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伊斯 1940年,初春。 去年9月1日起,伊斯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共有50多个师,2000多辆坦克和2000多架飞机对波兰发动突袭,才三个星期,德军就占领了波兰。 伊斯就在波兹南,这是波兰的一个大城市。可是在德军飞机和大炮的肆意轰炸后,整个城市一片千疮百孔,到处是残墙碎瓦。 春天来临的早晨是很美的,到处一片生机勃勃,春风缓缓地吹绿树枝,连那些被炮火烧焦的树木也恢复了生命,开始露出几个绿芽。 清晨,初升的太阳照在波兹南的街道上,那些随处都可见到德国兵,给刚到的春天增加了一种压抑。但人们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灰绿色制服所带来的恐怖。 德军继续向东推进,因此,前线已经远离了这里,一阵风吹过,随处可见到纳粹的旗帜在高高飘扬。 安雅克工程学院在两个街区外,因此伊斯到学校去时都要骑自行车。街道两旁停着一列列待出发的坦克,那些全副武装的坦克兵在大声唱着歌:“好吃的鹅肝,轿车里的女郎,嘿!来一杯美酒,真是一场欢快的战。刚刚玩完喘口气,就占领了许多城乡,全国都到了手,真是一场欢快的战。我们投入战争,一共只有三个星期,战争就已经结束,真是一场欢快的战。……” 他们看见她骑车过来,便冲她喊道:“美人呀,美人呀,快来这儿!你慢点走!” “小姐,去哪儿啊?一个人多孤单!”“哈哈哈!” 还有人对她吹口哨,她低着头使劲儿蹬车,希望赶快从这些讨厌的德国兵旁穿过去。刚到路口,一个德国兵突然从坦克履带上跳下来拦在路中间:“你很美啊!小姐,停一停吧!” “混蛋!”她用德语尖叫起来,拐个弯绕到另一条街上去。身后留下一串德国兵的笑声:“这漂亮姑娘德语不错嘛,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哈哈!” “你们嚣张不了多久的。”她在心里骂道。她是一名工程学院的高年级学生。在战争爆发前,她原本是学校最有前途的一个学生了。她对飞机发动机有深入的研究和了解。在这个男同学众多的学院里,她却带领着一组同学进行着一项高新技术――喷气式发动机的研究。并且,研究很有进展,这在学生时代就有如此成绩的,是非常少见的。 本来,她可以从这项研究中获得很好的发展前途,还可以拿更高的学位。可就在她们这个小组已经为研究争取到一架旧飞机,以供实践实验时,战争爆发了。 她们将那架旧飞机草草掩埋在学校围墙边那片小树林的洼地里,沙土只盖住了飞机一半的的地方,她们用一些树枝和废料盖在飞机上,因此她还得时刻担心它会被德国人发现。不过,更让她担心的是藏在飞机里的那些图纸。 自从学校被迫关闭后,她和几个同学就总是偷偷到学校转转,看看她们的研究成果是不是还安全。 学校门口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她迎着太阳,强烈的金光射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已经看见学校大门就在街道尽头啦!她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突然,从学校门里冲出一辆敞蓬的军用越野车,正对着她冲来。越野车来了个紧急刹车。车子“吱吱”地叫着,急剧地减速。可伊斯惊叫一声,自行车还是狠狠地撞在了车前面的保险杆上,她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甩下来,很狼狈地跌在地上。她一动不动,因为眼前一片星星闪烁。一只有力的胳臂想将她扶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是个穿德国陆军制服的中尉,那人用德语关切地问道:“喂,怎么样?” 她皱皱眉,用波兰语嘀咕了一句:“真他妈的混蛋!”哪个德国中尉突然抿着嘴唇笑了笑。伊斯心里一阵惊慌,她赶紧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她瞅了他一眼,阳光很刺眼,她只隐约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和饱满刚毅的脸部轮廓。她又看了他一眼,可他一转身,亲切地为她扶好自行车,伊斯望着他高大的身影,目光竟有些留恋。 他又冲她微微笑了笑,说:“你没事吧?” 伊斯心中一跳,脸立时热了起来:“乱开车!”她低下头,说。 “哦,你很懂如何驾驶了?”他温和的问。 “那当然。”伊斯响亮地说着,却一蹬车子,飞快地溜掉了。因为无论怎样,那中尉可是个德国军官。 伊斯骑车绕过学校门口,她偷偷瞟了一眼,好象德国人加岗了,也许有什么事。她沿学校围墙慢慢走着,想绕到后面那片小树林那儿去。 路边树上跳下一个人来:“伊斯!”他叫道:“别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好象德国人加岗了!”伊斯停了下来。 “完蛋了,伊斯,有人将我们藏飞机的地方告诉了德国人,我们的研究成果已经被德国人没收了,你别过去,他们正在那儿呢。” “你们有没有将图纸偷出来?”伊斯问。 “谁也来不及。现在我们没法再继续了。成果都丢了,你梦想的学位也没了。伊斯,他们对那些东西很感兴趣呐。好象还来了德国的专家。” “该死的德国佬!”伊斯咬着嘴唇,却只敢低声骂到:“我们也才刚刚开始呢?该死的德国佬!“ “算了吧!伊斯,这也只不过是理论设想罢了,我们是没有机会将它实现了” “不!我们一定可以取得成功的!” “唉!可现在我们的所有东西都被德国人发现了。兴许他们会将你的喷气式发动机从理论变为现实呢?现在,我们还是最好离开这儿吧!刚才我好象听说德国人问是谁负责这项研究的呢” 伊斯只好咬牙切齿,怒火冲天地转身离开。 又到了晚上,伊斯她们这些无事可做的年轻人偷偷聚在一起跳舞,玩玩游戏。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伊斯却没有直接回家。她离开大街,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街,她找到一扇大大的木门,看门人开门让她进去。她顺着一条长长的通道下到一个古老的地下室。 在这儿,她可以买到一些市场上没有的好东西。比如美国香烟啦!法国香皂啦!上等的好酒啦!各种各样的食品啦.这儿是一个黑市。 另一条街上,克洛斯很小心地走在路上,他很自然地走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偶尔碰上一两对靠得很紧的,低声耳语的情侣。 今晚他将要去见一位游击队队长,克洛斯虽身穿德军军官制服,但他其实是波兰人,真名雅涅克。化名汉斯-克洛斯,潜入德军最高统帅部军事情报处,阿波维尔第三处,负责反间和保安工作的一个组织。 在一面被炮火击倒了一半的墙前,他顿了一下,在确定没有危险后,他闪身进了旁边的一扇小木门,游击队长冉克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点着一只蜡烛。他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握手后克洛斯开始汇报工作。正当克洛斯将藏在手套里的情报交给冉克时,突然传来一阵可怕的砸门的声音,还有人用德语喊着:“开门!开门!” “他们看清你了吗?”冉克问道,并很随便地把几个缩微胶卷塞到上衣口袋里。 “我想还没有,因为我刚才已经很留神了。” “以后还得更加小心,现在我们快走。”冉克说。 克洛斯吹熄蜡烛,和冉克从另一扇小门匆忙逃走。他俩穿过一条小巷,后面敌人已经追过来了。漆黑的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人,很静很静,他几次试图寻找藏身之处,可是都失败了,他的心跳得很厉害,是他把敌人引来的,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小时他俩都会被抓住。 奔跑中,他已经听到冉克和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还有后面那些德国兵的皮靴在石板路上发出的越来越清晰的“咔嗒”声,那些声音,一声声都敲击在他的心上。他俩拐过一个岔道口,向一条漆黑的小道拐去,克洛斯感到他的头开始嗡翁地响,他越来越紧张。 “汉斯。”冉克拉了他一把,他看到街道旁边停着一辆灰色的小轿车。冉克冲过去一拉车门,是锁着的,克洛斯掏出一颗齿面复杂的薄薄的钥匙,很快就打开了车门。他俩紧紧趴在后排座位上,拼命低下头。德国兵从车旁冲了过去,没有朝汽车看一眼。 克洛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冉克跨到前面去:“克洛斯,给我你那钥匙,正好借这车一用。” “我来。” “不,你最好别露面,我来开吧。” 冉克将车小心地驶出小巷,却突然看见各个街口都临时设了岗,过往的汽车行人正被逐个盘查。他急忙将车又退回去。 “怎么办,德国人到处盘查。”冉克问。 “等等,后面有人来了。”克洛斯说:“是个女孩,我见过她……在安雅克工程学院门口,……我想,我们应该利用她……” 伊斯正乐滋滋的走在路上,手里摇摇晃晃的拎着只小包,出了这条黑黑的小巷,前面就是大路了,可是?突然间,她被一个戴软皮手套的人从后面一把抱住,堵住了嘴,同时,她感到有一把冰凉的刀锋贴在了面颊上。 “别动,小姐。”克洛斯说着,将她慢慢拖到车旁,打开车门,将她塞在驾驶座位上。 “你好,小姐,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冉克对她说,却将枪口对准她。 “你们要干什么?”伊斯惊恐地问道:“打劫?” “不,我们不是强盗,我们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能做什么?”伊斯问。 “开车送我们一段。” “你们要去哪?” “你先出城,我会告诉你的。”冉克看看克洛斯已经在后排座位那拼命俯下身子,用座垫遮住自己。 “走吧。”他说。 伊斯只好开着车,慢慢驶上大道。在岗哨那儿,德国人拦车检查时,冉克一个地凑上来,伸出手臂搭在她后背上,嬉皮笑脸地望着德国兵。伊斯则板着个脸一声不吭。就这样,他们顺利通过了检查,车子一直驶向了城外。 “可以了吧!先生们。”伊斯怒气冲冲地说:“我不想陪你们远走。” “这可不行,小姐,你得将我们送到罗兹。” “我不去!”伊斯叫起来。并松开油门,一只脚却猛地踩在她脚背上,踩得她生疼,车子又加速朝前冲去。 “住嘴!”冉克说:“没你讨论愿意不愿意的。” “强盗!”她骂道:“别踩我的脚!那太远了” 冉克缩回脚来:“明天早上你就可以乘头班火车回来,小姐。” 克洛斯直起身来,伊斯偷偷抬眼去看后视镜,克洛斯却一伸手“啪”一声将镜子转开了。 “冉克!”他说:“你用不着陪我到罗兹的,太危险,何况你身上带着情报。” “没关系,要紧的是你,这一路上你千万不能露面,你不能暴露。” “游击队?”伊斯插嘴道。 “是的,小姐。”冉克说:“你是干什么的?” “安雅克工程学院,学生。” “哦,原来是个学生!”冉克说:“请你原谅我们的粗鲁行为,我们也没有办法。” “唉!算了!”伊斯说:“没关系。” 一路上,伊斯边开车边猜测车后面那个神秘的不露面的人物,可在这浓浓的夜色中,她什么也不可能偷看到。 到达罗兹时,已是后半夜,再有一小会儿,天就蒙蒙亮了。克洛斯在城外就下了车,和冉克分手。伊斯又困又累,进了城,冉克将她直接送到火车站,丢下句:“谢谢。”就走了。伊斯又气又恼,只好独自等待回波兹南的列车。 天亮时分,她终于精疲力竭地靠在火车里那很不舒服的发硬的沙发上。她把脚伸的直直的,想尽量放松一下。 她看了看表,还有一小会儿就发车了,她肚子开始估咕叫,但她却来不及去弄吃的。她侧身望窗外,外面乱哄哄的,人来人往,什么人都有。德国兵慢慢走着,那些买了最劣等车厢的人们,提着一些破烂的行李匆忙地找着自己的车厢。伊斯坐的是头等车厢,这是专为军官和有钱人服务的。这个车厢共有四个座位,两边两条沙发,中间有一张狭长的桌子。 电铃“叮铃叮铃”地响着,催促人们快上车。 一个提着大黑皮箱的德国军官踩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车厢,座到伊斯的对面,她一声不响地看了他一眼。从拥挤的过道里又有一个人挤进这节车厢。 这个人也身着陆军中尉制服,戴着皮手套,穿着高筒的皮靴,提着一只小行李箱,他放下皮箱,往车厢里扫视了一下,然后拉平衣服,大步走到空座上做下。 伊斯着迷地望着他,他高大伟岸的身姿让她觉得挺眼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呢?她细细地想着。那人好象觉察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朝她那儿张望了一下,他刚进门的时候便认出了她,他觉得有些意外,竟又在这儿碰上她。 他便是克洛斯,因为工作,他又要返回波兹南去,然后,再从波兹南回到德国的波兹坦。刚开始的瞬间,他几乎想要换个车厢,但他又想到她一直都未能看清他的面孔,未必能认出他来。除非她先开口,否则他便保持沉默。 现在,他望了她一眼,她连忙笑了一下,因为老盯着人家看可不是一件很礼貌的事。他只好也朝她略点了一下头。 伊斯看着那双清澈的钢蓝色眼睛,她猛然想到那天早上,于是她失口叫道:“哎!你是不是那个开越野车的中尉啊!” 克洛斯装做是猛然记起一样,连忙说:“你是?你就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等待她说出来。 “伊斯”她很干脆地说:“那天早上碰上你的车的姑娘就是我呀!” “我叫克洛斯”。 伊斯乘机甜蜜地笑着爬在小桌子上凑过去和他搭话:“克洛斯中尉,你在波兹南工作吗?” 克洛斯望着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天真女学生,笑笑,说:“不,我在这儿的时间很短,我要回波兹坦了。” “唉!”伊斯有些扫兴地叹气,说:“我还以为你在波兹南工作呢。” “你是安雅克工程学院的学生?” “是的,不过,现在学校关闭了。” “那你一个人来罗兹干什么呢?”克洛斯故意这么问,看伊斯要怎么回答。 “我?……我?”伊斯看去有些慌张,她换了口气,很流利地说:“我昨天送朋友过来,所以今天我就一个人回波兹南了,就这样。” 事情是怎样的克洛斯自己最清楚,他很高兴她这样回答。这个“朋友”嘛,不就是他自己吗?他望着伊斯,露出了由衷的微笑。伊斯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天真浪漫的女学生正傻呼呼地也朝他笑着。 列车“咔嗒,咔嗒”地行驶着,伊斯又困又饿,她不时去看克洛斯,可是这样也帮不了多大的忙。突然,克洛斯问她:“你饿吗?” 她使劲点点头。 “稍等一会儿。”克洛斯说:“瞧我的。”他站起来,朝着走廊走去。一会儿后,他又闪身进来,手里拿着个纸包。“能请你吃顿饭吗?”克洛斯将纸包放到她手上。 “谢谢你!这太好了。”她连忙用迷人的笑容对克洛斯说。纸包里有面包,点心,居然还有一只大大的苹果,她心里充满了快乐和感激。 克洛斯看她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高兴。他很感激她昨夜给他们的帮助,让她开了一夜的车。所以他很热情地招待伊斯,作为补偿。她当然不知道这些,只顾自个儿猛吃。 他将最后一个小甜饼递给她,说:“这些点心味很淡,只好将就点了。” “不,很好,谢谢!”伊斯吃完之后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她一个人吃光了。“哎,你还没有吃什么呢?真是对不起,全被我吃了。” “没关系,你吃饱了吗?”克洛斯问。 “饱了!这儿还有一个苹果,给你!”伊斯将这个诱人的苹果塞给克洛斯。 “不,这是特意给你的,这列车上苹果可不多,难道你不渴吗?”克洛斯又将苹果递还给她。 她拿着这个苹果,送到鼻子边嗅了嗅,她并不想吃掉它,于是将它拿在手里小心的玩弄着。 “抽烟吗?”她掏出烟盒来问他。 克洛斯惊讶地望着这个小姑娘:“你很喜欢抽烟?” “嗯!”她说着,自顾拿出一支点着。 “可你还很小啊!就这么习惯抽烟了?”克洛斯说,不觉之中,他对这个同乡的有趣女孩产生了一种关爱之情。 “不小了,按理说,明年我就毕业了。”伊斯说。 “我认为你还是不应该抽烟,这将有害于你的健康。” “这不关你的事。”伊斯不高兴地说:“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 克洛斯不再与她争辩,动作利索地一下子将她手指间的香烟抽出来狠狠地按熄在烟灰缸里。 伊斯吓了一跳,可这个德国中尉正紧紧地盯着她呢。她不敢朝他发火,只好噘着嘴朝他翻白眼,然后扭开头不理他。 列车还是“咔嗒,咔嗒”地响着,听着听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回到波兹南,伊斯吃惊地发现她们的这个小组所研究的东西竟然招来了德国专家。她们这个小组的所有成员都被通知必须回工程学院报道,去向德国人报道。没有比这更令人讨厌的事情了。 早晨的天空晴朗明媚,伊斯却慢吞吞不想去学校。她出了住所,东游西荡,街两边停着的坦克依然没有开动。她在想,如果德国人知道她就是这个学生小组的负责人会怎样,德国人想掠夺她们的成果,她会不会乖乖交出来呢? 她正低着头边走边想,突然“呼”一声,一辆车从旁边街上驶过来,急剧地停在她身边。她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她没有注意到这辆车,车子几乎撞到她了。她看见车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德国军官探出头来,朝她问道:“出什么事了?小姐,你怎么了?” 哦,天哪,这是个德国上校,穿着一身令人心惊的黑制服。“没,没什么?对不起。”伊斯赶紧说。 “伤着你了吗?”那个上校又问。 “不,没有,我,只是有点崴了一下脚。” 那个年轻上校吃惊的看着她,车子又没有碰上她,她哪来的什么崴了一下脚?真是奇谈怪论。伊斯也发觉这个倒霉的谎话,她赶紧让到一边去,不吭声。可这个上校却紧追着问:“哦,是吗?伤得厉害吗?” “没有。”伊斯脸都红了,低着头希望他赶快些走。可是他好象故意非要揭穿她这个不成功的谎话。他已经下了车,走到她面前来,她紧张得要命。 这个上校微笑着,望着她说:“你哪儿受伤了?是我碰着你吗?” “不,不,没有。” “那你刚才说什么呢?” 伊斯受不了了,他干吗非得要她承认撒了谎呢?这个该死的德国人!可恨的德国人。 “我刚才扯谎了,行了吧!我不是故意的。“伊斯说着,咬咬嘴唇,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掉下来。她赶紧转身,要走开。她想他又要笑话她了,故意拿她寻开心。 他却拉住她:“别走,你用不着生气,我道歉,我只不过想问问到安雅克工程学院怎么走?“ 什么?这个德国上校向她道歉?她惊奇地转回来,对这个气质优雅的德国人说:“顺直走,十字路口左转,尽头就是。“ “谢谢,小姐!“这个上校说。 “不用客气。”伊斯说完就甩开他,急急忙忙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用说,这个上校肯定又是为喷气式发动机这件事来的。 她一个人在街上绕了大半天,决定不去学校,她去有什么用呢?德国人没收那些图纸就已经很令她难过了。她回到住所,却万分吃惊地发现已经有两个德国人在门口等着她了。 “伊斯小姐,不用躲了,请你和我们回工程学院去。”两人迎上来,将她带到一辆车上去。 来到学校,在会议室里,她们研究小组的全部同学都在,还有,那个德军上校!他看见进来的是她,有些吃惊与高兴地来到她面前,说:“伊斯小姐?” 伊斯低着头不吭气。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何尼斯上校。早上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可是?”他说:“你是个狡猾的人。” 所有的人都望着她,为他的这句话感到不可思议。伊斯决定一声不吭。这个上校让其他人都离开了,然后他走到她面前,热情而友好地说道:“伊斯,我们的专家想和你谈谈。” “可我只是个学生,我什么也不知道。”她说。 “学生又怎么了?伊斯,你很有天赋,你有很高的抱负,你想成为专家,想得到博士学位。” “谁告诉你的?”伊斯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他问。他的双眼是柔和的灰绿色,正深远地看着她 。伊斯的心一下子慌了,她赶紧又垂下头。 “你的那些同学。”他说:“你很快就可实现你所有的愿望了。” “不。” “我们能让你一切美梦成真,能让你的研究继续。” 何尼斯说:“也许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 “不!” “你再说一遍!” 伊斯吓得不敢吭声了。 “现在,来吧!”何尼斯说:“我们两位专家希望就你负责的研究工作问几个问题。” 问题到是没什么?她将她们的研究内容,过程,设想做了一下详细的介绍而已。 “伊斯小姐,欢迎你来德国继续你的研究工作,我们将会为你提供最好的环境。”他们说。 伊斯刚又想说“不”,却发现何尼斯正盯着她,她只好扭开头去 “伊斯,我希望我们能相互了解。”这个德军上校说:“明天你就必须和我们走,现在你可以准备一下你想带走的东西。” 怎么办呢?她一个人能反抗吗?她磨磨蹭蹭,可谁也帮不了她。她没想到德国人竟会要带走她,她应该逃走,可现在,她被盯得紧紧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叫何尼斯的上校一直在跟着她,她一看到他的黑制服,一看到他那灰绿色的双眼,她就感到害怕。她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她不知道是否真的收拾好一切和他到德国去。也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该去哪。 “你想带走什么呢?”何尼斯问她:“你在打什么主意?” “没,没!”她赶紧回答,其实她心里很慌乱,她到了德国,会怎样呢?难道就真的为他们服务吗?不与他们合作又将会如何呢?已经落到他们手中了,他们他们又将怎样对待她呢?一想到德国,她心里就发抖。 “伊斯,如果你现在没事,就陪我出去走走,波兹南是座挺美的城市。”何尼斯说着,就想去拉她的手,她瞪着一双眼睛闪开,气愤得要死。远远的有几个她的同学,看着他两。他们的目光冷冷的,一直看着这个德国上校就这么跟着她。可谁也不敢走上前来,来帮帮她。她感到脸在发烧。她很气愤,居然一个德国人要她陪着去逛在他们占领下的波兹南!这些可恶的德国人!还想来拉她的手。她讨厌跟德国人友好,可别人却已经看见她跟这个德国上校在一起了,真是麻烦。 何尼斯也看着她。说:“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态度是一种危险的做法?” 僵持了一下,最终,她屈服了,她怕事情变得更糟,她满怀委屈地坐到他那辆黑色的车里,和他一同离开学校。在车子即将驶出校门时,她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这熟悉的一切,心里面酸溜溜的。 “别再低着头了,伊斯。”何尼斯大声说:“你愿意带我去哪里呢?” “朝右,再向右。”伊斯小声地说。 “好的。”何尼斯竟真的朝她所指的方向驶去。 车子拐进了一条直直的,但有些窄的街道。路上几乎不见有行人。 “是老城区吗?”这个上校将车速减慢了许多,张望着街一侧一个石柱顶上的石雕的睡狮问。 “是的。”伊斯冷冷地问:“你想去什么地方?” “这样很好,你喜欢老城区,我们就去老城区。” “可再往前,我们就必须步行了,街道很窄。” “我们步行?这个注意不错。”何尼斯偷偷笑了一下。 伊斯有些脸红,但她一声不吭。这个德国人将车停好后,伊斯便领他步入一些弯弯曲曲的小巷道,在这些巷道里,连街面上的道路都还是些古老的石板。街道两侧是些紧紧相连的,镶着铁栅栏的高大窗户,窗户上面尽是些挂着帘子的阳台。 伊斯沉默地跟他走着。他紧紧地挨着她,他心情愉快地说:“为何不说话?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的认识是注定的吗?” 伊斯望了他一眼,他却笑起来:“别对德国抱有什么偏见,你马上就会发现,在德国,全新的美好生活在等着你呢。” “我是波兰人。”她说。 “那又怎样?你可以放弃这个国籍。”他说。 “不!”她小声说:“我不干!” “这可由不得你。” “不!”她又小声顶撞了一句,并悄悄缩到他身后一点点。 “别任性了,伊斯,我说过,这可由不得你!” 谁知她却大叫一声:“去你的吧!”转身就拐进一条小巷,拼命朝前跑去。 “站住!”何尼斯转身才追了两步,就看见她在尽头处一拐,不见了。等他追过去,才发现前面又是岔开的几条拐弯的小巷,天知道她到底去哪儿了。他停住了脚步,感到有些震惊与愤怒。这些陌生地方的小巷他一条也不认识,而她对这些地方,肯定是很熟悉的。 他有些懊恼,本来早知她很狡猾,却还是上了她的当。怪不得她要带他来老城区。他只得赶紧往回走,不至于在这些地方迷了路。 伊斯一个劲的朝前跑,一有路口就拐弯。跑到双腿发软时,她停了下来,发觉背后并没有人追来,她在一块石台阶上坐下。她双手只发抖,这会,她是从德国人手中逃出来了,可是只要她一走出这些小胡同,她立即就会碰上德国人的,下一步怎么办呢?她很发愁,她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身份证,通行证,钱,什么也没有,哪儿也去不了。她只有等到天黑,看能不能偷偷溜回去。 一整个中午,她只敢在靠近郊区的小巷子里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她已经感到又累又饿。她悄悄往回走,街道上已经见不到任何人,又黑又静。她已经快到她住的那条街了。她探出头去看了看,大街上什么人也见不到,她就飞快地跑出去,穿过大街。突然,一只狗在近处狂叫起来。她掉头就跑,两名巡逻兵牵着两只巨大的狗冲了过来。 她怕得要死,头脑一下子混乱了,全身的力气也突然消失了。那两只可怕的狼狗从隐身处扑了过来,她的脚越来越软,马上就要提不起来了!可那狗的叫声越来越近,有人用德语大声喊她站住。她想要拐弯,脚却一软,竟跌在了墙角。她看到两只狼一样的狗直朝着她一个劲地猛扑,她用手抱住头,惊声尖叫起来。 两名巡逻兵紧紧拉着狗,两只狗朝她凶猛地扑叫着,它们几乎快咬着她了,它们有力的爪子几次都碰在她身上!只要德国兵稍稍放一点绳子,两只狗准能将她撕个粉碎。她拼命紧缩身子,可她浑身都在抖得利害。 有人朝她走了过来,他打个手势让士兵把狗拉开。“伊斯!伊斯!”他叫她。 又是那个德国人!伊斯吓着了,不知他要怎样对待她!她静静地一声不吭,全身依然缩得紧紧的。 “伊斯。”他碰碰她,她却一声惊叫,几乎昏了过去,他抓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冷的,冒着冷汗,还不住地发抖。她脸色苍白,眼神朦胧,他想将她拉起来,可她跟本就站不起来。何尼斯挥挥手,让士兵离开。他轻轻对她说:“狗已经不在了,别害怕,没有事。” 可她还是那么呆着,既不动,也不吭声。他就俯下身将她紧紧抱起来走回去。这下伊斯几乎不能进行思考了,是挣扎,还是继续反抗呢?可无论怎样都不会有另外的结果的。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对她说:“你现在该明白了吧!逃跑是徒劳的。”看得出,他为又抓住她感到很高兴。伊斯心里非常害怕,他低着头,静静的靠在沙发上,她浑身无力,不想动弹,也不想回答他任何话。 “跟帝国作对是可笑的,现在我知道了,你的鬼主意还不少,但你又能怎样呢?想不到,你这小小年纪,还是个顽固的国家份子,不过,等到了德国你就会改变主义了。” “决不。”她小声地说。 他望着她笑了,说:“看得出你很习惯自由放纵,是不是?女孩子的房间里既有酒,还有烟,? 伊斯脸红了,她不高兴地说:“关你什么事?” 何尼斯坐到她身边,望着她微微笑着说:“你很想骂我,我知道,你很仇恨我,但你要明白,很快你也将是我们的一员,难说我两会成为好朋友呢。” 伊斯感到恶心,她难以想象她会跟德国人,尤其是一个德国上校成为好朋友。 她扭开头去,大胆地顶撞了一句:“你见鬼去吧。” 何尼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笑起来:“我说你心里是想骂我,从早上开始,直到现在,用德语骂,还想骂什么?” 伊斯还是缩在沙发一角,不敢去看他,但她的心总算稍稍落了下来。这个德国上校倒是气质优雅,举止也不算令人讨厌。尤其他看她的眼睛,没有凶巴巴的,很柔和,有一点好奇,有一点亲切,但却有一些紧张。 “难道我真的不能成为你的朋友吗?喂,你在想些什么呢?明天你就得跟我走了,你留恋这儿?” “我…….我,不去,不跟你去。” “你就再试试吧!你要怎样不去?” “我也不要和你交朋友。” “可我要和你交朋友,伊斯,我叫何尼斯!” “不!我不知道,也不认识你!” “这么说,你还是和我交朋友了,最起码,你是记住我了。”他轻松地说。 伊斯却气得真想对他翻白眼。她看到桌子上还有些吃的,面包,烤肉片。她不再理他,也顾不了许多,爬下沙发,坐到桌子边默默伸手就去撕面包吃。太饿了,因此闻着那些烤肉真是香。何尼斯坐在一旁,只好赶紧帮她将盘子里的烤肉切成片。伊斯左手抓着一片烤肉,右手将面包往嘴里塞。可她吃得太快了,好不容易才将满口的东西咽下去。 “喏,喝点水吧!慢慢吃。”何尼斯看着她连刀叉也不用,无可奈何地倒杯水给她。 “谢谢!”她终于说,并接过杯子一口气将水喝光。 “拿着,这是吃饭用的刀和叉!”他将刀叉递给她,她只好接过来,用叉子斯斯文文的吃东西。 吃饱后,她的心也落了下来。她放下叉子,顺手抓起桌子边上的烟合来,抽出一支,正准备舒服地抽烟,何尼斯却动作迅速地就将烟从她手指间抽出:“别抽烟。”他说。 “不!”她说:“你管不着!”说着就再去抓烟盒。 何尼斯一把抓住伊斯的手说:“别老是想跟我作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着呢?学着点好好相处吧。”伊斯盯着他一动不敢动。 “放,手。”她有些结巴地说。 “不!”他也说,并使劲一拉,伊斯便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他就紧紧抱住她,说:“如果你还想和我作对,你就再试试吧。” “放,放开!”她说:“放,手。” “好,我放开你,你再试试吧!开始呀!”他放开她,她便蹿出去,跳过沙发跳得远远的,书架就在她身后,于是她便抽出书架上的书朝他扔过去,一本接一本,可他很轻易就躲开了。伊斯又冲上床,她想越过床跳出窗子,可何尼斯动作更快。当她想伸出双手抓住窗子边缘时,何尼斯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将她丢回床上去,接着他也跳起来扑上去。 伊斯尖叫着:“别碰我,闪开,别碰我!” “别碰你?”何尼斯说:“你想知道你的力量吗?就是这样!”他反扭住她双手将她面对面压在身下,他说:“别碰你?”说着,就去吻了吻她。 伊斯感到他紧紧贴着她,还从没有哪个人如此对待过她呢。她怕极了,她甚至可以感到这个德军上校制服下的肌肉是多么的有力,她浑身发抖起来,她想不通,她怎么老是落到他怀中,太可怕了,她拼命摇着头避开他,她眼泪都骇出来了。 “不,不,别这样。”她哀求到。 “明白了吧!这就是你的力量!”他愉快地说:“你这见鬼的德行,今后可得适应适应受管束的滋味。” 伊斯大口吸气,想止住这浑身的颤抖。让他知道她在发抖只会表明她怕他,他并没有放开她,现在,她安静下来了,她已经感受到了他怀抱的温暖,她不禁紧张起来,这温暖,似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使她竟然产生了留恋的念头,使她有一种紧张的,一种可怕又安全的感受。只要他不再试图去吻她,她便安静地在他的怀抱中享受这温暖,羞怯已变为激动,抵抗已变为顺从,他放开她的手,她却没有推开他,他有些惊奇,却见她歪歪头,有些陶醉地合上眼皮,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他不禁有些好笑,难道她从没在别人怀抱中睡过觉吗?这点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伸手拉开被子盖住她,她很累,翻个身马上就睡得很熟了,何尼斯望望她,放开手,关上灯,也躺在她这大床的另一侧。 才半夜,何尼斯便给弄醒了,他张开眼睛望了望,天哪,伊斯竟然斜着睡得很香,她占了床的一大半,被子弄得乱七八糟,她的头紧紧往他身上靠,手臂还缠着他。老天,她把他当成睡觉时抱在怀里的玩具了。瞧她这种样子,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床为何会如此宽大,他推开她,一会儿,她又靠了过来,弄得他一夜没法睡好。 伊斯醒来时,天以大亮了,那个德军上校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伊斯皱了皱眉,他向她望过来,伊斯赶紧合上眼皮,假装还没醒。 何尼斯笑了起来。他放下报纸向她走去。只见她一张大床弄得又皱又乱,她根被就不是好好的睡着,而是斜着睡,枕头东一个西一个,一头黑发乱散着。 “喂,醒了就快起来。”他叫她。 “不!我不起!”她说着,将脸埋进被子。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我不起。” “为什么?” “我不跟你去任何地方,我哪也不去。” 他坐到床边拉拉被子:“你赖着也没用,起来吧。” 伊斯钻出被子慢腾腾坐起来,头发乱得不象样,衣服也皱得不成形,她揉揉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规规矩矩跟我走,我不生气。” 她爬下床,找把梳子梳头,好半天,才梳洗完毕,何尼斯简直等得不耐烦了。 “你真的不生气?”伊斯问:“你对我发火会是什么样?” “干什么?”他觉得很奇怪。 “你会不会揍我,或是枪毙我?”她小心地问。 “为什么?我那么可怕吗?” “是的,你发誓呀!” 何尼斯实在弄不懂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好吧。”他说:“我发誓,我不生气,也决不发火,听清了吗?还有呢?” 谁知伊斯却跳起来就往外跑:“那我不跟你走!不去德国!” 她一拉门,才发现门已经被他锁上了。她一时拉不开。 “站住!”他说。 “我不去德国,不去,不论何时我都要逃走,你听见了吗?混蛋!” “我听见了!”他低声回答,并松开了领子上的纽扣,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伊斯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她心惊胆颤地说:“你发誓你不生气的,你发过誓的!” “你听着,小姑娘,从中午开始,我已为你在德国准备你的住所,意思就是我一定能将你带走!好,我不生气,也不发火,不论你再有多少花招,我都能对付。现在你看着,我将会做什么!” 他去到了一杯酒,从衣袋中取出两棵白色的药片来扔进去,他晃了晃杯子,药片散出一片白雾,之后立刻容入酒中去了,伊斯惊恐地看着他拿着杯子朝她走来。 “不!不!不要!”她尖叫着:“我不喝,不要!” 他走进她,突然伸手卡住她的下颌,将她紧按在门上,另一只手迅速将酒杯凑近她嘴唇,她吓坏了,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她只好苦苦哀求道:“别这样,我和你走!” “不行!” “我保证不闹!” “不行!” 不容伊斯再说什么?他便将酒灌给她。他放开她,好好看着她。伊斯立即感到一阵阵困意袭来,她摇摇头,却听见何尼斯对她说:“好好睡吧!现在就睡个好觉。” 她竟真的不可抗拒地合上了眼皮,失去了知觉。何尼斯扶住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德国,波兹坦,何尼斯寓所。他向卧室望了望,伊斯安静地躺在他床上,还没有醒来。他轻轻关上门,回到客厅。 “还没醒?”法兰维斯问。 他点点头。 “你用药太多了,何尼斯!” “谁知她那么刁钻古怪,我简直没有办法。”他说。 “何尼斯,我们还是决定将她交给你监管。” “不,我有我的工作。” “你目前的工作是她。” “你换个人吧!法兰维斯,她令我头疼。” “可目前我们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再说,现在,你也比较了解她。”法兰维斯说:“最好,你能够……” “行了,你们别对我要求太多。”何尼斯说:“我只能做到想法说服她,其他的事我很难作到。” “好吧好吧!我们是不应该一下子提这么多要求。但,这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何尼斯,当祖国需要你时,应当奉献一切。” “以后的事又谈吧这种事也算是任务?” “当然,任务就是任务!” “可跟所有波兰人一样,她也讨厌我们,这真难办。” “没什么?她还小,会改变主意的。就看你的了。” 何尼斯低着头不说话。法兰维斯笑笑,说:“年轻人,相互了解又不是什么难事。我得走了,等她醒来,带她去见希姆莱,他会做出安排的,那么,她就交给你了。” 送走法兰维斯,他又回卧室看了看,伊斯规规矩矩,安安静静地还没醒。何尼斯望着她,心里在想着那道命令。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因此,他不得不试着来了解她,她也许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够帮助德国研制出喷气式发动机,但那又怎样?对他有什么意义吗?并且,她讨厌德国人,怎么接近她呢?可这是命令,不可抗拒,他必须服从。 对于这么一个他不认识,又不了解的人,要抓住她的心,这太难了,他并不了解她。他是受到过良好教育,极有修养的高级军官,却要去和一个波兰来的,习惯于自由散漫,还蛮横无礼的陌生女孩,哪怕她长得漂亮可爱,这对于他来说,也太难了,并且,才相处了一天,她就令他头疼万分,以后还会怎样呢? 他望着她,心里一片乱七八糟的,现在,这女孩子被交给他监护了,正躺在他的床上,一个波兰来的陌生女孩,躺在他那张很窄的床上。还从没有别人这么心安理得地在他的床上睡过呢。 正想着,突然伊斯翻了个身,她开始不安分地揪着被子往怀里抱,她的手伸到了床沿外,她的眼睛也张开了。她张开眼,便发现这儿不是她的房间,床很窄,阳光透过深绿色的窗帘照在地板上,她吃惊地转过身,就看到那个德军上校正好看着她。“这是哪儿?”她问。 “这是我家。”他说:“你醒了?” “什么?难道我在德国?”她更惊奇了。 “是的,这儿是波兹坦,你的寓所下午就准备好!” “哦,你他妈的!”伊斯无奈极了。她坐在床上忧愁地问:“你要将我怎么样?” “起来,我要带你去见希姆莱!” “什么?我干嘛要见他?”伊斯瞪大眼睛说:“我到底哪儿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去见他?不去!” “不是,你想错了!”何尼斯忍住笑,走近她,说:“由他来对你做出安排,你的具体工作,不是你惹了什么麻烦。” “不去行不行?” “不行。”他坐到床边上去,说:“伊斯,从现在起,你已经在德国了,不要再去想从前了,忘掉过去,来适应这新生活吧!并且,我要告诉你,你应该信任我。” 在德国!伊斯再也玩不出什么花招了。她难过地望着前方,现在,就她一个人在德国!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可相信的人。她也不知道这个德国上校为什么要如此接近她。 “起来,伊斯,去梳洗一下,这儿是我的家,你不用紧张,也用不着害怕。” 她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改在波兰的刁钻,她不应该和德国军官在一起,也不应该和他说话。她应该抗争。可她现在唯一的抗争办法便是立即死去。她想到了自杀。她望着镜子里那张年轻的面孔,那双闪着生命光芒的黑眼睛。啊!正是她迈向美好人生的开始呀,她舍不得死,她害怕死,不!她根本就不想死。可又叫她怎么做呢? 她低下头,一声不吭地梳洗过,一声不吭地跟着他到餐馆吃饭。波兹坦是座繁华的城市,由于没有炮火,这儿一派和平景象。街道上整齐热闹,商店橱窗里堆满了各种商品。可伊斯却忧愁地跟着他,一句话也不讲。不过,何尼斯到觉得终于轻松了许多。要是再如在波兰那样,他可忍受不了,他很高兴她能变得如此听话。吃过饭,他带她去见希姆莱。 现在,伊斯规矩极了,紧紧跟着他,低着头,文文静静的,不吵也不闹,也没提出任何问题给他。她坐在他的黑轿车里,也安静地一声不吭。 他边开车边问:“你怎么了?这儿不好吗?” “不是。”她轻声说。 “你现在终于变得听话了,象这样不是很好吗?”他说:“在这儿,你一样是自由的,跟我们一样!” “我恨你。”她说。 “为什么?因为我带你来德国?” “是。”她说:“我会永远恨你!” 何尼斯带她来到一栋戒备森严的大楼,在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里,她见到了这位德军党卫队最高长官。 希姆莱的办公室很宽敞,布置极为雅致,几扇大窗子朝西敞开着,窗上挂着华美的印花窗帘,上面有传统的鹰头狮身怪兽和北日尔曼大教堂的图案。伊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房间里那些闪闪发光的漂亮家具和许多鲜花。地上铺着波斯地毯,墙上挂着19世纪的名画。 希姆莱坐在他的宽大的办公桌后边,眼睛直视着伊斯说:“欢迎你,伊斯小姐,欢迎你加入我们。” 伊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呆呆的就象个木偶,何尼斯则紧紧站在她身后,希姆莱已经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来:“你真让人料想不到,伊斯小姐,你真年轻。当然,现在的科学技术,正是掌握在你们手中,我们需要你的知识!希望你能充分发挥你的才智,要是埋没了多可惜。” 伊斯微微皱了皱眉,希姆莱却看到了。他对她说:“不要对帝国抱有什么成见,它将是令你骄傲的的,它拥有巨大的力量,有着光辉的未来!” 何尼斯听着这些话,激动地说:“你将在最适合你的环境里发挥你的特长!” “是这样。”希姆莱接上说:“我们会给你提供一切,成就你的梦想。你将在波兹坦的,噢,一个不公开的地方进行你的工作。为了保密的必要,你将使用波夏特这个名字。你公开的,则是波夏特的助手,这样,别人怎么也想不到其实这两个人都是你,你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这是不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呢?” 希姆莱和何尼斯两人都看着她,她低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流露出明显的抵触情绪来,希姆莱便接着用一种强硬的态度说:“毫无疑问,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就这样!” 他对何尼斯说:“何尼斯上校,明天就带她到空军基地去看一看,尽量让她在这儿觉得舒适些。”然后,他又转向伊斯说:“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就找他好啦!”他指着何尼斯:“你应该相信他!” 离开希姆来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办公室,伊斯被何尼斯带到一处位于城边一些的一栋小巧的住所,他带她穿过一小快种着草坪和一排小花的花园,来到屋内,里面布置得舒适且华丽,他微笑着对她说:“伊斯,这儿就是你的住所,你今后的家,来看看吧。” 这是一栋临街的两层楼的极精致的房子,进门是一间大客厅,有着宽大的桌子,可以在上面睡觉的宽宽的沙发。小壁炉前的地板上还铺了一块美丽的深蓝色的小地毯,上面满是曲线型的花草图案。墙边放了几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一眼望去,舒服极了。 “过来,这是一间小书房,你可以独自关起门来在里边,谁也不会来打扰你。”他领她来到客厅隔壁的一个房间里,这儿墙壁的颜色很深,房间不大,里面的桌子,窗子却非常大,这一切,伊斯一看就非常喜爱,这太对她的胃口了。 “卧室在楼上!”何尼斯说:“我带你去看看!” 卧室里的床几乎是方形的,又大又软,卧室一侧是一个凸出去的小阳台,阳台那高高的窗子上垂下来厚厚的印花窗帘。她走过去,望着阳台外面的一棵小梧桐树苗,他为她布置这一切,肯定花了不少心思,这一切,简直快令她心动了,她觉得,她是个经不住诱惑的人,但,唉!她一个人能怎么办呢?现在,难道这一切真的属于她了吗? 何尼斯看她心绪起伏,悄悄走到她身边,用温和的语调问:“你喜不喜欢这些?” 她不禁转头一笑,说了声:“是的。”说完立即又后悔万分。怎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她看到何尼斯脸上露出微笑,赶紧转开头不理他。她走到床边,面露忧愁地坐在上面,床的确很软,象一个温暖而致命的陷阱。 他对她说:“为什么这么不开心?你的德语不错,你将会很快适应的。” 她用波兰语说了一句什么?何尼斯摇摇头,说:“我不懂波兰语,别用波兰语和我说话。” “我回不去了是吗?我永远见不到我的朋友了是吗?”她说着,黑色的眼睛里渐渐充满了泪水。 “你在这儿同样可以找到朋友啊!别难过。”他说:“现在我不已经是你的朋友了吗?” “不!”她说:“我不信任你,再说,你是德国人,我是波兰人,我不和你交朋友。” “伊斯,你想错了!”何尼斯说:“明天我带你去基地看看,你会喜欢上那儿的。” 何尼斯很早就离开了她,让她独自呆着。伊斯去仔细看了书架上的书,很丰富,有供她消遣的,也有供科研参考的。她居然还发现,在一个架子上,放着各种不同品牌的酒精度很低的酒。她心底竟升起了一股温暖,望着这一切,她心中的害怕消失了许多。门没锁,她可以随意离开!这一发现令她一阵激动,她拉开门,冲到街边。 外面是条两旁种着梧桐书的漂亮的柏油路,她呆呆地站在路边,偶尔有辆车高速地驶过她的面前。可是她能去哪儿呢?没有任何通行证,没有钱,什么都没有,在这儿,在德国,他们根本用不着关住她。 她发愁了,天色已经很快地黑了下来,她只好独自气愤又委屈地返回去,这些房间很舒适漂亮,可现在,她独个儿呆着,只觉得无聊透顶。她受不了这种没有朋友,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的晚上。 沙发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部电话,她随手将听筒拿起来,电话是通的。她的手指落在拨号盘上,可是在这儿,她仅仅唯一知道一个号码。 电话马上就通了。 “喂,我是何尼斯。” 一听到这声音,她想都没想,立即就挂上了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他猜出是她给他打电话了。 “伊斯,是你给我打电话?”何尼斯问:“有什么事吗?”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何不说话?” “你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可,那可是你的家啊!”何尼斯笑起来:“还需要什么吗?” “你这个混蛋!”伊斯说。 “别这么说,你早点休息吧。” “不!” “那你要怎样呢?”何尼斯问。 “再见!”伊斯说完就立即挂上电话。她不应该和他多说一个字,一个也不应该。 清晨,何尼斯来的时候,她还没有醒。他轻轻走进她的卧室,门没关,因此他就一直走向床边,伊斯的脸埋在枕头和头发中间,睡相糟糕,他拾起掉在地板上的另一只枕头,把它仍回床上。他手里拿着一个非常大的玩具布熊,他俯下身去拉了拉被子,叫:“伊斯!伊斯!” 她张开一缝眼睛,望见是他,又闭上。 他将布熊塞到她怀里,说:“该起床了,昨晚睡得还好吧?” 她点点头,睁开眼睛看到怀中的做得非常漂亮的布熊,懒洋洋的问:“这是给我的?” “是的。” “你送我的?” 他点点头,她披头散发地从被子里爬起来,将布熊递到他手中,说“我不想和你交朋友,也不想要你的东西。” “伊斯!”何尼斯说:“拿着吧!别任性了快起来,我现在要带你去基地。” 伊斯抱着布熊跳下床来嚷嚷道:“我不去,不去!” “伊斯!” “不!” 何尼斯沉下脸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给你十五分钟,我在客厅等着,你有什么花招就试试吧?”说完,他一转身,大步走下楼去,他又开始头疼了。 伊斯赶紧梳洗,换衣服,然后她将鞋提在手里,偷偷往楼下看了看,他正站在窗前思量着什么?她溜下楼梯,象猫一样在地板上躲在沙发背后爬行。 何尼斯一转头便看到她刚好从沙发背后探出头来,看到她那贼头贼脑的笨相,他差点就忍不住要笑了出来:“喂!”他冲她大叫一声。 伊斯呆了一下,她只好厚着脸皮穿上鞋子站起来,:“你别过来!”她说。 “哼!”他径直朝她走去,她紧张极了,在他走近时,她不知哪来的念头,浑身一软,朝他则身靠过去,何尼斯连忙伸开双臂接住她,她脸上挂着笑,说:“早上好,上校先生。” 何尼斯怀抱着她,有些莫名其妙,她对他微笑着,很妩媚地说:“你想和我交朋友是吗?上校先生?” 他望着倒在怀里的伊斯,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上校先生,其实你很英俊!” “是吗?”何尼斯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伊斯的脸飞快地红了起来,他哈哈笑着说:“这就是你的花招吗?你看着,我将要怎样对付!” 伊斯想要挣脱他,可他却紧紧抱着她,让她挣不脱。他很轻松地抓住她的手将她一转身压在地板上,伊斯就尖声叫喊了起来。因为她的手被他用力别在了身后,很疼。 “还想溜吗?”他问,并稍一用力。 “啊!不!!不,不溜了!”伊斯尖声叫道。 “你保证?” “我保证,啊!上校先生,请放开我,我保证不溜了。” “叫我何尼斯,别叫我什么上校先生!” “何尼斯!” “这就对了,现在,跟不跟我去基地了?”他问她。 她犹豫了一瞬,鼓起勇气,大声说:“不!不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又开始往下加劲。 “啊!不!”她尖叫着:“你们杀了我也不去!不去!”可是说这话时,她心虚得要命,她是个胆小鬼,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怎么?小小年纪就想死?”何尼斯说:“你知道什么是死吗?很想尝尝死的滋味?” 说着,他利索地将她翻个身,将她压在地板上就用双手扼住她的喉咙。一瞬间,伊斯竟然浑身无力,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拼命想挣扎,可双手感觉轻飘飘的,怎么也掰不开扼住她喉咙的那双手。啊!她没法呼吸,就要窒息了,可他一丁点也没松手。恐惧就象一片厚厚的乌云紧紧盖住了她的心。她坚持不住了,她就要昏过去,或是死了! 她去推他的双手已经软了下来,她惊恐地瞪着他的双眼正在合上,伊斯只看见眼前一片黑幕正在缓缓拉上,然后,很远的地方轻轻飘过来一个呼唤声:“伊斯,伊斯!” 不,不能昏过去!她还活着。有人正摇着她的肩叫她名字。她努力睁开双眼。就看见何尼斯正在看着她,她正靠在他手臂上。 “还想来一回吗?伊斯?”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不!不!”她大口喘着气,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可她又不敢哭出声来。刚才那一幕太可怕了!她的生命在德国人手中简直就跟一棵草一样,刚才只要他再扼住她几秒钟,她就死了!可在他眼里,让她生或是让她死就跟玩个游戏似的那么无所谓。现在,她真正感到害怕了。 “还想死吗?” “不!不!不想,我不想死,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伊斯一连串的说着,伴着眼泪,就差指天发誓了。 “很好,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去基地了吗?”他问。 伊斯象个委屈的孩子般坐在地板上用手背揩腮边的眼泪,她即不想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坐在何尼斯的车里,她眼望窗外,一动不动。车子驶到波兹坦东面,出了城,岔上一条穿过密林的公路,行驶了一会儿后,出现了第一个哨卡。可以看得出,这儿是个高度机密的地方,因为进入基地,一共要过三道关卡,各处的盘查看去都非常认真仔细。 这里便是艾哈空军基地。这里虽然叫空军基地,可实际上,它是德军的一处武器研制中心。 何尼斯带她进入一片掩映在树林中的楼房,在山坡背后有一片空地,基地的中心就在这里,许多栋一模一样的楼是设计室,各楼各室都编了号,这儿云集了许多科学家,设计人员,各设计室都在为各自所负责的项目忙碌着。 他带她入其中一栋,这儿是负责一些空气动力等方面的研究工作。穿过二楼的大绘图室,再往上,又是一些办公室,几个设计室,他带她来到第五层,最高一乘,过道尽头是一间比较安静的大办公室。 他推开门:“进来吧!伊斯。” 伊斯小心又好奇地走进去,办公室里什么人也没有,静悄悄的,几个很大的窗子上垂着窗帘,中央是一张很大的,长方形的写字台,高靠背的,暗色皮面的大椅子,有一面墙是一整个大书架,有一面墙是一块黑板。靠门边的墙脚是一大排很宽的沙发。 “这是你的办公室,伊斯,还满意吗?” 伊斯站在中央,目瞪口呆,她哪时想到过会有这么大一间如此气派的办公室呀!她疑惑地说:“我的?” “是的,当然,这是你的,尊敬的波夏特博士!”何尼斯笑着说:“看看还缺什么?” “我不是博士。”伊斯说:“我还没来得及。” 她走到桌子后面,坐在椅子上。深色的椅子和桌面,很舒适,她手一探,就够到书架上面的一本书,书很丰富,多是些在波兰根本就找不到的资料书,参考书。 “我知道你很想拥有博士学位,但科技学位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何尼斯悄悄留意着她的神情,他强烈地有一种感觉,他已经抓住了她的心理!“你可以向任何一所你喜欢的大学申请,通过你的实力和能力取得。你想要的学位必须你自己通过努力去获得,明白吗?” “是的!”伊斯说:“我知道获得博士学位很难,但我有信心。” “那你需要准备的内容很多啊!还有你想不到的许多困难。” “我可以向任何一所大学申请?”伊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放在光洁平整的桌面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感到一阵阵冲动,一种强烈的欲望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是的!”何尼斯坐上桌子一角,微笑着回答:“可我只能为你提供各种设施,而不能给你提供获取学位的任何优待!” “谢谢!”伊斯随口说道。她打开书,埋头看了起来。这环境,钩起了她思维的冲动,她很喜欢探索这些未知的东西,喜欢看到自己的思维创造变为令人欣喜的事实。希姆莱说得对,她很喜欢这儿,象她这样的人,很需要这样的环境来展现。翻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实验场地呢?” 何尼斯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出办公室:“怎么可能没有?小姐,别着急,就在后面,瞧瞧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伊斯跟着他绕过这片设计楼,有几条公路一直通到基地背后。坐车立刻就到了,这是一条基地背后山凹间的一条狭长地带。她们的车子刚拐过一道小山坡,整个实验场便呈现在眼前。他停下车,带她走得更近一些:“这是原来使用的,现在在它南面,那边,看到了吗?” 他指着被一个小山包隔开的地方:“在那座小山的背后,新建着一个机场,有三条跑道,还有一个组装车间,就专供实验试飞用。“ 伊斯第一次见到这个“s“型的隐蔽的大规模的基地,心中的激情一阵高涨,她欣喜地看到眼前的一切,德国人说会给她支配的,那么,也许用不了多久,装上喷气式发动机的飞机就可以从这里起飞,创造出飞行史上的许多个第一的记录,而这一切的根源,将会是她!这就是她的骄傲,她知道这世界,这蓝空下的无限奥秘,这是人类的最奇妙的力量! 她的目光扫过明净的蓝空,落在何尼斯的一身黑制服上,她的激动一下子凝固了,她站在敌人的国土上,将知识贡献给他们,忠心为他们服务?现实将她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可她已经为眼前的一切优越条件心动了,即将成功的喷气式发动机,博士学位,她多渴望向这世界展示自己啊。 何尼斯一直盯着她,看到她眼神复杂,心绪波动,他轻声说:“我们回去吧!你现在有的是时间。”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清晨,她很早便起床,她已经见到了德军给她提供的一切,她很心动,这些优越条件,将能给她开创一个新世界,可她怎么能与他们合作呢?她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尼斯准时来到她的住处,他很吃惊她这么早就起床了。 “你早!”他说:“你是不是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她紧缩在书架前。 “可以开始你的工作了吗?”他问,脸上挂着微笑。 “这,我,不行,我……”她摇着头,进退两难的样子。 他收起笑容跨步走到她身边,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又想干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除了乖乖的合作,你别无选择!” 他抓起她的手,她紧张极了,哀求道:“请别这样,上校先生,我不去,……” 真他妈的见鬼了!这算什么呀,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直视着她。 “你再说一遍!” 伊斯的声音一下子小了:“放开我,上校先生。” “你刚才说什么?” “啊!不,何尼斯,求求你了,我现在不想去,行吗?” 她又委屈又伤心,她已经感到泪水都已经快要掉下来了,她竭力止住它,不想让它往下掉,她不能在一个德军上校面前表现得懦弱,可她实际上却怕得要命,因为昨天早上那可怕的一幕不得不提醒她需要听话。她害怕死亡,这么轻易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就消失掉,包括她的青春,她的未来,她那么远大的理想,为这一切,她正在犹豫,是它们更有意义,还是她的个人信仰更有意义? “你还需要犹豫吗?伊斯?不用我再提醒你吧?”他那双狭长的灰绿色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伊斯一看到他的眼睛,头便发昏了。她小声地恳求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那当然,你说吧。” “你能理解我吗?”伊斯使出了最后的伎俩,无助地望着他说:“我心里很害怕,我害怕,我无法相信谁,这一切,太突然了,我的生活是这样吗?随时受到监视?受到限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我害怕,你真的可信任?” 他温和了下来,轻轻点点头:“你早该信任我。” “现在可不可以不去基地?我,难以适应,这一切太陌生了,没有自由,没有同情,我还谁也不认识。” “别着急,别担心。”何尼斯温和地说:“你应该明白,你时刻都该信任我,知道吗?” 伊斯点点头,无奈极了。现在,在这儿,她只认识他一人,并且,目前,她也只能依赖于他。她小心地拉着他的衣袖,小声说:“何尼斯,求求你,现在不去基地,去哪都行,求求你了。” 他叹了一口气,随即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我答应你,现在不去基地,那么,我带你到处走走吧!认识认识这儿,这儿一点都不可怕。” 他便带她出了门,先到各条大街上逛逛。他觉得她还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短短几天时间,他便见识了她的无赖,她的天真,她的笨拙可笑的花招,她的幼稚,她的多变,她的粗野,还有她可爱的纯真。她简直算得上是个万花筒。还的确是个理工科的学生,除了最尖端的科技知识,其余的教育她仿佛什么都没有。一整个阴晴不定的小赖皮!他想,他先前可从没料到过会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一个古老贵族的血统,他还受到过严格的,非常好的教育。 他望了她一眼。虽然这会儿她很规矩地坐在他的车里,脸上由于烦恼,而显得很克制,可一对黑色的眼珠却也象个小孩子似的在波兹坦繁华整齐的大街上左顾右盼,动张西望的。他不禁被她的这幅神情逗得想笑,要是没有那个命令,他会愿意跟她呆在一起吗? 她的那些恶作剧似的小花招,她那多变的心情,到很难令他处理,不过,她还有些什么鬼脾气呢?他感到很好奇,现在是新环境,要是她熟悉这一切以后呢? 还有,就是她的纯真,她心里到没有令人讨厌的阴谋和恶习,就是,这么小的年纪就抽烟,他有些受不了。她还讨厌受到管束。他该如何说服这样一个人为他们服务呢? “何尼斯!”她小声叫他:“停车好吗?” “干什么?” “我要一盒巧克力!”她拍拍他的手,指着街边一家小食品店。 他将车停在路边,伊斯就笑了起来,对他伸出手来:“给我马克,何尼斯,我去卖巧克力!” 他才掏出钱包,她便一把抢过,飞快地跳下车朝小食品店跑过去。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装漂亮的小盒子跑回来,将钱夹还给他。 “谢谢,上校先生。” “伊斯,我说过……” “好了,好了,我忘了,何尼斯,现在去哪儿?”看得出,她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去吃早饭。” “现在呢?想去哪儿?”走出小餐馆,他问她。现在,伊斯手里又多了一些吃的,苹果,巧克力,还有一袋小食品。 “可不可以去郊外?”她已经放松了许多,差不多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何尼斯想了想,说:“好吧!我带你去一个美妙的地方。” 车子驶向了城外,离城不远,有条小河,它蜿蜒穿过城市一角,在郊区变得宽阔平稳,河岸边是一大片草地和浓密的树林。 伊斯跑到小河边,正午的阳光下河水波光闪动。清凉的风徐徐地吹着,四周轻柔地响着树叶的沙沙声,伊斯被眼前的美境迷住了。多么宁静美好啊!她立时心情舒畅。 “我喜欢这儿,这儿真好,可以多呆一会儿吗? 他停好车,走近来。说:“我还以为你喜欢喧嚣的地方呢。” “可我也喜欢这种地方。”她将吃的放在草地上,就急急忙忙脱鞋子。 “你要干什么?”他问,并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 她将鞋子扔在一边,试探着踩到河床里。水凉嗖嗖地抚摩过她的脚,舒服极了。她将裙子提得高高的,大胆地走得更深些。阳光在水面不断的晃动着,看得她有些眼花缭乱。她回过头,看到穿得整齐的何尼斯。她便转过身来,用手把河水拼命向他泼去,并哈哈大笑。 何尼斯脱掉帽子,用手臂挡住眼睛,也笑,并不躲开。然后伊斯又转身,继续在河水里摇摇晃晃地走着,突然“哗”一声,伊斯一动不动,河水溅起来,淋了她满头满脸。她恼火地转身,就看到何尼斯正在岸边望着她哈哈直笑。原来他往她身边扔了一块石头。 她灰溜溜地爬上草地,在草地上躺下晒太阳。 “我要吃巧克力。” 他把盒子递给她,她给自己剥了一颗,然后又剥了一颗给他:“给你,味道很好。” “不,你吃吧。” “怎么啦?你以为我要毒死你吗?” 他只好张嘴接住,心里想着:“完了,她开始本性毕露了。” “你是我朋友,不会对我发火,是吗?”她问。 他嚼着巧克力,点点头。 “也不生气?” 他点点头。 “那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伊斯说:“要真能如此也不坏,不论我做什么?你们会枪毙我吗?” “会的。” 伊斯立刻不说话了。“可如果你成为我的朋友的话,你或许还可以指望我能帮你。”何尼斯说。 “你挺可爱。”伊斯说着,将一块巧克力不停地在两手中转来转去,她以前挺喜欢玩这种打赌游戏,猜东西最终会在哪只手里,:“如果认真做朋友,我两也许能成为朋友。” 他简直快笑出来了,这话应该是他来说,怎么现在反而是她评价起他来了。真幼稚可笑。 “要我猜吗?在这只手里!”何尼斯看着她的双手,指着其中一只说。 伊斯并没有要和他玩这个游戏,可是他猜错了,于是她就有些得意地翻过手来。 “哦,我说错了,罚我吻你。”他说着,一把搂过伊斯后脑勺,在她嘴唇上轻柔地吻了一下。 “现在轮到你猜了。” 还不等伊斯回过神来,他便从她手中接过那快巧克力,在双手间换来换去。 伊斯本来有些吃惊与恼火,可不幸她眼快,看到了那块巧克力在他的右手中。 “在这儿。”她指指他的手背。 他摊开手:“你赢了!” 伊斯正想得意,突然,他又说:“我输了,只好再吻你了。”他又立即楼过她,这回,伊斯使劲儿推开他,脸红了起来,心也跳得嘭嘭嘭的。 “胆小鬼!”何尼斯说:“不就是个游戏吗?” 伊斯不吭气,拾起个苹果大口大口咬着吃。 “你就生气了吗?可你知不知道,你彻头彻尾就是一个胆小鬼!“ 伊斯埋头啃苹果,她的心事被看穿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上的树梢和远处的蓝天说:“我不和你玩游戏。” “因为我是德国人?” “是的。”她说。 “可我这会儿又没和你在战场上,对你而言,我并不是一个士兵呀。” “可这一刻的时光终是要消逝的,我们不可能永远是这样。” 他坐到她旁边来,说:“你说的很对,但你不能总是生活在幻梦里。” “你在游说我吗?”伊斯有些低落:“我,我实在不知道,我能怎么做。” “想那么多干什么?”何尼斯说:“这并不是你我就能决定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 伊斯跳起来指着他说:“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我永远恨你!” 何尼斯缓缓站起身来,戴好帽子。盯着她,她吓得一下子后退了一步,紧张地望着他。 可是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说:“走吧!该回去了。” “不,再呆一小会儿吧!我不想回去。”伊斯小声地说。 “可是你瞧瞧你!”何尼斯指指她身上,她低头瞧了瞧,衣裙皱吧吧的,沾了许多泥灰,脚上没穿鞋,刚才又在草地上爬来爬去,到处沾了些泥,就象一个贪玩的小孩。 “你总不可能这个样子去吃饭吧?”他说:“晚上我带你去跳舞,你愿意这样子去吗?” “什么?今晚可以去跳舞?”伊斯一听到可以跳舞,瞬间就将所有的不愉快统统抛在了脑后。 “只要你愿意,天天都可以去。”他说。 “什么?天天?哦!”伊斯开心的笑起来:“我忘了,不是在学校,真有点不适应,不过我发现,不上学还是挺有意思的,那么多的时间,我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吗?” “是的。” 伊斯嘻嘻哈哈笑着说:“真有意思,感觉很不错!” 她飞快地去穿好鞋子,把吃剩的东西拎在手上,一心想着晚上的舞会,快乐地跟他回到波兹坦。 伊斯舒适地泡在浴缸里时,何尼斯出去买了许多东西回来,伊斯擦干头发,欣喜地发现何尼斯为她买了好几条非常漂亮的裙子,裙子的颜色是他精心挑选的,配合了她的黑头发黑眼睛,她开心极了。在波兰,物资短缺,哪有这么安宁的生活,这么漂亮的衣服,以及天天晚上的舞会,她随便抓起一件,赶紧换上。 真漂亮,她站在镜子前面笑得简直合不上嘴,:“谢谢你,何尼斯,这裙子漂亮极了,谢谢你。”她轻快地说着,在镜子前边转来转去。 何尼斯微笑着看她,法兰维斯说的对,她还小,还可以改变,看她那么快乐,何尼斯心里也觉得很快乐。“好了吗”他问。 “好了,可以出门啦。”她阳光灿烂地笑着,动作干脆地挽上他的手臂,满心里充满了甜蜜与感激。 他带她来到一个比较热闹的餐馆,伊斯身穿漂亮的裙子,规规距距,端端庄庄地坐着,想使自己尽量显得淑女一些。他望着她那从内心透上来的快乐,心里也按奈不住的充满了喜悦,她很喜欢他为她做的一切,她并不难办,他也许能够控制住她 ,她还小,在成长的过程中还会改变,她快乐的样子,就象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她信任他的时候,是那么无助地将自己完全依赖于他。现在,他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角色,已经不那么反感这个命令,在跟她相处中,他不再感到只是在执行命令,因为她的天真让他舒心,她那小鸟般的欢乐带给他无穷甜美的感觉。他喜欢她信赖他,她服从于他。 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后,伊斯开始动张西望的,突然,她站起身来,朝一个角落简直是冲了过去。何尼斯吃惊地看她跑到餐厅另一边的一张小桌子前,那张桌子边坐了一个穿陆军制服的年轻中尉,伊斯竟然坐下了,和那个中尉挨得很近的亲密地谈话。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德国,她竟会认识这儿的陆军中尉。 此人便是克洛斯,伊斯简直不敢相信,也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他。她到是深深记得他,记得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姿,微曲的金发和那双清澈的蓝眼睛。他的形象在她心中一直不能磨灭,哪怕他是一个德国人。 “克洛斯!”她大声对他说:“是你!” 克洛斯在独个儿等待用餐,正在看着一张报纸,突然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象只蝴蝶一样出现在他面前。不过,他也很快便认出了她。 “你好!”他收起报纸,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我简直认不出你来了。” “是吗?”伊斯看了一眼身上的漂亮裙子,脸上笑得一朵花似的:“你肯定想不到吧!我会在这儿。” “是没想到。”克洛斯说。 何尼斯走了过来,大方的自我介绍:“我是何尼斯。” “你好,我是克洛斯。” “你们认识?”何尼斯问。 “是的。”两人同时回答:“在波兹南!”伊斯笑了,克洛斯说:“她骑自行车撞在我的车上!” “不。”伊斯用盖过他的声音说:“明明是你撞了我!” 克洛斯只好笑笑 。何尼斯也笑,一个女孩子这样说话,谁都能明白事情的真相。不过何尼斯有些不高兴,因为他看到伊斯跟这个中尉说话时的兴奋模样,一双黑眸子闪闪发光。 克洛斯问伊斯:“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不上学了?” “不,不上学了。”她望着他仍然迷醉地笑着说:“我现在住在这儿。” “哦!”克洛斯感到很奇怪。 “我在这儿工作。”听到她这么说,何尼斯心里感到一阵高兴。 “是吗?那很好啊。”克洛斯说。 “你住哪儿?在哪上班?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伊斯一气提了许多问题,听得何尼斯直钩钩地盯着这个英俊洒脱的中尉脑袋里嗡嗡直响。 “我住的地方很僻静,靠近公园一角。”克洛斯耐心地回答她:“我在军统处,很高兴在这儿遇上你。” 何尼斯赶紧拉拉伊斯,想结束她的谈话,果然,伊斯又冒出一句:“今晚去跳舞吗?我们要去,你也来吧?” 何尼斯赶紧对伊斯说:“我们的菜来了。” 伊斯只好带些遗憾地说:“我们得过去了,下次再见!” “好,下次再见!”克洛斯说。 何尼斯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总算还听话,没有再任性。 一整个晚上,伊斯都很兴奋,一是因为舞会非常热闹,伊斯很久没能这么跳舞了,自从战争开始以来,她就再没有过这么快乐的日子了,在波兰处在被占领的极端被限制的时候,德国简直算得上是一个天堂。 还有,今晚竟意外的碰上了克洛斯,她的心不由自主随着他也落在了这儿,她开始表现出一种积极的适应态度。 伊斯整晚都拉着何尼斯跳舞,因为他跳得非常好,并且,她也不愿意和不认识的德国人跳舞。但何尼斯却跳得并不轻松,因为伊斯跳舞却跟散步一样随便。 伊斯连续着旋转了几圈。灯光、以及何尼斯满含笑意的眼睛,都在眼前晃动:“何尼斯,你跳得真好!”她媚笑着说:“我可以跳到什么时候?” “随心所欲,你可以跳到明天。” “啊!”她紧紧抓住他,稳住自己的脚步,说:“怎么没发现,不上学有这么多自由。” “是的。”他回答:“你没发现的东西多着呢?玩得开心吗?” “是啊!我很开心,可是我已经感到累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来跳舞?” “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天天都可以。” “那你明天还陪我来吗?” “当然。”他说,他看着她那兴奋的模样,感到很有趣,她真单纯,只要玩得高兴,就忘乎所以,一面对现实,又犹犹豫豫,举棋不定,今晚她这般可爱,却不知道明天她又会是什么主意,怎样才能说服她去基地呢? 这一夜,伊斯睡得很香,直到何尼斯来叫醒她。他走到大窗子边,哗的拉开窗帘,阳光就射了进来,她不得不嘀咕着从床上爬起来。 她一声不吭地坐在他的黑轿车里,明知他要带她去基地,但也没办法。因为她觉得,昨天她已经玩得很开心,他已经很迁就她了,今天她不好意思再提什么要求。还有,她在这儿见到克洛斯,现在她满心里都在幻想着如何才能和他再见面。 何尼斯看她满腹心事,一声不吭的样子,感到很奇怪,同时也有点不安,不知她又会给他一些什么样的意外的难题。 他陪她一直去到办公室,她看到门上已经挂上了波夏特的名字。桌子上装上了两部颜色不同的电话。伊斯小心地走进去,发现里面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七,八个人,都很年轻,他们见到他两走进来,便站起身来和何尼斯道:“你好,上校。” 何尼斯微笑着将伊斯介绍给他们:“这就是你们的新同事,伊斯小姐,她在基地的代号是波夏特博士,上周你们见过的喷气式发动机草图便是出自她手。” 大家都以一种惊讶钦佩的眼神看她,极其有礼貌地称呼她“波夏特博士”,并向她问好。 “从现在开始,艾哈空军基地喷气式发动机研究正式启动,请各位大力协助支持波夏特博士,你们知道,军备部已经将这个项目列为优先发展项目。” 伊斯暗暗的挺直了身子,并将头也骄傲地抬起来 ,看样子,这个基地里并不知道她是一个被迫的波兰人,她的脸开始发起热来,因为大家对她敬重的目光,还有惊讶的目光,她不禁高兴和骄傲起来,何尼斯还在用敬仰的口吻在正式地介绍她的研究课题,她的已经取得的不可思议的成果。 伊斯面对这些年轻的,有共同志向的科学家,面对这些见面就对她充满了敬仰的同行,心中开始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也许德国人为她准备的研究小组,要远比她的那班同学强。何尼斯还在慢慢地郑重其事地说着,伊斯望了他一眼,希望他快些走开,因为在这些人中,只有他一人了解她的底细,只有他一人穿着令人讨厌的黑制服。 何尼斯终于介绍完了,微笑着极其礼貌的向大家道别,他转身离开时心里忐忑不安,伊斯会不会又跟着他转身就跑呢。 伊斯瞬间就象个主人似的,送他到门口,跟他道再见,何尼斯看到伊斯立即就若无其事地以一个主人的态度和他道别,反而楞住了,在伊斯毫不客气的关上门时,他甚至连“再见”也没说。 他满腹疑惑地走下楼来,在楼下呆了一会,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一个中尉走过来,说:“上校,没什么问题,她看起来很正常,他们相处得很融洽,伊斯小姐好象很兴奋。” “她和他们说些什么?”何尼斯问。 “他们在给她介绍具体的工作情况,伊斯小姐不停地在向他们打听基地的情况以及她可以使用的资源和权力,他们还探讨了可能会先进行一种歼击机的改良。她看起来很感兴趣。” 何尼斯点点头,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喂,法兰维斯,我是何尼斯。”他说:“我们在基地。” “怎么样?” “很好,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她今天一个问题都没有。” “你干得不错,我们没选错人?”法兰维斯嘿嘿笑,何尼斯也小声笑。 “那我们就要离开了?” “好,快回来,这儿还有你的工作呢。” “好,我马上就到。” 伊斯在这儿认识了许多的科学家,大家给她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介绍了现下这儿正在进行的项目,是对现有的梅109战斗机进行改良,应军方的要求,主要是要提高其作战性能,她被分配负责发动机功效的提高。 进入基地,人们便都以波夏特这个名字称呼她,由于她的那些被德军从安雅克工程学院带回的图纸,使她的名字很快便传遍了基地,由于她的年轻,她的活泼,大家都愿意和她认识,交朋友。 因此,基地这个充满了科学与友情的地方令她感到很舒适。她以极大的热情立即就将原来的那份粗糙的图纸重新进行技术可行性论证。渐渐地,她开始发觉,德国人给予了她在基地无上的权利与自由,她很满意这种地位。 基地成排设计楼的一侧,有一大片生活区,每个人 在这儿都拥有一个小小的套间式的宿舍,伊斯有时也住在这儿,不回城里。因为她不想与何尼斯这个德国军官太亲密,但她却又总是在想如何才能再见到那个使她着迷的克洛斯中尉。 在对梅109型飞机进行全面了解的同时,她也可以将她在波兰工程学院所进行的理论研究继续下去。这儿各种设施齐备。并且,她还可以随意支配和使用。因此,她一旦投入工作,就倾入了她满腔对科学的热情与执着。 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何尼斯今天早早到了基地,到处找伊斯,它不在办公室,现在已是下班时间,警卫室的那个涅伯中尉也不在。他只好开车到实验场,她也不在。 突然,远远的基地一侧的小山谷那儿隐隐传来枪声,于是他便走到基地边缘的哨兵那儿。 “请问见到伊斯了吗?” 果然。哨兵点点头:“涅伯中尉和她在前面那个山谷呢?下了这个坎,顺这条坡就能找到他们。” “好的。谢谢。” 何尼斯继续朝前走,在一片树林旁边的空地上,伊斯正兴奋地手握一只大手枪,跟涅伯学习射击呢? “伊斯!伊斯!”他大声叫她。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伊斯转头看见他:“刚才我差点就打中一只野兔了,这儿有兔子啊!” “你好!上校!”涅伯走过来:“你来了那我就接着去值班吧!祝你们玩得高兴!” 伊斯只好将手枪还给涅伯。 “你今天没事了吧?”他问。 “你来干嘛?”伊斯有些不乐意地问:“你没看见我正忙吗?” “你忙什么?忙着玩吗?你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去了。我请你吃饭,好吧?” 伊斯却说:“还早呢?你看这儿多美,再呆一会儿吧。”说着她就转身扑进草丛,去摘那些一丛丛盛开的小野花。何尼斯只好坐在一片厚厚的草上。这个山谷不大,但的确非常漂亮,狭长的幽谷树林茂密,一丛丛灌木下面浓密地生长着青草,还不时地开着一朵朵,或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野花。 “何尼斯!”她突然手举一小束矢车菊直起身来眼睛盯着前方小声的叫。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野兔!快!它又出现了!”伊斯跳起来,扔掉手中的花就朝着树林里跑去。 何尼斯冲过去,在不远处,一只很肥大的野兔正绕着小树干在草丛间一蹦一蹦地逃跑着,他立即拔出手枪来,可伊斯却将枪抢了过去,朝着野兔不断射击。 等到所有子弹都打完,野兔也没了踪影,伊斯哈哈笑着,将枪还给他。 “我很笨,是吧?” “是的,象这么个打法,你当然永远也打不中。” “还有子弹吗?” “没有了。” “唉!真可惜。”伊斯只好将手枪还给他。 “还不想走的吗?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急什么呢?”伊斯又转头去摘花。 “你喜欢矢车菊?”他问。 “是的。” “我也喜欢。” “骗人。” “真的。” “可以向你打听个人吗?”伊斯满不在意地问。 “谁?” “克洛斯中尉。” “我不认识他,伊斯,你过来。” “干什么?要走了吗?”伊斯一边整理着手中的花,一边走拢他去,太阳的光芒已完全从这个山谷中消逝掉了,到处都显得灰蒙蒙的。 伊斯坐到他身边去,她抽出一朵花来。 “你猜是爱还是不爱呢?”说着她开始一瓣一瓣地扯掉花瓣,每扯掉一瓣就说一声“是”或“不是”。当最后一瓣扯掉时,她刚好说:“是” “嘿嘿!我爱你。”她笑笑,就侧过头去在他的腮边轻轻吻了一下。她又抽出一朵:“你们玩这游戏吗?”她问,随即,又接上:“你们当然不玩了,学校里的学生才玩。” “好吧!你看,我这样玩。”何尼斯伸手来去扯那朵花瓣,开始说“是”“不是”,当花瓣还剩下两瓣时,伊斯准备大笑了,因为他最后将会说“不是”了。 他犹豫了一瞬,伊斯便哈哈大笑起来:“你真不幸,你不爱我!” “谁说的?”他一把将两个花瓣同时摘下,说道:“我爱你。“然后就去吻伊斯。 “你很狡猾,你犯规了!”伊斯说。可他不仅仅只是在腮边吻她,他抓着她,就吻在她嘴唇上。伊斯拼命推开他。 “混蛋!你怎么能这样!”伊斯跳起来:“离我远点。” “伊斯!” “让开!别跟着我。”说完,伊斯将手中还剩下的几朵花一古脑儿扔在他脸上,就转身跑上山坡去,不再理睬他。 天空非常晴朗,正是中午,太阳直直地照射着一切,克洛斯开着他那辆越野车,在城外转来转去的。他看看表,运送沙土的车队快到了,他将车停在路边,仔细观察着一辆辆路过的车。远远地,他就看到有一队卡车从远处驶来,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卡车队走过他身后,他也装做不经意地跟了上去。 他得到消息,说在波兹坦近郊一个空军基地突然在改建跑道,德军为什么在那儿修筑秘密机场?为什么跑道需要改建?这是不是预示着德军准备开始研制什么新飞机呢?克洛斯决定要去看一看。 他尾随车队朝着郊外山里驶去,快到第一个哨卡时,他慢慢掉下队,将越野车靠着路边,他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岔道,想将车藏起来。突然,从背后又驶来一辆不知送什么的卡车,那辆卡车在经过他身边后,停了下来。克洛斯望着那辆卡车一动不动,要是有谁来盘问他的话,他就说是迷路了。 他看到卡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孩子,朝着他跑来,而那卡车又朝前走了。那女孩子满脸堆笑地跑到的车旁:“你好!克洛斯中尉。” “你好,伊斯。”他看到她居然出现在这儿,不禁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工作呀!你呢?” “我正要离开这儿。” “你很忙吗?”伊斯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不,我已经没事了。” “那你可以送我吗?我还以为你也正要去基地呢。” “好的,我可以送你。”他打开车门,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于是克洛斯便开起车,朝着哨卡驶去。令他惊奇的是,哨兵没有问她要通行证,伊斯仅仅是和哨兵互道了一声“你好”就行了。 到了基地,伊斯遗憾地问克洛斯:“谢谢你送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但愿吧。”他模糊地回答。 “那么你就要走了,是吗?” “也许。”克洛斯望着她,故意总是这么模凌两可地回答。目送着伊斯慢慢离开,当然,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他必须充分利用这一有利条件。他将车停在一边,然后慢慢观察周围,他没有任何通行证,因此无法再往里走。他看到车库后面的围墙外连着一片树林。他左右看看没有人,便动作迅速地翻过围墙,钻进密林。他一刻不停地爬上山丘,就看到了下面的机场。这个机场并不大,有三条跑道,可能德国人正在改建的,就是这个机场。但基地呈s型,跑道的另一端又隐没到了另外的山背后去了。很显然,这是一个秘密的机场。因为它并未在任何公开的地图上标明。 他向山丘下悄悄靠近机场,也许是机场还未建设完毕。还未开始启用他没有碰上什么铁丝网之类的障碍。于是他大胆地下到机场中来,想靠近去看个究竟。 伊斯正在一间屋子里和其他人听着机场构设人员的情况介绍,她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的。远远的她从窗子看到克洛斯从机场边缘走过来。 她很奇怪,他来这儿干什么呢? 她溜出来,好奇地悄悄跟在他身后,她要瞧瞧他来这儿干什么。克洛斯稳步走到跑道一侧,闪身躲在一堆装着材料的大木箱后边。伊斯更加奇怪了,她停住了脚步,远远的看他那么鬼鬼祟祟要干什么。突然,伊斯看到他举起手中的东西,对着新修的机库和跑道。 他在拍照!伊斯楞住了,一瞬间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的这种举动!“间谍!”她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不是德国人!那他肯定是波兰人,怪不得他听得懂波兰语,伊斯心中一下子犹如火山爆发般翻腾起来。 就在伊斯狂发幻想时,一个机场的警卫从另一侧朝着克洛斯走来,他看到他了,因为克洛斯身着陆军的制服,挺显眼的。 伊斯立即拔腿飞跑过去,她得赶在那个警卫之前冲过去,那人已经悄悄的接近了克洛斯。 “中尉!”他叫了一声。 克洛斯太专注于他所拍摄的东西,听到有人叫他,他心里惊了一下,他不敢转身,因为那只相机还在手里来不及藏好。 伊斯边跑边脱下白色的工作服,她扑到他旁边,大笑着叫:“克洛斯!” 克洛斯紧咬牙关,等待着。伊斯象只鸟一样朝着他扑了过来,将一件工作服仍在他手上,随即撒开双臂大笑着紧紧去拥抱他:“是我呀!” 克洛斯终于可以转身面对那警卫了,他紧紧抓着伊斯的衣服,对警卫笑笑。伊斯撒娇地挽着他的手,亲密的靠着他,她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望望那警卫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那警卫望了望伊斯,说:“我不知道他在这儿等你” 伊斯笑着,说:“他是克洛斯中尉。” 那警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你好!” 克洛斯很吃惊这突然冒出的伊斯。但他也顾不了许多了,先把这警卫对付了再说。他也微微点了一下头:“你好。” “没什么事我走了。”警卫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克洛斯松了一口气。他手心都已经出汗了,伊斯满面笑容地拉着克洛斯往外走:“来吧!来看看我工作的这个地方。” 克洛斯望着这个小鸟似的女孩子,刚才幸亏她突然冒出来。他轻柔地挽着她,随她走。 “你瞧,那儿是新修的机库。”伊斯将他带到他最好奇的地方去:“这是我们试飞新飞机的地方,还在建设中呢。” 克洛斯挽着伊斯,任随她带他到处走走,其实,这些机库都还空空荡荡,各种设施也还没有安装。 “看来你的工作挺有意思的。”克洛斯说。 伊斯象个孩子似的,勾着他的手还一晃一晃的。 “工作有什么好的呢?”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克洛斯笑了:“你在这儿觉得怎样?” “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一个朋友也没有,还好,我认识你!”她朝他笑:“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当然。”克洛斯也冲她一笑:“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个朋友。” “伊斯!伊斯!”正说着,一个人从远处跑来,对伊斯说:“柏林刚才来电话,说你要的资料准备好了,你最好去看一看。” “好的,我现在没事,现在就可以去了。”伊斯转过身来问克洛斯:“你今天都没事了吗?” “是的。” “送我去柏林好不好?用不了多久的。” 他望着她笑着说:“行,现在就走吗?” “是的。” 克洛斯理直气壮地亲密地挽着她,通过了一道道哨卡,来到他的车旁。 他今天遇到的事情很出乎意料之外,因为伊斯,他热情地陪她去柏林。他希望同她加深一些了解。也许,今后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呢。 从波兹坦到柏林只需一小会儿。他随伊斯来到戒备森严的空军技术研究处。这儿不久也将与艾哈空军基地合并了。伊斯没有耽搁,她进办公室时,他们已经帮她把她要的资料都收拾好了,等她看过,他们帮她捆成一大包。 克洛斯帮她将大包资料放上车,带她离开柏林。 “你对柏林很熟悉吧?”伊斯问。 “我曾在柏林呆过一段时间。”他说,并问:“你以前来过这儿吗?战争开始前?“ 她摇摇头:“没有,从未来过德国,我猜,你肯定会波兰语。“ 克洛斯笑了:“为什么?“ 伊斯有些不好意思,她用波兰语低声骂了一句,说:“你听得懂这个,那天早上我就骂过你。虽然当时你没吭声,可我看得出来你明白。“ “是的,我觉得你挺有意思。” “为什么?”伊斯很好奇:“女孩子就不能骂人了吗?” “不,你经常用波兰语骂德国军官?” “哪儿啊!不是!”她有些不好意思:“你生气吗?” “怎么会?”克洛斯笑笑,说:“你挺有意思的,怎么想起来这儿工作?” “这个……这个……,来就来呗,不行吗?” “欢迎你来这里啊!如果你不来我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说着,他们已经进入了波兹坦:“现在是回去吗?”克洛斯问。 “是啊!要把这些资料送回去。” 到了第一个哨卡,克洛斯双眼望前方,连看都不看哨兵一眼,哨兵看到是伊斯,什么都没问便放他们过去了。 伊斯来到基地警卫的值班室:“涅伯中尉,请你将这些东西放进我办公室可以吗?我不想上去了。” “当然可以,你要走了吗?” “是的,谢谢你。”说着,伊斯挽上克洛斯的胳臂。笑容灿烂的对他说声再见,就拉着克洛斯走了。 一小会儿,何尼斯便来了,他进了值班室,就问涅伯:“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涅伯耸耸肩,说:“伊斯跟一个中尉走了,他俩好象挺亲密的。走了一会儿了。” “一个中尉?”何尼斯很奇怪:“是谁?”他想不出伊斯会和哪个中尉很亲密。 “高个子,浅蓝色眼睛,金发,好象是军统处的。伊斯跟他一起走的。” “他来干什么?”他问,他想起了一个人,军统处的克洛斯!伊斯认识他,并且很早就认识,他跟她可能交情很好。那天在餐馆时,从伊斯的眼神就可看出来。 “那个中尉帮伊斯送资料来的!”涅伯说。他看何尼斯脸色不大对,便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我知道了,没事,谢谢你,我走了。”说完,他便转身独个人返回城去。 克洛斯的车开得飞快,伊斯的头发被吹得四处飘散。她顺开头发,满怀激动地看着克洛斯。从这一刻起,当她发现他不是德国人时,她的世界顷刻间又变得美好起来。在德国这块敌人的土地上,重又有了依靠与希望。伊斯觉得在他身边真是美妙!他神情专注地注视着前方,他钢蓝色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明朗,他魁梧的身躯充满了安全与可靠。伊斯坐在他身边,一颗心早就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他仿佛一个巨大的陷阱,伊斯觉得自己是无法抗拒地深深掉了进去。 他 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双眼发呆地望着他,他心中热了一下。他问:“你现在要去哪?” “你要去哪?”她也问。 他的相机还带在身上,很危险,但她将是个很有价值的线索,不能放弃,凭感觉,他知道,对于她这种年轻女孩子,他无须花费多少心思,尤其看她这幅样子,让他立即就充满了自信。 “我可以请你共进晚餐吗?”他微笑着问。 伊斯忍不住的嘻嘻笑,一看就知道她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那……晚上你带不带我去跳舞?”她问。 克洛斯也忍住笑,说:“只要你愿意。” 何尼斯驱车来到伊斯的住处,希望他只是送她回家,她也许会等着他。可他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她的影子。在卧室的地板上,扔着她上班时穿的衣服,衣橱门大开着,他浑身不自在地看了看,那条他为她挑选的浅绿色镶蕾丝的裙子不见了, 他立时感到失落与愤怒。他立即转身离开了她的住所。 伊斯今晚可是快活极了,吃了一顿开心的晚餐,神魂颠倒地和克洛斯跳舞。他的舞步很稳,她迷醉得要死。她故意和他挨得近近的,心里老是想着如何才能死死缠住他。 “喂,伊斯。”克洛斯小声问她,好象很随便地和她聊天:“你上班的那个基地看去很不错,但就是有些神秘。” “是的。”伊斯不加思索地说:“那儿是空军的研究基地。” 他带她转着转着,到了舞池边上。 “谁主持那儿的工作呢?” “多着呢?各有各的项目,你想知道谁啊?”她望着他只笑,反正他想知道什么?只要她知道,就会告诉他。 灯光又暗了许多,克洛斯放开她的手,双手环抱着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伊斯紧紧闭着嘴巴,贴在他身上,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你做些什么呢?”他柔声问。 “喷气发动机。” 他没有再问,岔开了话题:“那天在餐馆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上校是谁呀?你男朋友吗?” 伊斯摇摇头,赶紧说:“才不是呢?他是个令人讨厌的人,来到这儿后我才认识他的。” “哦,是这样。”克洛斯冲她微笑着问:“那我以后就可再度请你共进晚餐了?” “那太好了。”伊斯心花怒放,巴之不得。 墙上的钟响了几下,周围的人谁也没有去理会,伊斯扭头看了一眼,停止了脚步。 “怎么啦?”克洛斯问。 “我得走了。”伊斯说:“已经很晚了。” 克洛斯有些惊奇:“没关系,我送你回去。” “不,我要走了。”伊斯扭身就往外走。她发觉自己已经独自外出了一整个晚上,不知何尼斯有没有去基地找过她。她把这件事给忘了。她要回去看看,或者给他打个电话。 “伊斯!”克洛斯只好跟了出来:“我送你。” 他们来到她的住所门前,他为她打开车门:“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不,不用。”伊斯说着,却有点恋恋不舍。她下车来,微笑着对克洛斯说:“我以后怎样才可找到你呢?” “我会与你联系的。”克洛斯说:“快进去,外面冷,我保证会很快再和你联系。” “一定。”伊斯说:“我在这儿谁也不认识,你可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不能不理我。” “我保证。”克洛斯笑了起来:“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啊!只是你那位要好朋友。”克洛斯风趣的说:“我看他对你很不错。” 伊斯却苦笑了一下,解释不清她跟何尼斯间的关系。想了一下,她说:“我和他是敌人。” “哈哈哈!”克洛斯大笑:“那到是敌人需要相互了解啊。” “说不定,哪天我会杀死他。” “哟!怎么那么严重?” “算了,不说他了,总之,反正!”伊斯说:“你才是我的朋友。”然后她有些神秘地说:“因为我认识你!”说完她朝他一笑,便跑进门去。 克洛斯楞了一下,不明白她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总感到有些不安。因为今天中午,可他又不能现在冲进去抓住她问个明白。他开起车慢慢离开了她的住所,满脑子的回想今天一整天所发生的事。 伊斯跑进客厅,就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何尼斯。”伊斯心情愉快的说。 “是我,伊斯吗?”何尼斯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都几点了,有什么事?” 伊斯却问道:“你还没睡啊?” 一阵沉默表示承认。然后他说:“今天下午我去基地……” “啊!对不起,何尼斯,我先走了。” “我知道了,你去取资料。”他没提到过她住所的事。“你现在有事吗?怎么这么晚了想起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事,我想你会担心。” “因此你觉得有必要向我报告,是吗?” 伊斯一下子被他说到心事,立即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何尼斯又说:“我不是说过吗?你是完全自由的。用不着这样。”他没问她上哪儿去了,跟谁走了。 “这个,我……”伊斯想不出该说什么?何尼斯那么冷淡,他肯定生气了。她轻轻地问:“你生气了?” “为什么?” “我感觉。” “没有啊!”他说:“你为什么这样想?“ “我要去你那!”伊斯说,她总觉得应该去看看他,毕竟下午她连话也没留就跑了,直到现在才回来。她玩得越是开心,就越感到内疚。 “你到底有什么事?”何尼斯感到很奇怪:“这么晚了,睡觉去,别跑来了。” “不,我要来。"她啪地挂上电话,就往外跑了出去。 何尼斯看看表,都已经12点多了,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放下电话,心里有点激动,又有些担心。他走来走去的坐立不安。最后,他走出门去,沿街边慢慢走,他很担心会遇不上她。 只一小会儿,前面街上驶来一辆灰色的小汽车,何尼斯看见车停了下来,伊斯钻出车来,朝车里的人摆摆手,就朝着他的住处急急走去。他有些目瞪口呆,她竟然这么大胆地胡乱搭车。 “伊斯!”他朝她喊了一声,她的裙子在夜色中看去很好看,镶着的蕾丝随着她的步态而起伏摇曳,他看了心里很是舒服。他很喜欢看到她穿他挑选的衣服,很好看。 “啊!你怎么在这?”伊斯听到声音,回头看见他。便惊奇地问。 “我担心你是走路来的。”他望着她说:“你真是倔脾气!” 他拉着她边往回走边说:“这么晚了别胡乱搭车,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 “来你这儿都不行吗?”伊斯说。 他两回到屋内,伊斯心情舒畅地说:“就是来看看你!” 何尼斯坐到沙发上去,有些哭笑不得,到底谁需要看看谁啊!“可现在几点了?”他说。 “那你不是说过我是自由的?我爱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老天!”何尼斯用手顺了一下头发,她真是很会给他添麻烦。 伊斯看到他那幅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禁开心得嘻嘻直笑。 “你今晚过得很开心?”他问。 “是,不过,你肯定很生气。你去接我,我却跑了,害你白等,是不是?” 当然是,何尼斯在心里这样说。 “我特意来向你道歉!”伊斯说:“我觉着你很生气,所以我觉得该来看你。” 何尼斯微微一笑:“我并没生气啊。” “谢谢!”伊斯愉快地说。 “为什么要谢我?没这个必要。” “我不是被你监管吗?我不配合你你肯定会不高兴。” “不,伊斯,没人监管你。” “那你干什么呢?不是说我有什么问题就找你吗?” “你想到哪儿去了,你和我们是一样的。” “我以为这是给你的命令,……” “没有,没有任何命令。” “是吗?”伊斯起身来:“那我就用不着再担心了。” “是的,你就要走了?”何尼斯问。 “是啊!你不是说很晚了吗?该休息了,并且你又不喜欢我老呆在你这儿,我走了。”伊斯就象任务完成了似的说。 楞了一会儿,何尼斯只好说:“我送你。” 何尼斯将车停在她门前,可她并不打算让他进去。 “谢谢你,何尼斯,你真好。”伊斯愉快地说:“我走了,再见!” 何尼斯一把抓住她,她又被拉回椅子上。 “还有什么事吗?”她有些惊奇地问。 “你这个家伙!”何尼斯说:“做事别再象个小孩子了。” “怎么我哪里象了?”伊斯奇怪地问。 何尼斯却拉她靠拢他,伸开手臂将她紧紧楼住,并扶着她的下颌想去吻她,不料她却挣扎起来,拼命将头转开。 “别碰我!”伊斯说:“你别碰我。” 何尼斯停住了,她使劲推他:“你放开我呀。”她说。何尼斯并没有放手,而是搂紧了她重重地吻了她,可她并没有因此而安静下来。她唧唧喳喳地骂着脏话,终于挣脱了他的怀抱。 她赶紧钻出车外冲他大骂:“真讨厌!你是个混蛋!” “伊斯!” “哼”她扭身跑进屋里:“嘭”地使劲关上门。 她早早出了门,想去搭车。没等多久,克洛斯的那辆越野车就驶了过来,停在她面前。 “你早。”他微笑着说。 “你早。”她也朝他笑得象朵花似的。 “要我送你吗?”克洛斯问。 “那太好了!”伊斯笑着跳上车:“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你去哪儿啊。” “我没什么事,从这儿走,碰见你。”可是其实,克洛斯是专程等着来遇见她的。 “怎么没人送你吗?”克洛斯问。 “没有人送我呗。”她说着,一个劲地望着克洛斯想入非非。 “你工作忙吗?”他问。 “当然忙了!”伊斯说:“新式发动机对空军来说非常重要。” “那是谁主持这项工作呢?” “波夏特。” “他是谁?” “一个科学家呗!”伊斯朝他神秘地笑,说:“你要问这些干什么?” 克洛斯不慌不忙,说:“那你说说别的嘛,别老是这么看着我呀。” 伊斯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赶紧转开头,用波兰语说:“你的工作有趣吗?” 克洛斯笑了,问:“干什么?” “想听你说波兰语。”伊斯轻快地说。 “我说波兰语怎么啦?”克洛斯问。 “肯定说得比我好。” “怎么可能,你不是波兰人吗?” “你也是!”伊斯望着窗外。 “什么意思?”克洛斯吃了一惊,一时说不出什么来,他就哈哈笑,用笑来掩饰这突发的意外。也许她是波兰人,但她现在在德国,在德军一秘密基地工作,还有,那个党卫军上校,也许这是个圈套,可不能轻易相信她。 “你以为每个能讲波兰语的人都是波兰人?”他问。 “你不想承认?”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军统处的军官?”他问。 “哼,那又怎样?”她说:“你是个间谍!” “伊斯!”克洛斯笑着说:“我的工作就是反特工作,我怎么成了间谍,你为何这么说。” “这个……”伊斯说不出来了,如果说她看到了昨天他的行动,他可以赖掉。因为她并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不能乱怀疑人,知道吗?”不过,克洛斯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他也不清楚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克洛斯。”伊斯转而用一种哀求的口气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有什么事非得我帮忙?” “我想离开这儿。”她说。 “为什么?什么原因你来了又要离开?”他问。 “这个,我……”伊斯想来想去,不知该从哪儿说起。他是波兰人,她可不能让他知道她在基地里是为德国人主持重要研究项目的人,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在基地里扮演的是关键人物的角色,这可是严重的叛国行为。但是,她仅仅是做研究,科学研究本身就有错吗?还有,她也反抗过,可是以她个人的力量,能反抗强大的德国吗? 现在,克洛斯却不信任她,不愿帮她。 “到底为什么?你真以为我是波兰人吗?”他问。 “真的不帮我?”她反问。 “你为什么不能离开这儿?” 她不吭声。 “那你只应该去找你那个上校朋友帮忙才对。”克洛斯说:“他帮不上忙的话,我又怎可帮你?” 听他这么说,伊斯真的生气了,却又没有理由冒出来。 “你真可恶!”伊斯说,她转向窗外,不再搭理他。 “生气了?”他问。 “你是个间谍!”她一字字地说:“你是个波兰人!” 他猛然停住车,装做有些恼火地凝视着她,其实他心里很紧张,他没料到她说话竟会如此大胆不计后果。她有些吃惊,口气软了下来,近似乎是在哀求:“可你明明知道,我也是波兰人啊!” “小姐,我再说一遍,没有证据不要乱说。你知道你说这一些的后果吗?” “你不帮我,好,你,你,是你不帮我的。”她赌气的说。 “你到底有何目的?”克洛斯问。 “我只是想离开这儿。” “我帮不了你,如果你坚持认为我是什么间谍的话,你就去告发我吧。”他说。然后他又平静地开车。 “哼。”伊斯哼了一下,说:“你听着,我决不会去告发任何一个波兰人,这是我说的。如果你是一个德国军官,就去告发我吧。怎么样?” 克洛斯狠狠地咬着牙,尽量控制着自己不皱眉头,碰上她,他头都大了。现在,他必须绕开话题,但他又不能因为她而轻易暴露,如果万不得已,他也只能杀掉她。 “晚上你回城里?”他问。 “当然了。” “可以请你去跳舞吗?” “行啊。”她干巴巴的说:“我在前面第一个哨卡那儿下车,行了,就这儿吧!谢谢你,再见。” “再见。” ------------ 第二章 克洛斯的工作 许多天过去了,伊斯几乎天天都和克洛斯在一起,她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再给何尼斯打过。她和克洛斯很正常地发展着,她已经非常地着迷与他。 对于那天早晨的对话,谁也没有再提起过,伊斯即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又有些发愁,怎样才能揭穿克洛斯,并取得他的信任呢? 今天的工作可真不轻松,克洛斯一直在紧紧注意一份即将送到上面去的报告。那份报告可能有一份计划,针对他祖国的首都――华沙加强谍报活动的计划。一整个下午,他都在琢磨着它。他必须得到它。 现在,那份报告已被送往隔壁大楼,那儿是档案室,即将上报的文件也送往那里,统一由专员运送。这说明他的时间不多了。怎么办呢? 他正琢磨着,一个声音大喊:“克洛斯,电话!” “好的!”他赶紧跑回办公室。 “克洛斯,”伊斯说:“我正在你隔壁的楼里,你下班了吗?” “很快,你在那儿等着,我来接你。” “好。”伊斯快活地说:“我等着你,再见!” 克洛斯飞快地过去,见伊斯正和一个警卫道过别,神采飞扬地朝他走来。 “你来这儿干嘛啊?”他问。 “顺路来送一份档案,我只是帮别人送的,这样我便可早点回来。” “那很好啊,”克洛斯说:“这样我们便有充足的时间去享受一顿晚餐了。” 吃过一顿拖拖拉拉的晚餐,天都已经黑了,克洛斯将车直接停在她门口:“伊斯,今天晚上,很抱歉。”克洛斯望着她说:“我不能陪你,我有事还没做完。” “什么事这么重要?”伊斯有些不高兴。 “是很重要,不过,运气好的话,很快便可做完。你愿意在家等我的电话吗?” “那好吧。”伊斯只好下车去,有些沮丧地和他道别,他望着她,微笑着,探过身去吻了她一下。 克洛斯迅速离开,他在一条街道拐角的电话亭旁下车,这儿很安静,前后不见行人。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用戴手套的手紧紧盖在话筒上。电话通了,他用一种有些细的,稍高的声调说道:“伊斯小姐吗?” “是我。” “我是施雷布上尉。”他说。下午他看到那个在档案库值班那人了,他认识他。“我希望你过来一下。” “出什么事了?” “伊斯小姐,我觉得你今天送来的档案手续不齐全,我想你最好亲自来看一看。” “好吧,上尉,我马上过来。” 听到伊斯挂断电话,停了一会,克洛斯又拨了个号码。 “伊斯,我完事了,马上来接你。” “啊,克洛斯,不巧,我正准备出门。” “你有事?” “是的,我刚接到档案室的电话说要我过去,说是我中午手续没办齐全。” “我送你去吧,正好现在我没事了。” “那太好了,我等着你。”伊斯高兴地说。 克洛斯回到家,然后又直奔伊斯住所。 他陪着伊斯走进档案库大楼。通过了门口检查。他楼着她的腰,一直通过二楼的警卫。 拐过二楼,就是办公室了。克洛斯却拉着她还要继续往上。 “克洛斯,是这儿,不用……” “住口,听我的,往上走!” 伊斯吃惊地发现他搂着她的那只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小小的锋利的匕首,尖而硬的刀锋正抵在她的腰上。 克洛斯紧紧挟持着她,加快速度继续上楼。伊斯稀里糊涂地和他一直来到五楼。她心跳不止,被他的这个举动吓着了。 在靠近走廊尽头有一个办公室。克洛斯看了看,走廊尽头的灯亮着,但没有警卫。他从衣兜中掏出几颗钥匙,摆弄了几下,门便“咯”一声轻响,开了。 他推了她一下,闪身进去,掩上门。他掏出一支小小的电筒。环绕了一圈,办公桌上堆着一些东西。他将她拉近桌子,低声喝道:“坐在地上,不许出声!” 他动作迅速地翻看桌子上的东西,没有他想要的。他一拉抽屉,是锁着的。他动手撬锁,可是这锁却牢固得很,一时间竟打不开。 伊斯坐在他身旁的地上,不敢出声,也不敢动。他有些着急,这锁纹丝不动。伊斯突然惊动了一下。可她还来不及提醒他,办公室的门就轻轻开了,卫兵啪地将灯打开,就立即惊恐地用枪指着克洛斯大声呵道:“不许动!谁?” 伊斯吓坏了,她紧紧地缩在桌子下面一动不动。克洛斯也呆住了一瞬。他使劲的咬了咬牙关,悄悄将枪套解下来放在桌子下。他边起身边将一只打火机掏出来丢到伊斯面前。然后慢慢起身朝着卫兵走去。 卫兵紧张地盯着他:“出来,举着手,慢点。” 克洛斯被他用枪顶着,一步步出了办公室,朝走廊另一头的楼梯走去。 伊斯飞快地拾起枪套和打火机,她打开枪套,却发现了一只小小的相机,没有枪。 “见鬼!”伊斯骂了一句。 为何丢个打火机给她?她东看西看,然后立即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点着,然后窗帘,书橱。火苗呼呼的蹿成了大火,伊斯拉开门跑了出去。 克洛斯已经被卫兵带回了二楼。 “上尉!”卫兵在一个办公室门口报告道:“施雷布上尉,有窃贼!” “怎么回事?”那个值班军官开门出来,吃了一惊。 “我巡逻时发现他在五楼办公室,锁被撬了。” “什么?”这个上尉看着克洛斯,好不容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嘿嘿,军统处的,呵?” 他擦擦拳,一拳将克洛斯击倒在地。 “你到是挺大胆的,你想干什么?找什么呢?” 他俯下身去,搜走他的手枪,他恼火地冲卫兵大吼到:“你怎么不搜他的身?” 伊斯飞快地从楼上跑下来。“上尉!”她朝着他们冲了过来。“楼上起火了。” “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打电话让我来的吗?”伊斯看到克洛斯,假装吃惊地问:“他怎么了?” “你两认识?”施雷布问。 “接到电话后,是他陪我来的。”伊斯说。 “我明白了,这全是他一手策划的。说!你想找什么呢?” “上面着火了!”伊斯又大声说。 “这也是你干的?想烧毁现场?”施雷布皱皱眉对卫兵说:“我们上去,你快报警!” 克洛斯一声不吭,被他们押着又回到那间起火的办公室。里面火苗正在呼呼乱蹿。“快把抽屉里的东西弄出来,快!” 他拉了拉抽屉,拉不开,那个卫兵也来了,他用枪托砸坏了锁,伊斯扑过去,将里面的一大摞各种文件材料抱起来,上尉也没制止。眼看这大火已经无法控制,他便吩咐卫兵:“你将他带下来,我去报告!” 卫兵的枪口一直指着克洛斯,伊斯则抱着一些文件站在他旁边,上尉刚跑下楼,伊斯便突然将卫兵的枪口撞开。 “哒哒哒。”枪响了,子弹全打在墙壁上。克洛斯迅速一个反扑将卫兵打倒在地,并夺过了他的枪。 “离开这里!”他推了伊斯一把。 伊斯刚跑出房间,便听到几声枪声。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但她还是很冷静地将手中的文件扔在地上,取出相机开始拍照。 上尉听到枪声,转身又跑回楼上,正好看见伊斯正跪在地上拍照。“妈的。”他扑过去飞起一脚将毫无防备的伊斯踢倒在地。克洛斯刚好从着火的房间出来,他看到,又闪身躲回去。伊斯尖叫了一声。手中依然紧紧地抓着那相机往后缩。他抽出手枪对着她一步步逼上前去。 克洛斯将卫兵的枪甩出去,打飞了他手中的枪,旋即扑上去和他扭打起来。 伊斯爬回图纸那儿,继续对着灯光不停地一页页拍,直到胶卷全部拍完。她将相机放回枪套,去看克洛斯,他已经将施雷布压在了身下,并照着他的头部狠击了一拳,然后将一动不动的他扔回火势剧烈的房间去。 伊斯看到克洛斯冷峻的眼神正看着她,她转身便跑,克洛斯扑上去,将她扑翻在地,伊斯想叫却又不敢叫,他从她手中夺过枪套,用膝盖压紧她,双手毫不犹豫卡上了她的脖颈。但他停了一瞬。 “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伊斯用因为害怕而发抖的声音哀求到。 楼下已经传来了救火车的警笛声。克洛斯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来,他望着她那几近崩溃的眼睛,厉声说:“听着,是施雷布叫你来,向你打听基地的情报,并且还想杀死你,明白了吗?” 伊斯的眼泪立即就要掉下来了,她在克洛斯的铁腕下艰难地点点头。可克洛斯双手一紧,她便立即失去了知觉。 克洛斯将伊斯扛在肩上,艰难地拾起那堆文件,往楼下走去,在二楼,他终于碰上了前来营救的消防兵和其他人。他的膝盖一阵发抖,他跪倒了下去,撞在朝他迎来的人身上。 他将手里的东西随便丢给一个人,便将伊斯放在地上叫她“伊斯,醒醒!快醒醒!” 伊斯回过神来,一个穿黑制服的人正望着她问:“出了什么事?伊斯小姐?” 克洛斯也盯着她,她吓得打了个哆嗦:“我害怕!”她脱口而出。 “你现在很安全,不用害怕。”那人安慰她。 “施雷布上尉给我打电话,要我来这……他要杀死我!” 说这半真半假的话时,她悄悄的望了望克洛斯。 “施雷布想杀你?” “是的。”克洛斯接过来说:“我和他打了起来,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其实,现在,在那着火的房间里,不可能有人活下来。现场也早已毁于火中。 “伊斯小姐,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那人又转向问伊斯。 “施雷布上尉打电话要我来……” 不等伊斯将话说完,克洛斯又接上说:“我陪她一起来的,迟迟不见她下楼来,我就上去,正好看见他试图杀死她。” “我要找何尼斯。”伊斯哭哭啼啼地说着,并挣扎起来,克洛斯看着她的眼神使她十分害怕。克洛斯暗中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顺开她脸上的头发,说:“你可不可以安静点?” “我要见何尼斯!” “她吓坏了。”穿黑制服的那人说:“快点带她出去吧。” 克洛斯扶起她,她却一个劲地哭哭啼啼:“我要找何尼斯!你放开我!” 克洛斯却紧紧地抓着她,将她塞进车,一直回到她的住处。伊斯拼命想去打电话,克洛斯却将她推开,伊斯缩在墙角边,却又无法摆脱他。 “你别过来,别过来!”伊斯惊恐地看着克洛斯一步步朝她走来,脸上流露着一种犹豫的神情。 “伊斯,无论你是谁,我不得不这样,请你原谅。”他说着,垂下眼帘,戴好他那软皮手套。 突然“咯”一声,门锁开了,何尼斯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人。“何尼斯!”伊斯尖叫着,就飞快蹿过去,扑进他怀中。 克洛斯呆了一瞬,他立即用柔和的声调说:“你好,上校。她已经没事了,你来,那我就可以走了。”说着,他只好转身离开:“再见,上校。” “伊斯,他们给我打电话,发生什么事了?”何尼斯问:“今晚你到底和谁约会的?” “嗯,这个。”伊斯说:“施雷布上尉。” “不是他?” 伊斯摇摇头。何尼斯不再问了。 “我害怕,有人要杀我!”伊斯紧紧挨着他说。 何尼斯搂着她笑了,说:“没有事,已经没有事了。不用乱想。” “唉。”伊斯叹了口气,一团话堵在胸口说不出来。无论如何,她不能说出克洛斯的事。因此,现在她便没法解释,怎么办呢? “何尼斯,我还是害怕,我要呆在你身边。”她说。克洛斯太可怕了,他开枪杀人!并且,还想杀死她。在他还不信任她时,她最好呆在何尼斯身边,这样比较安全一点。 何尼斯抚摩着她的头发,说:“我不是在你的身边吗?用不着害怕!” 他听到伊斯这话,心里很激动。毕竟,在她感到害怕时,还是回到他身边,寻求他的保护。 翌日,何尼斯亲自参与了这事件的调查工作。因为他很好奇,伊斯怀着巨大热情愿意与之呆在一起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克洛斯进门来,浑身透着一种军人整齐利落的风姿,何尼斯在心里骂了一句,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英俊洒脱,风姿卓越。正是那种风流迷人的军官。并且,还就是这个人,昨天救了伊斯。这种局面对他太不利了,何尼斯坐在那儿胡思乱想,调查员的询问他也没在意听。 克洛斯很无所谓地坐在那儿,但实际上,他心里十分紧张,因为伊斯。昨晚他也应该杀了她,可由于他一犹豫,错失了良机。现在,他不能把握,她会怎样说。昨晚他已给她暗示了一翻,现在他也只能这样坚持。 克洛斯将自己的谎话说了一遍:施雷布打电话让伊斯前去,他们上楼很久不下来,等他冲上去时事情已经发生了,施雷布企图杀死伊斯,并纵火想毁灭现场。可那个施雷布干吗要杀她呢?他实在想不出该找个什么借口,还好他们没问他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伊斯的。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吗?”他们问。 克洛斯摇摇头。听到他们说询问结束时,他起身准备离开。但有人叫住了他:“中尉,请你留下。”他只好又坐回椅子上去,真糟糕,不知道伊斯看见他会有何反应。 伊斯进来了,看到了他,她离他远远的,一眼都不去看他。她的话非常简单:“施雷布是个间谍。” “为什么?” “他打电话让我前去,问我要基地的情况。” 这个问题,他们没有再继续问。 “我没同意,他就想掐死我。”她偷偷去看克洛斯,可他好好地坐着,好象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的。 “好吧,今天就到这儿,你们可以走了。”一个调查员说。他的话才落音,伊斯便转身拉开门,飞快地溜掉了。 克洛斯敲了敲一道小木门,这是位于一条僻静的小街道上的一户普通人家的后屋门。这是一套很大的房子。在这套房子前面临街的部分,是本市颇有名气的一个钟表铺。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戴一幅角质边眼镜的人――这个钟表店的老板。 克洛斯闪身进了门,来到屋内朴素整洁的小客厅中央。女主人热情地为克洛斯沏来了茶。 “穆索兰。”克洛斯问:“胶片冲出来了吗?” 穆索兰是克洛斯所在小组的负责人。也是他的直接联系人。他的公开职业是一个安分守纪的钟表匠。 “啊!冲出来了。”他拍拍克洛斯的肩,很高兴地说:“你干的很出色。” “不过……”他有些犹豫是否该说那些胶片是伊斯拍的? “对了,关于你那个基地的情况,上面指示我们要密切注意,你有线吗?” “不太把握。”克洛斯还不能肯定,伊斯到底在打什么念头,如果真是个圈套的话,他不能因为一两件事就上钩。 几天过去了,他没听到任何风声,也没见到伊斯或是得到她的消息。他觉得应该去找她。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应该明确伊斯究竟站在哪一边。但要见到她又要避开那个党卫军上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连续几天,他都在她可能下班回家的时候开着车,守侯在她住所附近。可每次见她,那个上校又总是在她身边,他一点法子也没有。 已经又是傍晚了,他一直不见伊斯回家,给她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听,他只好开着车在大街上转悠。大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他漫不经心地东看西看。突然,人群中闪现出一个黑头发的姑娘,穿着一条淡红色的小格子裙,手里晃荡着一只手提包,在大街上,她欢快的步态很引人注目。 他放慢车速,悄悄跟着她,走了一条街了,确实是她一个人。他渐渐靠近她,突然将车挡在她面前,打开车门,朝她笑了一下:“伊斯,你好。”他说。 伊斯楞了一瞬,转身就跑。克洛斯还来不及跳下车,她便拐进一条小巷中不见了。克洛斯有些吃惊,她逃跑得可真够快的。 他决定到她住所附近等着。看样子今晚她可能不会和何尼斯在一起了。 伊斯到现在才从艾哈空军基地回来,何尼斯没有去接她。她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怎么克洛斯突然便钻了出来,吓了她一跳。她怕他,因此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跑出小巷道,她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不见克洛斯,她便低头急行,她要赶紧回家呆着,她不知道克洛斯找她干吗,但她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他杀了人,她就害怕。可,他那双清澈的蓝眼睛!他是波兰人!他在为祖国冒生命危险!怎么能怪他呢? 伊斯心猿意马地想着,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一件事,面对德国人调查,他表现得那么的沉着,机智,勇敢!她应该去见他!他还会不会想杀死她呢?或许,她应该冒一次险,她并没有出卖他,这他应该知道。 拐过这排楼房,隔街就到家了,她开始掏钥匙。突然,一双手从背后伸来,一只手勒住她,一只手堵着她的口,将她按在墙上。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克洛斯低沉的说到。 伊斯在心里骂了起来,她感到气愤,他竟然这么对待她。她挣扎起来。 “你不相信我?”克洛斯又问。 她不动了,他放开她,她转过身,却见一支枪正指着她:“你最好还是听我的。”他说:“现在,跟我走!” 她被他拖到车上,他开起车,飞快回到他的住处。 他锁上门,收起了枪,伊斯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你要干什么?放我走!” “不行!”他伸手挡住她:“你为何这么怕我?你心虚?” “鬼才心虚,”她说,但她心虚得要命。 “你为何要绑架我?”她说。 “你为什么见我就跑?”他反问。 “这……”她想不出来该怎么说。 “现在,坐下吧,我们谈谈。”他将她拉到沙发上坐好。伊斯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双黑眼珠却到处溜来溜去的。 “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他问。 “那你又做了些什么?”她反问。 “别问问题,你回答我!” “我回答你,你是个间谍!你还想抵赖吗?” “好吧,我是,波兰特工,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吗?” 伊斯望着他的蓝眼睛,不吭声,因为他也正在盯着她的眼睛,害得她根本无法集中思维。 “喂!”他叫了一声。 “那又怎么啦,你不是德国人这很好啊!”她说:“我也是波兰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怎么来这儿的?怎么认识那个党卫军上校的?” “是他从波兹南将我带到这儿来的。” “你打算如何呢?” “我恳求你帮我离开这儿,我讨厌为他们工作。”她说:“可你却不理会。” “我怎么能随便暴露呢,你的处境如何?” “很不错,可是……”她低下头,她不能告诉他她真正的工作。作为一个波兰人,她多可耻啊。 “可是什么?”克洛斯问,他在想那个上校是不是原因。 “你跟那个上校关系很好啊。” “什么,”伊斯皱皱眉头:“他是在时刻监视我!” 克洛斯含笑问:“你信任我吗?” 反正现在已经落在他手中了,伊斯想,现在是接近他的机会,她很想呆在他身边。她点点头。 :“可是你又不信任我。”她说。 “我现在信任你。”他说。 “那你赶快想办法帮我离开这儿吧!”伊斯一听见这话,顿时欢笑起来。 “不,你留在空军基地是件好事情。” “那儿实际上是德国人的航空武器研制基地啊,用不了多久,喷气式战斗机便会从那里起飞了。”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你留下。”他坐拢她,拉近她说:“你愿意帮助我吗?为了祖国,为了胜利!” 遥远的政治她不放在心上,她到是情愿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能安稳地呆在他身边。他轻轻拉她入怀,她的心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他的勇敢与坚强,尤其现在的怀抱,犹如一张牢固的网,向她扑来,伊斯强烈地感觉到,她逃不脱这张网了,他已紧紧抓到了她的心。多美好啊,一冲动,她脱口说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克洛斯望着她笑了起来,她睁大着眼睛,回过神来,立时为刚才那句话脸红起来。 “那么,”克洛斯柔声说:“开诚布公,谈谈你的工作吧,那儿怎么样?” “这对你有用吗?”她问。 “当然,我们必须随时了解德军的任何新武器研究动态。” “我……我不想为他们工作,你知道吗?我是被迫的。” “不,你在基地很重要,多少人想打听艾哈空军基地的秘密,可总不能成功,你现在的机会对我们来说非常宝贵!” “可……”伊斯犹犹豫豫。 “可什么?你参与何种项目研究?” “我说过,喷气发动机。” “谁主持这项工作?” “……波夏特……博士……”伊斯艰难地说:“我是其中一个助手。” “很好,伊斯。” “你真的相信我了?” “看你的表现,你现在,是为了我而做,是吧?首先,你必须明白你现在知道了这些,将会对你今后有着巨大的改变。” “这个……”伊斯犹豫起来,举棋不定。她是德国人的高级工程师,要是被他知道,将会怎么样呢? “你想过没有,如果暴露,被捕?“ “这个……” 他双手紧紧搭在她的肩上,“伊斯,你刚才不是说吗?我们都是波兰人,为了打败敌人,为了祖国,你留在基地吧,我们需要你。” “我……”她发愁了,她现在所做的,怎么能和‘为了祖国’扯上关系呢。如果被捕怎么办呢? “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你要提防那个上校,知道吗?” 她点点头:“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随时报告艾哈基地内德军武器的研究情况,能行吗?” 她笑了,这还不简单吗? ------------ 第三章 伊斯最初的尝试 何尼斯又找不着她了。他生气地发现伊斯又和军统处的那个中尉开始约会了。 刚开始,伊斯不免有些紧张,虽然克洛斯已经教给她怎样取得情报,怎样传递情报,以及可能的联络方式。可她心里还是很发虚。为了消除她的这种畏惧,克洛斯决定先给她尝试一点没有多少危险的接头工作。 很早,伊斯便准时从基地溜回波兹坦,她换过衣服,步行到了一个位于一条大街尽头的教堂,她在椅子上坐了一小会儿,教堂里面人非常少,烛光闪动着静静地照在墙上悬挂着的十字架上,有一个老妇人跪在那儿做祷告。 她一双眼睛东溜西溜,她在数椅子。 第一行,靠窗的那一行,一,二,三,四,五……第十二个座位,谢天谢地,那儿一个人也没有。她站起身,静静走过去在那个椅子上坐下,她瞧瞧,谁也没注意她。 她轻轻打开手中的《圣经》胡乱看着,一个脚步轻轻地靠近她:“忠诚的祈祷上帝不会视而不见。” 她抬起头来,心砰砰只跳:“我希望我的请求,上帝予以帮助。”她有些不通畅地说,这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年青人,头发有些凌乱和卷曲。 “你好,小姐。”他说着,将他手中的那本《圣经》递给伊斯,伊斯也将手中的书递给他。 然后,那人迅速离开了。伊斯站起身,走到神像前面停留了一下。 “主啊,保佑我。”她想:“如果您在听,我将是最虔诚地请求你,我也开始了冒险,为了祖国,为了他,我愿能用这种方式,尽量帮助他,弥补我为敌人做的一切。” 她在胸前划了十字,低着头转身离开教堂。 她回家,开始梳妆打扮换衣服。现在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克洛斯。她来到公园一个大理石雕像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小会儿,克洛斯便从另一边走来了。他坐到她身边,就象一般的恋人那样亲密地在她耳边问:“拿到了吗?” 她点点头,满面笑容地靠在他身上,递给他一个封着的很小的信封:“这么简单,很顺利,这是什么呀?” “这是从上面发下来的工作指示。”他拉起她来:“走吧,我们去跳舞。” 下午五点钟,何尼斯通过层层哨卡,来到基地,他走到她的办公室,里面没人,他下楼来,找到涅伯中尉:“中尉,伊斯上哪儿去了?”他问。 “她在试验场的机库那。” “谢谢。” 何尼斯来到实验场,改建的跑道已经完工,尽头的机库里停着两架正在装配的飞机,他站在大门口。一架远程轰炸机正在接受改装,4个发动机已经初步安装完毕。许多身穿一模一样淡黄色工作服的人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他看了看,找不到谁是伊斯。只好靠着机库门口看众人忙碌,等了一会儿,终于从飞机背后钻出一个人来,朝他走来。 其实,伊斯早以看见他了,只是她正忙着,走不开身。她朝他挤眉弄眼地靠过去,他也笑起来,一看就知道今天工作很顺利。 “这架飞机什么时候可以上天?”他问。 她拿出一幅很大的眼镜戴上,说:“快了,再有两三天就可以改装完毕。” “你今天的工作可以结束了吗?”他问,他已经许多天没见她了,平时工作忙,也没是么时间早早地溜出来,他希望她今天还没什么约会。 她咧嘴笑笑:“好几天没见你了。” “是啊,我看你挺忙的。”何尼斯说,他没有提那个中尉,虽然他令人讨厌,可自从他出现后,伊斯的态度看起来好了许多,不再给他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对待基地的工作也积极主动了许多。但他该怎样对付那个中尉呢,他也不清楚,只要伊斯能安心留在德国,这也许是件好事。 伊斯顺从地跟在他身边,他既然已经来到这儿找她,她便不好意思拒绝他,她跟着他慢腾腾往外走。 餐桌边的伊斯很规矩地坐着。抿着嘴巴挺直身子想尽量使自己显得文雅一些,他含笑看她,她的黑眼睛总是扫来扫去的,很动人。 “伊斯,” “嗯。” “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很开心。” 他当然不知道她所指的开心是她与克洛斯终于消除了隔阂。 “是吗?这儿本来就是个好地方,对于你来说。” 她没吭声。 “伊斯,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有信任我。” “为什么?” “即使你跟我在一起时,也是这样。” 她没吭声。 “为什么?”他问。 “没有啊。”她说。 “你不得不信任我时,是没有。”他望着她笑笑,说:“不过,你在这过得快乐就好。” 晚饭后,天已经黑了,两人在街上漫步着,伊斯挽着他的手臂,街灯已经亮起来。 “何尼斯。”她娇柔地叫。 “什么事?” “我可以抽烟吗?” “别提抽烟的事,你必须忘了它。”他厉声说。 “你真可怕。” 遭到拒绝,她便不再说话。她注意到,再拐过前面的路口,便是她去交换过情报的那个教堂了,她抬头找着,想看看它。拐过街口,前面便可看见入口的台阶。突然,一个年轻人从她两后面猛冲过来,与她擦肩而过,紧接着,几个穿便衣的人冲了过来,将他堵在路中间,不由分说,当街就对他大打出手,他们残暴地用手枪砸他,用皮鞋踢他。 倾刻间,鲜血便溅在马路上,那个年轻人已发不出叫声,缩着身子躺在路中央任凭几个人拳脚相加,就如死了一般。 伊斯看得呆了,她张大嘴巴,望着他,她见过他!伊斯的手开始发起抖来。那几个人拉起他,正要将他带走,他突然用含混的波兰语喊了一声:“它下面!” 伊斯浑身震动了一下。“这个人肯定是送情报或是取情报的。”何尼斯说:“这便是他的下场。” 伊斯突然向教堂跑去,她闪身进了教堂,冲到一个空位子上坐下。“它下面!”这是说给她的,下面!下面!,伊斯猛地伸手到椅子下面一摸,她的手碰到一小块胶布,她一把将它扯下来,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胶卷。 何尼斯也跟着进来了,她不敢回头,她站起身,跑到神像下面,双腿一软,她跪着慢慢地划着十字。 “别害怕,何尼斯柔声说。他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她望了他一眼,天哪!这可怕的黑制服,她的身上还藏着那缩微胶卷。她满脑子幻想着何尼斯一下子搜出胶卷,知道她在干什么。 他握住她直冒冷汗的手:“别害怕。” 她的心跳得厉害,这烫手的缩微胶卷,现在是甩不脱,放不掉了。她心中一阵阵惊慌,不能让何尼斯产生怀疑,千万不能! “伊斯,你怎么啦?”何尼斯问。 她转身扑向他的怀抱,紧紧的一声不吭,这样,他便看不到她有些惊慌的眼睛了。 “别去想他,我们走吧,离开这儿。” 她点点头,赶紧和他走出教堂去。 一个戴礼帽的人看着他两,等他两起身走开,他便迅速走过去,他坐在座位上,伸手往椅子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他吃惊了一瞬。 这时,门被狠狠撞开,冲进来一群士兵:“不许动!所有人都听着,一个也不许离开!开始搜查!” 一个穿黑制服的军官大声吩咐:“你!你!搜查这一行,你!你!这一行,仔细搜,一条缝也不许放过!” 穆索兰不动声色地起身,和教堂里的其他人一起站到走廊边上去,等待搜查。 伊斯老是发呆,脑海中总是甩不脱那可怕的一幕,害得她上班整天一事无成。她看了看,喷气式战斗机的模型建造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于是她便独自离开基地,但她没有回家,她在小河边呆了很久,直到天色已发暗。 她老在想,如果她不与德国人好好配合,她的下场会和那个被捕的年轻人一样吗?被捕,毒打,各种各样她没见过,也不敢想象的酷刑,太可怕了,她的心里承受不了,可现在,逃也逃不掉。如果被抓住,下场会是什么呢,她不敢想象。 天以发黑,她终于想起了那卷缩微胶卷,也许它很重要,不能耽搁。她起身往回走,胶卷就揣在兜里,她得去找克洛斯。 她低头顺墙走,她觉得很沮丧,什么出路都没有,怎么落到了这般田地,这么受制约。可是克洛斯!她一想起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心中有又了一些希望和勇气。 一个小男孩拦住她,对她说:“那边有位先生找你!”他指指旁边一栋楼,转身跑了。 伊斯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克洛斯?她好奇地往楼道里走去,楼道里亮着一盏灯,什么人都没有。 她走进去,突然,灯灭了,一双手捉住她,一条宽布带勒住了她的口,她什么都来不及做,便被人放倒捆了起来,还蒙上了眼睛。 然后她被弄上一辆车,车行驶了弯弯曲曲的一段路,又被弄下车。她的挣扎也无济于事,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被带进一个房间,她正紧张地想象着,她可能会看到什么,突然有人哈哈大笑。这笑声很熟悉。有人将蒙在她眼睛上的布一把揭下,她便吃惊地看见是克洛斯在笑。 她跳起来,她觉得太气愤了,他说:“怎么会是你,伊斯,你好吗?” 她将勒在她口中的布条解下。 “你***,见鬼了!”她使足了气大喊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东看西看,这是一间很平常很普通的私人家庭客厅。 房间里除了克洛斯外还有一个个子不高的穿黑西服的老头,带她进来的人出去了不在。 克洛斯边笑边松开她:“我还打算去找你呢,既然来了,就介绍一下吧,这儿是我们的联络点,他是慕索兰,是我们这一小组的负责人。” “慕索兰,她是伊斯,我跟你提起过,在艾哈空军基地,波兰人。”克洛斯说。 慕索兰从椅子上起身,对伊斯说:“你好,我听说过你,伊斯小姐,都是自己人那太好了,请坐吧。” 伊斯稀里糊涂地坐下了。 “伊斯,那卷胶卷呢?是不是你拿走了?”克洛斯问。 “嗯。”她伸手进衣兜,将胶卷拿出来,递给克洛斯。 “这真是太好了。”克洛斯将胶卷递给慕索兰。 慕索兰说:“昨天我看到你了,但我不知道你就是伊斯,这是个误会,我向你表示道歉。” “没什么,都是自己人,对吗?”克洛斯说。 伊斯噘着嘴,既然克洛斯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慕索兰说:“你取走的很及时,昨晚你们刚走,德军便去搜查教堂,现在,我必须另想办法将它送出去了。“ 克洛斯起身到伊斯身边,拉起她:“既然胶卷还在,我们也该走了,不能久留在这儿。“ “再见,克洛斯,你们要加倍小心。”慕索兰说。 “好的,再见!”克洛斯挽着伊斯的腰走了出去。 出门来,伊斯发现这儿是一条小巷子,她正从这所房子的后门走出去。克洛斯看起来很高兴。他带她拐过这条弯曲的小街,路边停着他的越野车。 在车上,克洛斯给她介绍:“慕索兰在前面开了一个钟表店,他的手艺不错。”他笑了笑:“不过他现在是我们的联络人。昨天他去送情报,却看到联络员被捕的经过,在他想回去取回胶卷时德国人却盯上了教堂,不想却是你抢先一步,取走了胶卷。” “克洛斯,”伊斯忧心地问:“那么那个联络员呢?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可能会牺牲。”他转口说:“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可他知道我呀。” “他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住址,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别去想他了,谈点别的吧,对了,你们的新飞机什么时候上天?” “不是什么新飞机,只是一种远程轰炸机的改进,它改装为4个改进的发动机,新式喷气式战斗机的方案已经选定,已经在准备机身模型,就等发动机了。” “你能弄到具体发展方案及技术数据吗?” “嗯,这个,让我想想。”伊斯当然能弄到这些,只是不能做得很轻易的样子,毕竟,她只能充当波夏特助手的角色。“如果行,我再通知你吧。” “你要千万小心。”克洛斯说,因为现在伊斯已知道太多,这无疑对他的组织来说,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克洛斯。”伊斯叫他,并往他那靠过去。 “有什么事?” “如果战争不结束,你就要一直干下去吗?”她问。 “那当然,我曾发誓要将一切献给祖国,包括生命!” 她的心中一阵发热,他真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觉得呆在他的身边真是无比快乐。自从发现他不是德国人以来,他总是令她越来越感动。 她趴到他肩头,他的肩结实稳沉,就象他的人一样。她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有些撒娇地说:“那你在哪儿我也在哪儿。” “坐好。”克洛斯命令:“我正在驾驶!” “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那,去吗?” “好啊。” 刚进门,伊斯便冲到沙发边,她发现沙发边的小桌子上居然有一大瓶香槟酒。她见酒眼开:“克洛斯,我可以打开它吗?”她不怀好意的问。 “当然可以了,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克洛斯笑笑,关好门,把唱机的针头放在唱片上。 伊斯倒好两杯酒,递给克洛斯一杯,克洛斯和她“叮”的碰了下杯子,看她开心地喝了一大口。 他放下酒杯,走过去将灯关上一盏,使房间显得暗一些。“伊斯”他拉起她:“在这儿跳舞,好吗?” “太好了,克洛斯。”伊斯笑得灿烂极了,她和他挨得非常近的跳舞,他将她搂得紧紧的,她感觉犹如天堂般,只要在他身边,她就感到舒心与快乐。 她拉着他一只手,轻快的转了个圈,她笑着说:“我最喜欢转圈了。” “是吗?我也喜欢看你旋转。”克洛斯微笑着,又让她转了个圈,她转回来,头就靠在他肩上。 “我真幸福,”她脱口说道:“留在德国也并非坏事,你呢?” "是的。"克洛斯又为她斟满酒。 她象是木偶似的,只要他为她斟酒,她就喝,反正只是香槟酒。可不一会儿,她的脚步不稳了,一个地撞在克洛斯身上:“奇怪,我怎么感觉头昏?”她停止了舞步。 克洛斯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没什么,也许你转得太多了。” 她靠在他肩上,脸上挂着迷糊的笑容,心里暖暖的:“我这样坐一会儿,好吗?” “好的,你休息会儿吧。”克洛斯说,他当然知道她会这样,因为他在香槟酒里掺了药剂,他是故意让她喝醉的。 伊斯转了转身体,向他怀中靠过去,他看到臂弯中,她已紧紧地闭着眼睛,脸蛋红红的,嘴角还挂着笑,他摸摸她的脸,烫烫的。 “伊斯,伊斯!”他叫她。 “什么事?”她梦语般的轻声回答。 “我问你,好吗?” “问吧,”她懒洋洋地说。 “你叫什么?” “伊……斯……”她拖长了音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波兰人的?” “早了。” “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我”,她转转身,将脸挨到他的手臂上“在试验场跑道那,看到你拍照!” 克洛斯幌然大悟,他又问:“那么说,当时你是故意将衣服扔在我手上了?” “嗯”伊斯轻轻地嘻笑:“你还不明白呀?” “是的。你有没有对何尼斯上校提起过?” “我怎么能对他讲?他是德国人!”伊斯叽叽咕咕的说,声音很轻。克洛斯明白,再有一小会儿,伊斯就将完全睡着了。 “他对你如何?” “我怕他,怕死了。”伊斯干脆地说。 “你为何怕他?他对你很好啊。” “他……是很可怕。”她说。 “你喜欢他,是吗?” “见鬼!……不……”她终于沉沉地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音乐停了,克洛斯没有动。现在他对伊斯已经有了更多的肯定,她不是个圈套,只要好好拴住她,将是很有利用价值的,这并不难,他一直都将她的!心抓得牢牢的。 已经10点多了,伊斯还没醒,他得送她回家,不能让别人产生怀疑。他将她抱进车内,开车送她回去。 刚拐过公路尽头,透过一排梧桐树,她的住所里竟然亮着灯,克洛斯吃了一惊。可他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扶着她去敲门。 果然是何尼斯开的门。他瞧见他俩,微微惊讶了一瞬。 “对不起,上校,”克洛斯说:“她喝了些酒,我送她回来。” “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何尼斯语气生硬地说:“你可以走了!” “晚安!上校。”克洛斯将伊斯从身上扯开,让何尼斯扶着,就敬了个礼,赶紧转身离开。 “伊斯!伊斯!”何尼斯将她放在沙发上,可她依然睡得香甜。她的脸颊红红的,他一摸,很烫手。 他只好将她抱上卧室,可伊斯却微微张开眼睛,皱着眉头朝他肯求:“别走!请你别走!” “你怎么了?”他发现她开始喘着粗气,变得不安起来。 “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害怕!”伊斯说着,就哭起来。他将被子丢到地板上,将她的衣服解开,她全身的皮肤摸上去又滑又烫手。 “你别离开!别!”她闭着眼睛轻声哀求道。 他不搭理她,立即去找毛巾用冷水擦揩她的皮肤。她嫩黄的皮肤细细的,象牙一般,他耐心地擦去她浑身不断冒出的细密的汗珠。 第二天早晨,伊斯准时睁开了眼睛。她吃惊地发现自已什么也没穿,睡在床的一侧,何尼斯在床的另一侧,脸上一片美梦中的安祥神态。她立即就抓起只枕头使劲砸他:“你这个混蛋!我要杀死你!” 他挥手拦开枕头,她又挥拳砸向他,“你住手吧。”他翻身将她按在床上:“你冷静点,好好想想,昨晚你和谁去喝酒?谁喝醉了?谁又肯求我别走?一整晚我都忙着照顾你,难道你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她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对,对不起。”伊斯说着,窘迫死了。他放开她,叹了口气:“你总算想起来了。” “是的,我,这个,嗯。”她结结巴巴地说:“谢谢你,何尼斯。” “哼”他闭上眼睛,表示怒气未消。 伊斯小声地说:“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他终于张开眼睛望望她:“好了吗?还有哪不舒服?”他坐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我感觉很好。”他的细心让伊斯感激得要死,她楞楞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谢他。他发觉了,微笑着问:“你打算怎么谢我呢?想好了吗?” 她不吭声表示没想好,他伸手从她脸蛋上往下。滑到她后背上,并轻轻拉拢她,她心里扑嗵扑嗵直跳,她的光后背痒痒的,又不好拒绝。她心里一片遗憾,为什么不是克洛斯呢? 她紧紧抓住被子,大气不出,他将她放到床上,吻了一下,然后起身说:“该起床了,你还能去基地吗?” 她松了一囗气:“当然能。” 设计室里不象往日那么忙碌,改进的飞机还没有上天,新的设计任务暂时不会讨论。她没有去试验场,而是坐在她的办公室里冥思苦想,喷气式发动机如果要运用在实际中,以现有的检测条件,将难以测算出准确的数据,她必须尽快筹划,开几个会,讨论一下设计的检测系统。 她还计划着另外的事情,她的博士学位,现在的条件极其优越,她一定要取得博士学位,因为她喜欢博士这个头街。还因为在基地里,大家都已经称她为:“波夏待博士”了,虽是一个代号,但也刺激着她一定要做出点什么来。一想到她将成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博士,她就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她还计划着另外一件更加秘密的事儿,那就是火箭发动机。这是她在上学时接触过的最令人梦想连篇的发动机了。在安雅克工程学院,那只是梦想,但在这儿,在艾哈空军基地,一切都可能成为现实,只要德国人同意,她便可以开展此项研究,她做新的检测系统时,也许应该将这个也考虑进去。 她想先和大家讨论一下关于火箭发动机的问题,可现在又不能召开会议,那样的话她就走不了啦。先写一份构想报告吧。她东翻翻西看看,满怀激情地将火箭发动机构想报告开了个头。当下午的阳光照在她的办公桌上时,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然后她将未写好的报告锁在抽屉里,轻轻的出了办公室,楼里静悄悄的,她关上门,飞快地溜出去,随便搭上一辆车,回到家。 她将几页纸平铺在她书房中央的大桌子上,迅速地在上面记下喷气式发动机的发展计划。她得完成答应好克洛斯的事。时间差不多了,她赶紧梳妆打扮换衣服。她找出何尼斯最喜欢的那条淡绿色镶蕾丝的裙子换上,然后给克洛斯打电话。 克洛斯开着一辆越野车,远远看见她在公园门口的路灯下站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上了车,克洛斯便问:“你要去跳舞吗?可天还没黑呢。” “是的,”伊斯兴奋地说:“但我不跟你去。” “为什么?”克洛斯觉得很奇怪。 “我偷了波夏特博士的计划。”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自己去看吧,我给你留了个窗户。” “看不出你竟如此大胆!” “这样不行吗?” “不,很好。”他说,他转个方向,来到一家商店门口,伊斯下了车,从商店里给何尼斯打电话。 她看看表,何尼斯快下班了,她坐在街边的长椅子上,不断朝着远方张望。 何尼斯准时开着他的那辆黑轿车来了,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她。伊斯坐进汽车内,何尼斯心情愉快极了。 “今天你又有什么计划?”他问。 “我不能在大街上等你吗?”她反问,并朝他甜蜜地笑:“我们一起去吃晚餐,然后你带我去跳舞,好吗?” “行。”他说,他明白了,她这样的营造气氛,为的是想渡过一个烂漫的晚上。 天以漆黑,街上行人渐渐稀少,克洛斯步行到伊斯的住所,悄悄从侧面的墙贴过去,他找到一个窗子,轻轻拉了拉,窗子没有锁,他跃了进去,关好窗子。 他找到伊斯的书房,门是开着的。他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几页纸,满意地笑了笑。他打开桌子上的灯,取出照相机,开始翻拍。 这份计划是波夏特博士的手笔,拍完后他怀着一种敬仰的心情仔细地看了看。博士的笔法不是很好,透露着他思维的跳跃。不过,更令他感兴趣的,是那字体还隐隐透露着一种秀气,容易让人联想到博士是个柔弱的那一类人。 伊斯的报告引起了军方的极大兴趣,现在她老是往柏林跑,去层层解释她的构想,回答各级管理人员的疑问,她被要求重新写一份说明,以详细阐述火箭发动机的性能及发展前景。伊斯全力以赴,一旦取得同意,她可能就面临另外组织一班人马,重新开辟一个试验基地,更重要的,还必须找到合适的合作者,与她有共同梦想的,充满同样激情的人。 ------------ 第四章 爱情与工作 波兹坦火车站,一个穿着黄茄克的年青人穿过运送邮件的站台走到车站小卖部前买了一本杂志。他边走边随便翻了翻。然后把它捏在手里,朝着另一个站台走去。 第145次列车就要进站了,他看了看表,便斜靠在一棵站台雨棚的柱子旁翻开杂志,心不在焉地看着。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他也不认识的人,那人是他们的联络员。他在等候他的到来。 警察队长施耐德的办公室里,克洛斯正在和他品尝一瓶上好的白兰地。他深深地靠在沙发上,听施耐德大讲一些关于喝酒的笑话,克洛斯不时报以微笑作答。 突然,办公桌上的一部电话响了起来。施耐德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好象这个电话早已令他等得有些不奈烦了。他听着电话,双眼渐渐放出光彩,并用胖呼呼的手不断地摇晃着酒杯,直到有一大滴酒洒了出来才又猛然停住。 最后,他简短地说了一句:"对,是这样,妥了,我会及时赶到的。"说完他放下电话,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 克洛斯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他,意思是:出什么事了?还继续喝吗? 施奈德得意地坐在椅子上交叉着手指对克洛斯说:"啊,克洛斯,我的工作不得不让我出发了。" 他笑着问:"看来你又要成功了?" "不!"施耐德纠正他:"不是即将,克洛斯,是已经!" "哦。"克洛斯面露惊奇地说:"那么祝贺你,施奈德!"并对他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一点儿没有想打听的样子。 可施耐德太激动了,克洛斯越是不问,他就越是想表露一下。他忍不住说道:"刚才我得到报告,我们抓住了一名秘密份子,可能是联络员,我要亲自到车站去抓住跟她接头的另一个,怎么样?" "非常精彩!"克洛斯微笑着说,可心里却立即紧张起来。他之所以耐心地坐在这儿喝酒,为的正是这件事。 "我要去准备准备,对不起了,克洛斯,回头我要请你喝更好的。"施耐德说。 "祝你一切顺利。"克洛斯说着,放下酒杯,站起身。 "谢谢。"施耐德毫不客气地回答。 施耐德召集他的手下去了,克洛斯拐了几个弯,习惯性地留意了周围,然后搭上一辆很普通的车,也朝着车站而去。 车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克洛斯顺着墙壁边缘慢慢地走着,以便在暗中看清情况,他看了看表,145次列车应该在10分钟后到达,在确定施耐德还没有到来,他渐渐走向站台。 在一棵柱子旁,他看到了那个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的年轻人。正当他走过去时,传来一阵轰鸣,列车已经提前到达了,他赶紧加快步伐走过去,车门才打开,许多的人便涌下车来。他趁着人流走到那人身旁,掏出一支烟夹在指尖上。 “对不起,借个火!”他飞快地压低了嗓门说:“尤安娜不会来了,她……快走。” “好的,”那个人眼皮也没抬一下,他给克洛斯点好烟,迅速随出站的人流走开了。克洛斯继续向前走,想从另一侧离开这里。他感到好象有人朝他这儿张望,便伸手将帽子压低,低头急行。他扔掉香烟,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施耐德的人已经到达车站了。 慌忙行走时,他给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双手不由朝前一扶,“啊!”一个尖叫随之响起,一位穿深绿色裙子的姑娘被他撞得差点摔倒在地上。 “对不起。”克洛斯伸手扶住她,说“对不起,小姐。” 那个姑娘没有回答,只轻轻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抓着他不放。克洛斯很惊奇,这才定神看了看她,只见她又黑又密的眼睫下泪花闪动。“很抱歉,我……”他不知怎么办才好,他害她将脚扭伤了。 施耐德已经带着几个身着便衣的人从出口处包抄过来,克洛斯却脱不开身。因为她对他说:”那么你应该扶着我才对。” 他很惊奇:“怎么,没人接你吗?” 她摇摇头,他朝她笑笑:“我非常愿意送你回家。” 他帮她提起一只小小的提包。一只手让他扶着慢慢往外走。他注意到了施耐德那班人正象一群狗似的朝站台上扑过来,怎么办呢?他扶着这个姑娘,怎么都走不快。 “拿着”他把包递给她,然后突然就抱起她,迅速穿过人群,大步向外走,“我想这样可以早点走出这乱哄哄的车站。”他说,那姑娘则吃惊地没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这个中尉的双臂是那么的有力。 终于来到大街上,他放下她,她这才惊呼一声:“哦,天哪!”随后定了定神。有恼怒地说:“你,怎么如此大胆!”可是当她重新仔细地再去打量这个如此大胆的中尉时,却把要发作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也想不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克洛斯含笑的蓝眼睛正关切的注视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透露出真诚与信任。 她心里不由一阵震动,还是克洛斯问她:“我该送你到哪里呢?你叫什么名字?” “苏露芝,玛丽亚?苏露芝,你呢?中尉?” “叫我克洛斯好了,”他问:“你来波兹坦度假吗?” “不是的,我是雷斯金将军的秘书,我是来报道的。” 他非常吃惊的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派人来接你?” 她笑起来:“因为我喜欢独自一人,这样多自由!” 他俩边说边走到一个路口,克洛斯正要右转,苏露芝却拉住他说:“你现在没什么事吧?” 他转过身来,停住了脚步,接着便听到她说:“我想请你喝一杯咖啡,你会拒绝吗?” 克洛斯微笑着回答:“拒绝?漂亮的小姐,有一千个理由让我无法拒绝!”说着,便让她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进了咖啡屋。 她舀了许多糖放在咖啡里慢慢的搅动着。“你怎么不放糖?”他问。 “糖放多了咖啡就没味了。”他端起咖啡轻轻的喝了一小口,“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我战前来过,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能来这里工作我很高兴,你呢?” “我嘛,”他略向她移动了一下身子:“也是因为工作而来,你在这有熟人吗?” 她很坦诚地说:“没有,但雷斯金将军会照顾我的,他是我父亲的朋友,你呢?” “我当然有朋友,可都是一般认识。”他转而问?“你父亲一定是一位将军吧?” “曾经是。”她有些低落。 “哦?” 她看他一脸的迷惑,便解释道:“五年前,我爸爸就已经去世了。” 他沉默不语,她也静静地喝了几口咖啡,一会儿后,她又露出笑脸:“能说一说你结婚了吗?克洛斯?” 他望她摇摇头:“没有。” “那么女朋友?” “我还没想过。” 她望着他玻璃般透明清澈的蓝眼睛说:“好吧,我相信。” 他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她脸红了起来,赶紧避开他逼人的视线:“我也不知道,你一定讨厌我这样问吧?” “不,一点都不。” 她感激地看了看他一眼,不知说什么才好。咖啡还没有喝完,她却说:“我想走了。” 出门时,她坚持不要克洛斯再送,只是说:“很高兴认识你,克洛斯,再见!” “等一等,”在她转身离去之前,克洛斯拦住她说:“下次我们还在这里喝咖啡,好吗?” 她冲他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任何一项新工作,能顺利开展总是很令人兴奋,伊斯也不例外。所有参与开发喷气式发动机的成员都满怀信心与热情地投入到工作中来。在这项崭新的事业中,伊斯如鱼得水,逐渐展现出那种非凡的预见性和创造性。艾哈空军基地条件优越,伊斯在这儿可以拥有无上的自由与地位,因此,她越来越喜欢呆在这儿。 最初对喷气式发动机部件的检测工作是在一个条件简陋的大工棚里进行的。在组装成为新的发动机之前,这些零部件需要经历无数技术数据的验证。刚开始,伊斯还兴致勃勃地亲自去参与,可几天后她就对这种枯燥的工作厌烦了。 算算日子,她又有多少时候没见到克洛斯了?一有空闲,她便给他打电话,可他总是不在家。他干什么去了呢?伊斯很奇怪。她打算抽空回去休息一下,应该是去汇报一下,直接找穆索兰,她又能告诉他许多新情况,肯定能让他高兴。 太阳落山以后,风开始渐渐凉爽下来,伊斯心情很愉快地再次给克洛斯打电话,她多想看到他啊!铃响了好几遍,终于,那边“咯”一声轻响后传来克洛斯那迷人的声调:“喂?” “克洛斯!”伊斯高兴地说:“我回来了,在家里呢!” “是吗?这段时间都不见你,工作很忙吧?” “是呀,我抽空回来,明早还要赶回基地呢,”她满心等着克洛斯说马上过来接她。可是他却说:“可是伊斯,我很抱歉,我有事情。” 伊斯心中一紧:“你有任务?” “是的,伊斯……” “唉,那算了。只好改天又见了。” “不,伊斯……” “怎么啦?我有好消息。” “可是我不能来……” “没关系。”伊斯对克洛斯的这个任务感到失望又担心。可任务就必须执行,按照规定,她不能打听。因此,她就只好独自出门去。 她一边在大街上游荡,一边朝着穆索兰的小店走去,虽然德国正在跟别国交战,可在德国之内,战争的气氛还几乎感受不到。只是广播中,人们的谈话中,不断传说着那些不断取得胜利的战役。在这儿,波兹坦,咖啡屋,酒吧,俱乐部里一到晚上就热闹非凡,商店的橱窗里,物品还应有尽有。伊斯边走边动看西看,看别人穿什么衣服,看他们的各种首饰,看酒店里喝酒、唱歌、嬉闹的人。她远远看见暮色中从对面走来一对紧挨在一起的情侣,那女的穿着一件天蓝色的长外衣,纽扣亮闪闪的,加上她高挑的个儿,显得分外漂亮耀眼。 伊斯打心眼里羡慕这位小姐的美丽,她不禁好奇地去看她紧紧挽着的那人,那是个高大挺拔的军官,他正和她亲密的说笑,看着这般配极了的一对,伊斯不仅遗憾起来,她站在克洛斯身边就显得太纤小了。走近了,那个军官也抬起头来。“天哪!”伊斯差点惊叫起来:“克洛斯!”怎么会是他?这,怎么回事?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呆呆地望着他,在克洛斯终于转头望见她的一刹那,她拔腿转身就跑。 克洛斯看见她跑开,想叫她,但根本来不及,他只好立即在附近给穆索兰打电话。他需要向她解释清楚这件事,但看来他不可能亲自去和她说了,但愿穆索兰能说服伊斯。 伊斯继续往穆索兰那儿去,一路上,她各种念头不断。她瞎猜着,那个美丽的姑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新交的女朋友?她非常迷人。伊斯嫉妒死了。也许,她就是他说的任务。可是任务又怎么样?她一下子联想到自己,对于他也许才是个任务呢!以他的身份,任务,是很可能的。 她就象突然清醒过来似的,事情原来如此!伊斯气愤死了,她一直认为克洛斯是喜欢她的,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么自作多情,他太该死了。 她嘭嘭地乱七八糟的敲门,穆索兰才见她,便对她说:“快请进来,伊斯,你的脸色不好,我正想告诉你一件事。” 等她坐定,他便对她说:“刚才克洛斯给我打电话,他看到你了。” 伊斯一声不吭,望着自己绞来绞去的手指。 “伊斯,请你理解他,着件事来得很突然。那个姑娘是雷斯金将军新来的秘书。她是个地道的德国人,着对于克洛斯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掩护,并且,我们打算通过她接触到雷斯金的一些机密文件,这是个冒险的行动,组织觉得能够让他这么做的,这姑娘对他很着迷,这个机会不能放过,伊斯。”穆索兰看者她说:“我们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我们,行吗?毕竟我们都是波兰人,都是为了祖国而战斗。” 都是波兰人!伊斯简直要跳起来了,是波兰人就该这么对待她吗?欺骗了她那么长时间!克洛斯,这个在她心中深深不可磨灭的人,竟就这么使她的心破碎。“冒险行动。”伊斯想到这儿,感到沮丧极了,她有为他感到担心,又为他感到难过。他的确以将一切都献给了这危险的工作,比起他的牺牲来,她觉得自己的这点难过太渺小了。并且,她是波夏特,一定程度上已同叛徒差不多。英雄怎能和一个叛徒在一起? “是的,我能理解。”她小声的说:“我理解他。” “这太好了。伊斯,我们没有看错,你是个好姑娘,你还年轻,前程还远大。”他说。其实他看得出来,她心中很难过。但他一时也想不出该用身话来安慰她。 一阵沉默,穆索兰只好用工作来引开她的思绪:“伊斯,你是不是又给我带来好消息了?” “基地开始准备试制喷气式发动机,计划新型快速战斗机的研制,这种战斗机暂时取名为波―116型,重点在于提高发动机效率,采用喷气式发动机,尝试让快速的喷气式发动机安装在战斗机上。”她面目呆板地一口气说道。 “此项工程进行得怎么样?取得成功了吗?” “我不清楚这整体情况。”她说。其实这一切,她比谁都清楚得多。她不敢说。因为她如此积极的为德军工作,她觉得心中有愧。如果她什么都回答得详细准确的话,就会让人怀疑。如果稍不留神让他们知道她就是波夏特的话,说不定他们会杀掉她以阻碍德军的研制工作的,她非常害怕这一点。 “你是波夏特博士的助手,有没有机会接触一下?”穆索兰问。 伊斯有些心慌:“现在没有办法,我们并不在一起工作,我只是一般的助手,只有工作开展到实质性阶段时我才会知道。”她赶紧起身,说:“我要走了,再见。” 穆索兰也起身来,并没有再多问,说:“伊斯,那么再见,请你记住今天的谈话。” “好的。我不会去打扰他,”伊斯低声说着,飞快地溜了出来。她担心再耽搁的话,眼泪会不争气地掉下来。 这一天天气很好,可伊斯却心情灰暗,她独个人悄悄躲在楼顶上,即使工作也吸引不了她的心。她真想离开这儿,离开这个使她伤心的地方。她心里一直挥不去那个漂亮姑娘的身影。她那么精心卷曲的金发,那高挑的身姿,克洛斯怎么那么快就和她在一起了呢?她胡想乱想着,太阳已经西斜,该下班了吧?可她懒得下楼,更不想回到城里。 远远地她看见有一辆黑轿车驶了过来,她一下子扭身跑下楼去,躲进她的办公室。果然,一小会,何尼斯便上楼来了,他轻轻转动门把,伊斯却猛地跳过去“啪”地锁紧门。 何尼斯吓了一跳:“伊斯。”他叫道:“开门,是我呀!” “混蛋。”她回了一句。 “你在干什么?”他问:“出什么事了?” 何尼斯莫名其妙,不知她又在想什么,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她的情绪又开始波动了? “快开门!有什么事你也该开开门!” “不,不开!”伊斯站在屋子中央,大声大气的说。 “我要走,你让我回去,我要离开这该死的德国!” “谁该死?” “你该死,你放我走!你是个强盗!刽子手!”她越说越有气,她将自从碰上他以来一直不敢爆发的怨恨统统骂了出来:“我见鬼的才会跟你们混在一起,凶手!” 何尼斯在门外没了动静,她一激动,连泪花都出来了。她咬牙切齿,鼓足了勇气,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干了,我要走,离开这里,我不干你能怎么办?你这该死的德国人!” 突然,“嘭”的一声,何尼斯利索地踹开门,一阵风似的冲近来,满脸怒容地揪住她的衣领,大声质问:“你再说一遍!” 伊斯吓住了,勇气跟决心瞬间消散了一半。 “你放开!”她去拍他的手,被他狠狠地提着后衣领,令她很狼狈。 “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你听着:我要离开这儿!” “为什么?” “去你的,你管不着!” 何尼斯立即将她拖出门去,迅速去到楼顶。在五层楼顶,他拼命将她推到无遮拦的边上去,说:“你这是找死!” “啊!”伊斯站到了楼顶边上,她往下看了一眼,立时头昏目眩,手脚发软。她拼命往后缩,但何尼斯却一支手抓着身后的围栏,一支手揪着她后衣领往楼外推。 “不!不要!你这个魔鬼!”她脚软手软,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在楼顶边缘开始发抖。 “为什么是这样?有什么原因?”他严声问。 “我讨厌这儿!我要离开!” “工作上的原因吗?” “你管不着!” “不要用这种态度。你要认清你的位置,不要太得意,你有什么事故意瞒着我的话,是你自找苦吃!” “去你的,少管我,我不告诉你又怎么的?德国佬!” “你***!”何尼斯骂了一句,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知怎样才能制服伊斯,他很慢地将她向外推。 伊斯慌了,大声尖叫,但他就是不住手。伊斯又委屈又恼怒,她索性闭上眼睛想挣开他向下扑去。 他没料到压竟然会来这么一手,他突然轻轻推了她一下,暗中却又将她往后拉回来,然后他放开了手。伊斯被他这么一弄,魂都飞了,她像只兔子一样窜了回来,不顾一切,毫不犹豫地扑在他身上,心跳着,紧紧抓着他,惊魂未定。何尼斯推开她,一声不吭转身就走。留下伊斯独自一个人在楼顶发呆。她有些害怕,为她刚在所说的,所做的。现在,何尼斯气冲冲地走了,她才发觉不该将她心中的不快用这种方式表露出来。德国人会不会因此而怀疑她呢?何尼斯还会不会理睬她呢?天哪,运气一但变得糟糕,坏事情就会一件接着一件。克洛斯抛弃她,那并不是何尼斯的错,她怎能将怒气发给他呢?要是连他也不再理睬她的话,她还剩什么呢?她清醒过来,赶紧跑下楼去,想挽回一点过失。 可何尼斯的车却正朝大路驶去,她跑过去,可那辆黑轿车没减速地冲了出去。她又惊又气,何尼斯终于不理睬她了,他肯定很生气。 伊斯无奈地看着黑轿车在公路拐角消失掉,她跺了跺脚。大声的哼了一声,朝着何尼斯离去的方向呆望。 可是何尼斯并没有走。他正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办公室里看着她。他看到她用手背在左一下右一下地擦眼睛,然后他看见她就那么往外走,什么车也没搭。他感到很有意思,也悄悄跟了出去。要知道,从基地回到波兹坦,有20多公里呢! 伊斯赌气了,她想狠心从基地走回去,她明白自己不可能走到,但她还是走了出去,她想只折磨一下自己,以消减她的忧愁,以磨磨他的软弱。 何尼斯远远跟着,看她头也不抬,慢慢沿着公路垂头丧气地走,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伊斯开始还满意志坚定,可太阳渐渐西沉,她有点紧张了,公路上早已没有了车,她在半途上孤孤单单,一个人也见不到,也不再有任何车经过。她已经感到很累,脚很疼,天气也渐渐变冷。这她可没料到,并且,肚子也饿了,又冷又饿,她紧张起来,开始害怕地东看看西看看,后悔了刚才的草率决定。一切她的行动,简直没有任何意思。 天黑了,四周的树林渐渐模糊,她感到她的体力也快到极点,可她又不敢停下来。她想劳累一下,可却忘了天会变黑。事以至此,她除了走什么办法也没有。 树林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蟋蟋”声,伊斯失声叫起来,呆住了,这是一只什么小动物刚从旁边窜过去。伊斯一下子放声嚎啕大哭,她坐在路边的一个土坎上,后悔极了,她除了哭,一点主意也没有。 何尼斯看着,心软了,他悄悄走近去,伊斯听到脚步声,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出现在她面前,他的黑制服,黑皮靴上满是尘土,看得出来,他一直跟着她。 “你!”伊斯恼火死了,她觉得有一种受欺骗了的感觉。 “是我。”他说:“你干嘛要这样?你以为我走了,是吗?” “你!”她脸红起来,更加的恼火:“你走开!” “不要倔强了,伊斯。”他说:“你后悔了,我看得出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她大声说,竭力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真讨厌,别跟着我!”她朝前走开,她有些怕他,尤其在这夜色渐浓的山中,又只有她和他。同时,她也恨,恨所有人,拿欺骗她不当回事。 何尼斯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说:“你还没改主意?” “没有!你管不着我的事!”伊斯坚定的说,她总觉得不能在一个德**官面前表现得软弱。 何尼斯有些生气,他冷冰冰的说:“那么你走吧,我决不会跟着你,你一定会为此感到后悔的。如果你对我毫无信任,那么,你今天的表现,我就只能向上面报告了。你要想好,到时候只怕谁也帮不了你。” 伊斯没法休息了,她挺起胸膛示威似的朝前走,何尼斯真的很生气,他恼火地看着她又朝前走去,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征服欲,他一定要她学会听话,一定要她学会屈服,无论如何,他要取得她的信任。 走了一阵,伊斯偷偷往后看,他不在,一下子泄气了,脚越来越软,肚子咕咕直叫,她又担心起来,他会不会一直跟着她?她觉得要是再走的话,迟早她会坚持不住的,一个人在这荒山野林,怎么办?他来了吗? “哗啦啦”一声,又一只什么动物从树上窜下来,她尖叫一声,头脑一片轰鸣。前后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何尼斯。她觉得太委屈了,何尼斯竟然忍心让她一个人走掉,她真心诚意希望何尼斯回到她身边,她可以向他道歉,她不该对他发火,小女孩的软弱心理已经使她放下了任何的倔强。 她坐到路边的地上,靠着一棵树,她不敢再朝前走,她害怕。四周一片黑,连月亮也没有,小虫子在四周发出一些叽叽啾啾的声音,使她感到危险,她总觉得有人在树林里看着她,使她感到恐惧。 她焦急地往后看,想等着何尼斯走过来,等啊等,就是不见他,她明白,现在是他不理他。她实在忍受不住了,她站起来,大声喊:“何尼斯!何尼斯!” 没有声音,树林吞没了她的呼喊,静静的没有回声:“何尼斯,你在吗?快回答我啊!” 何尼斯坐在不远处公路拐弯处的一块石头上。他可以看得到她。也听得到她,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的黑制服在夜里是一种很好的伪装,他看着她,没动,也没吭声。 他看见伊斯终于像堆棉花似的瘫坐在公路中间,伤心地哭,他照样不吭声,他要让她再哭一会,他实在受不了她这种变化莫测,要让她真正吃点苦头,否则她就不知道该遵守规则。 哭声一直传到何尼斯耳朵里,他渐渐地也沉不住气了,可他又讨厌她老是嘴硬,他开始在心里数数,心想等数到一百,就上前去。 伊斯横下心来,又开始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前走,她实在走不动了,这路途还很遥远,她已经失去了信心,只在茫然地移动着脚步。 何尼斯停止了数数,有一丝懊恼地远远跟着她,她走的很慢,低着头,拖着脚步,很明显她已经不行了,何尼斯有些着急,不知她能不能坚持下去,现在天已黑,没有车会经过,没法和别人取得联系,他得想办法激起她的勇气来,该是上前去了。他远远看着她步履蹒跚,忽然她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他紧张起来,她没有反应,他生怕她扭伤了脚。 伊斯跌在地上,反而动都不想动。她头昏眼花,太想休息一下了。她想,只要闭上眼睛,她就会睡着的,她太渴望睡一会,她连爬都爬不起来,却没人知道没人看到,没人同情她。 一双手使劲拉她起来,很有力,她心一酸,爬起来就扑进何尼斯怀中痛哭,她的心终于落下来了,有他在身边,她便感到一下子放心,什么都不需要再担心,她双手紧紧缠着他的肩,靠着他不放。 何尼斯没料到她会这样,他还以为她会有多坚强,可现在才发觉,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许多东西都是装模做样出来的。 伊斯紧抓着他不放,生怕他又会丢下她不管,现在,她就是赖也要赖在他身边。他费了好大劲才将缠在身上的伊斯推开:“走吧”他说:“现在除了走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推了她一把,她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她需要休息一下,可他竟然这么冰冷冷的,她一声不吭地走,何尼斯稳稳地跟在后面。 “我想休息一会。”伊斯说。 他推了她一下,说:“不准。”他明白,她越是休息越走不了,现在哪怕是走慢一点,也要继续走。 “为什么?”她问。 “你不是想走吗?”他说,他要激起她的勇气来,他要是表现出同情来,她就会变得软弱。 “让我坐一小会,好不好?”她哀求道。 “走!”他冰冷地说:“你的勇气呢?拿出你中午的勇气来啊!” 她不吭声了,默默地拼命坚持着,她真是自作自受,现在她浑身又痛又累,可是克洛斯呢?此刻,他肯定和那个漂亮的姑娘愉快地呆在一起,她冒了那么大的险才好不容易和他接近,却这么快,他竟将她拒之千里。她感到,她就像一条被他随便钓上的小鱼。那么现在在她身旁这个德国人呢?他也希望她是一条上钩的小鱼。 何尼斯和她走得更近了些,终于听到她那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哭声。他上前去,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伊斯心里动了一下,她感到他的手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这温暖阵阵传到她心里,她感到她的手也紧紧抓着他的手,并且竟然开始微微的发抖。 她靠着他。好好地跟着他走,他终于柔声问:“还行吧?就快到了。” 她点点头:“我大概走不回去了。” “那我不是跟你走着吗?你一定能走到,等到家洗个热水澡就不累了,你在听着吗?” “嗯。”伊斯竭力止住哭泣,说:“等回去我要先睡觉。” “好吧,等回去你就可以睡觉了。” “我要休息几天。” “好的,你可以在家睡个够!” “我还要,还要……”她低声说着。 “你还要什么?”他问。 “要……要……”她也不知道要什么了。 “你看,快到了!打起精神来!”他欣喜地说。 伊斯紧紧拽着他,撇撇嘴,说:“我不走了,走不动了,再也走不动了!” “可是已经到了!”他说 “那我要去你那里,我不愿一个人回去。” “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不,那我不走了,不回去。” “为什么?你那儿有什么不好吗?” “我不愿一个人呆着,我要去你那!” “那让你睡沙发,你愿意吗?” “行,我就睡沙发。”她揪着他不松手。 何尼斯皱了皱眉,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更要命的是进了城,无论要走哪条到她住处的路,都比到他哪里远得多,并且,他也累了,很累。不想再和她争执不休。 “伊斯,回去睡,听到吗?” “不!那你陪我回去。” “我陪你回去。”他舒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她的住处,两人倒在沙发上好长时间没吭声,连灯也没打开,她靠在他身上。五个手指还紧紧绞着他的手指。 他担心她已经睡着,她已经好一会没吭声了,他坐起来,叫他:“伊斯,伊斯。” “嗯。”她勉强应了一声。 “洗个澡又睡。”他说:“这样不太累。” “好的。” “我要走了。”伊斯没说话,开始抽抽答答的。他伸手拂在她脸上,一脸的眼泪,他的心一下子湿了。想走却又不忍走。 她慢腾腾的去洗澡,何尼斯去打开灯,倒杯酒在沙发上慢慢喝,酒还没喝完,伊斯却已飞快洗完澡换好睡衣出现在他面前。 “睡觉去吧!”他说。 她望着他,没动,也没吭声,也去沙发上坐下,坐到他身边。 “伊斯,”何尼斯头都大了,没想到伊斯还这么烦人:“睡觉去,我不走,不走,行了吧。”他站起身,也将她拉起来:“上楼去,我也去洗个澡。” 伊斯乖乖的上楼去了,她钻进被子竖起耳朵听着他的动静,竭力使自己不睡觉,一会儿,何尼斯轻轻走上楼来。发现她还好好的睁着眼睛望着他。 “干嘛还不睡?” “明天我要去柏林。”她轻声说。 “休息一天吧。” “不,我要去,我要去炮兵学院。” “去干什么?” “我们要组建高速风洞研究组。” “好吧,好吧,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可现在你先睡觉,别说话了。”何尼斯拿了条毯子,坐到床边上:“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工作压力大。”伊斯趁机又将手搭在他身上,喋喋不休地开始说她们现在的工作情况:“上面急于看到快速的喷气式发动机……可我们没有高速风洞……” “那你就建一个……”何尼斯只好靠在床头,回答她。” “燃油雾化还不行呢……不能持续……”伊斯又说了几句,终于合上了眼皮,迅速进入了睡梦。 何尼斯终于松了口气,他简直快被伊斯折磨死了。若不是那命令,他绝不会有如此的耐心的。他将伊斯推开些,身体一滑,也倒在了床上,他也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 ------------ 第五章 伏列中尉 伊斯现在几乎不回城里,一是因为工作繁重,各种问题一大堆,千头万绪。虽然从波兰带来的那些成果已经使她们成功制出了两个技术验证发动机,可它们产生的有效推力还小,并且,速度也不是很理想,离大批量适合实战生产要求还有许多距离。还有就是他。克洛斯,伊斯决心埋头工作中不去想他。 她在基地一样能想方设法找到乐趣,基地里年轻人很多,并且,谁也不会来管她。她和下了班的警卫玩扑克牌,和试飞员到天空兜圈子。何尼斯已经给她打过许多电话,要她回去。可她就是不回去,她既不想看到克洛斯,也不想看到何尼斯。 已是下午,何尼斯开车来到基地,他跑上楼,办公室没有人,他便跑去问值班的警卫:“中尉,看到她了吗?” 涅伯告诉他:“她在试验场呢。” “她们有试验项目?” “不,没有。”涅伯说。 真奇怪,何尼斯来到试验场,也不见她。等了一会,一架飞机返回机场来。等飞机停稳,他远远看见飞机后仓盖开了,伊斯摘下飞行帽。前仓那个飞行员先下来。伊斯爬了出来,那个飞行员扶着她的腰。她便轻盈地跃下来,就像芭蕾舞中的跳跃动作一样。 她跟那个飞行员站在飞机旁边说说笑笑,没有看见他“伊斯。”他大声喊她:“伊斯!” 她转头看见他了,只好朝他走来。 “你干什么呢?”他问:“你想开飞机?” “是又怎样?”她和他一起朝外走,眼看地面。 “碰上什么事了?这几天你不高兴?”他问。 “你别管,不关你的事。”她大声地说。 “回波兹坦好吗?” “不,我不回去。”她说。 “为什么?你已经有好多天没回去了,老呆在基地有何好?”他问:“到底怎么了?” “我工作很忙,我们正在研究其它发动机。”伊斯毫无表情地说。何尼斯其实已经察觉了发生的事,他朝她轻轻笑:“不是这个,而是别的原因,怎么这段时间没见你……没见你去见你的朋友?” “你!”伊斯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对这件事伊斯本来就既伤心又难过,现在他也知道了。她立时感到万分尴尬和难堪。不过,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调查一切的!她为这一点深深感到伤害,她停止了脚步,一个立正向后转,就要走。 “喂!”何尼斯赶紧一把拉住她:“我不说了,你别走!” 她一声不吭:“跟我回去吧。”他说。 “我也不想和你呆在一起,无耻!你监视我的一切,你很有权利这样做是吗?” 何尼斯看到她脸红红的,眼睛里泪花闪闪。他抓紧她的手不敢松开:“对不起,伊斯。”他只好说。 她坐进他的车,发现座位上放着一块美丽的丝巾:“喜欢吗?”何尼斯对她说。 “不要你对我这么好!”她大声说:“你别想控制我!” “伊斯。”他皱皱眉头:“你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么顽固?” “你***管不着,”她冲他喊道:“我决不会和你这个德国人呆在一起的,都是你害的我,你真令人讨厌!” “好吧。”何尼斯也沉下脸来:“我很令你讨厌”他说,一路上,两人都一声不吭,互不理睬。 进了城,他将车停在一个路口:“我不违背你的意愿,再见吧!”他眼望前方,丝毫没有挽留她的意思。 她磨磨蹭蹭下车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伊斯现在有些惊慌,她上哪儿去呢?不能去找克洛斯,也不能和何尼斯呆在一起。她独自游荡到小河边上,在河边的长椅子上坐下,河水静静地向前流,没法理会她。她的心里面乱七八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暮色中走来几个穿陆军制服的年轻人,他们手里提着几个纸袋,正路过这儿。他们看到了她的身影,便一齐朝她走去,冲她做了个笑脸坐到她身旁。想跟她搭话,一个人用手接住了随风飘过来的头发赞叹道:“多美的头发,你们看!是不是呀?”其余的人便嘻嘻哈哈笑起来:“我最喜欢黑头发了,多迷人!” 伊斯的火蹿了上来:“闪开!”她突然大声说,并站起身来就走。 他们却一路跟了过去,还一个劲地将她看来看去:“小姐,遇上伤心事了?” 他瞪了他们一眼:“闪开!” “千万别这样,好不好?一个人想来想去是解决不了烦恼的。” “闪开!”她说。晚风吹得她感觉有些冷,她要回去,她不认识他们。她想,何尼斯肯定早在她住处等着她了。 “小姐,天冷了,我可以借你衣服,”一个高个的中尉说。 “用不着。” “我们送你回去?” “不!” “我叫伏烈,你呢?”他竟真的将外衣脱下来,不由分说就压在她肩上,他的外衣温暖极了。伊斯挣扎了一下,可他双手往她肩上一压,她就挣不脱了。 “别生气,你知道吗?你就像天堂里的小天使,嗯,即将开放的玫瑰……噢!……”他拍了一下脑门。 她听着这令人发笑的比喻,也不再反抗这温暖的外衣了:“我叫伊斯,你们叫什么?” “哦!哦!”他们一下子活跃起来。 “我叫帕里安。” “我是奥塞。” 有人递给她一只苹果,她接过,开心的张口就啃。 一幢小楼里,伊斯正玩的快活,伏烈中尉带她参加了一个低级军官的聚会,都是年轻人。她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她。桌子上堆放着许多食物水果,点心,还有各式各样的酒。唱机不停的放着舞曲,有人在这个房间里玩牌,有人在那个房间里跳舞,有人坐在沙发上聊天,伊斯开心极了。这儿真是难得的轻松时光。没有工作,没有任务。这儿有的就是年轻人该有的玩乐,如果没有战争,她肯定是这其中最活跃的一员。 她就像突然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一样,什么克洛斯,什么何尼斯,见鬼去吧。这儿可没有想管她的人。许多很帅的穿军官制服的人总是跟她聊天,她一会儿跟这个跳舞,一会儿又跑去玩几局牌。 一直玩乐到深夜,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伊斯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到有人使劲摇她。 “嗯,怎么啦?为什么叫我?”她从沙发上爬起来问。 “嘻,瞧你那模样,睡够了吗?”一个姑娘说。 她这才觉得有些清醒了:“你们是谁?”她问,立即又有几个声音笑起来。 “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呀,快起来,都快1点钟了。” “什么时候的1点?” “中午1点呗!” “啊!我的天!”她跳下沙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没去基地报道。现在赶去也晚了,可转念一想:为什么非得赶去呢? “他们呢?”她问,桌子上,地板上一片狼藉。 “在那边正睡着呢,我们快将这里收拾一下吧。”一个穿黑白小碎花裙的姑娘问她:“下午还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当然,”伊斯轻松的说。 下午的节目是去钓鱼,伏烈,奥塞,帕里安,还有那几个姑娘,一起坐在一辆小货车里,往一个小村驶去。伊斯穿着伏烈的夹克衫,和他们一起来到波兹坦近郊的一个小村庄,这儿有一条穿过城市的那条河的支流,河水清澈,两岸树荫环抱,可见到远处的大片广阔的田野。 伏烈选了一个小河湾,开始钓鱼。伊斯笨手笨脚的。害得他不得不老是要帮她弄钓竿。 “这儿可真是宁静。”伊斯说。 “你说小村庄?”伏烈问。 “是的。”伊斯将钓竿插在泥土里,坐下来。等待鱼儿上钩。伊斯非常向往这种悠闲的日子。她想,她要这样跟伏烈他们混下去,直到德国人再抓住她。回到城市里太无聊了,克洛斯正忙着和苏露芝约会,何尼斯正试图抓住她的心,一边是基地,一边是地下组织,一边是想要却等不到的克洛斯,一边是德军上校何尼斯。她真是左右为难。 她很需要交个自己的朋友,正常的朋友,什么都不为的那种朋友。 “你喜欢这个小村庄吗?”伏烈说:“我母亲就住在这儿。” “她一个人?” “是的,我入伍了,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不可能总是呆在妈妈身边,只要我一有空,就回来看看她,可说不定哪天,我就要上前线了。”伏烈说:“想想那前线吧,随时都可能送命的,一旦要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家乡。我妈妈就我一个儿子呢。” 他望了一眼伊斯,伊斯也正望着他,他笑了一下:“不说这些了,影响你的情绪。对了,昨天你到底碰到什么伤心事了?看你那么不开心?” “没事了。”她笑着说。 “这样最好!”伏烈也笑。 一直到太阳西斜,他们一起回到村庄。伏烈的母亲是个慈祥的面目和善的老妈妈,为儿子的到来感到很高兴。 伊斯和几个姑娘一起动手做晚餐,伊斯跟她们相处融洽,一下子有这么多可爱的朋友,伊斯开心极了,他们围在一张厚厚的大木桌子边吃饭,餐桌上,这伙年轻人又说又笑,还互相加菜添汤。欢乐充满了这乡下的小房子,伊斯最开心,从这些人身上,伊斯又找回了生活的气息,又找到了她失去的正常生活。 晚饭后,伏烈抱起一把金色的吉他,开始弹奏,大家就合着唱歌,跳舞。伊斯羡慕极了他们的生活,他们这种命运。这一夜,他们就在这个乡下的小村庄一起度过。 清晨,所有人一一跟伏烈的妈妈道别后一起回到波兹坦。伊斯是完全忘记了基地这回事了。那两个姑娘在波兹坦经营了一个小小的缝纫店。于是他们一起有说有笑地朝前走去。 已经快到中午,正是下班时间,街上拥挤起来。走着走着,一辆越野车不知从哪里钻了了出来“呼”地一下子挡在他们面前。伊斯吓了一跳,就像一个逃课的孩子被抓住一样。因为从车上下来的人是克洛斯。他满脸怒容地扑过去,推开众人,把伊斯抓了出来。 “喂!中尉,客气点!”伏烈不满的对克洛斯说。 伊斯转过身去对他们大叫道:“不,不,你们走吧,你们走吧!快走呀!” 克洛斯阴沉着脸说:“她不能跟你们在一起了。你们快走开!” “好吧,好吧,我们走就是了,”他对伊斯说:“有空别忘了来找我们,现在我们只好走了。”然后还又回头对她眨眨眼睛。 “放开手,你放开我呀!”等他们一走,伊斯便大吵大闹,引得好多人都来看克洛斯。 他将她拖上车,将车开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停住。 他转过身来:“我是否应该和你谈谈呢?” 她把头转向一边去,她想说很多很多的话,却又找不到一句可说的话,她有些生气,怎么不是何尼斯来找她反而是克洛斯呢? “喂!你在听着吗?”他说:“你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你两夜没回家,也不去上班,多少人都在找你?” 伊斯偷偷笑了一下,听他这么说她感到很开心。 “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这么说你们还不信任我,是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不能放纵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明白吗?” “我想什么了?” “好了,伊斯。”他扶着她的肩将她转过来,使她不得不面对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 “我知道,这都怪我,现在我只想请求你,为了战争的胜利,你不要再坚持了,好吗?我是你的朋友,记着,永远可以信任的朋友。” 他重又开起车。 “你要送我去哪里?” 他看了一眼她:“何尼斯上校到处找你,还去找过我。真让人担心。你不该这么不作解释地溜掉。” 他将车停到一个咖啡馆门口,对伊斯说:“你在这儿给他打个电话吧!” “那你就要走了吗?”伊斯问。 “还有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慢腾腾地下车去。走进咖啡屋,她不安地站在柜台前犹豫。她望出去,克洛斯的车还在外面,他正看着她呢。 “小姐,需要帮忙吗?”柜台里的侍者问。 “不,我只要打个电话。” “你请吧。”侍者将电话挪到她手边。 她只好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他家的,没人,又拨了一个,他办公室的,接电话的是一个秘书。 “喂,何尼斯在吗?”她小心的问。 “他去艾哈基地去了,需要给他留话吗?” “不,谢谢”她挂上电话,克洛斯还看着她,真该死,她只好又拨通了她自己办公室的电话。 一声铃响,何尼斯便急不可待地抓起电话:“喂!” “何尼斯吗?”她小心地问:“我是伊斯。” “你在哪儿?你***干什么去了?”他肯定很生气,语气强烈:“谁跟你在一起?” “我在大街上,克洛斯要我给你打个电话,我……”她想不出该如何解释。 “给你20分钟,来你办公室见我!” “就你一个人吗?”伊斯有些怕了。 “你还想见谁?”他说:“如果他还在,就让他送你来,20分钟!”他“啪”地挂上了电话。 伊斯冲出去,跳上车:“怎么拉?”克洛斯问。 “快,快,快,送我去基地,他只给我20分钟!” 克洛斯叹口气,换个油门,一阵风似的冲出城去。 伊斯在哨卡那儿下了车,不停闲地冲向办公室,当她推开门站在办公室中央大口喘气时,何尼斯正坐在她椅子上,阴沉着脸看着她。 “这次算你准时,”他说:“但下次别搞这种飞车了。” “你……”伊斯皱了皱眉头。 “这两个晚上和一整天你到哪儿去了?”他说:“你过来。” “不。”她说:“我不过去。”她又想起了上次在这办公室他抓住她的情形来。她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说:“我和伏烈中尉出去玩了,还有他的朋友。” “什么伏烈中尉,你怎么会认识他?”他大声问。 伊斯觉得挺委屈:“就是那晚上认识的,你赶我下车的那晚上,昨天我们到村庄里钓鱼,就这样。” “你为什么这么不作解释地溜掉?”他“啪”地一拍桌子,朝她大声说:“是不是什么原因又使你想开小差吗?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根本逃不掉,你这样做,对你没好处。” 伊斯气愤极了,她慢慢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是他赶她下车,现在又对她大吼大叫。为什么她总是被这个德国人捏得紧紧得? “是,我忘了,我是你的囚徒,要我做甚么就得做什么,你已经很成功了,使我在背叛我的祖国,”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你还想要什么?” 何尼斯缓缓站起身,朝她走去,因为他看见她脸色苍白,目光如炬,突然两大滴眼泪吧嗒就掉下来。 伊斯也跳起来让开,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可眼泪一掉下来就止也止不住:“我是自私地溜掉,这对你们有什么损害吗?我只不过是交了新朋友,我要我的生活,而不是被监视,被控制的生活。如果不是你将我带到这儿来……说什么自由,囚犯就是囚犯,需不需要来一番审讯呢?我需要朋友,我需要自主,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用手背擦了一下腮边的眼泪。 “伊斯。”他叫她。 “你是不是又要为此而教训我一番?”伊斯心里挺紧张的:“我明白,只要在你手里,就不可能有任何自由,这种命运,有什么意思呢?”她盯着他的眼睛,硬着头皮采取一个反威吓的行动:朝敞开的窗口冲去。 果然,何尼斯一个箭步冲过去,拦腰一把将她抱住,将她扔回沙发上。伊斯不敢看他,翻身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她觉得太委屈了。 他坐在沙发边上,温和地说:“伊斯,不是这样的,你回来就好。” 他用手顺了顺她的头发说:“我向你道歉,那天我不该将你扔在大街上,不要伤心了,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不是真的要吓你的。” 他轻轻摇她:“抬起头来,好吗?” “不。”她紧紧抓着垫子,将头埋在厚垫子中间。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在生气?” “那。”她小声地问:“你要拿我怎么办?” 他笑了,原来她耍赖是担心会受处罚:“没出事就算了,记着,你不是囚徒,你是我们中的一员。这次下不为例,以后你要休假就说,别再这样了。” “我不是你们的一员,我要离开这里。”她说。 “伊斯,别这么说,也别试图这么做。”他说:“起来,这次就算我的错,我忽视了你的需要。应为这些,你应该明白,我主要考虑的是安全。包括你,知道吗?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她不哭了,转过身靠在垫子上问:“我真的没事吗?” “是的,你很担心吗?”他望着她笑笑:“担心你还溜?” 她不吭气。他顺开她脸上的头发,说:“小孩子。” “你是老头子,”她回敬他。 “我知道你这两天不高兴。”他说:“可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她没吭声,她想,又落回这个讨厌的世界了,什么时候还能有昨天的欢乐时光呢? 她望着窗外,天空晴朗且平静,广阔无边,可她却一条出路都没有,她的心中只感到一片灰暗。两大滴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伸手进衣兜,从里面掏出那条薄薄的,精致柔软的丝巾来。 她望向何尼斯的黑制服,那双灰绿色的眼眸正好看着她,那儿就像一个宁静的深渊,让她很想往下坠,这可怕的黑制服!就像一堵冰冷的墙一样,将他隔得遥不可及。 ------------ 第六章 艾哈空军基地 中午的天空渐渐明朗起来,不多的一些云朵也退开去,克洛斯骑着一辆摩托车,悄悄向城外的公路奔去,他接到一项任务:一队卡车正朝着波兹坦方向驶来,这一队卡车从海边一个小镇上出发,沿途都受到组织的监视,但不知道它驶向何处,很神秘,车上可能装有什么重要货物,估计它将驶向波兹坦,他接受命令查明这些卡车上装载的货物,以及它们的目的地。 出了城,进入一片小树林,克洛斯将摩托车藏在一丛灌木背后,然后自己也躲在几棵树后面,他看看表,指针已接近12点30分了。太阳光几乎笔直的落在地面上。从这些燥热的空气中,远远传来车队行驶的轰鸣声。 卡车队出现了,克洛斯藏在树林里数着:“1,2……3……4……5……14,14辆。”当最后一辆驶过后他跳出来快跑几步抓住车厢挡板爬进了车厢。 他钻了进去,里面堆着几个大木箱,没什么特别的标记,只有一个编号。他躲进两个大木箱之间,静静地等待着。 一连过了几个哨卡,卡车顺利地来到目的地,拐了几个弯后,卡车停住了。然后是等待,调运,最后驶进了一个仓库里。随即两名工人把车厢挡板打开,小心地开始将这些沉重地箱子往外搬。趁工人搬着箱子离开,克洛斯探头看了一下,没有任何人!他小心,轻巧地跳出车厢,拉平衣服,就警惕地往外走。 他看到一排排新建的建筑物,到处都有卫兵把守,每一都设位一个区,每幢楼上都刷着区号,表明所处区域。克洛斯万万没料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只要他一离开这儿要进入别的区,就会露馅,他如果停下,也会令人起疑,可这么走着也不是办法。表面上他显得很镇静,可是心里却已经开始发慌,他感到手心已经渗出汗来了,他只有祈求那些卸完货的卡车能赶快离开。 他环顾了一下,这儿是在一个山谷地带,应该是艾哈空军基地的方向,但他从没到过这儿,不知它究竟是不是基地的一部分。 几个穿淡黄色工作服的人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去,他们还在谈论着:“快点过去吧,波夏特正等着这些结果呢。”又一个说:“材料应该今天到达吧!试验就可以早点开始……” 什么?波夏特在这?克洛斯感到事情不妙,他闯到禁区里来了,伊斯曾说过,波夏特工作的地方她都不一定能进入,现在怎么办?他的头绪乱糟糟的。他得赶快想个办法才行。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他:“站住!中尉,你干什么的?” “哦。”他太紧张了,还来不及想,就脱口而出:“我是来见波夏特博士的。” “那你为什么不在办公室等着,却来这儿?是她要你来的吗?她不见临时来访者。” “当然是他要我来的。”可这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起来,冷汗直往外冒,他赶紧避开对方那双冷峻的眼睛。 “你有什么事?” “这个我需要亲自对他说。” “哦,是吗?老兄。”他看了看他的制服:“我们是同行,你知道规矩,如果真是你们的约会,我也不会耽误你的,现在你跟我来。” 他只好跟在那个人后面沉着地走着。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琢磨着即将见到的那个人:波夏特博士。从传闻中,他是个令人敬佩的伟大科学家,克洛斯对他总是怀有一种敬意。就算他在为德国人工作,可是技术家是中性的,德国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使他们的技术来服务于战争。 他一语未发,那人来到一处哨岗,拿起电话,他朝克洛斯狡黠地笑了笑:“你确定你的行动吗?中尉?想改主意吗?” “不,事实就是这样,我需要单独见他!” 那人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拨通了电话:“喂,请找波夏特博士。” 伊斯正在一个组装车间和许多人在一起边核对图纸边组装一个飞机发动机,她接过电话问: “喂,什么事?” “有人找你,说是你约见他的,是这样吗?” “他是谁?” “他叫克洛斯!” “什么!”伊斯大惊,到底怎么回事? “他叫克洛斯,我发现他在仓库那儿,行迹可疑,可他说你们有单独的约会。” 她马上想到可能克洛斯又怎么的闯入基地,被抓住了,这是他编的什么什么约见的谎话。他还这么大口气,要见波夏特,不过,也的确只有波夏特能救他了。 “是的,我马上就来。”她放下电话,赶紧将工作服上的扣子全扣起来,拉起帽子戴上,一直紧紧遮到两腮边,然后将那大大的深色太阳镜戴好。她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保不会露出任何伊斯的特征来。 那个保安放下电话,又对他一笑,说:“你等着,博士马上就亲自过来。” 克洛斯尽管心里感到十分纳闷,但他脸上还是朝那个保安略略笑了一下。他想着着即将来临的见面,波夏特当然不会认识他,他只有先开口,也许博士很有涵养,这样他就会有机会。只要他不使他难堪,他就可以向波夏特解释,编造一番。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特别的紧张。 克洛斯远远见拐角出过来一个穿蛋黄色制服的身材娇巧的姑娘,她的头发全部藏进衣服的帽子里,脸上架着一副很夸张的,极大的深色眼镜。 “博士来了。”保安说:“您好,博士,他就是克洛斯中尉!” 克洛斯瞬间吃惊得回不过神来了,什么?这个娇小的年轻姑娘就是波夏特?难怪刚才那个保安朝他那么神秘地笑,他一直说“他”,谁知却是“她”,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他有些发呆,可波夏特已经朝他伸出手来:“你好!”她说。 他如梦初醒,赶紧和她握了一下手说:“你好。波夏特博士,是这样……” 伊斯打断他,对保安说:“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再见,博士。”保安向她敬了个礼,走开了。 现在,克洛斯已经不紧张了,博士是个姑娘,她的手小巧且非常柔软,他从来就不怕一个姑娘,尤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可波夏特这副装束,他根本看不清她的面目。 伊斯抽出手转身向外走,说:“请跟我来,中尉。” 克洛斯低眼一看,才发现她的手上有黑糊糊的油,他手上也被沾了一些,可来不及擦了,她肯定正在忙着工作呢,他带着满腹疑问跟了过去。 “你认识我?”伊斯问。 “是。”克洛斯说:“对不起,我这么做很冒失。” “这个基地是有些曲折,容易使人迷路。”伊斯说:“不过,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一样,博士。”克洛斯说着,却见波夏特已经很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臂,他的制服上立即也被染上一些黑色的油,可克洛斯却感到头昏极了。波夏特不但没有追问他,为难他,还挽着他的胳膊,弄得他的心嘭嘭直跳。 “你很少来这儿吧?”伊斯问。 “是的。” “你显得很拘束,中尉。” “我?让我说什么呢,博士,我实在意想不到,能和你见面。” “我也一样,你是个可爱的人。”伊斯说着,带他穿过一片空地,她指着对面躲藏在山脚的车间说:“那儿是装配车间,我们正在进行喷气式发动机的组装。”刚才她就是从那儿来的。 她继续带着他往外走,因为这儿太危险了,一旦被抓住就完了,她得赶紧送他出去,还有,她也担心克洛斯认出她来。克洛斯微笑着对她说:“博士这么年轻有为,真是让人钦佩!” “可是这有什么好呢,我必须总是呆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伊斯笑笑,补上一句:“一切为了帝国的胜利!” “是的,一切为了帝国的胜利。”克洛斯也应和。 伊斯觉得很有意思,克洛斯一点儿都没认出她来。是“波夏特博士”这个名字让他摸不着头脑了。有谁能将“博士”与性格幼稚的伊斯连在一起呢?她得意洋洋,使劲摆出博士派头来。并且趁机和他挨得紧紧的。没想到,这种换个角色的感觉很新鲜,也很有趣。 “克洛斯中尉,你自己开车来吗?” “不,不是。” “别担心,从这儿回城的车多着呢,他们会搭你的,你愿意在这儿多耽搁一会儿吗?可以去喝杯咖啡。” “很抱歉,博士,我想恐怕不能随便久留。” “嗯,是啊,现在是工作时间。” 克洛斯就这样被她带着走,一点余地都没有,出了这个小山谷,过了一道关卡,因为波夏特紧紧挽着他,因此谁也没来查问他。 紧挨小山包的,是小型机场。克洛斯曾来过一次这儿,因此他一见到机场,就明白了他身在何处。他就是在这儿碰上伊斯的,现在又碰上波夏特,他运气真是不错。他偷偷去看波夏特,试探性的说:“今天,你会不会生我的气?我也许耽搁了你的工作。” “不,我才不生气呢,相反,碰上你我很高兴。”伊斯说:“工作烦死了,能和别人说说话很好啊,不是吗?”她冲他笑了一下:“我其实朋友并不多。” “可是我不敢想象能认识你,博士。” “我很奇特吗?”伊斯问,她挽着他手臂,低头走路:“或是你不喜欢波夏特?” “不,哪儿的话,只是我没有想到……” “我这么年轻?不可信任?” 伊斯放低了声音说:“你来这儿干什么呢?没事别到这个地方来。” “谢谢你的提醒。”克洛斯说:“但今天我很高兴认识你,你的宽容以及让人难以想象的才学,使我深深感到敬佩。”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呀。”伊斯忍住笑:“只可惜不能在这儿跟你多聊,真希望还能和你约会。” “只要你愿意,博士。” 她将他带到公路边,终于顺利通过了所有的哨卡,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中尉,你可以在这儿搭车回波兹坦。” “请叫我克洛斯吧,博士。”克洛斯说。 伊斯抽出手,发现他袖子上的油渍,她很想开心的笑,这都是她故意捉弄他的。 “啊,真是对不起。”伊斯装做不好意思的说:“我竟弄脏了你的衣服,真是的,竟这么不小心。” 克洛斯看了一眼衣服,朝她笑笑:“这没什么,很容易弄干净的,我很感谢你亲自陪我这么长时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能成为你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能呀。”伊斯说:“我也希望能再和你见面。” 一辆车朝回城的方向驶来,伊斯伸手拦住,问开车的那个士兵:“你能不能搭中尉?他要回城去了。” “当然可以,车空着呢,博士,你还不走的吗?”年轻的士兵问,他经常来基地运送后勤物资,认识波夏特。 “不,不走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 克洛斯上车去,伊斯朝他挥挥手,看着卡车安全地驶向城里,她才摘掉帽子,得意地吹着口哨往回走。她刚才一直都很紧张,现在好了,克洛斯终于安全地出了基地,并且,她也成功地扮演了一次波夏特这个角色。 克洛斯的内心却因为这次的奇遇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他没有告诉穆索兰他与波夏特的短暂相遇。他一连几天都沉浸再这次的见面之中。首先,他感到很意外,波夏特居然会是一位姑娘,这和他心中严肃,伟大,一派学者风范的形象相差太远了,但自从他刚明白那个朝他走来的娇小身材的年轻姑娘,竟是波夏特时,心中不自由的感到一阵阵的痛。 他意识到,从现在起,他的世界终于出现了一个新的开始。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受,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渴望。尤其当她那么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时,她不仅救了他的命,使他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还使他萌发了一个念头。他要在战争结束后就这样将她带回祖国,使她能服务于他的祖国。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牢固的充满了他的心间,这是他内心的目的,是他最神圣的使命。他已经肯定了,她的一闪的笑容,她深不可测的智慧,使她充满了神奇与传奇。 以往每次都是他抓到别人的心,可现在,他第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心。但工作,环境,战争遥遥无期,不知哪天才可找得到她?这些,令克洛斯感到既痛苦又甜蜜,他决定,将自己内心全部感情,都深深埋藏起来,留给那个神奇的人儿。 ------------ 第七章 转变 已是深夜,何尼斯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她还呆在办公室。真不知到底有些什么工作放不下的? 伊斯虽然劳累了一整天,但今天她却感到很兴奋。一整晚上,她们都在讨论一种全新的构想:火箭发动机。这种快速的尖端发动机一定会给人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前景。他们越讨论越有劲,可何尼斯却老是打电话来催她睡觉,真是烦,他也太不理解她了。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她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1点,这并不算晚,对她来说。大家都看着她,她干脆地拿起电话,旋即又“啪”一声放下。自己嘻嘻地笑。 他们的讨论已经渐渐变为聊天。突然,门开了,一个声音问候道:“你们好!” 所有在场的都是一些年轻的科学家,都被何尼斯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伊斯蹿了起来,她一声不吭,第一个想跑。她丢掉手指间的香烟,别人也一齐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你好,上校。” “会议结束了吗?”何尼斯克制着自己。 “应该结束了,我们明天见吧。”大伙互道着别,连桌子也不收就丢下她溜了。伊斯站在一片狼藉前无可奈何:“何尼斯!你怎么来了?”她站在那儿,脚边的地板上成片的烟灰和烟蒂,沙发上堆满了桌子上的东西,桌子上则堆满了吃的和喝的。哪象什么讨论会的场面! “哼!你一直就这样呀。”何尼斯大步上前,对她说。 “可是,我一直就这样呀,”伊斯说:“难道我连工作都不允许吗?上校先生,难道你忘了,你带我来这儿的目的了?” “可你也不该这么做,你才多大?要懂得爱护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你少管我。”伊斯不满地说。 “你怎么这么难以接近?”何尼斯说:“天晓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伊斯望着他,突然露出笑脸来,柔声说:“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们的确在讨论工作。” 面对她的笑脸,何尼斯的语气也只好柔和起来:“可你们,看看你们的眼睛,一个个跟兔子似的。” “可是你打断我们的思路了,你知道吗?亲爱的,理解我,好吗?”她柔声细语般的说话,弄得何尼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跟你‘亲爱的’?嗯?我知道你想打岔。”可他却不像刚才那么语气强硬了。他的双眼满含柔情。伊斯知道成功了,他的怒气冲冲已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呀,你不是我亲爱的,那谁是呢?饶我一次,亲爱的?”她这次伸开手臂,缠上他,在他腮边轻轻吻了一下,说:“你真的这么难以接近吗?” 他就势拉住她吻了一下,她没有拒绝,因为伊斯有些感动,这深夜的关怀,从波兹坦专程赶了夜路而来,这温柔而真挚的吻,并且,她还意识到,她不能总是与他把关系搞僵。 “我刚才不该对你大吼大叫,我道歉,你生气吗?”她说,很诚恳的样子。 “你怎么现在才明白这一点?”何尼斯说,他为听到她这句话而感到高兴。 “可是,亲爱的。”伊斯又细声说:“你要明白,我的工作现在正在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可却被你打断了,你该道歉。” “是的,打断你,我道歉,可是……” 伊斯哈哈笑起来,何尼斯一下子发觉上她的当了:“该死,我上你当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就是了。” 何尼斯哑口无言,看她笑眯眯的样子,火也发不起来:“好吧,”他说:“下不为例,但你给我记着,不许再这样抽烟了,你保证?” “我保证。”伊斯说着,只好跟他离开了办公室。 克洛斯缩在沙发的一角,把耳朵贴在收音机上,右手小心地调着,今晚他没有出去跳舞,也没有去苏露芝那儿,他在等待一个电台的节目。 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为了不致临时慌手乱脚,他总是习惯性,不自主的提前了一小会儿,等待的时间总是使人觉得很漫长。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在想伊斯,苏露芝,还有那个神话般的波夏特。这个迷一般的不可思议的姑娘!竟然在那短短一瞬间如此深的吸引了他的心。 可是苏露芝,她现在真心爱他,怎么办呢?跟她的事并不是他预料中的。可组织上的安排至高无上,不能拒绝的。还有伊斯,已经又一段时间没见她了,她在干什么呢?是她在有意回避他,他有些内疚,她是个好姑娘,虽然说话总是有些霸道,但他还是很喜欢她的,她的天真无邪,她的真诚可信。她这段时间会不会和她的上司波夏特在一起呢?下次见面时她一定又有许多事要告诉他吧,当然,她的消息不一定每样都重要,可就是通过许多的这种小事综合起来如此分析,他们就能得出很重要的结论来。 想起会面,他又回忆起那天跟波夏特分手时的情景来,她的每一句话都在燃烧着他的心。他抬起手臂,他并没有弄干净那些星星点点的油渍,看着这些痕迹,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意来,仿佛博士那双灵巧的小手还扶在上面,见面的经过在他心里一遍遍的回味过。可是怎样才能再见到她呢?他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正想着,乱七八糟的音乐突然停止了,顿时一片寂静,他立刻警觉起来,仔细聆听。一个男中音用稳沉清晰的语调预报节目:“今晚为大家朗诵的诗安排在9点钟播出,播出时间9点正,然后是音乐欣赏,下面请听第一首诗……”随着轻轻的音乐声,开始读一首抒情诗,可克洛斯无心欣赏,他需要的是第三首,这是一种暗号,他事先得到通知,什么样内容的诗表示什么,什么曲目的意义如何。 他在等待第三首名为《蓝色双眸》的诗,它的播出表示情报传递渠道一切正常。 “请听第三首《灰色翅膀的鸽子》,是《灰色翅膀的鸽子》。”重复了一遍,啊,克洛斯一下子紧张起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为什么?出在哪里?穆索兰一定也听到了。 他正焦急地想着,门突然响了一下,苏露芝轻轻地探身进来。这一刻,他真后悔,为何要将他房间的钥匙给她。 “啊,真让我惊喜,苏露芝!”他有些不自然地微笑着,她反手关上门,带起风吹动她那淡蓝色的纱裙波浪般起伏,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射出惊愕地目光,美丽地又黑又浓地睫毛竖得老高。 “汉斯。”她用不知所措的语调说着:“你在……干什么?一个人?听收音机?这么小心?” 克洛斯紧张地听着,他几乎没有什么办法来改变目前的处境,也许还会有更麻烦的事情呢。 “难道……噢!我明白了!”她心里终于闪现出“间谍”这么一个形象来,便本能地想转身夺门而逃。 克洛斯蹿了起来,冲过去堵在门口,并捉住了她的双手。他心里快绝望了,因为她父亲曾是一名将军,这一点他可不会忘记。可他嘴上却说:“非要这样吗?你安静一会儿好吗?请别走!别走!” 苏露芝挣扎了一下,逃到屋角望着他:“你骗了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就这样一个人?坏蛋!” 他望着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在想到最坏地结果。 她又说:“叛徒!这样做你难道不感到可耻吗?” 他听着,头脑翻腾起来:“好吧!”他指指自己说道:“是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并不感到可耻,从这场战争一开始我就是一个波兰军官,我为我的祖国,人民而战,我愿为维护正义与和平而做任何事情!” 停了一下,他又说:“你知道这场战争是怎么回事吗?难道侵略就是正大光明吗?就不可耻吗?” 她很吃惊,没料到他还能如此镇静,还有他的那番话,每一句都拨动着她的心铉,她被他的勇气与无畏,那强烈的责任心征服了,感情终于胜过了一切,他无论是谁,只要是他,就一定能撑起一片天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啊,这世间无人能替代。 “克洛斯。”她哭了起来,并重又投入他的怀抱:“你快走吧,别呆在这里了,求你了,克洛斯,走吧。” 他扶起她的肩,坚定的说:“不行,我不能走,我也不会走。” “啊,不,别这样。太可怕了,我害怕了,我害怕极了,你快走把!” 他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也许事情会有转机,他轻轻问:“你怕什么呢?我真的会使你感到害怕?” 她泪眼朦朦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原来如此,他完全恢复了过来,并重又充满了自信:“我知道,我不离开你,我保证!别哭了,好吗?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克洛斯。”她忧心地说:“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有的时候,事情并不如你所想。” “你为什么这么说?” “军界人物阴谋很多。”她咬牙切齿地说:“几年前,就是雷斯金将军,还有其它人,设下了巧妙的圈套,让我爸爸成为了替罪羊,然后他们给他施加压力,为了家庭,为了我们,爸爸只好独自承担一切,那是陷害,那是谋杀!” 她接着说:“雷金斯将军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假意对我好。这次来他身边工作,名义上是照顾我,其实是要监视我!可我知道这一切,他们就是这样一些人,我已失去了爸爸,现在,我不想失去你!” “对不起。”他说:“我并不想伤害你。”他心中一片光明,事情正充满希望,或许还能就此将她争取过来。 “让我回家。”她擦干眼泪,说:“我要回去。” 他也不敢勉强,生怕会引起误解:“我送你吧。”他说。 他看着她走进一扇门里,一小会儿,二楼一个房间里亮起了黯淡的灯光。克洛斯在窗下徘徊着,久久不愿离去,他的心里很乱。此时他本能地反应便是时刻看住她,或者就应该立即采取非常手段来保护自己。 可是这太残酷了,她是真的爱他,但在没有任何保证之前,谁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决定,他矛盾了,任何一种选择都可能令他终身后悔。 楼上,苏露芝也是思绪万千,好像心中有架起起伏伏的天平一样,她无所适从。他是她一生中最不可替代的了,她的心里面,她生命的依托,早已选好他,这个事实已无法替代与改变。 她推开窗,让冷风吹进房间,却看到街上有个人影在徘徊,猛然间,她的心已被融化,她跑下楼去紧紧抓住克洛斯,生怕他会融化在空气中一样。 克洛斯可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也太讯速了,他自己还没回过神来,事情就已发展得不可思议。他的担心顷刻化为乌有,并这般神奇地就得到了苏露芝的温柔。 这一夜,他没有再回去。 ------------ 第八章 纹身(1) 中午,何尼斯回到家,走进屋。他脱下制服外衣,把它扔在沙发上。他刚解开衬衣上的一颗扣子,突然听到浴室里有动静。 他小心的走过去,门没有锁,他一转,锁就开了,他推开门,低声喝道:“谁?” 可是他却十分吃惊地看到澡盆里泡着一个人:“伊斯!”他皱皱眉头走过去,伊斯的头发盘得乱七八糟,正斜着脑袋泡在一堆泡沫中闭着眼睛打瞌睡,他进来,她勉强张开眼睛望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你好!” “你!”何尼斯说:“怎么进来的?你没有去基地吗?” “我刚回来。” “你又加班了?” “不是故意的,也不止我一个。” “为什么跑来这里?为什么不回家?” 她朝他笑笑:“我不想回去,我喜欢在你这儿。” 她在水中翻翻身,说:“何尼斯,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擦擦背,我够不到。” 何尼斯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卷起袖子,把收探进去,用块毛巾帮她擦滑溜溜的皮肤。 “别睡着了。”他说,他看见她趴在澡盆中又闭上眼睛:“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开锁呗。” “你什么时候学会撬锁的?” “不是撬,是开,是基地的……” 他打断她:“又是那帮家伙教你的,是不是?”她点点头,“怎么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说。 她嘻嘻地笑,不吭声。 “好了,还有哪儿需要帮忙的?"他说。 她舒服地转个身,说:“谢谢,你真好,不赶我走,我以为你会很生气呢。” “当然很生气,放着你舒服的住处不回,非要到我这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那儿舒服?每次我回去都是空荡荡的,孤单单的,太可怕了,你这儿才像个家。” “可我又不在。” “在你这儿,我就觉得你在,如果你讨厌……” “不,”他说:“你爱来就来吧,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一颗钥匙,别再这么偷偷摸摸的吓人。” 他站起身,说:“快起来,下次洗澡记得关门。” “是。”她又斜着脑袋闭上眼睛。 他转身“哗”地打开冷水开关,捏着她的鼻子遥遥她的脑袋:“醒醒,别在这儿睡觉。” “嗯!”伊斯一下子大张眼睛骂道:“你***。” “别骂人,”他说,笑着走了出去。 这一招挺管用,伊斯很快便出来了,她熟门熟路,大摇大摆地出了浴室直往他卧室走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份报纸,目瞪口呆,怎么弄得就跟她自己家似的。 她钻上床,钻进被子,舒服地睡好,他走进去说:“喂!” “晚安!”她说。 他无可奈何地走过去问:“你不吃午饭了?” “不。” “瞧瞧你,叫你别这么工作,你就是不听。” “你别管。” “什么?你泡在我的浴缸里,现在又睡在我的床上,还叫我别管?”他俯身下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好吧,晚安,你快睡吧,我要走了。”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坐起来,说:“谢谢,只有你不生我的气,我很感激。”她搂着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他也伸出双臂,绕住他那柔嫩光滑地光脊背,抱了抱她,然后将她放回枕头上去:“放手吧。”他说。 “不。” “你难道要我这样抱着你?” 她嘻嘻地笑:“是的,我喜欢这样。” 何尼斯苦笑一下,心想怪不得她老是爱赖在他身上:“赖皮!”他说:“快放手,要睡就好好地睡。” “好吧。”她只好放开手,翻过身去,立刻就睡着了。何尼斯轻轻走出去,并关上门,让她一个人好好地休息。 天已有些发黑,何尼斯才下班回家,进门,他便听到屋内传出断断续续地钢琴声。他走进去,伊斯没有走,正在他墙角那架立式钢琴上叮叮咚咚地乱弹,屋子里的桌子上点着蜡烛,布置得很漂亮,桌子上还有很简单的晚餐。他心里一下子感到暖洋洋的。 “你会弹吗?”他走过去,对她说。 “不,不会,你弹吧。”她朝他笑得眯起了眼睛,并将琴凳让出一段来,他坐下去,活动了一下手指,说:“好久都没碰它了。”他的手指轻轻落下去,钢琴缓缓飘出一曲短小的小步舞曲:“这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他说。 “好听,”她傻傻地望着他笑。 他朝桌子笑笑,问:“你做的?” 她咧开嘴笑,说:“别抱太大希望。” 何尼斯暗中叹了口气,起身朝着桌子走去,她也跳起来,跑过去说:“我给你倒杯酒,好吗?” 他在桌子边坐下,穿过蜡烛望着她:“你到底搞什么鬼?” “没什么,心血来潮,感谢你对我的宽容。” 何尼斯不由得笑起来:“是不是你没去出了才想到这儿?” “怎么会,”她说:“这段时间我是有些不对,老冲你发脾气,可你一点都不生气,我真心真意谢谢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生气?” “你又没有将我赶出去。” “是不是很喜欢呆在我这儿?”他问。 “是。” “那你来这儿住吧,永远住在这儿好了。” “不,我才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 她低着眼睛说:“没见过像你这么爱管我的。” “我究竟管住你什么了?你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谁管得了你?” 伊斯离开座位,绕到他身边,说:“其实我呆在你身边是非常开心的。” “哦,是吗?”何尼斯微笑着说:“你不是一直都很怕我吗?” “是的,我是很怕你。”她勾着他的肩,坐在他腿上说:“因为你是德**官,我们是敌人。” “什么。”何尼斯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两是这个样子的敌人?伊斯,你现在在这儿,这儿便是你的一切。” “哼,不说了,我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真顽固。”他说:“顽固的国家分子。” 他双手搂着她的腰,很想去吻她那洋洋得意的脸蛋,却又怕她会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飞走。 他望着她的眼睛,说:“别这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是吗?” 伊斯鼓鼓眼睛,只好在他脸上胡乱吻一气。弄得他很不舒服:“行了行了,”他说:“坐到对面吃饭去,你这个人真难缠,胆子又小心又大,像你这样,永远做不成什么事。” “嗯。”伊斯心情愉快地起身到对面坐好,开始吃饭。 克洛斯很焦急,不知她什么时候才从基地回来,他们已经在她住所前的树上给她挂了信号,不知她有没有看到。他又不能老在同一个地点一直这么等着。他开起车,心想再兜个圈吧。 啊,刚走出不远,他终于看到了正在低头走路的伊斯,他将车驶过去,挨近她身旁。伊斯正匆匆走路,忽然“吱”一声刹车声,吓了她一跳,车门开了,克洛斯对她说:“上车来,伊斯。” 她坐进去,车子调转方向,驶出城外,在公路上茫然地走:“伊斯!”他边开车边对她说:“冉克被德国人发觉了。” “他是谁?”她问:“怎么这个名字很熟悉?” 他将车停在一座小桥旁边,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车经过,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冉克?”伊斯冥思苦想:“我认识他?” “是的,在波兹南时,你开了一夜车送他去罗兹。” “啊!他!在波兹南的那两个强盗!”伊斯欢乐地说:“竟然在这儿又碰上他,可是。”她奇怪极了:“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那还有一个呢?” “是我!” “什么,哈哈哈,是你!”伊斯大笑起来,伸手打了他一下:“怎么是你?”一句话,又把她带回到那个夜晚中去,克洛斯!竟然是他,那个神秘地乘客,那个用刀挟持她的人!当时他是那么的沉着与勇敢,伊斯着迷死了。可一想到现在,她不笑了,阵阵心痛与烦恼。 “他也在这儿?”她问。 “是的,他知道组织的许多情况,并且他带着许多重要情报,我们必须想法将他送出这里,只需要离这儿二百公里的一片靠近海边的山林,靠近边界的地方,找到那里的游击队,可德国人搜查得太紧。我们正在拼命想办法,你有什么好主意?” “这个……需要不惜任何代价吗?”伊斯犹豫地问。 “差不多吧。” “我倒是可以偷一架飞机,你去过的那个试验场。” “怎么,你会开飞机?”克洛斯很吃惊。 “是呀,已经学会了,一般情况下,单飞没什么问题了,不过,现在跑道周围已经布上了带电的铁丝网。” “没关系,我想办法能让他进去,这也好,你可以和他一起去找游击队,那里是很安全的。” “可是……”她想到,这样一来,她不就得永远离开这儿吗?远离克洛斯,何尼斯,她现在根本不愿离开这儿,因为这一走,不知何时才又能见到他,或许,就会永远见不着了。 “有什么事吗?”他问。 “我永远离开你们了?”她沮丧地说。 “伊斯。”他转开脸不去看她:“只要战争一结束,我们一定能够再见面的,我保证。” 突然公路上传来巡逻兵的摩托车声,伊斯凑过去,扑在他肩上,装成两人正在亲热地样子,三辆巡逻地摩托车朝他们驶了过来。 克洛斯突然拽过她,深深的,深深的吻她。巡逻兵走远了,伊斯颤抖着,在克洛斯怀中缩做一团。 要实现这个计划,得等到没有月亮的晚上,好让冉克偷混进机场,一切工作已经准备好了。冉克去机场的路线,方法,以及航线。就等没有月亮的晚上,还有三天。 ------------ 第八章 纹身(2) 何尼斯回家,伊斯又在他的屋中弹他的钢琴了。弹得磕磕碰碰,让人烦躁。他走过去,看了看钢琴上的谱子:“慢点,哪有你这么心急的。” “不,我不弹了,你弹吧。”她让出一段琴凳来。 他坐下,弹了一段,她呆呆地听着,不像往日那种叽叽喳喳的,他停下来,问:“你怎么啦?有什么心事?” “没有,我喜欢听这些小步舞曲。”她抱紧他,说:“再弹一段,好吗?” “好的,那你放开我。”他说:“你看去闷闷不乐,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离开你。”她低声说。 他笑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你可不可以答应不离开我?”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她时刻想着离开他,现在她怎么会这样? “伊斯。”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停了一下,她又说:“谢谢你,这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 “是的。” “如果我惹你生气,你会不会原谅我?”她问。 “你今天怎么啦,又在打什么主意?心思这么多。” “没有。”伊斯说着,往他身上靠过去,伸开双臂紧紧缠住他:“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一小会,他没动,只轻声说:“轻一点好吗?” “不。”她说,将脸埋进他胸前:“我要在你身边。” 他伸开双臂,将她抱到沙发上,说:“这几天工作累吧?你应该休息一下。” “不。”她说:“明天我有事不能来你这儿。” “要去基地?要不要我陪你?”他很温柔地说。 “不要你去。”她说。 他笑笑,说:“是不是后天又想来这儿睡觉?” 她点点头,后天,后天她会怎么样呢?她不知道但她却下定了决心,送走冉克,她一定要想法回来,不管后果会怎样,她一定要回来。 时针已指向深夜12点半,她来到基地旁边的机场,那儿有几架试验机,她很顺利就能开出任何一架。 卫兵查过证件,波夏特博士可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她想用哪一架飞机都可以,她走进机场,两个卫兵在巡逻,机库后面是铁丝网,按计划,冉克现在应该已经钻过铁丝网,躲在跑道尽头的排水沟了,她会过哨兵,他们帮她打开了3号库,里面是她很熟悉的一架无任何武器装备的双引擎双座试验机,机小速度快,操纵也不复杂。她沉着地发动,转弯,沿跑道缓缓向前滑行。任何哨兵都不会来干涉她。 她开着机舱盖,将飞机滑行到跑道尽头,拐弯上了另一条跑道,她将灯光闪烁了一下,一个人影突然从机翼一侧跑来,迅速爬上飞机,她马上关下机舱盖,加速,很快,她一拉飞机,飞机便升了起来,钻进茫茫夜空。 待爬升改为平飞后,她转过身去,说:“你好。” “你好!认识你真高兴。”冉克说:“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了!” “是的。”伊斯笑笑,说:“很高兴能帮助你!” “我简直没法表示感激,伊斯小姐!” “再有一会儿你就可以到了。”伊斯找不到话题,只好这样说:“现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她打开一张地图,用一支手电照着,看了看航向,向地面望去,只依稀看到遥远的点点灯光。伊斯没有开航标灯,凭地面的零星灯光确定大概航向,等到了山林地区她就要低飞,寻找准确地点。 “德国人何时会发觉我们?”冉克问。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伊斯说:“等到他们发现,找到我们,那也是你跳伞后的事了,总之,你放心吧!” “那你呢?” “我,看情况,最好能与你隔开一段距离,以防万一。”可她却想,等冉克跳伞后,就顾不上她了,到那时她就要往回飞。 一阵沉默地飞行。 “应该是这儿了。”伊斯说:“下面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祝你好运!” “好。你也尽快跳伞,我们会想法找到你的,以后见!”他打开机舱盖,爬出飞机,冷风一阵阵灌进来,他动作利索地跳了下去。伊斯小心地盘旋了一圈,绕个弯掉头往回飞,突然“砰砰砰”几声响,几颗子弹击在她的飞机上,她大惊失色。她什么都看不清,也不懂任何空战技巧。 冉克也听到了空中的枪声,他看到两架战斗机从头顶飞过,朝伊斯的方向冲过去。 伊斯猛推操纵杆,飞机立刻往下掉去,但那两架战斗机立即出现在她后面,她的耳机里沙沙的响,接着听到有人命令她打开航空灯,性命攸关,她连忙打开灯,把自己暴露在黑幕下。 一个发动机发出劈劈地响声,停止了工作,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她需要降下一点高度,可她推动操纵杆,飞机往下掉时,又一串子弹砰砰砰地飞来,击在飞机上,一颗子弹击穿了仪表盘,溅起的碎片打在她肩上,疼得她泪花直冒。 她要跳伞!飞机就快失去控制了,她推开机舱盖,忍住剧痛,跳下飞机,拉伞绳,听天由命,她从没做过这些。她跌在一片田野里,肩上流了一小点血,她脱下外衣,搭在肩上,遮住伤口,她丢掉降落伞,往公路上走去,还好,前面有灯光,她离一个小镇不远。 何尼斯被一阵电话铃吵醒,他只好起床去接电话:“喂,何尼斯吗?我是法兰维斯,伊斯跑了,你快来基地。” “什么?”他一下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她偷了3号库的样机跑了,不过两架战斗机已经追上了她,但糟糕的是那两个混蛋竟然朝她开枪,击落她的飞机,她已经跳伞,但现在下落不明。” “好,我马上就来。”他放下电话,立即赶往基地,一路上,他想起了伊斯的话,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伊斯一小会儿便走到了小镇上,她来到火车站,在那儿找到一个电话,她肩上的伤口很疼,她要给何尼斯打给电话。可他家中没人,她又拨了她办公室的号码。 何尼斯赶到了伊斯的办公室,法兰维斯和几个人已经在那儿了:“有什么消息吗?”他一进去便追问:“是谁下令朝她开的枪?” “你是怎么搞的,何尼斯,”法兰维斯说:“竟然让她这么容易就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据报告说,我们发现她时,她的航向却是往回飞的。” “也许是误会。”何尼斯说:“也许她已经后悔了,你要怎样处置她?” “怎样处置?……” “叮……”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何尼斯抓起电话:“伊斯?你在哪儿?……知道了,你怎么样?……肩部受伤?你等着,我马上就到,别走开!” “什么?她在哪儿?”法兰维斯说。 “她在什切青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快走。”何尼斯说:“电话是她打来的,她并不是想逃跑。” 法兰维斯拉住他,说:“你留在这儿,我们去把她接回来,不论是不是她想逃跑,但愿她没有这个想法,何尼斯,你的工作好象不怎么成功。” 虽然只是一个小镇旁边的火车站,可每天夜里总还是有几趟车要经过这儿,在这儿停留一下,加加水,补充一下给养,因此,小站里面通宵都有一些人,工作的,过往的。 伊斯虽然只是被擦破一点皮肉,可她却觉得很疼,她的右手几乎抬不高,血已经不再流了,她找着了一个车站靠墙的一条长椅子,靠在长椅子上闭上眼睛打瞌睡,夜里越来越冷了,可她不敢走开,她担心何尼斯找不到她。 外衣只能遮在肩上,藏住伤口,她抱紧双臂,艰难地等着,心里面酸溜溜的,这都是为了能再见到何尼斯,还有,克洛斯。他看来是永远不会明白她的心了。 这又可恨又离不开的何尼斯,但却是他造成的这一切,是他将她带到德国来,他是德军上校,这一点她怎么都不会忘记,这是一堵无法越过的墙。 好不容易挨到天已快亮,还不见何尼斯来,她已经疲惫极了,又冷又饿又困,还有肩上的伤口,她有些发昏,伸手摸摸额头,烫烫的,肯定是发烧了,她焦急起来,又有一列火车进站来,正在减慢速度,她走到大路上张望,又盼望见到有车朝她驶来,又害怕,因为她不知道德国人会怎么样处置她,但只要能回到波兹坦,她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落在德国人手中,何尼斯是她的希望,他也许能帮她。 远远地有三辆黑色的轿车驶进站来,车身有许多黄灰,她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站在原地没动,车近了,是法兰维斯!她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车里的人早就见她了,三辆车直冲到站台,车里钻出两个穿军官制服的人,没跑多远就追上了她,一个人一把抓住她的肩,一用劲,伊斯便疼得跪倒在地上,他故意捏在她肩上的伤口上的,伊斯浑身失去了控制,眼泪鼻涕都快流出来了,他俩一边一个提起伊斯,大步往回走,伊斯头重脚轻地被他们塞进一辆车里,她总觉得完蛋了,何尼斯不在,她是完蛋定了。却无能为力。车里有个戴眼镜,穿西服的人,他朝她一笑,说:“小姐,你病了。”说着,从一个小提箱里取出一支针筒来,“不要!”伊斯吓坏了,她想逃出车去,可是刚才去追她一个军官也挤来按住她,捉住她的手,反扭到背后,将她的脸按在座位靠背上,她喊也喊不了,动也动不了,针就这么刺进她手臂里,马上,她便神情恍惚起来,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不过,肩上的伤口不是那么疼了 那个军官将她转过来,放在座位上坐好,便关好车门,坐到前面去,车子立即离开了火车站,驶上公路,伊斯眨眨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尼斯很焦急,他被留下,肯定法兰维斯有什么计划,可一直找不到他,什么消息也没有,他只是干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轿车驶进波兹坦近郊的空军医院,伊斯依然昏睡着,她安静地扑躺在手术台上,衣服脱去了,她肩上地伤口被处理了一下,但现在正在进行的,却不是包扎,一个穿白大褂的戴一副眼睛的惹正在她背上用一根钢针在进行纹刺。 伊斯双手被捆在两侧,黑头发顺到一侧,不过,她什么知觉都没有,法兰维斯站在一边,满意的看着这项工作,伊斯嫩黄色的皮肤上,一只象征德意志的鹰的轮廓已经纹好,这个图案很大,从伊斯的肩一直延伸至腰际。 “真是一件艺术品。”法兰维斯说。 “是的,这是一件完美的作品,我曾作过许多,她是最好的一件。”穿白大褂的人笑笑说。“这皮肤很细,这颜色,她将是我的杰作。” “不过,对于她来说,就有许多的意义了,请问,要几次才能完成?”法兰维斯问。 “还要三次才可完。” “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大夫,我会再来看她的,请你照顾好她,我得走了。”法兰维斯说。 伊斯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单独的病房里,右边肩上缠了许多绷带,有些夸张,伤口还是很疼。 “你醒了?”一个大夫站在床边,微笑着问她。 “怎么我的伤这么严重吗?”她问:“何尼斯呢?” “他不在这儿,小姐,你的伤口被感染了,情况有些糟。”他摸摸她的额头,说:“并且还一直在发烧,看来得住一阵子了。” “这是那儿?” “波兹坦空军医院。” “我可以打电话吗?” “不可以,小姐。”大夫说:“法兰维斯上校吩咐过,由于你的病情有些麻烦,你需要休息。” 她有些担心,伤口的确很疼:“那我什么时候会好?”她问。“看情况。”这个大夫说:“不过,你放心吧,没事的,你睡一觉,好好休息,没人会来打搅你,睡吧:“他走出房间,关上门,伊斯虽有些担心,但他还是闭上眼睛,努力睡着来忘记伤口的疼痛。 ------------ 第八章 文身(3) 又过去了两天,她的伤口一点也没好,依旧疼,很疼,这天晚上,大夫给她端来一小杯药,说:“喝下它,也许能让你少疼些,睡个好觉。” “谢谢,”她接过,喝下去,什么也没怀疑,一小会儿,她便感到困极了。 “感觉怎么样?伊斯?”那个大夫问。 “很好,我能睡……着了……”伊斯轻声说着,很快便睡得很熟,这个大夫笑笑,将她抱起来,往手术室走去。 法兰维斯走进来,看到经过了两次的纹刺后,图案更加的完整了,“她明白这件事吗?”他问。 “不,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大夫说:“我们控制她肩上的伤口,使它一直没好,她还没察觉。” “在最后这一次就该让她知道了。”法兰维斯说:“明天何尼斯会来看她,别对他讲。” “好的,我不会让任何别的人知道。” “很好。” 清晨,伊斯张开眼睛,就看到了何尼斯正朝她微笑:“你怎么样了?”他问:“很严重吗?为什么法兰维斯老是不许我来看你?”他帮她坐起来靠在墙上。 伊斯心里甜蜜蜜的,她说:“也许是因为我的伤口老是不好吧,被感染了,不过,我已经在这儿呆了整10天,真难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什么原因使你要那样做?” “这个,我……”伊斯低着头,支支吾吾。 “告诉我,伊斯。” “不,没什么。我只是想离开,然后我决定回来,”她小声说:“我会被怎样处置?” “我也不知道,法兰维斯没提这事,也许他知道你是往回走的,原谅你了。” “但愿是这样,”她说:“我会有事吗?” “我没听法兰维斯说什么,”他说,他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但我实在不明白,你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伊斯,还是那是一种假象?是不是?” “不,不是。”伊斯心里有些不好受,现在弄得连他也这么不信任她,她不顾一切地要回来,为的是什么啊,他却这么说,想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她要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啊!当时她完全可以跳伞一走了之,为了克洛斯?她不可能在他身边了,是为了一个德**官?她的眼泪吧嗒地掉了下来。 “别这样,”何尼斯连忙帮她擦去泪水,坐到床沿上,说:“我不该这样说。” 她将头紧紧靠在他肩上:“我再也不会离开这儿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是的,是的。”何尼斯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知道,我也不会离开你,我答应过你。” “嗯。”伊斯答应他。 门开了,大夫走进来,伊斯连忙直起身,他走过来,递给她一小杯药水,说:“喝了它,伊斯。” “可我已经不感觉疼了啊。”她说。 “没关系的,这对伤口的恢复有好处,喝下去。” “好吧。”伊斯说着,将药水喝了下去。 “上校。”大夫说:“伊斯需要休息,你可以明天再来,好不好?” “好吧。”何尼斯说,他起身来,对伊斯说:“我明天再来,你休息吧。” “嗯。”伊斯说:“我怎么就觉得很累了。”她在床上躺好,何尼斯俯身下去,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再见,上校。”大夫说着,并送他出门去。 半夜,手术室里,法兰维斯走了进来,看到图案已经即将全部完成。他站在旁边,看这个大夫手持一颗锋利的钢针在伊斯皮肤上一下一下地深深地刺进去,另一只手用块棉花将渗出的小血珠吸去。 “大夫,可以让她醒来了。”他说。 “好的,”他对助手吩咐了一下,这个穿一身黑色制服的助手便去拿了一小瓶什么药来,打开瓶盖,在伊斯鼻子下边晃了晃。 一小会,伊斯微微动了一下,她终于张开眼睛,可是她却动不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张开眼睛,便发觉前面站了一个人,背上阵阵刺痛让她努力清醒过来。 “你好,伊斯。”法兰维斯说:“醒来吧。” 她终于意识到这是手术室,事情不妙,“干什么?”她问:“干什么?”她惊恐起来,她开始挣扎,可那个穿一身黑制服的助手却一步跨上来,紧紧按着她的头和肩:“放开我!”她惊叫起来:“我不要,你们对我干什么?” “这是帝国的烙印!”法兰维斯说:“你很聪明,博士,为了能留住你,我只能这样!” “啊!不!放开我!”伊斯明白了她正在被纹身,她失声哭了起来,“放开我!我不要!”她使劲去搬那双紧按住她的手,可她根本就搬不动。 “可是,来不及了,亲爱的博士,”法兰维斯换了一种冰冷的腔调说:“你喊也没用,谁也帮不了你,何尼斯也不能,现在,看你还想去哪儿?要明白,这世界上,还没有谁能把这纹身去掉!” 伊斯吓呆了,她拼命挣扎,可依然无法有丁点儿动弹,只换来几声冷笑,她从没想到会这样!这下真的完了,法兰维斯给她的这种惩罚比死都可怕!她的这一生,可以说就这样毁了!她筋疲力尽,趴在手术室台上,串串泪珠往下掉,她感到从现在起,她简直就是个死人,被纹了这可耻的标记,以后可怎么办?她现在,只是一件被做了标记的物品而已,她拼命所追求的一切,生活,爱情,瞬间全毁了! “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法兰维斯说:“除了合作你别无他法,你好好想想吧。”他顺开她脸上的头发说:“现在你还想走吗?你想你还能到哪儿去呢?” 她绝望了,彻底绝望了。她除了能在第三帝国的势力范围内还能活命,她是永远回不了祖国了,一旦这纹身被发现,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多完美的艺术品啊!伊斯。”大夫说:“你应该感到荣幸!” 按住伊斯的那个人已经松开了手,可伊斯除了睁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默默流泪外,一动不动。 中午时分,何尼斯来了,伊斯静静的坐在床上,肩上的绷带拆掉了,头发松松的辫了一辫,斜斜的垂在肩上。她的双眼红红的,不望他。 “伊斯。”他叫她,她不吭声,也没动,何尼斯走过去坐在床沿,问:“怎么了?”他看到她这副样子,感到很奇怪:“说话呀!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却转开头,不理他。 法兰维斯推开门走进来,说:“她心情不好,所以谁也不搭理,小博士,你想明白了吗?” 伊斯抬起手,用手背左一下,右一下的擦眼泪,何尼斯将法兰维斯推向门口:“让我们呆一会儿,可以吧?你到底干了什么?” 法兰维斯走出去,拉上门,说:“没什么,你现在可将她带走了,你送她回去吧,什么事都没有,叫她别担心,出院后她就可以继续她的工作了。” 何尼斯回到床边坐下,问:“你为何不愿开口?昨天不是没事吗?快告诉我,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依然一动不动,双唇抿得紧紧的,好象已下定决心不再开口。 “刚才法兰维斯说了,你现在就可以出院,伊斯!”他微笑着说:“并且他说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就放心吧。” 什么事都没有?伊斯的心早已碎了。 “叮……”电话响起,女秘书抓起来:“喂……” “克洛斯中尉在那儿吗?” “请问你是谁?” “我是何尼斯上校。” “请您稍等,上校。” 女秘书跑出去,各个办公室找人:“克洛斯,电话!” 克洛斯正坐在桌子边和另一个人看着一些照片。 “谁?” 女秘书回答:“何尼斯上校。”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请接过来,好吗?我在这里接。” “我是克洛斯。” “你好,我是何尼斯,你可不可以去看看伊斯?” “什么?伊斯?”他差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怎么了?”他收到冉克已安全找到游击队的消息,但目前谁也没有伊斯的消息,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还活着,他很奇怪,也很吃惊。 “她受了点伤。”他说。 “出什么事了?”克洛斯问。 “她驾驶飞机出了事故,可她现在谁也不理睬,包括我,不知她怎么了,我想你两交情不错,说不定能帮帮她?” “好,她在哪儿?什么时候?”克洛斯也急需要见到她。 “她已经回家了,今天下午行吗?越快越好!” “好的,我一定去。” “谢谢。” 他继续看着照片,心里乱成一片,再也无法作出什么分析来。伊斯还活着,并且已经在波兹坦,德国人怎么处置的这件事?满腹疑问。 一下班,他便直接到她的住处,他来到她的卧室,伊斯静静的坐在床上,猛然看到进来的是克洛斯,不禁惊讶万分。她看着克洛斯坐在床边,问: “我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伤在哪儿了?” 她望着他,感到有些害怕,她想到那纹身,如果他发现,她是怎么也说不清的了!突然间,克洛斯竟成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是何尼斯告诉我的,你现在怎么样了?”他很温柔的问。 她心如刀绞,他将是英雄,她呢?波夏特?伊斯?无论是谁,这个罪恶的纹身永远不会让别人再信任她。她与他们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永不可逾越。她怎么敢把这件事讲给克洛斯?她还能生还,并且谁也不追究这件事,这本就够令人怀疑了,叫她如何说? 她现在又多了一个难题,克洛斯会不会怀疑她?她如果离开克洛斯,马上就会被他怀疑,她已了解许多地下组织的情况,脱不了干系,如果不离开,她怎样解释她的生还?怎样得到他们的信任?叫她如何开口?叫她说什么?能说什么? “伊斯,你在听我说话吗?”他扶起她的肩,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别这样,别这样!” 她垂着眼睛,犹豫了又犹豫,始终鼓不起说话的勇气。 他便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冉克已经安全到达,谢谢你,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告诉我?” 她摇摇头,低下脑袋不敢看他:“振作点,好好活着,知道吗?你还年轻,有什么事?还是不便说?” 她摇摇头。“你受到压力?” 她又摇头。"你的伤势如何?" 她毫无反应。“哦!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说句话吗?伊斯!别对我也这样!” 她终于开口了,可说的却是:“可不可以不再提这件事?永远别再提,随便你怎样想。”说完她便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他。 克洛斯十分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怎么她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可她现在看上去情绪很糟,在她的住处谈论有些东西是很不安全的,但是他还是轻声问:“为什么突然对我不信任了?后来你到底碰上什么事?伤得严重吗?” 她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闭上眼睛,说:“无论发生了什么,这是我的事,你别再问了,你可以从现在起不信任我,我知道这后果,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克洛斯弄不懂了,怎么会这样?也许德国人威胁过她,他想,可是如果出事的话,早该出了,而不是直到现在还什么事都没有。 “伊斯。”他柔声说:“我们信任你,你别这么想,我什么也不问,没事就好,如果你又什么麻烦的话,就马上告诉我,好吗?” 她张开眼睛,朝他点点头,终于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 ------------ 第九章 改变 回到基地,谁也没再提这件事,看来法兰维斯真的相信她只是试图逃跑吧。经过这件事,伊斯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了许多。 她独自坐在宽宽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外,天已渐黑,灯火辉煌的城市里,有她最喜爱的各种舞会,俱乐部,热闹而欢乐的夜晚啊!她却不愿回去,她站在窗子边,望着远处发呆,她的世界,她的今后,她的未来,不再充满了希望。她还能有什么出路?她还能得到什么呢?她觉得她跟死了已没什么区别,因为这纹身,标明了她的地位,她只是德国人的工具,是这战争的牺牲品而已。她被注定只能生存在阴暗的角落,难道她必须这么躲避一切吗? 她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毫无感情地去想那个新提出的火箭发动机的构想,她的化学方面的知识还必须再扩充,好吧,她下定决心,得不到别的,她一定要在科学中做出一件惊人的事情来。她闭上眼睛,象一部机器似的思考,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又扰乱她的心。可她已经学会忍耐,学会承受了,她一动不动,现在这个时候,准是何尼斯打来的,她痛恨他,是他将她带到这儿来,改变了她的命运,毁了她的一生。 电话还在响个不停,她干脆跳起来,将电话线扯断,终于安静了。她重新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她睡着了,做了个梦,她梦见穆索兰用一支枪指着她说:“你这个叛徒!”她着急死了,去看克洛斯,他却冷冷地说:“你解释吧,有谁会相信?”她转身就跑,“砰!”一声枪响。她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心在猛烈地跳动着。 “伊斯,怎么了?”何尼斯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回过神来。 “你来这儿干什么?”她生气地问。 “我一连几天都在给你打电话,你为何不接?于是我就来了,我进来的时候,你睡得正熟,所以我没叫你,电话线是你扯断的?”他问。 “去你的,见鬼!”她推开他,她很需要他温柔的怀抱,可仇恨的火焰一直在她心中燃烧,她无法原谅他:“出去!别呆在我办公室!”她冲他嚷道。 “你怎么了?”他皱了皱眉头:“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你说对了,”她起身离他远一些:“我是变了,彻头彻尾变了。” “伊斯,回去好吗?如果你不高兴回你那儿就去我那儿吧……”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粗野地打断了。 “见你的鬼,我哪儿也不去,爱在哪儿在哪儿。” “你难道忘了,你说过要我别离开你吗?” “算了吧,”她笑着,开始露出一副不恭的脸孔来:“那全是屁话,你忘了吧,我怎么可能说呢?实话是,我从心底在恨你。” “为什么?” “因为你毁了我!”她面露凶相:“你信不信我迟早会杀了你?” “伊斯!”何尼斯吓了一跳,她是怎么了“到底什么回事,说出来,我一定要知道。”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大钟,已是凌晨4时了,她要骂出口的脏话终于忍了下来,何尼斯必定又是半夜驱车前来,一直陪伴着她的。 她摇摇头,终于温和了些。 “你睡一会儿吧,天快亮了。”她说。 他走到她身边,她坐在办公桌上,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尺子,书,乱丢了满满一大桌子,她眼望着地板不吭气。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变了,为什么?” “是,我是变了,我不能变吗?” “可这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我,包括你。”他扶着她的肩说。 她点点头,依然眼望地板,他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的感觉是正确的,他脱口而出:“什么事?” 她说:“不告诉你。” “什么?”他问:“法兰维斯知道吗?” “他知道,但他也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你别问了,也不用猜,我是不会说的,这件事与你无关!” “可你刚才说什么……” “想怎么说怎么说。”她打断他,又说:“你快去休息吧,我哪儿也不想去,我不值得你这样,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大可不必这样。” “回去吧,伊斯,我喜欢你在我那儿,你爱在那儿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她说:“我变了,你最好别理我。” 他将她抱起来,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并没有反抗,他将她几乎是扔在沙发上,接着扑了上去,热烈地去吻她,吻得她措手不及,没法拒绝。 克洛斯坐在穆所兰的钟表店后面的房间里,用手顺了顺那微曲的金发,把伊斯的他所看到的告诉了穆所兰。 “她的确没有受到追究?”穆所兰问。 “已经过去许多天了,她也像从前一样去基地,真奇怪,”他说:“我也没听到其他任何风声。” “难道她有什么好理由,只是没告诉我们,比如说:实验,或是什么的。” “不知道,她来过这里吗?” “没有。”穆所兰回答。 “也许那个党卫军上校,”克洛斯说:“他帮了伊斯的忙。” “谁?” “何尼斯上校,我看得出,很明显,他非常喜欢伊斯,伊斯的很多有关党卫军的情报就是从他那儿来的。” “哦!这也好,你要时刻注意她,提醒她要保持清醒!” “我会的,”克洛斯说:“但这件事,好象使她受到很大刺激,以至这么长时间没联系,她也没跟我联系过,也许有些厌倦了,想要休息一下。” “这可以,你要时刻注意着她。”穆所兰说:“据说,冉克跳伞后,她并没有也跟着跳伞,而是掉转方向。” “什么?”克洛斯很吃惊,她怎么如此倔强? “不知道什么原因,然后有飞机追了过来,并朝她射击,她可能因此受的伤,冉克听到空中的枪声,但他没有看见她跳伞。” “也许是她想将德军引开,”克洛斯说:“她是个不错的女孩。” “是的,克洛斯,你以前,喜欢过她吗?” “这个,”克洛斯不知该怎么说,伊斯确实很可爱,可波夏特,才真正地,完全地占据了他的心,还有苏露芝,她也是个美丽纯洁而无辜的姑娘,他也改变了她的命运,这是一种伤害,可为了胜利,他不得不承受这罪过,而他自己呢,他的命运,将由波夏特来改变,他的最深的痛苦,也将由她而埋下。 他站起来,拿起帽子说:“算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好吧,克洛斯,我知道你的处境,确实很为难的。” “可只要为了早日胜利……再见。” “再见。”穆所兰说。 伊斯终于忍受不了基地的寂寞,她悄悄回到波兹坦,她很失落。走进空荡荡的房间,她习惯地想起了该到换衣服的时间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待天黑后美妙的欢乐时光。 打开衣橱,她看到了那条美丽的带粉色花饰的裙子,后背很低,很迷人的一种款式。她就像看到一把尖刀在她心上,她飞快的抽出那条裙子,把它甩到地上,她转身跑下楼去。 这纹身,这永远无法去掉的耻辱,她茫茫然地东看西看,最后,她看到桌子一角有一把水果刀,她一步步走过去抓起它,用刀锋往手腕那儿慢慢往下刺,真疼啊!她感到很害怕,皮肤刚破了一点儿,她便大叫,丢掉刀子,可一看,屁事都没有,她扑到沙发上,气得嚎啕大哭,她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她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 哭了一会儿,她又跳起来,找到一瓶酒,拿出一个大杯子,希望酒精能壮壮胆,可随着头越来越昏沉,她的勇气还是一点也没长,相反,她却想起了克洛斯,想起了何尼斯。她调转方向回来的目地不就是要见到这一切?不离开这一切吗?啊!对了,她还说好要扮演波夏特这个角色跟克洛斯见面呢,怎么能死呢?太蠢了,好好活着,明天,明天?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天黑了,她没有开灯,屋里光线很暗,她越发感到孤独可怕。 电话铃响了,肯定是何尼斯打来的,她多想接啊,她需要有人跟她说说话,他对她多好啊,她可得到他真诚而温暖的怀抱,他深情而执着的陪伴,他的宽容与耐心是她最愉快的享受。 她终于抓起电话:“喂。” “你回家了,伊斯?”他问。 “是的。” “陪我吃饭好吗?”他问。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吃饭?”她问:“我不想吃。” “我在等你呗。”他说:“一起去吧,我马上就来接你。一个人我怎么去吃呢?” 她哭了,因为她最脆弱的时候,他总能打动她。 他很快便到了她的住处,他走进来,伊斯独自坐在沙发上,他闻到屋子里有一股酒精味。他走过去,说:“伊斯,看你这样,我觉得很不安,可你就是不告诉我。” “你别问。”她说。 他坐下,伸手顺开她脸上的头发,她的眼睛都还红红的:“好吧,不想让我知道就算了,可是你看,才几天,你竟变得这样!你不说就陪我去吃饭。” 她摇摇头。“我已经很饿了,难道要让我也陪你饿着吗?”他说。 她点点头,“老天,这可不行。”他一把拉起她:“上楼换换衣服,无论如何,一定要去。” 她终于站起来,朝卧室走去,去换衣服。 ------------ 第十章 酒吧 下午,克洛斯和苏露芝一起在河边的小树林散步,夕阳已经落山,水面上闪烁的光彩也逐渐消失,这一刻,是一天之中难得的安静时刻,一天的工作,办公室的工作计划,工作安排,不用再去操心。 苏露芝披散的头发随风轻轻飘动着,不时地拂上克洛斯的肩,因为她正和克洛斯紧紧地挨着坐在小河边。克洛斯手中拿着一个香烟盒一般大地照相机,他把一个小盖板掀起来,露出了一个照相镜头,他教她给相机上铉,怎样使用这种相机给文件拍照。 “是这样吧?”苏露芝闪动着眼眸,头靠在他地肩上:“你看,我已经会了。” 他伸手抚摸着她地头发:“你很聪明,但千万要小心,知道吗?没有绝对把握不要乱行动。” “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就相信我吧。” “我相信你,”克洛斯笑着说,并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就这样紧紧相依地坐了一会,他站起来,说:“天黑了,我们走吧。” 苏露芝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说:“去喝咖啡好吗?” “好!” 这个俱乐部一到晚上就热闹非凡,各种人都有,歌声,叫声,笑声乱成一片。克洛斯和苏露芝刚坐下,就看见远远的墙角那儿坐了一大堆年轻人,还有几个女孩子,他们正在玩扑克牌,玩的起劲,叫叫嚷嚷的,有两张桌子并在一块儿,桌子上堆着酒瓶,酒杯,这一大堆快乐的年轻人显得很惹眼,他认出其中就有伏烈,有伊斯,伊斯就坐在他旁边,看他在出牌,她手一扬,手指间夹着香烟,嘴里缓缓地吐出烟来,老练之极。 “天!”他心里说,她又开始抽烟了,又跟那伙人在一起了。他和苏露芝边喝咖啡边远远注意着那边,只见伊斯站起来,来到中央的小台子前,拿起麦克风合着旁边的钢琴,朝着伏烈他们唱一首歌,他们叫着朝她拍着掌,也跟着齐唱这首欢快地带布鲁斯风味的歌。 唱完,所有人都热烈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尖叫,她则笑着得意的四方谢幕,显得十分卖弄与玩世不恭。 琴声缓了下来,她接着唱的是一首很优美的歌曲:“冬天早过去,春天不会再来,春天不会再来,夏天也早过去,一年年地等待,但我始终深信,你一定会回来,我曾经答应你,我要永远等待你,等待着你回来……” 克洛斯听着,低头一声不吭,这支歌,深深刺痛他的心,他知道,伊斯这歌唱给谁,可他却真的听到了,他心中,这歌却留给了那个神奇地人,波夏特。明天,这一切将又会怎么样呢? “任你在哪里,愿上帝保佑你,当你在祈祷,愿上帝祝福你,我要永远忠诚地等待你回来,你如已升天堂,就在天堂相见,在天堂相见……” 他怀着深深的内疚,却想到自己,何时才能与她再相见呢?太遥远了,太遥远了。他望过去,伊斯唱完歌,伏烈端着一杯酒,来到她旁边,搂着她的腰往回走,她扔掉手里半截的香烟,端起酒杯像喝水一样喝了一口,十个手指也染得红红的,真俗气。 苏露芝拉拉他说:“她的歌唱得不错。” 他皱了皱眉头,说:“是的。”他起身,说:“我去打歌电话,马上就回来。” “喂,何尼斯上校吗?”克洛斯问。 “是的,你是谁?有什么事?” “你来这个俱乐部,”他说了这个俱乐部的名字:“伊斯在这儿,你应该来看一下。” “好,我马上就来。” 他回到桌子边等着,他望过去,伊斯又开始老练而无所谓的抽烟了。 才一小会儿,何尼斯便走了进来,他看到了伊斯,她坐在一大堆任旁边,那些人正在玩扑克牌,她坐在旁边动作造作的抽烟,那样可太不文雅了,尤其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何尼斯站到她面前,她抬起头望他笑笑,手指间的香烟也来不及丢掉。 “你好。”她说。 “伊斯,你怎么……”她想把香烟丢掉,但来不及了,他一把抓住她拿香烟的手。 “你在干什么?”他说:“这个样子!”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她叫起来:“已经下班了,下班了,你走开。” “离开这里,听见吗?”他说。 “走开!”伊斯叫起来:“我说你离开这里,听见吗?” 伏烈听到他们越来越大声的说话声,转过来道:“喂,你是谁?干什么?” “你就是伏烈中尉?”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他掏出证件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我要把她带走,你没意见吧?” 他耸了耸肩:“你问她,我又不是她男朋友。” 趁着他俩说话,伊斯站起来就往外走,何尼斯追到门外,她站在门口,对他说:“我不会和你走,我不回去。” “为什么?” “玩儿都不行吗?已经下班了,你少管我,再见!” 他生气了,她先前的温柔与可爱呢?无论再有何多变,无论是不是他的任务,哪怕她是一匹野马,他也要将她稳稳牢牢的拴住,不但拴住她的人,还要拴住她的心,她激起了他更为强烈的征服欲。 “好,我管不着,你想干什么就要干什么,我就让你抽,让你喝,走,走,进去。”他说着,扭着她手臂返回俱乐部里,找了个单独的角落坐下,叫来许多酒和香烟。 伊斯也不客气,动作利索地抽出一支香烟来,他不吭气,为她点上火,还为她到满一杯酒。伊斯冲他笑笑,示威似的猛猛地吸了一口,做出一个舒服地样子,朝他笑,说:“谢谢。” 何尼斯也笑了笑,不过,是苦笑。抽完一根,她又拿起一根来,何尼斯又仔细地为她点上。 克洛斯在一旁绕有兴趣地看着他,看他用什么法子制服伊斯那又臭又硬的脾气。 一整瓶酒已经倒出一半了,伊斯的脸颊红红的,笑容灿烂。她开始有些摇晃:“何尼斯,何尼斯。”她嘻笑着说:“何尼斯!” “什么事!”他问。 “没什么,我只是喜欢叫你。”她说。 他不理她,又给她杯中倒满酒:“喝吧,你的酒量不是很好吗?” “谢谢。”伊斯接过酒杯,说:“不过,我已经喝够了,真痛快,明天你还这样陪我吗?” “明天?”他说:“我要看你明天还想不想来。” 她不再去拿烟了,他却拿出一支,点着,塞到她手上,说:“抽吧,抽个痛快。” “不了,够了,我不行了。”伊斯说,她觉得不妙,扔掉烟,想站起来溜开,他轻轻一拉,她就头昏目眩地坐了下来,他将酒杯送到她嘴边。 “亲爱的,喝吧,我陪着你呢。”他说。 她皱了皱眉头,已经不是她要喝,而是他在灌她了,他就是要将她灌醉。看她喝得闭上了眼睛,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不要了,不要了!”她哭丧着脸避让着。 “继续啊。” “不,不,够了,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们,伏烈!”她又想起来。他一拉,她就跌坐了下来,一个地靠在他肩上,他把酒杯端起来,送到她鼻子下边。 “想喝就喝吧!” “不,不,不要了。” “你不是很想喝吗?已经下班了。”他开始端着杯子灌她。又喝了两口,她已经无力反抗,连眼泪都喝出来了。 “饶了我吧,何尼斯。” “不行。”她摇摇晃晃,脑袋往他怀里钻,已避让酒杯,何尼斯又给她灌了一口,她终于哭了:“饶了我吧,我不喝了,不喝了。” “还要吗?” “什么都不要了,够了,够了。” “那明天再来,是不是?” “不,不,不来了,不来。”她恳求道。 他扶她坐好,问:“要不要我带你回去的?” 她点点头:“要!” 可他却将酒杯倒满递给她:“喝完这杯,我就带你离开这儿。” 她想也没想,闭着眼睛一气喝完,“行了!我这就带你走。”他抱起她,大步走了出去。 克洛斯笑笑,对苏露芝说:“他对付伊斯还真有一手,是不是?” 何尼斯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天已经黑了,伊斯坐在他旁边,口齿不清地叫他:“何尼斯,何尼斯,何尼斯!为什么不理我?” 他看了她一眼,并不理她。车子渐渐来到城郊,远处是一片墓地,城市已经安静了下来,他把车子同去看她,她还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他听不懂的波兰话,脸上还挂着笑,脸蛋红红的,头发东一缕西一缕的,像个无邪的孩子般可爱极了。 他将她的头发顺整齐,问:“你笑什么?” “笑你。”她傻乎乎地笑着说。 “为什么?” “你是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你真可爱!”说着,她费力起身扑过去,紧紧抱着他,在他脸上使劲亲吻,何尼斯被挤在方向盘与门之间的狭小空间里,还被她抱得那么紧,他不得不推开她,喘几口气。 “我怎么会被骗了?哪儿被骗了?” “这可都是因为你,我不能,让你知道!”她嘻嘻地笑。 “到底什么事?” “我完蛋了,彻底完蛋了,没办法了。”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双眼望着前方,不笑了,一动不动,眼泪接着就掉了下来。 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她一眨眼,泪水便扑嗒嗒往下掉,全滴在他手背上。 “何尼斯,我想回家,我害怕,我害怕啊!” 他摇摇她:“你只是喝多了,不用怕。你怕什么呢?我们这就回去。” “我孤独。”她说,她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为何孤独?伊斯,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是啊,你说过不离开我的,是不是?亲爱的!”她开始满口胡言乱语:“但你不知道,我现在开始恨你了!永远!你是这一切的根源。” 他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上校,上校先生,是你,你毁了我,告诉你,我要杀了你!我真蠢,跟一个德国上校在一起。” 她的声音轻了些:“谢谢你的耐心,其实我很感动,可是,可是……”她开始埋怨:“我完全可以跑掉,只要我愿意,可是我却为何要回来?为什么啊?”她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有些呜呜咽咽的。 “可是为什么?”他柔声问。 “我要回来。” “为什么?” “为了你。”她低头小声的哭起来:“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为了你,我这下子完蛋了。” “谢谢,伊斯,”他说:“我永远在你身边的。” “去你的,你马上就会改变主意了,迟早的事。” 他愤怒了,大声问道:“你还是不想说,是吗?究竟什么我不能知道?” 她却靠着他,闭紧嘴巴不回答,他无可奈何,沉默地开车送她回家。 他将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她,她用手背勾着他的脖子不放:“伊斯,伊斯。”他轻轻地叫她:“放手,快放手,听见吗?” “不,不,你别走。”她闭着眼睛说:“你说过不离开我的啊,你忘了吗?” “没有忘,我只是很累,该回去了。” “求你别走。”她努力张开眼睛,他没有回答她。 “好吧,随你的便,”说着,她使出最后的劲,将他拽倒在床上,扑过去歪头狠狠咬在他肩上。 “上帝!”他疼得一把推开她,她倒在一边,翻过身去深深地睡着了。 “妈的。”何尼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骂了一句,他累极了,他已经被那个伊斯和法兰维斯不肯告诉他的秘密伤透了脑筋。他躺着,动都不想动,他抬起手臂压在眼睛上,可他刚合上眼,就睡着了。 “醒醒,快点醒啊。”何尼斯是被伊斯弄醒的,她使劲地摇他,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伊斯正爬在床上,一个劲地摇他:“快醒醒!何尼斯!”她大声叫喊。 “行了,行了。”他说,努力清醒过来:“已经醒了,没看见吗?几点了?” “迟到了,你看!”她将腕上的手表凑到他眼前:“快呀,我要走了。” “别吵,把电话给我。”他坐起来,顺了顺头发说:“你没事了吗?” “没。”她将电话抱过来,递给他,并顺势在他脸颊上使劲撞着吻了一下。他边拨号码边感到纳闷,她为何以不肯认认真真,真心诚意地吻他? “喂,法兰维斯,我是何尼斯。” “你在哪儿?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 “这个……”他还没解释清楚,法兰维斯便听到一个女孩子大喊:“快点!我要去基地!” 何尼斯回答她:“别急!” “我要走了。” “等等,我送你!”他转回来:“法兰维斯……” 法兰维斯一阵大笑:“我知道你在哪儿了,是不是?你要送她去基地?” “是的,早上我不来了,我中午再去,有没有什么事?” “没有,你忙吧。”法兰维斯说:“真弄不懂你是怎么执行这个任务的,到底是成功还是没成功?” “什么都没发生。”何尼斯大声说道:“别再提那任务,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在完成任务!让那个什么任务见鬼去吧。” 他“啪”地挂上电话,伊斯跑过来问:“什么任务?” “没有任务,我马上来。”他对她说:“我这就送你去基地。” 他送她到基地,在她就要下车时,她低声对他说:“其实,我猜到这个任务了,你信不信?” “伊斯,你听谁说什么了?”他有些吃惊。 “没听说,但我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在空军医院的时候,从法兰维斯的话中,她隐隐猜出一点,但猜测始终是猜测,可现在,他却与法兰维斯有这么一段对话,她就更加肯定了:“你是个骗子!”她说。 “没有,伊斯,相信我,什么都没有。” “我从一开始都信任你。”伊斯说:“可现在,我才知道,你最最不可信任,我现在什么人都不会相信,任何人,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从现在起,你不必再这样了,我……我不会,不会再有什么事的。”说完,她钻出车去,再见也没有说,留下何尼斯一个人目瞪口呆,解也解释不清 ------------ 第十一章 今夜 伊斯关于新式发动机的初步发展方向已经选定,目前的工作效率是很高的。根据实际需求,首先研制的只是改进的气轮螺旋桨式喷气发动机。这种飞机起飞容易,功率很大,燃料消耗低。续航力强,飞得远,载得多,并且还可以低速飞行,因此作为优先发展项目。 伊斯的工作很忙,除了进行喷气式发动机的研制外,她参与了另外一项工作。基地奉命成立了一个火箭发动机技术研究小组,进行火箭发动机的研究,伊斯很喜欢这项新技术,这又给她展开了一片新天地,又给喷气发动机一个广阔的发展空间,这将是人类一个崭新的事业,按照设想,人类也许可因此脱离地球,进入从来没人到达过的外太空。正是这一些,使所有研究人员感到无比振奋。 自从送走冉克以后,伊斯一直没有跟克洛斯或穆索兰联系过了,她想见到他,却又怕他提这件事,怕他追问她为什么没有被德国人怀疑。 一天晚上,她独自坐在克洛斯宿舍门前的台阶上等他回来,她一个人坐着,兜里有一封信,是她以波夏特的名义写的,她耐心地坐着,他一直没有回来,她知道,他现在不知在哪儿和苏露芝在一起呢。喝茶,或是跳舞。她心里面酸溜溜地,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她用基地那些年轻人教她的办法去开门锁,可怎么弄呀弄呀也弄不开。天都黑了,她只好停手,坐在台阶上,靠着门框。不知不觉中,她竟睡着了。因为这几天实在太累,工作太忙,休息不够,压力又大。她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克洛斯什么时候回来的。 克洛斯远远就看到门口有个人,走近,才发觉是伊斯,缩成一小团地坐在地上睡着了。他很欣喜,很久没有她的消息,她也没来联系。今天她居然这样子找上门来。但看样子她是等了很大一会儿了。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把她抱起来,走进去,放在沙发上,她动了一下,双手勾在他脖子上不放。 “何尼斯。”她轻声叫。 “是我。”他回答。 她睁开眼睛,发觉双手紧紧搂着的,是克洛斯,犹豫了一瞬,她并没有放手,照样搂得紧紧的,他朝她笑笑,说:“对不起,你等了很久?” 她点点头:“现在几点了?” 他费力地抬起手腕从伊斯的手臂上方望去:“现在是12点半,有什么事吗?” “克洛斯,我答应过不会来打搅你的,可是……”她的双臂拢得更紧了。 “没什么,伊斯,这都是战争。”他说:“你是个不错的姑娘。” 她想吻他,可终究没有这个勇气,她想对他说许多话,却不知说哪一句。 “克洛斯,如果将来我们发生了很大的误会,你还会相信我吗?”她问。 “什么误会?”他问。 “不论出什么事,你还会相信我吗?” 他轻轻拍拍她:“到底会出什么事?” “算了。”她放手,推开他,坐起来:“没什么事。”但说这话时,她感到她的心,正在冰凉。她坐起来,从兜里抽出一封封了口的信递给克洛斯:“波夏特博士让我给你一封信。” 克洛斯浑身一震,他竭力平静地接过。 伊斯在沙发上坐好问:“你认识她?” 他摇摇头:“我见过她,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知道,她穿着风衣,戴着帽子,还总是戴一副很大的深色眼镜,她长什么样我并不知道。” 伊斯微微一笑:“教授就是这个样子,虽然是她的助手,我们不常在一起,各忙各的,她的一切,都是严格保密的。” “哦,博士很年轻啊。” “是的,因此很少有人知道她,我要走了。”说完,她站起身,拉拉衣服就想溜。克洛斯跳起来挡在她前面:“请别这么快就走,可以吗?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好吗?” 她只觉背上一阵阵发寒,勉强微笑着说:“我很好啊,只是这一段时间工作太忙了。” “我很牵挂你的伤,怎么样了?那天看你心事重重的,冉克走后你到底碰上什么了?” “这个,我没事,那天冉克刚走,我们便被两架德军飞机追上了,我想我得飞离那个地方,但没有飞多远,他们便击中了我的飞机,我跳伞了,落在一个小镇上,并受了伤,德国人找到我,将我带回来,送进了波兹坦空军医院,因为我是基地人员,他们决不会任我逃走的。” “结果呢?我们一直都在为你担心。” “因为伤口感染,在医院的时间呆长了些。”她努力装作平静的说:“我一直都很担心,可谁也没有盘问我,只要我发誓不再逃跑,大概他们都认为我只是想逃跑而已。” “为什么逃跑?” 她看着他晶莹的钢蓝色的眼睛:“我又不是自愿来这儿的,你在波兹南见过我的啊,那之后不久,何尼斯就找到我,是他带我来德国的,刚来时,我还在餐馆见过你呀,记得吗?” 克洛斯点点头,她又说:“我的工作态度本来就不太好,因此想逃跑也不是没理由。德国人是这样认为。我是从何尼斯那儿听说的。我很烦恼。” “烦恼什么?你没有事这不是最好吗?” “不,不是,因为德国人没有因此怀疑我,我想你们应该会因此而不信任我的。” “怎么会呢?伊斯,我们一直都信任你,你不必多虑。”他说:“你平安回来最好,从空军基地获取情报,还得靠你呢,谢谢你为冉克,为祖国,为组织所做的一切!” 她说不出话来,她无法回到祖国去,因为这纹身,她注定要失去他,永远,永远,也还因为苏露芝。她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祖国,她可没有这么远大的理想,这么高的觉悟。为了她所追求的这一切而导致她永远地失去了这一切,而这一切,却又每天每刻地存在于她的身边。 送伊斯回家后,克洛斯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他的心乱如麻。波夏特的字迹很工整,博士约他明天晚上在河边见面,他反反复复的读这封信,心情激动非凡,她的知识,她的年轻,这个掌握着尖端技术的年轻姑娘彻底地令他迷醉,令他神往。 克洛斯看看表,9点差5分,他提早了一小会儿来到小河边,这儿树荫低垂,环境幽静,他坐在河边树荫底下的长木椅上,旁边是他的摩托车,为了不致影响环境,他特意将它放倒在地上。 河堤上远远走来一个婀娜的身影,克洛斯注视着,心里渐渐激动起来,这娇小的身影在他心中就如一道钻石的光芒般耀眼,没有什么更比她能吸引他的心了,可爱的伊斯,美丽的苏露芝,可有谁能与这种神奇的人儿相比? 她走近了,克洛斯有些失望,她依然戴着一顶软软的帽子,头发几乎全藏在里面,只隐隐露出一小部分黝黑的颜色来,她在夜色渐浓的时候,依然架着那副大眼镜,她长什么样,他还是看不出。她这样打扮,很明显,不愿别人知道她的本来面目,为什么呢?他又不能追问。也许是身份保密的需要吧,他只能这样想。 他站起身来:“你好,博士。” 她冲他一笑:“你好,克洛斯。”然后很随便地就在椅子上坐下:“见到你真令人高兴。” “我也一样。”克洛斯说。 伊斯为又能这样单独地跟克洛斯在一起感到很高兴。她对他说:“谢谢你能来这儿等我,我感到很愉快,你们体会不到我平时的工作有多么乏味,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轻松一下。” “能成为你的朋友我感到非常荣幸。”克洛斯说:“工作是很乏味,可谁让现在是战争期间呢?平日根本见不到你,可以想象你的工作是多么的忙。” “是啊。”伊斯说:“不过对于一个技术人员来说,艾哈基地可是个好地方,你熟悉那儿吗?” “不,博士。” “那儿可是德军秘密武器的心脏。”伊斯靠近一点说:“用不了多久,新式喷气式发动机就要出现了,这种发动机一般人很难想象。” “为什么很难?” “你见过没有螺旋桨叶的飞机吗?” “没有。” “是啊,喷气式发动机就没有,它根本不需要,它靠朝尾部喷射强大气流推动它前进,因此,它的速度是无可比拟的,目前什么飞机都不能与它相比。” “那太好了,博士。”这一点,他曾听伊斯提起过。 “不过,这种新技术要达到实际运用还有一段时间呢,毕竟,这是全新的东西,我们对它还不怎么了解。”接着,伊斯便滔滔不绝地给克洛斯讲了一大堆基地里的事,以及她们研究的详细内容。 克洛斯一言不发地听着,他有些头昏目眩,他竭力将它们牢牢记在脑海中,他没料想波夏特竟然会对他讲这么多。要知道,有很多都是伊斯很难弄到的核心机密。 伊斯则大谈特谈,她不断地列举一堆堆技术数据以及一些专业术语。因为她看到,克洛斯已经被这些令人目眩地科技知识所折服。她感到很满意。克洛斯现在可是对波夏特敬佩之极了!她心里乐开了花,这种感觉真好,平时克洛斯对她,就像对一个令人放心不下的小妹妹似的,令她心里觉得很不平等。可是现在。看他的神态!伊斯心里想,他一定永远不会知道,波夏特为什么会对他讲这些极为机密的东西。唉,让他去猜吧,可他怎么能猜得到呢? “啊,克洛斯,跟你扯了这半天无聊的工作,你不会觉得烦吗?” “不,我觉得你的工作很有意思,”克洛斯说:“感谢你这么信任我。” “是的,我确实很信任你,”伊斯说:“因为我觉得和你聊天我很开心。” “是吗?”克洛斯笑了笑。 “我们的认识,真是有意思,应该可以这么说:完全是上帝的指引,是不是?” “但愿如此。”克洛斯说:“也许我们应该换个地方?不能让你老呆在这么一个乏味的地方。” “不,我不喜欢那些嘈杂的地方。”伊斯说。她可不能去那些灯光明亮的地方。 “那你喜欢去什么地方呢?”克洛斯说:“我可以带你去或是你带我去?”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摩托车。 “啊!”伊斯喜形于色,她扑到克洛斯腿上,探头去看到了地上的车:“你骑车来?太好了。” 克洛斯愣了一下,似乎波夏特博士作出这种小孩子般的动作有些不太合乎体统。 “呃,是的。”他说。 “可不可以带我去兜风?你骑得快不快?” “当然快,不过。这是很危险得。”他说。 “没关系,我们去郊外的公路,那儿车辆很少,好不好?克洛斯?”她跳起来,拉着他得袖子央求,跟他在一起,什么危险,她才不去在意呢。 克洛斯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她得央求,他得心早就飞了,她竟这么央求他,他顿时无比激动与自信。 “好的,那我们走吧。”他起身,扶起摩托车,说:“你可要抓紧点,知道吗?” “知道!”她望着他,迷醉得一塌糊涂,她也坐上去,伸开双臂,开心地紧紧抱住他结实的身躯。 他便带着她离开小河边,往城外的柏油公路驶去,他的体温逐渐传到她的怀抱,她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恨不得永远能这样粘在他身上。 克洛斯没想到,竟会这样,波夏特博士的柔软的双臂紧紧抱着他,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他的心也乱了,但他拼命稳住自己,他十分地尊重她,已经几乎到了神圣的地步。也许未来太遥远,他和她根本不存在未来,但他的天性驱使他一定要追求,哪怕再困难,他也只能这么做。 来到开阔的柏油路,他猛地提高车速,她的双臂一下子抱得更紧了。这种瞬间的依赖与信任,使他激动不已,他一定要永久的得到她的信任。 车速很快,风猛烈的迎面扑来,她的脸蛋也挨在他了的肩上,他稳稳的抓紧车把,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争取到永远地给她这般保护。这举世无双地人儿,现在就这样紧紧贴在他身上,他给她快乐,给她保护,这将是他命中注定地,否则,他的生命将失去光彩。 摩托车载着她,在风中就像一只鸟儿一样地飞,伊斯怀抱着他,感觉就像在飞一样,在他的天空下像只鸟儿一样地飞。 这巨大的快乐带给她的,却是同样巨大的痛苦,短暂的欢乐过后,她却以波夏特这个角色想到了自己,为什么克洛斯要抛弃她呢?在他心中,一切仅仅是为了出于工作的需要吗?他今天耐心的来见波夏特,是否仅仅是为了获取情报?她在他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吗?多么令她感到伤心和难过呀!虽然她咬紧牙关极力压制着,但克洛斯还是感觉到了她轻微的啜泣。他减慢了速度,将车停在路边。 他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快了?” 伊斯下车来,赶紧擦眼泪,克洛斯看着她说:“时间过得真快,是不是?” 伊斯低下头,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她几乎快演不下去了。她多希望他的摩托车永不停下来,她能和他就这么永远飞翔。 他停好车,递给她一块手绢,她接过,胡乱擦干眼泪,真是狼狈死了,波夏特博士哪能像这样?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看她心事重重,克洛斯有些焦急地问道。 “不,不是。”伊斯裂开嘴笑了笑,说:“我从没这么开心过,真的,谢谢你让我如此开心。” 他也笑笑,他多希望将手臂放在她柔弱地肩上,将她拉入怀中,但他对她的尊敬使他不敢那样做。 “可你为什么哭呢?你有心事?”他问。 “没,我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开心。”伊斯尽量不去看他。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她故意选在这么一个晚上,因此夜色渐浓的时候,四面就一团漆黑。 “我也一样,博士。”克洛斯说:“并且,对我来说,这将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是吗?”伊斯不由得笑了起来:“到下面那儿坐一会儿好吗?” “当然。”克洛斯扶着她的手,两人走下公路,在公路下面的一片斜坡草地上坐下。伊斯故意和克洛斯挨近些,克洛斯也故意和波夏特挨近些。 两人默不做声了一会,伊斯心里很想靠在他手臂上,却不敢。克洛斯心里很想握住博士那双柔软的手,可他不能这么做。 多么幸福而安宁的黑暗啊,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是你,可只有黑暗知道这个秘密,我们都被蒙住了眼睛,但却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是温暖的,这温暖,直透我心。多么遥远而渺茫的黑暗啊,我在你身边,可你只看到波夏特,我只能是虚假的,永远不能变为真实。 “克洛斯!”伊斯突然叫道,她决定要找个借口,不能白白渡过这么一个晚上。她惊慌地一下子抓着他地手臂:“什么东西撞在我身上!” “别怕,大概是只虫子吧。” “大概是吧,”她说着,又坐近他一些,和他肩并着肩:“克洛斯,请你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和你这么呆了一个晚上。” “为什么呢?” “因为,我应该对我的工作保密的。但今晚我对你讲了许多,你必须保密。” “你放心吧,博士,这我知道,”克洛斯说:“谢谢你对我如此信任。” “我信任你。”伊斯笑笑:“时间过得太快,我想我该回去了。”说着,她就准备起身。 克洛斯果断地地拉住她,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他必须抓住每个机会:“对不起。”他然后说。 “没关系。”伊斯心中激动过后有些失落,他这种做法!将会伤害多少人?刺伤多少女孩子的心?他可以这么做,那么我,伊斯想,也应该可以,因为我现在是波夏特,是个罪恶的,虚假的人。她也吻了他一下。克洛斯就伸开双臂,紧紧抱着她,他希望永这充满激情的怀抱向博士表达他的内心。 伊斯却只能惊慌的使劲推开他,因为她是波夏特,她千万不能演砸了:“我得回去了。”她又说。 克洛斯暗自叹了一下,也只好起身来,牵她的手走回公路上。夜色已经很浓了,他俩回到了城里。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他问。 “不,不用了,”伊斯说:“等再过一个路口,我在那儿下车。” “我送你吧。” “不,不要。” “好吧。”他虽然很想弄清她住什么地方,但她却不能强求她。 她下车来,对他挥挥手:“再见,克洛斯,谢谢你陪我渡过这么愉快的晚上。真是难以忘怀。” “博士,我也一样,难以忘怀,如果你想散步的话,随时找我!” “谢谢。”她说,她目送他离开了一段距离后,才转身离开,她得提防他会跟着她。 她迅速脱下帽子,散落头发,摘去眼镜,将它们塞到外衣兜里,她脱下外衣,搭在手上,没精打采的走。不知怎么搞的,她竟然,在这条路口下车,真是鬼使神差,沿这条路走不多远,就是何尼斯的住所了,她走近,没亮着灯,她知道他在哪儿了,她加紧步伐往回走。 他果然在她那儿,她一进门,就看见他躺在沙发上,帽子,皮带,手枪套放在小桌子上,他肯定等了很久了,现在已经睡着了,地上掉着一张报纸。 她走过去,望着他。却想着刚才克洛斯给她的拥抱。他想干什么呢?想引诱波夏特?多么虚伪的一个人啊!或许只要使为了工作,他谁都可以引诱,如果波夏特不是伊斯的话,他肯定也能取得成功。可她知道他,而他却不认识波夏特。她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她想离开这儿,远远离开他,不去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可是,她离不开的,因为有何尼斯在牢牢控制着她。 她看到了桌子上的枪套,他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危险,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枪套里放着他的手枪,她只要打开枪套,取出枪,就可以杀死他,这个改变了她命运的德**官。不,应该打断他一条腿或是一支胳膊,也让他终身为此而痛苦。就像那纹身给了她终身挥之不去的痛苦一样。 她真的取出了枪,对准他。但她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她想起了他的灰绿色的双眸,想起了那天从基地走回来的夜路,想起了他的微笑。她胆怯了。她太矛盾了,她得不到克洛斯,迟早会被他打动,可她却仇恨他,她不知如何是好,也许应该叫醒他,公平地对他讲这一切。 “何尼斯。”她紧张地叫了一声,双手握紧枪柄。 他睁开眼睛,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我要杀死你!”她说。 他笑了笑,慢慢坐起来,说:“那你就动手吧。”并摊开双手:“我迟早是要死在你手上的。” 真该死,伊斯的手一下子软了。 “我是说真的。”她说。 “真的就真的,你何必发抖?”何尼斯说:“我再提醒你,像你这么胆小鬼,还犹豫不定的,是做不了任何事的。” “你可别怪我,这都是你的错。” “伊斯,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的错?你架机离开后,我被留在这儿,在那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你开枪之前我一定要知道!说话!” “去你的,你别想知道,你是个骗子!” “法兰维斯对你说什么了?你别相信,千万不要相信。” “是,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再相信,谁也不信,我一直信任你,可到头来却发觉你才是最不可信任的。” “可你怎么信任我的?一边对我甜言蜜语,一边却偷偷开着飞机逃跑,还说我不值得信任,那你呢?又算什么?还有,到底什么事,我根本不清楚,你又不告诉我,却说我的错。” “这……”她愣住了,他说的很有道理,无理取闹的反而是她了。 “你好好想想吧,伊斯。”他说:“如果你要开枪,就让我知道原因,如果你还是不肯说,就放下枪,等我自己去弄清楚。” 她脱口而出:“你休想知道!”说完,枪口不自主地沉了下来。这一瞬间,何尼斯一跃而起,扑到她身上,利索地夺过手枪,一个过肩摔跤动作,将她摔在沙发上,他笑着,反而用枪指着她说:“傻瓜!你还是在信任我的!” “你***!”她回过神过来,又气又吓,趴在沙发上发抖,她失败了,不知他会拿她怎么办。 “你现在后悔了吗?做事别在犹豫,否则什么也做不成,”他说:“承认吧,你其实信任我,是不是?” “不,我不信任你!”她小声说。 “那你为何要听我的话,作出选择呢?记住,我教你,握着枪的人不用任何选择,而在枪口吓的。”他走近她,她缩在沙发一角,紧张极了,“而在枪口下的,必须作出选择,明白吗?”他坐在她身边,用枪口点点她的鼻子,他看到汗水细细的渗出了她的额头。 “现在你开始选择吧,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否则刺杀一个高级军官的后果你应该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任何耐心都对付不了你的多变,对付多变的,只有随她而变,对吗?伊斯?选择吧!” 天哪!有这么严重吗?她可没想到一时冲动竟会造成这么大的错,她总是被他捏在手心里。 “后悔了?”他说:“你不是很容易冲动吗?这就是不动脑子的下场!快说吧,小傻瓜。” 说什么,从哪儿说呢,她感到又害怕,又委屈。在他的宽容之下她是有些太得意忘形:“我没什么好说的。”她说:“我总是落在你手中,我恨你!” 她咬紧牙关,闭上眼睛。“睁开双眼,伊斯,你害怕吗?”他问。 她还是不睁开眼睛。何尼斯叹了一下,收气枪,说:“你不说迟早我会知道的。” 她还是不敢动,他觉得有些好笑,见她紧闭双眼,一声不吭,正是一副待吻的样子,就凑上去在她双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伊斯,”他叫她:“怎么一声不吭?” 她低着头,“你担心我会为这件事生气吗?”他问。 她点点头。 “我当然很生气,” “怎么处罚你呢,伊斯,你竟然想谋杀我!你说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她扭开头不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处罚。 “你难道不想向我道歉?” “不!”她说:“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我又没碰到你!” “别强词夺理,伊斯,你不该对我这么凶,今天错的是你不是我……” “好吧,随你便吧,真罗嗦。”她不耐烦的说。 何尼斯笑了:“难得抓住你的把柄,你急什么,大不了我向上报告……” 伊斯颤抖了一下“别”。她转过来央求道:“别这样。” “或者我们做个交换吧,你告诉我你在空军医院到底出了什么事,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 “这不可能!” 他皱了皱眉,点点她脑门:“你怎么这么倔强?你知道你今天这种行为的后果吗?” “何尼斯!”她只得说:“我道歉!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 “这……你!”她气死了,又急又气,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真该死。要是他知道这丑陋可怕的纹身,可怎么办?他还会爱她吗?还有那个她隐约感觉到的命令。她没有逃走,多半还不是为了他,为了回到他身边,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他竟然不理解,不知道。 她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真讨厌!”她站起来:“爱怎么做随你的便,”说完,她转身跑上楼去,跑进了卧室。 他愣了一下,实在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她的心真是稀奇古怪的,停了一下,他也走上楼去。 伊斯坐在床上,心里在犹豫着什么。何尼斯一见她这副样子就想笑:“爱怎么做随我的便,大不了你自杀就是了,是吗?” “你?” “怎么?没有勇气吗?要不要我来帮你?”他说着,竟真的抽出一把随身的精巧的小匕首,他从后面紧紧抱住她,一只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看着,我教你,找准动脉血管,动作利索点,这样!” 伊斯可没想到他竟然猜透她的心思,但她被他持着,身不由己,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何尼斯已将刀锋朝着她的手腕闪电般划了过去。 “啊!”伊斯尖叫起来,何尼斯放开她,她握着手腕,委屈得嚎啕大哭。 他将她转过来,辧开她的手:“疼吗?”他问。 她的手腕只不过被刀尖刺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但却让她感到很刺痛。 “胆小鬼!”他说:“就这样,你还想做什么?怎么不拿出你逃跑时的胆量来呢?” 她推开他,爬在床上哭得非常伤心,何尼斯干嘛要这般戏弄她呢?太可恶了。 “我要你记住今天,你的所作所为。”他说:“你害怕吗?我饶你了,听见吗?小傻瓜!” 她立即跳起来,用枕头砸他,他在床上一滚就躲过去了,他抢过枕头说:“好了,好了!消消气吧,说正经的,看着我!” 他转过她,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来问:“你为什么想杀死我呢?我觉得很有趣,为什么?” “想就想,你管不着。” “什么?我管不着?伊斯,到底为什么?” 她不吭声,他又问:“以前你那么喜欢呆在我那儿,可现在,你再没去过,为什么?为什么?” 他拉她入怀搂紧她,她想起了在波兹南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抱紧,她第一次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现在,这怀抱又这样地温暖着她,她合上眼皮,头枕在他肩上,紧紧依着他,她感到很累,很脆弱无助,她矛盾啊,要不是他带她来这儿,要不是那个纹身,她在他身边是多么幸福开心啊,克洛斯像一道灿烂地阳光使她迷失,而他,却像一个深深地深渊,使她直往下坠坠坠坠。 她依偎着他,渐渐松懈下来,呼吸也渐渐均匀起来。他暗自高兴,他知道,伊斯从一开始就没办法抗拒他地怀抱。总算他地耐心没有白费,她温柔地时候,甜蜜可爱,可就是性情多变,永远无法猜透她瞬息万变的心里。 何尼斯没有走,但也没留在她卧室,他为了重新得到她的信任,真是用尽了各种方法:“时候不早了,伊斯。”他起身来:“早点休息。” “你要走了吗?”她问。 “不,我不回去了,我在下面睡。”他朝她笑笑,往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在沙发上睡,晚安!伊斯。”他拿了条毯子准备下楼去:“伊斯,今晚你想杀死我是真的吗?” 伊斯点点头。她感到何尼斯现在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呃,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觉吧。”他下楼去了。 伊斯却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何尼斯很令她感动,他的耐心,温柔,包括他的凶猛可怕,都在吸引着她。也许还因为是克洛斯!是他就这么将她推向何尼斯的。啊,第三帝国,她就只能这样的融入进去吗? ------------ 第十二章 美国别动队(1) 天还没黑,伊斯便回来了,何尼斯还没回家,他还没下班,伊斯便跑到他的办公室去,他也不在,他们总部的办公楼里还很忙碌。 他的办公室里没人,外间有一个秘书正在打字,他告诉伊斯,何尼斯跟法兰维斯到郊外的第五处那儿去了,可能很晚才回来。 她问:“他的车开走了吗?” “没有,他的车停在下边院子里的车场上,他们是坐部里的车去的,小姐,你要等他吗?” 她笑笑,说:“不,我走了。” “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告诉他?” “没,没有,谢谢你,再见!”她向秘书挥挥手,跑下楼去。 她来到停车场,找到何尼斯的车,她看看没人注意她,她迅速从衣兜中掏出几片薄如刀片般的钥匙来,将其中两片并在一起,插进锁孔,细心地摆弄着,车门“咔”一声开了,她真想笑,她钻进车,用同样地方法将车发动,开出大门,溜之大吉。 好久没亲自开车在大街上溜了,她感到很自在,甚至吹起了口哨,天开始发黑,灯亮了起来。波兹坦是一座很大很繁华的城市,她将车开得很快,她想将车开出城外去,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溜溜。穿过这个路口,就是城郊了,她看见前面怎么聚集了很多车和人,是警车,出什么事了? 她将车停靠在路边,下车来,在一条小巷里,围了许多警察,他们封锁了路段,正在对一处民宅进行搜查,远远地见有几个人面向墙站着。 “发生什么事了?”她好奇地问围观的人。 “警察在搜查,据说是抓住了敌人地一处秘密据点,还有交通员。” “谁?” “不知道,大概墙那儿的人都有嫌疑。” 她走进去,一直走到封锁路段的警察身旁,靠墙那几个人中有一个身穿灰绿色制服的身材高大的军官。 “克洛斯!”她高声叫起来:“克洛斯!” 那人转回头,看见是她,有些意外与惊喜,听到她叫,一个穿便衣的人走了过来,问她:“小姐,你是谁?” 她掏出基地的证件,那人反复查看后递还给她,问:“你来这儿干什么?你没有看见这儿正在进行搜查吗?” “可是,可是我找人!”她说。她看见克洛斯一直站在那儿没有动。 “你找谁?”那人问:“那些可是疑犯。” “每个都是吗?”她忧心地问。 “不,不一定,我可以带你过去,如果碰巧真是你们的约会,那当然没问题。” 伊斯便跟在那个人身后朝他们走过去,她走到他身旁:“克洛斯,”她小心地说:“我来了!” 克洛斯转过来,微笑着说:“怎么现在才来?弄得我堂堂一个军官都被当成疑犯。” “对……不起。”她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 克洛斯当众搂过她就往她双唇吻去,他的双手在扶住她的腰时,竟然很快的好像不经意地滑进她的衣服里面去。 她喊不出声来,又不能动。她涨红了脸,他往她衣服里塞了一小卷纸。他放开她,她满面通红地尴尬万分地站着。 “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克洛斯问站在一旁看着他俩的那个便衣。 “可我们在你走之前还是要例行搜查!” “什么?”克洛斯愤怒地说:“你瞧!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并且,我是军统处的军官!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可那人依旧很平静:“这你就应该知道规矩,一定要搜查过,不然不能让你走,如果你一意拒搜,我有权拘捕你,中尉!” 克洛斯平静下来,耸耸肩,说:“那好吧,就当是配合你的工作,我能有什么问题,伊斯,到外面去等我!” “好的。”她低着头,穿出封锁线,回到车上,一小会儿,克洛斯终于出来了,满面阳光,他坐进车去,低声对她说:“快走,离开这儿,到穆索兰那儿去,快!” 她拿出纸卷,丢还他,开车绕到另一条路上去。 “谁的车?”他问。 “他的。” 他一看电门插着的钥匙,笑了,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干这种勾当的?他知道吗?” 她也笑:“他不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干呢,没想到竟很成功。” “你哪来的钥匙?谁教你的?” “啊,我们的工作便是研究嘛,工作之余,我们便琢磨这个,很成功吧?” 克洛斯笑起来:“你偷他的车,有什么事?” “没事,偷车很开心,他发现后肯定会着急!” 她笑,他也笑,说:“在前面一点停车吧,我走路过去。” 她停下车:“再见,克洛斯,你要小心。” “我会的,伊斯,谢谢你,再见!” 她开车离开,漫无目的的转悠,她还在为刚才他的举动心跳不已,以及那个装模作样的吻,她心中有些遗憾,可这么快,他就走了,她真为他担心。 天黑了,何尼斯该回去了吧,她转回他们第四处所在的那条街,沿他回家的路驶去。已经过了两条街,他果然出现在人行道上,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公事包,有些疲倦地步行在前方。 她将车子在他身旁停下,伸出头去叫他:“何尼斯!” 何尼斯惊奇地问:“什么时候见你开过车啊!” 她打开车门,笑笑:“我很早就会的,你竟然不知道!”何尼斯钻进来,伊斯坐到一边去,何尼斯开起车,对她笑着说:“原来偷车的人是你!要用车怎么不跟我说?偷偷把我的车开走!” “你才下班啊?这么晚了,我看你不在,就偷偷开你的车到处溜溜去了,很抱歉没对你说。”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去看电门上地钥匙,他将车停在路边,他惊讶地拔出钥匙来:“你到是越来越先进了,谁给的?” “这可是基地的一流科学家的业余研究啊!” 她嘻嘻地笑。 “好啊,你第一个用来偷我的东西!坏蛋!”他说:“你们这些无聊的年轻人,不学好!就是这样运用科技知识的?” 他拿出自己的钥匙来,重新开起车来问她:“你现在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我不想回家。” “好吧。我们就随便溜达吧,这两天工作挺累的,你呢?” 她不回答,而是问:“你说这场战争会打到什么时候?” 他笑笑,说:“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呢,有什么不好的吗?要知道,我们的轰炸机在贝尔格莱德干得多漂亮。” 空军?伊斯立即转开头去:“我不知道。” “你看,在元首的精明决策下,我们一直在胜利,你应该为你的工作而感到骄傲!” “才不,我迟早会不干的。”她说。 “那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唱歌,做个小小的歌手。” “可你连钢琴都不会弹。” “谁说不会?” 何尼斯忍不住笑:“那也叫弹琴?很久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什么时候我们去歌剧院,好吗?” “好啊!哎,停一停,你看,前面那个俱乐部!我可以去那儿唱支歌给你听!” 何尼斯把车一拐,停在路边。 伊斯站在钢琴边,琴师正在为她伴奏着一首优美动听的小夜曲:“我的歌声穿过深夜,向你轻轻飞去,在这幽静的小树林里……” 何尼斯静静地听着,深深沉入一片美好的幻想中去,这时,一个穿灰褐色制服的人走过来,坐在何尼斯旁边,说:“总算找到你们了。” “你好,你是……”何尼斯问道。 “我叫伯斯特,第三处的,我费了好大的劲,要找波夏特博士,”来人说:“他们告诉我你可以找到她。” “什么事,这么着急?” “是这样:我们一架装有新式发动机的飞机前两天在格但斯克附近失事坠落,与当地一些武装游击队遭遇,我们估计还可能有美国的别动队也在活动,他们也看上了这种尚处于试验阶段的新型发动机,我们需要博士去坠落现场辨认一下发动机是否还完整,很紧急。” 何尼斯问:“非波夏特不可吗?” 伯斯特回答:“是的,整个发动机情况他最了解,请告诉我,哪儿可以找到教授?” “你不认识她?” 伯斯特点点头:“她在哪儿?我们的行动小组已经准备好,就等她了,我们必须赶在敌人之前尽快找回发动机。” “那儿就是。”何尼斯指指伊斯:“唱歌的那个女孩子就是。” 伯斯特瞪大眼睛使劲看了一下,不自然的说:“你没骗我吧?” 何尼斯笑着,向伊斯招招手。唱完,伊斯兴高采烈的来到桌子边,望着伯斯特,伯斯特站起身,惊讶地看着伊斯说:“您就是波夏特博士?” 伊斯望望何尼斯,点点头,何尼斯站起身,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上车去,边走边谈吧。” 在车上,伊斯听伯斯特介绍了情况,何尼斯就直接把车开到机场。一架飞机早已在等候着她的到来。 伊斯一路上焦急万分,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她想报告给克洛斯或是穆索兰都来不及,这本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能跟美国人接上头,她就可以把发动机的秘密直接提供给盟军了,可现在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和当地的游击队接上头。 伊斯坐在座位上,路程还很长呢。窗外黑漆漆的,她渐渐睡着了,斜着,不知不觉就靠在了伯斯特肩上。伯斯特心里有些激动,久仰大名的波夏特博士,竟然是这么一个女孩子,而且,她现在正靠在他肩上呢。何尼斯没有跟来,他得好好地照顾她了,他不禁有些胡思乱想。 格但斯克是格靠近波罗的海的城市,附近是密密的森林,飞机就坠毁在离城有些远的偏远山区。 第二天,天刚一亮,伊斯就随同为数不多的行动小组一起驾车进入森林。飞机残骸的搜寻工作很困难,尤其越往林子深处走,碰上游击队的危险也越大。 一个白天都在林子里渡过了,就在伊斯他们正在休息和喝茶的时候,一个搜索队员急急忙忙跑来报告,已发现坠落地点,就在前面一些的一个山谷里。 伯斯特有些犹豫,伊斯望了望天空,太阳已经升到了树梢,再过一小会,就要落下去了,是往前走呢,还是回格但斯克? 伯斯特心里暗暗数了一下他的所有成员和装备,小组共有28人,4辆卡车,如果遇上游击队的话能应付吗?不过,飞机已经发现了,他的任务也要胜利完成了。 “很好。我命令现在立即出发!” 由于已经没有公路,所以只好步行前去。大约1个半小时后,伊斯看到了那架坠落的飞机。在一片陡峭的山坡上,飞机已经摔得支离破碎,一边机翼已完全成了碎片,机身断开,成了三段,中间的机身蒙皮被烧得漆黑蜷曲,里面露出了大块的发动机零件。 整理这些碎片很费时,伊斯忙来忙去,指挥人们将重要的零部件搜集起来。可天马上就黑了。为了守卫这些暂时无法搬运走的残片。伯斯特决定先将重要的发动机部分装上一辆卡车,由他和三名士兵以及伊斯一起先将之运回城里。其余的士兵则在此留守。 等到将飞机发动机部分装上卡车,开始上路时,天已一片漆黑。伊斯和伯斯特坐在驾驶室里,她已经疲惫不堪。 卡车慢慢地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伊斯虽然瞪大了眼睛,可还是无法看清黑漆漆的森林。 “飞机摔得很破碎。”伯斯特说:“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首先发现了它。” “是的。”伊斯说。 “这样的一些碎片,还会有价值吗?博士?” “要仔细研究才知道……”伊斯突然顿了一下,她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了?博士?你看见什么了?”伯斯特望着她问道。 “我好像觉得森林里有人!”伊斯说。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但愿这只是错觉。”伯斯特沉思了一下,果断地命令:“停车,快停车!” “为什么停车?”伊斯奇怪地问。 “你们!都下来,带上铁楸和铲子!”他打开车门,对那三个士兵喊道。 “我想我们最好采取点手段,我们就这么回去太冒险了。”伯斯特对伊斯说:“我决定先将发动机埋在这儿,我们回去,明早又来取,这样安全些。” “是的,好主意。”伊斯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骂这个人真是只老狐狸。 几个人就在离公路很近的地方动手挖了个不算深的坑,将发动机放进去,再盖上土,堆上树枝。 卡车继续往前走,伊斯一路上开始昏昏沉沉地打瞌睡,不知道走了多一会,她突然被一声剧烈的爆响惊醒。 “快,趴下,低下头!”她还没来得及四处张望,就被人一把推下座位下面。车子歪向路边,已经停了。紧接着,就响起了短促的枪声。 游击队?伊斯拼命的紧缩身子,吓得要命。她已经听到了子弹击中卡车的声音,太可怕了,她们怎么办? 刚才那一声爆响,原来卡车的轮胎被一颗子弹打爆了,伊斯听着往来射击的零落的枪声,怎么也不敢抬起头来。 “快从这儿下车去!”伯斯特紧紧拉着她,领她从驾驶位置那儿爬下车,准备往另一侧林子退去。他也很紧张,因为从枪声判断,对方人肯定比他们人多。 对面林子停止了射击,伊斯立即被人拉着一头跑进另一侧树林,伊斯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四周一片黑色,和着这些看不太清楚的树木,紧紧包围着他们。 突然,脚下一陷,他们落稳时,几束电筒光线立即罩住了他们:“都别动!”一个气喘吁吁的人朝他们喊道:“否则就开枪!” ------------ 第十二章 美国别动队(2) 完了!伊斯的心不禁往下一沉,他们就这样被缴了械,反绑起双手来。伊斯有些慌张,但却只能无可奈何地跟着走。 他们重新回到公路,卡车已经被几个人占领了,伯斯特看去很镇静,因为发动机并不在车上,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伊斯。 “没有,什么也没有。”有人说。 “中尉,你们将它藏到什么地方了?说!” 伯斯特昂着头,有些得意地回答:“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立即有人跳下来往他脸上打了一拳:“你知道是什么,你们找到那发动机了。” “没有。” “你是谁?为何与他们在一起?”一个人有些恶狠狠地问伊斯,吓了伊斯一跳。 “我是科学家,来查看飞机残骸的。” “你们将发动机藏哪儿了?你说!” “的确还没有找到的。”伊斯有些害怕地说。 等待了一瞬,终于有个人发话道:“我们先将他们带回去,快走吧。” 他们又重新钻进林子,不多时,就出现了一条不宽的路,沿着这条路走了很久,伊斯又困又累,疲惫得要命。天就要亮了吧,她猜测。这时,山间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这是一间简朴的小教堂,穿过教堂侧边的一扇小门,他们来到一间小厅里。 小桌子上点着一盏不太亮的煤油灯,两个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人立即站起来。伊斯她们五个被命令站在墙边,等候发落。 不知这些游击队搞些什么明堂,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带走,肯定是进行单独询问吧。伊斯太想坐下休息一会。可谁也不愿照顾她一下。 所有人都问完了,大概没人要问她什么吧,人们就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个房间。 “喂!我可以和谁说什么吗?”她忍不住问道。 “你想说什么?”一个脸孔发黑,戴一顶皱巴巴的帽子的人用很不流畅的德语问道。 “你是美国人?”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德国人已经知道你们已经到达这儿了。” “你是什么人?” “我是波兰人。” “波兰人?”那人很惊讶。 “是,请你别让他们知道我和你们谈话。” “算了吧,小姐,用不着编造离奇故事,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所说的?”接着,他就转身出去,伊斯赶紧跟过去。 “请你听我说,我是一个科学家,来查看飞机残骸的。” 他走出了教堂,来到外面一小片空地上,天已经亮了:“为德国人服务的波兰人?”他有些嘲讽地说。 伊斯愣了一会,他开始在一个水槽那儿洗脸,洗得十分仔细,将脸上手上那些黑色的涂料洗干净。 “我们找到发动机了。”伊斯说。 “先前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能在他们面前说呀!” “发动机现在在哪儿?” “被埋在公路近旁了。” “唔!现在我们可不能靠近公路去了,你存心骗我们吧?小姐。”那人好好盯着她说。 “对天发誓,没有,的确如此……” “等等,我们晚上去,今晚去,你考虑好,你要对你所说的话负责。” “好!”伊斯回答得很干脆。 “喝茶吗?你可以休息一下,天黑就出发。” 走夜路并不是伊斯的擅长,并且,这些游击队员走得很快,简直让她有些吃不消。公路上静悄悄的,要找到埋藏地点,还得又走上一大段。 一路上大家都很警惕,生怕碰上德国人。因为到现在,德国人应该知道他们失踪了。还好路程不算太远,伊斯总算顺利找到了那堆树枝。 大家扒开树枝,很快就挖出了发动机。打开一层包裹的帆布,已经破碎的发动机就露了出来,大家都围着它看,它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一团漆黑。 “我没骗你们吧。”伊斯说:“但你们想弄走它?它已经没有用了,对你们来说,它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那个高个子美国人望了她一眼:“好吧,我叫杰森。”然后,那几个美国人用用英语简短地交谈了一会。 “伊斯小姐,你说你是发动机专家?” “是的。” “我们的专家想和你谈几句。” 一个默不做声的人走过来,问了几个很专业的问题,原来他们还是有些不信任她,不相信她会是什么发动机专家。她答的很好,很流畅。 “很好。”杰森说:“这机器确实对我们没用了。”他盯着伊斯说:“我们带你走!” “什么?”伊斯愣住了,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不,不,不,我给你们图纸吧。” “你绘图得多长时间?我们只可再呆两天了。” “我可以尽量!” “现在我们先回去。”杰森说。 跟他们走?到美国去?好还是不好呢?这可是一个逃走的机会,但就此一走的话,以后还能再见到何尼斯,克洛斯吗?她舍得下吗?他们已经被扣两天了,何尼斯会不会来找她呢? 她抓紧时间绘制图纸,虽然极为粗糙和不规范,但在这小村子里,能找到一些纸和笔就不错了,只要是专家,都应该能明白这种发动机的结构原理。并看得懂她的注记。 又过了两天,她看见那几个美国人开始收拾,他们准备离开了吧。她要怎样才能不跟他们走呢。天已近晌午,她必须小心借机行事。 所有人在教堂里正喝茶,伊斯已经好久没见伯斯特了,他们一直被关在地下室。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他还活着吗?也许他们在今天夜间就走了,杰森走过来,有些高兴地拍拍她的肩,说:“伊斯小姐,欢迎你到美国来,从今以后,你就不必为德国佬服务了,等到美国,我们可以为此庆贺一下……” “嗯。”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牧师冲进来,神色慌张地说:“快走,德国人来了,他们已经发现了这儿,马上就会来到,你们快从树林里,去海边,潜艇已经等在那儿了。” “好,准备!我们现在就走,动作快些!” 正在休息的几个人立即跳起来,伊斯想往墙角那儿滑,可杰森却首先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着走。他们迅速穿过一小片墓地,钻进密林,朝着海边奔去。 当何尼斯带领一些人进入村子时,伯斯特狼狈地被人从教堂地下室解救出来。 “伊斯呢?”何尼斯焦急地问。 “她被游击队带走了,我,我很抱歉,没有保护好她,发动机找到了吗?”伯斯特小心地问。 “还在,现在,你带几个人从这边去搜索,我从那边,他们肯定进树林了,一定要找到她,我要看到她完好无损,出一点事有你好看地。”何尼斯厉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很紧张,他必须要找到并一定救出伊斯。 树林很密,四周一片安静,伊斯他们一行一声不吭地行进着,很小心谨慎。伊斯心里有些焦急,她拼命在打主意,她必须想法逃走,否则一旦到达海边,就来不及了。 “伊斯,你怎么了?”杰森看到伊斯走路有些异样。 “我的踝骨有些疼。”她干脆停了下来。所有人也一起停下来望着她。 “你们先走,我们马上就赶上你们。”杰森对其他人说,于是别人就继续往前走,伊斯坐在一块石头上,让杰森看她那只疼的踝关节。 “嗯,有点肿。”杰森说,伊斯仔细一瞧,真的!这几天走路太多,太折磨她了,她竟然没发现,脚真的有点肿。 杰森抓住她的脚,朝关节旁边捏了进去,尽管并不觉得疼,伊斯还是“哎哟!”叫了一声。 “关系不大,伊斯等到海边就好了,现在暂时不会受到损伤。” 杰森准备直起身子来了,他腰间的手枪完全的露在外面,并且,他只是很随意地插在皮带间,伊斯飞快地抽出手枪来,对着他,杰森吓了一跳:“伊斯,你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我不和你们走了,你们走吧。” “难道你很愿意为德国人服务?还是你骗了我们?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没骗你们,我的确是波兰人。” “那这又是为什么?”杰森疑惑地望着她。 “你管不着。”伊斯也起身来,准备离开他:“你快走吧!” 杰森盯着她,怎么办?她就是发动机,不能放走她,但万一她开枪,将会暴露所有人,将德国人吸引过来,怎么办? 突然离两人不远的高处山坡上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是追踪来的德国人!伊斯迅速爬到一棵大树旁边的凹处,隐蔽起来,这一瞬,杰森也果断地扑上去,将伊斯紧紧地压在身下,并去争夺伊斯手中的枪。他判定伊斯不会大叫,但却又不明白她到底为何不愿跟他们走。这是一件矛盾的事。 伊斯一动不敢动,也动不了,生怕被发现。杰森已经抢回了手枪,他按着她的头,两人一动不动,等德国人走远。 “见鬼,你滚开些,”伊斯恶狠狠地骂道:“我说了我不跟你走,听见了吗?” “那绝对不行!”杰森脸上因刚才离得很近的德国兵而显得很紧张。 伊斯挣脱他就要往回走。杰森却一下子将她扑倒“撕”的一声撕破她的衣服,撕下一块布条,将她困了起来,伊斯却因为他这个举动而被吓了一跳。他可能在撕破她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她的秘密。 果然,他在捆住她时捆得那么紧,使她感到恐惧。 “你这个骗子!”杰森一把揪起她,低声说:“我们竟然相信你了!你是个纳粹!” “不,我没有骗你,没有!”伊斯哀求道。 “用不着再演戏了,纳粹小姐,你听着,若是你企图逃跑或是想引来敌人,我随时都会要来了你的命,现在走!” 他推了伊斯一把,让伊斯朝前走,他紧紧地跟在后面,手里握着他地手枪。 没走多远,他地同伴揪迎面匆忙而来:“杰森,前面有德国人!” “我们绕开他们。” “发生了什么事?”众人看到杰森沉着脸,而伊斯却被绑了起来。 “看看吧,这是她的真面目!”杰森一把将她转过来,从撕开的衣服处暴露了她的秘密,她低着头狠咬嘴唇,努力使眼泪不掉出来。 “天哪!” “怎么会是这样?” “呸!” “快走,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海边去,否则就没机会了!”杰森说着,重新确定了一个方向,加快了速度赶路。 何尼斯也焦急地钻进了密林。可已经快到下午了,游击队的踪影都没有。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一下,突然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长官!那边发现了几个美国人!我们包围了他们,可他们手肿有人质,伯斯特中尉请你立即过去!” 何尼斯招呼了一下其他人,立即跟着这个士兵前去,他们来到一片森林的凹地,对方隐藏在一个小土丘后面,伯斯特把情况汇报给何尼斯,何尼斯朝前闪身在一棵树后面用英语对着杰森他们大喊:“喂!喂!你们听着,我要求见一见人质,可以谈判吗?” “往这边看!她在这儿。” 何尼斯望过去,杰森持着伊斯从土丘后面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刀锋紧紧抵着伊斯的脖颈。“你有什么条件?”何尼斯问。 “叫你们的人闪开。我们反正什么也没得到,我们要走!” “我如何相信你们不会伤害她?”何尼斯问。 伯斯特却跳出来大喊:“他们是美国人,不能放!” 杰森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大喊道:“你们看好!” 他对伊斯说:“对不起了,小姐,我不得不这样做!”“你们说什么呀?”伊斯听不明白英语,她根本没想到杰森却一下子紧紧地抓牢她,接着就一刀扎在她腿上。 “不!”何尼斯大喊,可杰森的刀锋已刺进了她的腿,“啊!”伊斯疼得往地上跪倒下去,她又哭又喊,鲜血立即涌了出来,可杰森还是紧紧地拽着她。 “何尼斯!何尼斯!”她揪心地嚎啕着大叫。 何尼斯扑到到伯斯特身边,一把将他按在一棵树上,用枪指着他:“你疯了吗?你知道伊斯是谁?她是波夏特!你忘了吗?那伙美国人下手了!你看!你要再说错话,我就要你的命!” 他丢开伯斯特,对着杰森喊:“停手吧,你想怎样?” “一个小时内你们原地不要动,我就可放了她。” “我怎可相信你们?” “不相信,是吗?由不得你,你再看着。”他又准备再来一刀,他并不希望这样,伊斯一直又哭又叫地挣扎不止,可形势容不得他多想。 何尼斯惊呆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只好先答应他们:“住手!你们走吧,我们在什么地方接她?” “一个小时后,你们顺这个方向,就可找到她,我们走。”杰森拖着伊斯退回土丘后面去。 何尼斯焦急万分,走来走去地看表,杰森弄得他任何反应或是拖延都是不可能。 虽然杰森紧紧扶着伊斯,可伊斯还是觉得痛苦万分。她看到血一直从有些麻木的伤口往下流,这情景,令她感到非常头昏和害怕,可她知道,他们谁也不会同情她。 “请停一下,停一下!”伊斯说。她拉拉杰森,指着地面:“流血老是不止,会留下痕迹的。” 杰森往后面瞧了一眼,果然路上都有些点点血迹。他让她坐在地上,找出一段布条来紧紧勒在伤口上方,这个伤口并不大,可却总是在流血。他勒得很使劲,疼得伊斯浑身直打哆嗦,不过血流倒是小了。 “那发动机……”伊斯小声说。可杰森扶着她依然只是埋头赶路,并不理睬她。 “你们如果能联系到波兰驻波兹坦情报小组,从一个代号为j--23的地方就可得到有关这发动机的情报。”伊斯说。 这回杰森看了看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波兰人。” “可,你为什么……”他一直在想着她的所作所为,以及她身上。 “这并非我愿意,可事实上已经是这样了。” 沉默了一会,杰森说:“这就是你不愿离开的原因?” “有一半。” “你和那个上校是情人?”他突然这么问。 伊斯吓了一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小姐,你认为我会真的因此信任你吗?”杰森现在停住了脚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现在,因为你那个该死的上校,我们得分手了。” 听到他这么说,一滚而面无表情地朝她端起枪:“别开枪!”杰森说:“会将德国人吸引过来的。” “不要杀我!”伊斯恳求道:“不要杀我!” “我不杀你,不过,如果你想证明你是清白的,现在倒有一个机会。”说着,他解开伊斯伤口上方的布条。伊斯心里又开始恐惧,她能感觉倒,血又开始流了出来。“你们朝这个方向快走,我会赶上来的,”杰森对其他人说。然后他将伊斯推了一把,用手枪押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看到血又在地上不断留下痕迹,她感到毛骨悚然,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她害怕,血就这么一直从她身体里流出来太可怕了,她却只能被他驱赶着,继续朝前走。 路越走越难走,她已经感到很心虚,很疲惫。她能被及时挽救吗?再这样下去,她会死去的。 “行了,我必须对你说再见了,希望你那上校能及时找到你,再见!”说着,杰森就要往他的人那边赶去。 “帮帮我,我会死的!”伊斯终于说。 “抱歉,这就不在我的责任范围了。”杰森终于丢下她,飞速朝前钻进密林去了。 “混蛋!白痴!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们,流氓,强盗,下地狱的……”伊斯委屈得要命,她前半句是骂杰森的,后半句则是骂的法兰维斯。 她在林子里不辨东西南北,她不敢走了,她无可奈何,双手还被绑在一起,她害怕,她感到冷,怎么办啊?何尼斯来找她了吗?她多盼望何尼斯立即来到她身边啊,可一转念,她又犹豫了,她的衣服现在已经被撕破,她一发现她就能发现那个纹身,那个她拼命埋藏的秘密。这可让她如何是好?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但她却决定继续走,往任何一个方向走,只要她走得动。 她不敢低下头,不敢去看那流血的伤口,她身体里的血,还能再流多久呢?她感到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恐惧。 突然一个声音在树林间响起:“伊斯!伊斯!你在哪儿?”是何尼斯。 她一下子紧紧靠在一棵大树上,犹豫着该不该回答她。 “伊斯!伊斯!听到吗?” 她已经可以听到许多人在树林间穿过的“哗哗”声,顺着地上的血迹,他很快便会找到她的。 没让她等多久,何尼斯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前方。“伊斯!你怎么样了?”他看到她,她却害怕的盯着他直往后缩,紧紧往树上靠。她黑色的眼睛就像一只被捕的小鸟一样死死盯着他。 “别过来!”她说:“别过来!” 何尼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别过来!滚开!听见没有?”她开始大吼大叫,有些歇斯底里地。 “你们先回去,将车开到离这儿最近的公路上,我带她马上就来。” “是。”士兵们沿来路往回跑,赶紧去开车。 “你别管我!滚开!”她开始发抖。 可何尼斯却一直来到她身边:“怎么了?你看血一直在流,不能耽搁!” 他想去解开她被捆在背后的双手,可伊斯却像只鹿似的警惕的一下子转开:“别碰我!凶手!” “喂,伊斯!”何尼斯皱了皱眉头。 “你敢碰我,我就杀了你,土匪!强盗!” 伊斯边骂边往后退,她的脚越来越软。他却一把抓住她:“又在想什么?你难道想死吗?” 伊斯却突然往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啊,我的天!”何尼斯推了伊斯一下,伊斯就跌在地上。她的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因为她相信,她肯定没救了。 何尼斯跪下来,想拉起她,解开捆住她地绳子。可她却哀求起来:“别碰我!别碰我!” “我只是将你的手松开!” “不,不,不要你管。”伊斯强得要命。 “为什么?” “你敢碰我救杀了你!”她说,但声音却弱了许多,她将眼睛闭上也不愿再张开。何尼斯吓着了。 “伊斯,伊斯,你怎么了?说句话!” “我感到冷……” 他辧着她的肩将她转过去。 ------------ 第十三章 逃走 她终于不再反抗。突然,他被吓了一跳,松开手。伊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没声没息。天哪!他简直吓呆了,那个纹身!一只象征德意志的展开了双翅的鹰,红色的纳粹旗,直达腰际!他终于看到了,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在医院发生了巨大变化,明白了她抽烟喝酒的原因,明白了她为何想要他的命,这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将她带到德国来的,这都是他的错,突然间,他的心被揪得紧紧的,痛苦万分。 他松开她的手,用他的黑制服裹住她,轻轻地抱起她。 “我看到了,伊斯,你竟瞒了我那么长的时间。”他说,心里面沉甸甸的,他的皮靴踩在落叶上,发出轻轻的喀嚓声。 “别理我,你走开!”她轻轻说。 “伊斯!你听着,我永远不离开!”他说:“别动,伊斯。否则你会因失血过多而没命的!” “别叫我!”她却回答。 “睁开眼睛!伊斯!和我说话!”他大喊:“千万别这样,求求你了。” “没事。”她说。 他大惊,加快了脚步,并摇摇她:“伊斯,别睡着,和我说话,快说!” “伊斯,伤口疼吗?” “不!”说完,她便不再搭理他。 他拼命奔跑,可这该死的眼泪却在这个时候涌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该死的。”他骂了一句,他的心都快碎了。 终于看到公路,看到了汽车。几个士兵冲他奔来。他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跪在地上,几个士兵及时接过伊斯,扶起他。 在驻地营房的医院里,伊斯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个医生正在忙来忙去为她止血,验血。 “b型。”一个医生:“可这儿没有b型血啊!” “b型!”何尼斯跳过去喊道:“我的就是,b型,用我的吧。” “她得大量输血,否则……” “快啊,怎么还罗嗦。” 何尼斯躺在一张床上,看着医生将他血管里的血用一支粗大的针头抽出来。伊斯躺在另一张床上,静静的,他的血正在不断淌到她的血管里,滋润着她的生命。他的心里感到一丝温暖,他望她,她却一直紧闭双眼,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 等伊斯苏醒过来,她张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却是何尼斯在望着她笑,她闭上眼睛,不说话。 “伊斯。”他对她说:“别又不理睬我!” “走开。” “不,不走。”他说:“你别想赶我走!” “你见鬼去吧!”她拉起被子盖住头,不愿见他。现在他知道了这一切,他还会真心喜欢她吗?她不能肯定。因为这么多人,就连克洛斯,接近她,只是为了利用她。都是些虚情假意。何尼斯呢,还不也是一样,虚情假意,为了能更牢的监视她,看管她。她只不过是这场战争的被利用者罢了,可因此,她就被剥夺了生活,幸福,欢乐,爱情。可她还小啊,正是如花的年纪啊。 “为什么不理我?你又在想什么?” “走吧,我不要你的虚情假意!你们全是混蛋,我任何人都不会再相信!” “伊斯,”何尼斯难过地说:“对你所受到的伤害,我感到很抱歉,是我带你来到这里,我不会忘记,你恨我吧,但我一定会向你证明这不是虚情假意!” 回到波兹坦,她恢复得很快。她不愿理何尼斯,何尼斯就竟然连一个电话也没打给她。那堆飞机残片已经被运回来了。这虽然只是一架处在试验阶段的飞机,可却已经有了不错的成果,引起了美国人浓厚的兴趣,因此他们竟派了一个别动队来冒险争夺发动机。 她需要立即去找出飞机坠毁的原因,但她总是感到恨沮丧,失落,无奈。克洛斯陪着苏露芝去了,何尼斯也终于看到她的秘密。波兹坦已经没有什么理由使她感到温暖,现在就连工作也吸引不了她。她应该离开这儿,离开一段时间,或是永远。去一个平安宁静的角落,等待这场战争的结束,等待新的生活能重新开始。 她既不想呆在基地里,也不想呆在家里,不想呆在任何一个人们可以找得到她的地方。天已黑了,她一个人游荡到了一个漂亮的别墅外面,透过参天的大树,可以看到里面恨热闹,还再有人不断来到。也许是一个什么招待会吧,为了东线的巨大胜利。 伊斯低着头,跟在两个身后悄悄进去,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里,巨大的玻璃窗占去了差不多一整面墙壁,一个小乐队在演奏着小巧精致的曲子,穿着讲究的人们在一堆堆地聚成一小圈一小圈的谈话。 伊斯小心地在人群中寻找着,靠门边有个讲意大利语的红头发女子正在跟几个男士谈得高兴,她坐在一个长条,旁边摆着她的手套跟手袋。 伊斯一声不吭地坐在她身旁,将自己的那顶带边的帽子摘下来悄悄盖在那个手带上,那女士讲得正高兴,什么都没发觉。伊斯隔着帽子拿起手袋,将手袋卷在帽子里,几乎是一溜小跑,跑出这幢正在聚会的别墅。 回到住所,她打开小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沙发上。她喘着气,胜利地笑起来,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一本护照,还是意大利护照,她打开,见里面贴的照片,那女子的头发是卷曲的,笑容迷人,尖巧的下巴恨惹人爱。她跑进浴室,照着镜子,将头发拉起来,盘在脑后稍高一点,她对着护照上的黑白照片看看,学着那个意大利女人一样微微一笑,差不多。她觉得还满意。 反正照片和本人有些差别是正常的,头发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伊斯拿出一顶圆的,边儿翻起的帽子戴上,拿上外衣,将护照和一些钱塞在衣兜里。 今夜就走,她出了门,直奔火车站,她能做的她都已经努力试过了,她线,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不能老是去线这结果如何,何尼斯说的话她还没忘记,想得太多只会一事无成,她不能再老是因为犹豫不决而失去机会了。 她恨顺利的登上了南下的火车,车窗外黑夜里的灯光由于离开了城市而变得少了起来,她的这个包厢里目前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坐在沙发椅上,望着车窗外,远处郊区的地方,只偶尔看到一两处孤零零的别墅活书村庄里亮着灯光。 她的心情恨平静,什么想法都没有,德国国内现在正是士气高涨,捷报不断,元首的决策正确且成功,德国的机械化部队是世界上最先进,最快速,最无敌的。 再火车上,来往的人都在谈论着德国光辉的未来,列车上除了她之外,恐怕人人都充满了信心,喜气洋洋。在丹麦,在挪威,在法国,在这些广大地方,哪一次不是捷报频传?人们热情高涨,而伊斯却沮丧万分。 现在,她关上门,再看不到,听不到别人嘴里说的这些消息。列车平稳地驶着,她闭上眼睛,平静地睡着了。 天亮时分,列车停在了莱比锡车站,伊斯下车来,吓一站,她想去纽伦堡,再往下,一直到博堡。转车,发车,一切平静且简单。 列车上的餐厅是非常拥挤的,靠车窗,是两排小餐桌,不相识的人都只好相互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桌子边用餐。伊斯来到餐车车厢,吃早餐。可是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她正在环视着,想找个空位子,列车上年轻的侍者过来,热情地将她带到车厢尽头,那儿还有空桌子,伊斯很高兴她能独个儿拥有一张空桌子。 车窗外的景色很不错,身旁没有克洛斯,何尼斯或是基地,或是图纸,工作,她觉得心情舒畅极了。早餐来了,还算可以,伊斯开始慢慢吃,享受这宁静的早餐。 又有人走进了餐厅里来,那人一直往里慢慢走,伊斯看都没有去看他一眼,那是个穿着黑制服的党卫军军官,她又不认识他,她想,他也是个晚到者,并且,他那身制服让她看了有些不高兴。 这个个子高高的党卫军军官独自一人,左看看右看看往里慢慢走,他高高的,身材有些魁梧,让人想起就像一个喜爱爬山的运动员。 他终于来到伊斯面前,仔细地看着伊斯,伊斯瞪了他一眼,感到很不高兴,可他却朝她略点头,,笑了一下,问:“请问,这儿有人吗?” “没有。”她说,于是他便坐在她的对面,盯着她。 “你好。”他说:“我叫哈特梅,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安妮!”伊斯对这个人没意见,只是这身制服。 “安妮。”他说:“很高兴认识你,安妮小姐。” “嗯。”伊斯并不想和他多罗嗦。 “你一个人出门吗?”他又问。 伊斯不得不望了望这个好奇的人,他的一双褐色的眼睛正盯在她脸上,她一下子觉得脸上烫烫的,他脱掉帽子,放在桌子上,露出一头栗色的头发来,他还不算难看,鼻梁高高的,很挺拔,她的生气总算落下去了一些。 “你不也是一个人吗?”伊斯反问。 “是的。”这个人说,并开始用他的早餐。 “你乘这趟列车旅游?”他问。 这个人问题真多,伊斯在心里说,但这一天一夜都没有跟谁说过话,她也有点闷了,并且,这是个很帅年轻人,伊斯愿意跟他说话。 “是的,”她说:“你呢?”她想,你问我,我也问你:“难道是在工作?去执行任务?”本来她是开玩笑,他却点点头。 “你说得不错,小姐,你旅行一定需要有人作陪吧,既然我们同路,我可以成为你的同伴吗?” “什么?哈哈哈”伊斯笑了起来:“不,我这样很好,你的任务呢?没见过你这样子的旅游者。” 他也笑:“难道我的任务不能是旅游吗?并且我也是一个人。” “这个道理很妙。”伊斯说:“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这么说,你同意我成为你的同伴了?” 伊斯几乎快心动了,能有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很不错的傻瓜在身边,旅途肯定很愉快。 “你喜欢爬山吗?”她问,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是的,你知道登上高山的感觉吗?历经艰苦后站在山顶的感觉?” “不,不知道,”伊斯说:“我爬不上去。” “那种滋味好极了,你看着低矮的四周,高不可攀的山顶被你踩在脚下!” “看来你很喜欢征服!”她说。 他笑笑,将盘子推到旁边,他已经吃好了。 “下一站我们将去哪里?” “我们?”伊斯笑起来:“如果我们还同路的话,现在我不会告诉你。” “好吧,我不问就是。”他说。 傍晚时分,列车停在了纽伦堡,伊斯在纽伦堡车站上,舒了口气,纽伦堡,真好,离开该死的波兹坦已经非常远了,她不久就可到达博登,然后靠运气,越过国境线,那边就是瑞士。 哈特梅又走到了她身边:“安妮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啊。”伊斯正在车站拥挤的人流中寻找着南下的火车,他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要去纽伦堡吗?”他问。 “嗯,这个,我?去纽伦堡?”伊斯支吾地说。 “纽伦堡是个非常美丽地城市,你旅游的话,怎能不去呢?我也要去,一起走吧!” “不行,”伊斯终于看到了列车表,她说:“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停留。” 哈特梅笑笑,说:“这足够了,我们只进城去看看这座城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随时陪伴你。” “不,不麻烦了……” “怎么,我不够资格走在你身边吗?我想,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很不安全,我保证能准时回来,因为,如果你拒绝我的话,一个半小时后我也要回到这个车站,继续赶车。” “啊,既然如此,那就好了。”伊斯眉开眼笑:“这真是次愉快的旅行。” “是吗?但愿如此!” 他们一起朝着车站外走去,人来人往,伊斯老被挤来碰去,他就照顾为她抬起手臂,伊斯很感激地挽紧他,跟着他走出火车站。纽伦堡的确是个美丽的城市,尤其夜色中的城市,高楼,宽阔的街道,公园里的喷泉,草地上的雕塑,树荫下的长椅子。 伊斯一直紧紧挽着哈特梅,的确,在他身旁很有安全感,她对这种小插曲,这次散步般的游览感到很满意。 “你第一次来吗?”他问。 “是的,你呢?” “以前来过。” “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伊斯问:“我看你既不像旅游,又不像什么执行任务。” “我的确在执行任务。” “哈哈。”伊斯笑死了:“你开小差?要你的上司知道你这样,不把你降职才怪,虽然你是上校!” 他笑笑,没回答,伊斯看看表:“呀,我要走了,再见,哈特梅上校。”她放开他转身就走。 “等等,你急什么,还有30分钟呢。” “不了,我还是决定一个人,谢谢你了。”她还是不能跟他在一起,不知波兹坦那儿情况如何,德国人有没有对她的出逃采取什么措施,总之,她不能久留。 “你就不能为我停留吗?”哈特梅说。 “不!”她很干脆。 哈特梅看她走远了一点,然后悄悄跟了上去,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伊斯决定早一些回车站。她急急忙忙往车站赶,她不熟悉这儿,走在这些陌生的街上,她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喂,小姐,请留步!”突然路边有人喊道,然后她听到了口哨声,笑声。有三个人跟在她身后,对她叫:“一个人去哪儿啊,宝贝,美人,别走。” 伊斯拔腿就跑,一只手按在了伊斯的肩上,她被拉得转了个身:“放开我!混蛋!”她怕死了。 “啊,你很美!嘻嘻!”有人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啊!”她尖叫起来,一把打开他们的手:“放开,别碰我!”她使劲儿尖叫,想引起远处的人注意。 突然,一个身影冲过来,动作利索地将伊斯身边的那两个人提开,一拳挥向其中一个,他的拳头砸在那人脸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一侧身,飞起一脚踢在另一个身上,只听见一阵惨叫,两人都倒在地上,第三个飞快就溜了。 “你没事吧?”他说。 “谢谢你,没事。”伊斯松了口气,对他的身手赞叹不已:“你身手真好,多亏你呢,吓死我了。” 他又伸出胳膊让她挽上:“要回车站就说,我也要去的,你何必就走呢,看这多危险。” 伊斯发愁了,下面的旅途一样充满了危险,他们一同走进车站,哈特梅也不再问她要去哪儿,他径直向一个站台走去。 “哈特梅上校,”伊斯停住脚步,说:“你要回去吗?我不再和你同路了,再见吧,认识你很高兴。” 她松开他的胳膊,他却抓住她的手说:“你能送我到车旁吗?” “当然。”伊斯说,他刚救过她呢。 她陪他来到返回去的,直达波兹坦的列车旁边,她很惊讶:“你从波兹坦来?” “不,我半路才上车的,我是要去波兹坦,并且我不得不告诉你,波夏特博士,伊斯小姐……” “放开手,”伊斯魂飞魄散,他却捏紧她的手,她怎么都挣不脱,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他拖着她,上了列车,来到一个空包厢。 “现在你看到了吧,我的任务,就是将你带回去。” “你找错人了!”她大呼小叫:“放开我!” “没有错,并且,我还知道你的秘密,需要核实吗?”说着,他就去揪住她的衣领。 “不!不!别说了,你这混蛋。”她低下头,张口咬在他手臂上,疼得他咬牙咧嘴。 她想等他松手就跑,可他不仅没放松一丁点,却反而一扬手,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直打得伊斯一声惊叫,倒在沙发上,他关紧车厢门,看着她,毫不心软,扑过去,揪起她来,接连地打她。 伊斯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昏目眩。头发散了下来,他没有停手,毫不怜惜,直到伊斯拼命抱头钻在沙发上躲着痛哭。 “这也是命令,伊斯小姐,我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但我得执行命令,还有一点,我的命令是:如果你闭上嘴巴一声不吭,很听话的话,我就不打你,不然的话……” 伊斯趴在沙发上使劲点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波兹坦,何尼斯正在和法兰维斯吵得不可开交:“不是说我监管吗?但为何每次发生什么事我都被隔开?”何尼斯几乎是大叫着说。 “别这么冲动,何尼斯。”法兰维斯说:“她当然是你监管,我只不过是在帮你罢了。” “什么?你们这么做只会加速失去她……”他很激动:“那纹身,你没也没让我知道!” “可是何尼斯,你看看吧,你的成绩又如何呢?我没有看到她有什么改变,你失败了!” 我再说一遍,别再提那个任务,见鬼去吧,我是认真的,你最好别插手。“ “何尼斯,命令就是命令,你已经改变了它的性质,所以你是失败的,一切都得为战争服务,可我已经发现你越来越偏向她,这种态度是错误的。“ “这次我一定要亲自去见她。“他说:“说什么也别想再赶我让开!” “我不想你将事情搞糟,”法兰维斯说:“哈特梅上校将追上她,我们正考虑是不是让他接替这工作,你正变得越来越心慈手软。” “不!” “为什么不?你碰都舍不得碰她,你只会一味地放纵她。” “不!” “叮……” 电话铃响了起来:“喂,我是法兰维斯……什么,已经在回来途中?你做得很出色,哈特梅上校……” “等一等,”何尼斯打断他:“让我去接她,看在我们是同事的份上。” “这回可是要严格执行命令,可你做不到。” “不,我做得到。”何尼斯说,他不愿伊斯落到别人手中,也许别人比他更狠,他不愿别人去制服她,哪怕他将亲手扇她耳光,让她服服帖帖,让她更恨他。但他认为,他在她身边总比别人在她身边要好。 法兰维斯望了他一会,终于说:“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列车将会在莱比锡车站停15分钟,第148次,如果你想再放过她的话,你就没有机会了。” “好吧,我去。”何尼斯咬牙切齿地离开办公室。 列车达到莱比锡车站时,已是半夜,列车停留时静悄悄的,乘客大都睡着了。伊斯卷缩在沙发上,哈特梅上校就坐在她对面。车厢门响了几下,他起身拉开门,何尼斯出现在门口,他俩互相致敬。 “我是何尼斯上校,前来接管她。” “啊,我知道了。”哈特梅说:“我在这儿下车。”他看了伊斯一眼,她正在打瞌睡,“祝你好运,何尼斯上校,她很有意思,也有些狡猾。” 他走出车厢,让何尼斯进来,他离开时,拉上了车厢门。何尼斯走进去,在沙发山上坐下,列车的包厢很狭窄,面对面两个沙发,可以坐下4个人。 火车开始启动,汽笛响了,伊斯动了一下,她睁开眼睛,却见何尼斯坐在对面望着她,“何尼斯!”她叫了一声,想也没想,就起身扑过去:“救救我!” 可等待她的,却时无情的一个耳光“啊!”伊斯呆住了,她瞪大双眼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解。 “你忘了规矩,不许开口!”他面无表情,她眼中已充满了泪水:“可我只是叫你呀!你!” “闭嘴!”何尼斯反手又抽了她一下,毫无同情之意,伊斯倒回对面沙发上,咬牙切齿“我偏不闭,你这个混蛋,你也一样!野兽!”她骂:“我不怕你,我恨你!” 何尼斯冲过去,提起她:“你打吧,这只会让我看清你所有的谎言,虚伪的人!” 这次何尼斯倒是没有手软,他没有开口,也没有停手,可伊斯还在嘴硬,看来他的确是纵容她了,以至她如此不服他。他咬紧牙,狠狠地给了她一下,希望她能安静下来。他不得不这样做,为了以后还能再见到她,这个让他烦恼,折磨他的波兰姑娘,可她是波夏特,他想看到她,对她负责,因为是他造成的这一切。 他抬起手,手上有些血迹,他吓了一跳,扑过去揪起她,这回伊斯真的怕了,她紧闭眼睛,脸颊红红的。 “别打了,何尼斯,我听你的,听你的。”她哀求道:“饶了我吧,我不说话了,我保证!”她果真牢牢地闭上了嘴巴。 血是从她鼻孔里流出来的,他松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掏出手绢捂在她鼻子上,伊斯安静地靠在他肩上,她被打得头昏脑涨,但她现在纵有一千个不服,一万句话,也只得乖乖地闭上嘴巴,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 何尼斯很想站起身走开,他不能心软,他必须让她害怕他,象当初她刚来德国的时候,她因为害怕,所以对他是那么的依赖与信任,可是现在呢,她越来越胆大妄为,越来越不在乎他,犹其她发现了军方对她的需求,发现了波夏特这个名字的份量,她的所作所为,越来越难以管束,越来越放肆,如果上次她不逃跑的话,就不会有那纹身了,是他没做好,可他为什么抓不到她的心呢,他怎么也猜不透。这次,无论如何,他也要争取亲自来做这件事。要不是及时通知了莱比锡,难说她真能通过博登,溜到瑞士去,如果他不狠心打她,他就被排除在外,就不知会是哪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在揍她。她的血管里己经流淌着他的血液,无论现在她有多不理解他,有多恨他,他只要争取到能在她身边,其它的再慢慢说吧。 可他却很发愁。他真的不知道她被纹身的事。还有在格旦斯克森林里,现在什么都来不及解释,他却出手揍她,难道这就是给她的解释吗?让她信任他的方法吗?他苦笑了一下,信任,是永远不可能的了。她将会更加恨他。可她不明白,也不会理解,这是他能呆在她身边的唯一方法。揍她,才能再见到她,真是见鬼的事情,可事实却是如此,他不来做,别人也许会更狠。难道这就是他要给他的照顾?哦,算了吧,为了能在她身边,管她怎样认为,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先将她牢牢抓在手中,别的再说吧。 他推开伊斯,离开她,坐到对面去,伊斯很守规矩,不论他有何举动,都一声不吭,什么都不敢问,不敢动,只是瞪着一双愤怒的眼晴看着他。 他坐在沙发上,也望着她。他看到了她的眼睛,恐惧,愤怒,他垂下目光,心里在想着明天,回到波兹坦,他即然硬要来,就只能继续干下去。 "过来。"他叫道。伊斯惊了一下,动作利索地跳起来,到他旁边,但又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伸手将她散下来的头发顺开,问:"好了没有?还在流吗?" 她摇摇头,将手帕慢慢拿掉,血已经不在流了,他拿过手帕,到洗手间去,将手帕洗干净了,帮她擦脸上的血迹,他捏着她的下巴颏,将她的脸对着灯光,细心的擦去己经干了的血痕,刚才那一下打在她鼻子上了。她的一边嘴角己经肿了起起来,一边脸上青了一块。 她不开口,这样子安静静的,实在是迷人,可是,见鬼的,为什么不挨揍就不会服从命令呢。何尼斯本来想感动她的心,却失败了,只有让她感到畏惧,看到他就害怕。可这样一来她也许会乖乖服从命令,但他也将永远失去她的心。何尼斯的头疼死了。 火车停在波兹坦时,天己经早就亮了。他用一幅手铐将她铐住,带下火车。她也不敢问要带她上哪儿。在他身边她并不感到非常紧张。下了火车,一辆挂着黑色窗帘的轿车已经等候在那儿。 伊斯被带到车上,车子沿环城路往城郊驶去。在一个路口往下,是个不显眼的,坐落在一片树阴之中的大门。伊斯越来越感到气氛不对,她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囗,又不敢开口。她不断地去看何尼斯。何尼斯却只是稳稳地坐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冷冰冰的。 车子驶进门里,缓缓停下来。"你今天好好参观一下这儿吧,伊斯。"何尼斯说:"让你仔细地认识一下,逃跑或是叛逃的最终结果。" 她摇着头,不愿下车,她不敢开口,可他一把抓住她,象拎条虫子似的就将她拎了出来。拖着她往里走。表面上很平静的大楼里实其很忙碌,"你不是一向很勇敢也很大胆吗?你不是很想和我对抗吗?你的勇气到哪儿去了?" 正说着,两个面目冷酷的人拖着一个人经过她面前,她停住脚步,让他仃先过去。伊斯惊呆了,这个被拖着的人光着上身,皮肤上鞭痕交错,那些痕迹,就象刀砍一样,皮肤己经一条一条地爆裂开来。他搭拉着脑袋,脚上没穿鞋,伊斯的脚开始发起抖来,因为她看到那人的双脚,血肉模糊的脚趾端隐约可以看到一段白色的骨头。 "看到了吧?他是从地下室来的,走吧,现在我们就下去。" 他刚去抓她,她却大叫一声,掉头就想往外跑,可何尼斯却紧紧揪着她,将她往地下窒拖去。"不!不!我不去,不去!"她惊恐万状地叫着。抓着楼梯拐角的扶手不放。 他闪电般扬手给了她一耳光,反手又是一下。她松手了,他继续拖着她往下走。暗淡的灯光照着一排排关着的房门,他拖着她往过道尽头走去,门开着,里面突然传出一阵惨叫声。 伊斯被何尼斯拽着,推了进去,里面有个留胡子的中年人正在被鞭打。伊斯看到那鞭子就象毒蛇一样"啪"的落在那人的背上,他的夜服己被撕掉了,那鞭子就落在他的皮肤上,第一下,留下一条血痕。 "说吧,不要犹豫了。" 那人没吭声,又一鞭,非常准确地落在前一鞭的血痕上,就象劈柴一样,皮肤"啪"的破了,肉就翻了出来。何尼斯抓着伊斯上前去:"看看,多准确啊,第三次肯定还能落在这个位置上,你想感受这种滋味吗?第一下可能不怎么,第二第三下可就不同了。" "不!不!不要!"伊斯拼命挣扎着,她的脚不但在发抖,还很软,要是何尼斯不是那么紧地提着她,她可能走都走不稳了。 "可是,你听着,每一次逃跑一鞭,用语言警告你好像没作用,我只能用这个警告你了,仔细感受吧!"说着他猛然将尖叫的她推倒在地上,并朝拿鞭子的那人点了点头,鞭子就真的落在了她的背上,肩上。她嚎叫起来。 "还有这一次的。"他说,又一鞭落了下来,很准确地落在前一鞭的位置上,特别钻心的疼痛使她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何尼斯扑过去,将她提起来,她痛苦地缩着肩,因为疼痛而急剧地喘着气,肩上的衣服已经裂开了一小囗,血迹也渗到了衬衫上。 "还没完呢,你看看这个吧,要是还有下一次,等待你的就不会是鞭子,而是这个了!"他揪着她的头发抬起他的头。"睁开眼晴,好好看着。" 被鞭打的那斤人被几个人从架子上解了下来,他徒劳地挣扎着,他们将他的一只手按在一块砖上,不由分说,一只铁锤重重地砸在他的小指上,发出"叭"一声脆响,那人撕裂般地叫了一声,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知觉。指头己经碎了,砸烂的肉和骨头乱七八糟。 伊斯惊呆了,不叫了。 "说吧,你错了吗?"他问。 "错了,错了,错了。"她一连串地说着。 "还有下回吗?" “没有,没有了," "但愿是没有了。"何尼斯说:"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必须绝对服从,听到没有?" "是,是的,我服从,我服从。"她痴痴的说:"我听你的,都听你的,每一句话,我保证。" "可是还没有结束。"他抓起她离开这儿,她跌跌撞撞地被他拖到大楼后面森林间一块空地。那儿跪着一个被反绑着双手的囚犯。"看看这个人的下场吧,别让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他夹持着她,走得很近。 一个戴皮手套的军官用一支手枪在离那人脑袋很近的距离开了枪,随着枪响,那人猛地栽倒在地。血和脑浆溅到了土地上,伊斯巨烈地抖了一下,跪倒在地上。 "伊斯!伊斯!"他连忙去扶她,她却缓缓向地面倒去,失去了知觉 ------------ 第十四章 刺杀何尼斯 当伊斯从昏迷中醒来时,她以经在家中那张大而软的床上了。肩上背上火辣辣地疼,她扑躺在床上,身上什么衣服也没有。何尼斯正往伤口上上药,盖上纱布。她醒了,张开了眼睛,呆呆地,一动不动。她的眼前,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那一幕幕。除了那些可怕的情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何尼斯用胶布贴好最后一块纱布,看到她大睁着双眼,呆滞无神。"喂,伊斯,你醒了?没事吧?"他问道。 她既不吭声,也没动。 "伊斯,伊斯,你没事吧?"他说:回答我呀!说句话,好吗?" "我保证,我听你的,听你的,决不违抗,我保证!"她梦语般地说着:"我保证。保证。"说着,一串泪珠滚落下来 他伸手拂过她的脸,她的眼睛大睁着,盛满了晶莹的眼泪,黑色的双眸目光如雾,看着不知在什么地方的遥远世界。 "你听会将你的所想告诉我吗,伊斯?"他问。 "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们会那样对我吗?会吗?" "由你的表现决定。" "我会听话的,听你的,别那样,不要。" "别害怕,没有事了,听到了吗?" 她微微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只要你不再逃跑,我向你保证,你不相信我吗?" "啊!不。"她几乎是叫起来:"我相信你!相信你的!" "吃点东西吧,伊斯。"他说:"昨天你就什么都没吃了。这样不好。" 伊斯做在沙发上,神情呆滞:"我不饿。" 何尼斯叹了一囗气:"伊斯,过来,该换纱布了。"伊斯顺从地脱去衣服,就象一个奴隶在主人面前一样。 "好了,伊斯,你能去基地吗?" "好的。"她说。 "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愿" "我只希望你能理解我…"他话都还没说完,她就象个木偶似地说:"我理解你!" "你!"何尼斯简直要跳起来了,什么鬼话,不知口是心非到哪儿去了。他只好也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行了,伊斯,穿上衣服吧,明天我送你去基地。你这个样子真是令我担心" 她穿上衣服,低垂着头。"伊斯,抬起头好吗?" 她抬起头来,但不去看他。"伊斯,忘了这件事吧,别去想它。" "好的" "可你一直都在想着它,是不是?" "是的。" "别这样,伊斯。"何尼斯说:"你怎么变了?你不是这样的啊!你会狡辨,你会反对,你想什么就说什么" "不,我都听你的。" "那如果我让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她干巴巴地,毫无生气的说着。 "可你只应该恨我才对。" "是的我恨你!" "天哪,何尼斯简直快气死了。"你好好看着我。"他说,并转过她,她大睁着眼晴望着他。黑漆漆的双眸中一片迷惘,空洞洞的。 何尼斯生气地起身去到客厅,一个人也坐在沙发上发呆。这件事是对是错呢?她现在好像是服从他了,可她这个样子却和死人没多大区别。又是他的错,他偏要去接这件事情,这该死的命令。该死的!他在心里骂着,他们只想看到她乘乘地听话,乘乘的去工作,其它的什么也不理会。他发愁了,这该怎么办呢? 明天,她就必须得回基地了,他很担心,睡不着觉。这几天,他都是睡在她客厅里那张很宽的沙发上,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夜光的指针说明己是半夜2点了。他起身去倒了一杯酒。想了想,他脱了鞋,悄悄地走到楼上去。 她卧室的门开着,小桌子上的灯亮着,她己经睡着了,怀中抱着那个布熊,黑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她的呼吸声很重,有些急促,被子弄得一团糟,还有一半掉在了床下。 他呆呆地望着露出的那个暗绿色图案,一直到腰际的那个字旗。她在沉睡中,可那只展开双翅的鹰正紧紧地盯着他,看得他心底直生寒气。 他伸手抚在她背上,满身都是细而密的汗珠。他找了一块毛巾轻柔地擦去她皮肤上的汗水,心里有些恼火。她竟如此脆弱。 他顺开拂在她脸上的头发,她轻轻哼了一声,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他正坐在床边看着她,暗淡的灯光从他背后映照着,看不清他的脸。 伊斯坐起来,拼命抱紧布熊。双眼闪闪发亮地盯着他。目光中满是不安与混乱。他抬手想去抚摸那象花辨一样的脸蛋,可她却惊了一下,"没事,伊斯。"他只好放下手。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感到害怕。" "怕什么?" 她望着他不吭气。"我很可怕吗?" 她缓缓地点点头。他叹口气,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你睡吧,找走了。"他站起来,"我帮你把灯关上。"他走过去关上小桌子上的灯。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他看到她还坐着,盯着他,他便走近去,又坐在床边,说:"过来,伊斯,别离我那么远。" 她挪了挪,靠近他。他拉拉布熊:"放开它好吗?"她抓着不放,让它挡在胸前,隔着他。 "我不碰你,相信我。"他说。伊斯松手了,他拿开布熊,终于将手抚在她脸上,她象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脸蛋烫烫的。如果有灯光的话,她的脸颊一定很红。 他的双手滑到她后背上,轻轻拥她入怀,直到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她很紧张,他能感觉到她崩紧的神经和猛烈跳动的心。 他紧紧抱着她,就象将一只小鸟握在掌心一样。小心而又亲密。他等待着,一会儿,伊斯全身逐渐松懈下来,就象冰块终于融化那样。他轻轻陪着她靠在枕头上,她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均匀起来。她靠着他,在他怀中安稳入睡。 他松了一口气,他的怀抱永远是给她消除害怕和怀疑的最有效场所。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她对世界产生怀疑的时候,她对他怀抱的信任,都是使终如一。 伊斯回到了基地,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如故,人们还都尊敬地称她波夏特博士。来了一份通知,是有关新基地建设规化和科研班子人员组成讨论会议的。还有是她为准备申请学位的资料己到了一部分,助手己经将它们放在了她的办公室。 啊!属于她的新的基地,她梦想的学位。它们重又鼓起她追求的勇气。她从抽屉里取出那副大大的茶色眼镜戴上,工作起来能让她不去想许多事情。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所有人都到餐厅吃旱饭去了,她独自留在了设计楼。楼里难得的安静,刚停歇下来,她就又想起了那幢郊外的噩梦一样的大楼,想起了克洛斯。她为克洛斯所做的一切,她所知道的一切,如果哪天突然被德国人发现,那么她会说出来吗?克洛斯?穆索兰?冉克?太可怕了,德国人会折磨她。如果克洛斯发现了这纹身,肯定也会象杰森一样,要她的命。她热爱生命,她怕死,更怕折磨,怕痛苦。她怕她的世畀再一次崩溃。 下午,她还没结束工作,何尼斯便来了,他直接来到她办公室。一看见他,伊斯便紧张了起来。 "伊斯,你在想什么?"他径直走到她旁边。桌子上乱七八糟放着些构想草图,伊斯用铅笔在纸上画着"起飞重量" "什么是起飞重量?"他问。 "起飞重量,结构重量,相对重量,设备重量" 他笑了,说:"什么?" 她象背书一样面无表惰地说:"起分重量就是飞机结构重量,人,设备,燃料和武器重量,动力装置重量…" "这有什么用呢?伊斯?"他问,他觉得很有趣,他从没听她谈起过工作的细节。 "这些因素关糸到过载系数,过载系数越大,飞机的空中机动能力有可能越好。" "这是你的工作,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其它的。" "我没在想什么。"她说。 "不,我有工作。" "这是借囗,我可以要求你回去吧?"他说。 "是的。"伊斯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图纸和书本推开些,低着头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一声不吭地踉他离开基地。 回到波兹坦,天己黑了。但何尼斯看去却兴致高涨,他们先去了他的住所:"伊斯,我们今晚去歌剧院,今晚音乐会演出的是柏林交响乐团,我先去换衣服然再陪你回去换衣服。" 伊斯没有作答。何尼斯换衣服去了,她在钢琴前坐下,钢琴旁边是一个老式的带抽屉的书桌,她伸手拉开抽屉,一个抽屉里放着些白纸和笔记本,另一个抽屉里散乱地丢着些子弹,弹匣,还有一把短匕首,用短套套着的军用短匕首。伊斯把它拿出来,抽出,匕手很锋利漂亮,上面还刻着细槽和简单的花纹。她看着寒冷的刀锋,眼前印出克洛斯,印出她从镜子里看到的她的后背,看到了她衣橱里那些己经没法再穿的美丽衣裙,看到她未来的幸福象雾气一样变得虚无飘渺… 她将匕首放在双腿上,将裙子折起一些盖住。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何尼斯换过衣服,神采奕奕,心情愉快地走到她身后,将一支手扶在她肩上,"我希望你今晚过得开心一点,伊斯,走吧,去换换衣服。"他等着她牵着他的手站起来,伊斯却突然一转身,紧握匕首闪电般朝他刺去,匕首深深没入了他的腹部。 他低呼一声,放开她,双手按着腹部,痛苦地低下头,后退了一步。伊斯站起来,冰冷冷地说:"是你教我不要犹豫的。这一次我没有犹豫。" 何尼斯终于跪倒在地上,手指间鲜血喷涌而出。伊斯淮备离开了,她说:"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 "别走!"他低声说着,坚难地抬起头望她,双目中流露出极度痛苦与愤怒的表惰:"你错了,"他说:"别走!"他已经用一支手支撑着地面:"别走!" "不。"她说。 他终于还是缓缓向地面倒去,在昏迷过去前,他说了句:"该死的,你错了。" 伊斯看着,想走却又不敢走,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无助地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地板,还有他的黑制服。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何尼斯!"她叫了一声,他毫无反应,现在她感到有些害怕了,真的要他死吗?如果她离开,他就会死去,可是,给他的报复,应该够了,她内心深处并不想他真的死。她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正在犹豫现在走还是再等一会,门外传来了一阵刹车声,她立即往门外冲去,在门口那儿,她撞上了带着几个人急忙赶来的法兰维斯。法兰维斯顺手抓住她,:"放开我!"她说这话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倒在客厅地板上的何尼斯,他紧紧抓住她不放手。 眼前的一切让众人惊呆了。"我的上帝!你干的?"法兰维斯疑惑地问,伊斯 低头沉默不语,法兰维斯的愤怒立刻如同火山爆发,他一个耳光将她打得撞在另一个人身上:"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他有什么问题你也休想活命!看好好她!别让她再逃跑了" 何尼斯被送进了手术室,所有人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法兰维斯一直走来走去的,弄得伊斯也紧张起来。 "他会死吗?"她小声问。 "你现在着急了?"他指着她暴跳如雷:"你太过份了!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伊斯吓了一跳:"我…" "你什么?后悔了吗?看不出,你竟如此危险,如此对待我们给你的自由!"法兰维斯很激动:"你总是忘记你的位置!你竟如此对待他!…" 正说着,门开了,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法兰维斯却一把推开伊斯:"让开!他现在不需要你的关心!"伊斯站在一边,气得半死。她心里忐忑不安,他到底怎么样了,她现在十分担心。 终于,她大声问了一句:"他到底怎么样了?" "你自已看吧!"他揪着伊斯的头发将她按到何尼斯面前,他依然紧闭着双眼,毫无知觉,就象死过去一样。"何尼斯!"她叫了一声。 "你还能叫他!"法兰维斯说:"你不是想要她的命吗?怎么不诅咒他还没死呢。你离他远点吧!"他使劲推开伊斯,伊斯被推到了墙角,很没趣地站着。看着他们将何尼斯送进一个单间病房。 一会儿,法兰维斯出来了,他指着伊斯的鼻子又骂道:"你真是个野蛮人,不知道他是如何对待你的。你以为你很容易就能伤到他吗?你就这样对待他对你的信任!" 伊斯低着头,被他骂得羞愧难当。"对,对不起。" "你也会说这句话?对他说去,别对我说。如果他不愿谅你的话,你就等着别人怎么对你吧!我们走他需要休息!" "我留下!"她说:"求求你了。" "不可能!你别想再见到他! 伊斯被带回家中,他们丢下她就走了,谁也不和她说一句话。第二天,很早就有人来送她去基地,她打听何尼斯的消息,谁也不告诉她。她开始感到她的世界没有何尼斯将变得一片冰冷。她想起了法兰维斯那句话:如果他不愿谅她,就将是另一个陌生人来监护她。太可怕了,焉么办呢? 无论如何,她总得去看看何尼斯,因为她想见到他,还因为那句:你错了,你错了。她不明白,她究竟错在哪儿了。她现在开始感到一丝内疚,她给法兰维斯打了个电话。 "我是伊斯。" "你有什么事?" 她小心地问:"他怎么样了?" "谁?"他故意问。她不得不说:"何尼斯呀!" "他不好!" "怎么?" "他很不高兴!情绪很糟。"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她问。 "随你的便,不过我告诉你,他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问你自己吧!"他啪的挂上了电话。 反正下午没什么事。伊斯立即就往医院跑去。 下午医院里很宁静,伊斯心绪不宁地朝何尼斯的那个单间走去,越接近,她的脸越红了起来。 何尼斯正斜靠在枕上,她进门时,他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一声不吭地望向窗外。 "何尼斯。"她轻轻的叫了一声。 "谁让你来的?"他问,也不看她:"法兰维斯?" "不是。" "你走吧,我不需要。"他冷冰冰地说。伊斯心里慌乱起来,她急切地说道:"对不起。" "走开。" "求你别这样。何尼斯!" "走开!"他厉声说,看得出来,他心里很难受。 "何尼斯!" "听见没有,走开!"他大声说,也不看她一眼。 "真的吗?"她问。 他点点头,也不说话,态度十分坚决。 她呆了一瞬,低下头柔声说:"好的,我听你的。" 何尼斯浑身震颤了一下,转过头来,可她己经夺门逃去了。他想叫她站住,却终于没说出口。 许多天过去了,一直没有何尼斯的消息,这几天里,没人送她去基地,忙碌一天后,没有人来基地接她回家,没有人等她。天黑就令让她感到心慌,没有人来关心她,过问她。真孤独啊,难以忍受。 他好了吗?在干什么呢,伊斯太想见到他了,听他的声音,看他对她笑,可是,为什么,只有当他不在身边时,才会想起这一切? 她想去他的住所看看,哪怕只是远远看看他屋子中亮着的灯光,她也会觉得心中温暖。 床上,那只漂亮的布熊正望着她,她想起了他带来它的那个早晨,他对她的关心细致入微,这宽大而柔软的床,他知道她喜欢这些。还有他温暖的怀抱,这美妙的一切!她离不开这一切! 可这一刀,刺伤了他,更刺伤了他的心,她后悔死了。她才发现,她真是不懂得珍惜幸福,她太幼稚了,不知道生活,不懂得相互珍惜,太幼稚了,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体味不到。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何尼斯说她错了,错了。她心中的悔恨就象火一样在烧,她等不及了,她想去看一看他,就远远地看一眼。 她得换换衣服,她拉开衣橱,吓了一跳,傻了眼,衣橱中挂了许多新衣裙,细腻的面料,高贵典雅的领口,或者是带皱的边,皱领口的,象波浪一样起伏动人,有的在领口袖口有精美的绣花,有的胸口领边缀了她喜爱的蕾丝,取代了原来的她己经没法穿的那些簿的,低后背的衣服,这些衣服美丽,典雅,精致,她一见就非常喜欢,太打动她的心了。衣服上别着一张长片:"亲爱的伊斯:愿从今日起,每个夜晚你都一样美丽快乐!何尼斯" 天啊,一她的心就仿佛被刺了一刀!这就是那晚他催她回来换衣服的原因!准备这一切,他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和精力。他原本期待的是她打开衣橱后能重又露出甜密和开心的笑,可等来的,却是那可怕的一刀。她错了,错了,大错特错!她明白得太晚了,她应该去道歉。 她挑出一件白色胸口上绣着一圈粉色花苞图案的连衣裙,换上,将黑头发披散开来,整齐地垂到后背上,她还特意在头发一侧夹上一支细细的银白色的发夹,镜子里的她美丽又可爱。她对着镜子笑了一下,他见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她步行到他住处时,天己经黑了,他应该在家。可远远的,她心里便一陈紧张,屋里没有灯!她失落极了,不敢相信,她心情沉重,不愿离开,不过,也想,他可能在办公室,她到附近打了个电话到他的办公室去 "请问何尼斯在那儿吗?"她问。 接电话的是法兰维斯:"你是伊斯?"他问。 "是的。" "他不在,你找他?" "是的。" "找到了吗?" "当然没有。" "哈哈哈,你别找了,他不愿见你。"他说。 "他在哪儿?可以告诉我吗?"伊斯小声说。心里又愧疚又焦急。"我会等他回来。" "你不用等了,他不会回来。" "什么?" "他申请到前线去了。" "什么?"伊斯感到很震惊:"为什么?" "为什么?问你吧,都是因为你!"法兰维斯大骂道:"即然你如此对待他,他当然只有离开,还来问我!" "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心里难受死了。 "我怎么知道,我从没见他那么生气过,你是个魔鬼,什么都不知道的蠢材!" "我知道我错了。" "错了?来不及了,告诉你吧,前方到处充满了危险,都是你弄得他这样,他坚持要去那儿工作。你不但是个笨蛋,还是个十足的混蛋!"说完,他啪地挂上了电话。 伊斯越发的失落,他去了遥远而危险的前方工作,她牵挂死了,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多希望变成一只小鸟,之刻飞到他身边,他在哪儿,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呢? 现在,只有她独自坐在那个宽大的沙发上想他了。她从没这么地想过他,在这个沙发上,他曾坐在她身边,曾从这儿将她带到基地去。从前那么讨厌他,现在才感觉到她离不开他,她不能没有他。她可以给他找麻烦,给他添烦脑,而他总是海阔天空地容纳她。可这一次,她太过份了,太幼稚了。法兰维斯说她是魔鬼,是混蛋,她地确是。她太任性了,多少美好的东西都不懂得去珍惜,她后悔死了。 她一直在给克洛斯打电话,可他还没回家,她必须和他讲讲话,因为没人和她讲话,她觉得闷死了。 铃响了好几遍,她正要放下,克洛斯终于抓起了电话:"喂。" "克洛斯!"伊斯叫了起来:"你可回来了。" "伊斯吗?你有什么事?"他问。 "没,没什么事,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 "又给他找麻烦了?"克洛斯笑着问,"好久没见你了,还好吧?" "很糟,糟透了。"她沮丧万分。 "出什么事了?" "他上前方去了,我怎么办?" "没关系,你要知道,工作是没法预料的,也许他只是为哪个特别案件需要去几天,他没对你说?" "没有,是他申请去的,他不理我了,不愿理我!我怎么办?" "你对他干什么了?"克洛斯觉得很有趣,伊斯怎么惹他生那么大的气了。 "我,我刺了他一刀!" "什么?"克洛斯简直要跳起来了:"为什么?真的?" "是的,是真的,怎么办?"她的情绪低落万分。 "你为什么这么干?你是在谋杀!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被法兰维斯骂了一顿…" "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克洛斯不笑了,事情看来挺严重。 "这个…我们吵架了"她不好说了,她不能对克洛斯说出这段时间里她都干了些什么:"我觉得呆在这儿没意思" "你!"克洛斯停了一瞬,换了一种口气问:"你现在情况如何?" "没什么,就是谁也不理睬我,他会不会回来?" "会的,会的,"克洛斯心烦意乱地说:"谁都免不了会生气,过几天也许就会回来的。" "真的吗?" 克洛斯觉得不应该这样安慰她,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只好接着说:"真的,伊斯,以后别再有这种幼稚举动了,好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否则我会很担心。"他轻轻地说了这句话,这句话,让他感到一丝心痛和心慌。 "我保证不会有了,可是,他不会愿谅我的。" "他那么重要不可失去吗?" 她沉默了,不吭声。最后,她说:"你别担心,我己经长大了,不再是孩子,最起码,从现在起。" "我相信你,伊斯,保重。"他说。 "你也保重。" 她放下电话,心中希望真如克洛斯所说的那样,也许过几天他就会回来的。现在,除了等侍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电话铃突然"叮"地响起来,吓了她一跳,她一把抓起来:"喂,克洛斯!" "谁是克洛斯?我是伏烈,但愿你没忘记!" "哦,是你!我当然没忘记。"伊斯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感到高兴起来。他总在她最失意的时刻出现。 "这两天我新认识了一个人,他说他认识你呢,明天晚上到"音乐之家"俱乐部来,有空吧?" "是谁呀?"伊斯感到有些奇怪。她认识的人并不多,会是谁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吗?" "好的,我有时间。" "你那个上校呢?"他打趣地问:"会不会跟你来?" 伊斯简直要骂人了:"他上前方去了,不会再回来!" "这很好啊,我猜想,他在前方可想死你了,是不是?哈哈哈!" "不,我惹脑他了,他不会愿意再见到我。" "这也好,男朋友多的是,他也太霸道了,明天一定来,来见见这个新朋友,正好,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你运气不错,这个可比那个上校有意思多了。" "到底是谁?" "你来就知道了,是他说的。" "好,我一定来。"伊斯充满了好奇,正好,她需要认识新朋友。 ------------ 第十五章 哈特梅上校 这是一个比较热闹的俱乐部,宽宽的大厅里面有许多小方桌,长长的吧台旁有个乐队和小舞台,因为这里经常表演的是一些很先锋派的布鲁斯及拉格泰姆音乐,所以深受年轻人喜爱,伏烈他们很喜欢来这里。 伊斯走进去,在靠墙角一侧有一伙人,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人挺多,挺热闹,所有人都在,包括朱里安,奥塞,以及他们的女朋友。伏烈见她来了,朝她招招手。 她走过去,这个认识她的人究竟是谁呢?她在桌子边坐下,旁边那个高个子的人朝她一笑:"你好,伊斯小姐!" "是你!"伊斯惊讶极了:"哈特梅上校!" "你俩真认识?"伏烈问。 "不过也才见过一次,对吗?伊斯!"哈特梅问。 "你***。"伊斯咬牙切齿地跳起来,朝他扑去,同时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向他砸过去。"我饶不了你!" 他仍然笑着,避开。可伊斯继续凶猛地扑了上去。揪住他就打。"消消气,消消气,哎哟!"哈待梅叫着,也没还手。 "我的天!"伏烈赶紧拉开伊斯,紧紧拉着她。"怎么了?见面就打架,伊斯,不礼貌!" "你放开我,别拉着我,都是因为他,他,你去死吧!"她冲他骂骂咧咧,怒目圆瞪。 "哈哈!"伏烈将她按在椅子上"怎么回事?你今天很有趣,见面就打架。"他转向哈特梅:"喂,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她有些恨我。" "你见面就惹她了?" "是的,没想到她还在生气。" 伏烈对他说:"别理她,她是个小孩子,就会任性,惹人生气,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懂!" "你怎么能这么说!"伊斯很气愤。 "不对吗?你本事真大,赶跑了一个,跟他见面就打架,你喜欢和人找碴?我看算了吧,即然哈待梅上校难得来这儿工作,那些小事就算了,反正你也打过了" "工作?"她问。 "是的,伊斯,我来波兹坦了,很高兴天天见到你。" "不!我不见你!"她说。她悄悄将手伸向桌子,突然,她抓起一只空玻璃杯,朝哈特梅搭在桌子上的手砸去,可哈特梅却看穿了这个把戏,一抽手让开了,杯子"咚"地砸在桌子上。 "伊斯!"伏烈跳起来,"干什么?"他去拉开哈特梅,和他换了座位。"让你们坐远点吧,别闹了。" 他指着伊斯说:"别打了,你怎么想的,竟然要跟他打架,我问你,你打得过他吗?" "打不过又怎样?"伊斯气乎乎地问。 "打不过就算了,说明你只有愿谅他。" "对极了,伊斯,消消气,好不好?"哈特梅问。 "哼!"伊斯一点法也没有,只好隔着桌子白了他一眼。哈特梅则回报她一个微笑。 "喂,伊斯,"伏烈笑着问:"那个上校怎么被你赶跑的?" 伊斯低着头:"别问了,没什么。" 可哈特梅却接上说:"如果她捅你一刀,你会不会生气?" "天啊!"伏烈笑得前仰后翻:"难以相信,真的还是假的?" "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挨上这么一刀呢,是不是?伊斯?"哈特梅问她。 伊斯又跳起来,想绕过桌子,伏烈一伸脚,她便被绊倒了,哈特梅一伸手就接住了她。 "来,我请你跳舞。"哈特梅紧紧抓着她,起身将她拽进舞池,正是一曲欢快自由的波普。许多人正在热情地狂舞着。"不!"她叫着,可周围人群的叫声及音乐声淹没了她的反抗声。 "来吧,来呀!"他玩得很开心,并没将不愉快的见面放在心上,他放开她,在她对面开始跳这种节奏热烈的舞步。"跳呀,别站着!"他冲她笑笑,拉了拉她。 她浑身都在发痒,终于抛开烦恼,和他一起溶入到音乐中去。 直到深夜,他们才意犹未尽地离去,这种欢腾的日子让伊斯感到特别开心,她就喜欢这种日子,可以让她忘记许多的不愉快。 哈特梅送伊斯回到家门口,伊斯掏出钥匙,并不开门,她对哈特梅说:"再见!" "我不能进去吗?"哈特梅问。 "我不想再见你,所以你没必要进去" "可我要进去!"哈特梅说,一下子从伊斯手中接过钥匙,打开门,自己先走了进去。 "你!"伊斯生气极了,跟着冲了进去:"你以为你是谁?我不想再见到你!" "没那么严重吧,伊斯。"他说:"还在为上次见面怀恨在心吗?" "是的!"她恶狠狠地说。 "唉,可是以后我们会常在一起的。"他说。 "不!" "好吧,我不惹你生气,现在我走了,明天见!"说完,他就真的离开了。 "不!"伊斯冲着他生气地叫道。 清晨,伊斯从睡梦中醒来,她拉拉被子,将脸埋在被子与枕头中间,正想继续睡,突然门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有人迈着轻快的脚步喊着她的名字走了进来。 她的卧室门从来不关,因此她便惊讶地看着哈特梅神采飞扬地一直来刊她的卧室。 "怎么还在床上!"他冲她说:"都几点了?" "你,怎么进来的?"她问。 "我有钥匙!" "为什么?" 他冲她一笑:"何尼斯有的我也有,他做不到的,我却要做到!快起来,我送你去基地!" "不,不要!" "你不要太固执,波兰妞!不是每天都有一个上校能耐心陪着你的!" "我才不管你是谁,"她坐起来,指着他大叫道:"你以为你是谁?何尼斯吗?你休想!" "这是命令!"他对她说:"我很了解你的一切!再提醒你一遍,我不是何尼斯,不会象他那样心慈手软!你不要忘记,快起来!" 这下子伊斯不吭声了,赶紧跳下床来,飞快地穿好衣服"我会照顾自己的,不用烦你了!"她说。 "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说:"我不要你送!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是哈特梅!"他说,你必须听我的!" "哈哈!"伊斯笑起来"你想来管制我吗?告诉你,没门!" "你就等着瞧吧。"哈特梅说。 伊斯好不容易梳洗完毕,提着鞋子,探头一看,哈特梅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看来他的耐心还不错。她就只好穿过客厅,从那块蓝色的小地毯上走过去。 "我不要你管,"刚过他身边,她便冲他说着,同时就飞快地冲出门去,想从他身边逃跑。 哈特梅跳起来,也冲出门去,伊斯手里提着鞋,跑到大路上,想挡一辆能搭她的车。可哈特梅跑得更快,他高高的个子很占优势。 伊斯看见他朝她冲过来了,可还没有一辆车出现。她是不可能和她赛跑的。她尖叫着,拼命缩着身子,可他还是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子,将她拎了回去,塞进车里。 "看来你真是名不虚传。"哈特梅说,也没生气,他开起车,送她去基地。"可你是摆脱不了我的。" 伊斯慢腾腾穿鞋,不吭声。 现在事情己经很明白了,哈特梅为什么会在波兹坦出现。何尼斯到前方去了,不知道他几时才会回来。但不管是谁,总得有人来看管她。 何尼斯的走表示他的失败,可只有当他坚决地离开时,伊斯才明白她不能没有他。哈特梅怎么可能代替得了他!从波兹南将她带到这儿,为她布置的一切,无微不致的关怀,他的怀抱,他的微笑,他给她的每一次惊喜,包括他狠狠打她的每一下,她刺他的那一刀,这一切的一切,这个陌生人怎么能代替!这其间的滋味让伊斯越来越难忘。她必须赶走哈特梅,等何尼斯回来。她相信,他会回来的,即使他现在没有消息,她也要马上将哈特梅赶走,她不能容许有谁想成为何尼斯,没人能替代他! "伊斯,下班了,跟我走!"哈特梅来接她的时总是这么说,伊斯觉得很粗鲁。 "不,我不回去!"她说:"你走吧" 他走近她,想去拉她的手,她却躲开了,并用手中一本书砸他。"你走开!" "不可能!" "好吧,我一定要赶你走!"伊斯凶猛地用书砸他"我决不会听你的。" "别惹我生气,你要明白!" "哼!我不怕你!"她说。 他夺过书,扔在地上,对她说;"拾起来,放回书架去!" "休想吩咐我!" 他说:"你是不是又想见面就和我打架?" "对极了,"她说着,又扑了过去:"我不会和你友好!" "哼!"他几下就抓住了她:"何尼斯绐你的,我也能给你,你给何尼斯的,也要全部绐我。" "休想。" "我会让你见识我的行事方法的。"他一把抓住伊斯的手腕:"我说跟我走,你必须跟我走!" "混蛋!放手!"伊斯骂个不停,却就是挣不脱他。 这样捌捌扭扭的过了几天。一个中午,法兰维斯到基地去,远远地,他就看见了哈特梅,他一只手拉着伊斯,伊斯则对他又推又打,他放开她,想扭住她的手。远远地就听得到她在骂骂咧咧。 法兰维斯有些惊讶,看他俩这么打打闹闹的,直到哈特梅扭着她双臂,扭得她大叫大喊,引得基地许多人都来看他们。 哈特梅就这样将她扭送到她的办公室,狠狠地将她推进去,"嘭"的一声将门砸上,然后他松了一口气,转身要离开,刚下楼来,便看到法兰维斯。 "出什么事了?"法兰维斯问。 "糟透了,"哈特梅有些生气:"真是受不了,见面就打,这叫什么话!" "耐心一点,你别放纵她。" "好的,就是觉着跟这么一个小丫头打架太不象样。" "你也手软了?" "好吧,下回有她好看的。"哈特梅说着,拉平衣服:"我要走了,再见!"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喂!"法兰维斯抓起了电话,"法兰维斯,是我,何尼斯。" "你在那边还好吧?"法兰维斯说。 "这儿的环境条件都很糟,当地的反抗力量很活跃,工作很紧张。" "怎么样起给我打电话?" "问问你那儿的情况如何?" "恐怕不是吧?" "……" 法兰维斯问:"你要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何尼斯心里一片混乱,同时又很捌扭。 "别任性了,何尼斯,"法兰维斯说:"怎么你也越来越象她?我知道你想问她,是吧?" "……"他不吭声,也不表示反对。 "她和哈特梅见面就打架,我说你还是回来吧。" "打架?"何尼斯吃惊极了。 "是的,伊斯并不怕他,你回来吧。""不。"何尼斯说:"我很忙,再见!"挂上电话,何尼斯感到一颗心落了地,心中一片温暖,他不愿回去,至少现在不想。原因很多,他不知现在回去见到她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办,并且,这个在德国占领下的捷克城市充满了不安定,发生的案件多如牛毛,他既然来了就放不下,再呆一段时间吧。 放下电话,他坐在椅子上发呆,心中喜忧惨半,什么时候回去,他也不知道。 "伊斯,"哈特梅大步走进她的办公室:"我要和你谈谈。" "不!"伊斯用手中的大尺子"乒乒"地敲着桌子,说:"我不和你谈,出去,别打扰我,没见我在工作吗?" "我不管,我得告诉你,停止你的对抗吧,我是有命令的。" "往口!我是波夏特,在这儿我说了算,信不信?" 他指着她的鼻尖,说:"可我提醒你,我是负责监管你的,我可以采取一切手段执行此项任务。" 伊斯一场手,将杯子故意掀翻,顿时桌子上的几张图纸全报废了。"你采取一切手段吧,我不怕你,你以为你是何尼斯?" 哈特梅反手"嘭"的锁上门,一把将她从桌子后面提出来,扬手一耳光,将她打翻在地,"听着,我不是何尼斯,我没有耐心,也没有他那么慈善,对我而言,任务就是任务。" 伊斯跳起来,朝他扑去,他却只是轻松地一扬手,又将她打翻在地。 "我要告诉你,耐心的游戏结束了,你不愿和我说话,那我就用我的方式和你说话,看你想不想回答!" "去你的!"伊斯大骂到:"你休想管我!" "好!"他用一只手将她提起来,另一只手一扬,又一下将她打得趴在地上。 "住手!你打得太狠了!混蛋!" "告诉你,现在游戏该换角色了,现在只要我看见你,也揍你,我想看看你想怎样也刺我一刀?" "我没刀!"她趴在地上边躲边叫。 "我给你,拿着。"他从皮带上抽出一把短匕首,扔到地板上,伊斯咬牙切齿地一把抓起匕首,就不顾一切,狠狠地朝他刺去。 哈特梅一侧身让过,同时轻松得不得了地就抓住她握刀的手,就象捉住一条蛇的要害一样准确。 他手上一用劲,伊斯便觉得手腕就象被一把铁钳夹住一样,手松了,刀子掉在地上。可哈特梅并没放松,而是将她的手反扭到背后,继续使劲。伊斯便开始"哎呀哎呀"地叫了起来。 "现在你有没有准备好和我说话了?"他问。 "准备好了,哎呀!" "很好,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他使了一下劲。伊斯便飞快地回答道:"我听你的!" "我要求你,把你给何尼斯的都给我!听到吗?" "是!"伊斯一动不能动地伏在地上,被折磨得又痛苦又狼狈。 "首先,你的礼节,应该从养成良好的礼节开始!"他说着,放开了她。"我不会打扰你的工作,但我离开时,你应向我告别!" 伊斯只好从地板上爬起来,温顺地扶着他的肩膀使劲地踮起脚尖来又轻又快地在他腮边吻了一下。 哈特梅笑了笑,也轻轻地吻了她一下,说:"开始我的要求不会太严,你得适应适应。今天就到此为止。被你弄脏的图纸你必须在今天内重新绘好,我晚些时候会来查看,我用不着盯着你,我只要看到结果,明白吗?" "是。"她火冒三丈,她最讨厌的事就是重复绘图了,看来今天这几张图纸又得让她干到晚上,或是更深的时候。 哈特梅走了,可她根本就没什么心思去绘图。磨磨蹭蹭,竟然己是下班时间。看着基地里的人渐渐离去,可图才绘完一张,还有两大张呢!看看墙上的钟,不早了,不知哈特梅什么时候会来,他说要来的。 她赶紧收拾绘图工具,她想去其它人的绘图室去,躲开他。门突然开了,伊斯吓了一跳,却见是涅伯。"你今天还要加班吗?"他问。 "是的,你吓了我一跳!"她松了口气:"可不可以帮个忙?"她说,将纸卷起来,递给他。 "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二楼的大绘图室,别告诉哈特梅上校,好吗?" "涅伯笑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 伊斯愁眉苦脸地说:"我不能见到他!" "为什么?" "如果我见到他的话,不是我打他便是他揍我。" "怎么会是这样?你要干什么?" "我要将他赶走!" "好吧,我不告诉他。" 涅伯和她来到绘图室。这是二楼一个宽阔的大房间,里面就象美术工作室,中间是一大排桌子,四周是绘图架,工作灯,她找了个角落里的绘图架,把纸夹好。 "伊斯!你在哪儿?"寂静的楼里突然响起了哈特梅的喊声。 "糟了。"伊斯赶紧爬在地上,往大桌子底下钻。涅伯刚走到门口,哈特梅便来到了他面前:"她是不是在这儿?" "这个,嗯,"涅伯支支唔唔,朝他笑笑。 "好吧,我自己来找!"哈特梅朝绘图室走进去,涅伯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光线己经很暗,哈特梅打开了所有的灯:"伊斯!伊斯!出来!" 伊斯从桌子下边己经能够看见他的黑皮靴,她悄悄地在桌子下往门口爬去。 哈特梅没了动静,伊斯东看看,西看看,不见了他的影踪,她便加快了速度往门边爬过去。 可是,哈特梅却翘腿坐在桌子上,拼命忍住笑,等着她撅着屁鼓爬到他面前来,她往后看看,不见他,往前看看,也不见,就要到门口了,她屏住呼吸,悄悄爬出来。哈特梅也屏住呼吸,看着她从桌子下面探出头来。 "啊!"伊斯尖叫起来,一只手冷不防地揪住了她后衣领,将她从桌子底下连滚带爬地揪了出来。 "你好啊!"哈特梅跳下桌子,哈哈笑着,没松手"做完了吗?" 伊斯跪在地上,拼命缩着身子,用双臂抱着脑袋:"放开我!该死的"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规矩?"他说,并将她提起来:"起来!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不,我讨厌你!你怎么不滚开?" 她在地上爬过,因此弄得衣服上满是灰尘,样子狼狈。 "想挨揍吗?"他恶狠狠地说:"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吗?你这是在自讨苦吃!" "我想和你商量商量。"她直起身来,放下手,"行不行?" "没门,命令就是:你必须绝对服从我!" "去你的!"伊斯瞬间火冒三丈,她狠狠地将他推得撞在桌子上,他毫无防备,椅子撞倒了,他也跌在地上。伊斯接着扑了上去,用椅子去砸他。 他连着被砸中了几下,疼得他眼冒金星。不过,他在地板上滚一下避开,并拉动桌子拦住她,椅子就"嘭"一声砸在桌子上。伊斯趋胜不停手地攻击他,用可以抓得到的一切东西砸他,还疯狂地踢倒椅子绊住他,使他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大厅里乱成一片,涅伯闻声跑来,目瞪口呆。伊斯正和哈特梅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团的。椅子,绘图板"砰砰"倒地,纸片到处飞扬。 "天啊!"他赶紧跑过去,伊斯竟骑在了哈特梅身上,象只老虎似的凶。他想拉住伊斯正要出拳的手"住手!" "闪开!"她叫,可这当儿,哈特梅却一拳反将伊斯打翻,并一脚踢开涅伯。伊斯撞在一只大椅子上。哈特梅终于翻身跳了起来,揪住伊斯,将她抓起来,扭往她的手,两人全身灰尘,都一样地狼狈。哈特梅一只手背撕破了一口,额头被砸破了一口,血淌了一道下来,伊斯衣服被撕开了一口,头发散了,脸颊被打得通红。 他扭着她往外走:"太过份了,你!"他生气极了,伊斯则又挣又骂:"放开我。混蛋!你走开!走开!" 他将她揪到她的办公室,"砰"一声锁上门,象只狼似地盯着她:"真让人受不了!"他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伊斯回答道:"让你快走!" "为什么?" "你休想成为何尼斯!我不想见到你!"她朝他叫道:"你再打我吧,没关糸,我会和你一直这么打下去,直到你走为止!" 哈特梅一声不吭,脸上显出无法控制的愤怒。他飞速出手,揪住伊斯一边肩上的衣服**往下一扯。随着"嘶"一声,伊斯的衣服裂为了两半。伊斯尖叫着,拼命想挣脱他。衣服散开了,他终于看到了伊斯的秘密。它看去是如此的巨大和诡异。就象一道魔咒牢牢地附着在伊斯身上。他不禁抓着伊斯的肩呆了一下,伊斯尖叫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随着伊斯的挣扎,那鹰的双翅缓缓起伏,深深震动他的心。伊斯却象被刺中一刀似的浑身颤栗:"放开我!放开我!" 他没有动,这下伊斯哭了,尖叫变为了哀求:"求你,求你!"他回过神来,手一松,伊斯便象条鱼似的蹿了出去,紧紧躲在窗帘后,象只受伤的鸟。 哈特梅手里拿着扯落的衬衣,扣子掉了好几颗,他望着躲在窗帘后面的伊斯。她正在小声哭,脆弱而无助。"伊斯!"他叫。 "别碰我!别!"她说:"你走开!" "对不起,我送你回去。"他说。 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哈特梅走过去,拿起了电话筒。"什么?……好的,也好,我正要想找你呢……我和她正大打了一翻……我会告诉她……好吧,再见!" 他放下电话,对她说:"是法兰维斯上校,何尼斯回来了" 伊斯不哭了,瞪大了眼睛望他:"真的吗?" "是的,不过他受了伤,在外出调查的时候,他的车碰上了地雷,一条腿受了伤。因为头部受到震动,现在……嗯"他犹豫了一瞬:"你去看看他吗?" "他现在怎么了?"她问,焦急死了。 "我们现在就回去。"他走近她。 "别过来!别过来!"她又要哭了。 他却一把将她从窗帘后面拽出来,用衫衣裹住她,说:"他己经在家里了。" 她低看头不敢去看他:"我不去。"她小声说:"他不想见到我。" "他双目失明!" "什么!"伊斯大惊。 "是的,他的头部受到撞击造成的。我知道,你想我走,那你就想法让他留下,如果他不愿见你,我就得继续留下,这是命令,我不能违抗,我理解你,但你也要理解我!" 伊斯低着头不吭声。 "无休止地斗欧只会令你自找麻烦。也害苦了我!你瞧瞧!"他将撕破了一大口的手伸到她面前。 "对,对不起。"她低声说。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了,别说他,现在连我也头疼你,你其实是个太过自由而不懂珍惜的家伙!" "可是……"伊斯刚想要辫解,就被他打断了,"可是什么?我知道一切。"哈特梅坐在桌子上,说:"你和他相互有仇,对不对?" 伊斯眼望别处,不回答。他又说:"结果我就成了你们的受害者。"他用手碰了一下额头,手上便沾了一点儿血,:"真该死,这都是你干的。要是我还得留下的话,我肯定要将你揍得哭爹喊娘,你信不信?"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 "现在说有什么用呢?"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狡猾,可你就是不明白,你的狡猾根本没有用!我是上校,没在战场上,却在这儿和一个小孩纠缠不休,真是窝镶。" "我不是小孩!"她辨道。 "你是!你以为我害了你,可你也害了我!我做不了何尼斯,这我知道,可你呢?是自作自受!" "你!根本就不是!" "你回不回去?我要走了!"哈特梅跳下桌子说走就走。 "等等,等等,"她慌忙追了出去。 哈特梅的车就停在楼下的台阶前,他己经发动了车,伊斯双手紧紧抓着衣服,不知怎么去打开车门,她的双臂都裹在衣服里面。她就用脚"嘭嘭"地踢车"开门,开门!" 门开了,她钻进去,刚一伸手去关车门,衫衣便从身上掉了下来,她讯速将衣服抓在胸前,旒张地盯着他。哈特梅看得想笑。车门没关上,伊斯只好转身再次去关。这下哈特梅不笑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前方。 他开起车,驶出基地,天空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伊斯低着头一声不吭,他看她一眼,她一动不动。 "伊斯,对不起。"他停下车,将外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这样好点吗?" 她轻轻点点头。终于放松了些。为了打破僵局。哈特梅觉得该找点什么来谈谈。"伊斯,我并没有什么意思,这个,呃…当时我很生气,我有权这样做,何尼斯本来也可以,并且应该这么做,但他不愿意。" 伊斯惊讶地看着他,他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她摇摇头,心中一片翻腾。"我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她说。 他笑了,说:"你终于意识到这点了,很好,现在你明白赶走我的正确方法了吗?我即然成为不了他,也不想成为他,我还是该回纽伦堡去。" "谢谢你。"伊斯说,终于转头对他一笑:"你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我这么对你实在是不该,你会恨我吗?" 哈特梅感觉浑身轻松,他真诚地说:"你是伊斯的时候,很令人头疼,而你是波夏特时,我很敬佩你。可这两人都是你,这就很麻烦!" 伊斯"卟哧"一声笑起来"我怎么没发觉?" "当你发觉时,你就该长大了。" "是,可是……"伊斯发愁了:"要是他永远不愿谅我怎么办?" "这我也不知道。"哈特梅说:"你又没有受命死缠住他。"旋即,他哈哈大笑:"有了,你嫁给他,就可以了!" "不行!"伊斯一口拒绝:"绝不!" "为什么?" "我是波兰人,我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 "算了吧,你最好别再提这个。" 到了她的住所,伊斯迫不急待地冲向卧室,胡乱套上件外衣,就往外跑。"借我你的车,哈特梅上校!"她跑到客厅,他正坐在沙发上。 "去哪?" "我要去他那儿,好吗?" "好吧,我在这儿,祝你好运!" ------------ 第十六章 刺杀波夏特(上) 终于又驶向那个熟悉的方向了。远远地,伊斯便看见屋子里亮着灯,她的心跳不由得强烈起来。 伊斯小心地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勤务兵。伊斯迫不及待地冲进去,"何尼斯呢,他怎么样了?" "他没什么事,小姐,你是?" "我是伊斯,我想看他。" "他在客厅里,伊斯小姐。" 伊斯几乎是跑进客厅里。他坐在沙发上,是他,一条腿上着夹板,缠满了绷带,搁在一只凳子上,双眼被纱布缠着。 "何尼斯!"她激动地跑过去。 他震动了一下:"伊斯!" "是我,你怎么了?"她想都没想,就紧紧握住他的手,让他感到她的存在。 他的手紧了一瞬,旋即又松开了。"谁告诉你我回来的?" "是法兰维斯,你伤得严重吗?你的眼睛?" "我失明了。是震动造成的。你来干什么?" "我,这个,我……"伊斯吱吱唔唔:"我来看看你。" 他抽开手,说:"用不着,你走吧。" "不。" "你还想听什么?我不想见你!"他厉声说。 "可是,为什么?"伊斯惊讶地问。 "正如你恨我一样,现在我也恨你!恨你!让开!" "何尼斯,我心里……" "别叫我的名字。"他打断她:"我以前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现在也不想知道,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安宁?正如你希望的:我和你之间再没任何关糸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吧,我死不了,你走开!" "何尼斯。"她小心又热切地拉往他的衣袖,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衰伤。她明白了事情的真象时,却彻底失去了他的信任。他只是平静的抽开手。一动不动。 呆了一呆,她轻轻的起身,却看见他突然咬紧了牙关。这一瞬,仿佛有一只钩子一下钩在她心上。她不禁心跳起来。为第一次为他感到心痛而惊讶。 她悄悄的,屏住呼息。简直就是偷偷摸摸的,将双唇慢慢靠近他的唇角,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但他依然如石雕般,冷冰冰的。她掉头便走。 哈特梅还翘着脚躺在她屋里的沙发上。她没精打彩地走进去,"喂!"哈特梅起身问:"他怎么样?" "没怎么样。" "定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吧。"哈特悔说:"他没愿谅你?" "他不理睬我。"伊斯忧愁地坐在那块篮色的小地毯上。 "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吧?"哈特梅说:"象这样,还有谁愿意和你在一起呢?换了我也不愿谅你。" "可是我己经知道错了。"她说。 "那你就告诉他……" "他根本不想听我解释!" "你刺他一刀,还要他来听你解释?" "那我该怎么办?总不成象你们一样,抓住他,冲他说:听着,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给我听着……" "哈哈哈"哈特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有什么不好的呢?" "可我是女孩子,又不是野兽。" "你做的事哪一件不野兽?" "你!"伊斯被他取笑,恼火死了。她跳起来就扑了过去,他一侧身,伊斯就扑在沙发上。 "还没打够?别忘了我是怎么说的。如果我还得留下……" "哇"伊斯一下子滑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起来:"揍吧,揍吧,我就是活该,我是什么?一个囚徒,一个囚徒而以。我总是自作多情,我总是痴心幻想。自己为是" 哈特梅不敢笑了。"起来,伊斯,别坐地上" "别拉我。"伊斯一哭不可收拾:"是谁带我来这儿的?不!是绑架!本来我可以逃走的……可现在我彻底毁了,这是因为谁呀?谁呀?"伊斯抬起手,用手背左一下右一下地擦眼泪:"现在我彻底被他毁了,毁了。我错了,还是我错了。如果不是他,我会这样吗?我错了,我错在哪儿?呜……"伊斯象个孩子般越哭越伤心。 哈特梅叹口气,实在不知该从哪儿开口,他发现她俩之间挺复杂的,并不象他所想的那样单纯。 "要不要我去和他谈谈?"他问。 "要!"她恶狠狠地说着,擦擦眼泪,停止了哭。可转念。她又大叫着:"不要!不要!",哈特梅瞪大了眼睛望着她。感到莫明其妙。 伊斯爬上沙发,也双脚也踩了上去。她的脸颊红红的,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心里有什么念头。 "他不理我就算了。"她说。 "你要怎么办?"他问。看她一个地缩在沙发上,连鞋也不脱,他感到真是头疼。 "我不知道。"伊斯低声说,不知是她累了,还是在思索着什么:"很可笑,其实我在自作多情。" "不,你挺可爱的!" "去你的。"伊斯白了他一眼。"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的眼角象是在笑:"你们也真是,何必对我看管得那么严呢?没有这个必要啊。"她去望他,眼里满是泪。"你如果,啊,不,你知道一切,我能去哪儿呢,我算什么?仅仅是一件物品罢了,一件作了标记的……"她说不下去了。"标记"两个字又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泪水又嗒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伊斯。"哈特梅说:"我不该那么对你。别去想它了,老是想它干什么?睡觉去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基地。" 何尼斯己经回来,伊斯牵挂的心也落了下来,但却又有些心神不定。 这天晚些时分,伊斯回到家门口,就看到门口树干上出现了一小段不起眼的布条,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这是找她的联络信号。 她进屋换了外衣,就匆匆向穆索兰那儿走去。有点事情总是好,这段日子无聊透了。什么事呢,克洛斯会不会在?她满心里想着这些,埋头走路。 大街上己经亮起了灯,人也很多,很热闹。一个人悄悄跟上伊斯,走到她身旁,碰了碰她的肩。 伊斯霍地转头,却看见克洛斯正对她点了点头并微微一笑。她的脸上不由自主绽出一朵花来。他一个人,她快乐地挽住他的手臂,他也没拒绝。 "他回来了。"他说。 "谁?" "何尼斯上校。" "我知道。" "你去见过他吗?" 伊斯点点头:"他受伤了。他的汽车碰上了地雷。" "那他对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呢?" "他肯定是不理我,这还用问?" 克洛斯笑笑,说:"这几天基地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有什么事吗?" 克洛斯陷入沉思中去,也许是因为人多,他不便说。她也就不问,随他走。 克洛斯并没带她到穆索兰那儿,也没回他那儿,而是带着她往回走,就好象是送她回家一样。出了大街,人便少了。前面不远就是她的住处。克洛斯终于沉着脸停下脚步,对她说:"你能不能帮我们带个人进你们基地?" "干什么?"她觉得很奇怪。随即又发觉她不应该问。这是规矩,一个人除了做自己该做的工作外,是不能去打听别人干什么的。于是她不问了。克洛斯也没回答。 "怎么带?"她转而问:"就一个人吗?" "是的。他将化装成修理工,你只要为我们找个借口,比如办公室要修哪儿啦什么的。" "这个简单。可这些事情我们没权自己做呀。" "你用不着担心这些,你只要争取一个办公楼修缮的借口就行了,其他的一切按程序进行就可以了。" "行,什么时候?" "越早越好。"见克洛斯拧着眉头,伊斯不禁问道:"你有心事?" "没,没有。明天……" "不行,后天吧。" "好,后天,一定不要太拖延。" "记住了。" "那好,再见。你赶快回去,我也要走了。"克洛斯说完心事重重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留下伊斯独个儿百思不得其解。 伊斯独自回到办公室,头昏脑涨。她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又是下班时间了,她环视这间办公室,有什么地方需要修理呢。 窗户?天花板?墙壁?没什么好弄的,并且,这间办公室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入的。那么,卫生间?她跑出去,不,不行。她想来想去,却己经走到了走廊尽头,她走进洗手间,里面没有人。她看着墙上的镜子,对着自己眨眨眼晴。 突然,她脱下外衣,迅速按在镜子上,使劲在上边打了一拳,又一下,镜子在闷响声中裂成了碎片。她得意地笑笑,趁没人赶紧跑出去。 再去门口值班室瞧瞧,她看见涅泊中尉正坐在桌子一角和另一个人说说笑笑。 "呵,博士,下班了?"他们看见她探头进来,便和她说:"没人来接你吗?" "没有,路过这儿。"伊斯走了进去:"你们在讲什么呀?这么有趣?" "是啊,"涅泊说:"昨天我看到基地里有个家伙。倒车的时候差点将车库门撞下来,你猜得到是谁吗?" 伊斯笑了:"我听说了,就是那个教我开飞机的试飞员啊。"她也过去坐在桌子上,背靠在玻璃窗上:"他教我驾驶飞机的时候,我可吓过他许多回了。" 她晃荡着一双脚,眉飞色舞地连比带划,"有一次我蹬错方向,飞机这么,那么地拐……"她连连比划"本来没事的,可他太紧张,弄得我一下子**过猛。" 她比了个猛拉杆的动作,再比了一个飞机的姿态,手肘"咣"地撞在玻璃窗上,玻璃窗马上出现了一长条的裂纹,伊斯在心里可乐死了,表面上却装出很惊奇的样子来。 "这个,我可没料到。"她去望涅伯。 涅伯倒是笑笑:"没什么,只是你的手,弄疼了没有?" 伊斯这才摸摸手肘,皱皱眉:"疼,我要走了,正好上面洗手间的镜子也要换,过两天一块给你换吧。" 说完,她跳下桌子,赶紧溜之乎大吉,涅伯叹了口气:"唉,不就撞破块玻璃?" 不知何尼斯好些了没有,他的眼睛看不见,肯定会觉得很孤单吧,她老是牵挂着他。回到城里,换过衣服,天就己经黑了,哈特梅没来找她,她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牵挂,决定再厚着脸皮去看看他。 还是那个年轻的勤务兵开的门,伊斯轻轻的走进去,唱机里飘着一首有些慢的华尔兹舞曲。她松了口气,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眼晴闭着,己经没有用纱布蒙着了。但一只脚上还上着厚厚的绷带。 她犹豫不决,她叫他吗?怎么办?她站着不知所措。最后,那个勤务兵开了口:"上校,是伊斯小姐。" "伊斯?"何尼斯张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 "你的眼睛好了吗?"伊斯满脸堆笑地问,小心翼翼。可她看到他目视前方,双眸空洞,一片茫然。 "我说过,我不想见到你,别站在我面前。"他冰冷冷地说。 犹豫了一瞬,伊斯终于没有象上次那样红着脸离开。她看着何尼斯,他受伤后使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就象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狮子,没有危险。想到这,伊斯更加大胆了,她轻声说:"不。" "别呆在这儿,请你让开。"他说。 "不。" "走吧,让我一个人。"他态度坚决地说。 "我使你感到心烦?"她问。 "是的。" "请原谅我。我承认我是太过份了,"她说:"我要怎么做才行?" 他不吭声,她又说:"那你也刺我一刀,行不行?" "我不想听你说任何什么,只想你快些走,让我安静一会儿。" 不想听?伊斯几乎是恶狠狠地说:"不,我不会离开的。" 可何尼斯却想起身走开,伊斯扑过去将他扑倒在沙发上,凶狠地按着他。她用膝盖压住他没受伤的那只脚,双手捉住他手腕,将他紧紧压在沙发上。 ------------ 第十六章 刺杀波夏特(下) 她有些气喘嘘嘘的,心里很紧张,因为何尼斯想挣脱她。 "你别动,我是很紧张的。"话刚出口,伊斯心里便气死了,真没出息,这句话也说了出来。她想。 可何尼斯竞真的放弃了挣扎,好象真的被她制服了一样。 "我是真诚地来向你道歉的,可你不愿意听,我就只好这样了,我己经没有别的办法。"她大声地,慌张地说着。 何尼斯拼命忍住笑,不吭声。她这个姿势,简直就是一整个地紧压在他身上。 "我要谢谢你,那些衣服很漂亮,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己经后悔了。"她叹口气,非常失落地说:"可是太晚了,这都是我的错。" 那些衣服!何尼斯震动了一下,他想挣开她。他只稍稍一用劲,伊斯便抓不住他了,她赶紧跳开,结果却跌在地板上,她连忙接着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想法吗?我恨你,可有谁知道?"伊斯又紧张又激动。她大声说:"那次我完全可以成功逃跑的,你信不信?信不信?你以为是他们拦住我吗?休想!是我自己回来的。为什么?可是我恨你,现在我完了,都是你!" 说着说着,她完全忘了她今晚是来道歉的"我完了,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呢?"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轻了,头低下来了。 :"反正你也不理我了,我再说什么也没用,告诉你吧,来这儿,是因为我……!" 她停住了,发觉话题扯歪了。刚刚说的是恨他,现在却又想说不恨他,前后如此矛盾。她不知倒底该说什么了。 何尼斯静静地听着,就等着她说出:"我爱你。"可她却住口了。"你怎么了?"他忍不住问道:"还想向我道歉吗?" 她不吭声。 "心里很矛盾?"他问。 "是。"她低着头轻声说。 "你还愿意听我的吗?"他柔声问。 她不吭声。 "我也很内疚,可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他说:"我也有充足的理由很恨你,你说是不是?" 她又说了声"是" "那我该怎么做呢?伊斯?"他问。 "这个,我,我不知道。"伊斯沮丧地站起身来:"既然己经是这样,我,我……" "你想说什么?" "有什么用吗?"她低声说:"我是个可笑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何尼斯觉得很奇怪。 "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看看我穿那些衣服。"伊斯说:"可是,其实你根本就不这样想。我在自作多情。你为何不明白,我不会再逃跑了。不会。你己经用不着再这样做。我就想说这些,打扰你了。"说完。伊斯掉头就跑。 "伊斯!伊斯!"何尼斯大喊:"站住!" 可他却听见门"嘭"地一声响。伊斯跑了。 又过了两天,伊斯努力不再去想他,反正他回来了,回到波兹坦了。最起码短时期内他不会再离开。 洗手间的镜子,警卫值班室的玻璃,克洛斯交给的任务也完成了,试车塔出了点故障在修理,她正好无事可做,就给哈特梅打电话聊天。她将脚舒服地翘到桌子上,将电话机抱在怀中,拔了个号码。 "喂,哈特梅上校吗?"她问。 "伊斯?你在干嘛?"他问。 "没什么事,今天什么事都没有,你呢?" "和你一样。" "来基地好吗?" "干什么?" "这后面有座山,旁边的山谷中景色美极了,来这儿玩吧?" "你疯了!这会是工作时间!" "没事呗,来吧,来吧。" 有人敲门,伊斯转过背去,让椅子高高的后背遮住她,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在打电话。 是送咔啡的。他将咔啡杯放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地出去了,并随手关好了门。伊斯又转回来。 "你去看过他吗?" "谁?" "何尼斯上校。" 伊斯不吭声。哈特梅在那边哈哈直笑"好象事情不妙,是吧?伊斯?"他说。 "算了吧。"伊斯说着,端起烫烫的咔啡,咕咚咚的喝了几大口。 "过来,我给你倒咔啡,这儿的咔啡香极了。"伊斯喝得心情舒畅。 "就为一杯咔啡跑那么远的路?" "你不会开车来吗?"伊斯皱了皱眉头,声音也变了。 "你怎么了?"哈特梅问。 "我,我怎么,感到有些不舒服。" "好吧,我一会儿就过来,半小时后见!" "好……"伊斯突然将电话扔掉,冲到洗手间去,她剧烈地呕吐,直吐得天昏地暗,口中发苦。 她看了一眼,镜子换好了,镜子中的她脸色苍白。她虚弱地走回办公室,关上门,想好好地休息一会。口中发苦,她又走到桌子边,端起咔啡喝了一口,她想走到沙发那儿躺下。她太难受了,可她才转了个身,就看见门飘了起来,沙发也飘了起来。她感觉自己也飘了起来,还想呕吐,她皱着眉头,想去扶桌子,可手却颤抖着,扶了个空。 她倒在地板上,她意识到出事了,得赶紧求救,她想爬到门边,可却只是挣扎了一下,手便怎么也抬不起来,胸中感觉有团火在烧,烧焦了她的五脏六腑,她痛苦地蜷蛐起身体,头脑里"嗡嗡"乱响。 哈特梅一路小声地吹着口哨走上楼来,静悄悄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他就大声吹了一声口哨,伊斯没动静。他敲了敲门:"伊斯!伊斯!"他叫:"你在吗?" 他"呼"地推开门,却一下子僵在那儿,伊斯昏倒在地板上,对着门。 "喂,伊斯!"他大惊失色,冲进去扶起她,她紧闭着双眼,毫无知觉,脸色苍白得可怕,手是凉的。他将手中的帽子和手套往桌子上一扔抱起伊斯便往外冲 "来人哪!帮帮忙!"他一路大喊着冲下楼去。 伊斯差点就丢掉了性命,等她醒来,己是第二天了。她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几个人好好地望着她。她皱皱眉头,她很讨厌别人这么盯着她看。她于是闭上眼睛。可马上又睁开了,睁得很大,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望着她的人中除了一个穿灰色制服的上校外其他两个都是穿一身白的医生。 怎么是医生!她瞬间惊出冷汗来。 "出什么事了?"她转了转眼珠。有一瓶液体,一直连接在她手上。 "你可醒了。"哈特梅说:"真急人。" "我病了吗?"伊斯说。她有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差点完蛋了,伊斯,怎么回事?"哈特梅问。 "什么事?" "你桌子上的咔啡里有毒,你喝了它,还好我来得及时,"哈特梅说:"否则你就死定了。到底怎么回事?伊斯,哪来的咔啡?" "咔啡?"伊斯现在是真的吓出一身汗来。 "是的,是别人干的还是你干的?" "什么?"伊斯听得稀里湖涂的:"你说什么?" 哈特梅俯下身用手支在床边,望着她,很严肃地说:"我的意思是,伊斯,你不是病了,而是中毒,明白吗?" 伊斯点了下头。 "这件事很严重,因为你是波夏特!" 伊斯将眼神移开,她不喜欢知道她底细的德**官称呼她这个名字。她听着很不是滋味。 "我们在调查,是别人下的毒,还是你自杀!我们必须弄清楚。" "自杀!"伊斯听了想笑,她很想争辫几句,可她感到很累,反正还活着就可以松口气了。 "我怎么要自杀,好笑。" "不是没理由,伊斯。"哈特梅说:"到底为什么?" 烦人,伊斯闭上眼睛:"我要睡觉!" 哈特梅只得起身离开,他走出去,给何尼斯打了个电话。 "何尼斯上校吗?我是哈特梅。" "我是,什么事?" "伊斯中毒,在基地……" "什么?怎么样了?" "己经没事了,我们正在调查。现在没发现什么线索。我们只好估计是自杀。" "自杀?为什么?"何尼斯奇怪极了。 "正想问你呢,她很不合作。你怎样想?" "她现在在哪儿?" "在基地治疗室。" "她怎样说的?"何尼斯问。 "她不承认是自杀,可她也不提供任何其它的线索,你认为如何?" "我?"何尼斯心里忐忑不安,很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你再仔细调查一下吧,这个,我也不清楚。天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再见!" 他挂上电话,揉了揉眼睛,望着脚上的绷带。他的视力己经恢复了,这该死的脚,该死的伊斯。他用手支着眉头,我也该死。他想。这件事,他心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个头绪。 她为什么会自杀?这很关他的事,如果是他杀,谁会这么干?为什么?他不能再离开波滋坦了。 伊斯躺在床上难受极了,没完没了的输液,也没法吃东西,吃下去就吐出来,还老是睡不够,怎么睡都睡不够。 咔啡里竟然有毒,她现在越想越紧张。无疑地,这是针对波夏特的。真要命,她愁死了,要是有谁知道她就是波夏特的话,走出这基地,她,伊斯,分分钟就将会送命。 最可笑的是哈特梅,还老是怀疑她是不是想自杀。 己经三天了,她终于可以在基地里四处走动了,生病还真是不好受,又闷又无聊,好象自从何尼斯回来后,哈特梅也不大搭理她。这种情况真糟糕,无论如何,她受不了谁也不愿理睬她的日子。 她悄悄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好象里面有只老虎似的。里面静悄悄的,她盯着桌子上看,其实那杯毒咔啡早己经不在了。她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在办公桌后面她的的大椅子上。 桌子上放着她的笔记本。她翻开,里面记录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工作日程,一些临时想到的念头,零零碎碎的,什么数据,还有一句电影台词及几句骂人的话。她很喜欢这本笔记本,就象她的工作日志,生动而有趣。她翻看着,以便接上思维。她得接着工作。己经耽阁不少时间了。 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伊斯吗?"是何尼斯。 "干嘛?"她毫无表情地问。 "你好了吗?" "我没事,你是不是也想问我有没有自杀?" "没,没有……"何尼斯简直想不出该怎么说才好。 "那好,再见!"她挂上电话,用一支笔在桌子上咔嗒咔嗒地敲着。 电话又响了,她拿起,又放下。没一会儿,又响了,她又拿起,放下。 "嘭嘭嘭"有人敲门。 "谁?"她问:"送咔啡的吗?" 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探头进来说:"博士,设备处打电话来让您去试验场。顺便问一下,您的电话出问题了吗?他们打不进来。" "啊,好象是的,这个……"伊斯说着,赶紧跳起来:"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 第十七章 梅塞得斯(上) 己经好久没有回波兹坦了,她进屋去,屋里静悄悄的,加上己是黄昏,到处冷冰冰的,她看了一眼,掉头又往外走。虽然很饿,却没人陪她吃饭。去哪儿呢?好久没见到伏烈中慰了,他们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在蓝夜俱乐部。 等她到那儿时,天己夜了。里面很热闹。伊斯一下子来了劲。她进门,到处瞧。 啊!所有人都在!伊斯笑着跑过去,在角落的那个位置,他们最喜欢去的那张,她往伏烈肩上拍了一下 "你们好!"她说。 "从哪儿钻出来的?伊斯,很久没见你了。"伏烈说:"最近怎么了?" "我是大难不死,你知道吗?"伊斯在椅子上坐下说。 "又出什么事了,伊斯?"伏烈问:"是不是你又和哈特梅上校打架了?" "才没有呢,比这要惊险。我喝了一杯毒咔啡,后来被救活了。" "哈哈哈,"桌子边的人都望着她笑得一塌糊涂。 "看你还一本正经的,"伏烈笑着,指着伊斯说:"一看就知道你在吹牛。" "什么?是真的。"伊斯说:"我在床上躺了几天,好无聊啊。" "你这人,做事总是稀奇古怪的,我才不信。"伏烈说着,给伊斯倒了杯酒。 "我怎么稀奇古怪的?"伊斯伸出手去:"你们看,输液的针眼都这么多。" "我看八成是病了一场,来骗我们你中毒。" "没有骗你们,是真的。"伊斯辩解道。 "好吧,好吧,来,我们为你身体康复干一杯,怎么样?"伏烈说。 "祝你身体健康,伊斯!"所有人都嘻嘻哈哈地朝她举起了酒杯。 "谢谢!"伊斯得意极了,眉开眼笑地举杯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何如?" "不,有吃的吗?"伊斯说着,向桌子上的点心伸出手去。 伏烈打了一下她的手"哎,伊斯"他问:"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要和哈特梅打架?为什么呢?" "这个,你去问他吧。" "问过,他让问你。" "我头晕,我喝多了。"说着,伊斯又将手伸向点心盘。 "哈"伏烈笑了。又给她倒满一杯,说:"别岔开话题。平时你怎么喝酒我又不是不知道。接着啊!" 她只好又喝了一小囗:"他,因为我和他有仇呗!" "怎么会有仇?" "他先打的我,他打我!" "啊?"伏烈很惊奇,他凑近问:"他干嘛打你?" "我不告诉你。" "说来听听嘛。" "不。"她说。 "不。"他说。 "不。"她说。 "不说就得……"伏烈将她的杯子又倒满:"罚一杯。来,干杯。最近还和他打吗?" "不,不打了。"伊斯说着,又喝了一杯:"我不能喝了。" "还早呢,你不是要庆祝大难不死吗?再来庆祝你和他和好。来吧,干杯!" 庆祝,庆祝。伊斯脸上挂着傻笑,和众人又干了一杯,然后,她放下杯子,就往伏烈身上倒过去。 "哈哈哈,伊斯!"伏烈摇摇她:"就不行了吗?" "嗯,陪我吃晚饭。"伊斯的脸红红的,笑嘻嘻的:"庆祝,庆祝一下……" "唉,我们己经吃过了,伊斯,另外找人陪你吧。" "好啊,请你帮我打个电话……"她叽哩咕咕地说了个号码。 "什么?"伏烈问:"一个电话号码?好吧,我去打电话,"他推开伊斯,去打电话。 "喂,你是谁?"他粗鲁地问。 "你找谁?" "伊斯让你陪她吃饭!" "她怎么了?"何尼斯问:"你是……" "我是伏烈,她喝醉了,可能还没吃晚饭,她让你陪她去吃饭,听到了吗?" "好吧,你们在哪?" "蓝夜"伏烈又加上一句:"你倒底是什么人?怎么认识伊斯的?" "我是何尼斯上校。" 伏烈啪地挂上电话,少许的酒意倾刻间烟消云散。 伊斯这醉样。怎么办?伏烈望着她毫无办法。那个何尼斯上校可能一会儿就到了,他竟然让伊斯喝成这样,还有,他竟然用那样的口气和一个上校那么说话。何尼斯上校?伏烈突然记起来,不就是那个被伊斯刺了一刀从而负气离开的那个吗?怎么他又出现了?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优雅的身影走到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件风衣,彬彬有礼地大声说:"你们好!" 伏烈几乎是跳了起来,朱里安和奥塞慌忙起立拉平整衣服。 何尼斯飞快地扫了一眼这乱糟糟的一桌子东西和人,伊斯还在笑着,手里依然在抓着只酒杯,一看便知道她是从基地直接来的这儿。 伏烈看到何尼斯毫无表情地盯着他,他连忙摇摇伊斯:"何尼斯上校来了。" "不!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伏烈中尉,请你扶她到我的车上。我的脚受伤还没完全恢复。"转身前,他朝他们微微一笑:"祝你们玩得愉快!" 伏烈将伊斯拉起来,走到门口,伊斯象条腾曼似的缠在他身上。何尼斯望着这两个酒气熏天的年轻人,心中什么滋味都有。伏烈将伊斯从身上扯下来,看何尼斯温存地用风衣裹住伊斯。一阵风吹来,将伊斯一缕柔软的黑发拂过他的深沉的脸颊,落在他的肩上。何尼斯并没有伸手拂开,他就这样直视着伏烈 "你们,常在一起吗?"他问。 "是,不,只是偶尔,上校。" "她今天怎么了?" "她说要庆祝庆祝……" "她要庆祝什么呢?" "她说她大难不死,谁知道呢,是真是假。"伏烈指了指伊斯:"我还有什么事了吗?" "没有,谢谢,中尉。" 伏烈走了两步,又转身问:"你不高兴她和我们在一起?其实我们也就是一般的朋友而己。" "不,不是这样。"何尼斯朝他笑了笑:"我知道,她这个年龄,总该有她的朋友,谢谢你送她出来。" "这没什么。"伏烈终于放下心来,说:"再见!" "再见!" 何尼斯小心地将伊斯塞进车里,他开起车来,在街上慢慢走。他转头,就看到伊斯在好好地盯着他,很惊讶,很警惕的样子。 "你,好了?"她问。 "你不高兴?" "是的。" "为什么?" "你要带我到哪里?"伊斯的口气又冷又硬,仿佛随时准备好要和他拼命一般。 "你不是点名要我陪你吃晚饭的吗?"何尼斯笑起来。 "你陪我吃晚饭?" "是的,到了。"他将车缓缓停好,扶着走路有些摇晃的伊斯。 这儿现在正热闹,伊斯尽量稳步走进去,这是她刚到德国时何尼斯第一次带她出来吃饭的那个地方,也是她来这儿后再次遇见克洛斯的那个餐馆。 她坐着一声不吭,也不去看何尼斯。待者将酒杯端上来,她立即就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她想去切盘子里的肉,可眼花缭乱,切半天切得乱七八糟,何尼斯端过盘子,帮她切好。她却放下刀叉说: "我要走了,去找伏烈。" "我愿谅你了,伊斯。"他说:"别跑了。" "是吗?可是我很恨你呢,我可不愿谅你。"伊斯说。 "你恨我什么呢?" "多啦,你听着,这个,那个……"伊斯嘻嘻笑起来,用手指着他的鼻尖:"你毁了我的名誉,我的前途,我的青春,我的生命!" 何尼斯一言不发,也没动。 伊斯又喝了一口酒:"你现在好了,恭喜你,你又可以飞得远远的了。" "不,我哪儿也不去。"何尼斯望着她:"我心里现在一团糟。" "我也乱糟糟,因为我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何尼斯问。 "都是克洛斯的错,他……" "他怎么了?"何尼斯问。不过他当然知道,克洛斯有了个漂亮女朋友后就不再跟伊斯来往了。 "我爱你,何尼斯。"伊斯说。 "什么?"他脱口问道。 "我说我爱你。" 何尼斯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可是。"伊斯又说:"我是波兰人,这是不可能的。" 这次她站起身就走"我要走了。别踉着我。" ------------ 第十七章 梅塞得斯(下) 何尼斯踉着她来到门外,她正想往相反的方向走时,何尼斯一把紧紧抓住她手臂,硬是将她拖到汽车旁。伊斯又挣又叫:"你别抓着我!放手!" 可何尼斯只是打开车门,轻轻推了伊斯一把,就将伊斯塞进了车里。"我说你别想管我!听见没有?"她叫叫嚷嚷。 他看了她一眼,"你干嘛愿谅我?为什么?我恨你!"伊斯大声说:"你把我关起来吧,将我投入监狱吧," "为什么?"他奇怪地问,可是伊斯却低着头呜呜地哭起来了。他不再问她。看得出,她很烦恼,他也很烦恼。 他紧咬牙关将她弄进卧室,她很快便睡着了,他的受伤的腿却让他疼了好一会。他独自躺在沙发上,思绪混乱。好一会才睡着。 太阳光射到他的眼晴上,瞬间弄醒了他,他睁开眼睛,一片刺眼的白光在眼前晃动,他刚伸手去拦,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的眼睛真的好了!"伊斯说着,放下手中的小镜子。 他望着她也笑了笑,因为伊斯双手叉在腰间,衣服乱蓬蓬的,头发也乱蓬蓬的。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要走了。"她说。 "别走……" "不行,我要去看风洞试验室怎么样了?" "伊斯……" 她不理他,跑去找梳子。 "伊斯,你记得昨晚你对我说的话吗?" "我说什么了?"伊斯一脸茫然。 "你说你,你……" "我说什么了?" 伊斯和昨夜简直判若两人。"你,唉,算了,没说什么。"何尼斯失望死了。 "我说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呢,反正现在你恨我我也恨你,相互报仇吧,很有意思。" "那你爱我我也爱你怎么办呢?"何尼斯问。 伊斯斜着眼睛看看他,说:"胡说什么。没有的事。我知道你的任务。现在你不执行没人会说你。" "不是!"他大声道:"根本不是!" "你生气了?正好我离开!"伊斯笑嘻嘻地说,并顺手去抓桌子上的烟盒。 "住手!"何尼斯大呵一声,吓了伊斯一跳"你以为在哪儿?不许抽烟!" "是。"她啪地丢下烟盒,转瞬,她回过神来,松下一口气,说:"你知道吗?我常常和哈特梅上校打架,我都不怕他,也,也不怕你!" 他笑笑,轻轻说:"他又不是我!你为什么要打他?" "哼!你管不着!"伊斯粗声说着,她不能再踉他谈下去了,因此她选择转身就跑。 风洞试验室己经开始装机了。一整个试验室都隐藏在一座小山脚下,山腹打空了一些,作为一些重要设备的隐蔽所。其实就现在的情形来看,还用不着这样。到处捷报频传。整个德国己沉浸在一片胜利的海洋。当然,这是对于德国来说。对于她而言,这种胜利算什么呢? 她站在风洞试验室的主控室里,看工人们努力地按设计要求安装各种设备。还没到测试阶段,因此没她什么事。这个风洞可以说将会是目前最先进,风速最高的一个了。建成之后,许多的技术设想,难题将牙得到验证与检测,犹其那令人着迷的火箭发动机。一想到这,她就禁不住的激动。她的思维,她的智慧,必将象太阳的光芒一样展现世间。 可是,当她步出外面时,却随处可见到身穿制服的德国哨兵。她回过头去,正在建设的风洞,扩建过的宏伟基地,新的试验基地的规划。从这儿起飞的,将会是什么呢?是众多科学家的梦想与探索的成果呢?还是超出人们意料之外的超级武器?是能带着人们的希望冲向太空的力量,还是能瞬间带来死亡和恐惧的力量呢? 如果她不来德国,她会有这样的发展机会吗?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她是一个成功的科学家呢,还是一个可耻的叛徒?当人们尊敬地称呼她波夏特的时候,她便戴上一幅大大的深色眼镜,将工作服严密地遮住全身,仿佛这地确是另外一个人。 她该何去何从?她的将来会在何方?该哭的哭过了,该试的试过了。她常常陷入这种矛盾之中去,犹其在每逢一个技术难关即将攻克之时。 她回到办公室,又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她犹豫不决,回不回去?回去干嘛。在基地里也很无聊,怎么办呢。她拉开最下一层抽屉,里面有一盒香烟,她抽出一支,点上火,静静的抽。 门响了几下,开了,:"你好,伊斯。"哈特梅站在门口说。 "你来太好了!"伊斯跳起来,满脸欢笑:"正无聊呢。" "你跟我来。"他对她招招手。 "什么事这么神秘?"伊斯跑到他身边。 哈特梅背着双手问她:"你俩没合好?" "何尼斯?"伊斯说:"没。" "没有办法了吗?" "是的。" "你不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问这些干什么?别提他了,我们走。"伊斯说着起身脱下工作服扔在沙发上。 "你真的不想再见到他?"哈特梅和她边往下走边说。 "是的,我恨死他了。"伊斯说。 "那我也揍过你,你为什么不恨我呢?" "那是因为,因为……你不知道。"伊斯走出设计楼,"哇!这车是谁的?"伊斯惊叫起来。 在楼前的草地上,停放着一辆小型的梅塞得斯牌小轿车,黑色的车身一尘不染,在夕阳下显得宁静又美丽。 "多漂亮的车!哈特梅!"她朝他叫。 "是的,我知道。伊斯,因为你爱他!"哈特梅说。 "才不呢。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他,反正他也有理由恨我。"她说着,漾慕地伸手去摸摸车身。 "伊斯,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不后悔吗?" "不,怎么啦!老提这个。"伊斯问。 "唉,你这个没头脑的家伙。拿去吧,他让我给你的东西。"哈特梅从背后拿出一个信封。 "什么?我不要。"伊斯这样说着,眼睛却望着那个信封。 "看看吧,伊斯。" 伊斯望着他摇摇头。但其实她是非常想看看的。何尼斯送给她什么呢。 "你是个白痴,我保证你会后悔的。我放在这儿,你看着办吧。"哈特梅说着,将信封放在车子上。 "没功夫陪你,我走了,自己回去吧。"说完,哈特梅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拐过楼,他又迅速往墙后跑,躲在楼后面看伊斯的动静。 伊斯愣住了,哈特梅的话让人莫明其妙。她抓起信封。左看右看,他真的跑得不见了影子。楼里路上开始有人走来走去,因为下班了。 她倒出里面的东西,是几颗钥匙,一个银制的钥匙扣,一封信。她打开: 伊斯: 我离开波兹坦了,反正我知道你不想见我,这辆车就只好请哈特梅上校带给你,希望你喜欢它。那天晚上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会永远铭记,愿你也不要忘记。希望这辆车能给你一份好心情。 何尼斯 "哈特梅!哈特梅!"伊斯朝他走的方向跑过去。边跑边大声叫着:"你在哪?我后悔了!他在哪儿?" 哈特梅躲在旁边,听到了,就是不吭声。他看到伊斯在那儿象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许多人都莫明奇妙地去看她。 他还是不吭声,只见她也不叫了,垂头散气地往回走。她站在车子面前,爱抚般地摸摸车身,然后动作温柔地拉开车门钻进去。 她慢慢地将车开出基地去,这辆车棒极了,静静的就象一只温顺的绵羊。她还有什么好说呢? 路边有人在对着她招手,是哈特梅。伊斯停下来,让他上车。 "我后悔了。"伊斯说。 "后悔?可是晚了。"哈特梅说:"他都已经走了。" "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哈特梅说。其实他知道,何尼斯只是去了巴黎,并且不久就会回来。可是他就是不告诉伊斯。 伊斯将车越开越快,"喂。哈特梅叫起来:"慢点。" "不!"伊斯说。 "停,停下吧,我来开,受不了你!" 他将车开得飞快,伊斯呆坐着,一声不吭。 "到城了,回去吗?"哈特梅问。 "不,不回去。" "可是我饿了,我得吃饭。" "然后呢?你也就走了吗?"伊斯问。 "不,去找伏烈吧,他们今晚要去跳舞。" "好的。" ------------ 第十八章 英国特工(上) 伊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紧紧挽着哈特梅的手臂和他走进夜总会。看到伏烈他们己经到了。 "啊,你们好。"伏烈远远叫道:"很高兴看到你们这么友好,很难得啊,伊斯。" "是的。"伊斯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说着,更加和哈特梅依得紧紧的。 这家夜总会非常的热闹,并且不是什么很奢华的场所,因此各色各样的人都有。舞台上的小乐队演奏着轻快的曲子,唱歌的那个女郎穿着浑身闪亮的衣服,正陶醉万分地唱那些**辣的,燎人的情歌。 因为哈特梅太高了,伊斯不得不穿上最高的高踉鞋,但和他跳起舞来还是很累。 "我喜欢旋转。"伊斯说着,又转了一圈。她转身的时候,她的又轻又软的裙子便象朵花似的飘开来,映衬着裙边的花朵纹案,很好看。 "这样很动人,伊斯。"哈特梅说:"我看你很喜欢跳舞。" "是的,我最喜欢跳舞了,你知道吗?何尼斯常带我去跳舞。" "你终于想起他了?"哈特梅问。 "不,我现在想你。"伊斯说着,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你还在波兹坦多长时间?" "我想回莱比锡去,越快越好。" "别回去,好不好?" "为什么?" "我想,想嫁给你!" "哈哈哈。"哈特梅望着他笑起来,停止了舞步。 "这可能吗?伊斯。" "为什么不可能?" "算了吧,谁不知道你这个人做事总是莫明其妙的。" "哼。"伊斯转身回桌子边坐下,哈特梅则往吧台那儿过去,跟别人闲聊。 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什么时候了,她感到有些疲倦。别人全都跳舞去了,这桌就她一个人坐着。 她转回头去,与她背靠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穿得整整齐齐,低低地戴着一顶带花饰的圆帽,正在看着一本杂志。她就那么独个儿坐着看书。灯光暗淡。她看它干什么?伊斯觉得这个人真好笑。 "打搅您。"伊斯问她:"请问几点了?" 那女人合上手中的杂志,稍微侧身,凶巴巴地回答她:"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表!"说完她便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绅包。 伊斯瞪大了眼晴,目瞪口呆。因为她看见她灰色手套的边上,明明白白露出一段表带来,她的口气,吓了她一跳。 可是那个女人却将手中的杂志啪地砸在伊斯手中,目不斜视地走了。弄得伊斯满头雾水。 "神经病。"伊斯皱着眉头骂了一句。她干嘛将杂志给她?伊斯拿起杂志胡乱翻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但,为什么呢?她实在不明白。 她将杂志塞到椅子上她的披肩下面,跑到吧台边上,问哈特梅:"几点了?" "快有10点钟了,怎么?你累了?"哈特梅问她。 "有点。" "你来看。"哈特梅拉过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那边桌子那两人。" "怎么啦?我看不出什么啊。"伊斯使劲张望。墙角落里坐着一对男女,他们就那样坐着,一声不吭。 "那两人是盖世太保。"哈特梅小声对她说:"可能这儿有什么事要发生。你看门口,街对面停着一辆他们的车!"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伊斯,那个奇怪的女人!她弄错对象了,那本杂志!伊斯吃惊不小,肯定有什么秘密。 "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哈特梅说,可是伊斯却紧张起来。她们的座位,离那两人不远,那本杂志!或许不是这件事。伊斯紧张地想。 又一曲结束。舞池里的人都回到了桌子边,这回,那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同一个地方。突然,那男的起身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又进来两个人,他们一直走到一张靠墙边的桌子边,伊斯吓得冷汗直冒。那本书,就在他们身旁的椅子上,不管是与不是,她都紧张得要命。 他们跟坐在那儿的一位男士说了几句话,那男士就拿上外衣,跟他们出去了。 "他们逮捕了一个人。"哈特梅说。 "这样就逮捕了?为什么?" "那人有可能是个间谍,走吧,我们过去。" 伊斯赶紧回桌子边,抱起披肩就说:"我想走了,哈特梅,已经很晚了。"说完就一个劲地往外走。 "急什么?等等。"哈特梅赶紧追上去。"我送你。" 回到家,伊斯赶紧将卷着杂志的外衣扔回卧室里。哈特梅还没走,自个儿去将唱片放到唱机上,再去倒了杯酒。 "伊斯,你今天怎么了?"哈特梅大声问:"这么早跑回来?" "我,我累了。"伊斯说:"你瞧!"她伸出脚去,露出那双高高的高跟鞋来。 "哈哈哈。"哈特梅大笑:"你们女孩子就是,麻烦。谁让你这么自找苦吃。" "你太高了。"伊斯有些恼火地说。 "是吗?可我并不觉得。"哈特梅放下酒杯,朝她走来,:"这不是我的错,伊斯,谁让你长这么小。" 伊斯左蹬一下右蹬一下,将两只鞋踢得远远的,提着裙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满意地说:"这样舒服了,你见过我们的风洞吗?真漂亮,它就快完工了。" "尊敬的波夏特博士,你们的风洞?"哈特梅不怀好意地说:"嗯?你为工作挺操心?" "你!"伊斯脸红起来。她生气地白了哈特梅一眼:"什么意思?" "啊,不,不,没什么意思。"哈特梅一把将她抱起来,说:"我的意思是,你是个受人尊敬的人。"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顺势就贴在她身上,望着她的眼睛嘴角带笑地说道:"你对高个子有什么意见吗?" "嗯,这个,没有,没……别。"伊斯看他神情不对,一副存心跟她**的样子。她反而紧张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波夏特博士。" 她推推他,可他并没放开她的意思。 "不要!" "那你刚才对我说什么呢?在夜总会?" "没,没有说。"伊斯浑身绷得紧紧的,呼吸开始急促,心也跳得卟嗵卟嗵的。 "无赖,"哈特梅说:"你紧张什么呢?"说着,就一歪头吻在伊斯脖颈上。 "啊,放开!混蛋!"伊斯尖叫起来,拼命摇头挣扎:"让开让开!我不想这样!" "这么大声干什么?"哈特梅说:"我又没干什么,真是的。" 伊斯满脸通红,恶狠狠盯着他。 "那你乘认在夜总会你是胡说了?" 她只好点点头:"对不起。"她小声说。 "这还差不多,我只是想提醒你。"哈特梅说:"你小心为是,最好少让其他人知道你就是波夏特,知道吗?这次如果不是你想要自杀,那就是一起有目地的谋杀,小心!" "嗯,伊斯点点头。 "那好吧,我走了,你休息吧,以后别再拿我开玩笑。" 她又点点头,瞪大一双眼睛望着他,他笑笑,迅速在她嘴角碰了一下,站起身,拉平衣服,说:"再见!伊斯,旱点睡觉去。" 她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门,她跑回卧室,找出那本杂志,翻来翻去,有什么秘密呢?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她将台灯打开,对着灯光翻动,到底有什么?突然,书页上一些细小的用针尖刺的小孔出现在光线里,啊!这就是秘密所在!她兴奋极了,胡乱换换衣服便跑了出去。 她快步往穆索兰那儿去,已经很晚了,街上以经几乎不见行人。她低头急走,心里又紧张又激动,这书上的信息是什么呢?她很好奇。 她敲门,穆索兰在。她喘着粗气,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穆索兰也很惊奇。他打开书翻了了翻。 "果然是这样!"穆索兰也看到了那些孔,他放平书,那些孔打在一些字母上。"是这样,我知道了。"穆索兰说着,起身去找纸和笔。 有人轻轻敲门,那节奏很特别,"克洛斯!"伊斯也听出来了。 "是的。"穆案兰回答她,只见她己经象只弹簧般的跳起来,去开门。 "你好,伊斯!"克洛斯见到她,有些吃惊。 "克洛斯,你快过来,来看这个!"穆索兰喊他。 "什么?"克洛斯赶紧凑过去:"什么东西?" 伊斯只好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克洛斯迅速翻看杂志,穆索兰则将有眼儿的字母记在纸上。两人整理了一会,伊斯凑过去看,只有两句话:"28日,4号信箱,联络员将于26日到达,泰尔曼火车站。书中夹上玫瑰花,暗号:"我等你很久了。答:我没收到信。" 什么人?怎么回事?他们三个一个望一个。 "给你书的那人什么样?"克洛斯问。 "灰色外衣,圆领衫衣,有个结,"伊斯说"好象什么人的制服吧。" "圆领衬衣,有个结?"克洛斯说:"一般打字员吧?哪儿的呢?这个4号信箱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伊斯说。 克洛斯望着她笑:"我又没问你,你当然不知道。" "也许那个被盖世太保带走的人知道。"伊斯说。 "当然,伊斯,但现在总不可能去问他吧。"穆索兰说:"后天就是26日了,这个什么联络员怎么办,现在我们商量一下,去不去接这个联络员?" "他们是谁?"伊斯问:"要是被捕的那人招供怎么办?" "没多大关系。"克洛斯说:"因为他还没得到这份情报。不可能知道这些。" "那谁去车站和联络员接头呢?"穆索兰问道。 "要带玖瑰花,那我去,我去,"伊斯急匆匆的,就象要去抢糖吃的小孩似的。 穆索兰和克洛斯对视了一下,好好盯着她,突然同时开了口:"你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吗?" 伊斯讨了个没趣,噘噘嘴巴,不吭声。 "好吧,你去。"穆索兰说:"但也要提防德国人有诈。对暗号时留神,绕个弯子,当心一些。" "知道了。"伊斯答应着。去和一个陌生人 接头,她觉得有趣极了,这是个有意思的任务,她还从没做过这类的任何英雄事迹呢,她很想体验一下。 "克洛斯,有什么新消息吗?"穆索兰问。 "啊,对了,苏露芝拍的这些文件中,有几份很有价值,要尽快把它送出去。"他拿出一盒香烟,从里面倒出一卷缩微胶片,穆索兰收好,问:"她的情况如何?" 他们在说苏露芝,伊斯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一切正常。她很细心。只是,"犹豫了一下,克洛斯吞吞吐吐地说:"她希望同我结婚,她要我娶她。" 伊斯觉得头在嗡嗡地响,尽管她早就想过会这样,但想毕竟只是想,现在克洛斯说出来,她又紧张又失落,失落死了。 "你有何打算?"穆索兰问:"你不喜欢她?" 他转过背去,难以回答。那个神奇的人儿啊,现在不知在何方,一点消息也没有。伊斯没提她们基地的事,他也不能问,必竟这是战争,不是追求个人感情的时候。这件事,这个痛苦也许注定只能是他心中永远的秘密。 "我服从组织安排。"他小声的说出来,象是下了很大决心。 伊斯的心中格登一下,她惊呆了。 "你乙有意中人?"穆索兰问:"是谁呀?" "一个局外人,算了。"克洛斯苦笑了一下:"我跟她其实简直就不认识,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既然我己决定献身祖国,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你能这样想很好,克洛斯,组织决定让你娶她,越快越好,为了某些原因,你知道,她是德国人。" "这我知道。" 伊斯呆望着他,为他突然说出的不知名的意中人震惊,更为他的决定感到深深震动。 "我走了。"伊斯站起身说。 "你走路来的吗?"克洛斯问:"很晚了,我送你吧。" ------------ 第十八章 英国特工(下) 他俩一言不发,伊斯熟练地坐上他的摩托车,伸出手臂抱紧他,车子一动,伊斯的手臂便紧了一下。这使她想起了那个晚上,他带着她,波夏特,在公路上飞驰的感觉,她的心跳不由得剧烈起来。他是波兰人民的英雄,他应该是她最亲近的同志,亲人。可现在。 但她不得不理解了克洛斯,不得不面对现实,她真恨,恨命运如此的安排,她纵有再深的情感,比起克洛斯的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同样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一想到这个词就痛苦,她不得不理解他,眼睁睁看他将要娶别人,一个他也不爱的人,真好笑。 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与和必须娶个不爱的人,哪一个更令人痛苦呢? 克洛斯的勇气造就了她的幻想,却也无情地打破了她的梦想。哪怕她能和他他在一起,可这耻辱的印记,背负这永远无法去除的纹身,注定她今世不能得到许多东西。她只有同他一样,深深埋藏着这些爱,深深埋藏着这些只属于自己的痛苦。 克洛斯的心呢?何尝不是这样?伊斯的手臂抱在他身上,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起来,这种感觉,多熟悉啊,这柔软的,热烈的怀抱,多么象她!那个年轻的,占据了他的心的女孩子。感觉太象了。只是,如那夜般的与她一同飞驰,今生还会有吗? "伊斯,最近你们基地一切可好?"克洛斯脱口问。 "很好啊。"伊斯回答,她记得哈特梅的话,同时也小心提防让他发觉她就是波夏特。因此这般回答,没提她中毒的事。 克洛斯一阵狂喜,他的心脏猛烈跳动着,他一下子提高了车速,仿佛更快些的速度便可以追回他几乎失去的一切。 26日,下午6点30分,伊斯己经等了很长时间了,越等越是着急。天知道那个什么联络员会不会来。时间太久,难兔会引人注意,虽然附近,克洛斯一直密切注意着她,可她心里,还是不禁害怕起来。 她走到站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手将玫瑰花和杂志扔在膝盖上,双目呆滞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她又累又饿,乏极了。她一动不动,等待着下一班的火车。一整个失落的女孩子模样。她心里很是失望了,却又无可奈何。 一个人无声息地站到她面前:"你好,小姐。" 伊斯望上去,一个留着整齐短胡子的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子,他穿一件深黄色的毛线衣,白衬衫衣领子翻在外边。戴一顶低帽沿的鸭舌帽,一边肩上搭一件棕色外衣,正低头望着她。"打搅了,小姐。" "什么事?"伊斯的心开始猛跳起来。 "我,我等你很久了。"他轻声说。 伊斯很紧张地咧嘴笑了一下。站起身,说:"我没收到信。"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眼晴。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很犹豫。 对视了一瞬,那人朝她笑笑,说:"咱们离开这,走吧。" 伊斯正要抬脚转身,他却伸手抓住伊斯,用一支胳膊搂着她,伊斯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她瞪大了眼睛,心脏扑嗵扑嗵地跳。 那人望着她轻轻地笑,小声对她说:"别紧张,放松点,快离开这儿。" 伊斯点点头,紧张地带他出了车站,"你很年轻。"那人对她说:"第一次?" 伊斯点点头,动作非常机械。 "我第一次时,也这样,过了第一次,就好了。"他友好地对她笑:"威尔斯还好吧,为什么他没来?" "威尔斯?"伊斯脱口说道:"你们是英国人?" "什么?"这个人一下子警觉起来:"你是谁?" 伊斯发觉说错话了,很奥脑。她得将他带到穆索兰那儿去,在大街上发生争执是很危险的。 "快走。"伊斯心急如焚。"马上会给你解释的。"她望望天色己发黑,这样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很让人紧张。 两人一声不吭走路。可是在路过公园时,那人却紧紧按着伊斯,将她带进公园去。 "放手,放手。"伊斯害怕死了,但她又不敢大声嚷嚷。 他将她带到没人的一个角落,才停住脚步。伊斯甩开他,怒目圆瞪。 "你到底是谁?"他问。 "我们还想听你解释呢。"伊斯气呼呼地说:"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这暗号?威尔斯怎样了?" "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你,英国佬!" 他一把抓过伊斯,将她按在地上,并用膝盖压着她的肩,扭过她的头,动作之快,伊斯根本来不及反抗。现在,伊斯喊也喊不出声,动也动不了,只要他一**,她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说,你怎么知道的这暗号?"他松了松手。 "一个疯女人给我的," "她为什么给你?" "鬼才知道。" 他稍一用劲。伊斯眼前立即火星乱飞。声音也发不出,火也没法冒,她己经感到头顶的血管在扑扑的跳,马上就要爆裂开来。 "你是谁?"他又问。 "松……松开……"只说了两个字,伊斯眼前一阵发黑,她再也坚持不住了,终于昏了过去。 突然一支枪口点在他太阳**上:"别动,慢慢起身。"他呆住了,慢慢站起身来,一个穿灰绿色制服的德中尉从背后转过他面前来。 "你将她怎么了?"克洛斯阴沉着脸问。 "没什么只是昏过去了,一会儿就好。" "抱起她,跟我走。" 他只好抱起伊斯,和克洛斯走出公园外。路边停着一辆车。克洛斯拉开车门:"请上车吧。" 他有些莫明其妙。因为开车的,是身着便装的穆索兰。并且,车子并不是开往警察局。而是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停在一户人家的后门旁边。 克洛斯将伊斯抱进屋,放在椅子上,轻声叫她:"伊斯,醒醒,伊斯,喂,快醒醒!" 一小会儿,伊斯迷迷糊糊张开了眼睛,克洛斯扶着她正在呼唤她,穆索兰和那个英国人正在看着她。 "醒了?" "克洛斯,我……"伊斯说着,伸手指着那个英国人就跳起来:"该死的!" "坐下吧,伊斯,别激动。"克洛斯一按她肩,她就落回到椅子上。 "请坐吧,朋友。"穆索兰说:"咔啡还是茶?" 他们都坐在了椅子上,这个英国人迷惑不解,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同一战线的朋友。波兰地下组织。"穆索兰说:"介绍一下,我是穆索兰,钟表匠。" "我是克洛斯" 所有人都去望伊斯,伊斯没好气地说:"我叫伊斯,你叫什么?" "斯金纳,"英国人说:"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伊斯只好将在夜总会里发生的事对他讲了一遍。 "可是。"斯金纳说:"我怎可相信你们呢?" 他们三个一个望一个。"斯金纳先生"克洛斯说:"信不信,这就看你了,我们并不想插手你们的组织,只是我们现在是盟友,又恰巧被我们碰上而已。" 这个英国人陷入一砗犹豫中去,所有人都望着他。最后,他终于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们。伊斯小姐,十分抱歉。" "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尽管说。" "现在威尔斯已经被捕,我还得将这个消息带出去。" "他会叛变吗?" "我不知道。"斯金纳有些忧愁地说:"他是我们的联络员,我想我该尽快回去。" "4号信箱在哪?"伊斯问。 "4号信箱是一个人,考恩小姐,我要在28日与她碰头,碰头地点就在公园,环形现代雕塑旁的长椅。 "她,她在哪工作?"克洛斯问:"情况很不妙,你们的联络员被捕,你最好少出门,首先要尽快弄清这个考恩小姐现在的情况。" "我不知道她在哪。"斯金纳说:"我只知道她的德语名叫柯娜。" "什么?柯娜!"克洛斯几乎跳起来:"怎么是她?" 所有人都去看克洛斯,为他的反映感到很奇怪。 "她,就在军统处,接待处秘书,她好象有个情人,是个海军办事处的军官。"克洛斯说。 "是她,那是她的情报来源。"斯金纳说。 "这样吧,明天我先去找她,瞧瞧情况。"克洛斯说:"你就留在这儿,别出门。" "见到她,你就对她说:"一束玫瑰有几朵?两朵还是三朵?"她就会信任你的。" "好,"克洛斯说:"我们该走了,伊斯,走吧,已经耽阁很长时间了。" 伊斯走到英国人背后时,朝他做了个鬼脸,惹得克洛斯不禁笑起来:"谁惹了你可真要倒霉呀。"他说。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已经是晚饭后好一会儿了,伊斯还在基地,风洞试验室巨大的风扇已经安装完毕。今天的测试很顺利。因此伊斯心情舒畅,加之她的火箭发动机研制计划立即就获得批准通过,她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可以说,这个大型风洞完全因为她的研究而建立,她感到很娇傲,同时也感到庆幸。如果不是战争,如果不是德国人的全力支持,她想,她今生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的。喷气式发动机,火箭发动机,要是她上学时的导师知道她现在所做到的一切,真不知他会有何看法。 下一步,如果研发火箭发动机,德国人又将另外建一个试验基地给她,呵,未来真是无法想象的美妙! 伊斯越想越开心,花德国人的钱,成就她的梦想,何乐不为呢?等她在风洞那儿呆够了回到办公室,天都以经黑了。今天又回不去了,她心里十分挂念那伙英国人的事,克洛斯会有何发现吗?她真想知道。 "叮……"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我是波夏特。" "我是哈特梅,伊斯,你今天不回来了吗?" "太晚了。" "好吧,我要告诉你,是个好消息。" "是不是何尼斯回来了?"伊斯立即问道。 "差不多吧,"哈特梅有些失望地说:"我近期要回莱比锡了,你高兴吗?" "……"伊斯不吭声。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他只是去了巴黎,不久就会回来的,不过,我以为你真的不想再见他。那天你说的话我都告诉他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伊斯气坏了:"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怎么办?"哈特梅笑:"我怎么知道?谁让你做事这么乱七八糟?" "你真的要走了吗?"伊斯问。 "当然了,这两天有没有空回来?" "有,有,我一定回来。"伊斯说。 "怎么?你留恋了?" "有一些。" "那么,你到底希望谁在这儿呢?我?还是何尼斯?"哈特梅打趣地问。 "我,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伊斯说:"你们从来不当真。" "一直当朋友?你忘了我们是怎么相识的?" "没有忘。怎么可能忘呢?" "好吧,能成为波夏特博士的朋友我深感荣幸。"哈特梅不笑了:"一定记着回来,再见!" "再见!" 穆索兰和斯金纳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克洛斯的消息。不知他今天会不会来。他们两人沉默不语,彼此都很担心。 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穆索兰刚打开门,克洛斯便阴沉着脸冲了进来。 "柯娜死了。"他的第一句话便说。 "什么?上帝,为什么?"斯金纳吃惊不小。 "发生什么事了?克洛斯?"穆索兰也问。 "大概那个威尔斯叛变了,你得赶快离开这儿。"克洛斯对斯金纳说:"我没来得和她说那暗号,今天下午她在家中自杀了,"克洛斯低声说:"但也可能是秘密警察干的。" "什么东西都没拿到吗?"斯金纳问。 "来不及了,她死了,你快走,今夜就走,不然明天便来不及了," 这个英国人沉默了一会,最后低沉地说了声:"谢谢你们。" "快走,穆索兰,你和他去车站。"克洛斯说:"我会在附近跟着你们。" "我很难过。"斯金纳说着,眼睛有些红。 "我们也一样。"穆索兰说:"你们也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们,战后到英国,来找我!我忘不了你们!"斯金纳说:"友谊万岁!" "友谊万岁!我们走吧。" ------------ 第十九章 布尔考夫斯基案件(1) 哈特梅终于还是回菜比锡了。何尼斯也悄悄的回到了波兹坦。 天气凉爽下来,伊斯的工作进展顺利,最初的喷气式发动机被安装在一架改形的战斗机上,己经成功的进行了几次试飞。伊斯坐在另一架战斗机上拿个望远镜追踪观察它,一段时间下来,她被战斗机的各种机动动弄得神魂颠倒,几乎没法工作。 还好,明天卡莱尔将军要来观看新飞机飞行表演。如果一切顺利,他许诺全体人员将得到几天假期的奖赏。 一切准备就绪,卡莱尔将军也来了,伊斯躲在一旁,不想和那些德国将军在一起。可是飞行表演很成功,很精彩。飞机急速俯冲,升起,各种机动,犹其在掠过众人上空时那惊人的速度,更是令人感到浮想连翩。 最后飞机结束表演,稳稳地落回地面上,观看的人群爆发出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伊斯得意极了。 "波夏特博士,"一个工作人员跑来喊她:"卡莱尔将军要见你。" 她只好极不情愿地走了过去。这时,将军宣布所有人将得到放假一周的奖赏,到处一片欢笑,然后人群开始散去。 "你好,将军。"伊斯来到卡莱尔将军面前,脱去眼镜,面无表情地说。 "啊,博士,祝贺你取得这么惊人的成绩。" "是我们,将军。"伊斯说。 "那当然,波夏特博士,你是一位令人敬佩的科学家,同时,你却又是那祥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一个小姑娘!" 卡莱尔将军对今天的表演感到很满意,将军是个和蔼的老头,才几句话,伊斯的反感情绪一下子少了许多,他又说道:"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飞行呢。"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妙极了,搏士。" "请叫我伊斯吧。" "好的,伊斯小姐。同我一道走好吗?" "很荣幸,将军。" 于是伊斯便和卡莱尔将军坐上同一辆车,从机场返回基地。 "伊斯小姐,这次假期想好要去哪儿吗?"卡莱尔将军问道。 "不,还没想好。" "已经到秋天了,你喜不喜欢打猎?伊斯小姐?" "我,我从没去过。" "啊,我倒是要去布尔考夫斯基伯爵的别墅去打猎,我可不可以也邀请你同去?"卡莱尔将军说:"布尔考夫斯基伯爵是波兰贵族。同时被邀请的还有许多人,你去吗?" "可以去打猎?"伊斯感到很欣喜。 "当然,你决定去吗?" "是的,我非常乐意。"伊斯激动不已,能去打猎,这样的假期真令人想入非非。 布尔考夫斯基伯爵的乡间别墅真是美极了,伊斯发现有许多年轻人也在,有卡莱尔将军的两个副官,还有他们的女友,还有警察局长施尔曼等人。刚来到,伯爵便用野餐招待他们。在这里,所有人都身着便装,这使伊斯感到自在极了。 别墅四周是草地,不远处便是茫茫的森林,有一条小道通往一个小湖,湖里还可钓鱼,真是难得的好地方。 伯爵养了许多马,伊斯早早睡下,等着第二天天一亮就去骑马。她要一个人骑马在树林里游荡。 太阳照耀大地时,伊斯已经骑着一匹漂亮的栗色小母马出去溜哒了。早饭过后,她决定去看一看林中的小湖。 她顺着那条小路,一会儿就到了湖边,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岸边五光十色,有一些挂着枯叶的树倒影在水中,美得就象一副画,伊斯不禁看得呆了。她不由感到太寂静了,要是身边有个人说说话该多好啊。 她骑着马慢慢往回走,树林里静悄悄的,她慢慢出了树林,远处过来几个骑马的人,他们有说有笑地慢慢溜哒着,伊斯便朝他们靠过去。 突然,她停下来,跳下马,跑过去躲在一颗树后面偷瞧他们。她的心跳得利害,因为她看见了何尼斯! 他神采奕奕地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正和其他人有说有笑,他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上面有一些黑色和栗色的图案,衫衣领很随意地翻出来。就这样! 阳光下他们神情悠然地骑着马,便装的他太迷人了,帅得要命。伊斯呆住了。就和第一次见到克洛斯时呆住一样。这异样的感觉冲上心头,她只感觉魂快飞出去了。没有那黑制服,没有令人偎俱的冰冷面孔。就是那样一个阳光般温暖灿烂的一个人!她转身奔回去,翻身上马,骑着马飞快地跑回去。 她喘着气跑进大厅里,东看看西看看,楼梯旁有一副古代武士的盔甲,腰间挂着一柄细细的剑。 伯爵和卡莱尔将军正在窗边喝茶,很惊奇地看伊斯冲过去解下剑,抽出来。她跑过去,问:"伯爵,可以借我一用吗?" "可以,但,你要拿它干什么呢?伊斯小姐?" 伊斯狡诘地一笑,将剑比划了一下:"我要打劫。" "谁呀?非得用这种手段。"卡莱尔将军问道。 "何尼斯,啊,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些时候。"伯爵放下茶杯,笑着起身说:"伊斯,像你这样出剑可不行。"他迅速抢身过来一翻手臂,伊斯的剑便落在了地上。 "那怎样才行呢?"伊斯捡起剑问。 "这样,明白吗?"伯爵接过剑,比划了一下:"动作要快,剑尖要准确。" "啊,是这样,"伊斯练习了几次,兴高兴采烈地跑了。"谢谢!"她边跑边喊。 "这些年轻人。"卡莱尔将军笑着说。 伊斯又骑上马一路追去,他们是往湖的方向去的,她得等个机会堵住何尼斯。她将她那块红色薄纱围巾拉出来糸在眼晴上,将翘边的宽沿帽戴正,再将上衣领口竖起来,把手绢系在脖子上,结从领口跳出来,很威风的一个西部片中蒙面大盗的模样。 她悄悄地顺着小路靠近湖边,那是卡莱尔将军的副官及何尼斯。他们己在湖边拴好马,取出钓具,开骀钓鱼。这时,两个副官的女友也来了。伊斯有点失望,大概他们会在这呆上些时候。 等了一会儿,她正准备走出林子去和他们一起时,她看到何尼斯居然又骑上马沿小路返回去。大概什么东西忘带了吧。 伊斯赶紧跑远些,她理理衣服,悄悄等在小路边。马踢声近了近了,就如她的心跳越来越强烈。伊斯躲在一个拐弯处,因此何尼斯刚过来,便勒住了马,他看到路中央有个骑粟色马的蒙面人。 "站住!"伊斯挺直腰,昂首说道:"先生,你落在我的掌中了,必须听我的命令。" "你,你要干什么?"何尼斯竭力忍住笑。开心地回答:"要是我不听你的命令呢?" "我是蒙面大盗,嗯,黑玫瑰小姐,我现在要抢劫你。"她厉声说,并慢慢走近他。 "怎么抢劫呢?黑玫瑰小姐,如果我不同意……" "嘶"的一声,伊斯飞快地抽出剑,动作漂亮地将剑一绕,剑尖就点在了何尼斯的咽喉上。 "就这样。"伊斯得意极了:"先生,认命吧。" 何尼斯一愣,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一手。随即,他终于笑出声来:"哈哈,遵命,黑玫瑰小姐,你要我干什么?" "走,到树林里去,"伊斯阴谋得逞,心花怒放,想着将要发生的事,不禁"嘿嘿"地阴险地笑:"你别打什么主意,我手中可是有剑呢。" "行了吧,小姐。"何尼斯问。 "行了。" 何尼斯利索地跳下马。伊斯不禁脱口问道:"你的脚好了?" 何尼斯朝她一笑,伊斯魂飞魄散,就想扑下去。谁知她一发呆,何尼斯却一转身,手一绕,就轻易地夺过伊斯的剑,并将她一个地拖下马来,伊斯惊叫一声,就向何尼斯撞去。何尼斯丢掉剑,接住她。 两人撞倒在地上,滚了出去。事情的结果却是何尼斯将伊斯紧紧抱在怀中,一动不能动。 "放开我,放开我,"伊斯叫起来:"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哈哈哈,"何尼斯开心地笑:"我知道你要干什么。"说着就低头吻在伊斯嘴唇上。伊斯一个劲地挣扎,他只好放开她,却一把扯开蒙在伊斯眼睛上的红纱巾。 "蒙面大盗,"他笑着说:"打劫结束了吗?" "不,不,没有完,该死的。"说着,伊斯飞快地就抱住他的脑袋使劲地吻。 他推开她。皱皱眉头:"怎么这么粗野?就不能温柔点吗?"他慢慢凑过去,轻轻吻上伊斯双唇。伊斯几乎颤抖起来。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融化,粉碎。 他温柔地贴近她,伸开双臂轻柔地抱她,一点点**,直到伊斯开始喘息。然后他放开眩晕的她,最后给她清醒的,甜甜的一吻。 这温柔而缠绵的吻,伊斯陶醉得双眸迷茫。这才是真正的吻,甜蜜得令伊斯想哭。 "记住了吗?应该象这样。"何尼斯说。 "嗯。"伊斯傻愣愣的,象个服服贴贴的女学生。 这一刻,她的心是真正被他劫走了,一点余地不留。可是何尼斯却推开她,站起身说:"他们在等我呢,我得走了。" 说着就骑上马,非常满意地策马而去。因为现在他知道了对付伊斯的好办法,那就是:在合适的时候离开她。现在,他己经感到很成功。从她的眼神就可看出,她上钩了,完蛋定了。 警察局长施尔曼正在跟他的部下狂饮伯爵的杜松子酒。喝了一会,他放下酒杯,跌跌撞撞地冲进伯爵的洗手间。 他关上门,立即恢复了常态。他四下里打量了一会,立即动手在这装饰毫华的洗手间墙壁上又摸又敲。 他摸到了镜子四周。镜子里面映出他那流露着贪婪和焦躁不安的脸来。他伸手在镜面上敲了敲。突然,他双眼放出光来,可试了几次他都无法打开镜子,于是他抽过架子上的毛巾,裹在手上,一拳击碎了它。当碎玻璃哗啦掉在地上时,隐藏在它后面的暗格便显露了出来。 暗格里有几匝钞票,两个缩微胶卷,还有几份文件,一个笔记本。他按奈着内心地无比激动戴上手套,拿起那几份文件看了看。终于满意地笑了:"我要奖赏你,维利。"他说。 ------------ 第十九章 布尔考夫斯基案件(2) 伊斯骑着马独自溜哒了一会,直到太阳西斜,她才慢慢返回去。回味着林中那一吻,她心情好极了。门口停了好几辆车,显然,又有一些人到来了。 刚进门,卡莱尔将军便冲她说道:"啊,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何尼斯呢?" "出事了?"伊斯问,因为她看到气氛有些不对。 "是的,快去把何尼斯叫回来。"卡莱尔将军说。 "好的,我这就去,他们在湖边钓鱼呢。"伊斯说着,就赶紧跑了出去。 她骑着马飞快地穿过树林。何尼斯他们还在那儿。伊斯喘着粗气,脸红红的,一直将马骑到他们面前。那匹粟色的马也一样喘着粗气。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他问。 "是的,出事了,"伊斯说:"卡莱尔将军让你赶快过去,快!" "什么事?"何尼斯翻身上马。因为看她的神情,不象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知道,"伊斯说:"快走吧。" 伯爵是个间谍,证据确凿无疑。伊斯跟着何尼斯跑进大厅,桌子上正放着那些从镜子背后的暗格里找出的证据来。 伊斯好奇地凑过去,何尼斯拾起一本很小的笔记本,翻了翻。 "这是什么?"他问,一个施尔曼的人说:"波兰语,要等一会儿,翻译到了才知道。" 他一把抓过伊斯:"上面写的什么?你来翻译好了。" 伊斯吓了一跳,她接过本子,翻开:"4月28日,正常联糸,暗号:鸽子与玫瑰花。5月17日,一切正常,己将资金交付……"她说:"这是记录啊。" "这太好了。伊斯,你现在就用德语将它抄下来。"何尼斯说:"我到隔壁房间看看。" 伊斯很紧张,但又没有法子,只好慢腾腾地坐在桌子前,磨磨蹭蹭地写。那个施尔曼的手下好好看着她,弄得她更加紧张,生怕这本子里有什么。伊斯很焦急,她东看西看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你是德国人?"那人问她。 "不,我是波兰人。"她恶狠狠地说。 "真的?" 她不理他:"喂,我可以去倒杯水吗?我口渴。" "我是警官蒂拜留斯,小姐,你叫什么?我给你倒水,你快翻译吧。"蒂拜留斯说着,去给伊斯倒水。 "我叫伊斯。"伊斯说着,迅速翻了一下笔记本,突然,从背后的夹壳里掉出一张小纸片,上面有一些名字和代号。伊斯迅速就将纸片塞到衣袖里。反正她明白,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伊斯小姐,你的水。"他端着杯子过来。伊斯抓过杯子,"咕咚咕咚"一气就把它喝光了,她的心咚咚直跳,因为她偷了东西。 她没法耍花招,乘乘的如实将记录翻译过来,然后赶紧跑回房间,偷偷抽出小纸片。上边的人名和代号她一个也不认识。她收起纸片,躺在床上。可想来想去,伯爵是波兰间谍,证据确凿,凭她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第二天,来了许多警察,开始对别墅进行搜查。伊斯到大厅里面,吃惊地看到克洛斯竟然也来了。他也看到了她,同样感到很惊奇。伊斯向他使了个眼色,就走开了,漫不经心去倒了杯茶。然后慢慢的又离开大厅。 克洛斯起身,悄悄跟在伊斯远处。伊斯回了房间,焦急地等待着。一小会,门开了,闪身进来一个人。 "克洛斯!"伊斯跳了过去。 ""嘘,小点声。"克洛斯说:"什么事?" "你怎么来了?"伊斯问。 "军统处派我来调查伯爵的案子,他是我们的人。"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克洛斯说:"事情很严重,德国人现在命令多方一起协作调查,我很难下手。糟糕的是他手里可能有名单。 "是这个吗?"伊斯将她偷来的那张纸片递给克洛斯。并将昨天她看到的那本伯爵的记录告诉他。 "太好了,伊斯。"克洛斯看了一遍,立即掏出打火机,将纸片烧得干干净净。 "伊斯,我先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晚饭后到花园里长青腾那儿见。"克洛斯说。 "好。" 克洛斯先走了,等了一会儿,伊斯也出去想看看事情变得怎么样了。 "伊斯小姐!" 伊斯吓了一跳,又是那个蒂拜留斯警官:"小姐认识克洛斯中尉?" "怎么啦?"转转眼珠,伊斯接着问:"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俩在一起说话。" "是的。"伊斯问:"你见到何尼斯上校吗?" "他们正在伯爵的书房。" 伊斯不再和他多说话。转身去了书房。 伯爵昨天还整洁有序的书房现在一片混乱,书架上的书被一本本抽了出来,所有的抽屉都被放在地上。和尼斯,克洛斯,以及警察局长施尔曼都在,他们正在讨论着到底该由哪一方来主持这个案子。 伊斯插不上话,只好独自回房间等着晚饭后和克洛斯见面。 爵伯的花园里栽培了各种花,以保证四季都有鲜花开放。茂密的长青腾旁有一棵樱姚树。伊斯就在树下等克洛斯。克洛斯直朝她走来,在路过花丛时,他伸出手去,够到开得最大最美的一朵。摘下来。 "给你。伊斯。"他微笑着将花递给伊斯。伊斯呆了一瞬,立时心花怒放,面红耳赤。一团幸福快乐的云雾包围着她,几乎忘了眼前的事。 看到她的模样,克洛斯有一会不想开口说话。何时树下等他的人儿会是那个神奇的她呢? "伊斯,我需要你配合演出戏。" "什么戏啊?" "施尔曼知道伯爵有一份名单。" "他怎么会知道?"伊斯说:"我觉得当时谁也没见到那纸片啊。" "那说明伯爵是被出卖的,这不是一件偶然事件。" "谁出卖了伯爵?" "不知道,这正是最危险的事。现在正在找那名单,肯定会问你。你只需说是将它交给带拜留斯警官了。记住!" ""这有用吗?" "你要仔细留意事情的变化,除了我,不可信任这儿的任何人……微笑起来,何尼斯上校!大概是来找你的。" "你想让他认为我俩在故意约会吗?伊斯笑起来。 "不,你要随时了解他那边的情况,及时告诉我他们所了解到的一切。" "我们要分开吗?" "唉,不用了,随他怎么想吧。那个蒂拜留斯警官将他叫走了。" "早上他看到我和你单独在一起了!"伊斯叫起来。 "没关糸,何尼斯上校知道我俩的关糸。" "我想我俩还是少在一起。"伊斯低下头拔弄着手里的花儿说。她想起了森林里那难忘的亲吻。 "是的,要时刻小心。" "我知道了。" 伊斯转身回了大厅里,何尼斯站在那里,仿佛知道她会来找地,因而故意在那儿等她似的。 "何尼斯。" "我正找你呢,伊斯,昨天你翻译时可曾见到笔记本里的一张单独的名单?" "见到了,"伊斯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将它交给蒂拜留斯警官了。" "哦是吗?"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在他那儿呢。" "那帮警察不会给我的,三方都想争取这件案子。"何尼斯说:"军统处那边,他们找到什么没有?" "也在问我那名单。" "伊斯……这次渡假,我不能陪你。" "我知道,你要工作,他真是问我要那名单,我们不是在约会。" "我相信你,我得继续去工作了。"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我不会影响你工作的。"伊斯说。 "当然可以,伊斯。" 克洛斯离开花园,朝别墅旁的仓库和马厩走去。太阳落山了,伊斯又回何尼斯身边去了,这要命的一件事,那个躲在暗处出买伯爵的人。在这有些凉意的傍晚,他感到了一丝孤独,一种远离故乡远离亲人的无奈和痛苦。 马厩打扫得干净整洁,伯爵的佣人们都很称职。在靠近井的旁边,一个年青的佣人正在打水清洗鞋上的泥。 克洛斯慢慢走近他,他要看看伯爵的所有佣人。这是个瘦削的年青佣人,大概就是伯爵的马夫。他也看到克洛斯了,因此停了下来垂着双手看着克洛斯。 在克洛斯走近他身旁四处打量了一会准备离开时,他突然低声说:"老家院子里的苹果树还结果子吗?" 克洛斯不由得猛地转身看着他:"你说什么?" "对不起,长官,我胡言乱语而己。" 克洛斯停了一瞬,随即他问到:"这儿还住着谁吗?" "没有了,伯爵就我一个马夫,有时,我也帮伯爵跑跑腿。" 克洛斯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情来,转身离开了这儿。这个人几翻对他暗示,可这种时刻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半夜时分,伊斯睡得正香,一只戴着黑色软皮手套的手突然捂住了伊斯的口。"唔"伊斯一下子惊醒过来。 "嘘。"克洛斯放开她,在床沿坐下:"我找到那个出买伯爵的人了。他是伯爵的通讯员,就是那马夫!" "维利?"伊斯说。 "你知道他?" "我们去骑马的时候见过他。" "他对我说了暗号,我们要想办法清除这个叛徒!" "那样会暴露的!" "所以我才来找你,一起想个办法,见机行事。" "好吧,明天我去见见他。" "最好能将他和蒂拜留斯警官扯上关系,一并将两人除去,因为那名单,不能留下蒂拜留斯。" "好吧,明天又想办法。" "我走了,要小心!"克洛斯吻了斯一下,从窗口小心地越了出去。 ------------ 第十九章 布尔考夫斯基案件(3) 清晨,当伊斯起床去找何尼斯时,她看到在伯爵书房里,那个警察局长施尔曼正同何尼斯谈着什么,她走进去,施尔曼阴沉着脸看着她。 "伊斯,你真见到那名单了吗?"何尼斯问。 "见到了,我说过……" "去找蒂拜留斯,让他马上来见我!"施尔曼对手下吩咐道。 伊斯心慌意乱,在这要命的时刻,克洛斯却人影都不见,这可如何是好? "等等。"何尼斯说:"我想先见见那马夫,或许他知道名单的内容。" "什么?你怀疑我的人吗?"施尔曼叫起来。 "没有准确证据,谁也不能随意下定论,世事难料。"何尼斯说。 "好吧,随你的便,世事难料。"施尔曼只好说。 维利马上就被叫到书房里来了。何尼斯问道:"你知不知道伯爵有一份名单?" "是,伯爵有名单,不过我并不知道内容。" "如果伯爵确实有一份名单,你能估计会有些什么人吗?" 维利望了望施尔曼:"我己豪无保留地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了你们,如果要我猜测,和伯爵有联糸的,除了夜总会老板外,还有几个穿制服的,但具体是谁只有伯爵自己知道。" "够了,你出去吧!"施尔曼打断他,朝他吼道。 维利望了伊斯一眼就出去了。 "伊斯,你先出去。"何尼斯说:"呆在你的房间里。" "好的。"伊斯也赶紧溜了出来。 "小姐,今天你要骑马吗?"这个马夫殷勤地追上伊斯问道。 "好啊,我就去骑马吧。"伊斯说。于是她便跟他朝马厩走去。 "小姐和那个党卫军上校关糸很好?" "是的。" "那么小姐知道为什么问我名单的事吗?" "伯爵有一份名单,可是不见了。" "是的,我对伯爵很了解。我怀疑在这儿调查这案子的人当中,有一个伯爵的人。" "你觉得会是谁?"伊斯有些紧张地问。 "我并不知道会是谁,我没有证据。" "你就是那个告发伯爵的人吧?" "是的,是我。" 正当两人走到马厩走廊里时,一个人喘着粗气大步来到他们面前:"伊斯小姐!" "蒂拜留斯警官!"伊斯倒吸一口凉气。 蒂拜留斯看了维利一眼,强压住要爆发的怒火:"你为什么说把名单交给了我?谁让你这么说的?" "我……"伊斯害怕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向着伊斯走上前来。伊斯望着他,吓得连连后退。 "我,是有人要我这么说的。"伊斯小声地说。 "谁?何尼斯上校吗?他老是盯着我们警察局,是不是他?我曾见到他悄悄跟踪你,他为什么跟踪你?" 突然,维利扑过去抓住伊斯,迅速反扭过她的双手。 "放开我!"伊斯大叫起来。 蒂拜留斯拔出手枪指着她:"再叫我就杀了你!" "警官,到我屋子里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于是他俩将伊斯弄到维利的小屋子里。 "我有感觉,在前来调查案子的人中间,一定会有伯爵的人,而且会是个大人物。"维利说:"如此说来,很可能是那个党卫军上校,我看他总是单独行动,且并,她和他是情人。" "是不是?"他加劲地扭着伊斯的手。 "啊,是,是。"伊斯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但却又不敢喊叫。 维利看了看屋子里,他丢开伊斯,冲到床边掀起堑子,床上有一个小包,他打开小包,里面掉出来一些钞票以及几颗宝石。 "伯爵的东西!我也被陷害了!"维利叫起来:"这个杂种!想借刀杀人?我要先杀了他!" "我们怎么办?"维利问蒂拜留斯。 "将她关起来,看好她!我要向局长澄清事实!" "可他是党卫军上校!" "万不得己,先杀了他。" 何尼斯到伊斯房间,她不在,他又到自己房间,门锁得紧紧的,伊斯也不在。这一整个上午,她都到哪里去了呢?他到处找她,可她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最后他看见了克洛斯,他正和他们的人在一起喝咔啡。他走过去:"克洛斯中尉,请问你见到伊斯了吗?" 克洛斯有些惊讶:"今天我还没见到她呢。" "那你见到蒂拜留斯警官没有?"何尼斯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安。 "没有。" 何尼斯转身便走,克洛斯起身跟了过去:"伊斯不见了吗?" "是的,我要立即找到她,她是最后一个见到那名单的人。" 克洛斯踉着何尼斯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门锁着。何尼斯用肩使劲一顶,门无声地被撞开了。 "你怀疑蒂拜留斯警官?"克洛斯问。 "我对警察局的人没什么好印象,他们靠收买马夫抓出伯爵,这种事情实在不太可靠。" 克洛斯也和他一起搜查房间。房间里的私人物品很少。克洛斯边搜查边打量何尼斯,这个举止优雅的党卫军上校,他没有问他那天傍晚他和伊斯在花园里的事,也没有因此对他表露出特别的神情来。这个人地确是个绅士,且并,看得出来,他对伊斯很关心很尊重。 克洛斯开始有些担心,这个人迟早会抓住伊斯的心。他该怎么做呢?苏露芝,伊斯,波夏特,三个人在他心中扰得乱糟糟的。还有眼前这棘手的事情,伊斯究竟到哪里去了呢?她说过她要去见见那马夫。 克洛斯用一种从容的,很专业的手法仔细搜查着蒂拜留斯的私物,何尼斯就只好去搜查房间的角落。当然,克洛斯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他才刚从这个房间离去不久。何尼斯对蒂拜留斯的怀疑是件好事,这有利于他的下一步行动。 果然,他期待的一幕终于来了:何尼斯用一张白纸小心冀冀地从柜子下面铲出一小堆燃过的纸灰来。 "难道这就是那名单?"何尼斯说:"如果伊斯没说假话的话。" "我会为您做证。"克洛斯说。 "我将它送到技术检测处去。"何尼斯说。 "我去找伊斯。" 何尼斯望了他一眼:"好吧。" 蒂拜留斯走了,维利一步步走近伊斯:"小姐,没想到吧,其实我知道的很多,我知道那名单上有穿制服的人,而且伯爵的案子,他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找你这么愚蠢的搭挡。" 伊斯紧张地盯着他,不断靠墙退让着。她的脚碰到一只水颧,她迅速拾起来照着维利脸上扔去,同时拼命朝门口跑去。 维利用手挡开水颧,一转身将伊斯扑倒在地。伊斯没命地叫起来。 "妈的。"维利一拳打在伊斯脸上。顿时伊斯没了声息。 维利将伊斯拖进来,关上门,取下墙上挂着的细绳,将伊斯的手和脚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我决不能让你们抢先除掉我,我会先除掉你们。蒂拜留斯警官会为我做证。等我抓到那上校,施尔曼会再奖励我的。" 他将伊斯丢在墙角,拿起那个装着钞票和宝石的小包:"想让他们怀疑我背后还有人吗?可惜先被我发现了,我会抢在你们之前让施尔曼知道真相的。" 说完,他准备离开了,想了想,他又到小柜前,打开小柜,从里面取出一瓶酒。他走到伊斯面前,面露奇怪的笑容:"为了保险,你必须喝了它。" 他抓着伊斯,将酒灌给伊斯。"这样你就不会逃走了,好好亨受吧!"说完他丢开伊斯离开小屋。 伊斯很奇怪他最后那句话。可当她听到他从外面扣紧了窗子时,她感到浑身开始发热。 一小会儿,有人小心地打开窗子,跳进屋里。"伊斯!"克洛斯轻轻呼着,赶紧抱起伊斯:"你怎么了?" "他给我喝了什么酒?我好难受!"伊斯娇喘着,使劲往克洛斯怀里钻。她的脸颊红红的,烫烫的。双眼放出迷离的光芒:"我害怕。" 克洛斯检查了一下她被打得肿起来的脸颊,笑了笑:"你没事,别担心。" "你的计划失败了,他发现了那包东西。他和蒂拜留斯怀疑是何尼斯!" "没有失败"克洛斯说:"这样也好,蒂拜留斯来过吗?" "是他和维利将我关起来的。他们去找施尔曼了,你快去……" "好,你再坚持一会,何尼斯会来救你。" "不!我好难受,你抱抱我……" 克洛斯吻了吻她,轻轻放下她,又从窗子越了出去。 ------------ 第十九章 布尔考夫斯基案件(4) 等克洛斯回到别墅,到处找何尼斯。远远地他看到何尼斯正在打电话,他退回墙拐角,静静地等了一会。然后装做低头急行的样子走近他。 果然,何尼斯叫住了他:"克洛斯中尉,你找到伊斯了吗?" "不,没有,我正打算到马厩那边去看看。这里的每一个房间我都找过了。" "我自己去吧,也许她去骑马了。"何尼斯说。 "好吧,"克洛斯看着何尼斯离开了别墅,朝马厩走去。他松了一口气,准备去见施尔曼。 还未走近书房,施尔曼便带着几个手下和伯爵的那个马夫一同往外走。 "中尉,你知道何尼斯上校去哪里了吗?"施尔曼一脸阴沉地问。 "他到马厩去了," "我们到马厩去!" "请问出了什么事?"克洛也踉着往外走。 "是的。" 施尔曼虽然只是这样回答,但克洛斯还是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远远地众人看到何尼斯己经到了马厩,他四处查看,然后又到了马夫的小屋子。 "何尼斯上校!"施尔曼刚喊到。 只见何尼斯推开门,里面突然扑出一个人来,将何尼斯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所有人立即朝前跑过去,突然一声枪声。何尼斯推开蒂拜留斯,站了起来。他左手臂上被刺中了一刀,鲜血直冒。 现在,大家看到了被捆着的己变得神志不清的伊斯,何尼斯跑过去,使劲喊她:"伊斯!伊斯,你怎么了?" "何尼斯上校!伊斯小姐,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谁把伊斯小姐关起来的?"施尔曼咆啸道。 "是这样,长官!"维利站出来说:"何尼斯上校是伯爵的人,蒂拜留斯警官是被他陷害的,他告诉我是伊斯小姐将那名单交给了何尼斯上校,然后巫陷名单给了他。" "然后何尼斯上校当着克洛斯中尉的面再到他房间,搜出所谓的\'证据\',是不是这样?何尼斯上校?"施尔曼说:"请你交出枪来,何尼斯上校!" "不!你们都错了!"克洛斯说:"碰巧我认识何尼斯上校,我可以担保他没有任何问题。" "谁将伊斯小姐关起来的?"克洛斯阴沉着脸问。 "是蒂拜留斯警官让我……" "你又想将这件事推给他吗?"未等维利说完,克洛斯便打断了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和蒂拜留斯混在一起的?" 所有人都去看着维利,他慌张起来:"他说何尼斯上校老是盯着警察局的人,又说伊斯小姐受了他的指使陷害他……" "关于名单,到底在哪只有伊斯小姐,蒂拜留斯警官和你知道。"克洛斯盯着维利说:"从我刚到的那一天你便和每一个穿制服的人对暗号,想找出那个伯爵的穿制服的人,你找到了他,他却还未找到你。然后你听说了丢失的名单,恰巧与你想找的人有关糸,然后你一直暗示我们之中有一个伯爵的穿制服的人。可是之中还有一个无辜的人:伊斯小姐。她知道真像。因此她必须消失。" "不!不是!" "你当然不能亲手杀人,因此借蒂拜留斯的手杀死伊斯,再借何尼斯上校的手杀死蒂拜留斯。你不能肯定这个穿制服的人到底是不是蒂拜留斯,你还怀疑会是何尼斯上校,可你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只好告诉我们何尼斯上校陷害蒂拜留斯,同时也陷害了你!这样你便很安全。" "原来这个人是你!"维利紧张地说:"你才是伯爵的人!伊斯小姐是受你指使的,我明白了,我看到你们单独在一起……" "砰"一声,施尔曼愤怒地抬手给了他一枪:"一派胡言!拿我当白痴!" 他看了看,在确定维利确实己经死亡后,他对克洛斯挤挤眼睛说:"克洛斯中尉,虽然这个案子现在归你们了,但,我的手下应该是没问题的,请为我证明,这都是维利一人搞的鬼!" "我可以为你证明!"克洛斯朝他笑了笑。 "伊斯小姐没事吧?"他问。 "要赶快送她回去,她喝了……药酒。"何尼斯说。 "让我来。"克洛斯过去抱起伊斯:"我送她回去,你受伤了。" "我马上就来照看她。"何尼斯说。 何尼斯包扎好伤口,立即就赶到伊斯的房间去,克洛斯和他道过别便离开了。他过去看伊斯,伊斯浑身发烫,他便帮伊斯脱去衣服,用湿毛巾擦她的全身。伊斯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抓住他就缠上来,何尼推推她,却又不忍。她的手想钻到他的衣服里,他明白这是危险时刻,很危险,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那么做。可是伊斯的呼吸却一下下引诱着他。 伊斯开始撕扯他的衣扣,他吓了一跳,终于鼓起勇气一把推开她,跳起来跑到窗子边。拉开窗子,让风吹进来。 伊斯终于睡熟了没有动静。他也舒了一囗气,到墙边的沙发上坐下。 直到晚上,伊斯还没有醒,何尼斯便拿了毯子睡在伊斯房间里的沙发上。 不知什么时候,他被一阵哭声吵醒,他看看表,天快亮了,伊斯醒了,正在嚎啕大哭,他起身来,只见伊斯正坐在床上哭得伤心。她一定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他走过去,伊斯却尖叫起来。 "是我,何尼斯,"他说。 "走开,别靠近我!"她又哭又叫:"走开!混蛋!" 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怎么又成混蛋了,"伊斯,没有事,别哭。" "不!你骗人,走开!"她抓着被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发生什么事!伊斯,你冷静点!" "我不信,你走开,我恨你!"她叫着,哭得悲痛欲绝。她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却又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醒过来却发现身上没有衣服,她当然以为出事了。她竟然喝了那种药酒,天知道她会做什么,她又恨又羞愧难当。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没碰你!伊斯!" 她却用被子蒙住头:"走开!我不想见到你,让我一个人!"她躲在被子里继续哭。 "好吧好吧,我走开就是。"何尼斯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转身走出去,他想不出来,能用什办法让伊斯明白确实没发生什么。 第二天,伊斯便返回了波兹坦,她的心情糟透了,为这个倒霉的假期,也为那丢人的药酒,虽然她回到了空军基地,可她根本无心去搞什么工作。 试验场上,伊斯根本无心去搞什么工作,试验室也不想去,她非常失落与沮丧。现在她更加的一无所有了。别人在忙碌地工作着,她却悄悄溜开。 她走到风洞背后的山坡上,这儿没什么人,长满了高高的荒草。冬天己经来临,草已枯死,等着冬天的大雪再来将它们埋藏。 伊斯找个地方坐下,呆滞地望着远处的机场跑道,正有一架飞机落下来。她脑袋空空,什么想法也没有。 已是早饭时间,各个试验室里的人渐渐回基地去了。伊斯还是坐在那儿,她吃不下饭,也不知该干什么才好。她用手指缠绞着土地上的小草。 "对不起,打搅你了,小姐。"一个声音说道。 伊斯转过身,一个穿空军制服的军官站在她身后。伊斯看看他,说:"没有,我没什么事。" 说着,伊斯起身走开,在这种地方碰上一个陌生人,她有些不高兴。她便往回走,这个人却踉在她身后,和她说话:"小姐,你怎么没去吃饭,现在所有人都去吃饭了,你有事吗?用不用我帮忙?" "不,没有。"她干巴巴的说着,加快脚步,想将这个她不认识的人甩开。 前面是一个土坎,下面有一条排水沟,伊斯不想再绕路,便爬上土坎,想跳下去。没想到干土突然松动了,她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跳便跌了下去。 妈呀,她正好掉在水沟里,还好没有水,但一只脚却给扭了,疼得她眼前星星直冒。她一动不动,等着这疼痛赶紧过去。想起这几天的倒霉事,她难过极了。怎么这么倒霉。她心里捌扭极了,也没人会来帮帮她。心一酸,眼泪就冒了出来。她双眼一闭,眼泪就一股地淌了下来。 "喂,跌着哪儿了?"那个声音又问,那个人跳下土坎,蹲在她面前。伊斯睁开眼睛,那个人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她:"怎么动不动就哭?" 伊斯气死了,这么狼狈相还又正被他看到,她一把抓过手绢,迅速擦干眼泪,就想赶紧站起来溜之大吉。 可脚一使劲,她的脸就变了形,那人伸出手将她拉起来,"放开,别拉着我!她叫着,就往前走。 "可,小姐,"这人忍住笑,跟在她穷边,无可奈何地说:"是你在抓着我呀!" 伊斯愣了一瞬,是真的,她如果不抓着他,就没法走路,脚还疼着呢。她的脸红了起来。可是好象那人并没生气。于是她便霸道地说:"我要回试验室。" "我是伟林茨,你叫什么?"那人问她。 "伊斯。" "你在这儿工作?"伟林茨问。 "是的,你呢?我没在基地见过你啊!"伊斯说。 "我不在这儿工作,只是来这儿送文件的,代表空军统战部技术处的。" 伊斯往风洞试验室走去,现在吃饭的时间,只有不多的几个卫兵。伟林茨停住脚步,说:"对不起,伊斯小姐,这儿我不能进去。" "没关糸,陪我进去,就只一小会,我要去拿东西。"伊斯紧紧挽着他,拖着他就往里走。 卫兵居然什么也没问,他们便进去了,伊斯来到控制室,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大段巨形管道似的东西,在旁边的工作台上有一个正在进行布置的模型。模型上整齐地,很密集地挂了许多的细布条。" "这就是风洞?"韦林茨问。 "是啊。"伊斯说着,去翻看试验记录。翻了一会儿,她说:"没什么事,走吧。" 韦林茨又过去,扶着她。看见她拿着一本大大的记录本,只好又帮她接过来。 伊斯慢慢走回基地的试验楼,她的脚早就不疼了,可是伊斯还是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拽着个人走路是件舒服的事。何况现在还有人帮她拿着东西。再说,这都是他自找的麻烦。伊斯等着他生气,可他就是不生气。 到了设计楼前,韦林茨又停住脚步:"又怎么啦?伊斯问。 "我没这些地方的通行证。"他笑笑,说。 "没关糸,你不扶着我,我走不了路。"她说,一个劲只顾往前走。 谁也没找他们的麻烦。"谁让你一见我就跑?"韦林茨问。 "我又不认识你,当然得走开,现在我的脚扭了,都是你的错。"她振振有词地说。 "那我不是扶着你的吗?"他回答。 伊斯推开她的办公室门,说:"到了。" "你是波夏特博士?"韦林茨奇怪地问,他看到门上的名字。 "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 "你看我像吗?"伊斯拉着他走进去,将记录本放在桌子上。"我是她的一个助手,而已。" "她呢?她是谁?"他问。 "你见不到她,"伊斯说,他不知道她是谁,她感到很有趣。 "当然,这是机密嘛。"韦林茨说。突然,他望着伊斯问:"你的脚不疼了?"因为他看见伊斯自已走来走去的。 "嗯,这个。"伊斯厚看脸皮说:"那好吧,你就不扶着我了,真是缺德!" 韦林茨哭笑不得地望着她,简直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转不过头脑的样子,伊斯得意得想笑。这个堂堂空军上尉竟被她戏弄,真是好笑。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看他要怎么办。 韦林茨抿嘴笑笑,大步走过去,双眼满含迷人的笑意看着她:"好吧,我扶着你,你现在要去哪儿?"说着就伸手搂过她的腰,一下子反而弄得伊斯不好意思起来。她只好红着脸不吭声地往外走。 她要领着他在若大的基地里到处走,只到他厌烦。 ------------ 第二十章 误会 穆索兰的小店后面,几个人正在秘密商议:"我们之所以冒险进入波滋坦,因为伯爵这件事,我们得到消息,有我们的人参于了其中。" "是的,我的人。"穆索兰回答。 "他干了些什么?伯爵出事后,他的交通员还没来得及联系,也被害了。我们知道你的人是克洛斯中尉,伊斯小姐。" "什么,伊斯也在吗?"穆索兰惊讶地问。 "是的,伊斯小姐,可她在那里是和一个党卫军上校在一起的。" 穆索兰沉思了一会儿,说:"发生了这件事,克洛斯和伊斯还没来汇报过。" "那这段时间呢?" "他俩谁都没来过,我只听说克洛斯到柏林去受嘉奖。"穆索兰说:"我一直没有见到他!" "什么?受到什么嘉奖?" "铁十字勋章!" 众人吃了一惊,相互对望,克洛斯就要娶苏露芝这个德国女子了,伊斯跟那个党卫军上校关糸密切,再加上这枚铁十字勋章,伯爵的被出卖,这些都很暗示着一个问题。 "下决定吧,穆索兰。"一个人说。 "可是,我不相信他会叛变。"穆索兰难以决定。 "如果表决,你也必须服从我们。"其他人说:"从大局着眼吧。这是为了所有人,他知道得太多了。" "好吧。"穆索兰难过地说:"以共和国的名义,我将派出执行小组,对叛变者宣布死刑,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由于新式发动机又需改进,伊斯己经有几个晚上没有回家了。这天,已是凌晨,她坚持回到家,打算在那张又大又软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整天。大街上除了巡逻兵外几乎见不到其他人。 她停好车,打开门,走进去,她脱去外衣,打开灯,突然,一只手从背后紧紧捂住她的嘴。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用一支枪指着她的鼻尖:"请进来。"背后那人挟持着她走到桌子旁边,将她按在椅子上:"轻轻的别出声。"然后他们放开她:"请喝酒吧。" 她先是惊魂未定,后又莫明其妙,她不知所措地端起满满一大杯酒,犹豫着不喝,背后那人抽出一把刀抵在她脸上:"喝呀,别停下。" 她便飞快地把这杯酒喝下去,不料那人又给她倒满一大杯。她开始感到事情不妙。 "喝!"她扭开头,不去接杯子,却又不敢喊叫,那人把酒杯凑到她嘴边。她明白要出事了,这两个人显然要她喝醉,刚才那一大杯一下肚,头就有些晕,再来一大杯,她是醉定了,她勉强又喝了一口,面对枪囗,却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她拼命猜测他们是想要她的命呢,还是只是想灌醉她。 她扭开头,用手去推那人,那人放下刀,毫不留情地把她紧紧压在椅子上,用手肘压住她的肩,把一杯酒灌进她嘴里,她被呛得眼泪只冒,又一杯,她象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喝进水一样,不一会儿她便头昏脑涨了。她明白,马上她便醉倒了,她己经喝得太多,头己发昏,手也发软。她拼命挣扎了一下,终于打翻了那人手中的杯子。 "妈的。"那人骂道,并放开了她。她想站起来,可刚站起来便又跌倒在地上。 "可以了。"拿枪那人收起枪:"把她弄到沙发上去!" "再等一等。"另外那人摇摇她:"伊斯,伊斯!" 她己经感到天旋地转,求生的本能告诉她不能动。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人将她抱到沙发上,去捉她的手腕,她想挣扎,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丁点力气。他紧紧抓着她的一只手腕,刀锋深深刺进她的手腕里,巨烈的疼痛使她拼命挣扎起来,也使她清醒了一些。她想喊,但一只手牢牢地捂住她口,她感到炽热地血正源源不绝地从身体里喷涌出来,可那人仍在抓着她的手腕,并用膝盖狠狠压着她,她已经无法呼吸。一瞬间,她恐惧得心脏开始乱跳。 终于,有人说了声:"行了!"就放开她,关上灯,迅速从窗子跳了出去,消失在茫茫深夜中。 伊斯努力地爬下沙发,恐惧与求生的信念支持着她想到门边,可她喝的酒太多,意识正在失去,当她爬到门边,却发现,门锁上了。她哭了,她不知道谁会想杀死她,更不想死,她不想就这样死去。 她摸到一只杯子,对着窗子使尽最后的力气砸去。 "谁!"两个正在附近巡逻的士兵听到一声异常的响动,跑过来敲她的门:"开门!开门!"他们叫,可没有动静。他们低头看去,一个卫兵弯下腰用手摸了一下:"血!"从门缝里流出鲜血! 他俩一起撞开门,打开灯,就见伊斯倒在桌子边,血流了满地,屋子里充斥着血腥味跟酒精味。很可怕,两个巡逻兵冲过去,看到她流血的手腕,迅速抽出刀,割下一条衣服勒紧她的手腕。血不再流了,他们摇摇她:"喂!喂!你醍醒!" 伊斯紧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一个号码,也许她想打电话,听听她说什么号码?"一个卫兵说,另一个拿起电话,按照伊斯说个不停的那个号码拔过去。 "喂,我是何尼斯,什么事深更半夜的?" 卫兵说:"我们发现有个女子受了伤,她在不停地说这个号码,所以我们就拔了。" "谁?你们在哪里?" "第三区……" 何尼斯啪地放下电话,迅速穿衣服就往外冲,住在第三区的除了伊斯还会有谁令他如此牵挂呢? 他冲进伊斯的住所,两个巡逻兵看见他进来,赶紧跳起来立正敬礼。 "干什么!快送医院!快!"他大叫着,看了一眼这乱七八糟的屋子,抱起她就冲上车往医院赶。 克洛斯从苏露芝那儿出来,天刚蒙蒙亮,还很早。他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小巷子还没个人影,他轻松地拐了个弯,突然,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朝着他迎面走来。他从兜里抽出手,手里握着一支枪,"我以共和国的名义……"他低沉地说道。 可克洛斯还没等他说完,突然一把推开他,拔腿就跑,他拐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子,从一个矮矮的石墙翻到大街上。他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得尽快想办法通知伊斯。 他刚跨进办公室,女秘书便在背后叫道:"克洛斯,电话!" 他拿起电话:"喂,我是克洛斯。" "我是何尼斯,伊斯昨天晚上企图自杀,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克洛斯吃了一惊:"什么?自杀?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未醒,不过,已没有什么危险了,她喝了许多的酒,然后割开了自已的手腕。" "最近没有什么事可令她如此呀?在伯爵家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吧?"克洛斯问。 "没有。她喝了那酒,很生气,她以为我对她做了什么,也不听我解释,可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或许你找机会向她解释一下。" "好,我会向她解释。" "谢谢。" "不用客气。"克洛斯如此说,但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有何尼斯在她身边,他倒放心,可他却来不及去向穆索兰解释了,他们不会给他机会。他随时可能被同志们误杀,真是麻烦。 伊斯渐渐苏醒过来,她张开眼晴看了看,只见何尼斯正在对着她笑,她不由轻声问:"我还活着?" "是的,你还活着。"何尼斯回答。他以为她会皱皱眉头,很不高兴又活过来。谁知伊斯却忍不住的张口就笑:"呵,很不错。"她说。 "什么?"何尼斯奇怪地问。 "我运气很不错。"她松了一口气,却换了囗气问:"你来干什么?怎么又是你?" "你在快死时说着我的电话号码。" 她的脸红起来,"我没说,也没要死。" 何尼斯望着她笑:"那你干什么呢?" "我干什么了?"她问。 "为什么要自杀?" "我!自杀?说什么呀,"她辨解到:"我干嘛要自杀?" "别要不承认了,伊斯,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又问:"难道你还以为那天发生了什么吗?"何尼斯直视着她的眼睛,他很高兴那天他确实没做什么,不然的话,可就真会铸成大错了。 那天晚上!伊斯恼火地很快翻个身,将脸埋进枕头。"走开!见鬼!"她叫道。那天!太丢人了,伊斯简直不敢去回想。 可是何尼斯却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什么?"伊斯好奇地问,她忍不住的想笑,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他却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禁抬起头问:"我在想什么?" "你还恨不恨我?"何尼斯问。 她点点头。 "那就是了,我再说一遍,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你难道……" "别提了!"伊斯捂上耳朵。小声说:"求你!" "那是不是因为新式发动机最后的试验就要开始了,你又有什么想法?" 发动机?伊斯很奇怪他怎么会将这两件事联糸在一起的。突然,她趴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他们以为她想用自杀来对抗德军!无论什么方法,她才不想死呢! "你笑什么?"何尼斯给笑糊涂了。 伊斯弓起身,扶着他爬下床来。 "你要干什么?"何尼斯问。 "我要离开这儿。"伊斯说:"我要回基地去。" "休息几天吧。" "不!" 何尼斯扶着她,有些不可思议:"我送你。" "不!"伊斯就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兴高彩烈:"我要去打电话,有人等着我呢。"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站住!"何尼斯有些恼火,她怎么这般变幻莫测。 "你要去哪?谁在等着你?" "去你的,你管不着。"伊斯跑下客厅。突然她愣住了。地板上,一直到门边,血迹斑斑,她吓了一跳,还没擦洗掉,太可怕了。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伤囗缝好了。缠着厚厚一圈纱布。简直不敢想,昨天晚上她真的流了那么多的血吗?太可怕了。她想起了那次在森林中,她同样流了许多血,同样是他,何尼斯,在她身边。 她望过去,他正在楼梯上望着她。 "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难道你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他想走下来,却见她拿起电话开始拔号码。 "韦林茨,是我,伊斯,"她小声地说着,眼睛望着何尼斯。"我在家,可不可以来接我?我,发生了一件小事情……好的,我在家等着。再见!" 伊斯放下电话,在那儿琢磨着什么。何尼斯听到她又新交了朋友。呆站在楼梯上,心中乱糟糟的。 没多大一会,门囗响起了啦叭声,伊斯穿上了外衣。何尼斯则一声不吭,苦恼地去倒了一杯酒。 伊斯经过他身边,停下来对他说:"他是韦林茨上尉。空军技术处的联络官。" 何尼斯说:"我又没问你。"他突然拿起酒瓶看了看,问:"你哪来的这种酒?" 伊斯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不是她的,肯定是那两个想要她的命的人带来的。她刚想回答,目光却落在何尼斯的手臂上。在他挽起了衬衫袖子的臂弯,有一块胶布。 她不吭声了,她的疑惑突然解开,立时感到全身暖洋洋的。她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她的生命,因他而得到重生。 汽车喇叭声又响了起来。伊斯不知说什么才好。 怎么了?你不是要走了吗?"何尼斯瞧她稀奇古怪的眼神,十在猜不透她倒底在想些什么。 伊斯扭身跑了出去。 伟林茨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什么也没问,开车送她去基地。突然,他注意到了她的手腕。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伊斯,发生什么事了?" 伊斯也不好解释,因为她也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冲他抬抬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还没有想好她要自杀的理由。 "为什么?伊斯,"他说:"有什么不快乐的吗?" "是的。"可以讲给我听吗?" "其实,这没什么事。"伊斯看着他直视前方的眼睛,不知该编个什么理由:"我不知该做何选择。"她这样暖昧地回答。 韦林茨转过来望她一眼:"什么选择?" "飞机发动机,马上就要开始实验了。" "你的选择踉它有什么关糸?" 伊斯笑笑,随口说:"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波兰人,你理解吗?" "哦!"韦林茨好象没什么反应:"你讨厌这儿?" "你是军官,我跟你说的话你会去报告吗?" 韦林茨微微一笑,没做任何回答。 ------------ 第二十一章 韦林茨 伊斯很挂念这即将进行平台试车的喷气发动机。她要亲自参加最后的机械部分测试。工作很细致,需要很认真。她要在试车前做许多准备工作,以便从实际状态下准确测出各种数据。一旦试验成功,工作还会更多,调式,不间断工作测试,与飞机结合,新飞机气动布局。从理论变为实际,这中间的过程很复杂,工作量很大。 但她最最期盼的,也就是试验取得成功。一种新式的,具有无可比拟的速度与机动的飞机出自她的构想,这就是一个科学家所追求的最大梦想。现在,德国人为她提供了最好的一切:设备,资金,试验场,一切无可挑剔。因此,除了拼命工作早日成功外,几乎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吸引她的了。 也不知天已经黑了多一会,伊斯全然不顾。有人敲门,她也不搭理。 "伊斯。"是涅伯中尉。"韦林茨上尉请我问你怎么还不去吃晚饭?他在等你呢。" "我不饿,"伊斯说:"正忙着呢。" "可你还没吃晚饭呢,伊斯。"涅伯说:"停一会儿吧,天又不会塌下来。" 可伊斯却哗啦哗啦地将一些图纸乱糟糟地抓起来,吃惊地说声:"糟糕!"就往外走。 涅伯关好门,跟在她身后问:"现在都已经九点了,你要去哪儿?" "去试验场!" "早没人了。" "我得去,有事。" 伊斯刚走到设计楼,一阵风吹来。她看到韦林茨已经在路边等着她了。她刚叫了声:"喂"。图纸滑脱了手,被风吹着朝前跑。 "救命!"她尖叫着。韦林茨和涅伯赶紧去帮她捡回来。 "拿着吧,伊斯,你的命!"涅伯笑着将图纸递给她。她也笑:"谢谢。" "来吧,我帮你拿着。"韦林茨帮她将图纸卷起来拿着。伊斯便挽住他的胳膊走路。涅伯望着他俩的背影,心中为何尼斯惋惜着走回办公室去。 "去吃点东西,伊斯,你不能总这样。"伟林茨说:"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试验场。我担心输油管,别去吃饭了好不好?陪我去试验场,现在那儿已没有人,就我一个。陪我说说话。" "可你知道,我是不能去那儿的。"伟林茨说。 "没关系,你不是空军的联络官吗?再说,这会儿那里人很少。"伊斯硬是拖着他走到岗哨那儿,卫兵当然认得她,她只说了一句:"他是来帮忙的,你知道现在没人陪着我。" 说着就往里走,伟林茨抱着些图纸,紧张得要命,但他是进了试验场了。 伊斯打开试验平台的灯。灯光下伟林茨看到一个巨大的t型钢架,一个铁臂前端固定着一个裸的喷气发动机,密集的电线和管道布满了它的外表,在这个大大的仓库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俩。 "这就是新式发动机,怎么样?"伊斯得意地问,并将图纸放在一张桌子上,展开。 "你知道,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伊斯,它看起来很棒。" "当然,"伊斯双眼闪闪发光:"你会开飞机吗?" "开飞机?"伟林茨笑起来:"怎么可能不会?" "太好了,什么时候你带我在夜晚飞到空中看看夜晚的大地,肯定美极了。" "可这很危险的。" "你能行吗?" "当然能行。"他回答。 "太好了,一言为定。"伊斯兴奋地说。 "一言为定。"伟林茨掩饰住眼底的闪光,轻松地回答。 伊斯开始仔细地检查,时间不知不觉地在过去,转眼已是深夜,伟林茨已经显得有些疲惫。 "伊斯。"他叫她:"下来休息会吧,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伊斯站在一个高架子上埋头于发动机那密集的管线之中,就象外科医生聚经会神埋头于手术之中。 "好,我也感到很累了。真是抱歉,让你陪我这么晚,我这就下来。"伊斯放下手中的记录本,扶着梯子小心地走下来。 伟林茨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我现在感到饿了,你呢?" 在她即将下到地面上时,伟林茨伸出双手猛地卡在她脖颈两侧,伊斯便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他小心地将伊斯放在地上,前后看了看,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他很紧张。 然后他迅速从皮带扣子中取出一只非常小的照像机来,将图纸拍了下来。他去看伊斯,她没什么动静,象睡熟了一样。他收藏好相机,抱起她,大步往外走。 "她昏过去了。"他对卫兵说着,就闯了过去,顺利地回到设计楼。 他冲进门口值班室:"中尉,伊斯昏过去了。"涅伯赶紧和他将伊斯放到沙发上。"终于出事了。"涅伯说。 "什么?"伟林茨问。 "她常这么干。"涅伯回答:"她很喜欢在夜间工作,经常是连继干上几天不回家,然后又几天拖拖拉拉。工作的时候谁也没法打断她,现在终于出事了。" "没关糸,她一会儿就好。"伟林茨说:"她只不过是没吃晚饭。" "恩。"伊斯慢慢醒来,哼了一声,问:"我怎么了?" "没事,你只是昏过去了一小会,别担心,"伟林茨柔声对她说:"现在好点了吗?" 伊斯一脸迷惑:"我的身体怎么越来越糟了,真是的。" "我送你回宿舍去,吃点东西,睡上一觉就没什么事了。" "好吧。" 这是一个布置简单的小房间,这儿一排排的全是一模一样的基地人员的宿舍。伊斯打开灯,说:"我讨厌来这儿,冰冷冷的,犹其现在。" 伟林茨看到在这个小房间里,有一张大床,一个柜子,一个沙发,一张桌子,很简单。 "是有些冷。"伟林茨走近她:"不过冬天已经到了。" "我讨厌冬天。" 伟林茨从背后轻轻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语:"现在呢?" "啊,不!"她呆住了。 伟林茨进而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去,他关了灯,俯身去吻她,很轻柔。"对不起,伊斯,"他轻声地问:"我有没有冒犯了你?" "没,没有。"伊斯开心地说,她很喜欢这样,喜欢伟林茨这些英国绅士般的做法。 他迟疑了一瞬,突然大胆地抱住她,说:"我可以这样吗?伊斯,我希望你能觉得暖和点。" "是的。"伊斯回答。在这样的深夜,伊斯是无法抗拒他温存的怀抱的。"谢谢,伟林茨,晚安。"她说着,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天空一片睛朗,阳光明朗地照耀着大地。伊斯喜气洋洋地看着许多人将发动机通过一个滑轨运送到空旷的试验场来。 虽然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雪,但今天却是冬日里的一个好天气。今天的试车很重要,警戒也比平时加强了。但伊斯却从不在乎这些,波夏特搏士的身份可以上她在这个基地里畅行无阻,这儿是她的世界。 试车平台已经准备好。发动机已经固定。伊斯和几个工程师跑来跑去忙着做最后的例行检查。 "燃料输送!"伊斯大喊道,现场有些乱,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一个试验人员高声回答:"淮备好了,检查完毕!" "喂!"她突然看到在平台高处还有个架子,上面有着几个人,她伸手指着他们:"留神!你们还在那儿干什么?" 法兰维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对她说:"博士,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啊?" "这,"伊斯望了他一眼,她又恨又怕他:"你管不着!"她不高兴地回答,想缩回手并走开。 "你也要留神,伊斯!"他却伸手抓住她那只手肘,不怀好意地说:"这是一种很愚蠢的方式,我提醒你。" "放手!放手!"伊斯有些害怕地说。 "听说昨天晚上你对发动机进行了检查,查出什么毛病了吗?"他继续问,并不放手。 "没有。"她说:"没有什么毛病。" "但愿没有。"他说:"否则对你对我们大家都没好处,你明白吗?" 有人喊伊斯,他只好放手,伊斯将袖子拉下来,转身就跑。她恨死了,她讨厌别人这么怀疑她,犹其讨厌法兰维斯出现在基地里。等待试验结果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反正一切顺利,结果可以料想得到。她跑出试验场,她要离开这儿,因为她不想见到法兰维斯。 看着她跑出试验场,发兰维斯也感到有些恼火。她总是这么倔强。他走到岗哨,拔了个电话,"喂,卫兵吗?拦住波夏特博士,不许她离开,明白吗?不准放走她……是的。" 伊斯出了试验场岗哨,无精打彩地朝设计楼走去,她想在办公室等待试验结果。一个中士朝她跑来,拦住她,彬彬有礼地对她说:"博士,我奉命一定要将你带回试验场,请吧。" "伊斯白了他一眼,只好转身慢吞吞又往回走。突然,她发现伟林茨正和一些军方陪同人员在试验场外等候。她高兴地跑过去。 "伟林茨!"她扑过去就抓住他:"走!看看试验去!" "伊斯,我没有通行证。"他温柔地望着伊斯的眼睛说:"我们在此等候……" "那我以我的名义邀请你,去吧,去吧?" 伟林茨笑了笑:"谢谢,能看到成功是我的荣幸。"并让伊斯挽着他的胳膊。" 伊斯歪头对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中士说:"不用你跟着了,他送我去!"说着就自顾往里走。 法兰维斯拦住她,问道:"这个人是谁?" "空军处联络官伟林茨大尉。"伟林茨自已说,并朝他敬了个礼。 "你的通行证?" "不,我没有通行证,上校,她邀请我进来的。" 法兰维斯生气地问紧依在他身旁的伊斯:"这是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解释。" 伊斯眨眨眼睛,说:"他是我男朋友。" 法兰维斯和伟林茨都吓了一跳,一齐去看她。她却很开心:"很正常嘛,上校,有什么不妥吗?" 法兰维斯几乎要跳起来了,但现下试验就要开始,要是他赶走伟林茨,伊斯肯定也会让他下不了台。思量了一瞬,他只好说了句:"好吧,伊斯,但愿你不是在开玩笑,再见!" 伊斯看着他终于走开,高兴得大笑起来:"走,我们到那边去,马上就开始了。" 法兰维斯去打了个电话:"办公室吗?马上调查空军技术处伟林茨大尉……对,要他的档案,马上就要,请送到我的办公室。" 试验开始了,点火一次成功,新式喷气发动机发出强大的推动力,固定它的铁塔都有点晃动,持续运转正常,停机后点火正常,总之,没有出任何差错,试验场上欢声不断。 法兰维斯松下一囗气,他看见伊斯和那个空军大尉两人手牵手说笑着往外走。试验还将持续,但这一次,他没去拦住她们。" 克洛斯坐在办公桌后面,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份卷宗,可心却全不在上面,桌子对面的施奈德看着他,笑着问道:"克洛斯,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克洛斯抬起头,笑笑,说:"快了,快了,我们准备在圣涎节时就订婚。"他说这话时,脸上的僵硬的笑容令他很难受。苏露芝是一位好姑娘,她那么的爱他。可波夏特博士呢?他的心已被那神奇的人儿夺去,那遥远的人啊,难道他的心真的要这么空荡一生吗? "克洛斯,"施耐德又说:"你可是得到了一位大美人啊,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你很能讨女孩子们的欢心,不是吗?" "哪里啊。" "现在你终于结束了单身汉的生活,汉斯,你应该请我喝一杯,现在,怎么样?" "行啊,"克洛斯放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来:"我现在也觉得有点累,走,我们喝酒去。" 等他俩意犹未尽地走出小酒店时,己快到下午了,他俩肩并肩走在老城区的石子路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小街心花园附近有几个人。 施耐德摸了摸口袋,停住了脚步:"啊,等我一会,没烟了。" 克洛斯便在一盏路灯下看着他去买烟。一个年轻人急急忙忙往这边走,走近时,他突然从茄克衫里掏出一支枪对克洛斯开了一枪!克洛斯看见枪,本能地躲过,可那人又开了一枪,附近的几个人尖叫着四处逃散。 听到枪声,施耐德拔岛枪便往回跑,他看见一个穿灰色茄克的人正在追杀克洛斯,克洛斯已中了一枪,无力地倒在地上,那人正想对着克洛斯再开一枪。 施耐德对准那人很准确地扣动扳机,那人闻声倒下。他跑过去,克洛斯紧闭着眼睛,灰绿的制服上沾满了鲜血。他踢了那人一脚,确定他已经死了,他收起枪,挡下一辆车,将已昏迷的克洛斯送到医院。 伊斯和伟林茨大尉坐在基地食堂的一张小桌子边一起吃早餐。因为新式喷气发动机的成功,伊斯一直又兴奋,又得意。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机身,整体构架,这些不是她主要负责的项目,因此她可以松囗气。 "伊斯,你跟保安部的人很熟吗?"伟林茨问。 "不,我只是认识第四处的两个人。何尼斯上校和法兰维斯上校。" "我觉得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 伊斯笑笑:"是的。他们总是想控制别人。" "我也不喜欢他们。"伟林茨盯着伊斯的黑眼睛说:"可我觉得,你这么故意和他们较劲不是好主意。" "你是说发动机试车那天吗?"伊斯嘻嘻笑:"对不起,我那么说。我还担心你会很生气呢。" 他深情地望着她,说:"我根本就没生气。" "你有女朋友吗?"伊斯问。 "没有,问这干什么?" "那如果以后我再称你是我男朋友,你许不许?" "随你便,伊斯,我不介意。" "谢谢,伟林茨,谢谢。"伊斯高兴得眉开眼笑,食堂现在很热闹,人来人往的。 "伊斯,还有二十多天就是圣诞节了,你要怎么过?" "嗯,还没想好,你呢?" "也还没想好,我总是一个人过圣诞。" "那今年我和你一起过,行吗?"伊斯问。 "谢谢,伊斯。"伟林茨笑笑,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他发觉,其实要抓住伊斯的心,还是挺容易的。 穆索兰回到家,疲惫地将帽子摘下,他坐到小圈手椅上,慢慢将手中的《圣经》打开,拆开封皮,从里面取出一张很小的纸片,才看一眼,他便阵阵眩晕,手开始发抖。 纸片上写着:“立即取消死神行动!” 他呆了一会,走到电话旁边,犹豫着拿起了电话,他拨通了一个号码,“请问你找谁?”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子。 “请克洛斯中尉听电话,”他紧张地说。 苏露芝将电话递给躺在床上,满肩绷带的克洛斯,克洛斯拿起电话,刚说了声“喂”,电话便断了,他笑起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法兰维斯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打开的档案,何尼斯一声不吭地翻看着。 "就是这个人。"法兰维斯对他说:"伊斯对我说他是她男朋友。" "哦。"何尼斯压抑住满腔失落:"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法兰维斯说:"他的档案还不错,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也没有,我要去布拉格。"何尼斯简短地说。 "什么?圣诞节快到了,布拉格那件事让别人去行了,用不着你去。"法兰维斯惊奇地望着他。 "我去。" "别这样,何尼斯,何必为她生这么大的气呢?你忘了上次吗?难道这次你也想再带点伤才回来吗?" "我决定了,我要去布拉格。"他说。 ------------ 第二十一章 圣诞夜 “何尼斯,”法兰维斯望着他叫了一声。 “我说要去,给我卷宗吧!”何尼斯:“说布拉格的圣诞有什么不好的呢?” 到处都在下雪,伊斯躲在办公室,尽量不外出,她很怕冷,道路上的雪扫也扫不完。明天就是圣诞了,伟林茨说好要带她去空军的一个联欢会。在霍斯海姆庄园的那座美丽的郊区别墅。那里曾是一个小宫殿,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它以近是郊区了。离城市不远,伊斯总在想象着,在那宫殿里句到豪华的舞厅里,她要像一个公主般地跳舞直到通宵达旦。在有壁炉的小客厅里,她要和他坐在火炉面前享受温暖……明天,快些到来吧。 穿的衣服早就准备好了,那是一条好不容易赶在圣诞节前终于缝好的一条红裙子,火焰般的红色,配着一条一般红的披巾。伊斯细心地打扮,再有半个小时,伟林茨就要来接她了,她地黑头发披在肩上,上面夹着一个闪闪发亮的细夹子,她站在镜子前面,将披巾搭在肩上,这时,她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 “你好,伊斯。”伟林茨一直来到她的面前,他神采飞扬地从衣兜中伸出手来:“我给你带来这个。” “啊!老天!”伊斯大张着嘴,喜笑颜开。 在他手指间,有一对耳环。 “我可以为你戴上吗?”他问。 “当然。” 他亲密地为她戴上耳环:“伊斯,你真美,尤其今天,太耀眼了。” “那你怎么对你的同事们介绍我呢?” “我没怎么说呢,伊斯!” “今晚我做你的女朋友行吗?” “那太令我高兴了。” “我们快走吧,今天我要跳舞直到通宵!“伊斯迫不及待地想着和他出现在他的同事面前。 霍斯海姆庄园别墅里的舞厅可比伊斯想象中的漂亮。连接舞厅的,还有一个大露台,站在露台上,可以遥望别墅的柏油路,在茫茫白雪中它就像伊条黑色的缎带,上面隐隐的有些白霜,那是刚刚落上的白雪。 伟林茨在这个联欢会上只属于一般军官,因此他显得比平时还要腼腆,伊斯将大衣放在外间,伟林茨挽着她步入大厅里面,她被眼前的热闹气氛迷住了,端着酒杯的侍者来往穿梭,里面是香气四散的香槟。 人们都看到他们了,伊斯对自己的红裙子感到很是满意。在大厅中央,有一棵已经打扮起来的圣诞树,很大,很漂亮,各级官员及他们的舞伴正在欢乐地聊天,等着圣诞庆祝和之后的舞会。 伊斯一双研究不住的搜索着,除了空军部的以外,也有被邀请的海军陆军和其他一些部门的官员,突然,一个侍者来到他们身边,低下头来对伊斯说:“伊斯小姐吗?” 伊斯点点头:“是,我是。” “曼斯伏将军请你到那边去。” 伊斯顺着侍者指的方向望过去,“曼斯伏将军?”伊斯看到在靠近露台的大窗子便,一个稍瘦的穿将军制服的人朝她笑了一下,示意邀请她过去。“你认识曼斯伏将军?”伟林茨感到有些意外。 “是的,他到过我们基地,我见过他,我们过去吧。”伊斯见到有她认识的人,感到很高兴,拽着伟林茨就往那边走。 “将军,你好吗?”伊斯满面春风。 “你好,博士,欢迎你到我这儿来庆祝圣诞,啊!伟林茨大尉,想不到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引以为骄傲的博士的?” “你好,将军,这个……”伟林茨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伊斯为“博士”他真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整天忙碌的姑娘,怎么竟然会使什么博士,可现在又不能去问伊斯“您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答将军呢。 情急之下,他脱口说道:“是的,她是我女朋友。” “什么?”将军大笑:“博士,真的吗?” “是的,”伊斯满足地笑,并恶作剧地加上一句:“我们不久就要订婚了。” “伟林茨大尉,”将军拍了拍他的肩,对同样正在一团雾中的伟林茨说:“我要恭喜你,能娶到这么一位让人感到骄傲的女孩为妻,你真是幸运,这么快就抓住了我们的博士。” “嗯,这个,是……” “有什么部好意思的呢,”将军说:“难道你部愿意将她公开吗?你难道不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吗?” “是的,我……”伟林茨越来越糊涂,她不说是波夏特博士的助手吗?有什么可感到骄傲和自豪呢?为她的美丽可爱吗?怎么认识她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亲爱的博士,您看我这儿还可以吧?”将军问伊斯。 “太美了,这儿真是漂亮。” “那我很荣幸带您到处看看,来吧?”将军热情地向她伸出胳膊。 “谢谢。”伊斯高兴地过去挽住。 “大尉,”将军对愣在一旁的伟林茨说:“请允许我带领你未婚的妻子看看这里。” “当然,我非常……”他海没有回过神来,好像伊斯对于将军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呢? 将军带着伊斯离开了,伟林茨只觉得他的汗已经几乎冒了出来,太不可思议了,这件事情,他用手指擦了一下额头,往大厅隔壁的走廊走去。 楼梯旁的画像那儿站着一个侍者,他走过去,对那个侍者点点头,侍者默默带他来到长廊尽头,那儿有两个穿深色西服的男子,其中一个已经有了些年纪,留了小胡子。 “圣诞快乐!”伟林茨说。 “嗯,可是我们有坏消息。”那个留着小胡子的人低声说道:“我们被捕的联络员招供了。” 伟林茨感到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认识我吗?你们怎么办?” “我们俩只有今天夜里就走,他可能不认识你。” “那我还是留下来。”伟林茨说。 “我们想把c-30文件偷到手再走。” “可那文件现在再将军副官的办公室,明天将军就会看到的。”伟林茨说。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拍到。” “你带照相机来了?” “是的,我们现在就去,你去放哨,我们得手就走。 “好吧,我带你们去,办公室在三楼。”伟林茨说着,转身带领他们走下楼去。 办公室在楼梯叛变,伟林茨站在过道的窗子旁,假装看着外面的景色,天已经黑了。黑茫茫一片,他的心情很不好,今天圣诞节,可他的心情却一片阴暗,招供,同伴出逃,他也感到了这巨大的危险,他怀念他的故乡,法国里昂,那是一个美丽繁荣的城市,可他却回不去,他得呆在德国中间,和他们得军官周旋,现在,海要和他们得姑娘周旋,伊斯是无辜的,她很信任他,可他却一直在欺骗她,她很动人可爱,尤其那双研究盯着他看时,可她到底是谁?什么博士? 突然,办公室的门开了,他的两个同伴闪了出来。 “老天!完了。“伟林茨气得想要跺脚,怎么是这时候。 他听到将军的声音:“先生们,站在这儿干什么?到大厅去吧,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走吧!” 他悄悄看过去,那两个人很冷静地站着,一只手背在背后,该死的,手里竟还抓着那个相机,虽然相机很小,可他不能动。 “是的,将军”其中一个回答到:“我们马上就到。“ “怎么,你们有事吗?” “没,没事。”两人回答,但还是不动。 伊斯趁这当儿,往两人身后的窗子走去,在伟林茨站过的窗子那儿望了一下外面:“今年的雪可真大,树枝都垂到地面上了。” 伟林茨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下子全完了,只要伊斯一转身,她就会尖叫起来,她就回看到那相机。 伊斯转过了身,看到了背在背后的手,她看到了那秘密。刚才,她就注意到了两人中有一只手躲在背后,她是故意走过去看的,现在,她看到了。 “怎么,先生们,你们不舒服吗?将军在问。 “啊,将军,我们回大厅去吧。”伊斯快步走过去,伟林茨靠在墙上,等待着她的尖叫,可,什么事也没有,他迅速探头偷看了一下。 伊斯的披巾滑下来一大段,她从容地,迅速地从那只手中抢走了相机,并卷在红披巾里。 “走吧,”她笑着说:“我们走吧,将军,庆祝会也许开始了。” “好地,先生们,一起上去吧,大厅里很暖和,你们会感到舒适的。” 伟林茨简直惊呆了,她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但他所看到的却是,她机智又大胆,他的心不再蹦蹦乱跳了。 她到底是哪国人,为谁工作?她在德国到底是什么身份? 天哪!乱糟糟的,现在,所有人都跟着将军上楼去了,他也紧紧跟着上到大厅里。 他盯着伊斯,她没事般地紧紧抓着那条红披巾。老天保佑,但愿她是可以信任地人,可信任地!他心间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啊,伟林茨,你一直在这儿吗?”伊斯又重回到他身边。 “是地,对这儿印象如何?”他问,她在他身边,他稍感放心,他在想下一步要怎么做,在她的披巾里,有那相机。 “这儿真是世外桃源,就仿佛童话里宫殿!”伊斯兴奋地说。 “是的,象一座宫殿,但有点小。” “你就在这儿工作吗?”她问。 “是的,不过我更多的时间是往外跑。” “比如,我们基地是不是?” “是的,这一段时间是。”他犹豫不决。 大厅里人声嘈杂,他看不间那两个人,人来人往,不知他们有何打算,怎么才能将相机从伊斯手中弄回来呢?要不要告诉她他的真是身份? “伊斯,跳舞好吗?”他问。 “我,我这会儿还不想跳。”伊斯说,她可不能放开手,否则相机会掉出来的。 伟林茨看她正东张西望的,难道她?他也看见他们俩了,可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表现出认识那两个人,伊斯拉着他走近圣诞树去,庆祝会开始了,各个部门的长官开始了圣诞祝辞。 他紧紧搂着她的肩,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可他心里却在飞快地做着计划。现在,她也搅和了进来,这是个麻烦,他必须拿到相机,送走那两个人,在这种时候,他必须留下来,不能暴露,那么,伊斯一定得死,就在一切结束时,来不及弄清她得真相了,c-30时一份重要的文件,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它安全的带出去。 伊斯,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年轻而又可爱的女孩,现在,正兴高采烈的在他怀里,可今晚过后呢?不,她不能有明天,不能离开这里!他感到很难受,内疚,是吗?他利用她,她那么天真,纯洁,年轻,还有她刚才的举动。 他又紧紧搂了一下她,她抬头朝他妩媚地笑了一下,笑得他心里一片混乱。 讲话结束,舞会终于开始。人们开始散开,圣诞树被移到一边,音乐响起,该是跳舞的时候了。突然,伊斯却挣脱他怀抱跑开去。 他想追上去,可将军却竟自来到他旁边跟他说话:“她上哪儿去了?该是跳舞了。” “她,下去一会。” “你认识她多久了?”将军问,侍者过来,将军从托盘中取了一杯香槟,伟林茨也取了一杯,伊斯不见了,他手中又要冒出汗来。 “我认识她还不到两个月。”他回答,这是,他注意到他的那两个同伴悄悄出了大厅,肯定他们追着伊斯出去了,这样,他又稍稍放下一点心来。 伊斯突然跑掉,她跑下楼,想找个地方藏这个相机,她可不能这么拿着它跳舞,她一直都紧张得要死,那两个人是谁?她不清楚,怎么办?她也不知道,今晚过了再说,他们会来找她的。她想,可她却不知道,他们今晚就必须拿走这个相机。 她小心地下楼来,她想取衣帽间取她的包,马上就到一楼的大厅了,可她听到背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刚要转回头取,突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随即抵在她腰上,一个穿深色西服的人对说她:“别出声,跟我们走。” 伊斯放下心来,顺从地点点头,没出声,反正是自己人,她想,待会儿就会向他们解释清楚的,那人搂过她,刀锋上盖了一件外衣,她就这样跟着他们穿过一楼大厅,大厅里没人,只有几个值班的门卫和侍者。 他们一直往外走,伊斯急了,低声说:“我的大衣。” “走。”刀锋刺了一下,她就什么都不敢想了。 “强盗,外面很冷。”她只敢小声地说。 “住嘴!” 他们上了一辆轿车,朝外面驶去,伊斯开始生气了:“我不跟你们走!让我回去!”她叫道。 “住嘴,把相机给我!”一个人冷冰冰地说。 她很乖地交出相机:“你们是谁?我是你们的朋友。” “朋友!你做错事了,小姐,对你来说,这是自找麻烦。” “我,你,你们是谁?你们要去那哪儿?让我下车去吧!强盗!”伊斯生气地嚷嚷道。 “安静,小姐,不管你是谁,我们都只能这么做,你如果想要骗取我们的信任,那你得失望了。” “啊!停车,我不和你们去!”伊斯慌张了,她知道他们的行事方法,冷酷又无情,她尖叫着,就去拉车门,可那人却一把将她扯开,用匕首压在她脸上:“别动,会让你下车的,现在不行!” “可,我感到很冷,我会冰死的,”她小声地,惊慌地说道。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那人回答她。 “不,不,不要这样。”她哀求道:“我事波兰人啊,求求你们,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再走上一小段,就让你下车,怎么样?” 天啊,前后都没有房子,在这茫茫雪野中,等她找到房子,她恐怕早就冻死了:“不,不!:“她惊恐地说着。 车子已经停了下来,那人拉开车门,一股寒风吹进来,伊斯失声叫了一声:“不!”拼命缩着身子,好冷啊,可那人却狼心地将她推出车去,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伊斯抖得要命,冻得她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只穿着舞会上的薄裙子,还有那条长长的沙做的披巾,她裹着披巾,咬紧牙关,她不想死,不能死,唯一能做的,就是奔跑!她用纱巾围住脸,鼻孔,横下心来往回跑,跑,跑,她不想死,她害怕! 伟林茨正陪着将军讲他和伊斯。 “你知道吗?博士事波兰人?”将军问。 “好像听她提起过,她,不事波夏特的助手码?伟林茨忍不住这样问。 “哈哈哈,她这样对你说的吗?”将军笑起来,他带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舞池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开始跳舞。 “是的,她是这么说的。” “伊斯呀,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这个时候了,还没对你说。” “说什么?” “本来这是机密,不得泄漏,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就是波夏特博士本人!” “什么?”伟林茨简直要跳起来了,伊斯竟然就是那个神秘神奇的波夏特。 将军拍拍他的肩,说:“盖世太保一直在对她进行严密地监护,因为她有时很不合作,波兰人嘛,可我们需要她,他们想让她和德国优秀的军官结婚,好留住她。” “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了?”他好奇地问。 “她多次企图逃跑,自杀,是个头疼的人,可是,现在我却听到她说要和你结婚,盖世太保曾为此审查过你的档案,这一切,你都不知道吧?” “不,一点都不知道。”伟林茨越听越紧张,这一切太离奇了,这一切,都因为她是波夏特!这是一个多么令盟国头疼的名字啊,他却无意中找到她,并且她还说要和他结婚,天啊,他一定要将她带到盟国去,她真是太神奇了。 他又响起了那天早上她手腕上的伤口,她说她是波兰人,她的只是,才华,他心头一阵阵激动。 “我祝愿你能成功。”将军说:“让她为我国多做贡献!” “我很爱她。”他脱口说道,突然,他惊了一下,好一会儿了,还不见她,还有那两个同伴,千万不要出事!他吓得跳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将军问。 “还不见她,我要下去瞧瞧。”他紧张地说。 “好地,去找她吧,祝你们玩得愉快!” “谢谢,那么,再见,将军!”他说着,心急如焚地走出大厅去。 他来到一楼大厅,往外瞧了瞧,那辆车不见了,还是出事了!天啊,伊斯,但愿你还活着,他冲去取了大衣,跳上车就往外驶去。 伊斯已经跑不动了,她开始还能感到全身每一处都冻得发疼,可渐渐地,四肢已经麻木了,就像木头一样,开始不听使唤,也感觉不到疼了,手也开始抓不住那披巾,披巾开始往下滑,她已经抓不起来,她害怕,怕,怕,好孤独啊,她不想死。 风很冷,她还能感觉道,但她还能回到别墅去吗? 远处好象传来汽车发动机声,伊斯一阵高兴,抬手摇了一下红披巾,她想跑过去,却一个地栽倒在地上。 伟林茨看见她了,在月光下,雪原上,她一身火红非常注目,他心中一阵狂喜,加速冲了过去,可他却看到她倒了下去。 他“吱”一声停住车,跳出车去,伊斯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他大叫道:“伊斯!”就迅速脱下大衣,紧紧裹住她,她的研究闭着,可呼吸还正常,只是有些弱,他将她抱进去,飞速往回赶。 他将车子直开至别墅门口,伊斯还是静静的,一动不动,她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他抱着她,从一个侧门进去,一直来到大舞厅隔壁的一个小房间。这是一间比较温暖的休息室,墙那儿有一个大大的壁炉,炉子里柴火烧得旺旺的。 他先将一只大沙发推到靠近炉子的地方,再拿开伊斯的红披巾,随手扔在地板上,然后飞快地解下身上的皮带,脱掉外衣,随便往地上一扔,他利索地做玩这一切,就扑过去,将伊斯一整个地抱在怀中,她还是没有动静,浑身透着凉,不过,他将脸贴到她腮边时,还能感觉到她正常的呼吸。 他必须让她活着,她的出现,也许将会为他命中注定一些什么。他就这样将她紧紧抱着,一动不动。他开始回忆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他的那两个同伴已经带着c-30文件安全地远走高飞,怀中的姑娘最令他吃惊,竟然会是波夏特博士,那么,他必须调整他的策略。波夏特这个神秘的名字曾是那么的吸引他。多少想要找到她,可一直以来,她却就在他身边,并且,刚才她还对将军说要和他结婚呢,天哪。他简直快乱了套了,以外实在太多。 怪不得将军老是说为她骄傲,是的,她是令人骄傲的,他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还闭着,脸颊还是凉的。她真年轻,真美丽,他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就在得知她就是波夏特时。他一瞬间再也拦不住自己的心,真正的,无法更改地爱上了她。 她醒过来会怎样呢?她真的时波兰人吗?她可以信任吗?要不要告诉她他地一切?但有一点他时肯定的,他一定要在她身边,要真的和她结婚。 他正想入非非,突然,门锁响了一下,有人想来这儿休息,他才记起刚才忘了锁门了。 “谁?”他问了一声。 “啊,是你们,对不起,打搅了!我们到别处的房间去。”来人笑着回答。 伟林茨吃了一惊,竟然是将军!可还没等他反应,将军就拉上门出去了,他意识到,将军可能看到地板上扔的衣服了吧,真糟糕,不过,他也发觉,波夏特这个名字对空军部的分量。他不禁将双臂紧了紧,更紧地拥抱着这个怀中的珍宝。 伊斯轻轻的“嗯”了一声,他心中一阵欢喜,终于没出大事。 “伊斯。”他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她终于轻轻地张开了研究,轻柔的叫了一声:“伟林茨!” “是我!”他高兴极了:“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就像刚睡醒似的东张西望。真是有趣极了,看得他不禁笑起来。这一刻真美好。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她又闭上眼睛。 怎么对她说这件事呢?他决定先试探一下。 “伊斯。”他轻声说:“我在雪地中发现了你。” “是的。”她回答。 “你干什么跑到外面去?发生什么事了?” 伊斯回过神来了,今晚发生的这件事,可不能对一个德**官说,不然她会完蛋的。 “没你的事。”她回答。 伟林茨被这个回答弄得笑起来:“当然没我的事,我是问你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她说。 “什么事?”他追问。 “我失恋了。”她胡乱说。 他觉得她挺有意思,他想听她怎样往下说,现在,他的语言温柔极了,禁不住的温柔!因为经过这件事,证明她是可以值得信赖的!这太好了,如果伊斯不可信赖。那么她瞬间就会把刚才的真相说给他-一个德**官。但她没有,勇敢地对他掩饰,企图保护他的那两个同伴。 天啊,如果他不爱她,那么,他还能爱谁呢? “你从哪儿失恋了?” “干嘛问这么多?”她皱皱眉头。 “伊斯,我知道你就是波夏特博士。” “咦,谁告诉你的?” “将军刚才告诉我的。” “是又怎么样?”伊斯说:“啊,对不起,我骗你了很长时间。”说着,她动弹起来,像蛇一样动作着紧紧地,使劲往他身上靠。 “还冷吗?” “不,我只是喜欢这样。”她回答。 “伊斯,因为你是波夏特博士,所以我才必须要弄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明白吗?至于你对我的欺骗,我并不怪你,无论你是谁,我都会一样,会,会……” “什么?”伊斯嘻笑着问。 “你明白。” “不,不明白。”伊斯嘻嘻笑。 伟林茨也笑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说你失恋了?” “我乱讲的。”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没事了,这只是我的一次愚蠢举动,你会笑话我吗?” 他摇摇头,心里却很喜欢这个结果,她的这种回答。 “别这样做了,好吗?”他不再追问,就当是事情真是这样。 “为什么?”伊斯问。 “因为,我想求你嫁给我!” “什么?”伊斯吃了一惊。 “嫁给我吧,伊斯!” 有一阵子,伊斯一声不吭,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不嫁给何尼斯? “有这种样子求婚的吗?”她愣愣的问。 他突然放开她,起身,很正式的单膝跪地,拉着她的手,说:“请你嫁给我吧,伊斯,请求你点头?” 伊斯望着他,为什么克洛斯不对她说这句话?为什么何尼斯不这么做? “怎么这么突然?”伊斯问。 “那你刚才不是对将军说过我们要结婚吗?” “不,是说订婚。”她辩解道。 “我们可以先订婚!”他望着她。 “这个……伟林茨,我想一下,好不好?”伊斯觉得很有意思,她还从没和谁有过任何婚约或是订婚呢。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感觉!订婚会对两人有什么约束力吗?反正订婚又不是结婚。她几乎快动心了。 “你想吧,伊斯,我会等的。”伟林茨说:“不管你想怎样的回答,我肯定会在你身边。” “不,我要赶你走!” “赶吧,可我不会走,哪怕到你已经老了,也得点头嫁给我!” 伊斯笑了起来,这种语气太对她的胃口了,简直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 “我简直已经爱上你了。”伊斯说:“我没事了,跳舞去好吗?” “好吧,你没事就好。” ------------ 第二十二章 伊斯的决定 圣诞节轻松愉快的气氛很快就过去了,今年冬季非常的寒冷,前方的好消息似乎不再像从前那么的频繁而且鼓舞人心了。 伊斯最怕开会,但这几天各种会议和指示还特别多,上面对空军的作战,装备感到特别不满意。于是,艾哈基地被要求在短期内提出几种可行方案,对新一代更快速的战斗机进行研制。 伟林茨一般很小心行事,哪怕在知道她就是波夏特。也极少利用他跟她的特殊关系做什么,时机未到。 已经又是一个夜晚的九点钟,伊斯和其他研究人员一齐在大绘图室一直工作着,所有人都已经很累了,包括伊斯在内。 但她却喜欢这种压力,这种挑战。她所负责的发动机方案虽然问题不少,但她却很自信,前面室一片未知的世界,她做的越多,她的认识也就越多,创造也就越多,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真是好极了,她很喜欢。 伟林茨每天都会等着她,她觉得,他有许多时候的感觉像极了克洛斯的某些方面,比如说,深沉稳重。但他还是具有一种轻松浪漫的气质,她到现在为止,好像好没看到他有什么心事或是忧愁,烦恼之类,在他身边,伊斯觉得挺轻松快乐的。 等所有人都走之后,伊斯跑到门卫的办公室,果然,伟林茨在那儿。 “喂!伟林茨!”伊斯站在门口叫他:“陪我到办公室呆一会儿,好吗?” “可是,伊斯!”他说道。 “哎呀,别找什么理由了,不就是我的办公室吗,没关系的,你不也是空军大尉吗?” “可是我必须遵守规定,伊斯。”他说。 伊斯“噗哧”地笑起来:“那儿是我的办公室,规定应该由我来定,我请你去,行了吗?” “那好吧,我陪你去,”他好像很为难地陪她上去,可他心里却好奇得要命,波夏特的办公室!上回刚认识她时,曾短暂的到过一次那儿。 伊斯推门:“请进吧,你觉得这儿很特殊吗?”说着,她就径直跑到她那张大皮椅子上坐得稳稳的,俨然一副主人派头。 伟林茨轻轻将门关上,环视了一下四周,”我到过这儿一次,也是陪你来的,但你却告诉我这不是你的办公室,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回想上次她认识他的情形来,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你还在生气?是不是你也对这个意外感到不高兴,或是不喜欢波夏特?” 他走近大桌子,上面乱糟糟的。所有的书,纸,文具,都乱糟糟的,台灯也扯到一边,两部电话的线缠在一起。 他笑笑,说:“这的确不像女孩子的办公室,好像只有那排沙发还算可以落坐。” 伊斯脸红了起来:“我很忙嘛。”沙发可以落坐,那是因为她随时可能趴在上面睡觉。 伟林茨很不在乎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开些,就坐上去,望着伊斯。 伊斯赞许得简直要叫好了,这就是她得习惯,想不到他也会这么做! “我还以为你一向规规矩矩呢。”她说:“想不到也敢坐在我桌子上。” 伟林茨知道她根本没生气,笑着回答:“别人怕你,我才不怕呢。”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是爱你,而不是怕你,哪怕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波夏特博士。” 伊斯听了这句话,心里美滋滋的。她也爬上桌子和他并肩坐在桌子上,双腿吊在半空一摇一摇的。 “要是过几天天气好的话,带我乘飞机到处转转好吗?”她问。 “你不会驾驶飞机?” “会,但不允许我独自一人驾驶。” “为什么?” “这,规定呗。”伊斯回答,她可不好意思对他讲她那次失败的驾机经历。 “但我怎么能碰到基地的飞机呢?”伟林茨问。 “有我的嘛,这个倒是没有问题。” “你们的什么方案出来了吗?”他问道。 “哦,对了,给你介绍我们的方案。”伊斯跳下桌子,打开保险柜,将几大卷图纸抱出来,摊开在桌子上,伟林茨惊了一下,也跳下桌子,站到她身旁,吃惊地听着她滔滔不绝地介绍,这可是机密之中的机密,他却这么容易地就可以听波夏特本人的介绍,将军本人也未必能听到这些呢。 他一声不吭,仔细地听着,生恐记漏了什么地方,他只恨不得将这些方案构设偷拍下来。 现在,在伊斯即将下班时,他基至可以进到她的办公室去等她,基地的许多卫兵也认识他了,他过关卡时,卫兵几乎不仔细查看他的证件,而当他走在伊斯身边时,更是没人会来拦住他。 天气转晴,天空渐渐明媚,虽然这场战争漫漫无尽头,但春天的气息还是一样来到大地上。该时晚饭时间了,伟林茨来到设计搂,正要去找伊斯,却见伊斯和几个穿同样制服的研究人员说笑着快步往外走,她看了他一眼,突然朝他跑来,揪住他大笑:“哈哈!运气不错,这儿就有现成的一位,怎么样?” “怎么了?伊斯。”伟林茨呗她拖着跟他们一块往越野车走去。所有人都上了车,伊斯便向他解释:”我们正要找试飞员呢,可现在他们刚刚离开基地,回去了,你在太好了,我就猜你会来的。” 她向别人介绍:“这就是伟林茨大尉,很棒的飞机驾驶员。” “早知道了,伊斯,用不着你介绍。”一个人说:“你好,大尉,你驾驶过波-133型战斗机吗?” 伟林茨点点头:“驾驶过,但时间不长。” “没关系,会就行,那你驾驶波-143型不会有问题。” “波-143?” “时的,一种试验机,其实只是一种小范围的改进,为了适应更快速的喷气式发动机而作的机身改进试验。刚刚才改装完毕,你有兴趣吗?” 他去望伊斯,伊斯媚笑着朝他挤眉弄眼的,看来他不答应是不行了,他只好点点头,不过,这种波-143型飞机不知又是有何性能的新型机。想到他马上就能亲自尝试,心里不禁很激动。 这段时间来,他总能得到许多重要的情报。全是因为她-伊斯。也就是波夏特博士,太不可思议的一位姑娘,要是上头知道他的消息来源竟然是她时,会有何想法呢? 越野车很快就到了机场一侧的机库,他们打开机库的门,将飞机拖到跑道上。 “来吧,伟林茨大尉。”伊斯叫他:“开始试飞前的测试,好吗?” “好的,我的博士。”他将军帽扔到车上,爬进驾驶舱,将飞行帽戴好,伊斯站在飞机旋梯上趴在舱口说:“你看,仪表板作了些改动,在这儿,多了两排状态指示,这两排。” 她指给他看:“因为它将要适应更复杂的发动机,还有,夜间飞行。” 她抬头望他:“你进行过夜间飞行吗?” “当然。”他笑:“飞行课程里就有的。”他望着她,心中说不出的有种冲动。 “博士,你真了不起。”他由衷地说道,说完,他伸手抓住她的下颚,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 伊斯刚要说什么,飞机后面有人大叫:“大尉,请你蹬左舵。” “好!”他放开伊斯,认真地配合着他们作飞机上天前的最后的地面测试。 伊斯也下旋梯来,美滋滋地等待着测试结束。 测试结束,天色已经黑了,机场跑道开了灯。伟林茨很轻松地就飞上了天空,依次做完各种机动动作,然后很漂亮地落地,返回。 他走下飞机,脱掉飞行帽,伊斯扑了上来,直撞在他身上:“你飞得棒极了,什么时候也带我去兜兜风,好吗?” “好啊,伊斯,”他搂着她得肩:“你们的工作真是出色。” “我们回波兹坦吧,我可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伊斯说:“这个试验可以交差了。” “还不是最终结果吗?” “当然不是,”伊斯说:“今天还只是很普通的发动机,等不久,换上新型喷气式发动机,那才精彩呢!你也可亲自试试。” “那太好了,我等着那一天,伊斯。” “不会太久的。” 回到波兹坦,送伊斯回家后,伟林茨也并没有立即就回家。他将车停在一个商店旁。便步行,钻进了一条僻静,黝黑的小巷,已经快是深夜了。他打开一扇小木门。又穿过几扇小门,他来到一个教堂看门人的小屋。前面是一座不大的教堂,这个小屋位于教堂侧面,很小很僻静。 里面有一个驼背的老头,正耐心地等他的到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出什么事了?”老头问。 “没,没有,今天我经历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伟林茨轻声将他的经历讲了一遍:“这可能就是德军的即将采用的新飞机。” “那你觉得如何呢?”老头问。 “就操纵来说,一个人就可胜任,还可又一个机枪手,很灵活,就我的评价来说,它可能对空中搏斗会非常出色。” “你这个伊斯,为什么可以让你接触这些东西?”老头问:”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她其实,就是波夏特本人!”他说。 “什么?”老头惊叫起来:“这么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和她在一起?” “是的。” “为什么不早说?” “以前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波夏特。” “杀了她!”老头说:“不能让她在德国人手中!” “这,怎么行!”伟林茨大惊失色:“我,我正向她求婚呢!” “那可能吗?”老头望着他:“你想将她带到英国?” 他点点头。 “她答应你的求婚了吗?” “还没有,但我相信会行的。” “好吧,你就试试吧,但如果不行,就必须杀了她,明白吗?那是个危险分子,比一个师的敌人都可怕!” 伟林茨望着窗子,不吭气。 伊斯回到家,并没有马上就上床睡觉,她给何尼斯打电话,好久都没有见他了,不知他这些时候在忙什么,他不在家,伊斯只好换了衣服,出门去。 她来到穆索兰的小店里,就他一个人在,伊斯简要地汇报了一下这几天的情况。 “新飞机的方案一共提出了3种。”伊斯说:“已经通过了试验,马上就要报告给军方,等待他们的定板。” “你可以得到详细方案图纸吗?”他问。 伊斯摇摇头:“不行,看守特别严,除了工作时间,图纸不可随便接触得到。” 想了一下,她说:“这样吧,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尽量记在纸上,你再想法送出去,只能这样了。” “好吧,我这就给你纸和笔。”穆索兰说着,起身去取了一摞纸来。 伊斯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开,飞快地埋头急书,将3个方案的重要地方记下来。 已经记了好一会儿了,伊斯还没有停下来,穆索兰将一杯热茶和一盘饼干放在她手边说:“伊斯,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他抬起伊斯写满了东西的纸看,有几处还画了一些详细的草图,因为没有精确的绘图仪,所以看去有些乱七八糟的,她不得不在旁边加了许多更乱的批注,还有许多的公式。 “这都是什么?”他问,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伊斯一听,大呼:“克洛斯!”满面惊喜。 克洛斯刚步入小客厅,伊斯便扑了过去,克洛斯同样惊喜地跟她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你好,伊斯,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又有什么新消息?” “德国人的新发动机方案出来了。”伊斯像个孩子似的把他拉到桌子边,他看了看那些图纸,惊奇地问:“这都是什么?” “这是新型飞机的核心部分。”她解释说:“这是我们这一段时间的结果。” “看不懂。”克洛斯翻了翻。 “可是只要带到盟国,其他科学家都能看得懂的!”伊斯有些得意地说。 “难道你懂得全部?”克洛斯问。 “当然!”她自豪地回答。 “你也能接触到这些?”克洛斯不经意地说:“波夏特博士可没想到让你在她身边对我们帮助有多么大。” 伊斯突然意识到她再得意忘形的话,就会说不清她和波夏特之间的关系了,赶紧放下笑脸,不吭声。 克洛斯见她面露不快,笑了起来,以为她不高兴在她面前提她的上司。 “你很不简单,伊斯”,他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时候不早了,你赶快接着说吧” 伊斯坐下,继续听着。 克洛斯和穆素兰坐到一边,小声地交谈。克洛斯从衣兜中掏出一份文件的副本来,交给穆森兰。 “这是苏露芝今天下午偷偷拿出来的,德国人可能要拟定一个针对电台的秘密搜索行动,这是初步计划,详细情况我会及时报告的。要及时通知同志们留神。” “好的,克洛斯”,穆素兰收起文件,问道:“苏露芝怎么样了?一切都还顺利吧?” “很顺利,她很受雷斯镏金将军信任,现在她都能争取到整理办公室,因此可以接触到许多机密的动向。” 伊斯听到他们在谈论苏露芝,在表扬她,她心中不禁有些难过,穆素兰问克洛斯:“那你们准备订婚了吗?” “是的”克洛斯低着头:“下周周未,我们订婚。” 伊斯的笔停了,她想了一下,转过身来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们,最近我认识了一位空军大尉,他叫伟林茨。” 两人一齐望着他,她肯定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果然,她接着说:“他一直在向我求婚。” “你同意了?”克洛斯怀疑地问 伊斯很认真地说“我和他也即将要订婚了!” 两人对望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他,是德国人?”穆素兰问道 “那肯定是” “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这道不好说,伊斯心想,为什么?因为他不知道她的过去,她的秘密,不知道她是怎样来到德国的,不知道她背上的纹身, “这很正常嘛,我认为”伊斯说:“我认为我也已经到允许结婚的年龄了,有什么事吗?” “他是德**官,伊斯!” “那怎么了?他很爱我,他对我很好。” “但这太危险,组织不会允许你跟他在一起的。”穆素兰说:“这太危险,绝对不可以。” “跟他在一起?”伊斯笑了,说:“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 克洛斯一直默不作声,听她这么说,也不禁地看着她,穆素兰也不知该对她这句话说,她的小孩子气怎么也用在了这大事上面。 “好吧,不说了,我要赶紧继续说完它,要是今天说不完,改天我会再将它说完的。”她转过身去,继续说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穆素兰问道:“伊斯,这很多吗?” “是的,有点复杂,我得晚一些走。”她一看手表,惊呼了起来,“天啊,都快到半夜2点了,我得回去了,明早还要去基地呢。” “我送你吧,伊斯。”克洛斯说。 因为克洛斯没骑他的摩托车来,所以他们就只得步行回去,街上已经非常安静了,只有不多的几个窗子还在亮着灯。伊斯倒是很喜欢深夜。喜欢这样走在他身边。伊斯紧紧倚着他,反正这会儿没别人看到。 “克洛斯。”她问:“你也反对我订婚吗?” “是的”他心里感到很别扭,他想起了初识她时,是他让她掉进了了他的感情陷阱。要不是波夏特出现,他也会一生希望在她身边的,在德国这个危险的地方,有个时时需要他保护的同一国度的弱不女孩,将会给他无限的信心和勇气。伊斯可爱又美丽,可他竟然有缘见到波夏特,这个年轻的、神奇的女子,太不可思议的一个姑娘,始终令他魂牵梦绕。 “那你不也和一个德国姑娘结婚吗?”伊斯问 “这不同,伊斯,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并且,你还不爱他,对吧?”伊斯问 “别提了,伊斯,你很恨我是吧?”他说 “原来,挺恨的,但现在我理解你。”伊斯深深挽着他,生怕这一刻马上就消逝掉。 “谢谢你,你能理解我。”他说 就快到她的住所了同,伊斯在一棵梧桐树旁停下了脚步,转回来,克洛斯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仍任由她紧紧地拥抱她,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说:“对不起,伊斯。” “我又不生气,战争嘛,是不是?”伊斯回答 “是的”他低下头去,很轻但很热烈在吻在她双唇上,他想让她开心一下,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时候。 谁知伊斯却哭了起来,“啊,克洛斯,我现在就是死了也愿意,其实,你不喜欢我是对的。” “为什么?”他用手指擦了一下她脸上的眼泪。 “因为我根本不配你喜欢!”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她说道,松手放开他:“我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说着转身跑了开去。 看到她进了家门,克洛斯才转身离开。 ------------ 第二十三章 转变 正是下班时间,所有人都停下各种工作,去吃饭,基地一下子显得热闹起来,伊斯在机场,因此伟林茨便开了车去接她。 他将车停在离机场不远的地方,看着各色各样的人,从里面出来,做上基地的车回基地食堂,等了一会,人都几乎快走完了,才看到伊斯,却看到伊斯身旁还有个人,他正和伊斯大声争吵着什么,于是他又坐回车里,等伊斯自己过来。 他们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站下来,继续大声说着,伟林茨仔细一听,竟然他们在谈伊斯和他的事,他认识个男的,是那个法兰维斯上校,他知道伊斯很怕并且很不喜欢那人。 “伊斯”法兰维斯说:“不管你再说什么,我只是要亲自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决定!” “我说过,我还没有做什么决定的。” “这可不行,伊斯,你听着,我们没有什么时间给你选择,你只有现在想好。”法兰维斯说:“我们审查过,伟林茨上尉很优秀,你可以和他结婚!” “这不是你说了算!”伊斯气得大叫:“这是我的事!” “可我知道你已经跟曼斯伏将军说过你需要和他结婚的,你说过!” 伊斯真是后悔不该随便拿这种事开玩笑,“我是说订婚,不是结婚!” “好吧,你就和他订婚吧,你这回别再打什么主意了,我限你在一个月以内和他订婚,我不希望看到你再有什么变卦了,到时候,曼斯伏将军会做你们的证人!” “可是,但是……”伊斯低声问,有些懊恼。这问话,伟林茨倒没听见。 伊斯问:“何斯呢,我给他打电话,好象他不在。” “是啊,他到布拉格去了,不想见你!”法兰维斯说:“难道你要邀请他来参加你的婚礼?” “不是……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现在,我要走了”法兰维斯冲她笑笑,“博士,你要明白你今天做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吗?好了,再见!”说完,他也钻进了一旁等候他的黑轿车。 伊斯也钻进伟林茨的车里,伟林茨问她:“刚才你们谈什么了?” “我和你在这个月订婚!”伊斯说,她看着他深沉的蓝眼睛,他满脸的喜悦与柔情看得伊斯不想反对这场订婚,既然事已至此,过一天算一天吧,反正她还是抱着订婚不是结婚的念头,倒也不如何担心,只是事到临头,她才发觉真正的订婚可不像她吹牛那般简单、随便。 “真的吗?伊斯?”伟林茨简直不敢相信 “当然了,谁骗你了”伊斯一脸沮丧地回答:“除非你不愿意” “你很勉强吗,伊斯?”他问 “不是,我只有有点不适应,”她低声说着:“我近从没和谁订过婚呢” “这当然,伊斯,总得有个过程,但我总感觉你是受了法兰维斯上校的要挟。” “不,不是的。”伊斯说着,眼泪却忍都忍不住“我当然想和你订婚。”她心里很难过,是因为这段时间,她竟然不知道何尼斯一个人去了布拉格,她想起了上次他的离去,这一次,他又走了,也没让她知道,他离开他,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伤口是好了,但留下一个很深刻的伤痕,就是因为这个伤口,他给她输过血,挽回了她的生命。两次了!两次,她居然连谢也不说,这么心安理得,还两次都活过来就从他身边跑开。 现在,她却弄巧成拙地不得不跟另一个人订婚,他的血液,此刻在她血管里沸腾起来,她在他不在的时候,竟然要跟别人订婚了!也不告诉他! 她实在忍不住了,抛下句“对不起”就猛地拉开了车门冲了出去,独自一人跑掉,她一直跑,朝着空旷的山坡跑去。 伟林茨不知是何缘故,看她跑远,他也下车来追了过去。他远远地看到伊斯跑到一棵树下,背靠树干坐在土地上放声大哭。不过,她一会儿就不再哭泣,独自坐在那儿发呆。 伟林茨从她跟前走过去,蹲下来,对她笑着,掏出手绢递给她,说:“怎么动不动就哭?” 这句话!伊斯的心一下子又被他抓住了,她拿过手绢,胡乱擦擦还未干的泪水,说:“我坐一会儿,没事,你别担心” 伟林茨以为她伤心的原因是因为她不得不和一个德**官订婚,心里很矛盾。可伊斯想的并不是这些,他几乎忍不住要告诉他其实是法国情报员了,但最终又忍住,如果他和她结婚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告诉她的。 “伊斯” “什么?” “你在波兰长大的,是吧?” “那当然” “我想你绝对不会喜欢德**官的” “那当然” “可我是德**官……” “那当然” “我不想你难过,伊斯,如果你后悔这句话” “不,我当然是和你订婚,而且就在这个月内,其实,我没什么事,真的。” “没事就好”伟林茨望着她说:“其实你应该信任我,我很希望能够帮助你。” “谢谢,伟林茨” 只要一有空,伊斯便往何尼斯住处打电话,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月马上就快到了。伊斯心里不禁着急起来。 为了准备下个月的航空动力展,伊斯又得整夜呆在基地加班。备选的3个方案一直都在进行着改进与调整,以求达到最佳效果。 月亮已经弯成一弯地出现在天空,伊斯迷迷糊糊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她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她感到很冷,抬头一看,窗子开着一条缝,冷风从那儿吹了进来,她起身,去关上窗子。 再有一星期的期限了,伊斯感觉无奈,无奈得甚至已经对这件事感到了麻木。 她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可是抬头一看,可发现已是深夜1点了。铃响了好几遍,突然,对方拿起了电话:“喂?” “何尼斯!”伊斯一声大叫,心跳不止。 “伊斯,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现在已是1点钟了,请你别挂电话,好吗?“ “我不挂,你有什么事?” “何尼斯,请别这么冰冷冷的,好不好,别这样。” 何尼斯笑笑:“发生什么事了?” “你去布拉格,怎么也不让我知道?你不愿告诉我吗?” “是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想你是不是越来越讨厌我了?我知道,我总是让你生气,我总是做错!” 何尼斯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 “何尼斯!” “怎么” “克洛斯和苏露芝上周订婚了” “哦” “我也要订婚了” “我听说了,伊斯,祝贺你!”他干巴巴地说:“还有什么事吗?” 他这么答,令伊斯在大失所望:“你也希望我嫁给伟林茨?” “那是你自己选择的呗” “我,何尼斯!” “什么?” “我害怕” “你害怕订婚吗?” “是的,我心里乱作一团糟,我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伊斯,这可是你自己的决定啊,法兰维斯告诉我了,你什么时候与他订婚?” “就在这个星期之内” “没几天了。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伊斯,我祝福你吧” “不,根本不是这样,是法兰维斯下的最后期限,还不许给我选择的余地” “不许你选择?”何尼奇怪地问:“那圣誔庆祝会上你对曼斯伏将军怎么说的呢?” “我不过是在开玩笑!”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如此开玩笑?伊斯,你不愿意那就取消吧” “可法兰维斯不允许,我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你就和他结婚吧”何尼斯叹息了一声 “不,不!”伊斯大叫 “那你不是马上要和他订婚了” “订婚又不是结婚!” “但愿如此”何尼斯意味深长地说:“时候不早了,快去睡觉吧,否则你又在那儿抽烟抽个没完。“ “没有,我连碰都没碰香烟” “那很好,伊斯,再见!” 何尼斯挂上了电话,伊斯则一声不吭,愁恼死了,看来和伟林茨订婚是避免不了的,但以后呢,她想都没有要和他举行婚礼。 她并不讨厌伟林茨,相反,他很讨人喜欢,他那种似克洛斯的气质很迷人,并且,他很烂漫,具有绅士风度,和他相处很愉快,现在,他是很认真的,她并不想戏弄他,可现在,事情却被她弄假成真,真是自作自受。 已经一整天了,在基地没看见伟林茨,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新型战斗机的3种设计方案现在已经定稿了,经过了一系列的测试,已经在实际中作了一些修改。伊斯很着急,她现在都不知道德国人对新飞机的生产计划,以及生产地点,一但这种飞机大量生产,将会成为德军空中的一大优势。盟国现有飞机的性能都远远落后于这种新型战斗机。可伊斯却实在不清楚飞机的生产计划。她能做的,只有将最新的科研计划和动态汇报给穆素兰。她们反正是无法阻止德国人的研究工作,但只要将正在生产中的工厂炸毁,也一样可以阻碍德国人。 伟林茨神情紧张地出了办公室,他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他慢慢将车停在街边,然后他步行,穿过了几条街,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他开始朝那个小教堂走去。天色已经很暗,但时间还不算晚,他摸了一下手中那只黑色的公事色,里面有一份极其重要的文件。是关于新型作战飞机的生产计划,今天才从军备部那儿下来的,目前为止,还没有几个人看过这份文件。他偷了一份复印件,这太重要了,因为他亲身体验过那种飞机,伊斯还说将要配上更快更强劲的发动机。那这种飞机的空中打击力量可就令人难以想象了。 他得尽力阻止德国人生产这种飞机,哪怕不惜一切代价。现在,计划就在他的包里,必须赶快送出去,他这样想着,不觉已来到看门人住的小巷子里。 没有异常的情况,他快步走了过去,突然,“砰”的一声轻响,他惊了一下,看门人小屋里的灯灭了。他来不及反应,转身就跑,马上,身后就响起了追捕者的脚步!看门人已经被发现!怎么回事?不容他多想,他飞快地左拐右拐,由于及时,他终于摆脱追捕者,回到他停在路边的车中。 他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慢慢将车开回住处,他还是忍不住的冒了一身冷汗。现在怎么办!就剩他一人了,由于上次联络员的招供,他们这个小组损失重大,现在看门人被捕,他的联系也中断了,并且,他也必须撤离,以防在看那儿找到有关他的什么证据来,德国人可是敏感得很呢。 他决心孤注一掷,利用伊斯,事到如今,已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他拿出微型照相机,将文件又拍了一遍。 他早早地等在伊斯去基地的公路上,他将她送到基地去,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快到基地了,伟林茨问道:“伊斯,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啊,反而我觉得你才有呢?”伊斯回答,两人相视笑了笑:“离我们订婚只有四天了,真快啊” “是的”伟林茨说着,将车停在基地入口的哨旁“伊斯,我不进去了,但下午我一定来接你,等着我,好吗?” “今天你不来基地吗?”伊斯问 “是的,但下午我会来的,到时我会告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到时候才能告诉你,你会很意外的。” “这么神秘,好吧,我等你来,我走了”伊斯笑了,看他一脸的神秘,她也猜不出什么来。 “等等,伊斯”他拉着她,从后座上拿起公文包 “帮我拿着,下午我来用得着,现在我暂时不用它” 她拿过来说:“好的,还有什么事吗?” “伊斯,我爱你”他说“下午见” “下午见” 伊斯满脑子在想他要告诉她的那件事,会是什么事呢?他要取消订婚?不像,他要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可能吧,一枚大的钻戒!这个她倒很想要,还有呢? 想着这些,时间过得飞快。桌子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喂!伊斯!” “伟林茨!” “你还好吧?”他问 “当然好了” “我的公事包在那儿吧” “在,怎么了” “我现在就来你那儿,等着我,在你办公室。” “好,等你来到,我们也下班一会了”伊斯说着,看了看墙上的钟:“我就在办公室等你!” ------------ 第二十四章 第二次出逃 基地渐渐笼罩在夕阳中,人们也已经渐渐离去,伊斯坐在她的大椅子中,翻着一本书。门没敲便开了,伟林茨走了进来,他关好门,看见他那个公事包放在沙发上,不禁笑了一下。 “哼,你的公事包这么宝贝吗?”伊斯朝他蕨了蕨嘴。 “当然,伊斯,你过来,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他走到窗子前,站住。伊斯起身走了过去,依在他身旁,她很想笑他那副严肃的神态,从没见过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伊斯,你是波兰人,我想问你现在对德国有什么看法?” 奇怪,问这干什么:“你是德**官,我能怎么说?再说,我们马上要订婚了!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有!伊斯,听说你曾经试图逃跑过,是吗?” “说这些干什么?” “回答我!伊斯”伟林茨转过她,捏着她的双肩,使她好好地面对她:“如果是现在,你还愿意再试一次吗?逃离这儿!” 伊斯吃吃地笑:“你怎么了?叫我逃走!” “不,是我们!” “什么?”伊斯不笑了,瞪大了眼睛,“你要逃走干什么?” “告诉你吧,伊斯,我也不是德国人,我是法国人,法国情报军官!相信我”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怎么相信?”伊斯惊讶得要命 “伊斯,那天圣誔夜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那两个人是我的同伴,我看到你拿走了那相机!” “没有的事!” “怎么可能没有呢?伊斯,我还没谢过你呢!如果我不是他们一起的,怎么知道你去了哪里?怎么会及时在雪地里看见你,怎么会对这么可疑的一件事不深加追究? 伊斯慢慢地,回不过神来:“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现在碰上麻烦了,我需要你的帮助,伊斯!你知道吗?那公事包里装的是你们新研制的飞机的生产计划,我昨天弄到的,但就在昨天下午,我的联络点被德国人知道了,我得以逃脱,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我的,我必须离开这儿。并将文件带出去,你肯帮助我吗?伊斯!” “我能做什么呢?” “准许我弄到一架飞机,我们就能逃走!伊斯!” “这当然可以,可……” “可是什么?伊斯,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就走” “好吧,我们现在就到机场去” 伟林茨拿起公事包,紧紧挽着伊斯,伊斯穿上了工作服,就好象要去机场继续工作。一路的卫兵也没盘问,反正他们经常看到她在任何时候来机场加班加点,何尝这几天更是如此。 他们一路顺利地来到机库,选择了他曾接触过的133型飞机,机库里空无一人,伊斯去推开拦在飞机前的东西。走还是不走,伊斯站着,不知所措,这儿有何尼斯,克洛斯,她已经走过一次,并且又不顾一切地回来,这儿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一走,就再见不到何尼斯,克洛斯了,还有!她突然记起了那纹身!啊,她能去哪儿呢?她不能走,不能离开德国。 “怎么了,伊斯,你在想什么?”伟林茨准备好,却见伊斯站在那儿不动。 “我不想走,你一个人走吧,我去开机库门” “伊斯,别”他一步步走进她:“我得带你走,因为我爱你,因为你是波夏特,你怎么还能为德国人服务呢?” “不,我不走,你别过来”伊斯隐约感到了什么,转身就跑 伟林茨却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扑倒在地上,伊斯也不叫不喊,和他扭打在一团。可最后,他却还是反扭住了她双手,紧紧地压在膝盖下,伟林茨抓过架子上的一大卷胶布,捆住她双手,他把她转过来,她又恨又怕的盯着他。 “放开,我不跟你去”她低声说 他低头深深的吻了她,然后撕一块胶布,留不留情地堵在她嘴上,然后他按住怒气冲冲拼命挣扎的伊斯,将她的鞋脱掉扔在一边。 然后他将狠命摇头的伊斯抱进后面的坐舱,他跑去,迅速将机库门打开,又折回飞机,将飞机开出去,冲上跑道。飞进渐浓的黄昏里,朝着美丽的晚霞飞去。 伊斯紧紧靠在座椅上,无可奈何地听天由命,但她明白,他已经孤注一掷,能顺利逃跑的可能性不大,哪怕的他的驾驶技术很好。 静静的飞了好一会儿,幕已经降临,月亮已经开始变圆,银光照在机翼上,伊斯看清机翼上泛出闪闪的光芒来。四周一片模糊,很静,伊斯闭上眼睛,很想睡觉。 机身抖动了一下,伊斯醒来,果然,不出所料,有五架飞机出现在前方,冲着她们包抄过来。 原来,是机场的卫兵发现了异常,他们看见了伊斯的鞋,还有机库里看得出来的搏斗痕迹,他马上报告了这一情况。 法兰维斯,何尼斯也来了,他们仔细察看了现场,伊斯的鞋扔在一边,还有撕过的胶带。 “他绑架了伊斯”法兰维斯说:“他知道伊斯就是波夏特,还会驾驶飞机,看来他已作好迫降的准备。是个有经验的飞行专家!” “空军……他是伟林茨大尉!”何尼斯说,他望了望外面的黑空,生气又很担心。 “什么?”其他人冲他问 “这钮扣,是他制服上的”何尼斯拿着一颗掉在地上的钮扣,说 “可是伊斯好象并不想和他走”法兰维斯说 “是的”何尼斯:“但愿她一切平安。 “可是他们走不掉的,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把他们拦截下来,我们快走!”法兰维斯说。 伟林茨将飞机猛地往下沉,然后猛烈地转弯,做着复杂而熟练地机动,去躲避那五架前来拦截的飞机,显然他们并不想对他开枪射击,只是拼命想将他的飞机迫降下去,因此伟林茨便凭借着良好的飞行技巧左躲右闪,拼命想摆脱他们。 这可害苦了伊斯,她只觉得天眩地转,由于双手被绑在一起,腿也绑着,动都动不了,只得稀里糊涂在坐舱里撞来撞去。她难受死了,她想大叫,但无奈什么气都吭不成。 追捕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对方小心地开枪了,但很短暂,都是射向机翼和尾翼的。伊斯害怕得要命,同时越来越为伟林茨而担心。 他是法国情报员,为什么不早告诉他呢,不然的话,她想,不至于有今天,他是法国情报官,和克洛斯一样的勇敢坚强的人!她真后悔早几天前为什么不和他就订婚呢?到现在,她是永远不可能再和他订婚了,并且,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她俩还能在这场追捕中活下来吗?这完全取决于他。可她愿意同他一起死吗?她还没有想好!啊,那份计划,怎么办?要命的计划!比性命还重要的计划,如果不为了那计划,他不可能如此的! 伊斯正在混乱中胡思乱想,突然,她听到了几声金属撞击声!她的心猛跳起来,这是子弹击穿了机翼的声音,她想起了上次!天啊,谁来救她,她害怕,她出不了声,动不了,怕得要命,啊,何尼斯,克洛斯,救救她,她感到追击者离开了,但她们的飞机也在颠簸着往下沉。她瞪大了眼睛,但四周黑茫茫的,只有月光苍白的反光隐约显示出这是森林的边缘。 他在迫降,因为发动机马上就要熄火了,她听得见发动机在噼啪作响!空地!空地!飞机快要擦着树梢了。 一条铁路和一条公路一闪而过,她刚刚看到前方露出一片空地,飞机便往下一沉,迅速而又及时,飞机在巨大的冲力下一直在往前跑,空地很小,地面不平,机翼还不断碰到小树杆,因此飞机疯狂地跳动着,空地就要到头了。 突然,伟林茨果断地将操纵杆猛地压到底,前起落架断开了,伊斯狠狠地朝前撞了一下,飞机倾斜了,机翼碰到了地面,她又被撞了一下,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肩疼得要命,好象骨头全散了一样,但飞机总算是停了下来,迫降非常成功。 伊斯被挤在一个角落里,抬不起头来,她正在挣扎,舱盖开了,伟林茨将她拉起来,抱出机舱外。在离开飞机一段距离后,他才将她放下。他无语地望着她,在月光下面,他闪闪的眼里满时涩涩的酸苦,她想紧紧地拥抱他,但手被绑着,她想喊他的名字,可却出不了声,她只得一个地朝他扑去,直撞在他的肩头。 “伊斯”他拉起她“我没法离开了,你听着上,这份计划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带出去,明白吗?” 她使劲地点头。 他打开公事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缩微胶卷 “我为了以防万一,拍了一份,我放在你身上,包里的文件就交给他们,他们便不会怀疑你了” 他拉过伊斯,将手从她领口伸进去,将小小的胶卷小心地藏在伊斯紧紧的胸衣里,伊斯紧紧靠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好了,因为你是波夏特,所以德国人不会为难你,你向我保证你一定将它送出去?” 伊斯又点点头 他撕开蒙在她嘴上的胶布:“伟林茨!”她刚叫了一声,便被他的吻堵住。 这个吻激动又疯狂,她明白这将是永久别离的信号!她拼命地忍住眼泪,不想让他感到难过。当他离开时,她又迎了上去,不愿和他分开。 终于,他推开她,她惊异地看见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流了下来:“我爱你,伊斯,请记住我吧,我的家乡是法国里昂,那是个多么美丽的地方,伊斯,再见!” “伟林茨,别离开我!你要去哪儿?”她拼命地喊着:“别离开我呀!别!求你!求你!” 他放开她,起身走开去。 “伟林茨,别离开我!你要去哪儿?”她拼命地喊着:“别离开我呀!别!求你!求你!” 她看见他的背影转过来,她以为他就回来,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跪下,一声枪声!伊斯惊恐地看见他朝着自己头部开了一枪,然后倒了下去! “不!伟林茨!伟林茨!” 伊斯放声疯狂地哭喊起来,她叫着,不停歇地叫他的名字。 几辆车从公路冲过来,老远地,何尼斯就听到了伊斯那嘶哑地叫喊声。他们朝着她的方向跑过去。 伟林茨倒在不远处,他手里还握着手枪,他的公事包扔在一边。法兰维斯拿过来,打开一看,计划、文件完好无损。 “天哪,他竟然弄到了这份文件,真是危险”法兰维斯说:“要是再出这样一个人,那可还了得!” 众人收起枪,朝伊斯跑去,伊斯正挣扎着,泪流满面地哭喊着。 何尼斯顺开她脸上的头发,告诉她:“他已经死了,忘了这件事吧!” 她好象没认出她面前的人就是何尼斯,当别人撕开捆住她的胶布时,她双眼直盯着伟林次茨,推开众人就冲过去。 她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突然感到双脚一软,浑身无力,再发不出什么声音,她意识到,她在正慢慢晕过去。 有人接住了她,摇着她叫她的名字,她猛地想起了他的嘱托,那卷胶卷!她终于清醒过来,可仍然浑身无力,手心也是冷的,她感到太累了,整个身心都太累了,动都动不了!她只得任由那人将她抱进一辆车里。 车子平稳地走起来,什么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事了,现在多安宁啊,没什么事,没什么人再来打搅,终于结束了,她靠在不知是谁的身上,不可遏制地睡着了,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车里没有亮着灯,何尼斯将伊斯的脸转过来,让她能好好地枕在他腿上,他伸手一摸,她的脸还温温的,呼吸平稳,她浑身软软的,看来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他也没摇摇她,或是叫叫她,她现在情绪下在难以平静,伟林茨对她影响真是太大了,他现在既使叫醒她,她也一样看不见他,反正没在她终于平安地回来了,又平安地回到了他身边,他现在随时地可以将抱在怀里,他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就让她在他怀中安稳地睡吧。 他们之后转上了一架小飞机,飞回波滋坦去。到波滋坦时,已是后半夜了,何尼斯开车送伊斯回家去。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很小心,生怕惊醒了她,她安祥地闭着眼睛,头发很乱,他看了看床旁边的那只布熊,不禁伸了同手去将脸上的头发顺开,她的项链从领口跳出来,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心中暖洋洋的,是那个他从巴黎带来的玫瑰花坠子,她一直把它戴在身上。然后,他拉起她的手腕,那个新晰的伤口出现在眼前,他凝视着。 伊斯轻轻的叫了一声“伟林茨!”抽回了去,不安地翻了翻身,“伟林茨!”她一声大叫,醒了过来,她呼的一下起身,双眼东张西望,好象感到很惊奇,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已经在家里了,伊斯,什么也别去想了,好吗?”何尼斯轻声对她说。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坐在床上独自默默流泪,这一切变化太突然,太快,她只恨为什么不早知道伟林茨不是德国人。 “伊斯,别去想他了,好吗?已经结束了,你不用和他订婚了!”他坐在床边,对她说。 “不!” “他是个间谍!伊斯!” “我要和他订婚!”她喃喃地说 何尼斯笑笑:“别去想这件事了!” “不!伟林茨”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是法国人”伊斯仿佛是讲给自己听:“他是法国人……” “什么?你知道?”何尼斯跳起来,一把抓过电话机:“法兰维斯吗?我是何尼斯,伊斯说他是法国人……对,她醒了……对,法国人……好的,让我来问她……” 他尽量轻地问伊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吧,”她梦语般地回答他,伴着一串串的泪珠子。 “他告诉你的?” “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里昂,那是个美丽的地方……” “喂,法兰维斯,法国里昂”何尼斯说着,他又部伊斯:“他有没有要你跟他一起走?” 她点点头“当然了,他很爱我” “他知道你就是波夏特吗?” 伊斯又点点头 “我告诉他的?” 她摇摇“曼斯伏将军告诉他的” “你不愿跟他走?” 她点点头:“是的”说着,忍不住的要哭出声来了。 “伊斯,为什么?” “为……”她将脸埋在手掌里,象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痛哭着说:“我不想走,我不能,我有纹身,啊!我……”伊斯终于放声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他是法国人啊!” “他一直在欺骗你!” “是的,他是个混蛋!啊,我想跟他一起我,可都怪这纹身!我哪儿也去不了!啊!我不要,我不要!呜……” 伊斯的双眼哭得又红又肿,她咬着嘴唇极力想止住哭,可她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她想下床来。 “伊斯,你要去哪?”何尼斯问,并伸手拉住她 “放开!别拉着!”伊斯气呼呼地甩开他。他只好挂上电话,将她硬是拉回床上。 她就坐在那儿边哭边骂:“你们杀了他,凶手!我不想呆在这儿了!让我走!我要离开这儿!混蛋!” 何尼斯看着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伊斯!”他叫她 “我恨你!恨死你了”伊斯恶狠狠地冲他说“这一切,就是你的错!你的错!” “为什么?” “我本该在上次下定决心不回来的。我真蠢,你有什么可留恋的呢?我真是笨死了,我自投罗网!”她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嫁给他了,可是为什么,他不早点告诉我他是法国人呢?” “伊斯!”何尼斯有些酸楚地问:“难道你现在还在讨厌德国吗?” “是的”伊斯仇恨地盯着他:“为什么我没有杀死你!我很后悔,你听着吗?” 何尼斯笑了,他知道她不过是一时说的气话罢了。她压抑的情绪没处发汇,“我听到了,伊斯”他说。 “如果我没能杀死我自己的话,你就杀死你!”她说。她这么说,可她一直没有任何勇气敢去自然,她一直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她甚至因此很看不起自己。她没想到她竟如此的怕死。 “好吧”他说“还有呢?” “我俩之中,肯定得死一个!”她象个小孩子似地说。 “好的,还有呢??” “我恨你” “好的,还有呢??” “我要离开这儿” “好的,你要去哪儿?”他刚一出口,便发觉不该这么说,果然,伊斯垂着头又开始掉眼泪。 他叹口气,去倒了一杯水,将一颗白色的药片溶进去:“伊斯,喝下去,你就会好好地睡一觉了” “不,你走开!”伊斯扭开头 “你难道忘了我吗!我是何尼斯呀!”他望着她说:“你不是一直很信任我的吗?伊斯!” 她低下头不吭气 “喝吧,只是睡一会儿,没别的”他将怀子慢慢凑到她嘴边,这一次,她倒是乘乘地将水喝个干净,重新在床上睡好。 “这就对了”何尼斯看她抱着那只布熊进入了梦乡,关掉灯下楼去。 ------------ 第二十五章 惜日重现 “昨天晚上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法兰维斯问何尼斯。 “也就那些,电话里跟你讲的那些,不过……”何尼斯说:“但她竟然还有自杀和逃跑的念头,她还扬言要杀死我!” “哈哈哈,何尼斯!”法兰维斯大笑:“这很有意思嘛,这个伊斯。她肯定很生气伟林茨骗了她那么久,换了我也会很生气的。” “不,伊斯很后悔她没早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结果又如何呢?”法兰维斯说:“她还不是一样地不愿跟他走!她其实也弄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些年轻冲动的小姑娘!” “我想让你去跟踪她一段时间”何尼斯说 “好主意”法兰维斯说:“说不定那个伟林茨在最后告诉她了一些东西,比如说接头地点什么的” “嗯,是的,是这样”何尼斯说着,其实,他同时更担心的是说不定她在冲动下真的再试图做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一但她逃脱或是自杀成功的话,他可就真的再也挽不回了,这一次,他就已经很后悔不该去布拉格,害得出了这么多的事,他还差点就失去了她。 由于忙于准备向军方进行新方案要介绍的详细材料,伊斯一整天地呆在基地。本来应该由她本人亲自去介绍的,但她硬是推掉了。 何尼斯也没给她打电话或是来找她。正好伊斯也不想被谁打扰,她需要安静一下,但却还有一件牵肠挂肚的心事,就是那胶卷!她必须尽快地交给穆索兰去。 为了早点回城里去,她拼命赶在太阳落山前将资料全部准备好。 她终于在晚饭时分做完了一切。她急不可待地独自驾车离开了基地,连晚饭都没有吃。好久没有独自驾驶这辆小梅塞得斯了。她要告诉穆索兰和克洛斯,伟林茨是法国人,她一直都在难过,万分后悔没有和伟林茨订婚。 公路上静静的,太阳已经碰到山尖,立刻就要消逝了。她碰上几辆运送东西到基地的卡车。走了好一会儿,她注意到她后边有一辆车,也朝城的方向走。起先,她并没在意。 可当她已进了城,正打算直奔穆索兰那儿时,却惊奇地发现那辆车还在她后面,她很快就明白了,那是个可恶的跟踪者。这不难理解,她必竟和伟林茨很亲密,他是间谍,德国人没有盘问她,但却悄悄跟踪她,看看她到底要在伟林茨死后干些什么。 怎么办?她有一会儿几乎快乱了方寸,因为她并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掉这个跟踪者,但她现在是绝对不能到穆索兰那儿去了,她必须万分小心,因为伟林茨的遭遇给了她一个深得不能再深的感受。 她只好开着车独自在大街上转来转去,最后她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蓝夜“酒吧。她希望见到伏烈他们。但他们谁也不在。她只好继续游荡,那个讨厌的跟踪者一直都粘在她后面。 天已经黑了,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她将车开到小河边。在这条小河边,她曾和何尼斯在这儿嬉闹过,那是刚来到德国的时候了。她停下来,独自坐在一条河边树阴下的长椅子了,她连脚也缩了上去,用双手环抱着。她是很喜欢何尼斯的,可他却是个纯粹地德军上校,并且还是盖世太保的部门负责人之一,还有,她要是没有那个纹身,她没有刺他那一刀就好了,一切就不会这么复杂。 她呆了好一会儿,可她开车离开时,却又看到了跟在身后的那辆车,真想跳过去大骂一顿。 第二天,伊斯一直睡到太阳升老高才起床,她拉开一缝窗帘,发现昨天那辆车停在街对面。怎么办?这份情报必须尽快送出去。看来,她只能计划试试能不能交给克洛斯,再由他想法送给穆索兰,他的身份也是德军中尉,她见他不致会引起什么怀疑吧。虽然这极可能会给他也带来危险,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给克洛斯的办公室拔了个电话。 “喂,伊斯吗?”克洛斯关切地问:“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今天下午我可不可以见你?” “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他听她情绪十分低落,但她想到电话可能被窃听,不能多说。 “伟林茨死了!克洛斯!” “什么怎么回事?” “他是个间谍,我想见你,克洛斯,今天下午,行不行?”一提这件事,伊斯几乎又忍不住要哭了。 “好的,下午见吧,伊斯” “下午见,在小可边的长大椅子那儿,好不好?”她很无意地说。 “好,下午见!”克洛斯放下电话,感到不可思议,首先,伟林茨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其次,伊斯约他的地方,竟然就是上次他和波夏特约会过的那里,为什么如此惊人地巧合?还有,伊斯很少会这样迫切地想要见他,肯定发生了什么的事情,但他怎么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事。 晚饭后,克洛斯早早在就来到小河边,没过多久,伊斯也从堤岸边走过来了,不知为什么,看着她婷婷袅袅地走进,他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揪心地疼痛。伊斯看去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孤单单。可,他是不可能在她身边了。他回想起和她相识时,他直到现在都还觉得看着伊斯兴奋快乐的活泼样时,很令人精神愉快。 “你好,克洛斯”伊斯走近,克洛斯又是一惊,她戴着一幅太阳镜!怎么这么的与波夏特博士相象?不过,当伊斯坐到椅子上,摘掉太阳镜后,他就不再惊奇了,因为她的双眼还是又红又肿的,看去她的情绪糟透了,低落到了极点。 “伊斯”他问她:“你怎么了?” “伟林茨死了!他骗我!”伊斯很大声地说着,又忍不住地掉下泪来。 “……”他刚要开口问事情原由,伊斯便撞向他的肩,小声而又急促地说:“有人在跟踪我,我有东西给你,怎么办?” 克洛斯停了一下,马上也装作安慰她的样子对她小声说:“什么东西?” “一卷胶卷” 克洛斯迅速地环视了一下,说:“没关系,这样他们听不到我们说什么!就让他们看着好了,没关系,过来”他拉过她,亲切地摸着她,还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他肩上。 伊斯就这样靠着,轻声讲了这几天的遭遇从她的玩笑,到和他准备订婚,到前天突然其来的变故,讲着讲着,伊斯又伤心起来,她竭力地边哭讲,可讲到后来,她也情不自禁地边哭边叫起来:“他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她大声地叫道:“为什么我没早点发觉他是法国人呢?克洛斯,他……” “伊斯,已经没事了,没事了”克洛斯只好也大场地及时打断她:“别去想这件事,好吗?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伊斯摇摇头,她终于恢复了小声说话,她抬头泪眼地凝视着他,无限深远地轻声说:“你千万要小心,克洛斯,千万!”她简直是在哀求。克洛斯被她弄得心里这、沉重万分,她那深切的关爱使他感到心里一阵酸楚。 “好的,我会小心,你放心吧!”他说 “不,我不放心!”伊斯扑过去紧紧挨着他说:“我害怕,我一定不能有什么意外,不许有!你发誓!” 克洛斯苦笑了一下同,轻轻拍拍她后背:“我发誓,我会小心的,行吗?我又不是伟林茨”他紧紧的拥抱了一下她,就象同志间的那种厚爱与鼓励一样,“伊斯,你自己也要多保重,我们一定要等到最后的胜利,好吗?” 伊斯望着他,擦擦眼泪,坚定地点点头。她感到心中充实了许多,温暖了许多,他的话语,他的鼓励,充满着同志间的关心和爱护,她感到自己开始成熟了,不再象从前那么的盲目任性。她对他同志间的兄长一般的关爱已经感到巨大的兴奋和满足。 她慢慢握住他的手,对他笑了笑,他也象似的和她紧紧握了握手,也对她赞许地笑了笑,因为在他掌心里,伊斯已经将那卷胶卷递到了他手中。 克洛斯望着她双眸真诚地笑,有鼓励,有赞许。伊斯只觉得心朝澎湃,顿时悲伤消散了许多。她看看躺在长椅子旁边的摩托车,一种日日熟悉的感觉重上心头,那次他伪装成波夏特博士时,他不也就是这样吗?她胸中燃起一股火焰。 克洛斯看到她看到了地上放倒的摩托车,就对他说:“很惊奇吗?我喜欢这样!” 其实,他也是因为那次神奇的见面,那种熟悉的感觉而这样做的,也放,就永远见不到那个神秘神奇的人儿了,他想。 他不知道,伊斯也有同样的想法,那天下午是多么美好!但他马上就要和别人结婚了,以后还能再象那样吗?只怕不再可能了。 “你骑车很快吗?”伊斯伊斯脱口问道 “什么?”克洛斯简直惊得要跳起来了,但他想到为是巧合,很多年轻女孩总喜欢这么问,他眨了下眼睛,从梦中醒来。 “克洛斯”这次伊斯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可以带我去兜风?你骑得快不快?” 看见她那样小心地问,那哀求的双眼,看得见那么深深的请求,克洛斯简直在瞬间迷惘了,他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说 “当然快,不过,这是很危险的”他说,他还觉得波夏特的回答,他接上了,就象说给自己听一样。 “没关系,我们去那边的公路,那儿车辆很少” 伊斯马上将脸转开去,不想让他看到她对这句话其实是多么的熟悉。 “我们走吧”克洛斯起身,扶起摩托车,说:“你可要抓紧点,知道吗?” “知道”,她骑上去,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结实的身躯。 他一言不发,简直是疯狂地驶向上次走过的路,他一直沿着上次走过的路线飞奔。感觉是那么的神奇,紧紧抱着他的那个身躯一样地柔软和亲密,他有时竟不能发觉伊斯和波夏特之间有什么不同,可是,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什么也别想了吧。他的心很疼。 天已经黑了。他带着她回去,但走的依然依然是上回那条路线,因此我们路过了何尼斯的住所。窗子没有灯光,说明他不在家。 伊斯只觉得路程真短,马上就到了她住处的门上了。克洛斯停下车,说:“伊斯,他们可能对你跟踪一段时间,但别紧张,就和往常一样,你千万别企图要摆脱,知道吗?” 她点点头:“我觉得有些孤单” “坚持住,这几天什么也别做,不要去联系,记住” “记住了” “好吧,伊斯,再见!“他松下一口气,他有时会有一种念头,怎么伊斯有时也会今他感到有些神秘。但具体是什么他却说不清。 “好的,你放心吧,克洛斯,再见!”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她无限留恋在进门去,这样的夜晚永不会再来了。 伊斯被人这么隐隐约约的跟踪着心里感到很别扭,可克洛斯说过让她别做任何动作。她发现只要她一离开基地,就会有车跟着,弄得她心烦意乱。 已经好几天了,伊斯觉得无聊透了,回到家无事可做,连何尼斯也不见。不知他在干些什么。又是一个下午发,伊斯爬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她却看不进去,她很想何尼斯,这么一段时间,他都在忙些什么呢?为什么总不给她打电话,或是找她,伟林茨这件事,他怎么想呢,肯定很生气,现在伟林茨死了,她终于没有订婚,但他会原谅她的举动吗?她多想见到他啊,可他会原谅她吗?她猜不出。 “叮……”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伊斯很高兴地抓起电话:“喂!” “啊,你在家,真运气” “伏烈!”她叫起来 “是我!这些日子你躲哪儿去了,今晚有事吗?” “没有,你们在哪儿?”她问 “还是“蓝夜”你快来” “好,我马上就到!”伊斯放下电话,飞快地跑上楼去换衣服,她终于有事可做了,可以出去玩。 “蓝夜”酒吧里很是热闹。在一个角落,有两张桌子并在了一起,桌子上堆了许许多多的酒瓶,她兴高采烈地扑过去:“什么事情这么热闹?你们好!” “来,伊斯,这边做”帕里安招呼她。伊斯发觉所有人都在,帕里安、奥塞还有他们的女朋友 伊斯过去坐下,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刚把一杯酒凑到嘴边,伏烈却一拍她肩,说:“是我要走的头两天!” 伊斯被呛得险些跳起来,她咳嗽着,说不出话来,所有人都看着她哈哈大笑,伏烈趁机在她背上猛拍一气,还说:“别急,别急,慢慢喝嘛,急什么?” 伊斯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满脸通红。她却没注意到,在另一张可以看得见他们的桌子旁,坐着两个身穿党卫军制服的人,其中背对她们的那个人也在偷偷地笑,他便是何尼斯,他们在她进门前一小会儿就先到了,从她打完电话后,他们便先她而来了,只是这儿穿制服的人很多,各种各样,加上何尼斯又背对着她,所以她们这边谁也不注意何尼斯。 缓过气来,伊斯叫起来:“罚你喝一杯”说着,她气势汹汹的将伏烈的怀子倒满。 “罚就罚”他说:“明天想罚就来不及了” “你要去哪儿?”伊斯一听这话,瞬间就忘了报仇的事,不闹了 “去前线,去打仗!”他喝了一口酒,说“我们三个后天就要走了,从此分别!” 伊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又接着说:“你知道吗?最可笑的是,我们大家,我们三个都得分开了” 伊斯问道:“你们不在一起?” “是的,我应召进入空降特种兵,而他们俩一个要去东边,一个要去北边,你说有没有意思?” “没意思”伊斯问:“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伏烈笑了起来:“恐怕要等战争结束吧?” “这谁知道呢”伏烈说:“你见过前线吗?见过敌人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你面前吗?” “没有”伊斯这样回答,可她却想起了德国人对华沙的大轰炸,可她现在却是在德国,为德国研制一流的飞机,为他们去杀死更多的人,炸毁更多的城市作帮手,想起这些,她心里不禁难过起来。 “我有个同学,他在一般躯逐舰上服役”帕里安说道:“去年夏天,他们遇上了倒霉的整整两个编队的英国飞机,他们打落了英国人五架飞机,但他们的躯逐舰最后中弹沉没,但就在他们飘在海上时,有架飞机开枪对他们扫射,他在扫射中中弹”停了一下,他又接着说:“他就那样死了,毫无还手的那样死了,他才22岁呢,上学他就坐在我后面,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的绰号” “喂,伊斯”伏烈问她:“这段时间又有什么新鲜事吗?” 伊斯叹了口气,说:“我本来要在前天订婚的” “什么?”伏烈叫起来:“你就想要结婚了?和谁,你怎么这般乱七八糟的?” 何尼斯在一旁听着,差不多要为这句话叫好了。 “我一时说不清,伏烈”伊斯愁眉苦脸地说:“可是没订成,他死了!” “是的,刚在几天前,他是空军技术处的,可其实他却是法国的情报人员!” “他骗了你!”伏烈惊讶地说:“这不是故事吧?” “当然是真的,他骗了我” “没让他骗去什么吧?”伏烈笑着问 伊斯跳起来去打他:“当然没有,你这个混蛋!“ “啊唷“伏烈也不还手,仍然笑着问:“你恨死他了吧?” “不,我不恨他”伊斯说 “什么?”伏烈惊讶地说:“他可是个间谍啊,对了,他怎么死的?” “他在被发现时朝自己头部开了一枪!”她难过地说道 “别难过了,伊斯,他必竟是个罪该万死的法国间谍,你那个上校呢?他不管你和别人订婚吗?” “什么我那个上校!”伊斯叫起来:“他什么也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的不喜欢他?”伏烈问 “谁说我不喜欢他?”伊斯话才出口,脸便红了起来,就住口不说了。 何尼斯静静听着他俩谈论他,听到伊斯的回答,他不禁笑了一下 “哈哈哈”,伏烈大笑起来:“喜欢就喜欢,你又何必脸红呢?哈哈哈!我说你其实根本就不可能跟别人订婚的” 何尼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伊斯的双颊果然是红红的,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她在朋友面前吐露真情的缘故,他转回头,坐他对面的同事便笑着和他碰了一下杯“祝你幸福” “但愿如此”何尼斯也高兴地回答,他觉得这几个年轻人很有意思,他看到伊斯被捉弄,看到她生气的样子,说真心话的样子,深深映在他心中,真是活泼可爱,让他感到很愉悦。 “是又怎样?”伊斯回答 “可你现在是自作自受了,伊斯”伏烈说:“我这臭脾气,换了我可受不了,早晚得被你活活气死!” “你!”伊斯竟然被他说成这样,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吗?我说你自作自受不是没理由,你瞧瞧你吧,为何捅人家一刀,现在又要去跟一个英国间谍订婚。你认为他心里会怎样的感受?因此你不好意思去乞求他的原谅,是吗?” “谁要他原谅了?”伊斯小声地说,然后,她补上一句:“唉,我说不清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救你”伏烈笑嘻嘻地说道:“去向他痛哭流涕,乞求他的原谅,再乘乘的呆在他身边!” “你还捉弄我!”伊斯双跳过去用拳头打他,伏烈弓着腰,嘴里“哈哈,哎唷,哎唷”地叫着,要钻到桌子下面去,伊斯也笑进来。 何尼斯听他们吵闹成一团的,暗暗责备自己其实根本没了解伊斯的需要。她生性活泼,需要的是生活的欢乐和欢笑,而不是沉重的思想。 “明天和我们去妈妈那儿好吗?”伏烈问伊斯,“后天晚上我们就要出发了” “好的”伊斯答应。 这边,何尼斯知道她明天又将不作解释地失踪一天了。但他并不想去管,他会去帮她解释的。 “何尼斯上校”他对面那个人问道:“要不要一直跟下去?” “你去看看伏烈中尉的母亲住什么地方,然后就回来吧”何尼斯说 “好的,知道了”那人回答 ------------ 第二十六章 项链 一大早,伊斯便跟伏烈他们坐上一辆不知哪儿弄来的一辆旧卡车,沿着小河走过10多公里,来到那个小村庄。 伏烈的妈妈很高兴他们的到来,伏烈这次回来,一是要和母亲告别,二是最后一次回来看看家中的房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补一下。 一整个中午,大家都在忙着加固一下屋顶,拾掇一下粮草仓库。直到吃过晚饭,就像上次一样,伏烈取下那把挂在墙上的金色吉他,深情地最后弹奏一曲:“我亲爱的朋友,我们不会分别太久,我亲爱的妈妈,不要把我时时挂牵,我们是一群年轻年轻的小鸟,踏上生命的旅程……” 伊斯和其他人围坐在木桌边,炉子里的木柴烧得正旺,伏烈的妈妈依然那么慈爱地凝望着她的儿子,那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爱,伊斯看得妒忌万分,被这么深厚的爱包围着,真是幸福死了,在妈妈的面前,伏烈就象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这时所有人都跟着伏烈轻轻的唱起来:“ 来,来,我们一起再唱这支歌, 它会伴你到天涯,到海角, 唱吧,唱吧,我们高声唱,别忘了它 到相见时,我们再一起唱这支难忘的歌……” 弹奏停下了,伏烈起身,说:“妈妈,我们得走了,今天晚上部队就要出发,等任务完成后我马上就回来看你!” “好的,我送你们到门口吧”伏烈的母亲起身,牵着他的手,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口 “伊斯”就要上车,伏烈叫她过来:“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她问 “能不能,在我不在的时候来看看妈妈?” “当然,你放心吧,我会常来的” “你能一直不离开波滋坦吗?” “是的,我不会离开” “谢谢你,伊斯” 伏烈的妈妈微笑着对伊斯说:“孩子,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可我没这个福气,就伏烈一个儿子,你真是个美丽善良的姑娘” 伊斯心头一热:“不,谁说我不能是你的女儿呢,您也是我的妈妈!” 老人高兴地向她伸开双臂,伊斯无限深情地和和拥抱在一起,她只感到心口暖洋洋的,充满了甜美的幸福:“妈妈!”她说:“在这儿,在德国,我就孤身一人,现在我是您女儿了,我感到很幸福” “我也一样,孩子,我的女儿”老人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永远祝福你,祝福所有人” 伊斯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不让激动的眼泪掉下来:“这太好了,伊斯”伏烈对她笑了一下:“你成为我的小妹”伊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为伏烈感到高兴。 当汽车开动时,所有人都对老人挥着手:“再见,妈妈!再见,妈妈!” 伊斯看到在离去的一刹那,老人终于也掉下泪来,在伏烈没看到的时候,伊斯一路上一声不吭,仔细回味这动人的母爱。她现在体会到了爱是多么的神圣和伟大,怎么可以随便拿来开玩笑,她才觉得她先前真是幼稚可笑。 “喂,伊斯,在想什么呢?会弹吉它吗?”伏烈问她,“不,不会” “我想把吉他放你这儿” “好,我一定把它照顾得好好的,我可心弹它吗?”她问 “当然可以产,如果你学会弹吉它的话,我就把它送给你” “一言为定,我要学”伊斯回答 日子一天天过去,伊斯恢复了每日的上班、下班,因为无聊,她又开始加班,由于西线战场的可能开辟,东线的吃紧,德国对空中力量越来越重视,因此这个基地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紧迫的任务,伊斯因此进行了许多的试验研究,几年来,她已经积累了许多技术资料,凡其有关喷气发动机的技术研究,由于有良好的设备技术及充裕的资金,她简直如鱼得水般,她老想着等有空,她就准备编写一本有关书籍,这是她的一个目标。总不能让这么多的宝贵资料白白浪费掉。 现在,何尼斯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好长时间谁也没看到,伊斯懒得再去认识什么新朋友,但时间一长,她受不了,讲话的人都没有,老呆在基地也腻了。她决定出去逛逛。 “蓝夜”酒吧,依然很热闹,依然有许多各种各样在的人来往。伊斯打份得漂漂亮亮的坐在柜前慢慢喝着一杯啤酒。吧柜前的台球桌上很热闹,她看着他们在那儿打台球,她决定要交新朋友,可以聊聊天,解解闷。 这场球打得很精彩,她被吸引住了,有个穿黄色条纹背心的人技术很不错,连伊斯都不住地为他喝采。她一个人在一边又拍巴掌又叫好的,引得许多人都去看她。她却根本就不在意,继续盯着台球桌,兴奋地等着下一个精彩场面。有人要和她讲话,她却理也不理,只顾为那个穿着黄色条纹背心的人叫好。这个人不但球打得好,动作也优雅漂亮,伊斯对他印象挺不错。 一场球很快便结束了。围观的人群意犹未尽地散去。伊斯继续喝她的啤酒,脑子里却在寻思着怎么去认识这个人,她想,和这个家伙吹牛可能感觉不错,她正在浮想联翩他可能会如何如何,一个人挤到她身边边,甚至碰了她一下。 “啊,对不起,小组,我碰到你了”他向她说道 伊斯抬头一看,真是巧,正是那个她想认识的人。她立刻露出迷人的笑容来:“没关系,这儿本来就有些拥挤”伊斯挪了挪,再为他空出一点地方,很明白地示意他可以留在这儿。 “谢谢,小姐”他很从容地在她身边坐下,一支手支在柜台上:“请问,小姐,你叫什么?我是赫斯曼” “我叫伊斯!”她轻声回答 “请问,伊斯小姐,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这个叫赫斯曼的人说:“刚才我听到你给我的喝采了,谢谢你” “当然,你的技术很不错”伊斯说 赫斯曼笑了笑:“谢谢你的夸奖,让我觉得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待者走过来:“来杯啤酒”他说“也请再给这位小组来一杯” “好,请你稍等”待者回答 “谢谢你,赫斯曼,你真是太客气了”伊斯说 “不,伊斯,事实上,应该这样说,是你的美丽与可爱,瞬间就将我抓得紧紧的、一个声音在我心中说道,今晚如果我不去认识一下这个黑头发的美丽姑娘,那么我定会后悔的”他绘声绘色地说。 他的这番甜言蜜语,伊斯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于是,我就过来,用一个最笨的方法来认识你,和你说话”他凑近一些,对她说:“请原谅,伊斯,我碰你是故意的” 伊斯笑了:“这个方法并不算笨呀,并且行之有效,难道不是吗?” “是这样,伊斯,你喜欢跳舞吗?” “我最喜欢跳舞了” 有一个人悄悄去打了个电话:“喂,何尼斯上校,你来吗?她一个人在这儿,对…“蓝夜………她现在吗?正在交新朋友呢?你过来吗?没事也来这儿吧…好的,我坐在靠门边窗子边,第三桌……再见!” 何尼斯进门的时候,伊斯正在舞池里跳得快活呢。他坐到他的同事旁边去。 “她们跳舞去了……在那边,看到了吗?”那个对他说 “哦,那个男的是谁?和她跳舞的那个!”何尼斯问 “不知道,好象是她刚认识的” “哦”,他看见伊斯和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正又说又笑兴高采烈地跳舞。他想等一下曲也去请伊斯跳舞,很长时间没有跳舞了,也有很长时间没和她在一起了,自从伟林茨出现以来,现在,伟林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看她已经又重新快乐起来,他心里也感到很高兴。 一曲舞毕了,何尼斯却见那人很亲密地搂着伊斯回到吧台前面。他只好远远地坐着看着她跟那人又说又笑。 “伊斯,你喜欢骑马吗?”赫斯曼问 “喜欢!” “这太好了,什么时间,你有空,我带你到我叔叔的乡下别墅去玩,那儿可好玩了,他有一大片草场,养了许多非常棒的马,我带你到他那儿玩!” “是吗?这太好了”伊斯为还有以后的约会感到很高兴 “伊斯,你戴的链子,是十字架吗?” “不,不是”伊斯拉出来给他看:“一个朋友送的” “银质玫瑰花?你还戴这玩意,伊斯,这也太古老了吧”赫斯曼不屑地问 “但我很喜欢这个”伊斯想起是何尼斯送的,心中感到甜甜的,不过,赫斯曼并没听进去这句话,他从怀中抽出一挂项链,递到伊斯面前。 “伊斯,漂亮吗?” “哇,好漂亮的项链,这么大一颗蓝宝石!”伊斯看坠子上那颗蓝宝石,惊奇地说 赫斯曼不在乎地说:“是的,这颗石头很大,伊斯,如果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不”伊斯说:“我怎么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我不能接受”转转眼珠,伊斯又笑着问:“你是不是把它随时放在身边,以便取悦每一个女孩子呢?” “不,我把它随时带在身边,以便于我一碰到我的意中人,能及时送给她,赢得她的愉悦,伊斯,从我在打台球时就注意到你了,你那么活泼美丽动人,可爱极了,你知道吗?” 何尼斯远远看着他们在谈论两条项链,心中又紧张,又很失落,那根从巴黎带回来的银项链怎么能与那么大一颗蓝宝石相比呢,哪怕那玫瑰花的坠子做得多么的精美绝伦。 “来吧,伊斯,我亲手为你戴上它” “不,谢谢了”伊斯抓着那银链:“我很喜爱这个,我不想要你的东西” 赫斯曼笑笑,哪个女人能对这么大一颗蓝宝石不动心呢,他想,却还要假装很纯洁。 “收下吧,伊斯,我的美人,拿掉它”他指指她的银链:“只有它才配得上你” “不!”伊斯回答 赫斯曼又在心里笑了一下,他很自信,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这项链,并且,他好像还没有失败过呢,他伸手出去,很迅速地一把将伊斯的银链扯落下来不在乎地扔在地上,他料想伊斯会很高兴地接受他的项链的,接下来,他便可以…… 何尼斯惊呆了,伊斯更惊呆了,还没等赫斯曼明白过来,伊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她青铁着脸指着地上的项链说:“你马上把它捡起来,捡起来”由于气愤到了极点,她的手指都在微微有些颤抖。 “何必这么激动呢?伊斯”赫斯曼说:“难道它很值钱吗?” “混蛋!你赔我!”伊斯一声尖叫,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伊斯已经跳起来,抓起一个酒瓶,在桌子上一磕,就朝他没命的刺去,赫斯曼本能地伸手拦了下,他立时一声大叫,跳开去,所有人都惊奇地去看他们。伊斯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去追他,朝他猛刺,他狼狈地躲闪着,一只手臂上鲜血直流。 何尼斯和他的同事马上起身来,他俩简直要笑出来了,这时,赫斯曼的一个同伴跳出来,从背后抱住了伊斯,下掉了她手中的碎了一半的酒瓶,并紧紧从背后勒紧她双臂,伊斯又挣又跳:“你放开我,该死的混蛋!你赔我项链!我要杀了你!” 由于伊斯被制住,赫斯曼得以回过神来,他被刺破好大一片皮肤,疼得他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他狼狈不堪,他走到伊斯面前:“臭婊子!” 他很恼怒,伊斯又冲他尖叫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她令他出足了洋相,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他把手要狠狠地给伊斯一个耳光。 何尼斯情急之下,一脚踢开一张桌子及时地挺身挡在伊斯面前,很准确地抓住赫斯曼扬起的那只手,并一把将他推得后退了几步。 伊斯和赫斯曼都惊呆了一下,随即,抓着伊斯那人也放手了。“伊斯小姐,你没事吧?”何尼斯的那个同伴问。 “没,没事”她说 “你是谁?别多管闲事”赫尔曼冲何尼斯叫起来:“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赫尔曼。波滋曼” “邮政局长赫尔曼的儿子?”何尼斯问 “不,他是我叔叔,上校,我不怕你,你最好走开!” “好吧,你听着,我叫何尼斯,我现在命令你去把那姑娘的项链捡起来,并向她道歉!” “哼!你少管我的事,一个小娘门,你管得着吗?”他趾高气扬地说着,可话还没说完,便重重地挨了何尼斯一拳,“妈呀!”他被打得趴在了桌子上,可并没有完,伊斯伊斯看到何尼斯又揪起他,又一拳,这回,赫尔曼趴在了地上,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别,停手!停手!”赫尔曼叫着,狼狈万分地从地上趴起来:“我捡那项链!”他心惊胆战地去捡那项链,何尼斯这才停住了手,看着他去将断了的项链捡起来。 “去还给她,向她道歉,明白吗?”何尼斯朝他大声说道。 所有都在望着伊斯,伊斯心中只觉得千滋百味,怎么她无聊透项的时候他干嘛悄悄地躲地她身边?今天她的洋相,还又正被他看到,如果没有他,她将会怎么样?她为何这么的离不开他? 伊斯偷眼去看何尼斯,谁知他也正好看着她,她全身一震,掉头拨开众人就往外跑掉,没听到赫尔曼的对不起,也没去接项链。 何尼斯拿过项链,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只好拿着项链,也和他的同伴出了酒吧。 ------------ 第二十七章 伊斯的信 现在,基地又开始动工,进行风洞的扩建。 伊斯呆在基地,心中却老是在惦记着那晚上的事,她跑是因为她不敢去面对他,不知要怎样去面对他,但,总不可能永远这么躲着他吧。难道真的象伏烈说的那样去讫求他的原谅,这样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吗?她在想着她与伟林茨订婚的事,无论如何已经深深伤害了他,怎么办呢? 有人敲了敲门,湦伯中尉推门探进一个脑袋来:“啊,伊斯,你在,已经下班好一会儿了,怎么有事吗?” 他见她其实在那儿呆坐着,无所事事。 “不,没有事,只是不想走。”她回答 “何尼斯上校给你的东西,他让我交给你,等了一会儿不见你下来,我便上来了,没打搅你吧?”湦伯走进来,将一个蓝绒布面的漂亮盒子放在她手中。 伊斯跳了起来:“他呢?他呢?他来了吗?” “他早上就来的了” “哼!”伊斯哼了一声,她一直都在啊,他为什么赶那么远的路来,望也不望她就走呢?她好失望。 “谢谢你,湦伯”她又坐回椅子上。 “我要走了,伊斯,打搅你了”说完,湦伯关上门出去,让她一个人呆着。 伊斯打开盒子,瞬间她的头嗡嗡直响,是那挂玫瑰花坠子的银链!他已经将断掉的地方接上了,并又在花朵中间镶了一颗沉黑的水晶,浓浓的一片漆黑,它深深处却隐隐透着逼人的光辉。她的心就被这道黑色的光辉所深深打动。 瞬间,她已经下定决心,恨不得立刻变成一只小鸟飞到他的身边,象个奴仆般忠诚地依赖在他身边。可他会见她吗?会象以前一样地原谅她吗?只有从来再开始了,从头再来。 伊斯抽出几张空白的纸来,开始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写信,她写写划划,就象个第一次写情书的女孩子,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句子。 “何尼斯“她写道,然后又撕掉,重新写“何尼斯上校:请你千万读完它,别看也不看就扔掉,好吗?我的心情即紧张又沮丧,我想形容一下,但不知从哪儿说起。其实,其实……”,她写了好几个其实,就是不知下面要怎么说,她定下“其实我喜欢你浅绿色的眼睛,喜欢它们凝望我,喜欢你对着我微笑,喜欢你的怀抱,喜欢……”她重新读了一遍,自己都忍不住起来,她脸红着飞快地在上面划一些横线划掉,她歪歪头,继续写:“我实在找要写的话,可不可以从很久以前说起,这都是我很久以来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对你说的话” 她从那辆小梅塞得斯牌汽车说起,又说到那次渡假时森林中发生的事,她假装蒙面大盗,又说到哈特梅上校,又说到她刚到德国不久时那回她和他走夜路的事,她七绕八绕,一气写了两个多小时,字也越来越乱,可她完全沉醉到那些美好的回忆中去了,只写到手疼极了,她才发觉这封信足足写了8页了,好重的一叠。她终于吱吱唔唔地写到她刺他一刀的事上,小心翼翼地肯求他的原谅,但她就是不提伟林茨的事,最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写上:“唉,真不知你到底会不会读到这儿,你要是现在就坐在我对面的话,肯定要拍着我的脑袋说:“怎么这么啰嗦,但我实在说不清,因为我很发愁的事是,我做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有的连我都已经记不起来,要请你一件件都原谅的话,我心里可没有这个底,我很希望,但却不敢去,至少现在不敢,只要你读读这信。现在,你读完了吗? 她松了一口气,将信封好,规规矩矩地封好,这么厚一封信,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她兴高采烈地把信寄出去。 她感到有点累,但却又马上跑到风洞建设封术中心去,象个学生一样地去翻阅各种资料,去学习风洞的原理构造,一是为了以后的试验打好基础,二是因为这是德军的保密很高的技术,她不可能将图纸偷出去,她就只能拼命学习,自己亲自来了解它,将它记在头脑里,一旦可能,她就能马上将它提供给穆索兰。 何尼斯正满意地和法兰维斯谈论着。 “对伊斯的跟踪我看就到此为止吧,可以结束了“ “我猜她的表现一定是正中你下怀是吧?” 何尼斯点点头,说:“可是以后怎么办呢?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要怎么办?”法兰维斯问:“现在她们的工作是越来越重要了,千万一定不能出现意外的,你明白吗?你应该时刻接近她,了解她的每时每刻的状态,这是你的任务!” “别再这么说了……” “上校,你的信!”一个秘书拿了厚厚一封信来,递给他,他看了一见,感到十分的意外,他望了法兰维斯一眼,眼神有些按奈不住的喜悦。天啊,这么厚的信,她到底说些什么呢? 他撕开,抽了信来,法兰维斯稀奇古怪地看着他“是伊斯!”何尼斯笑着说。 法兰维斯更是瞪大了眼睛感到莫名奇妙。 “哈哈哈!”何尼斯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伊斯的信真是有意思极了。 “很好笑吗?”法兰维斯问道:“都是什么?” 何尼斯给他递过一页来,他一看,也忍不住的笑起来:“很有意思嘛” “是啊”何尼斯看着,脸上不可掩饰地流露出高兴和满足来。 “还有呢?”法兰维斯问 “不,不,不,可不能再给你看了”何尼斯微笑着,起身溜到墙边的沙发上独个儿舒服的仔细读信,也随她一同深深沉到美好的回忆中去。 读完,他跳起来,去抓电话:“怎么,沉不住气了,要给她打电话?”法兰维斯问 何尼斯看了他一眼,又放下电话:“你说得对,再看看她有什么下文没有” “对了,年轻人,遇事就得稳沉一些,否则,很容易失败” “很有道理”何尼斯说:“这也许就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隔了一天,伊斯的信又来了,仍然是厚厚一封,还象第一封一样,她东扯一会,西扯一会,都是在回忆过去和他在一起的每个时刻,何尼斯也象个初次恋爱的小男孩一样,仔细读每一个字,甜蜜而且满足地回味每一件事。他不曾想到,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他竟然还是深受感到,深深陶醉其中。 伊斯早早回了家,她要赶紧回她那间书房,把脑子里的东西记下来。 好象这几天来没人跟在她身后了。她发觉,她不由感到很愉快,这段时间以来,这种摆脱不了的跟踪真是让人受不了,以致于她做事说话都不得不多加小心。自从那天克洛斯之后,她就再没去接过头,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了。 天快黑了,伊斯兴高采烈地独个儿逛在大街上,没有人随时地暗中盯着她,她感到自由与愉快,甚至有些得意地往街两边的橱窗里东看看、西看看。 一个架子顶端着一个深绿色的手提包,真是漂亮,伊斯盯着它看,心里想,它可以配一条短裙,有腰带的短裙。 “哎哟!”她失声叫起来:“对不起……先生”她居然和别人撞上了! “没关系,小姐”那人回答,突然,那人压低嗓门对她讲:“二十分钟后,到广场南面喷泉边的椅子那儿去,听清了吗?” “听……清了!”伊斯了一下,随即又感到很高兴。 喷泉边的椅子是背靠背的,旁边有一盏很亮的路灯,有个年轻男人的椅子埋头看报纸。伊斯慢慢走过去,背对那人坐下。 “我们家乡的院子里曾有一棵小橡树”他说同,这句话就是表明了他的身份 “你好”轻声说 “你好,伊斯“那人说:“据我们观察,对你的跟踪已经撤消了” “哦,克洛斯呢?”伊斯问 “他渡蜜月去了” “什么,他已经……结婚了?”她惊奇地问 “是的,伊斯,你上次送来的胶卷太好了,就是那个伟林茨大尉偷出来的那份,上面特别发来急电对我们表示嘉奖呢” “嗯”伊斯听见这消息,毫无激动,她听到克洛斯渡蜜月的消息,还是不可自制的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中去。“都有些什么内容啊?”她漫不经心地问 “是一份德国新式喷气式飞机的生产详细计划” “太好了”她回答,她不由得想起了伟林茨,怪不得他要冒生命危险去偷盗它。 “伊斯,在以后的日子你要担心,因为盟军要对这些生产地进行轰炸,具体日期时间不清楚,反正你要很小心,不要在基地或是工作呆到很晚,记住!” “好,我知道了”她回答 “还有,伊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发动机厂具体在什么地方,你留神一下,这些生产关键零件的工厂,它们一旦被炸,就很能使军备减产?” “好,我记住了,以后怎么联系呢?”她问 “你别担心,你等待就是,这段时间,你还是千万别去生穆索兰那儿,安全必竟是最重要的” “是的,我也这么想” “好,没有什么了,祝你一切顺利”伊斯” “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伊斯起身来,往回走,天阴沉下来,可能马上就会下雨,她没带倍伞,得赶紧回家去。 可是没走多久,雨便落了下来,她真后悔为什么不开车出来。如果雨再大一点的话,她就得跑到哪个商店或是酒吧去避雨了,可她并不想在大街上多耽搁。 雨点不停往下落,并且越来越大,伊斯将她的手提包顶在头上匆匆向前跑,看来,她是不得不找个地方避一下了。 “哎!”突然,她叫起来,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她抬头一看,一人人正笑着看他。 “何尼斯!”伊斯高兴得笑得格格的一下子紧紧拥抱他。 “干嘛拉着我?”伊斯问 “不挡住你,你不是就跑了吗?快到车上去吧” 伊斯赶紧钻进他的车里,乐滋滋地看着他“你要去哪儿呢?”他问 “回家”,她说 “好吧,回家”他笑笑,一直将开地她住所门前的台阶旁边。 他也一同跟她进去:“现在我们回到家了,是吗?伊斯?” “哈!”伊斯笑起来:“什么我们呀!你真见鬼!” 何尼斯舒服地做在又宽又软的沙发上,伊斯扑过去,趴在他身边,轻轻地问:“你收到我的信了?” 他点点头:“当然” 他没什么表示,伊斯急了:“怎么你没看?” “没看,那么厚的信,我想,内容肯定很丰富,我在等待你亲自跟我讲,我才不去看呢。对吗?伊斯?” “……”伊斯的笑容无奈地放下来了,“你为什么不看?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发愁呢?伊斯?这很重要吗?” “当然了,很重要” “为什么你不想亲自对我讲?” “唉”伊斯叹口气,“我不好意思呗!” “哈哈哈!”何尼斯大笑起来:“是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事了?” 她点了点头 “说说吧,都有哪些呢?”他含笑问道:“一件件说给我听” “不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说:“我怎么可能不看你的信呢?是不是?伊斯?” “哎!”伊斯一听,气得大叫一声扑将上去,将他扑倒在沙发上。 “哎哟!这么凶干什么!哈哈哈!”何尼斯笑道 “你难道不生我的气?”她问 “你这么凶,我怎么敢生呢?” “真的?你肯原谅我?” “你说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嗯,你太坏了!太坏了!”伊斯终于放下心来,扑在他身上身上用拳头去打他。 他一伸手抱住她,?沙发不够宽,他俩就这么紧紧挤在一起。 伊斯靠着他,合上眼皮 “怎么了?”他轻轻地问 “一靠着你我就要睡着,不知为什么,每回都这样。”她回答 “我们什么时候能不分开呢?”他问 “现在” “不,我是说以后” “我不知道,我害怕或是结婚什么的” 何尼斯笑了一下:“过去的事就别想再去想了,你应该多想想以后” “可是……好吧” “我真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说 “有时我也不知道,因此老是做错事”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喜欢的,也只是喜欢那个克洛斯中尉,是吗?这是为什么?” “……“ “我说的是对的?” “不,不对,他现在已经渡蜜月去了。你却还提他” “好吧,我不提了,可是……” “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她说:“我多么想能重新开始,就好象过去的一些事从未有过,你不想这样?“ “不,我也想,只是,有些事情怎能忘得掉呢?比如说我曾那么狠狠地打过你,你那么意外地刺我一刀,现在想起来我都还感到不可思议,你给我很不安全的感觉”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但这些你又忘得掉吗?”他问 “……” 何尼斯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他轻轻放开伊斯“我得走了,今晚我得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 “好吧,不管我如何的恨你,我也是爱你的”她低头说 何尼斯笑了:“傻瓜,怎么现在才说呢?我也一样,爱你,也恨你” “恨我什么?”她奇怪地问 “总是想尽办法不愿呆在我身边”他拉拉衣服,戴上帽子:“好了,再见!伊斯!” “再见!”她送他到门口,小心地吻了他一下。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看他已经离去,伊斯回到屋里,满心激动地回味着刚才的话。 伊斯正在甜美的睡梦中,正是半夜,突然,响起了一阵尖的空袭警报。伊斯一下子惊醒过来,在很短的时间里,周围很静,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飞机投弹的呼啸,炮弹爆炸的巨响,她紧张地听着,响声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因为她的住所已在城边,不会是轰炸目标。因此她只是一头钻到枕头下面,将枕头紧紧在压在头上。 可她依然还是听得到飞机的呼啸声,爆炸声,高射机枪不停息地嗒嗒声。 以前这一切她还在波兰的时候曾经经历过,那真是令人感到万分恐惧的日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经历过了,可现在,炸弹也终于落在了这儿了。 不过这次轰炸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大概只有十来分钟吧,然后爆炸声停止,高射机枪也不再响了,继而响起的是一片消防警报声,她明白,轰炸中肯定也投下了一些烈性的燃烧弹。 她早早起了床,赶到基地去,还好,基地几乎没有遭到任何轰炸,所有建筑都安然无恙,附近落下的一颗燃烧弹也被马上扑灭了。 她还没回到办公室,便被人叫住了,一个匆忙奔跑的下士挡住她:“波夏特博士,请你马上到4157发动机厂报到,那儿昨天夜里被炸中了一条生产线,上面指示要优先恢复生产,他们提出一个暂时替代计划,需要和你商量” “好吧,我马上去”她说 “要不要送你?”下士问道 “不用,我自己去吧,地址是什么?”她问 “好吧,博士,给你地址”下士在她笔记本上记了一个地址。 伊斯驾车直接去了那个工厂,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工厂既不在郊区,更没有躲藏在山里,而就竟然是在城市中,在市动物园的北面,她真是没想到。 看完被炸的车间及工厂提出的暂时替代计划,伊斯不禁问道:“怎么这么重要的工厂竟然不建设在山里或是树林里?我真想不通” 工厂的那个长得又矮又胖的负责人耸耸肩:“博士,这个厂是在战前就建造的了,当时哪里去想到今天呢?” “那你们也不打算搬迁吗?”伊斯问:“以后肯定还会遭到轰炸的” “可现在搬迁是绝对来不及了,绝对,你知道吗,搬迁这样一个工厂,要多少的投资?这要多少时间,也绝对不合算” “那怎么才能就会以后的空袭轰炸呢?”伊斯又问 “哈”那个负责人笑了,将双手一摊,对她说:“博士,这你也看到了,昨天夜里的轰炸说明敌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这颗炸弹不过是碰巧落到这儿的,他们总是去炸什么公路、桥梁了的。有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工厂竟然也会建在城市里。包括你,亲爱的博士,不也感到惊奇吗?” “那倒是”伊斯也笑起来,不过,说这句话时,她却万分得意地在肚子里叫着:“可现在我可知道了这一秘密,哈哈哈,你就等着瞧吧,等着瞧吧” ------------ 第二十八章 马立克事件 已经第二次了,伊斯都到广场喷泉边的椅子那儿,可一直没有谁来和她说话。今天,她特意多坐了一会儿,她心里焦急得要命,不是要发动机厂的地址吗,她这么巧地就知道了,可却没人来和她接头。要命,真要命,她看了一眼表,天又要黑了,她不禁冲背后那张空椅子骂了一句:“真要命!天哪” 背后有人轻声笑着敬了一句:“谁真要命?你好,伊斯” “谢天谢地,你可终于来了”伊斯松了一口气 那在在她背面的椅子坐下,问:“有什么急事?” 伊斯低声说道“动物园背后那儿是一个飞机发动机制造工厂” “怎么,在市区?你肯定?” “我,我这几天都在那儿呢” “你怎么能进那儿去?” “我在帮助他们恢复生产,你不知道,那天的轰炸只造成一小点事故,用不了多久,那儿就又能全面投入生产,那个工厂规模不大,但效率很高” “看来你做的东西还不少呢” “我在尽力而为”伊斯回答 “好吧,这是个好消息,我们会马上通过电台送出去的,今后你要小心,尤其在发动机厂的时候,你要时刻小心,不要多逗留,知道吗?” “知道” “以后如有新的消息,你就和我联系,记住,我叫马立克” “马立克”伊斯重复了一遍,这就意味着,她不再和克洛斯联系了,以后见到他的机会也大大减少了“那我怎么可以和你联系呢?”她问 “很简单,在下午6点以后你到这儿对面的那个教堂,进去一会儿,出来。几分钟以后我们在这我见,我会认得你的。” “你在哪儿?”她问 “是的,伊斯,你接触到波夏特博士的机会多吗?” “有什么事?”伊斯惊了一下,心里一下子感到十分害怕,果然,马立克说道 “上面要求我们从现在起最好抓住每一个机会干掉她” “为什么?”伊斯大惊失色 “你不觉得她是个危险人物吗?怎么样?” “这肯定不行,不可能”她态度坚决地回答 “如果你有她行动的消息,马上告诉我,让我们来想办法” “这也很难”伊斯的心脏扑扑地乱跳:“我得走了,再见!” “好吧,伊斯,再见” 伊斯起身来,几乎是失魂落魄地仓惶逃跑掉,天哪,她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要杀她,要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他们发觉她就是波夏特,会怎样呢,克洛斯会不会毫不犹豫立刻亲手杀死她?啊,太可怕了,她不敢再往下想。 何尼斯走进办公室,很生气地将几张纸摔到法兰维斯面前:“看看这个,法兰维斯,太可怕了,敌人现在可等到波滋坦的飞机发动机工厂的详细位置了” “这是什么?”法兰维斯拾起来边看边问 “我刚从技术处来,你瞧瞧吧”何尼斯说“这是我们才从无线电中截获中的东西,刚刚破译出来,这些不知隐藏在哪儿的电台,太可怕了“ “情况不妙“法兰维斯说:“马上就会有新的空袭了,这表明敌人在这儿肯定有高级间谍,会是谁呢?” “看样子,他们最近也才得到的情报”何尼斯说:“最近有谁接触到这个工厂呢” “何尼斯,这场灾难性的轰炸可能无法避免了,我们得马上加强这一地区的空防,只有这样了“ “可我得抓到这个人”何尼斯说 “怎么抓?” “我们把最近到过工厂的人员全都召集过来,让他们通宵呆在工厂,如果他是间谍,那么他肯定也会知道轰炸的准确时间,如果谁要有什么反应,谁能露出来” 法兰维斯望着他,说:“好吧,你马上到工厂去找名单,我来找这该死的电台。下午我也会过去的” “好,我这就过去”何尼斯收拾到公事包,就直冲工厂。 最近到过工厂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军方的人员,让何尼斯感到惊奇的是,伊斯竟然也在此列,但听了工厂负责人的解释,没有什么疑点。不过,他还是例行公事地也将她叫到工厂里来。 现在,工厂各个办公室都呆着些人,走廊里由盖世太保的人加强了守卫,人们在相互小声地谈着话,谁也搞不懂今天这件事的真象。 何尼斯拿着一张名单,看见法兰维斯正在走廊上看手表,他过去,问:“伊斯来了吗?” “来了,在那间办公室” “我过去一下”何尼斯说 伊斯正在边喝茶边跟其他人说笑着,看见何尼斯过来,她不禁问道:“何尼斯,叫我们来这儿,到底有什么事啊?” “伊斯”何尼斯坐到她身边,轻声说:“没有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不知盖世太保在搞什么名堂。 大伙都感觉很不自在,因为不时的,会有几个盖世太保过来转上几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有伊斯很无所谓在东吹吹,西吹吹。 何尼斯来到外面的走廊上,对法兰维斯说:“真难办,我瞧不出什么来” “也许今天不会有空袭,如果今天无事……”他正说了一半,电话铃响了:“喂……好的,知道了”他放下电话,同时警报响了。 他望了何尼斯一眼:“大批轰炸机正朝这个方向飞来,可好象谁也没动静” 正说着,人群叽叽喳喳的从各个房间涌出,要求到安全的地上防空洞去,伊斯有些惊恐地跑来,紧紧站在何尼斯身后,她刚才没有什么反应,那是因为她并不知道盟军轰炸的准确时间,这一点,他们可是没有想到。 “伊斯,站在这儿干什么,到地下室去”何尼斯对她说:“飞机马上就要到了” “不,我不去,我要和你在一起”她说:“行不行?” “伊斯!……”何尼斯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片嗡嗡声,紧接着,猛烈的轰炸就开始了,楼房的四壁也在震颤着,伊斯呆呆地站着,“我想跟你在这儿,看轰炸”她说。 “到地下室去!” “不!” 几颗炸弹落在了很近的地方,墙上的水泥块一下子砸下来许多,气浪打破了许多玻璃,伊斯一声大叫,就扑到何尼斯怀中。 “炸弹离这儿太近了”她说 “是的,伊斯”何尼斯抱紧她“这儿很危险,敌人已经知道了这儿的准确地点了,今天他们可能会炸得很准确” “既然这儿很危险,那你们叫大家来干什么?”她问 “如果是谁泄的秘,那他一定知道今天的轰炸,肯定会表现出来” “找到是谁了吗?”伊斯问,她真想笑 “不,还没有” 他们想要登上旁边一个高炮塔去,但又不得不下来,退里塔里去。因为猛烈的轰炸使四壁坚实的塔也摇晃起来。炸弹越来越准确地投向了这边,炸弹爆炸的气浪将几个高射炮手直抛了起来,撞到墙上受了伤,爆炸声接连不断,持续了十多分钟,伊斯一直紧紧拉着何尼斯的手,不敢有半点放松,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等待轰炸过去。 不爆炸声小了许多后,大家一齐跑出来,赶回工厂去,到处一片尖埃,倒塌的墙壁变成了一堆堆散乱的砖瓦。大家惊恐地发现,工厂好几幢楼已着了火,还有好几个大的装配车间被炸中了一部分。损失非常严重。 多数人都迅速去救火,连伊斯也冲进大楼,当个别定时炸弹还在附近爆炸时,就首先去抢救那些珍贵的图纸和文件。 楼道里烟雾迷漫,伊斯满脑子在想着图纸,图纸,工厂的几个女秘书去抢救文件。一个身穿工厂制服的人悄悄躲在伊斯附近,看着她 保险柜门打开了,伊斯大声叫道:“图纸,图纸,它在哪儿?在哪儿?” 她将一大摞图纸小心地抱在怀里往外走,一个人叫住她:“啊,你怎么在这儿?波夏特博士,快下去,这是什么?” “图纸!”她回答 “上帝保佑,它们还在”那人说道:“暂时就交给你了,博士,图纸在你这儿我就放心了,快下去吧” 躲在墙边的那人吃了一惊,他掏出一支手枪,握在手里,悄悄跟在伊斯身后。 伊斯正转到一个没人的走廊上,突然一个声音大叫了一声:“波夏特博士!” “什么事?”她应声转回来“马立克!你!”随后,她看到了他手中的枪,瞬间,她大脑轰轰的一片混乱。 “你好啊,波夏特博士,难怪呢”马立克阴笑着。 “这个,你听我说”伊斯恳求道,她的又腿都已经软得快走不动路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哼!波夏特博士!”他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用枪指着她,说:“走,到楼顶去,快!“ 又一声轰响,整幢楼抖动了一下,水泥块哗哗啦啦掉下来,楼道里杨起一阵尘,伊斯脸色苍白,她小心地说:“这里很危险,等轰炸结束,好不好?” “现在就到楼顶去,快点” 伊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只好抱着重重的一大堆图纸步伐不稳地跟他来到楼顶,从这儿可以望得到附近许多地方着了火,工厂一片狼籍,这回炸弹投得十分准确,许多厂房被轰为了平地,对岸的一幢大楼塌了一半,从倒塌的墙那侧可以看得清一间间露出来的,没了一面墙的办公室,纸片有的着了火,有的到处飞。 伊斯他俩在的这幢楼被炸中了一个角,从房间里窜出的火苗已经点燃了楼顶上可以燃烧的东西,黑烟到处一团团的冒起来。 “停下,现在,把你手里的东西扔到火里去” “不!不!”伊斯叫起来,这可是她们无数心血的结果呀,她怎么舍得呢,她紧紧抱着图纸不放,并一步步后退。 “这可由不得你,伊斯,你是波兰人吗?”他盯着她问 “当然是” “可你为什么又是波夏特呢?为什么要帮助德国人?为什么?” “伊斯,我们一直都被你欺骗着,德国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说啊!” “可是我并没有出卖过任何人,难道我给你们的情报有假吗?难道我为你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是假的吗?有吗?”她喊着:”我是清白的!” “可你是波夏特!我得执行命令,你知不知道,你对德国的贡献有多么大,你杀害了我们多少同胞,你知不知道?” :“不,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干” “没干?你的先进的技术帮助他们制造了多少先进的飞机?使他们有了多少成功的空中轰炸,格斗,对着人群扫射!你是刽子手!” “不是!”伊斯浑身发抖,她紧紧咬着牙,竭力想忍忍住眼泪。 “不是?你的手在发抖,伊斯,把它们扔到火里!”他大叫道 “不!” 马立克扑过去,两下三下抱过图纸,并扔到火里去,伊斯哭了,伤心地看着图纸卷了起来,在火中变成黑色的灰烬。 “伊斯”马立克说:“也许帮助过我们,但你是波夏特博士,我必须杀死你!” “啊,不,不要,求求你了”伊斯痛哭流涕地恳求道:“千万别,求你,求你!” “没有用的,你不能留在德国人手中!”他用手枪的指着她,开始瞄准。 伊斯大叫一声,掉头就跑,可她在楼顶边呆住了,这边已经没了楼梯,一个空空的大空缺,她直接就看到了工厂的大院子。 “伊斯!”何尼斯在下面吃惊地叫起来,他惊恐地看到伊斯出现在楼顶边缘,犹犹豫豫地望着下面。 “别!伊斯,回去,别这样!”他绝望地朝着她喊:“别跳下来,快回去!回去!” 叫声引得好多人都望到了她,她站在边缘,朝着下面绝望地摇头,然后听到了她小声地哭声,她朝背后望了眼,用手背抹了一下脸颊,她又小心地朝前走了一步。 “不!”何尼斯大叫道,他简直要魂飞魄散了。 “见鬼!***越忙越添乱!我真想毙了她“法兰维斯说道:”你,你,赶快上去,把她弄下来“他对两名士兵说 “不!”伊斯叫了一声,她又看了看对面,可马立克又近了一步,他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以使地面上的人看不见他。 伊斯绝望地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脑袋,嚎啕痛哭。 “伊斯!”下面何尼斯又叫一声,“千万别动,别动!”她望见了他,可她真恨啊,她不想死,她还要回到他身边呢。这一切才刚刚开始,美好地开始,难道就要死了吗?死在自己的枪口下,她已经有些绝望了。 “天哪,她是不是真想往下跳?”法兰维斯问 “不知道”何尼斯紧张地回答 “伊斯,对不起,再见吧”马立克说:“我也不想杀你,可你为什么要是波夏特呢?我恨你,恨你,你是波兰人的耻辱!” 突然,一声爆炸声,不知什么地方落下的定时炸弹爆炸了,气浪抛起的水泥块****了马立克,伊斯一声尖叫,她是蹲着,也被推得往外倒,她滑落到楼的边缘,她死命的抱住一块爆炸中突出来的水泥经,一动不敢动,她的又腿已掉在了楼外,她除了死命抱着水泥一动不动,其余的什么念头也没有了。一个巨大的铁架慢慢倒了下来,轰的一声砸在伊斯面前,伊斯闭上了眼睛,由于这个意外的变故,刚才那个要杀死的人却转眼死在她面前,铁架砸在了他身上。 伊斯觉得等了很久,很久,有人把她提了上去,她睁开眼睛,是两个党卫队的士兵,她浑身瘫软,就象一团面似地坐在地上,面前是被风吹得快散光了的图纸灰烬。 何尼斯和法兰维斯跟着冲了上来。看到他安然无恙,何尼斯感到有说不出的愤怒。他扑过去,揪着他的衣服,坚决而愤怒地说:“从现在起,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伊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一面对我花言巧语,一而却是想逃跑或自杀!” “哦,不!”伊斯没有一丁点力气,只能轻声说 “你总是把感情当儿戏,一次次欺骗我”何尼斯大声地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再也不!” 他一把将她拖到边上:“现在还想往下跳吗?”伊斯轻轻摇摇头。她现在还没从刚才回过神来,满心只是刚才死里逃生的喜悦,她根本没在意他说些什么。 “你一边给我甜言蜜语,一面却要在我面前自杀,给我折磨你很快乐吗?”他揪着她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现在我在你面前了,要跳就跳吧,我不会拉着你!” 伊斯摇摇头:“不了!不了!”她满心里,只是无尽的高兴,她努力转回头,看见他注视着她的双眸,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图纸!”法兰维斯大叫起来:“她烧了的图纸!该杀的!” 伊斯想也没想,只点点头,反正没人要杀她了,她又活了下来,其他的事再也管不着了,以后又说吧。何尼斯愣了一下,他一把将她扯起来。 “何尼斯!”她说 可他却狠狠地一拳将她****,她叫也没叫,被他打得转了过去,静静在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所有人都惊呆了。何尼斯好象觉得不解恨,又扑过去将她抓起来,伊斯的嘴角破了,血滴了下来,她的头嗡嗡直响,她也不觉得疼,只是高兴,高兴,她只知道她又能活下去,别的以后再说吧。 何尼斯看了一眼,又一拳将她****,这下,她终于轻轻地叫了一声。努力想要弄清发生什么事,她被打糊涂了。 他又去抓起她,她现在被打破的地方更大了,血也直滴到了下巴上,还滴了下来,她满脸迷惑。 “何尼斯”法兰维斯赶紧冲过去拦住他:“够了,住手!住手!” “你让开,真***让人受不了!”何尼斯叫道,“谁还能想得通?我竟然会相信这种人!” “住手!何尼斯!放开她!”法兰维斯拼命拉住他的手,想将伊斯从他手里扯开。 “你让开!”何尼斯冲他叫 “冷静点!你这样会打死她的,放开她!”法兰维斯终于将伊斯从他手中扯开,伊斯又软软的倒在地上,一点声息也没有。 “你们将她弄下来”法兰维斯对那两个士兵说 “是,长官” 然后,他便拼命将气愤冲昏了头脑的何尼斯硬是拉了下去。 伊斯是被那两个士兵半扶半架的弄下来的,她双腿发软,头晕脑涨。她用手摸了摸脸,现在她终于感到疼了,一边嘴角肿了起来,她一看手指,天哪,她滴了许多血。 她迷惑不解,何尼斯为什么要那么狠地打她?他以为她要自杀吗?真好知,还是因为那些图纸?她心里也为马立克感到难过,虽然他想杀死她,可他毕竟是自己一位英勇的同志,他死了,伊斯又松了一口气,没人知道她的秘密了,她不希望他死,但他不能不死,不然的话,她就活不了。 伊斯被送回家,由于太疲倦了,她睡了一大觉,等她起来,已经没法去基地,她的一边脸还是很疼,她跑去照镜子,这才发现情况很糟糕,嘴角那儿贴着一块胶布,一额一动就疼,腮帮子又青又红又肿,她不禁感到很愤怒,他干嘛他她! 伊斯怒气冲冲地就去给他打电话 “喂,何尼斯!”她口齿不清地说 “是我”他冷冰冰的说:“什么事?我工作很快” “你!你昨天为什么打我!” “对不起,伊斯” “为何这么生气,怎么?”她奇怪地问 “问你自己去吧,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烧掉工厂的图纸,你应该明白,这是图劳的,还有,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当我的面去自杀?为什么?” “我……”伊斯突然发觉,没话可说了。她不可能告诉他:“那图纸是马立克烧的,她并不是要自杀,而有有人拿一枝枪瞄着她,可她一说马立克,他们仔细调查,那穆素兰肯定得完蛋,接下来也就是克洛斯,她,真难办。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伊斯,你已经掏空了我的心,我不愿再受你的折磨,你的耍弄了,再见吧“ “不,不,何尼斯……” “收起你的所有虚假情谊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就是这样!” 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伊斯愣住了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伊斯愣隹了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伊斯愣住了,她六神无主,茫然不知所措。 晚上出门的人少了许多,因为轰炸的缘故。伊斯快步走在大街上,她得冒险去见穆素兰。 在她闪身进门后,穆素兰迅速关上了门。 “伊斯,你怎么了?”他惊奇地看着她的脸问 “是何尼斯揍的,他以为我把工厂的图纸给烧了”她说:“马立克死了”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天啊!” 伊斯便将昨天下午在轰炸中发生的中告诉了他,只是她省了他发现她就是波夏特,并要杀死的事。 “德国人发现我们的电台了,快让他们停止活动吧,还要更换密码,他们已经破译了它”伊斯说 “是的,我会马上去通知,我为马立克感到难过” “我也是,他到工厂去干什么?”伊斯问 “他在轰炸中发出了信号弹,好让盟军飞机找到目标,我们就告诉他这很危险,可他却非要去,他是个勇敢的人” “是的” “伊斯,你自己也要小心,以后这类冒险事不要干了,当心引起敌人怀疑” “怀疑?”伊斯笑了起来:“我一直如此,总是很不合作,大不了他会很气,但绝对不会怀疑” 穆素兰关爱地说:“可你也要注意保护自己,知道吗?” “知道,克洛斯回来了吗?”伊斯问 “回来了,他这段时间比较忙,不过,从他那儿,我们可以听到不少好消息,德国的末日就要到了,他们嚣张不了多久的。” “是的,我得走了,我不能久留”伊斯有些失落地说:“再见!” “保重,伊斯,再见!” 伊斯心里空空落落的,德国的灭亡本应是她们的目标,可对于祖国,她又算什么呢?她是波夏特,她有那无法去除的纹身。只有德国存在她才能存活,她到底属于什么呢?战争刚开始时,在她刚来到德国时,她坚决抵制德国,可现在呢,这儿有她离不开的人,有她忘不了的经历。如果战争结束了,祖国还能容纳她吗?绝对不可能,因为波夏特,因为纹身,因为何尼斯!可如果德国失败的话,谁来保护她呢? 她感到了绝望,感到了失落,感到自己就象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一无所有,无家可归。 ------------ 第二十九章 斯托姆中尉(上) 虽然刮起了风,可下午的天气依然很闷热。克洛斯回到家,有些没精打采的。苏露芝已经回到家好一会了,她兴高采烈地从厨房飞出来,象只鸟一样扑到他怀中:“亲爱的,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和他来了个热烈的拥抱,之后她奇怪的看着他问“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是的,亲爱的”克洛斯放开她,把帽子挂到架子上,松开制服上的扣子,“你要告诉我什么消息呢?” 苏露芝搂住她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雷斯金将军特准我在下班后替他收拾办公室了,因此我就可以单独在他办公室呆上一小会,这样,我就有机会去拍那张你最想要的地图了。它就放在他办公桌上呢” “苏露芝,亲爱的,别这么激动,千万要小心”克洛斯环抱着她的腰,望着她闪闪发光的双眸说。 他和她已经共同生活了好一段时间,他却始终没法深受上她。可她是多么的爱他,从她凝望他的那双深蓝色眼睛,从她在他身边表现出的巨大快乐,可他几乎不敢去正视她真挚的双眼。他尽可能地关心她,爱护她,无微不至,她是美丽的、温柔的好妻子,可他却没法让自己将心完全地交给她。 因为波夏特,因为伊斯,这都是他无法淡忘的人儿。对于苏露芝和伊斯,他心怀无限的内疚,可他真的无法阻止自己对波夏特博士的种种幻想,他为什么要知道她呢?为什么要见过她呢?这世上,为什么要有她呢?其实他几乎不了解波夏特,从那些很短的接触和传闻中,他只知道博士很年轻,对现代科技的掌握令人敬畏。正是这此不可思议的组合,使他无限的倾心与着迷。 但他的生活中,注定不可能有她。他先是深深地伤害了天真纯洁的伊斯,然后又和苏露芝,这个深爱他的美丽姑娘生活在一起。他为这种复杂场面感到无奈和折磨。可这中心人物,是他自己。他恨自己无法摆脱对波夏特博士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恨他自己无法得到爱,也无法去爱别人。 “你总是这么担心我”苏露芝说 “是的,我当然担心”克洛斯强作微笑去面对她的无限情深的双眸。 “亲爱的,我爱你,我会小心” “我也爱你,所以才会很担心” 苏露芝听到这话,冲他笑了笑:“今天你怎么了?为什么发愁?可以讲给我听吗?” “当然”克洛斯搂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说:“那个可怕的斯托姆可能从档案中发觉了什么线索,他对几起我做过手脚的案件处理很有疑问,由此他确定我们这里需要搞一次秘密调查。” “他有怀疑是谁吗?”苏露芝不安地问 克洛斯摇摇头:“不,他晢时还不知道谁可疑,但他可能会精心布置一次圈套,或是向上汇报,由上面来搞调查。” “那怎么办呢” “这段时间内,他暂时还不会动”克洛斯说“从明天说,他要先到空军基地去检察工作,这段时间,我们再找一个解决的方法” 他用手指敲了敲沙发的扶手,突然:“是啊,我得想法通知她提防这个人” “通知谁?在基地的那位姑娘?”她问 “对,伊斯”他回答 伊斯坐在资料室的水泥地上,将摊开的图纸、资料弄得到处都是。她正在系统地整理资料,以做便尽快完成她梦想中的《喷气式发动机》一书的初稿。如果不尽快完成,以后更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了。 到现在,她积累越来的各种试验、数据、理论都已差不多,她觉得已经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系统理论了。她心中为此感到很激动,第一,是本书一直是她的梦想,是她这几年来宝贵的经验和研究总结,如果不将她在这个设备完善、技术先进的基地所做的一切记录下来和话,那太可惜了。 第二,她想将凝聚她所有心血的这本宝贵的手稿作为表达心意的礼物,送给何尼斯,已挽回他对她失去的所有信任。 这个意义重大,因此伊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离开过基地了。总的来说,她一直都在有计划的积累,因此现在的工作只是将这些零散的东西系统整理和抄订成册。她为了挽回他的心,决定要亲手来做这累人的工作。 她正聚精会神地翻弄着,门突然开了,发出“嘭”一声,她吓一跳。 “谁?”她问 一个中等个儿,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尉推门进来。 “你是谁?”两人同时问对方 伊斯低下头去,继续翻她的东西,不理他。 “我是斯托姆,负责安全检查,小姐,你是谁?” “伊斯” “伊斯小姐,你在干什么?”他望着坐在地上的伊斯和到处的纸、图机警地问道。 “工作”她简短地说“请别打扰我”她这样说,但肚子里却几百遍地在赶他走了。 “工作”斯托姆说:“可现在几点了?” “几点?”伊斯停下来,问 “1点!午夜1点,小组,我看过规定”他说“这儿是机密地方,现在绝对不开放,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的职务是什么?” 伊斯气得朝他翻白眼:“我当然可以来这儿,倒是你,这时候来这儿干什么?” “我再说一遍,小姐,我是来这儿进行安全检查的,我有权对这儿的任何人提出疑问”斯托姆开始阴沉下脸来。 “我也告诉你,我不想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伊斯恶作剧地针锋相对地回答。 “你,首先你得解释在这个时候单独呆在地这儿的合理理由,否则……” 伊斯不耐烦了,在这儿,就是她的天下,这个陌生的德国中尉居然这么盘问她,真是令她生气。不过,自从发生过一连多次针对波夏特的暗杀事件,她不敢轻易对别人说出她的真实身份。 并且,她连夜赶写这本书,为的是给何尼斯一个惊喜,要是提前走露了风声的话,那岂不失去了意义! “爱呆哪儿呆哪儿”伊斯粗声大气地说:“怎么别人都不管我,你却想来管我” “你到底是谁?”斯托姆也提高声音问道 “你不知道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 “我警告你,小姐!……”斯托姆几乎快气死了,竟然碰上这么敢对他如此无理的人,但这时,大楼的值班警卫听到吵声,赶紧上来。 “啊,博士,发生了什么事?”年轻的警卫问 “博士?”斯托姆瞪大了眼睛问 “是啊,你大概不知道吧,她就是波夏特博士”警卫指着伊斯说 “刚才你怎么不说?”斯托姆的口气立即改善了许多。 “我为什么要说?”伊斯很生气“难道谁都必须知道吗?对这个名字保密是规定,难道你不知道?”伊斯怒气冲冲地反问。 “你,哼!”斯托姆被说没下文,片刻他重新拿了威严来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所要进行的便是安全防范,这是我的工作,博士,我一样可以警告你!非工作准许,你一样不可以擅自来这些地方!” “我偏要来,你,你,管得可真多!”伊斯情急气败坏,竟然在她的地盘上发生这种事,真是前所未有呢:“你以为,这儿的东西有什么够得上对我是秘密呢?” 斯托姆正要利用职权再教训她,可即个年轻的警卫赶紧对他说:“斯托姆中尉,算了吧,博士白天的工作就够多的了,晚上她还要整理资料,咱们别打扰她了,好吗?” 斯托姆并不敢真的和波夏特博士找碴,他边转身往外走,嘴里却还是说着:“安全措施就得遵守……” “哼!”伊斯送了他一个白眼,又朝年轻的警卫笑笑, 吃饭的时间到了,各幢大楼渐渐安静下来,伊斯想趁这空闲时间赶紧了解一下这段时间的日程安排,过不多久,那个著名的炸弹专家将来这个基地。她得和他合作,进行一种威力巨大的新武器开发研制,风洞的改建就是为此而做的准备。 门突然开了,伊斯吓了一跳,她十分讨厌别人进办公室时不敲门。 “博士,你在干什么?”又是那个斯托姆 “你管得着?”伊斯合上笔记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地说:“这儿是我办公室,你有何高见?” “现在是午餐时间,你为什么不去餐厅?”斯托姆一脸的疑问,他紧紧盯着她问:“你要一个人呆在这儿干什么?” “这是我的地方,我不呆这儿呆哪儿?”伊斯也反问他:“那么斯托姆中尉,这儿可是机密基地,闲人不得入内” “嘿,正因为如此,我才问你呢,尊敬的波夏特博士,我得提醒你,你可是这儿的安全薄弱环节!” “什么?”伊斯差点就失去控制,马上她镇静下来,问:“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这儿干什么吗?” “知道,我还知道,你是个曾经试图逃跑、自杀的抵触情绪严重的波兰小组!”斯托姆微笑着说:“我说的对吗?波兰来的顽固分子?”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伊斯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她真讨厌这个陌生人居然去调查她的底细,她已经有些惊慌。 “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博士小姐,你这样的历史,我能不感兴趣吗?听说在这儿你一向非常的自由,自由得不可思议”他说着。 伊斯一声不吭地草草收拾一下,她在找机会开溜,否则她简直想和他打上一架。 他接着说:“我认为,我会让这儿变得密不透风,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老实说吧,我不信任你!” “哼!”伊斯慢慢绕到门边,突然就抽身跑掉,“喂,站住!”斯托姆冲到走廊上,可伊斯已经跑下楼去了,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 伊斯赌气地独自回了城里,可回来也是无聊,她决定一个人去逛街。走在大街上,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她一直都在想看那本书,她急匆匆赶的那本书,就快完工的。她老在幻想将它送给何尼斯时,他会有何反映,他会望着她微笑,会给她一个拥抱,她发觉,她其实已经从心里,从现实中,喜欢上何尼斯了。可却由于一些令人感到好笑与无奈的原因,他这么深地误解了她,还打了她。 她想到那天为项链的事,他突然及时地挺身而出,要不是他,真不知那天她的下场会如何,她想都不敢想。那天在工厂时,他肯定伤心透了,为些还打了她,真够狠的。可要是他不是那么地真心在乎她的,会为此而打她吗? 伊斯摸了摸脸颊,不禁想得微微笑了起来,不过,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他还在生她的气吗?这段时间她赶着写书,那他在干什么呢?越想就越是希望见到他。 突然,街边风一般地驶过一辆摩托车,擦着她的身边而过,吓了她一跳,车在她面前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那人摘下防风镜,叫她。 “克洛斯!”伊斯高兴地跑过去。 克洛斯对她笑笑,“在这儿碰上你真是太好了,你现在有事吗?” “没有,怎么?”她问 “是,快上车,我们别处说去”说完,他又戴上了防风镜。 伊斯眉开眼笑地骑上去,开心地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他,摩托车跑得飞快,伊斯便将脸贴在他背上,让他结实的身躯为她挡开吹来的风。 车子一直驰到城郊去,在没人的地方,克洛斯将停下车来。伊斯便站到他面前去。 “今天你为什么没去基地?”克洛斯问 “还说呢,我才从基地跑出来的”伊斯噘着嘴说:“真是让人生气“ “发生什么事了,谁又惹你了?”克洛斯问 “昨天基地来了一个叫斯托姆中尉的人,说是检查什么安全工作,老是围着我找碴,真是的,连工作也要问个没完。” “这个人!你对他怎么了?伊斯,千万别大意,别招惹他”克洛斯说。 “也没什么,我我只是和他吵了几句而已,他是谁?” “他是上面的人,听我说。伊斯,小心些,我们必须要干掉这个人。” “什么?”伊斯感到很吃惊:“你和他有仇?” “不是,是因为他可能会对我感兴趣,我曾参与处理的几件事引起了他的怀疑”克洛斯说:“等他从基地回来,就会来进行调查的,我们必须提早行动。”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伊斯问,眼里闪动着要报复的念头。 “嗯,他怀疑你什么了吗?” “没有,他不会怀疑我的,对了,这几天他就在基地,可不可想个法子将他引到那附近干掉?反正基地附近就是树林和山丘。” 克洛斯盯着伊斯看了一会儿:“可那儿的安全很严密,太危险……可的确不能等他离开基地,否则就太迟了,你熟悉那儿卫兵的巡逻路线吗?” “当然,有一段很熟”伊斯说:“我可将地形图画给你们,到时我想法将他引过去,你们埋伏在那儿,行不行?” “可先得想个办法以证明他在失踪时你不在场的证据才行……伊斯,这样吧,我们冒一个险,我告诉你……” 伊斯凑过去,克洛斯悄悄告诉她,她点点头,忍不住的笑出来“好的,好的” “那走吧,我们回去”克洛斯面带微笑地说。伊斯又坐回他身后,满怀激动地抱紧他。 在伊斯的指点下,克洛斯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绕出城去,然后他俩顺着一条长满树林灌木的凹地走了很大一会儿。 “现在,小心了”伊斯气喘呼呼地说:“已经进到基地岗哨外围了,再过去一小段步可以见到卫兵的巡逻路线。我们得低头行走。” “你怎么对这儿这么熟?”克洛斯问 伊斯笑笑说:“我常呆在基地,无聊的时候,我就找到这里来,这儿景色最美了,你没发觉?“ 克洛斯这才环视了一下这四周,由于这儿时山丘背部的一条凹地,阳光照得到的时间很短,因此长满了浓密的树林、灌木丛生,到处可见随风摇动的各色野花,这儿的地势不但顷斜并且还很不平坦,到处高低不平,要是一个随便躲在哪丛茂盛的灌木下面,那么他不但可以很舒服地躺着,并且从许多地方都无法发现他。 “是个好地方”克洛斯说“在这儿要消失掉个把人很容易……” “嘘,蹲下!”伊斯拉着克洛斯迅速躺到灌木的凹处去。 马上,在他俩上头便响起了卫兵的脚步声来,等脚步声走过后,伊斯对克洛斯说 “一般他们不会下这个坎的”伊斯指了下她们躲的凹处:“只需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了” “可是如果他们牵了狗怎么办?”克洛斯问 “一般情况下不会的” 伊斯说完,很熟练地在草地上躺下来,她靠着斜坡,很舒服地松口气,望着蓝蓝的天:“我最喜欢这种时候了,宁静又轻松,什么都不用去想” “是啊”克洛斯也在她身旁坐下来,两人就在短暂的沉默中享受发这片刻的安宁。 “克洛斯”伊斯说:“战争结束后我们怎么办?” “回祖国,然后每天都象这样的安宁的生活” “那苏露芝呢?她是德国人啊”她说 “现在已经不是了,她会跟我走的”克洛斯随手扯了一根小草,又将它扯成两段。 “那”伊斯做起来望着他问“如果我不想回去怎么办?” “什么?”克洛斯笑了:“怎么可能不想回去?原来你不是最是一门心思要离开这儿吗?” “现在不是以前了”她说 “伊斯,这不实际,也是不可能的”克洛斯以为是因为何尼斯的缘故。 “是的,算了,说说而已”旋即,伊斯笑起来,“你能适应我过份的请求吗?克洛斯?” “什么过份的请求?”克洛斯好奇地望着她,不知她望着他的黑眼睛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可以吻你吗?”伊斯急匆匆地说出来,马上就急匆匆地凑上前去,也是急匆匆地不等他回答就轻轻吻了吻他。 克洛斯不禁笑起来,伊斯却面红耳赤。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我不和你回去了,我就从这儿回基地吧”伊斯说:“可以帮我采几朵花吗?我可以装做来这儿采花似的” “好吧,伊斯” 两人就在这附近兴高采烈地摘那些各色各样的野花。不一会儿,两手手里都已经有了一束盛开的野花。 克洛斯拿着摘到的一大束花转过来,伊斯正象一只大蝴蝶地扑在草丛中,她手中高高举着一束花,她那白底的印花的连衣裙越发的使她象一只草丛中的蝴蝶。 克洛斯看着她快乐地将一大朵最鲜丽最好看的花插到耳朵上的头发问,她嘴里还在轻轻哼着一首歌。 克洛斯直觉得眼前晃动着的,尽是波夏特的影子,她也可伊斯一样,有着娇柔小巧的身姿和满头乌黑的长发,要是有朝一日,他能和波夏特这样的一起渡过美好时光的话,他愿拿他的一切、自由、生命去换取。 伊斯跑过来,满脸灿烂的笑着:“啊,你摘的和我的一样多!真漂亮是不是?” “是的,伊斯,给你,我要走了,再见!”他从幻想中回过神来,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她。 伊斯激动的接过花束,她又幸福又得意,这可在克洛斯亲手为她摘的花呀,看着她那无限幸福与满足的模样,克洛斯不禁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再见,伊斯”他说 “好的,再见,克洛斯!” 然后,克洛斯便无限深情地注视着伊斯一只手提着裙子,一只手抱着很大一束野花,嘴里还哼着歌地走上坡去。 直到看不见她了,估计卫兵又会巡逻过来了,他才满怀惆怅与留恋地离开。 ------------ 第三十章 斯托姆中尉(下) 伊斯抱着一大束鲜花走进基地去,正在过通往设计楼的岗哨时,那个斯托姆中尉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她身后。 “你好,博士”他突然说 “是你!”伊斯吓了一跳,“你好”她也很礼貌的说着,径直往回走。 斯托姆却也跟在她身后:“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呢,博士,这一中午你都到哪儿去了?” “去摘花去了,喏,就在那边的小山谷。”伊斯心平气和地指给他看。 “你真是好兴致,工作时间去摘花。” “这有什么呢,中尉,我从没落下过工作!”伊斯回答他:“那边景色可好呢,你不知道吧,你也真应该去看看,要不,什么时候我陪你去?” “嗯,我是很好奇,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会去看看的。但我总觉得你跟上午简直就象换了个人似的?怎么回事?”斯托姆总道:“什么事令你如此高兴呢?” “这些花儿呗,工作时间去摘花,这就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不是吗?”伊斯问 “这些花,也许只是一种表象,博士,我会弄清每一件事情的,你信不信?” “哼!”伊斯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却在说“对什么事都好奇,会给你添麻烦的” “好,博士,再见,也许什么时候,我会很高兴陪你一起去散步的” “好极了”伊斯说 伊斯知道,只要一下了班,他肯定会重点监视她。因此,当太阳刚落山,伊斯便在黄昏昏暗的光线里朝着她摘野花的地方走去,她走到基地最外围的岗哨那儿,然后又和巡逻的卫兵聊了一会儿,然后便在灌木中消失了一会儿。她什么也没做,就那么静静地躲在背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哼着歌儿往回走。 她知道,那个斯托姆肯定会对她的这个行动感到十分好奇,还会去盘问那些巡逻的卫兵。 第二天,她又重复了一次这种举动,但他却没有跟踪她下到山坡下面去,克洛斯他们也许每天在这附件的哪儿等着,等着这个探头探脑的鱼儿上钩。 第三天,依然如此,伊斯还以为他的耐心很好,可是第四天,他终于找上门来了,伊斯刚刚从机库那儿回来,她刚进办公室,他也跟着进来。 “博士,你也许并不想去吃饭,是吧?”他问。 “我还没想好,中尉,你呢?”伊斯将工作服脱下来,扔到沙发上,故意反问。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当然,你问吧”伊斯坐到她的椅子上,微笑地做出一幅很规矩的样子来问。 斯托姆走近去,双手按在那张又宽又大的办公桌上,直视着她双眼,说: “博士,根据我的观察,这基地的其他人都很守规矩,都在认认真真,仔细地做自己的工作,可是你,好象并不那么认真” “为什么?因为我是波兰人吗?”伊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要怎样你才认为是认真工作呢?你这是偏见!” “曾经是?” “是呀,现在我已经是德国人了,彻头彻尾的是个德国人!”话才出口,伊斯心中微微惊了一下,她发觉,这句话竟然是她现在的真心话,也许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思想深处的意识,已逐渐变得如此,只是以前她没将它说出来罢了。 斯托姆不信任地笑笑,,说“可你身为波夏特博士,虽然大名远扬,但你对待工作,很是漫不经心!” “你是什么意思!”伊斯叫起来,她本已为工作尽了最大努力,这是她深深热爱的事业呀,她对它倾注了所有心血,她不能容忍别人对她的如此评价,她简直快气昏了过去。“那么在你看来,怎样才算是尽心尽力呢?每天坐在办公桌后使劲儿阅批无数的公文,为了显示尽心尽力,可以处长上班时间,你认为天底下所有工作都是这样吗?我得不断学习、思考、当我们有了突破,有了创新,你见过我们那时又是怎么工作呢?多少人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只知道赶紧将它弄出来,但如果没有任何进展或是设想时,你混身有劲又能如何?你不吃饭不睡觉有什么用?我是没有每时每刻的座在这儿,但我却每时每刻都在学习,思考,你以为呢?中尉!” 她说得有些面红耳赤。 “对不起,博士,我不是这个意思”斯托姆换了换口气:“我是说,除了这些以外,你还在做其他一些私事,不是吗?” “私事?”伊斯没好所气地问:“我能有什么私事?”她的绝大部分精力,可的确是扑在新技术的研究上了,这点,是她最问心无愧也最最满意的。 “嗯,比如,你经常在半夜呆在资料室或是办公室,如果只是整理整理的话,何必你亲自去做这些呢?还有这些花!” 伊斯不禁笑起来:“你说这些呀,我的确有件私事,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告诉你,你可别走漏了风声?” “为什么?”斯托姆奇怪地问 “我在写一本书,这很明显,你居然没看出来!” “写书如何需要如此保密?” “因为我要作为一件礼物送一个人,有很重要的作用,我不想让他事先就知道” “为什么这么重要,非得要如此?” “它“伊斯脸露甜蜜地微笑说:”我将用它来挽回他对我的信任,挽回我的爱情!” “可以问他是谁吗?”斯托姆问 “何尼斯”她说 “啊,是他!”斯托姆说:“我认识他,原来是何尼斯上校,那么,好吧,我保证绝不会告诉他。博士,今天的谈话我基本上感到满意,我预祝你计划成功,我这就告辞了” “好的,再见!”伊斯说 下午,黄昏时分,伊斯又慢吞吞往摘野花的地方走去,她又照例在岗哨那儿和卫兵吹牛聊天,她正要离开岗哨往山坡下走。斯托姆终于在这时候露面了。 “博士,你好,是不是每天的例行散步呢?” “你在跟踪我!”伊斯假装脑怒地问,可其实她心里正求之不得这样。 “不,为了增进我俩之间的了解,消除先前的许多不愉快,我想请你允许我陪你一块儿散散步,可以吗?博士,如你所说,这儿的景色的确很美。” “伊斯,我很乐意,我们一块儿去散步,我也希望我们能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中尉,你的敬业精神令我崇拜!” 伊斯说完,就挽上斯托姆的手臂,和卫兵道了再见,有些紧张地往坡下的树木子里走去。 伊斯慢腾腾地领着他走着,一声不吭。 “博士,这儿的确是散步的好地方,你很懂得享受生活……”斯托姆还没有说完,伊斯便焦急地打断了他。 “请别这么称呼我,好吗?可不可以就叫我伊斯?”她小声地说,简直就是在肯求他。 “为什么?这儿又没人,会听见,你害怕什么?” “唉”伊斯长长的叹了口气,以此来掩饰她的心跳:“我当然害怕,你大概不知道,曾经发生过好多起针对波夏特的暗杀事件,要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真象的话,我就得死定了” “啊,原来如此,那好吧,我就叫你伊斯。” “谢谢,中尉”伊斯挽着他的手臂摇来晃去的,以此来掩盖她心中的紧张。 “中尉,你还要在基地呆多久?”伊斯问,她得尽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来。 “问这个干什么?”斯托姆停住了脚步,问道 “别说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有关我的行程吧?” 伊斯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多疑,可当她转回头去看他时,更是差点没吓得叫起来,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因为她看到就在距离她俩不远的背后在灌木两侧躲着两个人!她用很大的笑声拼命吸引住斯托姆的注意,并使劲用脚去路踢草丛,弄得草丛哗哗作响,这样就可掩饰那两人的行动声。 “你笑什么?”斯托姆话刚说完,突然就被人从背后用一块毛巾紧紧捂在脸上,还没让他有所反应,另一个便紧紧勒住了他。马上,他便软软地倒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干得好,伊斯”克洛斯丢开斯托姆,对着伊斯微笑着满意说,然后草丛中又钻出来两个人“完了吗?”他们问 “是的,你们将他弄走,我一会儿就回去”克洛斯:“我和伊斯去会会巡逻兵” “克洛斯”伊斯胆怯地拉拉他:“他死了吗?” “不,没有,我们只是让他昏迷一会儿,要对他进行审讯,好好利用他一下才行”克洛斯过去,将斯托姆的短风衣脱下来,拉起伊斯,说:“现在,我们走吧,看来一切顺利,你干得很漂亮” 他俩悄悄往山坡上走去,光线越来越暗了,他俩低着头,猫着腰,就快接近巡逻兵的巡逻路线了,他俩找个很矮的灌木丛躺下来,伊斯试了试: “行了,他们这样只看到我们的脚了”说完,伊斯忍不住扑哧地笑了起来,克洛斯也笑“这个办法是有些可笑,可总得让卫兵为你作证呀” 突然,克洛斯一把将伊斯拉倒,迅速将斯托姆的外衣遮住他俩的头。 “谁!”一个声音大声问道:“谁在那儿?”卫兵这么快就过来了。伊斯跌下来时,克洛斯伸开手臂接住了他,因此她便紧紧的依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伊斯的心砰砰直跳,她倒不是怕这两个卫兵,而是为这中学生的把戏而激动,她的手扶着他的肩,黑暗中她紧紧挨着他,她已经感觉到克洛斯那深沉而平衡的呼吸。 “啊,对不起,是伊斯小姐吗?”卫兵终于认出好她来,伊斯忍不住在想笑,她躲在衣服下面挪了挪,没吭声,但那两个卫兵却赶紧边道歉边走了。 “哈哈!”伊斯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然后,她顺势低下头去,就在黑暗中吻在克洛斯嘴唇上,克洛斯也没有就推开她。 伊斯就象一个占到便宜的孩子似的,快乐而且满足。 他扯掉短风衣,舒了口气,轻松对说 “我们再等那两个卫兵过来,就行了。你紧张吗?” “现在不紧张了”伊斯说:“这个斯托姆可真是倒霉虫一个” “是啊,谁让他要那么多疑呢”克洛斯回答 “克洛斯”伊斯并肩坐到他身旁,说:“要我们还是小孩子就好了,你希望吗?” “当然,我更希望你是我的小妹妹”他回答 “哦,不,不,我什么也做不了,克洛斯,说真的,我可以不回去吗?”伊斯说 “你怎么这么说呢,你要明白,战争就会结束的,我们一定会胜利,难道你不知道,俄罗斯的兄弟们已经全面开始反攻,敌人已经开始完蛋,胜利指日可待,伊斯,你难道湖涂了吗”克洛斯急切地问:“难道为了他?何尼斯上校?” “也是吧”伊斯轻声回答 “老天,伊斯,是不是你的立场动摇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这太危险了!” “如果你们不信任我,我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伊斯好象很无所谓似的。 “伊斯,我们一直都是这么的信任你,难道你不清楚?你是个勇敢的,值得信赖的好姑娘” “但愿最后的评价还能如此……小心,他们巡逻过来了。” 他俩赶紧站起来,克洛斯穿上斯托姆的短风衣,背对伊斯,巡逻兵走近,伊斯便大声:“斯托姆中尉,那么,你一个人去转转吧,我和他们一块儿回去,你不用担心!”她又回头,对在坎上边的卫兵叫道:“嗨!你们好!” “伊斯小姐?”他们问 “是我,请拉我一把,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儿走吗?天快黑了”她回答 “当然”他们伸手将她拉上去,朝克洛斯挥挥手,克洛斯也朝她挥挥手,然后大步走了。 “他不回去吗?”卫兵问她 “是啊,他说要到这附近去转转”伊斯说 “中尉对待工作可真是细心”卫兵说 “是的,他的敬业精神真是令人感到崇敬”伊斯和卫兵往回走,她心里很高兴,这件事很圆满,剩下的就是克洛斯他们的了,对于斯托姆的失踪,卫兵会为她作证的,一点漏洞都没有。 ------------ 第三十一章 意外 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城里去了,这段时间除了斯托姆那件事外,应该来说很平静。并且,这件事做得一切正如计划之中,虽然斯托姆的失踪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但却一点也没她的事,因为那天她和斯托姆在一起的全过程,都有卫兵作证,并且,还是卫兵亲眼看见斯托姆独个儿往树林里走去的。结果嘛,只能是猜测了,要么他已经被人暗处,要么他是哪国的间谍,成功地逃走了。 伊斯拼命赶写她的书,为了早日写好,她只得放弃了原来宏伟细致的想法,书最终是完成了,光是手稿也有厚的一堆,但有些可心详细深入的地方,有些需要有具体图纸的地方,她不得不进行省略,反正省略的地方正是她最了如指掌的地方,她想,好补的地方以后补起来更容易些。她科是有些草草收场。但她实在等不及了,她太想念何尼斯了,她从没给他打过电话,自从上次在工厂的爆炸后,她就一直再没他的消息,他认为她骗了她,很伤心,也很生气。 现在,伊斯将一大堆书稿放在办公桌上,她乐滋滋地搓搓手,看着它们,终于完成了,然后还需要管委会漂亮的封皮。她快乐地在办公室转来转去,从各个距离、各个角度仔细地看这堆她亲手完成的著作。 这不仅仅是她一大心愿,并且,现在,它还将肩负一个非常非常大的使命,她想象着何尼斯在接到这本书时会是一个怎样的场面。她心情地想象着:他肯定会吃惊,然后就愿原谅她,就象所有书上最美的情节一样,他会给她一个最热烈的拥抱,最深情的吻,就象所有风雨以后的蓝天一样,他和她将有一个最完美纯净的重逢! 她不禁哈哈哈的笑出声来,她看一眼表,还早呢,也许赶到餐厅去还赶得上吃早饭,这段时间来,她一心只在想这本书,废寝忘食,人都明显地消廋下去一大圈,现在,书终于完成了,她也感觉饿了,她要去美美地吃上一顿,等以后,她甜蜜地想,她还会胖起来的,会和以前一样的可爱。她的消廋,正是为了那本书,为了他。啊,她想,真是值得,她马上就会拥有幸福的一切了,她仿佛已经看到,明天,哦,不,就在今天晚上,幸福就会来到她身边。只要她能找到满意的封皮。 她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路快乐地朝餐厅跑去,很幸运,她赶上了最后一份最好的菜,可真是乐死她了。 然后,她抱着她那宝贵的手稿,乐不可吱地回到城里,她找到每一家书店,精心挑选她满意的封皮。一直找到下午,她才在一家小店里发现一本很宽大的书,那书的深色皮封面很漂亮,对,就是它,伊斯兴奋地将书从架子取下来,又将那摞手稿和它比了比,太合适了,就要这样子的封皮。 “小姐,我能为你做什么吗?”一个穿黑马夹背心的老头过来,问道 “哦,你这儿可不可给书做封皮?”伊斯问 “当然,不过,小姐,你喜欢什么质料的呢?我们可以做皮的,布面的,绸面的……” “不,不用,象这样的,就要这样的”伊斯激动地指给他看。 “啊,这个皮封面,我倒最在行了,你什么时候要呢?” “现在,现在可不可以?”伊斯浑身发热,双眼闪闪发光:“求你了!” “现在可以,但你还是得等上一会儿,你有急用?” “是的,为了一部手稿,我要做为一件礼物送人,啊,它意义重大” “看出来你很着急”老头对她说:“你随我来”,他将伊斯带到二楼的房间去:“我甚至还可以把它做得更漂亮些,你需要吗?”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 伊斯耐心在等着,看那个老头戴上一幅眼镜,仔细地为她的宝贵手稿做一个皮封套,虽然她一直等到别人晚饭都快吃完的时候,但这个封套可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深棕色的皮革,皮面上压着精美的花纹,书的四个角都包着闪闪发亮的铜质保护角,封皮侧面,则用根漂亮的丝带系住,看去精致烂漫极了。 伊斯高兴得没法形容,她对这本凝聚了她所有心血的礼物看呀看不够,她为它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信的。它将要为她挽回何尼斯对她的所有信任来。 她精心打扮,她穿了那条白色上面有绣花的裙子,黑头发上夹着银质发夹。很少化妆的她还特意用了些口红,她照照镜子,收紧的腰带使她看去纤细柔弱,她这么明显地廋了,见到何尼斯,他肯定会很关心,很心疼,啊,她要赶紧出门去找他。 她钭那本宝贵的挺厚的书用报纸包起来,匆匆出了门。天已黄昏,她快步朝他的住所走去。 由于走得很急,她的手心都快冒出汗来,可当她心急如焚地来到他的住所那儿,却发现他屋子里没亮着灯,说明他不在,伊斯可急死了,难道他还没下班的吗?真应该事先打个电话去问问。 她紧紧将书抱在怀中,朝大街上走去,她还没吃晚饭呢,要么她就自己先去吃点什么,不过,她还是找了个电话,先给他上班的地方打了个电话 “喂,请问何尼斯还在那儿吗?” “不,他早已下班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值班的秘书:“你有什么事?” “是啊,我找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和梅洛小姐出去吃饭去了” “梅洛小姐?”伊斯吓了一跳,脱口问道:“她是谁呀?” “我想,大概是何尼斯上校的女友吧” “什么?”伊斯简直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小姐,请问你是谁?”那人问 “我,我,我……”伊斯说不出来,她小心地总道:“这不是,不是……” “有什么不是呢,他俩认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且一直都很亲密……对了,你到底是谁?” 伊斯却“啪”地挂上了电话,她一阵阵头晕目眩,满脑袋嗡嗡直响,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她想不通,她以为他爱她,会愿原谅她,难道她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用心血赶写的这本书,又有何意义呢,她不相信,也许这只是一场误会,误会。她想着,面无表情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怀中,她紧紧抱着她的那些手稿,抱着她孤零零的心。 大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在夏季平静的日子里,由其在这样凉风宜人的傍晚,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人们,约会的年轻人,幸福的女人,快乐的聚会,可伊斯的希望似乎已快成了泡影。 伊斯游逛到了城里一家非常气派豪华的餐厅门口,先前她还满心希望和何尼斯能一同坐在里面幸福地共进晚餐呢,透过大玻璃窗,里面热闹非凡,有鲜花,有香槟,她简直可以听得到那些欢笑的人们碰怀的声音。 她现在恨死了这一切,她没有吃晚饭,却也没有任何的胃口。她不敢想象何尼斯的对面,难道真的会坐着一个梅洛小姐,她准备离开这儿回去再看看他回来了没有,她还对怀中那宝贵的书存有一丝希望,她的心血不可能就这么白费掉。 她看到餐厅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很象何尼斯的,她叹叹气,她多喜欢坐在他的车里,他的身旁,看着他开车,看着他凝视前方的双眼。她正想着,从餐厅里出来两个人,正走向那辆车,伊斯又叹了口气,他们可真幸福,她又朝前走了去,突然,她呆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 天啊,是何尼斯!她不敢想的事竟然是真的,他正搂着那个梅洛小姐的腰,和她谈笑风生地走到车旁,亲密地为她拉开车门,那个穿着一身黑色晚装的梅洛小姐则深情地对他投以一笑,低头动作优雅地坐进他的轿车里去。伊斯想大啼哭一声:“不!”可她只是动了动嘴唇,没喊出来,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一片冰凉,然后全都碎成粉未,她甚至听得到她的心破碎的声音。 那个梅洛小姐深深刺痛了她,因为她看到,她有着雅利安人的高挑身姿,高贵的神态,优雅迷人的微笑!她呆呆地看着何尼斯已经替她关上车门,准备去开车了。 她那紧紧换着书的双臂已经没法控制地抖了起来。何尼斯一抬头,也呆住了,他看见了伊斯,孤零零地站在他前面不远处,她怀中紧紧抱着一大堆报纸包着的东西,她看去很明显地廋了许多,风吹着她白色的连衣裙,那条裙子是他挂在他衣橱的,她象极了一朵在风中颤抖的廋百合花,他简直被吓了一跳。 “何尼斯,亲爱的,你怎么了?”梅洛拉了拉他 “伊斯!”他失口叫到 可伊斯却一转身兔子般的跑掉了,因为眼泪已经从腮边不停往下掉,她没法控制自己,她必须跑掉,因为她已经失败了。 “何尼斯,你看见谁了?”梅洛问他,他看到伊斯已经不见了,才好象从梦中醒来一样。 “没什么,我们走吧”他回到车里,开着车,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梅洛,我先送你回家吧,我必须去找一个人”他说 “我听见你叫‘伊斯’,是谁呀?”梅洛问道“难道我们不去看演出了吗?” “哦,没事,没事”他说着,想努力清醒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伊斯一出现,他就会感到难以名状的揪心感觉。可是她为什么哪些的多变?一次次欺骗他,一次次伤透他的心。他为她,所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多了,他不知已经心碎多少回,为了她,他挨过差点致使的一刀,为了她,他两次负气离开波滋坦,有一次还碰上地雷,差点要了他的命,天,仔细想想,他已经再没法忍受了,她的自杀行为,差点几次将她吓疯掉,他再忍受不了。 他这次已经下定决心,非得离开他,管他先前的那个什么鬼任务,否则,他已经忍受不了她的折磨,他虽然注定没法忘记她,但她想通过梅洛来淡忘她,他必须离开她。 可她是波夏特,这世上有几人能比呢,有许多的人都想杀死波夏特,要是他离开他,谁来保护她呢?曾经来过一个哈特梅上校,伊斯却竟然和他打架,还有那个克洛斯,一直让他梗梗于怀,不过他已经和别人结婚了,生活幸福美满。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我们现在去哪儿?”梅洛问他:“你刚才看见谁了?” “没有,我们现在去歌剧院” “可我觉得你怎么突然变得不快乐了?” “不,没有,没有事” 他挽着她进了歌剧院,可他还是有些心烦意乱,“梅洛,你先坐着,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他将她带到二楼的包厢,说 “好的,你快点回来!也许马上就开始了” “好的,我知道” 他快步走了出去,他先给伊斯住处打了电话,没人,他又给基本的岗哨打电话,伊斯没回基地,他放下电话,就开上车直奔她的住处。 屋里没人,她的车不见了,他想了一下,他知道她要去哪儿了,她肯定是跑到伏烈的母亲那儿去了,他放下心来,驱车赶回歌剧院去。 ------------ 第三十二章 雷雨夜(上) 伊斯倒真的是去伏烈的母亲那儿去的,她苍白着脸独自跑到乡下去,她需要独自冷静一下,离波兹坦10来公里的这个小村庄倒非常的合适。 第二天,她就象是个平静的乡村女孩一样,和伏烈的母亲一起去田间除除草,摘摘菜。这种平静的生活真是好极了,她甚至想不起来基地、紧张的工作。伏烈的母亲非常高兴她来看她,她对她就象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有加。在这个朴素温暖的家里,伊斯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家的幸福,她乐于每天到田野去逛逛,采一把田间五颜六色的矢车菊,然后用一大桶水擦洗地板,听老妇人甜蜜地给她讲伏烈小时候的故事,她称伊斯为“我的女儿”伊斯则亲切地称呼她为“妈妈”。 村中有个小教堂,她就陪伏烈的母亲去教堂,乡村生活宁静又悠缓,伊斯那颗破碎的心在这里得到了非常好的休息。不过,她却更加的消廋了。 这天,太阳逐渐西沉时,伊斯照例去采摘矢车菊,今天风很大,天气闷热,天边有成片阴黑的云,可能是雨天的前兆。她握着一小束花往回走走,远远望去,隐约看得到波兹坦城,她终于记起来,她跑出来大概快有一星期了吧,这回,德国人永远想不到她会在这儿,她觉得很轻松,甚至打定主意,除非他们又找得到她,否则她就不回去。管他们去怎样想,风低低地吹着,她赶紧走回伏烈的母亲家里去。 她独个儿睡在伏烈的房间里,伏烈不在,她便使用这间房,房间紧紧连着进门的客厅,布置得很简单,墙壁上贴着几张漂亮的海报,和许多伏烈照片,有中学时的,以及和他父亲及母亲的。看得出来,这个家庭曾经是多么的热闹和欢乐。可如今,伏烈上了前线,就只剩他母亲一个独自住在这幢房子里面了。伊斯的到来,使他母亲高兴不少。 半夜时分,果然下起了雨,而且是一场雷雨。伊斯正在做梦,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将窗帘照得雪亮,她不由睁了一下眼睛,她想用被子蒙住头,因为马上就会有巨大的雷声来到,她特别害怕这种雷雨天,害怕大自然这种不可能抗拒的威力的显示。可就在这一刹那,她听到一声刺耳的“噼噼”的声音。 她马上睁大双眼,竖起耳朵听,闪电击中什么了,她感到说不出的声音,可情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她听到了木头断裂的声音,等她明白声音来自房子侧面的那棵大树时,可怕的声音传来了,只听一声轰响,然后是瓦片、树枝、玻璃破碎的落声,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糟糕!她很害怕,可还是穿着睡衣就跳下地来,这时,那巨烈的雷声也滚滚来到了,伊斯吓得面色苍白,手心发凉,雷声好象震得整个房子都颤抖起来。 她跑到客厅,打开灯,顿时惊呆了,闪电击断了很大一块树枝。树枝从高处砸下来,打在了房顶边缘,瓦被打掉了一些,还有一些在冲进来的雨水冲刷下,摇摇欲坠,更难办的是,那段很大的树枝没有完全断落下来,它一头搭在屋顶上,一头连在树上,在大风中摇摇晃晃,加快了它附近瓦片的脱落。 伊斯冲去伏烈母亲的卧室,大叫着:“妈妈!妈妈!快起来!” “出什么事了?我的伊斯?我听见有声音!”老妇人起身到客厅,也吓呆了:“天哪,这可怎么办?怎么办?雨水已经冲进来了!” 雨水现在已经从缝隙中渗到了客厅的墙上,伊斯赶紧冲过去,将墙上挂着的一张画和一个墙挂取下来,将墙边的椅子拼命推开。 “好好,我得去找个人来帮忙,快告诉我,可以找谁?” “找谁!”老妇人发愁地说“这个村子里年轻人都上前线打仗去了,这深更半夜的,谁也帮不了我们啊,上帝啊,这叫我怎么办?” “有我呢,妈妈,你别急,你快去将外衣穿上,现在很冷,别凉着,我先去试着将树枝砍断”伊斯说着,跑去找了一把辟柴的斧头,上到阁楼上去,又一道闪电,伊斯吓了一跳,怎么办?她鼓起勇气推开阁楼的窗子,雨很猛,风也很大,真冷,她胆怯了,外面黑漆漆的,从窗子透出去的光线照在树枝上真可怕,犹其在风雨中,就象一只对着她咆哮的大怪物,可没有什么办法,她脱掉了鞋子,咬紧牙关,硬着头皮钻出去,在大雨中慢慢,慢慢地小心在滑到屋顶边上,她特地拴了根绳子,可雨水打淋的绳子勒在手心里疼极了。她试图去砍那树枝,可她太小了,够不到。雨水马上就将她全身淋了个透,她使出了浑身的劲去砍那树,可她劲实在太小,被雨泡过的树韧性十足,她马上便感到精疲力尽了,她不得不停下来,没有人帮帮她是绝对不对的,怎么办呢? 她吃力地爬回阁楼,对伏烈母亲说:“我得去打个电话,妈妈,哪儿有电话?” “看在上帝份上,伊斯,你怎么淋成这样?” “没事,哪儿有电话?” “街道那头海姆的百货店有” “好的,我去打电话,妈妈,你赶快找一些能避雨的东西来。” “哦,孩子,你要当心” “我会的”,伊斯拉开门,就冲进雨里,她跑到海姆的小百货店,嘭嘭嘭地敲门:“海姆大叔,快开门,快开门!”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问道:“谁呀?这大雨天的” “我是伊斯!大叔,我得打个电话,快开门呀?” “好吧,我这就来了” 他打开门,伊斯浑身滴着水站在门口,吓了他一跳:“天哪,伊斯小姐!快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伊斯急忙抓起电话拨号码,她将事情说了一遍:“哦,太糟糕了”海姆划了个十字,说:“可是,这深夜三点的你能找谁呢?” “但愿他能帮我”伊斯焦急地听着一遍的打铃声、突然,她浑身一热,“啊,何尼斯!我是伊斯”她大声叫道:“帮帮我,何尼斯!” “出什么事了?”她问 她焦急地把事情说了一下:“只有你能帮我了,何尼斯,伏烈不在,雨这么大,会将墙冲出裂缝的,我害怕,害怕,求你帮帮我,我现在找不到任何人来帮我”伊斯真怕他以为是在骗他,他现在可是唯一能帮助她的人了。 “你没骗我吧?”他问 “没有,没有,上帝可以作证!”她说“你是唯一可以帮帮我的人了,我求求你!” “伊斯,别害怕,我马上出来……” “我在伏烈的母亲这儿……” “我知道你在哪儿,最多30分钟后我就到,坚持住!”他挂上电话,飞快就穿衣服,开上车冲进大雨里,这鬼天气的确很可怕。伊斯向来最害怕雷雨大作的天气,可现在,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被吓成什么样子呢,他真是担心。 伊斯又一口气跑到伏烈妈妈家,她跑进门去,伏烈的母亲已经找到了一卷备用的油毡,很厚的,伊斯赶紧冲过去。 “孩子,你能行吗?它很重啊”她担心地问 “呆会儿有人会来帮助我的,不用担心,妈妈,先帮我把这毡子盖到缝上,先挡一会儿” 那卷油毡的确很重,伏烈的母亲和伊斯一道将油毡抬到阁楼上,伊斯正要打开窗子,突然又是一道刺眼的闪电,伊斯吓了一跳,雷声立刻就会传来的,她不由得一个猛地转身想躲起来。 “哦,上帝,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伊斯,这雨会让你生病的,这可怎么办?” 老妇人心疼万分地问道,伊斯面对这个孤苦的,需要帮助的老人,顿时勇气倍勇,雷声来了,她热血沸腾,她得帮助别人,什么雷雨,见鬼去吧,一点雷雨,又不会让她死掉,这么一想,她横下心来“你别担心,我只是先去遮一下雨,不然墙会被冲坏的”她朝她微笑了一下:“会有人来帮助我们的,一定,他马上就来” “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伏烈的母亲说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伊斯勇敢地拉开窗子,爬到瓦上,她将绳子到手臂上,再使足浑身的力气将油毡弄到外面去。雨一点也没有减小的迹象,在雨中,呼吸艰难,眼睛几乎睁不开,睡衣又紧紧地贴在身上,行动困难万分。 她一点点将油毡打开,挪到倒下的树枝旁,屋顶很滑,哪怕拉着根绳子,她却还是一样怕得要命。油毡打开了,她咬紧牙关拼命将它们搭到树枝上,一边滑落到屋桅外面去,伊斯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她抓着绳子,小心地挪到屋顶边上,她死命地抓着那大块油毡,她一松手,它们就会掉下去,不过,现在这样,雨倒是淋不着裂缝了。 伊斯只得回头对着阁楼的窗子大声喊 “妈妈,妈妈,我现在不能动,毡子会掉下去的,你快下去,一会儿何尼斯来,你会给他开门你下去吧!” “伊斯,这样可不行啊” “没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快去看看雨还冲得进屋子吗?如果雨水还流进去的话,我挪挪毡子”伊斯这样说,但其实她已经筋疲力尽,如果真要再动动毡子的话,她是再不可能有移动它的力气了。 还好雨不再灌进屋子,她只好在何尼斯到来之前保持着这样,一只手抓绳子,一只手抓着毡子,无奈在地大雨中淋着。 马上,她便感到很冷,手已经发僵,如果前面有镜子的话,肯定可以看见她薄薄的睡衣全贴在身上,嘴唇发紫,身子瘦小单簿。现在,她只能一个劲地盼望他赶快来,否则她要坚持不住了,坚持不住了。有几个瞬间,她已经感觉不着她的手在抓着绳子和毡子,她只知道,一旦稍有放松,要么毡子会掉下去,要么她和毡子都从屋顶上掉下去! “啊,何尼斯,你快些来啊,你怎么还不来,伊斯已经在心中呼唤了无数遍了。 伊斯拼命朝着远处望,终于,风雨中一点隐约的移动着的灯光出现了,近了,近了,是他!他终于来了,不管怎样,他还在这样的雷雨天的半夜里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身边了。伊斯刚才那一切的勇气和坚强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倒塌得粉碎! 何尼斯好不容易在大雨中摸黑找到这儿来,他一脚踩住刹车,吃惊地看到伊斯正一小团地缩地房顶边缘,紧紧抓着一大块一半掉在外面的油毡,呆呆的大雨里一动不动,一整个风雨中远处躲藏的可怜的小瘦鸟。她的头发,睡衣全贴在身上,使她看去更加的小。 他几乎是跳出车来,对她大喊了一声“伊斯!“她可能回答了,但声音太小,他听不到。伏烈的母亲已经站在门口,心急如焚地对他喊道。 “何尼斯先生吗?你快进屋里来!“ 何尼斯跑到屋子里去:“你好,哈赛特夫人“ “哦,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的,我认识你的儿子伏烈!“ “那太好了,伊斯需要你的帮助” 何尼斯看了一下被树枝砸穿的屋角,的确如果不采取点什么措施,雨水会一直渗透墙。 “哪儿有锤和钉子?”他问 “阁楼就有,还有细木条,兴许用得着” “我上去,哈赛特夫人,请你生起炉子吧,伊斯可是被淋坏了!” 说着,他脱下外衣,往椅子上一扔就跑跑上阁楼去。他找了根绳子,动作迅速地拾好,拾起锤、钉子和细木条,也从阁楼的窗子爬出去。 ------------ 第三十二章 雷雨夜(下) “伊斯,坚持住,我来了”他很快来到伊斯的身边,伊斯望着他,再也忍不住嚎啕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的,伊斯,你非常勇敢,好样的”他边鼓励她边迅速地用钉子将油毡先钉在屋沿上。 伊斯盯着他有力的挥锤动作,现在,雨水也将他淋了个透,他的衬衣和头发也紧紧贴在脸上,向上。 “伊斯,放手吧,它不会掉下去了,明天早上我再来处理这儿,放手吧,伊斯!” 他对她说,可她却还是一个劲望着他发呆,他只好去握她的手将她的手扯开,他这才发觉她的手早就是僵硬的,怪不得她会呆在那儿。 “冷吗?”他温存的问,他看到她的样子,一直都感到很心疼。尤其现在的情形下,她这么明显地瘦下去了一大圈,浑身又被大雨淋个透,她无助地呆望着他,缩着身子,其实她正在哭。 “没事了,伊斯”她又大声说了一遍,“你在听我说话吗?喂!”他看她呆呆的。 她轻轻地点点头,“那好吧”何尼斯松了口气:“我会紧紧拉着你的,我们回去”他将她的手紧紧地抓在手里,艰难地慢慢地朝窗子挪去。 他跳进屋里,放开拉着的绳子,转向将伊斯小心地拉过来,她的睡衣紧紧裹在向上,几乎迈不开脚,于是他便很自然地将她从窗口抱进来。 “天啊,你怎么这么瘦?”他禁不住说道。 她吸着鼻子止住哭,静静的不动也不吭声。 “我们下去,我看你淋透了,我已经让伏烈的母亲生起炉子,我们得将这身湿衣服脱掉” 他紧紧的扶着她,在她拌脚拌手的回到客厅里时,伏烈的母亲已将炉子生着了。 “啊,上校先生,真不知该让我怎样感谢你呢,幸亏你及时救了我们”伏烈的母亲说道。 “请称呼我何尼斯吧,我是伊斯的和你儿子的朋友,这是该做的” 听到他这样回答,伊斯满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她轻声说。 伊斯抱紧双臂,缩着身筋疲力尽的坐到炉子前的地板上,然后她更发抖着着打了个寒颤。 “我去给你们拿干毛巾和毯子”伏烈的母亲去取毛巾:“上帝保佑你们平安无事” “不会有事的,哈赛特夫人”何尼斯跟了过去“我来照顾她,你去休息吧,不会有事的“ “唉,感谢上天赐予我儿子这么不错的朋友,他不在身边,你们就象我的亲人一样”伏烈的母亲说 “是的,夫人”何尼斯温顺的回答,他拿了毛巾和毯子回到客厅,伊斯就那么坐在地板上,雨水滴下来,她呆呆的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用干毛巾去擦她的头发:“伊斯,快将湿衣服脱下来,不然你会生病的,我拿来了毯子,将身上的水擦干,你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的” 伊斯慢慢去扯紧贴在身上的湿睡衣,手还不大听使唤,动作缓慢且笨拙。何尼斯一言不发地帮她将湿的睡衣扯掉,她静静地毫无防备的顺从地,她缩着肩,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何尼斯面对那裸露的纹身,转身去关掉灯,屋子时顿时暗了下来,只有炉子里的火光跳动着映在她无助的身上。 他轻轻的,小心地将她背上肩上的水擦干,他摸到她瘦瘦的肩,忍不住问道:“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怎么变得如此消瘦?” “没干什么,工作呗”她低着头回答 她以为他会问他这一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可他却没问。他将毛巾丢到她手上,让她自己擦剩下的地方,然后他用手顺了顺湿头发,也动作利索地脱下身上的湿衣服,伊斯就象一座塑像似的呆呆望着炉火,一动不动,于是他便从容地在她身后擦干身上的水,再将伏烈的一件睡衣穿到身上。 “好了”他舒服地坐到她身边去一同烤火“现在暖和了,你还冷吗?”他问道 她将毛巾抱在胸前,缩紧身子,去看他,她的黑头发还一缕缕的搭拉在肩上,她显得又紧张又有些害怕,她盯着他看,双臂抱住膝盖,赤着身体,小小的,就象只刚出壳的小鸟。 “不,不冷”她摇摇头。 他很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柔地抚摸她的光背背:“你在发抖,伊斯”他说。 “我说过我不冷了”她说 “那你干嘛在发抖呢?”何尼斯微笑着问 “谢谢你,何尼斯”伊斯小声说,火焰温暖地烘在她全身的皮肤上,温暖的火光照在他的面庞上,他很舒适的坐在她的身边,安详而温柔地微笑着注视他。 啊,她突然想起她现在什么都没穿,她赶紧垂下眼脸,双颊立时烧了起来,她不能也舍不得跑开去,如果何尼斯永远是她的亲人,永远这么宁静安详地坐在她的身边,那多好啊,可是,那个梅洛小姐!她已经亲眼看见了,这是事实,她心里酸痛得要命,后悔得要死。 他那温暖而安全的怀抱,那温柔而缠绵的吻,已不再属于她了,她已失去了这一切,他虽然就坐在她身边,可她却感觉他已经远在天边。 她的光脊背庠庠的,他温暖的手心直透她的皮肤,可她的心却一片冰凉。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她毫不掩饰地象个孩子似的抽抽答答地哭起来。 “伊斯”他的手停了,他叫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何尼斯”她说“我只是不喜欢这个雷雨天,一会儿就会好的,谢谢你。” “不,伊斯,你怎么对我也学会撒谎呢?你心里根本就不是在想这个。”他说“你到底在想什么?说吧” “不,我讨厌这种天气,我害怕打雷”她这样说可却还是没止住哭。 “撒谎,伊斯”他叹了口气。 “我撒谎又怎么啦?”伊斯用手背擦去腮边的眼泪,望了他一眼:“早些时候,你说我是小孩子,可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我难过我明白得太晚了,我很懊悔,行了吧?”。 “这,伊斯,我并没有什么意思,你长大起来,那当然是最好。”何尼斯说着,用手指去擦她脸上的眼泪,她却一歪头躲开了。他再伸手过去,她依然再躲。惹得何尼斯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扬起她的脸,伊斯吓坏了,她抓着毛巾的手松了,毛巾掉到了地上,他牢牢地盯着她,她不禁全身打了个寒颤,随即她闭紧双眼哀求道:“何尼斯,何尼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脏跳得她慌乱不已。 他的另一只手终于擦到了她的脸上,然后又落到了她的身上。“啊”伊斯全身都抖起来,紧紧闭着的眼睛里眼泪象泉水一样往下滴。当几滴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时,他突然停住了手,并放开她“对不起”他说。他终于想起了梅洛。他心里很是苦恼,伊斯现在在他面前,就是一只温顺的羔羊,可只要一想起她所带给他的那些折磨,他就难过。 现在,他终于想起了还有个梅洛呢,并且,很明显地,伊斯也看到他们在一起了,他实在分不清,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放开她,心里乱糟糟的:“别难过的,我不碰你,也不再问你什么。” 伊斯重又抱紧双臂,张开眼睛。 他拿过毛毯,紧紧围在她身上:“去睡觉吧,伊斯,天就快亮了”。 她张张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有些失落地回房间去了。现在轮到何尼斯面对渐渐暗淡下去的炉火发呆了。 昨夜的暴风雨很快已经散去,又是一个十分美丽晴朗的雨后晴天,太阳照耀着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的一切。 伊斯起床时,已经听到何尼斯在用借来的大锯子锯那断了一半的树枝了。 她跑到门外去,太阳灿烂地照得树叶直发亮。何尼斯正骑在树桠那儿卷着衫衣袖子使劲地锯那段搭在房沿上的树干。 “喂,你好!”伊斯朝他大声喊着,脸上绽开着笑容。他没穿着那件黑制服,在那儿兴致勃勃地干活,透着伏烈一般的年青人的蓬勃朝气,加上天空一片蔚蓝,伊斯的心情立时也一片晴空灿烂。 “你好”何尼斯朝她笑笑,她站在门口仰头正望着他笑,黑头发披在肩上,那条绸的小碎花裙仅到膝那儿,裙子薄薄的在风中摇摆,她赤着脚,站在土地上,何尼斯深深吸了口气,清晨的空气中有一股好闻的泥土气息,周围很宁静,只有树枝树叶轻轻的沙沙声。多美好的早晨,多美好的一幅乡村风景画!他看到伊斯的笑,满心里也充满了喜悦。 “伊斯,你没被生病吗?”他问 “没有”伊斯说:“今天天气真好!” “是的” “你的车真脏,我去帮你冲洗一下”伊斯看到他的车就停在屋子旁边,溅满了泥水,说着,她就跑进去,拿一块头巾系在头上,围住头发,再拎个桶去打水擦洗何尼斯的车。 她一边看何尼斯锯得额头冒汗,一边兴奋地擦洗车身,此刻是多么平静而安宁啊,她不禁大声地唱起一首乡村孩子唱的歌谣来“春天大地百花开,清晨我到山坡来,有个年轻人呀真是让人爱,他呀就住在我家对面,住在我对面,我啊怎么办?没法告诉他这一切……” 何尼斯听得笑起来,他停下来,问道:“伊斯,你唱什么呀?” 伊斯也停下来斜着看着他,双手支在腰间,朝着他继续唱,还合着节拍轻摇身体,就象一个轻佻的农家女孩,她朝他唱道: “中午太阳高高挂,我独自暗思量,小伙子呀偷走我的心,他呀却不对我看一眼,看一眼,我啊怎么办?我要告诉他这一切……” “哈哈哈”何尼斯在树上笑起来。 “晚上的月亮躲进云里,我偷偷跑到他门前,年轻人呀快过来,我们一起去那小河边,去小河边,我要让你知道,我要勇敢地对你说……” “什么?”他问 伊斯提高了声调唱出最后一句:“我爱你!” 唱完,两人相视着哈哈大笑。“伊斯”何尼斯说:“看来你在乡下过得挺不错的” “是的,你喜欢这样吗?” “那当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快乐了,这使我想起了我年轻时候……” “哈哈哈!”伊斯笑得弯下了腰:“你真的老了吗?爬在树上的年轻人?” 何尼斯望着她笑笑,叹口气:“有时候是有这种感觉” “喂,上面的小伙子”伊斯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用那种充满挑逗的神态说:“下午我带你去钓鱼。” “可是,伊斯”他说:“我还得尽快赶回去。”话才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他吃惊他怎么竟然能这么狠得下心来。他看见伊斯的神采瞬间消散开了,她低下了头,也不再将手叉在腰间,转而默默的继续去擦车。 他只好接着拉他的锯子。 伊斯细心地将他的车擦得很干净,他做完了一切,开着车慢慢经过伏烈的母亲家门口,伊斯正坐在门前的木台阶上削土豆,她依然扎着头巾,赤着脚,静静地坐在阳光里削土豆。 “伊斯”他叫她。 “妈妈让我请你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好不好?”她身旁的一个大草匡里放着一些削好的土豆,还有一大块用褐色麻布包得很紧的东西。 “不了,我得赶回去,你知道,工作很紧张,我不能溜掉” “那好吧”伊斯放下手中的活计,抱起那个大布包来走到他车旁:“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伊斯!……” “请你收下吧”伊斯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几乎有些哀求地说:“又不是什么宝贝,虽然它已经变得不再有什么意义,但从一开始,它就是属于你的,请你无论如何别拒绝,好吗?” “好吧,谢谢你”何尼斯看到她那绝望的眼神,终于将它接了过来,什么东西,很硬很重。 “伊斯,我要告诉你,那个炸弹专家和其他人已经来到基地了,你还回去吗?”他问 “我……我很快就回去,你放心吧,再次谢谢你给我们的帮助” “我已请好了工匠,他们会将屋沿修得跟新的一样,我走了,伊斯,再见!” “再见!” 伊斯手心冰冷,因为她浑身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绝望。 可最终,何尼斯还是将那件礼物放在旁边的空座位上,离她而去。 ------------ 第三十三章 再见何尼斯 下午,办公大楼里又到了下班时间,穿各种制服的人从各办公室纷纷涌到走廊上。雷斯金将军也离开了。 和雷斯金将军的办公室紧紧相连着的秘书办公室里,苏露芝正慢慢的收拾着东西,然后她会过门口的警卫,来到雷斯金将军的办公室,开始打扫房间。 她将桌上烟灰缺缸清理干净。又将废纸理出来,将散乱的文件整理好,她放慢了动作,突然,她往四周看一眼,没人看见他,然后她迅速从兜里拿出一只极小的相机,将其中一份翻开,快速而准确的拍了下来。 很顺利,然后她又将文件放入保险柜,锁好。和往常一样,她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很平静地打扫好办公室,然后将钥匙交给值班的将军副官,高兴地回家去。因为她又有好东西给克洛斯了,这份文件是一份有关防御策略的方案,克洛斯肯定会很高兴的。 她回到家,克洛斯已经在家了,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提包,她便兴奋的扑了上去,搂着克洛斯一个劲地亲吻“亲爱的,亲爱的……”她笑道 “什么事这么激动?”克洛斯搂着她,也微笑着温存的问道 “我拍到了你最想要的东西!”她小声而又高兴说:“很顺利,顺利极了,连我都没想到!” “真的?”克洛斯的双眼中顿时放出光彩来:“真是太谢谢你了” “什么?”苏露芝不笑了“你干嘛说这样的话?难道……” “啊不”克洛斯吻了一下她“我只是太激动了,同时又在为你担心,你这全都是为了我啊” “我是多么的爱你,克洛斯”她说“在你身边是多么的幸福” “我也一样”他说,但他却心里难受起来。她是个多么温柔的美丽的妻子啊。可是那个神秘的波夏物,还有伊斯,天啊,他真恨他自己。伊斯在干些什么呢?她的上司――波夏特博士,又在干什么呢?已经有多久没见到这个让他痛心的人儿了,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伊斯还是回到了基地去,很显然,何尼斯已经跟法兰维斯打过招呼了,所以她的出走没受到太多的盘问。 这位新来的炸弹专家叫格赛,是个年轻得令人感到吃惊的人,伊斯见到他时,他的办公室已经整理好了,就和伊斯的一层楼。他正在他的办公室,两人都很惊奇。 “你!”伊斯忍不住叫出了声来“你就是格赛博士?” “有什么问题吗?波夏特博士?”他戴着一幅有点圆的眼镜,清瘦的双颊淡淡的笑着。 “你这么年轻!” “那你呢?”格赛说“声名远扬的波夏特博士,我敢打赌,你肯定比我小啊,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吗?还是很令你失望?” “不,不,不”伊斯说着,笑了起来:“那倒是,年轻也很好啊” “是的,我很荣幸与你合作,我相信我俩一定能够一起创造一个奇迹出现”他说 “你知道这设想了,恐怕这太难……”伊斯说 “别担心,只要我们所想的,就要去做到”他说:“难道你不是发动机专家吗?” “可这种火箭发动机……”伊斯有点犹豫。 “你放心吧,我知道,这将是很难的事情,毕竟前人没人做过,单靠你或单靠我,是开创不了这一事业的,我相信你”格赛说“有许多东西等待我们去研究,去创造,这将是史无前例的。它不但将要使战争取得胜利,更重要的是……”说到这儿,他的声音下一下子小了。 “人类将因此飞出地球”伊斯兴奋地补充到。 “对,是这样”他说,“不过,他们可不喜欢这个话题”他指了指墙正中那面鲜红的党旗。 “啊,真令人激动,我很愿意做这件事,我俩合作肯定很愉快,叫我伊斯吧” “叫我格赛” “好的,格赛” 伊斯突然发现,她又有了新的,比飞机更为刺激而宏大的目标,这是一种纯科学的研究,她的本能驱使驱使她愉快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她发现,一种隔离于战争之外的崭新生活和目标在等着他。 靠近海边的佩米泽火箭基地经过很长时间的建设后,终于就要可以投入使用了。 现在,伊斯的生活便得紧张而有条不紊。她偶尔也同格赛一起乘一架轻型飞机往返于波兹坦和佩米泽两地。她的驾机技巧也变得越来越好了。由于她已经完全被这项宏伟的,前所未有的工程吸引住,所以她现在现在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技术人员,一个科学家,真正的波夏特博士。 随着基地建设越来越接近核心部分,基地的保安措施也越来越严密,一些盖世太保的部门也加入了进来,不过,这些对于伊斯和格赛来说,都是无所谓的,没人会去挡住她们检查,在基地,也不内会要看他们的证件。 尽管外面正进行着艰苦的战争,但在这儿,在基地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这儿的条件相当优越,资金、设备,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这比伊斯单搞飞机发动机时好多了。 新建成的实验大楼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了,伊斯身穿工作服,盘着头发,手里拿着一幅大大的太阳镜,正和格赛乐滋滋地逐个房间查看。 “我真是太激动了”格赛说,他俩走出了大楼,站在夕阳里大发感激。 “我也是”伊斯说 “我从没想到这个梦想这么快就会实现,这太出乎科我的意料了”格赛说 “是呀,所有这此,我一直就当是个设想而已,没想到你却能将它变为现实” “什么我!”格赛望着伊斯笑起来:“要不是因为有波夏特博士的存在!也就是你!光有设想怎么行,没有发动机一切还不都是一场空?” “啊,说得太正确了,两位博士!”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喊了起来。 “法兰维斯上校!”两人同时说道 “伊斯,好久不见了,怎么样了?”他问 “很好,很不错”伊斯回答 “我看有点问题”法兰维斯望着两人,神秘兮兮地说 “这……”伊斯和格赛对望了一直,有点摸不着头脑。 “哈哈,两位别紧张”法兰维斯说:“基地的伙食不好吗?” “没有呀”两人回答,不明白他指的什么。 “那难道所有的博士都是越来越瘦吗?” “噢”两人松了一口气。哈哈笑起来。“没有的事”伊斯说 “那你俩,尤其是你”他对伊斯说:“是多么明显地瘦下去,怎么回事?有什么烦恼吗?” “这个”伊斯想了想,说:“我很快乐!” “工作吧”格赛说 “我很尊敬你们的工作热情”法兰维斯说“可是博士们,你们的健康是非常重要的,告诉别人说这就是帝国的希望,有谁会相信吗?” “我们会注意的”格赛说 “这就对了,还有你们的作息时间” “好的,好的”两人对视着回答 “啊算了吧”法兰维斯摇摇头“雷都将你们轰不走的,伊斯,现在有空吗?” “什么事?” “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哦,伊斯,我先回去了,再见!”格赛朝他们点点头,一个人走开了。 “什么事呢?”她问 “我们回你办公室去好不好?” 刚进门,法兰维斯便忍不住的摇头。这儿太乱了,书架、桌子,那么大的桌子还能摆得又满又乱,地板上到处是废纸和废物。 他一转头,便看到门边的沙发上垫子堆在一边,还掉下来一个,两条毯子堆成的模样一看便知道有人刚从里面钻出来。 “多长时间没回去了?”他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她问 “是的,伊斯,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们?”伊斯坐在椅子上不吭气,有多长时间没想起他也没见到他了,何尼斯,还有克洛斯。那本手稿呢,他看了吗?为何总没有他的消息。她好久没去和穆素兰联系过了,他们怎么样了,现在法兰维斯竟然会问起他来,开哪,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们一直没联系?”他问 “是的” “伊斯,我可以请求你吗?” “为什么这么说?什么事不能下命令?” “你知道那个梅洛小姐?” 伊斯不吭气。 “我怀疑那个梅洛小姐接近他别有用心” “这关我什么事?”伊斯问 “你怎么这么冷漠?” “你告诉他不就得了?” “问题是他不听” “哦,他俩感情挺好的啊”伊斯干巴巴的说着,却突然间止不住的掉下泪来,她赶紧低下头去。 看见她流泪,法兰维斯暗自松了口气。 “你回去吧”他说,并递给伊斯一块手绢。 “不”伊斯呜呜的哭着。她太想他了,以致哭着止都止不住。 “帮帮他,别让他陷得太深,那个梅洛小姐另有情人!” “不” “你愿意这样” 伊斯抽泣着不吭声。 “你难道看不出他是在和你赌气?你回去吧” “不,见他的鬼去!”伊斯说:“不可能了,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了” “为什么?”法兰维斯问 “我恨他!” “假话” “他不信任我了,算了吧”伊斯说 “那么,就算是帮帮我吧,给我个面子,怎么样,伊斯,等到他犯错,那就太晚了。” “梅洛要利用他什么呢?”伊斯问 “梅洛的情人可能是个有诈骗行为的商人,目前正在对此人进行调查” “那何尼斯能帮他什么呢?” “别忘了他也是我们的负责人之一。他同样可心动用一些非法的手段干涉调查,甚至伪证,很容易的事。怎么样?伊斯,别让他犯错” “我不知道,我想想”伊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你想吧,离周末还有1天”法兰维斯说。 ------------ 第三十四章 犹豫不决 周末很快便到了,梅洛象往常一样衣着入时,仪态万芳地坐在何尼斯的沙发上,何尼斯放上了一张时下很流行的唱片。 梅洛正朝他微笑着眨眼睛,他也走过去,亲密地坐在她身边。“你总是那么美丽,并且时时令我感到开心,梅洛。”他说。 “亲爱的,”梅洛将他推开一点:“我已听你说过多遍这样的话了,你虽在赞美我,可我却一点儿体会不到你的热情。” “这是我的真心话。”何尼斯说。 “我相信你。”梅洛说,她伸手去轻佛他的脸颊:“已经又过去了两个星期了,何尼斯亲爱的。” “这个问题……梅洛。”何尼斯从她身边起身走开去。 “有什么事情吗?” “不,现在提这事为时过早。” “订婚都不行吗?何尼斯”梅洛也走到他身边去“这并不过份呀” “我工作很忙” “你总是这样说”梅洛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啊内外为何对我这么冷漠?” “不,不是这样,我没想过结婚这件事。” “唉,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何尼斯,你伤透了我的心。” “不,对不起”何尼斯轻轻搂过梅洛:“我没想过要伤你的心,没有。” “我不知道,你到底爱我还是不爱我”梅洛将目光转向别处。“这是什么?”她问。在放唱片的架子旁,有一个细麻布包得方方整整的东西。 “一件礼物”何尼斯说,心里开始烦乱起来 “里面是什么呀,这么特别。”梅洛好奇地问 “你别碰它,我也不知道。”何尼斯回答。 “难道你从未打开看过?” “是的。” “这是为什么?”梅洛奇怪极了。 “我不想看,别提它了。”何尼斯将梅洛拉开,突然“哗”的一声,窗子上的玻璃被一块石头击中,碎了。 “啊!”梅洛被突如奇来的事件吓得尖叫起来。 “谁!”何尼斯立即冲到窗子边,可扔石头那人一闪就不见了,跑掉了,可他的心却更加的乱了。 “谁呀,何尼斯。”梅洛紧张的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没有事”何尼斯说,可是他刚才见到的那个跑掉的人,好象是伊斯。 伊斯本来经这一番思量,决定来见见他,可当她来到何尼斯家时,却发现梅洛也和他在一起,她在他屋前的大路上徘徊了一阵,她甚至听到屋子里飘出的音乐和隐约的谈话声,她不愿去敲门。又不想就此离开。最后,她干脆拾起一块石子远远的扔了过去,听到梅洛的尖叫,她开心地转身跑掉。 她来到一个洒吧,先喝了杯饮料,平定一下情绪后,她便给法兰维斯打电话。 “上校,我是伊斯” “你回来了?” “是啊,并且我已经去找过他了。” “怎么样?”法兰维斯问 “梅洛和他在一起,我没去敲门”她说。 “什么?你没见到他?” “是呀,我扔了块石头过去,哈哈哈!”伊斯说 法兰维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有点责任心,别让那个梅洛影响了何尼斯”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这个你自己想吧。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的,再见,上校” “再见” 挂上电话,伊斯就出了酒吧,往大街走去,在街道拐角处,伊斯往后看了下,和她同一方面的,有个戴帽子的年青人,低着头走路,她又随便拐了个方向,让她恼火的是,这人还跟她同一方向! 她又被跟踪了,是法兰维斯的人,她不得不改变方向,往回走,她到处游荡,没有目的。本来她是要去穆索兰那儿的,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去联系了,她有多么大的一个秘密要汇报啊,可现在,去不成了。 她又想,也许法兰维斯说的是真的,他想让何尼斯离开那个梅洛,他很重视她的行动,那么,梅洛小姐真的有什么问题?不然,法兰维斯为什么要让人跟踪她呢。她越想越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不管怎么说。她很希望弄清这个梅洛,法兰维斯不希望何尼斯跟她在一起,她也不希望。 可他为何在收下那礼物后没一点动静呢,就是这件事让她感到心冷。 她回到住所,先给克洛斯打了个电话, “喂,克洛斯吗,我是伊斯!” “啊,你好!”克洛斯非常平静的回答,可其实他却是心跳急促得要命,尤其伊斯的电话可能被窃听,因此他只能这样回答: “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伊斯说。 “是呀,很高兴你能想起我。” “你很早就欠我一顿饭的。”伊斯说。 “……嗯……”克洛斯没吭声,在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因此,你应该补上,是吧?”伊斯问 “行啊”克洛斯说:“这当然是应该的,明晚你有空吧?” “明晚?好啊!” “你喜欢到哪儿吃呢?” “巴伐利亚怎么样?”伊斯说 “啊唷”克洛斯笑了“当然可以,那么明晚见!” “好的再见!” 伊斯挂断电话,随即又拨了何尼斯的电话。 “喂,何尼斯!”伊斯将电话抱在怀里,坐到沙发上,连腿也放了上去。 “伊斯?”何尼斯有些激动的问 “是我,何尼斯” “你回来了?” “是,对不起,我打破了你的玻璃,我明天赔你” “不,不用,你现在在家” “是啊” “伊斯……” 伊斯听着,却没说什么,他很克制,梅洛肯定还在他身旁,伊斯也很克制。她有些心灰意冷。 “没有什么事了,再见!”她说 沉默了一小会,何尼斯也终于说了声“再见” 伊斯恼火死了,他跟以前简直变了个人,这么的冷漠,天啊,以前的时光多美妙啊。可是她明白,她得不到了,他已真的不再信任她了。 巴伐利亚大酒店是波兹坦市的一家高级酒店,这儿环境优雅,虽是战争时期,可一直生意兴隆。伊斯在待者的引领下来到餐桌前。她看到,不是克洛斯一人,而是他和苏露芝两人。苏露芝身穿一套淡蓝色的套裙,看着她满脸幸福的笑,伊斯真想马上转身走开。可是他俩热情地招呼了她。 她只得装做兴高采烈的笑着,轻松地坐到他的对面去。还好桌子不太大,她脸上笑着,却凑近他轻声说:“有人跟踪我呢” “哦,原来这样,别张望。看菜单吧”克洛斯递给伊斯一份菜单,然后他又侧身对苏露芝说:“你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有人注意我们。” “嗯”苏露芝还是微微笑着,老练的悄悄留意起周围来,同时将手放到桌子上,方便打信号。 “好了,伊斯”克洛斯说:“表情不会泄露什么吧” “这么长一段时间有什么要汇报的吗?”他问 “是的”伊斯脸上的笑容消逝了,因为她看到他俩配合那么默契,那么亲爱,她想起了最初认识他时,她也希望这样的啊,为了他,哪怕死也愿意,可是现在,这个位置却被一个美丽的女人代替了,是个德国人,每天陪在他身边的妻子,是个德国人,看得出来,如果为了他,叫她死她也会愿意的。 “啊,伊斯!”克洛斯轻声叫她:“高兴起来!” “啊,是的”伊斯赶紧回过神来:“德军已经在研制秘密武器了……”她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酒店门口,一辆黑轿车里钻出个人来,也进门,去打电话 “上校,是我” “你在哪?”法兰维斯问 “巴伐利来酒店” “伊斯呢?和他在一起?” “不,她没和何民斯上校联系,她正和一对夫妻吃饭,那男的是军统处的,中尉” “什么”法兹维斯叫起来:“简直是浪费时间” “她好象和他们挺熟” “那当然”法兰维斯生气的说“那个中尉一直让她着迷!你现在回来吧” “好的”那人挂上电话,开车离去 伊斯吃完饭回到住所,马上电话铃便响了起来 “喂,上校,有什么事吗?”她问 “你在浪费时间?” “我,我没那信心,算了吧”她说“我做不到” “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这么说” “我曾经送过他一件礼物,非常不一般的礼物,可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算了,上校,你另想办法吧” “什么礼物?” “算了别提了,都已没有意义了” “什么礼物?”他又问 “别问了,上校,没有用的” “后天我们部里有一个非官方的舞会,你陪我一起去” “不,我不去” “好吧,伊斯,这个命令!”说完,法兰维斯便挂上了电话,使得伊斯没法再推脱。 ------------ 第三十五章 舞会 这个非正式的舞会很热闹,那是为庆祝某人的生日而举行的。在战争日渐长久时,有这样的机会放松一下,大家都非常高兴。 何尼斯和梅洛早就到了,第一支舞已完,他正亲密地和她说笑着,准备跳第二支舞。梅洛身穿一套深色贴身的连衣裙,胸前挂了一条精美的宝石项链,项链前端有三颗水滴状的红宝石,一看就知道它的价值肯定很惊人。 舞曲已经响起,何尼斯无限柔情的与她步入舞池。梅洛卷曲的金发泛出迷的光泽来,她妩媚地朝何尼斯微笑着。 “亲爱的何尼斯”她说:“我愿这曲子永不停下,你跳得太好了,我喜欢和你跳舞” “是吗,梅洛,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何尼斯回答“你永远是这儿最美的公主,你在我身边,应该是我的荣幸”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客气啊?何尼斯。” “没有啊,什么才算不客气呢?”何尼斯笑着,曲子已经停止了,他便将她带到一旁,他牵着她的手就往阳台上走去。 “你要去哪儿啊?”梅洛问 “跳舞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何尼斯说着,紧紧拉着她的手穿过人群,来到阳台上。 这儿没有人,舞池是在二楼,因此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得到大厅前的圆形水池以及一个小喷泉,何尼斯靠在阳台一角的栏杆上,转身一把将梅洛拉得直接扑进他怀里,他便开始热烈的吻她。 “哦,何尼斯,这是什么规矩啊”梅洛问。 “难道你认为跳舞就是跳舞吗?”何尼斯笑着问。 “不,你知道吧,我的心都要跳出去了”梅洛说着,温顺的依在他怀里。 “咦,又有人来了”梅洛说。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绕过水池,停在门厅门口,刚好是阳台下面,两人一声不吭地看着,待者打开了车门。 “法兰维斯上校”何尼斯说。 又有一个年轻女孩子下了车,轻轻挽在法兰维斯手臂上,披在肩后的黑发上夹着一个银色的发夹,淡绿的裙子,白色的蕾丝。 天啊,何尼斯的心里倾刻间混乱了起来,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可是他身边的舞伴太年轻了,”梅洛说。 何尼斯不吭声。 “你认识她?”梅洛又问。 “那不是他的舞伴。”何尼斯说。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出现在舞厅里的。他多想见到她啊,伊斯,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有没有变样呢。 梅洛笑了起来:“不是他的舞伴那是谁的呢,你真有趣,啊,你看,他俩在大厅里了,那女孩子很可爱,却和老上校在一起。” “他俩不是一起的。”何尼斯又说道。 “你怎么啦,何尼斯”梅洛说“跳舞去吧,我们已经错过一曲了。” “让我安静一会儿,梅洛。”何尼斯说着,他看见伊斯正开心的跳舞,和法兰维斯。她看去是越来越消瘦了。不过此刻她很快乐,他在她心中呢,也许早已将他忘掉了,他又想起他在工厂大楼顶上那么狠地打她,那个雷雨交加的在伏烈的妈妈家的夜晚,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点儿也没法将她淡忘,可他却恨,恨她的多变,恨她给他痛苦而又永恒的伤害。 “亲爱的,你认识她?怎么回事?”梅洛有点惊讶。 “没什么。我们以前认识,只是好久没见,感到有点意外而已,没事,我们接着跳舞吧”何尼斯说着和梅洛悄悄回到大厅里。 又一曲舞毕,人们四处散开稍作休息,何尼斯正悄悄四处张望,突然从来往的人群中钻出一个女孩子,兴高采烈地大声叫他:“何尼斯!你们好!” “伊斯!”何尼斯说,梅洛在一旁听着,她隐约记得何尼斯叫过这个名字,原来是这位楚楚动人的姑娘。 “你们也来了?”她问道。 “是的,我们早就来了”何尼斯回答。 “好久没见到你了,一切还好吧?”伊斯问。 “嗯,是的,你呢?” “很好啊,我真高兴遇上你,我和法兰维斯上校一起来的。” “我看见了”何尼斯说,他想问她什么,却总是说不清。 这时,有人来请梅洛跳舞,梅洛只好去了,伊斯让一旁去,何尼斯有些惊奇地问:“你不跳舞吗?” “急什么,我不想跳,我想去阳台那儿呆会,你愿意和我一起吗?”说完,伊斯就转身而去,何尼斯也和她一起来到阳台。 “你不是喜欢跳舞吗?怎么又不跳了”何尼斯问她。 “没有舞伴呗。”伊斯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何尼斯将双手重重地按在她的肩上问道 “你怎么越来越瘦了,以前不象这样啊” “工作很忙呗。”伊斯说:“以前怎么啦?” 何尼斯说不出话来,她又站在他面前了,她不在身边时候他很想念她,可又见到她时,他却有种冲动想狠狠地揍她一顿,让她服服帖帖的。 “你还这样,伊斯。” 伊斯咯咯地笑:“我就是我啊,当然得这样” “我真想狠狠地再揍你!”他捏紧了她的双肩说 “为什么?想揍你就继续吧。”伊斯说。 何尼斯没动,她却扭头一口咬在他手上,何尼斯皱着眉头松开了手,伊斯便伸开双臂勾住他的肩,去吻他。何尼斯不由自主地也抱紧了她。 伊斯小心又激动,这难得的缠绵而甜蜜的吻。 “我做得对了吗?”伊斯满目愁怅的问他:“还记得在伯爵家那回,在树林里,是你教我这样,我还没忘。” “我也没忘”何尼斯说。 伊斯松开了手,推开何尼斯,说:“我要跳舞了,再见,何尼斯。” “站住,伊斯”他脱口喊道。 “不”伊斯干脆地答道,快步溜回了大厅。 何尼斯刚进大厅里,梅洛便迎了过来,她什么也没问,何尼斯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跳舞吧”。但他心里十分肯定,她肯定看到他和伊斯在阳台上了。 这个晚上真是令他思维混乱的一个晚上,伊斯不应该去吻他,梅洛应该问点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提,就好象她没看见伊斯一样,这使得他深感内疚。、 伊斯似乎已经将以前忘了个一干二净,似乎已不再将他放在心上,一想到这点,他心里就恼火。 舞会结束,他和梅洛一起回到他的住处,他决定跟她提起伊斯。 梅洛翻弄他的唱片,他从背后过去,用双臂抱住她:“亲爱的,今晚玩得怎么样?” 梅洛停止了翻弄,说:“也许,我对你还不太了解” “不,梅洛”何尼斯说:“我对你说我认识那女孩。” “哪个?” “和法兰维斯上校一起的那个。” “哦”梅洛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叫伊斯,我想你看到我们在一起了。” 梅洛低下头,转身推开何尼斯,说:“我知道,是我错了。“ “不,别这样“何尼斯说:“是你让我发觉我以前是多么的幼稚”, 梅洛望着别处不吭声。 “请你相信我。”何尼斯说。 “我当然相信你,何尼斯。”梅洛说,“并且我猜测,那件神秘礼物便是她送给你的是吗?” “是,但我从未打开看过,你明白吗?梅洛” “我知道,何尼斯,别提这些了”梅洛望着她双眼,充满无限期待的说:“要是有那么一天,你觉得我也欺骗了你……” “梅洛!”何尼斯打断她的话,说:“怎么可能呢,跟你在一起我感到无比的轻松与快乐,来吧,我们别这样站着” 说着,他便拥着她坐到沙发上去。 ------------ 第三十六章 和梅洛的谈话 对于伊斯,梅洛虽然没问何尼斯什么,但凭着女人的经验与直觉,她明显地感到何尼斯对她的留恋有多么的深刻,她的出现,会坏了她的事的,并且,她都已经马上就要抓住何尼斯了。只要她能公开地和何尼斯结婚,她就可央求他,利用他,因此,她必须尽快解决掉伊斯这个问题。 她从何尼斯那儿偷到了伊斯的电话号码,她一直都悄悄给她电话,可直到又一个周末,她才打通,然后她便约好伊斯第二天中午到一个咖啡馆见面。 伊斯开始觉得事情事变得有意思起来。她赶紧给法兰维斯打电话,将梅洛约她见面的事告诉他。 法兰维斯显得很高兴:“很好,伊斯,你去见见她,别和她吵起来!” 伊斯笑起来:“我和她吵架干什么“ “听听她有何要求或目的,抓住她尾巴“ “好的,何尼斯会相信这一切吗?”伊斯问 “我会叫他相信的,这个你放心吧” “那好吧”伊斯挂上电话。 何尼斯刚进办公室,法兰维斯便对他说。 “中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事?” “我刚发现一点情况,我想我也应该去看看。” “发现什么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法兰维斯看了看表,说“再过40分钟,我们出发。” “什么事件这么神秘?发现了可疑分子?”何尼斯问“那也用不着我们去呀。” “也许吧,何尼斯。” “哦,我想告诉你,别再告诉我梅洛的情人的事了,我相信她。” “何尼斯,”法兰维斯说:“别太早下定论,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 “我已想好了。” “想好什么?那伊斯呢?” “别提她,我不会再想念她的。”何尼斯说:“我决定和梅洛订婚。” “什么?何尼斯,别这样。” “别再提这些了好吗?” “好,不提了,我们走吧” 法兰维斯将何尼斯带上一辆技术监测车,车子驶到一家咖啡馆对面停了下来。 “要监听?”何尼斯很惊奇。 “是,小心,有人来了”法兰维斯说。 不用望远镜,就可看到推门进了咖啡馆的人是梅洛!何尼斯有些惊讶,他一声不吭。 一小会,又来一个人,是伊斯! “搞什么?”何尼斯不禁问道。 “梅洛约了伊斯在这儿见面,意外吧?”法兰维斯说:“伊斯告诉了我,我便提前在她们的桌子下放了***,听听她们的谈话,但愿有趣点。” 何尼斯有些紧张地坐回车的背后,一个头戴耳机的技术员在一堆仪器前静静的调式,大家都静静的,何尼斯感到无比的愤怒,难道他真的受梅洛骗了吗?真是该死。 “有了,上校!”那个技术人员摘下耳机,递给法兰维斯,法兰维斯戴上耳机,也递给何尼斯。 她们开始谈话了,声音清晰且明确。 “伊斯小姐”梅洛说“非常感谢您能来和我见面。” “哦”伊斯简单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你曾经和何尼斯的关系。” 伊斯又是一声平静的“哦”。 “我知道你曾是他的情人。” 伊斯赶紧打断这句话:“不,不,没那么深刻,不是这样的。” 何尼斯抬头望了法兰维斯一眼“她知道你在窃听?” “谁?” “伊斯。” “不,她根本就不知道。”法兰维斯回答。 何尼斯又静静地听着,沉默不语。 梅洛说道:“我知道一切,伊斯小姐,他对我说的。” 伊斯想了想,哈哈笑起来,十分肯定地回答“不,他不会说的,我知道!” “可是我知道你送给他的那件礼物!”梅洛说。伊斯不吭声了。她提到那件礼物,伊斯一下子紧张起来,心开始砰砰乱跳。 “伊斯小姐,我今天就是特地要告诉你这件事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伊斯说着,开始表现出不安来。 “他其实根本没打开看过!” 伊斯惊呆了,大脑一片轰鸣声,原来是这样,天啊,他为什么不看呢?为什么?为什么?她为这本书注进了多少心血,为此消瘦,为此日夜挂牵,可他竟然看都不愿看! “不,不可能!”她说。 “看得出来,你很难过”梅洛说:“这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不愿看!我也见到你的礼物了!” 伊斯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岂止是难过,她的心阵阵刺痛,她恨不能立即逃离这儿,可是不行,她还有目的。 “这又怎么了,他不看又怎么了?”伊斯问。 “这说明他根本不在乎你,他不喜欢你!”梅洛说:“可你却不明白,还总是在他面前出现。” “哼!”伊斯说。 “我知道你的目的。”梅洛换了口气。 “什么?”伊斯奇怪的问。 “你这样做,无非是想敲我一笔,是吧?” 伊斯听得哈哈直笑。 “我们就快结婚了,所以我不希望出现不愉快的事。但愿今天能和你订个协议!” “协议”伊斯说:“和我订协议干什么?我知道你的情人不是何尼期!” “你!”梅洛几乎失态的说:“造谣!” “什么造谣,我还知道他诈骗国家财产!” “你!” “你其实只爱钱,何尼斯嘛,你只不过是要利用他而已!”伊斯说:“我倒了解这一切!” 沉默了一阵,梅洛又平静下来,用不耐烦的口气说:“原来你如此不简单,我估计得太简单了,既然这样,你说吧。” “说什么?” “你要多少钱?” “我要钱干嘛?”伊斯问。 “离我们远点!伊斯小姐,你要美元还是马克?” “不!“ “我今天没想到会是这样,现金带得少了点,给你这个总行了吧”梅洛动作利索地解下项链,放在桌子上“它即是古董也很值钱”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伊斯小姐,你该知足了!别太过份!” “这是威胁吗?”伊斯不屑一顾地站起身来,“你是没法管住我的,再见!” “站住!别走!”梅洛叫道:“你会后悔的” “再见!”伊斯又说了一遍,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尼斯扯掉耳机骂了一句什么,法兰维斯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行了,我们回去吧”。 “我要回家去”何尼斯说。 “干什么?”法兰维斯问。 “你的目的达到了,其它的你就别管了”何尼斯说。 “好吧,我们送你回去” 车子慢慢驶上街道,朝何尼斯家里驶去。 果然,伊斯独自低头急行,朝着他们同一方向“跟着她,看她要干什么” “不,我要赶快回去。”何尼斯说。他要马上回去,去打开伊斯送他的那包东西。 “急什么呢,何尼斯,你有些冲动!”法兰维斯说。 他们跟踪她,她果然来到他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啊,她有你钥匙!”法兰维斯说。 何尼斯不吭气,也下了车赶紧跟进去,伊斯找到了那个布包,一看梅洛果然没说假话,她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她发疯般去找火柴,她将布包扔在地板上,开始擦火柴。她手抖得厉害,火柴一颗颗被擦断,终于擦着了一颗,她将它扔到布包上,又擦着一根,又扔上,麻布马上开始冒火。 可是门却“嘭”一声撞开来,何尼斯一个箭步跳上来迅速将火扑灭。伊斯呆住了,没想到上班时间他会回来。 何尼斯拿起布包,布已经散开下来,他冲着伊斯吼着“你为什么要烧掉我的东西!” 法兰维斯和其它人也冲了进来,伊斯马上扑过去跟何尼斯去抢那本书,麻布掉了,书完全露了出来,两人更加**将书拉过去拉过来。 法兰维斯忍住笑,也将书抓在手里大声说 “行了,你俩都放手!“ 两人放开手一声不吭。法兰维斯将书递给何尼斯,伊斯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跪了出去。 何尼斯打开了书。这是一本很厚的手稿,书的名称是《喷气发动机》,书的每一页,都是伊斯的笔迹,厚厚一本书,每一个字都凝聚着她的心血,她已经将她最心爱的知识,最梦想的一切,给了他,她事业的结果,献给了他,他没想到,从没想到会是这样。 法兰维斯冲他骂了一句“这是最伟大的财富是帝国值得骄傲的宝贝,你却不看一眼,你真是个傻瓜!” 何尼斯坐在沙发上不吭声,他一页页地翻着这些写满了字的纸,尽管他看不懂它里面写的是些什么,可他却感觉正在翻弄的,是伊斯的心。他回想起了那个晚上,他和梅洛有一次出去吃饭时碰上她,她手里抱着的,就是这本书了,但她转身便跑了,跑到乡下去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何尼斯,”法兰维斯叫他:“把书给我。” “不!这是我的”他说“谁也休想碰。” “可是我们必须将它立即印刷。” “不行!” “你想独占它是不可能的,这是属于帝国的!” “是我的。” “好吧好吧,我们会还给人的,分毫不少,我保证,帝国急需这些知识,你明白吗?” 法兰维斯拍拍他的肩“别难过了,我们得离开了,你一个人呆会儿吧,我要去追上伊斯,对了,这本书或是她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你得负责!” 他朝其他人挥挥手:“我们走吧!” ------------ 第三十七章 黑暗中的克洛斯(上) 伊斯回到基地,一大堆工作正等着她呢,她才刚过办公室,格塞便跑了过来。 “啊,你可终于回来了,这几天回去好玩吗?” “不好玩”伊斯说 “那就别去想了,你快跟我来”格赛说着,就将她拉出办公室 “怎么了?”她问道 “来看看我这几天干了些什么,”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车间:“我们漂亮的宝贝就快诞生了,怎么样?” “唉,这很正常,我都等不及了,什么时候可以试验呢?”伊斯问 “后天,我们去佩米泽” 佩米泽是海边一个平静的地方,气候怡人,没有空袭,没有战争,伊斯很喜欢这儿。并且,在这儿,可以避开波兹坦所有的烦恼。 这几天天气很好,很适于进行火箭试飞。一连几天,伊斯和格塞都在忙于带领大家进行火箭的整体装配工作。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他们将这枚火箭的尾舵朝下竖了起来,进行第一次无导轨发射。 伊斯、格塞以及众多技术人员最后对火箭进行检查,燃料加注进去了,在蓝天下,这枚火箭显得骄傲挺拔,它被涂上了绿色染料,以便火箭溅落到大海后易于发现和打捞。 伊斯注视着这枚火箭,心里感到非常紧张,格塞则兴奋不已“伊斯”他跑到她身边说“走吧,我闪马上将它送上蓝天去!” “你扑克”伊斯将他拉近火箭“表面结水珠了!”格塞看了一眼,原来冰冷的液氧使湿润的海滨空气凝结成了小水珠,附在火箭外壳上。 “不会有影响的,别担心了”他说“走吧” 所有人都进了掩体,突然有人大声喊格赛,伊斯也跟了出去。 “见鬼,电路发生故障”格赛说 大家又都跑了过去,赶紧做检查 “水已经滴下来了”伊斯说:“你看,缝隙间有水!“ “水已经渗进去了”有人喊 “啊,是这些水使电路短路”格塞说“没关系。赶紧检修。快!” 所有人立即紧张地检修,重新校正。 等伊斯重新回到掩体时,发现多了几名身穿黑制服的党卫军成员,她只感觉浑身不自在,在场的人谁也不多说话。 格赛重重地按下启动电源。点火装置性能完好,火箭缓缓地飞离了地面。大约飞行了5秒钏后,火箭上方出现了降落伞,但它却飘进了火热的喷射流中,顷刻之间化成了灰烬。 伊斯一声不吭地看着,格塞看了她一眼。火箭开始打转。摇摇晃晃地掉进了海里,所有人都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 经过讨论,格塞觉得火箭的失败可能是降落伞失灵和机械故障,于是他们又花了几天时间把相关的部分作改进。 这一次,火箭仍然出现上一次的结果。伊斯和要格赛刚要离开试验场。一个穿陆军军服的人突然挡住伊斯问道“波夏特博士?” “是,有什么事吗?”伊斯问 “我奉命提醒您小心些少出错!” “什么?”伊斯听到这话气得要死“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不希望这种失败之中有任何人为因素,你该明白” “怎么回事?伊斯?”格赛问 “这,我,哼!”伊斯说 那人看了格赛博士一眼说“我们需要尽快知道失败的原因,博士” “我们也想尽快知道”格赛说“对不起,失陪了”说着他就将伊斯拉开了。 他们回到会议室,马上就召开技术人员工作会议,共同讨论失败的原因。大家一项一项的讨论分析,伊斯则悄悄溜掉。她躲在办公室不出门。发射失败和那个秘密警察的话很令她感到生气。因此她就独个儿射着看火箭的结构图。 “铃……”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伊斯”格赛说“别一个人躲着,快来一起分析分析吧” “陀螺仪是谁搞的?”伊斯问 “嗯,一个海军工程师设计的,你怀疑它?” “是的,我觉得这很关键”伊斯说 “我看看,还没注意这个问题呢,也许你说的对” “格塞,我想回波兹坦去几天” “好啊,回去别忘了看看基地那儿的机件生产情况” “好的,我知道”伊斯说“这儿先交给你了” “好,再见” “再见” 伊斯放下电话,就直接去了机场,一个人驾驶一架小飞机飞回了波兹坦。 她回来的原因,一个是因为那个秘密警察对她说的话,还有一个是她觉得很有必要和穆素兰联系一下,她更想和克洛斯见见面,单独地见面,但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 回到波兹坦她的住处时,天已经黑了,她照照镜子,找出一支鲜艳的口红来涂抹了一翻,然后她上一件淡黄色短风衣,束紧腰带。她晚上单独出动,不开车,因此她想化妆打扮一下。她又找出条卷头巾来系上,免得风吹乱了头发,然后她便出了门,慢慢在大街上闲逛,她相望等再晚些又去同,太早了路上人比较多。 这一段时间相对平静,没有轰炸,也没有大规模的战事,收音机和墙上的海报都对战争进行了乐观的估计,空闲时街上还比较热闹,伊斯倒是很喜欢在大街上闲逛,看看咖啡馆里絷不热闹,看看商店新款时装,看看花店里又有了些什么花。 电影院门前有很多人正等着一下场电影。伊斯走过电影院,头巾系着很舒服,于是她便将它取了下来。轻松地甩甩头发,心情真舒畅。 逛了好一会,该拐进小巷道了。巷道里没有路灯,漆黑一片。走了一会,她有些害怕起来。她将风衣上的帽子拉起来戴在头上,并将帽子拉得低低的,低着头快步走路。这样偶尔碰上的人朝她望时,便看不见她的脸了。 又拐了一条小街,该往穆素兰那儿去了,她留心了一下,没人和她同路。她走进这条弯曲的有些长的小巷了。前面传来一辆摩托车的声音,她马上看到了车从远处射到墙上的灯光。她想躲开,可前后都没处躲。她便摸了摸衣兜,里面有她的大大的茶色太阳镜。她停住了脚步。可那车马上就拐弯了,车灯马上就照到她,她想也没想,掏出眼镜就戴上。 车灯强烈地照在她身上,那摩托车迎面而来,她让到一边去,并用手挡住刺眼的灯光。 突然,摩托车在她身旁停住了,一个声音有些惊讶地问道:“博士?是你吗?” 伊斯吓了一大跳,车上是克洛斯!她的心跳得砰砰砰的。她感到双腿直发软,大脑一片空白,他反她看成波夏特博士了,怎么办?天啊! “波夏特博士”他又叫了一声 “你是?”伊斯只好问,他不敢将挡在眼前的手放下来。 “啊,对不起”克洛斯关掉车灯,停好车并下了车走近她。 伊斯只好放下手,从背后透过来的灯光照在克洛斯脸上,伊斯因为戴着太阳镜,只隐约看到他的钢蓝色的双眼闪闪发光。 “你好,博士,我是克洛斯中尉啊”说着,他走向她并朝她伸出手来。 天哪,他们不是一直要找机会杀死波夏特的吗?伊斯吓得要命,她的头嗡嗡直响。 他脸上带着微笑,朝她伸出了手。伊斯不敢抬头,她拼命控制住自己,也伸手过去,可她却一个劲地在想象着他会奇不意地杀死她。 当他**握了握她的手并说:“见到你真是意外”时,伊斯竟被吓被了胆,她膝一软,就往地上瘫倒过去。 “博士!”克洛斯吓了一跳,赶紧将她紧紧扶住,他**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他身上。 “你怎么了?”他急切地问到:“你不是生病了?快说话呀!” “我……”伊斯抖得要命:“我有点不舒服,我要走了。” “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谢谢!”伊斯赶紧说。 “没关系的。” “我没事,我单独呆一会就好。”伊斯说,她得摆脱他,她已经怕得快哭出声来了。 “前面不远处有个咖啡馆……” “不,不了,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让我一个人走。” “这怎么行,你现在很虚弱啊。” “请让我一个人走!”伊斯肯求道并想推开他。 “不,你会跌倒的”克洛斯说。并**紧紧抓住她。 在这儿,他可以用许多种方法杀死她的,他那么强壮有力,她逃不掉的,她会就此败露,伊斯就是波夏特,波夏特就是伊斯。天啊怎么办? 他紧抓着她不放,她拼命往墙上靠,可他却关切地挨了过来:“我这就带你到医院!” “不!”伊斯叫起来,扭开头,可她的一只手腕被他紧紧地抓着怎么也甩不脱。她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你怎么了?”克洛斯奇怪地问,他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脸蛋,摸了一下。 “你在流泪!” 伊斯根本没发现她的眼泪早就被吓出来了,她神经质地尖叫了一声,将他的手打开:“别碰我!”她叫道:“让我走!” 克洛斯有些莫明奇妙。怎么波夏特博士也竟然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这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火焰,他多想一生一世保护她。可她现在竟然在哭泣!他渴望了解她,可她是个年轻姑娘,也有年轻姑娘的年龄特点,比如,很神经质。他想,先找个地方让她平静一下再说。 “我们去个有点灯光的地方吧”他说。 “不!” “为什么?” 伊斯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我的眼睛见到光就感到痛!”她赶紧找了个借口。 “那我带你去一个即安静也没灯的地方”他说。 哦,不,那不正是杀人的好地方吗?伊斯一听,浑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她拼命一挣,终于挣脱了他,她拨腿就跑。 “站住”克洛斯脱口喊到,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让波夏特跑掉,也许这次过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见不到她娇巧的身姿,握不到她柔软的手。 伊斯站住了,他有摩托车,她跑不掉的。 克洛斯松了一口气“来吧,跟我走!”他说。这一招很有效,她终于犹犹豫豫地走回来。 他将摩托车发动起来,对她说:“博士,实在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上车吧,就象上回一样,你还记得吗?” 伊斯一言不发在坐在他身后,机械在抱紧他。克洛斯将车骑得飞快。马上他便绕到公园后面,小河旁边一处树荫很浓的地方。 “好了,这儿即没行人,也没路灯,你用不着紧张了,博士。” 伊斯下车便跑,克洛斯不得不追了过去,很自然地一把拉住她,并压了一下她的肩。 “坐在这儿好吗?”他说。 伊斯却一个地跌坐在地上,她拼命往后退“你走开!”她说,可她却靠到了一棵树上。 克洛斯手上戴着骑车时的软皮手套。一步步朝他走来,伊斯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克洛斯来到她面前,望了她一会。他也有那么一丝犹豫,波夏特现在在他面前了,他应该杀了她,可为什么她是这么年轻的姑娘?为什么他会那么深刻地爱上她?为什么他现在看到的,却是她哭泣着,无助而脆弱的一面?由于这儿太黑他看不清她的脸。她怎么会这么的不安?他太好奇了。如果杀死她,那么她的知识,才华就荡然无存,他下不了手。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想拿开她的帽子,可她却拼命推开他的手。他一只手铁钳一般地捏住了她的肩,再一点点上到她的脖子,他已经摸到她的喉咙部分了,只要他一使劲,捏碎她的喉骨,那她在几秒内便会死去。 现在伊斯一动不动,也听不到她在哭,克洛斯犹豫不决,反正这一次遇上波夏特谁也没看见,谁也不知道。只要他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曾放过她,他还是下不了手。他突然想起,那次他误入基地,还是她救了他呢,要是没有她的帮助,他早就完了。她是那么的纯真。 他猛然放开手,伊斯早已魂飞魄散。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去:“你怎么了博士?你情绪很低落!” “我没有!”伊斯脱口说道。 “你一直在抖个不停!” “让我走!”伊斯说。 “不,不行,你可能是生病了,我不能让你走。” “你会杀了我的!”伊斯脱口说道,说完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这样说,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果然,克洛斯吃了一惊,他笑了笑“怎么这么说?” “好多人要杀死我!” “那也不可能是我呀,博士,我是德**官,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不,你不是。” “什么?你说什么?”克洛斯简直要跳了起来,他一把按住她的手,生怕她跑掉。 “别,别,别……”伊斯吓傻了。她忘了波夏特是不应该知道他是波兰特工的。 “你再说一遍!尊敬的博士,”他说“我是德**官!” “不,不,别杀我,求你了,求你了!”伊斯抖个不停。她的手腕被他捏得疼极了。 “我再说一遍,我是克洛斯中尉,你有什么疑问吗?波夏特博士!” “不是,不是……”伊斯摇摇头。 “那你在想什么呢?” “我讨厌你!” 克洛斯吃了一惊,他感到心一阵阵刺痛。 “为什么?”他问:“我很希望我们能相互了解,我还以为我们一直是朋友!” “你真的不杀我吗?”伊斯问。 克洛斯不吭气。伊斯重又开始紧张起来,“如果你是保护我的,那么请放我走”她说。 ------------ 第三十七章 黑暗中的克洛斯(下) “我会让你走的”克洛斯说“并且我会送你回去。” “不,不用,我要走了!” “别动!”克洛斯说:“聊一会不可以吗?” “你要知道什么?”伊斯说,这是开始,伊斯害怕起来,问完话,然后杀人,事情都是这样。 “你是哪里人?”他问。 “波兰”。 “什么?”克洛斯简直要跳起来了,“你不是德国人?” 伊斯摇摇头。 “波兰哪儿?” “罗兹。” “你为什么来到这儿的”克洛斯用波兰语问。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你对我了解有多少?”他又问,他即感到意外又感到气愤,她如果真是波兰人,那她为何要帮助德国人?真是可耻之极!可如果她真的波兰人,那么她便和他是同一国度的人了,突然间竟然亲切了不少“快回答”他说。 “不”她说:“你会杀了我的”。 “你认为我不是德国人了?”克洛斯说。 “是的”。 “波夏特博士,我一直是很尊重你的”克洛斯说:“我完全可以将今天我俩的谈话上报,你想过吗?”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不是德国人。”伊斯说着,趁克洛斯松开手的时候就想起身逃跑。这下克洛斯真的也紧张了,他立即将她按翻在草地上,迅速抽出匕首压在她脖子上。两人都呆住了,这个动作,完全暴露了自己,克洛斯后悔万分,难道真的只能杀了她?他的刀尖慢慢往下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害怕?恐惧?她为何不求饶? “对不起了,博士,我不相信你的回答,事已至此,我不得不这样做!”他说着,可他的刀子却总是无法刺进她的动脉。 伊斯的呼吸变得又短又急,她被他紧紧按着,刀尖压在她脖子上,刺得她要命的疼。她急促地想说话,她急了,用另一只手去瓣他的手,可没用的,她瓣不动,显然他也在犹豫。 伊斯终于一把抓住刀锋上拼命往上推。他松了一上,“我……”她说。 “我救过你。”她终于说了出来。 这下克洛斯停住了“是的”,他发现,无论如何,他不可能杀死她。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因为他太爱恋她了,她的一切,都令他着迷。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怎么会怀疑我的?”他问。 “也就那回”。 “你为何没有告发我?” “我不是德国人”她说。 “你现在的研究任务是什么?” “秘密复仇火箭,代呈a―4” “已经开始生产了吗?” “没有“ “我要知道生产工地”他说。 “现在还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伊斯一动不动,尽量往后仰头,使脸陷入黑暗中,现在已是深夜了,没有月亮,一片漆黑,现在他已经不可能看清楚她的脸,因此她稍稍放松一点,她已因高度紧张而感到疲倦了。 他的刀锋不再刺疼她,显然,他还在犹豫。 “我怎可相信你的话?”他问。 “我不知道”。 “我应该杀了你,不管你是不是德国人,因为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伊斯不吭气。 他缓缓收起刀。伊斯松了一口气,立即就想起身逃跑。“别试图逃跑,博士”他一反手便又将她按在草地上。 “请你放了我吧”伊斯小声肯求。 “不可能”他在想,怎么办?如何相信她呢?怎么才能让一个女孩畏惧他呢?她即是敌人,又是他的心上人,真难办,使他放心的是,她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告发他,说明她一直记得他。可怎样才能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加深呢?他真后悔他已结了婚,他的心一阵阵刺痛,现在,他心爱的人就在他手里,可他却得不到她。 伊斯非常着急,她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间谍们使用的手段,一般人是猜不出的。克洛斯做事,伊斯有好多都不理解,比如,他和苏露芝,她就一直梗梗于怀。 克芝斯伸手拉开她的帽子,扯掉她的眼镜,伊斯不禁心脏砰砰乱跳。其实,这儿这么的黑,他是不可能认出她来的,因为无论谁,永远不可能将伊斯和波夏特联系到一块儿的。 他的手拂在她的脸上。 “你真年轻,博士”克洛斯说着,俯下身去深情地吻她,伊斯全身一下子绷得紧紧的。他张开双臂拥抱她,伊斯差不多快要陶醉起来,可她猛然想起她现在不是伊斯,而是波夏特,她必须反抗,于是她便尽力推开他,避让他。 突然,伊斯停住了手,她的手拂在他脸上时,却碰到了他满脸的泪,她吓了一跳。 “你不会知道我的内心,博士”克洛斯说:“你给我无限的痛苦。” “啊,不,我不会去告发你的,我发誓。”伊斯说。 “不,不是这个,这是永生的痛苦。”他说。伊斯当然不会想到他竟然深受波夏特。 “我说过,我发誓!”伊斯说。 “你想错了,博士,一切都来不及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痛苦!” 伊斯马上拼命挣扎起来,去推那只按在她肩上的手“放开我!放开我!” 他没松手,他决定采取最原始的办法来改变他和她的关系。 “对不起,亲爱的博士,我将把生命交给你,但你也必须将你交给我!”他说。 “不!”伊斯叫起来。 克洛斯却狠狠地按住她的肩,并用膝盖压住她的腰,现在她动不了。她只得嚎啕大哭,她马上就要死了。 克洛斯却只是解开她的腰带,然后撒开她的衣服。“哦,不!”伊斯不叫了,也不再挣扎,她紧紧咬着嘴唇压制住呼吸。她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的,她不会拒绝他。只是现在,她感到伤心,因为他必竟已经结了婚,她不再反抗,她不希望他粗暴地对待她。 克洛斯已经撕开了她的衣服,却惊奇地发觉她不再喊叫也不再挣扎。他停了下来,往她脸上一摸,才发现她正紧紧咬着嘴唇,满脸的眼泪。 他一下子放开她“对不起,博士”他懊恼地说:“我不该这么对待你,请你原谅我!” 伊斯立即跳起来,抓着衣服拨腿就逃。这一次,他没有来追她,她疯狂地奔跑,她跑出树林,她不敢停下,街上已见不到人,她撕破的衣服已经掉了下来,她拼命的跑,要回家还得绕过好几条街,现在离她最近的,只有一个地方“何尼斯那!” 她已经跑得心都要跳了起来,胸上火烧一般的疼,何尼斯住处的窗子上亮着灯!她一阵狂喜,她撞到他的门上,使劲拍了一下门,然后便昏倒在地。 ------------ 第三十八章 V-1 何尼斯正在和梅洛打电话,梅洛跟何尼斯吵得不可开交,何尼斯这几天总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家,不愿去见梅洛,因为那天她和伊斯的谈话深深的伤害了他,他一直都感到极度的愤怒与失落,任凭梅洛如何解释,他也不会再相信。听到门“嘭”的响了一下,他对梅洛急勿勿的说了一句“结束了,梅洛,你用不着再枉费心机,你该明白,就是这样!” 他挂了电话,就轻脚走到门后,任凭梅洛急切地喊他的名字。他打开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伊斯,她的衣服已被撕破,露着一边肩,他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抱进屋来。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她脸色苍白,额头冒着汗珠,衣服已被完全撕落,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使劲叫她,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他只好轻轻的将她的撕破了的衣服脱去,用毛巾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再将她放到床上去。 伊斯渐渐的恢复了知觉,她感到虚弱得要命。浑身感到轻飘飘的。有一只手正在缓缓的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蛋和头发,她立即哼了一声,歪了歪头。她连张开眼睛的气都没有。 “哦,伊斯”何尼斯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她皱着眉头张开眼睛,何尼斯正坐在床边关切地望着她“你好”她轻声说道,并大大的舒了口气。然后又闭上眼睛。 “喂!”他说 她又张开眼睛望着他。“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没事了”她说。 “没事?那你的衣服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问。 “这……”伊斯垂下眼睑,“我,遇上一个该死的混蛋”。 “谁?” “我不知道,天太黑……”她小声说:“别问我了,好吗?” “好吧,没事了就好”。 伊斯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她转了转眼睛,努力想坐起来“想喝点什么吗?”他问。 “不,谢谢,我想我该走了”。 “你又要走哪里?”他问。 “回家啊,我已经很打扰你了,哦,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何尼斯皱皱眉“为何这么客气?” “不为何”,突然她尖叫起来:“我的衣服呢?啊我的衣服呢?”当她想从被子里钻出来时,才发现衣服已经不在身上了, “已经撕破了,伊斯”。 “那我怎么办呢?”伊斯无可奈何地问。 “今晚在这儿吧,别回去了”。 “不!”她说,她想起了克洛斯刚才对她做的,她即有些害怕,又有些后悔。 “为什么?”。 她低头不说话:“好吧,想走就走吧”。他说,并站起身走开去。 “何尼斯!何尼斯!”她叫起来“可我没有衣服!” “你不是要走了吗?这个问题自己解决!” “你!”伊期只好低声下气的说:“请你借我,我明天就还你,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伊斯吃惊极了。 他又走回来,指着她鼻尖说“因为你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借你衣服,真不知什么时候可要得回来?” “你!”伊斯气得直翻白眼,她气呼呼的倒在枕上拉紧被子:“你不给我衣服我就不走了!” “那好啊,我不会给你,最好永远都不给!”何尼斯笑着说:“你就好好的呆在这儿吧!” 上当了!伊斯一下子用被子蒙住大声干嚎。他拉拉被子,说“算了吧,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可我是在门口拣到你的”。 “是的,现在什么时候了”伊斯问。 何尼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已经半夜1点半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快睡觉吧”。 伊斯只好乘乘的点点头,闭上眼睛“晚安”她说。 “晚安”他关掉灯,走出卧室。 睡沙发可不件舒服的事,何尼斯起来,活动了一下全身,就去卧室看伊斯,天哪,在他那张本就不宽的床上,被子一角歪在地板上,伊斯弓着身子,头钻在枕头下面,长头发散在外面。 “伊斯,昨晚没睡着?”他问。 “嗯”伊斯懒洋洋的回答“我做恶梦” “天已经亮了,别害怕,我要走了,你接着睡吧”何尼斯扣好衬衫上的纽扣,说。 “不,我要回基地去”伊斯从枕头底下钻出来。“请你送我回家”。 “好吧,我送你回去,以后晚上别再一人乱跑了,记住。” “是,不会再有下回了”伊斯说着,慢腾腾爬起来。 由于改进了上次发射失败的经验,等伊斯回到基地时,格塞也从海边的试验场回来了,他俩决定研制一套新的制导系统,由于出现的问题清晰且明了,所以经过一小段紧张的工作后,新的一枚火箭又被重新装配完毕,运往海边的发射场。 这枚安装了新的制导系统的火箭,全身细长,被命名为a―4,这次,全身细长的火箭从发射台上平稳地升起,没有丝毫摆动,直入云层后转瞬消失,又过了5分钟,火箭悬挂在降落伞上出现了,它缓缓降落,最少掉进波罗的海,一般打捞船迅速将斯捞起。这次发射十分成功,火箭垂直地升了13公里,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飞行高度。 军方对这次成功的飞行寄于了很大的期望,整个过程被拍成电影胶片,伊斯和格塞不断接到祝贺。由于军队的支持,元首亲自下达了优先研制可发射弹药的火箭。追加了大笔大笔经费,迅速扩大了风洞试验室和电子实验室,还有年青的技术人员队伍。 伊斯感到完全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生活。这是一项令人难以想像的事业,伊斯和格塞两人都投入了全部的热情边学习边研究。 新的可供装弹的火箭正式被命名为v―1。虽然a―4已经完全成功,但是,要提高a―4的射程和载重能力,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工程中的问题堆积如山,每项大的改动都牵涉到一大堆问题,给人一种如入迷津的感觉。 由于发生了上回的事情,伊斯已经很大时间没有去联系过了,由于格塞和她必须日以继夜地带领全部技术员全力以赴地投入到v―1研制之中,因此她很少能有时间和机会回到城里。战争对她来说,已是另外一回事了,她的全部精力与热情,全都花在了火箭的研制工作上。 她和格塞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对军队不感兴趣,对武器不感兴趣,研制大型火箭的目的,他俩更主要的是为人类能飞出地球的梦想。 对于探求未知,伊斯倒是精力充沛,意志顽强,她和梅塞一同组织工程师们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他俩还常对一些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向各级专家请教,伊斯主要负责发动机部分的研制,对于火箭发动机,她也是初次尝试,尤其好多相关的知识,她十分欠缺,化学啦,数学啦,她就常常与别人合作,还到柏林著名的教授们那儿虚心学习。可以说,伊斯对目前的生活感到快乐且满意,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 第三十九章 圣诞夜(1) 转眼秋天已经过去,伊斯最不喜欢的冬天又到来了。尤其圣诞节又一天天临近,伊斯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今年的圣诞节氛没有去年那么的好,也许是伊斯心里的感觉,因为圣诞节让她想起一个人,伟林茨。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了,这一年中,发生了多少事情啊,感情上的,工作上的。唯一令她高兴的,恐怕只有工作了,这一年来,对于工作,更多的是因为火箭发动机,她学到了不少,也创造了不少,一切都在成熟起来,按计划,来年春天,威力强大的v―1导弹就可上天了。 圣诞怎么过呢?何尼斯要怎么过?他还一个人吗?她心里很好奇,也许,今年没人会送她礼物了吧?啊,她给别人送份礼物吧,也许这样才有点意思。 临近圣诞节,工作也慢下来了,伊斯可以有许多时间回到城里去,她不知道别人要怎样过圣诞节,可她却独个儿感到兴高采烈的。 波兹坦的街道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伊斯不敢在在雪地上面开车,因此她就只好自个儿兴致勃勃的走在大街上,她背后的包空荡荡的,那里面只有一只盒式的钟,当然,已被她弄坏了,那是她送给穆索兰的圣诞礼物。 她边走边想,他可能会责怪她这么冒失,可当他小心地打开钟,他知道,里面一定有情报,这份情报一定会吓着他,因为那是一份详细的报告,伊斯已将v―1导弹的整个过程及设想中的计划写成了一份报告,穆索兰肯定会高兴的,这么重要且有价值的情报。 她正张望着,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来“伊斯!是你吗?” “哦,法兰维斯上校”伊斯停下脚步“你吓了我一大跳!” “是吗?你要上哪儿去?” “到前面那钟表店,我的钟坏了。” “那是这儿最好的一家钟表店了”法兰维斯说:“我送你过去,伊斯。” “不,不用麻烦,我自己能行”。伊斯不禁有些紧张“没关系的,来吧”,说着,他已打开了车门,伊斯只好钻了进去,坐在他身边。 “伊斯,这段时间没见你了,怎么样?”法兰维斯问 “很好” “工作顺利吗?” “还不错,怎么?”她问。 “你对现在的工作有何感觉呢?” “很不错” “就这样?”法兰维斯说:“比如,对于它的性质,前景有何估计?” “这我就不能多说了”伊斯说。 “为什么?”法兰维斯装做惊奇地问。 “这可是机密,你要打听吗?”伊斯反问。 “哈哈哈!”法兰维斯笑,伊斯也笑“不对吗?”伊斯问。 “对!对!对极了,亲爱的博士,你可是与刚来时变了个人啊!” “是的,是这样”伊斯说:“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她想,这可是真的。 “对了,伊斯,为了表示对你的敬意,我陪你进去”。法兰维斯说。 天哪!伊斯暗暗叫苦,虽然那些情报已被折着紧紧的藏在钟盒里,但有法兰维斯在身边,她还是感到很紧张。 她只好和法兰维斯一同走进钟表店里,里面人很少,几乎没有多少顾客,只有几个人在挑选一些礼品钟,柜台后面则有几个人正在维修钟表,表明这儿生意还算不错,还有活可做。 穆索兰赶紧从旁边迎上来,问“小姐,请问要看钟表吗?选购礼品?” “不,我们是来修一只钟的”法兰维斯替她回答。 “哦,什么样的?”穆索兰问。 “很不怎么样的。”伊斯头也不敢抬,生怕在法兰维斯面前露出什么来 伊斯掏出那只盒式的钟来,放到穆索兰手里,迅速和他对视了一下,穆索兰会意地点点头。 “怎么?这么样的钟也值得你来修理?”法兰维斯问道。 “这,这是别人送我的”伊斯说着,脸红了起来,这多半是因为紧张的。 “哦,谁送你的啊”。 “克洛斯中尉呗”。伊斯说,却不知穆索兰已经紧张得冒出汗来了,他收好钟,对伊斯说:“小姐,你得把钟放在这儿两天,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就这样”法兰维斯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好的,谢谢你,上校”伊斯说着,赶紧走出钟表店去。 目送他俩出门,穆索兰示意了那两个年青人一下,就拿起伊斯的钟急勿勿走到后面去。 他轻轻的拆开盒子,一大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就露了出来,钟的蕊子已被伊斯拆去大半,看来,她不是修它,而是要他重新装一只钟了,他打开那叠纸,越读越激动,上面的内容真是可怕,怪不得她那么长时间没来联络,原来她参与了这计划,因此德国人管理很严。 穆索半看完这封信,最后一行却是:“圣诞快乐!”他不由得叹口气,摇了摇头“真是小孩子”他说着,坐在椅子上直发呆。 伊斯到过何尼斯住处两次了,他不在。伊斯也没往他上班处打电话。反正圣诞节对于没去处的人来说,回家也是没用的,还不如在这期间多为别人承担点工作,因此何尼斯也是几乎不回家。 伊斯小心地开着车地基地,还好路上的雪刚铲去,所以不滑,基地附近一些长得很好的圣诞树,她请人砍了一棵小小的,树冠整齐的树,塞进车里,又到处找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她今年要亲自动手打扮一棵圣诞树,正好,挂在树上的能发光的东西,她倒能在基地找到许多,她要在何尼斯的壁炉前为他布置一棵圣诞树,他不在家那倒更好。 她精心准备好一切,过了上班时间,她便来到何尼斯的住所,果然,他不在家。伊斯将车停好,将东西一件件搬进屋里,屋子里很乱,她不得不动手先收拾屋子。然后她便早早的点着了壁炉,使整个房子暖烘起来。她忙得不亦乐乎,就好象收拾自己的家似的,不知为什么,她很喜欢呆在何尼斯这儿,哪怕他不在家。 她擦过地板,收拾完房间,找了一张唱片,放上,便满怀憧憬地布置圣诞树,早已过了吃早饭的时间,可何尼斯并没有回来,伊斯自个儿津津有味地打要打扮壁炉旁边的树。她按照她的家乡波兰的习惯,撕了些棉花盖在树枝上,好象是覆盖在上面的白雪,然后她坐在炉子前的地毯上,细心剪一些彩色的闪亮的纸,炉子暖洋洋地烤着她,真舒服,为他做这一切感觉真好,要是她有朝一日真嫁给他,那会怎样呢?她边想边笑,她感觉很幸福。 她往树上绕上彩纸和一些丝线,还用一些薄铜片和铁皮剪了许多星星挂上,效果好极了,就象童话里描写的那些圣诞树一样,不过,还有最重要的,她可没有许多的小玩具,小礼物,因此,她别出心裁地剪了许多不同形状、颜色的卡片,上面写上一些甜蜜的,祝福的话,用漂亮的红缎带系到树枝尖上,她喜欢蝴蝶结,因此又打了许多小小的红蝴蝶结系上,最后,她将剪蝶的彩纸散在树上,真漂亮啊,她感到满意极了。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伊斯赶紧动手准备是晚餐,基地的供给是很丰富的,她特地捞了许多好东西回来,包括一大盒巧克力和一瓶漂亮的葡萄酒,她还准备了烤的肉啦什么的。 桌子上铺好了桌布,点好了蜡烛,做完这一切,接下来便是等待了。天已经黑了,伊斯让音乐一直响着,她将炉火添得旺旺的,就等他一进门,开心的、惊喜的朝她露出微笑,这便是她最想得到的。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他还是没回来,伊斯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坐到炉子前的地毯上,趴在沙发上,她又想起了去年的圣诞节来,又想起了克洛斯、伟林茨。何尼斯总是不回来,天都已经黑了,她忙了一整天,也感到累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她趴在沙发上,将脸靠在垫子上,眼前却总是出现伟林茨的影子来。 ------------ 第三十九章 圣诞夜(2) 何尼斯认为今年圣诞节也将会一样的无聊,所以他便去值班,然后去参加其他部门搞的联欢会,他一个人同样感到无聊。应该给伊斯打个电话祝贺一下,反正他没事可做,他找到一部电话,先打基地,她不在,她家,也没人,他甚至打到海边的试验场,她也不在。真奇怪,他放下电话,心想她可能到哪儿玩去了吧,反正她总能找到去处的。他只好又回到大厅里,一些人正在玩游戏,他没兴趣,一些人在喝酒,他倒想喝,可他开了车来,又不能喝太多,一切真没意思,他只好坐在一边闲极无聊。 法兰维斯正在同别人聊天,他俩是一块被邀请来的。他看到他有一直有些情绪低落,便过去对他说:“何尼斯,你怎么了?” “没什么”。 “我总觉得你这段时间来很消沉”。 “我只是觉得无事可做”。 “前天我碰到伊斯了,她就在波兹坦”。 “哦!” “你怎么了,何尼斯,你们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实在没法信任她而已”。 “可梅洛用那么多的钱都收买不了她,你却不信任她!哈哈!”法兰维斯说。 “唉,不是这个”。 “我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自从她与格塞博士一起合作以来,她彻头彻尾地已经改变了,根本不用再担心她的小小的抵触情绪了”。 何尼斯看了他一眼:“可我总感觉,我们之间存在着一道隔膜,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算了吧”。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法兰维斯说。 何尼斯看看表,快到10点了:“我感到有点累,我想先回去。”他说。 “这可是圣诞节啊!”法兰维斯说。 “是的,可我真的想走了”。 “好吧,好吧”法兰维斯说“这几天你上班确实很多,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街上空无一人,何尼斯开着车慢慢回去,因为路面上有薄薄一层雪。街两边的窗户里亮着灯,虽然这还是战争期间,可仍然阻挡不住圣诞节的气氛,何尼斯看着那些早就烤得暖暖的屋子,里面肯定有数不清的幸福家庭,丰富的晚餐,烧得旺旺的炉火,打扮好的圣诞树……可他没有这一切。因此,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房间,没有等待,也没有祝福的房间。啊,他真后悔出门时没将灯打开,哪怕只亮着一盏灯,他心里也会感到温暖些。 这宁静平安的夜啊,你温柔地摇曳着寒冷,前方落上了雪花的道路上,没有灯光,没有足迹,我望着远处,门依然紧锁。我听不到这寒夜的祝福,我看不到你的笑颜,我没有你的等待。这寒冷的风中连寂寞的歌声也听不到,我紧紧闭上双眼,任这唯一而空旷的路带我去,前方的道路啊,只有无尽落下的雪花和茫茫的黑夜! 不知不觉,无论他走得再慢,他最后还是到家了。他却看到他屋里亮关灯,旁边停着一辆落满了雪的小梅塞得斯!伊斯! 他激动地打开门,心砰砰地跳,啊,屋子里温暖极了,炉火正燃烧着,火光照亮了炉子旁的一棵美丽的圣诞树,树枝上铺着些棉花,那是波兰的习惯,伊斯坐在炉子前的地毯上趴在沙发上睡得很安静。桌子上铺了桌布,摆好了几支未点燃的蜡烛。 他的心中一下子生出火焰来,他轻轻关上门,静静地看了一会,多么美妙安详的一个梦啊?要是这个梦能永远属于他就好了。他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无声无息,他赶紧将它们擦干净。轻轻脱下大衣,走过去,点燃蜡烛。去看那棵圣诞树,他看到了那些卡片,他不由笑了起来,多么幸福而温暖的一刻啊! 他小心地将唱针放到唱片上去,音乐又缓缓飘荡开来,然后,他找来酒,倒了一杯,也轻轻地坐到伊斯身边去,伊斯的呼吸又粗又急,他发现她可能做梦了,她突然轻轻的哼了一声,紧张地说“不!不!”何尼斯赶紧放下杯子,去叫醒她,她做噩梦了! “伊斯!伊斯!快醒来!”他轻轻摇摇她的肩。 “啊!”她一把抓住他:“不!” “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哦”伊斯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是一片慌乱“他,我梦见他”她说着,舒了口气。 “你梦到谁了!”何尼斯温柔地问。 “伟林茨”伊斯脱口而出。 “伊斯!”何尼斯又叫了一声,伊斯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望了他一眼:“啊,你回来了?”她高兴地叫起来:“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何尼斯也微笑着回答,伊斯一见到他就忘记了别的,这点令他很高兴,他喜欢看到伊斯一见到他就眉开眼笑的模样。 果然,伊斯快乐地也冲他笑,看去他心情很愉快。何尼斯也早就将这几天积攒的烦闷不知抛到何方去了。 他又添上几块柴,将炉子烧得旺旺的,“你怎么才回来啊!”伊斯娇嗔的问。 “对不起”何尼斯轻柔地说:“我怎料到你在这儿?你给你住处、基地、甚至试验场打过电话,可你不在,啊,我应该想到,你在我这儿的,我怎么就没想呢?” “哈哈哈!”伊斯笑起来:“你真笨!” “是的,我真笨!”何尼斯也笑:“谢谢你,伊斯,这是多么巨大的惊喜!” “用不着谢我”伊斯说:“反正我也没去处,这是真的。” “这些日子以来,我需要谢你的太多了”何尼斯说“我都不知该怎么对你说了,伊斯”。 “正好”伊斯转转眼珠,说:“我要谢你的也一样多,正好,现在扯平了?是吗?” “你这个令人头疼的东西!”何尼斯笑着说。边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现在还在疼啊?”伊斯装做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何尼斯笑着摇摇头:“现在不怎么疼”。 “以后呢?” “只有你知道”。 “哈哈哈!”伊斯开心地笑起来,她俩便坐在炉火前串起肉串来放到火上去烤。 “伊斯,你还记得你来这儿不久时说的一句话吗?”何尼斯问 “什么一句话啊,你还记着”。 “你说我们是敌人、仇人……… “哈哈哈,那当然了” “现在呢?” “当然是” “为什么还是?”何尼斯问。 “为什么不是?本来就是,天生地就的”伊斯说。 何尼斯笑起来:“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要吃一块你的,你烤得比我好!”伊斯象个孩子般的说。 “喏,给你,别烫着”何尼斯说:“这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可我却没有准备好送给你的礼物,伊斯,你想要什么呢?” “啊,对啦,唉,可是,晚啦!”伊斯叹了一口气。 “怎么?” “我最想看到你刚进门时的笑,可是没了,我睡着了,你竟然也不叫我,真可恶!”伊斯一脸懊悔地说。 “哦,是吗?”何尼斯盯着她的眼睛,无限深情地缓缓微笑起来。 “是的!”伊斯不由得也傻傻地笑。 他就轻轻地地伊斯双唇上吻了一下。 美好的瞬间总是永注心间,而长久的,却是不安与失望,上天也留不住你的微笑与快乐。如果心灵抗拒不了无奈的命运,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承受痛苦?如果注定将永远失去,你是否愿意深情地再注视我?不论是在风中,雨中,在遥远的地方?是否还会想起我?无须日日夜夜,只需象闪电一样的短暂和耀眼…… “谢谢你送给我的那件珍贵的礼物”何尼斯说:“我差点就错过了”。 他又吻了她一下:“谢谢你帮我纠正了一个即将发生的严重错误”。 他又吻了她一下:“谢谢你送给我这么美好的圣诞夜,让我说什么好呢?” 伊斯笑起来:“你说了那么多!我要说吗?”。 “你要说什么?” “你救过我的命呀,你难道忘记了?” “什么事?我怎么想不起来?”何尼斯一脸的迷惘。 “你!你怎么忘了呢你!”伊斯气得使劲打他。 “难道我的生命竟然这么无所谓吗?” “哈哈哈!”何尼斯侧开身子笑道:“哎哟!这么凶!我怎么可能忘呢?小笨虫!” “你才是笨虫呢,可恶”伊斯说。 两人亲密地打打吵吵,说说笑笑,一起渡过了这个难忘的圣诞之夜。 ------------ 第四十章 隔膜 令人愉快的圣诞已经过去,该上班的还得去上班,伊斯决定有必要去遇遇克洛斯,于是她便去他上班必定经过的那个路口。天气晴朗,伊斯跺跺地上的积雪,发出喀喀的声音来。克洛斯远远就看见她在向他挥手了,他将车停在她身边。 伊斯钻进去,问“你可以送我去基地吗?” 克洛斯说:“当然,很是难得嘛,伊斯,好久不见了”。 “嘿嘿,是的。”伊斯笑笑“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他驶出城去,驶上通往基地的路,路两旁还成片成片的堆积了雪,太阳已经出来,照得雪泛出引起刺眼的光芒来。 “我也看到你给穆索兰的报告了”,克洛斯说:“有点不可思议”。其实,那天他遇上“波夏特”时,他就知道有这么回事了,因为他问过她。 “可这都是真的啊”。伊斯甚至有些得意地说:“我们即将要开创一个人类的新世界了,这是一条通向外太空之路”。 “伊斯!”克洛斯看了她一眼:“战争还没有结束呢,要是这项技术一旦被应用于战争,那将会怎样,你想过吗?” “现在还不知道。”伊斯说。 “那么是谁主持这项研究呢?”克洛斯问。 “波夏特博士和格塞博士”。 “波夏特博士是哪里人?” “波兰人啊”伊斯说“难道不是?” “我怎么知道”克洛斯说,他不可能告诉伊斯他跟波夏特的相遇:“她政治倾向如何?” “我不知道,她是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伊斯说:“我很喜欢她” “哦”克洛斯说:“你们进展如何了?” “报告上写了嘛,可能要到春天才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你要密切报告这件工程,我们不能让这种可怕的武器用于战争中” “可是德国人的防范很严密,我机会并不多“ “是啊,你千万要小心”克洛斯说:“你现在是唯一一个比较深入的对这项工程有接触的人,你不能失败,不能出错,知道吗?” “好的”伊斯说。 基地就快到了,伊斯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小心地说:“克洛斯” “有什么事?” “我决定了,要嫁给何尼斯” “什么?”克洛斯吓了一跳:“这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我想好的” “他也是党卫军上校!还是负责人之一!你难道不明白吗,伊斯?” “我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克洛斯问。 “没有事”。 “这是不可能的,不许!” “可我已决定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伊斯说。 “不行,决不允许!” “不!” “伊斯,我不代表组织,可组织是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决不会!你问我,我只能这么回答你” “去他的什么组织”,伊斯叫起来:“谁也别想管我!” “伊斯!”克洛斯将车停在离第一道岗哨稍远的地方,冲她说道:“你又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你真的会相信德国法西斯会胜利吗?“ “不” “他们的末日就快到了,他们在前线已经四处溃败,难道你不知道?” “不,这我当然知道”伊斯说。 “这是为什么?伊斯,我不理解!” “你当然不理解,我原来不是告诉过你不想回去了吗?” “可这战争就快结束了,我们就要胜利了!” “无论结果如何,我不回去!” “你是一时冲动吗?他是敌人!” “我说我要嫁给他!”伊斯强硬地说。 “我说不行!绝不允许”克洛斯也坚决地说。 “不在乎你许不许,这可是我自己的事!”伊斯气生地打开车门,溜出车去,克洛斯也下车去,“嘭”一声关上车门低吼一声:“站住!” 伊斯站住了,“你过来”克洛斯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情绪,对她说:“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就因为一开始,因为苏露芝”。 “不”伊斯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并轻轻回答。 “我只能抱歉,伊斯,她是无辜的,我并不爱她,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无论再有多么的过错,请将这个人的东西放在战后好吗?就快结束了!” “不,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也不喜欢我。”伊斯说:“你喜欢的是另一个人,一个我们谁也不知道的人,这是你的秘密。” “是的,这是我的秘密”克洛斯说:“可是你既知道这些,为何还做那样的决定?“ “很简单,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 “这很荒唐”克洛斯说:“他是个危险的敌人,并且你难道忘了吗?他曾那么狠地揍过你,你还刺杀过他!你忘了吗?” “那又怎样?事情都会变化”。 “你已变了吗?伊斯!”克洛斯缓缓地说道。 “没有,我向你保证过的” “我不明白,伊斯” “对,是有你不明白的事”伊斯说:“反正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怎么想由你” “伊斯!” “就是这样!我要走了”伊斯不屑地说,她刚转身要走,克洛斯一把将她按住,抬手就是一耳光,他打得并不重,可是伊斯却轻声地哭了起来。 “你恨我吧,伊斯”克洛斯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能再糊涂了”。 伊斯突然抬头狠狠在盯着他,目光如火焰般。她真想对他说:“糊涂的是你!”可她竟然忍住了没有说出口来。 突然,拐角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声,“我走了,伊斯,你自己当心”他迅速掉转车头走了。 伊斯满目眼泪,忍住哭,独个儿朝基地走去。何尼斯正开车驶过拐弯,对面便飞奔冲过一辆越野车,和他紧擦着驶了过去,他看到开车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不是军统处那个中尉吗?他拐个弯,便看到伊斯已经进了岗哨。 等他停好车,去到伊斯的办公室时,伊斯正在泪流满面在收拾着一些材料,她气乎乎地将纸扬得到处乱飞。他进门去,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伊斯”他叫她:“怎么了?” “你来这干嘛?”她尽量压低声音说:“没什么” “我只是到这儿来转转,随便看看。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不!” “我觉得,伊斯,我们之间有着某种隔膜,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得到” “是的,好象是这样”伊斯边动作利索地收好一些纸张,并将它们夹到一个夹子里:“我正努力要消除它” “这层隔膜到底是什么?能告诉我吗?伊斯?”他慢慢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内心十分失落,他甚至又感到了痛苦,为什么圣诞夜那种幸福竟会如此短暂,他觉得,信任她是一种错误,但不信任她,也是一种错误,他迷惘了。 伊斯收好了材料,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支铅笔“我也说不清,我正努力消除它,你还信任我吗?还信任我吗?” 铅笔太钝,她又翻把小刀开始削铅笔,沉默了一会,何尼斯终于说:“是的,我信任你,可是”他转过身去,背对她问:“克洛斯中尉送你来的?” 伊斯听了,没回答,只是狠狠地削她的铅笔,“伊斯,他让你失望了?”他问“因此你很难过,是吧?” 伊斯没吭声,他紧接着问:“这就是那隔膜吧?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我在路上碰见他了” 伊斯突然丢掉铅笔和小刀“哇”地哭起来,何尼斯转身一看,原来她将手指割开了一道大口子。 “没有,不是!”她边哭边说,她摊着手一动不动,鲜红的血马上涌了出来,从指尖一滴滴掉到地板上。 “哦,天哪!”他赶紧过去看:“要紧吗?” 伤口在她在手中指侧面,不大但却很深,刀子横着深深地划了进去,血不断地滴下来。伊斯本来就为那一耳光感到委屈,现在她干脆坐在那儿象个孩子似的哭。 “我看看怎么样了”他问“疼吗?” “疼!” 他捏住她的手指,可伤口是直着切进去的,血依然在淌,她也一个劲地哎哟哎哟地叫着使劲推开他。 “没事的,就一小点,没事的”他说。 伊斯转开并头,不敢看手指“你别走!”她说 “我不走,不走,得包扎一下” “不,不要”她说“我看得出来,你不信任我” “伊斯!” “是,是他送我来的”伊斯说:“我只想说的是:我是问心无愧的!” “好吧”何尼斯说:“忘了这件事吧,我相信你,我们得赶快去治疗室“ “不,不去,它总会不流的,我……我我……“伊斯几乎快心动了,真想告诉何尼斯一切,想向他表白她不想再和地下组织联系了,她将永远忠诚于他,可这是不可能说的。 “傻瓜,肯定有血管破了,你看血还在流呢,走吧” 伊斯看了一眼,又迅速将头扭开了不敢去看“我我……”她依然说着。 何尼斯叹了一口气“你有什么事这么犹豫?我该知道就说,不该知道就不用说” “对不起,何尼斯”伊斯深深低下头去:“我曾经是个多变的人,的确是这样” “有什么又再说吧”何尼斯拉起她往外走,伊斯只好来到医务科。 值班的大夫为她冲洗手指,却发现她的手在抖个不停:“很疼吗?伊斯”他停下了问道。 “不”伊斯说:“我只是害怕” 何尼斯就走过去,说:“别去看”伊斯将头埋在他怀里,说:“会很疼吗?” 何尼斯笑了:“你怎么了,以前你也受过比这更大的伤呀” 她依然将头埋在他怀里:“我向你发誓,我会永远忠诚于你的,永远” 何尼斯没料到这句话,他看了那个正在为伊斯包手指大夫一眼,他一声不吭,装作好象没听见,他赶紧拍拍伊斯说:“没事,没事,我们呆会儿再聊好吗?” “不” “行了,伊斯”那个大夫及时打断她说:“你没事了,很快就会好的” “谢谢”她说。 出了医务科,天又下起了雪,伊斯紧紧靠着何尼斯“我说的是真的” “是的,我很感激你这么说”何尼斯说:“可是” “可是什么?”伊斯问。 “我们的工作将会很忙“ “是的”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尽力工作,这将是非常困难的时期”他说“因此,先抛开这些浪费精神的念头吧,我的职责,首先是一名军人,你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伊斯说:“我回办公室去” “好的,再见!“ “再见。何尼斯“她惦起脚尖来,在他的脸颊上使劲地亲了一下。 ------------ 第四十一章 拜访施拉格教授 冬天的积雪已经在消融,这是一个略显平静的冬天,这个今天对伊斯来说,是收获很大的,在这段时间里,她和格塞拜访了许多著名大学的教授,有工程方面的、物理、化学、电子方面的教授,她们学到了不少东西,同时也解决了不少技术理论方面的难题,对于发动机,伊斯已经提过许多种方案,从理论上,固体燃料液体燃料的方案和理论都已很成熟。 由于伊斯和格塞两人又年轻又非常谦虚好学,大学里的教授们都非常喜欢他们俩。 树枝上已经冒出点新芽来,春天的气息已非常浓了,伊斯非常难得在家里住。除非她去拜访某个教授。这几天,她又认识了一位老教授,她刚去看望了他。这是一个性格刚烈的老头。因为同情犹太人,而被囚禁地一所监狱里,伊斯费了很大力气,甚至央求了法兰维斯许多次,才准许她去看望他。 伊斯在夜里睡得很香,因为春天,因为成功在望,因为她所见到的这位叫施拉格的令人敬佩的化学教授。 她睡得很熟,没听到有个轻微的脚步声轻轻走上楼梯,进到她的卧室,来到她的床前。 克洛斯看到她像个小孩似的抱着个大布熊睡得很香,他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俯下身轻轻拍拍她“伊斯,醒醒,伊斯” 伊斯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张开了眼睛,她随口叫道:“何尼斯!” “不,是我”克洛斯说。 “克洛斯!”伊斯又惊又喜,果然是他!他正俯身望着她:“轻声点,伊斯,这很冒险,可我不得不这样做!” “嗯,克洛斯”伊斯甜笑着,就翻个身放开布熊,伸开双臂就去抱他。 “醒了吗?伊斯?”他拍拍她的肩。 “哦”伊斯终于清醒过来,她从被子时坐起来,很高兴地让克洛斯坐在床沿“有什么事吗?”她激动地笑着,就好象这是一次意外的约会似的。 “我注意到你今天中午去监狱,你能见到施拉格教授吗?” “当然”伊斯依然甜笑着,说“今天中午我去见的就是他,去讨教一些燃料燃烧反应方面的问题,他可是个倔强的人……” “是的伊斯”他打断她“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捕吗?” “同情犹太人?” “还不止这些”克洛斯说:“他在被捕前曾企图帮助地下组织” “啊” “他搜集到一些德国迫害犹太人的有力证据,以及,以及一笔捐助款,可是他被捕后谁了没法接触到他,也就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下落,我们非常需要这些东西,现在是个好机会” “啊,好的”伊斯双目满含柔情地看着他,灯光暗谈,他那一脸的严肃,实在是太英俊迷人了。这会儿他竟然会在这时候到她的卧室来,也令她感到意外。 “喂!”克洛斯说“你在听吗?清醒点” “是的,我做什么?” “你必须得到这些东西的下落” “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别急,他知道一个暗号,你对他说:“树上的鸽子飞走了”他答:“是因为他们需要自由的天空”你说,那里还远吗?他说:很遥远,但总有一天会到达的,他就会信任你的” “唉”伊斯叹了口气,她是以波夏特身份去见他的,无论她说什么,有谁会相信,波夏特竟会是一个间谍呢。 “怎么了?” “要是他不信任我怎么在怎么办?” “怎么办?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暗号对上,明白吗?” “好” “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伊斯,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吗?” “你哓,难道忘了吗?”伊斯靠近他,说:“我曾经说过我愿为你做一切,你忘了吗?” 克洛斯避开她的目光:“我没忘,请别再提这些了好吗?” 伊斯看到效果已达到,先让他用疚,他便不会责怪他:“好,我不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提过去,也不说以后,现在就是现在” 克洛斯望着她:“对不起,伊斯,那天我不该打你,不应该” “哎,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伊斯说:“不是说不提过去也不提以后的吗?” “伊斯”他说:“你以前和现在,变化真是太大了” “是吗?我不觉得呀” “是的,我越来越不明白你” “是啊”伊斯说着,马上又换了个话题“你就要走了吗?” “是的,这样做是万不得以,很危险的” “不,不会有事,请你稍稍再呆一小会儿好吗?”伊斯脸上马上露出深深的无奈的哀求来,克洛斯简直就不忍拒绝她。 “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伊斯突然抱住他,抱得紧紧的,“我知道,现在错的是我” 他想拉开她,可她却央求道“克洛斯,啊,请别这么无情!也许以后我们不可能再象这样了,是吗?我不会再去幻想什么,只请你现在别走太快,我肯求你,肯求你!” 克洛斯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依在他胸前,他关掉灯,小心地扶在她后背上,轻轻的抱抱她,透过她薄而滑的睡衣,她娇柔的身体非常温暖,他突然惊奇了一下,这令他想起了他遇到波夏特特的那个晚上!就是这种感觉! 他一下子抱紧了她将她放到枕上去,啊,她是这样的黑暗中,!他伸手拂过她的脸蛋,多么娇嫩的皮肤啊! 这熟悉的感觉穿越黑暗,刺中我的心,这闪电般短暂而伤人的感觉!我曾那么深刻地触摸过,拥抱过,亲吻过,可这黑暗却将你隔得那么的陌生与遥远,而这召唤,黑暗里的无声召唤,却那么阵阵激荡我的心,你这么近,这么的熟悉,在这黑暗中,你是我怀里的,我心上的,你不明白,我是如此的失落,如此的绝望,我拥抱你,可你却像梦一样,永远离我而去。 伊斯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巨大的变化,他那么热烈地亲吻她,那如火一样的热情,几乎立刻就将融化。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几乎就要将她那颗对他已绝望的心重新点燃了。 他亲密地靠着她,紧紧地、拥着她,默默地手指抚摸她的脸和梳理她的头发,要是往日,伊斯肯定会很快乐的。可她却因为惊奇,她静静地依偎在他身边,一声不吭,就象一只被人抱在怀猫一样。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克洛斯肯定在沉沉想着什么,她想,也许她刚才什么地方或是什么事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心。使他想起了那个他的秘密,他心里到底在想着谁呢,伊斯猜不出来,谁也猜不出来,她突然间感到为苏露芝而难过,那个美丽的姑娘是那么的深爱他啊,可他心里,却永远在装着另一个人,一个神秘的人。 伊斯被他抱着,可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将头靠在他胸前,随时都能感觉得到他那复杂的,深沉的思绪。她已经明白,她和他不可能是同志间的友爱了,并且,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离开这儿,不离开何尼斯。 多么遥远啊,哪怕你就在我眼前,我也看不到光明,听不见你激越的心跳,可终于有一天,我会不再和你一同向前,连回忆也将变得灰暗,甚至那双眼,也失去光华,只有无动于忠,沉沉埋葬那些烈火一般的幻想,永远都是告别,就连曾经的期待,也已消失不见,现在多拥抱着你,命运让悲伤变得无滋味可言。 伊斯闭上眼睛,不去打扰他的思维,和他这么宁静的呆上一会地,她已经很满意了。克洛斯的呼吸均匀而平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睡着的。也不知道克洛斯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仍然悄悄地将布熊又放在她身边。 施拉格教授是被单独囚禁的,在那种地方,气氛非常的压抑,并且还随时在一些秘密警察和党卫军的严密监视之下,连她和他的谈话,都被监听着。 怎样才能和教授对上暗号呢,伊斯得找个机会才行。她向他请教了许多的问题,又谈起了施柆格教授那篇关于氢氧反应的论文来,本来这个问题已经在昨天就已详细讨论过的。 施拉格教授有些奇怪,他问道:“小姐,难道昨天我没有说得太清楚吗?” “啊,不,没有,没有”伊斯赶紧说:“我只是想和您能提出一些设想,以扩大这种燃料的使用效能和方法” “只可惜这儿没有资料室,没有实验室,没有我能足以说明的东西,不然,我倒是非常愿意能为您的这项伟大事业提供一些想法” “太好了教授”伊斯说:“我们可以回学校去,您的资料都还在吗?” 说到这儿,教授突然不吭声了,他的资料,要是回学校,却找不到他的资料,他们会说什么呢?因为他的资料,还有其他一些重要的文件,他都已经藏起来了,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怎么了,教授?”伊斯问 “你说那些资料吗”施拉格说:“已经被我烧掉了” “什么?”在一旁的一个党卫军军官叫起来:“您难道想用这种回答来愚弄我们吗?你要明白扯谎对您没好处” “是的,烧掉了”他仍然平静地回答 伊斯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哪怕在这高墙围绕的院子里,春天的气息还是以从墙缝中的小草身上体现出来,她不喜欢监狱的这种环境,尤其那些灰色石头彻的墙。 “如果你能回忆起什么话”那个军官对施拉格说:“我们将浍给您任何有利的保护,你该明白” 不能再等什么了,不然施拉格一旦被德国人带走她就晚了:“啊,树上的鸽子买走了”伊斯大声地说道 施拉格教授显然吃了一惊,可他没吭声,“波夏特博士”陪同的那个军官说:“这儿没什么树啊” “外面总有的”伊斯说:“不管怎样,我可以和教授一起回学校里去吗?也许他需要试验室,我们需要有单独的时间” “单独?那不可能,尊敬的博士,如果回试验室,那没问题” 当他们坐在车里返回大学里时,施拉格教授一直沉默不语,伊斯坐地他身边,又望着窗外的树轻声说:“树上的鸽子飞走了” 可他还是不回答,伊斯开始紧张进来,他终于问“你真是波夏特博士?” “是的,我!”伊斯只好说 “您怎么想起这么说?”他望了望车窗外的树上“树上并没鸽子呀” “飞走了!”伊斯气乎乎,干巴巴地说。 “很有趣” “一点都没有趣”伊斯说:“我没法向您说明白的,您不信任我” “怎么说?” 伊斯望了一眼车前座的那个军官“我没什么好说的,时间很紧呢” “到试验室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施拉格说。 “这样不就很好吗?”那个军官开口说:“何必为难我们和自己呢?” 伊斯和他两人都一声不吭。 从试验室里回来,已经很晚了。伊斯常常松了一口气,他们做了许多的实验,到处寻找资料。结果是,伊斯终于拿到了一些草稿一样的纸,上面有施拉格在试验室用一些试剂药水写上的信息,虽然这种做法太危险了,但她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波夏特是间谍,这个让人想不通的问题,慢慢让施拉格教授去想吧。 ------------ 第四十二章 旁观 何尼斯很少到军统处去,今天下午,他因为需要某些材料,所以亲自去军统处一趟,军统处的情形跟他们那儿差不多,各处都很忙碌,他拿好了材料,穿过各个办公室,办好手续,在其中一间办公室,他看见了克洛斯,他没看见他,正和另外一个人埋头处理一些公务。 何尼斯走过去时,不由得悄悄注意了一下,克洛斯。就是这个人使得伊斯和他都烦恼不已,这个中尉,此刻正表情严肃地心情忙着他的事,帽子挂在架子上,露出满头微曲的金发,他身形魁梧,长得的确十分英俊洒脱,何尼斯悄悄走了过去,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 办完他的事,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径直来到伊斯的住处,伊斯还没回来,于是他便独自等着她。他这几天老是想这个克洛斯中尉,他实在不能确定,伊斯心里到底有谁。 天已经黑时,伊斯才回来,她进门时,何尼斯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身上很随便地搭着一条毯子,看得出来,他十分的疲惫,春天的天气依然有些冷,他睡得很沉。 伊斯正想叫他,却发现他身边的那个公事包,她偷偷地打开来翻看一下,其中有一份文件,是一份有关什么事的报告,伊斯想看看,却又害怕被他发现,只好又放了回去。 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伊斯惊了下,迅速将电话抓起来“喂!”她轻声说,生怕惊醒了何尼斯。 “伊斯,是我,克洛斯” “啊” “你现在忙吗?天气不错”克洛斯说,这是联络的暗号 “你在家吗?”伊斯问 “是的“ “我马上打过来”伊斯挂上电话,脱掉鞋,光脚跑进卧室,在那儿打电话就不会吵醒何尼斯了,不知又有什么事情。 “喂,克洛斯”伊斯说:“现在我的电话不被偷听了,有什么事吗?” “你能见到何尼斯上校吗?” “当然,他就在我这,不过他现在正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在卧室” “他今天中午来我们这儿提走了一份材料,我必须要换走它,那份材料曾被我做过一些假,要是他们仔细研究的话,肯定会露陷的,事情很紧急,无论如何要在他们研究之前就换掉” “你等等”伊斯跑到楼梯边看了看,他还没醒呢“我看到他的公事包,等会儿我想法和他出去,我给你留个窗户,好吗?” “那太好了,伊斯,半个小时后我就过来” “好”伊斯挂上电话,赶紧换衣服。 她换了衣服,就去叫醒何尼斯。他也许太累了,一直睡得很沉。 “何尼斯!何尼斯!”伊斯凑近沙发轻轻摇他:“醒醒!何尼斯!” 他紧紧闭着眼睛,沉睡中的他那么的安详和宁静,伊斯简直就不忍心叫醒他,她握住他的手,放到唇上亲吻着。 “哦,伊斯”他终于张开了眼睛“我睡很久了吗?” “也许,我还没吃饭呢”伊斯说 “我也是” “我们出去吃饭吧”他坐起来,掀起毯子。 “好的”伊斯说,她站起身来:“你看去很累” “有一小点”他说 “铃……”电话又响了起来 “嗯!”伊斯抓起电话:“哦,好的”她将电话递给他“你的电话” “我是何尼斯……”他接过来:“嗯……很好,很好……好的……是” 伊斯紧张极了,又有什么事?他要是带走公事包怎么办? “好,我会过去一下的,我现在就去!……再见!” 他放下电话,伊斯担心地问“你有事吗?” “是呀,伊斯”他站起来,拿过外衣穿上,深深吸了口气,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来。 “不过”他说“我们还是有时间去吃饭的,你不用担心” 伊斯松了口气,笑了起来,他过来吻了她一下,“走吧,亲爱的” “哈”伊斯笑起来:“谁跟你亲爱的啦!” “你啊!”何尼斯说:“你不是我亲爱的,那谁是呢?” “你!”伊斯**去拍他:“你还记着这些干什么” 两人说笑着打闹着出了门,在离他俩不远处,克洛斯躲在一颗树后面,望着他俩。 “我当然记得这些”何尼斯说:“只可惜你说这些话时没有一点儿真心诚意!” “怎么没有!”伊斯站在台阶上停住脚:“怎么没有!” “那你就再说一遍吧!” “不,我才不说呢!” “伊斯,快过来!”何尼斯站在车旁,打开了车门:“我就说你没有一点儿真心诚意!” “现在不是这样了,不是了”伊斯急忙跑到他身旁说:“我只是不能相信” “你不相信什么?” 伊斯不知道,克洛斯正别扭在注视着她,听着她俩的谈话,她凑近他抱紧深情地吻他。 “你不相信什么呢”何尼斯柔声问:“我从没听你说过啊” “没有人会不讨厌那纹身!” “伊斯”何尼斯抱紧她说:“别再提那些事了好吗?我一直感到内疚,别去想太多,我们该走了” “好的”伊斯说着,两人又深深地吻了一下。 克洛斯紧紧地靠地树后,看到两人亲密地搂在一起,深情地亲吻,之后才开着车离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迅速进到屋子里,找到何尼斯的公事包,动作迅速地做他的事――换掉里面的文件。 他是步行回去的,他一直在想伊斯曾说过的话,说她不想回去。他恨,恨那个何尼斯上校。同时,他也恨自己,恨见到波夏特博士,恨这场战争! 他直接去到穆索兰那儿,风吹来,还让人感到很冷,穆萦兰已经等他一会儿了。他坐到舒服的小圈椅上,将文件和帽子扔在小桌子上,用双手顺了顺满头微曲的金发。 “喝茶,克洛斯”,穆索兰给他端来一杯刚沏的热茶“你好象很累?” “是的”克洛斯交叉着手指,低垂着目光,不去看他。 “今晚还顺利吧?” “很顺利,没任何问题” “看来伊斯还挺有能耐”穆索兰笑着说“那个上校对她挺痴心” “我,我很担心她”克洛斯说 “怎么啦?克洛斯?” “有些事情你不太了解,伊斯对我说过她,她不想离开德国” “这怎么可能!”穆索兰说:“不是开玩笑吧?” “先前我也以为是开玩笑,可这是,现在我相信了” “这是为什么?没有道理呀!” “为了那个上校!何尼斯上校!”克洛斯说:“他对伊斯很好,伊斯也非常倾心于他” “这怎么可能,克洛斯,什么时候的事?” “当我第一次在这儿碰上伊斯时,她就是跟他在一起的”克洛斯说,不过他没说她告诉他要嫁给何尼斯的事。 “这太危险了,你应该劝劝她,这是战争时期,他是敌人!” “是的,我对她说过”他有些难过,他对她的影响力似乎已经逐渐在散失了。 “但愿她是一时冲动”克洛斯说,他松了口气,想缓和一下气氛:“她是可以信任的” “可是克洛斯”穆索兰反而严肃下来:“那些有关德国秘密武器的报告,她送来的那些时断时续的报告” “有什么问题吗?”克洛斯问 “不,没有”穆索兰说:“是这些情报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太精确太核心了,她怎么得到的?” 克洛斯很惊讶:“我不知道” “不过这是上面的一些疑虑而已”穆索兰说:“如果德国人的这个秘密复仇武器是真的话,那太可怕了,这个波夏特博士究竟是谁?总是没有什么机会” “她!”克洛斯脱口说 “你有她的消息?” “不,不,没有”克洛斯连忙说:“还有一个叫格塞的博士,是两个人一起做的研究” “目前我们对这件事唯一的来源便是伊斯,可我们又总联系不上她” “需要对这件事进行核实吗?”克洛斯问 “上面是这样要求,可我们怎样去核实呢?” “我慢慢想办法吧” “上面要求我们近快弄清德军科研核心人情况,加紧行动除掉他们” 克洛斯直勾勾地看着他不回答 “怎么了?克洛斯?”穆索兰问 “你们要怎样发现他们的行踪呢?我总觉得伊斯总是避开透露波夏特的情况,从一开始时就是这样”克洛斯说 “那个波夏特博士实在太神密,我们就先从格塞博士身上下手” “如果波夏特博士不是德国人呢?”克洛斯问 “你知道什么吗?” “不,猜测,而已” “一样执行命令” “可她是个年轻的姑娘啊!”克洛斯不禁脱口说道 “什么?你知道?”穆索兰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 “哦,这只不过是从伊斯的话中推测的,没什么,推测的”克洛斯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来拿起帽子:“我该走了,我会执行命令的,再见!” 说完他便赶紧走出去,生怕穆索兰会再追问什么。 他低头走路,心里乱糟糟的,伊斯,格塞,波夏特,苏露芝,糟糟的没个头绪。 天黑了,隐埋了所有道路,可我却在茫茫寻找,前面阻隔着万重千山,但上天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毅然前去,哪怕你是那永不停歇的鸟,永不回头的风,只为了那个名字。那是我今生无尽的烦恼!我不知道,如果你在另一个世界,我的生命,该如何去跨越这一些,我的蒙尘的心,炮火与鲜血远远不能诉说,我所必须承受的,我所必须面对的,我的祖国和大地,生命已不属于我,唯一的,我将给你我的心。 ------------ 第四十三章 发射v—1 佩米泽岛上晴空万里,一片春天的盎然生机,在实验场上,格塞和伊斯正指挥一组组的技术人员竖起一枚巨大的火箭,它被命名为v-1。 火箭直指蓝天,骄傲地俯视一切。在进行了最后的技术检查后,所有人员撤到了安全距离外,各塞果断地按下点火按钮。发动机发出了可怕的轰鸣,导弹气势雄伟地上升了,可随即,只过了一秒钟,就弹尾朝下地摔了下来,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粉碎了。 伊斯和格塞对视了一下,实验失败是正常的事,尤其是第一次。可伊斯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发动机主要是她负责,很明显,这次升空失败是由于发动机故障。 经过检查,原因很明确,因为燃料供给故障。几周以后,又一枚v-1竖到了发射场上。这一次,火箭平稳升空了,伊斯注视着火箭,心里十分紧张,她不住地看表,已经平稳飞行30秒了,伊斯望了格塞一眼,他也正望着她,火箭还在飞行,两人松下一口气来。正当她要长舒一口气时,火箭却突然摇晃起来,随之出现一片白雾,它在离实验场不远处的半空中解体了,一团水雾久久不散。 伊斯一下子慌了起来,她迅速掉头走开,在离开人群后,她转身就跑。她想赶快离开这儿,德国人肯定会怀疑她,因为实验又失败了,他们总是怀疑她在从中捣鬼。可这次,唉,先躲一躲再说。 她跑到停车的地方,刚伸手出去要拉开一辆车的车门,突然她的太阳**被戳了一下:“同博士,你最好别动!”一个声音说到。 伊斯吓了一跳,一支枪正指在她脑门上,她差点跌在地上,她打了个哆嗦,不敢动了。 “你要到哪儿去?博士,为什么要离开实验场?” 伊斯一声不吭。 “实验又失败了,波夏特博士,”那人说:“你为什么不去进行检查反而想跑?为什么?” 那人认识她,而她却不认识那人,那是一个身穿黑制服的上尉,风度威严,面无表情,他的枪口还指在她脸颊上,她小声说:“不是我的事,发动机没有出错。” “谁知道呢,尊敬的博士,现在,我们回去,你应该去仔细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一直注意着你的。”他收起枪,说:“现在我们走吧。” 伊斯只好又和他一起往回走。“认识一下,博士,我叫艾赫伯。负责这儿的安全工作,我可以告诉你,你是我的工作重点。” 伊斯嘀咕了一句:“不是我的错。” “一般来说,你还有一次机会,三次,再多就很让人怀疑,你说呢,伊斯小姐?” “那么,上尉先生,”伊斯停住了脚步:“这次我有权得到自由的,是吧?我不过去,再见!”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上尉一把揪住她:“我提醒你,嘴硬对你没有好处,你必须回去。” “你是看管我的吗?”伊斯气哄哄地问。 “不,不是。” “那你放开我!”伊斯不情愿地被他揪着往回走。 “不!”那人说着,一直将她揪回实验场去。伊斯这才意识到,在这儿,佩米则的实验场,她也被特别地看管了。 这次失败的原因很快就查明,是仪器舱外壳过于脆弱,只经过两周的改造,又一枚更加完善的火箭就又竖到了发射台上。 这回伊斯真的很紧张,她不再象其他人那么兴奋,当其他人正在数到记时时,她看了看那个严肃的艾赫伯中尉,他一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好象很不经心的样子。 不过,这回点火后火箭平稳地升入了天空,一分钟后发动机按预定熄火,火箭进入惯性飞行。大约过了五分钟,溅落在波罗地海。火箭上的发报机一直在发送着信号,几个跟踪人员不断地清楚地画出了它的轨迹。 火箭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可所有人依然在焦急地等待。格塞和伊斯则去看根据发回信号推算的轨迹,一些人正忙着将它测出大概数据来。 很快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伊斯和各塞两人对视了一下,一个工作人员拿起了电话,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他。 “好的……是……确定?……无误……谢谢!”他激动的表情令伊斯放心不少。 “成功了!”那人放下电话大声说:“他们在指定地点找到它了!准确无误!” “好哇!瞬间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伊斯望着那个艾赫伯上尉哈哈开怀大笑,格塞则跳过来激动地拥抱她。所有人都在拥抱祝贺。伊斯和格塞就象两个孩子似的大笑。 那个上尉推开人群挤到伊斯身边对她说:“祝贺你,博士!祝贺你们!“ “走,伊斯,我们回去,今晚要好好开顿饭,庆祝一下,再好好睡一觉,以后干起来可有劲啦!“ “好,我好高兴!“伊斯冲艾赫伯做了个鬼脸,就得意地离开了实验场。 经过后来准确测量,这回v-1的最高飞行高度为85公里,最大射程为190公里。伊斯感到无比骄傲与满足。她和格塞长期艰辛的探索终于有了结果,这让人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信。 实验是成功了。可伊斯却犹豫起来,要不要向上面报告呢,如果报告,实验场可能立即会遭到轰炸。目前需要做的工作还很多。v-1要投入使用还需要完善许多地方。她的事业还能继续向前发展,这是多么吸引人的成就啊,难道就因为轰炸而使其停顿吗? 况且,现在还只是实验成功,等敌人投入生产后再轰炸,效果不是非常的好吗?伊斯决定暂时不报告这件事。 ------------ 第四十四章 闯入佩米则(1) 克洛斯坐在慕索兰舒服的小圈椅上,慕索兰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这段时间以来,伊斯不知上哪儿去了,不见她回家,也联系不上她。真要命。“慕索兰说。 “我昨天去过她住处,她一直没回来,也没和那上校在一起,怎么办呢。”克洛斯说:“从苏露芝那儿得到的这条消息是绝对可靠的,而且很清楚,德国人的秘密复仇武器实验已取得成功。雷斯金将军将负责工厂的保卫任务。” “可原来我们还怀疑伊斯那份报告的真实性。“ “现在也需要证实,证实德国人到底成功了没有。难道我们还得等着伊斯露面吗?” “我们不应该怀疑她。”慕索兰说:“可她,我总觉得她和实验有很大关系似的,她和以前有很大不同,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克洛斯也惊讶地抬眼望他,因为他也隐约有同感。“不能小看德国人。”他说:“这么重大的实验,德国人对于参与者进行严格限制那是正常的。锯我们所知,目前还没有其他人对这件事有如此的了解。” “是的,我们唯一的线索是她。”慕索兰停下脚步,望着克洛斯说:“可是上面很焦急,名令我们近期就得核实此事,并了解一些进展情况。当然,绝对真实与准确。而不仅仅只是一份报告。” 克洛斯低头沉思了一会。“我想我应该亲自去看看。”他说:“伊斯不是给我们了实验场的准确位置吗?我想这值得信任。” “可你怎么去呀?”慕索兰说。 “我有许多假期。我可以到海边去渡假。并且,她们的艾哈空军基地我也去过。我肯定能发现些什么的。” “你要小心,千万小心!” “你就放心吧。”克洛斯说。 天气干燥且开始炎热起来。不过在海滨的小镇还是让人感觉舒适。克洛斯来到了佩米则小镇,实验场地肯定离镇有些距离,因为小镇上一切正常且平静,没有丝毫不寻常的迹象。 他便常常到森林里去打猎,沿着一条宽阔的柏油路悄悄跟踪而去,很明显,这条漂亮公路的尽头,肯定有很大的建筑群。 他躲在浓密的树林里一直跟踪公路,在一片小山口那儿,他终于发现了铁丝网。但这些铁丝网并不很牢靠,他试了一下,没带电。 他顺铁丝网走了一段,他可以很轻松地钻进去。但这个小山林挡住了视线。除了树林他什么也看不到。并且,他还要弄清楚,有没有卫兵巡逻。 他退回森林里,找个隐秘的地方,坐下来休息,等待天黑,同时注视着铁丝网里面,看看会不会有巡逻兵在巡逻。 伊斯和格塞正在实验场里忙个不停。他们在匆忙准备好能够发射的v-1导弹,因为不久,也许就在近期内,将有一位大人物来视察这儿,他要观看v-1的发射。因此他们只得赶紧作好准备。伊斯尤其感到紧张,因为导弹的关键部份发动机技术其实还不是十分的成熟,发射成功还很大程度上依赖好运气。 天色逐渐暗下来,克洛斯小心地钻进铁丝网,据他的观察,这一带还没有卫兵。小山丘很宽阔。树林也很茂密,他手里握着一只香烟盒般的相机,另外他什么武器也没带。 海风徐徐吹来,当夜色渐浓时,他便看到在不远处的上空出现了几束探照灯的光柱。这说明实验场已经不远了。 他又遇上了一道带刺的铁丝网,也没通上电。他迅速地穿过去躲在一堆灌木后面。他呆了好一会儿,他以为会有卫兵,可还是没有。于是他小心地沿山丘外侧绕了进去。 树林挡住了视线,几乎看不到实验场上的灯光。可当他顺一条干枯的大排水渠走了很长一段并小心地爬上沟沿时,他不竟惊呆了。 在山坡下,出现了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四周都有山环抱,显得十分隐秘。基地的许多地方灯火通明,他离它如此的近,甚至看得清实验场上有人不断来往,看去还很忙碌。 他爬在地上,对着实验场按了几次快门。天啊,伊斯的报告不可能出错,看来德国人的确有研制出复仇武器的可能。不过,对于这个基地,伊斯并没有提到太多。也许她也没来过这个秘密之地吧。 他按住内心的激动,大胆而又冒险地往下再走近。他强烈想要走近去看看,揭开它神秘的面纱。看着这一切,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波夏特。那个神奇的不可思议的年轻姑娘!现在她会在这儿吗?多么伟大和传奇的人儿啊! 可她却在德国人手中,他的心一阵阵刺痛。定了定神,他继续警惕地往下走去。看得出来,这个实验场还在建设中。它将是继艾哈空军基地之后的又一可怕的地方! 伊斯和格塞两人终于完成了一整天的准备工作,该装配的装配完了,对于发动机和导航系统也大致检查了一遍。伊斯的工作服上满是灰尘和擦上去的油污。她疲惫地和格塞走出巨大的装配车间。 “天啊,我要睡觉!”伊斯说:“我得休息了,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是啊,”格塞也搓搓手,说:“我也觉得很累,不过,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用再睡沙发了。我去发射场那儿看一看。” “我不去了可以吗?我太累了。”伊斯说。 “好的,我去就行。”格塞说:“再见!好好睡上一觉!” “晚安,格塞!”伊斯说,然后她就和格塞分手,独自往宿舍区走去。 住宿区在办公大楼后面远一些的地方。那是一排排的成套的小房间,每个人拥有一套两个房间的套房,很简陋。 风有些大,伊斯便将工作服上的要带紧了紧,并拉起衣服上的帽子戴上。 转过办公大楼,灯光暗淡了许多。 “博士,终于结束工作了?” “哦,是的,你呢?”伊斯停住了脚步,与艾赫伯打招呼。 “我值班。”艾赫伯回答:“怎么看你脸色很苍白?” 伊斯朝他笑了笑:“没事的,我只是觉得很累。” “是啊,这几天整个基地都很忙,因为希姆莱要来,弄得大家都很紧张。”艾赫伯说:“要我送你回去吗?博士?” “不用了,谢谢你!”伊斯说。 “不用客气,博士,我陪你回去吧。” “谢谢!”伊斯说着,便挽住他的胳膊,这样走起来感觉省力点。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很近的地方传来一声枪声,又一声! “呀!”伊斯吓了一跳,一下子紧紧靠着艾赫伯不住地张望。 “别怕。”艾赫伯说:“我这就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伊斯也好奇地站在那儿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了一会儿,枪声没有再出现。她往办公楼走去。远远就能听到有人的喊呼声和拳打脚踢的声音。大概抓到了一个人。 她看见在楼前的空地上,好多个士兵正在痛打一个蜷缩在地上人。艾赫伯正对着灯光摆弄着一件物品。 她悄悄走近去。 “说,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有人大声问:“说,你的名字!说!” 那人被反绑着双手,卫兵每踢他一下,他就浑身颤抖一下,但他就是一声不吭。 “啊,博士,你来看。”艾赫伯看见伊斯站在远处:“抓到了一个大胆的间谍!这还头一次呢!” 伊斯最怕看见毒打人。她胆战心惊地走到艾赫伯身边。 “相机里没胶卷!胶卷被他藏起来了。”艾赫伯说:“问他胶卷在哪儿?博士,来看看这个勇敢着”锕。那人听到“博士”,他努力抬头望了一眼。伊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晕过去。怎么是他!克洛斯。 伊斯的头嗡嗡只响。他被抓个正着,正被一群士兵打得死去活来。 “你的名字!说!胶卷在哪儿?说!”士兵朝他吼着,可他咬紧牙关,就一声不吭。鼻孔里血流了出来,溅到了他的茄克衫上。 他看了一眼在光影里的波夏特,依然那么娇小而无助。不过,他心中一阵狂喜,他或许有了一线希望。虽然那么的渺茫。 “嘴挺硬?勇敢者!”艾赫伯说:“你既使现在不开口,等明天你就会见到会见到会叫你开口的人的。” 伊斯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儿。 “博士,今晚很有点内容是吧?”艾赫伯说:“今晚他是不会开口的,我凭经验说。现在。”他命令士兵:“住手,够他受的了。先将他关进仓库旁边楼梯下的那间小屋里去。” 两个士兵将克洛斯拖走了。他一直低着头,好象受伤很重。伊斯也默默转身回房间去。她的睡意全无。无论如何,她要救他出去,就在今晚,不然一旦他们发现他是军统处的克洛斯中尉,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她知道那个小屋。她迅速回房,装出已经睡下的样子,从里面锁上门,又从后面的窗子爬出去。 克洛斯已经被关了起来,楼前有一个士兵。她小心地绕到楼后面。高高的有一个窗户。她一阵高兴,因为她发现这窗子是从外面扣的,只有一些铁丝绕着口子。 想了想,她将头发披散开来。她不能让克洛斯认出她来。外面很黑,因为这几天没有月亮。她踮着脚,使劲掰开铁丝,打开窗子。她小心地踩着墙角突出的墙裙边,吃力地爬上去。 里面漆黑一片,她确定里面没有卫兵,便费劲地从小窗口爬进去。她弄得浑身是汗,最后,她几乎是跌在地上的。 在一个角落,她摸到了克洛斯。突然他低声问到:“谁!”吓了伊斯一跳。 犹豫一瞬,她轻声用波兰语回答:“我是波夏特。” “你怎么样了?伤得厉害吗?”她急切地问。 “还行。”克洛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让她摸到他手上的绳子。 她柔软的手在他手腕上忙碌着,“你还能走吗?我看他们打你那么狠。” “别说话!”他说:“我只是假装受伤的样子,我没事。”他也用波兰语回答她。 伊斯简直要笑了。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好了,我先上去,然后拉你出来。”克洛斯轻巧地越出窗子,伊斯伸出手去,他有力的双手将她拉出窗子,并扶着她的腰,让她轻轻地无声地落在地上。 他两溜过这栋楼,躲在靠近试验场的地方。远远的可以看见几束巨大的探照灯光柱在四周不断扫视。 “我必须绕到那儿去。”克洛斯说。 “不可能,太危险了。”伊斯说:“你要去装配间后面干吗?” “我有重要的东西仍在那里了,我必须去取回来。”克洛斯说。他望了一她一眼,只见她满头的黑发,在夜风中微微颤动。他两蹲缩在一个巨大的井架阴影里。她紧紧地靠着他,他还握着她的手,真柔软。可是也许冷的缘故,她的手是凉的。 “胶卷?”伊斯问。 “你怎么知道?”克洛斯笑起来。 “中尉说你把它藏起来了:”伊斯说:“在哪儿呀?会不会被发现?” “暂时不会,我将它埋在东面墙角下的土里。但很浅。我就是因为埋胶卷才被抓住的。”克洛斯轻声说:“你能过去吗?” “嗯,我过去会被那儿的卫兵看到的。” “怎么了?” “我告诉他们我以回去睡觉了,要是现在又被他们看到的话……” “我明白了,”克洛斯说:”也许,也许我可以信任你,对吗?你波兰语不错。” 伊斯一声不吭。 “我们以后还能联系上吗?”克洛斯决定冒一回险。 “我,我想不能。”伊斯说。 可克洛斯却还是说:“我把它交给你了。现在,我们该往哪儿走呢?” 伊斯很惊奇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我们到后面的排水渠那儿,从住宿区背后你往东,穿过树林和小山,你就会找到公路。” “没有卫兵巡逻吗?” “没有,这儿其实警戒很送。” “我看是的。” 她带着他往后一直退到那条深深的排水渠。克洛斯轻轻地跳下去,底下有一层薄薄的细土,因此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伊斯把手伸给他,他用有力的胳臂把她抱下来。他两就手牵着手在漆黑的沟底走着,干枯的渠道两壁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那么安宁和隐秘。 那么宁静和隐秘,你牢牢地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我知道你的一切,而你却不知道我是谁,我的名字,一个虚假而罪恶的名字,已让我的生命没入阴影。你的勇敢与坚强将为你的生命洒满光辉,可我只能活在无边的黑暗。就象白天和黑夜不可能同时出现。你将永不会明白,为了你的生命波夏特可以付出一切。而你所期盼的黎明的曙光,将为我带来生命的终结。这童话的结局,我注定是那海水上面的一堆泡沫,而你将永远不会知道,波夏特的名字叫伊斯。 ------------ 第四十四章 闯入佩米则(2) “为何不说话?”克洛斯问。 “我很累。” “工作很忙吗?” “是的。” “成功了?” “是,不,要实际应用还有一段距离。” “我想知道它将在哪儿生产。” “这儿也可能,但目前我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了,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伊斯明白,他总是想法要和她见面。 “我要知道。”克洛斯停住脚步,双手捏住她的肩:“你向我保证!” “不。”伊斯的头垂得低低的。 “为什么?”克洛斯问。 “你现在可以走了,你安全了。”伊斯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可以杀死我了,现在。” 克洛斯轻轻拂在她脸上,眼泪正一股地淌下来,热乎乎的。 “我不杀你。” “我不相信。” “我向你保证,波夏特博士,我也请求你让我知道它将在哪儿生产。” “你走吧。” “你保证!” “我必须赶快回去,不然会有麻烦的。” “你们的工作服有所区别的是吧?”克洛斯问。 “是,干吗?”伊斯问。 “你现在去偷两件一般工作人员的工作服来。” “你用不着的。” “你就去拿吧,拿给我来,快去!” “干吗要两件?” “一会告诉你,去吧。” “可我怎么上去呢?”伊斯望着高高的黑黝黝的沟岸问。 “来,从这儿,踩到我的肩上,来吧。”克洛斯弯曲着腿,靠在沟壁上说。 伊斯轻轻踩上他的膝盖,再踩上他的肩,趴出了沟渠。 她一路小跑,绕过仓库,远远避开办公楼,从另一侧绕到燃料库边上,在一个挂着些工作服的小木板房里,她取下两件白色的工作服,将它们卷成一卷,就拼命往回跑。 她太紧张了,心脏乒乒只跳。一但被人看见就完了。她今天本就非常的累。加上这一系列的事,她没跑几步便感到脚发软。可她决不能停下。她咬紧牙关跑着,绕过了仓库,她已经觉得随时可能倒在地上。千万不能这样。她甚至大气都不敢透,就快到沟边了,她先将两件工作服抛下去,然后她睁大了眼睛想努力看清克洛斯伸给她的双手。可她已经完完全全地筋疲力尽,她失去了控制地一头栽了下去。 克洛斯稳稳地接住了她,她浑身软棉棉的,头垂了下来,靠在他身上。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靠着沟壁坐了下来。 “博士!博士!”他轻声地呼唤她。她温顺地靠在他的怀中,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真不想叫醒她,他从未想到过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他如此紧地抱着这个神奇的人儿。 “哦”伊斯慢慢的缓过神来。她发现她正枕在他臂弯里,他怀抱着她,正亲密地叫她。她挪了挪,将头靠在他肩下,她浑身无力,多么幸福的时刻呀,可她永远得不到他永久的怀抱。他爱的热闹并不是她,他已经结婚了。她是波夏特,是他的敌人。他没有立即就推开她,因此她也就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你还好吧?”克洛斯问。 “我只是有点累。” “你们的工作常常这么的长时间吗?” “有时候是的。”伊斯说:“最近希姆莱要来视察,所以基地正在加紧准备,这几天大家都很紧张。” “我没挑好时机,是吧?”克洛斯轻轻笑问。 “你不该来这里。” “可我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归。”克洛斯说。 伊斯并不吭声,沉默了一会,克洛斯换了话题:“好久没跟人说波兰语了,祖国的语言真是好,是吧?” “不。” “为什么?”克洛斯很惊奇:“我已经相信我两是同乡。” “是,我是波兰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德国?” “战争刚开始时。” “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克洛斯问。 伊斯不吭声。 “跟我走吧,我们回祖国去。”他又说。 “不。”伊斯说:“我哪也不去!” “啊,你太象我认识的一个人了!”克洛斯脱口而道。 伊斯吓了一跳。她猜出他说的是谁了。 “你结婚了?”他问。 “没有。” “你有男朋友了?”克洛斯紧张地问。 “是,我会嫁给他,一个优秀的德军军官!”伊斯说。她感到克洛斯的双臂突然收紧了些。 “怎么,你们,都这样!”克洛斯说。他想起了伊斯,她不也说要嫁给何尼斯上校吗? “回祖国去吧,博士,祖国需要你!” “不!” “为什么?为了他?” “不!” “到底为什么?” “我和你是敌人。”她淡淡地说道。 克洛斯的心冰凉一片。尽管今夜,要不是她,他肯定死定了。听到她这么说,他还是感到无尽的心痛。 “你恨我是吧?”伊斯问。 “是的,你是波兰的耻辱!”克洛斯咬牙切齿地说:“你背叛了祖国,你是个叛徒!” 天啊!伊斯浑身颤抖起来,她内心深处最痛的伤,竟让他一刀刀刺中。她哭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说这话时,竟还这么亲密地将她抱在怀里! “你放开我!……放开!”伊斯拼命去推他。可他那么紧地抱着她不松手。 “放开!放手!”伊斯用拳头去打他。 “你是个可耻的叛徒!”他又说。 “啊请你别说了,别说了。”伊斯差不多就要歇斯底里了。克洛斯竟然这么说她,说波夏特。可她就是波夏特呀!这个事实她永远无法跟改。 “放手呀,你这个混蛋,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了。” “你想喊就尽量喊吧。”克洛斯说。 伊斯瘫软下来,一小会儿,她已经靠在他肩上停止了哭泣。 “跟我走吧,博士。” “不!难道你不明白,我走不了的。” “唉,那好吧,你回去吧。我告诉你这两件工作服的用处: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你了。”克洛斯说:“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我不见了。还会发现少了两件工作服,这样他们就会认为我还有一个同伴,他将我救了出去,用衣服混过卫兵。我们一起逃走了,他们便不会想到你!知道了吧?好,现在你回去吧,” 突然,远处响起了警报,克洛斯跳了起来:“快,他们察觉了。” 他探头到沟渠外面望了望,:“我暂时没看到什么。”他扶着她的肩问:“你住的地方里这儿远吗?” “不,就在正前面。”伊斯用手指了指前面,说:“你还要往前走一段,一直到那边东面有个上山的坡,你从那儿上去,翻过山坡便可看见公路,你便不会迷路了,也不较安全。” “好的,博士,你听着,赶快回去,迅速脱衣服躺上床,最好脱光衣服,表示你很认真的在睡觉,另外,脱下的衣服千万要整齐地叠放好,万一他们会搜查。记住了吗?” “记住了,你快走吧。”伊斯说。 “我还是要你的保证。”克洛斯说:“让我知道生产的点。我已祖国的名义命令你!博士!” 伊斯抵着头,轻声说:“我向你保证!你快走吧!” 克洛斯猛地拉过她来使劲地吻了一下:“谢谢,博士,后会有期!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 伊斯象刚才那样踩在克洛斯肩上趴出沟渠,弓着腰跑回宿舍去。 她记着他的话,迅速脱下衣服折好放整齐,就钻进被子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她很累了,但却睡不着,才一小会儿,她便听到了挨户搜查的声音。她对克洛斯的判断深深感到惊奇。她压抑着呼吸,等待着他们来敲她的门。 终于到了她的门前:“博士,请开门,博士!”艾赫伯亲自来的。 伊斯用不耐烦的声音问道:“什么事呀?” “疑犯逃走了,我们正在搜查。请开门。” “不!”伊斯说:“他怎么可能在我这儿?我不会开门的,我累了,已经睡下了!” “请开门,博士,例行检查。” “不!” “别这样,博士,你别怪我不客气!” 伊斯竖起耳朵听着,突然响起了门锁转动的声音,伊斯吓得抓过睡衣挡在胸前就跳下床来,门开了,灯亮了起来。伊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掌握着她的房间钥匙。 “对不起了,博士。”艾赫伯对张大嘴巴发呆的伊斯说:“就我一个人随便看一看,请别见怪!” 他走了进来,并对其他人说:“你们在外面等我。” 他四处看了一下,他果然注意到了伊斯叠放得很整齐的衣服与她现在的模样。缩着肩,抓着睡衣,紧张地盯着他。他朝她走过去。 “你,别过来。”伊斯紧张地说。 “没有问题,博士,别紧张,干吗这么躲躲藏藏的?你过来!” “不!不!”伊斯后退着,她已经缩到了房间的角落了。艾赫伯走过去双手按在她的肩上。 “别,别,求求你了……”伊斯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说。 “你有什么秘密吗?”艾赫伯说着,猛地将她转过来。 “啊!”伊斯迅速将身子卷做一团缩在墙角,那巨大的文身,也许在这儿会给她以最好的保护。因此,她紧紧咬着嘴唇不吭声。 艾赫伯惊呆了。立即,他拿起件衣服,轻轻披在她身上,并柔声说:“对不起,博士,我失礼了。我真诚地向你道歉!请原谅我的卤莽行为!对不起,你休息吧,我走了。晚安!” 说完,他朝她略略敬了个礼,立即出去了。 “走吧,我们继续搜查。”他对其他人说。并仔细地帮伊斯关上门,伊斯长长地舒了口气。相信这可怕的文身一定给他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震动。 克洛斯顺利地越过了两道铁丝网,在最后一道铁丝网那儿,他将两件工作服使劲地仍到公路边上。 已是后半夜,天很快就会亮起来。他找到藏在树林里的汽车,小心地驶上由海宾到小镇的公路。现在,他浑身是伤,怎么办?他检查了一下汽车,状态很好。他慢慢地在公路上等着。 天蒙蒙亮了,晨雾中隐约听见山路对面驶来一辆汽车。他沉着地迎了上去。现在可以看到对面那辆车了,是辆卡车。他在接近它的一刹那猛地擦到卡车上,然后再猛打方向,加大油门。 卡车“吱……”的刹着车,可克洛斯的小汽车已经冲出了公路,翻到公路外面的石头地上。 天亮时分,他被送到了医院。看去浑身是伤,很让人同情。 ------------ 第四十五章 波夏特的情报 因为车祸的缘故,克洛斯的休假不得不延长了些日子。他回到波兹坦养伤。被人们笑话成了“不幸的克洛斯中尉。”他听了一笑了之。 他心中还有一个最最强烈的希望,波夏特真会将胶卷给他吗?她会怎样跟他联系呢?几天以来他总是在不住地回忆着那惊险的一夜的每一分每一秒。回忆他被关在那黑漆漆的房间里的紧张,绝望交织的时候。回忆波夏特冒着巨大的危险来到他身边。 最最令他激动也令他感到伤痛的是,她和他真的是同乡!这是做梦也没想到的,无论如何,他总在想着有朝一日,等战争一结束,他要,他一定要将她带回波兰去。她是属于波兰的。可令他头疼的是,她说她要嫁给一个德**官。这一切,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力去改变它。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等到他终于可以去上班时,他不得不去见慕索兰。将这次“渡假”的情况报告一下。 他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慕索兰便急切地说道:“啊,见到你平安归来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你知道我有多么的牵挂吗?” 克洛斯抿嘴笑笑:“我总是好运气,慕索兰。” “情况怎么样?” “伊斯的报告是真的,并且他们已经在实验中取得了成功!” “你怎么知道的这个?”慕索兰问:“你见到发射场了?” “是的。我到了那儿,很近的距离,我看到了一切。” “克洛斯,车祸是怎么回事?” “啊,一点小疏忽。”克洛斯说:“回来的时候公路上有雾,并且我有点紧张,没什么大问题。你瞧!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不!克洛斯,”慕索兰说:“这种情况下你不会出错的,为什么?” “我说过,公路上有雾!” “不,我想你是故意的,克洛斯!”慕索兰说。 “这怎么可能,完全是个小小的意外!”克洛斯说。 “那胶卷呢?你拍到什么了吗?相机呢?你应该还给我的。” “过几天吧。”克洛斯说。 “为什么?” “我没带来。” “克洛斯!” “你怀疑我吗?” “不!我总觉得,你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 “哪些?” “比如说,你其实对波夏特有所了解。但每次你总避开不谈。” 克洛斯眼望别处,犹豫了一阵,他回答道:“是的。我对她有一小点了解,但很少,很少,她是个年轻姑娘。” “你见过她?” 他默认了。 “为何你不执行命令,为何要放过她?” “她还是波兰人!” “什么?”慕索兰几乎惊叫起来:“可耻!真是可耻!” “我不会杀她的,”克洛斯说。 “为什么?” “她救过我。让我了解到许多重要情报,应该将她带回去!” “克洛斯,天啊,你究竟了解多少事情?” “你要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不错,这次车祸不是意外!”克洛斯说。 慕索兰瞪大了眼睛。 “因为当时我浑身是伤,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在进入实验场拍照的时候被卫兵发觉了。虽然我已及时将胶卷藏好。但我却被抓个正着。他们毒打了我一顿,因为我不开口,德国人只好将我关了起来。” “那你又如何能逃出来?在那种地方?”慕索兰惊奇不已的问。 “是波夏特博士帮助我逃出来的。” 慕索兰半天说不出话来。终于,他想起了那重要的胶卷。“那么胶卷呢?没带出来?” “是的,我没法将它取走。但我告诉了她,我只有相信她能拿到胶卷,这是我的希望。” “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是的。“ “可我信任她,她向我保证过会让我知道v―1的产地的。“ “信任她?这不可能!太危险了。” “她早在两年前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为什么?”慕索兰又一次惊奇。 “记得那回我闯进艾哈空军基地吗?是她带我出来的。她救过我两次了。” “不可思意。” “是不可思议。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我便深深地爱上了她。” “什么!”慕索兰简直要跳了起来:“你太令我吃惊了。” “可这是事实。” “可是克洛斯,这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因此,请你别对任何人提起这些,尤其伊斯,请为我保密。” “我会的,这你就放心吧。”慕索兰叹了口气:“唉,战争啊。” “我们会胜利的,无论如何。”克洛斯说到。 在佩米泽的实验场,一切发展的正如克洛斯的所料。艾赫伯对基地工作人员搞了次彻底的清查,可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或是证据。由于希姆莱的到访,这件事就只好将它束之高搁。 在克洛斯走后的第三天,党卫军最高长官海因里希。希姆莱便来到了佩米泽。基地司令和格塞对他都十分畏惧。伊斯到是很早就与他打过一次交道。但那已是她才来到德国的时候了。如今,这位令人敬畏的人又将来到实验场。 格塞很担心他会制造麻烦或横插一手。因此,整个基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接待了希姆莱。先是在军官食堂宴请了这位风云人物。然后由格塞向他汇报了v―1生产的计划。 伊斯则无可奈何地向他讲解了v―1的简单剖面图,最后,伊斯说:“它经过完善后,可以携带一吨重的炸药飞行300公里,产生十分巨大的军事威力。它的飞行速度很大,有效载荷也很大,用它来运载物品是可能的。”然后,她又加了一句:“甚至可以把人送入太空!” 格塞听见她这么说,不禁紧张起来。果然,希姆莱插言道:“尊敬的博士,这是一个十分好的想法,可是你应该明白你当前的任务。” “是的。”伊斯轻声回答。 “我的波夏特博士,”他这样称呼她:‘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对吧,可我一直是关注你的,对你的工作,我越来越表示赞叹。我记得我曾说过,你在这儿将会生活愉快的,对吗?“ 伊斯垂下眼帘来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第二天上午九点,希姆莱来到看台,观看v―1的发射。倒记时完毕,火箭点火。弹体升离发射台后却突然发生旋转,拖着吓人的火焰掠过这个小半岛,一头栽进了附近的空军机场,八吨多未燃尽的液氧和酒精一起发生爆炸,机场上三架飞机顿成碎片,跑道也炸出了几十米的大坑。 伊斯和格塞顿时面无血色,几乎是同时,他们两一同恳求希姆莱再观看一次火箭发射。这次,有个同行的摄影师也准备了电影胶片准备拍摄。 伊斯和格塞立即同一组汗流浃背的工程师把另一枚v―1竖到了发射台上。50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这一次点火之后火箭凌空而起,钻入云层消失在视野之外。不久以后,跟踪站打来电话,导弹落入230公里外的波罗地海。伊斯和格塞终于松了一口气。希姆莱看来也感到满意。因为发射是的壮观场面和巨大威力完全将他迷住了。 按照计划,v―1的生产将开始于佩米泽基地。由于它那神话一般的效用与威力,此项生产计划立即就被列为全国最为优先的军工项目。 伊斯和格塞终于又回到了波兹坦,一同讨论生产的各个环节。因此伊斯终于又可回城去,有机会见到克洛斯,她得赶快将那胶卷还给他。并且,她现在又有了第一手的消息,可以完成对克洛斯的许诺了。 她立即就给克洛斯发出了信号,她来到穆索兰的钟表店门口,对着玻璃橱窗里的大种对了对表,这是信号,会有人立即通知克洛斯的。 晚上,伊斯将那小小的,纽扣般大小的胶卷装进一个小盒子里,同时还有一封信,是她以波夏特的名义写的。信中告诉他目前的生产计划情况。然后,她将小盒子打扮成就象礼物似的,并仔细封好。 伊斯来到公园一个僻静的角落,这儿是一片树林边缘,有几个长椅子,她在其中一个上坐下。没过多一会儿,九点正,克洛斯便来了,很准时。他没声息地坐到她身边,对她说:“好久不见了,一切还好吧?” “是的,克洛斯。”伊斯满面笑容地说:“听说你去渡假?还出了个意外?” “是的,那不过是次小小的车祸。”他说:“早就没事了。” 伊斯飞快地想着,她真佩服他的机智和勇敢,用车祸来掩饰那晚被打的伤痕。 “你没事了吗?伤都好了?”伊斯关切地问。 “没事,伊斯,那只不过是轻微的一点伤而以。”他望着她说。满脸充满着朝气和自信。 伊斯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她在想,那天晚上他被卫兵毒打了那么长时间,她一直担心死了。可他现在却不在乎地说没事。 “嗯”伊斯装做一脸迷惑的表情问他:“你跟波夏特博士很熟吗?” “不,不熟。”克洛斯说着,却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竟然让伊斯来联系!他一直满心期望她能亲自来见呢。他心中一阵阵失望。 “她让我带这个给你。”伊斯说着,从风衣兜里掏出小盒子来递给他。 “哦!”克洛斯接过来,心里还是感到很激动。“谢谢,”他说:“她对你说什么了?” “没有,”伊斯继续困惑地问:“你给她送过礼物?” “不,从来没有。”克洛斯说:“我几乎可以说没见过她。” “哦。”伊斯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感到高兴和放心了。“她被来就是一个神秘的人。”她说:‘因为曾经有过针对她的暗杀。“ “有没有伤害到她呢?“克洛斯问。 “怎么可能!“伊斯笑起来:”我们那儿的防范措施是非常严密的。“ 伊斯站起身来说:“我得先走,我要赶快回去了。“ “好,你先走,伊斯,多留点神!“ “我会的,你也一样。“伊斯呵呵笑着说:”以后开车要小心了!千万别再出意外,还好这次没出大事。“ “是的。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再见!“ “再见!“ 克洛斯看着她走远,他又将那个小盒重新攥在手里,他在想象着播夏特博士在封这个小盒子时的情景。她竟然让伊斯来给他。伊斯会怎么想呢。 等到伊斯已走远,他也站起来,径直去了穆索兰那儿。他进到屋子里的第一句话便是:“她给我了那胶卷!” “谁?”穆索兰说:“波夏特博士?” “是的。” “她来见你了?” “不,她让伊斯给我这个,”他说着,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撕开它上面的封条。 里面有着那卷小小的胶卷,还有一张纸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克洛斯立即将纸条抓在手里。他看了穆索兰一眼,穆索兰也正好看着他。 他慢慢打开纸条,满怀激动与紧张。 “v―1的生产地点即将进行建设,第一批生产将在佩米泽开始,你到过的那个地点。另外的生产地点正在讨论中。现在,我已完成了给你的许诺。 波夏特“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穆索兰问道:“她向你许诺过什么呀?“ “我以祖国的名义要她保证让我知道生产地点。她对我保证了。“克洛斯说着,将纸条叠好收了起来。 “克洛斯,你不能留着它,这太危险。“ ‘我会小心的,行吗?“ “这个问题,真不好办,克洛斯,应该干掉她。她是个危险人物,留着她将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 “可她是自己人呀!穆索兰!”克洛斯说。 你太冲动了,克洛斯,现在她在为德国人服务!她能算自己人吗?她是个危险的敌人!“ “你想过她所掌握的这些知识吗?“克洛斯说:”我们很需要这些。她死了只会造成损失!“ “可这是战争,战争还正在进行,还没结束。“ “她不是敌人,她救过我的命。给了我们这么重要的帮助。“ “那又怎样,这件事情上你已渗入了太多的个人情绪,克洛斯,她给我们的帮助究竟比得上她给德国人的帮助吗?“ “要她是被迫的呢?难道这不可能吗?“ “即使,假设是这样的话,“穆索兰说:”可是她已经屈服了,不是吗?“ 克洛斯不知该怎样回答了。 “这件事情得听上面的安排,不是我们说了算。“穆索兰说:”你劝过她离开德国吗?“ “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克洛斯说。 “这是一场关系到千万人性命的战争,克洛斯。”穆索兰说:“别让小事情影响到整个大局。” ------------ 第四十六章 潜射V-1 伊斯没在波兹坦呆上两天,就被电话催回了艾哈空军基地去。她匆匆赶到办公室,格塞已经在等着她了。 “啊,伊斯,又有事情可做了。”他看去兴高采烈的,眼镜片后的双眼闪闪发光。 “来,来,来看看这个设想。”他将一份计划放到她面前。 她看了看:“什么?水下发射?”伊斯惊叫来。“是的,多好的设想啊,不是吗?” “上面的任务吗?” “不,伊斯,这是一份额外的计划,”他兴奋地搓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这是一项‘私活’,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你有兴趣吗?” “当然,刚好这几天没有事,”伊斯说:“潜艇呢?什么时候开始?” “被你说对了,我们马上到基尔港去,带上材料,立即就走!” “哎,这么着急!” “我都等不及了,你想想吧,我们要让火箭如蛟龙一样从水底下冲向蓝天,你不想吗?” “哈哈,想,我很想。我们赶快找点用得着的东西吧。”伊斯也跳起来,去收拾东西。 水下发射,怎不让她激动呢,多好的想法啊。 她和格塞乘一架小飞机来到基尔港。这儿驻有一支潜艇部队。 伊斯和格塞刚到,一个海军军官早以等候在她们住处了。 “你们好,”他说:“我就是施泰因霍夫。” “你好,艇长。”格塞说:“这位就是波夏特博士。”他指着伊斯说。 “很荣幸认识你,博士。”他说。 “你好!”伊斯伸手和他握了握。眼前这个潜艇艇长施泰因霍夫就是计划的提起人。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施泰因霍夫说:“就在这里。” “在我们住处?”伊斯问。 “是的,博士。”他回答:“这是一项上级并不知道的计划。因此条件简陋。” “我们走吧,伊斯,这可是一次称得上绝密的会议呢。”格塞说。 在他们住的一个房间里,他们召开了一次简陋的会议,来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有一股爱冒险的冲动。大家马上就动手画草图,讨论相关问题。 由于其核心就是火箭发动机,因此今天的会议基本上就以伊斯为中心。她可没料到会是这样。并且,这些人的工作热情丝毫不亚与她。这个简陋的会议几乎持续了12个小时。 在天快亮时,初步的轮廓提出来了,大家讨论了反压力,水的阻力及点火器,密封喷嘴等可能要遇到的问题。按照初步设想。潜艇甲板上要焊6个火箭发射架,每个发射架上装填固体推进剂火箭。点火器以导线通入潜艇主要控制室,由艇内人员进行起爆。 伊斯打了个哈欠,有人拉开了一缝窗帘。 “唔,天快亮了。”格塞说。 “潜艇呢,潜艇呢?”伊斯说:“船呢?” 有人去倒咖啡去了,大家的话少了下来,熬了一夜,方案出来了,大家也累了。 “电话电话。”格塞叫:“我要打电话。” 他向空军基地司令多恩贝尔格将军做了汇报。他报告完毕,转身对伊斯说:“将军不反对,他建议我们用业余时间搞,潜艇火箭。” “噢!”伊斯却已缩上沙发,闭上眼睛要睡着了,“伊斯!伊斯!”他叫她。 “潜艇!”她说。 “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啊,施泰因霍夫艇长!”格塞说:“弄艘潜艇的事就交给你了,另外,你得安排两三周休假和我们呆在一起!” “没问题。”他回答。 “没问题。”伊斯也回答。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有人将一条毯子盖到伊斯身上,她马上就睡着了。 经过两周多的忙碌,潜艇火箭终于装好了,伊斯也钻进闷热的潜艇,和格塞及施泰因霍夫下潜到水下30米处。 格塞进行了倒记时,随后发出允许发射的命令,伊斯亲自重重地掀动按钮,只听艇外传来沉闷的嗖嗖声,六枚导弹跃出了碧波。发射成功了! 潜艇内一片欢呼。伊斯最得意,这可是火箭科学的一项新成就。她自从和格塞一同联合研究v―1火箭,学到了不少的新东西,做出了不少的惊人的成就。他幻想着,等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她就把她所有的知识,带回祖国去,让祖国也强大起来。她只有将她的全部知识贡献给祖国,才能减轻一点她所犯下的过错。 伊斯和格塞作了一份总结报告后,又回到佩米泽去。报告送到了柏林,可是军方反映冷淡。他们认为导弹架会降低潜艇的速度。格塞和伊斯只好无限惋惜地将这项已取得成功的技术放进资料室里去。 佩米泽的导弹生产线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建设,由于伊斯和格塞只负责技术研究工作,生产的事就完全交给了别人。因此,在生产建设的间隙,伊斯便得到了几天宝贵的假期。 她回到波兹坦,换过衣服,梳好头发,就独自出门去,她要去找何尼斯。她锁好门,习惯性地朝街边的梧桐树上看看。她叹了口气,因为树丫上多了一圈红色的电线,那是要她去联系的标记。不过,她都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那红线是什么时候栓上去的。 她还是先来到穆索兰的钟表店门前,对着橱窗里的钟对了对时间,然后再往前走。才刚走出一条街,一个戴底沿帽的年轻人走到她的身边,碰了她一下:“对不起,我碰到你了。” “没关系。”伊斯说。 “真的很抱歉。”那人先大声说了这句话,然后突然压低了嗓门说道:“今晚别关窗,克洛斯会来找你。” “嗯……”伊斯胡乱应了一声,继续低头走她的路。不过,她心里可是真的很高兴。这将是第二次,他第二次这么来找她。他要在她住处见她,这会有什么重要事情呢?她实在猜不出来。 她找不到何尼斯,不知他上哪儿去了。她只好早早回家,她留了一个窗户,然后便躺在沙发上等克洛斯。不过,也许他会很碗才来的。她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已是后半夜,克洛斯才轻轻到来。她正睡得香。克洛斯走进她,看着她满头的黑发,不禁伸手去抚摩那黑头发。 “哦!”伊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见到克洛斯已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面前,她高兴得笑了起来:“你好!”她说着坐了起来。并很自然地就去拥抱他。 “伊斯,你呀,这不是约会!” “是的,是的,可我很高兴见到你。”她连忙放开手说。 “是这样,伊斯。”克洛斯说:“最近一段时间,我将去波兹南。” “你要回去了!”伊斯尖叫起来:“干吗?” “我是去工作,德国人在那儿的处境不太妙,那儿抵抗活动很令德国人感到头疼,由于我波兰语不错,所以他们选中我去那里工作一段时间!” “会很久吗?” ‘我想不会。“ “你回去了,还回来吗?” “我当然还要回来,战争还没结束呢,哪怕德国现在已是穷途末路,他们还会挣扎,还会有更艰难的战斗。” “是的。”伊斯说:“复仇武器很快就会成功了!克洛斯!那将是很可怕的一种武器,你来。”她拉着他来到她那间安静隐蔽的书房。 她在一张白纸沙锅画了一个简单的火箭剖面图给克洛斯讲道:“它可携带一吨的炸药飞行300公里,火箭的头锥中可装一吨重的tnt炸药。并且,”伊斯大略的画了一个飞行轨迹:“在最后,它将以每秒一千米的速度撞击地面,着地时的冲击力也将使破坏作用成倍提高。”她说:“这可是一种可怕的后果!” “伊斯,”克洛斯也在桌子边坐下来说:“掌握此项技术的人都有谁呢?” “格塞博士和波夏特博士。”伊斯说。 “谁更关键一点?他们两个之中?” “波夏特,她主管发动机部分。”伊斯说,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伊斯,”克洛斯说:“我正是想和你谈谈这个问题的,我们需要他们的详细资料……” “我不了解。”伊斯说:“我只是一个助手,而已。” “可你也知道很多呀!对于v―1这件事。”克洛斯说。 “这关他们什么事?”伊斯问。 “我们需要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是为什么?” “上面命令我们在合适的时候除掉他们,尤其是核心人物波夏特博士!” “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伊斯几乎是粗暴地说。 “伊斯,波夏特博士是波兰人!” 伊斯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你知道?”他说:“你对她到底有多少了解?” ‘我不知道!“伊斯说:”你为什么要她死?“ “不是我要!“克洛斯说:”这是命令,是为了胜利的需要。“ ‘这很重要吗?她非得一定死吗?“ “你别问我这个,伊斯,你和她关系很密切吗?” “那当然。”伊斯说:“她懂得很多,她不是无用的。”她这么说,因为她心里十分伤感,他们的态度终于明确了,要消灭波夏特。可是她明白,她现在所做的研究,她所学到的东西,无论是将来,还是战时,还是和平时期,没有哪个国家不需要,她要将这些知识,全部带回祖国去。 “这我想也是的,伊斯。”克洛斯说:“可目前的首要任务是阻止德国人的复仇计划,并且,”他停了一下,问道:“她愿意回去吗?” “我不知道。”伊斯说。 “对了,这才是首要问题。”克洛斯说:“她是谁?” “你不知道?”伊斯问。 克洛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伊斯回答。 “伊斯!”克洛斯抓住她的肩,说:“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她!是不是?” “你想要她死这太简单了。”伊斯说:“你真的要她死吗?” “我要……不,我们别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伊斯,”克洛斯说:“我们应该执行命令!” “不!”伊斯说:“谁也别想管住我,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克洛斯惊讶地望着她:“你变了,伊斯,真的变了。” “是,我早就说过。” “为什么?” “你迟早会知道的。” “何尼斯上校?” “一点。” “为什么提起波夏特让你如此不高兴?” “别问我了,好不好?她死了我也活不了。” ‘没说让你去刺杀她。’克洛斯看了一眼手表说:“我得离开了,伊斯,你越来越令我感到摸测!” 他准备离开了,伊斯只好对他说:“祝你在波兹南好运气!” “会的,伊斯,关于v―1的消息,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 ‘我走了,再见!“克洛斯钻进了黎明前浓浓的黑暗,消失在了夜的深处。 伊斯看着他走远,不觉恐惧起来。如果真的要波夏特死的话,那怎么办? 伊斯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波夏特救过克洛斯呀,他为什么还要她死呢?她曾和他相遇过,那为何他又不杀死她呢?她还深深记得他对她说过:“我不杀你,我保证!”那他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想着想着,伊斯不知什么时候谁着的。她做了个梦,战争结束了。她朝克洛斯跑去,克洛斯却对她微笑着,告诉她,我们胜利了,德国终于完蛋了。可当她高兴地扑到他怀里时,他却突然间将一把尖刀刺进她身体,还对她说:“你背叛了祖国!” “啊!”伊斯一声尖叫,从床上哗地坐了起来,心脏在乒乒地乱跳。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何尼斯冲进她的卧室。“怎么了?伊斯?”他问。 “我做了个可怕的梦!”她说:“太可怕了。” “只是个梦而已,没关系。”他走过去,拉开窗帘:“天已经亮了,伊斯,忘了那梦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她问。 “今天早晨才知道,然后我便过来,可你睡得正香。” “什么好消息?” “我有几天休假,我刚知道你也正好有几天可以休息,对吗?” “对。” “想去哪儿?” “我可以去旅游?”伊斯半信半疑地问:“这可能吗?” “是我两一起,说吧,想去哪儿?” ‘我,我,我想……“ “说啊!“ “波兹南。“伊斯说:”我知道这不可能。“ “可以啊,我猜你也是想回去,是不是?“ “什么?“伊斯吃惊极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有几年没回去了,趁现在有这个机会,也许这将是最后的机会呢。” “啊,真是好消息。”伊斯跳下床来:“我们快些走,快些走!” ------------ 第四十七章 波兹南的游击队(1) 波兹南的街道上,克洛斯已经來到了这儿,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地方,他的任务是化装成游击队员去打探附近抵抗组织的情况,他欣然从命,这将使他亲自见到自己的同志,这怎能令他不感到高兴呢? 他走在清晨的街道上,这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晴朗的早晨,他快步走向位于小巷尽头处的一个私人诊所,上面的牌子写着“牙医奥普尔” 在这条街面上,有一戴墨镜的老头在用一只很旧的小手风琴拉着一支忧郁的民谣,在他面前放着一只铜盘,善心的人们就往里面扔零星硬币,一个小男孩,在旁边蹦蹦跳跳地捡着从铜盘里跳出的硬币。 有一个低头走路的人來到老人面前,掏出一张纸包住一枚硬币,他把这枚硬币匆忙地丢向铜盘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可那枚硬币却不安分地跳出來滚了一段距离,小男孩迅速冲过去想把它捡起來,克洛斯正走到小男孩面前,他停了一下,看到了那是一张字条,小男孩吃惊地看见一个德军中尉站在面前,克洛斯充满爱意地朝他笑了一下,好象是在赞许他的行为,然后就走进了诊所。 小男孩将纸条塞给那个盲老头,然后扶着他走了,几分种后克洛斯离开了诊所,紧接着,奥普尔也离开了诊所,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可他却沒注意到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跟踪者。 何尼斯和伊斯也顺利來到了波兹南,这个城市,还象伊斯刚离开时的那样,她激动地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 “啊!这条路,是我去学校时常走的!”她指给何尼斯:“你还记得吗?安雅克工程学院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她拉着他,兴奋地朝前边走去。 在一个十字路口,不时车辆來往穿梭,何尼斯说:“我就是在这儿第一次见到你的,你还记得吗?” 伊斯笑了,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天早上,她在这儿碰上了他,她还撒了一个很糟糕的谎话。 街对面过來几个骑车的年轻人,伊斯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走近“喂!”她轻声地叫到。 骑车的几个年轻人慢慢來到她们面前,一个人惊叫到:“伊斯,是你吧!” “你们好,是我!”伊斯回答着,赶紧松开挽着何尼斯的手朝他们笑笑:“你们好吗?” “也不怎么,你干什么去了,听说你去了德国!”一个人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知这些惜日的同学们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她便转移话題,对何尼斯说:“这都是我的同学!” “很高兴认识你们!”何尼斯很有礼貌地用德语说,几个人打量了一下何尼斯,用鄙夷的目光看了看他的黑制服,说:“伊斯,你在德国肯定很开心吧!怎么你什么时候走的我们全都不知道,是怕我们知道你的行动吧!” “我,这件事,不是这样的!”她说。 “德国人给你学位了吧!博士小姐,还有铁十字勋章!” “不……” 他们准备走了:“你大概也可称为德国人了吧; !回这儿來干什么呢?参观,你就和你的德国情人慢慢乐吧!我们不配和你讲话,你也肯定不原我们打扰了你的兴致,我们走!” “请别……!” 可他们却骑上车子走了,临走前,有人还对她吐了一口,骂了一句:“**!” 伊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哭都哭不出來了,她回到波兹南來,想不到等待她的,却是这种遭遇,她楞楞地回不过神來。 何尼斯拉拉她,叫她:“伊斯,怎么了?”他不太懂波兰语,所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了?” 伊斯狠狠地摔开他的手,扭身就跑,何尼斯追上去,又抓住她,她什么解释也不做,一把将何尼斯推开,朝着街心跑去,这时,驶來一辆军用的越野车,伊斯拦在路中,车不得不急剧地减速,伊斯看也不看上边坐的是谁,就拉开车门钻进车,对张大嘴巴看着她的那个开车的上尉说:“快走,快走呀,他要抓到我了!” 何尼斯已经扑到车旁了,可车子却一轰油门溜掉了,他只得使劲跺了下脚,骂了一句什么?在波兹南,竟然就这么让她给跑了。 “喂,你是谁!”开车的上尉问伊斯。 “我叫伊斯!”她回答着,看了一下后面,已经见不到何尼斯了,她舒了一口气,去看这个穿着陆军制服的上尉,他正笑着打量她。 “你逃走干什么?”他问。 “你沒看见他要抓住我吗?”伊斯大声说。 “哦,我知道了,你不愿被他抓到,是吗?” “废话!” “那你现在要去哪,小姐!” “我,我……见不到他就行!” “他是你男朋友,情人!” “什么也不是,是仇人!”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伊斯小姐,你是哪里人!” “这儿的!” “别再为他生气了,他可是个上校啊!” “上校又怎么了?见鬼去!” “我可以请你共进晚餐吗?”上尉问。 “当然,我很乐意!”伊斯说。 上尉带她到了一个陆军俱乐部,吃完饭,俱乐部开始热闹起來,上尉还叫了几个他的朋友,一起在俱乐部喝酒打牌, 天已经黑了下來,在酒精和音乐的浇灌下,这些人已经开始激动起來。 上尉看看表,对伊斯说:“差不多了,我们请你看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 !” 一个人**嘴來说:“我们要让这里更热闹点!”伊斯笑起來,明白了怎么回事,问:“那下回再來的时候怎么办!” “不会有事,我们是特别分队的,享有某些特权,并且,这两天一切顺利,事情有了转机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伊斯问:“你们干什么了!” “昨天我们 刚抓到一个游击队的联络员,这不是一个转机吗?” “他招了 !” “还沒有,不过马上就会根据这一线索展开一场的搜捕了,你相信吗?游击队就藏在这儿不远处,也许附近哪个农场或是林场!” “这可能吗?”伊斯问,她很熟悉这儿森林中的林场,她不经意地说着,心里却在想着怎样去林场,这时,上尉拉拉她说:“快看,上校和他的情人!”伊斯看过去,靠门边的桌子來了两个人,女的把一个黑色手袋放在桌子上,装模做样地扶了扶颈上的那挂粗大的珍珠项链。 上尉和他的朋友一使眼色,一个人便离开桌子,把一块蛋糕砸在另一张桌子上,溅得那几个人满脸都是,那几个人尖叫着,又往另外一桌胡乱泼了一杯酒,又一桌开始乱抛食物,只一小会儿,整个俱乐部的人都尖叫着,相互乱抛东西,相互揪住打架,桌子翻了酒洒了,音乐却沒有停,整个场面乱轰轰的。 伊斯哈哈大笑,她刚想将手中的杯子丢进人群中去,上尉一把拉着她就跑,有人已经发现了是他搞的鬼,在这混乱的时候,刚进门不久的那个上校也被人狼狈地卷如了混战,许多人借此机会对他纠缠不休,他的那个情人在一旁尖叫着,不知该怎么办。 一伙人冲过來,终于在门边堵住了上尉他们在门口就开始乱成一片,伊斯缩在一角,盯着上校情人,桌子翻了,她扑过去,把手袋抓在手里,就拼命往门边冲去,她故意狠狠地撞在那个尖叫的女人身上,并将她的项链扯断了藏在衣服里就跑,那个女人被吓呆了,简直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伊斯顺墙角跑出俱乐部,穿过有小水池的院子,在大门旁,她看见墙边靠着几辆自行车,她扶起一辆沒有上锁的,骑上就跑,头也不回,她一直往城外冲去,离波兹南15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林场,还在战争刚开始时,伊斯便知道有人到那儿聚集,开展抵抗活动,看來他们已经在战争中发展壮大了,但时间已过去了几年,她还找不找得到,只有看运气了。 很快,她便进入了林中小路,四周一片漆黑,路也很颠簸,可既然來了,她就只有硬只头皮往下闯。 克洛斯终于和这儿的游击队接上了头,德国人派他來协助调查游击队的情况,反而使他更好地保护了游击队。 能见到自己战斗在第一线的同志们,他心情无比激动,可他很不走运,当他进入森林中时,游击队的负责人拉多到别处去了,接待他的是一个叫汉克的年轻人,汉克告诉他拉多可能明天清晨才回來。 “那么我等他吧!”克洛斯说。 “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告诉他,他不在的时候,我说了算!”汉克有些傲慢地说。 “不,我要亲自见他; !”他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夜里10点钟了,他此行的目的是要來和拉多交换情报以及和拉多商量如何躲避德国人的搜捕的,只是他还不太信任这个作风不成熟的年轻人,所以不对他说。 汉克故意在克洛斯的面前表现出仇恨情绪,露出伤痕累累的双手,以显示他有过不寻常的经历,但正是这点,显露了他还不够成熟和稳重。 汉克不知道克洛斯的代号以及联络暗号,因此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奇怪人物非常怀疑,他和克洛斯一言不发地坐在小木屋里,这时门开了,走进來一个小男孩,他突然见到克洛斯,感到很惊讶,躲躲闪闪地又缩到门边去,汉克觉察到了,就起身将小男孩带到外面去。 “我见过这个人!”小男孩说:“昨天早上,在城里大街上,他是德国人,我见到他去了奥普尔大叔那儿!” “他!”汉克问道:“德国人!” “是的,他穿着制服!” “德国军官!”他将小男孩支开,自言自语地说:“很好,很好!” 他望了克洛斯一眼,克洛斯正耐心地坐在那儿,他现在一点也看不出象是军官的痕迹:凌乱的头发,满身灰尘的短外衣,他悄悄走到另一间屋去,召集了几个人,对他们讲了他刚才的发现。 于是他们低声商量了几句,一个说:“拉多不在,我们听你的!” 另一个插嘴到:“他肯定是來刺探情报的!” “我也这么想!”汉克说:“如果他是奸细,那么他身上一定带着枪,我们要小心,先将他骗出來,再出其不意地抓住他!” 他命令其他人:“你去找一根棍子來,躲在这儿,你去找根结实的绳子來,如果他是德国人,那么,我要报仇!”他仇恨地抬起双手,望 着手上的伤痕说,那是一次行动失败后,落入德国人手中,德国人给他留下的“纪念”。 安排好后,他转身走进屋里,克洛斯正看着他:“这只德国猪!”他在心里这么骂着,他对克洛斯说:“刚才有人告诉我拉多马上就回到这里來了,愿意和我一起去迎接他吗?” 克洛斯不知是计,缓缓站起來跟着他出门去,刚出门,一个人从背后用粗粗的木柴使劲达在他后颈上,克洛斯受到这突如其來的猛烈一击,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不由地朝前倒了下去,其他人立即冲了上來,将他捉住绑了起來。 他们将他关在地下室里,还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支手枪和一些子弹。 “你们弄错了,小伙子们,听我说……”克洛斯有些气愤但却很无奈地说。 “你为什么要带枪!”汉克得意洋洋。 “那是为了以防万一……” “得了,你这个笨蛋,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的话吗?”他还不等他说完便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最后,他们不听他解释便派了一名持冲锋枪的人看守他,将他关在了地下室。; ------------ 第四十七章 波兹南的游击队(2) 前面的路越來越模糊了,在这黑漫漫的森林里,明亮的月光穿过茂密的树林后已经变得十分的暗淡了,伊斯拼命压制住心中的害怕,心里只想着一定要找到游击队。 终于,前面的小路平坦起來,她松了一口气,肯定有人了。 “什么人,口令!”突然黑暗里跳出一个人來,手里端着一支抢,对她大声呵到。 “啊!”伊斯吓得一声尖叫,咣铛一声,车子翻倒在地,她摔在地上,趴在那儿忍不住**起來。 又有一个人从林子里钻了出來,他们将她拉起來,她右手捂着左手手腕还在**。 “什么人!” “本地人,我不知道口令,我给你们带來一个消息!”伊斯说:“我的手扭了,请帮帮我!” 一个人一言不发领着伊斯來到林场的木屋。 “报告!”这个卫兵喊了一声:“來了一位姑娘,她说给我们带來消息!” 汉克皱皱眉头,跳了起來,怎么,又來一个,今晚情况真是很复杂,伊斯走进屋,就看到汉克站在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是谁:“汉克问。 “自己人啊!我给你们带來了一个消息!”伊斯说:“我的手扭了,请你帮帮我!” “什么消息!” 伊斯有些生气,他的什么态度嘛,又冷漠又无情,也不愿帮她看看手,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关节处已经开始肿了起來,一碰就非常疼。 “你们的联络员被捕了,德国人正在准备大搜捕!”伊斯也冷冷的说:“就是这些,我要走了!” 说完她白了他一眼,转个身就走:“站住,小姐,我带你去见个人!” “我不见,我要走了!”伊斯气乎乎的说,可汉克却紧紧抓着她一只胳臂将她带到地下室去。 克洛斯听见有人來,抬头往楼梯口望去,却看到伊斯正被汉克揪着出现在这里 “啊!”伊斯尖叫起來,克洛斯被反绑着双手坐在一张小木桌边:“克洛斯!”她叫着,就扑了过去。 两人同时惊问到:“你怎么在这儿; !”伊斯刚想去解开克洛斯手上的绳子,汉克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扯开伊斯,将她狠狠地摔到一边去,伊斯又右手捂着左手哼哼起來。 “你的手怎么了?”克洛斯焦急地问。 “啊!你们认识,到底怎么回事!”汉克问。 “我骑车來的,跌了一跤!”伊斯回答。 “你怎么会在这儿!”克洛斯问。 “德国佬,我在问你话!”汉克又大声说,可克洛斯和伊斯却谁也不理会他。 “我和何尼斯來这里度假,无意中得知游击队联络员被捕了,我才來的,想不到……” “奥普尔!”克洛斯问。 “你们认识他!”汉克又问。 “我不知道是谁,发生什么事了,克洛斯,他们怎么竟如此对待你!”伊斯问。 “这是误会!”克洛斯说。 “胡扯!”汉克大叫到:“这是个圈套,你到底找拉多干什么?” 事已至此,克洛斯只好说:“我正是來和他商量如何对付德国人的围捕的!” “扯谎,敌人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确切地点,他们怎么会围捕,还有,奥普尔到底怎样了!” “如果他是你们的联络员,那么他已经被捕了!”伊斯撅着嘴回答。 “胡说!”汉克说:“他沒出事,我们一直都收到他的消息!” “天啊!”伊斯说。 “糟了!”克洛斯所,他和伊斯对望了一眼:“德国人知道了这里!”伊斯说。 “是的,上帝啊!拉多怎么还不回來!”克洛斯说。 “你找拉多到底要做什么?”汉克问。 “我已经说过了,他什么时候回來!”克洛斯又问。 “你休想知道!”汉克说:“你嘴还挺硬!”他对一个人说:“看來不受点罪你是不会开口的!” 那人迅速去找來一棵大铁钉和一把锤來。 有两个人过去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他连忙说到:“这是误会,我是自己人,我一定要见拉多,他能向你们解释清楚!” 可沒人听他叫喊,他们牢牢地抓着他的双手,把他的左手按在木桌子上,他使劲地挣扎着,可是无济于事,一个人把铁钉按在他手背上,伊斯吓坏了她恳求到:“你们不能这样,他不是敌人啊!你们放开他!” 她想冲过去,汉克却让人持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他走过去,问她:“那么你说,你们來干什么?” “我,我说,我说什么?”伊斯怒气冲冲地说:“他有任务,我沒有; !” “什么任务!” ‘我不知道:“伊斯说。 “我对你说过多次了:“克洛斯说。 他一使眼色,一个人便猛地往铁钉上一敲,顿时,疼痛使克洛斯忘却了一切,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浑身发抖着缩成一团,鲜血立刻淌到了桌子上。 “啊!“伊斯惊呆了,她的心一阵猛烈收缩,惊吓与害怕,使她几乎开始发抖。 “强盗!”她大声骂到:“哪有象你这样的游击队,蠢货!” 汉克也热血沸腾起來,他抬起双手,仇恨地说:“你瞧,小姐,这难道沒什么吗?你是不是也想尝尝!” “这关我什么事,你不分青红皂白,你是个沒有脑袋的家伙,你……啊!”突然,伊斯的咒骂变成了一声揪心的撕喊,汉克用力捏住了她已经肿起來的手腕,伊斯疼得瘫倒在地上,不住哀号。 听到伊斯的呼喊,克洛斯回过神來,见他这个举动,大声喝到:“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放开她!” “你很关心她!”汉克放开伊斯,转过身來外问他:“你还说不说!” “天呐,我能说什么?等到拉多回來你就会后悔的!” 汉克“嘭”一拳、敲在桌子上,说:“你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拉多不在,你们就來,以为我年轻无知是吧!你们想错了,你还是不想说,是吧!你看!” 他抓起一棵绳子,往伊斯脖子上绕了一圈,伊斯的啜泣声立即停止了,她拼命挣扎起來,他那么的用力,她被拽得跪在地上,无声无息。 “住手,住手!”克洛斯不顾被钉在桌子上的手,想跳起來,一个人冲过來往他脸上打了一拳,他便扑倒在桌子上,等他努力清醒过來,他看到伊斯正在向地面慢慢倒去,她垂低着头,一只手垂到了地面上,她已经失去知觉了。 “放开她啊!”他凄厉地叫了一声:“她要死了!”汉克一松手,伊斯便软软地栽到在地上,沒了反应。 克洛斯呆住了,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睛,他咬紧牙关,愤怒地看着汉克,突然,他低声说:“我求求你,救救她,求你了!” “哼!”汉克白了他一眼,留下一个持冲锋枪的人看守他,自顾走了。 好一会儿,伊斯苏醒过來,她睁开眼睛,她正躺在 克洛斯的背后,她看到他们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了柱子上,从他手上流出來的血已经凝固了,在桌子边坐着那个持冲锋枪的人。 有人从楼梯上下來,是个金发的姑娘,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她是给看守送吃的來了。 “兰丝; !”那人叫她:“是给我的吗?我早就饿了!” “是的!”兰丝奇怪的望了一眼里面的一切,木桌上的鲜血,地上的无声息的女孩,她问到:“他们是德国人!” “是啊!他们的嘴倒挺严的,可惜你沒看见!” 兰丝放下盘子转身上去了,这个看守转过身背对克洛斯开始享用他的夜点。 伊斯悄悄挪了一下位置,慢慢伸手到克洛斯身上,克洛斯一惊,他扭头向后看了一下眼,见是伊斯,他忍不住高兴地冲她笑了一下。 她解开他手上的绳索,克洛斯就趁看守狼吞虎咽,他悄悄起身,很猛地给了他一拳,他一点声音也沒有发出就倒在了地上,克洛斯迅速就把他捆起來,并将他的嘴堵上。 他将伊斯从地上拉起來,伊斯低声地埋怨着:“我不干了,我要离开这里!” “你的手怎么样了!”两人同时问,然后两人又相视一笑。 “再坚持一下,伊斯,我们上去!” “好的!” 克洛斯拾起看守的冲锋枪,伊斯跟在后面,一颗又圆又大的珍珠掉了出來,滚到克洛斯脚边,伊斯赶紧跑來将它抓在手里。 “什么东西!”他问。 “呃……”伊斯支吾着不回答。 他朝楼梯扶手走去,伊斯跟在他后边,打开门,过道尽头亮着灯,他端着枪,轻轻走过去,一个姑娘正在收拾一台发报机,听到声音,她猛地回过头去,她就是兰丝,游击队的发报员,她看到克洛斯正拿着枪对着她,惊了一下,她突然叫起來:“快开枪呀,德国佬,开枪呀,你不是拿着枪吗?” “安静点!”克洛斯命令她:“快拿起你的速记本,快记下!” 兰丝不知所措地拿起纸和笔,准备记录。 “j-23报告!”他开始。 “怎么,你就是j-23!”兰丝奇怪地问。 “是的!”他放下枪:“请继续记录:上次报告中提到的那个坦克生产线,一定要在下星期五以前炸毁,z-6案件胜利完成,报告完毕!” 他又问:“现在几点了!” “1点,凌晨1点!” “还有三个小时,快发报,时间还來得及!” “可是电台坏了,我修不了!”兰丝焦急地说。 “我來看看!”一旁的伊斯走上前來说。 哦,是呀,克洛斯才想到,她既然能成为波夏特的助手,那么肯定也能摆弄一架小小的电台。 伊斯开始检查电台,兰斯则找出急救箱为克洛斯包扎,突然,门开了,克洛斯迅速就端起枪对准门口,谢天谢地,原來是拉多,克洛斯连忙放下枪过去和他握了握手,拉多惊奇地望着他手上的伤,还有伊斯,他从未见过她,那个汉克在拉多身后窘迫得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克洛斯先开口说:“这是误会,发生了误会; !” 拉多严肃地转向汉克:“是你干的吗?” 汉克满脸歉意,刚才的横蛮相一点也不见了,他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我还以为他是德国人!” 克洛斯笑着说:“算了,这沒什么……” “什么?”伊斯怒不可竭地跳起來:“你,你差点就要了我的命,不能算,……”她抓起一把螺丝刀,就朝汉克刺去,克洛斯拦腰一把将她抱住。 “伊斯!”他说:“别这样!” “别这样,好啊!”她叫道:“我再也不这样了,我发誓,我不干了,我马上就要走!” “她是谁!”拉多问。 “她就是伊斯!”克洛斯回答,他将伊斯按在椅子上,并示意汉克离开这儿。 “让我看看手腕怎么样了!”他柔声问。 伊斯立即乖乖的伸出手去让他看,不再叫了,他小心地捏了一下:“沒事!”他说:“只是脱臼,我帮你接上,伊斯,你忍着点!” “是!”她说:“等等!”她又说:“电台可以用了!” 克洛斯拉着她的手腕,往外拉伸,慢慢地用力,很疼,突然,克洛斯猛地使劲,一阵巨痛,伊斯已经忍不住,几乎就要叫出声时,一瞬间疼痛消失了,真神奇,她不禁笑了起來。 “还疼吗?”他看着她,也笑着问。 “不,不,一点也不疼了,真神奇啊!”伊斯转了转手腕:“它又能动了,哈哈,谢谢你,克洛斯!”她欢呼雀跃地说。 “别乱动!”克洛斯说:“还肿着呢?呆会儿敷上点药,记着!” “好,好!”伊斯一连串地说。 这时,拉多拿着一只黑软皮手袋进來,问:“伊斯,这是你的吧!” “里面有什么东西!”她问。 “不是你的!”克洛斯问。 “捡的!” “捡的!”克洛斯笑起來:“讲讲你的奇遇吧!伊斯,你从哪儿得知我们的联络员被捕的!” 伊斯便一五一十地讲了她怎么的和何尼斯來到波兹南,她又怎样的甩开他,怎么的去了陆军俱乐部,怎么的和人打架,最后还抢了东西,她说完,还得意洋洋地伸手进衣兜,掏出几颗断了线的珍珠來。 不料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打架; !”克洛斯:“说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万花筒啊!伊斯!” “你……你们……!”伊斯脸色大变:“打架又怎么了?抢东西又怎么了?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说着,她红着脸站了起來:“你受不了我这样是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了,再见!” “不,你坐下!”克洛斯赶紧拉她坐下:“不是这个意思,你瞧,药來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别那么生气嘛,这是夸奖,不是嘲笑!” 伊斯将手伸出來,却又将头扭开。 “消消气吧!伊斯!”克洛斯仔细地为她敷药:“这是件好事情,正好你可以去向何尼斯上校解释这一天的遭遇了,是吗?……” 突然,他停住了手,脸上的笑容也放了下來,这双手。 “怎么了?”伊斯问。 “沒事,沒事!”他又继续,伊斯的这双手,怎么以前就沒察觉,这么小巧柔嫩,一下子钩起了他对波夏特的记忆,任何一种熟悉的感觉都深深刺痛他的他的心,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伊斯一眼,这双手,那么,难道说波夏特和伊斯一般年龄吗?这可能吗? “好了!”他说。 “谢谢,克洛斯!”她娇声说。 拉多将手袋里的东西掏出來,摆在桌子上,有一个身份证,粉盒,许多的现钞,还有一个首饰盒,里面有一挂钻石项链及搭配的耳环。 拉多说:“东西很丰富嘛!” 克洛斯问:“你抢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不要,我不要!”伊斯说:“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啊!那正好!”克洛斯接上道:“这些东西上缴了,伊斯,就算做是游击队的经费吧!是不是这样!” “对对对!”伊斯连忙说。 “你很会打架嘛,伊斯!”克洛斯又笑起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嘟着嘴了!” “我要走了,要回去!” “等等,伊斯小姐!”拉多说:“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伊斯一听有任务,顿时高兴起來。 “你从这儿回去,在岔道那儿往右,在靠近城的公路上有德国人哨卡,你故意让他们抓住,他们就会问你,你可以告诉他们你來过这儿……” “那怎么行!”伊斯叫起來:“难道放弃这儿了!” “是的,只能这样,反正德国人已经知道了这儿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全部转移,你不用担心,你告诉他们,我们被捕的那个联络员是假的,只是个钓鱼的饵,明白吗?” “好的,这很简单!”伊斯说。; ------------ 第四十八章 何尼斯的情人(1) 何尼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天已经亮了,他也沒去找她,反正伊斯对波兹南很熟悉,想要找她太难了,他很气愤,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跑了,他又很担心,一整夜,他就这么合衣躺着,满脑子地想着她。 突然,有人敲门,他迅速跳起來,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两个便衣警察,不是伊斯。 “什么事!”他问。 “上校,我们是陆军特别调查处,今天清晨我们抓到一个姑娘,沒有任何身份证明,她掌握着重要情报,她要求见到你才开口,你愿意去见见她吗?” “当然,我们走吧!”何尼斯连问也不问这个姑娘的名字就走了,什么重大情况,真是奇怪。 在一间调查处的审讯室,他见到了伊斯,她正疲倦地打着哈欠。 “伊斯!”他叫。 “何尼斯!”她跳起來就扑过去:“快带我走,他们要审讯我呢?”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上校,请允许我们问这位小姐几个问題,你要知道,她刚从游击队那儿回來; !” “什么?”何尼斯更加惊奇了:“伊斯,这是真的吗?” 她点点头。 “那你就回答他们的问題吧!”他说:“别说假话!” “哼!”伊斯只好说:“问吧!” “小姐,你为什么要去找游击队!” 她于是便将在陆军俱乐部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你就为了去告诉他们,他们的联络员被捕了!” “不,不是!”她说:“我从俱乐部出來,碰到以前认识的人,他带我去的!” “你是哪里的人!” “这儿的!” 所有人去看何尼斯,何尼斯只好说:“是这样,关于她请你们什么也别问!” “他们得到你的消息,有何部署!” “沒什么?什么也沒有!” “怎么回事!” 伊斯笑起來:“那个联络员是个假象,就这样,用來吸引你们的注意的!” “那你又如何离开他们的!” “他们昨天晚上就离开了林场,我半途溜出來的!” “此话是真!” “不信就别问!” “伊斯!”何尼斯说到:“别用这种态度,别说他们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可以和他们一起走的,却为何又要回來,你说呀!” “你,你还相信我!”伊斯气愤地说:“你明知我哪儿也去不了的,却还这样问,是,我本來可以和他们一起走的,可我却回來了,我很蠢是吧!”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伊斯低着头,让眼泪悄悄地落下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调查处的人听得满头云雾。 “我说过你们别问!”何尼斯说:“你们问完了吗?” 他们相视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们走了!”何尼斯说。 “可是上校……” “你们沒见她已经很累了吗?而且还受伤了!”他拉起她:“我们离开这儿!” “不,我不和你走!”她却说。 “为什么?伊斯!” “你,竟如此不相信我,我很伤心……”伊斯说; “你很伤心,那好啊!”何尼斯笑着说。 “什么?” “那就说明……”他伸手抱住她。 “说明什么?” “喔,你自己知道!”他说着,朝她眨眨眼睛,就去吻她。 “哈哈,你这个坏蛋!”伊斯嬉笑着。 特别调查处的那几个人在一旁商量了几句,一个人大声打断他两:“对不起,上校!” “什么事!”何尼斯放开伊斯。 “小姐说游击队已经离开了林场!” “是的!”伊斯说。 “那我们想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我不去!”伊斯说。 “那我们怎可相信你!” “在林场的一个地下室里,如果那张木桌还在那儿的话,你们会看到上面有血迹!”她说。 “发生什么事了!”调查处的人突然紧张起來,一个人不由问到:“你见到我们的侦察员了!” “你们的侦察员!”何尼斯问到:“是谁!” “克洛斯中尉,军统处借调的,他波兰语很好!” “伊斯!”何尼斯叫她:“你刚才说假话了,是吧!” 伊斯眼望别处不吭声。 “伊斯!”他沉下脸來:“你重新说说你昨晚的遭遇吧!首先,你碰上了他,他便带你去找游击队,因为你是本地人,是不是,然后,是他帮你离开游击队的,是不是,否则你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独自离开!” “小姐,你碰上他了!” “是!” “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请你告诉我们!” “说呀,伊斯!”何尼斯从未想到会是这样。 “是的,我碰上他了,可他的波兰语,不是这儿的口音,他们抓住他,考问他!” “后來怎样了!” “他们用大铁钉将他的手钉在了桌子上,简直是一群强盗,还害我也差点沒命!”伊斯将领口拉开:“你们瞧,还害我也差点沒命!”她露出脖子上还依稀看得出來的绳子勒痕。 “天那,伊斯!”何尼斯说:“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 !” 调查部的人相互看了看:“他们信任他了!” “是的,否则我们都会沒命了,可怕的游击队,他跟他们走了,我悄悄溜了回來!” “他沒让你带回口信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他告诉我让你们抓住的!” “那你刚才为何不提他!” “别问了!”何尼斯说:“你们知道你们该知道的就行!” “小姐认识克洛斯中尉!” “是,熟得要命!”何尼斯说。 “哈!”伊斯笑起來:“哪儿啊!我和你才熟得要命呢?” “唉!”何尼斯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你迟早会要了我的命的!” 这次短暂的波兹南之行,给伊斯留下了一个痛苦而残酷的现实:她在梦中都能听到昔日的同学对她说的那一声:“**!”她为此而感到深深的恐惧,战争终会有结束的一天,到那时,她将何去何从呢?她会回去吗?她会受到审判吗?克洛斯终究是将带着他那美丽温柔的妻子返回祖国去,他将注定成为传奇的英雄,可他会不会快乐呢?他心里到底是有谁啊!也许,这个人只是为了安慰她而编造出來的吧! 佩米泽的导弹生产已经火速开始了,她的事业也如日中天,那么多的技术难題一个个被攻克,这种可怕的武器正迅速发展起來,她知道这一切,她和格塞,掌握着多大的一个人类的秘密啊! 伊斯现在呆在佩米泽的时间已经越來越多,在这儿,一切都井然有序,生活安慰而且平静,战争的气息根本吹不到这儿來,伊斯的生活,一直都是无比的优越而满足。 已经又有很长的时间不能回波兹坦,也不能去和穆索兰或是克洛斯联系了,在佩米泽,她也见不到何尼斯,可是v-1的生产公厂又建立起了几个,工厂得到了优先权,因此建设非常迅速,就在这个周内,很多工厂已经相继投入使用,无论如何,她必须回去,将消息送出去,可是由于v-1的研制,生产,太过机密,她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如何是好呢?还有,怎样让他们相信这是真的呢?如果她是伊斯的话,不应该知道这些机密,如果她是波夏特,怎样将情报送给克洛斯。 下午有一架运输机返回艾哈空军基地,伊斯找了个借口搭上了飞机。 她将v-1工厂的三个厂地祥细地点及坐标记在一张小纸条上,然后换上风衣,戴上一顶帽子,仔细地梳好头发,添上鲜艳的口红,最后,再加上那副大大的眼镜,这样,如果克洛斯看到她,也以为她是波夏特博士。 她将纸条折好,放入一只香烟盒里,然后出门去,她在酒吧给克洛斯打了个电话:“克洛斯中尉,你好!”她用平静的声音说。 “博士!”克洛斯准确地认出來了,伊斯感到很满意。 “是的,是我!”伊斯说:“请你立即到‘蓝夜俱乐部’左面的拐角,知道这儿吗?” “是的,知道; !” “十五分钟可以吗?” “可以,博士!” “请非常准时,再见!”伊斯挂上电话,又给何尼斯打电话:“何尼斯!” “伊斯,你在哪儿,这么热闹!” “我回來了,在大街上呢?我可以见你吗?” “当然,你在哪儿,我來接你!” “我在公园门口,哦,现在我不在,二十分钟以后,好吗?我是步行的!” “干吗不呆在家里,一个人跑在大街上!” “我不能在大街上等你吗?别人都这样啊!” “能,当然能!”何尼斯心情愉快地说:“就这样,呆会见!” 伊斯出了蓝夜俱乐部,她原來常和付烈他们來这儿,可现在,他们全部都上前线去了,至今沒有一点消息。 她看了一眼表,克洛斯应该到了,她快步走到街拐角去,天已经黑了,路灯已亮了起來,克洛斯就站在拐角那儿,好象在等经过这儿的那辆公共电车。 她迎着他快步走过去,他看见她了,她走得急急忙忙的,裙子很窄,因此她的步态显得活泼动人,充满了妩媚,她掏出香烟盒,來到他面前。 他表现得非常沉着,可其实他的心早在乒乒乱跳了,每次他以为永远见不着她的时候,又都奇迹般地和她相遇。 她一手拿着香烟盒,一只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请问你有火吗?”她说。 “当然,乐意效劳!”克洛斯说,她装做不认识他肯定有她的目的,并且,这样对两人都有好处。 他擦着了火柴,慢慢为她点上。 “谢谢,你也來一支吗?”伊斯将整盒香烟递到他手上,不等他说话,伊斯立即逃也似的转身就快步走开。 克洛斯沒有离开,这次是一个记号机会,他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她走过这条街,停在公园门口,克洛斯也停住了脚步,不多时,远处驶过一辆黑轿车,停在了波夏特面前,一个身穿黑制服的人下车來,波夏特扑了上去,两人愉快地拥抱着,热烈相吻。 可克洛斯的脑袋却一片轰响,他顿时脸色极度惨白,他赶紧转身走开,不让他们发现,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头重脚轻,甚至连路面都在晃动,一把刀深深刺入了他的心,将他彻底粉碎,这巨大的痛苦已经令他浑身打颤,黑轿车已经走远了,他飘飘然地回到蓝夜,走进去,坐下,一个人独自开始喝酒。 他看到心爱的波夏特扑进的,却是何尼斯的怀抱,这是他万万沒有料想到的,他忍不住用最难听的话去骂何尼斯,他真该死,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文质彬彬,仪表堂堂的外表下,却是一个骗子,天大的骗子,他不但骗取了伊斯的心,还骗取了波夏特的; 他将杯子倒满,喝完,又倒满,他为自己难过,也为伊斯难过,他要告诉哪一个呢?哪一个被他骗了呢?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亲手宰了这个德国人,他的心正一点点地冰凉,他听到博士和伊斯都说过,要嫁给一个上校,难道,就是何尼斯了。 他已经快将一瓶酒喝完了,可眼前却还是有直看见博士扑入何尼斯怀里的那一瞬间,他出了俱乐部,一路摇晃着,直冲穆索兰那儿。 穆索兰才打开门,他便摇晃着快步走进去,一言不发,将帽子随便地扔在桌子上,便倒在沙发上,穆索兰马上闻到一股浓浓的究竟味,见克洛斯竟然会是这样,吓了一跳。 “克洛斯,克洛斯!”穆索兰叫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我要杀了那个狗娘养的……”他用波兰语叨念着,穆索兰吓了有跳,天啊!他啊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但愿在大街上他沒说出母语來。 “克洛斯!”他又唤到。 可是克洛斯却不理会他,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叹口气,只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呆,克洛斯竟然喝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简直太冒险了。 钟的指针已指向深夜1点,克洛斯终于清醒了些,他呆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好点了吗?”穆索兰问:“喝杯茶吧!”他递给他一杯热藤藤的茶,可克洛斯却从衣兜中掏出一个香烟盒,里面有那张纸条,还有几支香烟,他抽出一支,点着,默默地一支接一支的抽。 “克洛斯,你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喝醉酒,这是严重违反了纪律,年知不知道!” “对不起!”他说着,从香烟盒里抽出那张纸条來,穆索兰也凑过去看,他慢慢展开:这是几个地址,还有几行字“v-1已经开始生产,目前产地就是这些,以后还会做进一步的研究和发展!” 就这样简单,克洛斯放下纸条,双手抱住头在那儿发呆。 “哪來的!”穆索兰问。 “波夏特博士!” “什么?她亲自给你的!” “是!” “你沒跟上她!” “别问了,就人将她接走了!” “可是你今天的行为……” “我知道,不会有下回了……” “到底怎么了?” “这是我个人的事,请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沒什么事!”他站起身说。 “你要多加小心,克洛斯!” “我会的,你放心吧!”; ------------ 第四十八章 何尼斯的情人(2) 街上已经沒有什么人,他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他却來到了伊斯的住所门前,街两旁的梧桐树很安静,伊斯的住所竟然亮着灯,他立即停住了脚步,悄悄的绕到后面去,她卧室外面的阳台窗子还开着,风轻轻拂动着窗帘,想了想,他又大步绕到前门,嘭嘭嘭地敲门。 伊斯正准备去睡觉,被突如其來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何尼斯不会这样敲门啊!她打开门,却见克洛斯一声不吭地闪身进來,并关上门。 “哦!”伊斯吓了一跳,幸亏何尼斯送她回來就走了,他这么冒失,吓得伊斯心惊肉跳,随即,她也闻到有股酒精味,她很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情,几小时前她装做波夏特和他见面时他还一切正常啊!怎么现在。 克洛斯第一句话却是:“伊斯,你离开何尼斯吧!越快越好!” “为什么?”伊斯更加惊奇,他干嘛这么冒失地闯进來,进门就说这句话。 “你别问了,反正你别对他抱有任何希望,离开他吧!我恳求你!” 伊斯飞快地想着,他为何说这句话。 “他怎么了?”她问。 “别问了,伊斯,离开他吧!” 她不吭声。 “伊斯!”他双手捏住她双肩,恳切地说:“他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他是危险的敌人,他很危险!” 突然,伊斯笑了起來,她已经恍然大悟,肯定他跟踪波夏特了,然后看到了她跟何尼斯很亲热的一幕,在公园门口; “你笑什么?”他问。 “沒什么?你别担心,克洛斯,还有其他事情吗?” “好久沒见你了,怎么样,还好吧!”他问。 “工作很忙,我几乎沒有时间回來!”她说着,装摸做样地将v-1的研究情况粗浅地跟他说了说。 “波夏特博士怎么样了!”他问。 “很好啊!怎么想起來问她!” “伊斯,我知道这很难!”他惨白着脸说:“可是我们必须下定决心除掉她和格塞博士!” “你也这么认为!”伊斯冷冷地问。 “是!”他说。 伊斯咬紧嘴唇:“不!”她说。 “你不服从命令!”他问。 伊斯不吭声。 “你只要配合我们,让我们知道他们的行踪!” “那么你要亲手杀了她!”伊斯问。 “是的!” 伊斯打了个寒战,她望着他,越來越感到恐惧,她知道他杀过人,迅速而且无声无息。 “不,我不能,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她说,几乎要慌乱起來。 克洛斯沉默了,他自个儿去倒了一杯酒,坐在伊斯那宽大的沙发上喝。 “克洛斯!”伊斯奇怪且担心地问到:“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发生什么了!” “沒什么?” “你从來不这样啊!” “今晚是有些不一样,你别担心,只是今晚而已,过了今晚就沒事了!”他说。 “你进门时,吓了我一跳……” “我知道他沒和你在一起!” 伊斯一颗心落了下來,她终于肯定了她刚才的想法,克洛斯看见何尼斯和“波夏特”在一起。 “是的!”伊斯说:“你看去很烦恼,为什么呢?” “不,我不再烦恼了,不再,可是伊斯!”克洛斯说:“波夏特博士是个该死的人!” “不!” “难道你真的要离我们而去吗?”他说; “怎么可能,为何这么说,克洛斯!” “你有些秘密!”克洛斯说:“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的一些秘密,可是?你为什么要拼命帮助波夏特博士,你知道她是波兰人!” “是,我是有些秘密,我不会告诉你!” 克洛斯盯着她:“这很合乎逻辑,很合乎情理!” 伊斯说:“你也有些秘密,我也有,每个人都有,不是吗?” 克洛斯却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说:“可是你为什么要影响到我们的任务上呢?你为什么要让波夏特博士活着,你和她接触的机会不是沒有!” “她的知识,她的研究对我们会有用处的,这很重要!” “战争还沒有结束呢?伊斯,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她不会回去的,你明白吗?” “你要她死是吧!这很容易,你希望她什么时候就死呢?你说呀!” “伊斯!” “你要亲手杀死她是吧!” “不……” “那我去杀死她,是吧!”伊斯差点忍不住大声质问他他对波夏特发过的誓言了,怎么现在他又坚决要她死呢?伊斯又伤心又难过。 克洛斯不吭声,伊斯就哭了起來,如果她答应他去杀死波夏特,难道她就真的必须自杀吗?这她做不到,她曾经试过,她无法做到的。 “我想亲自处理这件事,伊斯,可是我又找不到波夏特博士,你只要给我一点帮助!” “不,我做不到!” “你这是背叛行为,伊斯!” “如果这是,那么我就只有脱离你们了!”伊斯说。 “什么?你!”克洛斯惊奇万分:“这不可能,你知道背叛的下场!” “是,如果我会被惩罚,我也愿意,脱离组织!” “你在开玩笑!” “不,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我决定了!” “这不可能,伊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以死了,你明白吗?背叛的下场只有死完亡,你为什么竟会如此越走越远,这些都是危险的想法!” “我一定要死吗?”伊斯说:“死就死吧!” “什么?”克洛斯惊问:“你怎么了?” “沒什么?反正最终结局都是死,你就杀死我吧; !不然,明天我就又要回到基地,长时间你都将见不到我!” “天啊!伊斯,你是真的……” “真的!” 他突然将手搭上她的肩,伊斯却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地板上,瞪大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他,他盯着她,心里却在想,如果他面对的是波夏特,他下得了手吗?她的眼睛,也肯定如伊斯现在这样,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突然松开了手,心中一片慌乱,他站起身去默默的倒酒喝,如果他一定得执行这个命令,那他就一定会面对波夏特的眼睛,他曾承诺过她不会杀死她,她也完成了她的许诺,给他非常重要的情报,他下得了手吗?更重要的是,他是那么的爱她啊! 伊斯很惊讶地看着克洛斯一个人在那喝酒,他进门时身上本就带着一股浓浓的酒精味,现在,他已脸色苍白,却还一个劲地喝酒,他已经又将杯子倒满,伊斯赶紧将他的杯子抢下來。 “克洛斯,别喝了!”她叫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不知道!” “那你说呀!”伊斯说:“你从來不这样的!” “波夏特是谁!” “你见不到她!” “她到底是谁!”克洛斯忍住怒火,一步步走近伊斯。 “我不知道!”伊斯虽然非常害怕,可她还是不得不这样说。 “你再说一遍,你不知道她!” 伊斯开始后退,他还是一步步逼近她。 “你回答我,快回答!” “不,我,我不……” 突然,他扬手给了她一耳光,又是一耳光,伊斯扭身跑开,她不敢叫,他肯定有些醉了,他一把抓住她,伊斯用手拼命抱住脑袋,她以为他会再打她的,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他将伊斯抱在怀里然后示意她去接电话。 伊斯拿起了电话:“喂!” “伊斯,你还沒睡!”是何尼斯。 “是,不,我……”她一阵惊慌,不知该怎么回答,克洛斯今夜真是疯了,她不知所措,要是克洛斯弄出什么声响,何尼斯肯定听得到。 “你怎么了?伊斯!”何尼斯问。 “我……” 克洛斯突然将伊斯使劲地抱在怀里,伊斯怎么也推不开他,他凑到伊斯双唇边使劲吻她然后用温柔的声音说:“伊斯,别停下!” 天啊!伊斯惊呆了,何尼斯也呆住了,伊斯尖叫起來:“不,何……” 克洛斯立即又使劲地吻在她嘴唇上,他那么的用力,伊斯怎么也推不开他,随即,她听到“喀”一声,何尼斯挂上了电话,她扔开电话,怒火冲天,克洛斯的吻第一次让她讨厌,让她愤怒,可他还在吻她,她咬了他一口,他终于松开了手; 伊斯由于愤怒而有些头重脚轻的,克洛斯望着她,一声不吭,伊斯扑上去,拼命去打他。 “你疯了,你去死吧!混蛋!”她骂着,克洛斯也不躲开:“该结束了,伊斯,结束了!” “不!”她发疯般地用拳头去打他:“是我和你们之间结束了,去你们的吧!” 克洛斯一言不发,任由她打,打了一会,她累了,手很疼,因为克洛斯绷紧的肌肉就象墙一样硬,她拼命打他,反而伤了自己的手,她停手了,坐到地板上象个孩子般失声痛哭,她从未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克洛斯竟然会这么做。 克洛斯蹲到她面前去,掏出手绢去擦她腮边的眼泪,伊斯却一扭头让开“闪开,去你的,我不想再见到你,再也不想再见到你们!” “对不起,伊斯!” “不,我恨你,恨你!”她哇哇哭着,去推开他的手:“你走开,走开,听见沒有!” “听见了!”克洛斯说:“我这就走,我也必须走了,今晚是疯狂的一晚,我们大家都陷入了危险之中,我们都受到了最深的伤害!” 伊斯不理他,也不明白他的话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表:“已经快到半夜2点钟了,我得走了!” “你走吧!快走吧!最好永远别再见到你!”伊斯恶狠狠地说。 克洛斯一言不发,一直以來,他对伊斯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可现在,他却痛苦地看到那个德军上校的影响已经彻底超过了他,他不能再控制住伊斯了,他不由得想起当初伊斯对他的一片痴情,心中阵阵失落。 “对不起,伊斯,我伤害了你最真挚的感情!”他说。 伊斯不哭了,有些惊讶,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不,你想错了!”她说:“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这是明摆着的!” “是吗?”他说:“这样最好,我走了!”他转过身要离开时,却听到伊斯小声地说:“不,不好!”她轻声叹到:“一点都不好!” 他全身震动了一下,要是沒有波夏特的话,何尼斯绝对抓不住伊斯,如果从來沒有碰上过波夏特的话,何尼斯绝对抓不住伊斯,如果从來沒碰上波夏特,哪怕苏露芝出现,现在在他身边的,绝对是伊斯,可有谁能理解呢?当时苏露芝已经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而且,她是那么的爱他,她可以说为他献出了一切,在这个危险的时候,她依然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他,从雷斯金将军那里,他得到了不少的重要情报,他和穆索兰的小组成绩卓著,就是因为有了苏露芝,伊斯,甚至也包括了波夏特,倘若他维系不好这些关系,那损失将是巨大的,他也是万不得以的啊!伊斯,你明白吗? 他转回身來,深深地抱了伊斯,什么也沒说,伊斯象根木头似的,她觉得他真是不可理解,今晚的举动都令她莫名其妙,他轻轻吻了她一下,终于离开了她的住所,消失在黑夜中。; ------------ 第四十九章 订婚 伊斯心中一片翻腾,她披上一件外衣,也走出门去,她必须立即去找何尼斯,她不能再犹豫了。 半夜的街上静悄悄的,一片漆黑,连路灯也沒亮着,因为担心轰炸,风有些凉,可她只是穿着薄薄的睡衣,她压抑住心中的害怕,紧紧裹住衣服,快步朝何尼斯的住所走去。 啊!他屋子里竟然还亮着灯,他还沒睡,伊斯來到了门前,却不敢去敲门,他到底会想什么呢?怎么对他说呢?伊斯乱糟糟的沒个头绪,她无奈地 靠着墙壁坐下來,那个电话,真要命,到底该怎么办,她已经來到了他门前,却就是不敢去敲门,他还沒睡,肯定也正在烦恼,难道走开,不能,伊斯靠在墙角,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何尼斯很早就起床去上班,他的心情很灰暗,他不明白那个电话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伊斯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她到底该不该值得信任,他几乎又要迷惘了,但是几翻反复,他却最终无法摆脱她在他心中的影子。 他打开门,刚要离开,却万分惊讶地看到伊斯缩在墙角下睡得正香,他立即去叫她。 “伊斯,伊斯!”他摇摇她。 “恩……”伊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何尼斯!”她说:“我正想找你……” “什么正想,你什么时候來的,天都已经亮了,你來为何不敲门!”他问。 “我,我想你正在生气!” 想了想,他回答到:“沒有!” “我想……恩……” “你想干什么?解释!” “不!”伊斯干脆地说:“无论怎么,我只是想说我是问心无愧的!”她扶着他站起身來,充满恳切地看着他说:“我们现在订婚吧!” 何尼斯楞了,他沒料到。 “唉!”伊斯看他沒什么表情,不禁伤心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再见; !”说完,就要走。 何尼斯赶紧拉住她:“你说什么?” “其实沒什么?我说我们现在订婚吧!可是你显然不想,我自做多情了,再见!” “怎么这么突然!”何尼斯问。 “我爱你,何尼斯,我不愿再有什么变化,我希望我们的信任牢固恒久,就这样!” 何尼斯还在犹豫,怎么现在一切 全反过來了,先前他恳求她,而现在她却这般來恳求他。 “算了,再见!”伊斯又说。 “不能算,伊斯!”何尼斯微笑着说:“我们是该订婚了,明天!” “不,不,今天,最好是现在!”伊斯跳起來扑到他怀中去,终于笑了起來。 何尼斯抱着她,又重新打开门,进屋去给法兰维斯打电话,他一手搂着伊斯的腰,一手去拨号码,他望了望伊斯,她满目含泪,一脸的幸福安宁,一切波折和曲折的往事仿佛早以不复存在。 何尼斯深深吸了口气,满身的沉重轻松了许多,尽管还有昨天那个电话,可她想要订婚,这就是证明,无须再去寻些烦恼了,订婚,尽管在这个时候,这么突然,他也宁愿相信她,宁愿感受这份安宁和甜蜜。 伊斯使劲地抱着他的脖颈将脸贴到他的脸上,她的双颊都还有些凉嗖嗖的,电话接通了,他费劲地将听筒凑到耳边。 “喂,法兰维斯吗?我是何尼斯!” “怎么了?” “我,我今天需要耽搁……” “发生什么事了!” “伊斯快松松手!”他轻声对伊斯说:“我透口气……” “啊哈哈!”法兰维斯在那边大笑起來:“你可不能因为这个而随便丢下工作啊!” “不,不是!”何尼斯说:“我今天订婚!” “什么?”法兰维斯惊叫起來:“太突然了!” “是的!”何尼斯说。 “不,……”伊斯说:“不突然!” “何尼斯!”法兰维斯叫他,可他沒有回答,他听到的是伊斯正使劲地亲吻何尼斯,使他无法说话。 终于何尼斯“喂!”了一声:“我们想请你为我们主持订婚并证婚……” “当然,何尼斯,恭喜你!” “谢谢!”何尼斯说。 “谢谢!”伊斯也说。; ------------ 第五十章 轰炸佩米泽(1) 回到佩米泽,伊斯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随时都兴高彩烈,工作起來也兴高彩烈.因为她心中终于安宁了.不用再担心什么,她的心终于落了下來.现在她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用害怕,全身心都投入到新技术的开发研制之中去,v-1已经进入了实战技术的研究,与此同时,几座巨型的大规模的地下工厂正在建设,因此,她和格塞的工作日渐繁重.v-1的各项技术,也日趋成熟起來,这是一项发展非常广泛的技术.因此研究的内容也越來越多. 盟军开始深入到德国内地來,实施越來越密集的大规模轰炸,生产和生活都遭到严重破坏,不过,这些,并沒有给伊斯的工作带來什么影响,相反,火箭被寄予越來越大的希望,发展得越來越宏大.当生产计划终于下达时,实验火箭a一4更名,正式命名为v一1. 夏季的深夜,这个海滨小城气温怡人,天空睛朗,不过伊斯和格塞却沒有得到放松,v一1的生产已经开始,他俩正在灯火通明的车间里指导工人们将v一1从各种零部件组装成为一枚枚完整的导弹. 在这些大厅和车间里,由于人工照明的缘故,根本觉察不到已到了深夜时分了,格塞正将几张大大的设计图纸折起來,整齐地放进一介很大的画夹似的大夹子里,伊斯帮他将大夹子扣好. "好了."格塞取下眼镜來擦了擦,"现在,生产终于可以顺利开始.我将这些图低送回去,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觉得又累又饿,你呢?伊斯." 伊斯伸了伸腰:"我也觉着饿,可能很晚了吧,我等你过來,一起去吃晚饭." "吃晚饭?"格塞说,他看看表:"啊哟; !已经两点多了啊,我们还沒有吃晚饭?" "我记得还沒有."伊斯说. 他俩走出装配车间,看到满天繁星,一阵清凉的风吹來."呵,好天气!"格塞说:"你等着,我马上回來." "好."伊斯在空地上站住,看着格塞一路小跑将图纸放回办公室去. 出了车间,四周静静的,伊斯有些无聊地在原地散步,她现在觉得很饿,很饿,肚子都已咕咕叫,格塞应该快过來了吧.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尖厉的警报叫了起來,她吓了一跳,呆站在原地.是空袭警报,怎么办?她站了几秒钟,立即明白,也许她给克洛斯的情报起作用了.她往车间跑去,电话铃在响个不停,正在干活的工人也停了下來,开始动作迅速地停下机器,切断电源,关上灯. 她抓起电话:"喂!" "伊斯吗?"是艾赫伯. "是我!" "你和格塞赶快到办公楼來,來这儿的防空洞集中." "格塞回设计楼放图纸去了." "立即找到他,我们必须确保你们的安全!" "好……"伊斯还沒说完,第一颗落下的炸弹就已经"轰"的开始炸了起來. 炸弹投得非常准确,伊斯放下电话,猛冲出去,炸弹已如雨点般落了下來,太可怕了,人们从各处涌了出來,涌向防空洞的入口处,炸弹准确地落在各幢大楼上,立即,大楼开始砖瓦横飞. 伊斯拼命往设计楼跑,炸弹如此密集,这时,防空探照灯的光柱一起射向空中,高射炮的嗒嗒声响个不停,即使整个基地已经断了电,但从冒起的火光中,伊斯还是明白了,基地已遭重创,许多设施被炸中,工厂,厂房,车间,正在相继爆炸. 她跑到设计楼,发现一颗炸弹已经击中了它,一面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隆.几间办公室已经在燃烧.伊斯知道现在很危险,可她还是冲了进去,格塞不在,他可能已经离开了. 伊斯找到了那些放图纸的夹板,她将窗帘扯下來,扔到木夹板上,这个房间本來沒有着火,可她打开门,并且将桌子上的纸张点着,扔到那堆装有图纸的木夹板上.她做着这一切,心砰砰只跳. 她看着图纸燃烧起來,"轰"的一声,大楼巨烈地晃动了一下,又有什么地方被击中了.看到图纸已经着了火,她又转身往回跑. 天哪,这回基地完蛋定了,几乎所有建筑都在燃烧.天上地下的战斗还在进行着.到处火光大作,响声震耳,伊斯一路上避开四处飞溅的碎片,又跑回生产车间,虽然这非常不明智,可必须掩饰她烧图纸这件事. 眼前的景象非常可怕,厂房已经葬身火海,一座座相连的厂房化为了平地,一台台机器被炸成碎片.她几乎不敢相信,几分钟前还刚进入了顺利生产的车间,此刻就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炸弹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爆炸.现在,一切都完了,她得赶紧去办公楼那儿的防空洞,找艾赫伯报到去.她刚转身,一颗炮弹在她身后开了花. 她还沒來得及惊叫,一股巨大的气浪就将她使劲地抛了起來,同时,那巨烈的震动使她不可抗拒地,全身感受到那猛烈一击的瞬间,她失去了知觉.她被狠狠地抛了起來,然后跌在了地上. 伊斯醒來时,感到浑身都在疼,旁边有人在说话,脑袋里还嗡嗡只响,她感到很害怕. "嗯; !"她哼了一声,张开眼睛來:"我要死了吗?"她问道. "啊,你终于醒了."艾赫伯说. 一个大夫抓起她的手腕为她数脉,"我一点力气都沒有."伊斯说:"我想睡觉!" "你沒事,伊斯,不用担心."大夫说道. "哦."伊斯应了一声,放下心來,重又闭上眼睛.不过,只一小会儿,她就又张开了眼睛,动了动四肢.她四处里看看,她躺在一所医院的一张病床上. "轰炸结束了?"她问道:"我还活着?" "是的."艾赫伯说:"你命很大,活得好好的,只不过算是跌了一跤而已,可是……" "怎么了?"伊斯问,她已完全清醒了过來,记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心砰碎乱跳,为那些烧毁了的图纸. "伊斯,基地损失重大,工厂被破坏了,不但这儿的,昨夜一同被攻击的,还有另外三家v一1工厂,敌人掌握了精确的情报,工厂几乎被夷为了平地." "哦!"伊斯心中有数,因为沒有提到被毁的图纸,因此她又稍稍放下心來.她从床上坐起來. "哎哟!"她叫了起來,她摸摸脸颊,左边脸颊热辣辣的有点疼,一看手掌,竟然缠着一圈纱布. "别碰,小姐."大夫对她说:"只是一点擦伤,不用担心,你仅仅是受到震动而已." "嗯,基地怎样了,我要回去看看."伊斯说着,就要下床來. "基地受到的损失并不大,可以很快重建,只是火箭工厂的情况令人担忧."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伊斯说. "你别急,伊斯,暂时不能工作." "为什么?" "因为在重新开始之前,所有人都必须接受调查.这次空袭不是偶然事件!"; ------------ 第五十章 轰炸佩米泽(2) "我可以去看看基地吗?"伊斯问.工厂被毁这她并不放在心上,重要的是基地,她还要继续她的研究呢." "当然可以."艾赫伯突然问:"昨晚你找到格塞了吗?" "不,沒有,他还好吧?"伊斯问:"我沒來得及去找他." "他很好,不过,他被盖世太保带走了." "什么?为什么?"伊斯叫起來. "昨晚,设计楼里有许多重要图纸被烧毁,我记得和你打电话时你说他刚好去设计楼放回图纸,是吧?" "是的,我等他放好图纸來一起去吃晚饭呢." "在他离开一会空袭便开始了,你沒离开工厂,他躲进了防空洞,与此同时,图纸被毁,他的嫌疑最大; !" "因此他被调查?"伊斯从未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他会有事吗?" "不知道,在事情沒有弄清之前,暂时不能重新工作,明白了吧?" "那我呢?会被怀疑吗?"伊斯问. "一样的,都要接受调查."艾赫伯说. 伊斯靠在床上,心中有些慌张.基地怎么样了?格塞怎么样了?她会有事吗? 伊斯只是被爆炸的气浪抛了起來,跌了一跤,除了手被擦破一点皮肤,膝头上有几处青紫之外,其它一切都好,因此,她立即就出了医院. 这次轰炸比伊斯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在佩米泽基地的v一2工厂已经完全散失了生产能力.基地的一切工作都陷入了停顿之中. 她站在试验场上,只有这儿遭受的损失小一些,她和格塞还可以继续她们的研究.艾赫伯陪同着她四处查看,粗略估计一下基地的受损情况.地面上不时露出一个个弹坑,四周的各幢楼房虽然还都在,但却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损伤.办公楼正面侧面各受到一颗炸弹轰炸,一个角已经变得粉碎.不过,工厂的情况简直让人感到难过,全部厂房已经变成瓦砾,几乎找不出一台完整的机器來. "格塞呢,他彼带到哪儿去了?"伊斯有些担心地问. "他被带回柏林了."艾赫伯说:"多数重要的图纸都被毁于一旦,这可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件." "那可以重绘呀,何必如此呢?" "你沒明白,伊斯,这是一起故意破坏行为,事情性质不一样,图纸可以重绘,但这得花费多长时间?"艾赫伯说:"谁都清楚,军方,所有人,整个德国,都在热切等待这种新武器投入使用,多耽阁一天,人民的信心就会减少一分." "哦!"伊斯随便应着,心中却感到很内疚. "博士!博士!"一个人从办公楼气喘嘘嘘的跑过來:"何尼斯上校给你打电话,他说过十分钟后再打來,请你亲自去接!" "好,我这就过去,谢谢!"伊斯说着,转身赶回办公楼去. "伊斯,你还好吗?情况怎么样?"电话才接通,何尼斯便焦急的问. 伊斯心里只觉得一阵暖洋洋的:"我很好,我沒事." "他们说你受伤了,可真急人." "沒有的事,我只不过跌了一跤而已,格塞被捕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伊斯,我一直在为你担心." "你觉着应该是我干的?"伊斯问. "是的,"何尼斯说:"不是沒有先例; !" "见鬼去吧."伊斯说:"我怎么办啊,他不在,我们工作沒法开始,也不一定就是他干的啊,他沒理由去烧掉那些图纸." "我也沒有办法,不过,你们可以请多恩贝尔格将军出面试试看能不能尽快解决此事." "好!" "伊斯,你要多加小心,"何尼斯说:"如今形势越來越紧张了,我们在一起的机会越米越少,你不要再让我放心不下,好吗?" "哈哈!"伊斯笑起來:"你放心吧,我一切好着呢,再说,今非昔比,你别老用以前的眼光來看我了." "但愿如此,我爱你!" "我也爱你."伊斯放下电话,就立即去找多恩贝尔格将军,他一直都非常理解他们的工作,也许他能营救格塞出來. 只到两周后,格塞才又重新回到基地,他看去一片迷惘,伊斯简直不敢去面对他. 伊斯和他一起收拾他的办公室时,他轻声对伊斯说;"其实他们早就在注意我了." 伊斯感到很惊讶:"为何如此?" 记得上次我们到小镇上去参加酒会吗?我只不过发表了几句太空旅行的话,哪里想到希姆莱竟在那儿安插了秘探!" "谁告诉你的?"伊斯问. "多恩贝尔格将军."格塞气呼呼地扫去一本书上的尘土,说:"他们由此推断我沒有把全部精力放在战争武器v一1的生产上,对国家不忠!" 原來如此,伊斯幌然大悟,同时,她自已也吓了一跳,她以后得时刻提防了,难说不知什么时候,她也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害了自已,也害了大家. 她一声不吭,低头和他整理办公室. "基地怎样了?检查过吗?"他问. "还好,很快可以修复,"伊斯说:"工厂要全部转入地下,也许不会让我们再接触工厂了." "这也好!我只希望做我的研究,"格塞说:"别的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我想也是."伊斯小声应和道. 由于大量关键的图纸被毁,需要重新绘制,同时也因为佩米泽基地的被破坏,伊斯和格塞只好又回艾哈空军基地去,在那里继续工作. 这对伊斯來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因为这样一來,她就又可以随时回波兹坦了.; ------------ 第五十一章 左右为难 何尼斯下了班回到家,他刚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就发现沙发上扔着一件淡黄色的女式外衣. "伊斯!"他叫道,浴室里传來一声回应:"嗯." 他一推门,门就开了,她又沒锁门,他走进去,一种熟悉的旧日情景就浮现在眼前:"伊斯正舒服地泡在一堆泡沫中,头发也是乱七八糟地堆在头顶上. "亲爱的."她望着他有些得意地一字字说. 何尼斯开心的笑起來:"是的,我亲爱的."他走过去坐在浴缸边上,对她说:"需要我帮忙吗?" "好啊; !"伊斯笑嘻嘻地伸出一支胳膊去,何尼斯就真的卷起袖子,拿一块毛巾轻轻拉着她的手臂温柔地抚擦.伊斯好好地盯着他,一声不吭. 何尼斯笑笑:"我很好看吗?怎么这么看着我?" 伊斯的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來,淌到脸上,不过,她却又笑着说:"我爱你,何尼斯." "怎么啦?"他问. "我觉得我太幸福,太快乐了,为什么我们不早点订婚或是结婚呢?" "难道这也要怪我吗?"何尼斯问. "不,是我,我真是个十足的傻瓜!" "对,明白就好!"何尼斯笑着说.他见伊斯使劲凑过來,也就低下头去吻她,伊斯乱七八糟的吻法弄得他心烦意乱,他双手刚刚放到她身上,她却一声惊呼,使劲拉了他一下,"哗"的一声,他也就跌进了浴缸里. "哈哈哈!"伊斯开怀大笑起來. 他也无可奈何地笑起來,"你这个坏蛋!"他说,伊斯从泡沫中探起身子來,安慰似地吻了他一下:"好啊,我是你的坏蛋,你什么时候和坏蛋结婚?" "你放开我."何尼斯说,伊斯放开他,他从浴缸里起來,浑身的水和泡沫只往下淌. "哈哈哈!"伊斯又笑了起來:"亲爱的!"她又叫了一声. "你想结婚了?"他问:"可我们才刚订婚呀!" "那又怎么啦?" "结婚这很容易!"何尼斯说. "什么?" 何尼斯狡黠地笑笑,就弓下身去,将伊斯一个地从泡沫中捞起來,"啊!你这个混蛋!"伊斯尖叫起來. "哈哈哈!"何尼斯开怀大笑. "叮……"门铃在这个时候叫了起來. "真见鬼,"他说,只好又将伊斯放回浴缸去,转身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法兰维斯和他的一个副官,他俩目瞪口呆地看到浑身淌水,袖口卷着的何尼斯,一边身上还挂了许多的泡沫.何尼斯狼狈地耸耸肩:"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法兰维斯说,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上校!要注意仪表啊!" "是的,那当然." "哪个混蛋干的?"法兰维斯挤着眼睛说道. "进來吧."何尼斯说. "不,算了吧."法兰维斯说:"忘了让你将这份材料送到那边去,我担心你早早地就走了,所以我匆忙赶來." "是,我正淮备过去." "怎么?这个样子出去?不太合适吧?上校; !" "别笑话我了,什么材料?快拿來!" "你就帮他送进去吧."法兰维斯对他的副官说:"我可不能将材料放进水里去." 副官从黑皮包里取出一只厚厚的档案袋,放到何尼斯桌子上去. "就这样,我们走了,再见!"法兰维斯说. "好,再见!"何尼斯看着他们走远,转身折回屋里來. "对不起,何尼斯."伊斯抱歉地说. "沒关糸,沒关系,"他说:"今天下午我要出去,不能陪你,你快出來,我去换换衣服,一起去吃饭吧." "好,我们最近回空军基地來了." "干嘛?" "重新绘图,继续理论研究,等试验场重新修复." "你的导弹进行得怎样了?"何尼斯问. "这只是时间问題,方案有两个……嗯,不能告诉你!保密!嘿嘿!" "啊哟!"何尼斯笑起來:"不说就算!" 吃过饭,何尼斯就走了,他们的工作是越來越紧张了.伊斯只好回家去.她一直都非常喜欢她的那间小书房,喜欢拉上厚厚的窗帘,只点亮大书桌上那盏暗绿色灯罩的台灯.现在,桌子上铺着几张大大的空白的纸,她磨磨蹭蹭地开始绘图,被她烧毁的图纸大概得花上半个月才能补上,这可大大耽搁了v一1工厂重建的速度,并且,由于这次重新绘图,她竟然可以在家中工作,就是说,桌子上那几张已经绘制好的,有着波夏特签名的图纸,将可以单独地在她手中一段时间.她应该去找穆索兰拿一只小相机來. 可,她又有些害怕,相机放在家中很危险,随身带着的话,出入基地更危险,她不敢冒这个险,可这又是一个非常保贵的机会. 她犹豫不决,倒底去不去拿相机?她又想又不敢,因为现在,穆索兰应该知道她和何尼斯订婚的事了.他会怎么说呢?或者就是去找克洛斯,他也有相机,可一提起他,她就恨,恨他拼命阻挠她和何尼斯在一起.唉,算了,她现在讨厌见到他,还是赶紧去找穆索兰吧. 出了门,时间还早,但天却已经黑了,她低头急匆匆地走,街上人非常多,戈培尔的宣传做得好极了,前线的战争及越來越频繁和深入的轰炸似乎并沒让人们失去信心,纳粹旗还在到处悬挂,到处飘扬,年轻人都认为上前线是证明自已能力的好地方.在柏林,在波兹坦,一切都还井然有序,那些被轰炸的建筑正在不断重修,犹其伊斯的事业,正如日中天,第三帝国是其强大后盾. 伊斯敲了敲门.门很快便开了. "哦,伊斯,快进來."穆索兰见是她,有些意外. 她闪身进屋,走进客厅里,将风衣上面紧扣的纽扣解开.她正要坐下,角落一个声音叫她:"伊斯." 她嚯地转过头去,"克洛斯; !"她沒想到怎么他也在这儿. "我以为你不会再來这儿了."克洛斯淡淡的说. "……"伊斯坐下,穆索兰给她端了一杯茶:"喝茶,伊斯,有事吗?"他问. "嗯,是的."她觉得很捌扭,怎么他们有些冷冰冰的.他俩都望着她,一言不发.想了想,伊斯干脆自已说:"我们已经订婚了." "知道了,伊斯."克洛斯说,脸上一点表情也沒有.伊斯和他订婚了,那波夏特呢?难道他玩弄的人是波夏特?他更加的生气.何尼斯这个恶棍,竟然不把波夏特当回事,如果他还有机会见到波夏特的话……. "你很生气?"她问. "你真的决定要离开我们?" "我不知道." "不知道?"克洛斯问:"那你不是要和他结婚?" "是的." "伊斯,胜利不会遥远了,那么长的艰苦时期都已经渡过,德国投降后你打算怎么办?你和他结婚,难道你还能出卖他?" "我不知道,不知道."伊斯被他问得心烦意乱. "我可以要一只相机吗?"她说. "干什么?" 于是伊斯便讲了佩米泽基地被轰炸,图纸被毁,又重绘,不过,她可不敢讲图纸是被她烧的. "你也能到那儿去?"克洛斯问. "偶尔." "博士对你提过什么吗?"克洛斯真担心波夏特和伊斯提起他在佩米泽的那晚. "提什么呀?你们有什么秘密?"伊斯问. "沒有,什么也沒有."克洛斯松了口气:"你说你已将部分图纸带回家中?" "是的,可是只有今晚有机会,今晚何尼斯不在,并且,明天一早,我得将图纸送回基地去,给我相机吧." "我想还是我亲自去."克洛斯说:"相机放你那儿很不安全,你在大街上跑來跑去会引人注意的." "那好吧,"伊斯干巴巴的说. 伊斯的小书房中央那张大写字台上,已经铺开了几张图纸,还有几张卷起來的.她将台灯的灯光照在图纸上,并将图纸卷起來的边摊平,好让克洛斯拍照. 克洛斯熟练又迅速地一张一张拍着,两人一声不吭,直到所有图纸都已拍完.克洛斯松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 "这只是很少很少的几张,仅仅只是能够证明德国人有这个复仇计划而已."伊斯说. "这也很好."克洛斯望着图纸上波夏特的签名说:"你和她常在一起?" "不," "她知道你订婚了吗?" "我不清楚,她很忙,哪有空來关心这些."伊斯说. "你能说服搏士离开德国吗?" "这是不可能的,要是她和格塞出了什么事,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都不得了的,怎么可能谈什么离开?"伊斯说:" 她是个囚犯而已; !" "什么?" "你不是知道,她是波兰人么?"伊斯说. 克洛斯不吭气,他心里很为她感到难过与不平. "你们还会信任我吗?"伊斯说:"复仇计划真正才开始呢,它即将投入战争,如果我有消息,还可与你们联糸吗?" "什么你们我们,信不信任,这就看你了." "如果我们一旦结婚,我就将失去信任?" "只能是这样,伊斯,我帮不了你什么了."克洛斯说. "可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了." "别这样,……"克洛斯不知说什么才好. 伊斯坐到桌子上去,说:"德军已经在修筑导弹发射井了,另外还已经开始研究"流动碉堡",就是说,用火箭发射车及配套车辆发射导弹.我会努力去弄清楚." "德国人还在生产火箭?"克洛斯吃惊地问. "马上,工厂已经建设到地下,装配中心也藏进了山洞,v一1仍然可以生产,它是不可阻止的." "你知道这些工厂吗?" "准确位置不知道,基地只负责研究不让负责生产了." "好吧,你尽快弄到发射井准确地点."停了一下,他站起身來:"我得走了,你把握住自已!" 伊斯沒说什么,也沒去送他出门.; ------------ 第五十二章 V-1的问题 伊斯在艾哈空军基地就象在自已家里一样,她很喜欢这儿,这儿发展也是最好的.佩米泽被轰炸之后,大部分人员仍留在那儿修复试验场,只有少数人回艾哈空军基地來. v一1导弹的试射已经取得成功.根据上级的指示,伊斯和格塞已经开始研究v一1实战的技术问題.他俩提出了两套方案,一套是以固定的导弹井发射导弹,一套是使用流动碉堡一火箭发射车及配套车辆发射导弹.不过使用导弹发射井发展更快速一些,流动碉堡技术保障系数不大. 何尼斯停好车,将外衣搭在手臂上往设计楼走去,夕阳映照下的空军基地很是漂亮,平静且安宁.他一直上到伊斯的办公室.设计楼里还有许多人在工作.他轻轻的敲敲门. "请进!"伊斯的声音软绵绵的飘了出來. 他推门进去,格塞正和她又说又笑的,桌子上的图纸已经卷起來,证明工作已经结束了. "何尼斯!"伊斯叫了起來,"亲爰的!"她眨着眼睛说. 格塞起身來,和何尼斯互道了你好后,便告辞出去了.伊斯乐滋滋的去给何尼斯倒咔啡.何尼斯在沙发上坐下,将手里的衣服扔得远远的,并松开了衬衣领口上的扣子,舒了口气. "亲爱的,你看去很累!"伊斯紧紧挨着他坐下问. "是的,亲爱的."何尼斯一说亲爱的,就觉着想笑,想起这之前那么多的曲曲折折,伊斯从痛恨他到热爱他,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儿休息一下吧."伊斯将垫子堆在一边. "好主意; !我从不在沙发上睡觉,可你却老是在沙发上睡." "是吗?今天你就在这儿睡一觉吧."伊斯说着,就去推推他. "你呢?" "我不累,啊……"伊斯还沒说完,何尼斯突然笑着将她一个地抱住压在身下. "放开我!啊哈!"伊斯也笑起來. "不,你不是说休息休息吗?何尼斯说着,就使劲地去吻伊斯. 两人嘻闹着,伊斯终于从他身下钻了出來,他的衬衣纽扣全被伊斯弄开了,伊斯也头发蓬乱,衣冠不整. 他一个地趴在沙发上,伊斯坐在他身边,双手绶缓的在他肩上背上按摩着. "别停手,伊斯."何尼斯闭着眼睛陶醉地说. "好,我不停手."伊斯娇嗔的说着,双手却在不安份地按摩着. "你在干嘛?"何尼斯笑着问道. "你不是说让我别停手吗?" "你想挑逗我,难道你不害怕?" "我是你妻子我怕什么……哦!" 何尼斯一个翻身就将伊斯拉住,他一扬手就扯落了伊斯的衬衣. "别,别,这儿可是办公室啊!"她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热烈地吻着. "你别找借口了,……" 门突然开了,何尼斯和伊斯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是涅伯中尉,他犹豫着是退出去呢,还是把话说完. "沒关糸."伊斯直起身,何尼斯也顺势用衬衣裹住她. "我以为你一个人……" "我要的资料到了?"伊斯问. "是的."涅伯提进一小捆书和纸來. "谢谢."伊斯抓着衣服,只好说:"请帮我放在桌子上!谢谢!" "这当然,不用客气,"涅伯想了想,说:"今天食堂的菜特别的好,为了祝贺你们试验的成功." "啊,太好了."伊斯叫着. "什么试验成功?"何尼斯问. "固定井发射!"伊斯边穿衣服边说:"这标志着v一1即将可以运用到实际中去了." "可以装备部队了?" "不,暂时还不可以,现在它携带能力还小,要携带足够的炸药的话,推力还必须大幅提高,不过这些都容易了,剩下的就是大量实际飞行测试……走,吃饭去,有好菜呢……" 为了解决实战中可能遇到的种种问題,必须建立另外的观察站.这个新的观察站选在伊斯的祖国一波兰的南部.这是一片荒凉的地区,很适合作导弹的观察站. 观察站建设很快,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运作.探测装置很快运到,伊斯只是在探测装置调试运行的时候乘一架小飞机到过那儿. 现在,她和格塞经常自已驾使一架小飞机在各地飞來飞去,使实战飞行试验尽快开展起來. 上面不断地催促她们,前线已经再听不到什么好消息,在德国各占领地不断暴发游击队抵抗运动.迫于这些压力,德军已经急需见到v-1导弹在战场上露面,使战局得到一线传机; 很快的,大规模v-1运行实验开始了,可是事情并不象想象中那么发展。 导弹发射后,格塞和伊斯都在急切地等待着导弹命中目标的好消息,可导弹营送來的报告,却说有百分之60多的导弹在距离着陆点三、四公里的空中爆炸。 格塞跳了起來:“百分之60,百分之60,怎么回事!”他在办公室里走來走去的,伊斯也在椅子上象只泻气的皮球不吭气。 “我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格塞说。 “我也去!”伊斯叫到。 “我去,你在这儿,看看发射过程有沒有什么差错,我亲自去看看它是怎样在空中爆炸的!” “好吧!”伊斯说:“你去吧!快些去!” “我这就出发!” “小心些,别让我们的发明给伤着了!”伊斯笑着说。 “哎!”格塞叹口气:“要是它能如设想那样完美,有朝一日,我就是死在它的火焰中我也愿意了!” “哈哈,我可不愿呢?” “保持联络!”格塞说着,转身出了办公室,直奔他那架轻型飞机去了。 v-1导弹又发射出去了,可格塞打來的电话却还是令人沮丧的,大多数导弹都沒有到达指定目标地点。 伊斯也立即离开佩米泽,和一个鉴定班子在目标地区正靶心的地方建立起一个指挥部,格塞和她紧张地想要赶快找出导弹空中解体的原因。 按道理说,这地方是最安全的,可有一天,在约定的导弹发射时间过后,伊斯站在指挥塔上,用一架望远镜向天空搜索着,格塞和其他人站在旁边一片开阔地上,等待导弹到來。 已经过去快有5分钟了,还沒有导弹飞來,他不禁仰头观看指挥塔上的计时器,突然,伊斯朝他挥动手臂,导弹來了; 一道淡淡的白云从东方飞來,它速度非常快,他注视着它,已经非常接近了,可导弹并沒有在空中解体,它瞄准了林间空地直飞而來。 “不好!”大家还沒來得及卧倒,就被一声雷鸣般的巨响掀起老高,格塞被重重地摔进一条水沟里,伊斯看到地面上腾起一缕黑烟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坑,也看到被爆炸掀翻的人,她赶紧跑下指挥塔。 大家将格塞救了出來,他受伤了,并且,情况还很糟糕,他立即被送到最近的医院去。 他整整昏迷了一天才醒过來,伊斯一直坐在他床边,见到他终于张开了眼睛,她大大送了口气,他刚要想动,就疼得龇牙咧嘴的,他的一边肩缠满了绷带,他不仅弄断了锁骨,还撞破了头。 “妈的!”他骂了一句。 “别乱动,医生说你不能挪动!”伊斯说。 “越满越出事,我操……” “别埋怨了,你就安心休息吧!” “安心,怎么按得下心來呢?我哦心急如焚啊!” “那还有我呢?”伊斯说:“发射井已经完工了,我一个人去看就行了,我很快就回來!” “好吧!只能这样了,飞行实验必须继续进行!”格塞说:“你回艾哈基地去,重新研究一下图纸,重新计算一遍所有数据!” “别着急,别着急!” “可我都快急死啦!”格塞说:“我一能行动,我就给你检测的飞行数据,你就留在艾哈重新检查图纸!” “好,好,你呀,安心养伤吧!”伊斯说。 伊斯驾驶飞机直接去看了位与另一处海濒的v-1导弹发射井,这些导弹发射井用混泥土浇筑,伊斯视察了一番,工程队已经开始浇注7米厚的混泥土盖,伊斯返回艾哈基地后,立即琢磨着怎样去汇报这件事情。 她回到城里,就去了穆索兰的种表店,她去的时候他店里有着几个顾客,如果只是站在橱窗前对对表发出信号的话,她担心他们会看不到她,于是她便将手表从手腕上取下來用力将表带拧坏,然后,他捏着被拧坏的表走进店里去。 “对不起!”她将手表放在柜台上,大声说,一个年轻的伙计马上过來:“小姐修表!” “是的,不过……”那个人拿起表:“表链断了一扣,这很快就能为您修好,很快!” “不,不是,我想需要这样……”伊斯提高嗓门说话,希望引起穆索兰的注意,他正在那边招呼顾客,沒注意到她。 “小姐,我能处理,这不过是很小的毛病!” “不,不行的,我需要说清楚……” 这个年轻的伙计不禁迷惑起來,这时,穆索兰终于听到了这边的争执,他赶紧走过來; “小姐,我能为你做什么吗?”他问。 “我只是想修理我的表!” “让我來!”穆索兰从店员手中接过表來,仔细查看,他一边假装看表,一边压低嗓门问:“你有情况!” “是的!”伊斯回答,:“时间紧迫!” “小姐,你希望重新更换表链吗?”他大声问。 “好的,当然!” “请跟我來,里边有更多更好的可供你选择,來吧!小姐!” 伊斯左看看右看看,沒人注意她她便跟在穆索兰身手,來到他店铺后面的客厅里。 “导弹固定发射井快建成了!”伊斯说:“我知道了地点!” “可这一久我们与上面的联系非常艰难,我们失去了联络员!” “再晚就來不及了,导弹井盖用混泥土浇注,它有整7米厚,必须在它还沒完全完工以前就摧毁它,不能耽搁,‘ “好吧!你把地址记下,我会想办法的:“ 伊斯在一张纸上写下导弹发射井所在地及其规模,把它递给穆索兰。 “伊斯!”他突然说:“你回波兰去吧!” “不!”伊斯感到很惊讶,他为何这么说。 “或者我们想法让你去瑞士!” “瑞士!”伊斯问。 “是的,你考虑考虑!” “可德国人导弹发展正是关键时刻,我还可以得到许多情报啊!” “你还会这样做吗?你打算何时结婚!” “我想会很快!”伊斯低着头说:“这不会有影响的,物品保证!” “你是个好姑娘,伊斯,可是你的有些想法,我们不能理解!” “啊!请别再提这些了,终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我得走了,再见!” “稍等,你的表,什么真相!” ‘我现在是不会说的:“ “我作为小组的负责人,应该了解一切!” “不,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说出來,这只是我个人的事,不关大家!” 伊斯拿起表,表链已经换好了,她扭开头,不去看穆索兰,低着头急匆匆的出了种表店。; ------------ 第五十三章 受伤 伊斯不断去导弹井修筑工地查看,眼看7米厚的混泥土盖就要浇注完了,仍然不见盟军的飞机來,伊斯不禁焦急万分。 在工地,伊斯就住在办公室后面的小木房里,白天她总在工地上转悠,这几天天空阴沉,云层很低,中午时分,她正在刚刚浇注完的井盖那儿看工人们准备保养这些巨大的水泥建筑,天空开始飘起纷纷细雨。 她和几个人只好躲进工地的建筑下面去,她望着天空,只埋怨下雨的天气,突然,警报大作,她被吓了一跳,空袭,大白天的空袭。 她又高兴又害怕,她想起了上次在佩米泽的轰炸,太可怕了,她差点丢掉性命,现在怎么办,这儿根本就沒有地下室什么的。 天空中响起了巨大的翁翁声,她看到有人朝着工地周围跑去,她们几个也跑出避雨的地方,可动作太慢了,云层中突然钻出大批轰炸机,它们一起向着地面尖啸着俯冲下來。 成吨的炸弹一下子倾泻在这片狭小的工地上,由于空袭太出人意料,地面的反击混乱且微弱,大批的炸弹落到发射井上,刚完工的混泥土盖被炸得泥土四处飞溅,就象一块石头飞來击中一块蛋糕似的。 伊斯和其他人一起拼命逃跑,真该死,她们还正在工地的中央呢?炸弹甚至长了眼睛似的紧紧挨着她们身边爆炸,响声震耳,几乎使人头昏脑涨,辩不清方向。 伊斯跑着,慢了下來,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的心突突地跳着,仿佛炸弹每一秒钟都会落在她头上。 突然,她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她一声尖叫,就栽进了一条排水沟,沟不怎么深,就在她跌落的同时,一颗炸弹几乎就在沟沿爆炸,那巨大的爆炸声让伊斯立即就晕了过去。 这一次,发射井被彻底摧毁,建筑工地上倾泻了成吨的炸弹,这次轰炸不但建筑全毁,连许多科研人员也被炸死或炸伤; 由于伊斯被人及时地推倒进沟里,弹片沒有伤着她,人们在沟底发现她时,她还是昏迷不醒,身上有些溅起來的尘土,她只是鼻孔里流着血,外伤一点也沒有。 伊斯觉得从沒这么的好睡过,安静又香甜,她醒了,只不过张开眼睛张望了一下,又是在医院,雪白的一切,和上回一样,她转转身子,又闭上眼睛,四周很安静,正好睡觉,于是她很快又睡着了。 “她醒了,医生!”一个护士跑來告诉医生,医生正和何尼斯在说话。 “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可当何尼斯和医生來到伊斯床前时,却看到伊斯正睡得心满意足的。 “她又睡着了,不过,将她叫醒吧!”医生说。 “伊斯,伊斯!”何尼斯轻声叫到,可她沒什么动静,照样睡得很香。 “伊斯,快醒醒!”他加大了音量,可她依然沒醒,他望了医生一眼,伸手去碰碰伊斯。 伊斯嘟哝着张开了眼睛,看到何尼斯正微笑着看着她。 “你还好吗?”何尼斯问。 “你说什么呀!”伊斯突然大声大气地问,吓了何尼斯一跳:“伊斯,你吓了我一跳!” 伊斯盯着他,摇摇头:“你说什么呀!”她的声音更大了:“我什么也沒听见!” 何尼斯紧张地去看医生。 “伊斯小姐,伊斯小姐!”医生急切地 唤到,可是伊斯却只是望着何尼斯,沒回答他。 “天啊!她的听力受到了损伤!”医生说。 “怎么样!”何尼斯问。 “现在还不清楚,是爆炸声造成的!” “你们说什么?”伊斯叫到:“我为什么听不清!” “你沒事,你沒事!”何尼斯连忙对她说。 “我一点也听不清,听不清,为什么?”伊斯开始感到事情不妙。 医生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她:“你听得到自己的说话吗?” “我,我!”伊斯的脸一下子沉了下來“哇”的就嚎啕起來:“我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她坐在床上哭声震天。 “别难过,伊斯,会沒事的,沒事的!”何尼斯说着,就做在床边去紧紧的抱抱她,可她却使劲推开他,转身爬在床上痛哭,怎么办啊!她什么都听不到,周围一片寂静,太可怕了。 “伊斯,伊斯!”何尼斯叫她; “沒用的,上校!”医生说:“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见!” “可是她很难过啊!”何尼斯也忧虑地问:“医生,这种状况会持续吗?还是只是暂时的:“ “不知道,应该只会是暂时的,但也可能会永远如此,我们会尽力的,她应该休息一段时间:“ 伊斯整天不说一句话,郁郁沉沉的,何尼斯一直陪着她,可她却理都不理他。 她回到艾哈空军基地,可情况一点也沒有好转,她依然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电话铃,听不见何尼斯叫她,听不到音乐,她只好整天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看图纸,看数据,可这样有什么用呢? 格塞的伤好了沒有,他有沒有给她打过电话,她想打电话,可却听不到别人说些什么?她急需和数学家们重新计算所有数据,她急需和观测站取得联系,可她怎么交流,难道永远靠纸和笔吗?啊!不,太可怕了,她想着,恼怒地将手中的笔“啪”的远远扔在墙上。 何尼斯正好推门进來,他吓了一跳,却见她缩着肩在低着头坐在大写字台后面她的椅子上呜呜的哭,他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 “走开,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听到沒有!”她尖叫着,何尼斯不吭气,只是望着她,眼神里表达了他的“为什么?” “你走开吧!”伊斯的说话声终于小了些,但却开始有些含混不清:“我聋了,我是个聋子,你走开吧!” 他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到她面前:“这只是暂时的,你马上就会好的,相信我,我爱你,伊斯!” “不!”她大叫一声,转过头去:“我不会再和你來往了,我也不再愿做你的妻子了,算了吧!” 他将双手搭在她肩上,想去吻她,谁知她却推开他并抽身躲得远远的,弄得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下午,他带來了一束漂亮的鲜花,她还是躲在办公室里不愿见任何人,他微笑着将鲜花递到她手上,上面有一张小卡片:‘我们结婚吧!亲爱的:“ “不!”她扭开头,也不接花。 已经好几天了,伊斯只是埋头搞她的东西,她数学很弱,因此该算的以组织了一组人在计算,她沉默地做她的实验,对v-1各个部件进行检测,何尼斯每天下午都会來,每次都带给她一束鲜花或是一件小礼物來,可她依然不理睬他。 这个下午有些闷热,伊斯结束了工作,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何尼斯又來了,这次,他带來的是一束红色的玫瑰花,还是那句话:“我们结婚吧!” 伊斯正想起身走开,他却迅速拉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打开來,微笑着递到她面前,她全身震动了,好大好美的一枚钻戒,她呆望了一会,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是多么的幸福啊!可她却不但有个令人生畏的文身,现在还又变得什么也听不见。 终于,她还是咬着嘴唇转开头去想走开,何尼斯却一把拽过她,任她拼命挣扎,他取出戒指就强行将它套上她的手指。; ------------ 第五十四章 克洛斯的阴谋 “不,不!”她大叫起來,他却将她抱起來压到沙发上去亲吻她。 伊斯怎么也挣不脱他,终于,她不再抗拒,她已经沒法再抗拒下去,她喃喃的说:“我爱你,我是多么的爱你,我害怕失去你啊!” 他望着她,她和着眼泪说的这几句话,听得他心底直发痛,他松了口气,终于挽回來了:“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保证,我们马上就结婚,永远在一起!”他在她耳边说,当然,她听不到。 她抬起手,手指上那颗硕大美丽的钻石发出刺眼的光芒來,泪水无声地顺着她眼角淌下來,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刻竟然会是來临在她无比痛苦的时候,可是这巨大的幸福却又使她落下泪來。 “是的,我是你的妻子!”她说:“永远是!” 克洛斯一直在留意她回來了沒有,因为要知道盟军此段时间來对导弹基地的打击结果如何,只有她才可以亲眼见到破坏结果,他甚至给她的住处打过电话,可又沒人接听. 傍晚,他开着车在街上慢慢走着,他刚刚去她住处看过,她还沒回來呢.天就要黑了,他打算回家去.这几天,他既见不到伊斯,也沒有波夏特的任何消息,真是令人难受,战争是会结束的,他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个神奇的人儿呢?他是多么的思念她啊,可他一想起她,心就阵阵发疼,因为思念,仅仅是思念罢了,纵使她就在眼前,那又有何用?他一样得不到她,他曾经抱她入怀,可那看不到量不出的距离,纵使他再付出一生的时间,也不可消除.何尼斯,苏露芝,他跳不出这一切,无法摆脱这一切.他真想猛打一把方向,让车狠狠地撞上墙去. 突然,前面的车來了个紧急刹车,他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他也刹住车,向前面望去,出什么事了?前面那个司机停下车來,打开车门跳出去,对拦在他车前的人大骂起來:"真要命!你走路不长眼晴,难道耳朵也沒带吗?" 伊斯自已也被这辆车吓了一跳,她被那人骂着,可却一声不吭.她知道那人是在骂她,可她很无奈,因为她听不见喇叭声. 克洛斯从车窗探出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吓了他一跳!这个惹事的人,竟然是伊斯!她低着头眼望别处,任由那人骂:"难道你是个聋子!你听不到吗?" 克洛斯连忙打开车门跳出去. "对不起,"他对那人说:"让我來带她走吧." "伊斯!"他叫她,可她只是看看他,沒答话,"我正找你呢,來,我送你回去." 他转身走了两步,可伊斯并沒有跟着他來,怎么回事?"伊斯; !"他大声叫她,可她还是沒听见的样子. 他连忙走回去拉着她,将她带到他的车上,他开起车來:"你要去哪里?"他问,她沒吭声. "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伊斯却对他说:"克洛斯,对不起,我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那天发射井被轰炸时我在,因此受伤了,我什么也听不到,也许将会永远这样!" 原來如此,他看了她一眼,她看去有些难过,他只好伸手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沉默了一会,伊斯突然抬起手给他看,他吃惊地看到了她手指上的戒指:"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克洛斯."她说着,低下头去. 他咬牙切齿,可现在,他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他真恨何尼斯,总是这么迅速地抢在他之前让事情不可逆转.他不愿失去伊斯,无论如何,必须赶在她们结婚之前阻止她.怎么办呢?只有最无耻的方法才能彻底消除这场婚姻,可这样一來,伊斯也许会永远痛恨他. 他看了一眼伊斯,她在那儿沉默不语,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回到她的住所,克洛斯立即去到她的书房,在纸上写下:"我可以在你结婚前单独与你聊聊吗?就我俩." "现在不可以吗?"伊斯问. "不,我现在不能久留,我希望明天晚上來看你,就在你这儿,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有许多应该回忆的事的,好吗?" "许多应该回忆的事!"一下子勾起了伊斯的心,勾起了那些最初的往事!他要说些什么呢?她无法拒绝他的这个提议!是呀,她就要结婚了,在这之前能再和他拥有最后一次约会,她非常愿意的. "好的,明天晚上,我在家等你,就我俩!"她说. 克洛斯笑笑,他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以示告别,然后匆匆转身出门,他得赶紧去和穆索兰商量他的这个阻止她的计划.这是个很冒险,也很危险的想法,可來不及了,几经沒有其他的办法了. 克洛斯对着镜子,最后一次整理了那满头微曲的金发,然后戴上帽子,再微微歪了歪,好似不经意的样子. 穆索兰压紧手中一瓶香槟酒的塞子,将瓶子递给他:"克洛斯,你要想好了,要是那个上校识破你的把戏可怎么办呢?" "我赌他不会."克洛斯说:"这酒沒害处吧?" "当然,不过你千万别喝下去,哪怕只是一小口,它也会使你昏昏欲睡的." "你一定要跟紧何尼斯上校,准确知道他的态度如何这很关键." "我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快走吧,我也出门了." "好,再见."克洛斯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快到8点了,他出了门,开上车直接去了伊斯的住处.8点他准时和伊斯约会,然后9点,何尼斯会來,他以伊斯的名给何尼斯留了信,约他9点在伊斯住所见. 伊斯正心情荡漾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他进屋去,站在伊斯面前,含笑看着她.由于听不到任何声音,伊斯直到这时才看到他.她一直在回想从她初次见到他的每一天的情形,现在,她就要嫁给何尼斯了,可哪怕是回忆,他都还是会令她激动令她感到心痛. 她尖叫一声,就跳起來."克洛斯; !"她叫着. "你尽可小点声,伊斯."他说.他盯着她闪闪发亮的黑眼睛,将香槟酒放到桌子上去. 伊斯傻乎乎地微笑着,她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却看得到他极其温柔地在对她说话.她看着他转身将唱片放到唱机上去,并打开了香槟酒,倒好,递给她一杯. "來,伊斯,干杯,祝你快乐!"他说. 伊斯着迷地看他望着她轻轻的说话,她使劲地和他碰了碰酒杯,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克洛斯吃惊地看看杯子,然后笑了起來. "你太使劲了,几乎碰坏杯子."他说.他明知她是什么也听不到,但他并不打算将话写在纸上,他看得出來,即使她听不见他所说的话,他还是一样轻松自如地能控制住她. 她什么也听不见真是有趣的一件事.她听不到,他却竟然更想对她轻语. "我们跳舞吧,伊斯."他拉起她,带着她悠悠起舞. "我喜欢和你跳舞."伊斯说:"这也许是我最后~次和你跳舞了." "是的,恐怕是这样."他回答. "我在想你一直都对我说些什么呢?"伊斯自个儿说道:"要是你还能记起我们最初相遇时的时光就好了,我永远都会怀念它的." "是的,伊斯,我当然不会忘记."他说.他想起这些來心中总是很难受.他轻轻地说道:"命运那么的会捉弄人啊,我从未想到过今天会是这样,你想到过吗?" 他几乎可算是自言自语,因为无论他说什么,伊斯都听不到:"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也伤害了其他人,苏露芝是无辜的,我也伤害了她,可有谁知道我受到的伤害呢?谁也想不到,伊斯,我现在告诉你,那个人就是波夏特博士,我和你是一样的,都是被伤害了的,可你是不会知道这一切了." "你是个好姑娘,是个勇敢而坚强的人,我们都不愿失去你,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何尼斯是个该死的人,他竟然骗取了我最最心爱的波夏特,也骗取了你,这一切都不应该,不应该,可我又不能对你说,我给你的伤害够深的了,你会永远恨我的." 跳了一会儿,伊斯静静的,一声不吭,几乎挪不开脚步了,她已经整个靠在了他身上,他就紧紧抱住她,他知道,香槟酒起作用了.他看了看钟,已经9点钟,他开始紧张起來,他來了吗? 他看看伊斯,好似半梦半醒的样子,她已经可以任由他摆布了. 突然,有车灯一闪而过,他來了; 何尼斯还沒停好车,就立即吃惊地看到了伊斯屋子里的人影!厚窗帘沒有放下來,人影清晰得要命!他熄了车灯,吃惊得回不过神來. 他看到一个槐梧优雅的身影紧紧地抱着伊斯,两人亲密无间地在跳舞!他看得出來,那个人就是军统处那个中尉!她怎么了?难道她约他这个时候來就是要如此委婉地告诉他什么吗?天啊,她怎么能如此!无耻和多变! 他看到那个中尉在疯狂地亲吻她,他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他头脑一片火热,现在,那个中尉竟然温柔地解开了她衣服上的纽扣!他愤怒到了极点,伊斯是那么的顺从!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重新想起了他们订婚前的那个电话,他的心从现在起已经彻底粉碎了. 克洛斯慢慢解着伊斯的衣服,伊斯已经昏昏欲睡,毫无任何意识.克洛斯一边演戏,一边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何尼斯不掉头走开,他就不能算成功. 他将伊斯轻轻放到沙发上去,然后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脸蛋,音乐已经停了,他突然听到传來清晰的汽车发动机声,那是一辆愤怒的汽车疯狂离去的声音!他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伊斯已经睡得很熟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一点都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可能会产生的后果.他将她抱到卧室中的床上,然后收拾好他带來的香槟,准备离去,今天晚上的这一切,会不会有用,只有看运气了. 何尼斯逃也似的离开了伊斯的住所,他带上一整瓶的酒,发疯似的将车开到河边,这儿漆黑且宁静,晚风轻轻拂弄着树枝,不时发出沙沙的耳语般的声响來.这儿他曾和她一起來过,那是她來到德国最初的一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他坐在这儿仅有的一只孤零零的长椅上,打开酒痛饮.他耳边一个劲地回响着她才刚刚说过的话:"我爱你,我多么的爱你!我害怕失去你啊!"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她含泪说的:"是的,我是你妻子,永远是!" 见鬼去吧!让这些鬼话见鬼去吧,他的眼泪流了出來,他的心已破碎,再不可能弥合了!那么多的往事倾刻间已成昨日的梦.她是个骗子,天底下最无耻的骗子. 是他将她带到这儿來,他细心照顾她,两次用自已身体里的血液挽救了她的生命,他曾打过她,将她象囚犯一样对待,她还给过他一刀,他试过离开她,为此还碰上过地雷,差点失掉了命.现在,她即将要成为他的妻子的前夕,他却注定将是维特的结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曾逃跑过,自杀过,反抗过,这是她的错,还是他的错?今晚的这种事情,是她造成的还是他造成的? 他已经几乎喝光了整瓶的酒,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她曾经这样做过,而且差点就成功了,是他的血液使她又活了过來,活着让她痛苦吗? 他将酒瓶磕碎在椅子上,动作迅速果断地拾起一片锋利的碎片就朝手腕深深的切了进去.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穆索兰却被他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他望着他,犹豫了一瞬,他还是决定立即找到电话,拔了个号码.这个德军上校太过火了,他死了就会展开凋查,一定会影响到伊斯,他们无论如何,还要靠伊斯得到重要的v一1导弹的情报,他们只是要阻止他的婚姻,害死他也许会害了伊斯的.; ------------ 第五十五章 刺杀克洛斯(上) 伊斯醒來时天已大亮,她竟然睡得如此香甜,连克洛斯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因为这几天要组织一批导弹试射,她便勿勿的赶到基地去. 格塞已经出院,可以四处走动,而她却丧失了听力,这样和格塞的联系就变得麻烦起來.她不得不用一个贴身秘书,随时将别人对她说的话写在本子上给她看,还得帮她接听所有电话.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分析和试验,火箭空中分解的原因已经具体明确,可能与导弹的外壳太薄有关,只等这次再进行实射检测了. 格塞一直留在波兰南部的观测站,伊斯则负责导弹的发射.几组工程人员已经将巨大的v一1导弹运送到发射地点,伊斯戴着她那大大的太阳镜在一旁观望,不时地指挥调度一下.大家正在忙个不亦乐乎,远远的跑过來一个人,递给她一张纸条. :"法兰维斯上校打來电话,让你立即回波兹坦见他,有要事." "可我现在沒空呀,"伊斯奇怪地说:"他找我有什么事呢?" 她还是给法兰维斯打了电话.电话是一个年轻的助手帮她打的,这个年轻人将电话夹在脖子上,手里握着纸和笔. "您好,法兰维斯上校,伊斯现在正忙,她走不开,她问您说,有什么事吗?" "叫她立即回來见我; !"法兰维斯粗暴地说. "可这会正开始导弹试验,沒法走开啊,上校." "你告诉她,何尼斯上校出事了,这与她有很大关系,问她回來不回來!" 年轻的助手将这句话写在纸上,伊斯哈哈笑了起來:"怎么这么开玩笑,到底什么事啊,……" 法兰维斯在那边咆哮起來:"见鬼!告诉她,要是她不立即來见我的话,我会立即派人去逮捕她!" 伊斯不笑了,难道德国人发觉什么了?或是又发生什么不信任她的事情了,要知道,她,一个波兰人,即将要和一个德军上校结婚了,这之中有什么问題吗? 她只好让别人先來接替她的事情,驱车离开基地,一直回到波兹坦法兰维斯的办公室.她推门进去,只见法兰维斯对她大吼着什么,然后有人将他的话写在纸上递给她:"昨天晚上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在家呀!" "一个人吗?" "是的."她的心砰砰跳了起來,有种不详的预感袭过她的内心.可她的话才落音,法兰维斯却愤怒地扇了她一耳光,那么狠,打得她尖叫起來. "你看看这个!"他将一张便条扔在她面前: 今晚9点,我在家等你. 伊斯 咦,她沒写过这条子呀,昨晚她是和克洛斯在一起的,后來不知怎么的,她便睡过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尼斯并沒去找她呀. "昨晚你并不是独自在家; !你让他去,看你和别人约会,你什么意思?他为此自杀了!他死了!是你害死了他!你这个骗子!无赖!" “什么?他自杀,真的吗?”伊斯的脸刹那间苍白起來。 “是的,是你害死了他!”他盯着她的眼睛说。 伊斯接过那张纸來,看了两遍,她低沉地“哦”了一声,就晕了过去,法兰维斯的副官连忙扶住她,将她放到沙发上去。 法兰维斯望着,他楞了起來,他沒想到她竟然会昏过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伊斯醒來,就大叫着要见见何尼斯。 “这可不行,伊斯,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就别想再见到他!”法兰维斯说。 伊斯坐在沙发上不吭声,她在想她的心事,既沒哭,也沒闹,令人觉得很奇怪,其实,她的心早以飞到远方去了,她已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实质,这都是克洛斯一手策划的,为的是阻止她结婚,她沒料到她竟会如此上当。 现在,何尼斯竟然因为这件事而自杀,都是她的错,是的,她亲手害了死他,她的心空空荡荡的,她也决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活得下去了,她恨克洛斯,极度的仇恨他,他终于彻底毁了她。 她底着头,不说话,可心里却在思考着她最后要做的事情,她多么想再见到他啊!可是她是沒有任何理由与勇气去面对面地见到他,只有当她的灵魂和他的灵魂想见,她才能证明自己,此刻,她的脑海里就只有这些念头了,其他的就再也进入不了她的心里。 “喂,伊斯,你说话呀,我要知道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法兰维斯说,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來,恩了几声,叹了口气,又放下。 “鉴于你的工作现在不能中断,博士!”法郎维斯说:“我暂时准许你回基地继续你的工作,但是,我会再找你的!” 他对他的一个副官说:“你现在立即就送她回基地去,基地刚才來电话找人了!” 伊斯还是沉默不语,不哭也不闹,她很顺从地回到了基地。 “啊!博士,你沒事吧!”她的助手跑过來问:“格塞博士已经打电话來了!” “哦!”伊斯将写了字的纸还给助手,说:“我回办公室,一会就來!” “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谢谢,我沒事!”伊斯说着,就独个儿回设计楼去。 空中沒有一丝风,有些闷热,她轻轻地走到警卫值班室那儿,她以为涅伯中尉会在,可现在里面沒人,不知他上哪儿去了,她看到由于天气很热,涅伯的外衣挂在屋角的衣帽架上,她迅速走进去,打开他皮带上的枪套,里面的手枪并不在,她额上的汗珠冒了出來,她紧张地环视了一下,涅伯可能立即就回來的,他的手枪在哪儿呢?她拉开写字台的抽屉,谢天谢地,它好好地躺在那儿呢?她果断地拿起它,将它揣进衣兜,关好抽屉,她立即转身走了出去。; ------------ 第五十五章 刺杀克洛斯(下) 她直奔车场,马上开车就离开了基地,她偷了枪,但一点都不紧张,涅伯可能很快就会发现枪不见了,她必须赶快行事,否则就沒有机会了。 她驶回城里,看看表,该是下班的时间了,她将车停在军统处办公楼对面的街边上,她悄悄地等着,等着克洛斯从里面走出來。 她检查了枪,里面有5颗子弹,她装好弹匣,开了保险,并将子弹上膛,她会犹豫吗?她曾多么地爱着他的呀,他想挽救她,想她回波兰去,想阻止她嫁给一个德国上校,可他又怎会明白,那毁灭一切的文身,现在何尼斯死了,他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她要在死前杀死他,因为她爱他也恨他,他是天使也是魔鬼。 他很准时地下班了,伊斯下车來,躲在车后,手里紧紧握着那支沉掂掂的手枪,枪藏在衣兜里,她注视着他走在对面那一排车后,正朝这边走來,他手里拿着一只黑颜色的公事包。 伊斯正在等待机会,那个和他一道走着的他的同事终于和他道了再见,分开了。 伊斯突然起身走了出去,双手举平手枪隔着街道朝他开了枪,可是她从未用手枪对着人射击过,最多涅伯教过她朝野兔开过枪,但她从來也沒有打到过一只兔子; “砰”的一声脆响,子弹击中了克洛斯身手的玻璃窗,玻璃哗啦啦的散了下來。 克洛斯立即顿住脚步,他万般惊恐地看见了伊斯,正在对面的街上,准备再开第二枪.他迅速转身往后躲,同时用公事包挡在前面. "砰"伊斯又开了一枪,克洛斯刚好侧身躲过.这时,枪声已经让下班的人迅速有所行动了. 伊斯追了过去,他已经就要躲到一辆车背后去了,她又开了一枪,克洛斯歪了歪,往后跌了下去.打中他了!她感到她已经打中他了!他的公事包也已掉在了地上. 伊斯的眼泪终于掉了下來.她掉转枪口,对准了自已的太阳穴.突然,在她扣动板机的瞬间,有一只手将她的枪猛地朝上拌,子弹射向了空中. 这人动作迅速地就下掉了她手中的枪并将她的手反扭到背后.因为她听不到声音,所以不知道走到她身后的人,伊斯根本來不及反抗便被制住了. 她被他带到街对面,伊斯害怕极了,她使劲挣扎,她不敢看见他.可那人牢牢拧着她双手,她挣不脱.有人已经去扶克洛斯了,令她吃惊的是,克洛斯根本沒事,他只不过是因为躲避子弹而跌在了地上. 不过,当他的同事将他拉起來时,伊斯看到他脸颊一侧鲜血只冒,最后那颗子弹擦破了他的脸颊,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便沒命了.有人掏出了手帕,为克洛斯堵住那直往下淌的血. 他抬眼见到了伊斯,她正吃惊地看着他.他感到十分愤怒,她竟然这么做. "喂,你是谁?为什么要刺杀克洛斯中尉?"有人问伊斯,伊斯亳无反应. "问你呢,小姑娘,沒听见吗?" 克洛斯沒吭声,伊斯也沒吭声. "克洛斯,你认识她吗?怎么回事?" "嗯,我不清楚,这件事情."克洛斯这样说,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拿这件事怎么办. "先带她回去,审审她."有人说.并去找了副手铐來,将她铐住. 于是他们又折回办公楼里,帮忙先将克洛斯止住血,并清理,包扎伤口.伊斯被带到一间办公室,几个人大声地盘问她,可她即听不见,也不想开口. "他妈的,克洛斯,她就是不开囗,你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洛斯也正在思量着这件事情,她几乎就杀死他了.肯定事出有因. "我不知道."他说. "那你认识她吗?" "是的,我认识她."他说,但他沒说她听不见他们的问话. "先将她关起來,克洛斯,你最好还是上医院去,这伤囗挺大的.差一点你可就沒命了." "好吧,你们先将她关起來吧,将她带去三楼小会议室."他说. 于是他们将伊斯拉起來带下楼去,伊斯在经过他身边时,两人都极其愤怒地看着对方,伊斯突然大声说道:"你去死吧,何尼斯自杀了; !" 克洛斯全身震动了一下,原來如此!他不禁暗暗着急起來,他沒料到怎么会是这样,那个德军上校!他几乎被深深感动.怎么办?这件事被他弄得一败涂地.他竟然为此而自杀!克洛斯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内疚.他的怒火被浇灭了下去.他甚至同情和理解了伊斯. "何尼斯是谁?"他的同事问. "这是一场误会."克洛斯说:"沒什么事." "沒什么事?克洛斯啊,她差一点就杀了你,并且,要不是我在她扣动板机的瞬间及时阻止她的话,那位漂亮小姐就死定了,子弹射向了空中!" "什么?她自杀了?" "是的,她在向你连开了三枪之后淮备给自已脑袋上來一枪.这可不象什么演戏,她是动真格的,也许她以为已经打中你了,所以自杀." 克洛斯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伊斯的话:"你去死吧,何尼斯自杀了!他自杀了!"他暗自叹了口气,这两个人,真是麻烦.他沒想到两人感情竟会如此的深厚,这其中有他的错.当初那样做,他决不会想到竟会造成这样的今天,可以说,完全是他将她无情地推向何尼斯的. 才从医院包扎回來,就有人大叫他:"克洛斯,电话!电话!" 他三两步跳上四楼,接过电话:"我是克洛斯!" "我是法兰维斯上校,你见到伊斯了吗?她可能会去找你,我提醒你小心,她现在手里有枪,我们估计她要么会自杀,要么会针对你." "是的,她现在就在我这儿,你说的,都已经发生了." "啊,她呢?" "还好,沒事." "你看好她,你们现在将她立即带过來,请你务必也來." "好的,我们马上到!"他放下电话,对他们说:"党卫军,我们得将她带过去." 法兰维斯看着脸颊上包了一块纱布的克洛斯将表情麻木的伊斯带了过來.看到伊斯还好,他松了一囗气. 克洛斯将装在塑料袋里的那只伊斯朝他开的枪放在桌子上,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中尉,你能说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不起,这是误会."克洛斯说. "我知道你两以前关糸不错,可是,先生,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法兰维斯励声问. "我得知她受伤,所以去探望她,其余的什么也沒做; !"然后他又将他如何在大街上发现她,发现她什么也沒听见讲了一遍. 法兰维斯也沒听出有何毛病來.难道问題还是出在伊斯? 趁着他们说话,伊斯悄悄挪到窗子边,这是五楼的办公室,伊斯突然哗地拉开窗子,就迅速探出身去.所有人都惊叫起來,克洛斯一个箭步冲上去牢牢抓住了她,将她狠狠地拽了回來. 好险哪,法兰维斯吓出了一身汗.眼下导弹试验正进行到关键阶段,她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将她铐在椅子上,看好她."他连忙说. 克洛斯掏出钥匙,亲自将她铐在椅子上,他不敢去看她,她目光中的火焰,简直能将他烧死一百次. "非常抱歉,"克洛斯说:"我不知道会带來如此严重的误会,我很难过,伊斯说何尼斯上校他为此而……"他沒说下文. 法兰维斯鄙咦地看着这个风流无耻的中尉,说:"他是自杀了,但沒有成功,这只是为了弄清事情真象而吓唬她的,你别让她知道." "是."克洛斯一颗心落了地,看來事情并沒有一败涂地.可是对于伊斯,他目前无能为力. 法兰维斯來到隔壁办公室,何尼斯一个人躲在里面."你都听到了吧,何尼斯,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你别这么当真了."他说. "请你别再提了."何尼斯说:"我已经沒事了." "可你应该让伊斯知道你还活着,瞧瞧吧,差一点,就铸成大祸了." "不,就让她认为我已经死了,并且,她也已经这么认为了." "她要还以为你已死了的话,肯定还会想方设法自杀,她是波夏特!你想想吧,眼下正是关键时刻." "她想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法兰维斯叫起來. "她要自杀那你就派人看管她,我不干了,我不会再想见到她." "可你们已经订过婚,并且你不是打算就快结婚的吗?" "婚礼?取消了."何尼斯说:"你爱让谁管她就让谁管她吧,我有我自已的工作." "别任性,何尼斯,你别忘了,她们的基地马上就让我们监管." "我不会去的." "那不行,你不去谁去?"法兰维斯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你别來安排我的一切,"何尼斯说:"你还是去安排她的一切吧,一直以來,她的一切不就是你在安排吗?我现在要退出,你别把我扯进去了!" "唉,你和她都一样!"法兰维斯说.; ------------ 第五十六章 绝食 伊斯最终回到了基地,她变得沉默万分,党卫军逐渐地接管了基地,她的一举一动也时刻被人监视着,不过,经过一糸列观察和检验,终于找到了导弹分解的原因。 导弹的中部外壳偏薄,几分钟的飞行中剧烈的空气振动,有时会把弹壳撕裂,只需加强弹壳的厚度就可以了。 紧张的工作终于取得了成功,导弹部队迅速成立,v一1导弹正式成为了德军的武器。虽然盟国己经在诺曼底成功登陆,但在选择导弹发射基地上,还是选在了荷兰海牙郊外。 夏天最炎热的日子里,工人们不分昼夜地劳作,在荷兰海牙郊外,一个个大规模的发射基地准备就绪,德军机械化导弹营竖起了巨大的v一1导弹,它高15米,直径近2米,总重近4吨,弹头炸药就有一吨重,发动机使用液氧和酒精,产生2万4千多公斤的推力,点火之后,火箭以一个重力加速度爬升,随着燃料消耗得越來越多,火箭速度也越來越快,最后达到几个重力加速度,当火箭弹道发生弯曲达到45度角时,它达到最大飞行速度,发动机自动熄火,此后,导弹进入惯性飞行,最后上升到90多公里的最大高度,然后快速下滑,袭向目标:伦敦的泰晤士河畔。 从海牙点火到伦敦被炸,一共是5分20秒,速度之快,根本无人能截击。 胜利的消息传到基地,基地一片欢腾,格塞和一些高级专家都到军官俱乐部开庆祝会,还一人发了一瓶香槟酒,伊斯一点也高兴不起來,v一1在一刻不停地向英国发射着,她对此无能为力,她参于了设计,并且还负责领导设计的是关键的发动机,现在,她终于成为战争罪犯了,不过,这已沒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失去了克洛斯,失去了何尼斯,失去了祖国,她沒有理由再活下去。 可是每时每刻,德国人都在防范她会自杀,犹其自从发生了她刺杀克洛斯未遂之后,她就被严格地限制在基地内,哪儿也去不了,什么也干不成。 她开始不吃任何东西,她要绝食,可事情并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很快就会饿死,才过了两天,她却病倒了,她在太阳底下才走了几步,便昏倒在地,她被送进了医院,这样一來,德国人可就发现她的秘密了。 法兰维斯怒不可竭,他立即就去找何尼斯。 :"问題还是出來了,何尼斯,她要绝食,你让我怎么办?" 何尼斯不吭气。 "你必须去见见她,只须让她知道你沒死就可以了,为这件事,她已经去刺杀过那中尉,也动真格的自杀过,你还要怎样呢?她出了事,我一定会追究你的责任!" "那你告诉她,我还活着,这样行了吧?" "不,你最好亲自去让她知道!" "我不会去的," "你必须去,我会立即将你安排去艾哈基地," "不!你别这么干; !" "我已经决定了,何尼斯,"法兰维斯说:"你立即就去空军基地报到,负责那儿的工作,你必须服从命令," "好吧!你不但安排她的一切,也安排我的一切,你太过份了!" "不,年轻人,过份的是你!伊斯在医院,她就要死了!" 伊斯躺在病床上,整天在输液,她如果拒绝吃任何东西的话,别人也拿她沒办法,她已经非常虚弱了,脸色苍白,更加的瘦削,她一心等着死,可就是死不了,因为德国人老是给她输液,输液,想用针水來维持她的生命。 她的生命如此短暂,不过,她已经让她的理想成功实现,导弹成功飞上了天,她的事业已算得上很辉煌,她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她现在很想再去看看她工作过的地方,她作为波夏特所工作,生活的基地,在试验场上,在办公室,她渡过了多少个劳累的夜晚,她多想再看看她的王国,她的天下。 格塞來探望她,他很不理解她为何要这么做,伊斯对他恳求道:"格塞,我想回基地去,请你带我回去,好吗?" 格塞眼晴一亮,赶紧在纸上大大地写下:"你现在可想起回基地了,导弹研制又有了新的设想,并且十万火急,等你回去又细谈,我会带你回去的," 什么新的设想?伊斯觉得很奇怪,可是格塞已经转身跑了。 他跑去给法兰维斯打电话:"我有办法了,上校,伊斯想回基地去看看,我设法用新构想吸引她,你批准让她离开医院吧!" "是吗?干得好,我马上安排送她回去,"法兰维斯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吸引住她," "这我知道,"格塞说:"准能行," 何尼斯几乎是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走进病房的,看到伊斯其实正在熟睡中,他暗自松了一囗气,他走近去,她睡得非常宁静,她散落在枕上的黑色长发看去比以往都黑,她的脸比以往更苍白,双颊已经深陷了进去,闭着的眼睛看不到丝毫往日的光彩。 很明显地,她已极其虚弱,这次,她已经下定决心,非死不可,这几天的绝食,已经让她忍受了很大的痛苦,不过,也许只要再坚持两天,或是三天,她就可以死了。虽然液体不断滴进去,但对一个下定决心要死的人,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站了一会儿,她一直在沉睡中,于是他又默默的转身走了出去。 伊斯是被一辆救护车送回基地的,她又回到了她那宽大而熟悉的办公室,巨大的写字台,又大又舒适的皮坐椅,书桌上还保留着她凌乱的一切,在这个办公室的几年间,她做了多少事情啊!在这个基地,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也将成为最后一份。 她坐在她的椅子上,往后便是窗子,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大片绿荫掩映下的基地,她感到无比的满意,因为她已经感到连坐着都已很累,很累,甚至头晕目眩,她就快死了,慢慢的死去,在这种时刻,她只感到无比的高兴,任何事都已不会让她担心,让她忧愁,许多无法解决的事也以经解脱,那纹身,那波夏特的罪恶,她深信,死可以让她变得重新纯洁,可以见到为她而死的何尼斯,早知死了有这多好处,她真后悔为何不早些死去,为什么以前就沒有这个勇气呢?这并不可怕,也不见得有什么痛苦; 格塞兴冲冲地走进她的办公室,并且"嘭"的一声使劲关上门,伊斯突然间竟被吓了一跳,怎么?她心里猛地一惊,她听到了很淡的一个声音,她吃惊地转回头去,格塞正朝她走过來,他手里拿着一份写好的材料,他将材料放在桌子上,并将她连同椅子从窗子边转回來。 "读读它,伊斯,"他打开了材料。 这是一份导弹发展设想,原因是英美盟军在成功进行了诺曼底登陆后,大举推进,德国占瓴的西欧领土正成片丧失,可以预计,要不了多久荷兰也会光复,那时在英吉利海峡沿岸发射v-1就不可能了。 因此,急需尽快研制飞行更远的大型导弹,以便从德国本土去轰炸盟国,飞行更远的导弹!对于科学家來说,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挑战! 伊斯几乎又要有跃跃欲试的冲动了,她的双眼又放出光芒來,一瞬间,她又犹豫起來。 "伊斯,你有什么想法吗?"格塞在纸上写道:"现下时间紧急,必须全力投入,你快些好起來吧!沒有你的发动机可不行啊!" 伊斯望望他,她又感到很累很困倦了,每一次困倦都让她觉得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见她正在犹豫,格塞又说:"为了庆祝你又回到基地,我们大家特地准备了一个惊喜,让我带你下去," 他将伊斯从椅子上扶起來,伊斯走路轻飘飘的,摇摇欲坠,就象喝醉酒似的,他不得不紧紧地扶着她。 他带她來到军官俱乐部,一部分高级工程师和助手见到她,都一齐兴高彩烈地对她说着话,人群让开了,桌子上摆满了香喷喷的刚烤好的小面包圈,还有一杯杯芳香的葡萄酒。 有人递给她一杯诱人的葡萄酒,她终于明白法兰维斯准许她离开医院的原因了,她毅然说了声"谢谢"就拼命推开格塞掉头想要跑出去,可她根本沒力气提脚奔跑,她只不过走了几步,便不得不蹲在墙边。 格塞只得将她送到基地治疗室去。 "太糟糕了,"大夫对法兰维斯说:"她再这么不吃任何东西,再过一两天就沒希望了,我们也沒办法,她已经很虚弱,这种下定决心要决食的人,谁也帮不了她," "不可以让她强迫进食吗?"法兰维斯望着实际上已处于昏迷状态的伊斯说。 "别的可以强迫,"大夫说:"唯独绝食病人,你拿她沒法,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压制,除非她自愿,否则,她马上就会沒救的,首先是视力丧失,接下來进入长时间昏迷,然后器官枯竭," "不可以治疗吗?"法兰维斯问。 "这是自杀行为,是心理,不是病理,针水是沒用的,必须解除她的自杀渴望,不过,我看是來不及了,她决心很大," "这可不行,必须想个办法才行,"法兰维斯说着,迅速转身走了出去。; ------------ 第五十七章 何尼斯的复活 傍晚时分,伊斯醒了,格塞一直守在她床前,见她醒來,他便在一本笔记本上迅速写了几个字:"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伊斯点点头。 "我知道你喜欢在傍晚出去散步,你愿去你往常去的地方再散一次步吗?" 啊!他太了解她的心思了,"谢谢,格塞,"她笑起來:"我很想去," "好啊!我现在就带你去,"格塞立即就带她离开治疗室,这会儿正是基地最美的时刻,夕阳暖洋洋的,即不热也不耀眼,傍晚的风吹着,轻柔且有了一丝凉意,金色的阳光洒满树林,给树林调上一种美丽的油彩般的光芒。 格塞将车一直开到基地边缘的岗哨那儿,然后他便小心地扶着她走下山坡,这儿正是她最喜爱來的地方,到处一片茂密的树林和草丛,这会儿,草丛间正开着一种小小的蓝色的小野花,小小的,躲在草丛间静静地开着。 "在这儿坐一会儿好吗?伊斯,"他让她坐在这儿,她就忍不住伸手去摘那蓝色的小花。 "伊斯,我得离开一小会,"他打个手势表示必须离开一会,伊斯点点头,笑笑,她也正希望独自呆会儿呢? 格塞爬上山坡走开了,伊斯就坐在草地上去寻找草丛间的小野花,真是美妙的时刻,因为她就要死了,现在谁也不会拿什么工作來打扰她,她想什么干什么都行,真是无比的轻松。 风沙沙地吹动那些高高的草丛,伊斯欣喜地发觉,她的听力正迅猛地恢复,几乎是在一瞬间,她拍拍手,又叫了一声"喂!"天哪,她听得见了,听得见了,她终于摆脱那寂静的世界了,格塞呢?他为何还不回來?她要和他说话,好久沒听到别人和她说话了,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她侧耳倾听,她真的听到了有虫子在尖声的鸣叫,真是美妙,她还听到有人正跳下山坡,在草丛间走來。 "格塞!我又能听到了!"她兴奋地尖叫着,转过了身,"啊!"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手中的野花也扔到了地上,她魂飞魄散。 她看到何尼斯已经來到她的面前,手里提着一只篮子,紧紧地盯着她,就象一只老虎盯着它的猎物一样。 "你能听到了吗?这太好了,伊斯,祝贺你恢复健康!"他说,她听到了!千真万确,这不是做梦吧? 他朝她走來,她却吓得不断往后退去。 "别害怕,伊斯,我还活着,我沒有死掉,"他放下篮子,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盯着她惊恐万状的双眸说:"你一直以为我已死了,是吗?" "是的,"她说。 "你瞧,我是死过一回,"他抬起手腕给她看,那儿有一道刚愈合的深深的伤囗,可是我不幸被救了,沒有成功," 伊斯脑子里一片混乱,半晌回不过神來,她转开脸,不敢看他,她的脸烫起來,她又想起了那一晚,他沒有死,那情况就天翻地覆,也许克洛斯会被怀疑,然后他便会挖出其它人來,他就要审问她了,肯定。 "你走开!"她说。 "怎么才见面就这么说,"何尼斯说着,也在草地上坐下來,将一块桌布铺在地上,再将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來,:"还是我活着你不高兴了?你希望我们全都死了,是吧?你,我,包括你朝他开枪的那个中尉," "不!别说了,"她肯求道。 "好,我不说了,你说吧!" 她说什么呢?她已下了坚定的决心要自杀,并已为此忍受了绝食的痛苦,而在她即将要成功的时候,却发现他还沒有死,现在,克洛斯还活着,他也还活着,而她却要死了。 她朝克洛斯开过枪,那边肯定是回不去了,可又给了何尼斯这么巨大的伤害,婚姻肯定是告吹了,哪怕她那么深地在爱他!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怎么还有脸去面对他?难道说出穆索兰?克洛斯?以证明自已是清白的?怎么可能用出卖组织而换取自已的爱情,这能算什么呢?德国人正占领着她的祖国,奴役着她的祖国啊!她这么一丁点个人的问題微不足道。 她左右犯难,两边都已失去了,左右思量,她也只有死路一条,唯有死才可以向克洛斯和何尼斯证明自已的清白,活下去的话,那就太难了,反正她已经快成功了,谁也无法挽回。 "你说话呀,"何尼斯说:"看得出來,你后悔了,是吧?你要我走,是因为愧于见我,是吧?" 伊斯扭开头,用手捂住耳朵,她真后悔为什么听力刚刚恢复,听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些话,她的心砰砰跳着,她使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來从这儿逃走,可她挣扎着,却眼冒金星,她又感到困倦了,困倦得要命,刚站起來,便天旋地转,透不过气來,她才跨出一步,便扑在一棵树上,扶着它坐在了地上。 等她渐渐缓过神來,何尼斯已经來到她的跟前,递给她一只香喷喷的小面包圈:"你还有力气逃走吗?吃点东西吧; !沒有力气你什么也做不成,"他盯着她的眼睛说。 她慌忙将头转向别处,在他眼里,她看到了一堵坚硬的冰冷的墙,将她的心击得粉碎,这还是那个与她订婚,送她钻戒,打算即将与她结婚的人吗?不再是了。 "好吧!"他说:"我來是因为你必须活着,为了v一1导弹新技术的研究工作,我本是希望你永远以为我已经死了,可现在我來肯求你吃点东西,活下來,为了v一1!" 为了v一1!为了v一1!仅仅只是这样吗?他再次将面包圈递给她,"不!"她说着,转身面对别处,她千万不能松动,只有死才能解脱,活着尽是痛苦,尽是生不如死的生活,她就快成功了,决不能妥协! 何尼斯叹囗气,说:"你应该明白,你死了我必须负责,我不会活得比你长的,我问你,你还爱我吗?我如此无耻地在向你肯求!" 伊斯将脸埋进手掌里,大声回答:"不!"她明白她逃不掉,就想让他生气,激怒他,赶走他。 "我不爱你,我在耍弄你,你还不明白,你居然还不死掉!"她说。 他的牙咬得格格直响,吓得伊斯的脚不住地发抖,她深怕他会出手揍她,可他强压住激动的情绪,低声说:"随你怎样,我肯求你活下來!" "不!"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多么累啊!已经再沒什么力乞和他对话,她迫切需要睡一会儿,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沒有了,可他却还一个劲地和她纠缠不休。 "要怎样你才愿意活下來呢?或者我死了?"他问。 "不!什么都不,我太累了,请让我休息,"伊斯说着,就往密密的草丛靠过去,可他却抓住她的肩不让她躺下去,他的双手那么的有力,伊斯就象被铁夹子夹住一般。 "请放开我,让我休息一会,"伊斯困倦地说,她的头已经低垂了下來。 "你不能睡,醒醒,伊斯!"他大声唤她,他紧张起來,他才发觉她竟变得如此单薄,如此柔弱,再不挽救她便來不及了。 "我太累了,何尼斯,"她皱着眉头说:"请你别管我好吗?" "不,你等一等,会让你睡的,我最后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伊斯只好勉强支撑着,睁开眼晴來。 何尼斯放开她,坐到她对面去说:"你真的下定决心要死?" 她沉默表示肯定。 "那好吧!我不恳求你了,也不强迫你,只是看你现在太受罪,太痛苦,不如我给你个快捷的机会吧!给你枪,"说着,他从枪套中取出枪,并帮她拉枪弹上膛。 "给你,"他将手枪扔在她面前的草地上:"你还有什么话,就请现在告诉我,我决不会拦着你,"; ------------ 第五十八章 何尼斯的任务 伊斯沒想到死前还能有这样和他作最后话别的机会,想了想,她首无限留恋地从手指上脱下已经戴不稳了的戒指,放在草地上,说:"谢谢你,何尼斯,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吧!我要哀心谢谢你这几年來给我的无微不致的照顾,如果我死了会害了你的话,那我很抱歉,"她说着,拾起了手枪,她又想起了他曾说过的话:犹豫不决的话,什么也做不成!不能犹豫,不能犹豫,她已经握住枪了。 她深深地凝望他,他就坐在她对面,沉默地注视着她,她大睁着双眼,想将他牢牢地印到心里去,她终于哭了。 "何尼斯,我死是因为我是爱你的,我多希望你能明白!"说完她就对着太阳穴扣动扳机,何尼斯还是沉默地注视着她。 可是"嗒"一声轻响,撞针什么也沒撞上,枪里根本沒子弹,伊斯还是大睁着双眼,何尼斯抿着的嘴唇满含笑意,伊斯明白过來枪里根本沒子弹时,她简直快气疯了,她发疯般扑过去揪住他:"为什么?为什么?你给我子弹,给我子弹!" "伊斯!伊斯!"他想抱住她:"平静一点!" "你这个混蛋!"她骂道,她的头嗡嗡只响,她就象喝醉了似的挥拳去打他,哆索着往他腰间去找子弹。 "你不能死,伊斯,你必须活着!吃点东西吧!"他捏住她冰冷的拳头,由于虚弱和极度的愤怒,伊斯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红晕。 "如果你从沒爱过我,你为什么要自杀?"他拾起戒指,重又套回她手指上:"走吧!去吃点东西," 不,她已经支撑不住,她极度地不愿见到 他,他竟拿她的生死折磨她,看着她用一支沒有子弹的枪在他面前自杀!她非常难堪和愤怒。 "绝不!去你的!"她将戒指朝远处扔掉,转身朝着别处拼命的爬去,她只有力气爬了,站起來只会让她立即载倒的。 "你!"何尼斯看她竟然扔掉了戒指,那么绝情地要死,不禁很生气,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步将她拖回摆放着食物的桌布旁,伊斯吓懵了。 他坐下,将伊斯拎过來,她轻飘飘的,一丁点反抗的力气都沒有,他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头枕在他身上,他什么话也不说,粗暴地捏开她的下颏,将面包捏碎了塞进她口中,又给她灌了一口牛奶,强迫她将食物咽下去。 伊斯起先还拼命挣扎反抗,可立即她就再沒力气了,他在一口口地喂给她,可伊斯咽下去的食物却强烈地想要吐出來,他沒停手,她根本反抗不了,直呛得她眼泪直冒。 半杯牛奶已经灌了下去,他终于看到她的痛苦表情,停住了手,伊斯拼命转身,吐出嘴里的东西,然后倒在他怀里,万分惊恐地看了他一眼,昏迷了过去。 何尼斯将戒指捡回來,套在她手指上,就赶紧抱起她往山坡上走,她又瘦了不少,抱着她简直不用费什么劲。 伊斯一直睡到第二天,她醒來,便发觉自已沒躺在医院,而是躺在基地她的宿舍里,她舒服地翻个身,继续睡,她要这么躺着,一直到饿死; 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轻轻地叫她,她张开眼晴,却见基地的大夫和一位护士站在她床前:"伊斯,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她见到他们又要给她输液,赶紧点点头。 "早餐你想吃点什么呢?特意为你调制了营养丰富的果汁,你不是很喜欢果汁的吗?" "不,我不想要,伊斯说:"谢谢你们,我不喝,也不要打针,我很困,我只是觉得很疲倦,我需要睡一会儿," "可你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你想绝食?这可不好,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多少工作在等着你呢?" "这是我自已的事,你们别管,"她说。 "唉!伊斯,"大夫叹口气:"给我你的手,我是大夫,职责就是维持你的生命," "不,我不打针,"伊斯拉起被子盖住头,将手缩得紧紧的。 "伊斯,把手伸出來," "不!" 有人毫不留情地拉开她的被子捉住她的手,她大睁着眼睛说不出话來,是何尼斯!他紧紧捏着她的手腕,想让她的血管胀起來。 "不行,"护士说:"由于她老不吃东西,血管太扁,针头刺不进去的," 伊斯听了暗自想笑,她随他们怎么办,歪过头去继续睡,她沒一丁点力气,只是一个劲地想睡觉,睡觉。 大夫和护士走了,针头最终刺不进血管里,伊斯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 何尼斯拿着一杯热的果汁过來,将她拉起來,可她只是"嗯"了一声,就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连眼睛也不愿意张开。 他小心地将杯子凑近她唇边,慢慢将果汁倒进她嘴里,她醒了,张开了眼睛。 "不!"她说,从他身上滑下,扑到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她可不能让他又來破坏她的计划,日子又过去了一天,也许坚持过今天,明天便会陷入持续的昏迷,然后便彻底解脱了,世上一切烦恼便不再与她相干。 "伊斯,伊斯,"他叫她:"别睡了,起來," 她摇摇头:"我沒力气," "就一会,吃点东西," "不,我决不吃,"她的呼吸轻轻的,又均匀起來。 外面天气很好,他决定还是带她到外面去,他用一块毯子裹着她,将她抱到车上,來到昨天他们呆过的地方,因为这儿景色最美,太阳透过树梢,照在草地上,只有星星点点,空气清新,草又厚又软,她要睡觉也可以,并且,还不会有别人來打搅。 他将一块厚毯子铺在地上,明知伊斯以经走不动路,但他还是扶着她散步:"你看这儿多美呀,伊斯,"他说; 伊斯被他半扶半拖着,坚难地迈动着脚,踉踉跄跄地走,什么景色美不美,她头昏目眩,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去留意,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你看,那边有片蓝色的小野花,我们过去看看吧!"何尼斯带着她就往那边走去。 伊斯皱着眉头,她已经在大囗喘息,提不起脚來,她感到嘴唇发冷,手开始颤抖,浑身突地冒出许多冷汗來。 "不,我不行了,"才说完,她双膝一软,何尼斯连忙抱住她,她紧闭双眼,面露痛苦的神色,何尼斯摸摸她的脉膊,跳得又快又急,但却很细弱。 "好,我们回去,你休息一会,"何尼斯将她抱起來,反回去,草地上已经摆好了野餐的桌布,躺的毛毯,吃的东西,何尼斯放下她,让她的头枕在他手弯上,他是故意要消耗光她的体力的,这样,他喂给她东西时,她才沒力气反抗。 他小心地喂她牛奶,她温顺极了,她既沒力气挣扎,也沒力气去推开他的手,他觉得有意思极了,她就象一个乖乖的婴儿一样,温顺地在她怀里,慢慢地小口小口咽着他喂给她的牛奶,真有趣,伊斯从來还沒有这样柔弱,这样温顺过呢?她微张着眼睛,象婴儿一样的无助和茫然,她小小的嘴唇在苍白之中透着一丝丝的粉红。 他小心翼翼地每喂她一囗,她就喝进一小点点,她沒力气反抗,一动不动,他简直想笑,他还第一次见到伊斯竟然有如此可爱迷人的时候呢?慢慢的,已快喝完半杯了,他真不愿意停下,可伊斯的眉头已经皱了起來,他停住手,将她放到毯子上去,让她舒服的睡上一会。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将她叫醒,刚刚有人送來了特意煮制的稀粥,他靠在一颗树上,伊斯靠在他身上,他用把小勺将粥塞进她口中,她抓着他的袖子想把他的手拉开,可她只是抓着却推不开,她想扭开头,可他照样跟着转过去将勺子塞进她口中。 真象个不愿吃饭的小孩,何尼斯觉得非常好玩,他就这样让伊斯睡睡吃吃,伊斯却恼怒得要命,几乎快气得半死。 第二天,伊斯并沒有如她所想象的那样陷入昏迷中去,她还是一样的清醒,甚至又有了精神,何尼斯还是带她到山坡那儿的草地上去,不过,当何尼斯再喂给她东西吃时,她可比昨天反抗有力了,何尼斯哈哈的笑了起來:"不愿吃饭的小孩,你今天可终于好多了!" "你去死吧!"她骂道。 "可我沒死成呀,这难道是我的错吗?"他说:"我又沒要你死,你干嘛要自杀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她恶狠狠地问。 "生命多美好呀,为什么说让你活着是折磨你呢?"何尼斯说:"倒是你早点死的话就沒人來折磨我了," "那你就让我死吧!求你了,"她说。 "在我看來,你的确该死,该死一百次,可现在不行,你必须将导弹改制工作完成,我和你订个协议:"你现在保证活着,等导弹改制工作完成后,我便不再管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我什么协议也不定,"伊斯说; 这时,有人从山坡上跳下來,大叫着伊斯的名字,是格塞,他手里拿着几页纸,朝他们走过來。 "伊斯,看到你好多了我真高兴,我们淮备好了v一1的改进,就等你了,时间太紧,你却老是不好,可急死人了,"说着,他也在草地上坐下:"你看,这是设想:导弹的射程要提高一倍,负载也需增加,时间这么的紧急,你负责发动机的却在这儿什么也不做,你要叫我怎么办?"他振振有词地数落着她。 "这几天你有沒有想点什么主意呢?你看,这是我们讨论的一些方案,可我知道,沒有发动机的新方案,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他将那几页纸递到她手上,伊斯看着,即不吭声,也不抬头。 "你看看吧!伊斯,我走了,你赶紧好起來,"他看看何尼斯,起身离开了山坡。 "伊斯,"何尼斯说:"西线的变化正越來越快,我们不可能再从近距离发射导弹了,你明白事情的紧急性和严重性吗?别任性了,"说着,他又将勺子塞进她口中,他动作已经熟练又迅速,伊斯几乎都躲不开。 "我不是因为个人的事情而这么做,现在是为了祖国,为了战争,我个人算不上什么?因此我这么低声下气地恳求你,完全是为了v一1!"他说。 "不,"她说。 "你是个极其不负责的人,"他说:"如果你只是伊斯而不是波夏特,那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可你却是波夏特!上帝竟然会选中你这么一个人成为波夏特,真是让人想不通,自私,任性,变化多端,无情无义……," "别再说了,"伊斯说,她扭开头,可他又将她拉过來靠在他身上:"我沒说错,看吧!现在如此紧要关头,你却想溜了,难道让别人來替你收拾一切?伊斯要死就死,可波夏特必须留下,你不能带走她,她不属于伊斯一个人,明白吗?"他说着,却发现伊斯不躲了,她好好地看着他,他喂给她粥,她顺从地吃下去。 "你不仅想害你自己,也想害了大家,可你难道不明白,只要我在,你是死不了的,"他轻松地说着,情况可能终于起变化了,可他惊讶地看见伊斯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里忽然掉下眼泪來。 他沒有意识到,他的这句话,深深触动了伊斯,只要我在,你是死不了的!一下子勾起了她的记忆,那次在森林里,以及那次被自已人误会,他不但不知道事情真象,而且还救活了她,还有这次,她肯定也是死不了了,是的,只要他在,她是死不掉的,沒有他,她是活不成的。 他停住了手,也不再说什么?让伊斯静静的哭一会,她认真的哭,说明她自杀的念头消失了,她又愿回到这个充满了矛盾和痛苦的世界中來了,可她干嘛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呢?还是他说错什么了? 她抽抽答答的,最后她忍不住还是伸开双臂搂在他脖子上紧紧抱着他,为她不得不放弃自杀的决心而痛哭一番,是呀,就让伊斯死了吧!让波夏特活下來。 何尼斯一只手拿着勺,一只手里握着一杯果汁,被她紧紧抱着脖子,只好摊着双手,任由她,同时,他也大大地松了囗气,她又愿活下來了,他的这个难办的任务可终于成功了。; ------------ 第五十九章 伊斯的项链 由于德国占领下的西欧领土正迅速地成片丧失,因此研究工作必须日以继夜的开展开來,伊斯刚刚恢复一点体力时,准确地说,她刚能爬楼梯时,她就回到她的办公室了,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何尼斯也就消失不见了。虽然她们就在同一基地,也不知是她故意躲着他还是他故意躲着她,她只极偶尔从高高的窗子里远远见过他的身影。 大型导弹的方案在几番争论后终于确定了下來,要提高负载和航程,唯有回到飞机的构想上來,也就是说,v一1只有改变成有翼的形式,但这样一來,它的飞行速度就会大大降低。 在此期间,德军的导弹部队正日以继夜地向英国发射着v一1导弹,不久,前方传來了令人兴奋的好消息,这种可怕的无人操纵的武器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实战效果上,都给英国造成巨大心理恐慌和财产损失,德军空军万分高兴,戈林决定在这时召开一个庆祝宴会,邀请v一1导弹的一些高级设计人员及一些空军将领参加,给为v一1立下汉马功劳的人员以奖励。 这样,伊斯,格塞及一批科学家只好來到戈林的官邸,参加庆祝宴会。 戈林的官邸装修得富丽堂皇,从客厅开始,伊斯就看到墙上挂满了他从各处搜集來的名画,他搜集到的各国艺术品也是数不胜数。 参加晚宴的客人很多,伊斯几乎都不认识,她吃惊地观看着戈林丰富的收藏,有几副画和古玩,堪称无价之宝,她感到很震惊与不可思议,戈林是怎样弄到这么多的珍宝的,在她正张着嘴巴观看这些陈列时,她沒有注意到,戈林已经悄悄來到她的身后。 "怎么样?博士,鲁本斯怎么样?"他问。 伊斯正站在鲁本斯的一副很大的画前面,她转回头去,就看到了戈林,戈林块头巨大,他身穿一套优雅的淡色西服套装,微笑着问她。 伊斯竟愣了一瞬:"令人惊讶,"她说,她沒想到戈林元帅竟亲自來到她身旁,和她说话。 "是的,我亲爱的博士,不过,你知道在这儿最让人惊讶的奇迹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什么?"伊斯问。 戈林笑笑,说:"你呀,博士,你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怎么会是呢?"伊斯说。 "是这样,我的博士,有谁能想象得出这神奇可怕的导弹竟出自你的设计呢?" "不是我,是我们," "博士你真谦虚,"戈林说:"來,请这边來,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我收集的这些小玩意的," 伊斯随着他來到另一间大厅,在一侧墙壁,有一列展示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珍宝古玩,伊斯感兴趣地一件件看着,突然,她张大嘴巴,驻足在一个木托子前,托子上铺着黑色的天鹅绒,上面陈列着一颗挂在一条淡蓝色缎带子上的镶成一个十字形的宝石,中间那颗最大最美,呈椭圆形,旁边还有一对搭配的耳坠,在戈林的所有收藏之中,这件首饰虽不是最值钱的,但却是最吸引她的; "啊!博士,你也发觉它了,这套漂亮的首饰,它就是來自你的家乡,华沙,这是你们古老的国王送给他爱妻的一件礼物,它记录着一个传奇的爱情故事,哦,对了,你一定也非常了解,这是前年我的生日时,华沙的官员给我送來的,怎么样?你很喜欢它吧!只有真正的皇后才佩拥有它," 她随便应了一声"嗯,",久久不肯离开。 戈林说:"你一直尽心尽力于我们的研究工作,为我们赢得了不可估量的胜利和荣誉,你应该受到特别的嘉奖才对,可科学家的心思我们军人总是猜不透,那么,现在我终于可找到了," 说着,他就从托子上取下项链:"博士,我认为,它属于你最适合了,"说着,他就要为她戴上项链,可伊斯却让开來。 "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伊斯说。 "哈哈哈,"戈林笑起來:"这算什么呢?你们都是我千金难买的珍宝,來,我为你戴上它,这本就是來自你的家乡,难道你还不愿意吗?" 伊斯被他称作是他的,让她感到脑火得要命,她站在那儿不吭气,戈林就亲自为她戴上那项链及耳环,那系在缎带上的十字形宝石坠子沉甸甸的,伊斯的心也沉甸甸的。 "谢谢,"她轻声说。 "啊!你现在宛若一位女王,你是我v一1的女王,"戈林赞叹道:"你恐怕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博士了,现在请允许我带你过去,宴会就将开始,我亲爱的博士," 伊斯低垂着眼睑,只好将手挽在戈林手臂上,她的心砰砰直跳。 佩米泽基地的研究工作异常紧张,因为盟军推进的速度很快,海牙的发射场已濒临失守,盟军挺进基尔港指日可待,东边,苏军已经步步紧逼,迫切需要从德国内地直接发射导弹。 众多工程技术人员已经昼夜加班研制有翼的v一1导弹,并给导弹更名为v-2,这种有翼v一2的预计射程为600公里,约为v一1的射程的两倍,采用流动发射车发射,初步的设计方案是在v一1上装上超音速翼和扩大空气动力操纵面,它就可以飞行得更远,但是这样会降低速度,甚至将丧失它不可截击的优越性。 在装配车间,许多工程人员已经将行李搬到了装配线旁边,24小时轮流工作,伊斯和格塞也又恢复和加剧了在办公室沙发上睡觉的习惯,有时,伊斯和格塞也到车间直接参于机械装配,掌握第一手的资料。; ------------ 第六十章 逮捕和被杀 一天下午,基地和往常一样的忙碌工作着,突然广播里响起了要求所有人员紧急集合的命令,伊斯和格塞正在绘图室里忙碌着,听到这个紧急命令,感到很奇怪,伊斯爬到二楼绘图室的窗子边,看到基地突然增加了大量的党卫队士兵,人们正从四面八方涌出,到空地上集合。 "走吧!我们也下去,发生什么事情了?"格塞说着,和伊斯一同也走下去。 原來,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件:希特勒在会议室遭炸弹刺杀,但元首安然无恙,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现正在严密搜捕反革命集团成员,从现在开始,党卫军将加强基地的安全控制,就是通知这些。 伊斯听着,心里砰砰只跳,现在的形势变化迅速且复杂,德国要取胜已经沒有多大希望,她将何去何从呢? 她能逃离德国吗?她能再回祖国吗?那致命的纹身,已将她的命运与第三帝国紧紧联系了起來,她向克洛斯开枪,就表示与他们的彻底决裂,她现在就象一只**中迷失的小船一样,茫然不知所措。 由于发生了针对元首的暗杀,连基地的警戒也加强了,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党卫军的严密监视,她不禁暗自担心起穆索兰和克洛斯來,他们怎样了?犹其克洛斯,独自一人在军统处,他能不能安然渡过德国人此次疯狂地搜捕呢? 克洛斯下班回到家,苏露芝已经在家了,她一见克洛斯回來,立即跳上前去紧紧搂着他:"亲爱的,今天我在将军桌子上看到了一张地图,是德军导弹计划步署图," "不,别去管它,太危险,你不能去拍摄,"克洛斯说。 "为什么?我认为不会有事的,一直沒人怀疑过我啊!" "这段时间非同寻常,知道吗?"克洛斯说。 "可我会小心的," "不,不行,不能冒险," "你呀,那可是导弹计划部署图啊!"苏露芝说,见克洛斯心事重重的样子,苏露芝只好把话題转开:"今天我见到你们在基地那位女孩子了," "什么?伊斯?"克洛斯吃惊地问,真是神奇的一个人,不,是越來越神秘的一个人,她竟然什么事情都沒有吗?又过去了好多日子,他一直再沒见过她,难道她真的彻底成为德国人了吗?沒听说何尼斯结婚的消息呀,德军正节节退败,胜利指日可待,为什么在这最后的关头,她却变了呢?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是的,伊斯小姐,"苏露芝回答。 "她去雷斯金将军那儿干嘛?"克洛斯问。 "她们在开会,研究有关导弹的方案吧!我们谁也不知道,会议很密秘," "她看去还好吧?"克洛斯问:"她和谁一起去的你知道吗?" "还好,就是比以前消瘦了,看去有些疲惫,至于她和谁一起來就不清楚了,她怎么啦?"苏露芝问:"我觉得她现在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沒什么?只是我们最近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克洛斯说,这个伊斯,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果她已彻底变质,那组织这段时间以來一直很好,从未出过事,还有,这么绝密的会议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他想不出來; 下班后,人们陆续离开了,苏露芝开始了打扫雷斯金将军办公室的工作,她收拾着桌子上凌乱的物品,但却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人都走了,很安静,她迅速从衣兜中掏出那只极小的照相机來,将桌子上的成卷的地图轻轻的展开,她刚要开始拍照,突然门外传來急促的脚步声,她吓了一跳,谎忙将相机藏进衣服里,门"哗"的一声打开了,她压住内心的狂跳,迅速拿起烟灰缸,装做正在打扫的样子。 进來一个穿黑制服的人,看了一会她的打扫工作,他看到桌子上展开着的地图,走过去,将它们重新卷上,他拿开压在地图一角的墨水瓶,奇怪地看了苏露芝一眼,将军怎么会用墨水瓶去压图纸呢?并且,已经下班了,图纸怎么还展开在桌子上? 他看了看,什么也沒问,就离开了,苏露芝松了一口气,迅速掏出相机,重新展开地图拍照。 打扫完办公室,她关上门,收拾好自已的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大厅里突然传來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些人正从会议室出來,看來,今天他们又开会了,她低着头,顺着墙走准备离开,这时,从门那儿过來三个党卫军,那三个人直盯着她快步而來,她的心已经快跳出了嗓子眼。 "小姐,站住!"为首那人叫道,他就是在她打扫将军办公室时进來的那个人! "完了,"她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就是逃跑!因为那相机就在身上,并且,那重要得不得了的地图已经拍到,千万不能被抓住,她转身就朝散会的人群跑过去。 "站住!抓住她!"三个人叫着,朝她追过去。 她拐过弯,跑到走廊尽头,冲进洗手间,"嘭"的锁上门,立即掏出相机,取出那只有纽扣大小的胶片來。 "苏露芝!"有人惊叫她,她一抬头,就看见伊斯正在洗手池那儿吃惊地看着她,她刚要开囗,突然门"嘭嘭嘭"地响了起來。 "开门!开门!"有人叫着。 苏露芝冲过去,双眼放出光芒來,她将胶片塞给目瞪口呆的伊斯,她拉开窗子,就钻了出去,她本來想对伊斯说许多话,可來不及了,一个字都來不及说,她转身跳下时,只是回头來向伊斯投去充满希望与痛苦的最后一鳖。 门"哗"的一声被撞开了,伊斯根本來不及将胶卷藏好,她刚刚将胶卷捏在手心,那三个党卫军就扑了过來,推开她,抢到窗子边,伊斯看见三个人都举起了枪,瞄准…… 伊斯只觉得喉笼里才发出一声干涩的"不!",枪声就响了,她也冲到窗子边,她看到苏露芝已经倒在了不远处,只有十來米远的地方; 三个党卫军也从窗口跳了出去,伊斯看见他们围在苏露芝身边,其中一个人又抬起手枪"砰"一声,击中了她的头部,伊斯只是看见苏露芝的头因此而震动了一下,然后,他们收起了枪。 天哪,发生什么事情了?伊斯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是在做梦!苏露芝在她大睁着的眼前被枪杀了!她抬起手,掌心里地确有着她给她的微型胶卷! 要快!她快步走出洗手间,压抑住内心的恐惧,低头往外走,外面已经因为这件事而变得热闹起來,她急匆匆穿过大厅,这时,又有人跑了进來,大声喊:"快,立即打电话派人将她丈夫也逮捕,她丈夫是军统处的克洛斯中尉,快,别让他给跑了!" 伊斯又是一个霹雳!她几乎发起抖來,她不顾一切地悄悄溜出去,趋众人不注意时,她忍不住拔腿飞奔,她跳上一辆驶向市中心的电车。 快,快呀!她已经忍不住内心的极度恐惧,忍不住浑身的颤抖,忍不住就要落下的眼泪了!她一路的跑着,一口气冲进穆索兰的钟表店,她已经忘了身外的世界,直扑柜台,她绕进柜台,大叫着穆索兰的名字就往里闯。 "小姐,这是私人房间,请你止步!"两名伙计紧紧挡住伊斯,伊斯一急之下,眼泪掉下來了:"穆索兰!你在哪?"她尖声的叫着。 穆索兰听到喊声,从里面走了出來,就看到伊斯发了疯似的要冲开阻挡往里冲。 "让她进來!" 他迅速将伊斯带到里面去,伊斯几乎是瘫倒在沙发上,泪水涟涟,悲痛欲绝。 "伊斯,你千万别哭出声來,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伊斯紧紧的咬了咬嘴唇不哭出声來,她颤抖着将紧攥在手心里的胶卷递给穆索兰,然后便昏蕨了过去。 "伊斯!快酲醒!快醒醒!"穆索兰赶紧扶着她,急切地叫她,她的手冰冷冷的,冒了许多的冷汗,他摇摇她,焦急地唤她,伊斯终于慢慢张开了眼睛。 "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伊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快想想办法救救他,救救克洛斯呀!"她哀求道。 穆索兰只觉得四肢阵阵发冷:"沒办法,來不及了,你必须立即离开这儿,别让别人知道你來过这儿,你快去洗洗脸,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将他逮捕了,我來想想办法," 他取出一颗很短的,形状奇异的钥匙,递给她:"你想法去见到克洛斯,将这钥匙给他,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还能活下來,我们一定会去营救他的,你就对他说'冬去春会來'他就知道了," "好,"伊斯说。 "你快去洗脸,然后离开这儿,留心打听情况," "知道了,"伊斯说。 "上帝保佑他!"穆索兰沉重地说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 第六十一章 营救克洛斯! 过去了一夜,不知道克洛斯情况怎样了,他被关在哪儿?怎样才可见到他呢?伊斯也知道,搞不好她也会被怀疑的,可她却更为克洛斯焦急,他们会拷问他吗?他怎样了?一定要见到他! 伊斯决定去找法兰维斯,直接了当告诉他要见克洛斯。 "你想见他?为什么?"法兰维斯很奇怪:"你又怎么知道他被捕的呢?" "昨天我亲眼见到苏露芝被枪杀,听到要逮捕他,"伊斯说:"我从未想到会是这样,我要见他," "这是不可能的,伊斯,如果你要对他说什么的话我可以转告他," "不,我只是想要见他,他是波兰人吗?"伊斯问; "不一定,可是他妻子是个间谍,这一点确凿无疑," 听到这话,伊斯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招供,也许还有活下來的希望。 "你为何这么急切地想见他?你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活?"法兰维斯问:"我们知道你和他曾经很亲密,还有不久前发生的这件事,你想怎样解释呢?" "我什么也不希望,他的死活并不是我说了算,"伊斯说:"我只是希望见他而已," 想了想,法兰维斯从椅子上站起來,绕过办公桌说:"如果你只是想见他,那可以,你去吧!我会叫人带你去的。 "谢谢,"伊斯说。 送走伊斯,法兰维斯立即给何尼斯打电话:"何尼斯吗?伊斯來找我,她要见那中尉," "你准她去了?"何尼斯问。 "是的," "你竟然同意了,为什么?" "这沒什么?我认为她见到他后,也许两人会向我们透露出什么來呢?" "你怀疑伊斯?" "不一定,反正让她去见他对我们肯定会有帮助的,那中尉嘴很严,他见到伊斯会怎样呢?别忘了伊斯还向他开过枪!我想你立即也去,你的出现肯定会让事情发生巨大变化的," "我谁也不愿见!别再提他俩了,"何尼斯说。 "年轻人,这是澄清事实的最佳时机了,你难道不想弄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吗?他俩之中,肯定有一个故意设下那圈套," "我不想去弄清,那是他俩共同的!" "伊斯绝食是为什么呢?你希望是谁?"法兰维斯说。 "……"何尼斯不吭声了。 有人将伊斯带到了那处位于郊外的盖世太保的审讯大楼,对于这儿,曾给伊斯留下了可怕的记忆,可是?克洛斯现在却在这儿!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法兰维斯的副官带她到一楼,她的心砰砰只跳,一种恐惧紧紧抓住了她,拐弯,直朝着走廊尽头,伊斯松了一口气,沒有去地下室,无论如何,他还活着。 伊斯几乎是奔跑过去的,这是一间长方形的布置十分简单的办公室,大窗子边放着一张不大的写字桌,后面坐着一个负责做笔录的人,靠墙边有一条木凳,沒有拷打的声音,伊斯跑进去,却也惊呆了,在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三个人正围着躺在地上的克洛斯,她进门时,有人正对他说:"你瞧,有人來看望你了," "克洛斯; !"伊斯大叫一声就扑了过去。 "守囗如瓶的家伙,别说你不认识这位小姐!" 天哪,克洛斯勉强还活着,可已被他们拷打了整夜,那么强壮槐梧的一个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双手被反绑着,头上身上尽是血迹,衬衣已经在无情的拷打中破碎成了布条,他脸上满是於血和青伤,他努力抬头望了一眼。 "他妈的!"他骂了一句。 伊斯跪在水泥地上,抱起他的头來焦急地唤道:"克洛斯!克洛斯!" "滚开!"他却粗暴地说。 伊斯左右看看,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地盯着她,她怎样对他说那句话,怎样将钥匙给他呢?如果他什么也不说,德国人沒有任何证据,也许就不会枪决他,而是将他送往集中营,那么在半途或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同志们会想方设法营救他的,那颗特别的钥匙就是让他能偷偷打开手铐或其他什么锁之类的。 可该把钥匙放在他的手心里呢?还是衣服里?都不行,怎么办?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 "伊斯小姐是吧?"审讯人员问道。 "是的,"伊斯说。 "你和他很熟悉是吗?"显然,法兰维斯已经和这儿打好招乎了。 "是的,"她说。 "你在不久前曾企图刺杀他?" "是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伊斯说。 "克洛斯,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原因,因为你是波兰人,你策划了这场阴谋,不让你的同乡和我们上校结婚,是这样吧?你一直在试图控制伊斯小姐!" "不是,"克洛斯说。 "伊斯小姐,你认为呢?他害了你,所以你朝他开枪!" "不,"伊斯说:"我朝他开枪是因为……" "因为什么?" 克洛斯紧张起來,她如果还在仇恨他的话,真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來,今天她为什么要冒着巨大危险來这儿呢? "因为我爱他,却得不到他,"伊斯说。 "假话," "好吧!这是假话,"伊斯说:"那么,他害了我,我刺杀他,他是波兰人,我也是波兰人,他不希望我和德国军官结婚,这符合逻辑了吧?" 克洛斯静静地听着,看伊斯又要怎样扯谎,他必须小心配合,不知为什么?伊斯的谎话大胆冒险,但却总是有一股令人信服的魔力; 突然,她恶狠狠地说:"难道你们不会推断出,我是他的同伙,我一直在给他提供情报吗?" "伊斯小姐,为何这么说?" "我一直和他很亲密呀,我们一起骗了何尼斯,这很合乎逻辑,我是波兰人,我当然不会要真的嫁给何尼斯上校,我利用了他,这也很合乎逻辑,可你们逮捕他却忘了我!" "看不出你到现在还对他又如此关心,他即使被捕了你还想陪着他吗?"审讯人员说。 "我刺杀他,现在却來看他,"伊斯说:"我來是要和他对暗号,我要告诉他一个秘密消息,"伊斯用波兰语说:"冬去春会來!" 克洛斯惊了一刹那,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伊斯继续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会营救他,想听听我们的组织吗?" 我的天哪!搞什么明堂,他竟然将真实情况说得一字不差,所有这些,只有一句假话,那阴谋是他而不是她和他,她却说她自已也参于了。 "行了,伊斯小姐,这个故事很荒唐,你为什么说他是波兰人?" "他是波兰人可是你说的呀!"伊斯说:"难道这个故事不合乎逻辑吗?" "很可笑," "那要怎样才不可笑?"伊斯说:"我很爱他,这不可笑了吧?" "那么克洛斯先生,你觉得这个故事怎样?"审讯人员问,伊斯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悄悄将钥匙捏捏在手心里,现在要想办法将钥匙给他。 "对,对极了,是这样,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她吧!"克洛斯嘴唇带着笑意说。 "你不要和我们兜圈子!" 趋他们去注意克洛斯,伊斯悄悄将钥匙含进嘴里,办公室里的人谁也沒发觉,何尼斯正站在窗外院子里,咬紧牙关地看着伊斯那么温存地注视着克洛斯。 "滚开,你别碰我!"克洛斯冲伊斯叫道。 "你难道不明白,我从始至终都在爱着你吗?"伊斯说:"我來只是想给你以勇气,要活着!无论如何,要活着," "可你却很想要我的命,这又是为什么?"他问。 "你是死是活都沒关系,"伊斯说:"你死了我也决不会活的," 他妈的,何尼斯听着,怒火中烧,他难道真的只是伊斯玩弄的牺牲品吗?她自杀难道是为了那中尉而不是他吗?现在她竟如此要挟他们,他死了她就不活了,如果是这样,他会立即杀死伊斯的,可他却看见,伊斯低下头深深吻他,那样的深情!他转身就走。; ------------ 第六十二章 何尼斯的鞭子 伊斯终于巧妙地将钥匙给了克洛斯,克洛斯心里终于落了地,同时,他感到,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伊斯冒着危险给他带來了同志们的祝福和鼓励,他一定能坚持过去的。 伊斯达到了目的,准备走了,她刚起身要走,突然一声惊呼,何尼斯朝着她走了过來,双眼无情地盯着她,伊斯吓得连连后退,因为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皮鞭!克洛斯也吃了一惊,他沒料到他会出现,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他们三个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人碰面了。 克洛斯以为何尼斯会亲自审讯他,可他却猛地一把将伊斯推倒在地,然后冷酷地用鞭子抽打伊斯,伊斯尖叫起來,可他依然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毫不手软。 随即,克洛斯明白了,他在他面前打她,要等他看不下去,自已开口招供,可无论怎样,他是决不会招供的,就是担心伊斯,她经受得住吗? 伊斯已经蜷缩在一个角落,再也无处藏身了,突然,她停止了尖叫,她紧咬嘴唇竭力忍受着,她也明白了何尼斯打她是因为想要克洛斯开口,他正望着她呢?她也要象他一样地勇敢; !因此她坚决咬紧牙关忍受着。 谁也不吭声,只听见那一声声清脆的鞭子抽打声,克洛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瘦弱的伊斯坚强的忍受着拷打而不吭声,啊!如果有來生,他一定要将所有幸福与快乐都给她,让她象从前一样快乐无忧,让她一生永不受这种心灵上与肉体上的折磨! 可是有人却冲过來揪起他的头发强迫他看。 伊斯已经不再躲避,她的手臂,双脚上血痕交错,她开始发出呻呤。 "她是无辜的,你看着她这么挨打,心里有什么感受?" 克洛斯却说:"只是鞭子而已,皮肉之伤,又死不了,更何况是他俩之间的事,哼!" 突然,何尼斯转身一鞭抽在他脸上,天哪,就象一条火蛇咬了他一囗一样,沒想到他用鞭子也这么狠,克洛斯痛苦得皱紧了眉头,身上痛,心上更痛,伊斯那样的女孩子,能坚持多久呢?他必须开口说点什么?伊斯的痛苦呻呤就象一把刀子,一刀刀地割着他的心脏。 "住手吧!我开口,"克洛斯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呢?我是波兰人," 可何尼斯即沒吭声,也沒停手,克洛斯感到很愤怒,他大声说:"你再使点劲吧!别这么折磨她了,让她快点死吧!她为了我,一直在利用你,戏弄你,沒见过你这么迟钝的人!" 他心里焦急起來,伊斯的呻呤声已经弱了下去,她现在竟然用波兰语在梦语般地说着什么? "她说什么?"何尼斯停了手。 伊斯紧闭着眼睛,头发散了下來,她双臂抱着脑袋,轻轻地在哭诉着,双臂,肩上,背上,腿上,印满了交错的血痕,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打她呢?他之所以选了皮鞭,正如克洛斯所说,鞭子只会造成皮肉伤,他可不敢真的打死她,她的身体勉强恢复,要打死她是很轻易的。 "她说她要回家,回波兹南,她在请求你让她回家去!仅此而已,"克洛斯说。 "是这样,上校,"一个人说。 "上校,你真是个痴心人,"克洛斯笑笑,说:"你不相信她是为了我在利用你吗?想想那天晚上吧!哈哈,她做得那么的好,配合得天衣无缝,你不生气吗?要我是你,早就打死她了!" "住口!你认为我不最打死她是吗?你看着吧!"何尼斯闪电般又挥动皮鞭,皮鞭每落到她身上,她就轻微地抽动一下,她早已不再躲闪。 "这就是她的下场!"何尼斯说。 "她给过我许多情报,其中有好多就是从你那得來的呢?她的工作做得真是棒极了,不是吗?"克洛斯说:"可笑你还要娶她!" "你承认你是波兰人了?" "这可是你们说的呀,"克洛斯说:"你打她,不就是要我开囗吗?现在我开口了,我要说,你真可笑,折磨你的未婚妻來要我开口,哈哈哈; !" "住口!"何尼斯一转身,愤怒地又往他脸上抽了一鞭:"现在我就让你看着我打死她,这是罪有应得!" "上校,她失去知觉了,"有人叫道。 "别去管她,"他说:"你现在有什么感受呢?中尉,如果我不救她,她就会死的,你很希望她死吗?" "当然,"克洛斯说。 "她是个贱人,死了活该,如果她是你的同伙,为何还要她死?" 克洛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好不容易终于上钩了,"她当然该死,"克洛斯露出笑容说:"因为她是波兰人,是你的未婚妻,死了活该,你做得好极了,你很听我的话,那么,我还可告诉你,波夏特搏士也是我的同伙呢?她给我提供了重大的情报,这你可就沒料得到了吧?" "什么?波夏特博士?"何尼斯诧异地望着他:"你见过她吗?" "当然,"克洛斯装做得意地说:"她给我提供的情报足够枪毙她几十回了,这是我最得意的事情呢?" "你这么肯定吗?中尉,"何尼斯的唇角居然涌上了一丝笑意:"接下來你是否要对我说:"你怎么还不把她抓起來立即枪毙呢?然后再编造一些所谓她给你提供的情报,激怒我立即杀了她?" "对,对,对极了,"克洛斯说:"你也该死,知不知道,"这句话他是咬牙切齿地说的。 "为什么?" "你也是个贱人!" "什么?"何尼斯更觉奇怪了。 "你一边装模作样要和伊斯结婚,一方面,暗地里却又和波夏特博士约会,你一样是个骗子!" "呵呵,波夏特博士?"何尼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不想承认?上校,这不幸被我看到的," "哈哈哈,中尉,可怜人,你的谎话出了个天大的漏洞,"何尼斯说:"你根本不认识伊斯!也不认识波夏特博士!" 克洛斯哑口无言了,怎么他会知道他不认识波夏特搏士? 何尼斯现在又兴奋又快乐,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谁也猜不透,其实,是他突然发现克洛斯竟然不知道伊斯就是波夏特,那就说明伊斯不可能是他的同伙,他的话全是假话,他激怒他,只不过是想让他去杀人而已,伊斯是可以信任的,所有发生过的误会,都是眼前这个中尉捣的鬼,想到这点,他不禁心花怒放,伊斯是清白的,值得信任的! "伊斯!"突然他惊叫一声,就丢掉鞭子冲过去,伊斯倒在地上,一点声息也沒有,静静的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也沒有。; ------------ 第六十三章 孤独的伊斯 他立即将她抱起來,大步走了出去,到门边,他恶狠狠地转过來,对克洛斯说:"我几乎上了你的当,要是她有什么意外,你休想活命!" 克洛斯想笑,他的目地终于达到了,伊斯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那个晚上,你到底用什么方法控制她的?"他最后问。 "她稍稍喝多了点她不该喝的东西而已,"克洛斯说。 何尼斯恍然大悟,他终于消除了疑问,转身火速将伊斯送进医院。 伊斯一直昏迷不醒,他抱着她,直冲进急救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围上來的医生和护士看见伊斯,一齐都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上校?"一个医生问道。 "快救救她,大夫,"何尼斯说。 大夫摸摸伊斯的脉膊,又翻开她的眼皮:"她还活着,"大夫说:"伤得可不轻,是犯人吗?" "不,是我妻子," "什么?"大夫惊叫起來:"你妻子?是谁将她伤成这样?" "你别问了,我该怎么办?" "快将她身上的衣服脱掉,不然会被凝固的血粘在皮肤上的,我去拿剪子和酒精來," "伊斯!伊斯!"何尼斯焦急地唤她:"快睁开眼睛,伊斯; !" "嗯,"伊斯轻轻哼了一声:"我要回家,让我回家吧!" 何尼斯心里一阵酸痛,他竟将她打得只想回家,回家,他怎么就这样的冲动呢?只差一点点,就将打死她了,他感到羞愧,那个该死的克洛斯,差一点点就上他的当了。 "上校,请往旁边站一点,我们要将她的衣服剪开,伤口很多呢?" 何尼斯站到一边去,看护士将伊斯翻转过來,扑躺在床上,天哪,背上的,手臂上的清晰得不得了的鞭痕太可怕了,纵横交错,皮开肉绽,血迹般般。 护士顺开伊斯的头发,刚开始动手剪伊斯的衫衣,突然伊斯挣扎了一下:"别!别!" 护士停住了手,去望何尼斯,伊斯哀求道:"不要,请别这样!不!" 何尼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赶紧上前去,说:"让我來吧!我自已來,请各位离开这里,让我一个人,别让任何人进來," "上校,你行吗?" "我知道该做些什么?"何尼斯说:"把剪子给我吧!" "那好吧!上校,如果需要,请吩咐," "好的,谢谢," 医生和护士走了,并关好房门,何尼斯动手小心地将她的衣服剪开,轻轻的撕去,伊斯皱着眉头忍不住的哼哼。 他凝望了那可怕的纹身一眼,那上面满是鞭痕,印在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孩身上,有着说不出的狰狞恐怖,让人心底发毛。 他开始用棉花沾了酒精去擦伤口,伊斯尖声**起來,他的手几乎发软了,酒精碰上伤口让伊斯钻心的疼,她摇着头,挣扎起來,尖声**变为了毫啕痛哭,他不得不停下手來,拿一块白床单盖在她身上。 "医生!医生!"他大叫道。 "需要帮忙吗?"医生推门问。 "有止痛剂吗?"他问。 "当然,我可以给她打上一针,帮助她减轻些疼痛,"医生说着,让护士给伊斯打了一针,一小会,伊斯不哭了,静静的好象是睡着了,何尼斯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清洗伤口。 他正忙着,门突然开了,他吓了一跳,法兰维斯走了进來,他看见伊斯,惊讶得目瞪囗呆,:"发生什么了?何尼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尼斯沒停手,也不吭声。 "不用说,是你干的吧?" "是," "你疯了!何尼斯!"法兰维斯怒不可竭:"你几乎要了她的命!难道你不知道她们的工作这段时间來非同寻常吗?出了事你我都担负不起!她不是你的私人物品,想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 "我会照顾好她的!" "照顾好她?"法兰维斯说:"基地已经在找她了,好啊!现在她又得耽搁一段时间,都是你造成的!"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何尼斯说:"都已经发生了," "你要怎样照顾她?你将她打成这样,你难道还认为她会嫁给你吗?仔细想想吧!" 何尼斯不吭声,细心地为她擦伤口。 "你得对这一切负责!我要看到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工作,你可以履行你的诺言,照顾好她,如果她再出什么事我就找你,就这样,我得走了," "好吧!"何尼斯说:"你就放心吧!" "可是对你我很不放心,"法兰维斯说。 何尼斯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说。 他清洗完伤口,往几处较大的伤口上盖上纱布,缠上绷带,然后小心地将她带回家中。 半夜里,何尼斯醒來,隐约听到伊斯在小声的哭,他从沙发上起身,轻轻走上楼去,台灯还亮着,伊斯正趴在床上脸陷在枕头里轻声的哭。 "伊斯,伊斯,"他叫,但她沒理会。 走近一看,原來伊斯还在睡梦中,他伸手顺开伊斯的头发,她的眼睛闭着,一脸的眼泪,他轻轻地为她拂去,却发现她的脸颊烫烫的,再一摸她的额头,很烫手,原來她发烧了,他不禁有些发愁,要是她真的病起來的话,法兰维斯可饶不了他,怎么办?怎么办?真是自作自受。 他赶紧去找毛巾來用冷水小心地擦她的皮肤,她始终一动不动地趴在枕头上,因为背上肩上的伤太多了,她只能这样。 何尼斯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帮她降温,几乎沒弄醒她,天快亮时,他已疲惫不堪,看着伊斯已经平静下來,他也放心地下楼去,想再睡上一会。 太阳照在窗帘上,伊斯动了一下,浑身火辣辣的疼,她张开眼睛,发现她正好好地睡在家中,一看手臂上缠着绷带,伤囗已经细心地包扎好了,她松下一口气來,至少她还活着。 但她立即就感到伤心与害怕,现在苏露芝死了,克洛斯被捕了,她被何尼斯打了一顿,不知以后将会怎样,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好象是一场梦一样,啊!还需要去向穆索兰汇报一下情况,他肯定担心死了。 突然间,维系了几年的这种关糸突然被打破,真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到克洛斯,她还能不能再回到波兰,她心中好失落,好孤独,现在,唯一让她感到亲切的人,就只有穆索兰了,好想见到他,她必须见到他。 她咬紧牙关,奋力爬下床來,她慢慢走到楼梯那,却看到何尼斯正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她心里惊了一下,他让她感到很害怕,她只好走回卧室。 她将手表脱下來,将表盘上面的玻璃盖小心地敲碎,然后重新趴上床闭上眼睛,可身上的伤口非常疼,她睡不着。; ------------ 第六十四章 再见穆索兰 过了好一会,她正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她,她张开眼睛,看到何尼斯已经站在了床前,不禁条件反射似地倒吸一口凉气,就想跳起來躲开。 "你好点了吗?伊斯,"何尼斯问。 她低垂着眼睑,沒回答,也不敢抬头去看他。 “你怎么了?”他问“为什么不说话!” 她鼓起勇气,小声又小心地说:“我的表坏了”她伸出手去,手腕上的表已经支离破碎。 “我要去买一块表”她说。 “啊!很抱歉,伊斯,我会送你一块新的” “不,不用,我想自己去买一块”她小心地说。 这是个很奇怪的要求“你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我会为你重新买一块的”何尼斯说:“好吗?” 伊斯低着头不吭声。 “你不喜欢我为你作的挑选吗?” “不”伊斯非常小心又哀求的说:“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 “那好吧”何尼斯说:“就出去一会儿” 伊斯坐在何尼斯车里,却无法碰那坐椅的靠被,全身上下都在疼,好容易來到穆索兰的钟表店前,伊斯轻轻的下车來,何尼斯紧紧地跟在她身旁,她低着头走进去。 “上校先生,我能为您作什么吗?”穆索兰紧张地迎上來对何尼斯说,他看两人关系不大对劲,并且,他那么紧地跟着伊斯,可当他走近时,才吃惊地发现伊斯浑身的伤痕累累,穆索兰心惊肉跳,可伊斯却眼皮都不敢抬一一下; “是的,先生”何尼斯说:“请为这位小姐选一只手表”。 “好的,小姐喜欢哪一款式的呢?” “我來挑选吧”他说。 穆索兰去看伊斯,她依然一声不吭。 “好的,上校先生, 你请这边來,我们这儿的女式手表款式非常丰富”他一边给何尼斯展示各种表,一边却在暗暗留意伊斯。 当他的目光终于和伊斯的目光相碰时,他看见伊斯垂下了手,松开手指,一个小纸团无声地落到了地上,她再悄悄的用脚踢了一下,它就滚进了柜台底下,穆索兰松了一口气。 “伊斯,快來,我为你选了这款,你喜欢吗?”他说,伊斯静静的走过去,他手里拿着一只白色表盘的精致典雅的女式表,造型简洁优雅,伊斯倒是非常满意。 “谢谢,我很喜欢”她说着,伸出带着青紫於血的手去,让他将表带到她手腕上去,穆索兰在一边看着,伊斯是冷冰冰的,可何尼斯却无限的温存与体贴,看着伊斯被拷打的伤痕,他担心万分。 等他们一走出去,穆索兰立即找到那纸团,伊斯勿勿写下了一行字: “谁也沒有招供,他将被送往集中营,再见了!” 他反复看这句话,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那个上校那么紧地看着她,看來他也将失去她了,现实怎么如此残忍,才短短几天,他就失去了这几年來最忠实和勇敢的同志,苏露芝,克洛斯,伊斯。 他定了定神,擦去额头的汗珠,立即开始盘算怎样去营救克洛斯,他必须派人时刻留意克洛斯的去向,只要一离开波兹坦,他们就可以在合适的时机营救出他。 伊斯沒有多耽搁,立即就赶回基地去,格塞得知她已回來,高兴地跑來找她,她一个人正呆站在办公室里,六神无主的样子。 “伊斯,你可回來了“他冲她叫道:“我们连觉都是在办公室睡的,这两天你倒干嘛去了!” 他看到伊斯居然穿得严严实实的,衣领上,袖口上的扣子扣得紧紧的,他不禁很惊奇。 “对不起”伊斯说:“我只不过病了,但我一定会将落下的工作补上的” “天啊”格塞摇摇头说:“你可不能老是生病啊!真是急人” “别担心我已经沒事了”伊斯说。 “是吗?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呢?“ 伊斯其实心里老是在牵挂着克洛斯,还有苏露芝的死一直让她感到恐惧,何尼斯这次这么狠在打她,让她边做梦都感觉害怕,她一直躲不开这些阴影。 “哦,是吗?”伊斯说; “你看去有些闷闷不乐的,发生什么事了!”格塞走过去一拍她的肩说:“先抛开那些锁事吧” 谁知伊斯却“啊呀!”的失声叫了起來。 “你怎么了?”格塞大惊失色“你身上……,怎么会有伤!” 伊斯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來,终于将压抑了两天的害怕和失落发泄了出來。 “谁干的!”格塞问:“盖世太保!” 伊斯点点头“是何尼斯” “什么?”格塞惊叫道“你不是和他订过婚吗?” “是的,我害怕,我要离开他!”伊斯说。 “马上就可以了,伊斯”格塞说:“我们要立即回配米泽试验场,你就不 用再见到他了” “好的”伊斯低着头说。 “我们得抓紧时间”格塞说:“我去看看那些需要带去的设备,你清理图纸可以吗?” “好的”伊斯说。 伊斯埋头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疲惫的回宿舍去,v一2的改进工作其实并沒有多么复杂和艰难,只是时间短促,工作量大一些而已,计划中v一2已由光滑的弹体变为了带翼的弹体,速度已经大为下降,但斯飞行距离和负载却大大得到提高,甚至可以从德国内腹地发射。 她远远看见她宿舍亮着灯,犹豫了一会,她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 “你可终于回來了”何尼斯说:“來吧!得换换那些绷带了” “我们要去伊米泽”她说:“很快就要走” “知道,我也要去的” 伊斯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來。 “我不是要去监视你,伊斯”何尼斯说:“是我的工作,还有,难道你愿意别人來帮你换绷带吗?” 伊斯不吭声了,她默默地解开钮扣,脱掉衣服,让何尼斯更换肩上,背上的纱布。 “伊斯,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他问。 伊斯不作声。 “那个中尉,就是克洛斯,你对他了解有多少!”他问。 “很多”。 “你知不知道,那天他居然说你和波夏特都提供过他很多情报”。 “是的” “哈哈”何尼斯扶着她的肩将她转过來,她低着头,不去看他; “你干嘛老是要将自己的叛徒扯上关系呢?” “我是波兰人,他也是!”伊斯说。 “他是个叛徒,无耻之徒而已,难道你以为他会讲流利的波兰语就是波兰人了吗?他很会蒙鄙别人,你就真的一直相信她!” “我给他是提供过许多情报”伊斯说。 “别说这些可笑的东西吧!你根本就不相信他” 伊斯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就是波夏特本人,这点,足以说明一切,不是吗?” 原來是这样,是这一点,救了她的命,她不吭声了,何尼斯不会再怀疑她。 “可那天你干嘛要拼命保护他!”何尼斯说:“我不明白,你不是朝他开过枪吗?女人的心思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他还活着吗?”伊斯漫不经心地问。 “也许,即使他死不招供,即使我们拿不到他是间谍的证据,可由于他妻子的事,我可以肯定,他活不了多久的!” “会被处死!”伊斯问。 “送集中营,结果也一样”何尼斯说:“你真关心他,但我要告诉你,他不是你想象中的波兰人,他是德国人,我们有他的全部档案,已经证实了的,确凿无疑” “我想睡觉了,我很累”伊斯说。 “好吧!我就睡在你外间的沙发上!” “为什么?” “如果我打过你的每一下,都能如数惩罚还我,就可消除我心灵的痛苦和不安了,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时间将会不多了,我不会再犯任何错误,我只希望能尽量弥补!” “哦”伊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伊斯小心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因为稍稍动弹一下,全身的伤就疼,何尼斯吻了一下她,关上灯出去了,可伊斯却大睁着双眼根本不想睡,她在想着克洛斯。 苏露芝死了,穆索兰说过会不惜代价营救他,如果是这样,他又可自由地回到波兰,永远离开德国,也许,他将会去找那个神秘地她,苏露芝,以及她,伊斯,最终将只会变成他的一段回忆而已,此时,伊斯发现,她的心直到现在,也还是在身不由已在跟着他走,他在这儿时,她的心也在这儿,他现在离开这儿了,她的心也变得空空荡荡。 你是风,我是风中抖动的草,你席卷而过时,我会为你尽情舞蹈,在我的世界里,有广阔的蓝天和白云,却沒有你自由的行踪,你四处飞翔,我知道,你的梦想在天的那边,终有一刻,你会带上我的芳香离开,我会停止这舞蹈,在黄昏消逝时,如果你在黑暗里沉入大地,我也在黑暗里落入泥土,在深深的地方,你曾是风,我曾是风中抖动的草。; ------------ 第六十五章 失落的夜 伊斯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应该是半夜时分了吧!何尼斯大概睡得很熟了,她慢慢的爬起來,穿上睡衣,轻轻的打开后面的窗子,从窗子里爬出去,她很小心,生怕惊醒他。 外面吹着些风,很冷,她漫无目的的走向设计楼,整个基地一片寂静,仿佛一切都在抓紧这片刻时间赶紧小睡一下,为明天的繁重工作养好精神,路上什么人也沒有,只有极少的卫兵在巡逻,各幢大楼都黑漆漆的。 伊斯小心地避开巡逻的卫兵,她在基地各处都转悠一下,她满脑子的在想着何尼斯说过的话:克洛斯很快就会死的,在这儿,穆索兰又怎么救得了他呢?如果他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如果他能自由的回到波兰,就会回到他那神秘的她身边,她的心一样永远失落,身上的鞭痕火烧一样的疼,这鞭痕,不仅使她的身体痛苦,更使她的心灵痛苦,现在,她将永远见不到克洛斯,见不到穆索兰,永远无法回祖国去,德国战败的那一天,也同时就是她的末日,不会太远了,她已忍受不了。 何尼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看她漫无目的的在各处转悠,跟了一会,他实在看不出什么明堂來,只好走上前去,叫她:“伊斯,你沒穿外衣,会着凉的,我给你带了衣服來”。 伊斯吓了一跳,他将手里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你这会儿要去哪里啊!”他问。 “随便走走”伊斯说,转过身又走,他只好又跟在她身旁。 伊斯一语未发,他也不问,埋头跟着她,伊斯就一直将她喜欢去的地方通通走了一遍,最后又走回设计楼。 她走上三楼,依次打开通道里的灯,打开她的办公室,开亮所有的灯,她先到她常常睡觉的墙边的长条沙发上坐了坐,又到书架前翻看了一会,然后她又坐在她那个大椅子上。 何尼斯走过去,坐在大写字台上,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啊!干什么这么神秘!” “可不可以请你将灯都关上!”伊斯站起身來,转身站在窗前问,她倚在窗子边,并拉开窗户,让风吹进來。 看着她望着远处,何尼斯说:“可以,我去关灯”他迅速就关上灯,月亮就要沉下去了,淡淡的苍白的月光照进窗子來,伊斯停了一瞬间,然后身子动了动。 就在这一瞬,何尼斯飞速扑过去,伊斯毫不犹豫地跨出窗外,可何尼斯却就在她跳下去的那一刹那紧紧抓住了她,并立即一把将她抱了进來。 “滚开,混蛋,你放开我!”伊斯拼命挣扎着,大声骂了起來。 “不,这可不行”何尼斯将她紧紧按在地板上,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你管不着,你这个混蛋”伊斯咆哮着。 “难道他死了你也真的要死吗?”他大声问道。 “你放开我,哎哟!”伊斯被他紧紧按在地板上,浑身的伤疼得要命。 何尼斯被她刚才的举动吓个半死,要不是有那么点预感,她差点就跳下去了,他的心咚咚地跳着,抓着她的手不敢有半点松动。 “你说呀,是这样吗?”他朝她吼道:“你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你想着谁,谁,是他还是我!” “放手,我不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伊斯喘息着说:“你说过,导弹改进成功后就不再管我,你骗人!” “可你当时拒绝和我订这个协议啊”何尼斯轻松地说。 “是的,我心里只有他,他死了我就不活了!”伊斯说,听到她这么说,何尼斯皱了皱了眉头,他为这句话感到头疼得要命。 “不是这个原因,伊斯” “原因!”伊斯呜呜地哭起來 :“我反正就要死了,迟早几天又有什么关系,我实在受不了,呜……” “为什么这么说!” “放开我”伊斯使劲挣扎了一下:“我要回去,我要波兹南去,回华沙,我要回去……” 何尼斯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吧!等战争结束,你就可以回去了” “不,不,不可能” “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相信我,伊斯,战争结束不会太远了!” “不,我不能回去!”她用手臂掩住脸哭诉道。 “为什么?” “沒人会相信我了,永远不会,不会,因为我有纹身啊!我不要,不要……” “伊斯,振作起來,别去胡思乱想”他松开手,将她拉起來。 “放开,别拉着我,你滚开!” “不,伊斯,我们需要你,我需要你!” “不,我不相信你!” “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活的” “关我什么事!” “你不相信是吧!你还要去自杀吗?” “是的,你别想阻挡我!” “好吧; !我会陪着你,当初是我带你來到这儿,是我造成这一切,我无力挽回,就是将我的生命陪你也是不够,但我愿意将我的生命给你,只希望我的生命能抚平你的创伤” 他从写字台的抽掘里找到一把折刀,打开,伊斯呆坐在地板上,嘤嘤的哭,他跪在她面前,脱去上衣。 “來吧”他说,将刀子握在她手中,并捏紧她的手,深深呼吸了一下:“如果你将死,我宁愿在你之前,亲爱的” 听到这三个字,伊斯振动了一下,他紧捏着她握刀的手,将胸膛慢慢迎了上去,伊斯仿佛愣住了一样,他慢慢继续,刀尖深深抵在皮肤上,他咬紧牙关忍受着,他已经感觉伊斯的手在往后缩,可他还是沒停下。 突然,刀尖一下子刺进皮肤,鲜血立即冒了出來,这时,伊斯发出一声尖叫:“不,不,不!”并拼命往后抽手,可他力气那么大,她的手依然握着那把刀,依然被他牢牢地捏着。 “你不是要死吗?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怎么了?” “不,不!”伊斯几乎吓疯了。 “你希望我死吗?” “不,不!” “那你还要死吗?” “不……不……”伊斯使劲摇着头说:“我相信你,相信你,我不死了!” 他松开手,刀子掉到了地板上,伊斯终于安静下來,不哭也不闹。 “清醒了吗?”他问。 她呆呆地望着他,目光柔和起來,他在她身边坐下來,说“我知道这一切,那天晚上,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中尉在你喝的酒里放了镇静药物,你一直以为你做错了吗?” 伊斯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致能让何尼斯自杀的,何尼斯为她自杀,想到这儿,她心里不禁“突”地一下,热起來,她抬眼去望他,他接着说:“那天我看到你去审讯室看他,你俩那么亲热,我头脑立刻发热起來,我很愤怒,因此我打了你,那么狠,唉”他叹口气,说:“你恨我,不信任我,是我自找的!” 她又望了他一眼,他也正看着她,他轻轻问到:“我想,不,我要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伊斯,你还爱着那个人,是吗?” 克洛斯,他爱的是一个神秘的人,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并且,自始至终他都沒有改变,她算什么呢?自始至终,她应该算是被这个人,被那人利用的角色吧! 她摇摇头,冷冰冰地回答:“不,我不恨你,也沒怨你,是我活该” 什么意思,何尼斯不知她答的应该是哪一句,他就伸手将她拉过來,抱在怀里,伊斯沒有反抗,而是温顺地偎依在他身上,她的手抚在他富有弹性的肌肤上,她将脸贴了上去,然后也伸开双臂深深抱着他,何尼斯吻了吻她的头发说“真是对你恨不完哪,你可知,对你的恨就是对你爱” “是的”伊斯说:“对你的恨就是对你的爱”她一直恨何尼斯,也无望的深深的恨克洛斯。; ------------ 第六十六章 逃离佩米泽 前线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东边的苏联红军已抵达波美拉尼亚州,离佩米泽只有200公里;西边的盟军拿下了德军的最后一道防线,挺进基尔港也只日可待。 何尼斯驱车在平坦的山间公路狂奔,他一直驶进伊米泽基地,他朝办公楼跑去。 “知道格塞和伊斯在哪儿吗?”他问一个工作人员:“他们已经回办公室了,大概在那儿” 他跑上楼去,推开门,楼里很安静,大大的办公室也很安静。 “伊斯,格塞!”他叫,但沒人答应,他往墙边那一大堆沙发看去,沙发上堆满了摊开的报纸,一端,露出半个格塞的脑袋,沙发脚那儿的地板上,放着格塞的眼镜。 他走过去,将报纸哗哗哗全扫开,格塞和伊斯就露了出來,两人正一人一边在沙发上睡得香呢? “醒醒,格塞博士,醒醒,伊斯”他只好将两人叫醒:“快醒來 !” “发生什么事了!”格塞拾起眼镜戴上,打着哈欠问。 “看看这个,这儿的研究工作要停止!”何尼斯说。 “不; !”格塞问“为什么?导弹的改进正顺利啊!” 何尼斯递给他一道命令,命令基地的工作要全面终止,所有人,包括全部科学家,将被组织成“人民武装部队”开始接受每天4小时的巷战训练。 工作停止了下來,精疲力竭的科学家被武装起來,导弹中心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伊斯也开始练习用枪进行射击。 为了鼓舞士气,上面不断颁发十字勋章,但却无计于事,前线的紧张情绪不断漫延,反而,在这个一切就要漰溃的时候,格塞和伊斯到有空可以充分讨论导弹进入太空的问題了。虽然,他们一直进行的,是远程轰炸的研究,但这过程积累的无数宝贵图纸和经验,是一笔无以计量的,有开创性的财富。 平整的试验场改成了训练场,正在进行着各种训练,科学家也在分组学习巷战及一些军事知识,格塞每天忧心地打听各种消息,他对听到的一切都感到发愁,伊斯则无动于忠。 在研究工作停止后,一些看來不会再用到的设备,文件已开始被清理,图纸也开始被捆扎了起來。 伊斯和格塞整天都在忙着招呼一切v一2家当的收拾,火箭基地已经开始有计划地销毁设备,伊斯从导弹工厂出來,穿过射击场的空地时,听到了很沉闷的“隆隆”声,忙碌的人们都稍稍停顿了一下。 “听哪,是炮声,难道是前方的炮声!”有人问。 “是呀,但那可不是咱们的,是苏联人的”旁边有人答道:“明天你就会看见他们了” “见你的鬼去,我可不想看见他们!” “哈哈哈,哎哟!” 人们又开始忙碌起來,不远处传來更清晰的爆炸声,不过这回人们沒有谈论,也沒有发问,那是党卫军在炸掉附近的发电厂。 伊斯心头怪难过的,沒有了电力,这个基地就将宣告瘫痪,她感到哀伤和失落,这几年來,她一直做的都是建设和创造,现在,这一切都失去了,从现在起,它们就将一去不复返,这项伟大的工程,人类的第一颗导弹,在它艰难的取得成功之时,却不得不停止。 她、格塞,以及那些大批参与研究的科学家,只有他们明白自己创造了什么?尤其她和格塞, 深深了解这项复杂技术的全部,全过程,这是多么宝贵的两颗头脑,可是在战争中,在大炮下,在枪林弹雨中,两个人的生命显得多么微小与脆弱啊! 文件与图纸已经被打包捆好,放置在盐酸及粘性油的大桶旁,必要时只需把酸性油脂倒出便可以起火烧掉,整个基地已是一副末日将來的景象,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在茫然地在等待。 军械部下达了命令,指示佩米泽的导弹机构转移到尼斯河,德国与波兰交界最南端的个山区小镇,在那里他们将继续工作,为德国的复兴积蓄力量。 当天下午,就立即开始安排基地的人员,设备和资料转移,苏军正步步紧逼,危险在一分钟一分钟地加大。 伊斯一包包地审查设计图、机器设备,格塞则一次次地指挥工作装车,一拨一拨地安排人员撤离,撤退连夜进行,他俩也一分钟不敢合眼,连面包都在是奔跑中吞下; 整个基地在很短的时间内陆续开出,5千多名技术人员,一千多辆各型卡车开出了战区,浩浩荡荡地向后方撤去。 满载人员,装备的车队艰难地爬行着,因为白天总有盟飞机轰炸,车队只能趁夜色掩护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行驶。 紧张的行进了几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伊斯和何尼斯坐在一辆里,尽管车队行驶发出嘈杂巨大的声响,但伊斯却还是靠在何尼斯身上睡着了,何尼斯抱着她,也摇摇欲睡。 突然,车队停住了,何尼斯打开车窗,一些人正朝前跑去,“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前面有车翻下了公路” “什么?”伊斯惊醒过來,和何尼斯一起下车也往前跑去。 在前面拐弯那儿,一辆车冲出了路基,伊斯上前去,天啊!是格塞的车,人们已经七手八脚地将格塞和那司机从撞碎的汽车中弄了出來。 原來司机疲乏过度,竟开着汽车睡倒在方向盘上,而格塞正好也坐在旁边酣然大睡,汽车就高速冲出路堤。 格塞被摔得浑身是伤,只好将他送到附近的一所医院,他左肩粉碎性骨折,这儿原來就受过一回伤,左臂折断了两处,他轻声**着,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 伊斯也去了医院,这所不大的医院立即为摔伤的司机和格塞进行了手术,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格塞才慢慢苏醒过來,伊斯终于放下一颗心來。 “老天,你可终于醒了”她说。 “嗯,其它人呢?”他皱着眉头,艰难地问,伤痛疼得他够呛。 “都沒事,已经朝前走了”伊斯说“医生说你恐怕得住上一阵了!” “妈的”他咧开嘴骂道。 “你仅仅是断了骨头而已”伊斯说:“你还活着就已经很感谢上帝了” “我还得住多久!”他问。 “不知道,你还需要再进行一次手术,不过,你会好起來的,我可以陪着你!” “不!”他几乎是惊叫起來:“你不能留下,你先去波莱歇路德小镇,去察看一下,……” “好的,你别着急,我会将一切都做好的,你就放心吧”伊斯说。 “博士,你尽管放心”何尼斯说:“我会帮助她的!” “谢谢” “那么,格塞,我今天下午就离开,我可乘飞机去那儿!”伊斯说。 “好极了,我就会赶來的,祝你一切顺利” “也祝你早日康复”; ------------ 第六十七章 波莱歇路德 半夜时分,伊斯搭乘一架军方飞机來到了位于波兰交界处的波莱歇路德小镇,在小镇的旁边,是一条深深的水流湍急的河,过了河,对面就是波兰的土地了。 这儿有条高大的山脉,隐密的山谷,以及茂密的树木,的确是隐藏的好地方,这儿还驻扎着一支人数不多的后勤部队,他们已经接到命令,准备迎接导弹部队的到來。 由于行路艰难,大队车队大概需要一周后才能到达,伊斯和何尼斯便可抓紧这难得的时间放松一下,由于这儿还远离前线,因此一切还相对平静,在这深山丛林之中,万物都无忧无虑都生活着,伊斯心情激动,一是因为这儿景色优美,远离战火,二是因为在那条河的那边,就是祖国的土地,她还和何尼斯开着车通过一座结实的桥到那边去野餐,她们可以随意來去,因为那儿现在还是德国人占领的地区。 伊斯的心情难以平静,这几年來,她现在和祖国竟是如此的亲近,她甚至梦想着有朝一日,越快越好,战火烧到这里时,她就趁机逃走,从这里回到日夜思念的故乡去。 不知克洛斯现在在哪,他是死是活,还有穆索兰,他现在还在波兹坦吗?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克洛斯穿上了德军军服,站在镜子前面扣好衣服上的扣子,他仔细端详着镜子中那个英俊洒脱的德军中尉,他摸了摸右眼角,那儿有一长条火烧过似的疤痕,那是德国人拷打的纪念,同志们不顾一切将他从德国人手中营救了出來,那时正在去集中营的路上,在一片森林里,有六个端冲锋枪的人成功拦截了囚车,将奄奄一息的他救了下來。 现在,他虽然回到了自己人中间,不过他还是时常又穿上德军军服,帮助游击队引诱敌人。 天色已经暗了下來,他领着游击队埋伏在公路两侧,这里是一片森林,林子里长着茂盛的灌木丛,他们就躲在茂密的树丛里。 天完全黑下來,远处传來了汽车的轰鸣声,克洛斯走上公路,装作在林间迷路的德国军官在公路上慢慢走着,近了,一共是两辆,上面装的全是武器,是游击队急需的东西。 汽车灯照在了克洛斯身上,他转过身來,使劲地招手,车上一共有三个人,他们看到他是个德国中尉,便放心地停下车來。 克洛斯突然从大衣里抽出一支冲锋枪來向他们扫射,车上的德国兵急忙举枪还击,但克洛斯就地滚开,游击队冲上前去,将不多的几个敌人全部消灭了。 在漆黑的车厢里,静静地躲着一个人,他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可他心里却暗自高兴,他叫伊洛夫,是一个搭车的德国间谍,他将打入游击队做侦查,他正愁找不到游击队,不想却碰上这变故,使耸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游击队; 黑暗中,大家忙着搬运武器,他也混入游击队中去和他们一起搬运军火,谁也沒有注意到他。 “快,快点”小队长瓦萨不断地催促着大家。 克劳斯跑过來告诉他:“我刚才发现,我们有人受伤了” “在哪!” “就在那边”他指了指前面那一辆车,黑夜中,淡淡的月光可以使他看到公路上躺着几具德国人尸体,有一个人正把一个受伤的人扶起來,那人就是伊洛夫,为了装着更象,他就主动去抢救受伤的人。 “喂,怎么样!”瓦萨跑过去问,克劳斯跟在后边:“他中弹了”伊洛夫告诉他。 “把他扶过來”瓦萨让他把伤员扶到路边,那儿会有人将他抬走的。 瓦萨和克劳斯看他很吃力,就跑去帮助他,正当他们三个往回走时,伊斯夫突然看到:月光下,一个德国兵并沒有死,他偷偷拿起枪正向瓦萨和克劳斯瞄准。 他犹豫了一下,不过,当他就要开枪时,他大喊一声,冲过去飞起一脚踢向枪,枪响的时候,他也踢到了枪,他痛苦地随着枪声倒了下去,不过,他只是脚上挨了一下,沒什么危险。 克劳斯和瓦萨看关这一幕的发生,多危险啊!克劳斯立即冲上去补了一枪,打死了德国兵,他转身扶起伊洛夫:“谢谢,是你救了我们的命”克劳斯说。 伊洛夫惨白着脸笑了一下。 瓦萨接到一个命令,要他和他的游击队迅速赶往沙边,密切注意这一片区域,因为据前方发來的情报,有一大批车队接近这一地区,猜测可能是前來躲避的德国导弹部队。 克劳斯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激动万分,也许,这将是上天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寻找波夏特博士,他急不可待地跟随游击队一起前去河边的山林里,如果真是导弹部队,她一定要找到波夏特博士,如果不能的话,还可将伊斯救出來,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还有,他要弄清,何尼斯为什么对他说,他不认识伊斯,也不认识波夏特,为何他会不认识伊斯。 在靠近沙边的一个山丘背处,有一个伐木工人的驻地,现在,游击队來到这儿,在周围小心地活动,他们的目标是过河往北的波莱歇路德小镇。 他们很小心地进行着侦察活动,车队已经陆续抵达小镇,即使如此,伊斯也沒有多少事情可做,所谓继续工作,也不过就是导弹部队在原生产基础上拼命组装还有的部件,争取多发射几枚导弹,但这些努力,已是意义不大了。 党卫军有件紧急秘密的工作,那就是按命令开始销毁有关导弹的一切档案,有的档案被象征性的销毁了,但导弹部队还是想多留个心眼,他们将档案分成许多部分,就在当地寻找一些秘密地点,将档案藏起來。; ------------ 第六十八章 相会波莱歇路德(1) 游击队已经开始小心地接近小镇进行侦察,他们隐藏在沿公路的树林里,用望远镜往河对面眺望,湍急的河流上有一座灰色的水泥桥,对面是通向小镇的公路。 正午过后,沒多时,有人跑來告诉克洛斯,他们看到有一辆车沿公路朝这边驶來,克洛斯拿起望远镜,朝对面望过去,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他心中砰砰乱跳起來,他认识这辆车,这是何尼斯的车,那么说,有党卫队一直和导弹部队在一起,不过,最好能看到车里的人。 “派个人去观察车子的动身,我去公路边,我要看清车里的人”他说,然后他迅速跑到公路边一个高起的山丘背后,焦急又紧张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猫着腰跑过來对他说:“上校,那辆车过來了,后面沒有其它车辆” “好,趴下,注意,他们对这一带很放心”他说。 “他们要倒霉了,他们怎么也不会猜到这儿会有游击队!”这人笑着说。 “是啊!……车子來了”克洛斯端起望远镜,紧紧在盯着公路,一动不动,这儿的公路在山丘背后,缓缓拐了个大弯,克洛斯躲在路上方阴凉的树林里,在公路下面是缓缓的斜坡,阳光正照在坡上,坡的凹地里一片绿草,沐浴在正午温暖的阳光里,那辆黑轿车驶近了,他们的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來,开车那人穿着一身黑制服,旁边坐着个年轻女郎,车子拐过弯,突然停在了路边。 车上的人下了车,手牵手地朝坡下走去,然后在长满绿草的凹地那儿坐了下來,克洛斯一动不动地看着,从望远镜里,两人一举一动都清晰,甚至可以看清两人的表情。 他先是大吃一惊,这身穿黑制服的人是何尼斯,而那身旁白衬衣,黑裙子的黑发姑娘却是伊斯,克洛斯一时间感到迷惑不解,伊斯正惬意地靠在何尼斯怀里,两人又说又笑, 一别充满幸福和快乐的模样。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克洛斯想起來他被捕时,何尼斯几乎将她打死的情境加工,难道她不恨他,难道他们真的已经结婚了。 他清楚又愤怒地看着两人纵情接吻,他几乎将牙齿咬得格可知作响,女人的心思真是莫明其妙,不可理解,他用心尽心机使他俩误解,看來他的努力全白费了,他想不通,伊斯竟然一点也不恨他,他几乎将她打死了啊!她又在搞什么鬼,难道,除非,他最最不愿去想这种可能,那就是伊斯决心要背叛祖国,她很早就说过不想回祖国去,他一直不当回來,现在看來,只怕是真的人,但她从始至终,都是个好同志,从未出卖过组织,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到底是什么原因。 两人在草地上快乐地呆了一会儿,又手牵手回到汽车里,车子继续沿着公路往山里行驶,车子走远了,克洛斯丢掉望远镜,思索着该怎么办,何尼斯,伊斯在,那就说明到这儿來的大批车队,很可能是來此躲避的导弹部队,那么,波夏特博士应该也在这儿,这真令他激动不已; 自从他离开波兹坦后,越加的思念波夏特,他一度就以为永远见不到她了呢?现在竟然又知道了她的行踪,这次,一定是最后的机会了,他必须将她找出來。 这次,他无论如何,要抓住这次机会,通过何尼斯和伊斯将博士找出來,他已经沒有别的办法,他一直避免着让伊斯知道他对波夏特的感情,可这次,他得将两人同时带走,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将不择手段去达到这一目的。 汽车里,伊斯和何尼斯一丁点也沒意识到他俩今天被人跟踪了,而且跟踪者还是个熟人,伊斯翻看着一张军队里手工绘制的地图,说: “再往前走还是只会与昨天一样的结果,沿公路走只会找到人多的地方” “沒关系,找不着隐藏的地方沒关系”何尼斯说:“本來这工作也用不着我來做,只不过是开个小差而已,难道不是吗?” “不,图纸和档案不能全藏进那个矿道里,分散一些总是好的”伊斯指着前面说:“我们应该在前面那儿往右拐过去看看,昨天我们就已经去过左边了!” “右边有什么呢?”何尼斯说。 “应该有一条山谷,一条小溪”伊斯低头说“可就是沒有公路” “你想走路进山吗?” “想啊!山林里景色很美呢……”伊斯话还沒说完,突然汽车“吱……”一声尖叫,何尼斯突然來了个紧急刹车,伊斯一下子撞在前风挡上。 “不好!”何尼斯一声低呼,伊斯吃惊地看见前面公路上跳下几个手端冲锋枪的伐木工打扮的人。 何尼斯立即旋风般调转车了,伊斯还沒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车子就风一般地往回开,速度快得可怕。 “怎么回事!”伊斯问。 “我们碰了游击队了,真糟”何尼斯收起笑容,有些紧张地说:“怎么会是这样,你坐稳了!” 车子风一般在公路上飞驶,伊斯有些目瞪口呆,波兰游击队,不是说这儿很安全吗?出现游击队,对她來说,是好还是不好呢?她紧张起來,去看何尼斯,她从未见他开过这么快的车,真是可怕,他沉着地盯着前方,微微皱前眉,头上几乎要递出汗洙來,他在思考,那几个人并沒有向他们开枪,说明事情并不这么简单。 他在等待,现在必须冷静,如果能赶到桥……,啊!不,果然,公路前又有端着冲锋枪的人出现,他们现在被堵在这段深山公路上了,怎么办,他看到他们前面,公路中央横放着一棵大树枝,他猜测,他们不想开枪,怕被营地听见,还也放是想活捉他俩。 车是万万不能停下,硬冲是冲不过去,他一咬牙,猛打方向,伊斯又撞在车门上,车子迅速调头又朝前冲去。 “干什么呀,前面也有人啊!”伊斯也着急起來:“怎么办,怎么办!” “你别急,我们下车去”; ------------ 第六十九章 相会波莱歇路德(2) 车子走了一小会, 停在公路上,何尼斯拉起伊斯就朝山上树枝里钻去,两人心里都十分紧张,尤其何尼斯,他得负责伊斯的安全,她是波夏特,还有那纹身,如果让游击队发现的话,他们会要了她的命的,其次,他是盖世太保的头目之一,如果被抓,后果将不堪设想。 伊斯一直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被抓,她首先担心的是何尼斯,他是军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两人一个劲地朝着林子深处钻去,这样离公路越远,危险也越大,可这会,他俩却无可奈何地被游击队朝着和小镇相反的方向追赶。 现在暂时见不到游击队,但可以肯定,他们正步步紧逼,就象成群的猎人在追赶两只逃走的兔子一样,伊斯已经走得气喘嘘嘘了,但因为害怕,她也不敢停下,不知在这茫茫林海中往哪个方向走才安全,游击队可以从各个方向向他们包抄。 爬上一个林中稍高一点的一个小丘后,何尼斯终于停了下來,放开她的手,她坐到了落了厚厚一层树叶的地上大口喘气,何尼斯向四下看了看,小丘一则有一条凹地,朝着河流方向延伸,凹地两坡长满密密的树林,他们不能再朝深山走了,被困在山里一样被抓住,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折回去,而不是越走越远; “现在我们怎么办!”伊斯问。 “折回去” “什么?那样会碰上他们的!” “轻声点,我们只能回去,不能再朝前了,也许他们正想将们赶回他们的根据地呢” “他们是想要抓住我们吗?”伊斯忧愁地问。 “不会的,你别害怕”他蹲下身來,望着她说:“我们会沒事的,会沒事的” 伊斯沒回答,他又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小心地顺这条凹地走,往回绕,注意四周,我们必须避开他们,尽量少说话,记住!” 两人小心地下到坡上,在潮湿的厚厚的落叶上悄悄穿行于林间,在往回走的途中,可能随时会碰到游击队的人,一个或是几个,走了一会儿,林中静悄悄的,不时响走一两声清脆的鸟叫声。 现在,凹地底部开始出现一条有水的水沟,水沟肯定汇入大河的,在一处小水洼那儿,两人不由得走下去喝点水,奔逃了这半天,伊斯又累又渴。 何尼斯踩着湿土弓下身去捧起一捧水來。 “伊斯,这水真深,不过,我看可以喝的” 他喝了一些,又将水泼到脸上,很舒服,他正需要这清凉的水來冷静冷静发热的头脑。 突然,一声“哗啦”响,就象有一块石头从山坡上掉下來,他跳起來的同时听到伊斯发出一声尖叫,从他们背后突然跳出來一个持刀的人,想抓住伊斯,谁知伊斯因为极度紧张而跌在地上,他闪电般扑过去将那人从伊斯身边拖开,接着,两人就在空地上疯狂地扭打,伊斯缩在一边,东张西望,她被吓个半死,她在看看周围,还有沒有其他人,暂时还沒有别人出现。 何尼斯将那人持刀的那只手紧紧按在地上,另一只手卡在他喉咙上方,僵持了一阵,那人沒力气來推开他,他抽出一只手狠狠地朝那人脸上打了一拳,那人的脸侧向一边,沒了动静,何尼斯感到有些精疲力竭,他站起來,将伊斯拉起來,他感到她的手在发着抖。 “我们走吧”他说。 “何尼斯,如果我们被抓住怎么办!”伊斯哭起來:“我害怕,我们怎么办!” “他们抓不到我们的,抓不到”他说。 “我走不动了”伊斯说:“你应该先走,我走得太慢了” “不,我俩一起走,快离开这儿!” “你会因为我被抓住的!” “想那些做什么?我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你呢?”他问。 “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很好,我们走吧!会成功的” 他拿出手枪,取出弹匣看了看,还有六发子弹,万不得已,他不能开枪,因为枪声会吸引所有人來的; 他俩继续小心翼翼地走,林子太密了,连太阳也见不到,因为出现了第一个人,也许还会碰上更多的人,也许就在附近,不远处。 现在应该爬到一个高处,了解一下情况,四周很静,越静就越让人感到恐惧,他让伊斯躲在一棵树的树根背后。 “你呆在这儿,别出声,我到坡上面去看看情况,一会就回來“ 伊斯点点头,缩在树后面:“你小心点” “我会的” 他悄悄往坡上走去,四周还是一点动静也沒有,他四处望了望,除了树还是树,他朝伊斯轻轻叫“伊斯,快上來!” 伊斯才从躲藏的地方跑出來,不禁惊呆了,几个藏在树后和大石头后面的人突然跳了出來,一齐朝何尼斯扑去,伊斯掉头就跑,一个人发现了她,从坡上迅速滑下來,象只俯冲的鹰一样扑在她身上。 他们有枪,但未开过一枪,说明他们的目的很明显,要活捉他们,他勇敢地扑了上去,和几个人搏斗起來,他训练有素的身手很快便打倒了一个,当他正准备抽身开枪时,身后一个声音叫道。 “住手,上校先生!” 同时,他听到了伊斯的一声尖叫,他立即象触电似的停住了手,伊斯被人痛苦地揪着头发,一把大尖刀紧紧在抵在她的脖颈动脉处。 “把枪丢在地上,先生!” “好,我可以不开枪,但你放开她!” “我说你立即把枪丢在地上” 伊斯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又恐惧地叫了一声。 何尼斯立即将枪丢在地上,无奈地看着几个人扑上來,拳脚相加,将他打倒在地,却不能反抗。 “何尼斯,何尼斯!”伊斯可怜地轻轻在叫道。 他们带着他俩,朝树林深处方向走去,只爬上一个小山,就看到了位于山背后的小伐木场。 在一个象办公室的房间里,伊斯和何尼斯被绑在椅子上,进來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人,坐到桌子上,说:“介绍一下,游击队队长萨瓦” 何尼斯和伊斯一声不吭。 “你们不说又能怎样呢?何尼斯上校,伊斯小姐!” “你怎么会认识我们!”伊斯忍不住惊问道。 何尼斯也同样感到万般惊奇。 “嘿嘿!我当然认识你们”萨瓦说:“我还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导弹部队就在附近对吧!” 两人又大吃一惊; “你们抓我们干什么?”何尼斯问。 “我们在找一个你俩都认识的人,如果你们合作那么找到那人后你俩都可沒事的” “谁!” “波夏特博士!” “休想!”两人同时叫起來。 一个人扑过去一拳打在何尼斯胃部,疼得他拼命想缩起身子來。 “伊斯,你应该和我们合作,否则……” “不!” 那人又一拳打在何尼斯脸上,伊斯只觉得心惊肉跳,何尼斯歪头,吐出一口血水來。 “你们什么也从休想知道”何尼斯说,话才落,又是一顿暴打。 “住手!”伊斯说:“你们找她干什么?” “你管不得,我也不会告诉你什么的,小姐,你想救他,就和我们合作!” 伊斯犹豫起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伊斯,千万别说,不能……”他知道,对方一旦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立即就会杀了他们的,不招供会挨打但还不至于被处死。 “伊斯,别理他,你说!” 伊斯缓缓摇摇头,她不敢去看何尼斯,他已满脸是血,浑身是伤,她知道,她一摇头,他又会挨打的,可那人出手也太狠了,何尼斯立即就被打昏过去。 “队长,他昏过去了,要不要弄醒他!”那人问,站在墙角的伊洛夫立即走过去,说:“要不要我去打点水來!” “不,不用,将他关起來”萨瓦说道,过去看了看何尼斯,他真的昏死了过去。 “你出手太重了,小伙子”萨瓦说:“会打死人的” “难道你要他活着!” “那当然,活着才有用”萨瓦说道,又进來将伊斯放开,伊斯觉得有砦莫明其妙。 “小姐,你跟我來”他说。 伊斯跟着他,來到隔壁屋子,不知他要做什么“你等一下,有人要见你” “谁!” “你的老朋友!” “什么?”伊斯想不通,在游击队里,她怎么会有什么老朋友。 可是萨瓦沒理会她,转身出去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这是一间娱乐室布置的房间,伊斯刚在一排椅子上坐下,门口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 第七十章 相会波莱歇路德(3) “伊斯!” “克洛斯!”伊斯尖声叫道,立即象只弹簧似的跳起來,伸开双臂就扑了过去。 “啊呀,我气都透不过來了”克洛斯拍拍她的后背说:“又见面真是太好了” “克洛斯,我一直担心死了,不知你怎么样了” “我也很担心你们,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沒事,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伊斯说:“沒想到你会在这儿” “我也沒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呀”克洛斯说:“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去,你肯定被吓坏了吧!” “是呀,我刚才还奇怪呢?他们怎么会认识我们” “我不能让何尼斯看到我,那样对你不利,所以我一直沒露面” 两人一边讲着,一边亲密地手挽手往外走,穿过小院子时,有人叫克洛斯“雅涅克上校!” 伊斯听到,不禁“呵呵”的笑:“雅涅克上校!”她说:“真不习惯呀,克洛斯中尉!” 克洛斯也笑了起來:“是呀,别说你,我一开始也挺不习惯的,可雅涅克才是我的名字呀,回到祖国,在同志们这儿,我就不再是克洛斯了” “可我心中还是习惯克洛斯,他让我感到亲切,因为我自认识你以來,都叫你克洛斯,雅涅克这个名字让我感到很陌生” 晚饭过后,天也渐渐黑下來了,克洛斯将伊斯带到林子里散步聊天,互诉自分别以后各自的遭遇,一直讲到中午的这件事。 “自从你们过了桥,我们就一直在跟踪你们”克洛斯说:“我看到你们在山坡那儿逗留了一会” 伊斯低着头,沒想到这个竟也被他看见。 “你们要将他怎样!”伊斯问。 “看情况,你恨他吗?” “不” “这让我感到很吃惊,伊斯,他那么对你!” “他对我很好嘛” “什么?他是德国人,他打你你就忘了,还如此毫不留情!” “他爱我才打我的,难道你忘了,他还为我自杀过呢?这都是你不好” “你的指责令我觉得不安,伊斯,你们结婚了!” “那倒还沒有,但肯定会的,等什么时候有空” 克洛斯气得说不出话來;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伊斯问:“中午你们几乎将他打死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你再用不着见他,也不需要回德国人那儿去了” “不”伊斯说。 “你不跟我走!”克洛斯诧异极了。 她点点头。 “这是为什么?” “这是我的自由”伊斯说:“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伊斯,我再次肯求你帮我们找到波夏特” “现在找她干什么?她已经沒用处了啊” “她应该回到波兰去,你知道,她是波兰人!” “回去,去送死还是去受审,她不会回去的,这点你就放心吧”伊斯说。 “她不是送死,也不是受审” “那又是做什么呢?你们一直不是要杀她吗?” “你为什么总是要保护她,难道现在你也不愿意说吗?” “是的” “伊斯!” “你重新将我抓起來吧!克洛斯,我不会说的,我们的同志关系结束了,现在我和你是敌人!” “你难道疯了,就为了他!”克洛斯大声问:“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你永远别想知道!” 两人开始大声吵起來。 “我一定要知道!” “不可能!” “你如果还希望何尼斯能活命,你知道该怎么做!” “你在威吓我,还是要挟我!” “是你逼我的,伊斯!” “你放了他吧!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这不可能,伊斯,除非我们带着波夏特和你一起安全离开时,才能放了他!” “你杀了他吧!你什么也得不到!”伊斯说着,去看克洛斯,她以为她说这句话,他肯定会打她的,可克洛斯很是愤怒,却沒动手,只是低沉地对她说:“你要对这一切负责,你仔细考虑一下,我可以等到明天早上!” “我现在想见见她; !” “不可能,我只能告诉你他还活着,一切就看你的了,伊斯” “好吧!我考虑,考虑”伊斯说:“我今天太累了” “这就对了,伊斯,我期待着你回到我们中间來,你一直都是勇敢和坚强的好同志,不要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做错事” 伊斯被安排在一间小木屋里,因为很累,她倒头就进入了睡梦中,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來,她起身來,拉开门,门开着,沒有锁上,也沒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她。 伊斯轻松地呼吸着林间清晨清新的空气,山林里的清晨还是有些冷的,伊斯就在院子边走走,这时,一个年轻人提着一桶水穿过院子,伊斯便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好!” “你好,小姐”那人将水桶放到院子一角去,又折过來说:“你是伊斯小姐吧!我叫伊洛夫” “你好,伊洛夫” “嗯,是这样”他左右看了看,沒有见到其他人,有的还在睡梦中,早起的人都到林子里去了。 “是这样,伊斯,雅涅克上校请你过去……” “他在哪儿呀!”伊斯皱皱眉头,问 “他们到林子里去了,让我來带你去” “等他们回來吧!急什么”伊斯说。 “可他们让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的” 伊斯看着这个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年轻人,只好说:“那好吧!我跟你去” 这个年轻人低着头沉默在走在前面,伊斯极不情愿磨磨磳磳,他带着她往树林深处一直走着。 “他们在哪呀,快到了吗?”伊斯问。 “还有一小段,小姐”伊洛夫回答。 “伊洛夫,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不告诉雅涅克他们” “什么事!” “就是,昨天和我一起被抓來的那个德国上校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他受伤了” “他伤得严重吗?”伊斯心气如火地问道。 “我只知道他还活着,你是波兰人!” “这个,嗯,是的” “你是雅涅克上校的老朋友!” “怎么啦!” “我看到你和上校很亲密,但你却和那德国上校在一起,所以很好奇”; ------------ 第七十一章 相会波莱歇路德(4) “是啊!我是和那德国上校在一起”,伊斯说:“至于雅涅克上校……,我们确实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伊洛夫沒再问什么?又沉默地低头走路。 “还要走多久呀,伊洛夫!”伊斯问道。 “你是个叛徒,小姐”伊洛夫停住脚步,转过身來对她说。 “什么?”伊斯吃惊地说:“不是,沒有,我从來沒有出卖过任何人!” “有,你背叛了帝国!” “你,说什么呀!”伊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你一直是个波兰间谍,不是吗?” “干嘛这么说,这难道错了!”伊斯说:“雅涅克他们呢?他们在哪!” “他们不在这,小姐,介绍一下,我是德国陆军特工人员,秘密潜入游击队的” 伊斯又是一惊:“你骗我!” “沒有骗你,小姐,你的秘密不幸被我发现,你和雅涅克上校是老朋友,他曾潜入德国多年,这些说明什么呢?” “不!” “我现在以帝国的名义,必须对你实行惩罚,清除!” “不!” “难道你还想否认这一切吗?” “你弄错了,我是德国人,德国人!”伊斯简直转不过弯來,眼前这个叫伊洛夫的人竟然是德国特工,她不禁心中一阵发惊,游击队马上要陷入危险了,克洛斯又将面临危险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只相信我的判断!”伊洛夫“咔”地打开一把折刀,一步步逼过來,伊斯双腿发软,她如果跑的话,是跑不掉的。 “我是那德军上校的未婚妻!”她说。 “因此我更要清除你!” “等等,别,我证明给你看”伊斯突然想起了最后一招,她肯求道,她飞快地解开钮扣,转过身去,衣服从肩上滑下來。 伊洛夫也吃了一惊,他收起了折刀。 “你相信了吧!我是德国人,你应该帮助我”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你是否也用这种方法骗过许多人呢?可是你骗不倒我的,我说过,你骗不了我的,我只相信我的判断” “你杀了我,你也会暴露的,你应该去救救何尼斯,求你了” “我当然会尽一切力來救他,可我必须除掉你; !” “你弄错了,我是德国人!”伊斯慌了,简直不该怎么办:“你会暴露了你自己,以及我们大家的” “不,用不着我來动手” 伊洛夫说着,就扑过去,紧紧抓着伊斯的手,大步往回走。 “你放了我,放了我啊”伊斯已经猜测到他要做什么?禁不住吓得哭了起來,她这次失算了,她不应该给他看那纹身的,这下结果会是怎样,她想都不敢想,天啊!最可怕最痛苦的事就要來临了。 伊斯拼命地挣扎,可无济于事,她挣不脱,就这样被伊洛夫拖回伐木场來。 “伊洛夫,你们上哪儿去了!”克洛斯从窗子边看见他俩正走过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他发现伊洛夫阴沉着脸,紧紧拉着伊斯,伊斯却衣襟不整,泪水涟涟,浑身发抖。 “上校同志,你问她吧!你应该看看这个”伊洛夫说着将伊斯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不!”伊斯尖叫着,拼命想逃走“不!”她哭得悲哀万分,她就要疯了,就要漰溃了。 可伊洛夫却一拳将她打翻,双手揪住她衣领:“伊洛夫!”克洛斯刚叫了一声,就听“嘶!”一声响,伊斯啛咧地“啊!”地尖叫了一声。 克洛斯和萨瓦也几乎失声叫了出來,伊斯背上那巨大可怕的纹身。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悄悄的,伊洛夫放开她,她就赶紧爬到墙角去紧紧地缩在那儿,惊恐万状地看着他们。 “叛徒!”萨瓦说。 克洛斯则沉默不语,他不能想象发生过的一切,怪不得她不愿意离开德国,怪不得她要保护波夏特,克洛斯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怪不得何尼斯说他不认识伊斯,那么现在,他终于认识了,原來是这样,啊天哪,怪不得她不恨何尼斯,原來他打她是故意演一出苦肉计给他看,他愤怒极了,伊斯象只太阳下的老鼠一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她唯一能说的,就是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伊斯,怎么会是这样!”克洛斯说:“我们一直是那么的信任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说什么废话,应该毫不留情除了她!”萨瓦拿起一支步枪來咔嚓一声将子弹上膛。 伊斯尖叫起來:“伊洛夫才是间谍啊!我不是,我不是:“ 克洛斯将枪口往下按,难过地说:“别,别开枪”他走近她,说:“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告诉我波夏特是谁!” 伊斯竟然在这个问題上又犹豫起來。 “你还需要犹豫吗?”他问。 “她在镇子上”她说。 “你能见到她的,是吧; !” 这点无须否认。 “你如果不希望死的话,你就想法将她带到这儿來” “这很难”伊斯说:“我在这儿能做什么?” “当然会放你回去,可,何尼斯却会留在这儿!” “你放了他我就带你去找波夏特博士”伊斯说。 “除非她已和我们离开了这儿时,才能放他” “可波夏特怎么会听我的话呢?”伊斯说:“她不会离开镇子的” “这就让你想办法了,只要能让她能到桥这边來就行了,单独來” “她总是独來独往,我不可能陪着她一起來”伊斯说。 “这很好,你只要将她骗过这桥來就行,当然,最好能在天黑时分,这也许很难……” “好,行”伊斯居然很干脆地答应下來。 “如果我们发现她不是单独一人,你如果去报告了这件事,那你知道结果,他会死去,明白吗?” “明白了”伊斯说:“但我怎可相信你们会放了他!” “沒有你选择的余地”克洛斯说。 “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 “现在就可以” “那么明晚或……”想了一下,伊斯说:“今天晚上,我骗她过來” “这么快!”克洛斯说:“你要怎样对她说!” “这就是我的事了”伊斯说:“你们保证不杀她!” “这不是讨论的问題”克洛斯说:“你千万别搞鱼目混珠,一旦我们发现不是博士本人,何尼斯会沒命的,你最好也一起來” “我尽量吧”伊斯说。 “那好,我们这就送你出去” “今晚,你们要有耐性,博士喜欢夜里做事,也许她半夜时分才会來,这是她的习惯” 这真奇怪,不过,克洛斯觉得这样才符合那个神秘神奇的人儿的行事方法。 “你放心,我们的耐心足够!”克洛斯说,他已经等了这几年了,何况一个通宵。 來吧!快些來到吧!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太阳啊!你快些落下去吧!黑夜即将为我吐露我生命之中最最重要的秘密了,月亮星光快点带來梦吧!我的梦就快实现了,梦一般的人儿将在梦境的时间出现,我感激这黑夜,感谢上苍赐予我这一时刻。; ------------ 第七十二章 相会波莱歇路德(5) 送走伊斯后,克洛斯和萨瓦忙着带领一些人去侦察地形,选择隐蔽处及研究行动方案去了,营地里留守的人一下了少了许多,因为來这儿的游击队员并不多,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伊洛夫拿起斧子绕到堆放稻草的仓库背后去,他小心地爬上成堆的木柴,再爬到屋顶上去, 他从高高的天窗往里看,里面沒有守卫,守卫都在外面,他撬开天窗,把身子探进去四处张望:四面堆满了稻草,那个德军上校被反绑着双手,靠在草堆上,他抓着房梁,轻轻的翻身进去,落在稻草上,稻草发出轻轻的咔嚓声。 何尼斯转过身來,看见了他,他赶紧朝他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就向下滑,來到他身边,他先轻轻跑到门后面,然后示意何尼斯叫警卫。 “喂,卫兵”何尼斯大声叫:“我要喝水!” 门打工了,那守卫才跨进一步來,就遭到了门后的伊洛夫的一击,他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这下,伊斯夫才跑过去将何尼斯解开,并将他扶起來。 “陆军特工伊洛夫向你报告,上校!”他小声地说:“我将尽力帮助你逃出去!” “很好,伊斯呢?” “上校,她是个叛徒!” “她是波兰人,游击队信任她; !”何尼斯问。 “是的” “她是我们的人,她呢?” “这个”伊洛夫回答:“她和队长做交易,她今晚将波夏特博士骗过河來,他们就放了你!” “得赶紧阻止她,她现在在哪!” “已经放她回去了” “我得赶紧回去,否则她真会來的” “我可以和你到河边,过了河你就安全了” “不,你留在这儿吧!这样很好,你只用告诉我走哪条路就可以了”何尼斯说“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我会向上报告的” “谢谢长官!” “不用这么客气” “可是长官你一个人能行吗?你受伤了!” “我想还行,你留在这儿,我一个人走更好些” “是,长官,我这就带你出去” 伊洛夫先朝前走,确定沒危险后,何尼斯也立即跟上去,何尼斯就这样顺利逃到了森林里,并朝河的方向走去。 用不了多久,他的逃跑定会被发现,他必须尽快赶到河边,并且,还要一路上小心不要碰上游击队,说实在的,他被打得够呛,走不了多快,还得游过河去,赶在天黑以前拦住伊斯,否则,他知道,她肯定会亲自一人來见游击队的。 他停停走走,因为胃疼得厉害,他跑不动,太阳已经开始过了顶,他焦心极了,可是一想到伊斯,他心中就感到甜蜜蜜的,他知道,她肯定会來,就为了他,他相信这一点。 好不容易翻过了这道陡峭的山坡,几乎耗尽季他的全部体力,他看到,山顶厚厚的落叶,忍不住倒上去尽情地休息一会,又累又渴,他多想闭上眼睛睡上一会儿啊!但他估计游击队这会可能已经发现他不见了,并开始四处搜捕,他必须立即起來,下坡去,朝北,就可见到河,他必须游过去。 他忍着浑身伤痛爬起身來,摇摇晃晃朝坡下走去,阳光照射到了地上,这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他加快了步伐,并提高了警惕,因为在这儿沒处藏身,十分危险。 啊!才拐了个弯,他便听到河水的声音了,他激动得要命,他扯掉身上的制服,朝河的方向奔去,就在他已经看见河水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枪响,他呆了一下,一团云雾冲向大脑。 沒有射中他,他咬紧牙关,拼命奔到岸边,却看见这儿是一片陡峭的悬崖,河还在下面一大截呢?他转过身,就看见有三个人已经从林子里钻出來,朝着他瞄准。 “站住,否则就开枪了!” 他无论如何,可不能又被抓住,否则他就是死路一条,因此他做了深呼吸,刚刚转身,枪就响了,他也纵身跳进河里; 他在湍急冰冷的河水里拼命挣扎,河流流得非常快,他惊慌意乱,一支胳膊活动困难,刚才那一枪可是击中他了,他感到呼吸困难,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也不知顺河流了多久,在一个拐弯处,他终于被冲到了岸边,他仔细查看了一下,还好,那一枪只是擦破了肩部的一片皮肉,血已经不流了,他得爬到公路上去。 太阳有些热辣辣地烘烤着大地,他走在无遮无拦的公路上,只觉得精疲力竭,浑身发飘,但他一定要坚持下去,他要救下伊斯來。 公路上一辆车也不见,一个人影也沒有,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他早已体力不支,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上帝啊!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昏过去,他跪倒在地,实在是提不起脚來了,地面在晃动,他看到的景物变得模糊一片。 突然,好象有摩托车声,他听了一瞬,千真万确,他奋力起身,迎面过來两辆巡逻兵的摩托车,他站在公路中央,扬了扬手,就一个在栽倒在地上,终于终于昏了过去。 伊斯好不容易等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來,她开始打扮一翻,她穿上那件米灰色有腰带的外衣,扣好钮扣,系紧腰带,然后她用鲜艳的口红将自己打扮得成熟一些,她将头发披在肩上,一个夹子也不夹,当然,少不了一幅大大的眼镜,这是博士不可少的道具,她收拾好,开着一辆棕色的车悄悄离开小镇,朝山中驶去。 她走得非常慢,因为她直到现在,也还是沒有想好此番见到克洛斯后该怎么办,她要告诉他们真象吗?他们会不会以为她是在骗他们呢?因为无论难,绝不会认为她这么一个年轻女子竟然会是波夏特博士,并且,博士和伊斯就是同一个人,这更是谁也料不到,克洛斯会信吗?他找了多时的人,其实一直就在他身边。 不过,她明白,这次她将是一去不复返,她将永远见不到何尼斯了,前途未卜,凶多吉少,她只有听天由命,只祈求何尼斯能平安无事。 这夜里的漆黑公路啊!你迷惘的前方一点点吞噬我,今夜,我将一去不复返,不知我还能不能见到明天清晨的灿烂阳光,我为了一切,我热爱一切,我也背叛一切,命运啊!我将毁于爱的烈火。 她多希望还能见上何尼斯一面,她本來手指上一直戴着那枚钻戒的,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将它收起,它是属于伊斯的,她都完全将它们藏起來了,她明知这一回,是完全骗不过去了,但她却总是怀有一种强烈的希望,一种渴望生存,渴望自由的希望。 何尼斯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躺在医院了,啊!他竟然昏过去了,他大叫一声,就跳了起來,吓了医生一大跳。 “上校先生!”医生将他按在床上:“你已经沒事了,你现在非常安全!” “不,快让我走,现在几点了,要命!” “都已是十点半了,有什么事吗?” “快,快,天啊!必须拦住她!”何尼斯叫道:“快派人去救她!” “谁!” “伊斯!”; ------------ 第七十三章 相会波莱歇路德(6) 伊斯已经看到桥了,无论如何,她只有硬着头皮开过去,也许在那边不知什么地方,她会被拦住,不知克洛斯会将她认成是谁,不知克洛斯突然发现她就是波夏特会有何反应。 她一直朝前走着,一边胡思乱想着,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上,她心里开始有些害怕起來,突然车灯照在一棵横倒在公路上的大树,她全身紧张起來,她不由得将车停住。 就在她踩刹车的时刻,路上方树林里跳下來几个人影,他们跳过來,呼一下拉开车门,将她闪电般拖下车來,她倒是看清了其中一个人是游击队队长萨瓦,她沒见克洛斯。 她还來不及挣扎就被他们往林子里拖去,萨瓦拼命地堵着她的嘴,几乎憋得她透不过气來,就在这时,他们都看到不远处快速地驶过來几辆卡车。 “妈的,伊斯还是报告了,真该死!”有人骂道; 又有几个人迎了过來,其中一人就是克洛斯,他们停住了脚步,伊斯拼命挣扎起來,克洛斯朝她走來,萨瓦沒敢放开她,依然一只手紧紧捂着她的口,一只手狠命按着她。 他也看到靠过來的卡车了。 “上校,你看,伊斯把德国人带來了,怎么办!”萨瓦问“这个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伸手拂开她的黑发,伊斯赶紧闭上眼睛。 “对,对,就是她,好极了”克洛斯说。 “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儿,上校”萨瓦说:“可如果我们带着她,将逃不掉的,你快做决定吧” 什么?好不容易找到日夜思念的波夏特,难道只能又将她放了,克洛斯万般不情愿,可德国人已经开始爬山了,怎么办,他只有先对全队人负责,至于波夏特,以后如何才能又找到她呢? “等等”他说着,抽出一把匕首來。 伊斯发疯般挣扎起來,好歹应该让他知道她是伊斯呀,难道这是这样糊里糊涂死在他刀下吗?他已经走到她面前,让萨瓦将她的头仰起來,她使出全身力气反抗,因此萨瓦有力的大巴掌将她的脸捏得五官变形,才将她的头仰了起來。 克洛斯拂开她一侧长发,举刀在她一侧额头上小心地并排整齐的划了两条长口子,热乎乎的鲜血立即涌了出來,伊斯几乎被吓疯了,她疼得要命,也怕得要命,难道克洛斯要一刀刀将她折磨死吗?她怎么受得了呢?她疯狂地摇头,喊叫,可萨瓦却憋得她快窒息过去了,由于萨瓦的手掌压住了她大半个脸蛋,并且那么使劲,很明显,克洛斯还沒认出她來。 “对不起,博士,我也是不得已这样做的”克洛斯说着,终于放开她,收起了刀,伊斯心总算落了地,血流下來,盖住了眼睛,头突突的跳着疼得要命,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将她丢下,我们快走”克洛斯招呼道:“把他带过去一点,放了她” “好吧!你们先走,我马上追上你们”萨瓦说。 “好的,你小心”克洛斯赶紧带领其他人迅速往林子深处撤去。 等他们走远一点后,萨瓦一把将伊斯丢在地上,就消失在树林里,立即,大批德军士兵就赶了过來。 有人扶起了伊斯,并叫她:“小姐,你沒事吧!” 可她只顾一个劲在**。 “快将她送下去,她受伤了!” 伊斯闭着眼睛,头晕脑涨,不辩东南西北,她是被人抱下山來的,她又痛又吓,话都说不出一句來。 自从那天晚上,抓到不得不放走波夏特的晚上开始,已经过去快1个月了,游击队那晚上虽然非常成功地逃脱掉,但这段时间以來,所有人心头都蒙着一层阴影,敌人对游击队进行过许多次的围剿,好象敌人每次都能准确知道他们的住地,游击队被迫在树林里不断转移,但敌人几乎象影子一样能捕捉到他们的踪迹; 一盏暗淡的小油灯摆在一张小桌子上,克洛斯坐在桌子边发呆,萨瓦却在他身后走來走去的发劳骚。 “我就说过,应该将那个德国上校和那个鬼伊斯杀了的,现在我们日子可难过了” 克洛斯在想着伊斯和波夏特,两个人都让他感到心痛,伊斯身上的纹身深深刺痛了他,可是?如果伊斯是站在德国一边的话,他应该早就被捕多次了,组织从來沒有受到过因为她的损失,但这段时间以來,他觉得游击队被准确追踪与伊斯关系最大,也许是因为他发现了她的秘密,那纹身,因而对他们实施报复吗?这种可能性最大。 他叹了一口气,为波夏特博士的得而复失感到叹息,他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伤痕,想以此來认出她來,可她现在肯定恨死他了,在她额头上留下很长的两条伤痕,战争快些结束吧!他热切地等待和平到來之时,他将不顾一切地去找到她,上帝啊!会有那样一天吗? “哎!”萨瓦叫他:“在想什么呢?我们现在可怎么办!” “怎么办!”克洛斯不知他在说什么? “我认为应该去杀了那个叛徒伊斯,现在我们已经快被德国鬼子弄得走投无路了” “杀了她!”克洛斯从未想到竟会有这么一天。 “难道还有别的好办法吗?上校,我们可得对所有兄弟负责哪,德国佬现在可象苍蝇一样围着我们,那个伊斯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你竟如此的信任她,我可不信她是我们的人” 克洛斯听萨瓦一气说了这么多,他用手指理理头发,说:“好吧!我争取到小镇上去一趟!” 伊斯额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留下了两道整齐并列的伤痕,因此不得不留了很厚的刘海,将刀疤盖住,她明白他的用心,凭着这两条他亲手留下的伤痕,他就可认出她來。 可是她很愤怒,他竟用这种方法,令她感觉自己好象是一件被人随意标上记号的物品。 伊斯和党卫军的有关人员将文件、档案和图纸悄悄整理了一下,这些重要的东西被分成许多份,有的载进了这儿山中废弃的矿道深处,矿道口再用炸药封住洞口,还有的被装进密封的大箱子里,在深夜时分沉入深山小湖的某处,格塞因为连接的手术未能参加此项行动,伊斯倒是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尤其对于珍贵的图纸,她精心地将它们包裹好,亲自参加了埋藏工作。 随着战线的迅速变化,各种命令和消息不断传到小镇上,令人担忧的消息越來越多,导弹部队的工作已经全面停止。 伊斯整日无事可做,她很担心克洛斯他们,因为那个伊洛夫,从何尼斯那儿,她总能听到伊洛夫如何如何勇敢,如何如何机智,不断留下情报,使游击队的行踪牢牢掌握在德国人手中。 她得做点什么呀,可她却一点办法也沒有,何尼斯已经恢复了,整天忙于工作,伊斯则有很多的时间用來睡觉,在他不在时,去上班后,伊斯常常到他那儿帮他整理屋子。 现在不管战争进行得如何,他俩已经开始打算结婚,伊斯每次在他那儿为他洗茶杯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幻想着以后,他们结婚后,她每天每刻都和他在一起,她必须学着做个妻子,她要做个怎样的妻子呢?真有意思,她发觉,这个问題也和解决复杂物理问題一样有意思; 在这个小镇上,生活还可以说安宁,住宿环境虽差,但因为伊斯心中有着要成家的感觉,因此,在何尼斯那简陋而零乱的小客厅时,她还是觉得很温暖,她能做的最大装饰便是弄到一块淡绿色的布做的那块漂亮窗帘。 今天中午她沒事,洗完了所有茶杯后,她看看表,离他回來还有一阵子呢?她便躺在沙发上看报纸,还沒看完一版,她便将报纸往脸上一盖,就睡着了,清凉的风徐徐从后面的窗子吹进來,舒服极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个人轻轻掀开报纸,伊斯翻个身,闭着眼睛叫了一声“何尼斯” “不,伊斯,是我!” 伊斯睁开眼睛,吓得呼一下坐起來。 “克洛斯,你从哪來的!” “我从窗户那儿偷偷的进來的”他说:“就你一个人在!” “他这会儿上班去了”伊斯有些紧张地盯着他,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夹克衫。 “你來这儿干什么?太危险了”伊斯说。 “我來找你的,伊斯,跟我走吧” “不,我哪儿也不去”伊斯说。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告诉我,波夏特博士在什么地方!” “你自己找吧”伊斯说:“你已经觉得我俩是敌人了,是吧!” “不,伊斯,我希望我们还能相互信任!” 突然,伊斯想起了什么?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肯切在说:“伊洛夫是德国人,请你相信我,快将他抓起來,他会害了你们的” “可是?他用他的生命救过我和萨瓦,你为什么认为他是德国人呢?” 伊斯失望地放开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快和我走吧!伊斯,我再不会有机会來镇子上了,我问你,你曾爱过我的吧!” 伊斯沒吭气,他捏着她的肩膀,说:“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如果你现在还在爱着我的话,请和我走吧!回祖国去,我们会原谅你的一切” 伊斯推开他,说:“收起你的动人的话吧!我沒有什么可让你原谅的,你走吧!你并不爱我,我也不会和你走,我和何尼斯即将要举行婚礼了,我爱他,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快乐,很合适!” “不,一点也不合适,伊斯!”他说:“你有沒有想过,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俩今天过后将永不可能再见面了!” 伊斯浑身震动了一下,她冲动了扑了过去,紧紧地拥抱了克洛斯,不过,她还是说 “你快走吧; !他就快回來了,你快走吧!我爱你可你并不爱我,因此我也不会跟你走的,你快走吧” “你真的不后悔!”克洛斯叹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不,不后悔” “那么我必须和你说再见了,伊斯,我非常不愿意这样做”他放开她,转身走了几步,可是?他却又停下了脚步,低声说:“伊斯,你过來!” 他缓缓回过身來,向伊斯投去一束绝望而又痛苦的目光,伊斯跳了起來,便扑了过去,她认为也许这将是最后的拥抱,或是最后的吻别。 伊斯刚刚张开双臂抱住他,突然全身像触电似的呆住了,她大睁着双眼望着他,目光充满了疑惑和惊恐,她想呼喊可却喊不出來,一把匕首刺中了她。 “对不起了,伊斯”克洛斯难过地说:“我不得不这样做!” 他看见伊斯双目中溢出了清亮的泪水,是后悔,害怕,愤怒,他不知道,为了尽快结束她和自己的痛苦,他咬紧牙关,将刀子抽出來,又刺了一刀,这次,伊斯低沉痛苦地呼喊了一声,终于向地上倒去,她搂住他的手臂已经滑了下來。 他伸手扶着她的后背,将她慢慢放到地板上去,他望着她的目光中,已有如火焰一般的怨恨,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对不起,伊斯” 伊斯慢慢闭上双眼,一行泪无言在顺着眼角滴下來,克洛斯望着她瞌上的眼睑,看着那消逝掉的黑眼睛,他的眼泪也再也忍不住掉下來。 他必须迅速离开这儿,他顺着來时的屋子后面的窗户,跳了出去,他立即将外衣脱下來,裹住右手,因为衣服上溅上了许多伊斯的鲜血,并且,出來后,他才发现他竟然手中还握着那把刀,他一路低头急行,很快,他便离开了小镇,很顺利,沒有人來挡住他。 克洛斯离开才一小会,何尼斯便也回到家了,他一打开门便叫伊斯,可沒人回答,他才走两步,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看到伊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腹部全部是血。 怎么会是这样,发生什么事了,他大步跳到她身边,热血直冲脑门,他几乎被吓傻了。 “伊斯!”他大叫了起來。 听到有动静,伊斯轻轻的张开眼睛,看见是何尼斯,她热切而微弱的肯求道。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何尼斯这才一颗心落了地,迅速将她抱了起來,一脚踹开门就冲了出去。 由于流血并不太多,刀锋也沒刺到脾脏,因此伊斯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她静静地躺在床不,危险已经过去,只是她还沒有醒來,何尼斯坐在墙边看着她,他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伊斯终于悄悄的睁开了眼睛,何尼斯马上坐到床边去高兴的看着她。 “你可醒了”他说:“告诉我是谁干的,怎么回事; !” 伊斯呆望着他,两行泪落了下來,她她不敢克洛斯竟会这么做,她不禁想起了她以前做过的梦,不想却竟变成真的,居然她活了下來,但她的心已经碎了。 “伊斯”何尼斯见她只哭不说话,又问道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你快告诉我呀!” “是……克洛斯!”她轻声说。 “什么?他!”何尼斯感到太意外了。 “这个混蛋,我要重新捉住他,他现在在哪儿!”何尼斯气愤极了:“他一定和游击队在一起,并且,就是他想要找波夏特是吧!” “我不知道,他走了” “这也是他干的!”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伊斯轻轻点点头。 “可他是永远不会找到了”你低头吻了她一下:“我们已经决定,对外宣传你已经死了的消息,我会很好保护你的,你就放心吧!我向你保证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伊斯朝他感激的点点头,又闭上眼睛,安心休息。 为了将伊斯死亡的假象做得更象一些,德国人还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葬礼,埋了一只空棺材在小镇的墓地里,还在上面立了块碑。 等伊斯康复时,格塞也终于上着夹板打着石膏來到了小镇上,同时坏消息接连不断地來到这儿,苏军已经占领了伊米泽基地,并向柏林挺进,接着美国人也占领了v一2导弹的地下工厂。 这天晚上,多恩贝格尔将军临时召集了导弹专家,宣布火箭部队接到命令,必须继续南撤,目地地为慕尼黑南部的一个山区中。 “格塞博士,波夏特博士,请你们留下一会”他说,等其他人离开以后,他说:“德国已经战败了,但我们不要忘记我们所做过的一切,我们向來相信,火箭事业在未來和平时期会有更伟大的发展前途,我们有义务为人类保存这些知识,因此” 停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我最多只能再为你们提供很短时间的保护了,战争就快结束,很快,你们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命运了,我就想说这些,我们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要对你们的头脑,你们的知识负责,好吧!快去准备后撤吧” 已是深夜,小镇一片宁静,可伊斯、格塞却沒有休息,她俩是最后一次亲手整理了有关v一2的档案和图纸,看着几个党卫军高层人员将档案装好好几只很大的,密封的大铁箱子里,箱子作了编号,然后,趁着黑夜,她也随同他们一起,乘一辆很普通的卡车出了城。 卡车來到一个林中很隐敝的小湖边,箱子被扔进湖中心,很快便沉下去不见了踪影,这是最后一批了,这些v一2的档案和图纸,有一些已于早些时候被埋进深山中已废弃的煤矿中。 箱子最后在水中安静地消失掉了,伊斯的心中不禁很惆怅,这标志着,她的工作结束了,结束了,战争地结束了,她的明天,不知该怎样继续下去。; ------------ 第七十五章 分别波莱歇路德 回到驻地,何尼斯已经在等着她。 “你还沒睡!”伊斯很惊奇,他这大半夜的跑來这找她干什么?可看他勉强微笑的表情,伊斯发觉又要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伊斯,明天火箭部队就要继续后撤了” “是,我知道”伊斯说:“那又怎么啦!” “伊斯,可是我需要去柏林,祖国在召唤我,我必须去”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什么?”伊斯忍不住惊叫起來,在整个德国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她所拥有的一切却离她而去:先是克洛斯、穆索兰,他杀了她,她不知在未來的哪天,她还会不会再见到他,然后是她的工作,她的事业,在这一切都要漰溃的时候,现在,唯一的何尼斯也要离她而去。 “我要和你一起去”她说。 “不,你别去那种地方”他说:“你会一切平安的” “那你呢?”她问,他沉默了一会,沒回答; “那好吧!我不会,但你走之前我们结婚吧” “伊期的”何尼斯站起身來,在屋子里來回走着:“我不会和你结婚”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们结婚不合适!” “你不是说真的吧!”伊斯小心地问。 “是真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伊斯呆若木鸡,怎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骗了我吗?”她问。 “沒有,我是爱你的”何尼斯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那么的紧,几乎要将她揉碎了。 “不,我要和你结婚,一定要”伊斯说。 “那好,等战争结束,我们就结婚” “不,我要现在,天亮你就要走了!” “现在不行,或许,伊斯” “什么?” “你保重自己,如果我们再次见面的话,我就和你结婚!” “一言为定!”伊斯的双眸中放出光芒來。 “是的,一言为定!”何尼斯的双眸却深深的暗淡下來,在这个时候去柏林,很可能 ,不,一定不可能回來了,战争立即就会结束,德国已经战败,这种情形,伊斯嫁给一个德国军官,可不是一件好事情,他说再见面的话,只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同时,也给自己一个遥远的幻想,支持自己的想法在战争结束后活下去。 这回撤退的目标是慕尼黑附近的山区,还是多思贝尔格上将的部队负责整个撤离工作,他们把全套的火箭设施拆装上几列火车,继续日夜赶往德国南部。 现在,战线已经很逼近了波兹坦,德国的失败已成定局,4月16日,希特勒总军事副官布格道夫将军宣布:元首命令在天黑后将所有部队撤到柏林,大本营设在波茨坦附近的艾哈空军营地。 与此同时,多恩贝尔格上将的部队却带着所有火箭家当乘几列火车,向南,朝着阿尔卑斯山前行,伊斯茫然不知所措地随着部队上了火车,她等待何尼斯來和她相会,可何尼斯留在了柏林,她却离柏林越來越远。 这种情形,她还能指望再见到他吗?她不能再作无望的等待了,她要离开火箭部队,去柏林,她去找多思贝尔格上将,可他却坐在椅子里,交叉着手指,对她说:“伊斯小姐一,我现在对帝国的火箭专家负责,你知不知道,你回柏林的危险,你为何要回到一个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去呢?我们现在正远离那儿!” “何尼斯上柏林去了,我要去找他” “啊; !何尼斯上校吗?”他说:“他们留在柏林的人是什么结局你清楚吗?柏林马上就要陷落了,你想想吧!” “这就是说,迟了我就找不到他了是吗?”伊斯问。 “是的” “那我就更是必须立即动身” “等一下,我给你一些东西,是何尼斯上校特别为你搞到的,他说等一切结束,你想离开时就给你,如果你现在就想离开,那我还是就给你吧” 这是一个普通的纸袋,里面是一套印刷无可挑剔的证件,波兰证件,证件上她的名字叫佳列娜,这套证件足可以让她通过波兰的任何检查,她被他的如此细心深深感动。 “是的,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伊斯说:“我有我的主张,我做我想做的事” 多恩贝尔格上将只好松开手指,说:“如果你一再坚持的话,我也不会强求,都到这个时候了,已沒什么意义,我可以给你一个通行证,希望能给你一点帮助,其它的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你知道我只对列车负责” 他开始动笔写一个证件:“我建议你带上你的所有证件,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一辆车,其它的就看你的了,啊!最好不要遇上敌人,因为对他们來说,你已经是个死人!” “谢谢你,将军”伊斯接过通行证,转身走了出去。 列车朝南,向德国、瑞士和奥地利边境急驰,最后在辛德兰高山疗养院停了下來,静待美国部队,伊斯在途中离开了这支火箭部队,独自驾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日夜兼程的赶往柏林。 她先到了慕尼黑附近的机场,得到了一架歼击机,交得到了十架歼击机的掩护,勉勉强强飞到了加托夫机场,这个机场此时已经遭到炮轰,她们很艰辛地把飞机落在了布满坑洼的跑道上,然后,她换乘了一架轻型飞机,独自直飞柏林。 辛德兰高山疗养院,一辆美国吉普车开到了“英甘堡”旅馆门前,车上是从华盛顿起來的盖茨?安东尼?勃利弗教授及另外两名美国军官,他们找到多恩贝尔格上将,要求见到波夏特教授。 多恩贝尔格上将笑笑,告诉他们:“波夏特教授并沒有來,她早在几个月前就死于游击队的暗杀了”并把那次伊斯死里逃生后做的死亡证明给了他们,几个美国人目瞪口呆,落空一场。 而此时,战场已推到了离波兹坦不远的地方,伊斯正独自驾驶着一架轻型飞机在直飞柏林的途中,在夏洛蒂堡附近,她遭到高射炮的射击,弹片打伤了飞机,但还好沒有伤到她。 她并无多少驾驶经验,冒冒失失的就直接飞机柏林,她降低高度,寻求降落的地方,她看到了柏林的街道,所有的地面全被炸翻了,弹坑、水洼和断树比比皆是,她盘旋了一圈,国会大厦,皇家广场,夏洛蒂堡公路,然后是戈林大街,她终于看到了被炮弹炸得一塌糊涂的帝国办公厅。 天色已晚,她把飞机对准靠勃兰登堡门的混凝土公路,小心地降落在离帝国办公厅仅三百米的地方。; ------------ 第七十六章 柏林地下避弹室(1) 她爬出飞机,满怀激动与恐惧微微颤抖着跑向帝国办公厅,在帝国办公厅的地上,是希特勒的地下指挥所。 街上空无一人,到处是被毁坏的建筑,这座由阿尔贝特?施佩尔设计的建设经过一翻狂轰滥炸后,已经面目全非,昔日的豪华与庄重已经荡然无存经,只剩下一派衰败景象,大楼内一片昏暗,所有门窗都开着,长长的走廊穿堂入室,昔日挂满了名画的长廊,此时空荡无物,一片荒芜景象。 她冲了进去,楼里几个工作人员,报务员和接线员还在坚守着岗位,她大声问道:“你们知道何尼斯在哪儿吗?” 人们表情麻木地对她说:“可能在下面吧” 她跑进帝国办公厅的花园里,游泳池是干涸的,她沿着近似螺旋形的圆形阶梯向下走,地下避弹室晨挤满了德国的高级头目,一种沮丧情绪充满整个空间,只有马丁?鲍曼还象个正在工作的人一样游走于各群人之间。 伊斯看到他,就赶紧跑过去拉住他问:“何尼斯在哪儿,他在吗?” 他看了一下她,很惊奇地问:“你是怎么來的,波夏特博士,久仰久仰,你们这些年轻人,他正忙着呢?來,我带你去他的房间” 他带她走到靠上一层的走廊尽头处,告诉她:“这儿就是了,亲爱的博士,你稍等,我去叫他” 她经过长途紧张的走路,已经感到很疲惫,但她心里却是兴奋又激动,她竟成功的穿越了战场平安的來到了这里,并且,何尼斯说,等他们再见面时,就结婚,她一直为这个而感到激动,见面他会说什么呢? 正想着,楼梯那儿突然上來一个人; “何尼斯!”伊斯用引人的尖声大叫着他的名字,将手中的包扔在地上,就象一只展开翅膀的鸟一样扑了过去。 她忍不住的发出高兴的笑声來:“这次你就别想赶我走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你简直疯了”他说着,却深深的将她抱在怀里,用双臂将她勒得透不过气來。 “你这个混蛋!”伊斯笑骂道,不顾旁边來往的人,就大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结婚了!” 听到这话,旁边的人都一齐朝何尼斯祝贺,何尼斯双眼中透着幸福的光芒,但却只是很随便的道了谢,便打开门,将伊斯拉进去。 他使劲地关上门,面无表情地望着伊斯,地下室的房间很狭小,伊斯看到里面有一张床,两只小沙发,还有个衣橱,顶上放着几只箱子。 伊斯跑去坐在沙发上,望着他满足而胜利地笑。 “你怎么还是改不掉这种头脑发热的毛病!”何尼斯说:“你很让我失望” “我知道你的想法,何尼斯”伊斯说:“可我就做我想做的事!” “知道那你还來这儿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慕尼黑!” “你说过我们只要再相见就结婚的,现在我们已经又见面了,我就为这个!” “沒看见我很忙吗?你來添什么乱!”他大声说:“你影响我工作”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次休想赶我走” “不,我不和你结婚” “为什么?” “我沒空” “瞎说”伊斯笑起來。 他仔细地看她,突然,他皱皱眉,伸手把她的项链一把扯下“你”伊斯叫起來。 “谁给你的这玩艺!”他说,他用手指推出坠子里的毒囊扔在地上一脚踩碎,空气中马上升起一股浓浓的苦杏仁味。 “还有沒有了!”他厉声问。 “沒了!”她觉得挺委屈,低着头不吭气。 “明天你就离开这”何尼斯说。 “不!” “你疯了,这儿马上就将成为战场了!” “我才不管是在哪呢”伊斯轻松地说:“我要和你结婚” “不,你走吧” “嘻嘻,我才不信呢”伊斯嘻笑着说:“你能赶走我” “我不和你结婚” “那我就不走”伊斯说得很干脆; “你一定得走!” “不走!”伊斯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 “滚开!” “不滚!” “你!” “我怎么啦!”伊斯跳起來,摆出一幅不怕死的架势來:“我要和你在一起,就这样!” 鲍曼刚來到何尼斯门口,却听到里面传出大声的争吵声。 “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是何尼斯。 “骗人,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鲍曼敲了敲门,就推门进去:“谁说话不算数!” “他!”伊斯指着何尼斯说:“他说过只要我们再见面,我们就结婚,可他现在却叫我滚!” “亲爱的,何尼斯”鲍曼微笑着对何尼斯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可是多么伟大而感人的一件事啊!你应该感到无比的幸福才对” “不,这不是搞这些事的时候” “上校”鲍曼说:“上帝并沒有规定我们必须什么时候能结婚什么时候不能呀,啊!这将是一件令所有人感到高兴的一件事,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伊斯得意洋洋地望着他,她很高兴鲍曼能为她说话。 “啊尊敬的博士”鲍曼说:“元首听说你只身一人來到这儿,他对你的勇气感到赞赏,他要亲自接见你,同时,我也会把你们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他,他会很高兴的” 伊斯和鲍曼离开了,去见希特勒,何尼斯去沙发上坐下,现在元首肯定会赞同这婚事,他现在赖不掉了,伊斯,这个要命的人,他将衣橱顶上皮箱拿下來打开,里面有一套放在布套子中的礼服,他将布套拉开,露出一片洁白的蕾丝來,他一直将这个心中的梦想带在身边,他从未想着还能和伊斯再见面,可现在,她却竟然冒着生命危险來到他身边,他就真的能够忍心拒绝她吗? 伊斯在地下指挥部见到了希勒,他看去比以前憔粹了许多,阿克斯曼和赫维尔大使也都在,希特勒很亲切地问了她一些火箭部队的情况,及她一路行程的情况.并当场下令副官维斯授予她一枚铁十字勋章. 对于这枚勋章,伊斯感到很意外,这种时候,德国元首竟会授予她这样的勋章.会完希特勒,她已经很疲乏了,便跑回何尼斯的房间,也不理他.反正她现在终于和他在一起了,她什么也用不着再担心.她往床上一靠便睡着了.; ------------ 第七十七章 柏林地下避弹室(2) 何尼斯呆呆地望着她,她睡得那么香,他过去,在她双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一滴眼泪突地掉了下來,消失在她密密地黑头发里.此时此刻,他的所有脆弱,终于爆发了出來. 明天将会怎样呢?俄国人,美英联军已从几个方面包围了柏林,德军被分割包围,相互之间无法取得联糸,待在地下室的时间指日可待.可伊斯却在这最后的关头独自驾机冲进來,來到他身边,他的泪水里,包含了各种的滋味,他的心里因为她的到來而一下子翻腾起來. 25日,伊斯呆在地下室里无所事事,她便在各个地方走來走去,糟糕的战况不断传來,在一个办公室里,鲍曼,布格道夫,克莱勃斯正聚在一起开怀狂饮,伊斯感到很惊奇,便走了进去. 布格道夫将军大声喊道:"该痛痛快快说回心里话了,波夏特,你來得正好,你是搞科学的,你可以作证,也许,再过两天就沒有机会了." 她站在门囗,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三位"模范纳粹"分子竟会聚在一起狂言豪饮,说心里话,这也是到了未日才会出现的事. 他继续说:"我们年轻的军官上前线……一死就是几十万.他们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亲爱的祖国,我们的尊严,我们的未來吗?不,他们是为你们死去的,为你们能亨福,为你们能抓权……可你们呢?靠人民发了财,整天花天酒地,同时还在欺骗和压迫人民…….你们消灭了我国悠久的文化和人民.这就是你们的滔天大罪!" 最后,他指着伊斯,说:"尊敬的博士,包括你们在内,都是被利用,被奴役的.你们制造的那些先进的杀人工具,你的贡献越大,罪恶越大.所有人都是刽子手!美丽的博士,你照照镜子仔细看看自已吧!" 伊斯的脸色越來越苍白,室内非常寂静,鲍曼从容不迫,委婉巧妙地开了口:"亲爱的,你干什么扯到个人呢?來,为你的健康干杯吧!这场战争关她什么事呢?人家是为了那圣洁的爱情而來,來,干杯吧!" 布格道夫骂起了劲,挨个骂起了戈林,戈培尔,还有那个刚崭露头角的阿克斯曼. 电话铃声打断了布格道夫,克莱勃斯拿起听筒,边听边说:"明白了,明白了."随后他宣布:"俄国坦克已经从南北两个方面逼进了波茨坦." 布格道夫站起來大笑着说:"圣洁的爱情,有谁不知道你们那圣洁的爱情,什么动人的故事都是有原因的,你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何尼斯,还有那纹身,谁下的命令?" 鲍曼去拉布格道夫,让他住口,伊斯却掉头就跑,克莱勃斯跟了出去,却不见了伊斯,他看到阿克斯曼坐在长凳上睡着了,伏斯海军少将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在走廊的尽头,新闻处的房间里,他看见劳连茨胸前抱着一个空酒瓶,也睡着了.只有女电话员们还沒睡.她们向这位将军提出了一大串问題:"温克兵团什么时候到?""布谢什么时候 同我们会师?""舒埃纳尔什么时候到柏林?" 对所有这些问題,克莱勃斯都给了一个最简短的回答:"永远不会; !"然后就回到了自已的房间.他照例要向元首作报告.今天的报告,要把柏林被围和苏军逼进易北河的最新消息讲得缓和一点. 26日,有些苏军部队已经到达莱比锡大街的地铁车站,这个车站与菩提树下大街车站相联,就在帝国办公厅旁边.这意味着他们能躲在地下室的时间已经不是以天,而是以小时來计算了.这时希特勒作出了一项最可怕的,令人感到恐怖的决定:他下令打开施普累河的闸门,水淹地铁,妄图以此阻止苏军前进. 这一天,戈培尔发表了《告柏林市民书》,他这样讲:"威武雄壮的柏林人: 柏林永远是德国人的!元首已经这样告诉了全世界,而你们,柏林人就应该让他的话变成真理,因为你们是威武雄壮的柏林人,你们的行为是卓越的典范.以后,你们还要这样勇敢这样顽强,这样无情,这样不怀宽厚之心地战斗.这样,布尔什维克的冲击波就一定会在你们面前碰得粉碎. 柏林人,你们要坚持住,要前进!" 又过去了一天,伊斯还是沒有见到何尼斯,布格道夫的话让她感到心绪不宁.她害怕听到他说的那些.她满怀希望的來见何尼斯.可是事情却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 她也去找來一瓶酒,才刚打开,何尼斯也推门进來,他看见了这整瓶的酒,却只是也坐到沙发上去,淡淡的说:"给我也來一杯吧,我觉得很累." 伊斯便也给他倒了一杯:"给你,何尼斯,结不结婚随你吧,如果你希望我离开,我就离开.我就是等着和你道别的." 何尼斯吃惊地望着她:"不,不……"他有些结巴地说着. "我还是相信你那个命令,"伊斯说:"和我结婚只是你的任务,现在一切结束了." "不,"他很微弱地说了声.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伊斯说:"也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现在我是多余的." "你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是吗?"何尼斯问. "不,无论如何,我都会來的.可是布格道夫将军说,你和我在一起是刻意安排的,这是命令,对吗?" "是的,"何尼斯不得不说:"这是真的,是有这么一个命令,我在拼命的执行它,并且,还会一直执行下去,这个命令是上帝给我的." "哪怕听你这么说,我心里也是高兴的."伊斯勉笑笑:"我也不愿看到你痛苦,你想我走,我就走吧,如果我们还能再见的话……"伊斯不愿说出下半句.因为她对结婚已不再抱有希望. "不."何尼斯说.他将衣柜顶上的提箱取下來,取出平整地叠放着的布套子,递给伊斯,并打开:"你认为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他说.; ------------ 第七十八章 柏林地下避弹室(3) 伊斯一眼就看到了这洁白的礼服,她一声尖叫,就跳了起來,紧紧地搂住何尼斯.并放声大笑:"你不赶我走了?" "不,你必须走."何尼斯深深地吸了囗气:"我们结婚,之后你得立即离开这儿.谢谢你來这儿." 在这种混乱的,即将要嘣溃的地方和时刻,要找一个懂得办理婚礼全套手续的人,可真不容易,甚至连鲍曼和希特勒都惊动了.在这种时刻结婚; !真是一件稀奇的事.连埃娃.布劳恩小姐也來祝贺伊斯. 在这一天,地下室來了一位客人,军备部长施佩尔.他意外地冒险搭乘飞机來到地下室.人们都感到十分惊讶.他去见了希特勒,去探望了一下在地下室的其他高级部长.他也听说了何尼斯要结婚的消息,因此也來向伊斯表示祝贺. 在这最后的关头,已经快到深夜,人们费了好大劲才找來一个懂得办理婚礼全套手续的人,叫瓦尔特.瓦格纳.就在这勿忙的时刻,在黑夜已來临时为伊斯和何尼斯主持婚礼. 婚礼就当着施佩尔,鲍曼的面举行.伊斯穿着那洁白的结婚礼服,双颊由于激动而泛着动人的红晕.在这个简洁的婚礼仪式上,希特勒甚至也亲自來为他俩讲了几句祝福的话. 结婚仪式很快便完成了,可伊斯心中不再感到欢乐,反而觉得沉甸甸的,好像何尼斯也是如此.他老是望她,却又不说一句话. 当宣布她俩正式结为夫妻,已是凌晨了.何尼斯急匆匆拉着伊斯回房间,施佩尔部长拉住他,低声说:"何尼斯,你要快一点,飞机已经在等着我了." "好的."何尼斯将伊斯拉进门. "你现在就随施佩尔部长一起走." "不,我不走!"伊斯说. "别这样,伊斯.你让我伤透了脑筋.你只是先离开,马上就结束了.我会想法找你的." "你骗人!" "我发誓,伊斯,我想和你在一起,亲爱的,我们只是暂时分开几天,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你保证!" "我保证!" 这下伊斯沒得说的了.何尼斯从衣柜里取出一只较小的皮箱,递给她,这皮箱有一个隐藏得十分好的夹层:"伊斯,你先去法国,再想法去瑞士,"何尼斯拿出里面的几份凭证來:"这是一些分到我们个人手里的财产,你拿到它,就无须为以后的生活发愁了." "我再待一天可以吗?等明天天亮又走?" "不行,今夜就必须走,你必须搭乘施佩尔部长的飞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坐到伊斯身边去,再次紧紧地抱她:"亲爱的,你等我几天,我们会在一起的." 伊斯长长的,缠绵地吻他:"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何尼斯勉强笑笑,说:"你快换换衣服,就走吧; !" 十分钟以后,伊斯和施佩尔部长一起离开了地下室.她随同他一起去了一趟隔壁由施佩尔负责建造的总理府.这儿一片寂静和黑暗.他们就只好在贵宾接见厅站了几分钟以示告别. 勃兰登堡门和胜利圆柱之间的马路上已装上红灯,改成了一条跑道.劳工队已经填平了最近一次的炮击炸成的弹坑.载着伊斯以及施佩尔部长的随从们的两架鹳式飞机顺利地起飞了.一个黑影在飞机右侧掠过,那是胜利圆柱.飞机升到了空中,沒有受到任何阻碍. 伊斯看到柏林市内和周围有许多大火,看到炮火的闪光,象萤火虫似的照明弹.伊斯看着远处,在黑夜里,看不到波兹坦,在那儿深山中,是伊斯为之工作多年的艾哈空军基地,她沒有最后看到它一眼.她们曾经建立过的无数先进而宏伟的试验场,此刻也许已成为了一片废虚.她在这儿所取得过的非凡成就,已经烟消云散. 在这儿,曾经发生过那么多的故事,穆索兰怎样了?他还在波兹坦吗?克洛斯回到波兰了吗?伊洛夫抓住了吗?他们都还平安吗? 飞机在黑暗中离开了柏林.何尼斯却还在下面,就在刚才,她才和他举行了婚礼呢.事情变化得可真快.还有伏烈,哈特梅上校,这些人现在怎么样了?所有这些人,她还能再见到吗?她靠在靠背上,任泪水滚滚而下. 我独自一人离开了,可我的心已裂开,我的灵魂已消散,飞向无数个遥远的地方,昨日的时光已如梦般,如此遥远啊,什么也找不回來.天亮了又有何意义?明天不再属于我,昨日却已经逝去,永远逝去.昨日的一切,我已找不回來,永远找不回來,我的心中为何一片寒冷,如此寒冷!亲爱的人啊,谁能告诉我,重逢会有时吗? 战争的结束很快便來到了,伊斯顺利地进入了法国,她的证件很真实,她已经成为了合法的波兰公民佳列娜,从日内瓦湖,她进入了瑞士,并拿到了何尼斯存在银行里的东西,这是大量的金银珠宝,数量巨大,吓了她一跳,但正是这些东西,使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从瑞士,她于6月份就合法的回到了波兰,她本应回德国去,可德国已经被盟军分区占领,她就只好回到华沙。 祖国已经解放,在离别几年里,她独自一人终于回來了,她现在不是波夏特,不再属于战争,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她顺利通过了6月华沙音乐学院的入学考试,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 4月30日,苏军把胜利的红旗插在了德国国会大厦的五楼圆顶上,希特勒自杀。 5月2日,苏军攻克了柏林。 5月8日,德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 战争结束了,最初的和平來到这世界,士兵们返回了家园,英雄们凯旋归來,人民用鲜花和荣誉敬献给他们. 克洛斯终于身穿波兰上校军服,重又回到德国,由于他在德国不寻常的经历,因此他积极参于了战后的搜捕工作.更重要的一点,他想去寻找那个他日夜思念的神奇的人儿,此刻她会在哪儿呢?茫茫人海他怎样才能找到她?现在,美国人也在到处找她.他能在他们之前找到她吗?; ------------ 第七十九章 认识伊斯 他是从波莱歇路德镇重返德国的,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一些他永远深感内疚的事情.他在小镇的墓地边上,找到了那座简单的坟墓,他将一束花放在墓前.他亲手杀了她,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让她永远地留在了这儿,这是一个不可愿谅的错误.因为他们最终发现,一直将游击队的行踪暴露给敌人的,是伊洛夫.伊斯已经提醒过他的.可是那纹身,一直清晰地映在他心中.为什么会是这样?伊斯为何会有那种纹身?她已不能再为自已辨解,这个迷,永远打不开了. 他又重返波兹坦,希望能发现一些导弹部队的资料.国人首先从柏林得到一些珍贵的电影胶片.因为知道他是见过波夏特的不多的人,所以美国人也邀请他一同前去帮助辫认导弹部队的核心人物. 这是一段导弹试射过程的镜头,当时希姆莱來观看导弹发射时拍摄的,还曾让一些高级官员看过. 在一个大办公室里,窗子已经挂上厚厚的黑窗帘.吵吵闹闹的美国人架好了电影机,淮备放映这些资料影片. 银幕上出现了竖立在发射架上直指蓝天的导弹. "这是v-2."有人说. 希姆莱出现在镜头中,一些人陪同他观看这枚巨大的即将发射的导弹.其中有个年轻女郎,黑头发,戴着一副大大的太阳镜. "这个姑娘什么人呀?"有人问. 克洛斯紧张起來.这个姑娘正向希姆莱讲解导弹的各部分.她肯定就是波夏特无疑. "她就是波夏特博士."他这样告诉美国人. "哈哈,怎么可能,她是个年轻美女嘛; !"美国人笑了. "我肯定是她."克洛斯说. "不会是个骗局吧."人们议论:"她戴着那么副太阳镜,看不出她的面目嘛." "我见过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克洛斯说. "那么你也沒见过她的本來面目?" "是的." 影片在继续.人们退到了掩体里,火箭点火,随着一团巨大的烟雾,巨大的火箭缓缓上升,场面十分壮观感人.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全都被火箭发射的场面震动了. 这时有人进來,低声说:"找到慕尼黑的导弹部队了,可只找到格塞博士." "波夏特博士呢?" "沒找到,只找到一份死亡证明." "什么?"克洛斯惊得几乎失声叫了出來." "快看,那个美女博士,她……" 影片上,导弹成功发射,所有人都兴高彩烈,纷纷到另一枚未发射的导弹前合影留念.其中,那个年轻姑娘很是得意.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站在她旁边. "这个年轻人就是格塞博士."后來的那人说:"那么这姑娘就是波夏特博士了." "波夏特博士真是女的?" "是的,而且两人都年轻得不可思议,让人难以想象; !" "她摘下眼镜了,哇!"美国人全都孩子般叫了起來:"她怎么这么漂亮?多可爱的女博士!她上哪儿去了?" 影片中,伊斯洋洋得意地摘下太阳镜,露出成功地笑容來. 天呵!克洛斯却大睁双眼,热血沸腾,他无法控制地从座位上跳了起來.伊斯就是波夏特?他无法理解. 影片结束了,窗帘已经打开,人们却发现克洛斯还呆呆站着一动不动,他脸色苍白,面露一种极度痛苦和茫然的神色. "喂,上校,你怎么啦?"有人问他:"你认识那姑娘?" "她死了,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说. "你怎么知道?"后來的那个人问道:"据说她是被游击队刺杀的,在战争结束前.这是找到的死亡证明." 克洛斯沒有接"我知道."他失魂落魄地说. "她被害真是可惜,上校,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他亲手杀死了她,亲手结束了自已最心爱的人的生命!他见到德国人埋葬了她,他还在她的坟前放过花束,那坟墓是真实存在的! "你怎么了?上校?" "沒什么,我得走了."克洛斯低着头,幌幌忽忽地离开了. 这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个事实.怪不得她能得到这么机密的情报,怪不得波夏特会那么帮助他,怪不得何尼斯跟伊斯和波夏特约会,怪不得他说他不认识波夏特,也不认识伊斯,因为她俩就是同一个人!先前他怎么就从未将两人联系起來呢?他只觉得伊斯有些神秘,却沒有再进一步,去发现她的真面目.他无限的后悔,本來有许多次机会,他都能够发现真象的. 现在他认识她了,伊斯是波夏特,波夏特就是伊斯!可他却明白得太晚了,太晚了!一切都已來不及.他茫然地走在街上,她的每一次笑,每一句话.她那双闪闪的黑眼晴,那亲切可爱的背影.永远失去了!以前他对她那么冷若冰霜,却不知道他一次次拒绝的,却正是他心爱的波夏特! 他的头发长了,他无心去理会,胡子长了,也无心去修理.他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整天沉默不语.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就这么一天天消沉. 他独自驾车去到每一次他见到她的地方.他独自徘徊在波兹坦的街道上,她和他曾经过的地方.而现在,这些发生过难忘往事的地方,却是一些陌生的人,做着一些欢乐的事,战争结束了,他却不再为此感到喜悦. 伊斯曾经的住所在炮火中幸存了下來,他悄悄的进去,这儿已经成为俄国人的一个办事处,一些人來來往往热闹极了,到处扬溢着胜利的喜悦.点儿也找不到从前的任何一丁点踪迹.在一个角落,他发现了那只做工精细的漂亮的布熊,布熊上已经落了些灰.被这些房间的新主人无情地抛弃了.他就默默地拾起它,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 第七十九章 克洛斯 他坐在曾见过波夏特的小河边,夕阳沉了,水依然无声地向前奔流.他独自坐在这充满惆怅的地方,身边只有那只曾被她无数次抱在怀里的布熊,这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他多么孤独啊,他失去了一切,苏露芝,伊斯,波夏特,这叫他该何去何从? 风啊,你在哪里?别就这样把我的心带去,别就这样把那难以忘怀的岁月也带去,我空荡荡的心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风啊,你在哪里?吹散的欢乐消失在空中,失去的耳语无声无息,月光下面那期待你的地方,留在我心间,是你空荡荡的坟墓.风啊,你在哪里? 克洛斯的这种状况实在令人担忧.组织已经察觉到他的反常.他们找到穆索兰,希望他,克洛斯曾经的小组负责人,能令他重新振作起來,他们不愿看到人民的英雄整天带着一只布熊游來荡去.这样下去他会彻底嘣溃的. 克洛斯又悄悄独自驾车外出.穆索兰忧心地跟着他,他很为他这种样子担心,他最了解他.最清楚这几年來所发生的一切,只有他明白他所承受的打击和痛苦. 克洛斯这次外出很有目地性,他离开波兹坦,就一直往西南方向走,一直走.这是不久前,也就几个月前,导弹部队后辙时行进的路线.那时,伊斯还在导弹部队中生活得阳光灿烂. 最后,他终于到达了波莱歇路德小镇.穆索兰一直最担心这件事.克洛斯进入了森林,再往前,出现了一个森林中的伐木场.他踏上这曾经熟悉而难忘的小路,他慢慢走过每一段林间小道,一直到天以黑,夜已來临.月光淡淡,如水如梦.他远远地望了望游击队曾驻过的小屋,院子.曾经,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一件令他如此痛苦的事. 这件事并不遥远啊,它就只发生在两个月以前.世界就在这个月中毁灭.他开始往回走,在这条公路上,他看见过伊斯,和何尼斯在一起.何尼斯,这个德军上校,他对伊斯一片痴情,他为她自杀过,伊斯为他还朝自已开过枪.啊,克洛斯发觉,自已根本不配得到波夏特的爱情. 克洛斯走到了开阔地,耳边传來河流奔腾的声音.他静静地听了一阵.他站住,在这儿,他曾站过,呼唤过:"伊斯,回來,回來."他望过去,可现在什么都沒有,只有河水,一直在流. 那可怕的一幕总是浮现眼前,他手中紧握的刀刺进她身体的瞬间,她惊恐的,疑惑地望着他的眼神.当他说:伊斯,你过來时,她是如此信任地扑向他的怀抱.可等待她的,却是死亡.他亲眼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啊,不,为什么会是这样? 啊,激流,回來吧,别带走我的心,啊,激流,回來吧,别让我独自在岸边等待,可我的期盼,已消散,已失去,我目送她离去却无法呼唤,你在哪里?激流,我付出我的所有,请求你回來,啊,激流,你能回來吗?激流,伸开你的双臂,拥抱我吧,为我指引吧,啊激流,把我的一切都带走吧,我已不愿留在孤独的岸旁,我的心灵无法平静,激流,带走我的痛苦,给我幸福与安宁吧. 穆索兰看他神色异常地來到小镇的墓地,他站在伊斯的墓前,失声痛哭. "伊斯; !"他仰头大声呼唤道:"你在哪儿?回答我!我错了,我做错了!" 他跪倒在墓前,悔恨和痛苦地落泪:"我原來深爱的人是你啊!伊斯,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爱的是你啊,请你愿谅我吧,愿谅我!" 穆索兰看着这一切,他的思绪,也飘向了远方.克洛斯在伊斯墓前尽情的诉说.他远远看着,沒有去打扰. 克洛斯伸手进衣兜,紧紧握着那把匕首,就是这把匕首,刺进了伊斯的身体,他闭上眼睛,任泪水掉下來,落进大地. 落下吧,泪水,去追寻她的方向,那天,她的泪水,也是这样落下,她的心,也是这样破碎,落吧,去追寻她的方向,让我们融在一起,我沒有用幸福温暖你,就让我们破碎的痛苦融在一起.落吧,我的痛苦,去追寻她的方向,让我们在永恒中相会吧! 他抽出匕首,反手朝自已身上刺下. "不!"穆索兰沒料到竟会这样,他跳了出來,朝着克洛斯跑去. 克洛斯已经深深弓下身去,他还沒死,他又拔出刀,准备再來一刀. "克洛斯!"穆索兰及时拦住了他. "走开!"克洛斯低声说:"别挡着我." "我们很为你担心,克洛斯,别这样!"穆索兰紧紧抓着他,不让他的刀再次落下."克洛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你千万别冲动.为什么这几年的风雨,这几年的磨砺沒能令你坚强呢?你远有许多事要做啊,你不明白吗?坚强一点,想想这几年吧,哪一天不是难忘的呢?你在自责,是吧?但这不是你的错,根本就不是!想想吧!你离开我们,事情会有改变吗?不会,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克洛斯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话终于让他有些清醒.还有许多工作在等待着他,祖国和人民还需要他. 回來,回來吧!我对你说过,对你说过,正是这句话,留给了我最大的创伤,回來,回來吧!现在,我也站在了它的边缘,你们对我的呼唤,我都听见,但我不知倒底该何去何从,回來!回來吧!为了活着的,为了死去的,就让我留下,独自去承受这巨大的痛苦,回來!回來吧! 他倒是回來了,可依然情绪低落和消沉,胜利沒能带來喜悦,成功沒有给他带來欢乐,由于他精神状况不佳,只好让他回到华沙,本來想给他一个长休假,可他却要求工作,拼命工作,以此來减轻些心头的痛苦。 伊斯的生活彻底改变了,她现在即不是波夏特,也不是伊斯,她是佳列娜,以前那个人,已经死在波莱歇路德了,她的生活中不再充满空气动力、喷气发动机、导弹……,取而代之的是钢琴、声乐、音乐理论、排练、演出。 她现在可以安心地吃安心地睡,再不会有什么军队,秘密警察,日以继夜的工作來打扰她,她现在和许多年轻人生活在一起,无忧无虑。 她刻意地多吃多睡,好使自己胖起來些,一有空,她就头顶一本书,直挺挺地站在宿舍墙角。; ------------ 第八十章 一切重来(1) 凯琳已经看她站了好一会儿,就过去,倚在床边对她说:“你要干嘛呢?佳列娜,你想使自己变得风姿卓越吗?这样做是沒有效果的,里克马上就要來了,你这样会被他笑话的!” 凯琳是伊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同学,是全班最美丽最耀眼的女孩,她有着高挑的个头,深黄色的头发和一对爱笑的蓝眼睛,班里就数她交际最广。 “里克是谁呀!”伊斯问:“新朋友!” “不,就是上次我跟他出去的那个年轻人,他是一位英雄的勤务兵,待会他來,一定要叫他多讲讲那位上校,他真令我着迷”。 “我看你不是想认识里克,而是想认识他的长官!” “对,是这样,佳列娜,那上校是我心目中最了不起的英雄了,他战争的时候在德国,真勇敢,有许多关于他的传奇故事,你沒听说吗?” “沒有,是谁呀让你如此着迷!”伊斯问。 “啊!如果你能见到他那双忧郁的双眼,你也会着迷的,他就是雅涅克上校!” “什么?”伊斯头顶的书啪啦掉了下來,她忍不住说:“他在这儿!” “怎么,你认为他!”凯琳问。 “不,沒见过”伊斯赶紧平静的说; “佳列娜,里克來了”凯琳望着窗外说:“我來介绍你们认识吧!” 伊斯不由自主地认识了里克,每当他们谈起雅涅克上校,她就默不作声,她竟然为听到他的消息而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 里克的出现,使伊斯的心又再次无法平静下來,凯琳倒是很利害,很快的就通过里克认识了克洛斯,现在,伊斯可以直接从凯琳嘴里听到他的情况了。 “佳列娜,上校可真是个神秘的人” “哦” “他的经历太神秘了,他现在留了个大胡子,好象有着什么原因” “哦” “听说他是为了在德国时的一个人而留的,那人后來死了,这令他很消沉,他的情绪看去糟透了!” “哦”伊斯觉得有些奇怪,他为谁呢?为了苏露芝,那他那个神秘的以上人是谁呢?难道他沒和她在一起。 每回凯琳出去,回來总会很兴奋地和伊斯谈论克洛斯。 “佳列娜,我感觉,雅涅克上校对我很好好感呢?” “你很漂亮”伊斯这样说,心中还是有一些失落。 “不,不是这个原因,大概是因为我长得有些像他原來的妻子,可惜后來她妻子牺牲了!” “哦!”伊斯说,凯琳倒的确有点像苏露芝的感觉,只是苏露劳更加成熟,更加细心和温柔。 “唉!佳列娜”凯琳说:“真奇怪,你竟会对他不感兴趣,你可知道,上校令多少女孩子着迷呀,可他的态度不知为何对谁都冰冷冷的” “是吗?”伊斯何必去打听他的过去呢?有谁能比她更清楚的呢? “唉!你也一样,冰冷冷的,我可是对他太着迷啦!他原來是多么的英俊萧洒,可现在的样子,真令人担心,我倒有个目标” “什么目标!” “嘿嘿!令他将胡子剪去”,凯琳快乐地笑了起來:“我会成功的,因为我长得象他原來的妻子” “是有些像,但愿你能成功!” “什么?佳列娜,你说话怪怪的,那么多男孩子追求你,你也应该交几具男朋友,让生活变得有点乐趣!” “我有许多男朋友嘛”伊斯说。 “可你交的那些朋友,不是打架就是抽烟喝酒,你看你,还抽烟,这对嗓子有害的,还有你额头那两长条伤……” “打架嘛”伊斯说。 “我说佳列娜,你是大人,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去打架,要是你能改掉这些坏习惯,更能令男孩子们着迷的” “我会努力去改的”伊斯说,别人可不知道她额头上那两道伤痕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她因为打架而留下的; 伊斯终于胖起來了些,走路也开始扬着下巴,很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理个初出茅庐,心高气傲的姑娘,通过她刻意练习,她成功地遮盖了她曾经风雨的感觉。 早上的课程结束了,所有人都闹哄哄地涌出教室去,凯琳急匆匆地赶回宿舍去,她赶紧换衣服,她要出去,因为今天下午沒课。 “佳列娜,帮我找找我那发夹哪去了!”她利索地梳着头发:“你看我将头发烫卷好看吗?” “应该更短一点,更整齐一点”伊斯说,她有些有笑,凯琳也许见过苏露劳的照片,因此总想模仿她:“什么?你见过他妻子的照片!”凯琳吃惊地问。 “沒,你见过吗?我只是觉得那样的话会更好看些!” “佳列娜,可不可以帮我件事情!” “什么事!” “下午我沒空作和声作业,我搞不懂这该死的和声学,你能帮我一下吗?” 哦,她要去和克洛斯见面,却叫伊斯來帮她做作业。 “好的,我來帮你做,你就放心去玩吧”伊斯说。 “佳列娜,你太好了,谢谢你!”凯琳使劲在吻了一下伊斯:“我要走了!” “祝你玩得愉快!” 凯琳才出门,伊斯也迅速换换衣服,愉愉跟在她身后,凯琳兴高采烈地出了学校,往克洛斯上班的地方走去,她在等他下班后,邀他共进午餐,上校工作很忙,她得要有耐心等待。 就象这样,伊斯已经跟踪过凯琳好几回了,她也远远在看到了克洛斯,可她只能看到克洛斯幽灵一般的身形以及凯琳所说的那个大胡子,每看到他,伊斯的心情都会难以平静,就是这个人,那么狠心地杀了她,她心中仇恨的火焰始终无法熄灭,她定要寻找机会报复的。 渐渐地,伊斯已经摸清楚了他的住处及上班和地方,以及他上下班的必经路线,有几次,伊斯躲在一条小巷道里,等着他和里克从前面的大街上走过,她就从背后那样远远地看着他。 他显得神情低落,无精打彩的,伊斯感到有些奇怪,他象是遭受了一场沉重的打击,显得十分消沉,往日的风采荡然无存,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真是奇怪,伊斯需要了解他的行踪,她要报复,让他痛苦,让他悔恨,让他为他所犯过的错深感内疚,可该怎样做呢?伊斯也沒想好,对他來说,她已经是个幽灵,是个鬼魂。 也总不可能突然挡在他面前,说:“我是伊斯,我沒死,你去死吧!”她不能暴露,现在对通敌犯以及与德国人有联系的人大肆搜捕,她要承认她是伊斯,那等待她的就将是无尽的羞辱和监狱,不,她死也不能承认,她现在是佳列娜,她必须小心地珍惜这个何尼斯为她的重获新生取的名字。; ------------ 第八十一章 一切重来(2) 里克正帮克洛斯收拾着房间,克洛斯正把一大摞相片从一个袋子里整理出來,里克一边将桌子上零乱的物品放整齐,一边兴高采烈地对克洛斯说: “过几天一起到音乐学院去玩吧!她们要开舞会,会很好玩的” “可我要工作” “凯琳肯定也会來邀请你的,那儿的姑娘们很有意思,你该去,去玩玩” “我不会跳舞“ “我才不信,你骗谁呀!”里克说:“要是凯琳她们來邀请你,你难道会拒绝吗?” 等了一会,克洛斯沒有回答,里克转身去看,却见克洛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真发呆,里克好奇地走近去一看:“呀,上校,你怎么会有佳列娜的照片,啊!她怎么,和一个德国人在一起!” 这是一张伊斯和何尼斯在一起的照片,两人正快活地坐在一架飞机机翼上,肩并肩地快乐地朝着摄影者笑着, 这是多么鲜活而幸福的两个人啊! “什么?什么佳列娜!”克洛斯奇怪地问 “太像了,上校,凯琳有个同学,和照片上这位小姐长得太像了,就象两姐妹似的,要不是她和一个德国人在一起,我还以为是佳列娜呢” “唉”克洛斯叹了口气:“有那么像吗?” “是呀,你如果去参加她们的舞会,一定见得着她的,你去吧; !” “不”克洛斯不想去跟任何人跳舞,也不想去跟任何一个像这些故人的人见面,这个凯琳就已经很令他难受的了,因为无论谁,长得像又能有什么用呢?有谁能代替得了那个举世无双的人儿吗?他除了希望工作以外,他的心早死了。 伊斯朝前面的大街上一直盯着,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见克洛斯和里克过來,应该是上班的时间了嘛,她已经在这条小巷子里等了好一会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想很近地看看他。 她为了消除心中的烦躁情绪,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烟盒來,在她斜对面的一扇门前,靠墙依着一个戴鸭舌帽的小青年,当她掏出香烟來,他就好好地注视着她。 伊斯沒理会,也靠在墙上,抽出一支來,在烟盒上磕了磕,突然,那个人冲了过來,一把将她手中的香烟抢了过去。 “混蛋!”伊斯尖叫起來,并一把拉住他,可那人却一下子将伊斯推得跌在了地上,并朝小巷外面跑去。 “站住!”伊斯爬起來追了过去,可那人却跑上大街,一拐弯要逃掉了,伊斯眼看追不上,她恼怒地拾起墙角边的小半截砖,朝那人狠命地扔过去。 可那人却一拐弯溜掉了,只听“哗啦啦”一声,伴随一两声尖叫,那砖头越过街,正中一家商店的窗子,一大片琉璃应声而落。 糟了,闯祸了,伊斯掉头就朝街的另一边逃跑,马上,店老板追了出來,并大专嚷嚷道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伊斯低头拼命飞跑,可是沒跑多远,一个迎面而來的人却一下子拦住她,她就直接撞在那人身上。 “啊!”伊斯一抬头,却被吓得倒吸一口,不是别人,正是克洛斯,她吓得要死。 克洛斯听到呼喊,就挡住了这个企图逃跑的人,可当他抓住了她时,自己却竟然失控地叫出声來“伊斯,伊斯,伊斯!” 伊斯“啊!”地尖叫起來,因为克洛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就象铁夹子夹住她一样,她疼得要命,他失控地抓着她,好象要抓住一个鬼魂一样。 伊斯却疼得几乎跑下去了,她低下头,狠命地朝他手背咬了一口中,他终于松手了,可店老板却了追上來了,他揪住伊斯:“你跑哪儿去,赔我玻璃!” “伊斯!”克洛斯还是象在梦里一样叫道 “上校,上校!”里克急忙拉住克洛斯 “多亏了你,上校同志”店老板说:“她砸了我的玻璃还想跑,哼,你得赔我!” “我,我沒带着钱”伊斯惊惶失措地想挣脱开去:“我明天一定赔你!” “你就不用骗人了,小姐,反正你得赔” “等等,让我來赔你吧”克洛斯说,就真的拿出钱夹取出钱夹给那店老板,店老板一松手,伊斯就飞也似逃掉了; “佳列娜!”里克叫了一声,可她已经跑远了,他摇摇头,对这件事感到有些莫明其妙。 “里克,那姑娘呢?她呢?”克洛斯不见了伊斯,心急如焚地问里克。 “她跑远了,上校,我听见仍然叫她伊斯,她叫佳列娜!” “你知道她!” “是的,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佳列娜嘛” “不,不是,她在哪儿!” “她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就跟凯琳一个班”里克突然高兴起來:“你愿去参加舞会啦!” “不,我现在就去音乐学院,我现在就要找她,快走!” “真奇怪”里克说:“她们要上课呢?你这会去准也找不着,再说,她就那的学生,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找得到她” “真的!” “那当然,她怎么啦!你认识她!” “我不知道”克洛斯说:“我现在就去学校,走,陪我一起去” “不工作了!”里克问 “呆会再说,快走!” “唉”里克摇摇头,被克洛斯拉着又往回走:“你今天真奇怪,见了佳列娜就象见了鬼一样!” 伊斯跑回学校,已经迟到了,她进到教室坐下,可讲课那位教授讲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沒听进去,她有些心慌意乱的,她竟被他看见了,怎么办呢?因为里克认识她,他一定会來找她的,她该怎样应对呢? 克洛斯和里克來到学校,却只有耐心地等着她们放学,下课的铃刚响过,校园里顿时热闹起來,克洛斯迫不急待地就向教室门口冲去。 伊斯吓了一跳,沒料到他这么快就找來了,还在教室门口就把她堵住了。 “伊斯,伊斯,是你吗?”他兴奋地喊道 “你叫谁呀,我叫佳列娜,你是谁!”她轻声问 “啊!雅涅克上校,你怎么有空到我们学校來呀!” 凯琳挤过人群,惊奇地來到他们面前來。 “凯琳,他是谁!”伊斯瞪着眼睛说:“他可真小气,现在就來找我赔那几块钱,哼!” “佳列娜!”克洛斯疑惑地看着她,他不自主于就伸手过去,想去人心拂开她的头发,伊斯却一抑头就躲开了:“你这人真是,干什么?” “怎么回事,佳列娜!”凯琳说:“他就是雅涅克上校呀!”; ------------ 第八十二章 一切重来(3) “哦,是吧!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一个劲地追着我叫我伊斯,伊斯是谁!”伊欺问,并斜着眼睛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克洛斯,他面容十分憔悴,注视着她的双眼充满的是痛苦和不安的神色,最令伊斯想笑的是,他的胡子,遮住了他的脸庞,伊斯忍不住的想笑,她见到他痛苦,心里沒有一点也不感到同情,反而, 她感到舒服,她见到他,心里沒有一丁点想象中的激动,反而非常厌恶,她恨,恨他那么无情地杀死她; 克洛斯却什么也顾,上前一步抓住她,硬是拂开额上的头发,他的手抖了起來,那两道整齐并列的伤痕,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來,顿时,千百个疑问涌上心中來。 “上校,你干什么哓!”凯琳问 “伊斯,我要和你谈谈”他终于平静了下來。 “我又不认识你,沒什么可谈的”伊斯把对就要走。 “你还会在这儿吗?”克洛斯问 “那当然,我在这儿上学嘛,你难道沒看见!” “那我还可再见到你吗?”克洛斯问 “你要干什么?”伊斯问 “过几天你们不是要开舞会,我要來,请你也來好吗?”克洛斯说。 伊斯不作回答就快步走掉,将克洛斯留给万分惊讶的凯琳。 “里克,走,陪我理理头去”克洛斯说 “今天你怎么啦!上校,佳列娜怎么了?”里克问 “她不叫佳列娜,她就是你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人” “她是谁!” “波夏特博士” “怎么可能!”里克叫起來:“她不是已经死了嘛,还是你自己说的,还有,你怎么知道她头上的那两条伤痕的,真奇怪!” “那伤痕,是我亲手划的” “哦天哪,到底怎么回事?” “我沒法和你说明白,里克这件事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千万不能,包括凯琳,我们必须首先保护她!” “可波夏特博士已经死了呀,我们都看到了那证明的呀!” “别忘了,那证明是德国人写的!” “那美国人也在找波夏物博士,要是她还活着的话,早被美国人找到了,怎么可能是佳列娜!”里克问 “我一定要试一试,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别问了,千万别对别人提这件事,知道吗?走,陪我理头发去!” “决心改头换面了!” “是的”克洛斯说,今天他看见伊斯,尤其她额上的那两条伤痕,他已经十分肯定就是她,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沒被美国人找到,而在华沙发现,如果她真还活着,一定是佳列娜,她不承认,那是因为她恨他,也因为出于对自己的保护; 可是他必须让她承认,他需要她,祖国需要她,迫切需要她,一连串问題涌上他的心头,她真的还活着,那后來又发生了什么事,她肯定掌握着德军v,2导弹的最后秘密,祖国急需了解导弹的一切,可这只有她知道。 “啊!感谢上苍让她活着,可是他曾亲手杀死她,她一定不会原谅她了,但他现在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來弥补所有一切,重新挽回她的心。 舞会很热闹,克洛斯的出现使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的胡子已经修得干干净净,双眼又放射出往日的光芒來。 伊斯正在和一大堆人聊天,克洛斯过來,她也不躲开,因为她已知道,逃跑只能意味着暴露,并且,她要报仇了,需要接近他,可她的目光,却被他深深的吸引,他修去了胡子,修整了头发,双眼双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來,只是他比原來瘦了一些。 她们分别多久了,半年,啊!不,才是四个月而已,却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似的。 舞曲已响起,克洛斯來到了伊斯面前:“我可以请你跳舞吗?伊斯!” “我不叫伊斯,上校,我叫佳列娜!” “对不起,佳列娜”克洛斯改口说。 伊斯的一只手重又放在他那坚实的肩上,另一只手又握在了他温暖的掌心,可激动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伊斯心中依然恨他,依然不被他所动。 两人跳着,一句话也不说,凯琳远远看着,显得有些惊奇,最后,克洛斯开口了。 “你为何这么冷冰冰的!” “哦是吗?沒有啊” “我想恳请你原谅我。虽然我不抱任何希望” 伊斯停住了脚,可他却不放开她的手,曲子换了,伊斯也平静了下來,她不断提醒自己,她现在是佳列娜,而不是伊斯。 曲子悠缓,克劳期一使劲,又拉她入怀,伊斯只好接着和他跳舞,他的手紧紧环绕她的腰,她和他挨得越來越近。 “在波莱歇路德,我们几乎被伊洛夫骗进了德国人的圈套,我们在最后识破了他的面目,对不起,伊斯,你已经给我们指出來,而我却沒有听进去!” “伊斯,我需要告诉你,你原來救过我数次,我却一直以为那是波夏特博士,可现在我已知道,你就是她啊!我原來为什么就沒有想到呢?” 伊斯一惊,脚步全乱了,她干脆挣脱他,跑出了舞池,克洛斯站着,脸上却挂着一丝微笑。 周末很快便到了,当克洛斯來到学校时,伊斯正和一个男生坐在钢管前嘻嘻哈哈的弹琴,整个教室空空荡荡的,早已经有人。 克洛斯手中握着一束漂亮的鲜花,一直來到钢琴前; “对不起,打搅你们了”他轻轻地说。 伊斯惊讶地抬头看见他:“你來干什么?” “我來送你这个”他将花递到她面前。 “噢,佳列娜,我先走了,再见!”那个男学生知趣地起身走了。 伊斯却无名的怒火猛烧起來,他送她花,以经不再让她感到高兴了,太晚了,太晚了,他杀死她,现在居然來送她花,她接过花,一把将它摔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克洛斯却一点也不生气,他紧紧拉住她,俯身拾起花说:“你早就认识我还是现在才认识我的呢?为何才见面你就这么恨我!” 伊斯只好站住脚,压住心中的火焰,并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用不着道歉,请你别躲着我,佳列娜,我不叫你伊斯,请你别离开,别离开!” 伊斯坐回到琴凳上,恢复了平静。 “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他说 走在大街上,伊斯一声不吭。 “为什么不说话?佳列娜!”克洛斯说:“我愿意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吗?” “不” “你愿意知道穆索兰的情况吗?”他说 她不吭气,她怎么不想知道呢? “他一切都很好,他现在回到华沙了,你想见见他吗?他得知你还一切平安,会很高兴的!” “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说 突然,一群吵吵闹闹的人群从前面街上冲了过來,一个女人在前面尖叫着党逃跑,后面一些愤怒地人追赶着她:“不要脸”“**” 这时,只听一声淒洌地尖叫,这个女人头上的黑头巾被人一把揪掉,露出她被剃光的脑袋來。 “滚出去,不要脸的东西!”人还在骂着,从伊斯他们跟前冲了过去。 伊斯脸色苍白,她浑身发抖,手心冰凉,她赶紧走到墙边,扶着墙,她头脑一阵晕眩,她坐到一个台阶上去缩着身子,她皱着眉,感到非常恶心。 “你怎么了?”克洛斯赶紧过去,关切地问,刚才那一幕,他也看到了。 “我,我有些不舒服,我不能和你去吃饭了”伊斯说 “沒关系,我扶你起來,我们回去”克洛斯紧紧地扶着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她浑身不住的颤抖。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敢松开,她意识到,或许有朝一日是,她必须要他的保护,只有他才能保护她,给她安全; ------------ 第八十三章 一切重来(4) 中午才放学,伊斯就立即离开了学校,她悄悄來到克洛斯的住处,用原來在基地时那些警卫教她的方法打开了锁,克洛斯不在,他工作了,她进了屋,仔细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他的屋子有些零乱,好希望看到一些以前的踪迹,希望看到一些能让人怀念的东西,可她几乎沒找到什么?也许是他不愿让人看到他的过去吧!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在德国,波兹坦,她也有一张大大宽宽的沙发,还有一块美丽的蓝色的小地毯,还有一个属于她个人的书房,这一切,她已不再拥有了,她坐在沙发上,仔细体味一下家的感觉。 在一个高高的柜子上面,小镜柜里放着一张苏露芝的照片,伊斯不禁想起了她牺牲的那一幕,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将镜柜扑在柜子上,她不忍再看见她,她拉开抽屈,里面放着一些照片,她赶紧将它们拿起來,坐到沙发上去翻看。 啊!这正是她所想要的东西,她一张张翻看着,里面竟然有几张她的照片,也不知他从哪儿弄到的,突然,她扔下其它照片,拾起其中一张:这是她和何尼斯坐在机翼上肩并肩的一张照片,她也有一张,她凝视了好一会,何尼斯现在在哪儿呢?她希望他现在一切平安,也许,他也随其他人一起,到了南美的哪个国家,然后,等一切都恢复平静时,他会來和她相聚,重逢会是哪一天呢? 她看了一眼钟,哦,时间差不多了,她丢下照片赶紧就离开了他的家。 克洛斯回到家,很惊奇地发现有人來过他的住所,以及被翻弄过的一切,一看那些照片,克洛斯立刻明白了一切。 又是中午,克洛斯却沒有去上班,他离开家,躲到对面的楼顶,拿着个望远镜偷俞偷注视对面,伊斯,伊斯双來了,她打开门,进去,在沙发上坐下。 伊斯只是呆呆在坐着,然后,她看到在小桌子上,有一份准备好的一杯果汁,她歪着头看了看,毫不客气地吃了起來。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克洛斯找到上级,找到了穆索兰,他将他的想法,对佳列娜的怀疑报告给了上级。 穆索兰很是惊喜“雅涅克,重新來吧!从头开始,让我们慢慢來纠正这个错误,假如佳列娜真是她的话,帮帮她,既然她已回到华沙,就别再错过了,在你当时被捕后,是她冒着巨大生命危险将消息报告给我,因此我们才能成功将你救出!” “可是我,我很难再去面对她!”克洛斯说 “你必须面对,多少国家,都想得到她,可是只有你一人知道她还活着,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弃!”穆索兰说,他站起來,双手扶着克洛斯的肩:“我如能帮忙的话,我将很乐意,我只能真心祝愿她还活着,雅涅克,不能放弃!” “雅涅克上校,这事要注意保密,还有,你來负责调查这件事吧”上级主管对他说:“反正你也是组织中的精英,并且,如果这个女孩真是波夏特教授的话,你一定要想办法说服她加入我们的政府中來,你知道,我们非常需要她所掌握的一切知识!” “我一定完成任务,我敢保证,她一定就是波夏特” “好,上校同志,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有沒有什么方案,如果需要作什么安排话,尽管说; !” “是的,我需要有帮助,这样吧……”他说道。 中午,克洛斯來到学校,要伊斯陪他去找个人,他将她带到国家科技研究中心去,他想让他看看她熟悉的一切,说服她重新能为祖国效力。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一幢炮火中幸存下來的大楼中去,这儿是设计室,比起原來德国的來,这儿条件可差多了,但人们还是积极地在战后立即开展起各项科研工作來。 她望着这熟悉的一切,一种失落与冲动油然而生,她随他來到一间比较大的办公室,几个人正围着一张大桌子商量着什么?他们看到他俩进來,就上前亲切地跟克洛斯交谈去了。 克洛斯放开他,自顾跟别人谈话去了,她便习惯性地走进桌子,去看上面的草园,原來,她也曾有过单独的一间又大又好的办公室,以及宽大结实的写字台,在整个基地都是她的王国,她统领一切,她是波夏特博士,现在,再沒人叫她博士了。 她看到这份飞机发动机初步设想草图上,存在着一个不易察觉的错误,这在理论上沒总是,可只要实际上动作起來就会影响到燃油的正常供给,这个错误她们以前就已碰上过,这是在一次次反复试验中才被发现的,极不容易找到,并且,一旦开始,还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损伤,在检查时,如果方法不对,还极易赞成检查人员伤害,太危险了,幸亏,凭她多年的经验,她看出來了,可她又不能说,怎么办呢?她一定得管这件事。 从研究中心出來,已经很晚了,伊斯坐在克洛斯车上,对他说:“你看,我沒法去上课了,都是你害的,非要带我來这鬼地方,我來又有什么用呢?你要去哪!” 她发现克洛斯的车一直驶向城外,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他停住车。 “我知道,你就是伊斯”克洛斯说:“可是你却不想承认,这是为什么?” 伊斯呵呵笑:“因为我本就不是什么鬼伊斯” “可是你抹去这两条伤口吗?”他拂开她的头发,说:“这难道不是我亲手划上去的吗?” “你说什么呀,这是打架留下的” “伊斯,请你帮助我们” “别叫我伊斯” “好吧!佳列娜,祖国需要你,需要得到v,2的资料,可只有你知道一切” “我不知道”伊斯说:“我在音乐学院学习,如果你想害我被开除的话,那一切都将结束了” “我有许多的话想对你说,可我清楚,我可能永远无法得到你的原谅了!” “说些什么?我不明白,我说过我不想被学校开除”。 克洛斯只好又开起车,返回城去。; ------------ 第八十四章 一切重来(5) 晚上,整个校园已进入睡梦,伊斯却偷偷起身,从学校的围墙爬出來,她悄悄的直奔研究中心,一种冲动支配着她,她从一段有树荫的围墙爬进去,研究中心里四处静悄悄的,几幢楼在黑夜中显出黑坳坳的影子來,四周不见有卫兵在巡逻,她就偷偷地溜进楼里,來到那间大办公室,很顺利地打开了门。 她闪身进去,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将铺在沙发上的毛巾严严地罩在台灯上,然后小心地打开灯,只让很少的一部分光线照在桌面上。 她打开图纸,拿起铅笔在图纸上潦草地涂改,这种熟悉的感觉令她觉得很舒服,修改完,她在纸的空白处有些得意地流利地签上波夏特的大名,啊!很多沒这样做了,可她不得不拿橡皮将波夏特的名字擦去。 她做完这一切,就关掉灯,静静在坐了一会儿,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办公室,并顺利地又越出了围墙; 研究所立即就发现了情况,克洛斯也來了,他看到了修改过的图纸,他仔细地看了看图,然后,他用一支铅笔在一处空白处磨擦了几下,一个淡淡的白色的名字便显现了出來:波夏特,沒错,肯定是她,只能是她,他高兴极了。 伊斯几乎每天都去克洛斯的住所那儿坐一坐。虽然大家心里在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可无论如何,伊斯就是不承认她还活着,克洛斯每次每次给她准备好可口的点心,任随她來到他的住处逗留。 有了一次去研究所的经历,她又去了一次,依然很顺利,沒有卫兵,门也沒换锁,这一次,她留下了一张图,是研究所一次正在讨论的喷气发动机的另一部分,但她也是签了名,又擦去。 克洛斯明白,不能去质问她这件事,如果有谁企图在半夜想抓住她的话,那就将永远失去她了,可是研究所里的人却对这张图大发意见。 “上校同志,上次改了一张图,这次又留下一张图,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她真是什么波夏特,那就应该审判她,审判她为德国人做的一切:“ 审判,刚开始,伊斯不是苦苦哀求他要他帮她离开德国吗?可当时他拒绝了,正是他们建议她留在德国的啊!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克洛斯说“难道她的修改或是她的图有什么错误吗?” “那倒沒有,这个神秘的人究竟是谁,你还不准我们加岗,甚至不让我们锁门,要是出了安全问題怎么办!” “不会的,我保证” “你个人的保证微不足道,国家的机密才是最重要的!” “请你们别试图抓她,否则她就永远得不到其它图纸了!” “如果你能说明她亲自给我们以解释……” “我正在努力”克洛斯说。 克洛斯很担心研究院的人会企图抓住伊斯,他必须加紧说服伊斯,使她愿意來研究院以及,那些那些v,2的一切资料。 他决定给她看一件她所熟悉的东西。 下午,克洛斯沒去上班,他躲上了对面的楼顶,等着伊斯,放学的时间过去一会,伊斯就來了,她才进屋,就突然看见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漂亮的布熊, 她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她盯着布熊,摇摇晃晃地扑过去,却还是由于过度激动昏倒在沙发前。 克洛斯吃了一惊,沒料到竟会是这样,他只知道这是伊斯床上的玩具,却不知道那是何尼斯在很早的时候送她的礼物,看到伊斯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他立即从藏身处跳了出來,这件事沒料到竟然搞砸了。 伊斯醒來时,她躺在了沙发上,她睁眼见到的人,不是克洛斯,却是穆索兰,见她醒了,穆索兰松了口气:“你醒了,伊斯,啊!不,佳列娜,不过,名字并不重要,你一切平安令人感到欣慰!” 伊斯一声不吭,就想站起身來走开,穆索兰连忙拉住她:“请等一等,我只要和你说一句话,你不是知道克洛斯中尉当时娶苏露芝是组织上的决定吗?你不是知道他一直在心中有别人吗?我要告诉你这个人; !” 伊斯站住了,她很好奇。 “这个人,就是帮助过她,救过他多次的波夏特博士!” 伊斯又一次惊呆了,什么?他竟然一直在爱着自己,他那个神秘的心上人闹了半天原來就是自己,这是不是太迟了呢?“ “当我们明白这一切时,他独自去了波莱歇路德,在伊斯的坟前举刀自杀,可被我及时拦住了!” 伊斯甩开他,抱起布熊,拼命跑了出去,她心乱如麻,因为她这几年來时时都看到他为那个神秘的心上人而忍受的痛苦,可这人,却竟然是她,竟然会是她,可现在事情已变了,变了,她已嫁给了何尼斯,克洛斯已杀了她,从前的时光,已一去不复返了,永远不能重來。 已经好多天了,伊斯沒了踪影,克洛斯怎么也找不到她,她沒去上课,,也沒回学校,再也不去他那,也沒再去研究所,克洛斯几乎要疯了,她上哪儿去了,她还会回來吗?难道又将一次眼睁睁失去她,他再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和折磨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就在眼前,却不能说我爱你。 穆索兰找到音乐学院院长,院长对伊斯的出去很是满:“你看,这么沒有纪律性的学生,要是她还不回來,马上就可以开除她了!” “不,不能这样”穆索兰说:“我要单独和你谈谈,可以!” 这位院长觉得有些奇怪,就亲自起身,关好办公室的门,对他说:“你说吧” “她,佳列娜,我有充足的理由说明她不是叫这个名字!” “那她是谁!” “一名在逃,不应该是说一名隐藏起來的德军原重要人物” “什么?她是纳纳粹!”院长奇怪地问 “不,她是一名科学家,我国政府非常需要她,我必须找到她” “找到,到底她是谁!” “这是一个需要保密的名字,原來我们以为她已死了,但现在,我们在这儿发现了她,请你不要把她赶走,我们不能失去她!” “为何不将她抓走來!” “不能那样做,我们只能争取!” “好吧!先生,既然事情是这样,只要她别太过分,我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谢谢”穆索兰说,这样,如果伊斯还回來的话,她就可能在音乐学院留下來。 找不到伊斯,克洛斯也再沒心思工作,他几乎又要回到精神崩溃的边缘,更糟糕的是,他开始借酒浇愁,在一个酒后的傍晚,他驾驶的汽车冲出了公路,撞在一棵大树上; ------------ 第八十五章 一切重来(6) 他被送进了医院,穆索兰暗自着急,却沒有一点办法。 伊斯在恢复了平静后,还是回到了学校,令人奇怪的是,院长什么也沒问,只是告诉她,克洛斯出了车祸,正在医院里,他可以不开除她,但条件是她必须去医院看看他。 又见到伊斯,凯琳和里克很是惊奇,她和克洛斯之间,似乎有着一种奇怪的关系,不过, 他俩一致要求伊斯应该去看看克洛斯。 “佳列娜。虽然你沒说,但是很明显你和雅涅克上校的关系很不一般”凯琳说:“我们怎么也猜不透,你应该去看看他,他伤得很严重呢” 里克有些埋怨她:“佳列娜,我敢说上校这次出车祸,都是引起的,自从他见到你,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找不到你,他就借酒浇愁,真不知为什么?你竟然会给他这么大的刺激,我觉得,你这是在有意折磨他,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伊斯说:“我会去看他的” “佳列娜,你和上校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斯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來:“我也觉得奇怪,以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嘛” “唉”里克叹了口气:“也许我知道,上校将你认做另一个人了,我见过那个人的照片,你和她长得就象姐妹俩似的,不过,在那人身旁,是另一个德国人” “也许是这样”伊斯说:“我去医院看看他” “快去吧; !无论怎样,你应该救救他”里克说:“自从他见到你之后,好象才活了过來一样,为了他,你就让他错认几天吧” 伊斯故意选在了晚上才去医院,她轻轻的走进病房里,房间里灯光十分暗淡,只有角落里一盏很淡的灯亮着,他已经瞅着了还沒醒,伊斯便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仔细地凝望他。 他的头目一侧还看得见那次被德国人拷打留下的伤痕,这次车祸,使她又想起了那回在基地在他被抓住,还是她救他出去,啊!那么多么危险而难忘的一晚啊!他牵过她的手,抱过她,却不知她是谁,为了掩盖他被打的伤,他故意出了一次车祸。 这次,他伤得有些重,肋骨断了几根,肩上还被撕开了很大一口,伊斯见他沒醒,就小心地将他的手握在掌心,这个人曾是那么的勇敢与坚强,为了战争的胜利,他所承受的也太多了,放弃了自己的幸福,爱情,甚至是生命,在得知他多年來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竟然是自己时,不禁感到有些迷惘了,要是在以前的话,她会高兴地发狂的,可现在,她却沒法激动起來,她该如何对待他呢?作为波夏特,她应该受到审判,她固执地要和何尼斯结婚,是一种叛变行为,这些事情的性质,在战争结束时,竟变万分严重,她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只有他才能救她。 “克洛斯,克洛斯!”她轻声叫她,并用德语说:“你还好吗?” 克洛斯睁开了眼睛,透过暗淡的光线,却见伊斯就在眼前:“伊斯!”他说,他伸手去抓他,就想从床上挣扎起來。 伊斯却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你受伤了,别乱动!” “这是梦吗?我是在做梦吧!” “是的”伊斯笑了起來:“做梦有什么不好的呢?” 克洛斯痛苦地说:“别走,别走,伊斯,别走!” 由于这暗淡的光线,克洛斯在病痛中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紧紧地抓着伊斯的手不放开,过了一会儿,他又进入了睡梦,可郐一直抓着伊斯,伊斯决定不挣脱他。 第二天清晨时分,里克來到医院,却看见伊靠在床边直打瞌睡,一只手被克洛斯一直抓着,见里克來,伊斯打着哈欠,埋怨地说: “你看,这就是让他错认的结果,已经就这样一晚上了” “为了让上校早点好起來,你就作点牺牲吧!上校这么喜欢你,你沒什么坏处嘛” “可我只是被他认错了而已” “那你就帮帮他,他的工作很重要,原來他一直闷闷不乐,见到你之后,他开始变得快乐起來,你才不见了几天,他就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了克洛斯,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伊斯和里克两人,不说话了好好看着他,他随即发现他手里还紧抓着伊斯一只手腕; “我昨晚沒有做梦!”他欣喜地叫起來。 “你叫了一晚的伊斯,就这样抓了我一整晚,害我沒法睡觉!”伊斯埋怨地说,就好象根本沒发生过布熊那件事似的。 “对不起”他赶紧放开他。 伊斯活动活动僵直的手,就站起身來。 “你要走吗?”克洛斯紧张地问道:“请你不要走!” “我得回学校了,我要上课呢”伊斯说:“下午再來看你” “不,……” “我一定会來的,你快些好起來吧” “你真的还会來吗?” “我保证,行了吧!下午见!”说完伊斯便赶紧蹿门去。 又见到伊斯,克洛斯心情好多了,他急不可待地就离开了医院,他不能老是呆在医院,伊斯需要他,需要他的保护,他也必须每时每刻知道她的行踪,他不能让她再离开视线。 每个星期三和周末的晚上,伊斯几乎都会在半夜去研究院,有时会留下一些什么东西,有时是一张或是半张图,有是会是一些口气老练的工作指导,但这些一磷半爪的东西令研究所的人大为不满,他们急于想了解伊斯的完整意图,可克洛斯却坚持不让他们知道是谁在半夜里留下这些东西。 许多个夜晚,当伊斯几乎是习惯性地越墙进入研究院时,克洛斯总是很小心地跟踪着她,一直看着她从研究院顺利出來,并回到学校,他的这种做法伊斯根本就沒注意到。 不过,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月亮被云层遮住了,光线暗淡,伊斯很熟练地出了音乐学院,顺着墙边悄悄走向研究院,她进到了办公室,将桌子上的台灯罩上一块厚布,找开,这儿的环境她已经很熟悉。 她很满足地在大桌子的椅子上坐下,桌子的主人似乎白天工作很忙,桌子上零乱极了,很明显,桌子的主人正在研究伊斯上回留下的那张图,这是一张喷气式发动机的涡轮风扇结构图,伊斯绘得很简单,因此那人正费力揣摸,想做一张更准确明了的图出來,可有几个部份,他看不出伊斯所有设计意图來。 伊斯觉得很有意思,她便在这个人的图上直接修改和补充起來,她专心致致,只有在这时,她才有种找回自己的感觉,一种自由和骄傲的感觉。 她全神贯注,并不注意周围的情况,因此沒注意到有人正穿过院子,朝这栋楼走來,有两人轻脚轻手地摸黑上了楼。 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两人商量了一下,然后就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伊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个半死,她从椅子上跳起來,几乎碰倒了椅子,她从一侧拼命逃跑,可另一个却拦住了她,并在黑暗中准确地拦腰将她一把抱住,她短促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就被人紧紧捂住,叫喊不了。 那两人奇怪地小声说:“是个姑娘!”不抓着她的那人跑到桌子边,看了看:“是她,就是她!”; ------------ 第八十六章 一切重来(7) “你是谁!”那人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雅涅克上校为何不许我们抓住你!” “你不用害怕”那人又说:“我们不是警察,我们是这儿的研究人员,只是想知道是谁神秘地给我们留下这些图纸!” 伊斯什么也不想回答,她一个劲地挣扎着。 “你如果想帮助我们,就正大光明地给我们解释,你愿和我合作吗?我不会将你的秘密告诉别人的,好吗?” 伊斯拼命摇头 “你不开口,我们就不会放你走的” 伊斯还是拼命摇头。 “在这儿不好说话,这件事要是被上校知道了也不好,可是我非常需要你的解释,我们先离开这儿,我相信我能说服你的,走,我们先下去!” 说着,他将桌子上的图卷起來,和另一个将伊斯拖下楼去,可刚出了楼梯,一个黑影就突然蹿出來,动作迅速利索地就将毫无防备的两人打倒,救下了伊斯。 这人拉着伊斯,就跑到墙角下:“來吧!踩着我我肩,快上去!” 啊!是克洛斯,她立时放下心來,踩上他的膝盖,再踩上他的肩,越出了墙外。 克洛斯也越了墙外,这时,研究院里警铃大作,警卫已经被 惊醒,立即就追了出來,克洛斯迅速将靠在墙边的摩托车发动起來,伊斯坐上去,紧紧抱住克洛斯。 “抓稳!”他说,车子就象风一般驰了出去。 有一辆车正绕过围墙朝他们朝他们追來,克洛斯调转方向,就朝着城外驰去,伊斯紧张得要命,今晚这突然的变故,将她吓得要死。 摩托车离开了城,去公路上狂奔,风猛烈地吹着,伊斯朝后面看了看,不见那辆车,她的心稍稍落了下來,她松了口气,将脸也贴在他结实在肩上,她静静地靠着她,感到一阵阵脚手发软。 摩托车在公路上静静在驶了好一会,四周已开始出现树林,在半夜里显出一堵堵幽黑的影子來,克洛斯拐下路去,离开了公路,伊斯有些害怕,却沒有任何办法,被他抓住总比别人抓住要好些。 车子驶进一片密林,直到不见到公路,克洛斯停住车,伊斯一下子坐一片草地上去,她才发觉,她的手一直都还是抖的; 克洛斯也坐到她身边去,伊斯低着头一声不吭,她决定不回答他任何问題,一个字也不说。 “为何不说话!”克洛斯说,伊斯就甩开头去。 “伊斯!”他叫,她不吭声。 “波夏特博士!” “去你的,我是佳列娜!”她实在反感这种称呼。 “那好吧!伊斯和我的关系很不一般,那佳列娜跟我的关系呢?” “我不认识你!” “很好,那我们现在认识吧!我叫克洛斯!” “去你的,你不是叫雅涅克吗?”伊斯说 “你喜欢叫我哪一个呢?”克洛斯问 伊斯不吭声,克洛斯就接着说:“我给你讲讲伊斯和波夏特博士吧” 伊斯还是不出声,他便说:“伊斯是我们的好同志,勇敢坚强的好同志,我却拒绝了她的一片痴情,因为我深深爱上波夏特博士,为此我伤了她的心” 伊斯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伊斯救过我,波夏特博士救过我,使我出色完成了任务,使我几次从敌人手掌中逃了出來!” “我苦苦寻觅波夏特博士,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晚上,我终于捉住了她”他转身双手按在伊斯肩上,说:“并亲手在她额头上划了两道伤痕,就,在这儿!” 他拂开伊斯的头发,摸到那并列的伤痕,伊斯却一把将他推开:“滚开!” “不,故事还沒结束,我以为伊斯已经叛变,于是我亲手杀了她,亲手杀了我深受的波夏特博士!” 伊斯想起身走开,可他却紧紧拉着他:“别走,你惩罚我吧!惩罚我吧!你应该这样做!” “让开,别碰我!”伊斯叫道 “不,我再不会让你离开!” “去你的,休想!”她恶狠狠地说 “伊斯,我只想恳求你先将个人感情放在一边,祖国需要人,请别再躲下去了好吗?不然,你为何要回來!” “放开!”伊斯使劲去推他。 “你是佳列娜吗?”他突然问 伊斯只好停止了挣扎,如果她要做佳列娜的话:“去研究院给他们解释一下你留下的东西,他们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研究院,我不知道!” 克洛斯竟愣了一下,沒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还有,我们急需得到v,2的档案,……” 伊斯却想也沒想就脱口接上:“早毁掉了!”话才说完,她马上就意识到犯了个错误,立即,她就放声哇哇大哭,不过就是沒有眼泪,她只不过是在那儿干嚎以阻止克洛斯的提问。 克洛斯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哭什么嘛,不就说错一句话” 伊斯不哭了,她急需转移话題,转转眼珠,她反正挣不脱他,她就干脆反身抱住他,眉开眼笑地央求道:“你带我去兜兜风好吗?” “什么?这半夜兜风!” “你看,月亮已经出來了,这会儿兜风才意思呢?好不好!”伊斯不住央求。 “可这会儿去公路上也许会抓住的” “你是上校啊!怕什么?”伊斯说 “那可不行”克洛斯说:“除非你告诉我你去研究院干什么了!” “什么研究院,我哪儿也沒去嘛”伊斯说 还好克洛斯早就认识她,不会被她这种巨变吓着,但也够令他感到惊讶的了,她居然这么说,他放开她,起身望着她。 “如果你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话,我就只好一个人走了,你就留在这儿想想吧” 谁知伊斯却更快地起身就走:“好的,再见!”说着她就独自地朝着公路走去,竟将克洛斯一个人丢下了。 克洛斯半天才回过神來,这个伊斯,他赶紧骑上摩托车追上她 “上來吧!我投降!” 伊斯噗哧笑起來,坐上去,克洛斯平稳地骑车,再不象刚才逃命那般快了。 伊斯紧紧在靠在他背上,不知不觉就开始打起瞌睡來,克洛斯抖抖肩“ “伊斯,别睡着了,坐稳“ “嗯” “格塞博士呢?”他问 “不知道” “他被美国人带走了”他说 “哦” “所以美国人可能很快找到档案” “我不知道” “档案真的被毁了!” “我不知道” 克洛斯不问了,伊斯的嘴挺严的,路上他们并沒有碰上任何车辆,很顺利的回到城里。; ------------ 第八十七章 一切重来(8) 第二天,研究院立即就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报告给了克洛斯,并很认真地告诉他。 “上校,我们敢保证,那不是一个人,她有一个同谋呢?” “哦是吗?看清是谁了吗?”克洛斯忍住笑问 “不,只知道是一男一女,很可惜让她给跑了” “我想她再也不会來了”克洛斯说“我说过你们别试图抓住她,现在可好,再也得不到让你们高兴的图纸了“ “我知道她吗?” “不,但我了解她” “请你让我们知道她是谁,上校,我们非常需要她”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克洛斯说:“我正努力争取她” 克洛斯找不到她,便独自在琴房里坐下,在一个角落,放着一架手风琴,他便将它抱起來,背好,他打开扣子,缓缓拉到风箱,手风琴便发生低沉悠缓的声音來,他舒了口气,开始轻轻拉奏一首曲子。 “冬天早过去,春天不会再來,夏天也将将消逝,一年的等待,一年的等等,我曾经答应你,我要忠诚等待你,等待着你回來……” 多少年头了,为了工作,他再沒摸过心爱的手风琴,现在,他又再次拉动它,手风琴轻轻唱响伊斯曾经最爱的歌,他听到过,在德国,在酒吧!伊斯的红裙子,还有伏烈中尉,何尼斯上校……“ 如今,伊斯还会记得这首歌吧; !还会再唱它吗?他已经在无限的悉怅中爱上了这首歌,他们应该是多么相爱的人,可却竟然埋下了这么深刻的仇恨,这么想见却又不相认。 如果我对你说过,你的痛苦将不会这样的深,如果我曾看到你的双眼,我也不会这样的悔恨,我未曾给你我的心,如今却失去了,连那名字,也不能再呼唤,多么狂热的心啊!此刻竟然那么的陌生,你的爱,那是你的恨,我的爱,尽是深深的痛苦,惩罚我吧!我的生与死,只是你背影的阴影部分。 如果我曾对我说过,我只想再叫你伊斯。 他深情地拉奏着手风琴,完全沉入到那些永不可磨灭的回忆中去,伊斯推门进來,停住了,她听见了这旋律,她也从未想到他的手风琴竟然拉得如此之好,这首歌,真见鬼了,她不再为它动情,相反,她现在讨厌听到它,它只能燃起她的愤怒來,她转身就要走。 克洛斯停下手,一把将她拉了进來,并一脚将琴房门路踢上,伊斯紧紧靠着墙,尽量压抑激动的情绪,她不想在他的不断刺激下一点点被他控制,她一旦向他承认,就别想再摆脱他的控制,她只想做佳列娜。 克洛斯放下,堵在门边,以防她想开溜。 “你很激动,为什么?”克洛斯说 “不,沒有”伊斯说 “你对这首歌很熟悉!” “不,我讨厌它,讨厌极了” “可是?你曾唱过它……” “沒有!” “你难道忘得掉它吗?忘得掉那些个日日夜夜吗?”克洛斯说:“忘得掉你是克洛斯吗?” “啊!你别说了!”伊斯尖叫起來:“滚开!” “不,我还要说,你为什么 要回來,如果你是要我复仇,我将生命交给你,是不是!” “滚出去!”她撕声竭力的叫道,怎么不是呢?也许,她会找他复仇,可是自从穆索兰告诉她他的埋藏多年的秘密时,她又有些迷惘了。 “不,你告诉我,是不是,我要知道,伊斯!” 伊斯朝门扑去,想要离开这儿,他却死死挡住她:“我不叫你了,也不说这些了,我只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不,你让我走,魔鬼!” 他将她从门边推开:“如果你不找我复仇,那么你身为波兰人,应该为祖国效力” “不!” “你不能这样袖手旁观!” “不!” “在你心中依然有着仇恨,不解决它,你是什么也不会答应的,是这样吧; !” 伊斯不吭声,她也说不清。 “不就是我吗?它早就属于你的了,你尽情处置吧”克洛斯说着,就抽出一把匕首來 伊斯吓了一跳,她的心抖了起來,他朝她,将匕首递给她:“拿着吧!就是它,使我们如此痛苦,就是它,让我犯下沉重的罪过,拿着吧!” “不”伊斯连连后退,她望着那刀,听到他这么说,不禁又想起了那可怕的一幕,难道真的就是这把刀,刺向了她,几乎使她丧命的刀吗?太可怕了,她的脚软了,开始不住发抖。 “别躲开,拿着它,你应该惩罚我,这是你的权利!” 可是她已经缩在了这个狭小房间的角落,她躲开了钢琴的旁边,缩在墙角,她很惊慌,不由自主的惊慌,她很想逃跑,可他却堵在前面。 “伊斯,你过來”他无意竟说了这句话。 “不!”伊斯惊恐在尖叫一声,就瘫坐在地上,脚手发软:“不,不,不!”她说着:“你别过來,别过來!” “啊!对不起,伊…,不,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意识到他犯了个错,赶紧收起刀,大步走到她面前,她双目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來,本能地抬手挡在前面:“别,别,……” 他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在发着抖,他捏住她脉博,她心跳十分剧烈,她竟被吓成这个样子,她双颊苍白,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來,那回忆必竟太可怕了。 “沒事,沒事”他赶紧叫她:“佳列娜,佳列娜,你在想什么呢?” “你让开,让开,我害怕” “别怕,对不起,别去想它了,好吗?”他将她紧紧拉入怀中抱住,伊斯浑身软绵绵的,他勾起了她那可怕的回忆,几乎将她吓昏过去。 “沒事,沒事”他说 “嗯!”伊斯头昏目眩,浑身无力。 他在她眼角轻轻吻了一下,说:“已经过去了,别再去想它了,好吗?” “嗯” “是我不好,我今天只是想來……”他得将话題引开:“我只是想來邀请你这个周末陪我去参加一个招待会,可以吗?”他语气尽量温柔的说。 “嗯”伊斯还是温顺地答应着。 感觉她现在这么顺从,克洛斯不禁又问:“你还愿意帮助研究院吗?我保证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伊斯难以回答,她心畏惧,又感为难。 “啊!算了,不想这个”克洛斯说:“你陪我去参加招待会吧” “嗯”; ------------ 第八十八章 一切重来(9) 伊斯的这种强烈反应给了克洛斯一个深深的震动,他自从做梦般地又见到伊斯后,心里一直无法平静,他从头回味着在德国的每一天,跟波夏特或是伊斯在一起的每一天。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无法将伊斯和波夏特看做是同一个人,即使事情明摆着的,一切合情又合理,可他却不敢相信,在德国的每一天,他一直拒绝的,却竟然就是他一直为之绝望的那个人,伊斯就是波夏特,这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可在最后,他却亲手杀死她,以及他几年來一直对她的冷漠,使他不知该怎样面对她,一切征服女孩子的办法他都用不出來,但现在这层深深的隔膜必须由他來想法消除,伊斯心上的创伤太深,这隔膜太厚,他沒有任何办法接近她。 周末很快便到來,伊斯换好了一条淡蓝色的裙子,正合适配戈林送她的那套首饰,她毫不犹豫地找出來,对着镜子仔细地戴上。 “啊!这么大的宝石!”凯琳叫起來:“是真的吗?” “不”伊斯说 “可是我看它做得太精美了,佳列娜,你哪弄來的!” “是别人送的” “雅涅克上校!”凯琳瞪大了眼睛。 “不,不是” “佳列娜,我总感觉你和上校的关系很奇怪,他自从见到你,就象见到一个鬼似的” “哈哈哈”伊斯笑起來:“沒有呀!” “你额头上的伤,里克说是上校划上去的,怎么回事!” “沒……沒有的事”伊斯低下了头,心里一阵惊慌,一想起在德国的最后的岁月,她就有一种绝望与仇恨,对克洛斯的绝望与仇恨,那并不遥远的回忆阵阵刺痛她,但她又感到茫然和混乱,那么多年來克洛斯一直在深深爱着波夏特, 这是她做梦也沒有想到的。 “可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得到,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却对他很冷淡,上校对你无限的宽容和忍让,已经到了特殊的地步,是不是这样!” “是吗?”伊斯咬着嘴唇,淡淡的说。 “我不是在忌妒你,佳列娜”凯琳说:“可是上校对你确实很特殊,我觉得,你在有意折磨他,你难道感觉不到吗?他看你的眼神总是充满绝望和痛苦的; !” 啊!克洛斯现在感到痛苦了,可她的痛苦又有多么长,她的绝望又有多么深刻,她多么想念何尼斯啊!多么想找人倾诉一下她深深埋在心底的感受啊!可是沒人知道她的一切,包括克洛斯,也不知道她这些年來的感受。 “佳列娜,你怎么哭了!”凯琳才说着,伊斯便扑到她怀中,忍不住的抽泣。 “凯琳,我觉得你是理解我的,可是我却不能给你讲任何事,我不能讲!” “哦天啊!你不能哭,你不是马上要去参加招待会吗?好了,别哭别哭!”她使劲将伊斯拉起來,赶紧帮她擦眼泪。 “我恨他,恨他!”伊斯说:“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我恨他!” “什么?”凯琳觉得莫名奇妙:“我不理解,佳列娜,你们俩都是怪怪的,有什么不能好好的解释呢?” “我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好吧!好吧!你快擦干眼泪吧”凯琳说。 招待会很热闹,这是政府举办的,主要來的都是些金融界的人物,在招待会的最后,是一个很自由的舞会,伊斯很高兴,自从战争的后期,她随导弹部队东奔西逃以來,她就几乎沒参加过这么漂亮的舞会了,因此,当舞会开始时,她就从克洛斯身边跑开,去和别人快乐地跳舞去了。 大厅一侧的这个乐队演奏得非常好,地面也很光滑,所有人都 为这个舞会感到兴高采烈的,望着伊斯在跳得那么高兴,克洛斯心里也很舒畅,他看着她快乐,心里终于有了一丝长久以來一直沒有的轻松。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來到克洛斯旁边,低声和他打招呼:“上校,你好!” “啊!你好”克洛斯回答 “我是华沙施涅茨博物馆的馆长” “你好,馆长,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是这样,我注意到,那个女孩和你一起來的吧!那边,穿蓝裙子的那个”他指着伊斯问。 “是的,怎么了” “你知道她戴的项链和耳环是从哪來的吗?” “这我不清楚,恐怕是仿制的吧!”克洛斯说。 “上校,能否请你跟我來一下!” 克洛斯便跟着那人,离开舞厅,來到一间布置考察的办公室。 “上校,你那女伴戴的,就是这挂项链及耳环,这是战争期间从博物馆内流失的一件珍宝,它是属于国家的” 馆长以一个大柜子里找到一本大册子,上面有一些罗列的失踪物品清单,其中就有一条,记录了这挂首饰,它的形状,构造,颜色; “它不可能是真的吧!我猜只能是仿制品,克洛斯:“她怎么可能得到它呢?” “对不起,上校”馆长说:“从一开始,我就仔细注意过了,那姑娘戴的并不是什么仿制品,是真的,我对那项链再熟悉不过的了!” “可她怎么会得到它呢?不可能啊!”克洛斯感到很惊奇,对她,他的了解越來越少,也许作为伊斯,也有一些了解,可是作为波夏特,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在战争期间,这套首饰被送往了德国”这个馆长说:“它被送给了戈林元帅,作为好的生日礼物!” “哦,原來是这样”克洛斯说,戈林将它送给波夏特博士,这很有可能。 “它是属于国家的,属于博物馆的,因此,我想恳请你帮帮忙……” “你不用着急,我來试试”克洛斯來到大厅,刚好一曲舞毕,他赶紧将伊斯拉过來,低问:“你的这项链哪來的!” “别人送的” “戈林送你的是吧!” 伊斯吓了一跳,她想甩开他,可他却紧紧拉着她,将她拉进办公室。 “伊……,不,佳列娜,这是施涅茨博物馆的馆长” “你好,小姐” 伊斯不吭声,准沒好事。 “你戴的项链哪來的!”克洛斯问 “我说过是别人送的!” “这是国家财产,你必须将它们交出來!” “不,不是,这只不过是一件仿制品罢了” “可是?小姐,这是真的,我认识它,它在战争期间被送给了戈林,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不关你们的事,它是我的,我要去跳舞了”,伊斯扭头就想走,可克洛斯却挡在她面前。 “别走,将它还给博物馆” “不!” “这是属于国家的” “不,它是我的” “在v,2导弹成功时”克洛斯说:“戈林元帅将它送给了研制导弹的功臣波夏特博士!” “你!”伊斯瞪着双眼象野猫一样盯着他。 “我说的沒错吧!”克洛斯一看她反应便知道对了 。 “可是?小姐”馆长在一旁迷惑不解地问:“那它怎样又到了你这儿呢?”; ------------ 第八十九章 一切重来(10) “别说了”伊斯气急败坏的说:“让开别挡着我!” 可克洛斯却挡住她:“不论你怎么得到它的,你应该把它交还给国家,你以前肯定会这样的” “以前,沒有以前,你见鬼去吧” 克洛斯伸手就要去解那扣子,可伊斯却转身跑开去,他只好一个箭步跳上去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她使劲掰他的手,却掰也掰不开,克洛斯就解下那沉甸甸的项链及耳环,交给那馆长。 馆长奇怪地看着两人,克洛斯将伊斯按在一把椅子上,伊斯气呼呼的不说话。 “别生气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大公无私的人,你难到忘了吗?你曾给游击队提供过经费,你对金钱一向是不在拉的,是吧!” 游击队,她想起來了,那是多么惊心的一晚啊!他的手还被那个年轻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订在了桌子上,他却从沒埋怨过什么?他的心胸如此宽广,可她呢? 她低着头不吭气,她轻轻地抚摸她的肩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气,你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好同志,一直都是; !” “小姐,十分感谢你对国家的支持,我仅代表我们博物馆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谢谢你” “那倒不用,只是……”伊斯说:“现在叫我怎样出去呢?” “这……”克洛斯说:“我们到别处去吧!不一定非得呆在这里呀” “好吧”伊斯想了想,回答道。 离开招待会,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已经很晚了,伊斯坐在克洛斯车里,一声不吭,任由他将车开到什么地方去。 车子已经渐渐离开了城市,已经可以看得见郊区的田野,伊斯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要去哪!” “就这儿”克洛斯拐下大路, 将车停在一片开阔地,远远地可以看见城市里的灯光,这儿四周一片漆黑,夜色笼罩下的大地一片宁静。 “这儿,它使我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一种往日熟悉的感觉”克洛斯望着她说。 “可这儿什么也沒有,我们还是回去吧”伊斯说,在这四面一片旷野,又一片漆黑,他好好地看着她,使她有些害怕与不安。 “是的,什么也沒有”克洛斯说:“可总是在这种漆黑的夜晚,我才能见到一个人,神秘的波夏特博士” 伊斯惊了一下,他的话提醒了她,可不是吗?在这样一个夜晚,在一个漆黑的小巷道,他,克洛斯,曾几乎要杀死她,波夏特。 “我要回去”她小声地说。 “在这样一个晚上同,我闯入了伊米泽,被德国人抓住了,就在我已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冒着生命拯救了我,还使我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克洛斯一把抓 住她的肩,继续说:“就在这样的黑夜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过,我牵过她的手,在这样的黑暗里,我抱过她,她是谁,是谁!” “别,碰我!” “可白天她却是另一幅面孔,变得我不认识,只有在夜里,我才可见到她,只有这短暂的夜,才能使你和我在一起,你能否认这一切吗?” 伊斯想推开他,却推不动。 这夜啊!那么深,那么黑,就象你的双眼,穿越了时间与回忆,我看不清你,不认识你,却和你在一起,这夜啊!掩盖了我们的眼睛,却使我们的心更近,更近,再亲切地呼唤我吧!让躲在黑暗里的灵魂复活,让死亡的心重新跳动,这黑夜是我的世界。 伊斯不再挣扎了,静静的一动不动。 克洛斯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于是他又说:“我任由你怎样对待我,那是你的权利,可你不能如此自私,置国家利益不顾,否则,你回來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不可能的,雅涅克,你应该明白” “别叫我雅涅克,你不应该叫我这个名字,我应该明白什么?” “我是佳列娜,并且我不久也就要离开这儿了” “什么?你要到哪儿去; !”克洛斯惊讶地问:“难到何尼斯还活着,他在哪!” “我不知道”她望着星空冷冰冰的说。 “我们需要v,2的档案,伊斯” “我不知道,我不叫伊斯”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将力努力说服你” “不可能” “我们必须在美国人之前找到它们,格塞博士已经落入美国人手中,他们会很快找到档案的!” “我不知道” “别这样,伊斯,你应该去帮帮研究院,他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会告诉他们你叫佳列娜,好吗?” 伊斯不吭气。 中午,研究院的会议里,一些人惊讶地听克洛斯给大家介绍:“这就是佳列娜,她是发动机方面很有经验的专家,今后,她将会吃参与到这儿的工作中來,她是个值得信任的!” 伊斯刚刚起身來朝众从略略点头,突然几辆车驶进了院子里,克洛斯看见车上跳下几个持枪的人,不禁觉得很奇怪。 可更令人想不到的,这几个人直闯会义室,來到克洛斯和伊斯面前,大声宣布:“佳列娜小姐,你已被逮捕了!” 说完两个人就上前抓住伊斯,往外拖,伊斯简直吓慒了。 “放手,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她!”克洛斯立即想将伊斯从他们手中夺过來。 “上校,请你不要牵涉进來”一个上尉说:“这件事已由国家安全委员会第二处來处置,你不能阻挡”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千万别这样!”他扑上去,就去抢夺伊斯。 可几个士兵朝他围过來,将他拖开反扭住手按在车上,有人下掉了他的手枪,从后面将他铐了起來。 “雅涅克!”他听到伊斯惊恐地叫一声,就被塞进一辆车内。 “放开她!”他拼命挣扎,可无奈他怎么也无法挣脱。 “对不起,上校”这个上尉说:“你想防碍这件事的话,只能是这样做,请你也和我们走吧!命令是这样:你应该远离她,把她的情况完全交待出來……” “不!” “那你也许一样会遭到逮捕的” 克洛斯被带上另一辆车,驰向了另一个方向。; ------------ 第九十章 一切重来(11) 伊斯已经筋疲力尽,静静的一动不动,她的所有反抗都无济于事,她又惊又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克洛斯也被抓起來了,这使她更加的害怕,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车子驶进了一所秘密的监狱,她被几个沉默的人带到一间布置很简陋的办公室,应该來说,这儿更象一间审训室。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坐在桌子后面的表情冰冷的人问道。 她回答:“佳列娜,为什么抓我?” “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是华沙音乐学院的学生,名叫佳列娜” “别绕开,你很清楚,我们想知道整个战争期间你是怎样渡过的!” 她低下头不吭声。 “快回答,你是不是在德国!” 她还是不吭声 “多次进入研究院的人就是你吧!” “你与雅涅克上校是什么关系!” “你曾经为德国人工作是吧!是不是!” 她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你不否认,我们想知道你为德国人都做过些什么?” “我已经同意到研究院去,为什么还抓我; !”伊斯问 “正是如此,国家研究院是一个高度机密的地方,你岂能随意出入!” “为什么?” “因为你曾为敌人服务过!” 伊斯深深压抑自己的激动情绪,她最讨厌别人不信任她,可她又时刻提醒自己克洛斯是怎样的为了祖国而奉献了一切的,她也想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祖国,可她不知道她会得到什么结果,也许,现在这后果已经出现了。 “那我就不能参加研究院的工作了吗?”她问 “你所犯下的罪行只能注定你必须接受审判!” “啊!不” “罪名成立你将不配得到自由!” “什么罪名!” “通敌罪!” “啊!不” “现在,你老实交待一下吧!你对德国导弹部队的情况了解有多少!” “请放了我吧!“ “这不可能,你是不是想顽抗到底呢?” 伊斯感到心灰意冷,难道等待她的将是失去自由,永远呆在监狱里吗?这太可怕了,她真后悔不应该轻易去研究院,现在这个罪名很容易就能成立的。 “你还是不愿开口!” 伊斯吸了口气,说:“我是华沙音乐学院的学生!” “他妈的!”那人终于忍不住叫了起來。 “小姐,你这样做会后悔的,你不开口又会怎样,我会叫你开口的,來人,将她先关起來,别给她任何吃的,我要看看你能对抗多久!” 伊斯立即被带到一间单独的,空荡荡的牢房里,四面是石头彻的厚而冰冷的墙,里面只有粗糙的地面,连张床板也沒有,高高的有一个安着粗铁栅栏的小窗口,仰头可以望见遥远的蓝天。 她缩在墙角,顺墙坐在地上,她只有等待,漫长而无望的等待,挨饿的感觉她已经历过,她并不畏惧,可是?何尼斯现在在哪儿呢?他还好吗?她唯一的希望,克洛斯,还能不能救她出去呢?她不能忍受失去自由,在德国的日子她就已经受够了,啊!明天会怎样呢? 克洛斯正在和那个询问他的人大声争执。 “上校,请你合作,告诉我们关于那姑娘的一切” “不!”他说:“你们不能这样做,快放了她”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在这件事上你采取的行动很令我们不满意,你无权让她去研究院; !” “可她是在帮助我们!”他说 “只要她曾在德国呆过,甚至为敌人工作过,她就不能接触国家机密,你该知道,如果她对德军导弹部队真的有所了解,那就应该让她交待,而你呢?一味纵容和包弊她,甚至还和她一起在深夜潜入研究院去,你是这什么行为!” 现在克洛斯倒不好解释了,他知道伊斯作为波夏特为德国人做的一切,以及她身上那个纹身,但同时,她又是一个勇敢的地下工作者,她的许多情报曾给祖国巨大的帮助,这到底该怎么样讲呢?他也说不清。 他这才发现为什么伊斯不愿承认她就是伊斯,她还活着,她只想给自己一个保护,他真不应该逼迫她承认。 “我可以得到释放吧!”他问 “不知道,你先得告诉我们关于那姑娘的一切!” “不,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克洛斯回答。 在被关押了整整两天后, 克洛斯是被穆索兰解救出去的,这回,穆索兰带來了一份明确的命令,将对伊斯的调查这件事重又牢牢抓在手里。 他们不得不放走克洛斯,并被告知不再允许插手穆索兰和克洛斯的调查。 “快去找伊斯,不知她现在怎样了”克洛斯心里焦急死了:“这帮无知的家伙,究竟是谁出的主意这么做的!” “伊斯在城南那个监狱里,我们先去那里”穆索兰说:“那晚你和她去研究院被人碰到,因此调查部那帮家伙便自以为是地展开了调查,还自作主张这样做,现在这命令明确了,你可以放心,但要注意保护好她!” “是的,决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克洛斯冲进牢房时,伊斯正踡缩在石墙的一个角落里,她头紧紧靠着墙,埋在交叉的手臂里。 “佳列娜!”他扑过去,轻轻地摇摇她。 “啊!你终于來了,带我出去吧!”伊斯轻轻地说。 “你怎么了?他们对你怎么了?”他奇怪地问“你病了吗?” “沒有,我只是很饿,他们不给我吃的”伊斯微微笑了一下:“你可以带我离开吗?” “当然,对不起,我这就带你离开!”克洛斯难过地说,这就是那个曾经一再帮助过他,拯救过他的波夏特博士吗?现在她却是多么的弱小与无助啊!他必须保护她,不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穆索兰看到他抱着伊斯,大惊:“她怎么了?” “沒有,只是饿的,我带她出去!”克洛斯说 “好吧!你带她走吧!我会处理好一切,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你们走吧”穆索兰目送他大步离开了这冰冷的监狱。; ------------ 第九十一章 一切重来(12) 克洛斯的车开得飞快,他望了伊斯一眼,她这会儿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通后斜靠在座位上打瞌睡呢? 等伊斯的精神已经恢复过來时,车子还在飞驶着,她望了望车窗外,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只是离开华沙”他回答. “我还能再回音乐学院吗?”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去” “那你现在要去哪!” “只是暂时离开一会” “好吧!离开也好”伊斯说. 车子一直往西而行,第二天,他们已经离开华沙很远了,克洛斯还是带着她一直往西而行,伊斯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我要知道”伊斯发现他此行其实好象有着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不,我要现在就知道,你再这么走下去,难道你要去德国!” “正是,我们正是回德国去” “随你的便吧”伊斯说,反正她也正想回去呢? “我们去莱歇路德”. “什么?我不去,我不去!”伊斯叫起來。 “一定得去!”他说:“也许你很讨厌那里,也许这会使你非常愤怒,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开你的心扉” “去你的,停车,停车!”伊斯叫道:“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让我走” “你别这样,我还是叫你佳列娜,等到了那儿,你想要怎样都可以,如果你真要杀我,也等到了那儿吧” “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伊斯恶狠狠地说。 “我相信”克洛斯依然目视前方,平静地开车:“并且你也可以那样做,只是请你允许我将生命奉献给祖国!” “什么?” “我希望我的生命能最后为祖国换來v,2的一切消息,我们的生命是自己的,可是波夏特的知识是属于祖国的!” 伊斯现在不叫了,只是轻声说:“不!” “可我相信你,正如那些年來你的勇气与信心一直都未变一样,你应该遵守我们曾经发下的誓言:为了祖国,而献出自己的一切!” “我不会的”伊斯毫无表情地说。 第三天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波莱歇路德,车子驶进了山林间的公路,然后,接近了,远远的可以听到河水的激流声,马上那座灰白的水泥桥就出现了。 多么熟悉而令人感到痛心的一切啊!山间密密的丛林里,不久前还是游击队在活动,她和何尼斯在那儿经历了永生难忘的遭遇。 在这些深山的一些秘密的地方,废弃的旷道、隐密的小湖泊,那里埋藏着许多v,2的图纸和档案,这不遥远的回忆,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车子静静地驶上了桥面,现在这儿多平静啊!一切多安宁,不再有战斗,不再有心惊胆颤的空袭,不再有疲于奔命的逃窜,伊斯望着四周,眼泪悄悄的一滴一滴往下掉,她大睁着双眼,一动不动,连眼泪也不擦,透过模糊的视线,她仿佛又看到了昨天。 小镇很热闹,早已见不到德军,见不到纳粹旗,也见不到当时导弹部队曾驻过的痕迹,也见不到何尼斯。 啊!那么快的,我便失掉了你,失掉了一切,失掉了整个世界,我回來,我想回來,却再也见不到,再也听不到,再也找不到,……,我愿再一次走过,走过现在的痛苦,穿越过去的欢悦,我却找不到,哪里是最后的决别,…… 天色已近黄昏,他们來到镇上。 “行了,请让我下车吧!你已经到了”伊斯说 “不,还沒到!” “我不和你走了” “你要去哪儿!” “我沒有得到自由吗?” “无论你怎样说,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克洛斯说:“我已经沒有其他的办法,我们到墓地去” “你疯了!” “沒有疯,或许只有这样我才知道你是谁!” “我不去!” “你一定要去” 傍晚的墓地静悄悄的,克洛斯紧紧拉着伊斯的手,不让她逃跑,在靠近一段石彻的低矮围墙旁边,有一座不太显眼的墓碑,伊斯看着,只觉得想笑,她自己看着自己的墓; “在这儿”克洛斯说:“还需要用什么來证明你呢?” “证明我什么?”伊斯眼中燃着仇恨的火焰“你如果要找她的话”伊斯指指墓碑:“那你到坟墓里去找吧!” 他却紧紧盯着她:“可里面是空的,我打赌,这只是一个假象,为了做给我看的,因为我当时刺中了你两刀,但何尼斯及时救了你,对吧!” 伊斯气得浑身发抖,他为何要这么说,这么做,是啊!就为这个,也为别的原因,她恨他。 “你去死吧!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伊斯终于失控了,她拼命想抽回那只被他抓着的手,却怎么也抽不回,她便扑上去,拼命用拳头打他,用脚踢他。 他却不躲不闪,任由她发泄,可突然,他却一把将伊斯按倒,因为他看到,有人向他们扑过來,他迅速将她推开,准备格斗,可却來不及了,扑过來的人有好几个,他们非常利索地就将他按在地面上,并一拳就就将他击晕过去。 等他逐渐又恢复了知觉,他感到头疼得要命,然后他又听到一些人在说笑着,用的是德语,他努力睁开眼睛來。 “啊!你醒了!”是伊斯的声音。 “你怎么了?”他问,并坐起身來,他正坐在一个长条沙发上,这是一间楼上的房间,天已经黑了,房里亮着灯,他看到在他前面,有一张方桌,围着方桌坐着一伙人,伊斯竟然也在其中,并且,她正和那些人玩着扑克牌,现在所有人都在望着他。 “你好,上校,刚才的事我们感到很抱歉!”有人说着,倒了一大杯子酒递给他。 他迷惑不解,他看见伊斯在他们中间,手指里捏着扑克,还捏着一支烟,桌子上还有一些酒瓶。 “怎么回事!”他问 “介绍一下,我们是美国别动队的,特别行动小组!” “什么?这儿有美国人!”他惊奇地望着眼前这帮平民打扮的年轻人,在场的大概有七、八个吧! “用不着奇怪,上校,我们在这儿并不公开的,我们的行动也不是公开的!” “你们要干什么?”他问 “你给我们带來了一个令人感到意外的结局”这人指指伊斯:“她说她知道v,2导弹的秘密,并且还知道导弹部队藏在这儿的一些图纸!” 克洛斯惊讶地去看她,可她只是抽了口烟,什么表情也沒有。 “由于你,上校,我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她将带我们去寻找那些档案和图纸!” “什么?这是真的!”他问 “是的,就是这样”伊斯说; ------------ 第九十二章 一切重来(13) “你怎么能这样做!”他历声问 “有什么不能的呢?”伊斯说:“我跟他们走,这样你才能得到自由” “对,上校,只有这样,你们才可活命,我们认为,來波夏特博士墓前的人,肯定能让我们得到什么?我们总算沒有白等!” 克洛斯说不话來,原來是这样,这也是一伙前來寻找v,2档案的美国人,并且他们用他威逼伊斯,可是?难道伊斯真的就将带领他们去寻找档案吗?他该怎么办呢? “你们什么时候放我们!”他问. “等我们找到档案,就让你走,至于那位小姐,她知道波夏特博士许多事情……” “我要跟他们走!”伊斯说. “这不可能!”他叫道:“你不能离开!” “有什么不能的呢?”伊斯不屑地说:“我又不是你的囚犯,我想离开这儿,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听到了吧!上校,这是她自愿的!” 克洛斯愣愣的说不出话來。 第二天,伊斯兴高采烈地和那伙美国人出门了,留下了克洛斯和一个看守。 在伊斯的指引下,他们乘坐一辆卡车,顺公路一直越过桥,往林子里而去,伊斯知道的埋藏档案的地点有两处,一处是河北方向上,在一个山凹里,有一个废弃的矿砊,里面埋了一部分,她现在正引领他们往那个方向而去。 卡车已经离开公路,拐入一条土路,不过这条路倒是一直通往矿山。 “在这儿停车!”伊斯叫道,这儿原來可能是堆放矿石的一片平地,他们在这儿停好车,伊斯便带领他们顺一条小路慢慢爬上一座小山丘。 等她爬上去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的了。 “看这儿”伊斯跺跺脚,说:“在这下面,有一个废弃的矿道,里面就堆放了许多的大箱子,全都是有关导弹的档案及图纸; !” “怎么看不出一点迹象!”有人问. 伊斯看了那人一眼:“要是人人都一眼看出,那用还藏吗?你们來看,这儿” 伊斯指着山坡一下断面下说:“当时是晚上,当箱子被堆放完以后,德国人就将入口处炸平,这儿被炸平后,我也才第一次回到这儿來呢?” “那你凭什么认出这儿的呢?” “很简单”伊斯说:“在这个山的东边,你们看到了,那儿有一小块空地,它正好对着这个山嘛 ” “哦,我看到了”美国人说:“那么说当时你也在场,为什么?” “我是博士一个非常重要的助手啊!我当然來了” “你是波兰人!” “不,我是德国人” “你和那波兰上校为什么要回这儿來!” “去看博士的墓呗” “他和博士有何关系!” “很简单,博士就是被他杀死的” “啊!不可思议” “你们不相信吗?”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你是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我对博士了解很多啊” “如果你沒骗我们的话,想要打开这矿坑非得要一个工兵连不可。 “那当然,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伊斯问 “越快越好,但我们必须留下几个人,也许只有两个人回柏林去.” “好的”伊斯说:“我和你们去柏林.” 克洛斯看到伊斯他们嘻嘻哈哈的回來,看來那伙美国人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他真恨,总有人挡在他前面,怎么办才好呢? 半夜,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他想了一个又一个逃走的办法,可他看看,在这个房间里墙还有两张床,时刻都有两个强健的美国人看着他。 突然,有人敲门,很奇怪,一个美国人去打开门,伊斯站在门口,她微笑着小声问:“对不起,可以把他叫醒一会吗?” “你有什么事!” “当然是私事……” “明天吧” “不,就一小会儿,白天你们全看着,我什么也做不成啊” “他是你男朋友; !” “看不出來吗?他是我的情人,可现在我却决定要和你们走了,我要和他单独呆一会” 半睡半醒的美国人走过去推推克洛斯:“醒醒,上校,你女朋友有话对你说” 克洛斯立即翻身起來,他走过去轻轻吻了伊斯一下,美国人什么也沒问,他轻轻关上房门,伊斯拉着他小心地穿过客厅,在客厅沙发上,也睡着几个美国人,他亲密地拥着伊斯去了她的房间,看來美国人找到想要的东西后放松邓对他们的警惕。 伊斯关上门,这是一个很窄的小房间,窗子开着,克洛斯扑过去看了一下,这是三楼的一个寓所,伊斯拉拉他,递给他一样东西,原來她竟已将床单和窗帘撕成许多布条,结成一条绳子。 他立即将这条布绳拴在床脚上,试了试,就果断地翻身出窗外,迅速滑到静静的大街上,他招招手,伊斯也爬了下來。 两人松了口气,就一路奔跑起來。 “干得好,伊斯,他们找到档案了吗?” “不,还沒有,我们去开车:“ 他俩坐上车,在伊斯一路指点下,驶向了深山,伊斯首先來到了矿场,在淡淡的月光下,伊斯领首克洛斯站在一片光秃秃的空地上。 “白天我已经带美国人來过这里,我将他们带上了对面那座山” “档案在那里面!”克洛斯焦急地问。 “下,这下面”伊斯指指脚下:“走吧!沿这条公路,一直再往里面走!” 不多时,车子便來到一个山凹里的狭长的湖泊边。 “这儿也有!”克洛斯问 “是的” 月色惨淡,映在漆黑的宁静的湖面上,可是克洛斯的心却并不平静,他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伊斯,那么紧,伊斯推也推不开。 “博士”他说:“只有这夜色是我所熟悉的感觉,我无法表达我的内心,你又一次救了我” 伊斯不动,也不吭气,在这黑暗中,四周一切寂沉沉的,仿佛现实已远离了他们,她曾在这黑暗中听他叫过她“博士”和他就这样地单独在一起过。 你的拥抱和这深夜一样,温暖了我,唤醒了我,记忆中的闪电划开心灵的黑暗,那曾经热烈而熟悉的爱,现在明白还有用吗?心动的感觉那么深远,我再也看不清,再也抓不到,昨日的激动现在为何如此的沉默,如此的在叹息,那坟墓是真的,里面埋着我的心。 “我还能再回音乐学院去吗?”伊斯问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的”克洛斯重又开起车:“我们必须连夜赶回去,不能让美国人抢了先!”; ------------ 第九十三章 一切重来(14) 在失踪了几天后,伊斯又重回到学校,凯琳很惊讶:“你干什么去了,佳列娜,怎么不声不响的就不见了!” “沒什么”伊斯笑笑“我病了,所以沒回学校” “怎么不让我们知道,我们可以照顾你的呀,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沒事!” 凯琳笑笑,神秘地说:“雅涅克上校照顾你的吧!” 伊斯既沒说是,也沒说不是。 这个晴朗的下午,伊斯正在琴房里认真地弹着琴,现在她也能将这首很简单的小步舞曲弹出來了,何尼斯原來给她弹过,她很喜欢。 突然门开了,有人探进头來对她说 “佳列娜,外面有人找!” 她赶紧起身跑出去,是克洛斯,她沒料到他这么快就已经回來,他们來到研究院,在一个空空的大仓库似的房间里,已经码放了许多的大铁箱,巨大的箱子看來才刚刚运到,箱子上的封条也还完好,啊!多么熟悉的景象啊!也许有的箱子还是她参与捆扎的,也许这些箱子里,那些签名波夏特的档案和图纸还完好。 “这是刚到的一部分”克洛斯正在她身边说:“湖里那些打捞困难,随后运到” “这并不是全部,其余的我不知道在哪”伊斯说。 “这也已经是非常大的收获了,现在,请你帮助我们将它们翻译整理过來!” “不,你们自己看吧; !我什么也不知道”伊斯转身就想走。 “站住”克洛斯说:“你不能这么说,我不能强迫你,并且我也不想那样做……” 他话还沒说完,就被伊斯粗暴地打断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受够了,我会立即离开这儿,永远离开这儿!” “别,我保证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克洛斯拉住她说:“请你帮助我们”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你无权要求我什么?永远别想!” “你是不是还因我而恨这一切,如果我做错了”克洛斯说:“我任由你惩罚,但你不能就因此而怨恨我们的祖国,她沒有做错什么?” “别和我说这些”伊斯说:“放开手!” “不,你到底要什么?或者金钱!” “哼,金山给我也沒有用的,我想要自由!”伊斯这些年來在德国就已经受够了被时刻看管的滋味,现在好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去找到何尼斯,远离这儿,忘掉什么喷气发动机,导弹,忘掉她曾是波夏特。 “你做的很好吗?”克洛斯说:“做为波夏特,你为德国人服务了这儿多年,你算是英雄还是帮凶,而现在祖国需要你时,你却这么有勇气与决心拒绝,早知这样,我应该在很早就除掉波夏特,这样,你也可做你的英雄,波夏特也不会创造出这些來!” “什么?你说什么?” “你的确是波兰的耻辱,我后悔沒有早杀掉你!” “你,混蛋!”伊斯一声尖叫就猛扑过去用拳头拼命打他:“你就再杀一次吧!你动手吧!否则我就一定杀了你,一定!” 看见两人居然打了起來,旁边的几个人赶紧跑过去将两人拉开。 伊斯咬牙切齿,怒目圆瞪:“放开,放开,别拉着我!” “发生什么事,上校!” “沒什么事”克洛斯也冷冰冰地说:“放开她,你要走就走吧!我也不愿再见到这种无情无义的人!” “你无权指责我!”伊斯挣脱拉着她的人,就转身朝外面走去,克洛斯嚯地转身,无奈地看着她离开。 仓库外面已经光线暗淡,傍晚已经将要消逝,夜晚的黑暗就要來來临,伊斯头也不回地大步就朝外走,克洛斯说的话使她心烦,她不是要和祖国作对,只是这些工作量太大,一旦陷进去,她不知又要等到哪时才能去找何尼斯,还有,她心中的怨恨总是无法消除,每每想到这些年來,他们那么下决心要消除波夏特,那么的阻止她和何尼斯在一起,尤其当克洛斯说:“伊斯你过來”当她满怀希望与梦想地扑过去时,一把尖刀却刺进她身体,当时她吓坏了,甚至以为她会马上死去,那种感觉,每当她一想起,总会使她浑身颤抖,就是这两刀。虽然沒有刺死她,但却永远刺死了她的心,可他埋藏了那么多年的爱人却是波夏特,她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她刚走到仓库外面的斜坡地面上,突然脚下一滑,她“呀; !”地惊叫一声,双脚绊在了一起,她就很干脆利索地“啪”一声跌坐在地上:“妈呀!”她皱起了眉头,一颗石子正好咯着她,疼死她了,跌得她双腿发麻,一时竟爬不起來,大家正好看着她,她又疼又恼怒,竟“哇”地一声哭了起來。 克洛斯赶紧跑去看她。 “伤着哪儿沒有!” 伊斯象个孩子似地放声哭不理他,他看着她用手背去擦腮边的眼泪,就从衣兜中掏出手帕递给她,伊斯竟愣了一下,从前,有一回,在她跌了一跤后,也有一个人递给她手帕,那是一个伊斯心目中的英雄,一个英勇可爱的消逝了的英雄,如果是现在,他会对她说什么呢?那个坚贞不屈的人。 克洛斯惊讶地看着她不哭了,用手帕擦干眼泪,规规矩矩地说“脚扭了,我站不起來” 克洛斯只好弓着腰将她抱起來,去到一个办公室的沙发上,伊斯低着头不说话,克洛斯去找了一瓶酒來,细心地用酒去帮她按摩扭伤了的脚踝。 很疼,伊斯忍不住:“哎哟,哎哟!”地叫着去推他,泪花花都疼出來了,可他就是不停手。 “很疼吗?这可沒办法,谁让你非要和上帝对抗呢?这一跌得好极了,这可是上帝的旨意啊!怎么样!” “你!”伊斯往她肩了打了一拳:“胡说” “哪儿胡说,如果不满意,你也让上帝去跌一跤吧!这样就扯平了!” “哈哈哈”伊斯不禁被他逗得笑了起來:“哎呀!” “沒见过疼得发笑的人”克洛斯也哈哈笑起來:“坏蛋,你再说!”伊斯“哈哈”地笑弯了腰,她就朝他靠过去,他伸手接住他,她一移身,就几乎坐在了他腿上,手臂还勾着他的肩。 一个人进來,手里拿着一小瓶酒精,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怎么刚才还要死要活地打架,现在却竟嘻嘻哈哈地抱在了一起。 伊斯沉默地做着翻译和整理的工作,现在,她每时每刻看着那些熟悉的档案,熟悉的图纸,她心里却感到慕名的难受,以前当她看到这些或是看到导弹成功发射时,她是多么的高兴和激动啊!可现在她却感到失落,难道他就永远无法摆脱这一切吗?她已经在无言中承认了她的真实面目,她总是无法摆脱克洛斯的控制,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平静生活,现在却终于被打破了,她感到几乎又陷入了噩梦之中,何时才能摆脱这一切,何时才能又见到何尼斯呢?啊!他在哪儿,她已再无耐心等下去,她应该去找他,可到哪里去找呢? 她沉默地做着工作,克洛斯也不再想方设法要她承认她就是波夏特,研究院的人对她很好,谁也不追问她的过去,音乐学院也不管她的事,她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她随意來往于学校和研究院,这样一來,她便可自由逃课,不去上课,不去参加演出,不去研究院,谁也不会发觉。 这个中午,她垂头丧气地离开学校,独自去研究院,中午的课很无聊,资料翻译工作也很无聊,她感到烦闷极了,她正低头顺墙边走到一个拐角,突然从一堆倒塌了一半的墙里冲出几个人,捂住她的嘴就将她往里拖,她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共有五个人之多。; ------------ 第九十四章 一切重来(15) 她昏头转向地被拖到一个被炮火轰塌了一半的楼房的地下室中來,他们放开她,她惊魂未定,对方有五个人,全都普通人打扮,地下室不很大,中间有张小方桌,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 “别害怕,你也许不认识我们,可我们认识你”一个人用德语对她说:“你叫伊斯,是吧!我们是德军一个潜伏小组,我们都是德军军官,一直在为我们的祖国战斗不息,我叫霍夫曼,你好!” 他握了握她的手,她稀里湖涂地听着,他又接着说:“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联络到一起的,希望你也加入我们,因为你也曾是帝国的骄傲,我们需要帮手,越多越好,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我们发现你混得还不错,并且你也值得信赖,怎么样,加入我们!” 原來这是一伙炴纳碎遗党,战争结束后化妆悄悄潜伏下來的德军军官,她望着他们,感到即亲切又害怕,五个人都望着她,如果她不同意的话,也许很难走得出去,她想,也许什么会需要他们帮助呢?她笑笑说:“很高兴遇见你们,我很乐意加入你们,但我能做些什么呢?”她问 “你别急,我们知道,有个波兰上校很喜欢你,先利用他充分站稳脚跟,來日方长……”他说:“如果需要你的话,我们会想法通知你的,我们不能老是聚在一起,这样太危险,今天就先谈到这儿,你要留神不能暴露任何人,不然,你知道叛变的下场; !” “怎么会呢?”她不大自然地说。 这个叫霍夫曼的人笑笑,说:“我知道,你是忠诚于帝国的”他比了个手势,说明他知道那纹身:“否则,我们干嘛找你呢?好了,现在我们散开吧!一个个出去,别同时走,祝你好运,伊斯小姐!” 她也说了声:“也祝大家好运!” 她回到大街上來,心里有些慌张,为她碰上潜伏德军军官,她有些知所措,这样一來,她就得同时应付克洛斯、研究院、学院,还有他们了,但她想了想,却还是觉得这是件好事情,因为自从见到他们是德军军官,心里反而感到有些踏实,她等待他们的信息,但许多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沒有发生。 又是周末,伊斯却不得休息,即使已经是深夜,她却这是和研究院的许多研究人员一起,近快地翻译和整理那些资料,克洛斯一直耐心地等着她,每次,都是他陪着她來又送她回学校,这令伊斯感到很烦恼,尤其明天晚上,她知道有一个很大很秘密的聚会,学校里许多同学都要去,还有别的一些人,这些年青人从黑市止买來酒和香烟,在夜晚聚在一起,愉愉轻松一下,这样的聚会很难得,因为黑市上的酒和香烟都很昂贵,可这个聚会伊斯很想去,因为她资助了许多钱去买酒和香烟。 天已经黑下來,伊斯今天真的沒有去研究院,她和凯琳两人早早跑出了学校,去聚会上尽情跳舞去了,这个周末的聚会很热闹,也很有意思,这是几个比较大的地下室,有人放着唱机,唱着唱机里唱歌,有人跳舞,有人谈情说爱,角落里还有人缠绵地接吻。 伊斯和凯琳跑了一会儿舞,在酒精的兴奋下,两人坐在一条小沙发上亲密地聊天。 “佳列娜,这段时间你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凯琳说:“你才进学校时,好象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又好象什么都知道的似的” “是吗?”伊斯说:“确实改变很多” “你很有钱!” “不是我的”伊斯说 “你和上校之间关系还好吧!”凯琳问 “不,不好” “可你病的那几天里,是他照顾你啊” “才不是呢”伊斯凑近凯琳“告诉你,那几天我其实根本沒病”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在学校!” “说我生病那是骗学校的,我们去了德国边境上的一个小镇” “干嘛?”凯琳觉得很奇怪 “去看一个人的墓” “什么人的墓,他妻子的吗?” “不是”伊斯表情复杂的说:“那是一个被他杀死的人的墓!” “什么?他杀死的,为什么?”,凯琳忍不住叫起來,也许在她心目中,克洛斯不象个杀人的人; “有什么奇怪的呢?战争时嘛”伊斯说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我知道他,也知道那个被杀死的人,还很熟悉” “那,战争时,难道你也在德国!”凯琳瞪大了眼睛问:“被他杀死的人是谁,一个叛徒!” “我不能告诉你,当时我在干什么?被他杀死的人是一个发动机专家” “一个科学家,德国人!” “是的,更重要的是”伊斯点燃一支香烟,哈哈地笑起來:“你知他为什么这么痛苦吗?他竟深爱那个人,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人,现在你明白这一切了吧!” “你老是抽烟”凯琳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当然知道,因此他对我很特别” “原來如此”凯琳说:“令人难以致信,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有人來请凯琳跳舞,凯琳便兴高采烈地起身去了,留下伊斯一个人,她便盘腿坐在这个沙发一角,独个儿边抽烟边喝酒,她很想借酒消愁,可平时克洛斯总在身边,她沒机会,只有在这种地方,她才能随心所欲。 她很喜欢避开克洛斯,在一个喧嚣的地方独个儿抽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无聊地又一点点吐出來。 克洛斯根据打听到的线索,仔细看这暗淡光线下的每一个人,他也沒抱太大希望在这儿找到她。 他走完一个房间,又往下一个房间,在一个角落,有一个长沙发,上边踡缩着一个姑娘,嘴里叨着根烟,一别悠然自得的样子。 “伊斯”他叫,并朝她走出,他开分來來往往的人,在昏暗,动摇的烛光下努力分辨那个姑娘。 伊斯听到喊声,抬头看到克洛斯出现在这里,慌忙把酒瓶藏到桌子下边,将手中燃着的烟一下了丢得远远的,把一盒香烟塞到身后。 “你好,上校同志”她坐在沙发上笑着说。 他坐在她身旁,皱了皱眉头,他远远的就看见她在抽烟,现在又扑面而來一股酒精味 “跟我走吧!别呆在这种地方了“ “这种地方,有什么不好:“她说,她不敢动,生怕身后的香烟被他看到。 他猛一拉开她,一大盒香烟就掉了出來,他一下子将它抓在手里:“伊斯,你还在抽烟!” “你见我抽了!”她问 “我说你算了吧!别跟我來这套,少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跟我走吧”他去拉她。; ------------ 第九十五章 一切重来(16) 她气呼呼地甩开他,说:“我已经去研究院了,你还觉得不够,我说你少管我,我抽烟又怎么的,我要呆在这儿又怎么的,你能怎样!” 他看这样自甘堕落,心中隐隐作痛,他先前沒有给她的,他只有现在给她,他必须关心她,爱护她,哪怕他也许永远得不到她真诚的心,你也要等。 “你抽烟喝酒,不只是嗜好,伊斯,你有心事,也许是内心的矛盾,也许是往事难忘,是不是!” “住口,我什么也不想听!”她粗暴地打断他。 “伊斯!” “你叫我什么?”伊斯就象一只时刻准备朝前扑的猫。 “我叫你的名字; !”克洛斯说:“你就是你,你就是伊斯,你就是波夏特,就是我一直在深爱的人,就是一直令我痛苦的人!” 他伸手就拂开她额前的头发:“这就是我亲手在波夏特身上留下的,你无法抹去!” “你让我很快乐吗?”伊斯低声说:“滚开!” “绝不” 伊斯二话不说,一拳就挥了过去,可克洛斯却一侧身就让过,伊斯紧跟着就扑了过去,可克洛斯却一低头,顺势就将她扛在了肩上,大步走出地下室。 伊斯尖声喊叫着,他刚拐过巷口,黑暗中突然蹿出几个人,一个人将伊斯一把从克洛斯肩上拉下,其余几个便迅速将來不及反应的克洛斯按在地上一阵痛打。 打完他们就拉着伊斯飞快地跑掉了。 他们跑出很远才停下,伊斯大笑,问道:“喂,你们沒打伤他吧!” 他们停下來,靠着墙喘气:“怎么,你还真关心他!”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问 “是的,你跟我们來”霍夫曼说 几个人出了城,來到城边一两间连在一起的住房,周围是一条大沟,不远处有个池塘,曾有颗炮弹打塌了这座小楼的另一半,只剩两三间还算完好的房间,十分的不引人注目。 “这儿是我们的一个联络点”霍夫说:“以后你如有事,可直接來这儿找我们,还有,这儿也是我们存放东西的地方,以后我们也许需要你帮助我们将东西带进城里去” “什么东西!”伊斯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霍夫曼说:“你能弄开这么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一定花了不少钱吧!如果你缺钱的话,就告诉我们,霍特,先给她一些,把袋子拿來” 一个高大的人将一只黑背包递给他,打开,里面全是现钞跟珍宝,还有许多小金条,他拿出一大沓钞票塞给她说“看到了吧!钱你不用愁,主要是安全,要安全地开展我们的活动” 她看看表,说:“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了,不然会引起怀疑的” “是的,不能在这儿耽搁时间太长,你记住这儿,如果需要你來取东西,就在这儿,记住!” 她溜了出來,她已经有些害怕,但她又沒有办法可以将他们甩脱,检举他们吧!那她也脱不掉干系,不检举吧!她就将一直受他们的控制,她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克洛斯醒过來,不见了伊斯,他感到很惊讶,不知道是谁救走伊斯又打了他,也许是伊斯结交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吧!他想,他摇摇头,浑身都疼,伊斯沒在,还挨了一顿莫明奇妙地打,他却无可奈何。 随着档案材料的一天天翻译整理,伊斯的脾气越來越糟糕,她要么变得谁也不理睬,要么就一个人独自发呆,什么也不做,因为战争结束了,人们的生活已经转向平时,她却又在这一堆堆的材料中重温了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刻,她是波夏特,她是伊斯,她在德军条件优越的基地里和格塞创造了这一切,现在谁也不在她身边,何尼斯,格塞,克洛斯,伏烈,以及德国军队……; 她抬头看了一眼,在这个仓库改成的巨大办公室里,其他人还在埋头工作,她看了一眼正摆在她眼前的图纸,她心烦意乱,战争带给人们的创伤是多么巨大,她感到悔恨和愄惧,她不得她在战争开始时就死掉才好,可她却那么的贪生,她应该受审判,她是敌人的战争机器的一部分,在最后,她还终于和一个德国上校结了婚,啊!祖国已离她越來越远,克洛斯为什么竟会爱上波夏特,为什么?她已那么远地远离了他,这是个恶梦,永远不会有清醒的时候。 她合上图纸,悄悄地溜了出去,她多想找人倾诉一下,可却沒有任何人懂她的心,不知不觉,她已独自來到学校旁,她有些恼火,她并不想回去,却发觉她沒地方可去,沒有属于她的地方。 还早呢?才正中午,街上人很少,人们还正在工作、学习呢?她放慢了脚步,一个人悄悄的挡在她面前,她一抬头,就见到霍夫曼。 “你好,伊斯,我等你很久了”霍夫曼说。 “你找我!”伊斯问 “是的,你听着,后天晚上以前,你去郊边那屋,帮我们带一包小玩艺來,后天晚上12点半,将东西带到城东车站路口拐角的那个候车点來”他说 “什么东西呀!”伊斯问 “炸药” “什么?你们要搞爆炸!”她惊问. “是的,我们应该有所行动了” “那会不会死许多人呢?”她有些紧张 “不会,我们的目标只是建筑,让当局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果有人伤亡的话,政府肯定会进行大搜捕,对我们出师不利”。 “那行啊”听到不会死人,伊斯便不太担心了:“那时我怎样和你们联系呢?” “我们会先去那儿隐藏起來,如果到半夜12点还沒有什么情况,你就送东西來,马上便可完事!” “好,就这样吧!我回去了”伊斯说 “你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霍夫曼说。 “不会的,再见!” “再见!” 看着伊斯进了音乐学院,霍夫曼也转身离开了。 伊斯非常顺利的将一个有些沉的灰色包带进了城,她背着它到处走,什么事也沒发生,沒人盘问她,也沒有人想到要检查那包。 就这样,她等到了夜已深,便带上那包悄悄的离开学校,前往候车点,街上已经见不到任何人,她來到了候车室外,什么人也不见,她便坐在一条长椅子上,那装满烈性炸药的背包,就放在她腿边,她很老练地在静候霍夫出现。; ------------ 第九十六章 一切重来(17) 她打了个哈欠,正昏昏欲睡,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椅子另一边,并低声对她说。 “干得棒极了,你的表现很令我满意,现在”霍夫曼接着说:“你立即离开这儿,将包留下,你现在就回去,别引人注意” 伊斯点点头,就站起身走了,她低着头勿匆匆急行,她一直在犹豫,现在上哪儿呢?她该不该去报告这件事呢?她要不要去找克洛斯呢?一旦报告,她该怎样说才不被怀疑呢?这可不好办,不,她不能去报告,反正又不会死人。 她这样想着,便加快脚步赶回学校,來到一个路口,她停了下來,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现成已经夜深,他休息了呢?她去他那里该怎样做呢? 啊!他的窗子还亮着灯,她高兴极了,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克洛斯很快便來开门了,他十分吃惊地看见伊斯正站在门外; “伊斯!”他惊讶地说:“快进來,有什么事!” “不,沒有,你别这么叫我”伊斯低头走进去,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现在都半夜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沒有”伊斯干巴巴地说。 克洛斯笑了起來:“怎么那副嘴脸,这两天你干什么去,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去研究院!” “别提这些,我只不过來你这儿坐坐” “好吧!你坐吧!可现在什么时候了!”克洛斯说着,坐到她身边去。 “想來就來呗”伊斯说。 克洛斯瞪大了眼睛,摇摇头:“真难以将你跟波夏特博士连在一起” “你!”伊斯皱着眉头,起身就要走。 “站住”克洛斯赶紧拉住她:“你别走,为何在我面前你还要隐藏呢?这有用呢?” “我叫佳列娜!”伊斯说:“我要走了” 克洛斯刚刚起身來,从远处传來一声响亮的爆炸声,克洛斯一下子呆住了,他狐疑地看了伊斯一眼,伊斯立即就挣脱他往外跑,他冲过去,重新抓回伊斯,皱着眉问她。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快说” “放手,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却立即拿出一副手铐,将伊斯一只手铐在窗子的铁栅栏上,然后拿起外衣就立即冲了出去,也不去理会又挣又骂的伊斯。 他跳上车,朝爆炸声传來的方向驶去,他到达时,警察也陆续赶到,现场造成的破坏并不怎么大,地面上有一个水深的坑,候车点被毁坏,但因为这是一枚定时炸弹,所以什么也沒抓到。 他又赶回家去,伊斯突然到访,并且是在爆炸发前一小会儿,这很令人怀疑,她肯定知道这件事,不然不会那么巧。 他将伊斯仍然铐在窗子上,并不放开她,他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并且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他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快放开我!” “他们是什么人,有几个!” “我不知道!” “你不想回答,那你就在窗子边多呆一会吧!” “你,你怎么这样对我; !”伊斯生气死了,可她使劲抽抽手,却沒法将手从手铐事挣脱。 “你将会看到我能,我想怎样就怎样,你是自投罗网,知道吗?” “混蛋,你去死吧!”伊斯冲他翻着眼睛地大骂道:“你沒有权力这样做,沒良心地家伙!” “骂吧!骂个痛快!”克洛斯微笑着说:“我会一直听着,我要听听佳列娜这个陌生人为什么竟会如此痛恨我!” “这……”伊斯一下子被他问住了。 “累了吧!我也给你倒杯酒吧”克洛斯说着,转身去递给她一个大杯子,并给她倒上酒。 伊斯也不客气,仰头就将杯子里的酒喝个干净,克洛斯便站在她身边,靠着墙,又为她倒上酒。 “你不说就算了”克洛斯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对她说:“你们空军基地旁边那个山谷可真的是很漂亮,现在,那儿大概又开满了野花吧!” 那个山谷,伊斯最喜欢那儿了,那儿环境幽静,野花盛开,她常去那儿散步摘野花,她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这个时节,正如克洛斯所说,山谷中的确应该开满了野花。 “我还在那儿为你摘过花呢?”克洛斯笑笑,说:“可后來我就再沒到过那儿了” 那儿现在会是怎么样,伊斯想,它大概已经不复存在了,早已在战争中毁于一旦了,那曾经多么神秘而辉煌的基地,那儿曾有她的事业,她在那儿渡过的岁月应该是令人满足而自豪的。 他不断将她的杯子倒满,不断和她那些往事,并不遥远的往事。 “我应该将灯关上,这样感觉会更好些”克洛斯说着,就真的将灯关上,现在一片漆黑,只有很微弱的一丁点儿光线从窗子外面透进來,在黑暗中,伊斯却感觉心中在加快,好象黑暗能将她带回到她的个世界中去。 “我从未想到,在那个基地里,我第一次见到波夏特,我感到十分意外,十分”克洛斯说。 伊斯愉愉笑起來,她浑然还记得,当时克洛斯见到他的时候,脸上那种惊讶得几乎迷惘的表情來,克洛斯和她碰了一下杯,她就赶紧将杯子中的酒喝下去,克洛斯又小心地给她倒上。 “就是在那一刻,我便不由自主地深深爱上了波夏特博士”他说:“多么令人难忘的一次见面呀,要是波夏特不认识我的话,我那次肯定完蛋了,谢谢你,伊斯”他又和她碰了一下杯。 伊斯几乎也忍不住地要开口讲话了,她也被他完全带入了回忆中去。 “我一直都还在奇怪呢?对于我的突然到访,博士为会么一点疑问也沒有” 伊斯终于忍不住的嘻嘻地得意笑起來,克洛斯在黑暗中挨近她,她便无所谓地靠着他,克洛斯笑笑,说:“谁知博士早就是认识我的,是不是!” 伊斯已经越來越重在靠在了他身上,他伸手抱住她,她也沒什么反应。 “我是多么深地爱着波夏特博士,可却一直不知道她在何方”他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我曾那么努力地寻找她,可却失败了” “傻瓜”伊斯说; “是的,我是傻瓜”克洛斯叹了口气,他吻了伊斯额头上一下,伊斯也靠着他的肩仰头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好象还礼似的,然后她更一个地靠在她身上。 “伊斯,伊斯”他轻声叫她。 “嗯”她应了一声。 他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和酒瓶,将手铐打开,伊斯已经醉了,黑暗使人容易不知不觉酒碎,他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她习惯怀地往他身上紧紧靠过去,他就在她耳边轻轻用德语和她说话 “你喜欢骑摩托去车兜见吗?” “是的” “我们可以去城外的公路,那儿车少,是吗?” “对” “伊斯,我有什么事不明白” “什么事呀!”伊斯躺在他怀里,好象很费劲地挪动着,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波夏特!” “你们会杀了我的”伊斯简短地回答。 他还想问那纹身,想來想去,还是决定不问。 “你还爱克洛斯吗?” “不,?”她干脆极了。 “为什么?”克洛斯心中一凉,脱口问道。 “哼”伊斯哼了一声,沒有回答。 “你不害恨他!” “对” “他不可原谅” “对” 克洛斯心中一片冰凉,他心中一阵阵刺痛,伊斯马上就要睡着了,他得赶紧再问几个问題。 “今晚的爆炸是谁干的!” “他们叫什么名字,是谁!” “我太累了,我要睡一会,别叫我”伊斯嘀嘀咕咕地说:“格塞呢?告诉他,我就在这儿,在这儿……” “什么时候我们继续”伊斯就好象在说梦话“格塞,我们完全可以做到,可以做到……” “做到什么?”克洛斯问 “飞出地球……”伊斯嘀咕着,终于发出均匀的呼吸,沉沉地睡着了。; ------------ 第九十七章 一切重来(18) 伊斯醒來时,已经天亮好一会儿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一下子就惊醒了,克洛斯正在叫她的名字。 “你可终于醒了”他望她笑,说:“你睡得可真香” 伊斯摸摸身上,松了口气,她揉揉眼睛,坐起身來. “你早”她说.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克洛斯问. 伊斯歪歪头,问“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克洛斯不问了,肯定不会有结果,伊斯为她的问话成功而觉得兴高采烈,她跳下床來,就要往门外溜。 “站住,你要去哪!”克洛斯说。 “去研究院” “你少跟那些人來往!”他说 “什么人!” “你自己的清楚!” 伊斯正想溜出去,突然停住脚步转头问道 “你会告诉别人昨晚我來过你这儿吗?” 克洛斯望了她一会,终于摇摇头,对“可是我希望你能回到我们这边來” 伊斯什么也沒回答,转身溜出了门去。 晚饭后,天色开始逐渐变暗,伊斯悄悄溜出城去,去到霍夫曼的小屋。 “啊!伊斯,你好,你有事!”霍夫曼问。 “我,我只是想说,今后我们需要小心些”伊斯说 “有什么不妥的事情; !” “我担心,人们会想到是你们!” “他们应该会想到,但不知道就是我们!” 霍夫曼盯着她,说:“那上校是什么人!” “一个危险的人”伊斯说。 “我认为你应该离开他”霍夫曼说“你和他太亲密了!” “不,现在还不行”伊斯说 “为什么?” “我,和他有一些私事,私事”伊斯回答 “可这样很不好,对了,你在他们的研究院都干些什么呢?” “什么?哦,一般的工作”伊斯有些慌张,要是霍夫曼知道那儿现在堆满了v,2的图纸和档案,肯定饶不了她的。 “他们知道你就是波夏特!” “不,波夏特已经死在波莱歇路德了了,那儿有她的墓”伊斯说。 “你來就是提醒我们要小心是吗?” “是的” “我们要求你将炸药带进研究院去” “那不可能!” “你不愿意!” “那样的话我会暴露的”伊斯说。 霍夫曼笑了起來:“伊斯,别生气,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昨晚干得很好,一切顺利!” “是的,一切顺利,接下來呢?”伊斯问。 “我们会通知你的” “好吧!我这就回去了”伊斯说。 “快回去吧!你别在这儿久留.” 伊斯一路上感到很发愁,怎么办,她感到很为难,她已经陷入了霍夫曼和克洛斯的双重控制之中,无论在哪方之前败露,她都沒有好结果 ,她该怎么办呢?唉!怎么办。 她独自一人悄悄绕到昨晚被炸的那个候车处,远远的,她看到爆炸造成的破坏还是很巨大,这令她想起了战争时的空袭,也许,迟早,霍夫曼会将炸弹安放到居民住宿区去的。 现场已经清理过了,她小心地绕着它而过,她刚捌过街角,一个声音突然对他说: “伊斯,你好!” 她心里一惊,想也沒想,转身就跑,是克洛斯,他一直在跟着她吗?他看到霍夫曼那儿了吗?她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沒跑多久,一辆车呼地挡住她。 “上车來,你不用跑了”克洛斯说 他开着车,她跑不掉的,她只好垂头丧气的上车去。 “你一直在跟着我!”伊斯紧张地问 “不,我只是猜测你会來这儿” 伊斯松了一口气,他沒看见她去霍夫曼那儿。 克洛斯一声不吭地开着车,突然,车停下了,克洛斯问道:“到底是谁搞的爆炸!” “不知道,克……!”伊斯几乎惊叫起來,车子又停在了上次她來过的监狱门口。 “你要干什么?”伊斯问道,疑惑又害怕地去望他,可他却面无表情。 “我再问一遍,昨晚的爆炸是谁干的!” “我,我……我不知道”伊斯小声地说道。 车子突然风一般地驶进了监狱,伊斯尖叫起來:“让我下车,让我出去!” 可克洛斯却根本不理她,紧紧抓着她的手将她拖进一间又黑又小的房间,并锁上那又厚又冷的门,他打开一盏桌子上的台灯,这是一间审讯室。 “现在,你说吧”克洛斯望着她。 她缩在墙边,无奈地说。 “你不能这么对我!” “有什么不能的呢?”克洛斯冷冷地说:“你一直习惯我迁就你,放纵你吗?” “让我出去!” “这可不行,我为什么要让你出去!”克洛斯说:“首先我们的关系是什么?雅涅克和佳列娜,还是克洛斯和伊斯,是什么?” 伊斯开始感到不安起來。 “不想回答!”克洛斯说道:“现在沒有你选择的余地,我是警官,你是罪犯,就是这样!” “其实不难猜出,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德军潜伏分子,是吧!有几个,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认为自己做得很对是吗?”克洛斯继续说:“你这是犯罪,不明白吗?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題!” “不!” “你还嘴硬,这对你沒好处!” “你怎么能这样!”伊斯说. “为什么不能!”克洛斯逼近她:“你是谁,佳列娜,伊斯,波夏特,你无论是谁都一样,你听着,我再问一遍,他们是谁; !” “难道你还要对我用刑吗?”伊斯说:“我不说又怎样,你能将我怎么样!” “我想怎样就怎样!” “你敢!” 克洛斯闪电般抓起她的手,将她一个手指朝手心紧紧压住,伊斯沒想到会这样,她急了,却挣不脱。 “说吧” 伊斯犹豫起來,他稍一用劲,伊斯便尖叫起來。 “你信不信我会将它扭断!”克洛斯说。 “魔鬼,沒良心的家伙!”伊斯骂起來。 “随你怎样说,我现在在办公事,沒功夫和你谈私事!”克洛斯说着,又用了一下力,伊斯就尖叫着跪到地上。 “我不能说,不能!” “那你就继续看看吧!我会怎样对待你!”克洛斯也蹲下身,说:“我可以将你永远关在这里,可以再用些力” 伊斯又尖叫了一声。 “你是伊斯,是波夏特,可这又怎样呢?你就认为你很有理由了吗?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为何不去研究院,打什么主意!” 伊斯已经开始冒汗,因为紧张和害怕,他看來真的会捏断她手指的,他一旦变得毫不留情,伊斯还是很怕他的。 “你的确是波兰的耻辱,人民的叛徒!”他说“你执迷不悟,越走越远,为什么?” “别说了,求求你!”伊斯哀求道。 “你曾是一个不错的同志,经受住了考验,可你现在为什么竟会变得如此!”克洛斯说:“当国家需要你时,你却一味回避、躲藏,为什么?” 伊斯望着他,无法告诉他因为那纹身。 “你清不清楚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现在正在走向犯罪,我只是想帮助你,你明白吗?” “不”伊斯说:“他们会杀了我的!” “我可以给你保护!” “算了吧!啊!”伊斯踡缩在了地上,她才刚说完,克洛斯便猛地捏紧了她的手指,她尖叫一声,浑身几乎要颤抖起來。 “你不告诉我我一样会折磨你!” “不,不.”伊斯咬紧牙关忍受着,她不愿在他面前哀哭乞求。 当伊斯浑身忍不住颤抖着,却一声不吭时,克洛斯突然放开她站起身來,他望着她,这情景,使他想到他在德国被捕时,他还记得,深深记得,当时何尼斯怎样的用鞭子抽打她,可现在,竟也轮到他。; ------------ 第九十八章 一切重来(19) 他呆住了,就象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伊斯低着头,很想哭,但她沒有,可以看出,她已经感到很害怕,非常害怕。 他吸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将她拉起來,到椅子上坐下,他将她的手夹在掌心小心地按摩着。 “伊斯,我是多么想帮助你,你不能一错再错,可我已经不择手段了,却还是做不到!” 伊斯低头不吭声。 “我是个多么自私和冷酷的人,我现在才发现”克洛斯说:“当我被捕时,看着何尼斯那么狠地打你,我曾发誓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你幸福、快乐,可我不能抓住这机会,我总不能做到:“ “如果你想让我快乐,就准许我离开这儿!”伊斯说。 沉默了一会,克洛斯很难做出决定。 “你为什么愿意受那些人控制!”他问 “我是德国人”伊斯说,克洛斯吓了一跳。 “我这样说,你想怎样处置我!”伊斯问 “我们离开这儿吧”克洛斯说 克洛斯将车停在一个路口,伸手去打开车门:“伊斯,从现在,只要你愿意,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你高兴,我绝不会再自私的挡着你!” 伊斯疑惑地看看他,就飞快地下车,溜掉了。 已经有一段蝉时间,伊斯根本不去研究院,克洛斯真的也沒有來打扰过他,真是难得的一段空闲时间,她即希望见到霍夫曼,却又害怕见到他,一见到他,也许他又要去制造爆炸了。 那这段时间克洛斯又在干什么呢?她觉得,她或许应该离开这儿了,她想回到德国,去找何尼斯,报上已经刊登出在纽伦堡,已经对前纳粹战犯开始了大审讯,何尼斯会在哪儿呢?她应该到哪儿去找他呢?不过,她现在已经厌倦了这儿的一切,厌倦了受霍夫曼,以及克洛斯的控制,她想要离开。 她悄悄的作了一些准备,就连凯琳也不知道她的打算,在星期三晚上,她决定乘坐晚上九点半的那班火车,离开华沙,往西; 天已经黑了,她将一只软布包用搭在手臂上的衣服遮住离开了学校,她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钟,她回头看看音乐学院那在夜晚中静静驻立的门柱,她还回來吗?也许回來,也许永不回來,克洛斯呢?应不应该再见他一面,不,她已习惯他给她的遗憾,现在,她离开时,她终于沒有找他复仇,但这遗憾,应该留给他。 她满怀心事走在路上,车站里人來人往,9点半这濄列车看來还挺拥挤,伊斯慢慢的,默默的寻找着车厢。 就象一片飘飞的树叶,在风中孤独坠落的叶片,昨日还在枝头迎风招展,今夜却如此无声地消失,曾经的风中之舞已成回忆,黑暗里我开始在空中飘泊,沒有归途,沒有归宿,无论还能渺茫行进多久,最终将会落下,落入那永恒漆黑的地底,沒入永回头的孤独死亡。 离列车出发还有一会,伊斯用不着慌忙,她跳望列车后面黑漆漆的夜,人來人往,她叹了口气,想要继续朝前走,人流中有几个人走得特别快,她朝那几个人望了望,突然,她拨腿就跑,是克洛斯,他已经钻出人流,远远看见了他。 她心慌意乱地朝前跑,她要赶紧躲进列车上去,可她却撞到一个人,那人迅速抱住了她,那么紧,她拼命挣也挣不脱。 克洛斯马上就來到她的前面了,他皱着眉头望着她:“走吧!我们回去”他说。 “不,你跟踪我!”伊斯叫起來:“混蛋!” “是的,我跟踪了你”克洛斯和几个人将拼命反抗的伊斯带回到一辆车了,车子离开了火车站,驶回城里,伊斯一路中大骂不止,他还是将她捏在手心中,她愤怒得要死,要不是同行的人紧紧拉住她,她几次都要和克洛斯拼命了。 克洛斯一声不吭,任由她骂,他只是又将她送回学校去,伊斯几乎要气死过去,他在一直监视她,她能怎么办呢? 她想去找霍夫曼,又担心如果她被跟踪的话,克洛斯就会发现霍夫曼,怎么办呢?她不知道霍夫曼有沒有什么办法能帮他离开这儿。 一有空,她就在学校附近的街上转悠,希望能够遇上霍夫曼,可她既沒遇上谁,也发现不了跟踪她的人,正是中午,伊斯又独个儿在街上漫无目地的游荡,她沒呆在学校,也沒去研究院。 她已经有些累了,她想去哪个咖啡馆去坐一下,街的拐角处迎面驶过來一辆摩托车,骑车人戴着头盔,摩托车驶近她身边,突然停住,骑手用低沉的德语说道:“快上车!” 伊斯飞快地跨上去,摩托车风一样疾驶,在故意拐了几个弯后,车子朝着城驶去。 伊斯进了小屋,霍夫曼随后进來,关好门,伊斯高兴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被跟踪了!” “我们也跟踪了你”霍夫曼说。 屋子里多了一个瘦小的黑头发年青人,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看着她。 她不由放下笑容:“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这么看着我; !” “你想离开这里是吗?”霍夫曼问 “你知道我去车站了!” “是的,为什么?” “我厌倦这儿,我想去找何尼斯,请你帮我!” “伊斯,对不起,我帮不了你”霍夫曼说:“很遗憾,我还有一个坏消息带给你,希望人别太激动” “什么?”伊斯望着那个陌生人,一下了不安起來。 “伊斯”霍夫曼望着她的双眼,低声说:“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何尼斯上校在穿越一个集中营时被捕了” “什么?他呢?他呢?”伊斯惊慌起來。 “他们沒有经过审迅就枪决了他,伊斯,这是他最后时刻留下的!”霍夫曼递给伊斯一枚紫水晶石的戒指,戒指的背面, 有一个心形的花纹,伊斯知道它,这是一直戴在何尼斯手上的戒指,而现在,它却孤零零的在伊斯手上。 伊斯一声沒吭就昏了过去,霍夫曼早有准备,他迎面接住了她,将她放到一个长沙发上去。 伊斯醒來已是第二天了,她踡缩在沙发上,无助地小声地蹄哭,她那么多日子的思念,现在竟成子永恒,长久以來的希望一瞬间破灭了,她现在后悔了,她不应该离开柏林,离开他身边的,他又一次骗了她,她再不能看见他,他的微笑,再不能得到那温暖的怀抱,他永远不会再來到她身边了。 睁大双眼,天空明媚,大地繁荣,你永不回到我身边,这一切又有何用呢?我的心中只有冰冷,我的眼前只有灰暗,你向我伸出手來,我却再不能抓住,哪怕你的声音,你的微笑,你的灵魂,人间的相聚已成为传说,我的心早已随你而去,无论你在何处,当我要抛弃这一切时,我应该得那最终的,最永恒的重逢,再沒有任何纷扰与痛苦,那是永恒的,安宁的。 无论你在何处,我总能到你身边,我们会在一起,…… 霍夫曼在沙发前走來走去,想安慰她。 “伊斯,别太难过了,这一天总是要到來的,我们会为何尼斯上校报仇的” “谢谢你”伊斯轻轻的说,在她已经再沒力气哭时,她缓缓的起身,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霍夫曼说 “别担心我,我只是回去” “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霍夫曼说 “好的,你别为我担心” “你别想不开!” “不会,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伊斯说 “对,你应该多想想明天” “是的,我得走了”; ------------ 第九十九章 一切重来(20) 伊斯低着头,独个儿往回走,她走着,仿佛身处的世界根本不存在似的。 她很准确地來到克洛斯住处,他不在,这会大概上班去了,她进去,从抽屉晨找到了那把冰凉的,曾深深刺入她身体的匕首,她握着它,感到很亲切,在那发暗的刀锋上,也许还沾着她的鲜血,现在,它需要为她复仇了。 她茫然地等着,心中既不紧张,也不激动,她感到她的心已死了,现在无论做什么?对她都不再有什么实际意义,她想都不去想下一步,下一刻钟,下一天会怎样,她就这样机械地存在着。 她沒有感觉出时间的长短,一直到下午些,她终于听到克洛斯回家的脚步声來。 克洛斯和一个人边说话边打开门进來,他看到伊斯静静的靠在桌子旁的书架那望着他,她一动不动,就象一尊石像。 “伊斯!”他惊讶了一瞬。 伊斯看到了他身后的那个人,大概是他的同事,可她无动于衷,克洛斯将手中的公事包放在沙发上。 “伊斯,你有事,怎么了?”他看到她眼神很特别,就问道,并毫无防备地朝她走去。 就在他靠近她时,她突然抽出背在背后的匕首,迅速的,毫不留情地将匕首刺入他身体。 克洛斯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惊呆了,他的眼中也流露出迷惑与惊恐的神色來,不过,他马上就明白她在干什么了,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开。 伊斯紧咬牙齿,她也所到紧刀子,抽出來。 还有一刀,克洛斯明白,可一种求生的本能却使他眼中放射出一种哀求的神色來。 “住手”在这一瞬间,和克洛斯同來的那人发现了这件事,他扑了过去,在伊斯要刺出第二刀时立即挡住她,他推开克洛斯,克洛斯一只手按在腹部,鲜血已经喷涌而出,他倒在了地上。 伊斯拼命要躲避这个挡住她的人; “闪开!”她叫着,一心向冲克洛斯扑过去,可那人却用训练用素的手一下子将她摞倒,并下掉了刀。 “你滚开,滚开,放开我!”她大叫道,可那人却动作利索地将她的双手反扭在一起,并随手撕破她的衣服,将她牢牢地捆住,她哭了起來。 “上校,你怎么样了!”那人立即去看克洛斯。 克洛斯却皱着眉头,说:“你,放开她!” “什么?”那人还以为他是不是听错了:“可她要杀死你呀!” “放开她!”克洛斯艰难地说。 那人只好先去打了个电话。 救护车马上便到了,那人想将克洛斯扶起來,可克洛斯却一把将他推开,挣扎着想去解开嚎哭的伊斯。 “上校!”那人却紧紧抱住她:“她要刺死你啊!不能放!” “放开她!”克洛斯已经沒力气动弹了。 随救护车來的,还有特别调查部的人,护士一边给克洛斯止血,克洛斯却还是一个劲地说着:“你们放开她!” “这可不行!”一个特别调查部的人却说:“这可是一起情节严重的刺杀,上校,怎么回事!” “什么事也沒有!”克洛斯说。 “沒事,她可是想要你的命啊!你却要放她走,为什么” “请将她带过來一下”克洛斯说。 伊斯被两个人抓了过來,她朝她大喊大骂。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杀我,发生了什么事!”克洛斯居然心平气和地问。 一个使劲抓着伊斯的人对她说 “你知不知道,刺杀一名高级军官的后果?你想过吗?” “你去死吧!我要你死!”她骂着。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他问 “就现在,就现在!”伊斯哭着,有些歇斯底里:“我要杀了你,你放开我!” “伊斯,请你冷静一点!” “是,我是伊斯,我是,你凭什么叫我冷静,当初你为什么不对自己说冷静呢?” “对不起,伊斯”克洛斯难过地说。 众人都吃惊极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刺伤了他,他反而向她道歉,而克洛斯现在身上被她刺了一刀,但他心上却有一种轻松与疑惑,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单凭他将她从车站抓回來这件事不致影响她如此呀; 伊斯继续发疯般地边挣扎边哭诉道:“我无所谓,我已死了,早已死了,我也要你死,我要你也尝尝这种滋味,我要叫你后悔!” 克洛斯即将被抬上救护车:“请等一等”他说“请别伤害她” “但这件事,我们必须逮捕她!”一个人说。 “不, 用不着,我要亲自处理这件事,这是我的事,你们千万不要问她什么?千万别问,还有,请帮忙照顾好她” “什么?”这几个人感到莫明其妙。 “是的,别问她,只需看好她,别让她跑了”他转向医生说:“医生,医生,你能不能让她安静一下,我看她有点不大对劲” 伊斯完全失去了控制,一直在疯狂在挣扎着,不断地追问他:“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你一次机会也沒给过我,一次也沒有!”她的话一句句刺痛着克洛斯的心。 “好,我是伊斯,那又怎样,我早已死了,你到坟墓里去找她吧!我什么都不是,我永远不会回來,不会!” 医生默默拿着一支针筒朝她走去,她拼命摇着头,挣扎着,可那两个人却紧紧按住她,将她一只手的袖子拉上去,牢牢地卡着她的手。 一小会儿,她便安静了下來,这是很有效的镇静剂,接着她便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等她醒來,已是第二天上午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只长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她坐起來,这是一间办公室,一个人看见她醒了,便过去对她说。 “小姐,不管我们该叫你佳列娜,伊斯,或是波夏特教授,我们特别调查部不得不对你的行动实行必要的限制,雅涅克上校说过我们将不逮捕你,但也不放你溜掉,因此你这几天将由我们监管!” 她双目直视前方,一声不吭,他又说:“每天中午1点钟,我们将会派一个去学校接你,陪你到研究院,你的外出必须有我们的人陪同才可,这并不算严厉,请你配合,你听清了吗?现在,我送你回学校” 每天中午1点,总有个特别调查部的人准时來到学校,送她到研究中心,无论谁想问她什么?她就是一声不吭,这样过了10多天。 又是一个中午,一辆越野车驶进來,她看出,这是克洛斯开的那一辆,她钻进车去,却发现这次來送她的人居然是克洛斯本人,她依然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好象不认识他似的。 车子缓缓的出了学校:“你在想什么呢?伊斯!”他问道,可她依然双眼呆望前方不理睬。 他笑了一下,将车停在路边,转过來对她说。 “怎么,还不解恨,你只是刺伤了我,沒有真正刺死我,是不是!” 她不吭声。; ------------ 第一百章 一切重来(21)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你见鬼去,你休想知道!” “如果你想真正的刺我一刀,就刺吧; !我绝不躲开,并且,现在沒有人会來打扰,你刺吧!伊斯”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塞到她手中。 “伊斯,如果这能使你心里好受些,动手吧!如果这过错能弥补的话,这也是最好的方式,这过错,深深折磨你,也深深折磨我,如果能解脱,你动手吧!无论如何,当时我们的确错得太离谱了,你谁也沒出卖,只要能弥补给你造成伤害,你动手吧!否则,它也将会让我一辈子不得安宁,动手吧!伊斯!” 他转过身,双手扶在方向盘上,闭上双眼。 “伊斯,别让我久等!”他肯求道:“战争已经结束,我只希望能让战争的所有阴影都消除,和平的生活应当重新开始!” 伊斯捏着刀无所适从,她该做的,已经做过了,那么他对她多年深深埋藏的爱呢?导弹基地已经不再存在,她曾经的帝国也不再存在,她还会是波夏特吧!她还能找回她曾对他的那些忠心的爱吗? 她突然飞快地打开车门,跳下车就跑,克洛斯睁开眼睛,看她跑进小巷不见了影,他一动不动,望着她消失的地方,也不去追赶她。 她回到那郊区的小屋里,霍夫曼及其它人都在,看见她进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伊斯!”霍夫曼问道:“我们听说你刺伤了一名上校,怎么回事!” “我沒能刺死他” “你在报复吗?你这是在闹情绪,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将事情搞砸的,对了,你又是怎样脱身的呢?” 她说:“他沒抓我,沒逮捕我,我当他面跑掉,就这样” “为什么沒逮捕你!”他奇怪地问 “在导弹部队当时來到波莱歇德镇时”伊斯说:“就是他刺杀的我,你知道吗?” “什么?”霍夫曼几乎忍不住要笑了:“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真关心他呢?原來这样,他认出你來了吗?” “当然”伊斯掀开额前的头发:“这是他亲手做下的标记,他怎么会沒认出呢?” “什么?他也知道你是波夏特了!” “是的,你应该杀了我!”伊斯说 “就为这个!”霍夫曼嚷嚷道:“你疯了吗?” “不,沒有,你应该杀了我!”伊斯认真的说。 “为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 “你想为了何尼斯而叫我杀死你,太愚蠢了,如果你想出气,明天我们去城南的小教堂!” 11点以后,城市渐渐变得安静下來,伊斯和霍夫曼两人挽着手來到城南的小教堂,其他人则悄悄的跟在后面,两人就象一般的情侣那样,好象很随意地在周围走了一圈,一切正常,其它人悄悄的聚扰來,伊斯站在远处,为他们放哨,她远远的看到他们将小教堂中间墙壁那儿的砖撬开几块,将炸药包填了进去,然后将一根引爆的电线拉开; 霍夫曼朝她跑來:“快走,我们离开这儿” 他俩走出不远,就传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现在,我们必须分头离开“他说。 可是出乎意料地迅速就响起一片警笛声。 “你出卖了我们!”霍夫曼问 “沒有,我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吗?” “快走,分散开,……” 伊斯独个人,不知道该跑哪条道,这时,最近的一辆车已经出现在这条街上。 “快躲起來呀,伊斯!”霍夫曼喊道,可他俩谁也來不及跑了,车灯已经牢牢套住了伊斯,霍夫曼只好闪身靠着一堵墙,他看见伊斯转身就跑,可车上的人更快地追了上去,很轻易就抓住了他。 克洛斯在随后赶了过來,伊斯已经被反手铐了起來并揪到克洛斯面前。 “上校,你瞧,又是她,这回可捉住你了!”他对伊斯说:“证据充分,看你还能怎样说” “把她交给我吧”克洛斯说。 “你是不是又想放走她!” “不,我只想亲自问她”克洛斯说。 “那好吧!我们最好去看看现场”那几个将伊斯交给克洛斯,就开着车离开了,远远地,可以听到,消防车也在赶來。 霍夫曼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俩。 克洛斯望着她,问“你是怎么想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以为这样很使你高兴吗?” 她什么也不说。 “如果你还是因为那件事,你所做的这一切,应该够了,你恨我就该找我,为什么去参与制造这引起爆炸事件,本來你完全能够制止它发生的,是不是!” 她眼望别处,不吭气。 “伊斯”克洛斯低声说:“昨天你为何要跑掉,沒有勇气吗?”她沒反应,他嚯地抽了一把匕首,说:“如果你下不了手,我自己來,你好好看着,直到你愿意开口回答我” 他脱掉外衣,拉起左手袖子,毫不犹豫用刀在手臂上长长的划了一刀,很深,血几乎是喷涌而出,他咬紧牙,又一刀,血已水般往下淌,伊斯惊呆了,沒让她來得及反应,又一刀,克洛斯紧紧咬着牙,握刀的手沒有一丝颤抖,他又举起了刀。 “住手,克洛斯,你快住手呀”伊斯哭了,她使劲用脚去踢他,因为她的手被铐住了:“停下,快停下呀,你这只猪:“ “够了吗?”他问道。 “够了,够了,你快住手; !”伊斯气急败坏地说道,生怕他的刀又往下落,她实在受不了他这样做:“把刀扔掉呀,你:“ 他终于苦笑了一下,将刀扔掉。 “伊斯,可以告诉我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吗?”他问 伊斯却说:“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不,除非你告诉我,这两天你好象变了个人,并且,你老是哭,为何很伤心!” “请让我走吧”伊斯平静地说。 “你又要回到那伙人中间去,你难道还要继续犯罪!” “不,不会了”她说:“我保证,一切都结束了!” 克洛斯松了口气,说“好吧!我相信你,你要走就走吧”说完,他将手铐打开。 “谢谢,克洛斯” 在伊斯转身要跑时,他赶紧揪住她,深情地吻了她一下。 看到伊斯跑开,克洛斯也离去,霍夫曼终于可以从藏身处出來,急忙赶回去,他看到那个上校居然放走了伊斯,真不知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 他回到郊外那小屋时,伊斯已经在了。 “我看到了,伊斯”他说:“令我吃惊,那上校为何要放了你!” “他很喜欢我” “这倒是个好条件嘛” “不,霍夫曼”伊斯说:“你能告诉我,何尼斯被葬在哪儿吗?” “波莱歇路德”霍夫曼说:“怎么啦!” “和我的那个墓在一起!”伊斯的心砰砰砰跳。 “是的,你俩不是结婚了!” “是,我们回波莱歇路德吧”伊斯说。 “为什么?这不可能,我们无法顺利过头卡,再说,你一离开这儿,就会被跟踪” “我们可以让那上校送我们去” “你疯了,伊斯,这怎么可能:“ “你可以绑架他呀:“ “你真的疯了,为什么?” “你应该杀了我”伊斯说:“我只是有最后一个愿望,和何尼斯在一起,求求你” “不” “那么”伊斯说:“我告诉你,我已将v,2导弹的一部分档案出卖给他们了!”; ------------ 第一百零二章 一切再不能重来(结局) “什么!”霍夫曼惊问道:“这不是真的!” “怎么不是,那些档案,已经在他们的研究院了!我去研究院,就是帮着他们翻译和整理的!你以为?” 霍夫曼愤怒地抬手给了她一耳光:“叛徒!” “我肯求你让我回到波莱歇路德,到他身边,我肯求你了!” 想了一下,霍夫曼终于说:“好吧,你这种背叛行为不可原谅,但为了你和何尼斯上校,更为了何尼斯上校,你的行为令我们受耻!你应该向他去谢罪!” 伊斯终于笑了一下。 克洛斯到学校,研究院去过,伊斯都不在,他紧张起来,难道她又要一去不复返吗?她到底在哪儿?各个车站他都派人去监视了,并不见她。她是否又和那些德军潜伏分子在一起了?他很担心。 电话铃响了,他抓起电话。 “喂!伊斯?”他欣喜地叫起来。 “是我,你开上车,来环城西路面那个路口,我在那儿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到,你千万别离开” “我会等着,对了,将你的车加满油” “好吧”克洛斯放下电话,觉得她这个要求很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就赶紧去开车。 远远地,他就看到伊斯了,他心里一阵高兴,他将车停在她身边“上来吧,伊斯。”他打开车门。 伊斯坐进去。突然,她从衣兜中抽出一支手枪来对准他:“你等一下“ 克洛斯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只见她挥挥手,路边还跑来一个人,那人也上了车。他坐到车的后面,从伊斯手中接过枪来。他拨去克洛斯的手枪。说:“对不起了,上校,我们想请你送我们一程。” “你们要去哪儿?”克洛斯问 “走吧,我们会告诉我的”霍夫曼将枪口抵到克洛斯后脑上。 克洛斯只好开起车来。 “伊斯”他问“你要干什么?你难道要用这种方式逃跑?” “你别问了,克洛斯。”伊斯说。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别问了”伊斯说。 车子一直往西,往西。在克洛斯的帮助下,他们几个一直越过边境,目的地终于可以知道了,是波莱歇路德。伊斯一直都不理睬他。她好象很渴望到那儿似的。他俩肯定有什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他猜不出,会是什么。他也不再问,因为他已经不再太担心。在过关卡时,他趁机给穆索兰打了电话,要他立即跟上来,这样,在他俩越过边境,想逃跑时,就可抓住他俩。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波莱歇路德。在一间小旅馆的房间里,霍夫曼将克洛斯牢牢地绑了起来。克洛斯有些着急,伊斯出去了,而穆索兰他们却还没到,这件事情看来并不简单。 霍夫曼最后检察了一下,在确信他挣不脱后,他堵上他的嘴,有些得意对他说。 “上校,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儿吗?” 啊,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在这儿,你曾杀死了波夏特,也就是伊斯,在这儿,现在,伊斯的丈夫,何尼斯上校的墓也在这儿。” 什么?她竟在最后还是和何尼斯结婚了!克洛斯万万没有料想到。并且,何尼斯死了,为什么?他怎么死的?那么,这次伊斯来这儿是要做什么呢?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心中。 “我知道你很喜欢她”霍夫曼说:“可今天,我们借助你来到这儿,这是她一手策划的,我会在何尼斯上校的墓前杀了她!这是她自己策划的自杀!” 克洛斯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他的头要爆炸了,他不敢相信会是这样! “她背叛了帝国,她将V—2的档案给了你们,她应该被处死。 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因此”霍夫曼掏出枪来,仔细查看一翻:“她的死不能怪我,是她要这样做,上校,很遗憾,你永远救不了她了。” 伊斯轻轻走进来,她细心打扮了一番,头发很整齐地梳好,披在肩上,又是那条淡绿色镶蕾丝的裙子,尽管天气有些冷了。她还是仅仅穿着那条裙子,她手中捧着一小束花,一如战争时,在德国时的模样。 克洛斯的心猛烈地跳动,他拼命挣扎起来,可他挣不开,也出不了声。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们走吧”霍夫曼站起身,对她说。 克洛斯几乎要昏过去了。伊斯走近他,对他说:“我们再见吧,再见了!再见!”仅仅这样! 他们出去了!穆索兰为何还不来?他要杀了他们?杀了那些狗狼养的行动缓慢的白痴! 暮色已浓,伊斯和霍夫曼来到墓地,穿过一条树荫低垂的小道,在一个角落,她终于找到了他,紧挨那个当时为她建的坟。 他再不能叫她亲爱的伊斯了,再看不到他那双雾蒙蒙的灰绿色眼睛了,穿过回忆,只记得他的名字何尼斯和他挺拔英俊的身影,及他望着她笑的瞬间。、 伊斯扑到他的墓旁,搂抱着那简单的,冰冷的墓碑。她跪在地上,依偎着他无声地流泪。那么年轻,那么生动的一个人啊,现在再不能给她温暖地怀抱了。她一幕幕回想起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他带她去跳舞,他送她那辆小型的梅塞得斯,他救过她,照顾她,在她身上,一直流淌着他的血液。 霍夫曼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慢慢地抽出手枪,从后面对准伊斯的头。 房门终于被人砸开,穆索兰和几个冲了进来,“快去墓地!”克洛斯才被解开,他便一脚踢开挡在前面的椅子,冲了出去。他快急疯了。一路上,他已将手枪子弹拉上膛。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德国人霍夫曼。 他猫着腰,拼命往墓地一侧跑过去。他已经看见有两个人影了!伊斯跪在地上,霍夫曼站在她身后,枪口已经对着她瞄准! 他想不顾一切扑过去,“伊斯!不!‘他跃身向霍夫曼瞄准。 伊斯听到声音,她刚抬头看见他,同时,在她太阳穴边的枪响了。她一声未吭,深身颤抖了一下,就象一片叶片一样扑到何尼斯墓上。 “不!”克洛斯愤怒的子弹连连击中霍夫曼,克洛斯扑到了她跟前,可这一次,他却是无能为力了。他将伊斯已失去生命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他仰天大叫一声,就要向自己开一枪。 有人一脚将他手中的枪踢开了,子弹射向了别处。几个人将他向后拖开,分开他的双手,将他牢牢按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他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可那几个人就是牢牢地卡着他不放手。他大喊大叫着,双眼放射出火一样的光芒来。 他们几乎要抓不住他了,这时,一个人过来,照准他的脸就是一拳,他立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穆索兰在一旁,夜色已经来临,在他面前的,是他曾经领导过的小组的两个出色的同志。不应该是亲爱的克洛斯和伊斯。而现在,他不知道能不能在克洛斯恢复知觉以前将他带回去,他的胸口沉重得使他难以透过气来。 夜幕降临大地,战争已经结束,这和平的夜却依然如此沉寂,如此黑…………。 雨露和阳光使墓碑四周长满了小草和不知名的野花,这使克洛斯想起了艾哈空军基地旁边那个美丽山谷。他曾在那儿和伊斯一起摘野花,和波夏特一起。现在,这两座墓相依而息。他们紧紧相依,挨得那么紧。他在一座墓碑上放了一束花,他亲自摘的野花,在另一座上也放了一束,风吹着那些花儿,那是生长在田野里的一种小花。叫矢车菊…………。 (完) ------------ 外传 ------------ 逝者如……(1) 雨过了天又晴 云聚了又散 太阳东起又西落 四季轮回永不变迁 你远去的足迹我逐渐看不见 说过的话那么清晰 我听见,一遍又一遍…… 麦田绿了又黄 树树荫凋谢了又生长 风来了又去永不回头望 岁月逝去永不会复返 路那么硬走着让人心碎 这首歌那么美 我反复听见, 一遍又一遍…… 2002.09.20 ------------ 我所读过的几本书 喜欢二战的朋友们,推荐几本书共享,希望你们喜欢这类的书. 阿尔贝特.施佩尔 著(希特勒首席建筑设计师,战时军备部部长 冯.贝洛 著(希特勒空军副官) 舒仑堡(希特勒的情报部对外情报处处长) [匈牙利]多拉 著(苏联驻瑞士情报小组组长) [苏]鲍.波列伏依 [苏]一随军记者著,名字忘了 小说 小说 小说 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