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如果爱:人生若只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第一章 缘起 顾清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答应了来程氏集团总部上班。当自己的顶头上司拿着调遣函给她的时候,她还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胜任总部的工作,而是因为在总部一定会遇到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程氏集团的执行总裁程了寒。 她甚至怀疑过是他故意调遣她过来的,不管出于当年的交情,还是出于他无聊得想看她笑话。 但是旋即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集团总裁,日理万机,哪有心思理会她的生活,或者是自己表现好,领导写了推荐信,总部才会接受她。 好歹她在集团其中一个小小的子公司上班六年来兢兢业业,从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文员爬到外贸部总经理的位置也算有些贡献的。 现在好了,她调来总公司,依然是老本行,进了外贸部,不过暂时还只是一个部门主任而已,什么经理、总经理之位,早就有前辈稳稳握在手里了。 上班第一天,顾清泠特意化了一个淡妆来报道,为的就是给上司留下一个好印象。 迈着自信的步子走进总部大楼,顾清泠只觉得神清气爽。进集团总部,是所有程氏集团分公司、子公司员工的一生的梦想和奋斗目标。有人开玩笑说,走进程氏集团总部,就相当于半只脚迈进了上层社会的圈子,钓金龟婿、结交有钱人家小姐都不再是神话,不知道可以少奋斗多少个十年。 但是顾清泠只有一个想法,努力奋斗,在行业里夺得些彩绸,赶快跳槽。不是她不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是她真的很怕在总部遇到程了寒。 想当年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去以前工作的那家公司面试,一样也是冲着程氏集团而去的,一样也是以进程氏集团总部为目标。接到面试通知的时候,她甚至高兴得整晚睡不着。 可是?她不过上了两年的班,就从新闻上得知,程氏集团前任执行总裁退居二线,担任董事长一职,而新一任ceo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大学同学兼所谓的蓝颜知己程了寒。 顾清泠一直以为程了寒跟她一样,不过生活在小康家庭里,算是幸幸福福长大的。没想到,程了寒连这个都瞒着她,看来真的只是所谓知己而已,也难怪了他们俩人最后搞成如今这个样子。 看着电视上程了寒嘴角边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略显深沉的笑容,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争气地想要辞职。但考虑到辞职回家会被“千夫”所指,她硬着头皮留下来,就等着有一天找到机会跳槽。她真的要求不高,只要工资差不多就好,这样才不会被老妈戳着脑袋骂。 奈何,这世间的好事像是从此都跟她绝了缘,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来挖她就算了,她写求职信出去竟然永远得不到回复。没办法,她只好憋足一口气,再努力,就不信没人要她。 现在可好,终于有人赏识她了,可是她更危险了。 总部大楼38层总裁办公室里,程了寒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探头探脑地走进总部大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会心的笑容。虽然从这里望下去,所有人都成了蚂蚁,但他还是能眼尖地一眼认出她来。 这个女人,六年多不见,还是这样有趣。 这六年多来,程了寒一直克制着自己去找她的冲动,因为怕她不给面子地让他滚蛋。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很难再更改过来,就如同当年她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样。 “砰砰砰……”ceo秘书办公室的秘书长张语站在办公室门口,礼貌而有节奏地敲门。 程了寒的心思从远处被拉回来,声音低沉地说:“进来。” 张语恭敬地鞠躬,送上了一份打开的文件放到程了寒面前说:“总裁,顾小姐已经来报道了。” “嗯。”了寒简单明了地表示知道了,看张语还没有离开,问:“还有事儿?” “总裁,昨天顾小姐又向几家公司投了简历,已经成功被截下来了。”张语报告。 了寒坏事得逞地勾着嘴角说:“张秘书,出去吧。去告诉这位新同事尽快熟悉工作。” 张语点头退出去,顺手带上了办公室大门。他跟了程了寒这四年,每一次拦截顾清泠求职信的事都是他亲自办的。虽然他不懂了寒的用意,但专业的秘书不需要追根究底再做事。 了寒狠狠地靠上办公椅,双脚不客气地架在昂贵的办公桌上,脸上的笑意不减,更深沉地抚摸着右手上的戒指。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就知道顾清泠这个女人没胆量辞职。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的感觉真不赖,至少能预料到很多事情。 下班时间,顾清泠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骨从办公室出来透透气,嘴里止不住咒骂。上班第一天,自己就被秘书长亲自问候,还拿来一堆不知猴年马月的历史资料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最最最让她心里窝火的是,她眼睁睁地看着下班的人鱼贯而出,一一打着卡回家,自己却要继续回去加班。 她不得不又开始怀疑是陈了寒在整她。 很快整栋总部大楼都安静下来,顾清泠看着一大堆还没有来得及翻的资料,哀嚎一声,觉得自己今儿个要通宵了。 好在去年她在自己的一再坚持下按揭了一套公寓,成功地从父母住的房子里搬了出来,不然一夜未归,她老娘岂不要拿着扫帚在门口伺候她。 老妈永远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没有工作效率的人才会加班”。要是让老妈知道她加班开通宵,老妈不知又要唠叨她多久,说她边玩边工作才会弄得像这样。 她现在真想一头撞到办公桌上,大吼一声,老妈,你的一世英名毁了,在程氏集团总部,再有工作效率也不可能不加班的,甚至是不可能不通宵的。 ------------ 第二章 交手 顾清泠恨恨地咬开速溶咖啡袋子,一只手把咖啡倒进杯子里,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认真地记着重要的信息。 忽然她觉得自己手边一空,装着咖啡的杯子已经被人拿走,不一会儿换上来一杯热腾腾地已经冲开的咖啡。 顾清泠低着头说声谢谢,反应慢半拍地发现情况不对,这个时间点大家应该都走了,那给她冲咖啡的是鬼呀。 她惊恐地抬头,看到程了寒挂着千年不变的笑容站在她身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惧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是被扭曲了九十度又扭转回来。她慌乱地一脚跳开,不小心打翻了程了寒替她冲的咖啡,还顺道打湿了一桌子的历史文物般的文件。 顾清泠惊叫一声,迅速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抽了好几张纸,紧张地擦着,生怕自己一天的努力付诸东流。 程了寒对于她的无视算得上习惯了,但心里还是隐隐约约不舒服,不由得语气带着责怪地说:“还是这么不小心,咋咋忽忽的。” 顾清泠一听,火爆脾气瞬间被点燃,一把甩开刚擦干的笔记本,凶道:“又关我的事儿,要不是你来吓我,我会搞得这么狼狈吗?” 程了寒深深叹一口气,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来,端起速溶咖啡自己喝了起来。他知道顾清泠在气头上,现在去惹她等于自己找死,还不如淡定一点等她消气。 顾清泠看着他这副自己为很了解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讽刺地说:“堂堂程氏总裁,怎么能喝得惯速溶咖啡,我瞧你还是喝你的高档现磨咖啡去吧。”逐客令下得很明显。 程了寒惊讶地抬头看顾清泠。他一直以为六年来顾清泠是没怎么变化的,当年那个嘴里吆喝着要找个帅气多金的男人嫁了的女人,现在竟然会在知道他身份以后还嘲讽他。 他捏紧拳头,其实,他真的算得上是在报复这个女人的。他就是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她以为的火眼金睛早在大学时期就失效了,要不然不会自动过滤了他。 可是?他现在不确定了,面前这个女人是真的要钱、要帅吗? “你不走?”顾清泠看程了寒端着咖啡坐着发呆,恨得牙痒痒,奋力一拍桌子,大吼:“那好,我走。” “要辞职吗?”程了寒低沉的声音传来:“走出这个大门,我就当亲自收到了你的辞职信。” 顾清泠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怜悯地说:“程了寒,你也就只有这一招了。” “可这一招偏偏能制服你,不是吗?”程了寒挑着眉头笑得自信满满地问。 清泠没冷冷一笑:“程了寒,你真当我辞了你程氏的工作会饿死吗?” 程了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摇头说:“当然饿不死了,你那编故事的活儿不是还能挣到生活费么?” 清泠的火气彻底被点燃了,她抓起手里的包,狠狠地朝了寒扔过去,破口大骂:“你卑鄙,无耻。姐都想方设法躲着你了,你不要再来惹我。” 了寒一听躲字,顿时怒火中烧,这个女人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他简直就想掐死她。也不知道他程了寒是造了什么孽,还有女人会躲着他走,还是个他在乎得要死的女人,让他极度不爽。 了寒混了五六年的如战场一样残忍的商场,跟学生时代比起来学到最多的就是如何在人家抓狂的时候心静如水。他安然自在地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一摊无奈地说:“你不是还在我手下做事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说躲这么难听?” “我知道了。”清泠疲惫得没有心思跟他纠缠,淡淡地说:“你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让我辞职而已,原来不是我不想见到你,是你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不会再让你见到我。” 了寒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好像做得冲动了些,但是没办法,面对这个永远有本事气死他的女人,什么冷静、什么计划都是个笑话。 他表面上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揪紧,对自己的不争气恨得头疼。终于,他还是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地低头说:“清泠,当年的事情……” “过去的事儿,我都忘了。”清泠忙出声阻止了寒的话,她不想也不敢从了寒的嘴里听到当年,那是她想永远忽视和遗忘的伤疤。 “忘了?”了寒的声音变得生硬冰冷。 这个女人折磨了他整整六年多,她一句忘了就想撇清所有事情,他岂会让她如愿。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开,他又何必费尽心思不着痕迹地把她弄到他的眼皮底下。 清泠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跟了寒说下去,好在手机铃声适时的想起来。她慌张地从他身上抢下自己的包,掏出手机,手都还在瑟瑟发抖,接起电话来:“老妈……” 清泠的宝贝老妈在电话那头叽叽咋咋地讲了一大堆,清泠就听懂了一句话:“这个周末回家参加相亲。” 清泠瞟一眼了寒,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家老妈。要是说去,老妈肯定要大张旗鼓地宣扬,到时候自己要再说不去,就是让对方下不来台,可是要说不去,老妈肯定要跟她唠叨一个小时以上,程了寒肯定会生气。 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考虑程了寒的情绪,清泠暗骂自己几声,不动声色地回了老妈的话:“我知道了,我会去,但如果不成,你不能一个劲儿唠叨我。” 清泠还是答应了去相亲,只有这个解决方法能够速战速决,老妈不可能眼看着自己找个对不上眼的老公。再说起来,自己好歹也是28岁了,也该考虑结婚的事了,当年念大学的时候不就是立志要让老妈给自己介绍多金成熟男嘛。 了寒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清泠又答应了,因此脸色难看得都能比拟猪肝的颜色了,还是不新鲜的猪肝。 他清冷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只留了一句让清泠愣头愣脑的话:“今儿你可以回去了,周末加班。” ------------ 第三章 八卦 程了寒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清泠捏着拳头,忿恨地看着了寒渐渐走远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顿暴打。 可是她不能,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她折腾、任她欺负也不吭声的笨蛋了。她一度以为,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真正把她宠到了心里头的,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她想多了而已。 天色很晚了,清泠收拾好办公室一堆文件,走出来的时候,路上已经很少有车了。她去车库取了车出来,小心翼翼地驾驶,朝家的方向去。 她没有发觉,在她的车后面不远处,程了寒的车一直跟着她,就算她的车开进公寓楼的停车场,了寒也没有离开。直到了寒抬头看到属于她的那间公寓亮起灯来,他才淡淡吩咐司机说:“回家。” 清泠烦躁地冲了一个澡,连衣服都懒得穿上,只裹了一条浴巾,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犒劳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喝起来。 今天,她累得精疲力尽了,连稿子都没写,好在前段时间闲得慌,存了为数不少的存稿,至少明天能交出稿子来。 想想真是讽刺,自己写了**年的小言,不说写到了精辟经典,也算是在小言界混得风生水起了,偏偏自己是个连初恋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单身女。要是被那些看她小说哭得死去活来,大赞爱情美好的读者知道她这个作者不过是个纸上谈兵,而且内心深处从来不相信爱情,甚至是鄙视相信爱情的人,她可能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心情烦闷,清泠不由得多喝几杯,一向酒量不错的她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微醉,头昏昏沉沉的,只好胡乱地扯掉了浴巾,裸着身子爬上床拥着被子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被清泠甩在床头的手机不安分地想起来,那叫一个狂乱,吵得宿醉的清泠不得不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听键。 “顾清泠,上班第二天就迟到,你是不想干了吧?”电话那头传来外贸部总经理狂怒的声音:“你听着,不管你在哪里都给我快点死到公司来。我说你到底是哪路神仙,张秘书长又来问候你了。” 清泠还没有完全清醒,含糊地应了一声:“哦!”挂掉电话,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好一会儿,突然一个机灵迅速地掀开被子跳起来,依然裸着身子冲进浴室里,嘴里像杀猪一样大喊个不停。 顾清泠一路把自家国产小资代步车当作了法拉利跑车在开,在公路上歪歪扭扭的,不知道招来了多少急刹车中带着咒骂的声响,就差闯红灯让警察紧随其后了。 车子开进公司停车场,顾清泠甩门锁车。好在她是迟到了,电梯却来得很快,她一个跨步钻进去,按下部门所在楼层,再后是关门键,一气呵成。 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迎接她的不是平时人烟稀少的办公室。只见外贸部的总经理和几个经理,还有另外几位部长排成一排站在办公室里等她的到来,仔细一看,他们面前潇洒地翘着二郎腿的男人不是程了寒是谁。 那位昨天才来问候过她的张秘书长,笔直地站在程了寒身边,只瞟了她一眼。 一看到他,清泠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失控地冲上去,却又在手要接近了寒脖子的一瞬间理智控制了大脑,硬生生地保持着双手伸直的状态停在了了寒面前,害得身边几位哥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呼气。 “我来晚了。”清泠收回手,低头认错,手里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大家都以为总裁会责骂或者开除这个才进总部的新人,可没想到总裁只是潇洒地把双手往裤袋儿里一揣,从软椅上站起来,带着张秘书长走了。 这次迟到事件之后,她的几位顶头上司不但没有把她叫到办公室大骂一顿,反而对她客气起来。搞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每次看到这些个平日板着臭脸的上司见到她就挤出违心的笑容来,她都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办公室里窃窃私语,茶水间里依然是交头接耳,女厕所里更是免不了的热烈讨论。清泠觉得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活像自己是个抢了人家老公的小三似的。 清泠恨恨地在心里诅咒了这群长舌妇外加长舌男一遍又一遍,巴不得把自己隐身在办公室里。可她不躲还好,一躲这些人更厉害了,甚至于她手下几个丫头借着帮她送咖啡进来的空当,亲自向她讨教与程了寒的关系。 她尴尬地端着人家送进来的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一向不喜欢跟女人发脾气,因为在她看来,女人是拿来疼的,因此几个丫头赖着不走,她也拿她们没辙儿,最终无奈地叹口气满足了几个八卦小女人的好奇心交代了一句:“他是我大学同班同学。” 一群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在她办公室里聚拢成一圈,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不知道在高兴啥。 清泠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盯着那杯尴尬的咖啡看了很久,最终还是端起来喝了。 反正都已经交代清楚了事实真相,这杯咖啡喝起来也理所当然,没什么愧疚感。 茶水间一向都是一个八卦传播的最佳通道,顾清泠是总裁的大学同学这件事儿很快就传遍了程氏集团整栋大楼,当然也不会独独传不到了寒耳朵里。 了寒一听同学两个字,原本拿起来准备在文件上签字的笔折成了两半,吓得张语都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了寒知道自己有失仪态,忙收拾了自己的情绪,面不改色地签好了所有文件,让张语退出总裁办公室去。 张语小心翼翼地关上办公室那扇大门,重重地吐一口气,冲面前不约而同抬头看他的秘书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秘书团齐齐地低下脑袋,着手做自己手上未完成的工作。他们工作这么久,对张语的手势都有共识。秘书长是让他们皮绷紧一点,他们又怎敢往总裁枪口上撞,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 第四章 相亲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顾清泠却痛苦地在床上挣扎了半个小时。 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宅女,并不想跟姐妹淘一起出去逛街压马路,也不想跟关系甚好的兄弟们一起出去爬山远足,任他们怎么骂她,她都无动于衷。但是今天,她是多么希望有姐妹兄弟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啊。 程了寒今天心情却出奇的好,一早就爬起来,嘴里衔着媲美五星级酒店大厨做出来的早餐,一边拼命地发短信给顾清泠让她记得今天去公司加班。 清泠用枕头捂着脑袋,听着电话不停的震动,气得想顺手砸出去。可是她又舍不得,那可是钱买的。她原本以为把铃声调成震动自己就能继续安然入睡,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了寒估摸着清泠已经被吵得毫无睡意,甚至是满腔怒火地等着大刑伺候他的时候,按下了那个熟悉到铭记心中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他的嘴角始终勾着一切都在计划中的微笑。以他对清泠的了解,最初的时候打电话她肯定不会接,那现在打,她一定会接,然后大骂他一顿。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才响了一声,立马有暴怒的骂声传来:“程了寒,你烦不烦啊?大周末的是我的休息时间,你凭什么让我去加班?” “我是你老板!”了寒心情愉悦,简洁地说了五个字。很好,还在睡觉,代表她已经忘了相亲的事情了。 清泠骂得更大声:“老板又怎么样?老板就能剥夺职工合法休息时间吗?我星期六都已经被压迫着加班了,今天还要加班,你信不信我去劳动局告你剥削?” “去吧。”了寒淡淡的说:“反正我又没说不给加班工资,我甚至可以给你五倍工资,不,十倍。” 顾清泠气愤地从床上跳起来,声音几乎穿透整栋公寓:“程了寒,你有钱了不起了么?少拿钱跟老娘说事儿,老娘不屑。” 程了寒挑高眉头,戏谑地说:“你平时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不就是爱钱如生命嘛,我拿钱你办事儿,刚好。” 清泠听着了寒的话,不知怎么的觉得他话里是在讽刺她,心里很不舒服,忿恨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使劲儿地摁了不下五次的挂断键。 清泠正准备把手机随手扔开继续蒙头大睡,哪知道手机又响起来。她看都没看一眼来电显示,拿起电话就破口大骂:“你得寸进尺了是不?别以为老娘好惹,大不了老娘真给你辞职不干了,眼不见心不烦。” 电话那头响起冷笑,让清泠全身森冷得起鸡皮疙瘩:“你是谁老娘呢?我的乖女儿!” 顾清泠瞳孔放大,呼吸急促,条件发射地捏紧手上的手机,磕磕巴巴地巴结她老妈:“老妈……我不是说你……” “你还不给你老娘我起来,让你搬出去就是为了睡懒觉的吗?”电话那头的清泠她妈妈音调突然拔高,简直媲美河东狮吼:“你别告诉我你又把相亲的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找死是吧?” 清泠这才想起了自己答应过亲娘周末去相亲的事儿,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往浴室冲,嘴里还不忘应付自家老妈:“没……没忘,老妈的吩咐做女儿的怎么敢忘,这就来,这就来。” 挂了电话以后是一阵慌乱的整理,混乱得清泠出门前差点忘了拿钥匙。 就这可以堪比光速的麻利手脚,在见到她老妈的时候还被一阵数落:“你说你这丫头,能不能动作快点,花这么多时间妆也不化一个就好意思出门,我还不好意思带出去遛弯儿呢。”说着就把她扔进了出租车后座,自己却坐到前面跟司机侃侃而谈起来。 顾清泠满脸黑线,诺诺弱弱地回了一声:“我又不是狗,是你亲生的呢。” “你说什么?”她老妈感觉到她在说话,又没有听清楚,猛地转过头来,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儿:“你刚才在电话里说辞职,什么辞职啊?” “没……没有,我跟朋友开玩笑呢!”清泠赶紧撇清关系,生怕她老妈不顾出租车正在行驶就往后座钻来揍她。 她老妈撇撇嘴巴,不满地说:“什么朋友,哪这种事儿开玩笑?”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在自己包里掏了老久,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照片,神采奕奕地跟顾清泠介绍:“你瞧人家刘鑫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在政府财政部门工作,整不好哪一天就坐上主任的位置了。” 顾清泠默默地在心中反驳,哪有这么容易,只有老妈才想得这么乐观。她顺便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照片,险些从出租车座椅上摔下来。她颤抖着手指指着照片角落上的数字问:“老妈,这叫小小年纪?”那刺眼的33还是红色的,称着那男人绿色的外套,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老妈正要说些什么?清泠的手机不适时地又响起来。她老妈不爽地瞪了清泠两眼,转过头去继续跟司机哈啦。清泠被瞪得莫名其妙,看到手机上程了寒几个大字,气就不打一处来,索性直接拔了电池,懒得理他。 在后视镜里瞟见自家女儿这一连串而熟练果决的动作,清泠她老妈赞赏地点点头夸道:“不错,长大了懂事儿了,不愧是我女儿,孺子可教。” 清泠完全无奈了,不再自讨没趣儿地去打扰自家老妈和司机滔滔不绝地拉家常,蜷在座位上睡起她自己的回笼觉来。 她感觉自己还不过睡了一会儿,大腿上就被施加了无比大的力道,啪的一声都能赶上闹钟的声音了,才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很不幸的,映入眼帘的就是她老妈那张铁青的脸。 她讪讪地笑了一声,胡乱摸了一把脸,就怕刚才睡觉有流口水被她老娘看到了。还好没有流口水,清泠利落地钻出出租车,双脚一落地就觉得异常的精神,总算睡饱了。 好,接下来就是相亲的时候管他三七二十一好好吃一顿,吃饱喝足了就该闪人,付钱就不关她的事儿了,谁倒霉谁付去。 ------------ 第五章 抓包 程了寒接到张语电话的时候,正开心地打着电玩游戏,嘴里还幼稚地尖叫着帮游戏配音。别看他程了寒平时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天知道他回到家门一关,对着游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电话那头的张语每说出一句话,了寒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一分,直到张语报告完了整件事情,了寒已经脸色铁青了。 “好样的,顾清泠。”了寒捏着游戏手柄,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你竟然真的敢给我去相亲。” 这边,顾清泠刚送走她亲娘就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她大咧咧地甩甩手,推开餐厅大门,大步走进去。 正对大门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拘谨地端坐着,满脸局促不安,时不时往大门这边瞟两眼。清泠一进门就看到了他,跟照片上挺像,看来照片没有被无情的ps过,勉强看得过去。 她走过去,随手把自己的包往男人对面的座位上一扔,不算娇小的身躯也跟过去坐下,完全没有普通女生相亲时候的娇羞表情。倒是那个叫刘鑫的男人有些不自在和别扭,始终不敢睁眼瞧自己的相亲对象,跟做贼似的偷偷瞟清泠。 清泠瘪着嘴,心里暗骂,老妈给她介绍的什么男人,连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真是看准了这男人好欺负送来她玩玩的吗? 清泠才没心思管他,直接招来服务员点餐,把自己想吃的点了一大通,惹得服务员都目瞪口呆地不知该如何下笔。 还好相亲男刘鑫跟她一样不过是个工薪阶层,选了个普通的中餐厅,就算丢脸也丢不到姥姥家去。 不出十分钟,清泠点的菜都送上桌来,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一副饿死鬼的样子。没办法,谁让她早上睡到这么晚还被老妈直接送来,都快饿死了。 刘鑫就这么坐着,看着对面这个女人如饿狼扑食,倒是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他咬咬嘴唇壮胆,开口介绍自己:“顾小姐你好,我是刘鑫,今年33岁了,在政府财政……” 清泠咕噜一声吞下含在嘴里的饭菜,打断刘鑫机车一样的自我介绍:“行行行,你又不是来面试的,直接说工资卡上多少钱?有房子没,几坪的?按揭还是全款?有车没?” 刘鑫被问得一愣一愣地,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这时候餐厅大门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一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就那么嚣张地停在了路边。不管是餐厅里的人还是街上的人,大部分的眼光都停留在了这辆难得看见的名车上。 除了顾清泠,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饭菜吸引了,哪有时间理会门外发生什么。 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的腿跨出车门,之后出现的是一张五官深刻而俊俏的脸,不是程了寒是谁。 他用力甩上车门,砰地一声听得众人都在心疼。了寒才不管人家怎么心疼,迈着长腿径直往清泠所在的位置走过去,长手一捞就把清泠像小鸡一样拎起来。 清泠连手里的筷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只觉得腾空而起,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头顶上响起森冷的声音:“顾清泠,我说过你要敢放我鸽子就死定了的吧?” “程了寒!”清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地怕起来,像做了亏心事儿一样,不免甚感窝火,甩开了了寒的手大骂:“你凭什么管我,给姐一边儿蹲着去。”一句话出口,清泠和了寒两个人都不由得一愣。 大学的时候,清泠每次跟了寒吵起来,必须是以这句话为结尾的,之后就是了寒老老实实地蹲到一边去画圈圈反省。 可是时隔六年,同一样句话说出来,在两人之间激荡起的不是默契和回忆,而是了寒新一番的怒气冲天。 他一把环过清泠的肩,把她紧紧地克制在自己身边,一脸铁青却不失礼貌地跟刘鑫说:“对不起,怪我没管好自己的女朋友,打扰到你宝贵的时间,告辞。”说完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几百块递给服务员说道:“买单,不用找了。”刘鑫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顾清泠几乎是被拖上那辆让人垂涎欲滴的兰博基尼的,她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直到了寒坐进车里,猛地关上大门发动车子飞一样地冲出去,她才闹起来:“程了寒,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是你女朋友?” 了寒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了,刚好借着机会呛声回去:“不过说说,还当真的,谁会要你啊?”跟这女人相处三年,他唯一学到的就是不能顺着她脾气来,不然输的永远是自己。 了寒原本以为清泠会立马自尊心受伤地跳起来骂他,但清泠却忽然安静了,安静得可怕,双手不停地绞着自己手上的包。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了寒刚想要解释什么?清泠还是低着头,淡淡地飘出一句话来:“不是回公司加班吗?开快点吧。” 不知为什么?了寒总觉得这个女人是要哭了。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见过她哭,但他就是隐隐地感觉到了。她的坚强一直都是伪装,他了然于心。在他看来,她比爱钱更爱自己的泪水,吝啬地不想给任何人。 了寒的脚下不免加重了油门,一辆跑车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清泠抬起头来,迎着风扯着嘴角微笑。只有这样,只有在这样的速度下,迎面而来的风才能快眼泪一步把它吹干。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像料想的一样放下大学那四年的零零总总,时不时的都有一些小事儿触动到心里那道结痂已久的伤疤。 那时候的她和程了寒,可以一起蹲在图书馆一整天,看的却都是中国上下五千年乱七八糟的历史,一起大笑,笑的都是互相犯的小错小傻,一起上下课和吃饭,互相记着对方的喜好。 有那么一句话,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是放不下,还是不想放下。 六年了,是对是错。是该洒脱地辞职,彻底地离开,还是捡回当年的友情,继续赖在他身边,看他分分合合。 ------------ 第六章 闲逛 一路沉默,了寒都怀疑身边的女人睡着了,几次试图开口打破这片尴尬,却始终找不到好的话题。 好不容易挨到了公司停车场,了寒停好车,见清泠没动,真当她睡着了,细心地为她解开了安全带,自己悄无声息地坐在驾驶座上等她醒来。 就在他接近自己的那一刻,顾清泠感觉自己明显心口揪紧,呼吸阻滞。她克制着自己推开他的冲动,紧闭着双眼,汲取着了寒身上熟悉的味道。那种香味,不像古龙水那般高调,也不像烟草味那般刺鼻,是一种淡淡地果木香味。 了寒盯着清泠白皙脸庞,不由自主地为她拨开了散落下来挡住眼睛的发丝,略显冰凉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脸,像是触电一般迅速地缩了回来。 他靠坐在驾驶位上,深叹一口气,也闭上了双眼,喃喃自语:“你这脾气,倔强得让人心疼。” 清泠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眼角湿润,微微地睁开眼,却是看向了寒相反的方向,偷偷地抹了自觉多余的泪水。 两人就这样在车上呆了两小时有余,各有所思。如果不是了寒的手机响起来,他们或许会这么呆一整天。 依旧无言,两人很有默契地各自打开车门下车,进电梯,再出电梯。 晚饭时间,没有相互商量,没有相互邀请,自然而然地了寒提前到外贸部办公室接清泠吃饭,再送回家。 他们俩人,就像是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默契,却找不到话题。 顾清泠蜷缩在藤椅里,冷眼看着落地窗下这座忙碌的城市。依然是那杯红酒,摇摇晃晃间散发出一丝丝果香和木香,萦绕在清泠的鼻间。 她的最爱,却没了心思去品。 不是因为今天被迫加了一天的班累的,而是,她以为早成了一片死水的心,乱了。 “借口,顾清泠,都是借口。”清泠轻讽地勾着嘴角说,声音轻得仿佛话音一落就无情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一滴冰凉划过清泠略显苍白的脸颊。她呆呆地抬手抹了一把,又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久,久到她的手开始有酸胀的感觉。 清泠轻笑一声,从藤椅上滑下来,懒懒散散地爬上楼。 这房间是她自己给设计的,一片落地窗,只有藤椅作伴,而二楼上只放一张几乎贴地的大床,无论有多累,只要还剩有爬上楼的力气,那就是天堂。 其实清泠是个很喜欢煮东西吃的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厨房里的油盐酱醋都成了老鼠的米粮,每到晚上就闹得乒乒乓乓的。清泠被吵得烦,索性把厨房里所有东西都给扔了,只剩下了燃气灶、微波炉和冰箱。冰箱里一无所有,连插头都被拔了。 这个房间,跟它的现代简约装饰一样,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 清泠刚浅浅入睡,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毫无生气地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见电话坚持不懈地响个不停,不得不按下了接听键放到耳边半死不活地说:“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清泠疑惑地看了看来电显示,程了寒几个字让她把手机当成了烫手山芋扔开,又想到尚在通话中,慌张地爬过去挂断关机,还不放心似的取掉了电池。 一夜的辗转难眠,清泠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掀开被子爬起来。今儿自己肯定不敢去上班了,要让她再看到程了寒,她一定会疯掉。已经八点了,是时候打电话跟总经理请假了。 “周总,你好,我是顾清泠。我身体不舒服,今天可不可以请一天的假?”清泠的声音无精打采的。 周总经理笑着答应:“好好,你好好休息,不急着上班。” 清泠没有精神去怀疑总经理的好说话,挂了电话,收拾了自己出门去买吃的。除了昨天中午那顿没来得及吃完的相亲大餐,她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 程氏集团总部,周总经理办公室。周总经理放下电话,对着秘书长张语谄媚地笑笑:“秘书长,已经按你的吩咐给了假期了。” 张语嗯了一声,客气有礼地说:“那周总你忙,我先回38楼了。” 38楼总裁办公室里,程了寒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紧握着手机,双眼远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他深深地叹一口气自问:“我该拿你怎么办?”说完就坐到办公椅上,翻开堆积了一摞的文件,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得来不易的假期,清泠吃完早饭精神好了一些,更无睡意。一时兴起,随意地拨了几个电话,招呼了一群朋友出来玩。 为了怕自己心情不好冷场,她特地多叫了几个人。她的女性朋友不多,还有两位全国知名的律师常年全世界到处飞找不到人影,约出来的除了三个大学同寝室女生,其他的不过就是泛泛之交,大家都喜欢她爽朗的性子而已。 她的号召力倒是挺强,不出半个钟头,就有七八位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聚到了一起,性格各异,却拥有清泠这位共同的朋友。 她们中大多数早已嫁作**,每天在家里翘着腿过无聊到发霉的好日子,清泠一叫,自然来得就快了。有工作的几人也不过是些闲散的挂职,大老板不在,她们就是大爷,每天上上网日子就过了。 姗姗来迟的是清泠大学同寝的三个女生,应该是躲着老板偷偷跑出来的。清泠远远地就看到了她们,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冲上去,抡着拳头晃了晃,四人各自对视,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说来她们四人也命苦,一把年纪了,都还没结婚,老实本分地挣着工资养活自己,没有那群闲人、贵夫人来得轻松快活,不过也总算可以忙里偷闲地找找乐子。 这一行浩浩荡荡嘻嘻哈哈地逛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大家东瞧瞧西逛逛的,一上午就这么晃过去了。贵夫人们手上拎满了各大品牌的最新款,就只有她们四个穷酸小工薪只各自买了件喜欢的。 “有钱真好。”清泠同寝的一个姑娘小声说。 清泠跟其他三人翻翻白眼,齐声骂道:“林落妃你个富二代,好意思跟我们三个穷鬼哭穷吗?” 落妃是个娇小可爱的姑娘,家境殷实,确实不愁钱花。但她有骨气,就是要自己找份工作养活,不用家里接济,靠着不算高的几千块工资过得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买衣服鞋子这些也多了几分考虑,少了几分铺张的阔气。 “虞锦,你还有个有钱男朋友呢?”落妃不服气地开始揭底儿。 虞锦性格比较温和,甚至有点傻傻的,一般都是被其他三个人欺负着玩。但这小丫头傻人有傻福,大学时期就找到一个靠谱儿的男朋友,堪比八年抗战的恋爱谈下来,仍旧是忠心不二,对虞锦宠爱有加,不,是宠溺有加。 虞锦看矛头转到她头上了,也不肯轻易善罢甘休,拉着身边的另一个女生就嚷嚷:“温暖,你瞧她们俩越来越像了。” 被叫做温暖的女生笑了笑,点了一下虞锦的头,没说话。 ------------ 第七章 置气 她们四个在这边小声小气地打闹,那边贵夫人们已经商量出了午饭的去处。四人虽然心痛微薄的工资,但这时候又不能临阵脱逃,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走进了一家高档法国餐厅。 其中有位贵夫人刚坐下就开玩笑地跟清泠说:“清泠,有你在,我们是不是能拿到折扣哦?” 清泠迷茫地从正在研究的菜单中抬起头,问:“怎么跟我有关了?” 那位贵夫人掩嘴笑起来,玩笑中有一丝责怪:“哎哟,谁不知道这家餐厅是程氏集团下的,你跟程了寒那么熟,要个折扣很容易的嘛。” 清泠脸上的笑僵住,落妃赶紧抓住她的手,生怕她一个冲动一杯水泼过去。温暖赶紧开口扯开话题:“这儿的东西看起来不错,快快,各自点好,都快饿扁了。” 大家都看出清泠情绪不对,不敢招惹这颗炸弹,相互看了两眼,又小声商量着点餐。 偏偏清泠本来就受了气,脾气抑制不住,霍地站起身来,还算给面子地扔了一句:“你们吃,我先走。”说完径直跑了出去,引起整间餐厅的人频频向这边一群人投来或厌恶或看好戏的眼光。 落妃、虞锦见事态严重,赶紧追出去,温暖跟众人赔了不是,也追出去了。 剩下的人里或多或少知道点了寒和清泠的恩恩怨怨,并没有小气地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责怪了方才说话的那位几句,就各自享受起自己的法国大餐,乐此不疲。 落妃三人跟着清泠坐的出租车到一间咖啡店停下,手忙脚乱地付钱下车跟进去。 装饰简单却让人倍感亲切的咖啡店角落里,四个女人凑在一起,气氛却不是柔和,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咖啡店老板娘朱筠葶亲自端了一块芝士蛋糕放到顾清泠面前,坐到四个人对面,温柔地笑着劝说:“你最喜欢的蛋糕,吃了就别生闷气了。” 清泠红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位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闷闷地端起芝士蛋糕吃起来。 她并不是生气朋友无意间提到程了寒,气的只是自己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那一阵揪紧。在场的四个人,都不太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也不懂自己跟程了寒之间的恩恩怨怨。 又或者,她气的是自己六年多来的一事无成,瞧瞧身边的朋友都有了让自己满意的生活,做律师的做律师,守着咖啡店靠写故事赚文字钱的也有了这么一间让人温馨的咖啡店。就连大学同寝的三人,爱情和事业或者生活,总有一些收获。 只有她自己,爱情,没有。事业,一团糟。生活,无法形容。 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被迁升到程氏集团总部开始的,都是因为程了寒的出现,毁了她所有的粉饰太平。而他程了寒,却活得风生水起,逍遥快活。 手机又一次不适时地响起来,落妃从桌上拿起来电话,看了一眼,递给清泠:“是阿姨。” 清泠按接听键的手都在发抖,她知道,这电话一通,面临的又将是自家亲娘铺天盖地的一顿责骂,谁让她昨天从相亲会上跑了呢。 “妈……”清泠接了电话,喊了一声,立即把电话拿得离自己好远。她身边的四个女人是见识过顾家阿姨的河东狮吼的,顺势从座椅上跳开,躲在清泠背后。 电话都隔了大概半米的距离了,但清泠老妈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顾清泠你这个死丫头,你给你老娘我解释清楚,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人刘鑫打电话,为啥人家吞吞吐吐地就是说不出你们俩怎样了。你老实交代,昨儿个是不是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给老娘跑了?” 清泠讪讪地听她妈把一大堆话说完,这才敢把手机拿近自己,说了一句:“不是的,妈……” “我不管!”清泠她老妈又是一声大吼,差点吓得清泠把手机给掉地上:“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一周之内不带刘鑫回家吃饭,你也别回这个家了。这么个老姑娘了,还嫁不出去,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说完,咯噔一声,她老妈自顾自地摁断了电话。 清泠哭丧着脸坐在位置上,这还是她亲娘吗?身为她亲娘,怎么可以说她是老姑娘,怎么可以说她嫁不出去。 她克制着自己的脾气,紧紧捏着拳头隐忍不发,看得其他四个人迅速地扫视整个咖啡店,寻找着逃难的避风港湾。 清泠原本微红的眼变成了通红,她捏紧拳头冲出咖啡店,招手拦车。出租车司机远远看到她这副吓人的模样,哪敢载她,踩着油门呼啸而过。 不过,总有倒霉的为了赚钱停下来,等看到清泠的表情和眼神时,想踩油门都来不及了。 清泠用力摔上门,冷冷地说了一句:“程氏集团大楼。” 出租车司机阻止不了她上车,只好飙车一样把她送到程氏集团大楼前,收了车资,咻地把出租车当云霄飞车开走了。 清泠捏紧拳头闯进公司大楼,一脸挡我者杀无赦的表情,门口的保安根本不敢拦她。她直奔电梯而去,毫不犹豫地按下了38的楼层数字。 38楼整层都是总裁办公室和秘书团的办公室,此时的张语正语重心长地告诫大家今儿个神经绷紧点别去招惹了寒。 叮一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在纳闷是哪位不怕死的高层竟然敢不经秘书团的报备直闯总裁办公室,却不想电梯门大开,大步跨出来的是一位面孔生疏的女人。 有秘书反应过来,忙上前去要拦住清泠:“这位小姐,这里是总裁办公室,不得乱闯,请问有预约吗?” 清泠冷笑:“预约?程了寒那男人怎么不跟我预约?”语气嘲讽,夹带着刺。 其他秘书不认识她,张语岂能不认识。他走上前去:“顾小姐,你不应该上来的。”不是他要拦着,是实在不能让顾清泠进去,要不然等一会儿遭殃的只有他们。 清泠瞟了张语一眼,还是那样的冷笑:“让开。”那种威严命令的口气,让人不寒而栗。 张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还真给清泠让开了路。清泠抓住机会,推了张语一个趔趄,自己冲向总裁办公室大门,用身子撞开门的同时,嘴里大吼:“程了寒,你死定了!” 事情往往会在结局的时候有戏剧性的转折点,就比如现在,清泠呆愣地扶着门站稳,目不转睛地盯着办公室里堪称香艳的一幕。她只看到一位身着暴露的美女双手环着程了寒的脖子,暧昧地坐在了寒的大腿上,而两个人的红唇正激烈地交战着。 了寒看到清泠出现在门口,慌乱地推开身上的香艳女郎,紧张地看着清泠,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那位香艳女郎不满地甩了甩自己一头板栗色大波浪卷发,忿恨地瞪过来,紧接着是吃惊地叫起来:“顾清泠,又是你!” 清泠倒是没想到美女认识自己,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总算认出人来,身子却往后退了老大一步。面前的这位美女,竟是秦牧雨,当年大学里程了寒追了三年多的韩语系系花秦牧雨。 清泠觉得,这一刹那,自己心中的怒火全都消失了,就像是有一盆冰凉的水从头淋下来,透心凉。她傻傻地微笑着,抱歉地说:“抱歉,打扰两位了,两位继续,继续……”说着退出办公室,带上了那道大门,隔断了她跟程了寒的一切。 原来,很多东西你放不下,却有人来逼你放下。原来,这么多年,心里那份飘渺的期待,还在。 ------------ 第八章 劫难 顾清泠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落妃她们三个人刚好追上来。刚下出租车就看到失魂落魄的清泠,三人忙冲上来,关心地问:“清泠,你怎么了?” 清泠强忍着的泪,就这样盯着三位关心自己的朋友滑落了下来。落妃她们哪里见过清泠哭,这一下更吓得不知所措了。温暖推了推身边的虞锦,虞锦无奈地摆摆手,又拉了落妃的衣角,落妃没办法,在自己的包里掏了好久才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清泠。 清泠接过纸巾,擦干脸颊上残留的泪,收拾了自己狼狈的样子,故作坚强:“你们回去上班吧!我没事了。” 温暖犹疑地开口:“我们……” “回吧。”清泠淡笑着说:“今天叫你们出来没玩high,下次补上。我真得回家一趟,要不我老妈可是会提着菜刀来公司门口堵我的。” 落妃看清泠决心已下,拉了另外两个人就要回自己的公司,临走前不忘安慰:“有事儿给我们仨来个电话,别一个人憋着。” 程了寒的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冰冷僵硬。了寒靠在办公椅上,嘴角挂着近乎残忍的笑,对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秦牧雨说:“我说过别找来公司了吧。” 秦牧雨艰难地挤出笑容来,嗲声道:“了寒,我也是太想见到你,刚下飞机就跑来了嘛。”撒着娇,秦牧雨还一步步往了寒靠近,企图再一次黏上去,却被了寒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怔在那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 “滚。”了寒简单明了一个字说出口。 秦牧雨知道了寒真的生气了,不敢再逗留,捡起沙发上的挎包,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快步走出办公室。直到走进电梯里,她才松了一口气。四年了,自从知道当年追自己的这个男人是程氏集团继承人之后,她倒追了他四年了。 可她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了?当年明明那么喜欢自己,现在却对自己**裸的勾引无动于衷。她一直以为不过是程了寒欲擒故纵的把戏,这个男人最终还是得败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但她今天看到了那个一直呆在了寒身边的假小子顾清泠,她不确定了,自信全没了。 从清泠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了寒手里握着的拳头就没有松开过。他狠狠地把自己摔进办公椅中,埋着头一言不发。想到清泠脸上那刺眼的笑容,了寒恨不得掐死她。 其实,他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吵闹声,一心二用地应付着秦牧雨的纠缠,却没想到被秦牧雨偷袭成功,被强吻的一幕还让顾清泠那个女人好死不死地撞上了。 他以为顾清泠至少会生气,哪怕是当着这么多秘书的面骂他也好。他以为顾清泠会气愤得拿鞋子扔他,她说过最讨厌看到男女当着她的面亲吻,觉得恶心起鸡皮疙瘩。 他以为,他以为,他以为了很多,却独独没有以为清泠会事不关己地挂着微笑,还自觉地提供空间和时间给他们继续。 为了安抚老妈的暴怒,清泠赶紧打车回家,负荆请罪争取宽大处理。 “老爸……”为了给自己找到同盟军,清泠在出租车上给她老爸拨了一个电话。 他老爸的声音很小很小,又低又含糊,但清泠听了二十几年,哪能分辨不出来音,只听她老爸说:“女儿啊!你在哪里?” 清泠听他老爸这状态就知道老爸肯定是背着她老妈躲在厕所里给她通风报信,感动得就差泪流满面了,跟着声音也小下来:“我在回家的路上。” “别,别……”电话那头传来他老爸慌张的声音和噼里啪啦一堆东西摔地上的声音:“你快让司机掉头。” 她老爸话音刚落,电话里又有砰砰砰几声敲门声,那力道要是拍人身上非死即伤,嗓门也大得够呛:“死老头子,你要把厕所拆了吗?” “不……不是……我是不小心碰到,马上收拾好。”她老爸赶紧认错。 好在她老妈没有起疑,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老爸这才把手机凑到嘴边跟清泠说:“你老妈跟门口儿蹲点呢?你要现在回来,老爸可保不住你。” “老爸,那你劝劝,我就先不回去了。”清泠明智地迅速下决定,又拍了拍司机的座椅说:“师傅,麻烦去壹风城。”壹风城就是清泠的公寓所在楼盘。 目前的形势看来,还是先回自个儿的公寓避避风头比较好。老妈就交给老爸去安抚吧!她是无能为力的。别看她老爸挺怕她老妈的,可她老爸就是有一两拨千金的道行,不论老妈怎么生气,他坚守不说话只倾听的原则,还真把自己老妈制服得死死的。 清泠拖着疲惫的身子缩在藤椅上,一静下来就想到今天在了寒办公室里看到的一幕。清泠气愤地甩甩头,大骂自己:“顾清泠,不准想,有点骨气好不好。”她不停地重复着骂,又不停地想着那一幕,这样骂着想着,泪水也克制不住落下来,划过本就没有温度的脸颊,顺着颈项,滴落到了暖和的身子上,激得清泠一个冷战。 落妃刚做完面膜,拍着自己越来越水灵的脸美滋滋的,忽然想到了清泠,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最终还是拨出了清泠的号码。 电话那头无精打采的声音传来:“喂。” “清泠,你没事吧?”落妃关心地问。 清泠喝了些酒,脑袋跟浆糊一样,根本没看来电显示,直接一句问话:“谁啊?”她不怕得罪人,因为知道她私人号码的都是朋友,他们不会跟他计较这么多。 落妃刚想要骂回去,又想到今天那丫头确实心情不太好,只好咽了这口气,假装淑女温柔地说:“我是落妃。” “落妃?”清泠还是没清醒:“哪个落妃?” 林落妃忍无可忍了,扯开嗓子大吼一声:“林落妃。”之后就忿恨地把电话挂了。那声音,吼得住在她楼下的某男浑身一颤,躲在被子里。 清泠笑笑,把手机摔到沙发上,爬上楼去睡觉。她虽然微醉,但却没到意识不清的地步。她是故意的,就怕落妃追问。 ------------ 第九章 甜食 接下来几天,老爸一直没打电话来告诉清泠警报解除,她自然不敢嚣张,脑袋里时不时地想个法子如何去挽回刘鑫,但很快又被她自认为可笑却必不可少的自尊心给否决了。 清泠百无聊赖地上班下班,回到公寓也就码码字,编编故事,日子就这么过了,倒是几天都没看到了寒。后来在茶水间冲咖啡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几个八卦的丫头聊天,才知道了寒去了瑞士出差,一颗心才放下来。 有一段时间不用看到了寒,免了不少尴尬,她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但不到一分钟,她的眉头又一次紧紧地蹙在一起,哪能高兴,老妈那一关还没过,还不知道到底要把那位相亲男刘鑫怎么办。 所以说,老天爷还是悲天悯人的,清泠愁眉不展的时候,刘鑫在家里也被臭骂外加逼着相亲,越到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极品。他在办公室里越想越不对劲儿,回想着那个吃饭像饿狼扑食的女人,甚至还会咧着嘴会心地笑。 刘鑫用手撑着脑袋,坐在办公桌前发了老大一阵儿呆,手里的手机都快被他翻来覆去地敲坏了。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同事伸手扣了扣桌子,埋怨:“刘鑫,别敲了,你敲得我心烦,这本帐算了几次都对不上。” 刘鑫不好意思地道歉,站起来走到楼道上,紧张地摸出写有清泠手机号码的纸条,在几次犹疑中按下了清泠的号码,拨出。 清泠心烦得抓头发,工作都被扔到一边,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还是那堆历史资料。张语给的理由是,不知道外贸部业务情况,又何谈处理业务。 手机欢快地震动起来,清泠把它从包里掏出来,是私人手机在响,来电显示上是陌生号码,估计是谁打错了,于是略带烦躁地接起来:“喂,顾清泠。” 刘鑫被清泠简短有力的开场白吓得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拿着手机兀自在楼道上站着,不知道的同事还以为他发神经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吹风。 清泠没听到电话那头有声音,以为真是打错了,正要挂断,就听到那边说了一大串话:“顾小姐,你好,我是刘鑫,我银行卡上有10万左右的存款,不多,因为房子付了全款,买在市中心,政府附近,至于车,只给了首付,还在按揭。” 一堆话听得清泠一愣一愣的,她怀疑地看了看自己手机是不是真在通话中,又迷茫地问了一句:“刘先生,你告诉我这些是?” “顾小姐在相亲的时候不是问了我吗?我现在给你答案。”刘鑫老实地说。 “哦。”清泠没想到刘鑫还把这些问题放在了心上,又只能用哦来回答。 刘鑫手心出汗,捏紧拳头问了最重要的问题:“顾小姐,上次那位程先生真是你男朋友?” 清泠这才反应过来刘鑫竟然自己打电话送上门来了,心里大叫欧也,却故作镇定地否认:“不是,不是,他就是个疯子,不用理他。” “哦。”刘鑫就这么相信了,有些欣喜地又问清泠:“那顾小姐今晚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如何?” “好。”清泠故意语气淡定地回答。电话一挂,她疯了似的冲上去关上办公室大门,一个人躲在办公室兴奋得就差把办公室掀了。 一下子解决了两件心事,清泠觉得自己的生活都明朗起来了,赶紧又掏出手机给老爸打了电话报喜,让老爸故意透漏给老妈这个消息以解除红色警报。 晚上,某中档西餐厅。 清泠坐在刘鑫的对面,毫无局促,还特没形象地跟刘鑫抱怨:“怎么不去上次的中餐厅了,光吃牛排哪够我吃饱。” 刘鑫并不觉得面前的女人粗鲁没品位,反倒觉得她真实得可爱,比起那些扭扭捏捏的女人来,实在不知好到哪里去了。他真心地笑起来,体贴地跟清泠说:“没关系,等会儿我带你去吃甜点,或者你还想吃什么?我管到你饱。” 清泠眼前一亮,觉得这个男人的形象一下子光辉起来。她犹记得自己以前胖的时候,老妈每天管着她不准吃这个不准吃那个,吃多一点就挨骂,后来自己大了,也克制着自己不吃,但面前这个男人竟然不怕他吃胖,也不怕她的吃相难看。 好吧!她承认,她上次相亲饿狼扑食的样子是故意做给刘鑫看的,目的就是让刘鑫嫌弃她,毕竟在商场混了这么些年,要真吃相那么难看,她怕是一笔生意都谈不成。 刘鑫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从西餐厅出来,清泠还没来得及嚷嚷肚子没吃饱,他就带着清泠穿过一条街,到了一家甜品铺子,建议地说:“这家我常来,味道很好,特别是双皮奶和酸奶果冻,你要不要试试?” 刘鑫真的很细心,他没有像程了寒一样直接点了东西让她吃,反而是推荐了让她自己拿主意。她微笑着点头说:“好啊!我还要芝士蛋糕。” 其实,她以前并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但是程了寒喜欢,每次跟他一起的时候,他都会直接点来东西,看着她吃下去。她那时候明明都很胖了,程了寒还一个劲儿给她吃甜食,而且她还明确地告诉过他自己不喜欢吃甜的。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里的疙瘩,因为她后来才知道,了寒的前女友说过,女生只要吃甜食,心情就会很好。 清泠在心里嘲讽,也是啊!他不过拿她当了试验品,哪里管得了她喜不喜欢。每次她觉得并不难吃的甜品,第二天准会出现在秦牧雨的寝室里,或许是觉得她这么讨厌甜食的人都觉得不错,一定是好吃的吧。 老板端来了双皮奶和酸奶果冻,芝士蛋糕还没来,刘鑫就递给她勺子,迫不及待地让她试一试。她接过勺子,挖了一大口双皮奶放进嘴里,丝滑柔软,入口即化,奶香四溢,直冲她的脑门。她来不及咽下去,表情夸张地笑着赞叹:“真的好好吃,你也吃,你也吃。” 刘鑫满足地看着清泠的表情,自己也开始吃起来,嘴角始终有淡淡的笑容。 ------------ 第十章 工作 顾清泠并没有明确表示愿意跟刘鑫交往,但刘鑫却认定了这个女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开车到壹风城里清泠公寓楼下,打了电话告诉清泠他在等她。 清泠不知道他一大早有什么事,收拾好了自己就匆匆忙忙地提着包下楼来。刘鑫一看到他立马下车打开副驾驶车门,笑着说:“顾小姐,给个机会,让我送你去上班如何?” 清泠很喜欢他这种万事以她为先,商量着跟她决定事情的口气,不忍也不想拒绝,点头坐上了车,客气有礼地说:“昨天晚上已经麻烦你送我回来,今天一大早还要麻烦你。” 刘鑫坐上驾驶座,明媚地笑着:“我倒希望顾小姐每天麻烦我。”那样的笑容,看起来好温暖,让人沉醉。 清泠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并不排斥,玩笑地应承:“那敢情好,我可是省了不少油钱,又让我这个出了名的吝啬鬼捡了一笔。” 刘鑫听他这么说,笑得更开,心里顿时有了一种满足感。他想,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心里满满的,有个人住在那里。 “刘鑫,既然我们都打算交往看看,以后还是叫我清泠吧。”清泠看着车窗外的人来车往,语气自然地说出口。 车开到程氏集团大楼,清泠跟刘鑫道了谢下车关门,目送着刘鑫开车离开。他还要赶着上班,清泠不可能也不会拖着他跟他废话一堆。 程氏大楼大厅里,刚下飞机的了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司大门外那个女人一脸温和的笑容从其他男人车上走下来,还恋恋不舍地看着远行的车,摇着手示意再见。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了,捏着的拳头里手指甲也几乎嵌到了手心。 清泠心情愉悦地走进公司大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缩了缩脖子,迅速从了寒身边走过去。 了寒冷眼看着某女逃也似的跑出他的视线,跟身边的张语吩咐:“外贸部全体人员到37楼会议室开会。” 张语点头应下,没有提出异议。此次会议事关总裁亲自去瑞士谈下来的合同,不得马虎。 顾清泠怎么都没想到,或者说整个外贸部都没人会想到,总裁会把这一次瑞士项目交给一个才进公司没两天的新人。虽然总裁派了秘书长张语协助,但外贸部总经理和几位经理不难心里都有些意见,让他们听命于顾清泠这么个部门主任,确实让他们很没有面子。 清泠不知道了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倔强地接下了这个艰难的项目。据说,这次的瑞士项目,与瑞士国内一家知名车船企业合作,为他们提供系列动力机械零件,项目金额高达千亿,是程氏集团今年度最大的项目。 清泠心里盘算着,努力做好这次项目,说不定会被瑞士某家企业发掘,又或者市内或者国内总有企业关注到她,她就能顺利跳槽,摆脱现在混乱的生活了。 说起来,清泠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不能胜任的,毕竟这不是以前自己所在的子公司的小项目,但她转念想来,既然有张语帮忙,再加上程了寒绝不可能放任她胡闹搞垮自家公司的,她又不自觉放下心来。 总裁办公室里,了寒笔挺地背对着张语坐着,张语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摸不透自家总裁的脾气了。当总裁宣布要让顾清泠接手瑞士项目的时候,他还以为总裁会亲自参与,是在借此机会跟顾清泠接触,但总裁却把辅助的大任交给他,让他甚为疑虑。 “瑞士那边我会亲自跟进,你只需负责督促着外贸部那边的进度便是,不要太多干涉。”从开完会后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的了寒疲倦地靠在办公椅上,闭上眼,语气却如平时一样凌厉,毫不放松。 张语颔首,并没有过多提问,拿起了寒办公桌上的生产计划文件正要退出去,又听了寒的方向悠悠地传来一句话:“外贸部那几位若是太为难她,该护短儿的还是护着吧。” 张语怔忪在原地不动,脚像灌了铅似的。他跟了了寒四年多,从来没听过了寒用这么飘渺无力,仿佛一吹就散的声音说话,竟然还带着恳求。 “总裁。”张语平时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从不多嘴,这一次却不忍心地破例开口:“瑞士项目何不亲自与顾小姐合作呢?” 了寒深深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张语试图打探他的心思而生气,只是依旧背对着张语,懒懒地挥手让他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的声音传到了寒耳朵里,了寒这才从一动不动的状态中清醒些,从西裤兜里掏出那支私人手机,就这样看着手机桌面,又一次像一尊深刻的雕塑僵在了那里。 手机桌面上是一抹并不苗条的背影,还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更显得头大了几分。这个女人并不是最美的,但六年多了,从来没走出过他的世界。每当在睡梦中见到她最后那决绝的背影,他都会心痛得惊醒过来。 了寒一只手轻轻抚着那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像是在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他能怎么办?就算他身为程氏集团总裁,就算他在公司高高在上,可那个女人,于他而言,仍然只是一把细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六年前的教训,他并没有忘记。 她的性格,他是何其的了解。如果让她知道他亲自负责这个项目,那打死她都不会愿意做的。又或许逼急了,辞职她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他知道她急需证明自己的能力,他给她机会。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仅仅是想要找件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少跟有些闲人见面而已。 天知道他看到清泠笑语嫣然地从那个叫刘鑫的相亲男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心里那个愤怒和嫉妒。 顾清泠的性格,重视工作远比爱情来得厉害百倍,更何况一个相亲对象而已。 ------------ 第十一章 帮助 清泠一旦工作起来就像上了发条似的,刘鑫来过几个电话,她都应付着说了两句挂了,接着跟同事商量在下属子公司工厂里寻找合适生产厂家的事情。 “顾主任,这是集团旗下各大工厂的资料。”业务部小李拿来了清泠需要的资料:“这边一摞是本市内几个符合要求的工厂资料。”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清泠抬起埋在一堆资料里的脑袋,笑着说。 看着小李礼貌地退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清泠无奈地看了眼桌上的两摞资料苦笑。她知道,小李背后是外贸部总经理和几位经理,他们怎么可能服气让她一个新人掌握这么大一笔订单,但是他们又不能否决了寒的决定,只能暗地里刁难清泠。 再看那厚厚的资料,她又何尝不知道里面很多根本没用,有些工厂连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不过是为了浪费她时间,减低她的办事效率而已。 其实,又何必呢?这笔订单坐下来,受益最大的还是集团,再者不是外贸部这几位高层还有谁呢? 算了,自己还是加把劲儿把手里的工作做了吧!抱怨何用? 清泠继续埋头工作,一直到外贸部的人陆续下班离开公司,清泠办公桌上的文件并没有见得少多少。 张语陪着程了寒在外贸部办公室外面站了有两个小时了,他动了动僵硬的脚踝,这个天,实在冷,也不知道里面那位和外面站着这位到底是怎么玩的。 了寒安静地站在那里,手捏紧成拳头又放开,无数次的重复着这个动作。他硬生生地克制着自己走上前去拉住清泠大骂的冲动。那丫头的脾气,绝对不该是能忍下的,难道一直以来,她给他看的都是不真实的她吗? 张语递上一件大衣披在了寒身上,小声地提醒:“总裁,已经十点了,天又冷,要回吗?” 了寒抬起手,回他:“你先回去吧!别让你老婆等久了。” 张语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放弃了要劝了寒的想法,微微行礼,转身离开了。 了寒还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办公室里面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耳边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清泠翻动资料的声响。 张语到了停车场,不放心地转身看了一眼。上面那两位,他虽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他家总裁是把那位顾小姐放到心上了。 清泠合上手上的资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放到一边,正打算看下一份资料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风飘进办公室,然后自己手里一紧,就被了寒紧紧地抓住了手腕。 清泠懊恼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心中暗骂自己这两年生疏了跆拳道,连反应都慢了。她抬起眼飘渺地看了了寒一眼,语气淡漠:“程总裁都是这么关心自己的员工的吗?” 了寒手里的劲儿加紧了,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冷声说:“这么晚了,你可以下班了,别让人家说我没人性。” “我知道了。”清泠挣脱掉了寒的手,自己揉了揉,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每一个字却像鼓槌一样敲在了寒心上。 清泠才不管了寒,自己收拾好了包,当了寒不存在似的,招呼都没打,小跑出了办公室。 了寒颓然地跌坐到清泠的办公椅上,把整张脸埋进了自己的手里。他恨他自己,不该是这样的,自己明明是想让她早点回家,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变成了那样。难道六年多没跟她说过话,自己面对她学会了紧张得不知所云? 了寒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却没有离开办公室回家,只是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拉近办公椅,翻起了桌上的资料。 他又何尝不知道外贸部几个爷们儿会刁难清泠,自己坐视不管的结果就只有自己加班帮清泠整理好资料了,谁让他不忍心看她加班熬夜呢。 天色微亮,了寒满意地合上了最后一份文件,拿起便签纸写下了手边文件的分类,方便清泠来了以后可以一目了然地知道该选哪些进一步甄选。 他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微笑着站起来,径直走出外贸部办公室,走上电梯按下了39楼的数字。 39楼是集团大楼的最高层,也是了寒预留来给自己做休息室的地方。那里就像是他的另外一个家,特别是刚接手ceo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几乎都是在39楼每天睡两三个小时度过的。 电梯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大开,了寒疲乏地从电梯里走出来,懒散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顺手推开了房间门。 他脱下身上的西服,胡乱扔了,往浴室走去。再有一会儿就到上班时间了,他得洗个澡,重新换套西装。 或许是有太久没有熬夜,又或许是因为昨晚是心累,了寒冲了澡出来,竟然笔挺地倒在床上,就这么睡过去。 总裁办公室里,张语第n次张望了总裁专用电梯,又看了自己的手表,已经九点十分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表是不是坏了。 这是他跟在了寒身边四年来第一次见了寒迟到,甚至有可能不到。 他知道昨晚上了寒肯定不可能睡安稳,不敢自作主张地打电话给了寒,免得撞到枪口上被骂得狗血淋头。他能做的就是管好秘书团,做好本分工作,把需要总裁决定的文件送进办公室里。 秘书团的秘书们虽然都是专业人士,但是都带有好奇心的,对于总裁迟到这件事各自交换了眼神,不知等会儿茶水间又该是怎么一个热闹的场面。 清泠昨晚也睡得迷迷糊糊,脑海里总是出现了寒那张脸,让她甩都甩不掉。打卡走进办公室,办公桌上整齐地堆着昨天她遗留的资料。她走上去,看见几摞资料上分别的注释,心里不免有些感动。 她知道是了寒做的。她不可能不知道。那熟悉而潇洒的字体,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书上,她的奶茶上,甚至是她的早餐上。 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 ------------ 第十二章 伴娘 还是忙碌的一天,不过有了了寒帮忙整理了大部分文件,再加上张语的帮忙,清泠总算是赶在下班前选出了适合的三家工厂,准备亲自前往考察之后决定到底把生产计划书下达到哪一家工厂进行生产。 张语有几次都想开口告诉清泠总裁没来上班这件事,可想到顾小姐对总裁的态度,迟迟说不出口,等他终于下定决心说的时候,了寒出现在了总裁办公室里。他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老天都不让他趟这趟浑水。 清泠兴奋地等着时间走到五点整,等着这么久以来第一天准时下班。在她看来,不用加班的日子就是爽。 当秒针终于跨过12走到1的时候,清泠高呼一声,拎着包冲出办公室,小跑到楼下打卡下班。这时候,清泠的手机响起来,铃声差一点被身后的吵闹湮没。 “喂,顾清泠。”响的是清泠的私人手机,还是一个陌生号码,清泠一接电话就自报了姓名:“请问你是?” “清泠……”电话那头响起活泼的女声:“清泠,清泠,是我啊!想容。” “想容?钟想容?”清泠不敢相信地问,不免拔高了音调。 钟想容是清泠高中死党,高中毕业后虽然没有像清泠一样考上好大学,但是家里有钱,送去了美国念大学,毕业以后也留在了那边工作。清泠倒是真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 “是啊!是啊。我回国了,想你们了。”想容笑着说。 清泠笑骂:“你丫头该不是在美国犯了事儿,跑回来躲着吧?” “那是。”想容附和着说:“在美国骗了个男人回来,打算结婚了。” 清泠以为想容是开玩笑,自己也开玩笑地说:“想容啊!你知道我们都不喜欢欧美男人的,我们可不同意你结婚,甩了吧。” “清泠。”想容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我没有开玩笑,我是回国结婚的,他是中国人,他爸妈要他回来,我就跟着回来了。” 清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上想容的电话的,她没想到当年那个跟自己大笑着说男人不可靠,自己要单身一辈子的疯丫头再次出现竟是请她去参加她幸福的婚礼,还是以伴娘的身份。 她接着几天都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总觉得那天打电话的人不是想容,总觉得想容的想法变得太快,让她不得不想起有人告诉她的一句话,不相信爱情,不过是你没遇到让你相信的那个人。 她不敢承认,自己坚信了28年爱情不可靠的那堵墙在这么一刻有龟裂的趋势。 不管她再怎么不相信,那封红彤彤充满喜庆的请帖还是适时地出现在了清泠公寓楼下的邮箱里。 到了婚礼前一天下午,甚至有加长版林肯房车停在了清泠公寓停车场里。清泠下班刚把车门甩上,锁了起来。就有西装革履的司机走到清泠身边,礼貌地做出请的手势,对她说:“顾小姐,我家小姐请你去家里一起准备明天的婚礼。” 清泠不认识这个司机,也不知道这司机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但是她认识钟想容家那辆豪气稀有的林肯房车。她想,她身边除了想容家那两位有钱父母,没有人买得起这样的豪车了。 于是她连打电话跟钟想容确认的想法都没有,跟着上了林肯房车,看着司机把车慢慢开到了豪门别墅区,停在了钟家。 钟家老管家一早就在大门候着了,一看到清泠就迎上来,笑脸盈盈地招呼:“顾小姐,你可来了,我家小姐和朱小姐、黎小姐等了半天。” 清泠也笑着回答:“我才下班就赶过来了,不能怪我,我们进去吧。”钟家老管家把想容当亲身孙女一样疼,对她们几个跟想容关系好的女孩,自然也很和善,让她们几个不免对她充满了亲近感。 果然,一走进钟家大宅就看到想容和朱筠葶坐在客厅里,面前乱七糟八一堆杂志一样的书。想容一看到清泠就扔了书扑上来,拉住想容就往刚才那堆杂志里面凑,嘴里还在说:“清泠,你眼光最毒了,你帮我挑婚纱,还要把你们三个的伴娘服挑出来。” 清泠无语地看了想容一眼,一字一顿地问:“明天婚礼,你还没选好婚纱?” 想容瘪瘪嘴,不好意思地说:“你知道我的,选择障碍,什么都喜欢,自然等你们来选。” 清泠当场就想开口大骂她的不靠谱,不过看在是好日子的份上才压下去,平静地说:“也就你家有钱,经得住你这么折腾!”不用人家告诉她她就知道,想容肯定是让人把所有婚纱和伴娘服都做了一套,现在等她们几个来选了再决定最后用哪一套。 想容吐吐舌头,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她知道清泠从来都恨她浪费这件事,但她也没办法,选择障碍跟了她接近三十年,也就只有跟着清泠那三年她没浪费过东西。 清泠四处张望了一圈,问:“老管家说黎娇也在,怎么我没看到?” 朱筠葶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一来就跑去想容的衣帽间换伴娘装了,我估计着这会儿大概要把每一套衣服试穿完了。” 清泠点头赞同:“也是。我们也过去吧!看着实物总比在图片里好挑,我们得给好不容易嫁出去的想容丫头挑一件美死了的婚纱。” “你们先过去,我跟老管家确认一下送请帖的事情。”想容幸福地笑着,打发两人先去衣帽间。 清泠不疑有他,高兴地拉着朱筠葶走了,也没注意到朱筠葶转过头去冲想容眨了眨眼。 想容看她们俩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抬手招呼身边的人靠近,小声问:“请帖送到那人手上了吗?” “回小姐,我亲自送到他手上的,他也点头答应要来参加婚礼。” “嗯,做得不错。”想容满意地笑起来,自己也追着清泠和筠葶的方向去了。 这场婚礼,不假,想容要嫁给自己最爱的人,但是借着这场婚礼,想容更想看到的是清泠跟那个男人各自敞开心扉,解开这么多年的心结。 ------------ 第十三章 伴郎 钟想容挽着钟家爸爸的手臂出现在了婚礼现场,交到了想容老公的手里,新娘笑靥如花,新郎阳光帅气,天生一对。走在前两位的伴娘伴郎,眼含着衷心的祝福,伴随着一对新人走完红地毯。 只有最后一对伴娘伴郎神情怪异,伴郎面无表情,伴娘隐含怒气。伴郎不是别人,正是程了寒,伴娘也不是别人,是顾清泠。 程了寒收到请帖的时候,根本就记不得是否跟钟家有生意来往,也不知道钟家这位大小姐是清泠的谁。 他原本打算等送请帖的人离开就随手扔掉请帖,实在没这个爱好参加人家的婚礼,但送请帖的人很恰当的说了一句话:“我家小姐请程总裁务必前往婚礼,顾小姐还缺个伴郎。” 了寒捏着请帖的手都紧了,却面不改色地让送请帖的人走了。 他是没爱好去参加人家的婚礼,但却决不允许有其他的男人替代了他伴郎的位置,站在顾清泠身边。 婚礼还没开始的时候,清泠本来还在跟一群高中的哥们儿打闹嬉戏。哥们儿们全都讶异清泠的变化,高中时期的胖胖假小子顾清泠现在摇身一变,穿着纯白色的伴娘装,画着清淡的妆容,多了不止一分女人味,美得不可方物。 可当清泠余光里瞟到穿着伴郎装的程了寒时,那份自在,那份嬉闹,就这么卡在了那里。她冲到想容的化妆间,大声质问:“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想容装傻地问:“谁在这里?” “程了寒,程了寒怎么会是伴郎?”清泠问。 “伴郎?”想容故意歪着脑袋装作深思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你说他哦,三位伴郎里面我就不认识他,是我爸请来的,原来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程了寒啊。” 清泠听出来了,想容说的大名鼎鼎几个字不是指的商界上,而是指她们这群闺蜜堆儿里。 当年的沸沸扬扬,大学寝室那几个丫头,外加高中这三个姐们儿和初中就认识的俩如今大名远播的律师死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们不知道的只是为什么她会跟程了寒老死不相往来而已。 她认真仔细地看进想容的眼睛里,想要确定想容不是故意请来程了寒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最终放弃,垮下肩膀,走出了化妆间。她前脚踏出去,想容就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拍着胸口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 朱筠葶钻了进来:“没事吧?没被发现吧?” “没事,没事。”想容笑着答:“要让清泠再盯着我一分钟,我就要老实交代了,还好,还好,不过快十年没见,清泠的眼神越来越犀利了,看得我渗得慌。” 朱筠葶递给她一杯水,安慰:“压压惊,压压惊,清泠这是在职场练得火眼金睛了,差点露馅。” 想容边点头边问:“他俩到底咋回事呢?我还以为他们当时就能走到一块,怎么忽然就闹僵了,又这么多年了还纠葛不清?” 朱筠葶叹气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当年是话剧惹了祸,连她大学同寝的几个都没弄明白。” “明明那么简单的事,他们俩非要把事情搞复杂了。”想容无奈地责怪。 筠葶说:“清泠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思细得很,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她考虑到了我们没有才会弄成这样。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提供他们俩相处的机会,其他的看他们自己吧。” 婚礼上,新娘致辞。 想容眼角含着泪水,感谢了自己的父母,感谢了新郎的父母,感谢了让她跟她丈夫相遇的国家和人。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清泠身上,淡淡地开口:“有一个人,她陪在我身边三年,照顾我,帮我做了三年的选择,我只想告诉她,现在的钟想容,有另外的人帮忙做选择,你不用再操心了,很感谢很感谢你。” 清泠也是含着泪看向想容,自己的闺蜜里,想容成了第一个成家的人,她如何不感动,不替她高兴。 “顾清泠。”想容吸吸鼻子,她老公立即体贴地为她擦了眼泪,抱了抱她的肩安慰,她才不至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顾清泠,你替我做了三年选择,连这身幸福的婚纱都是你替我选的,我要告诉你,有些人,有些幸福,错过了,就错过了,所以,你要抓住。” 这一刻,整个婚礼现场的人都感动了,感动于这份友情。 清泠看着自己朋友那幸福的笑容,不合时宜地升起一份来自内心深处的伤感。或许是想容那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不是她不想抓住,她曾经那么努力,但真的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清泠不免眼光转向了了寒那边,那份跟想容一样的幸福,她好像有体会过,模模糊糊,懵懵懂懂,不清晰,却真实地体会过。 是谁扼杀了那份懵懂,又是谁亲手铲除了那份不清晰。 都是她,都是她自己。 她讨厌暧昧不清,她讨厌他的小孩子气,她讨厌他不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事情,她讨厌他的不成熟。 了寒也转过头看清泠,清泠立即调开了目光,又看向了新娘新郎的方向,仿佛是看到了幸福的方向。 但了寒知道,刚才清泠眼光里的东西。虽然复杂,却绝对带着眷恋,带着不舍。 他也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他真的不懂她在想什么。或许真的是那句话,同龄的男女之间,女孩永远比较成熟,不然,了解如他,他当年怎么可能没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又是为了什么疏离了他。 更甚者,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清泠对他避之如蛇蝎。 到底错在了哪里? 他们俩难道注定了要插肩而过? 仿佛不管他怎么努力,他是在像清泠所在的方向慢慢靠过去,但清泠却一步一步地在往后退,就像相亲那件事。她又会回过头去再跟那个相亲男刘鑫接触,却不愿意在往前跑两步,跟他好好地谈谈。 顾清泠这个女人,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说实话,他有些累了,真心的累了。他并不止一次想要把这件事情这段感情画上句号,但是不圆满的句号,他总是下不了不笔。 又或者他不甘心,这个女人不属于他。 ------------ 第十四章 表白 婚礼之后,经过了中午最正式的午餐,晚上的活动安排在了钟家大宅里,举办了流行的新婚party而不是沉闷的晚餐聚会。 但对于清泠来说,都是一样。 自从在婚礼上见到程了寒,她什么心情都没了,自己在钟家大宅找了个角落,藏在了假山后面。她不想扯着难看的笑容在外面应付一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就算是高中那群一起笑得没心没肺的兄弟也不行。 依旧是她最爱的红酒,她还特地在侍应生的托盘里挑了半天,才选了这杯让她满意的酒。她的行为让侍应生都忍不住对她侧目,就快把她当成乡下来的妇女了。 清泠才不管人家怎么想怎么猜测,高兴地拿起自己喜欢的酒躲到这里。只见她懒散地靠在两座假山之间,刚好能从缝隙里看到形形色*色地人进出宴会厅。 “真热闹。”清泠的嘴唇动了动,随着晃了晃自己的酒杯,鼻子凑过去深吸了一口气,赞道:“不愧是钟家大小姐的婚礼,连红酒都是我平时喝不上的。” 清泠轻轻抿了一小口酒,满意的神情瞬间浮上来,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是?她想要享受这样一隅的宁静,偏有人要来破坏,一个身高不算太高,长得也普普通通的男生气喘吁吁地把脚步停在了清泠面前。 “律云。”清泠有一丝惊慌失措,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楚律云。 楚律云是清泠的高中同学,是很好的哥们儿,长得白白净净的。虽然不帅,但是看起来干净儒雅,是很多女生暗恋的对象,当年清泠是他同桌,可没少替害羞的女生给他递情书。 每次楚律云结果清泠递来的情书都会调侃地问她一句:“姐们儿,啥时候你亲手写一份呢?” 犹记得他们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联系不见面,辗转于人手的情书是脱不了干系的。清泠至今都没想明白,她不过是多当了几次爱心邮递员而已,为什么律云会生气。其实,也算不上生气吧!只不过语气重了点,让她以后不要这么无聊。 可清泠的性格,或许很少有人能理解。用程了寒的话说,打不得骂不得,稍微语气重一点就当你嫌弃了她,自个儿跟乌龟一样躲回壳里,再也不愿意出来了。她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无畏无惧,还特别死爱面子,要是认了错说几句软话,说不定睡一觉就忘了,但是没有道歉,那她就得记一辈子,就想得了教训一样引以为鉴。 不巧的是,楚律云并没摸清楚顾清泠的古怪脾气。从那以后清泠就故意躲着他走,生怕律云再一次大声呵斥她,甚至有些胆怯看到律云,所以才有了刚才清泠慌乱的一幕。 律云双手扶住自己的膝盖,大喘着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说:“顾清泠,我……我……我有话跟你说。” 清泠尴尬地滑下假山,随手把红酒放在身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律云也显得神情紧张,眼睛东望望西望望,终于聚焦在清泠身上,为了壮胆还夺了清泠的红酒一饮而尽。 “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清泠生涩地开口问,还兀自打着圆场装作无所谓地说:“只要我做得到,你说吧!做兄弟的一定帮。”太多年没跟他说过话,清泠还是不太适应。 有时候,顾清泠不得不怀疑,同样是很多年前闹得不开心的朋友,再见的时候为什么只有程了寒不会让她感到尴尬。难道是对他的愤怒太饱满,而时间却不够长,还没有来得及挥霍完吗? 楚律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在宴会上被一群兄弟鼓动起来的勇气在看到清泠的一瞬间,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跐溜一声,没了。 “我……”律云咬着下唇,倒是丢失了一向的洒脱豪气,多了一丝扭捏:“我……” 清泠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既然他愿意抛弃这么多年的隔阂来有求于她,她就算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也自然会义无反顾,于是她爽朗地伸手搭在律云的肩上,无所谓地说:“说吧!没关系,有什么难处我能帮你肯定帮。” 律云虽然不够了解清泠的内心,但却甚是了解清泠讨厌别扭、忸怩作态的性格,索性眼睛一闭,狠下心来大声宣布:“顾清泠,我喜欢你,高中就喜欢你,你却一个劲儿替别人递情书,所以我才会生气。” 顾清泠的手没来得及从楚律云的肩上拿下来,整个人已经石化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暗恋的时候,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个漂亮的姑娘,胖嘟嘟的,脾气也不好,不招男孩子喜欢,特别是初中那三年,因为她是班长的缘故,全班男生都很不喜欢她,还时常恶整她。就因为这样,上了高中的清泠再也不敢去争取班干部的位置,不管自己有多么擅长组织领导,都不愿意出面帮忙。她还把自己定位在特殊女生的位置上,嘴里嚷嚷着自己是男生,跟一群男生打打闹闹,就为了消除心中那段磨灭不去的阴影。 作用不大,她倒是打得火热多了一群仗义的兄弟,却因为这太过特别的性格,更没有男生敢追她了。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自己每天跟着一群男生打架、顶撞老师,又有谁喜欢她。男人嘛,都是肤浅的,都只喜欢淑女而已,越是装得忸怩柔弱,越是喜欢。 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期盼爱情了。爱情,与她无关。 甚至是,男人,与她无关。她的生活,要得只是一帆风顺的事业,感人肺腑的亲情,和互相扶持的友情而已。 爱情,不过是古时候的先人编出来的神话。有的人终其一生寻找爱情,最终苦累了自己。 现在,接近十年后的现在,突然跑出一个男人来告诉她,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她了,让她怎么能不震惊到僵硬,又或者该说受宠若惊。 ------------ 第十五章 委屈 程了寒都快把整个钟家翻过来了,还是不见顾清泠那个女人的踪影。 他知道她又在躲他,明明知道是这样,却还是不愿意停下寻找她的脚步。时不时有人上前交谈,他都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更是不屑一顾。 朱筠葶斜靠在喷水池旁,看着忙碌奔走的程了寒,嘴角勾着颇有深意地笑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轻启朱唇:“老鹰捉狐狸,我倒是有故事写了。” 了寒找到清泠的时候,清泠正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在楚律云那不算厚实的肩上,看得他妒火中烧。再听到楚律云不怕死的表白,他的脸已经基本上黑得很难看了。 了寒大步走上前,拉下清泠的手,低声喝:“成何体统?” 清泠的肢体反应总是快于大脑的,不光是她亲爱的娘亲这么说,跟她熟一点的人都知道。所以她条件发射地认为是有人要袭击她,反手抓住了寒的手,搭上自己的肩,想要来一个华丽丽地过肩摔。 可了寒怎会让她如此轻易得逞,大学被摔了几次以后,他痛定思痛,充分体会到了要克制住顾清泠这个暴力分子,讲理什么的都是行不通的,必须得以暴制暴。他在家里偷偷地找了跆拳道老师,学了八年有余了,再加上男人天生力气比女人大,轻易地拦下了清泠的动作,反而以手环住清泠的脖子,暧昧地从后面把她给抱住了。 顾清泠没想到对手这么厉害,惊诧地转头去看人,这才发现与她厮打的人是程了寒,脸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看到了寒变得微红。她为了掩饰自己慌乱,大声反驳:“我本来就这样,要什么体统?” 了寒利剑一眼的眼光扫过清泠的脸,天不怕地不怕的顾清泠竟然硬生生地把接着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呆着不乱动了。她又如何不了解他,明知道每当他眼里的没了那迷惑众人的温文尔雅,他就是真的生气了。 楚律云在两人的互动中看出些端倪,并不因为自己表白失败而难过,洒脱地笑着说:“清泠,兄弟们还等着我报告战果呢?闹着玩的,你别放心上,我过去跟他们会合。”说完小跑着离开。 清泠被了寒抱着,感觉自己被他身上淡淡的果木香味包围着,有些失神沉醉,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能力瞬间崩塌。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奢求这温暖的怀抱,但又实在没有力气去推开这本不属于她的幸福。 这一次,是了寒主动放了手。他转到呆愣着的清泠前面,以为她还在为律云的表白昏昏沉沉,嘴角不觉地扬起讽刺地笑,语气也锐利了不少:“你的兄弟气节呢?相亲相得昏了头,连兄弟都想要染指了?” 清泠鼻头酸涩,眼里噙满了泪水,有刚才的幸福,也有此刻的心疼。她不敢抬头去看了寒的脸,怕看到他的嘲讽,也怕他看到她的懦弱。 什么兄弟气节,他并不知道,早在自己把他放到心里开始,就背叛了。不过,最终,背叛了的,也只有她罢了。 程了寒的脚步动了几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感觉自己越来越摸不懂她的脾气了。他以为她会跟他吵几句,至少能化解掉目前这一份尴尬。像她现在这样低着头,他倒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了寒几次想要抬起手想要再一次抱住她,到最后都没敢把手搭上去。那种怯懦的心理,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他懊恼自己的怯懦,索性甩手扔下清泠一个人走了。 顾清泠颤抖着身子,抬眼望向了寒离开的方向,紧紧咬着唇,生怕自己哭出来。 朱筠葶把假山这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奈地叹口气,端着香槟走到清泠身边,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劝道:“你这是何苦呢?告诉他你喜欢他不就好了。” 清泠执拗地仰起头把眼泪给逼回去,苦涩地说:“他喜欢的不是我,我不说,于他而言,或许还有些存在感,说了,于他而言,不过是个负担。”说完她看向朱筠葶,苦笑又殷切地想要得到肯定地说:“男人都是这样,不是吗?你懂的,你懂的!”最后两句话明显带了哭腔。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朱筠葶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瞎,了寒眼睛里那份感情,自己怎会看不出来,偏偏就只有清泠固执地以为他是不喜欢她的。 清泠吸吸鼻子说:“他喜欢的一直都是秦牧雨。我没有秦牧雨漂亮,连最基本的女人味都没有。” 朱筠葶听着清泠一个劲儿地否定她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十年了,她认识清泠十多年,她一直没弄明白,工作上自信如她的顾清泠,为什么一遇到感情问题就像一只害怕受伤的蜗牛,装傻、自卑、不愿意相信,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好气又好笑地伸出手指弹了弹清泠的脑门,愤愤然地说:“你自个儿钻牛角尖吧!反正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清泠勉强地扯着嘴角,问:“黎娇呢?除了在婚礼上看到她,我还真是难见到她人影。” 一提到黎娇,朱筠葶忍不住笑起来,越笑越夸张:“那丫头硬是看上了想容家男人的伴郎,死缠烂打去了。” “什么?”清泠一副心思都被黎娇给吸引了去,没了刚才的伤感,不可置信地问:“又?那你怎么不管着她,跑来我这边?” 朱筠葶苦恼又无奈:“除了你,谁管得住她!我这不是过来请你去收了她,就碰到这情况嘛。” “那还不快走?”清泠笑骂:“再不过去,那鬼丫头说不定真把人伴郎给办了。”说着两人急匆匆地往party内场跑过去。 黎娇这丫头,看到帅哥就扑倒的坏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清泠摇摇头,颇为头疼。她犹记得,当年高中的时候,黎娇慷慨激昂地对着全班男生发表恨铁不成钢的演说,吓得全班男生见到她都得绕道走。 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一个秉持着男人不可靠,只有靠自己的新新女强人,为啥去外地念了个大学回来,突然化身花痴女,看到帅哥就想扑倒。 ------------ 第十六章 温暖 一场高中姐们儿的婚礼,彻底地如一盆凉水从天而降,让清泠那像浆糊一般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她暗自决定,从此之后一定要离程了寒远一点,再不能有让自己动摇的交集。 经过婚礼这晚的清泠突然主动起来,时不时打电话约刘鑫看电影、回老妈家吃饭。刘鑫受宠若惊,自然笑呵呵地跟前跟后,尽职尽责地做着护花使者的工作,上班送,下班接。 这一天,清泠和刘鑫又回家吃饭,清泠她那彪悍的老妈就这么扯到了结婚的问题。 “妈,等公司瑞士订单的事情弄完再讨论结婚的事吧!我忙得都昏头了,哪有心思结婚?”清泠推脱。 怎奈这样的借口哪能逃脱清泠她妈的慧眼加慧耳,她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愣是吓得桌上两个男人身子一颤,作势要往餐桌底下钻。 偏偏当事人两个一个淡定地吃饭,一个怒视对方,大声质问:“顾清泠,你是个大人物了是吧!你老娘我就不信了,你们公司少了你会破产倒闭。” 清泠还是那份淡定,28年了,对于她老妈,她习惯了。她淡淡地回应:“妈,你多虑了,我们公司不会倒,不过你女儿我这马上要过万的月收入会不会倒就全仗仰您老的决定了。” 清泠妈妈被清泠一句话噎住,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嗫嚅半天,总算是默认了清泠的提议。清泠爸爸看着自家老婆好不容易提起筷子,赶紧往嘴里塞了几口饭。现在不吃,更待何时,说不定等会儿又是一阵惊吓,可怜了他这老头子一颗似坚强似脆弱的心脏啊。 可以回家蹭饭的幸福周末一转眼就过了,星期一迫不及待地跟上脚步来临。刘鑫最近都坚持送清泠上班,这天自然也不例外。只见清泠潇洒地甩上车门,带着毫不心疼的表情淡淡地说:“从今儿开始,我工作就忙起来了,你不用特地接送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 刘鑫嘴角弯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目送着清泠走进程氏集团大楼。 清泠并没有夸张,瑞士订单的三个候选工厂已经决定下来,接着她就该来往各个工厂进行实地生产考察。 “顾小姐。”张语站在办公室外敲门,礼貌地喊了清泠:“我们该出发了。” 清泠从一推文件中抬起头来,有条不紊地收拾好需要的东西,跟着张语走出办公室。 这是清泠进到总公司处理的第一个订单,她尤其重视,很多本不用她过问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想被办公室那几位上司看扁还是不想程了寒的决定让人落了口实。 张语每天跟在清泠左右,对于这个勤勉的姑娘多了不止几分欣赏,每日跟程了寒的工作汇报里也不免添了不少赞赏之词。 清泠勤勤恳恳,有时候忙得午饭都会忘了。张语憋了很久,这天中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劝道:“顾小姐,到午时了,你去吃了饭再忙吧。” “我做完手上的工作,再等等,再等等……”清泠胡乱地应着,手中的笔不停地在几分文件上勾勾画画,忽然又挺不好意思地抬头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睛冲张语说:“张秘书长,你先去吃吧!别饿坏了,不用管我。” 张语劝不动她,只好自己先去吃饭,打算回来的时候替清泠带点三明治和牛奶。哪知道他刚走出电梯就碰到了外出刚回公司的了寒。 了寒听说清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让张语自己先去吃饭,自己转身又走出公司,跟在他身边的秘书都来不及打电话叫司机备车,了寒已经转进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清泠正专心地工作,却被忽然传来的香味撩拨得不能专心。她自嘲地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自言自语:“看来真是饿了,竟然能闻到酸辣粉的味道。” “就知道你馋。”了寒心情很好地走进清泠的办公室,将特地赶去大学门口小店买的酸辣粉摆在了清泠面前,还细心地替她准备好了一次性筷。 有那么一瞬间,清泠看着了寒脸上灿烂的笑意,仿佛回到了他们的大学时期。 那时候清泠为了瘦下去,经常不吃饭,为了不被同寝室那仨吃货引诱,就只有躲在图书馆角落里。但是,落妃她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她好,总是打电话给了寒告状。 了寒从图书馆拖不出来她,只好出去买了东西偷偷带进图书馆给她,还非要看着她吃完,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注目,有几次还差点被图书馆管理员看到。 那个时候,清泠最喜欢的就非这碗酸辣粉莫属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酸辣粉,清泠的胃紧了紧,鼻头也酸了,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来。了寒见她如此,变魔术一般地掏出一瓶热牛奶塞到清泠手里,体贴地说:“看吧!总是不吃饭,胃又闹脾气了吧!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听话。” 清泠握着手里的牛奶,低着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几次冲动想要把牛奶扔回给了寒,但掌心明显传来的暖意让她舍不得。 她一言不发,小心地享受着这一刻奢求而久别的温暖,明知道自己该拒绝这样的诱惑,又舍不得,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是最后一次,以后就要远离程了寒,不再动摇了。 办公室是最多是非的地方,特别是女同事越多,是非传得越快。总裁亲自为外贸部小主任顾清泠买午餐的事情不胫而走,并且经过众位八卦女王的添油加醋,越说越离谱,甚至有人扬言清泠之所以能负责这次的瑞士项目,都是因为跟总裁有不正当关系得来的。 这些话是清泠办公室那几个丫头传到她耳朵里的,没有恶意,反而带着忿忿不平。这么长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几个丫头对这个部门主任是喜爱得很,听到有人说坏话,打抱不平地跟好多其他部门的丫头吵过。 ------------ 第十七章 虎威 如果说说其他的,清泠或许还会一笑而过,但质疑到她的工作能力,清泠的脾气就上来了,就像此时的她,端着刚泡好的上等雨前龙井,冷笑着逡巡茶水间坐了一圈的女人。 有几个丫头胆子小,受不了清泠冷峻的眼神,讪讪弓着身子打算溜出茶水间去。清泠是何等火眼金睛,眼中更添了一份刀锋一般的凌厉,吓得几个丫头跌坐了回去。 “怎么?”清泠喝了一口茶,一副云淡风轻听故事的样子问道:“继续讲啊!我对这个故事挺有兴趣。” 就有不怕死的丫头小声埋怨:“敢做不敢认,在这儿狐假虎威。” 清泠挑起眉头,猛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声音却硬是不提高半分,淡笑着问出声的丫头:“我认什么?认跟程了寒上了床滚了床单吗?” 那丫头被清泠的反应吓得说不出话,低着头身子瑟瑟发抖。 “狐假虎威是吧?”清泠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语调,甚至有些轻飘飘地问:“既然帽子都戴了,不照一下镜子怎么对得起大家呢?”说着清泠拿出私人手机拨通了了寒的私人手机号码,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不过响了两三声,了寒接起来,懒懒散散地应着:“怎么了?” 清泠办公室里的几个丫头一听总裁这么亲切地声音,信心大增,挑衅地冲其他人挥了挥拳头。 “了寒,今晚上我们谈谈外贸部的人事问题吧。”清泠淡淡地说,却掩盖不住撒娇的味道。 程了寒一听清泠这声音,条件反射地汗毛竖起,险些从办公椅上掉下来。好多年的习惯了,每当清泠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于是他绷紧了神经,深深奉行了三思而后言的祖训,一句话在脑袋里转了不止三圈才说出口:“你说了就是。” 清泠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赶紧摁断了电话,她可不敢保证等了寒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会是如何的结果。 茶水间的丫头们脸上立即笼罩上了一层黑雾,有人紧握着手里的杯子,有人绞着衣角,眼睛全齐齐地看着清泠洒脱地带着自家几个丫头走出茶水间。 程了寒知道自己被耍了,被那女人恨恨地耍了一把,并没有太多的愤怒,相反地是有阴谋得逞的奸笑,靠在办公椅背上闭目养神。 张语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在玩什么?莫名其妙地退出了办公室,额角挂满了问号。 程了寒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时针跑到五,分针还差几步就跑到十二的时候,霍地打开办公室大门,大步跨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有一句话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顾清泠算是彻底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甚至淋漓尽致得就差高喊一声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她发誓,她今天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主动挑衅,或者是调戏了这位总裁。要不然这位敬爱的总裁也不会在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的时间里堂而皇之地走进外贸部,靠在她办公室的大门边上,含笑等着她下班。 整个部门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这一点上,有哀求,有羡慕,有绝望,有嘲弄,有了然。清泠头皮发麻,咬着嘴唇自责自己的冲动,冲到办公室门口一把把了寒拉进去,关上大门,屏蔽了声音,却挡不住众人穿过透明玻璃而来的视线。 “你跑来干嘛?”清泠脱口问,一点什么上司下属的礼仪都没有。 了寒难得轻松自在地答:“你不是要和我探讨人事问题,我等你下班。” 清泠知道了寒在报仇,就算自己否认也没用,只好厚着脸皮谄笑:“就现在讨论了就行,不敢耽误总裁太多时间。” 了寒突然站起身来靠近清泠的脸,很认真地看着清泠的眼睛说:“你不是说晚上吗?我等你下班,一起吃个饭,就差不多晚上了,回你那里还是我那里?” 清泠办公室外的人都因为总裁这个动作呼吸一滞,多少颗芳心碎裂。 清泠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听到了寒明显充满挑逗的问话,热血充脑,动作再一次快于思维,伸出魔爪就向了寒的脖子招呼过去。 这一下,外面的人不得不屏住呼吸,静等下面的剧情,心里隐隐开始打赌押注,总裁是会发火还是会逆来顺受。 很明显,押注在逆来顺受那一方的人赢了个大满贯。只见了寒勾着笑,任由清泠怎么摆弄折磨,就只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别无其他动作。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清泠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立马收回自己的罪恶之手,咬牙看出去,眼中恨意更胜,回头看了寒一张无辜小受的脸,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又演戏装无辜,自己栽在他这一招手上不止一两次,却始终没汲取教训。 清泠看着办公室外如狼似虎的女人们,心里拼命懊恼,自己又玩过了。 就在清泠不知道怎样摆脱了寒的时候,她亲爱的私人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清泠眼睛迅速扫过手机屏幕,麻利地按下接听键。她快,有人更快,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的时候,对面传来焦急的女声:“清泠……清泠……” 清泠疑惑地问:“温暖,你怎么用落妃的手机?” “落妃!”电话那头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尖叫声伴随着玻璃摔碎的声响,一阵杂乱之后又听温暖高声叫道:“虞锦,死命拉住,别让她出去。” “到底怎么了?”清泠有些急了,开口问。 “清泠,快,快到落妃家来,我和虞姬拉不住她了。”温暖疾呼。 清泠不敢再耽搁时间问情况,胡乱地把手机扔进包里,抓了车钥匙就要往办公室外冲。忽然她的脚步停滞下来,转回身不情愿却无奈地对了寒说:“落妃出事了,送我去落妃的公寓。” 没办法,今早是刘鑫送她来上的班,她没开车,这个时点又正值下班,打车跟抢劫一样。 了寒知道她是真担心,也没再为难她,帅气地站起身来,拉着清泠的手往停车场去。 清泠很慌乱,落妃是个对万事淡定到可怕的人,可刚才透过电话听来的情况太不寻常。了寒感受到了她的恐惧,牵着她的手握紧了几分,让清泠放松了不少。 ------------ 第十八章 等待 了寒的兰博基尼紧急刹车停在落妃的公寓楼下,就看到虞锦站在楼下着急地搓着手,东张西望地等清泠来。 清泠甩开安全带冲到虞锦面前。虞锦欣喜而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却在看到了寒跟下车来的时候僵住了笑脸。 不过很快,她就理清了事情的轻重,现在不是计较清泠为什么会跟了寒在一起的时候,表情恢复严肃,拉起清泠就要上楼。 “落妃出了什么事?”清泠问:“周晓天呢?” 虞锦忙结果清泠的话:“别……别跟落妃提晓天。” “到底怎么了?”清泠皱眉头。 “落妃跟晓天,我们这么多年都看过来了。”虞锦叹气说:“落妃昨天就不大对劲儿,温暖知道你最近也心烦,就拉着我来这里看看,一开门就看到落妃在家里撒酒疯。温暖问了老半天才知道是晓天昨儿发了条短信来。” 电梯门大开,三人快步走出来,清泠这才想起了了寒的存在,伸手拦住他:“你先回去吧。” 了寒淡淡地说:“我就在楼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清泠没时间跟他争,自顾自地开门走进落妃家。素日里都不太整齐的房间更乱更脏了几分,看来周晓天确实有段时间没在了,要不然他早就化身保姆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落妃大概是累得睡着了,乖巧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是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冷静。 落妃是含着金勺出生的大小姐,在家里都有保姆照顾,在学校的时候也大多是温暖和清泠在照顾她。后来她闹独立从家里搬出来,周晓天怕她不习惯,也从家里搬到落妃楼下,从一位大少爷沦落成了保姆。 周晓天是落妃的初中同学,跟在落妃后面追了七年,终于在大学时期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于是对落妃是各种宠溺骄纵,生怕落妃受一点委屈。 但落妃的性子淡薄,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无所谓,让晓天很没有安全感,两人这八年多冷战次数多得手指都数不清,每次都是以落妃淡定地玩游戏,晓天打电话哄她开心结束,但这一次,绝不是这么简单的。 果然,温暖递来的电话上,那条短信如此刺眼:“落妃,我先搬回家一阵子,你好好想想,这近九年来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清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窃喜,周晓天终于懂得反抗了,很明显,这一次的反抗是周晓天赢了。那样淡然的林落妃已经会为了周晓天一条不痛不痒、平平淡淡地短信而喝醉酒,九年的存在已经成了戒不掉的习惯。 清泠把手机放下,坐到落妃身边,揉了揉落妃的头,却对虞锦和温暖交代事情:“虞锦,你去买点醒酒药,落妃醒来给她喝。温暖收拾一下房间,顺便看着落妃,我去厨房熬点粥。” 三个人各自行动起来,她们三个都知道,落妃沾酒就醉,连带了酒精的饮料、巧克力什么的都不能吃,如今伶仃大醉,满地酒瓶,心情是有多糟不言而喻。现在她们能帮落妃做的,就只是让她醒过来的时候不因为醉酒那么难受而已。 “顾清泠,我差点忘了……”清泠洗好米一切准备就绪,正打开火,出去买醒酒药的虞锦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拉住她就质问:“楼下那位咋回事?” 清泠的动作一滞,旋即有一副无所谓地样子说:“温暖打电话的时候正巧在谈案子的事情,我没开车他就送过来了。” 温暖听到两人的对话也靠过来:“清泠,要不你先回吧!别让他等久了。” “他哪会等我?”清泠甩甩手自嘲地笑:“再说等会儿落妃醒了又胡闹,我怕你挡不住。” “他在楼下。”虞锦像是故意和清泠作对一样,立即接话:“我买药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他的车。” “去吧!刚才我不也一样拉住落妃了。”温暖劝道:“而且我们还没弄明白落妃和晓天是在闹哪样,我先探探口风再作打算吧。” 清泠犹豫半响,重重地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落妃。”又转头跟虞锦说:“丫头,让你家萧寒来接你回去,晚了。” 交代好每件事情,清泠依然不太放心地看了一眼熟睡却紧蹙着眉头的落妃,深深叹了一口气才关门下楼去了。 虞锦怕温暖彻夜照顾落妃,第二天没办法上班被责骂,说什么也不愿意打电话让萧寒来接她,温暖犟不过她,没了法子,只好承认让她留下轮流照顾落妃。 “虞锦,你给程了寒打个电话看看。”眼见着清泠离开都有半小时了,却没有打电话来报平安,温暖开始担心了。 虞锦纳闷地说:“直接打给清泠不就得了。”边说边掏出手机拨了清泠的手机号码。 温暖忙抢了虞锦的手机,笑骂道:“你是找抽吧?不管清泠有没有上程了寒的车,她心情肯定都不咋样,你打电话给她无疑找死。” “对哦。”虞锦赞同地说:“那我还是打给程了寒吧。” 站在落妃公寓楼下已经一个小时了,清泠像是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任由冬天如刀刃一般的寒风从粉嫩润滑的脸上呼啸而过。 没有人,没有车,只有空旷旷的街道而已。 她竟然会真以为程了寒会等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第n辆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司机是一位中年阿姨,好心地喊了清泠一声:“小姐,小姐,快到午夜十二点了,要打车回家吗?” 清泠木然地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没有回答司机阿姨的话,却动手拉开了车门钻进去:“壹风城。” 出租车离开不到两分钟,还是那辆兰博基尼,再一次急刹车停在这栋公寓楼下。了寒焦急地扯开安全带下车,环视一周,颓然地靠着跑车蹲下,懊恼自己的离开。 他接到虞锦电话的时候正在赶往郊区工厂的高速路上,好不容易找到出口下了高速路,再兜兜转转地回到原地,可是那个女人没有等他来,或许是压根儿没想过要等他。 ------------ 第十九章 感冒 清泠颓废地躺在浴缸里,连热水变得冰凉都感觉不到了。她半眯着眼,仰面躺着,毫无生气。 朦朦胧胧地,她想起来好多以前上大学的事情。 那时候她刚进大学,敛着性子想做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学生,想摆脱高中时候天天进办公室让老师请喝茶的生活。 清泠念的是一个理工科院校,男女生比例残忍地被划分为7:1,全校上万的光棍学长目光齐齐落在了大一女生身上,渐渐地,班上越来越多人拖家带口地来上课,俩俩亲密地坐在一起。 她总是一个人,上课坐在角落里,觉得有用的课就听听,没用的课就呼呼大睡,却固执地不愿意逃课。 有这么一天,程了寒这根光棍因缘巧合地坐在了她旁边。 相识、相知。 又是新的一天,了寒早早地到了公司上班,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下过班。前一天晚上,他错过了清泠,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心思去伤感和责怪,马不停蹄地赶到张语家里。 严格算起来,是清泠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虞锦为了清泠的事情打电话来,他早就赶到了郊区工厂那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与否都还是个问题。 “总裁,工厂那边……”张语跟在他身后走进公司大楼。 了寒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小声吩咐:“静观其变。” 张语噤声,跟着了寒走进总裁专用电梯,了寒这才不放心地说:“你去外贸部看看顾小姐,昨儿算是她误打误撞毁了那边的计划,千万不能让那边牵连到她身上。” 外贸部的丫头们今儿个根本没心思上班,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讨论顾清泠没来上班的事情。跟着清泠的那几个丫头游走在外贸部几个茶水间,竖直了耳朵探听,就怕有人说她们主任的坏话。 “听说顾主任今儿没来上班。” “看来是飞上枝头了。” “当初总裁把瑞士的案子交给顾主任的时候我就觉得两人关系不对劲儿,果不其然……” 几个闲聊地丫头这才看到走进来的张语,赶紧收了话,却没能躲过张语的耳朵。 张语皱着眉头凌厉地扫过几人,呵斥:“工作时间用手脚便是,管好自己的嘴。” 到清泠办公室以后,张语真的确定了顾清泠没有来上班,这才拨了内部电话通知楼上的了寒。 “我去她家里看看,不要张扬。”了寒交代,抓起车钥匙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飞车赶到壹风城,这条路了寒走得熟了,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他驱车跟着清泠的车一路送她安全到家。 “顾清泠,顾清泠!”了寒一只手使劲儿拍着清泠公寓的大门,另一只手不停地按门铃,嘴里还在大喊,大清早地惹得隔壁邻居开门侧目,就差破口大骂了。 清泠迷迷糊糊地是觉得有人喊自己,惊醒过来,眼角还挂着泪水。她觉得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像要裂开了似的,挣扎着从浴缸里爬出来随意拉了条浴巾裹了去开门。 程了寒的耐心快用完了,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大门洞开,全身湿淋淋地裹着浴巾的人儿出现在他面前。 清泠咧着嘴笑起来,喊了一声了寒的名字,就这么倒下去。 程了寒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只打横抱起她,关门进屋,抱她上楼。了寒锁着眉头,环视了一圈清泠的房间,他还当真没想过这个女人可以生活成如此。 乱,只能用这个字概括顾清泠的房间。整间房里就只有一张床,衣服乱扔在床上,笔记本也随意地甩在地上。 了寒深深叹气,轻轻地把清泠放到床上,认命地把衣服一件一件扔进洗衣篮里,打算拿下楼洗干净。 无意间,他看到床头扣着的相框,扶正起来才发现是大学毕业时全班的合照。他记得那时候清泠已经不再搭理他,连照相都特意挑了个远离他的位置,甚至巴不得不跟他在一张照片上。 “水。”躺在床上的顾清泠有了响动,声如细蚊:“我要喝水。” 了寒赶紧放下手中的相框,下楼去给清泠倒水。清泠的公寓简单到小偷都不愿意光顾,因此,了寒轻易地找到了电水壶,烧了热水端上楼伺候大小姐。 清泠没有在家里准备药的习惯,程了寒无奈,拿出手机拨了自己私人医生的电话,让她来壹风城出诊。 “苏溪,怎么样了?”了寒迫不及待地问。 “她睡一觉,挂完这瓶水就没事了。”私人医生苏溪取出温度计看了看下定论说:“但是得小心照顾着,不能再发烧了。” 了寒松了一口气,细心地掩了掩被子,冲苏溪点头,两人退出了清泠的房间,下楼来。 “我帮她买一点清粥吧!醒来该饿了。”苏溪笑着说,拿着手机要叫外卖。 了寒摆摆手,坐到沙发上,闭眼小憩,并淡淡地阻止:“让你特地跑一趟,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不想,苏溪却一屁股坐到了寒身边,撒娇地拉住了寒的胳膊说:“说说,谁啊?”说着眼角上挑,自然指的是楼上的清泠。 了寒瞪了她一眼,像甩掉橡皮糖一样扒开苏溪的手,压着声音喝道:“小心我揍你。” “谁!谁!”苏溪才不管他,继续赖上去问:“不说我回家问外公。”边说边作势要离开。 了寒一把拉住他,安抚苏溪坐下,才交代:“顾清泠。” 苏溪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笑得阴谋得逞的样子,嘴里还不放过了寒:“原来是她,我说我家了寒哥哥这像被踩了尾巴的样子是为了什么呢。” “死丫头,你要是敢回去跟爷爷嚼耳根子,你就准备让医院关门。”了寒要挟道。 苏溪调皮地眨眨眼,手像拉拉链一般划过嘴,还怕了寒不信似的举手保证:“放心,绝对不说,要等你带嫂嫂回去给他们惊喜的。” “别胡说。”了寒这次真的被踩到了尾巴,一把捂住她的嘴,狠狠瞪着苏溪。 苏溪讪讪地缩缩脖子,扒开了寒的手,低声埋怨:“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非要硬扛到底。” ------------ 第二十章 逆转 苏溪细心交代了一堆事情,这才愿意离开。要不是医院打电话来,她还真想留在这里好好探查一番清泠的魅力所在。 了寒有一种送走小鬼的感觉,半天才恢复元气,到厨房里找锅和米,想要给清泠煮一点清粥。外面卖的东西,他始终不太放心,更何况清泠还在生病,抵抗力低。 可任他找遍了整个厨房,找不到一口锅,也找不到一颗米。别说这两样,就连碗都没有,冰箱里也只有矿泉水,连电都没插。 “不可能啊!大学时候寝室查得那么严,这女人都要在寝室自己做点吃的犒劳自己。”了寒疑惑地关上橱柜门,纳闷不已:“难道已经懒成这样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走到沙发跟前儿拿起自己的外套,出门去买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当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再一次回到清泠公寓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道门锁的密码。他站在门口,试图再一次敲门,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办法。他不想再被邻居侧目,也不想吵醒床上的病人。 他决定试一试密码,就他所知,顾清泠这女人懒得很,密码数来数去都只有那两个,要不是她的生日就是她狂爱的明星金在中的生日。 果然,这个有创意都懒得发挥的女人,堂而皇之地把密码设成了金在中的生日。听着大门愉悦地叮的一声打开,他的心情不知该高兴还是无奈。 清泠挂着水,意识也在慢慢清醒,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挣扎着坐起来想下楼去喝水。 “别动。”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得清泠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赶紧睁开一直闭着的双眼循声望来。 没有吃惊,没有尖叫,没有谩骂,只有乖乖地躺回床上,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喝水。” 了寒愣愣地点头,下楼帮清泠倒水。 “谢谢。”清泠礼貌地递回杯子,语气依旧那样淡漠客气而疏离,让了寒感觉自己不再认识面前的女人,甚至后背有了寒意。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清泠正要躺回床上,了寒忽然长手一揽把清泠抱在怀里。清泠一时心慌,用力推了几下,始终是抵不过大男人的力气,任他抱着了。 又是沉默,房间里气氛有一丝尴尬,又有那么一丝暧昧。 大概十分钟,了寒放开清泠,温柔地扶她躺下,说:“我帮你熬了粥,这就去端给你,你好好躺着,等挂完这瓶水,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清泠拉住起身要走的了寒,低着头,双眼直直地盯着床单,不顾一切地质问:“为什么不等我?” “我等了。”了寒的声音酸涩:“是你不愿意等我。” 清泠又问:“你喜欢我?” “喜欢。”了寒答。 告白没有预想中的扭捏和担忧,了寒只是平淡地说了喜欢两个字,当然,平淡的两个字得到的也没有预想的惊喜和激动,只等到了清泠同样平淡的回应:“哦。” 了寒的心一点点落下去,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结果,甚至有很多次午夜梦回,都是被清泠冷淡的话语和明显拒绝的态度惊醒,可是事情真走到了这一步,失望像是湮灭了他全部理智。 他抬起僵直的脚,想要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 他该感谢那伙想制他于死地的人,如果不是他们,他不会懂得没有顾清泠的慌乱。 他也很恨那伙想制他于死地的人,如果不是他们,他不会鼓起勇气跟清泠表白,毁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友情。 “程了寒。”清泠依然低着头,但她有感觉到了寒的呼吸渐远,声若细纹地喊了一声这个避讳已久的名字,喊得心都在生生揪疼。 那么轻的声音,那么虚无缥缈的声音,却死死地钉住了了寒的脚步,不论了寒有多么希望离开房间,躲避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秦牧雨呢?”清泠问。 他们俩人相互了解到可怕,了寒有何尝听不出清泠的言外之意,转过身来,眼角闪现惊喜,语气变得急躁,像是怕清泠不相信一般,信誓旦旦:“我们没关系,我以后不再见她,我保证。” “好。”清泠抬起头来,勾着嘴角,笑容算不上璀璨,却有一种安抚的功效,看得了寒心头暖暖的。 他不奢求,不奢求清泠说喜欢他,但只要清泠愿意抛弃所谓的兄弟气节,给他机会,他就能兴奋得彻夜难眠。 他并不开口要求清泠如何如何,也绝口不提刘鑫的事情,语气又恢复素日的平淡:“我去端粥,别饿着了。” 清泠微笑点头,了寒含笑下楼。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犹如一对相恋已久的恋人,喜欢两字不过是例行惯例地表达出口,那份心意各自早已了如指掌。 那份表白和被表白的淡然,想是只有这对情侣,独一无二。 可是?没人明白,这份淡然并不是建立在了相互信任和相互了然的基础上。 因为他们都奉行着一句话,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任何事情都不例外。 清泠靠在床上,嘴角的笑不变,眼中却蓄起了闪闪泪光,直到依稀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才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安慰自己:“顾清泠,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么,不能后悔。” 是啊!从打开大门看到程了寒的那一瞬间,从自己决定软弱倒向了寒怀里的那一瞬间,自己不是已经决定了不论结果如何,也要搏一回,至少第一步的结果是让人笑逐颜开的。 了寒端着白粥,却停在了门口。这一步跨进去,两人的关系从此不复从前,不再是惺惺相惜的知己,也不再是相互闪躲的冤家。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自己的处境并不简单,却任性地把自己在乎的女人拉了进来。 房间里,清泠秉着呼吸等了寒拉开门进去,房间外,了寒秉着呼吸思考自己一步踏进去的未来。 “你身体还没好,只能喝白粥,我放了一点糖,不至于吃不下去。”了寒还是鼓着勇气端着粥走了进去。 他要的,是这个女人。她的安全,他来保护。 ------------ 第二十一章 宁静 清泠喝完了整碗粥,顺从地躺下,静静地等着一整瓶水挂完。 楼下厨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乒乒乓乓的锅碗碰撞声,此刻在她听来成了悦耳的歌声,只因天上有,人间不得闻。 虽然,程了寒仍然不知道她不喜欢吃甜食,固执地在粥里放了糖,但是,这么久了,她也渐渐学会了接受甜食,无妨。 “一个人傻笑什么?”了寒收拾完厨房的残局,才刚上楼就看到清泠侧躺着冲他笑。 清泠瘪瘪嘴回答:“我在想像堂堂程氏集团总裁忙碌在厨房的样子,谁让我没办法亲眼看到呢。” 了寒嗔笑道:“你还说,你瞧瞧这屋子,哪像是人住的,你这懒散的性子,过了六年不减反增。”嘴上这么说,话语间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就喜欢。”清泠睨了他一眼,强调着说:“你也得喜欢。”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了寒无奈地应承着,走上前摸了清泠的额头,再摸一摸自己的额头,稍微放心地说:“这烧是退下来了,可不许再用冷水洗澡了。” “我没有。”清泠大声反驳:“洗着洗着水变冷了而已。” 了寒细心地调整了一下挂水的速度,顺着清泠的话接下去:“是,变冷而已,要不我帮你在浴缸里通上电保温一下,免得你下次又洗着澡睡着了。” “你这是想电死我吧?”清泠问。 收到的是了寒一个弹指敲在了脑门。 清泠没有气得跳起来,又或者说她不太方便乱蹦乱跳。她就着了寒的手拉着他坐在床边,自己把脑袋凑到了寒的腿上,心满意足地说了句:“我早想试试这样躺着了。” “原来你早就垂涎我的男色。”了寒不怀好意地开玩笑说。 清泠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埋怨着说:“谁说一定要找你试了。” 了寒心中不免有失落,又不敢表露,怕清泠嫌他小气,只好斜靠在床头,假装闭眼小憩。 但在清泠看来,了寒的平静,不过是不够喜欢而已。 她暗自捏了自己大腿一把,暗骂自己贪心,以前得不到的时候,什么都不敢奢求,如今得到了,却不懂得满足。 想到这些,她勾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小脸在了寒的腿上蹭了蹭,又安静地躺好了。 夕阳西下,晚霞的余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打在两人的身上,看起来就像一幅和谐的写意画,那么自然,那么无瑕。 顾清泠是个闲不住的人,生病以后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她哪里呆得住。终于在病床上辗转两天,她实在是对这种无聊透顶的生活忍无可忍,霍地从床上跳起来,穿戴整齐,往公司进发。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美好而易碎的梦,突然地她就和了寒确定了关系在一起了。她觉得自己必须得出去接触一下世间万物,感受一下人间烟火。 她并不是去上班的,所以没有去车库取车,原本就是打算好了要让了寒送她回家的。招呼了出租车一路赶到公司,欢快得像只小喜鹊,哪里还看得见素日的沉稳。 可是?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渲染到其他人,清泠不过才踏进程氏集团大楼,就能明显地感受到整栋大楼的严肃气氛。四处张望了几下,她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无数哭丧的脸,时不时还有杀人一样的眼光向她投来。 她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心里打起鼓来。这么多年的职场打拼,直觉告诉她,公司一定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她脚下的步子加快,径直跨进了总裁专用电梯,直奔38楼而去。 要是放在平时,她这种行为几乎可以被公司的女职员们定义为大逆不道,又或者还没踩进电梯里,就已经被围攻着拉出来了。 但此时此刻,顾清泠安然无恙地到达了总裁办公室,甚至没有秘书出手拦她。秘书团的气氛,更显得压抑了几分。 “顾小姐!”张语正焦头烂额地指挥着各个秘书跟进工作,余光里瞟到她的存在,小步跑来,劝道:“你身子不好,回家歇着吧。” “张秘书长,大家怎么了?”清泠问。 张语努力做出淡然的表情,微笑着说:“只是瑞士项目进入正轨,工作比较忙而已,总裁有交代,顾小姐要是找,就请顾小姐先回,他稍后自会去找顾小姐。” 清泠愣愣地点头,明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还非要问出口。不论如何,事关公司,张秘书长都不可能告知。 “他在忙?”清泠又问:“没在办公室吗?” 张语摇摇头。 清泠也不再无赖地纠缠,礼貌地告辞。 走出公司大楼,她并没有想就此回家,于是一个人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打算到处逛逛走走。不过晃悠了十分钟,她才刚到一家大型商场大门,脚还没迈进去,电话就响起来。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是苏溪打来的。 “四嫂,你在哪儿?”苏溪的声音有些焦急,隐约着有点害怕。 清泠甩甩脑袋,嘲笑自己都病出幻听了,含着笑意地接了苏溪的话:“我在家闷得慌,出来走走,这就回来。” “别……”苏溪赶紧阻止:“你找个人多的地方等我,我来接你。” “啊?”清泠被弄得愣头愣脑地,但她跟苏溪并不熟,不好多问,只好答应着说了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 苏溪很快赶来,接了清泠就往壹风城去,一点没有停留。倒是清泠觉得自己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像是被人踢过来踢过去的。 她没想到,最大的惊吓还在后面,等苏溪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公寓时,门口堆着的几个堪比大门高度的行李箱着实吓得她语噎,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提问,就被苏溪招呼着帮忙把行李箱一个个提进门去。 一直到自恃力气颇大的她都累得气喘吁吁地趴在沙发上休息时,她才弄明白,苏溪是打算住她这儿了。 ------------ 第二十二章 装修 清泠咕噜噜地喝了好大一瓶矿泉水,稍微活动了自己的手脚,这才有精神发问:“苏溪,你这是离家出走?” 苏溪的脑袋点得像是在捣蒜似的:“对啊!四哥告了我御状,不跑不成。” “那为什么会到我这里来?” “我跑哪儿都会被四哥找到,贡献到咱家太上皇那里去。只有在你这里最安全,他就是舍得贡献我,也不会舍得让你在太上皇那儿落个包庇朝廷钦犯的罪名。”太上皇自然是指苏溪她外公,了寒他爷爷。 听苏溪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个理由,清泠失语。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作用,略显尴尬地说:“你别叫四嫂四嫂的,怪不对劲儿。其实,他要铁了心抓你,哪会顾着我。” 她跟苏溪解释不清楚自己和了寒两人的关系,还是先把这种不担保的话说在前头好些。 其实,她更好奇的是,苏溪为啥跑路都能跑得这么高调,带着这么多行李,还大摇大摆地开着车离家出走。 “四嫂,你开玩笑了,四哥才舍不得呢。”苏溪跐溜一下从沙发上滚下来,顺手拉到自己身边的一个行李箱,麻利地打开来,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摆在茶几上,可怜兮兮地望着清泠说:“四嫂,我没有钱,信用卡肯定也被停了,你能不能好心地让我用这些换点饭吃。” 清泠恶寒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苏溪,估摸着苏溪的自来熟都能跟虞锦有得一拼了。 最后,她还是败给了苏溪那副可怜的表情,无奈地说:“化妆品你收起来吧!怎么说你也帮我治好了重感冒,也算是救命之恩。” 被苏溪这么搅合了一出,清泠哪里还记得刚才在公司的疑惑和苏溪的异常,全副心思应付了寒这个四次元的妹妹都嫌不够。 “四嫂,我衣服放哪里?”苏溪埋头在自己的行李箱里,头也不抬地问:“我瞧你屋里好像没衣橱呢?我们去买吧。” 清泠头顶黑线,泼冷水地问:“你有钱?” 苏溪茫然地摇摇头:“没有。要不然我偷偷回家搬?”说着扔了手边乱成一堆的衣服,打算夺门而出。 清泠赶紧拉住她,无奈地说:“楼上有衣帽间。” 她顺手就拉着苏溪上楼,但摆在苏溪眼前的还是简单而苍白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台笔记本电脑,要是面积再大一点都能用一望无垠来形容了。 清泠并没有过多地解释,走到床右侧的墙边,轻轻推了一下。 苏溪开着渐渐滑开的墙面,惊恐地睁大着双眼,高声叫:“四嫂,你内功好强,墙都能推开。” “你说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内嵌的衣帽间而已,胡扯。” “哪有你这样装修的,你好歹做个门的样子,就一片白,谁都会当做墙嘛。”苏溪辩驳。 清泠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旋即恢复自然,不解释装修问题,反而是又走到床后的墙面推开,介绍说:“这是书房。” 只见白墙划开,是一间小巧玲珑且呈半圆形的房间,它并不像普通书房那样书柜书桌分明,而是非常特别地把地面抬高做成了沙发床,书架一层一层地贴着墙以弧形环绕。躺在沙发床上,随意抽出一本书,皆可舒适安逸地过上一天。 “哇!”苏溪的好奇心又被书房吸引,不再纠结衣帽间的问题,冲到沙发床上蹦跳了几下,扑通一声躺在上面耍赖:“四嫂,你这是找谁设计的房子,介绍给我,介绍给我。” 清泠原本看着她笑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语气飘渺淡薄:“我自己设计的。” “四嫂,你好厉害。”苏溪随意嘟囔了一句,好奇心旺盛地开始排查书架上的各类书籍。 只留清泠深沉地斜靠在墙上,微微颤抖着闭上了双眼。 这房子的设计图,是她在大学时跟了寒一起商量着画的,承载着他们俩太多的喜好。 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她费了老大的劲儿同装修公司周旋,人家才最终答应按照她的设计图,却在房子快要装修完成的时候求着装修公司改掉所有设计。 装修公司当她神经病一般,又实在拗不过上帝一般的顾客,最终答应以白墙遮挡所有设计,只是房间面积看起来变小了不少。 当年的一切,她视若珍宝,而他程了寒却弃如敝屣。她想,或许就算没发生那件事,她也会跟了寒渐行渐远。因为她的习惯就是,把一厢情愿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说起六年前,也并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过是因为一场话剧,她被遴选为女主角,了寒被落妃她们几个要挟着当了男主角。 这场话剧大半场是婚礼场景,落妃她们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在替她和了寒创造机会。 但她心里清楚秦牧雨在了寒心中的地位,清晰得记得每次自己试过的甜品第二天出现在秦牧雨桌上的场景。 话剧的出演时间很尴尬,正是秦牧雨快要被了寒的默默付出打动的时候,如果她同意演,那秦牧雨该是如何反应便是可想而知的。秦牧雨的脾气,她摸得也是十有**。韩语系系花,生下来开始就是众星捧月,总能看得惯如此暧昧。 让她和了寒闹翻的,并不是话剧本身,而是对于参演话剧的态度。她记得自己明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他解释清楚了原因,让他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反对,她也记得,他满口答应地安抚自己不要同落妃她们生气。 可是?在他看来,她不过说了一堆废话。当落妃她们告知她了寒同意出演的时候,她勾着冷笑,淡淡地只说了一句话:“我去求秦牧雨来演。” 那个求字,吓得虞锦当场哭起来。 之后,清泠逃了一周课,直到辅导员亲自打电话问候她,她才拖着懒散的身子,出现在了教室的角落里,不言不语。 轻轻叹了一口气,清泠甩掉了伤感,转头笑着跟苏溪说:“你不把衣服放到行李箱吗?” 苏溪从沙发床上跳起来,风风火火地冲下楼搬行李箱。 ------------ 第二十三章 内斗 程氏集团大楼,总裁办公室。 了寒面色严肃,站在落地窗前,盯着大楼门口停下的黑色奥迪,那是程氏集团董事会苏董事的车,苏董,也是了寒的小姨父。 “总裁,苏小姐已经按照安排住进顾小姐家里。”张语汇报。 “她没起疑吧?”了寒蹙起眉头问。 “应该是没有的,苏小姐来消息说,自己谎称做错事怕董事长追究离家出走的。” “嗯。”了寒转身,抓起桌上的档案翻了翻,说:“让苏董在37楼等。” 张语恭敬地退出办公室,关了门,摇着脑袋唏嘘不已,这场家族硬仗,比几年来对外的商战还难打。 37楼会议室。 雄厚有力的青年男声响彻整层楼:“太过分了,让我们等这么久。” 另一声中年男声淡漠而低沉,只四个字出口,便让那暴跳如雷的青年男子收声:“闭嘴,等着。”瞧年龄,应该就是了寒的小姨父苏董了。 青年男子估计是很害怕中年男子的,讪讪地闭上嘴,坐回了椅子上。 中年男子半垂着眼,却迅速地逡巡了会议室大门一眼,眼神阴鸷而可怕。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青年男子再一次坐不住了,扭捏了大半天才跟中年男子抱怨道:“爸,我看他这是在给咱们下马威,太不是抬举了。” 中年男子危险地眯着眼看向自己的儿子,仍然低沉地说:“他是总裁。” 青年男子忿忿不平地拍案而起,大骂:“总裁又如何,没有爸您在背后支持,不过是毛头小子而已。” 中年男子呵斥:“言多必失,你最好给我耐着性子等。”嘴角却诡异地勾起了笑容,明显是满意自己而已方才那番话语。 了寒站在会议室大门外,冷笑着听里面的叫骂,不愠不怒。 这样的骂声,他听习惯了。听了近十年,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爷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伯早年因为不顾爷爷反对,执意要娶大伯母,被赶出家门,大伯家的三个儿子如今也各自成家,跟程家几乎老死不相往来。只有苏溪那丫头天生讨喜,跟大伯家三位哥哥关系甚好,回家后执意改称了寒为四哥,不过是仗着程家老爷子独宠。 了寒的父亲是二儿子,爷爷满心希望寄托在父亲身上,可了寒的爸爸妈妈却在飞往法国欢度结婚纪念日的路上飞机失事,尸骨无存。 苏溪的母亲是小女儿,刚才骂他的人叫苏涣,是苏溪的弟弟。他是个好高骛远,脾气暴躁的主儿,一心想要夺下了寒手里的权利,让他苏家独霸程氏集团,苏代程姓。 “姨父,久等了,手头上有点事。”了寒估摸着也让两位坐够了,缓和了脸色推开大门走进去,客气地解释。 苏涣不屑地呛声:“什么效率,做不来就不要霸着那位置。” “苏涣,不得胡说。”苏董沉声大喝:“还不跟你哥道歉。”话是这么说着,却完全没有要自己儿子道歉的意思。 他原本是要摆脸色,冷嘲热讽了寒一番的。但了寒嘴里叫着姨父而不是苏董,自己若是计较,公司上下明儿就能传成自己倚老卖老。苏涣的话,却帮了他泄恨,他又怎会真让自己儿子道歉。 了寒如何不了解他的心思,面色如常地回绝:“苏涣还小,说话冲了些罢了,没关系。” 苏涣以为了寒是畏惧自己的父亲而不敢责问于他,不免洋洋得意,挑眉瞪了了寒一眼。 “我这几日听了传闻,我们寄往瑞士的第一批货品被瑞士方拒收。”苏董并没有因为了寒方才的客气而放缓对了寒的态度,喝了一口秘书送上的茶,直接责问。 了寒面不改色地答:“苏董也说是传闻,我以程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保证,绝无此事。” 苏董犀利的目光扫来,在了寒身上打量了几番,看不出一点破绽。他哈哈一笑,一改深沉的性子,玩笑着说:“看来姨父果真老了,一点风吹草动还特地往公司来一趟。” “姨父过谦了,程氏集团如不是姨父等几位老董事在背后撑着,单凭我又如何能支撑得起。”了寒客气地说。 “这样看来,我可以回去继续养养鸟,浇浇花了。”苏董满脸笑容,说完就拉着不服气的苏涣离开了会议室。 送走这两父子,了寒不免松了一口气,但额间紧皱的眉头却没有丝毫的舒展。 瑞士那批首货,确实出了问题。 上一次用首货问题做引子,想要引他前去郊区工厂,幸好顾及着清泠的事,他半路返回。但他临时派过去的人,却深受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后来再查首货,明明是符合要求的,没想到如今还是出了问题。 “张语,替我订今天晚上飞往瑞士的机票。”了寒吩咐:“你留在公司,稳住形势,暗地里探查工厂那边是谁做的手脚。” 张语没有立即应下,思虑了几秒问:“那顾小姐?” “订两张。” 张语立即着手去办机票的事。 了寒掏出手机拨通了清泠的电话:“你简单收拾一下,跟我去瑞士一趟。” 清泠还没有从苏溪空降在她家的震惊中走出来,了寒的话像一根闷棍,打得她更迷糊了,含糊不清地问:“什么?” “你不是生病闷坏了嘛,我带你去瑞士滑雪。”了寒不想清泠自责和担忧,撒谎说:“一会儿我来接你,别带太多东西。” 清泠迷糊地挂了电话,疑惑地翻了几次通话记录,始终觉得了寒不像是要带自己去玩,而是带自己私奔。 她傻傻地笑着,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冲进衣帽间收拾行李。 苏溪早已经累得趴在自己钟爱的沙发床上睡着了,连清泠出门都不知道。等她一觉睡醒,天都黑了,打望四周没见到清泠的身影,吓得魂儿都掉了。 幸好她的火眼金睛,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清泠放在书架上纸条,要不她的小命儿早就被吓得见阎王去了。这是苏溪的原话,实际上她是在大脑一片混乱,差点坐不稳倒回沙发床上,抓着书架保持坐姿的时候摸到了那张纸条。 ------------ 第二十四章 滑雪 这边悄悄遁走的两个人,经过十个小时左右的航行,成功入住到了瑞士圣莫里茨的某家星级大酒店里。 了寒很满意目前两人相处的气氛,心情不免大好,甚至高兴得趁着清泠哆嗦地抱着水杯取暖的时候,一把拉过清泠的行李箱,想要帮她收拾一下。 拉开行李箱拉链,了寒无奈极了。偌大的一个行李箱里,可怜兮兮地躺了几件衣服,再加上两三瓶化妆品,不过才占了行李箱的一隅之地。 “顾清泠,你就带了这些东西?”了寒拎起一件保暖内衣,挑眉戏弄道。 靠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银装素裹出神的清泠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来,瞳孔放大,迅速地放下水杯,飞扑过来,扯下了寒手里的衣服,扔进行李箱,合上盖子。整个人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气呵成,毫无阻滞。 了寒看着她像猴子一样的动作,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清泠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却不服输地嘟囔着抱怨:“还不是你让我少带一点东西,我是想着过来买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后面的话湮灭在了寒灿烂的笑容里。 这样洒脱豪爽、不遮掩的笑容,在清泠的记忆里只有大学时期她才在他脸上看到过,稚气、阳光,像是没有沾染一丁点红尘世故。 了寒渐渐地收了笑,慢慢地靠近发呆的清泠,轻轻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清泠在那一刹那,热血直冲大脑,并不像是其他女生那样害羞地别过头去,相反地体内的色女本质战胜了理智,伸出手揽住了寒的脖子,狠狠地吻住,然后放开,大声宣布道:“程了寒,我会对你负责的。” 了寒才不管现在是谁占了主动一方,阴谋得逞地舔了舔唇,邪魅地笑道:“甜的。” 清泠瞪了他一眼,问:“我说了我会对你负责,你是不是应该配合我小小地感动一下?” 了寒早习惯了她的不定时抽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回馈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交代说:“飞了十多个小时,你快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滑雪场。” “那你现在去哪儿?”清泠拉住他的衣角问。 “我去帮你买衣服。”了寒打横抱起清泠放到床上,边帮她盖被子边说:“你老老实实地呆着,别感冒了,明天见。” 清泠乖巧地点头,嘴角含着甜甜地笑闭上了双眼。 直到大门传来上锁的声音,清泠才再一次睁开眼,不在是撒娇时的魅惑,而是素日工作上的刚毅果决。 聪明敏感如她,又怎会单纯地相信,了寒是为了带她来滑雪场玩而已。 她独自躺在床上,辗转不安。 公司里人人自危,秘书团气氛压抑、忙忙碌碌。苏溪突然搬来与她同住。了寒带她来瑞士。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事情或许和自己负责的瑞士项目有关。 他越是绝口不提,越表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天一大早,了寒拿着女式羽绒服和围巾手套准时地出现在了清泠的房间里。清泠彻夜辗转未眠,凌晨才迷迷糊糊入睡,在了寒第一声喊她名字的时候惊醒过来。 “怎么了?做恶梦么?”了寒关切地问。 清泠眯着眼睛环视四周,摇了摇头,解释:“我睡得浅,听见有声响就会被惊醒。” 了寒轻笑着敲了她的头,开玩笑地说:“你这是在防我呢?” “没有。”清泠笑得幸福,大大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再说了,应该是你防我吧?别忘了我在大学可是出了名的狼女。” 了寒一把把手上的羽绒服扔在清泠头上,但确保了自己的力气不会伤到她,潇洒地说:“我不防,你来吧!随时欢迎,热烈欢迎。” 清泠睨他一眼,装作一副可惜的表情说:“真是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一副皮囊,结果是一般不随便,随便起来不像话。” “你这女人……”了寒叹息:“赶快换好衣服出来,我去外面等。” 清泠还是穿了自己来的那一身,只是把羽绒服穿在了最外面,本就不算纤瘦的身子看起来整个圆了,就像是回到了以前胖乎乎圆滚滚的模样。 她才不管那么多,最胖的时候都被了寒看过,拿还怕穿衣服显胖被看到,索性为了保暖抓起围巾和手套戴起来。 她倒是没想到了寒买来的衣服尺码不大不小,这样穿着正好,估计着是凭着记忆中她以前的臃肿买的。 想到这个,清泠不免有些愤愤然。如果当初不是他总说自己不胖,拿一些甜食给她吃,说不定早就减肥成功,男朋友都换了一轮了。 “顾清泠,这衣服真适合你啊!哈哈……”了寒从见到她换好衣服出来一路笑到滑雪场,就因为她这样穿起来真的像是回到了以前的身材。 “程了寒,你还好意思,当初是谁把我喂那么胖的?”清泠边绑滑雪板边抱怨。 “胖了好看,好看。” “你瞎了啊!哪里好看了,我看着我以前的照片都觉得心里渗得慌。” 吵吵闹闹地两人,映衬着纯净的雪景,笑容更显得耀眼。 清泠得意地展示着自己高超的滑雪技术,所谓高超,不过是勉强保持着平衡,从一条直线滑下去罢了。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路得瑟着的清泠也没有圆满结束她的路程,就在快滑倒终点的时候华丽丽地摔倒,面朝雪地扑倒下去,就差在吃一口雪在嘴里了。 了寒赶紧扶起她,担心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清泠心情很好,也没摔疼,大笑着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你倒是没事,吓死我了。”了寒责怪地说:“我先扶你去休息区,再给你买点热饮料,别冻着了。” “好。”清泠答应:“我要热可可。”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也不知道是谁哭着闹着说不要再吃甜食。” “那又是谁让我学会吃的?”清泠反问,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寒身上,接着又问:“对了,接下来你做了什么安排?” “下午的时间你要自己安排,我有点事。”了寒故作神秘地眨了一下眼:“作为补偿,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 第二十五章 手链 吃过午饭不久,了寒接了一个电话就跟清泠打了招呼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清泠不问,她知道肯定是工作上的事,而且还是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 回到房间里,暖气充足,清泠理所当然地脱了臃肿的羽绒服。她是一个很宅的人,既然了寒不在,她也乐得清闲懒散地窝在被窝里看电视。 “咦?”清泠盯着左手腕一愣:“我的手链……” 之后是发了疯一样地摸遍了全身,抖羽绒服,都可以怀疑她要把羽绒服里所有的白鸭绒给抖落干净了才罢休。 忽然,她所有动作都停下来,又在不到十秒钟时间里飞速穿上羽绒服冲出了房间。 她焦急地在刚才摔倒的雪地里寻找着,稍微在太阳光下有反光的地方,她都趴在地上扒雪。出来得急,她并没有戴手套,嫩白的手被雪冻得通红。 “你在找什么?”身边有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来。 清泠头也没抬,继续寻找自己的手链。她对于陌生男人的搭讪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即使这搭讪是在遥远的国度里难得听到的母语。 “小姐,你的手再这样下去要废了。”男人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清泠,语气有些气愤。 气愤,是该气愤,毕竟自己没有理会他,清泠想。 清泠的目光依然没有落到他身上,而是看着渐渐下大的雪,眼眶蓄满了泪水,愈发着急地四处张望。 男人并没有扔下清泠不管,而是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劝道:“小姐,如果不介意,我帮你找你要找的东西。” “手链,手链……”清泠已经被冻得有些反应迟钝了,只重复着这两个字。 陌生男人果断地帮忙找起来,他手里拿着看着就很昂贵的滑雪杖拨开白雪,在附近帮清泠寻找。 清泠呆呆地坐在雪地上,心有些揪疼,仿佛手链的掉落是在预示着什么东西。 “找到了,小姐,你看这是不是你的……”男人捡起好不容易找到的手链,细心地擦掉了上面的雪,转身过来的时候,清泠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怔忪了一下,嘴唇动了:“也是,并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迟疑地捏着手链,又觉得不对,疑惑地自言自语:“那又何必这么辛苦找呢?” 他最终是不放心地把在他看来很廉价的手链揣进了兜里。 清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离开,明明是那么急切地想要找回那根手链,却又在害怕什么。她的右手一直抚着左手上原本戴手链的位置,一下一下像是击打在了心口上。 那根手链是了寒送的,在她20岁生日的时候。那时候都是学生,了寒更是隐瞒着自己是豪门子女的身份,不过是送了根银手链,却是清泠心仪很久都没有舍得下手买的。 清泠一直很珍惜它,就当它是自己和了寒结缘的信物,就连下定决心不再于了寒往来的时候都没舍得摘下来扔掉。 可它却在清泠以为自己掉到幸福里的时候离她而去。 是在告诉她,幸福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吗?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终有一天是会消失殆尽的吗? “你怎么不出去玩一会儿呢?总是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了寒回来了,看她发呆就问。 “我不识路嘛,要真迷路了又不会问路。”清泠勉强笑着答。 了寒递过手上的几个购物袋,说:“有个宴会,陪我去参加吧。” “好。” 了寒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他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摸不透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亏他还自诩完全了解她,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自己看到的还是表面的她而已。 瑞士最大的车船企业董事长五十岁生辰party晚宴。 清泠无聊地端着一杯橙汁晃来晃去,目光跟着了寒的身影转移。 了寒离开她之前特别强调,不许她喝酒。或许是怕她一个不小心贪了几口好酒丢了他的面子吧。 不许她喝酒,还晾她一个人在角落里,自己却跟一只招蜂引蝶的花儿似的游走在宴会厅里,一会儿是名媛淑女,一会儿是西装革履。既然没有打算介绍她,又何必把她拉来这里做陪衬呢?可笑。 她气愤地用叉子死命戳盘子里的提拉米苏,嘴里不停咒骂:“死程了寒,你这是让我来看你有多大魅力吗?我见识了,是个女人都往你身上扑,行了吧?” “小姐……”熟悉又陌生的男声。 这一次清泠没有低头当做听不到,因为她是作为了寒的女伴来的,不能失礼于人。她笑脸盈盈地抬头,客气地问:“我们认识?” “小姐不记得我了?手链……” “啊!”清泠一下子想起来下午帮她找手链的人,礼貌地说:“谢谢你的好心帮助。” “那根手链对你来说很重要?”男人坐到她身边问。 “嗯……是有那么一些原因……” “那为什么会离开,不继续找?” 清泠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寒的背影上,语气充满淡淡的忧伤:“有些东西,不是找回来没事的。” 男人并不懂清泠话里的言外之意,但却像是有一股力量抑制着他想要掏出手链还给清泠的想法。 “我叫莱恩,你呢?” “顾清泠。”清泠豪气地说了名字,一点不扭捏,还好奇地问:“你中文怎么这么好?” “在中国生活过几年。”男人眼光里透着惊喜:“是个好地方。” 说到这个,清泠与生俱来的爱国情结一下子被激发出来,自豪地拍着胸脯赞道:“那是自然,中国地大物博,文化博大精深。” 莱恩看着面前的女人表情从凄凄哀哀瞬间变成骄傲异常,不免得扯开嘴角笑起来。如雕刻一般深刻的五官,也随着渐起的幅度变得柔和,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有歆羡的目光不断地朝清泠投来,当事人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依然不咸不淡地跟莱恩胡扯。莱恩很喜欢清泠跟他讲中国的趣事,又或许,他喜欢的是清泠谈起中国脸上洋溢的那份自信和笑容。 ------------ 第二十六章 宴会 了寒微笑着和站在面前约莫30岁瑞士男子点头,两人相谈甚欢,瑞士男子甚至有与了寒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位瑞士男子是瑞士最大的车船企业宾德集团董事长的独子。 余光里,了寒瞥到清泠跟莱恩的笑语嫣然。他客气地与小宾德先生致歉,脸色不愉地跨步向清泠所在方向走过来。 他忍住心中的嫉妒,轻轻拉起清泠说:“回吧!还有点事。” 清泠点点头,却不忘礼貌地与莱恩道别。 了寒觉得自己的怒火蹭蹭地往上蹿,但还不至于掩盖了理智。如果在此时发火伤了清泠的面子,后果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是清楚归清楚,心中那份嫉妒却不会因为他的清楚而慢慢熄灭。他一路拉着清泠走出宴会厅,手上的劲道渐渐加重。 走到大门外,了寒利落地把车钥匙扔给服务生,让他去取车代驾。 清泠再也忍不住手腕上的疼,使劲儿甩开了寒大吼:“程了寒,你发什么疯,疼死了。”她边抱怨边小心地揉着手腕,手腕已经微微发红了。 了寒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些,打算低声道歉,哄清泠消了气就算了,却不想他关切的眼神落到她手腕的时候,脸色反而更黑了。 服务生适时地开来车,两人没再说话,各自钻进车里,一直到酒店也没讲一句话,再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 了寒捏着拳头,终是在清泠房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问出了口:“手链呢?” 清泠一愣,歉疚感油然而生,不敢从门后走出来,语气也不免变得有些诺诺弱弱:“早上滑雪的时候掉了。” “哦。”了寒淡漠地关上了房间门。 门后的清泠,鼻头酸涩,有几次泪水涌上来都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绝不能哭,这是她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了寒就来了宾德集团,公事当然得在公司谈。 到小宾德先生办公室的时候,莱恩正在缠着小宾德打听清泠的消息。小宾德哪有注意清泠这么个女人,苦笑着催他回去。 “小宾德先生,程总到了。”秘书通过内线电话报告。 “请他进来。” 了寒在秘书的带领下进了办公室,看了一眼识趣离开的莱恩,目光骤然聚紧落在了莱恩的手腕上。 莱恩自然也认出了他,心虚地快步离开办公室,谁让自己觊觎和打探的正是这个男人带来的女伴呢。 “刚才那位是?”了寒若无其事地问。 小宾德呆愣了一下,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无奈地解释:“哦,你说莱恩啊!是我弟弟,叔叔家的。”本来是可以不用告诉得这么详细的,但小宾德并不把了寒当成单纯的合作对象对待。 了寒表示了解地点点头,坐下来商讨起了正事。 不管发生再多的事情,他都不会忘记,这次来瑞士的目的是劝服瑞士方继续履行合同。 经过几个小时的谈判,小宾德最终答应了寒的要求,前提条件是程氏集团按照合同时间按时交货。 紧接着几天,了寒跟着小宾德四处游说公司几大董事,让他们接受并支持小宾德这个决定。 了寒忙,清泠自然就闲下来了,她百无聊奈地躺在床上,从这头钻到那头,胡乱地抓着头发,愁得五官都聚在一起了。 她是想出去玩的,但是自己空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口语能力,偏偏对付不了瑞士人,也就只能在酒店到处晃晃,跟服务生聊两句英语,走出酒店,不知东南西北。 她装死一样地让身体呈大字摆在大床上,又烦躁地站起来,无聊得快要抓狂。 实在忍无可忍了,她抓起羽绒服冲出了房间。 莱恩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打探到了清泠落脚的酒店,忙不迭地赶过来,刚到酒店就看见清泠探头探脑地走出来。 “清泠……”莱恩兴奋地打招呼。 清泠抬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莱恩赶紧小跑到她身边,套近乎:“这么巧啊。” “这哪是巧。” 莱恩知道自己被看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着急地在兜里掏了半天拿出那条手链:“那天忘了还给你,我送过来。” 清泠眼睛一亮,眼角明显带起了笑,伸手要拿。 莱恩灵敏地缩回手,笑着说:“我帮你找到这宝贝,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呢?” 看到手链,清泠心情大好,哪有舍不得一顿饭钱的,满口答应,带莱恩走回酒店。说来也不是她舍得,反正在酒店一切消费都是了寒结算,她权当是了寒这两天冷落了她的补偿。 于是乎,清泠大方地点了两份顶级牛小排和鹅肝,还奢侈地要了一瓶有些年成的红酒助兴,咧着嘴笑得乐呵呵的。 “我明天就回英国了,有时间你也来英国,我请你走遍英国各个角落。”莱恩邀请道。 清泠才不给他面子,回呛:“撒谎吧!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我说要去白金汉宫,你还真能带我去不成?” 莱恩看着这个不拘小节的女人,嘴角的笑容渐渐变深。 这是清泠反应慢了不止半拍地停下了手里不停切牛排的动作,呆呆地问:“你不是瑞士人?” 莱恩没想到清泠会问这种问题,先是愣住了,然后嗤笑出声:“搞了半天,你还在状况外。” 清泠也不脸红,大言不惭地辩解:“你又没说过你不是。”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口红酒,满足又豪气地感叹:“好酒。”心里还默念了一句,值了两三个月工资,一定要喝够本。 莱恩见她这幅样子,憋不住大笑起来,说:“哪有女人这样赞美红酒的?” 清泠迷茫地说:“我啊!我也是女人的好不好。” 莱恩笑得肚子疼,心情前所未有地明朗,探究地多看了几眼坐在对面的女人。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凑在一块出奇的顺眼好看,身材不能说是魔鬼一般,却也勉强算得上玲珑有致,特别是这性子,不扭捏不害羞,不聒噪不浮夸,特别极了。 ------------ 第二十七章 争吵 跟莱恩吃完饭,清泠说到想要出去逛逛的事,莱恩兴趣大增,借口要给父母买礼物,赖着清泠不放,非要清泠帮他挑。 清泠考虑到自己语言不通,也不拒绝,两人结伴逛了圣莫里茨一整天,最后莱恩送清泠回酒店,临走掏出手链,细心地为清泠带上,嘱咐:“别再丢了,我不知道它对你有何意义,但幸亏我捡到了。” 清泠双手拎着战利品,并不阻止莱恩略有越界的行为。在她看来,今天以后,莱恩远在英国,自己和了寒不久也会回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又何必拒绝莱恩制造尴尬呢。 很不巧的,这暧昧的一幕,被了寒尽收眼底。小宾德为表诚意亲自送了了寒回来,此刻站在他身边,看看莱恩又看看清泠,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冻得凝结了一般。 他沉着脸,握着拳头走进酒店。 既然知道了莱恩是小宾德的弟弟,了寒当然不能直接上前拂了大家的面子。 直到再看不到了寒的身影,小宾德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转身钻进车里吩咐司机:“去叫诺伊斯子爵一同回去吧。” 司机下车,小跑到莱恩身边,莱恩正目送着清泠离开,对于突然出现的人视若不见。司机并不催促,安静地候在一边。 “伯父家的?”莱恩问,声音依然轻快,一点没有大少爷派头。 “诺伊斯子爵,小宾德先生请你同乘。” 莱恩点头,朝身后挥了挥手,踱步跟着司机往小宾德那辆黑色房车走去。身后不远处,几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向莱恩的方向行礼恭送。 “哥。” “莱恩,你何必趟这浑水?”小宾德松散地靠在座椅上,轻轻地开口说:“程氏集团的动乱,你也知情。” “那哥为何还是答应合作呢?”莱恩不答反问。 “这不一样,见到程了寒,我确定他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我不会让他们动她。” “你……”小宾德苦笑:“自小家里没人能改变你的决定,我也不劝了。” 黑色房车启动,渐渐地被黑色的夜色湮灭。 清泠并不知道这边的风波暗涌,高高兴兴地拎着大袋小袋走进酒店,搭了电梯回房。刚用房卡打开门,清泠发现了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吓得她差点尖叫扔了手上的东西,待看清那人是了寒后,拍着胸口埋怨:“吓死了。” 了寒没出声,清泠以为他还在为自己弄丢手链的事情生气,谄媚地笑着走到他身边,炫耀地露出手链,邀功地说:“你瞧,我找回来了哦。” 了寒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条手链,心头揪紧,酸涩感止不住地涌上来。他永远记得,这条手链是自己站在寒风里做了三天兼职凑足了钱买来送给清泠的20岁生日礼物。 讽刺的是,如今,却是由另一个男人亲手为她戴上。 了寒抓过清泠的手,不顾一切地扯下那条手链扔开,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清泠手上被勒出来的红痕,嘴角甚至带上了残忍的笑。 “程了寒,你疯了!”清泠使劲儿甩开了寒,跑过去捡起手链,大吼:“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劲儿才找回来吗?” 了寒冷笑着说:“是挺费劲儿的,不过不是你,是那个叫莱恩的男人。” 清泠看着断裂的手链心疼不已,此刻听到了寒的话,心猛地沉下去,脾气也上来了,声音听来倒是冷静了不少:“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 “滚。” 了寒果真离开了房间,摔门的声音震得酒店的墙都在发颤。 清泠颓废地跌坐到地上,手心里躺着那根断开的手链,回想起自己在雪地里疯狂寻找这根手链的画面,泪水最终滴落下来。 原来,只是自己在乎它而已,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根廉价的手链而已。 这边回到房间的了寒,颓废地把自己摔进了大床。 他迷茫地掏出手机,再一次看着那抹略显臃肿的背影,神色悲伤。 “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就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急需温暖的拥抱,但那个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人,也在慢慢地离他远去。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看起来那么绝望。接到张语电话的时候,他是那么笃定清泠不会背叛他,可是如今,他的心在动摇。 张语那边查了半月有余,所有证据都指向清泠,都在证实是她故意选了不合格的工厂,不管资料是谁换的,她都脱不了关系。 他相信她,不管是因为这份感情还是她固守的人格。 但此刻,他真的动摇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恨故意呆在他身边,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转变太快了,只一句话而已,她对自己就从避之不及变成了亲密无间。 为什么恨,他无从得知。 了寒彻夜未眠,凌晨的时候翻身起床,决定好好地找清泠谈一谈。 他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隐隐约约看到清泠拉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消失在楼道中。 他握着门把的手渗出丝丝冷汗,心疼得厉害,被背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起来。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溪的电话。 “了寒哥哥,在瑞士玩得怎么样啊?”苏溪活泼的声音传来,却一点没有把这份活泼渲染给心冷的了寒。 了寒冷声道:“她回国了,你跟着她。” 苏溪担忧地问:“你们吵架了?” 了寒摁断了电话,重新躺回床上,奇迹般地入睡,还睡得很沉。 他得养精蓄锐,他得留足精神解决公司的事和自己的私事。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小姨父联手对付他,不知道她为何这样恨他。他并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当初一夜之间被冷落,他还愣头愣脑,如今再来一次,却多了些绝望,少了些伤感。 了寒睡足了睁开眼那一刹那,只觉夕阳余光像无数把锋利的刀迎面而来,挂得他脸上生疼。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有冰凉的液体粘在手上,原来是睡梦中不自觉地落了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第二十八章 婚事 清泠疲惫地下了飞机,一夜没睡,加上哭红了眼,考虑再三地订了最早的机票回国。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再去面对了寒,自己的感情收不回来,却在他眼里成了笑话。 她没有直接往壹风城去,而是拉着行李叫了出租车回了家,有爸妈的家。她心里的委屈。虽然不想也不能尽数同父母说出来,却急需那份亲情来温暖冰冷得麻木的心。 是顾家爸爸开门迎进了她,她努力挤出笑容,轻唤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顾家爸爸笑着接过清泠的行李箱,拉她进屋:“乖女儿,出差回来也不打个电话,爸爸这就去买菜,好好做一顿好吃的。” 清泠眼睛酸涩,努力地忍住流泪的冲动,点点头,乖巧地问:“妈呢?” “你妈公司有点事儿回去一趟,估计在往回走了。”顾爸爸边说边穿鞋,拉开大门:“那我先去买菜,乖女儿看会儿电视吧。” “嗯。” 顾家爸爸关上门的刹那,冰凉的泪水划过清泠的脸庞。爸爸那包容的笑容,永远能给她最大的勇气。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清泠!”电话那方传来惊喜而兴奋的声音,是刘鑫没错。 清泠语噎了半响,淡淡地开口:“刘鑫,有时间来我家吃饭吗?” 刘鑫果断地答应,开车往清泠父母家来,不做他想。 清泠颓废地躺在沙发上,电视声音开得震耳欲聋,掩盖了窗外大街上的吵闹,仿佛与世隔绝。 她双手放在心口上,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疼。 “顾清泠,你已经试过了,不行的,死心吧。”她开始自言自语,在电视声音的衬托下,跟没说差不多:“他连做朋友时候的信任也不愿意给你了,你不该疼的。” “死丫头,你把声音开这么大是要驱鬼吗?”不知何时顾妈妈开门进屋,大声吼。 清泠一个骨碌从沙发上翻身起来,按住遥控器声音键,电视声渐渐小下去。此时的她,褪去了方才那份毫无生机,机警地亮起了全身警备。 同样是此时,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自己还有多余的精力应付老妈的河东狮吼,就一定能够走出来。 还有,有些伤,一次就够了。 “你爸呢?”顾妈妈走去房间放了包走出来问。 “他买菜去了,给我做好吃的。” “就知道吃,看你又吃回大学的体重,刘鑫家要不要你。”顾妈妈笑骂。 清泠沉默,气氛一下子冷下来,顾妈妈以为自己说到她的死穴生气了,赶紧陪笑脸道:“哎哟,我的乖女儿,刘鑫不要你,多的是男人排队要娶你。” 清泠抿抿嘴,问:“妈,你想我跟刘鑫结婚?” “这孩子,这种事哪有讲妈想不想的,又不是我嫁。”顾妈妈一巴掌拍在清泠背上,打了她一个趔趄。 “那我不结婚了。”她轻松地说。 顾妈妈再一巴掌拍来,却被她轻易躲过去,脸上有点挂不住,又喝道:“死丫头,你这是要气死我跟你爸。” “爸才不会气。” “你……”顾妈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 清泠满意地笑笑,练了这么多年的嘴皮子,效果非常好,总是在关键时刻让老妈找不到纰漏继续纠缠。 她突然变得严肃,拉过顾妈妈的手,认真地说:“妈,我想好了,公司那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我准备和刘鑫说说结婚的事了。” 顾妈妈双眼一亮,却有迟疑地上下打量自家这个难以驯服的女儿,怀疑地问:“顾清泠,你出差去瑞士把脑子冻坏了吧?” 清泠无语地看了顾妈妈一眼,撒气地说:“那不结了。” “别……”顾妈妈赶紧阻止,大笑着说:“丫头,你活了28年,就今天最合你妈我的心意。” 清泠无奈,听这话说来,敢情这28年老妈都看不惯她。 真是苍天无眼,这是不是自己的亲老妈啊。 听了清泠有结婚的打算,顾妈妈一天都是乐呵呵的,刘鑫在顾家饭桌上,受到了比以往更特殊的待遇。顾妈妈不停地给他夹菜,他那像小山似的碗从没有少过,更别扭的是,顾妈妈总盯着她笑。 吃完饭,清泠要帮着顾妈妈收碗筷和洗碗,但顾妈妈一把抢过来,大声喊她爸爸:“死老头子,还不来洗碗。” 清泠脸上挂着黑线,天知道,这是唯一一次老妈不让自己做家务,以前都是被逼着做,老妈还美名其曰,女孩子要多才多能才能嫁个好婆家。 想来,她真是托了刘鑫的福。 刘鑫陪着顾妈妈说了好一会儿话。虽然大多数是老妈唠唠叨叨,刘鑫微笑倾听。清泠看着电视,满耳都是老妈的洪亮女中音,不由得掏了掏耳朵。 顾爸爸收拾干净厨房走出来,心有灵犀地跟清泠挤了挤眼,表示自己是同一条战线上的盟友。 之后,晚了,刘鑫要回家,清泠也要回公寓。顾爸爸想留清泠住家里,却被顾妈妈死命儿地踩了一脚。 就这样刘鑫和清泠就在顾爸爸痛得大叫的声音中走出了顾家大门。 清泠是看出来了,自己老妈是想自己结婚想疯了,想她在刘鑫送她回去的路上好好谈谈结婚问题,完全顾不得她是女方,刘鑫才是男方。或许更甚至巴不得她不要回公寓了,直接跟刘鑫回家算了。 不过,既然老妈都说了自己活了28年好不容易合了她心意,那就干脆一合到底,遂了她的心愿吧。 安静的车内,清泠开口:“刘鑫,我们结婚吧。” 刘鑫受到惊吓,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吃惊地问:“你说什么?”之后又笑着说:“哪有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清泠盯着刘鑫饱含笑意地眼睛,认真地说:“我说真的。我也不小了,错过了你,不知上哪里找这么个能包容我坏脾气的人。” “好。”刘鑫也用了认真的口气,并不介意清泠要求结婚的理由不是爱他。 或许到了这个年龄,结婚不是要挑一个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而是挑一个能平平淡淡、相互包容地跟自己过完后半生的人。 那清泠确定,刘鑫就是这个人。 自己拿工作为借口,半个月没跟他联系,他都能在接到自己电话的第一刻赶到身边,足够了。 爱,这辈子,有一次就够了。 ------------ 第二十九章 绑架 刘鑫开车送清泠到壹风城大门,心情不免雀跃不已,看着清泠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丝不舍。 他不敢表达,怕吓坏这个感情方面太过理智的女人,嘴角保持着浅浅的幅度驱车回家。 清泠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却格外清醒。她走进小区大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自己公寓楼下等候的了寒,而了寒也看向这个方向,眼里的寒意像是一池冰水。 清泠缩缩脖子,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 了寒没想到,自己火燎火急地赶回国,看到的却是她与那个男人相亲相爱的的画面。枉费自己接到苏溪电话听说她并没有回来时候的着急,丢下了瑞士那边的收尾工作跑回来。 “莱恩、我、还有刚才那个男人,顾清泠你果然够厉害。”了寒冷声道。 清泠的心又针扎似的疼了一下,低着头缓缓闭上眼,好半天之后抬头睁开眼睛,全是决绝地说:“程了寒,我要跟他结婚了。” 了寒也有被这个消息吓到,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眼里更冰凉,语气更是没了感情:“他是谁?难道还有男人?” 清泠抬手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了寒握住手腕拦下:“顾清泠,你觉得你还有能力攻击我吗?”说着,手上的劲儿也丝毫没客气,清泠都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渗进了骨髓里。 清泠自嘲地轻笑:“是啊!我哪有能力跟程大总裁抗衡,那请你这位大总裁放过我吧。” 了寒应声放开了她的手腕,冷漠地留了一句话后决绝地扬长而去:“顾清泠,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清泠等着他的背影,颤抖着闭上了眼。 不再见了,程了寒。 一分钟后,清泠整理好自己复杂的心情,上楼。 从此,她将把这六年后的重遇当做是对六年前的友情做一个了断,忘记纠葛,忘记伤害,只记得六年前的自己,笑脸如嫣,站在那个男人身边,走遍了校园各个角落,留下了无数欢声笑语。 她按下了大门密码,打开门进屋。房间里有陌生的气息,却在她来不及抵抗的时候,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被安置在一个破烂的仓库里,四周传来霉臭的气味,耳边还有几个男人吆喝的声音。 “喂,你小子敢赢我的钱?”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你们,给我揍他。” 接下来是凌乱的脚步声和某个男人挣扎求饶喊痛的声音。 清泠缓缓地睁开眼,就看着那个挨揍的男人慢慢地朝自己爬过来,身后还有追着他打的三个人。 那挨揍的男人艰难地看了清泠一眼,瞬间从面色如灰变得欣喜不已,高声叫道:“老大,老大,这女人醒了。” 果然身后的男人不再追着他揍,反而走过来架起清泠走到那位被叫做老大的人面前。那老大猥琐地笑笑,伸手抬起清泠的下巴瞧。 清泠倔强地摆脱他的手,厌恶地瞪他。 那老大哈哈大笑起来,大骂:“臭**,我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老板说了,等他把事情办完,你就赏给我了。”说完挥手让几个手下把清泠扔回原处。 清泠低垂着头,应该是**未过,头痛欲裂。 她甩甩头,努力地理清思路。听那老大的意思,有人花钱雇了他们来绑架自己要挟谁。在自己身边,有资格被要挟的人,仅程了寒一个人而已。 不过这些人明显晚了一步,现在的程了寒哪有可能理她。 心里是这么想着,但她总忍不住期望了寒来救她。 了寒离开壹风城后立即赶回瑞士做善后工作,用工作来充斥自己的生活。为了不被打扰,他连手机都关了,每日跟小宾德呆在一起,商讨节约生产时间的具体计划。 这边绑架清泠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拨打了寒的电话,传来的不过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告诉他了寒关机的事实。 他气得摔了电话,迅速派人查瑞士那边可以联系的电话。 等他查到小宾德先生的电话,已经是两天以后,瑞士项目的工作也圆满完成,了寒已经买好机票回国。 这两天,清泠的心一点一点落下去,那份本不该有的期待几乎变成绝望,旋即又变成斗志,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寻思着逃走。 可那老大像是看出了清泠的心思,为了让她没有力气逃跑,连饭都不给她吃,饿得清泠头昏眼花的,手脚也开始发软。 小宾德送了寒到机场,却接到了陌生而无礼的电话:“让程了寒接电话。” 小宾德疑惑地把手机递给了寒,却看着了寒的脸色越变越黑,嘴里却轻松地应付:“我跟她没关系,随便你把她怎么样。” 宾德虽然不确定了寒嘴里的她是谁,但他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暗自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了寒的回答自然引起了又一轮的怒气,这次不光是电话,身边所有人事物都糟了秧,其中一个便是清泠无疑。 两天,绑架清泠的人终于舍得露出他的真面目。中年男人带着阴鸷的眼神,冷嘲热讽:“我道是程了寒如何在乎你,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真不该轻信那死丫头的话。” 清泠心里一动,知道了寒在乎她的丫头,莫不是苏溪了。 可是?她跟苏溪相处不久,却无论如何都不太愿意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伤害自己伤害她哥哥的事情。 “不会的,他肯定回来救我。”为了套出更多的话,清泠开始演戏,故作柔弱地摇着头,挤出泪水在眼眶打转,看起来是那样可怜无害。 那老大几乎是惊恐地睁大双眼看过来,或许是惊吓或许是惧怕老板,并没有开口揭穿清泠的刻意假装。 中年男人讥笑:“看来你还没有看清楚程家男人的真实面目,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说完掏出手机播放了自己与了寒的通话内容。 “我跟她没关系,随便你把她怎么样。” “我跟她没关系,随便你把她怎么样。” 这句话直到中年男子离开,都始终回响在清泠耳边。 是她早该猜到的结果,却在听到了寒说出口的时候,心口像是被扎上了一刀。 ------------ 第三十章 逃跑 出乎清泠意料的是,第三天程了寒还是出现在这个霉臭的旧仓库里,孤身一人。 中年男子眼神更显阴鸷,冷笑:“程了寒,你不是不来吗?” 了寒往清泠这边看了一眼,看她毫发无损,又把视线放回中年男子身上,恨恨地说:“我来把出卖公司的叛徒带回去而已,你不放也无妨,我走便是,记得告诉我你怎么处置的。”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那人低头附在中年男子耳边说了什么?那男人大喝一声:“苏涣这臭小子,混账!” 旋即想到自己正与了寒对峙,又恢复冷静:“你的意思,这女人,你是不要了?” “那就要看小姨父心情了。”看来,那中年男子显然就是苏董了。 “如果你交出执行总裁的位置,我把她交给你。” “小姨父未免太过天真了。”了寒大笑起来,嘲讽地说:“我如何可能用ceo的位置换一个叛徒?既然小姨父不愿意为公司效力交出她,我就回去了。” 苏董没有借口留他,一怒之下让身边所有人去抓住了寒,干脆从了寒身上下手抢总裁之位了。 他以为了寒不过是读书出生,柔弱不堪,却没想过了寒为了应付清泠的暴力跆拳道,偷偷学了近八年的跆拳道。 这边所有人打得热闹,清泠这边想要挣脱绳索趁机逃跑。 “四嫂。”苏溪轻轻地从清泠身后钻出来,用手捂住清泠的嘴,飞快地解释:“我来救你出去,别出声。” 清泠知趣地没有说话,等苏溪解开了手上的绳子,跟着苏溪从另一边躲开苏董手下的视线跑出仓库。 确定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清泠趁苏溪不注意,一个手刀敲晕了苏溪,独自寻路跑了。 她在怀疑自己被绑架与苏溪有关,又怎么会跟苏溪走,别是刚出了虎口又入了狼穴。 就在清泠刚跑到大路上的时候,不下十辆警车飞速赶来,很是壮观。清泠赶紧拦住警车,简洁明了地讲述了所遇到的事情,还特别说了苏溪所在的地方,让警察前去营救。 当然她没有说苏溪可能是绑匪之一,只是说苏溪为了救她被人打晕在那里,自己是摆脱了人好不容易跑出来。 警察队长贴心地留了两个女警和一辆警车,安抚清泠的情绪和送清泠回家,其余人赶往仓库,援救了寒和追捕绑匪。 回到家的清泠,呈大字躺在床上,回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三天日子,又回想起了寒的话,翻身把自己的脸捂在被窝里,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就像是强迫自己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她的手机早已在仓库里被那老大摔坏,老妈她们找不到她肯定着急了。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下楼拿起座机电话,一一给老妈老爸,刘鑫以及落妃她们几个打了电话。 想到落妃,清泠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她在瑞士的时候就听温暖打电话抱怨了,上次周晓天闹了脾气搬回家,后来忍不住偷偷来看落妃被抓到,顺理成章地跟落妃和好,那以后落妃就跟他成了双生儿,形影不离地,看得温暖和虞锦牙痒痒地想抽他们俩。 她并没有跟温暖她们说自己和了寒在一起的事,想要等稳定一点再打算。现在想来,当初心底里隐隐还是觉得自己和了寒的关系太过玄妙,不敢说出口罢了。 不过,算是英明。 至少让那几个丫头少操了这份心。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清泠的存稿几乎用完,她苦恼地抱着笔记本,实在憋不出一个字,只好收拾了些东西,抱着笔记本往朱筠葶的咖啡屋去。 不知道是不是朱筠葶磁场好,清泠总觉得去了那里,自己的灵感就源源不断来。再者,自己是需要亲自去一趟那边的,拿想容去渡蜜月临走前送她的东西。 因为自己感冒,她都没能去送想容夫妻俩,想容只好把礼物留在筠葶那里,本来想说是让筠葶或者黎娇有空的时候拿过来,却又被去瑞士的事情耽搁了。 “来了。”清泠推门走进去,黎娇坐在吧台前无意间抬头看见她,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喏……真不公平,就你有礼物。” “筠葶呢?”清泠随手把盒子扔进衣兜里问。 “来了一批咖啡豆,她在后面数数呢。”黎娇满嘴胡说。 清泠如何不知,她嘴里的数数,是指检验咖啡豆质量。还真是别说,朱筠葶这丫头学习马马虎虎,做什么都漫不经心,却对她这间咖啡屋和小说事业分外用心。 清泠点头表示知道了,安静地抱着笔记本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打开笔记本调出文档,却始终放不进心思去编接下来的故事。 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想起衣兜里的小盒子,慢慢地掏出来。 这时候朱筠葶已经办好正事出来,看到清泠也在,贴心地冲了一杯黑咖啡送过去。清泠是喜欢黑咖啡那种纯净的苦味以及残留的香味的,她总是固执地以为所有加了牛奶和方糖的咖啡都是华而不实。 朱筠葶把咖啡放到清泠面前,温柔地说:“喝吧!码字有够你累的。” 清泠抬头微微一笑,点点头。 店门口挂着的铃铛叮铃一声响,有客人上门,朱筠葶自然忙去了,又留清泠一个人。她缓缓地撕开礼物盒子外的包装,偌大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信封和另一个小盒子。 信封上隽秀的字体,明显是想容的字迹,干净整洁地写着顾清泠三个大字。 打开信封,只有简短的几行字而已。 清泠:抓住你想抓住的,追求你想追求的。不然有一天,你会后悔不已。盒子里的项链是我的幸运物,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送给你,希望把幸福也送给你。 清泠手里拿着项链,呆呆地坐了一下午,完全忘了来咖啡屋的主要目的,一个字也没能编出来。 “清泠,清泠……”不知不觉到了咖啡屋打烊的时间点,黎娇和朱筠葶叫她:“我们出去吃火锅吧。” 相交十多年,她们当然知道清泠心里有事,不能多问,只好相约帮她减压。 ------------ 031 闹剧 刘家和顾家开始忙碌起来,双方孩子决定结婚,累的却是两方父母。 清泠急于摆脱过往,自私地把婚期订在了一个月之后,也就是三月份,她出生的日子。 双方父母匆匆见面,匆匆商讨着宴请名单、酒店预订等婚礼细节。两位当事人,一个浑浑噩噩地上自己的班,一个偷偷乐着幻想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 了寒不愿意特意去打听清泠的消息,清泠也不会想要请公司的人参加她的婚礼,于是两方相安无事。 但总有人不愿意让事情平安地发展下去,比如张语,比如苏溪。 张语看着自家总裁天天冷着一张脸,就像天气预报暴风雪。为了解除整个秘书团战战兢兢地警报状态,他不怕死地悄悄留意起清泠一家的动态。 而苏溪,也不知道是不是抱着好玩的态度,大大咧咧地赖在清泠的公寓不走,随时随地注意着清泠的一举一动。 清泠对于苏溪的怀疑不减,试图劝服她搬回家去住,却都被苏溪打太极躲过去。如此这般,苏溪每天一早高高兴兴地开车去医院上班,下班后又欢欢乐乐地回来。 不是清泠不懂得换掉大门密码,而是不管她怎么换,苏溪总能走进门,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后来清泠只好作罢投降,又将大门密码换了回去,也由着苏溪借住。 “苏溪,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清泠也直接问过。 苏溪很给面子地回答:“四哥搬进来自然会赶我出去。” 最初清泠还要解释两句,告诉她自己和程了寒断了关系,之后,她干脆懒得再说,反正是对牛弹琴,浪费力气。 留这么个有危险嫌疑的人在身边,清泠也担心了很久,但想到苏溪毕竟去救过她,再者自己快要结婚,最终会搬出去,只要自己注意防着一点,也就没有狠下心来报警。 就这样,殊途同归的张语和苏溪在某次相遇后一拍即合,下定决心演一场戏来告诉了寒顾清泠要结婚的事实。 苏溪和张语都清楚了寒的脾气,就这么走到他面前去说,恐怕顾字才出口就会被了寒轰出办公室。 计划好作战方针,苏溪选了个了寒要外出谈合同的时间点,优哉游哉地开车来到程氏集团楼下。 张语正在开会,手机震动后,悄悄地掏出手机一角查看了短信,知道苏溪已经准备好,他回复了ok。 果然不出十分钟,了寒简短精炼地结束了会议,准备赶下一个行程,便让秘书长张语通知司机安排好出公务用的车。 张语打了信号出去,苏溪奸计得逞地笑起来,拨了清泠的电话:“四嫂,我在你公司楼下。” “总裁办公室在38楼,有直达电梯。”清泠客气地说,她以为苏溪是来找了寒的。 “四嫂,我找你的。”苏溪笑着说:“那我上来了。” 清泠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别……我下来。” 苏溪利落地挂了电话扔进车里,满意地拍拍手。想她聪明盖世,怎么可能找不出方法让清泠自动把自己送上门。 她是知道清泠不喜欢她叫四嫂的,自己要是上去在办公室里嘹亮一吼,清泠明儿就得上市晨报头条,怎么可能不乖乖下楼来。 清泠匆忙收拾了手上的文件,拿起手机下楼。她刚走出公司大门,远远就看到苏溪一身雪白蕾丝裙,斜靠在红色跑车旁,冲她使劲儿挥手,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苏溪,你找我什么事?”清泠顶着路人冲苏溪放点的高压目光走到她身边问。 苏溪笑起来,妖媚异常:“四嫂,我又不会吃了你。”目光流转,真是惹得同为女人的顾清泠都心生爱慕。 这时候了寒也在张语地陪同下走出公司大楼,张语冲这边打了一个ok的手势。 苏溪稍微提高了声调:“听说你要结婚了,我刚买了结婚礼物拿来送你。” “你怎么知道?”清泠惊讶,旋即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苏溪连她家大门密码都能查出来,略显尴尬地说:“其实不用的。” “我在你那里避难,不送点礼物怎么行。”苏溪弯腰从敞篷跑车里拿出一个偌大的礼盒,大方地说:“法国定制的婚纱,新婚快乐。” “谢谢。”清泠是见识过苏溪的性子的,也不推脱,直接手下道谢。 张语微微侧目观察自家总裁的反应,却惊吓一般地发现,了寒面色如常,嘴角勾着幅度,不算是笑,但绝对不是生气也不是伤心的表情。 他开始局促不安起来,背着了寒冲苏溪打手势,让她赶快避开风头,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苏溪这丫头是闯祸闯习惯了,什么都不行,看人眼色最厉害。她一见形势不对,立马跟清泠辞别钻进跑车飞车而去。 清泠不知道她这是在演哪一出,纳闷地瞅了瞅手里的礼盒,转身打算上楼回办公室。 转身,就看到站在公司大门前程了寒。 她深呼吸几次,调整好心情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张语秉着呼吸,静等清泠与了寒插肩而过,然后再当没发生这件事地陪了寒去谈合同。 偏偏,了寒在插肩而过的一瞬间开了口:“你要结婚了?” “嗯。”清泠用鼻音回答。 了寒忽然笑了,笑得邪魅而冰冷,看得张语和清泠心里发毛。清泠耐不住这恐惧的感觉,快步离开。可张语就没这么幸运了,接下来的时间,他陪着了寒谈合同,宴请合作方,大气儿都不敢出。 他倒是宁愿了寒生气,又或者表现得正常一点。 至少,那不可怕。 清泠一路晃神地走回办公室,呆坐在办公桌前。 回想起方才见到的程了寒,那么陌生,陌生得仿佛这十年她认识的人只是一个幻影。冰冷的眼神,甚至透露着仇恨,但是为什么他会恨她?首先选择不信任的是他不是吗? 程了寒,我不过是率先离开而已,真正离开的人是你啊!诚如六年前。六年前是以自我为中心不为我考虑,六年后是直接不愿意给我最基本的信任。 也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爱,他不过是习惯了她在身边而已。 清泠淡漠地从包里取出那根断裂的手链,打开苏溪送来的礼盒,轻轻放在了婚纱上,有些东西该还了。 ------------ 032 退婚 下班时间,刘鑫又当起了二十四孝男朋友,不,现在应该叫未婚夫,准时地出现在程氏集团大楼来接清泠下班。 但是今天,他并不仅仅是来接清泠下班的。 结婚的决定是清泠提出来的不错,他却不能欠她应该得的。 看见清泠走出来,他微笑着拿起身边包装精致地一束玫瑰花,迎了上去。 清泠确实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幸收到花,说不高兴是假的,虚荣心被满足得满满的,脸上也勉强露出了这一天第一次笑容。 可更令她意外的岂止是一束花而已。只见刘鑫单膝跪地,手中拿着求婚戒指,当着公司众人的面向她求婚。 清泠感觉到自己眼角湿润起来。 如果说她当初决定跟刘鑫结婚是为了彻底忘记了寒,那么这一刻,她确定,自己是真心地想要跟面前这个万事以她为先的男人过一生。 她感动地接过戒指,拉起刘鑫,笑着说:“回家吧。” 张语陪了寒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嘴角不免扯了扯,暗骂自己多管闲事。这不,人家光明正大地求了婚,还怕总裁不知道,自己非要插一腿儿,被查出来就死定了。 回家路上,经过邮政局的时候,清泠让刘鑫靠边停了车。 她带着苏溪送来的婚纱和那根被了寒扯断的手链走了进去,填写了邮寄单。 “寄的什么?”见她再次坐回车上系好安全带,刘鑫好奇地问。 清泠淡淡地答:“工作上的事。” 她这么说,刘鑫不好再问,两人相互沉默。过了好久,清泠才又开口问:“刘鑫,我想辞职。” “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刘鑫关切地问。 清泠摇摇头回答:“以前工作是为了养活自己,现在想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好,辞职吧。”刘鑫说:“以后我养你,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 清泠感激地点头,更觉得自己选择和刘鑫结婚的决定是对的。无关爱与不爱,更多的是夫妻之间的相互尊重。 “回我家吧。”清泠说。 她不想回壹风城,那里有她不想面对的苏溪,不管是出于上次绑架的阴影还是她是了寒的妹妹。 回到顾家,顾妈妈看着相亲相爱地小两口真是笑得花枝乱颤的,就连清泠告诉她自己辞职的决定时,她都慷慨地给着笑容大赞他们的决定英明,前提是,趁此把孩子给生了。 清泠脸色不是很好看地坐在一旁,看着自己老妈把刘鑫当做自己亲儿子一样疼。她就知道,以她老妈的脾气哪有可能这么轻易答应让她放过月收入过万的工作,原来早有阴谋。 她以为所有事情就该这么顺理成章,辞职、结婚、生孩子,再专心地从事自己编故事的工作。最多是平淡的生活里偶尔出现老妈的无厘头河东狮吼,反而平添了一些生活乐趣。 可是?当她父母懊恼而忿忿不平地咒骂临老把他们开除的老板时,当刘家父母上门要求退婚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并不可能像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两个孩子的婚事就这么算了吧。”刘妈妈虽觉得惋惜,却还是提出了退婚要求。 顾妈妈脾气上来了,大声说:“结婚是游戏吗?说结婚就结婚,说退婚就退婚。” 刘爸爸比较冷静,开口:“顾妈,我们都很喜欢清泠这孩子,但是你说这孩子怎么就惹上了程氏集团总裁。我听说你们家只有你和顾爸被辞退,但我们刘家是整个家族在跟着受难啊。” 顾爸爸一直没开口说话,也不知该如何说。 清泠也是沉默。 刘鑫沉不住气,拍案而起:“妈,这婚我结定了,我就不相信,他姓程的势力能渗入政府财政部,让我也被无理由辞退。” “死孩子。”刘妈妈拉着刘鑫坐下来,焦急地劝说:“你忘了,你舅舅还是一镇之长,还不是一样被查处了。” 刘鑫狡辩:“那是因为舅舅玩忽职守贪污受贿,我问心无愧。” 这次退婚谈判,因为刘鑫的一再坚持,最终没谈出个结果来。刘家父母多次问清泠开罪程氏总裁的原因,都被刘鑫挡回去。他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当然,退婚不成功的结果很简单,不出三天,刘鑫就因涉嫌贪污以及亵渎公职被纪检委停职调查。每天被耀眼的审讯灯和纪检委官员轮流问候,起初刘鑫还理直气壮地有应必答,后来几乎变得癫狂,甚至出现轻微的神志不清。 刘家再也坚持不下去,毅然决然地退了婚。 顾妈妈看刘家确实被拖累得够惨,也心疼刘鑫那孩子,终于松了口承认婚事作罢。 事情依然没有因为刘家最终退婚成功而日渐变得美好。 刘家一家近二十口人仍然在家待业,求职信无一幸免地没有回音儿。刘鑫虽然不再被密集地审问,却也没有得到自由。 夜里,初春的夜乍暖还寒,清泠却只裹了一条浴巾窝在藤椅,盯着落地窗外的灯红酒绿。 苏溪搬了回去,走之前打电话让她最好回壹风城去住,不然事情恐怕更不可收拾。 她开始不以为然,以为最糟地不过是目前的情况了,却没想到第二天清泠父母家所在小区就有黑社会的流氓地痞闹事打架。 这个小区住的很多都是年事已高的老人,受了惊吓不说,还都心疼自己被抢砸的物品。 她不敢想象以后,受惊地招呼出租车回了壹风城。 清泠感觉有点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站起身打算上楼睡觉。 “啊……”胆子不小的清泠却被吓得不轻:“程了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了寒眼神冰冷,寒着一张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了寒微微动了动眼珠,毫无感情地说:“既然你不找上门来求我放过刘家和你父母甚至是你父母的小区,那我就送上门来让你求。” 清泠觉得有些可笑,却也觉得可怕。 这个程了寒,再也不是她的大学同学程了寒。 这个程了寒,才是真正地程氏集团执行总裁,那个商界传闻行事狠绝利落的程了寒。 她已经真正见识到了他的势力范围,上到政界,下到**。 ------------ 033 处子 清泠艰涩地吞了口水,知道自己肯定是斗不过了寒的,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求他:“程了寒,我求你,放过刘鑫一家,放过我爸妈。” 了寒讽刺地笑:“顾清泠,为了刘鑫,你还真是能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心。” 清泠苦笑:“那我能如何?” “为难他们本不是我意,放过他们自然简单。” 了寒的话只说一半,让清泠很是头疼,焦急地追问:“你想我怎么办?” 看着清泠着急,了寒的笑容更冷,回答说:“你不是想结婚吗?跟我结。” “什么?”清泠惊呼出口,大声反驳:“程了寒,你并不爱我,结婚是游戏么?” 了寒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在听到清泠的话时有了动容,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淡漠地说:“这么说来,你和刘鑫倒是两情相悦了。无妨,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妻子而已,娶谁都可以,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没关系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如警钟敲在清泠心口之上。 她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考虑的结果不知道是刘家又如何、顾家又如何、顾家小区又如何。 “好,我们结婚。”清泠横下一条心,闭上眼承诺。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在出卖自己,心里却并不排斥地向了寒进一步的靠近。 也同样是那一刻,她讽刺地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值钱,能抵得上刘家全家族的人的身家性命,还能抵得上父母的工作,小区老人的安宁。 “拿掉浴巾。”了寒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惊得清泠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他并不为清泠如此放肆地看他而动怒,依然是平静没有起伏的声音解释:“我不会让你把处子之身留到新婚之夜的。” 一句话,打碎了清泠所有更接近他一步的美梦,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开始坍塌,甚至不明白,为何苍天十年前要让她遇到他。 当年的清泠稚气地扬着大饼脸对了寒说过,她要把处子之身留在新婚之夜,让血红见证坚定而美满的爱情。 果然不愧是程氏集团的程了寒,一举击中清泠的要害,震得她脸色几近苍白。 她恍惚地往后退了几步,身子都有些站不稳,嘴里软软地祈求:“程了寒,不要这么对我,我不想恨你。”说出的话却又不太像祈求,停在了寒耳朵里倒像极了威胁。 了寒嘴角始终勾着邪气而又狠厉的笑容,语气不变:“我不想多费口舌。” 清泠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有一种叫屈辱、叫不甘、叫后悔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是多么后悔当年跟他的无话不谈,让他了解自己如斯。是她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是她自己让他一个细小的动作、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变成了自己致命的伤痛。 但是最终,她还是颤抖着手解开了浴巾,把自己赤*裸地呈现在了他面前。 月光从落地窗偷偷地探进来,照在清泠的身上,让她看起来美得不可方物。 了寒克制着自己内心对她的爱恋,漫步走上前,狠狠地一把扣住清泠的脑袋吻上去,那么激烈、那么不懂怜香惜玉,更是透露着一丝残忍和仇恨。 清泠的泪水顺着脸庞落下来,到了了寒嘴里,他却熟视无睹。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程了寒,不可以心软,在知道面前这个女人背叛你的那一刻,你从此再也没有了恻隐之心,再也没有了那颗能爱人的心。 清泠双手微微握拳,心中祈祷着了寒不过是吓吓她而已,期盼着了寒温柔地放开她微笑着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玩笑,为了不让她嫁给刘鑫而已。 但事实告诉她,上天是不眷顾她的,了寒甚至没有带她上楼回房间,就那么直接而方便地在楼下冰凉的地板上要了她。 钻心的刺痛彻底激醒了顾清泠,如果方才不过是梦破而已,那这一刻,她甚至觉得活着都失去了意义,接下来活着的每天,都只是在一遍又一遍地证明着她瞎了眼,爱上了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近十年,还执迷不悟地恋恋不忘。 泪水划过眼角滴落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清泠颤抖着绝望一般地闭上了眼,任他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 清冽的月光渐渐褪去,升上来的是带着温暖的初晨的阳光。 清泠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身上只一根浴巾遮掩着,还是了寒离开时随手一扔在她身上的。 她永远记得他毫无眷恋地站起身来,有条不紊地穿戴西装,冰冷地声线传来:“你不用到公司了,一个女人我还是养得起。”关上大门的那一刻,了寒还不忘提醒:“别想逃。” 清泠一点也感觉不到太阳的暖意,全身冰冷而酸涩,不想站起身来也不能站起来。 一夜的折磨,对于初尝人事的她而言,太过放肆和令人疲乏。 她不想站起来,觉得只有地板的温度才跟她的心最接近,才能让自己认清楚,自己认识了怎样一个恶魔,十年来披着无害的外衣呆在她身边的恶魔。 手机响起来,毫无生气的清泠动了动身体,直到手机第四次响起,才百般不情愿地爬起来去接电话。 站起身那一刻,浴巾滑落,全身的青紫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接着是脚下一软扑到下去,磕得膝盖生疼。 清泠忍着痛,只好拖着身子爬到沙发前,从包里掏出手机来,四个未接电话,全是刘鑫的。她急于知道刘家一家的情况,赶紧回拨。 电话那头刘鑫着急又显得精疲力尽的声音传过来:“清泠,你在哪里?” 清泠的手开始发抖,所有话堵在喉咙,却干涩地说不出口。 看来刘鑫已经被放出来了,那么说来,自己也值了,至少用这残破的身子还了刘鑫这几个月以来的细心照顾的恩情。 清泠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问:“你……还好吗?”她是听说了刘鑫在纪检委受审的时候几乎神志不清的,就为此,她对他格外地增添了一些的愧疚之心。 ------------ 034 提亲 等了这么久,刘鑫见电话这头终于有人说话,松了一口气一般地说:“我很好,没事了,我没犯法问心无愧。” 清泠何等聪明,一听刘鑫这话,就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他被隔离在纪检委,哪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又哪里知道她是怎样才把他从了寒的手里救了回来。 “刘鑫,我不想再拖累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再一次有声音传来的时候,变得颓废而消极:“清泠,他把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们没事就好。”清泠听到关心,几乎哽咽。 “你在壹风城是不是,我来找你。” “不要过来。”清泠劝阻:“刘鑫,这是我跟他十年的纠葛,就让我自己跟他了断,你不要插进来枉受伤。” “我怎么可以看他这样对你……” 刘鑫的反驳被清泠抢了话,情绪带着些许激动:“你来了又怎么样?你能斗过他吗?” 这句话就像一盆凉透了心的水从天而降泼到刘鑫头上,他沉默,清泠也陪着他沉默,这种陪伴仿佛一种力量,让刘鑫陡然燃起了希望和斗志,他坚定而冷静地开口:“顾清泠,你等我。” 清泠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挂断了的电话,有一种感觉自己又再一次拖累了刘鑫,却又摸不着头脑。 一通电话,让她找回了些力气,她爬上楼穿好衣服。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疲惫而没有精神,她特意化了淡妆。 她这是要回家一趟,如果让老妈老爸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依老妈那冲动的性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刘家的事她的关心只能点到即止,但是父母的事情,她得亲自回去确认。 老妈是个闲不住的人,如果了寒不把工作还给她,估计她会得忧郁症。 清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掏出钥匙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程了寒正坐在父母对面的沙发上,淡笑着交谈些什么。 她楞在门口,多亏她老妈一嗓子大吼:“死丫头,还不快进来。” 她望向了寒的方向,见他面色含笑地冲她点点头,但眼神里的却包含了只有她看得懂的冷冽和绝情。 “瞧这孩子,从小我们就管不住,倒是了寒你给管住了。”顾妈妈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只当是情侣间的小暧昧。 清泠别扭地换上拖鞋走进屋,试图远离了寒坐到顾爸爸身边,怎知这一次顾爸爸都被彻底收买了,一把拉住就要落座的清泠,运用平时对付顾妈妈四两拨千斤的招数,轻声细语地说:“跟了寒坐去,你撂人家一个人像什么话,又不是审问。” 清泠还真想说倒是审问他看看,看他对你们女儿我做了什么?也顺便让他尝尝被审判的滋味,替你们当初喜欢得要死的刘鑫报仇。 可是她不敢说,至少当着了寒的面不敢。 她慢慢地挪动到了寒身边坐下,手脚僵硬。 了寒看着她的反应,心中窝火,伸出手臂一揽,她就贴在了自己身上。 清泠不太习惯这么靠近他。虽然平时她大大咧咧地跟兄弟们打闹,但是当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特别是现在的状况。 经过了昨晚,她不可能再安然自若地面对他了,心里那个疙瘩比当年来得更深更难解。 顾妈妈并不知道两人的猫腻,看到这一幕,脸上那个笑都挤成了一朵花,连平日对清泠的婚事抱放养态度的顾爸爸都满意地点点头。 “了寒,这孩子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吧?”顾妈妈把水果盘挪到了寒面前,客气而抱歉地说:“我就觉得这孩子提出要跟刘鑫结婚不大对劲儿,还那么着急。” 了寒礼貌客气地说:“她跟我闹了脾气,倒是我对伯母伯父的工作做手脚,感觉过意不去,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嫁给别人吧。” “是是是,现在不是好了嘛,刘家那边也没事,我们俩也没事。”顾妈妈笑得欢快极了,清泠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听了寒解释了个大概,对前几天失去工作的事儿也没再放在心上。 顾爸爸接话问:“你跟咱们丫头是大学同校的话,以前就认识了吧?” “我们同班,认识十年了。”了寒说。 清泠突然害怕自己爸妈问下去了,大胆地拉住了寒的手臂,稍显慌乱:“爸妈,我们还有点事儿,要先走。” 了寒淡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神却截然不同,吓得她差点甩开手飞奔出门。她讪讪地坐下来,低着脑袋,只听了寒开口:“顾爸爸,顾妈妈,其实我今天来道歉是一回事,还有一件事儿……” 顾妈妈看了寒停顿了一下,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不太好意思开口,笑着鼓励:“说吧!啥事儿,顾妈妈准帮你,不帮外人。” “我要和清泠结婚。”了寒说。 顾妈妈和顾爸爸没料到他们的女儿会有如此幸运性的婚姻转折,双双把目光投到清泠身上。清泠局促不安,低下头埋着脸,生怕被父母看出有什么不妥。 “请你们放心把女儿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她,让她过得好。” 听着了寒的话,清泠和顾家父母完全是两种反应。顾家父母笑逐颜开,对面前这位本就满意、欣赏的男子彻底放下了心,而清泠则是僵直了身体,呆愣住。 她如此了解了寒,他不想背负的责任,起初的时候就不会承诺,方才对父母的话,又何尝不是一种障眼法而已。 没有承诺幸福,没有承诺快乐,只是过得好。 当年的年少无知,清泠不止一次说过,只要有钱她就能过得好。不要爱情,只要有钱,她可以接受政治婚姻。 如今了寒的给父母的承诺,是钱而已,钱而已。 可是他给父母的承诺,在父母看来却是如此真实可靠,少了花言巧语,少了油腔滑调。历经时光磨练人间沧桑的父母,必然认为过得好就是幸福。 清泠觉得,了寒是在一步一步实现当年说过的话,如阵阵锋芒穿过那颗早已为他千疮百孔的心。 ------------ 035 谣言 顾家女儿攀得高枝,勾引程氏集团总裁结婚的谣言不出一天就在顾家父母的小区里被传得沸沸扬扬。 顾爸爸绅士风度。虽然不满他们诬陷诽谤自己的女儿,却不与他们计较,权当是小区三姑六婆嫉妒眼红的胡言乱语。 顾妈妈性格火爆,嫉恶如仇,哪里容得下这些闲言闲语,倒不至于与这等长舌妇人吵闹不休,却也有几次忍不住辩驳了几句,试图为清泠出出气。 清泠多次劝自家老妈一把年纪收收脾气,任她们说去,都被顾妈妈以一顿揍结束了游说。用顾妈妈的理由来说,自己的女儿只有自己有资格骂,其他人都得夸赞。 清泠无奈,见劝说老妈无效,就只得与顾爸爸商量着尽量让顾妈妈少出门去受一肚子闲气回家。 看着被小区里的三姑六婆气得落泪的老妈,清泠这才觉得老妈真的老了,想当年的坚强和忍耐,褪去了太多,甚至会为了这点小事哭起来。 她再也做不到坐视不理,自己倒是无所谓,一周回一趟父母家也不过随意捡到两句不好听的话,但是老妈估计得天天以泪洗面。 回到壹风城的路上,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遏止这些奇怪而难听的谣言。 心有所想地按下大门密码,清泠推门而入,随即敏感地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又夹杂着那么一丝熟悉的清香。 警惕心神奇地消失,变成了紧张。 她知道,了寒来了。 换好拖鞋走进去,客厅没见到人,上楼,他果然在房间里。 笔挺地站立着,阻挡书房的那面墙被人滑开。 清泠慌乱起来,冲上去挡在他面前,企图拉上那面墙。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再因为这间带着故事的内嵌书房变得更复杂了。 了寒伸手挡住,两人开始了力气的拉锯战。 清泠又如何抵得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最终挫败认输,淡淡地说:“我喜欢这样的设计。” “为什么藏起来?”了寒喉咙干涩,略显激动:“说啊!” 清泠没有被了寒的喝声吓到,语气是不变的淡然:“有些事忘了就该忘了。” 了寒的心沉落,方才发现书房的激动消失殆尽,眼神中久违的动摇和温暖渐渐褪去,没有温度的眸子死盯着清泠的双眼,冷笑:“忘了?我倒是忘不了背叛的痛,怎么办?” “我没有。”不是狡辩,而是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是你不信。” “我信过。”了寒说:“就是因为信过,伤得更重,命悬一线。”最后四个字,了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扯得心都跟着在痛。 清泠无言以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恨他,明明是他不愿意相信她和莱恩没有关系,却要把所有责任推到她身上。 这个话题再谈无益,清泠松手,侧开身子。光线阴暗,了寒甚至看不清楚她的脸,更不可能看清楚她脸上那份失落。 “程了寒,我已经答应结婚,也没再见刘家的人,为什么要在爸妈住的小区散布那种谣言?”清泠没有起伏的声线传来:“我求你别对我爸妈下手。” “什么意思?”了寒纳闷问。 清泠没听出了寒语气里的疑惑,自顾自地说:“我是攀龙附凤,我是拜金爱钱,你让人说我什么我都认了,但我求你,别让人在我爸妈小区里传。” “你认为是我?”了寒虽然还没有了解清楚情况,但却听出了清泠肯定是他的语气,隐忍着怒气问。 “随便是谁,我只求你帮我。”清泠何其聪明,她学着模棱两可:“我不想老妈每天以泪洗面。” “你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你要我怎样?” “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搬去了我那里,走吧。”清泠以为了寒要刁难她,却没想到他换了话题,径直转身下楼。 清泠跟着追出去,嘴里还在小声埋怨:“又自作主张!” 了寒还是听到了,停下脚步,转身瞟她一眼,她立马闭紧了嘴,委屈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清泠难得出现的可爱表情,忍住笑意开门走出去,背对着她不自觉地嘴角勾起了弧度。 一路无话,了寒的兰博基尼停在了他的独栋别墅前。 清泠下车关上车门,目瞪口呆。 她知道程氏集团有钱,知道程家有钱,但今天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豪门世家。她举目所望,这一片保守估计有3000余亩的地,是程家别墅聚集地,密集度极低,大概两栋别墅之间至少得有20分钟的路程。 瞬间,有一种胆怯心理找上了她。她大胆地伸出手拉住了寒衣角,嗫嚅:“我能不能不住在这里?” 了寒本来因为刚才的事儿心情甚好,听到清泠的话,脸就那么冷下去,声音也不例外:“你自己看着办吧。” 清泠吞了吞口水,放开被捏在手里的衣角,淡淡地冲了寒挤出微笑:“别生气,我住就是了。”说完率先小跑向已经被佣人打开的大门。 了寒掏出手机,拨了手机号码,贴近耳边:“去查顾家小区是谁在做小动作。” 电话那头只有简练的嗯字,接下来沉默,是在等了寒挂断电话。 清泠性子素来外向活泼,偶尔的成熟稳重并不能掩盖住淘气和好奇。她刚跑进别墅,并没有像常人一样局促不安,连自己是被强迫着住进来这一点都抛诸脑后,好奇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连了寒走进来都没注意。 看她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了寒又恢复了甚好的心情。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再一次不自觉地因为这个女人而改变的时候,了寒捏紧拳头,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再一次陷进去。 “以后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回来如果看不到你,你知道后果的。”对自己心生不满的了寒撂下这句话,扔下清泠上楼回了书房。 直到走进书房,了寒才觉得自己把那个女人的气息隔绝在了一墙之外。 为了躲过这种让他心律不整的特属于清泠的气息,了寒连晚饭也没有下楼去吃,第二天早早地离开了家里去了公司。 ------------ 036 女人 没有婚礼,就连注册都是了寒拿了清泠的户口薄,让张语请了律师带去民政局登记注册。 清泠已经数不清自己被变相地软禁在这栋华丽的别墅里几天了,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有上网码字,倒是拜他所赐,自己存了不少稿,质量也属上乘,得了责编不少表扬。 所谓的新婚之夜,她连新郎面都没见到。又或许准确地说,从他带自己进这栋犹如金丝笼一般的别墅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就算自己不断地遏止自己的想念,但想念这个东西就像是出墙的杏花,关不住的。 偶尔在网上跟群里的姐们儿聊天说起来,她还是愿意说两句想他的实话。反正那群里的姐们儿都是混网文认识的,天南地北,又互不认识。 陌生人面前,她变得格外诚实。 她犹记得当初自己在群里爆了一句“我结婚了,嫁入豪门”,毫不惊讶地,她收到的回应里没有一句是吃惊她为何闪婚,全都是关心她家这位的,更甚的有丫头问她老公有没有兄弟,求介绍。 她没心没肺而猖狂地发了一张狂笑的图,隐藏了大笑背后的心酸。 不过这群姐们儿还算够义气,集体凑钱送了她一对儿限量版情侣娃娃邮了过来表示庆贺。 清泠抱着那对不算贵也绝不便宜的情侣娃娃,多想把自己完全扔进网络里,只活在她臆想来讲述给群里姐们儿们羡慕的生活里。 可理想是丰满的,理想总是很骨感。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了寒的再一次出现是带着趾高气扬的秦牧雨踏进了这个所谓的家。 了寒和秦牧雨输了大门密码进门的时候,清泠正在享用外人歆羡的美味晚餐。 一个人,偌大一张餐桌,红酒、牛小排、鹅肝、甜点。 却分外刺眼。 清泠只朝门那边瞟了一眼,故作淡定地切着牛小排,优雅地送进嘴里。 自然没人知道,抬头瞟去门边的一眼饱含欣喜,低头切牛小排的那一刻,失落袭上心头。 相拥的一男一女走进了他们的房间,本该属于清泠和了寒的房间。 清泠永远记得一个人睡在那张大床上的手脚冰冷。 而从此以后,她要一个人睡在那张被自己老公带着其他女人滚过床单的大床上。 清泠再往嘴里送了一块牛小排,胃抗议地翻腾起来。她扔开手上的刀叉,冲进卫生间,俯在马桶上干呕不止。 平时伺候清泠用餐的小丫头随后而来,抚着她的背关切地问:“顾小姐,你没事吧?” 对,是顾小姐,不是少奶奶,不是夫人。 即使法律上他们是夫妻,他却不想像任何人承认这个事实。她没见过程家任何人,出入这栋别墅的佣人应该都是被了寒下了禁言令的,也没有程家任何人找上门来。 清泠稍微缓了一口气,撩开小丫头的手,起身冲洗了脸,取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淡然地说了一句:“以后别做西餐了,我吃不惯。” “是。”小丫头应下。 “我休息了,你走吧。” “我叫人进来收拾餐桌。”小丫头规矩地答:“顾小姐要睡前一杯牛奶吗?” “不用了。”清泠说着,没有上楼,斜靠在沙发上抱起自己的笔记本吩咐:“我要工作了,走吧。” 了寒是不会允许她进他的书房的,清泠也不会无聊地去自讨没趣。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在客厅里呆着上网码字。 可是今天,她估计得睡在沙发上了。 这栋别墅面积虽大,却很独特地只涉及了楼上那一间卧室,最独特地在于,全栋别墅都是开放式的,任何一个角落有声响整栋别墅都能听到。 清泠苦笑地打开音乐,往两只耳朵里塞了耳塞。 她可没有偷听鱼水之欢的乐趣。 她更没有听着自己爱的人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勇气。 她努力地尝试静下心去往下写故事,却在脑海里浮现的各种场景中抓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纤瘦的手指飞快地翻动,打出一大段字,又停顿两秒,删了所有。 重复几次,仍然无果。 清泠有些着急了,记恨自己的浮躁,干脆直接关掉了文档界面,点开了素日最爱的韩剧。 看着一张张曾经痴迷而熟悉的脸,她却能自动脑补成为了寒的脸,功能来得比ps软件更强大、更彻底。 群里的姐们儿聊得欢快,清泠没有丝毫心思应付,索性不去点开跳动的头像,盯着它一闪一闪地入神。 了寒在商场出了名的狠绝,既然想要报复清泠的背叛,自然知道如何来得更彻底。 三个小时以后,时针走到了11点,了寒冲完澡从浴室出来,穿上浴袍,若无其事地跟窝在床上假装害羞的秦牧雨丢了一句话:“晚了,你该回去了。” 秦牧雨愣住,没想到面前这个十分钟之前还跟她相爱如斯的男人翻脸要赶她走。 但她这几年也算是摸清了了寒的脾气,再怎么不高兴也滑下床来穿好衣服,临走之前妖媚一笑:“那我先回家了,记得打电话。” 灯亮起来,后知后觉的清泠才发现温存了几小时的两个人下了楼。她头也没抬,塞着耳塞也听不到两人说什么?只知道没过一会儿,楼下就只剩下了寒一个人。 了寒看着淡定的清泠,怒从心中起。他认为这女人再怎么不在乎他都不应该这样淡然,不应该的。 他迈开自己的长腿,几步跨到清泠身边,用力扯掉耳塞,寒声说:“上去睡觉。” 清泠震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茫然地抬头,眼神却充满期冀和请求:“什么?” 他和秦牧雨方才翻云覆雨的那张大床,甚至不叫人收拾一下,换换床单什么的,竟然让她去睡觉。 了寒狠心答:“上去睡觉。” “哦。”清泠又恢复了淡然,关掉笔记本,上楼去浴室洗漱。 心痛,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在的她。她几乎麻木了,面对了寒的狠心,她学会了逆来顺受。从来不相信命运不可抗争的她,学会了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上天去定夺。 ------------ 037 刘家 清泠睁着眼睛侧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 过不久,她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位置微微陷下去,有一双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她僵直着背,背对着了寒任由他抱着,并不挣扎。 反而是了寒,感受到她细微的动作,忍受着她的淡然,手上的劲儿加重不少,一双手臂仿佛变成了铁一般的链子,箍筋在清泠的腰间。 清泠疼得抽冷气,却不出声。 “顾清泠。”了寒忽然松开了手,翻身起床,麻利地穿好衣服,嘲讽地说:“既然这么不愿意我碰,又何必为了刘鑫跟我结婚。” 清泠没有动,背对着他侧躺着,语气闷闷的:“是你要结婚的。” 了寒大笑起来,听来却完全不是高兴的意思,更多了几丝阴风阵阵的感觉:“我倒是好奇了。”说着他拨通了手机,按下了扩音键:“跟她说说,小区的谣言怎么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刘家人不满顾小姐退婚之后立即嫁给总裁,在小区里跟三姑六婆乱嚼舌根。” 了寒摁断了电话,嘲弄地说:“是不是觉得不值了?” 清泠不答应,了寒声调拔高:“说话。” 清泠缓缓地用双手撑起身子,勇敢地面对了冷血绝情的他,轻声说:“程了寒,我累了。” “累?听到刘家对你不仁,你是心痛了吧?” “随你怎么想,若是你精神太好,大可出去再找两个女人陪你过完漫漫长夜,若是你也困了,歇了吧。”说着清泠要再一次躺下。 了寒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额角青筋跳动:“一个月不见,你好像忘了你嫁入程家的义务。” 边说,他右手抬起清泠的脸,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意味深长。 清泠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更不能忘记,现在在自己面前求欢的男人,一个小时不到前,才跟别的女人共赴云雨。 睡在他们蹂躏过的床单上,她的心已经到达了承受极限,如果再让他碰了自己,她真的会疯掉。 于是,她倔强地别开脸去,身体和声音同时瑟瑟发抖:“我不太方便。” 了寒哪里肯就这么放过她,才不管她的借口,再一次褪去了全身的衣裤,爬上床,勾住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下去,毫不怜惜。 清泠拼命地挣扎,咬紧牙不松口。了寒另一只空着的手不惜抓住她的脸颊箍紧,捏得清泠向来白皙的脸几近苍白。 他全副心思放在如何制服怀中的女人上,起初发现她不挣扎的时候还以为是她屈服放弃了,心情也跟着明朗了不少。 但是,慢慢地,他发现怀中的女人越来越无力,身子在缓缓下滑。 他心惊,立即放开她。 怀中的她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布娃娃,毫无生气地紧闭着双眼,瘫倒在他怀中。 在他心中有一种叫焦躁不安的情绪,甚至是害怕得心都在颤抖。天下无敌、叱咤商场的程了寒,紧抱着怀中的女人,手足无措。 约莫过了五分钟,大脑一片混乱的他渐渐找回些理智,慌张地掏出手机拨了苏溪的电话。 苏溪匆匆赶过来,从进门开始絮絮叨叨地责怪自家这位哥哥。 等她安置好清泠,细心替她检查过后,她算得上暴跳如雷,使劲儿把了寒推出房间,带上房间门后,指着他鼻子大骂:“四哥,你太过分了!” 了寒虽是满腹担忧,却还是对苏溪大胆地责骂挑眉表示不满:“有话直说。” “四嫂为什么会昏过去?”苏溪责问。 “这不是应该你来告诉我原因?”了寒眉头挑得更高。 看着自家四哥一副万事不知的样子,苏溪一肚子怒气,索性一甩手不管了,留了一句:“让四嫂多吃点,别饿坏了身子。” 了寒在大学的时候是见识过清泠为了减肥整天整天只吃一顿早饭的,道是她又为了减肥不吃饭,也没太过在意,只吩咐了平时伺候清泠用餐的小丫头以后好好督促清泠吃饭,多补点营养。 清泠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谨遵了寒的吩咐,小丫头一见她醒过来,马上端了饭菜来伺候着,还特地端了老大一碗当归炖鸡汤。 她吃完饭喝完汤,手机就适时地响起来,是刘鑫的电话。 她盯着震动得欢快的手机,犹豫了很久才接起电话:“喂。” 意外的,电话那边不是刘鑫的声音,而是刘妈妈的。刘妈妈吞吞吐吐半天才喊了声:“顾小姐。”不再像以前一样叫她清泠。 清泠苦笑,想到昨晚了寒拨通的那通电话,小区盛传的谣言一字一字回想在耳边。她不是一个不记仇的人,就算是刘鑫打来,她或许都会冷言冷语几句,更何况是并不太熟悉的刘妈妈。 但看在刘妈妈身为长辈,自己也确实对不住刘家人,她才敛了脾气,客气地问:“刘妈妈打来有什么事吗?” 刘妈妈再次沉默了一分钟有余,就在清泠以为是电话信号不好准备挂断的时候,她才犹豫地说:“顾小姐,出言中伤你是我们刘家对不住你,改天一定亲自登门道歉,希望顾小姐劝劝程总手下留情。” “什么?”清泠一头雾水。 刘妈妈既然开了口,就像是机关枪一般地把要说的话倒完:“我们刘家上下二十多口人,程总断了我们的生路,让我们一家子人怎么活。” 清泠愣住了,她是真的没想到了寒会为了她再一次去动刘家的人,但她也没有好心地应允刘妈妈,委婉地回绝:“刘妈妈,他若是真生气了,我也劝不了的。” 刘妈妈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却被发现自己手机不见回来找的刘鑫夺过去,无奈地叫了声刘妈妈:“妈……” 刘妈妈在电话那头念了几句什么?大概是刘鑫掩住了传话筒,清泠没有听清楚,过了一会儿刘鑫接起电话抱歉地说:“打扰到你了。” 对于刘鑫,清泠除了满腹的内疚,担心是必不可少的。她语气有些急切,关心地问:“刘鑫,你没事吧?” “没事。”刘鑫为了不让清泠担心笑着答:“家里人闯了祸被责罚,但至少他还明理,没有祸及我。” 清泠松了一口气,刘鑫这样的回答,至少证明了了寒对付刘家的方法是合理合法的,没有再像上次一样玩诬陷嫁祸。 上次,他估计是真急了。 ------------ 038 怀孕 破天荒的,了寒早早地下了班回家。 他这一整天都是晃神度过的,老想着她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又昏倒。这种在他看来过度的关心,折磨得他心神不宁了一整天。 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想。 一想到她身体不好,一想到她受伤,什么背叛,什么报复,都不重要了。 于是乎,这一天的晚饭,成了两人这段时间以来最安静最和谐的时刻。少了吵架,少了怀疑,少了相互的刺伤。 “我能不能出门?”清泠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以前的剑拔弩张,趁机提出来。 了寒抬眼看了她一眼,她眼里那种殷殷期盼让他回想起了很多以前,不忍心拒绝,用鼻音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之后又有些不放心地说:“你身体不好,我帮你找个司机。” 清泠原本因为他答应,高兴得满脸兴奋,听了了寒后半句的话之后表现虽不是很明显,但那份欣喜之情还是褪去了一大半。 果然,他还是不肯相信她的。 “吃完饭回房,苏溪过会儿来帮你看看身体。” “哦。” 死寂,真的是死寂。 两人各怀心思,生怕动作泄露出内心太多的心思,连吃饭夹菜都是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响。 清泠胃口不大,率先吃完了饭,又不敢离桌又触怒他,静坐着低头等他吃完饭。 了寒倒是挺满意她的表现,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地吃完离开餐桌,进书房去了。 清泠听吩咐地吃完饭回房,连码字大业也没顾得上。 不一会儿,苏溪像朵小蝴蝶花儿一样飘进来,嘴里嚷嚷:“四嫂,苏溪来看你了。” 听到苏溪叫她四嫂,她条件反射地蹙起了眉头,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后松开。 苏溪眼尖,捕捉到那一瞬间的蹙眉。她安慰似的靠近清泠,讨巧地说:“四嫂,我知道四哥粗心,你别怪他了。” 清泠觉得自己这一天接收到太多新奇的消息而懵懂,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苏溪以为她企图掩饰,自作聪明地抱怨:“四嫂,你放心,有时间我一定替你报仇,四哥那个糊涂虫,连个孕妇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照顾公司。” “你说什么孕妇?”清泠纳闷地问。 苏溪表情夸张地说:“不是吧!果然是夫妻,两人都这么粗心。四哥也是,我都告诉他了,他竟然忘了跟你说。” 清泠勾起嘲讽的笑,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淡淡地说:“他哪是忘了……”心中郁结更深。 初为母亲,清泠细心地听着苏溪唠唠叨叨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因为绑架的事情对苏溪产生的戒心也因为苏溪事事考虑周全的细心稍微降低了些。 至少,她现在是对自己关心的,不论是出于愧疚弥补,还是出于真心。 自己要当妈妈了,当然是一件大事儿。说她不担心了寒因为讨厌自己而讨厌孩子是假的,但快乐远远多于担心,让她睡了这么长段时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终于走出别墅的清泠,像是吸毒一般尽情的汲取着自由的空气。 第一件事,当然是回家。 老妈的电话没少打来,总是埋怨她结了婚就不回家了,总把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挂在嘴边,听得她心都酸了。 这天是周末,老妈双休整天在家,老爸却因公司有事不在。 在家里听了老妈唠叨了半日有余,终于以顾爸爸办完事回家拯救了苦命的清泠。 这边出了老妈的魔掌,清泠立马钻进车里赶往朱筠葶的咖啡屋。她估计着,在那里,不止一人等着要收拾她悄然无息地结婚,再神秘失踪一个月。 最最最重要的是,要是让那几个丫头知道了自己现在属于带球跑状态中,不死也半残。 但是,人生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就比如她必须得鼓起勇气走进咖啡屋去接受几个丫头的审判。 她低着头乔装委屈,推门而入。 没有想象中的群攻,安静得不可思议,小扫四周一圈,没有客人。 不对劲儿啊!自己明明跟筠葶打过电话了,还是被黎娇那只大喇叭接到的,不可能不千里迢迢地召集落妃几个坐等她出现的啊。 有阴谋! 心里警钟敲响,清泠低着头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探测着前方是否有危险,生怕突然出现几个把她扑倒。 很显然,她多想了。 直到她走到平时码字呆着的固定座位,也没有一个人迎上来要揍她。 越想越不对劲儿,清泠掏出手机挑了个最安全的号码拨通,理所当然地是虞锦的号码。 “喂……”虞锦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来。 “咖啡厅怎么没人?”清泠问。 “没人吗?”虞锦吃惊地问:“落妃懒得很,特意争取了留下看店了啊。” 清泠了然地走到吧台后面,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大梦周公的落妃,趴在吧台后,睡得不亦乐乎。她敲了敲吧台,落妃只是微微动了动,又睡过去。 她失笑,又问虞锦:“你们这是浩浩荡荡地去哪儿了?” “薇儿和小岑回来了,我们在机场。”虞锦对着话筒轻轻吐槽:“你说你结婚不通知一声就算了,连接她们的工作都被迫被我们继承了,真是够义气啊。” 魏薇和陈小岑是清泠长达十八年的知己之交,两位都是国内知名巧嘴律师,横贯了经济法和婚姻法界。平时她俩都是全世界满天飞,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一次,每次都是清泠亲自带了一大批姐妹去接,这次这么重要的场合却独独少了她。 清泠正欲威胁虞锦丫头少跟她得瑟,就听到旁边有模糊的声音传来:“虞锦,走了,又跟你们家李公子打电话汇报行程呢?”李公子全名李萧寒,当然是虞锦的男朋友。 这边清泠一听是熟悉到她化成灰儿也能听出来的小岑的声音,吓得赶紧说:“挂了,别说我来过电话,我得躲躲。” “晚了。”电话那边突然从虞锦的吴侬软语变成了典型女强人的铿锵有力:“顾清泠,你给我呆在原地,我们回来收拾你。” 说完,电话果断地断了线。 清泠都能在脑海里自动脑补几人风尘仆仆往咖啡屋赶的场景,吓得想要抬脚赶快躲回了寒的别墅去。 偏偏,她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分毫不受大脑意识控制。 ------------ 039 围攻 世界上有一句话叫一物降一物,也有那么一句话叫一山还比一山高。 那么,我们应该要感谢古人无限的智慧,创造出了这么贴切清泠此刻心情的这么两句话。 连魏薇和陈小岑都把永远飘在天上的脚踩上了她的婚姻生活,这表示,自己是跑不掉的。再者,天不怕地不怕的顾清泠,在这朋友堆儿里一直扮演着欺负人和出主意的角色,当然,那是小岑不在的时候。 论动手,小岑那虽然堪比清泠大学时候球状的身材却远远比不过清泠一招过肩摔。 论逃跑,小岑圆滚滚的身子估计也追不到跑的虽是不快的清泠。 可是?小岑天生就是注定的律师,凭着一张巧嘴,生生地把清泠治得死死的。 想着小岑淡定地翘着二郎腿,双手环抱,轻轻对着她笑着,嘴里却总是能说出让她想要找个洞钻进去的话,她自顾自地在心里为小岑打上定义标签,毒舌。 腹诽良久,又忍不住拿温柔可人的薇儿跟小岑从头比到尾,企图以美化薇儿来掩盖对小岑的怨愤,但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闪过薇儿温柔地对以前追求她的某男的那句话,不由得一激灵,打了老大一个寒战。 “谢谢你喜欢我,但是在你之前跟我表白的男人中,比你高的占了百分之六十,比你家庭好的占了半分之五十五,比你长得帅的占了半分之九十,请你酌情后排队任我挑选。” 这一次,清泠是铁了心必须得跑了。 很显然,事情闹大了。 她以为自己自动现身,顶多让落妃、黎娇她们几个小小地、假意地埋怨一顿,那几个家伙哪敢真把她怎么样。 现在情况可是大不相同,有了小岑在,她就得低头听训,再加上深藏不露的薇儿,她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家都是一个问题。 “来了?”天不从人愿,刚才还拍在吧台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落妃迷茫地抬起脑袋,眯着眼睛冲她笑了笑。 她浑身警报拉响,尴尬地收回了踏出去一半的脚。 如果让落妃知道自己把她无比毁形象地比作猪,一定会暴跳起来问:“我身材这么好,哪里像你大学时候了?” 当然,自己肯定会在后脑勺给她一巴掌,算是报复她拐着弯儿说自己大学时候是猪这件事儿。 上天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害怕而让这个世界的时间停止下来,所以顾清泠再怎么害怕薇儿和小岑的到来,她们俩还是得在温暖、黎娇、筠葶、虞锦的簇拥下踏进了这间瞬间堪比刑房的咖啡屋。 一进门,黎娇就嚣张地笑起来,妖媚异常:“筠葶,关门,打狗。” “黎娇,妞是造反吧?”清泠条件反射地回嘴,竟是忘了站在黎娇身后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小岑。 素来以贤惠良德在清泠心目中树立形象的筠葶,这一次站在了黎娇那边,果然转回身把咖啡屋门把上的那张写着营业中的精美漂亮的纸牌翻过来,表示关门不营业。 “那个……”清泠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你们别激动,别激动,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高手果真是最后出手的,看着黎娇一步步逼近清泠,薇儿和小岑淡定地找了靠门的藤椅坐下。只见小岑迅速地从手提包里掏出ipad,粗短的手指翻飞,调出了了寒的资料,越看脸色越黑。 薇儿接过ipad,纤细的手指有节奏地戳着屏幕,淡淡地说:“未婚,多金,帅气。” 清泠正盯着薇儿的手指担心她戳破屏幕,被小岑拍案而喝:“你解释一下未婚。” 清泠吞吞口水,艰涩地开口:“就是没结婚。” “我要的是字面意思?或者你是在炫耀你学的是经济,中文却堪比中文系高材生?”小岑阴冷地勾起嘴角:“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没有,没有。”清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赶紧撇清关系:“隐婚……隐婚……” 薇儿适时地挑起她那修长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清泠的肚子:“那这叫私生子还是隐子?”语气听起来是多么地不经意提到,清泠却深刻地知道她绝对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故意地去调查,她们不会在自己还没交代的情况下得知她有身孕的事儿,而她们能调查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是苏溪,只能是老妈而已。 因为她今天就只来得及告诉她老妈。 真是失策! “别的不多说了,你就跟我们说个确切的时间,搞定那男人宣布婚讯。”小岑恢复淡然的表情。 清泠咬着牙,不敢开口承诺,要知道,看了寒那意思她本来就是个放在家里的摆设,如果宣布了岂不是妨碍他在外光明正大地偷腥。 想到这个,她有一瞬间的晃神,心痛又找上门来。 温暖不知道清泠和了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闪婚。从顾家父母那里听说的时候,她还试图仔细理清思路,最终不果。 她总觉得清泠有那么些原因,终是看不下去两人的逼供,为清泠帮了腔:“说不定程了寒是考虑到清泠的安全,毕竟他家大势大,仇人不少,我们还是多留点时间给他们两人商量商量。” 虞锦赶紧接话:“是啊!我们都跟了寒四年同学,他不是个坏人。” 情势好不容易一边倒向清泠这边,一向遵守四人齐心的落妃这次却没有帮着清泠说话:“确实不是坏人,但是他们俩闪婚,你俩觉得正常?别扭了十年,两个人什么事儿都窝心里,才不是这么简单。” 小岑犀利的眼神再次打在清泠身上,害得清泠看着她微微眯起的眼就害怕。 薇儿下了死命令:“顾清泠,给你一周时间,就算不对外公布婚讯,你也得给我把那男人搞定了来见我和小岑。” 小岑点头:“是得见见我,我得让他知道,任他秘书团拥有秘书过百上千,要玩婚姻法,没人能玩得过我,敢让顾清泠这死丫头吃亏试试。” 薇儿听了这话,掩嘴娇媚地笑起来:“照你这话说来,我得搞垮他公司咯?”温婉的笑声,甜美的笑容,全然不见了方才那让人害怕的表情,嘴里说出的话却一点没让人放松。 ------------ 040 威胁 任务在手,清泠悲催地走出了咖啡屋。 回头望望,心有余悸。 这些女人太恐怖了。 她老妈也恐怖,怎么可以出卖女儿出卖得这么快? 现在可好,让她怎么回去跟了寒说小岑她们要见他? 她有一种错觉,她那以火爆著称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要不然怎么会被这些个人轮流着欺负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一路若有所思地开车回到程家别墅区,了寒还没有回家这个事实第一次让她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真切切地还没有想好如何跟他开口,见落妃她们仨儿还好,至少他是认识的,现在要他见的不是别人,是毒舌二人组。 关键是,她夹在中间,两边得罪不得。 因为纠结这件事情,她甚至连晚饭都只是胡乱地夹了几筷子菜,吓得伺候她吃饭的小丫头瑟瑟发抖。 她烦躁地转头说:“我又不是要吃了你。” 小丫头的声音都带了哭腔:“顾小姐,你多吃一点,不然少爷又得发脾气。”明明是害怕的,却又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着她。 清泠不自觉地眯起了眼,这才有兴趣打量了这个跟着她一个多月的丫头,颇有意味儿地问:“你叫什么?” 那丫头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的名字,半天才嗫嚅着说:“金迷。” “名字还挺别致。”说着,清泠在金迷满心期待下喝下一碗鸡汤,砸砸嘴问她:“他还说什么了?”这个他自然是指了寒。 金迷聪颖得紧,立即明白清泠话里的意思,笑嘻嘻地答:“少爷来过电话了,今晚没有应酬,快回了。” 清泠笑着点点头,心里开始打鼓,盘算着如何跟了寒开口,也没顾得上吃饭的事儿,只不停地机械地往嘴里塞吃的,看得金迷心满意足。 吃过饭,舒服地洗了澡,清泠抱起笔记本躲进了房间,她得偷偷地百度一下,策划一个良好的计谋。 别墅外,司机送了寒回家,刚熄灭了引擎。 金迷机灵地迎出去,伸手接过了寒脱下的西装外套。 “顾小姐呢?”了寒进到客厅,没像往常一样看到清泠在楼下认真码字,开口问金迷。 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看到清泠那副认真的模样的,那一刻的她格外的安静和美丽,散发着一种不同于平时活泼泼辣的魅力。 “顾小姐吃过晚饭就上楼回了房间。”金迷将了寒的外套挂到衣架上:“少爷,金迷先退下了。” 了寒挥挥手,算是同意了她的话。他不喜欢有佣人在家里到处晃荡,所以一般只有他不在家的时候有佣人来收拾房间,必须在他回家之前收拾干净。 但是自从清泠住进来,他怕她一个人,就叫了金迷过来整天陪着,直到他回家金迷才会回佣人住的地方去。 他突然很想见到清泠,什么都不顾不想,心中有一种冲动,仿佛一日不见隔了三秋。 他一步一步走上楼,走进房间,站在她身边,欣赏着看她认真的样子。 清泠正听着歌,沉醉,或者该说纠结于百度提供的几个方法,偶然看见身边一双长腿,吓了一跳,抬头看是了寒,迅速地合上笔记本,藏到身后。 废话,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说,又怎么能被他发现。 了寒的脸色因为她这个动作不太好,怀疑心再一次战胜了理智,冷淡而讽刺地问:“怎么,背着我这法律上的老公,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清泠眼神中的那份惊慌渐渐褪去,心中的期待也跟着消失殆尽。她伸出另一只手拂去了寒的大手,淡漠地说:“你也知道你是法律上的老公而已。” 这一次,她没有再让步示弱。 她不能因为感情,迷失了自己。 这是今天见到薇儿和小岑给她最大的感触。她们俩永远能知道自己要什么?拿定了主意就不再改变,坚定不移地走自己选的路。 相反的,她总是被身边的事物和人动摇。就连当年誓死要考研的事儿,也因为老妈老爸的劝阻没有坚持下去。 或者,她的身体里就是有一根懒筋抽不去,还时时刻刻用别人当借口。 了寒捏紧了拳头,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嗜血恐怖,嘴唇轻轻动了动:“顾清泠,你说什么?” “你不过是法律上的而已。”清泠回嘴。 了寒冷笑了一声说:“你终于说出来了,终于……”那种绝望,听得清泠的心阵阵儿地揪起来。 她举起手,企图安抚了寒,却被了寒一句话震在了当场:“刘鑫的性命留否,就看你的表现了。” 清泠难以置信地问:“你把他怎么了?”她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到最后几乎疯狂:“你把他怎么了?” 她担心刘鑫,面前这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嗜血的魔鬼。 不,不,不,她恨自己,恨她更担心面前这个男人。她是多么怕他用非法的手段去对付刘家,对付刘鑫,那样的话,他迟早会离她而去。 她竟然宁愿一辈子跟他这样相互折磨下去,她怕,真心的怕失去他。 她不知道有一天看不到他,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了寒自然不知道她心里转了这么些想法,只当她在乎刘鑫如此,嘴角的笑容更冷:“那男人,你倒是放在了心上。” 清泠几乎无力,跌坐在床上,呐呐地问:“程了寒,你要我怎么样?你要我怎么样你才不用刘鑫来威胁我?”说话之间,她缓缓地闭上了眼,阻止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想告诉他,她有多么在乎他,所以才求他放过刘鑫。 可是她知道,他不屑。他只是想要看她痛不欲生而已,却不知道,他最锋利的武器是他自己。 “一纸婚约,不单单是有法律效应的。”了寒嘲弄着说:“它还是一张永久免费的嫖*娼通票。” 清泠终于忍不住抽了他一巴掌。 如此难以入耳的话,她从来没想过会从他嘴里说出来,更何况,对象还是自己。 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泪水划过的地方有一阵刺痛传来。 她麻木地抚了一下脸,有血的痕迹,清晰可见。 应该是刚才了寒扯她手的时候,力度太大,手表划到脸上了。 ------------ 041 车祸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清泠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血。 了寒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的血。 最终,是了寒忍不住心中的心疼,伸手轻柔地触碰着伤口,企图擦干净那碍眼的血红。越擦,血流得越凶,了寒慌张地几步跑下楼,翻箱倒柜地找到医药箱冲上楼来。 他找出酒精,止血药和纱布,想要帮清泠清理伤口。 清泠扭过头去,带着哭腔地说:“就让它这样,免得我好了伤疤忘了疼。” 了寒没有开口反驳和劝说,右手拿着占了酒精的棉签凑到她的脸前。清泠再躲,彻底激怒了了寒,他左手扣住清泠的下颚,硬生生地把她的脸转过来,细心地为她清理伤口。 清泠一直倒吸冷气,不光是因为酒精擦在伤口上的疼,更多的是下颚传来的疼痛。了寒的手像是铁爪一样扣紧在她的下颚,那种痛,渗入骨髓,像是要把她的脖子拧断。 “程了寒……”清泠细声喊他的名字。 了寒瞟了她一眼,手上的劲儿稍减,心中懊悔自己再一次对她心软。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清泠偏要追问到底:“你真的不相信我和莱恩还有刘鑫没有什么吗?” “谈婚论嫁还要我相信?你没资格得到我的信任。”了寒又僵硬地反问:“那你相信我和秦牧雨没什么吗?” 想到了寒和秦牧雨当着自己的面缠缠绵绵,清泠淡淡地说:“有些事耳听为虚,眼见是一定为实的。” 了寒听她这话,一把甩开她的脸,从医药箱里捡了祛疤药扔过去,一言不发地提着医药箱下楼,再也没上来。 只是人走到楼梯口时,留了一句话:“好好看着你的脸,要是有一点毁了,我拿你父母和朋友是问。” 一场不愉快,彻底断了清泠让了寒去见薇儿和小岑的念头。 她不想薇儿和小岑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更不想让了寒知道,他还有人可以要挟她。最重要的是,以薇儿和小岑的脾气加实力,她会害怕了寒斗不过她们。 虽然有时候,这个想法在她看来是何其可笑。 程氏集团不管在商界还是政界,是人都敬他三分,连**都不敢随意动程氏集团的货品。但凡程氏集团旗下的国际海运公司,都没有空闲过,接单无数,还得挑着客户接。只因为,程氏集团的货船在海上,没有海盗敢抢。 这天之后,了寒又是几天几夜不归。 清泠手里攥着手机,几次拨了号码就差按下通话键,最终还是放弃了。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还处于矛盾中,踌躇不决。 看到屏幕上显示着陌生的电话号码,不安袭上心头,强烈的不安。 她几乎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才一个喂字出口,鼻头就酸起来。 果然,电话那头响起了张语慌乱的声音:“顾小姐,总裁出事了。”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上电话的,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张语说的了寒中枪了这件事。她的呼吸急促,手机从手上滑落下来。 突然,她像发疯似的换了鞋冲出去。 司机正在洗车,看着她凌乱的样子被吓得不轻。哪知清泠看也不看司机一眼,使出全身力气把他推到一边,钻进驾驶室,发动了洗了一半的车,冲出程家别墅区。 司机爬起来冲远去的车大吼:“顾小姐,顾小姐,快停下来,快停下来!” 清泠并没有停车,相反的是加快了速度。 司机快步走回来,拿了另外一辆车的车钥匙要追出去,被金迷拦住问:“怎么了?” 司机担忧地说:“那辆车刹车有问题,我还没来得及送去修。” 金迷也慌了,催促司机:“快,快,一定要想办法拦住顾小姐的车。” 清泠驾着车从程家别墅区所在的郊外开入市中心,一路往市中心苏黎的医院而去。她心乱如麻,闯了好多个红灯,后面跟了四五辆因为她闯红灯和超速追上来的警车。 十字路口,杂乱的刹车声。 清泠只感觉到自己撞上了什么?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司机一路追来,却在繁乱的立交桥上跟丢了清泠。他也着急,却又不敢承担这个责任,索性开着车逃逸,中途卖掉车逃到了另外一个城市的深山里躲藏。 清泠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只听到医生再问:“小姐,小姐,请问你的家人在哪里?” 她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没有包,甚至由于精神恍惚,连鞋都只换了一半,另一只脚上还穿着拖鞋。 她含糊不清地说了朱筠葶的电话,目前这情况,只有一向处事冷静的筠葶才能处理好。 医生帮她检查完身体,交代了几句好好休息就离开去看其他病人,护士也去帮她联系筠葶了。 医院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赫然写着程氏集团总裁中枪生命垂危的消息。财经报道担忧程氏股票下跌,全市经济萎靡甚至退步。娱乐报道担忧从此少了一位万千少女追求的钻石王老五。政治新闻担忧的是程氏动荡引起全市政局不稳,导致市内法制运作瘫痪。 清泠哪里还在病床上呆得住。她挣扎着爬起来,拍了几次自己的头,让它变得清醒一点,再拔了手上挂着水的针头,下床穿鞋,一步一步地挪出医院。 筠葶千赶万赶到医院,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清泠的病房时,早已人去床空。向来冷静理智的她都有些害怕,焦躁地大喝护士照顾不周,直到有医生大喝她在医院要保持安静,她才稍微冷静下来。 这位勇于呵斥她的医生,将会与她成功地步入婚姻殿堂,白头到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筠葶此刻的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心情去看这位医生长得到底是人模还是狗样。 她颤抖着双手掏出手机,依次给薇儿、小岑、落妃、黎娇、温暖和虞锦打了电话。她不是不知道清泠让护士通知她的用意,清泠就是怕这几个丫头太过冲动,但是此刻,她顾不了这么多了。 人都不见了,越多人来帮忙找越好。 ------------ 042 失踪 任凭筠葶她们一群人找遍了医院上下和附近,都没有看到清泠的影子。 落妃最后一个赶来,依旧还是睡眼朦胧的。 大家也顾不上责怪她再一次睡到了午后,全副心思都放在寻找出车祸带着伤的清泠身上。她们都不敢通知清泠的父母,怕他们太过担心。 最后没有办法,虞锦打电话喊来了李萧寒,落妃也叫来周晓天,周晓天甚至把他公司手下几十号人都打发了出来,多几个人手帮忙找人。 虞锦胆子小,一路找来一哭哭个不停。黎娇看她哭,也忍不住抽泣起来,还边抽泣边骂虞锦没用,偶尔抽个空骂清泠没良心,不会照顾自己。 薇儿和小岑何等人。虽然事关朋友,关心则乱,但毕竟经历了大大小小各种场面。两人迅速交换意见,商量了半天,集合了所有所知信息,得出结论,清泠应该是去找程了寒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女人,冲进了苏溪的医院。 了寒受伤,在重症室里观察。 苏溪的医院被黑衣保安围了个水泄不通,凭她们几个女人怎么可能闯得进去。实在没了办法,她们只好轮流守着医院门口,没被安排到守门的人又各自出去寻找。 苏溪疲惫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烦躁地扯掉了口罩。 她的心情很是低落,刚才亲自为四哥做完手术,她深刻地知道那颗子弹的危险程度。如果再往心脏方向偏离一点,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她咬牙切齿地往医院大门方向看了一眼,门外停着那辆黑色奥迪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它主人的幸灾乐祸。 无意间她瞟到了一直守在门口的落妃,晓天怕她累着,硬是留了她在这里守着,不让她奔波。 她不知道除了那辆黑色奥迪还有人在外面等着四哥的消息,好奇心起,随意脱去了手术衣,往外走去。 落妃也注意到了苏溪往她而来,并不躲避苏溪的眼神,反倒是迎着她目光望回去。 苏溪走到她身边,礼貌地问:“小姐,请问你在我医院门口做什么?” “等人。”落妃理直气壮。 “等的是谁?”苏溪更好奇。 落妃嫌麻烦地摇摇手说:“你又不认识,问这么多干嘛?” 苏溪婉转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线,温柔和气:“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这里可是我的医院。” 落妃盯着她良久,盘算了利弊,才不耐地说:“我等我朋友顾清泠。” “四嫂……”苏溪惊呼,也开始无措:“四嫂怎么了?四嫂不是在家么?” 说完,苏溪压根儿不给落妃任何说话的时间,又冲进了医院里面,留落妃一个人纳闷儿她是谁,是不是有神经病。 苏溪在重症室门口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张语,一把拍醒他质问:“你是不是给四嫂打电话了?” 张语愣愣地点头:“我是通知了顾小姐,可是顾小姐这么久都没来,看来跟总裁闹得真的很不愉快。” 苏溪双手紧握在一起,嘴里念叨着:“死定了,死定了!” 张语不解地问:“堂小姐,怎么了吗?” 苏溪又是一掌要拍在张语后脑勺,被他躲了过去。她愤然道:“我看你躲得了多久。我告诉你,四嫂是出门了,但是人不见了,外面找她的人都找上我医院门来了,你看着办!” “不是吧!”张语霍然站起身来:“堂小姐的意思是,顾小姐跑了?听到总裁受伤,所以趁机跑了?” “四嫂是这种人吗?”苏溪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张语,喝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告诉你,要是四嫂出了什么事,别说四哥要不要灭了你,我都要找人灭了你。” 张语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颓然地跌坐到椅子上,低吼了一声:“完了,要是让开枪的人知道顾小姐的存在……” “还不快派人去找?”苏溪大吼。 张语被这么一吼,把理智都给吼了回来,小跑出医院,打电话召集人帮忙找清泠。 安排好一切,他还有一些不放心,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通知了了寒背后培植的秘密消息探测组,让他们出动所有人和物资找人。 清泠感觉到头痛欲裂,恍恍惚惚地感觉到自己身边有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在她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日历上明明白白写着的日期,那已经是了寒中枪的第四天。 她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医生还没来得及给她做全身性检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为车祸造成内出血差点一尸两命。 发现她的人好心地把她捡回来,找了最好了的医生,甚至请动了美国权威专家,专机赶来为她治疗,好不容易止住血,保住了她的性命,也保住了胎儿的性命。 清泠又要逞能地坐起身来,却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扶住,有温柔好听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别动,你伤还没有痊愈。” 清泠眨眨眼,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又有些不可置信。她用尚在被子里掩盖着的左手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呲呲喊疼,这才又抬头打量面前的男人,不确定地问:“莱恩?” 救她的人当然是莱恩不错。他微微一笑,玩笑道:“不错,还记得我。” “莱恩,送我回去。”清泠赶紧求情:“我要去看他。” 莱恩的笑有一丝僵在嘴角上,但他没让清泠察觉出来,依然温柔:“等你养好身子好不好?你不顾及你,也要顾及你肚子里的宝宝啊。” 这句话成功戳中了清泠的弱点,她乖乖地躺下去,闭上了眼。 藏在被子下的双手,放在了小腹,默默祈祷:“宝宝,你要跟我一样祈求上天,让爸爸好好活着。” 清泠肚子里的宝宝不过两月,当然不能对她的话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反应,但是他乖乖地躺在清泠的小腹里,并没有让她妈妈因为他在多一份担心。 莱恩站在门口看着安静躺着的清泠,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和精光。 他发誓,他不会再对这个女人放手,就算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也不介意。 ------------ 043 出院 一个月过去,薇儿和小岑在找不到清泠的情况下坚持报了警。但是警察的办事效率并没有比他们高到哪里去,依然到处都找不到清泠。 张语这边也一无所获,眼看着了寒身体一天天恢复起来,他觉得自己也在一天天向死神靠近。 了寒醒了十天,一次也没见到过清泠。他心中的失落简直充斥了整个大脑,他真的没想过,那个女人已经讨厌他到如此程度。就算自己在生死线上这么走一遭,她还是无动于衷,甚至不愿意来医院看他一眼。 他真心的有放手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还留她在身边干嘛。 这样只会是更深的折磨,不是双向的,单单是折磨了自己而已。 苏溪强打着笑脸进出病房,内心也一天比一天焦急。 了寒这是才刚好起来,在重症房里她禁止了他用手机。但是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出院回家休养,看不到清泠一定会大发雷霆,再让他打个电话给消息探查组一问,她和张语都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份儿。 张语的罪是通知了不该通知的,让清泠跑了。 她的罪,是帮助张语隐瞒了真相,让清泠有机会跑得更远了。 这么多兄弟姐妹中,了寒就只跟她亲近一些,如果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那本来就因为认为清泠背叛而不愿相信人的了寒一定不会再愿意相信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了。 张语和苏溪各自冲对方打着眼神暗示,退出病房。 “怎么样,找到没有?”苏溪焦急地问。 “没有消息。”张语担忧:“就算顾小姐故意躲着也不可能躲得过穹影,她如果不是出了国,那就是有人把她藏起来了,那个人的势力,不可小觑。”穹影,即是消息探查组的负责人,了寒的忠实追随者。 “什么藏起来了?”就在两人没注意到的时候,了寒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听到两人的谈话,冰冷地质问:“谁把谁藏起来了?” 张语浑身一个机灵,止不住地颤抖:“总裁……” 这时候苏溪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冷静:“四哥,你先进去休息……” 了寒不吃她这一套,大喝:“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溪看不可能再瞒下去,坦白说:“四嫂不见了,从你中枪那天起就不见了,我们派人找了一个月,她朋友那边也派人找了一个月,都报警了。” 了寒起初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旋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向张语伸出手:“电话给我。” 张语发抖地把手机递给了寒,了寒翻了几个电话号码拉入声讯会议,简单地交代了找人的事情,并传了清泠的照片,末了。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不排除怀疑地吩咐:“找找开枪的人,说不定他们在一起。” 苏溪看不下去了,责怪:“四哥,四嫂怎么可能想杀你?” 了寒自嘲地笑笑:“谁知道。”说着他转身走进病房,还固执地说:“给我准备出院。” 苏溪吓了一跳,赶紧劝阻:“四哥,你连普通病房都不能搬过去,怎么可以出院。你还是好好在重症病房呆着,我们去找四嫂,我们去。” “谁说我要亲自去找?”了寒冷笑:“她要是能跑掉,我就把这条命送给你取出来的子弹。” 苏溪第一次觉得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四哥是那么恐怖,她不免的打了一个冷战,连要拦着了寒出院都忘了。 一个月时间,清泠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莱恩已经允许她可以下床走动了。 她迫不及待地跑到院子里转了几圈,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雀跃地打转儿。 “就这么高兴啊?”莱恩怀抱着双手,笑得开怀。 清泠兴奋地点点头:“当然高兴了,你试试被医生下了禁令,一个月不能下床。”说到这里,她的高兴褪了一大半,沉默着收敛了性子站在原地眺望远方。 她不知道,程了寒怎么样了,伤势可有好起来。 她不是没有问过莱恩,每每提到了寒,莱恩如果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简单地说两个字:“没死。” 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不是不明白莱恩的心意,但是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既然莱恩不喜欢听到她提到了寒,她不提就是。他再怎么说也是救了自己和孩子一命,自己能为他做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伸出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心变得柔软极了,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将在六、七个月之后诞生,她不自觉地再一次扬起了笑容。 这个孩子,一定长得跟他爸爸一样帅。 她甚至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了寒,想要知道他的伤势如何,想要陪在他身边。虽然,一个月时间过去了,了寒都没有找过她,但这一次都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 在听到他中枪的那一刻起,什么恩恩怨怨都不存在了,她真的是看到他好就好了,别无奢求。 “在想什么?”莱恩亲自端了咖啡和糕点放到桌子上,淡笑着坐在她身边的位置:“喜欢这里吗?” 清泠真心地点点头说:“真美。” “喜欢就留下来吧。” 清泠一下子沉默了,低着头咬紧嘴唇,良久才逼出自己的声音来:“莱恩,我……我和孩子……你知道我……” 莱恩笑着打断她:“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想回去他身边。”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明显僵硬很多,并不自然。 搭在膝盖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捏紧成拳头,仿佛是要捏碎什么东西一般。 待他慢慢松开双手,他身边的人儿正面带微笑望着清澈的蓝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笑容虽然是淡淡的,却看起来那么幸福。 他开始嫉妒,嫉妒那个叫程了寒的男人。他明明对她不好的,凭什么能得到她的心。 他真的不服气,如果非要说这个男人哪里胜出他一点,不过就是比他早认识清泠罢了。 ------------ 044 要人 莱恩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连灯都没有开,整间书房光线黑暗,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有人。 他右手拿着手机,一下一下地敲在书桌上,颇有节奏。 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亮起来,竟是设置了静音模式。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那边就有人汇报:“诺伊斯子爵,他已经出院了。不出您的意料之外,他在派人调查顾小姐的下落。属下已经封锁了消息,请子爵放心。” 莱恩用熟练的中文吩咐:“把消息放出去,让他找过来。”说着嘴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从我手上把人要回去。别惊动顾小姐!” “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边莱恩故意放消息出去,穹影他们自然收到消息立即报给了了寒。 张语以为总裁会马上行动,去接回顾小姐。但他怎么可能知道了寒脑袋里在想什么?只见了寒淡然得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每天依然按时上下班。 若是仔细追究起来总裁跟顾小姐结婚以后有什么改变,张语只能说,总裁学会了准时下班。 但他却不知道总裁下班以后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了他和清泠的大学校园。一步一步踩在两人以前走过的路上,他才能找到熟悉的感觉,他才能克制住回家见她的冲动。 要是以前,他肯定知道,那时候他都是送总裁到家门口。 结婚以后,总裁总是在办公室就甩掉他,像是生怕他跟回去破坏了夫妻俩的气氛一样。 相较于了寒这边的冷静不动,薇儿和小岑那边想当然地沉不住气了。从警察口中得知清泠的下落,几人立即驱车赶到莱恩的别墅。 刚到大门口,黎娇那没前途没追求的孩子就大赞莱恩别墅的气派,就差没有流口水了,连向来温柔的筠葶都忍不住在她后脑勺猛地一拍,喝道:“争气点。” 黎娇委屈地收起满眼歆羡,低头腹诽。 薇儿自然风情万种地打了头阵儿,迈步走上前按门铃。 莱恩还真是没想到,自己千等万等没有等来该来的男人,却等来了一堆风格各异的女人。他坐在客厅里,愣愣地看着面前七个女人,连招呼都忘了打。 黎娇也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甚至面色带着惊讶和铁青。 她焦躁地挪动了几下脚步,连筠葶睨了她几眼都没在意。筠葶见警告不成,又不能当着这绑架清泠的男人内讧,于是伸出手握住黎娇的手,当做是默默的安慰和安抚。 莱恩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尤其别扭的女人,他眯着眼,觉得她似曾相识,但努力搜寻了脑海各处,也没有再找出更深刻的印象。 小岑率先开口:“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也没兴趣知道你姓甚名谁,我们此次来,只是要接顾清泠回去而已。”不拐弯抹角,一句话交代清楚来意。 莱恩挑眉,却找不到理由反驳小岑的话。 薇儿见他不答,适时帮腔:“我想清泠也想回家了,她父母这么久没见到她担心得很。” “她伤还没好。”莱恩拿这个理由回复。虽然不真,也不算假。 虞锦一听清泠受伤,急了:“她怎么了?伤得很重么?不能走路么?”一连串话题,让莱恩有点应接不暇。 他的中文水平毕竟有限,太多问题连在一起,他需要时间理清顺序。这时候,他的目光移到黎娇脸上。 黎娇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却在他看向她的时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不说话。 这个微小的动作,挑起了莱恩的兴趣。他修长的手指一指,问道:“这位小姐对我有什么意见?” 黎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又迅速低下头,仔细听来声音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漠:“没有。您高高在上,我怎么敢对您有意见。” 那种客气又隐含讽刺的话,在莱恩听来格外刺耳。他怒喝:“即是知道我高高在上,就跟我好好地说话。” 筠葶不明白黎娇的反常,以为是怨愤莱恩私藏了清泠一个月,害她累过、哭过,握紧她手的力气加重了点,意思让她消消气。 小岑看莱恩顾左右而言他,不想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开注意力,英明地拉回话题:“这位先生,我朋友也是因为找了一个月着急了,请你见谅。但如果不是先生藏着清泠这么长断时间,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么说起来还怪我了?”莱恩嗤笑:“我救了她两条命,现在还落了不是。” 薇儿见情况不对,忙打圆场:“先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清泠伤得怎么样,是不是能跟我们回家,至少让我们见见她,也算安心吧。” 莱恩再也没有理由推搪下去,随手招了佣人,让她带七个人去看清泠。 临走时,他特意多看了一眼黎娇,内心的疑惑越来越深。 小岑一行人在佣人的带领下兜兜转转到了院子里,就看到清泠悠闲地躺在贵妃榻上,一只手端着红茶,一只手拿着一本书,那叫一个快活。 “我们急得团团转,当事人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小岑窝着胸口的那一簇火,蹭蹭地往上蹿,差一点就燎原了。但她尽量把自己的声线压低,听起来像是无意间提到这件事。 清泠是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随即又甩甩头觉得不可能。等她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和书,转过头来的时候,吓得差点从贵妃榻上摔下来。 好在落妃眼疾手快扶住她,责怪:“小心点,也不顾及你是个孕妇。” 清泠坐稳身子,埋怨:“小岑,听到没有,也不顾及我是个孕妇,吓我。”她边说,边拍着胸脯,装出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实际上,她确实吓得不轻。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被找到,也先过会被人找上门来质问。 她曾经多么奢望过来人是了寒,但是了寒一个月来冷静自若,完全不把她的失踪当回事儿,她也不再奢求。 可是真正看到浩浩荡荡地几个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再加上小岑吓人的轻描淡写 小岑怀抱着双手,走到她对面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盯紧她说:“怎样,不舍得回去了?”那语气,醋意浓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跑了老婆。 ------------ 045 调查 你要问清泠最懂什么道理,她一定会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还会说,能屈能伸是好汉,比喝下三大碗酒、攀长城来得实在。 现在的她,谨遵着这条定理,谄笑着跟小岑撒娇:“哪有,我不是生病了嘛,就回去,就回去了。” “都不打电话,你知道我们多着急,都报警了。”小岑了解她,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关心,又像是抱怨。 “好了,不气。”清泠并不解释自己的病昏迷了多久,安抚这群关心她的姐妹儿:“我知道让你们担心了,请你们吃饭。” “这还差不多。”落妃接话。 “等等……”筠葶突然出声阻止了几人的笑闹,问:“黎娇呢?黎娇那丫头呢?” 所有人这时候才发现黎娇不见了,虞锦闷闷地说了声:“不是吧!才找到清泠,又要找人了。” 落妃玩笑道:“刚刚在里面她就不对劲儿,该不会去扑倒那位外国帅哥了吧!这可直接关系到中外友谊啊。” 其他人都附和着点点头,然后转头看清泠。 清泠额角再一次挂上黑线,不确定地问:“不是吧?” “是。”六个人异口同声,还捎带了重重点头。 七个女人全部拔腿往屋里冲,一心想要解救莱恩,莫要让他丧命在黎娇的手上。 在客厅里,几个人两两对望,没看到黎娇的身影,只有莱恩潇洒地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笑着招呼:“几位小姐看到清泠安全无恙了吧!现在该相信我不是你们想象的坏人了。” 不知为何,小岑从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开始都不大喜欢他,可能是不符她的眼缘,她还是更喜欢东方男人。她瘪瘪嘴答:“也不见得是好人,要不怎么藏了她一个月之久,害得我们好找。” 清泠拉拉小岑的衣角,小声解释:“我是真病了,不是莱恩的错。” 小岑哪里肯给面子信这话,反驳:“病了?是你病了又不是他病了,为什么他不通知顾爸爸顾妈妈,都不想想两位老人。” 清泠这次不再偏帮莱恩,想到不算年迈也不能说是年轻的父母,她真是觉得自己不孝,让他们操碎了心。 莱恩苦笑着认输:“罢了,罢了。我错,我道歉,真心的,让几位小姐担心了对不起,让清泠父母担心了更对不起。” 小岑看他认错态度好,也不再计较,直接说:“那我们不打扰你,带清泠回去了。” 莱恩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不再像刚才那么好说话,找借口道:“她还没有痊愈……” 薇儿也看不下去了,她酸酸地回了句:“敢情是怕我们请不起医生。” 莱恩哪里说得过这两大律师,就算自己势力再大,在他国也不敢轻举妄动。迫于无奈,他只好松了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她动来动去对病情不好,看她自己拿主意吧。” 清泠低着头,闷着声。过了半响才抬起头来,双眼炯炯有神,神采奕奕地跟莱恩说:“莱恩,你放心啦!我好得差不多,还是要回家看看爸妈的,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 莱恩纹丝不动地斜靠在沙发上,并没有去送清泠她们离开。他有太多事需要整理,也不想看着清泠一步一步远离他的势力范围,更甚者是远离他的世界。 还有刚才那个叫黎娇的女人,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飘过,偏偏抓不住。 他独自沉默了一会儿,就有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附在他耳边汇报了情况。从小岑她们进门,他就遣人查了几人的底细,也查了程了寒的动向。 他挥手让来人退下,单手托着下巴,再一次深思起来。 看来,自己目前来说,还是出于劣势。 他对清泠和她身边的人了解太少,不像程了寒。他可以若无其事地坐在办公室里坐等着刚才那两位犀利的女律师把清泠接出去。 程了寒一定明白,只要出了这栋别墅,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他一个英国子爵可以随意掌控的。 但程了寒不同,他在市内的势力,遍布**、政界、商界。 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根据他属下的回报,那个叫黎娇的女人,竟然查不到任何背景资料,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刻意掩盖了。 能查到的,就只有她现在待业在家,靠着帮那群女人里一个叫朱筠葶的看管咖啡屋生计。 照理说来,她不过一介平民百姓,说难听一点,是一介穷光蛋,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隐藏自己的资料。 连程了寒都办不到完全隐藏三十年的经历,她却做到了。 此时此刻,莱恩对黎娇更感兴趣,说不上来的不自觉、不由得。 虞锦那乌鸦嘴说话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黎娇真的不见了。她自从在外地念书回来,除了自己租的那间小房子和筠葶的咖啡厅,绝不会到第三个地方。 她这样简单的两点一线,照成了现在清泠几个人愁得焦头烂额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筠葶的咖啡屋里靠窗的一张桌子边,围坐了七个风格各异的女人,却不是为了批判清泠。 “要不到她父母家去问问吧。”筠葶实在无奈,提议道。 “不行,不行。”清泠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黎娇和她爸妈闹得水火不容,这一问怕又要出事儿。” 虞锦像虚脱一样趴在桌子上,嘟囔:“我们干脆开家私家侦探社吧!专门帮忙找人。” 温暖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再瞪她一眼,骂道:“胡说什么?要是找不到人哭的还不又是你。” “我才不哭。”虞锦噘着嘴反驳,可说着说着,嘴角明显耷拉下去,哽咽不已。 温暖抱住她,安慰:“放心吧!没事的,你看清泠不也没事嘛。” 虞锦还是瘪着嘴,筠葶满脸严肃,温暖吴侬软语地安慰,清泠眉头紧锁,落妃想尽黎娇的去处,薇儿和小岑淡然地坐着,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几个人形成了一副独特的风景画,吸引着路边的人频频回头。 ------------ 046 相遇 黎娇没有消息,清泠也没有心思回去程家别墅,索性住在咖啡屋这边陪着筠葶。 但她刚大病痊愈,加上怀有身孕,经过筠葶再三劝说,终于舍得离开咖啡屋,招了出租车到医院产检,顺便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医院里人来人往,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是个怀孩子的旺季,妇产医院人特别多。清泠拿到了号,估计着排队时间都要三个小时,她干脆把拿到的号往兜里一揣,大摇大摆地跑出医院补给营养。 她不是不矛盾,生怕自己这么吃会又长胖,想想当年减肥的励志故事,她多次想放下手里的鸡腿和酸梅汤。 可是?怀孕真的是一件高消耗运动,她总是感到饿,不停地想吃东西。 好吧!如果她只是想吃东西,最多算起来是对自己犯了罪,大不了生了孩子再一次经历励志故事。 但是,因为她要吃东西,回去的半路上,碰到了程了寒抱着一位柔弱无骨的美女,含笑走进她刚出来的妇产医院,她只能说自己倒霉。 她怀着他的孩子,他陪秦牧雨来妇产科。 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清泠苦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淡定一些。但渐渐下落扑向大地的鸡腿出卖了她的失落和痛心,像是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人真的是地球上最特别的生物,得到的想要更多,没得到的只一点都能异常激动。清泠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自嘲,责怪自己抱着希望才会如此失望。 不过一分钟时间,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思,弯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鸡腿扔到垃圾桶。她没有勇气再进去医院,可她把双手揣到兜里摸到刚才拿的号,她又镇定地转身往医院走回去。 她不是言情小说里看见自己丈夫到处勾搭女人,默默流泪的傻子。她是爱程了寒,但绝不会为了他丢了自己为人处世的魄力。 东西是没有胃口吃了,更何况已经鸡腿已经无私贡献给了垃圾桶。清泠一路拼命吸着唯一剩下的酸梅汤,把吸管咬得不成样子,像是在报复了寒一样。 妇产医院这么多科室,偏偏秦牧雨还真是在了寒的陪同下来产检,她来的时间点有点晚,排了好长的队伍。 清泠站在角落里瞟了几眼牧雨和了寒,他们交谈甚欢,牧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那份妩媚娇人,让她看得都有心动。 也对,当年的韩语系系花,时光并没有消磨掉她的美丽,反而更添了一些成熟的娇媚。 看着了寒嘴角挂着淡笑,清泠觉得刺眼得很,转头不看他们。正巧,护士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冲着一群排队的孕妇喊:“134号,王韩小姐王小姐请进。请135号,顾清泠小姐顾小姐准备一下。” 了寒正侧耳听着牧雨轻声细语地讲些什么?听到清泠的名字,眸中那份淡然褪去,瞬间变得犀利,横扫了所有人,最终定格在清泠身上。 他上下打量久久不见的清泠,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莫名地让清泠觉得阴鸷吓人。 清泠心惊,移开与了寒对峙的眼,深呼吸几次,然后挤满笑容走到了寒面前打招呼:“程大少爷,陪女朋友来产检啊?” 清泠发誓,她绝对没有用酸溜溜的醋意说话,但是牧雨一听她的话脸色就不太好,竟然还有点像被捉奸在床的慌张,放下手中的包站起来说:“清泠,你别误会,我……我和了寒没什么的。” 牧雨的慌乱和了寒的淡定,挑起了清泠的戏弄之心。只见她装作理解明白地附带深意地笑起来:“放心,好歹我们也是同学,我会守口如瓶的。”说着手像拉拉链一样划过自己的唇,笑得灿烂。 了寒看不下去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口却是对牧雨说:“你怀着孩子,别太大动作伤到孩子。” 牧雨这次真慌了,清泠一个人玩儿就够了,要再加上了寒陪着玩儿,她哪还能承受得了。说来,她并不是怕清泠的。在她看来,就算她抢了了寒她都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了寒是先喜欢她的。 她怕的是现在在医院,公共场合,要是把事情闹大了,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结果,定然是自己工作不保,走出去被人大骂小三。 她是聪明人,绝不会小看互联网的威力。 于是,她不怕得罪了寒地剜了他一眼,又转头跟清泠笑靥如花:“清泠,我结婚了。我老公有点事儿出差,了寒怕我一个人出事才陪我过来的。” 她不是没想过不解释,权衡之下,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同样的话,在外人听来没有太大的问题,可在清泠听来是牧雨在炫耀。 不过,清泠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更何况无理取闹的对象还是她老早就在心理上做了充分准备的俩人。 她掩嘴笑得身子都在发颤,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掏出兜里的号,放到牧雨手上:“你俩都是大忙人,难得有时间来一趟医院,我把号让给你们。”说完又侧脸冲了寒一笑,问:“我们程大少爷怎么不带你的好同学去苏溪的医院呢?省得排队多好。” 了寒真心地忍不下去了,霍然站起身来,长腿一迈,拉起清泠就往医院停车场去,礼貌地跟秦牧雨辞别:“牧雨,你拿着她的号进去吧!要不了多少时间,我就不陪你了。” 清泠被拉着往前走,还不忘笑脸嫣然地跟牧雨说:“牧雨,外面有好喝的酸梅汤卖,你做完产检记得买一杯。” 秦牧雨看着拉扯着远去的两个人,忿恨地跺了跺脚,腹诽:“顾清泠,你又坏我事儿,我不会这么算了。” 想到自己家里那位所谓的老公,她心里的怨恨更深。 如果不是顾清泠在她和了寒中间夹着,她早就攻陷了了寒跟他结婚,搞得现在她必须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那个满身肥油的废物。 她是孤儿出身,被养父母收养。养父母的事业出现危机,缺少周转资金,就答应把她嫁出去,说难听一点,其实是把她卖出去。 她永远记得养她二十多年的妈妈逼她出嫁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秦牧雨,你不能怪我们狠心,谁让你花了这么多年时间都钓不上程氏集团那条大鱼?我跟你爸也是识时务,及时抛了所谓的潜力股,选了这支涨停股。” ------------ 047 打胎 了寒拉着清泠到了停车场,打开车门,默不作声,但意思很明显,让她上车。 清泠别扭了一阵,最后还是看在秦牧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份上,乖乖地上了车。 了寒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绕到驾驶室这边,钻进车子,死命踩下油门,一路冲向程家别墅区的方向。 车飞快地开在高速路上,两旁的风景如走马灯一样掠过。 清泠的手捏成了拳头,放在肚子上,手心全是冷汗。 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做错的人不应该是身边这个男人嘛。被自己老婆逮到陪着其他女人去妇产科产检,该气的是自己吧。 跑车停下,了寒率先下车,满身戾气。 清泠心里理直气壮,但手上解安全带的动作明显慌乱起来,半天都解不开。她气得够呛,索性坐在位置上不动,看他要不要来帮她。 果然,了寒都走进屋里,没见清泠跟上来,又原路折回,就看到新聘的司机,冲他大喝:“你这慢性子,是铁了心想要回家吃自己?” 司机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跑到车前,打开驾驶室车门打算把车开到停车场。 打开车门他才看到副驾驶室上坐着不动的清泠,愣了一下,为难地看了自己老板一眼,又看清泠,微笑客气地说:“这位小姐,您不下车吗?” 清泠耍赖:“不下,你别管。” 司机哭笑不得,来程家别墅工作一个月,他作为程少爷这边的专用司机,看他的脸色已经练就了一颗铁做的心脏,但却没看到过程少爷像今天这样难看的脸色。 看来,这车上的小姐不可小觑,自己得练一颗不锈钢的心脏才行,铁生了锈,除锈的时候会慢慢变薄。 他尴尬地站在车门边,不知所措,却深刻地明白自己现在什么都不做是明智之举,要不然会两边得罪,死得很惨。 “还不把车开走?”了寒森冷地说。 “这……”司机为难。 “开走啊!让我睡停车场算了,我看这儿条件这么好,停车场不会差到哪里去。”清泠接话:“最好是明儿一早帮我给警察局打个电话,报社什么的也都喊来,让他们看看程家少奶奶是怎么傻到连安全带都解不开的。” “啊……”司机更为难。 他倒是真没想到,面前这位竟然是少奶奶。难道是他进程家不久,才会没听说过程少爷结婚的事儿? 可这一个月他从没有见过她啊。 了寒听她口里承认少奶奶的身份,不免心情好了不少。迈开大步走过来,打开车门帮她解开安全带,语气里带着些许宠溺:“还真是傻了。” 清泠瞪他一眼,吼回去:“程了寒,你别得意,你傻的时候少了嘛。”又转头跟司机说:“还不快闪,等着少奶奶我打赏?” 司机正惊诧着两夫妻的相处模式发呆,被清泠这么一吼,赶紧钻进车里,发动车子走了。 “走吧!进去。” “好,进去。”清泠阴森森地说:“程了寒,我今儿非要跟你把帐算清楚了。” 走进屋里,清泠四处张望,没见到有其他人在,立即质问:“程了寒,你给我老实交代了,你去妇产科干嘛?” 了寒反问:“你去妇产科干嘛?” 清泠翻白眼,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废话,当然是产检,要不然我还能去接生?” 不是了寒眼拙看不出来她怀孕,是她穿着宽大的t恤,再加上孩子太小,不注意看,真的很难看出来。 了寒一听她说产检,所有好转的心情都散了。 “你是说你怀了孩子?”了寒冷声问。 清泠听出他语气不对,心凉了一半,嗫嚅:“是啊。”苏溪不是说他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儿,现在来装不知道,看来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想到这个,另一半心也凉了。 “打掉。”了寒隐忍不发,额角青筋蹦起,却尽量抑制着自己的脾气:“你把孩子打掉,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了寒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刚才她亲口承认自己是程家少奶奶,证明她的心还在这里,那她一定是被那个男人强迫的,她一定也很害怕。只要她把孩子打掉,他发誓,绝对会好好对她,不计较以前所有事情。 清泠往后退了两步,脚都软了,就差一下子坐到地上。 她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了寒有这么残忍,残忍到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彻底死心了,不再愿意跟了寒纠缠不清,声音那么平静无波:“程了寒,我们离婚吧。” 了寒气红了眼,口不择言:“怎么,你要去找那个男人?我中枪这一个月,你迫不及待地去找那个男人,现在是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跟他走了?” “我不想跟你闹。” 了寒没有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又问:“顾清泠,你老实告诉我,我中枪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这一次,他也学会平淡没有起伏:“那个叫莱恩的男人要杀我,是为了你?还是根本就是你要杀我?” “程了寒,我们离婚吧。”清泠闭上眼睛,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 了寒以为她是等不及要去莱恩那里,冷笑一声,回话:“离婚?顾清泠,你太单纯了。” “什么意思?”清泠睁开眼警觉。每次都是这样,她想要脱身而出,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得更深。 “你说,我是让你继续做程家少奶奶呢?”了寒目光流转,再一次上下打量清泠:“还是把你送给莱恩.诺伊斯,维护中英和平呢?” 清泠嘲讽地笑,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你太高估我了,能跟你离婚就是我最大的成就了,哪还能上升到维护中英和平这种高度。” “我当你是要留下来继续做程家少奶奶了。”了寒又转开话题问:“孩子还健康吧?” 清泠不知他的用意,但他关心孩子,她还是窃喜的。她点头回答:“很好。” “等苏溪出差回来,我会让她准备流产手术。”了寒说。 清泠一惊,情绪有些激动,大吼:“程了寒,你听不懂中国话吗?我不会打掉孩子的,绝对不会。” “嗯。” “你不要我打掉孩子了?”清泠满怀希望地问。 “长痛不如短痛,我这就联系医院。”了寒吐出来的却是更冷血的话。 清泠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和了寒沟通了,失神地跌坐在地上,悠悠开口:“程了寒,你不再是我认识的程了寒了。” “他已经死了。”了寒顺着她的话说:“从他中枪那一刻起,那个人就死了。” ------------ 048 求救 程了寒的别墅,房间里,床上,清泠机械地张嘴,喝了鸡汤,又闭上嘴吞下去。 金迷不在了,现在由一个中年女人照顾她。她不止一次问过这个中年女人金迷的去向,中年女人支支吾吾,不过只说了金迷犯了错被少爷赶出去了。 清泠心里锃亮,知道金迷是被自己的失踪牵连了,也不再问。 了寒已经着手安排医院准备流产手术的事情,清泠慌得六神无主。她慌乱地紧紧攥着手机,侧耳听着房间外面的动静。 没有听到有接近房间的脚步声,清泠偷偷地给小岑打电话。小岑不知道是不是在开会,手机关了机。她不得不又拨给薇儿,仍旧是忙音。 再拨给筠葶、落妃,大家像约好了一般,全部都不接她电话。 她越来越绝望,感觉自己身体的力气都在渐渐消失。她没了办法,在脑海里再也搜索不出能帮她的人,最终无奈地给莱恩打了电话。 莱恩此时正呆在某个偏远小镇,接到清泠的电话真是出乎意料。 他大咧咧地靠在一张新竹制成的椅子上,逍遥地翘着二郎腿,目光跟随着不远处忙碌的人流转。 来这个风景还算秀丽的小镇子五六天了,他就看了那个人这么多天,心头上那种熟悉的感觉萦绕不散。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清泠的名字,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欣喜,他一秒钟也不耽搁地按下了接听键,笑问:“怎么了?” 站在他身边的属下目光快速掠过莱恩的脸,明显地发现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过那个人,嘴角挂着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为了电话还是为了那个人。 电话那头,清泠因为终于打通了电话,激动得手和身体都在颤抖,她压低声音,用手轻微地捂在嘴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只能通过电话传到莱恩耳中:“莱恩,救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莱恩一惊,霍地从竹椅上站起来,一双长腿站得笔直,透露着气氛的紧张。 不远处的人因为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复杂,不到一分钟又转过头去专心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这些细小的动作,莱恩并没有看到,一门心思被清泠的电话牵挂着。 挂断电话,他招过属下,简单地吩咐了几句,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小跑着离开,剩下的人全朝着不远处莱恩观察了近一周时间的女人走过去。 “你们干什么?”两位黑衣男子架起那女人就朝莱恩的车方向过去,开门,再把她扔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女人自然拗不过两个大男人的力气,更何况还是经过专业训练大男人,但至少,这两个黑衣男人力气虽大,却一点也没有伤害到她。 她安静地坐在车上,并不问坐在身边的莱恩为什么绑她上车。几年前,她就学会了面对诺伊斯家族的人,不能辩驳,不能挣脱。 莱恩再一次好奇地瞧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她一直低着头,不质问自己为何找她,也不质问自己要带她去哪里。 果然是个奇怪的女人。 “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莱恩终于忍不住打破整车里的安静:“不怕我把你卖了?” 那女人自嘲地笑笑说:“子爵大人卖了我是看得起我,我自知没有那个身价。” “名字?”莱恩也不多费口舌,直接问。 其实,他派了那么人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查到的也不过只是名字而已。属下送来的资料,只有一页纸,一页纸上,除了姓名、性别,什么都没有。 他怀疑,连名字都是假的。当然,他倒是不会怀疑性别的,一目了然而已。 “黎娇。”女人是属于有问必答型的,却永远答不出莱恩想要知道的答案。 “真名。”莱恩吐出两个字,没有质疑的语气,摆明了就是不相信这是真名。 他的语气,不知怎么的就引燃了黎娇的脾气,像是触碰到了她一辈子都不想触碰的伤口。她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像银铃一般,听在莱恩耳朵里,却分外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又是如此熟悉,却又是莱恩记忆中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的紧张,就算身边坐的是女王,他也泰然自若。 莱恩动了动干涩的唇,迟疑地问:“你笑什么?” 黎娇忽然抬起头来,眼中无波无怒,语气也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好一个诺伊斯家族。” 莱恩对她的话摸不着头脑,但在心中更是断定这女人一定是他以前认识的。 二十五岁以前的记忆,他确实模糊不清。听家里人提过,他二十五岁那年出了车祸,因为怕被记者捕风捉影胡乱编纂事故原因,这件事就对外保密了。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他及时地抓住了,开口问:“以前你就认识我。” 黎娇听着他再一次肯定的口气,莫名地看向莱恩的眼,许多探究。过了良久,黎娇的情绪也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不认识,你是我高攀不起的。” 莱恩不再固执地问,偏开头看窗外的景。 车厢里再次沉默下来,坐在后座的两人,各怀心事。 车开得很快,不出一个小时,偶尔就能看到在建中的高楼。 这座城市发展太快,原本属于市郊的地方,也开始慢慢地建起高楼大厦,划入了城市的范围。 莱恩出声让司机停下车来,黎娇以为他是生气了,要把自己扔在半路上,有些失落又有些窃喜。 为了躲他,她跟朋友们玩儿失踪躲到小姨所在的偏远小镇,却不想在第二天早上就看到几辆黑色轿车开进小镇,从此莱恩就跟她一样住在了小姨家。 她不知道他如何跟小姨说的,小姨也没有问过她什么。 她知道自己撵不走这个男人,就只好当他不存在,看他能在这个条件和环境都不好的地方能住几天。 今天莱恩带她上车的时候,她就断定是他对那偏远的地方忍无可忍了。 现在要是扔了她在半路,就证明他不再对自己好奇,那她就能正常的生活了。 可很显然的是她太低估了莱恩的好奇心和忍耐程度,莱恩并没有让她下车,而是自己打开车门走下车去,吩咐司机:“带黎小姐回去,好好照顾着,出了什么事儿我唯你是问。” 司机连应了几声,不等黎娇反应过来,一脚踩上油门冲了出去。 ------------ 049 获救 莱恩目送着远去的车,直到看不到车的影子他才上了身后的另一辆车。 “查到在哪里了?”莱恩冷静地问。 坐在副驾驶室的黑色西装男子点头,问:“子爵,我们真的要插手这件事吗?” 莱恩闭目养神,不回答属下的话。那位黑色西装男子也算是知趣,讪讪地转回头去,安静下来。 司机一路往目的地开去,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清泠坐在手术室门口,手脚冷汗直冒,不时地探头往走道的尽头张望,焦急万分。 一看,莱恩没到。 再看,莱恩还没到。 “你在等人?”了寒把她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讽刺地笑着问。 清泠尴尬地摇头,最后一次挣扎:“程了寒,我们回去好不好?”说话间,因为内心酸涩,她的眼底都沁出了泪。 了寒被她的泪水吓到了,跟她认识十多年,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哭。 他捏着拳头,隐忍不发。他真没想到,她会为了这个孩子哭。从不在人前示弱的顾清泠,当着他的面哭了。 不得不承认,他有冲动答应清泠的要求。他也不止一次心软想要接纳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她好就行。 可是?每每想到清泠和他争吵的开始就是莱恩,他就忍不住想要拿掉这个孩子。 手术室里,医生准备就绪,有护士出来带清泠准备手术。清泠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趁着了寒跟护士交代什么的空挡,拔腿就跑。 再不跑,她会后悔一辈子。 这几个小时她一直安静地等了寒安排,内心深处是想了寒能改变主意。 了寒看她跑出去,赶紧去追。莫名地,这一刻,他并不是一心想要绑回她来送进手术室,竟然是在担心她摔倒受伤。 清泠拼尽全身力气往外跑,不小心撞到人,差点真的摔下去。还好来人及时抱住了她,还让累得气喘吁吁的清泠趴在他手臂弯儿上顺气儿。 “没事了,没事了。”来人正是莱恩,他轻抚着清泠的背,微笑着安慰她,给了清泠许多勇气和力量。 清泠听到他的声音,欣喜地抬起头来,叫道:“莱恩,你来了,快带我离开。” “不急,不急。”莱恩那样淡然:“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别着急。” 了寒追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我说怎么跑得这样着急,原来是他来了。” 清泠惊恐地望向了寒,又往后退了几步。了寒一步一步逼近她,走到一伸手就能拉过她的位置时,莱恩及时地站在了清泠前面,隔开了两人。 “程总,我看清泠不太想跟你走,何必强人所难。”莱恩客气地笑着说。 了寒并不看他,目光穿过莱恩的肩头直直地盯着清泠,轻笑着问:“顾清泠,你要跟他走?” 清泠艰难地吞吞口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懦弱而细声地答:“是。” 了寒嘴角勾起笑,满眼尽是笑意,一点也不像生气,淡淡地说:“那好吧!慢走。”接着又像是没表达完自己的意思一样:“不再见了。” 不再见了,四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清泠的心坎上。 她猛地抬起低垂的头,看到的只是了寒的背影。不知为何,她隐隐约约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清减了不少,加上本来就高,看起来尤其瘦。 她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儿。 她想要站出去,大声说她不走了。 但她又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还是没狠下心来用自己的孩子来交换呆在了寒身边的机会。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执意地先转身离开。 这一次,终于是了寒转身,率先离开了她的世界。 “走吧。”莱恩拍了拍清泠的肩。 “我回家。” 莱恩拉住欲走的清泠,劝阻:“先跟我走,我怕他找过去逼你。” 清泠摇摇头,拂开莱恩的手,失神地说:“他不会再找我了,再也不会了。” “为了孩子,你先等几天好不好?”莱恩不放弃。 清泠听到孩子两个字,停住了脚,半响之后才缓缓地点了头。 医院二楼苏溪的办公室里,了寒一人站在窗户前,阴沉地看着清泠上了莱恩的车。他看上去那样平静,平静得可怕。 眼底全是恨意。 那个叫顾清泠的女人,为了其他男人差点杀了他,他不计较,谁让他爱上了她。 那个叫顾清泠的女人,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他也不计较,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可是?为了那个叫顾清泠的女人,莱恩对苏溪和爷爷动了手,他绝不原谅。 他发誓,要两人为此付出代价,哪怕是赔上自己。 “老爷子和堂小姐回到家了吗?”了寒的声音冰冷得冻结了他四周的空气,这间院长办公室,气压偏低。 “老爷和堂小姐已经到了,少爷放心。” “好好照顾着。” “是。” 电话挂断,了寒攥紧了手机,目光悠然地跟着开远的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上,莱恩递了一瓶牛奶给清泠:“喝点压压惊吧!你也被吓得不轻,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清泠并不拒绝递过来的牛奶,打开喝了一口问。 莱恩笑得温柔:“过两天吧!只要他没有什么动作,我就送你回家。” 清泠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的渐渐不太熟悉的风景。她的心揪着疼,明明是了寒不要这个孩子,自己才会想尽办法逃掉,但总有一种声音在告诉她,一切的一切都被搅乱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看到的这样。 车很快停在了莱恩的别墅门口。 清泠深深吐了一口气,下车来。 再一次回到这里,不一样的心境。 上一次是满心担心受了伤的了寒,这一次,是离开了他。 不过没关系,还好孩子还在。她还有爱她的父母,还有一群为她着想、为她担心的朋友,此生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仔细想想,要是让小岑知道这件事情,她估计得杀到程家别墅去,扔给了寒一纸离婚协议,声讨一切可以声讨的抚养费用。 如果不是这样,还真对不起她全国婚姻法第一女律师的称号。 苦中作乐,清泠想像着小岑的表情,还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050 开始 黎娇百无聊奈地呆坐在一楼客厅里,一屋子的佣人围着她团团转,果真是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连她上个厕所都有人跟在门外。 她窝火得很,却又很清楚骂他们也没用,只好拿着电视遥控器出气,不停地换频道。 门外有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耳尖又古灵精怪的黎娇立即站起来冲出去,想要好好找莱恩理论一番,让他撤了这些烦人的佣人。 那冲出去的架势,俨然是忘了一个多小时前,是谁在莱恩面前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她一冲出去,就看到了刚刚下车的清泠和莱恩,立即石化在了原地。 “黎娇?”清泠抬头间也看到了站在那里不动弹的黎娇,惊喜地走上去抱住她问:“你怎么在这里?”她们找了她这么久,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 黎娇局促地绞着衣角,快速抬眼瞧了一眼莱恩,又低下头去答:“我回小姨那里几天,才回来,怕你担心才来找你。” 清泠信以为真地笑道:“你来得还真是时候,我前几天都不在,就今儿又过来了。”边说,清泠拉着黎娇进屋。 莱恩看着握着手走进去的两个女人,神情高深莫测。 还真别说,莱恩这一屋子佣人全都是些会看脸色的主儿,一看清泠再带着黎娇进来,各自散去,再也不像刚才那样过分关切黎娇。 可黎娇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退散而好转,她为难地看了一眼清泠,犹豫了半天开口说:“清泠,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筠葶那边,她们肯定着急了。” “好吧!你先回筠葶的咖啡屋吧。”这里并不是她的家,清泠当然不好挽留黎娇住下,淡笑着点头说:“她们是担心得很,谁让你不打个电话。” 黎娇尴尬地笑着撒谎:“小姨那里发生了一点事,忙着我就忘了,对不起。”说完,黎娇跳起来风也似的要跑出去。 天不从她愿,她前脚刚走出别墅大门,莱恩刚好走进去,与她碰了个面对面。莱恩悠悠开口:“黎小姐这是急着往哪里走?” 黎娇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低头咬紧唇。清泠以为是黎娇跟莱恩不熟,比较怕他,忙小心地走上去打圆场:“她不见了几天,朋友们担心,现在着急回去报平安。” “这怎么行,黎小姐好歹过门就是客,吃顿饭总是要的。”莱恩笑着说:“报平安嘛,打个电话就是,或者黎小姐不放心,我派手下亲自去一趟。”后面的意思,听在黎娇的耳朵里就有了威胁的意思。 她忙摇手,讪笑着拒绝:“不用,不用了。吃饭,吃饭就是。” 这一刻,清泠才隐约察觉出来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她疑惑地来回逡巡着两人。莱恩盯着黎娇步步紧逼,黎娇低头盯着一双帆布鞋闪躲不及,像是猫捉耗子。 “是啊!留下来陪陪我和孩子也好。”清泠见机帮腔。 黎娇一直低着头,却悄悄地剜了清泠一眼,埋怨她的没眼力见儿。 但同样的事情,在莱恩看来,是觉得清泠跟他终于培养出了心有灵犀,开朗灿烂地笑开,心情大好。 清泠被吓得怔住,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半年多,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莱恩这样阳光地笑过。记忆中的他,总是温文尔雅,绅士儒雅不浮夸,一举一动之间都能表现良好的教养。虽然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他,却绝不是阳光能比喻的。 黎娇的余光里也看到他脸上的笑,脸上的表情松动不少,目光流转中多了些许难以捉摸的情绪和味道。 经过清泠和莱恩的先后挽留,黎娇被逼无奈地留下来。吃过了晚饭,还被不知怎么的留下来陪清泠住。 此刻,她正坐在沙发上,左手攥着手机,右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完筠葶的电话号码,停顿在了是否要按下通话键的步骤。 “拨吧!迟早要挨骂,总比回去被扫帚追着跑来得便宜。”清泠边喝着佣人准备的甜汤边劝黎娇下定决心。 黎娇歪着头,想想觉得清泠的话说得不错,狠下心把号码拨了出去。 神奇的是,电话里没有想起筠葶暴喝的声音,反而安静得诡异,诡异得惊悚,惊悚得让清泠和黎娇寒毛直竖。 黎娇怯懦地尝试着轻唤了一声:“筠葶……” “嗯。”筠葶轻轻地用鼻音应了一声,黎娇一颗心才稍微落了一点点下去。 可是?清泠一颗心却在听到筠葶声音背后那阵儿熟悉的低沉的笑声的时候,提到了嗓子眼。她抢过手机,焦急地问:“筠葶,筠葶,你身边还有谁?” 筠葶沉默,半分钟过后开口:“没有……没有人,清泠你别乱想,我在看电视而已。” 同样的笑声,再一次传来,清泠几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她双手发抖,黎娇的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上。 “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清泠吞吐。 黎娇当真,没有管她的异常,只顾纳闷儿地问:“你说筠葶怎么没发脾气骂我?难道是在存储怒气等我回去跟那群丫头一起收拾我?” 清泠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连黎娇在唧唧咋咋说什么她都没听清楚,偶尔点点头,偶尔又摇摇头。 她是确定了了寒在筠葶那里的,那笑声,十几年了,她再熟悉不过。 只是,他去那里干什么?筠葶没什么不承认他在? 是他威胁了筠葶,不让筠葶透露,想让自己去筠葶那里的时候抓自己个现行吗?可是?她仍旧清晰地记得,今天在医院,是他先要离开的。 是他说了不再见,转身走的。 虽然,就算他不说,她也会为了保全孩子而离开他。 越想越不对劲儿,清泠烦躁地看了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原本想耐着性子等到明天再去咖啡屋看看筠葶,可想到离明天还有近十个小时时间,不知了寒会把筠葶怎么样,慌乱地换了鞋,跑出莱恩的别墅,在别墅区外的大道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赶过去。 黎娇被她的风风火火吓得呆愣,来不及去追,莱恩也不知在忙什么?并不知道清泠离开的事。 ------------ 051 换命 出租车停在筠葶的咖啡屋前,清泠掏了几张十块递给司机,道谢:“谢谢,不用找了。” 出租车司机当然高兴遇到这么大方的乘客,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儿,连连说着没关系,收了钱扬长而去。 “来了?”刚推开咖啡屋大门,就听到了寒低沉的声音:“顾清泠,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清泠被问得愣头愣脑地,答不上来了寒的问话。了寒黝黑的目光钉在她的身上,嘴角勾起冷笑,嗜血一般:“看来你还没有觉察到,我来告诉你,错就错在让你情人对苏溪和爷爷动了手。” “程了寒!”清泠大声反驳:“我没你那么卑鄙,先是刘鑫一家,我父母,现在又用筠葶来要挟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怎样?”了寒说:“你说,用你肚子里的孩子来换怎么样?” 清泠缓缓地闭上眼睛,把涌到眼眶里的泪全逼了回去。 不哭了,不值得。 “怎么?舍不得?”了寒步步紧逼。 “程了寒,用我的命换,如何?”清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平静,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感情:“虽不知你为何恨我如此,用我的命换更直接,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清泠跑出咖啡厅,笔直地站在公路中央,双手做出怀抱的动作,嘴角竟是露出了久违的幸福笑容。 至始至终,站在一边的朱筠葶不知是不是被了寒吓傻了,一句话也没说,连责问了寒的狠心都没有。 了寒看着站在公路中央的清泠,手心冒出丝丝冷汗。他隐忍着自己的脾气,才不相信顾清泠这么个爱命爱钱的女人,会为了所谓的朋友自杀。 想当然的,大晚上的路上车辆稀少,远远地打灯看到清泠,也当她是神经病一般绕开她走,时不时有司机留几句难听的脏话。 这个午夜依旧灯火辉煌的城市,不论交警如何加紧排查,总有那么一两个抱着侥幸心理的男人喝醉酒开着车出来撒野,特别是,这一次还是一辆大型货车司机。 耀眼灼人的白炽灯光照在清泠的脸上、身上,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恐惧之心,还是带着那么素净的微笑,静候着货车的到来。 当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的时候,腰间多了一份力道把她拦住,拉回了路边。货车司机也在接近清泠的时候稍微酒醒过来,猛踩了几脚刹车,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咒骂声,凌乱地响在清泠的耳朵里。 “想死,没这么容易。”了寒冷声道。 殊不知,任他如何乔装冷静,也掩盖不住他眼底那抹慌乱、那抹担忧。手心的冷汗还没有干透,心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清泠趴在了寒的怀里,一言不发,却不愿意推开这个熟悉的怀抱,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整张脸埋在他胸前。 渐渐地,了寒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冰凉的寒意,眼底又浮现了些许温柔和心疼。 他轻轻地拍着清泠的背,一下一下,温柔如水。 抬眼间看到不远处街角,苏溪站在街角边,悠远的目光投过来,苦笑不已。她的身边,站在一个中年男人和年轻男人,如父子一般的目光阴鸷。 了寒使尽力气推开怀里的清泠,冷声说道:“顾清泠,你别以为你演这么一场戏我就会放过你,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再后的一切由我说了算。” 清泠早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争执,用尽力气挤出笑来:“我知道了,我懂了。” 原来,他不过是把她当成了手中的一个玩偶,可以冷落、可以折磨,但是生死不由命由他。 “知道就好。”了寒继续说:“好好呆在这里,不要企图再找那个叫莱恩的男人救你,否则……”了寒并没有把话说完,瞟了清泠一眼,眼中那份狠绝,吓得清泠倒退几步,拔腿跑进咖啡屋。 了寒没再跟她进去,目光不离开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那辆车上,有他最疼爱的妹妹,程家别墅里,还有他最敬爱的爷爷。 张语开车停在了寒身边,了寒面色自若,沉稳地打开车门弯身坐进汽车后座。 “总裁,顾小姐在这里真的安全?”张语问。 了寒疲倦地闭上眼,倦怠地喃喃:“至少比在我身边安全。” “可是那位诺伊斯子爵……” “他不会伤害到清泠。”了寒说到这个,眉头紧蹙起来,苦笑:“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经过今天,清泠不知道会有多恨他,这正是那个叫莱恩的男人想要得到的结果。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堂堂一个子爵,如何会纡尊降贵地在身后帮助小姨父,助长他们父子。 一切都是他太笨,低估了那个男人。不过,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进来插一脚,他也不会想到更深入地去调查瑞士项目的真相。 顾清泠那个傻女人,嘴里嚷嚷着自己有多厉害多英明,最终还是被人利用了。 如果……如果…… 一切都发生了,没有如果。 那个自己曾经想要永远呵护在手掌心里的女人,一步步远离自己。 就算莱恩不抓了苏溪和爷爷要挟他对清泠放手,他是真心的想要放手了,为了她好,也为了他自己好。 瑞士项目的事,是他对不起她,让她无谓地承受了那么多强烈的恨意,夺了她的婚姻,夺了她的处子之身。她恨他、躲他是应该的,去那个男人身边也是应该的。 不过,真的不能是现在。 他只敢保证那个男人不会伤害她,但不敢保证那个男人不会利用她,诚如一年前在瑞士初见之后。 当穹影拿着调查资料向他报告时,他忍不住酸涩了鼻头。 他仿佛终于明白,清泠为什么会想逃离他身边。原来,当初自己扯断那根手链的时候,宛如扯断了两人之间的姻缘。 穹影送来的视频里,她穿着臃肿至极的羽绒服,在雪地里不停地扒开凉透了的雪,是为了那根手链。 同样是那根手链,他却以为她把它送给了莱恩。 有些事情,错过了,果真就错过了。 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只会弄巧成拙。 ------------ 052 要挟 “走吧。”了寒叹了一口气,吩咐张语。 张语不多话,踩了油门离开咖啡屋。既然总裁都说顾小姐暂且安全,那他也不需过多担忧,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和总裁回去处理。 老董事长和苏溪堂小姐还被苏董软禁在程家,总裁必须得先回公司去想办法救他们。 其实对付一个苏董又有何难,难的是苏董背后那位诺伊斯子爵。 也不知道那位子爵大人是怎么想的,处处和总裁过不去,先是枪击,再是与苏董合作,绑了老董事长和堂小姐,之后假装放人骗走了顾小姐,又通知苏董在程家别墅等着再次出手,结结实实地上演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要不是总裁担心顾小姐留在莱恩身边会再一次被利用来威胁他,他也不用走这一趟出来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跟在总裁身边这么久,又何尝猜不到他的心思。他找到这间小小的咖啡屋来,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做事原则用那位朱小姐来威胁顾小姐赶过来。甚至还为了让顾小姐因为担心朋友继续留在这边,他故意撂下狠话。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小姐。 “穹影那边来消息说,苏董为了怕您直接回去抢人,还特意从日本请了**带枪巡逻。”张语汇报说:“这样看来,我们想直接救出老董事长和堂小姐是不太可能的。” “嗯。”了寒用鼻音应了一声,没有过多透露自己的打算,眼睛也始终没有睁开过。 清泠再次推开咖啡屋的门,担心地抓着筠葶上下检查了几次,确定她没有大碍,松了一口气说:“还好你没事,还好……” 筠葶失神,好不容易拉回自己的心神,笑拉着清泠坐下,安慰:“没事了,他也不会真对我怎么样不是。” 清泠瞪她一眼:“看你这样子吓到的还真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筠葶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讨论,扯开话:“你还要去那位英国帅哥那里?”边说着,她像是完全从刚才的状况中走出来,含着笑为清泠泡了一杯卡布奇诺。 清泠摇摇头:“不了,本来就不想打扰他,既然出来了又怎会回去。”她端起咖啡吸了一小口,淡淡地继续说:“甜了,果然不是我的口味。”意有所指地道出了她和了寒扑朔迷离的关系。 筠葶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当是自己真的糖放多了,辩解道:“宝宝喜欢甜一点,我冲给她喝的。” 清泠嗔怪地笑起来,并不是那么自然快乐的感觉,有丝丝苦涩透露出来。 “对了,黎娇那丫头还在莱恩的别墅……”清泠突然想起来,小声地不确定说:“她应该会自己回来吧。” “说起来这丫头该不会那天躲在某个角落,就为了我们走后去纠缠帅哥吧?”筠葶猜测:“这个可能性大了。”还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定自己的想法。 “她是回老家看她小姨了,说是家里出了点什么事情。”清泠就怕几个丫头跟黎娇秋后算账,帮她打圆场:“我看她也不好受,咱们就当这件事过去了,不计较了。” 在风气严谨、保密如保命的商界,也不知道是不是需要八卦协调娱乐一下,程家老董事长的外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很快流传在了各种商业场所,商会、宴会谈论地无不是猜测了寒要如何对付。 所幸的是,大多数人都站在了寒一方,不单单是了解了寒的能力,更多的是对苏董的愤慨。在商言商,做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就该受万人追责,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但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奇怪,舆论是一回事,要不要伸出援手又是另外一回事。所有稍微家大势大一点的家族代表全都像乌龟一样缩了头,对外称病的有,称出国旅游的亦有,为的就是让了寒找不到他们。 不过,他们也许是多虑了,了寒每日正常在程氏集团上下班,只是下班以后回不了程家别墅区,借助在清泠买在壹风城的公寓里。 躺在清泠曾经躺过的大床上,了寒深呼吸一口气,熟悉的气息让他感觉像是清泠还在身边。他翻身坐起来,这日才腾出时间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间楼上楼下面积不过八十个平米的房子,竟然有温暖划过心头。 明明是这样冰冷的装修,只黑白两色,怎会有温暖。 了寒苦笑开来,看来自己是真的忘不了了。放手了又怎么样,不放手又怎么样,痛的是他,苦的是他。 他不想再让她恨他。 全市都传遍了程家发生的趣事,清泠每天在咖啡屋里忙前忙后的,当然也从客人嘴里听到一些相关的消息。 犹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清泠正优雅地把咖啡放在客人的桌上,结果一下子泼了人家一身。好在那客人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并没有要求清泠赔偿,之后还是清泠倔着脾气塞了干洗钱,赔了几个不是。 时候正是正午,这座城市的春天很短暂,让人觉得才过完寒冬,立即就跨入了炎夏。正午的太阳,像是冬天的烤火炉一般,隔着一面墙还有寒意,走出去就热得额角渗汗。 正午时分,又是太阳当头,咖啡屋的生意自然清减下来,她百无聊奈地坐在靠街的玻璃墙旁边,打量着路过的形形**的人,偶尔忍不住拿起笔在记录客人下单的小册子画两笔,竟是把咖啡屋外来来往往的人绘得栩栩如生。 “十五年了,你这习惯还是没改。”小岑不知何时走进来坐在她对面:“又画了什么?” 清泠把小册子翻过来给小岑看,小小一张纸上,无数个匆忙的身影,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不是逛街,不过是过客罢了。 “你心烦?”小岑问。说是问话,却有肯定的意味。 “没有。”清泠立即否认:“我不过是闲得无聊。” “你帮我数数这里有多少个脑袋。”小岑反手将小册子还给清泠,指着上面的密集的人头说:“或者你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哪一次不是一心烦就乱画。” 清泠盯着自己的画发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岑的话。 ------------ 053 激将 两人相互沉默良久,清泠尴尬地笑笑,企图顾左右而言他:“薇儿呢?平时像连体婴一样,今儿怎么分开走了?” “被逼回家相亲去了。”小岑懒散地挑挑眉毛,说错来的话差点把清泠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她让我代她向你表达谢意。” 薇儿常年在飞机上和国外游荡,是个名副其实的飞客。这次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里,还是因为清泠结婚的事情,被家里人逮了个正着。什么感谢的话,摆明了是让清泠皮绷紧一点,等她处理好相亲的事再回来收拾清泠。 清泠的笑更尴尬了,还特不知趣、特挑衅地问小岑:“你家里怎么不安排你相亲呢?” 小岑阴森地笑了两声,听起来清泠渗得慌。好不容易等到小岑停了笑,小岑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精光,松散无力一般地问:“顾清泠,你说你再扯开话题会有什么后果呢?” 清泠见计谋不成,低下头认命地回答:“接下来到死都不好过。” “算你识趣。”小岑忿恨地说:“说吧!烦什么呢?想回程家?担心他了?” 清泠犹豫了半天,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再又重重地点了几下头。想来,也只有小岑懂她的意思了。 小岑无奈地叹气:“回去吧!反正心都不在这儿。” “可是……”清泠吞吞吐吐地说:“孩子……” 小岑一看她这委屈的样子,一下子火了,拍着桌子站起来,喝道:“顾清泠,你最好是给我回去,不过是个卵子和精子的产物,他不要,你又何必宝贝着?他不要,就让他给我把离婚协议扔来,看我不分他半个程氏江山来做赡养费。” 清泠局促地张望了一圈咖啡屋,三三两两的客人看笑话似的望过来。她伸手扯扯小岑的衣角劝她:“你别激动,别激动。” 小岑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及得到所谓的形象,继续大声教育:“顾清泠,你那跟男人一样的硬脾气到哪里去了?怎么遇到那个男人,你的性格就变了这么多,没了那男人是活不下去了?” 清泠一直被骂,也来了脾气,站起来大声回道:“回去,我回去还不行吗?我这就回去要离婚协议,要他一半财产。” 气氛僵硬下来,筠葶忙扔下手中的计算机和账本,赔笑地跟几个客人致歉,再跑到两人身边拉开两个人:“干什么呢?别吵,别吵。” 清泠甩开筠葶的手,往咖啡屋的吧台走过去,一路脱下围裙,到吧台跟前气愤地把围裙扔进去,又躬着身子抓起自己的包往门口走,还不忘回头跟小岑呛声:“你最好准备好我的离婚资料等我。” 筠葶要追过去拦住她,却又被小岑拉住。 等清泠走出大门,挂在门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小岑才放开筠葶,略显疲倦地说:“让她去吧!结果是好是坏,说清楚总比现在这样拖着强。” 筠葶脸上有一丝不自在,但没再说什么?又忙自己的算账大业去了。 小岑忙忙碌碌,自然又忙着赶赴下一个行程,不知是应付凶恶程度堪比薇儿家的家人,还是应付在她看来小菜一碟的当事人。 清泠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没地方可去。刚刚跟小岑这么一吵,离婚这种不可挽回的话也脱口而出了,要是就这么回去又得被小岑大演恨铁不成钢。 她咬咬牙,干脆决定真去找程了寒把帐算清楚了,以后他走南她走北,谁也不理谁。小岑的话并没有错,如果他不要这个孩子,自己坚持要反而是害了孩子。 自己从小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却见到太多单亲家庭下的孩子。缺失了一半的爱,他们变得性格偏激,甚至是扭曲。 清泠甩甩脑袋,随意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去,报了目的地:“程氏集团。” 一路走来,她都在失神,不知道考虑什么。 司机把车停在程氏集团大楼下,冲后座喊了几声:“小姐……小姐……” 清泠回过神来:“哦……嗯?” “到了。”司机说。 “哦。”清泠慢悠悠地在包里掏了一阵,像是在拖延时间。最终,她在司机怀疑、不满的目光中迫于无奈地掏出钱包,付清车资,开门下车。 脸上的不情不愿,让司机心中腹诽她精神失常,也懒得理她,开车另外找业务去了,只能在心里暗骂倒霉。 这下子可好,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她在程氏集团大楼徘徊了几圈,深呼吸一口气,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去。 门口的保安还认识她,当初她气势汹汹地往38楼闯,把保安吓得到现在还记忆深刻。理所当然地,保安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总裁专用电梯,愣是没敢上去拦她。 照旧,还是张语发现了她,拦住,为难地请她离开。 也不知道清泠哪根神经没搭对,条件反射地问:“又有女人在?”问完以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捂住嘴低下头。 张语看着她好笑,又怕她果真离开后胡思乱想,不怕死地放她进去:“总裁在办公室,顾小姐进去吧。” 清泠满意地笑笑,脸上像是写着你很不错几个字。 张语汗颜,心也跟着她一步步靠近办公室的脚步节奏跳动着,冷汗直冒,身边有秘书给他汇报些什么也全然被屏蔽了。 清泠推开办公室大门走进去。 了寒背对着办公室门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如何利用自己手下的人赶回程家别墅,先救出爷爷和苏溪再说。 他能预测到苏董的计谋,上次拿清泠跟他换总裁之位,却被自己那个傻儿子苏涣自以为是地把罪名推倒清泠身上,而使得了寒误会清泠不愿意救人而失败。 这一次,他应该也是故技重施。不过他握着爷爷和苏溪,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加之他如果耍手段强行夺了爷爷和苏溪的股份,当总裁也会变得名正言顺。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一边不能激怒苏董对爷爷和苏溪用强,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别墅区救人。 ------------ 054 偷听 他听到响动,像野狼一般猛然睁开了一双眼,满是凌厉。等他转过椅子来,看到笔直地站在办公室的清泠,那份凌厉褪下去少许,有什么浮上来,看不清楚,只觉得迷迷蒙蒙的。 毕竟是久经沙场,六年来的行商经验教给程了寒的,除了理智就是理性。他快速整理了自己的心情,面不改色地问:“你来干什么?我记得让你好好呆在那间破咖啡屋里,守着你那些所谓的朋友吧。” “程了寒,你闭嘴。”清泠激动地说:“那是我朋友,由不得你评论。” “你特地来公司找我,就为了说这个?”了寒冷淡地开口,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都没给清泠一个正眼:“如果说完了就出去。” 清泠被下了逐客令,倔强地转头想走,眼睛里也开始慢慢变得湿润起来。转念想到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清泠又走回去,仿佛找到了当年的气势,双手撑在了寒的办公桌上,大声说:“程了寒,你别转移我注意力。” 了寒无奈地抬眼瞟了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故作淡漠地问:“你还有事儿?” “当然有事。”清泠继续用强硬的口气说话:“我告诉你,既然你都不要咱们的孩子,那我不要也罢,你不是要安排医院引产嘛,去啊!你给我把离婚协议填好了!” “咱们的孩子?”了寒疑惑。 清泠睨他一眼:“少装傻,小岑说得对,你凭什么那么对我?” 了寒迅速地在脑袋里理清思路,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说:“我会让律师寄给你。” 清泠呆住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切撒泼方法全都像是笑话。了寒如此轻松地答应了离婚,是她意料之外的。 她以为,他当初处心积虑地要跟她结婚,不应该只是要折磨她而已。他权大势大,要折磨她这样一个老丫头,哪里用得着赔上自己的婚姻。 又是她多想了,又是她的阿q精神作祟。 “程了寒,希望你说到做到。”清泠咬着牙,忍住心酸和难过,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扔下话,她故作镇定地走出办公室,若无其事地等电梯,知道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泪落了下来。 程了寒,从此不相见。 也罢,相见不如不见,从此便可不相思。 盯着数字挨着顺序从38跳到30,清泠用衣袖抹了泪,坚强地安慰自己:“不怕,不怕,顾清泠。你还有宝宝陪你,你还有那么多朋友,你还有父母,你还有……” 清泠沿着电梯壁滑下去,把头埋在双膝上,小声哭喊出来:“我没有了程了寒,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比起六年前自己决绝地离开,这一次,她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支撑不起来。 什么家产,什么公司,她都不要,她真的只想要那个男人而已。 可老天爷一向都不是特别眷顾她的,没有给她富裕得让人羡慕的父母,没有给她姣好的颜面,没有给她自豪的身材。 在她以为自己被上帝关了这么多扇门,终于舍得给她打开程了寒这一扇窗的时候,他老人家又无情地给她关上了,还差点夹到了她的手。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幸运的。父母疼她,朋友都喜欢她,一张脸长得还不能算丑,身材最终还被她硬是饿出来了。 或许是,上帝在关上她的门时,还留了个缝给她。 电梯在叮的一声后打开,清泠抓了抓头发,帅气洒脱地站起来走出去。走出来她才发现,她竟然不是在大厅,而是在停车场。 她竟是连按电梯这么件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了,1和-1都分不清楚。 “那边这两天有什么动静?”就在她打算重新走进电梯的时候,熟悉的男声传到她耳朵里。 好奇心作祟,她张望一下,顺着声音来源靠近,躲在了水泥柱子后面偷看,原来是张语。 “依然是按兵不动。”另一个男人答。 张语纳闷:“真是奇怪了。” 但他并没有疑惑太久,只摇了摇手,就见另一个男人钻进就近的小车,飞速离去。经过清泠躲着的柱子时,清泠侧身几步躲藏,却忘了另一半的张语。 “顾小姐……”张语惊慌地叫出来。 直觉告诉清泠,事情不简单,她大步走向张语,使出多时搁置不用的跆拳道,一把扣住张语的脖子,问:“怎么回事?” 张语感觉呼吸都困难,干咳了几声,用力要掰开清泠的手臂:“顾小姐,你先放开我……” “放开?”清泠阴笑起来:“没那么容易!快交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张语跟在了寒身边这么多年,守口如瓶这一点怎会不知道。他咬紧唇,任清泠怎么折腾他,就是不开口说话。 清泠真是拿他没了办法,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他,还用威胁的口气说:“你真不说是吧?” 张语双手捂紧嘴巴使劲儿摇头。 清泠怨恨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张语,你等着,我自己去查。” 张语毕竟不够了解清泠,以为她不过是说说而已,给自己找台阶下,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忙着其他事情去了。 清泠走后,了寒并没有多好过。一切淡然褪去,整张脸的黑了。他立即拨了电话给穹影,让穹影去清泠平时做产检的医院查看病历表。 张语敲门走进来汇报:“总裁,没有动静。” 了寒点头,失神地问张语:“苏溪是我妹妹对吧?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对吧?” 张语被问得迷迷糊糊,只能点头。 “那为什么我这么不了解她?”了寒靠在办公椅上,闭上了眼睛说:“吩咐下去,准备好苏董父子的资料,送去警察局吧。” “总裁,老董事长他们……” “爷爷又怎么会任由着苏董这么横行,怕是早就想好了对付他的法子。”了寒虚软地说。 “那老董事长怎么会被软禁?”张语不解地问。 了寒轻笑:“不过是要对付我罢了!”说着,了寒的轻笑变得无奈,又变成苦笑。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这样去看自己的爷爷,去看自己的妹妹。 ------------ 055 友情 了寒疲惫地靠在办公椅上,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离了一般。 起初爷爷被莱恩带走的时候,他就怀疑过。爷爷混迹商场和江湖几十年,怎么会这么轻易不设防被人接近还带走了。 现在想来,不过是将计就计,莱恩利用苏董,苏董利用莱恩,而爷爷利用了莱恩和苏董。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才是真正的姜是老的辣。 他一直以为,爷爷并不知道自己结婚这件事的,也不知道清泠的存在的。他特意交代自己屋里几个人闭紧嘴巴,挑了个机灵的金迷跟在清泠身边,没想到还是被爷爷知道了。 相比爷爷,什么诺伊斯子爵,什么苏董,不过都是小巫见大巫。 清泠心中带着疑团,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同样位于市中心,离程氏集团大楼不远的小岑和薇儿的律师事务所。 才一进门儿,正在和助手商量着案子的小岑就看到了她。小岑把手上的资料递给助手,交代几句,侧过头来扔了清泠一句:“怎么,咱们家顾小姐把离婚协议要回来了?” 清泠弱弱地回答:“他说让律师寄给我。” 小岑气大:“顾清泠!你那么大阵势跑过去,结果回来跟我说他连亲自跟你谈离婚的诚意都没有?” 小岑真是被气得哆嗦,想当年那么利落果断的顾清泠,怎么就被一个男人吃得死死的,什么脾气都没了。 “不是。”清泠赶紧解释:“我觉得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当然瞒着你了,难道养着小三、小四、小五的还领回来喊你姐姐?”小岑讽刺地说。 清泠看小岑这气不是一般的大,赶紧把她拉进她的办公室,关上门,生怕在外面丢尽脸。她安抚小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程家发生了什么事,他瞒着我。” “你在帮他辩解?”小岑鄙视地看着清泠。 清泠甩甩头:“不是,不是,我是说真的,我今天看到张语……”接下来就听到清泠噼里啪啦地讲了今天遇到张语的事情。 小岑托着脑袋,沉默着听清泠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时地眨眨眼睛。清泠之后又说到那天在咖啡屋了寒救她的事。 小岑倒是没有对了寒救人这件事做过多评价,重点落在了清泠自杀这件事情上,一巴掌拍在清泠的后脑勺上,大骂:“顾清泠,你有点出息,竟然敢瞒着我和薇儿玩儿自杀,你是真的活得不赖烦了吧?” 清泠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吐吐舌头,揉着后脑勺埋怨:“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重点不是这个,你别老是抓不住重点好不好?” “闭嘴!”小岑怒瞪她一眼,喝道:“在我眼里,重点就是这个。我告诉你顾清泠,你要再让我知道你为了那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你信不信我扒了你一层皮?” 一阵暖流流过清泠的心口。虽然小岑的话不好听,但是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小岑是真的在担心她。 她点点头保证:“不会了,绝对不会再让你担心。” 小岑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有心思分析清泠告诉她的信息:“你这样说来,确实可疑,但是……”小岑疑惑地瞟了清泠一眼问:“关你什么事?我是让你去离婚的,不是让你去当侦探的。” 清泠收了笑脸低着头,缓缓道来自己的理由:“我知道自己不争气,但是来这里的路上,不止一次,我不止一次地想过他是为了我才放手让莱恩带我走的。” “是他不要孩子,你才跟莱恩走的。”小岑适时地泼她冷水。 “可是依他的脾气,他一定不会这么放我走的。”清泠辩解。 “不是找到筠葶那里去了嘛,你还要怎样?”小岑再次泼冷水:“自杀还不够?”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这件事我一定要知道,就算是满足我好奇心也好,说我不死心也好,我都认了。” 小岑也知道她倔,钻到死胡同里就出来不了,无奈地说:“好啦!我帮你一起查。不过你得记住,不能一个人行动,这方面我比你擅长。” 清泠点头,感激地说:“小岑,谢谢。” “少来这套!”小岑又要一巴掌拍过去,这次清泠学乖了,闪身躲过去,嘿嘿直笑。 小岑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不满地说:“不过就练了点小把戏。” 有了小岑这个半专业侦查人员的帮忙,清泠的侦查事业依旧没有太大的进展。小岑黑着脸,不服输地盯着对面大厦的大门口。 此时的小岑和清泠,蹲点在程氏集团对面的某小区居民楼里。 小岑一诺千金,答应帮清泠查就砸了大价钱,天花乱坠地跟这间房的原业主说了一大堆,业主和清泠都没弄明白她说了些什么?就听到了最后几个字:“你们住酒店的钱我付,选七星级的我都不管,占用你们家的租金照给。” 业主是一对中年夫妻,一听有人出钱租几天房子,还安排自己住一辈子都没住过的星级酒店,高兴得收了行李卷铺盖走了。 清泠感激得差点落泪,原本因为调查没进展而产生的不快全部消失。 可她哪里知道,小岑这么个爱财如命的姑娘,之所以这么舍得砸重金租房,完全是怕调查无果四个大字毁了她的一生丰功伟绩。 想她找通奸证据手到擒来,竟然会这么长时间查不到程家发生了什么大事,进展一直停留在某位叫苏董的老头子挟天子以令诸侯上。 而这个消息,不用她出手查,全市的人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应该都知道。 想到这里,她忽然懵了,到底,她花了这么多钱和精力,是在查个什么东西。于是,她一把拉过顾清泠,厉声问:“顾清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在查什么?” 清泠侧着脑袋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 “顾清泠!”小岑大吼起来,俨然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清泠呆愣地坐在椅子上,茫然。 ------------ 056 公寓 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果然没错。 清泠明明知道程家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是苏董挟持了苏溪和老董事长。她不过就是看到张语与探查消息的人接头,竟然还动真格地去查世人都已经知道的东西。 最可笑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在查个什么东西。 或许,她是想借口程家发生了大事来解释了寒为何会这么轻易答应离婚。 又或许,她是根本不想接受了寒连离婚都不愿意亲自跟她谈的这个事实。 再或许,她是想听到消息说,苏溪和老董事长被软禁并不是了寒不敢动苏董的主要原因,主要是了寒怕苏董找上她。 “反正都来了,我倒要看看程了寒是不是养了小三、小四、小五,竟然敢跟你离婚。”小岑蹲在窗前,拿着望远镜张望。 “我们回去吧。”清泠软软地说,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离了一样:“没什么好查的了,不过是我一个人像个跳梁小丑,演戏给人看罢了。” 小岑还想做挣扎,要求留下来查看了寒出轨的证据,但是又倔不过清泠,只好收拾了望远镜和一堆吃的,撤离了这所谓的探查现场。 当然,她还不忘打电话把两位中年夫妻召唤回家,星级酒店不是招待所,多住一晚的价钱可不便宜。 与小岑道别后,清泠刚走到程氏集团公路对面,拦车打算回筠葶的咖啡屋,就看到程了寒的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已经是入夜了,因为苏董霸占着程家别墅,了寒是回不了家的。她一直以为了寒是住在39楼的,现在看来,不是这样,难道他真的像小岑说的养了小三? 清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让出租车司机跟着了寒的车走,潜意识告诉她一定要跟上去看个清楚。 出租车司机才倒霉,遇到这么个客人,非要自己把破桑塔纳当云霄飞车一样跑,为了去追前面那辆以速度著名的兰博基尼。 清泠看着四周的环境越来越眼熟,一颗心跟着提起来。 直到了寒的车开进壹风城,司机幽怨地转过身来跟清泠说:“小姐,咱这车不能进小区……” 清泠飞快地掏出一百块扔给司机,又在司机还没来得及分清真假的时候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跑进了壹风城。 小区门口的保安根本来不及看清跑进去的是谁,冲出保安室大吼:“喂,前面那位,站住,你是谁,要登记!” 清泠懒得理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一会儿就消失了。小区保安追得气喘吁吁,看实在是追不上,立马敬职敬业地拿起对讲机通知了守在小区各个大门的同事,要求支援。 清泠并不经常运动,大学的时候还特胖,跑个800米累得急喘气还过不了关,跑了几次以后,落妃她们看不下去了,跟体育委员送了点小礼,找了清泠认的两个弟弟,一左一右地架着她跑。 说到这两个弟弟,还是清泠不顾人家反对,强行归纳到自己门下的,这时候总算派上了用场。 为了这件事,了寒一周都没有理会清泠寝室的四个人。虽然到头来清泠都没摸着头脑,但是全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讨得了寒重新笑逐颜开。 这些成年旧事暂且不说,只说清泠累得半死不活地跑到电梯跟前,看着电梯上了自己公寓所在的楼层,赶紧跨步走进另一个电梯上楼。 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上,清泠一颗心也渐渐提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电梯伴随着叮的一声打开,清泠迟疑地走出电梯,期间无数次又走回电梯里,最后还是不服气地鼓着勇气走出来。 慢慢靠近自己的公寓,她颤抖着手拉开密码锁,输入了密码,再合上密码锁,门应声而开。 了寒刚脱了大衣换上了休闲的家居服下楼,就听到门这边的动静,赶紧跑下来,就看到呆愣在门口的清泠。 “你……”清泠感觉喉咙干得疼,说不出话来。 她打量了自己的公寓,变了挺多,原本简单冰冷的装修,改变了不少。一楼客厅不再是只有一张藤椅和落地窗,添了白色的真皮沙发,沙发上随意躺着几个靠垫。 电视墙也重新做了手绘,墙面上还挂了几张油画,看起来价值不菲。 了寒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去面对清泠,尴尬地说:“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会住在这里?”清泠问。 “没地方住呗。”了寒轻笑起来:“你不会没听说我被人从程家别墅赶出来了吧!如果你要收回房子,我搬走就是。” 了寒明明是在自嘲,又有赶自己走的意思,但是顾清泠却觉得,他是刻意地不想让自己看到现在的他。 她走到了寒身边,抬起手来。了寒以为她要打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之后还有脸留在她的房子里而打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清泠轻轻抚上了寒的脸,眼中蓄满了眼泪,责怪着说:“程了寒,我原谅你好不好?” 了寒的身子僵直,万万没想到这个倔强而又脾气火爆的女人,竟然没有等自己主动认错,而是要原谅他。 他有些感动,在这个众叛亲离的时刻,这个女人要回到自己身边。他握住清泠的手,深情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可是?又想到苏董,想到爷爷,了寒的手抖了一下,推开了清泠,压低自己的声音喝道:“我程了寒还没有落魄到要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你不是要离婚协议吗?好,不用等秘书给你了,我这就写给你。” 清泠觉得心疼,听着了寒那可笑甚至可恨的话,她没有发脾气,没有发火,而是轻轻拉住他的衣角说:“程了寒,就一次,我就说一次,孩子是你的。不管苏溪有没有告诉你,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信就好,不信就罢了。” 了寒想要逃离她一双小手,脚底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动不了,最终挫败地转回身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清泠的泪水终于从眼眶滑落下来,抽噎着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从瑞士回来你这么恨我?”之后她的声音拔高,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明明是你,是你扯掉了我的手链,那条手链是你送给我的啊!我是多么珍惜你知道吗?” ------------ 057 回家 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动,了寒脑海里全是清泠刚才的激动,而清泠因为了寒淡然冷静的样子一颗心沉下去。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会再一次表错情,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得不到回应会有多难堪,但是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付出十年的感情就这么戛然而止。 她允许告一段落,曾经允许过,如果没有这六年后的再遇,她或许就这么按着老妈的安排相亲结婚,一辈子把他埋在心里。 但是,缘分没有结束,虽然可能只是孽缘而已。 清泠狼狈地用衣袖抹干净脸上的泪,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挤出笑容跟了寒说:“程了寒,我努力过了,真的。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我都努力过了。六年前的你,满眼满心的想的全是秦牧雨,你逼我吃甜食,让我帮你追她,我都忍了。” 清泠的哭腔更严重了,却硬是憋着泪水不让它再一次落下来,她继续说着:“到最后,为了你和秦牧雨能安安静静地谈恋爱,我跟落妃她们生气,狠下心远离你,你明白吗?” “是啊,你怎么会明白?你怎么会明白那根手链对我的意义,我带着它想了你六年,你却忘了我六年。”清泠几乎泣不成声。 了寒的身子动了动,再一次又杵在原地。他额角的青筋,握紧的拳头,无一不在出卖他的隐忍,但清泠看不到,她现在只想一股脑地发泄。 “六年后,再遇到你,我试过躲了,可脑海中的记忆凭什么一次一次不听我的指挥。”清泠大吼,“从瑞士回来,你对刘家动手,我不吭声,你对我爸妈动手,我也忍着,你要结婚,我就嫁给你,为什么?难道是我没有自尊心,难道是我真的爱钱?” 清泠打开冰箱,灌了一整瓶冰水,冷静了一番,最后,她的声音不再激动,甚至是带着冷漠,带着绝望:“就这样吧,程了寒,离婚协议你让律师寄到小岑的事务所,我不要什么抚恤金,不要你的财产。我还会去打掉这个孩子,消除你的顾虑,我们从此都不见了可以吗?” 说完,清泠拎起包就要换鞋离开。由于哭得太久,她还是个孕妇,换上十多厘米高的高跟鞋时,险些摔倒。 了寒扶住她,她不过冷漠地拂去了寒的手,留下话:“你愿意住在这里,就住吧,等你可以回你的高档别墅区时,请你把房间恢复原样。不用通知我你走了,我只给你两个月时间。” 砰地一声关门声,彻底阻隔了两人,击碎了清泠的爱情梦,也击碎了了寒一切坚强。 他颓然退后几步,跌坐在沙发上,缓缓闭上双眼。他有多明白清泠话里的决绝,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明白。 清泠的性格就是如此,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六年前他验证过了,想不到六年后还有机会验证。 这一次的顾清泠,没有再寻求朋友的帮助,没有再去麻烦那几个因为她忙得团团转的丫头。她拨了电话让小岑注意到离婚协议,也拨了电话告诉筠葶自己回家。 拖着疲惫的身子掏出钥匙打开家门,顾爸爸正在厨房里忙活,顾妈妈潇洒地咬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西瓜,看电视乐呵呵的。 清泠笑了一下,原来,都已经夏天了,是西瓜盛产的季节了。 顾妈妈后知后觉地发现回家的女儿,瞟了她一眼,又专心地盯着电视,心不在焉地说:“吃西瓜,你不是最喜欢这个。我记得你以前常常偷偷吃完半个西瓜被我发现挨骂,你说照你那时候那么吃,你不胖谁胖?” 清泠坐到顾妈妈的身边,听话地拿起一块西瓜,却半天咬不下去。 “怎么?不喜欢吃了?”顾妈妈看出了她的不妥,赶紧摁小了电视声音,关切地问,“死丫头,出什么事了?照你那没心没肺的性格,天塌下来都要吃自己喜欢的东西的。” 清泠摇摇头,强笑着说:“没事……就老妈你突然说起以前,我有些别扭。” 顾妈妈大笑着拍了一下清泠的脸蛋儿,欣慰地冲厨房里的顾爸爸吼:“老顾,你别说咱家死丫头结了婚懂事不少,知道为以前胖得要死不好意思了。” 顾爸爸从厨房探出脑袋来,埋怨地说:“你也说女儿结婚了,别死丫头死丫头地喊了,让咱女婿听到成什么样。” 顾爸爸一体女婿,顾妈妈就想起来了,风风火火地张望了几次大门口没见人影,赶紧掐了一把清泠的大腿儿问:“了寒呢?” “他最近忙,你不也看新闻嘛。”清泠还没来得及答,顾爸爸就帮着回话,“你说咱女婿那位小姑爷真是的,这么多钱还不够花,非得做这些犯法又遭唾弃的事儿。” 顾妈妈一提这个就带了劲儿,附和:“他那种人爱的就是有钱的感觉,不是钱。你看咱家这种小康家庭过得比他滋润。” 清泠没心情听两位老人讨论这个话题,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发脾气,只好借口道:“爸妈,我先洗个澡歇一会儿,不用叫我了。” 顾妈妈难得的没多问,摇摇手让她自己看着办,别打扰她义愤填膺的兴致。 等到顾爸爸把饭菜端上桌,顾妈妈才安静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清泠房间的门前贴着耳朵听了半天,冲顾爸爸摇摇手。 顾爸爸捂住嘴,不停点头。盛了两碗饭,夹了菜端进自己屋里,顾妈妈也跟着进去,轻轻关上了门。 “死丫头这样真让我担心。”顾妈妈一在床上坐下就怄气地说。 顾爸爸把饭碗递到她手上,安慰:“好了,年轻人的事儿,我们不能太搀和,能做的也就是装成不知道,女儿不是希望我们不知道嘛。” “好在薇儿跟我们提了下。”顾妈妈松口气,但还是不乏担心,“两个孩子不会有事儿吧?” “不会有事儿的。”顾爸爸安慰,“咱家女儿也不是脆弱的人,了寒那孩子靠谱儿,别太担心,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显然,两位老人并不知道全部内幕,薇儿何其聪明,就是怕顾妈妈看出来追问得清泠心烦,特意来知会了两位老人,不过只是说了两人吵架而已。 ------------ 058 租房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清泠一直呆在家里,过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全身懒筋儿都被激发了一样。 顾妈妈难得没有骂她懒,事事顺着她,倒让她心里渐渐开始发毛。 顶着这样诡异的气氛,清泠实在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得不躲回房间里辛苦码字。 经过了这样一段婚姻,清泠的字里行间成熟了不少,不再是以前没谈过恋爱的爱情菜鸟,无病**,有事没事儿来个表白。虽然,女主或者男主多说几句我爱你有助于推动剧情发展,但是清泠真心地觉得这些都是假的。 她笔下的爱情,全都变成了一厢情愿,虽然不见得男主有多么可恨可恶,但是心总是不在女主身上的。 编辑三番四次警告,无效,最终,清泠的责编凡小妞忍无可忍,强制拦截了清泠的稿子,下了死命令让她休息几天,脑子理清楚了再出来蹦跶。 程氏集团的工作早没了,现在编故事的活儿也险些不保,清泠蹲在被窝里,用被子蒙着头,反思着自己活过来的28年。 她才二十八岁,却为了一段感情心力交瘁十年,到头来,如烟花浮云,随风而散。 她的前十八年,为了父母,为了考试,为了上大学而活。后十年,说来是个笑话,为了那不算微薄的工资而活,为了一个男人而活。 别人都说,读书不是为了父母,读书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生活得更好。那她真是白活了,读书为了父母,考大学为了父母,工作还是为了父母。 什么时候,她才能为自己活一次。 清泠忽然想通了什么,从床上跳起来,冲出房间,对着坐在沙发上祥装无事的顾家二老坚定地宣布:“爸、妈,我决定要去北京了。” 顾爸爸顾妈妈险些从沙发上摔下来,多亏了顾爸爸抓住了沙发,顾妈妈抓住了顾爸爸。 顾妈妈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去北京干什么?” “念书。”清泠说,“爸,我自小喜欢历史学,你跟老妈自小也给我灌输学考古不挣钱的事儿,但是我决定了,我要去京城大学考古系旁听。” “傻孩子。”顾妈妈再忍不住了,又开始纠正清泠的价值观人生观,“你去旁听又拿不到什么学位,就算你拿到了也没用,你这是何必呢?” 清泠悠悠地说:“妈,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劝了。” 顾妈妈还想再说什么,被顾爸爸拉住了。顾爸爸不阻止清泠,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交代:“乖女儿,你去吧,你喜欢去就去吧。” 就这样,清泠踏上了北上之旅。行囊不多,最多的就是肚子里这个孩子。 清泠孤零零地坐在候机厅里,看着一幕幕或温馨或不舍的送行场面。 她不让父母来送,怕老妈最终气不过当着全机场的陌生人的面追着她揍。 同样的,她不让朋友们来送,怕自己不争气哭出来。她连电话都只敢在到飞机场后打给她们,确保她们赶到机场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飞机上了。 现在的她,恍如在逃命一般,压低头上的鸭舌帽,拉起行李箱飞速冲进登机口。直到飞机起飞后,她才真正放下一颗高悬的心,安稳地补起回笼觉来。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登机的那一刻,就有人向了寒汇报了她的行踪,当然,也有人汇报了诺伊斯子爵的行踪。 莱恩得知清泠离开,立即撤出帮助苏董对付程了寒的力量,想尽办法订了同班飞机的机票跟过去。 他自认为做得隐秘,不但是自己要跟清泠去北京的事儿,甚至连清泠要离开的消息,他都特意找人掩盖。 “总裁,顾小姐和诺伊斯.莱恩都上了八点半的飞往北京的飞机。”机场有人现时汇报。 了寒将整个身子的力量全靠到办公椅上,沉沉地吐了一口气。预料之中的事,却又让他失望之极。 她还是走了,还是躲开了。 “总裁,诺伊斯那边的人都撤走了。”张语说,“警察局那边也确保受理了苏董的犯罪资料。” “帮他的人,一起办了。”了寒轻轻说。 张语浑身一个激灵,后背冒冷汗。此时的了寒,明明看起来这么没有攻击力,却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恐怖。 他明白了寒的意思,帮苏董的人,自然不是指莱恩,指的是苏董在警察局里的人。 总裁动怒了。这是张语脑海中条件反射闪过的警告。 他深吸一口气,赶紧退出办公室,小心地关上大门。他一出来,整个秘书团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受着如此万众瞩目,张语却像是回到了现实社会,有了真实感。 只见他抹了一把额头,尴尬地冲自己一群手下笑了一下,又正了脸色竖起食指放到嘴巴上,警示大家小心一点,别出纰漏。 国内航班,清泠用在飞机上的时间肯定不会太多。 决定来北京完全是突然的决定,住房什么的问题完全没有得到解决。 好在,她混了这么多年网文界,除了稿费,还得了更宝贵的财富,那就是随遇而安的个性。 一下飞机,她就直奔机场大巴而去。她的目的地当然是京城大学,至于住在哪里,下了车再考虑租房的问题。 她要求不高,有单独的房间就行。所以,她找起房子来听轻松,很快就在京城大学附近挑到了跟人合租的房子。 很幸运的,她的室友是两个同样厮混在网文的丫头。三人年龄相仿,很快就熟悉起来。询问之下才知道,两人跟筠葶差不多,几乎是全职码字,完全宅女两只,别说出门,连饮食都不太规律。 当然,有喜有忧的是,她的行李箱刚放进房间里,打开手机,落妃那几个丫头的夺命连环call随之而来。 接下来的情景,大家都能想象,清泠把手机扔到床上,还用枕头压着传话筒和听话筒,依旧有嘶吼的声音传入耳朵。 跟她住在一起的两人,时不时从房间飘出来去掏冰箱,来回的半路都会怪异地往她房间望两眼。 ------------ 059 室友 后来清泠得知,一月难得说上一句话,全靠眼神交流的两人,竟然奇迹般地在那天下午凑在一起,讨论清泠是不是被债主追债躲到这里来的。 甚至,她们俩还有过跟房东抗议的想法,最终被全身的懒骨头压下了这个罪恶的想法。 刚住进这间房的时候,清泠保持着新人的低调,跟在两位超宅女室友身后,收收这个烂摊子,又理理那个垃圾堆。 一周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勿需再忍,跑到两人各自的房间里大敲房门:“关儿,沐儿,你们俩给我出来。” 关儿睡眼朦胧地打开门,半眯着眼倚在门框上,仍处于游离状态:“几点了?” 清泠无奈地指着自己的手表说:“下午一点。” “哦,那还早。”关儿作势又要关门进屋,“让我再睡会儿。” 清泠眼疾手快,一把撑在门上,阴森森地笑问:“几点才算晚?” “三点?”关儿不确定地说,之后又大摇脑袋,“不,不,怎么也得让我睡到四点吧。”说完,她连门都懒得关,直接扑回床上睡觉去了。 清泠都快能哭出来了,看着躺在床上重新睡死过去的关儿,再看看到现在都还没能被吵醒来开门的沐儿,觉得牙疼得厉害。 再打望一下关儿的房间,清泠不再是牙疼,而是变成了全身疼。 总共十几坪的小房间里,衣服到处乱扔,吃过的零食袋儿随处可见,外卖盒、书、包摆得到处都是,简直就是狗窝。 看看面前的房间,回想起自己以前在壹风城的公寓里的凌乱,简直可算是小巫见大巫,连她这个大懒人都看不下去了。 想到自己的公寓,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她皱眉弯下身子去帮忙收拾,试图用忙碌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时钟终于走到了那个看上去亲切至极的四上面,清泠打扫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她累得躺在终于得以见天日的沙发上,试图喘几口气休息。 这时候,沐儿终于懒懒地拉开了自己房间的大门,迷迷糊糊地冲清泠说了句早。 清泠汗颜,懒得跟她争辩早晚,眼见她去了浴室,从沙发上爬起来到沐儿房间里去收拾最后一个房间。 “啊!!!!!!”沐儿杀猪一样的声音贯穿整栋楼。 关儿总算被吵醒,从房间里冲出来大喊大叫:“怎么了?怎么了?着火了?” 沐儿愣愣地从厕所里走出来,一副要哭的表情:“关儿,咱们被侠盗光顾了。” 关儿伸手就给沐儿后脑勺扇过去,大骂:“你傻啊,咱这儿除了垃圾还有哪样?” “是哦。”沐儿傻笑,“那我们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位侠盗做了次公益事业,帮我做了清洁,厕所好干净,我感觉面盆都在闪闪发亮。” 清泠正在辛苦收拾沐儿的房间,对于两人傻到家的对话不予理会。突然,她在阳台上发现了让她惊为叹止的一样东西,大吼:“沐儿,你给我进来!” 这时候的沐儿和关儿,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人,冲进沐儿的房间就见清泠一手扶着扫帚,一手扶着腰,那凸得明显的肚子却在这时候才被两只迷糊虫看到。 关儿和沐儿惊讶地睁大眼,总算聪明了一回,一左一右地扶住清泠,谄媚地说:“清泠,你坐,你坐,你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怎么能忙进忙出这么久,小心动了胎气。” 清泠满意地在两人的搀扶下坐在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床上,笑眯眯地说:“是啊,我忙了几个小时了,既然你们醒了,该你们了吧。” 沐儿和关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但是话已出口不得反抗。于是她们俩愁着一张脸,开始慢悠悠地收拾起来。 清泠的目光再次落到阳台上那个让她叹服的武器上,指着它问:“姓沐的,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是什么?” 沐儿正在偷懒,靠在扫帚上偷偷睡觉,被清泠一喊吓得跳起来,拿起扫帚大吼:“什么!什么!” 清泠满脸黑线,抬起手挡开她挥来的扫帚,危险地说:“姓沐的,你这是要谋杀孕妇?” 沐儿哪敢这个时间点上得罪她,赶紧满足她的好奇心来转移谋杀的注意力:“那个啊,那个是椅子。” “那请问沐小姐,椅子为什么趴在地上?” 关儿捂着肚子笑起来,就差在地上打滚儿了,话都说不太利索,但还是强忍着笑断断续续地解释:“那个啊……那个是咱们家沐儿最有作为的一个创意,她那傻脑袋能想出来,我都崇拜至今。” “哦?”清泠拖长声调,看向沐儿。 沐儿退后一步,怯怯懦懦地说:“我……我……我老妈给我弄了点烤肠寄过来,我没地方放,就放椅子上。但是老妈让我挂起来,我看晾衣架太高,就让椅子趴着,方便我把烤肠挂起来。” 房间里呈现一种寂静,或者该说是死寂?反正就是小学生经常出现在作文中的一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的场景。 清泠感觉自己都石化了,知道关儿的笑声再次爆出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收拾干净了出去把垃圾扔了。”清泠完全无语,挺着肚子站起来,打算回自己房间休息,却看两人一人站在原地不动,一人蹲在原处不动,怒不可揭,“难不成让我去?” 沐儿再退后一步:“我……我没衣服穿了。” 清泠上下打量了两人,一身纯白色宽大T恤加热裤,真不是一般的家居。 但她没有放过两人,懒懒地瞟了两人一眼,留下一句:“不是让你们去选美的。”言外之意,就穿这样出去,她没意见。 沐儿和关儿的内心里,再次出现了去找房东抗议的邪恶心理,却又再一次被懒筋打败,哭丧着脸出门扔垃圾。 不过,关儿斗不过清泠,对付沐儿绰绰有余,还没走进电梯就大吼着肚子疼缩回屋里锁上了门,得意地说:“沐儿,我最欢迎勤劳的小蜜蜂。” ------------ 060 邻居 房间干净了,有了清泠这个监督员,两位超级大宅女也不敢到处乱扔东西,老老实实地把床当床,衣柜当衣柜,书桌当书桌,垃圾桶当垃圾桶。 当然,两人每天打开门出来探头的时间也多起来。因为,清泠没收了她们所有方便食品,强制性让两人每天陪她去一趟超市采购,最后回家给两人美美地做一顿饭。 或许这就叫给个巴掌赏个枣儿,两位大懒人对这样的生活倒是乐此不疲起来,对于出门见光这件事也少了不少抱怨。 清泠的住宿问题定下来,接着就马不停蹄地往京城大学跑。打听好考古系各门课程的时间安排,清泠又随意挑了几门汉语言的课程。 算起来,这样的日子,是清泠自毕业这六年过得最逍遥自在、最惬意的日子。上课,回家,煮饭,看小说,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劳。 至于她的小说大业,被凡小妞这么一强制休息,她也乐得清闲。 京城大学考古系几位教授私下相互交流,都说到了这么一位突然出现的旁听学生。她总是坐在固定的位置上,认真地记着笔记。 且不说这一专业正经报考的学生都少,还有不少学生是因为它降分录取才冲着京城大学的名气来的,光说上课的时候整个班的学生昏昏欲睡,就只有这么一个特殊的例子,想不让他们记住都难。 于是乎,几位教授慢慢对清泠特别关照起来,偶尔询问她几句是否能跟上课程,还留了电话让清泠随时不懂可以联系他们。 清泠开心得很,重新过回学生生活是其一,得到教授们的青睐是其二。 来旁听是她的兴趣,她以为最多能在小说里用上。可照现在的情形看,几位教授对她关爱有加,她很有希望能跟着几位亲赴考古现场。 她把自己的课程排得挺满,就算没有课也往图书馆去,偶尔回忆起大学时候跟了寒蹲在图书馆的情形,还能会心笑起来。 这个时候,她总是告诉自己,她放下了,至少他留给她的回忆,还有快乐,再遥远也无妨。 对于清泠的早出晚归,宅女二人组终于产生了怨言,起因是她们俩懒得自己热饭吃。 清泠气得哭笑不得,迫于无奈,最终自掏了腰包买了个保温箱,每天早上将两人的饭菜放进去,等她们四点多起来吃过以后,晚上再回来煮。 当然,由于两人四点钟吃的那一顿不知道该划为午餐还是晚餐,清泠晚上回来煮的这次就自动被规划为宵夜了。 反正,她们俩也得半夜一两点才吃,保温箱再次派上了用场。 每每清泠在自己房间里甜甜地睡觉时,沐儿和关儿就像老鼠似的飘出房间掏保温箱,与清泠没来前的日子相比,只是掏保温箱和冰箱的区别而已。 在学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或许是毫无压力,又或许是两个丫头过得天昏地暗带着清泠也不知道了一天有几个小时。 她只知道,这天她刚从学校回到家里,就看到大门神奇般地大开着,正当她惊诧地以为家里被小偷光顾,冲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笑脸盈盈的程了寒和死盯着他不放的两只花痴动物。 “清泠,你回来啦!”沐儿的声音听起来尤其悦耳,悦耳得清泠想要揍她。 她嗲着自以为柔弱无骨的声音黏上清泠,还不忘跟清泠介绍:“这位程先生是刚搬到我们隔壁的邻居,来送搬家礼的。” 清泠强装笑容地拂下沐儿的双手,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我看礼也送完了,程先生请回吧,我们还得出去买菜做饭。” 清泠的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了寒听得出来,沐儿和关儿也听得出来,于是,她们不满地轻哼一声,齐声谄媚叫道:“不如留程先生吃顿便饭,咱们清泠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 了寒不答话,只看着清泠笑。清泠赶紧否决两个丫头的提议:“别,你们俩不是两三个小时之前才吃了饭,得让人家程先生等到半夜一两点吃吧。” “哪有……”关儿立即跟着黏上清泠,“咱们是不饿,但是你肯定饿了啊。” 清泠脸上挂满黑线,敢情两个丫头是把她当保姆还当了陪客了。两丫头对了寒的占有欲清晰可见,清泠为了吓退她们俩的勇气,压低声音在她们耳边说:“小心让我单独对着他,我抢了。” 沐儿和关儿张大嘴,故作惊讶,眼底却明显出现了不相信的意思,还不忘瞟两眼清泠的肚子,提醒她是未婚妈妈,不得造次。 清泠垂下眼帘,掩盖了眼底的失落,却被了寒看在眼里。他站起来,厚颜地笑着说:“既然你们要去超市买菜,那我开车送你们吧,也算报答即将入口的饭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清泠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如果再执意拒绝,关儿和沐儿再傻也会看出自己针对了寒。若是追问起来原因,她说不出口。 “好啊好啊!”两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才不管这么多,不用挤公交这个事实让两人乐得跳起来。 就这样,在两个神经粗到堪比电缆线的丫头的起哄下,清泠只能选择沉默应对,算是默认了了寒的存在。 或许,这天晚上的采购,是沐儿和关儿两大宅女最开心的出门之夜。全然不理会驾驶室和副驾驶室上两人的沉默是金,自顾自地在后座打闹得天翻地覆。 了寒时不时地从后视镜往后瞟两眼,也会因为两人的活泼劲儿轻笑两声。 不过,在看到清泠阴沉的脸色以后,他有收了一脸笑容,紧紧皱紧眉头,心里盘算些什么。 从超市回来,清泠认命地钻进厨房洗菜煮饭,两丫头破天荒地没有躲回自己的房间假装刻苦码字,围着了寒团团转,一会儿端水,一会儿削水果。 “关儿,这水这么烫,谁敢喝啊?”沐儿埋怨。 “沐儿,你这水果去了皮和核哪还有果肉?”关儿呛声。 诸如此类的对话数不胜数,了寒可以当两人不存在,但是清泠不能。她终是不耐烦地跑出厨房,大喝:“你们俩给我闭嘴,该干嘛干嘛去!”说着还挥了挥手上的菜刀。 两人缩了缩脖子,不得不安静下来。 了寒不忍心清泠挺着大肚子劳累,跑到厨房帮忙,沐儿和关儿终于因为害怕走进厨房被清泠拿刀砍而躲回房间里。 ------------ 061 帅哥 今天是小轩生日哦,在这里祝小轩自己生日快乐!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文哦,其实里面有很多小轩自己体会,希望可以帮助有些对感情有疑惑的人。 ****************************************************************************************** 厨房里,女人闷着头炒菜,偶尔锤锤腰舒展一下筋骨。男人也不出声,择菜洗菜,再默不作声地递给女人切。 对于这种怪异的气氛,向来耐不住寂寞的清泠却坚持着不说话,也不愿意说话。 了寒几次抬头看她,都被清泠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把到嘴边的话吓回去。 “啪……”清泠炒好菜,拿着碟子要盛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碟子应声而碎。她慌张地蹲下身去捡碎片,又不小心被割到了手指,疼得直抽冷气。 了寒深深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正在择的菜,并没有像所有言情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拉过清泠的手含在嘴里止血,而是拿起扫帚走过去收拾碎片。 清泠一直沉默地捏着手指,低着头。 了寒收拾干净碎瓷片,将扫帚放回原处,背对着清泠,淡淡地问:“还在出血吗?我去买止血贴。” “不用了。”清泠冷淡地说。 然后自己走回房间,翻出放在自己包里的止血贴包好伤口。一切的动作仿佛都是在向了寒说明,没有男人,她一样活得很好。 “清泠,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解释……”了寒服软,不想再被当做可有可无的存在。 “程了寒,没有必要了。”清泠抬头望进了寒的眼睛里,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关系了。” “我没有签字。” “哦。”清泠很平静,不悲不喜,“那我现写一份,你签字吧。” “我不会签字的。” 清泠没有接着离婚的话题说下去,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之前跟了寒说:“饭菜已经做好了,我还不饿,你请便。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吃饭,我相信沐儿和关儿会很高兴陪你吃饭的。” 砰地一声关门声,炸出了一直贴在门上偷听的关儿。关儿隐约看出两人之间不对劲儿,又断断续续地听到些东西,探出脑袋劝了寒:“那个……这个时候你最好别惹清泠。” 了寒苦笑:“我早些时候就不该惹她。” 关儿见清泠房间没有动静,大着胆子走出来,八卦地问:“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现在想来,照理说,你都有钱买得起车,怎么会住到咱们这种破房子来?” “孩子是我的。” “什么?”关儿跳起来,指着了寒就骂,“结果是你,害我们清泠挺着肚子被人追债。” “追债?”了寒疑惑。 “沐儿!”关儿不管了寒的疑惑,一脚踢开沐儿的房门,大声说道,“他是那个追债的。” 这一次,了寒不得不汗颜了。他如果记得不错,刚才明明是说自己害清泠被人追债,现在怎么变成追债的了? 沐儿从电脑跟前跳起来,嘴里喊着“阿扎”做了一个李小龙经典动作,冲了寒吼:“枉我跟关儿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是坏人。” “我……”了寒不知从何解释,只好先问,“你们说的追债是什么?” 关儿和沐儿两张嘴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整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清泠初到北京,被小岑以及落妃等人轮流打电话问候的时候,被她们俩笨蛋误以为是清泠逃债的。 了寒无奈地说:“她是我老婆,合法的!不是躲债,我也不是追债的。” 关儿和沐儿再一次惊诧地睁大双眼,消化着眼前的帅哥已婚这个事实。好半天,沐儿吞了吞口水,却问了一句让了寒更为无语的一句话:“那请问,你还有哥哥或者弟弟么?” “有,多着呢,沐儿要选选看吗?”不知何时,清泠倚在房间门口前,危险地眯起双眼笑问道。 了寒自动往后退一步,与沐儿保持安全距离,还防止清泠揍人的时候误伤到他。 关儿也往旁边退了几步,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准备一开战就躲回房间。 后知后觉的沐儿高兴地拍手大叫:“好啊好啊,越多越好,我可以好好选择一下。” “好啊,你好好选。”清泠说,“最好坐拥所有帅哥,弄个后宫美男三千,让你一生享之不尽。” 沐儿笑得花枝乱颤,得瑟地完全不知道危险在靠近。直到她意识到了寒离她越来越远,她还大气地往前跨了一大步,企图跟他好好谈谈美男后宫的事。 关儿实在憋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捂着肚子大叫肚子疼。 沐儿这才发现清泠站在自己身边,挺着肚子,黑着一张脸盯着她。她鬼叫一声,倒向沙发,昏了过去。 “程先生吃饱了?”清泠的矛头转向了寒。 了寒嘿嘿笑了几声,答:“我……我还有点事儿,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清泠满意地关上大门,转身的时候瞟到关儿一眼,吓得关儿像兔子似的躲到门后,只留下一颗脑袋在门外,静等沐儿被收拾。 沐儿也不傻,明知道自己演技不行,趁着清泠关门的间隙,趴在地上往自己房间爬去。当然,她那点小聪明那可能瞒得过清泠,清泠冷笑:“怎么,咱们沐儿舍得醒了?” “清泠,我绝对没有染指帅哥的意思。”沐儿胆怯地说,想要撇清所有关系。 清泠走到沐儿面前,沐儿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清泠只是用手扣住她的脑袋,把脑袋轻轻摁倒地毯上,说了一句:“你继续昏迷吧。” 对于清泠的冷静,沐儿不知所措,老老实实地趴在地毯上不动,继续假装昏迷。清泠回到自己的房间,整张脸都垮下来,双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跟宝宝说话:“宝宝,看到爸爸了吗?多看看吧,等爸爸新鲜劲儿过了,你或许再也看不到他了。” 清泠肚子的宝宝算起来有五个月了,感受到妈妈心情不好,就在肚子里伸了伸懒腰,安慰妈妈不哭。 清泠仿佛受到了鼓舞,坚强地吸吸鼻头,笑起来。 不管怎样,还是要好好活下去,为了自己为了孩子都的努力。至于程了寒,对他最大的报复不是置之不理,而是他明明就站在面前,自己却毫不心痛。 ------------ 062 现场 第二天一早,清泠就接到教授的电话,让她跟着班里的学生去考古现场,她兴奋得做早餐的时候都在原地小跑。 吃完美美的早餐,把两位宅女大小姐维持生计的饭菜放入保温箱里,清泠拎着包出门,一路哼着小调。 刚到楼下,就看到了寒靠着自己的车站着,像是在等她。 她当自己没看到,径直往公交车站走,边走边整理手里乱七八糟的资料。了寒开着车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跟到公交车站,了寒才再次下车来拉住清泠:“你要去京城大学?我送你,你怀有身孕……” 清泠没等他说完话,打开车门就坐到副驾驶室,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了寒说:“上车走啊,送我去东郊。” 了寒上车,系上安全带,开车出发,还不忘问:“去东郊干嘛?” “出现场。”清泠简练地答。 “什么?”了寒一个急刹车,惊讶地问,“你挺着五个月的肚子出现场,你哪个教授带的?” 清泠懒得理他,继续看手中的资料。那是教授今天一早传过来的,里面大概介绍了这次考古现场的基本情况和文物出土情况,此次她们这批学生出现场主要是去学习如何完全挖掘,如何保护文物最完整化。 她细心地将各种已出土文物照片归类,然后捆扎在一起,写上小纸条。 了寒看她认真的样子,几乎出神。认识她十年多来,他见过她工作认真的样子,却没有见过她像此刻这样的美。 如果说她以前工作认真是出于对钱和工资负责,或者提高一点觉悟,是对她自己的生活负责,那她这一刻对考古的认真,完全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特别追求,无关名利,美得让人窒息。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触碰一下她,想提醒自己她还是真实的。 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近清泠的脸时,清泠抓住他的手放回方向盘上,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我要迟到了,你不出发我就下车坐公交。” “这就走。”了寒松开刹车,车再次行驶出去。 东郊考古现场,尘土飞扬,时不时有几辆实验室的车进进出出,突然开来这么一辆名车,让守在考古现场外的保安犹豫了半天才敢去拦下车来。 “先生,请出示证件。”保安尽责地说。 清泠抬起头来,正了正鼻梁上的框架眼镜,笑着跟保安说:“我是李教授的学生。” 保安怀疑地看了一眼清泠,特别是她那五个月的肚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学生。清泠看出来他的为难,宽容地笑着解释:“我只是旁听学生,是李教授特许跟过来的。” 保安隐约记得李教授是有提过有这么个特许学生来现场,客气地说:“是有这么回事,那您请进吧。” 保安让开身子,了寒开车进去,在规定的停车位停好车,跟清泠说:“到了,你小心点。” 清泠侧着脑袋看他,再次习惯性地推推眼镜,总觉得程了寒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大学时把她宠到心里的人。 了寒温柔地笑着取下她的眼镜,稍微矫正了一下重新帮她戴上,责怪她:“你老是喜欢把眼镜乱扔,现在知道变型以后会掉了吧。” 清泠随意挽起自己的头发,淡淡地说:“眼镜变型会掉,我换一个就是了,人总是变来变去的才难办。”说完,抱着一堆资料小心地朝李教授的方向过去。 了寒再次苦笑,清楚的知道清泠话里是在隐射他的变幻莫测。在她心里,自己应该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可是她如何才能明白,他活得有多累。他要保护的东西太多,要隐藏的心思太多。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离开她的世界,让她就此简简单单地生活下去,他甚至希望莱恩都追到北京了,干脆一鼓作气把她追到手。 可是,穹影的线人报回来的消息总是她单独一个人,查不到莱恩来北京以后去了哪里。他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解决好苏董的事情,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北京,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张语去处理。 昨天张语来过电话,苏董已经被警察局的人扣押,等着他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才能走出牢门。苏涣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加之最初的绑架事件他一力承担,怎么也得坐几年。 但是苏溪,也被警察局传唤了。 苏溪亲自接了电话,哭着承认了绑架清泠的事。她求了寒放过苏董和苏涣,让了寒怪她一个人就好。 听着苏溪的声音,了寒心疼得很,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他交代了张语看着苏溪,如果爷爷不派人保苏溪出来,就想办法把苏溪弄回家。苏溪跟清泠被绑架的事情有关,他又如何不知道,不过苏溪只是被迫提供了清泠的行踪,之后不是还救了清泠嘛。 如果苏溪知道,自己拼命要保护的爸爸和哥哥并不是亲生的,不知又该是哭成什么样子了。 了寒不敢自己直接跟苏溪说明真相,让张语亲自去西藏接姑姑回家,希望姑姑能好好跟苏溪谈谈。 姑姑去西藏一年多,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肯定跟苏董有关。 张语到西藏之后给他做过汇报,原来苏董早有打算用要挟的烂手段,一早就胁迫了姑姑去西藏,并不是姑姑自愿去的。 想到家里这一摊子头疼的事,又看着清泠跟教授和一群学生欢快地交谈着,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了寒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觉得车里这小小的空间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了,打开车门走下车来,引起了一群跟清泠站在一起的女学生的注意。 这考古系一共就那么二十多个学生,还占了大半的女生,看到了寒这么个长腿帅哥,全都哗然。 清泠正在认真地跟李教授讨论具体挖掘需要注意的问题,被这么一闹,烦躁地抬头瞪了了寒一眼。 了寒看到了她的动作,冲这边勾起笑,又引起了十多个女学生的骚动和害羞。 ------------ 063 霸道 了寒迈着大长腿儿往这边走来,越近清泠就越能感受到附近的气压降低,不是因为害怕了寒,而是因为身边的女生全都秉着呼吸。 “李教授,您好!辛苦你了!”了寒甚有礼貌,拿出平时商业社交的手段,客气有礼地递上自己的名片,笑着说,“你照顾清泠这么长一段时间,我特地来表达一番自己的感激。” 李教授接下了寒的名片,笑着说:“原来你是程总,幸会!你跟清泠?” “她是我老婆。”了寒笑着说,“吵着要来京城大学,真是麻烦李教授了,还望李教授多多谅解。” 清泠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口。自己怀着孩子,学校谣言本来就多起来,要是自己此刻再否认,那学校里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李教授笑得更欢,与了寒重重地握了几次手:“没想到清泠是程夫人。程总夫妻俩对考古都深感兴趣真是我们的荣幸,这几年多亏了程总资助咱们实验室。” 了寒始终带着得体地笑容:“哪里,我与清泠从大学就对古文学和历史甚感兴趣,谈不上资助,不过是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没落罢了。” 清泠低头腹诽,没想到自己还是没逃出程了寒的势力范围。 清泠身后的十多个女学生,或嫉妒或羡慕地看着清泠,可无论嫉妒还是羡慕,人家帅哥都结婚了,也没了办法。 可想想又觉得可惜,这才知道这位帅哥就是大名鼎鼎的程氏集团总裁。 即是知道了了寒与清泠的关系,李教授不论是出于个人还是代表实验室,礼貌地请夫妻两人共进晚餐。 不管清泠再怎么不情愿和了寒一同出席,邀请方是平日对她照顾有佳的李教授,她也只能在完成现场学习后再次跟程了寒上车。 某家中档法国西餐厅,清泠和了寒正在进行拉锯战。 清泠时不时地把身子往左边挪一下,企图与了寒拉开距离,减少自己心里的不爽程度。而了寒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和李教授谈笑间,总是装作不经意一般伸手揽过她的腰,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愉快的用餐完毕,至少对李教授来说是愉快的。不过一小时空挡,李教授顺利得到了了寒一笔金额过百万的实验设备资助。 交谈愉快,李教授一时兴起叫了瓶珍贵的红酒。清泠对红酒的爱像是天生的,不免地贪杯多喝了几口。 或许有一句古话说得对,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向酒量甚好的清泠,在礼貌地送了李教授上车离开后,一阵凉风吹来,隐约察觉了醉意,走起路来都有些恍惚。 她沿着人行道的边缘,张开双臂,摇摇晃晃地踩着步子,嘴里乱七八糟地嘟囔着,偶尔脚下不稳,险些从阶梯上摔倒公路中去。 了寒看得心惊,赶紧追上去拉住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气她不会照顾自己:“你小心点,肚子里不是还有孩子?” 清泠迷茫地抬起脑袋,疑惑地盯着他上下打量好久,借着醉意笑道:“孩子又不是你的,你瞎担心啥?” 她以为,自己的话会掀起了寒的一番怒气。但是没有,了寒还是小心地扶着她的手,没有强迫她走到人行道里边,而是牵着她的手任她胡闹。 站在平地上时,他能比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她高出一个头,如今借着阶梯的高度,他牵着她,迁就一般的温馨,好像是想要牵着她走一生。 走过长江大桥的时候,江风吹过,扬起了清泠宽松的裙。她微微低头,用右手压住裙摆,耳根不自主地红起来。 了寒暖暖地笑,靠近她一些,贴心地为她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江风。 清泠侧开红透的脸,瞟到了寒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想起来两人的大学时代。那时候,他们是所谓的知己,就算她心里装着他,也能笑着看他跑向秦牧雨。 人,果然无欲则刚。 她伸手拢了拢被风吹到嘴角的发丝,仰着脸望着漆黑的天空,说话声虽然被车水马龙的吵闹掩盖了不少,却还是传到了了寒的耳朵里:“程了寒,你了解我吗?” 了寒点点头,算是应了。 清泠轻讽地笑出声来,喃喃自语:“你对我的了解,不过就像我对你的了解一样,公平。” 了寒拉住清泠,不再让她往前走。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在长江大桥中央,四目对视。清泠艰涩地吞吞口水,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心虚得冷汗都流起来。 见识过了寒的狠心和势力,她不能再当他是那个任她欺负的人了。十年前面对着他,她也想过,或许有一日,他不在宠她,却从没想过,她会怕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怕。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从了寒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双手合在一起搓了几下,像冬天一样往手心吹了几口气说:“回吧,冷了。” 了寒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清泠的肩上,点头默认。他的车还在西餐厅的停车场,她要出来透气儿,他自然得跟来。 清泠倔强地褪下西装外套,扔给了寒,吸吸鼻子,轻声说:“程了寒,我不要你的施舍。” 了寒哭笑不得,再一次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顺手揽过她的肩说:“不是施舍,是我让你靠,一直让你靠。” 清泠轻轻拂下了寒的手,表情很认真很认真:“了寒……” “嗯?”了寒眼底划过几分欣喜,时隔好久,这是清泠再一次叫他名字,而不是连名带姓地喊他。 “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清泠说得认真,那份真诚让了寒恍惚觉得是在求他好好爱她。 但很明显,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对他来说是残忍的。他的手颓然滑下来,额间的碎发随着风在眼角扫动,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眼中该有的光彩。 良久,他再一次抬头,微微勾起笑,装作无谓地说:“回去吧。” 清泠见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怒气一下子升上来,冷冷笑着说:“程了寒,你可知道霸道的男人在我眼中有多帅吗?” 了寒不答,隐约地明白清泠的意思,又迷迷糊糊地不太明白,知道清泠再次开口:“女人都喜欢霸道冷漠的男人,但那是小说,那是电视剧。” ------------ 064 工作 已经是半夜两点了,清泠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目光集中在窗外美丽的夜景上。 北京的夜,灯火通明,相较于白天那个繁忙的大都市,夜里的北京别是一种静谧的美。或许,还是有灯红酒绿的地方彻夜狂欢,依然不能掩盖那份美丽。 但清泠,丝毫没有心思去欣赏。 耳边时不时响起关儿和沐儿偷偷飘出房间翻保温柜的声音,搞得乒乒乓乓的,她却视若不闻。 十天了,程了寒没出现有十天时间了。 明明是自己叫他别再找她了,现在他消失不见,自己却心心念念。那天晚上,自己借着酒劲儿果断拦了出租车回家,丢开他一个人,自此之后,他果然没有再出现。 不知觉地天都亮了,清泠一夜没睡,一大早地连早饭都懒得吃,更没有心思给关儿她们俩做饭,抓着包跑去现场。 下午四点多爬起来的生物关儿没有如往常一般找到吃的,聪明的小脑袋转了转,冲进沐儿的屋里几招降龙十八掌拍醒熟睡的傻沐,惊恐地告诉她没有食量这件事。 沐儿差点哭出来,捂着饿得咕噜噜叫的肚子,可怜兮兮地看关儿。 关儿神秘地笑笑,招呼沐儿出门。 身为邻居,沐儿非常尽责地去趴在人家房门上探查屋里有没有人。关儿站在沐儿身边,指挥着沐儿该如何看到房间里的状况,正好被刚回家的清泠抓了一个正着。 “你们在干什么?” 关儿跳离沐儿一米远,当然是隔了清泠两米远,尴尬地笑笑:“没,我什么都没做。”说着又跨前一步拉拉沐儿的衣服。 傻沐完全陷入了打探私密的乐趣当中,不知道危险就在背后,还不耐烦地拍开关儿的手,眼睛不舍得离开目前聚焦的地方:“哎呀,我就快看到帅哥在不在了。” “还看,再看你的眼珠子就没了。”关儿恐吓,小心地又往后退了一步,在接近安全出口的楼梯旁边大叫,“沐儿,清泠在你后面。” 沐儿迟钝地转过脑袋看了一眼清泠,继续转过头去往门缝里面瞅。清泠就这么拎着包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不到一分钟,沐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丧着脸认错:“清泠,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也没做。” 清泠瞟了一眼沐儿,反常地没有骂她,淡淡地问:“看到什么了?” 关儿脸色一变,赶紧冲沐儿打手势,让她快逃,自己也一手另一只拖鞋,撒开脚丫子准备往楼下跑。 沐儿不太会看脸色,笑嘻嘻地说:“你也好奇吧,我告诉你哦……” 关儿领着一双鞋,瞬间石化在楼梯口,之后淡定地穿回拖鞋,斜靠在门边看戏。得,跑也没用了,有傻沐在,清泠迟早会算账算到她头上,跑只是浪费力气。 沐儿继续侃侃而谈:“清泠,程帅哥肯定不在家。你别说,咱们这破楼,被有钱帅哥一收拾,看上去还真是不错,我看房间里装修的不错,虽然简单,但是好看。” “是吗?”清泠脸上已经挂满黑线了。 “是啊是啊。”沐儿满心欢喜和欣赏地点头。 “姓沐的!”不等清泠爆发,关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捂住沐儿的嘴,拖着她就往屋里去,碰地关上自己的房门,还强迫着沐儿蹲在门边,“给我把门抵上。” 清泠若无其事地换鞋进屋,关上门,扔开包,悠闲自在的走到关儿房间门口,轻轻敲敲门说:“每天呆在家里挺无聊的吧,明天出去找工作。” 语气那么不经意,那么无所谓,听在关儿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她恨不得两下掐死委屈地抵在门后的沐儿。 沐儿瘪着嘴,不可置信地问:“刚才……清泠是让我们出去找工作?” 关儿点点头,骂她:“都怪你,谁让你一得意就把实话都说了?” “人家一下忘了嘛。”沐儿更委屈,“我们真要找工作啊?咱们没事写写也能养活我们自己啊。” 关儿扔给她一个卫生球眼神,鄙视外加歧视地说:“可以不找,你自己再吃泡面吧。” 关儿是明智的,这一个多月嘴巴被清泠养叼了,哪还吞得下泡面这玩意儿。再说了,自己也确实应该出去找工作,总不能真靠一点稿费维持一辈子生活吧。以前她和沐儿是大眼瞪小眼地比懒,谁也不愿意出去,现在清泠给她加了压力,她倒是感激得很。 说动就动,关儿当天晚上和清泠出去超市买菜的时候,破天荒地舍弃了最爱的一系列零食,顺着报刊亭摆放顺序把晨报、商报、晚报挨着拿在手里结账回家。 她竟然真的认真地找起工作来,算是圆了她想要做美术编辑的梦想。本来关儿是师范毕业的,但是混网文久了,慢慢地对美编这个职业产生了好感,拿自己稿费学了几年平面设计,如今正好可以一展才华。 沐儿嘴里咬着刚买回来的巧克力,喝了一口旺仔,讨好似的问关儿:“关儿帮我看一个。” 关儿嫌弃地看她一眼,问:“你先问问自己会什么?” “统计?”沐儿不确定地说。 清泠在厨房听到了客厅的两人对话,插了一句:“1、2、3都认不清楚,哪个老板敢要你?” 沐儿为打击了,低着头弱弱地再问:“要不做文案?” 关儿一份报纸敲在沐儿头上,笑道:“就你,你别把人家的文案设计写成了又臭又长的搞笑小说。” 沐儿站起身来,反驳:“好歹我也写过宅斗有没有?说明我脑袋还是不错的。” 清泠再接话:“是写过宅斗,房子和屋子斗,你也不看看你那可怜的订阅,还不如干你的老本行,写写搞笑爱情,那个比较适合你简单的脑袋。” 沐儿不干了,撒娇地扑到关儿身上,手里的旺仔牛奶差点泼到关儿的衣服上。关儿单手推开她,不停数落:“你看看你,要毁了我身上这件唯一干净的衣服,我罚你帮我把衣服全洗了。” ------------ 065 挑衅 功夫不负有心人,关儿经过了几天在报纸里遨游的日子以后,找到了某出版社美术编辑实习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是时间充裕,不耽误码字大业,还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她兴冲冲地跑去上班,留沐儿一人在家,沐儿更坐不住了,天天吵着清泠让清泠帮她找工作。 清泠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每每不随着李教授出现场的日子,清泠都会到处走走看看,帮沐儿找工作。 她自己倒是不担心,本来就有多年的存款,还有稿费支撑着,完全不愁。 但是她发现了,沐儿要工作完全出于跟风,当务之急就是除掉她的好奇心,除掉她好奇心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让她知难而退的工作。 就这样,经过李教授的介绍,清泠带着奸诈的笑容,像沐儿公布了工作地点和内容——京城大学图书馆当馆藏统计。 这个工作是清泠千考虑万考虑才决定下来的,沐儿讨厌数字,馆藏统计刚好烦死她,最重要的是这是图书馆,没有太大利益关系,沐儿也不会因为工作失误让人家损失多大,顶多就是赔书。 不误人不误她,正好。 夏天一天天过完,秋老虎也不过发了几天威,天就这么凉下来。 了寒没再出现,清泠偶尔会想想他,跟肚子里的孩子讲讲她和了寒大学时候的事,也不管孩子是不是能听懂。 快到深秋了,清泠的预产期也近了。李教授不再允许清泠跟去现场,只让她留在实验室帮忙整理现场收集回来的文物,能做修复的就送去修复部门,要做研究地再分类。 这天,实验室的人基本都出了现场,李教授带学生去西安考察学习,其他几位教授去了东郊出土不久的古墓。 清泠百无聊奈地坐在办公室里,翻翻这本资料,又翻翻那本书,闲乏得睡眼朦胧的。 人说怀孕三四个月的人嗜睡,清泠那个时候是精神充沛,到现在预产期越近,她倒是越来越嗜睡起来。 还没等她真正入睡,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清泠揉揉眼睛,接起电话,右手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阵,才礼貌地挂了电话。 电话是承山大学考古实验室打过来的,说是从东郊古墓出土的尸骸牙齿里提取DNA失败,却从碳十四实验被证实是民国时期的人。 承山大学那边怀疑这具尸骸并不是墓主人,而是民国盗墓者,请求京城大学复核。 清泠刚学考古没到一年,自然没有这个能力做复核实验,李教授去了西安,她只好打电话给尚在东郊古墓现场的王教授。 可能是东郊通讯信号有问题,又或者是受古墓影响,清泠怎么也拨不通王教授的电话。承山大学那边催结果催得急,清泠不得不挺着大肚子亲自赶往现场。 王教授接到通知自然带研究人员往回走,如此一来,现场人手自然不够,急得负责人团团转。 “王教授,我留下来吧。”清泠自动请缨。 王教授为难地看看清泠的肚子,再看看混乱的现场,咬牙答应:“这样,清泠,你先留下能帮一点是一点,我立即通知学校拨新生过来接应,到时候你负责带他们就行了。” 清泠点头答应。 王教授心里也虚,那群新生刚报到入校,对这门专业到底是什么态度都不清楚,但是没办法了,有清泠在,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乱子,让他们来做做苦力也比让一个孕妇做好。 清泠和王教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叫了一群90后的孩子来,不但没帮上忙,倒全是来捣乱的,在现场跑来跑去,在各个坑点挖掘的工作人员看着头都疼了。 清泠喊了几次,没人理会她。看来怀孕了,果然有母性光辉,清泠这么个脾气暴躁的人,这一次也没发太大的火,无奈地看着他们乱跑。 男生她力气不够拉不住,女生皮得很,她怀着孩子也追不到。 “全给我老实点。”突然出现的男声吓坏了一群不到20岁的孩子,怔忪住。 工作人员见终于安静下来,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才有胆量把挖掘出土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到坑点外来。 清泠的泪一下子盈上眼眶,打转儿。 这么熟悉的声音,她不能不认识,是程了寒。消失了几个月的程了寒,再一次出现在了北京。 90后的姑娘都是奔放开朗的,一见到帅哥,几个女生全冲上去,张口就喊:“帅哥大叔,留个电话吧?” 再一次叽叽咋咋不停,不过却没在挖掘点捣乱。男孩子们怀着嫉妒怀着羡慕的眼光,还愣在原地,不过偶尔目光从了寒那辆扎眼的奥迪硬敞跑车上掠过。 了寒潇洒地从簇拥中走到清泠面前,环住她浮肿的腰,笑着跟几个女孩说:“你们先问问我老婆准不准我留电话。” 有几个女生全失望地垂下了脑袋,只有其中一个穿着时尚,几乎超越她的年龄,右耳上还穿了不下十个耳洞的女生高傲地抬起头,上下看了清泠两眼,亲密地靠到了寒身边,嫌弃清泠地说:“大叔,她一把年纪了,又不漂亮,还胖,跟她离婚吧,我要跟你在一起。” 清泠恶寒,不自觉地低头看自己。一把年纪她承认,不得不承认。不漂亮吧,她也不丑啊。胖,天知道,她从大学毕业后就没胖过,这是怀孕了好不好。 再看看面前的孩子,年轻而有活力,青春靓丽,身材玲珑有致,不知为何,清泠侧开了身子,有点自卑。 了寒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一把抓紧她的肩,甩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儿,绅士地说:“我也老了,配她刚好。” 清泠的鼻头酸起来,头低得更低。 站在一边发呆顺便看热闹的男同学们却因为了寒的这句话变了态度,集拢来冲那个女生起哄:“秦诗韵,你以为所有男人都看得上你吗?” 被叫秦诗韵的女生瞪了一圈儿人,指着了寒高傲地说:“大叔,你是我的,我会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随后又恶狠狠地看着清泠说,“你别得意,这个男人不是你的,你最好放手。” ------------ 066 桥梁 “切!”一群男生呛声吼道,看着秦诗韵远去的背影,大吼,“秦诗韵,你以为你谁啊?” 了寒挑眉,问一个男生:“怎么?这认识才几天,就结仇了?” 被问到的男生答:“学姐夫,你不知道,咱们陆少跟他表白,被她骂咱家陆少没钱没势没长相,哪有这种女人,长得也不怎么样。” “陆少?”了寒看了一圈所有男生,再问,“谁?” 男生指着对面一个男生大叫:“陆少,陆少,学姐夫找你。” 清泠初次听到学姐夫三个字还没反应过来,这次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抬头辩解:“什么学姐夫,你们别乱喊。” 附近听到的几个男生再次起哄:“学姐,别害羞嘛。” “我都29了,哪还能当你们学姐啊。”很难得的,聪明如狐狸的清泠抓错了重点,又或者,她是故意抓错了重点。 那位叫陆少的男生走到了寒身边。了寒看他一身简陋的衣服,并不因为他穷而看不起来,只问:“为什么来京城大学念考古,按理说这分数,找个重本学机械方面的,出来就业好,对你家庭来说也是减轻负担。” 陆少含含糊糊地不说话,刚才喊他过来的男生比较外向,在一旁怂恿他:“陆少,说啊,怕什么?”周围其他男生也帮腔了两句,看来他在男生里关系挺不错,至少是个好性格的孩子。 陆少像是得到一些鼓舞:“我喜欢考古,从小就喜欢。我也想过学机械帮家里减轻负担,但老爸让我勇敢选自己喜欢的,学好了才能真正有用。” “陆少很好了,都是自己挣生活费,再饿也不伸手跟爸妈要。”又一个男生搭腔,看样子是陆少同寝室的,“陆少有时候运气不好,找不到兼职,就在寝室躲着吃白馒头,看得我们心酸。” “就是,秦诗韵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毁我们陆少。”再一个男生忿忿不平。 清泠可怜陆少这孩子,拍拍他的肩,关怀地说:“我是你学姐,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别饿着自己,学姐让你吃饭的钱还是有。”又转头跟一群男生说,“大家都帮我看着他,他再饿着就跟我汇报,重重有赏。” “你叫陆……”了寒问。 “陆绍,同学们开玩笑叫我陆少。” 了寒也拍拍他的肩,笑着说:“陆绍,我不会直接给钱你,免得你好逸恶劳,但是,你兼职工作的事,我帮你解决,放心。” 陆少很兴奋,感激得不行,连连道谢。了寒拦住他,也是说给在场所有同学听的:“你们想做兼职的,都跟这位学姐说一声,我提供岗位,但如果面试不合格,我是不会给特殊待遇的,记清楚了。” 现场的秩序因为了寒的出现变得好了很多,孩子们也认真地学起考古挖掘,对这个专业也有了几分兴趣,不管当初是出于无奈还是兴趣报这个专业的。 了寒扶着清泠坐下,倒了一本水给她,责怪:“都快到预产期了,还出来乱跑。” 清泠淡淡地说:“没关系,我有分寸。” “你不问我这三个多月去哪里了?”了寒望着活跃在挖掘点的孩子们,目光却始终不能聚焦。 清泠摇摇头说:“我不想知道。孩子快出生了,你能来,他肯定高兴,你不来,也没关系。” 了寒沉默。 看来,清泠对他依然保持着我若离去后会无期的态度。 “清泠,我们重新开始吧。” “不了。”清泠轻飘飘的语气却很坚定,“我真的怕了,程了寒,你能想象出名儿胆大的我怕起来是什么样吗?” “你问过我了不了解你。”了寒轻笑,“就是太了解,对于重新开始这件事,我一直挣扎,却挣不开这张网。你倔起来,哪是我能改变的。” “所以前三个月你逃了?”清泠问。 与其说清泠再问,还不如说清泠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语气平淡,甚至连眼神都没舍得放到了寒身上。 “嗯,逃了。”了寒果断地承认,又坚定地说,“就是逃过,才知道自己逃不掉。” “你逃不掉的是这个孩子还是我……” 带着一群孩子在现场实习,特别是一群连基础知识都没学的孩子,清泠觉得比自己出现场亲自挖掘还累,等目送着一群孩子上校车回校,她都快散架了。 她轻轻捶着自己的腰,温柔地笑着摸摸肚子,跟孩子交流:“孩子,你看这些哥哥姐姐,你要跟他们一样活泼可爱。” “我送你回家吧。”了寒出现在她身后,帮她揉肩。 清泠侧开身子,算是无声地拒绝,却没有拒绝他送自己回家的请求,轻轻点头,客气地说:“麻烦了。” 对于了寒和清泠双双回归这件事,关儿目瞪口呆,沐儿还是呆头呆脑地拼命往嘴里塞零食,盯着了寒犯花痴。 关儿拉着清泠到厨房,悄声问:“怎么?和好了?” 清泠摇摇头说:“他是孩子的爸爸,总不能不让他见孩子。” 关儿惊异地看着爱恨分明的清泠,惊讶于她也有出于灰色地带的时候。一直以为,清泠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没想到她也会拿孩子当成两人之间的桥梁。 看来,她是真怕了,却又实在舍不得那个男人。 关儿不免对坐在客厅里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多看了几眼,能让清泠这样又爱又恨的,人间少有,得记在脑海里。 看了寒,就不得不看到沐儿那犯花痴的表情。关儿恨铁不成钢地走上去一巴掌拍在沐儿的后脑勺上,大骂:“争气点,坐好了。说起来,你怎么还没有被老板辞退啊?” 沐儿一听事关自己的智商问题,赶紧辩护:“人家统计很厉害的好不好,图书馆的前辈还夸我学得快,前辈可帅了!” 清泠汗颜,搞半天,自己是送了虎入羊窝,难怪沐儿还不辞职,结果是有帅哥看。 关儿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揭她底儿说:“就你,还统计,也不知道谁上一份工作也是做统计,恨数字恨老板到故意给人家多弄一个零,害人家交税的时候发现,差点被税务局当偷税漏税给抓了。” ------------ 067 厨艺 说起沐儿上班的光辉事迹,关儿几乎可以几天几夜不睡,甚至还能特地为她开一个坑儿写本小说,姑且就不在这里赘述。 但沐儿的傻脑袋告诉我们,傻人还是有傻福的,就在关儿任劳任怨在出版社累得苟延残喘的时候,沐儿得瑟地在图书馆到处勾搭帅哥。 每每想到这里,关儿就愤然,又不敢去怪清泠不把这么好的事儿留给她,只好一人躲在屋里用小说YY沐儿碰到不幸遭遇。 关儿和沐儿终于走出门去上班,不再当职业宅女,让清泠深有自豪感。于是,为了犒劳自己,也为了犒劳肚子里的宝宝今天跟着自己在现场受了苦,她决定亲自下厨煮点好吃的。 预产期越来越近,关儿和沐儿也实在不放心她做饭,近来一个月都是靠外卖过日子,清泠这个怀有身孕的人自然只能喝白粥,偶尔炖点不费事儿的汤补充营养。 两个丫头突然得到如此福利,不用再吃外卖的地沟油和味精,眉开眼笑地恭维清泠。 了寒拦住兴高采烈地要出门买菜的三个女人,绅士风度地建议:“买菜做饭都我来负责吧,你们负责休息就行了。” 沐儿是个直性子,瘪着嘴瞧了一眼了寒满身高档名牌西装,明显地质疑:“程帅哥,你养尊处优,真的能让我们吃上饭?” 清泠见了寒主动请缨,淡笑一下,礼貌地说:“那麻烦你了。”然后在关儿的搀扶下坐回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苹果削起来。 “我要去我要去!”沐儿大声嚷嚷,“我要去见证奇迹的时刻。” 看来,她是真心不相信了寒这么一个一眼看上去就是大少爷出生的人能玩转儿超市和厨房。 了寒无奈,默许了沐儿的跟随,转身走出门去等电梯。沐儿总算有一次及时反应过来,吧嗒着小短腿儿追上去。 关儿帮清泠冲了一杯牛奶,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坐到她身边夺下她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开口说:“削这么多,能吃完?不是还得吃饭嘛。” 清泠抬头望着面前摆了一排的削好的苹果,微笑:“你和沐儿上班都累了,我特意削给你们的,我吃这个就够了。”说着伸手指着关儿手中刚抢过去的苹果。 “你把我和沐儿当成某种动物养吧,这么多。”关儿又好气又好笑,表情却出奇地认真,“他又来北京,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清泠摇头,笑眯眯地咬了一口苹果,夸张地吃起来。关儿又一次抢了苹果,问:“那是高兴?” 清泠又摇头,见关儿的脸色黑下来,赶紧补充:“没什么好高兴和不高兴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寒大包小包地带着傻兮兮的沐儿回来。从沐儿进门开始,关儿就觉得她表情不对,拉过沐儿悄声问:“你怎么了?” “他……他……”沐儿颤抖着手指着消失在厨房门口的了寒,惊诧地说,“他真的跟一群大妈在超市挑新鲜菜,我平时抢不过大妈们都是直接在保鲜柜这边挑菜的。” 关儿习惯性地一巴掌拍在沐儿的傻脑袋瓜上,悄悄骂:“你傻啊,清泠怀着孩子,哪能吃保鲜柜里不新鲜的菜,对宝宝不好,你还要不要干女儿了?” 沐儿的表情瞬间从不可思议变成了崇拜,满眼放光地小跑到清泠身边抱着清泠的手臂蹭,羡慕地说:“好羡慕你啊,有这么个帅哥为了你在超市跟大妈挤在一起挑菜。” 清泠满脸黑线地扒开沐儿八爪鱼一样的手,嫌弃地说:“别找我,去找你的图书馆帅哥前辈去。” 沐儿不会看脸色,还八卦兮兮地凑脸过去贼笑地问:“老实交代,你在家是不是常常让帅哥去买菜,你在家等着吃。” 清泠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神渐渐不能聚焦,有什么暖暖的液体浮上眼眶来。她仰起头,眨了好几下眼睛,强迫自己笑出来:“我可没这个福分,如今离婚了倒是沾了你们的光。” 了寒靠在厨房门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人能知道他此时内心的波动,也没有人能理解他有多累。 难道,这份感情,注定了是有缘无分,注定了努力的只有一方,她努力爱着的时候自己不能也不敢接受,他努力的时候她已经心灰意冷。 了寒并没有让自己因为清泠的话而低迷多久,索性穿好围腰在厨房忙碌起来,想要用忙碌来遗忘和掩藏心里的失落。 坐在客厅的沐儿因为说错话被关儿拉到身边连抽了几下,委屈地蹲在沙发边呆呆地想什么入神。 直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飘到她鼻尖,那股香味还像是特意玩弄她一样在鼻尖萦绕一圈才向更远处散发而去。 沐儿蹭地站起来,像上了发条似的冲到厨房门口,趴在门边冲里面吼:“姐夫,饭做好没?” 姐夫两个字回荡在整套三室二厅的老式楼房里,挺起来格外响亮。清泠正拿着遥控器给电视换频道,一个拿不稳差点摔了手里的东西。关儿站在饮水机旁边刚喝了满满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强迫自己咽下去的结果就是被呛得咳嗽不断。 只有厨房里的了寒,微微一愣,心情大好地吆喝一声:“这就上菜。” 偌大一桌子菜,看得沐儿口水直流,目不转睛地盯着一道道菜傻傻地说:“姐夫,看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可以尝了吗?” “尝尝吧,这可是经典川菜。”了寒笑着说,“我怕你和关儿不太能吃辣,特意少加了辣椒。” 沐儿这个吃货,立马兴奋地一屁股坐到饭桌上,拿起筷子每道菜夹了都往嘴里塞,恨不得自己有十张嘴巴。 “姐夫……好吃……”沐儿包了一嘴的东西称赞。 清泠忍无可忍,挺着大肚子坐到餐桌边,瞪了她一眼:“我要胎教,不想揍你,你闭紧你的嘴巴。” 沐儿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到了寒身后:“姐夫,姐姐要揍我。” 了寒含笑盛了一碗鸡汤放到清泠面前,温柔地说:“喝汤吧,这些菜都有辣椒,你少吃点,多喝点鸡汤对身体好。” ------------ 068 导师 京城大学实验室里,李教授和王教授正在商讨上次东郊出土盗墓者尸体的报告,无意间提到清泠。 “清泠那孩子确实难得,听说那天带着大一那群猴儿孩子在现场还真是帮上了不少忙。”王教授感叹着说,“看来我白担心了。” 李教授欣慰地笑着说:“难得的是夫妻俩都这么有心,我一直在考虑正式招收清泠到实验室里工作。” “先让她带着那群猴孩子吧,我看他们也服她。”王教授提议,“正式录用的事,要跟校方商量一下,最重要的还是等她生完孩子,别让她太劳累。” “你考虑得周全。”李教授点点头。 敲门声传来,办公室大门应声而开,站在门外的是满脸笑容的清泠,她的身后,自然是跟着了寒。不过,此时的了寒怀里抱着一摞厚得跟字典一样的文物资料。 “回来啦!”李教授慈爱地笑着打招呼,赶紧招呼身边的助手小张说,“还不快去程总手上把东西接过来。” 对于了寒天天跟在清泠身后做苦力的事情,很显然,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起初他还会很不好意思地客气几句,后来发现,自己说了等于没说,只要清泠不开口,这位堂堂总裁真的会跟在身边不嫌累。 有时候,他还会好奇,怎么这么大个集团的总裁天天有时间在他们实验室里乱晃。 等小张接过了寒手上的东西,了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李教授,你叫我了寒就行了。” 夏天的午后,毒辣的太阳总算舍得从头顶上往西落下。透过办公室的窗,有一两道调皮的阳光钻进来,洒在了寒微红而不好意思的脸颊上。 清泠从侧面看着了寒略微羞涩的笑,有些失神。 在她的记忆中,这样青涩的笑容,加上一身运动装,她只在大学的时候看到过。每次她跟他讲寝室的趣事,他都侧着头低声笑,眼睛却并不离开她,也算是尊重她。 “清泠……清泠……”王教授喊了几声,清泠回过神,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带着得体的微笑,抱歉地点点头。 “大一那群孩子你暂且带着,我看比特意给他们找个辅导员好。”王教授交代任务,“他们还小,不用出现场,也刚好让你有时间多休息,对宝宝好。” “真的吗?”清泠眼前一下子亮起来,说实话,她还真的比较喜欢跟一群孩子相处。上大一的孩子不说什么单纯,至少没有太大心机是真的,对于混了六年尔虞我诈商场的她来说,这样的生活很美好。 李教授看她孩子气的一面,笑着点头确定这个消息:“我跟老王商量过,那群孩子都是90后,一个个跟猴儿似的,我们俩老头办不下来,还是你出马的好。” “我求之不得。”清泠开朗地笑道,“刚好了寒公司要提供那些孩子兼职工作,我带着也免得乱起来。” “你愿意就太好了。”王教授爽快地一拍桌子,“这样,下堂课跟我去教室,我正式跟那群猴儿介绍介绍你,以后要共处嘛。” 王教授是急性子,到上课时间,还真拉着清泠往教室去,了寒自然有像小弟儿一样跟着去。用清泠的话说,他就是个尾巴。 上课铃声打响,教室里却一点没有上课该有的安静,同学两两之间打闹,或者是情侣低着头交头接耳。虽然偌大一个教室只有二十几个人,却像是人声鼎沸的市场。 清泠被王教授拉进教室的第一感觉,就像是自己年轻了七、八岁,回到了大学校园。 她们走进去,教室忽然变得出奇的安静,慌得清泠低头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生怕是自己哪里不得体把同学震惊到了。 等她确保了自己的着装得体,抬起头来扫了整个阶梯教室一圈,才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后。 陆少还算机灵,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来跟了寒鞠躬:“程总!” 其余学生也相继站起来,对了寒为自己提供兼职机会表示感谢,唯有秦诗韵像朵花蝴蝶一样飘到了寒身边,抱住了寒的手臂,嗲道:“了寒哥,人家也想去你公司做兼职啦。” 依旧有陆少的朋友忍不住损她:“秦诗韵,你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要不是因为你老爸塞了钱,你能坐在这儿吗?还想去程氏,老实呆着混完大学跟你暴发户老爹赚黑心钱去吧。” 了寒隐忍着脾气,轻轻拉开秦诗韵,嫌脏地拍了拍身上的运动服,小声说:“我这衣服可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弄脏了得劳烦学生你做一辈子兼职就不好了。” 了寒声音虽小,却刚好掌控在了二十多个人能听到范围内,全班男生女生哄堂大笑,有的甚至起哄地朝秦诗韵吹口哨挑衅。 王教授见这秩序乱得不像话,再不出声不成体统,咳嗽了几声,喊了句:“别闹了,上课。” 大多数学生还是挺听话,毕竟都是大一学生,就算有性子现在也不太敢发出来,都乖乖坐回原位打算上课。 秦诗韵却仗着自己的暴发户老爸,撒野地伸出食指指向清泠,面容扭曲,大声质问:“这个女人有什么好,肚子里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凭什么得到你的青睐?” 清泠哭笑不得,她不愿意跟一个刚过18岁的孩子计较,但对于自己什么都没做,躺着都中枪这个事实不得不表示不满。她好笑地接话:“秦同学,我的宝宝有父有母,你说话还是尊重一点。” “关你什么事。”秦诗韵吼道,“尊重不尊重是我说了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秦诗韵,我让你坐回去!”王教授看不下去她这么说清泠,生气地一摔手里的书,大喝,“就凭她是你以后的导师,她就有资格教训你。” “导师?就凭她,我劝你还是回家做你的家庭主妇去吧。”秦诗韵不屑地冷哼一声,有娇媚地瞥了一眼了寒一改刚才泼妇的形象柔柔地说,“了寒哥哥,你要让她继续当你老婆我不闹,只要你人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陆少忍无可忍,霍地站起来,对着秦诗韵大骂:“秦诗韵,你还要不要脸,想做小三儿还这么嚣张。” ------------ 069 教训 陆少的打抱不平彻底掀起了整个班上围攻秦诗韵的热潮,几个女生也只是抱着双手,鄙夷地看着这场闹剧。 事关教学事故,王教授哪还能淡定地看下去,气势汹汹地走到秦诗韵面前,隔开了她和了寒,大声喝道:“秦诗韵,你身为学生,该上课不上课,还跟导师争吵,给我出去,我这堂课你自己重修。” 秦诗韵趾高气扬地嘲笑:“不过是些看钱做事的主儿,我让我爸出钱便是,王老头你要多少明说,少跟我冠冕堂皇的。” 王教授气得鼻子都歪了,又不敢甩手给秦诗韵一巴掌。他不可以,但是清泠可以,她扬起手一巴掌扇到秦诗韵脸上,冷笑:“钱,你有多少,就凭你的家庭,有资格谈钱?向王教授道歉。” 她不能允许自己要带的学生这么没有礼貌,也决不允许王教授受到钱的侮辱。 可秦诗韵或许等的就是这一巴掌,只见她顺势倒向了寒的怀里。 一直沉默的了寒往一边撵了半步,正好躲开了倒过来的秦诗韵,砰地一声摔得她龇牙咧嘴,却不忘撒娇:“了寒哥,你要接住我嘛。” 终于了寒不再沉默,他本来就是在忍,忍着等清泠爆发。清泠的脾气火爆,却在跟他结婚后收敛了又收敛,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她爆发。 他淡淡地说了声:“抱歉,我不想伤到我的衣服。”边说他又拍了几下运动服,像是怕秦诗韵倒下扬起的灰尘脏了衣服,又开口说,“对了,你刚才是问我老婆哪里好是吧?我告诉你吧,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敢抽你这种她想抽的人。” 了寒的话音未落,二十几号人还没明白了寒话里表达的意思,就看到清泠带着臃肿的身体冲到秦诗韵面前,嘲讽地假装关心:“同学,你没事吧?真是抱歉,来,我扶你起来。” 秦诗韵还真自大的以为清泠怕她,骄傲地伸出右手搭在清泠的手上,作势要起来,还嘴不饶人地说:“怎么?还是怕我去校领导那里举报你吧,你今天不给我跪下道歉,我绝对……啊……” 不料,她的狠话还没有说完,清泠反手扭住她的胳膊,生生地卸下了秦诗韵的胳膊,虽然因为怀着孩子行动不太方便,却依然行动敏捷。 她甩开秦诗韵,恨恨地拍手,潇洒地笑:“要去校领导办公室还是警察局奉陪,姐出了气,后果自然要负。” 了寒的嘴角终于勾起了笑容,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在秦诗韵杀猪一般的鬼叫声中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有两个黑衣人走进教室来,恭敬地跟了寒鞠躬。 “带秦小姐去医院,找个律师解决后面的事。”了寒冷静地吩咐。 黑衣人带走了秦诗韵,没了她的鬼叫声,清泠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造成了全班的寂静,包括王教授在内。 她尴尬地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冲动了点,没压住脾气。” “学姐威武!”学生堆里有人带头高喊,其余人也跟风地喊起来,还加了句,“学姐夫厉害。” 了寒淡笑着用双手摆了一个安静的姿势,歉意地和王教授说:“王教授,真是抱歉因为我引起这样大的骚动。” “确实是那位学生不对。”王教授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再加上很喜欢清泠,就没计较这件事,对班里的学生说起了正事,“你们刚进校,贸然安排一个辅导员给你们怕你们不习惯,现在让清泠带你们,也算是导师了吧。” 班里的人都兴奋地鼓起掌来。 清泠更不好意思,笑着说:“什么导师啊,还是叫学姐吧,显得年轻嘛。” “学姐,什么时候把刚才那招交给我们啊?我们用来防狼。”有女生高声问,还时不时瞟两眼班上的男生。 男生们并不生气,故意呛声提议的女同胞,问了寒:“学姐夫,你怎么收服强悍的学姐的,教我们啊。” 了寒无辜地摇摇头说:“我可对付不了她,你们学姐才是唯一能制服我的人。” “好了,这堂课王教授拉我过来也是为了跟大家认识认识,毕竟是上课时间,大家乖乖上课,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好好的Happy一下。”清泠拍着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阻止了七嘴八舌。 “威武!学姐威武!”班上像炸开了锅,全都高兴地笑起来。 为了给王教授留时间上课,清泠和了寒迅速地撤离了教室那个案发现场,直到小跑到田径场才累得停下来。 两个人双手扶在双膝上,低着头喘气,相互对视一眼,明媚地笑起来。 好久,好久他们都没有这么和谐相处的感觉。 清泠坐到田径场上,任略微有些毒辣的太阳照在自己身上,了寒一个跨步走到清泠身边,正好帮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说不感动是假的,清泠每每面对了寒细微的照料都禁不住心动,那种甜蜜像是毒药,一辈子都难以戒掉。 “程了寒,你打算把秦诗韵怎么办?”清泠问。 “她不再继续胡闹就算了呗,毕竟你也教训她了。”了寒笑着说,“你哟,还是改不了这暴力的毛病。” “有些习惯,改不了的。”清泠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深莫测,像是在表述字面意思以外的什么含义,转而又变得正常,嬉闹地说,“我是为了宝宝的胎教才收敛着不揍人的,要不然你早被我扔回去了,还能让你留在北京?” “清泠,谢谢你。” “谢我干嘛?”清泠装傻。 “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失望,谢谢你还让我留在身边,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我们的感情。” “孩子有爸爸在身边也好。”清泠赶紧说清楚,“至于我,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了寒眼中划过失望,安静地站在清泠身边帮她挡太阳。也不知道还能这样做多久,或许等孩子出生,等孩子能走能跑的时候,清泠就会离开自己身边。 前三个月逃开清泠,他彻查了这一年多以来所有的事情,才明白,一直以来,清泠都默默地站在他这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嫉妒心和猜忌心作祟,害了他自己还害了清泠,最不可原谅的是还差点害了宝宝。 他如今来北京,不是来让她原谅他的,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帮一切可以帮她的,给她该给的温暖。 ------------ 070 接人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几年时间都可以一晃而过,更别说不到一个月时间。清泠因为预产期临近,特意向李教授要了假,打算留在家里休息。 不过,她最终没有扭过了寒,还是被送到了医院高级产房待产。 关儿和沐儿两个丫头因为清泠的到来,学会了出门,这时候也是该表现的时候,便常来病房走走逛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医院帅哥医生的主意。 呆在病房待产的日子有些无聊,除了沐儿常常会从图书馆带几本书来她看看,就只有了寒陪在他身边,跟她聊聊两人大学时候的趣事。 “程了寒,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清泠犹豫半天试探着问。 了寒点头,鼓励着说:“问吧。” “那时候,为什么非让我吃甜食,明明够胖了。”清泠说着,稍微哽咽,“是为了秦牧雨吧?” “怎么和牧雨牵上了联系?”了寒无奈地解释,“女生不都喜欢吃甜食嘛,我以为你是因为减肥,强忍着不吃,那我就只能当坏人,让你找个借口吃一点。” 清泠捂着嘴,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笑得双肩抖动,却倔强地咬着唇不发出声音。了寒瞟他一眼,宠溺地揉她的头发。 日子久了,她也不再怎么排斥了寒的存在。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清泠仿佛在时间的间隙里偷快乐和温暖。 清泠带的那群孩子是真心喜欢她这个导师,一群人趁着星期六没课,大包小包地带了不少礼物跑来医院看她。 二十多个孩子唧唧咋咋地,如果不是清泠单独住一个病房,说不定早有护士跑来骂人了。 李教授带着笑容,把手放到嘴边,冲一圈儿人提醒:“孩子们,这是医院,快静些。” 清泠掩嘴笑起来,这群精力充沛的孩子,给她带来不少力量。她的内心深处是害怕生孩子这件事的,不管是出于怕痛还是出于怕以后教不好孩子,又或者是怕自己和了寒的关系对孩子造成阴影。 陆少削了一个苹果,细心地切作小块,递给清泠:“学姐,吃水果。” “瞧咱们陆少,简直是好好男人的典范。”学生中有人起哄。 陆少微红着脸挠头:“别开我玩笑了,学姐夫才是好男人的典范呢。” 李教授望了病房一圈,没看到了寒的身影,好奇地问:“这样说起来,了寒去那里了?” “他有点事去机场。” 李教授问了寒去向也只是略表关心,就没有深入地过问下去,不出两分钟,一群孩子吵吵闹闹地就把了寒不在这件事忽略了。 了寒开车赶到机场,面无表情。 不远处,一位身着时尚职业的女子飞奔过来,高兴地扑到他怀里。 他淡定地拨开女子的双手,平静地说:“你怎么来北京了?” 女子嘻嘻笑道:“了寒哥哥,若是我不来,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四嫂回家。” 没错,女子便是苏溪。 了寒有些担心她地问:“你不在家陪着小姑姑,来北京捣什么乱?”语气中有责备有担忧。 苏溪的笑脸撑不住了,面上的表情僵硬不少,嗫嚅着说:“了寒哥哥,我……” “怎么了?”了寒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语调加急,“快说,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苏溪已经开始抽噎,了寒不忍心看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哭被人指指点点,环抱着她的肩,边安慰她边带她去停车场。 “你要住哪里?”坐到车上,替苏溪系好安全带,了寒问。 苏溪抽抽鼻子答:“我要跟你住。” 了寒不反对,踩下油门就往自己和清泠所住的老式楼房方向开过去。 他不问,是知道苏溪或者家里肯定出了大事,否则玩闹如苏溪,怎可能哭出来。 他任由着苏溪跟他回去,而不是找人送她去自己在北京的别墅,是知道苏溪现在需要人陪着她。自己要在医院陪清泠,目前看来最能跟苏溪相处的就是清泠那两位极品室友了。 “你怎么回来了?”刚走出电梯门,正好撞到偷懒回家从另一座电梯里走出来的沐儿,沐儿大叫着问,“你不是在医院陪清泠?难道孩子已经出生了,怎么没人通知我?” 了寒额角挂黑线,按捺下暴动的沐儿,轻咳两声解释:“我送妹妹过来,既然你下班了,就帮我和清泠陪陪她。” 沐儿这才发现了寒身后有位美女。在看到苏溪的那一刻,苏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成了猎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没问题!”沐儿双眼泛光地盯着苏溪,豪气地自拍着不太挺拔的胸脯承诺。 苏溪可怜兮兮地望着了寒,用眼神询问,自己能不能跟了寒一起去医院。了寒同样用眼神回绝,表示不知道清泠愿不愿意看到苏溪。 毕竟,苏溪犯过错,还事关重大。 苏溪失落地低下脑袋,不得不接受自己要和那个奇怪的女人呆在一起的事实。 “你行李都没带,衣服是让沐儿陪你去买还是我派人送来?”了寒临走之前问苏溪。 苏溪如化石生还一般地偏过脑袋瞧一眼沐儿,紧张地说:“哥,我还是乖乖呆在家里,至少在这里杀了人还有逃跑的机会。” 了寒敲了苏溪的头,责怪地说:“哪有女孩子这么说话,沐儿其实傻傻的很可爱。” 苏溪拼命摇头:“哥,你确定要让我跟她呆在一起,我怕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少说废话,你四嫂看我都不顺眼,难不成还看你顺眼了。”了寒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抬出清泠挡在前面。 果然,苏溪再一次挫败地低下脑袋,认命。 “好了,我去医院了,你给我好好组织好语言,明天早上给我把家里发生什么事交代出来。”了寒下最后通牒。 苏溪可怜地说:“哥,我敢确定,你最近是无时无刻蹲在四嫂身边,连穹影他们的电话都不敢接吧?” 了寒愣了一下,掏出自己的工作手机,很明显,没电自动关机。 苏溪跳起来大叫:“我就知道,你看吧,连手机没电都不知道,要不是我跑来北京,你是打算就把我们扔在家里不理不问了吧?” 了寒按下苏溪的头,迅速跑回房间换了电池,再换鞋出门,冲沐儿交代:“沐儿,苏溪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最后一句话,苏溪保证,在她听来绝对有报复的意味儿。 ------------ 071 原因 了寒买了清泠最爱的蛋糕赶回医院。 清泠刚送走了一群调皮的孩子,在病房里收拾残局。了寒刚走进病房就看到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拿着扫帚清扫病房。 他三两步走上去,放下手里的蛋糕,夺下清泠手中的扫帚:“快回去躺下,这些事你叫护士找人来就行了。” 清泠笑着说:“我这是要生孩子,不是得了癌症,运动一下对孩子和我都好。” 了寒执意不许她来拿自己手里的扫帚,指指桌上的蛋糕转移清泠的注意力:“呐,你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坐过去吃,我扫行了吧。” 清泠拗不过他,听话地坐回床上打开了蛋糕盒,拿小勺子舀着吃,还问了寒:“苏溪到了?” 了寒嗯了一声,不敢多少什么,毕竟,苏溪可能伤到了清泠的心。 清泠看出了寒的想法,装作无所谓地说:“我已经没关系了,至少到最后她还是救了我。” 了寒无奈地放下扫帚,坐到清泠对面,盯着她的眼睛,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开口说:“该是家里出了点事,她才跑来北京,这几天我要忙一点,不能随时在医院候着,你别生气。” 清泠哭笑不得,嗔怪:“你这话听来怎么像是我太小气,连你关心自家妹妹都不许了?”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了寒也跟着笑起来,“我让关儿多来医院陪陪你,我处理好苏溪的事就闲了。” 清泠点头,嘴角抿着笑舀着蛋糕吃。 他愿意问过她的意见,愿意跟她商量过后再决定,让她心里很舒服。这种舒服,当初好像是在刘鑫身边体会过。 时隔一年多时间,再想起刘鑫温暖的照顾,绅士的笑容,清泠还能觉得心里暖暖的。无关爱情,那是一份感激,感激刘鑫在她内心最挣扎的时候站在她身边。 了寒在医院陪着清泠过了一晚,大清早不愿意吵醒她,在额头轻吻了一下,拿起西装外套离开了医院。 他走后一个小时不到,有医院的护士来各个病房视察,往来的脚步声吵醒了浅眠的清泠。清泠之后有试过再次入睡,终是不果,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躺在床上无聊了一阵,百无聊奈地掏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有了寒在的日子,都是他在陪她聊天,突然没有了他在,清泠有些不习惯,总感觉耳边清净。 正是晨间新闻播报时间,每个频道都轮流播放着早间新闻,无疑,最头条的就是程氏集团堂小姐与英国诺伊斯家族子爵宣布婚讯的消息。 清泠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任她怎么揉一双眼,画面上出现的男女主角都是她认识的人,一个于她有恩有情,另一个刚赶到北京。 她不可置信地再看了几眼电视屏幕,恨不得把电视中两人挖出来质问一番,特别是莱恩,她想问问他将黎娇置于何处。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清泠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苏溪就在她病房门口探头探脑。清泠余光里看到她,掩嘴笑起来,又故意板着一张脸喊道:“进来吧,你这是要进来偷东西?” 苏溪讪讪地笑了一声,侧着身子走进病房,还不忘再一次压低头上的鸭舌帽,顺手锁上了病房门。 一切防范措施完毕,她又贴着墙往病房里走,眼睛不敢正视清泠,鸭舌帽几乎挡了她半张脸。 “你也会怕?”清泠笑着问。 “四嫂……那个……真的很对不起!”苏溪吞吞吐吐地说,“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真的是被爸逼的,不对不对,他不是我爸……也不对……” 清泠看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好心安慰:“理清了再说,别咬到舌头,还有,我没有生你的气。” 苏溪高兴地抬起低垂的脑袋,笑得灿烂,扑到清泠床前,撒娇地说:“我就知道四嫂最好了。” 听苏溪讲来,清泠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受了威胁,换位想想,如果是自己,有人拿老妈威胁她,她也会做跟苏溪一样的决定。 从苏溪口中清泠才知道自己车祸以后了寒对自己的误解,才知道原来一直有人在背后误导了寒误会自己要杀他。 听苏溪提到以前的事,清泠心里阵阵揪疼,却不是为了自己。她如今才知道,自己的煎熬根本不算什么,了寒才是最累的那个。 她甚至可以想象,当自己站在公路中央求死的那一刻,了寒心中有多么痛。 “对了,你怎么会来北京?”清泠好奇地问,“你不是要和莱恩订婚?” 苏溪正说到兴头上,被清泠这一句话问得再次低下头去,咬着嘴唇,好半响才闷声说:“那是爷爷安排的,爸做的事在整个商界都闹翻了,爷爷为了保住程家颜面,不允许妈妈离婚,还逼我嫁给那位诺伊斯子爵。” 清泠惊呼:“莱恩岂会接受?” “好像是诺伊斯家族内部发生了大事,家族内部斗得厉害,他要像爷爷求助。”苏溪说得很忧伤,明显完全不想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莱恩,或者说是托付给他爷爷的江山。 清泠怜惜地握着苏溪的手,安慰她:“放心吧,你哥不会看着你不幸福的,别担心了。” “妈妈还被禁足在家里。”苏溪哽咽,“是妈妈冒险送我出来的,要不然我也不能逃出来跟了寒哥哥求助,我担心妈妈。” 清泠张开双臂,给了苏溪一个满满的拥抱,想给她力量。 这时病房门被人拍得砰砰响,苏溪身子一僵,躲到清泠身后,拉着清泠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说:“四嫂,我不要再跟那个姓沐的怪丫头呆在一起,你救我。四哥不让我来找你,如果是四哥我也死定了。” 清泠无奈,点头:“你去开门,不管是谁,我保证你没事。” 苏溪提着一颗心去开门,刚一解开锁,像兔子似的冲回清泠身后躲着。沐儿气势恢弘地推开了病房门,双手叉腰,四处张望,目光终于锁定在清泠身后的位置。 “你……”清泠伸手指着沐儿,让沐儿停下了往自己靠近的脚步,“说的就是你,你这样气势汹汹地是要造反吗?” 沐儿缩缩脖子,再看到苏溪的时候又硬朗起来,指着苏溪吼:“姓苏的,你给我站出来,把我的稿子还给我。”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咆哮了。 ------------ 072 发展 清泠花了好几个小时时间周旋在沐儿和苏溪之间,试图缓和两人紧绷的关系。 用沐儿的话说来,苏溪不小心删掉了她明后天要交出去的稿子,用苏溪的话来说,沐儿守着电脑不陪她玩,她无聊就用沐儿的笔记本玩了游戏,结果沐儿糊里糊涂地没有给笔记本插电,就这么自动关机了。 两人一人一句相较不下,气得沐儿要打电话喊了寒回来评理,顺便责怪了寒将这么个麻烦丢给她,害得她已经接连两天跟图书馆请假,没看到帅哥前辈。 苏溪一听要惊动了寒就怕了,赶紧松了口说软话:“沐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拜托你,我请你吃好吃的,别跟四哥提起这件事,拜托……” 沐儿这个吃货,一听有好吃的,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明天要交的稿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问吃什么比较实在。 清泠汗颜地看着这戏剧性的变化,完全把两个人当成小孩子,自己随手抓了一本书,在两个幼稚到死的女人的商讨声中翻起来。 热城,清泠和了寒家所在的城市,某栋私人别墅里,黎娇双手环抱着膝,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肩头抖动。 她不是在笑。 分辨率清晰的巨大电视屏幕上一遍一遍回放着诺伊斯子爵和程氏集团堂小姐苏溪即将订婚的消息。 直到别墅外有发动机的声响传来,她麻利地抹干劲脸上的泪水,关掉电视,挤出笑容去迎莱恩进门。 莱恩褪下西装外套放到她手里,一边扯松领带一边换上拖鞋往屋里走。 黎娇沉默地将莱恩的外套交给身边的女佣,吩咐:“送去洗衣房,干洗熨好了明早送到主屋这边。” 女佣躬身退下。黎娇亲自为莱恩倒了一杯水,端到他身边,乔装若无其事:“喝口水吧。” 莱恩不多说,喝了一口水放回黎娇手上,疲乏地上楼回房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黎娇的异常。 黎娇打起精神,拍拍脸,笑着跟自己说:“加油!什么事情都过了今晚再打算。” 七年前的今晚,他们在英国某咖啡屋相遇。她为了应付同学给她介绍的男朋友,故意把自己打扮得邋遢,还叼着一根烟冲那位男子说:“嘿,兄弟,要不要来一根。” 他坐在咖啡屋的角落里,一直观察着这个特别的东方女孩,渐渐地对她产生兴趣。 七年后的今晚,他应付家族压力和程家老爷子给的压力,累得只想休息。而她,刚从电视里的媒体口中得知他要订婚的消息,破碎了一切幸福美梦。 她梳洗好躺到他身边,动作轻柔,生怕吵醒熟睡的他,却不想原本该熟睡的男人翻身压住她。 又是火热而缠绵的一夜,在热城闷热的夏夜的衬托下,屋里虽有冷气,却丝毫不比屋外的温度低。 第二天凌晨,莱恩早早地起床穿戴。黎娇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帮他整理西装和系领带,莱恩或许也是心里有愧,没有惊动他,悄声离开别墅。 他刚一离开,黎娇就从床上跳起来,换了最休闲的牛仔裤和外套,趁着别墅中的佣人还没有全部开始工作,偷偷摸摸地跑出去。 她什么也没有带,那里也确实什么都不属于她,不管是那些华丽的衣服还是那个男人。 苏溪在清泠的帮助下等到了寒的特赦,允许她随时出入医院照顾还未生产的清泠。沐儿见甩掉苏溪这么个尾巴,还是个专门捣乱的尾巴,兴奋得主动跑去京城大学图书馆上班,都忘了自己请了假。 这天了寒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医院,苏溪自然主动消失,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 “爷爷还是不同意小姑姑离婚吗?”清泠主动握住了寒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样轻的力道,却让了寒觉得力量剧增。 了寒感激地抬头,说:“看来我得想办法把小姑姑也接来北京,让爷爷手上没人控制。” “苏董都进了牢里,判几年还不得知。”清泠叹口气,明白自己不能在了寒面前数落爷爷的不对,“或者爷爷也有他的考虑,小姑姑总是他女儿,他还是会心疼的。” 了寒摇头:“你不了解爷爷,他既然打算用小姑姑不提出离婚这件事来告诉商界他以德报怨,就做好了牺牲女儿的准备。现在看来,他还打算牺牲苏溪了。” “了寒。”清泠轻轻唤他,微笑着说,“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这是她好久以来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叫他,他心里像是被钟撞了一下,却又觉得柔软无比。他把耳朵贴到清泠肚子上,跟宝宝说话:“宝宝,你听到了吗?你也要和妈咪一样站在我这边。” 清泠温柔地顺着了寒的发,带着慈爱和幸福的笑容。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的宝宝,这才是她想要的爱情和家。 “了寒,你中枪的时候,我想要来医院,却出了车祸。”面对如此幸福,清泠尝试着解释,尝试着把很多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我知道。”了寒闷闷地接话,“是我不好,什么都不知道,还怀疑你。” “都过去了。”清泠淡笑,“虽然那段时间我们过得不好,但都过去了不是吗?” 了寒点头,依然趴在清泠的肚子上,细心地听宝宝的动静。 他们两人因为宝宝的即将出生,幸福不已,而热城这边,莱恩当晚回家发现黎娇失踪,气得遣走了别墅所有佣人,发动所有的资源寻找黎娇,连远在瑞士的小宾德都在睡梦中被惊动了。 小宾德弄不懂自家表弟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为了一个女人折腾,但还是仗义地不多过问,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还特意找了几家瑞士比较有名的私家侦探社找人。 莱恩放下家族斗争,亲自驾车去了上次找到黎娇的小镇,在黎娇小姨家里,除了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妹妹,谁都没见到。 在那个民风朴实的小镇,家长去花田工作,孩子常常一人在家。莱恩问了小女孩有没有见过黎娇,小女孩摇头,他就离开了。 发自内心的信任小女孩,应该是觉得孩子不会骗人。 看着莱恩驾车驶离小镇,黎娇才从门后走出来,眼角挂着晶莹的泪。 “妈妈,那位叔叔是谁?”小女孩儿问。 ------------ 073 生产 程家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不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回程氏集团重掌大局的日子哪里有坐在家里享福来得优哉游哉。 不过一个月时间,程老爷子就从每周一次医院例行检查变成了两天一次往医院跑,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不过都是些老年人常见的高血压什么的。 看着程氏集团的报表数据一天天起伏不定,老爷子没有年轻时候的承受能力,自然血压也随着一天天起伏不定。 老爷子的老年病给了穹影趁虚而入的机会,他趁着老爷子往医院检查的路上,制造了些混乱,另外派手下在程家别墅区候着,就等程家跟着乱起来的时候带走了程家三小姐,也就是了寒的小姑姑。 了寒的小姑姑被穹影安全护送到北京,跟苏溪母女团聚。穹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再一次隐藏自己。 人人都知道了寒身边明里有张语帮助周旋商界,暗地里有穹影协助探查各路消息,没人知道穹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力量。 程老爷子知道女儿也跟外孙女儿一样逃脱了程家别墅区,气得拄着拐杖跺脚,血压飙升,把家庭医生忙得团团转。 老爷子何尝不知道是了寒在背后帮助两母女,也没有摆明了要找了寒算账,任由他挂着程氏集团CEO的头衔在北京当二十四孝老公。 剑拔弩张的形势忽然缓下来,让苏溪等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连一向考虑比较深的清泠都松了一口气。 小姑姑初到北京,见到女儿的同时还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侄媳妇,还有那肚子里八个多月的宝宝,喜上眉梢。 有小姑姑在,清泠的日子过得明显滋润起来。平时了寒虽是再忙也在夜里炖好汤让苏溪送来医院,但毕竟一个男人的手艺比不上小姑姑这种妈妈级别的人物。自从小姑姑接手了煲汤的任务,清泠觉得自己又开始发胖了。 预产期越来越近,关儿和沐儿来医院的次数也频繁起来,还有清泠带的那群大一的猴孩子,时不时趁假相约来闹闹她,她的日子也不会显得闲乏。 苏溪和小姑姑轮流照顾清泠,了寒寸步不离,总算是在某个深夜十二点的时候等来了宝宝降临的预兆。 清泠满头汗水,疼得尖叫连连。她抓着了寒的手,深呼吸再吸气,让了寒都紧张得跟着她的节奏呼吸起来。 医生护士迅速而又井然有序地跑进病房,各自负责自己的工作,推着清泠往手术室去。了寒身为孕妇家属,自然能跟进手术室,苏溪和小姑姑只能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 关儿和沐儿闻讯赶过来,同样焦急地等候。 苏溪握紧小姑姑的手,笑道:“妈,别担心,四嫂怀着宝宝运动得不少,很容易生的。你要相信你女儿我这个正牌医生啊。” 小姑姑点点头,目光再一次放到手术室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大字上。 手术室中,清泠痛得几乎昏厥,医生不断提醒她不要昏过去。她努力睁开眼,调整着呼吸节奏,不断使劲儿。 了寒双手握住清泠的右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熟悉的手链,轻轻帮清泠套上去,冲她微笑:“老婆,加油。” 清泠的眼角划过泪水,不是伤心,是幸福。 她没想到,这根自己寄回给主人的手链,还能再次完好无缺地回到自己的手腕上,就像是一个承诺,曾经没能守住,却最终实现了诺言。 两三个小时的等待,手术室中终于传出婴孩儿哇哇的啼哭声,宝宝安全出生,母子平安。 当手术室门口的手术中三个字熄灭,等在手术室外的四个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 医生把刚出生的宝宝抱到清泠和了寒面前,给两人看了一眼,才吩咐护士送宝宝去了育婴房照料。 了寒和清泠相视一笑,拥抱在一起。 他们的宝宝,出生了。 他们没有跟很多父母一样探讨宝宝像爸爸多一些还是像妈妈多一些,也没有率先想到为宝宝取名,仅仅是了寒疼惜了清泠的怀胎十月和生产这几个小时的痛苦,清泠感激了了寒的陪伴。 不可避免地,孩子出生,自然要取名,就算不是第一时间想到为孩子取名,但两人早像是商量好的,心知肚明。 沐儿和关儿仗着自己混了几年网文,非要给宝宝取名字,列了好大一串名儿,却被苏溪以生僻、通俗、没特色等理由一一否决。 沐儿气不过,呛声苏溪:“那你说说,宝宝要叫什么才好听?” 苏溪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提议:“要不取个外国名儿,听着多洋气。” 沐儿轻哼一声:“崇洋媚外。” 苏溪瞪她几眼,沐儿不服输地瞪回去。 小姑姑看两个孩子闹得好笑,又怕两人真的打起来,忙做和事老劝和:“了寒和清泠这当父母的都还没愁,你们俩愁什么?还是让他们夫妻俩自己给宝宝取吧。” 清泠和了寒笑着对视一眼,齐声脱口而出:“程恋飞。” 关儿假装捂着鼻子,酸溜溜地说:“哟,瞧这小默契,还让不让我们呆在这里了?” 整个病房的人全都起哄地笑起来。 “你们俩是商量好了的对吧?”小姑姑边笑还假装埋怨,“还说让我们想想名字,这不是都订好了,让我们白白费了心思嘛。” 清泠靠在了寒怀里,举起双手挫败地投降:“我们真的没有,只是记起了以前的事情,就这么想到了。” 沐儿和苏溪的八卦因子同时被点燃,积极地凑到清泠面前,贼兮兮地问:“什么事?”两人难得地合拍,却又在问完话后互相瞪一眼,撇开脸去。 了寒故作神秘地冲两人招招手,两人再一次合拍地凑上前去,却被了寒两个字激回了所有热情:“秘密。” “切……”两人再次默契。 宝宝出生,为了跟小岑、薇儿和落妃她们做出交代,清泠特意让了寒去育婴房拍了宝宝的照片,及时地传给了远在热城的几个丫头。 发给黎娇的彩信一直没有回执消息,清泠虽感疑惑,又怕是黎娇因为莱恩的婚讯伤心关机不想联系其他人,就没有打电话去筠葶那里询问。 慢慢地,因为宝宝出生的喜悦和相继接待了学生们来看宝宝和她的事,她也忘了黎娇这件事,没怎么放在心上。 ------------ 074 防范 恋飞出生一周,了寒接到了程家老爷子的电话,电话里没有责备了寒帮助苏溪和小姑姑逃脱,只提了一个要求,让了寒回热城完成他身为CEO该做的工作。 了寒了解爷爷的想法,就是想让自己回家,最好是永远不出现在北京,不与清泠联系。他又如何会让爷爷得逞,用宝宝拒绝了爷爷的要求,并承诺远程调控公司事务,并完美处理。 程老爷子达不到目的怎会善罢甘休,直接送了了寒一句话:“你考虑清楚了,现在我至少还接受这个曾孙子,不要让我连曾孙子都不要了。” 了寒淡淡地说:“爷爷,先是大伯,再是小姑姑和苏溪,现在,你终于要限制我的婚姻了吗?” “这不叫限制,是你找了不该找的女人,还瞒着我结婚。”程老爷子一提这事儿就火大,吹胡子瞪眼,还拍桌子。 相较之下,了寒镇定得多,他冷静地说:“爷爷,我结婚并没有刻意瞒你,只是没通知你而已。我和清泠连宝宝都有了,说什么我也会跟她在一起。” “你等着……”程老爷子放下狠话,“到时候千万别怪爷爷做事狠。”说完啪地摔上电话,独自一人呆在自己古老的书房生闷气。 书桌上,是程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抱着小姑姑,身边站着小时候的了寒家大伯和爸爸,身后则是宠溺地看着其乐融融一家人的年轻时候的爷爷。 程老爷子颤抖着苍老的手抚着相框中的程老妇人的脸,老泪纵横:“老太婆,孩子们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为什么?真的是我错了吗?” 照片上程老妇人好像笑了,又好像在生气,看得程老爷子心中纠结。 他是为了他的孩子们,他知道爱情有多么伤人。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和孙子被所谓的爱情毁掉,诚如他年轻时。 他的万贯家财,全部毁在了女人手上。如果不是程老妇人,他早已沦落街头行乞,哪还能活到现在。他时刻守着自己的心,决不允许自己爱上程老妇人,利用了程老妇人的家产东山再起。 等事业再次发达时,程老妇人离世,就留了三个孩子,女儿还尚在襁褓。 他也会痛,痛得后悔。所以他立志,要让自己孩子远离爱情,不让他们受到同样的伤害,就算没有爱情,也比曾经有过后知后觉,直到失去痛苦来得好。 他只要为孩子们选择对未来有帮助的另一半就够了。 清泠从背后抱住刚挂断电话的了寒,闭着眼睛紧抱着,小声问:“爷爷不想接受我对吧?” 了寒握住她的手,转身面对她,温柔地说:“没关系,爷爷也不能凌驾于法律,我们结婚了不是吗?” 清泠笑:“我没事的,我只是希望爷爷接受我,就算爷爷不答应我们在一起,我就算不孝也要不孝这么一次。好不容易,我们才能走到一起。”最后一句话,清泠都带着哽咽的味道。 了寒怕她伤心,赶紧转移话题:“恋飞这名字你还记得?” “你不也记得嘛!”清泠说,“我还以为你忘了。” 了寒摸摸清泠手腕上的手链,悠远地回忆:“哪能忘了?那可是我第一次不靠家里,辛苦打工挣的钱买来给你的生日礼物,怎么能忘?” 清泠吃惊地问:“你说‘恋飞’是你打工挣钱买给我的?” 了寒点头,抿着嘴笑得很欢快。他早就在期待清泠知道这件事的表情,只不过迟了十年。他当初送她的时候,她就只是开心地戴到手腕上,一点也没过问他何来这么多钱买了这么贵的手链。 那时的清泠或许也只是开心,忘乎所以。不过已经无从追究了。 两人口中的‘恋飞’,是清泠手中那根手链。当年的TIFI百周年纪念发行的限量版手链,每一条都有自己的名字,而了寒送给清泠的这一条,就叫恋飞。 它代表了两人十几年的心心相惜,代表了两人的牵挂,如今,有代表了两人爱情的结晶。 恋飞这个名字,如同清泠手上那根曾经断裂的手链和躺在育婴房安睡的宝宝,在两人心目中,无可取代。 他们的宝宝,叫程恋飞。 了寒拒绝了程老爷子,早就做好了与他继续斗下去的准备。他明里通知了张语警惕公司事务,暗里让穹影静观热城程家的动静。 为了不让清泠和苏溪她们担心,了寒总是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清泠却看出了他实际的紧张和不安。 她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想法,只悄悄观察着身边往来的护士医生,生怕程老爷子会对恋飞下手。 她不能帮了寒分担爷爷给他的压力,但至少,她可以减去他的后顾之忧,不让自己和恋飞成为威胁了寒的筹码。 苏溪和小姑姑何等了解程老爷子,跟清泠想到一块去了,更是轮流着寸步不离地守在清泠的病房,有陌生人经过病房门口心都会提起来。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起来也不是个办法,清泠最终决定提前出院回家。好在她的主治医生和李教授有几十年交情,勉强答应了她出院,并承诺近段时间可以去清泠家里出诊。 清泠感激涕零,对李教授更多了一份敬爱。李教授对她,无疑是待她如女儿一般了,处处为她着想,真让远离爸妈的她体会到了爸爸的慈爱。 清泠带着恋飞出院回家,最高兴的无非就是沐儿和关儿,可以不用天天两头跑就能逗恋飞玩。两个丫头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人了,却还像是孩子一般。 苏溪抢不过她们两人,看着自己可爱的侄子被两个怪阿姨蹂躏,吃醋地说:“真是不怕吓坏我们家恋飞,这么喜欢自己生一个去吧。” 关儿当没听到,明知道苏溪只是开玩笑,是嫉妒,嘴角扬起了胜利的笑容。沐儿可没有这么沉得住气,硬是傻头傻脑地接话:“生就生,等我和咱家张帅哥生了宝宝,不给你抱。” 此话一出口,家里其他三个女人立刻像是炸了锅,围成一圈审问沐儿。关儿抱着恋飞,怕太大声吓着孩子,小声却不乏魄力地问:“老实交代,你勾搭上那位前辈了?” 沐儿羞涩绞着衣角,扭捏着说:“我……我还在努力。” “切!”三个女人异口同声,还不忘一人戳了沐儿一下,连小姑姑都不例外。 ------------ 075 卸任 北京各大街头,媒体报刊、LED视频已经连着三天的头条都是程氏集团老董事长重掌大局,其孙程了寒卸任执行总裁之职。 程氏集团一直没有给出官方的响应,街头巷尾流传的消息千奇百怪。 有说了寒内部决策错误,造成程氏集团损失惨重,董事会闹翻了。也有说了寒沉迷女色,被迷昏了头,迷迷糊糊地跟人跑了。 每每看到八卦杂志上的小道消息,清泠都会捂着肚子笑得在床上打滚。 这时候苏溪都会抱着恋飞,埋怨地跟宝宝说:“恋飞,你瞧你妈咪,一听说你爸爸是沉迷了她这个女色,开心得都找不着北了。” 小姑姑慈爱地看着大小三个孩子,虽有担忧,却还能抿着嘴笑出来。 她们几个不是没有担心过了寒,不过了寒已经很忙很累了,她们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心,如此只会加大了寒的压力。 小姑姑毕竟跟在程老爷子身边四十多年,眼见着自己的大哥被逼出家门,一早就预料到了之后的事情。 她一个女人,斗不过独裁的父亲,差点连女儿都没保住,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是照顾好清泠和恋飞罢了。 清泠搬出了沐儿和关儿的房子,住到了对面。本来她和了寒住一间房,小姑姑住一间,苏溪一间正好,却奈何苏溪跟沐儿杠上了,非要搬进去住在沐儿旁边,方便吵架。 了寒忙,但却每天准时回家,清泠总是侧躺在床边,微笑着等他回来。了寒没敢告诉清泠,自己不但被爷爷卸了CEO的职位,还被爷爷冻结了所有股权,变相地赶出了公司。如此不算,爷爷还停用了他所有信用卡和冻结了银行户头,摆明了逼他回热城。 张语毫不例外地被牵连,带着一家三口赶来北京。 “总裁,还需要按兵不动吗?”张语问这个问题不止一次,要是以往,他绝不会问第二遍,但此刻情况不同,他实在不能帮了寒找到理由为何如此镇定。 了寒总是皱紧眉头,轻轻点头。 他不是不知道张语着急。张语一家三口全靠他不菲的工资供着,过得也算富裕,但他之下有一个还在美国读研究生的弟弟,花钱不少。他没了工作,家里生活费,孩子的奶粉钱加上弟弟的学费生活费,根本不敢靠存款撑下去。 这还不算,了寒没有经济来源,又不敢像清泠说明,用在恋飞苏溪身上的钱都是从张语仅有的存款中拨出来的。 了寒考虑甚久,还是跟张语解释起来:“我不想和爷爷对着干,若是现在有所动作,爷爷一定会察觉。你先联系穹影过去吧,我还能撑一段时间。” “动用储备金吧,老爷子查不到的。”张语劝,“不要再硬撑了。”此刻的张语,不再只是把了寒当成自己的上司,更像是劝朋友一样劝他。 了寒笑着说:“爷爷现在对付我的方法就像是猫捉了老鼠,老鼠不挣扎几下就死了,反而会引起猫的怀疑。” 张语为难地张张嘴,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但他义气地跟了寒拍胸脯说:“这样说我一定要留下,不能让老爷子有一点怀疑的可能。” “可你老婆和孩子……”了寒站起身来,握住张语的肩,下定决心说,“送去穹影那里。” “不行。”张语立即否决,没有商量的意思,“她们娘俩一过去,穹影他们就暴露了。” 了寒加重手里的劲儿,笑得自信满满:“穹影早就暴露了,苏溪都知道他的存在,爷爷又如何不知。你放心,让爷爷查到穹影是好事,不过只能就此而止。”说到最后,了寒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张语盯着他的双眼,好半响才明白了寒的深意,略有犹疑,却还是重重地点头:“好。” “爷爷不会对她们下手的,我拼了命也不会让她们出事。”了寒保证,“穹影再不济,也不会被爷爷的人得手。” 了寒和张语在一起五年,知道张语心里怕什么,他就怕暴露穹影之后爷爷会对他妻女动手。张语一直站在明处,就算知道了寒背后不简单,也只见识过穹影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 张语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男子,他莫名其妙地信任着,从五年前被程老爷子安排到他身边开始,他就倒戈了。 一次次真心相待,让他彻底忠心与他。 张语走后,了寒闭着眼靠在车座上,深深地叹气。他真的不希望爷爷再逼他,再如此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恨爷爷。 几十年前父母出事的真相,有穹影的帮忙,他一直了然于心。 他从来没怪过爷爷,就算爷爷的决定让他缺失了父母的爱,但爷爷把他呵护在手里,疼得人神共愤,他恨不起来。 如果……他是说如果,爷爷这一次铁了心要对付他可以,是他不争气辜负了爷爷的期望。但是爷爷要是对付他身边他在乎的人,他真的会恨他。 “你回来啦。”回到家的了寒,丢弃了所有不快,挂着笑容打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斜靠在沙发上的清泠,笑脸盈盈地招呼他。 然后是苏溪兴奋地抱着恋飞从厨房冲出来,还不忘跟厨房里的小姑姑报备:“妈,四哥回来了。” 了寒责怪地瞪苏溪一眼,脱下西装外套,怨愤:“你这丫头,不要抱着恋飞去厨房,小孩子哪里受得了油烟。” 苏溪委屈地瘪瘪嘴,乖乖地把苏溪交到了寒怀里,小声回嘴:“人家不过才进去一分钟不到。” 了寒小心而安稳地抱住自己的孩子,嫌弃地冲苏溪说:“好了好了,现在你爱去不去,最好是油烟熏得你成煤球。” 苏溪装着哇一声哭出来,跑进厨房跟小姑姑撒娇:“妈,四哥不要人家了,他只知道他的宝贝儿子。” 小姑姑的笑声从厨房里传来:“你这孩子,老是长不大。” 苏溪在自家妈妈怀里蹭了蹭,暖暖地说:“因为妈妈和四哥都宠着我,我宁愿不长大。” 小姑姑轻拍苏溪的背,嘴角却挂着苦笑。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事情绝对不是了寒呈现出来的粉饰太平。 ------------ 076 醉鬼 一个月过去,热城那边没有新的动静,一切事情仿佛都过去了,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再一次被某某明星走光、某某明星逛夜店等八卦新闻占据。 恋飞满月,清泠也终于可以随意下床走动。这一个月坐月子时间,可闷坏了这个安静不了的家伙,刚能下床就迫不及待地在屋子里四处乱走。 小姑姑最能明白如今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见家里没有再用得了苏溪的地方,就逼着苏溪出去各大医院招聘,看能不能找到工作。 苏溪嘟囔半天,还是乖乖地出门,往来于各大医院。 不论学历、经验还是医术名气,苏溪都不差,却硬是找不到一个医院愿意招她。她忿忿不平地回家,抱怨了几个小时。 小姑姑心里咯噔一声,明白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但是她无能为力。 清泠见事情差不多风平浪静下去,以为是程老爷子拗不过了寒,最终任了寒自身自灭了。于是,耐不住寂寞的她郑重地在餐桌上提出了要回京城大学实验室的想法。 了寒不反对,也没赞同。 小姑姑为难地咬着筷子,没说话。 倒是苏溪受了刺激,双手赞成清泠回学校,说要看着清泠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激励自己早日找到工作。 清泠成功得到两票沉默,两票赞同,兴高采烈地跑回京城大学实验室。 当然,她没有忘记去瞧瞧那群猴孩子。 这堂课是李教授的,清泠偷偷地从后门钻进去,坐到最后一排。李教授站在讲台前远远看到她,慈爱地冲她微笑点头。 总有那么几个孩子善于观察,顺着李教授的目光往后看,就看到清泠用手挡着脸,不好意思地跟李教授抱歉。 “学姐来了。”不知道谁开口说了一声,刚才还很安静认真听课的孩子们都转过头来,叽叽咋咋地谈论起来。 清泠对李教授很抱歉,觉得自己不应该上课时间闯进来,站起来走到讲台前正式跟李教授鞠躬致歉。 李教授宽容地说:“你回来我也高兴,怪不得孩子们,找个时间把这堂课补上就是,千万别被学校知道就好了。” 孩子们自动竖起食指放到唇边,分贝低了不少,还有孩子接李教授的话:“补课就是,我们一定来。好久不见学姐,真是太开心了。” 陆少提议:“学姐刚回来,我们一会儿给学姐办一场接风宴吧。” 清泠赶紧摆摆手推辞:“这哪行,不能让你们这些孩子出钱,不都是用的父母的钱,我请大家吃饭就是。” 李教授笑着说:“你也不过是个孩子,这顿饭我请了。” “算上我如何?”王教授路过这堂课的教室,无意间瞥到教室里热闹非凡,以为是秦诗韵又闹事了,过来一看才知道是清泠回来,赶紧也凑了人头。 李教授可一点不客气,大笑着说:“多一个人出钱,当然算。” 上一次被清泠拧断了胳膊,秦诗韵不敢再造次,只是躲在一边对所有人嗤之以鼻。但是,这位所谓的富家女,明明不喜欢这群同学,也不喜欢清泠,却还是跟着去了。 为了这个不要颜面跟过来的尾巴,班里的孩子又是好一番嘲讽。 毕竟是个女孩子,清泠看着也不忍心,拦了几个带头的孩子,好心地承认让秦诗韵跟着。李教授和王教授两位请客,学生们一点没客气,就学校附近找了个中档餐厅,聚在一起海吃豪喝了个痛快。 清泠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但两位教授付了帐,自己也不能再多说推脱,更显得生疏。于是,她提出请大家去KTV好好地high一下,也算是帮两位教授拉进和学生的距离。 孩子们当然兴奋不已,两位教授满脸无奈地推辞:“你这孩子,要折腾断我们这把老骨头。” 清泠不置可否,倒是剩下那些猴孩子巴不得瞧两位教授唱唱歌出出丑,前推后拥地硬是把他们拉进了KTV包房里。 孩子们这次团结得紧,刚进包房,非常有默契地把话筒传到李教授和王教授手中,还有几个孩子凑在点歌处一人一句讨论着给两位教授点歌。 清泠既然作为老板要请客,自然主动跟侍应生点了啤酒和一些零食。 包房里吵得很,清泠一向不太喜欢这样嘈杂的环境,趁着大家玩闹得开心,偷偷钻出包房,打算到外面透气儿。 这间KTV开在京城大学附近最有名的娱乐城里,周边不是游戏室、溜冰场就是酒吧。清泠自小对认路这件事都不太敏感,简称路痴。从包房里走出来,她已经东南西北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从哪里出去。 她摸索着前进,好不容易看到类似于出口的楼梯,走下去才发现竟然到了与楼上KTV相连的一家酒吧里。 正打算原路返回的她,好巧不巧地瞟到了不远处吧台上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男人身边不时有穿着妖艳抑或暴露的女人,不到三两句话,必然会被男人挥手遣走。 她仔细看了至少十分钟,非常确定那是自己认识的男人,大步走下楼梯,跑到男人身边,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醉得像一滩烂泥的男人把她当成刚才那些女人,扬手要她离开。她挪开一步,又拍他肩膀。男人怒了,霍地站起来,微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用满口流利的英语骂:“让你滚,听不懂吗?” 清泠冷笑道:“我还真听不懂了,麻烦你用中文好好说一遍。” 男人稍微打起一点精神,再稍微睁开了双眼,盯着清泠半响傻傻一笑:“清泠,是你啊。”说着一下扑倒在清泠身上,“我哪里舍得让你滚,我就是个混蛋。” 清泠闻着一股酒味,嫌恶地扒开男人的手,怒吼:“莱恩,你给我站直了。” 莱恩听命地站直身子,啪啪两声双脚合拢,冲清泠敬了一个军礼。清泠扑哧一声笑出来,却没想到莱恩也跟着傻傻一笑,彻底倒在她怀里不起来了。 清泠把莱恩当成橡皮泥一样捏了又捏,推了再推,莱恩就跟昏迷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无奈,清泠扶住他,掏出莱恩包里的信用卡递给侍应生买单。她最讨厌喝酒抽烟的男人,更何况喝醉了的醉汉,想她买单,没门。 侍应生结账的空挡,清泠顺利地在莱恩钱包的某角落找到了他下榻酒店的房卡。 拖着莱恩接近一米九的颀长,清泠正打算要离开酒吧送莱恩回酒店,突然停下脚步,尴尬地冲侍应生笑了下,抱歉地说:“那个……麻烦你带下路……” 侍应生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清泠前面引路。 走出酒吧的时候,清泠命都去了半条。她秉持着麻烦一个人到底的精神,再次不好意思地跟送他们出来的侍应生说:“麻烦你,去楼上的KTV帮1890号房结账,留话说我有急事儿先走,这是钱。” 她吃力地在自己的包里掏钱,不能得逞,干脆把主意打到了莱恩身上,打开手上莱恩的钱包,抽出一叠百元大钞递给侍应生,阔气地说:“剩下的是你的小费。” 侍应生虽然在心里不止一次嫌清泠麻烦,但是看在这么一大笔小费的份上,他挤出平生最美最亲切的笑容,连连答应清泠的请求,甚至主动跑到公路上帮清泠拦了一辆出租车。 清泠帅气地把莱恩扔进出租车后座,一点没把他当成是个活物。不幸被撞到脑袋的莱恩趴在后座上哼哼两声,又醉死过去。清泠愤愤然,抬起莱恩的长腿儿放进车里,摔上了车门。 出租车司机不高兴地抱怨:“小姐,麻烦你不要这么粗鲁。” 粗鲁!清泠心里一阵怒火,因为这么个醉鬼,自己还被人说粗鲁。但她刚才确实表现得不温柔,也不能和司机计较,清泠抱歉地笑两声,坐到副驾驶位,温柔地带上车门,报上了莱恩下榻的酒店名。 出租车扬长而去,留下一溜儿烟尘。 站在酒吧门口的秦诗韵笑得深沉。她缓缓按下手机里的保存按键,再确认性地翻了两次自己拍下的照片,转身往学校走。 在KTV被孤立的气氛气得够呛,没想到出来还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当然不必再回去受气,就让那群幼稚得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白痴幼稚到死吧。 清泠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心被人曲解成了出轨,还被拍下照片留恋。她现在满心只知道把后座那位喝得不知道英国皇室形象是何物的男人送回酒店。 说起来,全国人民都知道他和苏溪要订婚的消息,苏溪逃来北京,他又出现在北京,难不成他要玩儿真的? 她也不是对他和苏溪联姻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就是弄不明白事情到底是要怎样发展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黎娇……黎娇……”莱恩不自在地在后座翻身,梦呓着黎娇的名字。 清泠恍悟,原来,莱恩和黎娇还有那么一段她不知道的故事。她赶紧掏出手机拨打黎娇的电话,一遍一遍的移动MM温柔汇报关机的声音,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这下可好,莱恩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了。 ------------ 077 认错 出租车停在莱恩下榻的酒店前,清泠走到后座,伸出魔掌拍了莱恩不下十次,那声响,让出租车司机都以为他们是仇人。 莱恩不醒,清泠也不愿意再累得半死把他拖回房间。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瞧了两眼身边帮忙开车门的服务生,再一次掏出莱恩的钱包,抽了几张钞票递给服务生说:“帮忙把他拖回房间,方法不限,这钱就是你的了。” 服务生对于这么美的差事乐得忘乎所以,将莱恩的手臂搭到肩上,义不容辞地送他走进酒店。 清泠付了出租车司机车资,还假装好心地给了点小费,然后报复似的使尽全身力气摔上了后车门,一溜烟儿地跑进酒店。 出租车司机恨得牙痒痒,却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自认倒霉地摸了两下小费,好不容易压下怒气,踩下刹车离开。 人倒是有服务生送进房间了,清泠还是可怜兮兮地要照顾这么个醉鬼。其实她大可以放任莱恩这么躺着等他自己明早醒过来,但莱恩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最重要的是,清泠还想在酒后吐真言的莱恩嘴里探出一点他和黎娇的事。 她认命地帮莱恩脱鞋,然后去脱掉莱恩的外套。莱恩人高马大,清泠拉了几次衣服,始终不能从莱恩的背下拯救出那可怜的外套,最终放弃,帮莱恩解开了一两颗衬衣的扣子,再接水帮他擦脸。 边擦清泠心里边累积怒气,索性一把将毛巾摔在莱恩脸上。带着水的毛巾盖在脸上,阻碍了呼吸,莱恩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不耐烦地抓开毛巾扔到窗户的角落。 清泠气得跺脚,直接不再管他,趴在床边酝酿瞌睡,静等明天这醉鬼醒了酒再收拾他。 昏暗的房间里,了寒抱着熟睡的恋飞,一只手里捏紧了手机,手机上是清泠和莱恩的照片,莱恩抱着清泠,动作甚为亲密。 他脸色铁青,明显隐忍着怒气。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他心中的怒气却一点一点消减下去,直到清晨第一缕光打在他和恋飞身上。 清泠一夜未归。 苏溪和小姑姑不敢走进房间劝了寒休息,两母女凑着脑袋在厨房里窃窃私语。 “你赶紧给你四嫂打电话,看她昨天怎么没回来。”小姑姑指使苏溪。 苏溪赶紧摇头,辩驳:“妈,你是不知道四嫂的脾气,万一是他们俩吵了架,那我非得被四嫂生吞活剥了。” 结果,两母女商量了一早上,没有一个人敢插手这件事。小姑姑借口买菜遁走,苏溪也蹑手蹑脚地回了沐儿那边,自认为招惹这夫妻俩还不如和沐儿吵嘴来得安全。 北京的阳光是最无私的,照到了寒和恋飞的同时,自然恩泽了身在酒店的清泠和莱恩。莱恩宿醉,头疼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趴在床头睡得沉沉的清泠。 他头疼地闭上眼,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清泠的目光变得温柔而宠溺。他伸出手抚上清泠的脸,轻声地说:“我会让你呆在我身边的,一定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清泠觉得脸上痒痒的,娇嗔着把脸换了一个方向再次入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莱恩醒来后的决定。 莱恩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被一种名叫温暖的表现所迷惑,丢了黎娇的爱,还即将丢了清泠给他的关怀和友情。 清泠双手扶住自己酸疼的脖子,左右晃了几下,又是捶又是揉,大声冲站在房门口帮服务生开门的莱恩喊:“下次再这么折磨我,我一定让你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没有得到想要的保证,清泠凶狠地抬头瞪莱恩,目光恰好接触到服务生的火辣辣的目光,明显憋着笑。 “笑啊,笑出声来。”让服务生惊讶的是,他没有在清泠脸上看到任何一丝不好意思和脸红,反而是清泠勾着嘴角,对他说,“我不怕你笑,你看这一屋子混乱,愿意怎么YY我都没意见,反正这种事我常干,我理解你。” 服务生窘迫地将早餐摆上餐桌,不好意思地急于退出房间完成任务交差。清泠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灵活地跳上床,指着面前两个男人大叫:“吼吼……其实有奸情的是你们俩吧,我只是一个幌子。” 莱恩确定,面对这个自己以为爱得深沉的女子,这么一刻,他真的有冲动一掌拍死她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正对面已经石化的服务生,还有酒刚醒尚且迷糊的莱恩,都挡不住清泠突然低头狂掏手机,看了一眼之后尖叫冲出门,直到她那并不苗条的背影消失在酒店走廊上,尖叫声还仿佛绕梁三日久久而不散。 “死定了死定了……”清泠喃喃自语地拦住一辆出租车,报上了自己所租公寓的地址,在车上疯狂地练习解释。 司机听得不耐烦,但还是有礼貌地建议清泠:“小姐,请你不要再碎碎念了,可以吗?” 清泠睨了司机一眼,心中迅速权衡司机和了寒的怒气孰轻孰重,果断地加快碎碎念速度,把司机的话置之耳旁。 司机无语,不胜其扰之下,脚下踩油门的力道也加重不少,一路狂奔到了目的地,扔下这个麻烦的客人,跟逃命一样消失不见。 气氛凝重,非常凝重。 清泠站在客厅里,看着苏溪和小姑姑相互使眼色,指了指房门。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寒在屋里,一直在等她。 她一颗心提高,可苏溪却一颗心落下去,拍拍胸脯,松口气地跟小姑姑说:“老妈,看来四哥四嫂不是吵架,我们可以出去溜达一会儿再回来了。” 小姑姑对这对夫妻了解不多,为难地问:“万一打起来怎么办?恋飞还在里面呢。” 苏溪一副高枕无忧的表情,甩甩手无所谓地说:“放心啦,四嫂犯错四哥不过是气一会儿,四嫂说两句好话准能行。” 小姑姑担忧地看了一眼正蹑手蹑脚往房间蹭的清泠,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拉着苏溪出门,如闪电一般的速度,另趴在房门偷听的清泠吓得一个趔趄,正巧推开了房门。 了寒逆着阳光站着,恋飞在婴儿床上手舞足蹈,一点没有感受到自己老爸怒气正盛。 清泠尴尬地挠头,抱起恋飞挪到了寒身边,讨好地说:“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了寒的拳头捏紧又放松,好不容易压下自己的嫉妒心和怒火,但却抑制不住自己冷淡的语气:“去哪儿了?” “我看到莱恩了。”清泠不想骗他,老实交代,“他喝得很醉,我送他回酒店,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了寒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一点,至少她没有撒谎,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他责怪的重点放到了清泠彻夜不归这件事上:“怎么会睡着?”一点没有其他不好的意思,纯粹地是问清泠睡着的原因。 清泠瘪瘪嘴,把恋飞放到了寒怀里,控诉道:“我真是倒了霉,在KTV也能迷路,迷路乱逛到酒吧也能碰到烂醉的莱恩,他那么大一块头,送他回酒店差点要了我半条命,能不累得睡着嘛。” 了寒单手抱着恋飞,腾出一只手信心地帮清泠拨开散乱的发丝,轻声说:“连妆都没卸,毁了这么好的皮肤,快去洗洗休息吧。” 清泠的鼻头酸涩起来,这样无条件的关心和相信,是好久以前都丢失的感觉。她伸出双臂,缓缓抱住了寒的腰,把头闷在恋飞的襁褓里,闷闷地说:“我知道你不高兴,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嗯。”了寒用鼻音应她,又开口说,“我不会再胡乱怀疑你,你去洗澡吧,还得给恋飞喂*奶。” 清泠仍然抱着了寒,闷声说:“程了寒,我顾清泠发誓,今生不离不弃。”这句原本该在婚礼上说的话,因为了寒执意隐婚从来没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此时此刻,了寒何尝不知道这不离不弃四字的含义。 清泠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才会把自己乔装得坚强,甚至是像只刺猬。她从不给人承诺,只会努力地去争取做到,但这一次,她给了她最珍贵的承诺,诚如她高傲的自尊,倔强的眼泪。 “顾清泠!”了寒霸道地回应她,“这一辈子,就算你要离开,我都绝不会放手。” 他怎么还可能放手,就算是离开北京逃避的三个月,他都不能放手,更何况现在。就算爷爷要阻止他们在一起,他也不会妥协。 对爷爷尽的孝心,到此为止,爷爷若是再进一步逼迫,他就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和方法反抗了。试问,一个做了六年程氏集团最高决策的CEO,又怎可能因银行和股份被冻结而束手无策。 不过,现在的他,还要做给爷爷看,让爷爷相信他是一只在挣扎的老鼠,让爷爷因为疼爱这个孙子而愿意接受自己孙子想要的女人。 了寒到最后还是没能看下去张语跟着自己吃苦,以命令的形势让张语跟着老婆和女儿去了穹影住的地方。 那是北京城一座古典四合院,里面住了奇奇怪怪的四户人家。穹影神出鬼没,隔壁住着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从来没出过门,却没有父母照料在身边,平日的生活都是跟着邻居一位年纪上了80岁的奶奶混吃混喝。 邻居奶奶的隔壁新搬来一堆年轻夫妻,样貌都是属于扔到人堆儿里找不到那种,但却恩爱异常,像一对儿双生儿。 程老爷子的人每次追查穹影查到这里来,都觉得这四户人奇怪得很,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或许只是组合太过于混搭,明明住在一间院子里,却相互不理。 最近穹影屋里新住进一家三口,那就是张语一家,赶紧有人将消息报告给了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稳重而深不可测地抚摸着拐杖,没有对手下汇报的消息作出过多评价。他就知道自己引以为豪的孙子不会任由他摆布,当初他亲眼见证了了寒培植穹影和张语这两股势力,自然知道如何击溃。 ------------ 078 网文 因为莱恩而引起的酒店乌龙事件,并没有让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两夫妻产生矛盾,没有争吵,只是坦诚相对的解释。 清泠警惕地来往于京城大学和家里,两周下来没有遇到危险,便开始嚣张地放下担心,甚至偶尔带着恋飞去学校,美名其曰让恋飞从小感受书香之气。 这个时候,了寒的嘴角总是挂着极致温柔的笑,深情地看着笑语嫣然的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 他们,是他的家啊。 仿佛看到她帅气洒脱的笑容,看到她怀里的孩子恬静的睡脸,所有一切的劳累,什么也算不上了。 “四哥!”正是晚饭时间,苏溪带着关儿和沐儿两个丫头过来蹭饭吃,一走进门就看到发楞的了寒,一巴掌拍在了寒肩上,吓唬他。 小姑姑来北京这段时间,清泠再也没下过厨,沐儿和关儿哪里耐得住隔壁饭菜飘香,某一天也就跟在苏溪屁股后面追过来了。 对于小姑姑这么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会做家常饭菜,清泠也表示了自己的惊奇,不过最终没得到原因不了了之。 了寒并没有表现出被吓到的惊慌,眉眼间闪过一丝痛苦,轻轻拉下了苏溪的手。 苏溪以为自己打扰到他,让他不高兴,瘪着嘴委屈地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生气干什么?” 了寒抽了两口凉气,挤出笑:“我没生气,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小姑姑吧。” 沐儿和关儿一进屋子就一边一人坐到清泠身边,逗弄起恋飞来。两个人挡住了清泠看向了寒的目光,清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只当是苏溪又和自己哥哥在开玩笑。 苏溪听话地去厨房,了寒瞧了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女人一眼,悄悄地走进房间里的浴室。 他侧耳听,没有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对着镜子轻轻拉下T恤领口,露出肩头和后背。 肩头上那血红的印痕,细看来还隐隐渗着鲜血。还好他今天一早怕被清泠发现,特意选了一件黑色的休闲T恤穿。 清泠还一个劲儿笑他,说他这是做梦都想回到学生时期,竟然不穿平时穿习惯的衬衣了。 他不是没想过穿黑色的衬衣,肯定不如T恤一般引起清泠的注意。但他的衬衣都是量身定制的,刚好合身,手臂稍微一动,衬衣的布料就会贴在身上,割得伤口更疼。 他蹲下身子,从洗面盆下面的抽屉角落里找出藏得严实的药,背对着镜子手臂环过脖子给肩上和背上的伤上药。 这些伤,不是因为打斗,也不是因为被谁暗杀,不过是他在工地上背负砖头钢筋等留下来的。 爷爷这一次做得果真决绝。为了逼他顺从回热城,爷爷竟然雇佣了黑道中人为张语和穹影制造假背景,涉嫌贩毒。如今张语和穹影身在看守所不说,私人户头上的钱财全被合法冻结。 苏溪、小姑姑、清泠、恋飞,再加上张语的妻子和女儿,一下子断了所有经济来源。张语的妻子和女儿有四合院的奶奶接应着,但只能以邻居好心为由,提供一日三餐。 了寒已经不敢再暴露自己的人,再没有弄清爷爷那方有些什么势力的情况下,决不能再白白牺牲一个人, 于是,他选择瞒着所有人出去找工作。各大公司早已收到爷爷的招呼,了寒哪里能找到轻松的工作,一怒之下,他选择跑到工地去做苦力临时工。也只有这种没有组织性没有固定性的工作,爷爷的势力才延伸不进来。 他虽说谈不上是以小皇帝的身份和娇贵长大的,大学时期为了给清泠买手链也打过工,但却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又累时间又长的工作。 光是背上留下伤口已经是很好的了。 他不能让清泠看出一点破绽。 所以方才苏溪那一巴掌拍得他冷汗直流,他也不敢有丝毫表现。 “了寒,吃饭了。”客厅里传来清泠喊他的声音,他快速藏好所有药,整理好衣服,从容淡然地打开浴室门走出去,坐到清泠身边。 苏溪把最后一盘菜放到桌上,也坐到桌边。趁着大家等吃饭这个时间,关儿问清泠:“你还打算混网文吗?我看你已经好久没动笔了,你那可怜的编辑该抽你了。” 关儿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编辑,沐儿率先嚎叫起来:“亲爱的关儿,咱不提这个行不,我今早上才被我编辑亲自打电话问候过了。” “活该。”关儿习惯性地在沐儿后脑勺一巴掌拍下去,“谁让你每天只记得勾*引帅哥,早把正事儿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沐儿委屈地说:“我哪有?我们家张帅哥哪是我勾*引就能成功的。” 关儿翻白眼,都懒得理她,看向清泠。清泠吞了吞口水,如果不是关儿问到,她还真把这件事不当做一件事儿了。到学校上课,带那群猴孩子出现场,还要照顾恋飞,她完全没有想起码字这件事。 “吼吼……”沐儿忽然像是打了强心针,坏笑地冲清泠挤眼说,“你也没写吧,被编辑问候了吧?” “你能跟我四嫂比吗?人家还要上课做导师,某些人霸着京城大学图书馆这么好个资源,却只能看到帅哥。”苏溪不客气地揭沐儿的短儿。 沐儿再一次像是泄了气的脾气缩回自己的脖子,自知理亏,不敢造次。 “我……我不想写小言了。”清泠见刀都已经架到脖子上,只好提提自己的想法,“写了小言近十年,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都没弄明白感情这回事。” 关儿惊呼:“你这意思是不打算混了?” “没有,没有……”清泠怎么看怎么觉得关儿有要吃了她的冲动,赶紧摇手身子往后靠了一下,“我是想,既然我已经在京城大学学了这么多考古方面的东西,我打算写历史文试试,也算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 了寒微笑点头赞同:“这个不错,我喜欢,闲的时候还能帮你写两句。” “切!”关儿嫉妒地出声,“我也去找个网文大神嫁了,待有朝一日横扫男女频,哼!” “这个可以有。”沐儿懒懒散散地开口,“真心可以有,还能帮我做个直通车推荐推荐。” “姓沐的!”关儿本就是开开玩笑以发泄自己身为孤家寡人的嫉妒,被沐儿这么一说,再加上那懒散的语气,气得她伸出手指,使出一阳神指的功夫,不断戳沐儿的脑袋,“你是不是早就在打卖*色的主意了,现在利用到你姐姐我头上了。” “我比你大。”沐儿再一次抓不到重点。 苏溪鄙夷地瞅了沐儿一眼,嗤笑道:“这文化,小学时候都学过的归纳中心,有人永远抓不到重点,还靠写东西挣钱,真是世道不公。” 沐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跳起来辩驳:“谁抓不到重点了?” 苏溪扭头,正好看到小姑姑端了最后一道汤上菜,站起来去帮忙。 小姑姑坐定,大家开始吃饭,剩沐儿独自憋了一肚子委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端着饭碗,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苏溪,一口口饭嚼得像是在啃苏溪的骨头。 再加上新开稿子的事,清泠更加忙碌起来。她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但是任她再忙也慢慢察觉了了寒的不对劲儿。 在她的印象中,了寒总是很淡然,十年前叫从容,有了十年光阴的衬托叫稳重。他总是精力充沛,有很多精神来完成一件事,但是最近的他,早出晚归,回家倒头就睡。 恋飞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孩子,才不过两个月大,但是白天了寒上班清泠去学校,小姑姑带着他一点都不哭不闹,但是只要清泠和了寒回来谁要是不抱抱他,他就一个劲儿哭不停。 了寒疲惫地回家,然后入睡,当然没时间顾及到恋飞。他倒是睡过去了,留清泠抱着哭得抽气的恋飞哄不停。 他累清泠不是不知道,但是每天都不和她们母子交流一下,让她颇为心酸。但是想想了寒这么劳累都是为了自己才和程老爷子这么杠下去,她又于心不忍去责怪和微词。 这天,了寒依然天没亮就离开了家。清泠七点多起床,喂了恋飞,帮恋飞穿好衣服,吃完早饭赶去学校。 她并没有课,不过大一那群猴孩子今天要出现场,作为导师她必须去看着。 还别说,这群孩子有清泠带着,慢慢地都开始喜欢考古这个专业,对出现场这件事也表示了该有的兴奋,像是出去野炊一样。 秦诗韵远远看到清泠,眼中尽是幸灾乐祸和鄙夷。 陆少他们看到清泠,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不自在。清泠起初还没有注意到,但是看到他们做事都不太有干劲儿就起了怀疑。 这次来现场不是李教授和王教授带队,带队的是新进学校的教授,也不知道姓什么,看一群孩子有气无力,冲着他们大吼大叫,态度非常不好。 清泠护短儿,看着孩子们被骂,理所当然要出头。但她好歹也在商界混了几年,知道有求于人低于人,压着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地跟那位教授说:“他们都还是大一的孩子,很多都不懂,教授见谅,别太动气。” 那教授趾高气扬地瞥清泠一眼,阴阳怪气地问:“你就是他们的导师?李教授和王教授非常看好的那个?” “我是他们的导师。”清泠赔笑道,“初次见面,还请教授海涵一下。”说着还伸出手要和教授握手。 那教授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轻哼一句:“还是别了,我怕自己跟李教授和王教授一样被停职察看,我可不想跟你扯上联系。” “什么?”清泠完全不在乎他的态度,全副心思放到两位教授停职这件事上,吃惊地问。 那教授不理会她,走往各个挖掘点例行公事地排查。 ------------ 079 工地 陆少每隔几分钟就从挖掘中抬起头,看两眼站在不远处处于震惊中的清泠。他昨天晚上接到兼职公司的电话,正式被解雇,宿舍里的几个兄弟也没有逃脱噩运。今早新教授来他们才知道李教授和王教授也被无故停职。 他们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明白这不是他们能插足的,还不够实力和资格。于是,他们并没有热血沸腾地反抗学校的决定,反而是乖乖地跟着新教授来现场。 再看了几次,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清泠还在那里。陆少不忍心看下去,从挖掘坑里爬出来,拿了一瓶矿泉水跑到清泠身边递给她:“学姐……” “陆绍,你们是不是早知道了。”清泠已经不是在问他了,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陆少为难地回答:“我们也是今早知道的,但是昨晚上程氏集团旗下几个子公司把全班的电话都拨完了,让我们不用去做兼职了。” 清泠拧开矿泉水盖,狠狠地喝了两口,负气地将水递到陆少手上,保证地说:“这件事我会解决,你跟班里的同学相互照应着,学校问道两位教授的事儿,都给我把嘴巴缝好了。” “我们知道了。”陆少承诺。 清泠连招呼都没跟那位新教授打,径直走到考古工作队接送的车面前,敲了敲车窗玻璃,让司机送她回家。 她要回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要好好地问问了寒,为什么再一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看他想瞒着她到什么时候。 工地上,北京城所谓的城市建设者们正忙碌地搬运劳累。北京的夏天,虽比不上热城一样闷热,但也是烈日炎炎,满工地的半裸着的黝黑汉子,汗流浃背,贡献着自己最大的力量,争取最高的工资。 一眼望去,了寒身着名牌T恤的单薄身影看起来那么突兀。当初他西装革履地站在工头面前要求工作的时候,工头甚至嗤笑他不知从哪里偷来一身名牌,结果跑来做苦力,不伦不类。 今天工地上有领导视察,据说是接待外宾参观,工头一早就吩咐了所有人神经绷紧一点,不能松懈,要是砸了领导或者随行人员的脑袋,不管是杀人罪而已。 工地上有些汉子忿忿不平,埋怨领导吃饱了没事干,跑来工地搞什么所谓的体察工情。了寒没精力跟着他们抱怨,光是身上那件被汗水浸湿的T恤贴在伤口上那份钻心的疼痛,已经足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些所谓的领导和外宾姗姗来迟,前拥后戴的,像是古代皇帝出巡一样,看得一群民工牙痒痒,想冲上去揍人。 跟在外宾身边的美女翻译压抑住了他们的冲动,一个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位抄着一口流利韩语的美女翻译正是秦牧雨。她嫌恶地看着这么一群黝黑的半裸汉子,还夸张地伸出手捂住鼻子。 忽然间,她一眼就看到了这群人背后那个默默堆砌着砖块的男人。 那个背影,是那么熟悉。那是她追在背后看了几年的背影,明明无关伟岸健硕,在她看来却充满了安全感。 相比起他来,她远在热城的老公和女儿,她都能抛开。那个家,本就不是她想要的,是继母强加给她的而已。 “了寒。”牧雨不敢确定地喊了他的名字,直到他转过脸来才不可置信地惊呼,“真的是你?” 她身边的外国老板不满地瞪了一眼有失仪态的她,她赶紧整理好惊慌,抱歉地冲老板笑,若无其事地跟老板参观其他地方了。 不过了寒看清楚了她临走的动作,她回过头来看他,将手放到耳边,意思说忙完会打电话联系他。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做自己的事。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工头终于出现,来通知大家收工。了寒动了动自己酸痛的胳膊,仔细地收拾了自己的工具,走进工棚放好,再换回早上穿来的衣服,把工作时那件T恤扔到工具包上。 那些憨厚的汉子哈哈笑起来,冲了寒开玩笑道:“哟,咱们的小程公子要下班了,是要去幽会方才那位翻译MM吧?” 工地上的人都只知道他叫小程,因为他每天早上穿一身名牌上工,都玩笑地叫他小程公子。起初他觉得很别扭,有一种被嘲笑的感觉,但接触下来发现大家都是没有心机的直爽人,只是单纯地玩笑,也就习惯了这个名字。 他淡笑着回答:“我哪有那个福分,还是回家来得实在,大哥说是不?” 身后又传来一阵轰天一般的笑声,尽是直爽。很不合时宜地,他脑海里想到的是清泠,她也是这样的性子,豪爽却不粗鲁,让他倍感舒服。 可是,老天爷有时候就是喜欢开玩笑,他越是急着回家见清泠,老天越不想让他如愿以偿。他才走出工地不过两百米距离,一辆娇小玲珑的银色小跑车停在他身边。 “好久不见,上车吧。”牧雨主动开口,邀请他上车,“找个咖啡厅喝一杯,聊聊,不会不给我这个老同学面子吧。” 了寒听她这么说话,哪还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犹疑几秒,就打开车门上车。 车里气氛有些许尴尬,了寒不出声,牧雨更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今天撞到了寒的情况太特殊,任她如何也想不到会在工地上碰到他,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搬运工。 “随意找个物廉价美的店坐坐吧,现在的我你也看到了,没有那么多钱去享受。”了寒看她迟疑,自嘲地笑道。 “也好,这次该我请客,我还在担心我微薄的工资伺候不了你。”这时候的牧雨还算得体,懂得顺着台阶走下去。 了寒和牧雨找了家咖啡屋坐下,了寒绅士地去排队买咖啡。牧雨的手机响起来,她掏出手机笑着接电话:“怎么了?”电话那头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就算继母对她再怎么不好,她还是打心底儿疼这个妹妹的。 电话那头响起雀跃的女声:“姐姐,你真的到北京了?在哪里,我来找你。” 牧雨说了自己所在的大概位置,刚挂掉电话就看到了寒端了两杯咖啡走过来,赶紧去接,还不忘礼貌地说:“谢谢。” 了寒微微颔首,坐到牧雨对面,沉默着喝自己的咖啡。 “你怎么会在工地做事?”牧雨犹豫半天,还是好奇地开口问,“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了寒轻松地说:“没什么难处,历练历练也好,相信你也在报纸电视上看到我被卸任的消息了。” “是因为她?”牧雨问,“值得吗?” 提到清泠,了寒露出了今天第一次笑容,无所谓地说:“为她也好,为我自己也好,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家。” “家……”牧雨喃喃地回味着这个字,自言自语,“那是什么?” “对了,你女儿还好吧?”了寒客气地问。 牧雨没想到他会提到自己女儿,又一次勾起了自己对自己那个家的记忆。她深深蹙着眉头,好半响才勉强回答:“还好,健康地长着。她给你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 了寒又一次扬起幸福的笑容说:“是个儿子,叫恋飞。”或许他自己不察觉,但看在牧雨眼中是那样刺眼。 牧雨握紧手中的咖啡杯,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是她给了寒生了个儿子,了寒一样会带着这么幸福而自豪的笑容跟别人提起。 面前这个男人,该是她的,十年前就该是她的,不过是她轻轻松了一点手,竟然会被顾清泠给抢走。 她不服气,很不甘心。为了让了寒从他以为的美好中走出来,她不惜冒着惹了寒生气的可能开口:“程老爷子肯定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所以你才被卸任,才会在工地做苦工吧。” 了寒的笑果然僵在了脸上,不是因为被揭穿的尴尬,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辛苦,相反地是因为多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工地上,清泠就会多一份可能知道这件事。 他狼吞了几口黑咖啡,艰涩地和牧雨开口:“这件事,你别跟任何人说,特别是清泠。” 牧雨以为他是要向自己诉说他的苦,没想到却得到他这么顾及清泠感受的一句话,怒火中烧,嫉妒心再一次蔓延开来。 了寒的电话也响起来,是清泠,在家里等了这么久,还没见他回去,她就打电话过来了。她是不想打扰到他的,一心想的是等他忙完回家再说,可等了又等,又担心他回去以后跟平时一样倒头就睡,终是没能忍住,还是打了电话。 “是她?”了寒挂断电话,脸上刺眼至极的笑容,不难让牧雨判断出打电话的是何人,“催你回家了?不信任你?” 了寒摇头说:“只是问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好像是有事要和我说。” 牧雨不想再看到他那样的笑容,干脆地说:“那回吧,我也不是闲得没事儿。”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懊悔自己冲动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了寒等的就是牧雨这句话,大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客气礼貌地告辞要离开。 正在牧雨不知道怎样去挽留的时候,咖啡屋大门的铃铛声响起来,走进来一个穿着妖艳的女生,约莫十八、九岁的光景,东张西望几次后冲了寒这边方向招手喊了一声:“姐姐。”目光落到了寒身上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诗韵,你来了。”牧雨觉得自己从没有哪一刻有这么爱自家这个妹妹,赶紧翩翩地迎上去拉住她的手走到了寒身边,“了寒,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秦诗韵。” 了寒挑眉,问:“她是你妹妹?” 牧雨不知诗韵和了寒之间的事,笑得灿烂:“是啊,在京城大学念大一,听说我来北京出公差,迫不及待地就找来了。” ------------ 080 开战 秦诗韵的到来,让秦牧雨如愿以偿地留住了了寒。不是了寒有多给秦诗韵面子,不过是秦诗韵死赖着说要给牧雨办接风宴,硬拉着了寒去。 牧雨还道是自家这个妹妹懂了她的心思,乐得让她折腾,只要留下了寒不要让他回去就是了。 了寒看诗韵的眼神都带了厌恶,推脱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走掉,最后看在牧雨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答应去酒吧喝一杯就走。 还是牧雨比较了解了寒的 ... ------------ 081 逼迫 感谢订阅小轩文的亲们,小轩不知道亲是谁,真希望亲能在书评区留下你的足迹,或者是加小轩的Q群啊。 求订阅!!!求鲜花、贵宾票哦!!! 感谢支持。 **************************************************************************************** 清泠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间屋子装饰奢华,眼所能及的家具都是国际大牌,绝不是一般的绑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绑来这里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莱恩,一个是程老爷子。 她沉着冷静地坐在床上,不挣扎,明知道就算是挣扎也是白费力气,又何必累这么一回。既然有人千里迢迢地绑她回来而不是直接杀了她,证明她有利用价值,那她就可以等,等着绑她那个人自己出现。 两天时间,每日三餐都有人准时送来,清泠也一顿不落,吃好睡好,不养足精神怎么能面对即将到来的事。 若是知道恋飞也跟她一起被抱走,她怕是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第二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清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红彤彤的夕阳入神,还真别说,有了这么两天闲下来的时间,她还真无聊得把下本书要写的内容想了个大概。 房间大门被人推开,两位人高马大的黑色西装男子恭敬地站在门口,其中一位微微弯腰做出请的姿势:“顾小姐,我家少爷请你下楼。” 清泠心里咯噔一声,竟然真是莱恩。她以为莱恩应该忙着找黎娇,而不是在自己和了寒之间插一脚的。 她蹙着眉头,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件防晒衫披上,从容不迫地说:“走吧。” 黑衣西装男子一人走在前面,一人尾随在后,像是防备着清泠逃跑。也是,毕竟清泠也是跆拳道出生,理应挣扎一下。 可她懒得挣扎,如果是程老爷子,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提议。是莱恩就更好办了,她就是要好好问问莱恩有没有认清过自己的心。 跟着黑衣西装男子绕了几个拐角才看到楼梯下楼,坐在楼下正中间的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莱恩身边坐着一位神情严肃的老者,老者身边站着的竟然是秦牧雨和秦诗韵两姐妹,而在莱恩的另一边站着一位年轻少妇怀中抱着熟睡的孩子。 清泠下楼的脚一下软了,差点跌倒,好不容易站稳脚步,立即推开走在前面的西装男子,慌乱地跑向年轻少妇。 她才跑出两三步,立即有另外的黑衣男子拦住她,不让她接近年轻少妇。清泠疯了一样要推开面前的几个男人,可任她拳打脚踢,面前的几个男人眉头都不皱一下,纹丝不动。 莱恩不忍地撇过头,过了一分钟又转回来跟身边的老人商量说:“让她看看孩子吧,她也不能抢走。” 老人凌厉的目光扫过莱恩的脸,莱恩闭上了嘴。老人森冷地声音响起来:“顾小姐,你最好是坐下。” 清泠所有动作都停下来,不自觉地放弃了挣扎,被几个黑衣男人带到老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人一边按住她的肩膀。 清泠艰涩地吞了一口口水,逡巡过面前的四个人,直勾勾地看向莱恩问:“莱恩,你到底要做什么?”虽然她很明显地看出这一屋子人,能做主的只有那位严厉的老人。 “清泠,你别着急。”莱恩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清泠,却引起清泠更盛一波怒气,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信错了人。 那位老人冷冷地瞪了清泠一眼道:“咱们程家怎能有这样不成体统的孙媳妇儿。” 这一次,清泠真的被吓得怔在远处一动不动。她没想到,这位老人竟是了寒的爷爷,传说中的程家老爷子。 她同样没想到的是,莱恩、诗韵和牧雨竟然都成了程老爷子的人。难道这就是利益所趋?两个女人为了得到了寒,那莱恩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得到自己吗? 荒唐!愚蠢! 她倔强地抬起头,不服气地说:“了寒和我结婚,法律上是夫妻,你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程老爷子冷哼一声说:“法律?在程家我就是法律,离婚而已。” “你想做什么?”清泠咬着牙问。 程老爷子冷笑:“我不想做什么,为了我这个孙子,我甚至放弃了让诺伊斯家族子爵做我孙女婿的机会,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清泠侧头想了一会儿,愤怒地冲莱恩吼:“莱恩,你和他交换了什么?” 这一刻,莱恩接触到清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害怕,他低下头不敢看她红着的双眼。站在程老爷子身边一直没开口的诗韵嘲讽地说:“学姐真是好魅力,人家诺伊斯子爵以带你回英国为交换条件换了和苏溪小姐解除婚约。” 清泠红着的眼眶中浮起一层水雾,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是为了恋飞和了寒,这一刻,她真心心疼黎娇。 七年前黎娇出国做了九个月交换生,回来以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如果她猜得没错,绝对是和莱恩有关的。 可莱恩这个男人,真的值得黎娇这样痛苦么? 清泠无力地靠到沙发上,失神地问:“莱恩带我去英国,然后呢?我的恋飞呢?” 程老爷子再次冷笑:“自然是我帮了寒选个得体的妻子,恋飞是我程家的孙子,当然得留下来。恋飞不是你儿子,是程家少奶奶的儿子。” “不可能的。”清泠肯定地说,“我不可能放弃恋飞和了寒,就算我死也不会如你们的愿。” 牧雨恨恨地说:“顾清泠,你不要这么自私,你说你爱了寒,那你知道你和你儿子一日三餐的钱怎么得来的吗?了寒所有户头被冻结,只能在工地做十几个小时苦力挣钱。” 清泠不可置信地望向牧雨,看她说得认真不像是撒谎,心里揪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她活了29年,除了了寒,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落泪。 她那珍贵得比尊严还尊严的泪水,这一次为了了寒落下来,满心全是心疼。 她倔强地咬着唇,不愿意松口答应程老爷子离开了寒,胸口那种疼痛钻心一般,疼得她皱眉捂住胸口。 门外有黑色西装男子急急忙忙跑进来,附在程老爷子耳边说了什么,程老爷子的表情很难看,几乎是面色铁青,使劲儿往地上杵着自己的拐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臭小子,竟然背着我搞小动作,你以为你能玩过我?” 之后他再次凌厉地看向清泠,这一次眼神中更多的是愤怒和仇恨,讥笑着说:“你想清楚了,我放你出去,三天之内若是不跟莱恩去英国,我就不会看在了寒是我孙子的份上对那小子手下留情了,还有你那两位教授,你的朋友,甚至是你。” 清泠摇头,始终不愿意答应,哭着抓住程老爷子的裤脚求他:“爷爷,求你了,放过我和了寒吧。” “别叫我爷爷,我不会承认你的存在。”程老爷子发狠地说,“你该不是忘了还有他吧?”说着,程老爷子指着少妇怀中的恋飞,表情可怕极了。 清泠的哭声戛然而止,竟是昏了过去。 程老爷子厌恶地踢开清泠的手,睨一眼莱恩说:“看你是直接带她回英国还是放他回了寒身边都可以。”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对清泠最终决定离开的事胸有成竹了。 他就咬准了她不敢拿恋飞当赌注。不是他吓她,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牺牲恋飞也无妨。他也不在乎,以后总会再有孙子。 但是抉择是不允许莱恩做的,程老爷子离开不到十分钟,了寒带着苏溪和小姑姑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莱恩抱着昏迷不醒的清泠。 秦家两姐妹早就偷偷地溜走了。 了寒扑上前去用力一把推开莱恩,将清泠抢到自己怀里,轻拍清泠的脸颊喊:“清泠,清泠……” 苏溪走上来抓住莱恩的肩膀,喝声问:“外公呢?外公去哪里了?” 莱恩对于陌生女人可不是像对清泠和黎娇一样温柔,冷冷地拂开苏溪的手,从地上站起来高傲地说:“我和你的婚约已经解除了,请你自重。” 苏溪楞一下,更大声地吼:“你以为姐姐我愿意跟你订婚啊?要不是为了四嫂,我才懒得搭理你。说,你和外公勾结着把四嫂怎么了?” 小姑姑忧心自家女儿这脾气得很,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行动上也一步跨到苏溪面前隔开两人,礼貌地问:“请问家父人呢?” 莱恩自小接受皇家礼仪,小姑姑是长辈,他尊敬地回答:“程老董事听手下汇报了什么,好像说谁在他背后动手脚,气愤地带人走了。”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他还带走了恋飞,清泠才会昏过去。” 他承认,对于清泠昏过去这件事,他隐瞒了真相。 了寒虽然全副心思都放到清泠身上,但还是侧耳听到了莱恩的话,心里骤然揪紧,一是因为自己还是被爷爷发现了瞒着他培养势力,只是不知道多少而已,二是自己的儿子恋飞在爷爷手里。 了寒一言不发地抱起昏迷的清泠走出去,小姑姑也跟上去,苏溪恨恨地瞪了莱恩一眼小跑着追过去。 莱恩几次试图出声阻了寒的脚步,但目光落到清泠依然挂着泪水的脸上时,还是忍住了冲动放下了手。 照程老爷子的意思,最终清泠是要跟着自己走的,让她再呆在他身边一些时日吧。他也不忍看清泠伤心和绝望,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何会这样大方。 他和了寒要是反过来,了寒绝对不可能会看着清泠被其他男人抱走,还无私地让清泠再陪陪那个男人。 或许他在记忆深处也有过这样吃醋和嫉妒的时刻,但是他不记得了,自从六年前的那场车祸,他人生的前25年于他而言都是空白。 他只知道,此刻的他,竟然心境平和地看着那个叫程了寒的男人,抱着自己以为爱着的女人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 082 心疼 了寒守在床前几个小时,深情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苏溪和小姑姑探头看进去,无奈地齐齐叹气,也不敢喊屋里的了寒吃晚饭。自从带了清泠回来,清泠昏迷有多久,了寒就握着清泠的手等了多久,滴水未进,连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清泠跟几个男人拳打脚踢力量消耗过多,再加上担心恋飞和了寒哭得脱力,昏迷了接近八个小时。 待她悠悠转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了寒精致深刻的五官。她没心思去欣赏面前的男人,而是像被针扎了一样坐起来,痴痴地喊恋飞的名字。 了寒轻轻抱住她,承诺:“我会把恋飞带回来,别担心。” 清泠僵直着背,过了好久才放软身子抱住了寒的腰,默默地落泪。直到泪水浸湿了了寒身上的名贵衬衫,清泠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抚着那片湿漉漉的衣衫,淡淡地说:“毁了你这名贵的衣服。” 了寒哭笑不得,拍开她的手,认真地说:“一件衣服而已,你想哭,我把所有衣服送给你擦泪。” 清泠再抱抱了寒,放开他站起身来挽住他的胳膊,附在耳边轻声说:“恋飞不在也好,我们可以回味一下二人世界。”话说得轻松,了寒却明显看出了她眼底的负担。 她一直都是这个性格,不管什么闹心的事儿都不愿意表现出来,独自承担着一切苦累,不愿意让人帮她背负。 他体贴地伸过脑袋用鼻尖点点清泠的鼻尖,附和她:“是啊,不过亲爱的老婆,回味之前我们去吃个饭吧。” 苏溪和小姑姑两个看着这么戏剧化的转折,完全跟不上他们夫妻俩的思想跳跃,两母女互相对视,无语地商讨着出去逛街。 房间里,满室旖旎,低沉的喘气声弥漫了整间房。 清泠双手抱住了寒坚实的背,咬着娇艳欲滴的红唇不让自己发出太大*声。虽然小姑姑和苏溪已经打过电话回来,说是遇到朋友邀请疯玩今天不回来。 了寒不止一次因为清泠的指甲倒抽冷气,但处于兴奋的两个人都没有太多在意,直到激*情过后,清泠娇软地躺在了寒怀里,再次无意间碰到了了寒肩头和背后的伤痕。 “你怎么了?”清泠闷声问。 她心里早有猜测,清晰地记得牧雨说过的话。 了寒赶紧摇头,笑着安慰她:“没什么,不过是不小心撞到哪里蹭了,过两天就好了。” “转身!”清泠低吼,“快点。” 了寒迟疑半天,扭捏着不愿意让清泠看到自己的伤口,但看清泠眼神坚定,一点没有动摇的意思,只好放开清泠慢慢地翻身,将背对着清泠。 在见到了寒背上横竖交叉的伤痕时,清泠震惊地捂住了嘴,鼻头发涩,眼泪就这么哗哗地落下来。 她颤抖着手轻轻抚上那些伤痕,每到一处,了寒都会疼得抽气,随之而来的是清泠心口传来的揪紧了一般的疼痛。 “没事了,会好的。”了寒将头埋在枕头里,低声劝慰清泠。他知道,背后的她哭了。 半天得不到清泠的回应,了寒猛然一个翻身,紧紧抱住清泠并不娇小的身子,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一般收紧双臂说:“别哭,我真的没事。” “你不告诉我这些伤怎么来的吗?”清泠抽泣着问。 了寒摇头:“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只想让你开心就好。” 清泠哭得更厉害:“好,我不问,但是你答应我,不要再去做这件让你受伤的事了。” “好。”了寒将脑袋抵在清泠的头顶上,承诺,“我答应你,不会了,我不会再让步了。”后面一句话,几乎宣布了他与程老爷子的正式对立。 清泠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眷恋地反手抱紧他。 了寒不懂,清泠这一刻心里做了这一生最重大的决定。或许有一天,她会后悔,会更艰难地走到了寒身边,或许了寒会恨透了她,但是,她也别无选择,她要的也只是了寒过得好而已。 没看到了寒背上的伤口时,她或许还有犹豫,此刻,她是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一早,清泠暖暖的阳光下缓缓睁开双眼。她赶紧用手挡在眼前,眨了几次眼便看到了尚在熟睡中的了寒。 她呆呆地看着了寒熟睡的脸庞,忍不住伸出手抚摸起来。这个让她眷恋了十多年的男人的脸,她要好好地记在脑海里,就算从此不在身边,也要一辈子记得。 了寒在她略微冰凉的手刚放到脸颊时就转醒过来,却闭着眼睛享受这样一个美妙的早晨,最终,他没能忍住自己的冲动,抓住她的手,咬着牙隐忍地说:“丫头,别玩儿火。” 清泠扑哧笑出声来,反而更大胆地贴向了寒,嘴巴凑近他的耳朵,暧昧地吹口气,娇嗔道:“人家哪有玩儿火……” 了寒认识她十几年,哪有见她这么柔弱无骨一般的魅惑,一时把持不住,紧抱着她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火热而缠绵。 直到了寒身体的某个部位明显地给出了相应,清泠微笑着一把推开她,妖媚地眨眨眼吴侬软语:“我要让你记得想要我的感觉。” 了寒以为清泠是故意逗他,恨恨地说:“顾清泠,你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我要完全驯服你。” 清泠痴痴地笑起来,挣开了了寒的怀抱,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喝道:“程了寒,你这个懒猪,太阳都照屁股了,还睡觉,满脑子不干净的东西。” 了寒无奈,逆着光看清泠,觉得她身边闪着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种他好像能抓住,又好像永远接近不了的光芒。 清泠一个早上都忙碌在厨房里,煎蛋、烤面包,还有培根三明治、牛奶一样不少。了寒看着一大桌早餐,笑道:“你这是在犒劳我?” “不!”清泠一边往烤面包上涂沙拉酱,一边说,“我这是在慰藉你,抚平你的欲求不满。”手上的面包也弄好了,递给了寒又说,“你不吃番茄酱,只好试试沙拉了。” 了寒满意地笑,她还记得他从来不沾和番茄有关的东西,不错,值得表扬。他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说:“味道不错,但你知道我更喜欢吃中餐的。” “你少来,明明是从来不吃早饭。”清泠呛声,之后又认真地盯着了寒说,“你答应我,以后都要好好吃早饭,不许嫌麻烦。” 了寒有些感动,不当清泠言外有其他含义,只含着一口面包微微点了几下头,又像是怕清泠不相信一样腾出右手举起来承诺:“我发誓。” “乖!”清泠摸摸了寒的头,满脸母爱一般。却又在了寒还没来得及气愤地抓到她之前跳开了几步,笑得灿烂。 “顾清泠……”了寒今天早上第二次恨恨地想教训清泠,“你这丫头,谁准许你用哪种语气和我说话了,你是我老婆。” 清泠无所谓地耸耸肩说:“这个不冲突。” 两个人一顿早餐吃了两个多小时,打打闹闹地。了寒也不清楚今天清泠怎么这么闹腾,不过他不想追究,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满足,就像是回到了大二大三那两年的单纯快乐。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两年她只是他的朋友,让他觉得遥不可及地耀眼。而现在,她是他的合法妻子,是他儿子的老妈,已经被他成功私有化了。 吃过早饭,苏溪和小姑姑还没有回来,了寒有些不放心了,打电话过去询问。苏溪支支吾吾半天,才提到她们两人碰到了二十多年没见的苏溪的亲生爸爸,小姑姑真心爱的那个男人。 说出来,不过是让了寒出个主意下个决定,看如何躲过程老爷子的眼线。 了寒当机立断道:“苏溪,你立马带着小姑姑和小姑父回热城,找大伯帮忙,只有他才是真正勉强斗赢爷爷的人,至少保你们一家是肯定可以的。” 苏溪也不含糊,挂了了寒的电话就带着小姑姑和小姑父往机场去,一刻也不含糊。 “你让苏溪去找你大伯,为什么你不去?”清泠抱住了寒问,“这样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了寒摇头:“我不能连累大伯,爷爷的希望全在我身上,要是大伯护我,爷爷只会连大伯一家的事情卷土重来。现在爷爷全副心思用在对付我上,苏溪和小姑姑有大伯肯定会安全。” 清泠没再过多地问,心疼地抱紧了寒,提议说:“我们去约会吧!” 了寒笑着反抱住清泠,玩笑着问:“怎么?这是在怪我没跟你谈恋爱就把你收进了程家的户口?” “嘿嘿……”清泠笑出声来,“谁让我们都没约过会就结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跟谁约会去啊?” “好吧!”了寒故作大方地说,“看你这么渴求的份儿上,我赏你一次约会了。说,你想去哪儿?我都应承了!” 清泠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有点失落地说:“其实,我想回大学看看。” 了寒如何不知道她心里的难受,她是想回热城,那里有她的爸妈,还有一群朋友。他们俩的大学是见证了他们相识相知的地方,也该想回去的。 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不能回热城去再牵扯几个人走进爷爷的视线范围了。 “别急。”了寒安慰,“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爷爷分开我们,我们要以夫妻的身份一起回热城。” 清泠闷闷地点头,努力转换地自己的心情。 了寒豪气地拍拍她的背说:“走吧,我们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逛街。” 清泠赌气外加吃醋地问:“这么熟悉流程,你带多少女生去过了?” 了寒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笑道:“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毕业以后哪有时间跟女人约会。” ------------ 083 约会 北京市中心的某步行街,清泠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跟小女孩儿似的在这里停停那里看看,时不时退回几步拉了寒也凑上去看新奇。 了寒总是微笑着任由她拉扯,没有一丝抱怨。 她这样孩子气的样子,他真的第一次见到。他平时能见到的她,要么是女强人一样争强好胜,要么是喜欢恶整他的胡闹,要么是温暖地心疼他或者是慈爱地疼爱恋飞。 这一场约会,来得实在是值得。 “你干嘛?”了寒刚替清泠付完她手上那个冰淇淋甜筒的钱,转身过来就看到清泠贼兮兮地看着他,心里发毛地问。 清泠竖起没拿甜筒的那只手的食指摇了摇,阴险地笑笑说:“咱们是约会对不?” 了寒就知道她鬼主意又来了,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地点头说:“是,可是你该不会要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嘿嘿……你跟我来。”说罢,清泠抓起了寒就钻进了一个化妆品专卖店。招牌上大大的几个英文雅诗兰黛他肯定认识,但他并不认为清泠是那种为了让他买单而笑成那样的人,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清泠刚一进店就有热情的导购小姐迎上来,带着满脸笑容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清泠摆摆手阻止了她的长篇大论。 导购小姐瞟了两眼身着名牌的了寒,不甘心地再次开口:“先生,小姐需要点什么?” 了寒无奈地摊开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又指了指清泠,意思是让导购小姐自己跟他身边这女人交流去。 导购小姐那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的耐力真是值得万民敬仰,她丝毫不在乎清泠弯着身子在一堆颜色不一的指甲油里选得仔细,开口就问:“小姐,请问你是需要指甲油吗?我们店里……”接着BALABALA一大阵子,从指甲油推销到护肤品再到彩妆,口水都快说干了。 没办法,她身边这男人一看就是多金多情派,拉住了这个金主儿,她这一个月的业绩或许就上去了。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人是屡教不改,那清泠就是传说中的油盐不进。她在导购噼里啪啦的介绍声总低着头从容淡定地挑了五瓶自己满意的颜色,估摸着导购说得差不多了,迷茫地抬起脑袋问:“在哪里结账?” 导购小姐当时脸都绿了,要不是念在顾客是上帝的宗旨,她估计已经冲上去揍清泠一拳了。当然,能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有待商榷。 这位导购小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苦劝说了这么大半天,看清泠不言不语还以为是在认真听她介绍,没想到人家选五瓶指甲油选得走火入魔,压根儿就没听她说话。 了寒如何不知道清泠故意整人家,从背后偷偷扯了一下清泠的衣角,低声说:“去那边结账。” 直到清泠和了寒拎着娇小的纸袋推门走出专卖店,那位可怜的导购还怔在原地,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就听到专卖店里传出来一声非常不淡定的咆哮声,震慑方圆十里。 清泠忍不住嘴角挂上了完美的笑容,然后是用手掩住嘴偷笑,最后是放下手捂住肚子明目张胆地笑,甚至笑得肚子疼蹲在地上不走了。 “还不快起来走,小心人家导购最后想不通追出来灭了你。”了寒也跟着笑起来。 这件事本身不好笑,但是看到清泠笑得这么欢,显然带着恶整成功的成就感,他不由得就觉得好笑。 清泠把手里的小纸袋递给了寒,捂着肚子好不容易站起来,迅速找了最邻近自己的路边椅坐下,扶住坐在身边的了寒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了寒无奈,顶着路人投来怀疑加怪异的目光,不时地冲人家抱歉点头。直到清泠十几分钟以后停了笑,恢复正常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他拢着清泠散落的发丝说:“没事就拿无辜的人玩笑,你这脾气。” “没有啦。”清泠辩解,“你不觉得这种导购很烦人吗?从你进店开始就死盯着你,巴不得你把整个店买下来,哪是真正地为消费者服务啊?害得我每次进去就觉得进了不良组织要被洗脑一样。” 了寒叹气:“还好我们集团没有公司做化妆品,要不你就得每天去咱旗下的专卖店玩一圈儿出来。” “你还别说,这个提议不错。”清泠满意地点头赞道,“是个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 “你……”了寒一时语噎,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缓口气提起自己手中的小纸袋问,“你买这些干嘛?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嘛!” “又不是我用。”清泠边说边霸气地抢过了小纸袋,冲了寒命令道,“伸手!” 了寒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可思议地问:“你……你是让我涂?” “不是啊。”清泠无辜地说。 了寒听到清泠这么说一颗心就放回去,却没想到她只是说了一半,只是一口气喘得太大。于是就在他安心地坐回椅子上,屁股一半都还没落到椅子上的时候,清泠终于喘完了这口气说:“是我帮你涂,你哪里能涂好。” 这一次,了寒彻底石化了。 “快点,伸出手来。”清泠才不管他,三申五令之下他都不动,清泠亲自动手抓起了寒的手,就准备往上涂大红色。 了寒委屈地缩了一下手又被清泠抓回去,就义一般地问:“你故意的吧,从进去化妆品专卖店的时候就打算好了要这么玩儿我。” 清泠紧抓着了寒的手突然松了,了寒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巴掌落下来拍在自己的大腿儿上,痛得龇牙咧嘴的。 “又怎么了?”了寒感觉到清泠有点不高兴,安慰,“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玩儿这个?” 清泠瘪瘪嘴,收起指甲油扔进小纸袋里,负气地抱住自己的双膝,沉默半响才解释:“年轻的时候喜欢看韩剧,每次看到男女主角幸福地为对方涂指甲油的时候我觉得那个画面好美。” “喏!”了寒洒脱地伸出手到清泠面前,咬牙说,“快点涂,等该我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天古灵精怪。” 清泠的笑再一次扬起来,看着她这么快的表情变化,了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骗了。但是看清泠高兴地往自己手上乱画,了寒不自觉地心情也好起来。 不就是大男人涂个指甲油嘛,这不是丢脸,这是一种幸福,别人不理解罢了。 “好了!” “顾清泠!”了寒都能感觉到自己额角的青筋暴起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五颜六色的双手,愤然地说,“你能不把我弄成彩虹不?” 清泠贼贼地笑,自觉地伸出手说:“你也可以把我弄成彩虹的。” 了寒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坏主意,盗用了清泠贼兮兮地笑容,从容地拿起指甲油在清泠手上创作。当然,他为了怕清泠反悔,早早就交代:“不管我怎么画你不许反抗,不然我就把指甲洗干净。” 清泠点头满心欢喜地答应,但是当她看着自己手上出现的奇怪混搭色以后,她沉不住气了,几次想缩回可怜地被折磨的手,都被了寒一把抓回去,接着阴谋得逞地继续在她手指上肆掠。 “算你狠。”清泠恨恨地说,几乎都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 不是她输不起,是了寒实在是太狠了。他把五种颜色的指甲油在一个指甲壳上这个横着刷一笔,那个竖着刷一笔,弄得清泠一只手花花绿绿就算了,连伸出一根手指都嫌颜色太多。 搞定两人的十根手指,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再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阵子,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他们身边本就以为两人有病的路人,更是惊异地往这边望两眼,伴随着迅速逃离现场。 “你把人家都吓着了。”清泠指着了寒大笑着说。 了寒显得淡定稳重得多,其实是拼命憋着笑:“是你吓的,跟我无关。” 好了,接下来,吓得路人狂奔的两个人丝毫不脸红地手牵手从椅子上站起来,继续逛他们的街。这街逛得,概括起来一句话,清泠不停地吃,了寒不停地付钱。 这时候,信奉减肥是女人一辈子事业的顾清泠,吃起东西来毫不口下留情,一点都不怕自己长胖了。 不过,本来只要她和了寒在一起,就很难能减到肥。 好不容易熬到晚餐时间,了寒绅士地请清泠吃了一顿大餐。好在他刚拿到工地上发的工资,偶尔奢侈一下也没关系,再说了,他已经决定正式和爷爷对立,那就不需要再隐藏自己背后的东西了。 也苦得张语和穹影在看守所关了这么些日子,结果做了无用的抗争,到头来还是得暴露。不过也罢,为了清泠和恋飞值得了,自己虽然没有把握能完全斗过爷爷,但是也不会让爷爷任意欺负自己爱的女人和儿子。 所谓大餐,也不过是两人在低档西餐厅用了一次情侣餐,清泠不可能在明知道了寒挣的是血汗钱的情况下还要求什么高档餐厅。 他背上的伤痕累累,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她的眼前。每每想到这些,她的脸色都会发白,不由得联想到很远以后他的辛苦。 但是她总能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被了寒发现,没有关系了,反正自己要离开,程老爷子不会再对付了寒,那他就可以过回以前的荣华富贵了。 用过晚餐,两人又迫不及待地赶往电影院,这是他们俩最后一个约会安排,看完电影之后就是携手回家,终结这幸福的一天。 回家之后,便是永别。 清泠的情绪又沉重起来,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让她和了寒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没有程老爷子,没有莱恩,没有秦牧雨和秦诗韵,甚至没有恋飞,只有他们俩。 一切不过是奢望。 清泠甩甩脑袋,再一次把精神集中在电影上,稍微分一点心来去抓了寒手中的爆米花,正好碰到了了寒带着温度的手掌,鼻头就酸涩起来。 她赶紧抓起爆米花扭过头,用另一只手悄悄揉了揉自己的鼻头。 ------------ 084 谈判 因为约会累了一天的夫妻俩,总算是在时针差一点点跨过12那个大关的时候回到了家里,清泠本来扭着要再看两场午夜电影,终是被了寒一句话打消了念头:“女孩子熬夜对身体不好,赶紧回去。” 回到家,清泠就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端到房间递给了寒。了寒接过来一口饮尽,用劲儿坐到床上,大吼:“太久没穿过休闲衫,今天这样来一回,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清泠掩嘴笑:“去洗洗睡吧,我帮你放洗澡水。” 了寒嗯了一声,清泠就钻进浴室了。等她出来的时候了寒早已熟睡,她苦笑着帮了寒脱去脚上的拖鞋,把腿儿抬到床上。 这毕竟是夏天,今天出去折腾了一天,了寒全身是汗,清泠不忍心看他这么睡过去,只好费了好大的力气帮他擦身子换衣服,一直到半夜两点多,她才终于大功告成地为了寒整理干净换好睡衣。 北京的夏夜虽是清风阵阵,但是在这种老式公寓里还是有些闷热的,清泠自己累得出汗,怕了寒也会觉得热,就帮他开了空调,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该走了,再留恋只是害了他。 “莱恩,来接我吧。”带上公寓大门,清泠拨通了莱恩的电话。这大半夜的时间点,莱恩还没有睡。他也知道这是最后的一点时间,清泠肯定会打电话给他。 莱恩握紧了手里的电话,手掌心都有汗湿的感觉。他不太敢相信,这个女人以后真的就在他身边了。 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倒是有些失落,总感觉心底某处牵扯着自己的意识。 他挂断电话就吩咐司机备车,去接清泠的路上,他一直在深思,自己到底是不是得到了想要得到的。 如果是,为什么没有一点高兴。 如果不是,他这么久,是在争什么,甚至差点赔了整个诺伊斯家族。 半夜三点,清泠站在公寓楼下,什么东西都没带。那里的所有东西,她都不想带走,她想让它们告诉那个男人,她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但是或许,那个男人一觉醒来,再也不会想看到那些东西。 莱恩的车停在她身边,她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上车,第一句话却不是和莱恩讲的,是和莱恩的司机:“去程老爷子的别墅。” 司机哪里知道程老爷子的别墅在哪里,忧郁地从后视镜来回扫视莱恩和清泠,不知如何是好。 莱恩叹气,知道清泠是故意的,也不计较,开口跟司机报了程老爷子的别墅地址,但是却先说断后不乱地和清泠交代:“程老爷子在不在我可不保证,我也是有求过他,而不是他求我。” 他说的求和诺伊斯家族当初的危机有关,和苏溪的婚事有关,但在清泠听来,他所谓的求就是指绑架她和恋飞,让她去他身边。 清泠侧开脑袋,冷冷地说:“无妨谁求谁什么,我不过都不能主张罢了。” 莱恩沉默地低头,不知道该对清泠说些什么。那种他以前能在清泠身上找到的发自内心的亲切感,如今他再也见不到踪影。 果然是自己错了么? 他在反思。 车缓缓驶进程老爷子的别墅大门,停在了门口。清泠夺门而出,闯进了别墅正厅。这都是后半夜了,别墅里只有三两个留守的佣人,其余都回了佣人房睡觉。 从莱恩的车开进大门,就有人汇报了程老爷子,程老爷子是信心满满地走下楼来,眉角带着胜利者的自傲,还隐约带着不耐烦,应该是对清泠半夜来访吵了他睡觉表示不满。 只见他霸气地坐到沙发上,用眼睛斜视莱恩和清泠,冷冷地说:“诺伊斯子爵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清泠明明知道他是故意当自己不存在,还欺负莱恩中文不精,说话也文绉绉的,但此刻,她才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计较这么多,结果程老爷子的话回道:“我来带走恋飞。” 程老爷子不屑地勾起冷笑,嘲讽道:“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带走我程家子孙?” 清泠不疾不徐地说:“那就要看程老董事长是想要孙子还是曾孙子了,反正我没什么尊贵,命也不值钱,大不了拉着你孙子同归于尽。” 说着这些话,清泠双手的拳头捏得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她不想利用了寒,但如今的情况,不利用了寒来要挟程老爷子,她只会儿子和丈夫都失去。 她深信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难听一点,程老爷子也是一把年纪,半只脚走进棺材的人,她等得起。 程老爷子皱眉,过半响又装作无所谓地说:“反正孙子已经养得不听话了,不妨试试在有生之年养一个听话的曾孙出来。” 清泠脚下一个趔趄,往后稍微退了一步,莱恩正好扶住她。莱恩看着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清泠实在于心不忍,帮腔说:“程老董事,我敬你出手相助,但若是你执意不让她带走儿子,我定是带不走她,那我们是否又该从长计议。” 程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却再也坚持不住。面前这个男人也算是个狠角色,靠着自己夺回诺伊斯家族,如今却以诺伊斯家族的势力来掣肘他。 无论他如何在商界里横着走,毕竟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哪里敢与堂堂皇族对着干。他脸上一闪而过被人要挟产生的铁青色,笑着吩咐身后的属下去叫醒带恋飞的保姆。 当然,姜是老的辣,他还不忘以一种施恩莫忘报的表情和语气和莱恩客套道:“诺伊斯子爵都开口了,老爷子我再不给面子就过了,让你们带走恋飞便是。” 清泠欣喜,正要礼貌地感谢程老爷子帮她照顾恋飞这两天,毕竟他是了寒的爷爷,不能对长者太无礼。莱恩何其了解程老爷子,赶紧拉住往前一步的清泠,笑面虎一般地问程老爷子:“程老想必是有条件的?” 程老爷子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满意地点头:“不愧是子爵大人,我的条件很简单。”说着抬起一只手指着清泠说,“只要顾小姐愿意立下字据,承认是收了我一千万,带走恋飞同你远走英国,从此断绝和程家一切关系,恋飞和程家断绝血缘关系。” 这时候的清泠再也没有对程老爷子抱有幻想,一切理性回归,恬淡地笑着答:“程老爷子倒是给我一千万您那多金而聪慧的孙子才会信吧。一千万换一个木偶一样的乖孙子,算起来是程老爷子值了。” 程老爷子气得嘴角的胡须都在发抖,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要钱,瞪了她几眼,余光瞟到莱恩,最终狠狠一咬牙,拍案决定:“好,给你一千万。”说着愤然从属下手里接过支票本,签了一张千万的支票。 莱恩侧头看清泠,不知道她为何真要拿到这笔钱不可。 但他没有敢质疑出声,怕坏了清泠的计划,到时候可能就不是对他不理不睬这么简单了。 依然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少妇,抱着恋飞走出来,程老爷子挥手示意她把孩子抱还给清泠,她就照做。 清泠激动地抱着恋飞,手都在微微颤抖。她的儿子,两天不见,当妈妈的她想念多过担心。 莱恩跟程老爷子告辞,带着清泠和恋飞出门、上车,迅速驶出了程老爷子别墅的范围。 机票早已是莱恩派秘书准备好的,从程老爷子别墅出来,莱恩就往机场方向开去。莱恩原本是打算直接从诺伊斯家族派专机过来,又怕动静太大惊了了寒这条蛇。 车上,清泠抱着恋飞,看着他熟睡的笑脸,才露出许久不见的笑脸。 她慢慢抬起头望着车窗外变换的风景,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她腾出一直攥着支票的手,将支票放进了恋飞的襁褓,轻轻拍了拍,在心里慈爱而又严厉地和恋飞说:“宝宝,这是夺回你爸爸的筹码,你一定要握紧。” 清泠坐在飞往英国的航班头等舱时,了寒尚在熟睡中。清泠在牛奶中给他放了两颗安眠药,让他好好睡一觉。 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没怎么睡好,早出晚归。这一次,一定要让他睡好了,起床之后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打击,需要他十分精力去应对。 了寒因为这两颗安眠药,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若不是关儿和沐儿两个小丫头下班,馋嘴地又打算过来蹭晚饭吃,他或许还能睡到第三天去。 他迷迷糊糊地起身来给两丫头开门,两个丫头没有如往常一般闻到饭菜香,蹙着眉头瘪嘴道:“阿姨还没回啊?”她们口中的阿姨是了寒的小姑姑。 了寒点头答:“小姑姑回热城了。”说着忘了一眼窗外,天色都暗下去了,问门外的两丫头,“几点了?” 沐儿平时常常因为睡得很晚起床被关儿和苏溪笑话,这时候逮到了洗清冤屈的机会,还不赶紧抓紧,虽然很没有眼力见儿,但她还是很自豪地笑道:“都六点多了,你还在睡,以后再也不是我起床最晚了。” 关儿敏感地嗅到一丝不正常的味道,拉住沐儿往自己家里拖,讪讪地和了寒告辞:“既是阿姨不在,那我们回家吃泡面吧。” 沐儿不明所以,还想笑话两声,好在被关儿及时捂住了嘴,狠瞪一眼毫不犹豫地拖回家里,关上了大门。 了寒糊里糊涂地也关上门,突然想起房间里哪里只是少了小姑姑,清泠不在。 意识到这一点,他掏出手机给清泠打电话。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不论他怎么打,她的电话都只会传来机械而又冰冷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浮上他的心口,他有一些慌乱,胡乱地收拾好自己,换了件衣服,连空调都忘了关掉,冲出了家门。 爷爷,一定是爷爷抓了她。恋飞和清泠都在爷爷手里,他这一次一定要亲自去爷爷那里要回自己的家人,就算是宣战也没关系。 ------------ 085 心碎 程老爷子正在用晚餐,偌大的别墅,偌大的餐桌,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得让他胃口缺缺。他叹着气放下手里的碗筷,擦干净嘴。 身边的老管家不太放心他,恭敬地劝:“老爷,再进些食吧,你吃这么少对身体不好。” 程老爷子摆摆手,叹气道:“吃不下了,老了。” “我让厨房煮点燕窝粥来,老爷勉强再添点。”老管家商量着说,“老爷你食量一向不大,但最近越吃越少,我担心啊。” “端来吧。”程老爷子拗不过老管家,松口说,“往燕窝里加些牛奶,她喜欢这样吃。” 老管家恭敬地退下去。他跟在老爷身边几十年,自然懂她是谁。老爷又在想夫人了。 “少爷,少爷……”门外响起吵闹的声音,紧接着是惨叫声连天。 程老爷子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年纪大了听不清楚,拄着拐杖颤抖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去看看。 老管家正好端了燕窝来,赶紧放下碗上前去扶着,用眼神示意另外的佣人开门。 打开大门,门外早已是一片狼藉,不过被乱扔乱丢的是人。了寒红着双眼,但凡是拦他的人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一放到,偶尔还发泄似的踢躺在地上的人两脚。 他怒火冲天,看到自己爷爷走出来,跨过躺在地上*不断的一众黑衣保镖,直接冲到程老爷子面前。 程老爷子脸上闪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好久没见自己的亲孙子,说不高兴是假的。但是那份笑意很快因为了寒无情的质问声褪去。 了寒几近疯狂地大吼:“你把他们藏到哪里了?” “他们?”程老爷子装傻,“他们是谁?” “爷爷,我知道你不喜欢清泠,你可不可以试着和她相处看看,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再说了,还有恋飞,恋飞是你曾孙子啊。”了寒疲惫得都开始走劝说路线,明知道毫无作用。 程老爷子继续装傻:“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孙媳妇儿和曾孙子,真是老了。” 了寒一听这话,知道程老爷子不会这么轻易放手,颓然地放开程老爷子的手,转身落寞地离开。 程老爷子看他此时心情沮丧,正好给他加重打击,好让他能痛彻心扉之后彻底站起来,就算是为了复仇而存在也好。 总之,他不允许他牵挂着任何人,这样只会让敌人抓到他的软肋,诚如现在。 长痛不如短痛。 他沉默着扬手,跟在他身边的老管家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从兜里掏出清泠临走签下的契约,追上了寒交给他。 这份契约,老管家一直带在身上,老爷让他保管着不得有任何闪失,他想来想去就只有让它跟着自己走最安全。 了寒慢慢打开折叠得完美的纸,映入眼帘熟悉的字体看得他眼睛都被刺疼了。纸张上面的字体,他太熟悉了,这些字,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书上,整齐的蝇头小楷,还被他笑话过像小学生的字。 程老爷子以为他会扑过来大哭自己错了,不应该轻信这样的女人和他对抗,但是了寒没有,他只是安静地重新叠好那张协议,放到西装上那个最接近心脏的口袋里,拍了拍,挺直了背走出去。 北京城的夜,喧闹而繁华,特别是各大酒吧和娱乐场所聚集的京城大学附近,一点没有夜色来临以后该有的宁和之气。 了寒醉醺醺地趴在酒吧吧台上,一言不发。 他恨,恨清泠的无情。他又庆幸,庆幸清泠的无情。 因为她的无情,她的离开,他不用再顾忌,养精蓄锐才能彻底摆脱爷爷的控制,就算不是为了清泠,他也不能在这样任由爷爷掌控。 因为她的无情,她的离开,恋飞有了很好的成长环境,那可是英国皇室。 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心痛,别当年她离开还痛。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对她早已经不止是当初的喜欢而已,是真真正正把她放到了心中,给了她唯一的位置。 可是,那个大哭着爱他的女人去了哪里? 可笑,她和另外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远走英国,还带走了他们的儿子。那个他曾经以为是爱情结晶的儿子。 牧雨接到了寒的电话赶过来,就看到他一个劲儿地在灌酒。她走上前去夺下他手里的酒杯,劝说道:“了寒,你别喝了。” 了寒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说:“我让你来是带我回去而已,别管我。” 牧雨何尝不知道他为何喝得这么多,也不再劝他,坐下来陪着他。 秦诗韵在牧雨来北京出差这段日子,一直跟牧雨同住在酒店里。牧雨也让她回学校宿舍,她总接口宿舍条件差,再加上牧雨又实在心疼这个妹妹就没再赶她。 这天晚上,她看到自己姐姐出门,就跟着她的车打的过来,走进酒吧就看到两人和谐地坐在一起,嫉妒心爆发,冲上前去拉住牧雨大喊:“姐姐,你怎么在这里陪了寒哥喝酒呢?小心被姐夫看到误会就不好了。” 此话一出,酒吧里大部分人都看往这个方向,眼神里对牧雨要不是猥琐,要不就是不屑,以为她红杏出墙。 牧雨气急,扬手给了诗韵一个巴掌,骂道:“你这个丫头,别胡说。这么晚了,你不好好睡觉,跑来酒吧胡说什么?” 诗韵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被父母和姐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突然挨了打,心中那阵怒火岂是能轻易平息得了的,冷笑道:“姐姐,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做妹妹的不易。” 牧雨一时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才不过是大学生的妹妹的话,但是她确实怕。 丈夫知道了倒可以解释,反正他们夫妻俩不过是各自风流,相互不管,挂名而已,最怕的就是被媒体知道毁了她这个全国知名韩语女翻译的名声。 看着秦诗韵捂着脸跑出去的身影,她焦急地在了寒和诗韵之间抉择,最终也不知是不是耐不住酒吧里大家鄙夷的眼神,还是追了妹妹去。 这时候张语和穹影才从角落里走出来,扶着了寒往四合院去。 清泠离开交换的条件里,有一条就是必须尽快澄清张语和穹影与黑道有关的事儿。程老爷子也乐得答应,了寒这两个得力助手他也满意,只要不是用来和他作对就是。 张语和穹影今天见了寒回来脸色不佳,就知道事情不太好,后来了寒要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两人多留了心眼,偷偷地跟着去了,就这么跟来了酒吧。 了寒躺在后座,张语开车,穹影坐在副驾驶位。两人无奈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了寒,再对望一眼,深深叹气。 车稳定地行驶在公路上,穹影犹豫着和张语商量:“要不我们去查查大嫂的行踪?” 张语一向比穹影稳重和考虑周到,他阻止:“别,照这个情况,大嫂去了哪里总裁该是比谁都清楚,他不愿意提,我们何必往枪口上撞。” “那怎么办?”穹影急了,“难道看着老大这个样子啊?也不知道我们安排的一切要不要行动,这次就卡在这里了。” 张语叹气:“卡着就卡着,总裁会振作起来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记得,回了四合院,对姑奶他们什么都别说,这件事到咱们俩这里就完了。” “嗯。这个我知道。” 很快,张语的车稳稳地停在四合院门口。他和穹影被释放,所有财产自然归还,但还住在四合院里,不过是为了嫣儿那丫头能名正言顺地跟着颐和学点东西。 当初总裁说过,嫣儿很聪明,一定能赶上颐和为大家做些事情。 “爸爸。”嫣儿在屋里就听到发动机的声响,丢下电脑就跑出来迎接张语。 张语笑着从车后座扶起了寒,对着女儿淡笑说:“嫣儿乖,先自己玩儿会,等爸爸忙完就来陪嫣儿。” 嫣儿乖巧地点头,又往颐和的房间去。 颐和忿忿不平地说:“嫣儿,你爸回来你就什么都不学了是吧?” 嫣儿知道颐和生气了,黏上去撒娇:“小和哥哥,人家都学了一天了,你看我只要是小和哥哥交的我都记得哦,嫣儿最喜欢小和哥哥了。” “嫣儿这丫头那张嘴,真是甜到人心里了。”四合院里,颐和房间外的姑奶正陪着张语老婆择菜,笑得开心极了,摇着头笑两个孩子调皮。 突然,颐和从电脑前站起来,站在房门口不愿意迈出门去,就这么问,表情甚为严肃:“九爷回了?”近来程老爷子的人盯梢不紧,再加上院中间还有姑奶坐镇,他就敢明目张胆地唤了寒九爷了。 嫣儿被吓到了,以为颐和这次是真生气了,瘪着嘴走到颐和身边,认错道:“颐和哥哥……嫣儿以后再也不敢不用心了,你别和程叔叔说不教我。” 颐和拍拍嫣儿比他矮了一截的头,笑道:“嫣儿乖,小和哥哥没和嫣儿生气。”说话间和嫣儿眨眨眼睛,嫣儿确认了他果真没生气,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那样的笑容,让颐和一度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事物。 这时候张语和穹影刚把了寒安置到床上睡下,退出房间。其实,四合院四个房间内都有暗门,方便四户人瞒着眼线互相交换消息,也方便了颐和这个始终不愿意走出房门的孩子。 既然是暗门,他们俩就得做做样子走出来嘛。这一听颐和找了寒,冲颐和使眼色道:“醉了,睡了,别去吵醒了。你的事儿我们待会儿听。” 颐和点头,退后几步关上房门。门外的几个人除了张语老婆,脸色都跟着严肃起来。毕竟颐和再怎么早熟聪明,还是小孩儿心性,能让他露出这么担忧和严肃表情的事绝对不简单。 不过,这个谜底,怕是要到别扭夫妻回来,大家吃饭的时候才能揭晓了。 在他们不知道这个谜底之前,还是暂时不要惊动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总裁了吧,张语暗自决定。 ------------ 第二卷 请深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 001 古堡 英国某古堡。 从远处望去,整座城堡展现出修建当时流行的一般行制,开阔的英国式园林在主楼前展开,主楼外立面的砖砌痕迹清晰,拱形的窗户布满整齐细密的窗棱,与砖痕的风格统一。巨大的拱形壁龛内设有精美的雕像,与檐顶一起体现了巴洛克风格。顶部的巨大穹顶为建筑增添了非凡的气势,侧楼通过拱券结构的曲面自然延伸,线条流畅。 清泠抱着熟睡的恋飞坐在二楼某个房间里,嘴里唱着安眠曲,眼睛仿佛渴望自由一般地望向窗外。 来这里半年了,恋飞都已经要满一岁了,会哭会闹会笑,长得也越来越像了寒,每每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她都不由得心悸。 莱恩刚开完了一周一次的诺伊斯家族会议,迫不及待地赶到清泠房间。清泠来英国这半年,对他依然是爱理不理的,态度再不像以前一般亲和,而是时不时嘲讽他两句。 无论他做得有多好,清泠仿佛是故意要让他厌烦她一样,没给过他一次好脸色看。 今日家族会议中,又有长辈提议让他和清泠结婚,理由就是连孩子都有了还不结婚不成体统,伤了诺伊斯家族的面子。 天知道,他也多么想孩子是他的,可是,那孩子,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一丝英国血统。 清泠把已经熟睡的恋飞放入他的婴儿床,慈爱地带着温柔的笑容轻摇婴儿床,嘴里的摇篮曲始终没停下来。 莱恩觉得,清泠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份母爱之光照得他耀眼,不由得嘴角也挂起笑容。 清泠转身的时候瞥到莱恩,莱恩这才一步跨进清泠的房间,关切地说:“恋飞睡了?” “嗯。”清泠冷淡地用鼻音回了他,坐到电脑跟前继续自己的码字大业。 还别说,来英国这半年,她不在琐事缠身,写起东西来速度大增,以往一个小时只能写2000字左右的她,也不只是打字速度加快还是思路清晰,一个小时几乎能写出近4000字来。 她的编辑对于她的高产自然是兴奋不已,时不时顶着昂贵的国际长途资费拨个电话问候一下,顺便催促她再新写一本书。 说到电话,清泠自从到了英国就没再用过以前的手机,也不知那位编辑何来如此神通广大,找到了她现在的号码。清泠问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她无奈地说照顾孩子忙,她编辑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不能得逞就以一句“你忘了之前请了那么几个月的假”结尾。 清泠不耐其烦,外加自己也想多给孩子挣点奶粉钱,最终在威逼利诱下还是新开了一本。好在她现在不用上班,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陪恋飞玩会儿,也算得上是无所事事了。 “族中长辈让我们俩结婚。”莱恩被她的冷漠噎得找不到其他的话题,随口找了这个事儿脱口而出,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挑了个敏感话题。 清泠冷笑:“结婚?我自问没有资格和子爵大人结婚,像我这种说是失婚妇女又有一张结婚证书在手的女人,哪里配得上拥有高贵皇族血统的子爵。” 清泠这话说的火药味儿十足,实在不好听。 照莱恩平时的脾气,他最多是轻笑一声离开。今日却不知道是不是本身心情就不好,还是这半年累积的怒气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只见他拉长了脸,颜色铁青,眼神也变得阴鸷起来,慢慢地走向清泠。 清泠察觉他有些异常,往后退了两下,之后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阳台,大喝:“莱恩,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既然你都说我高贵,我又何必低声下气,今儿个我就强要了你,看你心心念念的程了寒会不会来救你。”莱恩冷哼,“怕是程了寒不知在哪里高床暖枕睡得安稳,哪还有心思担心你。” 清泠听到了寒的名字有点走神,垂下眼帘眨眨双眼,硬是逼回自己的眼泪,倔强地抬头凝视他:“莱恩,不要逼我恨你。” 莱恩冷笑:“你此时与恨我又有何区别?” 说着,莱恩迅速移动到清泠身边,一把抓住清泠的腰拉向自己,轻而易举地抬起清泠越过肩头,把她扛起来往屋里走。 清泠在他背上挣扎不已,偶尔一脚或者一拳打到莱恩身上,莱恩都只是闷哼一声不理睬。 他用尽全身力气把肩上的清泠砸向柔软的床,然后还是发疯一般地扯开自己的领带,褪去外套,扯开衬衣,扣子落到地上发出碰撞的声音明明很小,却声声敲在清泠的身上。 突然,清泠一点都不挣扎反抗了。她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娃娃,双手张开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床边的婴儿床。恋飞可爱地嘟囔着嘴,睡得正香。 莱恩已经红了眼睛,察觉不到身下女人的不对劲儿,疯狂地亲吻着她的脖子,手在女人身上放肆地游走。 清泠缓缓地闭上眼,一行清泪划过,嘴里喃呢着什么。 莱恩仔细去听,待听清的时候像是挨了一记闷棍,僵直了背停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突然断了电的木偶娃娃,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清泠喃呢的不是什么魔咒,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定身咒,不过是黎娇的名字而已。 十多分钟过去,莱恩还是不动弹,清泠尴尬地躺在莱恩身下,背部都抽筋了。于是,她耐不住了,一把推开莱恩,爬起来左右摇晃脑袋,伸展伸展四肢。 莱恩被清泠一推,反身躺在床上。 清泠瞟他一眼,整理好衣服,看了一眼手表,淡淡地说:“今天你就在这里睡吧,好好想想黎娇对你来说算什么?” 夜深了,莱恩捂住杂乱的脑袋,就算双手轻揉太阳穴都不能减轻他的头疼。他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心烦地往私人泳池去。 他都没来得及换泳衣,径直一跃跳进泳池里,将整个头埋在水里,好一会儿都没浮上来。泳池守夜的佣人感觉事情不对,以为是他没有做准备工作就下水抽了筋儿,正要跳下去救他,他突然从水中浮起,大口大口喘气。 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竟然全部否是黎娇的身影。偏远小镇浇花的她,跟朋友来找他算账的她,住在他热城别墅的她,还有一些他从来不记得的场景。 明明两人相识不久,就算她和自己有了肉*体上的联系,也不应该会让他如此记忆犹深。 况且,记忆深处有些东西朦朦胧胧,偶尔她会像是从他遥远的记忆中而来,笑靥如花,活泼得像个孩子。 清泠抱着宝宝不知何时坐在泳池边,扔给他一根毛巾,正好搭在他脸上,盖住了他眼前所有光线。 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莱恩抓不住。 他抓下毛巾重新盖回去脸上,尝试一次两次,最终不果。他放弃挣扎,从泳池里爬上来,接过佣人递上来的浴巾披在身上,坐到清泠身边。 “想清楚了?”清泠轻轻拍拍恋飞的背,摇晃着双臂哄恋飞入睡。 莱恩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恋飞,用指腹在恋飞脸上划两下,笑道:“这小子大白天睡觉,晚上尽折磨你妈妈。” 清泠把恋飞挪开,使他远离莱恩,轻声和恋飞说:“宝贝儿,你离你莱恩叔叔远一点,别学他一天糊里糊涂,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 “你要不要这么教孩子?”莱恩怨愤地瞪清泠一眼,之后深深吐了一口气,看着远方,说,“我是想清楚了,但心里还有一些谜底没解开,还不敢确定自己到底为何变成这样。” “哦?”清泠挑眉,笑着问,“那说来我听听,也让我出出今儿下午的气儿,免得我窝在心里那天不小心暗地里整你。” 莱恩不好意思地挠头笑,在月光下看来,脸色都浮上绯红色。他吐了几口气,跟清泠敞开心扉:“七年前,我在医院醒过来,奶奶告诉我,我是年轻气盛和人飞车出了车祸,那人害怕怪到他头上跑了,害我一人流血过多,险些丧命。” 清泠很快抓住重点问:“七年前?” 莱恩点头,继续讲:“我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奶奶说这是我最好的重新开始的机会,忘记以前的任性,从头学习接手家业。我刚醒来,根本没有足够的意识主张,就跟着奶奶的话做,一直很听话,成为了族中公认的继承人。” “直到我在瑞士遇到你,那时候我才知道,一个人的人生可以过得那么灿烂,可以为了一根手链不顾满天飞雪。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在呼唤我。所以我盯上了你,之后还错误地不顾一切想把你抢到身边来。” “等等……”清泠出声打断了莱恩的话,试着理清脑海中的思路,问,“你七年前在英国?然后车祸失忆?” “嗯。”莱恩点头,“怎么了吗?” 清泠不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我总是会把黎娇七年前出国做交换生的事跟你扯上关系。” “她七年前来过英国?”莱恩惊奇,还不自觉地猜测,“难道我以前就认识她?” 清泠答:“你七年前是不是认识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黎娇代表学校来英国做了九个月交换生,回来以后性情大变,特别是之后凡是让她碰见的稍微有点姿色的哥们儿没一个不被调戏的。” “当真?”莱恩问。 清泠点头。 莱恩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黎娇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你出车祸被我带回别墅那一回,你那几个朋友都来了,她见到我的时候很惊讶,之后一直默不吭声,才让我多注意了几眼。” 清泠笑话他:“这么说你喜欢不爱说话的女生,那真实的黎娇叽叽咋咋岂不是要吵死你。” 莱恩笑着说:“那时候你那几个朋友个个伶牙俐齿,我都应接不暇,她不张口说话,我自然就多注意两眼了。” ------------ 002 真相 既然莱恩和清泠商讨之下理出一些头绪,莱恩自然要派手下的人去查七年前的事情。 这件事情被隐藏了七年之久,而且还是上一代诺伊斯家族家长——莱恩的奶奶亲自压下去的事,查起来自然不容易。 莱恩派出去的心腹都无功而返,别说七年的前黎娇在英国生活过的痕迹,就连黎娇在热城生活的点滴都被简化成了出生日期及父母、家庭情况等等最简单基本的消息。 莱恩头疼,干脆打算找到黎娇亲自问她。但黎娇已经失踪近一年,和清泠她们这帮朋友都没有联系,他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人,每每想起来都觉得烦躁。 清泠递给他一杯清茶,体贴地安慰:“别着急,慢慢找,也不急这一时。” 莱恩失笑自嘲:“也不知怎么回事,当初没想明白的时候,一点不着急,如今想通了,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人啊,都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清泠深有感触地说,“每个人都不例外。” “那你呢?我看你和程了寒一直心心相惜着,就算是我和程老爷子从中作梗你们也相互紧握着对方的手。” 清泠叹气道:“如今还不是天各两方,或许在他心里早已经恨透了我薄情寡性。” 莱恩拍拍她的肩,承诺:“放心吧,等我完全接管了家族,我一定会帮你回到他身边。这是我的承诺,也是对你和他的歉意。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好事多磨嘛。” 清泠听着莱恩别扭地说中文古训,扑哧笑出声来,轻笑着说:“要说这磨难啊,过去的十多年,经历得还少吗?可能是爱得不够,才让我对他没有信心,才会跟你离开。” “你是怕他受伤,怕他苦累。”莱恩劝慰,“好了,别自责了,还是想办法找出黎娇。” “以我对黎娇十几年的了解,就算你问到她头上,她也不一定会说出七年前的真相,要不然也不会从她回热城就闷到现在。你奶奶隐藏了黎娇的经历,那是断定了你会从黎娇身上查,那反过来,你也是当事人之一,我们从你身上查起就对了。” 莱恩恍然大悟,欣喜地抓住清泠的手:“果然还是你聪明,我让人查我自己试试。” “古堡里有多少人是七年前就在的?找来我见见面吧。” 莱恩现在是诺伊斯家族一家之长,召集人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时时间,七年前就开始在古堡工作的佣人都来到主楼客厅里。 清泠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恋飞则在她身边爬来爬去地嬉闹。 佣人们早知道半年前子爵大人带回来一位中国女子和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儿。 他们都各自猜测着两人的身份,平时清泠除了贴身伺候的两个小丫头,都没跟人接触,莱恩没宣布她母子俩的身份,这些佣人却各自替她冠上了子爵夫人的名号。 于是,清泠见看到满屋子浩浩荡荡的人低下脑袋,齐声问安:“夫人。” 清泠吓得跳起来蹲到沙发上,像是遭到偷袭一样。恋飞咿咿呀呀地指着自己的妈妈,笑得一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之后她发现自己反应错误,尴尬地笑笑说:“那个,你们叫错了,我不是你们夫人。” 一众佣人面面相觑,都没听懂清泠的话。清泠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中文,赶紧换成英语复述一遍。 还好她的英语还不赖,虽是赶不上那些实时翻译,但是以前工作的时候各种商务场合都应对自如,这点小事难不倒她。 “你们叫我顾小姐就是,你们夫人还在路上,别着急。”清泠玩笑着说,玩笑之后表情转为严肃,开口问,“在这里的,可都是七年前都在古堡的?” “是。”佣人们齐声道。 “那好,你们子爵大人说了,他新接手家族,需要大家的支持,想奖励大家点东西。”大家一听有奖赏,高兴起来,但却听清泠接下来说,“但是呢……有些人怕是一直在诺伊斯家混日子,咱们就每个人来说说诺伊斯家族现任家长的事儿,以证明你们都专心了的,越详细的,奖励当然越多。” 人性都是如此,面对利益诱惑,可以把有些恐惧置之度外,不分国籍和地区。 就犹如此刻的诺伊斯家族这些老佣人,若是莱恩奶奶还在世,他们又如何敢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随意谈论子爵大人的事。 清泠装作随意地听听,但是却将一些很重要的疑点,还有明显的不合理记在了心里。这个时候,她那以前只能用在期末考前看书的超人记忆里起到了作用,几乎是过耳不忘。 经过清泠和莱恩双管齐下,两方努力,倒还真是把七年前的事儿查了个底朝天。原来,莱恩和黎娇七年前就是情侣,这样难怪了失忆的他觉得黎娇似曾相识,也难怪了黎娇看到他会失常。 又是一场长辈棒打鸳鸯,迫害孩子辈幸福的故事。 莱恩的奶奶发现自己孙子和一个来自中国的平民女孩儿恋爱,一怒之下派人追杀黎娇。杀手找到黎娇的时候,莱恩正陪在黎娇身边开心地逛街。被雇佣的杀手不知道莱恩的身份,径直开车撞过去,多亏莱恩及时推开黎娇到人行道上,自己却被撞飞十多米远。 莱恩被送到医院紧急手术,但一心想保护黎娇的他,一直到自己要被送进手术室都紧紧握着黎娇的手不愿意放开。 莱恩奶奶气得拄着拐杖大骂,莱恩不听,靠着仅存的意识抓紧黎娇。最终,黎娇嘴角带着笑,眼中却蓄满了泪水,劝说:“莱恩,你放开我吧,我答应你会等你出来,你一定要好起来。” 对她深信不疑的莱恩点头答应进手术室,而手术室外的黎娇却没能幸运地等他出来。莱恩奶奶身子发抖地走近黎娇,啪地一巴掌扇在黎娇脸上,怒吼:“你还不快点滚,非要害死我孙子,你才甘心吗?” 黎娇大哭着摇头,甚至给莱恩来来跪下去求她:“奶奶,老妇人,我求求你,你让我等他出来,只要让我等他出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莱恩奶奶嘴角挂着冷笑说:“你可以滚了,从此之后,若是再出现在莱恩面前,我就不会再管莱恩,我这诺伊斯家族的家长之位多的是人垂涎,你舍得他受苦?或者,你还想看莱恩像现在这样躺在手术室里。” 黎娇几乎哭得窒息,但是她还是勉强从地上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离开医院,一路从医院走回自己住的公寓。 她不过刚到公寓一个小时,就有人敲门,是莱恩来来派来的,送上了回国的机票。不过莱恩来来还算是不狠心,帮黎娇在学校办理提前完成交换生学习的手续,亲自派人把她遣送回国。 莱恩自从知道了事情真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不吃不喝,就缩在窗帘的角落里,任谁都不理。 清泠并不去打扰他,反而更着手于找黎娇。 黎娇说什么是她十多年的朋友,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独自撑了这么几年,让清泠感到无比心疼。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帮黎娇和莱恩从归于好。 热城,筠葶的咖啡屋里,筠葶、薇儿、小岑、落妃、温暖、虞锦几个人再一次聚在一起,为的不是别的事儿,而是热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程氏集团总裁程了寒重掌大权,董事会大换血的事。 “你说,程了寒都回热城了,清泠却没回来,他们俩总归是闹翻了?”虞锦问。 小岑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也不对,若是闹翻了怎会不离婚,要离婚的话,清泠不可能不找我。” “小岑,这全中国谁不知道你是婚姻法的颠覆者,清泠可能是怕你毒舌程了寒,偷偷办了离婚手续。”落妃吐槽,其余人等纷纷点头赞同。 小岑无语,拍拍薇儿,让她顶上:“薇儿,该你了,我受伤了,得就此疗伤,静等原地复活。” 薇儿莞尔笑道:“离婚这事儿我还真猜不准,不过程了寒这一次对程氏集团大肆革职任用新人,是一件值得斟酌的事。” “切……”众人不屑呛道,“薇儿,我们斟酌不斟酌也没分红,程了寒好歹也算是个商界人物,他想的我们又如何能搞懂。” 这时,咖啡屋大门方向传出叮叮当当的银铃声,筠葶正要转头去客气地说今天不营业,却吓得捂着嘴惊呼:“黎娇?” 一直低头讨论,连有人进来都懒得抬头的其他五个人全都吃惊地望向大门,就看到黎娇手里牵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娃,皮肤白皙,鼻骨高昂,双颊粉红,活像一个瓷娃娃。 “黎娇,你这半年多去哪里了?”筠葶赶紧扑上去,有些哽咽地抱住黎娇。 黎娇笑着拍拍筠葶的肩,并不解释。 姐妹之间,很多话并不需要明说,都会有感动。 “筠葶阿姨好。”站在黎娇身边的女娃开口甜甜地问好。 筠葶被吓了一跳,不明白这小女娃如何会认得自己,于是看看黎娇,又看看女娃。 “这是我女儿。”黎娇笑着介绍。 这一次,轮到虞锦发傻耍宝了,只见她一脚跨过自己坐的椅子,跑到虞锦面前开口就问:“黎娇,你失踪大半年,就养了这么大一个女娃啊?真羡慕。” 落妃看不下去虞锦的傻样,用力拍向虞锦的脑袋,骂道:“你傻啊,这孩子怎么看都有六七岁了,半年能长这么高吗?” “我不就是问问嘛。”虞锦委屈地瘪嘴,躲到温暖身后。 那女孩儿一点也不羞涩,挨个儿地跟几位阿姨问好,没有一个认错的。小岑一副孺子可教,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表情,摸着女孩儿的头问:“小妹妹,你怎么会认识我们每个人?” 女孩儿回答:“在小姨婆家里的时候,妈妈都提到过你们,次数多了我就记得了。” “真是聪明。”落妃赞扬。 刹那间,几个女人都祥装很有母爱地围住小女孩,完全把人家妈妈晾到一边,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几个人连人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姓甚名谁,父亲何人,她们仿佛全都不关心了,害得黎娇进门之前白心里打鼓担心半天,犹豫不决良久才推门进来。 ------------ 003 三年 莱恩大力寻找七年前的真相,费了家族中很大的财力物力,之后又被人传出是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人,诺伊斯家族中的长辈和其他人不免都有些意见。 毕竟,清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住在古堡,很多人都认定他们是子爵夫人,就算清泠多次解释,也没能让他们相信。 这次再出现一个女人,虽然还没见到她的真人,却已经调用了诺伊斯家族培植的那么多势力范围。 莱恩三心二意的传闻在古堡中渐渐流传开,族中好不容易被莱恩压迫下去的几股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各位长辈轮流来主楼对莱恩进行教育,经常一念就是一整天。 莱恩迫于无奈,只好放慢了寻找黎娇的脚步,全心全意地放到振兴家族事业上。 自从莱恩奶奶死后,家族中明争暗斗,虽然被莱恩借助程老爷子压制下去,但是心有不甘,莱恩当务之急就是要稳定自己在家族中的家长之位,站稳了脚步再做自己想做的事。 于是,找黎娇的事,被迫延迟了三年。 这三年期间,清泠也尽心尽力地帮助莱恩,为莱恩出谋划策,使得莱恩一步一步地站稳,最终取代了莱恩奶奶的位置,威望更甚于莱恩的奶奶。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莱恩再一次开始了寻找黎娇之旅。 三年后的古堡内,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非要算上变化,那就是恋飞长到三岁了,学会了在整个古堡里到处捣乱,撒着脚丫子乱跑,追得负责照顾他的保姆每天都像是缺氧一样气喘吁吁。 恋飞这孩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其实清泠是多么希望他能和她笔下那些言情小说里总裁的儿子一样是个小天才,那样以后念书就不愁了。 可是没有,恋飞不过是个普通的三岁小孩子,或许和普通的三岁小孩有点不同的就是早熟懂事。 但这无关智商,不过是成长环境让他变成这样而已。 “恋飞。”清泠笑着喊他,“快别跑了,背上该起汗了。” 恋飞跑回清泠身边,乖巧地背对着清泠,让清泠把手伸进他背里看看是不是出汗了。负责照顾恋飞的佣人拿来毛巾递给清泠,清泠帮恋飞垫好毛巾,拍拍他的头说:“莱恩叔叔快回来了,咱们回主楼好不好?” “好。”恋飞奶声奶气地答应。 清泠伸出手,恋飞乖乖地把小手交到清泠的手心里紧握,两母女感情甚好地手牵手回主楼,佣人拿着恋飞平时喜欢的小玩意儿跟在后面。 也就只有顾小姐能制服她的小祖宗,平时恋飞调皮得整个古堡的佣人都被他整过,放个小虫子在新进来的小丫头脖子里什么的是常事。 但是佣人们也挺喜欢恋飞,因为调皮才会跟他们玩在一起,一点都没有摆主人的姿态。 清泠教过恋飞,这里不是他的家,他不能太胡闹,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必须尊重。 恋飞是个孩子,最初还是有不听话的时候,总是仗着莱恩的宠爱横行,虽然没惹什么大乱子,但清泠知道以后很生气。 她跟恋飞讲道理,惩罚恋飞站在墙角面壁思过,还不许恋飞吃最喜欢的零食,就算莱恩求情都没有用。慢慢地恋飞越发懂事,一般清泠教的,他都会牢记于心。 可能他是发现了,在这个家里说了算的是莱恩,但是对于他的教育说了算的是他妈妈。 “莱恩叔叔。”才刚走进主楼一楼大厅,莱恩也正好回来,将围巾和外套脱下来交给身边的佣人,一把抱起了娇小的恋飞搂在怀里。 他捏捏恋飞的小棉袄,关心地问清泠:“穿这么点,不会冷到孩子吗?我刚从外面回来,雪下得大呢。” 清泠笑着说:“他个小淘气到处乱跑哪能冷着,再说了这进屋了,有暖气也该脱了。” 恋飞抱着莱恩的头,在莱恩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撒娇:“莱恩叔叔,你答应给恋飞买的玩具车呢?” 清泠失笑,假装责备:“你这孩子,这么小一点就知道讨好换取利益,长大了还得了。” 莱恩也跟着笑:“这不是和你学的嘛。” 这时候,正好莱恩的司机把车停到车库里后抱了一个大纸盒走进来,莱恩指着纸盒说:“恋飞,来,莱恩叔叔一向说话算话,哪能失信于恋飞是吧?” 恋飞捣鼓一样点头,两只眼睛都发亮了。 “你别这么惯着他,宠坏了我可找你负责哦。”清泠开玩笑地说。 莱恩赶紧接过话:“那敢情好,我突然多了一个儿子,我更高兴。” “你想到真美。”清泠笑骂,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儿子身上,满脸挂着温柔慈爱的笑容。可没过几分钟,清泠的笑僵在,像想起什么事一样,轻声开口喊道,“莱恩……” 莱恩也盯着恋飞这个小鬼头,好不容易分出一点心思应清泠:“嗯?” “我今天往家里打电话了。”清泠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了不让爸妈担心自己,她已经三年多都没给两位老人打过电话了,与其让他们随着自己的情况担心,还不如直接断了联系。 莱恩以为她是伤心和愧疚,走上前来揽住她的肩头,轻拍两下安慰:“没事,马上就可以回去了,我保证。” “不是……”清泠解释说,“回热城的事我不担心,可是……可是我无意间听我爸提到筠葶她们,好像黎娇回热城了。” 莱恩的手僵在清泠的背上,嘴角挂起有些欣喜又有些恨意地笑容:“好你个黎娇,我千辛万苦找了你三四年,你居然给我玩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跑回热城去了。” “你要接黎娇来英国吗?”清泠紧张地问。 莱恩疑惑地看清泠一眼,问:“清泠你为何紧张?黎娇只会骂我,不会和你生气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不是紧张。我是怕黎娇初来城堡会想起七年前的痛苦回忆,再说了你之后还让她伤心,我这是担心她。”清泠反驳。 莱恩一听到七年前的事,底气儿明显不足了,妥协道:“好嘛好嘛,你是担心,那你说怎么办?” 清泠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商量地提议:“要不,我们提前回热城吧?我回去摸摸情况,你回去搞定黎娇怎么样?” 莱恩无奈,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他哭笑不得地说:“你这哪是担心啊,明明是蓄谋已久,迫不及待要回去见程了寒。” 清泠瞪莱恩一眼,眼中哀怨像是在说你非要揭穿我。 莱恩贼笑,很少能抓到清泠的包,这次他算是略胜一筹了。可是,他一点也表现不了胜利的喜悦,清泠早已抛开他,坐到恋飞身边陪恋飞组装玩具车去了。 还别说,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连这种该爸爸做的工作也做得驾轻就熟,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 还有啊,她教孩子的方法和中国那些年轻妈妈教孩子的方法真是太不同了。他以前见的年轻妈妈要不就是把孩子丢给父母带,自己带的就溺爱得不行,像清泠这样理智教育,是非黑白分得清楚的妈妈还真是不多。 他还记得,恋飞刚学走路那会儿,摔倒了都不让人去扶孩子,只是拿了孩子最喜欢的玩具逗孩子。直到他不哭重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扑到她身上拿玩具,她才会满意地抱抱孩子,称赞两句做得好、真棒。 两个人提前回热城初步达成协议,清泠就开始准备回去的相关事宜。其实说准备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回去,她在古堡里的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那台笔记本电脑还是她纠结了好久,考虑是就用莱恩的电脑还是自己再买,后来迫于码字存稿的方便,还是自己掏钱买了个。 剩下的东西都是恋飞的,真是一个小孩子比她的财产还多,什么都扔不得,最后还是莱恩决定把恋飞的东西打包送去航空快运公司送回热城。 清泠为了这笔钱还心痛了好久,但最后是莱恩全付了,她又有些过意不去。 总之,两三天以后,清泠带着恋飞和莱恩成功踩上了中国的土地,再转机回到热城,已经是下午接近傍晚了。 热城一向温度都比较高,要不然也不会叫热城了。这里的冬天没有满天飞雪,就是干冷干冷的。恋飞从来没在热城生活过,刚下飞机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冷战,脸蛋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 有司机来接他们三个,再次钻进温暖的车里,恋飞缓了好一阵儿才好起来。 清泠把恋飞当做心头肉,看着恋飞的不适应,心里揪得紧,紧紧抱着恋飞,想把自己的暖意传给恋飞。 莱恩也紧张恋飞,还没到别墅就给别墅的管家打电话让找私人医生在别墅候着。 等恋飞安定下来,天色也暗下去了,看钟都是晚上八点了。清泠让莱恩去休息,自己照顾恋飞。 但莱恩已经到了热城,心就更关不住了,瞒着清泠跑去黎娇现在落脚处——筠葶的咖啡屋。 堂堂的英国子爵,站在咖啡厅透明玻璃墙外,偷窥里面的服务生,这是一番什么景象,请自行想象。 不过,他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熟悉的背影,倒是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女娃娃,大概十岁光景,水灵灵的,笑起来眼睛特像月牙。 他觉得这孩子很眼熟,越看越眼熟,不光是见过那种眼熟。就在他深深起疑快要抓到什么线索的时候,他那该死的记忆突然告诉他,这个女娃自己在黎娇小姨家见过。 就这样,疑惑不了了之。 他抱着失望的心情,回别墅。还是去看看恋飞好些没有来得实际,至于黎娇那个女人,他明儿找人把她抓到别墅好好慰藉相思之苦,还得教训教训她叫他好找。 ------------ 004 女儿 为了照顾恋飞,清泠几乎彻夜未眠,一直守在恋飞的床前照顾着,生怕恋飞半夜高烧。忙忙碌碌地一晚上,到凌晨天微微亮的时候实在撑不住趴在床头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莱恩热城别墅的管家来房间喊她去用早餐,发现她睡着了,也没有惊醒她。他知道她昨晚上一直守在孩子身边,让她休息更好些。 管家轻轻关上房门,下楼正撞见穿着整齐的莱恩要出门,躬身敬礼相送。 “她不下来吃早餐?”莱恩见管家一人下楼,关心地问。 管家毕恭毕敬答道:“顾小姐累了一夜,才睡过去,我没敢吵着她,待她醒过来我再送些吃的上去。” 莱恩点头,临走时细心地交代:“做些她喜欢的提拉米苏蛋糕,一杯香醇的鲜牛奶。再给恋飞准备一点清粥,放点果糖。” “是。”管家应声。 “对了,顾小姐若是问起来我去了哪儿,就说我去接个老朋友,让她在家等。”莱恩人都已经走出门,又转身跟管家交代。 管家当然把子爵大人的话记在心上,目送莱恩离开后就投入了为清泠和恋飞准备食物的工作。清泠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就是管家亲自照顾着的,这一次也算得上是驾轻路熟了。 每隔半小时,管家都会上楼去看看清泠或者恋飞有没有醒过来。 清泠感觉到自己手里紧握着的小手动了动,立即惊醒地坐直起来,肩上的毛毯也随之动作掉到地上。她才没有精力去理会地上的毛毯,紧张地凑到恋飞跟前,弯腰试探了恋飞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恋飞,恋飞……”清泠轻柔地推推恋飞的肩,小声叫唤着恋飞的名字。 恋飞本是醒了,就是觉得头疼,而且还迷糊,闭着眼睛想缓一缓神。此刻听到妈妈在叫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有些疲惫地叫了声:“妈妈……” 清泠一把抱住恋飞,高兴极了。 恋飞总算醒了,只要再好好照顾恋飞,注意一点别让他着凉就是了。 “宝贝儿,你没事了。”清泠总算放了心,双手在恋飞脸上摸了又摸,怎么看怎么觉得才不过一个晚上没吃过东西的恋飞瘦了。 恋飞乖巧地靠在清泠怀里,问:“妈妈,我们为什么要来中国?” 清泠的鼻头酸涩,眼角有反光的液体渗出来。她抱紧恋飞,声音有点颤抖:“恋飞,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不好。”恋飞一张笑脸都皱起来,拉紧了清泠的衣袖。 清泠一惊,并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没有对爸爸好奇,忙问:“恋飞不想要爸爸吗?” “爸爸让妈妈哭,恋飞不要爸爸。”恋飞整个人都缩在清泠的怀里,闷闷地说,“妈妈,我们和莱恩叔叔回英国好不好?恋飞疼妈妈,不许爸爸欺负妈妈。” 清泠摸摸恋飞的头,笑中带着感动地说:“傻孩子,不是爸爸的错,爸爸很爱恋飞的。” 恋飞出乎常人的懂事,总是让清泠心中的愧疚感加重。如果不是她当年没能处理好和爷爷的关系,恋飞就会在一个健全的家庭中长大,就算偶尔胡闹也好,都不会像现在一样让她心疼。 管家例行公事上楼来,听到屋里有说话声,礼貌地轻敲房门说:“顾小姐醒了吗?我端些吃的来。” 清泠让恋飞躺下,帮他盖好被子,忙来给管家开门。 管家嘴角含笑地站在门口,微微鞠了个躬。 清泠不太习惯他这样恭敬地态度,赶紧拦住,笑着说:“多谢管家想得周到,我还真有些饿了,该是我自己下楼去吃的,可是恋飞又要我照顾着。” “顾小姐客气了。是子爵大人临走时吩咐了准备,我这就下楼送些吃的东西上来。” 管家端来清粥和蛋糕牛奶,清泠先喂了恋飞,才自己吃起来。偶尔恋飞盯着她嘴馋的时候,她总会舀一勺子蛋糕送到恋飞嘴里,还细心地为恋飞擦干净嘴角的蛋糕屑。 她这边大概吃完早餐不多久,管家就上来收拾餐具。这时候清泠才想起来一早上没见到莱恩,问:“莱恩呢?” “子爵大人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接一位老朋友。” 清泠眉角挑起,笑得颇有深意。看来莱恩等不及了,肯定是抓黎娇去了。 果不其然,还没到正午,莱恩就带着黎娇回来了,脸色并没有清泠预想中的欢欢喜喜,反而很是凝重。黎娇怯懦地跟在莱恩身后,另外还有一个小女孩儿胆小地躲在黎娇身后。 当黎娇看着清泠慢慢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从害怕变成了不可思议,在之后变成了伤心绝望。 清泠见莱恩把黎娇和那个小女娃扔在一楼客厅转身就要上楼,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拦住莱恩,扯着莱恩的衣角侧过脸小声问:“怎么回事?不是高高兴兴地去接黎娇过来,咋气氛不太对?” 莱恩负气不答,黎娇望向清泠的无辜眼神更是让清泠焦躁不安。清泠火大,啪一巴掌拍在莱恩背上,焦急地问:“说啊,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人家多带了个女娃,哪有你这么小气的?” 莱恩龇牙咧嘴,摸着自己挨打的地方,委屈地说:“你问问你的好姐妹那孩子是谁?” 人家莱恩都这么说了,清泠也不在逼问他,快步走到黎娇面前,直接指着黎娇身后的女娃问:“黎娇,她是谁啊?” 这一次,女娃没有像看到莱恩那样害怕,反而是探头瞧了两眼清泠,从黎娇身后走出来,甜美的声音礼貌地响起来:“清泠阿姨好,我叫黎囡囡。” “哦?”清泠再次调高眉头,没好奇女娃能认出她来,而是在女娃的脸上和黎娇脸上来回瞧,捂着嘴笑起来,还冲莱恩高兴地说:“我说莱恩,搞半天你这是接了个小祖宗回来啊,难怪你脸色不好。” 黎娇的牙咬紧唇,面无表情地看着清泠和莱恩互动,心中的委屈和怒火都快堆积成山了。 清泠是故意整黎娇,冲小女孩招招手,笑着说:“囡囡来阿姨这儿,这小脸儿生得,真是俊俏,让我喜欢得很啊,不愧是我顾清泠的干女儿。” “谢谢清泠阿姨夸奖。”囡囡乖巧地回答。 从小她妈妈就告诉她,她有清泠她们几个阿姨争着要做她干妈。妈妈对几个阿姨的描述也是惟妙惟肖,以致于她一眼就能认出几个人来。 “妈妈。”恋飞见清泠离开房间很久没回来,自己身上又有了些力气,揉着迷蒙地双眼走出房间来,从二楼就看到清泠欢喜地搂着一个姐姐,有点被抢了糖一样的嫉妒,出口喊清泠。 清泠看到恋飞出来,担心地问:“恋飞,你不多休息一下,出来又着凉怎么办?” 莱恩也担心恋飞,几步上楼抱起恋飞关切中带点责备地说:“你这孩子,明知道自己生病,乱跑什么?”说着还抱恋飞进屋去穿一件外套。 黎娇彻底怔在原地了,她没想到,她辛苦十年养大女儿,今日莱恩出现她还以为他至少会关心女儿的,却没想到他早已经有了清泠生的儿子。她脚有点发软,无力地跌坐到地上。 “妈妈……”囡囡最先发现黎娇倒下去,扑到黎娇跟前,都快哭出来了。 清泠一看这情形,玩笑哪里还能在开下去,忙去扶黎娇,跟黎娇解释说:“黎娇,你别误会啊,我和莱恩没什么的,孩子是了寒的。” 黎娇自嘲地笑:“清泠,他有多么在乎你还用我说出口吗?连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能这么疼爱。” 这下子清泠急了,骂道:“胡说什么呢?你知道莱恩不疼囡囡吗?他不过是一时间不能接受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还没等黎娇再说话,懂事的囡囡就问:“清泠阿姨,你说刚才那位叔叔是我爸爸?” 清泠不想囡囡一个孩子因为父母的事受影响,笑着摸摸囡囡的脑袋说:“囡囡,他是你爸爸,你上楼去看看爸爸,顺便帮阿姨照顾恋飞弟弟好不好?阿姨和妈妈有话说。” 囡囡侧着脑袋想了下,重重地点头说:“好。”然后活泼可爱地跑上楼去。 清泠轻轻抱住显得没有生气的黎娇抱住,心疼的说:“十年了,辛苦你了,当初从英国回来热城,你就该跟我们说啊,自己一个人憋着。”说着的时候清泠几乎哭出来,使劲儿拍了拍黎娇的背。 黎娇开始也是一直咬着牙逼自己不许哭,但被清泠一拍就立即大声哭出来,弄得清泠哭笑不得地责骂:“你这是在哭我拍痛了么?” 黎娇破涕为笑,抬起胳膊在脸上抹了几把。不过清泠这点玩笑也不过就是笑笑而已,黎娇的心情还是很低落。 清泠能看出来,当然不能置之不理,抓住黎娇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黎娇,十年前你和莱恩的事,不是莱恩故意装作不记得,是手术之后失忆罢了。或许莱恩是有迷茫过,伤害过你,但是,他苦苦寻了你三年,再者囡囡也这么大了,你就忘记吧。” 黎娇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主动伸出手抱住清泠,很轻很轻地说:“清泠,谢谢你。” 清泠失笑,抱紧黎娇,含笑不语。 黎娇忽然像想起什么来,放开清泠,脱口问:“你回来是为了程了寒?” 清泠脸上的笑有一刻是僵在脸上的,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淡笑着说:“不是为了他,我又如何会回来。当初去英国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一定会回来。不过,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见到我,还有恋飞。”说到后面的时候,清泠的语气听来很艰难。 “没关系,没关系。”黎娇安慰她说,“我和莱恩纠葛了十年也有机会再见,了寒这么在乎你,不会不愿意见你的。” ------------ 005 计划 楼下两姐妹多年不见,谈心聊得入神。过了不久,莱恩怀里抱着恋飞,手上牵着囡囡下楼来。 囡囡一看到妈妈就飞扑到妈妈怀里,笑脸蹭了蹭开心地说:“妈妈,我终于有爸爸了。” 黎娇慈爱地捏一把囡囡的鼻头,笑道:“你这小鬼头,从上了幼儿园就开始问爸爸,如今见到了,开心吧?” 囡囡眼睛笑得像一道弯弯的月牙,使劲儿点头。莱恩很满意女儿的表现,一直笑着看黎娇母女。 恋飞有些急躁了,挣脱着从莱恩身上跑下来,爬上沙发到清泠身边,竟是伸出两只小手捂住清泠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不看,不看就不会想恋飞的爸爸了。” 在座的三个大人都有些心酸,清泠忍着哭的冲动微笑着拉下恋飞的小手,柔和地说:“恋飞乖,妈妈不想爸爸,妈妈有恋飞就行了。” 恋飞听清泠这么说才舒展开他那张紧皱的笑脸,笑着搂住清泠的脖子,在她脸蛋上亲一口。 囡囡和黎娇的到来,让这栋别墅热闹起来,管家更忙了,从以前只照顾清泠一人变成了照顾两个人,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捣蛋的孩子时常跟在他身后整他。 恋飞有了囡囡的陪伴,性子变得活泼了不少。清泠每次看到他和囡囡玩得喜笑颜开的样子时,都免不了低下头隐藏自己的泪。 是她对不起恋飞。 “喝杯咖啡。”清泠因为恋飞自责,黎娇微笑着递给她一杯咖啡,说道,“别担心了,会好起来的。” 清泠感激地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叹气:“同样是养孩子,你把囡囡教得活泼乖巧,而恋飞却因为我变得太稳重懂事,没有了童年。” 黎娇笑道:“瞧你胡说,你家恋飞啊是像极了你和了寒那样过分理智的性子才会这样,不关你的事。我家囡囡跟我一样,做事不会做太多考虑,不过,女孩儿嘛,太理智就变成你这样了。” 清泠睨了黎娇一眼,玩笑地责怪说:“你这意思是嫌弃我了?” 黎娇掩着嘴笑起来,那双眼睛和囡囡一样,一笑就变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很美。 清泠看得有点走神,黎娇看着囡囡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母爱的味道,让黎娇变得成熟风韵。 “你回来是有计划了吗?”黎娇出声问。 清泠愣一下才反应过来黎娇说的是自己和了寒的事情,淡淡地说:“没有,恋飞还没出生的时候有想过,现在,我不想这样做,我只希望恋飞多一个亲人疼爱。” “当了妈妈果然都学会心软了。”黎娇笑,“以前的顾清泠行事作风,怕是要让了寒家爷爷以后都不敢惹你吧。” “我也没有那个本领不是吗?”清泠反问。 黎娇神色一正,严肃地问:“莱恩去咖啡屋接我,筠葶打电话追问缘由,我只敢说了自己的事,那你……” “先瞒着吧。”清泠说,“我不想她们担心,而且照小岑的脾气肯定要让我打离婚官司。” “也是,小岑肯定要拿了程了寒的钱气得他爷爷住院,然后再让你和了寒复婚。”黎娇说,“还有薇儿啊,薇儿就是助纣为虐。” 不知何时,莱恩回来别墅,看到在草坪上奔跑追打的两个孩子,满脸笑意,余光再瞟到不远处休闲地喝着下午茶的两位妈妈,眼神中添了一些幸福的眷恋。 他悄悄地从后面走到黎娇身后,吓唬黎娇地拍她肩膀。 黎娇胆子小,当然被吓得跳起来,待看清身后的人是莱恩时,娇嗔地捶了莱恩几下笑骂:“让你吓我!让你吓我!” 莱恩笑着一把环住黎娇的腰,弯下身子用鼻尖在黎娇的鼻尖蹭蹭,无比怜爱。 清泠微笑着看两人幸福拥抱,莱恩很高,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常常要迁就身高刚到一米六的黎娇,每次黎娇跟他说话,他都会微笑着稍微弯曲身子侧耳去听。那样的场景看起来让人羡慕,让人觉得幸福。 黎娇突然想起清泠还在旁边,赶紧从莱恩的怀抱挣脱出来,瞪莱恩一眼,坐回椅子上和清泠说:“清泠,你别笑我。” “不笑,不笑。”清泠淡然地说,“看你幸福我比谁都高兴,当年如果不是我,你应该早就和莱恩在一起了。” 莱恩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下,拉长脸责备道:“清泠,你这话里的意思是在怪我当初糊涂,跟你有什么关系。对了,我今天听说程老爷子在忙着帮程了寒安排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相亲结婚,你要怎么办?” 清泠苦笑:“想不到,三年了,他爷爷还是没有放弃。” “我是听说程了寒三年前因为你走了失意过一阵子,之后突然有一天像酒醒了一样,拿回了自己CEO的位置,还成天出去沾花惹草,程老爷子怕他沾染不正经的女人回去,才会这么迫不及待。”莱恩说。 黎娇想起什么似的接话:“我记得报纸上报道过了寒和一对姐妹的事儿,说是姐姐专门陪了寒出席各种商务晚宴,妹妹嫉妒成性,当街撕扯姐姐的衣服,差点让她姐姐在街上裸着。那个姐姐好像……好像是个翻译。” 清泠冷笑着说:“我知道她们,秦牧雨还算正常,她那妹妹就是个极品。” “不是不是,你没抓到我话里的重点。”黎娇赶紧解释,“我是想说那个姐姐好像被很多人认为是程夫人了。” 莱恩按捺住焦躁的黎娇,轻声说:“你别激动,就你说那话,我也经常抓错重点。照你说的,程老爷应该是怕那位姐姐被领进门,才会这么急切。现在我们要办法让了寒不同意相亲。” 黎娇切一声拍开莱恩的手,不屑地说:“你那啥脑子,还是子爵呢。你怕是才走到了寒跟前儿就被了寒一个手刀劈死了,也不看看是谁带走了人家正本老婆。”说到后面还有点愤愤然。 莱恩知道自己理亏,赶紧投降:“好好好,未来老婆大人,你说怎么办?” 黎娇像变脸谱一样立马换了一张阴笑的脸,脑袋凑到桌子中间,森冷地说:“这还不简单,咱把我们家亲爱的清泠打包送进程家大门,让程老爷子无话可说。” “什么跟什么呀?”清泠一巴掌拍在黎娇头上,同时引起两道怨恨的目光,讪讪地收了手说,“程老爷子怎么可能让我进程家。” 黎娇急了,再次阐述自己的方法:“你和程了寒不是还没离婚嘛,至少你没签字,怕什么?” “我没签字不代表没有离婚,程老爷子方法多的是。”清泠淡淡地说。 莱恩却不这么认为,他眼前一亮,商量着说:“我看咱未来老婆说的也不是不行,由我出面,将我诺伊斯家族的妹妹嫁给程了寒,他肯定乐得合不拢嘴。” “切,你想清泠揍你吧。”黎娇对此方法呲之以鼻,可是没过两分钟,看着了寒脸上自信的笑容又凑回脑袋问,“你该不会是说,结婚的时候偷梁换柱,把清泠送进程家吧?” 了寒满意地揉揉黎娇的头说:“还算聪明,不过我只是借用妹妹的名分,至始至终都是由清泠出面。” “不可能的,程老爷子又不是不知道是我。”清泠头疼地说。她现在怎么都觉得面前是一对儿活宝,加在一起就能起化学作用。 莱恩竖起食指冲清泠摇了摇,神秘地说:“咱们诺伊斯家族有个传统,男方家长在新婚第二天才能见到新娘子,到时候米已成粥。我估量着程老爷子也不敢和诺伊斯家族提退婚和离婚的事。” 黎娇又开始胡闹,笑得差点在草地上打滚,指着莱恩断断续续地说:“莱恩……你……你们家族……家族的女儿是不是……是不是都长得很丑啊?” 莱恩摸不着头脑,纳闷地挠挠脑袋看一眼清泠,清泠翻白眼翻译说:“她是说你们家的女儿长得丑,所以要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不能退货的时候才给人家验货。” “就你爱胡说。”莱恩笑骂,“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来源,反正就成了传统了。” “好吧。”黎娇饶过莱恩,凑到清泠面前说,“莱恩的方法不错,清泠试试吧?” 清泠为难地咬咬牙,为难地说:“程老爷子见不到我是解决了,但是了寒看到我应该很恨我,又怎么会跟我结婚?” 莱恩让她心安地说:“你放心啦,我就借口妹妹远在英国,给张照片,过了程老爷子那关,我看程了寒也没那个精气神来关注自己未来老婆是谁,到结婚的时候再说。” “对对对,等结婚的时候让户口本注册的时候咱们再另外计划,车到山前自有路。”黎娇附和。 清泠也不知道自己该答应还是不答应,犹豫地绾着衣角。莱恩见她犹豫,安慰地说:“这样吧,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接下来的再商议。” 清泠考虑了一下,轻轻点头说:“谢谢。” 黎娇怒了,大声说:“顾清泠,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说什么谢。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到时候可能还要找那几个丫头帮忙,我先给她们打点预防针,免得该用她们的时候全都忙。” “还是别劳动她们吧?”清泠迟疑,其实是怕被小岑和薇儿拍扁。 黎娇用一种你安啦的眼神看清泠,说道:“放心,我不会露马脚的,我让莱恩教了囡囡,囡囡去打电话。” 清泠也累了,懒得再想东想西,就让黎娇和莱恩去办,还好心地提议说:“我说你们俩,做事都这么合拍,该结婚了,囡囡都十岁了,难道还想等囡囡的弟弟或者妹妹满月再结婚?” 往囡囡跑去打算利用女儿无上智慧的黎娇听到清泠的话险些崴到脚,扑通摔在草地上,引得不远处两个孩子咯咯笑不停。 ------------ 006 提议 清泠的事,莱恩一向都很放在心上,黎娇当然也支持莱恩,不管是出于朋友道义还是出于感激清泠撮合了她和莱恩。 早早的,黎娇就醒过来,推醒睡在身边的莱恩,让他起床准备出门。 莱恩不敢违抗未来老婆的命令,爬起来洗漱,几乎全程是闭着眼睛完成的,连吃早饭的时候都没有像往常一样看报纸,打瞌睡打得差点额头磕在餐桌上。 餐桌旁伺候着的小丫头们捂着嘴偷笑,被管家盯了几眼才收敛些。 莱恩的全副心思都用在睡觉上了,只胡乱往嘴里塞了两口吃的,迷迷糊糊地就被黎娇推出了门。 他委屈又哀怨地盯着黎娇,黎娇才笑话似的在他脸蛋上轻吻一下,拍拍莱恩的脸鼓励他。莱恩这才乖乖地钻进车里,跟黎娇道别。 直到莱恩的车开出别墅大门,也不过刚刚七点整而已,对于正处隆冬的热城来说,天都还没有大亮。 莱恩打着哈欠斜躺上后座,淡淡地吩咐司机:“慢慢开,我睡会儿。” 司机恭敬地点头,问道:“子爵大人是要等程老爷子早茶前的时间还是早茶后呢?” 莱恩逼着眼睛沉默两秒,当机立断:“等着,好歹让程老爷高高兴兴无忧无虑地喝个早茶。” 他眼底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司机都打了个哆嗦。莱恩就是想搅乱程家那一锅粥,送清泠回去是主要的,顺带的还想报了当年被程老爷子压得死死的仇。 司机得了莱恩的吩咐,一路慢行,把时间把握得很好,到程家别墅区的时候,正好程老爷子刚出门喝早茶。 这些都是莱恩一早派人调查好的,程老爷子每天早上必要出门一趟,却不在家享受媲美五星级厨师所做的早餐。 总之就是奇怪的一家人。 快到九点的时候,程老爷子的车缓缓开进程家别墅区,早早就有人跟他汇报诺伊斯子爵大人来访的消息。 莱恩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他鱼肉的要他出资帮助夺回诺伊斯家族家长之位的毛头小子,程老爷子不敢再拖延不给他面子,一回到别墅就马上接待了他,还将留守的佣人骂了一遭,责怪没能早点通知。 莱恩一直沉稳地含笑看着,不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程老爷子故意做给他看的,他不看着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片好意。 “子爵大人,你瞧我老了,礼貌上什么的都疏忽了。”程老爷子演了半天没见莱恩感恩戴德,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客套地坐到莱恩身边。 有佣人送上茶水,程老爷子亲自端了放到莱恩跟前说:“也不知道诺伊斯子爵喜不喜欢中国茶的味道,好像就只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喜欢了,若是不喜欢,吩咐人替你换了。” 莱恩客气地拦下:“不用麻烦了,茶也不错,清香留齿。” “不知诺伊斯子爵此次来程家是有什么事呢?”程老爷子直奔主题。 这时候莱恩才觉得面前的老人是自己认识的,直接了当。他也不委婉,开口说:“我刚到中国就听说程老在为孙子找孙媳妇儿……”莱恩并不把话说完,而是拖长了让程老爷子自行体会。 程老爷子愣一下,笑道:“诺伊斯子爵过虑了,了寒就算没能娶妻,我也不会认她做孙媳妇儿。” 他嘴里的她当然是清泠,他以为莱恩是担心清泠与了寒再遇复合,提出承诺。 莱恩就顺着程老爷子的话问下去:“程老也知道,清泠脾气倔,到现在都不同意和我结婚,我自然有理由担心。” “这……”程老爷子一下为难起来,憋了半响才说,“是我这个做长辈的管不住孩子,对不起诺伊斯子爵,还望诺伊斯子爵再通融点时间。” 三年后的程老爷子,被了寒剥了公司的大权,年岁也高了,得罪不起堂堂英国皇室,也学会说软话。他以为莱恩话外有话,赶紧自己揽下责任。 “此话从何讲起?”莱恩挑高眉头,笑得颇有深意。 程老爷子认定是莱恩装傻,自认:“了寒那孩子当现在不愿意办离婚,拖着让子爵大人没办法结婚是我督促不力。” 这下子莱恩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装得什么事也没有一样,遗憾地叹口气,提议说:“这样吧,您忙着找孙媳妇儿,我又急着让她死心,离婚这事儿我们逼不来,就只有从侧面用劲儿。” “那照子爵的意思是?”程老爷子问。 莱恩坏笑着说:“这简单,我家妹妹刚好到适婚年龄,我可以安排她嫁到程家来,程老觉得呢?” 程老爷子当即答应:“这当然好,我程家何德何能竟是能攀上皇室亲家。” 一拍即合,莱恩很快辞别,着急地往家里赶。他得回去和黎娇和清泠邀功,告诉她们这个让人高兴的消息。 他尚且没走进家门,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扑上来一声爹地一声莱恩叔叔喊得他飘飘然。他一手抱起恋飞,一手牵着囡囡走进屋里,就看到坐立不安来回走的黎娇和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清泠。 黎娇一看到他就冲过来,焦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有我出马,当然是成了。”莱恩骄傲地说,弯下身子放下恋飞,捏捏恋飞的脸蛋说,“小子,你马上就要回家了,高兴吗?” 恋飞兴奋地说:“莱恩叔叔,我们要回英国了吗?我以后都可以和囡囡姐姐一起吗?” 莱恩被恋飞一句话噎着,黎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尴尬地转过头去看清泠。 清泠淡然地站起身来,走到恋飞身边蹲下来整理恋飞的衣衫,一边说:“恋飞还记得妈妈和你说过什么吗?” 恋飞瘪瘪嘴,还是点点头答了话:“记得,妈妈说过我们以后都留在热城。” 清泠揉揉恋飞的头,跪在地上亲了恋飞额头一下,紧紧抱住恋飞。她知道恋飞不想看到了寒,不单单是三年没有得到的父爱,更多的是担心她。 莱恩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心酸,蹲下来问:“恋飞爱不爱妈妈?” 恋飞用力点头,脆脆地答:“爱。” “那恋飞就要学会爱爸爸,因为他是唯一能帮恋飞一起照顾妈妈,疼妈妈的人,知道吗?”莱恩再问。 恋飞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没有吭声。 黎娇看这孩子对爸爸缔结有点深,轻推了一下自己跟前的女儿一下。囡囡是个机灵的姑娘,瞬间明白了妈妈的意思,满脸笑容地抱住莱恩的脖子亲昵地蹭一蹭,和恋飞说:“恋飞弟弟,有爸爸可好了,你看姐姐多开心。” “嗯。”恋飞重重点头,一双小手也抱紧清泠,安慰地说,“妈妈不担心,恋飞会和爸爸好好相处,恋飞会爱爸爸。” “真是个乖孩子。”莱恩夸道,这边一手搂过身边的女儿表扬,“我们家宝贝儿囡囡也乖,还是个漂亮的小美女呢。” 黎娇看气氛渐渐好起来,轻哼一声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女儿。” 程氏集团大楼,38楼,总裁办公室,灯火通明,一点也没有深夜十二点该有的黑暗。 了寒疲倦地靠到办公椅上,倦怠地揉揉双眼之间想要减轻自己的倦意。坐在一旁帮忙查看报表的张语劝道:“总裁,你已经熬了两天两夜了,上楼歇息一会儿吧,这边交给我就是了。” 了寒苦笑着摇摇头说:“无妨,我就这么闭目养一会儿就行。” “姑奶来过电话。”张语已经犹豫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终于还是开口说出来。 “哦?”了寒问,“有事儿?” 张语瞟一眼静靠在办公椅上的了寒说:“小和偷进了航空公司的信息系统,查到顾小姐回国的消息。” 没有激动,没有愤怒,了寒很安静地一动不动地靠在那儿,好半天才轻轻回应了一声:“哦。” 张语生怕了寒不生气,又说:“小和还说,是和诺伊斯子爵带着恋飞少爷一起回的。” 了寒忽然睁开眼睛坐直起来,殷隼一般的眼凌厉地扫过张语的脸,说话的声音却轻得飘渺:“做事儿。” 张语讪讪地闭了嘴。他就说嘛,得罪总裁的总是他。这明明就是穹影该汇报的消息,姑奶偏要给他打电话,说什么穹影不靠谱儿,说不定就这么把消息拦截了。 这倒好,自己又自讨了没趣儿。 小和那死孩子也真是,仗着自己聪明的脑袋,平时教坏自己女儿就算了,现在还害自己差点被总裁的眼神生吞了,真想亲手抽他。 了寒的精神却是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索性焦躁地将笔摔倒桌上,拍案而起,吓得张语差点往办公桌下钻,心里默默祈祷总裁不要拿自己开刀。 这三年总裁的喜怒无常,最遭殃的就是他了。 可是,他最苦逼的还有消息没有汇报完,他是该趁着总裁的怒头继续说下去呢,还是等他消了火再次挑起火焰呢。 了寒这边站直身子隐忍不发,深呼吸几次努力调整心情,正要重新坐回去工作,不怕死的张语又说话了:“别扭夫妻来话,说诺伊斯子爵和老爷子商量好了要将他妹妹嫁给你。” “张语……”了寒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 这次张语真的开始慢慢地往办公桌下面缩,笑得很强迫地答:“嗯……总裁有什么吩咐?” “打电话给穹影,让他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手下不听吩咐做事的人,至于你……”了寒可怕的眼神再次落到张语身上。 张语一哆嗦,立即保证:“总裁,我保证好好工作,再也不做这不讨好的传话筒了。” 了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径直走出办公室。 张语在他身后挤挤眉,轻声说:“下次还得传,我看顾小姐不回来,我就要一辈子提心吊胆,我又不傻。” 了寒清晰地听到了张语的话,却装作没有听见,摁了电梯上39楼,他是得休息一下了,养足精神还有很多事情要他应付。 ------------ 007 求助 莱恩帮清泠把前路什么的都铺好了,清泠就等着了寒点头嫁进程家就是了。 要在婚礼上蒙混过关,岂能少了清泠那两位智囊袋小岑和薇儿,当然也不能少了那群只知道起哄的朋友,有她们在,才能帮她在众目睽睽下混过去。 其实也不算混众目睽睽,反正也没人认识清泠,只要瞒过程老爷子和新郎本人就是了。 特别是新郎本人啊,他对清泠了若指掌,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被认出来,说不定到时候婚礼就成葬礼了,吓死新郎本人,气死新郎爷爷。 于是,清泠自认为,现在是时候出现在筠葶的咖啡屋接受一众人等的凌迟处死了。 这日,清泠由黎娇亲自看押,莱恩充作司机将两人送到筠葶的咖啡屋。 这是一场姐妹聚会,莱恩当然不方便进去,几次想要抬脚跨进去的时候迎面送来的几道不善的目光让他不敢放下脚到咖啡屋的所属地。 他永远忘不了坐里面那两个为首的女人有多厉害,上次害他差点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这次,事不关己,打死他也不敢进去了。 没办法,他只好舍义取身,乖乖地回家带恋飞和囡囡两个孩子,临走前送清泠一记同志你保重的眼神,还不忘和自己为老婆秀恩爱,看得清泠多想一巴掌扇飞他。 不过,她不能冲动,大敌当前,莱恩大可回去再收拾,反正黎娇打不过她。 小岑和薇儿坐在老位置上,落妃几个默契而又顺从地站在她俩身后,没人手中一根藤条,看得清泠和黎娇牙齿抽疼。 黎娇率先投降,交代道:“不关我的事,我的帐你们上次已经算清楚了,清楚得莱恩看到你们都不敢进门了,你们找她,找她……”边说食指方向一转直接指向清泠。 清泠哭笑不得,暗骂:“好你个黎娇,果然是大难当头各自飞,看我不回去乱教你们家囡囡。” 黎娇看她的眼神只表达了一个无奈的意思:“清泠,你大人大量别怪我,我被她们折磨怕了,如果你有幸活着,我一定让莱恩把你当观世音供起来。” 清泠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讨好地一一喊名字:“小岑……薇儿……落妃,虞锦,温暖,筠葶。”很清晰地从声音可以判断出,清泠喊后面三人的时候显得干脆得多,畏惧少得多。 “还知道回啊?”落妃不是滋味地问。 清泠就差点头哈腰了,弱弱地回答:“知道,知道。” 薇儿一改平时清雅的样子,满脸堆满微笑,和清泠说话:“怎么样,英国好玩吗?古堡是不是跟电视上演得差不多啊?” “差不多,差不多。”清泠点头称是。 “顾清泠!”薇儿猛然一拍桌子,吓得清泠再往后退一步,连门外贴着耳朵偷听的莱恩都吓得跳进车里扬长而去。 “微……薇儿,咱们有事好好说。”清泠结巴。 薇儿冷笑:“好好说?好啊,那咱们好好说,好好地呆在北京说什么念考古,你丫的考古考到英国去了啊?”薇儿已经激动到爆粗口了,这次吓到的人就不再是清泠了,而是除了小岑和清泠以外的所有人。 在她们眼中,薇儿一直是高雅大方,大家闺秀的典范,律师界的淑女奇葩,这下让她们跌破眼镜了。 相反的,清泠和小岑早在当年初中相识的时候见怪不怪了。 要知道,当年的薇儿已经算是奇葩了,坐在教室和家里的时候是典型的乖乖女,老师爱父母疼,但只要走出教室就能立马化身小太妹儿,打架颇有几分厉害。 “不是,我……我就去玩玩。” “玩?”薇儿完全每当自己刚才说的话是爆粗口,这次来了更猛的料,“你丫的在英国玩玩得男人都跟人跑回热城了,你还辛苦带着孩子玩三年,死活不跟我们联系,婚也不离,你跟我说说玩的什么,我下次去看看。” “我……” 清泠一个我字刚出口,一直静坐不动的小岑懒懒地伸伸懒腰,左右摇晃一下微胖的身子,再一次懒懒地靠回位置上,一双犀利的眼落在清泠身上,彻底噎住了清泠所有解释。 “说啊,我听着呢。”小岑淡淡地说。 清泠这一次往后退了两步,薇儿还能爆粗,证明还算正常,还在她解决范围之内,可是面前这位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完全让她摸不着头脑。 “顾清泠,离婚拿钱,或者滚回程家去把女主人之位站严实了,二选一,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废了你。”小岑还是这种不温不愠的语气,更让清泠害怕了。 黎娇这时候总算找回一点道义,赶紧帮腔:“今儿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跟你们说事儿,可一进来就批判清泠,差点忘了。” “还不快说。”温暖心善,也有点怕小岑真动手了,催促黎娇。 黎娇毫不含糊地说:“清泠要再嫁进程家,以诺伊斯家女儿的身份,我们得帮忙帮她把婚礼混过去。” “这个简单。”落妃接话说,“我的化妆技术,你就算要再现玛丽莲梦露我都有办法,但是清泠这身材,了寒怕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们到时候就只有插科打诨,故意去闹,不让了寒娶妻。” “嗯,把了寒的注意力分开,程老爷子肯定不会让婚礼停止,到时候只要接受完宣誓就可以了。”温暖附和。 小岑冷笑着问:“姐几位觉得你们谈的是重点吗?” 所有人立即闭紧了嘴巴,谁也不敢和小岑这个出了名的毒舌顶嘴,生怕到最后自己什么糗事儿和底儿都被揭露出来。 清泠见小岑和薇儿还没消气,也知道这两位接近二十年的朋友是真的担心她了。人家两人每天在飞机上做空中飞人,好不容易有点空闲都拿来担心她了,她确实对不起她们。 于是,她讨好地举起右手发誓:“小岑,薇儿,你们俩别气了,我保证这次回到程家,绝不再做包子受欺负,一定站稳程夫人的位置,让知道程氏集团和程了寒的人都知道我是程夫人,让其他女人不敢觊觎程了寒。” 小岑和薇儿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点,小岑下最后通牒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在程家受委屈,我就做主给你办离婚,让程了寒后悔一辈子去吧。” 嘴上虽是这么说,也不过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离婚结婚是人家两夫妻的事,她们也差不了太多的手。 但是,看着清泠如此反反覆覆的感情路,她们俩是更不想跟爱情这玩意儿扯上任何关系了,完全成了恋爱恐惧症和结婚恐惧症。 好了,朋友们再一次站在清泠这一边,清泠离重新走进程家又近了一步。 有了落妃的神奇化妆手帮忙,莱恩都不用找家里用邮件传来妹妹的照片,直接为清泠照了像送到程老爷子手里。 落妃的化妆技术确实神奇,就算跟清泠熟悉的黎娇她们都几乎认不出来那是清泠,再加上假发什么的,压根儿就是一英国美女,哪有东方血统。 程老爷子自然满意诺伊斯家族的女儿,也不敢不满意,再者说了,了寒说什么也不愿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人家诺伊斯家族女儿身为皇族,相当于无名无分地跟着自己孙子,他本就处于理亏一方,就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程老爷子连照片都没有传给了寒,就这么一拍定案,和莱恩订下了姻亲,对外宣布一个月后程氏集团CEO程了寒大婚,但不对外公开婚礼现场。 这当然也是莱恩要求的,程老爷子也乐得答应,他不敢确定了寒会不会当众不给他面子逃婚,还是不公开少丢脸的好。 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一如既往的低气压。 秘书室有小秘书交头接耳,相互询问总裁新婚为何如此不高兴,有人说是政治婚姻,有人说是新娘太丑。最后不小心被张语听到,张语像求祖宗一样让一群丫头闭紧嘴巴,要不然丢掉项上人头的一定是他。 他抱着一堆资料轻敲总裁办公室门,同时冲身后的手下做出噤声的手势,他那些手下还懂得要保命,全部闭上嘴低头干活。 “进来。”办公室里响起了寒低沉的男音。 张语推门而入,将手上几份销售部新签的合同交由了寒过目签字,虽然销售部谈下来的都是一般的项目或者小项目,但是了寒都会尽责的看过签字。 然后是来自瑞士小宾德先生的合同项下相关细节处理,了寒也是认真看过签字,并留存一份在自己手边。 事情处理完毕,张语踟蹰不走,了寒冷漠地抬头看他,靠向办公椅,也不问什么事。他现在都习惯了从张语嘴里听到他从来没让小和那几个家伙关注的事,他懒得问。 “总……总裁……”张语吞吞吐吐地说,“姑奶非让我传话,说顾小姐和恋飞小少爷住在莱恩在热城的别墅里。” 了寒啪一把将手上一份尚未看完的报表扔到办公桌上,盯着张语看,张语心中发毛,往后退了好几步,到达安全位置,开门就可以逃跑,他汇报了最后一件事:“朱小姐在楼下咖啡厅等。”闪身出门,成功避雷。 了寒挑眉,慢慢地收拾桌上凌乱的报表,叠整齐放到左手边,注销电脑,再看一眼办公室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没锁,才抓起穿在西装外套外的大衣走出办公室,乘专用电梯下楼。 楼下等他的不是别人,是顾清泠的十几年的朋友朱筠葶。 了寒嘴角勾起冷笑,难怪顾清泠当年走得绝情,她身边这些所谓的朋友,也没有一个是真朋友,至少在他看来是,至少他看到的是。 走到公司所属的咖啡厅外,透过透明玻璃就看到压低帽子掩盖住半张脸的朱筠葶,了寒再一次冷笑,心想,可怜的女人。 ------------ 008 了寒 了寒站了几分钟才推门走进咖啡厅,走到筠葶对面坐下,语气平淡地开口:“说吧,什么事?” 如果不是还能从她身上探到些消息,了寒连下楼来见她都懒得。 “清泠回来了,你知道吗?”筠葶扑到桌上,小声问。 了寒沉默不答,筠葶失落地坐回位置上,低沉地自言自语:“看来你还是很关心她的去向的,我多问了。” “你今天来到底什么事?”了寒不耐烦地问。 筠葶想起此行的目的,神神秘秘地凑近了寒,了寒条件反射地身子往后退了半步。筠葶幽怨又无可奈何地说:“她们准备把清泠用诺伊斯家族女儿的身份嫁给你,你一定要揭穿她们。” 了寒霍地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咖啡厅,筠葶根本来不及叫住他。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但至少她来这里一趟的目的达到了,只要清泠不能再嫁进程家就对了。 说实话,她是嫉妒的。 明明是她先走进网文界,可混了这么多年,她的成绩一直赶不上清泠,特别是近两年,清泠几乎在言情小说圈里的地位扶摇直上,让她望成莫及。 她一直以为自己比清泠长得漂亮,几年时间也谈了几次恋爱,而清泠胖乎乎地一直无人问津。可到现在,清泠有了自己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对方还是高富帅的程了寒。 无论如何她都有些不服气,凭什么自己要比她过得差。 了寒静坐在办公室里,碰也不碰桌上的工作,而张语则以一种明哲保身的态度轻手轻脚地做自己的事。 这么多年了,他虽然摸不清楚了寒的底线在哪里,但是至少能看懂了寒的脸色。 “张语。”了寒突然出声喊张语,吓得正在喝水的张语险些呛住,痛苦地捏住喉咙咳嗽不停。 了寒一直盯着他,看他能喘气了又说:“你去接小和过来。” “小……小和?”张语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总裁,你该不是要拿小和一个孩子教训吧?” “做事。”了寒低声喝道,“什么时候你对我要做的事这么多意见了?” “不敢,我不敢。”张语双手放到胸前拼命摇手。 了寒的脸上竟然勾起一丝模模糊糊的笑说:“不敢就好,你只管去接小和,顺便把你家嫣儿带来。” 张语刚要迈出办公室的腿儿讪讪地收回来,哭丧着一张脸问:“怎么又和嫣儿有关了?那俩小屁孩是不是闯祸了,总裁还是说出来我和嫣儿她亲妈做个心理准备吧。” “没闯祸,我让他俩来做金童玉女行不行?”了寒知道张语也是担心孩子,还是解释了一番。 张语愣了一下,回味好一会儿,瞳孔放大,眼珠子像是都要掉出来了,不可思议地说:“总裁真要答应老爷子娶那什么诺伊斯家女儿?” “怎么?不行?”了寒挑眉问。 张语捣鼓一样地点头:“行行行,只是……只是你不是没离婚嘛,这可是重婚罪啊,身为一介谏官,我要尽全力提醒我的主上不要犯法啊。” “谏官你个头。”张语的头忽然承受外力,痛得他龇牙咧嘴,正要责怪了寒的狠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力道是来自于他的后方。 他转过头,看到的不是别人,是一直藏于幕后的穹影。 “你个臭小子,仗着自己终于能见光了,得瑟了是吧?”张语立即回骂。 穹影懒得理他,侧身躲过张语飞扑过来的姿势,安稳地站在了寒面前,冲了寒点头鞠躬。而张语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华丽丽地扑到门把上,新一轮的剧痛信息传达到大脑中枢,疼得他捂着鼻子原地跳着转圈,门外秘书团看到,笑得都趴在办公桌上狂笑。 “笑什么笑,没见过人碰到鼻子啊?”张语高声吼,秘书团的小声收敛了大半,但都偷偷地捂着嘴笑。 张语不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又不是工作上出错,他们不用怕他。 “你这小子来干嘛,一来就害我在手下面前丢了脸。”张语关上办公室门,指着穹影骂,但自己却免不了咧嘴笑起来。 想来自己摔倒的姿势确实很搞笑。 穹影憋着笑意走到张语身边拍拍他的肩劝道:“兄弟,节哀,你这是小脑不发达,与人无尤。” “去你的小脑不发达。”张语哭笑不得。 了寒见这对冤家一样的兄弟,不免自己也笑起来,不经意地问:“穹影这是特意上来逗张语玩玩?” 穹影自从曝光身份以后,就再也没有负责消息探听的事了,姑奶他们几人都是亲自和了寒交接消息。 不过姑奶时不时用长辈的身份打个电话给穹影或者张语聊聊清泠的琐事,要不就是催促穹影结婚。穹影一来是听催婚的听怕了,二来也不敢跟张语一样和了寒提清泠,所以经常一看到电话上显示姑奶的名字就巴不得把手机摔了。 这些都是后话,不过了寒在公司给穹影找了个财务的工作混着,此次上来总裁办公室也不知有什么事。 穹影恭敬地点头答:“我方才见总裁下楼去见朱筠葶,特意上来看看有没有吩咐。” 他也是真闲得无聊,读书自小都不好的他以前做收集情报的工作得心应手,但是让他在财务部看那些弯弯曲曲的数字,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现在只不过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算上来挨一顿骂都比在下面坐着不自在,站着也不自在的情况好。 “哦……无聊啊……”张语拖长音调不怀好意地靠近穹影,低笑着说,“兄弟,既然这么无聊咱们去姑奶的店里怎么样?” 穹影一把拧过张语的手臂,差点脱臼,疼得张语大叫,穹影喝道:“少打我主意,我是不会自动出现在姑奶面前的。” 了寒带着张语和穹影回热城,担心姑奶他们留在北京不方便,就把他们都接回热城来了。当然是以穹影做屏蔽,担心住在一起这么久的奶奶和孩子,就负责他们俩的生活,当做善心。姑奶自己开了一个小店儿卖百货,小和自然还是跟着姑奶。 别扭夫妻还留在北京的四合院,随时待命赶赴热城。他们手下的人也都主要留在北京,不方便迁移,反正只是做情报工作,不用担心距离远近。 张语挣脱不了穹影的手,却不知道吃亏地调侃穹影:“让你结婚就结吧,你看我有老婆有孩子多好。你要是生一个像小和那样天才的孩子,你就发了。不过估计很难!”最后一句话,张语还说得琢磨已久的意味。 穹影微微动了一下手,张语再一次哇哇大叫起来,赶紧认错:“好,我说错了,不去,不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穹影放开张语重新站直身子。 张语张张嘴要说什么,被穹影一瞪什么都不敢说了,拔腿儿就跑出办公室,还是乖乖地去接小和吧。 “坐吧。”了寒不是不知道穹影的无聊,招呼他坐下,默认了他在办公室插科打诨一会儿。 穹影听话地坐下,问出了犹豫很久的话:“总裁真要再结婚?” “爷爷想不是吗?”了寒嘴角再次勾起高深莫测的笑容,“那我就满足爷爷的心愿,人家连结婚证都不要,我又何乐而不为?” 穹影不开口阻止,他明白,了寒决定的事情不是他能改变的。更何况,他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会让她知道,一而再再而三背叛我的代价是什么。”了寒冷冷地说。 清泠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迷茫地望了望四周的环境,自嘲地笑笑,她竟然在花园里睡着了。她又赶紧担心地摸了摸恋飞的额头,没有发烧,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掩好恋飞身上的被子轻轻摇晃起秋千来。 恋飞最近精神很好,经常闹着要到花园玩儿。这不是,和囡囡玩累了之后,黎娇带囡囡进去睡午觉,而恋飞非要在秋千上睡。清泠拿佣人送来的被子帮恋飞盖好,看恋飞睡觉不自觉地也睡着了。 黎娇正拿来被子打算给清泠盖,就看到清泠已经醒过来,笑着说:“刚出来看你还在睡,怕你着凉,转个步那条被子你就醒了。”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有些累,常常就这么睡着,一会儿又被惊醒了。”清泠拢拢头发虚弱地笑着说。 黎娇怜惜地说:“可能是累着了,你又要带恋飞,又要准备着结婚的事,要多休息啊,你瞧你还在露天睡着了,这么冷的天。” “没事,我哪有这么脆弱,别忘了我可是铁打的。”清泠玩笑着说,也算是让黎娇不要过多担心。 “没事才好,你好不容易等到回程家的机会。我等会让管家给你熬一点滋补的汤,你多喝一些,千万别累到了错过婚礼。”黎娇关心道。 清泠点点头,冲黎娇挤出笑容来。 离结婚的时间越来越近,清泠说不担心是骗人的。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开始害怕面对了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年离开内疚。 不过,她总算回来了,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她绝对不会再离开,至少不会先离开了寒。他恨也好,讨厌也好,她铁了心跟着他了。 她转身看着熟睡的恋飞,满眼尽是慈爱。 恋飞终于要和爸爸在一起生活了,快乐的上幼儿园,高兴地过自己的童年。 她知道恋飞的,在英国的时候,她起初坚持让恋飞上普通幼儿园,恋飞每天哭着回家,却不愿意告诉她发生什么事。 后来她去学校问了老师才知道,同学都笑恋飞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再后来,莱恩说什么也不让恋飞念普通幼儿园,连贵族幼儿园都不让他去,找了几个幼儿教师在古堡里教孩子。 或许就是因为这段经历,恋飞才这样不愿意见爸爸吧。他肯定是觉得爸爸都不要他了,现在他也不要爸爸。 ------------ 009 婚礼 程家别墅区,程老爷子的别墅里。 程老爷子拉长一张铁青色的脸坐在沙发上,面前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秦牧雨,一个就是秦诗韵。 秦诗韵刚进门来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的,嚣张地扬声和程老爷子说如果让了寒结婚她就去告诉了寒当年的真相。 秦牧雨则是一直沉默,若是以前,她会拉住妹妹不让她不知死活,但是现在她早已经对这个妹妹寒了心,懒得管了。 再者了,她也知道自己哪里是程老爷子的对手。不过为了了寒她倔着背着后妈和爸爸偷偷离了婚,现在了寒又要结婚,新娘又一次不是她,她不甘心想来问问理由而已。 陈老爷子开始也懒得理秦诗韵,后来见她骂得难听,怒火冲天,直接让手下往秦诗韵嘴里塞了东西,绑住她的双手双脚站在他面前。 秦牧雨表现不错,程老爷子老来绅士了一下,没有对她动粗。 “找来这里干什么?”程老爷子问,眼睛却连看都没看秦氏两姐妹一眼,低着头抚摸着手中的爱犬。 秦诗韵当然说不了话了,秦牧雨自然接话答道:“我听说了寒要结婚了。” 程老爷子如何不懂她那点心思,平时她跟在了寒身边进进出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到算了,真想成他程家的孙媳妇儿,这两个女人还差得远。 他点头:“是要结婚了,不过秦小姐若是要和同学道喜倒是走错了楼,了寒的别墅在那边,我让司机送你去。”说话还算得上客气。 秦牧雨是个聪明的人,程老爷子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不会让她嫁进程家了。她也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韩语翻译,怎么会斗得过程老爷子,就算他斗过了程老爷子,了寒愿意娶她,她也不是没看到清泠的教训。 于是,她识趣地笑着说:“程老爷子这话说得就不是了,我好歹和程老相识一场,程老喜得孙儿媳,当然要来庆贺。” 程老爷这才抬起眼来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暗自觉得这小丫头还算懂事,知道轻重,脸色也好了一些,招呼她坐下:“秦小姐这话说得老爷子高兴得很,坐吧。”又转头骂身后的老管家道,“还不让人上茶。” 老管家称是,退后几步去给牧雨倒茶。 年轻人不喜欢喝茶,他和程老爷子都是知道的,不过是个礼节而已,才不管牧雨要不要真的喝。 时间如白驹过隙这句话用来形容清泠等待婚礼的这几天日子最合理不过了。转眼,就到了程家和莱恩约定的婚礼时间。 莱恩早就和程老爷子说过那些所谓的习俗,程老爷子本来有些不满,但想到自己孙子跟人家诺伊斯家女儿结婚,户口本配偶栏上写的却是顾清泠的名字,他也不好意思坚持了。 筠葶彻夜未眠,不停地为了寒找借口猜测为何他没有阻止这场婚礼的进行,她甚至还在想了寒会不会要在婚礼上当场揭穿清泠。 落妃给清泠画好妆,放下婚纱头巾,朦朦胧胧中果然很难看到清泠的脸。小岑满意地拍拍落妃的肩膀,赞扬道:“不错,小妞的技术越发炉火纯青了。” 落妃很合拍地要将脑袋往小岑肩上靠,小岑长得高又有点胖,而落妃娇小玲珑的,看上去还真是登对,这样的场景引起了周晓天强烈的恐惧感,扑上来托住落妃的脑袋,谄笑着说:“老婆,你可不能看上别人啊。” 落妃怒嗔:“谁是你老婆?” 周晓天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你。” 落妃瞪他,周晓天完全无视,装作不经意地说:“等会在婚礼上我怕不能喊老婆,一不小心说漏嘴……” 落妃紧急出动,捂住周晓天的嘴巴,整个人都挂在周晓天的身上,不停点头:“好好好,我承认我承认。” 清泠穿着婚纱,笑着看这对活宝闹笑话。 算起来,恋飞都三岁了,这是她第一次穿婚纱。以前胖的时候,每次看到人家穿着美美的婚纱,苗条细腰,不知道多羡慕人家结婚。 嘴上总是死活不承认自己想谈恋爱,但心里却羡煞了那些能找到终身伴侣的人。 孩子都出生三年了,嫁给孩子的爸爸,还要借用人家的身份,这才穿上了这身婚纱,真是够折腾够曲折。 清泠想到这里,仍不住掩着嘴自己笑起来,越发收拾不住,笑得捂着肚子蹲下来。 一伙人以为她出了什么事,都聚拢来,特别是恋飞关切地抱住清泠问:“妈妈怎么了?妈妈不想结婚吗?那恋飞带你走好不好?” 周晓天瘪瘪嘴,心里暗叫,这个儿子真是好,都要背着老爸拐带老妈了,打死他也不要这么早生孩子,现在连老婆都没搞定,要钻出来一个儿子,他更是困难重重了。 婚车来接新娘,滑稽的是新郎没来,只来了两位金童玉女和一位司机,能担当如此大任的两个孩子当然只能是嫣儿和小和了。 筠葶没有看到新郎出现,心中窃喜,只当是了寒逃婚了。 更滑稽的是,新娘这方的家长代表诺伊斯子爵一点也没有表示不满,给了两孩子一人好大一个红包,催促着把新娘送上了婚车,自己一群人挤到后面的车里赶赴婚礼现场的酒店。 程家很给莱恩面子,定了一家七星级酒店,举办了一场奢华的世纪婚礼。当然,这些都是程老爷子准备的,了寒明明知道,却没有出声阻止。 他欠清泠一场婚礼,他补上,从此两不相欠。 婚礼现场,莱恩和清泠他们如愿见到了新郎程了寒同志,而对于筠葶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让她不高兴不满意的事实。 他没有逃婚,竟然没有逃婚。 她气愤,她嫉妒,明明自己已经通风报信了,那个男人还要这么傻傻地挨上一顿骗。有这么爱吗?有这么喜欢吗?当年带着孩子跟其他男人跑了,现在回来还欣然接受。 了寒的脸色并不好,特别是看到清泠的时候。头巾后面若隐若现的面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型,都让他恋恋不忘,却又伤他至深。 莱恩他们都把了寒的反应看做正常反应,毕竟他是以为这新娘是莱恩的妹妹的嘛。所以,莱恩牵着清泠的手,高高兴兴地把清泠交到了了寒手上。 了寒接过清泠手的那一刻,两人之间像是有电流串联起来,对望一眼。 清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或者是自己心虚了,她觉得自己望向了寒的那一刻,了寒眼中要表达的感情,绝对是向她表达的,就是说了寒认出她了。 她有一丝胆怯,左脚绊住右脚,险些跌倒,多亏了寒眼疾手快接住她。 这一幕看在所有宾客眼里,这一对夫妻好难得的恩爱啊。在座的都是名人或是商界精英,都明白这场婚礼不过是政治婚姻,却没想到这对新人好像对对方都很满意。 莱恩他们看着更是兴奋,虞锦那丫头抓住自己男朋友的手,差点尖叫出来大喊清泠威武,多亏温暖够了解她的白痴性格,立即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能得逞。 了寒绅士地牵着清泠的手走到牧师面前,接下来都是程序上的事,不过走一个流程。但是,宣誓的时候,了寒特别很认真的读了那一段誓言。 他咬着字,认真地看着清泠,一字一顿。 这场婚礼,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美好的,除了清泠和筠葶。筠葶甚至参加婚礼到一半就借口不舒服离场,而清泠听着了寒的结婚誓词,总感觉有咬牙切齿的感觉,是要让清泠记住结婚誓词的内容,看自己有没有做到。 有一种直觉告诉清泠,了寒真的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开始变得局促不安,好不容易熬过婚礼,了寒负责招待客户,而清泠就躲去化妆间。 一众姐妹见清泠遁走,也都跟上去,留莱恩在酒席间应付。 了寒见到莱恩,那真的是仇人见仇人,虽然现在表面上两人成了亲家,私底下了寒看到莱恩就双眼发红。 就是这个男人拐走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现在还好意思来玩什么原物归还。 他以为自己会感谢他吗? “清泠,你怎么了?”落妃第一个追进化妆间里,赶紧问。 清泠有些失常,拉住落妃就问:“恋飞呢?恋飞在家里没出来是吧?” 黎娇握住清泠的另一只手,安抚她:“放心,恋飞在家里,有管家带着,还有囡囡照顾他。” “那我就放心了。”清泠吁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神经稍微放松一点。 不料她才不过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倦意就袭上来,她揉揉朦胧的双眼,想赶退睡意。 “这么快累了?”温暖坐到清泠身边关心,“你这样子如果不是和了寒分开这么久,还以为你有了恋飞弟弟或者妹妹。” “对啊,清泠最近嗜睡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太多担心太多,晚上睡少了吧。”黎娇和清泠住在一起,比较了解她的情况。 薇儿和小岑是谨慎的人,很有默契地齐声说:“去医院看看吧。” 清泠笑起来,说:“你们俩这默契总是用得这么好,哪有这么严重,我不过最近晚上常失眠,还要带恋飞,累得很。” 小岑适时地泼冷水:“你现在嫁到程家了,怕是从今儿开始就有得你累了。别一个人硬扛着,还有我们帮你顶着,有我和薇儿在,他程老爷子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薇儿点头附和:“顾清泠,我警告你,下次再有威胁什么的事情发生,你不跟我们商量一个人遁走,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我的魏大小姐,陈大小姐。”清泠赶紧答应,免得现在就被扒皮。 ------------ 010 嘲讽 婚礼之后,清泠并不方便换掉婚纱出去待客,只能用身体不舒服做借口遁走,让司机送她回到程家别墅。 一听新娘身体不舒服,在座不少人都用一种心知肚明的表情看了寒,更甚者还有人倒酒向了寒庆贺第二次,虽然没有明说庆贺什么,但是大家都明白,都是以为这对新婚夫妻是奉子成婚。 了寒也不解释,应付着大家的敬酒。 他也否认不了,他根本就不是奉子成婚,他是儿子都三岁了。 司机送清泠到了程了寒的别墅,清泠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不让朋友们送,说怕跟到程家被程老爷子发现露馅。 她自己双手拎起长长的婚纱裙小跑到别墅大门前,输入熟透在心里的密码,拉开大门就要进屋,又想到站在外面的司机,探头吩咐说:“你先回吧,我这边没事了。” 交代完司机,她钻进了别墅。熟悉的布置,看在清泠眼里有些感动。这个家,时隔三年,她还是回来了。 她的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兴奋,连婚纱都没来得及脱掉,就将自己的身子抛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这里有了寒的味道,那种清新特别的香味,让她沉醉而难忘。 夜深了,了寒的新婚酒宴也就此结束,没人敢跟着了寒来闹洞房,就只有了寒一人被司机送了回来。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沉稳的步伐都有些虚浮。司机要扶他进去,却被他挥手打发,自己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开门进屋。 他看到的,就是清泠穿着雪白的婚纱,倒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嘴角扬笑,说不出的幸福。 了寒紧盯着她的脸,大概过了十分钟,脚下一个趔趄,扶住沙发才站稳。他慢慢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皮夹里那张笑靥如花的照片,在昏暗的房间里看起来那么耀眼。 “是她,是她……”了寒喃喃自语,无数次对照照片和面前的真人。 他拼命摇头,往后退两步又说:“不是她,不是她……”醉醺醺地了寒,又觉得照片上的人和真是的清泠那样不像。 当然确实是不像的,那张照片是清泠大二的时候了寒偷拍的,肉肉中透着清纯简单,而如今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女人,面容姣好,身材撩人,却没有了那份学生时期的简单美。 了寒慢慢地靠近清泠,伸出手抚摸上清泠的脸,眼中竟是渐渐蓄起泪水来。 所谓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而清泠和了寒真正意义上的洞房之夜,就在这样清泠的熟睡,了寒的痴迷中度过。 阳光渐渐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晃到了了寒的眼。他吃力地抬起疲倦的手遮住光线,再看清泠,在阳光下像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可是,这份礼物好像有毒,十多年来,他深受这份毒素的侵害。 了寒眷恋的眼神随着阳光的加强渐渐变成了愤怒、冰冷,直至阴鸷。他紧盯着清泠的脸,内心的感受没有人能知道。 清泠揉揉眼睛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想念已久的脸。她以为自己尚且身在梦中,兴奋而放肆地扑上去抱住了寒的脖子,舒服地蹭。 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有温度,她才迟疑着放开了了寒。还是这张脸,却仿佛棱角各处多了些坚毅,不再那么瘦弱而单薄,皮肤黑了一些,眉毛浓了一些。 清泠的眼中噙满了泪,颤抖着手想要去抚摸了寒,却始终不敢伸出手去。她怕,她多么怕这只是一个幻想,真实的了寒该是恨她入骨,该是想要将她生吞了,真实的了寒知道自己假扮诺伊斯家的女儿嫁进来,应该会把她杀了吧。 “怎么?不认识了?”了寒嘲讽地开口说,拍拍自己的腿站起来,拉扯领带,也不知道是领带让他喘不过气,还是清泠。 清泠身子颤抖了一下,挤出笑容也跟着站起身来帮了寒解领带。 时间也不早了,了寒该换衣服去公司了,而自己,要去过了寒爷爷那一关了。 了寒拍开她的手,冷声说:“别碰我。” 清泠垂下眼帘,默默地站到一边,眼睛里眼泪直打转。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哭,是自己欠了寒的,他这样对她是她应得的。 了寒不耐烦地扯开领带扔到沙发一角,焦躁地往二楼房间去换衣服。 清泠连拖鞋都没穿,小跑跟上二楼去,从门缝钻进去,正巧碰到了寒脱了西装外套和衬衣,坚实的胸膛,看得她面红耳赤,羞涩地低下头。 了寒看着她的反应,心中莫名一动,迅速移到清泠身边,一把搂过她的腰,暧昧地冲她吐气问:“不把这身碍事的婚纱换了?” 太久没接触到男人的身体,更何况还是了寒。清泠慌乱地挣脱开,跑到了寒的衣柜前随手抓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衣,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就去换……”说完钻进了旁边的浴室。 她完全忽视了自己手上拿的什么衣服,也考虑不到换好衣服的结果,因为此时的她早已经没有了平时的古灵精怪和聪明伶俐。 了寒挑起眉来,盯着浴室大门,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换了。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要玩什么,那么保守害羞的她,竟然几年不见,学会了挑*逗他。 至于是怎么学会的,了寒捏紧了手中的拳头,想到这个问题,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窜起来,怎么也扑灭不了。 想到她可能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欢,他的嫉妒心像海绵吸了水一样不断地膨胀。 清泠迅速换好衬衣出来,到打开浴室大门的那一刻,她踏出一半的身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穿的什么。男人的衬衣,又长又宽大,正好遮住了大腿根,婀娜多姿的身材被衬衣衬托得更美好。 了寒的目光一落到清泠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个女人,三年不见,又变得迷人了。明明生过孩子,小腹却平坦如初。衬衣遮掩下若隐若现,让人欲*火中烧,欲罢不能。那双平时并算不上修长的白腿儿因为衬衣的长度显得高挑了许多。 清泠的脸咻的红透了,脑子像是充血一样,什么都不能掌控了。她卡在浴室门缝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却更有了一丝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更让了寒以为她是在主动挑*逗。原本就没有被压下去怒火,从鼻尖发泄出来就变成了低沉的喘气声。 他走上前抓住清泠的手腕,稍微用力就带出了卡在门口不知该进该退的清泠。清泠突然被抱住,脸更红了,害羞地将头埋在了寒的胸上。 了寒讽刺地扬起笑容,没想到她现在演戏练得如此炉火纯青。他用力将清泠摔倒床上,没等清泠反应过来坐起身,便欺身压上去,邪魅地说:“三年不见,倒是成小妖精了,这得要多少莱恩怎样*啊?” 清泠羞红的脸忽然变得苍白,唇齿发颤,看了寒的眼神充满了怨艾之色。她双手抵上了寒渐渐欺下来的肩,不自在地侧过脸小声说:“你放开我,我还不习惯。” “不习惯?”了寒笑,“不习惯你身上的人变成我?别忘了,我才是你第一个男人。” 清泠缓缓地闭上眼睛,并不去解释什么,就这么躺着不动了。她真的不想解释,她和了寒之间相互伤害的事情做得不少,一直是了寒不相信她,却也实在是她做的事很难让了寒相信。 解释有何用? 既然嫌隙已然生成,是否她回来的决定都是错误? 了寒霍地从清泠身上离开,再次走到衣柜里挑了一件纯白色衬衣,细心地扣好每一颗扣子,又转身走进衣帽间挑选领带、袖口和西装外套。 清泠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跟进衣帽间,看了寒在挑领带,大约打量一下了寒今日的穿着,拉了一条暗红色领带递给他。 了寒来回瞅了几眼领带和清泠,不伸手去接。 清泠叹气,踮起脚将领带缠上了寒的脖子,漂亮地帮他打了一个领带结,再将衬衣的衣领放下去。然后再挑西装外套帮了寒穿上,再是袖口和手表。 了寒扣着表带,淡漠地问:“有求于我?还是莱恩有求于我?为了他你又回来,这就是你一直所谓的真爱?” “你该上班了。”清泠选择忽略这些难听的话,提醒了寒时间。 了寒走出衣帽间,清泠以为他真是要上班了,挑了一双皮鞋追出来,却看到了寒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出去,就简单地说了几个字:“我今天不来了。” 挂断电话,了寒看一眼呆愣的清泠,冷笑:“这么想我走?忙着出去约会?” 清泠提着鞋走到了寒身边,将鞋放到地上,示意了寒穿,轻声解释说:“看你出门,我还得去爷爷屋里请茶作礼,爷爷没能参加婚礼,我再不去他那边,怕是要怪的。” 了寒这时已经穿好了鞋,站直身子,说了声:“还不去换衣服,我跟你一起过去。”他险些说成我陪你过去,及时收住了口。他是不放心让她一人去爷爷那边的,谁知道爷爷又要怎么折磨她。 他恨她是他的事,但是绝对不能让爷爷折磨她,这一趟还是有必要去的。 “啊?”清泠惊讶地睁大眼睛,摇手说,“不,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你上班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换衣服跟我走。”了寒喝道。 清泠瘪瘪嘴,要是依照她以前的脾气,此时一定是和了寒吵起来,说什么也要了寒服软了才照做。 但是现在的她,没有那个资格,当初也不过仗着了寒宠她而已。 她磨蹭着走到衣帽间,随便捡了一条牛仔裤和衬衣,要去浴室换,却被了寒冷冷一句话怔在原处:“就这里换吧,也不是没看过,刚才穿得如此露骨都不怕,也不在意这一时了。” 清泠咬着牙,顶着了寒的目光,委屈地换衣服。好在有内衣裤遮掩,她又故意背对着了寒加快了穿衣速度,倒是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羞耻,但她的鼻头已经有些发酸了,有要哭的趋势。 ------------ 011 爷爷 换好衣服,清泠自然跟着了寒走出别墅,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别墅外的车。 这辆车本是来接了寒去公司的,司机并不认识清泠,此刻看到有女人的身影还在好奇总裁何时除了秦小姐和新娶进门的夫人以外多了个新欢,就听到了寒直接吩咐:“去老爷子的别墅。” 老管家远远地就看到了寒的车朝这边来,高兴地出来迎。在他看来,了寒孙少爷难得听从了老爷的话娶了新少奶奶,而且还对孙少奶奶如此照顾亲自送来别墅拜老爷。 老管家亲自开了车门,满脸慈祥的笑容迎接两位下车,当他看到清泠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怎么会是她? 他已经能预想到老爷看到清泠时候的怒气了,不由得抖了一下。 “听说我孙子和孙媳妇儿来了?”程老爷子哈哈大笑着从楼上走下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刚进门的了寒和清泠身上。 他对清泠不熟悉,又是三年没见,并没有一眼认出低着头不说话的她,只是心中好奇为何诺伊斯家族的女儿会是黑发黄皮肤。 待清泠抬起来,程老爷子险些从楼梯上摔下来,幸好老管家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小声安慰:“老爷,别动气。” “她怎么会在这里?”程老爷子也不废话,直接质问。 了寒淡定地在沙发上坐下,冷静地说:“这还得感谢爷爷帮我办这场婚礼,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清泠是我程家的媳妇儿了。” “你说什么?”程老爷子惊讶地睁大眼问,“跟你结婚的是她?” 了寒轻笑:“爷爷果真是老了,堂堂皇室女儿是要图我程家什么,连一纸结婚证都不要。” 程老爷子想到莱恩骗了他,又看清泠一张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再看了寒的轻讽笑容,气得握住拐杖的手都在发抖,气愤不过的时候拿起拐杖拄着大理石地板发泄,发出砰砰的声响。 “老爷!”老管家发现程老爷子脸色不太对劲儿,快手扶住气晕过去的程老爷子,大叫,“快叫王医生来。” 清泠看着这戏剧的一幕,却实在狠不下心来,好心地开口劝说:“了寒,爷爷晕过去了,你扶一下送回房间。” 了寒睨她一眼,坐在沙发上不动。过了几分钟,好像又觉得爷爷不像是在演戏,这才慌忙过去拍拍程老爷子的脸,试图唤醒他:“爷爷,爷爷……” 程老爷子没有反应,了寒着急了,冲着老管家大吼:“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老管家被吓到,结结巴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清泠看出来了寒就算故意气程老爷子,也还是在意这个爷爷的,不过是气爷爷操纵他的人生罢了。 还好医生在了寒第二次发火前赶到,赶紧帮程老爷子检查测高血压。老人都有这些老人病,程老爷子还比一般老人操心多,血压不是一般的高。 王医生帮程老爷子挂了水,开了些药给老管家,责怪地和了寒说:“年轻人有事和长辈好好说,程老这血压若是再往上走点,我保不准会不会中风。” 了寒用力抓住医生的手,关切地问:“爷爷现在怎么样?” “挂瓶水血压降下去就没事了。”王医生吃痛地说。 清泠看王医生皱眉痛得抽气,赶紧帮忙去拉开了寒的手,劝道:“爷爷没事了,你别急。” 王医生一看了寒放开了手,慌忙收拾东西走人,生怕动作慢一点就会挨揍一样。老管家也不敢招惹了寒,偷偷地往后退两步,借口准备热水等程老爷子醒来吃药遁了。 “看着我和爷爷这样,你高兴吧?”了寒突然冷声问。 清泠愣住,没听懂了寒话里的意思。她迷茫的双眼和无害的眼神,真的让了寒产生错觉是自己错怪了她。 但是,她三年前带着恋飞远走英国是真的,那时候的他被爷爷打压,没钱没势,他以为至少还有她和孩子,但是她带着恋飞拿了爷爷的钱和另外一个男人跑了。 她果然还是爱钱的,本性使然,什么爱情就如她自己所说,都不过是吃饱了撑着的人编造出来的童话,快要穷得饿死的人只会爱钱不要爱情。 “了寒,我……”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只想想清楚,何时去把恋飞接回来。”了寒阻止了清泠的话。 他是害怕听到她解释的,因为不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是不是更伤害他。他已经承受不起,就目前的情况,明明是他预料中的,又仿佛是他预料之外的。 清泠果真闭了嘴,默默地坐到一边,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了寒。他紧张爷爷,她明白的。他不想听她说话,她也明白的。 至少他是打算接受恋飞的,这就够了。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让小岑和薇儿知道自己在程家委曲求全,面对了寒一切脾气都没有了,她们俩肯定会暴跳如雷。 但是有什么办法,她想留在这里,想留在了寒身边就好。 她已经不再奢望了寒的爱情,至少她是这么以为的。能留在了寒身边就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她好不容易才能追求到的幸福。 三年又三年,算起来,她和了寒认识十三年,最幸福的回忆不是恋爱不是结婚,竟然是当彼此最贴心的知己。 为什么,有了爱情,倒是使两人之间有了间隙。 以前的以前,她听过一句话,男女之间的友谊是存在的,不过是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傻到底。 那她和了寒算什么,谁打死不说,又是谁装傻到底。 好像都不是,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像是跳出了所有人的规律,自成一局。 了寒的爷爷在当晚醒过来,了寒为了不再刺激爷爷,让清泠自己一人回别墅去。清泠脑海中一片混乱,也不想呆在那里,跟了寒提了一句,也没有回别墅,而是抢了司机的车钥匙去莱恩那里了。 她想见恋飞。 莱恩和黎娇各自带着孩子正在用晚餐,清泠就闯进去了。看到莱恩和恋飞和谐相处的那一幕,清泠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自己就应该带着孩子留在英国不回来,而不是把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子。 “清泠,你怎么来了?”黎娇最先看到清泠,放下手中的碗筷,离开餐桌关心道,“怎么,在程家受气了?” 清泠摇头,努力挤出笑来说:“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你问莱恩在英国三年是谁受气,我不过是想恋飞了。” “一向只有他们母子欺负人的,谁敢欺负他们。”莱恩笑道,捏一把恋飞的小脸问,“恋飞,是不是啊?” 恋飞点头:“不许欺负妈妈,有恋飞保护。” “看吧。”莱恩笑,转过脸去对着慢悠悠吃自己饭的女儿谄媚道,“还是咱家囡囡乖,听话又不闹。” 囡囡乖巧地把视线从饭碗里抬起来放到自家爹地身上,说了句让莱恩吐血的话:“爹地欺负妈咪,囡囡就不理你了。” 好吧,莱恩自讨了没趣儿,瘪嘴吃饭,连恋飞都不喂了,委屈地控诉一句:“谁敢欺负你妈咪啊,我怕你妈咪不承认结婚带着你又跑了。” 黎娇不理莱恩,拉过清泠的手往餐桌走,还不放吩咐佣人:“快给顾小姐加一副碗筷。” 清泠不好意思地推托说:“不用了,我吃过了。” “妈妈骗人。”恋飞嚷道,“妈妈从来不吃晚饭,每次都骗恋飞吃。” 清泠一惊,恋飞已经是记事的年龄了,要真接他回去程家,她真的怕了寒和她说话的时候被恋飞听到。 但是,不接回去,了寒更不可能罢休了。 她不能再把莱恩牵扯进他们夫妻的事,更何况莱恩现在还有黎娇和囡囡。 于是,清泠笑着走到恋飞身边蹲下,和恋飞讲道理:“恋飞,妈妈以后都陪你吃晚饭好不好?那恋飞要不要和妈妈爸爸一起住?” 恋飞侧着脑袋想了想,动作很萌很可爱,天真地问:“爸爸会像莱恩叔叔一样疼恋飞,喂恋飞吃饭,帮恋飞洗澡,带恋飞去动物园和游乐园吗?” 清泠失笑,孩子果然还是孩子,也早熟不到哪里去。她点头,宠溺地说:“当然了,爸爸会很爱恋飞的。” 恋飞转头去看莱恩,莱恩舍不得他,多么想摇头,但是被黎娇一瞪,吓得只敢点头。如今的他早已经今非昔比,怕未来老婆怕到让别墅里的佣人都笑话了。 见莱恩肯定地点头,恋飞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乖巧地说:“嗯,我要跟妈妈和爸爸生活在一起。” 囡囡吃完饭,自己擦干净嘴接话:“恋飞以后就和囡囡姐姐一样有爸爸了,囡囡姐姐请你吃冰淇淋庆祝一下好不好。” 恋飞这时候非常不给囡囡面子地说了一句:“每次囡囡姐姐想吃冰淇淋都拿我当借口。”说完扑进清泠的怀里躲起来。 囡囡气愤地说:“哼!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清泠真怕囡囡生气,毕竟小孩子很容易闹不和,赶紧打圆场说:“囡囡,阿姨可喜欢冰淇淋了,阿姨请你吃?” 恋飞扯扯清泠的衣服,小声说:“妈妈,囡囡姐姐会怕你吃光她的冰淇淋。” 囡囡掩嘴笑起来,眼睛再次变成了好看的月牙:“清泠阿姨太不了解囡囡了,下次要罚清泠阿姨陪囡囡去游乐园。” 清泠硬是没弄懂两个小孩儿一人一句,求助地看黎娇,黎娇笑着解释:“囡囡和恋飞开玩笑玩,你去插一句,俩孩子逗你啊你都没看出来。” “啊?”清泠无言。 一屋子人全都笑起来,倒像是清泠成了孩子,听不懂大家的话。不过她也跟着大家笑起来,或许是见到恋飞心中有了寄托,清泠的心情好了不少。 和莱恩一家吃了饭,清泠和黎娇一起打包整理恋飞的衣物,而囡囡和莱恩就陪恋飞玩最后一点时间。 相处这么久,真的会不舍。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莱恩结婚回英国?”清泠问。 黎娇笑笑,眼中却浮现了担忧和不确定:“说实话,我怕,不敢结婚。” ------------ 012 回家 小轩最近忙着国际贸易大赛最终决赛的事情,耽误了文的更新时间,真的很抱歉。但是为了这趟江苏之行一组的人都竭尽全力,小轩不能偷懒是吧,希望大家理解一下。但是小轩保证,每日一更是肯定有的。 ****************************************************************************************** 清泠接了恋飞,和莱恩一家三口辞别,临走的时候她还和莱恩使眼色,让他继续加油打动黎娇,驱赶黎娇对婚姻的恐惧感。 其实,她有什么资格劝黎娇不要恐惧结婚。黎娇从小父母离异,身在单亲家庭,觉得婚姻和爱情都是世界上最骗人的事,现在因为自己和了寒的事,黎娇更没有安全感了。 了寒在照顾爷爷,当然没心思来接清泠,而且还是来莱恩的家里。不过清泠来时,他还是很有风度地派了司机开车送过来。 清泠抱恋飞上车,细心地帮恋飞小小的身子系上安全带,自己再坐上去,吩咐司机:“去老区那边。” 司机按照她的意思把车开到老区一个年陈已久的小区里,停下来。 “你在这里等一下,或者你找个咖啡厅坐会儿,我要上去一段时间。”清泠牵着恋飞的小手下车,跟司机点点头交代。 司机自然不敢有异议,但是恋飞就好奇了,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以后我们要住在这里吗?” 一个孩子,并不是嫌弃这里的房子老旧,单纯只是好奇而已。他从小住在莱恩英国的古堡里,回来热城又住莱恩的别墅,没见过这样的小区。 他好奇地看着小区里大大小小的孩子追逐打闹,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羡慕。 清泠蹲下身子,帮恋飞整理一下身上帅气的休闲小西装,捏一把他的脸宠溺地说:“恋飞今天穿得这么帅,我们先不去见爸爸,我们让外公外婆先看看好不好?” 恋飞侧着小脑袋思考着说:“外公外婆会喜欢恋飞吗?会给恋飞买好吃的吗?” “臭小子,就知道吃。”清泠笑着用食指戳了一下恋飞的头,站起来牵着他上楼,还和恋飞讲话,“恋飞乖,等会见到外公外婆记得要乖,知不知道?” “恋飞知道,恋飞会很乖的。” 清泠满意地笑起来,这时候电梯已经到了顾爸爸顾妈妈住的楼层,她和恋飞走出电梯,到父母住的家门前敲门。 按下门铃,应声来开门的是顾爸爸。这时候是晚餐时间,顾爸爸身上还系着围裙,应该是刚吃过晚饭在洗碗。 他打开门就看到了三年多不见的女儿,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激动地双手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幻觉冲房间里大声喊道:“老太婆,快出来,清泠回来了。” 顾妈妈坐在清泠的房间里,一页一页翻看清泠以前的照片,突然被这么一喊,惊喜交加,快步跑出房间,正好看到顾爸爸老泪纵横地拉着清泠换鞋进屋,泪一下子就流出来。 她冲上去抓住清泠扬起手就开始打,嘴里边哭边骂:“你个死丫头,三年跑哪里去了?说是去北京,转眼就消失不见,还背着我和你爸偷偷把婚离了。死丫头……死丫头……” 清泠看着意气风发的老妈耳鬓间多出来的几丝白发,鼻子一酸,泪水也聚集到眼眶里。她一点都不反抗,任老妈打,只是眼泪越蓄越多。 可是,就在顾爸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拉开顾妈妈的时候,恋飞小身子挤进两母女之间,张开双臂护住自己的妈妈,稚气地大吼:“外婆坏,不许打妈妈。” 清泠一把捂住恋飞的嘴,不许他胡说。顾妈妈这才看到了身边这个小屁孩儿,停了手,指着恋飞问:“是你的孩子?” 清泠低头承认道:“是我和了寒的孩子。”说完放开恋飞的嘴,蹲下去和恋飞说,“恋飞乖,妈妈怎么教你了,外婆不是坏,是心疼妈妈几年没有回家,知道吗?” 恋飞张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来回看顾爸爸和顾妈妈几分钟,灿烂地笑起来,甜甜地喊:“外公,外婆好。” 顾爸爸一下子喜欢起这个小不点外孙,女儿又回来了,真的是精神抖擞,拉过恋飞拍拍头赞扬说:“不错,是个机灵的孩子,外公喜欢。” 恋飞确实是个讨喜的孩子,朝顾爸爸笑得更甜。然后再转过脸一直盯着顾妈妈,等待顾妈妈表态。 顾妈妈一直盼着清泠早点结婚,一是想清泠早日成家不用再让他们担心,二就是想抱外孙,现在这么大一个又乖又可爱又听话懂事的外孙站在她面前,她欢喜得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顾爸爸伸出手拉一下顾妈妈的衣角,以为顾妈妈是在不高兴,提醒她有孩子在,不要摆脸色。 顾妈妈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堆满了发自内心的笑说:“恋飞真乖。外婆有话问妈妈,恋飞和外公去玩好不好?” 恋飞沉默地想了一下,点头,但是有条件地说:“外婆要答应恋飞,不能打妈妈,妈妈是个好妈妈,也是好女儿,外婆要疼。” 顾妈妈破涕为笑,捏一把恋飞的鼻子,笑道:“小不点儿,这就知道护着你妈妈了啊,跟你妈小时候一样。我答应你,不会打妈妈好不好?” 恋飞点头像捣鼓一样,牵住顾爸爸的手就要出门:“外公,带恋飞出去玩儿,外婆和妈妈有悄悄话。” 恋飞这孩子是真的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的,毕竟这里和他以前生活的所有环境都不同。 顾妈妈欣慰地看着顾爸爸帮恋飞穿好鞋子带他出门,叹一口气坐到沙发上说:“总算还有个贴心的孩子,你也不算苦了。” 清泠笑着坐到顾妈妈身边,很幸福地说:“妈,你别担心我,你看到了,我有恋飞,了寒也很照顾我,这三年我都没回来是对不起你和老爸才是。” “你不是离婚了吗?”顾妈妈抓住这一点问,“了寒都已经和那个什么诺伊斯家族的女儿结了婚,他怎么照顾你?对了,你住在哪里,壹风城那边的公寓吗?我帮你收拾一下屋子,你搬回来吧,我也好照顾恋飞。” 清泠笑着看顾妈妈念叨,不知为什么,当年觉得老妈多管得让她没有自由而心烦,如今却觉得老妈的唠叨犹如天籁。 等顾妈妈紧张地问完一大串问题,清泠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老妈,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到底先回答哪一个呢?你放心吧,了寒和我没有离婚,他爱我,爱恋飞,爱这个家。”虽然后面的话,她说起来都有些力不从心,但她还是顺利地把谎话说出来了。 “不对啊,到底怎么回事?了寒没和你离婚,怎么会再结婚,难道他还想享齐人之福?” 清泠哈哈大笑起来:“妈,你太有想象力了。是这样的……”清泠大概简单地和顾妈妈讲了自己和了寒当年在北京发生的事和现在结婚的事,但是她隐瞒了了寒如今对她的态度。 她只能骗老妈说了寒对她很好,是他安排了这次的婚礼,让爷爷无话可说。 顾妈妈忽然又对了寒这个女婿满意起来,以前所有的怨愤都消失殆尽,多了些自豪和欣赏。至少,他为了她的女儿可以放弃程氏集团,还去工地做苦力。 同样的,她也很欣慰地发现女儿确实长大了,知道为了自己爱的人受委屈,宁愿自己先离开,也不想了寒真的一无所有。 她这一辈子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为程家养了一个懂事的女儿,对得起列祖列宗。 “清泠。”顾妈妈说,“了寒的爷爷不喜欢你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你和了寒结婚都没有问过老爷子的意见,而且我们家的家境确实和他们不算门当户对,你要加油让了寒爷爷接受你,知道吗?” 清泠惊讶地看着老妈,她没想到一向自信心爆棚的老妈,竟然会说出不算门当户对这种话。她有些心酸,竟然因为自己的婚姻,让老妈产生了自卑的感觉。 “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在爷爷的祝福下和了寒在一起。”清泠保证。 顾妈妈放心地抚摸着清泠的脸,有些许激动:“你真的长大了。女儿,你要记住,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了寒很好地处理了他和我们的关系,你也应该好好处理你和他爷爷的关系。” 清泠点头,真心地听进去了老妈的话,不像以前有逆反心理或者是表面上听着,实际上不照做。 “但是。”顾妈妈认真地说,“你记得,如果老爷子真的顽固不化,你不要硬撑,还有老妈老爸在。” 清泠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抱住顾妈妈哭道:“妈,我知道,我知道……” 顾妈妈等清泠哭得也差不多了,放开清泠,笑着擦干清泠眼角的泪水说:“好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哭,也多亏了恋飞这样护着你,了寒也站你那边。” 清泠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破涕为笑,问顾妈妈:“老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和同学打架,你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事情不?” 顾妈妈笑着拍了一下清泠,骂道:“死丫头,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女娃没事跟男生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老妈还说我,你在老师面前理智得很,让我和那个男生和解,结果回家就教我怎么打架,还被老爸骂了。” “那不是怕你受欺负嘛。”顾妈妈笑着回忆,“我记得你后来没再和那个男生打架,可是他却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追,该不是被你美色迷惑想追你吧?” “美色?”清泠斜视一眼顾妈妈,用不屑的口气说,“你还好意思说我美色,从小就担心我长不胖一样喂我吃这吃那,结果长得跟球儿一样,哪有美色?收服那小子哪里用得着牺牲色相,他跟着我追是因为我的智慧。” “得了,你就得瑟吧,你还有智慧……” “我哪里没有了,至少我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那小子是次次考倒数,想让我帮他。” “哦……你作弊?” “没有,我帮他补课而已。” 客厅里,两母女一直在回忆以前的事,吵得不亦乐乎,偶尔笑,偶尔愤怒。 果真是两母女,一个模子刻的,脾气都差不远。 ------------ 013 病重 时间已经是接近十一点,恋飞双眼都快睁不开了。顾妈妈知道清泠和了寒爷爷之间的不和关系,也不敢留清泠太久,掇拾着清泠赶紧回程家。 恋飞昏昏欲睡的,清泠只有抱他下楼。司机早在十分钟前接到清泠的电话就从咖啡厅出来,候在车前了。 看着清泠抱着恋飞出现在楼道口,他赶紧拉开后车门,用手护住清泠的头,让清泠先把恋飞放进后座躺着,再钻进去。 清泠坐稳,将恋飞的头抬起放在她的腿上,才用眼神示意司机轻轻关上车门。 车缓缓驶向程家别墅区的方向,清泠也有些累,闭上眼睛打盹儿。 她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车还没到了寒的别墅门口,但是平时安静的程家别墅区佣人们到处奔走,脸上都有些焦急之色。 清泠吩咐司机停车,摇下车窗拦住一个佣人问:“怎么了?大半夜这么吵?” 佣人明显不认识她,但是看她的车像是从少爷车库开出来的,不好得罪,恭敬地回话:“老爷又晕过去了,情况很糟。” “医生呢?”清泠高声质问,“前几天不是刚稳定了情况吗?” “已经请了几位医生去老爷屋里。”佣人答,“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只是管家安排了我们分别往几个医院再请几位权威。” 清泠皱眉,问道:“了寒呢?“ 佣人听得面前的女人直呼少爷的名字,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回答:“少爷……少爷也在老爷屋里,不过……不过被老管家赶出来了,现在还跪在门口。” 清泠的眉头皱得更深,挥手打发佣人离开,沉声跟司机说:“去老爷子那边,赶快。”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必须尽快过去看看情况。再者了寒还在那边跪着,肯定是犯了错,气得老爷子再一次高血压犯了。 直觉告诉她,能让这爷孙俩吵起来的,就是她这根导火线了。 到了程老爷子的别墅门口,清泠一把抱起被吵醒的恋飞,快步走到了寒的身边,蹲下身去心疼地说:“了寒,你先起来好不好?” 了寒的眼底充满了悲伤和后悔,看都不看清泠和恋飞,一直埋着头轻轻摇了摇说:“我气得爷爷又昏过去,我没资格站起来。” 清泠劝不起来他,干脆扑通一声也跪下去,大声说:“那我陪你。” 清泠一跪下去,怀里的恋飞就没有了酝酿睡意的温床,站直身子揉揉眼睛醒过来,含糊地说:“妈妈,你为什么跪着?” 了寒猛然抬起头来,盯着恋飞的小脸喊了名字:“恋飞……” 恋飞又一次习惯性地侧着脑袋思考,这个动作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不过很可爱就是了。他打量了了寒一会儿,往清泠身上靠了靠,怯怯懦懦地开口:“妈妈……” 他虽然才三岁,但和了寒长得是七八分相似,以他的认知能力已经知道面前这个陌生男人就是自己传说中的老爸了。但是他不想叫他爸爸,因为妈妈才见到他就跪下来了。 清泠扶正靠在她身上的恋飞,严肃地说:“恋飞,妈妈教过你什么?” 恋飞瘪着嘴,慢慢挪到了寒身边,张开一双小手抱住了寒的脖子不情愿地喊:“爸爸。” 了寒的眼眶里蓄上泪水,面前的小人儿真的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就算清泠说这不是他的儿子他都不会相信。 了寒激动地抱住恋飞,手臂缩紧。三年前清泠带着儿子离开他的时候还不过是个襁褓中的男婴,现在却能开口说话,小脸上表情也很丰富。 看得出来,清泠把儿子养得很好,教得也很乖很听话。 清泠也看得出来,了寒还是很爱这个儿子的,至少这一点让她很欣慰。看着了寒此刻悲喜交加的心情,清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 她只好在儿子身上用心。她揉揉恋飞的头,淡笑地说:“恋飞,爸爸做错了事,妈妈也陪爸爸跪着求原谅,恋飞呢?”说话的时候还冲恋飞眨眼睛,使眼色。 恋飞小小的身子挤进了寒和清泠之间,弯曲双膝也跪下去,嘴里还嚷着:“恋飞也要陪爸爸妈妈。” 了寒舍得让清泠陪他跪着也不会舍得恋飞陪,他赶紧站起来,一把抱起恋飞,细心地拍干净恋飞膝盖上的泥土,责怪清泠说:“恋飞还这么小,你怎么教孩子的?” 清泠侧过脑袋瘪嘴,心想,还不是为了让你站起来,跪着也于事无补嘛。 可恋飞不干了,他说过要保护妈妈,怎么能让妈妈被骂。他伸出小手一把捂住了寒的嘴,不高兴地说:“不许说妈妈不对。” 了寒可气又可笑地拉下恋飞的手,笑着哄他:“好,好,是我的错,不怪妈妈。”可是他转过头来,讥讽的眼神,假笑着和清泠说了一句话,“真是你教的好儿子。” 清泠瞬间石化在原地,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了寒不放心爷爷,但是有老管家把关他也不能走进别墅去。时间已经不早了,恋飞哈欠连天不止一两分钟了,了寒不忍看儿子受苦,抱着儿子上车,让司机送他回自己的别墅。 恋飞非要清泠跟着,说什么也不让司机开车,但是清泠想代替了寒守在这里,只好走到车跟前哄恋飞说:“恋飞要乖,自己回去睡觉,明天妈妈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恋飞使劲儿摇头,急得差点哭了,也不管是不是会惹大人不开心,脱口而出道,“恋飞怕妈妈不要恋飞了,恋飞要和妈妈一起,恋飞不要爸爸。” 了寒冷眼瞧清泠,眼中包含了太多情绪,看得清泠心惊。 她板起脸,喝止恋飞的哭闹:“恋飞,你不听话妈妈就不疼你了。你乖,跟爸爸回去睡觉,妈妈保证明天一早你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我。” 恋飞也知道清泠生气了,收敛了任性,挂着泪水向清泠讨保证:“妈妈不骗恋飞。”边说边伸出右手的小指说,“打钩钩。” 清泠好笑地伸出手照做,笑道:“这才是乖孩子,快去睡觉,明天要是带着黑黑的眼圈就不是妈妈的乖宝宝了。” 恋飞的泪都还没有干,却干脆地点头,笑得灿烂可爱。 他要相信妈妈,至少从小到大,妈妈都没有骗过他。妈妈从来不轻易给他承诺要做什么,但是只要承诺了的事情,妈妈都会做到。 送走了寒和恋飞,清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朝老爷子的别墅大门而去。老管家连了寒都不放进去,更何况是清泠,当然是拦住了,而且比拦了寒时候的脸色更臭。 “顾小姐请留步,我家老爷正在抢救中,就算醒过来也不会想看到你。”老管家说得很不客气。 当年清泠被老爷逼出程家的时候他还有怜惜过她,但是她想尽办法的归来,害得老爷和少爷吵架,这就是他不能原谅的。 清泠冷静而理智地看老管家一眼,淡笑着说:“老管家不让我进去,是怕我又气老爷子。你也说了,老爷子正在抢救,没时间睁开眼睛看我,我进去不会碍着他。再者说了,我又不去老爷子的房间,我就在一楼等。” 老管家无言以辩,拦住清泠的手软了些,清泠趁机一个手刀砍过去,没太用力,正好打在老管家手肘的穴道上。 老管家感觉到自己手酸麻一阵,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清泠坐在一楼沙发上了,旁边是几位候着的医生。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老管家也不好再赶清泠出去,毕竟外界现在都知道程氏集团夫人的存在。 “老爷子的病况到底如何?”清泠问几位医生。 这里坐着的医生,是各科的权威,目前还呆在楼上那位也是脑科专家。他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和清泠谈论程老爷子的病。 清泠知道他们的顾虑,直接亮了身份:“我是程了寒刚过门的妻子。” 医生们哪里知道程家内部的纠葛,一听是程夫人,都各自谈论起程老爷子的病。 清泠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程老爷子看起来这么硬朗一个人,都是靠药和仪器支撑起来的。由于常年劳累,操心这样操心那样,程老爷子的心脏做过搭桥手术,高血压、高血脂、脑血管硬化等老年病缠身。 这一次的血压骤升,很有可能会导致中风。 那样硬朗不服输的老爷子,若是让他就这么躺在床上话也说不清楚,生活还不能自理,该是怎样的痛苦。 清泠忽然觉得程老爷子很可怜,逼走她和恋飞的那些可恨都算不了什么。他辛辛苦苦一手拉扯大了寒,现在了寒却为了她和程老爷子大吵。又或者根本不是为了她,只是她是导火线,了寒要的是自由而已。 大概了解了程老爷子的情况,清泠心中也有了数。等楼上那位脑科权威下楼来的时候,清泠三步作两步地走上去拉住他问:“爷爷怎么样了?”脸上的担心尽显,动作比老管家还快得多,看在老管家眼里,记在老管家心里。 “老爷子还算幸运,轻微中风,细心调理一下,加上药物治疗,应该能过去这个难关。”脑科医生说,然后特别交代清泠,“切莫再惹老爷子发火,再来一次,老爷子可能就不是中风了,在座的几科医生都会少一个病人。” 脑科医生说得很含蓄,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我会留守在程家观察老爷子一周,各位同僚可以回了,程老爷子暂且脱离危险了。”脑科医生做最后结论,“只要等他醒过来,就可以探望了。” 这话像是和清泠说的,又像是和老管家说的,也像是和了寒说的,只是了寒不在而已。 ------------ 014 守夜 除了脑科医生以外,其他医生都相继离开。听说程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送恋飞回去睡觉再赶回来的了寒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老管家上楼去房间里守在老爷子床前,以免老爷子醒来想要什么没有人帮忙。了寒气得老爷子病发,当然被列入禁止进入的名单里,清泠也不例外。 为了不刺激到老爷子,这夫妻俩只能坐在客厅里从深夜一直到黎明时分。 了寒不敢睡,他也因为处理公司的事务习惯了熬夜,但是清泠不是。如果是年轻的时候,你让她几天几夜不睡她尚且精神百倍,但自从生了恋飞,她的精神头就没这么好了。 加上她这三年来为了让恋飞早睡早起,每次恋飞睡觉的时候她都是陪着他睡,熬夜码字这种光辉历史已经离她好遥远了。所以她坐在沙发上,快到三点的时候实在睁不开眼倒在了寒的肩膀上睡着了。 了寒没想到自己的心里竟然是一点也不排斥清泠枕在他的肩上的,他叹气,将清泠的头缓缓抬起来,自己再站起身腾出位置将她平躺在沙发上。 那位脑科医生一把长胡子笑着看这小夫妻俩。 他是程老爷子几十年的朋友,对于这场几乎算得上闹剧的婚姻知道的并不比当事人少,甚至比当事人还多。 三年前,他从程老爷子嘴里得知自己的朋友为了让孙媳妇儿离开孙子做的那些事,还指着程老爷子的鼻子大骂过。但是,他听说清泠拿了一千万离开后,对这个女人也有些意见。 但照今天的情况看起来,清泠不太像那样的人。连了寒都拗不过的老管家,她却能让他放她进屋来,也算是一种本领。 快到五点的时候,戴着眼镜看医学杂志的脑科医生也有点困了,时不时揉眼镜。了寒亲手冲了一杯咖啡递给他,坐到他对面问道:“王医生,爷爷不会有事对吧?” 那位脑科权威王医生轻咳一声,不客气地喝起咖啡来,笑道:“放心,你爷爷会好起来,就怕你这不争气的臭小子会再气他。” 了寒沉默,是自己的错,他也不能辩驳。 王医生瞧一眼睡得很沉的清泠,挑眉问:“那女娃你真这么喜欢啊?” 了寒眷恋地看着清泠,认真地说:“我以为我会恨她,恨她当年带着恋飞离开我,但是她现在回来,看着她把恋飞教得这样乖巧懂事,我又会觉得她这几年是怎样的辛苦。” “就算爷爷不同意,你还是不会和她离婚对吧?”王医生再问。 “不能离婚的。”了寒的声音疲惫极了,飘渺而无力,“离婚了,就代表我和她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了,我找不到理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就像当年大学毕业后,六年时间我都找不到借口接近她。” 王医生慈祥地笑起来,拍拍了寒的肩膀说:“孩子,你知道她拿了你爷爷一千万离开,却还是无条件原谅她,你死命攥着结婚证书不承认离婚,这就是你们的姻缘。” “王爷爷。”了寒改了口,不叫医生了,诉苦地说,“我不想她离开我,但是面对她我心里总会疙瘩,我该怎么办?” 王医生从小看他长到大,也看着了寒和他爷爷还有他们这帮老头子越来越不亲近。 孩子大了,果然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有自己的感情,由不得他们这群老糊涂插手了。 “孩子,爱一个人,是要学会去包容她的一切,只要你觉得她值得你付出。”王医生说。 了寒垂着头,想要去消化王医生的话。 有晨光照射进来,了寒才感觉到了清晨的光临,一看表已经是六点了。 他走到清泠身边蹲下,温柔地轻推清泠,唤道:“清泠,起来了。”他也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但她临睡前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直强调过六点钟一定要喊她起来。 清泠朦胧地睁开双眼,娇嗔地问:“几点了?” “正好六点,你要再睡一会儿吗?” “六点!”清泠的瞌睡都没有了,立即坐起来,胡乱抓两下头发,嘴里念念有词,“赶快,赶快……” 了寒拦住她,问:“你要去哪里这么着急?” “我答应了恋飞,要让他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我,我不能失信。恋飞平时都是七点准时起床,我还要给他准备早饭,来不及了。”清泠推开了寒的手,飞奔出去,还不忘背后的了寒喊,“程了寒,你记得吃早饭,从来都养不成这个习惯。” 了寒怔在原地,她这样一个瞌睡虫竟是为了与儿子之间小小的承诺,起了大早还怕时间太晚。 在他记忆里的顾清泠,还是那个大学时候为了贪睡踩着铃声进教室的懒丫头,还是那个每到周末或者放大假为了起床大半夜打电话让他第二天叫她起床的疯丫头,却没想到已经是个合格的好妈妈了。 “小子,我瞧着这姑娘不错,你打死不离婚是对的。”王医生走上来拍了了寒一下,爽朗地笑道,“还不赶快让厨房准备早餐,你年轻力壮不怕,可别饿坏了我这个老头子。” 清泠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寒的别墅,昨夜留在别墅里帮忙照顾恋飞的女佣正坐在餐桌旁边打盹儿,听到门边有响动,惊醒过来。 “少奶奶。”这个女佣以前清泠在的时候就是负责了寒的别墅的,并不会奇怪少爷怎么才结婚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如实地汇报情况,“小少爷还没有醒,我准备了早餐,少奶奶要用一些吗?” 清泠看了表,快到六点半了,抬起头笑着说:“好啊,我也饿了,我吃饱了才好给恋飞准备早餐。” “我去准备就可以了。”女佣说。 “不用了,恋飞习惯了吃我煮的东西。”清泠拦着说,“而且你守了恋飞一晚上也累了,回去睡吧。” 女佣和清泠也算老相熟了,知道清泠的话里没有什么隐含意思,当然也顺着清泠的脾气做事,自己回佣人房那边去睡觉了。 清泠三两口吞了女佣做的早餐,不过就是烤面包和牛奶,其实并不是她喜欢的,她宁愿喝一点粥。不过人家一片好意,她不能拒绝,就算人已经不在这里看不到了。 吃完早餐,她就忙活着帮恋飞煮营养早餐。恋飞现在都三岁了,每天三顿饭里至少早饭都是她单独煮的,她想让恋飞健健康康的,多补充一些营养。 端着早餐上楼,看着恋飞小小的身子蜷在一起她不由得发笑。 这个孩子,真的算得上是她毕生的心血。她以前一直以为,工作和钱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她相信爱情,相信亲情,却不依赖爱情和亲情,但有了恋飞,她开始依赖亲情,事业心都没那么重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英国的三年都只是靠码字为生,不出门去找工作。 “妈妈。”恋飞基本是准时在七点钟醒来,看到清泠笑得好甜,跳起来就扑到清泠怀里撒娇,“妈妈没骗恋飞,恋飞真的一醒过来就看到妈妈了。” 清泠捏恋飞的鼻头,眨眼调皮地说:“恋飞的意思是妈妈以前骗过恋飞咯?” “没有。”恋飞摇头,“妈妈从来都说话算话的。” 清泠笑着抱住恋飞,笑得好幸福的样子。 她帮恋飞穿好衣服,洗了脸刷了牙,打扮得帅帅的。早饭也差不多凉得能入口了,就让恋飞吃饭。 恋飞一点也不胡闹,照妈妈的意思搞定所有事情,才开口将昨晚遗留的疑问问出口:“妈妈,爸爸说老祖父病倒了,我能去看他吗?” 清泠愣神,果然是血缘关系作祟吗,恋飞竟然会想去看爷爷。就算恋飞从小都讨人喜欢,但他其实是个很懂得分亲疏的孩子,不会平白无故地就去关心别人。 “好啊,妈妈带恋飞过去,但是恋飞要记住,不能调皮惹老祖父生气。”清泠交代说。 “嗯。”恋飞点头,稚气地说,“恋飞知道,老祖父是长辈,恋飞要乖,要听话。” 恋飞主动提出要到程老爷子的屋里看程老爷子,清泠也不准,更何况,她也要过去,把恋飞带在身边她始终放心不少。 有司机送两个人到程老爷子的屋里,才一下车精神抖擞的恋飞就像一只自由的小鸟一样跑进屋里。远远地看到了寒坐在沙发上看报,恋飞冲过去抱住他喊:“爸爸。” 了寒手中的报纸一下子变了型,就差没有撕破了。他也不发火,双手抱起恋飞用鼻尖点点恋飞的鼻尖,笑道:“儿子乖,怎么跑来这里了?” 果真是有血缘关系的,前几天没见到了寒还千百般不愿意和了寒呆在一起的恋飞,现在已经和了寒熟悉起来,甚至是亲近的。 “我来看老祖父。”恋飞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教过恋飞,不惹老祖父生气,爸爸我可以去看老祖父吗?” 了寒笑着说:“老祖父还没有醒过来,恋飞先自己玩好不好?” “好啊。”恋飞点头,“我陪爸爸妈妈等老祖父醒过来。” 王医生清早循例帮程老爷子检查状况,这时候从楼上走下来,看到恋飞惊讶地说:“了寒小子,这就是你那传说中的儿子啊?” 恋飞侧头看王医生,看年龄知道他是长辈的长辈,乖巧地九十度鞠躬行礼:“医生祖父好,我叫程恋飞。” “这小不点还真是乖。”王医生把手边的听诊器放到桌上,走到恋飞身边蹲下来笑道,“了寒,我看这小不点儿比你讨你爷爷欢心,你要当心点了。” 恋飞机灵古怪地扯了一下王医生的胡子,痛得王医生龇牙咧嘴。 清泠赶紧走上前来拉开恋飞,责怪地说:“恋飞,你怎么能没有礼貌。” 王医生哈哈笑起来,劝说:“小孩子嘛,别把他们教得太懂事,要不然会扼杀好多创造力,不怕,这点疼老头我还忍得了。” 清泠抱歉地笑笑,询问说:“爷爷还没有醒过来吗?” “嗯,应该快醒了。”王医生说,“他轻微中风,刚醒过来的时候行动和语言都不会利索,心里肯定接受不了,你们一家三口啊还是先别在这里守着了,出去玩玩吧,这里交给我和老管家就是了。” 清泠觉得王医生说得在理,点头附和说:“嗯,我们就等爷爷醒过来就走,情况稳定了我们再过来,麻烦王医生了。” 这边恋飞就听到了出去玩这几个字,兴奋地跳起来:“好啊好啊,爸爸妈妈带我去游乐场,我一次也没有和爸爸妈妈去过呢。” ------------ 015 探病 程老爷子从昏迷中醒来以后,意识还是清醒,但却不能下床走路,有时候连吃饭喝水都要老管家和王医生帮忙。 为了怕程老爷子看到清泠和了寒再一次气晕过去,他们俩夫妻已经成了程老爷子别墅的门外客。而且这门外客做得还真是彻底,每天一早负责把恋飞送过来,晚上再接回去。 王医生美名其曰是培养了寒程老爷子的感情,事实上是自己闲来无聊,想找恋飞陪他玩儿。 所以,为了不让程老爷子赶走恋飞,王医生特别和恋飞商量决定不能说出恋飞的真实身份。 程老爷子虽然不好糊弄,但毕竟也是一把年纪老眼昏花,还真是连恋飞和了寒这么明显的父子相都没看出来。又或者他是看出来了的,不过是自己不想承认。 因为他不自觉地也很喜欢这个孩子。 他躺在床上,看王医生和恋飞笑笑闹闹的时候,也会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开心。 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好久都没有了,仿佛是自从了寒的奶奶去世以后就没有了。那之后的了寒爷爷一直都像是一个机器人,操心这里操心那里,却没有真正开心过。 不开心倒是有的,比如了寒为了清泠什么什么的。 不想也罢了。 大概过了一周多的时间,王医生宣布程老爷子的病脱离药物治疗,只是要保持心境平和。 他太了解程老爷子的脾气,撤掉老爷子的药时还不忘晃了晃手中几瓶药丸,严肃地说:“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来那么大火气,再有下次,它们不会进你肚子了,直接给你陪葬。” 王医生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但却是嘴硬心软的关心程老爷子。 恋飞听不明白,蹦蹦跳跳地跑到程老爷子床前,奇怪地盯着那一瓶药问:“医生祖父,药不都是拿来吃进肚子里的吗?” 王医生笑着揉揉恋飞的头发,疼爱地说道:“恋飞说得没错,是医生祖父说错话。” 恋飞眯起眼睛笑,点点头,又跑到阳台上去玩儿自己的了。 王医生收拾好自己的行医武器,笑着坐到程老爷子床前,轻轻扶起程老爷子帮他垫了几个靠垫。 “这次又是为何气得倒下了?”王医生现在才来过问原因。 程老爷子叹口气说:“让他离婚真有这么难,这都几年了,从那个叫顾清泠的女人离开再到回来,哎……” 王医生很严肃认真地说:“老程,说实话,你到底是不喜欢姓顾的丫头哪里,非逼着了寒离婚?” “我就是不喜欢她,而且她的家庭也不好。” “老程,人家父母好歹一辈子在事业单位风生水起,哪里算得上家庭不好?”王医生气结,“难道你非要让了寒政治婚姻,一辈子不高兴不幸福才好吗?” 程老爷子不说话了,这个几十年的老朋友都在帮那个女人说话,那女人到底是给他们灌了什么*。 王医生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程老爷子,不太确定地问:“老程,你是不是还想着以前的事?你怎么可以用你的经历去衡量了寒的生活?这样太自私了。” “我累了。”程老爷子连逐客令都下了,王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摇摇头,离开了房间。 听到有关门声响,恋飞从阳台上跑进来,问:“医生祖父走了?那老祖父的病好了!”恋飞好兴奋,冲到程老爷子床前,抱住程老爷子的大腿儿。 “你也出去。”程老爷子心烦得很,不免得跟恋飞说话也用了很重的口气,吓得恋飞瘪嘴就差哭出来了。 了寒去了公司,好像是公司业务上出了点问题,是张语亲自打电话来叫回去的。 恋飞已经几天没去程老爷子那边了,起初清泠以为是恋飞小孩子心性觉得烦闷了,再者有些时日没和她呆在一块,所以和王医生撒娇让他答应休息几天。 但是,她慢慢地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恋飞每天都闷闷不乐的,连自己最喜欢看的动漫都看得漫不经心。 清泠做了布丁端到桌上放下,直接拉过恋飞跟前儿的笔记本电脑合上,笑着说:“吃布丁。” 恋飞对于她中途打断他看动漫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乖乖地吃布丁。要是平时他就得撒娇胡闹并用,非让清泠让他看完一整集动漫才罢休。 “恋飞。”清泠摸着恋飞的头,温柔地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跟妈妈说说,说出来会开心很多的,别忘了你和妈妈约定不能有秘密的哦。” “妈妈。”恋飞抬起头,委屈地说,“老祖父是不是不喜欢恋飞?” 清泠一惊,问道:“别胡说,老祖父肯定会很疼恋飞的。”虽然这话说得她自己的都没有把握。 恋飞的长睫毛垂下去,闷声说:“老祖父不喜欢恋飞的,他凶恋飞,恋飞也不喜欢他。” 清泠伸出双手抱住儿子,笑着安慰他:“肯定是老祖父心情不好,不是不喜欢恋飞,恋飞在老祖父那里玩了这么久,老祖父并不是一直骂你啊。老祖父生病了,难免心情不好,恋飞要学会理解。” 清泠也心疼儿子,都是因为她,恋飞才会被爷爷嫌。 恋飞将头埋在清泠的怀里,迟疑地点头说:“嗯,恋飞知道了。” “那赶紧吃完布丁,妈妈陪恋飞看动漫好不好?”清泠强打起笑容哄恋飞。 恋飞毕竟是个孩子,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使劲儿点头。 下午的时候,清泠等恋飞睡过午觉,亲自带着恋飞去程老爷子的别墅。她并不是去找程老爷子理论为何要拿一个孩子出去,而是真心想去看看程老爷子。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脾气收敛了太多,可能是因为要教恋飞,可能是因为三十多岁了。 她学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学会了凡事想开些,生气解决不了问题,要用心才可以解决问题。 老管家挺远就看到了下车来程老爷子别墅的母子俩,缩缩脖子,赶紧跑进屋里找事做,其实是在躲开清泠。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拦不住这位大小姐,何必自讨苦吃,到时候还要被老爷怪办事不力,那他干脆当自己没看到,老爷怪下来就说自己老眼昏花,手头有事做不能分心。 老管家倒是对清泠放心得很,都不怕她走上楼去,程老爷子一看到她就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接去了。 清泠径直拉着恋飞走到老管家跟前,让老管家躲都躲不掉。她把恋飞交给老管家看着不许他跟,然后径直上楼,推开了程老爷子房间的门。 程老爷子本来就只是轻微中风,也休养了一阵儿了,到现在除了腿脚不便,其他都还好。所以,他闲来无事都翻翻报纸和经济社会杂志,清泠来的时候也不例外。 程老爷子听到声响,从报纸中抬头正要骂哪个新来的佣人这么不懂礼貌,就看到了清泠这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在这里?出去,谁让你进来的,管家!管家!” 老管家在楼下缩紧脑袋装作听不见,但是恋飞听见了,他扯了扯管家的衣裳说:“管家祖父,老祖父在喊你。” 老管家赶紧一只手捂住恋飞的嘴,另一只手捂住恋飞的耳朵,蹲下身来冲恋飞使劲儿摇头。 “喊管家他也不敢上来。”清泠潇洒地关上房门,大步走到程老爷子面前,掏出那张精心保存了三年之久的银行卡,扬声说,“还你的支票,一千万,一分不少,要利息的话我帮你补上。”当年的支票,清泠还真是去提了钱,转个步子又送进了银行。 “你这是在告诉我,你现在如愿嫁进程家,一千万算不上什么?”程老爷子努力压抑着怒气,他还是挺怕死的。 清泠笑起来,语气变得温柔很多:“爷爷,我和了寒就没有离过婚。你可知道我当年要你一千万为了什么?” 程老爷子并不好奇这个问题,却好奇清泠的态度,反常地没有讽刺清泠,反而是问:“为什么?” “我啊,我打算用这一千万让程氏集团损失几亿,让你尝尝心痛的感觉。”清泠笑着说。 “你……”程老爷子气得手发抖,指着清泠大喝,“滚出去。” 清泠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还是顾惜自己身体的,没让怒气冲昏了头,这样说话都还没有晕。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将银行卡塞进程老爷子手里说:“爷爷,你先别气,这钱我真还你,我也打消这个心思了。” “还我作甚?”程老爷子顺顺自己的气,“你现在不要程氏损失几亿,是直接要让程氏全部归你吧。” 清泠叹气说:“爷爷,我不要你的程氏,我也不想气你,我只想让恋飞有个家,有爸爸。” 清泠真诚的语气让程老爷子一时之间没话说了,连想骂她都骂不出来。 “爷爷,我不知道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但是我会尽量改。我这三年里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和你赌气,拿了这一千万离开热城。”清泠已经是在掏心掏肺了。 当年的清泠是多么心高气傲,又是多么年轻气盛。她是为了了寒不再辛苦而离开了寒,但是说实话,她的内心深处也有些快承受不了了寒爷爷看不上她这个事实。 她是自卑,无论外表再怎么自信爆棚,她还是自卑。二十年时间因为长得胖,她一直被同学笑,被人调侃,穿衣服没有别人漂亮,只能不断地在其他方面充实自己,企图用内在美去弥补外在。 但毕竟,她还是自卑的。 但是,她的自尊心又不允许她的自卑存在。 矛盾的个体,这就是当年的顾清泠。 而现在的她,从恋飞身上体会到了很多人生的道理。她是恋飞的妈妈,她必须收起所有自卑,帮恋飞争取最好的未来。 这时候坐在程老爷子面前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爱情假装伟大来逃避自己脆弱的顾清泠,坐在程老爷子面前的是为了儿子有一个美满幸福家庭的妈妈。 程老爷子脸上挂不住,想起王医生走的时候说那些话,但是又不想承认自己做错,别过头去说:“我渴了,倒水。” 语气虽然很不客气,但是清泠笑了笑,细心地帮程老爷子倒了一杯水,水温调得正好递给他,还不忘提醒说:“可以直接喝的,我帮恋飞调水温很有经验哦。” ------------ 016 吵架 了寒的车缓缓开进程家别墅区,再慢行半个小时停在了他和清泠住的别墅前,立即有佣人小跑上前拉开后车门,恭敬地迎接了寒下车。 “少爷,你回来啦?”了寒刚走进别墅里,就有平时负责这栋别墅的女佣来接了寒脱下的外套。 了寒扯松脖子上的领带,疲乏地问:“她呢?” 女佣当然知道她是指谁,这别墅里就住过三个人,面前的少爷,还有就是小少爷和那位与众不同的少奶奶。 “少奶奶带着小少爷去了老爷那里,说是去探病。”女佣答话。 了寒一口水险些不顾形象地喷出来,那女人竟然自己送上门去找骂,最重要的是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和嘴硬到死的性格碰上爷爷的专断独裁,他已经不能想象结果是什么样了。 慌张地丢下手中的矿泉水瓶,他跑出别墅,钻进车里驱车往老爷子的别墅去。 女佣静静地蹲下来捡起流掉半瓶水的水瓶扔到垃圾桶里,再有两位小丫头一起清理干净地板,亲自试过不会滑倒人后,才从侧门退出去。 这栋别墅,她们这些佣人一向是不能久待的,做完该做的事在少爷回来之前就该离开回佣人房。少爷不喜欢家里有人走来走去,她们都只是每天趁少爷不在定时来做清洁,换上少爷最喜欢的阿尔卑斯山脉泉水。 自从少奶奶和小少爷来了以后,这栋别墅多了不少生气。 老爷子喝了清泠倒的水,像是喝了这杯孙儿媳妇茶一样,虽然还是斜着眼看清泠,但至少没有对清泠进行言语冷暴力。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地看了很是有十几分钟,最终还是年轻的清泠坐不住了,不自在地站起来说:“爷爷,我不打扰你休息,先下去了。” 程老爷子不理她,但是行动上缩进被窝里,背对着清泠假装入睡。 清泠突然很想笑,他觉得老爷子这样子好像恋飞闹别扭的时候,真不愧是老还小,太可爱了。 “妈妈。”恋飞一看清泠下楼就飞扑过去,老管家想拉都拉不住。 清泠蹲下身一把抱住恋飞,笑着说:“恋飞有没有听管家祖父的话啊?” 恋飞捣鼓一样点头:“有。” 了寒这时候刚好急匆匆地跨进别墅门,一看到清泠几个大步跨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拖,脸色很难看。 清泠疼得泪都要流出来了,被了寒拉着走路,自己手上牵着的恋飞几次趔趄得差点摔倒。她索性用力甩掉了寒的手,扶住恋飞,有点生气地吼道:“你干什么?没看到孩子差点摔倒吗?” 了寒转过身来,因为着急也带了怒气地吼:“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还嫌爷爷的病不够重吗?” 清泠被这么一吼倒还冷静了,面对程老爷子收起来的所有脾气在这一刻就爆发出来,她冷笑道:“程了寒,在你看来我就是假惺惺地来这里,巴不得气死你爷爷是吧?” “难道不是吗?”了寒说话也不好听了,“就你的性格,难道还会求人吗?” 眼见着两人就吵起来了,明哲保身的老管家悄悄地爬上楼躲避战火,就怕烧到自己身上来。 但是恋飞不会躲,他跟着妈妈生活三年,知道妈妈一个人拉扯他长大的辛苦。虽然有莱恩叔叔帮忙,他们母子没有经纪上的问题,吃得饱穿得暖,还住在古堡里有佣人伺候着,但是关于他的一切妈妈都是亲力亲为的。 虽然,和爸爸相处这段日子,他也开始喜欢爸爸了,但是每次想到在英国的时候妈妈半夜抹泪的情景,他又觉得爸爸可恨。 莱恩叔叔说过,如果回到中国,爸爸再让妈妈受委屈,他身为男子汉就应该站出来保护妈妈。 所以,他勇敢地张开一双小手臂站在清泠面前,扬着小脸大喊:“坏爸爸,你不许欺负妈妈。” 了寒震惊,清泠也不例外。她一直是知道儿子护着她,但是没想到儿子会叫了寒坏爸爸。 了寒铁青着一张脸,五官有些扭曲地笑起来:“顾清泠,好,好,你把儿子教的真好,何不干脆给他换了姓,叫顾恋飞就是了。” “你以为我不敢?”清泠回声呛道。 了寒面无表情地盯着清泠毫无畏惧的脸看一会儿,干脆地转身离开别墅。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泠跌坐到沙发上,手里紧握着恋飞的手,忍着泪不哭。她和了寒经历了这么多,就算了寒生她的气,就算因为她当年跟着莱恩离开心里有根刺,他也不应该怀疑她来这里的动机的。 这对她来说,真的很心痛。 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在他看来都是假好心,是笑话。 “吵架了?”程老爷子侧躺着,背对着门,但是下面了寒和清泠正吵得凶,躲上来的肯定是老管家,所以他问。 老管家轻轻带上门,走到程老爷子病床前叹气道:“吵起来了,说起来不是大事儿,也不知道孙少爷平时那么宽容的脾气,今儿个是怎么了。” “宽容?”程老爷子翻过身来,苦笑道,“我倒是宁愿了寒对她宽容点,他从小就是这样,越在乎的东西攥得越紧,舍不得放手,最后还是伤了自己。” “老爷的意思是说孙少爷太紧张孙少奶奶才会发脾气?”老管家问,忽然间收到凌厉的目光,才恍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竟是不自觉承认了孙少奶奶的身份,赶紧捂住嘴。 但是他又觉得好像不对劲儿,接上自己的话说:“可我好像听到是孙少爷怕她惹到老爷你加重病情才会发脾气。” “那孩子的脾气,你看着他三十多年,若是其他人惹我生气你觉得他会这样一点就着吗?” 老管家思考着摇头说:“肯定是忍了又忍,最后就罢了,所以大家都当孙少爷脾气好的。” “不就是了,他是担心那顾清泠再惹我,我就更会逼着他们离婚了。”程老爷子疲倦地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了寒这孩子怕是真的走不出来了。” 了寒去了公司,一个月时间从来没有出现在程家别墅区的范围之内,清泠和恋飞更不可能看到他。 恋飞只问过一次了寒去了哪里,清泠答不上来,他就很懂事很有记性地再也不过问。 清泠经过一夜的颓废沉思,从第二天开始一个月来风雨无阻地带着恋飞去程老爷子的别墅,照顾程老爷子起居饮食。 程老爷子曾经用很讽刺的语气问过:“怎么,和了寒吵了架,现在讨好我是让我帮你说好话?” 清泠知道老爷子并不吃软招,特别是她的软招,甚至还是讨厌和鄙视嫌弃的。她不客气地回答:“我可没这么天真,你不是盼着我俩离婚,这样正中你下怀,开心吧。” 程老爷子还真是想一掌拍死这不可爱的女人,他冷声说:“当然开心,如果你识趣一点不每天来烦我,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就真的开心了。” 清泠淡然地帮老爷子换水,削水果,还不忘嘴皮子上耍横:“你以为我不想多睡会儿,每天起早贪黑的,我这是在帮恋飞尽孝心,等他长大了能照顾你了,你看我还来不来。” 程老爷子不知道该回什么,自己抬杠输了,又不想承认,撇开头去冷哼一声。 当时如果不是恋飞活蹦乱跳地跑进来逗得程老爷子喜笑颜开,他和清泠估计又得冷战一天。 通常情况就是这样,清泠那张嘴如何了得,要不然对不起小岑和薇儿这两位名律师接近二十年的毒舌训练,程老爷子每每挑衅,每每战败,最后以一声冷哼结束战局,冷战一天,第二天接着挑衅。 但是这一天,有了恋飞陪程老爷子玩儿,清泠也真的觉得好累,就趁曾祖孙俩不注意,偷溜到阳台上的贵妃椅上打盹儿,美名其曰养精蓄锐。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个多月来照顾程老爷子睡得晚起得早,她总是想睡觉,脑袋里像装了浆糊一样迷糊。 但如果真的算起来,她最近比以前也少睡不了多久,可能是过了三十岁,年纪大了,精力也少了吧。以前年轻的时候多疯狂,常常通宵赶稿,真是风光不在了。 程老爷子和恋飞玩着游戏,余光里也看到清泠在偷睡觉,并不去吵醒她。 晚上在程老爷子那边吃过晚饭,恋飞又陪着老爷子玩儿了两个小时就到了恋飞睡觉的时间,清泠带他回去收拾睡觉。 最开始的时候,程老爷子是不让母子俩在这边吃饭的,清泠也倔得很,硬是扛着饿在这里呆到八点半过再带了寒回去睡觉。 当然,她舍不得饿着儿子,一般都会恋飞准备好三明治之类,至于她,是不怕饿的,想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为了减肥,她可是长达四年没吃过晚饭。 后来程老爷子也看不下去了,借口不想曾孙子可怜兮兮的肯三明治,才留母子俩吃饭。 这时候清泠带恋飞回去了,由老管家负责之后所有的事情。 程老爷子好奇地问:“了寒那臭小子还是没有人影?” 老管家偷笑道:“老爷也会心痛孙少奶奶了。” “谁心痛她了,我是气那臭小子从我醒过来就没看过我几次,这一个月索性都不露面了。”程老爷子嘴硬地说,殊不知自己已经不再排斥老管家叫清泠孙少奶奶了。 “是,是。”老管家笑得嘴角都快挂到耳朵上了。 孙少奶奶这一个月来的辛苦他看在眼里,真的很佩服。老爷子不待见她,特别是最开始一周,几乎每天故意倒水在地上滑倒她,用刀子割伤她,她都忍着不说话,尽心尽力做好老爷子每一件事。 现在看来,还是值得的,至少老爷子不再排斥她,不过是每天和她抬杠斗嘴,而且输得每次都是老爷子,说不定老爷子还把这当成了只能躺在床上打发时间的乐趣呢。 老管家现在是真心觉得清泠是有资格当程家的孙少奶奶的。 清泠霸道的一面,他见过,还吓得他不敢不放她进别墅,这样的霸道足以以程氏集团女主人的身份提少爷分担公司事务。 清泠温情的一面,他也见过,照顾恋飞和老爷子不遗余力,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这样的温情足以撑起整个家庭。 ------------ 017 上班 再过了半个月时间,有清泠的悉心照顾,还陪着老爷子抬杠,程老爷子还真的可以勉强下床走动了,不过时间不宜过长。 王医生来看了两三次,最终下了最后特赦令,程老爷子可以外出走动了。 了寒还是没有回过家,老爷子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清泠依然是每天早上来老爷子这边,晚上九点带恋飞回去休息。 清泠虽然宅,但却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老爷子身体好起来,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她帮忙了,仿佛每天过去老爷子那边不过是送恋飞去陪他玩,偶尔和他斗斗嘴而已。 因为闲着,清泠觉得全身不自在。她有打算再出去上班,程氏集团是肯定不能去了,她便开始留意每天的报纸,看各大公司的招聘信息。好歹她也算个全能型人才,要文她能做文案,要武她能谈合同,虽然什么都只懂一点点。 大概圈定了几个小公司,她在热城生活了也有二三十年,查这些公司的相关情况也显得轻而易举。 紧接着就是参加面试,等待面试结果。 面对一个在程氏集团负责过瑞士车船案的高能人才,几个小公司真是砸下重金要聘用清泠,相继打电话游说,出乎了清泠的意料之外。 在北京的时候,清泠凭着自己的兴趣念过考古系,虽然不是正式的学生,但是李教授他们全是不遗余力地在教她,她抉择之下选了一家做仿古文物出口的公司,名字很文艺,叫烟雨叠锦。 她看过那里的商品,虽然产品数量不多,但是每一样都做得精致逼真,最重要的是诚信,他们做的仿品,每个成品上都会在显眼的地方镌刻上仿字。 搞定公司这边,清泠当然还得搞定程老爷子和恋飞,她就怕恋飞黏她不让她上班。 清泠从烟雨叠锦回到程家别墅区的时候也是下午三点多了,还好她是自己开车来去,省了不少时间。 说到车的问题,如果让了寒知道她故意不用了寒的车,还特意跑回壹风城开回自己的车,花了小半天时间搞定车险和车管费等东西,又得大发脾气了。 但是清泠不知道了寒的心思,她就只是以为了寒是在怪她,因为她是爷爷生病的导火线。 所以她和了寒吵架,处处保持和了寒的关系,不过这个保持有些勉强,因为了寒根本不在,她保持的不过是不用了寒的钱,不劳烦了寒相关的人而已。 “我说这大半天的不在,是你想通了不再死皮赖脸地赖在我程家了,结果还是厚着脸回来了。”程老爷子多远就看到她走进屋,阴阳怪气地说,“出去转了半天,还是发现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较自在吧?” 清泠已经习惯了程老爷子说话的方式,冷讽道:“爷爷好像比我自在吧?爷爷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说我一个月上万块的稿费没地儿用,要不帮你给佣人们发点津贴,你说呢?” 程老爷子被她堵得慌,瞪她一眼,不屑地说:“你那劳什子稿费,随便写点假得不能再假的童话爱情,残害祖国下一代得来的钱,老头子我用起来不安。” “爷爷这话还真是说得不错,那我得考虑一下为了不饿死,出去找个工作吧。”清泠机灵地接过程老爷子的话头,此时如此好的机会,就算暂时服软她也愿意。 程老爷子冷哼一声,更鄙视地说:“就你?你能找到什么工作,难道还想靠着了寒的关系去程氏集团,我不准。” “爷爷还真把你孙子和公司当成了宝贝,谁说我要去程氏上班,我找到工作了,不过来给你报备一下,你还真来劲儿了。”清泠也不客气。 老管家和恋飞一人端了一盘水果走过来,看到这一老一少又在抬杠,无奈地对视,分工合作挡在两人面前。 老管家劝说程老爷子:“老爷,你消气,吃点水果吧。” 恋飞也知道老祖父和妈妈吵架是当乐趣了,眯着眼笑,把水果递到妈妈面前说:“妈妈,你刚回来累了吧,恋飞请你吃水果。” 一场战火也算是因为老管家和恋飞的出现停了下来,程老爷子和清泠两人负气地背对着吃自己的水果,又开始冷战。 不过好在,上班的事情已经说了,看程老爷子愿意停下来选择冷战,说明他并没有多大的意见,那晚上回去只需要和恋飞好好沟通一下,自己也就可以不用待业在家做什么自由工作者了。 恋飞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才三岁,但是对人事物很敏感,也知道妈妈其实在程家不太受欢迎。老祖父还好,至少现在对妈妈还不错,抬杠并没有坏心眼,但是爸爸,已经一个多月时间没回过家了。 他小,很多报纸上的字看不懂,但他却能看得懂新闻。新闻上时常会看到爸爸的身影,而爸爸身边那位长得挺漂亮的阿姨他没见过,却在电视上和爸爸亲密得很。 所以,清泠和他说自己要出去上班,让他留在家里照顾爷爷的时候,他很不情愿,很怕妈妈走了就不回来了。 清泠轻轻地抱住他小小的身子,承诺说:“恋飞乖,妈妈保证每天回家陪你睡觉,恋飞让妈妈去上班好不好?” “妈妈,不上班不好吗?”恋飞抬头问。 “不上班当然好,在家里有吃有喝,但是恋飞,人都应该勤劳,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妈妈不想在家里做个坏榜样,让恋飞以为这个世界可以不劳而获。”清泠细心地解释说。 恋飞最终还是点头让清泠去烟雨叠锦上班了,他知道妈妈在家里并不开心,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如此。 了寒一个多月不回家,不联系清泠,清泠只能从报纸上和电视上看到他带着秦牧雨出席各种宴会或者活动现场,她也不会想要主动联系了寒,告诉他她去上班的事。 他们夫妻俩,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了寒顶着所有记者的疑惑带着秦牧雨风流快活,清泠就做着自己的隐形程家孙少奶奶,每天三点一线,公司、程老爷子的别墅、了寒的别墅。 清泠并不是不心痛的,每每想到秦牧雨又一次代替了她站在了寒的身边,她也会嫉妒、也会吃醋得整夜生闷气。但是,生气有什么用呢?吃醋也不过是伤了自己的心,人家一点都不知道。 烟雨叠锦真的是一个挺小的公司,给清泠的福利也没有其他几个公司高,或许当初留清泠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清泠真的会留在这里。 这家公司所有员工加起来也才不过二十个人不到,清泠进公司就直接空降到了销售经理的位置上。名字上虽然是销售经理,但是要清泠去做的牵连到的就不止销售这项工作而已,小到公司内勤,大到公司订单洽谈。 在这不到两百平米的办公室里,除了角落里形同虚设的老板办公室,真正管事的人成了顾清泠这位销售经理。 好在公司里其他人都听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提过清泠在程氏集团的丰功伟绩,对于这个空降而来权利相当于老板的领导没有什么偏见和意见,老老实实做自己手头的事。 事情再多,公司够小,相对于当年在程氏集团外贸部来说,清泠真心觉得这份工作不累,能每天准时上下班对一般的上班族而言就是奢侈。 五点差一分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人像上了发条一样,心里默数着倒计时,当分针一跨过12的点数,集体冲向大门,速度堪比百米赛跑。 清泠笑着摇头,真是弄不明白这家公司招了些什么员工,工作能力和效率真是没话说,但是坐等下班这一点真让人哭笑不得。 离恋飞睡觉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清泠也不急着回程家,太久没看到落妃她们几个丫头,她还真是想得很。 短信群发,几个丫头都聚集在了筠葶的咖啡屋,连黎娇都带着囡囡来了,莱恩再一次变成了门外客,不敢也不能踏进这间咖啡屋里。 “小岑呢?”清泠清点了人数,就发现少了一个最喜欢毒舌她的。 薇儿懒懒地靠在竹藤椅上,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说:“她啊,估计在飞机上呼呼大睡呢,昨晚和我一起做完一个case,一大早新加坡那边来call让她过去,怕是又去看人家夫妻打架,家庭失和。” 薇儿说话也毒,能把小岑的工作解释成这个样子,人才啊。 “看你这睡眼惺忪的样子跑过来,我真是好感动哦。”清泠玩笑,眼见薇儿凌厉地瞪她,她才讪讪收口,认真地说,“薇儿,你去里面睡一觉吧,我怕你要再有案子到手上,一千万能看成一百万。” “说得也是。”薇儿帅气地站起来,一双雪白而匀称的长腿儿正好显露在清泠的面前,搞得清泠嫉妒又羡慕地死盯着不放。 薇儿还不懂她,这是*攻心,啪一巴掌拍在清泠脑门上,骂道:“顾清泠,收起你猥琐的眼神,老娘的腿儿是给高富帅看的,你抱自己的大腿儿去。” “我这不是大小腿儿差不多粗细,所以才羡慕你嘛。”清泠委屈地捂着脑门,扬扬手说,“快去睡觉,我不看了,我发誓。” 薇儿一甩手扬长而去,纤细的手指撩起珠帘,钻进了咖啡屋后面的休息室,那里是筠葶特别开发的,为的就是让大家休息。 今儿个筠葶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她谎称自己感冒未愈,大家也就七嘴八舌的关心了两句,又围着清泠问东问西。大概总结起来也就一个中心意思,清泠婚礼当天回家程了寒有没有收拾她。 这个收拾有多么邪恶,大家都懂,筠葶当时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清泠不想朋友们担心她和了寒的事,也就敷衍着打哈哈过了,又提到自己在烟雨叠锦上班的事,说到那群极品同事,清泠就像打开了的话匣子,巴拉巴拉个不停。 物以类聚,清泠这群朋友也八卦得不行,清泠说,她们就听,时不时调侃一下清泠嘴里的小正太,或者再YY一下烟雨叠锦里的某个小老头,傍晚这点时间还真让她们几个给混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清泠问过黎娇要不要到她那边上班,整天呆在莱恩那里也不像话了。 黎娇淡笑着点头,说自己要回去和莱恩商量一下,看莱恩何时动身回英国再做考虑。 ------------ 018 老板 从今天开始正常十一点更新哦,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更新时间这么不稳定,谢谢大家支持。 ****************************************************************************************** 烟雨叠锦的大老板和这家公司的名字一样有着一种神秘感。清泠进公司一周时间,连传说中这位给她发公司的老大都没打过照面,心中甚是惶恐啊。 难道是想哪天炒了她鱿鱼不被她找上门去报复?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良好公民又怎么可能像黑社会追债一样,也不用脑袋想想。看来这位神秘的老板杞人忧天了。尚且不说她没这么大的本事,就算有她也没这个精力。 清泠也从来没有想过,她是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爱上了一个人YY,人家老板或许只是出了公差没回来而已。 很显然,客观存在的才是事实真相。 星期一一大早,办公室里年纪最长的女人文姐接了个神秘电话,和全办公室人打了眼神传递信息。虽然也和清泠传递交流了,但是她一点没懂文姐眼神里的意思。 文姐的信息交流作用倒是挺大,中午的时候,平时掐点儿下班的各位同仁全部像练静坐一样坐在位置上,没有人敢第一个冲出去吃饭。 他们不敢,但是在情况外的清泠敢啊。她以为大家都会和平时一样三二一闪人吃饭,刚到12点就拎起手边的包打算下楼吃饭,然后去一趟筠葶的咖啡屋,享受好久没有享受过的甜点和摩卡味道。 “吱……”办公椅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彻了烟雨叠锦从来都没有热闹起来过的办公室。 齐刷刷地近二十双眼睛集体跟聚光灯一样打到清泠的身上,让她倍感压力瞬间石化,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僵在了那里。 她不动,其他人也不动,还是那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放。 清泠胳膊和脖子都酸痛得不行,尴尬地笑笑,蹙眉问道:“你们都这么盯着我,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近二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办公室大门的直达电梯,没有动静,才又转正头低头开始疯狂赶工。 清泠纳闷了,要放在平时这群人绝对不会超过12点过一秒下班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和文姐上午接的电话有关? 她轻轻地推开脚边的椅子,躬着身子悄悄跑到斜对面文姐的办公桌,拍拍文姐的肩好奇地问:“文姐,怎么不下班?” 文姐用一种天亡我也的眼神对着天花板翻了几个白眼,见清泠始终阴魂不散,再次不放心地盯着电梯方向,迅速说话:“今儿早上老板来过电话,说是要来公司,顾经理你还是赶快坐回位置上班吧,我已经叫茶水间小妹儿叫了外卖了。” 清泠恍然顿悟,原来是传说中的金主儿要来了,难怪这群人这么紧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看到钟表巴不得把时针一口气转半圈的各位同仁都不敢跑了。 文姐见清泠一脸明白像,老板也还没有出现,松了一口气。 可是清泠回到位置上照样抓了包,往肩上一甩,霸气地踏出办公室大门,在全办公室人惊异的目光中摁下了电梯下行键。 文姐也想救她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顾经理毕竟新来,他们平时对老板视察一事忌讳莫深,提都不愿意提,她不明白老板的奸诈他们可以原谅,但是老板不会原谅的。 电梯应声打开,清泠正要抬脚进去,比她动作更快的一个身影跨出电梯,全办公室的人整齐地站起来冲这边喊:“老板。”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老板一直躲在电梯里,就等谁去当出头鸟,第一个下班摁电梯。 “好了,都下班吧。”有男声说话,“等下午上班我再检查公司运作情况。” 清泠机械地转过头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第一个下班被抓包的害怕,反而是听见熟悉男声的惊诧。 办公室的人听到老板说放人,心里明明高兴兴奋到死,巴不得一秒钟消失,但是他们为了挣表现,都假装不疾不徐地收拾桌上的东西。 也就多亏了他们拖延时间,他们看到了这辈子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 收拾东西的余光中本来是打算看老板的脸色,见脸色行事,却看到清泠拎起她手中黑色牛皮大包,砰地朝老板后颈窝拍下去,嘴里大喝:“姓杨的,你敢玩老娘?”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平时脾气火爆,动不动都能毁了整个办公室的老板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嘟着嘴揉揉后颈窝,懦弱地说道:“泠姐,我哪敢啊,是你自己来应聘的,我又被绑你来。” 清泠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是事实。但是,这样的帮他脱罪的想法并没有停留到一分钟,她又跳起来大吼:“姓杨的,你是不是一直派人跟踪我,要不然怎么知道我对文物感兴趣?” 办公室的气氛更诡异了,所有人都看着这边,有惊诧,有佩服,有担心,有同情。 “泠姐,冤枉啊,你也知道我什么出生,做这个不奇怪啊。”男人几乎要跪地求饶了,他开始后悔当初要去试一试清泠,虽然他故意压低了工资,以为清泠会看不上这个职位。 他也感觉到了办公室里表达不同感情的目光,汗颜地正色冷喝道:“看什么看,不想下班了吗?”明显是欺软怕硬。 清泠这才意识到办公室这么多同事的存在,好像伤了人家一点面子。于是她收敛了脾气,继续跨着包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电梯,吃饭去也。 这世界上,吃饭最大,饿不死才能继续活,活下去才能解决一切麻烦。 至于楼上那位杨同学,就让他好好的忧伤一下丢面子的事,就当是帮一众同甘共苦的同事讨了一口气。 不过还真奇怪,杨佑怎么会想起来做生意,他不是守着黑二代的位置过得逍遥快活,听说连成人礼物都与众不同的是几个妖艳的女人。 靠,真是越想越气,那小子竟然成了自己老板。 清泠忿忿不平地用筷子插碗中的饭菜,嘴里格格作响,应该是咬牙切齿了。 这位杨佑不是别人,正是大学时候清泠强行认来的弟弟之一。 她两个弟弟对她真可谓是忠心耿耿,忠心到有一个成家立业生娃之后拖家带口地从某江南水乡赶回热城认亲,生怕被清泠杀到家门口发生震惊全国的血案。 而杨佑那性子可能是家庭原因,到现在都还游荡在花丛中,没个定性,清泠也很少能见到他真人,顶多就是通过电话短信什么的联系,但是清泠在英国这三年是可以和所有人断了联系的,怎的一回来就被逮到。 死杨佑,敢查你姐姐的底儿,你这是找死知不知道,赤*裸裸地找死。 “泠姐,你再这么蹂躏,饭碗都要被你戳穿了。”戏谑地男声在她身边响起,她条件反射一个过肩摔,坐着都把身边的男人摔到地上哼哼唧唧地叫唤。 跟在杨佑身边的黑衣保镖看到少主受到了攻击,尽责地要去对付清泠。清泠才不怕,头一仰,狠瞪了两人一眼,还真吓得两人退了步。 就功夫而言,清泠那点破烂三脚猫功夫肯定打不过他们,他们犹豫的是少主都不敢还手,他们真的敢动这个女人吗? 只能说,他们是没见识过清泠大学期间是怎么揍他们少主的,还有刚才在办公室里英勇的一幕,少见多怪。 杨佑嘴里哼哼着从地上爬起来,不顾餐厅里所有人投来的奇怪目光,装作脆弱地趴在清泠对面的椅子上,大声嚷嚷:“泠姐,你这是谋杀亲夫。” 两位黑衣保镖一听这夫字,往后猛然退了两步,该不会刚才差点动手的就是传说中还在寻觅的少主夫人吧。 清泠霍地站起身来,操起手中的包砸过去,坐回位置上冷静地说:“亲夫?你姐姐我的亲夫不姓杨,真是遗憾和抱歉。” 杨佑嘿嘿一笑,坐直身子拍拍清泠的包,屡平整了双手恭敬地奉上,讨好地说:“是,是,是,泠姐你这样能干精炼,旷世全才,小弟我实在不敢称为你的夫,要不你收了小弟做男宠,或者你喜欢文绉绉的,叫面首?” 两位黑衣保镖再往后退两步,撞上了身后的桌子,整好在腰上,疼得差点直不起来。但是疼痛算什么,少主的话才真是吓到他们差点自插双耳和双目。 清泠美目流转,看两眼杨佑那张俊秀帅气脸,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左右看看评价道:“小脸蛋儿长得还算俏生生的,就是痞气了点,不要!”最后不要俩字真真说的脆生生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杨佑哭丧着一张脸,双眼耷拉下去,闷闷地说:“总是嫌弃人家,人家好歹也在美女堆里人见人爱呢。” “那是当然,就你家那些钱都能堆成几张大床让你们滚床单了,还有你手上的东西,她们能不趋之若鹜?”清泠淡淡地说,还嫌口干地喝了一口冰柠檬水。 杨佑眼睛都亮了,一张脸凑到清泠跟前儿问:“泠姐难道不喜欢?” “钱啊?”清泠无所谓地耸耸肩,却突然换了个堆满笑容的表情说,“我可喜欢了,怎么着,看你姐姐辛苦,要赏点?” 杨佑使劲儿点头,巴不得清泠真的跟他要钱,可是清泠又接着散开了笑容,淡然地说:“你姐姐我爱钱,但是取之有道,自己挣的才踏实懂不?你看在我俩姐弟一场,每个月多发点工资给我就是了。” “切!”杨佑失落地说。 这两人的一切互动,看得两位保镖越来越有失聪失明的冲动。他们从来没想到少主竟然有这样赖皮的一面,平时他是花心流连花丛处处留情,但是看得出来少主都是在玩儿,哪个女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少主对于这个叫顾清泠的女人,真是好到没话说。 清泠突然冲杨佑挑眉,杨佑又一次笑着凑上脸去,没想到清泠说了一句话打击得他想钻桌角:“亲爱的弟弟,你还记得大学时候你们架着我跑完800米不?隔了这么多年我偷偷告诉你,当时我真想揍你。” 忍住钻桌角的冲动,杨佑保持着好奇心问:“为什么?” “因为你瘦啊,当时手上的骨头磕得我头疼。”清泠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忘伸手捏捏杨佑手臂上的肌肉赞道,“小子,进步不错,现在身材真是好,看得姐姐我流口水。” “让你收了我做面首你又看不上我,说这些话安慰我。”杨佑憋屈地说。 清泠索性老实交代了,自己用诺伊斯家族女儿的身份再结婚这件事情,两位弟弟还真是不知道的。她沉吟一会儿,严肃地开口说:“杨佑,你有姐夫了。” ------------ 019 宴会 清泠坐在庭院里,恋飞还在程老爷子那边,她可以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杨佑的短信还在手机上,很简单的问题:“你和谁再结了婚?” 她和了寒第一次结婚,杨佑是知道的,就算没有公布大众,但是跟她关系好的人都知道,杨佑也不例外,就算不见面,也会通知到。但这一次结婚,其实也算不上结婚,不过是补了一场婚礼,公布了大众,却没有广而告之自己身边的人。 再想到在餐厅的时候杨佑的表情变化,清泠捏紧了手机。 或许有一句话真的是对的,男女之间没有什么单纯的友谊,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傻到底。她和了寒如此,杨佑和她也是如此。 杨佑从来不提他对自己的感情,清泠就假装不知道,自私地享受着这种被人顺从的感觉。 清泠双手抱头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松开握着手机的力道,输入回复短信:“恋飞要个爸爸。”她不想伤害杨佑,用语算得上委婉。 短信发送,发送成功,清泠直接关掉电话,苦笑着揣到兜里,迈步准备去接恋飞。 不出清泠所料,杨佑收到短信的时候立即回了电话给清泠,关机,还是关机。他深沉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四周全是黑衣男子,看来都是杨佑的手下。 只是恋飞的爸爸吗? 清泠爱过程了寒,和了寒结婚他接受,也不能不接受。但是清泠为了给恋飞找个爸爸再婚,他不能接受,一点都不能。 但是手下报来的消息才是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清泠的再婚对象竟然还是程了寒,那个曾经伤她至深的男人,那个还得她远走英国三年的男人。 杨佑捏起拳头,泄愤地一拳打在桌子上。 身边所有的黑衣男子都抖了一下,少主发火了,虽然不知道原因。 清泠第二天照常去烟雨叠锦上班,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再说了,她也不怕尴尬,公司里十几号人又不知道她和杨佑的事,杨佑常年不在办公室,她有什么尴尬的。 等她大摇大摆地走出直达电梯大门,发现平时办公室那个空旷的角落里有了稀客,连带着办公室里轻松的气氛转为严肃拘谨,她不由得心中打鼓。 杨佑该不会是特意来找她算账的吧。 办公室众人看到清泠踩着点来上班,全部肃然起敬,也就只有顾经理敢在老板眼皮底下偷懒了。昨儿个半夜里,文姐挨着打电话通知所有人,今天老板要来上班,他们都是至少提前十分钟来的。 办公室角落的小房间是杨佑专有的办公室,透明的玻璃墙让外面的情况一览无遗,就为了这玻璃墙,办公室几位闲不住的还特意研究过老板的心理,归纳出来两个字,变态。 杨佑没有吭声,其他人自然更不敢吭声,又不是特意找死。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上午,十二点的时候杨佑大摇大摆地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颁布特赦令,下班两字听在大家耳朵里简直像是仙乐,要知道他们早上为了不踩点打卡上班,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快饿死了。 杨佑走到清泠的办公桌前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又恢复了痞气,冲清泠说:“泠姐,今儿晚上我老爸要弄个什么商务酒会,你去不?” “我就算了吧。”清泠无语地瞪杨佑一眼,骂道,“你如果不怕我和杨叔叔说点什么秘密,我倒是可以考虑去的。” 杨佑的眼神变得幽怨,却明显不是因为清泠不去,而是因为清泠手里的把柄。 但是,杨佑不愧是杨佑,早就习惯了清泠的威胁手法,他很快又笑起来,耍赖地说:“泠姐,就同我去,顺便帮咱们公司弄点生意,你看我们穷的,我给你花红怎么样?” “你这小子,感情牌没用就用钱诱惑,真过分。”清泠笑骂。 转念一想,恋飞也是年岁上幼儿园了,她多挣点钱没坏处,万一哪一天…… 算了,不想了,自己和了寒的婚姻顺其自然吧。 “怎样?你去不去?”杨佑追问。 清泠霍地站起来,猛拍一下桌子吼道:“去就去,你当你姐我不爱钱啊。” 这一系列犀利又带劲的动作,吓得收拾完手头工作正要跨进电梯的各位僵住了身子,转回头弄清楚了和他们无关后又迅速钻进电梯,不停地按电梯1楼按钮和关门键。 太可怕了。 以前只有老板可怕,但却是三个月甚至半年来一次办公室,他们演演戏就混过去了。现在顾经理来了,老板破天荒地来上班就算了,她还和老板呛声,吓坏他们这群人。 清泠给恋飞打过电话,让他乖乖呆在程老爷子那边,听老管家的话,到九点必须睡觉。恋飞满口答应,清泠也相信他,挂了电话,连老管家都没有交代。 坐在杨佑的车里,刚挂断电话,身边的杨佑就谄媚地笑着说:“泠姐,你家恋飞小祖宗没胡闹啊?” 清泠一巴掌拍在杨佑肩膀上,像长辈教训孩子一样语重心长地说:“我说姓杨的,你难道不知道我家恋飞比你让我省心多了?你丫的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弟妹,我这一生就算功德圆满了。” “切!”杨佑一听到这一类话题都会自动以这种不屑的语气结束对话。 顾清泠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怎么就不懂他的心思。或许是真傻的,大学时候的他才见过那个叫程了寒的男人几次都看懂了他眼里的东西,但这女人却咬紧牙单恋,真是极品。 “阿弥陀佛。”清泠干脆玩到底,好久都没这么轻松了,“杨施主,贫尼一声劝,施主罪孽尚且不深,还望早日脱离黑海。” 她是在玩笑,也是真的在劝说杨佑。他是黑二代,知道的人不多,她也是无意间听杨佑提过,杨佑因为自己的失言懊悔得差点跳楼,问起来竟是怕清泠从此怕了他不再理她。 那时候清泠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承诺过绝对不会因为杨佑的身份嫌弃他。 但是,杨佑应该走正途的,不能牵扯进黑帮的零零总总,他还那么单纯善良,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就算杨佑拥有过的女人她顾清泠十根手指加十根脚趾都数不过来,她还是认为杨佑是单纯的。 在她面前,杨佑一直都是小孩子心性,明明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早该成熟稳重,却还是喜欢嘻嘻哈哈的,这样的性子又怎么适合在勾心斗角的黑帮中活下来。 “师太,你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拉拢客户,那我就能如你愿早日脱离黑海了。” “算你狠。”清泠臭骂杨佑,“姓杨的,你这叫早有打算,害我白担心。” 杨佑傻笑:“泠姐抽空担心一下弟弟我,我是很荣幸的,免得你满腹心思都放在恋飞小祖宗身上。” “去你的,恋飞是你小祖宗,我是你姐,那我和恋飞成什么关系了?你少给我胡扯,等会儿老实点跟着,你才是老板,谈生意没有你人家也不会信我。” “是,是,顾经理教训得是。” 这场商务酒会选在某七星级酒店的露天高尔夫球场旁,酒会之余来了兴致,各位商界大腕还能玩玩高尔夫,以陶冶情操。 清泠轻轻提起黑色长裙,小心地下车站稳。 杨佑绅士地牵着她的手,淡笑着调侃:“泠姐,我真是三生有幸能看到你穿裙子的风采。” 清泠翻翻白眼,都懒得理他,低着头兀自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免得走光不得体。她真不习惯穿裙子,特别是那什么迷你短裙和这种拖到地上的晚礼服长裙,她真怕高跟鞋一不小心踩到裙角,让自己扑向大地妈妈的怀抱,那就好玩了。 抬头的一瞬间,她石化在了当场。 前方不远处,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高挑的身材,深刻的五官,嘴角抿着一丝得体却不让人觉得亲近的笑,不是程了寒还有谁。 他身边的女人,同样高挑,一身火红的长裙衬出女人玲珑有致的身段,精致的妆容,耀眼的钻石项链和耳环,笑得大方得体,不愧是国家级翻译出生,跟在大人物身边见惯了大世面。 清泠往后退了几步,有一种好多年没有找上门来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那个叫秦牧雨的女人,站在他身边,永远比她来得适合,他们俩就像是一幅画,美好得不允许她的插足。 “你瞧,那不是程氏集团的程总裁嘛?”身后有路过的人讨论。 “是啊,今儿又是带了秦美女过来,看来他那盛世婚礼不过是娶了个摆设在程家,真正的程家少奶奶是秦美女啊。” “秦牧雨长得妖娆美艳,身材也是凹凸有致,是男人也选她,谁会要家里的黄脸婆啊。” “说得也是。” 杨佑看清泠脸色不对,轻轻往后招招手,不出十秒钟就有黑衣男子迅速出现捂嘴绑走了刚才说话的两个人。他们都来不及挣扎就被人拖到角落里打晕了。 “泠姐,要不你回家休息吧,拉订单的事我们过两天再说。”杨佑不放心清泠,虽然他不服气程了寒在清泠心中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但是他更希望清泠过得好。 清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挤出笑容,装成若无其事地说:“不用了,都已经来了,至少要跟杨叔叔打个招呼,进去吧。” 杨佑看着清泠率先往酒店大门走的黑色背影,感觉到了心痛的滋味。那抹背影里包含的孤单让他忍不住想要拥有她,打消掉她一切的难过不开心。 他捏紧手里的拳头,流氓一样的痞气瞬间消散,聚集到他周围的都成了肃杀之气。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保镖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少主变回了平时他们见到的少主。 是清泠小看了杨佑,他在杨家活了三十几年,又怎么可能还是无害的。或者是她忘了,当年在大学时候,有多少和她亲近的女生提过杨佑不笑的时候有多吓人。 ****************************************************************************** 苦逼的学校停电,真的是…… ------------ 020 遇到 最近两个月时间,程氏集团的各种合作单位、项目被人中途拦截抢走。姑奶来的消息说,是一家新兴的由黑漂白公司,了寒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热城的黑道头头,也就是杨家。 这就是了寒此行的目的。这场商务酒会是杨家办的,他不来又如何知道杨家是要断了程氏集团的钱路还是下马威而已。 礼貌上,进场自然先和主人打招呼。了寒带着牧雨微笑着走向不远处和其他商界人士谈笑风生的男人。这个男人叫杨凡,枉自生得一脸正气,却混在黑道风生水起。 “杨先生,幸会。”了寒客气有礼地与杨凡打招呼。 杨凡面色不变,像抢合作商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和了寒客套:“程总能抽空过来真是我杨家有幸才对。”目光落到了寒身边的秦牧雨身上,笑道,“外界传闻程总身边的女人妖娆多姿,今日一见果真是名副其实。” 牧雨抿嘴笑起来,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尽显了自己的淑女风范。 清泠挽着杨佑出现在入口处,她是打算去和杨凡打个招呼便回家的,但却没想到自己和杨佑的出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哗然。 这里的人都是知道杨凡有杨佑这么个儿子的,关于热城最富有的黑二代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从来不乏杨佑的照片。 杨佑三天两头的被人发现与女明星女模特有染,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却没想到今天带来的女人他们连见都没见过。难道是杨家少主改了口味,走清淡路线了? 各种猜测爆出来,酒会变得更像是市场一样闹哄哄的。 再一次看到了寒和秦牧雨并肩而立,清泠的心又揪紧了一次,旋即她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不去理会,但是眼见着杨佑将自己往了寒所在的方向引,她退却了,拉住杨佑的衣角,止住了脚步。 杨佑也停下来,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清泠的视线,给她考虑的时间,回去也好,继续往前走也好,他都尊重她。 了寒他们也听到了这边越来越大的动静,转过头来瞟了一眼,只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的杨佑。 杨凡笑着介绍:“程总,那是我儿子杨佑。”说完,看杨佑还没有转回身来,笑骂道,“这小子是闹什么别扭,程总不好意思,犬子太不懂事了。” 了寒笑着说道:“杨先生哪里的话。” 牧雨接了了寒的话跟杨凡笑道:“杨先生你有所不知,你家公子跟了寒是同学,虽然只是同校,但大家都见过,没有计较那么多的。” “是吗?那还真是难得,我真得好好让你们俩见见,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程总学学。” 了寒的目光已经落到了杨佑的身上,他记得他的,清泠所谓的弟弟。了寒只见过他几次面,都是托了清泠的福,他很清楚地记得当年杨佑看清泠的眼神。 清泠双手抓住杨佑的领口,深呼吸几次,微微松开。 杨佑关切地问:“泠姐,你没事吧?” 清泠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她还是强撑地摇头,淡笑着说:“没事,等他们跟杨叔叔讲完,我去打个招呼便回去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爸又不知道你来,打什么招呼?”杨佑担心得有点着急,说话也急躁了点。 “傻小子,这叫待人处世,你如果真的想脱离黑二代的身份,就得从这方面开始学。” “好,我的姐姐。”杨佑无奈地瘪嘴,猜测自己老爸和程了寒已经说完话了,侧开身子扶住清泠,执行清泠的打招呼政策。 就在他侧身的一刹那,了寒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还没来得及移走,就这么渐渐地打在了清泠的身上,由平淡变成了惊诧,再变成了盛怒。 站在了寒的身边的牧雨轻易地感受到了了寒的愤怒,利落地一把抓住了寒的手腕,死命拉住他。 她有义务这么做的,了寒此行是为了公事,杨家漂白企业本就处处和程氏作对,若是了寒再在私事上开罪了杨佑,她怕了寒会被黑道毁了。 其实,牧雨很惶恐,发自内心的惶恐。 这样的惶恐,就算和诗韵争夺了寒,或者在程老爷子那里听说了寒要和诺伊斯家的女儿举行什么世纪婚礼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惶恐,只有那个叫顾清泠的女人能带给她。 了寒结婚,她并不介意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她不自爱不要脸都行,她只要站在了寒身边就够了。 但是,但是,只有顾清泠可以改变了寒。 清泠鼓起勇气抬头的时候,对视上的就是了寒的红眼和凌厉冷血的眼神,她吓得身子颤抖,为了躲开他的眼,将目光下移,就这么落在了牧雨牵着了寒的手。 清泠转身,疾步跑出酒店,那些什么处世大道理全都顾不上了。杨佑迈开长腿儿追出去,两三步追上拉住她,也有了怒意:“顾清泠,你所谓的为人处世之道呢?我让你回去的时候你强撑,你不过就看到程了寒而已,跑得比谁都快。” 清泠甩开杨佑的手,大吼:“是,我那些处世之道都是嘴上说说行了吧?我现在要回去,如果你认为我得罪了杨叔叔,你怪就是了,我不在乎。” 杨佑扬手一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不出一会儿,灯光下就看到清泠白皙的脸上浮现了五个手指印。 杨佑僵直地站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做了什么?他打了顾清泠。了解清泠脾气如他,他竟然打了清泠。 他尴尬地放下手,张张嘴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 清泠缓缓抬头捂住自己的脸,泪水无声地留下来。 “老板,我请一周的假,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一周后自行带辞职信来公司。”清泠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像是在梦呓,又像是决绝。 说完,她跑到马路上拦出租车。 出租车停下来,清泠打开车门正要上车,杨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住要关上的门,急切地说:“我送你回去吧?” 清泠靠在出租车后座的椅子上,缓缓地闭上眼睛,轻声和司机说:“开车吧。” 杨佑懊悔地关上车门,目送清泠离开。 他做错了事是事实,只有慢慢祈求清泠的原谅,要让她现在立即原谅他几乎不可能。但是今天的事情看来,清泠对程了寒还算得上余情未了,那她现在结婚的丈夫,真的如她所说,只是恋飞要一个爸爸而已。 爸爸,他也可以做,还可以做得比程了寒这个亲生爸爸更好。 出租车上,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几次紧闭着双眼的清泠,虽然知道她心情不好,不忍心打扰,但最终还是出声打扰:“小姐,你去哪里?” “老小区那边。” “小姐,不过是和男朋友吵架而已,我瞧他也有后悔的意思,就别伤心了。”司机看清泠开口了,知道这姑娘没有想不开,好心地安慰清泠。 清泠苦笑着点头和司机说:“谢谢你,师傅。” “谢什么呢,我们都是粗人,就会说这么两句话,小姐不见笑就好。”司机憨厚地笑。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老小区一代停下来。这边一片都属于老小区,由于修建多年,也没有人具体给那条街那条道编号取名,所以出租车都是到了老小区之后再由客人指路到达客人的目的地。 清泠没有,她只让司机停在老小区外,就下了车,还付了多余的车资,算是把全程的钱都付了。 身上穿着黑色晚礼服长裙和高跟鞋,清泠觉得行动都不方便,随便在路边摊捡了一双拖鞋,换下了高跟鞋之后才觉得舒服不少。 她是打算将高跟鞋扔了以发泄自己的不满,但转念想到这鞋买的时候小贵了一把,还是没舍得扔,以后还有得穿。 果然自己过不了洒脱的生活,连一双鞋都扔不起。 这是晚上不超过十点钟,老小区虽然多住的是老人,但夜市也算繁盛,就有这么多逛夜市享受夜生活的人看到一个神经病女人穿着黑色长裙搭配拖鞋,手里拎着一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高跟鞋小跑在道路上。 清泠是跑回家里的,累得气喘吁吁,头发散乱,顾爸爸给她开门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清泠本尊以后,就变成顾妈妈手脚并用地上下摸索清泠全身,嘴里嚷嚷:“死丫头,你这是怎么搞的?被人抢劫了?” “妈,你见过被人抢劫的人还有钱买拖鞋吗?”清泠抬起脚晃了晃脚上的鞋子。 顾妈妈无语地看一眼她,拉着顾爸爸坐回沙发上看电视,恨恨地说:“死丫头,换好鞋进屋,弄脏了地上老娘扒你一层皮你信不信。” 清泠缩缩脖子,心中满口答应:“信,信,你是我老妈,什么都做得出来,我都信。”但是,她不敢表达出来,闷着脑袋换鞋。 换好鞋,她率先回了房间,找了以前留在家里的衣服换上出来,顾爸爸惊叫:“哟,老太婆,你瞧咱们女儿穿上念书时候的衣服,看起来好像真是回到十几年前了。” 顾妈妈伸出魔爪在顾爸爸腿儿上拧了一圈,大骂:“你叫谁老太婆,说女儿年轻讨好是吧,有女儿了我就是老太婆了?” 顾爸爸嚎叫,赶紧改口道歉。 清泠看着自己这对儿活宝父母,扑哧一下子笑起来,坐到父母旁边难得地撒起娇来。 看着欢快的父母,夫妻三十多年,两人虽然常常拌嘴,但最终都是以爸爸投降老妈欢乐结局,爸爸永远扮演了弱者一方,却把这个家维持得这样幸福和完美。 或许,这就是爱吧,愿意永远让着对方。 那她和程了寒的婚姻,到底算什么?明明相互爱着对方,却要相互伤害,就像是两只拥抱着的刺猬,抱得越紧刺得越痛。 是她该放手了吗?是她不应该回来吗? ------------ 021 夫妻 夜里一点多的时候,门外传来砰砰地敲门声,越来越急。 清泠不耐烦地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没听到顾妈妈和顾爸爸起床开门的响动,烦躁地坐起来,闭着眼睛穿上拖鞋去开门。 她嘟囔着嘴,微微眯着双眼,都没有看看是谁就直接一把大拉开了大门,喝道:“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门外的人面无表情,声音幽幽地说:“我。” 清泠身子哆嗦一下,往后倒退两步,双手使劲儿揉眼睛才打起精神来看向来人:“程了寒,你怎么会在这里?”再抬起手来看表,讶异地说,“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 “很好,还知道这是凌晨两点。”了寒冷笑道,“一个当妈妈的人,凌晨两点夜不归宿,丢下孩子你觉得做得很不错是吧?” 清泠张口正要解释,顾妈妈和顾爸爸两人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走出来,略带不满地问:“谁啊?” 待看清来人是自家女婿的时候,顾妈妈疑惑地问:“了寒,这么晚你过来有事?和清泠吵架了?难怪这死丫头今天跑回家来……” 清泠一看老妈有疑惑在心,生怕被老妈知道自己的婚姻生活过得有多么混乱,赶紧打圆场说:“妈,你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和他吵架,是恋飞哭闹着不肯睡觉,他没办法才过来接我的。” 顾爸爸体贴地为了寒倒了一杯热水,笑着说:“了寒,这么晚还要你跑一趟,来喝口水,歇一会儿,让清泠换了衣服。” “是了,丫头快去换衣服和了寒回去,别哭坏了我的宝贝外孙。”顾妈妈附和。 清泠硬着头皮嘿嘿一笑,没办法只能回房间换衣服。她话都说出口了,若是敢放任恋飞在家里哭,老妈绝对会提菜刀追她几条街。 真是强权下长大的孩子,苦命啊。 就算她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老妈都会在客厅里大吼:“顾清泠你这个死丫头,还不给我麻利些,要不要你老娘我帮你换衣服啊?” “不,不用了。”清泠赶紧阻止老妈往犯罪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我这就换好了。” 顾妈妈满脸带笑地陪了寒在客厅里坐着,东扯西扯地说了些东西,反正大概归纳起来就是让了寒多多照顾清泠,毕竟是当妈的,怎么会不担心自己女儿在程家受气。 她放心了寒,却不代表她放心程家一家子人,毕竟自己家的条件和了寒家里比起来,很多人都会以为是清泠高攀了,嫁入豪门。 清泠以最慢的速度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老妈一个人侃侃而谈,了寒始终带着微笑耐心地倾听,而顾爸爸则忙于饮水机和顾妈妈之间。 没错,顾爸爸承担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那就是负责帮滔滔不绝到口干舌燥的顾妈妈不停地接水。 清泠有一种冲动,拉住老爸,让老爸去厨房找个最大的盆子给老妈一次性接一盆水,就不用这么来回走动了。 但是,她没敢把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且不说老爸看上去任劳任怨,甚至还是在享受这个过程,就说老妈的残暴程度,她就不敢去招惹。 “我家女儿这是换了一层皮啊,这么长一段时间才把自己收拾完,果然是让人眼前一亮,堪比天仙。”顾妈妈斜眼看清泠一眼,酸酸地说。 这种酸,无关吃醋,而是略带讽刺,又没有恶意,仅仅是单纯地埋怨清泠动作太慢。 清泠顶着老妈高达十二千伏的电压眼被了寒牵着走出家门。其实,说是走出来,她更多的感觉是自己被老妈扫地出门的,老妈关门前眼里那份嫌弃,真是让她怀疑三十年前老妈是不是在某条离这里不远的街上把她捡回来的。 这哪是对待亲生女儿的态度啊,相比之下,了寒倒比较像她亲生的。 难道……莫非……其实了寒是老妈的亲生儿子,然后被程老爷子那个独裁分子抢了,伤心过度之下才捡了自己回家,然后老妈就静等自己嫁到程家去折磨程老爷子。 可惜,到头来被折磨的是自己。 说到独裁专断,其实老妈才是程老爷子的亲生女儿吧,脾气都是同出一辙,动不动就嫌弃她。正好,程老爷子强烈反对自己和了寒结婚,是因为了寒是她表哥吧。 狗血了! 中枪了! 清泠脑袋里胡编乱诌了一大堆儿复杂的亲属关系,还越想越起劲儿,还一度有冲动返回家里提出质疑,更有冲动找出纸笔把这一堆儿想法记下来,变成下本书男女主的关系主线。 但是她不敢,家里的老妈她得罪不起,身边的程了寒她也得罪不起。 了寒微笑着等顾妈妈关上大门,立即拉下脸来放开了清泠的手,迈开步子独自下楼。 清泠呆愣地举着自己的手,突然失去他手心传来的温暖,自己的手心像是受了凉一样,一直冷到心底去了。 她失望、失落,却又不得不抛开这些,小跑着去追早已经下了两三层楼的了寒。都已经被老妈给送出来了,不回家她也没去处。 了寒坐在昂贵的兰博基尼驾驶位上,脚下几次想要踩油门开车离开,扔清泠一个人想办法回去,但是莫名其妙地他也会怕,怕清泠真不回去,又去找杨佑那个男人。 直到清泠自动送上门拉开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了寒也没能从纠结中脱离出来。 清泠伸出手在了寒眼前晃了晃,小声问:“你怎么了?想什么这样出神?” 了寒回过神,淡漠地回答:“在想你瞒着我去上班的事。”明明不是这样,他却顺着清泠的问把话题引到了清泠在烟雨叠锦上班这件事上。 清泠有些委屈,低下头垂着眼帘掩盖自己眼底那抹脆弱和憋屈,软软地说:“你一直没回家,我和爷爷说过上班的事。” “这个世界有个东西叫电话,你有手机,我也有,家里有座机,我办公室也有。”了寒讥讽地笑着说,“重遇暧昧已久的情人,心虚不敢让我知道?抑或是本来就打算瞒着我玩婚外情?” 问后面一个问题的时候,了寒的脸突然凑近清泠,四目相对,清泠在他眼中清楚地看到了嘲笑。 她的脾气本来就不见得好,就算面对暴君本性的老妈她都能反抗三十多年,这时候的她脾气彻底上来了,使劲儿推开了寒,讥讽道:“要说玩婚外情,我怎么及得上程总分毫。这偌大的热城,谁不知道秦家姐妹俩为了程总反目成仇?” 清泠一直盯着了寒的脸,想在他脸上看到慌张和焦急的表情,至少这可以证明了寒想要跟她解释。 但是没有,了寒一直面无表情,连眼角嘴角都没有丝毫变化。 “三年前,在北京你和秦家姐妹搂搂抱抱我当你喝醉了意识不清。这三年你带着秦牧雨进进出出各种宴会商会场合,我当你是生气我和莱恩去了英国。但是,我回来了,我被晾在金丝雀鸟笼一样的别墅里,从电视上看到秦牧雨风光无限地站在你身边,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清泠已经濒临歇斯底里了。 了寒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清泠的指控是恶人先告状。 他之所以喝醉酒是因为她一夜未归和莱恩呆在酒店里。 这三年时间他带牧雨进进出出是为了气爷爷,只因为牧雨是有夫之妇,虽然后来她抛夫弃女和那个男人离了婚,但是舆论已经够了。 至于现在他带着牧雨在身边,他真的觉得清泠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她不也背着他和杨佑厮混在了一起。 久别重逢的戏码,杨佑的多年情深,办公室朝夕相对,他真的没有把握清泠不会变心。 说他对她的信任不够,他真的认了。 她做的事,让他不敢相信她,有些伤,受过一次是理所当然,两次是傻,三次就是自虐有病了。 而他程了寒,绝对不会允许她有第三次机会背叛他。 了寒的沉默,彻底让清泠绝望了。她的双眼一张一翕,长长的睫毛扫过,最后垂下眼去靠在车椅子上,侧头望向窗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了寒也倔,她不说话,他也不说,挂了车档踩下刹车往程家别墅区开去。 小小的车厢里,气氛压抑,两个人谁都不愿意认输先开口说话。清泠低垂的眼角处,时不时有晶莹的液体出现,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侧过身子,斜靠在车椅上,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左手迅速抹过自己的眼角,擦开渗出来的泪,缓缓地闭上眼睛蜷缩着。 安静,或者说是死寂地过了近二十分钟,清泠闷闷地声音传到了寒耳朵里:“程了寒,你还想要这个家吗?” 清泠问得很心酸很绝望,了寒听到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差点撞到高速路的护栏上。 了寒索性靠边停下车来,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抬头冷声问:“顾清泠,你为什么回来?” 清泠悄悄吸吸酸涩的鼻头,从刚才歇斯底里之后,她的心再也不会敞开了。 “恋飞还小,没有爸爸的童年是不完整的。”清泠找了一个最完美的理由,彻底掩藏了自己的心。 了寒的眼底,填满了浓重的心痛和悲伤,清泠背对着他,看不到。 “恋飞今年三岁。”了寒说。 “对,三岁。”清泠应,“还有好多年……”轻飘飘的语气,好像是女鬼一样的声音。 了寒再一次启动了车,往家的方向走。 那里还是他的家吗?前两个月,就算他和清泠负气,加之公司出事所以在公司住了这么久,至少他还当那里是他的家的。 但是现在,那里好像不是家了,只是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只是一个他可以见到儿子的地方。 清泠话里的意思说得很清楚了,她不会离婚,为了儿子也会继续维持这段婚姻,但是,他们俩的感情已经就此划上了句号。 从此,名义夫妻,形同陌路,冷暖自知。 相互之间,都不能干涉对方。 她要的自由,他给得起,以前是舍不得,现在是不得不给。 爱情,果然像是握在手里的细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他们俩人都不应该太难过的,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结局,两人太过于冷静,在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懂得,拥有是失去的开始。 这一刻,不再拥有,就代表不会再失去。或许,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 022 公事 乍暖还寒的初春过去,太阳开始经常出现,特别是在热城这么个特别的城市,这才刚过三月,热起来都有三十度的气温。 恋飞回国也有些日子了,相关的身份证明已经办妥当,清泠就开始着手准备帮恋飞寻找适合的幼儿园,让他去享受久别的团队生活。 程老爷子听说清泠这个打算,那叫一个不高兴,每天板着脸面对清泠,就想多留恋飞在家陪他玩几月。 正好清泠跟杨佑请了一周的假不用去烟雨叠锦上班,她亲自四处奔走寻找让她满意的幼儿园。 她想恋飞上的幼儿园,不需要太奢华富有,这样只会照成恋飞的攀比心理和优越感。她想找到的幼儿园,有温柔体贴的老师,可以放任恋飞性格自由发展。 恋飞因为她变得太早熟,她怕恋飞才这么小就被定了性,失去了与生俱来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这种扼杀在她看来叫暴殄天物。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样独立一个人,并不是离开了男人活不了的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内心的心痛和绝望,也不愿意果断地和了寒离婚。 若是顺着自己的脾气和了寒离婚,恋飞肯定要跟着自己生活,那样的单亲生活只会让恋飞多些心思担心她,而少些心思过好童年。 皇天不负有心人,清泠奔波劳累了两天,总算是在离程家别墅区半小时车程的四环外找到了她理想的幼儿园。 自己疼爱的孙子要去幼儿园了,还被自己老妈安排到这么一个破地方受罪,程老爷子心里更不爽,埋怨地说:“儿子是你亲生的,你还真舍得让他去受罪,他是我程家的子孙,就该念符合他身份的贵族学校。” 清泠瞥程老爷子一眼,帮恋飞整理了衣襟,背好清泠亲手为他做的小书包,故作不经意地说:“贵族学校好,你瞧你孙子不就是那里教出来的吗?” 程老爷子又一次被清泠一句话噎住,心里怀疑:“这姓顾的丫头最近嘴上功夫见长,难道是我生疏了?” “恋飞,跟老祖父说再见,我们该去上学了。”清泠牵着恋飞的左手说。 恋飞笑着握紧清泠的手,另一只手冲程老爷子摇手,甜笑着说:“老祖父,恋飞去幼儿园,放学回来陪老祖父玩儿。” 程老爷子尴尬,以为自己在这么个小不点儿孩子眼里原来是这么贪玩,装作不耐烦地挥手说:“赶紧走,赶紧走,迟到了别回头来怪我。” 清泠掩嘴笑起来,拉着恋飞离开。老爷子最近表现不错,虽然对她还是冷冷淡淡,时不时挑衅抬杠,但是他对恋飞变得慈祥多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说:“赶紧走,赶紧走,老头我看到你心烦,有多远走多远。” 她还记得,最初的时候,恋飞还不习惯老爷子说话的方式,回家哭了好几回。他自小就很会讨人欢心,被这么嫌弃还真是第一次,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送恋飞到幼儿园,和幼儿园老师交流了几句,讲了恋飞午睡和吃饭的一些习惯,清泠就算是正式把恋飞交到了祖国最伟大的灵魂工作者手上,她也松了一口气。 算算自己也是五六天没去烟雨叠锦了,明天就该回办公室销假开始上班,这一周自己不在累积下来的工作绝对不回少。 清泠决定,开车去一趟烟雨叠锦所在的大楼,拿些资料回家处理,免得明天销假之后忙得昏天暗地。 从此以后,她更不能把工作留到后面,把期望放到加班上。 她以前九点之前回家,接恋飞去睡觉,现在,她必须在五点钟下班,然后赶去恋飞的幼儿园接他放学。 “顾经理……”文姐上班就像是个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探测仪,清泠不过刚走出电梯,文姐就扑上来抓住清泠的胳膊大叫,完全媲美见到亲娘的激动。 清泠茫然地拂下文姐的爪子,往后退两步,有强烈的不好预感。她忐忑地问:“怎么了?” 文姐又一次两三步黏上来,拉住清泠轻声问:“顾经理,前两天老板在办公室大发雷霆,你可知道内幕?” “啥?”清泠没想到文姐竟然是找她八卦,轻轻推开文姐的脑袋,淡淡地说,“内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是你的上班时间,而我,还在休假。” 文姐怏怏地缩回位置上,还不忘和办公桌四周的几个坐等八卦结果的女人相互交换眼神,表示探查失败。 清泠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一摞堆积起来的文件夹中挑了几本瞧瞧,问坐自己桌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小新,这些文件轻重缓急可有分类?” 那个叫小新的男人点头,指着清泠面前的几摞文件夹,一一介绍:“顾经理,你右手边的文件是这一周发生的一些工作琐事,我们都处理了,让你过目看看有没有遗漏,左手边的文件是这两天新签下来的订单,而中间的是投标项目书。” “投标?”清泠好像没听说过公司要做项目投资,烟雨叠锦的资金流动小,做的都是些小订单生意,全靠着精致的做工和硬朗的材质挽留老顾客,这次要做项目倒真是出乎意料。 她捡起项目书翻了几页,问:“谁接的项目?” “老板前两天拿来的,可是不知为何大发了一通脾气,扔下项目书就走了。”小新解释。 “嗯,你去把项目书复印两份,大家今儿做完手头上的事都看看,我瞧这要是拿下来,我们一年的工资就有着落了。”清泠吩咐。 文姐低声地质疑:“我们也都大略看过,那么大一笔订单我们能不能吞下都是问题,更何况竞争对手还有程氏集团旗下的话花瓷这样的行内老手……” 清泠惊讶地问:“话花瓷要做?” 文姐点头说:“老板拿来项目书的时候我们就通过各方面打听了这场竞标会,话花瓷众望所归,还有骏业集团旗下几个瓷器仿品公司都比我们有实力。” “我们的产品特点是什么?”清泠抿着嘴,表情严肃地问。 “做工精细,纯手工制造,着眼于细节,但出产速度明显减慢,所以至今我们都只能接小订单。”小新旁边桌的另一个年轻男人深沉地分析道。 “话花瓷产品的特点?”清泠再问。 以文姐为首的办公室老前辈不服气年轻人抢了所有对白,抢先开口:“话花瓷资金雄厚,生产设备先进,产量大,产品却也做到了精致无瑕,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对手,其他公司总有一点纰漏,我们或许还能拼一下。” 清泠无所谓地笑笑,啪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夹说:“那好吧,这个项目不做了。” “顾经理……”小新疾呼,没想到清泠这么一下就拍案决定放弃,“放弃了可惜。” “这个项目对你们来说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对吧?” 清泠的问话,让办公室所有人都沉默了,确实是如此,他们害怕不能拿下项目,又害怕放弃项目。 清泠淡笑着拍拍小新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这个项目我会想办法拿下来,但是你们要记住,凡事都要去尝试,努力之后失败或许会伤心难过,但是不努力会后悔一生。” 这句话仿佛是在概括她的爱情,她百般努力,放下尊严表白,不顾一切嫁给他,至少她不会后悔,难过之类的情绪,不爆发便埋在心头。 拿了办公室的重要文件走出烟雨叠锦的办公大楼,深吸了几口气,再重重地吐气。 已经是快到午餐时间,清泠不想回程家那边,考虑再三,将文件扔到副驾驶座,往筠葶的咖啡厅去了。 那里原本是她码字的天堂,现在借用来处理一下公事也无妨。 “你回公司了啊?”筠葶忙完,自己端了一杯清水坐到清泠对面,惊讶地问,再看一眼清泠手上的资料,无奈地说,“你还真是闲不下来。” 清泠微笑着合上资料夹说:“我已经搞定恋飞的幼儿园,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回公司看看咯。” “对了。”筠葶忽然放下手里的水杯,在衣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拿出几张手帕纸,慢慢展开递给清泠,努努嘴让清泠自己看。 清泠好奇地接过那些纸张,待看清上面的类容那真是哭笑不得。没错,这是黎娇的简历。她问过黎娇要不要跟她一起在烟雨叠锦上班,很显然她是想去的,莱恩应该也不敢反对。但是,你见过几个人异常到把简历写在手帕纸上,还揉得像垃圾一样。 没错了,也就只有黎娇能做出这样极品的事情来,也不知道囡囡以后长大了会不会把她这些坏习惯学全了。 “清泠,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敢收黎娇那丫头去烟雨叠锦上班,你别忘了你那里全是易碎品。”筠葶好心提醒。 虽然她嫉妒清泠,嫉恨她拥有自己没有过的幸福,但是,毕竟还是朋友。 清泠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暗骂自己当初多嘴提议让黎娇来上班,自己又不是老板,擅自做主就算了,现在还招了个捣乱鬼。 黎娇捣乱的丰功伟绩,真是够清泠专门写一本书,名字就叫做《克星之摔碎达人》。这样说来一点不过分,黎娇在筠葶店里帮忙的时候,每天要摔坏十个以上的杯子,气得筠葶发抖,最后严禁她靠近一切易碎品,只能跟可以交谈下订单,要不就是守着电脑玩。 “哎,我只能让她坐在办公室里别到处乱晃了。”清泠叹气,然后移开话题问,“小岑回来没有?我忙着照顾恋飞的事,都没有注意电话。” “还没,听说那边的CASE出了点问题,听薇儿说起来小岑也是头疼得很。”筠葶回答。 清泠倒是一下子惊诧地挑高了眉头,小岑在工作上遇到难题还真是个新鲜事,有时间一定得偷偷找薇儿八卦清楚。 ------------ 023 回忆 清泠最近大白天突然入睡的频率越来越高,人也越发闲散,烟雨叠锦的办公室里,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 文姐和小新他们都是做好了自己手头的工作,要不电子档或者传真发给她,要不就是小新亲自送到筠葶的咖啡屋那边,再由清泠每天去幼儿园接恋飞的时候顺道去拿。 杨佑去过几次办公室都没见到她,不过从手下其他职员嘴里听说她接了和话花瓷竞争的项目,还是有些窃喜的,虽然盖不过失落。 他就知道,以清泠的脾气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项目。 有人喜自然就有人忧。 程氏集团38楼总裁办公室,方圆三十米内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总裁从今儿早上从39楼下来上班开始,脸上的暴风雨前兆就没有丝毫消退过。 秘书团以前还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总裁长时间睡在公司的事,今天是连交头接耳都不敢了。 他们时不时地像张语投去求助的目光,急迫而焦躁不安。他们也不可能不惴惴不安,照今天总裁的心情天气预报看来,已经达到龙卷风级别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也就见识过那么一两次。 而且这一次还跟以往的一两次不同,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张秘书长都吓得躲到茶水间打死不愿意出来了,还有谁能掌握得了总裁的脾气爆发临界点。 张语真的快要哭出来了,死命地拨穹影电话发泄。穹影起初以为他有事,接了一次电话,两次、三次……谁知道张语就在电话这头胡言乱语,毫无条理可言,他果断地挂了。 到第N次的时候,穹影索性连电话都懒得从包里掏出来了,任它在包里响得堪比群魔乱舞。 他也不怕是总裁找他,因为照张语今天闲成这个状况看来,要不就是公司没事,要不就是总裁有私事,反正都勿需联系他的。 到后来,张语不管穹影接不接,自己拨一次电话就当穹影接了,对着电话喃喃自语,知道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拨通”温柔中透着疏离和冰冷的女声,他才拿下手机重拨。 办公室里,了寒盯着自己的私人手机,没有电话,还是没有电话。 那个叫顾清泠的女人,帮着杨家抢他公司的项目,连个交代的话都没有,让他真是窝火。 那些什么名义夫妻互不干涉的废话,了寒一句都记不得,他只知道自己的老婆站在别人那边。 死女人,死女人,三年前和莱恩跑去英国,三年后又勾搭上了以前的弟弟,她到底还有多少所谓的蓝颜。 了寒心中是惧怕清泠这些男颜知己的,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所谓蓝颜,蓝着蓝着就绿了。目前为止,他还没想过要放手,三年前他已经给过清泠放手的机会,现在机会在他手上了。 程了寒今天破天荒地回了程家别墅,他要回去亲自面对着那个女人,看她提不提话花瓷和烟雨叠锦的事,如果她老实说了,他也就不管了,这就只是关系到两家公司的实力竞争了。 清泠才从幼儿园接回恋飞,帮恋飞洗了澡换了一身帅气的休闲装,拍拍恋飞的脸蛋儿说:“去吧,跟管家祖父去老祖父那里吧,妈妈手上还有很多工作,恋飞好好玩,不要淘气。” 恋飞点头,撒开脚丫子扑到老管家怀里,撒娇地蹭蹭脸,牵着老管家的手钻进车里,朝清泠挥挥手,笑得灿烂无比。 清泠微笑着目送恋飞离开,直到恋飞坐的车完全消失在她的眼界范围内,却看到另一辆熟悉的车飞速朝这边开过来。 那是程了寒的车没错,清泠认得。 她克制着自己内心的不受控制的喜悦,装作淡漠地转身要走进屋里去继续处理公事。 了寒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一个急刹车停下来,下车大步跨到清泠身边一把拉住清泠的手臂,冷冷地说:“你就用这样的态度对你老公?就算是名义上的,你也该尽名义妻子的职责。” 明明是自己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清泠却不争气地内心酸涩。是啊,她不想的,她是在嫉妒,嫉妒秦牧雨陪他出席各种场合,谁都看得出来,除了程了寒本人。 他是真的不了解她的吧。 在他眼里她一直是坚强,不懂得感性,过分理智的人吧。 清泠冷淡地侧开身子,挣脱了了寒的手,轻声说:“你回来了?”不带一丝感情,就像是复读机里播放出来的声音。 了寒睨她一眼,知道她不情愿,却觉得自己好像除了和她无理取闹就没有了其他话题。 于是,他又一次说出残忍的话:“是得回来的,外面的媒体时时刻刻盯着我,我好歹也得给人家面子,一个月时间回来一趟证明我还记得你这个正牌老婆,另外二十九天有牧雨就够了。” “哦。”清泠轻声应。 这样轻的声音却掀起了了寒的勃然大怒,他环过清泠的腰扣在腰间,脸凑近过去,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女人,我知道你也有二十九天陪着杨佑,用不着以这种习以为常的语气来提醒我。” 清泠苦笑着答:“程了寒,这是何必呢?家里到处是你的人,明明知道我在家里,你这算是在给自己出轨找安慰找借口吗?其实不用的,我没能力和精力管,也懒得管。” 了寒的眼中掠过一抹伤感和失落,渐渐地放开清泠的腰,无力地问:“顾清泠,你有没有事情和我讲?” 清泠愣了一下,没想到了寒的态度转换这么快,迷茫地摇摇头说:“没有,我没事可以和你说。” 了寒抓紧清泠双臂的手渐渐垂下来,他低着头,声音有点不自在地说:“那好,我去休息了,累。” 不知为何,那个累字,像一记重锤敲在清泠的心口上,她总觉得她和了寒之间有什么变了,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第二天一大早了寒就去了公司,清泠是陪恋飞睡的,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反正她起床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了人。 现在恋飞上了幼儿园,原本被特许进来的负责带恋飞的女佣也再没有特权在家里有人的情况下走进了寒的别墅里。 帮了寒准备早餐,帮他穿衣服,送他去学校,再回到家里,清泠突然觉得这个家好空好大,比起自己在壹风城那套房子,完全没有人气儿的感觉。 她冲动了,立即开车去了壹风城。 她记得自己搬出来之后,了寒去住过那里,改变了屋里不少陈设。 壹风城看守小区大门的门卫基本上都换了,大概是各自回老家结婚生子了。清泠的车没出意料地被拦在了小区外,就算强调多次自己住的地方,尽责的门卫也不放她进去。 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来了一个隐约记得清泠的老门卫,笑着帮清泠放行。 清泠坐电梯上楼,回到了自己以前的家,一个人的家。 颤抖着手按下了房门密码,按下密码盒盖儿,门滴滴一声打开。清泠轻轻打开大门,慢慢走进去,没走一步泪水就聚集得更多。 这个以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冷漠得不能再冷漠的公寓,经过了寒的改造,变得温馨了很多。白色的真皮沙发上盖了一层漂亮的沙发布,或红或黑的靠枕三俩个放在一起。 厨房的架子上挂满了刀具和汤勺之类,锅碗碟子齐全,冰箱里甚至还有干得成黑炭的绿色叶子菜。 上楼,房间整整齐齐,虽然这么多年没人住难免有灰尘,但却一点都不邋遢。了寒不知何时找人拆了挡住书房的那面墙,更衣室的墙还是原样。 设计独特的书房,再推开更衣室的墙面,清泠的脑海中不免想到了以前他们俩凑在图书馆里,手边摆着一本经济基础解析之类的书籍,手里却画着家装设计图的情景。 十三年的时光流逝,时间果然就是一把杀猪刀,了寒和她都老了,仔细看起来额角和眼角都该有皱纹了,唯一不变的却是这个房间的设计。 清泠掀起盖在真皮沙发上沾满灰尘的沙发布,坐在干净的地方,又拿起遥控器打开了面前的液晶电视。 不错,壹风城的物业服务倒是很到位,及时家里这么多年没有人住,他们也还保持着水电气外加电视信号畅通。 只能说负责壹风城物业的人脑袋肯定很好用,懂得动用大家当初买方时候的订金和每年教来的这么多清洁费用,让清泠再次回到这里一点都感觉不出来这里三年没住过人。 电视里播来播去都是那些反复被播烂了的电视剧,清泠转了几个频道,没啥好看的,突然对自己来到这里感到发笑。她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想不明白。 正要关掉电视起身离开回程家别墅区解决烟雨叠锦的公事的时候,清泠瞟了一眼正在播放的电视机,石化。 了寒坐在办公桌后面,好像是一个办公室现场访谈节目,仔细一看竟然是直播节目。清泠几次要关掉电视离开,不再关心他的零零总总,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来。 她坐回去,盯着电视屏幕不放。 了寒客套不少,还讲了些程氏集团的现状,并没有提现在程氏集团遇到的激烈竞争,最后宣布了一件事:“从今天起,我将不会再带秦牧雨出席任何公共活动。能站在我身边的女人,只能是我太太顾清泠。” 顾清泠的名字因为这个访谈节目红遍大街小巷,几有趋势超过热城几大最红的明星。 网络是恐怖的,很快就有人人肉出了清泠从小到大的照片,家庭情况和经历。有人骂清泠长得丑,凭借着和诺伊斯子爵的关系嫁进程家,有人却支持清泠这个原配赶走秦牧雨那个小三。 大家都不知道了寒和清泠隐婚那段时间的事,公布于世的,不过是清泠和了寒的大学以前以及现在,中间的九年时间,仿佛是有人刻意掩藏了。 ------------ 024 猜测 随着了寒自爆“丑妻”的事情在网上越炒越热,闹得真是沸沸扬扬,甚至有人开始表扬清泠御夫有术,能让了寒舍弃美人常伴,变相地公布从此与秦美人断绝联系。 当然,有褒就有贬,还有莫名其妙地传言说清泠属于暴力分子,因为嫉妒自己老公带着秦美人到处溜达而家暴,还以死相逼让了寒将她公诸于世。 清泠天天挂在网上,对着电脑看着这些新闻傻笑。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她逛着论坛,翻着关于她和了寒、秦牧雨的帖子,太搞笑的地方都能笑得趴在办公桌上。 文姐偶尔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她都微笑带过。 清泠真的觉得这些传言很搞笑,且不说御夫有术,就说家暴,她可能是好久没从人家嘴里听说她暴力,现在听起来还真是有那么几分不习惯。 可是,再不习惯她也要辩驳有没有,就算家暴她也不敢家暴程了寒是不是! 她总不能搞个什么记者招待会,特意去澄清吧。 所以,乐观容易看开的她,很轻松地放下了这件事,每天高高兴兴地跑到烟雨叠锦上班。顶着全办公室人的奇异目光,她尽职尽责地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又开始了无聊的逛帖子逛论坛之旅。 清泠手头上的工作很简单,还是那个和了寒抢生意的项目,她既然决定要做,她就要做到底,就算最后失败她也不后悔。 她并不可以去阻止那些盛为流传的流言蜚语,她相信,谣言止于智者,而她心目中,这些智者只要是自己的朋友和父母就够了。 热城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天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事件,事件总会慢慢冲淡这一切的。 清泠的淡定换来的是办公室一众人等的交头接耳,他们暗自背着清泠开设赌局,下注买清泠和了寒作对抢生意能坚持多久,又或者换个说法,清泠能在烟雨叠锦呆多久。 猜测四起,当事人三个,除了了寒出面说明了自己以后要学着顾家以外,两位相关女主人公都是沉默或者神秘不见踪影。 清泠一点都不玩儿神秘,结果就是烟雨叠锦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报社记者守在公司门口。她上班他们围上来问东问西,她下班他们又围上来问西问东。 好不容易摆脱记者的围攻,清泠钻进车里去恋飞的幼儿园接恋飞。 回到家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了寒已经在家里等着了。恋飞好久没看到爸爸,高兴地冲上去,跳到了寒怀里,奶声叫:“爸爸,恋飞想你。” 了寒宠溺地揉揉恋飞的头,稳妥地抱着他,问道:“恋飞想我了啊,那爸爸补偿你,帮你洗澡,给你讲故事,陪你睡觉好不好?” 清泠吃惊地望着了寒,看他笑得灿烂地抱着恋飞,说得也很认真,不像是在看玩笑,心中升起疑虑。 她本就在怀疑了寒公布自己身份的原因,现在他忽然转性准时下班回家,像是在急着培养他和恋飞的父子感情。 有这样的待遇,恋飞是求之不得,才不管妈妈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点头点得像是停不下来一样,脆生生地答:“好。” 了寒抱着恋飞走到浴室里,两父子边洗澡边打打闹闹的,清泠在外面听着,不由得笑起来。 或许这就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不管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孩子总该是要天真活泼的。 了寒坐在床头帮恋飞念故事书,才不过讲了两页,也不知道是不是恋飞玩得太累,已经熟睡过去。了寒轻轻帮恋飞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带上了玻璃房门。 这间房,原本是了寒的其中一个健身房,是恋飞回来之后改装成儿童房的。而这间房,也成了了寒这整栋别墅里唯一一间密封式、带有门的房间,虽然墙壁和门都是透明的玻璃。 清泠站在门外微笑着看着他们两父子,了寒走出来,小声说:“你去休息吧。” 清泠站在原地,来回动了几步,又一次站着不动了。了寒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沉默地瞟了清泠一眼,迈开长腿儿径直下楼,走到客厅以后将颀长的身躯往沙发上一倒,潇洒地摁开了电视看起来。 他回望了几眼,看清泠还是不动,不耐烦地说:“让你去休息,我睡这里,你放心,我不会动你。” 清泠没有回话,默默地转回头往里走几步,换好睡衣躺到床上,大睁着双眼盯着上方,辗转难眠。 了寒这栋别墅是特别为他单身的时候设计的,偌大一栋别墅里,却只有开放式的房间在二楼,也就是清泠现在睡的地方。 了寒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是在宣布不再带着秦牧雨出席各种公共场合的日子里,却和清泠分床而睡。清泠越来越摸不到了寒的思考方式,也越来越不了解了寒的想法。 杨佑在家里呆坐了好几天了,自从听说了清泠又一次嫁给了程了寒,他几乎有些心灰意冷。 她说是恋飞要个爸爸,可是没想到这个爸爸是亲生爸爸。他杨佑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会取代亲生爸爸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 爸爸杨凡看不下去自己意气风发的儿子如此无精打采,派手下在热城找了形形*风格各异的美女回来,燕环肥瘦各有魅力。 “儿子,你别灰心了,女人嘛,到处都有,你看老爸为你找了这么多美女,你随意挑两个陪你玩玩。”杨凡笑着拍拍杨佑的背劝他说。 杨佑抬起头来,看了面前排成一排的女人们,有些疲惫。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谁都长得像清泠,想到清泠,就会又想到她和程了寒再婚的事实。 感情的事,时机真的这么重要吗? 杨佑拒绝了老爸的好意,躲在家里的酒吧不停地灌酒,喝醉了吐,吐了又喝,每天都醉得不省人事。 杨凡看着儿子这样没出息,真的发怒了。他派了手下跟踪清泠,趁清泠不注意的时候就迷晕她带回来。 当然,这么小一件事,杨凡那些训练有素的手下一气呵成,清泠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已经吸入乙醚昏迷过去。 杨凡吩咐手下的人将清泠扔到杨佑的床上,阴笑着退出杨佑的房间,嘴里念念有词:“儿子,这下你得感谢你老爸了,你老爸直接让你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再让程了寒和这女人离婚就是。” 杨佑喝得烂醉如泥,杨凡找人接他回家他就回家,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一路躺在车的后座上,杨佑嘴里一直叫着清泠的名字,这个名字从见到清泠第一眼的时候就刻在了心上。对,是时机,该死的时机不对,到后来,处处就不对。 弟弟,真是笑话,他不想当她的弟弟,他才不要姐姐。 有佣人赶紧扶住司机才送回来的杨佑,杨佑挣脱,他回来这一路已经清醒不少,至少可以自己走路了,虽然走得是九路十八弯,但总比站都站不稳好。 “你们……”杨佑醉醺醺地指着身边所有的下人吩咐,“你们都不用扶我,你看我能起来不?别太小看我……” “少主。”杨佑有几次都差点滑倒,身边的人都提心吊胆。 杨佑才懒得管他们,摇摇晃晃地上楼回去自己房间,他需要睡一觉,好好地睡一觉,整理一下自己和清泠的事情。 他推开大门,没有去开灯,但是隐约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下来,柔和的光线打在床上,床上出现了像仙子一样貌美宁静的女人。 杨佑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好美,好宁静祥和,最重要的是,她长得好像清泠。 “又是老爸的把戏。”杨佑嘿嘿一笑,脱下自己的休闲外套往外一扔,摇晃着走到床前,笑道,“既然老爸这么不放心我,煞费这么多苦心地找来这样的美女,我怎么可以辜负。” 说完,杨佑挨个儿地去解开贴身衬衣的纽扣,有几颗说什么也解不开来,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干脆连衣服都懒得脱掉,扑到女人身上,挨着亲吻她的脸颊和颈窝,双手抚上清泠的胸,焦急地扯着清泠的衣服纽扣。 就是因为杨佑这样大的力,清泠慢慢从药劲儿中醒过来,朦胧着双眼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药效还没有完全过,杨凡当时给的药量应该够普通女孩儿睡一晚上的,可是清泠哪里是普通女孩儿,现在中途醒过来。她看不清楚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谁,但却清晰地记得这不是程了寒的味道。 胸前的手越发规律地扶着,时而加重力气,让清泠倒抽一口气。 这绝对不是程了寒,清泠瞬间清醒,用力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冷眼看着他坐到大理石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这一摔倒好,杨佑的酒劲儿基本上都被摔走了,迷茫地看着自己房间里的清泠,再看清泠脸上的潮红,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杨佑低下头,在清泠的注视下演变成越来越低。 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几个字:“泠姐,对不起。” 他要面前这个女人,却从来没想过要用强来获得这个女人。这就是他和老爸的不同,老爸当年就是因为一心想得到老妈才会强行把老妈娶进门,弄得老妈后来郁郁寡欢,精神上出了些问题住进了医院。 在杨佑看来,用诚心和感动去接近清泠,是他对这份感情的尊重,也是对清泠这个人的尊重。 感情这回事,要你情我愿。 他想要清泠幸福,所以,他从来没有试过在了寒手中去抢清泠。上大学的时候,了寒和清泠还只是暧昧,并没有在一起,但是他没有表白。 因为他懂清泠,看懂了清泠当时看了寒眼中纠结的迷恋。 清泠是个现实的女人,当初看了寒在学校吊儿郎当,她不止一次阻止过自己喜欢的心。她想要的男人,是现在有一定价值的潜力股,还要能在脾气上或盖过他或顺从的人。 就这件事情,他必须要和老爸说清楚,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否则,他这辈子想默默地做清泠的跟班弟弟都不可能了。 清泠就是如此,宁愿陌生,也不愿尴尬。 ------------ 025 强占 清泠盛怒地要离开杨家,杨凡的手下自然是要拦着的。她冷眼逡巡一圈上前围拢她的人,那样的气势,仿佛是武则天转世一般盛气凌人,硬是吓得不少人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也有人大着胆子往前走的,伸出手拦在清泠面前,尚且算作是礼貌地说:“顾小姐,你不能离开这里,很抱歉。” 清泠冷笑,挑眉问:“是吗?你觉得你们能困住我?” 说完,她迅速拉住人家拦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地上,干净地拍拍手,往前一步再问:“还有人要试试吗?” 拉着她的人集体将目光投向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哼哼唧唧的先驱,他像是已经被摔断了胳膊腿儿的,自己不能站起来,蜷缩着小声惨叫。所有人往后退了几步,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身手这样好。 其实,清泠这点小把戏,若是真和他们打起来,必输无疑,别说人多人少,就算一对一都没太大希望。 清泠胜就胜在气势凌人先占了心理优势,再一招先发制人杀鸡儆猴,其他人才会对她产生不切实的畏惧感。 这点心理学,她倒是运用得淋漓精致。 直到杨佑的酒差不多醒了,也回了神,知道自己错犯大了,赶紧冲出房间来时,就看到清泠一步一步逼着手下后退,往大门而去。 他挥挥手,扬声道:“让她走,谁让你们拦她了。” 少主发话,所有人都退到两边,垂首送清泠离开。清泠连看到没有回头看一眼杨佑,径直拔腿离开。 这个地方,让她窒息。她永远都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有这样对她的一天。他们俩人之间的这层暧昧的窗户纸,终于因为这件事捅破了。 然而,杨佑并没有了寒的幸运,至少了寒在没有捅破这层纸前,已经得到了清泠的心,而他,得到的是清泠的决绝和冷漠失望。 目送着清泠的离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明白,这一生自己都不可能再走进她的生命中了。他就该安于做她的弟弟,享受她偶尔的照顾和关爱,而不应该觊觎她心中的那个位置。 程了寒,程了寒,你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三头六臂还是猫妖九命,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女人而不珍惜。 杨凡从某处走出来,叹气拍拍儿子的肩膀,安慰地说:“儿子,天下女人多的是,你身为我穆一堂的少主,实际的掌权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杨佑转身,浅淡地睨了自己老爸一眼,顺势拂下杨凡的手,大步迈进自己的房间,带上了房门。 杨凡抬着自己空置的手,这才发现,儿子果真是长大了,以前他只承认儿子在处理堂口事务上长大了,甚至早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他终于该承认,儿子在感情方面也长大了。 现在的他懂得了如何去爱他爱的女人,而不是强制占有。 杨凡苦笑,到头来,是自己枉做了小人,得罪了儿子还得罪了那个姓顾的丫头。 罢了,年轻人的事,果然不再该他插手去管的,他能管的就只有老婆临走前留在花园里那几盆花了,老了! 清泠从杨家出来,神情恍惚,随意拦了车钻进去,脱口报出来的却不是回程家的地址,而是去筠葶的咖啡屋。此时的她,需要朋友的安慰,不想要回去看到了寒。 她怕自己会心虚,虽然她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了寒的事情。 清泠神情呆滞地推门走进筠葶的咖啡屋,黎娇也在,一点没看出来清泠的失神,见到她眼前一亮,立马脚底抹油地冲上来,拉住清泠的手兴奋地问:“清泠清泠,我问过莱恩了,他答应让我去烟雨叠锦上班。” 筠葶忙着给客人送咖啡,回来的路上还接了一句:“是啊,他不回英国你可高兴了,你就这么拖着吧,一辈子不答应和他结婚,他就不回英国,你也就可以一辈子在我这里骗吃骗喝了。” 黎娇暖暖一笑,又是眯成月牙一样的双眼,笑着称赞说:“筠葶,我才发现你好聪明呢,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吃穷你,吃穷你,我以后还要带囡囡来一起吃。” “去你的。”筠葶笑道,“我可养不起你俩大胃母女,还是留给莱恩吧,他比较乐于享受。” “清泠,你说我什么时候去上班好呢?”黎娇从和筠葶的拌嘴中走出来,兴奋地说,“我啊,想到以后就可以跟你一个办公室上班,就会想到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同桌,兴奋得不行。” 她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最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清泠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儿,赶紧问:“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都要变成苍白了,发生什么事?是不是程了寒又欺负你了?” 一听到了寒的名字,筠葶忙碌的身体明显一滞,于是,她用最有速率的动作上完所有客人要的咖啡和甜点,凑到清泠身边问:“我看你也不对劲儿,说吧,怎么了啊?” 清泠支支吾吾半天,筠葶都又招呼了两三个客人了,她都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筠葶暗自着急,想探听到消息,黎娇也着急,想知道清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得很。 最后还是黎娇没有沉住气,威胁清泠说:“顾清泠,你再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马上给薇儿和小岑打电话,我听薇儿说小岑今儿是要回国的。”说着还掏出手机做出要打电话的样子。 一听黎娇都搬出小岑了,清泠赶紧去抢黎娇的电话,挫败地说:“好,我说行不,但是这事儿我现在还不想公开,你们先被跟落妃、小岑她们说。” 筠葶想知道这个秘密,赶紧点头,但黎娇并不答应,她聪明地说:“姑且先说出来让我听听,如果涉及原则性大问题,我绝对会第一个打电话告诉小岑。” 黎娇这话,就这么让清泠尴尬地卡在那里。她不说,黎娇要给小岑打电话,死路一条,她说了,黎娇也会给小岑打电话,还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这么肯定黎娇不会帮她?那当然了,黎娇肯定会很愤怒杨佑的做法,然后打电话给薇儿让她想办法在法律上制裁烟雨叠锦,顺便制裁杨佑。 没有办法,清泠骑虎难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当然,这是她以为的来龙去脉,她根本就没想到迷晕自己的人其实是杨凡,与杨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果然,黎娇当场拍案而起,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冲动,说什么都要给薇儿打电话。 清泠颓废地坐在沙发里,认命地看黎娇拨通了其他几个朋友的电话,要命地感叹:“真是交友不慎,传话传得比谁都快?其实你这是在报复我吧,报复我害你和莱恩曲曲折折这么多年。” 黎娇愤慨地说:“少和我说交友不慎,你交得不慎的还少了?你这个弟弟,还有程了寒,哪个正常了?” 清泠低下头,没话反驳。 一会儿,这件小小的咖啡厅又一次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只因为所有女主人公都到了现场。 唯一让清泠庆幸的是,这一次大家都觉得是杨佑的错,矛盾都指向了杨佑,少了责备她的精力。 落妃、虞锦她们俩和杨佑是大学里的同班同学,当初就是她们俩苦口婆心地劝了杨佑和清泠另一个弟弟来帮她跑800米,在她们的心目中,杨佑是说话滑头了一些,但是人品还是好的,怎么着也不相信这是事实。 为了这事儿,黎娇竟然还敢装成熟一样拍了虞锦的头恨铁不成钢地骂:“你这简单到空旷的脑子懂什么,这叫心机。” 几张嘴吵吵闹闹地,时间也还过得真快,都接近五点多了,清泠也该去接恋飞放学了。 她总算找到借口遁走,不再被反复询问,高兴得不行,却不料黎娇单手搭上她的肩,笑着说:“我跟你一起走啊,我帮囡囡新找的小学就在恋飞幼儿园附近。” “你怎么知道?”清泠毛骨悚然,没想到黎娇几日不见如隔二十秋了,这间谍技术见长。 黎娇骄傲地说:“那是当然,莱恩自然会去查,我特地把囡囡放到了寒身边,让他们好好相处相处。” “你……”清泠无语地指着黎娇的额头,用力戳了几下,骂道,“你不许打我家恋飞的主意,囡囡要找婆家,我一手承办都可以,但是你不许找恋飞,俩孩子若是愿意我不管,就不许你插手。” “你们俩就得瑟吧。”小岑一直冷眼看着她们俩,酸溜溜地说,“咱们这群人谈恋爱最少的是你俩,结果给我最早生了孩子,现在跟这儿是炫富还是怎样,找死?” 看着小岑高挑的眉头,清泠不争气地讪笑说:“小岑别气,我儿子不就是你干儿子嘛,再说了,我可是结了婚生的恋飞,你瞧黎娇家囡囡都快十一岁了,最该挨骂的是她。” 小岑难得不再毒舌,冷哼:“懒得管你们。” 所有人都惊诧了,平时的小岑,肯定要毒舌到两个人无地自容才肯放过她们,今儿个却一副无精打采爱理不理的样子,有蹊跷。 呸呸呸……清泠摇摇头,自己这是被小岑虐成被虐狂了,竟然还会因为没挨骂而觉得小岑奇怪。明明该普天同庆的不是吗?小岑因为这张毒舌和她那身上下齐心的肉肉啊,到现在硬是就谈过一场恋爱。 犹记得当年她还很兴奋地和清泠提起,那个男人不嫌她身材不好,愿意和她在一起,脸上洋溢的幸福,真是少见。当然,那时候的小岑还青春善良,还没有养出这一口毒舌,是清泠觉得她最可爱的时候。 至于之后……小岑的恋情无疾而终,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小岑也只说是和平分手。倒是小岑的体重和心情明显成了正比,连续两个月时间,小岑瘦了不少。 后来小岑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又长胖了些,但至少穿上职业装玲珑有致,穿上律师袍,当然遮完了,身材什么的都看不到。 ------------ 026 内奸 热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八卦消息倒是传得灵通,不到第二天,清泠衣衫不整地从杨佑房间里冲出来的事就被人放上了网,再一次将清泠推上了头版头条的位置,风尖浪口。 这一次,还没来得及等了寒发火,小岑和薇儿就做了清泠的法律顾问代表她在网上谴责了那位没事发帖的人。 谴责归谴责,这事儿毕竟不是人家胡编乱造乱扣屎盆子,小岑和薇儿也就只能看着人家闹得欢腾,当然,这仅仅是以律师的身份来说。 以清泠的朋友身份,她们俩不淡定地在人家帖子上刷频不断,还特别打电话给清泠,让她务必到律师事务所一趟。 程家别墅区外记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程老爷子总觉得自己在静养都能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几次从床上坐起来要赶人,却看到清泠坦然自若地处变不惊的样子,又缩了回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了寒迷了这么久的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 要真算本事,清泠或许是没有的,但是说起软磨硬泡的能力,真是一等一,要不然也没办法在程老爷子的挑剔、毒舌、抬杠下天天来这边看程老爷子,伺候着看他。 所以,她淡定得很,随便别人在论坛上写什么,也随便那些记者在外面站多久。 人家在论坛上发帖子,只要不违背法律,那就是人家的权利,她无权去过问,就如同她小说一样,只要不违背法律,她是可以随便YY男女主角或者是男配女配的,全凭自己高兴。 “我要喝水。”程老爷子看她这样淡定,故意给她找事情做,大声嚷嚷自己口渴。 清泠自然是孝顺地双手奉上水杯,听着程老爷子咕噜两声喝完之后抱怨了一句:“凉了些。” 就在清泠张嘴准备回击的时候,手机响起来,她一副暂时放过你的表情看程老爷子之后,躲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电话是小岑唆使薇儿打过来的,就那么一句话干净利落,果然是有她们俩的风格:“小岑让我转告你,一个小时内不到我们律师事务所来,她就着手帮你办离婚。” 总是这样的语气和威胁方式,明知道小岑不可能真能不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做主,但清泠还是油然而生地害怕。在她看来,小岑不会自作主张,但是会想办法恶整她,让她以后产生对更多的东西恐惧症。 她收了线,转回屋里来,草草地翻了翻自己的包,看自己带了车钥匙没有,匆匆地和程老爷子道别:“爷爷,我有点事要赶去市中心,你好好休息。” 程老爷子还想说什么来着,但是没来得及说出口,清泠就像一溜儿烟地跑了出去,换进来了老管家。 老管家一进屋就看到伸着手欲言又止的程老爷子,笑着说:“老爷这是习惯了孙少奶奶伺候,不放心我了吧。” 程老爷子像个小孩子,扭头、撇开、不搭理。 这边,清泠掐着时间驱车从高速上一路狂奔到市中心,公路变得拥挤起来,她不停地按喇叭,被前面的车主在心里不知道翻来覆去被问候了多少遍。 终于,清泠这辆无数次充当跑车角色的小资车停在小岑和薇儿的律师事务所下面的时候,离薇儿打电话的时间正好是五十八分钟。清泠掏出手机一看,甩上车门锁上,飞也似地飘上楼。 午间休息这个时间点上,律师事务所的气氛从严肃变得温和不少,清泠气喘吁吁地冲进去,至少跟着小岑那位可爱的小徒弟惊讶地问道:“泠姐过来是有事?” 要知道,平时上班的时候,全事务所的人对于她的出现属于自动忽略不计的。 “我……我……我找你师父。”清泠好不容易顺了气,把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小徒弟眯着眼笑起来说:“师父在魏小姐办公室里。” “好,你忙吧。”清泠说,三步当作两步地冲到薇儿办公室前,面都不敲,径直开门进去。 有新来的不认识清泠,不知道她的来头,只知道薇儿和小岑破天荒地在这两天合作起来忙着帮一帖子涉及的当事人做代表,单纯地以为清泠是顾客而已、 于是,他们各自将八卦的触头伸向身边的人,贼兮兮地问:“诶,这位小姐是什么达官贵人啊,竟然能让两位老板合作帮她,进老板办公室都不带敲门的。” 被询问的人翻翻白眼,淡定地说:“好好上班,擦亮你一双钛合金眼看清楚了,那位顾小姐是程氏集团的程夫人,还是两位老板近二十年的知己死党。” 新人恍然大悟地点头说:“原来是程氏集团的夫人,诺伊斯家族的女儿,难怪两位老板都不敢得罪她。” 被询问的人险些从自己的椅子上摔下来,这孩子抓不到重点有没有,抓不到重点就罢了,还一点不了解两位老板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看来命不久矣。 “来了?”清泠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分别坐在两张单人沙发上的薇儿和小岑,小岑低着头再想什么,薇儿和她打招呼。 清泠笑笑,等薇儿的秘书上了一杯香浓醇厚的咖啡,才喘口气坐下来,问:“急着叫我来干嘛呢?” “姓顾的。”小岑忧郁地开口。 “啥?”太久没听小岑这样喊她,清泠还有些不习惯,愣愣地回了一声。 小岑继续分析说:“我发现,我们之间出了内奸,你从杨家出来的事只有我们六个姐妹知道,昨天你才说完,没过晚上十二点就出现在了网上,根本没法解释。” 清泠当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并且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一起吃过食堂的地沟油饭菜,一起睡过懒觉逃过课,一起参加考试,怎么着也是同甘苦共患难过来的,不会有人背叛自己。 但小岑明显没有这么乐观,大骂清泠糊涂:“这个世界除了你自己,没什么是绝对可靠的,你给我擦亮眼睛好好看着。” 薇儿似乎似乎站在小岑那边的,她温柔地插话:“清泠,你以后还是注意一点,有些话能不召集一堆儿姐们儿就不召集,玩可以,正事就找做正事儿的人就好。” 清泠看两个人说得煞有其事,也不好意思过激地反驳,笑着打哈哈说:“好啦好啦,我知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被两人教育了大概两个小时,清泠头顶黑色怨念之气终于解脱出来。若不是她借口要去接恋飞,她可能就葬在里面了。 换句话说,如果里面那两位是男人,她明天就敢为了报复到最红的论坛上发表言论说她们俩借机潜规则。 接送恋飞的事,一直是她在亲力亲为,今天既然已经出来了,离放学是还有点时间,她不妨去幼儿园和老师交流交流,看恋飞最近一个多月的表现怎么样。 在办公室找到负责恋飞的老师,她正在询问一个男生什么,余光里瞟到清泠,赶紧让她坐了,客气地说:“恋飞妈妈,我正想给你打电话让你来一趟你就过来了。” 清泠这么一听,赶紧问:“怎么了?恋飞闯祸了吗?还是语言方面跟不上?”这个倒是不奇怪,恋飞从一出生就是在英国成长的,唯一能和他用中文交流的人只有清泠一个人,中文不好是人之常情。 “不是。”幼儿园老师摇头否决,之后慢慢道来,“恋飞一向是个很乖很安静又很聪明的孩子,我们老师都喜欢他,同学们特别是女同学都喜欢围着他转,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打了另一个男生。” “老师,请你说清楚,到底是我家恋飞和人打架还是恋飞打了那个男生。”清泠冷静理智地说。 老师顿了顿,没想到碰到个较真儿的,抱歉地说:“事情还没弄清楚,确实不该由我断论,但是恋飞不开口,另一个男生哭闹着一口咬定是恋飞打他……” “我知道了。”清泠和老师保证,“我会和恋飞沟通一下问问,这种事关系到孩子的身心健康,我会重视的。” 老师带着清泠从办公室出来去接恋飞的时候,正巧碰倒了来接那位挨揍的男孩子妈妈,那位妈妈趾高气扬地拉着孩子走上来,冲老师嚣张地说:“我一定要让打我儿子那人道歉和赔医药费,老师,叫那小子的家长。” 清泠淡笑着往前一步挡在老师面前,开口说:“这位太太要找的是我吧,我是程恋飞的妈妈。” 那位妈妈很鄙夷地看了清泠一眼,讽刺地说:“是你啊,有个这么水性杨花的老妈,人品不好我也理解,但是既然动了我儿子,我就得让你们道歉和赔偿,本来我还没想把事情脑袋,但是涉及到你……” 那位妈妈还阴险地笑了笑,说实话,看在清泠眼里根本不知道她是为何而笑。 “不许你说我妈妈坏话。”恋飞不知什么时候被另一个老师牵着走出来,他从老师手里扯出自己的手,摇摇晃晃地跑到清泠面前张开双臂保护她说,“坏阿姨,不许欺负妈妈。” 那位妈妈脸色不好,被一个小孩儿骂坏对她来说脸上挂不住,而且这孩子还是动手打自己孩子的人。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别不识好歹,你赶紧地跟我家豪豪道歉,否则我跟你们计较到底。”女人低声喝道,她以为恋飞肯定会被吓哭。 却不想,恋飞很早熟很懂事地回了一句话:“计较就是,妈妈有爸爸和小岑阿姨,才不怕你。” 清泠也不能让儿子孤军奋战,笑着客气疏离地说:“太太你这话说得就不太好了,小孩子之间打架本来就很平常,我瞧没有谁对谁错,但你这样一参与进来,性质就变了。” “才不是。”恋飞大吼,“才不是我要和他打架,是他自己要来骂我,还骂妈妈,我一定要保护妈妈的。” 清泠有些感动,蹲下身来抱住恋飞。他们身边的老师们也不由地点头,他们心中早有断定,恋飞平时表现良好,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人呢。 ------------ 027 质疑 清泠将恋飞抱到车上,系好了安全带,笑着说:“恋飞,你乖,在车里等妈妈,妈妈和老师还有阿姨说两句就送你回家。” 恋飞点头,自己伸出小手要拉上车门。清泠揉揉他的头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侧身让他关上了车门。 转过身来的清泠,再也不是刚才那个好说话万事容忍的女人。她是不想教坏恋飞,恋飞还是孩子,有些灰色地带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她一步一步走回去,淡笑着看着那孩子的妈妈,问:“你想怎么样?” 那孩子的妈妈以为清泠是怕了她,毕竟哪个当妈妈的愿意让儿子知道自己水性杨花,得意地说:“很简单,道歉,赔偿医药费。” 幼儿园的老师站在一旁,有些听不下去那位妈妈的骂清泠的话,帮忙说话道:“这位家长,你说话也不太好,如果要道歉,就双方致歉,大家和解,和和气气多好。” 那孩子的妈妈瞪老师一眼,嫌恶地说:“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小小的幼教,有什么资格说我,明儿我就跟园长投诉,让她开了你。” 幼儿园老师气急,真的是怒气攻心,感觉自己真是遇上了无赖,反身甩袖离开。 那孩子的妈妈更得意地看着清泠,眼中的意思就是,你看,老师都怕了我,你最好乖乖道歉赔钱。 清泠也不辜负她的众望,从兜里掏出支票本,随手签了一张一万块的支票递给那位妈妈。 那女人眼睛都亮了,更是以为清泠好欺负,收了支票还多嘴说:“这点医药费我还算满意,道歉就不用你跪下了,鞠个躬便罢了。” 清泠冷笑,背对着恋飞的方向,用身体挡住自己即将要做的动作。只见她抬起脚在那位妈妈的膝盖窝踢了两下,那位妈妈就这么直挺挺地跪下来,敲在水泥板地上咔嚓一声,像是摔裂了膝盖骨。 清泠还不忘给了那女人两巴掌,用湿巾擦擦手,转身走到垃圾桶旁边扔了,打开车门驱车离开。 那位妈妈呆愣地跪在那里,耳边回荡着清泠临走前的话:“刚才给你的医药费足够你和你儿子在医院住一周了,要道歉,亲自来程家要,或者你愿意去法院,随你便。” 不是清泠不懂得隐忍,是这女人太不懂得适可而止,就好像当年的秦诗韵。清泠给这女人两脚和当年卸了秦诗韵胳膊是一个意思,都只是小教训而已,并不是要怎么伤害她们。 “妈妈,你别生气,恋飞知道错了。”恋飞低着头坐在副驾驶室,用眼睛斜着瞟了两眼清泠的脸色,赶紧认错。 清泠严肃地说:“恋飞,妈妈教过你什么还记得不?” “记得。”恋飞点头,“男孩子要沉稳,不能轻易动手。男孩子要礼貌,不能脏话连篇。男孩子要孝顺,不能只为自己。” 清泠点头,脸色也缓和不少,腾出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淡笑着说:“恋飞记得这些就好,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如果是妈妈肯定也会和他打架,可是恋飞,如果你现在宽容一些,以后别人也会对你宽容一些。” “我知道了。”恋飞甜甜地笑。 这一次,了寒破天荒地没有对清泠发火,连程老爷子那边都异常地安静,日子还是照样地过。清泠每天送恋飞去上学,回家码字,再去程老爷子那里逛逛,陪他抬杠,下午又去接恋飞。 不去烟雨叠锦上班,不去见到杨佑,她感觉自己就忘了这件事了。 最近,了寒下班准时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每一天清泠接了恋飞,到家的时候了寒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了。恋飞都会很兴奋地扑到了寒怀里,撒娇胡闹并用,然后就传来了寒爽朗的笑声。 这天晚上,恋飞又缠着了寒让他讲故事哄他睡觉。他记得,妈妈告诉过他,爸爸上班很累,不能天天这样。他以为,妈妈的意思是偶尔一次是可以的,今天就是这偶尔的一次。 了寒也乐得陪儿子,两父子关上门在房间里边,一大一小地躺在床上,了寒手里拿了故事书,恋飞睁着一双大眼睛静等着故事。 清泠透过透明的玻璃墙看着房间里的父子俩,不由得笑起来。这样的生活,她很满意,平平淡淡,就算了寒不碰她不待见她,但是儿子幸福就是她的幸福。 以前怀疑自己回来是错误的念头又一次被这样粉饰太平的祥装幸福掩盖下去。 看着房间里的父子俩,她突然好困,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房间里的恋飞听完了寒讲的故事,迟迟不肯睡。了寒看了表,都已经九点一十了,平时这小家伙早就该睡着了。 “恋飞,你有事和爸爸说?”不愧是父子,了寒隐约觉得恋飞有事。 恋飞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好半天才说:“妈妈被欺负了。” 了寒惊讶地问:“什么时候?”明显很紧张,不知道恋飞嘴里的被欺负是被欺负到哪个程度。 他条件反射地以为是杨佑对清泠做了什么。 恋飞缓缓道来那天在幼儿园的事,最后还乖巧地问:“爸爸,妈妈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恋飞的家庭,为什么他们都胡说?” 了寒刮了恋飞的鼻尖一下,笑着说:“恋飞乖,爸爸保证没人再欺负妈妈,咱们恋飞有爸爸和妈妈爱,还有老祖父医生祖父他们疼,是他们在嫉妒。” “哦。”恋飞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 了却了这桩心事,恋飞的精神头儿也过去了,打了几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了寒帮恋飞掩被子,哄他入睡:“晚了,恋飞快睡,明天还要上学。” 恋飞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了寒笑笑,真是羡慕小孩子的无忧无虑,轻手轻脚地滑下床,再盖好恋飞的被子,收拾了故事书,关上灯带门走出来。 他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清泠侧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那张让他朝思暮想十几年的脸,此刻看上去依然是那样的毫无铅尘污染,那样干净的脸,依然让他沉醉其中。 他慢慢走到清泠身边坐下,伸出手抚上她细腻白皙的脸庞,自言自语:“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清泠感觉到脸上有东西,蹭了蹭,翻身又睡过去。 了寒苦笑,这样安静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多久,或许等话花瓷的事情完结,又是他们俩之间的一场风波。 他们到底怎么了,明明相爱,却总是在插肩而过。 是自己太自私太小气了吗?可是,他心中那个结始终解不开,当年她带着恋飞离开,若是只拿了一千万,他当她和恋飞生活需要。但她是和莱恩走了,还讽刺般地把一千万还给了爷爷。 这个世界好残忍,仿佛把所有的考验都加诸在他和清泠身上。或许,等他们俩哪一天脱下刺猬的外套,敢于坦诚相对,老天才不能再折磨他们。 现在的他,真的不敢。 当年在北京清泠问的那句话是对的,他究竟有多了解她呢?或许是很了解的,但那只是作为一个朋友,作为一个男颜知己的了解。 现在的他,是这个女人的丈夫,不能仅仅这样了解。 她故作坚强的外衣,自己必须看透,不然,随时可能伤害到她那颗比玻璃还脆弱的心。 而这颗心,她只愿意给她完全信任的人看,平时都是用铁箱子加锁关起来的。 了寒怜惜地帮清泠换了睡衣,动作轻柔至极,生怕怀中的人儿突然醒过来会把他推离她的世界。他让清泠舒服地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坐到了清泠的电脑旁。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看看她笔下的世界。 别人都说,一个写小说的人,总是喜欢将自己梦想的世界放到小说里,表达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无奈、痛苦,寻找一个虚拟的人作为男主角或者女主角帮自己解决这些事。 夜渐渐地深了,了寒慢慢地看着清泠电脑里存档的一本本小说。 倒不是一字一句去细看,只是粗略地看了些,好多故事都是自己和她发生过的真实事件,但是,她笔下的人,明显比她们俩都会处理感情。 了寒突然想起来去看三年前她离开前后写的东西,慢慢地看下来,了寒发现这个女人心中的怨恨慢慢囤积,就在快要爆发的时候,突然在某个时间点戛然而止。 之后的行文风格,都变成了宽容,那些敢爱敢恨的女主,只有在前几年她写的爱情故事里有。之后写的小说女主,大多数是宽容不计较的,仿佛这个世界都成了灰色,再也没有黑白分明。 了寒紧握着拳头,缓缓地闭上了眼。 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三年前她离开,不再像是爷爷和牧雨告诉他的那样简单。 到底是怎样的事让她怨恨顿生,倒是她忽然而至的宽容他大概能猜到,推算起来,那时候正是恋飞出生前后。 清泠睡得早,第二天凌晨不过五点就醒过来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瞧瞧自己身上的睡衣,纳闷地自问:“我什么时候换了衣服?难道是最近玩得太多,闲得都在梦里找事情做了。” 她赶紧爬起来,忙里忙外地帮恋飞准备丰盛的早餐,反正时间还早,她正好做点复杂的东西打发时间。 就是这样无聊而滑稽的猜测,让清泠决定了自己要开始去上班了。且不说杨佑很少到烟雨叠锦来晃悠,就算来了,她大可以当他不存在,只要发工资的时候认得那是金主儿就行了。 再者说,那件事明明是杨佑对不起她,她凭什么躲他,该躲的人是那该死的臭小子,仗着喝多了就该绑自己回去,还毛手毛脚。 “杨佑,你姐姐我哪是你能觊觎的,你给我皮绷紧点,看我怎么收拾你。”清泠边做饭边暗下决定,一把刀正在切青椒,明明是要切成丝,却因为刀被清泠附上了对杨佑的怨愤,青椒都成了碎末。 ------------ 028 应聘 如果说这世界上复原能力最强的是蟑螂,那么清泠的复原能力就可以排在第二位了。 自从决定回烟雨叠锦上班后,她果然就跟黎娇打电话,让黎娇去公司应聘。毕竟这件事儿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说了算,总得让烟雨叠锦几位老人各自认识了黎娇再决定。 她清楚地记得黎娇接到她电话时那份吃惊,黎娇几乎尖叫出声:“你……你怎么会想回去?” 清泠衔着冰淇淋勺子,无所谓地说:“干嘛不回去,有钱不拿是傻子,又不是我对不起杨佑那小子。” 黎娇长大的嘴都已经足够塞下两个鸡蛋了,她愣愣地挂了电话,好半天反应过来冲到莱恩跟前儿抓住莱恩两条长手臂大叫:“莱恩,掐我脸一下。” 莱恩惊恐地望着黎娇,听话地伸出手,却始终不敢掐下去,先要保证书:“老婆,我……我们先说好,这是你让我掐你的,你不许拿这个做借口说我家暴然后又推迟考虑婚期的事。” “让你掐就掐,哪来那么多话?”黎娇急于求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怒喝莱恩,抓起莱恩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说,“快点,掐了我就答应结婚。” 莱恩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慢慢地变成了狂喜,他傻笑着用力在黎娇脸上拧了一把,讨好地说:“老婆,你说的哦,明儿我就打电话回英国准备。” “好疼。”黎娇捂住脸,瞪莱恩一眼说,“我答应了结婚,但是先说好,我不答应回英国,至少目前不行。” 莱恩笑嘻嘻地拉开黎娇的手,轻轻地帮她揉脸,化开疼痛,温和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清泠,我不会逼你去英国,我会陪着你。” 黎娇有些感动,眼睛里都蓄上了泪水。重遇的莱恩待她,完全就是把她捧在手心上,像对待女王一样,万事顺着她,像是要弥补过去十年给她的伤痛。 面对莱恩三番五次提出结婚的事,虽然看上去都是无心提到,但黎娇知道他心中的急迫和渴望,毕竟他在她的生命里缺失了十年,在囡囡的生命里也缺失了十年。 她害怕过,担忧过,清泠也劝过。 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真心相对、宠爱至极,让她不得不抛弃理智又一次陷下去,答应结婚是迟早的事。此刻的黎娇不过是用这事做了台阶,成功地走下孤傲的高地。 黎娇靠到莱恩的怀里,抱歉地说:“对不起,因为我,你不能回去英国做你高高在上的子爵大人。” 莱恩抱紧她,笑出声来:“在这儿我照样是子爵,还有妻女环绕,若是让我一人回英国,我宁愿不坐那诺伊斯家长之位。” 黎娇伸出双手环住莱恩的腰,一张脸都贴在莱恩的胸前,深吸了几口属于莱恩的气息。她幸福地笑着,这样的气息,独属于她的男人。 “突然这是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就让我掐你?”莱恩问。 黎娇这才又想起清泠的事,闷声说:“清泠又要回去烟雨叠锦上班,你也知道我之前担心她决定跟去上班的事,她让我明天去应聘。” “这才是顾清泠啊。”莱恩笑笑,一点没有惊讶的意思。 “怎么?你早就猜到了?”黎娇好奇地问。 莱恩是知道杨佑和清泠发生的事情的,全由黎娇转述,免不了有些个人因素的纷扰,但他还是轻易地把这件事和自己当初在英国对清泠霸王硬上弓的事重合在一起。 同样都是一时失控,同样都是未能得逞,不同只是杨佑真喜欢清泠,而自己是被清泠身上散发出来的亲近感吸引而导致迷惑了心。 清泠当初能立马原谅他,引导他找回自己真正的心,就肯定会原谅杨佑,毕竟是那么多年感情甚好的兄弟,至少她把他真当成了弟弟。 算起来,这时间不短了,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看来,清泠这次是动了气的,杨佑确实伤害到了她,无关肉体,而是一种被信任的人背叛的伤害。 “没有猜到,不过清泠的脾气看着像生不起气的人。”莱恩隐瞒了当年的事,免得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风波。 “那是你不了解她,那丫头上高中那会儿,有次我惹到她,她整整半年没跟我说话,急得想容和筠葶她们夹在中间差点哭。”黎娇瘪嘴,“再说程了寒,大三之后,清泠不就是六七年没理人家嘛。” 莱恩只笑:“是,当然是老婆了解她。” 黎娇和了寒的存在,又岂是莱恩和杨佑能比的。和黎娇生气或许能被称为年少轻狂,以为万事应该顺着自己,那和了寒的生气,其实是堵上了生命再疏离吧。 陪着清泠经历三年蜕变的莱恩,果然才是最了解清泠的人。 烟雨叠锦办公室,仅有的十几个近二十个职员在茶水间激动地下注。 这已经是顾经理没出现在办公室的第十天,老板来过两次,每每叹气离开,失落尽显在眼底。 现在的赌局从了寒公布清泠身份时候的顾经理能在这家小公司呆多久变成了现在的顾经理何时回来正式辞职,或者老板何时正式宣布顾经理离职。 清泠一身清爽的职业装出现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除了小新其他人都躲在茶水间喁喁细语,各自探讨着今天过去自己又是多少钱进出口袋,公司很有几位老前辈都凑了热闹。 不是小新不合群参加他们的活动,天知道小新才是冤大头,因为硬挺清泠,结果这十天来输得连衣服都快脱下来了。 再见到清泠,小新瞬间像是见到了再世父母,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说:“顾经理,你回来了?”声音里难免兴奋。 清泠职业化地笑,点点头说:“嗯,最近我不在你们辛苦了,其他人呢?” 茶水间的人起初都以为是小新输光了家当不甘心,故意这样骗他们,结果相继小新的声音真听到了清泠的声音,全都吓得从茶水间躬身跑出来,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清泠不明所以,淡笑着说:“今儿有位新人要来应聘,大家都帮忙看一下,如果觉得不适合就提出来。” 所有人都低着头心虚地不敢看清泠,拼命地点头。 清泠是有觉得大家挺奇怪,又想或许是太久没看到她被吓到了,释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收拾近来堆在她位置上的文件。 黎娇是莱恩亲自开车送过来的,莱恩把黎娇送到烟雨叠锦楼下,嘱咐道:“你做完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你,我在附近逛逛等你。” 黎娇笑:“我又不是囡囡,难道还能走丢了?” “那可不是,囡囡遗传了我良好的血统聪明得很,相比之下我比较担心你这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路痴。” “拜托,热城是我的地盘儿,我在这里活了三十多年,闭着眼睛都能回家。”黎娇辩驳。 “是啊,下次逛商场的时候都走不出来,闭着眼睛乱撞,绝对会有保安送你回家。” 黎娇被人揭了老底儿,撒娇似的愤然跺脚,转身走进写字楼大厅去了。莱恩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顺手锁了车,迈开一双长腿儿在烟雨叠锦附近随意转转。 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是这么帅一个外国大老爷们儿,走在路上,莱恩无数次被往来的少女少妇用花痴的眼光问候。 黎娇乘电梯到了烟雨叠锦所在楼层,电梯声响,办公室所有都想起了清泠交代过新人的事,齐刷刷十几双眼睛同时望过去。 黎娇被这样整齐的气势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挤出笑容来,礼貌地点头说:“我是今儿新来应聘的,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清泠这时候并不表明自己和黎娇认识,反而是转头问文姐一伙儿老前辈:“你们看如何?公司正好差个广告设计,我看她也会那么点,就让她来给你们瞧瞧。” 文姐说:“做广告设计啊,那真得让她试试才行,我看着人挺好。”说着拿了一份废弃的策划案递给黎娇说,“你按策划上的完成广告设计小部分让大家看看,选你觉得能体现自己能力的。” 黎娇接过来,心还是挺虚的。 虽然她大学学的广告设计,去英国做交流生这几年技术和创意更是精进不少,但毕竟发生了莱恩的事情之后,她逃回了中国,生了囡囡之后再也没从事过相关的事情,都是在筠葶咖啡店里帮忙。 如今,她就怕自己辜负了清泠的期望,空余了一本大学毕业证而已。 黎娇看向清泠的方向,清泠也正抬头看她,冲她鼓励地笑,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加油,做到最好。” 文姐交代了任务,公司其余那群新人自然是兴致勃勃地想看黎娇的设计,小新赶紧地让出自己的办公电脑,指引黎娇坐下说:“到我这里来吧,我现在不用电脑。” 黎娇笑着点头,走过去,坐在了清泠旁边,更是安心踏实不少。 忘了介绍烟雨叠锦的陈设,清泠他们的办公桌就像是一张大的会议桌,清泠坐在会议桌一头的主位上,身后是杨佑那家伙象征性的办公室,两边各自是文姐为首的沉稳老一辈,和小新为首的活泼新人。 其实,在这个等级并不森严,规矩不多,老板不在踩点上班,准点打卡下班的公司里,大家也没分什么前辈后辈,就像是一家人。 这也是为什么清泠想把黎娇带进公司了。严格算起来,黎娇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职场社会,她想让黎娇现在一个比较单纯的环境里工作。 她们所有姐妹的约定,不管有没有结婚,都不能放弃工作做什么家庭主妇,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以前黎娇黏在筠葶的咖啡屋,反正筠葶那里缺人手,大家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莱恩接了黎娇回家,不能整天泡在咖啡屋,筠葶另外请了几个兼职学生,筠葶就彻底闲在家里了。 虽然大家嘴上都没说,其实都各自帮黎娇注意着哪里有适合的工作。 *********************************************************************************** 小轩要去一趟江苏参加国际贸易大赛,最近十天内更新不稳定甚至可能不能更新,真的很抱歉。如果我在酒店里能找到时间码字,我一定来更新,希望大家理解,谢谢! ------------ 029 算账 黎娇交上了让文姐等几位老前辈满意的答卷,成功地被烟雨叠锦聘为公司广告设计。 从黎娇到烟雨叠锦正式上班第一天开始,莱恩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地将她送到公司办公室楼下,下午又准时地候在那里等黎娇下班。 公司的人都很歆羡,特别是几个小女生,每每看到莱恩都会兴奋得偷偷尖叫。 清泠看黎娇在公司也算站稳了步子,不想再隐瞒自己和黎娇的关系,有这么一天就抱着黎娇的肩,笑着和大家介绍说:“我和黎娇是十年的老朋友,就是怕大家看面子录取,我就一直瞒到现在了。” 公司里的人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毕竟清泠的做法是对的。 又是这样一天下午下班时间,莱恩来接黎娇,黎娇照常和清泠打招呼道别,临走前习惯性地问要不要莱恩顺道送了清泠回家。清泠总是淡笑着指指自己的车,示意自己有开车来。 虽然每次都会被清泠拒绝,黎娇还是每天邀请。 莱恩握握黎娇的手,冲不远处的清泠笑笑,绅士地为黎娇打开车门,护着黎娇坐上车后,自己再饶过车头坐到驾驶室上启动离开。 清泠目送着远去的跑车,摇摇头,笑着解开车锁,也打算去接了恋飞回家了。 公司门口还聚集着公司的大多数职员,因为这里刚好是一个公交车站,他们都要等车回家。清泠时常在想,若不是每天要接送恋飞,她或许就坐公交车了,多方便啊。 这时候,突然一辆劳斯莱斯加长版房车滑入停车线停下来,正好挡住了清泠的前路。 清泠停下要上车的动作,关上车门朝前面的车走去,想让他挪开一点位置。 就在她要接近的时候,从车上下来一位黑色西装男子和一位银灰色西装男子,恭敬地对清泠鞠躬,喊道:“夫人。” 抬起头来,清泠又怎会不认识他们,是跟在了寒身边的张语和穹影两人。从他们对她的称呼也能看出来他们不是程家的佣人,要不然就该叫她孙少奶奶了。 公交车站牌前面站着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过来,好在公司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清泠的真实身份,又加上下注赌博得不亦乐乎,都没怎么惊讶,倒是同一栋办公楼里其他公司的人都投来惊异的目光。 任他们到死都不会想到,同属一栋楼里一家小小公司的经理,竟然会是堂堂程氏集团总裁的老婆。 而且听说,程氏集团总裁的老婆,是诺伊斯家族的女儿。 真是这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 清泠尴尬地站在那里,回话也不是,不回话也不是。还是张语比较聪明懂得看人脸色,他见清泠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了,赶紧打圆场说:“夫人请上车,总裁在车上等着。” 他的言外之意很简单,先上车后算账,要解释找了寒。 清泠冷着一张脸上车,临关门前将自己的车钥匙递到穹影手里说:“把车开回去,你就不用跟了。” 穹影看了寒,见他紧闭着双眼,无奈地又看一眼张语。张语点点头,他就憋屈地跟着点头,拿了清泠的钥匙去将清泠那辆小资车开回程家。 车中的气氛很僵硬和安静,清泠的不高兴了寒也感受到了。他微微苦笑,将脸转到窗的方向,手中的拳头再一次握紧。 没办法,他明知道清泠会不高兴,但他必须这样做了。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顾清泠是他的女人,却只是因为话花瓷这场项目。 只有让人家知道他和清泠的关系,项目一方肯定会考虑到一切因素将烟雨叠锦和话花瓷放到候选里,他看过,话花瓷虽然看起来处处都比烟雨叠锦好,但唯一比不上的就是烟雨叠锦的手工制作。 项目方想要抓住程氏集团是肯定的,但是更肯定地是放不开烟雨叠锦的精细手工,两相抉择绝对很难。 了寒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无形地告诉项目方,选我程氏集团就对了,没有我老婆在烟雨叠锦撑腰,烟雨叠锦就是个渣儿。 这款耀眼的加长版房车停在了恋飞的幼儿园门口,正值下课时间,家长们都聚集在门口等孩子们下课放学,面对出现在这么一家普通幼儿园门口的名车都赞叹不已,满是羡慕之意。 张语亲自帮了寒开门,司机帮清泠开门,示意两人下车。 了寒自动换上了一副平时面见媒体的笑容,自然地下车,还不忘扶住清泠。 恋飞由幼儿园的老师送出门,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爸爸妈妈,高兴地挣脱老师牵着的手,嘴里嚷嚷着小跑过去:“妈妈,爸爸!” 清泠就算再不高兴都不能表现在恋飞面前,于是,她笑得像一朵花似的蹲下身,一把接住了扑过来的恋飞,细心地为他擦干额角的汗,疼爱地问:“恋飞今天在学校乖不乖啊?” 恋飞捣鼓一样地点头,聪明地抬起眼来看了寒,滴溜溜地转一圈,问道:“爸爸怎么会来?” “当然要来,什么都没有接儿子重要,对吧?”了寒也蹲下来刮了一下恋飞的鼻头。 带恋飞出来的老师和清泠比较熟稔,接走恋飞之前当然要打个招呼。清泠走上前去含笑说:“麻烦老师一整天,我这就接孩子回去了,多亏老师照顾。” 老师是个温和的性子,不骄不躁的,微笑着点头说:“这是我们的职责,恋飞妈妈客气了,倒是前几天的事儿……”老师说到一半有些为难地看一眼了寒。 她低下头,思虑着该如何开口。 和了寒打架那个孩子的家里一直闹到幼儿园让恋飞一家子道歉赔钱,对方孩子爸爸有些势力,园长比较胆小怕事,就下了命令让她来告知清泠道歉的事。 可如今看来,这方的家长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清泠善解人意地看出来老师的左右为难,无所谓地笑着问:“那位妈妈还是坚持只让我们道歉,她不承认跟我们道歉对吧?” 老师点点头,半天挤出一句话:“园长……园长想让你们道歉,说是……说是恋飞先动手的。” 清泠不想为难老师,用安慰的眼神望着她,笑道:“这件事并不是园长说了能算的,我会私底下和对方谈谈,谢谢老师关心这件事。” 说着,清泠牵起恋飞的手朝车的方向走。她隐忍着怒气走过去,走到车门前时,张语忙伸手打开车门,生怕被殃及了无辜。 清泠抱起恋飞坐到车上,自己也头都没回钻了进去。 了寒叹口气,知道清泠的牛脾气又犯了,淡笑着和幼儿园老师点头告辞。他今儿来幼儿园走一遭,大半原因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来,却没想到亲眼看到了自己老婆儿子受气。 他临上车前轻声吩咐张语:“把人找出来送到老爷子那里去,我瞧着老爷子也无聊,让他活动活动也好。” 也只能交给老爷子去处理,要是被清泠知道他私下里插手了这件事,又不知道要发生点怎样的闹剧才好。 那个女人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想扛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把他这个当老公的放在何处了。 张语当然明白了寒的意思,微微点头,紧紧瞒着清泠这件事,偷偷和穹影去查对方的背景,当天夜里就找齐了所有资料。 只是,为了避开清泠,特地在清泠第二天上班之后将那孩子的爸爸请到了程老爷子的别墅里。 程老爷子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过是个典型的暴发户,有两个小钱,地方有几个勾结的势力。他越看面前的男人越窝火,气得直跺拐杖,大骂:“臭小子,你爷爷我现在已经沦落到收拾这样一个废物的地步了吗?” 那位暴发户爸爸缩缩脖子,往后退两步,惹不起面前这位当年在商界让人闻风丧胆的程老。 张语聪明,送来暴发户就借口了寒身边需要人跑路了,留穹影一个人应付程老爷子。 穹影也算是个人才,面对程老爷子的盛怒,他不卑不亢,低垂着手,淡淡地说:“他要求小少爷跟他儿子道歉,总裁让我来请示老爷子的意见。” 这话一出口,程老爷子早忘了其他,隐约记起恋飞和他说过这事儿,蹭地站起来,举起拐杖指着暴发户男人喝道:“好啊,我没找你们算账,自己倒是不怕死地送上门来了。” 那男人也没想到自己踢到了硬钢板,吓得直哆嗦地说:“程老,我……我……我是真没想到我儿子招惹了您程家的人,我道歉,我道歉,我代表全家道歉。” 程老不屑一顾地看一眼那男人,就一句话:“老头子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说到头来是咱们家恋飞揍了你儿子,我也不要什么道歉了,就去跟着保洁的佣人转一圈就是了。” 程老爷子说得轻描淡写,让那个男人都有一种错觉转一圈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很明显他错了,他太低估了程老爷子一个人在家里闲得发慌的心情。 此时此刻的程老爷子,完全不是出于想要教训他而教训他的心态,更多的是想看着人家被玩儿让自己开心。 男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程老爷子诚心玩他,感恩戴德地道了谢被老管家领了出去。待老管家回来的时候,就看着程老爷子换了一身修剪树木工人的工装,整装待发打算出去盯梢外加恶整。 之后这事儿是被老管家偷偷告诉清泠了的,清泠为此笑得趴在床上起不来。 清泠和了寒这边,因为了寒这么明目张胆地一闹,大家都得知了清泠的身份,少不了背后说些什么,虽然不一定是坏话,但也不一定是好话。 好在,办公室的人都像是一家子,他们都像往常一样,像这件事没发生过似的。其实,私底下,他们的赌注越押越大,直到有这么一天被黎娇撞了个正着。 ------------ 030 伤害 程老爷子插手恋飞幼儿园这件事很快就被清泠知道了,清泠表面上什么都没说,毕竟程老爷子是长辈,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不让恋飞受委屈而已。 但是,清泠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接连两三天时间都没去程老爷子别墅那边。 她送恋飞去普通的幼儿园,就是不想让恋飞的价值观因为了寒的金钱而扭曲,只想他有个平平淡淡的童年,有伙伴陪伴,安静而快乐。 她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做的这一切,反而弄巧成拙。 清泠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回国就是个错误,是不是自己不应该为了给恋飞一个爸爸而再回到了寒的身边。 这场婚姻,仿佛变得越来越难以维持,空洞而无力,并没有给恋飞带去更好的影响。 清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现在每天晚上都是了寒为恋飞读故事书,她总是早早地睡了,避开了和了寒独处的时间。但是今天,她躺在床上一个小时了,还是不能入睡。 直到了寒安顿了恋飞睡下,冲了澡躺倒床上,她明显僵硬了的脊背引起了了寒的注意。 “还没睡?”了寒轻声问道。 清泠闭紧嘴,犹豫了半响才用鼻音应了声:“嗯。” 了寒叹了一口气,那样沉重的气息让清泠紧张的握紧了双拳,就像是一种条件反射,她直觉里感应到了寒要说什么。清泠的身子慢慢地蜷缩起来,紧握的双拳放到心口上,安静地聆听着,就像是在等待生命的审判。 “你能不能不去烟雨叠锦上班了?”了寒直接说出口,一点都没有委婉。 清泠这时候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松气。她渐渐展开身子,背对着了寒拒绝:“我想留在那里。” “我给你程氏,职位任你选择。” 清泠无奈地笑问:“我要你总裁之位如何?” 了寒沉默,房间里变成了死寂,他们俩人的每一次呼吸听来都那样清晰而容易分辨。了寒是低沉地,透露了他的沉思,清泠是急促的,透露着她的紧张。 “好,只要你离开烟雨叠锦。”了寒终于是咬紧牙答应了清泠的无理要求。 清泠突然笑起来,笑声里仔细听来竟是能听到凄厉和失落。她的眼里噙着眼泪,虽是背对着了寒,仍是不愿意让它们落下来。 笑了好久,了寒不明所以,却害怕她伤了身子,正要劝她,就听清泠冷漠地开口说:“程了寒,你是怕我抢了话花瓷的项目,还是我给你带了绿帽子?” 了寒心惊,没想到清泠竟是想到这上面,焦急地开口解释:“我是不想伤害你……”最后半句话,了寒吞进了肚子里,那势在必得四个字,若是同清泠说了,清泠聪明如此,又如何不会分析情势。 “够了,程了寒。”清泠果断地翻过身来,直盯着了寒的双眼厉声喝止,“我知道对于杨佑这件事你耿耿于怀,不要说得你多么深明大义。” 了寒忧伤地转眼望了恋飞房间一眼,见没吵醒恋飞又转回头来闭眼睡了,并不去答此刻有些激动的清泠。 清泠因为怕吵到恋飞也冷静了不少,再次翻转过身去,睁着一双眼,酸涩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她为什么会发火,这不是她想要的。 或许她真的是介意了寒太过安静于杨佑这件事的,这样没有反应的了寒,让她觉得了寒不再在乎她,让她觉得自己能留在了寒身边只是因为她是恋飞的妈妈。 而恋飞的妈妈,不过就是个名词而已。 想到这些,清泠莫名地身子发抖。 何时开始,她学会了患得患失,又是何时开始,她学会了不再相信了寒。 他们之间,难道真的就只有那张代表婚姻的纸张,就只有那张有法律支持的契约了吗? 烟雨叠锦和下属程氏集团的话花瓷同时进入了项目投标候选,成功地把其他企业挤了出去,变成了夫妻俩的角逐。 清泠办公室的人都忙起来,加之黎娇之前发现他们拿清泠做赌注之后一番义正言辞,他们倒是真的对这个项目开始认真对待起来。不论是从市场调研,公司实力评估还是从黎娇手上的广告宣传来说,都尽心尽力。 话花瓷自然也没有懈怠,对手是总裁夫人这件事没有让他们手软,只因为总裁下了死命令,此次项目势在必得,绝不能让烟雨叠锦有任何机会,就算候补都不行。 这原本是旗下小公司的公事,了寒本来是不需要亲自去过问的,但是涉及到杨佑父子俩,他绝不能手软。 这两父子早就对程氏在商界的地位虎视眈眈,此次若是让他们胜了这个投标,不仅仅可能是作为他们正是黑洗白抢夺程氏市场的开端,更有可能是让清泠彻底与他站在对立立场的起初。 清泠是个在事业上有野心的人,胜了这一次,她绝不可能会停止脚步扩张,那样带来的就只会是他们夫妻俩越走越远的结局。 这样沉着冷静分析当前局势的程了寒,真不知是太了解清泠还是太不了解清泠。 他好像忘记了清泠最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爱情就像是流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就算不是事业上的对立,他如此一来,将是清泠在心上的渐行渐远。 就在清泠和烟雨叠锦所有员工兴高采烈地准备着新一轮竞标对付唯一的对手话花瓷的时候,媒体相继爆出烟雨叠锦的新闻,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烟雨叠锦幕后老板浮出水面,黑二代雇佣情人幕前幕后玩转商圈。” “程氏集团总裁程了寒及其夫人、黑二代杨某三角恋情演绎商界尔虞我诈,到底是谁主沉浮?” “夫妻对立,黑二代成其幕后黑手。” “黑二代利用夫妻间隙,企图夺取程氏集团。” 这一些些新闻,连续两三周来都出现在了各大报纸头条。清泠翻着这些报纸,哭笑不得,心中对杨佑的怨愤倒是渐渐地变成了怜惜和感同身受。 因为自己和程了寒,杨佑无辜地承受了这么多舆论的压力。 这时候的清泠都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了寒一手安排,几乎是为了拿下项目不择手段了。 直到项目组负责人那边传来消息,烟雨叠锦形象不符合项目投标,取消了投标资格。清泠这才恍然大悟,想通的那一刻,她几乎大脑缺氧昏倒,乏力地扶住办公桌才能站稳。 黎娇赶紧扶住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你们夫妻俩到底是在玩儿什么?” “没事。”清泠寻了椅子坐下。 她没有玩儿,玩儿的是了寒,他不但在玩儿,还不惜他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在玩。 若是新闻上被指名道姓地只有杨佑和她顾清泠,她可能还会以为是程老爷子又使了坏,因为程老爷子绝不会拿自己孙子开玩笑。但是,不是这样的,了寒宁愿暴露自己,只为了那样一个金额甚少的投标项目。 他是有多恨她才能做到这一步。 以前的他冲动之下会伤害到她,她原谅,那是因为在乎。现在的他处心积虑地伤害她,她真的不能原谅。 再想来那天晚上了寒让她离开烟雨叠锦的话,她这才明白,那时候的他,早就已经打算了如此做。 他给了她最后的机会不是吗,是她自己放弃了。清泠冷笑,竟是没有冲动地赶去程氏集团找了寒算账。 她该是已经没有资格去算账了。 清泠安抚了办公室的同事,下班第一件事不再是去接恋飞,而是赶到了小岑的律师事务所。 小岑这个满天飞的大忙人很难得地在办公室里坐着,看到清泠笑道:“终于忍不住来找薇儿告那些小报记者了?薇儿刚去法国出差,你怕是还得忍一下等她回来。” 清泠安静地坐下来,淡淡地说:“我找你。” “找我玩啊?那还真是不巧,我晚上八点的飞机去印度,就只有时间陪你喝杯咖啡。” “小岑。”清泠的语气低沉,“我想让你帮我办离婚。” 这话一出,彻底炸毛了小岑,小岑的笑僵硬在脸上,指着清泠大骂:“顾清泠,你这女人,当初要死要活嫁去程家的时候我说过什么,让你离婚别来找我。” 清泠还是那样冷静,一点想哭的意思都没有,淡漠地说:“当初没有听你的劝阻,是我考虑不周。” 小岑感应到了清泠的绝望,也不敢再骂她,坐到她身边抓起清泠的手问:“我不是劝阻你,只是太了解你的脾气,你又如何是受得了委屈的人,又在程家受了气吧?” 清泠摇摇头说:“不是,爷爷对我很好,是我和了寒脾气不和。” “你就编,你跟程了寒真算起来在一起有十几年了,脾气不和早散了。”小岑吐槽。 “小岑,能不能不问?” 小岑看清泠真的有些奇怪,果真闭了嘴不问,但却没有轻易答应清泠办离婚的事,而是想办法拖延:“清泠,你听我说,我这去印度少说也要一个月,等我回来好不好?” 清泠迷茫地抬起头看小岑,犹豫地点头。她是舍不得恋飞啊。 她很清楚,如果离婚,了寒和爷爷肯定会要恋飞,到时候她就什么都没了。 那个男人,她是彻底失望了,但是恋飞,她真的很爱他,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了寒愤怒地将一摞报刊扔向办公室门上,大声质问:“张语,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张语低着头,怯懦地答:“我已经让穹影和姑奶他们去查了。” “滚。”了寒大喝,“告诉穹影,他只有一天时间,若是查不清楚,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张语点头答是,转身就要撤离战场,却被了寒一句话吓得怔在原地:“张语,这件事是你办事不力,让人有可趁之机,你知道该怎么做。” ------------ 031 哭街 拖着疲乏的身子,清泠真的不愿意回去程家别墅,那里就像是一个噩梦,侵蚀了她的人生。曾几何时,她还当那里是她的归宿,尽了最大的努力走进去,去靠近那里的主人。 沿街随意捡了一张椅子坐下,清泠无神地看着远方,脑海里竟然不争气地浮现了十几年前的大学生活。 那些欢乐,那些坦然,似乎已经离她太远了。 现在想来,她和程了寒,好像从大学绝交之后就没有真正地交心谈过。是太爱,太在乎,怕失去,才不敢去剖析开相互之间? 单肩包里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清泠看了一眼黑尽的天,市中心已经是灯火通明进入美丽的夜晚,再抬手看腕上并不名贵的表,已经九点过了。 她慢腾腾地从单肩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现着了寒的名字。 清泠呆呆地看着,手机一次又一次地挂断再震动,她都没有去接。余光瞟到手腕上躲在手表之后的那条手链,清泠迟疑地伸出右手把它解了下来。 右手轻握着那条也叫“恋飞”的手链,一滴清泪滑落。 或许,这条手链曾经代表了纯纯的爱恋,倾注了了寒对她所有的心思,跟在她身边的六年时间又再一次倾注了她对了寒所有的思念。 可是,它仿佛已经变质了,她和了寒大学毕业六年后的再次重遇,就是它变质的那一刻。 清泠慢慢地将握着手链的右手放到心口,缓缓地闭上眼,嘴里嗫嚅了一句什么,不能听清,仿佛是在祭奠她和了寒纠葛了十多年的青春。 再次睁开眼睛,清泠的眼神已经不再迷茫无神和浑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只有在职场上能看到的犀利和果断。 从此刻起,她不再把她的婚姻当做感情对待,这样只会让她失去理智,她要将这场婚姻当成她一生的事业,再努力这么一个月。 若是等小岑从印度归来,她还是没能改变这个家庭,她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 下定了决心,清泠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链扔向了长江。 再见了,我懵懂的青春。再见了,我所有不理智的感情。 再想起老妈以前说过的话,清泠这一刻才体会到了两个人在一起相爱、结婚、生子的人生真谛。 “你以为结婚就只是两个人相爱就行吗?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结婚以后就是一家人需要去呵护的婚姻。”说这句话时候的老妈,像是一个哲学家,用她几十年的婚姻经历在教导她。 只是,那时候的她一点都不明白。 那时候的她,甚至觉得老爸太好欺负,弄不明白老妈这样一个强势有能力的女强人怎么会和老爸生活这么多年。 那时候的她,只承认老爸是个尽职的好爸爸,却从来不认为老爸是个尽职的丈夫,因为老爸不论是从工资还是从处世方面,都没能体现出保护老妈的能力。 现在的她,不得不承认,老爸是个非常尽职的丈夫。他用他太极一半的绵绵之力,软化了老妈女王一般的脾气,几十年如一日。 夫妻相处,不止要了解,更多的是要坦然和迁就,不能闷着头一头走到底。 清泠嘴角重新挂上了笑容,再次掏出了手机,手机还在震动,一直没听过,手机上显示的五十多个未接电话无一例外都是程了寒的。 她终是按下了接听键,将电话送到了耳边,立即就传来了寒焦急的声音:“清泠,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这样焦急的程了寒,在清泠的记忆里是多久没有存在过了。再遇之后对他的记忆,一直都是那样沉稳淡然,就算冲她发火,报复她折磨她的时候,他都是那样无所谓的语气。 “我在江边。”清泠有些哽咽,也不知是感动还是委屈。 “恋飞呢?”了寒紧接着问,“你有去接恋飞放学吗?” 清泠的心口揪紧,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几乎已经紧张得不能呼吸,没有拿电话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贴身的短裤,在白皙的大腿上留下了清晰的红痕。 “恋飞……恋飞没跟我在一起,我……我以为你会去接他。”清泠这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完全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了寒倒是没有刚才那份着急,果断地留下话:“你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来接你,找恋飞的事有爷爷和张语穹影。” 清泠张了张口,还问点什么,干涩的喉咙却一点都发不出声响。她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恋飞不见了,都是因为她的任性,恋飞不见了。 清泠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鼻尖的酸涩直上大脑,她的眉眼动了动,没忍住泪,竟是当街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经过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对她指指点点,好在江边路灯昏沉,没人认出来这位最近常常出现在报刊杂志上的绯闻女主角。 又或者说,是清泠哭得太动情,没有人能这样的她和报纸上那个恬淡中带些犀利的女子联想在一起。 了寒飞车赶到江边,沿着滨江路一路寻找着开下来,手不停地打着方向盘,左右张望。 有那么一群人围着交头接耳,成功地引起了了寒的注意力,再细听江风中夹带的哭声,了寒利索地踩下刹车,打开车门小跑到江边,拨开那些看热闹的人。 被围在人群中间、坐在地上哭得不成样子的,正是清泠。 了寒迅速脱下西装外套裹住清泠,双手拦腰横抱起清泠大步走向自己跑车停靠的地方,丢下一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路人。 将清泠安顿在副驾驶座,细心地关上车门,了寒重新坐回了驾驶位。清泠情绪不太稳定,为了怕她中途跳车,了寒特意锁了车门,并且不敢开车离开,只能停在原地。 清泠一直在哭,像是要把这一生难得流出来的眼泪流完一样。 了寒无奈地叹气,抽了两张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泪,可她的泪水就像是断了闸的洪水,哪里能止得住。 了寒扔了手中的纸巾,拢了拢披在清泠肩上的西装外套,侧着身子轻轻地抱住尚在大哭的清泠,拍拍她的背承诺说:“别哭,我会找回恋飞的,还好你没事。” 清泠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去小岑那里,恋飞就不会不见。” “不怪你,是我今天疏忽,处理完公事的时候晚了十分钟,赶去幼儿园的时候恋飞已经走了,还侥幸地以为是你接走了恋飞,没有及时派人找。”了寒低声安慰,将所有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是我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了寒淡淡地笑笑,再擦了一把清泠的泪说:“难得看你哭一回儿,还没完了,留着以后再哭给我看,你放心,我一定能把恋飞找回来,相信我。” 清泠看进了了寒的眼睛里,还真的停了哭声,很认真地点点头,好半响再问:“程了寒,找回恋飞以后,我约你在大学图书馆好不好?” 了寒脸上一闪而过惊诧的表情,随即温柔地笑着说:“好。” 清泠的情绪稳定了不少,靠在副驾驶座的椅子上,眼睛看向窗外轻轻说:“我们走吧,该去找恋飞了。” “嗯。”了寒用鼻音答了,发动了跑车。 虽然有程老爷子、张语和穹影的人各自在找,但是了寒还是急迫地想去找儿子的。但很明显,刚才的情景他只能先安抚清泠,他不允许两个人失去任何一个。 清泠闭着眼靠在真皮椅子上,鼻子都能嗅到属于了寒专属的气味,心莫名地踏实下来。 清泠这才发现,在危难的时候,她是多么无条件地在信任这个男人,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做,她都能够心安。 她和程了寒,已经成了只能共患难不能同甘的夫妻了吗? 人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俩却是有难之时才有真情。 或许,真的是自己的脾气太倔,总是要去追求一些不可能完美的完美,不允许自己的感情里出现一丝灰色地带,诚如了寒对于莱恩和杨佑的怀疑。 她不允许了寒的怀疑,却又要去制造让了寒怀疑的机会。 莱恩和黎娇小俩口和和乐乐,还有囡囡常伴,却因为自己和了寒这个反面教材一直没能成婚。 杨佑一表人才,家庭富硕,却因为自己这个严重误人子弟的姐姐连恋爱都没怎么谈过。 这么看来,她还真是个祸害啊。 “程了寒。” “嗯。” “我扔了手链。” “嗯。” “你不问为什么?不生气?” “不问,不气。” 这样平淡的对话,竟是让企图理智的清泠忍不住了,霍地睁开双眼紧盯着了寒认真开车的侧脸,蹙眉说:“那可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 “你若是要扔,自有理由,我不想再因为小事吵架。”了寒无奈地叹气,“就如同你和杨佑见报的事,我不想追究。” “可是你却用制造舆论抢了烟雨叠锦的项目当做报复,这还不够?”清泠又有了些火气,但却竭尽全力在抑制。 了寒欣赏地看了清泠一眼,笑着说:“不错,懂得收敛脾气了,可我不太喜欢。” 清泠负气地侧过身,懒得理他。 “我是要抢那个项目,却只是用了点小计谋,与舆论无关。”了寒并不详细解释,但很明确地撇清了关系。 清泠再次盯着了寒的侧脸,看他没有一丝说谎的样子,也确实没有说谎的必要,疑惑地问:“那会是谁?” “你讲究义气,不代表人人都讲究义气。”了寒很有深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立即扯开话题问,“你下午急着去找陈小岑,是想要离婚?” 清泠有一种被抓到小辫子的局促感,都来不及去思考了寒前一句话,条件性地低头垂眼,不吭声了。 了寒瞧了她一眼,接着用一种很虚无缥缈的语气说了一句让清泠震惊到僵硬的话:“你想离婚就离吧,要不要恋飞由你决定。” ------------ 032 找寻 同样是离婚两个字,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甚至还为此付出了行动,清泠心里也不过是因为不能继续维持这段关系感到了无奈。 但是,从了寒嘴里说出来,还是以那样的语气说来,清泠是深深地感到了痛,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到了心里还搅动了一番,让她感到窒息。 了寒原本是要送她回家休息,自己再出去找恋飞的,清泠执意要跟,他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之后寻找恋飞的一路,清泠倒是少了很多焦急,更多的是望着道路两边的灯火通明发呆发愣。 张语和穹影负责对了寒的各大商界竞争对手进行调查,程老爷子则从和程家家族有纠纷的人进行一一调查。虽然他们都知道,不管是谁带走了恋飞,最终都会与他们联系,他们却等不下去。 他们都不想让恋飞受到伤害,都不想恋飞会留下童年阴影。 最终,所有人员都排查完毕,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让程老爷子气得跳脚。 一晚上时间,忙忙碌碌一晚上,天渐渐地发白,该是天亮了,带走恋飞的人还是没有来过电话。别墅区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睡,了寒强迫程老爷子和清泠留下睡觉,自己又带着张语离开。 穹影和手下的人一直在忙,自然也不可能出现过。 清泠还想跟着去,却被了寒拉住劝道:“你先睡会儿,等你休息好了,我来接你好不好?” “我哪里能睡着,想到恋飞……”清泠说着又哽咽起来。 了寒伸出双手环抱了清泠,之后放开她,双手紧握住清泠的肩,严肃地说:“你听我说,爷爷年纪大了,身子受不住。我让他休息,他肯定要偷偷地去找,你要留在家里帮我照顾爷爷,顺便休息一下。” 清泠犹豫地瞧了一眼紧捏着拳头坐在沙发上的程老爷子,沉思了几秒,冲了寒点点头说:“好,我留下来照顾爷爷。” 了寒将清泠抱了满怀,感激地收紧了双臂,在清泠耳边轻声说:“谢谢你,我爱你。” 清泠怔住,连了寒放开她离开了别墅,她都没有任何动作。 那个爱字,她和了寒认识十几年,从未听到过。就算她一向不相信这个太多男人挂在嘴边的字,了寒没对她说过,她还是有过失落的。 这一刻,并不是什么浪漫得让人昏头的时刻,了寒却轻易地说出了爱字,听在清泠耳朵里,刻在了清泠的心上。 过了好久好久,了寒驱车离开留下的痕迹都被风吹散,老管家走到清泠身边,轻唤:“孙少奶奶……孙少奶奶……” 清泠回过神,笑着摇摇头,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跟老管家吩咐:“让厨房准备早餐,老爷子该饿了,吃过后服侍他上去休息。” 程老爷子心里本来就盘算着等了寒走了偷跑,清泠这么一安排,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恼怒地喝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安排我了,我就要出去找恋飞,你还敢拦着不成?” 清泠对程老爷子这脾气不说掌握全了,也有那么七八分,睨了他一眼,不理他,再跟老管家说:“老管家,你可得把老爷子伺候好了,若是老爷子睁着眼睛梦游,你家孙少爷可是要向你问罪的。” 老管家看这爷孙俩斗嘴这么久,还是拿他们俩这时不时就嚷嚷两句的性格没辙,苦笑着劝程老爷子:“老爷,你也累了,听少爷的话,休息休息吧。” 他还算聪明,拿的是了寒出来做挡箭牌,若是让程老爷子听清泠的话,程老爷子怕事早指着他鼻子大骂他叛徒。 程老爷子哼哼唧唧两声,不作答。 “不睡也好,反正我年轻,还经常熬夜赶稿,昨晚这么一折腾,我倒是精神百倍,我陪爷爷闲聊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点子。”清泠勾起嘴角笑道,“是吧,爷爷?” 程老爷子一听这话,皱眉不已。他确实是困了,没精神和清泠抬杠。 但是他放不下面子,瞪了清泠几眼,迎着她毫无畏惧的目光,他竟然没了心思去为难她。 他是老了,但却不糊涂。这个他死不承认的孙媳妇儿,处处都在让着他,为他着想,他是知道的。 若不是知道,他又怎会让她留在程家这么久。 最初的时候是了寒太过坚定,他无可奈何,只能排斥。之后小两口的日子他看在眼里,两人之间零零总总的矛盾足以让他利用来赶走这个女人,他却一直按兵不动。 或许真的是老了,这才能体会到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可贵。 也或许,是恋飞这个曾孙太招他的喜欢,他舍不得。 不管是为了什么,程老爷子在清泠和老管家惊异的目光中主动停止了这场没有硝烟的言语战争,乖乖地喝了厨房送来的热粥,在老管家的陪伴下上楼去睡了。 清泠对程老爷子异常的安静不太放心,几次偷偷爬上楼贴在门缝边上看里面的动静,生怕程老爷子是以静制动,早已经偷偷溜了。 来回两三趟,程老爷子烦闷地从床上坐起来,冲门口大吼:“你烦不烦,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清泠委屈地瘪瘪嘴说:“谁让你吓我?” 程老爷子哭笑不得,错的倒是他了。他不耐烦地说:“我跑不了,这不是还有个雕塑帮你看着我?跟了我几十年,倒是更听你的话,真是恼人。” 老管家无奈,那才是真的想哭都哭不出来,自己躺着就中了枪。 清泠可没这么容易放过程老爷子,不确定地说:“那……那你保证,你不会偷偷出去。” 程老爷子直挺挺地躺会床上,霍地用被子掩住脑袋,闷声不理她。 清泠耷拉着脑袋下楼,坐了不到十分钟又跑上来偷看,重复了不下五次。 程老爷子忍无可忍,愤怒地掀开被子,大吼:“姓顾的丫头,你再上上下下跑,我就找人把你打晕。我老老实实睡着我的觉,是你在吵我,还好意思让我保证不偷跑。” “好吧,你睡,我不会上来了。”清泠真心委屈,自己也困得不行还要提防着程老爷子跑了,以防万一,她下楼前留了话,“我就在楼下客厅守着,爷爷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程老爷子有冲出门去揍她一顿的冲动,年纪轻轻比他还啰嗦,还威胁他。她那言外之意不就是让他老实呆着,别打主意,她就在楼下,他一动她就知道了。 真是可恶。 清泠慢慢走下楼,有佣人看她疲惫不堪,关切地问:“孙少奶奶可要休息,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清泠摇摇手,勉强地笑着说:“冲杯咖啡过来吧,不要奶不要糖。” 那佣人也是留在程家有十几年,对程家算是真心真意,劝道:“孙少奶奶,你没吃过东西,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吃些早餐,我吩咐人拿床被子来,你困了就小憩会儿。” “好吧。”清泠叹气道,也确实是撑不下去了,眼皮都在打架。 “孙少奶奶要吃点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做。”佣人笑着问。 清泠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揉揉太阳穴,淡淡地说:“不用特意去准备,厨房有什么就端点来,大家都忙了一晚上,趁着空档歇会儿吧。” 清泠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她困乏地挣扎了几次,总算完全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抓起手机,来不及看来电显示就接通电话:“了寒,是不是恋飞有消息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响,清泠焦急地双手握紧手机,再问:“你说话啊……”说着,清泠差点又哭了出来。 “顾清泠。”终于,电话那头有了声音,却是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清泠这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来电显示,是陌生的电话号码。她心跳加剧,再次把手机贴到耳边,小心翼翼地问:“恋飞在你那里?你要什么?” 那边的女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锐地说:“我要什么?我要你赔我孩子,赔我老公,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水性杨花,这四个字,太沉重,清泠承受不起,却轻易地想起了某一张女人的脸。 是她,是和恋飞打架的那个孩子他妈妈。 难怪了寒查遍了所有可能跟他敌对的人都找不到恋飞,原来,带走恋飞的人要对付的不是了寒,是她顾清泠。 “你想要怎样?”清泠此时此刻异常的冷静自若。 “我想怎样?”女人又大笑起来,“我不想怎样。很简单,你一个人来东郊车场,如果带了其他人,我就毁了你儿子,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 “好。”清泠果断地答。 挂断电话,清泠着急地要冲出去,却被刚才关心她的佣人拦下问:“孙少奶奶是要去哪里?” 清泠嘴快,差点就说出来恋飞的事,却因为担忧恋飞而缄口不言。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出去转转,醒醒瞌睡,没事。” 那佣人也没有太多的质疑,放开了手让清泠离开。 清泠用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到车库,跳进自己的车,发动着往西郊的方向去。 张语和了寒的调查停滞不前,幼儿园园长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没有警察的搜查令,说什么也不愿意提供监控资料。 负责带恋飞的老师几次去园长办公室求情,园长不但把她赶了出来,之后干脆闭门不准老师进去。 最终,了寒无计可施,给颐和去了电话,让颐和侵入幼儿园监控系统偷资料。 颐和远在北京,对幼儿园不太了解,这边接了了寒下达的任务,那边就给自己的小徒弟张语的女儿嫣儿联系,两人合作无间,顺利地将那天的监控视频弄到了手。 ------------ 033 重伤 清泠独自驱车来到东郊车场。 这里早已废弃良久,热城慢慢发展成为一线城市,土地千金难求,却偏偏遗忘了这片尚且算得上宽阔的地方。或许是地处太过偏僻,建委的人瞧不上,连到处寻找练车场地的各大驾校都没将之瞧在眼里。 如此凄凉的待遇,造就了这片土地绿色的生命气息,野草都长了快半个人高,依稀地能看到野草中屹立着以前繁荣过的汽车车间房。 清泠找了地方停下车,提高警惕地拨开野草,慢慢地朝着车间房靠近。 她敢一人前来,也是凭仗了自己学了些跆拳道,有自保能力。 最终,她走到了车间房大门,靠在门边往里探望,轻易地看到了被绑在车间房中间昏迷不醒的恋飞,垂着他的小脑袋,紧闭着双眼,双手上被绑之处红痕已褪,变成了青紫色的淤青。 清泠看得心疼,一时着急喊了声:“恋飞……” 这一声喊没有让恋飞醒过来,却惊动了一旁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女人。她阴险地笑着转过脸看着清泠,大跨一步挡在恋飞面前,冷笑道:“怎么,看到你儿子这幅模样心疼?” “朱夫人,你也是孩子的母亲,你体谅一下,把孩子放了吧?”清泠放软语气,企图劝那位夫人回头是岸。 可清泠的话反而像是刺激到了那位夫人,只见她异常激动地侧身一把拉住恋飞的衣领,哈哈大笑起来:“体谅?什么叫体谅?这样?还是这样?” 边说,那位朱夫人先是狠狠给了恋飞脑袋一巴掌,恋飞有些意识清醒过来,她立即双手抓住恋飞的脖子,拼命的掐,恋飞呼吸不上气,憋得满脸通红。 这下清泠再也淡定不起来,直接冲上去,想要一把甩开朱夫人,但朱夫人也不傻,她果断地转回身,换单手抓住恋飞的脖子,残忍地说:“你来救你儿子啊,看你快还是我快。” 看着恋飞通红的脸和朦胧的双眼,心揪紧不已,泪水都蓄满了眼,几近哀求地问:“你想我怎样?要怎样你才会放过我儿子?” “放过你儿子?”朱夫人笑起来,腔调渐渐凄厉,“那谁放过我?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程家,我老公坚决要和我离婚,还从此不让我见儿子,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这件事我很抱歉,我并不想事情变成这样。”清泠诚恳地说。 朱夫人却一点不当清泠是真心,嫌弃地看着清泠的脸,大吼:“少假惺惺地,如果不想你儿子死,你就老老实实地跪下祈求我老公收回要和我离婚的话。” “这样吧,我可以帮你劝劝朱先生,讲清楚这件事……” “不许乱打主意,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要动歪脑筋想抢走我老公和儿子。” 清泠已经无语了,她有了寒这么个高富帅老公,还有恋飞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看上她老公是瞎了差不多。 但是,为了恋飞的安全,此刻的她根本不敢再刺激朱夫人,就地跪下,交换说:“你现在可以放开恋飞了吧,不要伤害他。” 朱夫人应该也不想闹出人命,慢慢放松了恋飞脖子上的手,但还是紧靠在恋飞身边,随时警惕着清泠。 外面有汽车发动车的声音传进来,听声响只有一辆车,清泠猜应该是朱先生赶到了。她松了一口气,心道是朱夫人这样在乎她老公,应该会比较听她老公的话。 果然,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一副典型的狗腿子样,目光落到清泠身上的时候还大胆地用眼神撩拨清泠,完全无视朱夫人。 朱夫人盛怒,大吼:“贱人,我警告过你不许勾*引我老公。” 清泠正要解释,那位朱先生率先开了口:“你这个贱女人,离了婚还给我惹麻烦,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和你复婚?你做梦!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了我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说完,那位朱先生死性不改地走进清泠,右手食指挑起清泠的下颚,笑得猥琐*:“程家的女人果然是姿色非凡,若不是这个疯女人在这里,说不定我还能恩泽一下。” 清泠倔强地将脸移开,鄙视地看那男人,冷声喝道:“滚,你不配碰我。恩泽?我倒是觉得贵夫人跟你一起才是恩泽你。” “够辣,我喜欢。”那位朱先生在清泠脸上抹了一把,将手放到鼻尖享受地闻起来,“真是女人香,虽然已经不是处*女,多了一份成熟的妩媚。” “贱人!!”那位朱夫人受不了自己丈夫当着她的面调戏其他女人的刺激,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刀,冲上来连一点反抗机会都没有给清泠,狠狠地从背后给了清泠一刀。 清泠只感到一阵刺痛传来,深入骨髓一般的疼。那位朱先生明显被吓到,仓皇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止一次跌坐到地上。 朱夫人已经失去了理智,翻转过清泠,眼光失神,机械地念着贱人,不停地举刀落刀,还不忘给清泠脸上划了几道深深地伤口。 了寒赶到这间车间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血腥的而心痛的一幕。清泠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毫无生气的躺在一滩血泊里面,朱先生已经吓得昏死过去,朱夫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缩在某个角落瑟瑟发抖。 而一直被绑着的恋飞,已经过了嚎啕大哭的时刻,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妈妈,却一点聚不了焦,嘴唇被咬破,失血地苍白。 了寒冲到清泠身边抱起她,大吼:“顾清泠,顾清泠,你想过来,醒过来!” 黎娇强忍着眼泪,挣开了莱恩的怀抱,说了声:“快找医生。”然后走向可怜的恋飞,一把将恋飞搂在怀里,轻拍着恋飞的背。 恋飞仿佛是哭得眼泪都没有了,倚在黎娇的怀里,不哭不闹,一双大眼连方向都不转一下。 张语和穹影当然负责了朱氏夫妻俩。余光里看到了寒几乎绝望的眼,张语和穹影都深深地自责自己考虑不周,没有早点拿到幼儿园的监控录像。 此时此刻,想到监控录像里恋飞满脸笑容地跟着某个女人离开幼儿园的画面,张语和穹影恨不得杀了那个女人。 莱恩打了电话,救护车很快赶到现场,随之而来的就是警车。 了寒不愿意放开清泠,跟着上了救护车,紧握着清泠的双手,铮铮男儿泪落下来。 除了张语留下处理后续事情外,所有人都离开了现场。 穹影不知是不是接了秘密任务,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线范围。 黎娇抱着恋飞,由莱恩开车护送。 为了不让囡囡和程老爷子看到这样的恋飞问起事情经过,莱恩不敢把他送回程家和自己的家,随便找了个星级酒店,找了房间让黎娇帮恋飞洗澡,自己则拎着恋飞的小外套去帮恋飞买衣服。 事情,好像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无形地默契。但是他们俩都知道,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有了不小的震撼。 这样突然的生离死别,不止会发生在清泠身上。 如果回了英国,黎娇和囡囡就将成为莱恩最大的软肋,面临的不是一般人能面对的危险。 但是两人仍旧是很默契地没有开口说出来,当务之急是帮助恋飞走出清泠受伤的阴影,不能让恋飞从此生活在阴暗当中。 清泠为他们俩的事忙里忙外、担忧不已,这时候,是该回报的时候了。 莱恩深情地看着黎娇,有话想说出口,却最终忍住吞了下去。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去开口告诉黎娇这么残忍的事,朋友的背叛有多痛,他尝过,当然不会忍心让黎娇再去尝试。 只不过,事实就是事实,黎娇迟早会知道。 他能做的只是,能隐瞒一时就是一时,越晚让她受伤越好。 充满消毒药水气味儿的隔离病房,了寒穿着蓝色的无菌衣,紧握着清泠的手坐在床边。 他甚至跟进了手术室,任医生如何阻难,他冷着一张脸无视。 清泠急需手术,医生浪费时间跟了寒耗,了寒就冷血地说了一句话:“她若是死了,我让你全家陪葬。” 这里是莱恩的私人医院,医生也懵懵懂懂地知道一些程家和诺伊斯家的纠葛,再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他迅速地计算出了利害关系,不再阻挠了寒,旁若无人地开始准备手术。 整整十五个小时的手术过程,了寒都陪在清泠身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清泠的脸,仿佛这一辈就要将这张脸印在心里。 手术室里相继来了六、七位外科权威,商讨着最安全的手术方法。皇天不负苦心人,手术总算宣告完成,但清泠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被送进了无菌隔离病房,随之进去的当然还有了寒。 清泠脸上的伤口医生进行了处理,但是伤口太深,目前只能止血,不可能不留疤,只能等清泠脱离生命危险后再请整容医生进行祛疤手术。 程老爷子还是听说了清泠受伤的事,急急忙忙地从程家别墅赶来,站在无菌病房外看着里面的小两口,隐忍着什么,握紧拳头皱眉不语。 老管家站在程老爷子身后,轻易地感受到了程老爷子散发出来的怒气。 “在我屋里捡两个可靠的来伺候着。”程老爷子离开医院前就留了这么一句话,无关怒气。 离开医院,程老爷子刚坐上车就急躁地杵着拐杖大喝:“打电话让张语来见我……” 张语当然是接到程老爷子电话,赶回程家别墅区,见到程老爷子的时候,程老爷子一点客套都没有,一根拐杖敲在张语背上,吼道:“说,怎么回事?是谁胆子大得敢重伤我程家孙儿媳妇儿?” 言语间,程老爷子一点没发现,自己已经接受了清泠的存在。 “老爷子,这件事交给总裁处理比较好,你身子也不好,需要多休息。”张语劝,“总裁肯定也想亲自处理这件事。” ------------ 034 喜事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多数人可以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无菌隔离病房里的情景。了寒已经是大半个月没有离开过这间病房了,公司的事都是张语出面,朱氏夫妻的事儿,张语也没有丝毫怠懈。 至于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穹影,有自己的任务。 这个任务连张语都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从宝贝女儿张嫣的嘴里听说了姑奶、颐和、别扭夫妻再次踏上热城这片土地的消息。 穹影手下的事,张语是不能过问的,再说了,他也没精力去过问,自己手头的事儿都忙不过来。 小护士们每天都是争先恐后来跑来无菌病房换药检查病床,有谁要是运气好一周轮了两次班在清泠的病房,那就会是整个护士房一整周歆羡的对象。 她们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看到了寒这么个帅哥就把持不住,更何况这帅哥还是个痴情种子,一直守在爱人的病榻前。 清泠的病情很平稳,但却没有太大的好转,也没能很快地醒过来。医生建议了寒带恋飞到病房陪在清泠身边说说话,但黎娇和莱恩那边来的消息并不乐观,恋飞还是经常一个人发呆,根本不能来医院。 朱夫人很快被警察局收监候审,估计就一条严重故意伤害罪就够她坐十几年牢。朱先生倒是啥事儿都没有,帮自己前妻作了证,将前妻送进牢里,他还轻松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猎艳了。 但是,法律放过了他,了寒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在了寒授权下,职场上张语对他进行各种打压,最终朱先生那点单薄的小家底儿被败光,带着儿子逃离热城。 清泠躺在医院无菌病房,危险期还没有度过。落妃几个丫头担心得都没心思工作,但也只能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看,更多的是去黎娇那里陪恋飞做心理治疗。 小岑还没能从印度的案子中脱身出来,薇儿知道她最近忙得头疼,也不敢告诉她清泠出了事,只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在法律上帮着张语打压朱家的公司,暗自帮清泠报个小仇。 当然,做这些事的同时,她还没忘小岑走之前交代她的工作,她一定要在小岑回来之前查清楚她们几个人之间谁是内奸。 小岑一早就有怀疑,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现在就是求证阶段。 如果被证实,她相信,小岑一定会想尽办法恶整叛徒。没办法,小岑现在就剩下古灵精怪的鬼点子还能撑得住场子了。 程老爷子最近安分不少,来过医院几次,都是看了几眼清泠和自己孙子,叹气离开。 他也试图通过他的私人关系再请几位外科专家,甚至找了他那位多次拯救他于高血压的医生朋友,但答案都是一样,最好的医生都已经被莱恩调来了。 杨佑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清泠受伤的事儿,急冲冲地赶到医院来,不顾护士的阻拦,想要强行闯进病房。那几个小护士哪里是杨佑的对手,各个都被推了趔趄。 了寒站起身来,打开无菌病房第一层门走出去,再关上,正好撞到闯进外间的杨佑。 杨佑一见他,急得眼红,指着了寒大骂:“程了寒,你程家不是黑白两道通吃吗?为什么清泠会受伤?你说话啊?” 了寒有些愧疚,说实话他是知道的,面前这个男人觊觎清泠,但是他更关心清泠。 “杨佑,这里是医院,清泠还在休息。”了寒淡漠地开口,很明显有逐客的语气。 杨佑不罢休,毕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正躺在病房里,并且还没能脱离生命危险,他不能不着急。他再一次挣脱了小护士们的手,走近了寒,迅速抓住了寒的休闲T恤领口,愤怒地吼:“你凭什么有资格教训我?” “凭里面躺着的是你姐姐,而我是她老公。”了寒也怒了,只能说杨佑的态度太让他嫉妒。 小护士们一听这位新来的男人是病人弟弟,态度客气了不少,低声劝:“杨先生,你还是出去吧,等顾小姐醒来转去普通病房,自然可以探望了。” 杨佑却很不给面子地说:“她算我哪门子姐姐?她自己封的,我从来只把她当女人看。程了寒,我警告你,顾清泠这女人要是真出了事儿,我绝不会和程家罢休。” 了寒没说话,念在他一心为清泠好的份上,他真的不想去计较。 那个男人没错,错就错在用情太深。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杨佑还是离开了,不是打不过了寒、拗不过护士和医生,只是怕自己的莽撞真的吵到清泠安养,使得清泠病情恶化。 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了烟雨叠锦,这个办公室,曾经有清泠的欢声笑语,现在却只有低头猛干活儿的职员。杨佑知道他这班职员是怎么个情况,只是懒得过问,只要工作不遗落就好。 黎娇因为恋飞也已经大半个月没在办公室上班了,办公室里还真是死气沉沉了不少,连文姐和小新都觉得闷得慌。 时间如白驹过隙,虽然在了寒看来过得是度日如年,分分秒秒祈祷清泠醒来,但客观上来说,时间确实过得很快。 差不多整整一个月时间,清泠终于可以转去普通病房观察住院,这也意味着她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 清泠要转病房的事很快就被落妃她们知道了,大家都请了假特意过来陪清泠。清泠早已经醒了,幸福地躺在病床上嘴角勾笑,很幸福的样子。 清泠病情好转,恋飞也跟着恢复不少,黎娇还特别带了恋飞和囡囡来医院,让恋飞见见说说笑笑的妈妈,减轻心里那份不能救妈妈的负罪感。 明明是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恋飞如何有如此强烈的责任感,估计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都比较独立早熟。 一群人围在清泠的床边嘻嘻哈哈,用欢声笑语来庆祝清泠病情好转,还预祝清泠早日出院。了寒抱着儿子,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清泠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虽然脸上的伤痕看上去很吓人很狰狞,了寒看到的却只有清泠的坚强和美丽。 一群年轻人笑闹了一阵儿,请假出来的也该回去销假了,莱恩和黎娇这才忍不住宣布了一件喜事儿:“我们俩打算清泠出院那天结婚,顺便庆祝清泠出院。” 清泠吃惊地抬眼看黎娇,愣愣地问:“黎娇,你怎么突然决定了?” “嘿,清泠,你这样做可不道德。”莱恩长大双臂挡在清泠和黎娇之间,委屈而又义正言辞地说,“你要是说动她不愿意嫁我,看你奈何陪我一个新娘?” 若是以前,清泠肯定会快嘴地回答:“我啊,要不要嘛?”反正她是能肯定莱恩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开玩笑她不怕。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已经决定了站在了寒的角度上考虑,觉得不再做出什么容易让了寒误会的事,说出让了寒误会的话。 于是,她清清嗓子,怪异地说:“哟,如果是黎娇反悔,那也是你感情基础不牢,地基不稳就建高楼,你自己看着办。” “清泠,你这话就不对了。”落妃笑道,“要比地基,人家莱恩可比你家了寒扎得稳,你瞧囡囡这都是十一岁了,你家恋飞才多大?” 一圈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好不热闹。 “总比你和晓天到现在别说地基,连地儿都没选好来得强吧。”清泠回嘴。 落妃语噎,环顾四周,就想找个和她处境一样的来推卸,可偏偏在场的温暖和虞锦都在清泠离开热城这三年间各自安家立命,生活过得和和美美。 虽然孩子都还在酝酿当中,也比落妃这么个吊着晓天十多年,除了接吻别无其他要好。 温暖和虞锦都捂着嘴笑,莱恩大大咧咧,连掩嘴的姿势都忘了,直接哼哼笑出声,气得落妃一时口快吼了声:“笑什么笑,大不了我也在清泠出院的时候跟你们一起办了。” 此话一出,整个病房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落……落妃,你……你刚才说什么了?”虞锦一时接受不了落妃的跳跃性决定,抓住落妃的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却是一副松口气的语气拍拍胸口说,“周晓天那小子总算苦尽甘来,挣了十年的钱,现在有人帮他花了。” 温暖拍了虞锦的肩一把,责骂说:“怎么说话的,听起来咱们家落妃嫁给晓天都是为了钱一样。”落妃一脸感激,都快崇拜温暖了,温暖一个话锋急转,“虽然都是事实,但是这个社会说实话挨雷劈。” “哈哈……”黎娇看着她们几个活宝一样地演戏,笑得肚子都疼了,伸出手赶紧阻止她们相互抬杠说:“落妃,既然你说了,那我就派人准备了,不许后悔。” 说不后悔是假的,落妃真有那么一刻的冲动咬断自己的舌头,让它乱说话。 可是再看看四周这四个女人,各自都有着小幸福,自己也因为清泠这次的事受到些震撼,结了就结了吧。 她想通了,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反正晓天和她现在的生活和夫妻无异,住在一起,晓天时刻照顾她,处处迁就她,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越轨行为而已。 那是晓天疼她的表现。 二十几岁到三十岁,哪个男人不是血气方刚,半夜隐忍难耐,但晓天十年如一日,抱着她睡觉却一点都不做大尺度动作,都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 半夜有几次醒来,她很轻易地感觉到了晓天的粗喘,心有不忍,也尝试过去接受婚前性行为,但始终跨不过那道坎。说到底,她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而晓天,真真实实地给了她安全感。 没到半夜难以隐忍,晓天总是会轻轻放开落妃熟睡的身子,跑进浴室冲冷水澡,直到自己冷静下来。 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 好吧,落妃现在真正担心的已经不是结婚那样高层次的东西了,她担心的是自己如何引诱晓天求婚,然后顺势答应,最后交代相约结婚的事。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主动要求结婚而让晓天窃喜一辈子。 ------------ 035 幸福 洁白干净的病房里,了寒细心地位清泠在背后垫上靠垫,让她可以舒服一些。清泠嘴角抿着幸福的笑,轻声玩笑说:“我都成残疾人了对吧?” 了寒瞪她一眼,责骂:“别胡说,幸好你没事。” 虽然嘴上在责怪,脸上却一点没有生气的表情,反而是随手在果篮里挑了个芒果,打算削皮给清泠吃。 “别,削了皮到处都是糖水,粘手得很。”清泠拦住他的动作,还不忘在嘴上占便宜,“你不就是怕我老妈来找你算账嘛,放心,老妈就敢骂我,哪敢骂你这个宝贝女婿。” “别说岳母大人,光是陈小岑和魏薇那两个不饶人的家伙都能让我够呛。”了寒笑道,“也多亏了你有这么两个朋友,你才没有变笨,近朱者赤吧。” “说什么呢?”清泠笑着抬起手要拍了寒,目光流转间看到那个依然原封不动的芒果,回嘴,“是嘛,你堂堂程家孙少爷、程氏集团总裁最聪明,那你倒是给我把芒果弄出来我吃啊。” 了寒低垂着眼看了芒果好一会儿,无奈地抬头,委屈地说:“你又不让我削皮,总得给我说个办法啊。” “卖萌可耻。”清泠恨恨地说了一句,抢过了寒手里的芒果,拿起水果刀轻松地将芒果左右一刀分成三份,扔掉了中间的核。 她真是受不了程了寒装可爱,每每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认输的都是她,太可恨了。 “分成这样你还是得削掉皮才能吃啊。”了寒以一种不耻下问的态度追问,无视清泠鄙视他卖萌的眼神。 清泠瞥他一眼,麻利地举起小刀在两块芒果上横竖划了几刀,放下水果刀拿起芒果,稍微用力往外一瓣开,芒果就变成一粒一粒地粘连在芒果皮上,清泠只消用嘴咬一下就能吃到,绝不会在手上到处沾到糖水。 咬一口芒果,清泠挑衅地看着了寒,笑道:“怎样?谁比较聪明?” 了寒淡淡地笑了下,紧盯着清泠不放。 她这样活泼的性子,这几年他从来没见到过,每次在她身边,他只能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和刻意维持。 他们俩人之间,明明相互了解到可怕,中间却还是像有什么东西阻隔着,无法跨越。 或许,这场婚姻真的是个错误,扼杀了单纯的爱情,还留不住最低限度的友情。 清泠见了寒一直盯着她,吃芒果的动作都变得犹犹豫豫。最终,她扔开手中残留的果皮,双手捂着脸,只稍微张开指缝露出眼睛,失落地问:“我的脸很丑是不是?” 了寒一惊,立即收回目光,淡笑着拉开她的双手,温柔地理了理她鬓间散乱的发丝,安慰说:“不丑,在我看来是最美的。” “骗人。”清泠难得可爱地嘟起嘴撒娇,“我知道很丑的。今早上在厕所里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脸吓到了。” 了寒抱住她,动作很轻很温柔:“我真的觉得很美,那是你勇敢保护恋飞的证据,你是最美的妈妈。” 提到恋飞,清泠高兴地心情低落不少。她把脸凑到了寒的肩上蹭了蹭,闷闷地说:“是我害得恋飞被绑架,还害得恋飞留下童年阴影,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跟你无关的,不要自责。如果一定要追究,我这个做爸爸的犯的错都足以死几回了。” 相互依偎的两夫妻在病房里各自安慰对方,程老爷子站在病房门口,缓缓地放下了正要去打开房门的手。 “老爷……”老管家低声唤,“要我先通知孙少爷和孙少奶奶吗?” 既然程老爷子一时激动都承认了孙少奶奶的存在,老管家当然是立马改了对清泠的称呼,叫顾小姐听起来始终生疏。 “回吧。”程老爷子叹口气说。 “啊……”老管家如此了解程老爷子,此时此刻都不知道程老爷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吃惊地瞪大眼睛问,“老爷不是特地来看孙少奶奶的吗,怎么不进去就走?” 程老爷子脸色不太好地剜了老管家一眼,哼道:“你让老头我进去做电灯泡,想得美,回去!” 说完,程老爷子径直转身离开。老管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很有深意地勾起唇角笑起来,追出去跟着程老爷子上车回家。 清泠身上的伤口多,有两道刀伤就离心脏几毫米远,肾脏上也有刀擦伤的痕迹,要想康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听到医生这样说的时候,清泠失落地低垂着头,忍住想哭的冲动。了寒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当然也发现了她的反应,送走医生后走到病床上坐下,从侧面环住了清泠。 “别担心,我会在医院陪你。”了寒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这消毒水的味道,等你身体再好些,我就接你回家去修养。” 清泠握住了寒的手,淡淡地说:“我想活下来,消毒水的味道算什么,我是担心又拖累了黎娇和莱恩的婚礼,你也知道黎娇因为我们的婚姻……还有落妃,晓天应该高兴坏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寒收紧抱着清泠的手臂说,“你总是把朋友考虑在先的,我又怎么会不懂你?你放心,我会让婚礼尽早举行,前提是你要好好养着,不然我是不会准许你去参加婚礼的。” 清泠乖乖地点头。她的倔强劲儿不该是用在跟自己过不去的地方的。 当然,她自有地方用。 “程了寒,我已经大半个月没交稿子了,你再不让我上网,编辑会杀了我。”清泠可怜兮兮地说话,“我保证每天就写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用来休息。” “不行,我已经跟你责编凡小妞说了,你在住院,最近都不能交稿。”了寒果断拒绝。 清泠嘟嘴撒娇道:“你怎么这样啊?我就这么坐着没事干还不是无聊,还不如码字呢。” “那样费脑筋,就你那装精明的脑袋,我怕你用脑过度,必须休息。”了寒绝不给清泠机会劳累。 清泠都快哭了,退而求其次地说:“好,我不码字,我看书行了吧?正好你在,还能帮我讲讲军事书籍,我都没兴趣看。” 了寒想了想,考虑了又考虑,不止一次看到清泠恳求的眼神,最终还是心软地答应:“那好,我找人买书送来医院,但是你不许背着我偷偷看,该休息就得休息,不然不许去黎娇的婚礼。” 清泠点头,能怎么办,她就只有答应。了寒都用黎娇的婚礼威胁她了,她不敢闯祸。真要是闯了祸,到时候就不止了寒一个人要收拾她了。 落妃从医院回家,一路上都在晃神,不知道该怎样引诱晓天求婚。 她恨恨地甩上昂贵的车门,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想当年,周晓天几乎每周一求婚,都怪自己当初把话说死了,不准他再求婚,这下可好,如何收场。 越想越不解气,她一脚踢到身边这一辆作为30岁生日礼物父母送给她的奥迪小跑,愤恨地跺脚。 想想真是郁闷,自己从毕业到现在好歹兢兢业业工作了十年有余吧,就从个小职员升做了区域经理,工资也不见涨多少,父母都是实在看不下去她以前那辆破车才用生日礼物当借口送了她这么一辆好车。 再看周晓天那小子,同样的工作时间,人家都一跃成为某建筑集团总公司设计师,在国内赫赫有名,要钱有钱,要脸蛋儿有脸蛋儿。 气死她了。 都怪自己大学睡了四年,第一年清泠没来这个寝室,她几乎每科红灯高高挂,大二等来了清泠,她的挂科率才骤减。 想起清泠大学时期考试前对自己非人一般的折磨,落妃觉得冷风直灌脖子里,经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行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还是做正事比较靠谱儿。 于是,落妃锁了她可怜无辜的车,雄纠纠气昂昂地跨进了自己和周晓天所住公寓的电梯。 这栋公寓房还是跟三四年前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以前是落妃住楼上,晓天住楼下,现在是晓天住进了落妃的公寓。 犹记得晓天说过他为自己设计了一套小别墅,本是要送给她的,却被她理正言辞地拒绝,还把人家骂了一顿,说他把她看成了爱钱的女人,还想金屋藏娇。 晓天在家里画设计图,时间不早了,已经快要到落妃给他制定的门禁时间,所以他早早地就收拾了公司的图纸回来,这是两全的办法。 听到门铃声,他知道是落妃回来了,赶紧去开门,刚打开门就看到失魂落魄的落妃。他是知道今天落妃要去医院看清泠的,自己也该陪着去,却因为公司最近的工程实在抽不开身。 他看落妃这样子,以为是清泠出了什么事,着急地问:“怎么了?亲爱的,你别这样……”想要安慰,又无从下手。 落妃被他这么一问回过神来,走进屋里脱了鞋,迷茫地问:“你一惊一乍地怎么了才对。” 晓天无奈地瘪瘪嘴,接过落妃的包放到沙发上,自己则坐回去继续画图。 落妃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傻傻地看着晓天认真画图的侧面,一动也不动,心里不断咒骂自己:“林落妃,让你做事不留后路,让你嘴快,我看你怎么办?” 晓天再次察觉了落妃的异常,担心地扔开手里的笔,走到落妃面前坐下,轻轻牵起她的手问:“亲爱的,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落妃有些想哭,眼泪都集中到眼眶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 周晓天这下急了,手忙脚乱地抽了几张纸巾,要帮落妃擦泪,却又发现落妃根本没哭出来。 “你对我很好,落妃,我宠你是因为喜欢你,喜欢你就要喜欢你的任性。”晓天说。 落妃吸吸鼻子,再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结婚?这几年连求婚都没有了……” “我想!”晓天委屈极了,急忙辩解,“我是怕你生气不理我,以前我求婚你都脸色不好,我以为是你不想嫁给我,所以我不停地在努力做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落妃哇地一声哭出来,那声响简直能撼动苍穹。 这样的宠爱,十年如一日。这样的万事以她为先,十年如一日。这样的男人,十年如一日。 ------------ 036 筹备 又是大半个月时间过去,清泠的身体好了不少,或许是心情好带动着伤口愈合也快了。 医生微笑着帮她做完例行公事的身体检查,郑重地宣布:“你可以下床走动了,再观察一周,就可以照你先生的意思出院回家休养了。” 听到医生这样说,清泠简直就像是得了皇帝的特赦令,还没等医生走出病房就已经兴奋地拿起手机给黎娇打了电话告知这样的喜讯。 黎娇当机立断地决定将婚礼时间定在近几天,匆匆地挂断电话去找落妃夫妻俩挑时间。 “可得注意着,别撕裂了伤口。”医生临出门前回过头来交代。 清泠开心地猛点头,大大的眼睛此刻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了寒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她,勾着嘴角淡笑。看到这样的清泠,他仿佛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还有很多青春可以和她一起挥霍。现在的他,只能在心里庆幸,她还活着。 午夜梦回,他只有在抓住她手的时候才能真实感受到她的存在。每每想到她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他都会莫名地揪心一般地疼痛,压抑着他的呼吸。 黎娇和莱恩,落妃和晓天这两对儿恩爱的情侣婚期定在了两天后。这样急急忙忙地挑选婚期,真是忙坏了落妃和晓天的父母。 黎娇父母早逝,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姐姐。姐姐年轻,倒不是很在意所谓的吉时。加上妹妹是出嫁英国,她怕自己讲究这些会让妹妹被婆家笑话,忍着关心妹妹的冲动没有插手婚礼的事。 为了这事儿,黎娇还结结实实地和姐姐闹了一阵子别扭。在她看来,姐姐是不再关心她了,还钻牛角尖地认为姐姐是觉得自己未婚生了囡囡之后十年才出嫁而觉得丢脸。 清泠在医院,没有人做和事老,两姐妹关系一度低迷。好在莱恩同志明白自己的身份,挑起这个重要的任务,斡旋于两姐妹之间,让两姐妹把话说开了,才解开了这个误会。 落妃和晓天的父母都很开明,各自听儿女说了忙着结婚的原因,都乐呵呵地接受,赶紧找人挑了一个最吉利最爱适合婚嫁的日期。 清泠一直觉得落妃和晓天的父母都是谢天谢地这两人终于有觉悟结婚了,哪里孩子管得了时间赶不赶。一边是感激女儿总算嫁出去,一边是感激儿子终于成家。 这场特别的婚礼,两对新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可以去寻找证婚人,在他们心中,这个位置非清泠莫属,虽然清泠只是和两对新人同龄。 落妃和晓天,是清泠十几年的亲眼见证。不知多少次落妃和晓天争执,落妃那脾气就只听清泠一人的话,哪次不是清泠帮着晓天说好话。 黎娇和莱恩,如果不是清泠观察入微,引导莱恩去探查他自己潜意识里不敢触及的往事,黎娇又如何能拥有这么幸福的生活,囡囡又如何能有这么个帅老爸。 清泠不是圣人,却对这群朋友不遗余力。 婚礼前一天,清泠就被落妃接到了自己家里,黎娇也在。说到接清泠这事儿,落妃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让了寒舍得放人,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寒就要跟来破坏闺蜜之间的告别单身聚会了。 了寒始终是不放心清泠离开他身边的,不知何时,他已经有了这样强烈的不安全感。 落妃好说歹说,了寒也只承认了让自己和清泠一同住到落妃家里,反正落妃家里房间也多。 落妃满脸为难,但又知道自己拗不过了寒。还是清泠笑着牵起了寒的手,轻声说了句:“你放心回去吧,明儿个就是婚礼,黎娇也在这边,莱恩一个人哪里能看住囡囡和恋飞两个小鬼头。” 了寒和清理之间的默契是不用过多的言语去交代的,了寒知道清泠在担心恋飞,毕竟恋飞的病情才稍微好转一点。 他点点头,张开双臂抱住清泠说:“好好照顾自己,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落妃急了,大声说:“哪有明天早上来接的,清泠虽然不是我们的伴娘,但是也得陪我们出嫁的。” “好好好,林大小姐,婚礼上见总行了吧?”了寒无奈地应和。 落妃骄傲地抬起头说:“这还差不多,到明天婚礼为止,禁止你打我们家清泠的主意。” 了寒摇摇头,叹气说:“倒像是我和清泠结婚一样,你还是担心周晓天打你主意比较实在。” 落妃的脸咻地红起来,低着头老实地不说话了。 清泠扑哧笑出声来,牵着落妃的手,假装嗔怪地对了寒说:“你还不快走,别惹了咱们新娘不高兴。” “是,女皇陛下,臣妾这就告退。女皇陛下不用担心小皇子,臣妾会好好看着他。”了寒宠溺地看清泠一眼,最终才舍得驱车离开。 落妃低着头闷声抱怨:“真肉麻。” 清泠哈哈大笑,用调戏的语气说:“妞,少得瑟,你背着我勾搭的汉子晓天同志更肉麻,别当爷懵懂无知。” “好啦,进去了!”落妃羞恼地瞪了清泠一眼,手上去温柔地扶着清泠,陪着她慢慢地走进屋里。 一帮朋友都在,小岑也已经从印度回来。她不回来也不行,这么大群人里面只有她和薇儿能做伴娘,就为这个,她们俩还被这群损友嘲笑:“第三次了哟,不能再拖了,伴娘做多了可是嫁不出去的。” 薇儿头一撇,轻哼一声反驳:“你们应该感谢我和小岑守身如玉,要不然我看你们哪里去找伴娘。” “哼,那你们也要感谢我结婚的时候别出心裁没办婚礼,要不然你们就做四次伴娘,真嫁不出去了。”虞锦在一边不服气地说。 清泠看着这群还是像孩子一样的朋友,笑得满足。她这一生,说是坎坷,却又那样顺利和美满。有了寒,有恋飞,还有这么一群朋友。 “咦……”清泠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环视四周,纳闷地问,“筠葶呢?怎么没见她的人?” 她话一出口,在场所有的人表情都僵硬了一下,一闪而过,让清泠不得不怀疑自己花了眼,要不然怎么可能性格不同的几个人表情动作这么一致。 黎娇率先反应过来,解释说:“想容和她老公晚上的飞机,大概八九点到机场,筠葶开车去接了。” “想容也回来了?”清泠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件事吸引,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黎娇笑道:“不但回来了,还拖着全家几口人。我看她是铁了心回来吃垮我,顺便让几个孩子跟我要红包的。” “你还说人家,也不知道是谁在人家想容结婚的时候把试了上百件伴娘礼服,结婚派对上还调戏伴郎。”清泠瘪瘪嘴,鄙视而嫌弃地斜眼看着黎娇。 黎娇尴尬地笑笑,朝着清泠使劲儿摇手。这样的动作引得在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像是透过清泠的描述看到了那个被人当成神经病女人的黎娇。 落妃抱着肚子笑够了,抬起手擦擦眼角边笑出来的泪,问:“黎娇,伴娘团里的人凑齐了?” 黎娇扳着手指数数:“薇儿、小岑、筠葶,我姐还拉了位远房表妹凑数,差着五个呢!都怪你们家晓天,没事干啥交那么多单身哥们儿,非要来当伴郎凑热闹。” 落妃古灵精怪地捂着嘴笑笑,答话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本科到研究院念的专业里遍地尽是男人,这才毕业几年,有几个有他那么好福气能娶我这么个美娇娘。” 落妃说着,自个儿都忍不住笑起来,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自恋而脸红。 温暖就看不惯落妃这会儿的得瑟劲儿,不留情地揭底说:“晓天性取向正常,真是多亏了遍地尽是男人,他没兴趣找基友就只好死守着你这棵快枯萎的花儿了。” “温暖,你说什么?”落妃挑眉狰狞地看向温暖,温暖还是那样温柔地微笑,不骄不躁,没被落妃的样子吓到。 “落妃,得了便宜还卖乖,好歹人家温暖还说你曾经是花儿。”虞锦这时候也得瑟起来,帮腔说道,“要我说啊,晓天被你折磨得早该找基友了,可能只是你没发现,你注意点。” 这下可好,落妃彻底毛了,跳起来指着虞锦笑骂:“虞锦你这个臭丫头,今儿个是皮痒了吧,你给我过来!” 说着,落妃追着虞锦而去,手中操着一个大苹果,作势要砸死虞锦,却只是一直紧攥在手里,嘴里嚷嚷而已。 剩下的人都好笑地看着这两人,十几年的感情,这些话听来都知道是玩笑而已。正因为有这些玩笑,她们的生活过得丰富多彩,笑闹不断。 这毕竟是在落妃家里,大家闹了一会儿也都安静规矩下来,怕吵到落妃的父母。 安静下来能做的事当然是商量一下明天婚礼细节,其实这些事情都不用她们太多操心的,她们也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凑在一起聊聊天罢了。 “大家吃点水果吧。”不知何时,落妃的妈妈端了很大一个果盘从厨房里出来,和蔼可亲地招呼大家吃水果。 清泠、温暖和虞锦她们三个在大学一个寝室,跟落妃妈妈比较熟悉,赶紧都站起来接水果盘。温暖把水果盘接到桌上放下,虞锦负责分发到各人手里。 清泠则是拉着落妃妈妈坐下,亲密地说:“阿姨,您坐,别忙活了,咱们都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不客气地吵闹,哪能再让阿姨来招待我们。” 落妃妈妈笑着拉过清泠的手说:“瞧你这孩子,还是这么会说话。咱们家落妃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妈……”落妃不好意思地撒娇嗔叫。 清泠嘿嘿笑了声,说了句:“阿姨你忘啦,你最初从落妃嘴里听说我的时候还以为我是落妃男朋友呢,那我这个伪女婿帮丈母看着她的宝贝女儿怎么能算麻烦?” 落妃妈妈听这话笑得可开怀了,拍拍清泠的手背说:“那可好,这下我宝贝女儿找了个真女婿,你这伪女婿以后就当女儿了。” ------------ 037 婚礼 婚礼现场,人来人往,多数都是落妃和晓天两家的亲戚。 莱恩的家族远在英国,肯定是不会赶过来参加莱恩婚礼的,更何况等回了英国还要办一次,莱恩也就没有惊动英国的人。 黎娇家里人本就不多,特别是她父母去世以后,家里那些势利眼更是不愿意理睬黎娇两姐妹,就只有小姑姑收养了她们。黎娇父母都不在,牵着黎娇走红地毯的人自然就变成了小姑父。 小姑父把黎娇两姐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当初黎娇姐姐出嫁的时候老泪纵横地将她交到新郎手里,可今天,他强压着自己激动地心情,不敢哭出来。 黎娇嫁的家庭太好,新娘不但是英国皇家子爵,家庭殷实,还是家族一家之长,他怕在莱恩面前丢了黎娇的面子,一直忍着。 莱恩是个体贴的人,看出来小姑父的心思,绅士地从小姑父手中接过黎娇的手,真挚地和小姑父说:“小姑父,请你放心,以后我会代替你爱着她、呵护他。” 小姑父感动地抬头,这个不抬皇族架子的侄女婿,让他颇为惊喜。 接下来不过是差不多的婚礼流程,无需赘述。 当主持人宣布有请证婚人上台致辞时,两位新娘同时走下来,在贵宾席里拉起清泠,将她迎上了台。 清泠从小不怯场,在学校做了多少次演讲,在公司做了多少次年终报告,但这一刻还是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张原本准备得近乎完美的证婚词安静地躺在不远处座位上放着的包里,这时候完全没了作用。 清泠握紧话筒,玩笑地说了句话缓和尴尬的气氛和自己的紧张:“这比我自己结婚的时候还紧张,真是没出息。” 下面的人哄堂大笑起来,坐得比较近的大多数都是落妃和晓天的大学同学,很多人都认识清泠,还都见识过当年女霸王假小子顾清泠的强大气场。 于是下面就有人不怕死地玩笑:“泠哥,咋回事呢,结了婚气场都没了,是被泠嫂给吸收了?”这里的泠嫂,当然指的是了寒。 这群不怕死的小子或多或少听说了清泠和了寒结婚的事,虽是对清泠的诺伊斯家族身份很好奇,却更多的是“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们俩会结婚的样子”来表现他们认为的理所当然。 清泠淡笑,紧张消减不少,有了心思对付笑话他的小子们。只见她娇媚地冲了寒在的方向笑,再转过来眼神瞬间化为凌厉,除了那几个起哄的臭小子,大家都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 “气场够了么?”清泠轻声问。 那几个小子缩缩脖子就差钻桌脚了,赶紧附和:“够了,够了,泠姐你继续,你继续啊……” 其他人对这样戏剧化的转变不明所以,但都大笑起来,权当是为了减缓证婚人紧张心情的段子。 清泠轻咳了两声,认真地开始讲起来:“说实话,我准备了很大一篇稿子,写得我是心情澎湃,想着终于把这两个老姑娘嫁出去了,我心真是甚为欢喜,都快比叔叔阿姨还兴奋了。” 她说话的幽默性,很快吸引了大家的心思,大家都笑起来。 “落妃、黎娇,你们俩老姑娘以后要为人妇了,我没有资格说什么经验教训,却只希望你们记住一句话罢了。结婚不是两个人相爱的事,而是两个家庭融合成一个家庭的事,你们即将迎来人生第二个事业,那就是婚姻。” 清泠的话,在座的人有的人听懂了感同身受,又有的人懵懵懂懂,还有的人一笑置之。 坐在下面的了寒,眼中蒙上一层迷雾,眼神越发深邃,像是一潭深幽的水,很容易把人席卷进去。 直到清泠再次坐回到他身边,他才稍微回过神来,在餐桌下伸出手紧握住清泠的手。清泠侧头看他,莞尔一笑,她知道,他听懂了。 也不知道落妃那丫头是不是早就盼着结了婚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抛开工作和其他所有出去玩一趟,用黎娇的话说,是落妃强迫她将度蜜月的行程安排在了婚礼之后的当天。 当天晚上九点多,清泠他们浩浩荡荡地一群人追着新娘急着赶到飞机场。落妃她们的机票是十点钟飞普罗旺斯的航班,耽误不得。 因为婚宴之后安排得还有派对之类活动,清泠他们都是紧赶慢赶过来的。 新娘新郎都跑了的婚礼派对,已经变形成了一个商务聚会,留下来的人大多数是与落妃爸爸或者晓天爸爸有商务来往的老总之类。 真正想要留下来多玩玩的亲戚朋友都随落妃妈妈到预定好的酒店CHENK IN,回房间休息之后再在酒店安排的地方聊聊天、唱唱歌、喝喝茶什么的。 黎娇家里面来的亲戚不多,还基本上都是形式上走走罢了,最后真正剩下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和小姑姑交心地谈着话,希望小姑姑放宽心,不要介意黎娇嫁那么远。 黎娇的姐姐开始很不好意思接受落妃妈妈的安排,但是落妃妈妈说了,黎娇清泠她们都是她的女儿,不许客气,于是黎娇的姐姐只好带着小姑姑和小姑父也留在酒店。 再说了,她们住得远,这么晚也回不去。 她是打算在主城这边多呆些时间,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囡囡了,借此机会多跟囡囡住两天。 今儿个晚上黎娇她们都忙着度蜜月去了,她们也找不到黎娇住的地方,只好等清泠从机场回来,明天再带她们过去了。 “早知道要麻烦林夫人,我们就该听娇娇的安排提前过来住到她那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找不到去处的好。”小姑姑叹气说。 小姑父安慰道:“好了好了,咱们不也是怕莱恩侄女婿嫌咱们家娇娇有我们这样的亲戚才今早上赶着点过来的嘛。” “小姑姑小姑父,睡吧,今天早上你们都是四点就起床了,今天也累得够呛,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黎娇姐姐笑着说,“我看这妹夫是个好男人,你们也不用担心这样那样了。” 了寒开车带清泠回家,清泠蜷在副驾驶位上,有些困乏。 “盖着睡会儿,到医院了我叫你。”了寒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小毛毯递给清泠,还不忘帮清泠放低座椅,让她躺得舒服些。 清泠闭着眼睛满足地睡过去,了寒温暖地看着她笑,确定了她睡着了才发动了车子回医院。 清泠的伤势是好了不少,但医生说了还要观察一周,他必须及时把她送回医院,一点也不能让她处于危险的可能性之中。他再也承受不了那样痛彻心扉的感觉,说他脆弱懦弱都好。 第二天,清泠在暖暖的阳光下睁开眼睛醒来。她在医院的病房里,了寒正趴在她手边睡觉。 清泠有些心疼他,长达一个月时间,他都是这么入睡的,而且一向睡得浅,只要她稍微动一下手指,他都会紧张地醒过来。 想到这个男人在照顾她的同时还要撑起整个集团,泪水不由得聚集起来。她侧过脸吸吸鼻子,果然了寒立即坐直身子,紧张地问她:“睡好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清泠笑着摇头,身子往旁边挪了很大的距离,拍拍床看着了寒,意思是上他到床上睡一会儿。 了寒责怪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就这么睡没关系,你伤口还没好,我不想一不小心害你撕裂伤口。” 清泠收了笑,认真地说:“程了寒,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上来睡觉,要么回家。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 了寒无奈地看清泠,看清泠一脸坚定,知道这次清泠是铁了心了,只好脱了西装外套乖乖地躺上去。 昨天从婚礼上回来,他把清泠抱回病房,小心翼翼地帮清泠擦了身子换了病服,还忙着帮清泠卸妆,做完这些累得实在撑不住,自己连衣服都没换就趴着睡过去。 了寒躺在清泠身边,不敢靠近清泠,紧张得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动碰到清泠扯到伤口。 那样僵硬的动作,让清泠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她放弃拨弄了寒的发,稍微向了寒靠了一下。 了寒当然是条件反射地往后退,清泠直接拎着他的领带结把他拉回来,淡淡地说:“程了寒,你再退我当你嫌弃我。” 了寒哭笑不得,试了几次才鼓起勇气靠近清泠,伸出手抱住她。 “好了,你可以睡了。”清泠愉快地宣布。 了寒担忧地说:“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叫医生来检查一下?” 清泠骂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容易有事。再说了,医生不是每天下午都要来给我做检查嘛,你慌什么?不想跟我呆在一起啊?” 被冠上这么大一顶有罪的帽子,了寒只好乖乖地闭紧了嘴,怕等会儿清泠又找什么理由出来。 呆在安静下来老实睡觉的了寒怀里,清泠嘴角微微勾起,久违的温暖。 她那满是鬼点子的脑袋里左转转右转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她首先没忘的就是当初她和了寒说过,等找到了恋飞,他们俩要约在大学图书馆的。 因为自己住院耽搁了一个月了,清泠更是期待起来。 她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地回去感受一下年轻的味道,那些曾经拥有的青春,她就要回来了。 ------------ 038 回味 某大学林荫小道上,清泠独自一人散步慢走。这所大学是清泠和了寒的大学校园,十年没有回来,虽然变动了几处老建筑,但基本还是保持原样,看在清泠眼里是那样亲切而熟悉。 这已经是她出院十天后了,软磨硬泡了了寒好久,了寒才终于松口让她单独出来。 说是单独出来,其实是司机开车送她,现在身后不远处都还跟着一辆黑色别克。了寒特别强调了,在他来之前,绝对不能走车不能跟去的地方,要不然被他抓到就死定了。 想到今早上出门时候了寒交代这些的时候那严肃的表情,她不由得瘪嘴。 当了寒说出来要不然怎样怎样的时候,她还兴奋地以为了寒终于发现她善良的本质,要说要不然被他抓到就唯司机是问。 “切,搞得像我很腹黑一样。”清泠恨恨地跺脚,太过分了。 “你一点都不腹黑,你是摆在台面上的精明,拿谁都不可能威胁到你。”身边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吓了清泠一跳。 清泠防备地转过头,上下打量站在身边的女人,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秦牧雨?你怎么在这里?” 真没想到,回到大学来回忆青春,第一个遇到的不是自己懵懂爱情的拥有者,现在的老公程了寒,却是自己第一个情敌,了寒的前恋人秦牧雨。 司机是新到程家不久的,并不认识牧雨,开始以为只是路人,后来发现她停在清泠身边,清泠还一脸戒备,赶紧下车要上前来挡开牧雨。 清泠在余光里瞟到司机的动作,赶紧摇摇手让他退回去,表示自己很安全。 秦牧雨笑起来,那样的笑容很干净,毫无心机的样子。她暖暖地说:“什么时候当年风光无限的泠姐也要带保镖出门了,顾清泠,跟我喝杯咖啡如何?” 清泠犹豫了一阵儿,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仰起头答应:“我正渴了,走吧。” 清泠始终觉得,如今的秦牧雨像是变了一个人,看上去清新自然。明明是一样的大卷的板栗色长发,一样漂亮的脸,一样的穿衣品味,却怎么看怎么不像以前。 学校就那么几间简单的奶茶店,清泠和牧雨随意挑了一家。清泠当然点了自己最喜欢的黑咖啡,现在的了寒已经不再逼她吃甜食,她当然不会再喝甜腻腻的卡布奇诺。 但是让她吃惊的是,秦牧雨也点了黑咖啡。当年明明那样爱吃甜食的人,现在竟然也爱上了那种让人迷恋的苦味。 “吃惊吗?”牧雨笑笑说,“我活了30年才明白,卡布奇诺好喝,却像是童话,黑咖啡虽苦,却像是人生。” 清泠搅了搅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淡淡地说:“三年时间没见,你是改学了哲学吧,这道理倒是不错。” “哲学没学,学了些该懂的人生。我才知道,像现在这样在学校简简单单地当个老师,面对的都是些单纯的学生有多么幸福。”牧雨说。 清泠惊讶地看一眼牧雨,感叹说:“我真没想到你会回学校当老师,教韩语?” “嗯。”牧雨点头,“那些闯荡都不适合我,我只想过得平平淡淡的,和老公好好相处就好。” “女人嘛,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闯荡事业,找个好归宿才是最好的人生。”清泠感叹,“你又结了婚,应该是考虑很久才下的决定吧。” 牧雨笑开,谈到家庭眼睛灵动了不少:“我是复婚,你和了寒结婚之后,我也看透了很多事,本来打算出国重新生活,是老公带着女儿把我留下来的。” “你过得好吗?”清泠艰难的问。 她知道因为自己回国带给牧雨的劫难,当初一心想要夺回了寒,并没有顾及到牧雨。说实话,牧雨只是爱了她爱的人,真正错的是她妹妹秦诗韵。 牧雨一脸轻松地说:“比以前过得好,不用再提心吊胆你的出现,也不用担心诗韵闯祸。” “她……” “你想问诗韵怎么样了吗?”牧雨说,“她也过得很好,一直生活在自己最幸福的时间段里,忘了所有不开心。” 清泠再次埋头喝了口咖啡,心中愧疚。她是知道秦诗韵神智失常进了精神病医院的,此刻问只是想要确信,却得到更多的内疚。 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20岁的花样年华,原本该拥有很长很美好的人生,却因为了寒的出现打破一切。 “清泠。”牧雨喊她,叹口气说,“一年前你从英国回来,当我得知了寒要和诺伊斯家女儿结婚的消息时,我和诗韵到程家找过程老爷子,那时候我才知道,老爷子不过是在利用我。” “你想说什么?”清泠的警惕心再一次出现,机警地问。 牧雨呵呵笑:“才说你是摆在台面上的精明,你就表现出来了。我是想说,那时候我才知道,老爷子不承认你,也绝对不会承认我的,那时候我就死心了。” “爷爷那脾气是不太好打发,不过都是为了他孙子好罢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就怕你以为老爷子是针对你,才跟你说这个,是我多事了。”牧雨说着起身,抱起桌上的书,“我下节课有课,先走了,你可以再待一会儿的。” 清泠也站起来说:“不了,我还想到处逛逛。”送牧雨离开的时候,清泠很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牧雨听到了,虽是背对着清泠祥装没听到地往前直走,但脸上却挂上了释然的笑。 等清泠逛遍了校园,就按照预定计划去图书馆等了寒。现在学校的图书馆是一人一卡制度,但清泠却很懂得其中的猫腻,她在图书馆门口堵了一个正要进去的女生,让那女生先进去,再把卡递出来。 五分钟后,她要从后门没有保安的的地方进去。 那女生最初以为清泠是骗子,说什么也不愿意,清泠拿了几百块钱给她,不管是卡里的钱还是办卡的钱都绰绰有余,那女生才同意。 这个女生也还算是老实的,清泠进去之后与她碰头,她老实地把钱还给清泠。清泠讶异地握着手里的钱,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追上那女生,笑着说:“这钱你拿着,你帮了我忙我怎么可以收回这些钱?” 那女生这时候也确定了清泠不是坏人,笑道:“学姐,我只是借了一张卡就收了几百块,有不劳而获的嫌疑。” 清泠想了想说:“这样吧,如果你不忙,你把电话给我,等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帮我接一个学长进来,这样这就算是你的报酬了。” 那女生想了想,也确实觉得几百块诱人,点头答应。 了寒到图书馆的时候,正好看到清泠坐在他们以前的老位置上认真地看书。他看得有些发呆,纳闷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发现她认真起来这样迷人。 这个时间不是考试密集的时间段,图书馆人不多,再加上了寒他们所在的楼层比较高,人更是稀稀疏疏的没几个。 了寒放轻动作走到清泠对面坐下,微笑着盯着清泠不放。 清泠过了好久才感觉到有人一直看她,抬起头来撞上了寒的眼,也笑得眯起了眼睛问:“什么时候到的?” “你这丫头。”了寒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清泠的头,“听接我那学妹说你花了几百块请她接我进来,节俭劲儿去哪儿了?” “那我去要回来,你出去,再找人借卡给你。”清泠合上书,煞有其事地说,还要站起来。 了寒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双肩让她重新坐回去,笑骂:“还当真了,我看那学妹衣着简朴,这时间段不考试也来图书馆,其实你就是找个借口赞助她吧。” “那你还问。”清泠嗔怪。 了寒傻笑。 清泠注意到了寒手里的文件夹,好奇地问:“手上那是什么?” 了寒愣了一下,攥紧文件夹,犹豫好久才拿出来放在桌上递给清泠。 清泠怀疑地看他的表情,迟疑地接过文件夹打开,抽出来一看,她也怔在那里,手脚冰冷得僵硬,艰涩地启齿问:“什么意思?” 文件夹里的文件是离婚协议,清泠并不是没见过,甚至还亲自在上面签过字。 “你先看完所有条款,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字吧。”了寒淡淡地说,桌子底下的手攥得比刚才手里有文件的时候还紧。 清泠听话地一条一条看完,大多数条款都是对她有利的,如果离婚,了寒的所有私人财产除了程氏集团的股份以外都归清泠所有,甚至是恋飞。需要了寒签名的栏目上已经龙飞凤舞地签上了程了寒三个大字。 清泠并没有负气地提笔签字,她知道,了寒既然选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拿出离婚协议肯定是有另外的意思的。 “说吧,什么意思?”虽是这样问,但清泠心头还是揪紧了,生怕了寒说就是这个意思。 了寒慢慢地笑起来,为清泠没有因为赌气而立即签字而开心。他解释说:“以前你给我的离婚协议,我一直不签,也绝对不会签。现在我给你这份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字,交给你,是为了让你保管。” “保管?”清泠问。 “对,如果有一天,你再一次对我彻底失望了,你签下你的名字,再也不要原谅我,因为我让你伤第三次心,不值得你原谅。”了寒说,“我的所有财产都会给你,公司的股份也会留给恋飞。” 清泠的泪水再一次蓄起来,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了寒给的这个承诺,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在用生命用一生在爱她,就像她在用生命在爱他一样。 ------------ 039 玩笑 盛夏的午后,清泠和了寒手牵着手走在大学小道上,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俩经历了这么多,总算能敞开心扉在一起,是多么值得高兴地一件事啊。 清泠没有告诉了寒她今天碰到牧雨的事,因为她知道,若是说了,了寒定然怀着愧疚想要去补偿些什么,但牧雨现在的生活安静而祥和,应该不会希望了寒再次出现。 “时间也不早了。”了寒抬手看了手表,拉住还要往前走的清泠,“先吃饭,然后回家。” “嗯。”清泠点头,随即俏皮地笑道,“我得好好敲你一顿,大吃海喝。” 了寒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清泠的额头,笑骂:“怎的,不怕吃胖了?也不知道是谁每天都不吃晚饭,害得我就怕哪天你低血糖昏过去。” 清泠吐吐舌头,嘻嘻哈哈地答:“一次不会长胖的。” “我的意思是怕你长胖吗?”了寒气急,瞪了清泠两眼说,“我是让你不要一下子不吃,一下子又吃很多,胃会受不了的。再说了,你看看你现在,瘦得跟竹竿一样,还不吃晚饭。” “你哄我开心呢,我顶多算是不胖,哪里瘦了?”清泠无奈,“你这欣赏能力什么时候低了这么多层次,不行,这样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了寒顺势接话:“是啊,是啊,要不我怎么就看上你,还死缠烂打十几年,确实要被人笑话。” 清泠深刻地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说不过了寒便甩开他的手往后跑。 一直跟在后面的司机看她家孙少奶奶朝自己而来,赶紧踩刹车停下了缓行的车。清泠拉开车门钻进去,负气地抱起双手,吓得司机看看前面的了寒又看看清泠,不知如何是好。 了寒无奈地摇摇头,几步走上来,也拉开车门上车,吩咐司机:“去朝北街。” 司机终于得到指令自己该做什么,立马挂了挡踩油门执行任务,管他们俩人闹不闹别扭。 “真生气了?”了寒伸出手环住清泠的腰,清泠并没有反抗,乖乖地任由他抱住,却不和了寒说话。 “不说话?”了寒又开口,看清泠还是别过头不理他,他装成委屈小媳妇儿的样子低下头闷声说,“说好不吵架的,现在却又嫌弃我。” 清泠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骂道:“你幼不幼稚,人家恋飞都不撒娇。我生气的话你那魔爪还能放上来?”清泠说着,指了指自己腰上的手臂。 正在开车的司机看到这一幕,狠狠地闭了几次眼睛,不停滴告诉自己权当是看不到、听不到,要不然等孙少奶奶不在的时候,孙少爷说不定会因为他知道得太多杀了他灭口。 这样想着,为了减少自己知道太多的几率,司机猛踩刹车,很快就到了朝北街街口。 这是热城市中心出了名的步行街,各大名牌旗舰店都在这里落座,还有各大商城、各种小吃、高档餐厅应有尽有,是逛街玩乐的好地方。 了寒和清泠挑了一家气氛很好的高档法式西餐厅。 两人携手走进去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立即有服务生奉上菜单给清泠。清泠眼珠子一转,鬼精灵地抬手示意服务生把菜单递给了寒,嘴里用一种嗲得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冲了寒撒娇:“你点嘛,你知道人家爱吃什么的。” 了寒知道这丫头又要搞怪,但是又猜不透她要做什么,只好先按兵不动,老实地点了餐,还要了一瓶很有些年份的红酒。 服务生也有些受不了清泠的声音,但他毕竟在这里工作不是一天两天,遇到这样的女人也不止一个两个,于是若无其事地当没看到,通知厨房准备去了。 他一离开,清泠捂着嘴嘿嘿笑起来,那叫一个欢乐。 “鬼灵精,你又要做什么?”了寒小声问。 清泠摆摆手说:“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报不了刚才你说我是笑话的仇了。” 了寒汗颜,倒是没想到这家伙还记得刚才的事,叹气地说:“好吧,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清泠这时候懒得和他斗嘴,看到服务生推着餐车往这边来了,她再次拎着嗓子,找准时机开口问了寒:“亲爱的,你啥时候和那女人离婚啊,你要让我名不正言不顺到什么时候嘛?” 说她找准时机,是她故意压低声音像是在和了寒偷偷商量,却又把握好了分贝让一米开外的服务生听得一清二楚。 效果很好,服务生前进的身子明显顿了一下,不过时间太短,没啥意思。 了寒就陪这丫头闹,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她不愿意离婚,死赖着我,我也没办法。”说着还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捂着额头。 其实,他是怕服务生认出他来,用手挡住了脸,好在这西餐厅为了加强氛围,灯光都打的模模糊糊的,要不然丢脸丢大了。 可是清泠明显没有让他这么好过,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接着说:“亲爱的,要不然我们找个时间把她干掉吧,留着也没用。” 这句话效果更好,服务生直接僵在了离他们的桌子半米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为难地回头张望,应该是在寻找经理,想要报警。 了寒撑在桌上捂着额头的手一个失力滑下去,整个人都差点倒过去,睁大眼惊讶地看着清泠,心里感叹,这真的是为了报仇无下限啊,连杀人的话都说得出来。 他叙述回到状况里,再怕清泠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赶紧拿服务生做挡箭牌,招呼道:“怎么站在那里?要我们自己动手吗?” 服务生回过神,想要开口说什么,及时地接收到了清泠凌厉警告的眼神,他咬紧嘴唇,哆嗦着靠近清泠和了寒的桌,慢慢地将菜上了,又哆嗦地离开。 报警吗?他不敢。 看那女人凶悍的样子,若是报了警,他说不定小命儿都没了。她说起杀人来这样轻松,肯定是有背景的,自己惹不起。 清泠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了,憋着笑声,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了寒瞪她,无语地问:“好玩吗?” 清泠猛点头:“好玩好玩,真是太好玩了,又报了仇又调戏了小正太,你说有几个人有我的聪明如此这般一箭双雕?” “那服务生长了一张大众脸,就是年轻点,也算小正太?”了寒精准地抓住了重点,吃醋地问。 清泠好不容易坐直身体,拼命憋着笑附和说:“是是是,谁都没有咱们程总裁帅,要不然我让那位小正太过来,告诉他程总裁要和他比一比谁颜正?” “吃饭。”了寒当机立断地断了这个话题,再纠缠下去,保不准这个女人真的敢让人家过来,到时候他就暴露了。 他可不想明天报纸头条变成程氏集团总裁携其妻扮演小三戏弄服务生,这还算好听点的,要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狗仔非要说自己带了个小三,那可就真的好看了。 酒足饭饱,清泠仇也报了,就不想再为难了寒,规矩地牵着他的手,边散步边逛街。 走到一家童装店的时候,清泠兴奋极了,在橱窗外将脸贴在玻璃上看那些可爱得无法形容的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子,店里店外的人频频投来奇异的目光。 了寒不好意思地拖开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要看进去看,要买我也不拦你。” 清泠双眼放光,问:“可以买女童装吗?” 了寒头皮有些发麻,想到恋飞要穿着女装的样子,深深地为恋飞感到不幸。于是,他果断地扼杀了清泠这个邪恶的想法:“不行,只能买男童装,除非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女儿。” 清泠瘪瘪嘴,最终没说什么,钻了进去,心想,给恋飞买几件衣服也行,要把恋飞从小就打扮成帅哥才能早早地找到老婆,别像他老爹一样一把岁数只能粘着她。 走进店里的清泠,真是看什么喜欢什么,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比给自己买衣服还兴奋。 在了寒的严厉禁止下,她委屈地只能挑男童装,看着那些可爱到爆的女娃娃衣服,清泠真是恨不得把恋飞塞回肚子里让他变成女娃重新生出来。 随即她又使劲儿摇头,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不断地提醒自己恋飞有多么懂事听话,又是多么可爱帅气,不能这样嫌弃恋飞,不然儿子知道会伤心。 了寒跟着她,看她一路选个衣服纠结得想要割她几块肉的样子,真是想笑又不敢笑。 清泠看着他强忍笑的样子恨得牙痒痒,脑子里又想了个法子整他。 当清泠提着大包小包给亲爱的儿子买的衣服结账时,她自觉地伸出手摊到了寒面前说:“信用卡。” 了寒老实地掏出信用卡递到她手上,心里一点防备都没有,就听清泠将信用卡递给收银员还不忘板着脸和他说:“刚才你自己说的话别忘了,你只有一个儿子,没女儿,要是哪天跑出来一个女儿,你就自己看着办。” 收银员手里一顿,信用卡就卡在刷卡机里。 她们都认识这进来的两位,一位是大名鼎鼎的程氏集团总裁,常常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十几年再不认识都看熟了,更何况还长了那么一张帅气的脸,十年如一日的年轻帅气,而且越来越有成熟稳重的味道。 另一位她们也不可能不认识,这位和程总裁结婚不久的诺伊斯家小姐,不知道怎么就带了个四岁大的儿子嫁进程家,最近在新闻和报纸上也随处能见她的身影。 瞧这两位说话的意思,应该是程夫人在旁敲侧击地警告程总裁不要想包养小三,要不然她就要发威了。 真没想到,这位程夫人带着儿子嫁进程家,地位还这么高,果然是家族地位,政治婚姻都能紧紧掌握住老公。 可惜了程总这么一个大帅哥,怎么就遵从了命运顺从了政治婚姻,而不是像韩剧和言情小说一样娶一位灰姑娘相亲相爱呢。 收银员脑子里千回百转,了寒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接清泠的话。 接了是,就代表自己放弃要女儿,万一哪一天那死丫头有了,岂不是就有理由不要。接了不是,在外人听来岂不是他安了心要出轨。 纠结许久,了寒就得出一个结论,这死丫头真是难养。 ------------ 040 流言 近来,热城大街小巷讨论的话题都离不开程氏集团,却不是讨论程氏集团又得了什么国际大单,也不是讨论程氏集团股票节节高升。 他们讨论的无一不是程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厉害。 坊间流传,程氏集团执行总裁程了寒性情冷冽,雷风厉行,如今又取了一位厉害角色的夫人,说好听一点叫御夫有术,说不好听就叫母老虎,制得程总裁服服帖帖,小三之流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一切流言的来源不过是网上某知名论坛上几天前出现的一张帖子。据说此帖发布不到十分钟点击率破十万,留言内容五花八门,有大赞程夫人英明神武的,也有大骂程夫人不成体统的。 清泠从烟雨叠锦回来就算是失业在家,每天都挂在网上,除了码字就是上网在书迷群或者作者群里乱侃,每天以调戏小正太为乐,这种被标榜为网络大事的帖子,当然会有人在群里流传。 清泠看到程氏集团几个字手贱地点开了那张帖子。如果说了寒看到那张帖子是越看脸越黑,那么清泠看到就是越看笑得越欢乐。 欢乐还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激动,她即刻拨通了了寒的电话,威逼利诱了寒不许找人删帖,就让它在网上这么火下去。 她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让那些天天削尖脑袋往了寒身边蹭的女人有畏惧之心,省她和了寒不少麻烦。 了寒挂断电话的无奈心酸,没有人能理解。 他第一眼看到那帖子就知道肯定是陪清泠从大学回来买童装的那家旗舰店里某一位导购员发的,怪只怪他动作没有清泠快,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删了帖子,现在也不会眼看着这种流言以讹传讹。 这下可好,整个公司大楼的人都知道了厉害程夫人的存在,从了寒身边经过的时候虽然不敢摆明了笑,但都能轻易看出来他们是在拼了命地憋着。 了寒气急,他的形象可算是被顾清泠那女人毁于一旦了。 最可气的是,他回家的时候从佣人口中得知,清泠带着恋飞回了娘家,这就是挑明了不让他找她算账。 那死丫头还美名其曰:“朕经久不见生养父母,特携太子喜归故里,望皇后体谅一片孝心。”赤*裸*裸地以一种女皇的语气传了这么条短信过来算作是交代。 程老爷子走在时代的前沿,不知赶潮流地从哪里听说了网上的趣事儿,没管自家孙子刚得知女皇陛下御驾回娘家消息的悲愤,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寒的别墅,很是笑了了寒一番。 最经典的一句话是:“我早就跟你这臭小子说了你是降不住她的,非要跟爷爷倔,同一个坑跳两次,这下知道咱们这孙媳妇儿的厉害了?” 了寒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听爷爷话里的意思是已经站到顾清泠那死丫头那边了。一句话不但讽刺了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还言明了自己的立场,现在他是孙媳妇儿的人了。 送走了程老爷子,了寒打发了别墅里所有的人,一个人烦躁地冲了澡,随意围了一根浴巾在腰间,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那才真的叫辗转难眠。 心里不停地咒骂清泠死丫头、疯丫头、有心计的鬼丫头。 他一定要报这个仇。 这边清泠躲回了娘家也并没有很轻松,顾妈妈也在一群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嘴里听来了这个消息,并且还是经过那些一辈子奉献于八卦事业的大妈大婶深加工之后的消息。 总之传到顾妈妈耳朵里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变成了清泠是个妒妇,时不时怀疑老公有了外遇就对老公拳打脚踢,在逛童装店的时候还威胁老公要把小三和小三的孩子杀人灭口。 清泠听到这些的时候真是哭笑不得,不能不佩服这些一辈子专攻八卦事业的大妈大婶们,这样的添油加醋也行。 看女儿兀自一人趴在沙发上笑得喘不过气,外孙一点反应都没有地盯着电视看新闻,顾妈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拿起遥控器啪一声关了电视,冲恋飞说:“宝贝儿恋飞,你这么大点儿年纪看啥新闻装小大人,乖,让外公带你出去玩儿。” “妈,恋飞每天都守着新闻看,你关了电视他跟你急的。”清泠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精神来管其他的事。 恋飞迷茫地看看笑得已经没有形象没有力气的老妈,再看看脑门上仿佛在冒烟的外婆,缩缩脖子,乖巧地说:“外婆,我出去了。” 他是个机灵的孩子,这点估计是隔代遗传了顾爸爸的优点,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撒开小腿儿跑离客厅,拉起躲在卧室里躲避世界大战的外公出门去了。 清泠恨恨地看着一大一小出门的背影,大骂他们没有义气,不顾她死活。 “妈……”没了挡箭牌,清泠规规矩矩地坐直身来解释,“你放心吧,我只是和了寒开玩笑,哪有你听说的那么恐怖。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了寒都没说什么。” “你这个臭丫头,了寒不说什么是还在忍你,等他忍无可忍的时候你就没救了。”顾妈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是巴不得掐死这个糊涂女儿。 清泠委屈地说:“真的只是开玩笑,你别气了。” “开玩笑?”顾妈妈大喝,“开玩笑你带着恋飞逃回来干嘛?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到大你动动手指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明儿个一早给我滚回去,再跑回来小心我撕了你。” “好,我回去就是了嘛。”清泠真是无奈了,早知道就躲去莱恩的别墅,反正那夫妻俩度蜜月还没回来,自己正好鸠占鹊巢,还能和囡囡玩一下。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妈看程了寒那个女婿比看她这个女儿顺眼,要不怎么就一副生怕程了寒受不了她甩了她的样子。 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程了寒是他儿子,自己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儿媳妇。 罢了,反正自己也是和了寒玩玩,被老妈这么一闹,大不了回去哄哄程了寒呗。 一夜难眠的了寒,只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浅浅入眠,刚睡没多久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霍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偷偷摸摸从恋飞房间里出来的清泠。 他从床上跳起来,迅速窜到清泠身边拦腰抱起她,扔回床上,自己也俯身压上去,双手抓住清泠的双手,死死地制住了清泠。 “小点声,别吵醒恋飞。”清泠一点都不怕,看着了寒像是发现猎物之后明亮得发光的眼神,她还能轻松地顾忌到恋飞正在睡觉的事实。 这要是放以前,她怕是早就怕得哆嗦了。 了寒在心里大叹,真是近视不同往日,都是他自己宠坏了这个女人。 了寒恨恨地咬牙,轻声问:“你还知道回来啊?女皇陛下不是拜访岳父岳母大人去了吗?” 一提到这个清泠就来气,轻哼一声撇过头,酸溜溜地说:“老佛爷说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昨儿个夜里骂道三更,今儿个天刚蒙蒙亮就把朕和太子踢出来了。” 了寒听她这么说话,一时间脸上没绷住,扑哧笑出来,越笑就越收不住。 清泠一把推开了寒,嗔怪地瞪他,坐起来一个手刀放在了寒脖子上,质问:“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贿赂了老佛爷,让我家老佛爷心甘情愿站在你那边?” “那你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贿赂了爷爷,爷爷还站在你那边来嘲笑我。”了寒笑得回话。 清泠倒是没想到得到这么个反问,愣了一下:“啊?” 趁着清泠分神,了寒一把抓住清泠的手刀,翻身再次压住清泠,动作却更显暧昧。他缓缓低头,在清泠耳边轻吐了几口气,挑*逗地说:“女皇陛下,你要怎么补偿我?” 清泠的脸咻地红起来,明明结婚这么多年,恋飞都四岁大了,但是她和了寒的夫妻生活却甚少。 特别是她从英国回来之后,了寒和她基本就是举案齐眉,盖两个被窝互不理睬型的。之后好不容易敞开心扉,却是清泠受了重伤的时候,了寒哪里还敢碰她。 清泠红着脸别过头,装作不懂地问:“我……我有什么……什么要补偿你的?” “你这就不乖了。”了寒伸出右手轻握住清泠的下颚将她的脸转过来正对他,轻笑道,“外间都传闻我惧妻,把我多年来经营的形象全毁了,你难道不该补偿?” 清泠的目光到处流转,却始终不敢停留在了寒脸上,娇羞地问:“你难道不怕我?” “怕!”了寒果断地答,“从大学还没收了你的时候就怕,怕了十几年,那亲爱的老婆,让我好好侍奉你,以表示我的惧意吧。” 清泠躺在了寒的身下,脸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根本没办法在和了寒斗。 了寒奸计得逞地笑,慢慢地吻下去。他的动作很温柔,仿佛清泠是他手中呵护的珍宝,舍不得一口吞下去,也舍不得放开。 时隔近四年时间,再次拥有她,了寒觉得她的身上又多了些他以前不知道的娇媚和女人味,清泠迎合他的动作也来得更自然。 清泠的身材没有因为生了了寒而变型,相比之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要担心的是多了吃不了多少,身材倒是越发地变得精致了。她脸上那因为娇羞而起的红晕,更称得她脸蛋的细嫩。 一阵翻云覆雨,一室旖旎。 了寒淡笑着看着躺在自己臂弯上睡得香甜的清泠,爱不释手。 拥有这样的佳人,就算是全热城、全国乃至全世界流传程氏集团总裁惧内的传言他也值了。 了寒的手轻柔地滑过清泠粉扑扑的脸蛋,将她因为运动散乱到两颊的发拨到而后,坏笑起来。 他已经想到办法对付这丫头了,等她醒过来,他就跟她宣布。 想到她听到他的决定时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他都忍不住偷笑,可能是惊愕,可能是欣喜,也有可能是恼怒,反正都很可爱就对了。 ------------ 041 算计 清泠愤愤然地甩了甩自己长卷发,登着一双十二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走进了程氏集团大楼。 她来得如此风风火火,在门口兢兢业业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保安一眼就认出她来,却不是认出她是总裁夫人,而是认出了当年那个脾气暴躁敢跟总裁呛声的外贸部主任。 不敢拦她,保安闭紧双眼就当自己没看到有外人进入一样。 严格算起来也不是外人,毕竟以前是公司的员工,还拿下了当年闹得满城皆知的瑞士合作案,只是不知为何,瑞士合作案之后,她就像是销声匿迹一般再没有在公司出现过,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或者辞职信。 各种猜测都有,有人说她成了公司的功臣,远赴瑞士分公司独挑大梁,有人说她在瑞士掉到了金龟婿,案子一结就急匆匆嫁了过去,还有人说她是中途犯了错误,被公司辞退,不好意思回来。 总之褒贬不一,谣言甚多,却没有一个人敢肯定她去了哪里。 外贸部主任顾清泠突然出现,瞬间成了今天整个程氏集团楼上楼下所有员工的讨论话题,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热议。 张语刚外出办公回来,一路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讨论,心中纳闷儿,难道总裁夫人又不消停,身体刚好就跑出来捣乱。 心里想是这么想,但他哪里敢说出来,当然也不敢开口去问总裁大人,于是,趁着还没有回总裁办公室的自由时间,他好奇地跑到了外贸部所在楼层一探究竟。 刚下电梯,就看到其他楼层蜂拥而至的职员,全都是奔着一个方向去的,外贸部办公室。 张语心里暗叹一声,完了,自己的滋润小日子算是到头了,总裁夫人看样子是真的跑来公司捣乱了。 他是丝毫不怀疑清泠的杀伤力的,要不然怎么总裁都被她搞得日子天翻地覆。想起以前她刚来公司的时候自己扔了一堆考古文物一样的资料给她,张语心虚地退回了电梯里。 紧接而来的动作是拼命地摁关门键,心中默默祈祷尽快关上门,让他逃离这个容易受伤的地方。 电梯到达38楼总裁办公室,张语走出来,还不忘亲眼看着电梯门关上,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擦擦额角的冷汗。今天办公室里的气氛貌似很轻松,每个人脸上都没有那种临死的悲哀,也没有黑云盖顶。 张语一脚才刚踏进秘书办公室,就有刚到秘书团不久的小丫头一把扯住张语,八卦地问:“秘书长,听前辈们说,楼下外贸部回来那位是总裁的大学同学?” 张语警惕地往后退一步,条件反射地问:“问这个干什么?”但仔细想想,那小丫头问的是同学关系,而不是夫妻关系,莫非,总裁和总裁夫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该不是又吵架了吧?”张语哀怨地忘了一眼总裁办公室大门,小声地怨念,早已忘了身边还有个八卦的新人。 那小丫头估计在大学就是八卦头子,一下子敏感地抓住了张语话里的精髓,外加大胆地猜测问:“吵架?谁跟谁?该不是总裁跟他的大学同学,也就是楼下今儿个一来就掀起风波的女主任?” 张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险些说漏嘴。他闭紧嘴摇摇头,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倒像是欲盖弥彰,赶紧解释,其实是撒谎:“不是,总裁的私事我哪里知道,我是说我老婆和我岳母。” “切!”小丫头失落地放开张语,低迷地走进了茶水间。 张语很清楚地听到,当那小丫头一走进茶水间的时候,茶水间明显变得热闹起来,七嘴八舌地虽是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大概猜也能猜到,无非是在打探总裁和楼下那位的关系。 这这这…… 哎! 张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看办公室里剩余的几位稍有资历的老人们的脸色,很轻松,不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抱着赴死的心情走向总裁办公室。 没有生气,没有异常。张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了寒的表情和动作,猜测,难道是还不知道楼下发生的事儿。 了寒看完文件,飞速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张语,见半天没人来接,抬头就看到他紧盯着自己不放,玩笑地问:“我知道自己长得帅,你这么盯着我小心你老婆和我老婆都吃醋。” 张语猛然往后退两步,做出警惕的表情,结巴地问:“你……你……总裁你该不会……该不会是刺激受大了吧?” “刺激?”了寒摸不着头脑,轻笑着问,“什么刺激这么厉害?” “夫……夫人……在公司啊。”张语结结巴巴地说,“难道不是因为吵架了,夫人特意来捣乱的。” 了寒哭笑不得,一本资料夹像张语扔去,笑喝:“整天不想好的,我和她哪有吵架,是我让她来上班的。” 张语委屈地捡起资料夹,诺诺地说:“谁……谁让你们夫妻俩不公布自己的关系,闹得公司沸沸扬扬的。” “她不是天天在报纸上晃荡嘛,还用介绍?”了寒问。 张语无奈地说:“也不知道是谁让人把报纸上的照片的处理得夫人她妈妈都认不出那是她女儿,你让公司这些人怎么认?” “谁让处理的?”了寒再问。 张语这下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大声喊冤:“是总裁你让我通知报社处理的啊,再说了,夫人的照片都是没化妆的时候被记者拍到的,现在化了妆来上班,谁会想象力丰富去联想啊?” “哦。”了寒淡淡地应了。 张语简直无语了,真不知该拿这对活宝一样的夫妻怎么办,索性不管了,自己拿了已经签好字的文件走了。 清泠坐在外贸部办公室里捂着耳朵,真是快要被逼疯了。办公室外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办公室里以前跟她比较熟的职员把她围了个团团转。 都是该死的程了寒,让她回来公司上班就算了,什么都不跟公司这群人交代,就让自己羊入虎口,让这些视八卦为生命的女人来荼毒自己。 “你们都给我坐回自己的位置去,该干啥干啥,再来烦我我杀无赦。”清泠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霍地站起来冲为了自己一圈的人大声喝道。 之后又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重,毕竟这办公室里的人还是有很大成分是在关心自己的,不像办公室外围的那群人纯粹是为了八卦。她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不少:“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想谈私事,还请大家见谅。” 清泠都这么说了,办公室这群家伙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再说了,好歹也是自己的上司,得罪了不好,她们就只好老实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手头上的工作。 这几年,外贸部的职位变动并不多,清泠这个主任之职一直悬空着,她手下那批人也不过是走了几个来了几个,经理和副经理倒是不在了,多半是当年的瑞士合作案成功后升了职。 新的经理和副经理都是清泠同一批主任里升上去的,也算是清泠的旧相识,都没为难多年后突然出现的她,反而是来她办公室道了喜各自回了自己办公室。 真是令人郁闷,明明是同一批的同事,人家都成经理级别的了,自己还是个主任,都怪程了寒。 总之什么都怪程了寒。 清泠的手机响了下,是私人手机来了短信,她慌忙掏出手机来,七手八脚地关掉了声音。太久没上班,今儿出门的时候竟然忘了把手机调成震动。 再仔细看短信,原来是了寒发来的,就问了一句:“你没有告诉大家你是我老婆?” 清泠气急,那小子还有心情关心这个,恼怒地回了句:“你老婆还是个外贸部小主任你很光荣?同期的同事都升职了。” 手机再震动,了寒很快回了短信:“要不,我也让你升职。” “你敢?你给我老实呆着,我来公司是被你算计,你要是敢说明我们俩的关系我就立即卷铺盖儿走人。” “好,你消消气儿,你想想你算计我的时候就觉得公平了。” 清泠啪地把手机摔在桌上,吓得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僵直了背,办公室外围成一圈儿的人也哆嗦了一下,不少胆子小的已经默默地转身离开。 程了寒,算你狠,竟然用爷爷和恋飞来压我,让我来公司。太过分了,太厚颜无耻了,竟然跑去跟爷爷说我整天呆在家里对身体不好,要是晕倒什么的会让恋飞加重病情。 想到程老爷子听到这些谗言的时候当机决断,让自己立即收拾包袱上班,清泠就恨得牙痒痒。 其实她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上班还能打发她无聊的时间,免得她又古灵精怪地去整了寒,弄出奇怪的传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只要她想到是了寒算计她,她就忍不住要算计回来。 一个邪恶的想法迅速地闪过清泠的脑海,清泠阴险地勾起唇角笑起来。 她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外,皱紧眉头生气地说:“你们都不用上班么?小心我让程了寒炒了你们。” 所有人一哄而散,清泠再次恢复阴笑的表情,坐回位置上给了寒去了一条短信:“你想和我公平,不可能,好好享用我送你的礼物。” 果然,不到下班时间,关于清泠神秘的传闻和猜测全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地是猜测清泠和了寒暧昧关系的传言。大家都知道总裁结了婚,还是跟一位英国皇族,那清泠自然就被大家归为小三一列了。 还有十分钟到下班时间,清泠果断地拍拍手上的龙须糖留下的白色粉末,满意地补上精致的工作妆,站起来长腿儿一踢将办公椅踢到桌边,直奔电梯。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早退的顾主任,要知道,以前的顾主任不加班就好了,更别说早退。 ------------ 042 演戏 都说演戏演全套,清泠特地早退就是直奔总裁办公室而去的。 当她出现在38楼办公室的时候,张语苦着一张脸拦也不是,不拦也不对。身边的小秘书们各自交头接耳,热火朝天地讨论,已经不怎么顾忌办公室里面那位了。 清泠诡笑,故意仰头,高跟鞋一登,跑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将及膝的包臀裙往上提了不少,然后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到可怜的门上,应声推开办公室大门,嘴里嗲叫道:“了寒~~~~” 那拖长的尾音让她自己都忍不住掉鸡皮疙瘩。 清泠转过头来偷瞟外面的反应,见办公室里大半的大半都已经吐得不成人形,她满意地关上了办公室门。 了寒原本在低头认真地查阅文件,突如其来的撒娇声让他火大,以为是哪个不怕死的小秘书又敢明目张胆地来勾*引他。 于是,清泠转头对上的就是了寒一脸冰冷的表情,眼神中透着不知名的愤怒,吓得怔了一下。 “你干嘛,看见仇人了啊?”清泠回过神来,潇洒地将自己的单肩挎包往旁边沙发上一扔,紧接着还不忘把自己扔进去,躺在沙发上蹦来蹦去,嘴里兴奋地嚷嚷,“程了寒,你这沙发比家里的暖和,像躺在云上一样。” 了寒无奈地收了吓人的表情,面对她,他又如何气得起来。 只见他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站起身来走到清泠身边,笑道:“回去我让人也换上,行了吧?” “不行!”清泠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义正言辞地说,“不能浪费。”旋即又换上一副垂涎的表情说,“我天天来蹭蹭沙发躺一会儿也不错,不用换家里的了。” 了寒宠溺地揉揉她的发说:“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清泠等的就是这句话,得到了预想中的承诺,她高兴地侧过脸使劲儿偷笑,强迫自己稳住双肩不能让了寒看出来。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想着下班,还没到下班时间。”了寒抱起她放到自己大腿上,关心地问,“太久没上班不习惯?还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去医院?” 清泠欢喜地摇摇头,装成很认真地回答:“我是在履行我的职责,接了你再回楼下打卡的时间正好是准点儿,你瞧我数学多好。” 了寒被她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了,刮了她鼻头一下,娇宠她说:“好,我这就收拾收拾,陪你下去打卡下班。” 清泠使劲儿点头,像捣鼓一样,了寒怎么也没想到,她这样顺从的外表下藏着巨大的阴谋。 但是堂堂程了寒也不是好忽悠地,他还是常识性地问了声:“你不是发火不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怎么现在这么主动?” 清泠挑眉,很明显,正如她所料,楼下闹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被张语那自以为聪明的家伙拦在了那扇门外。哈哈哈,她真是神机妙算。 “我后来想了想,知道了也不是丢我的脸,说不定我攀着这门关系还能混得风生水起。”清泠早就想好了借口,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把程了寒骗出办公室门才最重要。 哼,她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她就是要把这公司搅得天翻地覆,让他程了寒跟着收拾烂摊子去。 了寒气结,笑骂:“你这臭丫头,你想要风生水起何时用得着借助我了,不是生来就有那本事到处转悠嘛!” 清泠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线了,真是难得她一双大眼睛还能做到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洋洋自得地说:“那是,我可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败的顾氏交际花。” “丫头!”了寒瞪了清泠一眼低喝。 清泠吐吐舌头,知趣地低下了脑袋不敢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她知道,了寒最讨厌听她夸自己交际花了。 为这个讨厌的问题,她大学时候就追着他问了一周,最后又是请喝奶茶,又是请吃饭的,都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解释。 后来在北京两个人关系好的时候,清泠重提了这个话题,了寒才老实交代,每次听清泠这么说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只是她众多交际对象中的一个,让他感觉自己很没有存在感。 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清泠很无语地在心中吐槽,明明是吃醋。 好吧,这些都暂且不说,再说了寒收拾完毕再回到清泠旁边,向她伸出手,温暖地笑道:“起来吧,咱们回家。” 那样温暖的笑容,配上回家两字,在清泠看来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画面。了寒的别墅不再仅仅是一栋别墅而已,而是她和了寒、恋飞的家,是她的归宿。 清泠不由得呆了,深秋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打进来,从侧面照在了寒的右脸上,让他深刻的五官更显得轮廓分明。嘴角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深情的眼神,看上去都虚幻得不真实。 “走了!”了寒真是对这丫头无奈了,伸出手敲了清泠脑袋一下,嗤笑道,“你跟我认识十几年,还没看够啊。” 清泠恢复正常,伸出自己的手,身上一点也不用力,就任凭了寒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嘟囔着说:“人家以前不是不敢看,怕看了就忘不了了,结了婚你又不让人家看,天天出去鬼混。” 了寒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愧疚,双手放到清泠肩上,承诺似的说:“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两个人就这样在夕阳下相互深情对望,直到眼窝里的酸涩提醒了清泠自己的感动,赶紧撇过头去,伸手拍了了寒一下,骂道:“还要不要回家了,真是的。” 了寒淡笑着牵起清泠的手,携手走出办公室。他知道清泠这样的反应是因为感动,就是怕丢脸哭出来,才会用这样拙劣的方式来掩盖。 办公室外正好是下班时间,小秘书们都是新人,张语不会放心让她们留在办公室做例行加班,这种时候都是十来个相对有经验的前辈轮着排班,在正规下班时间五点之后加班三个小时,以应付一些紧急情况。 了寒和清泠手牵着手走出来这一幕正好落到笑笑闹闹准备下班回家的小秘书们眼里,商量着是泡夜店还是熬夜看剧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全都是惊异的目光投向了寒和清泠十指相扣的手。 清泠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惜败坏自己加班女王名声早退上来总裁办公室的原因,立即满脸堆笑地更靠紧了寒,再次发挥那嗲得死人的语气说:“了寒~~~~~你这群小秘书可真年轻,你别学人家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 了寒暗觉不对劲儿,但又摸不清清泠的心思,只能暂且点头应着:“我不会,放心。” 张语在一旁听到总裁这样老实的回答,摆明了中了夫人的圈套,捂着额头差点晕过去,都已经靠到办公桌上了。 张语身边的属于前辈级的秘书赶紧扶住他,嗤笑地说:“早劝你别拦了消息,你还不信,这次又被夫人玩得团团转,总裁总会找你算账的。” 在这群前辈级秘书的眼里,顾清泠四年前怒气冲冲出现在办公室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瞧出些端倪,再后来发生的乱七八糟那些事儿,他们就算理不清弄不明,也至少能敏感地察觉到清泠的身份。 在他们之中不过是公开的秘密,不过大家都缄口不语,任由那群小秘书胡闹而已。 “嘘……”张语赶紧伸出食指放到唇上,责怪地说,“你小点声,还嫌我麻烦不够多,你看咱们那位女祖宗玩得兴起,你这时候揭穿了,麻烦的又是我。” 周围另几个前辈级秘书听到这里,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边清泠有了观众,愈演愈烈,紧接着说:“这就对了,你只许在家里有诺伊斯姐姐,在外有我就够了。” 这下了寒是彻底反应过来清泠的意图所在,她这是在继续前几天的剧本往下演,肯定是为了报复自己算计着把她送来公司的事儿。 想通这些,了寒额头的青筋真是暴起,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头疼。 再这么闹下去,他就真的变成了家里养了一个老婆,外面包养一个小三的贱男了,那时可真的会像过街老鼠一样吧。 小秘书们看了寒表情不对,再看额角那些青筋,吓得魂儿都没了,争先恐后地跑向电梯,猛按电梯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现在正值下班时间,楼下的人用电梯用得不亦乐乎,电梯速度那叫一个慢。 了寒受不了小秘书们时不时回头惊恐地看他的表情,余光里瞟见奸计得逞的清泠张嘴还要说什么似的,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总裁专用电梯里。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小秘书们松了一口气,办公室里的资历秘书全部笑成一团,张语脱力地跌坐在办公椅上,提前想象着自己再见总裁之后的命运。 电梯里,了寒放开了清泠的嘴,清泠就开始疯狂地笑,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你……我真是拿你没了法子。”了寒深深叹气,“你老公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明明持有法律保护的结婚证书,偏偏变成了包养小三的贱男。” 清泠笑得肚子都疼了,走到了寒旁边拍拍他的肩,挑衅地说:“你难道不知道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谁让你不老实些,非要算计我,最过分的是,算计我的时间点正好是在把我吃干抹净之后。” 了寒那脑袋就这么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连唯一一点委屈都没了,贼贼地伸手划过嘴唇笑道:“这么看来,我还是赚了。” “你……”清泠一听这话,所有胜利的喜悦都烟消云散,嗔怒地吼,“程了寒,不知悔改,今天不许进房间睡,也不许和恋飞睡,自己在楼下睡沙发。” 了寒讨好似地环过清泠的肩谄媚地说:“好,我悔过,悔过。”说着,机警而快速地在清泠唇上偷吻了一下。 “哪有你这么悔过的?”清泠真是怒喝了这次。 但是,她却没有推开了寒,只是低着头呆在了寒的怀里,不停地埋怨。 ------------ 043 前台 公司是个人多口杂的地方,清泠和了寒的神秘关系几乎被公司的八卦女们炒得天翻地覆。 外间传闻,程氏集团程夫人嫉妒心超强,程氏内部传闻,程氏集团总裁与其职员暧昧不清。两个谣言撞到一起,用八卦女们丰富地想象力做催化剂,会演变出怎样的故事呢? 其实很好猜,公司的人分成了两派。 素日和清泠关系好的,都坚信了寒和清泠是日久生情的真爱,每每争辩,总裁和总裁夫人不过是政治婚姻,不是真正的婚姻。 剩下的一部分人,有对清泠空降外贸部不满的,也有对清泠高调现身引起骚动不满的,也有没有主见人云亦云的,还有嫉妒清泠可以搭上总裁的,每每见到清泠路过,都会骂骂咧咧地说些难听的话。 清泠也不是耳聋,这些话当然悉数落到她耳朵里。不过这几天她心情好,程了寒为了让她消气,然后不搞出这么多麻烦事儿,在本就百般迁就她的基础上,更是把她捧上了天,那可真是女王一样的待遇。 可偏偏的,她享受这样的感觉,老天却替了寒叫起屈来。 度完蜜月回来的落妃和黎娇,一下飞机就抛弃了各自那位可怜的新婚丈夫,一起跑来程氏集团。她们在普罗旺斯的时候就听清泠抱怨过了寒匡她回来上班的事。 为了安慰清泠,她们买了满满一大瓶薰衣草,这不是一下飞机就给她送来,想让她开心些。 其实她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清泠心里的偷笑。她就是个耐不住的性子,了寒让她上班她心里怕事早就高兴得雀跃,不过是故意跟了寒抬杠找些乐子。 站在程氏集团大门口,黎娇大声感叹:“当初在烟雨叠锦清泠带着我,要是也能带我在程氏就好了。” 落妃泼她冷水说:“你够了哦,我都是老老实实自己找工作,你就想咱们清泠。还有,你才结了婚,说不定过两天就去英国了,上班是游戏啊?” “我说说不行嘛。”黎娇忧伤地答,“林落妃,你这丫头,我告诉你,我就是去英国也不是去定居的,你别想一个人独占清泠。” “这话跟程了寒说去,我送你去!”落妃呛声。 黎娇看落妃一眼,落妃也在看她,两人正好两眼对望几秒,然后同时扑哧笑起来。落妃抱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你说程了寒要是听我俩说话得气死吧?” 黎娇点头,形象也比落妃好不到哪里去。 她们俩胡闹,倒是恼了身后的出租车司机,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不耐烦地大吼:“我说,两位小姐,两位小姐!你们到底要不要车上的东西了?” 黎娇和落妃这才想起来车上的礼物,那要是掉了,就没东西送给清泠了,那丫头估计得拿扫帚追着她们俩跑。 两个人不停地和司机道歉,手脚并用地从后备箱里抱出一个偌大的瓶子,里面全是开得妩媚的浅紫色薰衣草。这个瓶子并不是简单的玻璃瓶,里面装的全是怒放的鲜花。 为了给清泠把这个带回来,他们一行四个人可是找了好多知名工匠才赶出来这个玻璃瓶。这个玻璃瓶里带有调节适合薰衣草生长、开花温度的微型计算机,再加上当地适合生存的泥土,瓶子里的薰衣草才会开得这样灿烂。 她们太了解清泠了,简直是个没耐心的家伙,根本不敢把半自动养殖的东西交给她,生怕她把花给弄死了,想了好多办法才搞定这个全自动设备,清泠只需要定期地往水壶里加水就够了。 她们不会想到,当她们兴高采烈地抱着这个招人眼球儿的大瓶子走到服务台,询问清泠办公室所在楼层的时候会遇到怎样的麻烦事。 “两位小姐,请问你们找谁?”前台接待尚算礼貌,“有预约吗?” 黎娇率先开口:“我找外贸部顾清泠顾主任,没有预约,请你往办公室打个电话,就说新婚的朋友来访。” 前台接待是反清泠一派的人士,一听是找清泠的,脸色都不好了,在办公桌上拾起指甲锉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美甲工作,敷衍地说:“找她啊,她不在。” 落妃看她那样子就火了,把整个瓶子放到黎娇怀里,空出双手来狠狠一拍桌子,咬牙忍住脾气说:“这位小姐,你连电话都没有打,你怎么知道她不在?” 这两家伙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脑袋被堵了,直接给清泠打电话就是,偏偏要跟这位前台较劲儿。 前台不耐烦了,大声吼道:“烦不烦啊,我说不在就是不在,有本事你打倒保安自己上楼一层一层找啊。” 落妃脾气快要忍不住了,警告地说:“不要逼我发脾气。” 前台小姐却对落妃最后耐着性子的话呲之以鼻,冷哼嘲讽地说:“哟,真是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狐朋狗友,还发脾气!”说完冲着守在大门口的保安喊道,“保安,保安,赶出去!” 黎娇那后知后觉的性子都受不了了,终是想起来给清泠打电话。于是她在前台上放下那个碍手的大瓶子,正要掏出手机,就看到那前台小姐的魔爪伸向了那个大瓶子。 黎娇好歹跟清泠混了这么久,也学了几招能勉强对付人的手法,只见她就这手里的手机当做刀用尽力气敲在前台小姐的手腕儿上,正好打回她的手。 她得意洋洋,前台小姐抱着快要断掉的手腕儿鬼叫。保安看这情势确实是不能好好解决了,这才走上前来要带黎娇和落妃离开。 “在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低沉男声响起来,众人循声望去,竟是程了寒,全都噤声不敢再闹。 大家都怕程了寒,黎娇与他交情不多,自然也不敢闹,但落妃不一样。大学四年,托清泠的福,她们寝室四个人和了寒还真是熟稔。 这时候见到救星,落妃还不利用就不是她大小姐林落妃的行事风格。 于是,就在这种公司大厅里安静得一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的情况下,落妃欣喜地小跑到程了寒旁边,一把抓过程了寒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前台小姐面前站定。 这样大胆的动作,所有人下巴都要掉地了。前台小姐的心咯噔一声掉下去,好像自己踢到铁板了,这位和总裁的关系好像比顾清泠还铁。 “程了寒,你怎么招员工的,这种素质也行?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脾气臭,没耐心,势利眼,总之是怎么看怎么讨厌。”落妃指着前台小姐一阵数落。 前台小姐听在耳朵里,简直是刻在心上。被一个女人,还是被落妃这么一个姿势超上乘的女人这样贬低,她怎可能好受。 了寒原本还想维持自己的严肃,听落妃这么一说,还真是忍不住轻笑,问了句:“怎么?什么时候招员工要跟选美一样的要求了,要不林经理跳槽来我们人事部,好好帮我选选?” 落妃翻翻白眼,这家伙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是没有眼力见儿。 “你省省,喏,看到那丫头没,她倒是想来,你收了她吧!我啊,还是守着自己的本分来得实际。”落妃指着黎娇一副看不起了寒公司人事经理的语气说,猛然发现自己越扯越远,吼道,“跑题了!” 其实落妃是没有说完,她的本分啊,就是看好周晓天,免得他被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蝴蝶给采了。 落妃现在在周晓天所在的建筑集团做人事部经理,她家周晓天身边的人差不多全是男的,还保证全是性取向正常的直男,想来也知道,落妃在招新人的时候是花了多少心思。 “好了。”了寒也恢复了正经,吓身边这群人也要有个尺度,要是吓坏了就没人来为他工作了,“上去吧!” 落妃那一向宽容的性子今儿个非跟那前台小姐杠上了,了寒都抬脚要带她们上楼了,她还是不愿放过她。落妃拖住了寒的手臂,大声说:“程了寒,她得办了,就算我不是你们人事部的,都要办。” 了寒挑眉,倒从来没见过落妃几时真跟人计较,略有深意地看了两眼前台小姐,淡淡地问落妃:“私人恩怨?” “什么私人恩怨,我这是为了你公司好,有这种爱理不理的前台,你公司还成何体统。”落妃解释,“爱理不理就罢了,我找清泠,让她打个电话问在不在,她漫不经心地就答不在。” 了寒还是那样淡薄的语气,这次却是和前台小姐说的:“明天不用来公司了。” 前台小姐脚下乏力,跌坐回椅子上,没想到工作就这么丢了。这是一份惹了多少人羡慕的工作啊,现在就这么没了,只是因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地踢到了铁板。 黎娇抱起她保护有加的大瓶子,跟着落妃和了寒上了总裁专用电梯,张语看她累得额角布满了薄薄的汗,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了寒看了下那大瓶子,疑惑地问。 落妃的古灵精怪他是深深体会过,脑海里竟然条件反射地以为张语怀里抱了个炸弹。 黎娇拿出湿巾擦了额角的汗,笑着回答:“是送你和清泠的礼物,为了给清泠惊喜我们俩一下飞机就赶过来,没想到给你惹麻烦了。” 了寒带着言外之意地说:“礼物?我刚才已经收到了,林大小姐才第一次来程氏就开了我一个员工,真不知下次来是不是要换了我这个执行总裁。” 落妃笑道:“你要是那么好打发就不是程了寒了,真是太抬举你同学我了。” “好吧,等会我让清泠来评评理,看看她站在哪边。”了寒无奈,只好拿清泠做挡箭牌。 落妃才不吃这套,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好啊,清泠当然帮我和黎娇,你嘛,最多回家安慰安慰你。” ------------ 044 通牒 因为落妃和黎娇的一阵胡闹拜访,公司里奇怪的流言肆掠,很多职员原本不相信了寒和清泠有暧昧关系的都开始动摇,整个公司的气氛都变得奇怪起来。 虽然知道落妃辞退前台职员的事其实是在情理之中,清泠还是有些自责,都怪自己太贪玩儿才会这样毁了了寒在公司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严肃稳重形象。 更严重的是,这件事被传开来,程氏集团每天都会有千奇百怪的女人进进出出,大多数都是来见了寒,或者想办法来见了寒的。 在她们看来,既然了寒开了婚外情的先例,她们就有机会。 清泠在公司这两天,每每一个人呆在办公室的时候都会深深地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不是她胡闹,也不会招蜂引蝶地迎来这么多女人觊觎自己的老公。 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对这段婚姻有着危机感的了寒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和公司职员解释了,他就是要让清泠也感受一下危机感,这样才能体会他整天忐忑不安的心情。 于是,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像是敞开了一样,张语天天忙着帮这些来访的名媛淑女安排见面时间。 清泠忍着,就要看了寒能干出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但是,很明显,她先后等来的都不是了寒,却等来了不知从哪里看到这个消息的爷爷和自家爸妈。 老管家打电话给清泠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老管家把语气放得很低,清泠很轻易地就感受到了背景音后面那种压抑感。 挂断电话,她连午饭都没敢吃,就怕拖延时间,冲到停车场开车疾驰回了程家别墅区。 刹车、熄火、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 看到清泠气喘吁吁地跑进家门,程老爷子睨了她一眼,放开怀里的恋飞,吩咐老管家:“带小孙少爷去玩具房呆着。” 老管家点头,牵过恋飞的手,就要带恋飞离开。恋飞看见妈妈,本想开口喊了扑过来,却看到程老爷子的脸色不好,知趣地低头跟着老管家出去了。 整栋别墅里都快成死寂了,程老爷子不开口,清泠也不敢轻易说话。 以前再怎么和程老爷子抬杠吵嘴,那是自己没犯错不心虚的情况下才敢堂堂正正,再者程老爷子也喜欢。可现在的情况,程老爷子摆明了因为公司的流言生气了,她又怎么敢惹。 “杵着干什么,过来坐下。”程老爷子终于开口打破沉寂。 清泠吐吐舌头,完全是以蜗牛爬行的速度挪到程老爷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怯生生地说:“爷爷……爷爷找我……找我什么事?” “心虚了?平时不是说得那样顺溜儿,现在给你机会说,怎么结巴了?”程老爷子板着脸问。 清泠赶紧道歉:“爷爷,我知道错了,是我太淘气,不应该拿这事开玩笑,现在弄得公司上下对了寒都有了些微词。” “我说的是这个吗?”程老爷子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我是说你,公司里闹得那么凶,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平时跟我吵嘴的时候伶牙俐齿,真该派上用场就怕了?” 清泠惊异地睁大眼抬头看着程老爷子,不可思议地问:“爷爷……爷爷的意思是让我跟公司的人吵架?” “谁让你吵架了?你这个死丫头!”程老爷子一下子就激动了,激动得暴跳如雷,“你老公被人这样戳着后背指指点点,你的名声也被损得差不多没了,你还装什么镇静?” 程老爷子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得清泠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捂着嘴,安慰程老爷子说:“爷爷,你放心吧,我没关系的。” “谁关心你了?”程老爷子指着清泠鼻子大骂,“你这死丫头不吭声就是被欺负了,那就是我程家被欺负了,我能放心吗?” 清泠笑得更欢,可没到十秒钟,她的表情就变了,紧蹙着柳叶一般的双眉,委屈地说:“爷爷,我也想解释,可是你瞧了寒他,每天络绎不绝地看着自动贴上门来的美女不亦乐乎,我怎么忍心打扰了他的兴致?” 程老爷子喝道:“你这丫头少给我装柔弱,就你那泼辣性子,要是诚心挡着,我看那些女人还走进大门口就躺着出去了。我给你一周时间,这事儿不解决好了,以后你跟那臭小子都别回来了。” 清泠继续委屈:“爷爷说得我跟老虎一样,我哪有那么厉害?再说了,凭什么了寒也有份惹事就让我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瞧瞧,瞧瞧……”程老爷子指着清泠的手都在发抖了,“你这伶牙俐齿的一张嘴,说你不是故意让公司这么乱我都不相信,不怕我不让你们回家是吧,那好,一周之内不解决好了,恋飞就住我这儿了。” 这下可是戳到了清泠的软处,她像是上满了发条一样霍地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承诺:“爷爷你放心,你孙媳妇儿顾清泠同志保证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程老爷子看着清泠真是头疼,单手捂着额头,靠在沙发上大叫:“快走,快走,看着你我真是浑身都疼。” 清泠傻笑两声,冲到程老爷子面前抱住程老爷子,感激地说:“爷爷,谢谢你,谢谢你接受我。”说完,清泠放开程老爷子就小跑出去了。 看着清泠跑远的背影,程老爷子无奈地笑,自言自语地说:“哎哟,这可真是的,我一把年纪了还被孙媳妇儿折腾,臭小子可真是给我娶回来一个克星啊克星。” 老管家透过玩具房的门缝看着外面的这一幕,也笑起来。真是一对儿欢喜冤家一样的爷孙俩,也多得孙少奶奶老爷现在变得开朗了好多。真心说起来,就孙少奶奶那脾气,真是注定了是程家的媳妇儿。 恋飞走上前扯了扯老管家的衣角,懵懂不知地问:“管家爷爷,妈妈和老祖父又吵架了吗?” 老管家笑着蹲下身来,抚着恋飞柔柔的发说:“小孙少爷放心,妈妈和老祖父没吵架,他们啊,这是在玩游戏呢。” “恋飞也要玩儿。”恋飞奶声奶气地说。 老管家哄他:“好啊,等小孙少爷长大了就可以玩了,现在小孙少爷玩玩具好不好?” 恋飞点头,自己跑回一堆玩具里面,一个人玩得开心得很,完全忘了自己老妈和曾祖父了。 清泠开车回公司这一路上,挨着给落妃和黎娇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是电话对面都没有人敢接。 落妃连班都没敢去上,还硬拉着晓天请假不许去上班,陪自己呆在新房里作伴。晓天看了无数次震动以后稍作停顿的手机,拿起来担忧地问落妃:“是清泠的电话,为什么不接,吵架了?” 落妃扑过去把手机抢过来攥在手里,使劲儿摇头说:“不接,不能接,不敢接,那丫头肯定要骂死我。”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呢?”晓天耐心地问。 “不是我的错,是那丫头自己没给我说清楚目前形势和状况,我没闯祸。”落妃一个劲儿安慰自己,突然又抱住晓天说,“老公,你说清泠会不会杀了我啊?” 周晓天真是哭笑不得,摸不着头脑就罢了,还被老婆大人一个问题砸下来,真是不好回答。 晓天环住落妃,将她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背安慰她说:“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有老公在,天塌下来我都帮你顶着,更何况只是清泠,我能帮你拉住她的。” “你不知道那丫头的力气,万一你拉不住怎么办?”落妃往晓天怀里钻了又钻,害怕地说,“我死定了,我肯定死定了。” 晓天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笑地看着自己这个每次都挑衅清泠的老婆,真是活宝。 黎娇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躲在别墅里哪里都不去,就连囡囡吵着要逛街都被黎娇喝止在大门口。她提前和门卫说了,如果清泠找来,一定要说她不在。 莱恩抱着囡囡,哄着委屈的女儿,满是无奈地看着缩在沙发上,眼睛死盯着手机,害怕地不敢接近手机的老婆,心中笑道:“这就是中国俗话说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打不通两个闯祸精的电话,清泠那叫一个窝火,就知道这两个丫头是要躲着她的,却没想到躲得这么彻底。 她一口气儿还没有缓上来,电话就响起来,清泠不耐烦地看过去,竟然是老妈的电话,脸上的表情立马变成了恐惧,急忙把车靠边停下,战战兢兢地接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清泠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立马传来顾妈妈的咆哮声。 清泠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拿到离耳朵一米远,等手机那头的怒喝咆哮稍微静下来,才开口讨好地说:“老妈,没事,我和了寒开玩笑呢,我保证,保证这周之内解决这件事。” 顾妈妈继续教育:“我说你这丫头是闲着没事儿干是吧,人家都是防火防盗防老公找小三,你竟然给你老娘我演小三,现在还搞得程女婿在公司不好处,你这是欠抽。” “妈,镇静,镇静!”清泠的耳膜都已经要破了,只能庆幸老妈不在身边,赶紧拿出十二分诚意保证,“我一定能解决,圆满地解决,妈你先冷静一下。” 顾妈妈手里头应该也是有事,破天荒地一句话结束此次政治教育:“结果让我不满意你就自己买了鸡毛掸子备着。” 清泠深深地吐了两口气,伸出手拍拍脸,一鼓作气地开车回公司。 ------------ 045 警棍 清泠风风火火地走进程氏集团大楼,又是那两可怜的保安被吓得花容失色,直接以大跨步的姿势往后退了一步,屏住呼吸静等清泠路过。 清泠闯进大门,又忽然断电似的停下来,转身回来走到保安面前拍拍其中一位保安的肩,笑得谄媚。 这保安相较于另一位比较年轻,更为沉不住气一些,苦着一张脸,不停地躲避清泠的手,却又不敢把躲避的动作做得太明显,不然说不定自己还有没有命能走出公司大门。 “顾……顾经理,你……你要做什么?人多嘴杂……”年纪较长的保安急于拯救自己的战友,脱口问道。 人多嘴杂四个字彻底触到了清泠的死穴,她不敢想象自己再胡闹一阵儿公司里又会出现什么样的传言,到时候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老妈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清泠像是碰到鬼一样的放开了保安,跳开到安全距离,还不忘伸手冲保安喊道:“把警棍交出来,本小姐先声明,我对你没有企图。” 这话像是欲盖弥彰,小保安更是吓到了,看那样子就要哭出来了。 清泠赶紧制止:“我要警棍,不会揍你,快点,姐姐我赶时间。” 小保安早就吓坏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只站在那里呆愣。老保安看清泠的脸色渐渐转阴,生怕这位姑奶奶发威,赶紧卸下自己腰间的警棍双手交到清泠手中,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清泠不再计较,操起警棍就冲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老保安拍拍小保安的背,安慰地说:“没事了,今儿个顾家姑奶奶的目标不会是你,我看我那警棍要沾血了。” 这话老保安说起来像是安慰,但在小保安听起来更像是在揭露更严重的事实。他全身一抖,站直身子,老实地走到大门口,笔直地站立在岗位上,到下班时间都没有人看到他动过。 再说清泠操着警棍乘电梯来到38楼,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按照惯例引起秘书团里的小秘书们齐刷刷地行注目礼。 清泠还以为,最近光临总裁办公室的人这么多,小秘书们早该见怪不怪了,却没想八卦依旧,都想看看又是谁送上门来。 当然,当小秘书们条件反射地将目光投放到普通电梯上,久久没看到电梯门敞开,心中咯噔一声,脑袋几乎是机械性地转向了总裁专用电梯。 目光触及到清泠的时候,特别是余光看到清泠手中那根散发着黑暗死亡气息的警棍之时,她们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低头假装干活。 张语不可能不知道清泠的光临,拿着一本书挡住自己,深呼吸了不下十次才站起来,维持震惊地说:“顾……顾经理,找总裁有事吗?” 清泠看都不看张语一眼,反倒是将目光都放在了秘书室接待处挤作一堆的所谓名门淑女们,抬起拿着警棍的右手放到左手掌心,节奏缓慢地敲打起来。 张语一看这阵势,冷汗直流。要知道如果把总裁夫人惹急了,说不定十分钟以后这里就会成为犯罪现场。张语快步从自己的办公桌走到清泠面前,讪笑着悄声说:“夫人,你稍安勿躁,我这就通知总裁。” 清泠眯着眼笑,努力把自己那双双眼皮的大眼睛变成玩玩的月牙,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无害。 但是在张语看来,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看似无害,其实就是无赖。他走路的步子都不太稳,几次扶着办公桌才走回自己的位置按下了内线电话,通知了寒。 了寒正坐在办公室里和某位食品行业企业家之女大眼瞪小眼,那女人不停地在讲,了寒听得耳朵疼,这时候张语来的电话简直就是他的救星。 一听说清泠气势汹汹地上了总裁办公室,了寒不知为何,自己全身的战斗因子都像是被激活了一样,笑容变得爽利,站起身来还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打开,等候在门外的女人都开始蠢蠢欲动,都想要得到下一个进去的机会。 清泠冷眼看着微笑着站在大门正中间的程了寒,真是恨不得把他撕成成千上万碎片。最终她还是忍了,慢慢地走上前,假装温和地问:“程总裁,该我进去了吗?” 了寒温柔地点头,脸上的笑容一直稳重得体,目光中隐隐透出兴奋。 清泠要抬腿走进总裁办公室的那一刹那,秘书室所有人提起来的一口气就要落下去了。只要等清泠走进办公室,他们在里面随意怎样厮打都不会殃及到他们这群无辜,虽然不一定是无辜的。 可是,总有人那样没有眼力见儿,等在接待处的某位白富美小姐看不下去了,应该是自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公主病,娇嗲嗲地开口唤了寒:“了寒~~~我在这儿等了这么久,怎么可以让这个丑女人乱了顺序。” 丑女人! 清泠就是不待见这四个字,她就丑了,可是程了寒偏偏就看上她了。 她犀利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动到白富美小姐身边,等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根散发着黑暗之气的警棍已经架在了白富美小姐的脖子上,就听清泠厉声道:“好生说话。” 天知道她顾清泠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些女人嗲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这女人偏撞到枪口上了。 白富美小姐没懂清泠的意思,反倒是嫌弃地看看她,娇贵地伸出食指想要拨开脖子上的异物,嘴里还不饶人地说:“真是个恶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清泠冷笑,暗暗在手中使劲,单凭那位白富美小姐的盈盈小手都不能拿下脖子上的警棍,更何况还是只用了一根食指。 等她脖子吃痛反应过来清泠不是闹着玩的时候,脸上的血色褪去,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寒,娇嗔地说:“了寒,你真要看着这女人在你办公室撒野吗?” 清泠挑眉,听这位公主病小姐的口气,她和程了寒那臭男人是认识的。 了寒淡淡地看了一眼小公主和清泠,破天荒地开口说:“顾清泠,进来。”转身自顾自地走进了办公室。 张语站在一边,都禁不住多看了那位白富美小姐两眼,深感惊奇。要是平时,总裁夫人教训有些不知趣的小孩儿,总裁总是笑着站在一边,偶尔还在言语上给人家致命一击。 今天,台面上虽然没有帮白富美小姐说话,私底下却相当于开口让夫人放过她。 张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瞬间击中他,天要塌下来了,安静的日子又要远去了。他就是没弄懂,这世界的女人都是怎么了,连有妇之夫都不愿意放过,非要自己黏上来。 他又很庆幸自己平平凡凡,也没太多存款,才得到夫妻和乐,女儿乖巧的生活。果然这个世界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 张语头疼地看向清泠,静看她接下来的动作,随时准备善后。 清泠右手紧握警棍,左手握拳,深呼吸了几次,总算压住了心中的火,利索地收了放在公主病小姐脖子上的警棍,沉住气一步一步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张语松了一口气,白富美小姐也是,她脱力地跌坐到地上,大喘了几口气,额角密布了细小的汗珠。 没有人来关心她怎么样,大家都不过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看着她。她吃力地伸出手撑地要站起来,却在手接触到地面用力的时候吃痛地收回来,整个人都险些扑到地上。 清泠方才是真的用了力,对于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姐来说,一点小伤就足以变成这样了。 “胡闹。”了寒一关上门就低喝清泠。 清泠随手将警棍扔到沙发上,绕过低气压的了寒,无所谓地说:“我是胡闹,伤了美女你心疼啊?” “又来了。”了寒无语地说,“明知道不是为这个,每次都拿这种话来堵我。” 清泠笑笑,讨好地说:“我知道自己闹过头了,这不是诚心诚意来跟你商量解决办法,谁知道一来就看到那么多等着抢我位置坐的女人,当然偶尔要嫉妒一下。” 了寒坐到清泠身边,伸出手下了重力敲在她脑门上。 清泠抱住脑门大嚷:“程了寒,你这么用力干嘛,敲傻了你负责啊?” “我负责,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程了寒接话,“敲傻了才好,免得古灵精怪的给我惹些麻烦,敲傻了我说什么都会听话。” 清泠心虚地笑:“爷爷打电话骂你了?” 了寒点头,看着清泠龇牙咧嘴的样子又觉得心疼,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大腿儿上坐下,轻轻帮她揉着痛处,嘴里责骂:“你还好意思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我收买了爷爷,爷爷为了这事儿把我骂了狗血淋头,倒是一句你的不是也没说。” “我还不是一样,老妈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路,好不容易才挂断电话,你什么时候收买了我妈,你老实交代。”清泠揪着了寒的领带威胁着说,“不说的话我就又出去胡闹。” 了寒伸手又要给清泠脑门一下,清泠害怕地躲开,赶紧改口:“我说着玩,说着玩。不过我们俩可真是活反了,爷爷帮我,我妈帮你。你说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 “他们有没有商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不赶快把这事儿解决了,我们俩都不好过。” “也是。”清泠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忽然耍赖地说,“刚才我就是在解决,按照爷爷的意思解决,谁知道你生气把我叫进来。” 了寒哭笑不得地回答:“我哪有生气?” “你去问问外面的人,谁都会觉得你在帮公主,小心公主以后黏上你。”清泠委屈,于是不忘给了寒找点麻烦。 了寒赶紧捂住清泠的嘴,骂道:“你这乌鸦嘴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要是多根尾巴痛苦的是我吗?” 清泠吐吐舌头,乖乖地不说话了。 了寒看她难得安静,将她抱到另一张沙发上放下,自己走到办公桌前给张语拨了电话,让张语负责遣走外面的人,并让张语通知保安部不再放她们上来。 ------------ 046 发呆 顾清泠的乌鸦嘴和第六感应该是她这一生中引以为豪的特技之一。 前一天拿着警棍在总裁办公室闹得天翻地覆,后一天就应了她说的话,那位小公主果真再一次找上了门。 大门口的保安怕总裁程了寒,得了张秘书长的命令不准再放这一类型的人物进来。但是他们更怕顾清泠,想到顾清泠昨天拿着警棍来归还的情景,两个保安都经不住发抖。 小公主倒以为是自己撒娇功夫得当,终于让两人开始动摇,却不知,两人眼中根本就没有她,想的全是昨天顾清泠那恐怖的样子。 话说昨日清泠被了寒批了胡闹二字,再想想自己在程家别墅区无故被爷爷吓了一顿,还被老妈骂了狗血淋头,她哪里能消气,没有小公主教训,她自然就去拿人家小保安出气。 小保安还没到下班时间,因为大中午的清泠一阵恐吓还没回过神来,笔直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年纪稍长的保安远远地就看到这位姑奶奶,踢了小保安一脚,小声预警:“顾家姑奶奶来了。” 小保安许久不曾动弹的小身板又是一抖,眼睛都不敢看向清泠走过来的方向。 清泠心里偷笑,慢慢敲打着警棍走到小保安面前。 她学乖了,不能再让人抓到把柄说她调戏男员工,免得又给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上加锁。于是,她站在一米远的地方,伸手将警棍递过去,嘴上却不老实:“正太,谢谢你的警棍,让我好生K了一顿程了寒。” 小保安腿儿都发抖了,姑奶奶连总裁都敢揍,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她做不出来。但小保安不敢动,怕因为后退被整得更惨,他哆嗦着伸出手接警棍,汗颜地说:“没……没关系,顾主任用好是我的荣幸。” “哎呀,真看不出来帅哥挺会说话的。”清泠惊讶地捂着嘴笑道,“会说话就好,日后公主来了就用你这伶牙俐齿地打发她走,打发不走就拿警棍敲,要是实在怜香惜玉下不了手给我来个电话,我来敲,我很公平的,你们一人一棍。” 小保安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老保安站在一旁算是看出来了,自己什么都没做,躺着都中了枪,这个时候如果再不起侧影之心解救同伴,以后自己日子也不好过。 老保安赶紧堆起满脸的笑,讨好地问:“不知道顾主任嘴里的公主是?” 顾清泠甩甩长而微卷的发,洒脱地说了句让两个保安想哭的话:“你们自己看啊,谁有公主病并且还病得不轻的,肯定就是小公主,给我盯紧了。” 说完,清泠笔直转身,偷笑地乘了普通电梯回外贸部办公室。 好了,现在心情大好,该工作了。 公司大厅里的人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越发怀疑这位顾主任的身份。一向严肃的总裁会如此纵容着她在公司里、他眼皮底下胡闹,绝不只是一个情人那么简单。 外间盛传程总裁及其宠溺总裁夫人,想来那宠溺程度也不会再有比宠清泠更甚的了。 这位顾经理几年前在公司已经和总裁是闹得风风雨雨,可惜当年瑞士一案尚未结束,顾经理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公司,可那个外贸部主任的职位,总裁从没有让其他人顶替过。 几乎在场观战的老职员们脑海中都浮现了一种可能性,却又有些虚无缥缈地抓不住。 他们摇摇头,又各自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 程氏集团工资高、门槛高、福利也高,相应的,工作从来没有悠闲过,充分证明了一句话,有劳才有获。 下班时间到了,外贸部顾主任手下的职员们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他们那位宝贝主任。 不对劲儿,平时别说五点这个准点,一般还有十分钟到五点的时候顾主任已经在蠢蠢欲动准备上38楼总裁办公室会情人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安静是很好,但是安静过头了就不好了,他们最近跟着顾主任也学会了准点上下班,形成了习惯现在多坐一分钟都觉得是坐如针毡。 偏偏的,今天清泠就是不动。 不是她不想下班,是她想着解决公司里谣言的办法想着想着走了神,现在已经不知道仙游到哪国哪个时空去了。 了寒在总裁办公室等了又等都没见清泠像平时一样出现,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生怕是清泠因为中午自己说她胡闹的话生了闷气,后来他也想了想,自己在那个时间点开口确实有些像帮那个白富美。 他当时真的是无意、机缘巧合而已。要说认识那位小姐也算是勉强认识的,是生意上一位交往甚密的世叔家的小女儿,在几次的商务宴会上见过,也知道世叔有意思将小女儿介绍给他。 不过后来他和清泠跟爷爷斗得不亦乐乎,险些净身出户离开程家,那位世叔倒是再也没提这事。 眼看着时间已经走到五点一十,清泠还是没有出现,了寒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坐不住,秘书室的一群不用加班的小丫头也坐不住了,总裁没下班,她们也不敢打卡离开。 程了寒跑向自己的专用电梯之时,所有小丫头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下班了。 张语就没那么幸运有机会松气了,他哪里知道总裁这又是怎么了,赶紧跟上去,正好电梯门在他面前无情地合上。他无奈,只好死盯着电梯所停下的楼层,跑到普通电梯面前,抢了小丫头们辛苦等来的电梯。 外贸部办公室,其他小办公室里的人一组一组陆续都走了,就顾清泠带的这一组人秉着呼吸看着单手撑在桌上发呆的顾主任,心中不停祈祷顾主任赶快醒过来发放特赦令。 了寒走出电梯看到的就是这样让人忍不住发笑的一幕。他轻咳一声,掩藏了自己的笑意。 他这声轻咳,清泠手下这些孩子心跳又是漏了半拍,齐刷刷地转头回来看总裁意欲何为,但处于神游中的顾清泠依然没有归来。 了寒赦免一样地朝他们挥挥手,意思是你们都可以下班了。 这样豁达的动作,看在这群小职员的眼里简直是感动得无以回报,立即抓起自己的包飞奔出了办公室,给两人留了空旷的二人世界。 小职员们倒是撤退完了,电梯也很快等来了,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走出来的不是张语是谁。 有几年前就跟过清泠的小丫头,现在也算是公司有些资历的前辈轻声和张语通报:“秘书长还是找个地方先避一避,总裁像是有事儿找顾主任。” 张语斜着眼睛往办公室里看了几眼,情况尚且平静祥和,确实不需要自己劝架之类的。没有办法,他只好又退回电梯里,跟着外贸部的职员们下楼。 了寒看走神的清泠好笑,走到她面前轻声敲了两下桌子,清泠还是没反应,他只好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顾清泠!” 清泠被吓得跳起来,听了这么十多年程了寒的声音,她当然知道是了寒,委屈地赶紧认错:“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不顾你的劝胡闹,你别生气。” 了寒愣头愣脑地听她坦白从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扯开嘴角笑起来,原来这丫头以为自己真生气了,这是在讨好呢。 清泠低着头半天没听到下一句责备的话,好奇地抬头,了寒脸上刺眼的笑容撞进她的眼底,她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恼怒地操起桌上的笔记本往了寒身上猛拍。 了寒笑着拉住她张牙舞爪的双手,笑不停地问:“干嘛打我?又不是我让你道歉的。” “你刚才那么凶的语气喊我,我以为你真生气了,以后再也不和你认错了。”清泠嗔怒。 了寒伸出手抱住她,宠溺地说:“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哪次真跟你置气了?每次都是你一个劲儿生闷气,然后不停折磨我。” 清泠赶紧撇清关系:“我可没有折磨你,别胡说。” 了寒大笑:“好好好,没有,没有。我的姑奶奶,我的大小姐,我的顾清泠,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清泠听了寒这么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特别是那句我的大小姐,听在清泠耳朵里满是甜蜜。 大学的时候,了寒和她还只是相互默默喜欢的时候,每当她故意无理取闹,了寒总是淡笑着应她:“是,我的大小姐,你说了算。” 有些甜蜜,在心头,就永远不会消散。 一路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回了了寒的别墅,清泠习惯性地叫恋飞的名字,直到负责等他们夫妻回来的佣人赶出来汇报:“孙少奶奶,小孙少爷在老爷屋里。” 清泠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全是沮丧之情。 了寒脱去了西装外套,解下袖口,拉松领带,笑着问道:“怎么?才一天没见恋飞就舍不得了?你就当爷爷给我们机会过二人世界,明儿我和你去接恋飞回来就是。” 说着,了寒冲身边送湿毛巾上前来的佣人挥挥手吩咐:“你们回去吧,这边不用伺候着了。” 佣人们退下,清泠才瘪着嘴解释:“不是一天不见舍不得,是怕以后一个月都见不到了,不不不,按照爷爷的脾气,一个月以后还有一个月。” 了寒迷糊了,问:“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你不好,我在公司捣乱你还纵容着我,现在爷爷说了,我要是不把公司里的事儿解决好了,不让你恢复名誉,我就一个月见不到恋飞。”清泠伸出手不停地捶打了寒的胸膛。 了寒真是气结,明明是他想管都管不住,只好由着她的脾气,以为她新鲜劲儿过了就算了,哪知道闹得这么凶。 “好了好了,大不了明天我就去公司公开会议告诉他们你是我老婆,行了吧?”了寒抱着她安慰。 清泠摇头:“不行不行,我要想个办法让我不被暴露身份,还能让他们不把我当成你情人。” ------------ 047 保安 清泠单手撑着脑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愿意处理手头的工作,也不愿意理睬手下的职员。 职员们不敢轻易去招惹清泠,她这样无神已经不是第一天第二天了,好像是至从公司楼下那位被清泠称作公主的女人常驻公司大门之后,清泠就开始上班走神。 第无数次叹息,职员们习惯性地看了清泠一眼。 再这样下去,他们就会对顾主任的叹息声产生免疫力和惯性,以后要是听不到顾主任这样的叹息声怕是要没心思工作了。 据知情人士透露,楼下那位小公主是来黏人的,对象当然是这程氏集团堂堂执行总裁程了寒。 看顾主任这无精打采的样子,事实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听说总裁对那位小公主目前尚且属于不理不睬的状态,顾主任居安思危,肯定是在想办法打发她。 清泠再叹一口气,真是愁死人了。 距离她果断拒绝了寒要宣布她的总裁夫人身份的时间已经是三天了,她越是想不出法子来实现她当初信誓旦旦地保证,她就约在心底深处无比后悔。 该怎么办才好? 都怪程了寒,当初不劝着自己胡闹就罢了,自己拒绝了他的解决办法他就真的不再提了,害得她现在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爷爷和老妈下达的命令期限在那里,离一周时限还有仅仅四天时间不到。 无论清泠怎么忧伤,时间总是要过的,很快这第四天时间过完,大家成功地混到了下班时间。清泠办公室的人最近都习惯了顾主任的呆滞状态,也不管她下不下班,时间点一到就各自撤退。 有时候清泠很抓不住重点地想要仰天长啸,凭什么当年同样作为新人,她无时无刻不在加班。 当然,这确实不是重点,所以她并没有纠结多久,精力又一次全部放到了该她纠结的问题上。 算了,不想了,船到山前自有路,她还是先回家看看自己的乖儿子,说不定一下子就想到办法来了。 说实话,就她现在和程了寒这种在外人看来暧昧不明的关系,甚至上班时间下班时间两人还一起进进出出,真的不可能让人家以为他们俩并不熟识。 她愤愤然地放下手中正要拨电话给了寒的手机,暗自决定今儿个自己要独自回家,然后悄悄潜进老爷子的屋里和久别的儿子亲近一下。 自从她上次被绑架之后,恋飞一直在进行心理治疗,她也很少能看到他,就怕好不容易稍微走出阴影的恋飞看到她又会想起那些恐怖的画面。 她前两天听老管家无意间提起,心理医生已经慢慢地从每天去老爷子屋里一次变成了每周一次,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她的儿子,真是太久没看到,心里想念得很。 既然决定了要独自行动,她当然是洒脱地将手机扔进挎包里,随意地将挎包挂在左肩上,大跨步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来挂在办公椅后面的外套,兴冲冲地跑回去拿起来,再次随意地穿在身上,连包都懒得取下来。这样的懒惰,成就了顾清泠一身奇怪的妆扮,在电梯里频频有人回头看她。 但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估计是脸皮已经在大学的时候练出来了。 那时候的她长得胖乎乎的,身材臃肿,穿什么都不好看,所以她就干脆乱穿乱搭,为这个事儿落妃差点没把她给灭了。 后来毕业,因为找工作、老妈、落妃等客观原因,再因为减肥成功这个主观原因,清泠也就慢慢学起化妆、搭配衣服这些她眼中女人的活儿。 她不会知道,当她痛下决心的时候,顾妈妈和落妃是有多么的感恩戴德。 下了电梯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到公司大门,就她这个反常活泼的动作,再一次吓得门口小保安巴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别人钻地缝是因为无地自容,他却是因为无路可逃。 今天清泠心情好,都懒得去逗他,风一阵儿地从小保安面前掠过去。 小保安愣了一下,掩饰住眼底的兴奋,松了老大一口气。 清泠走出公司就招手打了的,径直往回赶。 了寒在办公室里左等右等,又一次没看到清泠上楼来,还以为楼下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抓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贸部办公室去。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绝不会让清泠一个人承担的。 张语追不上他,无奈地乘了普通电梯到了停车场,帮了寒把车开到公司大门,方便接总裁和总裁夫人回家。 但是,外贸部办公室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他纳闷儿地下楼,迈着沉稳地步子出门。 很显然,门口的小保安绝对是逢年过节没有好好地烧香孝顺祖先,刚才顺利送走了顾家姑奶奶,现在又迎来了了寒的质问:“顾主任走了?” 小保安呆了一下,没想到总裁竟然和他说话,虽然问的是那位让他瑟瑟发抖的顾主任。 他抖了一下,老实地回答:“顾主任走了些时候了,一个人走的。”他特别强调了后面一句,以免总裁误会什么。 总裁和顾主任俩人不是有点猫腻嘛! 了寒点点头,远远看到张语已经把车开到门口,跨出大门去也准备回家。他猜清泠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就走了,应该是去了落妃那几个丫头那边。 他近来还真是不担心清泠会去找朱筠葶,好像听她的口气,那群丫头早就知道了,对清泠千瞒万瞒的,最后还是有人沉不住气说了。 不过,这说出来的人是谁,了寒不得而知。总之结果就是朱筠葶被这群丫头孤立。 说起这事的时候清泠还哭了出来,她并不是气朱筠葶的无情无义,更多的是气她竟然不知悔改,一条路走到底地以为自己没错,只是在报复。 为什么报复,报复什么,她却一点说不上来。 有些人,你对他掏心掏肺,他却觉得理所当然,稍有不顺从她的意思,她就会极力反击。 了寒刚坐上车,关上车门,张语从车前转到主驾驶位上,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上车,就看到小公主从旁边冲了过来。 小公主动作迅速地趴到车门上,打算打开后车门上车,坐到了寒旁边跟他回家。 她是决定了,说什么也要黏着他。她就不相信,她生得天生丽质,二十岁出头的芬芳年龄,会斗不过那天在程了寒办公室看到的那个老女人以及程了寒家里那位黄脸婆。 了寒最近因为防她也是练得火眼金睛和手脚麻利,他赶紧啪地一声按下了身边的锁门键,当然是不放小公主上车的。 张语这才反应过来,冲门口两位保安喊道:“还不赶快把公主小姐请走。” 小保安和老保安犹犹豫豫地走上来,伸出手想要拉开小公主,但是又不敢真的把手放到她身上,几次尝试,最终小保安鼓起勇气从身后抱住公主的两只手臂往后拖。 了寒快速打开门锁,张语趁着这个空挡打开车门上车,一踩刹车扬长而去。 整个事件中,最惨的人不过是小保安,他见总裁成功脱身,松了一口气放开小公主,不停鞠躬道歉:“公主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这小公主也是个小辣椒,当初虽然因为说话不好听被清泠用警棍吓得跌坐在地上,但她平日里也算是骄纵野蛮的代表,这时候伸出手猛地拍在小保安地下的脑门上,大骂:“什么乱七八糟的公主,滚开。” 小保安真的憋屈,摸着脑门抬起头来,向老保安投去求助的目光。老保安赶紧转过头去,口中吹起口哨,权当自己看不到听不到。 小公主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小保安,伸出芊芊小手在小保安的胳膊上使劲儿掐,还拧了一转,继续骂:“我警告你,不许跟着那姓顾的女人叫我公主,我没有公主病。” “啊啊啊……疼!”小保安的第一反应是叫疼,之后才挣扎着跳开,委屈地答应,“是,小姐。” “也不许叫小姐!听起来跟不正当职业一样。”小公主喝道。 小保安更委屈:“是。” “你今天助纣为虐放走了程了寒,作为惩罚……” 小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小保安往后退了好几步,见小公主还没有靠近,转身拔腿就跑,还不忘对老保安说:“周叔,麻烦你帮我跟队长请假,我身体不舒服,必须早退。” 老保安抿着嘴憋笑,真是服了这个招女人喜欢的小搭档。 听说这孩子还只是个大三的学生,重点本科呢,好像是家里条件不好,求着队长让他来做了保安,半工半读。 平时他有课的时候,都是队长亲自来替班,好像是很佩服这孩子的精神,人事部那边的几位领导都知道这个情况,全都装作不知。 不过这孩子,实在难得。 坏就坏在长得实在俊俏,特招公司女职员的喜欢,每天上下班的时间那些女职员都要调戏到他脸红,现在更恐怖,惹上了魔女顾主任,还惹上了小公主。 前途堪忧。 “不准笑。”小公主看着小保安远去的背影,愤怒自己追不上,不能好好教训这个跟自己作对的死男人一番,转过来就看到憋笑到内伤的老保安周叔,觉得有些丢脸,立即喝止他的笑。 周叔咬住嘴唇,硬是憋住了笑,连气儿都憋住了,脸变得通红。 小公主很狼狈地一跺脚,气愤地离开了程氏集团。关上自己那红色小跑车车门的时候,她故意用力狠狠地甩了下,以发泄自己内心中的愤怒。 今天真是倒霉,不但又被程了寒甩了,还跟一个小保安授受不亲,还被那小保安给跑了,看她明天不来好好教训他。 ------------ 048 翻墙 在顾清泠三十多年的记忆力,她虽然从小跟着一群哥哥蹦蹦跳跳捣乱非常,甚至和男孩子打架,把人家揍得哇哇叫,但却从来没敢爬过墙翻过窗。 很荣幸的,今天,她为了见到宝贝儿子恋飞,完结了这个遗憾。 她用尽所有人生常识和书本知识,好不容易从别墅侧面某个房间的窗户翻了进去。她正在高兴,却没想手上一滑,砰地一声摔倒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这都怪程老爷子,太狠了。 她还以为程老爷子只是吓吓她,让她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加快速度解决公司流言四起的问题。 但是,很显然,程老爷子是铁了心,根本就不让她走进他屋里一步。 气氛之下,她只好选择了翻墙翻窗。 清泠吃痛地揉搓着自己的手臂,真是疼死了。不过,反正摔都已经摔了,现在重要的不是抱怨,而是赶快偷偷摸到儿子的房间看看他,然后趁着老爷子没发现再次翻墙离开。 真是作孽啊,见自己儿子却弄得像是偷东西一样。 清泠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她要穿过客厅到另一头的楼梯口摸上三楼,恋飞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老爷子旁边的房间。 她轻巧地逃过大家的目光,因为异常顺利还趴在楼梯上大吐了几口气,之后缓过劲儿来才弓着身子慢慢地爬上楼去。 这个时间点,按照程老爷子的惯例应该是在高尔夫球场打球,恋飞就会由专门负责照顾他的护士陪他玩儿。 清泠轻轻拧开门把,侧身钻进去,恋飞和那护士都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恋飞就扑上来,软软地喊道:“妈妈!”小护士不认识清泠,本是要叫人上楼的,却听恋飞这样叫清泠,也就知趣地没开口。 清泠蹲下身子抱住久久不见的儿子,抱得很紧很紧,嘴里不停地念叨:“我的宝贝儿子,宝贝……” 恋飞咯咯地笑,清泠这才放开他,眼睛盯着恋飞不放。恋飞伸出小手抹了抹清泠的眼,娇声说:“妈妈不要哭,恋飞已经没有事了,医生哥哥都说恋飞可以去幼儿园了。” 清泠吸吸鼻子,笑道:“妈妈哪有哭,妈妈这是高兴,太久没看到我的恋飞,妈妈太想你了。” “恋飞也想妈妈。” “乖儿子。”清泠大笑着拍拍恋飞的屁股,“真是不枉妈妈这么辛苦把你生下来,真是太可爱了。” 恋飞主动伸出小手抱住清泠,享受着在妈妈怀中的感觉。小护士站在一边,笑着看着这母子俩。 这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打开了,进来的是程老爷子和了寒。程老爷子吃惊地看着抱着的母子,再看看站在身边的儿子,玩笑着说:“我当时谁竟然敢偷偷闯进我屋里呢?” 清泠有一种被抓包的局促感,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跟程老爷子问好:“爷爷,我回来了。” “看到了,看到了。”程老爷子哈哈笑起来,就在清泠以为他没有计较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变得严肃问,“怎么?公司的事办完了?” 清泠赔笑的脸一下子僵住,腹诽老爷子的腹黑,表面上却只能低着头,弱弱地说:“没……没有。” “那就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老爷子挑眉,提高声调。 清泠赶紧摇手否认:“没有,没有,爷爷,我一定能办好这件事。”说话间,她还不忘偷偷地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看笑话的了寒。 了寒有一种躺着中枪的感觉,但他并不生气,毕竟确实是他故意把爷爷引回来的。他从公司回到家里见她没在就知道她肯定是跑来爷爷这边,又听老管家说爷爷不让她见儿子,他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做啥。 他只能说,这女人有时候太好掌握了,想法简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程老爷子本来也就是吓吓清泠,看自己效果已经达到了,脸色也缓下来说:“既然来了,我也不用特意找时间让你们俩过来了,医生说恋飞已经差不多好了,我想可以送他去幼儿园了。” “好啊,恋飞呆在家里没有人陪他玩,对他的成长没有帮助。”了寒也赞同。 可清泠却一下子为难起来。她知道送恋飞去幼儿园是最好的选择,她还是想要坚持送恋飞去普通的幼儿园,但经历了上次的事,爷爷肯定不会同意。 了寒看出来清泠的为难,走上前环住她的肩说:“我会为恋飞找好幼儿园,你不用担心了。” 他话里的意思,清泠很明白,就是让她不要固执地惹爷爷生气。在这件事上,已经威胁到了恋飞的生命,爷爷肯定是不会再退步的。 清泠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几秒,还是乖乖地点头答应。 爷爷也是为了恋飞好,而且爷爷能顺利带大了寒,让了寒健康长大,思想没有偏差,就能说明爷爷是个有分寸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成功的教育者和监护人。 恋飞幼儿园的事定了下来,程老爷子挺满意清泠这次的表现,至少没有一个劲儿地倔强。要知道,她倔强起来真的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程老爷子一高兴,为了嘉奖清泠今天的懂事,留了她和了寒在自己屋里吃晚饭,还特地叫恋飞去了书房,让恋飞和清泠母子俩多点时间相处一下。 夜里十点的时候,清泠已经成功地把恋飞哄得入睡,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滑下来,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了寒正在一楼客厅等她,老爷子已经去休息了。 听到她下楼的动静,了寒笑着站起身来迎上去牵起她的手说:“老婆辛苦了。” 清泠瘪瘪嘴说:“可惜又要和恋飞分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看到他。” “放心吧,爷爷过几天会送他回来的,应该只是想留他到上幼儿园,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了寒安慰清泠,“恋飞不在,你就当作是我们夫妻俩好不容易求来的二人世界吧。” 清泠瞪了了寒一眼,拉着了寒就要回家。了寒抿着嘴笑,顺从地被她拉着上车,细心地帮她绑好安全带后才开车回家。 三十分钟的路程,清泠竟然是睡着了。了寒好笑地看她,听说她在公司里这两天什么工作都是懒懒地处理,倒是累得睡着了,以前一提到工作就精神抖擞的顾清泠,终于有一天因为他不再是工作狂了。 这让了寒感到满足和自豪,发自内心的。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了寒抱起熟睡的清泠走到别墅大门,立即有等候他们回来的佣人打开了门。了寒一路把清泠抱回了房间,放到床上,坐在旁边嘴角含笑深情地看着她的眉眼。 楼下的佣人各自退去,都明白了寒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的习惯。 了寒脱掉鞋子也爬上床,躺在清泠的旁边,伸出手抚在她的脸颊上。这张脸,或许在其他人看来并不是迷人的,可他就是在十几年前就深深地陷了进去。 身边的女人给了他一个家,一个让他感到幸福的家,还为他生了一个那么可爱懂事的儿子。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她怀有身孕,他们俩的关系正处于紧张的时刻,紧张到她都负气离开了热城去往北京,为了逃离伤心地。他是多么感激她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有放弃这个孩子,因为她没有放弃,才有了现在。 他经常会忍不住想,如果他是她,他一定会打掉孩子,一个人潇洒地过活,找一个更好的男人,生一个带着祝福出生的孩子。更或者,他根本没有那样强健的恢复能力,以后任由着命运,走完这一生而已。 就像是四年前得知她带着孩子和莱恩去英国的时候,他竟是整日以酒为乐,没有尝试过去相信她,也没有尝试过去努力挽回。 她经历了千辛万苦回到自己身边,自己还对她冷嘲热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对不起她,而她始终以一种包容之心,容纳了他所有的好和坏,只是呆在他身边。 每每这个时候,他对她的感激和爱都会成倍的增加。 所以现在,无论她怎么胡闹,他都会由着她。 公司的人私底下都会说他三心二意包养小三,还说他没有良心,他都无所谓,只要她知道他只要她就好。 她开心了,她高兴了,他怎么样都好。等有一天,她希望他来帮她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他将会万死不辞。 熟睡中的清泠动了动,嘟着嘴拂开了寒的手,以为是有什么异物在脸上,还好看地蹙起了眉。 了寒好笑地看着她这些可爱的动作,平时看她风风火火雷风厉行的样子,哪里会有人想到睡梦中的她竟还有这样的可爱之处,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让人忍不住捏她一把。 想到就要做,了寒真的伸出手捏了一下清泠的脸蛋,那种水嫩嫩的触感,几乎让他爱不释手。 他一向是知道她皮肤好的,却没想到摸起来跟小孩子一样水嫩柔软,让他痴迷。 这个女人,是他程了寒的老婆,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是他儿子的妈妈,这是多么让他自豪和窃喜的一件事。 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他不知道的一面,总是给他一种新奇的感觉,让他对她永远充满了好奇心而不会不耐烦。 真是个奇特的女人! ------------ 049 心疼 这天一大早,清泠醒过来,死赖在床上就是不愿意承认新的一天又到来了。要知道,今天是爷爷定下的最后期限,她离死期不远了。 前几天自己偷偷爬到爷爷屋里的时候爷爷就旁敲侧击地问,不就是为了表达他对于此事的不满,看来,她应该速战速决。 还真别说,这几天她虽然都是懒洋洋地呆在公司,但是鼻子对小公主的灵敏能力一点没有减弱,倒还真是没怎么看到小公主的身影,好像连小保安都怕她怕得看见她就躲起来了。 “起床,要迟到了。”了寒看着像小孩子一样抱着被子赖床的清泠,拍拍被她裹得紧紧的被子叫她。 清泠把头蒙在被子里,嗯哼两声,撒娇地问:“我可不可以当现在还是晚上,天还没亮?” 了寒好奇地问:“怎么?女强人工作狂顾清泠也有想偷懒的时候?” “谁偷懒了?起就起来!”清泠霍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作势要换衣服,又看了寒一直笑看着她,怒瞪着说,“还不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了寒一本正经地问:“你全身上下哪有我没看过的,害什么羞?” 清泠操起手边的枕头就扔过去,低吼:“快去准备早餐,我要换衣服了。” 了寒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怯懦地答:“是,我高贵的夫人。”转身下楼去准备早餐。 他们屋里的早餐基本都是清泠自己动手做,因为清泠坚信,维系夫妻感情的重点之一就是亲手做饭给了寒吃,但是两人平时都在公司,晚上下班时,了寒又会带她在外面吃好吃的,所以早餐就成了必要的。 不过,有些时候清泠晚上赶稿子熬了夜,或者是有时清泠懒得不想动,这份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到了了寒手中。 夫妻俩人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出门,依然是各自开了自己的车前后到达公司,之后便是有专门负责泊车的职员帮他们将车停到停车场。 这时候正是上班时间点,公司大楼门前人相对较多,但清泠还是眼尖地一眼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小公主。她伸出手偷偷拉了一下了寒的衣服,点头示意他小心点,别被黏上。 了寒用眼神让她放心,大摇大摆地往大门口去。 果然,小公主也不是瞎子,甚至连近视眼都不是,瞧着了寒今天没躲着她,径直往公司大门这边来,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早就把教训小保安的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 小保安也看到了总裁走过来,更忧伤地看到了清泠似笑非笑地跟在后边。 “了寒,你来了?”小公主眼疾手快地迅速跑过来挽住了寒的手臂,娇笑着说,“人家等了你这么些天,你干嘛总不见我?” 了寒和清泠倒还没开口说话,也不知那小保安哪来的勇气,嗤笑地讽刺:“都知道程总裁是在躲着你,就你还一天跑来烦人。” “你说什么?”小公主气愤地甩开了寒的手臂,完全是弃之不顾的感觉,哪有刚才那种抢到所有权的自豪感,所有心思都放到了对付小保安身上,双手抱胸,恼怒地大喝,“死保安,有本事你再给本小姐说一次。” 令清泠惊讶的是,这孩子一点没有面对自己时候那种胆怯的表情,反而是抬头直视小公主,大声说:“我让你别老缠着程总裁。” 这样的状况真是出乎清泠的意料之外,她惊奇地看着小保安,不确定地问:“你……你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小保安一接触的清泠,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强打起精神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小公主这下可不服气了,伸手使劲儿拍在小保安的肩上,却是冲着清泠大吼:“你有没有搞错,霸占着了寒就算了,干嘛当着我的面骂这个死保安。” 嘿,有好戏。清泠灵敏的八卦鼻子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笑嘻嘻地靠到了寒身边,伸出手挽住了寒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小公主呛声:“我就是霸占了,你要怎样?小子,姐姐用不着你强出头,一边呆着去。” 后面一句话,很显然是跟小保安说的,意思就是说我的事儿我自己管,你哪里凉快哪里玩去,别多管。 小保安估计也没想管她这么个众人眼中的大龄剩女,更何况这剩女没事就以调戏、恶整自己为乐,还真是往后退了几步,打算恪守本分地守着其他职员打卡上班。 时不时有公司的职员驻守望望这几位的闹剧,但终是因为了寒的存在以及上班打卡迟到问题,也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而已。 可下一刻,小公主做的动作就那么惊世骇俗地让大多数八卦的女职员停下了脚步,管它要不要迟到,先看戏再说。 只见小公主一把拎住小保安腰间的皮带,用力把他带回来,双手抱住他的右臂,大声和清泠宣战:“先来后到,你霸占了寒我目前没有办法,但是你没有资格吆喝他。” 清泠看着这傻傻的小妞儿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圈套,挑眉冷笑地问:“我是他的前辈,从职位上算不是直属上司也是上司,怎的没有资格了?你才是没有资格吧?” 更多的职员驻足,越来越多的人好奇清泠这么个人物。明明手里挽着的是堂堂程氏集团总裁,嘴上却和一个小她十岁的小妹妹争一个也差不多小她十岁的小弟弟。 嘴让人感到吃惊不已的是,被清泠单手挽着的那个睥睨天下的男人,竟是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容,始终深情地看着身边的女人,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 逆天啊! 小公主急了,更是抱紧小保安的手臂,搞得小保安都不好意思地赶紧要去拉开她的手,嘴里劝道:“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先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小公主偏偏不放,大声说道:“看着就看着,我就是要让这个女人……”说着伸出食指指着清泠继续说,“让她知道我就是有资格骂你,她才是没资格。” 小保安被清泠和一群同事盯得不好意思,生气地甩开小公主的手,大声吼:“别胡闹,顾主任确实是我上司,有的是资格教训我。” “听到了?”清泠看着小公主僵在原地要哭出来的脸,伸出手轻轻在她脸上弹了两下,笑道,“小妹妹,跟姐姐斗,你还嫩了点,长大了再来抢姐姐的男人。” 小公主哇地一声哭出来,很受欺负地说:“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帮着她?还有你,你既然要做我姐姐,你都有了寒了,为什么还要来抢他?” 清泠一时不能适应她突如其至的哭声,手忙脚乱地放开了寒,整个脑袋都快装到自己包里,就为了掏出纸巾给小公主擦泪。 了寒叹口气看着清泠,无奈地结果她的包,三下两下地从她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清泠,点了点头让她送纸巾去。他当然不会傻傻地自己去献殷勤,要是这样,就是小公主不误会清泠都会杀了他。 说不定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还能给他惹出什么大麻烦,所以保险起见。 公司围观群众看到这么细心的总裁无一不惊叹清泠和了寒的关系亲密,俩俩之间看是窃窃私语。 清泠听着小公主从大哭变成抽泣,本来就有些不耐烦,耳边一直嗡嗡地有人讨论这个事儿,让她更是沉不住气地站起来环视周围看热闹的一圈人,大声吼道:“有什么好讨论的,我跟程了寒认识十几年,结婚几年,难道连这点相互了解都不能有?” 她这么一句看似苛责的话,听在各个职工耳朵里那可是别是一番滋味。有些人的玻璃心哗啦啦碎成一地,有些人抿着笑用一种我早就猜到是这样的表情继续看热闹。 没有人敢问为什么堂堂英国皇室诺伊斯家族的女儿会变成一个纯正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中国人。 小公主被清泠这么一句话止住了抽泣,来回在两人之间看了几次,拍拍自己的裙子站起来,不服气地说:“你们俩……你们俩是在玩儿我,逗我很好玩吗?” 清泠解释:“没,没有,我们哪有这么无聊逗你这么个小妹妹,总是有些原因的。再说了,没我们这么闹一下,你和那小子又怎么会认识?” 小公主因为哭泣而有些微红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紧张地拉着清泠的手哀求说:“别……别这么胡说,被我爸听到了我就惨了。” 清泠很明显地看到了小保安背对着她们的背僵直起来,小公主这话应该是敲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又一次面对了自己不想面对的事实。 这样的情景,让清泠想到了四年前被迫带着恋飞离开的自己,她颇有感触地拍拍小公主的手,附在小公主耳边轻声说:“他听到了,你想办法哄哄吧,你爸爸那边,我和了寒会想办法帮你瞒着。” 小公主的脸色不太好,转头看小保安,但是小保安始终背对着她站着,不愿意转过脸来,而只是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清泠放开小公主的手,再轻拍了她的肩头,淡然地说:“加油吧。” 说完,她回头来拉起了寒离开,了寒一直帮她拿着包,细心体贴地跟着清泠的步子,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腿儿长走得快让清泠觉得别扭。 小公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看着了寒刻意迎合着清泠的步伐走路的样子,心中有些隐隐约约地感动。 这样细微的幸福,她是多么渴望。她要的很简单,并不是老爸老妈每天忙碌着帮她相亲所谓门当户对。 可是,现在能给她那样幸福的男人还没有出现,好像是能给她幸福的男人现在才只是一个大三的学生,家庭普通,学历一般,事业存款什么都没有。 她今后的人生该要怎么走? “怎么这么乖?”了寒和清泠上了电梯,了寒刮了一下清泠的鼻翼,笑问,“不但毫不避讳地讲了我们俩的关系,还学会安慰人了。” 清泠低头深思地说:“他们俩让我觉得相似,我心疼那时候在工地累得伤痕累累的你,也心疼现在心头伤痕累累的两个孩子。” 了寒的眼都变得有些模糊,他一直以为,几年前他在工地上做苦力这件事她是不知道的。原来,她一直记在心底,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起怕伤了他的尊严而已。 ------------ 050 看病 没有了坐立不安的理由,顾清泠又变成了那个专注工作,严于律人也严于律己的顾主任。她办公室的人面对她突然的回转总是有些不习惯的,但却都没有抱怨。 虽然才确切地知道顾主任和总裁的关系,但他们其实一早都是有点底儿的。 倒是那些平时横看竖看都觉得清泠不顺眼的女人分成了两个极端的门派,一边努力讨好她,磅不上了寒至少也要傍上清泠帮忙吹吹枕边风。 而另一边则更是看她不顺眼,如果不是她占了程夫人的位置,她们或许还有机会。不过这些人都不傻,至少表面上和清泠算不上和和气气也都还算没有矛盾。 不过,清泠知道,外贸部就她办公室的活儿最少,并不能怪手下的孩子们没有出去谈生意,分明是有人拦了孩子们的门路,故意给清泠难堪。 她们是想利用职权之便告诉大家,堂堂程氏集团夫人不过是个装作忙碌工作,实则碌碌无为的俗人。 这样的打算,清泠怎么可能让她们达成目的。要知道,没有结婚之前,她最重视的就是工作,结婚之后虽然家庭拍到了前面,但工作依然稳居第二,谁要否认她的能力就得先问问她手上握着的这么多年的外贸资源。 看着办公室寥寥数几的几个职员,耷拉着脑袋坐在办公桌前,原本该响个不停的电话像是哑巴了一样。清泠愤然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全都下班休息,休息好了精神抖擞再来。” 职员们都吃惊地看着她,有几年前就跟着她的稍微熟悉一点的职员胆怯地问:“顾主任这是要解雇我们吗?” 在他们看来,清泠手中握着和总裁程了寒同等的权力,解雇他们根本就是小事一桩,连人事部那边都不可能会有任何微词。 清泠失笑,看着面前几个哭丧着脸的后辈,语气温和地说:“不是解雇,是让你们回去休息,从明天开始,我跟你们出去谈单子。” “顾主任!”她手下的孩子都吓到了,“我们会好好工作,不会偷懒,顾主任还是不要这么劳累,折煞了我们。” 清泠一听这话,立马板起了整天笑嘻嘻的脸,严肃地问:“我是谁?” “总裁夫人。”这问题倒是回答的毋庸置疑,难得的默契却气得清泠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这样的回答,她何尝不是知道的,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不愿意让公司里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清泠的面色依然严肃,但语气柔和了不少,淡淡地解释说:“我承认,我首先是程了寒的妻子,这个身份我不可否认,也不可能去否认。但是你们记住,在公司,我是你们的上司顾主任,其他任何人都不是。” 有两个丫头和清泠比较熟,是四年前进公司的就跟着清泠的,她们比较了解清泠的性格,经她这么一提,也勉强想明白了清泠的用意,但其他孩子并没有完全懂得。 看着同事迷茫的眼神,其中一个小丫头笑着说:“顾主任是为了谈单子,是我们多想了,都别怕。” 清泠欣赏地点点头,继续说:“你们想想,你们业绩太差肯定是我用人不力,我没有讨好,还给程总裁丢了脸,谁高兴?” 这下,所有的孩子都听懂了清泠的意思,放心不少,不再以为清泠是为了监督他们才会跟着出去跑业务,反而心中佩服起这位总裁夫人了。 看来,她能坐上这总裁夫人之位,也不是像有些人传说的那样靠见不得人的手段。 当天夜里,清泠就和了寒说了自己要去跑业务的计划,了寒担心她又变成工作狂而演变成家庭矛盾,没敢一口应下来。 清泠也懂他的意思,懒懒地抱住了寒的手臂,劝说:“我保证每天准时下班,加班也回家里来让你看着,恋飞现在去了幼儿园,都是爷爷在操心,我既然有空闲,就应该把孩子们带上道儿。” “公司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了寒看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实际上却准确地抓到了清泠想要隐瞒的重点。 她抬头很认真地望进了了寒的眼睛里,问道:“程了寒,你相不相信我的能力?” “嗯,当然相信。”了寒果断地点头。 “那就不要管,放手让我做,你知道我,不做不会甘心,也不会罢休。” 了寒叹气:“是啊,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性格,我又岂能自私。” 清泠和了寒谈妥,了寒虽然没有确切地承诺不管清泠在公司的恩恩怨怨,但也算勉强答应了让清泠自行处理。他要做的事很多,照顾家庭,照顾公司,只有没了后顾之忧,清泠才能放心地和敌人斗智斗勇。 于是,从这一天起,清泠又一次开始了她的事业生涯。每天六点早早起床,为了寒和恋飞煮好早餐,叫两父子起床,自己则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研究需要的资料。 了寒偶尔会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清泠都会笑得眯起眼睛,用嘴型说:“相信我。” 她现在每天早上都是坐了寒的车到公司,打卡上班,再按照分好的组, 每天一组地带着孩子们出去找她手中的握着的客户资源,自然也会尝试着开发新的资源。 这样做,一是为了提高办公室的业绩,更多的是为了带这群孩子走出低迷期。 不知道是不是享受太好的生活习惯了,太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整天颠簸,饮食不规律还没营养,总是在饿得受不了和渴得受不了的时候她才会记起来去吃饭去喝水,总之清泠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容易疲乏。 每次坐在车上,她都会很快入睡,直到到了目的地孩子们把她推醒,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个多月时间,孩子们就算轮流跟她,那次数也很难用十根手指数过来了,经验慢慢累积,业绩也渐渐提高了。 有细心的丫头发现清泠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多,起初还当她是天天夜里熬夜,后来发现清泠的记性也越来越差,才不得不提出来:“顾主任,你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吧,不用担心我们了。” 清泠虚弱地笑着说:“我就是有些困,像是永远睡不饱一样,也不是累的。” “顾主任,你该不会是有了程总裁的宝宝吧?我看电视里怀孕就会越睡越多。”有丫头一惊一乍地叫道,“那可是太好了,说不准总裁一高兴就放我们几天假了。” “你想得倒美。”清泠笑,“少了我,你们更累,还想放假。放心吧,我应该没事,回家的路上我去趟医院就是了。” 这群丫头大多都是大学刚毕业一年的孩子,对生儿育女婚姻生活都不懂,当然也不好再多说,自然而然地把精力都放回了工作上,但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把需要体力活儿的事都揽了下来,虽然到最后还是那几个男生倒霉。 清泠并不是一个自负到高估自己的人,她也觉得自己身体不太对劲儿,跟孩子们回公司的路上,在市医院门口的时候让开车的人靠边停车,自己下车去了医院。 有小丫头想陪她到医院,都被她拒绝了,就一句话,说得很真不是推脱:“你们回公司还要加班,别偷懒,医院里有我熟悉的人,我一个人没关系。” 孩子们拗不过,也就只好开车离开。 清泠撑着身体摸出手机给小岑打了电话。她不会给了寒打电话,现在这个时间了寒不是在开会就是工作,她不能打扰。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会得什么大病,就像顾爸爸几十年都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她自小什么钱都没有比其他人少用,就这医药费加起来还没有人家进一次医院来得贵。 让小岑过来陪她,不过是走了形势,找个监护人而已。 小岑接到清泠的电话急冲冲地赶到医院,就看到清泠坐在医院大厅的某个角落里,靠着墙昏昏欲睡。她睡得有些沉,身边有一个男人徘徊,像是想要抢清泠手里的包。 小岑何等彪悍,几步走上前去,一跺脚虎躯一震,眉目流转间放射出零下几十度的冷光,喝道:“我管你什么心思,最好躲远点。” 那男人被小岑这气势凌人的样子吓到,三步一回头地跑出了医院大门。 清泠被这样的动静吵醒,看到是小岑来了,撩开散落到眼睛的发,笑着说:“来了?其他人不知道吧?别吓着她们。” “你还知道吓着了?我陈小岑跟你认识十几年,就从来没见过你进医院。”小岑怒骂,“你看你,连身边有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打你钱包注意都防备不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小岑的声音引来了医院大厅很多人频频投来善意或者不善意的目光。 清泠讪笑着拉着小岑坐下,用手指做出嘘的手势,安慰说:“应该是最近忙着带那群孩子,让他们多积累些经验累的,我让你来,就是走个形式。” 小岑这才放缓了语气说:“放心,薇儿那丫头最近不知道勾搭上了哪个高富帅,常年不在办公室,我来得及,哪还有时间通知其他人?” 清泠只是笑,明知道是自己多问了,还是会问。小岑关心她、着急她,她全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怕小岑小题大做了,还一群朋友担心。 “你看你这脸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小岑伸出又白又粗的手指戳戳清泠的肩头,愤慨地说,“我去挂号,你老实呆着。也不知道程了寒那死男人嫁给他做什么,连老婆病了都不知道。” 清泠点点头,并不帮了寒辩护。 小岑因为以前的事对了寒心中有芥蒂,也不是第一天两天知道。之所以会有芥蒂,不也全是因为自己嘛。 ------------ 051 病情 三天之后,清泠按照惯例到市医院领取前几天来做的身体检查报告。 这一次她没有打电话给小岑,该是以为自己不过是来领个单子罢了,不需要劳动那位大忙人。 可事情明显远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当她的主治医生把将检查报告交到她手中的时候,清泠感觉就是晴天霹雳。 报告上赫然写着的病情,全是英文专业术语,她不是能完全的明白,但捡着重点的看也能懂得那是脑瘤的意思。 她这辈子连小感冒都难得得一次,第一次大张旗鼓进医院竟然是这样严重的病。她还记得医生语重心长地劝她住院,说她的脑瘤肿大程度已经压迫到了颅内神经,应该尽快安排手术。 清泠是不了解很多医学常识,但是看了这么多电视,特别是年轻时期是那么痴迷车祸、失忆、癌症三大件的韩剧,她当然知道脑瘤手术的成功率有多低。 就算成功,她可能会忘记所有。 忘记她深爱的程了寒,忘记她的宝贝儿子。 清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她手里捏紧了检查报告,神情呆滞地慢悠悠走出医院大门。然后体力不支地靠在大门旁的墙上,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她该怎么办?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她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到了幸福,老天爷一句话就能完全剥夺。 程氏集团下班时间,了寒和平时一样先从总裁办公室下楼到外贸部办公室接清泠,然后一起回家。 可今天迎接他的不再是清泠笑脸如嫣,而是一张空荡荡的办公桌。办公室里的小职员本来在认真地加班准备清泠交代的工作,不小心瞟到了寒进来,吓得赶紧站起身来低着头。 了寒招招手说:“坐下吧,工作要紧。顾主任呢?” 有人答:“顾主任今儿个早退,好像是有事要办。” 了寒挑眉,这家伙又是背着他偷偷跑到哪里去了?但是,了寒知道,问了也不会有人答得出来,清泠自然是没必要和手下交代去向的。 于是,他从办公室走出来,掏出手机给清泠打电话,可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人接听起来。 不知为何,了寒就这么慌了,潜意识里觉得清泠出了事,整个人都不沉稳了。张语站在旁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安慰:“总裁别急,说不定夫人将车落在车上了。” “她今天没有开车出来,最近都是我送她上班的。”了寒焦急地说。 张语再劝:“说不定是掉在出租车上了。” 了寒眼尖地看到司机将自己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来,不再理会张语,冲上去拉开驾驶位的车门,着急地让司机下车,自己钻进去开车离开。 张语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放心,给穹影打了电话,让穹影帮忙找着,就算是小题大做也不是他,是总裁。 了寒拨了落妃她们所有人的电话,大家都说没见过清泠。小岑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估计是在开会或者开庭中。 了寒开着车,脑海中不停地闪现过清泠躺在血泊中的景象,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泠姐,你怎么了?”清泠不知道缩在那里多久了,只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地,听到声响抬头就看到了杨佑那张熟悉的脸。 她慢慢地站起来,有些憔悴地拨了下头发,扯开嘴角强迫自己笑着说:“没事,我没事。” 可杨佑哪里肯信她的话,一把抓住清泠的手腕,大声地问:“是不是程了寒又欺负你了,泠姐,我知道我没资格管你们夫妻的事,但你如果还真当我是弟弟,你就告诉我。” 清泠苍白着脸色拂开杨佑的手,淡笑着说:“放心吧,他没有欺负我,他哪里舍得?” “别骗我。”杨佑吼道,“你看你现在这个憔悴的样子,脸也没有血色,到底怎么了?” 清泠拗不过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你这小子非要我承认,我是太久没有上班,这是累的,这不是才从医院出来嘛。” “你不舒服他竟然不知道?”杨佑这孩子说话总是能抓到重点。 清泠苦笑:“不是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不想他担心。” 清泠说谎都不带眨眼的,杨佑似信非信地上下打量了清泠几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厉害地看到了清泠极力想要藏在背后的检验报告。他睁大了眼,伸出手毫不客气地说:“拿来。” 清泠轻笑了一下,想要糊弄过去:“你小子给我老实点,跟谁说话用这种吩咐的语气呢?在家当少主当习惯了吧?” 杨佑这一次没有怕清泠,反而更坚定地伸直了手掌,大声说:“拿来,我要看。” 清泠急了,口不择言地问:“凭什么要给你看?你又不是我的谁。” 杨佑的眼底有一种深深受伤的忧伤,但他还是不动弹地伸着手掌,一点也不让步说:“我是你弟弟!别忘了,这可是你自己强认的。” “可不可以不看?”清泠没了办法,玩硬的玩不过杨佑,只好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要博取同情。 杨佑干脆懒得跟她浪费口舌,直接动手去抢。清泠好歹也学过两招防身,抱紧检验报告侧过身躲开。 就是她这样的动作,再加上之前的态度,让杨佑越发确定她有事情瞒着他。这次杨佑没有再客气,全力扯过清泠的右手手臂,等清泠条件反射要来挡他的时候反手从她怀里抢走了检验报告。 他的动作迅速,根本不是清泠能够应付的。 清泠这时候才知道,这就是黑二代的能力,甚至只能说黑二代的冰山一角。 她知道杨佑这次是铁了心不会让她,被抢走了检验报告之后,她只好老实地呆在原地低着头,默默祈祷杨佑英语太过垃*圾,认不出那几个连她都觉得眼生的医学专业名词。 老天爷是听到她的祈祷的,杨佑确实不认识那些英文字母,但以他对清泠的了解,如果不是大事,她根本不会这样别扭。 所以,他当着清泠的面打了自家私人医生的电话,再将整份检查报告用手机扫描下来传给了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的办事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高,高得让清泠隔着电话都想掐断他的脖子。 很快,杨佑就知道了清泠得了脑瘤这个消息,他越听,脸色越难看,直到挂断电话,他才冷笑着将诊断书抖动着激动地大声质问:“顾清泠,这叫小毛病?累的?” 清泠这次真的怕了,她是见过杨佑发火的,发货对象同样是女人,他的前女友,因为总是在杨佑面前说清泠这里不对那里不对,被杨佑讽刺得无地自容。 清泠拉住杨佑颤抖着检验报告的手安慰:“你别激动,我是病人,受不得刺激,先冷静。” 这样的场景,倒像是杨佑病了,清泠在安慰她。 杨佑狠狠地吞了几口口水,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再问:“你打算怎么办?” 清泠愣了一下,迷茫地问:“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治病的事,现在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吗?”杨佑又一次激动了,声调整个拔高了一个音阶,引得不远处等候他的手下投来几次关切的目光。 “是,是,是,治病最重要。”清泠赶紧顺着他的话说,“我会好好治疗的,你放心吧。” 杨佑一副你把我当白痴的表情看着清泠,毫不委婉地问:“我怎么放心?这事你肯定是不打算告诉程了寒的,那个笨得要死的男人整天忙这样忙那样更是不会注意,你让我看着你走进棺材以后放心吗?” 清泠讪讪地笑着说:“你还真是了解我。” “顾清泠!”杨佑怒了,声调又高了一阶。 这一次,不远处等候杨佑的黑衣手下们整齐地小跑过来站成一排,鞠躬哈腰问:“少主,有什么吩咐?” “他没有吩咐,嘿嘿……你们先一边去。”清泠很讨好地笑,不想惹出麻烦,万一惹恼了杨佑,她的病情可能就要被昭告天下了。 杨佑可不这么好说话,冲手下摆摆手吩咐:“带她回去。” 清泠惊讶地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问:“杨佑,你说什么?回哪里去?” “我家!”杨佑瞪了清泠一眼说,“我要让程了寒来找我要人,到时候我看你还说不说实话。” “杨佑,你别玩得太过分。”这一次,清泠也不再好言讨好,而是强硬了态度。 杨佑和清泠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十几分钟,杨佑的手下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做。最终,杨佑还是没有扭过清泠的脾气,软下了语气说:“好,我让你回去,我就给你一天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亲自到程家拜访。” 清泠还想反驳什么,但她也很清楚,这已经是杨佑退步的极限了。他也是为了她好,她不能狼心狗肺不当回事。 清泠无奈地点点头,应得委屈:“好,我今天晚上会找机会跟他说,我保证。” 了寒是在江边找到清泠的,他开着车疯狂地寻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车开到了这里。在车上的时候,他看着清泠落寞的背影,不由得感到心痛。 他从清泠的身后缓缓地抱住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轻声说:“我还以为你又出事了,担心死我了。” 清泠的泪快要忍不住了,她抬头不让它流出来,淡淡地问:“了寒,你知道我为什么把那条叫‘恋飞’的手链扔到江里吗?” 了寒摇摇头说:“我说过,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你不说我就不问。” 清泠更靠紧了寒,声音听起来很虚无:“那一刻我决定,我要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事业一样对待,更多的耐心和理解,少一些任性。” “你做到了。”了寒轻声说。 清泠背对着了寒苦笑,心中默默地说:“可是老天不再给我机会了。” 她沉默,了寒就试图去开导,温柔地问:“工作上不顺心吗?外贸部的人还在问难你?我装成不知道,以为你想要自己解决。” “没有,我会自己解决,不过是突然有了感触。”最终,清泠还是没狠下心来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 没过多久,她就靠在了寒的怀里睡着了。了寒一点没有感受到异常,横抱起她回到车上,细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带她回家。 ------------ 052 温存 一夜无梦,可能真的是最近跑业务累了,清泠从在江边睡着后就一直熟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了寒已经不在她身边,偶尔听到楼下不小心发出来的锅碗碰撞发出的乒乓声,清泠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满足地笑起来。 可是,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病,笑容就僵在脸上。 她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上拖鞋跑到恋飞的房间,看到恋飞熟睡的粉嫩小脸蛋时,她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她生命中重要的男人,都在她身边,真好。 清泠在恋飞的床头呆站了好久,痴迷地看着儿子的样貌。她要将他可爱的样子深深记在脑海里,不能忘记。 恋飞也自然地醒过来,揉揉眼看清站在床头的人,扯开嘴角娇声喊:“妈妈。” 清泠回过神来,宠爱地做到恋飞旁边抱抱他,在额头亲了一下问安:“乖儿子,早安。” 恋飞从被窝里爬起来,双眼还有些迷离,拿过放在床头的衣服穿起来。清泠笑着接过衣服,细心地帮恋飞穿进去,嘴里还在说:“我的乖儿子,你真能干,这么小都会自己穿衣服。” 恋飞嘟着嘴抗议说:“爸爸说恋飞不小了,四岁应该会做更多的事。” “妈妈只希望我的恋飞健健康康长大,规规矩矩地过完一生,不需要恋飞像天才一样什么都会。”清泠一把将恋飞搂在怀里,鼻子有些酸,“在妈妈眼里,恋飞就是最棒的。” 了寒已经做好了早餐上楼来叫恋飞,就看到两母子深情相拥的画面,吃醋地说:“还不快下楼,大清早的就把我忽略了。” 他本是不打算叫清泠起床的,想让她多休息。为了让清泠休息,他今天一大早还特地给外贸部经理去了电话,帮清泠请假,吓得外贸部经理半天没敢吭声,最后是了寒不耐烦了,他才嗯嗯哈哈地答应了。 “今天不用去上班了。”了寒嚼着嘴里的三明治,漫不经心地和清泠说,“我帮你请过假了,好好休息,我会留在家里看着你。” 清泠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只有两个人在,她会感到尴尬,以前不会,但是现在心里有事瞒着就会害怕面对了寒。她赶紧找借口说:“公司还有事儿我没处理呢。” “我是总裁我说了算,没有你在公司损失我承担。”了寒直接否定。 “你还要送恋飞去幼儿园,就顺道回公司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别让公司里的人觉得我小题大做。”清泠再劝。 了寒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说:“我已经打电话给老管家,爷爷说会亲自送恋飞去幼儿园,你不用担心。” 这些个理由他早就预料到了,顾清泠这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强撑,了寒不敢保证自己要是去了公司这家伙又会乱跑到哪里去。 清泠颓然垂下头,没有借口了,没有理由了。 “妈妈不用担心我,你好好休息。”恋飞吃完了最后的芙蓉蛋,喝完牛奶,懂事地帮爸爸劝清泠。 清泠嘴里塞满了三明治,闷声说:“你老爸都帮我决定好了,路都封死了,我还能跑吗我。” 了寒和恋飞看着清泠这可爱的负气模样,两父子对视一眼,都哈哈地笑起来。清泠不满地看向两人,这一大一小两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让她眷恋不已。 恋飞被清泠看得有些发毛,装成害怕地问:“妈妈,你怎么了?不要揍恋飞。” “鬼精灵。”清泠失笑地伸出食指戳了恋飞脑门一下,笑骂,“跟你老爸长了一张相同的脸,连说话都学他,不学好。” 了寒不服了,辩解道:“诶诶诶诶,怎么教孩子的,他老爸我哪里都好,要不你怎么就看上我了。”了寒说着转头看向恋飞,笑问,“是吧,儿子,你妈妈这是在吃醋,嫉妒我们父子长得像、感情好。” “恋飞也像妈妈。”恋飞这孩子人小鬼大,说起话来一个都不得罪。 吃过早餐以后,了寒催促着清泠上楼,自己和恋飞两父子一个负责洗碗一个负责擦碗,把家务完成得很漂亮。 这些事原本都是不用了寒做的,自然会有佣人来收拾干净厨房。换句话说,清泠没有以女主人的姿态住进来之前,了寒就从来没做过这些所谓的粗活。 但是清泠说,这样才能找到家庭的感觉,家不止是房子而已。 “儿子,来,把书包背上,爷爷要来接你了。”了寒脱掉围裙,从沙发上拿起书包帮恋飞背上。 恋飞乖乖地配合了寒,背上书包后转过来,看着一身便装的了寒,笑着赞叹:“老爸真帅,比穿西装还帅。” “乖儿子真有眼光,你老爸怎么样都帅。”了寒捏了一下恋飞的脸,还不忘礼尚往来,“你是老爸的儿子,以后会比老爸还帅,我都老了。” 清泠在楼上听到两父子三言两语,不由得嗤笑着大声道:“矫情。” “你妈妈又在吃醋了,儿子快跑。”了寒嘻嘻哈哈地牵起恋飞的小手就往外跑。 两父子笑闹着跑出去,正好碰到程老爷子的车慢慢开进来。程老爷子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到父子俩脸上明媚的笑,自己也感觉到温暖不少。 要知道,他自己的孙子他最了解,这样的笑,他至少已经有二十几年没在了寒脸上看到过了。那应该是了寒的爸妈去世以后,了寒一直就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小大人形象,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将他定为程氏继承人。 程老爷子以为,这个孙子是没有了这些绊人的感情牵绊了,可以在冷血的商圈里摸爬滚打游刃有余,却不想自己决定送他去普通大学历练生活的决定却让他遇到了那个叫顾清泠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他的计划范围,所以他排斥她,企图赶走她。 不过,那个女人最后竟然敢回来,还想办法骗过他嫁进了程家,挑战他的极限,却不记仇地照顾重病中的自己。 他后来是想开了,了寒身边迟早是要站一个女人,孕育一个孩子的,与其找一个每天只知道刷卡购物的女人,还不如顺着了寒的意思留下顾清泠,至少,她的能力告诉他,她有资格站在了寒身边。 最重要的是,了寒会幸福。 有些被他剥夺了的幸福,现在能换一部分给了寒,也算是在他死前为自己积了阴德和子孙福。 送走了宝贝儿子,了寒满足地走上楼,躺倒床上,冲坐在电脑前不知在上网还是码字的清泠调戏道:“妞儿,来陪爷睡会儿。” “爷,妞儿现在忙。”清泠头都不回。 “妞儿,你那小说大业怎的还是没个成就,每天累得爷心疼。”了寒开玩笑地说。 这下,清泠倒是从电脑跟前走开,躺倒了寒身边,把他的手当做枕头,闭着眼睛享受地蹭了蹭说:“那是兴趣,不是工作,重点不是钱,是咱群里那群姐妹。” “好好好,你不爱钱。”了寒笑道。 “谁说我不爱钱,你的钱都是我的,我的钱还是我的。”清泠立即接话,不给了寒留一点钻空子钻把柄的机会。 了寒就这么宠着她,并不反对她的话。她说得没错,他的钱都是她的,她的钱也是她的,只要她是他的就够了。结果,最后收获最大的还是他,这个傻女人。 清泠躺在了寒坚实的臂膀上,整张脸都藏到了他的怀里,这才敢将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收了去,她真的说不出口。 可是杨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特别是在这种大事上,从来不会让人糊弄过关,就算她不说,杨佑今天下午肯定会按照约定来程家拜访。 她不安地在了寒的怀中,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是因为心急。但了寒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急,只知道她灼热的呼吸隔着单薄的休闲衣打在身上,别是一种感受,于是他开玩笑地问:“妞儿这是在勾*引我?” 清泠无奈:“谁勾*引你了?我……” 可惜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了寒已经动作迅速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地吻上了她娇嫩的唇。 了寒没有注意到,享受着他激吻的清泠眼角悄悄地划过一滴清泪。 “了寒。”清泠轻声喊他。 了寒用鼻音嗯了一声,双臂更紧紧地抱住清泠,像是要把她欠进自己的怀里。 “没什么。”清泠赶紧改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没有了,“我叫着玩儿。” 了寒只是低声笑,纵容着她的胡闹。 这夫妻俩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相拥而眠,各自怀着心思。 杨佑特意派人打探清泠和了寒的动静,原本听说两人今天都没到公司还以为清泠最终乖乖听话把事实托盘而出,但是,到程家查看情况的人回报,程家很平静,一点都没有风波。 他气得拍案而起,捏紧了椅背站直身子,顾清泠果然是没有这么听话的。 “备车,我要去程家别墅。”杨佑决定成行。 平时跟在杨佑身边的心腹为难地说:“少主,程家和我们对峙已久,你突然去拜访,很容易被人谣传为你示弱。” 杨佑瞪了手下一眼,冷声道:“我让你备车,聋了吗?” 那手下不敢再多嘴,赶紧小跑出去通知外边的人把车开到门口。 杨佑直到坐上开完程家的车时,脸色都没有变好,一直紧蹙着眉头,双拳紧握,让坐在驾驶位开车的司机和坐在副驾驶位的手下紧张得冷汗直流。 他们少主这样严肃的表情,真的不多见。也不知道程家那位雷风厉行的总裁又是哪里惹了少主不顺心,不过大家倒是都清楚程家那位夫人和少主有些瓜葛的。 ------------ 053 揭露 程老爷子的别墅里,杨佑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端起佣人送上来的咖啡抿了一口,但脸色看上去却没有表露出来的轻松。 杨佑来程家拜访,当然会被程老爷子拦下来,先不说杨佑和清泠那些模糊不清的关系,就算是单纯地从商业角度来看,程老爷子也不可能会直接直接放他去见了寒。 老管家已经打了电话到了寒那边,两夫妻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程老爷子坐在杨佑对面,几次上下打量面前堪比临危不乱的年轻人,虽然他都说不上来杨佑有什么危险可面临的。 杨佑和程老爷子还真是大眼瞪小眼的面对面坐了十几分钟,一句话都没说,到后来还是程老爷子觉得疏漏了待客之道,随意找了个话题来说:“我听说最近你忙着相亲,还真没想到会有时间来我程家一趟。” 在杨佑听来,这就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佑轻笑,也不避讳,不客气地回话:“最好的都当了你孙儿媳妇,我也不过是走走场。” 程老爷子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样直率,略有些尴尬地笑了声,打圆场说:“清泠是个好孩子,我们程家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确实是一大幸事。” “程老爷子能有这样开明的婚姻观真是太让我惊讶了。我爸总是跟我说娶妻要门当户对,看来有时间得让我爸来跟老爷子交流一番,让我爸也同意我娶一个家庭条件不怎么样却是我喜欢的女人。” 杨佑这话,明明暗暗讽刺了程老爷子以前的势力,但外人听来又像是在赞扬老爷子虽然年纪大却跟得上时代懂得变通,认为婚姻追求爱情比追求金钱来得可靠。 说来也怪,按照程老爷子以往的脾气,怕是早就把杨佑扫地出门,哪还有他好吃好喝地在这里坐着被佣人伺候。 程老爷子自己都觉得脾气好了不少,该是清泠整天和他抬杠,还把他的宽大胸襟锻炼出来了。 这边杨佑和程老爷子语言暴力较量个不停,那边清泠听了寒说起杨佑来程家的事,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得抖了一下。 她是真的还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了寒,这一次杨佑却自作主张地帮她加了一个要面对的人,那就是爷爷。 清泠忐忑不安地坐在副驾驶位上,双手紧握在一起,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不停地祈祷车开慢一点,再开慢一点,最好是永远不能到达目的地。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没有听到她的祷告,还是觉得她的祷告太过荒诞,了寒的车还是在二十多分钟以后停在了程老爷子的屋门前。立即有佣人上前来帮两人打开车门迎接他们下车。 清泠站在那里,深呼吸几次,心跳始终不能减速。了寒哪里知道她的担忧,以为她是怕见爷爷,笑道:“公司的事你不是都解决了嘛,爷爷不会再骂你,放心。” “我才不是怕爷爷,再说了爷爷也没有骂过我。”清泠狡辩说,“我这叫谨慎,你不懂。” 了寒失笑,这女人越来越会歪曲是非黑白了。但他没有揭穿她,反而是淡笑着伸出手放到清泠面前,眼神中表露出请的意思,是让清泠把手交给他找安全感。 清泠很想把手放过去,但是她不敢,她怕等会儿杨佑代替她说出事实揭穿她的时候,身边这个男人恨不得掐死她。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总归是要去面对的。 她果断地伸出手握紧了寒,冲了寒甜甜地笑,携手走进屋里。 杨佑看到了他们俩,心中些微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直接忽略了程了寒不计,喊了声:“泠姐,我来了。” 清泠勉强笑,心里直骂:“臭小子,我又没有眼瞎,还看不到你这么庞大一个人吗,干嘛非要说不来表现得像是我邀请你来的一样。”想着,清泠不由自主地瞪了杨佑一眼。 杨佑无赖地笑问:“怎么?不欢迎我来,好歹我是你弟弟。” “我没有这么一个专门揭人伤疤的弟弟。”清泠急着回嘴,竟是没有考虑自己说出口的话,等她反应过来捂住嘴,了寒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程老爷子是多么英明一个老头儿啊,他瞧着这三个年轻人之间气流转动,不像是跟工作和事业有关,那就代表没他什么事儿了。他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在老管家的搀扶下打算撤退。 “等等。”杨佑喊住程老爷子说,“程老爷子先别急着走,我今儿来这里可不是这么容易让你脱身的。” “杨佑!”清泠也急了,高声大喊杨佑的名字。 这下子,别说是了寒,就连程老爷子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还真是顺着杨佑的意思坐回原来的位置,杵着拐棍静等杨佑说出个缘由,眼睛却一直盯着清泠不放。 清泠被爷爷和了寒盯得有些不自在,局促得使劲儿绞衣角。 杨佑看着这样沉默的清泠心中的火不打一处儿来,激动地大声说:“顾清泠,你给我看清楚,这屋子里的人全都没有注意你的反常,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杨佑质问的话刚说完,脸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由于没有防备,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到了地上。 了寒低沉着声音骂道:“我家里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她是我老婆,我不注意还让你注意不成?” 说着,了寒冲上前去抓起杨佑的衣领扬起拳头来。但这次,杨佑没有这么乖地挨揍了,他头轻轻一偏,正好撞到了寒的手肘,了寒只感觉手麻没了力道,抓着杨佑的手就松开了。 杨佑迅速爬起来,嘴角勾着嘲讽的笑,冷声说:“程了寒,这是你先动手,不要说我欺负你手无缚鸡之力。” “真是谢谢你把我想得文弱。”了寒也冷笑,盯着杨佑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迎接杨佑的进攻。 程老爷子就这么坐着,也不怕自家孙子被人狠狠地揍,甚至还笑得开心,好像两个年轻人就为了演一场好戏给他看一样。 清泠可没有这么淡定了,她赶紧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面对着了寒劝说:“了寒,你别急,不要打他。” 杨佑两步走上前,轻轻拍拍清泠的肩说:“泠姐,你让开,我现在是以你弟弟的身份在教训这个娶了我姐姐却弃之不顾的男人。” 清泠转身在面对杨佑,大声吼:“杨佑,他没有对我弃之不顾,我自己知道这个事情也不久,又怎么可能回来就跟他说,你别胡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老爷子这时候开口,算是暂缓了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剑拨弩张。 杨佑嘲讽地说:“身为人家的老公,老婆生了病去医院都不知道的男人还能叫合格的男人吗?程了寒,你扪心自问,你到底用了多少心思在顾清泠这个女人身上,他有你的公司重要吗?有你的孩子重要吗?” 了寒忙问清泠:“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怎么没有告诉我?” “现在知道着急了?”杨佑继续不是滋味地说,说着眼中都蓄起了酸涩的泪,“这个女人,这个叫顾清泠的女人,为了不忘记你连手术都不想做,你凭什么活得这样自在?” “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寒怒吼。 清泠咬紧牙,狠瞪了杨佑一眼,杨佑这才闭了嘴,老实地呆在一边等清泠自己把下面的话说完。 刚才还是喧哗吵闹的程老爷子的别墅,已经是沉默好久了,甚至是冷清的。杨佑离开了,是清泠请走的,明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也很伤杨佑的好心好意,但她还是开口让他回去。 临走的时候,杨佑特别要了清泠的保证,确定了她会去医院才离开。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多余的,看程了寒刚才对他的过激反应和态度,他就知道程了寒有多在乎清泠,清泠想要不做手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清泠送走杨佑走到了寒身边扯了扯双手抱头的他的衣角,轻声说:“别生气,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了寒猛地抬起头,双眼像是充血一样的通红,从不轻弹的男儿泪一下子就顺着脸颊落下来。他握住清泠伸出来的手,还是不敢相信地问:“你说的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想要离开我,所以骗我对不对?” 清泠也哭出来,使劲儿地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停地哽咽。 程老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借着拐杖的力道站起身来,朝屋里所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也和老管家步履蹒跚地上了楼。他的心情真的很难表述,这个孩子对他来讲有太多纠葛。 他甚至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棒打鸳鸯,了寒和清泠会不会幸福的日子过久一点,现在就不会这样感到遗憾。他还会想,说不定她不去英国就不会得这个病,那她就可以代替他长久陪在孙子和曾孙子身边。 虽然,他也说不清楚英国和脑瘤的关联在哪里,但他就是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了寒颤抖着手抱住清泠,眼泪就没有停过,无声地哭。清泠拍拍他坚实的背,安慰说:“不怕,我不会死的,我会乖乖听话去做手术,我会活下来,为了你也好,为了恋飞也好,我都会活下来的。” 了寒还是沉默,清泠又说:“你是怕我会忘记你,忘记恋飞吗?我那样爱你们,怎么舍得忘记,就算忘记,我用生命保证……” 这次,清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了寒吻了上来,那样忘情的吻,让两人都沉醉其中。 直到了寒放开清泠,清泠都还是脸上挂着眼泪。了寒双手捂上清泠的脸颊,让他的眼睛正视自己,四目相望,认真严肃地说:“顾清泠,记不得我们没关系,别胡乱保证,真的没关系,只要我记得就好。” “我不想忘记。”清泠哭。 “那就由我来让你记起。”了寒一字一句地说,“我程了寒发誓,你顾清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即使你不记得我,我也会让你慢慢想起我们之间的一点一滴。” ------------ 第三卷 全世爱: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 第一章 忘记 顾清泠躺在医院里,杨佑坐在病床前,把削好皮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递给她温柔地劝说:“好了,不要生气了。” 清泠恨恨地咬了一口苹果,含在嘴里模糊不清地抱怨:“怎么可能不生气,要是你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像疯子一样的人跟你说你跟他结婚好几年,还有个孩子,你不气吗?” 杨佑扑哧笑出来:“泠姐,说话可要考虑清楚了,你说这样的话没事吗?” 这已经是清泠做了手术之后半年了,从刚做完脑瘤手术到康复期这么长时间,清泠一直是在杨佑的照顾下做的保健康复。 庆幸的是,她的脑瘤手术很成功,毕竟是集合了国内知名脑科医生的异常手术。不幸的是,她丧失了所有能力,连走路吃饭洗脸系鞋带都要重头学过。 自然的,清泠不会记得所有的人,包括顾爸爸和顾妈妈。 顾爸爸和顾妈妈不停地教她认识自己,杨佑和小岑她们几个来看她的时候,她也一一地认识了。始终是跟了自己三十年的故事,记忆深处她还是隐约记得一些的。 大家常来医院看她,一来一往,她也慢慢想起来大家,想起来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 可是,她的记忆不知为何,始终停留在了大二之前,那年她才19岁,像是一下子活回去了十几年。 十九岁的顾清泠的记忆力没有程了寒,没有程恋飞。 所以,当了寒牵着恋飞一大一小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惊讶地盯着爸妈,看着她们嘴巴一张一合地介绍了寒的身份。 真是震惊,爸妈竟然说那个男人和那个小孩子是她的丈夫和儿子。 顾清泠永远都记得自己的话,她当时惊诧地指着被老爸老妈亲近地抱着的孩子,大声质问:“爸、妈,你们有没有搞错,这个横看竖看都跟我没一点相似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我才刚上大学。”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包括她早已经认出来的杨佑和小岑一伙儿人。 他们都不会想到,顾清泠这一场手术下来,没有把他们这群可能会忘的人忘掉,反而忘了那两个这辈子都不该忘的人。 林妈妈焦急地叫了医生来帮清泠检查,全身上下都检查遍了,没有异常,只能用失忆来解释。这样的失忆可能是一阵子,也可能是一辈子。 恋飞哇地一声哭出来,抱着顾妈妈的脖子哭闹:“外婆,妈妈不要恋飞了,都是恋飞不好,恋飞没有保护妈妈。” 顾妈妈赶紧有节奏地轻拍着恋飞的背,把他抱出了病房。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清泠说什么也不认了寒这个丈夫,那能留下来照顾她的人就只有顾家父母和小岑那群朋友外加杨佑。 顾妈妈要照顾恋飞,小岑她们也忙,筠葶这么个闲人因为以前的事大家也不敢放她太接近清泠,那么黎娇和杨佑这两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就成了照顾清泠的主力。 黎娇和杨佑是白天黑夜合作,因为黎娇是女孩子,加上还有家庭要照顾,自然就承担了白天的工作。不过这样也好,白天的时候黎娇来医院,经常都会来着莱恩和囡囡一起,添了不少热闹。 清泠为了黎娇结婚的事耿耿于怀,她虽然是相信了自己已经不止是19岁的年龄,却始终觉得自己错过了黎娇的婚礼。 好在黎娇和落妃结婚的时候有拍下婚礼纪念视频,是送到清泠手上让她看了好几遍之后她才确定了是自己因为生病忘了。 晚上的时间,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杨佑头上,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杨佑还呆在清泠病房的原因。 杨佑也多么想清泠就这样失忆下去,让她记不起自己有了一个家庭,或者这样,他才有机会。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清泠有多么在乎了寒和恋飞他再清楚不过了。 “泠姐,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和他确实是夫妻,为什么你肯承认大家,就是不承认他呢?”杨佑淡淡地说,说出来的话让自己都很不是滋味儿。 清泠不耐烦地扔开手边的书,一下子躺下床去,用被子捂住头大声说:“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他把结婚证拿到我面前我都觉得是假造的。怎么可能我的老公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就不是我知道的范围了。”杨佑赶紧撇清关系,要知道,泠姐十九岁时候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躁,哪有三十岁的时候好说话,明哲保身是上策。 清泠又一下子拉开被子,露出两只眼睛上下转动,问杨佑说:“臭小子,是不是你们商量好了故意逗我,老实交代,是怎么收买通了我爸妈的?” 杨佑嘴里大呼冤枉,声泪俱下地发誓保证自己的清白。 最终清泠下了结论:“好了,就算他是我老公,那小孩儿也是我的,反正我想不起来就当作是没有,等我想起来再说,真是烦死了。” 杨佑暗暗松了一口气,收拾了水果皮说道:“泠姐,也不早了,你休息吧,晚睡对皮肤不好,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清泠嗯了一声,缩回被子里酝酿瞌睡。 杨佑打开病房门走出到病房外间的沙发上,如释重负地靠在沙发上。真是痛苦啊,面对着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抓住了还会被说是不道德。 也罢了,通过清泠这次生病住院的半年时间,他也算是真的看到了程了寒对清泠的真情,他也可以安心放手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输给了程了寒那个男人,他就忍不住想要故意误导清泠,让她再多折磨一下他。 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为了怕吵到清泠,他的手机已经半年都没有出现过铃声了。他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小声讲电话:“喂,老爸,又怎么了?” “杨佑,你给我从医院滚回来,真是没出息,帮人家照顾老婆,人病好了一样把你踢到九霄云外。”杨爸爸在电话那头大吼。 杨佑把手机从耳边挪开,就知道老爸又要说这句话,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下一句话。 果然,没听到杨佑回话的杨爸爸沉默两秒,又一次吼道:“杨佑,这周末我给你安排了相亲,为了配合你去医院白白献殷勤的时间,我订好了是白天,你给我少睡两个小时准时赴约。” “老爸……”杨佑还没来得及拒绝,电话那头已经挂了。 他叹口气放下手机,整理了一下沙发上的被单,准备睡下,要关灯的时候才发现清泠倚在病房门口淡笑着望着他。他有些慌,也有些迷茫,低头看了自己几次,没发现异常才玩笑地问:“盯着我干嘛?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清泠笑笑,走到杨佑旁边的沙发坐下说:“睡不着,找你聊天,又是叔叔打电话赶鸭子上架让你相亲啊?” 杨佑点点头,无奈地笑:“嗯,也不是第一次被你听到了。” “去吧。”清泠轻声说,“你为了照顾我半年没有管家里的事就算了,不能把终身幸福耽误了。” 杨佑抬头,望进清泠的眼睛里,那样清澈和真诚的眼神,让他不由得发笑。是吧,即使忘了那么多事,她依然还是这样恳切的目光,让自己去找自己的幸福。 言外之意不就是,他和她没有幸福。 也不是一次两次拒绝,甚至比这个还直白的拒绝也有过,但杨佑的心比以往都疼。 确实该放下了,不放手只会带给大家尴尬和痛苦。 杨佑突然笑起来,很阳光灿烂的样子,说道:“也对,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成双入对,我也得赶紧了,就是不知道有几个女人能承受我的家庭背景,那得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嫁给我这么个危险人物。” “胡说。”清泠笑,“我家弟弟长得又帅,又有钱,又有才,女人都抢着喜欢。” 可惜你不会喜欢。 杨佑多想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但他只能附和:“对对对,有泠姐这话我就放心了。” 那天晚上,清泠和杨佑各怀着心思一个睡在病房里,一个睡在病房外。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黎娇来医院接班,杨佑就和清泠打了招呼离开医院,还特别吩咐了护士要好好照顾清泠直到黎娇一家的到来。他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清泠,也不敢告诉清泠他决定去相亲。 罢了,也不知道对方如何,先去见见再说,等有一天真的找到了合适的,再和清泠说吧,免得她白白高兴一场。 今儿个莱恩比黎娇先到医院,手上提了好大一袋清泠喜欢吃的荔枝,放到清泠的床头,再拿起柜子上放着的遥控器,缓缓地将清泠的床摇起来。 “怎么你倒是先来了?”清泠笑着和莱恩打招呼。 说来奇怪,她对莱恩倒是有一种熟悉感和亲近感,所以黎娇带着这个被他称为是老公的男人到医院的时候,她虽是有些埋怨,但并没有太大的不满情绪。 至少,她看得出来,莱恩都快把黎娇宠到天上去了。 她以前以为这世界上只有周晓天一个能称得上好男人,没想到好男人二号就这么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身边。 说到周晓天,她的记忆力就只有他为了追到落妃辛辛苦苦追了七年,之后还要请她吃饭贿赂她,让她在落妃面前说他好话。 这男人,真的是极品的任打任骂,任劳任怨,落妃明明是以折磨他为乐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演变成了现在落妃小撒娇的模样。看来,她失去的这十多年记忆真是精彩纷呈。 “黎娇非要说你太久没吃过学校的绿豆糕,所以去学校帮你买了。”莱恩说,“我要跟去的,但她只要带囡囡,嫌我碍手碍脚,打发我先过来看着。” 清泠感激地笑:“真是麻烦你们夫妻俩了,黎娇还特意走这么远回高中的学校,我都不好意思了。她来照顾我就算了,还拉着你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莱恩不满地睨了清泠一眼,埋怨说:“我和黎娇说了很多次了,你不要这样说话,跟我们客气就是在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没有你的话,哪有我和黎娇的幸福,我更不可能会有囡囡这么可爱的女儿。” ------------ 第二章 出院 今天是清泠出院的日子,在医院里闷了大半年时间,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顾妈妈和顾爸爸早就请好了假,一早就来医院帮清泠收拾行李之类的,还特别带了些清泠喜欢吃的东西来,说什么要让她吃好了有力气甩掉病魔再回家。 所有朋友都很有默契地请好了假来医院,就连平时最忙的空中律师小岑和薇儿都准时出现在了清泠的病房。 当然的,就算清泠不怎么待见了寒和恋飞两父子,但顾妈妈还是打电话叫了他们来,毕竟这是个重要的日子。 离开医院之后,一大群人都去了顾爸爸和顾妈妈所在的老小区,今天顾爸爸说好了,要好好地在厨房露一手,每个人必须去吃,要不然不让走。 黎娇她们那群家伙一听说大厨顾爸爸要亲自上阵大展厨艺,哪里还走,怕是就算清泠用扫帚赶人都不一定会一动半步。要知道,顾爸爸的神奇厨艺在她们这群孩子中间是出了名的。 落妃、温暖她们还好,只是偶尔能吃到清泠回家带来的美味,所以了解不深,特别是黎娇啊,以前高三的时候和清泠在校外租了房,每天都是顾爸爸下班之后去帮清泠做饭,那可是馋够了黎娇、筠葶和想容。 不过,如今想容远在美国,筠葶也渐渐疏离,就剩下她和清泠了。 闹哄哄的顾家,大家都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视,削水果的削水果,开玩笑的开玩笑,没有人注意到恋飞偷偷地钻进了清泠的房间。当然,除了了寒故意装着看不见。 他知道儿子想妈妈了,但是作为恋飞的爸爸,清泠的老公,他却对失忆独独忘记他和儿子的老婆无能为力。 最重要的是,清泠根本就不愿意让他靠近。 或者这就是报应吧,当年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他伤害了清泠太多,所以她才会在潜意识里忘记他的存在吧。不光是存在,甚至是厌恶害怕到忘记了那十三四年所有的事。 恋飞胆怯地关上了清泠房间的门,清泠正背对着门侧躺着看书,脑袋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也想出去陪着朋友们玩的,但顾妈妈不允许,怕她太累,强制她进屋休息,吃饭的时间再出去。 她原本打算倔强地不从,但在看到了寒和恋飞两父子的时候,可耻地产生了一种胆怯,就借着老妈的话躲进来。 这么长一段时间,她确实是相信了自己已婚并育有一子的事实,因为她不得不信。身边的朋友各自都结了婚,黎娇孩子都十一二岁了,她怎么可能还只有十九岁。 但是,她真的不记得,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到陌生的家里,还要躺在一张床上。 她想,她应该是不爱这个男人的吧,要不然,怎么会结婚这么久,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依照老妈喜欢他的程度,还有老妈的性格,铁定了是老妈给她安排相亲让她烦了,随意挑了个男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清泠感觉到有人在扯她的被子,翻身转过来就看到了那张小一号的了寒的脸,吓了一跳,差点跌落到床下面去。 恋飞看着她这样的反应,瘪瘪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掉下来了。 清泠看到他的泪,像是一记重拳打在她心口一样疼得厉害。她有些呼吸不过来,捂着胸口趴在床上,呼吸变得急促了很多。 恋飞毕竟还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看到妈妈这样痛苦地蹙着眉,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更是哭得凶了。但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被清泠教得太奇怪,哭都哭不太大声,外面的人吵吵闹闹就盖住了他的哭声。 清泠感受到了他的慌乱和紧张,艰难地开口说:“孩……孩子,你别哭了,我……我没事。” 恋飞不听她的话,伤心得站在原地不动弹,但眼泪始终收不回去。 清泠爬下床套好拖鞋,跪倒地上抱住恋飞,不停地安慰:“乖,我的恋飞乖,不哭了,你不哭妈妈就没事了。” 恋飞果然停止了哭泣,倔强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清泠的心口也没在那么疼痛,看着这孩子倒是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 也是,这孩子哭一声自己都觉得心痛,虽然是记不得,但却有自然的反应,不是自己的孩子又会是谁的。怕是自己不愿意接受他那个讨人厌的老爸,才会牵连了这孩子也被自己忘掉了。 “妈妈,你想起恋飞了吗?”恋飞高兴地问。 清泠垂下眼帘,淡淡地说:“对不起,妈妈没有想起来,但是妈妈保证,以后会像以前一样疼恋飞好不好?所以,恋飞不要哭了。” 恋飞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紧盯着清泠,捣鼓一样地点头应下来,只要妈妈不再不见他,他就很开心,说不定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妈妈慢慢地就会记起他了。 顾爸爸在厨房里忙活了老半天,温暖和虞锦虽然不善厨艺,但还是贴心地跑到厨房里端了些没有处理过的菜出来带着落妃、黎娇她们几个择菜。 至于莱恩和晓天就比较惨了,他们俩背负着两个想要偷师顾爸爸厨艺的老婆的命令和重任,被逼穿上围裙走进厨房,帮顾爸爸打下手。 顾妈妈那句话形容此时此刻的顾家最形象:“瞧咱们这一大家子的男人,都是好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黎娇和落妃都是偷偷掩嘴笑,黎娇还好,平时家里本来就有大厨候着,做饭完全与她无关,偶尔心血来潮烤个饼干之类,也还算得心应手。 但落妃就真的算得上深深赞同顾妈妈的话了,因为平时家里所有家务活儿,上到洗衣服打扫卫生,下到煮饭洗碗,都是周晓天一手包办,典型的好男人啊。 而坐在一旁的小岑和薇儿则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鄙视地看着黎娇和落妃,因为她们俩人目前都还是单身,实在没有享受过那样的幸福。 “清泠,出来吃饭了。”顾妈妈也帮着把饭菜都端上桌来,路过清泠房间的时候朝里面喊了两声。 清泠正在和恋飞一起翻看她高中和大学的照片,应着外边:“知道了,就出来。” 答应着外面,清泠手上翻相册的动作也快了些,不再一一地跟恋飞讲照片背后的故事。其实,就算她想讲,后面的照片她也讲不出故事来,因为那些照片好多都是大学时期留下的。 眼尖的恋飞忽然伸出小手指着新翻的一页照片兴奋地说:“爸爸,妈妈,是你和爸爸。” 清泠吃惊地顺着他胖乎乎的小手看过去,照片上确实是她和那个男人的照片,准确的说,这一整页照片都是他们两人。她有些错愕地翻看了后面的大半本相册,全是他们俩,要不就是落妃她们几个和他们一起。 清泠感到疑惑,目光停留在某一张照片上。她也记不得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照的,照片上的清泠伸出手在了寒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圈,了寒虽然疼得皱眉头,嘴角却还是带着笑的,那种极度宠溺的笑。 再看另外的照片,好多都是清泠在欺负他,但他却是一点都没有不开心的表情。 门外老妈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清泠默默地合上了相册,牵起恋飞,淡淡地说:“恋飞,今天你看到照片的事要保密。” 恋飞点头,妈妈要求的,他都会答应。 顾妈妈最先看到清泠牵着恋飞出来,惊讶地张大嘴,觉得不可思议,之后却笑得更开心。紧接着小岑落妃她们的目光也跟过来,全部表情都很诧异。 只有了寒坐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恋飞和清泠紧握的小手,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清泠如果认出了恋飞而单单不记得他,他不敢去面对。但是如果清泠真的认出了恋飞,儿子以后不再天天哭着要见妈妈,他好像又该是高兴的。 恋飞的幼儿园已经是半年没去了,自从清泠醒来以后不愿意认恋飞,恋飞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哪里也不愿意去。程老爷子为了这件事有几次都差点冲动得到医院去找清泠,但最终被了寒劝下来。 了寒不想逼清泠,逼急了照她的脾气,说不定哪天就消失不见,让大家再也找不到她。 “乖女儿啊,你想起我的宝贝外孙了吗?”顾妈妈丢下手里的盘子跑到清泠身边,兴奋地问。 看顾妈妈对清泠的称呼,清泠倒是真觉得这世道变了,在她的记忆力顾妈妈只会有两种叫法,一种是平时不生气的时候叫清泠,一种是火冒三丈的时候叫死丫头。 清泠迷茫地摇摇头,看了恋飞一眼说:“还是没印象,不过我是接受了事实而已。” 顾妈妈的笑容一僵,之后又勉强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以后会想起来,至少现在接受了恋飞。” 恋飞扯扯清泠的手说:“妈妈,恋飞和你坐在一起好不好?” 清泠点点头,带着恋飞落座。椅子是晓天帮清泠拉出来的,晓天是被落妃掐了一把之后才贡献力气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事本来该了寒来做,并没有考虑到目前了寒和清泠的状况。 了寒也很自觉,主动选了顾爸爸身边的位置坐下,没有去招惹清泠。 现在儿子能和她和平相处就是进步,他不能奢求,要慢慢来。所以,这一顿饭下来,他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夹菜,偶尔恋飞乖巧地夹了他最喜欢的菜放到他碗里,他也只是淡淡地点头微笑。 清泠时不时地目光扫过了寒的脸,无数次想要确认面前的男人和照片上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同样的一张脸,虽然少了些青嫩的稚气,但不可否认的,真的是同一个人。这证明,她所有关于他是老妈介绍的相亲对象一说的猜想全都是错误的,这个男人不但是自己选的,说不定自己还真是爱他的。 ------------ 第三章 外遇 顾妈妈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然也不会退休之后拿着丰厚的国家退休金还另外找了个私人公司上班。 所以,随着清泠的身体一天一天好起来,顾妈妈就开始催促着清泠出去工作。 不过清泠倒是愿意的,说来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整日呆在家里要不就是躺在床上,又或者是抱着电脑玩得不亦乐乎也不太成体统。于是,清泠欣然接受了顾妈妈的提议,那就是回程氏集团上班。 这也是顾妈妈、顾爸爸还有了寒以及程老爷子四个人坐下来商量得出的决定,既然清泠忘了这么多事,要让她想起来,就要把她放到熟悉的环境中。 而程氏集团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找回记忆的地方。 程家别墅区,了寒知道,在清泠记起所有事情之前,她是不可能会同意跟他回去的。 今天就是清泠第一天到程氏集团上班的日子,至少在她的记忆力是第一天。她是充满欣喜的,比起大学毕业六年后第一天踏进程氏集团的心情来说,如今可以算作是兴高采烈。 虽然她并不记得当年的感觉,但她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半年不见让自己闻风丧胆的顾主任,小保安再见到清泠变得沉稳很多,虽是依然往后悄悄地退了两步,但比起半年前见到清泠就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状态,他勇敢了很多。 “顾主任。”小保安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喊清泠。 但清泠根本不知道小保安是在叫他,在她的记忆力并没有这么一个人。她径直走过小保安面前,没有一点停留,惊得小保安瞪大眼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小保安结巴地问站在对面的老保安:“顾……顾主任这是……这是怎么了?” 老保安茫然地摇头问:“该不是你跟小公主惹到顾主任了?那你可得小心些。” “不是吧。”小保安这次可是往后退了好大一步,一副防备的表情,“顾主任消失这半年时间,我和苒苒都没见过她,哪有惹到她了?” “别胡思乱想了。”了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公司门口,看着满脸恐惧的小保安,笑着安慰,“她这是生病记不得人了,连我都不认识,又怎会认识你和苒苒小公主,你安心吧。” 小保安和小公主是偷偷背着小公主的爸爸在一起的,了寒和清泠帮他们特意瞒着,他们俩当然就亲近这两位长了他们近十岁的哥哥姐姐。 “顾主任没事吧?”小保安担心地问。他这是真担心,毕竟清泠对他最多只是喜欢开玩笑,但从来没有亏待过他,甚至在得知他还是在校学生的时候为他在外贸部预留了一个正式的职位。 当然,这也是需要他毕业之后来考核的,但至少他的工作有了着落。 了寒再也笑不出来,满脸忧愁地说:“她很好,不好的是我,现在她看我就跟看仇人一样。” 这些都是家事,本是应该在公司谈论的,但是考虑到公司的人不明所以又会流言四起,到时候弄出个什么离婚传闻更难收拾,了寒就老实交代了情况。 清泠坐在外贸部自己的办公室里,摸摸这样再摸摸那样,都有很是熟悉的感觉。 跟着她的职员们今早来公司的时候就听说了顾主任生病失忆的事情,全都缄默着没有唧唧咋咋地扰乱她的思维。 他们是喜欢顾主任的,就为了半年前她带着他们冲破人事部的故意阻挠拿下了那个季度金额最大的订单,每个人不但积累了难得的经验,还得了公司好大一笔奖金。 想到顾主任这样照顾他们,他们更是在心里决定了要好好保护生病中的顾主任,绝对不能让那些整天嚼舌根说人是非的人讨论这个话题。 清泠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面,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她脑袋里混乱得很,看着这些工作虽然很带劲儿,但每每想到程了寒那张脸,她就分心地工作不下去了。 她心烦地跑到茶水间犒赏似的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站在窗边看着十几层高楼下的行人和车流,仿佛这样才能防空她自己。 有其他办公室的女职员也聚集在茶水间里,由于清泠站在窗边,正好被冰箱挡住了身子,她们几个都没看到清泠,各自围在茶水间正中间的桌边八卦。 “听说那边的顾主任失忆,连自己老公都不认识了。真是活该,我还以为她盘上程总裁这个高枝儿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原来老天都看不过去。” “小声些,别被她手下的人听到了,像一群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 “你说,咱们程总裁会不会寂寞难耐,然后弄出办公室出轨恋情,别忘了秘书团今年新进了好几个美女级别的小妹妹,可比那老女人丰姿绰约多了。” 清泠原本是不想理会这些疯言疯语的,她脾气是不好,但有些无所谓伤害不了她的话她听了就听了,也懒得气,反而是伤身。 但是当那群八卦女的话题提到了寒出轨婚外情的话题上时,她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虽然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怒火中烧。 只听她冷笑一声从冰箱旁边走出来,摇晃着手中的那杯咖啡依靠在窗边,扫视了所有八卦女一圈,抿一口咖啡低垂着眼帘淡漠地笑道:“出轨吗?小妹妹们有没有机会我是不知道,但是你们肯定是没有的。” 所有八卦女被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有些人甚至打翻了手中的咖啡或者茶水,几个胆小的已经要开溜了。清泠喝止:“跑什么?继续说啊,我还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胆小要逃跑的几个女职员僵直在原地,不敢再有动作。她们是真没想到一直对这些事情置之不闻的顾主任今天会爆发出来,要知道这几天公司女职员之间传来传去的话比这个更难听的多了去了。 是,有些话清泠也听过,更难听的多的是,还有说清泠这辈子注定没有富贵命是活该,甚至也有说清泠怎么不直接死在手术台上的。 但她顾清泠就是一根筋儿地吊在了程了寒会出轨这几个字上。 这让她难以忍受,即使是别人说说都不能。 前面也说过,顾清泠的记忆停留在十九岁的时候,脾气怪得不行,不气就不气,若是戳到了她的怒点,那可是暴躁得很。偏偏地,程了寒出轨这几个字成功地踩中了地雷。 “顾主任,我……我们……我们只是假设,不是……不是你想的……想的那个意思?”有女职员狡辩。 “那是什么意思?”清泠直接回问,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公司的人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和清泠呛声,这可是挂着总裁夫人头衔,受着总裁无限恩宠的女人。所以她们就只敢一个劲儿否认和往后退,气得清泠想动手扇她们几巴掌都找不到机会。 动不了手,发泄不了脾气,清泠真是心里窝火,但也总不能自己单方面揍了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那该是有多丢脸。 于是乎,张语再一次震惊地站在一群秘书之间,眼睁睁地看着清泠红着双眼闯进了总裁办公室。直到清泠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他才腿软地跌坐回办公椅,不停地喘气,拉着身边的同事问:“今儿个总裁没招惹顾家姑奶奶吧?” 同事迷茫地摇头,他怎么会知道,张语这是吓糊涂了才会拉住他问。 张语也反应过来,甩开同事的衣袖,迅速地收拾包袱,弓起身子像是鬼子进村一样悄然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拉住一个稍微可以信任的后辈交代说:“总裁若是找我,给我来个电话,我去财务部躲一下。” 那个后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管点头。 张语放开他,又一次以同样的猥琐动作钻进了电梯,手指不停地重复按关门键,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他按下了财务部所在的29楼时才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去找无聊得要死的穹影吧,就算斗斗嘴也比被夫人殃及鱼池来得好。 了寒正埋头批阅文件,陡然听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力推开,不满地抬起那双深邃的眸子想看看是谁那么大胆。一声大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清泠的样子吓得噎了回去。 哎,自从认识了顾清泠,他觉得自己因为经常的惊吓都要少活好多年。 他丢下手里的文件赶紧走上前去锁上办公室大门,他准确的预感告诉他,清泠是来找他算账的,绝对不能让外面的手下看到,要不就丢脸了。 “你怎么了?”了寒胆怯地问。 对,是胆怯没错,他现在处处怕清泠,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就要和他离婚。现在没离婚她都不愿意看到他,要是离婚了他就更没有正当理由见她,那她就真要永远想不起来他了。 清泠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木棍,反身架到了寒的脖子上,严厉地问:“你说,你有没有和那些个漂亮的小秘书玩暧昧?” 了寒哭笑不得,不知道这谣言又是哪里来的,赶紧否认:“没有,我保证,现在我连自己老婆都搞不定,哪有那些心思去招惹其他女人。” “你这意思是你搞定我了之后就有心思了?”清泠犀利地抓到了重点,还是重中之重。 了寒真是巴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让它乱说话。他几次试着把木棍从自己的肩上拿下来,但清泠是更加重了力道压住,有时候还会压得他趔趄。 “不……不是。”了寒继续否认,“我绝对没有动那些歪脑筋,我有老婆一个就够了。” 清泠这才甩开木棍,潇洒地拍拍手上的木屑,霸道地说:“程了寒,我警告你,不管我记不记得你,你都不准给我带绿帽子,除非哪天我同意了。” “是,是。”了寒懦懦地答,但心里却高兴得要死。清泠是记不得他了,但还记得捍卫感情的霸道,那就说明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他的,能不能记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 第四章 美女 程氏集团总裁夫人是妒妇的消息再次传遍了热城的大街小巷,三姑六婆们茶余饭后总喜欢那这个话题出来调侃一番。 要是放到其他女人身上,自己被传得像是妖魔鬼怪一样不是气大家不明是非就是害怕被人语言攻击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但顾清泠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不但每天准时来上班,而且还在两天之内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办公桌搬上了38楼。 秘书室的一众人等惊讶地看着她指挥着她自己手下稀少的几位男职员辛辛苦苦地将办公桌从电梯里搬出来,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去拦,就看到清泠一把推开办公室大门,冲搬桌子的手下说:“喏,随便找个地儿放下就可以走了。” 此时了寒和张语正在外办公,秘书室有资历稍微老成一点的给张语去了电话,意在提醒张语和总裁回来的时候小心些,不要惹到里面那位姑奶奶。 经历了这么几次总裁夫人大闹总裁办公室的戏码,他们还真是习惯了这样闹哄哄的感觉,至少,总裁夫人越闹,总裁貌似心情越好。 紧接着,清泠手下那群女职员也各自忙碌起来,有些搬运清泠的资料文件上来,又有些搬了清泠原本放在办公桌上的私人物品,比如仙人球之类。 待清泠收拾好自己的办公桌,洒脱地拍拍手吩咐手下的职员们说:“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以后我就在这儿上班了,有事儿再上来找我。” 职员们怕是已经习惯了这样跳跃性的惊吓,连个该有的惊讶表情都没给,各自点头离开。 剩下秘书室里的小秘书们面面相觑。 清泠大半年时间没呆在公司,秘书室里自然又来了新鲜血液,而这些新鲜血液则由比她们稍早进公司的女职员们面面相授地告知了这位总裁夫人的厉害。 张语震惊地放下电话,捏着手机的手都变得无力,老实地跟了寒汇报情况:“总裁,夫……夫人她……” “她怎么了?”了寒赶紧问。 张语咋咋舌说:“她把自己的办公桌搬到总裁办公室了,说以后要在那里工作。” 了寒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放开形象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这果然是顾清泠能做得出来的事,特别有年轻时候无所畏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风格。他是挺开心的,清泠不愿意跟她回家,他本就在愁难得见到老婆,这下可好,她自己送上门来和他大眼对小眼。 张语无奈地看了两眼心情大好的程了寒,真是不能接受这两夫妻的相处方式,太难以理解。 清泠趴在桌上都快睡着了,她手下那群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上楼来撞到程了寒,愣是大半天没见个人影儿,害她在这里都无聊得发霉了。 她撑起脑袋,双手放在脸颊上拍了几下,努力清醒,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给秘书室拨了内线电话:“找个最漂亮的妹妹来给我送杯咖啡,不加牛奶不加糖。” 说完她就啪地一声挂断电话,让电话那头的小秘书一头雾水。 小秘书疑惑地看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不敢轻举妄动。她是肯定没有记错搬进去的是总裁夫人,是个很有气质和韵味儿的女人,怎么会要漂亮的秘书呢? “你发什么呆?”身边的小秘书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问道。 小秘书吓得抖了一下肩膀,脑袋像是机械一样转过去看着自己同龄的同事,不确定地问:“我……我刚接到总裁夫人的电话,让找个最漂亮的送咖啡进去,你说……你说咱们这位夫人该不会……” “嗨,要你想那么多。”她的同事如释重负地笑,“反正又不是让你送,最漂亮的又不是你。” 小秘书皱皱眉头,不是很满意同事说她不是最漂亮,但旋即想到最漂亮的要去送咖啡,马上舒展了眉头,对着自己斜对面的一位恬静得过分的小秘书说:“落尘,总裁夫人让你去送咖啡。” 那位被叫做落尘的恬静美女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就往茶水间去。剩下的几个小秘书各自交头接耳,都觉得落尘好像太过淡定了,让她们忍不住想看笑话。 落尘嘴角上翘,始终带着笑容,冲好了一杯咖啡送进办公室,放到了清泠的右手边。 清泠埋着头打瞌睡,闻到咖啡的香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伸出手去摸到咖啡杯,喝了一口吞下去,不满地皱着眉头问:“不是让你不要加糖不要奶?” 落尘轻声答:“依我看,夫人还是少喝一些黑咖啡,这样才健康。” “用得着你教我吗?”清泠霍地睁开眼睛,目光却一下子停在了落尘的脸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张恬静得过分的脸看上去太过熟悉,熟悉得她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她。 落尘掩嘴轻笑着说:“姐姐说得真没错,清泠姐姐这脾气还真是改不了。” “姐姐?”清泠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清泠姐姐真是过分,怎么可以把我忘了?”落尘嘟囔起嘴,撒娇地说。 顾清泠瞬间感觉自己全身都是鸡皮疙瘩,搜索了自己脑海里所有认识的人,还是记不起来,只好好心提醒:“那个……我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都忘了,你……”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那位恬静的美女伸出手唰一声扯下自己过肩的黑直长发,俏皮地冲清泠眨眨眼调皮地说:“我是落尘啦,清泠姐姐竟然认不出我,太伤心了。” 清泠受惊过度啪地一声坐到地上,发抖地抬起修长的食指,指着落尘不可置信地吼:“林……林落尘,你……你怎么会……” “怎么样?我好看吧?”落尘调皮地蹲在清泠旁边,一下子把假发带上去又一下摘下来问。 清泠继续用她那颤抖的小手掏出手机要打求助电话,却被落尘一把抢下来扔到一边,欺身而上,一张精致得找不出任何瑕疵的白嫩小脸凑近清泠,语气身为暧昧地说:“清泠姐姐怎么可以跟姐姐告状?” 清泠努力稳住心神,用力却推不开压在身上的人,愤然骂道:“林落尘,你回国了不回家,跑来程氏集团捣乱,我肯定是要跟落妃告状的,没给林叔叔打小报告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哼,姐姐也奈何不了我,你何必做坏人。”落尘轻视一样的说话。 这时候,总裁办公室的门大开,了寒迈着雀跃的步伐走进来,引入眼帘地就是一个陌生女人压在清泠身上,自己那剽悍无比的老婆此时正受制于人不得动弹。 “你们在干什么?”了寒走上前,想要拉开压着清泠的女人,但又鉴于性别问题不敢出手。 清泠看到了寒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看到了寒滞留的动作一下子明白了他的顾虑,大声喊道:“程了寒,你赶紧把他给我拉开,他是个男人。” 了寒震惊,这还得了,有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老婆,他三两步又一次走上前来,抓起落尘的肩要拉开他。落尘也让他扯着自己后退,然后头一低掠过了寒的手臂,躲到了了寒身后反而制住了寒的脖子。 这家伙的身手,完全就是专业的,这是了寒的第一反应。 清泠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急着去救了寒,而是坐回办公椅上将整杯咖啡灌了下去。 “清泠姐姐,你就这么不喜欢你老公啊,都不来救他。”落尘笑嘻嘻说。 清泠捡起被落尘扔到一边的手机,开机检查了有没有出问题,然后对着落尘阴笑。 落尘也不怕,笑道:“又要给姐姐打电话吗?反正我有人质在手,我不怕了。” “人质?”清泠冷笑,“你搞清楚,你怀里抱着的不是周晓天,对你姐姐来说也算人质?” 说着清泠将自己的手机翻转过来,让落妃可以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再开口,“你说,你穿得这样倾国倾城的模样,怀里还抱个男人的照片让林叔叔看到,你会不会被扒了皮?” “卑鄙!”落尘赶紧放开了寒,两个箭步上前要去抢清泠的手机。 清泠早知道自己不可能斗得过落尘,趁着还能躲过落尘攻势的空档,立即将手机上的照片上传到网络硬盘里,麻利地关机,主动将手机甩给落尘,笑道:“拿去吧。” 落尘冷笑着捏着手机问:“你以为关了手机我就解不开你的密码然后开机删掉吗?就算删不掉我也有办法毁了这个手机。” 清泠哈哈笑起来:“我可不敢小看咱们的落尘小少爷,你把手机拿去就是,只要拿钱给我买一个新的就好,正好我想换了。” 了寒不认识落尘,也不知道好好一个男人干嘛穿成女人的样子混到总裁办公室来,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清泠告诉他,他真的不会想到这是个男人。 落尘不懂清泠那千转百回的脑袋在想什么,但却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气愤地没收了清泠的手机扔到自己兜里,然后捡起地上的黑直假发重新带回去,又掏出化妆镜之类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恢复最初的恬淡气质。 临走前,他恶狠狠地转回头和清泠呛声:“清泠姐姐,你等着,我会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的。” “亲爱的落尘小弟弟,慢走!不送!”清泠笑着挥手送他,直到他走出办公室带上大门,她才喘不过气儿来一样趴在办公桌上哈哈大笑。 了寒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还大概理顺了自己得到的资料,试探性地问:“他是落妃的弟弟,装成女人来找你?” 清泠竖起自己的食指来回晃了几次,好不容易收住笑说:“程了寒,人事部那些人你该换了。” 了寒惊喜地看向清泠,以为她是想起来了半年前和人事部的恩怨,但却还是不敢相信地问:“为什么?你不是不让我插手他们的事吗?” “我?”清泠愣了一下,想不通又懒得去想,反而嘲笑了寒说,“该换了,让林落尘这个人妖混进秘书室,真是瞎了眼。” ------------ 第五章 作孽 最近这段日子,所有人都在顺着清泠的脾气,一向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面对突然钻出来处处制肘她的林落尘,清泠无语得想拿着扫帚把她赶出去。 可是她不敢,林落尘这小子也不知道装得这样倾国倾城地骗了多少秘书室的男同胞,魔爪甚至伸到了楼下财务部,总之就是清泠还没来得及动他,他已经把这个可能传播得沸沸扬扬。 清泠是妒妇的名声在外,又被人指名道姓地状告公报私仇,大家都宁愿相信是清泠欺负人家芊芊女子,毕竟清泠在他们眼中和母老虎是无异的。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人怀疑总裁程了寒沾花惹草了,看了寒能忍受清泠这种火爆脾气不离婚就知道总裁做了一回痴情人。 这可气得清泠几次想要冲出总裁办公室抓起林落尘暴打一顿,好在都被了寒拦了下来。 “说,那小子那样子是不是真的很漂亮?”清泠反手抓住拦着她冲动的了寒的衣领,大声质问。 了寒皱眉问:“你要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清泠大吼。 “确实很漂亮,清凡脱俗的模样,要不是见过他在办公室公然调戏你,我不会当他是男人看。”了寒老实说,说到调戏的时候,摩拳擦掌地差点自己冲出去揍林落尘。 清泠挫败地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旁边,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也要学温柔,虽然这种誓言她从大学发到现在,只能庆幸还好不是什么毒誓,要不然清泠千百次都不够她死的。 了寒看她失落的样子,讨好地笑着说:“放心吧,在我眼里再漂亮都比不上你。” 清泠哼一声撇开脸,随手抽了一本档案翻起来,却心不在焉地问了寒说:“你怎么不让人事部那群瞎子开除他,就算不能开除他也给我把人事部那群死瞎子全部开掉。” 了寒一本正经地回答:“好啊,我马上照办。”说着拿起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要拨打内线给张语让他去开除人事部所有人。 当然,他是仗着自己了解清泠的性格,嘴上说说而已,绝对不可能真的赞同,所以做做样子而已。果不其然,清泠快步上前夺下了寒手里的电话听筒,骂道:“还真当真了。” 了寒淡淡地说:“你说的我都当真。” 清泠的眼撞进了寒的眼里,两人相视而笑,这样的情景让清泠感觉到莫名的熟悉,脑海中正要想起什么来,办公室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在程氏集团,敢这样撞总裁办公室大门的人除了顾清泠还找不出第二个,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敢效仿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林落尘那个不怕死的家伙。他本来就是混到程氏集团来玩的,根本就不怕什么辞退之类的伎俩,眼看自己撞破了人家夫妻俩久违的火花,他嘿嘿一笑说:“哎呀,失误,失误。” 办公室外的人齐齐将目光投进来,清泠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眼神。 可是很明显的,清泠这一次是多虑了,整个办公室的人目光是落在林落尘身上的,更是落在了他身后追得他抱头鼠窜的女人身上。 清泠望出去,只看到不远处落妃挺着肚子,单手撑在晓天身上急喘气,嘴里大声质问:“林落尘,你跟不跟我回去?” 这两人的样貌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关系,不过办公室多半人当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了,都惊讶于这样温柔恬静的落尘仙女竟然有一个和总裁夫人顾清泠差不多火爆脾气的姐姐或者妹妹。 清泠左右瞧了两眼,看情势不对,立马冲出办公室扶住落妃,安慰地劝说:“落妃,消气,消气,你怀着孩子,咱们去办公室说。” 落妃也觉得整个办公室的人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狠狠瞪了落尘一眼,在晓天和清泠的搀扶下走进总裁办公室在舒适的沙发上坐下。 清泠朝了寒使了眼色,了寒也不去管落尘进来与否,只管自己关上办公室大门。终于,落尘在办公室大门快要关上的那一瞬间侧着身子闪身而入,嘴里还不忘抱怨:“太过分了,这是故意欺负我。” 清泠轻哼:“欺负你,你在公司里欺骗大众欺负我才对吧?” “哦,哦,哦……被我逮到了哦!”落尘用食指指着清泠不停抖动地控诉,“肯定是你给姐姐和姐夫打了电话,故意让他们来抓我。” 清泠不屑地说:“我可没打电话,要是我真要打电话,肯定是给林叔叔打,直接送你上青天。” 落尘装作怯懦地抓住了寒的手臂坐在了寒身后可怜地说:“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是这样,了寒哥哥,你瞧你家清泠姐姐,咱们把她三振出局,我们在一起吧,好基友,一被子。” 了寒全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赶紧躲开落尘,可是他这种业余水平的人怎么可能躲得过落尘这种专业防卫出身的身手,无论他躲到哪里,落尘总是会快他一步占领他的安全位置。 “林落尘,你还不快给我放手滚过来。”落妃看得怒火中烧,大喝道。 落尘瘪瘪嘴,甩了一头黝黑爽直的长发,委屈地说:“人家又不是骚扰的姐夫,姐姐这么生气做什么,都不帮你弟弟争取幸福。” “你还知道你是弟弟?”落妃气得眉头跳动,隐忍地说,“你瞧瞧你穿成那样子,哪里像是我弟弟?” 落尘反驳说:“我穿成这样好看,还不都怪你,你从小就给我这样穿,我就习惯了啊。” 这句话杀伤力可真大,一句话噎得落妃无话可说。 确实,她这个弟弟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的原因,他刚出生不久爸妈都忙着公司的事情,都是由保姆和她在带落尘。 落妃就把自己这个亲弟弟当成洋娃娃一样,总是给他穿自己那些蕾丝裙子,还拍照留恋,弄到最后落尘动不动就去翻她衣柜找衣服穿。 清泠敏感地捕捉到了落尘嘴角奸计得逞的笑,大声拆穿他说:“林落尘,你是故意说出来让落妃内疚是不是,太过分了!” 落尘摊开双手,无所谓地说:“没趣,又被你说透了。” 落妃惊异地抬起头看着落尘,看得落尘心中发麻,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正当他准备拔腿逃跑躲开姐姐的追杀时,落妃扯开嘴,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果弟弟是故意让她内疚她其实是开心的,至少证明弟弟还是个正常的男人,但是想到从小到大每次弟弟穿女装自己都被爸妈责骂的时候,她又觉得委屈不已。 晓天赶紧抱住落妃,双手轻拍着她的背,默默地安慰她。落尘被吓到了,走到落妃面前认错:“姐姐,我错了,你别哭了,我这就去换了这身儿衣服。” 听到他这话,清泠生怕他后悔似的,赶紧冲了寒喊:“程了寒,快,快带他上39楼,找一件你的衣服给他换上。” 说完这话,了寒和她自己都怔住了。她……她怎么会知道39楼有程了寒的衣服,而且还是用一种习以为常的语气说出这话的。 “了寒哥,赶紧带我换衣服吧,我怕林落妃再哭下去把我的宝贝侄儿给哭没了。”落尘推了一下了寒说。 落妃比了寒先反应过来,霍地从晓天的怀里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大声吼:“林落尘,你找死!” 多亏了落妃这一声怒吼,把清泠和了寒两个人都从震惊中带回现实,了寒赶紧带着落尘从办公室里的通道上楼换衣服。 十分钟以后,当了寒领着一身帅气穿着的落尘下楼来的时候,清泠经不住惊叹道:“落妃,你这弟弟果然是和你一个基因的,穿上女装美得不可方物就罢了,穿上男装还可以帅得堪比花美男韩星,真是不公平。” 落尘耳尖地听到了,立即回嘴说:“怎么?生得没我这么漂亮后悔了?要不跟我生个跟我一样漂亮的孩子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了寒从背后猛地一巴掌拍到落尘后脑门上,笑骂:“臭小子,那是我老婆,你要老婆自个儿找去,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美女一抓一大把,别惦记着她了。” “清泠姐姐,你老公说你不是美女。”落尘一句话翻译过来就变了味道,摆明了是在挑拨离间。 清泠翻翻白眼,哪里能让这小p孩得逞,得意洋洋地说:“他也不是帅哥,正好配一对儿,你又是美女又是帅哥,干脆雌雄同体,一辈子把自己分两半活着吧。” “顾清泠,你别教坏我弟弟。”落妃及时制止了弟弟被教坏的趋势。 果然,不能放心智脆弱的落尘和顾清泠这个魔女加腐女在一起的,要不然弟弟说不定哪一天没有变成老爸以为的同性恋,却变成了清泠嘴里的雌雄同体不婚族,那罪过就大了。 想到这一系列严重的后果,落妃当机立断地帮落尘辞职:“了寒,落尘日后都不会来程氏捣乱了,你放心。” 这辞职说得可真是委婉,清泠就故意唱反调,完全是习惯性的唱反调,一点没有考虑到自己这个行为的后果是什么:“程氏集团怎么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落尘好歹是经过层层筛选留下来的。” “是吧,是吧。”落尘脸上堆满笑容,谄笑地说,“还是清泠姐姐懂规矩,我以后还是留在这里上班的好,大不了我明天开始变成男人。” 后面一句话明显是在拉拢自家姐姐,他也知道落妃是不管他在哪里胡闹的,只要不用女儿身就好。或者说站在老爸要他回家接手林家事业的角度来说,老爸肯定会赞同他留在程氏。 唯一不会赞同的肯定是顾清泠,可那傻子已经开口要留自己了。 他真该仰天长啸。 以后的日子好玩了,每天都会有新料,不会像以前在训练的时候那样孤寂。 清泠黑着一张脸看向了寒,了寒无奈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都是她自找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第六章 使诈 林落尘还真的就这么在程氏集团留了下来,不过,原本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美女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帅哥,把秘书室的人都吓了一跳。 每天早上清泠跟着了寒来公司上班,从走出电梯的那一刻一直到总裁办公室大门关上,她的目光都是毒辣警告地盯着落尘的。 落尘这个时候总是翘着二郎腿嚣张地靠在办公椅上,趁着了寒不注意就冲清泠得意地吐舌头。 总裁秘书室的天仙美女变翩翩美男子的新闻传遍了整个程氏集团,公司里那些尚且单身的女孩子全都收回了极其嫉妒的眼神,逮着机会就上楼来瞅两眼落尘。 清泠察觉到这两天她手下那些孩子上来得勤快,知道肯定是公司又有什么新鲜事儿。她就这么去问,就凭她身上贴的那张总裁夫人的标签都不可能打探到。 于是,她决定偷偷潜到楼下外贸部的厕所里去偷听八卦。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蹲在厕所里一个小时不到就打听到了落尘人气高涨的消息。 陌语恨恨地乘电梯上楼,再看林落尘趴在办公桌上睡得正香,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看上去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用眼神示意大家噤声,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走到落尘身边,操起一本文件夹给落尘扇下去。 可她手中那本文件夹还没有落到落尘脸上的时候,落尘的手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嘴角含着坏坏的笑调戏清泠说:“姐姐这是闲得慌,要落尘陪你玩吗?那姐姐开口就是,落尘定当赴汤蹈火。” 落尘这话一出,办公室和他一起进来的盼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小妹妹们玻璃心碎了一地,弄半天帅哥喜欢的是比她大十岁还为*为人母的总裁夫人。 落尘的脸越靠越近,清泠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才叫怒气冲天,奋力甩出另一只手抽落尘抓着她的手,落尘身子稍微向后躲了一下,清泠正好一个重心不稳扑到了落尘怀里。 落尘调笑着拍拍清泠的背说:“清泠姐姐,这可怎么好,我才知道原来你也这么喜欢落尘,都忍不住投怀送抱了。” 清泠的脸迅速红起来,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 长了这么三十几年,除了了寒以外,她这是第二次被男人抱,如果是记得没错,当年成功和她相亲,还险些谈婚论嫁的刘鑫都没这个待遇。 办公室里的姑娘们此刻已经是泪奔了,帅哥的癖好口味太重。 “咳咳咳……”总裁办公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寒靠在门边,轻咳两声,一脸严肃。 这下,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清泠打算怎么收场。在他们眼里,都觉得是清泠主动去招惹落尘,落尘女装的时候她针对人家,落尘男装的时候她又调戏人家。 清泠那才真叫一个欲哭无泪,她转头望向了寒,习惯性地寻求帮助,但了寒的脸色明显不是很好,天不怕地不怕的顾清泠竟然也有不敢开口求救的时候。 落尘瞧自己也闹够了,并不想造成人家两夫妻不和。他从小被落妃带大,落妃上大学那会儿他才不过九岁,常常跑到落妃寝室住几天,清泠于他而言真的就算是亲姐姐了。 他当然要想办法善后,却想了一个最蠢的办法。 只见他一下子推开清泠,翘起兰花指娇羞地跑向了寒,撒娇地告状:“了寒哥哥,你家清泠姐姐调戏我,我都告诉她了,我只爱你一个。” 了寒脸色不好的脸这次变成了铁青。他嫌恶地顺着自己手臂上的芊芊玉手看向落尘,并不被落尘那张装得梨花带雨般的脸所动,轻启嘴唇,却是和清泠说话:“老婆,把这小子老爸的电话给我。” 落尘一听这话,立即像是摸到了烫手的山芋一样甩掉,站得笔直,做出标准的英式军姿,冲了寒敬礼正声道:“总裁大人!” 这是清泠有新的记忆以来了寒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叫她老婆,她愣了一下子,还没想到该说什么回应,就看到落尘正经的模样,靠着落尘的办公桌嘲笑着说:“林落尘,瞧你这样子,原来还真的是个男人。” 落尘白了她一眼,颇有男子气概地说:“我本来就是男人,玩玩而已。” 了寒也知道自己打不过落尘,并不动手,只是厉声道:“知道是男人就好,好好找个二十岁的妹妹谈恋爱,别整天缠着人家的老婆。” 落尘永远都有本事挑拨离间,转头过来就重复了寒的话,却翻译成了另一个意思:“清泠姐姐,姐夫嫌你老了,没有二十岁的姑娘有魅力。” 清泠真是哭笑不得,懒得理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办公室。 了寒睨了他一眼,淡淡地和张语说:“落尘少爷清闲成这样,你也不照顾一下,要是林伯父追究起来,你负责吗?” 张语真的恨不得掐死落尘,搞了半天遭殃的又是他。他很有冲动接受前几天穹影的提议,和穹影换个工作,他去财务部玩,穹影来当总裁秘书长。 关上总裁办公室的大门,了寒一句话也没和清泠多说,自己走到办公桌坐下,翻看起来手边的合同文件。 这样的沉默倒是让清泠有些不自在,她慢腾腾地挪到了寒旁边,小声问:“你生气了?” 了寒摇头,依然不发一言。 “明明就是生气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小气!”清泠负手嘟囔。 “啪!”了寒拍案而起,盯紧清泠,假笑地问,“怎么叫不小气?自己老婆被一个年轻帅哥抱在怀里,我应该笑着拍手是吗?” 清泠虽然也觉得自己是不该主动招惹落尘,但又委屈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回嘴说:“不至于拍手叫好,但也别生气不是,连最基本的信任也不给我,做什么夫妻?” 了寒冷笑地说:“夫妻?你不是不当我是你老公?” 清泠的脾气一下子炸开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的冲动,她指着了寒的鼻子大吼:“不当你是老公我干嘛辛辛苦苦把自己的办公桌搬上来,就为了防着你找小三儿。不当你是老公,我干嘛让你大庭广众地叫我老婆?” 了寒捧着肚子哈哈地笑起来,脸上所有的铁青都挂不住,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清泠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愤地冲上来要揍了寒。 了寒果断地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怀里,奸计得逞地说:“好了,承认就好,今儿开始跟我回家。” “不……不行,我要回去跟爸妈说一声。”清泠扭捏地说。 了寒笑着否定:“不用了,爸妈很开心,不会有意见。” “你使诈!”清泠见爸妈牌打不通,只能控诉。 了寒根本就不引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兵不厌诈,再者说了,要不是你和那臭小子在外面闹得厉害,我也没机会不是?” 清泠认输地垂下头,再没有话说了。 跟他回去就回去,反正只要自己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对他没有感情就不许他和自己睡一张床,看他能忍耐多久。 清理你搞定了了寒的事情,越想越不值,总觉得都是落尘的错。她带着报复心理地当着了寒的面给落妃打电话,状告落尘赤*裸*裸地勾引了寒。 落妃自然把这当成头等大事,程了寒是不是同性恋或者要不要被男人勾走与她无关,但自己弟弟要真是同性恋事情就大条了。她必须得在这个谣言没有传到老爸耳朵里的时候拯救他。 所以,下班时间,程氏集团再次因为孕妇落妃的出现吵闹起来。 说到吵闹问题,了寒就觉得头疼,貌似自从清泠进了公司以来,公司就没有安静过,每天都能弄出一点闹剧,好在并不影响大家的工作效率,倒是在高强度工作之后有些笑料也还算不错。 落妃一点没有给落尘所谓的形象,挺着大肚子,踩在落尘的办公椅上拧住落尘的耳朵敦敦教诲,整个秘书室的人都当笑话一样看。 落尘又不敢动,要知道那办公椅可是移动的,虽然晓天扶着,但稍有不小心就可能害自己姐姐摔下来流产。 他只能任由姐姐拧着耳朵骂她,只是当清泠和了寒走出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对着清泠用唇语说:“算你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 清泠才不怕他,嚣张地吐舌头,还不忘冲落妃大喊告状:“落妃,这小子今天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勾引的程了寒,你不给他戒掉这个毛病,相信很快林叔叔就该找上门了。” 清泠的话音刚落,落尘的惨叫声就充斥了整个秘书室。了寒拉起清泠快步踏上电梯,责怪说:“哪有你这么胡闹的,落妃激动一下,不小心动了胎气,看你不得哭死。” 她真的没考虑到这个,着急地要走出电梯去劝落妃冷静,又被了寒拉回来:“别去添乱了,就你我还不知道,说不定真会出事。” 清泠老实地呆着了,不敢再去搅合落妃和落尘两姐弟的战争,虽然这个战争因她而起。 电梯到达楼下大厅,了寒将就着清泠的步伐,放慢速度走在她身边,慢慢地向大门口走去。 接两人离开的车张语一早就安排好了,早上还在庆幸有落尘可以制住这位总裁夫人的他,在看到下午这场人间惨剧之后,暗自决定,坚决不让清泠抓到他的把柄。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小公主兴奋地跑来程氏集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小保安下班,远远地看到清泠和了寒,小跑上前,笑靥如花地打招呼:“清泠姐姐,了寒哥哥。” 了寒当她是妹妹一般,揉揉她细软的发,温柔地说:“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 “嗯,老爸没有发现我们,还得多谢了寒哥哥。”小公主雀跃地说,“我等他下班,然后去吃饭看电影。我从来都没有期待过这些,现在竟是开始期盼了,好神奇。” ------------ 第七章 哭诉 小保安和小公主算起来交往也有些时日了,清泠每次看到小公主跑来公司等小保安下班都觉得这个场景分外温馨。 曾几何时,她也有想过这样的生活,不过最终都因为她那不容践踏的自尊心而放弃。她不能忍受自己整日呆在家里不上班,当然就没了机会等了寒下班。 不过现在也好,每天和了寒一起上班下班,还在一个办公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清泠虽然失忆,但却觉得这样的生活过得让她很满意。 每天回去之后,夫妻两人都要先去程老爷子的屋里看看老爷子,顺便接儿子回家。回家之后了寒对她很是尊重,并不对她动手动脚,虽然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她分床睡,但也不过是躺在一张床上而已。 起初她还担心过,为怕了寒狼性大发她整夜失眠。其实有时候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好笑,自己和身边这个男人孩子都那么大了,她竟然还会害怕这个男人碰她。 但了寒却理解她,或许是因为太了解她性格的缘故。 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陌语精神抖擞地坐在办公桌前,却是在手里拿着IPAD认真地写着什么。 大清早的,程了寒也闲着,于是凑过脑袋去好奇地看。清泠机灵,立即收起平板电脑,防备地看着了寒,大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了寒啧啧舌,重重地靠在办公椅上,挑眉说:“我问你在干什么才是,上班时间,不老实工作,是想回家吃自己的吗?” 清泠才不怕他的威胁,吐吐舌头嘟囔着说:“回家还不是吃你的,你让我来上班不就是要做到利益最大化,我吃多少就得给你挣多少。” 了寒哈哈笑起来,这女人,越来越有趣儿了。 “说说你是做什么这样认真?”了寒还是不放弃了解清泠的机会,再问。 清泠这次也不闪躲了,直接回答说:“我瞧楼下那对儿小情侣好玩儿,把他们编成小说打发时间。” 了寒心中感叹,这家伙记忆倒是没了,可倒好,写小说这么个使命还记得。他笑笑,好奇地问:“他们俩认识的故事更好玩儿,要我讲给你听,让你一个月挣几千外快吗?” “什么意思?写小说挣钱?”清泠一听钱字,眼睛都亮了,兴奋地看向了寒惊奇地问。 了寒汗颜,果然这女人就记得写小说这么个技能,完全忘了自己十几年在泡沫言情小说圈子里混出的名堂。他无奈地打开电脑浏览器,迅速输入了地址,调出网页,转过显示屏对着清泠。 清泠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只好解释:“这十年来你的战绩,自己好好看,再翻翻你的银行卡,总有一张是稿费卡。” 清泠真的感到惊讶,跑到电脑面前认真的翻起网页来。了寒瞧她研究得认真,自己坐在旁边也没个事儿,就趁着这个时间慢慢地给清泠讲她如何促成了楼下那对儿腻歪的情侣。 “你这意思,是我帮了他们俩?”清泠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我难道不是自己的感情问题都还没搞定?” 了寒翻翻白眼,又觉好笑,清泠至少还是了解自己的毛病的,确实是自己的问题都搞不定,还老喜欢凑人家的热闹。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这样的状况清泠和了寒都适应了。自从林落尘死皮赖脸地留在秘书室,这扇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跟没有一样,还不是任他什么时候想进来就进来。 没办法,了寒懒得和他计较,清泠是揍不赢他。在清泠和落尘的世界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虽然清泠基本上都是寇,难得能赢一次。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大门口,都想知道这趟落尘闯进来又是为了什么。 反正这家伙闯进来的理由千奇百怪,就连其他秘书送进来的咖啡味道不对、温度不对的理由都用过了,陌语实在是不能想象还有什么理由是他用不出来的。 果然,站在门口的人是林落尘那人妖,不过这次却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跟在他身后闪闪躲躲。清泠仔细瞧了两眼,才发现是小公主,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 她莫名地觉得心疼,走上前拉过小公主关切地问:“怎么了?” 小公主被这么一问,哭得更厉害,直接扑到清泠怀里一发不可收拾了。 落尘瘪瘪嘴,不满地说:“不公平,每次都对我凶得像母老虎一样,却抱着这小丫头怜惜。” 清泠尴尬地看向落尘,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放置,警告地说:“死人妖,你最好给我闭嘴。” 了寒坐在办公椅上,淡淡地看着小公主,但每当目光放到正温柔安慰小公主的清泠身上时都不由得放软,全是宠溺和怜惜的感觉,看得落尘鸡皮疙瘩。 见小公主哭得也差不多了,了寒出声问:“说吧,肯定是出事了。” 清泠赶紧问:“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负你,姐姐去帮你教训他。”说着,清泠就要推门出去教训小保安。 小公主赶紧拉住清泠,轻轻摇摇头,眼泪都还挂在脸上。清泠急了,大声问:“你哭成这样跑上来,他都没个反应,你还不让我去教训他?” 了寒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清泠身边拍拍清泠的肩,劝说:“你别急,丫头既然都跑来找我了,肯定不是闹矛盾这样简单。”说完了寒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落尘,“你跟着进来干嘛?” 落尘耸耸肩装作很无奈地说:“没有办法,她在外面来回徘徊了一个小时,张秘书长又不敢带她进来,我就只好站在怜香惜玉的角度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地狱?”清泠嘲讽地说,“我看你喜欢这办公室得很,该是天堂吧。” “不要这么说嘛!”落尘讪讪地摇摇手,意思自己没这个想法。 了寒不再理落尘,也并不赶他出去,他一向不做无用功。他温和地问小公主说:“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小公主就像是被抓到小辫子一样的反应,局促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咬紧唇,嗫嚅半天才说:“我跟我爸说我每天出来是去学插花,却被我爸发现我撒谎,今天我都是逃出来的。” 了寒叹气说:“还是回去和伯父好好说说吧。” 小公主满脸惊恐地躲在清泠身后,抓紧清泠的手臂大哭道:“我不要回去,我回去就肯定出不来了,我不要回家,清泠姐姐,你收留我好不好?” 清泠把手放到背后拍拍小公主,轻声安慰:“别怕,别怕。”安抚好小公主的情绪,清泠和了寒商量说,“要不,我们先把她带回家,再想想办法吧。” 了寒一口否决:“不行。” “为什么不行?”清泠立即反问。 落尘一直像看热闹一样看着这一幕,这时候却突然开口说:“当然不行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不能插手的。” 清泠看他不帮自己说话,恨恨地冷嘲热讽:“那你还整天搀和我的家事,林落尘,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小心我给你姐打电话。” “就知道告状,讨厌。”落尘委屈地抱怨。还故意又装成女人一样。 了寒失笑,解释着说:“落尘说得也没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不好插手。我很理解丫头的感受,毕竟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是丫头,这必须要你自己去面对。” 小公主哽咽着说:“他哪里都好,老爸见到他也会喜欢,但是老爸肯定不会同意他的家庭条件,我怎么办?” 清泠阴险地笑起来,吓坏了紧贴着她的小公主。 落尘也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条件反射地望过来,瞳孔渐渐放大,不停地往后退,使劲摇手说:“你……你别打我主意,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清泠才不怕他的威胁,兴奋地和小公主说:“来,你把他带回去,跟你爸说他是你男朋友,你爸肯定会强烈反对,等你爸都失望的时候你再带那臭小子回去。” “啊?”小公主没弄明白清泠的意思。 清泠详细解释说:“你看吧,这人妖浑身上下一股妖气,你爸肯定不喜欢,你就说你是按照你爸的要求择的家庭条件。你别看这人妖一副穷酸样,家里可有钱了。” 落尘这可不情愿了,大声反驳:“谁……谁是人妖?谁……谁一副穷酸样?你见过这样阳光帅气的人妖吗?” “就是你呗。”清泠不屑地看他一眼,威胁说,“你最好老实照办,把自己的形象能有多惨毁得多惨,让她老爸不再嫌弃下面那小子,要不然我就把你穿着女装黏在程了寒身上的照片发给林叔叔。” 说着,清泠迅速掏出手机,翻出那天的英明留下的证据远远地让落尘看。 落尘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不好,眉角跳动,青筋暴起,几欲冲动上前去抢,奈何清泠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提前存好了彩信,只需按一下就发出去了。 落尘速度是快,但绝对快不过清泠按一下发送键的速度。 他颓然低下头,挫败地承诺说:“好,我去,我去行了吧,顾家姑奶奶!” 清泠兴奋地嗯嗯点头,像是看不到落尘的表情,又像是威胁落尘的人是别人不是她。 “了寒哥哥,你看你老婆,你可得记住,最毒妇人心啊!”落尘带着小公主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咬牙切齿地和了寒说。 了寒笑着点点头,冲落尘摇摇手,意思很清楚,就是我知道了,你赶紧的走吧,完成任务再回来。 清泠胜利地哈哈大笑,等自己都觉得笑够了,她又抓起平板电脑跳到沙发的角落里,又开始研究小说了。 ------------ 第八章 变故 林落尘这辈子最低落的日子莫过于今天了,昨天被清泠威胁着乔装小公主的男朋友,意在让小公主老爸讨厌他,却变成了小公主老爸一拍案把婚事儿给订了,还要双方父母见面。 他发誓,他绝对是竭尽所能捣乱,不惜冒着被老爸抓个现行的危险,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跟着小公主回家,之后又是没礼貌又是邋遢,甚至连说话都故意竖起兰花指尖声尖气地像个太监。 但是,小公主的老爸就是眼瞎的看上他这个女婿了。 最可恶的是,顾清泠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在自己打电话过去臭骂她的时候,能听着听着电话睡着,送他一连串的沉稳呼吸声算是结束这个话题。 他还年轻,可不想就这么早被套牢。他是想过自己最后要接受父母的安排,找一个没见过几次但家庭条件挺好的女人结婚,但在他的人生计划中,那是三十岁以后的事。 更何况,现在要跟他结婚的女人有一个爱得死去活来的谈婚论嫁对象,充分堆积了理由给他戴绿帽子。 他才不要。他一定要想办法摆脱这场乌龙一样的结婚事件,当然是不能依靠整出整件事情的顾清泠,只能自救。 双方父母见面的问题目前他还可以拖一下,当务之急是赶紧让那对小情侣悄悄去把婚给结了,到时候结婚证在手,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这可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大清早的,清泠来上班路过秘书室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看落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思考人生,八卦心起,凑上去眨眨眼,问候说:“落尘小弟弟,早上好啊,昨天的拜访岳父任务做得如何?” 不提还好,一提落尘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泠说:“托清泠姐姐的福分,可顺利了。” 清泠嘻嘻一笑,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我何等聪明,怎么可能用错计?” 落尘看着她那张嚣张的笑脸,真是巴不得一巴掌扇上去。但他最终忍住了,一定要沉住气,自己被小公主老爸看上这事要被清泠这个恶女人知道,不知道还得节外生枝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落尘附和地赔笑说:“是,清泠姐姐从我打小儿就教我很多常识,可是大学寝室里的常识一把手。” 清泠见落尘受教,秘书室来上班的人爷越来越多,不便多做逗留调戏落尘,满意地拍拍落尘的脑袋,被了寒牵着带回了办公室。 落尘趁机抬头狠狠地吐舌头,伸出手想要掐死清泠,腹诽道:“你倒是和你老公进展顺利,还把些不高兴、不爽的事情给忘了,结果就来给我制造麻烦,真是祸害、祸水!” 清泠坐在办公室里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了寒赶紧递上纸巾,她接过来一句谢谢都不说,胡乱擦了鼻子,扔到脚边的垃圾桶,继续玩游戏。 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在上班,整个就是找个清静的地方玩儿的。 了寒真没弄懂以前跟个工作狂一样的女人现在为啥变成这样,但说来也算奇怪,她手下的一组人却慢慢地变成了整个外贸部业绩最高的。 当从这样看来,了寒觉得这女人确实是适合职场的,就算自己不做懒得动,也能让手下像陀螺一样转起来,还要转得优美让人说不了闲话。 一整天时间就这样被清泠打游戏混了过去,到下班时间点上,她麻利地收好PSP,抬眼督促了寒说:“没看到要下班了吗?感激你收拾收拾回家。” 了寒真想发笑,这段时间还幸亏有她,他已经好久没有加过班了。 两人气氛和谐地乘电梯到了楼下,公司大门处围了些低楼层下班先打卡的职员,清泠一心想凑热闹,拉着了寒跑过去。 站在前边的职员有发现身后一直往前拱的是总裁夫人,左掏掏右拉拉地让身边熟识的人都让出路来。了寒无奈地被清泠扯着,只好跟着往前挤,却听清泠一声惊呼:“林落尘,你做了什么?” 事关落尘,了寒看在落妃千交代万交代的份上分了点心思看向前边被人围成一圈的落尘,却见他的手臂上赫然挎着小公主的手臂,小保安正站在他们俩人对面,眼神复杂到极点。 了寒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儿,站稳身子出声问:“昨儿还好好的,这是闹什么?” 小公主倔强地抬起头,眼中明明就蓄着眼泪,心口不一地说:“我就是要和林落尘结婚,老爸也同意了。” 清泠这一下子就炸开了锅,鸡飞狗跳地冲落尘吼:“好你个林落尘,我交给你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竟然给我挖墙脚,还真去博取未来岳父的欢心。” 落尘冷淡地瞟了清泠一眼,语气没有起伏的说:“我的人生,不知什么时候被相干的和不相干的人干涉完了,用不着你管。” 清泠怒了,张牙舞爪地要揍落尘,了寒眼疾手快地抱住她,不允许她冲动。 目前的情势不明,不宜行动。 “程了寒,你放开我,我今天非要帮落妃教训这个臭小子,现在真是什么都敢做。”清泠大喊大叫。 落尘看清泠闹得越来越凶,也实在一张脸绷不下去了,换上了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无奈地说:“清泠姐姐,你看我也是被逼的,这……这个女人……” 说着落尘甩开小公主紧抓着他的手,跳到清泠身后告状地说:“她肯定是早看上我打我主意,昨天你让我帮忙,她就顺水推舟真要嫁给我。” 他还是没说自己被小公主老爸看上的事,他是真不想让清泠再插手这件事,想要当机立断解决,但奈何那位小公主不知道在想什么,昨晚上还说好了今天再议,今天就跑来公司公然和他情人说要和自己结婚。 目前看来,要让小公主和那小保安去领结婚证,还得借助清泠。 清泠惊讶地看着变脸一样的林落尘,说实话,他刚才冷淡的语气和冰冷的表情真的吓到她,认识落尘十几年,算作是看着他长大的,从来没有看他这样严肃过。 不知为什么,清泠觉得自己有些理解落尘喜欢和家里唱反调穿女装到处跑了。他这是在无声地反抗,跟家里人控诉左右他的人生。 很显然,他家里的父母和姐姐,都没有人明白他在想什么,这或许就是代沟。 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清泠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领悟,也不会见到落尘如此隐藏之深的一面。 小保安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笔挺地站在门口,总有些不爱看热闹的职员匆匆打卡下班,忙着回家里忙家庭这个事业,所以他就尽职地鞠躬问安,目送人家离开。 看他这样不在乎的样子,小公主气愤地一跺脚跑出去。 清泠赶紧追出去,还不忘回头用眼神和了寒交流。了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清泠才放心地拦了出租车追着小公主的车而去。 了寒拍拍落尘的肩,轻声说:“你先回家吧,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落尘垂下眼帘,掩藏在痞子气之下的沉稳又一次露出来,他开口和了寒说:“那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我希望到此为止。” 落尘迈着长腿儿走出程氏集团大楼,了寒挥挥手,意思让围观的众人散了,又指着小保安说:“你,跟我到办公室。” 小保安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老保安,老保安也不是很放心他,一直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小公主因为介意他的家庭条件甩了他迅速和别人结婚而产生偏激的思想,这时候见总裁愿意花时间关心这事,赶紧点头让小保安跟过去。 小保安抱歉地和老保安笑笑,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小跑去追了寒。 了寒站在总裁专用电梯里,食指轻轻按着开门键,在等小保安跟上来。小保安站在电梯前犹豫几秒钟,还是跨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了寒却没有按下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反而按了电梯里的锁键,长手一伸就将褪下来的西装外套挂在了摄像头所在的位置,正好挡住了。 小保安往后退了两步,又不好的预感和危机意识。 果然,了寒做好准备工作,操起拳头就给了小保安下巴一拳,打得他趔趄地倒在电梯角落里,嘴角有鲜血流出来。 小保安坐起来,却不觉得恐惧,伸出手抹干净嘴角的血,又重新站起来。 了寒一拳头再次挥上去,骂道:“这样没用,自己的女人都收不住吗?” 小保安不回答,依然是不卑不亢地站起来,等了寒的下一拳。 了寒连着打了四五拳的样子,小保安毕竟还只是个年轻的学生,并没有什么金钱和精力学习防身术之类,唯一能锻炼体力的就只有保安这份工作了,所以受了了寒这几拳之后总算撑不住了。 他挣扎好几次都没再站起来,滑到在地,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 了寒面对着电梯壁上的镜面,淡淡地看着镜面里反射的画面,也不再问小保安什么。 小保安休息了一会儿,勉强撑起身子坐靠在电梯壁上,自嘲地笑着说:“我算个什么东西,不配拥有她那样的女人,她应该由林秘书那样的人来爱。” “接下来,你是想让清泠来揍你吧?”了寒说的话乍听来像是与整件事都没太大关系。 但聪明的小保安听懂了,他在公司这几年,也耳闻了关于这位总裁夫人的故事,总裁的意思是自己说的话隐射了总裁夫人,同样是平民出身的总裁夫人现在不但事业风生水起,家庭也是如此。 他知道,总裁这是在用总裁夫人来激励他。 ------------ 第九章 酒吧 清泠追着小公主来到一个酒吧里,拨开众人看到小公主的时候,她早已经坐在吧台前,灌下不知第几杯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吵架啦?”清泠走到小公主面前,也点了一杯浓度不高的酒。她可不能喝多,说不定等会儿她还得肩负着扛小公主回家的任务。 小公主继续牛饮了几杯高浓度的烈酒,一头倒在清泠身上。 清泠哭笑不得,以为是她就这样喝醉了,拍拍她的脸喊:“丫头,快醒来了,我带你回家。” 小公主不理她,像是真的睡死了。她无奈叹气,埋怨说:“又不会喝还要喝得这么急,是故意要让我送你回去吧。”说着,清泠烦躁地抓抓头发,抱起小公主就要往外拖走。 这时候,小公主突然抬起头来,用力甩开清泠,摇摇晃晃地跑进舞池里跳舞。 清泠真是恨不得追上去把她拖出来揍一顿,但看在她心情不好的份上,她忍住冲动,慢悠悠地坐回原位,再叫一杯酒端在手里来回摇晃,目光一直放在小公主身上,就怕跟丢了她。 有几个同样醉醺醺的男人不知何时盯上了小公主,还道她只有一个人,围着小公主慢慢缩小范围,淫*笑着调*戏说:“小美女,一个人啊,陪哥哥们玩儿怎么样?” 小公主环视了他们几个人,嘻嘻笑道:“玩儿?好啊,我们一起玩儿。” 几个男人笑得更为猥琐,其中两人一人一边环住小公主的腰,手不免变得很不规矩,另外一个也是不怀好意地笑着,偶尔伸手在小公主身上揩油。 清泠就这么冷眼瞧着,她不是不打算去救小公主,而是气愤小公主甘愿和他们沦为一群,就是要让小公主吃了小亏得个教训再说。 小公主虽然喝得迷迷糊糊,但也察觉到了腰间的毛手毛脚,愤然推开身边的男人,大骂:“你当本小姐是谁,是你随便能摸的吗?” 小公主这一声大吼,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当他们看清小公主对面的人时,脸色一变,全都不敢开口打抱不平。那是这片地方出了名的地痞无赖,不比平时喝醉酒闹事的人。 为首的男人嘿嘿冷笑说:“当你是谁?你自己也说了,小姐啊,婊*子!”他说话间特别强调了最后两个字,说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小公主总算是有些怕了,东张西望地寻找清泠。她记得自己没醉之前是看到清泠在身边的,此时寻找得越来越着急。清泠故意躲到人群之中,让小公主找不到自己。 “你……”小公主寻找不到清泠,又被调*戏她的人气得有些发抖,声音听起来都带了哭腔。 “你叫啊,我倒要看看这里谁敢救你。”为首的男人嚣张地大笑,说着,两三步上前走到小公主身边,双手掐住小公主的下颚,恶狠狠地用力捏。 小公主疼得大叫出声,根本没有力气摆脱男人的手。 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个男人伸手打掉了那为首的痞子的手,将小公主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没事了,没事,别哭。” 清泠嘴角勾起笑容,来救小公主的人是小保安,这样看来,那孩子是想通了要出手阻挡小公主和林落尘的婚事了。这样也好,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她暂且静观其变。 不过,看酒吧里这些人的反应,这群人应该是比较有背景的,该是不好惹的。清泠悄声靠近吧台,伸出手拉过因为前面的状况而停止调酒的调酒师,严肃地问:“那几个是什么人?” 调酒师被拧着领口,吓得脸都白了,哆嗦地说:“是我们这里的地头蛇,经常到这里捣乱,但凡被他们看上的女孩子只要反抗最后都会被揍得很惨。” “这样都没警察抓?”清泠张大嘴惊讶地问。 调酒师撇撇嘴说:“你瞧见没有,那个穿绿衣服的,他老爸是我们这片区的警察局副局长,有他在,哪个警察敢动他们几个?” “这么说来,官二代?”清泠悠闲地抿了一口酒,还玩笑地和调酒师说,“你这手艺不行,酒都变味了。” 调酒师都快哭了,总觉得面前这个东问西问的女人不太靠谱儿,但是他要是记得没错,她好像是跟里面那个被欺负的女人一起的,为什么还能这么悠闲自在。 调酒师无奈地回答:“官二代是当小弟儿的,最前面那个穿黑T恤的,你看到没,他是杨家的人,所以都没人敢惹他。” “杨家的人?”清泠挑眉,坏笑地问,“杨佑家的?关系很铁?” 说实话,她虽然不是很了解杨佑家复杂的亲属关系,但至少以她和杨佑的关系,他家里和杨佑交好的同龄弟兄姐妹她不说全认识,也混了脸熟。 可不远处嚣张得可恶的男人,她见都没见过。 “他自己说是杨家少主的堂弟,借着杨家的名声横行霸道好几年了。” “是吗?”清泠笑笑,右手握住左手手腕转了两圈,冷声说,“那我得会会他了。” 调酒师被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吓得怔在原地,来不及阻止,就听到清泠活动着筋骨一步一步靠近战场。 这时候的小保安已经被几个人打得口吐鲜血,小公主大哭着抱着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来自各方的拳打脚踢,痛得她眉头紧皱,但就是不放开小保安。 小保安使出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小公主,翻身压住小公主,学着她用自己的身体帮小公主挡住攻击。 “几个人欺负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也不害臊。”清泠冷笑着走到为首自称杨家的黑T恤男人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将手中的酒全数泼到男人脸上。 酒吧里的人集体握紧了拳头,都开始担心新加入战局的女人的生命安全。 如果这个女人不插手,其实按照那几个人平时的作风,应该是快要收手了。他们的胆子好像还没有大到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人的地步,也不过是仗势欺人。 “臭女人,你最好滚开,大爷我看你一把年纪,不想跟你动手,少管闲事。”黑T恤男人大喝。 清泠嘲讽地笑道:“大爷你确实一把年纪了,自重啊。”说完,酒吧里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有一种恶整到这几个混账痞子的畅快感。 这几个男人总算是意识到清泠再骂他们,一拥而上要揍清泠,清泠闪身躲开,操起邻桌一个空酒瓶朝为首的那男人肩上砸去。 她能掌握分寸,没有给他头一下,而只是敲了肩而已。但是她很明显是针对为首的男人,反手再来一个空瓶又往另一边没受伤的肩砸去。男人两个肩头都突然受了重力,疼得手都抬不起来。 好了,教训了这个打头儿的,剩下该教训乱用警力资源的官二代了。 清泠慢慢靠近那个官二代,他胆子不是一般的小,随着清泠的接近,他也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背抵在墙上,求饶说:“姐姐,放过我,不关我的事。” “叫谁姐姐呢?”清泠大骂,“我才不屑做你这种人的姐姐。”说完,清泠并不打算给他一个痛快打晕他,反而是拍拍他的脸,笑着又说,“不过我看你比其他人有礼貌,你打赢他们我就放过你。” 清泠口中的他们,当然是指和这个官二代同伙的另外三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为首那个男人的手下。 官二代恐惧地摇手:“不……不行,我哪里打得过他们?” 清泠洒脱地拍拍手,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那我不管,你不打等会我一起收拾,看着办吧。”清泠走到小保安面前,蹲下来询问,“臭小子,打不过还逞强,死没有?” 小保安虚弱地笑笑说:“泠姐,你放心,我耐打得很,只是不会打。”他还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己保护在怀里的小公主,只见她早已经哭得不成人形,嘴角、眼角也带着很多伤。 清泠站起身来,随便在酒吧里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可靠的人说:“麻烦你帮忙叫医生。” 被点名叫到的人并没有推脱,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他们都已经没有条件反射拨打报警电话了,反正知道最后没用。 那地痞无赖一行五个人见清泠去关心小保安和小公主的伤势,爬起来赶紧跑出酒吧。 他们离开了,酒吧里的人应该是松一口气的,但他们却更为紧张起来,大声喊道:“这位小姐,你赶紧带着你朋友走吧,救护车都等不及了,他们要是回来,你们就走不掉了。” 清泠淡定地笑着问:“怎么就走不掉了呢?” “他们肯定是叫人去了,你们不知道,他们还有很多人。”大家好心地劝说。 清泠觉得好玩一样笑:“很多人?那真是好玩儿了,我要留下来玩。” 酒吧里的人都叹气,劝不了这位小姐,很多人害怕看到见血或者更残忍的画面,陆续走了些人,临走之前还特意和清泠说:“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但是鸡蛋不和石头碰,他们人多,你就一个人,还是快走为妙。” 果不其然,时间不到十分钟,那五个人带了不下于二十个人重新回到了酒吧里,四处寻找清泠。 清泠早已经让剩下没走的胆大的人帮忙把小公主和小保安扶到沙发上躺下休息,那个调酒师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崇拜清泠了,还好心好意地拿了医药箱出来帮两人简单地清洗外伤。 “就是这个臭婊*子,大家给我上。”为首的男人大喝。 清泠伸出手做出暂停地动作,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像是中了魔咒,又或者该说是被她冷眼一扫的气势吓倒,还真的停在了那里,不敢往前一步。 清泠淡然地开口说:“我就说一次,听好了,如果不想见到杨佑,你们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 第十章 打架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清泠和对面的一群小混混僵持对峙着。 听到杨佑的名字,这群人还不敢轻举妄动,确实是害怕杨佑的名头的。为首的男人也被吓了一跳,最后哈哈笑道讽刺地说:“你这个疯女人,竟然敢拿小佑的名字压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清泠也不管他话里有没有心虚的成分,只是很不给面子的反问:“你是谁?” 为首的男人有些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大吼一声:“我是小佑的堂哥,你算个什么东西,兄弟们,给我上,等会儿我请客犒劳大家。” “哈哈……”突然酒吧大门处传来大笑声,大笑之后传来严肃沉稳的声音,“何时我有这么一个堂哥竟然敢叫我小佑?” 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来人的身上,之后无一不惊讶地将目光移回清泠身上,各自猜测着这女人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真的让杨佑现身了这里。 清泠见杨佑到了,直接不屑看和自己对峙已久的人,转身再去查看小公主的具体伤势,只因为这丫头从小娇生惯养,现在挨了这么重的手脚,竟是一声没吭,她怕她已经昏迷了。 “臭婊*子,你去哪里?”为首的男人不敢相信来人真的是自己平时打着名头的杨佑真人,只能拿清泠转移话题。 清泠背对着他们,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杨佑,你自己看着办。” “你放心吧。”杨佑语气温和地回了清泠的话,转而目光犀利地扫过为首男人的脸,冷声道,“婊*子?骂得可真顺,你自己选吧,要我怎么处理你。” 为首的男人还呆愣在原地没反应,但那位官二代已经腿软得双膝跪地,求饶说:“少主,求你饶了我吧,我没有骂她,也没有动手。”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杨佑挑眉问。 官二代摇头否认:“不……不是,我有错,我不应该招惹这位小姐,是我的错。”说着,官二代已经开始自己扇自己巴掌。 但为首的男人失踪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女人手上,索性狠下心大喝:“他不是杨佑,我是小佑的堂哥,大家要信我。你看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大名鼎鼎的少主。” 清泠挑起嘴角笑起来,还真是没见过这样胆大挑战的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杨佑冷笑:“我不是杨佑,好,好,真是有勇气说出口。”杨佑轻轻拍拍手,立即有穿着黑色西装的手下从门外进来,杨佑吩咐说,“带他回去,让他好好了解一下我是谁。” 杨佑的手下架起男人就往外走,他都没来得及反抗,双手双脚就被束缚,由两个男人抬了出去。 “你们还不快滚?”杨佑高声冲着剩下的人说,“怎么?你们也想去杨公馆玩玩?” 杨佑这句话杀伤力可真大,所有人一哄而散。 酒吧里突然寂静下来,但是不到十秒钟,啪啦啪啦地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酒吧的秃顶中年老板这时候才敢从吧台下面爬出来,满脸感激地想要上前去握住杨佑的手表示感谢,但最终还是没有鼓起那个勇气。 取而代之的,他走到清泠面前,激动地握住清泠的手说:“这位小姐,真是太感谢你的到来,因为有你的到来,才能收拾那几个地痞流氓。” 清泠尴尬地笑笑,从秃顶中年男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指着杨佑客气地说:“你去谢他吧,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中年老板犹豫地再看看杨佑,还是没敢一鼓作气走过去,小声地和清泠说:“他是你朋友,小姐帮我代为感谢就是了。” 他这样的胆小,再加上清泠看小保安和小公主两人没什么大碍,反而还解开了心结两人感情又一次升温而心情大好。 于是她玩兴大发地撇撇嘴对中年老板说:“我不认识他的,不过是运气好真碰到他到这里来,还吓了我一跳,怕他不给我面子把我抓回去教训。” 中年老板瞬间石化,机械运动一样地扭过头,不相信地说:“不认识?怎么可能?他刚才不是还叫你放心?” 清泠恍然大悟地笑笑,解释说:“你说那个啊,没想到他人这么好,配合我演戏,真是太幸运了。”接着,她把嘴凑到中年老板的耳朵旁边轻声提醒,“你还愣着不去道谢,还跟我先道谢,小心他觉得你看不起他,那你这家店……” 中年老板吓得一哆嗦,赶紧迈开步子躬身跑到杨佑身边,赔笑地说:“少主,真是太感激你了,是我怠慢,少主的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杨佑皱皱眉头,不耐烦地说:“哪来那么多废话,一边去。” 中年男人立即闭紧嘴巴收了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看得清泠憋不住笑,掩嘴笑起来,就差笑得捶桌子了。 小保安和小公主紧紧握着手躺在一起,并没有开口问对方的伤势如何,只是对视微笑,看上去缠缠绵绵的。 杨佑真是拿清泠作怪的性格哭笑不得,他走近清泠,责备地说:“泠姐,不带你这样玩儿的,一条短信要我十分钟之内出现在这里,你可知道我是从城西口一路飞车过来,罚单怎么算?” 杨佑这一和清泠搭讪说话,中年男人就知道清泠是在逗他,一口闷气还没提上来,就听到杨佑对清泠的称呼,吓得往后倒退一步,大骂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以为无害的女人竟然还是杨佑的嘴里的大姐大。 清泠操起手中的包扔过去,破口大骂:“臭小子,你还好意思说,给你十分钟,你花了二十分钟才过来,还好意思跟我算罚单,那要是我挨了打你要怎么算?” 杨佑发现清泠现在完全就是无赖了,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无赖地哭丧着脸道歉说:“好,好,泠姐,都是我不对,没有准时赶过来。你这不是说笑吗,就算我不赶过来,我就不信你还打不过他们。” 清泠接下来的理由真是让杨佑吐血的心都有了,只见她无所谓地挑挑手指说:“我动了两招,发现太久没活动,累得很,所以不想打了。” 杨佑这才是一口气上不来卡在喉咙那里,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这么久没见到顾清泠,没想到再见竟会是这么个情景。 他是听说清泠又跟着了寒回了程家的,如今心里倒是没有那些难受了,更多的是觉得理所当然和祝福。是了,这个女人十几年前就注定了不是自己的,要不然她又怎么会死皮赖脸地要当自己的姐姐。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姗姗来迟的救护车总算到了酒吧门口。清泠看了一下表,离自己让人拨打120的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了,救护车这时候才来,她冲动之下扯住医生的衣领质问:“你们有没有搞错,怎么不等人死了再来。” 医生冷漠地瞟他一眼,讥讽地说:“怕死就不要打架。” 清泠气急,作势要扭断医生的脖子,好在杨佑眼疾手快从身后抱住她,任她怎么挣扎反抗,都没能接近医生。等医护人员把小保安和小公主都送上了救护车,那位医生很不屑地问:“哪位家属跟车?” 清泠大吼:“杨佑,你再不放手我灭了你。” 酒吧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小姐口气如此之大,看上去连杨家少主都让他六七分,真不知道是何许高人。 医生怕是也听过杨佑的名字,脸色微变,赶紧收了脸上不屑地表情,稍微客气地再问:“两位谁跟车?” 杨佑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医生,一副自作孽不可活的表情警告医生说:“你看现在这情况,我们跟车可以,你走回医院吧。要不然,我放开她,她跟车你有命上车没命下车,或者我跟车你直接没命上车。” 医生惊恐地往后退了几大步,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胡闹。”又是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大家今天都习惯这样的惊吓,心脏负荷良好地看过去。 来人他们更是认识了,很难不认识这位热城的经济奇才,正是程了寒。了寒严肃地说:“顾清泠,你又耽搁了多少时间,有资格说人家吗?” 清泠红了眼睛看向了寒,心中委屈,觉得了寒不但在她危险的时候没有出现,反而现在出现来骂她。她停止了不消停,负气地甩开杨佑的手,背对着大家站着。 “杨佑,你跟着去,有什么状况再给我打电话。”了寒立即安排任务,“这丫头交给我。” 说实话,杨佑有些不放心两个人,毕竟清泠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记忆,拿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吵起来没人拉住,按照清泠那火爆的脾气说不定又会闹得天翻地覆。 清泠半天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大概了解杨佑的担心,转过身来嘟囔着说:“快去吧,我没事,大不了被骂一顿,我一定会找机会骂回来的。” 杨佑点头,麻利地翻身上救护车,瞪了还呆在原地的医生一眼,医生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胆怯地上了车,还不忘回头看了清泠几眼。 救护车离开,清泠又一次负气背对着了寒,不理会他。 了寒忍不住笑起来,越小越大声,吓坏了酒吧里的人。在他们看来,这位可比刚才走的那位更恐怖,得罪刚才走的那位,会是身体受苦,大不了命一条,可得罪这一位,那可真是要生不能求死不得。 因为了寒总能想到办法掌握你一家的经济命脉,让你根本没权利去死。 “不准笑。”清泠大声吼。“再笑我把你也灭了。” “妞儿,你的口气可真大,刚才要灭了杨佑那臭小子,现在还想灭了爷。”了寒爽朗地笑起来,之后正经问,“回家,还走不走?” 清泠用鼻音嗯了一声,跑上前,主动牵了了寒的手,嘴里却在狡辩说:“刚才是杨佑自己抱我的,你要算账找他,不关我事。” “哈哈……”酒吧里的人,最后听到的就是了寒这样的笑声。 ------------ 第十一章 穿帮 市医院住院部四楼,病人和病人家属来来往往,有些喜悦地出院,有些悲伤地得知噩耗。清泠一直都觉得医院不是一个好地方,要不是为了来看小保安和小公主两个家伙,她才不会再来医院晃这么一圈。 要知道,她住在医院这大半年时间里闻消毒水的味道到想吐,现在让她多呆几个小时她都有冲动揍人。 千辛万苦找到两人的病房,清泠连门都没敲,直接开门钻进去,只想找个人抱怨自己遇到的糊涂医生和白痴护士。要不是那些个眼睛长到天上的医生和护士,她怎么会找个病房都找这么久。 那些个不可一世的所谓白衣天使,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要不就是指着医院走到上的指示牌,让她自己去看。 这一开门可不得了,小保安和小公主慌乱地放开对方,各自回到自己的病床假装躺好。 清泠撞破这样暧昧的画面,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地笑笑,提着好心熬得鱼汤要退出门去,却还不忘戏弄两个小孩子:“哎呀,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此话一出,再浪漫的场景小公主和小保安也不可能持续下去了,只见小公主红着一张小脸,差点就要用被子捂死自己了,小保安比她好点,伸出手赶紧叫清泠:“泠姐,你别走啊。” 清泠嘿嘿一笑,又推门进来,继续调*戏两个孩子说:“这可是你叫我进来的,别到时候后悔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交流感情。” 小公主的脸更红,这次真的是将整张脸都埋到被子里去,咳嗽得自己直岔气儿。小保安马上从自己的病床上跳下来,一把拉起小公主的脸,却是责怪地和清泠说:“泠姐,你看你笑话得她不好意思,差点出人命了。” “好,好,千错万错都是姐姐我的错。”清泠瘪嘴,假装不高兴地说,“亏我还好心好意地煲了这么大一盅鱼汤给你们提过来,好心当驴肝肺了。” 小公主真当清泠生气了,拉住清泠的手撒娇着抱歉说:“清泠姐姐,我错了还不行么,都是我这个当妹妹的不对。” 清泠失笑,伸出手敲在小公主额头上,笑骂:“臭丫头,还真以为我这样小气啊。赶快去把这两个碗洗了,我给你们俩盛汤。” 小公主哦了一声,高兴地拿起两只清泠递给她的汤碗就要到厕所冲洗一下,小保安哪里看得她劳累,半路把她拦下,自己拿去冲洗去了。 “哟,这都懂得怜惜老婆了,结了婚还不得处处顺着她,把她养成个大胖子,懒死在床上。”清泠嬉笑着说。 小公主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的脸又一次羞红,那娇羞的模样,让清泠看得不自觉地想笑。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儿,这么点玩笑都能脸红成这样。 也不知道,当年的自己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时光。 清泠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想起来她不记得的往事,想知道自己和了寒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洗好碗,小保安是小跑着出来的,可能是生怕清泠趁他不在欺负了小公主。这可是引起清泠强烈的不满,她语气酸溜溜地问:“你这是怕我吃了她啊?” 小保安摇头辩解说:“我是迫不及待想尝尝泠姐的手艺。”被清泠整着玩儿这么长的时间,他也算是在黑暗中探索出来一些应付清泠的办法,首要条件就是一定得顺着清泠的脾气说话。 “算你会说话。”清泠笑着说,还真是没和这对儿小情侣计较。 不过也真没什么好计较,她不过就是觉得好玩儿逗逗他们,顺便打发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 了寒说了,他们俩受伤全都是因为自己不及早出手救人,反而是看着他们被打成这样,所以她要占很大一部分的责任,特别准她假期,让她来照顾两个小家伙。 清泠本来就不放心他们俩,小公主肯定不敢和自己老爸说受伤的事,小保安也不好跟家里说,毕竟家里的事情多,压力大。到目前为止知道他们受伤又能照顾他们俩的人就只有清泠了。 于是,她顺着程了寒的话,顺理成章地就来医院负责照顾他们两个了。 更顺理成章的是,小公主的老爸打电话过来,在小公主的眼泪哀求攻势下,清泠只好接起电话跟电话那头的小公主爸爸讲明自己的身份,又说喜欢小公主,留她住几天。 小公主的老爸起初不太同意,毕竟他的最初之意是想把女儿嫁给了寒,现在女儿却被他看上的女婿的现任老婆留宿,他怕是清泠故意做给他看,还怕清泠伤害女儿。 不过之后小公主接了电话又是撒娇又是卖乖地求了一阵儿,他还是应了。罢了,就算结不成姻亲,能当个朋友也好,再说自己也重新帮女儿物色了林家小少爷林落尘,女儿不是还在和他交往嘛。 说来,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安排双方正式见个面,商量一下结婚的事。 小公主和小保安受的都是些皮外伤,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是了寒不放心,一定要他们住院多观察两天,所以出院的时间也就推后了不少。 这一推后,清泠就光荣地在医院接到了落妃的电话。 落妃一听见清泠接起电话,匆忙问话:“顾清泠,你到底搞什么?落尘怎的从天而降一段恋情,现在人家女方爸爸都找上门要商量结婚的事了。” “什么?”清泠惊呼,“没搞错吧?” “搞错?你才搞错。”落妃骂道,“我跟你说哦,我爸妈现在生气得很,坐在客厅里等着落尘回家送上门找死,你最好也把皮绷紧一点,要是被落尘供出来什么别怪我不帮你。” 清泠这可急了,要知道林爸爸和林妈妈在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值得敬畏的长辈,要是生气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们开心。 “落妃,你可得帮我拦着林叔叔和林阿姨,我……我处理好我这边马上就来你家。还有啊,你给落尘打电话,让他先别回去,我跟他一起去。”清泠打出感情牌来,“我们十几年朋友,你可不能看着我死啊。” 电话那头的落妃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落妃的声音悠悠传来:“晚了,他已经回来了。” 清泠果断地挂断电话,慌乱地收拾起自己的包,临走时和小公主和小保安交代说:“你们俩,事情要穿帮了,呆在医院小心点,千万别出去乱走被你爸逮到。” 小公主也有点害怕了,胆怯地靠到小保安身边,小保安倒是很淡定,轻轻握住她的手,向清泠点头说:“泠姐,你放心去吧,我们没事的,就算叔叔真的找来,我也不怕。” 清泠的脑海中隐约闪过什么画面,分外熟悉,又和眼前的画面有些相似,但她来不及多想,只是最后交代说:“别太天真,这些商人出身的,可没你想的那么好搞定,你们最好能躲则躲,躲不掉的时候给程了寒打电话,记住了吗?” “记得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清泠这才放心,抓起包冲到医院外,拦了出租车往林家赶过去。她连车都懒得去医院车库提了,那可是浪费时间。 一路催促司机加速又加速,要不是司机稳如泰山不接受清泠的金钱诱惑,可能红灯都不知道闯了好几个了。清泠为这司机的遵纪守法也是恨得牙痒痒,到达目的地之后掏了钱,用尽最大的力气甩上车门。 帮她开门的是大腹便便的落妃,她在家里应该是晓天又出差了,林妈妈特意接她回家有个照应的。 清泠站在林家客厅,接受着落尘对她的怒目而视,同样接受着林爸爸林妈妈的复杂的眼光,她握紧拳头,咬咬牙,低头认错:“林叔叔,林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拿这件事来和落尘开玩笑。” 林妈妈恨铁不成钢地责怪清泠:“你怎么这么糊涂,什么不好玩,你还小吗?” 落妃看着自己朋友被骂,也知道错不在清泠一个人,自家弟弟肯定也没做什么好事,所以安抚林妈妈说:“妈,你也不能全怪清泠,哪有偏袒自己儿子的?” “我当她是我女儿才骂的,这么大了,也当了孩子的妈,怎么就这样不知分寸。”林妈妈继续教训说。 清泠再次认错:“林阿姨,是我错了,你责罚就是。” 一直没开口的林爸爸说话了:“清泠,算了,落妃说得对,也不能全怪你,落尘在程氏集团应该也是添了麻烦。这样吧,这事儿我和你阿姨自会处理,你就别担心了。” 落尘不服气地说:“爸,凭什么她没事,我要跪着,明明就是你偏心,还是老妈好。” “臭小子。”林妈妈瞪了落尘一眼,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闯祸精,我骂清泠是因为我疼她,怕她以后还做错事,我看到你都懒得骂你了。” 落尘这下更不服气了,耍赖说:“爸妈,我可是你们亲生儿子,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林爸爸冷冷一笑,说:“还知道你是儿子?你爸我是没抓到你现行装女人,要被我抓到看我不打断你这双腿。林落尘,你要是再没有悔过的意思,那我可就帮你把这婚事定了。” 林落尘这家伙不愧是练了变脸的功夫,立即换了一张脸,讪笑地说:“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捣乱了,也不会穿得像女人一样,我保证,你还是放过我吧。” 清泠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子还算识趣,明知道林爸爸不可能因为这个不孝子牺牲人家的女儿,还真顺着台阶求饶了。 林落尘看到清泠这笑哪还肯罢休,哼声说:“你还好意思笑,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被胡搅蛮缠上。” 清泠收了笑,恢复了严肃的神色,认错说:“林叔叔,林阿姨,真是不好意思,清泠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不会惹麻烦了。” 林妈妈冲清泠招招手,让清泠坐到她身边,拍拍清泠的手说:“傻孩子,阿姨知道你大病初愈,这不性子还真跟十八九岁那年差不多不顾后果,又怎么会怪你,不过是希望你以后不犯同样的错误而已。” ------------ 第十二章 撒谎 林爸爸和林妈妈并没有过多责怪清泠,更多是关心了她最近的生活,还有病情。 倒是落尘一个人跪在一边,从早上跪到了傍晚太阳落山,膝盖因为地板坚硬而造成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总是趁爸妈不注意怒瞪清泠以表示自己的愤怒之情。 落妃怎么会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眼神斗争,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置身事外看着喜剧片发笑。 她这个弟弟啊,从小就跟一只狐狸一样,没几个人能收拾他,能听她说话都还是看在她是姐姐和她会跟老爸告状的份上,也就只有清泠能收拾他了,虽然清泠吃亏的情况其实要多一些。 不过,能报一点仇是一点,总比一直被欺负的好。 祸不单行,就在清泠在林家以良好的气氛和林爸爸林妈妈聊天的时候,小公主的爸爸暗地里派人查到了小公主的行踪。 因为林家听自己提到自己女儿和他家儿子交往的事情时那种错愕,绝对不仅仅是不了解情况而已。这引起了他的怀疑,请了私家侦探查消息,得知小公主根本就是骗他。 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竟然被一个家境不好的在校大学生给骗走了,还是程氏集团总裁和总裁夫人联合起来一起骗的。 女儿带回来的林家小子,也只是个幌子,现在她在医院,竟是为了帮那穷小子被人打了。 小公主的爸爸扔开所有的工作,推掉了接下来的行程,立即让秘书备车赶往医院。他得去把那个不孝女给带回家里去,再让她和那穷小子交往下去,到时候想分开都不行了。 真是可恨,这也是怪他自己,早知道当初女儿说要到程氏集团和程了寒交好的时候就阻止她,因为名利私心,他差点断送了女儿的前途。 要知道,女儿如果真的很程了寒搭上了关系,她不但会遭人指指点点,骂声四起,而且也没了清白。但现在她没有和程了寒搭上关系,却想要跟一个穷得做保安挣学费的废材小子跑了。 小公主的爸爸气势汹汹地走在医院走廊上。他虽是有钱,这些医生护士理应不会冷待他,但他此刻凶神恶煞、心情面色都不好,早已经把护士和医生都吓到了,哪还能把话给说清楚。 于是,他没打听到小公主的病房,只有在四楼一间一间病房找,谁让他请那什么私家侦探窝囊,就只查得到在四楼,却查不到病房号。这还得感谢清泠脑袋多转了一圈,赶去林家的时候给了钱贿赂了护士们缄口。 “车大叔,你回来了?”小公主笑得明媚地冲刚刚走进病房和他们同房的一个中年男人打招呼。 也不知道杨佑是不是为了报复了寒打发他走,他跟着救护车来市医院并没有安排私人病房给两人。小公主和小保安就和这位大叔三个人同住在这间病房里,上次清泠来撞破两人的好事,刚好是人家趁着中年男人离开想亲热温存一下。 那个大叔是胳膊断了,腿脚很好,应该是有眼力见儿的故意给这对儿腻腻歪歪的小情侣腾二人空间,总是找些奇怪的借口出去乱逛。 姓车的中年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慈爱地说:“是啊,走道上乱得很,我就只好回来了,打扰到你们两个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公主好奇地问。 中年男子也很疑惑,回答说:“不太清楚,可能是黑社会寻仇,几个凶神恶煞地人在这楼到处找人,每一间病房都翻遍了,快找过来了。” 小公主吓了一跳,冲小保安大吼:“你赶紧到厕所里躲起来,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来,记得给了寒哥哥和清泠姐姐打电话。” 小保安是被小公主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吗?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爸来了,你不躲起来就该直接转去加护病房了,赶快,记得叫清泠姐姐救我。”小公主推着小保安进了厕所,锁好门,拧了好几次门把,还是不能确定门是不是锁好,对中年男人说,“车大叔,你来试试能打开吗?” 姓车的中年男人并不知道小公主这是在演哪一出,但还是很配合地走上去用尽自己全身力气拧了门把,确定了不能打开,才摇头安慰小公主说:“放心吧,打不开。” 小公主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又是跺脚又是搓手的。突然,她站定,双手搭在姓车的中年男人肩上,很诚恳地拜托说:“车大叔,我求你,等会我爸要是拗着脾气非要打开厕所门,你一定要说里面的是车大婶,不让他进去。” 车大叔很迷茫,还是没弄懂现状。 小公主却没有时间过多解释,再次郑重地拜托:“车大叔,他的命就在你手上了,你一定要帮我们,求你了。” “好,我会的。”车大叔承诺说,“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我相信你爸也不会为难我一个陌生人。” 小公主欣喜的笑起来,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被老爸抓走没什么,老爸也不能把她这个亲生女儿怎么办,更何况从小都这么疼她。 车大叔毕竟有一定的年纪,考虑事情也比小公主这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丫头成熟,他提醒说:“病房门外有他的名牌,还有床头上也有,要摘掉的吧?” 小公主这才想起来,感激地说:“真是谢谢车大叔,要不是你我就忘了,等老爸来我真是说什么老爸都不会信了。” 说着,小公主就要出门去摘掉外面的名牌,被车大叔一把抓住,冷静地说:“小丫头,你出去只会更快地把你爸引来,我出去帮你摘到,你把床头的弄掉就行了,记得扔到厕所里去,扔外边不安全。” “好,谢谢车大叔。”小公主这时并不拖拖拉拉,麻利地点头,看着车大叔走出病房外。 她赶紧摘了小保安病床床头的名牌,还不忘拿了床尾的病例,从门缝扔进厕所里去,再次嘱咐小保安说,“你挺好,你不能逞一时之强,等会大叔要说是大婶在里边,你一定要配合,要不你挨揍你不在乎,但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小保安在厕所里嗯了一声,但听声音有些闷闷不乐,应该是为自己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伤心了吧。 待车大叔收好病房门口的名牌走进来,处理好一切,小公主翻身上床,假装睡过去。 这个时候,要装柔弱博取老爸的爱女之心。 车大叔参与了这么个过程,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平时看这对儿小情侣也能看出来,小丫头就是个被惯坏的大小姐脾气,但现在躲在厕所里那小子一看就是穷人早当家的孩子,事事顺着小丫头,但又不会丢了原则。 他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敬佩起面前的小丫头,从小娇生惯养,竟是能适应和一个穷人家的小孩儿在一起的,看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的生活且不说,就说对抗家庭就是天大的难事。 这也难怪了那小子一直这么宠她,总有些弥补愧疚心理在爱里面的。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愧疚的感觉会填满那小子的心,占据了原本该有爱的地方。如果真是那样,那这段感情不会维持多久,是该有多浪费两人现在的处心积虑啊。 只不过,趁着年轻,他们俩奋斗过才不会后悔吧。 时间过了不到十分钟,小公主的爸爸总算找到了这个四楼最边上的病房,推门而入,就看到坐在一边沙发上看电视的车大叔还有另一边躺在病床上的小公主,脸色好了一分。 没有那个男人在,至少让他能接受一点。 他毕竟是个商人,不会傻到把坐在电视跟前看着八点档女人剧的车大叔当做女儿喜欢的对象,别说回来的消息说是个大学都还有半年才毕业的臭小子,就算不是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亲手带大的女儿眼光瞎成这样。 不过说起来,那小子如果不是勾*引自己女儿,他还挺欣赏的。毕竟从一个穷困家庭里脱颖而出念了本硕连读的工商管理,而且大学七年都是靠自己打工挣钱交学费,偶尔还要往家里寄生活费。 从这小子的身上,他总能看到一些自己当年白手起家的情景。 那时候他就发过誓言,既然他的父母不能提供给他良好的成长环境,那他一定要给自己的孩子提供,这才有了今天的他。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当公主一样养大的女儿出嫁了才体会到家庭不好的痛苦。 小公主的爸爸走到小公主的床前,推了推假装入睡的小公主,动作还是很轻的,舍不得把女儿弄疼了,确实严肃地问:“那臭小子呢?” “什么臭小子?”小公主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还用手揉了揉眼睛,故作惊讶地问,“爸,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问我,你这个臭丫头,竟然为了一个穷小子打架住进医院,还骗我说你住在了程家。”小公主爸爸气愤地质问,“说,那小子到底在哪里,还能请动程氏集团的程了寒总裁和那个被传得像母老虎一样的夫人帮忙?” 小公主这就不干了,老爸一句话骂了小保安和清泠,她嘟囔道:“爸,人家清泠姐姐哪里母老虎了,小心我告诉她,让你没生意和程氏集团谈。” 这话还真吓到了小公主的老爸,只见他讪讪地笑笑,环顾病房四周一圈,确定没看到小保安,却可以地发现厕所门紧锁,转移话题问:“那臭小子是不是躲在厕所?” 小公主正要否认,车大叔立即站起来解释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厕所里的是我那不争气的老婆,不知道今天吃坏了什么,进进出出好几次了,几乎把厕所都给包办了。” 他这是聪明,及时地接了话,如果让小公主否认,那小公主的老爸十成十会去查看。 小公主的老爸怀疑地看看车大叔,觉得没有什么可疑,打消了疑虑,目光重新流转到小公主身上,吩咐手下说:“带小姐回家。” ------------ 第十三章 昏倒 为了不让老爸过多怀疑而去查看厕所里的人,小公主并没有反抗,老实地将自己的包扔给老爸的手下,自己下床穿好鞋子就要跟他们走。 “把这身病服换了,趁这个时间我派人去办理你的出院手续。”小公主的爸爸上下打量了女儿几眼,立即吩咐。 小公主脸色有些为难,要知道,她不可能在病房里换衣服,一定是要上厕所去换的,那这样岂不是就穿帮了。她不情愿地笑笑,应付老爸说:“爸,走吧,就这样穿着,总不能特意让车大婶出来吧。” 她这让推脱的态度重新引起了小公主老爸的怀疑心,他的眼扫过小公主的脸,目光又落到车大叔脸上,最后直直地盯着厕所门,冷声问:“那臭小子在里面?”寝室听那语气,已经不仅仅是怀疑了。 小公主立即否认:“没有,爸,我们还是快回家吧。” 车大叔摇摇头,这小丫头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的心虚,现在他做什么都补救不了了,恕他无能为力。这样想着抱歉的车大叔靠在沙发上,也不愿意再参与这件事情。 小公主的爸爸并不理会小公主,而是一步一步往厕所门走过去。小公主屏住呼吸看着老爸的动作,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她老爸的手搭上门把的时候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张开挡在门前。 “让开。”小公主老爸的声音异常严厉,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宠着她的老爸。 小公主的眼泪都已经在眼睛里打转儿,却倔强地仰起头不让它落下来,坚持说:“老爸,你不能进去。” 小公主的爸爸看了自己手下一眼,立即有三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边一个站在小公主身边,把她架到旁边。 “出来。”小公主的爸爸用力拍门喝道,“别以为躲在里面我就没办法进去,我给你一分钟时间,再不愿意自己走出来,我就进来请你。” 厕所里清晰地传来脚步声,之后就是被反锁的门锁咔一声打开的声响,接着门外的所有人都等着小保安自己送出门来。小公主的手捏成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挣扎地要冲出束缚。 门把慢慢被向下压下来,眼开着门锁就要被打开,拉开大门就可以看到小保安的时候,突然传来沉静的男声质问:“金叔叔这样跑来医院逼着不认识的人走出来,可以吗?” 小公主一听这声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欣喜地望向病房门,大声喊:“了寒哥哥,快点来帮我,我被他们抓得好疼。” 小公主的老爸眼看着自己就要看清楚那小子的庐山真面目,以后就算是了寒拦着也趁着不备收拾那胆敢觊觎他女儿的臭小子,怎么可能因为了寒的话而放弃。 只见他三两步上前,手毫不客气地拧上门把,压下门把就要冲进去。 此时清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总之就是利用了自己身高比小公主爸爸低一些的优势,从他的手臂下方穿过去,迅速重新带上门,拍落小公主老爸的手,冲里面大声说:“把门锁上,让你出来就出来啊,傻子!” 咔嚓一声,厕所门果然重新被锁上,小公主立即松了一口气。 在场三个人的过激反应告诉小公主的老爸,里面躲着的男人确实是那个臭小子,奈何他现在有程氏集团这两夫妇挡路,根本不能逮到那个小子。 于是,他用激将法喝道:“好大胆的臭小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想要勾走我辛苦二十多年养大的女儿,此刻却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不敢出来见我吗?” 病房里一阵沉默,小公主不能忍受老爸这么说自己的小情人,大声嚷嚷辩解说:“才不是,是我不让他出来的。” “哼,你不让就不出来了吗?是真男人的话,就敢于负责和面对,岂是一个女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小公主的老爸继续高声大喝。 清泠站在了寒身边,扯扯了寒的衣角,迷茫地看向了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状况,就算是她一个女人被这样激将她也会出来一较高下,更何况厕所里面的是一个二十几岁出头的小子,哪里能沉得住气。了寒反手拉住清泠的手,是在安慰她让她安心,静观其变。 果然,厕所门第三次传来咔嚓一声,门被拉开,小保安走了出来,面色倒显很冷静,淡淡地问好:“叔叔,初次见面,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场景,真是不好意思。” 小公主气愤地吼:“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我爸两句话就让你沉不住气了吗?这样冲动,怎么能陪我走到最后?” “现在才知道他不能陪你到最后?”小公主老爸大笑,“这样是好的,至少还没有完全陷进去之前看清楚了,可以断得干干净净地跟我回家。” 小保安此刻真是分外冷静和沉着,让了寒都忍不住佩服他的处变不惊和临危不惧,他还是那样平淡的语气说:“叔叔这话不对,我能陪她到最后与否,是我们俩的瓜葛,而不该有叔叔来断定。” “你……”小公主的爸爸被噎得一句话就挤出一个字出来。 小公主的眼泪落下来,但脸上却带着明媚的笑容,点头附和说:“对,是这样的,是我错怪了你,对不起。” 小公主的爸爸见离间不成,看样子说什么这两个孩子也听不进去,就直接下令硬性带人走:“带小姐回家,走。” 转身要离开病房的时候,了寒伸出了手拦在他面前,礼貌地劝说:“金叔叔,这样不对吧,年轻人的感情问题,不该是当爸爸的能插手的。” “程了寒,我敬你年纪轻轻就在商界有所作为,早已经超越我们这些老糊涂。我惧你程氏集团财大势大,不能比拟。但是,你若是插手我的家事,我是不在乎以卵击石的。”小公主的爸爸真是豁出去了,面对了寒说话都是如此。 了寒倒是不愿跟他计较,或许真是觉得自己管了人家的家务事确实不太占理。 但出于对小公主和小保安这对小情侣的爱护,他还是继续劝说:“金叔叔,都是年轻人的事,你又何必插手,我们都希望你能感同身受,体谅一下。” 小公主的老爸冷笑说:“感同身受?我只能感同身受到穷人的苦难,这丫头从小娇身惯养,不可能会适应穷苦生活的。与其让她吃了亏回来求我,我还不如现在就做了坏人,分开他们。” 小公主听到老爸的话有些震惊,她没想到在老爸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她一直以为老爸之所以想让她嫁个有钱人,是为了有利于家里的公司,最好是找个跟程氏集团有差不多实力的,这样才可以扶摇直上。 可是老爸,考虑的都是自己,并不是公司。这样看来,自己真的好自私,从来不为老爸考虑,要知道他一个人又要白手起家创业,又要带大她花了多少精力啊。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不懂事。 小公主痛哭起来,脚下没了力气,双膝着地的跪倒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身边抓着她的黑衣西装男人因为刚才她吼疼放松了不少力气,这下子硬是没接到她。 小保安心疼地看过去,心有灵犀地体会到小公主此刻的心情。他本来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孩子,一直也劝说小公主不要用落尘去骗她老爸,为了这件事还和小公主大吵一架,才会造成现在住到医院的结果。 他越看小公主哭越是心疼,主动站出来和小公主的爸爸承诺:“叔叔,如果……如果我能让她过上富有的生活,你就不再阻止我们交往对吗?” 小公主的老爸冷冷看他一眼,听到女儿的哭心都揪紧了,害怕再说什么刺激女儿的话,只好含糊地应着:“是,我给你三年时间,去掉你毕业还要半年,还有两年半,如果你能在任何一家可以跟我公司规模相比或者以上的坐到经理职位,我就不再阻止你们来往,先说好,是来往,不是结婚。” “好,我答应你。”小保安郑重的承诺,垂下眼帘轻声说,“她哭得这么厉害,叔叔带她回家吧,我发誓在这三年时间里绝对不会再见她。” 小公主一直在哭,听到小保安的承诺之时哭得更厉害。这个男人,她要三年见不到,虽然他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努力,但是好久,这时间久到她害怕他忘了她这么一个只会胡闹的丫头。 小公主带着哭腔大声说:“你要是看上了比我成熟稳重漂亮还性感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老爸你的。” 了寒站在一边,被小公主可爱的样子逗得笑起来,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清泠渐渐蹙紧的眉头,还有脸上那种痛苦的表情。 最终清泠支撑不住,也像小公主一样脚下乏力倒在地上,心绞痛和脑袋里传来的痛让她额角布满了密密麻麻豆大的冷汗。 了寒着急地抱住她,问道:“清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头疼。”清泠断断续续地说话,还指了指自己心脏说,“还……还有……这里,疼……疼……” 小保安此时也顾不上和小公主爸爸再多说什么,也小跑过来查看清泠,还不忘对小公主大喊:“快,按下病床前的传唤铃,清泠姐姐好像很痛苦,叫医生来。” 小公主用袖子抹了眼角的泪,再也哭不出来,爬起来几步还没走稳又倒下去,干脆直接爬到床前,按照小保安的吩咐做事。 小公主的爸爸站在一旁看着,他这是第一次看到程了寒脸上露出那样陌生的害怕和惊慌表情。要知道,平时他表现出来的除了冷静和冷漠,几乎看不到他任何一点带着温暖的一面。 看来,程老爷子一直反对娶进家门的孙儿媳妇还真的有一手,可以让程了寒这样失去冷静和理智。 难怪外面的传说,能制服程了寒的弱点只有顾清泠一人罢了。不过听说这位程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从刚才对付他的身手看来,确实也不容易被抓住用来威胁程了寒。 真是奇葩一样的夫妻,还费劲心思帮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和那个穷小子。 难道,那个穷小子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是自己没看出来的,真是值得怀疑。 ------------ 第十四章 记起 医生急急忙忙赶到病房里,最初当是自己负责的病人出了什么问题,待看清楚躺在了寒怀里的人不是自己的病人时,不过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先去挂号,办理住院,自然会给她安排主治医生。” 了寒眼睛都红了,充满了血丝,很恐怖的感觉,冷笑说:“这就是医德?你的职业道德在哪里!” 医生还是那副不怕死的样子,漠不关心地笑道:“我的职业道德当然用在我的病人身上,这又不是我的病人。” 小保安年轻气盛,还没有走出社会不知人情冷暖,指着医生质问:“医者父母心,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 “责任?”医生笑着回答,“我的责任就是保住自己的饭碗,养活我自己一家人。” 小公主听了医生的话也心有不服,往前一步要说什么,却被她老爸从身后上前捂住她的嘴,交到身边黑色西装男人的手中,还是那句话:“带小姐回去。” 黑色西装男人微微点头,说好听一些是扶着小公主,不好听点就是绑架着小公主往病房外走去。当然,小公主的老爸也跟上去,跟病房里的人再没有过多交流。 了寒冷眼看着事不关己的小公主老爸走出病房,视线又一次放回了企图明哲保身的医生身上,大喝:“立即安排检查,迟一步我就让这家医院倒闭,看你还能保得住饭碗不。” 医生被这样威胁,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者是怕了想看清楚威胁自己的人长什么样,也许是讥讽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这样口出狂言,从进病房开始就眼高于顶的目光总算落到了寒脸上。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看清了寒的脸之后,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扶着病床根本就站不稳了。 在他面前的男人不是程氏集团总裁是谁,那他怀里抱着的这么让他紧张的女人肯定是总裁夫人。这下,如果是总裁夫人出了点什么状况,自己想要的明哲保身大概就会变成必死无疑了吧。 小保安见医生根本不动,建议了寒说:“我们还是带清泠姐姐到病房外面去找找看有没有敢负责的医生吧。” 了寒回话:“我已经打了我表妹的电话,她正在赶过来。你帮忙收拾一下丫头的床铺,让清泠躺一会儿。” 苏溪自从苏董被查办之后,就抱着愧疚心带着老妈去了加拿大,一直没跟家里联系。最近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清泠的病情,吵着闹着和小姑姑回国。 只是没想到,人才刚回来,就派上了用场。了寒一向是不太相信医生的,特别是公立医院的医生,所以当清泠昏迷的当时就发了信息给苏溪,只是要求医生安排做检查。 没想到,这个窝囊的医生,置清泠的生死于不顾,只管自己是不是能保得住饭碗,连病人都不敢接。 这位医生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走道里充斥着大声的喊叫:“赶快,快安排CT检查,还要做脑部扫描,马上派人过来带病人过去。” 可惜,这时候补救已晚。苏溪适时赶到,带来了自己医院中一大队脑科专家和外科医生,立即对清泠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清泠可以移动之后马上安排了转院到苏溪的医院接受全面的检查。 了寒临走前看自己那样阴森的眼神,那位医生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为了保证小保安的安全不再被小公主的爸爸秋后算账,了寒安顿好清泠,知道清泠只是单纯的晕倒,他也放了心来安排小保安的转院事宜。 清泠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了寒已经静下来守在她的病床前,见她稍有动作,马上紧张关切地问:“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一下子就昏倒了?” “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个?”清泠轻轻地笑,虽然笑容中还有些虚弱和疲惫,但却明显有精神了很多,还不忘安慰了寒,“好啦,我没事,别担心了。” 了寒激动地说:“能不担心吗?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昏过去了。” 清泠握住了寒的手,淡淡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是吗?我想起来忘记的事了。” “真的?”了寒这一天真是过得大悲大喜,惊喜地抓着清泠地手,依然激动,却是两种心境,“你真的记起我了?记起有关于我的事了?” “真的,真的,真的。”清泠苦笑地说,“难道是不希望我想起来了,这么惊讶。” 了寒一把抱住清泠,喜极而泣:“不会,当然高兴,高兴得我觉得自己在做梦。老天爷对我太好了,让你安安全全地呆在我身边就是厚待我,现在还让你想起来了。” 清泠伸出双手抱住了寒,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靠在他怀里,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这两个经历生死考验的情侣总算温存够了,清泠这才想起自己昏倒前发生的事,问道:“小丫头呢?那臭小子呢?他们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没事,小丫头被她爸带回去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情况。”了寒赶紧安抚,“那小子我已经帮忙转院过来,你放心。” “转院?”清泠四处打量一番,这病房确实不像是市医院的环境,就算比市医院的私人病房都好到不知哪里去了,好奇地问,“那这里是哪里?” 了寒还没有回答,苏溪就从病房门外钻进来,窃笑地说:“四嫂,怎么苏溪才离开不久,你就忘了苏溪唯一拥有的固定资产。” 清泠惊喜地看向苏溪,有些不可思议,冲苏溪招手叫道:“苏溪,你过来,真的是你回来了吗,好久没看到你了,让我内疚了好久。” “我们不提这些了,四嫂,苏溪内疚,你也内疚,这不是恶性循环嘛。”苏溪调笑地说,还不忘冲了寒吐吐舌头,偷偷告诉清泠说,“四嫂,你不知道,我哥刚才在医院那样子,差点把人家市医院翻过来拆掉。” 清泠心惊问:“怎么了吗?” 苏溪摇摇头,脸上一副他们活该的表情说:“也还是怪他们自己,当医生不像医生,把你这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晾在一边,看我哥这么疼你,难怪会发火。” 清泠的脸有些发烫,被苏溪这么说出来,就算是老夫老妻,她也有些害羞。 了寒为了解除清泠的窘迫状态,严肃地开口问:“检查报告出来了吗?有问题吗?清泠说她能记起以前的事了,是不是表示她的后遗症也痊愈了?” 苏溪平时是顽皮,但是关乎到自己的专业就变得认真很多。她翻了翻手中的检查报告,点头说:“从各种检查看来四嫂确实没问题了,脑部扫描也正常,没有再发现脑瘤,复发的可能性不大,哥你可以放心了。” 清泠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从醒过来她就知道自己没事,但了寒紧张她也没办法,而且还乐在其中。这时候听苏溪下了结论,马上拉着苏溪坐到自己床头,却赶了寒离开病房:“女人之间的事儿,你听不得。” 了寒很不是滋味儿地吃醋问:“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 “都说你听不得,你还问。”清泠睨了了寒一眼,了寒只好乖乖地闭上又要发问的嘴,老实地走出病房,带上了门。 苏溪偷笑说:“我哥这样子我还是第一回见,没想到他也有委屈的时候,多亏了四嫂能制得住他。” 清泠嘿嘿一笑说:“你不知道,我有法宝。” 苏溪羡慕地看着清泠,她也不问法宝是什么,准确地说是不问也知道,除了了寒爱她宠着她,还有什么法宝比这个更管用。 “你可有看到你的小外甥儿?”清泠问苏溪说,“小姑姑也跟你回来了?” 苏溪憋屈地回答:“没见着呢,我和妈妈刚下飞机就被四哥的短信拦截,老妈是先回家了,估计现在都和小外甥儿玩在一起了。对了,四嫂,咱们可爱的小外甥叫什么名字呢?” “恋飞。”清泠提到恋飞总是嘴角含笑,那样的幸福。 苏溪却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艳感觉,瘪瘪嘴说:“你跟我去世的舅妈一样,给孩子取名儿都操心。你瞧四哥那了寒二字不知道怎么琢磨出来的,你又弄个恋飞。” 清泠忍不住笑,苏溪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让她忍不住想逗她。之后,两人之间也不过说了些体己的话,在讲讲苏溪这几年在加拿大的见闻,时间也就过了。 清泠在医院住了两天,在苏溪第N次表示她出院绝对不会有问题之后,了寒才承认让她出院回家。 住院的时候带的行李不多,但了寒每天从家里搬一点,也不可小觑。这要出院了,清泠收拾了小半天才收拾完,嘴里埋怨了寒看不准哪些需要哪些不要,全都搬来医院了。 她累得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喘大气儿,小保安突然冲进来,急躁地大声说:“清泠姐姐,丫头她……丫头她……” 清泠霍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声问:“怎么了?” “她在跟叔叔玩绝食,我听说已经五天了,我好担心她。”小保安匆忙说完自己的话。 清泠一听这还得了,这傻丫头折磨谁不好,偏偏折磨自己,要知道绝食是最傻的办法。 清泠也顾不得自己有的没的行李,招呼小保安去病房外等着,自己换下病服,抓起包赶去小公主的家。小保安没有跟她一起,他说他答应过小公主的爸爸要在三年后事业有成再见小公主。 其实,清泠实在佩服这样有勇气的小保安,如今的他一文不值,甚至还没有硕士毕业,却能承诺如此,看他认真的样子,不是信口开河,更多的是深思熟虑。 说起来,还多亏小公主的爸爸在医院上演这么一场棒打鸳鸯,要不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场景太熟悉而想起以前的事。 果然,人是要刺激的。 不对,不对,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去劝小公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虽然她的屠刀杀的只是她自己。 ------------ 第十五章 圆满 金公馆,小公主的家里。 小公主的爸爸愁眉苦脸,真不知道拿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办才好。他已经让步了,虽然是让那个臭小子承诺了基本不能实现的三年之约,已经是他能退让的极限了。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无名无利,甚至有可能养不活自己和家人的臭小子在一起的。 但他这个从小由他宝贝着长大的女儿竟然给他用绝食这么一招,让他心疼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清泠的到来,让小公主的爸爸眼前一亮。毕竟是疼女儿的,再怎么不满清泠帮着女儿隐瞒,但女儿如果只听她的话,他也不在乎求她一次。 “程夫人。”小公主的爸爸还算是客气礼貌地接待了清泠,“请坐。” 清泠恢复了记忆,也找回了进入社会之后的几年锻炼出来的冷静理智。她并不着急,她相信,要论着急,肯定是面前这个做爸爸的男人在她之前的。 “了寒叫你一声金叔叔,那清泠也跟着叫一声叔叔。”清泠笑着顺应着小公主爸爸的意思坐下来,抿嘴笑道,“金叔叔,我是来看丫头的,不知道她回来之后有没有胡闹?她那倔脾气,我有点担心。” 小公主的爸爸被一语中的,担忧之色全数浮现在脸上。他重重叹气说:“真是麻烦程夫人关心我女儿了,我也实在是拿她没了办法,回来之后不吃不喝,整天躲在屋里也不出来,我真担心她会饿晕过去。” “我去看看她。”清泠提议说。 小公主的爸爸当然不会阻拦,略带欣喜地说:“希望程夫人可以劝她吃点东西,这样下去岂不是那臭丫头安心要我的命嘛。” 清泠轻笑,和小公主爸爸说:“金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劝服丫头,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公主爸爸也很警惕,脱口说,“如果是让我就此答应她和那臭小子在一起的话,程夫人就不必说了。” 清泠爽朗地笑起来说:“我们都是为了小丫头好,金叔叔的心我又怎么不知道,我当然不会让金叔叔答应这种事,要不可别到时候丫头生活不尽意找到我家可就麻烦了。” 小公主的爸爸问:“那是什么条件?” “很简单,你不能再把丫头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你放心,那臭小子答应了你不见她就会躲着,要不今天就跟我来了。”清泠说,“但是,热城就这么小,如果两人实在不巧碰到,你也不能干涉。” 小公主的爸爸考虑了一阵子,怀疑地问:“程夫人和程总裁该不会又要在后面促成两人见面吧?” “绝对不会,就算我要,以那臭小子的脾气也不会肯。”清泠郑重承诺说,“但是,我会帮他完成三年之约。” 小公主的爸爸再问:“你帮他完成,万一他没有这个实力,我嫁了女儿岂不是让女儿吃苦,不行。” “金叔叔,我顾清泠一向以为人生事业为重,就连我一个女人也是以事业为先,怎么可能让一个男人不务事业。”清泠再次承诺。 小公主的爸爸盯着清泠看了很久,思量着该不该相信清泠的话。说实话,面前这么程夫人的事他多多少少听过不少,听说她在程氏也是有一番成就的,并不是靠着和程了寒的关系才坐进了程氏总部的办公室。 商界不乏女强人,各大公司也有过女总裁坐镇的情况,像清泠这么一个普通的公司中层不应该是人所周知的,也不过是她和程了寒的感情太过曲折,兜兜转转地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但总而言之,她确实不像一个只会感情用事的家庭主妇,更多的是有思想有建树的职业女性。 考虑这么多,小公主的爸爸终于缓缓点头答应:“好,我信你,只要三年之内他能做到我的要求,我必定不再反对他们俩的事,但如果三年之内那臭小子移情或是我女儿别恋,这个诺言就没有效。” 清泠点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劝服了。 “那我上去看看丫头,金叔叔不用太担心她,我一定会让她吃东西的。”说完,清泠就往楼上小公主的房间去了。 小公主双臂抱膝蹲在墙角里,听到门口有动静就大声喊:“滚开,我不是让你们不准进来吗?” 清泠嘴角勾笑,调笑地说:“是吗?那我可走了。”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 小公主一听是清泠的声音,立即从墙角弹跳起来,跑到门口拉住她喊道:“清泠姐姐……” “你这个鬼丫头,还不让我进去。”清泠敲了小公主的脑门一下,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听说你绝食吓死我了,不过我现在看你精神抖擞的样子,恐怕没少吃吧?” 小公主探出头看看门外没有人,走上前去关上房门,拉着清泠在沙发上坐下,小声说:“我又不傻,要是我爸狠点心,那我饿死了怎么办,当然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爸闹绝食。” “上哪儿弄的吃的?”清泠抓住重点问。 小公主掩嘴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说:“我爸整天在外面忙,从小我就是官家奶奶带大的,官家奶奶怎么可能看我挨饿。每天我爸一去公司,她就弄吃的给我。” 清泠点点小公主的额头笑骂:“你这个臭丫头倒是吃好喝好,害得我们白白担心,太可恶了。” 小公主瘪瘪嘴,抱歉地说:“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让老爸不要把我关在家里,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咯。” “好了,我都懒得怪你。”清泠笑道,“你爸已经答应了我不会把你关在家里,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天天跑去找那小子,如果被你爸知道我和你爸的约定都救不了你。” 小公主刚有的兴奋之色又消失,苦着脸说:“我不能去找他,还不如不让我出去。” “好了,我也是尽最大的努力了,你就给他三年时间。”清泠劝说,“丫头,你还年轻,姐姐我也有过这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一直喜欢了寒,但是苦于认为了寒喜欢的是其他人而放弃了。” “然后呢,然后呢?”清泠是想说说自己的感受给小公主听,却不想她更喜欢听的是故事,急切地追问。 清泠悠悠地说:“那时候我们也年轻气盛,弄到后来六年不得相见,再见之后又是仇恨尴尬齐集,连结婚都是因为赌气和相互仇恨。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感情是最不理智的东西,你和那小子现在爱得难分难离,但说不定就是因为年轻气盛,阻力越大才会爱得越深,一旦结了婚真正在一起就会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三年,是让他奋斗事业,也是让你们感情沉淀的最好时机。” “我懂清泠姐姐的意思了,你怕我和他真正在一起之后,没有爸爸的阻挠,两人之间的矛盾就会被显现出来。我们又年轻,很容易冲动,到时候会闹得不可收拾。” “你明白就好了。”清泠顺着小公主的发,温柔地笑着说,“所以啊,你还是别偷偷吃东西,光明正大的吃吧,别让金叔叔担心。我相信从这件事你也看出你爸爸多疼你,你应该尽孝才是,要不等你嫁出去,就没这么多时间陪他了。” “我知道。”小公主使劲儿点头,眼泪蓄满了眼眶,靠在清泠怀里哭着说,“清泠姐姐,谢谢你,我以前那么胡闹,还骂你,你现在这么帮我。” 清泠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傻丫头,都说了你还小,我一把年纪跟你计较就让人笑话了。我说什么你能懂能听进去,就是我顾清泠的成就了。” “嗯,我会乖乖听老爸的话,陪着老爸开开心心的。”小公主抹了抹眼泪,笑着说。 三年后。 热城东郊教堂里,清泠靠在了寒肩上坐在位置上,欣慰地看着小公主爸爸牵着小公主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教堂前面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帅气的男人。 三年之后的小保安已经不再是那个尚未毕业靠在程氏集团做保安集齐学费的学生,而是程氏集团策划部的副经理,专门负责新产品发布的策划,每每有新的发布会都是办得创新吸引人。 遵守着当初承诺的小公主爸爸也就承认把女儿嫁给他。 “他们真幸福不是吗?”清泠笑着说。 了寒握住清泠的手,淡笑着说:“看到他们,就好像看到当年的我们,千辛万苦才终于修成正果在一起。” “哪有跟我们一样,当年你跟我领结婚证的时候是我不情愿,办婚礼的时候是你不情愿,哪像人家这么郎才女貌你情我愿。”清泠埋怨说。 了寒真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翻旧账,赶紧推脱说:“我现在可是对你唯命是从,把以前的事拿出来算账不太合适吧?” 清泠得以地扬扬下巴说:“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谁让你当年那么对我,我现在不趁着你宠我的时候把帐给算清楚了,万一哪天失了宠,你跟别的女人好上了,那我不是亏大了?” “胡说。”了寒一直笑嘻嘻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严厉地瞪了清泠一眼说,“恋诗在这里,别乱说话,教坏小孩子。”说着,了寒摸了摸清泠的微微凸起的肚子,满眼都是宠溺之色。 清泠愤愤不平地说:“谁说一定是女儿,你真是固执,非要娶一个名字叫恋诗,万一是儿子以后被人笑话娘娘腔,我就让他找你算账。还有哦,有女儿在的时候不让我说这话,意思是你可能会这样做咯?” 了寒真是哭笑不得,都说怀孕的女人情绪不定,他算是见识够了。他赶紧哄清泠,免得她闹脾气毁了人家的婚礼:“好,老婆乖,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有二心找小三。” 清泠吸吸鼻子,停止自己的假哭问:“那孩子……” 了寒双手举起投降:“好好,你说是儿子就是儿子,如果是女儿就叫恋诗,是儿子名字让你来取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清泠满意地笑。 其实,她肚子里确实是个女儿,上周去医院的时候已经能看出来了,苏溪偷偷告诉她的。只不过呢,上周程了寒因为公司的事没有陪她产检,只是送她到了苏溪公司,她这是在报复。 清泠始终含着笑,参加完了整场婚礼。 她扶着肚子,看着站在新娘新郎前英俊不凡的大儿子恋飞,靠在了寒怀里,那样的幸福,那样的母亲光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分外耀眼。 清泠想,她这一辈子,真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