狂奔。 “追上去,别让他跑了!” “活捉,交代过要活捉了!” 紧接着就听到急促的说话声与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不杂不乱,应该只有四五人,但看这身手,定然都是箭术不错的人! 陆逸心中着急,暗道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居然有几人跟着自己跑了半天都没有知觉。不消说,他在宁安府安道厉、豹爷两个仇家,豹爷一干手下尽灭,也许还有一些帮手但也不会知道陆逸的行踪,所以就只剩下未来的侯爷安道厉一个了。 也亏得安道厉能忍这么久才出手! 这是正常的很,以侯府的势力,估计陆家都一直处于监视当中,就算不能清楚知道陆逸的一举一动,但他出城的事,只要有心留意,还是瞒不过的。 陆逸咬着牙,心道若是此时有一支火枪在手里,怎会至于如此地步,可惜,那把火枪此时应该还只造出个枪托和铜管。 他骑术本来就非常一般,形势危急又比较慌乱,自然转眼间就被人追了上来,前后相距仅仅只有二三十丈左右,似乎哒哒的马蹄声就在背后一般,如果是这个时候来几支冷箭,他就是再多一条命也躲不过,好在安道厉要的是活口,这让他安心不少,只顾死命狂奔。 “你们是何人,可知我是宁安府的命官!”陆逸扭头朝后方怒吼道。 来者不屑的冷笑道。“陆大人,我们抓的就是你,劝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否则的话,小的手中的箭可没长眼!” “好大胆!”陆逸冷冷的回应道,心中却在想着对策,照这情况下去,迟早要被追上,一对五,他可没这个把握。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上的山多终遇豹 更新时间:2012-09-06 五人俱是黑衣蒙面,陆逸不能确定是否见过,但这种张狂的口气,哪里会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能再待在马上了!”感觉到来者越来越近,陆逸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猛然加速窜出了十几丈距离之后,便是一片颇为茂密的树林,马绝对跑不了,这是一个机会,只是要是勒住了马,再逃进去,时间必然是来不及的。 这个时候,必然就要有受伤的勇气了,陆逸下定决心的咬了咬牙,提气收腹纵身一跃,像根木头一样顺着坡势滚了下去,从加速奔跑的马上跳下,实际上是很危险的,尤其是陆逸这样还要滚一个下坡,稍有不慎就会摔断胳膊腿,甚至折断腰身。 陆逸跳下的姿势把握的不错,运气也还算好,没有伤到骨头,饶是如此,浑身也被摔的生疼,额头也磕到石块,鲜血流了一脸,脑袋里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官帽也滚掉了,官袍挂破了一道口子,样子极其狼狈。 这几人很快就能追上,陆逸不敢耽搁时间,呲牙咧嘴的爬起,踉跄的朝林中逃去。 后面追上的五个蒙面人急忙勒马,气急败坏作势放了几箭,都没有射中。 “快,下马追,你留下!”五人还是很谨慎的,留下了一个人看马,防止陆逸找机会潜回来夺马逃走,其余的人则纷纷拔出刀追了上去。 林子里大多是松柏,厚厚的松针铺在地上,走在上面也没什么声音。陆逸这么往林中一钻,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到人。 他并没有一味的逃跑,而是躲在一个土坡后面,叫一棵老松树挡着倒也没人看见。 只见五人四下乱找了一通,还是没发现陆逸的踪迹,有人就急了。“怎么办,那小子跑了咱们怎么跟三世子交代!” 其中一人怒喝道。“都怪你两个废物,我叫你射他的马你怎么不射!三世子盯了这小子半个多月,现在没抓到人,你看会不会惹恼他,大家一起受罚吧!” 那人郁闷道。“我还不是怕他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脖子,三世子说要抓活的!” “人都跑了还抓什么活的,你要知道,这小子与吴人杰马上就要带兵扫荡西山,要是叫他找出什么证据……” “闭嘴!”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也火了,冲三人吼道。“吵吵吵,吵个几把,还不分头去找!这片林子有多大,我就不信还能长上翅膀飞了?”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只有几人分散才有机会下手,陆逸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是冯德广,暗道自己猜的没错,那伙马贼果然和侯府是有关系的,也许就是一伙。豹爷身份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正如这蒙面人所说的,只要找到侯府与马贼勾搭的证据,就足够了。 在宁安府没人敢在侯府上动土,但事态如此严重,总不可能谁都无视?别看侯府势大,但暗中怎么可能没有树敌,纸包不住火,当今圣上会无视。 见四人已经散开寻找,为了便于行动,陆逸将官袍下摆撩起扎紧,悄悄摸出绑在腿上的匕首,盯住一个蒙面人,小心翼翼的从边上绕了过去,准备绕到这人前面找机会干掉,估摸着其余三人走远了,陆逸才找了个位置再度隐藏等候,没过多久,这人就走了过来,但他很小心,陆逸只能屏住呼吸,不敢惊扰。 这人只感觉脖子突然被人勒住,随即感觉心口一疼,就失去了知觉。陆逸取下他身上的弓箭与刀,挂到自己肩上,将尸体拖到隐蔽处藏起,小心翼翼的扫平地上的血迹,让人看不出来这里死过人。 解决一人,手里有弓有箭,陆逸又准备对付剩下的三人,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啊”的一声尖叫,陆逸心头一凉,糟糕,忘记补上八刀了,居然没扎死? 紧接着一个方向传来声音。“有声音,快过去,在那边!快!” 此时也来不及细想,陆逸认准一个方向就狂奔了起来,一个蒙面人从前方冒头,陆逸咬牙拿着刀冲了上去,他没真正与人持刀交战过,所以动作并不专业,但是这情急之下倒也爆发出一股潜力,猛然一刀砍了下去,力道极重速度极快,那蒙面人虎口一麻,居然握不住刀,被陆逸给砍飞了出去,接着陆逸一个极快转身,噗哧一声,刀从此人喉管上划了过去,扑通倒地。 陆逸连忙躲到一边,取了箭矢准备拉弓。突然,肩膀像是被一股极重的力道射中,身形站立不稳差点朝前栽倒,陆逸条件反射的趴在地上,滚了开去,几乎是同时,又是咻地一箭过来插在陆逸刚在靠着的树上。 “嘶!好个冯德广!”肩膀剧痛难忍抬都抬不起来,别说拉弓还击了,陆逸吸了一口冷气,狠心拔下了箭头,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来,往后退着。月初没有月光,森林里也更加黑暗,不靠近的话根本看不见人在哪里。 陆逸确定冯德广并没看见自己,而是凭着声音射的箭,但越是这样越觉得可怕,这样都能射中,要是看见目标了还得了,陆逸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冯德广的箭术了,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拼。 突然间,树林里又是一声惨叫,是冯德广的声音! 陆逸大惊,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接下来的刀兵交戈的声音告诉陆逸,这是事实,难道还有一拨人?是敌是友?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也没有类似于“陆大人,自己人”、“我来救你了”之类的声音传来,陆逸分辨不清来者,此地不可再留,连忙捂住肩膀上的血洞,原路返回。 大约走出十步不到,前方便慢悠悠的走出了一个人,左手提弓,右手提着一个人,阴恻恻的道。“陆大人,您想去哪里?不如老子送你一程吧!” “豹爷!你是豹爷!你怎会在此,冯德广是你杀的!”陆逸又惊又怒,原以为绝处逢生,没想到被拦了下来,望着这个手提弓箭的豹爷,竟然有些步履凝滞,似乎再动弹一下就要被射穿一样,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实力。 “还没死!”雷豹松了右手,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那人闷哼了一声,陆逸听出是冯德广,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不错,我就是雷豹,你们读书人有一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子侥幸捡了一条命就藏在这一片地方!”雷豹说的就神情激动起来,难抑心中的怒火。“要不是你,老子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白天藏着,只敢晚上出来打些猎物,一切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陆逸眼神闪烁,断然反驳道。“怎会是我,带人围你的是冯德广,射瞎你眼睛的也是冯德广,指使这么做的人是安道厉,你不去找他们报仇,如何能怪我头上!” “啊!”雷豹被戳中痛处,癫狂了起来抓着脑袋上的头发,随即望了一眼冯德广,狠狠的往他心口上跺了几脚。“冯德广,死你!” 冯德广心口处中了一箭,眼看是活不了多久了,被这么一踩,咳出了几大口鲜血。“我死就死了,可你别忘记,你的家人还都在三世子那里,千万不要听这小子的话就轻举妄动!” 雷豹冷笑道。“少来假惺惺的,你这句话不就是威胁老子么!只要我活着,我的妻儿老母就不会有事!” 冯德广摇了摇头,忍痛艰难的道。“你的妻儿……被……关……”话未说完,脑袋一偏手也垂了下去。 “快说,老子的家人怎么了,不要骗我,我前几日乔装进城看了,还过的好好的!”雷豹瞪大了眼睛,一把抓起冯德广摇了几下,颓然的丢到一边,望着陆逸,声音更加森冷了。“小子,你住在宁安,你告诉我,我的家人到底有没有事!说!” 陆逸刚准备跑路,见雷豹望了过来又生生的止步,苦笑道。“老兄,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家人是谁我都不清楚啊!” “老子是个粗人,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自作自受,老子只想家人过的平安,可安道厉这个小畜生做的太绝了!”雷豹杵在那里沉默了半饷,决定放了陆逸。“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必须把我家人完好无损的给带出来!” 若非记挂家人,雷豹早就远逃他乡了,怎会待着这个危险的地方屈辱的活着。 “你就不怕我直接这样跑掉,以后你还能抓到我?”陆逸有些不确定,雷豹会这么好说话。 雷豹道。“我是个亡命之徒,你是个当官的不会不知道,狗急了还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道理!”说道官这个字眼,雷豹又有些唏嘘,两个月前,自己也还是个侯府武官呢。 陆逸知道雷豹是真要放自己走,顿时心中大喜,连忙道。“你现在是罪人之身,到处都有海捕文书,你能进一次宁安府,但能走的出西山?不如跟我上公堂指证安道厉的罪行,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少废话,你到底想不想活命了?马上走,回宁安!” 雷豹恼怒起来,走了过来缴了陆逸的弓箭。押着他上坡。 陆逸见地上躺着一个死人,应当也是被雷豹料理了的,见雷豹逼着他马上回宁安,顿感无奈。“我出来是有事,等事办好之后,我再帮你去找你的妻儿吧!” “不行!”雷豹的语气不容反驳,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一样。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月黑风高,不如合作(上) 更新时间:2012-09-07 【没想到白天有这么多事情,答应的三更只更了一章,但是我会连夜补出来的,要相信我啊!】 冯德广临死前那句话本想让雷豹不要被陆逸给策反,去暴露安道厉的罪行,没想到却激怒了他,家人的生命安危不能确定,雷豹自然不能忍受,要不是为了家人,何必躲躲藏藏生活在这个山林当中。 雷豹此事是焦急万分,这与陆逸的心情没什么区别,陆逸也能够理解,即使雷豹再怎么罪大恶极,但他妻儿老母都是妇孺之辈,是不知情、是无罪的,不应该受到安道厉狠毒的迫害。 陆逸作为宁安府的推官,也算是一方父母官,于情于理,都应该管一管,雷豹焦急的催他回宁安府办好事情,但是光是赶路就要花半日时间,要救出雷豹的妻儿更加不知道要多久了,可他必须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明固县,否则的话,扶月这一走,就真的再也追不上了。 有什么办法?陆逸只能几次申明有急事要先去一趟明固县,还是没有打消雷豹的念头之后,陆逸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此时与雷豹发生争执无疑是不明智的,被他一刀给杀了,能有什么办法? “劝你别想逃跑,若非上次冯德广偷袭,他也奈何不了我!”雷豹语气平淡的警告道。 “你不杀我我何必跑……”陆逸摇头,在雷豹严密的监视下调转方向,被押着往宁安赶去。 雷豹几乎是寸步不离,两匹马相距不会超过半丈距离,这让陆逸更加觉得希望渺茫,目光不住的回望固原县,扶月若真的离开了,楚朝这么大,该怎么去找?陆逸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这是不是失去了才想拥有,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难道是上天注定不让自己找到她?也罢,既然离开就是下定了决心,自己也没理由强留。 调整下情绪,陆逸又将注意力集中到这桩案子上,心中暗暗思索, 此案牵扯太多了,侯府势大,自己就算得到了证据,也不能在宁安府立案审查,安国候府与楚朝一同存在了三百余年,根深蒂固,侯府关系错节,知府、通判俱是亲家,出了这事自然是想着把自己灭口,然后当做没发生一样。是的,宁安没人有这个胆子去动安国候府,甚至西山省都无人有这个胆子。 侯府勾结马贼杀人越货,这绝对是能让百姓恐慌的大丑闻,性质极为恶劣,这又不是乱世,域内安稳的渡过了三百余年,当官为匪的时候,谁不会害怕谁不会愤怒? 要么就将这件事情弄的宁安府人尽皆知,要么就直接上书递到当今圣上,或者一名有实力去与侯府硬碰的高官手中,但这都是高层次的斗争,陆逸不是言官御史,没办法上书京师,他触摸不到,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门道,只能守着这些证据,找个合适的时间,交给合适的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虽然这事情是三世子安道厉做出来的,但侯爷安天命是不是知情?安天命能容忍陆逸与自己的儿子发生争执甚至冷嘲暗讽,还谈笑风生就此揭过,这也许是久居上位养成的气度,也许是觉得少年之间有争执很正常,也许是不屑自降身份对付陆逸,种种原因可能都有,但是无论如何,安天命这个大家长都不可能容忍这种有损侯府声誉,甚至危及唯一的嫡子性命的事情发生。 陆逸坐在马背上,以平稳的速度奔跑着,却出了一身的冷汗。远处传来了清楚的几声钟声,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了,陆逸张了张嘴唇,有些冻僵干裂,他打破了沉默。“雷豹,你与安道厉是什么关系!” 雷豹没有回答也没有呵斥,一只独眼作势扫了扫四周,不去理会陆逸。“少年,不该问的别问,侯府之大不是你能动的,今天老子本来要杀你,只是家人有了危险需要你帮忙,你才捡回一条命,好好珍惜!”这位曾经的侯府右都统、祸害西山过往商旅行人已久的马贼头目,骤逢巨变之后,也改变了性格,现在仅剩一肚子的苍凉与愤慨。 “你为安道厉卖命,他最后还要反过来对付你的妻儿,这样做值得吗?”陆逸哀叹着摇了摇头。 雷豹一拉马缰,手中的刀霍然一动,指着陆逸的脑门道。“老子再说一遍,不要妄图从我这知道那些事情,我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少年人,莫非你以为押着我去府衙自首,自陈罪行揭发安道厉,就能把惩治他?那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太幼稚了!” 陆逸被这几句话给噎住了,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面嫩么,看上去有这么幼稚么?顿了顿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哪里会如此简单,只是我希望你能给点线索和证据,作为报酬,我会保证将你的家眷平安带出来,也不需要你冒着生命危险进城了!” “呵呵……”雷豹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突然声音一寒,刀尖就这样抵在了陆逸脖子上。“小子,你当我脑袋有病吗?一进宁安府你还不就安全的很了,老子去哪逮你?” 此时,陆逸与雷豹的马相距不到三尺,刀尖极有可能划伤人,要是马往前走了两步,说不定就有可能戳一个窟窿出来,往后缩着脖子,苦笑道。“雷兄,刀剑无眼,你当心一点!现在这个情况是你我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成为了合作伙伴才能放心,你说对吧!” 雷豹闻言一怔,缓缓收了刀,陆逸松了一口气,两人相安无事的骑马走了半个多时辰,雷豹突然道。“少年人,你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吗?”言语中尽是怀疑之色。 陆逸知道事情成了一半,脸色不变,叹息道。“雷豹,侯府防守有多么严密不用我说,要是你的妻儿被囚禁在侯府,仅凭你能进去吗?我不瞒你说,我虽然只是一个七品推官,但还是有几个能进出侯府的好友的,只要谋划周全,这件事我自然可以办成功,当然,前提是你得跟我合作,提供马贼与侯府勾搭的证据,还有马贼分布的地点,便于我几日之后剿贼!” 见雷豹的言语有些松动,陆逸当然不会放过,一句话就把剿贼的日期推后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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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笑了好么,老子哪里有证据!”雷豹说完就再也不开口了,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丢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递给了陆逸。“老子放着武官不做做马贼,想想就可笑,但也不能白做,总得留点东西下来,不能让他们好过!” 雷豹声音森冷,陆逸听着都有些不寒而栗,接过这份羊皮纸的时候更是颤了一下,这可是血债累累的一份地图啊,展开一看,上面标记的很清楚,哪个山头有多少土匪,实力如何武器如何,用红黑两色区分寻常马贼与雇佣马贼的,当然有标记的只是小部分,许多地方都是空白的,表明雷豹自己也不知道。 再度望向雷豹的时候,陆逸眼底的轻视已经消失了,那日见其在山神庙斩杀一干手下、纵火焚庙、再诈死逃跑,就知道此人不是一般的莽夫,其老奸巨猾绝非常人能及,虽然两人表面上结成了伙伴,但陆逸必须得提防着他,这份地图是否真实,还尚不可知。 两人各揣心事,只顾骑马赶路,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一路往回,不知不觉的雄鸡三唱,黑夜逐渐散去,此时也快到宁安府了。 来往进城的人赶着夜路,挑担子的货郎、推着独轮车进城的农夫、走江湖卖艺讨生活的、普通平民百姓等等,都守在城门外,等候城门的开门。长长的一条排着队,井然有序。 但是陆逸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显眼的官服,见者无不诚惶诚恐的让开,队伍一下子就乱了,陆逸连忙招呼这雷豹跳了下来,挥手道。“你们忙,别管我!” 守在城外的大多是乡下的庄户人家,没几个认得陆逸。 转过身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雷豹,心道他的海捕文书还挂在城墙上,这样能进去? 雷豹明白意思,也没回答陆逸,大步走到一个推独轮车、带着斗笠的老农面前道。“我家大人要见一见你!” 老农的腿一软差点就要倒下,雷豹一把把他提稳,半提半拖的带到陆逸面前来。 “老汉见过大人!”老农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与愁苦的脸,膝盖一弯就要下跪。 “起来起来!”陆逸连忙把他扶起,一脸疑惑的望下雷豹。 雷豹点了点头,朝周围扫视了一眼,那些人立马转过头去了,没人再注视他。从老农的手里接下斗笠往自己头上一罩,压低了声音道。“爹,你姓什名谁,儿子叫什么?” 老农茫然的望了一眼陆逸,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陆逸倒是明白了,便点了点头。“老人家,你贵姓?” “老汉何满仓,儿子何贵!”老农老老实实回答道。 “这就行了,就让他替你老人家推车吧!”陆逸道。 老农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这如何使得,使不得使不得!” “爹,俺还不会推车么!”雷豹说了句,大步走到那独轮车那,轻松的推起车走到陆逸面前,赢得了何满仓的夸赞。 “大人好力气!”何满仓明知两人有鬼,但也不得不遵从了。 独轮车上装着的是木炭,雷豹解下身上的弓箭与刀,塞了进去,何满仓更是骇的不敢吭声。 陆逸知道,这也是雷豹不相信他的表现,为了安全起见不让兵器离身,以免他逃走。 前方声音渐渐噪杂,没过一会儿,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队带着兵器的守城士兵列队而出,人群轰然涌入,全部被挡了回来,挨个检查,才得以放行。 陆逸没有逃跑的意思,但被雷豹胁迫,也跟在后面老实的走着,突然,他看到了肖燔的声音,顿时一颗心悬了起来。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待时而动(一) 更新时间:2012-09-18 陆逸缩着脖子想躲起,雷豹靠了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道。“你想去哪?” 陆逸知道雷豹怕他逃跑,无奈道。“前面的捕快是我属下,他们应当是奉我的命令出城办事,要是看到了我,必然会过来打招呼,到时候你会露陷的!” 若是雷豹没有给他马贼分布地图,现在他定然会想方设法把雷豹抓起来,但见雷豹有被说动的可能,顾忌到包括侯府在内的巨商、宁安府官吏勾结马贼的证据,他不仅不会抓雷豹,反而会严加保护,不让雷豹潜回宁安的消息被其他人知晓,毕竟陆逸实力太弱了,若是被人知道他在查这件事,光是依靠着侯府的势力就能捏死他,别提还有这么多巨商官吏了,暴露出去简直就是送死。 陆逸感觉后背被雷豹拿什么东西顶了一下,正想回头看的时候,却听到雷豹低声说了句。“不要玩什么花样,你自己的东西你应该知道威力!” 陆逸顿时挺直了背,呼吸也为之一窒,伸手到背后摸了摸那物什,吓了一跳,竟然是自己之前的那把火枪,他顿时像被蛇咬了一样立刻缩回了手,这玩意可不是那么好躲过的。 “也亏得我弄明白这玩意的作用!”雷豹又低声说了句,将火枪收入袖管之中,接着抬起独轮木头车,见身旁的何满仓战战兢兢的,皱眉道。“你给老子正常点,你现在是我爹!” 陆逸没有回头,听起这句狠话都想笑。 何满仓害怕的小腿发抖,满头大汗,他不明状况,也是不敢违背雷豹的话,只能听凭雷豹的吩咐,见此情景,雷豹满意的点了点头,就顺着队伍往前移动,但始终只领先了陆逸半步,不肯有丝毫松懈。 陆逸也就牵着两匹马跟在后面。 “陆大人!”肖燔看到了陆逸,顿时感觉奇怪,他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叫了一声朝这边走来,人群纷纷让开。 “肖捕头带人回去吧,不用找了!”陆逸兴致索然的摆了摆手。 肖燔愕然,正要开口之时,陆逸却不等他说话,便朝前面走去,望着人群,冷着脸作势呵斥了一声。“都快点进城,本官有急事,别挡着我的马!” 守城士兵见陆逸身上还有尘土,很是狼狈,猜是没找到人,本来打着收取一些铜板的心思也没了,害怕他抖威风便不敢多耗时间,连忙催促进城的人道。“快快快,快进去,动作都快一点,老东西,你是腿瘸了还是怎么着!” 何满仓本来做贼心虚,心中害怕又紧张,想着事情也没有防备,被士兵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叫雷豹一把扶住,头上的斗笠也不小心被何满仓撞了下来,露出了面容,叫人能很清楚的看到一只绑着黑布的瞎眼,雷豹也是心中一紧,见没人注意他,匆忙冷眼瞥了一下何满仓,何满仓连忙推车过了城门,雷豹则脸色不变的去捡斗笠。 陆逸正好朝这边望了过来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城墙上贴的可就是他的通缉文书啊,普通人或许不注意,但是这些特地关照此地的守城士兵可不是瞎子,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认出来。 好在雷豹速度够快,仔细看周围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的,陆逸这才松了口气,雷豹现在可是很关键的人,绝对不容有失。 一个顶替染了风寒老兵的半大新兵拿着长枪站在一旁观望,第一天站城门的他非常紧张,唯唯诺诺的,其他人叫他做什么,便埋头去做。他回头之际,正好看见雷豹的脸,当即吓得尖叫了起来。 雷豹听到叫声,脚下健步如飞,加快脚步进了城,一下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陆逸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匆忙大步走上前去,拨开了旁边的人,啪的一巴掌就扇到了这新兵的脸色,唾沫横飞。“你瞎了眼吗?本官一宿没睡,你还挡着这嚎丧?” 见没人注意雷豹,陆逸松了口气,不管这已经呆傻发愣的新兵,劈头盖脸又朝其他守城士兵一顿臭骂。“带的这种兵,饭碗还要不要?人都死绝了吗,没个像样的守南城门!明天不用来了!” 新兵估计在上司的威压下逆来顺受惯了,捂着五个血红手指印的右脸,委屈的想哭,嘴巴张了两下终究不敢说出话来。 一名相熟的老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连忙过来,涎脸弯腰的打圆场。“大人息怒,这孩子第一天上任,不懂事!”他也很疑惑,陆逸一向好说话啊? “哼!”陆逸看都没有看他,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进了城。 见陆逸离去,老兵顿时擦了擦汗,陆大人到底是宽宏大量,虎着脸教训道。“你怎就不懂事,敢得罪陆大人!要不是你老子还躺在床上病着,我就随你怎么死!” “大人许是真的火了!”肖燔心中默道,他带着一干手下站在远处,也不禁奇怪,直到手下发问,才点头道。“大伙儿都回府衙吧!” 陆逸进城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雷豹了,他知道雷豹熟悉宁安不会出事,也用不着担心,此时天还未大亮,估摸榆儿她们还未睡醒,也不忍心去叫门,加上扶月的出走多少在心里留下一丝郁闷,索性四处转悠了一刻,喝了一壶热茶,大概是真的有些疲乏了,才骑着马回了陆家。 还只哐当了一下门环,就听见大板栗在院子里压低声音答道。“是大人回来了?” 开了门,陆逸不禁问道。“你这么早?” 大板栗憨厚道。“我倒是睡了半宿,在院子里练力气,榆儿姑娘她们可都还没睡呢!”指了指宋锦的房间,一个人影叫烛光给印在了窗纸上。 陆逸再看自己的房间也是如此,不禁感觉心头暖暖的,这些人便是值得自己去守护的,转身压低声音,叮嘱大板栗道。“你看好门,待会可能有人要来!他缺了眼睛带着眼罩,你放他进来便是……”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待时而动(二) 更新时间:2012-10-07 比起繁华的宁安府,明固这个小县城就没有多少人了,守城士兵打着哈欠检查着路引,说是检查,不如说是瞄一眼,一人敲点铜钱就放过去了。 眼瞧着一辆马车使了过来,士兵也不敢太过怠慢,走过去对车夫道。“车上什么人,下来检查!” 刻意伪装过的扶月还是显得太女性化,她也不慌不忙,从马车上下来,递上自己的“路引”和一份过路钱,上面写着目的地,以江南求学为理由,刚开春不久下江南求学的学子非常多,不会细查,当然,这份路引也伪造的很好,籍贯、相貌都是有根有据,只要不去宁安府核实,根本就查不出来。 “过去吧!”对读书人,这些士兵言语上还是很客气的。 无惊无险的过了明固县,路也开始不好走,马车非常颠簸,好在扶月也适应了,车夫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叨起来。“再经过三个府县,就出西山地界了,公子,你到了那边,还要再雇马车,这样花费太大,时间也长,我可以把你送到渡口,有个相熟的船家,你可以换乘他的船去江南,吃、用的开销肯定给你最低。” 扶月双眼望着窗外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车夫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听清楚,只是条件反射般的答着话…… 车夫见她不答话,也摸不准是否能宰到这一刀,耐心等着下文。 扶月在这时候收回了目光,冷笑道。“现在什么天气,冰面都还未化,莫以为我年轻好欺!”必须到再等些日子,直到河面无冻南下的船才会开,乘坐有口碑的大船,根本不会出事。她虽然不懂武艺,但人精细聪明,常人怎会算计到她头上来,一路南下路途遥远,做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有。 “公子说哪里话。”车夫自讨没趣,他见扶月一个人出门便起了敲诈一笔的想法,但见这人并不好说话,处处精明难以算计,此时被暗中警告,也干脆收了心思老实赶路。 扶月嘘了一口气,暗道世道果然险恶,自己必须小心应付。又想到陆逸,旋即摇了摇头,他此时应该庆幸自己这个不受待见的人终于离开,怎么会出现呢?收拾一下情绪,开始闭目养神。 此时此刻,雷豹已经轻车熟路的潜回了自己家中。两把快刀和一把弓箭都用布条裹好绑在身后,外面还罩着一件不知道哪里顺来的宽大披风,叫别人看不出身上带着利器。一路上小心又小心,在家门口盘桓了一盏茶的时间,发现两个侯府的士兵在此守候,自然,这是听从安道厉吩咐在这等他送上门来的,家人肯定已经不见。雷豹趴在墙头上,拳头捏紧,双目喷火。 终究忍下把那两人捏碎的冲动,下了院墙,直奔侯府而去。 此时侯府内外都有士兵列队巡逻,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雷豹心知这是侯府见冯德广还未归来已经起了疑心,此时光凭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进去的,捏着拳头不甘心的盯了一会,消失在了此地。 雷豹想方设法打听到陆逸的住址,他速度很快,出现在陆家的时候,陆逸还没醒来,大板栗替他开了门,憨厚的笑了笑。 “你认识我?”雷豹顿生警惕,手也往后背摸去。 “不认识,大人叫我门口候着!”大板栗老实回答道。 雷豹点了点头进了门,左右打量了几眼,朝正厅走去,而大板栗就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堪堪落后半步。 “大人还在休息,您先等等!” 雷豹脸色微变,本欲朝陆逸的东厢房去的脚收了回来,因为他从这个大个子的话中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回头狠狠扫了大板栗一眼。“你一个下人,敢这样跟我说话?” “府中有女眷,不方便,不方便!”大板栗并不害怕雷豹那骇人的独眼,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雷豹怀疑大板栗根本就知道他的身份,冷笑道。“那我就等着!” 倒也没等多久,陆逸一边整着衣冠一边走了过来,对雷豹打趣道。“看来雷爷是许久没来宁安府了,走个道都能走丢?” 雷豹也不着恼,压低了声音。“陆逸,我是没时间和你瞎扯淡,我刚才回去看了看,儿子和老母亲已经不知所踪,肯定是被安道厉那畜生给控制了,你带我混进侯府,老子做了他!”雷豹说这话的时候,双手紧紧抓住陆逸的衣袖,他为了让安道厉放心,将自己的手下统统杀了灭口,只身逃跑,没想到到头来安道厉还是不放过他的家人,他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倒也不需要如此着急!”陆逸神色微动,雷豹如此失态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见家人对雷豹有多么重要,越是这样,陆逸就越有把握,这次西山剿贼,雷豹也许能帮上不少的的忙。“雷爷救我一命,又给了我马贼分布的地图,两个恩情在这,陆逸自然会设法搭救你的家人,但你也知道,侯府此时戒备森严,此时去闯,岂不是太不明智了?” 陆逸这番假话说的自己都觉得违心,他可是差点被雷豹杀了啊,哪里有半点恩情可言! 雷豹不信,盯着陆逸道。“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柳家小姐与你有旧,这些假话就别说了,我很清楚你现在恨我,你也只是想利用我,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把我家人救出来,姓雷的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任你驱使!实话说,那地图虽然是对的,但也仅仅只是地图,没有我这种与马贼打了多年交道的人带路、指点,那点人手根本干不过,还没来得及围,就已经打草惊蛇了!” 陆逸要的就是这个答复,但他也防备着救出雷豹的家人,就直接带人逃跑了,也不想想,刚从安道厉那狼窝出来,怎会送到陆逸这虎穴里?陆逸觉得自己没有值得雷豹相信的地方,毕竟两人差点弄死对方,于是,他蹙着眉头,在默默思索。 雷豹却等不及,他有些急了:“陆大人,我相信你的为人。老母和儿子救出来之后,就寄住在你这,等到剿贼回来,我再带走!如何?” 陆逸一脸诧异。“你怎会如此相信我?” 雷豹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有种苦果自尝的感觉。“我相信一个想除掉西山马贼的人,就算是贪慕名利的伪君子,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我的妻儿老母,都是不知情的!” 陆逸为雷豹答应目的而暗暗窃喜,同时心中郁闷,我倒成了伪君子了?也清楚不能太逼急了雷豹,他手中可还有火枪这等利器,只要目的达成就行了。不无鄙夷的看了一眼雷豹,若不是顾全大局,再不济也要你血债血偿。 “休息一下,今晚去侯府!”陆逸淡定无比的说了句就算答应了,然后抬腿走了出去。 雷豹大喜,连忙问道。“你可是去找人帮忙?” “不!”陆逸头也没回,这回进了宋锦的房间。“睡眠不足,补个觉!” 雷豹被这话给噎住了,扭头望了下大板栗,只见他憨厚的笑道。“雷爷,这边请!” “好吧!”雷豹无奈的摇头,只能跟着大板栗去堂前的房间休息。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待时而动(三) 更新时间:2012-10-07 要说现在十二时辰都关注陆逸的人,可以说只有宋锦一个了,她对这个第一次调动心弦,又破了她的身子的小情郎可算是无微不至,完全让陆逸享尽了御姐该有的风情。 从陆逸出去,她就一直没休息,时不时就跑到门边看着,俨然一个等候夫君归家的小女子,一直等到陆逸回来进了房间,她不好去问,只能安下心来睡觉,适才听到雷豹敲门的声音又醒了过来,看到那张让她连续了几晚都做噩梦的脸,差点吓的尖叫出来。 见陆逸推门,急忙拉着他道。“他怎么来了?” 陆逸心里装着事情,没料到宋锦会一直在偷窥他,伸着手准备推门,被这冷不丁的一拉顿时立足不稳,压着宋锦摔了下去。 “哎哟……” 宋锦痛呼了一声,她是屁股着地的,只是臀上的肉圆.翘紧实,倒也没撞疼骨头,但陆逸脸就埋她的一对圆白的娇/乳中间,姿势煞是羞人,顿时又恼又怯的去推他。 “你怎么就拉我一把!”陆逸伸脚把门给勾上,也不急着爬起来,反而趴在宋锦胸上耍起了无赖,一只手钻进了衣领,握住那丰润的奶.子揉了起来。 “你,你快起来,住手!”宋锦只穿着中衣,当然很容易被捏住要害,使劲也推不开陆逸,一张脸都红透了,眸子里要滴出水来,虽然已经是陆逸的人了,但那也是在被里,躺在地上与陆逸如此亲密接触,还真是不习惯。 陆逸也怕地上太凉,伸长了两臂,一把搂住她的脖颈与小腿,站了起来。没想到宋锦看上去身材不错,胸部白大,腚圆紧致的,抱起来却很是轻盈。“你怎么这么瘦,是不是没吃饭?” 宋锦身子被陆逸抱在半空,听到他的关心话,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歪着脑袋埋在陆逸怀里,又不敢挣脱怕摔倒,只好瓮声瓮气的道。“吃了!” “你委屈什么?”陆逸恶狠狠道,他被这成熟御姐身上的味道给撩拨的欲念帜热,见宋锦闷不做声,一副默默承受的样子,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大步走到床前,把她放了下来,拉下了纱帐。 宋锦刚喘过一口气,又啊了一声,感觉到屁股上被陆逸狠狠捏了两把,又望见那情郎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扑了过来,连忙道。“等下,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天大的事情,日后再说……” “那人……唔……不要……唔唔唔……” 陆逸踢掉鞋子跪在床沿,直接吻上了宋锦的嘴巴,给封的死死,不再让她有出声的机会,右手也不肯停歇,在她酥滑的后背上四处抚摸,把紧致的臀部抓在掌心,用力揉成各种形状。 稍微带来的痛感叫宋锦又产生一些异样的反应,把陆逸给抱紧,让他躺在了身旁,贴在他胸口上听那砰砰有力的心跳。 “痛不痛!”陆逸一吻下去就是两人都差点窒息。 “不痛。”宋锦双眼痴迷的望着陆逸,轻轻的道。“你要是喜欢的话,还可以稍微再重一点。” “怎么了?”陆逸奇怪的问道。 “我觉得很开心。”宋锦展颜一笑,又抿了抿嘴唇,撩开了眼前的一缕发丝。 陆逸哪能不知道宋锦是喜欢他这样的,她骨子里是喜欢轻虐感觉的,这句话,就像是给他发了一个命令,陆逸欲念瞬间被激到了顶端,伸手褪掉宋锦的裤子,一摸那个地方,又湿又热,便也迫不及待的抱住这软绵滚烫的娇躯,急吼吼而入。 瞬间得到的充实感让宋锦忍不住哼出声来,指甲也在陆逸肩膀上划了一道血印,又用双腿夹着陆逸的大腿,用力的在他身上磨擦,似乎这多年来的被压抑的原始欲望,在这个痛感中得到了丝丝宣泄。第一次还有些痛感,现在似乎恢复了许多,至少下身的疼痛感暂时没出现,她倒是越发的敏感了,随后就死死搂住陆逸的后背,尽力承受他的伐挞。 一番云雨过后,宋锦慵懒的躺在陆逸的手臂上,自己这情郎虽然年龄不大,却给她十分安全的感觉,自己在他身边,除了偶尔被欺负一下,完全就是小女人一样照顾着。 “恐怕以后都见不到扶月了!”陆逸不无唏嘘道。“我跟榆儿解释了,小丫头伤心着呢,你好好照看她一下。” 宋锦“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陆逸见她面色有些为难,笑道。“我跟榆儿说过了,她不会对你有敌意的,以后你就是姐姐了,得多照看着她,你不会拒绝吧?” “真的?”宋锦抬头望着陆逸,这才欢喜了起来,喜滋滋的埋回陆逸怀中。“我知道的,你不把榆儿当婢女,一起生活了不少年,对她很好。我也喜欢这个妹妹,她不讨厌我就好!对了,你还没说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陆逸知道不说清楚,宋锦也不会放心,干脆-<3 8 看 书 网^ >-个清楚,怕引起宋锦的抵触,便将其中利害关系也点明了说。“虽然把话说的好听,但实际上也没多大把握,我现在家里等着,也只能等待时机,他也许也要待在这一段时间。” 意外的是,宋锦并没有么排斥,反而很理解。“大局为重,我这个小女子也是懂得的。” 陆逸故意拿话去逗她。“小锦儿,你说你哪里小女子了?”一只手已经不安分的捉住了翘乳,托在掌心轻轻的把玩着。 “你又作怪!”宋锦伸手朝臀部挤了过去,把陆逸那硬杵样的物什拨弄到一边去,又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刚刚才好呢。”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色是刮骨钢刀了!”比起榆儿那稍欠火候的身材,宋锦身上就有料的多,就算做那事也是特别过瘾,陆逸抱着这软如面团的女人,怎会不难以自控? “大人怎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陆逸也是怜惜佳人的,但终究还是放开了宋锦,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一直到敲门的咚咚声。 “陆逸,老子在这等大半天了你也出不出来。是不是不想救人了!”房外的雷豹激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待时而动(四) 更新时间:2012-10-09 一辆油壁车从知府后宅驶了出来,在门口等候了半个时辰的陆逸连忙迎了上去,车厢里冰冷冷的抛出一句话。“我就帮你这一次!” “呃……有劳了!”陆逸本来一肚子的话顿时打消,对于这傲娇的柳大小姐,陆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抚,毕竟她已经快要嫁人了,明知她心中所爱的是自己,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要让安道厉退婚,除非杀了他!如此一来,心中当真是憋的难受。转念一想,雷豹这不就是一个突破的契机么,便走进了一些,靠在车窗上轻轻说了一句。“你是不愿意嫁给安道厉的吧。” 车里的柳若玉顿了顿,出声道。“陆公子请注意言行!” 陆逸心里隐隐作痛,自己就是个混蛋啊,能叫若玉这个性格开朗直率的女子说出这般话,本就是代表她心已经冷了,就这样放任她嫁人,陆逸真不甘心,鼓起勇气准备搏一搏,自顾自跟在后面说着。“车夫是可靠的吧?你不说我也知道……” 柳若玉气息果然急促了许多,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后天就是纳征之日,过了纳征之日,小女子就是侯府的人了!” “后天,呵呵,只要你说不愿意,我愿意助你破了这婚事,让侯府自己放弃!”自从柳崇武得到柳若玉快要出嫁的消息,陆逸就一直在想法子,随着事端的发展,侯府隐藏的污垢逐渐浮现,直到此刻,他心里也有了两个法子。 一个就是揭露安道厉指使下属扮贼杀人越货的罪行,彻底扳倒侯府,但这个法子太过骇人,陆逸还不敢冒这个险。二个就是让侯府自动放弃这段婚事,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结束此事。抢婚是不行的,就算不怕死也得柳若玉愿意跟着走啊! 柳若玉坐在车里,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离的这么近,似乎能闻到气息,他真是在替我着想吗?默默摇头心中暗道不可能的,否定了陆逸的话,她彪悍的脾气又不加掩盖暴露出来了,撩开车帘一脸的冷笑。“你可是说生米煮成熟饭,那就省省吧,毫不客气的说,要是发生这种事情,没人知道的话,侯府一样会迎娶我过门,闹的人尽皆知的话,侯府是会退婚,但你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有段时日没见的柳若玉越发的清瘦,脸色也有些病态的白,蹙着眉毛,嘴角的嘲弄和又爱又恨很是明显。 陆逸很想上去把柳若玉皱起的眉毛给抚平,那样看上去会柔和一些,但他没这样做,只是当做没看到她的嘲弄,笑了笑道。“你说的倒是香艳,我也想尝试,可还有父母呢,我哪能这样做,让你的父母去承担怒火?那岂不是陷你于不孝么!” “自然不是你说的这种法子,除此之外,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陆逸见多了这种事情,迫于父母的意见,在婚姻上做出不符合自己意愿的决定,就算在后世,也是经常上演的戏码,更别说是这个朝代了。又不是演言情剧,要是说出这种傻逼到不行的话,估计柳若玉立马放下帘子,吩咐车夫掉头回去,他也停顿了一下,见柳若玉一副准备听的样子,身子凑了上去轻声道。“进了侯府,我告诉你!” “这一回,你可不要骗我了!”柳若玉眼睛很亮,直直的望了一刻陆逸,才放下了帘子。 一路无话,柳若玉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车轮压路的声音,她仍旧是直率不加掩饰的性格,就如同这扑通的心跳,怎样也慢不下来,马车很快就驶到了侯府门口,停住的时候晃了一下才恍过神来,下车一扫身后的陆逸竟也是闲庭信步一般,她冰冷冷的道。“你体质倒是长进了不少,大概侯府一个侍卫是放不倒你的!” 陆逸苦笑,对付四五个应该可以吧。“离上次见面有些日子,其实从你离开大青县,我都有勤练拳脚的。” “嗯,上次踢了你一脚好似没事人一样,的确是强了不少,不过还是打不过我。”柳若玉毫不留情道,因为陆逸说有办法,她才卸下了一点伪装防备,脸色缓和了不少。 陆逸一脸的失落,赶紧抛出自己后世学到的情话。“我练习拳头,不是为了打败你,而是想要保护你!” “……”柳若玉内心大为触动,怔了怔,连忙转过头去,没回话就往侯府大门走去,但是步履明显慌乱了一些,以至于守卫拦着她的时候,语气硬梆梆的以为她就要杀人一样。“滚开,本小姐是老侯爷的外孙女,你是瞎眼了想死么!” 侯府守卫半句话都不敢吭一句,想想这可是老侯爷最疼爱的外孙女,刁蛮暴躁的要命,这段时间守卫见她收敛许多都快忘记她的本性了,可事实上她还是只惹不起的母老虎啊,顿时连忙弯腰道歉,连带着陆逸也一句话没问就让他进了侯府。 陆逸松了口气,侯府现在戒备森严,能够进来全靠了母老虎的威力啊。 “你脾气真大,以前没发现!”陆逸怕跟丢,落后了半步悄悄道。 结果是陆逸自讨没趣了,柳若玉浑身怒意腾腾的,直到到了老侯爷的楼前,也没再搭理过陆逸一句话。但攻人先攻心,陆逸心知自己的话奏效了,柳若玉这只母老虎,现在恐怕只是纸老虎罢了。 进了这座楼,周围人就少了许多,陆逸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通报安道厉,毕竟他还没死呢,侯府加强戒备也是知道派出的人出了意外,要是见到陆逸还不得杀人灭口啊,但跟在柳若玉后面,却有种异常放心的感觉,直接道。“我已经找到西山马贼的后台了,其中有一拨,便是侯府的人!”不待柳若玉震惊的发问,他又不停的继续往下说。“侯府的两个统领,右统领雷豹便是做了马贼,替安道厉捞钱……” “你说的都是真的?难道就是他劫了你?”柳若玉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话,一脸的震惊的表情无法控制。“那你为何从未与我说起过?”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待时而动(五) “千真万确。-< 书 海 阁 >-www.13800100.com/”陆逸点头道。 “小声点!”柳若玉说完连忙掩着嘴,她这时候完全忘记跟陆逸赌气,声音带着颤音,左右连续扫了几眼,朝陆逸踹了一脚,确定没人,怒目而视。”你想死么,这可是侯府!” ”你这么紧张我?”陆逸调笑了起来,他没能躲开柳若玉这一脚,揉了揉,眼神往她身上扫了一眼,这大小姐心里还是担心自己的嘛,此时他倒是轻松了不少。”雷豹这人你应该认识,侯府精兵的战力你也应该清楚,对付过往的商旅这伙人可谓是不用费吹灰之力,是绝对的捞钱利器。”陆逸很随意的对雷豹一伙杀人越货的能力做了一些个人估计,估计与事实也不会差多远。 柳若玉有些不敢置信,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安道厉虽然张扬跋扈了一些,但哪有胆子去养匪作乱,这可是抄家杀头的罪名!” 陆逸神色一黯,斜瞟了一眼柳若玉,以为她要维护安道厉,失望的叹息道。“你可知道我昨晚出城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了冯德广!他带着几名侯府精英将士骑马赶来追杀,这种心狠手毒的人你知道他平日里做了什么孽,可你要知道他的手段和狠辣,就知道是死一百个都不足惜的!” 陆逸说话间,抱着博取同情态度撩起了袖子,露出昨晚在林中逃亡的时候擦到的伤口。“我能够逃出来,自然代表着冯德广已经死了,要是没人发现的话,他的尸体现在应当还在那里。” “安道厉派人追杀你,这个我相信,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哼。但奇怪的是,你竟然能把冯德广给杀了!”柳若玉自然不会被吓到,半信半疑道。“你可别跟我说是你自己一个人料理的,侯府的士兵虽然人数不多了,但都是精锐,还有冯德广,他可是武举人出身,你能对付他?” “也就是我这次来侯府的目的了。那日是雷豹救了我,若无他的相助,我小命难保。你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陆逸再次压低声音,知道柳若玉不相信,继续解释。“你肯定不相信我会饶过雷豹,嘿嘿,我是恨不得他死的,但他掌握了西山马贼分布的大致地点,这对剿贼来说是个极大地帮助,以大局为重,我可以不与他计较那些恩怨。” “真是雷豹?”柳若玉深吸了一口气。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不也是想剿贼么!”陆逸讪讪道。 “你争强好胜的性子会有这么大的转变?若是没其他原因,我是不信的。”柳若玉戏谑的望着他,目光望向安道厉父子所住的西楼方向,轻叹了一声。“外祖父积下的福泽,难道要消磨殆尽了吗……前些日子我去大表哥那,恰巧听到他与手下说话,说安道厉又购入了一批东海珍珠,价值过万两,我那时便想,安道厉一年的例钱才多少,像这般挥金如土哪里能撑得住,又终日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在小萧楼花天酒地,背地里不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哪来的银子?你说他拦路打劫,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说吧,雷豹救你是不是因为他的家人被安道厉控制了,想与你做一比交易?不然的话,雷豹不杀都算好事,怎么会救你。” 陆逸眉毛一挑,称赞道。“若玉你料事如神!正是答应雷豹要将他家人救出,他才肯与我入山剿贼,我想你从小出入侯府,应当会知晓一些风声。” 柳若玉摇头道。“这个倒不知道,我只是随口猜测罢了,侯府太大,我不可能清楚雷豹的家人关在哪里,要想弄清楚,只能去问大表哥了,他打理着府外的杂务,安道厉的事,他多少会知道一些!” 安道厉暗地里犯下的恶行,其父安天命不可能不知道,但那些应该仅限于欺男霸女等伤天害理的事,侯府传承多年,根深蒂固,那些骄奢淫.逸,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难免会有一些恶习,说不定安天命自己年轻时也这样,所以侯爷也不会多加管教。可是指挥手下扮成马贼去杀人越货,这种大罪就不可能是安天命支持的事情了,这么大的事情,是安天命这个侯爷当的太窝囊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 西山省商业繁荣,商人往返关内外,从境内贩卖茶盐铁、再从边境贩卖皮毛马匹过来的不在少数,这些商人看着不起眼实际上可富的很,日入斗金的西山钱庄是几个西山省的大商人办起来的,据雷豹交代,正是这些大商人雇佣的马贼在作乱,让这一带变成极其危险之境,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商人不得不讲银子存入钱庄,换成便于携带藏匿的庄票,以此牟取暴利。法子虽然歹毒卑鄙,但比后世的银行还要赚钱啊。这么大一块肥肉,怎么可能少侯府一份? “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叫你去揭发他,在宁安府的地界是没人受理这份状子的,而且会打草惊蛇,我只是让你帮忙救出雷豹的家人,让他甘心助我,为西山除去大患。” 陆逸并不打算把他猜测的真相告诉柳若玉,所以柳若玉也只知道安道厉杀人谋财,并不知道背后有如此大的黑幕,也不知道陆逸存着将这个黑幕掀开的心思。 “先去外祖父那等候,待会向大表哥问一下便是。”柳若玉神情缺缺,她并不是没有正义感的人,但也知道陆逸所说的是实情。“险些忘了,你不是说有助我解除婚约的法子,现在还不说来听听?” 陆逸嘴角一扬,取笑道。“我还当你不在乎嫁不嫁他呢!”说完此话,在柳若玉粉面薄嗔之前连忙凑了上去,在柳若玉耳畔轻轻说了几句。 而柳若玉闻言又惊又喜,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瞬间有了血色,甚是明媚动人,就在陆逸说完的时候,突然一声“表妹”响起,就像炸雷一般吓的这一男一女浑身一颤。 柳若玉连忙推了陆逸一把,又有些慌张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一刻,安道厉那张俊俏的过分的脸就冒了出来。 望见眼前的此情此景,安道厉气的鼻子都歪了,狠狠瞪着陆逸恨不得吃了他一般,妈的,这怎么看都是一副偷情被抓了现形的场景啊! ------------ 第一百八十章 待时而动(六) 陆逸脸色一红,轻咳了两声,表情有些尴尬,毕竟柳若玉是安道厉的未婚妻呢,望着安道厉一脸要杀人的样子,他考虑是不是先开口说话。-< 书 海 阁 >-www.13800100.com/ 柳若玉却抢了个先,冷声道。“你来东楼做什么?” 安道厉闻言不禁脸色一滞,皱起了眉头,将眉心的那颗红痔往上方挤去。“这是侯府,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昨晚与美妾寻欢作乐时染了风寒,早上又得知冯德广一夜未归,将侯府士兵布置好之后,又恨又急,顿时就病倒了,刚喝了药躺在床上昏睡,听到接到下人的通报,妒火中烧,也不顾自己的病,叫人服侍着穿上衣服就立马跑了过来。 “平日怎不见三世子往这跑?啧啧,三世子晚上寻欢作乐忙个不停,这大好的白天也不去休息,真是修炼成仙了。”柳若玉刚从陆逸那听来一个可行的办法,摆脱安道厉的日子也许就要到了,自然懒的理会他,揶揄了几句朝陆逸道。“咱们走……” 安道厉风寒很重,听到柳若玉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又是当着下人的面,她还公然与陆逸这混账勾勾搭搭,自然面子上挂不住,几乎要吼起来了。“你……表妹,你别忘记了,你已经许配给我了,跟这小子走的如此近,到底是何意思?”他是太想得到柳若玉了,嗓子眼像被堵住一样,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 “你也知道只是许配给你,这还没嫁呢。外祖父都没说过我,你若是不满意的话,大可去找外祖父谈谈退婚的事……”柳若玉一脸的冰霜,完全不顾安道厉的感受,一把拉起陆逸的手,迈着步子离去,只留给了安道厉一个倩丽的背影。“三世子还是好生休养着吧……” 安道厉目中凶光闪现,嘶吼道。“陆逸,你个小畜生找死!”好不容易逮到陆逸出门的机会,连夜派人出去追杀,居然都失了手,再看到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的完好无缺的嘴脸,真是恨不得就要命人上去砍了他。 陆逸当然不甘示弱,嬉皮笑脸道。“那三世子还得保重身体才行,否则的话,指不定你看不到我死的那天呢,哈哈……”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个绝户丧门子!” 安道厉涨的脸色通红,吼了两句又咳了起来,望着陆逸已经洋洋得意的离去,一干下人连忙给他拍背,七嘴八舌的劝他回去歇着,不能在东楼闹,安道厉才平息了下来,眼神阴毒凶狠的望着院中的湖面,活脱脱的像带了绿帽的王八一般,心中已经下了决断,要是再逮到机会,一定要弄死这小畜生,让陆逸在这个世界活一天,就会恶心他一天。 “世子,还是回去歇着吧!”有人问道。 安道厉却按了按额头,沉思了一会,冷喝道。“回什么回,我还得赶紧去汇报父亲,这小子,本世子总觉得有些怪异,恐怕是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一些下人不明就里,但他身边这个信任的手下可就完全明白了,他是冯德广的手下,统领一夜未归,他也是心急如麻,如坐针毡,看到陆逸还活着就知道是出了事。现在听三世子一说,顿时面如土色,包括自己在内的知情人不会像雷豹那样被灭口吧,颤抖着道。“不可能吧世子!” 安道厉没有回他的话,坐上轿子,匆匆朝父亲所住的楼而去。 听完儿子的话,安国候立刻就有了警惕,开口就骂。“叫你不要贪图钱财,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西山钱庄每个月的分红还不够你花的?非要惹出这些事端?”言语中,安天命对无辜被抢被杀的过往行人并没有丝毫怜悯。 安道厉委屈道。“这不也是问过你的?钱庄的分红本就只有两成是侯府的,就这两成,其中绝大部分也都叫大哥收入了侯府账上,我只能拿到百分之一,这些银子,够我花吗?” 安国候一巴掌拍的桌子震的楼板都响了,勃然大怒道。“钱庄有七个大股东,侯府拿了两成干股还嫌少?要是没了侯府权势,你就吃屁去吧!银子银子银子,你就知道银子!不加上钱庄的分红,就算只有侯府的例钱,酒家青楼等产业的份额,不是挥金如土的话,普通人一辈子也花不完。你倒好,这还嫌不够,出去拦路打劫,惹下祸端!” “那些富商也……咳咳咳……咳咳咳……”安道厉还想争辩,喉咙却痒了起来,一顿猛咳说不出话来。 王夫人听到数落声连忙赶了过来,见儿子一个劲的咳嗽,像是要把心肝肺咳出来一样,连忙上去给拍了几下,见安道厉缓过来,脸色仍然涨的通红,顿时心疼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哽咽的骂道。“好你个杀千刀的安天命,敢情儿子不是你生的一样,你年轻的时候能好到哪里去,至于这样骂他?你口口声声说厉儿花钱大,府里偌大的账目却让一个贱种管着,侯府每日进账这么多,谁知道他又拿了多少!你是不是想把侯位也传……” “别一口一个贱种说的这么难听,道宏也是我生的!”安天命听的头疼欲裂,忍不住吼了起来打断妻子。 “是,他也是你生的,你以后就让他做安国候吧,我和厉儿回娘家去!”王夫人忍不住嚎哭了起来。 安天命头都大了,求饶道。“立嫡不立长,我岂会犯这种错误,你身为侯府主母就别闹了,我答应要求就是。来人,去叫安道宏过来!” 下人领命去了,安天命又对安道厉叹息道。“我给你半成干股,钱庄很快就要到江南去开分号,收租放利分红不少,够你花了,你马上也要和若玉成婚了,以后还要接掌侯府,要学稳重些,别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安道厉本来说的满心欢喜,但父亲提到成婚,心头就冒起了怒火,恶狠狠地道。“陆逸那小子不能留,他知道的太多了!” “你还是太嫩了,陆逸那小崽子很聪明,他不敢招惹侯府,祖祖辈辈的余荫积攒下来,在宁安府,甚至在西山省,势力都是根深蒂固,那些高官有几个没拿我的银子?” 安道厉深吸一口冷气,也对啊,扮成马贼的雷豹一干人等皆死,陆逸也就只看出兵器上的疑点,现在所有的侯府兵器均上了安国侯府的记号,证据全消除,他能奈何得了?再想到陆逸逃过冯德广的追杀,也没有去报案,也就说明他是知晓侯府在宁安的势力,不敢造次。 “可就这样让他继续查下去?他还要四处剿贼!”安道厉想着陆逸还可以在他眼前蹦跶,就如同吃了一个苍蝇一样恶心。 安天命不厌其烦的教导道。“剿贼这是必须的,西山钱庄已经步入正轨,这计策已经不需要再用了,现在正好借这一步,把与贼人勾搭的痕迹抹除,只要没有证据,这件事将永远消失……不过自然不会让陆逸去负责,你等着看吧……” 听到门外有人叫道。“侯爷,大世子来了!” “这么快,让他进来吧!”安天命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一面朝王夫人和安道厉使眼色,叫她们下去,可是两人当没看见一样,安道宏已经进了门,也就无奈的闭嘴了。 “父亲……原来三弟也在这。”安道宏见王夫人和三弟在顿时有些不舒服,恭敬地行了礼。 有夫人冷着脸在旁边监督,安天命也不好说温情的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宏儿,为父找你过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就是钱庄每月的分红,以后给厉儿半成!” 安道宏吃了一惊,一种不甘心的愤怒油然而生,但转眼间又情绪埋了下去。“是,父亲!这是这个月的账目,请父亲过目!”他本以为父亲叫他过来是问账目的,所以随身带着账本。 王夫人挑着长指甲,抢着接过了账本,随便翻了几下,单薄的嘴唇啧啧了两声,尖声道。“这个月花销真不小!” 安天命发火了,怒斥道。“妇道人家乱说什么,侯府这么多人,花销怎么可能少。”将账本夺了过来,仔细翻看,往桌上一放,和颜悦色道。“道宏啊,侯府各种进出账目繁多,你处理起来也是辛苦吧,看你都清瘦了许多,去库房领几棵百年老参好好补下。” 半成干股与几棵人参,安道宏心中唏嘘不已,略有些自嘲道。“大补之物,儿吃不惯!” “那是,贸然服用老参,会流鼻血的。”安道厉接茬道。 安天命闻言也有些尴尬与愧疚,见夫人在,终究没有暴露出来。“那你也去领几匹丝绸,退下吧!” “父亲,账本!”安道宏道。 安天命恍然不觉,停了一下才知道说的是账本。“哦!”抬了抬眼皮,示意妻子递给他。 王夫人嘴角冷笑,将账本递了过去。“你可得好好管账。” 安道厉接过账本时,手都有些颤抖,转过身出门,心中喃喃道。“让三弟挥霍家产,我兢兢业业的,每笔收支都不出差错,最后连账目都不想让我管了?”凄苦的摇了摇头,拳头已然紧握。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待时而动(七) 掉了五百收藏,这个月想拿全勤,也就是每天更新五千,大家多多督促。-< 书 海 阁 >-www.13800100.com/ 陆逸与柳若玉两人甩掉安道厉,便前去探望了老侯爷,柳大小姐刚开口提了一句退婚的事情,老侯爷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陆逸,就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怎么又提这事,眼看着就要成婚了,岂可言退?” 老侯爷住的地方虽然冷清,但依然富丽堂皇,一般人来这里都会有种拘束的感觉,陆逸却颇为轻松站立在房间当中,背手而立,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开什么玩笑,后世的最宏伟壮观的古代建筑紫禁皇城都见过,还真不会太把一座侯府看在眼里。 柳若玉看了陆逸一眼,见他神态自若并不露怯,又是一脸的正义凛然,便也放下心来。“外公,这位是宁安府的推官陆逸,他……擅长华佗之术,若玉特地请他来为外公调理身体。”柳若玉说得和真的一样,心中却在这家伙到底行不行啊。 “是吗?本侯与陆大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老侯爷道,他说的是上次安道宏领陆逸进来撞见柳若玉,后者负气离开的事,又捻着胡须莫名的笑了笑。“那就请陆大人看看吧。” 柳若玉好不尴尬,心中嘀咕,外公这回怎么记住人了。 好在老侯爷也没深究,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只留着老仆长庚在身边。 中医出手,无非是望闻问切,陆逸来这个世界之前,祖父是老中医,从小对他寄予厚望,只要放假在家,每次来了病人都叫他先给病人问诊,耳濡目染了十几年,自然也有深厚的底蕴,草头方古医书都极为熟稔,历史在唐代有了分岔,所以这个世界缺了几位神医和不少的医学著作,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医术高超,无非是有些唬人的把式。 是的,陆逸就是想从这位手中已无权势的老侯爷身上找突破口,看能否用某种手段,让这老家伙亲口解除婚事,虽然这很难,但总得尝试一二吧。 老仆长庚是知道柳若玉有位钟情之人,此时也猜是面前这少年陆逸,只是他什么都没带在身上,暗想他就算假扮郎中也太业余了吧,瞥了眼老主人,心道这是要试探这少年的前奏,不由微微摇头,无声叹息。 取了一个锦缎小包垫在手腕下,陆逸熟练的按在了老侯爷的脉门上,闭着眼睛思索起来,这手一露,老仆长庚脸色微微惊讶,莫非自己看走眼不成,这小子真有两下子? 老侯爷稀松发白的眉毛不自然的往上一跳,久病成医,他当然能看出几分端倪。但他的养气功夫很好,一言不发,表情没有丝毫变动。 陆逸睁开了眼睛,望着老侯爷锐利的眼神,不由自主心有揣揣,这是久居上位养成的气场,老家伙虽然将爵位传给了儿子,但老虎没了獠牙难道就不是老虎了?清了清嗓子。“咳咳,恕晚辈直言,老侯爷最近睡觉都不太安稳吧!” 望闻问切,直接切脉并下定论的还真不是普通的江湖术士,老侯爷不置可否道。“陆大人看出什么来了?” 陆逸当然看出一些问题,任谁想想也知道,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多少也有些老毛病,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当场就报出两种陈年顽疾。“胸痹心绞、骨痹髓痛。” 胸痹是胸部闷痛,伴有心绞痛,骨痹就是后世的类风湿性关节炎,都是极为难治的慢性病,这两种病莫说现在没办法治疗,就算搁到后世,也是难以治愈的。 “《素问逆调论》曰,人有身寒;汤火不能热厚衣不能温,然不冻粟,是为何病?歧伯曰,是人者素肾气脏,以水为事,太阳气衰,肾脂枯不长,一水不能胜两火,肾者水也,而生于骨,肾不生侧髓不满,故寒甚至骨也,所以不能冻粟者,肝一阳也,心二阳也,肾弧藏也,骨髓一水不能胜两火,故不能冻粟,病名曰,骨痹,是人当挛节也。” 老侯爷拿起手边的一本黄帝内经,念了起来,他对陆逸的医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淡淡的说了句。“陆大人眼神不错,与我外孙女的交情也不错……”老侯爷被这两种疾病折磨多年,虽然各种名贵药材一直调理得当,但还是抗不住病痛的侵蚀,柳若玉自然是清楚的,她要是告诉陆逸一点也不奇怪,老家伙对陆逸是不是真懂医术根本没兴趣,脸色阴沉如水的望了过来。 他所关心的,是陆逸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柳若玉一起,为了不节外生枝,当然要斩断一切苗头。 陆逸也不叫屈,目光迎上了老侯爷的眼睛,对视了几息时间,严肃道。“这只是表面上的病症,相信许多郎中已经瞧过了,晚辈并不认为比他们还要厉害,自然不会贸然开方子,但是,老侯爷莫非以为自己身上除了刚才所说的,就没其他隐患了么?” 老侯爷晒然一笑。“嘿嘿,年轻人莫要唬我!本侯的身体如何,我自然清楚,说半截入土都算轻了,就差脑袋没埋进去。但我老虽老,却不糊涂。” 陆逸心中腹诽,都快得老年痴呆症了还说自己不糊涂,还是赶紧说完,免得他病一犯,就忘记自己叫什么了,提高了声音道。“实际上晚辈除了看病,最拿手的本事却是相面。” “本侯年逾古稀,生命都快到了尽头,怕是没有相面的必要,呵呵,还真是上了年纪,说不得几句话就困乏了。”老侯爷端起了身边的茶杯,低头吹着茶水,不拿眼睛去看陆逸。 柳若玉在一旁干着急,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外公都要端茶送客了,连忙开口道。“外公又说不吉利的话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自古医易不分家,这位陆大人相面同样高明,不如让他算上一算。” “国朝虽重视道家,本侯却是不喜这些指手画脚,推运算命的把戏。”老侯爷皱着眉,又拗不过疼爱的外孙女,只好点头答应。 陆逸这回没有废话了,直接开门见山。“老侯爷印堂发暗,嘴唇偏紫,可能过不了多久,会变成老年痴呆。”见柳若玉朝他使眼色,便也回了一个叫她放心。 “放肆,你是说本侯会变成一个傻子?”老侯爷怒斥道,别说这是久居高位受尽尊敬的安国候,纵然是一介草民也会恼火吧,这话,再有涵养的人都受不了啊。 陆逸却直接打断他,语调急促的质问道。“老侯爷最近是否很是健忘?经常想不起昨天、甚至上一个时辰发生的事情?这并非偶然!之所以会如此反常的健忘,则是长期有慢性毒素在身的现象,这种毒的危害是会损伤人的记忆,目光呆滞、行动迟缓,时间一长不仅记忆力急剧下降,久而久之,就会变成老年痴呆。” 老侯爷气的胡子的翘起来了,抬脚踢翻了跟前的暖炉,瞪大眼睛怒吼。“混账,简直一派胡言!庸医假道,滚,给本侯滚出去!”暖炉在地上滚了两圈,木炭都差点要撒在这昂贵的波斯洋毯上,老仆长庚连忙伸手扶稳。 陆逸害怕这老家伙拿茶盏摔自己脸上,连忙掩着脸退了好几步。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猜错了?这老家伙对儿子没有疑心?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待时而动(八) 铜铸的暖炉又沉又硬,老侯爷骂完之后才发现,适才这一脚下去没留余力,只觉得脚下的老骨头都要断裂一般,忍耐不住剧痛抱着脚就蹲了下来,脸色顿时苍白的倒抽冷气。-< 书 海 阁 >-www.13800100.com/ 老仆长庚脸色大变,连忙扶着老侯爷。“哎哟,许是踢着了,小姐快来搭把手!”他人虽老,但却不糊涂,要是真顺着老侯爷的气话叫人赶陆逸出去,也会让柳小姐丢了颜面,所以也就当做没听见一样不叫人。 “外公!”柳若玉也是大惊,连忙上去与长庚一起扶着老侯爷坐回太师椅上,脱掉鞋子一看,脚趾都肿起来了,转头朝陆逸骂道。“混蛋,你做的好事!” 陆逸本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在一旁看,却见柳若玉狠狠瞪了他一眼,顿时如同被针扎了一样,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伤情。“还好不算太严重,取跌打药酒揉一下就没事了……”入目之处,大脚趾头都又红又肿,有些淤血,才说几句话就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心道这老家伙就算犯了健忘症,也不可能会忘掉。 长庚应答道。“老仆去取,侯爷千万莫再动怒了。” 老侯爷虎目一张,狠狠剜了陆逸一眼,在宁安府内能让他这样瞪的人可真不多,扫了眼脸庞消瘦,目光坚定的外孙女,叹了口气。“本侯信你,来治伤吧!” “侯爷不怪罪晚辈鲁莽乱言,晚辈自然从命。”陆逸心中一喜,自然点头,能拉近距离就是好机会,药酒很快就取了过来,往手心里倒上一些就往老侯爷的脚上抹去,一套成熟的推拿化瘀手法用上去,立刻就有效果。 柳若玉也帮忙按了两下,轻声道。“还疼吗?”声音之轻,叫陆逸腹诽不已,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咋没这么柔和过? 见老侯爷点了点头,柳若玉帮他穿好了鞋,站起来就给了陆逸一拳,力道还不轻。 陆逸呲牙咧嘴的没敢吭声,讪讪的笑了笑。“我这不揉好了么。” “你倒还真像是一个郎中,怕是没十几年练不出来!”老侯爷略略停顿了一下,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但你是不是一个面相大师,可就难说了。” 这句话表明老侯爷对陆逸刚才所说的有了一些相信,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记忆力怎会突然下降,莫非真是中了毒? “晚辈所说句句属实,老侯爷的确是慢性中毒的现象!虽然晚辈医术拙劣,但自信这种毒素没多少人认识,我可以证实这点没有虚假。”陆逸义正言辞的说完,心中却捏了一把冷汗,这可以算是第一次独自问诊了,而且对方身中毒药,真不是太有把握起治愈。“麻烦一下,我需要一套银针,还有一碗水。” 一碗水摆在桌子上,银针在老侯爷的手指头上一扎,一滴暗黑色的血液坠落在水中,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一滴血并未散开,其中有一团就像是凝滞在一起一样,面色不敢有半点虚假,抬起头道。“这必然是中毒的迹象,而且中毒不浅。” “年轻人,你可以看仔细了,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长庚急了,出声告诫陆逸不要胡说八道。 如果老侯爷是被人下毒的话,这件事就严重了。能给他下毒的人,除了侯府中人,就没有其他人能办到了,但侯府中人又有何必用慢性毒药去害一个已经没了爵位的老人?如果是大仇家买通侯府中人下毒倒也可能,可哪有用慢性毒药的害老侯爷,目的何在? “这毒,是有得解的,只要长期服用开出的汤药,身体淤积的毒素,能排出不少的分量。虽然一时半刻,不能根本上铲除毒素根源,但也能控制病情,令其好转。”陆逸语重心长道,对于他来说,这毒是怎么样来的、从哪里来的,都不重要。只要让老侯爷父子之间有了嫌隙,解决柳若玉婚约的事情就完成了一大半。 这招太毒,估计安天命知道陆逸在背后使劲捏造事实,非得弄死他不可,但迫于时间紧急,只能兵行险招了。 老侯爷心中顿时轻松了一些,幸好还是有解除办法的。再抬起头看了下陆逸,一心盼望道。“请陆大人查明真相,究竟是谁在暗中加害本侯。真是一日不把此事查清楚,就一日感觉到背后有一把锋利的刀子,怕是睡都睡不安稳。” “陆逸,你今天到底搞什么鬼?”柳若玉柳眉一横,低声呵斥道。 陆逸头也不去看柳若玉,突然叹息道。“侯爷久居深宅,权力内斗之事难道会没有见过?谁会对你下毒,应该是了若指掌,这种事情何须再问别人了。” 是其余的侯府旁支?不可能,旁支子弟能要下毒也只能下毒道现任侯爵安天命身上才对,一步步排除,竟然只剩下自己这一脉。为何啊,为何要这样,念及至此,老侯爷不禁老泪纵横。“本侯早已不再留恋这个位置,将爵位交了出去,谁都没有必要如此对我,老伙计,你陪伴了我多年,你来说说。”说罢便从贴身处摸出了那块令牌,在掌心里摩挲。 “安家治国!”陆逸照着令牌上的字念了起来,看似有意无意的点评了一句。“安家治国,这可是无上的权力,谁都会眼馋的。” 老侯爷瞳孔一缩,莫非一切的祸端,都源自于自己不肯完全放权?可是除了这块令牌,侯府上下大小事都没有去管了,难道真是因为对这块令牌的不舍,自己的亲生儿子才下了狠手吗? “都说这种事情在帝王家经常出现,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侯爵的位置,都有如此血腥。”老侯爷泪水纵横,他根本没有去怀疑,安天命接任侯爷之后,对他可谓是要多冷落就有多冷落,让老侯爷在晚年饱尝了人间凄凉沧桑,对安天命的印象已是极差,这个时候,认为是他派人下的毒,也正常的很。 之所以相信陆逸,那是因为相信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是不会害自己的。 陆逸提笔写下了一个方子,吩咐道。“照方子抓药,连吃几剂。从今天开始,侯府郎中开的药一律要停下来,只要和平时一样就行了。” 老侯爷许是情绪受到了巨震,也没有多说话的意思,借口要休息了,让陆逸与柳若玉退下,就回屋里去想这件事了。 陆逸对他的性格却猜的比较准,年纪一大把却还握着安国候令,这分明是人老心不老,就是让出侯爷位置都是迫不得已的,将这些联系到一起,陆逸就不信老侯爷能继续任安天命猖狂下去。 走出了东楼,柳若玉突然转头过来,拎着陆逸的衣领奋力拉了过来,面罩寒霜,一脸杀气道。“你个卑鄙小人,居然想让我外公生疑,与安天命彻底关系破裂?虽然会有效果,但是我真的很讨厌你利用一个老人!” 陆逸大感头疼,苦笑道。“真是好人难做,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帮你解除婚约吗?” 柳若玉这才收敛了爪牙,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没多久就到了大世子安道宏所住的地方,这院子的规格与东楼相比,一下子就下降了好几个档次。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大哥平日是不喜饮酒的,今日怎么喝起来了?”柳若玉.脚步匆忙的进了屋,看到安道宏的妻子一脸的焦虑和担忧,而安道宏此时则满脸通红,抱着一个酒坛子不撒手。 见到柳若玉过来,顿时大喜道。“若玉,你可来了!你哥从侯爷那里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嘴里一直念叨个不停,你快来劝劝他吧。” “表哥,怎么喝的如此醉醺醺的。”柳若玉轻轻推了他一下。 安道宏醉眼迷离的笑道。“父亲,孩儿不管账目就是,孩儿什么都不要,你都给弟弟吧!”说完此话胃里一阵翻腾,呕了一地的秽.物。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待时而动(九) 更新时间:2012-11-03 【情节马上会进入新的境界,两个小时后还有一章】 一大碗解酒汤下去,大世子安道宏胃部一阵抽搐,早已准备好的仆人连忙递上痰盂,哗啦哗啦一顿乱吐才清醒了过来,望着柳若玉和陆逸,便说了声。“你们怎么来了?” 安道宏已经用热茶漱过了口,依旧有刺鼻的酒气,好在精神依旧恢复了正常,站在一旁的世子夫人脸色挂着泪痕,拧干了热毛巾替他擦脸, 柳若玉看到安道宏如此的颓废,心中震惊,在这温文儒雅的大表哥身上可是头一回。“表哥,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道宏也不避讳陆逸这个外人在场,眼神黯然的叹了口气。“今日父侯召我前去……”一点都没有隐瞒,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陆逸心道这大世子也真够憋屈的,大世子这名头听起来比三世子尊崇一些,却是个庶出子,管着一点账目和杂务,这地位和待遇差了何止一点点,虽说是庶出子不受待见,但好歹也是亲儿子啊,那安天命也就两个儿子,竟然这么狠心? 对安道宏,陆逸还是有些好感,元宵灯会那个晚上,安道宏还爽朗的邀请他一起进东楼喝茶,是个谦谦君子。 柳若玉微微叹息道,生在如此大的一个豪门之中,却混得如此凄惨,没愤恨致死或者心理扭曲都算奇迹了。 “不替侯府做事也好,你完全可以挣下一份自己的家业,怎么着也比受这口气强。”世子夫人一边抹泪,哽咽着说道。 安道宏只是苦笑着摇头,手揉着太阳穴,一脸的颓败。“妇道人家别说玩笑话,你下去吧!” 在场人看明白了,大世子这是不甘心啊,不甘这样被冷落,亦或是不甘自己一无所有,侯府偌大的家业都尽落玩世不恭的安道厉手中。身为一个没有可能袭爵的庶子,有这样的想法,就如同皇子盯着太子的位置一样,这是很危险的,陆逸皱了皱眉,本想出言劝解两句,但一想到自己的外人身份,话道了嘴巴边上都给生生咽了回去。 “只要父侯一天没把我的账本拿回去,我就好好的打理一天账目。不能让安道厉把侯府给败光了!”安道宏性子偏执,将账本紧紧的捏在手中,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两人。“对了,你们来我这有事吗?” 陆逸连忙简略的将来意说了一遍,见安道宏今日如此愤懑,他心知希望变大了一些。 安道宏迟疑了一下,他本来还有些顾忌,但此刻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安道厉如此歹毒,我也要为他遮掩吗?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最终还是缓缓开口了。“的确有一对妇孺被关在侯府,我前些日子正好撞见,只是我平日里不干涉安道厉的行为,所以也没有多管?关押的位置我倒是知道。这抓来的人关在西楼后面一排无人居住的房子里……” 陆逸大喜过望,连忙记住了地址,这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营救雷豹的妻儿,那还得回去之后与雷豹再行商量,总不可能就这样闯进去救人吧?那里必定还有重兵把守呢,哪有可能抢得走? “多谢世子,世子真是深明大义!”陆逸连忙道谢。 安道宏心里总觉得有种背叛了侯府的感觉,以至于笑容都有些苦涩,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客气,我也不过是上说一句话,减免他的一桩罪孽!”当然,这是陆逸没说救出所救之人乃雷豹的家人,否则的话,这明显是要捅娄子的事,他怎么会告诉陆逸? 柳若玉见陆逸没说,心知他有着别的打算,便也一声不吭,这件事情关系到侯府的黑幕,不让大表哥知道也好。 两人匆匆告辞,紧接着出了侯府,柳若玉直接把马车打发回去,见离侯府远了,横眉竖眼,逮着陆逸进了小巷就是一顿盘问。“我外公真的中毒了?” “刚开始,我是想跟老侯爷说近亲结婚的危害,也是想看下有没有其他突破口,没想到发现老侯爷已经中毒多年……”陆逸脸上有着一丝不屑的戏谑,眼神飘向远方。“侯府虽然家大业大,却是表面光鲜,内里的污垢不知道有多少。安天命想把所有的权力控制在自己手中,对自己的生父下毒,而他的两个儿子也是互相提防……三代人的权力争夺呐……”权力的更替,历朝历代都没有少过明争暗斗。 柳若玉不爱听了,揪着陆逸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你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不信的话,大可去请一个郎中来瞧瞧!”陆逸大感郁闷。 “怎么可能,府里的郎中不是一直都没检查出来吗?”柳若玉迷惑不解道。 陆逸翻了翻白眼。“看你平日挺聪明的,怎么就没转过弯来?府里的郎中能信吗?” “我怎会不知道,可是,那两位老郎中我是见过的,尽心尽力的调理外公的身体,看那样子也不像装出来的。”柳若玉蹙着眉头,不敢置信。“外公的身体能好吗?” “人心隔肚皮,你怎知道他们心知所想,也许是被安天命控制,没有办法罢了,至于他老人家的身体……”陆逸略略停顿,似乎觉得会伤害到柳若玉,咬了咬牙。“我刚才是安慰老侯爷的,实话说,毒素已经很深了,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柳若玉虽然预想到了这个结果,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我会找郎中再瞧瞧的!你那几手医术,算不得数……”其实她知道陆逸虽然是个混蛋,但也不会拿生命来开玩笑,刚才露的那一手也让她相信陆逸是真的有医术在身,这个时候还嘴硬,只是不愿意去想象宠溺自己的外公,晚年却沦落成傻子的苍凉场景。 陆逸本来是没太大的感觉,这不是他的亲人,上一世为人诊断,也见过不少濒死的人,早就习以为常,老年痴呆症虽然严重,可毕竟没死啊。但此刻看柳若玉突然就泪如雨下,不禁也心中伤感,安慰道。“你可以放心,按这情况发展下去,在老侯爷失忆之前,你的婚事肯定会黄了的……老虎虽然老了,但也不会愿意被儿孙这样背后咬上一口。” “你个冷血的人,给老娘闭嘴!”柳若玉闷吼一声,表情如同一头暴怒的母老虎,功力运道了手上,一掌就拍了过去,泪珠却像断了线似的,止都止不住。 陆逸连退几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摔的呲牙咧嘴,反倒不起来了,就坐在地上开怀笑了起来。“我的医术是真的,不代表我说的话是真的啊!虽然毒素已深,可你也不看我的方子,那是上五百年,下五百年都找不到的,只要坚持喝药,必然痊愈的……” 柳若玉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气的想要抓狂,大步走了过去,拳头就要朝陆逸脸上打去。 “哈哈,过来吧!”陆逸嘴角一笑,他也不是等闲之人,大手一张接住了柳若玉的粉拳,用力一拉,柳若玉这下哪能站立的稳,一下就跌进了他的坏里,身子叫他搂住顿时变得软绵绵的,想挣脱起来都没力了。 “放开我,放开我!”柳若玉粉脸通红,这条巷子不是死巷,可还有人走的,要是被人看见,这光天化日的,还要不要脸。 陆逸感觉到柳若玉的手肘不停的往自己的胸口上捣,忍着痛将手臂箍紧了一些。“吃一堑长一智,你说你怎会如此的笨,元宵灯会那一晚上,你就中了一计,今天你又中了计,还是同一个招数。” “是你太狡猾了,臭流氓,放开我,放开!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柳若玉愤恨不已,身子还在剧烈的挣扎。 “能一而再的中计,只能说这是你没有防备,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没防备的!即使知道这是一碗掺了毒药的蜂蜜,还是会喝下去,不是么?”陆逸霸道的将柳若玉搂在怀里,紧贴着她的后背都能感受到那“砰砰砰”的心跳,微微露出了笑容,不让她挣扎。“我已经在宁安府站稳了脚跟,是时候解决你我的事情了,我看上的女人,能嫁给别人么。” “要是叫安道厉知道,他肯定会杀了你!”柳若玉道。 陆逸啪的在柳若玉脸上留下一个嘴印,冷哼道。“你不是安道厉的!” 柳若玉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喜欢过人,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还是个负心汉,她的声音几乎哽咽了。“你……几时看上的我,你不是在大青县有表妹了么,怎会还管我是死是活。” 陆逸轻声细语的道。“一直都有看上,你走后我就感觉到了,我也想过来宁安找你,只是自己过的都是如履薄冰,处处都是危机。所幸让我有放任宁安做官的机会,却得知你已经要嫁人了,还是势力庞大的侯府,我只能等,只能忍耐,现在我等到了机会,这尊庞然大物,我找到了它的一处破绽,我便不会放过,我要将你抢回来……”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待时而动(十) 更新时间:2012-11-04 “安道厉这么谨慎,居然特意换了个位置关押!这个位置我也知道,防御十分严密。光是那条钢铸大门,没有钥匙是进不去的,不过我早就找人配了一个,没想到今日还能派上用场。”陆家的正堂内,雷豹咧嘴一笑,难得的心情不错,虽然等了大半天,但能得到这消息,怎会不高兴。 陆逸却是一脸的肃重,他也没有卖关子的心思了,索性把全盘计划告知给雷豹。“不可大意,想进入侯府的机会不多。我已经布置好了,一两日之内,侯府应该有人会前来请我去为老侯爷诊治,我可以让大小板栗抬着一个大箱子进去,你躲里面便是,你要安心等到晚上夜深人静,在救出人之后,我会在侯府后面接应。” 雷豹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感激之色。“只要将我的家人救出,剿贼的事我定然尽力,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陆逸淡淡一笑道。“不用你粉身碎骨,否则我还要多管你家人一口饭呢。” 两人之间虽然隔阂仍然存在,但表面上的气氛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可能会有刀枪相向的场面了,又说了几句,雷豹脸色迟疑了一下,随即从怀里取出了那把火枪,递到了陆逸面前。“还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给我?”陆逸颇为惊讶,接过火枪在手里掂了掂,又丢到雷豹手里。“我又找人去做了一把,这个还是留给你防身用。” “谢陆大人。”雷豹颇有些感动,因为需要陆逸的帮助,所以他才能把这利器还给陆逸,但陆逸却不收,这便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一阵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就看到徐闻达、余远瞩身后跟着大板栗,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陆攻玉!”待一眼瞥到雷豹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却是陡然吓了一跳。“靠,你……他,他怎么在这!” 余远瞩对这个差点夺取他性命的人当然印象深刻,何况这只瞎了的眼睛也太明显了。 “别大惊小怪的!”陆逸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安静下来,然后把冯德广追杀,然后被雷豹救了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让这两位兄弟先安下心来。 余远瞩一脸的复杂与震惊,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为难,徐闻达却镇定一些,他知道陆逸所做必有深意,拍了拍余远瞩的肩膀示意他安心,余远瞩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个富家公子,也没有兴趣跟雷豹打个招呼,闷声闷气的说了句。“无妨,只要攻玉你决定了就行!” 雷豹却是泰然自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哥去了多久?”见气氛有些僵持,陆逸问小板栗道。 “少爷,你吩咐下来,我就和他一道出了门,应该也快回来了。”小板栗道。 陆逸点了点头,大板栗被他派去通知吴雄延迟三天剿贼,应当还有回信什么的,不会这么快就回来,整了整衣服站起身道。“大家都没吧,待会一起吃个晚饭好了。” 他率先起身离开,余远瞩、徐闻达自然跟了上去,又进了陆逸的房间,两个人便迫不及待的发问了,先开口的是余远瞩。“攻玉,你到底搞什么鬼?雷豹此人丧心病狂,歹毒狠辣,你岂能吧他带进了城,还带到自己家里来?” “无妨!他掀不起什么事!”陆逸转身坐到书桌前展开宣纸,榆儿很乖巧的往砚台里倒了点水,帮他磨起了墨。 见陆逸这幅浑然不在乎的表情,余远瞩可以说是气炸了肺,长这么大第一次差点被人杀死,此时见到仇人,他哪里还会有好脸色?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在桌上,让陆逸清醒清醒。“也罢,反正你别想我和他同桌吃饭,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陆逸呵呵一笑。“你怎么比徐大喇叭还沉不住气。” 徐闻达不乐意了,开口打断他的话。“你说话就说话,不扯到我身上会死吗?” “我叫小板栗去书院送信,相信方子儒也把事情都告诉了你们,侯府与富商勾结,假扮马贼为祸西山,这件事是真的。是这个雷豹亲口确定的,他也做了不短时日的假马贼,对这些内幕消息知道一些,而且,他还掌握了马贼的分布地图,虽然会不太准确,但对于剿贼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好消息了,你说,我该不该感谢他?”陆逸提笔就写了起来。 徐闻达一脸的诧异。“怎么可能,你说他救你我就不信!” 陆逸便又把雷豹的家人被安道厉关押的情况,还有今天去侯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人,余远瞩便更震惊了。“你是说你还要去救他的家人?夜潜侯府?奶奶的,你真是嫌命长!”对于侯府的防御与侯府士兵的战力,余远瞩可以说是在场人中最有发言权的。 “对啊,我不仅要带他进去,还要全首全须的带他出来,剿贼之事,少不了啊!”陆逸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宣纸上的墨迹吹干,朝两人展示道。“好教你们两人知道,本官还是个神医,不搞定老侯爷,一切都是百搭。” “得了吧!”徐闻达看不惯他这得瑟劲,连忙打岔,但下一个转眼却点了点头。“老实说,你这叫一箭三雕,陆大人真是足智多谋啊!” 墙倒众人推,余远瞩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嘿嘿笑道。“我看他的最大的目的就是看中了柳若玉柳大小姐!”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榆儿听着这个话题,嘴角一直有着浅浅的笑容,心里却没以前那样泛酸了,她对陆逸的依恋,是建立在相依为命的基础上,这并不是说她不喜欢陆逸,而是当中掺杂有一些兄妹感情,她害怕陆逸娶了妻子之后,就会失去这份爱护,但事实证明,陆逸根本没有丝毫的减少,她也渐渐不再担心,所以,榆儿看到自家少爷喜欢,当然是开心的。 等到快晚饭的时候,雷豹心知不受待见,借故说身体不适,一个人待在房内没有和余远瞩等人一起吃饭,这也让后者为之松了口气。 晚饭还是宋锦亲自下厨做的,端菜上来的时候,陆逸责备道。“以后,做菜这些活,就不用你做了,对身体有害!” 宋锦不答他的话,心里却乐开了怀。她身子还没有大好,两腿根部还是有些酸痛,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叫徐大喇叭看出了异样,对着陆逸挤眉弄眼道。“好个陆推官,你这是上演霸占美厨娘的大戏啊!” 一句话说的宋锦娇羞的不行,她不是没听过荤话,所以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陆逸有意回护道。“别光说我,说说你的谢姑娘啊徐公子……”故意学着谢茵茵的声音,话尾来拖了一个长音,惹的徐闻达瞪大了牛眼。 “可惜可惜,谢茵茵姑娘还要守孝三年,徐大喇叭你急红了眼都没用。”余远瞩也接着嘲笑道。 几人都哄笑了起来,徐闻达弄的好不尴尬,听到门砰砰响,连忙道。“我去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正是大板栗赶了回来,他也不罗嗦,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陆逸。 和陆逸所猜的一样,信是吴雄写的,所说的是他已经解决了军需的难题,隐含着已经收服了卫所一干武官的意思,现在正在操练军队,等着陆逸三天后出发呢。 吴指挥使倒是下了大决心,这次的剿贼对他也是至关重要,陆逸心道。这顿饭吃的也差不多了,便撤了席,三个年轻人说了一会话,谈及到徐闻达要办一个文社,结交更多生员。陆逸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好处是楚朝是读书士子的天下,一个文社便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在朝为官就会有庞大的助力,就算是没考取功名,多少也有帮助,要是有人说某某知府是我同年,说不定就会卖几分薄面。坏处是很容易就会成为朋党打上标签,结党营私,被逼着站队,假若是失势的朋党,其中有一人受到处罚,也许会牵扯到别人。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这并不能成为让徐闻达不办文社的理由,他今日只是想请陆逸加入。“攻玉,你的诗词作的好,仰慕你的人不在少数,要是你能加入这个文社,估计会吸引来一大批才子俊彦。” “我有官身,不能加入,一起喝茶聊天搞个聚会倒是可以的。”陆逸没什么兴趣。 徐闻达摇头道。“老师便说过,便是你在厉害,在官场上要是孤立无援的话,也是必败无疑的,独来独去的那是大侠,不是朝廷命官。老师也写了一封给我,托我带给你,看看吧!” 陆逸没有辩解,两人虽然是朋友,徐闻达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去改变去扭转,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头上,接过信展开,几行笔锋凌厉的字就落入了眼帘。上面写着不少的人的名字,标注了官职和年龄,还有喜好等到资料。 陆逸啧啧着嘴,持怀疑的态度道。“找他们去帮忙?这些官员就敢去递折子告倒侯府?方老头不会是是坑我?”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待时而动(十一) 更新时间:2012-11-22 一句话说的宋锦娇羞的不行,她不是没听过荤话,所以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陆逸有意回护道。“别光说我,说说你的谢姑娘啊徐公子……”故意学着谢茵茵的声音,话尾来拖了一个长音,惹的徐闻达瞪大了牛眼。 “可惜可惜,谢茵茵姑娘还要守孝三年,徐大喇叭你急红了眼都没用。”余远瞩也接着嘲笑道。 几人都哄笑了起来,徐闻达弄的好不尴尬,听到门砰砰响,连忙道。“我去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正是大板栗赶了回来,他也不罗嗦,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陆逸。 和陆逸所猜的一样,信是吴雄写的,所说的是他已经解决了军需的难题,隐含着已经收服了卫所一干武官的意思,现在正在操练军队,等着陆逸三天后出发呢。 吴指挥使倒是下了大决心,这次的剿贼对他也是至关重要,陆逸心道。这顿饭吃的也差不多了,便撤了席,三个年轻人说了一会话,谈及到徐闻达要办一个文社,结交更多生员。陆逸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好处是楚朝是读书士子的天下,一个文社便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在朝为官就会有庞大的助力,就算是没考取功名,多少也有帮助,要是有人说某某知府是我同年,说不定就会卖几分薄面。坏处是很容易就会成为朋党打上标签,结党营私,被逼着站队,假若是失势的朋党,其中有一人受到处罚,也许会牵扯到别人。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这并不能成为让徐闻达不办文社的理由,他今日只是想请陆逸加入。“攻玉,你的诗词作的好,仰慕你的人不在少数,要是你能加入这个文社,估计会吸引来一大批才子俊彦。” “我有官身,不能加入,一起喝茶聊天搞个聚会倒是可以的。”陆逸没什么兴趣。 徐闻达摇头道。“老师便说过,便是你在厉害,在官场上要是孤立无援的话,也是必败无疑的,独来独去的那是大侠,不是朝廷命官。老师也写了一封给我,托我带给你,看看吧!” 陆逸没有辩解,两人虽然是朋友,徐闻达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去改变去扭转,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头上,接过信展开,几行笔锋凌厉的字就落入了眼帘。上面写着不少的人的名字,标注了官职和年龄,还有喜好等到资料。 陆逸啧啧着嘴,持怀疑的态度道。“找他们去帮忙?这些官员就敢去递折子告倒侯府?方老头不会是是坑我?” 徐闻达翻了下白眼道。“这人都是方老师的学生和昔日的同窗,多少有些助力,让你去认识一下,你在官场上没个盟友,怎么能混的下去?” 陆逸摩挲着这份名单,嘿然一笑。“闻达啊闻达,你怎么就犯糊涂了,我是什么地位?小小一个七品推官,在他们面前也只是晚辈、手下,并非有价值的盟友,贸然去结交,只会以为我抱着上门巴结的目的而看轻我。” 徐闻达急了,瞪大了眼睛道。“怎么会,你是圣上特旨钦点的官员……” “圣上特旨钦点的官吏数不胜数!”陆逸打断他的话道。“哪一届的进士不是特旨钦点,金銮殿召见,我算个什么?不是科班正途出身,区区一个生员身份,谁会重视?能考取功名谁不是才华横溢的高傲之辈,但要我低声下气去提鞋跟,那是不可能的。” 徐闻达不解。“你多虑了,方老师在士子中颇有声望,他介绍的人,怎么会低声下气?” “此事休要再提!”陆逸摇了摇头,他的确不想掺和进朋党之争当中,至少现在不会。陆逸心中想着,方子儒虽是状元之才,但毕竟没有为官,仅仅只是声望高一些罢了,不是官员便没有利益冲突,人家敬你,互相戴一下高帽子,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方子儒究竟有多大的话语权,就不好说了。 要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此事关乎性命,陆逸不想把希望寄托在方子儒那些所谓的同窗身上。 余远瞩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便有些欲言又止的。“攻玉,你执意带着区区三百人去剿贼,这都算了,但想把侯府涉及其中的丑闻捅出去,这太危险了,唉!” “远瞩,此事你已然知晓,我不这样做,难道看着安道厉继续为非作歹吗?”陆逸厉声质疑道。 余远瞩瞥了他一眼,苦笑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差劲?安道厉这家伙也险些害死我,此事不能这样算了,不过你真是太危险了,我在想能帮到什么,至少也该做点什么不是?” 自从安道厉知道余远瞩与陆逸走的近,连带着对他也多了些排挤,昔日的狐朋狗友也都躲避不及,让这个余大少爷心中很不痛快。 陆逸与余远瞩共过生死,两人之间的信任早非昔日可比,这些事情,陆逸也没有瞒着。待余远瞩知道真相之后,更是狠狠的啐了一口:原来这些马贼是安道厉这个狗.娘养的弄出的把戏,谋财害命,做个纨绔也不光明磊落,老子誓要报仇! 陆逸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无须管这些,专心的泡朵朵姑娘就行了!” “哪有时间啊!哎,方先生最近整天到晚盯着我,无论是上课下课,逮着我就问难,还让我写时文。”余远瞩哭丧着脸,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 陆逸愕然,笑道。“不会吧,听你这么说像是吃了过期的春药似的,他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不会吧!那些豪门公子虽然有这癖好,可老子没有啊!” 见余远瞩浑身不寒而栗的哆嗦,徐闻达连忙解释道。“老师倒不是喜欢男人,这都是你爷爷特别叮嘱的。秋闱渐渐临近,还不是想你考个举人出来?” 三人一言一语的说笑着,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翌日早晨,陆逸先去了府衙点了个卯,然后就回家等候,直到上午,久候多时的人终于来了,侯府的老仆长庚亲自前来,语气诚恳的邀请陆逸去府上替侯爷诊治。 陆逸心想老侯爷这一夜是受尽了心理上的煎熬才做出这个决定,便回答说。“为侯爷诊治是义不容辞的事,晚辈要准备一些治病之物,需要一些时间,稍后再过来。” “那老朽就在府内恭候陆大人了。”长庚乃是面容和善的点了点头,叮嘱了一二便先行离去了。 陆逸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道。“出来吧,咱们可以开始动手了。” 侧门露出了雷豹充满期待的面孔,他拱了拱手道。“有劳陆大人了。” 大约一两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侯府门口,两个铁塔似的汉子跳了下来,抬起了一个大箱子,今日阳光不错,陆逸换上了一身轻薄的春衫,脚穿软底布鞋,提着个小匣子下了马车。 “是你,陆逸,怎么又来了,这回总没有柳大小姐帮你,快站住!”门口的侍卫喝了一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早得了安道厉的命令,谁要是再放陆逸进侯府,就拿谁问罪。 陆逸也就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站在台下,脸色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柄没打开的折扇在手里甩来甩去,笑吟吟的道。“好叫诸位知道,我今日过来是老侯爷召见,片刻也耽误不得,真是不好意思。” 要真是老侯爷召见,只怕是侯爷都不敢忤逆,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还真没有阻挡陆逸的勇气,一人犹有不甘的道。“等等,这么大的箱子里是什么?” “老侯爷要的东西,你要看吗?” 陆逸语调平缓的反问了一句,顿时把那人噎的不行,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顺利进了侯府,三人的脚步渐渐加快,陆逸口中默念着一处又一处地方的名字,念了七八处,箱子里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声音,陆逸迅速左右扫了一眼,见周围没人。“快把箱子打开!” 大小板栗把箱子一落,青石地面都发出一声闷响。 “闷死我了!”雷豹从里面钻了出来,朝陆逸道。“这个时间段,此处一般不会有人过来巡查,我躲在这就行了,陆大人可以前去找老侯爷,切记子时在后门接应我,小人拜谢了!” 雷豹双手一拱,说完就扑通跪下来了。 陆逸可不想再啰嗦了,虽然雷豹说这里没人,但他也不敢冒这个险再做停留,一把扶起雷豹。“快躲起来吧,一切等到事成之后再说!” “好。”雷豹也不磨蹭,重重的点了下头,轻车熟路的穿过回廊,不知道要躲哪里去。 陆逸和大小板栗也不耽搁,两人抬起了箱子,加快步伐进了老侯爷的东楼。 进屋的时候,陆逸注意到老侯爷虽然没有焦躁的踱着步子,但从脸上还是能看出他心中是很不平静的。陆逸昨日一席话,胜似一场狂风骤雨。“本侯今日请陆大人前来,是想谈谈这毒的事情……” “晚辈早就准备好了。”陆逸笑道。 柳若玉早就来了,侍奉在一旁,眼睛望着陆逸,冷哼了一声。“你真是好大架子,这么晚才来!” 陆逸苦着脸干笑了两声,不敢反驳。“这不是准备驱毒之物了么,箱子里都是鹅卵石,将其铺在地上,穿薄底鞋在上面行走,每日来回数十次可以排毒健身。”排毒健身的效果还是有一些的,当然,这只是个幌子,抬着这么大一个箱子进来,总得做个解释才对。 “哦?”老侯爷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有无热水!”陆逸问道。 “热水十二时辰都有!”长庚回答道。 陆逸点头道。“我这里有些药材,拿去泡在热水里,侯爷,你就泡个药浴吧!我同时帮你针灸!” “混蛋,你行不行啊?”柳若玉板着脸道。 老侯爷脸色稍微一变又恢复了正常,摆了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哼哼,小子你尽管来就是。” 柳若玉当然不会看自己的外祖父洗澡,便回避在外面,老侯爷泡进药桶里也有一刻钟了,有热水不断加入,药力早就化开,陆逸不慌不忙的打开小匣子,取出银针,火烤消毒之后,便开始为老家伙布针排毒,搁在这个朝代,动不动就是几十年的老郎中,其实都是临床经验的累积,说实话,现在陆逸的医术并不怎么样,他无意与这个朝代的郎中抢饭碗,没有勤练医术,针灸水准也就一般般,但这解毒方子是正确的,只需针灸起到一点辅助的效果即可…… 这边针灸排毒进行的如火如荼,府衙之中也接到了上头来的命令,西山省部分官员弹劾陆逸的奏折直接送到了圣上的案前,内陈三大罪状,滥用职权不伸民冤、目无法纪不敬上司、叛出宗族不尊长辈、勾搭寡妇不顾风闻。 原本对付一个七品推官是不用这么大阵仗的,但他是圣上刚点的将,只能让他去处置。 圣上的回复大致是这个意思:陆推官平叛有功,只是年轻气盛行事冲动,留下些许风流债也是常情,现在正是剿贼用人之际,暂不处置,视战功决定赏罚。这个处置下来,李学善心中大喜,暗道自己押对了宝,陆逸这小子圣眷正浓哩,一家欢喜一家愁,知府柳岩、通判王兇气的够呛,这么多官员弹劾他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还没扳倒,照字面上的意思不难理解,敢情不贬职还要升官啊!但这是圣上的决断,谁也拿陆逸没办法。 急急忙忙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了侯府,刚刚病好了一点的安道厉气的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盏,一把摔出了门。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兵者,诡道也!(上) 更新时间:2012-11-23 子夜时分飘起了小雪,侯府后门几声闷响,紧接着后门吱呀打了开来,一名中年女子带着七八岁的孩子疾步走了出来,紧接着是他六十岁的老母亲,最后才是雷豹。 “上去接应!”隐藏在周围的陆逸一声令下,大小板栗就冲了过去。 “啊!”雷豹的妻儿老母吓得魂不附体,雷豹连忙捂住她们的嘴道。“不要怕,这是自己人!” 老妇人惊恐的点了点头,雷豹一撒手,就直接软趴趴的要倒下去。三人关押了几天,挨饿受冻染了病症,现在手脚无力当然站立不稳,大小板栗一人背着老妇人,一人背着小孩,雷豹则背着自己的妻子。 “你的手?”陆逸注意到雷豹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意外,都被我解决了,要不是怕引起注意,我恨不得把安道厉也解决了!”雷豹咧了咧嘴,全然不顾手上的伤口。 “回去再说,走!”三人匆忙往自己陆家赶去,陆逸则拿着大扫帚,沿路清除脚印,安道厉当然万万不会想到,雷豹暗中潜入了侯府,已经将自己的妻儿老母救走了。 一直到第二日上午,才有手下来禀告安道厉说人不见了,还带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不仁,我不义。若再相逼,便是死期。安道厉顿时大发雷霆,开始以为是陆逸搞的鬼,转念一想陆逸救这些与他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后背顿时出了冷汗,防守这么严密的侯府,谁能进的来?谁又知道人藏在那个鲜为人知的地方,不用多想,这必然是曾经的侯府右统领雷豹,他既然能进来救人,也能来杀人啊。 此人不除,必为大患。 “来人,来人啊!”安道厉半坐在病床上,厉声嚷了起来,望着一名新提拔的统领走进来,便劈头骂道。“快说,昨天是不是有可疑的人来过?雷豹,你看见了吗?” 这名统领武艺高强,平日也深得安道厉信任,他倒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回世子的话,昨天陆逸来过,雷豹?还真没见到” “怎么不禀告我?是谁吃了豹子胆放进来的!他当侯府是他家后花园吗!混账!”安道厉暴躁如雷,一张英俊的脸都变得扭曲了。 “世子恕罪,当时您喝了药在熟睡,就没敢打扰。他说是老侯爷请他来的,兄弟们也没敢拦着,后面问了,的确是老侯爷请来的。” 安道厉一愣,疑惑道。“爷爷请他做什么?只有他一人吗?” “不是,他还带了两个健壮的仆人,抬着一只大箱子进来。”统领回答道。 “就是那只箱子,里面肯定装的是雷豹!”安道厉顿时头大如斗,厉声喝道。“还在这看什么?我脸上有花?赶紧去陆逸家里搜啊!” 一声令下,侯府统领点了近百名士兵,气势魏昂的朝陆家走去。 陆家的院子里摆了一张木几,木几上是一张棋盘,陆逸思考良久,才把棋子一丢,摆手投降道。“老侯爷棋力甚高,晚辈输了。” 坐在对面的正是老侯爷,他身着便装如同普通老者一般,见一番苦战之后终于把陆逸给斗垮了,也捋了捋胡须,开怀笑道。“兵者,诡道也。你棋力不错,但欠缺了一些诡计。” “老侯爷说的对。”陆逸连忙虚心的点头称是,站在他身旁的柳若玉差点没笑出声来,陆逸欠缺诡计,这是开玩笑吗?外祖父记忆下降甚多,棋力会高到哪去,她心知陆逸是故意输的棋,而且输的不着痕迹,这点很难得,扶起了外祖父。“外公,你感觉怎么样?” 老侯爷心情畅快不少,笑吟吟的道。“虽然还是有些忘事,但脑子里很清楚,不像之前那样混沌了。” 陆逸跟着拍了一记马屁。“老侯爷今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只要坚持喝药,毒素定然会早日驱除。” 咚咚咚,门外一阵叫嚷声。“陆逸,快开门,把人交出来!” 陆逸心道来了,使了个眼色让榆儿过去开门,又急忙朝老侯爷道。“老侯爷,外面不知道是什么人,听声音是来势汹汹,人数好像还不少,未免惊扰,您进屋待一会?” 老侯爷皱起了眉头,淡定的摆了摆手。“无妨,我看谁敢在本侯面前放肆。”被陆逸激将法一使,这头盘踞在宁安多年的老虎哪里还会退缩。何况他本来也没想要躲开,倒是抱着好奇的心态,看看外面是什么人在闹事。 柳若玉当然知道是为雷豹而来,他也想看陆逸怎样处理,会不会出丑。 “哎哟……” 榆儿刚开了大门,在外面等候不及的侯府士兵便推门闯了进来,一下子将榆儿推到在地,眼看就要被鱼贯而入的人踩到,陆逸心中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转身一跃,一记鞭腿甩在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士兵身上,此人顿时飞了出去,砸在他身后的兄弟身上。 陆逸一把拉起了榆儿,喝道。“找死!“ “要是摔伤了,你百死莫辞!”陆逸目光阴寒的扫了人群一眼,转身望了下榆儿,检查有没有摔到什么地方,好在摔的巧,没撞到青石板,心里松了口气,扭头朝外面的人道。“你们是谁,谁给你们擅闯民宅的权力?” 门口被陆逸挡着,这个位置恰好看不到老侯爷,侯府统领皮笑肉不笑道。“在下姓万,侯府新任统领,陆大人,对不住了!我们兄弟是奉世子的命令,搜查一个叛逃的家将。听人举报说这人藏在你家,特地过来搜查。” 陆逸摆了摆手,一脸的无辜。“万统领,我有两句话要说,一,我宅子里没有藏什么叛逃的家将,二,世子是什么差使?没有官府批文,怎有权力搜查民宅?” 万统领显然失去了耐心,恼火道。“废话少说了,世子叫我查,我就得查,你要证明你是清白的,就得让我搜一遍再说。” 陆逸惊骇道。“大胆,你们目无王法吗?” “侯府就是王法!”万统领脸色一黑,指挥道。“兄弟们上,先揍他一顿再说!” “好样的,这就是我侯府的儿郎啊!呵呵……”老侯爷沉着脸走了过来,盯着万统领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侯府就是王法,安天命他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老……老侯爷……您怎么在这?”万统领是被吓到了,老虎积威尚存,一下子都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老侯爷冷冷的道。“我这不是看你们作威作福来了?” 万统领鼓了鼓勇气。“回老侯爷,我们是奉三世子的命令,搜查……” 老侯爷显然当这是孙子又来为非作歹,顿时失去了兴趣。“不用说了,侯府士兵只有守护侯府的权力,你叫他去府衙批一张公文,叫捕快来搜人。” 万统领急了,还去府衙批公文,来去也要不短时间,万一叫人逃了怎么办,盛怒之下的三世子还不把他的皮给剥了啊。“可是世子说要马上找到人……” “我叫你退下!”老侯爷脸色越发的难看,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万统领哭丧着脸道。“老侯爷,这样属下很难交差!” “混账,你把本侯的话置之何地了!”老侯爷见他居然不听自己的,气的拳头紧握,怒声喝斥道。“你现在给我滚回去,叫安道厉过来,我当面问他话,滚!” 万统领吓傻了,朝柳若玉求饶似的望了过去,柳若玉蹙着眉,俏脸像布满冰霜一般。“侯爷的话也敢不听,你们是要做什么?” 万统领忙不迭的退了出去,他当然没把人带走,只带了两个人,赶忙回侯府向安道厉禀告。 “老不死的怎么在陆家!胳膊挽外拐,他是要我这个孙子去给他磕头认错吗?”安道厉牙齿咬得咯咯想,袖子一拂站了起来道。“走!” 安道厉很快赶了过去,一见老侯爷就笑着说好话。“祖父,您怎么在这?您身体不适,到处乱走可不好,若玉,你多大人了,怎么带着祖父乱走?” 老侯爷平时喜欢这个孙子,但经历过昨日的事情之后,他对安天命、安道厉这对狠毒的父子就没有什么好感了,看了一眼这个“三世子”就闭上了眼睛,一脸的憎恶掩盖不住,淡淡的道。“回去吧,以后不要再为难陆逸了,他还要替我这个老头子治病呢。” 安道厉没看出祖父脸色的转变,暗暗心惊,不知他的用意,但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兵者,诡道也! 就在此时,大清早叫陆逸秘密送出宁安府,乔装打扮的雷豹一家,现在已经走了半日的路了,陆逸叮嘱大小板栗,一定要将他们平安送达至大青县罗虎那里避难,再快马赶回来,不能错过西山剿贼之事。 雷母眼睛一片混沌,好像是瞎了,一直抓着雷豹的手在念叨。“儿啊,你可不要再让为娘操心了。” 雷豹听着老娘絮絮叨叨要他学好,莫在为恶就头大,看着全须全尾的亲人,心中也是感触万千。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兵者,诡道也!(中) 更新时间:2012-11-24 “你是说,厉儿和若玉是表兄妹,从血缘上来说没有超过三代,不能成婚,否则会生出怪胎?”老侯爷皱起了眉头,将信将疑。 陆逸在脑子里组织着语句,尽量把近亲不能成婚的原因说的通俗易懂一些。“不错,虽然这个观点听起来有些新颖,但话是真的。实不相瞒,晚辈这一身医术,都是源于幼年的一个梦……” “梦?”老侯爷似乎有些兴趣,站在后面的柳若玉心里偷笑,脸却仍然紧绷着,看陆逸怎样胡诌下去,柳大小姐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关乎她的终身大事呢。 陆逸当然更不敢懈怠,从博取老侯爷信任、到用计攻心,再从解毒到现在险些成忘年交的局面,可都是为了最后这一步啊,万万不可大意。可不是,他现在就装的跟真事一样,一脸的庄重严肃,看上去比酸腐老儒还要正经,讲叙着自己的“亲身”经历。“大概是十岁那年,应该正是夏天,晚辈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星辰,突然看到一颗星辰化成白光坠落在自家门口,我吓了一跳,就要起身回屋,这时候却看到一个白发飘飘的老道进了院子,他也不用推门,直接就这样进来了……” 陆逸说着,拿眼睛瞟了眼老侯爷,见他听的入神,料想道士在楚朝还挺受欢迎的,便松了一口气,幸好昨晚就编好了这个故事,现编难免会卡壳,还会留下破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学岐黄之术,我那时年纪小,哪懂什么叫岐黄之术唉,就说我要回家,老道摇头说‘可惜了,命中无缘,能学多少看天意吧’,便抖了抖袖子,取出一本古朴的书给我看,那些字像是都认得一样,我翻了几页,内容就像刻在了脑子里,一个字也没落下,我看了几页就不感兴趣了,只哭喊着要回家,老道连连摇头,然后,我就醒了,还是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古书前面的都是凡间医术,后面是修道之法。” 老侯爷显然是相信了,连连摇头,扼腕叹息道。“梦中得神人授,真是好运气,这老道必是天宿下凡,可惜了,你没有多看几眼,后面没准还有炼丹之法,长生大道,可惜啊可惜!” “万幸是学到了侯爷的解毒良方。”陆逸谦逊道。 “既然是神仙的意思,本侯当然不能去违背,这桩婚事,本侯就解除了它!” 老侯爷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开口应允下来,就是这番话和语气,叫陆逸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老头是不是刻意装成被自己蒙过去了?暂且不去管这些,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到了地上。 “外公,你说真的?可不许反悔!”柳若玉顿时喜逐颜开,困扰多年的事情终于得到解决,她岂能不高兴。 岂料这时,老侯爷慢悠悠的道。“慢着,小子,听说你在大青县有一桩婚事,女方正是你的表妹,这件事,你作何解释啊?” 陆逸暗道老狐狸奸诈狡猾,就等着自己就自掘坟墓呢,回答道。“侯爷真是洞悉一切,我那个未婚妻与我并无血缘关系,她的母亲,我的小姨,乃是外祖父收养的孤儿。” 老侯爷摇了摇头,懊恼道。“还有这事?可惜,可惜了。”一边叹息,一边在扶着他的柳若玉手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老侯爷很知趣,让老仆长庚陪着一起回侯府,留下了柳若玉。 两人出奇的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之后,柳若玉板着脸道。“你可真是阴险狡诈,亏得外公还说你不会用诡计。” 陆逸叫苦不迭道。“还不是为了帮你,这下倒好,还怪起我来了。” 柳若玉不满道。“你会领兵打仗吗?” 陆逸无奈道。“你还真看得起我,打仗?我只会打酱油……吴雄在,我那点水平就不拿出来献丑了,偶尔提一两个意见就行。” “哼,要是死了,你在大青县的未婚妻就得守寡。男人就是没心没肺,也不顾忌别人的感受,我走了,你保住小命!”柳若玉哼哼唧唧的离去了。 陆逸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了老侯爷拍板,柳若玉的婚事总算是解决了,想想安道厉得知消息之后怒不可遏的样子,陆逸也是一阵暗爽,总之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 下午,陆逸去看了一眼给他造枪的铁匠铺,没想到进度及其缓慢,真的要做出来的话,怕还是得需要几天,陆逸可是连铅弹都准备好了呢。 时间,却已经不等人了。 二月初十,吴雄与陆逸带领着军队,正式的踏上了剿贼的道路。 三百名精兵手持大刀、快弩,全部是步行,入了深山,马匹不仅没有任何作用,还会起到惊扰到人。 西山大部分地区都是平原,只有临近边境一带有一条庞大的山脉,深山蔽日,峻岭高耸,这也正是马贼盗匪的藏身之处,干粮水源备足往一个山头一藏,谁也奈何不了,要是有酒有肉,还有几个身软臀肥的女人,这窝马贼过的就是神仙一般的逍遥日子,只等危机一解,即可继续为非作歹。 纵然没有一窝假贼劫财害命,扫清西山贼患也是势在必行的事,三百名精兵虽然看上去不弱,但若遇到马贼设伏,说不定能一口气被全歼了。剿贼的事情,应当早就传扬出去了,行军打仗不是小孩过家家,这些不确定的因素,都要考虑在其中。 雷豹既然答应了陆逸,他还不至于反悔,与陆逸、吴雄凑在一块,拿着地图用手在上面比划来比划去,哪座山头是马贼的老巢,兵力和实力如何,只要知道的,都是倾囊相告,说的一清二楚。其中四处藏匿马贼较多的山头,总人数就将近两千人,兵力悬殊。 但有了雷豹这个内行,陆逸着实感觉添了不小的助力,山中清冷,还有积雪未化,陆逸身穿厚厚的棉袄都觉得冷,望了望地图,叹息道。“这么冷的天,马贼必然是找个温暖的山洞躲藏起来喝酒作乐,难找了!” “其余的倒不敢肯定,这四座山头应该不会。有几座山适合长居,马贼在山中搭建了寨子,尤其是这一座,马贼们甚至成家生子了。”雷豹没说的是这些女子都是抢来的。 吴雄脸色不变,略微思索一下便道。“先靠近这座,再派斥候去打探消息,不怕他们躲起来,就怕联起手来应对。” “这个山头位置奇特,位居其中,地势却是不错,要是先剿灭了这个山头,作为根据地,再图其他。”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兵者,诡道也!(下) 更新时间:2012-11-25 这些士兵虽然平日有操练,实际上都没打过几次仗,活脱脱的新兵蛋.子,天寒地冻的拉来剿贼,身体自然有些受不了。吴雄陆逸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了初步的计划,找个背风的地方先安营扎寨再做商议,他们对这里的地势不熟,所以找了几个猎户帮忙带路。有他们带路,倒是方便不少。 下灶做饭填饱了肚皮之后,士兵们都恢复了不少,围着火堆取暖闲聊。 陆逸和戴着斗笠掩饰长相的雷豹、还有小板栗过来找吴雄,商讨计策。 “吴将军。”陆逸出声道。 吴雄正望着地图出神,抬头见是陆逸,点了点头道。“攻玉,你来了。” 陆逸也不废话什么,直接道。“吴大哥,是不是斥候回来了?” 吴雄点头道。“嗯,刚回来的,最中间的这座山头,叫大虎山,估摸着有四五百丈高,人数还没摸清,估计有好几百,在背风处扎了寨子,防守甚是严密,我派出去的斥候都差点被发现。人杰请陆兄弟过来,是想问问有何计策。” 陆逸隐瞒了雷豹的身份,对外只称田兄弟。“这些情况,田兄弟也跟我说过了,几百人也不算多,能战的肯定更少,咱们有三百精兵,在战力上,不说占多大便宜,但也不会逊色。围山没用用处,贼匪一时半会也不缺水和食物,再说地势如此陡峭,坡上又有积雪,天气又这么寒冷,往上攻也是不可能了,用兵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已经失去了三之其二,还怎么打?就算打赢了,也是伤亡惨重,这才刚刚开始,实属得不偿失呐。” 陆逸自己分析了一下,也不禁摇头。他心里虽然有些建议,也不好贸然开口。 吴雄苦笑起来,摸了摸脸上的胡须。“攻玉,这些问题,哥哥我也有想到,强攻是不作考虑,咱们是剿灭这些贼匪,而不是攻城掠地。” 陆逸眼前一亮,声色顿时轻松了许多。“吴大哥这样说,心中想必已经有了主意?” “为兄想带人夜袭,绕道上山,打个出其不意。大虎山山体不甚庞大,但是地势绝对凶险,田兄弟说过,上大虎山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大路,相对来说便于行走一些,但你也不能指望它多么好走,就算爬上去,也是直接撞到了山腰处的马贼窝里。另一条则是崎岖险峻的小路,是从背面翻上去,直接从后面冲入贼寨,咱们人少,未免打草惊蛇,让这些马贼知晓风声去联合其他的马贼,最好是一鼓作气拿下大虎山。”吴雄捏紧了拳头道,对于田兄弟的来历他并不在意,料想是一个投靠陆逸的马贼,否则哪里会知道这么多。 陆逸心中却不这么乐观,说的轻巧做起来难,吹着冷风爬上了山,不会累的半死?这样还有战斗力么。 吴雄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嘴角噙着笑道。“放心吧,为兄不是糊弄你的,为了全力剿贼,这些士兵个个精挑细选,皆是绝对不是你所见到的酒囊饭袋可以比的。”他不得不重视这一次的剿贼,这也关系到他的能力和在组建边军中能否掌握到兵权的关键所在。 “陆大人,后面那条路虽然陡峭险恶,但被发现的几率小得多。”雷豹答道。 “这样啊……”雷豹的话让陆逸放心不少,正准备细细商讨攻寨时的兵力划分之时,帐篷外却一阵骚动。 吴雄朝身边的亲兵使了个眼神,后者答应一声便准备出去,刚走到帐口,一个浑身是泥的人撞了进来,趴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紧跟着的是几个士兵。 “怎么回事!”吴雄脸色一沉。 “回禀指挥使,小的们在巡逻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个人鬼鬼祟祟的躲着观察,小的上去准备盘问,这黄脸小子撒腿就跑,小的知道不对,就把他抓回来了。” 被摁在地上的人是个十几岁的后生,袖子已经撕裂,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只见他挣扎的道。“放开,放开我。” 陆逸听声音怎么像一个熟人,别过头仔细瞧了一眼,吓了一跳,连忙道。“快住手!”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连忙撒开了手,那后生揉着手站起来,毫不躲闪的迎上陆逸要杀人的目光,刻意涂抹成蜡黄却仍显英气的脸庞上,挂着一副示威的表情。 陆逸虎着脸呵斥道。“你怎么来了,胡闹!” “攻玉,这位……”吴雄也楞住了,手指着这黄脸后生,眼睛望着陆逸。 陆逸大感尴尬,连连拱手致歉。“给吴大哥添麻烦了,这位宁安知府柳岩的千金,老侯爷的外孙女。” 来者正是柳若玉,她下巴一扬,好久未曾出现的活剥跳脱似乎重新出现在了身上,得意洋洋道。“我怎么不能来,我代表宁安知府来督战了,看看你这个推官有没有真本事。” 陆逸大感头疼。“你爹不是已经弹劾了我一次,你来督什么战,可真有能耐,一路都叫你跟上了。” “我爹才没弹劾你,就算不代表我爹,我还可以代表我外公,他老人家可有安家治国的金牌,关心关心一下剿贼之事,当然不算过分。”柳若玉嘴硬道。 陆逸全然不听柳若玉的耍赖之言,恼怒的挥手道。“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刀剑无眼,姑娘家家的快回去。” 柳若玉不干了,大眼睛一瞪,当场揭起了陆逸的丑事。“你今天是要过两招?” 陆逸顿时就憋红了脸,他是真想一口气应承下来,好好收拾一顿这小娘皮,奈何打不过啊,而且这里这么多人看着,看样子也没有全部回避让两人悄悄过招的意思,真要在这么多双眼睛底下出丑,陆逸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还得指挥人打仗,先把脸丢完了,还怎么指挥? 吴雄倒知晓一些关于陆逸与柳家千金的传闻,自然不想再看两人打情骂俏,干咳了两声。“咳咳……攻玉陪柳小姐下去转转吧,为兄还要规划作战方案,就不相陪了,柳小姐不介意吧?” “不介意。”柳若玉爽快的答应了。 陆逸哭丧着脸,拉着柳若玉出了帐篷,出乎意料的,陆逸也没继续叫她回去,反而用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柳若玉。“你今天比往常要高兴的多啊!”自从大青县一别之后,再见到柳若玉的时候,虽然还是冷傲蛮横,但是言行举止都是规矩,像个大家闺秀,但却给陆逸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而此时,他却发现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山中温度寒冷入骨,陆逸见她衣服都破了,还有些哆嗦,连忙解下了自己的貂皮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我带了衣物。”柳若玉逞强似的拍了拍身上的包裹,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心里有暖流淌过,也不否认陆逸说的话。“解除了婚约,当然高兴咯。”虽说婚约这个桎梏除去,让她心情好上不少,但真正的原因,还是由于她解开了心结。老侯爷当日质问陆逸如何解释未婚妻是表妹,结果得到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回答,让柳若玉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像风吹残烛一般吹灭了。 这负心汉似乎并没改变娶别的女人为妻的想法。老侯爷私底下也安慰过柳若玉: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不错,可柳家是官宦世家,有个身为四品知府的家主,柳家的千金,怎能给一个做小妾? 可那一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陆逸道:我已经在宁安府站稳了脚跟,是时候解决你我的事情了,我看上的女人,能嫁给别人么。回想此事,柳若玉暗地里愁肠郁结,幽怨了好久。 这样一直到了初十,她才听到消息说陆逸已经出发剿贼了,想到这可是一条不归路,柳若玉的脑袋里就像是敲响了铜钟,一下就惊醒过来。 此时不问,就可能见不到这负心汉了!柳大小姐心中念叨了几遍,跺了跺脚,恨恨的跟上了军队后面,只是碍于颜面不愿意出现罢了。 这些心里话,柳若玉这个死要面子的傲娇女是断然不会说的。 “你说我是不是欠揍?我总觉得你现在这样,更加亲切。”陆逸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柳若玉哼哼道。“我还真怕忍不住了揍你一顿!” 陆逸脸颊上的肉抖了一下,心想叫这母老虎学会温柔,那真是神仙也难办到,要是叫柳若玉知道陆逸所想,必定会嗤之以鼻,老娘偶尔温柔一下那是心情好呐。 天色也渐渐暗下,周围的火堆一个接一个的熄灭了,这是为了提防有马贼看到火光,两人就这样在帐篷中走着,不时有士兵向这边投来目光,虽然天色渐暗看不清啥,但柳大小姐还是感觉有无数道眼睛盯着一样,被看的好不自在,冷哼道。“跟了你们一路,又困又乏,你的帐篷在哪?我想歇息一会。” “喏,那边!”陆逸手一指。 柳大小姐一句客气的话也没说,大步流星的走了。 吴雄的命令传了出来,让手下的士兵都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子夜时分还要行动。 营地的人顿时稀少了,陆逸虽然年轻力壮,但也熬不过这刀子似的寒风,思考着是不是和柳若玉去挤一挤? 小板栗不知道何时跟了过来,陆逸本想让两兄弟都留在家中,堤防仇家,但小板栗是在闲的蛋疼,非得跟上,陆逸无可奈何,也就把他给带上了。望着这铁塔大汉一脸的似笑非笑,陆逸就没好气,一脚就踹了过去。“你笑什么,赶紧去打一盆热水,让她把脸给洗一洗。” “好咧。” 小板栗促狭的笑着打水去了,让陆逸无语。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袭 更新时间:2012-12-03 火盆里燃着一些烧的发白的木炭,柳若玉用火烤热的被褥盖在身上,舒舒服服的睡着了。行军打仗,自然一切从简,这地面就简单清理了一下,干草上铺了一床褥子,一股土腥味不说,睡的也咯背,从小锦衣玉食的柳若玉竟然也睡着了,可以想象她得多困。 一进帐篷就暖和了许多,“真是累着了。”陆逸走了过去,见她已经洗干了脸上的黄泥,恢复了本来的白嫩,身着男装的感觉又回到了刚遇见的时候,看起来还真的挺可口的,忍不住俯身捏了捏她的鼻子。 完事后难免暗暗嘀咕了一声,这母老虎以前也漂亮,现在是越长越水灵了。想了想哀嚎了一声。“靠,老子怎么睡啊!” 陆逸先把貂皮大氅给披了起来,然后摸了摸鼻子来回走了两圈,想睡也没得睡啊,这帐篷里唯一可以睡的都叫柳若玉给霸占了,坐在柳若玉身旁,往火盆里加了点木炭,暖意袭来,逐渐模糊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一声惊呼。“啊,起来!” 陆逸只感觉到胸口被重击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条件反射的去捂着剧痛的胸口,还没等他摸到胸口,只觉得一股大力撞在了痛处,身子凌空飞起,坠在了地上。 砰! “啊!”陆逸这下清醒了,缓了下神,倒吸一口冷气爬了起来,他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望着柳若玉劈头就是一顿骂。“你梦里会耍武术还是怎么着?老子睡的好好的,又是踢又是踹的!草!” “你做的好事自己不清楚?还恶人先告状反咬我一口!”柳若玉恼火的按着自己的胸口,还不知道刚才被这混蛋占去了多少便宜。 “就算要下手,我也不会趁人之危的!”陆逸缓和了语气,不过仍然是沉着一张脸,郁闷道。转身嘀咕了一句。“四两胸脯捂什么捂!” “老娘这才四两?”柳若玉冷哼道,说实在话,柳大小姐这最多也只是半惊半恼,怒意倒没有多少,否则早就横眉冷眼,对着陆逸练拳了。按照她的武力,陆逸是不是对手也很难说。 “喂,我说柳大小姐,你可是不请自到的。这是我的帐篷,我当然有权力睡啦,你要是不乐意,可以去外边呆着。话说回来,我对你这四两胸脯还真没兴趣……”陆逸丝毫不吝啬的说了一堆刻薄的话,被这么一闹,他顿时没了睡意,整了整衣服站起来。 柳若玉咬了咬下唇,也是满肚子的怨气。“混蛋,老娘还是未出阁的闺女!” “没出阁?”陆逸耸了耸肩,摊开手装做听不懂话中意思。“柳大小姐,你可都离家一两天了!子时要去袭击贼窝,我出去看看现在几更天,你别闹。 掀开帐篷帘子一看,外面空荡荡的,天上月光不显,也不知道是几更天。陆逸觉得奇怪,不至于没人巡守吧,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小板栗!” 没人回答,陆逸正感觉奇怪呢,一个帐篷有了响动,陆逸正要警惕,只见一个士兵手里握着刀走了出来。“陆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陆逸左右扫了一眼,再望向这个士兵。“这里就你一个人了?奇怪,其余人哪去了?” “还有十几位守在帐篷里!”这名士兵脸色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为自己辩解道。“指挥使带着人已经去大虎山了,临走前,指挥使叫我们守在大人帐篷外的,保护安全,只是天太冷,弟兄们都冻的受不了,刚才就偷了一下懒!” 陆逸一愣。“怎么不叫我?” 这名士兵声音小了下来,嗫嚅道。“当时陆大人睡的正熟,指挥使大人不忍心叫醒你,陆大人身边的那位兄弟,倒是嚷着要跟去了,现在倒是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现在追也追不上了,陆逸听了解释,反而恼怒了起来,小板栗耐不住无聊,估计是闲的慌,所以请缨出战,正是这样一对比,陆逸此时的情况显得越发尴尬,谁知道这些大头兵会不会心里想着,一个弱质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外出剿贼还带着女人,身为主将,连仆人都不如,这名声该有多坏,冷笑道。“吴大人就这样看轻我?我虽然是文官,但不代表我不能上阵杀敌!真是胡闹,胡闹!” 狠狠抖了抖身上的貂皮大氅,陆逸负气进了自己的帐篷。 “大人要不要弟兄们守着?”士兵阴阳怪气道。 “我不需要!”陆逸硬梆梆的声音传了出来。 士兵收回了脖子,脸上浮起一丝讥讽,吴雄挑选的这三百精兵,俱是骁勇能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被派着在这里留守,本就很不情愿,想想上阵杀敌多快活,还有军功可以捞,总比躲在这位文弱好色的文官外面受冻的好,鼻子哼了一哼,懒洋洋的朝自己的帐篷走去。他倒是不知道,陆逸当日在宁安卫驻地的校场上,曾与一名黑壮汉子较量一番,还占了上风,要是知道的话,恐怕也不会有如此想法了。 “吴大人是怕你出事,一片好意,你怎么还能怪他。”将外面对话收入耳中的柳若玉道。 “都听到了吧?就算吴大哥是叫他们保护我的安全,也不会说的这么浅显,这里还有帐篷、粮草等物资,留几个人守着是很正常的。我当然知道吴大哥是好心,只是他没有想到,我也身为主将,这第一战就不出去,还有何威信可言?大半夜的这么冷,他人在大虎山拼命厮杀,我在温暖的帐篷里享受美人,借口没睡醒不出战,指不定现在脊梁骨都被戳烂了。”陆逸见柳若玉已经穿戴整齐望着自己,顿时大摇其头。 柳若玉脸一沉,皱起眉头道。“你胡说什么。” 陆逸摊开了双手,无辜道。“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想的,这些大头兵真是难对付!不让他们服气,没人会把你当一盘菜!”见柳若玉脸色一黯,觉得她应该有些自责,连忙宽慰道。“也不怪你,我是看起来像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书生。” 柳若玉舒了一口气,只好问陆逸道。“那,现在怎么办? 陆逸叹了口气。“等他们回来呗,还能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陆逸突然皱起了眉头,望着自己的帐篷道。“怎么有火光?”大步并做两步出了帐篷,只见另外一顶帐篷有火苗的影子映在上面跳动,一时间整个胸腔都被怒意充斥着,这么一大团火光很是现眼,虽然已经是大半夜了,但也不得不提防,真被发现就完蛋了! 掀开帘子一看,十几名士兵围成了一团在烤火,一边暖酒喝着一边说着荤话,哈哈大笑,好不欢乐。 “你们怎敢私自生火?”陆逸厉声质问道。 ------------ 第一百九十章 反被袭击 更新时间:2012-12-08 面对陆逸的质问,里面的大头兵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之前那个士兵更是嬉皮笑脸道。“推官大人,我等弟兄们虽然是奉指挥使大人的命令留在营地保护您,但也不能让我们冻死不是?” 陆逸双目如箭,厉声喝道。“点了篝火招来贼人怎么办!”虽说这次出征是轻装从简,但也携带了好几天的口粮,还有帐篷被褥等物资,若是引来了马贼,光凭这十几个人,能守得住粮草物资?将士又饿又冷,保不齐就得困死在这深山里面。 “推官大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这些兄弟却穿着大人设计的夹铁棉衣,硬梆梆也不抗冻,自然比不得大人有女人暖被窝……大人若是分予我等兄弟一个女人,我们也不会说冷啊,弟兄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人堆不乏有个冷嘲热讽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哄然大笑,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映衬下,这些兵油子的脸更加显得不听使唤。 “你说什么?”这话把紧跟其后的柳若玉给气的够呛,脸色一变就要冲过去,陆逸连忙把她拉住。“住手!” 陆逸清楚,这堆火自己还真的灭不掉,也不慌不怒,只是表情愈发的阴寒。“你们没有在校场上看到我吧?” “我等都是后面补进来的,没有看到推官大人的英姿,不过听弟兄说过神乎其神,小的也想领教一下。”这话说的很是淡定,你不服就出来过两招? 陆逸摆了摆手,打断了这个话题。“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当时我说过一句话,在战场上,不听从指挥的士兵只有一个下场,尔等可知,这个下场是什么?” “大人这话说笑了,我等都是军户出身,岂是不听指挥的人?弟兄们是吴指挥使手下的兵,听的是吴指挥使的命令,平生最为憎恨的是贪生怕死之辈。有句话说的好,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不要说我们兄弟不听指挥,只是不听怕死怯战之人的指挥。”一名满脸坑洼的汉子站起来说道,他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头嘲笑,此时也忍不住开口了。 陆逸哑口无言,真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既然来硬的不行,便只好用怀柔的手段了,解掉自己上身的貂皮大氅,往柳若玉身上一批,朝着一帮兵油子,缓和了语气笑了笑道。“你们倒也不是不讲理,那有一句话叫身先士卒,你们受冻我也受冻,很公平的事,说实话,这么多人窝在这里,也还挺暖和,不信会冻死!” 望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兵油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如此看来,不是我怕死,而是你们怕死才对吧?”现在就没有理由可以指责他了,若是这些兵油子还是一意孤行不听号令,陆逸不介意军法处置。 有几个血性足的士兵顿时听不下去了,霍然站了起来。“谁怕死了,快,灭篝火!” “对,谁怕谁!” “灭了吧灭了,我就不信他都有胆,我们还没胆?” “陆大人,我服气你。一起冻!”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把正在燃烧的柴薪拔了出来,火焰顿时就熄灭了,只有呛人的烟味在弥漫着,陆逸也松了口气,吴雄经验老道,硬捍过鞑虏骑兵,所以陆逸并不担心这次的夜袭会出事,既然不打招呼就出手,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慌不忙的捡了个位置坐下。 屁股还没坐稳,便听到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了进来,击中了一名士兵的胸口,但却被胸前的铁板挡住了,没能洞穿,只是他也被这巨大的力量直接掀翻在地上。 “糟糕,有人来偷袭!”陆逸反应快,他看见了这一幕,急忙道。“速速准备拿起弓箭武器!若玉,你快点趴下!” 这必然是刚才的篝火引来的敌人,十几个人懊悔有惊慌,但训练有素的“吴家军”也不是酒囊饭袋,立马匍匐在地上,挽起了硬弓,隔着帐篷朝外面还击。 啊……啊……啊…… 紧接着几声惨叫,来犯的马贼似乎死了几个人。 “快,给我弓箭!”陆逸大吼了一声,紧接着捡起丢过来的弓箭,一连装了五支箭矢,把弓横拿着拉了个满月,放了出去,接连五声闷哼惨叫,竟然是全中了。 陆逸面上冷静沉着,一口气连着三轮攒射,直接把一壶箭给射空了,估摸着外边至少死了十人,帐篷中内的士兵才知道陆逸的不凡之处。 当然,若是没有柳若玉拿着刀在他身边掩护,估计他也成了一只刺猬。 但就算如此,外面的箭矢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密集起来,即使帐篷内的士兵都佩戴了护心镜,但也死了四五个,之前那个一脸坑洼的军汉心知不妙,朝陆逸这边道。“不行,推官大人,人越来越多了!得撤离!” “撤离?那这些粮草怎么办?你叫将士们吃什么!”陆逸怒火中烧。 “必须撤,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我等死不足惜,但指挥使是下了军令,必须护住大人的周全!”坑洼脸军汉苦苦劝道,两人说话间,又有两名士兵惨叫着倒了下来。 最先那个士兵也哀求道。“大人,都是我们不好,快撤吧!要是大人有什么差错,我们真是万死莫辞!” 陆逸暗暗咬牙,见柳若玉也有些气力难撑,自己不能让她死吧?终于下定了决心。“好!靠到一起杀出去。”剩余了还有十人左右,靠拢到一起,人人都将弓箭挂在背后抽出了快刀,鼓起一口气冲了出去。 外面至少有好几十号马贼,将帐篷围了个严实,虽有一半多是乌合之众,但蚁多咬死象,抗不住对方人多。但是十名精壮的汉子根本是悍不畏死,如同一根长枪一样冲出了包围圈,还一口气砍翻了几个人,再调转头,应付马贼的追赶。 这些兵油子虽然不屑陆逸临阵退缩的软弱行为,但陆逸之后一起受冻的果断赢得了一些改观,毕竟也是他们惹出的祸事,必须要担起责任来,所以陆逸和柳若玉被围在了中间,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其余的人或轻或重,都受了一些刀箭伤害。 “追,追上去!一举歼灭!” 马贼群里有人吼道,虽然一下子死了不少人,但这些马贼还是很彪悍的追杀了过来,誓要将这些士兵赶尽杀绝。 “这样下去跑不掉!”坑洼脸一脸的凝重,正眼都不看陆逸几乎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大人快带着这位小姐跑,我等掩护。” 陆逸没有答话,又是五箭齐发,这次准头不够只射中了两人,紧接着一箭穿了过来,穿了陆逸的手掌,扎进了胸口当中,他惨叫一声,弓箭也应声而落。 紧接着柳若玉一声闷哼,肩膀也中了一箭,她却不顾自己,慌忙去看陆逸的伤势。 “走!”却见耳边一声怒吼,那坑洼脸也中了两箭,声音凄厉道。“这位……柳小姐!快带着陆大人后撤,快点走!还有你,护送陆大人离开,快!” 被坑洼脸选中的正是最先的士兵,他倔强道。“你的身手比我好一些,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坑洼脸一把推了出去。 柳若玉含着眼泪,那士兵咬了咬牙,两人扛起了陆逸,迅速往后撤离。保护的人已经离开,剩余的六七个士兵都明白接下来自己是和命运,那就是用生命为陆逸的撤退换取时间! 几个士兵如同魔症了,左右手各握一把快刀,像发疯似的砍人,惨叫声不绝于耳,坑洼脸更是神勇,砍翻一个,再砍翻一个,入魔了一般,却也逃不过一个个被杀的结果,但就这几个人,却硬生生的拦住了马贼的去路,直到他们倒下……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围剿 更新时间:2012-12-08 天色将明,柳若玉与那名士兵才停下逃亡。 她已经体力不支,那士兵也好不到哪去,逃亡了一夜,期间还不小心跌进了小溪里面,现在又冷又饿,完全筋疲力尽了,两人托着陆逸这个重伤之人,确认没人追上来,自然跑不动了。 柳若玉肩膀上的箭头已经被她一咬牙拔掉了,倒是陆逸这个不好动手。 好在陆逸的箭伤在右胸,伤口也不是特别深,否则还真有性命之忧,不过由于失血不少,他已经醒了过来,现在很是虚弱用不上力,只能被人搀扶着走,若是碰了一下或者咳上一下,估计又是血流如注。 “真是鬼门关里逃出来!对了,谢你救我,你叫什么?” “吴勇!”吴勇的表情有些复杂,顿了顿又道。“是指挥使的同宗侄子。” 昨晚非得点篝火,是吴勇的主意,由于他的身份,那些弟兄们都很听他的话。不了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经过这场生死磨难,吴勇身上的棱角顿时去了不少,对陆逸的态度,也不再鄙夷,自己更是多了自责与对弟兄们的愧疚。 仔细看了一下,吴雄与吴勇的长相还真的有些相像,柳若玉和陆逸顿时释然,难怪坑洼脸让吴勇和自己一起撤退,原来有这种关系存在,见吴勇脸上的表情很难过,知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便岔开话题道。“你们都不饿吗?谁去打只野物来,填填肚子?” 吴勇如释重负,应承道。“大人,我去吧!柳小姐也受了箭伤,不宜乱动。” 柳若玉脸色苍白,显然肩膀上的箭伤也是非同小可,冷冰冰的说了句。“那我去找一下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 “那我就在这等咯?这么说我是最没用的了……哈哈哈!”死里逃生,陆逸倒是多了些豁达,虽然吴勇做下了错事,但没有他,自己也逃不出来,便忍不住打趣自己,不过笑的厉害又牵动了伤口,痛的哎哟哎哟直叫唤。 三人分配了一下工,陆逸也没等多久,吴勇就提着一只解剖完毕的野兔一只山鸡回来,柳若玉也找到了可以歇脚的地方。 “这里有个背风处,算不上山洞,但也较为隐蔽,应该不会有人搜查到!”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吴勇搭好了一个火堆,取出匕首在火上烧了烧。 陆逸躺在一旁,有些头皮发麻,这可是没有麻醉药的手术啊! 吴勇道。“大人忍着点,箭头扎了进去,不用刀子挑开一些,取不出来!” 陆逸点了点头,将一根挑选好的软木咬在了嘴里,双手抓在旁边的柳若玉手中,准备接受取箭的“手术”。将陆逸胸前的衣服划开一个口子,露出了暗红色的血肉,箭头没入了其中,虽然还没有愈合的迹象,但是血已经不再流了。 “幸好这群马贼没给箭淬毒!”话刚落音,吴勇的刀子已经割破了陆逸伤口的外皮,然后硬生生的把肉给花开了一个口子,一时间又是血流如注。“忍着点!来了!” 胸口的剧痛是难以忍受的,陆逸死死咬着口中的嚼木,额头青筋暴现,只听见一声闷响,陆逸就感觉胸口少了什么似的,顿时轻松了许多。 陆逸翻着白眼,差点要昏死过去,刚反应过来,就见到吴勇捧着一把草木灰要往胸口上撒,他急的连忙道。“别!”这个法子他也知道,但要是被草木灰一撒,估计伤口这辈子都是黑色的了,而且并不科学,像这种大伤口,就是很容易感染的。 柳若玉横眉竖眼道。“不撒止不住血,会死人的!” “无妨!用水洗洗伤口,再包扎一下,也不会有事。” 陆逸执意如此,柳若玉和吴勇也没了办法,只好用水清洗了一下伤口,撕下了衣服当成纱布,给他包扎了起来,但他现在更虚弱了。 紧接着,三人烤起了野味,闻着还挺香的,陆逸咂了咂嘴,摇头叹息。“可惜没有盐巴,吃起来也没味。” “大人莫急,我这有!”吴勇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之后,里面正是一块盐巴。 “不早说!”陆逸又是一声叹息,若是有盐巴的话,兑在水里清洗伤口,总能起到一些消毒杀菌的作用,不过还是将其细细的碾碎,均匀的洒在了烤鸡和烤兔的身上,顿时金黄色的肉,滋滋的响了起来…… 三人饱餐了一顿之后,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行动,得与吴雄的人会合才行。这里也就吴勇一个人没有重伤,陆逸虚弱的要人搀扶,若是遇到马贼,躲都躲不掉,所以一致决定让吴勇去探信。 临走前,吴勇就带了一把弓和一把快刀,把其余的东西都留在这里给两人防身用。 …… 话分两头,吴雄连夜挑选小路从大虎山上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拔掉了大虎山的寨子防守,又封锁了退路,所以这过程出奇的顺利,没有一个能顺利逃脱的,抵抗的男人通通杀了,愿意投降归附的,吴雄还是手下留了仁慈,只是出手清剿了小头目。 己方伤亡三十余人,而这座马贼最多的大虎山,就只剩下二三十名老弱妇孺,完全没有威胁力了。 “大虎山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都不在!”雷豹道,也许这两人已经提前从与之勾结的富商那知道了消息,抛下了一寨人就这样逃了,但更大的可能是这两人已经被富商给灭口了。 吴雄陷入了沉思当中,随即吩咐下去,严加搜寻审问,一定要把那两人给找出来! 此地易守难攻,吴雄决定在这里暂时扎寨,派人回营地通报陆逸等人的时候才发现,此地已经是一遍狼藉,地上有战斗遗留的痕迹,粮草帐篷等物资被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就连尸体也烧成了焦炭,叫人辨认不出,斥候连忙赶回了大虎山,将情况原原本本反应给了吴雄知道。 “什么!”吴雄猛然拍桌,人在大虎山寨中大堂走来走去,陆逸对他恩情重大,要是就这样被一伙马贼给袭杀了,吴雄是绝对不能安心的。 “俺要去找俺家少爷!”小板栗一听,牛脾气也上来了。 吴雄一脸的愧疚,若不是他将陆逸留在营地,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道。“这一带高山峻岭如此之多,你一个人怎么找?吴某立即派百名精兵与两名熟知地形的人,随你一起去找攻玉兄弟!” “大人,小的知道是哪坐山头的人干的!”刚接受做向导的投降者连忙道。 吴雄惊道。“你知道?” “小的也是猜的,大人所说的营地,离黄石帮不远。” “黄石帮?那就先剿了它!”吴雄狠狠的道。 ------------ 第一百九十二章 病中迷情(上) 更新时间:2012-12-13 “放屁,黄石帮几时换山头了!”雷豹脸色一沉低喝道。 这一声把那人吓的够呛,转眼望着吴雄不敢吭声,吴雄没有去看雷豹,只是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下去。” 气氛一下静的可怕,雷豹怔了怔,他并不很了解黄石帮的人数与实力,所以多了一些慎重,才问了这句话。扫了一眼四周的将士都是埋着头的,雷豹便清楚他虽然指挥了一晚上剿杀不少人,似乎也与这些将士打成了一片引为袍泽,那都是当时的情绪,现在都忌惮着吴雄,谁会去理会他?雷豹把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吴雄对他的信任来自于陆逸,现在陆逸生死不知,自然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这个始终戴着斗笠,来历不明的人是否可靠,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突兀。 吴雄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打了个哈哈道。“哈哈,吴某这话的意思是,他以前是马贼,现在已弃暗投明,所以对待他也要宽容一些,对了,义士也奋战了一晚上,不如下去歇着,黄石帮的事情,义士就不用操心了。” 陆逸突然遭遇袭击,下落不明,让吴雄对雷豹有了极强的戒备之心,尤其是小板栗,开始听到陆逸被袭击的事情,差点没直接冲上来杀了雷豹。 “谢吴大人。”雷豹显然明白了吴雄的意思,拱了拱手出了大堂。 雷豹没有走远,一直等到吴雄在里面商量完,才朝刚出来的吴雄走过去。 “义士还没休息?嗯,正好吴某有事与你谈一谈!” 吴雄招呼了一声雷豹,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着,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开门见山道。“之前知道攻玉出事的时候,我就找了小板栗问你的身份……嗯,手段是不光彩了点,你跟攻玉的事,吴某已经清楚了,攻玉应该是很信任你的,他帮你救出了家人,你也答应助他剿贼,如果你要杀他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所以,攻玉被人袭击应该是意外,我相信不是你捣得鬼。” “谢吴大人理解。”雷豹心下一松,点头道。 吴雄嗯了一声,踱着步伐道。“你和小板栗带一百人去找攻玉,我带人攻黄石帮,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吴大人!黄石帮实力并不明确,你切莫轻信了那马贼说的话。”雷豹声音有些发颤,昨晚一战,带来的三百精兵总共剩下也就二百五十人左右,现在吴雄大手一挥叫他带走一百人,留下来看守伤者和妇孺也要一部分人,那剩下的人还足够剿灭黄石帮? “别说了,快行动吧……我们两头行动,若是你先找到攻玉兄弟,帮我说一声,恕我吴人杰照顾不周,让他受惊吓了。”吴雄话里带着深深的歉意,一脸诚恳的道。“至于他,我当然不会全信,如果他是诈降,吴某也可以来个将计就计。你也毋须担心,虽然人不多大,但剿了那黄石帮还是没问题的,大虎山是块硬骨头,死伤三十余兄弟才换来。但总不可能都是硬骨头吧,哈哈……” 雷豹曾经身为侯府的右统领,自然也带过侯府的将士,自然知道两者之间的不同,侯府的士兵武艺高强,只是与这些悍不畏死的精兵相比,孰强孰弱,还真的不好说,不管怎样,对付黄石帮应该无虞了。他倒是知道吴雄话中还有其他意思,连忙道。“就算遇上马贼,我雷豹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出陆大人。”雷豹就算不因为陆逸和吴雄的信任心有触动,但他还有一家老小都叫陆逸送到了大青县保护着,不管如何都得救啊! 得到雷豹表明忠心,吴雄大为放心,见到一脸不情愿的小板栗走了过来,想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小板栗身子一侧闪开了,硬梆梆的道。“要是我家少爷出了啥意外,俺不会放过你们的。” 吴雄摸了摸鼻子,大为尴尬。 …… 初春时节,北方的夜晚十分的寒冷,更别提是在深山之中,有了引来马贼的前车之鉴,自然不敢再在这生火,但不生火的话,两人必然得冻死在这野外,扫去了地上的灰烬痕迹,两人一边防备着马贼,一面小心的寻找着可以栖身的山洞。 山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有个山洞,除了那些天然的形成的,有山洞就表明有人呆过。大概是否极泰来,陆逸和柳若玉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也就是现在呆的位置,空间不大不小,整体说比较干燥,还有一只被遗弃的瓦罐,可以烧一些热水喝,有这条件也不错了。 陆逸自己胸口还有伤不宜乱动,本来还担心柳若玉娇气,不懂得野外生存,接下来见柳若玉麻利的杀兔剥皮,开膛破肚,脸上不禁有了一丝讶色,这刀工分明是饕餮大师的手笔啊,最后看到她直接拿棍子一插就架在火上烤了起来,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还当你会烤呢,我来吧。” 柳若玉脸色通红,乖乖把烤兔递了过去,陆逸拿起吴勇取出的匕首,左一刀又一刀将兔子划了十余个口子,把盐末均匀的撒了上去,再递给柳若玉,拍了拍手道。“好了……这样才能进味,刚才不知道吴勇带着盐巴,不然还可以用盐水清洗下伤口,避免伤口感染最好了……” “有这功效?”柳若玉睁大眼睛,有些不信。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红彤彤的煞是迷人,陆逸眯着眼睛正要仔细看着,却见一团东西砸过来盖住了眼睛,吓了一跳,揭下来看到是一面丝绢。 只见柳若玉恶狠狠的瞪着他,怒道。“看什么,找死!手绢还给我!” “不要太小气,留给我擦手好了。”陆逸却不听她的话,将丝绢捏在手里揉了揉,然后塞进了衣袖中,意犹未尽的闻了闻手中的香味。 “下流!”柳若玉见他笑容猥琐,气恼的用力撕下一只兔腿,朝他砸了过去。 陆逸连忙伸手去接,笑吟吟的道。“却之不恭!这都是我们第二次共生死了,也算难得。在逃亡的时候,我便在想,我们不能同生,能共死也不错。当时怎么想得到不仅没死,还能在这啃兔腿?” “别胡说……我……我会保护好你的。”柳若玉不看陆逸,别过头去,摸了摸肩胛上的伤口道。“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以柳若玉性子,能说出这番话来表明心迹,实属难得。 陆逸感动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偷偷揉去,听到柳若玉最后那句掩饰真心的话,顿时大笑道。“哈哈哈,我堂堂七尺男儿,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没有了争锋相对,这个山洞里充满温情,两人都带伤在身,食量颇大,狼吞虎咽的解决完食物,挡不住困意袭来,就此睡下了。 柳若玉却睡不着,为了让陆逸睡的舒服点,毅然决定让陆逸睡在她大腿上,时间一长,又酸又麻,很是难受。 陆逸躺在美人的腿上睡的正熟,那件貂裘大氅柳若玉也已经脱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自己则瑟瑟发抖的抱着双臂,时不时对着冻僵了的双手哈了一口冷气。现在火堆只有一丝亮光,仅仅能保持不熄灭而已,要说取暖是半点也谈不上的,怕弄醒他,不敢去加木柴。 就在吴勇离开后的这个后半夜里,陆逸突然发起了高烧。 开始柳若玉还以为他是失血过多睡的沉,靠在身上时间久了有些酸痛想换个位置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面前的人浑身滚烫,呼吸急促,柳若玉心道不妙,重新把火堆挑旺了,才看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掀开眼皮看了一下,眼珠已经翻白。 柳若玉顿时慌张了,不敢摇晃身子,急忙拍了拍他的脸。“喂,陆逸,你怎么了,快醒醒……醒醒啊!” 这定然是箭伤感染了!在战场上有人受了刀箭之伤,都是布条一裹,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正是如此,死伤才出奇的大,很多将士便是伤口大面积感染化脓,直至生蛆而死。 念及至此,柳若玉顿时满脸的焦急,一面拍着陆逸的脸,一面掐着人中,脑子里还在想着办法。 “他说盐水清洗伤口可以避免感染,先试试!”柳若玉咬了咬牙,她说干就干,小心解开陆逸的衣服,眼前这条从衣服上撕下的包扎布被血浸染成暗红色,尽是血渍,估计是洗不干净了。 轻轻解开丢在一边,从架在火上的瓦罐里倒了些尚有温热的水,和盐巴一起丢进了竹筒里摇匀了,小心的往伤口上倒去。 盐水洗伤口自然很痛,陆逸条件反射般抽搐了一下! 柳若玉欣喜得要哭出来了。“果然有效!” 紧闭着双眼的陆逸,这时候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脸颊上的肌肉跳了一下,有些痛苦的咬紧了牙关,扫了柳若玉一眼,见她一直埋头清洗着伤口,便放下心来。 其实在柳若玉掐他人中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不过难得见这母老虎如此焦急,陆逸也乐得看一场好戏,说不定还会抱着自己痛哭一场,诉说心声……当然,现在的情况与预期偏离了十万八千里,再不出声就得被她玩死了。 就在陆逸要出声制止她继续胡闹的时候,却见柳若玉突然道。“反正他看不见!” 陆逸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柳若玉把上衣给脱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抹胸。 “还从来不知道女人的衣服可以脱这么快!”陆逸心中感慨,眼前这局面如此尴尬,更加不能说话了。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他可以清楚看到柳若玉肩上的伤口,闻得到处子身上的幽香。 下一个眨眼,柳若玉只是略一犹豫,几乎没有停顿就将抹胸也给解下来了,陆逸有幸见识到她胸前的羊脂白玉球挣脱了束缚之后是如此的硕大。 圆润、白腻、粉红,形状也非常的美观。 小陆逸瞬间抬头,要不是失血过多,陆逸定然就流鼻血了,这时,一道目光扫了过来,他匆忙停止了观赏,闭眼屏呼。心道千万别发现了,不然得惨死此地!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病中迷情(下) 更新时间:2012-12-17 “喂!” 耳边响起柳若玉的声音,陆逸心里叫苦,糟糕糟糕,这下死定了,以柳若玉的性子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心中毛骨悚然,眼睛也不敢睁开,任然装着在睡觉一样。 好在陆逸没有睁眼,柳若玉只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她现在从耳根到脖子都红了,确定了陆逸没有醒,连忙穿上了衣服,把抹胸用热水洗了洗,对着火烘干。 柳若玉将陆逸扶起了靠在自己腿上,长长的抹胸绕着胸口和后背,来来回回给裹了两三圈,再小心帮陆逸穿上衣服,噗通噗通的心跳才逐渐平缓了下来。 见她把这一切都做完,陆逸掐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是该醒过来了,嘴里哎哟哎哟的叫唤着,费力的睁开了眼望着上方柳若玉的脸。“你刚才是不是撞到我伤口了,这么疼!”一面捂着胸口,脸也皱成痛苦不堪的模样。 被陆逸这么一问,柳若玉像是做贼被抓了一样心虚,红着脖子争辩道。“你睡的这么死,我腿都麻木了,怎么,移下身子都不行?” “行,行!”陆逸故作郁闷的坐了起来,眼珠子却斜瞥着她胸口,没有抹胸的束缚,柳若玉的胸前显得鼓囊囊的,煞是诱人,昨日晚上没摸出个名堂,正是抹胸裹着,摸起来也感觉不出,白腻的脖子下方的领口尚未系好,心中无限遐想,喃喃自语道:“真非俗物。” 柳若玉见他盯着自己胸口,声音骤然变冷,阴恻恻的道。“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没有,刚才胸口疼才醒,我是不是说梦话了?不好意思,你多担待点儿……”陆逸连忙转移视线,装做很淡然的样子。 柳若玉便打消了怀疑,不无担心道。“你伤怎么样了?刚才……额头烫的厉害!”伸手摸了一下陆逸的额头道。 “那就不知道了,我现在感觉很好!”陆逸心道,不光是额头烫,全身都烫着呢,还不是你不穿衣服害的。 吴勇伤口处理的好,伤口感染其实也没这么快,只是受了伤又逃亡半夜,现在天气又这么冷,发烧倒的确有一些,陆逸眨了眨眼睛考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实情说出来,想了想还是作罢,白白搭上一条抹胸和一顿眼泪的柳若玉,把自己给丢在这荒郊野外都算好的了,难保不会在盛怒之下暴揍一顿,为了避免给贴上无耻、下流等等标签,保全生命安全起见,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陆逸叹了口气,心中默然想着,吴勇应该找到吴大哥了,不知道大虎山是否成功攻下,事情如此繁多,我不仅没帮上忙还成了累赘,躲在这个山洞里面,兴许又要被那些大头兵看不起。 柳若玉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两人已经困极了,先后入睡,接下来的半夜,相安无事。 两人整日就在山洞里待着,香艳的场景再也没有出现过,一连这样过了两天,还是没等到吴勇带着援兵过来,陆逸不禁在心中揣测,是吴勇已经被马贼发现出了意外,还是自己跟他有过一段嫌隙,他干脆就不管了?不管是哪个可能,陆逸都已经等不及了。 翌日,天色幽绿,还未大亮,地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春雪,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树木密布的山林当中,柳若玉跟陆逸身后道。“你的箭伤还没好,外面也不知道有没有马贼,就这样出去岂不是挺危险?” 陆逸这两天风寒得厉害,说话都有些瓮声瓮气。“继续等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天气又坏的很,不知道得多冷,再等几天,估计得冻死。唔……大衣你披着,我到底还是个男人,就算是染了风寒也不能……” “少废话,打肿脸充胖子!”柳若玉瞪起了眼睛,不由分说的拒绝了。 “我!”陆逸憋屈不过,只好捏着鼻子接受。 两人先是沿着原路往回,不过下了一场小雪,四周看起来都一样,本来逃亡的时间仓促,慌不择路,现在更是难以分辨了,想找回原路着实需要花费一番手脚。 柳若玉毕竟是女孩,和陆逸在这雪地中跋涉也挺兴奋,心情甚佳,步伐轻盈的走着,陆逸一直提防着是否有马贼出现,神经是高度紧绷,柳若玉的乐观也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大概走了四五里路,终于有了些许变故。 陆逸脸色大变,从听到的脚步声分辨,人应该不在少数,只是地上覆盖了一层雪,听也听不真切。“快点躲起来!”陆逸一把拉起了柳若玉,迅速闪到了一旁,躲藏在枯枝矮树之后。 当看到一行十余人东张西望的走了过来,都是身穿着自己人的军服,陆逸才松了一口气。“是自己人。”想撑着腿站起来,胸口撕扯得痛的厉害,还是柳若玉帮忙扶了一把。 “吴勇,陆大人在那里!”一名士兵眼尖看到了,叫了起来。 吴勇定眼一瞧,心中大喜,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急吼吼的道。“大人,你跑去哪了,可把我和雷兄急死的!”既然吴雄已经清楚雷豹的来历,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雷豹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完全说给其余的人听,所以吴勇只知道他姓雷,两人之间也建立了一些交情。 陆逸有些过意不去道。“当天就换了个地方,那里晚上太冷。连累你们四处寻找,真不好意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勇不以为意,只要陆逸还活着就好,否则指不定吴雄要怎么样处置。“当日返回的路上,正巧撞到了雷兄和小板栗兄,我就带他们找了回来,结果没有看到大人,就把人手分散开来在方圆十几里内寻找,都没有找到,所幸……所幸……” 吴勇喃喃念道,他是清楚这位本家叔父的脾性的,若叫吴雄知道始作俑者是他,并且陆逸已经遭遇了不幸,估计他也会被军棍打死。可现在陆逸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这怎能不叫他庆幸不已。 “运气不好,这两天我也有出来捕猎,没碰见你们……”陆逸倒是颇为轻松,两人并肩走着,一边问最新的战况。 吴勇摇了摇头,表示担忧。“还不知道,据雷兄所说,攻击营地的可能是黄石帮的人,若是偷袭我们的是黄石帮就好了,毕竟那群人只剩下几十个,不算难啃的骨头,否则……指挥使只带了一百多人去攻打黄石帮,其余的人都打发出来找大人了,雷兄有些信心不足。” 吴勇说着,将情况全部说了出来,听完之后,陆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杀机 更新时间:2012-12-19 “走,走!” “去哪里?” “赶紧把人召集起来,这都过去两天了,不知道战况如何!” 陆逸眉头紧锁的说完,一个人匆匆的走在了前面。 如果这个黄石帮实力强大的话,那一百多个人怎能打得赢?这又不是夜袭大虎山,在不知不觉下端了老窝,若是对方有了风声,那无疑是一场胜负难说的战斗,己方也许会大败。陆逸面部表情复杂,深深的自责起来,若不是因为派人寻找自己,有两百几十号人,胜算无疑稳妥许多。 “属下和雷兄等人约好在一个地方会合,到那里等候便是。” 直到快天黑的时候,分散出去的士兵都聚拢到了一起,陆逸看着眼前百来号人,心中真是感慨万千,吴雄的兄弟情意,着实让他动容。 “雷兄,你可知路?”陆逸问道。 “大致方位还是知道的!”雷豹低头想了一下,回答道。 陆逸凝着眸子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士兵,见他们一个个都是斗志昂扬,吼道。“吃完饭就去援助指挥使!大家可有异议?” “我等没有异议!”士兵回答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一个个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吴勇悄悄道。“大人,我想现在就去接应指挥使!” 陆逸摇了摇头。“不吃饱怎么打?” 百来号人匆忙摆灶造饭,行军吃食虽然简陋,但陆逸这几天吃着没什么滋味烤野鸡野兔,实在是要吐了,倒也是狼吞虎咽,吃的非常香甜。众人迅速结束这一顿晚餐,连夜开始赶路。 两天的时间,与吴雄等人失去联系,还不知道情况是好是坏。 大虎山的距离大概有二三十里路,陆逸强忍着伤势一直走在前面,走了一段路,胸口竟然不那么痛了,心道这是不是运动太少了?本来稍显疲惫的士兵们都得到了鼓舞,一行人行军速度也不慢。 临近天亮的时候,先行的两个斥候折返回来禀告:“前面约一里处的地方有一伙人,大概四五十个……” “没用硬弓弩箭,一群乌合之众,算不上多难啃的骨头,拿下!”陆逸没有询问吴勇、雷豹,直接下了命令。 一百多人迅速集结在一起,在斥候的带领之下,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这伙马贼,很快,陆逸等人便站在一座陡坡的顶上,张眼望着坡下的景象,马贼们烧着火堆,情况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人不多,带着十几二十匹快马,没有扎帐篷,也没有铠甲弩箭护身,对话很少,零星的传了过来,听不大清楚。 “冲下去,打个措手不及,记住,要留活口。”陆逸对身边的雷豹、吴勇吩咐道,自己则带着柳若玉站在坡上看着,身上带着伤,倒是没必要逞强。 “属下遵命。”吴勇匆匆拱手下了山,朝在另一面等候的士兵们做了个手势,一群便跟了上来,从山坡背面准备绕过去。 也没等多久,就听到下面的马贼大声叫嚷了起来。“有人!弟兄们,抄家伙!” “官兵,是官兵!”马贼的确警觉迅速,但话未落音,就看到吴勇带着人,如神兵天降一般冲了过来,前排十余个弓箭手蹲下放了一轮箭矢,迅速起身,接下来又换了一波人,马贼的惨叫此起彼伏,伤亡不小,几乎没有停歇,其余的士兵提着刀冲杀了上去,悍勇的马贼临死一搏,也带走了几名士兵的生命,若不是夺得了先机,死伤定然不止这个数字。 “大哥快走!” 一名马贼高声喊道,只见两名马贼头目嘴里骂骂咧咧的,在几个人掩护之下,踉跄的准备逃跑,似乎也受了伤,陆逸站在山坡上冷冷注视着,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走,去拦截他。” 陆逸看准马贼头目逃窜的方向,直接从山坡上走捷径下去,速度不紧不慢,很快,就看到两个马贼满脸是血的出现在了视线当中,距离陆逸仅仅不到十丈,抬头望见陆逸的时候,一脸的惊愕,尚未反应过来,一支箭矢如流星赶月一般接踵而至,射在了走在前面的头目的大腿之上。 旋即,此人捂着腿蹲了下来,一阵痛嚎,另外一人居然也不逃跑,而是焦急的蹲下身子查验同伴的伤情。 “两位,你们要跑哪里去?”陆逸面无表情的拦在路中间,身后的柳若玉将一张硬弓拉成了满月,瞄准了两人。“是不是觉得我很眼熟?” 其中一人恶狠狠的道。“陆逸,你果然还没死!” “你们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偷袭了一次还不死心,真是奇怪,明知道这里有官兵在清剿,不远远逃窜还敢四处搜寻,胆子不是一般的肥……谁叫你杀我的?”陆逸皱着眉头,挥手叫随后追上来的吴勇将两人绑起来。 “大人,真是好运气,那日袭击我们的,便是这伙人。”吴勇大笑着给两人捆绳子,对着两人嘲讽道。“嘿,风水轮流转,也该你们尝尝什么下场了!” “今天算我们兄弟栽了!我不会说的,就算死也别想我说出来!”两人怒吼挣扎,几名士兵死死摁住两人,令其动弹不得。 “那就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刑棍硬了。”陆逸一声冷哼,不去理会两人,转身就走。 这时吴勇惊呼了起来。“大人,不好,他们咬舌自尽了!” “什么!”陆逸闻言,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两人脖子已经歪向一边,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用尽力气扳开其中一人的嘴巴,嘴里一片血肉模糊,一截断舌掉了出来。 陆逸脸色一黯,将手一松,此人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已经是气绝了。“草!死了!” “大人,属下没有留意……唉……”吴勇一边摇头,两手还扯着头发,懊悔万分。 “不关你得事,谁也无法料到这两人一心求死,呵呵,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这伙人一直没有离开此地,所为何事?为了杀我!明知有危险仍旧没有离开,又怎会是一般的马贼?”陆逸拍了拍吴勇的肩膀,安慰道。 “那他们是什么身份?”吴勇愕然道。 “死士无疑!至于为何要杀我……”陆逸摇了摇头,他也是心中一凉,这两人竟然宁死都不肯泄密,是自己的死对头安道厉,还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巨富商贾?这一切都无从知晓了。 ------------ 第一百九十五章 荡平 一 更新时间:2012-12-21 大头目死的如此干脆利索,就算还有活口,也不可能会知道什么重要情况,但陆逸还是抱有了一丝的希望。“还有活口没?” “活捉了三个。”吴勇回道。 “带过来。”陆逸声音森冷,张眼望着地上洇了的一大片红,糊在两人的脸上,愈发的狰狞可怕,眼睛瞪得圆圆,没有瞑目,似乎一转身,随时都会活过来给他一箭,陆逸想到这里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能再受这样的威胁了,谁也不会愿意有个危险始终躲在暗处,无论是谁,都必须要除掉! 剩下的三个伤势不重,见到陆逸,眼神就畏畏缩缩的躲闪,一看就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然也不可能活下来,审查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不用刑是不会说的!大人,用刑吧!”吴勇禀告道。 “用刑!”陆逸道。 一顿棍子打了下来,三人由轻伤变成了重伤,口鼻溢血,奄奄一息,陆逸摇了摇头。“停下吧,他们只是个小小的马贼,不会清楚,带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不会对在城内的榆儿她们下手!”说完这句话,身子像是抽去了脊梁骨似的,颓然的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柳若玉见他状态不佳,似乎在走神,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很是抱歉道。“退婚的事情,那混蛋很生气,这件事可能跟他有关系……” 陆逸笑了笑,起身要去拍柳若玉的肩膀,又想起她肩膀受了伤,手停在了半空,没有拍下去。“就算是他做的,与你又有何干系?放心吧,在宁安府内,总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小板栗,你回去,好好守着家里!” “若是大人的家眷有危险的话,小板栗兄弟纵然厉害,但仅凭一人也难以抵挡,带五十个吧!”吴勇思索道。 “不必,于公于私我还是要分清楚,马贼也要剿,家人也要保。这样,我让小板栗点十个人,把马匹牵去,到了平路就换上马,速速赶回去就是。” “俺知道了,只要俺和俺哥在,榆儿姑娘她们就不会受到伤害。”小板栗拍着胸脯答应。 陆逸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叫上小板栗走到一边,在他耳边密语了几句。“速速通知方子儒、徐兄弟,叫他们要严加小心,提防小人算计!对了,你去把那把火枪取回来,我房间里有弹丸。” 小板栗眼前一亮,大喜过望。“少爷放心,俺一定给你办妥。”说完,喜滋滋的点人去了。 将一切都安排好,目送着小板栗离开,陆逸才放下心来,吩咐其余的人稍适休整,便继续赶路,半个时辰不到,斥候再次回报情况,这次是发现了前方狭长的山谷当中,有两帮人在对峙,其中一方正是吴雄等人,另一方则是一伙马贼,陆逸大喜,带着人赶了上去,碍于距离,看得不慎清楚,从人数上来看,马贼一伙显然更加的强势。 “吴勇你不用急,先等等机会。”陆逸扫视了一遍,暗暗惊奇。“好家伙,足足有吴大哥人数的三倍之多,你不是说最大一伙马贼是大虎山?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雷豹自己也不清楚。“兴许是这两个月来,实力有了变化。” “没有发现,快,全体上弓箭。”陆逸手一挥,箭雨唰唰唰的下去,只是马贼一方方非常警觉,很快反应过来,组织人员抵抗着飞来的箭矢。 “警惕性很强。”陆逸心中暗道。 几波下去,居然只伤亡了十几个人,但吴雄一下子就抓住了机会,大喝一声冲,后面的儿郎们一拥而上,一下子就打乱了马贼的阵脚,大叫着有埋伏有埋伏,只顾逃窜,倒是又被追上来的士兵砍杀了不少。 吴雄仰望着上方的人,大喊道。“是自己人吗?” “指挥使,是我,吴勇!”吴勇见叔父是安全的,也放下心来,大声回应道。 陆逸笑了笑。“走,我们下去接应吴大哥!” 两伙人马一会合,才发现短短几日,原本的三百将士,现在只剩下了一百六七十的可用之人,折损过半,而且不少人还带着轻伤,陆逸一时间唏嘘不已。 吴雄倒是比较看得开,镇定道。“保家卫国,纵然战至一兵一卒,也是值得的。” 两人详谈一番才了解到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吴雄这几日已经带人把包括黄石帮在内的大小贼匪给清剿了一番,一些余孽便联合在了一起,投奔了尚存规模最大的一伙贼匪。 吴雄听罢,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目光停留在吴勇的身上,厉喝一声道。“来人!把这小子押下去!” 陆逸连忙阻止。“大哥,这件事有蹊跷,不怪他。” “怎么不怪他,若不是他执意点火,也不会被人发现!无论如何,三十军棍不能少。立法不严,如何治军?”吴雄丝毫不为所动,说出去的话如同钉下的钉子,难以逆转。 见陆逸还要再说,吴勇出声道。“大人,不要为我求情了,的确是我的错。” 说完往地上一趴,行刑者就拿着大棍子啪啪啪的打了起来,陆逸几次想出言阻止,最终还是咽进了肚子里,愧疚道。“若不是因为要寻我,伤亡也许不会这么大。” “怎能怪你,若不是我吴人杰自作主张带人先离开了,你也不会遭受暗算。”说话间,吴雄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柳若玉,后者抬头撞见吴雄如炬一般的目光,便一声不响的别过头去。 吴雄有些尴尬,揉了揉鼻子道。“弟兄们,后退三里,先扎营吧!” “大人,那吴勇?”一名士兵小声道。 “多少了?”吴雄黑着脸,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二十七了!”那士兵回答道。 吴雄呵斥道。“还差三棍,不打完作甚?” 吴勇只得咬着牙受了这最后三下,被人搀扶起来,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谢谢你陆叔吧!”吴雄道。 吴勇确定了叔父没有开玩笑,望了望陆逸,后者连忙摆手,正好跟吴雄说不用了,就听见吴勇说了出来。“谢过陆叔!” 陆逸哭笑不得,自己可没有这么大的侄儿。 待众人都忙开了去,吴雄单独找到陆逸,不无担忧道。“攻玉,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是不懂感情之事,恕我直言,这柳小姐有婚事在身,你与她走的这么近,可得担心惹火烧身……” 陆逸心中哀叹,这火岂止是烧到身上了,兴许被偷袭就是他弄出来的,嘴上仍旧道。“吴大哥是说安道厉?没事,这婚约已经解除了,柳若玉现在是自由人了。”说罢将一部分的事情告诉了吴雄。 吴雄听的一愣一愣的,大笑了起来。“攻玉兄弟不愧是人中俊杰,这都能被你搞得退婚?”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开始商讨如何荡平最后的余孽。 ------------ 第一百九十六章 荡平 二 更新时间:2012-12-23 退婚之事,自然不是无端放矢的! 老侯爷中毒乃是实情,陆逸才不管毒谁下的,反正安天命和安道厉父子这一裤裆屎是逃不过了,至于两人是不是无辜的,陆逸不会在意,对于敌人,他从不手软。 话分两头,帮忙驱毒之后,老侯爷似乎恢复了年轻时的精力,一缓过气来,动作便不停歇,他召集了侯府上下,说了两个决定,一是整顿侯府的风气,要各系旁支都约束好自己的子弟,严禁欺男霸女,仗势压人等等,二是解除柳若玉与安道厉的婚约,理由是近亲成婚,遗祸子孙。 第一条老调重弹,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每年过年都要说上一遍,当耳边风就是了,一帮侯府贵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第二条却在侯府炸开了一道惊雷,三世子与表小姐从小订了娃娃亲,眼看就要成婚,怎么会这样取消了? 但老侯爷给的理由却没有破绽,他还举了例子,当朝金大学士就是娶了自己的表姐,生了个先天软骨的儿子。再往远些说,先皇年间,便有一对闻名乡里的表兄妹,表兄才高八斗,样貌俊朗,表妹面若桃花,绝世佳人,都是大户人家,门当户对,两人又是自小生活在一起,可谓是情意相投,珠联璧合。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可后来呢?连续生了两胎都是先天残疾,活生生的把老爹气死了。 “这都是前车之鉴呐,本侯当年不知道近亲成婚有如此大的弊端,便订下了娃娃亲,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老侯爷端坐在上位,精神矍烁,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记不得事,甚至还能叫出在座几个后辈的名字。 纵然老侯爷把原因说的理直气壮,也不能让安天命这对父子同意。 “父亲,不可啊!这要是传扬出去,侯府的颜面往哪里搁啊!”侯爷安天命头皮发麻,一脸震惊和不解。“游方铃医的话,岂可轻信?” 老侯爷哼了一声:“什么游方铃医,本侯还不是为了厉儿和若玉好?要真生了个怪胎,侯府的面子才叫没地方搁呢。” 侯府中人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表兄妹亲上亲,历朝历代不知多少人,也没见几个生怪胎,那些生怪胎的跟表兄妹有什么关系?众人皆认为这是个借口,再看老侯爷正眼都不瞧安道厉一下,便知道这对爷孙之间有了龃龉,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刻,他们当然不会多言劝解,站在一旁看戏就好了。 安天命急的血气上涌,心中是恨极了这个老不死的,心道昨日派人去陆家拿人,也是这老家伙在阻扰,就说表妹怎么会一脸的笑,原来是早知道要解除婚约,还跟陆逸那绝户子眉来眼去,这天杀的绝户子是用什么计谋拉拢的人心啊!老不死的平日可是最疼爱自己的。安天命感觉脑袋都绿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怎能忍下这口气。“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混账!你怎么跟本侯说话的,你是我孙子,若玉是我外孙女,是我的心头肉,她不愿意,谁也不能奈何!婚姻大事长辈做主,这桩婚事是我定下来的,我当然有权更改。”老侯爷犟拗的脾气上来了,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本来一句失言的话还不至于让老侯爷如此恼怒,但得知自己中毒是这对父子的功劳,老侯爷感觉自然心寒无比,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感觉到,在这个侯府自己已经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话说到这一步,这也能说明是对自己的儿孙是真正寒了心。 见父亲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安天命感觉到事情的蹊跷和严重,心知再不加以控制,这件事情就由不得他做主了,他的脸色迅速的沉了下来,往前走了一步。“父亲,您病犯了,该回去吃药休息了。” 当着侯府一干宗族的面,安天命竟然要亲自夺下自己父亲的话语权,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老侯爷的心上。 “逆子,果然……是你干的!”他遍布皱纹宛如老树一般的脸皮、皲裂的嘴唇,都在颤抖着,老侯爷子嗣单薄,望着这个唯一的儿子,熟悉的面容,感觉却那么陌生,一时间,心里都在滴血。 满堂的侯府族人、子弟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在这场新旧权力彻底交迭的场合上,没有一个敢作声的人。 安天命在父亲的跟前站定,缓缓道。“父侯,您年纪大了,小辈的婚事就毋须您操心了。来人啊,好生的将老侯爷送回去。” 两名仆人闻声上前,就要去扶老侯爷。 老侯爷怒道,赫然亮出手中的金质令牌。“放肆,侯府还是我做主,谁敢擅动!” 这块令牌显然刺激到了安天命,脸色一沉,老东西都半截身子进土了,还把这块象征着安国候权力的令牌攥在手里,迟迟不肯交出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只要说话之时,却见安道厉已经等不及的抢白道。“还看着做什么,快把老侯爷扶下去,要是有了什么差错,我杀了你们!” 两名仆人浑身一抖,拉着老侯爷的手往外拖。 “住手!”安道宏连忙上前几步,挡在了老侯爷的面前,望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的说道。“父亲,不可,您这样做会让侯府蒙羞的!所有人都会指指点点,说您不孝!” “没你说话的资格,滚下去!”安道厉呵斥道。 这句话像是一巴掌打在了安道宏的脸上,往日受到的种种不公平的待遇,都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为何自己累死累活料理侯府的杂务,到头来还是要被如此辱骂!安道厉的胸口被悲愤抑郁之气堵着,父亲、三弟冷血的眼神更是表明不会放过自己,祖父,对,这是唯一的机会,绝对不能错失,毫无畏惧的迎上了父亲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道。“您是我的父亲,我不敢忤逆,但您在做什么?伤害自己的父亲,我不会退的!” 安天命气急败坏道。“都反了,反了!带下去,统统带下去。” “真是一出好戏,安天命,当着侯府宗族的面,你真是给我们大家做了个好榜样!”安天恪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坠子,一边冷笑道。 ------------ 第一百九十七章 荡平 三 更新时间:2012-12-25 几名健壮的家仆都摩拳擦掌的冲了上来,抓住安道宏、老侯爷的手,准备将两人拖出去,安道宏心知没人胆敢违抗父亲的命令,都绝望了。 岂料这个时候,一直闷不做声的安天恪却发话了,一改平日的谨小慎微,面对着安道厉也挺直了腰板。 安道厉急了,恶狠狠的道。“安天恪,你捣什么鬼!” 安天恪侃侃而谈,一点也不胆怯。“安道厉,你虽然贵为安国候世子,地位尊崇,但我跟你父亲是一辈的,是你名义上的堂叔,平日里不尊重我也就罢了,怎么在这种庄重的场合上也如此不懂长幼尊卑,直呼我的名字?其他的暂且不说,至少在这一方面,你们父子是一个不如一个,忤逆长辈,横行无忌,偌大的一个侯府叫你们执掌,真不知是好是坏。” “你胡说什么!”安道厉火冒三丈,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平日里在他面前装孙子的“堂叔”是不是疯了?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安天恪脸一黑,厉声呵斥道。“大胆,在满堂宗族的面前,你一个小辈竟敢威胁于我!老侯爷,有这样张扬跋扈的世子,是我侯府的不幸,晚辈建议老侯爷动用安国候令牌赋予的权力,废掉安道厉的世子身份,日后择情再立!” “你,找死!”安道厉气的血气上涌,握紧拳头朝安天恪挥去。 几个人连忙拉住安道厉,没让两人打起来。 “小厉,退下!”安天命厉声制止了自己的儿子,他是个老狐狸,自然看出今日的情况不对劲,凝视着安天恪道。“天恪,你这话说的有点过了,该立该废,自有几位族叔来决断。” 几个侯府长辈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开口道。“既然侯爷开口,我等就不推辞了,只是,世子是立是废,怎能不过问老侯爷的意见?” “族叔,你莫不要忘了……”安天命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收了好处不认人的老东西,话锋一转。“父侯早已……” 老侯爷搭着安道宏的手站了起来。“又想说我病入膏肓,记忆衰退么……可惜你的希望落空了,那些毒都已经排出,本侯此时与常人无异。” “原来你们早就暗中谈妥了,老东西,你好狠的算计。”安天命冷笑道。 安天命掌握了侯府的大权之后,直接就吞并了西楼一脉,这些年不仅有好处没有考虑过其余两脉,反而还处处打压,西楼、南楼手下的产业、势力一步步萎缩,再这样下去,只有被吞并侵占的后果。这几个长辈眼里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恰好老侯爷这时候找了上来,要夺回权力,这样正合南、西两楼的心意,于是策划了这么一出,力图做最后一搏。 “天命,这也是西楼和南楼的意思,世子是下一代的掌权人,为了侯府的繁荣昌盛,理当择贤再立。” “侯府的事,我这个老头子插不上手,但是宗族的事,呵呵,我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但也不能袖手旁观。” 另一个则没有这么多客气话,直接沉着脸道。“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尚且如此,天知道我等日后是怎样的下场,安天命,莫怪我们不能容你。” “七叔,你!”安天命没了沉着冷静,急速的闪过几个念头,开口道。“这个逆子该如何处置,你们看着办吧,本侯不再过问。” 安天恪道。“岂是你想走就走的。”话音未落,数十名守候再暗处的黑衣人闻声冲了进来,手持快刀围住了安天命父子。 “侯爷,该怎么处置?”一名侯府长者望着老侯爷,征求意见。 “时间不多了……道宏,扶我回去。”老侯爷轻声道。 这是要就地处决两人的命令,安天命大惊失色。“父亲,你……” 安道宏不敢置信的猛然摇头,苦苦哀求道。“爷爷,我可是您最疼的孙子啊!” “这不还有道宏么,我不愁没人送终。”老侯爷眼皮抬都没抬。 “爷爷!”安道宏有些于心不忍。 安天恪劝阻道。“道宏,你固然仁义,但这时候,岂能妇人之仁……” “走……”老侯爷轻声说完,抬脚走出了宗族正堂,安道宏眼角滑落两行泪水,看了父亲一眼,转头跟了上去。 才走出去几步就听到两声闷哼,老侯爷身形一怔,步履踉跄。 安道宏听见声音,强忍住心中悲痛,抬头看到老侯爷几乎欲倒,连忙扶住,关切道。“爷爷,你怎么了。” “道宏,本侯现在只有你一个孙子了,回东楼。”老侯爷转过脸来,脸上已是泪流满面,摇了摇头,被嫡子嫡孙谋篡的悲凉,子孙皆死的痛心,都不是这个垂暮老人能承受的。 西楼和南楼虽然人丁兴旺,但也正由于人多,身份地位又都差不多,谁愿意让对方接管侯府?庶出和嫡系身份地位差别太大,西楼、南楼也没这个名义和实力去接管,为了避免争权流血,也为了避免没有能力铲除安天命的势力,在召开宗族大会之前就决定,还权于老侯爷,但是实际上,西、南两楼获取的利益是最多的。安天恪多年的韬光养晦也有了回报,成为了西楼实际的主人。 安天命父子身死的消息没人知晓,直到第三日,安天命暴毙的消息才传扬出去,而此时,他的势力已经无声无息的被大世子安道宏接管,老侯爷再也没有露过面,只做个名义上的掌权者,推说年岁已高,一切事务都由长孙安道宏管理。 宁安知府柳岩根本没有出现,至于安天命的姻亲王兇,只能把前来哭诉的妹妹王夫人送回侯府,劝她忍气吞声安心渡过晚年算了,他躲避都来不及,哪里敢再招惹安道宏?作为安天命最强的盟友,尚且如此不堪,其余人更不敢存有异心,反正一心讨好新主子就行了。 安道宏也展现出了他的才干,依照之前的了解,开始治理手下的诸多产业,对管理产业者,打杀一批,奖赏一批,成功稳固了手下的势力。 此时的陆逸与柳若玉,对宁安城的政权变迭全然不知,他与吴雄两人分散了兵力,兵分两路,正准备合围攻击这伙马贼。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荡平 四 时间已经逼近了二月下旬,剿贼已经进行到了尾声,西山山脉一带贼匪大概是察觉到要对他们进行清剿,之前藏匿着想渡过这一劫的,也都冒了出来,与前两天被吴雄率兵打残了的贼匪重新组成了一伙,至少五百余人,实力着实不弱。 仗着对山形地势熟悉,贼匪成功的破开了吴雄的合围,向西逃窜,在此等情况下,只会让这些人成功逃脱,要想再追上可就难了,各带一支队伍,准备在往西百里的大峡谷之中合围这伙马贼。 “这些贼匪虽然是罪大恶极,但也是某些人从中煽风点火,暗中雇佣着做些杀人害命之事,几年前,也只是几伙贩马的势力,哪有这么严重的匪患?若是他们识趣,向北方跋山涉水,逃进鞑靼草原,我不一定非得赶尽杀绝……”陆逸一边爬山,一边喘着粗气跟柳若玉是说话,胸口处的伤势还没大好,但开始发痒长肉,也就代表着恢复的差不多了。 柳若玉明白他的想法,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让他们去祸害鞑子,你当然乐意。”语气虽然依旧揶揄,但没有争锋相对,陆逸洒然一笑,也不否认,继续走路。 “如果能赶进鞑靼草原那是再好不过了,否则终究是个祸根,我既然负责此事,就必须得还西山百姓一个太平。”陆逸说完转头朝雷豹道。“对了,我等出来多久了?” “已经十三天了,陆大人。”雷豹见陆逸问话,连忙回答道。 “恒远跟我说他下旬成婚,现在这都二十三了,看来是赶不及回去了。”陆逸咧嘴苦笑,思索了一下又道。“这种行军打仗的生活,你可习惯?若不是你对周围的情况了解甚多,尽量抄了近路,难度不知道多大。等回去之后,再请你痛快的喝一顿,这些日子你是帮大忙了。” 一路上杀了不少马贼,也收编了一些身强体壮,看上去老实又愿意投降归顺的汉子,陆逸向他们承诺不追究之前的罪行、战后是留是走自由、解决户籍等等宽限,不少马贼还是愿意结束这种东躲西藏,打家劫舍的生活,整编了一番,加入了队伍当中,填充了一下实力的损耗,雷豹属于陆逸带来的人,不在其中,但如今他边上也有不少曾经的马贼,这让他不再害怕暴露身份。 “习惯。” 生活是清苦一些,但毕竟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那就好,我们要绕到鞑子前面去,加快行军速度。”陆逸走在前头,不再多问。 雷豹也很是奇怪,陆逸只是一个七品推官,马贼兑现承诺,并不在他能做主的范畴内啊,雷豹暗地里甚至在想,陆逸也许是不想折损太多宁安卫的精锐,召集一些比较软骨头的马贼做打头阵的炮灰。 擅自收编马贼,这罪名要是追究起来得有多重,诛九族不至于,砍头是够了,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口咬死说成是权宜之计,也没人奈何的了。但是凯旋之后,如何处理整编成士兵的马贼,这便是个巨大的大问题。 事实上陆逸也没什么底气与把握,但又不得不如此做,一来处理战俘、安抚老幼妇孺,二来是为了瓦解其余还在抵抗的马贼的士气。投降不杀,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不少疲于奔命的马贼动心了,但是有多少人会相信,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目前对待这些马贼俘虏收编的士兵,着实不错。虽然与原有士兵的隔阂还是存在,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一起拼杀几次,保管好的跟亲兄弟一样。这也是陆逸与吴雄商量对策,严加约束原有士兵之后才有这样的良好局面,否则面对这仇敌,不打起来就奇怪了,怎样一起杀敌? 一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大家都疲惫不堪,稍事休憩吃饭之后,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的细雨,没下多久,只是落在地上,不久便冻成了冰渣,空气也是森冷刺骨,陆逸又惊又喜,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为何发笑?这种天气怕是要落下一段路程。”雷豹忧心忡忡道。 陆逸摇了摇头,“此等恶劣的天气,多半人都会畏难不前选择休整,连日逃窜又累又疲,也会有不少人产生厌战情绪。这不是一伙马贼,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休整一晚或者分道扬镳,不管是那种情况都对我等有利。快快快……弟兄们,继续赶路。”一声令下,百余名士兵打开随身携带的行军包,批上了黑色长篷布,这也是经陆逸提出,吴雄照着描述的样式找人定做的,细长的袖管,腋下右侧开叉带着系绳,可以把身子裹在里面,在这下雨天气挡雨避寒还是不错的,脚下绑好了防滑草绳,带着斗笠,在朦胧的雨雾中前行。 陆逸一行在加速赶路,吴雄一部却被迫停了下来,马贼畏惧不敢再战,逃命倒是飞快,又仗着是自己大本营,轻车熟路,让吴雄跟的好苦,好在马贼人多目标大,这才勉强跟上,直到这场阴雨下来,马贼才开始扎营休息,吴雄也命令部下严加看守,所有人抓紧时间轮班休息,他这里还有一百五六十人,虽然是精锐,但要想将五百多马贼赶进之前与陆逸约定好的大峡谷里,怎么看都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吴勇拨弄着火堆,皱着眉头道。“叔父,你说陆叔他们能赶在马贼之前到达峡谷埋伏吗?现在这么冷……”因为是吴雄要求的,所以他现在都乖乖叫陆逸为叔。 吴雄开始在想计划是否可行,一直紧锁着眉头,闻言却不由舒展了开来,颇为欣慰的端起身旁已经冷了的稀粥和馒头,大吃大嚼起来,干硬的馒头咬着牙齿都响了,他还是吃的香甜,口里含糊不清道。“攻玉说过,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打仗?” “叔父,你想到好的对策了?”吴勇大喜道。 吴雄摇了摇头,咕隆咕隆的吞着稀粥没空说话。陆逸诸多意见,都看着非常新奇令人怀疑,但仔细一想也不失道理,着实是可行之策,多次的经历,让他对陆逸深信不疑,既然陆逸答应能赶在马贼前面埋伏,就肯定能,一介文官都能如此拼死拼活,自己一个武将,莫非还畏难了不成?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荡平 五 天色蒙蒙亮,虽然休息了一晚上,但这逃亡的途中哪里睡的安稳,大早上冷的要死又要赶路,马贼头目都是苦不堪言,他们抢的是过往商旅,哪里想到会遇到如此强的官兵,但是保命要紧,又不得不赶紧上路,抱怨是免不了有的,几个马贼头目互相吐起了苦水。 “想我们为那些富商办事,最后却撒手不管了,都不报个信,真是悔不当初!”有人后悔道,他被打的最惨,手下只剩下二十多号人,说话也没有底气。 “他娘的,把老子当婊.子了,操完就扔?搞得老子现在惨的跟狗似的,四处逃窜。”一位矮胖的汉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道。 “还是知足吧,前几天听说有几个当家的带着金银跑了出去,说是找主顾沈家帮他们逃走。现在想想,嘿嘿,说不定还没活到今日。” “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逃过了这一劫,靠这些存银,东山再起便不愁了,就算是不做这个买卖,享用一辈子也足够了。” 几个马贼当家互相勉励一番,继续赶路。 一名马贼慌慌张张过来禀告,朝正北方向一指道。“当家的,正前方发现一队人。” 顺着方向望去,半里之外还真有一些人正在赶路,很是隐蔽,一眼望去都不容易发现。一人大惊失色,怒气冲冲的开口道。“糟糕,我就说昨晚不应该休息,这下好了,叫官兵围上来了,他们有硬弓劲弩,大家都活不成!” 在场的人俱是身躯一震,脸色极为难看。 倒是那矮胖汉子仔细看了一会儿,鼻子哼了一声。“才十几个人就敢在眼前晃悠,奶奶的,简直是找死!你们都是吓怕胆了吧,这么点人也害怕?” 之前那人顿时憋红了脸,恼怒道。“你别光说不练,你能搞定就上去好了。我说这话也是为了这么多兄弟的安全在着想。” “咱们绕过去就好了,不要冒这个险吧。明面上看到只有十几个人,其余人都埋伏着的吧。”有人劝阻道。 矮胖汉子梗着脖子斥责道。“我看你是怕了才对!就这些官兵,害的老子没地方藏身,那是绝对不可以放过!” “都别吵了,还没遇到官兵就开始内杠,能成个什么气候!胡闹,简直是胡闹!”说话的人长着一张鞋拔子脸,表情沉着愈发显得长,他叫石洪,手下足足有两百号人,是这里人最多的,实力远超同伴,是前些天被打散的一伙人,召集溃散的马贼也是他带的头,算得上这里实际的指挥者,但是指挥着这么多个有头目的小势力,是累赘还是助力也不好说,扫了一圈道。“我派人过去瞧瞧,你们谁要派人一起跟上去?” 他说完话后,其余人一个个都不开口了,这些日子,都被吴雄、陆逸带领的士兵给打怕了,动作迅速装备精良,谁见了都胆寒。 “那我叫三十个人过去,你们在此等候,不得擅离!” 石洪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敢与官兵一战的,也就他手下这群人了,吩咐自己兄弟带人悄悄的朝那群人靠近。 那矮胖汉子鼻子哼了哼,竟然也要跟了上去,石洪连忙叫他不要冲动,有什么情况回来再说,矮胖汉子很不耐烦的答应下来。 “石志,小心点。”石洪叮嘱道。 一行三十余人靠着树木遮挡,非常小心的靠近了这伙官兵,隔着不到十丈,已经可以将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了,入目的是十几个士兵,正坐在路边休息,身边隔着四四方方的十几个大包裹,没有之前猜测的埋伏。 矮胖汉子咋呼了起来。“他奶奶的,是宁安卫的兵!” 这一嚷声音不小,叫士兵听到了一些动静,警惕的四下张望。 “小声点!”石志见官兵没有发现,才松了一口气,他显然稳重了许多,连忙告诫道。“你嚷什么嚷,叫他们发现了可怎么办。” “这点人担心什么,老子就说只有十几个人!那些怂包是被打怕了,石志,叫人冲上去,灭了这群兔崽子。”矮胖汉子有些迫不及待了。 石志脸色一沉,低声说道。“你不要胡闹,要是误了我们上下五百人的性命,你担待的起吗?” 闻言,矮胖汉子心有不甘的咬了咬牙齿,但也不敢再吭声了。 士兵没有发现这里躲着一伙人,一排人解开了裤腰带,“淅沥淅沥”的放起水来。“快点兄弟们,陆大人还前方等着呢,万万不可延误了时间。” 石志顿时眼睛一亮,但是士兵很是警觉,声音一下小了起来,他连忙朝身后的马贼打了个手势,自己竖起了耳朵听着。 “吴勇,你说马贼就一定会走这个方向?” “西北方向是大峡谷,容易受到伏击,以马贼谨慎的性子必定不会走那条路,东北方向会绕回西山,那边有我等的援兵守候,马贼肯定也猜到了,不会傻到自寻死路。正北方向虽然崎岖一些,但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但任他们也不会想到,嘿嘿……”吴勇说完,与其他人交换了下眼神,都畅快的笑了起来。 “小心点别弄爆了,会炸死人的。”十几个士兵小心翼翼的背起了包裹,朝西北方向离去了。 望着人已经走远,石志才指着矮胖汉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他娘的是煞.笔吗?喘个毛啊,在日.比吗?这么重要的话,被你搞得老子只听清楚小半句,回去怎么向大哥交代?” “我人胖有什么办法。”矮胖汉子脸色通红,气鼓鼓的道。 石志狠狠一握拳头,也不管矮胖汉子,径直带着人回到了马贼队伍当中,一番详细描叙之后,石洪皱起了眉头,望着那矮胖汉子也是一脸的恼火。 “这伙士兵是抄了近路,赶到我们前面去了。可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石志道。 “算了,离那么远,也不怪你……”石洪性子十分谨慎,不停的念来念去。“陆大人,就是那个年轻官员了,他在前面等着?究竟有什么阴谋,在前面等着。西北方向是大峡谷……是大峡谷……” “会不会前面有埋伏啊!”一名马贼头目试探道。 “唬你的也信?”矮胖汉子嘲讽道。 “那年轻官员诡计多端,也许有诈,不可尽信。”石洪摇了摇头道。 矮胖汉子急吼吼的想要报仇,闻言连忙道。“是啊,肯定是假的,咱们就跟上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嗯,不行。”石洪又摆手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矮胖汉子瞪圆了眼睛,粗声粗气道。“石洪,你怎么这么胆小?” 石洪冷笑起来。“你真是头蠢猪,怪不得这么一伙人被你弄得只剩几十个,这个年轻官员多厉害?你敢冒这个险?我胆小?别忘记了,他可是追了好几天都没撵上我,你愿意跟着就跟着,想去送死我不拦着,我忍你好几天了,你以为是以前?现在你可不是黄石帮的大寨主了!” 矮胖汉子被一顿嘲讽噎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强压怒意,忍气吞声了。 石洪眺望了一下远方,点了点头道。“总之,北边不能走了,东北方向是绕进西山,不妥。走西北的大峡谷,这叫出其不意!” ------------ 第二百章 夹击 【第二更】 oli目送着大队马贼进了大峡谷,在高处观看的吴雄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能让吴雄笑起来,也的确是一件好笑的事情。知道事情原委的士兵们,一个个都笑的前俯后仰,目送着一群马贼去送死,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 吴勇眉飞色舞道。“陆大人和雷兄弟说的没错,这个石洪就是多疑,想到他在那纠结着到底有没有埋伏,我就笑得肚子痛。叫我玩了这么一出便失去了判断力,吓得改了路线……” “戒骄戒躁,我说过多少遍了!”吴雄黑着脸道。 吴勇缩了缩脖子。“是,叔父,我知道错了。” “如果让他全部听清,或许就很难成功将他骗过,还是攻玉的建议好,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他分不清什么清楚。走,我们跟上去,好好包了这个饺子。” …… “都布置好了没有?” “快点清除脚印痕迹,要是露出一丝破绽惊退马贼,军法处置!” “试好弓箭,火油、箭矢都先准备好,这是成败的关键!” “时间不多了,动作都迅速一些。按照我说好的顺序,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在场的都是生死兄弟,牺牲哪一个我都痛心。” 陆逸站在高达十几丈的大峡谷的中间,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士兵都是忙碌不已,谁也不知道马贼什么时候就要过来,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步骤都不能有所差池。 峡谷中间的路面不到一丈宽,本来踩成了一堆烂泥,这时候也用混合着黑火药的干土伪装填平,与周围的路面相比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里面埋着的就是现场配制的黑火药,按照后世的硝七十六,硫磺一十,木炭一十四配比的,与当代的有些区别,但是效果更强,是最现金最佳的配比。 装载黑火药的铁罐外面接着引线,表面泥土中的火药要是点燃了,瞬间也可以点燃这些引线,另外,铁罐里还藏着不少的三棱镖、生铁碎片、铅丸等暗器,甚至还有砒霜,一旦炸开势必会让离得近的人中毒,在强大的爆炸冲击下,无疑会带来有效的杀伤力。由于吴雄弄到的硝剂量不多,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一直留到了现在这种关键时候,才拿出来使用,不过,只要马贼能顺利进入攻击范围,借助箭矢的辅助,灭掉半数马贼是一定的。 “只要吴大哥能及时追上来,必定可以来个全歼。”陆逸心中暗道。 趴在地上听着的雷豹跳了起来,急忙道。“大人,有脚步声,人数不少。” “来了,将痕迹清除。看我这边的指令,对准地上的火药罐射,引爆它。”陆逸发出最后的号令,一百号人便分成了两拨,躲到了峡谷两边的山头上,严阵以待。 大概等了一刻的功夫,密密麻麻,衣着各异的队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面前。 陆逸反复的交代过,所以马贼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眼望着走到了埋了黑火药的路面上,陆逸将火把点燃,又逐一点上涂满火油松脂的箭头,开弓,上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嗖的一声射了出去,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马贼瞬间被射了个通透,身上也都燃了起来,顿时就倒在地上,惨叫了起来,嗖嗖嗖,瞬间,近百枝带火的箭矢朝马贼一齐攒射而去。 “有埋伏,撤!” 这名马贼话刚落音,脚下一股巨力冲击开来,“嘭”的一声,整个人就炸成了两片,落了一阵的腥风血雨,几乎是同时,无数的泥土、火药、碎石暗器都炸裂开来,刺进了大腿、脖子、胸口,都是要命的地方,口子又深又不规则,血止都止不住,马贼们炸的脸黑如炭,嗷嗷直叫,一瞬间就带走了十几条人命,其余的则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好,继续!”陆逸忍不住大叫一声,士兵们自然不会吝啬使用火箭,被埋下的铁火药罐逐一被引爆,砰砰砰的爆裂声不绝于耳。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石洪怒不可遏。“中计了,我们叫那小畜生给骗了,快点撤退,撤!”说完头一晕,有种要呕吐昏睡的感觉。 “还放了毒!快蒙住口鼻!”不少的马贼都有些精神恍惚,动作迟缓,这一下又死了不少的人,加上被炸死的,被箭射死的,逃窜时被同伴踩死的,一共只剩下了三百余人。 “我他娘的说不走这一条路,你他娘的非要走这条路,这下好了,害苦老子了!”矮胖汉子被炸了一脸的黑,一边后退一边杀猪似的嚎叫。 石志提着刀将飞来的箭矢挡开,抽空回答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赶紧逃命要紧!” “他们人不多,后撤就行,不要太慌张。”石洪抽空喊道。 “我不信你,就是你带兄弟们上的这条黄泉路。”有人正火大呢,听到石洪说话当然狠狠的还击道。 一大群马贼飞似的掉头逃窜,队伍混乱不堪,加上马贼的势力又多,石洪的命令根本不能奏效,大家都只顾得上逃命,把他气的吐血。 望着朝这边飞奔而来的马贼,守在大峡谷路口的吴勇啧啧赞叹道。“好热闹啊!”说着手往后一招,又是一排一排的箭矢往马贼身上招呼。 “不得了,被包饺子了!” 石洪心中一凉,前后一看,都是黑压压一片的官兵,受到前后夹击,那必定是死路一条啊,大声吼道。“兄弟们,朝前面冲,不突围就得死在这里。”前方人明显多一些,但后方的人已经让马贼们有了阴影,也不可能再调头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杀。 “受死吧!”吴勇率先领兵冲了上去。 吴雄一队已经是准备多时,哪里是这么好突围的。距离逼近了就弃了弓箭,短兵相接,他带领的士兵进退有度,训练有素,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又稳当当的把马贼给困在这里,一个都没有冲出去。 随后赶来的陆逸没有加入战局,很果断的大声下了一个号令。“不投降者,全歼!” ------------ 第二百零一章 将侯府排除在外 【第一更】 【订阅不多,但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我们都可以继续下去,另谢szcwx88、直立睡觉两位兄弟的捧场。】 时值三月初,天气回暖,宁安满城糊着红纸,从各个大户人家暖房里借来了鲜花,地面也清扫的干干净净,满城老少列队站在道路两边,迎接着剿贼而归的宁安卫军队。 这种天大的好消息传回来,就连柳岩、王兇也不得不率领着满城官吏赶赴城门三里之外的大道上迎接,正在大青县督促募兵组建边军的西山巡抚钱之礼也奔赴到了宁安府,主持迎接仪式。 在三月的微风下吹了一个多时辰,吴雄的军队才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官道上。 钱之礼转头望向陈五,一脸的疑惑。“怎么有这么多人,不是说才派三百人出去么?”一段时间不见,钱之礼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身形枯瘦不说,且双目无神。 陈五淡淡的回应道。“不清楚,确实只有三百人,养活宁安卫的人都成问题,哪有银子装备这么多士兵。” “陈五,这事本官没办法帮你唉,吴人杰和陆逸现在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西山官员百姓都看在眼里,不是我能轻易否决的。”钱之礼对陈五说话的语气,非常尊敬,甚至带着一点请示的意思。 陈五脸色阴沉如水,紧闭了嘴巴没有再说话。 钱之礼脸皮微微有些不自在,也不吭声了。 两人话说的很小声,引起柳岩、李学善等人没听清楚内容,只好暗自在心里猜测,这陈五怎么如此高傲,跟钱大人关系好像很是密切,走得很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再离着一里远的地方,吴雄连忙下马,步行走到迎接的官吏们面前,俯身就要参拜下去。“末将见过钱大人。” “吴指挥使多礼了,你根除了西山地区的贼匪,是为百姓除去大患的有功之臣呐。”钱之礼本来向前跨出了半步,准备伸手去扶,但是在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却踌躇了一下,随即缩回了袖管,叫吴雄给拜了下去。 吴雄与钱之礼都是正三品的官,但武官地位比文官要低,而且钱之礼还加了个巡抚的衔这个礼行的倒没有不妥。可是,吴雄是凯旋而归的剿贼将军,是为西山百姓除害的英雄,在这个庄重的场合下,再让吴雄下跪,无疑就有不懂礼数,狂妄自大的意思。就算是正一品的宰辅,也不会再这种场合上抖威风啊! 钱之礼身为礼部侍郎,怎么会犯这种基本的错误?见柳岩等人一脸的诧异,钱之礼也是干笑了两声,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陈五,一脸的有苦难言。 陈五没有注视这边,扫了一眼队伍,开口道。“陆大人怎么不在?” “推官大人受了伤,已经先行回城了养伤了。”吴雄不紧不慢的回答道,陈五跟他还有陆逸,都有过节,吴雄自然不会对他太客气。 “那请问指挥使大人,这些都是什么人?”陈五皮笑肉不笑道。 “什么人?陈大人这话问的好,那吴某就直说了,这些都是斩杀马贼的有功之士,自愿加入吴某的队伍,杀贼除害,说不定将来还要加入边军,保家卫国……”吴雄毫不畏惧。 “原来如此……此事可以上奏朝廷再议,请吴指挥使先行进城,今晚设宴,为指挥使庆功。”说到此处,钱之礼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而后就有些精神不振了,他连忙道。“进城进城,还待着作甚……” …… 此时的陆逸与徐闻达、余远瞩一起,正坐在侯府的东楼之中,与安道宏交谈甚欢。侯府发生的剧变也让他大感震惊,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安道厉居然就这样死了。他还在想,自己已经拿到了沟通贼匪的证据,该用何种办法、把证据递给何人才能扳倒安道厉,现在,都已经不需要他动手了,安道厉就已经死去,甚至还有更强大的安天命。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在内部的激烈斗争中,两父子无声无息的就被处决了,官府明知其中有着隐情也不敢详查,这种效果是陆逸远远做不到的。 陆逸心里险些笑出声来,他此时此刻真想找方子儒那倔老头喝上一杯,但看到安道宏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也不敢太过分了。 木楼梯噔噔蹬的被踩响,正是柳若玉,她眼圈通红像是刚哭过,朝陆逸和安道宏道。“外公已经睡下了,好说歹说,劝他喝了一碗肉粥。” “若玉,多亏你了。”安道宏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痛心。 陆逸心想她总不可能是因为安道厉死了而哭,必定是看着老侯爷伤心才落泪的。 “我也不瞒着大世子,马贼为祸西山,其实是富商在暗中作祟……” 陆逸将事情原委-<3 8 看 书 网^ >-了出来,安道宏听的是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有想到西山钱庄后面居然隐藏着一个如此大的黑幕,而且侯府也牵连进了其中。 “他们怎么有如此大的胆子,为了金银,残害西山的百姓。”安道宏怒不可遏道。 陆逸苦笑着摇头道。“财帛动人心呐,既然侯府的主事人已经不在世上,其余人等又都是不知情的,那这件事就与侯府没有一点干系了……” 侯府实力被南楼和西楼分去了不少这次的斗争,就像是重新分了一次家一样,虽然明面上是以安道宏主导,但安道恪这个会咬人又不叫的,却是受益最大的。若是侯府不狠心除掉陆逸的话,让他把侯府扯进这件案子里面来,承担了主要责任的东楼北楼,说不定要承受圣上的怒火,直接伸手剥夺侯府的爵位或者改封其他两楼的人为侯爵都说不定。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给侯府东北两楼的致命一击。 “此事不要张扬,闻达、远瞩,你们都要记住。”陆逸向两个好友叮嘱了起来。 余远瞩深有感触道。“安天恪那小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这种人,城府太深,可怕……” “反正不是敌人,这就行了。”陆逸意味深长道。 “攻玉,我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看来是还不清了。”安道宏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陆逸也是颇为感激。 陆逸嬉皮笑脸道。“怎么还不清,兄债妹偿便是。”话刚说完,哗啦一声,一杯温度不低的茶水兜着脸泼了过来,陆逸瞬间就清醒了许多,连忙抹去脸上的茶叶和胸前、头发上的水渍。 “让你痴心妄想,想让老娘做小,门都没有!”柳若玉横眉冷眼的将茶杯随意一搁,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安道宏一脸的尴尬,朝陆逸解释道。“舍妹从小就缺少管束,这……” 陆逸眯着眼睛望着柳若玉离去的背影,伸手捻去脸上最后一片茶叶。“没事,大舅子,我早就习惯了。” 徐闻达拍了拍陆逸的肩膀,心有余悸道。“幸好我家的谢姑娘没这么暴力,兄弟,你有得受了……” ------------ 第二百零二章 小人弄权【第二更】 【这几天要去医院,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暂时稳定在两更五千字左右,下个月一定多更新!呼唤一声订阅、月票。】 “人家陆逸和柳小姐两个打情骂俏的意思很明显,徐闻达这些话怎样听都是酸溜溜的嫉妒人左拥右抱,坐享两个大美人……”出了安国候府,余远瞩毫不犹豫的戳破了徐闻达的真实想法。 陆逸打趣道。“要不,我也向谢小姐转达一下?” “别闹,你们别闹!”吓得徐闻达一下子变了脸色,陆逸和余远瞩齐声道。“怕老婆!” “谁怕老婆了?”徐闻达瞪着眼睛道。 “哟呵,刚才是谁吓的要尿裤子?刚才还在侯府里说自己的姑娘不暴力,叫我自求多福,风水轮流转,现在你得求我了!堂堂的徐大才子,居然会怕老婆……”陆逸大笑了起来。 徐闻达红着脸狡辩道。“谁怕了?我和茵茵还没成亲呢,她会相信我的!” “有情况!”陆逸收敛了笑容,拍了拍徐闻达的肩膀。“闻达啊,你刚才这句话暴露了很多讯息啊,是不是除了成亲那一步,其他什么都干了?” “你,看我不揍扁你!”徐闻达脸越发的红了,摁着陆逸的脖子,就要往下压,陆逸哎哟哎呦的叫了起来,两人才想起他胸口受了伤。 余远瞩脸色一变,慌忙道。“糟糕,我看是伤口裂开了,徐闻达,你咋这么毛躁?” 徐闻达急忙去看。“怎么样了,流血没,要不要去药馆找郎中看看。” 陆逸狡黠一笑,拉住徐闻达的手腕猛然一扯,一声闷响,徐闻达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徐闻达嚎啕起来。“余远瞩,你丫的早知道他装的是吧?合起来整我,真行!” “你刚才这一摁还真有些痛。”陆逸瞥了他一眼。“有这这箭伤也好,也算是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了……” 谈起这次的剿贼经历,余、徐两个没有经历过的人也都感觉到了凶险,随后也免不得说到了安道厉,余远瞩颇为快意的道。“安道厉那小子罪有应得,也是他死的快,省的咱们来收拾了……” “陆逸,等一等,这里!” 陆逸循着声音望去,眼见着柳崇武带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小跑了过来,在陆逸跟前站定。“我刚才在城外等你,才知道你已经早就回到了宁安,赶到你家也没人,又照你丫鬟所说的赶到侯府,这一路追的……” 陆逸笑了起来。“崇武兄,你有什么事,这样急着找我?” “倒不是我找你,这位是我的好友,特地赶过来谢你的。”柳崇武道。 那位书生打扮的青年人闻言膝盖一弯,噗通一声,就这样在大街上给陆逸跪下了,他拦都没拦住,陆逸连忙弯腰去扶。“快起来,兄台你这是作甚。”青年不由分说,砰砰砰的连磕了三个响头,热泪盈眶。 “陆大人,多谢你帮我妻子报仇,杀死了安道厉那畜生。你就是我王明禄的恩人。” 陆逸瞬间就明白了,柳崇武曾经说过,他有个至交好友上京赶考之时,已经怀孕三个月的新婚妻子被安道厉给侮辱了,此女也是贞烈,之后就上吊自尽,两人奔走各个衙门都没有任何结果,因此,柳崇武才对安道厉有很深的仇恨。 柳崇武清楚安道厉身死的内幕,也明白这一切的促成都是陆逸离间计的功劳,便带着好友前来道谢了。 “我辈乃是饱读诗书之辈,王兄岂可轻言为牛做马?况且,安道厉也不是我杀的,他分明是暴疾而亡。”陆逸将青年扶了起来,一脸淡然道。 那青年站了起来,满脸的感激,他也是才华横溢之辈,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意气风发的上京赶考,谁知道没去多久就收到妻子已经身亡的消息,他连科考都不管了,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这两年,因为妻子的冤情没有得到解决,一直郁郁难欢。得知安道厉惨死的消息,惊喜之下,怎能不感谢陆逸? 徐闻达道。“相逢不如偶遇,大家不如去喝一杯。” “还是改天吧,约好要去方子儒那老头的。”陆逸想了想道。 “去去去,你咋这么扫兴,这个时候提那腐儒。”余远瞩郁闷道。 “不如一起去找方老师,兴许他很乐意跟攻玉喝一杯。”徐闻达建议道。 此言一出,王明禄顿时一脸的尴尬,陆逸三人忙问缘故,柳崇武才笑着道,这兄弟曾经也是方先生的门下学生。 徐闻达高兴道。“原来是师兄!” “说来惭愧,这两年我把学业都荒废了,还怎么有脸去见恩师。”王明禄连忙推辞,不肯前去。 徐闻达摇头道。“君子坦荡荡,师兄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何需躲避呢?师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当年必定也是得意门生,若是老师知道师兄这样躲避,他定会十分痛心的。” 这番话一说,王明禄也羞愧了起来,被几个人怂恿着一起往方子儒的书院走去。 “明禄,你终于来了。” 没有料到,方子儒见到王明禄十分激动。“要是为师当年不催促你上京赶考,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侯府的罪证,所幸,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为师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一些……” 王明禄见恩师这两年一直在为自己操心,顿时心中愧疚的不得了。“这怎能怪恩师,读书人考取功名是很正常的事,恩师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里知道会发生……” 方子儒揉了揉眼睛,吁叹道。“为师被夺取了状元,就希望自己的学生都能得到状元……不说那些事情了,明禄,你还考吗?” 王明禄垂着头,不敢拿眼睛去瞧方子儒。“这两年没想科考,也不想再考了。”妻子的大仇已报,他也觉得没有什么牵挂,歇了两年,那颗热衷功名的心平复了下来,也对科考失去了兴趣。 “我想去外地走走。”王明禄老实回答道。 “嗯,如此也好。”方子儒点了点头道。“你就跟着陆逸吧,他也许在这里待不长久了。” “此话怎讲?”陆逸皱起了眉头,自己带领着宁安卫的军队清剿马贼刚刚归来,正是威望名声达到一个顶点的时候,不加封赏赐就算了,难道还要贬?方子儒这句话实在有些打击人,但是方子儒敢这样说,必定就是有所把握,在场的人都一脸的期待望着方子儒,期待他的分析。 谁料方子儒摇了摇头。“圣意难测,小人弄权。” ------------ 第二百零三章 温柔乡【上】 【更晚了,这章算三十号的……】 回家的路上,陆逸陷入了沉思,反复琢磨着方子儒说的话。 无意之中除掉了勾结马贼之中背景最大的黑手,为彻查之路扫清了一块大的障碍,但事实上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观,还是处于以一对多的劣势――黑心巨富与官吏,一旦陆逸要揭开这个盖子,必然有人会跳出来,背后来一刀。 宅子大门虚掩着的,伸手一推就开,陆逸心中不由涌过一阵暖流,还是自家温暖,不用去想那些争斗和阴暗之事。 就是担心榆儿和宋锦她们的安全,他才特地暗中先赶回了宁安。 宋锦听到关门的声音,抱着个簸箕出来看,见到是陆逸,展颜一笑。“回来了?刚才府衙有人来,请你晚上到小萧楼赴宴!你昨天才赶回来,都没好好休息,伤势也没大好不能喝酒,我就擅做主张,帮你推掉了,你可不要怪我多嘴。” “怎么会。”陆逸笑了笑道。 宋锦转过身去,把簸箕里缝好的衣服在眼前抖开,对着阳光仔细查看有没有忘记缝上的遗漏。“不过,官服我已经替你洗好晾干了,如果你要去也方便。” 陆逸心里一暖,走了过去,一把夺下衣服丢在一边,张开手臂搂住了宋锦软绵绵的腰,贪婪的嗅着她耳际的香味。一只手就往下摸去,熟练的摸到那如馒头般的凸起之处,两指撑开两片湿靡的唇.缝,在那粒肉珠上慢慢的揉捻。“锦儿,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今天天气不错,宋锦穿着单薄的春衫,下身也就一条单裤,敏感之处被陆逸的大手包裹起来,抚弄了两下,顿时一阵又舒服、又畅快的感觉从小腹处泄了下去,又感觉股间被一条又硬又热的东西给顶的动弹不得,两腿都要离地了一样,刹那间,大腿.间就津水四溢,春潮泛滥了,一张俏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慌张的像做贼似的,连忙去解他的手。“不要在这里,榆儿可都看着……啊,不要呵气,要死啊你。” 陆逸是二月初十离家的,这一走就是二十来天,宋锦这少妇身子没人沾身,自然敏感异常,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衣服都顾不上要了,丢下一脸无奈的陆逸,飞也似的跑进房间里,还没来得及栓上门,就听到吱呀一声推门响,吓的宋锦啊了一声,心脏砰砰直跳。 这冤家就跟来了,来了…… “锦姐姐,我可以进来吗?”却是榆儿探出了一个脑袋。 宋锦拍着胸脯暗道还好,撩了撩额前的发丝,只是腿间滑.腻实在难受,真想马上换裤子,夹.紧了双腿道。“啊,榆儿,你进来吧。” 榆儿手里拿着宋锦之前缝制好、被陆逸害的丢在院子里的衣服,开心的走了进来,“锦姐姐真好,衣服也缝的好……”说罢就在身上比了起来。 “还差一点火候。”宋锦嗯了一声,忍着裤子已湿的难受等着,榆儿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转过身来,笑眯眯的道。“锦姐姐,我想现在就换上,你帮我系带子……” 宋锦没有办法,就答应了下来。“少爷呢?” “他在泡澡呢,臭烘烘的……” 宋锦实在是耐不住了,连忙道。“榆儿,我换条裤子,你别回头。” “哦,好的。”榆儿没有注意,说着就去解外衣。 宋锦连忙解开裤子,拿手绢擦干两股间、芳草上的水渍,又拿了一条亵裤准备穿上。 榆儿已经把衣服套了上去,美滋滋的看了起来,背对着宋锦道。“锦姐姐,你好了没有……” “快了,你等一下。”宋锦弯着腰套裤子,慌忙答道。 这时,门外传来了陆逸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能跟我分享一下吗?”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陆逸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宋锦吓了一跳,连忙要躲到屏风后面去,但是被褪到脚踝的裤子一绊,砰的一下摔了下去。撞的屏风都倒了。 “啊……” 于是,陆逸刚打开门,就看到了榆儿穿着猩红的肚兜站在面前,能看见胸前的白腻,而宋锦则光着雪白的大腿、屁.股跌倒在地上,没顾得上欣赏两人香艳的肉.体,大步走了过去把宋锦给扶了起来。“你怎么摔了!” “你不要看。”宋锦被扶了起来,她又羞又恼,拿手扯着下摆的衣服去掩盖腿.间的风光。 “好好好,我不看,呃,榆儿,快把她扶……唉,算了,还是我来扶吧。”陆逸把宋锦扶到了床边坐下,低头就看见膝盖血流如注,接过榆儿慌忙递过来的丝绢,摇头道。“摔的不轻,膝盖这血一下止不住,你房间里有没有金创药?” “有,在柜子里。上次割了手也用了。”宋锦倒抽着冷气。 接过榆儿递来的小瓷瓶,陆逸蹲下了身子,不去看那片大好风光,专心给她抹药,上好的金疮药倒了下去,血顿时就止住了。 “你不要动,裤子还是等下穿,刚上了药,你别给弄掉了,再说也会弄疼伤口……”陆逸摆出一副为了你好的样子,制止了宋锦要穿裤子的动作,扯过被子一角,盖住了白生生的大腿。 宋锦乖乖听了,想起陆逸胸前的箭伤,柔声道。“我看看你的箭伤。” 陆逸立马坐在床沿上解开衣服,露出了暗红色的伤疤,一边啧啧叹道。“要是有金疮药的话,我的箭伤早好了,说来也带了,只不过被马贼偷袭,逃命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包裹。” 榆儿手指在伤口处摸了几下,含着泪道。“再也不许你冒这样的险了。”一把扑进陆逸的怀里,紧紧的将他搂住。 “不哭了不哭了。”陆逸拍打着榆儿的后背,抬眼看到宋锦的眼眶也红了,正别过头去轻轻的擦拭,双腿紧闭微微的往上蜷缩,能看到肩和腿都在抖。 “不哭啦。”陆逸又拍了一下抱他更紧了的榆儿,话却是对宋锦说的,手顺着滑了下去,揉着榆儿的屁股,另一只手则掀开被子的一角,两根手指挤进大腿之间去搓揉那泥泞之处。 宋锦反应过来羞怒不已,又不敢当着榆儿的面大声张扬,只能往床内缩着身子,咬唇喘气,瞪着眼睛望着陆逸,但怎样看来,都像是对男人更致命的诱惑…… ------------ 第二百零四章 温柔乡【下】求票求订阅 【明日三更!】 正当宋锦想要出声让陆逸先出去的时候,没想到这家伙不仅赖着不走,反而肆无忌惮的伸手玩弄起来。阅-< 书 海 阁 >- 宋锦屏住呼吸,闭着眼睛,紧咬红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陆逸手指不停的拨弄着,她两条白嫩大腿不住的颤抖,那快意竟是愈来愈烈,像是随时都有一场狂风骤雨来临,望着陆逸的眼神也是楚楚可怜的,摇了摇头,用微不可闻声音求饶道:“不要…” 真是小妖精!陆逸双目中欲.火高帜,跨.下之物已经硬的像根杵子一样,急不可耐了,连忙在榆儿耳边轻声道。“你到床上去。” “啊?”榆儿松开了陆逸的脖子,疑惑不解的看着他,然后乖乖的踢掉了鞋子,坐到了床上。 陆逸连忙将门给栓上,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床前,把纱帐放了下来,面朝两女,笑的像大灰狼一样邪恶。“我昨晚没有睡好,现在困的很,不如咱们一起休息?” 榆儿账折睛,趴到陆逸边上咬耳朵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叫陆逸给掐了一下脸蛋。 宋锦螓首低垂,声音宛若蚊鸣。“不好吧,现在还是大白天的。” “大白天的才好,正好还可以躲开晚上的酒宴。”陆逸掐了把宋锦扶到了床里边道。“你不消我被拖去灌的烂醉吧?” “那就睡觉,不准做其他的事情。”宋锦面红耳赤,美目在他脸上剜了一眼,掀开被子,面朝里面躺了下去。 “当然。” 陆逸搓了搓手,又过来抱榆儿。 榆儿却羞赧了起来,连忙道。“我,我回去了。” “陪我说说话。”陆逸一句话给搪塞了过去,把她搂住放倒。 榆儿也就只好躺下,面朝外边,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宋锦面朝里边,夹着个陆逸在中间,两女心脏砰砰直跳,都紧张的不得了,羞怯居多,倒不是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在大户人家,两女共侍一夫,闺房同享鱼水之欢实在不是稀奇的事情。但说归说,毕竟也是第一次啊!怎么可能不紧张。 陆逸搂着榆儿的娇躯,怀中的少女便紧张得绷紧了身子,轻轻在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前朝有一个御史,喜欢看蹴鞠,有一天他听到有两队蹴鞠高手对阵,连忙放下手头的公务,带着新纳的小妾前去观看,小妾是青楼出身,对这项活动不感兴趣,恰好又喝了两杯小酒,还没开场,就靠在一边睡着了。才刚开球呢,御史大人喜欢的那一队就直接一脚贯穿了风流眼,大人这个高兴啊,连喊了几声好,然后猛摇小妾激动的道。‘别睡了,看到没有,射了,射了。’谁知道那小妾还在睡梦中,不耐烦的把他推开道。‘凶什么凶,又这么快,还凶。’可是好几百人在看呢,那御史当时脸都白了,恨不得一巴掌把那小妾扇到风流眼里去。” “那御史又跟你没仇,你干嘛编排人家。”逗得榆儿吃吃的笑了起来,转过身来搂着陆逸的脖子,赖在他怀里撒娇。 “我可不是编排他,是野史上记载下来的,我也会蹴鞠,只是没那么快,你要不要试试?”陆逸戏谑着说道,趁机将她披着的衣服脱下,顺便扯开了亵衣的带子,轻轻挤了进去,胸前两团柔软便弹了出来,裸露在微冷的空气当中,肌肤顿时就收滤起来,陆逸连忙俯下身子,将嫩粉色的凸起含在嘴里吮.吸,一下就把她弄得全身酥麻,意难自矜。 “好哥哥……” 榆儿把陆逸推开,朝里面努了努嘴。 “真是我的宝贝。”陆逸兴奋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转过身子,手就不老实的往宋锦丰腴的臀部上摸来摸去了。 宋锦是温和的性子,不会因为情郎对榆儿好就吃醋,但被晾在一旁,多少会有些失落,听到陆逸转身的声音,暗想他还是把自己放在心里的,刚才那一丝失落顿时烟消云散,感受到一只大手在自己两股上抚摸着,一阵阵的怪痒袭来,下意识就紧夹了双腿,清滑如油的液体就从通幽的曲径流下,陆逸也不再多费时间,把小陆逸给放了出来,身子微微一抬,就顶.进了那**、温暖蚀骨的泥泞之处。“要死了要死了。”宋锦喘着呼吸,粉面潮红,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垫被,稳住身子承受着伐挞,木床吱呀作响,纱帐也微微摇动,如蝇般的闷哼带着一点哭音,俱被咕咕的水声遮掩了下去,久久才稍微酮…… 陆逸抽身出来,朝榆儿压了过去,感受到某处异常的充实,榆儿差点就上了顶峰,语无伦次道,“少爷,好哥哥,哥哥,少爷……”闭着眼睛去摸到了陆逸的嘴唇,抬头印了上去,一顿深情的热吻,随即又是一番耕耘,如此几番下来,两女都承受不住,苦苦求饶,只要速死。 翻云覆雨之后,陆逸是左拥右抱,享受着美人身躯的柔软。“能有你们两个,我这辈子就满足了。” “油嘴滑舌,不信你。” 两女俱是一副看穿你真面目的表情,陆逸大感冤枉。 “自古以来,温柔乡英雄冢,你可不能沉迷床第,因为这个耽误了前程。”宋锦好意劝诫道。 陆逸伸手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锦姐姐你说错了,要是没有你们,这官做的也没意思。你们比它要重要百倍,千倍!再说了,我都出去二十多天了也没……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机会呢,又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 “哼,什么机会,以后想都别想……真是坏死了!”榆儿哼着去捏他腰间的肉。 “你不要去庆功宴了?你和宁安上下官员关系都不怎么样,这回特地为你和吴将军摆了庆功宴,要是你没到场的话,叫他们可怎么想。”宋锦想起自己的身世,又怕自己毁了陆逸,认真的道,“少爷,我是不详之人……” “你这么好,怎会是不详之人。”陆逸望着宋锦手足无措的笨拙样,觉得真是可爱极了,捂着她的嘴不让继续说下去。“他们怕是巴不得我不去,不过无妨,过不多久就有人会着急了……” ------------ 第二百零五章 提人 欢迎大家来到-< 书 海 阁 >-:www.13800100.com ---------.. 马贼抢来的良家女子、遗孀儿女,本来是要贬为贱民,以后世世代代只能做娼妓、奴隶,但是陆逸有过这种经历,深知此法太过残酷,于是叫人花费时间询问登记,张榜公示,有人认领的就叫人领回去,无人愿意认领的只能当街询问,有未婚的光棍愿意娶回去的话就让娶了。/\/\/\/\ 在衙门口也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穿的脏兮兮的癞头光棍,伸长了脖子,一双鼠眼扫视着里面的姑娘,想看清哪个长的标致一些的时候,被衙役一声厉喝打断。“看什么看,你当是买菜么?” “差爷,这里不是送姑娘吗?”癞头光棍涎着口水道。 衙役冷笑道。“什么送?这可是要带回家做婆娘的,你要?来,这个你看如何。”说罢拉了个垂着头的姑娘出来,衙役喝令姑娘抬头,长的还算中上之姿,只是微微隆着肚子,叫癞头光棍看得像一根刺梗在喉里,不舒服又想咽下去。 癞头光棍讨好道。“差爷,不妥吧。我这还没娶,就买一送一?” “就这个,不要拉倒,你想好了再说。”衙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癞头光棍咬了咬牙,大肚子就大肚子吧,好歹有个女人能暖暖被窝,竟然闷声点了下头,随着衙役登记了姓名和籍贯等,喜滋滋的领着女人回去了。 这样即使有些不情不愿,但对这些孤寡女人来说,算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陆逸与吴雄总共收编了一百零七名马贼,经过一番审查,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忠厚可靠,其余的人则一律收缴兵器押解到宁安,本来是要直接押到宁安卫所,但是这么多人的吃喝也是不小的开销,便关进了府衙大狱,待命令下来再行处决,估计不是菜市口处斩就是刺面流放,当然也可能是分散进入边军,马贼头子作为重要人犯被软禁在宁安卫所。 至于马贼的金银、马匹等等值钱之物,都被吴雄没收,充当组建边军的军费。 石洪、石志俩兄弟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矮胖汉子更是气的哇哇直叫,是陆逸口口声声承诺只要投降,就将幸存的人编入边军之中,这些精明的马贼头子见不少兄弟加入了宁安卫也活的挺好,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也就没有兴趣再浪费实力,纷纷丢下兵器投降,哪料到刚抵达宁安,手下的弟兄就被关押,连陆逸这个小畜生也不露面了。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这样关着真他妈可恨!”矮胖汉子一肚子的怒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见石洪兄弟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走了过去,抬脚踢了踢。 见两兄弟睁开眼睛,露出凶光望着他,便恼火道。“还敢这样看我?呸,你以为你手里还有两百人啊,要不是你们兄弟充疑神疑鬼中了计,领着大家往死路上走,老子会落得这个下场?妈妈.的!” “死肥猪你说什么!”石志沉着脸道。 “怎么,你不服啊?这里谁他娘的爽你们?两张吊死鬼鞋拔子脸,害了大家还装无辜!”矮胖汉子一口浓痰吐到了他脸上。 “你找打是不!”石志一腔怒火没处发,一把揪出矮胖汉子的衣领,石洪连忙把他拉扯开来道。“算了!” 石志怒意难平,大声嚷嚷道。“哥!” 石洪连忙使眼色叫弟弟四处看一下,其余马贼头子都一脸怨毒的望着两兄弟,见犯了众怒,石志也不想再讨一顿打,悻悻的松开了矮胖汉子,继续坐在地上。 “把我等关在这里,自然是有用意的。大家想想也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这些人惦记的?还不就是与那些巨富勾搭的证据。”石洪叹息道。 一名马贼头子大喜过望。“那我们就招了吧,说不准可以免除一死啊!” 石洪无奈摇头道。“空口无凭,你留下了什么证据?那些巨富,无一不是西山各地的豪门大户,实力雄厚,他说他勾结马贼,他直接一口无稽之谈就可以堵回来了……” 石洪把事情挑的如此明白,那些马贼头子一个个唉声叹气,都不做声了,雇佣他们的豪门巨富过河拆桥,有官兵进山的消息也不提前通知,摆明了是不想沾上一点干系。 正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王兇带着一群衙役,陪伴着一名穿着绯袍,胸前补着云雁的官员来到了宁安卫所。 吴雄亲自带人出来迎接,这次他没有再下跪,只是朝那官员拱了拱手。“本官宁安卫指挥使吴雄,请问大人是……” “本官是西山按察副使华鹏举。”华鹏举倒也知道吴雄是有功之将,没有太过轻视,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此次进山扫荡贼匪,活俘了一些马贼头目,我是来提人审问的。” 吴雄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不妙,攻玉兄弟叫自己好生看守,这才过了多久,是谁找了个这么硬的门路,叫按察副使亲自过来提人了?连忙拱了拱手道。“此案乃是宁安府陆推官在处理,不日也要开始审问,是不是毋须麻烦华大人了?” 华鹏举脸色一沉。“巡察地方、俭视重案,乃是本官职责所在,怎能提到麻烦二字?” 吴雄矗立在门口,岿然不动。“这些马贼犯下的案件尚在宁安,按察副使大人直接提人似乎有僭越之嫌吧,就算大人要过问,也只是过问,不是直接插手罢!” 王兇站在一旁,打圆场道。“吴大人,此案已经移交到提刑按察使司了,这个案件不归陆逸管了。” “真是这样?”吴雄假装震惊的问了一句,而后建议道。“不如二位大人先在这里等候一二,本官请陆大人过来,说清楚这件事情,否则犯人就这样被带走,我也不好给陆大人交代啊。” 华鹏举显然失去了耐心,恼火道。“吴人杰,你只是区区一个武官、莽夫,有什么资格过问本官的事情?此乃震惊西山的重案,本官自然有权越过地方,直接审理此案……陆推官,他是个甚么东西,七品芝麻官一个,也配叫本官等他?” --------- ------------ 第二百零六章 应付你的阴谋阳谋【第一更】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就要怒目对视,撕破脸皮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鼓掌的声音。“华大人是罢?按察副使,嗬,真是官大压死人,重要案子要提人?那剿贼之前没听说过你上心,怎么现在就出来上蹦下跳了?” 几人都转头去看,只见陆逸带着大小板栗走了过来。 王兇脸色一沉,急忙训斥道。“陆逸,你不要仗着自己立了小小的功劳,就在华大人面前放肆。”说罢连忙像陆逸使眼色。 “陆大人是青年才俊,有能力有冲劲,自然要多一点包容嘛。”华鹏举故作宽容道。 华鹏举可以喝斥吴雄,因为他是素来就比武将高上一等的文臣,又是提刑按察使司的副使,权柄极重,但还真不好喝斥陆逸,虽然级别差距在这,但圣上两次为陆逸传命,说明是相当的重视,西山马贼的祸害已除,必定会惊动朝堂,要是圣上见这个钦点的推官又做出骄人的成绩,说不定会继续重用,此时要是被否定陆逸,也是间接性的否定圣上的眼光,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加上他此行之事十分重大,不宜引发冲突,王兇给他台阶下,他自然借坡下驴做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冷哼了两声,扭头望天。 见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陆逸心中冷笑,华大人,你要做这个出头鸟,也就怪不得我了。“华大人,你可知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 华鹏举冷笑道。“本官有什么错?” “华大人带着人来卫所要人,可有西山都司的命令还是手谕!如果二者都没有就敢逼我交人,是谁给你的权力?你手捞过界了吧?”吴雄回应道。 华鹏举也是没料到这两人竟然不怕自己的官威,他接到王兇的快马传信,立即起身,仅仅一天就赶到了宁安,屁股都没沾到凳子,匆匆忙忙来到了宁安卫,谁知道这个卫指挥使竟然如此不好说话,他不由恼怒的望向王兇,怪他没有事先提前说清楚,宁安还有一块这么难啃的骨头。 “你是在威胁我?要是捅出了什么篓子,可不是陆大人能兜得住的!”华鹏举气得浑身一抖。 陆逸淡然的瞥了他一眼,完全不放在心上。“通过初步的审查,近年来的多起马贼抢.劫杀人案,都有牵扯到西山的豪门巨富,比华大人想的可要严重的多,我已经写了奏疏陈述了此事,托吴大人的直奏上了京师。我想圣上不会希望在他命令下达之前,石洪等马贼头目已经离开宁安卫所了,即使是一步,他也不会希望……” 华鹏举一怔,本想追问一句是不是真的,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脸色立即变得温和道。“本官也是不了解案情,若是接到案子,审理一番自然也是要上报的,既然吴大人先在奏折了提到此事,本官就不掺合了,静待圣命。”扶了下官帽,转身才离去。 “攻玉,你是这个华鹏举,是不是也牵连进去了?”吴雄问道。 陆逸吐了一口浊气,左右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还不知道,不管他是想玩阴谋还是阳谋,都要把给挡回去,叫他无计可施,烦请吴大哥看紧这些马贼头子,那些巨富越是平静,可能背后反击的越是强大。我早上去找了方子儒,详谈了此事,朝廷必将委任钦差大臣来彻查此案,只要查出有何人参与在了其中,都把名单交给他接下来的事,就要看方先生有何妙计可以除去这些丧尽天良的人了。” 这样一个惊天大案,方子儒都敢扛下来,真不愧是敢在先帝面前顶撞礼部尚书的强项书生,好在他名气足够大,学生多,没有多少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他性命。但真要捅破这个天,绝对人见人躲,但要将如此多的有大来头大靠山的人彻查出来,撞得头破血流是肯定的,人家也不会坐以待毙,犯了众怒,指不定会有什么下场。 吴雄叹息道。“若方先生在朝为官,大楚何愁不兴?” 陆逸没有答话,继续说道。“方先生的意思也是让我离开宁安,说要是有调令下来,叫我安安分分的躲远一些的,但这滩烂泥,我真能让他来收拾?不过,若是我真被谁弄到那个山沟里去了,剿了马贼的金银财宝,就不要交出来了,吴大哥军费吃紧,可得抓紧边军这一块……我陆逸虽然不是那种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但为官一任,关乎百姓的大事从不敢懈怠。福伯对吴大哥甚为推崇,希望吴大哥务必要为了千万百姓的生存大计,在必要的时候用上一些手段,不要让小人掌控住边军的主权,即使看上去不那么光明正大。钱之礼有空来宁安,必定是与鞑靼的谈判结束了,真不知道这个只知道收受贿赂的礼部侍郎,能做成什么大事,万一鞑子不满意回去后秣马厉兵,嘿嘿,不得不防……” “攻玉啊攻玉,你这张嘴说出的话真不知道是夸人还是贬人。”吴雄苦笑了起来,仔细的想了一下慎重道。“好,我答应你。” 陆逸心中默然,吴雄乃是君子,是一心忠君报国的人,只是不会权谋斗争,在云波诡谲官场中必然处于弱势,但朝廷、百姓却正是需要这种人,也不能说他是错的,只是太过愚忠罢了。 陆逸的意思是以百姓为重,君为轻,不止吴雄能听进去几分? …… 被陆逸这么一闹,接下来两天,马贼抢.劫杀人案彻底沉寂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暗中还有动作,反正表面上是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越是这样,越能感觉到风雨欲来前的凝重。 “他陆逸没这么大胆子!”沈日冷笑了起来,去年在桂园诗会上,陆逸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生员,不过那时候已经头角初露峥嵘,敢与胡氏宗族对垒,但这才多少时日,竟叫他成长的如此神速? “不管怎么说不能坐以待毙,这件事总得请沈百万拿个主意啊。”在这间坐满了身穿华服锦袍的人的房间,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的焦急。 ------------ 第二百零七章 寒食节 沈宅后堂的一间密室里,此时正在热闹的讨论着。 在场的都是西山省各府的豪门大户,官宦世家,家中有在朝中在地方为官的,也有在当地经营产业的,在场的人从事的是商业,地位却不低,底气便是来自于家中身居高位的官吏,他们赚钱为这些官吏铺平仕途,官吏升迁再反哺本家,几代的累积下来,势力就这样逐渐壮大,成为雄踞一方的豪门。 此时闹出这种事端,要真下令彻查的话,莫说动摇根基了,说不准会连根拔起,脖子上面的东西都不抱了,谁还能坐得住?楚朝虽然在走下坡路了,但表面上光鲜强大的豪门,还是承受不住朝廷的怒火的。 唯一参与这件事情的安天命和安道厉父子双双死去,这件事情怎么样也扯不到侯府的头上。 “沈公子想的太过乐观,他陆逸都把折子递上去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小子是个狠角色,要是查出点蛛丝马迹,事情就麻烦了。”一名发须斑白的老者听了沈日的话,摇了摇头道。“就算圣上不派他办理此案,照目前这个情况开来,是不妙的很呐,那几个马贼头子纵然没有丝毫证据,也不得不除去这后患,沈公子,令尊应当也知悉了此事,有什么看法否?” “家父去了外地,现在不在宁安府内,至于他的意思,我就不知道了。”沈日心道老狐狸的脸皮真够厚,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有人鼓起了眼睛道。“什么?现在出了这么的事情,他就撂下不管了?” 沈日脸色一沉。“这件事貌似与我沈家无关吧,我沈家的屁股已经擦干净了,难道还要我来替你们擦不成?” “沈公子这话怎么说的?”一位西山钱庄的大股东皱了皱眉,非常不满道。“不管怎么说,弄出抢.劫杀人的事端,也都是为了经营西山钱庄才这样做的,当初你们沈家可是起着主导的作用,主意没少出,现在自己脱了干系,就拍拍屁股想着退缩了?” “没错,叫我们和马贼合作,帮忙介绍也是你们沈家,无论如何,罪魁祸首就就是沈家!现在想推个干净装清白,哪有那么简单。” “你沈家怎么脱得了干系?钱庄是一起经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到时候被查了出来谁都跑不了。” 沈日怒意难平。“拿分红的时候没见你们手软,现在出事了又来指责我?西山钱庄的大股东也就五个而已,东一句西一句的,把这当成菜市场了吗!什么屌货都能搭腔?”沈日心中火气直冒,他不是普通的纨绔,替父亲沈百万打理家业井井有条,沈百万虽然交友甚广,但是白手起家,自家底蕴不足,说白了就是不像别的豪门巨富有家中官吏撑腰,在这种关键时刻要承担的风险更大,必须独善其身,容不得半点差错。 “沈日,你怎么说话的!”有人瞪圆了眼睛,拍着桌子霍然一下站了起来。 “你是忘记你的身份了吧,平日称你沈公子,那是抬举!别给脸不要脸,忘记你只是一个商贾子弟!”又有人冷笑道。 “果然是商人出身,缺少教养实属正常!” 几个七嘴八舌的人顿时气得血气上涌,点着沈日的鼻子就骂了起来,见情况差不多了,一个隐隐为众人之主的中年儒士才开口制止。“都闹个什么劲,这还没打过来就内讧了?今日的事情,还请沈公子交代给你父亲,这是我写的信,等他从外地回来,你再交给他。” 众人说要离开,就都退了出去,没用多久,就走得干干净净。 这时,这个房间,侧门上边的帘子被掀了开来,走出一个中年的胖子。“小日,幸苦你了。?”如果是陆逸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来,这就是他乞讨的时候,那个给了他不少铜钱的华服胖子。 接过留下的信看了起来,沈百万很快就皱了眉头,恶狠狠的道。“想拉我沈百万一起死,哪有那么简单。”说完对视了儿子一眼,沈日也点了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花朝月,朦胧别,朦胧也胜檐声咽。亲曾说,令人悦,落花情绪,上坟时节。 花阴雪,花阴灭。柳风一似秋千掣。晴未决,晴还缺,一番寒食,满村啼鴂。 时值清明、寒食二节,在寒食节这天,家家都得禁止烟火,吃冷食。一封来自大青县的家书送到了陆逸的手中,信是齐芸秀送来的,内容大致是交代了一下义弟陆恒远与婢女杨桃的婚事,在齐芸秀的协助下,胡定璋把大青县治理的井井有条,称得上是水泼不进的铁板一块,在末尾也叮嘱他务必要回乡祭祖。 这个节骨眼上,有些走不开,而陆逸又着实讨厌那一伙宗族亲戚,其他人暂且不说,陆启澄叔侄实在是令他有种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但是上坟祭祖是大事,必须要回去的,假如被说成不忠不孝,遭受弹劾也不是稀奇的事情,陆逸心中默默想着。“虽不是我真正的父母,但我能有现在这一切,也是从那死去的陆逸身上得到的,这份孝必须得尽了,也算了却一点业障。” 正在细想着,听到榆儿在那欢快的嚷了起来。“少爷,快来快来,和我一起捏寒燕。” 陆逸无奈一笑,丢下信走了过去,只见榆儿和宋锦正围在条案两边,身前摆着一只装着揉好的面粉的铜盆,旁边还有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摆着几只精致的燕子状面团,大拇指一般大小,非常可爱。 “明日就是寒食节,你怎能不来帮一帮?”榆儿撒娇似的望着陆逸。 现在做的都是寒食节的食物,在锅里蒸熟之后,就是明天的口粮,陆逸想马贼之事一时间想的头疼,也就干脆向宋锦请教如何捏的寒燕,当然这是技术活,花了好长时间,他才勉强捏制出一个寒燕,样子丑陋到陆逸都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杰作。 望着自己的成品,陆逸不禁在心中暗道。“不管这么说,去做了就好。”也不知道是他在说寒燕,还是下了决定。 ------------ 第二百零八章 置身事外 寒食节是为了纪念被烧死的晋国名臣介子推而设,据说清明节也是起源于此重生之政道风流最新章节。本书最新章节首发来自书河回乡祭祖,在这个年代是没人敢疏忽的,好在宁安府没什么案子,非常的清闲,陆逸象征性的向柳岩提了一下回乡半月的意思,柳岩满口答应了下来,陆逸这次又建大功,加官封赏是肯定有的,若是调离宁安还好,假如留在宁安,就会进一步削弱柳岩的权力▲岩恨不得再也不用看到他,自然应允了下来,至于马贼杀人越货的案子,已经像是被众人遗忘了一样,只要能保证马贼头子没有性命之忧,还真不用的什么。 索性置身事外,暂不去理会。 “老爷,小姐又出去了!”柳岩的心腹管家禀告道。 “去哪了……算了,本府知道,退下吧。”柳岩是心烦意乱,女儿跟谁出去他当然清楚,陆逸这小子,实在不入他的眼睛,虽出身大族,但却是个不受待见被赶了出来的旁支子弟,配不上柳家的门户,就算要嫁,至少也是陆启澄的侄子陆绪,这样他才有可能再进一步。但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老侯爷借着为柳若玉解除婚约,趁机除去了安天命父子,他哪里还敢多管闲事,去违背女儿的意愿? 现在的宁安乃至整个西山的局势,都处于紧张的状态,柳岩他身居高位,虽然不知道谁涉及到此案之中,但总能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纵然他身为一府之尊,也不敢去过多涉及。 只是让女儿这样偷偷摸摸的跟陆逸私下来往,万一怀了孩子,岂不是颜面丢尽,柳若玉越想越恼火。“陆逸这小子已经订了婚事,难道让我女儿做妾不成。” “老爷是不是糊涂了?要是他带若玉回乡祭祖,必定会先去见他姨母姨父,话敞开了说,总有个解决的办法网游之咆哮祭司全文阅读。”柳若玉的母亲安夫人听到丈夫长吁短叹的,不禁回答道¢河 会员登录“老爷也要换个方向去想了,陆逸又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你怎么就不开窍?” 柳岩脸一板,冷笑道。“还前途?他犯了众怒,我看他能不能逃过这一劫都难说,西山能上折子的,将近半数都上折子弹劾他了……” …… 清明节,安天命父子在这一天下葬在侯府祖坟之中,宁安府大大小小甚至还有西山其他府县的官吏,基本上都到齐了,此时的陆逸,也在昨日回到了大青县,看了看原来的陆府,有了女主人之后的确是焕发出不一样的气象,胡家祭祖稍早,左右无事,齐芸秀一家便随着陆逸一同前往上阳的路上。 陆逸回乡没带上大小板栗,只和柳若玉、雷豹一起过来,雷豹到了大青县就去见家人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夹在陆逸和柳若玉当中,一路上气氛真是冷的要起鸡皮疙瘩。 两辆马车行驶在路上,一辆是胡定璋夫妇,由福管家赶车,一辆则坐着陆守的新婚妻子杨桃和胡绿池,柳若玉身为胡绿池的情敌,自然不会跟她们两主仆坐一辆车,她一身男装打扮,英姿飒爽的骑马走在最前头,只留给陆逸一个孤傲的背影。 “哥,两位嫂嫂,正妻的位置只有一个,你准备怎样分配?”陆守骑着落后陆逸半丈距离,探头过来压低了声音道。 陆逸抬头望了柳若玉的背影,微微叹息了一下。“你小子还有闲心管我的事?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再说。”三个月不见,也许是已为人夫,陆守倒也成熟了些许,褪去了身上的孩子气,不过陆逸只要一想,就觉得有些滑稽荒唐了一些。 “咳,哥你就别提了。”陆守苦笑了起来,杨桃只是已经和他冷战了好几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和好。 陆守少年风流,又是俊美多金,这才成亲没几天,又叫上阳一户姓商的人家看中,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做正妻,陆守还没有回复,杨桃嘴上没说什么,心中也是有不高兴的,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妾,心中也明白陆守不可能不娶妻的神农之妖孽人生最新章节。 陆寿邦道。“这商氏虽然不是官宦世家,家主也只是个举子,但也有不容小觑的实力,与陆守配起来,还算是下降了门槛贸然回绝的话,也怕驳了人家的面子,得罪商家。”他是个管家理财的好手,全力帮大青县陆家置办田地、产业,对周围的大族大户了如指掌。 “邦叔言重了……”陆逸笑了笑道。“恒远,大哥我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你没必要怕得罪商家而不敢拒绝,我问你,你这个不回复到底是何用意?老实回答。” 陆守红了脸,压低了声音道。“我想先见一见商家小姐的样貌再说。” “好哇,恒远你蛮得我死死的,我还真当你是深明大义从陆家利益出发,不敢得罪人呢。”陆寿邦做出一副被骗的好苦的样子,连忙抱怨了起来。“还是你们年轻人讨论这个话题轻松一些,在我这中年大叔面前,自然有所拘束,罢了,这个话题啊,我不参加……” 此言一出,陆逸陆守两人连连向陆寿邦求饶。 坐在马车里的杨桃也听到了只言片语,气得一脸怒容的朝胡绿池抱怨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家的那个就不说了,姑爷也不例外。” “你怎么还叫姑爷,应该叫兄长才对。”胡绿池望着陆逸的背影,嘴角莫名微笑了起来,陆逸离开的日子,她每一日都不安心,听到遭遇马贼,差点吓得晕过去,要不是不能碍于礼数不能出门,她早就去宁安了,好在很快得知陆逸已经安全,接下来的日子,也是隔几天就打听陆逸的消息,直到安然回来,才放下心来,真正看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女人跟随在陆逸身边,才发现也并不是那么难接受,拉过杨桃的手宽慰道。“只要他心里有你不就行了。” “小姐你太善良了,她那么冷冰冰的,还会武功帝国再起之全面战争。”杨桃也不去想自己的事,为胡绿池抱打不平起来。 胡绿池神色黯然道。“她会武功,和表哥共过生死,而我……什么都不会。”眼眶一红,别过头去,两滴晶莹的泪水掉了下来。 另一辆车里,胡定璋皱着眉头,侧过脸去问齐芸秀。“陆逸这带着知府的女儿回乡,是何用意?” 齐芸秀掀开帘子,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陆逸,再望了一下女儿的车。“不用再拐弯抹角打听了,昨晚我已经问过陆逸的意思,柳知府的女儿救过他的命,两人感情已深,我问做大做小,他摇头说一视同仁,我也放心了,想必也不会欺负绿池,这就够了。” 胡定璋嘴巴张了张,没说什么。 两天的赶路,终于抵达了上阳县,陆家是此地大户,一举一动都会叫民众看在眼里,族长带着一大帮族人守在道上迎接大青县分支这个话题,自然不会放过,恰好又有人知道陆逸与陆绪之间的矛盾,更是暗暗期待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说陆启澄也要回乡,应该在这两日。你们猜到时候,陆逸大人会不会去接他?”有大胆的士子,直接在茶楼酒肆讨论了起来。 “陆逸大人解救了西山的边境危机,又除了马贼大患,是我辈士子的楷模,他去年被赶出上阳,果然呐,金麟哪会是池中之物,这才多久,就已经如此的炙手可热了,照我说,他肯定不会理会的……”一名士子又是敬佩又是尊敬道。 “陆启澄这老东西,虽然是按察使,去年遭遇旱灾,又逢雪灾,他可没帮上多少忙。”有人愤恨道,要是叫陆启澄听到,非得一口血喷出来,我一个管刑狱司法的按察使,救援之事也帮不上忙啊。 几人谈的热烈,言辞中大多是偏向陆逸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此言不虚。 ------------ 第二百零九章 姨母亲情 上阳陆氏老宅之中。(www.13800100.com,-< 书 海 阁 >-网)//全文字// 被人尊称为鼎翁的陆氏族长与胡定璋夫妇、陆逸、陆寿邦、陆守围在了桌前攀谈,桌上摆着茶水和桂花糕、杏仁酥之类的点心,陆逸这一路赶过来真有些饿了,对那些客套话没什么兴趣,见有东西果腹,毫不客气的大吃了几块,被噎得伸手要水,陆守见状连忙递茶给他。 “让鼎翁见笑了,小子肚子实在是饿了。”陆逸把点心咽了下去,朝鼎翁抱歉道。 “这是自家种的桂花,去年秋天收集的,那时候老十七应该去大青县了吧,要是喜欢,就多吃一点,以后也可以常回来吃……”鼎翁话中的示好意思很是明确。 陆逸呵呵一笑道。“那敢情好。”心中默然想道,那死鬼可是被赶出来的,老头子这明显是装做不知道此事。 鼎翁已经发须皆白,但是精神矍铄,非常健谈。“胡大人,老十七,你们舟车劳顿,想必已经累了,老朽已吩咐人收拾好了厢房,稍事休息之后,就可以用晚宴了。”在别人看来,这个陆逸只顾埋头大吃,是不懂礼数,甚至有些人已经忍着笑,但在他的眼里,这个只见过几面几乎没有印象的老十七哪里会这么简单?从容不迫的气度,随心所欲的就像来自己地方一样,是根本不把之前的龃龉都不放在心上。 陆逸对鼎翁并无印象,但此时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和蔼的老人,虽然陆逸不会被这表面现象所迷惑,但至少在自己要脱离上阳陆氏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的阻拦。 鼎翁点了点头,笑道。“后天早上,你启澄族叔回乡祭祖,老十七是不是陪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去迎接?” “哦,臬台大人竟然也要回乡……”陆逸虽然早有料到,还是装出一脸惊讶,随后爽快的表示道:“这是自然,小子也勉强算个芝麻官,理当前去迎接上级。” 虽然陆逸不愿与陆启澄有亲戚关系拉扯,但能表如此表示,也算一个退让了。“那好,老朽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待会再吩咐人来请你们赴宴……” 鼎翁拄着紫檀手杖,走出了房间。跟在他身后的元敬立刻跟了上来,悄然道。“家主,陆逸这次捅了大篓子,你怎么还对他如此亲近?要是他出事了,说不定会连累陆氏一族啊!” 鼎翁停下了脚步,缓缓道。“也不怪元敬你都没看懂,局势哪能这么简单,圣上亲自提拔的有功之士,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让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西山近年大事频发,边境战祸、灾情怕是收到奏折,反而会先大发雷霆记恨西山官吏阳奉阴违吧,至于会不会调离此地,那都不重要,能搞好关系就行,陆启澄倒是发达了,可也没见陆家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比起他,陆逸或许更有用处,虽然他已经脱离了上阳,但是如果这个势借的好,对我陆氏的壮大有帮助,所以某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借机会让他们握手言和,至少表面上不会闹起来……” 元敬一点就透,连忙拱手赞叹道。“鼎翁老谋深算,元敬佩服。” …… 晚宴吃的相安无事,只是礼节甚多,免不得有些拘束,陆逸应付完事,也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告了个罪,摇晃着走了出来吹冷风,感觉舒服了一些,准备回去,转身看到齐芸秀站在身后。 “离开了半年,我又回来了,要是姐姐姐夫看到你如今这么有出息,肯定会很开心的。”齐芸秀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手撑着木柱站立,明眸扫向了他。“小逸,随我一同去你的旧宅看看吧,看看你爹娘……” 陆逸一听这茬,差点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会把这事给忘记了,至少也得先回老宅看一圈,装个睹物思人的伤感样子出来才行,但是看齐芸秀有点醉的样子,只好道。“秀姨,你有些醉了,要不明日再去?” “要去的,要去的。”齐芸秀摇了摇头,径直往前面走去。 跟着走出来的胡定璋恰好看到这个场景,连忙喊道。“哎,芸秀,你去哪。” 陆逸连忙长话短说,向他解释了一下,胡定璋急忙道。“你快跟上去,别让你秀姨摔倒了。” 陆逸这才大找仆人借了一盏灯笼,追了上去,没把榆儿带回来,他连哪个方向都不清楚,齐芸秀愿意带路,再好不过的事情。 也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这个老宅可真是破烂,齐芸秀却像是很留恋的样子,陆逸免不得看出来,咳了两声,感慨道。 “离家半年,此处已经是蛛结尘蔽,苍凉如此……”只有一点微光的黑夜里,陆逸的眸子十分清亮,在自己催眠式的的描述下,隐隐有些带入感,提高了灯笼,四下扫视着这些旧物,从厢房走到了柴房,见房间角落里躺着一架小木马,心道这应该是榆儿之物吧。 “上次回来没见到它,找了好久,以为弄丢了,原来在柴房角落里。”齐芸秀走了过去,吹去木马上的灰尘侧身坐了下来,轻轻晃荡。“逸儿,你过来……蹲在我身边!” “嗯?”陆逸依言走近,蹲下,抬头望着齐芸秀,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能感觉到一道幽香的吐息在脸上扫过,这让酒后的他稍稍有些蠢蠢欲动,连忙咬了下舌尖,暗骂自己禽兽。 齐芸秀抚摸着他的头,闭着眼去摸脸颊的轮廓、鼻子、嘴巴,忍不住就落下了泪来。“逸儿,你真让我担心死了,离开的这三个月,就像是三年一样漫长,又不能去看一看你,秀姨好害怕,哪一天就看不见你,我怎样跟死去的姐姐姐夫一个交代。” 陆逸被她这一摸,弄得浑身紧绷,回想起那个初见的夜晚,也正和此时一样,压抑住喉咙里的喘息,感觉有东西堵的难受,沙哑着嗓子道。“秀姨,我已经长大了,未来的路都要自己去走,以后不是你保护我,而是我保护你了……” “好,好……”这个对外强硬,内心脆弱的女人抽泣了起来,一把将陆逸抱在了怀里。 胸? 被齐芸秀这一按,陆逸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胸前,蹲着又不稳,只好伸手搂住她的腰,绵软又有弹性的肉.团,柔若无骨的细腰,将成熟女性的诱惑力一展无遗,要冷静要冷静,陆逸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只是那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脏和下身的丑态,更是让陆逸明白,在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姨母面前,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陆逸对这个如此关心他、爱护他,在这个奇异交错的时空,能触动内心的,唯一给他母亲一般关怀的美妇人,岂是没有感情、能够抗拒的?陆逸直了身子,抬起了头,脖子一歪就吻了上去,柔软的薄唇相接,两人都像是被刺激了一样,放开了束缚,用力的吸.吮着对方的津.液,手在对方身上到处揉、摸、拉、扯,动作简单而疯狂。 齐芸秀的身子空旷已久,自家丈夫是个不行的人,自从决心跟陆逸断了这种不.伦的关系之后,就再也未曾尝过鱼水之欢的滋味,经历过生死离别,牵肠挂肚的担忧之后,自然有种放开一切的感觉,自己是他姨母能怎样,反正没有血缘关系,自己是他岳母又能怎样,不想再经历生死的威胁了,在这种暗示之下,便打消了原有的顾虑,双手往下去解自己的裤子,拉至膝盖处。“逸儿,来吧。” 陆逸已经不是欢场初哥,身经榆儿、宋锦二女的雨露洗礼之后,对这种事已是轻车熟路,也急忙褪下了裤子,让齐芸秀转过身去,弯下身子扶着那架小木马,自己则伸手往那火热湿润的花.唇之中拨弄了几下便是一手滑腻的涎水,齐芸秀被逗得乱哼不已。“逸儿,啊嗯……嘶……” “要来了……”陆逸扒开两片臀.瓣,扶着鼓胀的不行的杵子,慢慢的挤了进去又退了出来。 怎么变大了,齐芸秀蹙着眉头手撑着木马,刚想痛呼出声的时候又感觉那东西离自己而去,忍不住转过身去,朝陆逸可怜兮兮的道。“不疼的。”见陆逸不照做的样子,以为他是在顾忌两人的关系,连忙哀求道。“不要管那些了……” 陆逸直直的顶了进去,只听见一声闷哼,果然是如狼如虎需求旺盛的躯体,那奇异的吸力让他深感吃不消,深吸了一口气,一面运动一边道。“秀姨,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不会再顾忌的。” “嗯……你安全我就放心了。”齐芸秀闭着眼睛,忍受着强烈到不行的刺激,阵阵舒爽散发到每一条神经,身子被撞动,撑着的木马也在摇来晃去的。 只是沉浸在欢好之中的两人,谁都没有发觉到,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双森冷带着杀气的眼睛。 ------------ 第二百一十章 反扑【上】第二更 两人弄了一会儿,双双结束,陆逸俯身去为齐芸秀提上裤子,手顺便往腿上一摸,“嗖”的一下朝窗户口掷了过去,只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是快速逃离在石板上留下的急促脚步声。 “啊!”齐芸秀吓得半死。 “有人来了,我追上去杀了他。”陆逸匆匆朝齐芸秀叮嘱了一句,人已经破门而出。 陆逸像是知道这个人是何身份,柳若玉、胡绿池根本就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胡定璋现在是醉醺醺的,此时,谁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唯有那个潜在暗处的危险。 虽然刚刚大干了一场,但是陆逸的体力丝毫没有下降,腾挪跳跃,没跑出多远,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捂着胸口,踉跄的朝宅子外逃跑,陆逸大步冲了上去,一脚把此人踹飞,脸朝地的噗通摔在地上,胸口插着的刀子直接刺穿心脏,鲜红色的血汩汩的涌了出来,陆逸走过去探了下鼻息,确认死亡才出声道。“又是一个死士,拷问不出东西。现在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干的,你也看到不该看的,就不留你的活口了。”陆逸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转身往回走。 齐芸秀已经提着灯笼跟了上来,脸色焦急,关切的朝陆逸身上看来看去道。“受伤了没?伤哪里了。” “小蟊贼而已,秀姨不需如此担忧。”陆逸微微一笑,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给齐芸秀看了一遍,她才放心下来,陆逸接着道。“还得马上回去,告诉他们此事,嗯,你处理好没有?” 齐芸秀腾的一下红了脸,扭扭捏捏道。“粘粘糊糊的,擦不干净,还得回去再洗,都怪你……”女人就是善变,齐芸秀已经埋怨了起来。 陆逸大叹无语,不过也少见齐芸秀如此小女儿作态,倒也有趣,伸手去捏齐芸秀的嘴唇道。“还敢怪我,那你别吃啊。” 陆逸与齐芸秀也不耽搁,一起回到了席上,想向鼎翁说明此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出了大事,席上的人早已不见,整个陆府乱糟糟的,上上下下的仆人庄勇都手持着圆棍、快刀,不停的吆喝着“快点、这边”的口号,四处搜查起来。 “难道不止一个!”陆逸心中顿感不妙,抓住一个从身旁跑过的仆人问道。“这么吵是出什么事了!” “啊,原来是十七少爷和胡夫人,宅子里来了刺客……”那仆人是个中年人,他一眼认出陆逸,但转头看到他身旁的齐芸秀,顿时不敢做声了,被陆逸摇了几下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刚才……胡大人喝醉了回房歇息,被……被刺客……给杀了,还有个仆人也被杀了!” “什么?”齐芸秀一惊,摇晃了一下险些晕倒过去,她急忙抓住仆人。“那,我女儿,她有没有事?” 仆人回答道。“刺客杀了两个人就被胡小姐身边的福管家发现,福管家武功高强,倒没出事……胡夫人节哀。”然后连忙跟着人去围堵刺客了。 齐芸秀软瘫了下来,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呜呜呜……逸儿,带我去看他!” 陆逸心情复杂的不得了,愤怒得要抓狂,他也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大的事情,刺客摆明就是要来杀人,要来报复的。目前已知道的有两个刺客,一个杀自己,一个去杀柳若玉,绝对是这样。他对胡定璋虽然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以前也多有刻薄,但毕竟也是名义上的姑父,胡绿池的父亲,就这样身死,陆逸自然心中悲戚。 刺客最终被福管家抓住了,但在被抓之前,他就咬碎了藏在口中,用蜡封好的毒药丸,一个守牧一方的知县在陆家出了此等大事,实在令人震惊,如何给宁安府、给西山省一个交代?夜半,所有的陆家子弟都聚集在宽阔的正堂之中,不少人都给挤得站在外面,鼎翁怒不可遏,将手杖猛然朝地上一砸,紫檀的手杖很是结实,打在地上,蹦跶了几下,砸到了一个中年汉子,那汉子咧了咧嘴,忍住了痛。 “陆家居然混进了刺客,还杀害了胡大人,刺杀老十七,这是惊天的案子,这些贼人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元敬,已经通知上阳县衙了吧?叫他们滚过来,看看上阳的治安!”上阳虽不比宁安那么大,但陆家在这片地方却有绝对的话语权。 “鼎翁,元敬早已派人通知了,他们应该马上就能赶到!”元敬心中一惊,虽然死了一个知县很麻烦,但也不至于鼎翁有如此大的火气,闹大事端,是的!只有如此!不求财不求色,冲着陆逸而来,刺客目的何在?传闻中,西山马贼是受钱庄雇佣,此事怎能没有瓜葛! 无论如何,鼎翁执意要撑陆逸一把,西山钱庄能脱得了干系?要是事情闹大了,朝廷必然是震惊再震惊,这个钱庄势必要端一端了。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知县大人亲自带队,骑着马飞驰而来,远远下马快步赶了过来,朝鼎翁、陆逸拱手赔笑道。“鼎翁、陆大人,管辖范围内出了这种事情,是下官治理不利,现在,求鼎翁指点,该如何解决?” “这是是什么话,我只是一介草民,如何指点你这一县父母官?”鼎翁先摆出了一个恭谦的姿态,随即教训道。“不过,以我的年纪,教训你也无妨,今晚之干系重大,你应当起草书信,明日按察使大人回乡祭祖,带着文武官员禀明此事,西山贼匪刚平,又有刺客为乱,这事不可姑息,我上阳百姓,俱是如此想的。” “是是是……鼎翁教训的是,下官茅塞顿开,茅塞顿开!”上阳知县立即派手下的仵作捕快去查验了尸体,随后匆匆离开了陆家。 陆逸没道理不接受下这一份情,俯身朝鼎翁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道。“我代姨母,谢鼎翁了,上阳陆家、大青县陆家,分隔两地,实属一家!”他要承下鼎翁的这份情,而且要在鼎翁的帮助下,把局势搅的更加混乱,让西山那些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的豪门大户,人人自危。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反扑【下】第一更 反扑的速度自然极其迅速,有了鼎翁的指示,上阳知县自然不会觉得去拦一个三品大员的轿子有何不妥,为了保住头顶的乌纱帽,只得照做。 打铁还需自身硬,鼎翁既然敢将局势往更加难以收拾的地方带,自然表面他和陆家,跟西山钱庄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甚至还饱受其害,作为一家之主,鼎翁想借着这个大好机会,趁机削弱其他势力,虽然是利用胡定璋身死这件事做文章,但陆逸并不觉得有何不道义之处,毕竟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陆守走了过来,朝他道。“哥,秀姨哭的昏过去了。” “走,去看看。”陆逸叹息了一口气,跟着陆守朝那边走,一边询问陆守。“派人去胡家通知人没?这遗体何时送回大青县,秀姨刚才说了吗?” 陆守回答道。“已经派人去通知大青县胡氏宗族的人了,秀姨什么都没说就一直哭,福伯一肚子火气,我都不敢问他。” 两兄弟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鼎翁安排他们住的宅院前,问过福伯才知道,齐芸秀昏倒之后,现在已经被杨桃伺候着去休息了,胡定璋的遗体清洗干净,穿好了寿衣躺在床上,棺材已经备好,还未入殓。 胡绿池伏在床前哭个不止,柳若玉站在门口沉默,陆逸走了进来,望着床上的胡定璋,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也忍不住悲从心起,眼眶里一阵阵的涩的慌。“绿池,你要节哀。” “表哥……”胡绿池回头一望见是陆逸,蓦然的站起扑进了陆逸怀中,她两只眼睛已经肿的像水蜜.桃一样了,像关不住的匣子似的一个劲的往外流泪。 陆逸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还有我在。” 柳若玉怔了怔,扭头到一边去装成没看到。 三月的细雨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让这个清明时节显得有些惨冷,胡府的人快马赶到陆家的时候,都被浇得浑身湿透,胡家主脉三兄弟,胡定业体弱老迈,胡定禧流放边疆,胡定璋则惨死上阳,所来的人都是堂哥堂弟,匆匆下马什么都不说,也不脱下身上水淋淋的蓑衣,就闯进了房间,扑到胡定璋的遗体面前就喊着“七哥”,“七弟”的哭了起来。 柳若玉冷眼退到了一边,看着他们假惺惺的演戏。这些人平日并无多少亲近,怎么会真正因为胡定璋的死而感到伤悲?胡家如今的主心骨已死,主脉算是完蛋了,正是这些旁支上位的好机会。 身着孝服的齐芸秀连忙把女儿胡绿池往外推,拜托柳若玉道。“柳姑娘,帮我看着绿池,待会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让她过来。” 几人哭了一阵子才停下来,胡斐的父亲率先发难,寒着声音质问齐芸秀。“七弟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明知道上阳不太平,你怎能还让他来!七弟这一走,胡氏地位必然一落千丈,这个责任,你怎么承担!” 压根就不问前因后果,一句话把齐芸秀推到了害死胡定璋的罪魁祸首这个位置上。 平日里睿智多谋的齐芸秀,此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罪人,是老天对不贞洁者的惩罚,这句话可谓是直戳中了她的心窝,不由得流起泪来。“是我的错,我的错……” “姨父刚死,当务之急是商量着处理身后之事,你们不想着这些,反而是先来夺家产,是不是太急了点?”问询赶来的陆逸一见此景,顿时就沉下了脸。 “陆逸,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等是想为七弟报仇雪恨!”这些堂哥堂弟都急了起来,他们都知道陆逸像个缠上就难脱身的狗皮膏药,现在又是西山最炙手可热的官场新贵,自然不敢叫他给反扣一顶帽子。 陆逸讶然道:“哦?没想你们兄弟情深,那正好啊!初步判断,潜入陆家的刺客,和西山某些豪门大户有些牵连,势力不可谓不大,上阳县衙都插手不进,不过,我已经与上阳知县商量好了,在明日按察使陆启澄回乡的路上,拦路鸣冤奏明此事,请他肃查!你们报仇心切,可以苦主的身份跪地拦路,递上血书,必然会引起轰动,加快案子的查破,就这样说定了……” “你开什么玩笑,去拦按察使大人的路?那可是得以冒犯之罪先打几十大板,才能鸣冤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又惊又怒,谁不知道陆逸跟陆启澄有仇,竟然把自己这几人当枪使,怎会不恼火。 陆逸耐心的劝导道:“你们放心,有我和上阳知县在一旁陈情,绝对不会有事,好了,现在没了后顾之忧,你们既然是为了给姨父报仇,应当不会再找理由推脱了吧?否则,我说你们是趁着人尸骨未寒就想欺负孤女寡母,也不会冤枉……” 见陆逸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几人想想他的手段,只好咬着牙应承下来,原本以为这是个瓜分主脉势力的好机会,却疏忽了陆逸这个绝户小儿的存在,几人生生吞下了苦水,心中都憋屈的不行。 几人暂时离开之后,齐芸秀红着眼眶望着陆逸,鼻子酸酸的又要落泪:“逸儿,谢谢你。” 陆逸笑了笑,异乎寻常的没有说话,显得愈发的稳重,叫此时脆弱无助的齐芸秀更加安心。 …… 如此部署周当,第二日,陆启澄毫无意外的遇到了这份难题。 “草民有冤情上秉按察使大人……”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几个人,举着血红的绢布跪在了陆启澄一行人的面前。按察使回乡祭祖,本来就吸引了很多人在两旁的屋檐下避雨围观,突然闯来这么几个人,更加提起了众人的兴趣。 “大胆,敢拦臬台大人的轿子!”一干随从霍然拔出了刀,准备赶人。 “住手!”轿中的陆启澄连忙喝止,脑袋从侧边的窗口伸了出去,朝后面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上阳知县,这桩命案你怎么没有处理,叫苦主来这告状了?” 上阳知县连忙下了轿子,打着竹骨油纸伞小跑过来,“此事牵扯到马贼同党,下官能力有限,不便处理,想待会再将此事告知大人……” 紧跟过来的陆逸没有打伞,他就这样垂首站在轿前:“不怪知县大人,此案发生陆家,刺客杀死的还是我的姨父,大青县知县胡定璋,事关重大,无法下手去查。” 陆启澄坐在轿子里,轿外的人或跪或立在濛濛的雨中,眼神阴寒的望着不远处的陆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朝廷命官意外被杀,而且还是守城的有功之臣,苦主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拦街喊冤,他不可能叫人赶开不去理会。 更令他奇怪的是,上阳知县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疯,竟也陪着这个绝户子一起闹事。陆启澄知道西山马贼牵扯了不少人,要是接管此案,不知道要成为多少人的敌人,在等待上命的时候,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以回乡祭祖避开此事,没想到千躲万躲,却在这里被拦下了。 不敢接状子又不能驱赶,自己堂堂三品大员就这样陪着他们在雨中干耗着? 轿后的几辆马车坐的是鼎翁,还有陆启澄的家眷,陆绪和胡斐也在其中。 陆绪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好戏,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看不懂事态的严重,只觉得陆逸淋雨的丑态十分可笑,扭头朝胡斐道:“这小畜生也有今天,胡斐,那个好像是你父亲?” 胡斐看着雨中跪着的父亲,真是又恼火又嫌恶,自古只有儿坑爹,哪像今日爹坑儿?要不是被陆绪认出来了,胡斐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他素来以“至孝”包装自身,真的躲着不出去的话,必然会被人指责,无奈的道:“那人的确是家父,小弟失陪一下……” 陆斐打着伞下车,他不敢学陆逸,充满怨恨的剜了后者一眼,匆忙走了过来扶父亲道:“爹,你这是在做什么,拦着臬台大人的轿子,影响多坏。” 被陆斐这么一训,他父亲顿时满脸羞愧的准备起来。 陆逸只是看着,也不去制止,他们能做到这步就足够了,朝陆启澄拱手道:“望臬台大人严查此案,肃清马贼同党。” 陆启澄是骑虎难下,无奈答应道:“状纸本官接下了,此案诸多不明,但若真有位高权重之人涉案,也无需忌殚,着令宁安推官为主,上阳知县为辅,肃查此事,若有所获,就由本官奏明圣上定夺……” 陆逸等人顿时散开,让队伍通行,鼎翁颇为赞赏道:“陆逸的厉害,所言不虚……” 见陆启澄屈服,那些打赌陆逸和陆启澄会不会掐起来的好事者,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嘘声,有些士子甚至笑言道。“我早知道是这结果。” ------------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丧后【二更】 随后,陆启澄一行便与鼎翁一同到了陆家。 陆逸一路撑伞走过来的,后背和膝盖以下湿了好大一片,进门之时,正好与刚下车的陆绪的眼神撞上了,便报以一个和煦的微笑。 “看你猖狂到几时!”陆绪恶狠狠的低骂了句,跟着众人一起进了门。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宴席款待,这次正值中午,丰盛的食材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人一到就可开席。“鼎翁,小辈还有事情,就不参加了。”陆逸告了声罪,带着门外等候的胡定璋的几个堂兄弟一同回到房间,准备商量何时把灵柩运回大青县等事宜。 直接被陆逸无视的陆启澄差点摔筷子骂人,这小子眼中还有没有长辈和长官?幸好他是低调回乡的,没有其他官吏到场,否则还不成为笑柄? 上阳知县这顿饭吃的是如坐针毡,宴席一散,连忙告辞。 “鼎翁,不是小侄不给你面子,可陆逸这小子,是骑在我脖子上撒尿啊。”陆启澄憋了一肚子的怨气,面对着这个对他帮助良多的家主,又不好发火。 鼎翁笑道。“不管如何,你们都是同宗同脉,骨子里都流着陆家的血,陆逸是个好材料,有冲劲有实力,又受圣上赏识,启澄啊,若是你放下成见,将他当晚辈看待,提携一把,我们陆家只会更加兴旺。”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国势下,只有不断壮大家族势力,为官之道才会更加顺畅。 “鼎翁教训的是。”陆启澄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鼎翁一走,陆启澄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躲在里间的陆绪连忙走了出来。“叔父,你怎么就答应鼎翁了?不仅不治那小子,还提携他?” 陆启澄说的口干舌燥,端茶喝了一口,苦笑着摇头道。“为叔虽然官至按察使这等高位,但一直以来都是廉洁自律,从不收受好处,可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仅凭那点俸禄哪里足够?所以还是得借助陆家的财力,若离了陆家的支持,日子也不好过,左右是卖个面子,事情也就这么算了……”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他也算的上封疆大吏,吃穿自然不会缺少,不过,上下打点所费的巨额钱财便只能依仗本家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也只好忍上一忍。 “什么?”陆绪一脸的愕然,急红了眼道。“叔父,我可不想看到这小畜生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为叔的话还没说完呢,这次我可以放过他,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还想我提携一把?那是做梦……”陆启澄淡淡的道,随即又叮嘱陆绪不要捅娄子。“此事就这么算了,这家伙就是一团屎,惹上他,自己也弄得一身臭。你以后也少去招惹他,多多专注学业,考个进士再入翰林院我已经不抱希望了,你能中举人就行,这届的秋闱,你一定要全力以赴!” 见陆绪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陆启澄只有无奈的摇头,他命中无子,哥哥过世之后,就把陆绪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虽然被溺爱的不成器,但每次总不能下狠心去责备。 …… 大青县本被陆逸经营的铁板一块,现在随着胡定璋这一死,铁板自然也就不复存在,陆逸紧急召集了县丞许横二,又约了新任主簿耿喜,对两人各自点拨了一下,以后多多照顾一下胡氏。两人自然应承,但人走茶凉,至于会不会听从,陆逸隔得太远,鞭长莫及,也没办法去管了。 胡定璋惨死在清明节这个日子,对胡氏一族来说,更为这个本就悲戚的时节多添了几行眼泪,只有幼龄顽童不懂事,三三两两的一起出去踏青、插柳,或者围着蹴球踢来踢去,欢笑阵阵,并不会因为家里死了个顶梁柱而悲恸。 几天的灵前守孝,然后灵柩就送入了胡家的祖坟葬下,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守孝期,不仅是齐芸秀了瘦了,胡绿池也哭的眼睛通红,脸唇惨白,身形消瘦。 依照礼制,齐芸秀须三日不入水米,但她倒也不觉得饿,直到下葬之后才喝了点稀薄的水粥。陆逸心中摇头,三年守孝,一年小祥后才能食菜果,两年大祥后才能用酱醋调料,三年服满,才能喝酒吃肉,尝尝荤腥,不能居室不能睡床,这三年是绝对的苦行僧日子。 五服当中,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分别代表了守丧的轻重程度,陆逸是以婿之礼节,是五种丧服中最末等最轻的,身着缌麻,已经算不上守孝了。齐芸秀生麻束发,梳起丧髻,身着最粗生麻布做成的丧服,毛边不修不剪不缝,守孝三年,胡绿池本来哭哭啼啼也要为父服“斩衰”重孝,以表孝道,被齐芸秀一顿呵斥,命其依照已经订婚,便已出嫁女的礼节,只守一年的孝,为齐丧不杖期。她也是一番苦心,陆逸少年风流,要是女儿真守孝三年,不能圆房近身,夫妻之间的关系指不定要疏远多少,柳若玉天天跟在陆逸身边,虽然防不住了,但也不能让她把陆逸的心全抢去吧。 陆逸还见到了胡知秋与胡定海父子,胡定海是老病缠身,风烛残年,不一定能撑多久,胡知秋看上去精神好上了一些,据说也请了很多郎中,终于只好了隐疾,陆逸表情冷漠心中怜悯的看着他,他独眼里顿时布满了恐惧,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躲在了父亲身后。 “往日的恩怨,尽然散去。”陆逸心中顿时想开了许多,叹息了一口气,不再去看他。 雷豹戴着斗篷来找陆逸,瞥见同样瞎了一只眼的胡知秋,表情顿时有些古怪,拉着陆逸走到一边说话。“大人,几乎是同一个晚上,吴大人那边也遭遇了刺客的袭击,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死了两个马贼头子……” 陆逸默然,那些豪门巨富真是决定杀人灭口,有了防备还差点被全杀了,看来请的人本领也不小,继续问道。“那些马贼招了吗?” 雷豹晒然一笑道。“知道是谁派人来行刺的,那些马贼怒不可遏,还没问就全部都招了……这些供词,应该足矣让大人上交给按察使了。”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陆逸。 陆逸扫了一眼就收了起来,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去我家?她们都还好吧。” 雷豹苦笑道。“我不受欢迎……应该都还好吧,有大小板栗在,贼人得逞不了。” “还用防什么贼人,最大的贼就在这里。”柳若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一脸揶揄的嘲讽陆逸。“绿池妹妹要守孝一年,不知你可忍得住?” 雷豹手背挡着嘴,咳了两声道。“这两天有些咳嗽,我回家去了,内人还熬着药呢。”说完连忙溜之大吉。 “跑的真快。”陆逸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单独面对着柳若玉,他能说的话也多了许多,用审视的眼神望着柳若玉,直到她有些左顾右盼大不自在的时候,才开口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这么不能忍的人?” 柳若玉冷冷的笑了起来,随口道。“兴许我还高估了你。” 陆逸顿时哑口无言。 回到书房,将怀中的原供书留下,誊写了一份给陆启澄送了过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圣上写奏章,但又过了几天,京城突然有快马朝西山赶来。 ------------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二女侍一夫 接过圣上贴身的高侍卫递过来的火漆信封,陆逸的手有些哆嗦,略带质疑的问道。(.www.13800100.com _-<3 8 看 书 网^ >-)“圣上的手谕?” 高侍卫恭敬的回答道。“不错,这是密信,圣上说只许你一个人看,看完就立即毁掉。” 陆逸想了想,连忙准备俯身下拜,被高侍卫一只手托住,陆逸感觉像是有重逾千斤的巨石阻拦一样,竟然拜不下去,陆逸一惊,这人果然是真正的高手。 高侍卫开口道。“无须如此,圣上特地准许你不用拜的,快打开看看吧。” 高侍卫一路快马过来,马都累死了两匹,虽然身体素质够硬,但也不是铁打的,此时疲惫的不行,哪有时间跟陆逸啰嗦这些。 启开火漆匆匆一览之后,陆逸确定了这是圣上的亲笔书信,上面盖着猩红的私人章,但是信中的内容却让他心中顿时像有一万字草泥马奔过,掩住脸上的惊怒之色,朝高侍卫道。“有火折子吗?” 高侍卫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递了过去,望着陆逸把信给焚毁了,才翻身上马,朝陆逸拱手道。“陆大人,圣上叫你多加小心,告辞。” 最后这句话让陆逸不由得怀疑这个侍卫是不是看过信中内容。 隆元帝的手谕只有一个意思,案子朕已知悉,你去替朕查清楚,如有官吏涉案不管权重位高,你就替朕扳倒,随后就是一些勉励的话和许诺,在陆逸看来,完全没有任何的实际帮助,不过,总之从此刻起,陆逸算是正式进入了这个素未谋面的隆元帝眼里,之前的都只能算考核期。 陆逸心情非常复杂,可他并不是这块地方土生土长的人,对天子的敬畏之心没那么强烈,要是吴雄收到这份手谕,肯定是感激涕零的跪地大呼“臣一心报国,为天子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吴雄是典型的岳飞式人物,陆逸就不会如此,圣上的青睐固然是好事,也得有命去消受才行啊! 隆元帝作为楚朝这块辽阔土地的主人,他为何不直接派钦差来查案抓人,反而把消寄托在陆逸这个无兵无权的人身上? 种种反应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隆元帝有诸多顾忌,不方便亲自动手!是西山的豪门巨富实力太厚,还是牵扯的官吏太多?或许,根本就不止是勾结马贼,还有其余的问题。 陆逸苦笑,敢情这老狐狸把自己当搅屎棍了,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推官,哪里能够胜任这等困难的差事,不过,剿贼的封赏还没下来,隆元这个老狐狸定然会给个一官半职,否则这级别不够,力量实在太小。 “等等……我怎么把强项书生给忘记了!他可是个十足的愤青。”陆逸喃喃自语道,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即日就返回宁安,与方子儒商谈此事。 …… “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陆逸望着同乘一车,坐在角落的柳若玉,存心逗弄道。“我还当柳大小姐不会在乎呢。” 柳若玉薄唇讥讽道。“我几时说在乎了?也只有你这么狠心的人,才能抛下孤苦伶仃、刚死了父亲的未婚妻,一心奔着前程去了,一年的时间,你能等的住?这副皮囊倒是不赖,说不定就叫哪个尚书宰辅招去做了东床快婿,以你的节操,料想是不会拒绝的……” “你真是得理不饶人。”陆逸被说的一脸尴尬,连忙岔过这个话题。 柳若玉神色黯然下来,你与胡绿池定了一年后的婚期,难道一点就没考虑我么,不想让陆逸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别过头去望窗外,鼓了鼓勇气开口道。“外公最近脾气很是暴躁,上次摔了一大堆东西,还说要你陪他去下棋,你有空么?” “有啊,我空闲时间多的是。”陆逸啊了一声,笑着答道。“孤寡老人,就是缺少陪伴,时间久了就孤僻易怒,多陪一陪,断然不会这样了。” 陆逸心中却是汗颜,他之前接近老侯爷,心里想的只是能够解除婚约,如今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却是想借着他的威势,为自己扯一张虎皮大旗,话说回来,老侯爷的儿子安天命孙子和安道厉,可都是间接性死在了自己手中啊,对这位老人,他顿时觉得很是愧疚。 一回到宁安,陆逸急忙到家报了个平安,见榆儿宋锦她们一切安好,心里真是无一处不温暖,用过饭之后,也不浪费时间,匆匆来到了安国候侯府。 如今守侯府正门的侍卫,无一人不认识陆逸,没有半点阻拦就进了东楼,只见老侯爷端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的茶水都不冒热气了,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 陆逸察觉不妙,想要告罪逃离此地的时候,老侯爷突然开口道。“陆逸,你知不知道犯了死罪?” 陆逸的手哆嗦了一下,心中莫名其妙,小爷怎么就犯了死罪? 老侯爷虎目圆睁,让陆逸心中隐约觉得不妙,难道是他想通了安天命父子的死与自己有关,想追究责任?这似乎是鸿门宴呐,陆逸心中不由打鼓! “小子不知所犯何罪,还望老侯爷明示。”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不承认了。 “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跟我外孙女睡过觉?” 陆逸松了一口气,自己的顾虑多余了,同时又汗颜,柳若玉怎么连这种事也告诉老侯爷,这老家伙一开口就这么粗俗,难道要小爷说睡过觉没办事吗?踌躇了一会,讪讪的道:“有那么一回事,但完全不是老侯爷所想的那样……” 老侯爷挥手打断陆逸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本侯对不起若玉唉,以前把她许配给安道厉,没想到他劣迹斑斑……现在人死了,若玉的婚事就成了我的心病,这次怎样也得替她选个好的,原本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现在既然有了夫妻之实,男情女愿,就把她下嫁给你吧……” “老侯爷,这未免太草率了!”陆逸虽然不会无耻到说与柳若玉没有肌肤之亲,但也不想在胡绿池刚死了父亲,就与别人成婚。都与齐芸秀说了一视同仁不分大小,陆逸也没想逃避感情。 “你还有一位未婚妻本侯知道,一男不可娶二妻,或为妾或为妻,但事有例外,你努力往上爬,得到圣上赏识的话,说不定就准许了……”老侯爷不顾陆逸惊愕的神情,怡然自得的坐了下来,二郎腿翘的飞快,紧接着补上了一句。“否则的话,你想娶妻,本侯第一个不放过你!” “这,好吧……”陆逸只好答应了下来。 “还有,若玉不知道这事,都是本侯我的主意……她快出来了,下棋下棋!” 陆逸心道,自己又不做吃光抹尽撒腿就跑的事,就算是若玉的主意,我怎么会怪她,要是失去了岂不是更伤心?圣上赏识、特许,这不正有一个好机会?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升任西山巡按 京都,养心殿内。 头发微白的隆元帝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参茶漱了一下口,尔后皱眉道。“下次用普通的温水就行了,西线战事将其,一国之君岂可奢靡。” 望着隆元帝服下了一颗如荔枝一般大小的猩红丹药,小太监端着红木托盘,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这小子答应了?”隆元帝脸色微微红润了起来,转身对着贴身侍卫道。 高侍卫回答道。“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这小子有意思呢,待会早朝朕要宣布旨意的话,那群老东西必定要来欺负他,朕可不能这样看着。”隆元帝手背在身后,步履稳健的走了两圈。“丹药劲大不宜吹风,叫老家伙们来这里奏本。” …… 高侍卫带着隆元帝的手谕先半个月到达,半个月后才有正式的旨意下来,此时已经快到四月了。 陆逸、吴雄剿灭马贼有功,连带着手下的军兵都各有封赏。要是没有豪族官吏涉案的隐情,这点功劳还不足以特旨封赏,圣旨内容很多,解除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西山按察副使华鹏举的职务,裁撤宁安、元昌等西山七府的监察御史,陆逸授正五品奉议大夫,职务则直接任命为宁安监察御史,巡按西山,督察百官吏治,大事奏裁圣上,小事即时处理,代天巡狩,事权颇重。 陆逸隐隐有些庆幸,隆元这老狐狸也没让自己赤膊上阵,好歹师出有名了,只是情况并未得到多少改善,虽然掌握了实权,但并不代表可以顺利进行,连圣上都有所忌惮,没有贸然派下钦差彻查,陆逸这个巡按能发挥多少力量完全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吴雄也被赏赐了不少的金银锦帛,他已经是正三品的卫指挥使了,不好再往上加封,只好不痛不痒的授了个昭勇将军的散阶,另将原宁安府军编入山西边军当中,原来的包参将调任汾梁府,任命吴雄为新的宁安府参将,自行组建队伍镇守宁安城,西山军的总兵和副总兵均由公、侯、伯、都督爵衔者充任,所以这代表着吴雄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意愿,在西山边军的组建中掌握了实权,对陆逸的感激之情更加深刻了。{-< 书 海 阁 >-}{.{}{} 陈五有了钱之礼的门道可走,也是不费吹灰之力,成了大青县守备,虽然手中的士兵素质不怎么样,但仗着手头的装备精良,实力其实是很强大的了。 刚刚开春不久,距离钱之礼与鞑靼谈判还只过去一个多月,边境又开始乱了起来,这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纵然鞑子得到了数量不少的补偿,比如粮食棉丝。比如布匹盐铁、茶油等等,但仍然不可能得到满足需求,反而更加会激发鞑子的贪婪――随便一给就这么多,中原的富饶怎么不让这些草原雄鹰眼红?为了子孙后代,入主中原的想法是越来越迫切。 这样一来的话,两方的战争在所难免。 战争总归是劳民伤财的祸事,西山军这么大的军队,一旦建成驻扎边境,人吃马嚼等物资是一个天大的数字,此时更是各支军队的供给都有所短缺,而吴雄显然松下了涤,他从西山马贼那籍没的银子有了用武之地,卫所军不堪一击,边军组建在即,吴雄也是整日在奔波劳累,整编手下军队,而在宁安境内有了壮志昂扬的吴雄加入,气象焕然一新。 原来驻守大青县的韩有才守城有功,调任到宁安府军做千总,现在府军被取消了,韩有才也成了吴雄手下的一名将军,但正是用人之际,急需扩张实力的吴雄并不满足,他找上了陆逸,踌躇了半饷才开口道:“雷兄是个不可多得的猛将,愚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知道攻玉贤弟可否割爱?” 陆逸哈哈大笑起来。“好啊!我正愁怎样处理他,吴大哥这是帮了我的忙,岂有拒绝之理?不过,我跟他也只是合作关系,现在事情结束,他的去留我无权代他回答。”说着,便叫大板栗去请雷豹过来。 面对着两人,雷豹踌躇了一下道。“我只想带着妻儿回乡,侍奉老母安度天年。”雷豹经历过大起大落,生生死死,已经疲惫不堪,选择回乡做个庄稼汉,陆逸一点也不奇怪,这样一来,吴雄只能失望而归了。 陆逸带着小板栗与吴雄一道出门,目送吴雄离开之后,两人准备先去谢家。 谢茵茵一身孝服尚未除去,但是状态却是好了许多,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继续悲痛也不是死去的父亲所消的,而且徐闻达只要有空,每日都会来这里坐坐陪着心上人说话,谢小姐心里也美滋滋的,偏偏瘦猴海无平不识趣,总是打断两人共同相处的时间,几次下来,恨得徐闻达牙痒痒的。 就在刚才,徐秀才正拐弯抹角的窍谢小姐的小手,敲门的声音又出现了,谢小姐闪电般的抽回了手,迅速把脑袋低了下来。 徐闻达又恼又怒,三步并作两步端来了一盆水,拉开门栓准备往外浇。 陆逸一手拦着水盆,诧异道。“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得罪你,这是作甚?” 徐闻达闹了个大红脸。“我还以为是海无平那小子,成天来烦我,快,进来说话。” 陆逸一眼扫向垂着脑袋的谢茵茵,大彻大悟道。“要是我的话,这盆水也得浇。就不进来了,我本想拉着你一起去找方子儒那老头,现在看来你忙得很,就不麻烦你了。” 徐闻达燥得面红耳赤,连忙道。“不忙不忙小姐,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朝里边大喊了一声,听到里面嘤嘤的嗯了一声算做回应,徐闻达才悄悄带上门,朝陆逸道。“走,恩师也等你多日了!” 方子儒正在与他的学生王明禄交谈,见陆逸过来,就招呼两人坐下。 “圣旨我已经知道了,先恭喜陆大人升官,不过别怪老夫泼冷水,我得到消息,圣旨下来之前,内阁有位大人物向圣上建议调换你的职务,圣上平时是不会开口的,这次很出奇的保下了你……” 巡按御史的品阶和推官一样,但权力却大大不同,而且陆逸还被授了奉议大夫的散阶,享受正五品的待遇,也是一个极大的信号――要是这案子你给朕办妥了,放你一任知府倒也不是不行。 “五品散阶,谁都知道圣上打着什么主意了,不少人都进谏说非进士出身,上升这么快有违规矩,圣上一句话就给堵回去了――用得着你教朕规矩?攻玉啊,你给老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陆逸听到这话,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圣上给我写了手谕,要我彻查涉案之人。” 方子儒微微颔首道。“圣上薄你实在让人意外,朝中有人阻扰,圣上也不方便驳那些老臣的脸面,就让你继续留在西山查案,这情况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彻查涉案之人,你想必也清楚事情有多棘手!” 陆逸头疼不已,苦笑道。“何止棘手,是不知从哪入手啊!我满心以为圣上会派钦差彻查,没想到把我这个矮个子给生生拔了上去……”他现在成了一把万能钥匙,刚卸下了推官的涤,又要去解开面前的这把锁,从哪查,从哪一家入手,都令他毫无头绪。 方子儒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转口道。“前些日子我曾说过,如果你放任外地就带着明禄,现在的情况与预期有些差入,不过攻玉你还是带着他,可愿意?” “别开玩笑,明禄兄真在我手下做事,太屈才了……”陆逸愣了一下,随即摆手道,王明禄可是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而且从方子儒的评价看来,若是再参加科考,跨前一步成为个进士并非难事,陆逸想的很清楚,让他在自己这个生员出身的官吏手下做事,耽误人家前程不说,矛盾也会很多。 方子儒没有理会,朝自己的学生道。“明禄,你可愿意?” “谨遵恩师之命,明禄定当竭尽所能。”王明禄毫不犹豫的弯腰道。 见王明禄答应的这么爽快,陆逸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抱歉道。“拿我就多谢明禄兄帮我了,不过我职权有限,可能无法为明禄兄谋个好差事。” 王明禄连忙道:“陆兄为我报了大仇,恩情深重,明禄岂敢不识好歹?” 陆逸不禁惊奇,看方子儒的意思,王明禄像是能给查案带来巨大帮助的人,而他自己也颇为自信,难道还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布网 王明禄幼年家贫,时诚本家借书阅读,那时年纪还鞋读不懂也只能博闻强记,经城一日就能还回去一本,本家主人奇怪,唤他过来背诵,竟然一一能够背诵出来,这才知道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重生之政道风流本书最新章节首发来自书河 陆逸啧啧称奇,便将王明禄留在身边做一个书吏,许诺如果他日高升,必当重用 按照规定,临时的住所在府衙附近,是巡按御史按察司官出巡之时所住之地,府衙派兵日夜保护,闲杂人等不能靠近,并且也要杜绝与家眷的联系,柴米油盐纸笔墨砚等等财政支出上完全保持独立,回京之后将账目上交都察院报销 虽然近年出巡规矩形同虚设,陆逸的上任也与理不合,一些旁枝末节的规矩遵守不遵守,没人管你,但陆逸不同,他是摆明着来查案的,只能是乖乖遵守,避免落人把柄,与王明禄一同回了住所,灯下询问了一些主意,各自说了再见就去歇息 陆逸没有习惯这种一个人睡的感觉,又怕真有人刺杀,良久才能入睡网游之咆哮祭司全文阅读 第二日,陆逸就与王明禄一同去了李学善的同知厅 李学善把陆逸与王明禄迎了进来,吩咐人看茶,这不是私底下相见喝茶聊天,而是为了公事而来,两人级别有悬殊,本要行礼,不过代天巡狩,意义非凡,两人互相拱了下手,李学善请陆逸坐了主位,笑着问道“陆大人如今高升,应当是事务繁忙,怎有有空来我这坐坐了?” “李大人廉洁自爱,吏治清明,不用的我登门吧本书最新章节首发来自书河”陆逸笑了笑,半开玩笑道 这话却把李学善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道“啊……陆大人可以随便查”连忙要吩咐人去取水利簿粮簿等册子 王明禄没有看两人说话,背着手四下打量着同知厅的布置 陆逸笑着摆了摆手,将自己目前的困境说了出来,当然一些不该说的,自然就没说 “现在是有证据也不好办,我如今只是一个监察御史,卸下了宁安推官职务,就算彻底从这个案子脱身,没有理由再去查这些豪门大户,今日来劳烦李大人,也是迫不得已”面对着紧锁眉头的李学善,陆逸一脸诚恳的解释道 都察院,又分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使,左右佥都御史,经历司经历,都事,司务厅司务,地方上还设监察御史权利从大到小都有,可以查处贪官污吏,弹劾百官 西山的监察御史悉数革去,都御史佥都御史实际上都难以伸手,隆元帝违背常理的把这块地方清空,唯独就只剩下了陆逸一个有行使监察职权的人,甚至都不用去都察院走一趟,就可以直接上任巡按西山,只是他虽然有权监察西山所有的官吏,但去查这些没有任职的大户,就必须得拐一个弯子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李学善并不想沾染进来,事情办得好,陆逸可能是加官进爵,但若事情办不好,也许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他失败了,自己虽然是一个五品同知,但无后台无靠山,还不是任人玩捏泄愤的泥巴? 见李学善欲言又止,陆逸便明白了,安天命这一死,安道宏又是敦厚之人,柳岩王兇这些安天命一系自然都没了往日的气焰,让李同知得以站稳了脚跟,既然如此,他也没道理再入这滩浑水,陆逸心知两人的合作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起身拱了拱手道神农之妖孽人生“李大人无须放在心上,陆某刚才只不过开了个玩笑而已,告辞了” “陆大人慢走”李学善起身把陆逸送出了同知厅,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门 马车在外面等候,陆逸与王明禄坐了上去 “兴许李学善并不知道什么,他的权力被分化的太严重了”王明禄道 陆逸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翻出一方黄锃锃的铜质大蝇摩挲着底部的“巡按西山监察御史印”几个字,然后下定决心道“直接去府衙查” 柳岩正在练习书法,听到有人通禀,将笔搁下冷哼道“叫他进来,不,我去请” 御史上门怎有好事,陆逸要查什么就尽管查去将陆逸迎进来,柳岩就摆出一副随你怎样的态度“陆大人,本府公务繁忙,恐不能相陪,要查什么,尽管叫六房书吏和我的师爷带你去” 陆逸不紧不慢道“我想过问一下西山马贼的那件案子,消柳府尊可以协助一二” 柳岩回答道“陆大人应当不清楚,宁安推官卸任之后,这件案子就被移交到提刑按察使司去复核了,现在找本官可要不到,应当去太谷府去,提刑按察使司官署在那” “不必那么麻烦,我现在是要再立一个案子,我接到秘密举报,说有官吏涉嫌牵扯到一桩民匪勾结的案子中来,竟然有官吏在其中扮演着不堪的角色,本官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帝国再起之全面战争最新章节”陆逸嘴边挂着微笑道 “巡按大人莫非在信口开河?没有状纸和苦主,本府如何立案?” 陆逸“民不举官不究固然能省去不少事端,” 柳岩凝视着陆逸,点头道“好,本府愿意立这个案子” 柳若玉与陆逸私定终身之事,最后得到了老侯爷的承认,只是要求不能让外孙女为妾木已成舟,柳岩虽然心里憋气但也没有办法,这可是准女婿艾虽然厌恶不想帮,但总不能再拆他的台了! 见柳岩如此爽快,陆逸也大为惊讶,原本想好的话此时也只能胎死腹中了,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李学善有了安稳的日子不愿冒险,却不料柳岩愿意帮忙 陆逸摸了摸鼻子:毕竟是老丈人 顺利将案子给立了,柳岩就得传犯人前来审问,陆逸写了一封亲笔信,盖上了自己的大蝇托府衙捕快一齐给吴雄送了过去 吴雄事务繁忙无法脱身,叫侄子吴勇带着五十名精兵,一路小心的把那几个马贼头子带了过来,再次见面,陆逸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这个煞神得罪不起艾这些马贼头子现在也是心惊胆寒,把以前交代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画了押 “正是如此,涉案的大多豪门大户,是又有名望又有钱势的人,而他们正是与一些官吏勾结,才有这个胆量” “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人性国法,本府一定要彻查此案,以证法绩,速速备好公文,前去拘人” 两人一唱一和,玩起了双簧 ------------ 第二百一十六章 萧楼朵朵 师爷小心的看着抓捕名单上的人,凑到柳岩跟前小声道。“沈百万就罢了,这个明家,可是出了探花的。” 听师爷这么一说,捕头肖燔心中一惊,面露难色。 “进士拦你,你就叫进士过来受审,他如果质问你,你就说‘光凭门口那杆旗子,还拦不住王法!’”陆逸冷笑道,往抓捕文书上加盖巡抚大印。 “听清楚没有?”柳岩拿起惊堂木拍了下桌子,大声喝道。“快去吧!” 陆逸还想说几句话,柳岩却没有搭理他,双手背后径直的离开了,弄得好不尴尬,看这样子,并不像是缓和了多少,那为何要帮助自己?陆逸心中默默感动,也许是柳若玉在背后说好话的结果,朝吴勇拱手道。“吴勇,麻烦你押人过来了!” “陆……陆叔,不麻烦。”吴勇被叔父要求见到陆逸要叫叔,但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陆逸笑道。“我比你还小,别管吴大哥的话,我叫你吴兄吧!” 王明禄将一大摞册子粗略的翻阅了一下,没看不出什么毛病,恰好听到陆逸这句话,笑着打趣道。“你们这辈分,可真够乱的。” 吴勇寒了一下。“陆叔,不用了,我这样叫着也挺好的。”似乎被陆逸刚才那句话给雷到了,吴勇再开口的时候,一点都不难为情了。 陆逸也没再多说,走到几个马贼头子面前道。“你们就安安稳稳的待在宁安卫所吧,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那里是最安全的。” 目送着吴勇押着人回去,陆逸招呼了一声王明禄。“走!去王兇那!” 一直在外等候的二三十个士兵连忙跟了上去,也是府衙从宁安卫借来的,陆逸基本都认识。 “王明禄,你?”王兇惊愕道。 王明禄拱了拱手,微微笑道。“通判大人,别来无恙,我现在是陆大人的书吏,”当年妻子被安道厉逼死,他递到宁安府的状纸,就是被王兇给拦下来的。 王兇早知道他会来,什么东西都给备齐了,先跟陆逸寒暄了一番,装成无怨无仇的样子,然后借口请陆逸欣赏古画往里间一拖,麻利的打开一个箱子,金色的光芒十分耀眼。 “银子谁都爱,金子,自然是最好的。”陆逸笑了笑,望着这五十两一锭的金子,一金四银,目测至少有一万两,待王兇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厉声喝道。“你可知道出巡条例?” 王兇一愣,连忙道。“陆大人这是何意?” “推脱不给案卷者,杖八十,贿赂者,将钱财罚没充官。你问我是何意,我还问你是何意呢,竟敢拿出如此多的银子贿赂我,这次就不弹劾你了,若有下次,定然不饶。”陆逸拂袖而出,对查阅案宗之事,一字未提。 王兇吃不准陆逸是什么意思,踌躇的把金锭收起,若是陆逸公报私仇的话,随便挑他一些不干净的地方,一个折子弹劾上去,丢官是必然的,所以他才急着要讨好陆逸。 “这小子似乎并不想追究我,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王兇一肚子疑问。 陆逸也是刚才受到了柳岩的一些影响,为了不把所有人得罪干净, 下午的时候,肖燔找到陆逸道。“没等到人,据打听得知,明义元这些日子都留在小萧楼,没有出来过,小萧楼,是圣上宠妃的亲弟郑文所开,我等不敢进去。” 陆逸沉吟一会道。“替我去陆府叫上大小板栗,再选几个人,今晚去小萧楼。” “可是大人,你的身份!”王明禄迟疑道。 陆逸早有应对。“乔装进去,没人能够察觉。为了查案,也是没有办法。” …… 小萧楼作为宁安府甚至西山一带的头号销金窟,奢靡程度能赶上秦淮河畔的,往来之人自然是又有身份又有权势的,自然不仅是因为这里的姑娘漂亮,也是小萧楼背后主人来头不小,才能笼聚一帮子富家子弟,达官贵族来此玩乐。 若是陆逸亮出西山巡按的名头,进来还真不难,但他既然是乔装打扮不想打草惊蛇,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他身穿布衫,嘴巴上贴着假胡子,戴着一顶大皮帽遮住了半张脸,就连身后的大小板栗还有王明禄,也都稍微做了伪装,以至于一眼不可能认出来。。 “小子,你是哪个世家的?这里一桌席面就是百两银子起,你能消费的起么。”门口几条长相彪悍的打手一脸傲慢,拿鼻孔对着陆逸几人。 在酒楼,一桌席面自然是指酒菜了,但在这里,指的就是几个姑娘,这句行话是从余远瞩那里听来的,陆逸听到最次的“四人桌”都是百两银子,不由啧啧了两声,真是太黑了,但嘴上却颇为豪放,一块十两重的银锭丢了过去,仰头望天道。“少呱噪,银子爷有的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丢了过来,守门的人顿时眼睛冒出了绿光,急忙迎接陆逸进去,一面跟在旁边推销。“这位公子,你有没有选定的姑娘呢。” 陆逸有种后世去美发店的感觉,但还是奇怪的问了起来。“原来,在这里姑娘都不是可以乱选的,基本都有报备。就是默认情况下,你昨天是点这个女人,没有说明不要的话,今天应该也是这个。” 陆逸随着打手找了个桌子坐下,后者就离开了,一名老鸨子过来收取了一百两银子的钱,随即很快叫来了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贴身坐了下来。 大小板栗两个初哥顿时浑身紧绷了起来,陆逸打趣道。“要是你们有需要,尽快去。”两兄弟都没有搭理他。 “明禄,你知道姓明长啥样的,你待会就四下看一看,找到人在哪里。”陆逸吩咐道。 这时候,突然听到楼中响起一阵沸腾的欢呼声,听到所有人都在大呼。“朵朵!” 见身边的姑娘一脸的酸溜溜,陆逸便询问了一下,才知道今天是选花魁的日子,陆逸顿时就暗自咂舌,那一个女子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能引起如此多的人,争相追捧? 目光四下一扫,突然停顿了一下。“远瞩也在!” ------------ 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