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初入江湖万事乱 ------------ 第一章 似梦非梦越古今 六月中旬,学校开始考试了。不管是二流还是三流,总是要走走过场的。六月二十一号十点半在一个同学的哭声中结束考试。有什么了不得呢?不就是考试没带计算机,又没有打印内部资料还没有抄到么?四六级考试的时候哭就哭吧!毕竟是四级关乎毕业。这个大不了九月份补考呗,又不是没经历过…… 下一场是在二十九号,我决定先放纵一下。打了壶水,吃了个饭,拿出电脑来开始浪费时间。 当电影和游戏都玩腻了之后倒头就睡。(昨天实在是太累了:看了一天书,做梦还老是梦见考试。)恍惚间听到手机在震动,哦,是了,手机因为考试调了震动。应该是琳哥叫我去吃饭,除了这个没什么理由手机响的。好累……要不让他给我捎来送到楼下? 他肯定会说:“你就懒吧你,要吃什么?喝汤么?” 他是讨厌夏天喝汤的,可是我顶喜欢最热的时候喝汤,出上一脸一身的汗,舒服!!! 闭着眼睛随手拿起手机“我要吃蛋炒饭,一份汤。” 然后我就静等着琳哥说我懒,然后再耍赖…… 半分钟后,我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渗进寒气。此时我坐在一个木制大浴桶中,黑漆漆的木材,看不出什么材料,桶边上搭着一方毛巾。 我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短促而困难,水是烫的,但是彻骨的冷。若不是下面有一个坐着的隔板,我想我会栽在桶里。四周是白色的纱帐,周围没有一点声音,脑袋里乱哄哄的,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我甚至感觉如果此时有个人拿着枪指着我的头会更好一些。我不敢乱动,只能静静的等待有人出现。 半个小时或者十分钟后,终于有人推开房门。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身着粉色布衣,脸上透漏出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小姐,老爷有请。” 没有问我是否洗好了,也没有问我是否要更衣,只是告诉我:老爷有请。 我站起身来,迈出浴桶,她则利落的拿出一套白色纱衣垂头站在一边。我拿起浴桶旁的方巾擦身体,能感觉的出来我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可是我已经下定决心。她只是走过来帮我穿衣服,并不多说一个字。由此可见,这个小姐也并不是多么得势,抑或,这是个大家族。 粉布衣丫鬟在前面提着个方灯引路,我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跟在后面,一座很是精致的院落,到处都透着一股子的不俗。 其间有青布衣和粉布衣来回穿梭,个个都垂着头,一副抽完大烟的死人脸,在灯笼的映射下透青泛蓝,煞是有趣。 毫无例外的,粉布衣丫鬟停在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前,轻敲房门后垂首一旁。屋内有人应了一声,我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轻笑一声,谁说的穿越女人见人爱,我为什么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推开掩得紧紧的房门,霎那间强光流泻而出,我被迫眯起了眼睛。 适应了一会,迈进房中,右手边一张大大的书桌,书桌后面坐着一个着黑袍的中年人。 一眼望去,我下意识的低了低头,话说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委书记,还是在交电费的时候见得。在学校里,近距离见过的也只有院书记,还是在书记上楼的时候碰见的。此人只需一眼就能判定是官场中人,带着压人的气势。 “明日会接到圣旨,赐婚于魏王与你。”中年人淡淡的说。 “是。”我答。 实际上我只能这么答,其一不能有事影响我的计划,其二面前这老头有点可怕。 “嗯,退下吧。” “是。”我答。 然后转身退出房间。仍然是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跟在一个粉布衣丫鬟身后。 粉布衣丫鬟把我领到一处院落说了句:“奴婢告退。”就板着一张像抽完大烟后的死人脸旁若无人地走了。 我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有活物经过。院里零零落落的挂着几个方灯,中间屋子里透出一点光亮。 我还未走到门前,房门由内打开,一个粉布衣丫鬟低了低身子道:“小姐。” 我在喉咙里嗯了一声道:“退下吧。” 缓步走进屋内,屋内显得要比外面大得多,一间大屋子用帘子和纱隔了两隔还在中间开了了串珠子帘子的门。左边是间卧室,中间摆着个大大的高木床,上面还放着个棋桌,右面倒像个书房。我直接走向了左边靠窗的梳妆台。 当我在一团花花绿绿的线团里找到一把精致的剪刀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是谁说的古代技术落后?个梳妆匣都那么难弄…… 看着眼前把短头长的精致刺绣剪,我有点心口疼。你说它够长么?你说它会不会钝啊?还有你说它行不行啊……我有点退缩了,诚然我疯了似的想回去。 我为什么不能回去?那里有我的爸爸妈妈,有我漂亮的妹妹,有我要好的朋友,有我友好的未来大概有缘的婆婆,还有,可以纵容我,宠爱我的未来有缘婆婆的儿子――琳哥。我是脑袋被踢了才会想留在这。 我再次把剪子往胸前比划了一下,第三十三次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还是没法狠一点啊…… 再一次对自己心理暗示:“胡柠,你舍得你老爸老妈么?舍不得是不是?你舍得你老妹么,尽管她比你漂亮?舍不得是不是?你舍得你的琳哥么?忍受的了一天接不到他的消息,往后没有人陪你逛街,没有人容忍你的无理取闹,没有人给你夏天买汤?舍不得是不是?那你还等什么?不就是疼么?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真的很怕疼啊……”“出息!你就在这等死吧。”“再等等,再等等,我再想想怎么下剪。” 我又想了一会,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有这么不人道的自杀方式。呃……我想起了《少年包青天》上面好像有个侍卫是把刀子固定在冰块上自杀的,可是?到哪里弄冰块呢? 算了,还是就这样来吧。我再次把剪刀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悠了悠剪刀往胸前使劲捅去。 “嗷!”靠!真痛!!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慢慢往胸前看去,已经有血渗出,白色的衣服一显更显得触目惊心。我欣慰的笑了一下,要知道,我平时就算是手上有个小刺也要疼的丝丝哈哈的。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门也像层窗户纸似的被撞破。 我很想在这个时候昏过去,但上帝和玉帝对此产生歧义,正在争吵,无暇顾及我。粉布衣丫鬟一进门看到我的样子似乎吃了一惊,然后冲外面喊了一句:“去找大夫。” 然后几步冲到我身边在我身上点了几下然后把我平放到床上。我感觉有点困,然后就迷糊了一下。 一个中年人用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说:“伤口太浅,还有,你扎偏了。” 我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哦。” 中年人淡淡瞥我一眼,道:“别再出乱子,明天接完圣旨,安心养伤,三日后完婚。” 然后就再没看我转身而去。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成眠。 我其实在想:“为什么呢?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 最后我终于想通了,不是初中生物没学好,是高中没巩固啊! ------------ 第二章 赐婚欲沉湖畔底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昨晚我屋里的粉布衣丫鬟敲门唤我起床,据说是要沐浴更衣迎接圣旨。小心护着伤口沐浴了一番,粉布衣丫鬟拿来一套看着像是丝绸的衣服,把我层层缠绕了一番。 其实我挺喜欢古装的,小时候夏天最喜欢在洗完澡之后披着床单,幻想着自己是在穿着古装,一直到想在还是喜欢看古装片。现在我开始有些叶公好龙了,古装固然看起来好看,可是太拘得人难受了。 挽发的时候,我没敢看镜子,既然我下定决心要回去,就不想给自己负担。固然有些对不起这位姐姐(多半是位妹妹),可我没义务为她活,我得为我的亲人着想。 一直等到太阳高高挂起,才见昨天第一眼见到的粉布衣丫鬟来唤我去前院迎接圣旨。我有些犯难,不认识路该怎么走。出了门我就放心了,原来他们这里丫鬟走在前面开路。 小步小步地挪到前院,客厅中间摆着香案,中年人坐在主座上正与一位拿浮尘的绿衣人轻声讨论着什么?我想无非就是些:恭喜恭喜客气客气之类的。 中年人抬头看了我一眼转头对绿衣人说:“公公,小女已到,劳烦了。” 那绿衣人道:“哪里哪里,尚书请。” 我这才知道原来中年人真是这身体的父亲,还是个尚书。尚书见我看着他沉思,并不搭理我,只是绕过我领着一群貌似妻妾的女人跪在香案后,我也赶紧跪了下来。 绿衣人开始请出一道黑绸布的圣旨来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后面的我有的能听明白,有的听不明白。大意就是我有多么多么好,然后把我赐婚给魏王,再后面那些大概是一些让我们要懂得感恩的话,然后是些祝福话。 一道本来就挺长加上绿衣人抑扬顿挫语调的圣旨,足足念了有十五分钟。其间,我跪在地上一直在考虑“三日后完婚”这句话。不管尚书和魏王之间牵扯到社么利益关系,我只有今天和明天两天的时间,明天大概没什么空隙,那就只有今天了。 接完圣旨,我对我房里的粉布衣丫鬟说:“陪我到花园里转转。” 她倒是没说什么废话,应了声是,就到前面去带路了。 花园里果然是有湖,看样子还挺深。我仔细看了一下,还好挺清亮的,真怕它会泛着油光。 对着粉布衣丫鬟挥了挥手:“退下吧!远点,晚膳时来接我。” 粉布衣丫鬟依言退下。我盯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转出我的视线。花园很大,因为它有一个大大的湖。我喜欢这个湖,因为我不会游泳,所以,我现在很需要这个湖。垂首往湖中望去,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高挽发髻,看不出悲喜。 静坐了一会,我开始慢慢绕着湖边走动。围着湖转了一半,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因为我刚刚目测了下,我应该能搬起它来。坐下后我先发了一会呆,有点想琳哥了。 我跟史琳在联谊晚餐上认识,他那时带着一顶暗红色黑边无檐线帽,再加上一副眼镜,呆呆傻傻的。那时候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其后他会偶尔给我打个电话,两人聊些不着边际的话语。他一直把我放在姐姐的位置上,而我也从未想过要改变彼此的关系,一直到大一下学期我过生日。在舍友的撺掇下许了个荒唐的愿望:有人在一星期内表白就处着看看。 现在想来真是个混账的愿望。结果,不是他跟表白而是我问他要不要表白。 其实他的情史并不清白,有一个高中的暧昧对象。起初,矜持的女孩对男孩表白,迟钝的男孩拒绝了。当女孩死心的时候,男孩又觉得女孩是个好的聊天对象,所以又频频给女孩写信。当他们的感情将要发生质的变化时,我逼着史琳对我表了白。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痛。当时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不然是绝对不会发展成这样的。当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可是?本着既然最终要伤人,那就别伤自己人的病态心理,我就选择了当时相对来说不太熟的史琳。 一个平淡无奇的开始,一个没有多少坎坷的爱情故事。 从两个人在一起约会紧张地咽口水到两个人可以见到对方刚睡醒的尊容视若无睹,两人在一起三年时间里可以说把情侣的角色扮演地惟妙惟肖。 若说还有什么遗憾的就是还没有把结婚照拍了,也没有孕育出爱情的结晶。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未来的岳母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不能说是我怎么样怎么样,我真的是把他规划到我未来的五十年里,但这并不影响他还要被埋在地下。我不敢把他放到阳光下是因为我有个不太理性的妈,也不能算是不理性,充其量是有些纤细的敏感。相信我,她会把这事整黄的。 抬头45度仰望天空,太阳已经西偏。我开始解腰带,长长的杏黄色腰带,下端带着短短的流苏。把身下的石头掀起一端,再把腰带绕过石头,如此把石头缠绕三圈,打上死结。 站起身来看了一下,唔……至少有三十斤,应该可以。把腰带剩余部分系在腰上,俯身把石头抱进怀里。转身四处看了看,至少表面上没人。低头看了一下水面,唉……我真不会游泳。 心里有点发慌,寻死是个需要勇气的事情。你说我小时候怎么会有过寻死的念头呢?那时候十岁刚刚出头,倍感人生无望,认定了父母不在乎我,看着别人忙忙碌碌就思考为什么要活着。最后得出结论:人生真的很无聊。 高中的时候跟同位说起这些事情,同位说:“我小时候也这样,老是想,发生地震多好,那样我就不会觉得对不起父母。” 想法是有点混账,但可见现在的教育有点失败了。之所以说是有点失败是因为,我跟我同位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胳膊有点发麻,时候差不多了,再等下去胳膊就成面条了。往湖边蹭了蹭,再看一眼湖面,咬咬牙闭上眼睛往前跳去。 我从小体育就不好,跳远就没超过1米5。进入水里之后,石头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一下子就把我带到了水底。瞬间耳鼻嘴被水填满,呛得难受,同时感到胸部好闷。原来,这就是缺氧的感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我那花花绿绿的房顶。咧嘴一笑:“回来了。” ------------ 第三章 我欲乘风从此去 花花绿绿的房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热爱艺术,而是因为房顶漏水。 对于住在六楼实际最高六楼(其实就是个顶层)的同学们来说,这种情况小菜一碟,正所谓:谁家房顶不漏水。 当年从四楼搬到六楼的时候,学姐说:“你们宿舍几个人?我们一直是四个人的,有两个对头的上铺渗水,我们一直没用。” 确切来说,只有一个上铺渗水,就是我的头顶上。我对头只是有点殃及,问题不大.当天下午,我跑遍了学校里的超市买了六张三种颜色的防水墙纸。 回宿舍就用两块钱的宽胶带呼哧呼哧往墙上粘,墙壁已经被水泡过,十分难弄。终于弄完后,还是没粘过来,也没有心气再去买墙纸了,就随手把宣传单挑出了几张硬纸的往墙上糊去。 为什么宣传单这么方便呢?大学宿舍里每天都会有人不厌其烦地往宿舍门底下塞宣传单。可是?墙上还是往下掉粉末末,我就只好往卖电脑的地方跑……只有他们的宣传单好用。于是,屋顶上就更是好看了。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屋顶上就成了这样了。 不敢闭眼,赶紧坐起来。拿过手机来看了一下,三个未接电话。划开键盘锁,把署名为“蜗牛”的未接电话打回去。 刚响一声,电话被接起:“哎~呦~~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你干什么了,咱去吃饭不?” 我有点想哭又想笑,标准的琳哥式问话。“小琳子,咱去吃蛋炒饭吧。” “嗯,好啊!再给你买份汤,我去你楼下接你。” 吃完饭,拒绝了琳哥送我回宿舍:“咱们在校园里逛逛吧!不想回去。” 琳哥看了我一眼,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逛逛?” “没有,就是不想回去。” “嗯,那咱去哪,要不去图书馆后面坐坐吧?” 图书馆后面有一个人工湖,人工湖后面是农学院的实验地,寂静但不空旷,是学校里晚上约会的好地方。 坐在草地上,琳哥习惯性的把手放在我腿上来回轻抚着。 看到他的动作我突然就哭了出来:“小琳子,我要是不见了,你找我么?要是我不是我了,你会跟我继续下去么?” 那段似真似梦的经历让我感到后怕。 “唉……”琳哥捧着我的脸给我抹去眼泪:“今天这是又看什么小说被刺激了?” “我是说真的,吃饭前为了能见到你,我已经自杀了两次了。” “……有空看看课本吧!老是看无聊的书,然后拿无聊的问题来折磨我。” 至于说,为什么琳哥喜欢在我腿上轻抚,而我又很感动呢?刚开始我是认为他是在占我便宜的,还从心底厌恶了一番。 那次,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你别老是摸我腿行么?” 琳哥十分诧异地看着我:“我是怕你腿老是不动,会有蚊子咬你。”我脸红了一红。 别人老是说我看着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什么也不在乎,说出来谁信。人人都有在乎的东西,我更有,而且有很强的独占欲。 常常在宿舍自嘲:“我要是生在古代就是一妒妇。” 对琳哥有强烈的独占欲,具体体现在,跟我确定关系后,琳哥就跟所有较熟又带点暧昧的女生彻底绝交。 我在心底是相信他一心一意对待我的,但就是控制不住经常问问:“你心里有我么?” 非要等到琳哥再三跟我保证才安心一点。 九点半,琳哥把我送回宿舍,郁闷地爬上六楼。宿舍里还没有人,打开宿舍门,空旷的让人想逃走。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感觉宿舍有点像恐怖片现场。不敢再想,爬上上铺蒙上被子等着舍友回来。 我是被胸前的伤口痛醒的,普一睁眼,就见一个中年人眼含愤怒地看着我。 见我醒来,中年人叹道:“茜楠,为尚书府出一份力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么?还有,我已经放任你够久了,我会把二十四暗卫放在你身边。” 我有些发愣地看着他和他身后的两个粉布衣丫鬟,他见我久久不回话,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挥手让两个粉布衣丫鬟出去,我有些无措地闭上眼睛。 脑海里有个女声笑道:“你回不去了,为什么不跟他道个别呢?奥,不对,你还在。呵呵呵呵……” “谁?”我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谁,是你捣的鬼?” “啧啧啧啧,别急呀,我是在帮你。” “帮我?那让我回去,我不能离开他们,我……会活不下去的。”我有些急切地说。 “没用的,你只是个复制品,原来的你还在现代好好地睡觉呢。”“ 什……什么意思?”后背有点发寒。 “没什么意思……” “那好,告诉我怎么彻底回去?” 可是这一次久久没有人回答,我光着脚下了床,那个声音还是没有出现。 头皮阵阵发麻,她的意思是什么?我被抛弃?还是被遗忘?抑或……不会有人知道我被带来这里?有些颓废地趴到地上,温凉的板砖让我感到安全。意思是我不能回去了? 只觉脑海里来回冲撞着四个大字:“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粉布衣丫鬟端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三菜一汤加一碗米饭。她进来看我趴在地上似乎略略吃了一惊,我有些想笑,还以为这一家子全是面瘫呢。 只见她放下托盘,快步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把我像破麻袋似的托起来放到了床上,能感觉到她身上结实的肌肉和胸前的有料。靠!身材真好,我有些羡慕地看着她,真佩服我在这种时候还想到这个。 她转身拿过托盘来开始喂我饭,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用汤勺把饭送到我嘴边,仿佛是在做什么细致活。 她端着托盘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小姐,为了夫人,别这样了。” 真想问问她:“夫人是谁?”其实猜也能猜到,不是母亲就是养母。 我平躺在床上,突然想到,在宿舍里应该给老妈打个电话的。 ------------ 第四章 可怜王家无福女 第二天,也就是大婚前一天,屋里一天都有人进进出出的。有的是在布置房间,有的是在整理东西,当然还有的给我试穿嫁衣。束腰高领艳红嫁衣,精致的刺绣,团簇的祥云纹。暗红色的宽腰带,刺着淡紫色的牡丹。 呃……或者是月季?大概不是。我有点分不清是什么?从小我就不太注意这些花花草草的。尽管从小学开始就常见松树和冬青,到现在还是要想好一会才想清楚哪个是松树,因为琳哥曾经让我记住:松树叶是针状的。 忙忙碌碌,一天就到了底。早上是被粉布衣丫鬟,呃……不是,是名叫燕儿的粉布衣丫鬟叫醒的。 透过开着的窗往外看了一下,漆黑的星空点缀着点点亮星。等我站起身来,就见屋子里又来了四个粉布衣丫鬟。就见两个丫鬟过来帮我穿上嫁衣,其实也不是很多层,也就是四层而已,可是?可是这是夏天啊。 穿完衣服,就感觉出汗了。然后坐在绣墩上上妆,看着她们往我脸上涂涂画画的,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开脸这一说,不然又多受一份罪。 等她们终于发挥完毕后,我往镜子里看了一下,不禁闪了两闪,真好看,像个明星似的。眼角含媚,欲语还休,眉似柳叶,唇似樱桃,好一张美人脸。 头戴额饰,两侧镏金簪,垂着大大小小的明珠,很漂亮,就是有点重了。叹一口气,看着真别扭,不是自个的就是不够顺眼。 还没等我再看两眼熟悉熟悉,就被扶到了床边坐下,然后就被盖上了红盖头。唔……世界变得适合睡觉了。四周还是没有声音发出,不知道现在屋子里有几个人。 等到我快睡着的时候,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说道:“小姐,该起身了。” 然后就有人过来扶起我,就听有人喊道:“新人起身,富贵吉祥。” 向外走去途中,时时能听到各种吉祥话,大概就是他们的习俗了。 终于被扶着停了下来,中年人的声音响起:“茜楠,今日出嫁,往后就是为人妇,但也记清楚自己的责任。” 隔了一会又道:“我的计划少了你照样能成功,别再想着用死来威胁我。” 我好像明白了些事情,但一时又有些理不清。轻晃一下混沌的脑袋,顿时一阵清脆玉石声响起。 我赶紧矮身答道:“是,茜楠理会,拜别父亲。” 有些紧张地等待回答,这样讲应该没错吧!好歹在初中当过四年的语文课代表,应该可以的。 “去吧。”我松气。 坐在轿子里,把盖头扯下来,脑子有点乱。果然啊果然,穿越女身边没有简单的事,穿越女身边没有简单的人,穿越女就是掉进阴谋团里的搅拌机。 王尚书的意思是跟魏王之间有阴谋,至于是谁阴谁……还不知道,生活在21世纪单纯校园生活里的我怎么明白。无语望花轿顶,我没耍过阴谋啊!充其量只是在小学的时候为了不去学校,骗我老妈说我肚子疼,老妈还没信。 我只知道,我应该是个棋子,还是个对尚书来说可以替代的棋子。那是不是就是说,对于魏王来说,我是个可以除去的棋子?抑或,他会留下我,让我策反?头有点大。 甩甩头,又是一阵清脆玉石乱响。把盖头盖回,闭目休养。此时才听到,轿外锣鼓喧天,吹吹打打,有人声高高低低,十分热闹。我有点激动,两天了,我就像被密封的老鼠,现在终于回到了人间。 大概二十分钟后,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就听轿外有人唱道:“请王爷射轿门~~” 然后有笑声传来,响起一个清冽的男声:“好。” 这个声音好听,带着股子山泉味。片刻后我就不这么想了,靠,什么烂技术!不是射轿门么,干嘛往我脑门上射,我明显感觉到箭的力度之大,尽管箭头包的是红布。只感觉阵阵耳鸣,疼的我想掉泪,真疼! 轿外竟然响起了喝彩声,攥攥拳头,他是王爷他是王爷……给个面子给个面子……转念一想,怕什么啊!不是正在找死么?唔……算了,这样后果不好说,万一他不杀我呢?省省事吧。 轿门被撩开,一只手出现在盖头下,很是修长的手,适合弹钢琴。我把手递给他,让后走出轿门。手被放开,塞进来一段红绸,我抓紧红绸被带进为魏王府。 其后是复杂的婚礼,真不知道为什么要磕这么多的头,还要换着地方的磕头。 半个时辰后,魏王靠近我耳边说:“王妃,真是讨厌你的出现,怎么办呢?” 随后就听他对旁边道:“送王妃回房。” 嗯……看来他不太想让我出现,他真是太讨人喜欢了。啊!目标又进一步。 坐在房中,我思虑再三,看来要回去可以很容易,只要明说就有可能。然后我就静静地等着魏王的到来。有些忐忑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欢喜。 一双云锦暗纹靴停在眼前,我扯下盖头跪在靴旁,轻声要求:“王爷,请赐我一死。” 云锦暗纹靴主人微感诧异:“赐死,为何?” “生无可恋,但死仍有惧。” “那王尚书一家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说,王爷不是嗜杀之人。” 云锦暗纹靴主人奇道:“照你这么说,本王还和尚书联姻作何?” 我扯了一下右嘴角:“暴毙的王妃能为王爷带来更多好处。” 头上传来一声轻笑:“的确。你想要哪种方式?” 我暗舒一口气:“我怕痛。” “好,就如你所愿。” “起身吧。” 魏王转身走到桌旁,从腰间拿出一个黑瓷瓶,把瓶里的粉末倒进酒杯里,然后再把酒水倒进去。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他都是随身带毒药的么? 似是感觉到我的疑惑,魏王转过身来笑得欢快:“本王本来就没打算让你活啊。” 我被闪了两闪,真好看,跟个明星似的,搭配上明黄亮纹的红嫁衣显得丰神俊秀。 想了一会,撇撇嘴,自个倒是在心急什么啊!看了没,都不用辛辛苦苦找死,早就有人想好要送你去死了。 我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没有痛苦吧!会不会肚子痛,脸发黑,然后嘴里冒血?” “放心,本王从不会那么粗鲁地对待女人。” 我放心了,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真是个好东西,没有痛苦,只是,好困……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吵醒的,旁边有人在叽叽喳喳地讨论:“哎,听说了么,昨天魏王大婚,王妃当晚就暴毙了,可怜的王小姐啊!真是个没福气的……” ------------ 第五章 从此再无胡某人 下意识地嘟囔了句:“你才没福气呢?你全家没福气。” 就听旁边响起一个女声,好听的声线,有点像小提琴:“胡妹妹,你说什么?” 我有些迷糊的抬头望去,嗯哼,古代美女都是不值钱的么?大把大把的往外冒。 但见此女身穿玫瑰红色衣裙,上绣……呃,牡丹花纹,配一套三层串珠额饰,最下层是下垂的黄色珍珠,玫瑰红色发带垂于脑后。 耳间戴蓝色双珠吊坠,再被头上斜插的红珊瑚簪一显,衬得皮肤白皙,气质干净。不得不说,这是个美女,还是个像明星似的大美女。 稳了稳神,回道:“没有,没说什么。” 看来还是在古代,而且还已经过了一天了,这已经是大婚后一天了?还换了个身份,姓胡?这倒是跟我的姓一样。有些失望的摇摇头,看来还得继续寻死才行。 等等,这么说,王茜楠已经死了?这……是被我害的?从脚底到头顶的皮肤都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不,不不不是我,不会的,不是我……她,她应该是早就过世的吧!就在我第一次出现在古代之前?对的,对的,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 “胡姑娘,要是你感觉好一点了,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左手边响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透着一股子的不耐烦,仿佛是在赶苍蝇。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眼前的状况,就听左手边响起一个霹雳啪啦的女声:“不行不行,陆少侠,司徒姑娘,我们小姐身体不好,你们要是舍我们而去,我们两个非得死在路边不可。” 但见漫天的口水沫沫乱飞,在空中划了个弧度,落在桌面上和……菜上。呃……这个姑娘,听着像是这位胡姑娘的丫鬟。这个胡姑娘……挺强。 先往左边望去,挺漂亮一女孩,梳着个俏丽的偏髻,两股细辫垂于胸前。发髻中间别着淡黄色蝴蝶扣簪,右边插着淡紫色兰花簪,长长的坠着颗紫色珍珠。耳戴淡紫耳坠,配上里中外橘红淡青淡紫色衣服,眼神清明一看就是个好骗的,呃……不是,是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此刻,这位好姑娘正在死死地怒视前方。我顺着她的眼神望去,顿时如遭电击:那是我此刻最想看到的眼睛。一双跟琳哥一般的眼睛,透着微微的不耐,见我看他,偏头看向别处。 刀刻般的脸庞,剑眉挺鼻薄唇,着一身亮银色墨边侠裝,头上是同色发带,左手按在一把剑上,剑是,是,唔……挺风骚的一把剑。 就在我打量着这位陆少侠的时候,那位好姑娘已经把司徒姑娘拉到了我方阵营。 就听司徒姑娘说道:“既然这样,陆林,我们就送她们回去吧。” 我眼前的陆林瞥了我一眼,触电般地转过头去,厌恶道:“不行,我们还有要事去办,在此处休整一夜,明日分道扬镳。” 说完就站起身来转身上楼。我追随着他的身影,一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对面的司徒姑娘也站起身来,欠身道:“胡妹妹,抱歉的很,陆林就是这样。也许明天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我先去劝劝他。” 我赶紧回道:“是,如此,多谢司徒姑……司徒姐姐。” 目送司徒姑娘站起身来,以风拍荷叶雨润芭蕉般的身姿离开,我有些目瞪口呆,真真是曼妙的很。 旁边的好姑娘兴许是有些累了,端起茶杯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杯子水,鄙视地看着我说:“小姐,你又这样,昨天不是保证一定会让陆少侠送我们回庄么?今天竟然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害我去说。” 就见菜上有多了很多的口水沫沫,我把身子稍微往后移了一下:“那个,是我不对,我想休息了。”好姑娘无奈地看我一眼,领我上楼。 平躺在客栈的床上,无意识的盯着灰色的纱帐,在考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切都太诡异了点,到底是在做梦还是魂游天外?又想起了陆林的那双眼睛,跟琳哥的眼睛如出一辙,一眼望进去就像是望进大海,被不由自主地吸引,如此想着,竟沉沉睡去。 “柠姐,回来这么早,睡了?柠姐?” 是小六的声音,我睁开眼望去,还未答话,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还没,迷糊了一下,晚上跟琳哥出去逛了一下,也是刚回来,你们去哪了?” 我顿时如遭电击,是我的声音!而我,飘在空中,像是在看电影似的听着她们一问一答。 “哎,柠姐,综合超市那开了个新店,往杯子和衣服上印自己设计的图案,我们两个都定了几个。回来设计几个图案,明天给哥哥送过去,让哥哥给我们弄。哥哥说了,刚开业,成本价。”小五在旁边兴奋地答道。 我不知道此时该喜还是该忧,我又一次回到了现代,没有等到我去寻死就回来了。可是?没有了我的容身时所。坐在床上的“我”笑眯眯的听着小五说话。我想控制着身体往“我”那边靠近,可是根本动不了。 我恐惧的大喊:“喂,胡柠,胡柠,我在这里,胡柠,胡柠,你救我……胡柠……” 突然,头上像是被斧头劈了一下,痛得我大叫:“啊……”一下子醒来。 白天见到的好姑娘正站在床前,担心的望着我:“小姐,你没什么事吧!做噩梦了么?奇怪,怎么喊自己的名字啊?” 我傻傻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这才感觉到,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见她还在盯着我看,我说:“没事,你先出去吧。”我得静静地想想。 只觉漫天的绝望席卷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把手在狠狠地攥着心脏,不能自已。在现代已经有一个“我”了,看样子,她已经把那段似真似梦的经历当成噩梦抛在了脑后。而我?我就像是被复制而又丢到古代来的假冒伪劣产品。 那我该怎么办呢?在古代谁也不认识,还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冷不丁的就会掉到阴谋里,怎么被人害死的都不知道。十分钟之前我是不怕死的,那么现在呢?现在,已经不容我选择了啊。慢慢平静下来,自嘲一笑,这次可是得爱好和平,共同发展了。 当天明的时候,屋外有人敲门,我坐起身来缩到床头,深吸一口气,道:“谁?进来。” 那位好姑娘端着脸盆走进来,奇道:“小姐,怎么了?” 我用陌生的眼神看她一眼道:“你是谁?” ------------ 第六章 只得化身胡家女 好姑娘放下脸盆快步走到床边,急道:“小姐,你怎么了?我是惠儿啊。” 我扶着头道:“奥,惠儿啊!我头疼,快去请大夫。” 好姑娘惠儿似乎吃了一惊,急道:“好好好,小姐你先躺下,等我去请大夫。” 说罢转身疾步向外走去。看着她的背影,轻道一声抱歉,我不是你的小姐,但往后就是了。 不一会儿,就见惠儿拖着一个须发皆白,六十多岁的老大夫急匆匆闯门而入。可怜老大夫这么大的年纪,还背着药箱。 老大夫进来之后就俯下身子开始急急喘气,一边传一边说:“姑……姑娘,老头我还想再活两年呢?实际上我的徒弟真的远近闻名,你还非要我来。” 惠儿只是着急地看着我,并不理睬。 感情这位还是个拥有众多名徒弟的老大夫,我感激地看了惠儿一眼。老大夫不再多言,打开药箱,坐在床边开始为我把脉。 片刻,怒视着惠儿道:“你家小姐面色红润,脉象平和,哪有丁点病症。” 我心下一惊:“这是个有真本事的。”若是个庸医倒还好了,他会二五六似的没病也说的像是有绝症。 现在怎么办呢?我有些无措,越来越紧张,就感觉心脏毫无征兆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惠儿正要答话,老大夫惊诧地看我一眼,制止惠儿道:“等一会,有症状。” 我有些发傻,不会是真有什么绝症吧。过了一会,感觉心脏终于恢复正常跳动,老大夫也停止了把脉。老大夫站起身来,踱到桌边坐下,紧锁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 我有些想发笑,记得学校体检的时候,经常会有人紧张。 然后医生就会很客气地说:“别紧张,到外面休息一会儿,一会再进来。下一个。” 看着老大夫还在沉思,感觉有些对不住他,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一生清誉,要在我这留下遗憾了。 紧张地盯着老大夫的嘴,等着他说出:“此脉象前所未见,老夫诊不出病症,惭愧惭愧。”诸如此类的话,然后我就制造了一个医学不解之谜。 老大夫想了一会儿对惠儿道:“你说你家小姐昨晚做了噩梦,今晨醒来不认得你,还伴有头痛,是也不是?” 惠儿也紧张地看着老大夫的嘴,似乎怕他说出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是的,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没有什么问题是吧?”说完紧紧盯着老大夫的嘴。 老大夫沉吟了一下:“小姐脉象无恙,刚刚心跳突然加快也可解释为紧张所致。” 说完,老大夫转身看向我道:“那么,小姐,你现在对于以前还记得多少?” “呃……”我提着的的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真是太小看中医的力量了,人家是专业的。 想了一会,我如实答道:“对于以前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说完诚恳地看着老大夫,老大夫有些不信任,难解地看着我。看着老大夫深思的样子,我心里平衡了一点,哼哼哼哼,还是有你解释不了的事吧。 老大夫不死心地问道:“那头疼呢?怎么个疼法?” 我想了一下:“呃……很疼,就像有东西在慢慢地磨。” 再想一下:“疼起来恨不得把脑袋撬开,嗯,就这样了。” 老大夫来回踱了两步,冲惠儿说道:“恕老夫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说罢收拾药箱向外走去。 惠儿在旁边急道:“大夫,罗安城里,您是最好的大夫,您让我们去找谁啊?”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我有些不安了,毕竟人家惠儿是真担心她的小姐。此时,老大夫和惠儿已经拉扯到了门口,一个坚决要走,一个坚决不让走。我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状况,我是真头疼,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惠儿,这是怎么了?你家小姐是生病了么?”小提琴声响起,此时此刻,我感觉天籁不过如此。 果然,惠儿放开老大夫,老大夫赶紧离开了。惠儿抓着司徒姑娘的胳膊道:“司徒姑娘,怎么办?我家小姐今天早上醒来,说是头疼,还不认得我了,怎么办啊?庄主知道会打死我的。” 看着惠儿拖着司徒姑娘的胳膊来回晃着,我突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因为我想到在琼瑶剧里,马景涛哥哥使劲摇着躺在病床上昏迷的芊芊说:“芊芊,芊芊,你醒醒啊!你醒醒……” 旁边一个医生实在看不过去了说:“病人需要休息。” 然后马景涛哥哥就抓住医生来回晃着大吼:“那你救她啊!快救她……” 我越笑越是忍不住,这个惠儿真是太可爱了。见我发笑,惠儿和司徒姑娘一起错愕地看向我,惠儿还眼角挂着泪水,楚楚可怜。 我一惊,忙忍住笑道:“你们真好玩,你们到底是谁啊?”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有完没完,我们还要赶去临波城。”一袭银色侠装出现在门前,我抬眼望去,一如既往地透着微微的不耐。 司徒姑娘在旁边答道:“陆陆林,你别这样,胡胡妹妹真的有有些不对劲。” 奇怪地望了一眼司徒姑娘,这孩子昨天不是结巴啊!只一眼我就明白了,惠儿还抓着她的胳膊呢?估计力道有点大。 “玉珏,她的花样你又不是没见到过,竟然还相信。”陆林偏过头去,抱着剑倚在房门上。玉绝?这是什么怪名字。 “还有,若是带上她,你想我们还能按时赶到临波城么?” 玉绝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迟疑道:“这……” 我想了一下,此时的确不宜跟着他们乱走,我得先弄清楚这个世界才行。 我想了一下对陆林说道:“这位……这位……陆公子,能给我你的一张画像么,我想带回家。” 陆林竟然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惠儿一听我的话,愤恨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回房了。就连玉绝姑娘也只是看我一眼,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我傻了:“这是个肿么情况?”我凑巧犯了什么忌讳么? ------------ 第七章 为救惠儿把戏演 只一会儿,玉绝姑娘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副卷轴,是一副装裱好的画。“这是陆林的画像,是我去年画的,你不要嫌弃。” 玉绝姑娘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把卷轴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我只好把到嘴边的问话咽下去,其实我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真的想知道啊啊啊啊。 我还没有感慨完,就见惠儿提着包袱进来了,应该是梳洗过了,已经不是那么狼狈。 “惠儿恭请小姐梳洗。”她欠身说道,低垂着头,并不看我。 不是吧!把这位给得罪狠了,那我再想问事情,她还告诉我么? “惠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理我,可是我真的把所有事情都忘记了。” “小姐,别说了,梳洗吧。”惠儿低垂着头,像是个最尽职的丫鬟,明明昨天还像个机关枪似的。 我无法,洗完脸,用盐水漱了口,(嗯,对的,盐水,自从来了古代就是用它,盐白前身)擦干后站在惠儿身前。惠儿转身拿过我昨天换下的衣服开始往我身上套,说实话,昨天并没有注意到穿的是什么?就忙着观察别人了。 最里面是褐色条边的淡黄色纱衣,中间银白色祥云纹青边丝绸,最外面罩着黄色纱衣,绣着团团簇簇的菊花。整理完这些,我自觉坐到镜前。 镜中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杏仁眼双眼皮,小巧的鼻子,樱桃嘴,典型的东方美女。 惠儿在我身后运指如飞,片刻功夫,但见镜中美女已是左插黄色菊花簪,簪下垂着四道串珠流苏,长长的垂到耳际。右边斜插粉红菊簪,只坠着颗红珍珠,发间分散插着五颗白珍珠,耳戴粉红玉石坠。 不得不说,我原先的容貌简直没法跟她比,不说是天地之别,但也相去不远。看了一下站起身来,还是有些不习惯。明明是我在照镜子,愣是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你说渗人不渗人啊。 做完这些,惠儿就在前面带路向客栈外走去。客栈外已经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呃……至少我看来十分华丽。 见我跟惠儿出现在客栈门口,车夫跳下车来欠身道:“小姐请上车。”然后就拿出一个矮凳放在马车下。 坐上马车,躺在铺的得厚厚的锦被上,没有传闻中颠地那么难受,也可能是因为车子够好。唯一难受的就是惠儿还是不理我,上了马车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绣了半截的刺绣来,低着头认真地绣着。 很是无聊地望了一会儿对面的绣女,我拿出最无辜的语气来对惠儿说:“惠儿,我饿,一直也没吃东西。” 说完等着惠儿跟我尽释前嫌,片刻,我就知道,我错了。 但见惠儿把刺绣一扔,怒视着我:“小姐,现在已经跟陆少侠分开,还有,画像已经要到,没必要再装失忆了。” 最后加了句:“小姐真当我是傻的么?” 我有些无辜的看着她,原来是因为要画像。 “我只是感觉那位陆林公子的眼睛很好看。”我决定实话实说,可是显然惠儿还是不信任我。 因为她并不答话,只是在车厢里翻出些点心来放到我面前。我扶额,丢下句:“回去后你自己机灵点看着办。”我决定顺其自然。 撩开车上的窗帘向外望去,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傻还是聪明。怕庄主打死你,就不怕我?想到这,我心下一惊,望了惠儿一眼,笨丫头啊!到时候真得机灵点。 在车上实在是无聊的很,我拿出陆林的画像来看,是一副正面画像。还是那副打扮,只不过双臂抱剑,眼神傲慢。这样的眼神我很陌生,同样的眼睛折射出不同的光彩。尽管这样,我还是会每天不定时地把画像拿出来看看。真后悔在初中没跟同位学画人物,到现在也就是小鸭子、丁老头和乌龟画得像。 就这样一路不停歇地往前赶,只在晚上的时候找客栈投宿,竟然四天后才到达一个叫做落月城的地方。这个地方应该是个大城市,因为进城门的时候盘查的很仔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都城。 进到城里后,马车明显慢了下来,惠儿也把她那绣了四天没见多出什么来的刺绣放了起来。其实在车上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这丫头根本就不会绣什么刺绣。绣了四天绣的还不如拆的多,估计再走几天就光剩下绣布了。 车子停在一座大大的院落前,牌匾上描金大字:胡家庄。大门洞开,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坐于两旁,狮子中间站着二十多号人,正往这边望来。 不是吧!这位胡小姐家够有钱的啊。巨贾,绝对是巨贾。有钱人好啊!在古代是不能想穿啥就穿啥了,可绝对是想吃啥就吃啥。以迎接人数和着衣来看,这位胡姑娘应该是个受宠的。 马车停下,我立刻装出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耷眉弓腰失魂落魄地走近胡家庄,然后酝酿哭意。无法,得保护笨惠儿啊!若是在庄外失忆,惠儿根本解释不清,呃……当然,我也解释不清,可也我不用解释啊。 站在人前的是一个身着暗红色绸缎的年轻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头发用暗红色的飞鹰冠束起,飞鹰嘴里携着颗,呃……大大的珍珠。跟胡小姐有四分相似,但是细眼挺鼻,还有好看的嘴型,不薄不厚。此刻,好看的嘴型正弯成戏谑的弧度,仿佛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抢在所有人说话前大吼道:“都不要管我。” 然后向墙上冲去。本来想冲向石狮子的,想了想,没忍心。挺漂亮一女孩,就别弄得血糊拉碴的了,再说,那得多疼啊。所以,我决定,撞墙。至于是南墙还是北墙,时间紧迫,未及细分。 我像只英勇的苍蝇般撞到墙上,然后像所有撞墙的人一样滑到地上,真疼,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回头一看,包括惠儿在内,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我。 我嘴一扁,嚎啕出声:“啊啊啊……他不喜欢我,我不要活了。” 就见那抹戏谑的弧度像被捅破的气球般迅速垮下,年轻人捋着头发说:“妹妹,这是怎么说的?” ------------ 第八章 原来如此云国事 我不理他,抱着陆林的画像继续哭,越哭越觉得委屈。未来老公不是我的了,老爸老妈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古代倒是有亲人,还不是我的。哭着哭着就感觉真是应该再想个奇妙点的死法结束生命,面对这些胡小姐的家人,就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突然又想到王茜楠,感觉自己还是个好人,成天浸染在阴谋里的人,天堂才是个好选择。那原先的胡柠呢?该不会是被陆林气死的吧!想想陆林那鄙夷的眼神,嗯,也许真有可能。 那位自称是我哥哥的人士赶紧跑过来,抱起我说:“小柠,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回来了么。” 呃……这位哥哥真是挺疼他妹妹的。可是我的计划还没完成呢?我的计划是,把脑袋摔了,然后失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胡小姐身世还算单纯,至少没有什么生命威胁。为了不费脑子,我一定要失忆才好办。 我含着泪举首望向哥哥:“哥啊……他怎么能这样,哇~啊……”直到哭得脑门抽痛我才倚着这位哥哥睡去。 醒来的时候,脑门还是疼,可不是么,脑袋往墙上撞,眼泪还跟不要钱似的掉,脑袋能不疼么。房间里没人,抬手摸了一下脑门:“嗷……”一声叫出来。已经包扎过了,一碰还是撕心裂肺的疼。 听到我的叫声,屋外进来一大群的人,一边跑进来一边喊:“女儿,怎么了?怎么了?” 就见一个身穿墨绿色绸缎的中年人领着五个身姿各异,但容貌俱佳的妇人呼啸而入。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一时陷入沉默。 一袭暗红色衣角闪现在门前,我冲救星道:“哥,救我……” 然后冲中年人喊:“你们别想欺负我,我哥来了。” 转头看向刚刚进门的人“哥,快把这些不认识的人轰出去。” 所有人都像是生吃了半条虫子似的看着我,我就抬头冲着哥哥笑:“哥……” 中年人凑到我眼前抓着我的胳膊说:“女儿啊!我是你爹。” 我皱眉看他:“爹?我是你大爷。” 屋里一时陷入寂静,许久,屋内传出一声暴喝:“去给我请大夫。” 大夫来了,我有趣地看着他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片刻,大夫得出结论:受了刺激,神志不清。 我安心的闭上眼睛睡觉,终于算是完了。再来几次,我就又得穿了。 我是被饿醒的,中午到的胡家庄,现在天都黑了。睁开双眼,惠儿正在一瞬不移地盯着我看。 坐起身来,笑道“惠儿,我饿了。” 惠儿惊了一惊:“小姐,你还记得我?” 我眨着眼看她:“当然啊!你不是给我请过罗安城里最好的大夫么?” 惠儿迟疑道:“那……” 我笑得花枝乱颤:“你不是怕庄主怪你么?现在他就没法怪你了。” “那……” 我无语的看着她:“惠儿,我饿。” 惠儿终于回过神来,脚步踉跄地走出去。我得闲开始打量胡小姐的闺房,跟王茜楠的闺房差不多,就是要大很多,外屋里还放着张圆桌,摆着四个绣墩。 不一会,惠儿端着饭菜进来,我坐到桌前开始进食。 惠儿在旁边紧紧盯着我:“小姐,那你现在到底还记得多少。” 往嘴里塞块馒头:“记得的不是很多!”指指馒头“我知道这是吃的。” 惠儿“……” “那小姐还记得谁?” “你,还有那天见到的人,我记得他叫陆林,当然还有那个司徒玉绝姑娘。” “还有么?” 我想了一下,别说,还真有“那个赶车的我也记得,叫马进,我听到过你叫他名字。” 惠儿有些崩溃:“那少爷呢?小姐不是知道叫哥哥么?” 我抬头看着惠儿,直到把她盯得不自在了才淡淡地说:“奥,他管我叫妹妹。” 惠儿失魂落魄的坐在桌前,喃喃道:“我真傻,真的,应该早就发现的,真傻……” 我放下筷子,掰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惠儿,你不傻,真的。现在,把桌子收拾了吧。” 惠儿:“……” 从第二天开始,就不断有大夫进出胡家庄,因为胡家小姐患上了失忆症。我就每天躺在床上看着他们进来一个又出去一个,一边看着他们号脉一边猜测这个大夫有几分。呃……是医术能打几分,全是四十岁上下的,没法以肤浅的外表评分。 惠儿每天都往我房里搬来一堆的书,然后我就坐在小书房里听。 是的,听。那天,我郁闷地对惠儿说:“惠儿,我现在什么也不了解,你去找几本书来吧。” 看到书我更郁闷了,对惠儿说:“惠儿,你念吧!这些字我认不全。”吹,其实一行里最多有两个认识的。 然后就开始了我的古代启蒙教育。云国,国姓云,皇帝名为云某某,(惠儿不告诉我)建国已历六十载,国富民强,尚无外敌。胡家庄位于都城,家大业大,世代只得一子一女。历来家主文采斐然,武功卓越,但并不入江湖,旨在发展家业。 那位司徒姑娘名为司徒玉珏,司徒山庄的大小姐。司徒山庄实为铸剑山庄,胡家庄的亲戚,我的姑姑是司徒山庄的二夫人,司徒玉珏是我表姐,年方十八,艳名远播。司徒山庄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大山庄,已与武林盟主联姻。 武林盟主名为陆天河,武功已入臻境,二十年前一手创立风阁,阁内高手无数。十五年前,陆天河携妻儿退出风阁,十三年前被推举为武林盟主。陆林竟还是江湖第一少侠,十五岁开始行走江湖,现方十九,迷倒众多江湖儿女。 而我,年方十七,养在深闺人不识。一个被溺爱成小白兔的单纯女孩,母亲早亡,有一个十分恶劣的异母哥哥胡问寒,胡兄清闲之余最喜捉弄此女。听着惠儿的讲解,我黑线了一下,竟然有这么恶趣味的哥哥。 胡兄领着妹妹逛过青楼,骗她是胭脂店;教过妹妹武功,告诉她大刀比剑好用;送过妹妹小老虎,说是只大猫……而胡小姐竟然也坚强的长大了。于是,胡兄告诉妹妹,要陪从未出过远门的她去姑姑家玩,把妹妹扔在了回家的路上。 胡小姐邂逅了表姐的未婚夫,一发不可收拾,与丫鬟惠儿想尽了一切愚蠢的方法想要一副陆林少侠的肖像图。据说我过来前,胡小姐刚与惠儿商定要装病,把画师伪装成大夫请进来。之前,胡小姐正在想要得什么病。 ------------ 第九章 不同常人胡老爹 如此看来,胡柠倒像是被这位恶趣味哥哥气死的。唔……也说不准这位胡小姐根本不知道哥哥的恶行。这位小白兔放到现代就是一奇葩,其实,在古代应该也是奇葩。 今天,惠儿照常拿着本书,在我书桌前摇头晃脑地讲着,已经讲到了云国地理。我照旧把身子往后缩着,看着惠儿嘴前喷出的口水沫沫在空中划着弧度落到桌子上。 我忍不住问道:“惠儿,你家原先卖喷壶的么?” “云国以南为靖国,靖……” “啊?不是啊!我家原先是卖烧饼的。” 说完又念道:“靖国方圆……” 还不如卖喷壶呢?还可以竖块牌子,就写:“喷壶好不好,看看就知道”,我恶毒地想。 “女儿,我是你爹爹。”门前传来胡庄主的声音。 这已经是半月来的第十五次了,胡兄已经被罚去别庄,胡庄主每天一次到我这来告诉我:“女儿,我是你爹爹。” 从刚开始我答:“哦,知道了。” 到现在的“嗯。” 实在是叫不出来,哥哥能乱认几个,可是爹该怎么认。胡庄主似乎已经习惯,听到我的回应,转身离开。 惠儿不带半点停歇地念道:“靖国人喜辣食,早膳亦辣食,靖国医书云……” 我有点佩服靖国人,就像四川人似的,不怕辣。我也吃辣,但上了大学就没怎么有机会吃了,琳哥有肠胃病,长年吃中药养着,不能碰辣,我也就戒了辣。 半个月来,请回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请了几个道士、和尚也无能为力。胡庄主已经不再试图治愈我的失忆,默许了惠儿重新领我认识这个世界。其间,我多次提出到外面看看,均被驳回,胡庄主大概是怕极我再出什么闪失。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每天除了听惠儿讲书,再到庄里转转,我就是拿着陆林的画像细细观看。再美好的回忆也经不起遗忘,我现在倒是希望能一下子遗忘才好,感觉一天不看画像就活不下去。从刚开始几天想见琳哥不得的抓心挠肺到现在的淡淡抽痛,似乎已经习惯了能想不能见。 惠儿又拿着一本书进来,笑道:“小姐,今天我们学《闺戒》。” 我像被火燎了屁股似的跳起来:“毛?你不说我们胡家庄尽管不入江湖,但庄内以江湖规矩为律么?” 惠儿理所当然的说:“是啊!又没让小姐做到,只是要告诉小姐官家小姐的做派。” 我灰着脸道:“不听,这个没用,你昨天让我听了一天的菜谱,我现在满脑子的油盐鱼肉。”惠儿为难道:“可是?没有可读的了啊。” 最终还是听了一天的《闺戒》,晚上做梦就梦见有个声音在脑旁来回念叨着:“妇德……妇容……” 真想告诉它:“其实德芙更好吃。”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跑到三娘的院子前等着他起床,这日子没法过了。再被惠儿折磨下去,我不是傻了就是疯了。呃……至于为什么是三娘的院子,应该晓得吧。胡爹爹老当益壮,五天一轮不偏不倚,五个院子轮流跑。 三娘的丫鬟艳秋本来端着水候在门外,看我来了,赶紧放下脸盆,敲门道:“老爷,小姐来了。” 我无奈地看她一眼,真不讨喜,人家夫妻睡个懒觉都不让。就听房内一阵乱响,只片刻,三分钟,抑或五分钟后,胡爹爹打开了房门。来了古代,碰到时间一律用片刻,实在是不方便看时间啊。 胡爹爹冲我招手道:“女儿,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爹爹了?” “……” 这一家子,我犯得着为了看你,追到你小妾这来么。三娘披散着头发 ,扶着房门幽怨地看着我。 我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爹,我有事要同您商量。” 老爹十分欢喜:“女儿啊!你终于肯叫我爹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也不叫我爹了呢。如果那样我可怎么对得起你那过世的娘啊!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凤玉肯定不理我了。” 我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老爹,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是太对不住老爹了。 走过去拍拍老爹的肩膀:“爹啊!娘生前脾气好么?” 老爹用袖子擦擦眼泪说:“还行吧!只要不惹烦了,还是挺好相处的。” 我刚想放下的手又举了起来,再拍拍老爹的肩膀:“老爹啊!往寺庙里捐点钱吧!估计……娘现在心情不好。” 当我告诉老爹要外出走走时,我就看到了一个暴躁龙的形成过程。老爹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越走越快,不定时地停下来用手指头指着我抖啊抖的,抖完接着来回走。我那哀怨的三娘在旁别担心的看着老爹的脚下,生怕他绊倒。我自知理亏,聋眉塌肩的站在一旁。 “这是在做什么呢?”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抖了一下,绝不会错,被流放的胡兄回来了。 老爹似乎是平静了下来,冲着胡问寒骂道:“死小子,还有脸问,不叫是你,你妹妹会失忆么?从前多么乖巧的女儿啊!现在连爹都不想叫,还想着要外出闲逛。你个作孽的啊……”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娘和艳秋赶紧一左一右扶起老爹,老爹一边借力站起一边捂着前胸解释:“没事没事,就是气的心口疼。” 胡问寒笑道:“爹,明知道自己一生气就左脚绊右脚,还跟自己过不去,多大的事啊!她愿意出去玩就让她出去看看呗。没见过你这么养女儿的,放家里当花瓶啊。” 三娘嗔道:“问寒,少说两句。”啊!对了,三娘是胡兄的亲娘。 此事最终不了了之,可是我还没有放弃,笑话,在这当金丝雀还不如我再想个方法自杀去。于是,我开始避开惠儿的口水课,每天追着老爹跑。 第一天,老爹在四娘房里又摔了一跤。 第二天,老爹在五娘房里不小心左脚绊了右脚。 第三天,老爹在夫人房里很小心的左脚绊了右脚。 第四天,老爹在二娘房里反常的右脚绊了左脚。 第五天,在三娘房里没堵到老爹,据说昨天赶去别庄了。 我郁闷地回到自己的院子,惠儿正在对着一只绿毛鹦鹉念《云国志》,也不知道哪天开始,惠儿就形成了讲书的习惯,一日不讲,浑身难受。 坐在绣墩上,看着惠儿兴致勃勃地对着鹦鹉喷口水沫沫,鹦鹉则优雅地梳理羽毛,偶尔尖着嗓子回应一声:“云国,云国……” 院外响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妹妹,恭喜恭喜啊!爹爹把你许了人家了。” ------------ 第十章 天落姻缘项家子 两人一鸟同时看向来人,依旧是暗红绸衣,风骚的束冠。 我颤着嘴道:“什什什么个意思?” 胡兄笑得开怀:“你被老爹卖了,唔……不过别担心,卖的还挺值。” 惠儿喷着口水沫沫道:“少爷,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老爷原先不是说要留小姐当老姑娘么?第一次有来提亲的还把人家骂跑了。”我吃惊地看着惠儿,还有这么一茬。 胡兄忍俊不禁道:“傻姑娘,不清楚就不要乱说,那次是个开赌场的发家户,你家老爷当然不舍得。这次可不一样,这位可是项家后代,还是个青年才俊,在江湖上也是数的上号的。” 然后一甩刘海:“老爹一听是项家后代,就火急火燎地把婚约定了,三个月后大婚。” 惠儿恍然大悟道:“项家,就是那个项家?” 胡兄以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惠儿笑道:“对,就是那个项家。” 我一头雾水,扶额道:“能说清楚点吗?” 胡兄笑看着惠儿,惠儿神会道:“少爷慢走,不送。” 胡兄就这样像逛后花园似的走了。惠儿则快步跑到一堆书里翻翻捡捡,嘴里还嘟囔着:“《云国志》《云国志》在哪,在哪……” 看她快被淹没在书海里,我于心不忍,大咳一声,指指扔在鹦鹉前的书。惠儿惊喜道:“啊!原来在这儿了。” 惠儿把书翻的哗啦哗啦乱响,停在一页念道:“项靖,泸州人士,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相传师从圣手无相子。随世祖征战天下,定国后赐为靖国公。世祖五年挂金离去,留信曰:国已定,且容靖逍遥江湖。世祖应允,赐世袭爵号靖国公。” 惠儿说完咽了口口水,像个哈巴狗似的看着我。 我好笑道:“完了,就这样?” 惠儿急道:“小姐还想怎样,项家哎,朝廷江湖都得给个面子。” 我撇嘴,暗想,没见识,不就是个在朝廷没地位在江湖没声望的落魄户么? 见我不以为然,惠儿急道:“小姐啊! 这可是条大鱼,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小姐,你走了大运了。” 我淡漠地看着惠儿:“惠儿,既然这么好,你代我嫁了吧。” 惠儿哆嗦了下:“小姐,惠儿千错万错也罪不至如此啊!您饶了我吧。” 我乐了,有意思哈。“你不是刚刚把项家夸得天花乱坠么?”我笑眯眯的问。 惠儿捂着脸道:“任谁都知道,项靖有个仆人姓吕,尽管已经自立门户,但还是忠于项家。”我不解的看着惠儿,这是两码事吧。 惠儿咽咽口水:“吕家……吕家人十分护短,对付敌人手段极其狠毒。曾经有个小偷潜入项家,结果什么也没偷到,吕家人还是用了三年折磨他,最后自断手筋,这才放过他。” 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的确够狠毒的。我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吕家就把小偷关了三年每天折磨他?够狠的啊。” 惠儿痛苦的摇摇头:“不是的,吕家没有关他。只是三年里除了吃的,小偷什么也摸不到,就连看中的姑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了隔壁村的瘸子。最后受不了自断手筋,吕家人才放过他,太残忍了。”我恶寒了下,靠!这么变态。 我心有戚戚焉地看着惠儿,问道:“惠儿,你说要是我现在退婚,吕家人会把我当仇人对待么?” 惠儿颤抖着嘴唇说:“小姐不要啊!你要是退婚,我这辈子都甭想出嫁了。” 我一下子蹲坐到地上:“不是吧!这么狠。”惠儿含泪看着我点头。 我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抓着惠儿的手道:“惠儿,小姐对不起你,咱们从此相依为命,我保你衣食无虞,实在不行,咱俩抱养个孩子,就让他管你叫娘。” 惠儿颤声道:“小、小姐,别开玩笑,庄主会打死我的。” 我做不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只好以绝食抗议。我没有投机取巧,是真的在绝食,每天歪在床上拿着陆林的画像细细观摩。惠儿每天都会把饭菜端进来静静的看着我,我尽量忽略肚子的咕咕叫,假装在睡觉,惠儿最后再叹口气把冷掉的饭菜端出去。 每次惠儿一出去,老爹就会进来,我就看着老爹泪眼婆娑的说:“爹,我不要嫁。”老爹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最终满脸无奈离去,我知道就快成功了。 饿的感觉很难受,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我就感觉饿的浑身痒痒。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功。 第三天我已经饿到半昏迷状态,胡兄气冲冲地踢门而入,冲我骂道:“胡柠,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人家根本就不曾正眼看你,你当真要为了一面之缘舍弃家人奔赴九泉?” 我流泪看他:“我不是为他,可是我还是不要嫁,要么让我死着嫁过去,要么退婚。” 胡问寒摔门而去,我平躺在床上看着纱帐顶发笑:“靠!你是在拿我当礼拜天过吧!来了这就没一天的好。” 再好的婆家还不是个鸟笼,从花瓶变成金丝雀,没意思。还是外出走走好啊!最好是再开个小饭馆,凭借我二十年在家做饭的技艺,不说能红红火火吧!肯定能养活自己,我乐观的想。 突然想到,来了古代之后,每天吃到的东西精致不说,简直就是美味到令人发指,就连在客栈里吃到的也是相当的味美。那……我岂不是连自己也养不起,还有可能赔到去要饭?呃……想到吃的,肚子更饿了,我捂着肚子躺在床上挺尸。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站着一堆人,五位娘、老爹和胡兄都在,惠儿蹲在床前正往我嘴里灌水。一吞水,嗓子像是着火似的痛。见我睁眼,众人齐齐叹一口气。 老爹阴着脸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但你得随你哥哥外出躲一段时间了。” 我咧开干裂的嘴笑笑:“好啊。” 只休息了一天,胡兄就带着还没恢复好的我上路了,目的地临波。 ------------ 第十一章 为避婚事江湖行 临波城,落月国的古城,文化气息极其浓郁。位于落月城的南方,而罗安城位于落月城以北,三座城池连成一个畸形的大于号。 而我们此刻正向南方飞驰,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般。坐在一辆低调的普通马车上,略微有些颠簸,看着对面认真刺绣的惠儿发呆。赶车的还是马进,一个三十多岁成熟稳重的侍卫。胡问寒则骑着匹枣红色的大马跟在后面,出门倒是换了身低调的青色衣服,头发用同色发带绑起,倒显得风度翩翩。 疾驰两天,真真是风餐露宿,我忍不住放下画像问:“惠儿,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赶路?” 惠儿奇怪的看我一眼:“当然是为了脱离吕家的注意,今天庄主会去向项家退婚,当然要快些赶路。” “那去了临波城就不怕吕家人了么?” “不是,是要让小姐在临波城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当然更是为了让小姐有机会接触陆少侠,若能成就好事,那就最好也没有了。” 皱眉道:“我没说过要嫁给陆林啊。” 惠儿看了我放在身旁的画像一眼,道:“庄主已经同意让小姐嫁入陆府,只等个几年,事情消停一点,就向陆府求亲。希望到时候司徒姑娘看在表姐妹的份上接纳小姐。” 我倒吸一口凉气:“等个几年?吕家这么狠?” 惠儿道:“当然,希望看在陆盟主是前风阁阁主的份上,能给个面子,不再追究。” “吕家跟风阁什么关系?” “吕家当家就是风阁的阁主,当年就是吕家接管了风阁。” 惠儿想了一下,轻声问:“小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去陆府做小么,嫁给项府可是当家主母。” 我冲她苦笑,这误会大了,解释不清,索性就让她认为我脑袋被驴踢了吧。 “这个风阁到底是个什么阁?”我蹙眉。 惠儿头也不抬地答道:“不是什么阁,就是贩卖消息,兼带以钱买命。” 我咽口口水:“杀手?” 惠儿捏着根丝线以酷似东方不败的经典造型对我露出白花花的牙,道:“对啊。” 我缩到车厢一角,轻问:“那我岂不是性命堪忧?” 惠儿继续刺绣,淡漠道:“现在知道怕了,所以要带着小姐逃命啊。” 眼看晚上又要宿在郊外,我撩开车帘对赶车的马进吩咐道:“马进,赶快一点,我要在城里投宿。” 马进回头看着我,喏喏不语。 我叹气,冲后面喊:“哥。” 满面风尘的胡问寒骑着马赶到前面,冲我风骚一笑:“小柠,怎么了?” 我遮了遮眼道:“我要睡客栈。” 胡兄垮下了脸沉思了一会道:“马进,赶快一点,尽量到城里投宿。”我惊喜的看着胡兄,真是好人。 傍晚的时候当真赶到了一个叫陈家镇的地方,一个不算很小的小镇,街上到处是收摊的小贩。 马车停在一个两层楼的客栈前,胡问寒抢在我下车前对惠儿道:“惠儿,为小姐带上斗篷和面纱。”我点头,是应该小心点。 我穿着黑斗篷,戴着黑面纱,像个见不得人的坏蛋似的跟着胡兄进了客栈。一进客栈,所有正在说笑的人都停下来,警惕地看着我们四个人。是了,真是身惹人注意的打扮。 我适时地猛咳几声,胡兄机灵的说:“马进,夫人病又犯了,赶紧去抓药。”马进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我想他应该是出去找个地方吃饭了。 胡兄把银子拍在柜台上对掌柜说:“掌柜的,三间上房,把饭食送到房间。” 掌柜先看了看银子,又担忧地看了看我说:“夫人的病……” 胡兄笑得春光灿烂:“家传的,无妨,受了风寒就会犯。” 掌柜这才笑道:“好来,三间上房,房里用饭。小东,领贵客上楼。” “别忘了我的马夫。” 小东点头道:“当然,当然。” 且说,我们三人跟随小东上得楼来,向右拐去,停在靠楼梯的第二间门前,小东打开房门一躬身道:“客官请进。” 我当仁不让地率先进门,胡兄随后进来,转身关上房门。 我问:“今晚怎么睡?” 胡兄笑得欢快:“在床上睡,我们可是夫妻。” 我笑:“好啊。” 胡兄讪讪地摸摸鼻子:“我会趁别人不注意跟惠儿换房。” 我脱下斗篷,坐在床上弯着腰休息。胡兄坐到桌边,倒了杯水轻啜着。房间里静静的,有点尴尬。 “小柠,真的喜欢陆林?”胡兄突然出声。 “没有,只是感觉他的眼睛好看。”我无辜的看着胡兄。 “项家少爷有什么不好?名门之后,青年才俊。”胡兄奇怪的看着我。 “对啊!很优秀,很完美,美好的让人不敢接近,我怕他嫌弃我。” “呵,借口,不说算了。”胡兄嗤之以鼻。 吃过饭之后,胡兄仔细听了一下外面,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我吃惊,比狗耳朵还好用啊。不一会儿,惠儿就鬼鬼祟祟地进来了。 我奇道:“惠儿,你不是会武功么?” “是啊。” “那你还鬼鬼祟祟地猥琐样。” 惠儿撅着嘴小声委屈道:“我能打倒小姐这样的三个。” 我惊喜的看着她:“那我能打倒几个不会武功的。” 惠儿迟疑道:“大概能打倒两个吧。” 我蹙眉:“你不是说,哥哥从小教我武功么?” 惠儿理所当然道:“是啊!所以小姐会耍一套刀法,但不会用刀伤人。” 头疼,不敢想象,一个长得像王语嫣似的淑女拿着一把大刀会是个什么场景。 第二天,胡兄往马车里递进一个蓝布包袱,解释道:“在车上换上。” 又递进来一把黑木雕花鞘的大刀,说:“从庄里带出来的,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胜在做工精致,刀锋锋利。” 我阴着脸拒绝:“不要,我要剑,最不值钱的也行。” 胡兄不理我,转身离开,嘴里还嘟囔着:“真不可爱,原先可没这么多废话,刀用着多顺手啊。” 我鄙夷地看着他:“吹,那你怎么不用刀。”胡兄不答。 打开包袱,一件黑色侠女装,干练简洁,唔……我喜欢。换上衣服,把头发挑起一簇用黑色发带绑起梳在脑后,惠儿又在她自己的行李里找出一副黑色串珠耳环给我换上。 停车休息时,胡兄惊艳道:“真好看,一下子显得成熟多了。” “……” 这算什么夸奖,御姐控啊你。我眼珠一转,举起刀谄媚道:“要是把剑就好看了。” 胡兄冲我笑笑:“唔……的确。” 我大喜。胡兄接着转折道:“但是,没钱。”鄙视,胡家庄家大业大买不起把剑。 ------------ 第十二章 银票无能不得使 第十二章 银票无能不得使 奇怪的是,此后不再急着赶路,每天胡兄倒是拿出一个时辰来教我刀法。第一次拔出大刀,迎面而来一股怪异的熟悉感,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胡问寒拿出他那把看似普通实则价值千金的龙吟来,用它舞出一套繁杂的刀法,显得不伦不类的。而我只看了一遍,竟能照着舞下来,这个身体的协调度真是比原先的好太多了,我很欣慰。 胡兄也很是欣慰,感慨道:“看来我的教导还是挺成功的,尽管一套刀法用了五六年。看!就算失忆也还是记得牢牢地。” 如此又赶了半个月的路,弄得我是一上马车就耳晕目眩腿发麻,就想晕了才好。偶尔撩开车帘看一下胡兄,每次都能逮到他正犹豫不决地看着马车,仿佛遇到什么难以攻克的世界难题。被我逮到也不尴尬,只一扫愁颜,冲我笑得灿烂。我预感到了什么?却不敢确定。 这天还是到来了,车停在一个叫南回镇的地方。我自觉的放下画像拿起大刀下车。 胡问寒却双手扶着我的肩郑重地说:“小柠,你听着,你必须在这里下车了,半个月前老爹已经跟项家退亲,现在想必到处都有吕家人在寻找我们的行踪。” 见我紧张地盯着他,胡兄安慰地笑笑:“也别太担心,尽管没把你直接带去临波城,但也相去不远。你要在此地隐姓埋名,多则一年,短则半年,哥哥一定想尽办法让陆林娶你过门。” 我愣愣地看着哥哥,这是,要把我抛弃? 哥哥忍泪皱着眉道:“小柠,你从小被养在家里,不知人情冷暖,尽管有些不人道,还是得说,早就想把你扔到外面待个几年了。” 说着把我紧紧搂进怀里,闷闷地说:“老爹本来吩咐我把你藏到别庄的,是我擅做主张。你现在可以反悔,只要你说,我就带你去别庄。” 听到这里,我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搂着哥哥的腰真心叫道:“哥……” 哥哥好笑的一手扶住我,一手在怀里拿出块帕子仔细地给我擦着脸道:“怪哥哥么?” 我使劲摇头:“不,多谢。” 哥哥收起帕子:“那,小柠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往我怀里塞进来一沓纸,解释道:“这是哥哥的全部积蓄,省着点用。” 说完使劲抱我一下,转身上马。惠儿正撩着车帘,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小姐,惠儿不在身边伺候,小姐照顾好自己。” 我惊诧:“惠儿,你不跟着我么?” 哥哥骑在马上说:“惠儿要扮成你一路赶去别庄。”我点头,理应小心行事。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车一马绝尘而去,只留下尘土滚滚。我把银票塞进怀里,一手提刀一手捂鼻转身进镇。 突然想到画像还在车上,赶紧回头追着马车跑:“惠儿……惠儿……” 此时马车已经跑出三十米远,惠儿听到声音撩开车窗使劲向我摆手。我冲着惠儿喊:“画……画……” 惠儿还是冲我摆手,大概已经听不清声音,而狗耳朵的胡问寒也没有停下。 我提着刀追着马车跑,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不顾路上众人畏惧的眼神,双手扶膝大口喘气,吐出嘴里的黄土,叹气:“靠!” 已经追出马车百十米远,回头望望逐渐消散的黄尘,苦着脸往回走去。路人纷纷自动离我三丈远,我通行无阻地进了镇。拿出银票来看了一下,十张一万两的银票,恒泰钱庄?俗气。问清了路,大摇大摆地向镇上的恒泰钱庄走去。 恒泰钱庄,位于南回镇中央十字路口上,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我站在恒泰钱庄的牌匾下,心中雀跃:“嗯……再出来我可就是小富婆了。” 我止不住地扬起嘴角,昂首挺胸地走进了钱庄,马上有身穿青布衣的小二迎上来,殷勤问道:“女侠请进,您是存钱啊!还是取钱。” 我冲他笑笑:“取钱。” 小二应一声好就把我领到一个窗口前,我冲里面拨算盘的老头说:“取钱。”然后抽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老头接过银票扫了一眼:“京城来的?”我纳罕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 老头拨完算盘拿起银票,惊了一惊,站起身道:“这位女侠,您这不是拿小店消遣么,荒野小店哪能兑出这许多的钱。” 我瞪圆了眼道:“那哪里能取?” 老头不舍得把银票递给我说:“女侠可以去临波城试试,那里的恒泰钱庄应该可以。” 我扶额叹息:“这里离临波城多远?” 老头捋了捋胡子道:“一百五十里。” 我抱着最后希望问:“您说我不吃不喝几天能赶到?”“ 大概两三天吧。” 我迟疑道:“那,请问老丈,当铺远么?” 老头重新拿起算盘道:“不远,出门左转,胡同里第三家就是。” 我垂着头无力地走出钱庄,回头看了一眼牌匾,叹息一声,向左走去。看了看手里的刀,唔……这是保命的。摸了摸耳朵上的串珠耳环,只能这样了,惠儿,小姐对不住你。看了看躺在手心里的耳环,应该能值几个钱吧。刚进胡同,就见一个店铺门前挂着招牌,写着个大大的“当”字。 走进当铺,像是个杂货铺似的,左边是货架,分门别类的摆着各种东西,珠宝器皿,衣服首饰,应有尽有。中间横着个大大的柜台,掌柜的正在打瞌睡。 我敲敲柜台,把耳环拍在柜台上说:“当了,死期。” 掌柜的惊醒,擦了擦口水,抹了把脸,拿起耳环来细细观看。片刻,把耳环放在柜台上道:“二两银子。” 我装作义愤填膺状:“二十两。” 掌柜的一拍桌子:“你怎么不去抢?” 我继续编:“我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 掌柜的拿白眼看我:“小小年纪,满嘴放炮,最多是十两银子买的。” 我谄媚道:“那您再给加点。”最终,掌柜的不情不愿的扔给我三两银子。 我捧着三两银子站在街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顿感人生一片暗淡。去临波有危险,留在这里,不知能活几天。离开还是留下,这是一个问题。 我猛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拿出银票来细细检查,只见十张银票上,每张都在右上角印着个“落月城”的方戳。暗骂:“胡问寒,你个猪头。” 苦笑一声,临波是去不成了,到那去取钱不是自投罗网么? ------------ 第十三章 怀揣万两去劈柴 我坐在街角,顶着大太阳拿着个猪肉包子啃着,已经农历七月十六了,被中午的太阳一晒还是直想往井里跳。看着来来回回的行人,思考着往后该怎么活下去。南回镇南回镇,真真是应了这名。 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掏出怀里的二两零十九文,数了一下,还是二两零十九文。叹气,走到卖包子的摊位前说:“来十个包子,不,还是五个吧!包起来。” 吃包子的空档,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成就未来伟大事业的可能性。小孩子好说话,但没人脉;老一辈的人脉足也有威望,就是不太好讨好,人老了都有点怪脾气;年轻的一般是无赖,多半会让我当乞丐婆。真是惆怅啊!提着包子在镇上逛了一圈,三个无赖,一个怪脾气,还有一个没人脉的。看了看包子,咬咬牙向怪老头走去,赌赌吧。 老头穿着特乞丐装的乞丐装,头上戴着个脏兮兮的破帽子,跻着双露脚趾磨破底的鞋。像个老无赖似的闭着眼坐在街边屋檐下,面前的破碗里倒有两个铜板。我蹲在老头面前,热络道:“老丈,睡着呢?” 你绝对得用这种羡慕地语气问话,没见老头那一脸的得瑟样么。 老头掀了掀眼皮说:“想买什么消息,肯出多少钱?”有前途啊!还发展着副业。 我笑得越发恭敬,把包子捧到老头面前说:“还没吃晚饭吧!您别嫌弃。” 老头用黑漆漆的手捏捏包子,嫌弃道:“刘三家的包子不如张秃子家的好吃,他这个皮厚,还调不好馅。” 说完打开油纸就把一个包子咬下去一多半,一边吃还一边叨叨:“今天的馅又咸了,多亏他娘家舅是倒卖私盐的,不然赔死他。” 我无语的看着五个包子全进了老头的五脏庙,趁老头剃牙的空档说:“老丈,您看我能在您这搭个伙么?” 老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我看了一通说:“哎呀,你这个刀倒是不错。” 我把刀藏在身后说:“想都别想,这是我爹临终传给我的,他跟我娘的定情物,不值钱,就是个念想。” 老头往后一靠墙,皱眉道:“小姑娘,现在大伙都不好混啊!不是要驳你的面子,要是收了你不好向兄弟们交代啊。” 我气愤道:“别忘了, 你刚吃了我五个包子。” 老头苦脸道:“那,就卖你个消息吧!绝对值那五个包子。” 我大喜,这老头不会是要告诉我哪有宝藏吧。只听老头眼珠子转的提溜乱响道:“镇上的永福客栈招个帮厨的,你可以去问问。”早该想到,他要是真有宝藏,早不在这了。 我站起身来,指着老头一阵无语,最终骂了句:“无赖。” 转身离开。没往前走到十米,我就停下了,回头冲老头喊:“老头,领我去永福客栈。” 老头伸出三根手指头说:“三个铜板。” 我回头直接向前走:“一个。” 身后老头赶紧答:“成交。” 永福客栈位于镇北的大街边上,北来的客人一般在此歇脚。在路上,我有些忐忑不安地问:“老头,你说他们肯要我么。” 老头捏着我给的铜版牛逼哄哄地说:“我马爷领去的人当然要留下,不叫是看在你那几个包子的份上,我才不理会这种小事呢。” 我赔笑:“是是是,马爷说的是。” 来到了永福客栈门口,一个两层楼的小客栈,门上挂着牌匾,门前扯着幡挂着灯笼,均书:永福客栈。只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此时正开始上人,里面竟然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马老头刚进门口就冲里面喊:“宋掌柜的,我给你送帮厨来了。” 我赶紧扬起笑脸盯着门内,就见客栈内摆着七八张桌子,一个着土黄色衣服的小二肩上搭着布巾,正像个陀螺似的忙着。正对着门放着个大柜台,后面还摆着个四层酒柜,酒柜上放着大大小小的酒瓶。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站在柜台后,身穿淡绿色衣裙,略施粉黛,头上梳着妇人髻插着两只碧玉簪,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听见有人喊抬起头来,用一双透着精明的丹凤眼看向马老头。 我冲她微微颔首,扬起嘴角道:“宋掌柜好。” 宋掌柜看了我一眼,对马老头道:“马爷,我可不是让你找个侠女来帮厨,还有,你认识她么,该不会,是个出来躲的吧。” 我心下警惕,这女的眼睛够毒。马老头笑道:“我你还信不过么?没看见姑娘手里提着刀么,她家祖上是捕快。到她了出来混没混好,弄到这么个山穷水尽的地步,真真是可怜见的。身世清白的很,放心放心。” 我看着马老头一阵佩服,这就是跑江湖的啊!听这说谎话不带脸红的劲,给我编的身世这叫一个合情合理。 宋掌柜不耐烦的把一两银子递给马老头说:“先试试吧。” 马老头抢似的拿过银子来,边向外走边说:“往后有事吱声,保准做的妥妥帖帖。”我暗瞪马老头的背影,原来这老头根本不是在帮我,是在拿我顶缸呢。 宋掌柜重新看着账本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响,头也不抬地问我:“说实话,是出来躲仇家的么?” 我诚恳道:“不是。”我是出来躲婚的,不算仇家。 宋掌柜又问:“有会追到你这里来寻仇的仇人么?” 我想了想,回答:“大概找不到这里来。” 宋掌柜抬头看着我说:“一个月十两银子,管吃管住,厨房在你右边。” 我想了一下,一个月十两,够买二百个包子的,有点少,还能接受。 柜台的右边是楼梯,呈y字形,下宽上窄。再往右边在墙上开了个小门,垂着半块绣着翠竹的白布门帘。 我撩开门帘走进去,一个小院,左边是两间房,最里面房角下堆着一堆木头,右边墙上开着个后门,院子中间还打了口井。我观察了下,走进第一个开着门,往外冒烟间或传出铲锅声的房间。 挺大的一间厨房,收拾的干净整齐。屋里烟雾缭绕,热气腾腾,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大叔正在卖力地跟锅里的菜死磕,我看得心惊胆战,真怕这锅就这么废了。 我往后退了点,对他喊:“大叔,我是刚招进来帮厨的。” ------------ 第十四章 客栈众人看不透 大叔用杀人似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恶声恶气地说:“斧子在门后面,出去劈柴去,没我的允许,不能进厨房。” 我瑟缩地瞥了胖厨子一眼,满脸横肉,像别人欠着他八百块钱似的。我在门后面拿出斧子,赶紧出来。 出来之后看着那堆木头苦笑,很少被这样对待,按说现在这张脸应该更受欢迎啊!怎么这样。 把刀随手放在地上,把袖子挽上去,脸对着墙坐在木墩上,捡起一块木头竖在地上,举起斧子来比了比照着木头劈下去。 用尽了全身力气,斧子也只是进去了个头,我有些泄气地把斧子和木头一起举起来往地上撞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就是堪堪把木头劈成两半,照着一块木头劈成四块算,我劈一晚上也不够明天用的。 突然就感觉没了一点力气,斧子耷拉到地上,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前方。扑面而来满满的委屈,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滴到地上,迅速地渗进土里。 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接受,就是委屈的想哭。呆坐了一会,用手背抹去眼泪,自嘲一笑,现在连个擦眼泪的人都没有。 捡起刚刚劈开一半的木头,再帮它瘦身一次。哭过之后,感觉人生又恢复了希望。人就是这样,负面情绪来的时候,感觉什么也抵挡不了绝望,发泄出来了,又感觉有的是理由要活下去。 当劈到第三根木头的时候,我感觉人生又绝望了。此时,胡小姐白嫩嫩的手心变得红彤彤的,手指头发僵,已经不能握拳。我扔下斧子,考虑是不是再买几个包子去讨好一下马老头。叹一口气,算了,去买包子吧!自个真不是干这个的料,没那金刚钻。 拿起刀来的一瞬,我改变了主意。把刀抽出来,把黑木鞘扔在一旁,竖起根木头劈去。嘿!神了,不说是跟切豆腐似的吧!但也跟砍瓜切菜似的,就是刀有点沉。我甚是欢快地帮一根根的木头瘦身,看着摆在一旁苗条的跟棍儿似的木柴,感慨了下人生的美好。 劈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木柴,天已经黑了下来,我也实在是举不起来刀了,只感觉两条胳膊就是挂在肩膀上的面条。把刀插回鞘里,放到一边,决定先把木柴抱进厨房。 抱着木柴弱弱地问:“师傅,我能把柴抱进去么?” 胖厨子大概闲下来了,脾气甚是温和的说:“进来吧。” 我把木柴放到灶台边,胖厨子鄙夷道:“劈了这么久,就这么点?” 我低着头憋着气说:“还有。” 当我把第五堆木柴抱进厨房的时候,胖厨子一边翻着铲子炒菜一边问:“嘿!小姑娘,练过?” 我冲他笑笑:“也不算,我哥哥教过我几天。” 胖厨子有些苍老地叹口气:“唉……我当初就应该去少林学武,不说能成为一代大侠吧!至少不用憋在厨房里掂勺了。” 我继续笑,不敢随意答话,不怕不说,就怕说错。 胖厨子感慨了会,对我哼了一声道:“别以为你找到了个好地方,这里的掌柜既刻薄又自私,小二长得丑又懒惰,客人多脾气也臭,难伺候得很。” 我浑身的汗毛立了一下,道:“看着不像啊。” 胖厨子像是受了侮辱似的说:“看着?看能看出什么来。” 停顿了一下,又以一副老大哥的口气说:“大哥是在帮你啊!去哪都比在这强,能走就走吧!不是人待的地方啊。”然后就要用油腻腻的手来拍了我的肩。 我闪在一旁疑惑道:“那您在这待了几年了?” 胖厨子叹口气说:“我是走不了啊!这不是拖家带口的没法子么。” 我心有戚戚焉的回一句:“多谢大哥提醒。” 走出厨房,看着天空中圆圆的月亮,觉得也许白天真应该跟哥哥去别庄,至少不用劈柴。自觉地去大堂帮忙,撩开门帘跟小二差点撞在一起,小二退后一步,让着我先过来。 撩着帘子对我说:“姑娘这是要去哪?” 我暗道:“还怕我偷懒不成。”仔细看了一下他,唔……怎么说呢?是有些丑,但不是天生的,可以看出这孩子也是眉清目秀的,就是脸上的坑坑窝窝多了点。 小二大概也自觉问的突兀,红着脸挠挠头说:“姑娘别误会,看着不认识你,你应该是外地来的。要是想去哪,可以问我路,这里我熟。” 我松一口气,原来是好心。冲他笑笑说:“我不是要出去,只是看看大堂有没有要帮忙的。” 小二惊讶道:“姑娘把柴劈完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跟哥哥学过几天武。” 想了一下,赶紧再说:“我爹原先是捕快,家里人都会几招。” 小二惊喜道:“那王厨子肯定气不走你了,你不知道,他都气走四个帮厨的了,每次都让人家没完没了地劈柴。” 我冲他再笑,难怪胖厨子一看到我语气那么差,大概是看我柔弱胜任不了吧。可是……不对啊!那他一个劲地劝我走做什么?按说好不容易找到个劈柴合格的,应该留下呀,奇怪。 小二见我蹙眉,大概以为我不耐烦跟他说话,忙说道:“那姑娘先忙着,我去厨房看看。” 我赶紧说:“嗯,好,你忙。” 小二刚要转身,我突然想起还没问问人家名字呢?往后怎么称呼啊。“对了,那个小哥,怎么称呼你啊?” 小二把刚放下的帘子又撩起来,隔着门槛道:“叫我小成得了,大家都这么叫。还有,管掌柜的叫琪姐,管王厨子叫王哥。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有什么过多的讲究。” 我笑出声来,真是个可爱的人。“我叫史琳,你叫我小琳姐吧!我肯定比你大。” 小成看着我嘿嘿笑道:“小琳姐,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姑娘一般都管我叫小成哥,显得像自己多么年轻似的。我才十五,平白赚了恁多的妹妹。” 我好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看得出来很老?” 小成甚是为难地看了我一眼道:“哪能啊!只是你这身衣服穿得成熟了点。我猜想着你比我大。” 不得不说,小成是个人精,只是,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么? 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对,我对小成说:“你赶紧去忙吧!我去大堂看看。” 小成松了口气似地说:“哎,我去厨房。”盯着他的背影,我笑笑,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 第十五章 文秀衣铺不文秀 一直忙到快到亥时才得闲坐下来吃饭,也就是快到晚上九点了,除了某些特殊行业,人们都睡下了。 琪姐抱过来个酒坛子说:“今天,小琳就算是正式来咱们这做工了。我对小琳很是满意,做事手脚麻利不说,还不偷懒,我就喜欢这种有眼力界的。老王你说呢?” 王哥看了我一下迟疑地说:“劈柴倒是凑合,就是也没人知根知底,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琪姐突然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摔,踩着满地的酒水指着王哥的鼻子骂道:“王景福,你别以为我不说就是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让你侄女来这里么。我今天就告诉你,不可能!让她来我店里,我这个店还要不要?” 我惊讶地看着王哥,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王哥听到这里,羞愧地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这一个后辈,总得把家里的手艺传下去啊。” 琪姐不怒反笑道:“就你那两铲子,你那侄女稀罕么?她怕是每天的心思都在勾引人上吧!见到有点英俊的就往人家床上跑。” 王哥顿时涨红了脸说:“我也知道她不成器,可也不算罪大恶极不是。” 琪姐哼哼冷笑数声,不再说话。我跟小成把自己当透明人,低头猛塞饭,一顿饭就在如此低气压下吃完。 我跟小成吃完饭,琪姐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看我吃完,对小成说:“小成,领你小琳姐去楼上留出的自用房。” 王哥也已经吃完饭,但坐在那不敢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叹气。小成应一声是领我上楼。 那间留下的自用房在靠近左边楼梯的最里面,不是很大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外加一个梳妆台,再多就是一个脸盆架,收拾的干净整洁。 小成说:“小琳姐,这间是自留的,平时客人多了也给客人用,定时打扫的,很干净。” 我友好一笑,真细心。小成拿起脸盆说:“小琳姐,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给你打盆水送上来。” 我把刀放在桌上,打量着房间。不经意看了镜子一眼,顿时愣住,跑到镜子前仔细往里面看去,失笑,终于明白小成那为难的眼神了。 只见镜中人头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刘海还被风吹的翘到了天上,脸上更是脏兮兮的。真是,胡小姐好好的一张脸被糟蹋成了这样,够狼狈。 梳洗完躺在床上,感觉这一天还真是丰富多彩,也不知道哥哥跟惠儿到哪了。失去了画像,有点抓心挠肺的感觉,还真是不习惯。 又想到了老爹,现在真把胡庄主当老爹了,想想他摔跤的样子,呵呵,真好笑。胡老爹在外面应该也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也就是在家人面前才能如此放得开吧。 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小成正在门外喊:“小琳姐,起来了。” 我一下子跳下床,坏了,别是起迟了吧。冲门外喊了声:“这就出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发现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本来么,惠儿一点胭脂水粉都没有给我留。把头发绑在脑后,顶着张清汤挂面的脸提着刀走下楼来。 客栈里还没有人,小成正在擦着桌子。听到我下楼的声音,抬起头来打招呼:“小琳……” 接着就呆了一下,片刻接着说:“姐……小琳姐真好看。” 又抓着头说:“昨天还真没看出来。” 我掩饰的咳嗽一声:“昨天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小成理解地笑笑,递给我一块抹布,我自觉地把刀放在一旁开始擦桌子。 擦完桌子,琪姐正伸着懒腰下楼,见到我愣了一下,笑道:“小琳,你还挺耐看的。” 我尴尬笑笑,第一天留下的印象太差了点。 琪姐看我放在桌上的刀,笑道:“小琳,这刀……我这可是客栈,有些客人胆小点。” 我赶紧解释:“用来劈柴的,比斧头好用。” 琪姐扑哧一笑,道:“挂到后院,要不放心就放在小成房里,保证丢不了。”我再次尴尬笑笑。 琪姐走到我身边,皱了皱眉说:“小琳,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我奇怪地看一眼琪姐:“还有二两十四文。” 琪姐掩嘴一笑,风情万种地说:“预支给你一个月的工钱,先去买身衣服吧!你身上的衣服……该换了。”我低头闻闻,点头,是该换了。 吃过早饭,趁客栈不忙的时候往衣店赶去。按照小成的指引,很快找到“文秀衣铺”。店里还没有客人,一个打扮得特像老鸨的妇人站在柜台里收拾着商品,四十多岁的年纪被头上的艳红头花一显,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迟疑地说:“老板……买衣服。” 老板抬起头,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说:“什么样的?” 我别开眼,看着摆在柜台上的首饰说:“跟我身上一样的就行。” 老板看一下说:“没一样的,有差不了多少的,十五两银子。” 我泄气:“我身上只有十二两十四文,卖么?” 老板一哼:“穷就不要这么虚荣,勉强卖你一身,出去就说十五两哈。” 我点头,就见老板在柜台里面翻了许久才找出一套黑色侠装,就是,就是,脏了些。我气愤:“这身衣服值十五两?” 老板翻着白眼,艳红的嘴唇撇到一边说:“你识不识货?这可是正宗的墨玉锦。想当初,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身,不成想,挂了三个月没有碰到识货的,这才忍痛收了起来。” 我坚决道:“换了,不要。” 老板把衣服扔在柜台上说:“就这一身黑的。” 我吐血:“别的颜色也行,侠装就行。” 老板摆弄着首饰说:“没看到墙上挂的么?都是裙子,就这一身侠装。” 我泄气:“退货。” 老板吹着胖手指头道:“没这规矩。” 最终,我被老板说服,左手提着刀,右手提着衣服,耳上戴着一副小黑珠子的耳坠,怀里揣着二两十四文走出铺子。 回头看了一眼“文秀衣铺”的牌匾,下定决心,再也不来了。 ------------ 第十六章 胡柠从此不宁静 漫步走在街上,正是摆摊的时候,到处是忙碌的人群。有趣地东看西看,突然惊觉,这仿佛是来到这里第一次有空闲出来逛逛。含笑看着人群,真是个美好的上午。 当走到一个卖画的摊位前时,不禁停下脚步,大概到现在看过的最多的古代东西就是画轴了。离开时,我手里又多了一幅画,很普通的年画,也不知道现在摆出来做什么。 反正我是买了,忽略卖画人的异样眼神,向客栈走去。没办法,那幅画只要不打开就跟陆林的画像一般无二。 回到客栈,还未走近,就听到里面有此起彼伏的欢笑声传出。我有些雾水,这是什么情况?还兼带卖杂耍? 我可不会唱歌跳舞啊!小学音乐老师曾经很郑重地告诉过我,我是直嗓子,唱歌没前途。跳舞?广播体操还记得一些。 往里面看去,原来是有说书的。那人穿着发黄的白长衫,用木簪子束着发,三十许年纪,倒是一脸的温文尔雅。 只听此人说道:“上次讲到,陆少侠与司徒女侠勇闯鹰帮解救被掳贫家女。这次咱们讲讲陆少侠情深意重,为司徒女侠勇拒廉王府求亲。廉王府知道吧?圣上的亲叔叔,廉王府的郡主那也是国色天香,温婉贤淑。郡主一见陆少误终身啊!放言非君不嫁………” 在说书人的讲述下,一个情深意重,痴心以对未婚妻的好男人浮现在众人眼前。众人跟随着讲书声高咏低叹,仿佛如临其境。 我也心驰神往,陆林是个好男人,还是个古代难找的好男人。叹气,就是不是我的。 当讲到又在罗安城巧遇司徒女侠表妹胡柠,并遭其纠缠时,小成发现了我。我回神,冲他不好意思笑笑,我这打工的忒不称职了些。 小成指指说书人:“自称百晓生的说书的,单日子来店里说书。” 上楼放下东西,打算赶去后院劈柴。百晓生已经讲到胡柠那一连串死乞白赖扒着陆少侠不放的行径,底下一片嘲笑声,我顿感羞愧欲死。 我听着都感觉丢人,真不知道这孩子当初怎么想的,竟然为了让陆林注意到她去演泼妇骂街,脑残啊脑残。 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半个月后,我还是在劈柴。王哥产权意识很强烈,除了进去送柴,根本不让我进去。客栈里迎来送往,生意一如既往地红火。 有人说,不停地做同一件事,除了睡觉和吃饭,都会使人疯狂或麻木。在我麻木时我找到了一个使自己疯狂的办法,我开始想尽一切可行的方法劈柴。是的,劈柴,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可以消遣的。 现在我已经能把飞在空中的木柴劈成两半,当然,两半不是那么的对称就是了。王哥是气愤我的作为的,但琪姐没说什么?木柴又不是不能用了。 大堂里突然传来杯盘落地的声音,我全身一凛,出事了。提着刀向大堂走去,还未掀开门帘,就听“砰”的一声响。 扶额,琪姐又在摔酒坛子了,看来生气了。琪姐有个毛病,一生气就摔酒坛子,这已经是我见到的第三次了。 掀开门帘,就见地上一片狼藉,酒菜撒了一地,众人都躲在一旁。一个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指着百晓生骂道:“好不容易坐下来吃个饭,你就在那聒噪个不停,让你别说了,你也不听,你是在找爷爷的晦气。” 琪姐咬牙切齿地说:“你是在找老娘的晦气,我宋琪也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在我的地方闹事,你也不掂量掂量。” 虬髯大汉一把把琪姐推搡在地,冷哼一声说:“还没有人能跟爷爷这么说话。” 小成捞起个凳子向大汉砸去,大汉一伸胳膊挡开。瞪向小成,抬腿向他走去,再看小成已吓得发怵。我暗道一声坏了,反手举刀向大汉砍去。 大汉大概是只关注着小成,我的刀劈过去,他竟然用胳膊来挡。刀背劈在他的胳膊上,大汉痛呼出声,捂着胳膊怒气冲冲地向我走来。 只恨自己刚刚一时心软,没用刀锋砍了他的胳膊。再次举起刀来,脑海中闪现四个大字:我命休矣。 他伤了我,我不残也伤;我伤了他,起码到牢里蹲两个月。看了一眼琪姐,希望她到时莫要不理睬我才是。 我这边还未感慨完,就见离我两步之遥的大汉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我愕然地盯着大字型扑在地上的大汉,这是什么招数。抬头望向众人,琪姐坐在地上惊讶地看着我,小成和客人则都是一脸的钦佩。 我冲众人解释:“我没动。” 小成眼尖,指着地上说:“有人帮忙。” 顺眼看去,大汉右边躺着一块银子和一块石子,挠头,还扔两次?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门口走进来三个人。左边那人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右手上下抛着块碎银,左手扶着把刀扛在肩上。这人很好看,但我说不出他像个明星似的这样的评价,我现在只想突然消失。 中间那人笑出声来:“无双,你当真没有失散多年的妹妹?瞧那位姑娘的打扮,跟你站在一块,说不是兄妹都没人信。” 的确,除了此兄微敞衣领,戴着石珠串,我们两个从头到脚一般装扮,还都提着把大刀。 此兄看到我的装扮也是一愣,率先笑着走进来坐到一个空桌上说:“的确。” 中间那人身穿青布书生衣,左肩携着个木箱,倒也清秀耐看。看到琪姐坐在地上走过去说:“我是大夫,伤到了哪里?”说完打开箱子,让琪姐看他那一箱子的药瓶。 我盯着坐在凳子上悠然自得的某人,判断出他的衣服也是墨玉锦的。他转头对门口说道:“兄台好身手。”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就见一个着浅褐色侠装的人正盯着我看。此人浓眉细眼,银色的雕花束冠,手拿银色配剑,端的是风流倜傥。 这位兄台竟也不答无双兄问话,直直向我走来抱拳说:“姑娘,在下姓项,单字秋。” 我眼皮一跳,姓项?你不是姓项,你是姓麻烦。勉强回礼,一抱拳:“在下史琳。” 麻烦兄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转身到无双兄桌上坐下说:“兄台缪赞,兄台身手亦是不俗。在下项秋,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无双兄一拱手道:“原来是项兄,在下夏无双。” 又一指正忙着给琪姐把脉的青衣人说:“那位是我的同伴,萧笙。” ------------ 第十七章 夜半无人话语时 萧笙于百忙中冲项秋颔首致意,一屋子的人愣愣地看着他们三个人互动。 百晓生最先反应过来,一拍惊堂木说:“刚刚讲的,胡家庄的胡柠小姐拒绝项家求亲,离家出走。将近一个月来杳无音信,风阁甚至已经发出悬赏令,但仍是一无所获。据说,悬赏已提到五万两银子,这胡柠当真是好手段,可畏啊……” 小成找了根绳子在绑那大汉,众人也早已端坐如初,听到这里均大哗。也是,哥哥所有的积蓄不也就十万两么。我下意识看了一眼项秋,就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心下大惊,只余一个念头:跑。我冲琪姐说:“琪姐,我先去后面劈柴了。” 说完也不等琪姐答话就直接往后院跑,手刚碰到门帘就听项秋在后面喊:“胡柠,你来了。” 下意识停下要回头,暗骂自己愚蠢,竟然差点被这种小把戏骗了,赶紧撩开门帘往后院小门跑。已经能听到王哥翻铲子的声音,看来他还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刀鞘,只要能出去就再买一个吧。手还未碰到门,就听身旁传来一个声音道:“胡柠女侠,这是,急急忙忙地要去哪?” 干笑一声,无力地挣扎道:“小女子史琳。” 项秋走过来倚在小门上说:“怎么,还惦记着陆林?你现在可是我的未婚妻。” 我吃惊地看着他:“不……” 我又转了个弯接着说:“认识什么陆林。” 说完我就后悔了,还不如问“不是退婚了么”呢?江湖上谁不知道陆林啊。我辩白:“没见过。” 项秋只是看着我淡淡地笑,许久才道:“胡庄主是向我退婚了,可我没同意。 我叹气:“方便说说理由么?” 项秋开怀大笑道:“果然是你,没理由。” 我一噎:“你刚刚不确定是我?” 项秋继续笑得欠扁:“你脑门上又没贴着,我就是看你跟画像上有些像。” 那话怎么说的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问出担心很久的问题:“吕家没有为难我的家人吧?” 项秋诧异道:“吕家为难他们做什么?那可是我项秋的岳父家,他们不耐烦活着了么。” 我一想也对,我老爹现在也算小半个项家人了。项秋继续笑得欠扁:“你脑门上又没贴着,我就是看你跟画像上有些像。” 无力地看一眼项秋,转身走到木柴旁,坐在木墩上继续劈柴。 项秋走过来,蹲在地上用剑拨着木柴说:“你一直在这里劈柴?” 我不理他,把劈好的柴扔在一旁,捡起一块来当成对面的某人继续劈。 项秋看着无趣,聊赖道:“既然你喜欢在这劈柴,那就先在这住几天吧!刚好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奥,对了,别想着逃跑,我刚刚给你下了迷踪香。” 我怒瞪着他,听这名就知道我就像是被安上了导航仪。 我哭丧着脸说:“你当我死了行么?我真不想嫁人。” 项秋冷下脸来说:“胡柠,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我项秋的东西别人别说是碰,想都不能想。而且,陆林好像不是很愿意见到你吧。” 我也冷着声音说:“我没说过要嫁给陆林,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项秋嗤笑一声:“那你这是要当姑子去?” 我哼一声不再理他,跟这人说话真是气得牙疼。 项秋离开了,据他自己说要两天后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成和琪姐都眼神甚是怪异的盯着我看,我放下饭碗,没法吃进去了。 “我实际上叫胡柠。”我说。 琪姐和小成对视一眼,小成道:“小琳,呃……小柠姐,百晓生说的都是真的?” 我奇怪:“哪些?” 小成热切地看着我:“就是你对陆少侠做的那些事情啊。” 我赶紧摆手:“可不能乱说,那不是我做的。”那些事情委实丢人了些,可不是我做的。 王哥突然一拍桌子道:“我就说她来路不明吧!果然没说真名。掌柜的,用人就得用知根知底的。”愕然地看着王哥,感情他还记挂着这个帮厨的位子呢。 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想越是气闷,哀叹一声,为什么我这么点背呢。实在是睡不着,我决定出去待一会。大堂的门已经关死,后院的小门平时只是在里面插上,并不上锁。 走到后院,小小的一镰月亮,撒下清辉月光。打开小门,想了一下,把放在柴堆旁的大刀拿上,别有什么不安全。出了院子,到处静悄悄的,偶有虫鸣。坐在墙角下,把刀立在一旁,闭上眼睛放空大脑,感到由里到外的轻松。 物极必反,事情坏到一定程度就不会更坏。我还有一天的好日子可过,后天项秋就会赶回来。长舒一口气,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 头上传来笑声:“女侠,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墙角下装什么可怜?” 我大惊,拔出刀对向头顶,半夜头顶传来声音也太恐怖了些。就见墙头上,夏无双甚是风骚地一手扶墙,一手捏着胸前的发。 我恶寒了下,撇开眼说:“快下来吧!当心摔着。” 黑影一闪,他已站在我面前。我把刀放下,重新坐到墙角,夏无双也学我一般坐了下来。 我奇怪地看着他问:“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不是要去做什么不法的勾当吧。” 夏无双咧嘴笑道:“在江湖上我有个名号叫辣手摧花,见到我就贴上来的女人没一个囫囵着离开的。” 我皱眉,不知道是那个不囫囵还是那个不囫囵。 夏无双又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个打扮,跟男人婆似的。你真是胡柠,不是说胡柠是个白痴么?” 我感觉我的肺像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我暗压怒气道:“你才白痴,你全家都白痴。” 夏无双大笑:“这就生气了?别气,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我认你当妹妹怎么样?唉……其实我是有妹妹的,也就是她不知道有我罢了。可惜嫁人第一天就过世了,真是个没福气的。” 我怒极反笑道:“你还真是自来熟,刚见一面就来认妹妹,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夏无双笑得更是大声,指着我说:“就你?身上没有半点武功,还想把我卖了。” ------------ 第十八章 辣手摧花夏无双 我愤恨瞪他一眼,闭目假寐。 夏无双碰碰我的肩,我转头怒瞪他,他摸摸鼻子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女人看到我这么俊秀的不是应该表现得温婉似水么?” 我怒气顿消,还号称辣手摧花呢?连这种白痴问题都问得出来。白他一眼,舒一口气问他:“就没有个对你冷脸相向的?” 夏无双想都不想直接说:“当然有,那些被我辣手摧花过的女孩的母亲们都对我冷脸相向。” 我咽口口水道:“被你辣手摧花过的女孩,还好嫁人么?” 夏无双迟疑道:“应该可以的吧!我下手都挺有分寸的。” 我面皮抖了一下,这种事情还能用有分寸来衡量。实在不想再问下去,跟一个男性讨论这种问题太露骨了。 我转换话题道:“你妹妹为什么不知道你的存在?金屋藏娇?” 夏无双冲我风骚大笑:“因为我母亲不想做他的妾。” 我看着夏无双,感觉他但笑容里透着浓浓的忧伤。我笑笑,不再说话。 片刻,我说:“其实,你母亲的选择是对的。” 夏无双笑道:“是啊!所以她一直活得很淡然,是我在一直为她不平。” 我支着脸看他:“你母亲很勇敢。还有,你的笑容很难看,月光一照有点狰狞。” 夏无双摸摸脸皮说:“是么?别人都说我笑容迷人,我发现你的眼光有问题。话说,你为什么离家出走,项秋不如陆林好么?” 我扶额,又是这个问题。“我很喜欢陆林的眼睛,但不会为了一双眼睛就把一辈子托付给他。何况,还是一双看不到你的眼睛。” 夏无双拍拍我的肩道:“相信我,从传闻看陆林确实比项秋优秀,但并不是个好归宿。” 我含笑看他:“你怎么知道,研究过?” 夏无双严肃地看着我说:“男人的直觉。” 我:“……” 一直到东方泛白,我与夏无双才尽兴而归。不得不说,夏无双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会很真诚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而不是说一堆没有一点内容的废话。 分开前我真诚道谢:“多谢,跟你说话很轻松,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自己了。” 夏无双安慰地说:“项秋其实配你有余了。” 我哭笑不得:“这不是夸人的话吧!为了表示你的歉意,借我十两银子吧。 第二天,照样早起跟小成擦完了大堂的桌子。对正伸着懒腰下楼的琪姐说:“琪姐,我得辞工了。” 琪姐很是淡然道:“奥,好。” 我歉然:“琪姐,你别生气,我真是不能在这待下去了。” 琪姐冲我一笑:“这话怎么说的,我何时生你气了?说实话,早就知道你们这种江湖人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当初让你留下一是看你当时落魄得厉害,二是让你帮着压压王景福的妄念。你走了,我再委托马爷找一个就是了。” 我把十两银子放在琪姐面前说:“当初预支了一个月的工钱,剩下的是误工费。” 琪姐笑道:“怎么能这么算?我又不是黑心掌柜。” 说完就要给我找银子,我赶紧说:“那也别找了,压在这当房钱吧!我还得在这住两天。” 琪姐停下动作说:“也行。” 琪姐说完抬头扫了一眼楼梯,急急道:“小柠啊!给我盯着点,我有急事出去下。”说完就向后院奔去,竟有些落慌而逃。 我奇怪地向楼梯看去,萧笙正施施然走下楼来,冲着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的原则,我打了个招呼:“萧大夫起来了,昨晚在本客栈睡得可还好。” 萧笙回道:“很好,多谢。” 说完四周看了一下说:“你们掌柜的呢?” 我微笑:“掌柜有事出去了,要是退房什么的,跟我说是一样的。” 萧笙喃喃道:“还想问问昨天的药效果怎么样呢?唉……”说完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上楼。耸肩,怪人。 琪姐回来后,我就回房补眠了,今晨委实睡晚了些,只感觉脚步虚浮得很。 再次醒来,肚子里空空如也,门外嘈杂得让人心烦。略微整理一下走出房门,刚出房门就听大堂传来一声暴喝:“你给我放开。” 我一惊,夏无双有麻烦。快步走到楼梯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女身穿红衣,黑脸龅牙酒槽鼻,外带乱发插红花。只需一眼,就感觉这个世界没了希望,我这才知道,如花姐是那么的美若天仙。 此女正紧抱着夏无双的胳膊,夏无双脸色雪白,双拳紧握,一下子把女子震飞到三丈外,砸翻桌椅无数。 萧笙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到女子身边,打开药箱道:“姑娘,我是大夫。” 然后抓起女子沾着汤汁的手把起脉来。夏无双一副欲吐不能的孕妇样,干呕着往楼上跑来。 我拦住夏无双问:“这谁啊!这么特色?” 夏无双捂着嘴说:“别问了,让小二给我送洗澡水,要快。”说完越过我上楼回房。 我越过看热闹的人群,走到小成身边问:“躺地上的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小成凑到我耳边低语:“王解语,王哥的侄女。你不是辞了么,王哥想让他侄女直接来客栈磨磨掌柜的。他侄女不肯,他就说客栈来了个十分俊美的公子。王解语在这等了一天了,刚刚看到那位少侠下楼就扑了上去。” 说完坏笑一声又道:“那位少侠大概三天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我点头,我今天也没食欲了。 萧笙还在甚是温柔地解释:“姑娘,你并无大碍,只是胸腔略有些错位。我可以为你治好,莫要担心。介意我用新研制的药试试么,这个药……” 我仿佛有些明白琪姐那天为什么落慌而逃了。萧笙大夫是个痴人,痴迷于医学的人。 只听萧笙又嘟囔道:“夏无双下手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我恍然,原来是这个不囫囵。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身回房。临走对小成说:“刚刚那位少侠要求送洗澡水,要快。”小成理解地点头。 回到房中,盯着桌上的包袱和大刀愣愣地出神。看了一眼露出包袱的画轴,油然而生一股自我厌恶,像一个小丑般在这演独角戏。把自己摔在床上,闭目养神。 ------------ 第十九章 此人名为吕俊悔 “少夫人有礼,吕家人前来拜会。”屋里响起一个略显暗哑的声音。 我惊跳起身:“什么人?” 一个身穿紫衣的人出现在眼前,手持一把短刀。就是长得寒碜了些,扁头小眼杂眉,塌鼻厚唇,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年纪。 我后退两步道:“报上名来。” 来人迟疑了下拱手说:“小人吕家长子,现任风阁护法,奉命前来护少夫人周全。” 我放下心来,原来是吕家的人。“这么说,项秋赶不回来了?” 来人状似松了口气,说:“少爷还有要事处理,但请少夫人勿要心忧。” 我撇嘴,鬼才心忧。“那么说,你是来监视我的?” 来人拱手:“是保护,少夫人。”还不是要监视…… 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逃跑,一是因为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万一跑到他的势力范围,岂不是自找死路。二是没有经费也没有可信任的人,江湖险恶,被卖了怎么办? 看着立在一旁的紫衣人,真没眼力界,不知道这是女子的房间么。“那个吕……你叫什么名字?”我皱眉看他,怎么也不通一下名号。 紫衣人状似噎了一下,嘴巴一抽道:“吕俊悔。” 我嘴巴也是一抽,赞到:“好名字。” 我坐到桌边端起茶杯道:“喝么?俊悔兄。”吕俊悔嘴角一抽,摆手不语。 我扬起嘴角:“那兄台是否可以移驾别处了,我好歹还是跟你男女有别。” 吕俊悔恢复平静道:“少爷吩咐要片刻不离。” 我拍桌子:“那我睡觉呢?” “少爷吩咐,点昏睡穴。” 我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你敢!” 吕俊悔拱手:“少爷吩咐不可跟丢,否则提头去见。少夫人且忍耐几天,等少爷确定即可解脱。” 我气得全身发抖,太没人权了。“确定什么?说来听听,我告诉你,说!”我冲他大吼。吕俊悔竟然站在那里装木头人,我咬牙,真想过去扇他两巴掌。 赌气去睡觉,爱怎样怎样,站在那累死你。躺了没几分钟,就感觉实在躺不下去了,一个大男人站在你房里,能睡着就是神人。愤恨地看一眼吕姓某人,真想咬人。闭眼舒气,站起身来,略略整理一下,拿着刀去找夏无双。 夏无双的房门紧闭,我用力敲了一下门,喊道:“夏无双,出来吃饭。” 里面传来一个闷闷地声音:“吃不进去,想吐。” 我一瞥吕俊悔:“去楼下端饭上来,多端点。” 吕俊悔看着我思考一会,转身下楼。 我再敲门:“喂,哪有让客人在门外的道理。” 屋里传来响声,夏无双一头湿发随意披散着,墨玉锦松松系着。好一副美人新浴图,我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下面,嗯,没流什么。 我很是不客气地坐到了凳子上,问道:“打得过吕家长子吕俊悔么?” 夏无双皱眉沉思:“吕家武功以轻灵见长,我的武功路数偏向大开大合,不好比。” 我端着杯子轻啜:“要是我请你帮我对付吕俊悔,什么条件。”没办法,我只能找到这一个会武功又兴许能帮我的。 夏无双瞪大眼睛说:“帮不了,我可不想有狗皮膏药跟着。” 我一呛,顺顺气说:“你昨天还说要认我当妹妹的,我们两个可是有聊过天的交情。” 夏无双坐下来,也倒了一杯水,端着杯子说:“你可没答应,再说,我现在收回那句话了。” 我把杯子扔在桌上,阴着脸看向窗外。这也不怪他,不就是几句话的交情么,确实不值得为我做什么。但听到一个你把他当朋友的人,如此直白得说出不帮你,还是很心凉。 吕俊悔悄无生息地把饭菜摆到了桌上,自发坐到桌前。我奇怪地看着他,还以为他是个守礼的顽固派呢?这不是挺开通的么。 吕俊悔递给我一双筷子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少夫人请。” 接过筷子,吕兄莫不是个矛盾结合体?夹起一筷子香菇塞到嘴里,对夏无双笑道:“吃吧!当是多谢你昨晚拿我当朋友。”人与人之间本就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帮你是情谊,不帮你是理所当然。 夏无双拿起筷子吃了口鸡蛋,挑剔道:“没有酒,这饭怎么吃啊。” 说完拿出个白玉葫芦炫耀道:“二十年的花雕酿,来点?” 我瞪大眼看着他的葫芦:“就这么个比酒壶大不了多少的葫芦,能盛多少酒?还好意思分给我们俩。” 夏无双一副你真没见识的嫌弃表情,把葫芦递给吕俊悔。吕俊悔甚是淡定地往茶杯里倒了一杯,又把葫芦递给我。 我摇头道:“我酒量很浅,喝那么一杯子多半就醉了。” 夏无双抢过葫芦倒了一满杯子递给我,说:“尝尝。” 我们三个人一人端着一茶杯的雕花酿,就着一桌子的菜,慢慢吃着。不愧取了个好名字,入口甘甜清洌,口齿留香,腹中温暖但不灼热。很快,茶杯就见了底,我盯着夏无双的葫芦问:“还有么?” 夏无双摇摇葫芦,我低头,真可惜。转头对吕俊悔说:“俊悔兄,去楼下搬几坛子酒上来吧。” 吕俊悔看看我,又看了一下茶杯,踌躇片刻,站起身离去。 我笑着摇摇头,谨慎地过分。摆弄着茶杯说:“这个酒挺好喝,就是少了点。” 夏无双甚是优雅地夹起一块鸡肉来说:“是啊!就是很少,不若是要表达对你的歉意,我还不舍得喝呢。” 说完丢下筷子说:“便宜了那吕姓小子。” 我心里好受了很多,笑道:“我们今天来个不醉不归。” 夏无双怀疑地看着我:“你确定,行不行?” 我撇嘴:“看吧!喝多少算多少。” 夏无双爽朗一笑:“奉陪。” 吕俊悔抱了两坛子酒上来,我跟夏无双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气氛很是热烈,如果没有旁边的吕俊悔的话会更好,吕兄此刻正很是自持地坐在那喝茶。 我说过,我酒量浅,那是在现代。只有三瓶啤酒或者一杯白酒的量,在女生里也算可以的了。在这里的量是多少还不清楚,一是来了还没机会试试,二是这里的酒度数不是太高,三是身体不是我的。 ------------ 第二十章 宁神丹药酒杯中 喝到夏无双脸色红红的时候,我的脑袋也木木的了,想说一句话要想很久。我一上是这样的,喝酒后很能控制自己的言行,总之,会迟钝但保留一分清明。 我支着脑袋对吕俊悔说:“你,叫什么来着?” 砸砸脑袋接着说:“奥,俊悔,好名字,喝酒。” 说完倒一杯酒,递给他。吕俊悔看了看我倒酒时洒在桌上的酒渍,仰头喝尽。我歪着头看他一会,重新跟夏无双聊天。 吕俊悔开始自发地倒酒喝了,我内心一喜,万事皆有希望。 当我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时,夏无双正在跟吕俊悔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相敬成欢,吕俊悔也已经脸色红红。我站起来,摇晃一下,稳住身子说:“失陪一下,回来再喝。” 吕俊悔竟冲我拱拱手说:“后会有期。”我失笑,酒真是个好东西。走出房间,靠着墙清醒了一下,走向隔壁的房间。 萧笙开门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了。萧笙似是吃了一惊:“胡姑娘这是,喝酒了,怎么喝成这样?” 我扶着门勉强站好,回道:“跟夏无双喝酒了,有点难受,找你开点药压一下。” 萧笙似是极为兴奋,扶着我说:“啊!这样,你真是找对人了。我最近刚研制成几种解酒丸,我这就拿给你。” 我突然感觉眩晕加剧,我该不会找错人了吧。 我看着房里拿着药箱翻找的萧笙道:“萧大夫,我最近失眠得厉害,有管这个的药么。” 萧笙头也不抬的说:“有,我找给你。” 我捧着七八个花花绿绿的瓶子离开萧笙的房间,萧笙还在后面叮嘱道:“明天别忘了告诉我效果,红瓶的是宁神丸,别多吃。” 我边点头边快步离开。回到我的房间,把门关上,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坐下来平复一下心情,打开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两枚药丸扔到嘴里。 摆弄一下,再倒出两枚攥在手里,拿着红瓶向夏无双房间走去。走进房间,我感觉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吕俊悔的警觉度已降为零。 他们俩个还在喝着,但说话已经带着些大舌头,我看着夏无双一阵凌乱,真破坏形象。把攥在手里的药丸塞向夏无双。 夏无双竟然躲到一边不肯吃,指着吕俊悔说:“我不吃糖,你给他。” 吕俊悔眯着眼说:“糖?不要,给我酒。” 我按着夏无双,把药塞到他嘴里。又拿过吕俊悔的茶杯打开瓷瓶倒进去三个药丸,想了想,又倒进去三个,满上酒,递给吕俊悔。吕俊悔甚是欢快地接过去喝了,我往杯子里一看,药丸还没化开,赶紧又满上酒递给他。 夏无双似是清醒了些,晃着脑袋问:“怎么了?” 我拿起放在旁边的刀说:“逃命,去么?” 夏无双歪着头思考了会,点头。我大喜,得来全不费功夫。转身回房拿了包袱,敲开萧笙的房间急急道:“往后给你当试药的,收拾东西,连夜赶路。” 萧笙大喜:“当真?”我点头,萧笙欢欢喜喜地去收拾行李了。 夏无双出来后,我当先就要往楼下跑,夏无双制止道:“从窗户走。”我拍拍头,当真兴奋地忘形了。 此时已将近亥时,街上早已没了行人。我开始庆幸,多亏当时落脚在这个小镇,若是在城里,连城门都出不了。我们一行三人顶着月光往前走,两把大刀加药箱。 我望着他们俩个的背影痴痴一笑,这要是在打怪游戏里,就是两个武士加一个药师,完美组合啊。我心情很是雀跃,我至少得到了暂时的自由。至于吕俊悔,阿弥陀佛。 啊!看着星空更美丽了,夏无双更帅气了,萧笙更顺眼了,人生更美好了。 夏无双回头看着兀自欢快地我,好笑道:“你到底在乐什么?就这么有自信能摆脱项家?” “不知道,可是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迈出了第一步了,不是么?话说,项秋为什么非要娶我呢?” 夏无双思考一会回道:“不清楚,项家占着天下第一富的名号,但历任主母出身各异,实在是无规律可言。” 萧笙突然接话:“当然有规律。” 我跟夏无双一起望向他,就听他慢条斯礼地说道:“他们都是在十九岁完婚,只除了项秋二十二刚定下胡姑娘。” ……就知道不该对他抱太大希望。夏无双笑了一下又说:“照这么说,还有一个规律,家主似乎只有一位夫人,有位鳏居后也未曾续弦。” 我吃惊,一直以为是个江湖落魄户,原来,人家家里落魄得只剩钱了。至于说只有一位主母,撇嘴,感情不合离婚都不让? 三天后,昼夜兼程的我们赶到了临波城。我本来是坚决拒绝来这里的,可是夏无双说去靖国前一定要参加完“文斗武林”大会才能放心离开。我感到十分不解,好好一个武林人,追求什么文学意境,就算能证明你有文化,还不是个草莽之辈?还是有了文化就是个升级版草莽? 临波城是历史古城,文化大擘绝大多数出于此地。一入城,登时感觉有一股安详的气质,像一位长辈,包容一切。 “小三,你说咱们是去住客栈还是找个破庙?”我眼角一抽,又来了。 逃出来那天,我提醒他们俩个不要随意说名字,以免泄露行踪。夏无双就很是随意地排了一下,他自个老大,萧笙是二哥,而我…… “小三,老是住破庙不是办法,还是遮掩一下身份吧。”萧笙说道。 忽略他的称呼,我开始考虑该怎么掩饰自己。不要说什么女扮男装的蠢话,至于男扮女装,看了一眼夏无双,不太可能,萧笙?呃……比夏无双矮点有限。唉……哪有这么高的女人啊。要不…… “你们介意扮成女人么?那样咱们可以装成得病的三姐妹,坐着马车去靖国。” 夏无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缩缩脖子。 萧笙蹙着眉说:“倒也有这种病,我曾在北漠见过。” 夏无双哼了一声:“那你扮吧。”萧笙摸摸鼻子不再答话。 我再次提议道:“那二哥也换成黑衣吧!老大,咱们俩买个琴盒背着,挡一下大刀。”夏无双思考了一下,点头。 ------------ 第二十一章 黑衣三人魁花赛 我们一行三人皆着黑衣,一个背药箱两个背琴盒。我不知道外人看来是像黑社会收保护费的,还是像世外高人。夏无双嘿嘿笑道:“看咱们三个像卖杂耍的不?” 文斗武林大会一年一届,据夏无双说,他已经参加过三次,竟然都输给一个名叫费云的人。两人虽说已经是惺惺相惜,但他立志要夺得状元,定要羞羞那费云。我看着义愤填膺地夏无双,真是没见他这么幼稚过。 大会于三天后,也就是八月八日举行。夏无双熟门熟路地领着我和萧笙进了家名叫会友的客栈,扔给掌柜五两银子定了三间上房。临分开时,提醒我道:“你现在欠我十六两十三文,记得到时候还。” 我苦着脸看他:“我没钱还你。” 夏无双瞪着眼教训道:“胡家庄如此势大,你两个肩膀扛个脑袋,也好意思骗我的钱花。” 我惊醒,掏出怀里的银票,塞一张给他:“还你,找零。” 夏无双抖着银票喃喃自语:“这就是有钱人啊!腐败腐败真腐败。”白他一眼,直接回房,没见识真可怕。 晚上在房间里用过饭就早早地睡了,一直处于劳累状态,直到日上三杆才怕起来。眯着眼看看外面的阳光,该去吃午饭了。 走到楼下,夏无双正坐在那喝茶,我坐到旁边问:“二哥呢?” 夏无双很是热情洋溢地说:“你说你二哥啊!他吃完饭上去了,小三,中午想吃什么啊!随便点。” 我怀疑地看着他:“你请?” 夏无双俯到我耳边说:“你请。”我揉揉耳朵,白他一眼,势利鬼。 夏无双乐呵呵地坐在一旁看我啃排骨,我叹气:“不用找零了,押在你那当路费。” 夏无双雀跃道:“一言为定。” 说完拿起茶杯,文雅轻啜。我舒气,继续啃排骨。“话说,你还真是个怪人,明明身上有钱,偏偏去打工。明明长得秀气的很,偏偏穿着黑衣拿把刀。明明瘦得很,偏偏饭量那么大。”我不理他,我愿意,管得着么。 “陆林,我们今晚不回陆府了么?”门口响起一个酷似小提琴的声音。 听到陆林的名字,我有一瞬间的失神。看向门口,陆林和司徒玉珏翩翩而入,真真好一对俊男美女。赶紧低头,把脸埋进饭碗里。怕什么来什么?真不想见到他们俩,其实是没什么?但还是感觉挺尴尬。 “小三,咱们去逛逛吧!今晚有节目,花魁赛。” 我摇头。 “不去么?花魁啊!你不去看看?这个可也是一年一届,就在今晚。” 我继续摇头。 夏无双奇道:“病了?” 说完要来拉我,我哀叹一声,顺势把脸埋进他怀里。夏无双身体顿时一僵。 结巴道:“你你你……” 不理他,顺便在他胸前擦擦嘴巴上的油,怀抱又是一僵。 夏无双颤声道:“小三,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恋上了我吧?我,我不是很喜欢你这型的啊……”我无语望地。 旁边有小提琴声响起:“胡妹妹?"苦笑,这玉珏姑娘眼力也太好了些。 抬起头来,尴尬笑笑:“司徒姐姐。” 司徒玉珏掩嘴道:“真的是你啊!最近变化真大,我都不敢认了。” 我干着嗓子傻笑:“是啊。” 陆林还是一副冷眉冷眼的样子,抱剑立在一旁。 夏无双把我摆正,冲司徒玉珏风骚一笑:“原来却是小三的朋友,若是不嫌弃,何不坐下一叙。” 我眼角一抽,咬牙忍耐,夏无双咱们没完。 司徒玉珏仿佛这才注意到夏无双,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疑惑道:“这位少侠,可是项秋项公子?” 夏无双低咳一声:“在下夏无双。” 就见司徒玉珏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陆林略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 我感觉一阵胃疼,江湖没有秘密啊。 抿抿唇道:“真是巧啊!陆府不是就在临波么,两位这是?” 司徒玉珏似是稳了稳心神,解释道:“奥,是啊!但还有一段路,今天就算回去也太晚了些。”我点头表示理解。 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我拉着夏无双告辞:“两位请便,我们先行一步。”司徒玉珏欲言又止,最终点头,倒是陆林奇怪看我一眼。 落慌而逃,回过神来一看,我跟夏无双手拉着手站在街上。我触电般松开手,夏无双在衣服上擦擦手,道:“刚刚谁?” 我哀声道:“武林第一少侠,你都不认识的么?” 夏无双一噎:“陆林?那你跑什么啊!你不是喜欢人家么?” 我扶额:“我真不喜欢他。” 既然已经出了客栈,再回去也肯定会碰到某两人吃饭,夏无双很是兴奋地带我去看花魁赛。花魁,各青楼名姬,大赛不过是借着文斗武林大会博个好彩头。 将将走到离河边二十米就再也走不动了,说是人山人海亦不为过,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跟夏无双挤在人群里,恨不得自己变成张纸。 我大声对他喊:“出去,太挤了。” 甚是艰难地挤出人群,相视大笑,像个难民。我指指河边的树,对夏无双说:“能上去么?” 夏无双估量了一下,点头,揽住我飞身上树。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就见不断有身影飞上枝头。说实话,我感觉有些愧对这些树木了,前一段时间一直在虐待人家的尸体,现在又起头来虐待人家的身体。暗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江面上停着十几艘画舫,舫前或摆琴案或放绣墩,挂满灯笼,映着江水,煞是好看。中间是艘三层的画舫,华丽但不显庸俗,被它一比,别的画舫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物什。 碰碰夏无双:“中间那个,什么门道?” 夏无双边东张西望边回道:“无望阁的,临波最大的青阁,背后有大势力支持,每年都占尽风头。” 咂舌,在哪里都是一样,会包装才会更吸引人。夏无双摸摸下巴感慨:“无望阁的姑娘,当真骄傲的可以。”点头,背后有人么。 突然最左边画舫上传来一阵鼓声,一位三十有余四十不足的美艳夫人高声道:“各位少侠俊杰,花要争艳,人要赛美。今日我们齐集一堂为各位姑娘捧个场,也算是了却姑娘们的心愿。现在,咱们开始吧。”人才啊!能把这么龌龊的事说得这么堂堂正正,合情合理。 ------------ 第二十二章 文斗武林遇魏王 但听一阵叫好声,众人喊得很是欢喜,仿佛圆了什么重大梦想。再无耻的事情只要有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都会变成合理的。 如此,各个画舫前都走出一位姑娘,或清新或艳丽,或妩媚或风骚。从中间无望阁开始,各位依次展示才艺。 表演完的画舫退到后面,旁边的补齐到中间位置。说实话,我实在是不知道她们的才艺有什么出众之处,看惯了特技效果的舞蹈和激情的街舞,看这个有点闷,我想我应该去看杂耍。 我想我真的没艺术细胞,你看别人,看得那叫一个激情,那叫一个高昂。我纳罕地看着夏无双:“很好看?” “唔……凑合吧!还行。就是暖阁的有点胖,夏院的有点黑,还有那个春姿楼的,声音太难听了……” “春姿楼的姑娘不是跳舞么?” “对啊!刚刚摔倒的时候叫了一声。” “……” “她们表演完怎么选出花魁?” “会有人去她们的画舫上送花。” “花?那卖花的岂不赚翻了。” “是啊!每年这里的花都卖的很多。” 咂咂嘴,这个活动的发起人很有眼光。突然想到,那自己买花送自己不就好了?“这样岂不是很容易作假?” 夏无双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其实一年一届,也不会作假得太过,得不偿失。” 一直到子时,人群才开始散开。我跟夏无双走在街上,路旁还有很多摆着摊叫卖的。我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可是真真的古色古香了。 前面有叫卖香袋的,我靠过去,很精致,手工作品。我挑起一个红色香袋问:“多少钱?” 小贩很是激昂地说:“女侠好眼光,这可是安绣女的作品,只卖你三两银子。” 夏无双抢过去香袋说:“十五文。” 小贩苦着脸伸着手指头说:“多加五文钱。” 我拿着一两银子买来的香袋,好笑的看着夏无双:“你还挺会讲价的。” 夏无双不自在一笑:“走江湖,什么事都得懂点。” 我点头:“譬如说,买香袋该怎么讲价。” 夏无双轻咳一下:“我可是帮了你。” 我憋笑,把香袋别到腰间。 两天了,我一直躲在房里不敢出去。支着脸坐在桌边边转杯子边叹气,好无聊,我宁愿去劈柴啊。眼角看到放在床边的刀,要不,练一会儿刀法?练了一遍刀法,摇头,没有感觉。练一遍横砍竖削斜劈,嗯……好多了,还是劈柴的刀法好用。 “小三,今天还不出门啊。” 我僵在原地,还保持着斜劈的姿势。夏无双一手扶门,一手端着托盘,看着我一阵目瞪口呆。 我尴尬收势,清清嗓子:“练练刀法。” 夏无双回神,叹道:“谁教你的?真丑。” 我接过托盘,不好意思道:“劈柴练的。” 夏无双喷笑:“你们胡家庄的功夫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练劈柴功?” “会舞一套刀法,但练着没有劈柴的动作顺手。” 夏无双抬抬下巴:“练一遍我看看。” 我拿起刀,把记忆中的刀法舞了一遍。 夏无双看完只点头,赞道:“好刀法,就是毁在了不会用的人手里。” 我一噎,讪讪地放下刀。夏无双随意地坐到桌边风骚一笑:“五千两,教你一套实用的刀法。” 我瞪眼:“你去抢好了。” “嗯哼,爱学不学,实用的奥。你那套刀法是适合有内力支撑的人的,我教你一套刀法,让你可以对付一般的宵小之辈。” 我心动,这倒是可以考虑。“三千。” “三千五。” “三千,一文不加。” 夏无双泄气:“真抠,三千两,直接在十万两里扣下。” 苦练一天的刀法,不得不说,这套刀法很适合我,简单但威力大。 第二天,夏无双很早就来敲门,把头蒙在被子里。昨天练了一天,很累的啊。门外传来夏无双抓狂地声音:“小三,你立即给我起来。你还想不想离开了。你要是耽误了我今天的大会,我就把你扔到沟里喂鱼。”嗯,喂鱼好啊。 夏无双貌似踢了一下门,带着哭音道:“小三,你要是能现在起来,我往后给你喂招。” 我惊醒,好有诱惑啊。赶紧冲着门口喊:“说话算话。” 文斗武林大会在月亭举行,依山傍水的八角亭,优雅宁静。亭上刻着对联,横批:月亭。上联:一二三四五。下联:六七**十。 呵呵,说笑,那些字有点不太熟。“两边写的什么?” 夏无双一手顺了顺绑琴盒的带子,一手梳着刘海,不屑地瞥我一眼:“水清鱼读月,山翠林沐光。” 夏无双说完白了我一眼,冲萧笙道:“研究一下,看这个能不能治治。” 萧笙严肃道:“不能。” 此时还为时尚早,亭中还没有人。坐在亭里,我鄙夷地看着夏无双:“就你最积极。” 夏无双更是鄙夷地看着我,手一指道:“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但见正是日出时,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透着山间的绿树照到亭中,没有很震撼,但别有一份景致。 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疏离的男声:“夏无双,就知道你会早来。” 夏无双站起身来拱手笑道:“费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费云?我转头望去,顿时如遭雷击,魏王! 夏无双跟魏王也就是所谓的费云打完招呼,拉起我来说:“胡柠,我刚认的妹妹。” 费云儒雅笑道:“你就是胡柠,当真是如雷贯耳。不过,看着你还真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你跟我的一位故人很是相似。” 我脸色更是苍白,这不会是个神人吧?我都这样了,他还认得我? 夏无双看我脸色苍白,拍拍我的肩说:“怎么了?费云是自己人,不会泄密的。” 费云也玩笑道:“我就长了这么一张不忠厚的脸?” 萧笙难得的笑笑:“费云号称玉面公子,江湖上提起公子无不心生敬意,如今竟然把一个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也算是一件轶事了。” 我勉强扯扯嘴角:“早上起得早,如今被山风一吹有些不舒服而已,无妨。” ------------ 第二十三章 溪边草丛谈故人 众人岔开话题,聊些江湖上的趣事。我心下惊慌,这位明明是魏王,但又化名费云。他所说的故人该不会是已故的王茜楠吧?说我熟悉难道是还记得我?我抓着护栏防止自己滑下坐椅,不该这么邪门吧。 “送人唱彻阳关泪未干。 功名馀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 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 几千般。 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波恶。 别有人间行路难!”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费云正在低声吟诗,送别的事,带着点悲伤与不舍。周围一片叫好声,夏无双皱眉低语:“费云这次怎么作这种诗。” 抬头望去,费云左手执扇,眺望山间,白衣飘飘,如要就此离去。我不明白,一国王爷何以给人这样的感觉。 “盟鸥带湖吾甚爱,千丈翠奁开。先生杖履无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鸥鸟,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偕来。 破青萍,排翠藻,立苍苔。窥鱼笑汝痴计,不解举吾杯。废沼荒丘畴昔,明月清风此夜,人世几欢哀?东岸绿荫少,杨柳更须栽。” 旁边的夏无双一手扛刀,一手叉腰,高声吟唱。我傻眼,他什么时候把刀拿出来的。再看萧笙,一手搭在药箱上,一手扶着个琴盒,偏偏脸上还严肃地很,当真怪异的很。 往周围看了一下,厅中央的石桌上坐着三个年纪较大一些的人,大概就是江湖中的名流之类,左边一位在奋笔疾书。旁边或坐或站着二三十人,倒大都是青年才俊。 我碰碰萧笙,低声问:“这算什么大会?只有这么点人。”夏无双那么在意,我还以为会有多少人呢。 获得一阵掌声的夏无双低笑道:“一共有五个地方同时举行,录下文章,三日后在江湖上公布排名。”原来如此,这还差不多。 周边又有人念道:“多少盼,今夜月方圆。还是秋风从落叶,寻根梦断半空悬。何处尽天边!遥夜泛清瑟,西风生翠萝。” 另有人接道:“ 残萤栖玉露,早雁拂银河。 高树晓还密,远山晴更多。 淮南一叶下,自觉老烟波。” 原来并没有规定作诗范围,只要不是很出格,都可以作来。当所有人作完一边,我站起身来,准备这就走了。 但见中间的老者站起来,朗声道:“下面进行第二轮,就以山间景色为题,可好?”旁边两人点头,老者坐下,众人开始低头思索。 果然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就该知道不会这么容易。我尴尬站在那里,对萧笙说:“我出去待会,就到那边坐一下,一会来找我。” 我冲众人抱歉笑笑,走出月亭。月亭位于半山之上,左靠溪水,亭右六七米是上山的台阶。顺着台阶往上走去,走了好一会才坐到溪边草丛上坐下。 把背上的琴盒解下来放到旁边,伸个懒腰躺下。如今大概还不到巳时,阳光正好,溪水潺潺,鸟鸣阵阵。放空大脑,真想就这么躺到日落西山。 半睡半醒就听旁边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胡女侠倒是会找地方。” 我有些迷糊地睁开眼,见到来人瞌睡全部吓跑。“魏……” 我咽了口口水,继续说:“为什么不在那参加大会了?” 费云撩袍就要坐下,我赶紧制止:“别,地上脏,还有虫子在爬来爬去的。” 费云很是优雅地放下了撩起的袍子:“看你这么惬意,真想也躺一会。” 我坐起身来笑笑:“你作完诗了?” 费云略一颔首:“嗯,看他们还要再等一会,所以先出来走走。” 我双手紧握,点头,然后看向溪面。 “你很紧张?为什么看到我这么拘谨。”费云不解望我。 我支吾:“没吧!只是面对陌生人有些不习惯。” 我面对他止不住的紧张,也有可能是因为看过他谈笑间取人性命的冷酷,从小的生长环境注定我不可能与这样的人有什么共同语言。 我站起来,拾起琴盒,抱歉笑笑:“我要先下山了,夏无双大概在找我了。” “还是一起下山吧!别介意,只是你与我一位故人很像,忍不住想跟你多说几句话。”又是这个理由,难道他真有什么灵异功能? “很重要的故人?” “很重要,她最喜欢一身黑衣,脸上总是带着不在乎一切但又忧伤的表情。跟你很像,让人忍不住想驱散她的忧伤。” 我放下心来,原来不是王茜楠,我记得她衣柜里没有黑衣的。“你的……嗯,青梅竹马?还是尊夫人?” 费云惨惨一笑:“不是,一位无缘的人罢了。”我低头不语,好像不应该再说下去了。 隔了一会,费云恢复儒雅:“走吧!夏无双大概在找你了。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竟然为你把大刀藏在琴盒里,他可是最宝贝他的大刀了。” 一路无话,我很是不自在地走在前面,神啊!这是什么玩笑。一直到看到站在月亭前的夏无双和萧笙,我才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走到夏无双身边。 夏无双似笑非笑地看着费云揶揄道:“费云,看你平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今天这是被附身了吧。但是,我家小三可是有主的,你要是敢得罪项家连并吕家,那就请便吧。” 我使劲拽夏无双的袖子,你真是我哥,有你这么搅事的么。真跟他在一块,赶明你家小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费云淡淡一笑,仿佛并不把这些揶揄放在心上:“那你家小三可有福了,项家主母从来只有一位。” 说完拱手道:“先行一步,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把酒言欢。” 夏无双与萧笙同时拱手:“后会有期。” 费云扑哧一笑:“胡女侠就这般不待见我么,不道一声别么?” 我拱手:“后会有期。”费云点头淡笑一下转身下山。 我们三个一边往山下走,一边闲聊。我问夏无双:“你跟费云很熟么?” 夏无双皱眉道:“不是很熟,只能算是神交已久。相互敬佩吧!交谈倒是不多,但我与他的交情不浅。” ------------ 第二十四章 花痴女子申明明 我迟疑道:“你还是别跟他太熟了,我感觉……他,他很复杂,肯定不简单。” 夏无双失笑:“你就见了人家一面,怎么就知道人家复杂了。”说完不再理我,只顾走路。 我轻声问道:“二哥,他真的不简单,你相信么?” 萧笙平静道:“没有人是简单的,就算你不待见他,往后也别说这种傻话了,有失磊落。” 我决定转移话题:“现在云国有几位王爷啊?” “八位,五位老王爷,是圣上的叔叔辈,还有三位是圣上的兄弟。” “那三位都是谁啊?” 萧笙不带停顿道:“晋王云晋,吴王云海以及魏王云飞。”我叹气,爱信不信吧!费云,云飞,多么明显。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一个身穿白绸粉纱衣腰挂长鞭的姑娘急急跑来,一边跑一边喃喃自语,结果一头撞到夏无双怀里。 打扮很是俏丽,袖子中间用深红丝带系起,粉红额饰,刘海梳到额饰外面。因为一路疾跑,脸色绯红。 夏无双有些不耐地扶起她:“长眼没啊!不知道看路的么?” 姑娘发飙道:“敢当姑奶……” 抬头看到夏无双一呆,傻傻说道:“奶的路……不是……” 姑娘整整衣服娇羞道:“少侠也是来参加文斗武林大会的么,少侠贵姓?” 夏无双厌恶道:“早结束了,你可以下山了。” 也是,以夏无双的容貌,肯定经常碰到这样的女人,久而久之也就不耐烦了。 夏无双说完越过他直接向前走,那姑娘状似刚刚回神,大惊道:“结束了?怎么能这样,我还没赶到呢。” 说完一跺脚,神情懊恼。我无语,大会是你家开的啊!你不来还不能开始了? 我和萧笙也越过姑娘,向前走去。姑娘在后面嗲声道:“少侠,等等我啊。” 我恶寒了一下,敬佩地看着旁边平静无波的萧笙。 萧笙撇嘴:“已经习惯了。”我恍然。 再看前面的夏无双,已经在加快脚步。突然一条鞭子直直向夏无双抽去,我倒吸一口冷气,大声提醒:“小心。” 但见夏无双头也不回直接飞起踩在鞭尾,空中一个转身,落在地上冷冷看着身后的女孩。 那姑娘手握鞭子,有些无措道:“我,我,我没地方去,能带我一起么。” 我们一路向靖国赶去,身后还跟这个名为申明明的小尾巴。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想的,不论夏无双怎么表示他的厌恶,姑娘就是非跟着不可。 坐在火堆旁,夏无双靠着树抱剑养神,申明明照例痴痴的看着他发呆。我抓着手恨声道:“怎么现在还有蚊子,咬人真狠。” 萧笙顿时两眼放光:“你被蚊子咬了?”我点头,我没得罪过他啊。 萧笙打开药箱,翻出三个药瓶,递给我一个说:“试试这个。” 我愕然,不就是蚊子咬了一口么?萧笙看我不接,沉下脸道:“你不会是想食言吧!可是你自己说要为我试药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指指他手里的药瓶:“三个都要试?” 萧笙沉脸点头,我赶紧把手递过去,这位爷可不能惹。 眼睁睁地看着萧笙在我手背上涂涂抹抹,我小声道:“其实,就是蚊子叮了一下。” 萧笙扔开我的手,略带赌气的说:“那怎么办,总不能把你药病了再给你治吧。” 原来萧大夫曾经为了我这么纠结过,也是,好不容易有个自愿试药的,又是个吃嘛嘛香,牙好胃口好的。 我叹道:“其实,你要是不忍心用人试药,可以用动物来试药。” 萧笙瞪大眼睛道:“动物就不是生命了么,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撇嘴:“那也没见你吃素,再说,如果为了钻研医学,用动物试药就不是虐待。” 萧笙瞪眼:“无稽之谈,谁人说的?” 我白眼:“我说的。” 萧笙义愤填膺:“想不到你会有这么残忍的一面,算我看走了眼。为了不给我试药,就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来?你可以明说,我不会勉强别人。” 说完收拾药箱,靠树坐下,闭目假寐。我张大嘴巴,我这就成了恶毒的女人了?国家规定的好不好?我哪有那能耐想出什么恶毒办法? 看一下那两个人,唉……一群陷在自己世界的人。我整整衣服,抱胸靠树入睡。 第二天,一整天萧笙都不理睬与我。我郁闷,怎么成了这样。 “二哥,我们虽说不是相知甚深,但也算是有些交情,我至于为了躲避试药干出伤害他人性命的事情么?” 萧笙气愤道:“但你想害了动物的生命。” 我扶额:“花草树木是不是生命?猪鸭牛羊是不是生命?你往后还不吃饭了?你可以用老鼠研究啊!国家到时候还杀了坏人呢?你就当除害还不行啊?” 说完不再理他,没法交流。冲夏无双冷声道:“你也认为我残忍?” 真要是这样,我自己单走算了。是要逃命,但也没必要在这心口不一,大家别扭。 夏无双面无表情道:“我又不是大夫,我可是走江湖的。”我放心一笑,这就好。挑衅地看了萧笙一眼,萧笙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嗯哼,难怪你在江湖上没名号,嗯,有还是没有?“萧笙,你在江湖上什么名号?” 萧笙不搭理我,倒是后面的申明明道:“萧笙?江湖人称圣手萧笙,师承圣医袁思成。” 我惊讶,原来江湖上这么有名。 申明明还在自己喃喃自语:“萧笙?那……少侠就是‘辣手摧花’夏无双?”喃喃完自己拍拍胸口,直道好险好险。 咂舌:“申姑娘,你怎么对江湖事这么清楚?” 申明明楞楞道:“啊?啊……我从小就好奇江湖,所以很关注这些。” 说完状似一呆:“那姐姐就是胡柠女侠了?”我点头。 申明明气愤道:“大哥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逃?” 我傻眼:“你大哥?” 申明明支吾一下,突然理直气壮道:“因为从小崇拜他,所以喊他大哥。” 我再问:“那你与他熟识?” 申明明一顿:“不认识,我们没见过。” 撇嘴,盲目追星族。申明明继续纠缠:“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 第二十五章 春风一度只两面 我无语,我是不是就是那个毁坏明星形象的不入流小演员? 我深沉道:“大人的事,你不懂。” 申明明涨红了脸:“我十五了,怎么小?哪里小了?你快说为什么。” 我头疼:“申姑娘,这个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申明明气愤地一边甩鞭子一边大声道:“怎么不关我的事。” 我傻呆呆地看着鞭子甩过来,知道应该躲开,但就是一下也动不了。眼前人影一闪,夏无双挡在我面前。 抓着鞭尾冷声道:“姑娘,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我可不想带着个随时会冲我们甩鞭子的人。” 申明明顿时眼圈一红:“我,我……是她先辜负大哥在先。” 我碰碰夏无双:“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夏无双不理,还是冷瞪着申明明,最终,申明明咬唇跑开了。 我心下难过,难道今天是我的倒霉日?怎么把人都得罪遍了。我闷闷地跟在他们两个后面,状似自语实则说给夏无双听:“申姑娘自己跑走,不会出什么事吧?” 萧笙不屑道:“这时候装什么仁慈,她没遇到我们之前就是一个人,还有,你不也就才认识她一天么。” 我望着萧笙的背影轻笑,面冷心软,昨天还骂我冷酷,今天就知道安慰人了。 当晚,我们赶到一个城中落脚。桌上的气氛不是很热烈,我也不敢开话,低头往嘴里扒饭。旁边传来一个蛮横女声:“小二,拣招牌菜来两样。” 我一乐,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舍弃夏无双那张脸。 五日后,即八月十四,我们在快到靖国时停下来,不得不停,必经之路的镇子已经被封,因为瘟疫。我心下惶惶,从没想到会接触这些致命的东西。 落脚在隔壁镇上的客栈,我们三个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申明明坐在另一个桌上把碗碟摔得啪啪乱响。 这几天,我们都是分桌而食。申明明在白天紧紧跟着我们,怎么甩都甩不掉。让我想到项秋的迷踪香,话说,我不是被下了迷踪香么?为什么项家人没有找来,连吕家人也没再出现。 “二哥,你可钻研过迷踪香?” 萧笙道:“迷踪香?当然知道,追踪药。你想用来干嘛?不是很难配的药。” 还真有,我继续问:“多长时间的药效?” “看分量,最多也就一天多一点,怎么了?” 我一噎:“没什么。” 项秋!混蛋,吓我。再一想,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吓自己。 晚上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望着窗外的圆月,明天就是中秋,不是没在外面过过中秋,只是这次格外凄凉罢了。渐渐感觉越来越困,好累,不对劲,使劲制止自己睡着,但还是抵制不过,昏睡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就见一个长发披散的男人俯在我身上前后顶撞。定睛一看,大骂:“项秋,你混蛋。” 发出的声音绵软无力,抬手想要打他,偏偏全身一丝力气也无,呼吸短促,胸口发闷。咬牙:“你给我下药?” 项秋用力一顶,嗤笑道:“别这么说,只是让你少出些力气罢了。” 我闷哼一声:“卑鄙。” “只是提前行使丈夫的权力而已,难道等你做了别人的夫人再来娶你?先是陆林,后是夏无双,你倒是忙得很。” 我无言闭眼,难道到现在了还要多骂他几句解恨么?只希望快点结束。静下来到感觉疼痛难耐,眼角渗出泪水,娘的,刚见两面。 项秋语带煞气:“胡柠,放聪明点,这样对你算是仁慈的了。” 说完翻过我来,加快速度。我受不了,大喊:“停……停下。” 项秋不理,只管自己尽兴。“项秋,我胡柠这辈子要是嫁给你就不姓胡。” 背后传来轻哼声:“当然不姓胡,是项胡氏。” 背后传来“嗯”的一声,体内的物什一阵痉挛。 我被压在床上:“你给我起来。” “没力气了,要是你有力气就自己推开。” 我愤恨:“我恨你。” “那可不行,你可是我的娘子。”感觉一只手在抚摸我的头发,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知道么?” 背后传来低语:“知道上天没有抛弃我那天,我开心的无以复加。但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地等我娶你过门呢?是感觉我不如陆林?哼,他不过是有个武林盟主的父亲。论文才,论武艺,我都比他强多了,他能给你什么?但我什么都能给你,这样还不够么?”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只传来轻缓地呼吸声。本来就感觉呼吸困难,现在更是没法呼吸。 强撑起身,勉强把项秋掀到床里面,晃晃头,抬起头找衣服。不是在客栈里,屋内装饰很雅致,但一看就都不是凡品。地上镶着平滑的黑花大理石,大理石上散落着男女式的衣服。 扶住床边,伸手去够衣服,往前再往前。靠!不就是个衣服么,扔这么远干嘛?还差一点点,再一用力,身下一个不稳,我翻身摔在地上。第一感觉是:真凉。倒不是很痛,只感觉如坠冰窖。 虚弱喊道:“项秋。” 但好久不见他有所动作,再喊:“项秋。”还是不见动静。 苦笑,刚刚还说我是他娘子,这会就睡得像个猪。还武功不比陆林差呢?就这点警觉性。 迷迷糊糊中,只有一个感觉,好冷,手到处摸被子,就是摸不到。往一边挪挪,碰到一堵墙,满意的靠着墙蜷缩睡去。 我被扔在冰冷的湖水里,四周站着一堆熟悉的人。父母亲朋连带史琳的家人都穿戴正装站在岸上含笑看着对岸,还有人或站或蹲拿着相机录像机冲对岸拍摄。 我冲着父母招手:“老妈……爸爸……我在这里,老妈……” 可是不论我怎么哭怎么喊,他们就是看不到我。往对面看去,史琳穿着西装正和穿着婚纱的胡柠幸福对望。仿佛湖水降低到零下三十度,泛着透心的凉,我低喃:“史琳,史琳……救我。” “胡柠!” 我被惊醒,惊魂未定地看着床边脸色铁青的项秋。项秋状似松了口气,但脸色还是难看的很:“俊悔,去请大夫进来。” 我闭上眼睛,原来是梦。大夫把完脉退到桌边,低头恭敬道:“少爷,已无碍。” ------------ 第二十六章 春风二度要别离 我突然睁开眼,对大夫道:“一碗打胎药。” 大夫惊恐地抬起脸看向我,项秋紧箍着我的手腕:“你……” 我平静与他对视,项秋甩开我的手,转身出去,脚步竟有些虚浮。 走到门口对大夫恨恨咬牙:“还不出去,敢给她端药,我就杀了你。”大夫急忙退出。 早就知道,也没指望得逞,只是气气他罢了。翻个身面向床里,一愣,我有气力了。看一下身上,已经清理过了,换了件湖绿色的衣裙。 穿上鞋子冲出房门,一个紫色身影挡在面前:“吕俊悔,我的刀呢?” “少夫人的刀还在客栈,此处是项家产业之一,少夫人安心在这歇息几天吧。” 我冷笑:“如果我说不呢?” “少夫人勿要再任性,少爷已经与胡老爷订好日子娶少夫人过门,别让胡老爷为难才好。” “威胁?” “不敢。” “不敢?你们敢得很,先迷晕再冒犯,还有什么不敢的?” “少爷也是……” 我截住他的解释:“留着你们的理由去骗鬼吧!难道我被冒犯是假的?被扔在地上是假的?给我送洗澡水到房里,真是受不了了,还有,把我的衣服给我。” 吕俊悔嗫嚅道:“那衣服,已经不能,不能穿了。” 我摔门:“去买。” 项秋,咱俩没完,占我便宜,撕我衣服。算了,当我被狗咬了,咱俩两清行么?泡在浴桶里,直想搓掉几层皮,直到有的地方被搓得沾水就煞疼才停下。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临窗的梳妆桌前远望,窗外是一棵大树,再远方是假山流水。树上传来鸟鸣,一只家雀在给小鸟喂食,小鸟的嘴张得大大的,生怕吃不到的样子。 鸟儿尚且有亲人,而我……手一挥,把桌上的首饰摆设挥到地上,犹不解恨,举起屋里的花瓶摔到地上,诺大的浴桶推倒,水洒了一地。 我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竞自把能推倒的推倒,能砸碎的砸碎。当把所有东西摔完后,我有点心疼,这得多少银子啊。心情很是轻松地对外面喊:“来个人把这收拾了。” 一整天,除了收拾碎物残骸和送饭的,没有人搭理我,门口倒是站着两个侍女,但一副防狼的表情盯着我。哼哼,无所谓,又不指着你们放我离开。夏无双,你丫的可不能不管我啊。 晚上,一天没露面的项秋出现了,手里拿着一套黑衣。不知怎的,感觉他脸色很是不好,苍白得不像常人。 “喂,姓项的,你到底要怎样才放我?” 项秋慢慢走进来,把衣服放在床上,俯身坐下,状似很辛苦地喘着气道:“这么急不可耐地要离开我?真是让你失望,我现在身体太差,没法送你离开。” “少来,我可以自己离开。” 项秋顺了一下气:“没可能,往后你想去哪必须由我跟着。” 我冷哼:“要是我去死呢?” 项秋瞟我一眼:“那就恕不奉陪了。”我一噎,哼,多谢您呐。 枯坐许久,我忍不住提醒:“天色已晚,是否可以移驾别处?” “怎么可能?我还没跟你算砸烂东西的账呢?如今你还要把我赶去我的房间?” 叹气:“给我个房间。” 项秋躺在床上,疲倦道:“没有,我很累,睡觉。” 我无奈,转身想出去另找房间:“那你睡吧。” 背后传来“啾”的一声,我登时就感觉肩上一麻,全身都不能再移动半分。“项秋,你混蛋。” 背后传来重物落下的声音,项秋闷哼一声,冲外面喊:“晓晓,进来扶少夫人上床。” 门外迈进来一个蓝衣丫鬟,二十多岁光景,身量只能用彪悍来形容,名字叫晓晓,偏偏长着一张大饼脸。 我被晓晓姑娘不甚温柔地扔到床里面,出去时还无师自通地关了房门,而我直疼得呲牙咧嘴。 项秋闭着眼不说话,我冲他喊:“喂,把我穴道解了,难受。” “嗯,叫个好听的,我就考虑考虑。”某人低声回道。 撇嘴,好听的叫你老爹你应么?我提前警告:“跟我睡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项秋略睁睁眼:“非常期待。” 一刻钟后:“胡柠,你是故意的吧。”某人咬牙。 我无辜道:“早提醒你了,我没那个本事控制这个。” 肚子又传来“咕咕”的声音,我吸吸肚子,后悔了吧。我有个毛病,只要是跟别人睡在一个床上,就会,肚子饿,然后就一直叫一直叫,直到另一个人跟我一块叫。 上次,惠儿就深受其害。所以,原先闺蜜要是跟我在一起睡觉,我必然会先吃宵夜。 项秋扶额起身,看着我问:“晚上没吃饭么,要吃点东西?” 我放松肚子,顿时又是“咕”的一声。“不用,不是饿,只是习惯而已。” 嗤笑声传来:“还真是特别的习惯。” 项秋把衣服一件件解下,我瞪大眼睛:“你想干嘛?” 项秋无奈道:“脱衣服,放心,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能怎么着你么?” 我撇嘴:“你的信用度在我这里是零。” 项秋侧躺在我旁边,枕着手说:“要帮你脱下外衣么?这样睡会很累。” 我赶紧拒绝:“不必。” “还是帮帮你吧!这样睡我看着不舒服。” 说着就来解我的衣服,偏偏还慢条斯理地解。我气急:“项秋!!”项秋一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一手挑起肚兜的带子。 还要凑到我的耳边含着耳垂呵气:“紧张什么?昨天不是已经把该做的都做过了么。” 我头皮发紧:“到底怎样才放我离开,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项秋一把扯掉肚兜,冷声道:“没门。” 说完杂乱地亲吻着我:“你这女人,真是欠收拾。本来今天没法动你的,但你真是让我想狠狠地蹂躏,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老实一点。” 说完一举刺入,我疼得皱眉,王八蛋男人。 “项秋,你是混蛋。” “能不能换个说法,就只会骂混蛋?真是没新意。” “嗯……哼,你,禽兽……” “呵,我只禽兽你。” ------------ 第二十七章 医者父母萧笙犟 “堂堂靖国公长子就是如此不遵礼法?” “不会,只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已经二十有二,没时间耽误。” 没空问问他什么叫没时间耽误了,只被他折腾地手脚发麻,偏偏还动弹不得。心中暗暗发誓,老娘一定要离开这个混蛋。 再次醒来,全身**的躺在项秋怀里。挣扎着要离开,项秋收紧手臂:“躺在这别动。” “不要,不舒服,会很累。” 手臂又紧了紧:“习惯就舒服了。” 我用力挣开,神经,非要两个人都睡不好。翻身冲着墙壁侧身躺着,明明很累,反而睡不着了。 “项秋。”我轻声喊。 “嗯。”身后传来项秋略带鼻音的声音。 我斟酌道:“我不能嫁给你,至少,现在不行。”说完忐忑的等着答话。 许久,项秋才道:“史琳是谁?我找遍记载,没有丝毫信息。” 我沉默,故人?没可能查不到。不知道?好理由,但别人是傻瓜么? “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没法再见得人。” 又是一阵沉默:“为了他,所以不能嫁给我?” “算是吧。” 项秋突然用力地掰过我的肩,直视着我的眼睛说:“胡柠,我对你很失望。”从来不知道,眼睛可以这么深邃,这么让人无所遁形。 “抱歉。”我躲开他的眼睛。 肩上的手滑下:“不用,至少,我已经确定是你。也许这就是代价,这就是,未知的变数。” 不自在躺下:“明天,送我回客栈。” 项秋只在嗓子里嗯了一声,闭眼不再说话。 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我的银票和碎银别忘了还我。” 项秋轻嗯一声:“只有银票,那几两银子已经赏了今天的收拾丫鬟了。” 我瞠目:“那是我的银子,二两十四文,还我。” 项秋把胳膊搭到我身上:“没嫌你赏的少就庆幸吧!再说,那也是赏了自家丫鬟。” 老话里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爬树。” 西方有谚语说:“相信男人的话,还不如相信世界上有鬼。” 我坐在窗前,远望外面的树。一上午,两个时辰,小鸟都已经被喂了五次。项秋还是不见踪影,昨天明明答应要让我离开的。 有气无力地冲外面喊:“晓晓姑娘,去叫项秋来见我。” 很奇怪的,这次没有听到晓晓姑娘破锣似的声音,我奇怪看向门口。 一个扁头出现:“少夫人,请注意仪表。” 我低头看看身上,摸摸胸前的头发:“又没有人看,散着头发又怎么了?项秋在哪,我要见他。” 吕俊悔深吸一口气:“尽管已经确定你是少夫人,但请胡小姐莫要太过分,少夫人理应照顾好少爷,事有节制。如今少爷身体虚弱,少夫人不去身边服侍也就罢了,还要竟自离开么,请少夫人耐心等待。” 节制,我?我瞪大眼睛,还有这么说的?对一个女子说要照顾他家少爷,还要我节制?我就长了一张狐媚脸么?虚弱?昨天的样子也不像啊!该不会是…… “你家少爷!”我略带迟疑:“精神或身体,嗯,有缺陷?” “当然不是,少爷怎么可能有缺陷,少爷是天下最完美无缺的人。算了,跟你说不清,等着少爷会告诉你的。”说完拂袖离去,貌似带着浑身戾气。 嗯哼,还是不让我离开。哀叹一声,重新望向窗外,眼角瞥到一个黑影,再一看,什么也没有。 “武功不怎么样,眼力倒是不弱。”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 我转头望去,喜笑颜开:“还以为你要把我撇下不要了呢。” “怎么可能,尽管我们家小三没什么本事,吃饭吃得也多,但可是付过三千两银子的买艺钱。”夏无双怀抱大刀,眼角含笑望着我。 “你不怕被吕家的人缠上?还有我押了一万两在你那,还剩七千两。”我掰着手指头数给他看。 夏无双失笑:“这么长时间你吃草过得啊!还剩六千八百零二两。吕家不会,你不是都是项秋的人了么。” “这么明显!”我沉下脸:“还是,你早就找到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欺辱于我。” “没有,这里院外守卫很严,我也是费劲力气才寻进来。至于……偶尔听到了侍卫的谈话,说是他们少爷有魄力……”夏无双摸鼻子。 我努力顺气,什么破侍卫,一群八卦毒舌男。“带我离开,现在,马上。” “不好吧!现在是白天,我武功有限。” “晚上?你就不怕被项秋抓住。”我白他:“就是现在,受够这里了,我会疯了的,夏无双,真会疯了的。” “小三,你这是在为难我。” “一千两。” “小三啊!这个是能力问题。”夏无双咽咽口水:“我何苦跟钱过不去呢。” 我决定下猛药:“五千两。” “我项秋的夫人只值区区五千两?夏无双,我敬你是个人物,难道是我看走了眼,你只是个贪图蝇利之辈?连别人的夫人也敢强行虏走?” 来人脸如白雪被两个侍卫搀扶着,不仅是夏无双,连我都吃了一惊。只半天时间,何以会变成这副憔悴的模样。 夏无双拱手道:“上次不知是靖国公府的公子,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今日冒昧前来,并不是要带走小三,只是来道个别,莫要误会。” 我一惊:“道别?你们要去哪?” 夏无双冲我宠溺一笑: “萧笙坚持要进齐镇,我决定也去看看。” “齐镇?被封锁的瘟疫镇?”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萧笙疯了不成。封锁的瘟疫镇什么概念,那是一个死人已经死去,活人还在等死的地方。即使将来能够把人们治好,也不见得就能解除封锁,里面的人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我抓紧夏无双的袖子,摇头:“不能去,很危险,你跟二哥都不能去。” 夏无双安抚的地拍拍我的手:“没有那么严重,再说,你觉得我能阻止得了你二哥那头犟驴?” 我喉头发紧:“打晕他,点他睡穴。” “小三!”夏无双严肃道:“萧笙会后悔终身的。” ------------ 第二十八章 不可待者不可追 我抽抽发酸的鼻子,是啊!一个连老鼠的生命都不想伤害的人,怎么会忍心置人命于不顾。“项秋,我要去齐镇,也许还能帮帮二哥。” 项秋已经被扶到绣墩上坐着,沉吟片刻,道:“我可以运去几车药材,但你不能去冒险。” 我冷笑:“那就没奈何了,我只得以直逃一直逃,只有能出得去,就别想再找到我。” 项秋一摔杯子,茶水溅了一地。“胡柠,这不是胡闹的时候。退一步说,就凭你难道还能逃得过项家的守卫?”说完脸色铁青的看着我。 我冷眼看着他:“你应该学会相信女人的话,不然会后悔的。” 最终不欢而散,夏无双也被不是很客气地请出别庄。我望着窗外生闷气,什么人呢?仿佛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用钱和权宠出来的心智缺陷霸道混蛋。 窗外明月如玉盘,猛然想到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六了。嫦娥,嫦娥,虚荣的女人,如今你可已寂寞? 正要起身去睡,就见一个黑影坐在窗边对我笑得风骚。“小三,我来接你。” 我喜极:“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按说现在应该护卫更严才是。” 夏无双一掀刘海:“当然会,但你也莫要小瞧了我。今天是会护卫严一些,但我今天白天踩了点,还示了弱。” 我笑:“原先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奸诈,还算计得挺精细。” 看看外面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唔……真圆。夏无双右手拿刀,左手揽起扛到肩上。 我愕然:“老大,你就这样把我扛着?很难受,会吐的。” “又没有怀孕,吐什么吐。背着你或是抱着你?还想不想逃出去了,只能这样,省力气。”说完向窗外略一打量,飞身出屋。 我十分想夸一下轻功使起来多么多么的令人叹服,多么多么的令人心神驰往。但我只想说:“夏无双,停一下,我要吐了。” 夏无双并没有带我去齐镇,而是把我带回了原先的客栈,点了穴扔在床上。我大急:“夏无双,你们不能撇下我自己去。” “小三,你也知道那里有多危险,既然担你一声大哥,怎么能带你去送死。把你带去来,只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愿意就这么被带回去成亲。穴道只是两个时辰,往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完,在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用我的黑木鞘大刀压着放在床头:“只有五千两了,萧笙要买药材,我就私自拿你的钱垫上了,别介意,后会有期。” 我冲着夏无双离去的背影大喊:“夏无双,不准走,带我离开,夏无双……”喊到声嘶力竭,还是没能唤回决绝的他。 平躺在床上,暗下决心,一定要去齐镇。我现在是会怕死,但我总共认识这么几个人,再逃能去哪?就算去了不能帮什么大忙,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尽心。 两个时辰后,我动了动麻木的身体,急切地把银票揣到怀里,拿起大刀就要出门。突然撇到一个蓝布包袱静静地躺在桌上,包袱的一角照样露出半截卷轴。 心一下子平静了,闭一下眼睛。把包袱打开,拿起卷轴细细观摩。其实,它一点也不像它,两个卷轴;他也不像他,两个人。轻舒一口气,把画扔在桌上,负上包袱,转身离去。从此,我是胡家庄小姐,胡柠。 出了房门,我发现,我又悲剧了。此时天色已晚,客栈早已上锁,我站在大堂冲后院喊:“掌柜的,小二,来个人,我要出去。” 许久不见有人答话,再喊:“小二,小二……” 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二从楼梯后走出来,迷迷糊糊道:“女侠,这是要……” 我掏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塞到他手里:“开门,我要出去。” 小二立即惊醒,看看银票,抬头看看我,抱怨道:“女侠,这是看你面善给你开门,下次可别这样了。” 我望着开门的小二白眼,那你还不是开了。违规就是违规,犯错就是犯错,找个理由就能好受些? 走出客栈,问道:“小二哥,再请问,齐镇怎么走?” 小二一副惊讶的表情:“女侠,那里有瘟疫,已经被封了。” 我点头:“就是那,怎么走。” “出,出了镇子,往北面一直走,然后穿过树林,再顺着东边的路往前直走就能到。”小二带着不解答道。 照着小二的指示,一刻钟后,我站在了树林外。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树林,有些发怵。咽咽口水,把刀拔出横在胸前,向里面走去。 再半刻钟后,我站在树林外直喘气,身后还有飞起的鸟儿乱叫。真是恐怖,没被灵异事吓到,倒是被这些小鸟吓得要崩溃。 顺着东边的路略走片刻,便见到一座城池,城门紧闭,城外重兵把守。舒气,总算是到了。 还未靠近,就听前面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喝道:“前面是谁?这里发生了瘟疫,已经封了,速速离去。” 我握握刀,装出虚弱的样子:“这位,这位将军,我月前,月前曾路过此镇。近日感到身体,身体不适,极有可能是被传上了,传上了……” 话未说完,就见这位将军怒气冲冲对身后喊:“聋了么?快开城门。”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齐镇,看着身后从外往里关上的城门,特有成就感。哼哼,夏无双,老娘就是进来了,怎么着吧。 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一个人,我决定往里面走走。一般在城门附近是有客栈的,只要找到客栈,就不愁找不到夏无双他们。 前面有人横躺在路边,我奇怪,乞丐?都八月中旬还在这种不避风不避雨的地方睡?摇摇头,决定送他几两银子,顺便问问路。 隔着五步远,打量一下,穿着还算周正的衣服。我喊道:“老丈……老丈……”如此叫了数声,丝毫不见回应。 我心中感到不对,但仍走近两步。顿时,全身如坠冰窖。发福的中年人,挺着肚子躺在那里,脸如金纸,又透着暗哑。全身的汗毛立起来,瘟疫已经猖獗到这个地步了么? 我不敢再看,转身向城里走去,找到客栈前,又见到三具尸体。人生很脆弱,不是么? ------------ 第二十九章 故人巧遇名老高 此时应该过了子时了,到处一片黑暗。一路行来,只是多亏了十六的月亮。客栈大门紧闭,只在门前挂着一盏灯笼。 我敲敲门,里面竟然传来声音。一个很年轻的男声:“谁?” “小二哥,我是来投宿的,能开一下门么?” 传来开门声,兼带抱怨:“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上瘾啊……” 门里传来稀里哗啦的锁链声,黑线,用得着这么锁么,你这又不是银行。我暗想,这家掌柜不是财迷就是胆小鬼。、 “这位美丽的姑娘,请问要上房还是客房?”那小二鞠了个绅士礼,捂着肚子道。 我笑:“这里常有西番来往?还会行这礼。” 小二很是激动道:“西番?你见过?这是西番礼,终于见到个识货的了。其实,我应该到那里去,我英语学得可好了。” 我身形一顿,英语?试探道:“是么?英国人英语说得更好,还不是照样失业。” 小二愣住,我仔细打量着他,很普通的装扮,很普通的长相,但让人看着很舒服。我紧张地盯着他,心中祈祷,神啊!保佑我! “宝塔镇河妖,不是,天王盖地虎……”小二有些混乱。 我止不住地扬起嘴角:“跟谁学的,为什么用这个?你应该说中国,让我说北京。” 这位仁兄竟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愣住,这是哪出?应该是同仁啊!见面不是应该赶紧叙旧,然后相谈甚欢么? 就见仁兄抓着我的手抽抽道:“姑娘啊!不是,小姐啊!也不是,姐啊……还是不行,老妹啊!哥苦啊!终于等到你了。” 我使劲拽手,什么毛病啊。“放开。” “不放,你会跑的。”某人委委屈屈道。 头大:“你丫的放开,不然我叫非礼了。” 此位仁兄破涕为笑:“你应该说‘你丫的放开,不然我抽你’。”说完用袖子去抹脸上的鼻涕泪水。 我也忍俊不禁:“你喜欢听这样的?” “没,就是从小被我姐欺负惯了,她老是这样骂我。” “你姐,挺……”我无语,我对我妹妹可从来不敢这么说,真这样,她还不把我给告到老爸老妈爷爷奶奶那去。 这位仁兄哀叹一声:“如今,想见也见不到了。” 释然一笑,看来他还在在意。“来多久了,找到办法回去了么?” 某人睁大眼睛:“回去?我在那边的身体不是水泥就是烂茄子,怎么回去?” 我寒:“别说了,这么惨,出了车祸?” “嗯,出去打工,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可怜,当时饼夹肠刚吃了一口,临死还是个饿死鬼。”某人摸脸哀叹。 “嗯,饼夹肠?我们学校的饼夹肠倒是很出名,出去都没卖的。你们那也有啊!也许咱们的地方还挺近。” 某人冷笑一声:“是那个早餐百分之七十学生吃饼夹肠,一个校区只有两个取款机,宿舍连风扇都没有的学校?” 我尴尬:“你也知道啊!风扇安了,学校也扩建了,还行。” “能不知道么?老哥我在那待了三年,三年啊!我最宝贵的青春。还有我那美丽的女朋友,才刚刚牵了一次手。” 我看着眼前神经的某人,目瞪口呆:“那个,老哥,先让我去睡一觉吧!我快撑不住了。” 某人吃惊地看着我:“堕落啊!堕落……想当初,我们哪天不是凌晨入睡,你竟然这么早就要去睡,你的精神呢?你的坚持呢?你的理想呢?你的……” 我青筋毕露:“你哪个学院的?” “文学院,怎么了?” 咬牙:“我想睡觉,有事明天说,让开。”跟个文学院的聊起来,我还能去睡么。 某人不依,我“唰”的抽出大刀,某人让到一旁,压下怒火,向楼上走去。冲后面喊道:“胡柠,我进哪间房?” “左边那一排随便进,现在没什么人。我叫,我……你叫我老高就行。” 点头,挑了一间房走进去。略略收拾一下,满足的叹息一声,沉沉睡去。 天还未亮,门外传来敲门声。把头埋进被子里,昨晚睡得那么晚,现在脑袋一抽一抽的疼。迷糊中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然后是杂乱的声音,皱皱眉头,把自己埋得更深。 一直到日上三杆,睡到自然醒的我伸着懒腰下床。本想照例把头发绑起,才发现从昨天开始一直散着头发,我那黑色的绑绳也不知被遗弃在哪里。 散着头发下楼,只见夏无双、萧笙、申明明和老高坐在一个桌上,老高还拿着个鸡蛋在拼命揉嘴角。见我下楼,四人八只眼同时看向我。 夏无双首先指责我:“小三,你怎可如此任性?当真辜负我一片苦心,早知如此,就该任由项秋把你带回去成亲。” 申明明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看向夏无双,神情复杂。倒是萧笙看我一眼,冷声道:“过来,让我把脉看看。” 老高主动起身让给我位子,我边把胳膊递过去边讨好叫道:“二哥……” 萧笙冷哼一声,重重地把我的手按在桌上仔细把脉。我疼得疵牙,心中确很是受用。 二哥突然吃惊地看向我,再把了一下脉说:“小三,你……是,项秋?” 我冷下脸,收回胳膊,使劲往下拽袖子,掩住手腕。“没什么?只是被下了药,不防备被占了便宜。”当真忘记萧笙圣手的名号了,没想到会被这样摊在阳光下。 萧笙还是一脸吃惊的表情,夏无双别脸看向别处。最奇特的是申明明,一副担忧也不是,欢喜也不像的矛盾表情。老高还在揉着脸,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 我站起身来:“老高,跟我出去逛逛。” 老高苦着脸道:“大小姐,这是瘟疫区,你想去逛什么?到处是病人。” “去你房里。” “我房里?”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是要我请你去我房里?” 夏无双似是要阻止,我瞟他一眼,他最终闭嘴无言。 老高的房间很华丽,因为掌柜早就逃走了,把客栈交托给当小二的侄子,也就是老高。掌柜走后,老高就搬到了本客栈格调最高的房间。 ------------ 第三十章 灭国鼠疫现齐镇 我毫无形象的坐到绣墩上,看老高还在揉脸,奇道:“怎么了?早上脸撞门上了?” 老高怒视我:“还不是因为你么?自从见了你,我一夜未睡,就等着天一亮去跟你叙旧。结果被那个穿黑衣的揍了一拳,提着我的领子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奇怪:“不至于啊!夏无双脾气挺好的。”低头想想:“你是不是又瞎啰嗦,把他惹烦了?” 老高哼一声,看向别处。我轻笑,终于碰到克星了吧。 我趴在桌子上,问:“老高,要是有机会回去,还回去么?” 老高立即坐到我旁边,兴奋道:“当然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么美好的未来,我年轻的生命刚刚开始,在大学考了那么多的证件,女朋友漂亮又不娇气,同学……” 我捂上耳朵,唔……世界清静了,只见老高的嘴还在一张一合说得欢快。我打断:“老高,你原先这么优秀,那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混得这么差?” 老高僵住,我放下耳朵上的手。老高低头哀叹:“世人愚昧,不懂欣赏。我要把客栈改改,我叔说我胡闹。想给青楼的姑娘提供点歌舞小曲,老鸨还看不上眼。我倒是想去当诗人,又没有钱……悲催的人生不需要理由啊。” 我憋笑:“太惨烈了点吧。还是说说今天怎么回事吧。” “ 我也不想的,我就叫了你几声,看你不开门,就想进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虚踹他一脚:“活该,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么?” 老高委屈道:“原先太激动,没想那么多。” “……” 无语了一会,我直觉到不应该再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对老高道:“老高,老这么叫真别扭,你全名是什么?” 老高先是支吾,后来一跺脚,站起身指着我道:“胡柠,看在同是老乡的份上,这次我不与你计较,你要是再问,我就,我就,我就再也不和你玩了。” 我冷汗,老高受刺激了。“至于么,该不会,你的名字起得不好吧?高,按说只要不叫高笑,都还不错。” “胡柠……”老高作势要来掐我,我闪到一旁。 “该不会,你,恰好叫高笑吧?” 老高咬牙:“胡柠,咱俩没完。” 望着眼前喷火的老高,只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小心翼翼道:“你爸妈怎么给你起这样的名字?” 老高对我冷哼一声道:“要你管?” 我讪讪地摸摸鼻子,小气,还拿上乔了。“其实,还有比你的名字更雷的。前一段时间,我碰到个扁脑袋的,名字叫吕俊悔。还有,那天碰到一个丑女,奇丑无比,偏偏叫王解语。” 高笑面色缓和:“当真?” “骗人是小狗。” “嗯哼,往后不准叫我名字,只能叫老高。” 我使劲点头,并举起三根手指头冲天发誓。高笑这才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着。 “那个,老高,不说没用的了。说说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知道是什么病么,你怎么没有逃出去?” 老高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肃然道:“很严重,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前前后后已经将近有三百多人被夺去生命,而且还在加剧。我也不敢确定是什么瘟疫,毕竟了解和亲眼看到是不一样的,不能冒险。至于我,是不想走,没意思。” 我理解的点点头,我不就是主动进来了么。“什么冒险?既然你了解,就应该去试试,现在还能更糟糕不成?” 老高摇摇头:“胡柠,你太幼稚了。难道让我去拿活人试验?那,谁会信任我? 我只是一个被叔叔抛下的店小二,只能是保证注意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我低头,的确,固然老高可以冒险一试,但谁会甘愿当试验品。“那,依你的了解,这是什么瘟疫?” “知道么,这次极有可能会麻烦大了,尽管朝廷很有先见之明的封了城,但也许,并不管用。” 我坐直身体:“接着说。” 老高喝了一口水,道:“我曾观察过他们的症状,发热面赤,性情烦躁,精神混乱,极有可能是……鼠疫。” 我瞪大眼睛,鼠疫?“鼠蚤瘟疫?”老高郑重点头,我倒吸一口凉气。 所谓鼠疫由藏在鼠类身上的跳蚤通过唾液携带,跳蚤传给老鼠,别的跳蚤吸食它的血液携带上病菌,再传给别的老鼠,再传给别的跳蚤,再传给别的老鼠,和人……曾被称为灭国瘟疫。 “我只知道可以通过庆大霉素能防治,你知道别的方法么?”我手脚发凉,原来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么。 老高苦笑:“庆大霉素,倒是听说过,你会提取么?” 我摇头,之所以知道庆大霉素能对鼠疫起作用,是因为琳哥包里常放着,对肠胃病有作用的。 “相信我么?”老高郑重地看着我。 我点头,自然相信。我相信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人,他跟我一样,不是残忍的人。甚至,是个见不得残忍的人。 老高一字一顿道:“知道氯霉素么?”我摇头。 老高泄气:“不是吧!老大,连氯霉素都不知道?氯霉素眼药水啊?” 我狂点头,这样说就知道了,氯霉素眼药水谁不知道啊。 老高不屑瞥我一眼:“我并不知道怎么提取,但知道在动物组织里会残留氯霉素,还专门研究过相关报道,知道哪些组织含有更多。” 我皱眉:“靠谱么?” 老高摇头:“只能说是碰碰运气,我又不是学医的。但可以提供消除老鼠和跳蚤的方法,保证有效。” 我轻笑,也只能试试了。突然想到,就算这样,怎么服用?“老高,就算这样,难不成要所有人吃生肉?现在可是更应该注意感染的时候,这样岂不是送人去死?” 老高愣住,片刻说道:“真是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了。” 我们两个对望一眼,同时失望道:“还是再想想吧。” 老高突然道:“胡柠,你说你知道庆大霉素,那,知道多少?” 我沉思一下:“就是知道能治肠炎,原先我家那位有结肠炎,长年吃中药,还常吃庆大霉素。” ------------ 第三十一章 山中只见竹叶绿 老高泄气,颓废的趴到桌子上。我抱歉看着老高,毕竟这个镇上的人对他比对我重要多了。 讨论无果,往外面看一下,太阳已经西偏了。愕然,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站起身,伸伸懒腰,对老高道:“先去吃点东西吧!你想饿死你老乡啊!我可是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了。” 老高笑笑:“走吧!姑奶奶。我请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便点。” 我笑出声来:“你现在真像是个暴发户。” 夏无双跟申明明还坐在大堂,夏无双愁眉紧锁,申明明还是眼中只看得到夏无双。 见我下楼,夏无双站起身道:“小三,把东西带好,天黑我就把你送出城。” 我还未反驳,旁边的老高大笑道:“哈哈哈哈,胡柠……原来你也有这么个性的名字啊!小三?哈,好名字啊……” 我面带笑容道:“彼此彼此,高……笑……” 老高垮下脸来,越过我,坐到申明明对面。 “夏无双,别傻了。我已经进过瘟疫镇,极有可能已经被传染了。现在出去,不是为祸人间么?”说完,不在意笑笑:“二哥呢?出去观察病情了?” 夏无双无奈:“嗯,比想象的严重。也不知道带来的药材有没有用,今天又有三十多个人被传染。”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在灾害面前,人本来就是脆弱的超出想象。更别提是在鼠疫面前,当初那么多人葬生在鼠疫之下,就能知道它有多可怕。 萧笙挎着药箱走了进来,风尘仆仆,面带疲倦。夏无双起身接过药箱道:“怎么样,能治好么?” 萧笙摇摇头:“不好说,病情很复杂,而且还是以前还没见过的。我只能现根据情况用药试试,最难办的是,瘟疫传播与发病都很快。只怕,我们……” 连萧笙也没有办法么,那,岂不是很不乐观?望望众人,都是一脸的沉重。 我手指老高,对萧笙说道:“二哥,老高说他知道一些防范,据说祖传的。曾经用过,保证有效。” 萧笙热切的看着老高,老高反应了一下,瞪我一眼,对萧笙道:“就是一些土法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萧大夫就受累先听听吧。” 萧笙摆手:“小二哥莫要谦虚,只管说来就是。” 老高低头沉思一会,整理了一下条理,道:“这是瘟疫,首先就要防止再向外传去。这些日子,我曾仔细观察过,应该是通过老鼠和跳蚤传播。所以,除了研制药方,还要灭鼠灭跳蚤。” 停顿一下,接着说:“还有,往后镇上的人要注意整洁,外出回家,把衣服用热水煮泡,当然,人也要勤洗澡。吃食更要注意,不能吃生食……” 老高断断续续讲了很多瘟疫的防范措施,我在旁边一边听一边把能想到的提示给老高。萧笙认真听着,偶尔皱眉沉思,偶尔微微点头。夏无双只静静听着,并不表示赞同或反对。申明明用手支着脑袋,一副迷糊不解的样子。 当老高和我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天已经大黑了。 萧笙忽然问道:“外出归来,衣服用热水煮泡是为何?” 瞠目,我还以为萧笙都能理解呢?原来不然啊。不过,还真是好素质,知道不能打断别人的话。 “这个,现在还不确定是哪种瘟疫,我们能做的,就是预防一切。”老高解释道。 萧笙点点头,又问道:“那带面罩管什么用?” 老高苦恼挠头,真想告诉他,为了预防空气传播。我思考一下提议:“可以在面罩上浸上药汁,这样会更妥当些。” 萧笙思虑片刻,点头:“可行,那,尸体掩埋就好了,为何要洒上石灰?” 我与老高对视一眼,老高解释道:“防止疫病从尸体上外传。” 萧笙思考片刻,点头。又问道:“只有石灰可以么?怎么弄到那么多石灰?” 老高无语凝噎:“大夫,我是祖传的,不全,回答不了。” 我的肚子适时响起来,不好意思冲众人笑笑:“从昨天开始就没吃饭了,有点饿,要不,先吃饭再谈吧。” 饭菜是摆上来了,但气氛很压抑。我用筷子另一端戳戳老高:“你这的饭菜达标吗?可别吃坏了我。” 老高牛逼哄哄,抬头鼻孔朝天说:“当然,我敢说,在这云国,没有比我这更干净的客栈了。放心吃,保证没事。” 第二天,我们一行五人每人挎着一个放满药的箱子,向镇西赶去。齐镇将近三千人,占地方圆二百里。镇西原先是一个镇塔,也就是镇上的祠堂。现在用来收容得病的人,平常不会有人靠近。 路上已经不见人影,处处房门紧闭。一路走来,只有几个粮铺还开着门,偶尔有客,也是来去匆匆,听说粮价已经涨了三倍不止。 “长此以往,不等瘟疫传遍,人就被饿死了。”夏无双皱眉道。 老高叹气:“本来朝廷还往这里运粮的,但现在已经有三天未见再进粮了。由此可见,往后我们只能靠镇上的余粮生存了。” 说完苦笑一声:“也许,最终辛辛苦苦治好瘟疫,也只是等死罢了。” 众人叹息,无言。我往远处望去,原来镇上还有座山,不是太高,也就是400来米的高度。山上青意盎然,也许,只有这山还未受瘟疫的影响了。 “山上什么树啊!长得还挺好。”我问。 “竹子,一山的竹子,其余的一点也长不成,大概土质有问题。”老高在前面答道。 夏无双感兴趣道:“只长竹子?这倒新奇得很。你们试过移种别的树么,怎么知道不能长?” 老高在前面耸耸肩并不回话。申明明歪着头道:“这里肯定住着竹子精,它怕这里的竹子被欺负,所以不让别的树长在这。” 众人摇头失笑,连愁容满面的萧笙也笑出声来。真不知道这孩子家里是做什么的,竟能养出这种有趣地孩子。 我奇道:“没有人越过山逃出去么?还是山那边也有兵把守?” 夏无双他们奇怪的看我,老高把我拉到一边解释道:“这山叫齐断山,举国闻名。山这边坡度缓和,另一边却犹如刀削,陡峭异常。根本不会有人有勇气敢在那里出去,齐镇现在根本无法逃出,三面重兵,靠近就会被射杀,一面高山,也越不过去。” ------------ 第三十二章 乌雉乌雉奈若何 远处地上躺着一个人,直挺挺的,众人立即又变得心情沉重。死亡就在身边,该抓紧时间了。 镇塔建在山下,到达镇塔还要再经过一条河。我看着眼前的吊桥宁死不过,笑话,掉下去怎么办,我可不会游泳。 老高十分苦恼:“你怎么跟我女朋友一样,怕这玩意?那次好不容易带她出去玩,竟然因为过吊桥把我恨了整整一周。” 我白着脸道:“那你就是了解的了,告诉你,我宁死不过。” 萧笙冷冷看我一眼,直接走向吊桥。我委屈看向夏无双,我又不是在矫情,给我冷脸子干嘛……夏无双叹气,把刀缚在身上,走过来把我扛到肩上。 申明明在后面义愤填膺:“喂,夏无双,我也害怕……胡柠,你个,你个,坏女人……” 飞过吊桥,夏无双把我放到地上。我看着后面跳脚的申明明抱歉笑笑,眼睛忽然被捂住。 我伸手要去拉开,夏无双道:“别动,听话。” 我奇怪,这是什么花样。老高的声音响起:“胡柠,听话,你肯定不想看到这些。” 随后是一声拔高的女声:“啊……”仿佛带着无尽的惊恐。我明了,镇塔现在是疫病区,外面有什么可想而知。 夏无双一手捂着我的眼睛,一手给我戴上面罩,顿时一股药味扑来。进到塔里,眼睛被放开,顿时被塔里的情境惊得腿软。 三层的塔,最上面供奉历任镇长及名士牌位,下面两层供奉村民。如今,牌位已无人在意,地上躺满村民,还有人在其间一边走动一边喃喃自语。 除了萧笙,我们都被惊住,无法想象的惨烈。老高的反应最强烈,一会看着这个叹息,一会看着那个哽咽。我拍拍老高的肩,老高含泪冲我略一点头。 申明明带着哭音道:“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萧笙已经开始挨个把脉,我们四个开始把箱子打开,并在空地上摆上药炉。萧笙念一个药名,我们找出药瓶或药材递过去。当然,我是只负责递瓶子的,看着忙碌的老高艳慕不已,想不到,老高还是个人才呢。 塔里很混乱,有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有神经病似的乱窜乱跑的。一直到太阳偏西,才将将看完一遍。大体估计一下,约有八十人在这。 夏无双照例把我眼睛捂上带出塔,扛起飞过吊桥。申明明撅着嘴,把吊桥踩得直乱摇,锁链一个劲乱响。我赧然,这个…… 三天后,发病人数已经高达二百人。有无治死去的,还有得病送进来的,还有,外面发现得病送进来的。 发病很快,得病的人也就是支撑七八天光景,但这也比已知的鼠疫轻太多了。 镇上的病人不断增加,朝廷不进粮不供药,只是不断地把附近得病的人运来这里。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把尸体掩埋,有卖力宣传该怎样注意预防,尽管有老高这个已经呆过三年的熟人在,还是没有多少人听从。 一切都令人惶恐不安,而我最担心的,就是粮食问题。本来粮食就不多,如今还在一直进人,再等几天,也许就会有人因为饥饿离去。 晚上在客栈吃过饭后,萧笙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写写画画,我们坐在那肆无忌惮地闲聊。至于为什么没人过来表示什么厌烦,是因为客栈里只有我们几个人。 “怎么办?镇塔外的尸体已经不能再存放得下了。再说,这样把病人和尸体离得太近是不合理的。”老高担忧道。 我补充:“而且,镇塔地方也不够了,这几天病人人数一直在增加。镇上的粮食也不多了,只能支撑六七天的光景。” 申明明不再只注意夏无双,反而出主意道:“给朝廷上报啊!总不能把这么多人都活活饿死吧?” 众人直接无视她的话。老高眼睛一亮道:“胡柠,你们家应该很有钱吧?” 我想都不想道:“我家能有……”望着老高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老高点头。 冲夏无双道:“有办法把消息传出去么?我让我爹想办法运些粮食来。” 夏无双为难道:“不好办,只能是我先出镇,再找地方把信送出去。这样的话,太浪费时间了。” 申明明突然一拍桌子,把众人吓了一跳。“这还不好说。”说完从腰间取出一截玉笛,冲门外一吹,就见从门外扑棱扑棱飞进来一直小白鸽。申明明得意洋洋道:“让小白去送。” 我盯着落在申明明手上的小白鸽无语,这小东西能把信传到落月城? 萧笙似是一惊:“乌雉?相传世上有乌雉,偏偏全身雪白,无一根杂毛,形如幼鸽,日行千里。不是相传只有项家才只得一只么?你是项家人?” 申明明全身抖了一下,惊飞小白鸽。申明明略不自然道:“项家的?只是我捡到的,它叫小白,不叫乌雉。” 我赶紧道:“别说没用的了,老高,快写消息。就说,我被困在齐镇了,让他们赶紧运粮食来。” 夏无双嗤笑一声:“你怎么让胡庄主相信,是你传回去消息的呢?难不成你想就凭几个字,让他们把粮食运来?” 我下意识看向老高,关键时刻,还是把老高当成最亲近的人,毕竟是有共同秘密的人。老高摇头,我失望低头。 怎么办?又没有人告诉过我什么暗号,接头语什么的。我仔细想想对老高说:“就写:惠儿,往后咱们就抱养个孩子管你叫娘。” 老高愕然,我不好意思低头喝水。老高握着笔颤声道:“没想到,在现代没见到的那啥,会在这里见到,有空给我多讲讲,很好奇唉……” 我愤懑:“我不是玻璃,不……是……”老高挑挑眉毛,一副我很理解的表情,低头写消息。我看着奇怪望我的众人,抽抽嘴角,低头喝茶。 “玻璃是什么?”申明明问得天真浪漫。见我不答,又问:“为什么要给惠儿抱养孩子?她不能生育么?可是?这些跟传消息有什么关系?” 老高兴灾乐祸地等着我出丑,我无助望向夏无双。夏无双冲申明明风骚一笑:“当然是,暗号。” 申明明被夏无双晃得不稳,蚊子哼哼似的应了声奥,不再追问。 此时,老高已经三两下把信写完,正要递给申明明,我阻止道:“先等等,让我盖个手印。”说完就着老高的毛笔把大拇指涂黑盖在纸条上。 ------------ 第三十三章 若是亲人瘟疫缠 众人抬头望天,看着雪白雪白的乌雉飞向天空。我揉揉酸痛的脖子,不放心道:“申姑娘,你这小白鸽原先传过消息么?” 申明明嗫嚅道:“没,没有。我平时很疼小白,不会让它做什么的。”众人一阵无语。 夏无双叹口气:“老高,再写个消息。我今晚想办法出镇,尽量把消息传到胡家庄。”老高点头。 老高写完信件,夏无双就飞身离去了,只带着他的大刀。而我们,只能说是等在这里,尽人事,听天命。 第二天,我早起等在大堂。客栈还没开门,我走过去把门上缠缠绕绕的锁链解开。老高习惯在门上缠满锁链,据他自己说,来到这里之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打开客栈门,晨曦迎面扑来。很奇特的感觉,红彤彤的太阳自东方升起,充满希望又让人平静。闭眼,世界真广阔。 萧笙背着药箱下楼来,我回过身冲萧笙笑道:“二哥,早。” 萧笙微微一笑:“早,你这几天起得都很早,原先可不这样。” “心态问题吧!现在要是还能睡得香,二哥又该骂我冷血了。” 萧笙失笑:“这么记仇?好了,就算我失言了。你既然叫我一声二哥,我怎么能真的骂你?” 我笑笑,早就知道他心里没怪我,要不然,也不会维护我了。 “唔……你们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早?咦?老高呢?每天不都是他起得最早么?”申明明伸着懒腰说。 我和萧笙同时望向对方,这老高,不会是昨天写了俩毛笔字,累着了吧。“二哥,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我快步走到老高门前,大声敲门:“老高……该起床了……老高……”许久不见回应,大怒,这人猪么?“高笑!!快起了。” 屋内传来一个异常虚弱的声音:“胡柠,别进来。我,被传染了。”我闻言就要推门进去,门却被紧紧顶着。 我情急之下大喊:“高笑,你让我进去。” “胡柠,别任性了,难道非要让你也被传染上么?”门后传来老高的声音。 “老高,我们认识才五天,但已经可以说是莫逆之交,可以交托性命。我要进去看看你,我不放心。”我声带梗塞。 身体忽然被拦住,萧笙站在我面前严肃道:“小三,听话。老高已经被传染了,现在我们的人本来就少,你不能再出意外。”说完又对申明明吩咐道:“看好小三,我去煎药,我们得都喝药预防才行。” 萧笙让开身,申明明立即挡到我面前。我略略冷静一下,老高之于我,现下比亲人更加亲近。我调整一下,对申明明商量:“让开行么?我想跟老高说话。” 申明明又是委屈又是不甘:“不行,尽管不喜欢你,但你是大哥的夫人。还有,萧大夫吩咐我不能让你进去,你就不能进去。” “我不会进去,让开。”我不耐。 申明明伸开双手拦在门前:“不让。” 我怒气上升,一把推开申明明。 申明明竟然委屈的哭出来:“胡柠,你太过分了。” 我忽略她的暴跳如雷,轻声冲里面叫道:“老高……” 里面没有声音,我心情低落到谷底:“老高,你堂堂一个文科生,读过多少英勇事迹,不至于被这点事情打倒吧。放心,我一定找到办法,我,一定不让你再消失在我的生命力,现在,只有你是我能全身心相信的人。我不允许你离开,不允许,不允许……”顺着门滑落到地上,靠到门上失神,到底该怎么办? 里面传来老高的声音:“我没有那么虚弱,萧笙呢?我要跟他描述一下我的症状,叫他来。” 我喜极,赶紧起身,略擦擦脸,向后院跑去。跌跌撞撞还未到楼下,就见萧笙端着两碗药正要上楼。 我几步过去,抓着他的胳膊往楼上拽。萧笙两手端药战战兢兢:“小三,小三,慢点……” 到了楼上,萧笙手里的碗里已经只有半碗药,也不知道烫到没有。我冲里面喊:“老高,萧笙来了……老高……” 老高虚弱的声音传来:“萧大夫,我现在说一下我的感受,你详细记好。”萧笙奇怪望我,他大概不明白为什么急急忙忙找他,就为描述病情。他这几天已经做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但我相信,老高肯定是有新发现。 我把纸和笔递给萧笙,萧笙把药碗放在一边,接过纸笔。老高的声音又响起来:“头晕发热,有轻微幻听现象,四肢无力,呼吸困难,与我们原先所说的鼠疫不是很像……” 我在旁边紧张听着,老高说完后,萧笙陷入沉思。执意为老高把脉后,片刻,恍然大悟道:“原先的药方错了,不是那样的。” 我与申明明同时大惊,那这么长时间努力全白费了么?最重要的是,我们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我问:“二哥,那你现在知道怎么治这病了么?” 萧笙摇头:“还得再研究一下。”我的心沉入谷底。 老高的声音又传来:“胡柠,帮我做点吃的去,昨晚闹肚子,现在肚子饿得难受。” 我点头,转身向厨房走去。萧笙和申明明继续去镇塔,而我,坚持留下来照顾老高。在厨房里,找到能找的东西做了一碗面。端上楼,老高让我放在门口,然后远离。 “笑话,我们还不是每天去镇塔照顾病人,凭什么你病了,就不让我见你?不行,我一定要见你,我想跟你说说话。” 最终老高还是不同意:“胡柠,我可不想跟一个才认识五天的人死在一起。” “我还没嫌弃你呢?可是?老高,跟你死在一起也不错。我先离开,你吃完叫我,我来陪你说话。” 一刻钟后,我们隔着门闲聊:“老高,你说你都来三年了,怎么没有找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婆呢?” 老高感慨:“三年来,我碰到的那些女人,个个柔情似水。结了婚,都是恨不得老公出差往行李里塞避孕套的人。一群被奴役惯了的女人,娶个这样的,不是活找罪么?” 愕然:“男人不都是想找这样的么?” 某人更愕然:“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我理想中的老婆,就是我原先女朋友那样的。” ------------ 第三十四章 治病良方缺两味 “你老是说你女朋友,是你初恋么?” “应该算吧!原先在初中有个有好感的漂亮女孩,我曾苦苦追了她半年。那天,她终于同意一起吃饭了,但你知道么?她吃饭竟然吧唧嘴,而且,还要把嘴张那么大。当时,我好绝望,就没再约她。” “哈,老高,你怎么能这样……”我笑得欢快。 “刚刚不是还要死要活的么?你怎么这么容易逗。先去休息会吧!我也想先睡会,这几天太累了,趁这个机会正好睡个够。” 我撇嘴:“是啊!我容易逗。但我也不傻,谢谢你记得让我去休息一下。” 转身去药房,老高一片好心对我,我怎么睡得着。我不懂中药,但我认得哪几样是治肠胃炎的。老高昨晚闹肚子,嗯,那应该可以用那药方吧。 走进存放药材的客房内,里面堆满药材。我望着小山般的药材无语,纸上是写着药名,但,苦脸,不认识啊…… 认命的钻到药材堆里,我不是李时珍,也不是神农,只能一个个慢慢找。找到快绝望的时候,还有两味药没找到。我苦恼,这里药不全啊!实在是没有了。要不?试试? 我端着熬好的药送到老高门前,踌躇道:“老高,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下。” “嗯,尽管说来,也许,现在愿意为你上刀山下油锅的就是我了。”里面传来老高调侃的声音。 “正经点,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男朋友有结肠炎的吧?我记得他常吃的药方,也认得那几味药,你要试试么?” 老高想都不想直接说:“好,反正不能更坏了,去煎药吧。” 我深吸口气,把药碗放到门前:“放在门外边了,你自己拿,一定要趁热喝。”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但愿能让老高舒服点。 隔了一会,感觉老高应该已经喝完了,重新走回老高门前坐下:“老高,感觉怎么样?还是让我进去吧!我也成天跟病人待在一起,要得早得了。” 老高拒绝:“犯傻啊?能少接触就少接触,一会让萧笙回来给我把脉开药就好。我说,你这人还真怪,才刚认识几天,你就对我掏心掏肺的,就不怕信错人?” 我扯扯嘴角:“怕什么?全身心相信一个人,不是一辈子的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教训。我愿意相信你,我这段时间一直感觉自己是浮萍,我们有一样的根。” 老高感兴趣道:“一直没问你,你是什么学院的,听你讲话这语气,有深度啊。” “数学院。” “不是吧!数学院不是应该眼戴眼镜,双目无神,状若行尸么?看你不太像啊!你看着挺机灵的。” “谁编的?我们是一群实干家好不好,你们才是一群只会口角之争的小书生。身无二两肉,全身酸腐气……” 某人求饶:“得得得,大姐,我错了。唉……不管文科理科,只要是女人,你就永远也说不过她。” 今天,萧笙很早就回来了。我站起身:“二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萧笙点点头:“今天有点新头绪,回来翻翻医书,也许能有所帮助。老高今天怎么样?我想,是不是让老高也去镇塔,在这,我白天无法照看。” 我呐呐无语,我不想让老高去,他应该也不喜欢的。“二哥,我会照顾好他,我不想把他扔到镇塔自生自灭。” 老高的声音传来:“胡柠,多谢。萧大夫,明天我还是去镇塔吧。在这里,照顾起来多有不便,再说,我也怕传给你们。” 我望着老高的门,轻笑:“老高,你其实不用这么烂好人,不想去可以不去。还是,想让我跟你一块去镇塔住?” 眼角瞥到申明明和萧笙同时愕然地望向我,我心下不以为然。 萧笙最先走过来,对老高说:“老高,伸出手来,我为你把脉。”老高把门开开一条缝,递出手来。 萧笙把着脉,眉头越锁越紧。忽然紧盯着我厉声问:“今天一天你都给他吃什么了?” “没有,就是给他煮了一碗面。都是常用的东西,没加什么啊。”我惊慌道。莫不是病情加重了么? 萧笙还是一脸严肃:“再仔细想想。” 老高的声音传来:“萧大夫,你别这么大声的凶她了,真没吃什么。就算吃了什么让病情加重了,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怪胡柠。” 我无措地看着萧笙:“二哥……” 萧笙捏捏眉头,平静了一下说:“是我太激动了,只是,刚刚把脉,发现老高的病情有好转。想问你给他吃过什么?仔细想想。” 消息来的太突兀,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好转?” 萧笙竟然学夏无双摸了摸我的头:“是的,好转了,所以你要好好想想,今天都给他吃过什么。” 我仔细想着,应该是那副药的事,但,药是治肠炎的啊。莫非?我看了看里面,对萧笙说道:“因为老高说,他昨晚闹肚子,所以,我给他煎了一副药。”想了一下,凑到萧笙耳边说:“不过,有两味药没找到,我就没放。” 萧笙脸色一变:“胡闹!药怎么能乱吃,还竟然要少了两味。” 屋里传来老高的声音:“无所谓了,反正也是没救,就当是为胡柠试药吧。” 萧笙冷哼一声,拖着我去放药的客房,把我一甩:“把药找出来。” 认命到药堆里去找药,多亏今天找过一遍,现在再找,感觉省力多了。不到片刻,我就把药找全,捧到萧笙面前。 萧笙认真查看,认真问我份量与用法。最后又问:“少的两味药是什么?” 我慢悠悠答道:“厚朴和元胡,不知道你管它们叫什么。” 萧笙点点头,赞道:“倒是一副好方子,少了这两味,倒也是妙方,只需再改变一下份量,也许……” 我惊喜望向他:“能治好瘟疫了?”萧笙微笑点头。 我和萧笙把申明明和窝在屋里的老高叫到大堂,萧笙说道:“现在,我已经确定药方,今晚,我们连夜去镇塔煎药。” ------------ 第三十五章 饥饿时节秋笋解 我们推着车向镇塔赶去,在路上,我一边走,一边大喊:“乡亲们,出来几个人,我们已经研制出药方,出来去镇塔煎药……” 老高苦笑看我:“别喊了,这么多天了,可见过他们出来帮忙?在灾难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我不听,只要能有一个人出来帮忙,我们就能多挽救很多生命。“乡亲们,快点出来,你们的亲人有救了,快去镇塔……” 这次,没有夏无双在,我只得自己过吊桥。没有想象中的难过,闭闭眼就过去了。 镇塔已经有三百多患者,用药罐煎药显然不实际。看着萧笙的愁颜,我提议:“要不,用大锅煎药吧。” 老高赞同,申明明好奇,萧笙想想,点头同意。 经过讨论,我和申明明留在这里看守药材,萧笙和老高回去运大锅和木柴。我让申明明留在那里看药材,往树林里走去,想看能不能捡到柴。 刚进树林,就听身后有脚步声跟随。我不动声色往前走几步,忽然回头,就见到一个躲闪不及的小叫花。 用大刀指着他,厉声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叫花有点慌张:“别,我就是听到你们喊病能治了,跟出来,看能不能帮帮忙。” 我松口气,放下大刀:“原来是这样,跟我来,我要去捡柴,叫什么名字?” “小松。往这边走,这里柴多,我领你去。” 在小松的带领下,不一会就捡了许多。两人抱着柴赶回镇塔前,申明明正在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瞎画。 刚把柴放下,就听到吊桥那边传来闹闹嚷嚷的声音。循声望去,笑声和老高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十几个镇民推着三口大锅。 我笑,就是么。申明明跳起来:“还真有人来了,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大坏蛋呢?原来还是好人。” 大锅支起,萧笙把药材扔进锅里,锅下燃起火。镇塔中的病人都很激动,病情较轻的主动帮忙,病重的主动起身准备药碗。 药熬好,我先舀出一碗递给老高。老高迟疑一下,接过去仰头喝下。是的,我自私,但别让我愧疚,再来一次,还是这样。 所有的病人都喝过药后,萧笙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小三,出事了,药材已经用完了。” 我一惊:“还有人没服过药?” 萧笙摇头:“不是,而是,这药要连吃三副。” “一点也没了么?” “有也不顶用,也就十几人的用量。” “别留了,扔到镇上的井里吧。” 回到客栈,众人了无睡意。我看小松身上穿的忒破旧,就烧了水,让他去洗澡。老高还找出一套适合的衣服,也不知道怎么得来的。 小松洗完让人大吃一惊,并不是多么漂亮,但胜在清秀,可惜右额有一块青斑。 我反应过来,笑笑:“小松,你洗干净还挺清秀的么。” 小松笑笑:“得了吧!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洗干净什么样。”说完,小痞子似的坐到桌前。 没有人要去睡,坐在大堂冥思苦想。明天,我们就只能束手无策。镇上的药材用完了,在已经找到药方的时候,真是讽刺。 奇迹发生在第二天,天还未亮,就有三辆马车被赶进齐镇,没有人进来,只有马车。整整三车药材,还有一封信。 信竟然是项秋写的,他说他已经做到了他所答应的。而我,会为我的不讲信义付出代价。 撇嘴:“这个项秋怎么回事?我有答应他什么吗?还代价?抓我去坐牢啊?”说完碰碰萧笙:“你说呢?二哥?” 萧笙不理我,兀自兴奋着:“有救了,有救了……” 两天后,患病的人都已经喝完三副药。剩下的大部分药材被投进井里,萧笙说会影响药效,但总比不放强。 病危解除,但迎来一个新的问题,粮食没了。我们又陷入困境,所有人都省着粮食尽量拖延时间。 “老高,你们这不是有座竹子山么?可以去挖竹笋。”我兴高采烈提议。 老高双手抱肩:“是啊!好提议,如果,你能说服他们肯去挖那座山的话。知道为什么把镇塔建在山下么?那是神山,是镇上的镇山。” 我心凄凉:“总不能等死吧?你去说服他们,你不是在这待了三年了么?你肯定能说服他们的。” “大小姐,正是因为我在这待了三年,才更知道他们对这座山有多么在乎。”老高高深莫测的说。 我转头看向小松,小松支着下巴点点头。咂舌,就知道他们愚昧,也不是愚昧,而是,嗯,疯狂地坚持信仰。 我问老高和小松:“你们吃过竹笋么?”老高和小松摇头,小松还奇怪望我,大概来连竹笋是什么也没听到过。 我对老高笑得奸诈:“老高啊!你表现的时刻到了,你就为了全镇的人,装一回神棍吧。” 八月下旬,竹笋不会太好吃,但解饿无分好不好吃,不是么? 齐镇高笑,得神指示,允镇民上齐断山挖食竹笋,以解危机。镇民将信将疑,但都开始到山下闲逛。 他们早已经动摇,想要的,只是一个恰当的理由。萧笙提议我们去说服镇长,老高迟疑,据说,镇长是个老顽固。 我们一行五人,到达镇长家中。镇长是一个六十多的老人,毛发皆白。他也是原先染上瘟疫的人,如今病情稳定,正在家中静养。 听到我们的来意,老人躺在床上,只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话:“神的指示么?”然后点了点头,闭眼养神。 有了镇长的支持,镇民开始上山挖笋。据大伙估计,我们还能坚持半个月。半个月,够了,到时候,夏无双应该也回来了。 十天了,我们试着接近城门,但都被箭支阻挡。其间也陆续有得瘟疫的人被送进来,多亏还有药材,并不难救治。 镇上已经有将近四千人了,如今,老高的柴房里都有人居住。我们只能无奈又急切地等待着夏无双的归来。 最终,还是等来了。但是,并不是夏无双,而是,朝廷的军队。 ------------ 第三十六章 瘟疫得解屠城近 一千五百士兵,不多,但如果是精兵的话,你就知道那会有多多。 消息是一个得了瘟疫的商人带来的,只知道有一千五百精兵,和带领的是魏王。朝廷要把所有齐镇的人,困死在齐镇,抑或,全部烧死。 我陷入挣扎,和老高躲到他房里商量:“老高,我严肃的告诉那你一个至关重要的大事。” 老高正了正身子,端坐在凳子上冲我点头:“你说。” 我组织一下语言:“其实,我认识魏王。”说完紧盯着老高的双眼。 老高也严肃地盯着我,片刻后:“然后呢?” 我叹气:“其实,我在这里还当过几天王尚书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曾经嫁给过魏王的王茜楠。” 老高两眼放光:“有一腿?” 我踢他一脚:“腿个毛……就见一面就被他药死了。只是在前段时间又见过他,他在江湖上化名费云,有个名号叫玉面公子。” “这么说,你认识他,他却并不认识你?你认为他在江湖上有阴谋?可,这关现在什么事?” 我摇摇头:“不是,他跟夏无双是朋友,也算是认识我。重点是,他说我与他的故人相像。提起这位故人,他的表情很怪,应该不会是简单的故人。” 老高仰起头:“所以?” 我咬咬下唇:“你说,我要是去见他,他会不会改变主意,放过我们?” 老高呆呆望着我,喃喃道:“女人的想象力还真是无穷……” 我郁闷的看着他,怎么成了我想象力无穷了,还不是为了想办法活命么?我可是要去讲情的人。 讨论无果,只好去大堂看看。大堂坐满了人,都在激烈地讨论着,义愤填膺。萧笙还是一副淡漠的表情,申明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看着老高叹口气,直接向客栈外走去。街上到处是人,都望着东城门的地方大骂。 老高揽起我的肩:“走,陪你去见魏王。” 还没走近,就有一支箭射在脚前,箭尾还在微微颤抖。我和老高同时把手举过头顶,老高大喊:“我们是来谈判的……” 我也赶紧喊:“我是胡家庄胡柠,我们来谈判的。” 一个年轻将领在城楼上举着长枪大喊:“回去,再往前一步,立即射杀。” 我和老高对望一眼,再喊:“帮我们通报魏王,他肯定会见我的,我与魏王是旧识。” 将领冷哼一声:“就你?那有本事自己叫魏王出来。” 老高低声提醒:“客气点……” 我压压嗓子:“大哥,我真与魏王是旧识,您劳累为我通报一下就好。” 任凭我们百般哀求,将领大哥自岿然不动。无奈之下,我们决定今天先撤,明天继续。 三天了,每天一早我和老高就来城门下求见魏王。今天一去,将领大哥没有像往常一样赶我们回去,而是恭敬一拱手:“魏王有请。” 我和老高从大开的城门里走出,刚出城门,就看到一片白色的海洋。满满的帐篷,无法想象的壮观。 我们被领进一个中央的搭帐篷,将领冲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就退下了。我和老高对望一眼,老高退后一步,也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瞪了老高一眼,向帐篷口的左右侍卫讨好笑笑,掀开帐篷门进去。 帐篷很大,中央竟然还摆着一个大沙盘。沙盘后是一个书桌,左右两侧放着几张椅子。 我和老高盯着书桌后的魏王手足无措,我想,我们都在考虑着要不要下跪的问题。我好像跪过他的哈,但,现在,真不想跪。 我冲魏王略躬身抱抱拳:“魏王有礼,在下胡家庄胡柠。”老高也学我躬身抱抱拳。 魏王好听的声音自银质面具下传来:“胡柠?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还有你这样一位旧识?” 我尴尬直起身,眼神斜瞟向老高。此时的魏王,身穿乌黑铠甲,金色发冠。脸上覆着半边面具,将将遮住上半边脸。 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踢旁边的某人一顿,丫的,带你来是让你来装木头的么? 硬着头皮道:“权宜之计,魏王大驾,岂是我等乡野小民想见就见的。”真想此刻发生地震算了,跟等级高的人说话太累了。 魏王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胡柠,你很怕?” 赶紧低头,拱手:“王爷天人之姿,令在下不敢仰视。” “很多人都怕本王,但似乎,你更怕本王呢。能否告知本王,究竟是何原因么?” 顿感湿了后背:“在下天生胆小。” “奥……这样啊!可是?能被夏无双赏识的妹妹,不应该这样啊……” 我震惊抬头,心中却在哀嚎:为什么啊?这个魏王到底要干吗?不是要隐藏身份么,现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勉强保持镇静,答道:“原来王爷对江湖事也如此了解,我与夏无双不过是略有些共识。” 魏王玩味一笑:“奥~”然后竟然伸手慢慢摘下面具。我闭眼低头,只恨自己不是鸵鸟。 下巴被抬起,魏王山泉般的声音响起:“胡柠,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本王知道你认出本王了,难道还要一直闭着眼睛?” 我瘪着嘴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令我想立即逃走的脸。我偏偏头,躲开魏王的钳制。好像每次我都会在他们面前很快被识破,话说,我演技就这么烂? 魏王踱回书桌后坐下:“胡柠,怎么知道本王就是魏王的?迄今为止,倒真没有过识破本王的人。” 我强装镇静:“能先说说怎么识破我的么?我也同王爷一样不解。” “太多了,你一直坚持要见本王,但强调自己是胡柠还说是旧识。见面很平静的行了江湖礼,别忘了你们可是来见王爷的,就算是陆天河也得乖乖行跪礼。最后就是,你上次见本王时就是今天的表情,如今想来,你应该是早就知道本王就是魏王了吧?” 我此时此刻,有苦难言, 能说是直觉么?“在,在,在下并不知是魏王大驾,在下天生胆小,对处高位的人有一种天生的恐惧,一切都,都是巧合。” 我兀自圆着,魏王却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从怀里拿出一方绣帕,甚是细致地为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只觉汗毛蹭蹭蹭地直立起来,我躲过绣帕,拿袖子战战兢兢抹一把脸。 ------------ 第三十七章 一命百命千百命 “在下失礼,让王爷见笑了。” “呵,的确。” 我哑然,莫不敢语。人家是王爷,我呢?就是一江湖小虾米,尽管家里有两个钱,但又不是掌握了国家命脉。如今敢来这里求情,不过是因为有一面之缘,外加一点侥幸心理。只愿他会看在我像他故人的份上,给个面子,愿意相信瘟疫已解。 “困城的事可以推后,但有一个条件。” 我惊喜抬头:“请讲。”能有退步就好,情况就能回转。 魏王拿眼把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眯眯地说:“我军将要对靖国用兵,你,若能帮本王上阵杀敌,本王可允你敌军一命抵镇民百命。” 我震惊抬头,魏王表情很欢快,仿佛是我的表情取悦了他。无助望向老高,老高表情同样震惊。 “怎么,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就别在这里干预朝廷的政令,本王可以对你网开一面,送你离开,但别人,本王没那么多的好心来施舍。”魏王忽然拉下脸,冷眉冷眼说道。 “我,我去……那,要是,我死在了战场上,怎么算?” 魏王苦恼皱眉:“那,就也算是一百命好了。” 我脸色雪白,浑身颤抖着的被老高扶向隔壁的军帐,清醒过来,照着老高就是一番拳打脚踢:“丫的,让你跟来是让你演向日葵的么?也不知道吭声,现在怎么办?我连鸡都没杀过,怎么办?” 老高痛得乱叫,但并不躲闪,我打累了,坐到军帐里的床上揉手腕。 “胡柠,这个魏王完全是个变态。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什么大官,乍一下见到一个王爷,难免会紧张么。我敢断言,这个人绝对是个罗刹。” 我苦下脸:“现在不是要让你讨论魏王人品,是要让你想想我该怎么办。别说你不知道,不然,你就代我去。” “唉……胡柠,那个魏王不是要逗你,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我瘫软在床上:“老高,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把我送上战场,二是跟我一起逃走。” 老高嗤笑:“我不想选。” 我大笑出声:“也是,根本没得选。”四千人命,还是四十人命?妈的,云飞你混蛋。 终于明白,为何来围困一个小镇,要让堂堂魏王爷出马,为何,军帐中要摆放沙盘。齐镇到底是一个借口,还是顺便要除去的毒瘤。 我和文学院高材生讨论许久未果,只是,老高决定要跟我一起上战场。我很感动,我曾劝过他,但他说,我在他得病时不离弃,他也没理由丢下我。 下午,魏王命人送来两身铠甲,我与老高换好铠甲,被领到营中的临时马场。领路的将领微微笑道:“王爷吩咐,胡女侠可随意挑选战马。” 我望着那千百匹战马,咂舌:“我不懂马,你给我挑就行。” 将领点头,直接转身走进马棚,不一会儿就领出两匹战马。把缰绳分别递给我和老高:“两位,试试这两匹马吧!绝对的好马,脚力没得说。” 老高很兴奋,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哎,胡柠,看到没?战马,还是如此优秀的战马,酷,酷啊……” 我冲面前皮肤黝黑,但体格健硕,浓眉大眼的将领笑得友好:“多谢大哥,大哥怎么称呼?” 将领摆手:“女侠言重了,叫我张忠就好。” “原来是张大哥,我和我朋友并不会骑马,还要劳烦张大哥帮忙才好。” 老高赶紧撇清:“张大哥只管教会她就好,我会骑马,原先学过一点。” 愕然,此人是个人才啊!但怎么在这这么些年,就没混出去呢?我盯着眼前的高头大马,纠结着该怎么爬上去。 我摸摸眼前大马的头:“马儿,马儿,我叫胡柠。看你长得高高大大的,你叫小壮吧?往后,咱就是兄弟了,你可得听话,只要听话我就喂你胡萝卜吃……” 与马儿一番沟通后,我费力爬上马背,双手紧紧拽进马缰绳。马儿嘶吼一番,向前冲去。 老高本来在旁边兴奋地对着大马摸来摸去,见我这样,慌张大喊:“松开缰绳,太紧了,马会急的……” 可是?此时的我哪还有主意,只是把缰绳抓得更紧。 小壮在马场里疯狂奔跑,我有种脚下无力的感觉,望着不断想要靠近的老高大喊:“老高,救我,快点,我要被摔死了……” 张忠冲我大喊:“趴下,抓紧马脖子……” 我现刻,已经腿脚发软,鼻涕眼泪乱飞。想要俯下身子抱住马脖子,但已经控制不了身体。 我十分想说,此刻,有一个翩翩少年郎,飞身前来,救我于危难之中。但,生活不是童话,我只是在六神无主之际,被小壮甩到了三米外。 我扶着剧痛的后背和左臂低低哀嚎,一双暗纹云锦靴停在眼前。我抬头望去,艳若桃李,只是,眼神不善。 “就这点能耐?还想要上战场杀敌?依本王看,还是回去绣花好一些。张忠,把这畜生宰了。” 我忍着痛开口:“是我自不量力,王爷莫要牵怒一匹马,我肯定能随王爷前去战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会做背信弃义的小人,王爷放心。” 魏王失神望向远方,悲笑一声:“是不是只要是喜欢穿黑衣的女子,都是这么倔强的性子?” 多想告诉他,我不倔强的,只要放过那些镇民,我立刻离开。但后背的剧痛泛上心头,疼得我半个字也说不出,只想撞墙。 魏王回过神来,低低轻叹一声,俯身把我抱进怀里。 我呐呐:“不劳魏王,老高能抱我回去的。” 魏王不理,直接向军帐方向走去,老高跟在后面冲我无奈摆手。 本就被摔得七荤八素,躺在魏王怀里又动都不敢动,军医来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听到了上帝的传召。 军医很快得出结论,轻微摔伤,抹些散瘀的药,休养半天就可恢复。我望天无语,其实,我更希望摔断了骨头。 魏王挥退众人,俯身靠到我耳边低语:“真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虚弱地让人心疼。” 我捂住发痒又发热的耳朵:“魏王当真与常人不同,可是?我并不会打仗,亦不会杀敌,王爷何苦为难与我?” ------------ 第三十八章 扛把大刀上战场 魏王细细端详我的脸:“其实,你跟她也不是很像,若是她知道能上阵杀敌,定然十分欢喜。” 后背疼痛传来,我不再答话,咬牙忍耐。魏王有趣地看着我的表情:“若是你不介意,本王可以屈尊为你上药。军中可没有女眷,上了药,你也轻松一些。” 我一吓:“怎敢劳烦魏王大驾,让老高进来帮我就好。” 魏王一手支在床边,一手抚上我的脸,慢慢摩娑着:“依萱,听话。” 我惊恐:“王爷,在下胡柠。” 魏王有一瞬间的失神,片刻便恢复清明:“是啊!你是胡柠,不是她,但总是让我想起她。她也总是一身黑衣,站在那里,仿佛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又仿佛是全世界都在她脚下……” 奇怪摸摸脸皮,我也会有这种表情?不是啊!我从没有那么大的心思。 “她喜欢骑射,练就了一身好本领……”魏王温和的表情变得阴鸷:“但非要有人与她过不去,她只是一个局外人,为什么要对她下手?为什么……” “王爷,我的手……”我疼得打哆嗦,我也是局外人啊!何苦让我也跟着你遭罪。 魏王甚是淡然地放开了我的手,对他捏出的红印视若无睹。 我揉一下手:“王爷还是帮我把老高叫进来吧!我该上药了。” 魏王轻笑一下:“本王的人,难道还要让他人染指不成?是你自己脱下外衣,还是要我帮你?” “王爷还是不要再为难我了,再说,我并不喜欢黑衣,只是经常在外奔波,黑衣耐穿就是了。”我自嘲笑道。 魏王笑得更加温润:“她也这么说呢?她还说在战场上,穿着黑衣,即使受了伤,别人也不会轻易发现……” 我望着眼神欲发炙热的魏王无语凝噎:“可是?我不喜欢打仗啊。" 魏王摸摸我的头:“那可不行,你得帮我完成她的心愿,你要上战场的啊。现在,我先帮你上药,然后你好好休息。" 我刚要拒绝,就全身一麻,再也难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魏王把我揽进怀里,像剥玉米似的剥去衣服。我傻傻看着他的手,不知道应该表现出害羞还是愤怒。 庆幸的是,他没把我剥成玉米芯。魏王把只剩肚兜的我摆弄成趴躺的姿势,我的脸朝里,看不到魏王的表情。 一根微凉的手指在我背上慢慢游走,我止不住地轻颤了下,真是,太他妈渗得慌了。 药涂完的时候,我感觉我起过的鸡皮疙瘩够盖房子的了。 “大小姐,傻了?我都进来这么久了,也不说话。”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感回到了人间,抖着声音道:“老高……” 老高明显抖了一下:“恢复正常。到底怎么回事,刚刚那个魏王竟然让我小心伺候你?” 我砸砸舌,眨眼道:“因为我跟他的故人很像,拿我当她的替身呢。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就是这身皮的事,说是她也喜欢黑衣。你说,我要是不再穿黑衣,他是不是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老高摸着下巴点头:“是啊!不会为难了。说不定,就会直接把我们轰走了。” 晚上,魏王派人来唤我们两个拔营出战。老高扶着我,两人身穿铠甲,像两只铁刺猬似的相互扶持着。面前是来来往往的军兵,除了我们两个,所有人都繁忙地很。 “老高,你说这些仅仅是一千五百军队么?” 老高摇头:“绝对不止,至少有五千。” “不,是八千。”旁边传来魏王山泉般的声音。 我和老高同时望向魏王,魏王似乎心情很好:“此处连带周围城边,共藏兵八千。依本王的意思,对付区区一个拥兵三千的靖国,五千兵绝对足矣,但皇兄非要多派给我三千兵。” 老高奇怪问道:“靖国有何过错,为何突然要对靖国用兵呢?” 魏王看了看远处忙碌的军队:“靖国弹丸之地,却敢对我云国不轨,当真以为天衣无缝?孰不知,我云国早已洞悉,小小靖国这是找死。” 我和老高奇怪对望,靖国有什么阴谋不成?老高突然恍然道:“莫非,是这次的瘟疫?” 魏王赞赏地看向老高:“你倒是有些小聪明。” 我恍然,原来是因为这次的瘟疫。那也就是说,这次瘟疫并不简单,还是个政治阴谋?那,这个靖国也真是够阴毒的,竟然要用瘟疫搞垮一个国家。 我已经不敢骑马,老高把我扶到他的马上,找了根绳子把我缚到他身上。我背着大刀,坐在老高身后。还是老高心细,突然发现,老高穿上铠甲,很有男子汉气概呢?让人顿觉安全。 我把头靠到老高背上:“靠一会,我有点累……” “嗯,别睡着了。我骑马技术一般,别摔着你。”我嘴角上扬,把老高揽得更紧,有个真心关心你的人,真好。 我真的很累,所以,还是睡着了。直到老高把我摇醒,我还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今夕何夕。老高语带颤抖:“胡,胡柠,我们,我们在战场上……” 我偏头看向前方,顿时,只觉悚然:“战……场……” 面前是千军万马的对垒:“魏王不是要偷袭么?怎么会……” 老高在前面默然:“靖国早有准备,而且,绝对不止三千,我看,得有上万。” 我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到谷底:“那也就是说,我们也许会被……” 老高伸过手来握紧我的手:“别怕,我们一起。” 我回握老高颤抖的手:“就是啊!就当是看三维电影好了。” 我们在大军四五排的样子,我看向魏王的方向。魏王还是一身黑色铠甲,面带银质面具。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透过他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失去分寸,当真是个成大事的人。 似是感觉到我的视线,魏王循着视线向我望来,然后冲我微微点头。 没有过多的话语,魏王刚刚转过头去,就高高举起右手中的剑。旁边的张忠立刻高声喊道:“各路将领听令,左翼前进,右翼分列。” 然后就有人不断往后传达将令,军队开始有次序移动。老高随军队移动,我看着老高移动的方向,绷紧全身。因为,我们到了军队的最前方。 ------------ 第三十九章 血溅三尺为谁泣 九月刚过几天,晚上的夜空很美,星月灿烂,但没有人欣赏。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命令,军队开始蜂拥向对面冲去,我和老高只能被拥挤着向对面冲去。我抓紧老高的衣服。 老高举起手中的军刀,俯低身子大喊:“胡柠,没办法了,准备好刀。” 我愣愣地把刀抽出来横在右边,颤声问道:“老,老高,来真的?” “胡柠,不想死就听我的。一会冲上去,你只管砍倒右边的敌人,实在不敢看,就闭上眼睛。我负责方向和左边,别想别的,重点是保护好自己。” 看着前面严肃紧盯前方的老高,我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四周都是严阵以待的军人,而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已经被推到了战场上,战场,战场…… 我闭上眼睛,平复一下心情。再睁开眼睛,紧了紧手里的刀:“老高,你自己小心。” 我偏头紧盯着不断靠近的靖国军队,不断地紧了又紧手里的刀,心中对自己打气:镇静,镇静…… 两军相交的一瞬,所有人都同时举起手里的武器,毫不留情的向敌方砍去。 我把头埋在老高的背上,挥刀向瞥到的敌人砍去。那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脸上稚气未脱,穿着略显宽松的铠甲,眼神惊恐。 我心下颤抖:“那是一个还不如我大的孩子,一个被逼无奈,走上战场最前面的孩子。” 尽管心里百般忏悔,但,我的刀还是砍到了他的身上。仿佛世界突然没了别的声音,只剩刀切入肤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刀砍过,流血的声音。 我哭出声来,但手里的刀丝毫不敢停顿。我们是那些自诩运筹帷幄的人手中的棋子,可是?除了棋子,谁又明白棋子的痛苦。 仿佛我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只会挥刀再挥刀。我不敢停下,仿佛只要一停,就能听到流血的声音。 腿上有剧痛传来,疼得我差点抓不住手里的刀。伤在左边小腿,我伸手摸了一把,黏腻腻的,甩了一下手,继续挥刀。 老高听到我的叫声,一边奋力挥刀,一边问:“受伤了?忍一下,很快就结束了,忍着。”他的刀远不如我的,我已经能看到他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我把我的刀递给他:“用我的,我躲在你身后。”老高略一迟疑,扔掉左手的刀,缰绳递到左手,右手接过我的刀,肆行无忌地向前冲去。 我仿佛又听到流血的声音,但,是自己的。紧靠老高背后,大脑空白一片。不知,变成这样的我,史琳还认不认识? 再一睁眼,我看到了简陋的军帐顶,以及,满目血丝的老高。 “老高……”嗓子沙哑难听,像是刮玻璃的声音。 老高状似神游天外一般,还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噢,胡柠,你醒了?感觉怎样,有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我去给你叫军医。” 我扯住老高的袖子:“不用,老高,你还好吧。” 老高重新坐回床边:“胡柠……”说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理解地握住老高的手:“老高,对不起,我不应该把刀递给你。本来,上战场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偏偏还要拉上你。上了战场,又把刀递给你,把我承受不住的强加给你。我自私,没有考虑到你……” 老高回握我的手:“说什么傻话,这本来就是我自愿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着像是很精明的样子,实际上傻得令人跳脚,你哪会有那种坏心眼。战场么,本来就是应该让男人去的,让你受伤就已经很难过了,就别再让我更难受了。” 我瘪了瘪嘴,终是没忍住,大哭出声:“老高……” 老高用他握过大刀的手抹去我的泪:“哭什么?我也杀人了啊!我怎么没哭。这是战场,怎么可能没有死亡,你要习惯。” 我明白他所说的,但心里还是压抑地要死,就像找不到呼吸方式似的难受。老高不再劝我,只是帮我擦去不断流出的泪水。 “真狼狈啊……”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魏王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悠然出现在军帐门口。 老高站起身来向魏王行礼,魏王随意一摆手:“退下。” 老高迟疑望着我,我看了一眼冲我笑得愉悦的魏王,对老高点头。 魏王有趣地看着退出去的老高,说道:“你的朋友倒是个人才,就是缺乏雕琢。” 我擦净脸上的泪水:“魏王殿下,我已经按照约定上过战场,帮你的‘故人’完成了心愿。可以放过我了么?” 魏王状似苦恼,但嘴角带笑道:“本来是的,但,怎么办呢。你们连杀带伤也不过将将十八人,你还欠本王二十多条人命呢。” 我身体止不住发抖:“你杀了我吧!不要让我再去了,你杀我,杀我……” 魏王坐到床边,正如刚刚老高做的一样,擦去我的泪水,但说出的话让我心寒:“那,还有二十一条人命呢?让那个老高再抵一命?剩下的呢?” 惊恐望向魏王:“你就不能饶了我么,我已经上过战场,还要我怎样?就因为我跟你的‘故人’相像,就要为她的梦想搭上性命么?” 魏王冷下脸:“胡柠,注意你的言行,如今,齐镇还有四千人等着你去解救,是你在求本王。”说完抚摸着我的脸:“让你替她完成她的梦想不好么?你应该感到幸运,不是么?” 我闭上眼,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然后渗进枕头里。 直到感觉魏王出去了,我才睁开眼睛,冲正要撩帐进来的老高说:“老高,那个变态王爷说我还欠他二十多条人命,可能要拿咱们两个抵命,齐镇的人,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老高撩帐的手顿了一下:“是么?放心,看他也不像凶狠的人,应该不会这样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老高只待了片刻就离开了,说是要出去给我找点好吃的。但,直到三天后拔营离开的那天,我都没再见过他。 ------------ 第四十章 最是心寒无人解 魏王没有让我跟他一起离开,而是把我送回了齐镇:“胡柠,靖国奸诈,我军需让他们记得这个教训才好。高将领答应为本王效力,真是多谢你为本王带来一位人才。本王已经上报朝廷,相信很快就会有新的政令传达下来,你在这里安心等待几天。” 说完叹息一声,可惜道:“真想把你带走啊!但现在不合适。听说,你已经是项家的人了?呵,真没想到,项秋还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但,本王沉得住气,等着本王……” 我冷眼看着他,魏王不以为意,递给我一副拐杖,转身离开。 我失魂落魄地拄着拐杖走进齐镇,再次看到城门上的“齐镇”两个字,真是不知该喜还是忧。 一如既往地,城门附近还是没有人靠近。自嘲一笑,老高正在为全镇四千人浴血奋战,可有一个人会感激他。 街上不断有人来来往往,冷哼一声,我们两个为他们拼死拼活,而他们,却像没事人一般在这里闲逛。转念一想,那又怎样?既然已经知道要被困死在这里,还能怎么办?又没有人要我和老高去为他们争取,一切都是自愿罢了。 老高的客栈里住满了人,小松坐在客栈门口悠然的晒着太阳。仿佛是不经意看到我,立即站起身,兴奋道:“胡柠姐姐,你这几天去哪了?大家都在找你,你和高哥哥去哪了,你的腿怎么了?怎么这种打扮?”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身上还是那身铠甲。不过,因为上过战场,有些损坏,最恐怖的是,全身沾满已经干了的血迹。 冲他摇摇头,费力走进客栈,冲在外面发呆的小松说:“小松,扶我上楼。”小松赶紧过来扶我。 “萧大夫呢?” “萧大夫和申姑娘出去找你和高哥哥了,我留在这里看着客栈。这几天,大家都在找你们,最近还回来一个姓夏的侠士,运回来很多粮食。” 我一愣:“夏无双回来了?” 小松点头:“是啊!就是那位夏无双夏大侠。” 我点头:“帮我把夏无双和萧大夫找回来,另外,帮我打盆热水端进房间。” 回到房间,就着热水略略梳洗一下,换下身上的衣服。舒一口气,坐到床边等着夏无双和萧笙回来。 等到昏昏欲睡的时候,还没有等到他们。我支撑不住,直接躺倒床上闭目养神。 将将睡着,就听房门“哐啷”一声被蛮力撞开。夏无双最先冲进来,冲我大喊:“小三?小三,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找不到你,去哪不知道说一声么?” 我迷迷糊糊看着他:“夏无双……” 乍一看到夏无双,委屈泛上心头,刚要说说最近的委屈。就听旁边传来一个不忿的声音:“胡柠,你到底是不是跟老高私奔了?你对得起我大哥么?你,你……” 我转头看向她,低了一下头,再看向面色铁青的夏无双:“大哥,我……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无双面色铁青看着我:“胡柠,我们这么担心你,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竟然还这么,这么……” 说完一甩手,转身离开。申明明看着走出去的夏无双,又看我一下,转身追出去。 我止住要脱口而出的喊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轻笑一声,重新躺倒床上。 刚刚闭上眼,就感觉左腿被抬起。我下意识一挣,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别动。” 我支起身,看着坐在床边察看伤口的萧笙:“二哥……” “刀伤,力道很重。看着伤口的情况,应该是普通军刀,怎么回事?” 我一边抹去眼边的泪,一边笑道:“没有……就是被迫上了战场,老高,老高,二哥……” 萧笙手下力道一重,放下我的腿,转而把我搂进怀里,我抓着萧笙的手哭得天昏地暗。 这几天简直是噩梦,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人,竟然被逼着上战场。现在想起来,全身发寒,只觉那个孩子的眼睛一直在紧紧盯着我,质问我为什么那么狠心。 “小三,好了,回来了……”萧笙放低声音,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哭够了,我抬头看向萧笙:“二哥,别拍了,你手重,拍得我背疼。” 萧笙好脾气一笑:“好,等我一会,我去取药箱。” 我点点头,看着萧笙离开。抽抽鼻子,现在好受多了。人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但也没有想象中的脆弱。 萧笙取来药箱,重新把我的伤口包扎一遍。伤口不是很深,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伤口拉的有些长,显得恐怖了些。 “伤口不是很严重,但也要注意,别碰水,我会定时给你换绷带。”顿了一会,小声问道:“你刚刚提到老高,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被逼上了战场。全是因为我无能,害他要为我还债。他不喜欢战场,我知道的,他不喜欢……” 萧笙点点头:“没事就好,上战场是好事,有什么可哭的。很多人,想要报效国家还上不了战场呢?老高不会怪你的。” 我看向窗外,三年一条代沟,跟他到底有多少条代沟啊!真难沟通。 晚上,小松端着饭食送进来:“胡柠姐姐,饿了没,我给你端了饭。”我冲他点点头。 看了一下饭菜:“这么丰盛,荤素搭配,夏无双运了很多粮食来?” 小松摇头:“夏大侠运了一些来,项家也送了一些来。” “项家?” “是啊!胡柠姐姐不知道么,申姑娘是项家大小姐啊!项家得到消息,就送粮食来了。” 我瞪大眼睛:“申明明?项家人?” “是啊!不叫是那只小白鸽只认识项家的路,我们也不知道申明明会是项家的大小姐。明明是姓项,却要说自己姓申,还振振有词地说,项家女孩都是随母姓,什么怪规矩……” 我了然,原来申明明是项家的大小姐,难怪一直说项秋是她大哥。那么说,我握紧手,也是因为她,我才会被项秋掳去,然后,被…… 真是什么人都不简单,本来看着一个小白兔似的女孩,竟也是堂堂项家小姐,不容轻看。 ------------ 第四十一章 终出齐镇入江湖 吃过晚饭,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数羊羔。腿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有个说得上话来的,又被逼着上了战场。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老高白白做牺牲。 “小三,睡了么?” “睡了。” “小三……别生我气了,是我太大意了,没看到你受伤了。但我也是因为一直找不到你,心中气你任性。我哪会想到,你跟老高上了战场。听话,让大哥进来,帮你看一下伤口。” “是啊!我任性。二哥已经帮我看过了,没事。”我假装赌气。 “小三,是我鲁莽了,你到底要怎样?” “帮我一天忙,你要是同意,就可以进来了。” 某人一边推门,一边喃喃自语:“就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夏无双仔细地察看了一遍我的伤口,最后轻嘘一口气:“没有伤到骨头。跟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跑到战场上去?这里不是要屠城了么,为什么我们还能把粮食运进来,是你和老高的功劳?” “不会屠城,也不会被困,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朝廷会下达新的政令。” “果真是你们的功劳?” “是啊!”我把手举到他面前:“这双手上,可是沾满了血迹。” 夏无双抓住我的手,压到床边:“小三……” 我努力控制自己:“知道么?敌人一命,镇民百命。” “到底什么意思?” “魏王说,要救齐镇的人,我就得上战场杀敌。不要问我怎么认识魏王的,他不许我对别人说。还有,你到底教的我什么破武功,为什么一点也用不上?如若我武功好一些,我就能完成魏王的要求,那,老高就能跟我一起回来。” “好,是我武功教的不好。重新教你一套更好的,让你往后不会受制于人,行不?” “你哄孩子啊!现在教有什么用?” “好了,魏王有没有说要多少天才能下达新的政令?到时候,我带你去到好玩的地方去好不好?” 我抽出手:“我心情还没有调节过来,老高回来再去。” “那就算了,时候早错过了。” 我略略抬头:“说说看。” 夏无双挑起眉头:“武林大会,十三年一届,要选武林盟主的。” “十三年,为什么是十三年?” “我怎么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赶上武林大会,去不去?” 我咬着手指思考一会:“办完最后一件事,一起赶去参加好了。” 夏无双双手一拍:“一言为定。” 看得出来,夏无双很兴奋,大约是盼了许久。突然想到申明明的事:“话说,这个申明明是怎么回事?” 夏无双冷哼一声:“多亏了那只乌雉,传说中日行千里,没想到这只是个傻鸟,只认识项家。也多亏了这只傻鸟,不然,我们也不知道那个申明明竟然是项家的大小姐。原先,只以为是个没经世事的小姑娘,倒真是小瞧了她。” 我有趣地望着夏无双:“有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气愤?” 夏无双再次冷哼一声:“本来还把她当朋友看,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三天后,张忠带来圣旨,证实齐镇瘟疫已解,解除城禁。齐镇全城欢呼,全部向城门蜂拥而去,像一群久不见天日的囚犯。 我让张忠在唯一打开的城门旁摆上一张桌子,所有齐镇的人排队站在城门旁。 夏无双挡在城门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小三,有这么多官兵帮你,为什么还要我像个傻子似的站在这?” 我坐在桌子后面监督着排队按手印的人群,聊赖道:“我没想到张大哥会来传圣旨啊!更没想到张大哥会帮我。” 是的,我在让所有在的齐镇的人在长布上按上手印,城门旁还贴了告示:今,得以出城,全赖齐镇高笑效力于魏王,为齐镇人求情,吾等无以为报,唯以寸心聊表敬意。 事情很简单,只是在长布上按个手印就好,所以进展很顺利,将将中午,就已经完成。把长布和告示交给张忠,让他转带给老高。 我们一行五人向温阳城赶去,温阳位于云国中部偏东南,距临波不远。至于为什么没在临波举行,多亏了温阳的多山。 温阳最著名的山是剑盟山,据说曾是武林著名前前前辈斗法的地方。剑盟山盛名在外,更胜齐断山,武林大会于此地举行,倒也合情合理。 我和夏无双走在最前面,夏无双一如既往扛着他的刀,我的刀给了老高,衣服也只剩一身了,所以被迫轻松上路。 申明明和小松紧跟其后,本来夏无双不许申明明再跟着的,但申姑娘保证最后跟一天,无法,只得让她一起走。至于小松,纯粹是听说我们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跟来看热闹的。 至于萧笙,本来他是很想去靖国的,但知道我们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他也很是感兴趣的想要去见识一下。 看着跟在后面的申明明说不出的别扭,叹一口气,回过头来,当她不存在。 “去温阳还要几天?”我冲夏无双苦脸。 “最少也要半个月,别这样,到下一个城镇,我们就买几匹马,很快就能赶到温阳了。” “马?不会,那几天是老高带我的。” 夏无双听到老高的名字顿了一下:“我们可以再买辆马车。” 我抿紧嘴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买个好点的马车。” 不到半天,我们就赶到了原先落脚的小镇,再次看到小镇的客栈,当真是沧海桑田。 想不到的是,小二竟然还记得我们,一进门就很热情地把我们让进去:“几位大侠当真好运气,没想到齐镇的瘟疫竟然有惊无险,万幸万幸啊。” 夏无双笑笑:“是啊!本来是想要去跟阎王喝茶的,但阎王架子大,不想见我们,当真可惜。” 小二挠头笑笑,领我们到一个空桌上坐下。我冲小松抬一下下巴:“小松,想吃什么自己点,看你瘦的,多吃点。” 小松不在意点点头:“胡柠姐姐,这不是瘦,你看看你自己,比我胖不了几两,还是你多吃点吧。” ------------ 第四十二章 再见项秋烦忧生 我低头看看自己,还行,没有瘦到让人害怕啊。“少废话,让你吃好吃的还这么多毛病,再顶嘴,一口也别吃。” 小松还要回话,夏无双制止:“快点菜,要饿死这么些人啊?”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萧笙慢悠悠地举起筷子,但将将碰到油菜就立即放下了筷子。由于坐在他对面,我最先看到他的奇怪反应,我警惕看着那盘油菜,赫然发现菜里夹着一只绿油油的大肥虫。 我拦住夏无双的筷子,冲大堂里传菜的小二喊:“小二,过来。” 小二放下菜,嬉笑着靠过来:“各位大侠还想再点些什么吃的?” 我拿筷子指指那盘绿油油的油菜上绿油油的大肥虫,小二仔细看了一下,委屈道:“不是我放的……” 全桌人哄笑一声,连本来一脸忧色的申明明都展露笑颜,小松夹起那只肥虫:“你们这地方生活真好,连虫子都这么肥肥胖胖的。”说完丢进嘴里,满足咽下。 下意识摸摸咽喉,顿感仿若卡了树叶般:“小松,好吃么?” 小松无所谓抹抹嘴:“凑合吧!挺肥的,胡柠姐姐想吃?那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找到给你。” 我一呕:“扔了它。” 小松不解看着我,夏无双抢过盘子塞到小二怀里。小二自觉端去厨房,换了一盘新的送上来。 晚上,回到房间,勉勉强强擦拭一遍身子,躺倒床上舒服叹息。猛然间想到,上次,好像就是在这里被项秋掳走的吧。 内心暗叫一声不好,立马起身冲去夏无双的房间。可惜,时不待我,手将将打开房门,就撞进一双邪魅的眼睛。 “娘子,许久不见,一切可还安好?” 我倒退三步,勉强站稳:“申明明告诉你消息的?” 项秋轻笑一声,走进来,回身掩上房门,慢慢走近我。我咽口口水,指着他的脚说:“停下,别再靠近了。” 项秋略略抬手,一把把我扯进怀里,我紧张摒气。 正要大喊,项秋直直走向床边,温声道:“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我吐出一口气,略带妥协道:“我说过,不会跟你回去成亲的,我还有心愿未了。” 项秋甚是好脾气道:“好。”然后把我轻轻放到床上,坐在床边,把半躺在床上的我揽进怀里。 我忍住身上的鸡毛汗:“那,你是不是该……” 项秋左手支在床边,右手缠弄着我湿漉漉的头发,凑到我耳边暧昧道:“别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我心下大喜,不禁抬起身子。项秋伸手把我按回原处,以一副可惜的表情看着我说道:“小吕,进来吧。” 房门被打开,吕俊悔押着申明明,面无表情地走到屋子中央。 申明明还是一张小白兔的脸孔,偷偷抬眼看了项秋一眼,懦懦叫道:“大哥……” 项秋漫不经心道:“小妹当真好本事,竟能下得了云华山,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山上么?怎么下来的?还敢偷乌雉,胆子不小啊。” 申明明再次偷偷瞟一眼项秋,委屈道:“师父同意的,让我通知你带胡柠上山让他看看。” 项秋明显不信:“胡柠?是你叫的么,叫嫂嫂。那让乌雉传信就好,何须让你下山?就算师傅同意让你下山,为什么现在你在这里?” 申明明双手绞着衣角,求助般望我一眼。我一怔,这申姑娘因着夏无双的原因,可从来都是不给我好脸色的,何曾这般望我。 我头脑一热,求情道:“她不过是个孩子,贪玩罢了。” 项秋手下一顿:“果真是长嫂如母,夫人对这小丫头倒是心疼得很。明儿,这次你嫂嫂求情,就先算了,还不快谢过你嫂嫂?” 申明明抬头惊喜异常:“多谢大哥,多谢嫂嫂,明儿不敢打扰哥哥嫂嫂,先行告退。” 我脸皮抽搐着看着就差蹦着出门的申姑娘,当真是个披着兔皮的小狐狸。 申明明一离开,屋里的气氛就尴尬的让人难受,我想了一下,挑了个保险的话题,开口道:“她是你亲妹妹还是师妹?” 项秋调整一下姿势,掰着我的肩躺倒在床上:“亲妹妹,也是师妹。小时候身体不好,师父让她改随母姓。” “你师父,还会算命?” 项秋状似很疲惫,按按眉头:“师父大智,天文地理无不通晓,这可不是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是推演命数。” 撇撇嘴,还不是一样。一种是跑江湖骗人,一种是躲在山上骗人。 许久,项秋不再发出一点声音,我抬头去望,项秋把我的头按回去,疲倦道:“你也听到明儿的话了,师父想要见你,快些休息,明天赶去云华山。” 我奋力挣扎起身:“我要跟夏无双赶去剑盟山,参加武林大会,你没权利让我失信于人。” 项秋奇怪望我一眼:“那不是正好么?先去云华山,再去剑盟山,并不耽误。武林大会?啊!也对,十三年一次,值得一看。” 我生气看着他:“怎么可以?” 项秋闭上眼睛,在我肩膀上一拂,我顿觉全身一麻,大惊:“项秋!” 项秋把我扯回他怀里,把头放在他的手臂上:“很累了,老实睡觉。不然,就莫要辜负了良辰美景,我们夫妻诉诉衷肠。” 心中大骂他混蛋,但也只好老老实实闭上双眼。诉诉衷肠?那就是个兽类,去他的衷肠。 正是越来越佩服项秋和自己,佩服他听着我震如天雷的肚子叫声能睡着,和我躺在他的手臂上那么难受还能睡着。 早上一睁眼,就看到项秋站在床边揉手臂。我试图动一下,还是全身酥麻,不得动弹。瞪他一眼:“解开穴道。” 项秋毫无半分内疚,反而还要抱怨道:“你肚子能不能老实点,真让人受不了。” “那你能不能改改你的毛病,枕着你胳膊,我脖子都麻了。” 项秋伸过来的手一僵,但还是帮我解了穴。然后不发一言,直接开门出去。揉揉酸痛的脖子,什么破习惯,弄得两个人都不舒服,何苦呢? ------------ 第四十三章 云华山上华云君 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隔壁房间房门半掩,传来项秋不屑的声音:“什么烂法子,一点作用都没有。今天晚上之前,再想出一个好点的法子来,你家老夫人还等着你少爷我抓紧把少夫人娶回去呢。” 紧接着传来一个暗哑的声音:“少爷别急,还有别的。女人么,还不是就喜欢那么点东西。要我说,少爷直接把少夫人带回去成亲不就完了么,费这些力气做什么?” 我略略靠近一些,我也好奇得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而项秋却说了一句令人甚是无奈的话:“小吕,少夫人该饿了,下去吃饭吧。” 我下意识要找地方躲起来,转念一想,以项秋的功夫应该早就知道我在外面了。再躲起来就欲盖弥彰了,索性直接站在门外等着他们出来。 果然,项秋跟随后出来的吕俊悔见我等在门外,并无半分惊讶。项秋直接越过我向楼梯走去,狗头军师吕俊悔冲我点一下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有没有想到好花样,要不要我帮你?狗头军师么,不就是会那几招。” 吕俊悔讪笑一声:“少夫人说笑了,请。” 来到楼下,就看到一副诡异的场景:萧笙、夏无双、小松连带申明明坐在一张桌子上,申明明眼神在夏无双和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项秋之间举棋不定。夏无双一如既往不把她放在心上,项秋则眼神凌厉地看着她,大有不照办就没完的架势。 最终,小白兔还是站起身来,委屈的看了一眼项秋,走到项秋的桌上坐下。项秋满意一笑,转而抬头望向我。 我心下暗笑,看吧!怕你不成。直接走到原先申明明的位置上坐下,倒一杯水端在手里:“早上吃什么?” 小松张大嘴:“胡,胡柠……姐姐,那个人?” 无所谓一嗤:“你未来可能有缘的姐夫。” 这一次,小松不仅张大嘴,连眼睛都睁得像牛眼般。相反地,邻桌传来项秋轻快的声音:“小吕,听到没?还不请少夫人过来?” 吕俊悔甚是为难地看着我:“少夫人……” 我继续喝水,当他不存在:“夏无双,云华山在哪?如果先去云华山,耽误参加武林大会么?” 而这次,小松眼睛瞪得更大更圆,夏无双手里的茶杯摔落在桌上,就连萧笙,也睁大了双眼,仿若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奇怪望他们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夏无双双手颤抖,语带抖音:“云,云,云华山?华云华前辈所在的云华山?你能去?带我去。” 萧笙也禁不住语带激动:“还有我。” “不是吧!二哥,那是什么山,神山么?连你也禁不住诱惑?” “云华山,坐落在温阳以南,本是无名小山,因华云先生游历到此地,见山中隐隐有仙气溢出,遂定居于此,云华山也自此闻名于世。云华先生……”申明明还待要往下说,被项秋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我睁大眼睛,神棍,超级神棍。竟然会有山因为人而出名,除了出过什么绝世大才的地方,还真少见。我略略靠近夏无双:“这个华云先生,到底是个何方神圣?” 夏无双激动地紧握我的双手:“小三,华云先生乃当世奇人。传说没有人能找到云华山,而华云先生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是先生先要见你,不然,任你天大本领,也休想见到。” 连萧笙也激动地脸带红晕:“华云先生惊世之才,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医药佛理无不精通。据传,只要能得先生点拨,定能看透世事,超越自身。若能得见先生一面,此生无憾啊……” 这么厉害,简直是爱因斯坦第二啊。我抽出夏无双紧握的手,腆着脸凑到项秋的桌上挨着申明明坐下,冲对面的项秋笑道:“华云先生就是令师?” 项秋不屑轻哼一声,拿眼角斜睨了一眼夏无双刚刚紧握过的手。我把那只手捂在下面,继续无耻问道:“能带朋友去么?” 这次,申明明最先答话:“胡……”刚说一个字,立即捂住嘴下意识看一眼项秋,继续道:“嫂嫂,师父的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就连我和大哥,每次进去都要有师父的允许。若是师父没有同意,别人肯定是想靠近都难。” 撇嘴,还是个有架子的。蔫蔫回到原位置坐下,冲夏无双和萧笙一摊手:“你们看到了,我也无能为力,顶多,我也不去就是了。”夏无双和萧笙同时失望点头。 小松终于回过神来:“华云先生啊……我听我爷爷说过,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倒是可惜了,真想见见他,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那样,三头六臂,眼大如牛,力能扛山……” 小松还未掰着手指头数完,申明明急道:“死小孩,你再乱说,我拿鞭子抽你,我师父才不是那样呢。我师父……” 项秋暴喝一声:“吃饭!” 申明明不甘地坐下等着饭菜上来,小松失望地看着我:“胡柠姐姐,华云先生不是那样么,那他怎么会那么厉害?” 我摇头失笑,大概在小孩子的心里,只有三头六臂,力能扛山才是最最厉害,最最勇猛的,大人怎么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我安抚一笑:“当然不是那样!”不顾小松失望的眼神,继续编道:“华云先生应该是不仅三头六臂,更有斗大牛眼,火红头发,身高十丈,力能扛山,气能吞河。这样才符合华云先生的身份么……” 夏无双和萧笙笑笑不理,小松惊喜道:“原来是这样。” 再看申明明,已经气得要砸桌子了,冲她抱歉笑笑,你又不让我们一起去见你师父,在这yy一下又不犯法。 饭菜终于端了上来,项秋的声音又响起:“小吕……” 奇怪看向他,什么毛病啊!出门在外,吃饭还要别人服侍不成。但见吕俊悔刚刚举起筷子,听到项秋的声音,苦着脸放下筷子,起身向我走来。 吕俊悔垂低他的扁头,暗哑的声音响起:“恭请少夫人移驾。” ------------ 第四十四章 痛苦时节痛苦解 我用筷子指指自己的鼻子:“我?移驾?不就是吃个饭么,还非要我跟他一个桌不成?” 吕俊悔不答话,俯低身子,做着请的手势。我看看夏无双和萧笙,夏无双冲我一摇头,也不知道是要我不要动,还是别理睬。萧笙明显冷下了脸,看来是心中不快。 我冲项秋表明立场:“我跟他们一起惯了,在这吃就好。” 项秋冷冷看我一眼,咬牙切齿地对吕俊悔喊道:“愣着做什么。” 我心中一冷,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这么点小事就要生气。突然感到肩膀忒熟悉的一麻,吕俊悔把我连人带板凳轻巧一运,我就到了项秋的身边。 看着项秋慢慢缓和的脸色,我的脸上爬满冰凌:“项秋!” “项秋,原先看你仪表堂堂,想不到竟然为难女孩子。小三想在哪里吃饭就在哪里吃饭。”说完,伸手就要过来拉我,却被吕俊悔缠住。 萧笙也指责道:“项少侠怎么能随便点穴,你这样会损坏小三的身体的。” 项秋嗤笑一声:“一个江湖名号‘辣手摧花’比我更不懂怜香惜玉不知多少倍,一个江湖送个称号‘圣手’就以为天下无敌,难道你师父袁思成还比我师父更厉害不成?” 说完丢给萧笙一个不屑的眼神,夏无双还好,但萧笙的脸立即就白了。小松怒气冲冲道:“你怎么这么没教养,连路边的小偷都比你有修养,真不是好人。”说完以一个明显的踏步远离项秋的桌子和缠斗中的两个人。 我怒瞪着项秋,什么人啊!人家拼爹,你拼师父,有个好师父就比别人更厉害了?真是越看他越不顺眼:“项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论起来,他们是我的大哥二哥,你别太过分。” 项秋仿若没听到我的声音,还兴致勃勃地指点吕俊悔:“小吕,找准他的薄弱方位,三招可以制胜。” 我一惊,夏无双的武功理应不弱,竟然这么快就被吕俊悔制服?抬眼望去,果然,吕俊悔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而反观夏无双,已经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心下一凉,看来是斗不过他了:“吕俊悔,住手,我在这边吃饭。”但吕俊悔并没有停手,我看向项秋。 项秋得意一笑:“小吕,可以了。” 看着像哈巴狗似听话的吕俊悔,心中有气难出。压下怒火,对夏无双他们说道:“我们还是分开走吧!武林大会见。” 夏无双懊恼异常,萧笙冷冷看一眼项秋,略略点头,拉着夏无双和小松离开。我坐在凳子上看不到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更是烦闷:“姓项的,解开。” 项秋伸手一拂,我立刻又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偏头向客栈门口看去,他们早已走远。对面的申明明两眼湿漉漉:“大哥,我想跟夏无双他们一起走。” 项秋紧盯她的脸,趣味道:“这样啊……”申明明一缩脖子,却听项秋接道:“去吧。”申明明惊喜抬头,项秋冲她宠溺一笑。 申明明立即起身,边向外跑边大声笑道:“谢谢大哥。” 我盯着申明明跑远的身影冷笑:“还真是个好大哥,做事这叫一个绝。”明明刚刚把夏无双和萧笙得罪了个彻底,现在要申明明追上去,怎么能给她好脸色。 项秋优雅一笑,春光满楼:“这是在帮她长大,夏无双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家明儿,让她提早死心才好。” 我心中不忿:“我大哥怎么配不上你妹妹了,再说,我大哥根本没看上你们项家人。再有,我更配不上你们项家,赶快解除婚约。我再也受不了你了,迟早会疯。” 项秋悠然道:“好啊!那就疯了吧。” 我气急,看到吕俊悔正要拿起筷子吃饭,一把抢过来,拍在桌子上:“不准吃。” 最终,我没有吃进去半点东西,当然还有吕俊悔。心中难受,但看到有人比自己更痛苦,反而好受一些了。项秋当然是甚是优雅地把饭吃完,吃完还要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细细擦干净嘴,然后把方帕扔到桌上。 “今天在这再休息一天,明天启程赶去温阳。” 我盯着施施然走上楼的项秋暗骂他混蛋:“饿么?”冲吕俊悔一抬下巴。 吕俊悔捂着肚子狠命点头:“少夫人,我从昨天就没吃东西了,真的很饿。少夫人……” 我冷哼:“是么,正好。”冲靠在柜台上小二招手:“再上一份饭菜。”吕俊悔惊喜望向我,我冲他笑得温柔,一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更痛苦。 小二动作很快,我看看摆在桌上的饭菜,再看一眼吕俊悔:“把筷子放好,没你的份。”说完夹起一块鸡蛋丢进嘴里,夸大咀嚼。该死的项秋,该死的吕俊悔,哼! 心情舒畅的吃完早餐,踱回房间,项秋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直接走到桌边坐下:“姓项的,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犯冲。” 项秋轻声道:“是么……没感觉到。你也没必要烦恼,师父已经帮我们算过,绝对不相冲不相克,和得很。” 我奇怪看着项秋:“你为什么老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呢?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病吧?” 项秋猛地睁开双眼:“胡柠,小心你的措辞。我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好,包括身体。” 我暗暗翻个白眼,自大又自傲,目中无人,霸权主义,绝对的混蛋一只。我敢肯定,他肯定是被溺爱长大的,从小想要什么有什么?得不到也能想办法得到。被惯坏的孩子,扭曲长大的变态。 叹口气:“项秋,我真不适合你,你应该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而不是我这种憋在家里会疯掉的女人。我明确告诉你,咱们绝对不会是一对,绝对不合适。” 项秋翻个身,背对着我:“看来,真应该赶紧带你去见师父了。” 看来他根本没动摇半分,叹气,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明明两个人都别扭的么。也没看出他对我有半分爱恋的表现,绝对不是为了喜欢上我什么的才紧盯着我不放,纠结。 ------------ 第四十五章 华云先生应无敌 45度仰望窗外,丫的,我不是万能穿越女主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个人出现,难不成老天爷看我日子太悠闲?天可怜见啊!来到这里我哪有过一天的好日子过。 瞪一眼某人的后背,站起来慢慢走出房门。魏王送的拐杖还在,但我实在是不想再碰。况且,不过是皮肉伤,养了这么多天,早就不那么厉害了。当然是多亏了萧笙的好药,猛然想到,萧笙早上走得匆忙,也没给我留下最后那两副药。 来到这里,匆匆忙忙竟已经三个月了,当真是时光如梭。心中的伤口早已结痂,但丑陋的伤痕该怎么消除?看看左腿,暗骂某人混蛋。 我当然不会有心思现在出去乱逛,不过是去客栈门口透透气。刚走出门口,一个扁头出现在眼前。我止住脚步,以眼神示意他给出挡住我的理由。 吕俊悔抹抹嘴:“少夫人,少爷吩咐,您不能出客栈半步。” 我皱眉:“什么时候说的?还有,凭什么要拦住我?” 吕俊悔又抹抹嘴:“上次您逃走后说的,若是再次找到您,不准让您离开所在地方半步。” 我围着他转一圈:“这么听话,那是不是我的话也得听呢?” 吕俊悔迟疑一下:“只要不与少爷的命令相背,可以听。” 我了然点头:“这样啊!那,要是我让你今天不准再吃任何东西呢?并且,不准告诉你家少爷。” 吕俊悔错愕:“怎么可以?我再不吃东西会饿死的。” 我冷笑一声:“刚刚不是吃了个鸡腿么?” 吕俊悔又抹抹嘴,把手伸到眼前:“擦干净了啊。” 我冲他哼哼两声,越过他走出客栈,在客栈门口捡块干净的地儿坐下。吕俊悔本想阻止,见我坐在门口,便不再出声,也捡个地坐下。 此时本应阳光正好,偏偏雾蒙蒙,昏沉沉的让人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憋闷。 偏头瞟一眼坐在旁边的吕俊悔:“华云先生真那么厉害?” 吕俊悔倏然抬头:“当然,华云先生之才,世人不可仰及。先生不仅文武天下无双,雄才伟略,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无不精通。更兼通晓药理佛经,看透人世,当真是天人般的存在。” 心中立刻涌现敬意,原来是我肤浅了。这位华云先生的智商绝对绝对媲美爱因斯坦,真本事,绝对是真本事。 心中不解,遂问道:“华云先生如此大才,怎么会收你家少爷为徒呢?” 吕俊悔如被烫的猫般尖叫:“这话什么意思?收少爷和小姐为徒,自然是看中少爷和小姐天资聪慧,根骨奇佳。” 我惊讶看着炸了毛般的吕俊悔,违心道:“你家少爷和小姐自然是天资聪慧,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江湖上没人知道华云先生有徒弟。” 吕俊悔脸色稍稍缓和,叹气道:“少爷自傲,不愿凭先生的名气显于江湖。” 我面上可惜点头,心中暗想,说什么不愿凭先生名气?早上是谁在那拼师父的,自傲?看他每次都病蔫蔫的样子,是学艺不精,不敢乱显摆吧。还有那申明明,堂堂华云先生,就教出了一只小白兔?可笑! 太阳已经出来,客栈也开始人多起来,不想再接受别人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慢吞吞上楼。吕俊悔也赶紧起身,跟在后面。 回到房间,项秋还躺在那。暗暗摇头,那华云先生忒没眼光,收个这样的徒弟。 刚刚坐到桌边, 项秋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不是,只要不是面对我,你都能对他笑靥如花?” 我惊跳起身:“你没在睡觉啊?” 项秋坐起身,冷睨我一眼:“回答。” 我皱眉:“姓项的,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我胡柠没理由必须回答你的问题。” 说完,我便恨不得把刚刚的话活吞了。看着那人难看的脸色,暗恼自己冲动。跟一个睡在你房里,又刚刚睡醒的男人乱计较什么呢? 小半个时辰后,项秋照例把一丝不挂的我揽在怀里,一手缠弄着我的头发,一手放在腹上。放低声音道:“现在,有理由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我无力咬牙:“是。” “嗯,可惜,本少爷现在不想听了,睡觉。” “现在都快中午了,睡不着,我要起床。”说完奋力挣扎。 项秋按住我:“衣服都坏了,躺好,我让小吕去买几套。” 我半羞愧半懊恼:“让他买黑色的侠装,多买几身。” 项秋手下一顿,道:“小吕还有事要去做,他要离开了。”说完紧盯我的脸,仿若要看出些什么。 我揉揉被扯疼的头皮,疲惫闭眼:“那,没时间的话,就随便看着买吧。” 项秋莫名嗤笑一声,利落起身,转瞬穿戴好,离开房间。 拉高一下薄被,打破门牙和血往肚里吞。混蛋项秋,三番两次占我便宜,还偏偏让我有苦难说,我千辛万苦活下来就是为了让他欺负不成? 哀叹一番,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羞愤,为什么每次都没有拼命去反抗?转念一想,该死的项秋,每次都点穴。 伸头看一下地上的衣服,跟破布条似的,恐怕没人有勇气穿。丫的,暴力狂么,每次都来这一招。直愣愣盯着床帐,难道,让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他?一个被娇养大,受不得半点违拗的自大狂? 甩去心中不快,转而想到老高,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只是张忠说过他在战场上用兵如神,颇得魏王器重。老高,你不喜欢战场的,是么? 脑袋里杂七杂八乱想一通,竟然还是没有人送来衣服,心中暗骂吕俊悔,买个衣服竟然这么费力。 将近一个时辰后,项秋才施施然走进来,手里提着个硕大的包袱。 项秋把包袱往床边一扔,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某人命令道:“赶紧穿上,起来用饭。” 我木然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满是白色衣裙,还附带众多令人倒胃口的珠钗。我挑挑捡捡,只得穿上一套还算能接受的裙子,至于珠钗,随手包进包袱里,扔在床上。 ------------ 第四十六章 华云先生遇天劫 头发自然不能散着,在那堆破布条里找到原来的发带,抚摸一下垂在脑后的发带,这还是当初在齐镇时在老高的房里随手拿的呢。 走到楼下,大堂里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客人,项秋和吕俊悔坐在正中的桌上。 走到吕俊悔面前,狠瞪他一眼:“你什么破眼光,买的衣服是人穿的么,你看我有那闲功夫保持仪态么?” 吕俊悔偷瞄一眼项秋,冲我拼命摆手,偷偷一指项秋。我心下一跳,压低声音问道:“不是你买的?” 吕俊悔略略点头,我一僵,转头看向项秋。 项秋一身银灰色衣服,低调但绝对华丽的坐在那。轻轻放下筷子,掏出方帕,细细擦拭嘴角,然后把方帕往桌上一扔,冷然道:“明天启程赶去温阳,小吕你明天就离开吧。” 吕俊悔赶紧起身,一拱手:“是,少爷。” 我望着挺直腰板,慢吞吞上楼的项秋,问正在擦汗的吕俊悔说:“你家少爷脾气还真大。” 吕俊悔又一抹脸:“少夫人,少爷亲自选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你怎么能那样说呢?多亏今天少爷心情好,没有同您计较,但下次记得一定要夸少爷送的东西好。” “你们吕家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怎么看你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就那么怕你家少爷?” 吕俊悔打个哆嗦:“那是你没见过少爷的手段,若是见识过,您就会觉得,比起少爷的手段,吕家算什么。” 顿感后背发寒,戚戚道:“那我……” 吕俊悔一笑,安抚道:“少爷待少夫人自是不同,没见少爷刚刚并没有怎样么?少爷从来都是被招惹了立刻就有所表情变化,我仔细看了,这次没有。” 我安心一笑,举起筷子一边吃一边抱怨道:“你家少爷脾气也怪了,明明让他帮我买黑色的衣服,跟我拧着来不说,还买一堆那么难看的珠钗恶心我……” 许久不见吕俊悔接话,奇怪望向他,就见吕俊悔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同情说道:“少爷师承华云先生,武艺非凡,您就请菩萨保佑刚刚少爷没注意着您吧。”说完自言自语道:“还好明天就要离开了,老天……” 我惊得差点拿不住手里的筷子,看来项秋当真是华云先生的徒弟,连这种高深的功夫都会,确定这不是修仙的世界? 匆匆吃完饭,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问:“掌柜的,还有房间么?” 掌柜一愣:“女侠不是开过一间客房了么?” 我做贼似的说:“我喜欢晚上换着房间睡。” 掌柜错愕道:“女侠这习惯好啊!我这就给您另开一间。小二,领女侠去天字五号房。” 我一下午都憋在天字五号房里不敢出去,小二送过晚饭后,我就把房门插死,生怕会让项秋看到。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欺欺人,但只有这样才会感觉安全点。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门还是好好的,我松了口气,安心躺到床上睡觉。将将入睡,就感觉全身熟悉的一麻,猛得睁开双眼,就看到了床前正在解衣的项秋。 房门窗户完好无损,顿觉崩溃:“姓项的,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魂不散。我受够你了,别妄想我能嫁给你……” 项秋手下一顿,冷漠道:“可以不嫁,但得为我产下子嗣。” 我心中凄然,原来,就是为了这个?“愿意为你项家传宗接代的应该大有人在,何苦缠着我?” 项秋把我揽进怀里,平静无波道:“命……别问了,师父会告诉你的。” 我久久无法入睡,命?我的命还是项秋的命?不管是谁的,都荒唐得可笑,堂堂靖国公长子,命运是为项家传宗?还是异世胡柠一番穿越,就为给项家接代?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杆,项秋才吩咐吕俊悔启程。项秋休息一晚似乎更显疲惫,在吕俊悔不着痕迹的搀扶下走到客栈外。 门口停着一辆特夸张的加长马车,足足有普通马车的三倍长,三匹骏马并列在前,华丽的车身夺人眼球。车前站着一位体型与马车十分匹配的丫鬟,绿色的衣服,往那一站,仿若大树。 我吃惊地看着马车,问:“坐这辆马车?这也太……”风骚了吧…… 项秋一皱眉:“嫌马车太小?那就换一辆吧!小吕,去换。” 我拼命摆手:“不,不,不……是看你家马车太大了,有点不习惯。” 项秋眉头拧地更深:“嫌大?可这是最小的了,先凑合着赶到温阳吧!师父该等急了。” 项秋在吕俊悔的帮助下上了马车,那树一般的姑娘要来扶我,我摇摇头示意不用,话说,这姑娘看着挺面熟的…… “少夫人请上车。”那姑娘一出声音我就知道是谁了――晓晓。原先在项家的别庄见过的,那几天就是她帮我端饭的,说不定我那二两十四文两银子就是给了她。 甚是不雅的爬上马车,看到车厢里的布局,真想扑倒在地。车里铺着柔软的地毯,最里面摆着格子橱,两边有座椅,中间可以舒服躺下。 此时,项秋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以一种让别人无法忽视的气场躺在那里。我下意识放轻手脚,脱下鞋子走到椅子上坐下。隐隐可见车窗外飞速后移的房屋和人群,但车身毫无半点颠簸。 疾驰八天,项秋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在客栈落脚休息的时候还是动不动把被点了穴的我揽在怀里。 这天,不到傍晚,车子突然停下,晓晓姑娘破锣般的嗓音响起:“少爷,少夫人,温阳到了。” 我兴奋走出马车,一开车门,就见眼前是繁华拥挤的大街,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项秋也走出来,对晓晓吩咐道:“去项家的客栈等我和少夫人。” 晓晓领命离去,项秋坐到车前,驱马前行。我疑惑片刻,了然点头,世人只知云华山在温阳,却没有人知道在哪,自然有它的道理。项秋做为华云先生的徒弟,自然要保护云华山的神秘性。 一个时辰后,我们停在一座小山前,山不高,但奇特的是,山上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不断劈到山顶某处,好不壮观。 我惊奇道:“云华山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奇特。” ------------ 第四十七章 华云先生现真颜 项秋跳下马车,担忧道:“云华山上被师父布了阵法,不会现于人前,如今这样,定是因为师父遭了天劫。快下车,我们要立即赶上山才行。”说完唤出乌雉,小白鸽扑棱两下翅膀,飞到前面带路。 望望身后的马车,暗道一声浪费,随后追上项秋,毕竟是他的师父更重要。 看着不大的小山,但乌雉带着我们左绕右转,直到一个时辰后才看到山顶上一座仙雾缭绕的茅草屋。 屋前,一位白衣老者席地而坐,天上不时有闪雷劈在老者周边。 项秋担忧地注视着一道道劈下的闪电,我也紧紧盯着,只见闪电擦着老者衣服险险而过劈到地上,地上立时冒起黑烟。我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劈在身上,该多疼啊。 直到月上柳梢,雷电才停下,老者运起气来。一刻钟后,老者睁开双眼,笑道:“徒儿怎么不带你的小娘子去屋中歇息?” 项秋快步走过去扶起老者,也就是华云先生。华云先生直直看着我,对项秋欣慰道:“果然是她,今天挨的这七十二道天雷也算是值得了。” 我暗暗砸舌,竟然有足足七十二道天雷,更神奇的是,竟然有人挨了七十二道天雷还安然无恙……当真神人也。 我拱手弯腰:“前辈有礼,在下胡柠。” 华云先生含笑点头,冲我抬起左手:“过来扶我进屋!”又转而吩咐项秋:“去练功室等我们。” 项秋和我都同时一愣,这华云先生是要同我说什么机密不成?连自家徒弟都支开,项秋放开扶着华云先生的手,点点头离开。 我扶着华云先生走进茅草屋,房子不大,但里面的摆设相当精巧。华云先生坐到床榻边,示意我也坐下。 我咽口口水,战战兢兢坐下,面对大人物,总是不自觉地紧张。 华云先生一笑:“在这里一向可好?” 这话问得蹊跷,我来这里不过一两个时辰,怎么谈得上好不好?但基于尊重老人的优良传统,我还是恭敬答道:“山中幽静,阵法精妙,自是极好。” 华云先生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来到这个世界,一切可还习惯?” 我惊跳起身,抓紧华云先生的手,颤声问道:“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送我回去……” 华云先生一个巧力,抽出被我握紧的手,高深道:“这是天命,你必须在这里。” 紧紧盯着华云先生,妄图能让他改变主意,但华云先生只是冲我微微摇头。 我扶住床榻,不自觉哭出来:“什么天命?你不是能看透么?我的天命是留在现代喝啤酒看电视,而不是在这里上战场。我的天命是毕业就跟史琳结婚,而不是留在这里替莫名其妙的项家传宗接代。我的天命是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而不是在这里目不识丁,整日漂泊……” 我越哭越大声,最终变为蹲到地上嚎啕大哭,哽咽不语。 华云先生叹息一声,起身扶我到床榻边坐下,温声道:“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早些把你接过来。” 我一愣,止住哭声,奇怪问道:“你?接过来?” 华云先生点点头:“项家人从来是能在十九岁之前遇到命中人,就算是没有遇到,问天石也在他十九岁之前给出暗示。偏偏在项秋十九岁之前无半点征兆,直到十九岁生日时才显出一句令人难解的话:在若在,凭空来。我推演许久才得知应是异世之人,于是做法,理应成功了,但问天石仍然不再给出新的提示。只得养精蓄锐,今年再次施法,问天石终于有了新的暗示:似是非是,胡家庄。这句话耐人寻味,但我仍吩咐项秋去胡家庄求亲。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我冷笑一声:“三年前,你的确成功了,他叫高笑,现今在魏王麾下效力。” 老头大惊失色,赶紧掐指急算,算完一拍大腿,大叫一声:“要糟。” 然后举起一根手指冲我哆嗦道:“胡柠啊胡柠,你……你……” 我擦干眼泪,静待他的下文。老头气咻咻地围着茅草屋转了一圈,站在我面前质问道:“你到处乱跑就算了,为何要干预天命?天命一乱,苍生遭殃,作孽啊作孽……” 我撇嘴:“我怎么干预天命了?我和老高可是在齐镇救了四千多人,这可是大功德,佛祖都得保佑。” 老头冷笑数声:“那他在战场上夺取的人命怎么算?” “那是战场,就算没有他,还是要打。” “那你可知道,战争双方都在不断增加兵力,如今已经是二十万对二十万的对撞。你的朋友用兵犹如神助,会夺去多少个四千?” 我大惊:“不可能,靖国一弹丸小国,哪来这么多兵力?” 老头颓然道:“周边十五个国家预谋已久,云国此次倾尽国力,可勉强取胜。本来,你的天命我已经帮你顺好,不想,还遗漏了他。” “仗还没打完,你这么笃定,你能看到未来不成?” 老头苦笑:“现在不能了,看到刚刚的天雷了么?那是我的劫,如今,我已经失去了洞悉世事的能力。” “这么严重,那你的琴棋书画呢?” 老头诧异:“当然还在。” “佛理医术?” 老头点头。 “天文地理?” 点头。 “那你有啥损失?” 老头思考片刻:“最后窥得天命知,江湖大乱,将会人人自危。”老头与我对视,严肃道:“你要阻止。” 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半点武功没有,怎么阻止?” 老头背手走到门前,深沉道:“你会知道的,跟我来。” 走出茅草屋,七拐八绕,走进实际上就在茅草屋后面的石洞里。石洞是人工开凿的,洞前种着三棵柳树。 华云先生围着中间的树前后走了两圈,山洞旁边嗡隆隆几声打开一扇石门。我望着洞开的石门目瞪口呆,想不到,还这么高科技呢。 老头率先走进去,我看看左右,也跟着进去。洞中先是不宽的走道,最里面才是两间石室,左边一间里面摆满兵器,右边一间只有一个石台。项秋正是在石台上打坐,连我们进来都没反应。 老头把我直接领进左边那间,指着墙上挂着的武器说:“挑一件顺手的吧。” ------------ 第四十八章 天命已乱江湖劫 我望着那些耀眼的兵器难以抉择,遂征求意见道:“依华云先生的意见,我该选哪件呢?先声明,要剑。” 老头摇摇头:“你不适合练剑法,剑法讲究轻灵,你已经习惯大开大合的招式。还有,心里都一直在骂我是老头,嘴上就不要虚伪的叫什么华云先生了。” 我尴尬笑笑,狠命往后退了两步。还让不让人活了,连读心术都出来了。看来,挑了武器要赶紧离开这云华山了,忒邪门了。 老头,不,是华云先生笑笑:“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对心思深沉的人是不管用的。” “……” 摆明了骂我白痴,真是记仇。 华云先生在墙角处拿起一把刀递给我,刀身银白,鞘上绞着花纹。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摩娑着刀身。猛然想到,项秋的剑也是银白色的,这个…… “那个,换一把行么?” “不可不可,本是夫妻,自然要用这双'白浪淘沙',日后你自会明白它的妙处。随我来,教你一套刀法。” 我低头看看手中发烫的刀,抽出刀来,一股寒气迎面而来,赞一声:好刀。看一眼刀鞘,决定认为它是黑色的。 华云先生直接把我领到隔壁的练功室,项秋站起身,华云先生坐到石台上,咳了声说:“拜师吧。” 我傻呆呆的看着华云先生,拜师?项秋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师父要收她为徒?” 华云先生一摆手:“为师自有计较。” 项秋退立一旁,低头不语。华云先生静静等待,一副拜不拜师全凭自愿的架势。 我细细权衡一番,发现绝对的稳赚不赔。拜倒在地,磕了三个头,高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刚刚晋级为我师父的华云先生很欣慰:“嗯,徒儿请起。秋儿,还不见过你师姐。” 我受惊地看着那个自大狂冲我弯腰拱手:“见过师姐。” 这个,这个……怎么论也不该是他叫我师姐啊。论师门地位,他肯定比我高;论岁数,瞎子也看得出他比我大多了。 师父状似十分圆满,微笑道:“徒儿勿要惊讶,这是我云华派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夫妻同时拜到我云华门下,丈夫便是师弟。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女徒在家中不被欺负,不想,你们会成为第一对,当真要庆贺一番才是。” 我偷瞄一眼降级为师弟的项某人,唔……脸色相当不好看。心下暗喜,往后咱就是师姐了。 谄媚道:“师父何时教我武功啊!我喜欢那个窥心术和点穴。”暗暗发誓,等我学会了点穴,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给姓项的点上。 师父一愣,勉强笑道:“徒儿这不是为难师父么,以你目前的资质和体格,最多学得了一套刀法。” 我大失所望连带羞愤难持:“我脑子太笨,那医术总可以吧?” 萧笙貌似十分仰慕师父的医术,至于夏无双,都是用刀的,直接把自己学的教给他就行。 却不想师父摇头的幅度更大:“至少要十五年才能把你教得出师,不要不要……” 我苦下脸:“那师父不能只教我刀法吧!我将来走出去说是您的徒弟,那不是给您丢脸么?” 师父笑得和蔼:“徒儿莫要担忧,师父此生最不怕的,就是丢人。” 我顿时哑口无言,猛然发现,这就是一个老无赖。阿弥陀佛,骂人是不对的,骂师父是更不对的,善哉善哉…… 师父回到茅草屋,在橱子里寻找好久才扔给我一本半旧的书本。薄薄的一本,十几二十张的样子。师父拍拍手上的灰尘道:“秋儿,今日已晚,你们且去歇息,明早准时领你师姐去外面练刀法,有不懂的进来问我。” 项秋答应一声,把我拽出茅草屋,带回石室。原来,石室里面别有洞天,石台下有一机关,启动机关,便可显现出墙壁后的石屋。石屋内摆设豪华,颇具项某人的风格。 不知是因为赶路太累,还是基于对我这个刚刚晋级的师姐的尊重,项秋第一次没点我的穴,只是揽着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还未天亮,项秋就把我拽出石屋。指着我手里的刀谱说:“练吧!有不懂的问我。”然后施施然走到旁边撩袍坐下。 我小心翼翼地翻来刀谱,画得不是很精细,但胜在逼真,浅显易懂。仔细观摩第一式,抽出大刀把刀鞘扔在一旁,认真比划着。 半个时辰后,我甚是满意,总共十二招,已经把招式演练过一遍。自我感觉很是良好,越来越感觉顺手,把刀谱翻到第一页,重新开始练习。 刚刚摆好姿势,项秋轻笑一声:“你看了这么久,就领悟到这种程度?难怪师父要把你丢给我,当真笨的可以。” 我尴尬收起招式,竟然还被嫌弃,我能看懂就算不错的了。这人也够狠的,知道我没找对感觉竟然就让我在这傻愣愣白练。 项秋站起身,抽出自己的剑,利落舞起来。身若矫兔,剑若银龙,翩翩而来,凌厉而至,曼妙得很,曼妙得很啊。真想捂脸以示自惭形秽,比起他的剑法,我的刀法可谓不堪入目。 项秋舞完挑衅似的看我一眼:“练吧。” 我弱弱问道:“你刚刚舞的,貌似不是这套刀法吧?” 项秋冷哼一声:“难怪师父只肯教你一套刀法,还要让我来教,你这种资质,连三岁稚童都不如。” 我一噎,没见过这么编排人的。重新拿起刀谱,往旁边走了十几步,决定自己参悟。人家都有参悟了十几年都没参悟透的,就不信自己比那些人还笨。 项秋也不理我,重新坐到地上闭目养神。 我细细观看刀谱,还是那几招,为什么跟项秋舞出来的不一样呢?莫非另有奥妙?我坐到地上,皱眉沉思。 昏昏欲睡之际,师父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吃饭。” 我立即奔向我那无所不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师父,谄媚一笑:“师父当真全才,做的什么饭啊?” 师父但笑不语,反观后面慢蹭蹭靠近的项秋一脸上绞刑架的表情,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第四十九章 白浪淘沙十二式 桌上摆着三菜一粥,心中顿感对师父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师父当真是全才。”我羡慕道。 师父捋着胡子呵呵一笑:“倒让徒儿见笑了,快来吃吧。” 菜像是野菜,粥像是小米粥。我很惊喜,项秋很痛苦,拿起筷子,踌躇一番,迟疑道:“师父,我……” 师父笑得和蔼:“又不想吃?也好,那就直接去练功吧!小柠儿,咱们吃。” 我应一声好,埋头吃饭。早上被摧残得头疼,这饭仿佛变成了天下间最舒服的事情,我很是圆满。 项公子很痛苦,吃饭像上刑,恨不得把小米一粒粒分开再吃。 我捧起空碗不好意思道:“师父,还有米粥么?就没做馒头么,这样吃不饱。” 师父诧异着,惊喜着:“出门左转,屋后是厨房。” 项秋把他的碗往我脸前一推:“属猪的么?吃完它。” 心中冷哼一声,把碗推回去:“我胡家庄虽说不大,但我胡柠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别人的剩饭。今日你项大少爷瞧得起我,但恕我胡柠无福消受。” 师父很是熟练地训斥道:“秋儿,为师还会害你不成,这么多年,就没掰过你这个毛病来。你看这菜,真正的好东西……” 一边暗暗诅咒项秋,一边起身去厨房盛饭。大少爷了不起啊!原先在家,我妈吃过的苹果都要问问我嫌不嫌弃再给我,他倒不把自己当外人。 厨房很偏僻,躲在屋后面,厨房虽小,样样俱全。 给自己盛好饭,不想再回去看项秋的冷脸,直接站着呼噜噜喝完。 放下空碗,抹一把嘴。心中再次感慨一番师父的好手艺,话说,这么极品的师父怎么就没有师母相伴呢?莫非,这就是处高位者的寂寞? 吃过饭,我甚是自觉地刷锅洗碗,师父很满意,笑呵呵地对项秋说:“秋儿好福气,你师姐比你师兄还有眼力呢。” 我顿住:“师兄?原来师父还有徒弟啊!那我师兄是何许人呢?” “江湖人称玉面公子。” “费……费……费云?” 师父捋捋胡子,叹气道:“本是人中龙凤,偏偏时运不济,可惜了……” 我陷入呆滞,费云啊……这个魏王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不为江湖人所知的?如此费力潜在江湖中到底有何目的呢?但愿不会危及到我这只小虾米啊啊啊啊!苍天,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他是魏王啊? 项秋突然冷讽道:“怎么,知道大师兄是费云,就感觉你们两人更有希望了?妄想!就算他仗着魏王的身份,也不能让我让出属于自己的东西。” “师父也知道费云就是魏王?”我大惊失色,那师父也知道他的目的? “为师只收有缘弟子,什么身份与我何干?云儿,不过是个可怜孩子罢了……” “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视人命为儿戏的王爷,会可怜?谈笑之间夺人性命,为一己之愿,逼我上战场,可怜?哼…… 似是我的表情太狰狞,师父愕然地看着我:“小柠儿,你……” 项秋很高兴,赞许道:“胡柠,算你看得通透。这个费云,仗着自己魏王的身份敢威胁于我,我还怕了他不成。” 冷瞟他一眼,尽管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纠葛,但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一丘之貉。 “师父,昨日匆忙,我其实想知道老高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师父不是说他违背了天命么,是不是会跟师父一样,会遭天劫?” “这个……按理说,是该有劫,但为师修为已失,无法预知了。” 我心中一紧,老高! “师父,我要下山。” “不行,师父,她的刀法根本就没有领悟。” “小柠儿,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就算你现在赶去,也不能帮得到他,何苦要为难自己与担心你的人?” 我冷下脸,把碗筷放好,直接去取武器离开。他们怎么能明白老高对我的重要性,恐怕,老高也不会知道他对我有多么重要。 我自认不是感性的人,但我很难融入新环境,别人同我做朋友很费力,因为我会不自觉地排斥。 项秋冷哼一声:“云华山岂是你想出就能出的,死在半路上可不要怨别人。” 师父苍老的声音传来:“徒儿,世事不可违逆,别任性。” 我含泪瞪着师父:“那师父为什么能违逆,不是师父把我接来的么?” 师父摇头叹息:“怎么收了这么几个让人费心的孩子,秋儿,陪小柠儿下山去吧。往后也莫要再回来了,云华山已毁,为师要去云游了。” 项秋怔住,跪倒在师父脚边:“多谢师父成全徒儿,但让师父到如此地步,徒儿本就已心怀愧疚,怎能再让师父独自出行,请师父让徒儿同师父一起云游。” 我抱胸立在一旁细细听着,暗暗眯眼,原来,真是为了项秋这厮把我招来的。如今又因为我,遭到天劫,把云华山现于世人眼前,现在只好出去避风头。 师父很欣慰:“秋儿,为师并不是只为你,许多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你不必自责。不过,为师倒是很想跟你们两个一起出去看看今日的江湖,毕竟,为师已经二十余年没有下过山了……” 我们一行三人下山,师父在前面领路,不同于乌雉,直直向山下走去,只是会偶尔略略抬起右手。 将将走到山脚下,整座云华山顿时变为火山,火焰张牙舞爪般向天空伸展,山上的花花草草树树全部变成火神的祭品。 师父显然无所谓,仿佛烧的不是他的房子。心中暗暗防备,对于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都这么狠得下心,可见骨子里有多冷血。 山下自然是很快聚齐人在远远观望,议论纷纷。一个称奇:“原先俺还以为那些传说是骗人的,原来真有云华山啊。” “那是当然,听俺爹说,华云先生上山那年天地变色,云华山就没咧。” “奥……” “那现在华云先生把云华山点着了,是要下山还是先生已经仙去了?” 众说纷纭,但竟然没有人发现在他们旁边走过的老头就是华云先生,当真是没有眼力。 ------------ 第五十章 初下云华遇尘事 师父看起来绝对不像二十年没下过山的,至少要八十年没见过世面。怎么可以那么丢人,一个小孩子的拨浪鼓都能看那么久。 “师父,您老先是拿着人家的面具不放,现在又看上了这些拨浪鼓不成?可是师父啊!刚刚已经告诉您了,我们身上没钱……” 我身上自然是有几万两银子的,但用来买拨浪鼓估计会被请走,令人惊讶的是,项秋身上竟然也没带钱。 某少爷如此说,不需要买东西,项家店铺遍天下,缺啥拿啥。 远远传来女子哭泣声,循声望去,却是河边聚了一群人。计上心来,对师父蛊惑道:“师父,那边有人聚在一块,咱要不去看看?” 师父温雅一笑:“世事变迁,人心不古,可叹可叹。” 说完直接向人群走去,奇怪望一眼项秋,项秋冷冷看一眼人群,紧跟师父而去。 我左手提刀,右手挠头,现在的人们说话怎么都这么高深?片刻恍然,差点忘了华云先生那高深变态的功夫了。项秋尚可在客房里听到楼下人的谈话,师父在这里能听到河边的声音又有什么奇怪。 人群最里面是三个年轻男人,状似地痞流氓,脚下放着一具尸首,明显是溺水而亡。 一个清秀女子俯在尸首上嘤嘤哭泣:“我和哥哥不过刚刚来到温阳,哪里有一千两银子可付?能否先让我把哥哥安葬,我一定会还钱的……” 这是……卖尸买尸?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当真是人渣,难怪师父和项秋刚刚浮现那样的表情。 中间那人一身青衣,很强硬:“姑娘,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兄弟几个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把你哥哥捞上来,你总不能让咱们钱没看到一个就把尸体还你吧?” 其余两人嘿嘿坏笑,旁观的人们敢怒不敢言,由此可见这三个人应是当地有名的泼皮无赖。我敏锐地看到师父皱起了眉头,项秋握剑的手紧了紧。 扯一下嘴角,凑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耳边低语:“姑娘,我可以帮你不花一文要回你哥哥的尸首,让他尽快入土为安,你只要不说话就行。” 那姑娘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最终还是点点头。对面的三个人防备地看着我手里的刀,中间那人明显底气不足道:“女侠,咱们可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没偷没抢,没放火没杀人啊。” 我点点头,理解道:“是啊!大哥凭本事吃饭,不能让大哥白白出力啊!但是,刚刚这位姑娘说了,她对不起她哥哥,这尸首,就不要了。” 所有人都愣住,那姑娘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冲她略一颔首,示意她稍安勿躁。但很明显的,我长了一张让人不太信任的脸,那姑娘张嘴就要阻止,却只说道:“你……” 项秋及时点了姑娘的哑穴,姑娘不怨项秋,单单恶狠狠地盯着我。 努力无视背后的仇视,轻描淡写地说:“几位可以把尸首抬走了,这位姑娘同意不要了。但是,这位兄台,尸首可要好生安放,要是这位姑娘哪天又想要买了,兄台却把尸首损坏,免不了要吃官司的……” 对面三人一惊:“女,女,女侠,咱们兄弟几个没得罪过您吧!何苦要来砸饭碗啊?” 人群传来低低的叫好声,许多人喜形于色,就差拍手。再看身后的姑娘,已经明白我的用意,不再理会众人,只拿袖子帮她哥哥擦去脸上的湖水。 中间那人瞪一眼那姑娘,转身扒开山人群离去,左右两个同伴相顾无言,随后而去。 人们见已经没有热闹可看,议论纷纷地离去,不过转眼间,湖边只剩下她兄妹二人和我们几人,项秋一抬手,姑娘哑穴得解。 那姑娘擦一下脸边泪水,盈盈拜倒在地:“多谢女侠仗义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 我大声制止:“别,什么也不用。” 神啊!可别因为一时好心,惹来这么个麻烦。不是我嫌弃人家姑娘,相反地,很佩服她,聪明不说,还外表柔弱内心坚强。刚刚的哭声悲伤却没有失去淡然,这女子不简单。 姑娘一愣:“女侠万万不要推托,婉儿虽说出身于小门小户,但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再者,小女子与哥哥相依为命,如今哥哥舍我而去,小女子无依无靠,刚刚又得罪了钱勇他们几个……” 我瞪眼砸舌,当好人还当出错来了? 师父和蔼笑道:“秋儿,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莫要误了午饭。” 项秋一拱手:“是,师父。”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我看看仍然俯在脚边的柔弱姑娘,叹气:“姑娘还是赶紧让令兄入土为安吧!若是身上没有银两……” 姑娘热切地看着我,我尴尬笑笑,冲项秋背影喊:“姓项的,今晚去哪家客栈落脚?” 身上倒是还有八万两银子,可是都是整的,那五千两早就在齐镇的时候给了夏无双管理。 “靖越客栈。” “姑娘,我们现下身上没有银两,会放在客栈的柜台上,你直接去取就好,死者为大,让你哥哥先安歇吧。” 那姑娘的眼睛莫名一亮,叩首道:“姑娘大恩,王婉铭记于心,日后定会相报。” 不甚在意地一摆手:“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再会。” 说罢不等王婉回礼,落荒而去。师父和项秋已经走远,只得快步去追。多年后,我一直在后悔,农夫与蛇,农夫与蛇,我为农夫,她是蛇。 靖越客栈很壮观,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四楼客栈,咽咽口水:“项秋,你家的东西都是崇尚大的么?” 丫鬟体型壮,马车要够长,首饰够分量,客栈也要长得高…… 项秋自负一笑:“项家的东西,自然要是最好的。” 我决定闭嘴,不是说项家祖上是谋臣么,到他这里怎么成了暴发户心理呢?怪哉怪哉。 客栈再大也不过还是客栈,唯一与别处不同的就是“靖越客栈”一二楼吃饭,三四楼住宿。客栈大倒是不白费材料,客栈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也不知是因着武林大会将近还是历来如此。 ------------ 第五十一章 靖越客栈浴水溅 项秋左脚刚踏入客栈,掌柜的就已经迎了上来,略一行礼,恭声道:“少爷是要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项秋直接引着师父向楼上走去,淡然吩咐道:“先沐浴,师父,您是要……” 师父摆摆手:“为师先去歇息一下,午时把饭菜送到房中就好。” 掌柜领命就要离去,我拦住他:“掌柜的,这两天若是有个十八或是略大的清秀姑娘来找你领银子,就给她五十两。” 掌柜一愣,询问地看向项秋,项秋不耐烦道:“就按少夫人说的做。” 掌柜睁大眼睛看着我:“少,少,少夫人?少夫人……” 勉强冲他笑笑,略一点头直接上楼。少夫人,去他的少夫人…… 先把师父送到房间,项秋领我到另一房间,项秋打开房门,率先进入。我握刀迟疑片刻,叹气而入,当真势弱,当真被动,当真可恶…… 房内一如既往的奢华,符合项某人的审美,我把刀放在桌上,对床上的某人商量道:“姓项的,是不是给我另开个房间?两人一起,多有不便。” 项秋淡漠的声音传来:“每次都提这样明知道答案的问题很有趣么?还有,别再叫我什么姓项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心中暗骂:“%&#£……” 深吸一口气,压下不满,再次商量道:“我想去齐镇再看看,可以么?” 项秋转瞬欺身到我上方,深邃的双眼仿佛要直直把我吸进去,双手扶着我的肩,仿佛要把我的肩头捏碎。 “胡柠,我对你很失望。”他说。 我不敢呼痛,也仿佛是忘记了痛,那是一双悲伤的还是失望的抑或是不甘的双眼直直印到我心里。这是他第二次对我说失望,但不同上次,心中似乎有根弦被触动,偏偏又说不出改变了什么。 门外传来敲门声,项秋直起身,闭眼沉气:“进来。” 两个青衣大汉把一只硕大的浴桶抬进来,放好后,低头退出。 项秋开始旁若无人地宽衣解带,我猛然回神,甩甩头向门外走去。将将迈出右脚,就被整个扔进浴桶里,顿时水花四溅,好不壮观。 我努力探出头,抹去脸上的水,咳道:“姓项的,你有完没完?” 项秋慢条斯理地褪去外衣,冷声道:“还真是没记性,抑或,是在邀请我不成?” 我冷哼一声:“项少爷想象力还真是出奇的好,可惜,项少爷这次会错了意。” 我生气了,从没有人这么压制于我,至少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没有受过这种刁难,诚然我不想与人为难,但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以自己的意愿行事,从不顾及我,一次两次我忍,但一再如此,怎能窝囊。 项秋停下手中动作,直接飞进浴桶,半点水花不见外溢。我警惕退到浴桶边,后背贴着浴桶壁。 项秋只一闪身,就把我圈住,嗤笑一声:“真像只没有爪子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我冷冷盯着他抚上我脸的左手,恨声道:“项秋,你要是敢碰我,我会让你后悔终生。” 项秋左手挑起我的一缕头发,慢慢扯着:“那,会是怎样后悔呢?” 一把扯回头发,恶声道:“让你后悔认识我。” 项秋轻笑一声:“其实,我早就后悔认识你了呢。上天就应该让我孤老终身,遇到你,是我人生最大的麻烦。” “那岂不是正好?你不耐烦我,我不欢喜你,我们便不要再勉强凑对了。” “可是?怎么办呢?有时候恨不得杀了你,又有时候恨不得把你打断腿藏起来,就是不想看着你跟别人有说有笑……” “哼,项少爷不过是把我看成你的物件,不想脱离掌控罢了。” 心中后悔,也许当初不应该逃走,项秋不过是见惯顺从,偶然碰到一个反骨的自然就挑起了好胜之心。倘若当时嫁过去,待个一两年,自能重获自由。 衣服化为翩翩蝴蝶,悠然落地,水花四溅,喘息不定。正是:满室春光好,屋外艳阳天;本应鸳鸯意,偏偏心中怨。 我靠在墙上裹着被子看晓晓在那里忙碌,地上满是积水和碎布,自然还有那废了的银票和湿透的刀谱,晓晓姑娘初初见到只是略一吃惊便开始打扫。 项秋自然是早就离开了,事后很是淡然地在橱子里拿出衣服来换上离开。没再看我,也没有像以往一般累倒在床。 破锣般的嗓音响起:“少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谁是你家少夫人?要么就当我不在,要么就称我胡姑娘。” 晓晓一愣:“少夫人……” 狠狠把瓷枕摔在地上:“出去!” 面墙躺下,把脸埋进被子里,外面有关门声传来,安心闭眼,沉沉入睡。 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深深舒一口气,忍住身体的酸痛坐起身来,床头摆着一套白色衣裙。厌恶地蹙起眉头,却也只能拿过来穿上。 直到穿戴整齐才不经意看到窗边站着个银灰色身影,如同屹立在那。其实,这人放到现代,绝对是高富帅样样俱全了,是有自大的资本。暗暗眯眼,可惜,今日碰到的是我胡柠。 似是感觉到我的注视,项秋转身回头望向我,映着晚霞,顿时犹若天神降世,不可直视。项秋手臂上的乌雉优雅梳着羽毛,更衬出主人的不凡。 “终于醒了,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早上呢?属猪的么?” “我要去齐镇。” 乌雉猛地飞起,扑棱着翅膀消失在窗外。项秋勾唇一笑:“边关如今尽管已是修罗之地,然敌军二十万我军三十万,你有何不放心的呢?” “不为这个,师父说老高会遇到天劫,我要去帮他,就算帮不了,我也要亲自送他离开。” “唔,还真是情深意重,但我是万万不许的,最多让乌雉帮你送信。但,乌雉并不认得那个所谓的老高气味,只能经师兄转手。” 乌雉乌雉狗鼻子么,还气味?我对要经魏王的手转交这事很排斥,真是半根线的关系也不想和他有。 ------------ 第五十二章 少女怀春巧成拙 苦恼扶额,摸到刘海时脑中灵光闪过,解下头上的发带递给项秋:“这是在老高房里拿的,试试看行么?” 项秋盯着那根黑色发带危险眯眼:“这个,当然可以。” 项秋拿起发带出门,不一会端着一只酒杯回来,当着我的面把发带撕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泡在酒里。大约一刻钟后招来乌雉,把酒喂给它。 小白鸽喝完酒围着我飞了两圈,又回到项秋手臂上站定,巴巴瞅着项秋。 项秋爱怜地摸摸小白鸽的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乌雉说认识你要找的人了,写信吧。” 客栈中摆着书桌,纸墨笔研一应俱全。我纠结地拿起毛笔,思虑片刻,慢吞吞写道:“老高,见字如面。我师父说你最近会有天劫,万事小心。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保命第一,我等你来找我。” 短短二三十字,就整整一页了,还待要写,旁边响起嘲笑声:“师父说你不同于常人,没想到是大字不识,你这是在画鬼画符?” 仔细把墨迹吹干,原来师父并没有告诉项秋我的来历。也是,师父如此在乎天命,怎么会让别人知道我和老高的不同,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定然后患无穷。 小白鸽乌雉带着我的信转瞬消失在天际,我收回视线,坐到梳妆桌前狠命把绞在一起的的头发梳开。 一根白色发带递到眼前,某人自得道:“这根比那根黑的好看不少吧?” 把梳子拍在桌上:“项少爷是让我穿着这身守孝不成?白衣白裙,再来根白发带?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朵白花插上?” 项秋恍然般点头:“难怪你不喜欢白色的衣服,却是因着这个。那你喜欢什么颜色,别说黑色,看到费云看黑衣女子的眼神就不舒服,我可不想让他那般盯着你。” 把头发胡乱编成一条,在项秋的剑穗上抽出一根红线缚起。 “武林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十月十三,两天后。” 午饭在房里匆匆吃完,项秋不见了人影,我决定找师父再要一本刀谱。叹气,苍天怜见,来到这里学武功怎么那么难呢?莫非是运动神经也是灵魂决定的? “咚咚咚”敲了三声,门内却久久不见回音。 “师父,在么?” “师父?” 疑惑推门,房门竟然应声而开,房内收拾整洁,半个人影不见,只是在桌子上用茶杯压着一张纸。 我拿起信纸细细观看,撇嘴,画的像鬼画符似的,一个也不认识。唯恐误了什么事,急步走到楼下去找项秋。 还未站稳,就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胡柠姐姐……” 惊喜望向门口,小松一身青衣背着药箱,倘若不是为了遮住青斑右额梳下一缕刘海,完全是二哥的翻版。二哥还是淡淡的表情,仿佛无悲无喜,但细看就能发现眼中的笑意。 “小三,多日不见,差点不敢认了。原先咱们两人站在一起像兄妹,现在倒成了黑白无常。”夏无双一身墨锦,大刀在肩,端得是风流倜傥。 我看看身上的衣服,无奈一笑:“说的倒是贴切,你们怎么比我慢好几天啊?” 三人止住声音,表情莫测。门外传来哭泣声:“嫂嫂,我大哥呢?” 三人让开身,我这才看到他们身后的申明明。申姑娘还是一身粉白相间的衣服,腰间别着长鞭,脸色却苍白疲惫得吓人。暗叹,果然…… “你大哥早上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师父倒是留下了一封信,在这。” 我把信递给申明明,申姑娘却并不接信,大惊道:“师父?师父下山了?怎么会?” 这个……我思虑片刻,如实答道:“师父说是因为天命,如今云华山已经不复存在了,师父烧了。” “华云先生收了你为徒?”夏无双羡慕问道。 我略略点头:“师父说我与他有缘,还传了我一套刀法,但是我不小心把刀谱毁了。” 夏无双瞪圆双眼,看样子就要训斥于我,多亏申明明爆出惊人消息:“师父说他遇到故人,要去叙旧,若是有缘,武林大会见。” 萧笙等人露出惋惜表情,小松埋怨道:“申姑娘,都是你老是出状况,不然,我和夏大哥,萧大夫就能见到华云先生了。今日错过,指不定就此生无缘了呢。” 申明明委屈得要哭出来,但只是哽咽道:“掌柜,我大哥呢?带我去见我大哥。” 掌柜立即冲申明明拱手行礼:“小姐,少爷到钱庄处理事务了,我立即安排马车送小姐过去。” 申明明尾随掌柜离开,我正要叫住她,萧笙冲我摇摇头。 待他们走远,我询问道:“怎么回事?就算是因着项秋,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种状况吧?” 夏无双冷哼一声,直接坐到旁边桌上去喝茶,小松一撇嘴:“说她嫌费口水。” 说完像只孔雀似的走到夏无双旁边坐下,我更加好奇地望向萧笙,这姑娘小白兔似的,怎么把人都得罪成这样的? 萧笙一勾唇:“少女怀春,无奈幼稚。大侠威武,不及十一。少女一厢,诱以武功。心生厌恶,偏要作怪。” 说完施施然坐到桌边,我一撇嘴:“夏无双,申姑娘不也是一片好心,看你武功有漏洞,帮你补救么。你就这样狗咬吕洞宾,把人家如花似玉般姑娘的芳心伤透了?” “哧,那就是一个被娇养坏的大小姐,在下一介流浪于江湖的小人物怎敢高攀,留给大人物去采撷吧。” 他们三人还未吃午饭,便点菜进食。一顿饭,在我的旁敲侧击下吃完。他们吃饱要上楼休息时,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对申明明如此态度。 原来,那日我们被逼分开行路后,夏无双等人并没有对项秋有多大怨恨,不过是一时气愤。久在江湖行走,什么鬼怪牛神没见过,还不至于因为这事迁怒于一个小姑娘,反倒因着华云先生的面子对申明明和气不少。 问题出就出在申姑娘的幼稚上,那日,申姑娘对夏无双说,可以把武功教给夏无双,只要夏无双答应向她求亲。 ------------ 第五十三章 小小白兔归家园 夏无双自是气愤难耐,拔刀相向。却不想,申姑娘一根长鞭把夏无双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本来么,男人是要面子的,夏无双这次可谓是颜面扫地,对申姑娘是更无好感。 偏偏,小白兔申姑娘自以为终于找到了接近夏无双的好方法,三天两头就要与夏无双切磋切磋。当申姑娘终于后知后觉到夏无双离她越来越远时,已经把夏无双打击到了谷底。 我听完 深深叹息一声,看来,申明明是要彻底淡出夏无双的世界了。师父啊师父,世人皆以为您老是神,可为什么就没教出一个正常点的徒弟呢? 约好明天一起赶去二十里外的剑盟山,我们便各自回房。我本来想再与他们多说几句的,但看他们一脸疲惫的样子,估计也没心情聊些什么。 初初得见朋友,心情很愉快。上午刚刚给老高送了消息,中午又见到了夏无双几人,当真是双喜临门啊! 回到房间,甚是轻快地踢掉鞋子躺倒在床上,乐呵呵地哼着《小二郎》。如若不是唱歌会跑调的话,我绝对会大声唱出来。 “小么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 “明日,让晓晓陪你回府。别哭了,这样只能说明你们不合适,听话……” 我止住哼声,这个哥哥还真是可以的,明明是他自己看不惯妹妹的意中人,偏要把妹妹折磨成这样才来说些哄人的大道理。 “大哥,是不是……因为'问天石'还没有启示,所以,夏无双才不喜欢我?” 听着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泣不成声地向她家人这般发问,感觉对申姑娘很愧疚。一直以来,因着她对我的淡淡敌视而尽量无视于她,仔细想想,不过是个因为喜欢而义无反顾的小姑娘。 “明儿,相信大哥,他不适合你。” “大哥……” 申明明的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悲伤哭尽。 心下凄然,年少时的初恋,从来都是倾尽所有。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认为他是全部。 史琳,曾经,你也是我的全部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思之若狂。今时今日,竟然可以把你锁到心底,当作从来未见…… 拂去眼角泪水,最近真是忒感性了些。门外已经恢复了安静,大概是项秋已经把申明明送回房间。 反正是没法休息了,干脆去看看申明明好了,算是帮夏无双减少日后的苦恼。 感情问题可是大意不得,若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我恨你。” 这个男人要注意了,往后的一年到三十年里,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报复于你。并不是说女子记仇,只是女孩子有时候太执着又爱钻牛角尖罢了。 顺手提起大刀,走出房门,向楼下走去。没办法,我又不知道申姑娘在哪间房。总不能,让我挨个去敲门问问吧? 却不想,申姑娘此时正端坐在二楼大堂的中间桌上,两手捧着茶杯,慢慢吸着。一双眼睛红红的,不时抬头望向楼梯,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申明明见到我不自在低头,呐呐道:“嫂嫂……” 我略感纠结: “申……明儿……还是叫你明明吧!说起来,还真没叫过你的小名。” 人家口口声声叫我嫂嫂,我若是叫人家申姑娘未免太让人难堪,可是叫了小名仿佛又是承认了这个嫂嫂的称呼,当真复杂。也罢,就先忍了吧!反正也不过是个称呼。 “夏无双还是不肯理我么……我都要回家了,他也不要送我么?” “回家?不去参加武林大会。可是十三年一次的,不会觉得可惜么?” “我……不想留在这,我……”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我赶紧安慰:“明明,别这样,谁都会有得不到想得到的东西的时候,总不能因为得不到就哭哭涕涕,这是在向命运妥协。若是再有想要的东西,岂不是还是只能妥协?” “嫂嫂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跟着夏无双?”申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望着我。 头大,我一讲道理就会语无伦次,严肃道:“当然不是,是让你学会什么该放弃,什么该坚持。譬如说现在,你要忘记不适合你的,也就是不属于你的东西,开开心心地去寻找让自己高兴的事。人生短短几年,别让自己太憋闷。” 申明明失望低头:“我放不下,刚刚在大哥门口故意哭得很大声,想要让他听到,然后安慰我,哪怕只有一句话也好。我放不下,真的……” 理解拍拍申明明的肩膀,初恋就算是失败了,又有多么难以忘怀,不经历的人不会明白。 “明儿,随晓晓回去。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回家,不准往后拖。”项秋强硬的声音响起,说完之后还瞪我一眼,仿佛他妹妹的哭是我造成的。 申明明不舍望了一眼楼上,叮嘱我道:“嫂嫂,你告诉夏无双,我很喜欢他。与他比武只是想让他正眼看我罢了,既然今天成了这样,母亲也催我回家,那我就先回家了。” 说完委屈一瘪嘴:“哥……我要小白陪我。” “哼,费云就这么好?也没见你跟我有这么多话说。” “大师兄说最近不能给他送信,要我等着他联络我,若是小白不在,大师兄联络不到我呢?” “你大师兄有的是信鸽。” “可是没有小白飞得快啊。” 我尴尬笑笑:“明明啊!小白鸽帮我送信去了。” 某小白兔挠头:“嫂嫂让小白送信给谁啊?” “老高,他在战场上吉凶难测,我很担心,就让小白帮我送信了。” 申明明失望低头:“奥,那就算了。大哥,大师兄说不定会来参加武林大会,你别忘了让他快给我写信。” 项秋不耐烦敷衍:“费云不会来武林大会的,他家里有事。” 我点头,的确家里有事,事还不小呢?都被别人围起来打了。 终于把申明明送上了马车,项秋状似松了一口气:“师父遇到了他的朋友,叙旧去了。我们今天先上剑盟山,免得明日这么多人,乱哄哄的。” ------------ 第五十四章 逞强好胜半山崖 “那我去叫夏无双他们一起。” “胡柠,脑袋就这么不长记性么?让他们一起,你确定?” 我倒退两步,冲掌柜喊道:“一会我朋友下来,告诉他们我在剑盟山上等他们。” 掌柜恭敬答:“是,少夫人。” 最终只能跟在项秋身后向剑盟山而去,项秋貌似心情很好,优哉游哉地慢慢踱着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银剑,风流倜傥,风采无限,惹得街边的姑娘女侠频频侧目。 撇嘴,风骚!刚刚还说要快些赶去剑盟山,不坐马车就算了,如今还要在这里像蜗牛似的磨蹭。无聊左右闲看,发现不仅有人在偷看项秋,还有人在偷看我。 低头,我猜那些姑娘们心中肯定没说我好话。如今我的样子,大概勉强只是能看,走在项秋身边,倒真是配不上她。可是?我没想要巴着他好不好,是你们眼中的大侠巴着我,还是这般恼人的不放过我…… 两个时辰后,我们才赶到剑盟山下。我望着面前的高山目瞪口呆,这是,山?这山不是陡峭,而是笔直,没有过度直接窜上天空,众山林立,像抱成一团的铁矛。 “项秋,我们怎么上去,难不成要爬上去?” “自然是飞上去,若是爬上去还不得到明天晚上,我可不想在半山腰上过夜。” 我讪讪一笑:“你带我上去?” “不然,你自己爬上去?我倒是不介意在山顶的客房等你。” “那岂不是有很多人连剑盟山都上不了?” “武林大会,自是要让有能耐的人参加,难不成让像你这样的去当武林盟主?” “那我二哥岂不是也去不成了?”我记得二哥也是没工夫的吧。 “你竟然不知道萧笙会功夫的么?堂堂‘圣医’袁思成岂会连武功都不会,倘若萧笙半点功夫不会,江湖中人又怎么会称他为‘圣手’?” 天,原来二哥也是会功夫的,那岂不是带小松一起上剑盟山轻而易举?若是带上我也许就犯难了,想到这里略略感激项秋,若不是他,说不定我就很难上山了。 项秋抬头仔细抬头观望了一会,点点头说:“位置不是很好,但把你带上去还能办到。” 说罢揽起我的腰略一点地沿着山壁飞身而上,我闭眼低头把脸埋进项秋怀里,这哪是轻功,比电梯更快。 项秋每每拔高身姿,都要找一块突出的石头借力,依在下不太精确的感应,每次拔高身姿都要有五米多高。 我把脸埋得更深,生怕会把自己吓过去,我原先不恐高的,可现在我真恐高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哼,腰间的手猛地收紧,我也闷哼一声,真想告诉他:“轻点,这是肉。” 睁开眼睛望向头顶:“项秋,你没事吧?” “搂紧,我身体有点不对劲,一会可能会提不起内力。” 我下意识紧了紧双臂,疑惑道:“那我们不先找地方停下么?” “嗯,正在找,传言剑盟山在山体上是有人工打凿的平台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各个方位都有。”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因为你一时逞强没走那个正确方位而让我们两人葬身于此?” “哼,我项秋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夫人葬身在悬崖。” 我闭上嘴,对于这种死到临头还自大的人,还是不要白费口舌的好。仔细观看周围,四周全是笔直的山壁,根本找不到落脚点。偷偷往下一看,闭眼,太高了,现在再飞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胡柠,看到那边的山了么?” 我顺着项秋的视线望去,却是旁边的一个小山头,我大惊失色:“太远了,你能飞过去?” “嗯,尽力一试,应该不成问题,帮我拿着剑。” 我接过项秋的剑,把一刀一剑抱在怀里。项秋双手搂紧我,深吸一口气,猛一蹬地,向对面山头飞去。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对面急速靠近的山头,山头越来越近,我放下心来。 却不想,在离山头只有不到一米的时候,项秋突然一个泄力,带着我直直向下坠去。 来不及多想,急急向项秋望去,项秋已是脸色雪白,搂着我腰间的手也已经要松开,我大急:“项秋!” 项秋用力甩一下头,再次搂紧我,提起内力向山壁靠近,却也将将只能抓住一块凸起的山石。 如此一晃,一个不稳,项秋的剑掉落悬崖,我伸手要去抓,却带的项秋稳不住身形,再次往下直直坠去。 右手握紧大刀,左手拔去刀鞘往崖下一扔,奋力向山壁砍去。却只是划出一道裂痕,略略止住下降势头,反倒是我的双手被震得发麻。 “笨,用力刺。” 我赶紧用尽全力举刀向山壁刺去,终于止住身形,项秋却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搂在我腰间的手突然放开。 我右手握紧刀柄,左手紧抓项秋的右手,吃力道:“项秋……” “胡柠,我……没有力气了,需要时间恢复,你还能支持多久。” 我望望插进山体的半截刀身,苦脸:“项秋,你太重了,我大概支撑不了多久。你需要多久才能恢复,是不是想想别的办法?” “嗯……先想办法把我拉上去,你的手在出汗,我要抓不住了。” “不行,我使不上力气,要不你顺着我的手爬上来吧。” 如今我们两个人的姿势特像两颗串在一起的糖葫芦,项秋的手紧紧拽着我的左手,左手生疼,右手更是连抓稳都难,更遑论把他拉上来。 “胡柠,只要半刻钟你就能把你的夫君扔到山崖子之了呢……” “省着你的口水快些恢复力气才是正经,难不成把你扔下去我就能活得了?” “唔……说的在理。” 手心的汗越来越多,右手也仿佛要断了一般,整个右手可是负担了将近二百四五十斤的重量。再耽误下去,就算能逃出生天,这只手也要废了。 毫无征兆地,项秋忽然松开我的手向下坠去,我大急:“项秋……” 心中一震,难不成为了让我多活几时就要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不成?若是这样,我要情何以堪? ------------ 第五十五章 剑盟山顶寒露重 我像苦情戏里的女主角般伸着左手虚空抓着,大喊:“项秋……” 反观下坠的某人,轻松一笑,急转身形,脚尖在山壁上一点,像只没有重量的蝴蝶般盈盈向我飞来。 我摇摇头,暗松一口气,还以为他要牺牲他自己幸福了我呢。也多亏不是,若是没有他,说不定我就必死无疑了,唔……应该是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才对。 项秋飞到我身边右手揽起我,左手抽出山壁中的大刀,向山顶飞去。看着越来越远的刀痕轻嘘一口气,总算是没交代在这。 几个借力,终于落脚到小山顶。项秋仿佛立即油尽灯枯般摔倒在地,最重要的是,把我也一同带到地上,更悲催的是,我还在下面。 强忍住后背的疼痛推推身上的项秋,担忧道:“项秋,你怎样?” “胡柠,我……”话未说完就晕死过去。 我大骇,用力推开项秋,伸手感应一下项秋的鼻息,点头松气,还有热气。 抬眼望去,此地明显是人工开凿过的,地面虽不是平滑如镜,但也算是平坦光滑。对面山壁上刀削一般,断面上是描金小字,洋洋洒洒如若行书流水般。 篇幅最后一个字很特别,竟然涂着红色背影,勉强辨认,这个字竟然是个“开”字。 我心中一喜,别是另有玄关吧。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向山壁走去,点点头暗叹自己的聪明,此字如此不同,定然是有什么玄关。 伸手按下那个“开”字,静静等待轰隆隆声音出现,许久不见动静。皱眉,用力再按,还是没有动静。撇嘴,明明是在山顶,明明有机关,明明机关能按下去……武侠小说都是骗人的,不然怎么没有山洞出现呢? “说你笨还真是抬举你了,机关不光是用来按的,你就不能转一下试试?” 我恍然,原来是这样。左右一转,果然能往右边转动,连转三圈就再也转不动了,我一边望着项秋一边静待有山洞出现。 项秋脸色还是一片雪白,整个人虚弱无力的躺在那,嘴角略一上挑,还是这个样子惹人喜欢一些。转头看看山壁,为毛还不开,询问般望向项秋。 项秋费力扶额:“按着转……” 我尴尬回头,再次旋转机关,将将转完三圈,就听左手边“轰隆隆”一声响,字壁自左而右打开,字壁后终于出现了令区区在下期待已久的山洞。 我大喜:“项秋,有房间。” 的的确确是房间,不过是摆设略有些寒酸:木桌木凳破旧不堪满是灰尘,没有床,只在墙角铺了堆草。 项秋把大刀当成拐杖拄着,看到屋中景象厌恶道:“我宁愿在外面。” 说完按下机关,山洞“轰隆隆”两声自右向左合上。 “唉!别……”眼睁睁看着山壁合上,却也是无能为力。瞪他一眼,伸手再去按下机关旋转,但再也不见动静。 “别白费力气了,剑盟山顶的山洞是用来避险的,从来都是十二时辰之内只能打开一次。” 大怒:“姓项的,就算你不想进去也别不让我进去啊。现在没处去了,难不成要露宿山顶,现在可是快到冬天了?” “怕什么?不是还没到冬天么。” 我干脆不理他,直接坐到山壁下,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一轮红日挂在西边,在山顶看日出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项秋拖着刀坐到我身边,疲倦闭眼:“胡柠,身上有吃的么?” “没有,这些东西不是应该你来准备的么?” “嗯……” “‘嗯’是带了吃的还是没带?” “当时太匆忙,没有想到这些。” “那现在呢?总不能就这么饿着吧?” “哼,怎么会?等到明天就好,就会有人上山看到我们。” “你还好吧!到明天还恢复不了么?” “也许……” 我看看他的脸色,迟疑道:“话说,你是……嗯,从小身体不好,还是被下毒了?” 仿佛认识他之后就没见他精神过,不是脸色发白就是歪在床上休息。倘若不是本性惫懒就是有什么病症,倘若不是有什么病症,就一定是中毒了…… “都不是!”项秋戏谑地看着我:“是因为你。” 我疑惑回望,因为我?细细回忆,仿佛是每次两人亲密后他就会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迟疑询问:“家传的?” 若是这样,他们项家也是够悲催的,抑或是,项家的夫人们够悲催的。我开始有些同情项家的历代夫人了,可怜的爱情,可怜的婚姻。 “胡柠,收起你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项秋大怒,仿佛受到莫大侮辱。 嗯哼,还恼羞成怒了呢?撇嘴不再理他。 “项家是被诅咒的家族,诅咒的是,项家世世代代得不到相爱之人。祖上想尽方法寻求破解之法,最终也不过是破解一半……” “一半?”不会是比原先的时候更惨吧!就像是吃苹果吃出半条虫子一般。 “一半,在‘问天石’的启示下可以找到命中之人,代价是成亲前三年身体虚弱,武功不稳。” “那你明知道自己武功不稳还非要逞强带我上剑盟山?” “以我的功夫,就算不稳也不至于连个小小的剑盟山都上不了。不过是我高估了师父的预言,所以上午才对你心急了些。” 上午?我皱眉看他,撞上一双戏谑的双眼,我一怔,他不会是指……尴尬望向别处,项秋你个混蛋。 “我已是二十有二,而项家人从来都是十九岁之前就能找到命中之人,因此,师父预言诅咒或许已经破解。但是,也同时警示我,极有可能得不到命中之人。” 我望着眼前一如**的深邃眼神,久久说不出一个字。师父的预言很准,的确,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把项秋当成未来的伴侣。 “也许,我们最终还是无缘的,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想成亲。” “呵,是么……但是,怎么办呢?我会让你同意成亲的。我项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胡柠,你要做的就是等我娶你过门。” ------------ 第五十六章 人生在世面子重 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干脆提起别的话题:“为什么剑盟山顶上会有人工的山洞,是打仗留下的?” “想不到你还有点脑子,不过不是为了战乱,而是在前朝时,剑盟派曾是江湖第一大派。剑盟派以轻功见长,就定居在这剑盟山上,帮主南宫宇费时三十年在这剑盟山大大小小的山顶上开凿了二十四座山洞,曾经轰动一时。” “这剑盟山还有这么一段传奇!”我重新带着敬意仰视剑盟山:“那,现在呢?” “盛极必衰,如今的剑盟派不过是在帮主南宫极的精心维持下勉力在江湖上立足,看到最高的山峰了么,那就是剑盟派的帮地。” 曾经的江湖第一大派,如今没落的剑盟山,不但失去了第一的荣耀,还要每每选举武林盟主都要受一次刺激。这个江湖,还真是知道怎么让人难堪。 “江湖人,其实最会记仇的。当初,剑盟派曾经欺压过许多弱小门派,如今就只能被别人欺压了。” 夜色终于降临,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只感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波一波的起,抱臂缩成一团,恨不得变成一颗球。 旁边传来项秋虚弱的声音:“胡,胡柠……冷……” 再看项秋,不仅脸色雪白,连嘴唇也变的绛紫,全身哆嗦着。 我大惊:“项秋?” 项秋已经失去了意识,虚弱的让人心疼,我扶住项秋不断下滑的头,扶到我的肩上。 项秋全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诅咒的副作用,我再喊:“项秋,项秋,听得到么?” 项秋轻轻一应:“嗯,冷……” 我左右看看,光秃秃的山顶,连块挡风的石头都没有。项秋止不住轻颤起来,一咬牙,此时已经不能再拖了。脱下外衣罩到项秋身上,我穿的是三层套裙,外衣虽说不是很厚,但也聊胜于无。 为他披上外衣,仿佛根本没起什么作用,项秋仍然是冻得瑟瑟发抖。暗骂一声:靠之。 抽出项秋手中的大刀扔在一旁,把项秋防盗在山壁下,自己再躺倒在他身前,充当他的挡风盾牌。心中暗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竟然会为一个并无太多关系的人做到如此地步。 唔……或许我们之间是有关系的,如果***也算是关系的话。那他今天说我们也许是最终无法在一起的,那他在见面第二次就对我那样又是什么意思,强行创造不可泯灭的关系? 夜凉如洗,秋露寒重。往项秋怀里缩一缩身子,告诉自己危险时刻没有男女之分。 睡梦中,脸上突然长出很多血丝,我惊慌之下找到医院。医生和蔼一笑:“没事的,我会给你动个小手术,很简单……” 场景一换,我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医生拿着一坨药膏糊到我的脸上。顿时整张脸火辣辣的疼,我大急:“疼……” “胡柠,起来了。” 耳边响起不耐的声音,我也终于知道脸为什么会这么疼,拍开项秋的手,不满道:“项秋,你做什么拧我的脸?” 项秋一身银灰色衣服,外罩女式外衫,左手放在屈起的腿上,收回拧我的右手,不屑一笑:“不这样能把你叫醒么,睡的像猪一样。” “你才像猪呢。” 大力扯过外衫穿上,昨天就不应该管他,反正这天气也冻不死人。如今他倒是精神了,反倒来找我的刺来了,不可沟通,不可理喻。 项秋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面朝朝阳深吸一口气,表情很放松。我同样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伸一个懒腰,看向东边。红彤彤的朝阳,烟雾缭绕,十分美丽。 “胡柠,可能没法按时参加武林大会了,我的功力还没有恢复。” “你,身体还好吧?”可别会……这里全是石头,我可没能耐帮他善后。 “上次恢复是用了十天,这次应该不会这么久。” “十天?”就算有水喝也死彻底了,更何况,这里除了风和石头什么也要没有了。 “就没有办法送消息出去么?你走的这条路,普通人应该不会故意来走,我们总不能等死……” 项秋纠结了一下:“小吕被我派去临波了,就算要给他传消息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风阁不是贩卖消息的么,怎么可能在温阳没有主事的?还有你项家不是首富么,在温阳就没有能帮忙的?” 项秋不自在拂一下肩头:“自然是有的,只是多有不便就是了。” “不便?老大,我们就快要没命了!” “我的武功应该就快要恢复了,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涉及太多隐秘……” 我扶额:“你不会是因为怕在属下面前丢人吧?可是?现在是生死攸关的事。” “再等一天,也许我的功夫就恢复了。” 我气极,闷声坐到山壁下。如此自大自傲,活该在这里吹冷风,咒你一百天也恢复不了功力。 肚中饥饿,捂住肚子,企图依靠这样减轻一些难受。耳边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循声望去,却是小白鸽――乌雉。 我先是冲小白鸽咽咽口水,这小东西虽说小,但也是唯一可见得食物了。一只手一把抓过小白鸽,在乌雉的腿上解下竹筒扔给我。接住竹筒,小心抽出里面的信。 不大的信纸上写着漂亮的小字:“胡柠,你的来信已经收到,多谢提醒,不过太晚了些。 天劫早就应验了,当时的场景何其壮观,见之无憾啊。天雷滚滚直欲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三道天雷直直劈向我,堪堪擦面而过,哥命大啊。 因为这事,我因祸得福,一度被认为是上天派来帮助云国大军的,我军士气大增。 战场上确实惊险不断,动辄丢失性命,但,胡柠,我开始喜欢上战场了。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优势,我可以以自己的想法见底夺取敌人生命。也许,这就是男人本性吧!抵挡不了厮杀的诱惑。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照顾好自己。” 沉默片刻,把信折起放进怀里。这是老高的选择,不管是为了安慰我,还是事实如此,我都会时时牵挂我的朋友。 ------------ 第五十七章 寸步不让针锋对 项秋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的动作,慢条斯理地说:“胡柠,我想到办法了,既然乌雉回来了,可以让它给师父送信。” 我点头,好办法,师父既然是上午刚刚去叙旧就一定不会离的太远,以乌雉的速度,我们肯定能撑到师父来救我们。 项秋一边瞄着我胸前放信的位置,一边十分苦恼地抚摸着乌雉的头:“不过,没有纸来写求救信啊!该怎么办呢?” 我防贼般捂住信:“想都别想,老高刚把信给我送来,没可能。” “嗯,那可就难办了,我这功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项秋惋惜摇头低叹。 “那就等你的功夫慢慢恢复好了,我半点都不急。” 项秋脸色略一变,我瑟缩一下,他却并没有发脾气,只是展颜一笑:“这样啊……” 我望着慢慢靠近并且笑得怪异的项秋颤声道:“姓项的,别再靠近了,站在那。” “夫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 我手如闪电般拿去怀里的信,一伸手递给他:“拿去。” 项秋伸出两只手指接过信,略略一扫,若有所思看我一眼,咬破手指在信纸背面“唰唰唰”潇洒一挥,对我一伸手:“竹筒。” 我看着急速而去的乌雉艳慕道:“你这小白鸽倒是个好东西,在哪里得来的?” “项家有的是好东西,参加完武林大会,领夫人去开开眼界如何?” “呵呵,别,还是留着自己看吧。” 我重新靠着山壁坐下,只希望师父能快些赶来。如今待的这座山只有最高山,也就是剑盟派帮地所在山的三分之二。远远望去根本不可能看到人影,若是在那山上,也许是可以看到我们的。但,谁会闲的没事下来看看别人是不是有麻烦呢?说不定人家会认为是一对约会的情侣呢。 “胡柠,我……”项秋背对着我,面朝对面山崖吞吞吐吐,仿若下了很大决心般。 我奇怪,这人哪次不是斩钉截铁,一副我说的就是真理的样子。我询问:“什么?” “你是……嗯,嗯哼,没什么了。”项秋一甩袖子语带懊恼。 心中更是奇怪,这人今天不会是被附身了吧!往常就算问话也是一副我问你是你福气的样子,可没有这么别扭过。 我盯着项秋的后背一挑眉,揶揄道:“该不会,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想嫁给你吧?” 项秋不屑轻笑:“我项秋堂堂靖国公府长子,将来的全国首富,会问你这种问题?” “嗯哼,这样就好,我现在就想到处走走,可别妄想把我关到院子里当小鸟。” 将近中午的时候,一袭白衣的费云突然出现在山顶,甚是儒雅地冲项秋一笑,清泉般的声音响起:“师弟,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项秋先是望我一眼,这才冷哼一声:“不及师兄自在。” 费云不在意一笑,一把扇子优雅摆在胸前扇着,不经意扫我一眼,恍若这才发现山顶上还有一个人般,皱眉道:“原来是胡柠啊!怎么这么一副打扮,真真是难看的紧。” 我勉力一笑,恨不得此时出现一条山缝让我逃走。项秋不知是看出了我的不安,还是独占心作祟,总之,项秋很英勇的挡在了我面前。我望着眼前宽广的后背一笑,心中十分温暖。 项秋一笑:“师兄还不知道吧!柠儿如今已经拜入云华派,我们从此可就是师兄妹了。” 费云扇扇子的手一顿,兴味道:“这么说,我就有了二师妹和,三师弟?” 项秋的后背立即紧绷起来,双拳紧握,看得出是强忍怒气。我抓住项秋的手,示意他不要因为这种无所谓的小事和费云闹僵。虽说我从心底对费云没好感,但大家怎么说都是师兄妹,何况,老高还在他手下卖命。 项秋放松下来,一笑:“夫妻么,再说也是柠儿欢喜做这个师姐,小情趣罢了,我做夫君的就只好……” 我一噎,果然是面子最大,半点不能丢。决定立即抽回手,却被反手握住,项秋把我一把拽到与他并肩位置,冲我温柔一笑。 我一抖,忍住遍布全身的寒意,勉力回笑。 “短短数日不见,你们两人感情貌似增进不少。若是项老夫人得知师弟终于抱得美人归,定然十分欢喜。” “不劳师兄挂怀,家母自是早就知道柠儿的存在。” “奥?项老夫人一向眼光甚高,几年前连廉王府的郡主都看不上眼,现在竟然同意你娶一个小小的胡家庄的小姐?”费云纳罕道。 原来如此,看来为了帮项家掩饰诅咒,这位项老夫人唱够了白脸。也是,全国首富之子,又是个翩翩儿郎,指不定多少姑娘大妈挂念着呢。 话说,这个廉王府的郡主怎么这么耳熟啊!仿佛是在哪里听过的。按说,我来到这里也没怎么关注这些桃色新闻啊!最多是惠儿给我讲过一段时间的历史,可这事也不像是惠儿告诉我的啊。 我在这边拧眉苦思,那边项秋打起了太极:“家母一向眼光独特,这次只说是听名字就是个好姑娘,让我赶紧娶回家去呢。” 费云一勾嘴角:“项老夫人眼光还真是独特,我就不如老夫人了,我可是见到胡柠面的时候才知道是个好姑娘。” 项秋冷哼一声:“费云,我项秋的夫人可是不许任何人觊觎的,所有心怀不轨的人,我项秋都会让他后悔终生。” 费云右手一收折扇,打在左手掌心,嘴角的弧度更大:“本王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咂舌看着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两人,啥时候咱也成了香饽饽了?区区在下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明显的争过我,顿感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现代的人,尽管说是物欲横流,但学校里的恋爱还都是温婉含蓄的。 猛然脑中闪过一件不相关的事情,那个“廉王府的郡主”不就是向陆林提过亲,但因为陆少侠对未婚妻痴心以对,断然拒绝的郡主么?我说呢?听着就是耳熟。 ------------ 第五十八章 江湖再遇马师叔 头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僵局。“徒儿,怎么恁久不见你们上山,秋儿伤势很重么?” 师父从天上优雅飞来,一身白袍,恍若天人。我大喜过望:“师父……” 师父呵呵一笑:“不过是昨日分离,徒儿就这般思念为师了?” 我也呵呵一笑:“当然啊!与师父将将分别一日,徒儿感觉如过三秋,当真是想念师父得紧啊。” 师父一摆手:“行了行了,就你会说。云儿,你带着你师弟,我带着小柠儿,赶紧离开此地,真是忒荒凉了。” 我赞同猛点头,赶紧离开好,是太荒凉了,连人影都没有。 费云轻轻摇头:“师父,还是我带着师妹,师父带着师弟吧。徒儿武功不济,实在是怕会带不了太重的人,万一摔着师弟可就不好了。” 师父捋着胡子为难:“秋儿,你意下如何?” 项秋抱臂冷哼:“师父如此问,该不会是想让别的男人来碰徒儿的夫人吧?可是?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好不容易逃出升天了难不成还要让我夫人去自裁?” 自裁?还授受不亲?那我岂不是早就自裁了好多次了?可现在不还在这喘气么。这理由找的,连我都说服不了,当别人是白痴么? “师弟还真是……其实,那日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呢?是不是啊!小柠儿?” 项秋攥紧我的手,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当真?” 我被他的气势吓到,仿佛是被丈夫质问的小媳妇般诺诺道:“那次我从马上摔下来了,是师兄送我回去的。” “啧啧啧,小柠儿,怎么不说是怎么送你回去的呢?还有,是怎么为你上药的呢?”费云双眼含媚,唯恐天下不乱道。 项秋已是气的发抖,仿若要生吃了我般寒声道:“胡柠……” 我猛力抽出被钳制的手,凑到师父身边,瞪那两人一眼,拽拽师父的袖子:“师父……” 师父意犹未尽般叹息一声:“每次都是云儿赢,没意思。” 说完揽起我猛地拔高,向剑盟山顶而去,耳边只余呼啸风声,小山顶也猛速变小。我开始怀疑,这真不是修仙世界?也太玄幻了些吧! 终于到达了真正的剑盟山顶,师父轻飘飘落地,把我放下。抬眼望去,屋舍鳞次栉比,最前面是洞开的石门,十分壮观。门前站着两个黑衣童子迎客,不断有武林人士陆续进入。 本应很正派的场景,偏偏门旁蹲着个老头,老头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此刻,老头黑漆漆的双手正捧着个鸡腿啃着。 我一乐,看到这老头倍感亲切,走到他面前蹲下打招呼:“马爷,好久不见,您怎么离开南回镇到这来了?” 老头眯着眼细细看了我一会,不解道:“咱们见过?” “是啊!您还吃过我五个包子呢。” “奥,买的刘三家的包子是吧?特咸的那次?” “呵,老丈好记性。” 师父在旁边插话:“师弟,莫要逗弄小徒了。” 老头一擦嘴:“马爷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对人过目不忘,史琳么,自然是记得的。” 我睁大眼睛,好本事,这要是把他给得罪了,就算是小时候抢了他半个包子他也得记恨上个百十年。 “这是你们师叔,我也是昨日才见到师弟,他也是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不得已,我们几个赶紧站成一排,恭恭敬敬行礼:“见过师叔。” 我们一行五人走近山门,左边童子正要开口问话,师叔制止:“行了,不用问了,我们是云华派的,五个人。” 童子一惊,恭敬道:“原来是华云先生大驾,各位右边厢房请。” 里面立即走出来一个童子,冲我们做一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走进山门,我看一下右边,又看一下左边,不解问道:“师叔,这左右厢房怎么分的?” 师叔顺手扔掉手里的鸡骨头:“右边是安排给有门派的武林人的额,左边提供给没有门派的人,就是这样,方便切磋。” 我再望一眼左厢房,原来是这样。也不知道夏无双他们到了没有,一会安顿下来去找找看才是。 我们被领到一座小院落前,童子止住脚步:“各位请先在此处休息,剑盟派派小力弱,倘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费云一笑,递给他一张银票:“哪里,这是云华派的会缴。” 童子优雅接过,在怀里拿出一个本子仔细记录,然后递给费云。费云略扫一眼,提笔一划,递还给童子。童子一拱手,转身离开。 “这是?” “虽说是十三年才一次,但小柠儿也得让人家吃饭不是。剑盟一派虽说不是不入流的小教派,却也禁不住全江湖的门派侠士都来啊……” 我心下一抖,受不了堂堂魏王说话如此温柔,更受不了那声“小柠儿”,当真渗人。 项秋扯着我的手,把我拽进院子里。很小的院子,有点四合院的味道,院子中央栽着一棵树,叶子已经泛黄,至于是什么树,看不出来。 主屋是间大房间,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我松一口气,真怕出现什么狗血的事情。随意走进靠近院门口的房间,屋子不是很大,摆设还算华丽,就是略显陈旧。 项秋却很不满:“就只有这样?还以为有多么富丽堂皇呢?真是让人失望。” “姓项的,这是我的房间。” “那,自然也是我的房间了。” “外边还有空房。” “我们是夫妻。” “夫妻?哼,可有三媒六证?可有八抬花轿迎娶?还是已经入了你家族谱?若是没有,就不是夫妻,出去!” 项秋直接坐到床边,斜歪着身子,嘲讽一笑:“你这是在怨我不赶紧把你娶进门?” “项少爷想象力从来都是这么出人意料,在下就不打扰项少爷休息了。”我退出房间,山不转水转,我没必要跟这种人死磕,大不了去别的房间。 “胡柠,你再敢迈出一步,我就立刻带你会靖国公府成亲。” ------------ 第五十九章 魏王故人蓝依萱 我伸回迈出的脚,坐到桌边生闷气。胡柠,你个懦夫,不就是个人么,最多不过是身上有点钱,竟然就把你吃得死死的了。在这里,前怕费云,后怕项秋,还能有点出息不? “你还欠我九万两银子,还我。” “不过是几张破纸,光见你放在身上,也没见你花过,把它废了还是帮它实现价值呢。” “放在身上好玩,管得着么,那是我哥给我的,必须还我。” 项秋自怀间掏出一张金黄色银票,甩到桌上。我拿起来一看,嗯,很好,十万两的银票,我喜欢。 “我要出去找吃的,先走了。” “不必,一会儿会有人送饭过来。” “你已经叫人送饭了?那我先出去一会,待会回来吃饭。” “夏无双他们在左厢房三十四号,限你两刻钟,逾时捉回。” “嗯哼,多谢。”看来这人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 左边厢房与右边完全不同,没有一个个的小院子,只是一个大院落,里面是比排的房间,门上挂着牌号。 我有些纠结的看着那些字,跟我所知的老写数字不太一样,要找到他们应该不是很容易。 其间不断有人路过,但大都没怎么注意我,这本来就是侠士聚集的地方,有一两个不正常的人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了。 正在我考虑是不是返回需求某人帮助的时候,一身白衣,手摇折扇的费云出现在院门口。心中暗呼倒霉,怎么就碰到他了呢?我宁愿面对项秋啊!费云是谁,是杀人不眨眼的罗刹啊! “师妹这是来找夏无双,怎么不进去?” 我遏制住逃跑的冲动:“我不认得这些门牌,找不到夏无双。” 费云一愣:“师妹不认字?” “要让师兄失望了,我真不识字。” 费云转瞬恢复儒雅:“高将领如此大才,你与他又这般投机,我还以为你也定然是大略之人。这样也好,女子还是莫要懂得太多,让人感觉太聪明的好。” “让师兄见笑了,不知高将领一向可好?” “高将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若不是他所向披靡,数次击退敌军,我今日也不会得闲来参加武林大会了。十三年一次,若是错过就当真可惜了。” 我从心底为老高感到骄傲,也许,老高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上战场实现他的价值的。 “老高大概就是看我比较笨,所以才愿意与我亲近的,让师兄见笑了。” “唉……口口声声叫我师兄,能否放下你的戒心呢?我实在是不清楚,到底做过什么?让你如此惧怕我?”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在下天生胆小,不是王爷做过什么。” 费云一摇头:“算了,将来有的是机会问你,不是想见夏无双吗?跟我来。” 费云把我领到一间门前,示意我敲门。三声敲过,房间应声而开,萧笙淡漠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喜:“二哥……” 萧笙先是冲费云一点头,这才对我说:“不是昨天就上山么,怎么没找到你?” 我心中一阵委屈,宣泄道:“别提了,差点没变腊肠,那个项秋功夫那么烂,还非要在那个难走的路上山。光这样就算了,都快要饿死在那了,还要顾及那可笑的面子……” 夏无双从里面探出头来,好笑道:“行了,知道你委屈了,想吃什么?大哥给你去端来。” 我拨开他们两个,走进屋里:“不用,项秋已经叫人送饭了,我一会回去吃。” 小松额上覆着纱布,,正躺在床上睡觉,我放低声音:“小松怎么了?受伤了?” “没事,是萧笙说可以除去小松脸上的胎记,所以覆了药。” 我松一口气,放下心来:“二哥还真是全才,可惜师父说我不适合学医,还说教我至少要十五年呢。” 夏无双扑哧一笑:“那看来是真不适合,费云,里面坐。” 费云一颔首:“你这个妹妹还真是有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我就怕的厉害。” 萧笙淡淡一笑:“是因为还不太熟悉吧!小三本性冷漠,很难相熟,迄今为止,就是见她跟高笑相熟最快。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一个大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戒心。” “二哥……”萧笙这是怎么了?干嘛对费云说这些。转而一想,人家早就认识了,比我早了不知多久,我们尽管是兄妹相称着,但并没有正是结拜。 “我知道你们在这了,我先回去吃饭,有空再来找你们。” “这么急,不会是最近发生了什么让你对项秋另眼相待的事情吧?”夏无双玩笑道。 “夏无双,你的想象还真是别具一格,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饿了。” 夏无双撇嘴瞪眼点头一气呵成,萧笙催促:“快回去吃饭吧!饿的时间太长对身体不好。” 我一点头:“嗯,那我先回去了,大师兄,我先行一步。” 费云一阖眼:“好。” 将将走到门口,就听夏无双大喊:“费云,你是华云先生的徒弟?” 只听费云清泉般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有什么了不得的,难不成,因为我是华云先生的徒弟,你就会在武林大会上让我几招?” 脚下一顿,赶紧加快脚步,但愿不会无意间坏了魏王的大业,转而恨上我,我是小人物,斗不过堂堂云国王爷啊…… 回到房间,桌上已经摆上来饭菜,项秋正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见我回来,冷哼一声:“如愿了?吃饭。” 我小心问道:“刚刚碰到费云了,不小心告诉夏无双他们费云是我们的师兄,会不会坏了他的事?” 项秋顿住筷子,撩眼看我:“很关心他?” 我无力扶额:“我是怕他会追杀我。” 项秋把视线移回餐桌:“不会,费云对你很是不同。” “嗯,因为那位依萱姑娘?”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还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是那次他叫我依萱,我猜那是他那所谓‘故人’的名字。” “嗯,是她的。一个总是面带忧郁的女子,全名叫蓝依萱,廉王的养女。去年冬天被人下毒,曾经在云华山上养过一个月,受了很多罪,最终被师父救回,却在下山的第二天被暗杀。”项秋表情有些伤感,似乎触动了心底的悲伤。 “一个好女子。”项秋最后说。 ------------ 第六十章 剑盟山顶武林会 第二天,十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终于拉开帷幕。 剑盟一派曾经是江湖第一大派,现在虽说是没落了,但曾经的辉煌为后代留下了宝贵财富,就像剑盟山各个山顶的山洞,就像剑盟山上的房屋,就像,眼前可纳万人的比武场…… 方形的比武场,圆形的比武台,四周并没有摆放桌椅,因为这里有规律的安置着石椅,并且是一圈圈提升高度的石椅。我禁不住想,当初,剑盟派该是怎样的强大。 比武场的一边有一个不是很大的看台,摆放着七张椅子,显得很是稀松单调,透着怪异。 一些座位前竖着牌子,写着各派名称,师父带领我们找到位置一一坐定,就跟师叔闲聊起来。 不断有人指着这边窃窃私语,一副又敬又怕的样子,应该是看到牌子上的“云华派”,正在偷看传说中的华云先生,万幸没有人凑过来。 我终于得闲向项秋问出心中疑惑:“这位子怎么这么乱,是按什么排的?” 项秋又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不耐烦道:“乱排的。” 我耷下眉眼,静待大会开始。却不想听到了费云清泉般的声音:“右边是各大门派的位置,从离我们最远的开始,依次是景和派、重影宫、司徒山庄、冰碧宫、道门、风阁、剑盟派,再往我们左边的就是些小门派了,就按江湖地位一排。至于对面,是无派的江湖侠士,没有排位。” 我顺着费云的指示看去,最前面的是一群橙色衣衫的人,占满了最右边的几排。再来是一群白衣人,浩浩荡荡的,人数也不少,不过全是女子。 “那些女子是什么派?”该不会是什么道姑之类的吧!可看这穿着也不太像,发饰可没吝啬,个个如鲜花般娇艳。 “重影宫,很神秘,江湖中传言很少,但却是名副其实的江湖第二大帮派。”费云略一挑眉,用扇子支着手说。 “嗯,可以理解,那……” “胡柠,再多说一个字,就别想在山上看武林大会了。” 我咬住下唇,恶狠狠盯着项秋,却想不出反驳的办法。正巧看到夏无双他们进来,我站起身,直接向他们走去。 项秋扯住我的衣服:“今天已经给你时间让你去叙旧了,你可以了吧?” “别让我说第二次,放开。”泥人也是有脾气的吧!我难道就非得被他管着? 身体熟悉一麻,我被强行按到椅子上,这次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费云潇洒一甩扇:“师弟点穴的功夫倒是精进不少,但小柠儿可是你师姐,不该尊重她一下的么?” “是啊!可现下并没有在山上,师父也没有说过不可以相互切磋。” 切磋个毛,我就差咬碎一口银牙,我胡柠要是真真嫁给了他,人生还能有什么出路。 “小柠儿,那我就接着给你讲好了,你就当是听故事。重影宫再往下是司徒山庄,此乃江湖第一铸剑山庄,现任庄主连铸两把好剑。” 我眨眨眼睛,示意听到。话说,这个司徒山庄还是我姑姑家呢?可是刚刚好像并没有看到司徒玉珏姑娘。 “然后是冰碧宫,宫主任旭倒是个风流人物,二十三岁执掌冰碧宫,如今不过是短短三年,竟能成为江湖第四大帮,师妹若是有兴趣,改日师兄可为你引见。” “师兄,何必说这些任谁都知道的事情,胡柠就算再孤陋寡闻,也不至于连这些也不知道吧?”项秋终于发作起来。 “师弟,你这夫君还真是不称职,难道看不出小柠儿就是不知道这些么?” 项秋不再发话,我被点穴,全身动弹不得,更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以周围迅速下降的温度来看,肯定是脸色不太好看。 “旁边的是道门,弟子众多,对礼法很有研究,门主苻斌御下严厉,但苻斌本人修为甚高,是个人才。”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一个老道形象,一身道袍挽着道髻,手拿拂尘,板着一张棺材脸。 “下面是风阁,阁主吕回,收集情报,买命杀人。” 吕回?应该是吕俊悔的父亲了,想不到吕俊悔一家名字都这般,嗯,有个性。 “在我们旁边的是剑盟派,还没有到,大概会最后入座,已经排不上了。江湖中只有六大门派,虽说有名次之分,但帮众或实力相差不是太大。” 费云话音刚落,师父就说:“秋儿,解开你师姐的穴道。云儿,各大门派的掌门快要入座了,指给你师妹看。” 众人皆是大惑不解,我却顿悟,这是要让我提前认识这些江湖大佬,以便江湖大乱的时候不至于一问三不知,影响大事呢。 我活动一下身体,不解道:“师父,您不是在这么,为什么让我去……” 师叔一挑双眼:“自己惹出来的事,自然要自己去善后,你师父要是能帮的话,还用你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毛头小儿?” “老头,什么叫我惹出来的,我早就跟师父说过,我和老高是一片善心。若是见不上我的能耐,你去好了。”又要让我去送死,还又嫌弃我不中用,有本事别用我啊。 “徒儿莫急,师弟是一时担心为师,并没有怪你,也没有嫌你。一切是天命所定,顺应天命就好,无须强求。” 马老头深深望了师父一眼,转而看向入口处。众人拥着一人而入,此人一身银白色衣服,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但双手背于身后,迈步稳健,全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 此人身后有一银一红两个人影相随,我认出那便是陆林和司徒玉珏,那,前面那人不出意外就是武林盟主――陆天河。 “最前面的是陆天河陆盟主,他……” “就是那个见到你也得下跪的陆盟主?”我心中不快,转而找刺道。 费云嘴角略略弯起:“师妹还真是记仇,但,这也是事实。” 项秋猛地站起身,抓起我的手往外拽,丢下句:“师父,我带师姐去那边,这里太远看不清。” 左边的空位置很多,不像右边似的那般拥挤。项秋直接带我坐到了第三排的一个位置,舒一口气,冷声道:“师叔的话是什么意思,善后,善什么后?” “天命。” “危险?” “天命。” ------------ 第六十一章 重重白影水玉妃 项秋压低声音,切齿道:“胡柠……” 我直直盯着他,他最终紧紧拳头,还是压下了怒火,看着看台说:“最中间的是陆天河,他左手边的是景和派章德牧,右手边重影宫水玉妃,再左司徒山庄司徒傲阳,再右冰碧宫任旭,最左道门苻斌,最右吕俊悔父亲吕回。” 项秋报复似的语速放得很快,我眼还没转过去,他已经介绍完了。等他介绍完,我只好再重新去看。 陆天河四十多岁年纪,一张与陆林七分相似的脸上满是沧桑,不是说老,而是布满刚毅,应该是因为常处高位,不自觉养成的气度。 章德牧同样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他脸上就透出的是稳重和沧桑,个子不是很高,但一看就让人信任。 待我再移视线,就仿佛被天雷击中,好美的女子!应该是重影宫的宫主,也是看台上唯一的女子,一身白衣飘飘,淡漠疏离的坐在那。精致的五官,完美的仪态,真真是仿若天仙一般。 禁不住咽咽口水:“水姑娘莫不是武林第一美女?” “胡柠,收起你那诡异的眼光,有点出息行不行?” 不自在擦擦嘴角,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当真绝色,当真出尘…… 视线一扫,顿时又被吸引,一个着淡青衣衫的儒雅公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不同于费云那般疏离,这是真正的笑,眼中仿佛又春波流转,只一眼,便如沐春风。 似是感觉到我的注视,儒雅公子偏头对我一笑,我傻呆呆回笑,顿觉千树万树桃花开。旁边传来一声冷哼,我收回视线,继续观察别人。 怎么说呢?剩下的几人很好区分,一身道袍的那位自然就是苻斌,吕俊悔简直就是他父亲的翻版。最让我吃惊的是司徒傲阳,司徒姑娘如此玉人,父亲竟然是个方脸的虬髯大汉。 想到这里,我抬眼去寻司徒玉珏,原来司徒姑娘已经坐到了右边帮派位置,司徒姑娘端坐在那里,眼睛看着这边。 我顺着看去,原来是陆林正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也在远远注视着司徒姑娘。再次看到陆林,我心下一酸,连忙移开视线。 “好了,现在都认识了么?” 我点点头,总共那么几个人,下次若是看见应该勉强知道见过,至于门派,容我细细梳理才行。 “说一遍。” 我看着看台,慢慢掰扯着:“中间的是盟主陆天河,再是景什么?奥,景和派章德牧,再是重影宫水玉妃,再是司徒山庄司徒傲阳,再是……嗯,任旭,再是道门苻……,嗯,最后风阁吕回。” “看你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任旭,还以为你会牢牢记住呢?冰碧宫,苻斌。”项秋不屑道。 我抿抿嘴,重复道:“冰碧宫任旭,道门苻斌。” 多亏四周人声鼎沸,闹闹嚷嚷的,不然让人听到我在这里背人家的门派,不是认为我是傻帽就是要防着我是暗杀来的。 “再背。”项秋冷声吩咐。 “中间……” 足足背了五遍,项秋才满意点点头:“好了,大会要开始了,先饶了你。” “@#¥%¥#%”合着就是在折磨我,很有意思么?我瞪了他两眼,决定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项秋又把我领回了原来的位置,将将坐定,陆盟主以内力发声:“安静……”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陆盟主这才接着说:“距离上次武林大会已经十三年,终于又到了举行武林大会的时刻,希望各位侠士尽力而为,遴选出合适的下任武林盟主。现在,先有请各门派派出人选,上台比试。” 立刻,陆盟主左右两旁一蓝一白飞身而起,蓝影带着凌厉之气落在比武台上,白影轻飘飘在空中转了个圈,这才落到比武台另一边。众人一阵喝彩,至此,武林大会终于开始了。 蓝衣的是景和派的章德牧,手持双刀,舞起来密不通风。白衣的自然就是重影宫水玉妃,武器竟然是一条白练,时而轻巧若游蛇,时而坚若长剑,连师父也止不住赞道:“好功夫。” 其实我是看不清他们的招式的,只是见到一蓝一白两条人影缠在一起,偶尔有刀影或是白练闪过。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人们大都紧张注视着比武场,除了旁边一个内着黑衣,外罩橘红色外衣的人。 这人不到三十岁年纪,端坐在我们的右手边,身后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黄衫女子。女子不是很漂亮,但眼神清明,正淡淡的看着比武台上的两个人。 坐在前面那人应该就是剑盟派的帮主南宫极了,我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半边脸,一双鹰眼斜斜上挑着,嘴唇紧抿,双手握住剑柄,全身紧绷仿佛处于戒备状态。 台上的两人倏地分开,水玉妃左肩殷红,隐隐有血迹渗出,而章德牧却是单膝跪倒在地了。胜负已分,水玉妃一抱拳,冰冷冷的声音仿佛要冻结一切:“章帮主承让。” 章德牧慢慢站起身,微笑拱手:“当真是后生可畏,老夫心服口服。” 两人回到座位后,右手最末出来两个人,跳上比武台,拱手道:“在下釜锦门龙轩,献丑了。” 另一人也拱手道:“在下天一门蔡恒,请。” 两人介绍完毕便刀来剑往,斗到一起。旁边人们还是看得兴意盎然,我却感觉他们两个跟我的水准差不了太多,都是在那里乱劈乱砍。 我扯扯师父的袖子,师父转头询问般看向我,我尴尬一摸头:“师父,你给我的那套刀法被我不小心丢了,我还没学会呢?要不再给我一本?” 师父了然的看了项秋一眼:“耳朵好使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唉……刀谱只有一本,秋儿不是看过了么,他会教你的。” “可是?他那天耍的刀法跟书上的不一样,我想学那本刀谱上的那套。” 项秋很不屑瞟我一眼:“你就没发现那是四招演变成三十六式么?” 我愕然:“明明是十二招啊?” 师父一捋胡子:“徒儿,为师当真后悔收你为徒了。” ------------ 第六十二章 飞刀又现冰碧宫 我很羞愧,真的,怎么可以丢这样的人,太丢人了。我拿手遮着脸:“四招?” 费云开怀大笑:“师妹好能耐。” 项秋冷笑:“师兄小心呛着。” 我点头,咒你被呛着,还好能耐?不就是没看懂刀谱么,天下又不是只有我自己看不懂,只是你没见到罢了。 “师妹是学的'淘沙四式'吧!只有这套刀法适合你学,你没有看到名字么?” “没意思,走。”项秋对我一扬下巴。 我赶紧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项秋后面离开比武场,心中对项秋感激涕零,真是好人啊啊啊! 回到院子,项秋先是从房里拿出丢了鞘的大刀,丢给我说:“把记得的舞出来看看。” 我举着大刀找一下感觉,把第一式的姿势摆出来,唔……或许是第一招的第一式。双腿分开略略弯曲,左手并拢手指直直向前,右手举刀过头顶。我一直自我感觉这招是最好练的。 项秋脸一冷,骂道:“笨蛋。” 抢过刀摆起姿势,我细细端详一番,不解道:“这不是一样么?” 项秋闭眼沉气:“你哥用了几年教会你那套刀法的?” “不知道,听我哥说大概用了六七年,那段时间脑子受了刺激,很多事记不清楚了。” “嗯,就是认识陆林那次吧!看来当时你对他用情蛮深的。”项秋语带试探。 我叹息一声:“项秋,我心里是有人,但不是陆林。还有,就算是跟那人,也是不可能的。你就算占有欲再强,也别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行么?” “奥……”项秋拖长了声音,怀疑地看着我。 “是不是,当初我不逃走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对我这般看紧了?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有兴趣么?”我不受控制的问出一个脑残的问题。 项秋愕然望了我许久:“你……不是。” 我有些手足无措:“哦,这一招我是错在哪?是,唔……” 项秋细细碾磨着我的唇,我一时接受不了,错愕地睁大眼睛,却忘了应该立刻推开他。 许久,项秋抵着我的头,轻声问:“柠儿,不是。”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什么?” 项秋把我拥紧,闷声道:“不是因为得不到,是因为,太想得到。” “项秋,我……” “别说,别……”项秋带着恳求,悲伤的说。 项秋,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永远以自己为中心,不会顾及别人感受的。应该是永远骄傲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有理由说服自己守住自己的心。我们之间应该是因为项家的诅咒才会有交集的,这样才对。 项秋猛地放开我,怒气冲冲地瞪着院门口,院门口处,夏无双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我来找胡柠。” 夏无双是来找我去看武林大会的,因为小松脸上的胎记今天要进行最后医治,萧笙一早就在忙碌,夏无双就留在房里帮忙,直到刚刚才得闲去比武场,却没有看到我,这才会出现在院门口。 “那我,还是先离开了,嗯……你们继续。” 我推开项秋:“我去跟夏无双看武林大会。” 反常的,项秋并没有阻止。我快步追上夏无双,不自在清清嗓子:“嗯哼,刚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别误会。” 夏无双揶揄道:“我能有什么误会的,话说,这才几天不见,你们发展的够快的啊!” 我顿时恼羞成怒:“夏无双,再敢乱说我掐死你。” 比武场上人声鼎沸,群情激昂,不断有叫好声传出。一路行来,我终于放下心中乱绪,回到现实中来:“这武林大会是按什么次序比试的,我怎么看不懂?” “先是门派之间比试,然后再是江湖上的游侠,门派间每天先是派出六大门派的人来比,然后才是别的小门派。” “好复杂,那岂不是六大门派除了掌门还要派出弟子来比?别人就没异议?” 夏无双好笑道:“这还能有什么异议,人家是大门派,当然有些好处才是。” “那这么麻烦的比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完啊?” “这是选武林盟主,自然要慎之又慎,丝毫不能马虎。” 比武台上是两个用重锤的人在比试,我远远一望顿觉胆战心惊,这个锤子一锤下去估计人就没了。两人你捶我躲,十分精彩。 夏无双赞道:“刘三锤果然名不虚传。” 突然,比武台上的一人矮身躲过一锤,闪身到对手背面,举起大锤全力向对手捶去。而那下方之人明显躲不过这一锤,极有可能会就此断送性命。 夏无双暗骂:“卑鄙!”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向那人大穴点去。同一时间。看台上有银光闪过:“叮”一声打在大锤上,大锤竟然被震飞,直直落到我脚下一步远。 大锤应该是精钢所制,但此刻大锤中央竟插着一把飞刀,只余刀柄在外,刀柄上的流苏迎风飘荡。 在场的都是江湖上数得着的人物,自然都看清发生了什么事,顿时一片叫好声:“任宫主好功夫……”“任宫主大义……”“任宫主……” 事情很快平息,大会继续进行。我不可置信道:“道个歉就可以?那人可是差点把他杀了。” “不然呢?这本来就是以命相搏的事情,受伤丢命都是不可避免的。” “那盟主只有一个,他们就算丢了性命,也还是什么也得不到啊?” “盟主自然是只有一个,但还有长老、执事的职位啊。这些人有的是争盟主的,有的是争长老的,不能两边都参加。” 看来我还是太幼稚了,盟主盟主,不一定是指一个人可能是一个组织。就像毛泽东思想不是毛泽东的思想一般道理。 “我不想看了,想去练练刀法,你呢?”我决定做点有用的事,说不定日后还能用得着。 “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个荒无一人的山洞,一出声音回音不断,仿佛在不断撞击着山壁。我笑道:“这里好,一会我练的姿势难看也没人看到了。” ------------ 第六十三章 待到那时把亲成 顿时回音一片“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夏无双拔下刀鞘把刀递给我,叹息道:“一直说要教你武功要当你陪练也没兑现,今日就给你好好喂招好了。” 我先是大喜,转而担忧:“我怕伤到你。” 夏无双讶然:“云华先生这么厉害,短短几日就能教你这么厉害了?” 我举刀直接向他劈去,顿时又把所有学过的招式忘得一干二净。我禁不住怀疑,到底是别人教的不好还是我学的不好呢? “天,为什么你每次都把人当成木柴来劈?人是会动的,不要像个大老粗一样用蛮力,要学会用巧劲儿。” 我摇摇头,没法子用巧劲。我只要一举刀就想用劈的,那里还有巧劲可言。 夏无双眼珠一转:“这样,我让你怎样你照做就好。” 看我点头,夏无双大声喊:“竖劈头顶。” 我大力去劈,夏无双轻巧躲过。 “横砍腰间。” “斜砍肩头。” “……” 夏无双不断发出指令,而我,只要像个机器人一般照做就可以了。 将近中午,夏无双叹一口气,对气喘吁吁的我说:“终于算是知道你那套刀法是怎么学成的了,做你哥真累。” “那,不再练,练会儿?” “你连说话都费力了,还练?” 我冲他猛点头,当然要练,若是现在回去,见到项秋该多尴尬…… 夏无双却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鸵鸟行为:“话说,你们俩的关系该确定了吧?总不能让你一直无名无份的,女孩子,不能吃这种亏。” “老大,现在是我不想成亲。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我坐到地上,挠着地。 “唔……我不想骂你,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回首一望,我已经来到这里四个月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在告诉自己不可以抛弃爱情。爱情?我还哪里有什么爱情,那,我又是在坚持什么呢? “嗯,我会考虑清楚的。” 回到院子,师父他们还没回来。房里,项秋一如既往歪在床上,我按住碰碰跳的心脏:“项秋?” “嗯。” “那个,若是我同意与你成亲,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么?” 我期待地看着他的背影,既然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也没必要矫情。只要他能答应我的条件,就,成亲吧! “项秋,在听么?” “什么?” 我耐着性子再说一遍:“我说,若是你同意我的条件,武林大会结束后就成亲吧!” “嗯,成亲?什么条件?” 我深吸一口气:“我要,比成亲后每年可以有……三个月可以出去游玩。” 本想说四个月的,但想想好像有点过分。既然要做人家的娘子,自然不能只想着自己。 “三个月?” 我一急,不会连三个月都不同意吧? “好。”项秋说。 我心中大感欣慰,未来终于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多年后,每每想起此事,我都会大骂自己傻冒,什么三个月,项秋根本是半天都不会给。 协议达成,我很圆满,正待离开,屋内人影一闪,我被压在床上。项秋抚摸着我的头发,耳语道:“不听听我的条件么?” 我刚要皱眉,转念想到这也算应该,遂点头:“你说。” “我的条件是……”项秋深深望着我,仿佛要把我吸进去,我掐住手指,生怕自己被蛊惑。 “帮我生两个孩子。” 我看着项秋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皱眉:“太多了吧?一个。” 项秋展颜一笑:“也好。” 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捶着床头懊悔。不该被蛊惑的啊!怎么就被他诱惑了呢?怎么就认为不能破坏他眼中的幸福呢?胡柠,你不是圣母,你是个猪头啊…… “柠儿这是什么意思,嫌为夫不够温柔?还是,责怪为夫不够努力?”头顶传来某人满足的调笑声。 我捂住发烫的脸:“我要洗澡。” 项秋应一声好,施施然走出去。我拍拍脸,真是的,现在来装什么纯情啊? 项秋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套暗红色衣服,放到床头甚是温柔的说:“柠儿,我在外面等你。” 一顿饭吃的白菜不是白菜,鸡肉不是鸡肉的,项秋咽下一口米饭,笑眯眯地对师父说:“师父,大会完了我跟胡柠就成亲,您跟我们一起回靖国公府参加婚宴吧!师叔您要是有空也去吧!师兄公务繁忙应该没时间去吧?” 我把脸杵进饭碗,老天!他这是在炫耀不成,但是有必要么,不是早就被他定亲了么?至于要现在昭告天下么? 费云手一顿:“小柠儿……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嫁人了?” “云儿,莫要失心。” “师父从来都是更心疼师弟的吧?我,从来都是得不到的那个……” 费云失魂落魄般离开,师父叹息一声尾随而去,师叔拿起一个鸡腿,一口咬下:“史琳,嗯……胡柠是吧?记住自己的选择,你们两人注定多灾多难,你们师父也没法破解,只能靠你们自己。” “师叔,擦擦你嘴角的油吧。”多灾多难?未来的事谁知道。 吃过饭,项秋领我去散步,我踢着脚下的石子,对走在前面的项秋道:“费云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是受过什么刺激么,蓝依萱?” 项秋心情甚好地瞭望天际:“皇家的人,哪有正常的,别管他。” 唔……好像这两师兄弟间矛盾不少,该不会是这个项秋与蓝依萱之间也有过什么难忘的事吧?脑子里不断冒出粉红泡泡,话说,这个蓝依萱的确是个传奇人物,能让费云倾心相待,念念不忘。 “蓝依萱很漂亮?比水玉妃怎样?” “很想知道?还行吧!比你要漂亮。” “项秋,我知道自己长得不怎么样,但请不要面对面打击人。”这就是个蠢材,有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她不漂亮的么? 项秋回过头来仔细端详一下我的脸:“我现在才发现你好像从来都不擦胭脂。” 我眯着眼一笑:“我愿意。” 项秋忍笑:“也许你可以擦上胭脂再来问我。” “嗯哼,然后?” “然后,我会昧着良心告诉你,你比她们漂亮。” ------------ 第六十四章 华云先生驾鹤去 确定会与他成亲后,有些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项秋每天心情都很好,知道夏无双在教我功夫,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反倒乐呵呵地嘱咐我认真学。 我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质疑:“项秋,你确定听清楚了?” “嗯,不是要去跟夏无双学武功么?” “你,不阻止?” 项秋咧嘴一笑:“你不是同意成亲了么,当然要给你一些奖赏。再说好不容易有人可以教会你,我也可以省些功夫不是?” “那我走了。” 项秋微笑点头,我快步离开,幸福来得太快,接受不了啊接受不了。 我甚是欢乐地跑到夏无双他们房间:“乓乓乓”三声门响,房门打开,小松出现在眼前,我大喊:“小松,你脸上的胎记真除去了?” 小松无所谓一笑:“萧大夫非要给我除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那块胎记的。” “呵呵,那你怎么不阻止?” “不行啊!我要拜师的,当然要顺着萧大夫。” “嗯,学医好,有前途,不失业。夏无双呢?” 一连五天,每天白天去看一会儿大会,若是有趣便看一会,若是没意思就找个地方学刀法。夏无双的教导很有效果,我已经学会很多招式,也能找出夏无双明显露出的一些破绽。 项秋甚是大方的把“淘沙四式”演练了一遍给夏无双看,夏无双点头,示意已经学会。 夏无双便开始教我“淘沙四式”,这下,不仅是夏无双自己,连我都觉得夏无双很辛苦了。萧笙和小松就很轻松的每天观看大会,无聊了就回房去研究医学。 这几天,我每天白天出来,晚上回去,每次回去,项秋大都是歪在床上。我很吃惊:“你每天都不起床的么?” “会起,很多事情要处理,累了。” 我看看桌案,什么也没有,耸肩,好吧!我相信他是累了。 门口响起一个清泉般的声音:“师妹,带着师弟到师父房里来,师父有事要吩咐。” 我打开房间,自从那日项秋在师父房里宣布我们要成亲就没有再见过他。还是一身白衣,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紧握折扇,月光照在他身上,显得脱俗出尘。 “大师兄。” “嗯,师妹。” 如今见到他心中还是会害怕,但已经不会那般避之唯恐不及了。大约是因着知道了有一个蓝依萱让他难以忘怀,我一直相信,拥有爱情的人不会是大恶人。唔……尽管从已知来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师父端坐在床边,脸色很不好看,师叔满脸悲色。心下一惊:“师父,怎么回事?” 费云和项秋也很吃惊:“师父?” 师父费力一笑:“莫急,为师无碍,不过是时候已到。” 寒意布满全身:“师,师父……” 师父拍拍我的手:“师弟,带秋儿和云儿出去。”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仿佛最该离开的那个是我才对,莫非是师父要吩咐我什么大事? 房门被掩上,师父虚弱道:“小柠儿,师父气数已尽,但还不至于狼狈离去,想最后看看你家中的状况么?这可能是你今生最后能见到他们的机会了,为师虽说不才,但也是千年难出的人才。” 眼泪立刻流下来:“不要,师父,我那次已经看到了,他们都很好。” 师父摇摇头:“你现在不看可就再也见不到了,真不想看么?” “师父……不要,不要,不要……” 师父抚着我头的手突然滑下去,我大恸:“师父……” 房门被大力推开,我哀不成声:“师父……师……” 本以为对师父没有多少感情,师父做过什么呢?不过是让我对他行了拜师礼,扔给我一把刀和一本刀谱,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的。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已经虚弱成这样了还要给我最后的机会,让我不会有遗憾。为什么?不过是收了几天的徒弟,不过是个才认识几天的人…… 项秋费云均是一脸悲色,唯有师叔一脸不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华云先生去世,举世大哗,众人一一过来慰问。我本意是要送师父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但师父曾吩咐过不能留痕迹在世上。 夏无双他们也过来了,三人终于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华云先生,但却是……其实,多少人都是这样,大名鼎鼎的华云先生刚刚踏入江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清晨,南宫极在山上清出一块场地用来火葬,大会推迟一天为华云先生送行。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没有因为一代传奇的逝世而落泪,也没有因为一代传奇的离去而难过。 我喜欢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天气才配得上鼎鼎大名的华云先生,华云先生不需要这样的怜悯,他应该是淡然自若,万事在我胸的模样。 望着眼前的大火,我突然想起云华山上的大火,但是很不理解为什么师父要烧了云华山,现在仿佛是有些理解了。 华云先生,一代传奇,怎么能留下痕迹让别人来玷污。华云先生是骄傲的,骄傲的不屑于留下东西来让人膜拜。 火焰慢慢变弱再变弱,最终熄灭。我心中难过,独自躲开众人到山洞里坐着。我珍惜每个知道我来历的人,比什么都珍惜,仿佛只要是知道他们在那里,心中就会感觉安全。 世事无常,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小舍小得大舍大得。哼,胡扯。若真是这样,舍的人为什么还想要得,好不容易得到的人又为什么要舍?这本来就是没有联系的事情,不过是失败的人在找借口。 抱膝蹲在地上,心中暗道:“师父,不管你是真的想让我完成心愿,还是在下最后的猛药让我下决心完成你的遗愿,我都会尽力去完成,不就是天命么?” 洞外小白鸽扑棱着翅膀落下,洞外有一块大石,足以让人躲进去,我冲那块大石喊:“项秋,出来吧。” ------------ 第六十五章 武林盟主遭暗杀 “嗯,这乌雉倒是第一次坏我的事,怎样,师父对你说了什么吗?” “你怎么过来了? “我自己的夫人难过,难道还要等着别人来劝慰?” “师父过世了,你不伤心么?” 项秋坐到我身边,抬头望向天边:“小时候,每两年会到山上待两个月。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讨厌上费云的。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让人讨厌,明明比我大不了两岁,偏偏老是一副大人的样子教训我……” “我很讨厌师父做的饭,难吃不说,十几年如一日每次都是那几样菜。” “师父对我很严厉,对费云就宽松的让人嫉妒……” “师父很喜欢听我和费云斗嘴,但每次我都说不过他。师父还喜欢看妹妹耍长鞭,说是很好玩……” “师父会耐心教我功夫,其实他只是想看我苦恼的模样……” “……” “会,师父爱护我这么多年,当然会伤心。但,哭出来才是伤心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项秋,也许师父比你所知道的更要爱护你。师父从来是最看重天命,为了你破坏天命,强行把我带来,随后又费心为我顺好命数。 师父再神通广大也不过是个凡人,那日的天雷就是最好的证明,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天劫。也许,我闭上眼睛,不敢往下想…… 第二天,大会照常开始,仿佛昨夜的华云先生已经被遗忘。陆盟主端坐在最中间,霸气十足,水玉妃仍是一脸淡漠,任旭脸上没有了笑意。 费云坐在原先师父的位置,如今他自然是云华派的掌门了。师叔昨天已经带着师父的骨灰离去,说是要找个适合的地方散开,让师父随风而去。就这样,我们一个三人的帮派堂而皇之的坐在六大门派加剑盟派之后。 最先上场的是任旭,手扶在腰间,应该是他放武器的地方。任旭的对手是司徒傲阳,司徒庄主的武器是剑。 任旭发出的飞刀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找不到规律。司徒庄主一把剑舞得密不透风,但也是十分吃力。飞刀仿佛带着灵性,随着主人的意愿飞起,却没有一把飞刀飞出比武台。 再比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司徒庄主直接认输,任旭成功成为武林盟主候选人之一。 晚上,夜凉如洗,天空中繁星点缀,我对项秋说:“带我到屋顶上看星星吧。” 项秋果断回绝:“外面湿气重,不去,你要是去的话多穿件衣服。” 我点点头,披上一件外衣出门。月亮很圆, 秋风很凉。我慢慢沿着路走着,路边的院子里不断传出各种声音。找到一块大石,爬上去躺下,闭目养神。 第一次面对死亡是姥姥,姥姥很豁达的一个人,因为疾病不治而去。平时一边骂着我小坏蛋一边给我泡红糖水喝的姥姥就静静躺在床上,脸上盖着一块白毛巾。 突然传来很急促的钟声,众人纷纷向前院靠去,前院住着的是六大门派和陆盟主。我跳下大石,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扯住一个剑盟弟子:“前院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说,但肯定是大事,这钟很多年没人敲了,上次是在前掌门过世的时候。” 是有人过世?好像不是这么简单,昨天师父仙去的时候就没听到这钟声。心下一惊,莫不是江湖大劫已经开始了? 我尾随众人来到前院,陆盟主的院前围满了人。我费力挤进去,陆林正伏在一具尸体上揪着胸前的衣服痛哭,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一身粉衣的司徒玉珏细声劝慰着,但浑身发颤,也不知是因为悲伤过度还是天气太冷。 众人只知道是陆盟主遇害,却并没有看清尸体到底是谁。萧笙背着药箱赶来,冲南宫极粗粗行礼:“南宫掌门,让大伙散了吧!我为陆盟主检查一下。” 我挤到萧笙身边:“二哥,让我留下,待会解释。” 萧笙直直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点头。院门被关上,只留下陆林、司徒玉珏、南宫掌门、萧笙和我。萧笙走到尸体旁边,冷声道:“陆少侠,现在是让你哭个痛快还是尽快找出线索,缉拿凶手?” 陆林听罢,离开尸体,跪到旁边悲声道:“有劳圣手先生。” 萧笙掀开血淋淋的白布,白布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竭。我强迫自己向尸身看去,大叫一声捂住嘴,感觉头皮发炸。是陆盟主没错,但已经彻底失去生息,最重要的是,头颅四肢全部被切下然后又草草缝上,胸前插着一对双刀。 陆林猛地站起身:“难怪我刚刚看着眼熟,是章德牧。” 说完就要去开门报仇,我大急:“二哥,拦住他。” 萧笙武功不是很好,许久才在南宫掌门的帮助下拦住陆林,陆林双目猩红,怒瞪着我。我亦是满腹怨气:“你有点脑子行不行,若真是章德牧,他难道会待在那里等着你去杀?章德牧好歹是江湖第一大帮派的掌门,杀人还会没脑子的留下证据?” 陆林挣开钳制,一拳打在地上。我冲萧笙一使眼色,示意他检查尸体。南宫掌门冲我一点头,转身去看尸体。 司徒玉珏站在一边,想要靠近陆林,却又十分迟疑。我冲她摇摇头:“他现在不需要安慰。” 司徒玉珏点头: “我知道,只是想让他知道还有我在。” 真是个深知如何进退的好女子,真正的悲伤是别人分担不了的,只能自己咽下。陆林趴在地上低低哭泣,我拍拍司徒玉珏的肩,转身去萧笙身边。 我捂住眼睛:“二哥,怎么样?” “死后分尸,但奇怪的是陆盟主并没有中毒,也没有被点过穴。若是这样,怎么可能既不被发现又杀害陆盟主呢?” “不一定要是毒才能使人失去知觉,也有可能是药呢?” 南宫掌门反应十分强烈,猛地看向我,但很快镇静下来,奇道:“有这种药,让人毫无知觉?” 萧笙摇头:“没有,从未听说过。” 我摇头:“我又不懂药理,只是在乱说而已。” ------------ 第六十六章 景和掌门突失踪 萧笙把白布重新盖好,疲惫捏捏眉:“在下技艺不精,实在看不出凶手是怎样得逞的。陆少侠,是要先安葬陆盟主,还是请侠士们过来?也许会有其他线索发现。” 陆林思索许久,哑着嗓子说:“不必了,南宫掌门,麻烦您在帮地盘查一番,找出可疑之人。” “陆少侠节哀,但陆少侠最好想想盟主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亡命之徒,兴许会有点线索,在下先先行一步。”南宫极快步走到院门口。 外面响起闹哄哄的议论声:“真是盟主被害了,怎么回事?” “不至于吧!盟主武功出神入化,会被残害?别是武林大会的新项目。”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现在是盟主被残害,你怎么能……” “盟主被残不残害我不管,如今怕是会性命难保,在下劝各位快些下山逃命。” 不知道南宫掌门是怎样劝住众人的,总之外面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陆林大概已经暂时平静下来,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陆盟主的尸身。我忍不住劝慰:“陆少侠,还请节哀,死者为大,还是快些带陆盟主回家乡安葬吧! 相信陆盟主也希望入土为安。” 陆林的眼睛猛然对向我:“安什么葬?父亲一生仗剑江湖,光明磊落,大义凛然。如今,竟然被人如此残害侮辱,父亲怎么能瞑目?未找出凶手之前,我不会让父亲下葬。” “问……问一下章掌门,他的屋武器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出出现的。”我磕嗑巴巴转移他的注意。 萧笙把我扯到他身后:“陆少侠,舍妹年幼,请节哀,在下先行告退,若是还有在下能帮得上的尽管吩咐。” 院外已经没有人,我望着身后的院门低叹:“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这么残忍呢?” “肯定是比你想的更大,现在说说,为什么留下,死人很好看么?不知道这种事不能掺和么?”萧笙厉声质问。 我尽量装出委屈的样子:“二哥,我胆有多小你还不知道么?是师父临终前说江湖会大乱,命令我一定要阻止,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留下。如今看来,当真是要江湖大乱了。” “早闻华云先生能洞悉未来,想不到是真的。可华云先生这么多徒弟,为什么要让你搅进来?听夏无双说,你的功夫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我苦笑一下:“师父说这是天命,必须是我去解。二哥,放心吧!若真是有危险,师父也不会单单让我自己去了。” 萧笙终于被劝服:“也是,小三那你自己小心,有事找我们。” 我们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到处是议论的人群,繁星仿佛也因为怕被牵连到而躲了起来。身上有些冷,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变冷了还是心中感受不到温暖。 “你说南宫掌门能找出可疑的人么?” “不知道,也许你问夏无双的话,他会告诉你。”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夏无双?”他们不是片刻不离的么,今天好像只有萧笙出现在那。 “说是很累,也认为不会出什么大事,就没出来。小松成天不见人影,我自然也不知道。” 很累?我噎住,他的意思不会是指教我功夫累吧?想到小松我一惊:“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松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萧笙加快脚步:“回去看看他有没有回来。” 远远的,三十四号厢房里亮着灯,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我和萧笙齐齐舒一口气,关心则乱,没事就好。转而两人相视一笑,一个小孩子而已,不会妨着谁碍着谁,怎么会有人对他下手。 回到房间,项秋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小白鸽乌雉甚是听话的站在项秋肩头。见我回来,懒声问:“怎么出去这么久,去哪了?” 我有些惊讶他不关心世事的态度:“你没听到外面的钟声么?” “嗯……发生了什么事么?”项秋抬起眼问。 我坐到桌边,倒一杯茶捧在手里:“陆盟主被杀害了,不仅如此,还被**了。” 项秋终于露出吃惊地表情:“陆盟主?凶手是谁?” 我放下杯子:“毫无线索,陆盟主被杀害的时候没有人发现,是被害才发现的。身体**,胸前插着章德牧章掌门的双刀。” 项秋沉吟片刻,猛地抬头:“凶手不是要陷害章德牧就是下个目标是章掌门,更有可能,章掌门现在已经被害。” 我咽下嘴里的茶,心中惶恐不安:“那,我们要不要去章掌门那里看看?” 项秋把旁边的大刀递给我:“随我来。” 六大门派的院子都在前院,当我们赶到章掌门院子的时候,这里同样聚满了人。大多是一身橙色的景和派弟子,脸上俱是焦虑不安。 这次不仅是剑盟派的掌门在,所有的掌门宫主全聚集在了院门口。司徒玉珏扶着陆林,陆林一脸凄然与不甘,双拳紧紧握着剑。 “陆少侠,现在章掌门不知去向,是否是他残害了陆盟主不得而知。章掌门在江湖上一向颇有盛名,以在下拙见还是调查清楚的好。”费云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正背着手企图化解恩怨。 “公子所言极是,陆少侠,还是先调查清楚才是。”任旭附和。 “不不不,陆贤侄,此事绝不是章兄所为。我与章兄相交将近十五年,我相信他的为人。”司徒玉珏的父亲司徒傲阳一脸的不相信。 水玉妃一脸冷然,仿若什么也影响不到她:“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司徒庄主又是以何证据说服大家不是他章德牧所为?” “慈悲,请听老道一言,为今之计,是快些找到章掌门,到时孰是孰非自会有计较。” 费云恭敬拱手:“苻门主所言极是,诸位还是分路去寻章掌门,若是章掌门并不是凶手,反而因为我们的延误遭遇不测就追悔莫及了。” 旁边一个橙衣女子挤到人群前,泪眼婆娑纳头要拜:“多谢,多谢苻门主,雾儿多谢苻门主。” 苻门主一挥宽袖制止女子:“慈悲,大家快些去寻吧……” ------------ 第六十七章 江湖再现血光灾 “慈悲,南宫掌门,以老道推测,若是凶手不是章掌门,那章掌门就一定还在剑盟山上。老道擅做主张在剑盟山上搜寻,莫要见怪。” 南宫掌门俯低身子,看不到表情,但声音很是恭敬:“苻门主过虑,人命为大,理当如此。” 立刻便有人提出疑问:“若是凶手就在我们中间,现在到处走动岂不是正好给了凶手逃脱的机会?” “是啊!若是凶手有了这个机会,肯定就逃开了,难道还等着别人来抓?” “那,章掌门怎么办?” 一个女子俯到地上,频频磕头:“众位大侠,请快去寻找父亲,若是父亲真是凶手,雾儿宁愿以死谢罪。若是……可否让景和派弟子外出寻找?各位大侠……” “各位可否听我一言?” “公子……” “公子请讲。” 费云摆摆手:“多谢各位,若是怕凶手离去,我们结队去寻可好,一来相互扶持,二来以防迷路。” “嗯……”我点头,最重要的是可以相互监督。 最终十人一组相携去寻,剑盟山虽说不大,但地方也不小,特别是地道暗洞众多。十人一组也算是勉强能应付各种状况,众人终于达成共识,纷纷离去。 我们一组自然是有华云派三人与夏无双萧笙,另外就是陆林司徒玉珏连同景和派的三个弟子。 我本意是不想让项秋去的,主要是怕他会半路出幺蛾子,没法帮忙反而拖累众人,但项秋风骚一笑,凑到我耳边低语:“娘子莫要忧心,为夫还会逞能不成?” 我心下冷笑,上次也不知道是谁乱逞能,害得人差点饿死在山顶上。若不是本姑娘我命大,指不定现在连肉都不全乎了,被老鹰当午饭吃了。 我们一行十人向南方山顶而去,距离不是很远,同样的,高度相差也不是很大。我放下心来,多亏不高,否则就又要被拖累了。 夏无双冲项秋一抬下巴:“项兄,带好你家小娘子,准备下去了。” 项秋冲我挑眉一笑:“娘子,请……” 唔……也多亏山不高,否则又要拖累别人了。 山顶同样是在山壁上最后一个“开”字涂了红漆,费云打开机关,率先举着火把走进山洞。山洞内仿佛都是一样的摆设,一眼就可看全,根本无法藏人。 夏无双一捋胸前的发,眼睛乱转:“传闻剑盟山顶的山洞是洞中洞,但从未有人找到第二个洞,也不知是真是假。” 费云轻笑:“哪来那么多的传说,夏无双,有时间还是多听听有用的事吧!” 夏无双一耸肩膀:“这里看来是没有了,接下来去哪?” 费云略一沉吟:“在此处放一个火把,告诉他们我们来过,往东边接着找吧。” 天明的时候,我们十人找了不下二十个地方,俱是一无所获。剑盟山顶固然有山洞,但每个山顶的火把均不下五个。另外还有别的安身之地,但也是半个人影也无。 我突然感觉这个办法再愚蠢也没有了,但想来想去却是唯一可以用的方法。 天大亮的时候,我们无奈之下返回剑盟派帮地,路上不断碰到往回赶的人,全部两眼无神,满脸疲惫。其中最显疲惫的是景和派的弟子,有的是懊恼,有的是担忧,甚至还有人是绝望…… 回到剑盟派,章雾儿一脸倦容瘫软在椅子上,每每有人进来就一脸希冀看去,每每看去却只有失望。 章雾儿身后是章掌门的大弟子。也是此次武林大会章掌门带在身边的唯一徒弟。此人唤作白沙,正满是痛惜地看着章雾儿。 白沙不时轻劝:“雾儿,师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说不出心里的感受,若真是相信就有用,又何必如此神伤。明明是知道假的,偏偏忍不住就相信了,就像是在绝望的时候希望有一根救命稻草出现,悲剧的是明明知道救命稻草也无济于事。 将近午时,人已经回来的差不多了。章雾儿脸色愈发难看,每回来一个人,她握紧白沙的手就会更紧一分,最后,连我都忍不住为白沙感到手疼。 费云占到屋子中央:“各位还是先去清点一下人数,然后回去略略休整一番吧!” 众人点头,将将要开始清点人数的时候,一个人指着院前的一块大石说:“血,石头在流血!” 众人大惊失色,慌忙向大石看去,大石四周不断有鲜血流下。白沙飞身而起,转瞬大哭出声:“师父……” 我心下一惊,章掌门……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到底是针对谁的呢?陆天河是武林盟主,但已经是前任,章掌门是武林第一大帮的掌门,但在第一天就已经落败,连长老的资格都没有。如此,便不是因为盟主之位了? 章掌门的尸身被运了下来,尸身本来是被平放在大石上,移下来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我忍住难受躲到项秋背后,耳鼻眼睛俱被剜去,头被割下用白纱缚在脖子上。 夏无双捂住小松的眼睛 ,萧笙背着药箱停在尸身旁,小松愣是扒开夏无双的手, 哆嗦着嘴唇强睁眼睛观察萧笙的手法。 我忍不住再次偷看一眼那条白纱,这个……仿佛很像水玉妃的武器。 章雾儿终于晕了过去,仿若终于被最后一棵稻草压倒的骆驼,终于支撑不了本就无法承载的重量。 “身上没有别的伤口,先被剜去眼鼻后被割下头颅,然后切去耳朵。”萧笙细细检查后说。 白沙此时亦无暇顾及章雾儿,只是扯着白练咬牙切齿:“水玉妃,我景和派与你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白沙誓不为人。” 一个白衣重影宫弟子大呼:“我方才看到白练去寻宫主,遍寻不到,各位大侠还请快快拿主意去寻我家宫主。” 众人大惊,费云急急问道:“是谁与水宫主一组的,又是何时发现她不见的?” 那弟子语带哭音:“我们一晚都在寻找章掌门,天亮的时候我实在是困顿不堪,于是提议先回来休整一番。宫主把我们带回剑盟派,说要回房梳洗,这才分开。” ------------ 第六十八章 寻仇抑或连环杀 我提出疑惑:“你家宫主平时就是外出回来必要梳洗,还是只有今天这样?” “宫主天生爱净,是每每外出归来必要梳洗的,并无不符常规之处。” 我大骇,这哪是寻仇,明明是连环杀人案啊!先是用章掌门的武器杀了陆盟主,章掌门无故失踪。再是用水宫主的武器杀了章掌门,水宫主又不知去向。那,下一次的目标呢?是按什么顺序? 陆盟主、章掌门、水宫主……先是盟主,再是江湖第一大帮掌门,再来是江湖第二的重影宫宫主,是这么个顺序?抑或单单是巧合? 凶手每每杀害一个人就会暗示出下一个被害之人是谁,若真是这样,那这凶手就是个极其变态的杀人狂魔。也就是说,水宫主会被……司徒傲阳的武器所杀?再下一个失踪的就会是司徒庄主? 不知是谁大喊了句:“放我离开,这是诅咒,连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都能悄无声息地除去,不知哪一日就会是我们的死期了。我要离开,放我离开……” “言之有理,连陆盟主和章掌门都被害了,我们岂会还有活路?” “啊?那,那,那我要离开,我不想死,也不是来竞选武林盟主的,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啊……” “我也要离开……” “离开,必须快些离开。” “……” 喊声越来越大,雷鸣一般的喊声终于令南宫掌门厌烦,大声喊道“诸位,我剑盟派如今出此大事,自是意料之外,但如今是想办法快些找到水宫主,莫要再增加伤亡。而不是,以小人之径,躲得一时安然。” “哼,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剑盟山气数已尽,连累了陆盟主和章掌门。” “就是,这剑盟派曾经也算是江湖第一大派,如今没落成这样,谁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么……” “老子才不管得罪的是什么?现在要么立即放老子离开,要么老子就一把火烧了这。” “老子老子,你是谁家的老子,别在那瞎嚷嚷,小心大爷我剁了你。” “剁了我?你也得有那本事。” 话是愈喊愈不可入耳,苻门主脸上更显苍老,叹息一声:“慈悲,南宫掌门,以老道之见,还是放众人下山去吧!如今人心惶惶,武林大会已是不可能再如常举行。留下众人,徒增惶然罢了。” “苻门主说的是,咱们就算是留在这里,一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二是也是麻烦了南宫掌门。还不如就此离去,免得碍着大家。”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家重影宫的水宫主可怎么办,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难不成就只能等着送尸体来?” “美人?那可不单单是美人……” “重影宫不敢劳烦各路侠士,只是要恳请南宫掌门准许重影宫弟子在剑盟山上多留几日,找回宫主。”原先禀过消息的女子冷冷扫一眼众人,坚决道。 南宫掌门一拱手:“贵派若是不嫌弃剑盟派人少力弱,我派愿助一臂之力,在这剑盟山上,剑盟派弟子还是有些能耐的。” 那女子立即红了眼眶:“多谢南宫掌门高义,水心终身铭记。” 司徒傲阳大大冷哼一声:“一群无胆鼠辈,料想你们也不会有那能耐杀害陆盟主和章兄,要走就快些走,别再在这里碍眼。我司徒傲阳还就不信邪了,非得会会这穷凶恶极的凶手不可。” 众人不理会司徒傲阳的冷嘲热讽,单单捡自己喜欢的听,听到可以离开了,人立刻就少了一多半,江湖游侠小门小派纷纷逃命去了。令人略略感到欣慰的是六大门派的人并没有离去,一致同意先去寻出水宫主。 萧笙冷着脸走到我身旁低声吩咐:“小三,快随项公子离开这里,你一个女孩子,别纠缠这些血雨腥风的事情。” 夏无双也在一旁帮腔:“听你二哥的,现在这里马上就要变成修罗场了,还是离开的好。” 我转头看向项秋,项秋一笑:“那,就先离开吧!” 我轻摇头:“项秋,还记得你问我师父临终前对我说了什么吗?就是这个,师父吩咐我阻止这场武林浩劫。” 虽说是有些不符事实,但非常时期非常办法。我尽量让两眼充满真诚紧盯项秋的双眼,项秋最终疑惑道:“你一没功夫,二没大智,师父会让你去拯救武林?” 我不屑瞟他一眼:“师父是谁,自然可以发现我是有大智慧的人。既然会把事情交给我,就说明我一定可以解决。” 夏无双一顺额前刘海:“萧笙,回房歇息还是继续去找人?” 萧笙边向院外走去边回答:“明知故问,快点。” 我得瑟地看着项秋,项秋冷笑:“到时候别求着我带你离开就行,现在先回房去歇息一会,我可没力气再抱着你乱飞了。” “可是?如今水宫主生死未卜,六大门派也没有人回去休息,我怎么能……” 项秋冷嗤:“若是你自己能飞下山头,尽管去找好了,反正我是没有力气了。” 我跟在项秋身后,迟疑半路还是决定更他商量一下:“项秋,我感觉这件事情不止这么简单,水宫主若是被害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姑父司徒庄主了。” 项秋止住脚步:“女人,没有证据不要乱说,你凭什么断定的?” “你看啊!先是武林盟主,接着是江湖第一大派,随后是江湖第二大宫,往后再是江湖第三大庄不就很有可能了么?” “话不要乱说,会惹来麻烦的,现在危机四伏,万事小心。” “那我的话没有半点道理么,非要等到再多一条人命才肯听我的不成?若真是与我分析的一般无二,岂不是就错过了救出司徒庄主的机会?” “你好像来到剑盟山还未拜见过你的姑父吧?,刚刚看到司徒庄主向北面去了,好歹也是你的姑父,一直不去打声招呼也不太好,我们一起去拜会一下可好?”项秋放慢脚步慢吞吞道。 原来项秋还是听进去了,我大喜过望:“好啊。” ------------ 第六十九章 性命堪忧八卦起 司徒姑父的武器是剑,一把朴素无华的剑。我甚是垂涎地对姑父说:“姑父,你看我身上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能不能先把您的剑借给我防身啊?” 姑父一诧:“上次你去司徒山庄也没见到你,听你姑姑说你像个面团似的,整个一个软人儿。如今看来,怕是你姑姑看走眼了吧?” 我不好意思挠挠头,还不是为了保全您老的命么,怎么我还成了软人了呢 ?腆着脸继续问:“姑父就把剑给我吧!” 姑父爽朗一笑,惊飞无数小鸟:“别以为你姑父我长了一副大老粗的样子就是没脑子,如今这事我也能看出些门道,如若不出什么意外,找到水宫主的时候也就算是我司徒傲阳的归期了。我一把年纪没什么可惜的,怎么能让你个小辈去替我冒险?” “原来姑父也这么认为,那就更应该把剑给我了。如今江湖已经损失三位大侠,姑父不能再出意外了。” 司徒姑父瞭望远方:“柠儿你太天真了,连陆盟主与章兄都被杀害,他又岂会因为一件武器而改变计划?” “况且,若是父亲把剑交予胡妹妹,没了称手的兵器,被突袭的话会多有不便,胡妹妹你……”司徒玉珏语带责怪却又有些不好把话说重。 我对项秋使使颜色,示意他帮忙。项秋调整一下面部表情,咳嗽一声:“司徒庄主,柠儿也是一片好心,不若就试试吧!” 司徒姑父盯着项秋看了许久,突然大愤道:“你就是那项家小子吧!站在旁边不说话还能当你不存在,还非要撞到眼前来。我们家胡柠好歹也算是个大家闺秀,你项家不正正经经准备婚事,提前住在一间房里算是怎么回事?也不听听外边说的多么难听。” 我有些傻眼,怎么突然又说起这个来了?赶紧转回话题:“姑父,这事不急,也就是武林大会完了就办婚事的。现在先说能不能把你的武器给我,这才是大事。” 司徒姑父甚是不舍的摩挲着剑身:“柠儿啊!这剑跟了我将近二十年,你可要好生保存。若是下得剑盟山去,一定要还给我,若是……就算是留给你个念想吧!” 我接过剑,大大松一口气,遂告别道:“姑父,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一夜劳顿,我先回去休整休整再去找寻水宫主。” 姑父眼睛紧盯那把剑,不舍摆摆手:“走吧走吧!我看着肉疼。” 我喜滋滋地端详着姑父的剑,猛然项秋问道:“你该不会是要把这剑放在身边吧?就你那两下子,唔……说你有两下子都还是抬举你了。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我把剑举到他脸前:“你说,我要是把剑交给你,以你现在的功夫能既保住自己又护住它么?” 项秋捏着下巴略一沉吟:“让费云看着吧!他的功夫比我好。” 我把剑递给他:“那你去送,我不太想跟那人说话。” 项秋满意点点头:“想不到你还有点良心,知道为夫不喜欢他,所以不想跟他多说话是也不是?真乖……” 我恶寒一下躲过他抚向我头顶的手,催促道:“快去找费云吧!我在这等你,然后再去寻水宫主。” “不是说要回房歇息么?” “嗯哼,那你回去歇息吧!我反正是睡不着。人家性命堪忧,我可没那么冷血。” “哼,真希望有一天我被抓走了,你也能这么尽心尽力找我。” 我皱眉:“好端端的怎么这么说,快去吧!还要找水宫主去呢!” 我坐在墙角等着项秋回来,看着来来回回的行人感到一阵不真实感。曾几何时生长在红旗下的小娃娃,如今竟然在考虑谁的剑会砍向谁。我不是应该是温室里的花朵,躲在玻璃罩后等待别人的怒其不争的么? “胡女侠,请问可有见到项少侠?” 迎着阳光看去,我眯眯眼,差点把眼前的人看成是吕俊悔,赶紧站起身:“原来是吕阁主啊!你是要找你家少爷?他到那边去找费云师兄了,待会就回回来。” 吕回一摇头:“非也非也,项少爷是吕护法的少爷,却不是风阁的少爷。吕家早已另立门户,只是护法在接位之前效忠于项家,江湖的规矩,委实多了些。” 我被吕阁主绕的云里雾里,索性笑而不语。吕阁主大约觉得气氛太冷,说道:“胡女侠气质脱俗,难怪让少爷如此百般忍让,看现在的样子,这是要好事将近了吧?” 我略有些不知如何回话,今天怎么尽是问这事的人,莫不是,心情紧张了就转而关心八卦了? 一抬头,吕阁主大有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我点点头:“快了,快了……” 吕阁主似是澎湃的八卦之心得到满足,圆满一笑:“理当如此,项少侠自小便是从来没有想得得不到的东西。上次,吕俊悔那小子还说这次项少侠遇到了克星,我就说么,哪有项家的人拿不下的人和事。” 我呐呐不语,拼命点头:“是,是……” “吕叔叔,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身后响起一个轻快的声音。 我一喜,从来没有这般希望项秋出现过,我迎上去,欢快道:“项秋,你回来了?” 项秋一点头:“嗯,吕叔叔,该不会是母亲又在风阁发消息急传我回去成亲吧?都第几次了,父亲都不管的么?” 吕阁主摸摸鼻子:“项夫人也是为少侠担心,少侠应当谅解才是。” 项秋痛苦扶额:“传消息回去,最多腊月,一定把项家的少夫人娶进门。我项秋什么时候这么不得人信了,再有消息传来直接截回去,最后一起算账。” 吕阁主笑得开怀,边告退边喃喃自语:“这年头,生意也太好做了些……” 我不解看着这一切:“这时候,你母亲不催你快些离开这凶险之地,竟还催着你成亲?” “唔……是啊!可能是母亲认为把你娶回去比逃过这武林大劫更困难一些吧!” ------------ 第七十章 翩翩白衣惹红梅 “算了吧!你把剑交给费云了?” “没有,刚刚去他的房间找他没有找到,可能是出去了,我就随手扔进床底下了。” “唔嗯,那就算了吧!我们现在去哪找水宫主?”扔到哪里先暂且不论,没人能拿走就好。 “还能怎么找,乱找呗!” 我们两人漫无目的地乱找一气,毫无疑问的半点收获也无。我不禁纳罕,失踪或是被害的人俱是武艺高绝之人,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掳走他们的呢?是那人武功绝顶还是另有方法? “项秋,世上真没有让人服用后毫无知觉的药么?” “你是说迷香?” “迷香能让人毫无知觉?” “若是分量足的话,可以。” “然后再把被迷晕的人带走或是直接杀害?” “唔……不成问题。” “若真是迷香,死后尸身也不会被查出下毒?” “若是手法巧妙,可以。” “那,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被下了迷香然后再被……” “唔……不过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 “嗯哼?” “以那几人的修为,怎么可能让人下了迷香而毫无所觉?” 我怒目而向:“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废话?” 项秋掩住嘴角:“挺好玩的。” 我顿觉两眼冒火鼻孔生烟,我胡柠这么严肃的跟你讨论问题,你竟然在逗我玩?当我是小猫小狗啊? “很好玩?” “还行,快走,你说去哪,我带你。” “那可怎么好意思呢?我现在要去水宫主的房间看看,你一个男人家,进人家女孩的房里不太好吧?”我突然想到被我忽略的地方。 正常思维看到一个人不在房间里就认为他在外面了,可是?这剑盟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暗洞地道之流。倘若在每间房里都有暗道又当如何呢?尽管只是传言,空穴来声,焉能无风。 “天,你能不能别想起来什么就是什么?先是认为武器会相联系,现在这是又想到什么了?” 我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说:“我认为剑盟山上的客房里有暗道。” “何以见得?” 我直直望着他好看的额头,额头前凸的厉害,眼睛深深陷进去,越发显得深邃。 “老人们讲故事说的。” 某人怀疑看我:“以我得到的消息,胡女侠应该是失忆未愈吧?” “所以啊!脑子不清醒的人总会是有些特殊感觉。” “那,现在的感觉是剑盟山的客房有暗道?” “嗯!” “那我们回房研究不也一样?去水宫主的房里我不放心。” “当然不行,去水宫主的房里才行。” “最多去陆盟主和章掌门的房间,你不能离开我身边,要去便去,不去回去睡觉。” 我摸摸后颈:“那地方都是死过人的啊……” “回去睡觉。” “哎……行,算你狠,去!” 我站在陆盟主生前所住院落外,艰难举手敲门。若是章雾儿没有外出去找水宫主的话,打死我也是不想来这的。同样是痛失父亲,章雾儿当机立断安顿好父亲遗体便擦干眼泪去寻人,反观陆林,到现在连院门都不出。 院内响起一个暗哑的声音:“玉珏,让我清净一下好么?” 我张张嘴,瞥到项秋挑眉望天,清清嗓子:“陆少侠,我是胡柠。现在来打扰当真抱歉,但我师父也就是华云先生曾有遗命,让在下务必阻止武林浩劫。在下,只好冒昧前来打搅,还……” 我一路想出的说法还未表达完全,眼前的院门“哗”一声打开。 陆林双眼惺红,面无表情看一眼我和我身后的项秋,这才开口:“什么事?” 我扯扯嘴角,转而一想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于是也严肃面容:“我师父是华云先生,师父临终时吩咐我要阻止武林浩劫。” “你刚刚已经说过了,我问的是你有什么事?” 我望着眼前萎靡不振满脸不耐的某人一阵瑟缩:“所,所以,我……我想去,去陆盟主生前的房,房间看看。” “请便。”陆林说完直接走回院里。 我稳稳双腿,扶着院门走进院子。院里一如昨晚,陆盟主的尸身被安放在大厅,以白布掩着。 我远远冲尸身低低头,以示尊敬。转头以眼神询问项秋该往哪里去,项秋一偏头,领我向右边一间房而去。 房间布局与其他房间看不出什么不同,床铺地面上还留有干掉的血迹,我忍住胃中不适细细观察。 陆盟主身上的伤口全部是双刀所致,凶器自然就是双刀了。现在的问题是,陆盟主的房间究竟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项秋,你说这里会是陆盟主被害的地方么?” 项秋蹲在血迹旁观察片刻,斩钉截铁道:“是。” “那不说同在一个院里的陆林,周围住的也全是武林高手,凶手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也许,房里真有暗道也说不定。” 我点点头,为今可做的就是尽快找出凶手的掳人方法。我从门边开始触碰每一件能碰到的东西,把每件东西都当成可能的机关一一试验。项秋有趣看我一眼,也转身从门的另一边开始寻找。 当我的手碰到窗台上的听风瓶的时候,房内一声轻响,书架应声移开,一扇暗门显现。我吃惊地看着手里的瓶子,这玩意儿就是机关? “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傻?扔了手里那瓶子,机关是墙上的这颗钉子。” “钉子?就是挂画的这颗,这么精巧?”我咂舌。 项秋紧盯着那扇暗门转动手里的钉子,暗门缓缓打开,先是一角白色衣裙,然后是衣裙上淡淡的血腥味飘来。白色的墙,白色的衣,妖艳的红。 水玉妃被摆弄成翩翩起舞的姿势被数把飞刀钉在墙上,一身白衣点点殷红,脸上恬静安详。颈间有血渗出,依稀可辨是被画满花纹,而那花纹正是飞刀上的兰花。 我揪住胸口,颤声道:“项秋……” 项秋扶住我,钉子失去控制自己快速旋转起来,转瞬房间恢复如初。若不是房内淡淡的血腥味,当真会让人以为一切是错觉。 ------------ 第七十一章 红梅朵朵艳且媚 我头大如斗,恨不得此时有两头牛一左一右把头扯开:“现在怎么办?他是已经知道我们要来找,所以故意让我们看到?还是,我们不小心发现了他的私密之地?” “柠儿,刚刚我们什么都没看到,知道么?” “什么?” “现在,我们极有可能已经陷入麻烦之中。若是现在让水宫主展于人前,怎么解释我们会知道她在这里?就算你说是想到这里会有暗道,那又为何恰恰被你找到?天下间巧合的事情太多了,但这种巧合必定会让人生疑。” “水宫主……” “我们只是需要时间把事情串起来,现在还不能让两边都把我们当敌人。放心,不会太久的。” 匆匆告别,多亏陆林此时也没心情理会我们。我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希冀以此忘记这几天的恶梦。再睁眼,阳光还是那般刺眼,天空还是那般明净。空气,还是那般……沉闷。 “柠儿,看到刚刚水宫主身上的飞刀了么?” “飞刀?”我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项秋深吸一口气:“你的猜测也许是对的,凶手的下个目标不是司徒庄主而是任旭了。” 犹如当头一棒:“快去找任旭。” 项秋轻摇头:“飞刀已经杀人了。” 已经杀人了……杀人了……那自然飞刀的主人早就被抓走了。 我抱住双臂让身体暖和一点:“再下一个是苻门主,他的兵器是什么?” “苻门主一双'寒霜掌'所向披靡,不用武器。” 我大大松气:“那是不是就是说苻门主不会有危险?” “不,你没有听明白,苻门主不用武器是因为他的武器就是他的双掌。” 我一缩脖子:“咳,总不至于要把苻门主的手砍了吧?” 项秋伸出两根手指:“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去保护苻门主,你下山。二是我们叫上费云一起去保护他,然后找出凶手。” “一。” 费云一把折扇轻摇,优雅喝着茶,含笑抱怨道:“师妹所言的确在理,但师妹是否也为师兄考虑一下,师兄每天虽说表面上无所事事,但你可知战场上瞬息万变片刻不容放松。师兄实在是……” “那师兄原先也没总是在房间里忙啊?” “师妹……江湖与国家两相比较,师兄也无法顾忌全局啊!” 我还待要说,项秋挡住:“那师兄先忙,我与柠儿先行告退。” 走出房门,我甩开项秋的手,愤愤指责:“他是在找借口。” “当然,连你都能听出来,我岂会不知道。” 我冲费云的房门轻哼一下鼻子:“什么破师兄,战场上瞬息万变,那他怎么离开了?等他的消息到的时候仗都打完了,再说,有老高在,怎么会有意外。” “看来你对老高很信任,但,你怎么就知道费云会对老高同样信任呢?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马前卒。江湖与国家,不论哪里,费云从来都是最小心谨慎的。” “非要让费云一起?你不也是华云先生的徒弟么?” “既然夫人这般信任为夫,为夫也只好勉力而为了。你去找夏无双,他会保护你的。”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不是不信任,而是在一起的话心里会更踏实。 项秋状似苦恼异常:“那你说到时候是保护你呢?还是保护苻门主呢?” 我不甘闭嘴,点头,转身去找夏无双。 夏无双三人正在吃午饭,我自发坐下,从旁边拿起一双筷子吃起来。萧笙望向我身后,奇道:“今天没与项公子在一起?” 夏无双递给我一碗米饭:“该不会是这就受不了你,把你扔在山上自己跑了吧?” 我接过米饭,夹起一块鱼肉扔进小松碗里:“看你最近瘦的,他们都不让你吃饱饭的么?” “胡柠姐姐,我吃饱了,别夹了。” 夏无双好笑:“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 我悲愤地放下碗筷:“都是那个费云,还什么华云先生的徒弟呢?连请他帮忙都不肯。” 萧笙质疑:“不至于吧?玉面公子温文如玉,怎么会拒绝自己师妹的请求?莫不是,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夏无双挑起一筷子萝卜扔到我碗里:“肯定是,费云那性子怎么会拒绝别人的合理请求?若是江湖上有谁人最好,那绝对是玉面公子费云了。” 我把脸埋进饭碗,费云这厮当真好能耐,以区区在下此等功力,还是老实吃饭的好。 夏无双敲敲我的饭碗:“怎么吃饭的,喂脸啊?项秋呢?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么?” “奥,他去找苻门主了,让你们保护好我。” “嗯,你身边不能断人。现在这山上处处凶险,小松,你也不要到处乱跑了。”萧笙像个护犊的老母鸡似的说。 小松眨巴着眼睛:“胡柠姐姐,那位水姑娘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你说她是不是已经被……其实,她长得还真是漂亮的没治了,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 我脸色发白,险些拿不住饭碗,萧笙止住小松:“整天就知道想这些有的没的的,去背昨天给你的《药经》,待会我检查。” 小松悻悻离开,满脸不情愿。直到小松关上房门,萧笙这才问道:“小三,有什么事发生了么?若是方便,告诉二哥。” “二哥,我……”我咬住下唇,但还是止不住颤抖:“水,水宫主,已经遇害了。” 夏无双一惊:“水宫主不是还没有找到么,你从何得知?” 我捂住眼睛:“在陆盟主生前的房间里有一间暗门,门后面安放着水宫主的尸体。水宫主,被人用飞刀钉在墙上,脖子上还刻着兰花……” “飞刀,兰花?任旭的飞刀?不好……”我的话音将将落下,夏无双最先反应过来,飞身出门。 萧笙制止不及,拉开我的手:“为什么没带人去把水宫主抬出来?” “项秋说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先看一下凶手的反应再说,项秋推测下一个目标会是苻门主,所以赶去保护他了。” ------------ 第七十二章 迷雾重重谜叠谜 只片刻,夏无双一脸担忧回来,刚进门便关紧房门,低声问:“小三,任旭不见了。” 我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情。看夏无双还在盯着我,坦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水宫主的尸体会出现在陆盟主的房间,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完全是因为我一时起意,想到在剑盟山上的客房里可能有暗道。” 萧笙猛一拍桌子,惊得碗筷乱飞,菜汁四溅:“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夏无双一跳,警惕望望四周,眼一瞪:“快说,最好能让我信服,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抚着胸口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萧笙重新坐下,两眼放出骇人的亮光:“自从看到陆盟主的尸身开始,到看到章掌门的遗体,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却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刚刚,小三告诉我水宫主脖子上被纹上了兰花,我终于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我与夏无双对视一眼,二哥的老毛病又犯上来了。夏无双拍桌子:“快说!” 萧笙把桌上的碗筷一推,右手按在桌子上,郑重道:“问题出在他们的脖颈上,陆盟主被人**,伤口无可厚非。但是章掌门呢?明明是被白练勒死,凶手为了掩饰什么剜下五官割下头颅。如今,水宫主被害,凶手更是为了掩住什么而在脖颈上纹上兰花。” 萧笙说的头头是道,万分期待地望着我和夏无双,我与夏无双却也只得能干巴巴地回望着萧笙。 萧笙恨铁不成钢瞪圆眼睛:“所以说,他们的脖子上肯定是有什么足以让我们发现真相的伤口。也就是说,他们一定是被下了药,然后导致失去意识。” “可是?你不是说过陆盟主与章掌门并没有中毒或是服用过药物么?”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身上没有中毒的症状,口鼻中同样找不到残余的药物。若不是凶手的手法巧妙便是医术精湛,总之,我现在就想到这么多。” “可是药物不是只能用来喝的啊!这不是跟毒药是一样的道理么?”我听着奇怪,只是检验一下口鼻就断定没有被下药了么?毒药能见血封喉,难道药就不能这样用? 萧笙吃惊:“有这种药?” “难道,没这种药?我是想毒药能见血封喉,理应也有这样的药才是。” 夏无双把大刀往桌上一扔,看我的样子像看白痴:“连我都知道毒药随便下,解药就只能口服。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毒药下在哪都是毒药,解药随便放在哪就都能解毒吗?笨小三……” “呃,好像说的是那么一回事。但那药他没乱放啊!二哥不是说下在脖子上了么,脖子离着脑袋可是够近的。” 夏无双无言以对,萧笙沉吟道:“夏无双,小三有时候说的话还真是在理的让人大吃一惊,现在我要再去看一下陆盟主和章掌门的遗体,也许会有发现。至于水宫主……” 夏无双点头:“去吧!难道你当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是白混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自己当心。” “嗯,小三,老实待在房里。” 我点头应下,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我连两下子都不曾有,哪里还会跑出去送死。 萧笙刚刚离去,夏无双不怀好意眯眼:“小三,大哥的刀借给你,自己在屋里练刀好不好?” 我比量一下房间,勉强可以用来练刀法,遂点头,伸手去接他的刀。 夏无双把刀递给我:“小三真乖,我叫小松也过来,你们两个好好待在房里。” “你要出去?” “嗯,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暗道。” 我把刀递还给他:“我会看好小松,你万事小心应对,看到不对就跑。” “好,保证不会缺了胳膊腿。” 我坐在桌边看着小松哈欠连连地背书,我有些不忍的说:“小松,要是太困就先休息会,起来再背也一样。” 小松拿手搓搓眼,严词拒绝:“那怎么行,萧大夫好不容易同意让我拜入他门下,我要是偷懒岂不是很不知好歹?” 我抬手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快背书吧!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了。” 小松迷瞪着两眼轻声背书,我坐在那里又不能出声,在房里练刀法更是不可能,小松这么努力的学习,我怎么能打搅他呢。思来想去,我决定支持一下夏无双的工作,我也在房间里找找暗道好了。 跑到门口,顺着一边开始一寸寸的触摸。小松像看怪物般看我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问,低头认真背书。 晚上,剑盟派的弟子送饭过来的时候夏无双和萧笙还是没有回来。我很奇怪地看着门外来送饭的那位姑娘,这正是武林大会的时候站在南宫极身后的女子。 女子温柔一笑:“为何女侠一副很吃惊的摸样,见到明玉就这般可怕么?” “不不不,只是想到你应该是南宫掌门身边的人为何会为我们送饭,受宠若惊而已。” “女侠言重了,奴婢哪里算得上掌门身边的人?掌门不过是看明玉手脚利索,让明玉在身边伺候而已。” “姑娘谦虚,真是劳烦姑娘,要不屋里坐坐?” “不了,掌门还等着明玉,明玉先行告辞了。” 我端着饭菜没法子行礼,就略略低头:“姑娘慢走。” 明玉淡淡一笑,转身离去。我看一眼明玉的背影,疑惑回身,突然后颈一阵细微的瘙痒,心下奇怪,这天应该早就没蚊子了吧?莫不是被什么小虫子咬了? “小松,每天谁给你们送饭的?” “就是南宫楷哥哥啊!” 哥哥?看来并不是明玉姑娘,那今天她来送饭,莫不是这饭……我严肃盯着小松:“小松,听着,这饭不要乱碰,你若是太饿就找点原先的东西吃,我们遇到了麻烦,一切等夏无双他们回来再说。” 小松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害怕,但还是点头。我警戒望向门口,却听小松突然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会有虫子咬我?” 我惊恐看向小松,他正一手摸着颈后四处找那咬过他的虫子,我大急,拉起小松的手向门外跑去:“快跑!” 将将跑出三步,一阵眩晕袭来,我栽倒在地,耳边充斥着小松焦急的呼喊声,但还是完全失去了意识。 ------------ 第七十三章 暗道深深深几许 于甜美睡梦中醒来,眼皮仿佛都不愿听使唤,我实在是很久没有睡得这般踏实了,实在是想伸个懒腰来舒展一下筋骨,感叹一下人生的美好。 还未抬起手臂,旁边响起一个说熟悉不是很熟悉,要说陌生也不是很恰当的声音:“胡女侠睡得可还好?” 我这才迟钝响起,我和小松貌似是被暗算了。强睁开眼睛,这哪是房间,分明是一个暗室。说是暗室仿佛也不是很确切,但房里的光线的确暗淡得叫人昏昏欲睡。 我,胡柠,此刻像个犯人似的被绑在刑架上,我的对面是一张大大的椅子,椅子上歪着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人物:“南宫极?” 似乎是我的表情取悦了他,南宫极邪魅一笑:“很吃惊?” 心脏砰砰直跳,我压住恐惧:“南宫掌门,小松怎么样了?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会影响的,请你放过他。” 南宫极拿袖子轻拂膝盖,轻轻嗤笑:“孩子?不,在我南宫极恶的心里,没有什么大人孩子之分,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变数,而我要做的,就是消灭这些变数。” 心中发寒,身体颤抖:“你把小松,怎么,怎么样了?” 南宫极望着我大笑:“很害怕对不对?真是有趣,我就是喜爱这种表情。” “南宫极,你到底把小松怎么了?”一个孩子他都不放过么?但是,以他杀害陆盟主等人的手段,小松哪里还有活路?我心中希冀与绝望抗争着,无望地希望着,但仿佛那个齐断山林里的孩子正在害怕望着我…… “你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是为谁呢?那孩子好好的,我南宫极怎么会杀这种计划之外的人?你还是把你的担心留给你的姘头吧!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百口莫辩了呢。”南宫极得意洋洋地看着手指。 头皮一阵发胀:“你要陷害项秋?” 南宫极摇头:“我的计划里可没有什么项秋,怪只怪他碍了那人的眼,只好把他拉进来喽!” 他?原来南宫极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可项秋会得罪了谁呢?我心急如焚,项秋如今武功不稳,又被人诚心陷害,定然凶多吉少。杀害陆盟主和章掌门的手段那般残忍,那群江湖人士若是认定是项秋所为,项秋…… “南宫极,那你抓我做什么?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南宫极审视着我,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还真是看不出你有什么令那位看得上眼的,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哼!” 说完甩袖离去,我狠狠瞪着他的背影:“南宫极,放了我,南宫极……” 狠狠咬住下唇,愚蠢!要是你喊两句别人就放了你,还这么费力抓你来干什么?但,我现在除了喊两句,到底还能做什么? 我闭上眼睛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一下,刚刚南宫极提到那人让他绑架我,那那个“那位”到底指的是谁?南宫极的目的并不难猜测,曾经的江湖第一大派,如今处处受人挤压,不是变态也多少会有些不正常。 南宫极想要除去六大派的掌门,借着江湖混乱壮大剑盟派,恢复昔日辉煌。“那位”无疑给了南宫极莫大帮助,而“那位”也肯定是我认识的人,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把我抓来囚在这里。 可是?到底会是谁?我自从来到这里哪有认识什么背负江湖如此大恩怨的人?最不像好人的就是魏王云飞,但他一个王爷就算是为了朝廷也没必要杀了那几位掌门宫主啊!再说,他好歹是项秋的师兄,两人关系不是很亲密,但项秋有麻烦的时候回去找他帮忙,就是说明他们之间还是有情谊存在的。 夏无双和萧笙的背景就更单纯了,凭夏无双连吕俊悔都打不过,萧笙的功夫更是不济也不可能是他们做出来的。 我总共认识那么一点点人,到底是谁既痛恨项秋又要留下我呢?留下我有事为了什么呢?我一不会武功,二不会文章,莫非是还有什么我不清楚的价值?为了胡家庄的财产?可是威胁项秋那天下首富不比威胁一个小富商强百倍? “咕噜……”肚子传来一阵不雅的声音。我吸吸肚子,胡柠啊胡柠,你命都快没了,竟然还会感到肚子饿,当真是个人才! “女侠这是还未进食吧?”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接着是机关开动的声音,明玉一袭淡蓝衣裙,恬静温和。 “是你暗算我?你把小松怎样了?” 明玉略挑嘴角:“女侠切莫怪罪,公子有命,明玉岂敢违背!至于那位小公子,明玉未动他分毫,女侠放心。” 我终于放下一点担心,冷笑:“原来你不是南宫极的人。” 明玉亦笑:“他算什么东西,公子人中龙凤岂是他能比的。胡姑娘,公子看重您,希望姑娘好好待公子。” “明玉姑娘如此要求,不感觉可笑么?他要害了我的夫君,我还要好好对他?别说我办不到,就算我脑袋有病能办到也得先知道你家公子是谁不是?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又何来好好对待?” “姑娘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为了套明玉的话?” “算是吧!”就算是死,也不能做个糊涂鬼不是,更何况活着了,当然是要弄明白。 “时候到了,明玉自然会带姑娘去见公子,如今,姑娘可先吃些东西,若是饿着姑娘,公子该怪罪明玉了。” “别整那没用的,你家公子到底是谁?” “女侠这是要发脾气?刚刚称呼您一声姑娘是拿您当主子待,女侠莫要辜负明玉一番好意。” “留着你的好意喂狗去吧!告诉你家公子,我胡柠要是会对他臣服,我就跟他姓。他要是敢对项秋下杀手,我胡柠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替项秋讨回公道。” 明玉听完掩嘴一笑:“女侠好志气,但公子最不怕的就是有志气的人,同样的,对于怎么对付这样的人,明玉也略懂一二,女侠可愿一试?” 我瑟缩一下,我别的毛病可以忽略,但我怕痛啊!恐怕只要这个明玉姑娘拿绣花针往我身上一扎我就立刻倒戈了,要是她再换个别的厉害手段,估计看到刑具都不用吓唬我就倒戈了。 ------------ 第七十四章 天下最毒是人心 明玉忽然柔声道:“公子尚未娶姑娘过门,姑娘又哪里来的夫君?这样的话往后姑娘莫要乱说了,让明玉听到自然不会怎样,可若是被公子听到……姑娘,明玉可不想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场景。” 顿感小心肝一颤,丫的,难道我胡柠就窝囊到了如此地步,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把我压得死死的,先是项秋,又来一个明玉? “你家公子与项秋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恩怨?公子的心思岂是明玉可以揣度的。就算是知道,公子的事情又岂容明玉置喙。姑娘这话,明玉回答不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二哥一直想不明白陆盟主他们是怎么被害的,明玉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呵,全赖公子妙计,此药名为'昙恋',下药需下两次,第一次由南宫极下于饭食之中,无色无味,无人能察觉得出。而且,只要不被下第二次,就对身体完全没有影响,待到三天后自然会解除隐患。” 南宫极在饭食中下毒真是再方便不过了,平时都是剑盟派负责饮食,手随便一抖,毒就下成了。再加上这毒药的特性,还真是简单得很。 “好手段,第二步呢?” 明玉自得一笑:“第二步,就要靠公子养的那些小东西了,只要能叮破皮肤,自然就万事可成。‘昙恋’第二次只需丁点便可令人失去所有警觉,与熟睡无异。” “你给我下的就是‘昙恋’?” 明玉惊讶,好笑看着我:“当然不是,明玉虽说武功不济,但对付姑娘一个身无武功的人也不至于到浪费‘昙恋’的地步。只是普通**,加上小东西的帮忙而已。” “那为什么伤口都在脖子上?”难道是这些虫子的习性使然?可以区区在下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也没见过这种虫子啊! 明玉似乎很意外:“萧大夫发现了?不愧'圣手'之称,我当时就反对南宫极那么对待死者,偏偏他固执己见,非要掩饰伤口,当真是欲盖弥彰。” 我心中冷笑,多亏了南宫极的手段,说不定二哥已经找到什么?然后顺藤摸瓜揪出背后凶手。那样,也许项秋就能来救我出去了呢! 很奇怪现在的感觉,深深地为他担心着,同时又坚定地相信他会来救我。我也知道夏无双他们不会丢下我不管,可我心中竟暗暗希望项秋能如天神般降临。天,莫不是被下了药吧! “此虫名为‘蝶舞’身纤体小,经过种蛊专喜停于人的脖颈后最中央位置。原产于靖国,是公子最近才发现的,也对亏了它的帮忙,省去了不少麻烦。” “哼,歪门邪道,倒是配你家公子。” 明玉冷下脸,森然道:“姑娘,莫要污蔑我家公子,公子天人一般,哪里来的歪邪?明玉虽说身份低微,但若有人污蔑公子,明玉定然让那人付出代价,即使那人是公子要我保护的人。明玉死不足惜,但污蔑公子,万万不可容许!” 我被明玉身上的气势吓到,不争气改口:“好,不说你家公子坏话就是了。” 明玉这才恢复温柔,温声道:“姑娘这样才对么,姑娘可还有什么要问明玉的么?公子吩咐明玉来为姑娘解惑呢。” “明玉姑娘,那能不能告诉我项秋现在怎样了?” “项少侠么?”明玉摇头叹息:“唉……项少侠一表人才,将来的天下首富,更是华云先生爱徒,却不想竟然练功入魔。先是害了自己的师父华云先生,接着残忍杀害武林盟主陆天河,景和派章掌门,重影宫水宫主与……冰碧宫任宫主。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啊!” 我心中大震,怒声道:“胡说,根本不是项秋做的。这样白痴的话会有人相信?以项秋的武功怎么可能让堂堂武林盟主与六大派掌门宫主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不信?连华云先生都招架不住,武林盟主算什么?” “哼,就算是这样,又怎么解释他现在的功夫?那帮人又不是白痴,只要一交手,不就都清楚了么?” 明玉掩嘴:“咯咯……本来是呀,可是?华云先生临终前嘱托爱徒胡柠女侠阻止武林浩劫,女侠为了江湖大义,舍身下毒,钳制住败类项秋,但胡女侠也因此……不幸……遇……害。” 明玉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下沉一分,等她说完,我感觉心脏都要沉到了海底。 “你告诉我,不怕我揭穿你们么 ?”莫不是我的死期也到了?也好,总比面对这些恶人强。 明玉从饭盒里端出一碗粥,优雅地舀起一勺递到我嘴边,我偏头躲过。明玉好笑摇头,像哄孩子似的说:“吃下去,我再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我恨恨看她一眼,张嘴吃下,温热的莲子粥,一点也不可口,难吃得让我想吐,但我还是只能咽下。 见我吃下明玉长舒一口气,来解我身上的绳索:“姑娘,往后您就是公子的夫人了,无论怎样,明玉都希望姑娘好好待公子。公子家世样貌俱是万中无一,姑娘要学会惜福。” “夫人?你感觉我胡柠会嫁给他?”我就算拼的一死也不要做这样的人的夫人。想想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活在受人压抑地日子里,跟着项秋好歹还有几个月的自由日子可言。现在又要我跟着那个什么公子,难道往后的人生就只能被他控制着当活死人不成? 明玉竟自往下说:“府里虽说也有几位,可也没见过公子对她们这般费心思。公子待姑娘不同,我们都看得出来,姑娘可一定不能辜负了公子。” 自胃部而起,疼痛开始蔓延,嗓子更是着火一般,我静待死亡的来临,明玉却扶住我的身子,温声道:“姑娘,明玉带您回家。” 我直直看着她,最终抵不过肆虐的疼痛,晕死过去。晕过去前隐约听到明玉说:“明玉参见公子……” ------------ 番外:项秋 项家,原姓宇文。提起宇文,世人首先会想到前朝首富宇文覃,一代娇子,闻名四方。不错,项家就是宇文覃后裔,但世人无从知晓。 项家,也就是宇文家已历经四十七代,世代受宇文家族诅咒所累。世代想方设法要破除诅咒,甚至祖爷爷曾想通过建功立业消除诅咒,解救家族,无奈还是无济于事。 诅咒的由来不过是因为祖上的负心,相传,祖上曾游历四方,与一位异域女子产生纠葛,但因着不可知的原因,最终舍弃这名女子。 女子绝望之下以生命立下诅咒:宇文家世代得不到心仪女子。但事情远远不止这般简单,后来终于找到破解之法,却也比原来的情况更加难以掌控。 曾祖父找到了“问天石”,一块能给予宇文家男子启示的神石。 想想也会觉得讽刺,宇文家从来都是天之娇子,可又有谁知道,表面风光无限的靖国公府,背地里却要让一块石头决定终身大事? 曾祖父当初为了从军连带找出破解之法,散尽家财,隐姓埋名,却也只是换来一块神石。 小时候,很不理解父母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云华山上学武,既然要学武为什么又是每两年只学两个月,不是跟师兄一般每天都要学。 师兄名叫费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是朋友。费云从三岁开始就是一副大人的样子,嘴边总是挂着虚伪的笑,温雅却令人悚然。 十六岁开始,师父总是深深望着我,惋惜而又不解的样子。父母也总是欲言又止,我心下好笑,难不成是有人要暗杀我不成? 将将过完十八岁,父亲告知我所有,包括项家由来,包括宇文家历史。当时的我听完不以为然,不过是一个女人,就算我项秋一生无妻,不也就是少个说话的人么…… 年少不知情滋味,只说江湖才是道。在江湖中行走几年后,终于明白当时自己的想法何其可笑。 人生是应该有个人陪伴着走过的,不然就太无趣了些。 “问天石”一句:在若在,凭空来。就把我遗弃了,我是注定孤独终身的人。 初初听到胡柠的名字,心中应该是有涟漪激起的吧!默默重复着:“胡柠,胡柠,胡柠……” 消息很快从风阁传来,薄薄的两张纸,记载着她的一切。久久不敢打开,欢喜来得太快,反倒让人不敢触碰。轻笑一声,我项秋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胆小了? 密密麻麻的两张纸总共可用一句话概括:十七岁的小白兔。 心中略感安心,喜欢像妹妹那样的女子,只有这样才好相处。妹妹小我七岁,当初母亲怀妹妹时,父母俱是且喜且忧,喜是喜香火旺盛,忧则忧恐难养大。多亏师父把妹妹收入云华门下,这才保全性命。 项家子嗣单薄,有我之后,父母以为不会再有子嗣,遂收养了项霁。不想能再得一女,自然是娇宠有加。所幸妹妹争气,在师父的教导下学得一手好鞭法,难有敌手。 求亲很顺利,这倒能想象的到,却没想到,胡家庄竟然会提出悔婚。生平第一次,我对别人让步,终于拿下胡庄主。 还未笑出声来,又被告知胡柠不知去向。我拍碎手下的桌案,胡问寒……胡柠……我项秋岂是你们可以得罪的起的! 想不到这个胡问寒还是有些能耐的,竟能把胡柠藏得这般严密,我按按眉头,一阵头疼。 “少爷,是不是要增加悬赏?” “嗯,直接加到五万两。” 小吕吃惊:“五万?” “怎么,我不能做主?” “少爷恕罪,自然不是,项家家业已经开始转交给少爷,当然可以做主,属下这就去办。” 叹息一声,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三十岁之前要接手项家全部家业,不知道在我手里又会缩水多少。据父亲说,他当年接手是缩水五分之一的,至于我,应该不会更多…… 看一下账目,决定明天亲自去一趟南回镇,这掌柜也太明目张胆了些,是时候把他清理出去了。 快马赶到南回镇,还未下马,就被吸引到了路边的客栈。客栈很小,装饰也很寒酸,但那个说书声令人不耐烦,竟敢拿我项秋的未来夫人胡言乱语,活腻味了…… 远远的,只一眼,我就知道她是胡柠。一身黑衣,素面朝天,却与我看过百遍的画像九分相似。此刻,她举着一把可笑的大刀对着一个大汉。 心中一急,来不及运功,捡起一块石头向大汉大穴点去,旁边一块碎银飞过,竟也点向大汉。 无暇顾及其他,细细观察着胡柠,发现风阁该严查一番了。消息明显有误,这可不是一只小白兔,明明是一只小野猫。 胡柠落荒而逃的时候,我在旁边逗弄:“胡柠女侠,这是,急急忙忙地要去哪?” 我心情很是愉悦地离开客栈,决定办完事就回来把胡柠带回尤西靖国公府成亲。 却不想,南回镇一个小小的掌柜会如此难以应对。当我终于摆平事端,再去找她的时候,只看到醉倒在桌边的小吕。 咬牙低咒:“胡柠,我项秋堂堂靖国公府长子,就不信降服不了你个小女子。” ------------ 番外 云飞 我一直不相信感情,直到遇见她——廉王的养女蓝依萱。依萱是廉王一个得力助手的遗孤,三岁开始便被养在廉王身边。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桌子高,自然,我也是没有桌子高。皇家的孩子自小便懂得什么叫伪装,更知道该怎么伪装自己。而我能在皇家活下来,自然是知道该怎么伪装自己。 但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便记住了这个叫蓝依萱的女孩,她身上有一股气质,让靠近她的人不自觉感到轻松。我喜欢她的声音,软软的,每每听到让人心情变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认定了她会是我的王妃,但,后来才知道,她从来没这样想过。 廉王显然也并不了解他一手养大的女儿,他竟然给她下了毒。饶是我自小跟在师父身边学习医术也照样束手无策,我跪在云华山外两天求师父救她一命,我自小跟在师父身边,我拿自己的身体赌师父会同意。师父果真同意了,但后来想想,还不若不同意。 那毒药很恶毒,依萱吃了许多苦,我每天一边照顾她一边心疼她,恨不得中毒的那个人是我。师父用了整整一个月才把依萱身上的毒清理干净,我欣喜若狂,告诉她要娶她过门。 依萱那是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断然拒绝,对着我的眼睛说:“云飞,我要嫁给项秋。” 一直以为她脸上的忧郁是因为被自己的养父下毒伤心所致。却原来,是为了自己身中奇毒不能向心仪的人厮守所致么? 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知道什么事痛苦。我并没有给她机会再见项秋,我把她带下了山,当天晚上在酒馆里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只剩下了她的尸体。 很奇怪的,我没有大声痛哭,也没有想要立即去杀了廉王,我只是想:真好,这样就不会嫁给别人了。 仿佛成了习惯,每次见到黑衣的女子总是忍不住驻足,见到与她相像的女子忍不住娶回王府。仿佛这样,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初初见到胡柠的时候,因着她的黑衣我细细打量了一下她,有几分姿色,但与依萱并不相像,于是不再浪费注意力。 远远看到一身黑衣的她一脸享受的躺在那里,麻木的心脏竟然有一丝悸动,仿佛又回到了见到依萱的那天。明明脸上没有丁点相似,却同样让我感到放松。我心中暗暗发誓,这个女子,一定要娶回去。 想不到她竟然是项秋的未婚妻,我心中冷笑,苍天还真会开玩笑,每次我云飞相中的人都与他项秋有关。这次,不论怎样,我一定会得到胡柠,绝不退让! 在战场上见到她的时候我有些意外,撺掇着她上了战场,没想到她真去了,尽管吓得眼泪鼻涕乱飞。我愈看愈欢喜,这样的女人才配做我云飞的王妃。 云国建国六十余年,本应正是强盛的时候,却遭到靖国的挑衅。皇兄推测朝堂不稳,让我掌控江湖这股力量,必要时用来平定乱军。 江湖并不好控制,我在江湖上有个名字是“玉面公子”,但要以这个身份掌控江湖明显不可能。没有几股力量的支撑,就算是当上了武林盟主也没办法掌控武林。 我费力说服南宫极为我所用,我助他登上武林盟主之位,他将来助我稳定朝堂。 事情进行的超出预料的顺利,但没想到胡柠会掺进来,我突然想到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本来是打算把南宫极当卒子扔出去,然后我自己来当盟主的,尽管会费些周折,但也不是不可行,但现在仿佛有了更好的选择。 把胡柠揽进怀里的时候,我心中有一瞬间的狂喜,终于,终于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 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 第七十五章 当天籁碰到破锣 我坐在秋千上无聊荡着,凡凡不时给我推一下。我捏着嗓子叹口气:“凡凡,几更了?” 凡凡无奈道:“小姐啊,这种问题您每隔半刻钟问一次,不觉得没意思么?” 我苦着脸委屈看她:“凡凡啊,你说我不问这个还能干什么?每天不是在院子里赏花就是荡秋千,连这绳子上有多少花纹我都能数过来了,凡凡啊……” 凡凡赶紧告饶:“我的好小姐,昨天不是送来一把古琴么,要不练一会?” 我举起自己的手放到她眼前:“凡凡啊,你家小姐我的这双手连毛笔都摆不平,还指望它能弹琴?” 我自己都奇怪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用,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针线也就是会跑直线想刺绣没戏,画画更是惨不忍睹,每天醒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赏花荡秋千。哀叹一声,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凡凡望着我的手指无语,不知想到什么,转而温柔一笑:“小姐,要不去赏花吧!” 我脚下一滑差点栽下秋千:“凡凡,那几株‘二月兰’都快被你赏得开不了花了,还去?” “去哪?”院门口传来清冽的男声,我立刻止住声音。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我都感觉跟他在一起简直是一种鲜明的对比,他的声音好听得让人陶醉,而我的声音,难听得让人想撞墙。 凡凡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云飞挥手:“退下吧,给你家小姐端点梨糖水过来。” 云飞坐到旁边:“怎么,又感觉无趣了?” 我脚尖支着地点头,云飞剑眉一挑:“又不跟我说话?” 我低头摆弄手指,跟你说话?找不自在么,你的声音那么好听,我的就跟破锣似的,就不说。 云飞把扇子放在一边,挽挽袖子威胁到:“唉……真是苦恼,每次都让我这样。” “停,你每次都这样威胁我。” 云飞放下袖子,大笑:“谁让你那么怕痒,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每次你都不主动跟我说话,只好想办法解决了。” “哼哼,真该让你的那帮属下来看看他们的王爷,看看看看,连眼都笑没了。” 云飞刮一下我的鼻子:“你就贫吧,今天做什么了,昨天送过来的琴喜欢么?是高将军命人送过来的,说是把古琴。” “还在屋里摆着呢,我又不会。” “高将军又不知道,他也是一片好意,毕竟你还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呢!待会我给你找个教习过来,学学就会了,又不难。” 去年一战成名的高将领,如今的高笑高将军就是我名义上的哥哥。至于我本来是谁,没人知道,云飞说是在路边捡到我的,骑马摔坏了脑子,前尘往事尽忘了个干净,所以没人知道我的来历。 为了名正言顺嫁进王府,这才对外谎称是高将军的妹妹高萱。其实,我也就是才见过那位高将军一次,还是远远看见的。 “嗯,你今天怎么白天有空了?” 云飞抓过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摆弄着:“怎么,萱儿不想看到我?” “我敢么,我高萱几个胆子敢惹堂堂的云国魏王?” 云飞好笑道:“还有你不敢的?晚间我会在府里设宴招待几位将领,你一起去见见。” 我有些不愿:“能不去么?” 云飞拍拍我的手:“你好歹是魏王的王妃,这个宴会也算是半个家宴了,你说呢?” 我苦下脸:“奥,那我不说话。” 云飞把我揽进怀里:“萱儿,你的嗓子只是一种病,我会治好你的,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心里很难过。” 我把脸埋得更深:“只是声音太难听了,不想让你丢人。云飞,你说你一个王爷,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什么选我啊?” 云飞轻笑:“说的是呢……” 我心中一紧,双耳支起,唯恐听到什么令人伤心的话。却听云飞接着说:“有时候我也苦恼这个问题,你要是想明白了就告诉我,好不好?” 我闷声道:“也许我原先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所以才无形之中养成了令魏王殿下为之倾倒的气质呢?” “气质?唔……” 我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不是吗?” 云飞点头:“是,当然。” 我忍住心中的欢喜,尽管明知道那是假的。初初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云飞,第一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躺都不舒服仿佛永远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最后是躺在云飞的肩上才安然睡去。尽管第二天云飞的表情很奇怪,但从那以后还是会每天陪我入睡。 婚事自是毫无争议,尽管没了记忆,但我还是明白一男一女同床共枕这么些天意味着什么。半个月前,我们终于办了婚宴,当今圣上亲临为魏王主婚,可怜我一天都盖着盖头,过程又复杂,磕来拜去的,晚上膝盖的淤青一片。 皇家的婚事怎是诸多讲究,婚后第二天还要到宫里去拜见各位娘娘,免不了又是一顿跪拜。其实云飞是娶过王妃的,据云飞说是皇上赐婚的,当朝王尚书的女儿,唤作王茜楠。不过是那位王妃命薄了些,嫁过来的当天晚上暴毙了。 初初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混蛋的庆幸了下,多亏那位暴毙了,不然我岂不是就没法子嫁给云飞了?魏王府上原先有几个侍妾,知道她们的存在的时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随后便坦然接受了,看看晋王吴王他们就知道云飞有多么好人了。晋王有二三十个侍妾,吴王也不遑多让,反观魏王,只有区区四个,我忍。 大婚第二天的时候我见过她们几个,俱是黑色衣裙,再加上竟都有三四分相似,我十分怀疑她们是表姐妹来着。可惜就只是见了礼就离开了,云飞不让她们多说话。我很满意,看来云飞也不是喜欢她们,这就够了。唯一令我不满的是这日子太无趣了些,让我每天只能数着时辰盼饭点。 “萱儿……” “嗯?” “嫁给我,后悔么?” “没有。” “我也是呢,没有后悔。” “不后悔娶我么?” “嗯,是啊,不后悔,不后悔娶你。不后悔,所有事……” 我抬头望他一眼,他回望着我,我突然感到很圆满,低声回应:“嗯。”~ ------------ 第七十六章 高笑将军赴晚宴 晚宴的时候,总共来了八个人,五位将军连带三位女眷,。众人见到我眼中俱是惊艳,是了,我虽然嗓子不怎么样,但却长了一张绝色的脸。只是我很少照镜子,所以常常会忘记。行礼过后依次坐下,我自认优雅地坐在云飞身边。 云飞最先发话:“今日,本王办的是家宴,去年诸位在边关与那靖国斡旋劳苦功高,回到京都又因为诸多杂事一直也没有找各位过来聚聚。今日好不容易聚全你们几个,定要不醉不归。” 对面一个大胡子将领最先回应:“好啊,那王爷就赶紧把您珍藏的那些美酒端上来吧!” 旁边的灰衣人听完失笑:“王爷,郝将军可是觊觎您府上的美酒好些日子了。您如今这么说,那些美酒怕是一坛也保不住了。” 云飞身边的黑衣男子撸撸袖子:“王爷可莫要吝啬,我也是觊觎那些好酒许久了呢!” “俗!既然是美酒,又怎么这么粗鲁对待,一定要轻啜慢饮,这样才不辜负酿酒人的辛劳。”我旁边的那个人说。 他右手边的人立刻抨击:“别听高将军瞎说,他除了打仗,就没一回是正常的,指不定是因为酒量不行这才不让咱们喝个痛快呢!” 高将军?我转头去望,这才真正的见到了传闻中用兵如神的高将军,一身青色锦缎,面容普通却写满刚毅,令人看着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高将军见我看他,冲我笑笑,平淡的面容看上去更是亲切。 桌下的手被握住,我身子一震,双耳发热的看向云飞。我嗔怪横他一眼,抽出手来。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被别人瞧见多不好。 云飞没事人一般朗声道:“说了不醉不归自然要把你们灌趴下才算好,来人,开宴。” 说完拍拍我的手:“萱儿,带几位夫人到里间开宴,。” 我点点头,站起来冲那三位夫人示意随我去里间。两间房只隔着红纱,桌上杯盘碟碗早已摆上,我冲众人笑笑示意凡凡替我说话。 凡凡甚是优雅行礼:“诸位夫人,王妃抱恙在身,嗓子不便发声,还请诸位夫人见谅。” 那三人对视一眼,弯腰行礼:“还请王妃保重玉体。” 我做了个起身的手势,率先坐在主位上,示意她们随意。我很随意的坐下,但她们却不是,拘谨得厉害,大约是认为我这个王妃在拿架子。 里间很安静,只有轻轻的咀嚼声,在座的俱是大家闺秀,吃饭自是优雅得体。里间安静,就越发衬得外间热闹。 “话说,高将军,自从你来到军营那天开始还真就没正常过。我跟你们说一件事,保证你们不知道。” “说就快说,卖什么关子?” “莫不是想让本军师敬你一杯?” “得得得,欧阳军师也别吓我了,我说就是了。还记得去年高将军第一次上战场的那次么?虽说手法生疏,但也比一般人初上战场淡定得多,当时我老张心里是万分钦佩,却不想到了晚上竟然看到高将军在抱着个桶大吐,直吐得脸色发黄,真是……” “不就是吐么,比你第一次上战场哭强吧!” “郝望江,别逼我说出你的反应哈!” “你狠,我自罚一杯。” 我有些瞠目,原来堂堂高将军竟然是去年第一次上战场,我一直以为他原先是士兵呢,!还有,原来将军也是怕上战场的。 “也是,当初的反应确实丢人,还不如胡柠呢,一个女孩子上战场,就哭了两声。” “那还不行啊?都哭了,也不比你强啊!” “你知道什么啊,女人的眼泪从来都是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有,想要多少就能流多少,哭根本就是常事。” “胡柠,倒真是坚强。” “王爷也别夸她了,哪是什么坚强,就是女孩子的韧性。可惜,往后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也是,高将军节哀,江湖本就凶险,也是胡女侠遇人不淑。” “哎,高将军是怎么得罪过这位胡女侠吧!你说咱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胡女侠偏偏送你那么一长块白布,莫不是怕你投降的时候找不到白布?亏你还那么爱惜的带在身上,虽说咱们不在意这个,可也没必要触犯这个不是。” “嘿嘿,你这种粗人怎么会懂这个,说别的说别的,提起她来我心里难受。” 我郁闷地夹起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本来是想吃几口边放下筷子听外面说话的,但只要我放下筷子,那几位夫人会立即放下筷子,我再拿起筷子她们才会再拿起筷子。无法,我只能不放筷子,一直夹着东西吃。 “我倒是好奇高将军是怎么学会这么多东西的,当真是所向披靡啊!” “军师这问题好,高将军说说,自从那次你带着五千兵安然度过那条峡谷,我就对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啊!高将军是怎么想到用狼烟加辣椒来对付山顶上的伏兵的呢?” “嗨,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平时生活中多观察观察,到时候你也能想到,。” “高将军这话不对,无论是什么心思,只要是能击退敌军,我就称之为兵法。” “本王赞同。” “王爷啊,您请我来到底是喝酒的还是审问的?这话题要是还是围着我转,我可学哑巴了哈。” “呵,还威胁上了,那本王就不问了。来,喝酒。” 接着话题开始围绕着朝廷上的事展开,我有些听不明白,索性专心吃菜。我寻摸着,明天外面就该盛传魏王妃对一群将军夫人摆架子了。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吃得我昏昏欲睡。那位欧阳军师提出要离去的时候,我顿时松气,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欧阳军师一告辞,其余人也纷纷告辞。看那几位夫人,也是大松一口气的样子,估计今晚上也吃的不是太好,也有可能是吃的太饱,我可是一直没住筷子。 云飞和我把众人送到门口,都喝的不少,脚步踉跄的。除了那位欧阳军师和高将军是家丁扶着,其余俱是他们的夫人扶着。 道别之后,云飞对高将军说:“高笑,回府后准备一下,萱儿嫁过来也有半个月了,你这做哥哥的得来接妹妹回门了。” 我好奇望着云飞,还有回门这事,怎么也没有跟我说过。 高笑扶着脑袋,迷瞪着眼:“今天,今天什么日子了,明天接?” “嗯,今天二月十一,明天你来接。房间收拾好,要安静。明天我会多派点人过去,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萱儿的安全。” 高将军把手举到眉毛上,大声道:“遵命,保证做到。”~ ------------ 第七十七章 魏王王妃要回门 云飞说喝酒太多有点头晕,提议在院子里走走,我欣然答允,。 走着走着,云飞忽然笑道:“萱儿,若是去了高将军府上,晚上没有我陪你,你可怎么入睡啊?” “你不去么?” 云飞失笑:“你回门,我跟去做什么?” 我立刻慌乱,拽着他的袖子问:“那要待几天,你还接我回来么?” “三天而已,当然得接你回来,怎么这么问?” 我委屈扁嘴:“我什么都不懂,只会给你找麻烦,怕你嫌弃。” 云飞叹口气,抓住我的手:“萱儿,我早就说过,你没有个我找麻烦,有你在身边很好。你不必记得原先的事情,只要记得现在,等我们老了可以回忆就好。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 我直直望着云飞的眼睛,明亮犹若天上的星星,我点头:“我下次不会这么问了。” 云飞拍拍我的头:“这样才乖。” 我摸摸自己的肚子:“云飞,你说我们结婚这多多天了,我怎么还没怀孩子呢?” 云飞再次失笑:“谁告诉你结婚了就会马上有孩子的?” “没人啊,我有时候也奇怪,为什么同样是躺在一起睡觉,结婚后就会有孩子了呢,是送子娘娘送来的么?” “傻瓜……”云飞叹气:“萱儿,给我点时间,会有我们的孩子的。” 第二天,高将军很早便来接我了,我恋恋不舍地拉着云飞的袖子:“你别忘了去接我,。” “知道了,你都说第三十遍了,再不走就午时了。” 身后传来调侃:“王爷,那将军府属下也住了将近两个月了,却不知还是牢房啊!” 我身子一僵,坏了,被他听到我的声音了,我捂着嘴躲到云飞身后,云飞笑笑:“萱儿自从进京就未出过门,自是有些害怕,你可得照顾好她。” “我的王爷啊,您从昨晚开始就叮嘱我要打扫房间加强护卫,真要是不放心就一起过去呗!” “你小子想紧紧肉皮是吧?” “行了,王妃,那咱们就起驾吧!” 将军府离得王府并不是很远,在马车上待了没多久就到了。我有些吃惊地望着眼前的院子:“高将军,这是你的家?” 说完捂着嘴,话溜出来太快,忘记自己那惊天地的声音了。 “王妃莫要嫌弃,属下就是一个人住,犯不着养上一大家子。”高将军仿佛听不出我声音的难听一般,随意回道。 我心中虽说有些不能理解,心想反正让他听到我的声音了,就索性直接问道:“将军想法真是奇特,别人名成功就之时莫不是大宅美眷,将军竟然愿意住在小院子里。” “是啊,现在我也感觉院子太小了些,以王妃之见,您的这些侍卫住在哪呢?我这院子里的客房撑死也住不下一百多个侍卫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是云飞派来保护本宫的,晚上不休息明天会回王府换班。” 两进的院子,虽说不是很大但胜在精致,亭楼雕阁假山流水精巧异常,。我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看到院门上刻着三个大字,我明明是不认识字的,但却在看到就念了出来:“‘蜘蛛侠’?什么意思?” 高将军瞪大眼睛,仿佛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抖着手指向那几个字:“王,王妃,认,认识?” 我皱眉:“本宫不识字,但看到这几个字就忍不住念出来了。而且,现在看到它们,感觉这样的才叫字。” 凡凡扶着我的手噗嗤一笑:“噗……小姐,那哪是字,分明是画。” 高将军终于恢复了正常:“让王妃见笑了,不过是属下的信手涂鸦,的确不是字。” 我低头笑笑,不是又丢人了吧!我们继续向前走,统共经过三个院子,除了“蜘蛛侠”还有“奥特曼”和“变形金刚”,我的院子叫“齐天大圣”。这些字我都认识,却理解不了它们的意思,晃晃脑袋,应该是失忆后脑子不好用了。 送到院门口,高将军弯腰行礼:“王妃,这就是您的院子了,属下住在旁边的院子里,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差人来告诉属下就行,王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王妃照顾好,王妃只管吩咐。” “高将军客气了,你家的院子我很喜欢。那本宫就先进去了,高将军慢走。” 高将军抬头看看院门上的字,再次拱手:“属下告退。” 院子正中央有一座假山,绕过假山就是我的房间了。房间还算宽敞,三间房,正中那间摆着圆桌绣墩,左边是卧室,右边是书房。我直奔卧房而去,把脑袋上的珠钗胡乱一拔躺在床上满足叹息一声:“唉……凡凡,吃饭的时候叫我。” 凡凡边放轻手脚收拾东西边温声回道:“小姐放心睡吧,待会膳食送来凡凡喊您。” 睡得正香的时候,耳边响起凡凡的声音:“小姐,小姐……” 我睁开眼睛,迷糊道:“凡凡,吃饭么?” 凡凡失笑:“是啊,吃饭,。” 我也失笑:“当真是猪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洗洗脸整理一下面容,我坐到桌边,饭菜很丰盛,但一个人吃饭让我很失落。又不能把云飞叫来一起吃,真是食之无味。 凡凡大约是看出我食欲不好,提议道:“小姐,要不凡凡去给您熬点酸鱼汤?” 我放下筷子:“别熬了,不饿。就是第一次自己吃饭,有点不想吃。陪我出去走走吧,闷得慌。” 凡凡欲言又止,为我披上一件衣服,我回头冲她笑笑。凡凡是个好女孩,长相脱俗待人温柔体贴,带着凡凡在身边,基本上所有的事她都能为我想到并做好。有时候一对比,她才是合适的王妃人选呢! 刚一出院门,便看到不远的亭子里,高将军斟杯独饮着,一会举杯望月,一会低头对地,十分有趣。 我抬脚便向那亭子走去,高将军看到我,慌忙放下杯子行礼:“参见王妃。” “起来吧。其实你还是本宫名义上的哥哥呢,不如我们就像哥哥妹妹那样相处吧,我们说说话好不好?”见到高将军总是感觉很亲切,从昨天开始我就想跟他说说话了。 “王妃抬举属下了,既然王妃想聊,不知王妃想说什么呢?” “嗯……你说吧,我不知道说什么。” 高将军略一沉吟,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那,属下就给王妃讲个笑话吧!”~ ------------ 第七十八章 天上掉下高哥哥 我顿觉兴味,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支着脑袋:“好啊,你说,。” “acopspottedaandrivingandknittingatthesametime……” 亭外响起低低的笑声,我比划着手,奇怪道:“怎么可能?开车至少要一只手,织毛衣要两只手,怎么做到的?” 高将军张大眼睛,猛地握住我的双手:“同志!我……” 话未说完,便整个人飞出亭子摔出一丈远,凡凡挡在我面前冷声呵斥:“高将军,请自重,。” 一对侍卫立即把高将军围起来,我躲在凡凡身后看去,高将军扶着腰站起来:“咳咳……靠!你怎么不去练摔跤,我是你家主子的哥哥,跟你家主子说话,你插什么话?” 凡凡冷哼:“哥哥?王妃是主将军是臣下,高将军胆敢犯上不成?” 我点头,使劲擦擦刚刚被他抓过的手,这人的确是过分了。好歹男女有别,怎么能随便抓我的手? 高将军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我:“你……高萱,你就不能帮我说句话?靠!忘了你失忆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魏王把话说清楚,定要把你认过来。” 说完扒开侍卫向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叨念:“碰到的这些都没一个省心的,老子招谁惹谁了……” 而我是在奇怪,为什么我认为开车是转一个圆圈,织毛衣是用两只手拿着长针呢?这么多天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人织毛衣啊,我又是怎么知道什么事织毛衣的呢? “凡凡,为什么每次这个高将军说话都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啊?你能明白刚刚高将军说的么?” “说的?高将军不是在学鸟叫逗小姐开心么?小姐别理他,外面都说这个高将军行事古怪,我怀疑他的脑子不太正常。” 鸟叫?那我怎么听懂了呢?啊,不对,我也没懂:“嗯,多半是。凡凡,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不出意外的,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叹息一声,习惯真可怕。我很奇怪我失忆以前是怎么睡觉的,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习惯呢? 醒来的第一个月,我从来都是看的多说的少,生怕什么也不懂会有人嘲笑。好不容易适应了生活,却又碰到我想不明白的事情了,见到高将军开始,我仿佛又发现很多不知道的东西,。明明是字,为什么凡凡说那是画呢?为什么我感觉书上写的那些才像是画呢? 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也没有我的家人找我呢?听大夫说,就算是失忆也不会忘了身上的技艺,那我偏偏现在又什么也不会,原来的我到底是怎样的呢? 院子里一阵吵闹,我披上衣服打开房门。凡凡正威武地挡在院门前,冲外面的高将军道:“不行就是不行,王妃已经睡下了,要说明天说。” “不行,今天必须说,不然我睡不着觉。” “呵,你睡不睡得着关我什么事?” “我现在是你家小姐名副其实的哥哥,我来见自家妹妹怎么了?” “那也没见过半夜哥哥来见妹妹的。” “现在你见到了。” “是啊,见到了。” “让我进去。” “没门。” “你……” 这两个人竟然在那里杠上了,我摇摇头:“凡凡……” “小姐,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一直没睡着。外面是高将军吗?让他进来吧。” 凡凡不甘心让开,高将军甚是得意地看凡凡一眼,越过她向屋里走来。 高将军甚是欢快地一行礼:“属下参见王妃。” “高将军深夜造访不知有何事?” 高将军一抬下巴:“属下刚刚去拜见王爷了,王爷说了,我高笑自然是王妃高萱的哥哥,。” “本来就是啊,全天下都知道。” “哥哥自然可以和妹妹握手。” “本宫也没怪你啊!”虽说也没喜欢。 高将军搓着手笑道:“刚刚听你说睡不着是吧?” “呃……有点。” “嘿,我也睡不着,咱们秉烛夜谈吧!” “这……”这人怎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话说,我虽说是你的妹妹,但也是昨天才认识你的吧?两个刚刚认识的人要秉烛夜谈? “哎……江湖儿女痛痛快快的,来来来,咱们去屋里谈。”说完强行揽着我的肩把我推到屋里。 尚来不及拒绝已经被按在了椅子上,我望望大开的房门以及房门旁的凡凡,勉强忍下喉咙里的拒绝。反正我现下也是难以入睡,不若听听他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 高将军先是认真打量我一番,这才清清嗓子说:“嗯哼,那个,王妃介意我唤你高萱么?” “啊?这个……可以。”有人唤过我萱儿,有人叫我小姐,也有人唤过我魏王家的,当然最多的还是称我为王妃,就是没有人叫过我高萱。猛然间听到别人这么叫,实在是陌生得紧。 “高萱啊,你今年几岁了?”高将军和蔼笑着,但却感觉有点渗人。 “十八岁。”那次进宫谢礼的时候皇上问起,云飞就是说的十八,。事后问他怎么会知道我十八岁,他说猜的,但从那以后我还是认为我就是十八岁。 “十八啊,十八好啊,青春正茂。那高萱是哪里人啊,奥,对不起,我忘了你失忆了。那,高萱知道thanks的意思么?”高将军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仿佛不经大脑般回答:“谢谢。” “啊哈,你真知道?那中国呢?” “很熟悉,但中国是哪?跟北京什么关系?” “忘得还真彻底,听说你是骑马摔的,什么时候的事?” “高将军,我家小姐该休息了,将军是不是该告辞了?”凡凡突然出声。 高将军眼睛猛一张大眼睛,吓得我心脏一跳,但他转瞬恢复:“也是,高萱那你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啊?奥,好。”这高将军怎么一阵一阵的。 高将军一飘一飘地走了,我挑眉:“看来是真不正常。” “凡凡啊,你去睡吧!” “小姐不睡么?” “嗯,我一会睡,给我留下一盏灯就下去吧。” 我把灯放在书桌边,细细回想白天见到的那几个字,提笔慢慢勾画“齐天大圣”,竟也能写出**分相似。仔细看来,就是写得不如高将军好看,他的潇洒飘逸,我的……把纸反扣在桌子上,太难看了,虫子乱扭似的。 “呀,还真是了不得,不是说再也不写字了么,来了高将军这还不到一天就转了性了?”~ ------------ 第七十九章 魏王殿下来相会 我抬头去望,云飞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端的是晃得人睁不开眼,。我大喜,扑到他身上:“云飞。” “这么高兴?” “唔……是啊。” “在写什么呢?” 我把桌子上的纸献宝般捧到云飞面前:“我今天写的字,看到高将军的字照着写下来的,。” 云飞接过去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萱儿这是在画鬼画符么?” “这是字,写的是齐天大圣,你看不出来么?” “齐天大圣,什么意思?” 我抓抓头皮:“我也不知道。” 云飞放下那张纸,摸着我的头,哄道:“好了,天很晚了,我陪你去睡觉好不好?你要是喜欢,明天接着跟高将军学,高将军天纵之才,肯定会让你受益匪浅。” 尽管不被认同很失落,但睡觉的诱惑终是更大一些,我把这事抛到脑后:“好,去睡觉。可是,你不是说你不能来的么?” 云飞叹息一声:“唔……是啊,本王在礼俗与萱儿睡觉之间苦恼权衡,最终还是舍不得让某个小坏蛋受罪。” 止不住嘴角上扬:“那魏王殿下如今可是后悔了?” 云飞假意扶额:“若是被皇兄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 “哼,别提他,就是他说我嗓子像破锣的。” “呵,皇兄不过是开个玩笑,至于每次提起皇兄都这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么?” “都说了不说他了,我要睡觉。”还开玩笑,哪有那般开玩笑的,分明是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我靠在云飞怀里满足长叹一声,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迅速入睡。 迷糊间有吻轻落额上:“嗯……你要走么?” “天快亮了,我先离开,你再睡会,。” “好,你自己小心。” “嗯,高将军昨晚找我说要认你做妹妹,你可愿意?” “不是本来就认他做哥哥了么?” “也好,这样也能让廉王少在高将军这费心思。” 我索性睁开眼睛:“还在为廉王的事烦心?” 廉王谋逆之心路人皆知,但空有传闻,就是揪不出朝堂上的同党。能埋得这么深,肯定都不简单。 “这些事你不用管,只管开开心心就好。”云飞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发。 我挡开他的手:“我又不是小狗,会摸傻的。” “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谬论?我得走了,你乖乖的,我晚上会再来陪你。” “奥,快走吧。” 云飞走后,我躺在床上也实在是睡不着了,干脆直接起床:“凡凡,进来吧,我想起了。” 凡凡身负高超武艺,耳聪目明,无论我什么时候叫她,她都能立刻听到。我一直怀疑她从来都是不睡觉的,不然怎么会就算是半夜三更也能那么快赶来。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凡凡便在外面敲门:“小姐,凡凡现在能进去么?” “进来吧。” 凡凡把脸盆放在架子上,端过衣服来服侍我穿衣,看着凡凡有条不紊地忙碌,我不禁感慨:“凡凡啊,往后谁要是娶了你,该多么幸福啊,我想想都感觉嫉妒他,。” “凡凡终身伺候小姐,不会嫁人的。所以小姐也不用嫉妒也不用羡慕,赶紧起床吧!” 将将梳洗完就有人通报高将军求见,我愕然看着凡凡:“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凡凡把我的头摆正,继续帮我梳头:“谁知道什么毛病,天还不亮就在外面等着了。” “那,那就进来吧。”人家眼巴巴等了这么久,总不好拒之门外。 等我收拾齐整走出内室的时候,高将军早已等候多时。高将军今天一身青衣手持大刀,显得更加刚毅威猛。见我出来眼睛一亮,拱手行礼:“属下参见王妃,王妃当真是容貌无双,风华绝代,难怪王爷对王妃如珠如宝。” 我暗暗撇嘴,其实我并不喜欢别人夸我漂亮,总感觉那不是在夸我。 “高将军谬赞,不知高将军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高将军把手中的大刀举过头顶:“属下一点心意,还望王妃笑纳。” 我手一顿:“高将军客气了,前几日不是已经送过一把古琴了么?” “王妃莫要多虑,属下一直以来空有哥哥之名,却并未为王妃做些什么,实在是愧疚得很。这把刀是属下的好友所赠,虽不一定比那把古琴贵重,但也是属下曾经在战场上使用的武器,意义绝对深重。如今赠与王妃,略表心意。” 本来我手都要抬起来了,听到这话立即放下:“将军这礼太重了,本宫不敢受。” “王妃务必收下,昨日属下头脑不清,冒犯之处还望王妃海涵。”高将军腰弯得更厉害,。 我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别人这样,伸手接过刀。一把黑木鞘大刀,很朴素。抽出大刀,刀刃隐隐透着红色。忍不住伸手抚摸刀身,仿佛是见到老朋友般亲切。我抽回手,对高将军笑道:“高将军还真是奇特,不仅本人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连物都透着一股子亲切劲。” 高将军状似并不意外:“自然,我们有同样的根么。这刀本来就是一个女子的配刀,唤作胡柠,王妃可听说过?” “胡柠?好像挺熟悉的。”高将军的目光立即变得灼热,凡凡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仿佛警戒般盯着高将军。 我仔细回想,恍然道:“不就是那天晚宴你们提到过么,很有意思的女子是吧?她还上过战场,真是了不得。” 高将军失望,凡凡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是啊,上过战场。”高将军变得很伤感:“王妃可听过项秋这个人?” 心中猛地一痛,我疑惑扶住胸口,这人我肯定认识:“没听说过,是谁?” 高将军紧盯着我,恨声道:“害死胡柠的人。” 有个声音在心中大喊:“不是他,不是,不是……” 我按住加快的心脏:“是么,没有听说过。” 不可否认,我是个胆小鬼,我并不是不想记起过去,我只是怕当事情变得复杂我将失去我的所有。我如今有安稳的生活,有疼爱我都的云飞,为什么要卷进这种凶杀之中? 高将军深深望我一眼,忽而笑道:“王妃自然不会知道江湖上的恩怨,不说这些了,烦心。属下想在京都'靖越客栈'招待王妃,顺便去'许园'游玩,不知王妃可愿赏脸?”~ ------------ 第八十章 赶鸭上架要下棋 我下意识看向凡凡,其实自从有记忆以来我倒是外出游玩过,多是带我出来与其他王爷大臣之间的走动。因着我不在外面说话,云飞最后干脆就不让我受这份罪了。冬天天气太冷,我自己更是懒的外出,以至于从没有在京城游玩过。 凡凡迟疑:“小姐,还是莫要让王爷担心了吧!” 高将军立即跟吃了炮仗一般冲凡凡开火:“你家王爷有什么可担心的?我高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难道还保护不了一个女孩子么?再说,你家王爷派来的那些人是吃白饭的么?” 凡凡轻蔑看高将军一眼:“高将军,莫要怪凡凡唐突,好像将军并没有半点武艺在身吧!那,又怎么能保护得了小姐呢?” 高将军更轻蔑看向凡凡:“愚昧,你难道不知道许多事情并不是靠武力能解决的么?” “奥?那以将军高见,是一个武艺高绝的人适合保护王妃的安全呢,还是一个聪明的人更能护得了王妃?” “知道什么叫智慧么?智慧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照样能把一个武林高手耍得团团转。” “凡凡自不量力,愿与将军一比高低。” 高将军把她从头看到脚,嗤笑一声:“好男不跟女斗。” 凡凡同样把高将军从头看到脚,嗤笑:“没本事就不要说大话。” “这么说,这位姑娘是非要试试不可了?那好,我们就打赌。若是我赢了,便可以单独带你家小姐出去。若是我输了,便不再提起这件事。” “哼,若是赌约是这个,要让高将军失望了,凡凡不赌了。” 高将军不气反笑:“你倒是聪明,那就换一个赌约,若是我赢了便可带你家小姐出去,可以带侍卫但就是不带你。” 凡凡温柔一笑:“更不行,王爷吩咐凡凡要照顾好小姐,寸……步……不……离!” 高将军眯眼:“是么?真好!” 凡凡笑的越发温柔:“对啊……” 高将军终于放弃:“王妃既然不方便外出,那我们便吃完早饭下棋如何?” 我尴尬一笑:“本宫棋艺不精,恐怕会令将军扫兴。” 反正云飞每次跟我下棋都只有扫兴的份。 高将军似乎并不意外,一摆手:“我们不玩那般的,今日我教王妃一种新玩法可好?简单有趣,王妃肯定喜欢。” 我顿感头大,这人非要赶鸭子上架不成? “本宫,其实不喜此道。” 高将军自信一笑:“保证王妃喜欢,王妃先用早膳,属下这就去准备。” 高将军大跨步离开,我把刀扔在一边,双手紧紧抓着凡凡的手:“凡凡啊,我今日莫不是又要给王爷丢人?” 凡凡叹息一声:“小姐待会尽量别太丢人了吧!” “凡凡啊,我……” “小姐,凡凡去帮您把刀收好。” 凡凡落荒而逃,我更觉前途灰暗。 吃饭的时候,我咬一口馒头,可怜兮兮望一眼凡凡:“凡凡啊,你说我装病还来得及么?” 凡凡放下布菜的筷子:“小姐,您待会随便下,凡凡保证不告诉王爷好么?一会说要立即回府一会说要躲起来,现在又说要装病,小姐还能再幼稚一点么?” 我羞愧低头,可是,我真的不想下棋啊!输了事小,丢人事大。若是被人知道魏王王妃是个臭棋篓子,该怎么笑话云飞啊!别人的王妃,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我,样样不通。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我刚放下筷子,高将军便已经端着棋盘过来了,自发吩咐旁边的丫鬟:“赶紧把桌子上收拾干净。” 吩咐完冲我一笑:“王妃可是吃饱了?” 我望着他明晃晃的牙齿绷紧全身:“吃饱了。” 高将军满意点头,三两下把棋盘摆好,把盛着白色棋子的棋罐递给我。 “其实很简单,棋子随便摆放,只要横竖或斜角能连成五颗同色棋子便取胜。王妃可听明白了?” 我捏着一颗棋子发呆:“五子棋?” 高将军兴奋道:“想起来了?” 我蹙眉:“听你说完突然想到的,我以前应该知道么?可是,王爷也并没有教过我这么玩啊?” 脑子一阵混乱,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忘记说“本宫”了。除了面对云飞和凡凡,我从来都是很注意身份的。 对云飞自然不会称什么“本宫”,要称也是称“臣妾”。可是刚开始他就没告诉我他是王爷,当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我叫他云飞了,不许我改口。至于凡凡,一开始就是她照顾我,甚至于很多事情都是通过她我才知道的,相当于我的半个夫子,自然也不会跟她称“本宫”。 我清清嗓子:“嗯,本宫明白了,开始吧!” 高将军右手一抬:“王妃请落子。” 我捏起一颗棋子,左手扯着袖子,右手慎重地把棋子按在棋盘中间。 高将军见我落子,漫不经心地把一颗黑子放在白子旁边,询问道:“王妃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我慎重再落一子:“本宫很少做梦,即使做梦也是记不太清,更别说奇怪的梦了。” “奥?那,王妃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记忆,譬如说别人都理解不了的,或者说别人都说你乱想的那种?” 我奇怪望他:“将军的话真是越说越奇怪了。” 高将军呵呵一笑:“最近在研究佛理,有些入迷了。” 我恍然:“原来是谒语,将军还真是无所不知呢!” 高将军叹息:“我算什么无所不知,江湖上曾经有号人物,人称'华云先生'那才是真正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 心头又有熟悉感涌上来,我顿住手:“华,华云先生?” “是啊,华云先生。说起来,胡柠还是华云先生的关门弟子呢!可惜我无福与华云先生会面了,他老人家在去年的武林大会上已经仙逝。” “那了真是可惜了呢!” 又是胡柠,高将军频频提到与胡柠有关的人,到底意欲何为?一个被未婚夫残害的可怜女子,莫不是高将军也与她有些猫腻? 甩甩头,高萱啊高萱,你不好好下你的棋,亵渎一个死者做何? 凡凡扶住我的手:“小姐可是觉得不舒服?” 我刚要对她笑,却被她的脸色吓到:“凡凡啊,你不舒服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 第八十一章 皇上第一你第二 凡凡双手摸脸,温柔一笑,却更是难看:“有么?可能是不习惯在别人家里休息吧,!不碍的,凡凡有武功在身,过一会就好了。” 我站起身把她推到门外:“不行,快点回去休息,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凡凡摇头:“不用,王爷吩咐凡凡要保护好小姐,我可以的。” 我冷下脸:“凡凡!你是要把我惹烦么?难道在高将军的府里,加上王府的百十名侍卫还能有人把我怎么样不成?若真是有这样的人,你就算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凡凡还要反驳,我厉声喝道:“回去休息!” 凡凡欲言又止,终是望一眼屋里的高将军,转而行礼退下。 我回到屋里坐下,高将军笑的得意:“终于走了一双眼睛。王妃终日被监视着,不会感觉反感么?” “监视?呵,高将军此话从何说起?” 高将军嘴角一勾:“刚刚那位姑娘口口声声称你为小姐,遇到事情却首先想到的是王爷。也就是说,你身边并没有真心为你的人。那,不是监视是什么?” 我摇头:“高将军此言差矣,王爷便是真心为我的人。” “奥?那王妃可知道王爷曾经有一位故人,此人最喜黑衣,以至于王爷对黑衣的女子情有独钟?” 脑海中立即浮现王府里的四个侍妾,俱是黑衣黑裙,面容更是有三四分相似,。我心中一紧,仍强辩道:“那又怎样,他的王妃是我。” 高将军嘴角的笑意更深:“是啊,所以那人只是故人。” 我把手里的棋子拍在棋盘上,喝道:“出去!” 高将军优雅起身,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罐,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王妃脾气还真大,其实,谁又没有过去呢?奥……我忘记了,王妃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我一字一顿恨声道:“慢走,不送。” 我最讨厌两件事情,一是说我的嗓子像破锣,二是拿我的失忆说事儿。继当今圣上之后,高笑高将军成为我高萱第二,不,第一不待见的人。皇帝可以排到他后面,成为第二了。 高将军自信一抬下巴:“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我抱胸冷笑:“哼,御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将军就能办到?那岂不是说宫里的那群御医是群庸医?” 高将军伸出一根手指头轻摇:“不不不,在下并不懂医术,但绝对能让王妃想起一些事情。这两日,王妃不是在我府中看到很多熟悉的东西么?我敢保证在云国别处任何地方再也找不到这些东西,而且,除了我,没人能告诉你你为什么会认识这些东西。” 心中虽然有几分相信,但还是试探道:“可笑!天下间的能人异士多如牛毛,既然我和你都认识那些字,怎么可能没有别人认识那些东西?” 高将军双手背于身后:“王妃尽管去试,我原先是开客栈的,人来人往也是足足留意三年,不过是发现一个能跟我们一样的人。可惜她已经过世,也就是说世上只可能有我们两个了。” “短短三年就能找到一个,高将军又是据何断定世上只有我们两个能看懂那些的么?” “王妃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王妃难道想再等三年?” 我被噎住:“高将军好手段。” 我现在终于回过味来,这个高将军肯定是早就有计划。先是一步步把凡凡支开,再引诱我同意让他帮我恢复记忆。 “但本宫不明白,你助本宫恢复记忆对你有什么好处?” 高将军直直盯着我的眼睛:“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你,还是她!” 我拧起眉头:“高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高将军一笑:“没什么意思,接着下棋如何?顺便,我也可以为王妃说些家乡趣事。” 我深吸气,把棋盘上的白色棋子拾回,嘲讽道:“高将军莫不是靠这种方法逼敌人投降的?” 高将军毫无愧疚之意:“王妃高看属下了,属下还没有能耐不费一兵一卒取胜的能耐。战场上自然是要真刀实枪的去打。” 我学他一般在棋盘上轻巧落子,继续想办法打击他。 “听说,将军第一次上战场曾经被吓得大吐不止?” 高将军落子的手一顿:“是啊,为了一个没良心的女人。要说我平生的梦想,绝对是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竟然会被逼得上战场,真是世事无常。” “办公室?沙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嘿,差不多吧。重点不是办公室和沙发,重点是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把我逼上战场不说,竟然还突然失踪了,。他们说她是被害了,可是以我的推测,她不可能就这么消失的。我知道,她肯定就躲在哪里,而现在,我好像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高将军眼睛直直看着我抑或是我的身后。 我顿觉浑身汗毛直立,左右看看,低声劝道:“高,高将军,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对她念念不忘,也不该深陷其中,不然她的鬼魂也无法安息。” 高将军先是愕然望着我,然后放声大笑,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啊哈哈哈哈……高萱,你,你脑子,子到底是,是怎么长的?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我望着他无言以对,到底我是说错了什么才让他笑成这个样子? “别笑了,棋都乱了,还要不要下?” 高将军改为捂住嘴憋笑:“下,下……” 也不知道是终于找到了下棋的乐趣还是高将军心思没在这里,总之我是用五颗白子组成了一条线。我甚是得瑟地把那五颗棋子指给高将军看:“五颗白子。” 高将军拿眼一瞟,赞道:“王妃棋艺果真不凡,再下一盘如何?” 我甚有兴致点头:“好啊。” 其后的几盘我竟然再未赢过,高将军轻描淡写地就把我打得落花流水。 我把棋子放回棋罐:“将军好棋艺,不过本宫有些劳累了,将军……” 高将军善解人意道:“那属下就不打扰了,王妃好好休息,属下下午再过来找王妃聊天。” 我望着高将军离去的轻快背影无语凝噎,我不喜欢跟你聊天啊啊啊啊!~ ------------ 第八十二章 似曾相识遥遥忆 下午他果然又来了,手里拿着个风筝。凡凡对他手里的风筝感到新奇:“将军做的纸鸢好生奇特,是飞鸟?” “吆……凡凡姑娘休息好了?这不是飞鸟,是飞机。王妃,今日天气正适合放风筝,不远处也正好有个地方适合放风筝,王妃意下如何?” 我看看风筝再看看凡凡,举棋不定。 高将军火大:“到底谁是王妃,难道事事都要这个小丫鬟同意?” 我心中不快:“凡凡不是丫鬟。” “是啊,不是丫鬟,是大丫鬟。” “将军还真是嘴上不饶人,自然是小姐是王妃。王妃单纯,凡凡只是怕小姐被某些居心不良之人利用。” 完了,这两个人又要杠上了,我赶紧当和事佬:“不是要去放风筝么?快走吧!” 离将军府不远就有一个山坡,是个适合放风筝的好地方,但我十分不理解为什么现在来放风筝。虽说已经是二月,但草未绿花未红,实在是没有那放风筝的意境。 我们一行数十人到了山坡上,高将军把风筝引到天上,拿块石头把绳一系,然后一撩衣袍坐在地上。 我讶然:“就这样放风筝?” 高将军甚是奇怪看我一眼:“风筝不就是这样放么?站着多累,来,坐下。” 我纠结看一眼地上,再看看身上的暗红色绸缎,最终咬牙在高将军旁边坐下。 高将军见我坐下,竟然直接躺倒在地,闭眼低声说道:“小时候,最喜欢这种感觉,一个人拿着风筝,把风筝放到天上,躺在地上静静看着……” 他突然转头对旁边站着的凡凡说:“凡凡姑娘介不介意去做些糕点带过来呢?听你家小姐说你的厨艺很好。” 我心下奇怪,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个?但一看凡凡迟疑的表情立即明白了高将军的用意,遂笑道:“凡凡的厨艺自然是极好的,凡凡,你就回去做些糕点带过来吧,本宫想吃甜梅糕了。” 凡凡望一眼四周,劝道:“小姐,凡凡怕这里会不安全,还是让凡凡留在这里保护小姐吧!” 我摇摇头:“不必担心,这里有高将军还有这么多侍卫,没事的。” 凡凡亦摇头:“小姐,凡凡不放心。” 无奈望着凡凡,最终败下阵来,冲高将军商量:“下次再请将军,定会让凡凡多做几样款待将军。” 高将军轻笑:“好好好,你们是一家的。不吃就不吃,我教你画画。” 说完自怀里掏出一卷纸和一根乌漆漆的炭棍和一把匕首。然后把纸摊在腿上,用匕首把炭棍一头削尖。 高将军刚要在纸上下笔,忽而对站在旁边的凡凡说:“凡凡姑娘,本人不喜欢作画的时候旁边有人用如此火热的眼光盯着,可否请姑娘走远点?” 凡凡立刻回道:“将军想多了,凡凡并没有看别人作画的习惯。如今凡凡为了照顾小姐,不得不站在这里而已。” 高将军勾起嘴角:“我突然想到,其实可以让姑娘随便看。” 我愣愣看着他们唇枪舌战,十分纳罕为什么他们两人会这么不对付。 高将军一边在纸上涂画一边对我说:“我对你这种情况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从最常见的开始吧!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说完“唰唰唰”几笔便在纸上画了一副胸罩。我登时被呛住,红着脸说:“咳……高将军,换个别的可好?” 凡凡不明所以,天真无暇问道:“将军画两只碗连在一起作甚?” 我与高将军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没有回答凡凡的问题。 高将军的确十分了得,短短一下午竟然画出不下百种事物。但奇怪的是,凡是他画出的东西,我脑海里都能浮现它的原貌,有的甚至能说出它的来历和发展。 每每说出高将军笔下的事物,凡凡都会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我心中的恐惧也会加深一分。明明未曾见过,却都能叫出名字,这些名字恰恰是闻所未闻的,如此种种让我越来越害怕。 天暗下来的时候,高将军终于收起纸笔,伸伸懒腰。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王爷就要来接王妃回府了,日后属下会到王府去拜会王妃。” 我心中杂乱,决定要委婉拒绝:“不必了,本宫突然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我心想,我都这么说了,你该知道我的意愿了吧! 不料高将军一笑,直白道:“王妃既然已经同意要让属下助您恢复记忆,为何如今反又退缩了呢?” 退缩?原来是我想退缩了么?为什么要退缩呢? “高将军,本宫只是想到,本宫为什么要恢复记忆?记忆有那么重要么?王爷待本宫情深意重,在王府的日子虽说有些无趣,但绝对算的上幸福。倘若恢复记忆,本宫将不再是本宫,我并不是贪恋什么王妃之位,而是舍不得云飞对我的好……” 高将军自嘲:“那些东西把你吓到了?也对,是我自私了,你喜欢现在的日子,对么?” 我坚定点头:“是!” 高将军不发一言,把手里的纸笔往我怀里一塞,转身离去,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凡凡,这两天的事莫要告诉王爷,他,会……难过的。” “小姐……既然知道王爷会难过,为什么又要这样呢?” 我苦笑:“府里的那几位是怎么来的?还有那个她叫什么名字?” 凡凡似是接受不了我的跳跃,反问:“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 每个人都有他在意的事情,而我在意的,是云飞现下心里的人是我还是她…… 远处街上的小贩早已收摊离去,店铺也大都正在关门。猛然想到云飞晚上会过来,尽管不会这么早就过来,但我不该以现在的心情迎接他。 “凡凡,我想洗澡,今天一直坐在地上,好脏。” 云飞有洁癖,见不得半点不净。 舒服地泡在浴桶里,杂乱的心情仿佛也随之而去,我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桶边。 “凡凡啊,我晚上不想吃饭了,给我做些甜梅糕端过来就行。” “是,小姐。” 接着是开门关门声,片刻后感觉有东西落在肩上,我睁眼去望,却见到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鸽子。小白鸽也不怕人,站在我的肩上,一双眼睛好奇看着我。~ ------------ 第八十三章 可怜失羽小白鸽 自古逢秋红颜乱83,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八十三章 可怜失羽小白鸽 好奇?我失笑,一只鸽子怎么可能这般通人性? “小白……”鸽字还未发出,小白鸽惊飞,留下羽毛一两根【自古逢秋红颜乱83章节全文字】。我望着转眼站在窗边的小白鸽怒火中烧,一个小鸽子都知道声音好听难听了? “小白鸽,有本事你别跑,看我不逮了你炖鸽子汤。” 小白鸽的眼神立刻变得惊恐,在房里乱飞,偏偏因着我洗澡,凡凡早就把门窗统统关死了。我望着没头苍蝇般的小白鸽笑的得意:“小白鸽,死到临头就莫要反抗了【自古逢秋红颜乱83章节全文字】。” 小白鸽身上登时又“扑簌簌”掉下羽毛三五根。 耶?好似是我一说话,小白鸽就会掉羽毛?什么情况,难不成我还有什么特殊能力了?抑或,本人原来是会武功的,现在正在恢复? 我试探着开口:“小白鸽?” 立即又有一根羽毛落下,小白鸽急得在屋里乱飞的更厉害。 我大乐,难怪它这么怕我呢,原来是怕自个掉光了羽毛?真是不可思议,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小动物。 “小白鸽?”我故意再叫。 果不其然,又有一根羽毛优雅落下,飘悠悠地落到浴桶里。 我拾起那根羽毛,笑得更加得意,以挑衅的眼光看着小白鸽。 不料小白鸽恼羞成怒,嗓子里“咕咕”怪叫两声,箭一般向我飞来,眼看就要撞到我的脸上,我终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啊……” 小白鸽身形一偏,撞向我的脖子,顿感颈上一痛,眼泪泛上来,肯定被小白鸽的嘴撞破了。 屋外有侍卫询问:“王妃?” 我捂住脖子:“没事,飞进来一只小鸟。” 再找小白鸽,正在水果扑棱着翅膀。我大怒,你个小东西,不就是几根羽毛么,作甚这么小气? 我冲着它就喊:“小白鸽,小白鸽,小白鸽……” 效果十分之好,浴桶里不一会儿便飘起一层白色羽毛,当真是半根杂毛也无【自古逢秋红颜乱83章节全文字】。当我喊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小白鸽身上也终于干干净净了。 奇怪的是,它竟然还在水面上扑棱着,完全没有要淹着的迹象。我拎起褪了毛的小白鸽的一只翅膀冷笑:“小白鸽,服不服?” 小白鸽一双小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仿佛在指控我有多么罪大恶极。 “呃……你这羽毛,好长么?” 小白鸽的眼睛立时变得水汪汪的。 我摸摸它的头:“那么,在你长出羽毛来之前养着你?我家凡凡做的饭可好吃了。” 小白鸽不理我,自顾看着自己光秃秃的翅膀伤心。呃……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鸽子?有鸽子能听懂人话?就算它能听懂人话,能有人的思维?还能比个小孩子还难哄? “那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你说了我就买给你好不好?” 小白鸽不屑看我一眼,仿佛是看一个傻瓜。嗯哼,也是,除了鹦鹉还真没见过会说话的鸟。 “唔……待会带你去找好吃的,待会会有人把你带出去,你乖乖跟她出去。” 小白鸽不再无动于衷,而是剧烈挣扎起来,若不是我手疾眼快放开它的翅膀,指不定它就会把自己的翅膀挣断。 “你的意思是不跟她出去?喂,你只色鸟,不是想偷看本王妃穿衣服吧?话说,你都跟我一起洗澡了,我连你是公的母的都不知道。你先说你是公是母,如果说对了你就点头,你是公的?” 小白鸽不理我,自顾在我手心里梳理羽毛,如果那光秃秃的翅膀上还有的话。 “嗯,母的?” 小白鸽仿佛没听到,半点反应也无【自古逢秋红颜乱83章节全文字】。 我纳罕,这鸽子不是公的就是母的,难不成还有不公不母的? “好吧,你是女的?” 小白鸽瞥我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我一阵无言,鸽子还有论男女的么?我看着手里红彤彤的小白鸽,唔……小鸽子,实在无法想象它的主人会是个什么模样,什么样的怪胎才能养出这么怪胎的鸽子啊? 我手捧褪了毛的小白鸽,万分期待着凡凡回来。我身边并没有其他侍女伺候,外面的竟是侍卫,我也不太好意思让他们帮我换洗澡水。 门外终于传来凡凡的声音的时候,我只感觉终于可以不捧着只鸽子泡在水里了。 得到我的允许,凡凡推门而入,见到屋里的场景,绕是她平素稳重,也止不住大惊失色:“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手里的褪毛鸽子举高:“你问它,是它的毛。” 凡凡目瞪口呆:“小姐怎么把它的毛拔光了?” “呃……实际上,它的毛是被吓光的。”被我的声音吓的。 凡凡失笑摇头:“小姐什么时候能别这么贪玩,如今洗澡洗成这样,若是被王爷看到,说不定会让您洗上个三五遍,直到把羽毛味洗干净呢!” “你,你知道他晚上会过来啊?”我有些不好意思。 “什,什么?”凡凡表情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 “小姐是说王爷昨晚过来陪小姐了么?” 我脸颊发烫,低低应一声:“嗯,他说怕我睡不着【自古逢秋红颜乱83章节全文字】。” 凡凡呆愣愣看着我,连手里的托盘掉到地上都未察觉到,我看着滚落一地的梅花形甜梅糕心疼不已。 “凡凡,凡凡,凡凡……” “啊,啊?奥,什么?” 我指指地上的甜梅糕:“掉了。” 凡凡惊叫一声:“呀!可惜了。” 说罢俯身去捡,我不是傻瓜,自然看出凡凡是王爷的心腹,也知道凡凡的心里,云飞才是第一位的。 “凡凡,若是,若是……你喜欢王爷,我……” “小姐,”凡凡柔声道:“王爷是凡凡的主子,小姐也同样是凡凡的主子,就只是这样而已。凡凡的命是王爷的,只会向王爷奉献生命。” “凡凡……”其实,我何尝愿意让另一个人来分去云飞的心,只是自从见到高将军之后发生的种种令我难以安心,我只是在试探我身边的人对我到底是真是假。 望着浴桶边捡糕点的娇小身影,油然而生一股负罪感,自己真是混账。凡凡从来对我尽心尽力,未曾有半分懈怠,更何况,凡凡在云飞身边少说也有三五年甚至六七年了,要是她真有那心思,又何苦等到现在? “凡凡……” “小姐,王爷对您绝对是用心的,凡凡只希望小姐莫要负了王爷。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凡凡,定会为王爷讨回公道,就算王爷会伤心!”~ 自古逢秋红颜乱83,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八十三章 可怜失羽小白鸽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自古逢秋红颜乱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八十四章 王爷王妃齐回府 “凡……” “小姐答应么?” 我看着眼前肃然的凡凡,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上面来,云飞待我这般好,我又为什么要负他?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凡凡恢复常态,柔柔一笑:“凡凡去为小姐换一桶水来。” 换过水,胡乱洗洗,爬出浴桶,实在是泡不下去了,再泡就成了蔫蔫白菜了。 我坐在梳妆桌前一边吃糕点,一边掰着糕点喂那只褪毛鸽子。 “死鸽子,便宜你了,今天的甜梅糕本来就少,现在还要分给你吃,。” “没见过你这么能吃的,鸽子不是吃虫子吃肉的么?你倒是不挑食。” “是啊,比你好养多了。都像你似的,酸的吃不了,辣的不吃,苦的不沾,开饭馆的得多为难啊!” 心情立即变的欢快,我手里的褪毛鸽子比我还激动,扑棱着两只肉红色的翅膀就要向云飞飞去。我把它按住:“小白鸽,老实呆着,不然你就别想长毛了。” 哼哼,我的人你也敢碰,我瞪它一眼,小白鸽瑟缩一下,委屈缩起身子。 云飞拿扇子一指我手下的褪毛鸽子,问道:“哪里来的雏鸟,高将军抓给你的?现下这个时节,雏鸟应该不好找吧!” “嗯,那个,其实它原先是长着羽毛的,可白了,一根杂毛都没有。就是这小鸽子太奇怪了,听到我的声音就掉毛,一直掉一直掉就成这样了。” 云飞自我手下抢过鸽子,托在手心细细察看一番,不可置信开口:“乌雉?” 小白鸽猛点头,嗓子里发出一阵咕咕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云飞却没有与小白鸽沟通,先是与我对视一眼,接着像手里托的是炸药般一把扔到地上,倒退三四步,撞到门上。褪毛小白鸽被摔得滚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住身形,挣扎着翅膀也不知道钻到了哪里。 我尽量放轻脚步,慢慢靠近云飞,同时柔声轻问:“云飞,怎么了?” 云飞猛地把我揽进怀里:“萱儿,萱儿,我们回王府。” 我挣扎:“云飞,云飞,你怎么了,明天才能回去呢,!” 云飞改为扶着我的肩:“不,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萱儿?”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说回去,姑且不说高将军那里如何解释,又怎么堵上外面众多臣民的悠悠之口?若说不回去,云飞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忍心? 云飞见我不回答,更显不安:“萱儿?” “云飞,你等我一会好不好?在将军府外面等我,我稍后就出去找你。” 云飞紧抓我的手:“萱儿会来的,对么?” 我纳罕为何一只鸽子能把云飞吓成这个样子,云飞从来是温柔但从平素他的属下都对他言听计从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是个果断强势的人。我瞥一眼桌子下面的褪毛鸽子,那这样说来,它出现在这里就一定不是巧合了! 好歹把云飞哄到府外等我,我立刻招侍卫把凡凡喊来,三言两语把事情圆过去,总不能直接把事情告诉她,于是我只说是云飞来过但今晚不能留在将军府,我要随他回王府。 凡凡善解人意一笑:“小姐只管回去,凡凡会善后的。” 我郑重点头:“跟高将军好好解释,还有,那只小鸽子不知道躲在哪了,明天帮我带回去。王爷在外面等我,咱们换一下衣服。” 换衣服并不是为了骗过外面的侍卫,而是怕被外面的人看到。何况,王府的侍卫岂会愚蠢到换了衣服就认不出他们的王妃。 凡凡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有些小,我整整衣服,大步走出房门。 立即有侍卫迎上来:“王妃,这是?” “把我送到门口,王爷在那里等我,。” 侍卫恁是半句废话也无,招过来几个侍卫前后护着我,他自己拎着灯在前面带路。 打开将军府的门的时候,云飞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儒雅,站在门外仿佛是置身在自家后院。见我出来,责怪道:“夜晚天凉,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 我示意侍卫们回将军府,直到大门关上,才对云飞撒娇道:“不是有你么?” 云飞一愣,走过来把我抱住:“萱儿,你是我的,对不对?” 我哭笑不得:“云飞,你是在怕我跑了么?可是,除了你,谁愿意养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当妻子啊?” 云飞抱得更紧:“那,你是喜欢我抱你回去,还是揽着你回去?” 我思考一下:“你抱着我回去会累么?” “当然会累,萱儿回去补偿我,好不好?” “补偿?可我不会做饭。” 云飞轻笑,热气喷到耳朵上痒痒的,我试图躲开,但总也逃脱不了。 “萱儿只说,可不可以?” “什么?” “补偿。” “怎么补?” “你不用管,只说可不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那你一直抱我回王府?” “自然,。” “嗯,那我就……同意吧!” 云飞的怀抱很温暖,我靠在他的肩上,感觉很安稳。 我看着他光洁的下巴,止不住又想起来那个问题:“云飞,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我。” “天……萱儿,你看今夜星灿月圆,我们说点别的不好么?” 我把头略略抬起:“那你说,我们说些什么?” “嗯,萱儿感觉高将军这个人怎么样?” “高将军,怎么想起来说他了?高将军,嗯……很有意思,他知道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嗯,高将军博闻强识,的确不可多得。倘若师父在世,应该会与他很有共识。” 我看他一眼,小心翼翼问道:“云飞,我跟高将军原先认识么,为什么老是感觉他很亲切呢?” 云飞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我:“那,萱儿这两天想起来什么了么?” 我叹气:“云飞,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高将军这几天想尽办法找我聊天,我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云飞把我往上面抱抱,笑道:“怎么会,其实,想不起来也很好啊!万一,将来你想起来了,嫌弃我怎么办?” 我不可思议睁大眼:“嫌弃,怎么可能会有人嫌弃你?哎呀!高将军还送我一把刀呢,我都忘了告诉凡凡帮我拿回去了。” 云飞轻笑:“高将军怎么想起来送你刀了?没事,凡凡这么细心,会帮你把刀捎回王府的。”~ ------------ 第八十五章 小白兔与大灰狼 我放下心来,随口答道:“说是胡柠送给他的,胡柠你还记得么?就是在王府设宴那次提到的那个胡柠,听说还是个女侠,。” 许久不见云飞回话,我奇怪抬头去看:“云飞?” 云飞一笑:“胡柠?嗯,当然知道,是首富项家的未来主母。” “首富,那他家很有钱喽?” “是啊,很有钱。可惜,胡柠不喜欢她的未来夫家,婚约刚定下来就逃跑了。” “啊?她傻么,未来夫家这么有钱还要逃跑?” “那,若要是萱儿,萱儿会逃跑么?” 我立刻摇头:“那怎么行,我有云飞了。要是我嫁到项家,云飞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到时候凡凡肯定会骂我。” 云飞认真点头:“对啊,我真会哭得很难看,萱儿要乖乖待在王府才行,。” “嗯,当然!那,魏王殿下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云飞蹭蹭我的脸:“萱儿,有你真好!” 我欢悦:“这可是你说的。” 云飞突然拔高身形,我吓了一跳,大叫:“啊……你会武功?” “那不然,我每天拿个扇子干嘛?” “难道不是因为那是名作?”我一直认为是因为它价值连城,所以云飞才爱不释手来着。 “就知道你的脑袋里不会冒出正常点的想法,那天不是拿过去看过么,没发现扇骨是精钢所制?还有,难道你没看到那扇面上是我的落款?” 尽管心中对云飞涌起无限钦佩,但我还是小心翼翼瞅一眼脚下,真怕会掉下去。 “有吗?只知道掂在手里挺沉的,至于落款,没仔细看过。” 云飞怀疑看我一眼:“该不会,你又忘了我的名字怎么写了吧?” 我心虚反驳:“怎么可能,我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也要牢牢记住你的啊!” 云飞明显不信,但并没有戳穿我,只是无奈看我一眼便把注意力转移到路上。 多亏将近十五,路上十分明亮,并不需要费多少眼力就能看清楚路。路上早已宵禁,半个行人也无。我抬头看向云飞俊美的脸庞,叹息,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是我的呢? 有武功就是不一样,很快便看到了魏王府的大门。威风凜凛的瑞兽,门上高高挂起的灯笼,无不让我心情雀跃,。明明离家没有几天,可是猛地回来,感觉特别亲切。 云飞带着我直接回了我的“萱然榭”。院里只掌着灯,并没有多少侍卫。 云飞把我轻轻放在床上,揉揉胳膊:“萱儿今晚已经沐浴过了,对么?” 我奇怪看他,见他目光甚是灼热,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今日的云飞似乎有些不同。 “云,云飞……”嗓子有些干涩,发出的声音更是难听。 “萱儿,我们熄灯歇息好不好?” “以前不是留一盏灯的么?” “唔……可是,我今天不想留灯了,萱儿说可以么?” “这个,也行……” 云飞甚是优雅一抬手,灯就瞬间熄灭了。我一时间有点适应不了黑暗,云飞的身形顿时变的模糊。 “萱儿今天穿的是凡凡的衣服么?” “嗯,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云飞,你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呵……是么,其实萱儿穿紫色的衣服也挺好看的,明天让人给你缝一套好不好?” “紫色?可是你不是说喜欢我穿天蓝色的衣服么?”就因为他说喜欢我穿天蓝色,所以我的衣服都是天蓝的。 “唔……也是,我帮你脱掉外衣,穿着衣服睡会累的。” 呃……云飞是帮我脱过衣服,但我记得当时我是拒绝了的,尽管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拒绝,。从那以后,云飞便任由凡凡帮我穿衣脱衣了。 “不,不用了,让凡……我自己可以。”话说到一半想起凡凡还在将军府呢! “萱儿乖,很晚了,脱了衣服快睡了。” 云飞的声音软软的,禁不住就被诱惑了进去:“好。” 云飞的手轻轻移到腰间,慢慢扯开衣带。我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紧张,手抓住身下的被子咽下嘴里过多的口水。 “咕咚……” 我羞赧,都怪房里太安静。 也不知道云飞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笑了一会,才说:“萱儿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每晚你的肚子都会咕咕乱叫么?我还以为你晚上不好好吃饭,每晚都看着你把饭吃完,后来怎么就不叫了呢?” 我看着他傻笑,其实我更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云飞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轻啄一下我的嘴唇,把凡凡的外衣扔到地上,又来解我的里衣。 我按住他的手:“云,云飞,这个是不脱的。” 云飞一本正经:“是啊,可是今晚你的头发没有擦干把衣服浸湿了,穿着湿衣服会得风寒的,得了风寒就得喝很苦很苦的药……” 我立刻把手放开,笑话,那药是人就喝不了。 转眼身上便跟今天的褪毛鸽子一般无二。我盯着胸前的两陀肉,脑子里闪过一些杂乱的画面。 耳边想起低语:“萱儿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没怀上孩子么,今天告诉你好不好?” 说完敞开他的衣服,露出胸膛,我纳罕地看着他的胸部:“怎么……我的比你的大这么些?” 云飞摇摇头,俯身压上我的唇,细细碾磨,。身下有硬物抵着,我试图躲开,但被紧紧箍着腰,半点移动不得。 一刻钟后,我终于明白了先前脑海里闪现的画面是什么意思。 “云飞,疼……” “乖,忍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云飞……” “嗯……” “为什么生孩子要这样?” “萱儿的话真多,明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云飞,唔……”嘴唇再次被压住。 半个时辰后,我瘫软在床上,恨不得立即睡过去。云飞盯着床上的某点,先是震惊,再是讶异最终变成呆呆的,十分有趣。 我好奇看向那里,顿时呆住,只见床上散落着三两点血迹,浅粉色的床单一显忒明显了,直晃得我羞愧欲死。 “云飞,我……” “萱儿,原来是这样,我真是可笑。现在,你是我的了,只是我一个人的。”云飞甚是激动地把我抱住。 嗓子里的话咽下,实在是不适合现在说出来打扰气氛。其实,我想表达一下我的不好意思的,葵水的最后几天,本以为没有了就没在衣服里放布袋…… ~ ------------ 第八十六章 靖越客栈听书去 第二天,普一睁眼,便看到云飞笑盈盈地看着我,见我睁眼,温声道:“醒了?”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平时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旁边床铺一般是空的,不知为什么今日云飞还没有离开。 “你今日不去高将军府上把凡凡接回来么?” 云飞摸摸我的头发:“嗯,待会再去,萱儿昨夜睡得可还好?” 昨晚的记忆回笼,我脸红缩身子拉被子一气呵成。饶是我没了记忆,也仍然感觉这种时候的反应是羞涩难耐。 云飞表情突变,摸上我的脖子,皱眉问:“脖子上怎么有淤青,什么时候弄的?” 我的手摸向那个位置,唔……这里应该是昨天晚上小白鸽撞的。我偷偷瞄一眼云飞,揣测他会不会知道后把小白鸽炖汤喝。 好吧,为了晚上不喝鸽子汤:“什么淤青?一直没有碰到过那里啊!” 云飞细细检查我的脖子,不时用手小心按一下,许久才对我展颜一笑:“大概是我昨夜太不小心了,无碍,我待会给你上些药膏,很快就好了。” 我长嘘一口气,还以为他看出来了呢! 自这晚过后,云飞待我更是贴心,时不时送我些小东西,还不时会带我出去走走,尽管只是在王府的花园里。只是,每天晚上云飞精力旺盛的让我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近来,我喜欢上了听书,尤其是靖越客栈的说书人,简直是无所不知,不负他的盛名“百晓生”。听说“百晓生”从不会在一个地方超过三个月,是个游走江湖的说书人,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知道的事情才会特别多。 “高萱,今天去许园还是靖越客栈?听说许园的桃花开了,要不去看看?”老高满面春风地走进来。 我心中哀叹:“老高,你怎么那么喜欢这两个地方,上次因为你把我带去靖越客栈,云飞生了好久的气,好不容易让他同意我去听书了,现在你又来害我不成?” 高将军现在是王府的常客,唔……尽管那个欧阳军师也经常来。不过,高将军绝对是“萱然榭”里的常客。 本来,云飞是不同意他来的,可是,高将军甚是大胆的搬出了自己“王妃哥哥”的身份,云飞见他也无什么图谋,加上我每天的日子也实在是无趣,就默许了他每天跟我聊一会天。 时间长了,老是听他直接唤我高萱,我也便懒得自称什么本宫,试探着叫他哥哥,但他说我的叫法很渗人,于是我又改口直呼他高笑,谁曾想,他竟然一蹦三尺高,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最后黑着脸说:“叫老高。” 从此我便战战兢兢地唤他老高。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听到他自己的名字,但我聪明的没问。 老高白眼一翻:“少来,谁不知道魏王宠他的王妃宠的都快没边了,全云国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去靖越客栈是因为那是天下第一客栈,你不也喜欢去么?去许园是因为……能让我有回到家乡的感觉,你应该也会喜欢。” 我看着突然变的伤感的老高,不知该怎么安慰。 “唉……不说这些了,跟你相处半个多月也没见你有什么恢复记忆的迹象,我都不抱希望了。今天到底去哪?估计今天王爷没空管你,朝堂最近很不平静,好似是廉王又有动作了。” 我略点头,这个廉王好像就没怎么安稳过。 “去靖越客栈,昨天‘百晓生’讲的那个故事还没完,我想知道最终怎么样了。” 老高哀叹一声,夸张望天:“看来,我真是命不好。” 我乐,取笑道:“找个大师算算,兴许还有救。” 靖越客栈门前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每每看到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心中都会涌起踏实感。身边照例跟着不下五十名侍卫,这是云飞退步的条件。 人数很恐怖,但其实我身边只跟着凡凡连同两个侍卫,其余人是着便装散落在我周围的,若不是格外注意,是不会发现的。 走进客栈,发现我一贯占着的位子上竟然已经有了人,一个一身银灰色衣服的年轻侠士和一个粉色衣服的美貌女子,奇怪的是,那个侠士头戴斗笠,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 我很生气地叫过掌柜:“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位置我不是已经定下了么?” 掌柜立马赔笑:“客官您看,那可是江湖人,他非要坐在那里,我也没有办法啊!要不委屈您去二楼?我们新设了包厢,绝对没人打扰,而且还能听到说书声。” 老高答话:“不加费是吧?” 掌柜一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自然自然,本来就是小店不周,怎么能加费?就当是给几位赔礼了。” 我挑眉,满意道:“那就,二楼吧!” 老高率先上楼,一边上楼一边问道:“高萱,你说你每次出门都带这么些人,为什么就是喜欢往角落里跑呢?” “因为,不想让别人一直盯着我看,忒惹人烦。” 老高点头:“你那张脸是挺招人的,话说,你家那个是不是就是瞧上了你这张脸啊?” 我咬牙:“是啊,就是为了这张脸。那,你说,你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这张脸,所以才到现在都没有官家小姐愿意嫁给你呢?” 老高回头,居高临下看我一眼,表情一变,瞬间又恢复:“也许。” 包厢很华丽,奢靡的气氛令人有些不舒服,我忍不住皱眉:“这包厢……还有别的装饰的么?” 掌柜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客官不喜欢么?可是又很多人喜欢这种风格的。” 老高一摆手:“行了,就是这里了,下去吧。” 掌柜迅速退出,我气咻咻地坐到桌边,凡凡甚是合我心意地开始质问老高:“高将军,你明知道小姐不喜欢这种装饰,为什么不换个地方?” 我同样恨恨盯着他,最好说出个好点的理由。 老高风骚一笑:“没听到他说不另加费么?” 凡凡冷哼:“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像个将军了,完全是个市井小民样。” 老高毫无半点被人嘲笑的样子,笑眯眯地说:“也没看出来你那里有个丫鬟的样子啊,你还不是一副管家婆样?” 好吧,我就知道他们两个犯冲。每次见面都是你看我想扇一巴掌,我看你想揍一拳的样子,反正就是互相看着不顺眼。~ ------------ 第八十七章 状况突现辨好恶 看来他们一时半会是又停不下了,干脆自袖中拿出装着小鸽子的镂空盒子,轻轻打开盒盖,褪毛鸽子睁着小眼委屈地看着我,。 “呃……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样?要是不把你放在盒子里,让云飞看到你会把你炖鸽子汤喝的。”我点点它的头。 褪毛鸽子不理我,直接扑棱着肉肉的小翅膀去啄糕点吃。已经半个多月了,褪毛鸽子身上愣是半根羽毛也没长,还是像刚被褪了毛似的。 楼下响起“百晓生”的声音,我制止住他们两人的口水战,伸长耳朵去听。 “昨天咱们讲到,江湖‘没耳朵’公刚遭人追杀,被砍了三刀愣是没死,撑着直到被一个农家女救起。要说'没耳朵'的长相,绝对是打光棍没商量,却不想被砍了三刀因祸得福竟然找了位如花美眷。这件事曾让多少人恨不得也被砍上个几刀,但公刚夫妇却从此没了消息,你们可知是为什么?” 就听有人调笑:“还能是为什么,定是公刚怕他妻子看到别的男人就不要他了,所以躲到深山老林里去生娃了……” “哈,分析的在理,我也这么看。” “百晓生,别卖关子了,快说……” “对啊,快说快说……” 惊堂木一响:“你们都错了,不是公刚怕他妻子被人拐跑,是他的妻子有个奇怪的毛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为的,总之就是认为自己奇丑无比而公刚俊美无双。” 我瞠目:“还有这样的人?” 老高很淡定地吃着没被褪毛鸽子啄过的糕点,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人,。” 楼下百晓生继续说道:“他的妻子每天活在自卑与患得患失之间,公刚爱妻如命,索性躲起来隐居去了。近来,我得到消息说,他们的女儿公灵将要独自出来闯荡江湖,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也跟她的母亲一般有这种奇特的毛病。” “我说你怎么会拿出这么久远的事来呢,还以为你是因为没段子了,却原来话头在这呢!” “呵呵……我百晓生什么时候说过废话?既然说出来,自然就是当今武林的新事。” 我失望看向凡凡:“我还以为这是新事呢,原来他们的孩子都出来闯江湖了?” 凡凡一笑:“这不正好么,他们肯定是在一块了,小姐可以安心了。” 老高嗤笑:“高萱,这种档次的故事你都能听到这种程度?改天我给你讲点,绝对比这些有趣多了。” 凡凡照例开始砸他的台:“高将军还真是多才多艺,何不现在就去楼下说一段?” 老高平静看她一眼,慢慢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子对我说:“饿了,我要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吃的,你要点什么么?” “嗯,我要喝清鱼汤,给凡凡要莲子粥,其余的,你看着办。” 老高挑眉看一眼凡凡:“你竟然喜欢莲子粥,不是应该喜欢吃螃蟹么?张牙舞爪,哪里都有你!” 凡凡咬牙眯眼:“高将军慢走!” 老高很是得意地走出房门,就差吹口哨了,。我小心看一眼凡凡的脸色,唔……还是闭嘴比较好。 “知道最近武林中最大的事是什么么?”百晓生卖弄道。 “不是公灵要闯江湖了么?” 人们立刻哄笑,我也禁不住笑出来,这人明显是捣乱的。 “那算什么,我说的大事是已故武林盟主的爱子陆林陆少侠要跟景和宫的新掌门章雾儿联姻了……” “什么?陆少侠不是跟司徒山庄的小姐早就定亲了么?再说,陆少侠和章掌门都还在孝期,怎么联姻?” “就是,百晓生,你别是在胡言乱语吧?” “说到这,你们可就外道了,知道为什么陆盟主为爱子定下司徒山庄的大小姐么?单单是为了与司徒庄主的交情好?唉……陆盟主是期望陆少侠能子承父业,这才为爱子铺路啊!可惜,自从武林大会之后,剑盟派隐隐有成为武林第一大派之势,单单一个司徒山庄已经不是剑盟派的对手,陆少侠这才想与司徒山庄和景和派同时联姻……” 众人唏嘘不已,我心中莫名气愤,恨声道:“一个男人怎么可以为了权利就这样利用女人,难道就不会感觉惭愧么?” “小姐,这种事在江湖上并不少见,不过是牵扯到了利益,犯不着为了不相关的人气坏自己的身子。” 我一想,也是。于是也懒得再去听他们的讨论,专心致志地逗弄肚皮已经圆滚滚的小白鸽。 用一只手指把它碰倒,褪毛鸽子仰头躺在桌上,一副吃饱喝足的老太爷样,碰碰它的肚皮,它就会拿翅膀去扫,十分有趣。 当我感到饿得心口发热的时候,老高终于把饭端了上来。 我把褪毛鸽子移到桌边给老高让开地方,抱怨道:“老高,你是看我不顺眼想饿晕了我扛去卖了吧,!” 老高小心放下托盘,对凡凡打趣道:“快用你那与众不同的鼻子闻闻,没听见她说饿了么?” 我暗暗捂住耳朵,好似老高特别喜欢惹我们家凡凡。 凡凡自怀里掏出一块方布袋,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排银针。凡凡抽出一根银针,用茶水洗过再慢慢插入饭菜汤水中,见银针没有变化,又在各个盘碗里盛出一些来放到鼻下细细闻一会。 闻过后把汤碗摆在我面前:“小姐,没问题。” 我点点头,拿起勺子来慢慢啜饮。 凡凡亦坐下开始进食,本来凡凡是不肯与我同桌的,但禁不住我的劝说和老高的冷嘲热讽,也就同意了。 当我喝到第五勺的时候,“哐啷”一声,凡凡栽倒在地。我大惊,起身就要去扶她:“凡凡……” 凡凡面色红润,状似熟睡,我使劲摇她:“凡凡,凡凡……” 我心慌意乱地看向老高,就见他平静无波地坐在位子上,优雅喝着汤。 “若是外面的那两个搞定了,就进来吧!” 心中涌起不好的念头,我抱着凡凡试图往后退去,但却徒劳无功。 窗边有轻微轻微的那么一点响声,再看屋子中央,已经多了一个身着银灰色衣服头戴斗笠的人。 老高终于放下汤勺,转头看向来人,细细打量后轻笑:“你就是她的未来夫婿项秋?”~ ------------ 第八十八章 有眼无珠不识君 来人摘下斗笠,剑眉星目,额头比常人凸出一些,显得眼睛更加深邃。那双眼睛略略扫过来,却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可就是这一眼让我心头一震,仿佛很久之前,也是这双眼睛,满是伤心绝望的盯着我,直直望到我的心底。 “恕在下,实在是不记得何时见过高将军?” 老高轻笑一声:“呵,没见过,只是我曾经想尽办法找来你的画像研究过,我只想知道剑盟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来人不屑道:“说吧,你又是为谁报仇的?本少爷还有事要办,快些出招。” 老高突然居高临下看我一眼,说道:“如果我说,是为了胡柠呢?” “她?哼!你的闲事管多了,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老高慢慢俯下身,扶住我的胳膊,把我强搀到原先凡凡的位子上坐下。我心中惶恐,不安地偷看一眼屋里一坐一站的两个人,暗暗揣测大声呼叫然后被外面的侍卫救出的可能性。 “那就说说你为什么找到这里来吧,总不能让我帮了你却什么都无权知道吧!” 那人一指不知何时跑到我手边的褪毛鸽子,说道:“找它。” 我下意识看向桌角的褪毛鸽子,果然,小鸽子一双小眼欢快地看着来人。我放下心来,原来是找它的。同时心中不忿,不就是一只鸽子么,你直接来要又不是不给你,犯得着把凡凡迷晕了么? 赶紧把小眼放光的褪毛鸽子往桌子中间推推,奇怪的是,褪毛鸽子眼神对那人恋恋不舍,却死命往我这边退。 我欲哭无泪,抓起来把它放到老高面前,心中祈祷褪毛鸽子能看在我好吃好喝养它这么多天的份上配合一点。 事实证明,老天爷果然不喜欢我,褪毛鸽子再次扑棱着一对肉翅膀向我这边踉跄走来。 老高嗤笑:“看来乌雉并不希望跟你回去。” 那人无所谓挑眉:“看来是真的换主了,你知道它叫乌雉?难道,你就是她提起过的老高?” “不敢当,正是在下。” “原来如此……她没有被害,我派出乌雉正是要找寻她的下落,可惜被你旁边的这位魏王王妃收了。” 老高莫名开始冲那人发火:“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月,难道你就只让一只破鸽子找她?难怪你找不到,活该!” “我有什么办法?劫走她的人半点线索没有留下,何况当初在剑盟山上,我被众人围攻时九死一生,也是休养了两个多月才恢复体力。现在江湖到处是追杀我的人,倘若不是有风阁的帮助我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老高用手按住额头,恢复平常的音调:“好,那现在怎么又来找了?” 那人视线移向褪毛鸽子,我赶紧再把它往那人的方向送,自然,片刻不到褪毛鸽子又回到了我的手边。 那人撤回视线:“乌雉前几个月根本找不到她,我推测有人掩盖了她的气味,最近我找到一张在她身上超过七天的银票,这才会让乌雉再找找看。” 老高突然转移话题,指着我问他:“知道她是谁么?” 那人皱眉:“不是刚刚说过她是魏王王妃么?” “哼,的确。你可以走了,大概王府的侍卫快发现不对了。” 那人一指我手边的褪毛鸽子:“可否让王妃让项某一观?” 我哆嗦着手把褪毛鸽子捧给他,其实我心中比手颤抖的更厉害,内心狂喊:“这就是项秋,就是传说中的大魔头啊!就是那个杀了无数江湖一流掌门宫主连同自己的未婚妻,更有可能还把自己的师父也暗害了的那个大魔头啊!” 大魔头用两根手指把褪毛鸽子捏过去,我战战兢兢坐回位子,瞟一眼老高,本想寻求些安慰,猛然想到这厮现下忠奸难辨。无奈,只能祈祷褪毛鸽子莫要再惹什么麻烦。 褪毛鸽子甚是安然地站在大魔头的手心里,任大魔头怎么逗弄,它自岿然不动,隔着桌子与我欢快对望。 我更加欲哭无泪了,恨不得化身成褪毛鸽子的同类告诉它该看清形势。 大魔头询问无果,转而问我:“你是什么时候收服它的?” 我压低嗓音,小心道:“大概是,二月十三。” 到老高府上那天是二月十二,第二天这只鸽子飞进来的,所以肯定是二月十三了。 万幸,他并没有对我的声音表示什么歧视,我对他的观感略微好转。 “那发现乌雉的时候,可有另外发现纸条之类的东西?” “没有,我见到它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大魔头沉吟片刻,把褪毛鸽子递还给我,拱手说:“既然这样,项某告辞。” 老高伸手拦住他:“最后问你一次,你仔细看看她是谁?” 我一瑟缩,暗恨老高把我暴露在大魔头眼前。同时猜测着,老高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他知道我的身世?而且是与这大魔头有什么关联的?该不会,他也是我的仇人吧? 我这边还未得出结论,就听大魔头不屑一哼:“不就是云飞娶的王妃么?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花瓶,而且声音难听得让人发狂,他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不是只喜欢黑衣女子的么?看来是屈于美貌了。” 我低下头,什么叫花瓶?什么叫难听得让人发狂?丫的,等云飞把你抓住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老高的声音显得有些失落:“若是这样,你走吧!” 抬眼再看,屋里已经没了大魔头的身影。我偷窥老高一眼,决定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老高,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我到底是谁?跟刚刚那人有什么恩怨?” 老高自嘲一笑:“本来是认为自己知道的,可是现在不知道了。至于你和他之间的恩怨……呵,哪有什么恩怨?” 说完拿出一个瓷瓶拔下盖子把里面的药粉倒在他自己的碗里,然后把瓷瓶塞给我。 “那就这样吧,日后若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有眼无珠,机灵点。”随后便把碗里剩下的粥一饮而尽,然后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我一惊,明知道老高不会是服毒自尽,还是赶紧把手放到他的鼻下试试可还呼吸。 万幸,有呼吸。我一手拿瓷瓶一手拿着褪毛鸽子,实在是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 ------------ 第八十九章 武林大会重来过 把瓷瓶放在哪里都不合适,索性,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把瓷瓶里剩下的药粉一气倒在清鱼汤里。小心喝一口,唔……还是鱼汤味。 不过片刻,头脑一阵发晕,强撑着把瓷瓶摆在桌子中间,然后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很奇怪的梦,不仅是梦中所见到的东西,而且我十分明确地知道这是梦。明明是知道是梦,却急切地想看下去。 梦中那人一身黑色衣服,不是很漂亮,手里拿着一把同色的大刀,很眼熟的一把刀。那人独自走在幽暗的树林,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心中的恐惧。 许久许久,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顺着路一直走,走到一座城门前,然后她说了些什么,总之是顺利地进了城。 城中十分萧瑟,然后她向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走去,仿佛是在试图跟那人谈话。我也好奇靠近,看到的却是一个脸色发黄的直挺挺的死尸。 我一下子惊醒,实在是忒逼真了点。醒来的一瞬间突然想起来,那把大刀跟老高送给我的那一把十分相像,也指不定就是同一把! 我拍拍胸口,大概是今天被吓到了。 “萱儿,你终于醒了。”旁边响起清泉般的声音。 我转头望去,顿时又被吓到:“云飞,你怎么这么憔悴?早上还没有怎么样啊!” 云飞把我的手拿过去,仔细把脉:“什么早上,都是前天的事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只睡了一会儿。”我惊诧地看着他。 云飞放下我的手,把旁边凳子上的粥端起来,舀起一勺送到我嘴边。 “真是被你吓死了,一睡就是好几天,连御医都诊断不出病症。明明那药没有这么大的药效,在你身上反应却这么强烈。” 我咽下嘴里的粥:“就我自己睡了很久么,凡凡和老高呢?” 云飞寒下脸:“萱儿,你听不到我说的是什么吗?” 我低下头:“是不是,我得了什么绝症?” 我心中何曾没有担忧害怕,可是我又能怎样? “若是,我……你不能忘了我。” 云飞轻叹:“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的我不敢确定,但不是绝症。明天带你去见个朋友,他常到处游走,也许能治好你,顺便,去武林大会看看。” “武林大会?”死了很多人的武林大会? 云飞点头,笑道:“武林大会重开,他必定会被那个爱看热闹的人带去剑盟山。” 一夜无话,第二天还未天明云飞就把我叫了起来。今日的云飞穿了一件利落的白衫,整个人格外精神。我有些迷糊,但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云飞,你若是陪我去看病,那朝堂上的事怎么办?” 话说,魏王殿下在朝堂上可是很重要的人物,那个讨人厌的皇帝会放任他突然出京? “无碍,朝中的事也不是非我不可。再说,皇兄能理解。” 我暗暗撇嘴,那人除了会吩咐云飞做这做那就会挖苦人,他还偷偷学会理解人?笑话! 来到王府门外,我刚要上马车,就听远处响起一个甜软的女声:“大师兄……” 不知怎么的,脑子突然想到一个拿棍子的猴子和一个大耳朵的猪头,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等那女子的身形闪现,我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旁边自从我发笑便不明所以的云飞赶紧拍着我的背为我顺气。 这这这……竟,竟然是昨天,奥不,是大前天在靖越客栈时跟大魔头坐在一起的那个粉衣女子。 我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躲到云飞身后,哆嗦着声音说:“这这这个人跟那个大魔头是一伙的。” 粉衣女子原本兴奋的脸立刻爬满冰霜,抽出腰间别着的鞭子就向我抽过来。 云飞抬手用折扇格开鞭子同时暴喝一声:“明儿!” 唤作明儿的粉衣女子扁扁嘴,将哭未哭可怜兮兮地看着云飞,控诉道:“大师兄,是她先说大哥的坏话!” “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粉衣女子先是一愣,仿佛遇到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见云飞对她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这才说:“那天看到了高大哥,一时好奇才会跟着那些侍卫到了王府外面,不想却看到了大师兄,本来想出来跟你打招呼的,却被大哥阻止。” 女子抽抽鼻子,愤然道:“今天,好不容易才偷偷跑出来,大师兄的身份一直瞒着我就罢了,居然为了她凶我……” 云飞的脸色更冷:“明儿,注意你的用词,她是我的夫人,也是你的师嫂。” 我越听越不明白,这姑娘管云飞叫师兄,管大魔头叫大哥……这么说,我看向云飞,他跟大魔头也是认识的? “你……你是个坏女人!”那姑娘说。然后脚尖点地飞上旁边屋顶,瞬间不见了身影。 云飞冲那姑娘消失的方向摇摇头,对我说:“别跟她计较,小孩子。” “她,她刚刚说我骂她大哥?大魔头是她哥?” 云飞对旁边的侍卫吩咐:“府里的事欧阳军师会酌情处理,院里的事你们看着点,只要不过分就随她们去。” 吩咐完才对我说:“先上车,慢慢告诉你。” 我忍住疑惑在凡凡的搀扶下坐到车上,云飞随后也坐到车上来,凡凡甚是自觉地到外面去赶车。 “原先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接触这些江湖事,如今看来是必然要接触了。项秋其实是我的师弟,连同你刚刚见到的明儿,都是师承华云先生。项秋的未婚妻,就是胡柠是师父在差不多半年前新收的徒弟。” 我张大嘴,实在是太震惊了:“你跟大魔头是师兄弟?那我们出门岂不是很危险?” 云飞微微一笑:“萱儿多虑了,你夫君现下可是云华派掌门,没人会对我们不利的。” 我眼睁得不能再睁:“掌掌掌门?” 本以为云飞能在江湖上行走已经够了不得了,不想,还有更了不得的。 “那我岂不就是掌门夫人?”我乐滋滋地问。 云飞的表情变得有些哭笑不得:“萱儿,云华派只传了两代,还有,派内笼总不过四人。” 我感觉今天让我震惊的事情实在是多了些:“那也算派?” 云飞把玩着折扇,漫不经心地说:“本来是不算的,可是师父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云华派虽说人少了点,但在江湖上绝对有它的一席之地。”~ ------------ 第九十章 棋迷昆山第一刀 原谅我没什么见识,可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四个人的门派能有什么威望,就连百晓生不也是未曾说起过云华派的事么,。 此刻的我哪里会知道云华派的威望所在,百晓生之所以不说云华派,一是因为新任掌门行踪难寻,二是项秋是靖越客栈甚至是有风阁所在的地方的禁忌。 刚刚出京城的时候我还满心欢喜,不过半天我就耐不住了。 “云……费云,还要几天啊?”云飞说,出了京城就要叫他费云,这是他在江湖上的名字。 车外响起凡凡的叹息声:“公子,我们还是找个客栈先休息一下吧!” 云飞挑开车帘看看太阳,再转头看看我,点头:“找最近的地方。” 我不好意思看着云飞,暗暗下决心明天肯定不一直问还有多远以及还有几天之类的无趣问题了。 客栈很好找,只要找到城镇就有客栈。不一会儿,凡凡就停住了马车。 “公子,到了。” 我的手将将要碰到车门的时候,面前多了一条丝帕。 “萱儿若是直接这样下去,估计我们往后就不太平了,为了防止出现一群狂蜂浪蝶,遮一下。” 我接过来,一边往耳朵后面别一边不以为然道:“那怕什么,只要我一开口说话,估计就跑得一个也不剩了。” 客栈不大,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但大多数都是江湖人的打扮,。还未迈进客栈的门,就听有人对着我们这边打招呼。 “啊呀,这不是‘玉面公子’么?” 循声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留短须,手持长剑穿一件发黄的白衫。 “原来是‘昆山第一刀’王老前辈,幸会幸会。” 那人一摆手:“少来这些客套的,你上次可是还欠我一盘棋,今天无论如何得让我如愿!” 云飞牵过我的手:“前辈,这是内子高萱,我们一路舟车劳顿,且让我们休整一番,明日再下如何?” “奥?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都娶妻了。哈哈哈哈……为了庆贺你娶妻我们今晚来个通宵手谈,如何?”那人一番挤眉弄眼。 云飞哭笑不得地被那个所谓的“昆山第一刀”带到棋桌旁。我与凡凡对视一眼,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旁边有人说道:“王前辈,快别为难公子了,您每次就会找老实人欺负,吃定了公子脾性好,不会拒绝你是吧?” 大堂中的人哄笑,不断有人私语:“第一刀的棋瘾十几年如一日的大,怎么棋艺就是不见长呢?”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知道他为什么喜欢逮到人就要跟别人下棋呢!” “嘿嘿嘿嘿,这个,我知道。” “说来听听……” “快说快说……” “这个,”那人小心看我们这边一眼,压压嗓子继续说:“知道‘重影宫’么?” “废话,江湖第二大门派,能不知道么?” “这重影宫有二十年前出过一位护法佳人,唤作水禾,听说比前任重影宫的宫主还要绝色,。本来重影宫的人是不随便到江湖上行走的,可还是会出来不是,于是这第一刀便见到了她。水禾受不了他的纠缠才随口许诺若是第一刀能棋艺冠绝天下,便允他去重影宫求亲。” 众人唏嘘:“这就是在敷衍了事么,王前辈就一直这样过了二十多年?” 那人不屑翻眼:“哪能啊,王前辈跟人下了五天的棋就放言不娶水禾了,现在纯当消遣。听说王前辈的公子都十四五了,就是没人见过罢了。” “这倒奇了,王前辈虽说平时不修边幅,可也算是一代侠士,家里也有些家业,为何会没人见过他的公子呢?” “嗨,那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被他母亲抱走了,也有人说那孩子有些疾病在身不能见人。总之,王前辈从来没有提过这些罢了。” 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惊了一下,转头看到云飞暖暖的笑脸,我舒口气回笑,低声问:“下完了?” 云飞点点头:“要是王前辈下次再找我下棋,我就把你推出去跟他下,你们肯定对脾气。” 我轻横他一眼:“就会打趣我,饿不饿?凡凡已经在楼上定好了房间。” 云飞引着我上楼,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把我的丝帕吹开,楼下立时一阵惊叹声。云飞无奈看一眼楼下,远处的“昆山第一刀”笑得那叫一个圆满。 我收回视线,这种人就是惟恐天下不乱。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但胜在干净整洁。凡凡刚把门关上,我立刻摘下覆面的丝帕,太憋人了。 本以为不会再见到这位王前辈了,却不想往后的日子他竟然执意要与我们同路,。云飞单身一人甩开他自然不成问题,估计就算是凡凡也能躲开,无奈多了一个我。不得已,只好任由他骑着一匹老马跟在后面。好处就是,我们路上见到的江湖人明显减少,我也就不必每天用丝帕遮着了。 与这位王前辈同行还有一个好处,就像现在这样。 “王前辈,前面往哪边拐?”凡凡问。 老马自车后边露出头来,王前辈自马背上坐起来,揉揉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小姑娘莫急啊,莫急,待我仔细看看。到这里了啊,往左边拐,能省半天的路程。” 凡凡温柔一笑:“有前辈在,真是省下不少赶路的功夫呢!” 王前辈笑笑:“不过是喜好四处游走,慢慢地也就知道走哪里近了一些。” “前辈就不要客气了,像我这样的,每次一上马车就想睡觉,别说认路了,恐怕现在直接回去都不一定能感觉出来。”我忍不住搭话。 王前辈再次很惋惜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问凡凡:“你家夫人的嗓子真是天生的,不能治?” 凡凡脸色变得有些不安,我深吸气压住怒火:“老头,有必要我说一句话你就问一次么?天生的天生的天生的……听清楚了!” 老头瞟我一眼,冲车厢里大喊:“费云,你家小娘子又生气了……” 云飞探出头来,无奈道:“前辈,您明知道她听到这些话就会生气还要说,若是再这样,晚辈只好想尽办法和您分开行路了。” 老头撇嘴:“就你猴精猴精的,知道还有两天的路程了就要跟我分道扬镳,哼,不行!”~ ------------ 第九十一章 剑盟山上见友人 云飞挑眉:“那前辈……” 老头气咻咻看我一眼:“小气,不跟你说话了,。” 我得意哼哼两声,不说就不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说话。 见到剑盟山的时候,我着实大吃一惊,从不知道世上还会有这样奇特的山脉,从上而下笔直若柱,若是远处看,像一根根竹子抱在一起。记忆中,似乎是来过这里的,但就是像蒙上了迷雾一般,任我百般去想就是想不起来。 “相公,这山……怎么上去?” 云飞把折扇别在腰间,轻松一笑:“自然是我带你上去。” “公子,凡凡先上去打点一下。” 云飞点头,然后我愕然地看着平时温柔似水的凡凡轻飘飘地向山上攀去。 我瑟缩一下:“相,相公,我看我们还是想个别的办法上去吧!” 老头坏笑几声:“可算是遭报应了吧?让你一路上不尊重我,待会上山叫的声音小点,把山上的人都吓得跳崖可就不好了。” 我还未反驳老头,云飞已经带着我向山上飞去,老头见云飞起身,这才闲厅漫步般跟在后面。唔……老头不会是怕云飞体力不济跟在后面以防万一的吧?好吧,这老头人还不算很坏。 没想到的是,我不过是把头埋进云飞的怀里片刻竟然就到了目的地! 我小心抬起头,不可置信:“到了?” 抬眼望去,四处都是悬崖峭壁,唯有脚下是平地。不时会有人来往,十分热闹。 老头冷哼:“上次我有事没来,不过我敢说,这次来的人肯定比上次多,!” 我疑惑看他,云飞解释:“许多人会认为江湖如今六大门派忽然折损三个,这样一来他们胜出的机会就多了许多,指不定六大门派还会重新排过。” 啧啧……一群猴精! “公子,安排好了,左边‘梧桐园’。” 云飞点头:“前辈,您是随我们一起,还是……” 老头不好意思一笑:“这次出门带的银子少了些,被我半路花光了。” 云飞好脾气道:“那,便请前辈委屈一下,与我们云华派一起吧!” 老头乐呵呵点头:“那感情好,就这么着吧!” 院子不是很远,自然也不是太大,小小的四合院。一番谦让,我和云飞住进了主屋。屋子里的摆设华丽却能明显感觉得出它的陈旧,但还算整洁就是了。 下午的时候,凡凡来报,云飞的朋友早就已经到了,就在另一边的院子里,于是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随云飞去见他的朋友。 本以为是两个人,不想却是两个人加一个半大的孩子。我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青衣人感慨:“云飞的这个朋友也太厉害了些,倘若不是驻颜有术便是早早成亲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跟着。” 坐在旁边的黑衣人和小青衣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我不自在冲他笑笑。心想,这人没什么毛病吧? “嘿,你这相公可做的够可以的,不仅为了她专门到武林大会莱找萧笙,还为了她跟王前辈走到了一起。难怪江湖盛传‘玉面公子’与‘娇颜夫人’俱是绝世之貌,你倒是找了个俊俏娘子,真是把我们家小三给比下去了,。” 小三?我皱眉,这人怎么骂人啊! 本来跟大青衣人聊天的云飞声音一顿:“怎么说起她了?” “别理他,他现在见到女人就先拿来跟小三比比。你刚才说嫂夫人脉象平稳,却昏睡不醒,可是因为药物的特性所致?” 云飞重新回归讨论:“不是,他们三人那天用量应该相差不大,那药我也研究过,没什么特殊的……” 大青衣人明显不信:“确定是项秋做的?按说以他的性子不会屑于挑衅别人才是。” 云飞摇头苦笑:“乌雉很难收服,收服之后忠心无比。项秋当时收服乌雉的时候费了很多功夫,平时对乌雉亦是相当珍爱,如今乌雉被萱儿收服,想必他也是一时气愤难耐。” 我下意识碰碰袖子里的盒子,褪毛鸽子如今已经开始长毛了,但还是难看得很。本以为它除了爱吃糕点没什么别的用处的,如今听来,还是个稀罕玩意儿,那就,晚上多喂它两块糕点好了。 “高姐姐,为什么你只是点头微笑就是不说话呢?”小青衣人状似天真地问。 我清清嗓子:“嗯,嗯哼……” 这孩子真是,真是……我冲他笑笑,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的嗓音有些……嗯,特别,所以平时不太喜欢说话。” 黑衣人甚是豁达地说:“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讲究!听你刚才的声音,应该是还可以的,随便说几句。” 我张张嘴,索性一闭眼:“让大侠见笑了。” 只听“哐啷”一声,有茶杯落地的声音,。我睁开眼,淡然地端起茶杯来泯一口。 黑衣人和小青衣人一脸悚然地看着我,我冲他们温柔一笑,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难受。 大青衣人却顿时两眼冒光地看向我:“嗓音是天生如此还是曾经受过伤?” “应该是天生的,我查看过,没有受过伤。” 大青衣人搓搓手:“嫂夫人,我是大夫,让我先给你把把脉。” 我一边伸手一边奇怪,这人怎么回事,我自然知道你是大夫,不然来这里干嘛? 大青衣人,也就是萧笙把完脉,告一声罪:“脉象略略有些虚弱,但无大碍。接下来我会为你检查嗓子,若是会有痛感要告知我一声,冒犯了。” 我点点头,对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不理解。 萧笙开始或轻或重地按压我的颈部,无意间瞥到云飞紧张地看着萧笙的手,我冲他安抚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其实,也确认没有值得他担心的,直到萧笙检查完,我愣是没有感到半点痛感。 我一喜,莫不是,我的嗓音并没有被破坏,我仍然能恢复? “我也查不出有什么受伤的痕迹,极有可能是天生的。另外,她的脉象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费云你大约是关心则乱了,那**若是还有便拿来让我看看,也许会有发现。”萧笙一句话拍死了我的侥幸。 “不过,倒是有些滑脉的迹象,只是时日尚短,不是很清楚。” 我一头雾水,滑脉又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我的毛病又要多上一条吧?~ ------------ 第九十二章 不请自来不速客 云飞大惊,立刻抓起我的手摸上脉门,片刻,疑惑问:“怎么我摸不到?” 萧笙露出笑容:“这个脉本来就不好摸到,何况还是时日尚短,似有似无,摸不出很正常,。” 云飞再问:“可以确定?” 黑衣人笑得怪怪的,压着声音说:“费云,有你的啊!今天晚上可得来个一醉方休,成亲连同这次一起算上,你还得自罚三杯。” 云飞听到这里笑容更大:“好。” 我心下奇怪,云飞不是嗜酒之人,也一贯是风淡云清的样子,今日似乎有所不同。莫不是,我扫一遍屋里的三人,他们对云飞果然意义不同?还有,滑脉到底是什么东西? “容我先把萱儿送回去,晚些时候再来找你们饮酒。” 黑衣人一摆手:“这么麻烦做什么,小松,带你这位姐姐去你房里玩,省得被酒气熏坏。” 云飞起身搀起我,回道:“回来后再加三杯。” 黑衣人撇撇嘴,本来站起身的小青衣人重新坐下,脸露轻松。 大青衣人理解点头:“正好,夏无双去准备酒菜,趁这点时间我也好把该注意的事情给你写下来。” 普一出他们的房间,云飞就由搀着我直接改为扶着我的腰,让我的倚进他怀里。 尽管这样走路省了很多力气,但路上来往的人委实多了些。碰到的人必然是认得云飞的,认识云飞的这些人大多会说:“公子,这便是你那‘娇颜夫人’了吧?怎么也没有让咱们去凑凑热闹?” 饶是我戴着丝帕,也感觉脸上变得红彤彤的了。 终于回到“梧桐园”,我挣开云飞的手,嗔道:“相公,你今天……” 云飞重新扶住我,责怪道:“小心点,!” 我终于回过味来,小心问道:“云飞,我怀疑有人怀孕了。” 云飞忍笑:“我们家萱儿还不笨么。” 我愣愣看着眼前的笑脸,我,怀孕了?用手轻轻抚上腹部,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心里甚至没有多少欢喜,只是感觉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为什么,感觉不到它?” “傻瓜,若不是萧笙医术了得,恐怕我们还要再过许久才能知道它的存在。它现在只是太小,慢慢就会长大然后让你感觉到。” “云飞,我有点怕……” “萱儿,原先不是一直希望有孩子的么?为什么怕,他会很听话很讨人喜欢。” 凡凡自外面回来,见我与云飞都在院里似乎有些疑惑。云飞对她一使眼色,凡凡点点头。 我移开视线,权当看不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云飞说过,凡凡是他得力的助手。凡凡虽说平时在照顾我,但对云飞的帮助绝对比我大得多。 “公子,南宫掌门说,如今武林六大门派半数受损,各派虽说都有传人,但武林大会不是他们能干预的。因此,剩余三派同意在江湖中另选有威望的人共同主持大会。” 云飞点头,把我交到凡凡手里:“好好照顾夫人。” “萱儿,今晚我可能会晚些回来,你不要等我,就算睡不着也要躺着,不可劳累。” 我扬起笑脸:“好!” 云飞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凡凡走过来扶着我的手,奇道:“公子今日似乎有些奇怪,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我但笑不语,用手摸一下腹部,。凡凡手一紧,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小姐……有了?” “嗯,萧大夫说是滑脉。” 凡凡手下用力更大:“真的?天啊,这……小姐现在想喝鱼汤还是鸡汤,可惜这里的材料不全,应该炖点血燕的。我现在就给他们送消息,让他们准备好食材,小姐这么瘦,一定要好好补补……唉呀,小姐不能站着,我们去屋里吧!” 我覆住她的手:“凡凡啊,你要不要这么夸张?还有你知道,我讨厌那些补品的。” 凡凡语重心长地说:“小姐啊,现在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孩子补,您不能任性!” “凡凡啊,我真不要吃那些东西……” 凡凡不再跟我争论,把我往屋里扶,我也委实有些疲乏,于是很是顺从地进了屋。 凡凡把我扶到床边,利落地铺好床,对我说:“小姐你躺着,我去那边拿几本书来念着给您解闷。” 我看着忙前忙后的凡凡一阵无力,真想告诉她,现在是下午不是晚上啊! 一下午,让我感觉生不如死,凡凡的确找了许多书念给我解闷,但我不想听《闺戒》不想听《云国志》更不想听《道经》啊! 我虚弱地躺着,试图拯救自己:“凡凡,我想听说书。” 凡凡叹气:“小姐,您现在要听这些才对身子好,那些说书的也不过是逗人,有什么意思?” 我苦下脸:“凡凡啊,我想睡觉,一会晚饭的时候叫我,。” 我觉得,还是睡觉更容易办到一点。 凡凡放下书,细心地为我掖掖被子:“好,那凡凡去外面守着。” 其实把凡凡支出去并不是因为想睡觉,而是陷入了一种迷茫。 我两眼呆愣地望着床帐,手轻轻抚摸腹部,明明我原先是期待它的到来的,如今它终于来了,为什么又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了呢? 袖子里传来声响,我刚要打开来看褪毛鸽子是不是饿了就感觉全身一麻,保持着看袖子的动作就不能动了。 一个银灰色的身影出现在屋子正中间,大魔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突然伸手朝我的脸摸来。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手无法阻止,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挡,有脚不能踢,急得只能祈祷屋外的凡凡能听到声音赶过来。 很温暖的手,这是他碰触到我的脸后,我的第一反应。 大魔头的手仔细在我的脸上摸索,连同耳朵下面都不曾放过,我能看到的就是大魔头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大魔头突然把我的头摆到右边着枕,摩挲着我的左耳后边。此刻,我只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一波一波的冒出来。 大魔头的手终于离开,还未等我松气,那只手利落地把我胸前的衣服解开。我心中的火“噌”一声冒上来,这人,这人……等云飞把你逮住,我一定要戳瞎他的眼,混蛋! 大魔头摸着我腋下的一处握紧双手,恨声道:“云飞!” 大魔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手又慢慢抚上我的脸颊,很可笑的,我感觉到了他的伤心。~ ------------ 第九十三章 高萱胡柠谁是谁 “等我,我会把你接回去,。”他说。 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若不是我的衣服被解开,定会以为是幻觉。我低头去看大魔头摸过的地方,腋旁有一颗很小的痣,很小很小的痣…… 凉气从心脏开始向全身漫延,我把自己缩成一团,恨极头脑此刻的清醒。 一切仿佛是早有提示,先是老高有意无意的提及,再是云飞的警惕躲避,还有乌雉的到来…… “小姐,要不要起来喝点银鱼汤,刚刚我去厨房看到他们的银鱼很新鲜就做了。” 我尽量显得不着痕迹掩上衣服:“凡凡,我到底是谁?” 凡凡奇怪望我一眼,边盛汤边说:“自然是凡凡的小姐,魏王府的王妃,将来的魏小王爷的母妃啊!” 我自嘲一笑,多么好的现在与未来,我到底是更希望怎样? “我听说,王爷喜欢黑衣服的女子的,若是现在那个女子回来了,你说云飞会选择我还是她?” 凡凡把汤送到我嘴边,平静道:“她不会回来的,就算是王爷曾经心里有她,也绝对不能与您的地位相比。小姐,凡凡在公子身边已经十三年,自认为是最了解公子的人,往后莫要在这种无趣的事情上费神了。” “是么……” “凡凡,胡柠的家在哪里?” 凡凡递汤的手一抖,有汤汁滴在我手上,黏黏的,很难受,。 “你还是知道了?” “什么?” “你是谁?” 我轻扯唇角:“高萱。” “你要离开王府?” “呵,凡凡啊,离开后我往哪里去?” “你感觉会有人信么?或者,你能告诉我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凡凡自怀里拿出方帕轻轻擦拭我手上的汤汁:“不好吗?比你原先的脸漂亮太多了。” “是么……把灯全熄了,出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黑暗中,夜色凉薄,我无神望着前方,脑袋混乱成一团。 高萱不是高萱,甚至不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强烈而已。我到底是谁,胡柠?不,没有她的记忆,没有她的身份,甚至没有她的脸……曾经,我很希望找到家人,现在,让我情何以堪! 云飞啊云飞,你到底要把我置于何种境地? 一个满是酒气的怀抱自后面抱住我,清泉般的声音略带暗哑。 “萱儿,相信我……” “什么?” “相信我,为了自己和孩子,相信我对你的心,。” “孩子?” 我抚摸着腹部,平坦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我和他的孩子,一个我曾经很期盼的孩子…… 眼角有泪滑下,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得到你。” 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虐流下,渗到枕头里。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于你又有什么好处?”我厉声质问,同时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萱儿!萱儿,你要怎样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只是,只是……太想得到你。”云飞一贯平静的声音带上了慌乱。 我越哭越大声,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云飞不再解释,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为我顺气。 小半个时辰后,我终于累得哭不出来,背对着云飞躺在他的胳膊上抽哒。 “凡凡,打盆热水送进来。” 我拿他的袖子擦擦脸:“我饿了。” 身后传来轻笑声:“不生气了?” 我板起脸:“院子里那四个爱穿黑衣服的,我不喜欢。” “唔……送到别庄还是送给别人呢?” 我冷笑:“她们可是你的女人。” 送给别人?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不是,她们不过是没名分的侍妾,。我的女人,只有你!” “云飞,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云飞叹息:“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接着是脚步声响起,然后是开门关门声,房间里终于重回安静。 人,果然不能知道太多事情,我想。现在就算我执意回到胡柠的世界,他们又能不能接受一个曾经的王妃?还有云飞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情何以堪? 许是刚刚哭的太狠,现在脑袋两边一抽一抽的痛,眼睛更是涩疼难耐,我强忍不适闭眼静神。 昏昏欲睡之际,感觉有人轻柔地用热巾为我擦拭脸上的泪痕。 我仍旧闭着眼:“云飞,送我回王府,我不喜欢这里。” “萱儿,别任性,等萧笙得出结果再回去好不好?” “我要回王府。” “萱儿,其实,我曾经娶过一个王妃,是当朝王尚书的爱女。本来,我是准备了药物控制她的,但她服下药物后便丢了性命。后来知道,王尚书也给她喂过药,两种药一结合便是致命毒药。你昏睡不醒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报应……” “你也曾给我喂过药?” “嗯,而且必须是每十天服用一次,凡凡会下在你的膳食里。” “也是要控制我的么?” “萱儿,你明知道不是。我用金针改变了你的容貌,封住记忆,若是不再服药,容貌会一直变化。” “哼,!你的金针倒是好东西,我饿了。” 云飞把我扶起,让我靠在床头上,然后把灯点着,端过来一碗面喂我吃下。 吃过饭,云飞小声问:“萱儿会离开王府么?” “你说呢?”我回答。 云飞轻柔一笑:“今晚喝酒太多,有些头晕,萱儿为我按按头。” “没力气。” “萱儿,就按一下。” “不要。” “萱儿,我想要你。” 心脏一顿,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云飞脱下外衫开始细致地吻我的脸,很轻很轻地吻,我闭上眼睛承受他的呵护。 今夜的云飞很不同,不仅是身上的酒气,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由内而外的轻松。还是一贯的温柔,但似乎更怜惜了一些。 第三日,武林大会开始了。 的确是来了很多人,不仅门派这边有坐有站,另一边游侠那也是很多人只能站着。 看台上九个位置,四个老头,我只认识一个,便是那个讨人厌的王老头。两个年轻女子,一个带孝的冷面侠士一个绷着脸的橘衣人,还有云飞。 我猜测,那个年轻侠士就是陆盟主的公子了,旁边那个柔弱女子大约就是章雾儿,因为他们两个坐在相邻位置,而且那女子不时依赖看那侠士一眼。~ ------------ 第九十四章 别人孩子我不要 我鄙夷看那侠士一眼,尽管他的眼睛很好看,但人不行就完了。旁边有一个粉衣女子,看那侠士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无尽的悲伤。 因着云飞那个师妹,我本来是不喜欢粉色的,但看到这位姑娘我才知道什么是高雅,什么是仪态万千。 女子似是感觉到我的注视,回过头来对我一笑,顿时阳光失色,蓝天无光,只余她的笑颜。 我握紧凡凡的手,问道:“这是谁?” 凡凡压低声音:“司徒山庄大小姐,司徒玉珏,武林第一美人。” 我点头再点头,这容貌,这气质,自然是不愧第一美人的称号。 女子忽然开口:“想必,这便是‘娇颜夫人’了?” 清脆的声音让我想起一种乐器叫做小提琴,我无助看看凡凡,说话还是不说话呢?说了是自己找人丢,不说又太没礼貌。 “司徒女侠莫要见怪,我家小姐受过伤,嗓音有损。” 司徒女侠理解点头:“无妨,我只是羡慕公子对夫人的感情,公子看似端坐台上,实则视线未曾离开过夫人,足以看出你们之间的感情何其深厚。” 我不好意思笑笑,傻云飞,这么明显是要让全武林的人笑话么! 司徒女侠不再说话,重又痴迷地看着台上的陆少侠。可怜的是,陆少侠并没有回望,只是专心地看着比武台。看台上有一个满脸胡子的老头看着司徒女侠怒气冲冲,恨不得下来打她一巴掌。 比武台上很热闹,但我看得很痛苦,一是看不懂,二是身子很疲乏。 凡凡大约是看出我的不适,询问道:“小姐,要回去休息一下么?” 凡凡向司徒女侠打过招呼就扶着我走出比武场,刚走出来,萧大夫就背着药箱追了出来。 “嫂夫人,我昨夜思虑许久,得出一些结论,可否让我再为你仔细检查一下?” 我与凡凡对视一眼,我笑道:“不用了,您不是也说脉象正常么?可能是那天**的分量多了一些,我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萧大夫坚持说:“嫂夫人,莫说你现在怀有身孕一定要保护好身体,就算是平时也要注意,莫因为一时大意耽误了身子。” 凡凡亦劝道:“是啊,小姐,既然公子千里迢迢带您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萧大夫给您看看,您就去让萧大夫检查一下吧!” “凡凡……”我不是怕看病,是怕真被他查出什么来啊! 凡凡轻摇头:“小姐要相信公子,不会有事的。” 我放下心,对萧大夫笑笑:“那去哪里检查?” 萧大夫伸手做请的姿势,引着我到了他的房间。 黑衣人不在,只有那个小青衣人在房里读书,见萧大夫回来甚是有礼的起身行礼:“见过高姐姐。” 我回以微笑,实在是不想开口再吓他。 萧大夫把药箱放在桌子上打开,药箱里是一堆大大小小的各色药瓶。萧大夫甚是熟练地拿出一个瓷瓶,小青衣人,唔……好像是叫小松的,小松立刻端来一盆水让萧大夫把瓷瓶中的药粉倒进去。 萧大夫用掺了药的水洗过手后才开始为我检查,先是检查嗓子,尽管知道他的手已经擦过,可还是感觉湿漉漉的。 仍然是很小心地按压,不时问我是否会感觉疼痛,自然,每次都没有疼痛。 “嫂夫人,你身上可有比较大的伤口,我怀疑与这个有关。” 嗯?听上去有些奇怪,但我身上的确有伤痕,挺长的伤口,但伤疤发现的时候就很淡,云飞又给我用药膏祛过伤痕,所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左腿上有伤痕,应该是身上最长的伤痕。” 萧大夫眸光一闪:“奥?左腿上,那应该与这个不相关。” 萧大夫的手离开,对凡凡说:“我刚刚检查了一下,的确没有问题,我写了一些东西,你带回去照顾好你家小姐就好。” 说完从药箱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凡凡,凡凡伸手接过,略一扫。 “萧大夫费心了。” 萧大夫含笑:“不费心,只是辛苦姑娘了。” 凡凡一惊,马上就要过来我这边护我,半途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住,黑衣人只在凡凡身上轻轻一点,凡凡就再也动不了分毫,一双眼睛恨恨地瞪着黑衣人。 我本来已经半抬屁股,见到这个状况就干脆坐回椅子。 黑衣人摸摸鼻子:“萧笙,下次弄点药效强的药直接放倒就好了,多费力气!” 小松趴到我的脸上,细细观察我的脸. 我内心一寒,莫不是碰到人贩子了吧?或者是绑架我勒索云飞? “奇怪,身形的确与胡柠姐姐一般无二,可这脸没有什么相像,项大哥是怎么知道她是胡柠姐姐的呢?” 胡柠?我感到心脏立即加速,砰砰乱跳。 “你们与胡柠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挑眉:“结拜金兰。” 我有些惊吓,这胡柠怎么到处是亲戚? “我知道我是胡柠,是我选择待在费云身边的。” 萧笙冷哼:“师弟的娘子去做师兄的夫人?” 我一拍桌子:“话不要说成这样,就算是胡柠也不过是项秋的未婚妻,还是一个遭他杀害的未婚妻,而我高萱更是与他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全身一抖,大魔头!果然,大魔头一身银灰色衣服,手持银剑自我左边靠近。 “多谢三位,我要带她去想想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艰难开口:“我,我不去。” 黑衣人开口:“项兄,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小三……有孩子了。” 大魔头大为惊诧,看向我的腹部:“孩子?” 我立刻双手护住腹部,唯恐他会一个不忿伤害它,毕竟,没有哪个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有了别人的孩子,就算是未来的妻子。 大魔头咬牙切齿地说:“当真是我的好师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黑衣人接着说:“不管费云怎样,你现在要考虑清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 大魔头冷笑:“难不成还要让我帮他养孩子?哼,不可能!我的妻子,为什么要生别人的孩子?萧大夫,配一副打胎药吧。” 我大怒:“这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 大魔头冷冷看着我:“凭什么?凭什么?凭我项秋是你的丈夫……”~ ------------ 第九十五章 移花接木换天日 (.) “丈夫?没有名分的丈夫?我现在是费云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是曾经与你有过婚约,也是从前的事。【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 “胡柠,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怎么样伤我最深。” 萧笙扶额:“项秋,现在的问题是你要不要带她走,如果你要带她走,这个孩子必然得要,若是不带她走,你就快些离开这里吧!倘若被人发现,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自然要带有,不仅要带走,还要把孩子弄掉。” 我手紧紧抓着桌子:“休想,若要动我的孩子先动我!” “项秋,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不会让你把小三带走的。”黑衣人挡在我面前。 “休想?呵……” 身子一麻,顿时全身半点不能动,大魔头说:“我会慎重解决的,保证不会伤她。” 黑衣人叹息:“如此便好。” 我心中大骂,好个毛啊好,鬼都听得出来他在敷衍你,你怎么可以放任他走过来啊? 大魔头很轻松地把我扛到肩上,冲三人点头告别:“此次多谢三位鼎立相助,恐怕要连累三位错失武林大会了。” “项秋,好好待她。” 死萧笙,你看看他的样子像是会好好待我的么?还有,看着你挺老实的,你竟然给我们家凡凡下毒!要是云飞知道她把我看丢了,会被骂死的啊! 被扛着的感觉很不舒服,我的胃肺连同肚子都开始不舒服,我多想告诉他,我真的好难受! 颠颠簸簸一路到了山下,大魔头终于把我放下,还未说出不满,立刻被塞进一辆马车。//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将将回神,大魔头撩门进来,淡然地坐到我的对面。 马车也不是好马车,比在大魔头的肩上更让人想撞墙,更悲剧的是,大魔头,我的穴道还没有解开啊啊啊! 醒来的时候,我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么颠竟也能睡着! 车外已然大黑,撩开车帘,已经有一个扁脑小眼睛的年轻人等在客栈外面,见我们下车立即迎上来。 “少爷,已经安排好了,楼上左手第一个房间。” 大魔头点点头,直接把我抱上二楼。 很普通的客房,不同的是房间里站着四个人,看模样像是两对夫妻。一对年轻的衣着很华丽,另一对老者衣着寒酸。 见到大魔头一致行礼:“见过少爷。” 大魔头略点头,对楼下见过的那人说:“小吕,开始吧?” 扁脑袋的小吕小心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然后打开纸包,把一张薄薄的纸贴到大魔头脸上。房间里立刻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老头,不同的只是衣服和头发。 大魔头照照镜子,满意点头:“给少夫人换装。” 于是我的脸上也被糊上了一层纸,凉凉的,贴在脸上竟还挺舒服。 不用大魔头吩咐,另外的四人直接取过面具来戴上,令我摸不着头脑的是,那两个衣着华丽的人竟然换了两张陌生人的脸,倒是那两个老者换成了华丽衣服人的模样。 然后大魔头吩咐:“先去隔壁候命。” “是。”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去隔壁并不是从房门出去,而是那个小吕按一下嵌在墙上的灯台,在墙上吱悠悠一声打开一个暗门,他们五人闪身进去。 五人都出去后,大魔头就开始解衣服,我内心一紧,这厮该不会,该不会……天,我还不能动啊!大魔头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我闭上眼睛,非礼勿视。 片刻,他竟然开始解我的衣服,我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睁眼瞪向他。而他此刻已经完全是一副老头模样,见我瞪他,直起身来说:“自己换。” 我张张嘴,咦,能动了!迅速掩好衣服,躲到床里边。 大魔头胡子一抖:“看来还是没学聪明,还是,更希望让我帮你换?” 我扯过衣服:“你出去!” 大魔头嗤笑:“你的身子我不知见过多少遍了,做什么遮遮掩掩的?” 一股羞辱感涌上来:“你要杀就杀,做什么羞辱我?” “羞辱?哼,还真是有新意。” 我警戒看着他,万幸,他还是去了隔壁。我垮下身子,丫的,太折磨人了。看看手中的衣服,粗布衣服,与那个老太太身上的衣服一般样式。费力穿好衣服,竟然十分合身,我这才发现这几个人与我和大魔头的身量都相仿。 暗门再次打开,大魔头连同那五个人重又回来,那两个老者把头发沿着脸际撕下来递给大魔头。 大魔头再次点上我的穴道把我抱到隔壁房间,挑眉问我:“用这个方法逃开云飞的视线,娘子还满意么?” 我内心轻哼,满意个毛!直到现在我才清楚了他的计划,先是抱着我进了第一个房间,然后让另外的人在那个房间分两次出去吸引云飞的注意。而真正的我被伪装成了有人看到进客栈,也同样有人看到出客栈,却没有人会费心注意的一个老太婆。 大魔头闭眼叹息:“真是周密的计划,是不是?云飞想要找到你,恐怕要费尽心思才行,可惜,他恐怕没多少精力来找你。” 我直挺挺躺在床上,十分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喜欢跟一个木头人说话,尽管就算是他解开我的穴道我也不一定愿意搭理他。 有手抚上我的眼睛,凉凉的:“睡一觉,明天就一切都过去了。” 我闭上眼睛,可是又怎么能睡得着,身旁传来清浅呼吸的时候,我睁开眼睛,愣愣看着床顶,猜测着云飞此刻是在焦急地寻找我,还是傻傻的中计去追逐那些迷障。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初初见到云飞时的样子,他一身白衫站在那里,云淡风轻地笑着,只那一瞬间我就相信,他看着我的样子充满怜惜。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曾经是我的烦恼,现在,我不知道了。若说是烦恼,现在知道自己的过去简直就是苦恼了。 胡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云飞这样费尽心力留在身边,有什么样的魅力让老高当做亲人,又是有什么样的能力让萧大夫他们为了她甘愿相信一个魔头,又是怎么做到让一个魔头冒着危险上剑盟山上劫下她来? 云飞云飞,你心里到底是我还是她?自嘲一笑,哪里有我的存在,他们之所以这样在我身上费力气还不是因为她么?那我又是为什么存在?~ &^^%#自古逢秋红颜乱95_更新完毕! ------------ 第九十六章 白菜鸡蛋就馒头 我一夜未眠,早上大魔头醒来的时候惊奇看着我,道:“你倒是勤快了不少。” 我闭眼,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先躺一会,我去楼下端点吃的来。” 不一会儿,饭菜端上来,我也终于恢复了身体的支配权,我揉揉发麻的胳膊和脖子。 “其实,就算你不点我的穴道我也跑不了。” 大魔头慢条斯理夹起一块鱼肉送到嘴里:“但你会想办法逃走,不是么?而我,不想看到那些。” 我看一眼桌子上的菜,一盘鱼两盘青菜,白菜和萝卜,我放下筷子,没一个是我喜欢的。 “我想喝清鱼汤,还想吃炖鸡。” “下次给你要。” “那早上呢?” “只有这些。” 我止住要骂人的冲动,告诉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吃个白菜萝卜算什么!把褪毛鸽子放出来,它倒是欢快地去吃大魔头夹给它的白菜去了。 一顿饭吃得我几欲摔筷离去,青菜肯定是用水煮的,至于那鱼,我喜欢鱼汤的。 大魔头吃完优雅擦拭嘴角:“很难吃,是吧?我养伤的时候吃的连这都不如,有时候甚至都没有吃的。” 我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颈上一麻,嗓子再也发不出来声音。 大魔头把褪毛鸽子放回我袖子里,轻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三天后,我们停在东边一个小镇,沿海的小镇。 大魔头把我领到距小镇不远的一座房屋前,说:“就是这里了。” 我看着眼前破破烂烂地房屋,咽咽口水,十分怀疑这样的房屋还能不能住人。 大魔头爱怜地抚摸房门:“那段时间我就是藏在这里,还不错吧!” 我哆嗦一下,低下头。大魔头经常提到他养伤的经历,每每提到心情必然会不好,我也学会了只要他提起这些就不发出半点声响,尽管他一直封着我的哑穴,想弄出声响也办不到。 果然,大魔头狠狠推开房门,顿时有尘土朴簌簌落下。房间里摆设相当简单,一张破桌子和三个破凳子再加一张烂床,里面的隔间应该是厨房。 房内也同样到处布满尘土,大魔头用手指划一下桌面:“真脏!” 身上一麻,被按在恁赃的凳子上,大魔头说:“老实待在房里,我去买些东西。” 我心中暗骂他有病,我身上半点武功不会,又被点了穴,能不好好待在这里么? 半个时辰后,屋外才有人声响起:“好了,就是这里,老汉走到这里看没人住,就想着是不是能在这里落脚,这房子没主人的么?” 低沉暗哑,一听就是大魔头伪装出的老头声音。至于为什么是半个时辰,嗯……我很闲,我不识字,但不识字不耽误数数不是。 “老丈,这里没人的,不过离着镇子这么远,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一定有人来,平时多不方便?”一个青年人的声音。 “唉……都说老人家爱热闹,可我家那老太婆就喜静,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依着她吧!” “嗨,老丈人真好,我把这些东西帮您直接搬进去摆好得了。” “不用不用,屋子里还没打扫,一会我慢慢搬就行。” “那行,就给您卸在这了。” “哎。” 我撇嘴,如果能撇嘴的话,骗人不眨眼,谎话张口就来,也不脸红。 大魔头推门进来,扔给我一个脸盆,同时解开我的穴道。 “屋后三丈外有一条河,去打水。” 好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听话地拿起脸盆出门,门外是大魔头新买回来的家具,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和一张床几床被褥。 我看看四周,思索着是否应该扔下盆逃走,再一想,傻子,往哪里跑还没搞清楚,身上更是半个子也没有,怎么跑? 打回水去的时候,大魔头已经把屋子里的旧摆设全扔在了外面,见我回来,扔给我一块方巾:“把里面的新家什擦一遍。” 我走进房里,看到屋子里的摆设暗骂,猪,不知道先扫一遍地么? 我很少干活,唔……好像是未曾做过什么活,但很奇怪,我知道该怎么去做。看来,这种事情也是一种本能。 用扫帚打扫一遍地面,用水浸湿方巾,开始擦拭屋里的摆设。其实新买的东西不一定干净,反正我看到的是这样的。 端着黑漆漆的水出去换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大魔头。心一跳,逃跑的好时机!慢慢向河边走着,不时看看左右,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心脏越跳越快,快得我呼不上气来。我扔下脸盆,向西边狂奔,突然面前挡住一个银灰色身影,我止步不及撞到他身上。 心一抖,大魔头!难怪没人,原来他是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哧,还真是逮到机会就想逃跑,可你不知道这边没有路么?” 我手一哆嗦:“那,那,那我先回去了,房,房里还没收拾完……” 我再次拔足狂奔,暗恨自个窝囊。捡起脸盆,打了水急匆匆赶回房里继续干活。 厨房很简单,一个黑黝黝的灶台,也不知道被用了多长时间,锅碗瓢盆连同水缸俱是破旧不堪。灶台上放着馒头和白菜鸡蛋,应该是刚刚一同买回来的,厨房还有一个小门,不时吱悠一声。 馒头很多,够吃个三五天的,白菜很多,够吃个七八天的,鸡蛋也很多,够吃半个月的。可是,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面粉,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米么? 三天后,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每天晚上都被他点穴后扔在床上挺尸,没有云飞的胳膊我的睡眠奇差。如果这个还可以忍受,大魔头啊大魔头,你每天板着一张棺材脸盯着我做什么?如果这个还可以忽视的话,苍天啊,可不可以不要再吃白菜加鸡蛋就馒头了! 第四天早上,被解穴后,我一个翻身坐起来,恨声道:“我不要吃白菜加鸡蛋。” 大魔头系上衣带:“嗯,那你还会做什么?随便做点能吃的就行。” “我会……”我想吃焖酥鸡,但不会做,我苦脸:“你什么时候去买点别的菜?” 大魔头把头一摇:“不去,你会逃跑,不放心。” “你可以点我穴道啊!”每次不都是那样的么。 大魔头扎好腰带:“不行,点多了会损坏身体的。” 我一噎:“那你还每天晚上点我穴?” 大魔头整整衣领:“嗯……不一样的。”~ ------------ 第九十七章 老妪伏枥志千里 我七孔生烟头顶冒火,咬牙切齿地问:“大魔头,你到底要怎样?” 大魔头俯下身,平视着我:“嗯,炒白菜鸡蛋好不好?” 我恨恨盯着他:“你把我掳来就是为了每天给你炒白菜的么?” 大魔头直起身,轻笑:“只是没想到接受不了你的改变。” “改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她,我是高萱高萱高萱……云国高将军的妹妹,魏王的王妃,高萱!” 大魔头别开视线,慢慢走出去,不再理我。 我三两下穿上衣服,死大魔头,这么多天一直让我穿这身老太婆衣服,也不让我把脸上的面具弄下来,成天面对一个老太婆很有意思么? 来到厨房,我看一眼昨天切剩下的半颗大白菜,转眼去看旁边的鸡蛋。炒鸡蛋?还是,白菜炒鸡蛋?抑或,鸡蛋炒白菜? 唔……我看一眼干巴巴的馒头,也许可以做点别的吃。 我把鸡蛋炸馒头端上桌子,大魔头夹起一块金黄色的咬一口,慢条斯理地说:“还行。” 我放出褪毛鸽子,夹起旁边有些炸焦的一块扔给它,夹起另一块焦的一口咬下,满足叹息,终于不是炒白菜了。 饭后,大魔头擦擦嘴:“高萱,如果让你离开,你走么?” 这是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心中感到会有什么事情要摊开来讲了。 “前提是,你会放我走么?” “你跟她,给我的感觉很像,但,不一样。” “呵,我不是她。” “是么……你走吧。” 我收拾碗筷的手顿住:“当,当真……要要放我离开?” 大魔头自嘲一笑:“我发现有些事情不是想办就办得到的,我不知道云飞是怎么做到的,总之,我没有办法把你当作胡柠。” “云飞当我是高萱,从来都不是胡柠。”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尽管我也不知道云飞到底把我当成谁。 “嗯,很好,去找他吧!”大魔头说。 我一蹦三尺高,拔腿就向外面跑:“回见。” 将将跑出三步,我回头轻问:“往哪边走?” 大魔头手一指:“那边。” 我一看,丫的,就是那天我逃跑的方向。 我跑出房屋,又猛然想到褪毛鸽子还在桌子上放着,这个……算了,反正迄今为止这小东西除了吃得多也没看出什么用处,就算有什么用处估计我也用不上。 我义无反顾地向西方走去,一身粗布衣服的老妪打扮。跑出半里路的时候,我在考虑是要饭回去好,还是去官府告诉他们我是魏王妃好。要是要饭,估计等我回去就成骨头了,要是去官府……估计就连骨头都剩不下了,有谁会相信一个寒酸的老妪是魏王妃呢? 我再次搓搓脸,死魔头,既然都放我走了,做什么不把面具给我除了? 无法,我只得照着西方徒步走去,安慰自己,至少还是知道方向的。 见到一辆驴车的时候,我真想仰天大笑,苍天有眼,不弃好人啊! 我挺身往路中间一站:“小哥,停车。” 赶车的小哥停住驴车,问道:“大娘,要俺捎您一段?” 大大大娘?我看看自己,好吧,的确是大娘。 “小哥能捎我去温阳么?” 小哥一愣:“吆,大娘这么大岁数了还想去剑盟山看热闹呢?可是从这到剑盟山小千里路呢,等您到那,这武林大会该早完了。” 我讪笑:“听说他们那山好看,去观个景。” 小哥爽朗一笑:“那俺倒是能捎您一段,可到不了那地儿,您还得另想法子。” 我一边感激点头一边手脚并用爬上驴车:“那就多谢小哥了。” 小哥一扬鞭子,抽在驴屁股上:“这谢啥,俺就是到临镇去送货回来,反正车是空的。再说,半路能捎上个,就能让他少费些脚力不是?” “小哥人真好,好人好报啊!” 小哥再笑:“大娘说话真像俺奶奶。” “呵呵呵呵,是,是么……” “是啊,俺奶奶也是喜欢听那江湖上乱七八糟的事儿,听说那个什么派的掌门要娶第十九房小妾了,他的大老婆当晚在大街上连他的袜子都给绞了,这掌门第二天愣是没事人似的去娶亲,啧啧,真是……” 我愕然,这事儿可是连百晓生都没说过。 “还听说啥了,说说……”我撺拙。 “还听说那个前陆盟主的公子要娶小老婆了,你说那啥的时候不还跟个情圣似的不要人家王爷的女儿么,转眼就变了。” “这个我知道,是够不是东西的。” “是吧,你说人家司徒小姐跟在他身边那么些日子,还没娶回家呢,就先定好了小老婆。” “是啊……” 小哥撇撇嘴:“江湖人就是靠不住。” 我点头:“常在江湖飘啊,礼仪廉耻都扔掉啊!” “呵,大娘说的还挺溜的。” 我抓抓脑袋:“听别人说的,听的多了就记住了。” “呀,忘了告诉你了,大娘,现在剑盟山上可不太平,听说那个大魔头又回去了。还劫走了‘玉面公子’的娇妻,我估摸着,过不了几天又得在哪里找到她的尸首了,作孽啊!” 我愕然,这说的是哪跟哪? “怎么这么说?” 小哥压低声音:“上次不就是先劫走,再切成一块一块的扔在一个地方么?估计大魔头是杀人瘾又犯了,大娘你去那可得小心着。” 我木木点头,没敢告诉他我就是那个估摸着过几天变成一块块的那个人。 其实,尽管还是一直称呼他是大魔头,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相信他不是恶人了。那,那些残忍杀人的手段自然也不是他的。 太阳正中的时候,终于到了小哥的家,小哥意犹未尽地停住话头:“本来还想再说说重影宫的新宫主的,下次再说哈。只能送您到这,剩下的您得自个找人带了。” “小哥客气了,能把我带到这里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那我就先走了。” “哎,下次见面好好聊聊哈!” “好咧,回聊。” 告别小哥,我又回到徒步状态,前面有马车靠边停着,我凑过去,对那马夫说:“小哥,要是我说现在我身上没钱,但你要是把我送到剑盟山,就会有人给你,给你嗯,一千两银子,你能送我去么?” 马夫两眼一吊:“哎,我说,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拿我们年轻人开涮啊?”~ ------------ 第九十八章 讨价还价三千两 (.) 我倒退两步:“不敢不敢,我说的是真的。八戒中文网.” 马夫鞭子一抬:“要不是看您这么大岁数,我就拿这个招呼,哪凉快您去哪,别没事乱溜达,哈!” 我悻悻离开,这人,真没头脑,有钱都不赚。 对面一个蹲在墙角吃包子的老头冲我招手,穿的破破烂烂的,我看看左右,的确是冲我招手,我走过去,寻思着好像怎么称呼都有人别扭。 “叫我过来有什么事么?” 老头用脏兮兮的袖子一抹嘴,露出黄灿灿的大门牙:“脸上还可以,头发也行,就是你的手太嫩了,败笔!” 我一缩手,这老头眼睛够毒! 谄笑一声:“老丈好眼力。” 老头一哂,牛气哄哄地说:“你这法子就是能骗骗一般人,碰到老江湖就不管用了。” 我赔笑:“自然,自然是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老头吧嗒吧嗒嘴:“火眼金睛?这话说的倒是贴切。” “过奖过奖。” “听你刚才说,要去剑盟山?” “您有办法?” “这个,就是收费有点……” 我一喜,看来有戏,赶紧表示诚意:“钱不是问题,您看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老头状似十分为难:“这个,刚刚你给那个小伙子出的就是这个价吧,连他都不愿意,你说……” “那好说,就一千五百两。” “才一千五百两啊?” 我一狠心,再提:“两千两。” 老头为难:“这个……那地方可是晦气得很,总不能白送你去,至少三千两。【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三千两?平时凡凡身上最多就是带一百两,还是多的时候。 “最多两千五百两,还得到了之后给。” “那不行,不去。” “不去拉倒,大不了我要着饭去。” 老头不屑撇嘴:“等你要着饭到了剑盟山,武林大会早完了,你还看啥?” 我心一提,重点不是武林大会早完了,是我极有可能要拉着棍子要饭要到京城去了。 “两千五百两,这是最高了。”好吧,我知道作为一个王妃不应该这样的,但见到着老头的样子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敲诈我,所以本着过日子的心态,我感觉还是应该把价钱压低。 “三千。” “老头,我好歹讲了这么久,你总该给我降一点吧?” “那不行,你要知道,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剑盟山,看在你出得起银子的份上才会去。” 我冷笑:“就不怕我到了地方没钱给你?” 老头灿然一笑:“我活了这么多年能看不出什么人有钱没钱?” 我磨牙瞪他:“什么时候启程。” “后天。” “为什么不是明天?” 老头一翻白眼:“王员外又不是明天去温阳看他女儿,怎么走?” 我睁大眼睛:“你搭人家的车去?” 老头理所当然地说:“不然怎么去,领着你走路去啊?” 我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毕竟没有他连王员外的顺风车也搭不上。 我颓然坐到老头旁边,捂着肚子问:“有什么吃的么?从早上开始就没吃饭了。” 老头轻轻摇头:“没了,刚才不都看见了么,最后半个包子。” “那您老是不是去为我找点吃的去,好歹我要付你三千两,总不至于还没启程就把我饿死在这吧?” 老头伸个懒腰躺倒在地:“放心,四五天不吃饭饿不死人,反正你家那么有钱,到了地方吃个够不就完了。” 我推推他的腿:“那你刚才的包子怎么来的,身上还有多少钱?总得先让我吃点东西吧?” “昨天一个路人给的,要不你蹲在那试试看有没有人可怜你给你个包子吃。” “你让我当乞丐?” “爱当不当,别吵着我睡觉就行。” “老头,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吧?” “良心?那你等着有良心的给你送包子吧!” 好吧,我闭眼压压火,不应该因为他讹我的钱就对他找刺儿。 “你的破碗呢,借给我用一下总可以吧?” 老头半抬脑袋:“境界高的人从来不用那玩意儿。” 我顶着满腔怒气离开那老头去对面坐着,对自己安慰再安慰,说服再说服。高萱啊高萱,如今是山穷水尽的境地啊!不就是被人憋了几句么,不就是要去管别人要几个包子吃么?不去也可以的啊,可是待会饿得难以忍受的时候怎么办? 我把头埋到大腿上,乞丐啊……我堂堂魏王妃竟然要伸手去向别人要钱,尽管我平时也不是很热衷给别人钱。钱钱钱,你是混蛋! 肚子“咕隆”一声响,我揉揉肚子,摸摸脸,罢了,反正也不是我的脸。 远处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面容英俊,一身淡黄色华丽绸缎,头戴飞鹰携珠,端的是风骚无限。女子淡蓝色衣服,尽管华丽但是丫鬟打扮。 我给自己打打气,就是他们了,看这男子的打扮就是非富即贵,凭着他那风骚的姿态,在女孩子面前应该是很喜欢表现才是,尽管那个女子是他家的丫鬟,可也是女孩子不是,何况还是个挺漂亮的小丫鬟。 我装作腿脚不便的样子,哆嗦着手低着头靠近那两个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大爷,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赏点钱让我买个包子吃吧!”本想改一下声音的,又一想,就算是我不改也听不出年轻来。 两人果然停住脚步,男子先是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这才开口说:“老人家,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身上实在是半文钱都没有啊!” 半文钱也没有?这衣服,这束冠,出门还带着个丫鬟,半文钱没有? “大爷,可怜可怜我吧!” 旁边的女子开口,立刻就有口水自她嘴边喷出。 “老人家,我家少爷身上真没钱,我这还有四文钱,您拿去买包子吃吧!” 我赶紧伸手,那姑娘把四个铜板放进我手里,我点头哈腰地感谢:“多谢姑娘,两位好人,好人有好报,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姑娘一笑,喷出口水若干:“老人家真会说话,那就借您吉言。” 我边后退边笑,两人自我身边走过。我捻起手心里的四枚铜板,心想,也不知道够不够买一个包子的? 老头靠过来,腆着脸说:“分我一个就告诉你哪里有卖包子的。” 我把铜板收到袖子里:“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我鼻子下面还长着嘴,为什么要花钱让你告诉我啊?” 老头眼一瞪,背着手说:“不分我一个就不告诉你晚上住在哪,有本事自己找地方住。”~ &^^%#自古逢秋红颜乱98_更新完毕! ------------ 第九十九章 夜晚借宿客栈中 我把一个铜板狠狠拍在他手里,老头喜滋滋地放进怀里,冲我一抬下巴:“顺着路往西走,看到一个客栈再向北走两个胡同口,。” 我头也不回的就朝那个方向而去,不光是因为饿了,还因为实在不想再跟这个老头说话了。你说,这么大岁数了,不仅讹钱还明抢! 卖包子的摊位很好找,不用说过两个胡同口,只拐过弯去就看到了包子摊。我三步作两步走过去,包子摊上的老板正热情洋溢地叫喊:“卖包子,皮薄馅多的大包子,新出笼的大包子……” 包子的香味充斥鼻端,我咽咽口水:“多少钱一个?” 老板笑脸相迎:“一文钱一个,绝对的好吃又不贵,。” “那一两银子多少个?” 老板明显误会了我的意思,大约是以为我在讲价,说:“给您包二十二个。” 我掏出袖子里的铜板,挑出一个铜板递给他:“来一个。” 老板人很好,真的,并没有因为我只买了一个包子就瞧不起我,而是热情地接过钱,利落地用纸袋包好包子,一边递给我一边还提醒着:“小心烫,好吃再来哈!” 我不好意思应下:“好好好,下次再来。” 转过身,我揭开包子一口咬下,烫得我直想吐出来,但想到身上只有两个铜板了,一个包子就要一个铜板,就立刻丝丝哈哈地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 包子看着很大,实际上吃进去并不多管用,我纳罕自己为什么来买这种不抵饿的东西,看到老头的身影的时候才恍然是因为一见老头的时候他就是在吃包子的,这才会有了钱就想着吃包子了。 老头两眼放光地盯着我来的方向,见我两手空空的回来,转身面墙躺下。我冷笑两声,心想:“六万个包子,你也不怕撑着。” 一下午的时间很长,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就算是原先在王府里穷极无趣的时候也没有感觉日子这么难熬。 我伸脚把地上涂鸦的一堆东西踩平,拿起树枝继续乱画。 老头大约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地说:“看你要饭要的挺着道的,怎么不去了?在地上瞎画很有趣么,比吃饭还有趣?” 我头也懒得抬,直接问:“老头,晚上在哪里睡,现在领我过去,。” 老头脑袋猛摇:“不行,现在去太早了,天黑再说。” 我把树枝扔到地上,有气无力地说:“不行,我受不了了,要去睡觉。” “那你自个找地方去吧,反正白天不能带你去。” 我奇怪看着他,白天不能去?该不会是那种白天不开门,晚上不睡觉的地方吧? “老头,先跟你说清楚,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可不去。” 老头白我一眼:“我敢说,你肯定没去过那里,亏你想得出来,那种地方晚上能睡觉?” “那你还说要天黑了再去?” “嘁,不懂就不要乱说,等天黑了带你去见识见识。” “嗯,也是,你应该是想去那种地方也没银子付账才是。” “你再贫我就真不管你了。” “不管我你就没了三千两银子。” 老头一挑眉,本应潇洒的动作,他做来却只有滑稽。 “伶牙利齿,好好在那画你的鬼画符,晚上带你去住客栈,还是镇上最大的。” 我有点生气,不说就算了,做什么打趣我? 晚上的时候,老头的确带我去了镇上最大的客栈,不过是从窗户里进去的,没想到这老头还是个练家子,而且是个武功相当不错的练家子,。 我从嗓子眼压出几个字:“会不会被发现?” 老头同样压低声音:“这间房一般都空着,你脚步轻一点。” 黑暗中,我隐隐看到床的身影,我再问:“老头,只有一张床?” “你睡地上,睡地上也比睡大街上好受。” 我点头,好歹他的岁数那么大了,我不能让一个老人家睡地上去。 老头熟练地把一床被子铺在地上,然后把另一床被子塞进我怀里,嘱咐道:“睡觉小心点,别打呼噜也别说梦话。” “嗯,我一上没有那毛病。” “得来,睡觉!” 地板很硬,尽管铺上了一床被子;地板很凉,尽管隔着一床被子。 一如既往的,我照例睡的很差,但幸运的是我也算是断断续续睡了半夜。早上,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我就已经惊醒,想了好一会才记起自己是在哪里。 看着暗处,想着现在云飞会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到处找我,还是仍旧被大魔头的迷障牵着走。 许久,老头长舒一口气,伸个懒腰坐起来,见到我看着他一点也不惊讶。 “没见过你这样睡觉的,半个时辰醒一次不累么?” “还行,最近一直这样,等回去就好了。” 老头摇头:“娇生惯养就是不行,这么好的地方还睡不安稳,睡不着就起来吧,收拾一下赶紧溜,。” 我失笑,心情莫名变好:“等我回去你就有钱正大光明的睡客栈了,你一直是这样找地方睡觉的么?” “嘿,你这个女子真小气,要是别的女子肯定会说送我一座大宅子。” 我撇嘴:“我已经说要给你三千两银子了,再给你一座大宅子,傻帽啊!” 老头把被子使劲抖抖,说道:“也是,你看着就不傻。” 我也学他把被子抖抖,猜想老头这么做大约是怕被客栈里的人看出什么猫腻来,那样今天晚上就没地儿了。 外面仍然不是很明亮,老头提着我的脖领一个起身就落到了地上,老头压着嗓子说:“走吧,去昨天的地儿等太阳去。” 我摸摸面皮,尽管摸不到自己的脸,但每天还是要洗脸刷牙的。 “老头,我脸上的面具你能除了么?” 老头走在前面领路,听到我的问话随口答道:“简单得很,你要我帮你除了?” “那倒不用,我的嗓子难听,但是面皮长得挺能招事的,还是这样吧!” 老头猛地回头,一脸惊诧地望着我,害我差点撞到他身上。 “你说你的声音是天生这样的?” 我心一冷,又要我面对这个伤心的事情不成? 苦笑:“大约是吧!去年受过伤,脑子摔坏了。” 老头转身继续前行:“这就是了……”~ ------------ 第一百章 招谁惹谁招刺杀 自古逢秋红颜乱100,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章 招谁惹谁招刺杀 我奇怪看着老头的背影,什么是“这就是了”?只觉告诉我这个老头肯定不简单,说不定还是什么大人物,那他送我去剑盟山又是为了什么?心中暗暗警惕,但愿别为云飞带去麻烦才是【自古逢秋红颜乱100章节全文字】。 相当无趣的一天,真的,难过得我一直想撞墙。老头大约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甚是自得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个不停,仿佛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我也学他仔细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天气不是很暖,多亏太阳很大,多以坐在这里晒着太阳还是挺舒服的,唯一煞风景的就是在“咕咕”响的肚子。我按住它,肚子啊肚子,咱身上只有两个铜板了,还等着晚点去买馒头吃呢,先委屈委屈吧! 旁边有一个年轻人经过,先是奇怪看我一眼,然后凑到老头身边说:“马爷,行啊,听说您新找了个老伴,就是这位?” 老头懒洋洋地说:“哪里听的,又是王老三那孙子?他儿子王小四不是要娶媳妇了么,不赶紧去挣钱修房,又乱扯皮。” 我往向那人,心想怎么到处都有这种好事的人! 那人见我望他,冲我友好一笑:“老嫂子好。” 老老老嫂子?我嘴角一抖,这个称谓当真新鲜。想我高萱二九年华,青春正茂,竟然就成了老嫂子? “其实我是,呃……过路的,就是要麻烦马爷为我带路。” 年轻人一边答应着一边笑得甚是吓人的看着我,我回笑的难看,他着个样子摆明不相信,不相信就不相信吧,相反的,好像他还更笃定我就是他的老嫂子了。我泄气,尽情畅想去吧! 年轻人跟老头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一堆才甚是圆满的离开,老头也甚是圆满的躺会地上,理所当然地冲我一抬手:“去买几个包子去,饿了【自古逢秋红颜乱100章节全文字】。” 我把身子倚到墙上,以此来节省力气:“我身上总共就两个铜板,还是我往后几天的饭钱,怎么买包子?要买也是买馒头,那还能多撑几天呢!” “有些东西不能看的太重,会累赘的。” “有些东西不看重,会没命的。” 一直到下午偏后,我总共要来三个铜板,这年头,什么都好做啊!我拿着一个铜板买回来两个馒头,当然还是十分心软地分给老头一个,并决定明天再买馒头就不能分了,老头身上还有一个铜板呢! 天黑下来的时候,老头像昨天那般领着我去客栈借宿,一回生二回熟,我已经接受了老头的办法,并认为这还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走在前面的老头突然顿住脚步,伸手把我拦住,并警惕地看着两边的房顶。我立刻浑身警戒,该不会是出来劫道的了吧?可是谁会来劫两个乞丐?太没眼光了吧! 自左右两边屋顶上同时俯冲下来两个仗剑黑衣人,同时自身后传来破空声:“嗖——” 老头一把把我推到墙边,同时闪身躲开暗器,房顶上俯冲下来的人也已经欺身到近前,举剑向我刺来。说时迟那时快,我真的想过躲开,但真的是躲不开啊! 老头一边躲开他那边的刺杀一边举掌拍向攻击我的那人的手臂,那剑险险擦着我的脸刺到墙上,那人闪电般拔回剑,顿时带出灰土连连。 “呼……”我呼出一口气,憋死我了。 前有长剑后有暗器,我们这边只有一个老头勉力强撑还有我这个累赘。我禁不住问了一句废话:“你们是谁派来的?” 当然没有人回答这种问题,前面两人的剑势更加凌厉,仿若舞出一张剑网,让人躲无可躲【自古逢秋红颜乱100章节全文字】。 “自己小心。”老头大喊。 然后专心对付前面两个人,状似十分辛苦。我看看左右,刺客找的地方很好,没有任何遮掩物。而且是前后夹击,想要逃出去除非我会飞,还得躲得过后面的暗器。 身后又传来几声破空声,天,看来是摆明了不给活路了!此时天已大黑,不知道老头是怎么躲过暗器的,反正我只能听声音。就算是听声音,也因为我没有什么天赋而判断不出暗器在哪里。 老头抽空拉我一把,本以为肯定能躲得过暗器,却…… “啊——”左边小腿上一阵刺痛,顿时半边身子都带得一顿。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空气中传来一阵甜腻腻的香味,后面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女声:“撤!” 自小腿而起,寒气迅速布满全身,不是寒冷般的冷,是冰冷刺骨般的冷。我把自己缩成一团,牙齿都合不严,一直在打颤。 老头声音带着吃惊:“骨媚!” 眼皮发重,我费力吐出一个字:“冷……” 老头叹气:“他们就不能挑点别的毒药么,非得挑这个。” 我实在不知道听到老头这么说该喜还是该忧,他到底是在嫌弃毒药下的简单不足挂齿,还是太复杂无能为力啊? 老头提起我的领子,安慰道:“忍一会儿,这毒在别人那是剧毒,在我这就是多吃个包子少吃个包子的事,马上就给你解喽【自古逢秋红颜乱100章节全文字】!” 我艰难点头,点头的时候仿若听到咔咔声。 老头提起内力闪电般向镇外而去,最终停到河边,毫不留情地把我扔进水里。有水漫过口鼻,偏偏全身冰梆梆的使不上力气。 我虚弱喊:“我不会,不会水……” 老头把身上的衣服扔在岸上也跳入水中,游到我的背后,双手抵着我的后背开始发功。一股寒气自后背升起,我打颤更加厉害,恨不得把自己扔进火里去烧。 “老,老头,冷……” “谁让你中招的,冷是活该,老子还冷呢,还是被你连累的挨冻。” 我开始不好意思,毕竟现在的天气还是挺凉的,若是得了风寒便麻烦了。 “老头,谢,谢。” “别说这种没用的,我是看在那三千两银子的面子上才救你的。” 内心一阵温暖,不管老头怎么说,我只知道他现在在费力救我。 “集中精力,开始了。” 小腹蹿出一股寒气,快速向上冲撞,所过之地犹如冰刀刮过。 “啊——”我痛得大叫出声,同时有雾气自口里喷出。 “忍一会,要想清除这毒还得反复几次。” 还要几次?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痛起来,那种感觉太痛了,我怀疑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自古逢秋红颜乱100,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章 招谁惹谁招刺杀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自古逢秋红颜乱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一百一章 人生有恋月与年 自古逢秋红颜乱101,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一章 人生有恋月与年 果然,不容我多想,又有寒气自腹部蹿出,又是冰刀般刮过,我咬住下唇,却无济于事,仍然是无边无际的痛【自古逢秋红颜乱101章节全文字】。 老头明明说的是几次,可是直到第三十多次才把毒清除,我瘫软在岸边,诧异自己为什么还没晕过去。 晚风吹来,我浑身一个寒战,真冷!老头已经穿戴好,慢慢向我走来,我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的脚,竟然感觉有困意袭来。等他还差两三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终于睡了过去。 我想我是被颠醒的,睁开眼,见到的是老头的后背【自古逢秋红颜乱101章节全文字】。胯下是一匹枣红色大马,而我被老头用一根脏兮兮的绳子拴住腰系在他身上。 “老头,去哪?” 老头回头看我一眼:“醒了,感觉怎么样?” “嗯,有点头晕,我怎么睡着了?” “睡?哼,你都晕了五天了。” “五天?”我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不然我老头怎么会去偷人家的马?一世清白全毁了。”老头说完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大马嘶吼一声向前疾驰。 “老头,是不是因为那毒的事?”其实刚刚老头说我昏迷五天的时候我立即就想到了上次昏迷的那三天,可是还是心存侥幸认为苍天会眷恋我一次。 “那毒没有这效果,找到给你下针的人问清楚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下针?” “哼,别告诉我你的嗓子是天生的,能变成这样肯定是被下了针。” 下针?金针?云飞曾经说过他用金针改变了我的容貌,封住了我的记忆,难道是金针的问题么? “老头,是我自愿的,曾经用金针改变了容貌,并且封住了记忆。我很欢喜现在的日子,就算你找到了他,我也不会让他为我拔针的。” “欢喜?再过三年看你怎么欢喜,连命都丢了还有什么欢喜的?” “丢命?” “懒得跟你说,谁给你下的针?” “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清理门户【自古逢秋红颜乱101章节全文字】。” “什么意思?” “这套针法师兄曾下严令不准再现世上,如今师兄尸骨未寒就有人公然违背师命,你说我该不该清理门户?” “你怎么就知道是你的门派里的人?” “怎么知道?世上知道这套针法的不过三个人,有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去年已经过世,你说我怎么知道?” “你是云华派的人?放我下去,我不要回去。”我开始奋力挣扎,并开始试图解开绳子。 “我就一直在奇怪费云一向温雅示人,怎么会这次出来突然就成了亲,还是在师父刚刚过世的时候就匆忙成亲,原来是因着这个,孽徒!” “费云不是孽徒,不是!” “不是?哼,待会见到他你就知道他是不是了。” 我越过老头的肩头向前望去,赫然已经到了剑盟山脚下。 老头扯开绳子提起我的领子直接弃马向山上飞去,不时在山石上借力,急速向山顶而去,只觉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片刻便到了剑盟山顶,门口的两个剑盟派弟子迎上来你,一个弟子说:“这不是云华派的前辈么,上次我还给您送过来一个鸡腿呢!” 老头心情明显平静了下来,一边放开我一边寒暄道:“是啊,这次有事来晚了,云华派安排在哪个院子?” 那弟子恭敬道:“就在‘梧桐园’,晚辈领您过去【自古逢秋红颜乱101章节全文字】。” 老头摆手:“不用,我认得路。” 说完一把扯过我向“梧桐园”而去,我恨恨看他一眼,若不是知道自己戴着面具我就跟你没完,这么多人看着,好歹别像拖麻袋似的扯着我嘛…… 院子里没有人,老头大喊一声:“费云,你给我出来。” 现在的场景特像我是被费云抛弃过的小姑娘,然后被父亲扯着过来找他算账,如果我不是一副老妪打扮的话。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我小声提醒:“可能是在比武场那,也有可能是费云已经下山去找我了。” 老头冷哼:“别做梦了,这几天江湖上没少传剑盟山上的事,事事都有他的名字搀和着,怎么可能下山去找你。” “不可能,费云来剑盟山就是为了找萧笙帮我看病,怎么可能不去找我?” 我一直笃定他是去找我的,之所以我想回剑盟山是因为我认为以费云谨慎的处事方法一定会在这里留下几个人接应。 “他是不是带你看不看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江湖上从未传出他的夫人被掳走的事情,他来剑盟山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老头看一眼四周,果断带着我继续去找。 “才不会,费云肯定不在这里,他去找我了。” 还未走出院门,老头停住脚步,慢慢放开扯着我的手,冷声道:“傻子,看看那边是谁?” 听到老头的话,我的眼泪立刻流下来,一切的自我安慰瞬间变得苍白无力。机械转头看去,一身白衣的云飞儒雅笑着,仿若正在全身心倾听旁边人的话语。还是手拿折扇,还是会无意识地轻敲手心,还是…… “云飞……”我低低哭泣【自古逢秋红颜乱101章节全文字】。 费云无意看这边一眼,状似十分惊讶,与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就向这边走来。 远远就开始拱手:“师叔,您怎么来了?” 我心一凉,云飞,难道我变了模样你就不屑再看我一眼了么? “孽徒,先看看这是谁吧!” 云飞终于把视线移到我身上,我含泪看着他,心中满是委屈。云飞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惊讶,连折扇掉到地上都不自知。 “萱萱儿?”云飞轻叫。 我心中稍稍好受一点,但看到他仍然在剑盟山上的失望还是让我十分心痛。 “为什么不找我,你不想要我了么?” 云飞把院门合上,然后用力把我揽进怀里:“傻瓜,你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挣扎:“我只看到你在这里谈笑风生,自在的很。” “萱儿,萱儿……” 我的心软下来,因为我相信是听出了他此刻的情谊。 “孽徒,她刚醒过来,你把她憋坏算了。”老头在后面气咻咻地说:“先让人送点吃的来,我们两个五天没吃东西了。” 我弱弱回答:“我不饿,你自己吃就好。” 老头更加气愤:“你当然不饿,老子输了那么多内力给你,饿的是老子。”~ 自古逢秋红颜乱101,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一章 人生有恋月与年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自古逢秋红颜乱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一百二章 我愿此生与君度 云飞好像很尊重老头,又是一拱手:“师叔请先去屋内歇息,我这就去端些饭菜过来,。”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就要带着我一起走,老头立刻制止:“孽徒,让别人去端,你进来给我解释清楚她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怎么会变化这么快,一个月都快赶上正常人一年的变化了,要不了三四年就去跟阎王喝茶了。” 云飞抓着我的手一紧:“怎么可能?” 老头冷哼:“怎么可能?你以为你师父为什么明令禁止不准‘三针倾城’再现世上?不仅要求精准的认穴,而且下针后除非拔针,否则不能再动针,还要长年靠药物维持,更重要的是只要有丝毫偏差或动针便会损耗性命,十倍百倍的损耗。” 云飞脸色变得雪白,身子一晃,我扶住他,。云飞看我一眼:“可是我十分确定当初下针很准确,没有偏离。” 老头咄咄相逼:“那现在怎么解释?难道你没发现她的身体只要受创就会昏迷不醒么?这次整整昏迷五天,倘若不赶紧拔针,下次就有可能是十天二十天……难道,你师父生前那般疼你,你就要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用他禁止的法子害人么?” “我,我……” 我抓紧云飞的手:“老……师叔,我相信费云,就算是会损耗性命,我也愿意。” 老头瞪我一眼:“多事,孽徒,她到底是谁?你把她的容貌变了又封了她的记忆有什么目的?” “我叫高萱,是我求他把我的脸变好看的。” “当真?” “自然。” “孽徒,你说,当真?” 云飞看看我,轻启唇说:“她是胡柠。” “云飞……”为什么要说出来,难道云飞真的不想再与我在一起了么? “什么?”老头抬手一巴掌打在云飞脸上,“你竟然,竟然……” 云飞脸上顿时浮现五个手指印,我惊叫一声心疼托着他的脸,冲老头责问:“老头,你做什么打人啊?” 老头指着云飞大喊:“孽徒,孽徒……” 我大怒:“又是胡柠,又是胡柠,我讨厌她……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所有人都在维护她,我到底是什么?” 我直直看着云飞,问:“云飞,你到底想要的是胡柠,还是高萱?我的记忆里全是云飞,在你的心里可曾有高萱?还是,你只是因为我是胡柠才对我百般呵护?” “萱儿,你们是一个人,拔针吧,!” 我顿时如坠冰窖:“拔针?那是不是她就能回来了?那我呢?还有,我的孩子呢?我的还是她的?” 云飞一脸痛苦后退,身子抵着院门滑落,以从未有过的失态坐在那里。 老头怪叫:“孽徒,你们竟然还有了孩子,她是你师弟的妻子!” 云飞摇头:“不是,她与他还未成亲,与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是我的妻子。” 老头闭眼:“因果轮回,难怪你师父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帮你,原来是这样,当真是相像,呵……” 老头飞身到院墙上,居高临下说:“你们两个慢慢商量,我回来的时候给我结果。” 身子感觉有些冷,我蜷缩到地上:“云飞,我不要拔针。” 云飞痛惜地看着我:“萱儿,从给你下针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也就是损耗了你五年多,这样下去,你……” “云飞,我还有好几年的日子可过,在这几年里完全可以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看着他会说话,会走路,然后了无遗憾离去!” “萱儿!”云飞大喝:“没有那么多时间的,也许会越来越厉害,也许没有三年,甚至连两年都没有。” 我有些呆愣,原来死亡这么接近:“那,至少还有时间看着孩子出生,看着他哭看着他笑,不是么?” “萱儿,我做不到……你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你离去,在知道怎么救你的情况下?” “那你要怎么办?现在就给我拔针?现在就杀了我么?”我歇斯底里大吼,。 云飞踉跄起身,走过来把我抱紧:“萱儿!我怎么会杀你,这么长时间,我可曾害过你?” 我俯在他怀里大哭:“云飞,我不要拔针,不要……” “我说你们两个人到底商量出来没有,抱在一块哭哭啼啼的就能行了?” 我抬头向墙头望去,老头手里拿着一只烤鸡正吃的满嘴是油。我抽抽鼻子,直起身对他说:“不拔针,等死。” 老头抹抹嘴:“那就等死吧,反正所有人都是在等死。” “老头,我还能活多久,我要想想去做些什么。” 老头皱眉想了一会:“孽徒,你是什么时候给她下针的?” “将近五个月了……” 老头把鸡骨头朝后面一扔,大惊:“不对,有人给她动过针,大约是两个月之前。” 两个月?我与云飞对视一眼,两个月前尚在王府。 “乌雉!”我喊。 “是我!”云飞懊恼。 云飞疑惑看着我,我有些歉然:“那块淤青是乌雉撞的,我怕你会把它拿去炖汤,才说不知道。” 云飞喃喃道:“乌雉?乌雉?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就因为那只破鸟?”内心一阵恼怒,当初真该把它炖汤,! “好了,你们自己决定,往后出了什么事别来烦我就行。” 老头说完跳下来,对云飞又说:“在关州一个小镇碰到暗杀,三个人,两个擅长剑法,一个人擅使暗器,淬毒柳叶镖,骨媚。” “骨媚?那萱儿……” “放心,帮她解了。” 云飞松气:“多谢师叔,我会查清楚的。” “哼,好听的往后再说,她还欠我三千两银子呢,付钱吧!” 云飞终于恢复常态,扶起我说:“三千两?师叔是要银票还是现银?” 我扯扯他的袖子:“云飞,你一个月领多少俸禄?” “三百两,还有别的收入,放心,拿出三千两还不是很困难。” 我羞愧:“对不起。” 老头想想说:“哪个能快些拿到?” “银票,最多三天就能送过来。” “行,那就银票吧!” “好,我这就命人送来。” 两人达成协议,老头挑了一间房进去了。我和云飞站在院子里,而我突然感觉一阵头晕。 我扶住云飞的手,云飞轻问:“萱儿?”~ ------------ 第一百三章 南宫盟主设庆宴 自古逢秋红颜乱103,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三章 南宫盟主设庆宴 我借势埋进他怀里:“我想睡觉都十好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没有你每天都睡不踏实” 云飞把我抱起来:“好一会起来给你端点吃的” 脑筋一抽我忍住轻问:“凡凡呢” “我派她下山去找你了萱儿这几天我有找你但我白天必须留在这里皇兄有事情安排给我” “嗯我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心”我睁开眼:“你晚上出去找我” 我这才发现云飞脸上的疲惫我心疼连带着恼恨自己的大意 “每天晚上去找你又不敢走远以免赶不回来我当时恨极了这累赘身份恨不得舍弃这些去找你” “云飞……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那个那个大魔头说我不是胡柠接受不了我就放我离开了我身上没有钱只好想办法回来就碰到了老头他说付他三千两才送我我当时也不知道三千两是多少就……” 云飞把我放到床上轻轻盖上被子:“嗯回来就好” 我仰头看他:“云飞你不会给我拔针的对不对” 云飞别开眼:“让我仔细想想” 脑中又是一痛让人恨不得把脑子砸开 “嗯我好累要睡了” “睡吧我揽着你”云飞在我旁边躺下把我揽进怀里 一觉竟然睡到第二天天明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脸上的面具也被撕了下去我满足伸个懒腰顿觉浑身舒畅 旁边传来轻笑:“小懒猫快起来吃点东西今天是庆典我要去比武场那边留你自己在这不放心一起跟我去看看好不好” “庆典”一说话嗓子撕裂般的疼我不动声色忍下 云飞果然没有发现对我一笑:“武林大会结束了为新盟主庆贺” “萱儿不好奇谁是新盟主么” 我挑眉云飞笑:“就知道你不关心这些来穿衣服” 见到新盟主时我确实惊到了是看台上那个我不认识的年轻人脸带阴鸷内着黑衣外罩橘红色外衣 到处是恭喜声:“南宫盟主此次可真是大出风头让人吃惊啊不愧是剑盟派传人果然让人刮目啊啊哈哈……” “敝派人少式微往后就仰仗盟主照顾了” “相信在南宫盟主带领下江湖必定又是一派欣欣向荣啊” “……” 反正全是好听的话然后那个南宫盟主就一一回礼周到的很 “费长老这是又舍得把夫人带出来了” 云飞儒雅笑着:“今天这么大的日子自然要带拙荆来开开眼界” 其余人都笑南宫盟主也笑:“费兄快些入座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云飞领着我坐在看台上左边数第三个位置上有剑盟派的弟子搬过来一张椅子放在云飞的斜后方我冲他笑笑尽管戴着丝帕他不一定能看到然后坐下 台上总共有六个人算上我的话依次坐着的是那天瞪司徒姑娘的大胡子老头一个老道南宫盟主云飞和陆林听他们刚刚叫云飞长老那除了南宫掌门剩下的四人应该就是长老了 我这才想到好像一直没有看到“昆山第一刀”王前辈他不是也在“梧桐园”里住的么再一想罢了如今自己都关心不过来了还关心别人做什么也许是有事情下山了呢 看台上的感觉的确不一样看着下面那么多的人的确有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庆典很繁琐先是盟主讲一堆听不懂的话然后是各个长老讲一堆听不懂的话下面的人还要卖力鼓掌明明他们也脸上透着不耐烦的 终于没有人发言了然后开始由南宫盟主对江湖上的门派重新排过其间纷争连连自然有了纷争就要上台比划比划但庆幸的是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太多大多数是两派说道说道就达成了共识 我看得昏昏欲睡南宫盟主宣布庆典结束的时候我简直是立刻离开座位将将站起身脑中又是一痛不是普通的头痛是里面的筋痛我扶住额头坐回座位 云飞会过头来见我扶着额头一惊失色道:“萱儿身体不适” 我摇头:“刚刚……” 嗓子仍然是撕裂般的痛我继续说:“起得急切了头晕” 云飞舒气一笑:“这么急做什么我带你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出来参加庆宴” 庆宴我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很难看 说是庆宴实际上就是南宫盟主他们几个高端的宴会云飞自然是带上了我而我自然是没有蒙丝帕司徒庄主带着他的爱女司徒玉珏姑娘而陆林则带着柔柔弱弱的章雾儿姑娘 南宫盟主调侃云飞:“费兄一直只知道尊夫人有个‘娇颜夫人’的称号却不想是如此绝色啊费兄有福不知要羡煞多少江湖好男儿啊” 云飞笑得谦虚:“南宫盟主谬赞不及南宫盟主快活自在” 宴会上的气氛有些冷除了这几句话基本上就没人说话了大约是因为那个老道的原因桌上的全是素菜就连酒也是果酒众人也都是兴致缺缺地吃几筷子就放下了 老道最先告辞:“慈悲南宫盟主老道的晚课时间到了恕老道无礼先行一步” 南宫盟主起身拱手:“苻门主客气请……” 我猜想那位苻门主大约是看出大家不想陪他吃素菜所以才借口有晚课先行离去可苻门主的一番好意注定要随水东流了苻门主走后司徒庄主站起身:“南宫盟主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看着某些人吃不进饭去我与小女也先行告辞了” 说完拉起司徒姑娘的手把她带出去司徒姑娘临走还眷恋看陆林一眼而陆林只是优雅挑菜送到章雾儿的碗里章雾儿为难左右相看 司徒庄主出去后陆林放下筷子:“那陆某也告辞了” 说完不看章雾儿一眼直接走出去章雾儿站起身冲我们抱歉笑笑起身去追 待他们都走远后云飞轻笑:“还真是麻烦的一群人事情办妥了么” 南宫盟主点头:“跟上次的量一样今天中午已经都送去了” 自古逢秋红颜乱103,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三章 南宫盟主设庆宴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自古逢秋红颜乱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一百四章 倾城之泪落凡尘 自古逢秋红颜乱104,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四章 倾城之泪落凡尘 云飞从袖子里拿出三支竹筒递给他:“祝贺南宫掌门登上盟主之位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南宫盟主先是看我一眼然后轻挑唇角:“费兄客气了多谢” 云飞叹气:“恕费某也要先行一步了” “费兄请便只是希望下次相聚的时候一定要喝个尽兴” “当然会有那么一天的” 云飞拉起我离开宴会可怜我刚刚发现他的素鱼做的挺好吃的 走出院子云飞仿若很轻松笑着对我说:“过了明天就差不多尘埃落定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到处走走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听书么到时候我就有时间陪你听书了还有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我失笑:“云飞……” 我按住嗓子真疼:“到时候孩子大了走不动” 云飞欢快笑着说:“我可以抱着你么” 我含笑点头:“好” 晚上我披散着头发躺在云飞怀里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一切都是如此的静谧如此的祥和如果嗓子不是越来越痛得话 “云飞我想听你说话” “嗯想听什么”头顶传来他略显疲倦的声音 他应该是很累了这么多天不眠不休地两处跑昨天晚上肯定也没有睡好 可是…… “随便”就让我任性一次吧也许也许就没有下次了 “讲故事要不说说我的事情给你听好像从来没有给你说过” “嗯” “我……从哪里开始说呢我的母妃是先皇宠爱的栐妃皇兄大我十岁听说我上边还有一位皇兄但是被暗害了所以自小母妃便把我送到师父那里直到学有所成才回宫” “没多久皇兄登位我就开始帮他处理朝政然后得知廉王的心思皇兄本打算时机成熟便把他拿下不想又触发了战争于是皇兄想通过江湖上的势力来节省朝廷负担” “然后我就开始在江湖上忙碌我本来喜欢江湖的他让我感觉很平静可是自从上次我开始讨厌了很讨厌……” “萱儿我喜欢你懒洋洋躺在那里的样子像只小猫” “其实我没有跟胡柠相处过所以我心中的人是你……” 云飞说了很多江湖上的朝廷里的我知道的还有我未曾涉及的直到他沉沉睡去 我细细看着他英俊的容颜云飞我不想死我不想消失云飞云飞…… 脑筋又是一痛我咬住下唇忍过也许我真的陪不了你多久了呢云飞到时候你该怎么办还有倘若她回来了我的孩子又该怎么办明明现在还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可会知道他的娘亲是高萱而不是胡柠 脑中的疼痛再次袭来我忍不住痛呼一声:“啊” 云飞惊醒捧着我的脸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然后温柔擦去我眼角的泪水我摇摇头:“噩梦” 嗓子不再是撕裂般的痛而是火烧般的痛 云飞温柔一笑:“看来是真被吓着了没事回来了我就在这里” 我抱紧他:“睡觉” “好……”他说 我本来想向他笑笑脑中的痛感却一**不间断袭来我捂住头大哭:“云飞我痛……” “萱儿萱儿怎么了?”云飞慌忙冲外面大喊:“师叔师叔……” 不喊出声脑子痛喊出声脑子和嗓子一起痛我抱着头咬住下唇死死咬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老头衣冠不整的跑进来:“怎么了” 云飞慌张地说:“我我也不知道萱儿忽然说她痛应该是头痛萱儿萱儿你哪里痛” 老头闪身到床边抓起我的手开始把脉片刻叹气:“孽徒情况不是很好她的金针开始移动了” “什什么” “金针因为两个月前被撞击过已经松动大约是这次的毒太猛烈了一些所以诱发了金针的转移金针会顺着血脉游走直到进入心脏” “怎怎么会”云飞不可置信地问 而此时的我已经连思考都不能了一**的疼痛让我只想把脑袋卸掉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明明昨天还脉象无异的现在只能趁着金针还未游走把它拔出来不然就算是疼痛也会让她忍不住自杀” 我摇头:“不不要……” 云飞呆呆看着我眼中有泪滴下冲我摇头:“萱儿不可以” “费云去拿解药一刻钟内必须把针拔出来不然就只能等着她变成尸体了” 我摇头不要不要云飞…… 云飞从旁边的衣服里拿过腰带然后把上面的明珠扯下递给老头:“解药在里面” 老头捏碎明珠有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滑进他的手心老头捏起药丸递给云飞:“给她服下我给她运功你为她取针” 老头伸手要来扶我我一边忍痛一边躲过恨声道:“我死都不要吃” 老头按住我的肩头在肩上一点我就立即变成只能任人摆布的木偶老头坐到我身后双手抵着我的后背就像那天救我时那样不同的是他今天要送我去死 我看着云飞希望他不要亲手送我去死我知道今天不是我的消失就是我的死去但我哪个都不想如果一定要选我宁愿死去那样我爱的人就不必看着别人来回忆我我的确是个自私的人但是因为我的生命力只有一个云飞 云飞还是把药塞到了我的嘴里尽管他的眼中满是泪水尽管他也有过迟疑与不舍老头也开始运功我甚至能感觉到药丸在我的喉咙里融化 药丸很难吃难吃得我直想流泪眼前开始模糊甚至已经看不清云飞的身影但我感觉到他的手正在向我的颈部靠近因为我感觉到了冷多么可笑他的手一向是温暖的如今竟然也变冷了么 冰冷的手慢慢在我颈上按压猛地一用力我感到颈上一麻然后是针慢慢抽出身体的感觉不是很痛带着麻麻的感觉眼前也终于看到了云飞的样子可那是什么表情呢痛惜绝望还是恼恨 如此反复是三次老头放开我顺便解开我的穴道 意识开始模糊我只说出一句话:“我想和你在一起……” 自古逢秋红颜乱104,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四章 倾城之泪落凡尘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自古逢秋红颜乱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一百五章 南柯一梦今何夕 疼头疼嗓子疼像重感冒一般的头疼嗓子疼…… 我慢慢睁开眼入眼的是费云红红的眼眶和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师叔……”嗓子一痛仿佛刚被火烧过 我按按嗓子那个明玉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师叔你这么快就把师父安葬了还有怎么救我出来的师兄还记得那个明玉么她……” 话未说完被他一下子点上哑穴费云对师叔低声说:“师叔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而师叔竟然就同意了还甚是自以为体贴地带上了门 我紧张看着他实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十分好奇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憔悴的样子 费云解开我的穴道把手伸到我面前慢慢摊开三根细若毛发的金色针静静躺在那里 “拿着”费云声音极其沙哑 我指指自己的鼻子:“送我” 这人不会也是穿来的吧如今这形势学什么杨过郭襄啊 “三个愿望” 费云有些呆愣但还是回答:“好” 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师兄是不是项秋出了什么事南宫极就是凶手还有一个幕后黑手要陷害他我只知道那个明玉是幕后那人的下属我到底昏迷了几天项秋在哪你们在哪里找到我的” “胡柠……”费云轻声叫我带着一种我所不理解的复杂感情 我有些害怕他现在的语气让我感觉会对他心疼 “晚了南宫极如今是武林盟主项秋担着凶手之名已经逃出去性命无虞不要对别人再说刚才的话答应我” “晚了南宫极是武林盟主那他要是知道我还活着岂不是会赶尽杀绝咱们逃到哪了”我四周望望:“怎么跟剑盟山的客房一样还没逃远么” “胡柠现在是四月份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现在你没有证据而南宫极是盟主轻举妄动只会白白送命” “四月阴历还是阳历四月开玩笑的吧”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就梦中一日世上小半年了 “胡柠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真的有空再给你解释你刚醒来嗓子还不是很好早休息吧把金针收好我走了” 我看着手心里的金针摸不着头脑:“师兄你真没事吧” 费云摇头快步走出去奇怪仿佛他的背影有忧伤流出 我一皱眉扯得头皮一疼我把金针放在床头上十指抓头怎么就四月了呢还在剑盟山上这武林大会开的也太长了吧就算是为了选出一个合心意的盟主也没必要这么折腾啊何况到底是怎么把那个南宫极选出来的他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啊啊啊 我挠头捋头发就是想不明白现在为什么是四月项秋那厮怎么就扔下我自己跑了还有这么长时间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无双他们呢知道我这样他们不应该不管我的啊 我跳下床这才看到旁边放着一套叠放整齐的天蓝色衣服我嘴一抖我都多大岁数了谁给我弄的这种衣服再看身上天我就是穿着一身睡衣见自个的师兄师叔的 三两下套上衣服穿上鞋子走出房门师叔正在院里对费云说着什么费云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师叔知道夏无双他们在哪么我有些事情要跟他们说” “我昨天才来哪知道别人的事问这个孽……你师兄”师叔瞪费云一眼 这老头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呛啊费云该不是从昨天开始就没给他饭吃吧 “师兄你知道我二哥他们在哪么我有事情想问问我二哥” “他们有事下山了你找他们什么事” 我低头想想就算把“昙恋”告诉他们两个应该也没什么帮助还是等碰到萧笙跟他说好了 “没事就是想让我二哥帮我把把脉有点头晕” “嗯无碍只是刚解毒有点不适应明天就好了” “哦原来如此师叔麻烦你明天带我下山一趟我想给项秋送点消息” “没空我明天要睡觉今天为了救你功力耗费太多了” “我送你去” 费云终于抬头看向我见到我的样子仿若被雷击一般 我尴尬支吾道:“这个衣服跟我不相称了一些也不知道谁放在那的让师兄见笑了” 费云回神:“奥你去哪给他送消息知道往哪里送” 我摇头:“不知道但山下那么多人会有人知道的” 项家产业那么多到山下找找就好了他们总有法子给项秋送去的 我说完转身要回房却发现一个让我吃惊的事情我住的房间竟然是主房这个…… “师师兄咱咱们云华派该该不会是让我当掌门了吧我怎么怎么住这”我指着房子问 马老头嗤笑:“你睡晕乎了吧那是费云的房间你昨天跟我一起来的路上中了埋伏到了这里就晕过去了忙了大半夜才把你救回来” 我回过味来:“埋伏……然后我还中了毒肯定是南宫极什么毒我怎么还失忆了” “那谁知道反正不是最近失的忆一直也没有你的消息前几天碰到你的时候就前言不搭后语的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还打扮成个老婆子模样也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嫌弃地说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了那也就是没人知道我这段日子在哪里了 我大喊:“我穿来的衣服呢” “昨天我帮……找人帮你换了衣服看那衣服太旧就扔了”费云在旁边说 我心疼地说:“天我那里有十万两银子的还有可能有东西看得出我这段日子去哪了” 马老头摆手:“放心吧你身上最多就两三个铜板绝对没有十万两银子还有你说我带你来这里就付我三千两银子的别想不起来了就不认账哈” “三千两”我伸出三根手指头质问他:“你从哪里把我送来的多远的路值三千两还有我身上的十万两跑哪去了” 一两银子二十文三千两银子就是六万个包子出国也没这么贵的 ------------ 第一百六章 下得山来寻归路 “那你甭管反正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送你来的你的银子跑哪里去了问你自己”老头一梗脖子说 “好吧看在你是我师叔的份上我不赖账等联系上项秋就给你但你得告诉我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去就算一天吃十个包子你也得吃到猴年马月去吧” 马老头猥琐一笑:“想开个赌场玩玩他们不让我进等钱到了我就把赌场开到他对面去就不信他不求我” 我合上嘴原来是赌字头上一把刀 我想到一个问题:“那我身上的衣服是谁的穿着还挺合身的” “是是我我夫人的” “夫夫人”我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一觉醒来到底还有多少让人吃惊的事等着我 费云脸色不是很好一字一句地说:“高萱高将军的义妹就是高笑” 老高的义妹我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 “老高认的义妹那应该人不错她也在这么怎么没看到她”我四处张望 费云表情黯然老头甚是罕见叹息一声:“行了别问了她回家了” 我心想坏了不会是他们两个吵架了吧我点点头走向最边上的一间房决定先休息一会儿这一切实在是太纠结了 睡的不是很好一直有人在耳边在叽哩哇啦地喊我的名字用我所熟悉的乡音以一种质问的语气喊叫 早上普一开门就看到费云坐在院子里两眼无神地看着我的房门我开门的手顿住昨天开始就感觉费云怪怪的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些什么呢 费云站起来轻扬手中的丝帕:“萱儿戴的为防万一你戴上它出门” 我感激一笑:“多谢师兄” 我蒙上丝帕与费云并肩走在路上此时天色尚早但已经有人起来闲逛了也大概是在练功 不时碰到人冲我们打招呼俱是善意笑着我惊讶于费云的好人脉仿佛没有人讨厌他似的更惊讶这群江湖人的警惕性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这个假冒费夫人 来到山下我才意识到真的是四月了树木繁茂鲜花遍野鸟语花香看哪里都不是秋天的样子 我叹息一声:“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啊师兄你知道哪里有胡家庄的产业么” “你连自家的标志都不认得么” “嗯……有点记不清了” “嗯那项家的标志呢” “这个我就去过靖越客栈没注意到哪里有标志” “胡家庄的标志是牌匾右下角的淡黄‘胡’字项家是左上角的白色祥云很好认就算你不认得字应该也认得出来” 果然挺好认坐着马车来到镇上不久我就发现一家酒庄两家胭脂铺牌匾上有白色祥云我感叹果然不愧是天下首富明摆着的垄断 许久才找到一个小钱庄牌匾右下角刻着淡黄色小字我停住脚步抬头细看不认识 “师兄这里是胡家庄的” 费云迟钝抬头许久才点头:“是” 我松一口气看着这小钱庄倍感亲切还是自家的东西看着顺眼啊 脚步轻快地走进去别看地方小里面的人还不少柜台上闹泱泱的钱庄里的几个人一脸汗意忙碌着 旁边过来一个蓝衣服小厮冲我们喊:“排队排队不准往前挤” 我走过去问:“你们这谁主事儿让他来见我” 小厮擦擦汗咧咧嘴:“多少低于五千两不能通报” “地方不大限制还挺高的” 小厮拿袖子扇着风说:“没办法半个月前少当家刚提的说我们这的主事太软必须往上提” 我抓住他的袖子:“胡问寒半个月前来过这他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小厮被吓了一跳拂开我的手道:“这个我这种小人物哪里知道不过听说少当家还要去别处巡查应该近期不回来吧” 我有些失望同时也冷静了下来挺直身子对他说:“好了叫你们主事儿的出来” 小厮上下打量一下我的打扮这才笑道:“行来客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片刻小厮把我们请进内室那里早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等着的确是一脸的老实相难怪胡问寒说他软 小厮退出去后那人问:“两位存还是取金额是多少” 我把丝帕取下来面对着他说:“那你看看这张脸值多少吧” 那人仔细看看疑惑道:“可是这脸要怎么卖” 我真想倒地不起平气解释:“你就没看着这张脸面熟本姑娘失踪这么长时间胡家庄就没有发个告示找找我” 那人恍然:“难怪看着面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一会低头看纸一会抬头看我 “的确是有几分相像”那人迟疑道 我伸长脖子去看普通的白纸简单的线条勉强看得出是画了个人好吧我佩服这人能看出几分相像来不过这不是重点 “能看出来就好说了我需要取三千两银子还有马上给胡问寒送信告诉他我很好让家里人别担心” 那人收起画像慢吞吞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小姐可有信物证明” 我点头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没有” “那没办法了在下无能为力” “嗯钱下次再取消息一定要传过去或者让我哥来这里见我” “在下尽量办到” “如此多谢告辞” “慢走” 走出钱庄我失望叹气尽管一进去的时候也没抱多大希望 “师兄去靖越客栈吧” 费云点头调转马车向镇中赶去 还是上次来时的模样客栈门前还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跳下马车优雅走进客栈立刻有小二迎上来:“客官是用饭还是住店我们这的……” 我抬手阻止他说下去甚有范儿地说:“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见我” 小二抬眼细细打量我和费云一番道:“客官稍等” 许久才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着粗布衣服老头从后面走出来冲我们两个施礼道:“不知两位客官有何指教” 我皱眉:“我见过你们的掌柜他呢” “现在是小的掌管这里” 我望着他的眼睛冷哼一声:“在下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与尊驾详谈” ------------ 第一百七章 重逢时节不识卿 那人把我们两个领到二楼一个雅间,我直直走到桌旁坐下,平复一下心中的怒气,说道:“项少爷好胆识,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此地出入,就不怕被有心人发现,拿你的人头去换赏钱?” 那人抬眼看我,冷笑:“姑娘好眼力,只是不知师兄怎么会知道我在此处躲身?” 费云看我们两人一眼,苦涩一笑:“师弟误会了,我并不知道你在此处,我去外面守着,你们……你们聊。” 说完打开门,疾步而出,大有落荒而逃地架势。 而此时我的心情并不好,姑且不谈我为什么只身被扔在别处,单单是今日他的视而不见就让我很是气恼,这人脑袋是死的么,就听不出我的声音来? 我扯下丝帕,恨恨瞪着他:“项秋你混蛋。” 骂完后我心情略好,因为我看到一只呆头鹅,项秋直直看着我,喉结几次滚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怎么,终于想起我是谁了?” 那呆头鹅终于回神,眨眼间一把银色长剑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打扮成她的模样?” 我不会骂人,真的,骂不出来那么低俗的话语,此刻,我恨不得化身浸染在泼妇堆里十年的泼妇,骂个欢畅淋漓。 “姓项的,你脸上长的眼珠子是摆设么?现在是我对你失望!” 亏我还计划着跟他成亲,竟然看不出我的真假,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眼睛,忒不公平了。 横在脖子前的剑轻轻一颤,项秋收回剑,嘴唇几次蠕动才发出声音:“你……胡胡柠?” 心中不快,恶声道:“多谢项少爷还记得贱名,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留下来就是自取侮辱,看看对面那人哪像一个未婚夫该有的模样? 将将踏出两步,身子被人从后面箍住。 项秋把头靠在我肩头,深深吸气,仿佛是要闻出什么气味才罢休。 “胡柠,真的是你!” “嗯哼,放开,痛。” 项秋非但未曾放开,反而搂地更紧,温热的气体喷在耳旁,让我无措。 “胡柠,你去了哪里?” 我欲要挣扎,但未果,愤然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昨天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剑盟山上,听师叔说是刚中了毒……” “毒?什么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师叔怎么说的?”项秋终于放开手,急切看着我。 我心情大好:“据师叔说是解了,就是嗓子很痛,现在一说话还疼得难受。” 项秋终于展露笑颜:“那就好,上天总算还未舍弃我。” 我挣开,肃然道:“先别说这些了,你可知道陷害你的人就是南宫极?” 项秋皱眉:“他?据我所知,他还没有这么大能耐。” 我点头:“的确,但他还有一个幕后黑手的帮忙,他用了一种叫作‘昙恋’的药,而且是用靖国的‘蝶舞’帮忙,你还记得南宫极身边的那个丫鬟么?叫明玉的那个,她就是幕后那人的下属,她说‘蝶舞’就是一种喜欢叮食人颈后的飞虫,那天就是她给我下的药。” 项秋沉思片刻,道:“看来我一直查错了方向,我这就给小吕传信,让他去查一下南宫极和这个明玉。至于你说的‘昙恋’、‘蝶舞’可能要费些功夫,我不是很了解。” “嗯,可以找我二哥问问,他也许知道。” 项秋深深看我一眼:“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应该不是很容易。” 我奇怪:“他们能去哪里?风阁还找不到?” 项秋摇头:“不是风阁,只是小吕的下属,如今我已经被父亲赶出家门,吕伯父不会帮忙的。” “项秋……这只是权宜之计,你父亲不会真把你赶出家门的。” 我迟疑片刻,还是问出口:“项秋,还有一件事……” “嗯,你说。” “师叔说是在很远的地方捡到我的,我这段时间在哪里,发生过什么事,一点都没印象,能不能让吕俊悔也帮我查一下。” 项秋表情有些奇怪:“什么也记不清了么?” “记不清,刚刚醒来的时候,我还认为是几个月以前。” 项秋抬手轻抚我的脸颊:“傻瓜,已经好几个月了。你一直跟我在一起,躲在很远的镇上,你还嫌弃每天吃的东西太单调呢!把你救出来后你的精神不是很稳定,经常会忘事,放心,我已经找到解药了,往后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心中的石头落地,甚至有些欢喜,原来是跟他在一起。 “我先去给小吕传消息,你休息一会,待会我叫你。” 我点头,听话地躺到床上去休息,其实我真有些累了,昨晚并没有睡太多,今天又一直在赶路。 耳边传来开门关门声,项秋还跟费云低声说了些什么,我并未在意,沉沉睡去。 有柔软物体碾磨我的手背,痒痒的。我厌烦睁眼,就看到项秋的小白鸽子在靠着我的手背蹭来蹭去的,见我睁眼还欢快地冲我叫了两声。 “喂,好不容易睡着,你就不能让我睡会?还有,你的毛是被你家主人剪了么,怎么比上次见你的时候短了?” 乌雉用嘴顺顺羽毛,然后甚是委屈看我一眼,仿佛是我把它的羽毛剪短似的。 我摸摸它的头,打趣道:“几天不见,你还学会撒娇了?” 项秋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饭菜,问道:“怎么起来了,你上次走的匆忙,也没有把乌雉带走,我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了,刚刚应该是闻到你的气味了,所以一直叫,就把它放在你身边了。” 我提起小白鸽的翅膀,奇道:“我没喂过它吧?它怎么还会记得我?你家的鸟也太能耐了吧?” “不是,现在你是它的主人,它自然记得你的气味。别问我怎么会这样,我也不太清楚。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你先别问,吃过饭先休息,明天肯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我望着他严肃的面容,直觉到他是在逃避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事情:“项秋,如果是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如实告诉我,我不喜欢被人欺瞒。你说吧,我能接受,只要是真实发生的。” “想什么呢?没事,只是师兄说你刚解毒,身体虚弱,应该多休息。而且,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的,等明天起来肯定告诉你,可好?”项秋摸着我的头说。 ------------ 第一百八章 言言不和怒火溢 自古逢秋红颜乱108,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八章 言言不和怒火溢 项秋顿一会,继续说:“而且,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的,等明天起来肯定告诉你,可好?” 尽管还是疑惑,但我也无法,只得妥协:“也好,明天再说,但我要听实话【自古逢秋红颜乱108章节全文字】。” “嗯,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叹息一声:“但愿,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出去?是要去买什么东西?还有,我的记忆多长时间失去一次?还会恢复么?多长时间可以恢复?” “不一定,时间也不是很稳定,不过你放心,明天就能拿到解药了,往后不会在发生这种情况。至于那天,你是想出去,嗯……出去买东西,至于买什么……那个,你没有告诉我。” 项秋突然抱住头说:“胡柠,别问了,好吗?每次你一问,我就会感觉自己很该死,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在一起,不应该把你交托给别人……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被别人下药,就不会失忆,就不会离开,我们就不会……” 项秋不再说下去,只是狠狠揪着头发,状似十分痛苦。 我赶紧去掰他的手,生怕他会伤到自己:“项秋,别说了,我不问了,别说了。松开手,松开……” 项秋松开手,红着眼冲我大喊:“你根本不明白,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每次我决定放弃你的时候你就出现了,从来都没有为我考虑过,你自己想要出现的时候就出现,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能得到什么样的生活,从来没有考虑到我【自古逢秋红颜乱108章节全文字】!” 我的手还伸在半空中,不明白眼前的人问什么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房门被撞开,费云一脸惊慌地进来,我心一惊,看向费云身后:“怎么?有人发现这里了么?” 费云表情迅速平静下来,冲我摇摇头,对项秋说:“项秋,如果你认为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带她离开,而且保证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知道,她现在已经……” “休想!出去,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不用外人置喙。”项秋表情狰狞。 现在不用说什么直觉了,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到底什么事情,说吧!” 费云对我温声道:“你先在这休息,我跟项秋出去说,待会告诉你。” “不用师兄费心了,胡柠,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是要跟我回靖国公府成亲还是跟他回他的王府做王妃就好。” 我气愤难耐:“项秋,你在胡说什么?就算你不想娶我,也没必要把我强推给别人,就算是费云好说话,我也还没到强赖着别人的地步。我有手有脚,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再说,胡家庄虽不如你项家业大,但还不至于不能养活我!” 不管是发生过什么,现在都不想追究了,我只知道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还伤害过项秋。既然这样,他放不下那些,而我又毫不知情,无法解释,那又何必两个人在一起相互折磨。 项秋闭眼不语,费云一脸自嘲:“是我妄念了,京城还有事情要办,我先回京了【自古逢秋红颜乱108章节全文字】。” 费云落寞离开,尽管我不明白他的落寞从何而来,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回愿意让我做他的王妃,心念不过一闪,我的心思重又回到项秋身上。 “现在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往后不要再见,要么现在你道歉。” 项秋深吸一口气,说道:“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思绪有些混乱。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些生气费云对你的觊觎,我失言了,你别放在心上。” 我冷笑:“你当我是傻子么?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先前的确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我倒是想听听我到底做过什么,让你说出那样的话。” “其实也没有什么,是我太计较了。你失忆那段时间不认识我,让我很累,我怕你这次还会那样,仅此而已。我保证,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你也别计较了,好么?” “你还是拿我当傻子么?” “那你到底想听什么?本来就是这样,还是你希望我编个别的理由来骗你?”项秋变得不耐烦。 我明显感觉到了他对我的厌烦,人贵自爱。刚刚费云走后我还没走,不过是不愿在这种时候使性子,让他曝露而陷入险境。现在若是还在这里,说好听了是知大义明大理,说难听了就是犯贱。 “项秋,既然你这么不情愿,我们没必要相互为难。”把狠话说下,我向门口走去。 手腕被扯住,很痛。项秋咬牙说道:“是不是只要是与你在一起,我连生气地权利都没有?” “有,你当然可以生气,只是,我也同样有生气地权利而已。” “胡柠,不要激怒我【自古逢秋红颜乱108章节全文字】!”项秋冷冷看着我。 我的犟脾气也上来了:“项秋,我感觉到你在嫌弃我,既然这样,就别委屈了你自己了。” “我没有嫌弃你,只是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你。” “那正好,我先离开,等你想清楚的时候再来面对就行了。” “胡柠!” “姓项的,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放开我的手,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项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更大声音喊道:“胡柠!” 我怒瞪着他,胸中的怒气蹭蹭蹭往上涨,不断喘着粗气。现在到底是谁是犯错的人,凭什么让他以这样的语气凶着? 项秋手下更紧,我强忍疼痛与他对视。最终项秋猛地扔开我的手,连带着我的身子也被一个趔趄。再起身,项秋早已没了人影,只有房门大开着。 靠!当少爷的就是靠不住,什么烂脾气! 桌上还放着他先前端进来的饭菜,一份炖鸡,一份鱼汤。我冷笑,果然是少爷脾气,我生平虽说不是十分讨厌鱼汤,但也绝对算不上喜欢。与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一口鱼肉,喝过一口鱼汤,他竟然从未注意过。 不再多看一眼,直接出门,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项秋坐在房门旁边,粗粗喘气。越过他向外走,他却突然出声。 “若你有心,明日随我回尤西靖国公府,我们成亲。” “哼,项秋,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我胡柠还没到死赖着你的地步。” 自古逢秋红颜乱108,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八章 言言不和怒火溢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自古逢秋红颜乱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一百九章 江湖纷乱惹人忧 身体猛地被他揽进怀里,耳边的声音带着伤感:“胡柠,我们成亲,好不好?” “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不想让这件事情拦在我们中间,。”倘若他一直放不下,在一起也只会是个悲剧。 “只是有一段时间你变得很陌生,对我很淡漠,我很害怕,。” 也是,以我原来的性子,肯定不会忍受他这样的性子。抑或……我打了个寒战,该不会是原先的胡柠回来过吧?也说不准,那姑娘不明不白地就被我取代了,肯定有不正常。还是,她还在这具身体里?那我要不要把身体还给她呢?毕竟她才是应该活着的人,那我呢? “胡柠,我们成亲吧!” 这次换成是我迟疑:“那,你就不怕我有一天又变成那副模样,不认识你,对你很淡漠?” “不会,我绝不会容许那种事情再发生一次,绝不会!胡柠,我们回去成亲,然后找出幕后黑手,就再也不到江湖行走。” “哼,你不会是让我去当金丝雀吧?” “不,项家家大业大,到时候我要处理项家产业,你就是当家主母,自然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那就是让我去当管家婆?然后就成了黄脸婆,方便你在外面养几个小的?” “当然不是,项家男儿从来都是只有一位夫人,绝不会养小妾。” “那也肯定会出去偷吃!” “不会,项家男儿绝不**鸣狗盗之事。” “说话谁不会,要是你往后偷吃呢?” “不可能!” “如果呢?” “没有如……胡柠,你这是表示同意明日赶回尤西成亲了?” “哼!你看着呢?” 我知道女孩子该矜持的,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应该多考虑几次的,但我在害怕,。也许,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是回原来的世界,而是要消失在所有地方。 项秋轻转我的肩,正对着我,微微一笑:“胡柠,我娶的是你,胡柠。” 这话说的奇怪,我听的别扭:“自然是我,难道有什么问题?” “不是,是我太高兴了些,有些语无伦次。” 我点头,人总是有些不理智的时候。 饭菜早已凉透,我也没什么胃口,就想直接睡了。 “嗯,你先睡,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待会儿再来。” 我不疑有他,点头:“好,你去忙。” 项秋离开后,我反而睡不着了,好像自从醒来后睡觉就老是不对劲,说不出什么感觉,仿佛是缺少了什么。我把枕头抱在怀里,平躺在床上,感觉略略好些。 小白鸽眨巴着两只小眼站在桌子上看着我忙碌,我这才发现刚刚我跟项秋争吵的时候这厮可是立即没了身影。失笑,看来还真是个灵物。 这厮好像还认路,上次就是它带着我和项秋上了云华山的。唔……往后说不定还能让它带着去寻个宝藏什么的,就是不知道项秋是怎么跟它沟通的。 小白鸽“咕噜咕噜”两声,歪着头好奇看我,样子十分可爱。我当下决定往后就收养了它了,权当是养个宠物。 再睁眼竟然已是天明,而我也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翻身,就看到项秋侧躺在外沿,以手支头,静静望着我。 “这么早,还是一直没睡?眼睛很红,发生什么事了么?” “嗯,有点事,江湖上剩余的几位领头人物在昨天同时消失,新晋武林盟主却逃过一劫,并且抓住一个偷袭的人,那人交代是廉王所为,。” “廉王府?怎么还跟朝廷上的人扯上了关系?” “不清楚,只是知道如今南宫极正要带领剑盟山上的所有江湖人士去攻打廉王府,今日到处都是在谈论这件事情的人,相信不仅各门各派会同去,连不相关的人也会去帮忙。”如此重大的事,项秋却平平道来,仿佛只是在说昨天天气有点凉。 “肯定是南宫极的阴谋,我们要不要去告诉他们?说不定还能借此洗脱你的罪名,省的这样躲躲藏藏的,被人冤枉着。” “不用,我们回尤西。” “那怎么行?成亲的事可以往后推,若是因为我们一时迟延对武林造成灾难,不说是辜负了师父的嘱托,日后我也不能心安。” “师兄已经赶去了,他会解决的。” “你不明白,这还关系到我和老高的命运。当日,老高为我上了战场,师父说他造的杀孽太多……师父还说,这些事情是因我而起,然后江湖上会有大劫,要我去化解。” “你去化解?为什么是你?你有惊世之谋?盖世神功?” 我摇头:“我不想说,不过我相信师父说的。” “胡柠,别幼稚了。你也说了跟朝廷扯上了关系,而我,是靖国公府的长子,不可能为了帮江湖而置朝廷不顾。再说,剑盟山上频频出事,目的终于浮出水面,幕后黑手是谁你还猜不到么?”项秋的表情变冷。 脑海中闪现一句话:“项少侠一表人才,将来的天下首富,更是华云先生爱徒,却不想竟然练功入魔,。先是害了自己的师父华云先生,接着残忍杀害武林盟主陆天河,景和派章掌门,重影宫水宫主与……冰碧宫任宫主。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啊!” 全身一凉,我打了个寒战:“他是你的师兄,为什么要陷害你?” “这个……要问过他才知道。” “项秋,我们快离开这里,他知道我们在这里,会……” “不会,他不会。” “项秋!他害了那么多人,还让他们死无全尸,还陷害了你!” “是啊,也许还害了师父。”项秋直直看着我说。 “师师父?师父不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寿命将尽,所以才一把火烧了云华山的么?” “师父历天劫时受了伤,下山后一直服用药物,可是我最近才想起来师父的遗物里并没有那种药物。” 我心存侥幸:“也许,是当时烧了呢?” “胡柠,是我为师父更衣的。” “费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今看来,是为了朝堂上的事。” “廉王造反的事?可是,云国不是很强盛么?为什么要借江湖的力量?” 项秋轻笑:“江湖上的势力日益强大,定会让皇上不安。而且,云国刚历战事,廉王蠢蠢欲动,此时利用江湖力量铲除廉王,当真是好算盘。” ------------ 第一百一十章 孽徒孽徒造大孽 (.) “项秋,那我们……”该怎么选择?是装聋作哑置之不理,还是大义凛然对付师兄? “师父曾让我立誓,不准同门相残。【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 “可是他并没有顾念什么同门!” “胡柠,我比你更想让他受到惩罚,但师父之命不可违。” 我颓然:“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害人?廉王应该筹谋已久了吧,手里肯定握有军队,这些江湖人去了,多半就回不来了啊!” “走吧,跟着他们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再现身。” 心中一阵激动,江湖好男儿理应这样。转而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现在我是一个死人,而项秋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代罪羔羊,相信出去走不了几步就被砍没了。 “我们怎么出去?” “化妆,你是喜欢老头还是老婆婆?” 我转头看他:“如果我化成老头,你就化老婆婆?” 项秋摸摸下巴,板着脸说:“你要是化成老头……我也跟你一样好了,咱们就是一对老兄弟。” 我撇嘴,就知道不可能。 不可思议的,早饭竟然是炖鸡和酸鱼汤,我苦脸,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我说……” 项秋抬眼瞪我,我捂嘴,警惕望望四周,忘记自己现在是老头打扮了。 见无人注意这边,我冲项秋讨好笑笑,粗着声音说:“早上不能吃点别的?这太油了吧!” 旁边那个假老人一笑,同样粗着声音说:“你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这菜不是你喜欢吃的么?” 我眼一瞪,警告他别太过分:“我哪辈子说喜欢喝鱼汤了?还有,就算是喜欢吃鸡肉,也没必要大早上的就吃吧!” 项秋眼睁得很大,状似很惊讶:“不喜欢鱼汤?不是喜欢的么?” 我皱眉:“失忆的时候喜欢鱼汤?不应该啊!我从来都不碰鱼的。八戒中文网.” 项秋低头吃饭,说道:“好了,别想了,中午换别的。” 吃过饭,我们两个假老头徒步向剑盟山下走去,我看看太阳,叹气:“项老头,咱们为什么不坐车去?还有,为什么是去剑盟山,咱们去廉王府附近等着不就行了么?” 项秋回头看我,像看一个傻瓜:“仅凭咱们两人?没有别人的帮忙,咱们两人就算去了管什么用?” 呀?我惊奇,这人不是个自大狂的么,什么时候学会与人共力抗争了?同时心里有些心疼,看来这几个月他受了很多苦。现在仔细看看他的背影才发现,他瘦了许多。 剑盟山下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我粗略估计也得有五六千人。五六千,不是很多,如果是钱的话。 “你在下面等着,我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认识的人。” “嗯,你自己小心。” “没事,师叔还在上面,我会先去找他。” “嗯,我是说你上去的时候走正常路,别像上次似的了。” 假老头冷哼:“在这老实呆着,一会就回来。” 我忍笑:“好。” 山下的人们都在讨论昨天的事情,六大门派掌门全部被掳走,连同前任武林盟主之子陆林。让我惊讶地是景和派的掌门竟然是章雾儿,而且章雾儿竟然要与陆林联姻了,想到那个一脸温婉的表姐,叹息,果真是天下男子多薄幸。而重影宫的新晋宫主是一个名叫水月的小弟子,冰碧宫则是推上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大弟子韩星。 江湖多变,唯一不变的就是纷争不断,就像突然跻身武林盟主的南宫极。令人意外的是南宫极如今在江湖上竟然已经颇有威望,许多人对他更是赞誉交加。 远远的,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他换下了那一身橙色衣衫,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是,相比起几个月以前,如今只能用落寞颓废来形容他,仿佛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我挤到他身边,学他坐到地上,搭讪道:“这廉王府还真是丧尽天良,他要造反拉着咱们做什么,你说是吧,小伙子?” 白沙冷漠看我一眼,嘲笑道:“老人家,您该找别人聊天,同我这样的落魄人聊天不是浪费时间么?” 我怒其不争:“小伙子此言差矣,看你的面相是个有福之人,如今不顺也只是一时。” “呵,有福?”白沙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我手里:“身上只有这么多,拿去。” 我把银子收起来,点头:“你要是手里再拿着个酒壶就更像了。” “像什么?” “像丧家之犬。” 本以为他会生气,却不想他只是一笑:“丧家之犬?贴切!” 我丧气,现在他这状态看来不是我能拯救得了的。 “我说白沙,你不在景和派了?” 白沙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记得我,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还要问这些?难道不知道景和派早就没有白沙这个人了么?” 我叹气,一个师父被害,师妹被抢,自己又被逐出师门的悲惨版令狐冲,只是这里没有黑木崖的任盈盈。 “看这里这么多人,谁没有点不顺,何必要想不开呢?” “只是不知道活着还能作什么,现在是要去救出雾儿,然后呢,看着她嫁作他人妇?再然后呢,看着她与别人共事一夫,人前笑脸盈盈,人后以泪洗面?这就是我剩余人生的全部?” 我无语以对,因为事实就是这个样子。 项秋很快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猥琐老头,只是此刻猥琐老头一脸怒气,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口水四溅。 走近了才听清,老头嘴里念叨的是:“孽徒啊孽徒,造孽啊造孽,师兄你年轻时也算是风光无限,怎么老了就招了这么几个徒弟?忒没眼光,忒没见识,这个小娇也是忒没眼光……” 老头叨念着瞪我一眼,居高临下指着我低骂:“还有你,一样是孽徒,孽徒!不省心,一点也不省心!” 这这老头太神了吧!我都成这样了他还认识? “看看你自己,每天像烂泥似的,章家的小妮子要是看上你才算是没眼光呢! 我看向老头口中的烂泥,白沙一脸不耐烦:“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不应该请你吃那顿饭。” 老头火冒三丈,继续叨叨:“我马三元可不是什么人的东西都吃的,让你请一顿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你得对得起我对你的期望……” 听到老头的话,我突然想到了那五个包子,不知道当时马老头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呢? &^^%#自古逢秋红颜乱110_更新完毕! ------------ 第一百一一章 剑盟山下定计谋 项秋过来扶起我,脸色不是很好看,低声喝道:“不是说了不让你乱跑么?一时不看着你就乱和人说话,就不怕被人识破惹麻烦?” 我低头表示受教,毕竟是咱自己有错在先,。 “山上怎么样,大概有多少人?” “人大多在山下,山上也就是千数人,但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还有,夏无双也在山上,如果联系上他们,我们又多了一大助力。” “夏无双,他们什么时候去的剑盟山?就算是小松也算一个,不也就是三个人么,能管什么用?”不是昨天还没在吗? 项秋两眼泛光:“错了,就是因为有小松所以才算是一大助力。你还不知道,小松原来是王前辈的公子,如今王前辈正在试图认回小松。” “王前辈?”原先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很厉害么? “王舜前辈,一生四处游历,结交了许多侠士,同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信服,虽算不上一呼百应,但也是极有影响。” 我闭上张大的嘴巴,好吧,就知道没有谁是简单的。一直认为他就是个小孩子,现在是关键人物了。 “可是,小松一直生活在齐镇的,怎么可能跟什么王前辈有关系?” “事情很复杂,夏无双没来得及告诉我。他们一直在剑盟山上,不过是前一段时间躲起来了。” 我恨恨咬牙:“又是南宫极做的好事?好,等夏无双下山,我去跟他们说,试试看能不能说服王前辈。” 项秋点头,转而对马师叔说:“师叔,我们现在怎么办?” 马师叔踢白沙一脚,坐到他旁边,冲我招手:“过来坐着歇歇,你去找点吃的过来,。” 项秋冲我安抚般点头,然后离去,我坐到马老头旁边。 马老头粗鲁扯过我的手,摸上脉门,我放下心,原来是帮我察看身子。 白沙看一眼我的手,轻笑一声,淡漠看向别处,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娃娃。 “孽徒,孽徒!造孽,造孽!”马老头暗骂几声,冲我恶言恶语地说:“你们怎么就都不让人省心呢?现在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办?” 我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啊?师叔不会是被刺激坏了吧! 马老头双手揪头发:“师兄啊师兄,上次就不应该引你出来,就知道碰到你没好事……” 我情不自禁坐远一点,看来真是被刺激了。 项秋远远的拿着两只串在树枝上的烤鸟过来,我下意识摸摸袖子里的盒子,小白鸽就安身在那里面呢。 项秋把烤鸟递到马老头面前:“师叔先将就用,他们只肯卖这么多。” 马老头闸住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抢过树枝,撕咬起树枝上的烤鸟来,样子十分野蛮。 马老头三两口把烤鸟吃完,意犹未尽:“少了点……待会他们就会下来了,咱们跟在他们中间,伺机揽拢人。” “师叔就不怕被有心人利用,然后诬赖我们?”我问。 师叔摇头:“先找怕死的,跟他们说廉王府两步一坑,三步一陷阱,让他们去就是让他们送死,。再找明理的,这种时候就别管什么云华派不云华派的了,反正他们就算知道了那孽徒的身份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别让他们白被朝廷利用。至于别的那些,他们爱找死就别拦着了。” 说的是费云?是了,这一切应该全是他的主谋,想想那些死去的人,的确该让他付出代价。可是,话是这样说没错,想到他会因此受到伤害,又略有不舍……压下不该有的慈悲,继续听师叔说他的计划。 “项小子,你先想办法弄清楚那些人是不是被送去廉王府了,这样贸然前去,该不会被撕票吧!” “姑娘家家的扮什么老头子,老实待在这里,让你旁边的烂泥保护你。”老头气浮浮瞪一眼我和白沙,仿佛我们两个人耽误了他多少事一般。 “师叔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还是有您来保护她吧,我不放心。” 马师叔看看我,我缩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就听他叹息:“孽缘,我没空照看她,我还得到山上去看看南宫极有没有把那几位藏在山上。你要是不放心就带着她去吧,我们直接在泸州会面。” “不是还让我去见小松么?我走了,谁去?” “死了驴还不拉磨了?让你去劝能把人劝来?你这么大能耐怎么没人选你当武林盟主啊?” 我也立即来火,我招你惹你了。项秋拦住我,对老头点头:“师叔去那里直接找‘昌吉当铺’的宇文晖,他会带您来找我。” “宇文晖?记住了,你快些出发吧,有事飞鸽联系。” 我心念闪动,姑且原谅了一个武林前辈对江湖大劫的焦虑之心。快速把袖子里的盒子掏出来,举到师叔面前。 “师叔,不用,有乌雉,日行千里,传消息用它就可以了,。” 老头怀疑看我:“乌雉?乌雉就让你养在这破盒子里?闻名天下的乌雉?” 我求助看向项秋,这老头应该是与我犯冲,怎么什么都不合他的意。 项秋替我解围:“是乌雉,她刚收服,不太了解。其实也无妨,反正乌雉已经认主。” 老头眼神那个惋惜啊,那个痛恨啊,让我感觉自己那个暴殄天物,那个有眼不识金镶玉…… “师叔,我们先行一步,到了泸州会尽快传回消息。” 这次终于不再是徒步前进,项秋赶了一辆马车,很普通很普通的马车,连我都感觉有点寒酸。 “项老头,咱不能弄个好点的马车坐吗?这个也太颠了吧!” 项老头专心赶路,随意答道:“委屈几天吧,这马与马车虽不起眼却耐力很好,白天不适合太快,晚上可以让马放开脚力,到时候你就能看出它的好处来。” “晚上还要赶路?” “嗯,如若他们真的被带到廉王府,已经快我们一天一夜还要多,我们只有日夜兼程才能不至于落后太多。” 我把乌雉递给他:“你在泸州不是有人么,先让乌雉传过消息去让他注意着廉王府不就好了?” 项秋点头:“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乌雉现在毛还没有长好,飞不了那么快,再说,你还没学会驾驭它,它现在没什么用处。” 我立即打开盒子,看着盒子里睡的香甜的小白鸽想到两个字:鸡肋。 ------------ 第一百一二章 聪明难理情之事 自古逢秋红颜乱102,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一二章 聪明难理情之事 “怎样才能驾驭?它不是听得懂人话么?直接命令?” “乌雉的能耐绝不单单是传信,它能识路、辨毒、寻人、寻物,关键时刻还能预知主人危险【自古逢秋红颜乱102章节全文字】。要驾驭它自然不是简单地命令就可以,你要学会鸟鸣,才能让它真正听得懂你的命令。” 眼前的鸡肋立刻变成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字:神鸟! 我看着他的侧脸,满脸褶子,但还是想看着他:“你当初是怎么学的,你父亲教的?” “没有人教,慢慢就懂了【自古逢秋红颜乱102章节全文字】。” “这么厉害,那你什么时候教我,难学么?要是我学得多长时间?” 项秋眼神怪怪看着我:“你很信任我?原先也没发现你对我这般说话。” 我脸有些红,按说我这年纪,又是被他提前预支的,不应该害羞的,但还是不够厚脸皮。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说话……项秋身上的变化太多,让我看不透的同时又感觉很心疼。 项秋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骄傲而又自负,一切都要最好的才可以,而不是可以委屈自己穿着粗布衣服,坐着寒酸马车,浑身充满的不再是冷淡而是落寞。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禁不住想离他近一些,兴许,这就是母性光辉吧! “没什么,只是醒来这几天想明白很多事情。还有,现在什么时辰了?” 项秋嘴角有些上扬:“快到午时了,饿?” 我摸摸肚子:“有点,早上吃的少。肚子饿,想吃……算了,也吃不到。” “想吃什么,大约两天就能到临波城,那里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临波,要经过那里?” “嗯,这条路近一点。你还没有说想吃什么,到了那里带你去。” 我无奈一笑:“买不到,有空问问老高会不会做好了,也就是他知道我想吃的是什么。”本来也没吃过几次汉堡的,是真的不稀罕,可是今天竟然突然想吃了【自古逢秋红颜乱102章节全文字】。 “你,待他很不同……” “项秋,这次事情解决我们就要成亲了,我原先以为自己思想挺……嗯,开放的,现在发现还是挺保守的。”原先认为一奸定情纯属,现在发现感情这事真是与这种事有点关联。 “既然已经与你……嗯,我想也不会接受别人的。”那会让自己阴影。 我不好意思别脸,静待项秋有所承诺,结果…… “别在外面吹风了,到车里面去睡一会儿,待会就能找到地方落脚,到时候叫你。” “@#¥%……&” 你个笨蛋,多么好的机会,多么好的契机,就不知道说点什么渲染渲染气氛。 我暗瞪他一眼,撩开车帘去里面躺着。车子虽然寒酸,好在里面铺的被子够厚,也不会很难受。 最近事情很多很乱,脑子反而什么都不想了,也许,这就是物极必反,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算了。 “胡柠,胡柠,醒醒……” 我睁开眼,有些迷糊:“项秋?” “嗯,不是饿了么,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走。” 我伸伸胳膊,赧然:“最近怎么老是感觉睡不好还睡不够呢,原先不这样的。” “没事,应该是赶路太累了,吃过饭再睡一会。” 我摇头:“快成猪了。” 项秋扯扯嘴角,看着像是在笑,却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自古逢秋红颜乱102章节全文字】。 我终于忍不住:“项秋,你是不是厌烦我了?如果是可以告诉我,我不会赖着你不走。” “没有,你想多了。” 委屈连同屈辱一同涌上来:“我想多了?” “不是饿了么,想吃什么?” “现在不想吃。” “别任性,你现在的身子必须按时吃饭。” “那又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根本就不在乎么?” “我怎么不在乎了?现在这种时候,别无理取闹行不行?” 我突然感觉自己真是无理取闹连带有病,别人追着赶着的时候是自己拼命逃开,现在别人不再热络,却想要去靠近别人。当真是越得不到的东西,才越想得到?还是,习惯真是比毒药更可怕? 胃里有酸水犯上来,我推开他,趴到车外面干呕。吐出来的全是清水,却难受异常。 项秋什么也没说,既没有问一下怎么了,也没有过来帮着捶一下后背。只是竟自对远处的小二招手,待小二走进,吩咐道:“仔细照看着马车,添好点的马料。” 小二答应一声,接过去缰绳。项秋跳下马车,冲我伸出一只手。 眼前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如若不是知道他会武功,从手上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手握过武器。 我还是把手递给了他,不顾旁边小二惊讶的目光,让他扶我下车。 不大的饭馆,里面坐的人也不是很多,但上菜的速度竟可以媲美蜗牛【自古逢秋红颜乱102章节全文字】。我聊赖摆弄眼前的水杯,不时瞅瞅厨房的位置。 “你等在这里,我出去一下。” 我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应一声:“嗯。” 有些事情不能说开,不然就只剩下尴尬,让彼此不自在。 项秋走后,饭菜竟然陆续开始上来,让人怀疑厨子是不是故意的。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菜,唯有排骨做的还不错,我用筷子夹着一块骨头慢慢啃着。 旁边传来轻笑:“跟刚刚见到的那只小狗一模一样,你也是属小狗的?” 嘴里还叼着骨头,实在不方便反驳,我干脆当没听见。 一个纸袋放在手边:“诺,刚刚看到那边有卖果脯的,去看了一下。” 我扫一眼,挺大的一袋,心里温暖一些。自嘲笑笑,女人还真是好哄,一点吃的就哄好了。 下午,我坐在车里看着纸袋里花花绿绿的果脯纠结不已,嘴里不断咽着口水,但还是不敢吃。我怕酸,不是吃不了,是会倒牙,原先就算是吃一个葡萄都会倒牙倒半天。 可是,看到酸的好想吃啊!算了,还是吃吧!我捏起一块梅子放到嘴里,顿时呲牙咧嘴,口水四溢,真酸!咽下去之后,想想还是继续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怎么感觉越吃越想吃了呢? 袋子里的果脯不算少,但不一会就见了底,我意犹未尽,但已经不敢张嘴,因为只要一张嘴就会有风吹进嘴里,只要有风吹进来,牙就倒得要往下掉……真遭罪! 如此这般,两天后,我终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自古逢秋红颜乱102,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一二章 聪明难理情之事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自古逢秋红颜乱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一百一三章 玩笑玩笑莫乱开 我有些慌乱,安慰自己,这是巧合,巧合,一定是巧合……但,也太巧了些吧,!每天都要吃很多,嗜睡,喜酸,身体容易疲劳……天! 车子停在临波城一个普通客栈前,但我还是看到了牌匾上那朵祥云。 我故意放慢脚步落到后面,想想还是放弃偷偷溜出去的想法,还是别在这时候惹事了。 “我出去买点吃的,我的果脯又吃没了。”我遮着嘴说。 项秋对我说话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扔给我一块银子,嘱咐道:“就在左边街角就有店,别往远处去。” 我收好银子,点点头,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直接向外面走去,。 临波城果然不是一般小城镇可比,街道不是一般的宽,人不是一般的多,小摊小贩不是一般的热情。 医馆不少,但都人多,我私心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所以找了许久才在一个窄胡同里看到一个走江湖的郎中。 郎中应该是刚刚给人看完病,正要往外面走,我赶紧上前拦住他。 “大夫,我要看病。” 那郎中摸摸花白胡子,眯着眼看看我这边,再把眼眯眯,才说:“找个地方坐下说。” 我看看四周,也就是墙根底下能坐了,我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那咱坐下说,您将就点,我扶您。” 好在那郎中也不挑,坐下后拿出脉枕放在自己膝盖上,伸手示意把脉。 我把右手递过去,郎中摸一下脉,摸着胡子点头:“快两个月了,你本身气血不足,要多吃些补品,往后每顿饭两个鸡蛋,还要每天加二两肉,多吃青菜,不能劳累。” 说不上欢喜,但也没有失望:“每天六个鸡蛋是不是多了点?不是说每天两个鸡蛋就够了么?” 郎中撇嘴:“你懂什么,鸡蛋是好东西,你现在身子弱,应该多吃多补。还有,你这身子应该调理调理,给你来几针才好。” “不用不用,我怕扎针。多吃鸡蛋和肉是吧?我记住了,这是诊费,我先走了。”我把银子给他,落荒而逃,生怕他拿出长针往我身上扎。 慢慢走在街上,我摸摸小腹,这里竟然有一个生命了,两个月,应该还没有成形吧! 我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手下的衣服,再看看手,再看看衣服,内心狂跳一下,多亏刚才那郎中眼神不好,区区在下现在还是个老头打扮,。如果是别人,估计就会劝我想吃啥吃啥,别让自个委屈了。 手腕被抓住:“不是说了不让你到处乱跑么?” “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快就找到我?你跟踪我!”我气愤,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怕你出意外,给你下了‘迷踪香’,没有跟踪你。” “迷踪香?就那最多管一天多一点的迷踪香?”上次就为了这东西,还害得我一直不敢逃跑来的。 “差不多,不过没那么多,最多一天。” “……” “你买的果脯呢?” “啊?奥,没买,去看大夫了。”我紧紧盯着他。 “大夫怎么说?” “快两个月了。” “嗯,回去吃饭吧,应该都上来了。” 心终于凉透:“你不想要?” 他肯定是早就知道我已经怀孕,也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变得对我这么冷淡,尽管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前后如此矛盾。 “胡柠,我……没有不想要,给我点时间。” “别说了,我有点头晕,想回去休息了。还有,孩子是我的,你要是不想要我不会勉强你。” “还有一个问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当时,的确是我?我是自愿的?” “当时……是,。” 我忍住泪,点头,疾步回客栈。胡柠,胡柠,不可以示弱,既然当时是自愿的,那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我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手腕被扯住,项秋挡在我面前:“我没有说不要,吃过饭还得赶路。” “嗯,走吧。” 此后几天,项秋安静赶车,而我只是坐在车里麻木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树木房屋,抑或城镇。 一只纸袋被放在车门旁,我伸伸脚,忍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纸袋直接踢出去。 纸袋里放了一些糕点,很小巧,样子也很讨喜,全是小动物的模样,栩栩如生。 拿起一只小兔子,眼睛上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食材,我一口把它的脑袋要下去,唔……绿豆糕。 “今天晚上要赶路,大概明早就能到泸州了。” “胡柠,你就不能说句话?” 说话?说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么?是说中午吃什么,还是晚上去哪吃?呵…… “说话!”某人在外面大喊。 我再拿出一只小兔子咬去脑袋,把身子扔回纸袋。 马车猛地加快速度,嗯哼,看来是又生气了。这人有明显的暴力倾向,第一次生气地时候踹坏了车辕,不得已换了一辆马车,现在又来这个,这算是在生气泄愤,还是要吓唬我,让我妥协? 他生气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我们半夜就赶到了泸州,只不过是运气不太好,因为城门紧闭,大概天明的时候才能进城,。 “胡柠,事情很复杂。” “事情再复杂也会有简单的地方,你只说,孩子你管不管,还有我,你还要不要?” “你想要?当初,不是你不想要孩子的么?” 当初?我说过不想要孩子?不能够吧,就算是不记得来到这里的事情,我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项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不要孩子,但是现在,我不会。” “不是你想要打胎药的么?” “打胎药?我什么时候要过打胎药?”我撩开车帘,质问。 项秋坐在车前,单腿支起,靠着车,眼睛不知在看哪里。 “不记得算了,那就要吧,不要因为这事再争了。” 我心中愤愤:“这是孩子,咱们俩的,你做什么说得像是个玩意儿似的,还是个被你嫌弃的玩意儿!” 项秋闭眼,叹气,然后起身到车里面来,连带着也把我揽回车里。 “别吵,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让我抱着睡一会。” 心脏“砰砰”快跳,我鄙视自己,至于么,又不是没被他抱过。可是,还是禁不住往他怀里缩一下,仿佛,终于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睡不好了。 ------------ 第一百一四章 铁桶不过如是般 项秋的确是累了,不一会便沉沉睡去,我又感觉自己真是不懂事,他一直在赶路,到底为什么现在把事情挑明,还要惹他生气,。 项秋的眼睫毛很长,小蒲扇一般,让身为女人的我自叹弗如。我伸手去碰,项秋的眉头皱起,我轻笑,闭上眼睛靠着他睡去。 早上醒来,项秋已经不在,外面传来他故意压低沙哑的声音:“就是,我兄弟醒了,先失陪。” “你去你去,这城里的大夫可神了,肯定能给你家兄弟看好,别担心,。” “借您吉言。” 然后是他撩车帘进来,冲我笑:“醒了?很快城门就开了,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我也冲他笑,仿佛前几天发生的事都已经被遗忘,抑或是都有默契的去忽视。 “原先也没发现你说起谎话来还挺像的,经常骗人吧!” 项秋略略抬眉:“是么?我学东西一向都很快。” “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嗯,什么?” “高笑在城里。” 我惊讶:“什么?他不是在京城么?” 项秋摇头:“一个月前就被魏王安排到这里来了,明面上是说得罪了魏王,让他到这里给廉王练兵,只怕是要他到这里来收集证据的。” “老高,不是魏王王妃的义兄么?魏王怎么还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就不怕事情真的捅出来,第一个被害的不是廉王而是老高?还有那个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不知道劝一下的吗?” “这种事情谁来都有危险,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如果出事,老高跑得了才怪,肯定被抓去祭旗了。” “好了,高将军好歹是个人物,不会被怎么样的,到了城里我会想办法带他来见你,到时候再问问他有什么打算。” 城门打开后,我终于知道廉王造反不是说说而已,城门下站了不下百十人,若再加上城门上的人……廉王果真把泸州防得像铁桶一般,。 项秋直接带我去了“昌吉当铺”,我也终于见到了项秋口中的宇文晖:三十多岁年纪轻轻一身木色衣服,脸上温和却没有笑容。 宇文晖见到项秋略低头:“叔叔,不是说中午才到么?侄儿未去迎接,失礼于叔叔了。” 项秋并不看他,只是吩咐:“路上赶得紧了些,信收到了吗?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是,前日已到,一切按叔叔说的安排好了,叔叔这边。” 此时当铺里还没有客人,宇文晖吩咐人看着生意,就带着我们往里面走。走到内室还没停,又打开桌子下面的暗室让我们进去。 暗室里除了光线略暗,其余的与上面的房间一般无二。 宇文晖再行礼:“叔叔,这位是?” 项秋摘下面具,走过来帮我除去伪装,扶我坐下,同时答道:“过来行礼,是你婶婶。” 宇文晖还是一脸温和,仿佛是被设定好表情的机器人,听话的行礼:“原来是婶婶,侄儿失礼了。” 我一呛,咳嗽不已,本来以为是大家都在演戏,谁曾想宇文晖真管项秋叫叔叔。看着一个比我大的人叫我婶婶,我……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最近可有大批人出入廉王府?剑盟山上被掳走几位重要人物,据说是被送来了泸州。”项秋坐在我旁边,倒是开门见山。 “回叔叔,侄儿派了十二个高手藏在廉王府附近,最近只见过三个人经常出入廉王府,如果要查,得先去确定谁参与了。”宇文晖虽然站着,但站的位置刚刚好,不会让人有压迫感,还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恭敬,。 “都有谁?” “廉王的得力属下韩磊,廉王妃的侄女阮绿和朝廷月前新来的将军高笑。”宇文晖答地亦是毕恭毕敬。 “高笑是魏王派来的,查清楚韩磊和阮绿。另外,查清楚高笑行踪,看能不能引到这来。” “不用,给我纸笔,他看到我的信就会来的。”我插话。 “这……”宇文晖迟疑。 项秋看我,我冲他点头,项秋才对宇文晖说:“去拿。” 宇文晖这才在书桌上拿出纸笔,我起身走到书桌后面,就着宇文晖研出的墨汁写道:“高笑,十万火急之事,速至……” “你这地方叫什么名?” “啊?奥,侄儿失礼,此处是侄儿的当铺,名为'昌吉当铺'。”宇文晖大约是被我的字迹吓到。 我继续写道:“昌吉当铺。胡柠” 我把信纸递给宇文晖,宇文晖脸上终于出现一种叫做怀疑的表情:“婶婶确定高笑将军会因为这信前来?” 被他一问我也怀疑了:“应该吧,要是他还记得我的话。” 都说大人物是贵人多忘事,老高应该不会因为当了将军和王爷的小舅子就不认这老乡了吧! “无妨,只管送去,他会来的。”项秋反而对此十分有信心。 我奇怪:“你怎么知道?你应该没见过他吧?” “见过,他言语之间对你很维护,绝对没忘记你,。” “奥,那还算他有良心。” 老高真的很有良心,这是我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只是,我很奇怪项秋怎么会跟他一起回来。 禁不住上前两步,如果不是克制着,可能就同他拥抱了。 “怎么变成山东大汉了,你不是江南书生的嘛?” 高笑爽朗一笑:“还是跟你说话舒服,现在身体怎样,彻底好了?” “嗯,尽管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症状那个,不过现在是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行,你不知道,上次见你,你简直就是张白纸,难伺候得很。” “白纸?”我心下一凉,冲他勉强微笑,果真是那个胡柠回来过。 “是啊,还费了我许多功夫给你画高楼大厦,我又不是学美术的。” 我立时又从地狱升到了天堂,颇有破啼为笑的意味。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也开始有心思说些高兴的事情。 “老高,你得准备好大红包,还得是两个。” 老高果然不明所以:“咋?” 我觉出了不好意思,但还是笑得合不上嘴:“那个,我……嗯,要有小孩了,快两个月了。” 老高呆了一下,看看项秋,大笑:“好事啊,什么时候请我喝酒,这可得罚酒。红包绝对得准备两个,打算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 第一百一五章 别具一格伪汉堡 “那谁知道,老高,我想吃汉堡,会做么?” 老高顿时失笑:“你说的十万火急就是让我来给你做汉堡?太欺负我了吧,!” “没法子,我又不会做……”话虽说地无奈,但心里竟然想的是欺负人感觉真好。 “唉,被欺负的命啊!多亏咱原先在那地方打过工,不然你就只能干瞪眼了。” 我雀跃呀我欢喜,只怕是眼睛都要笑没了:“什么时候做?” 老高笑着对项秋说:“项公子,要不咱们去厨房谈事,介意吗?” 项秋面无表情:“无妨,我带路,。” 现时是下午,厨房很安静,我们到了那里,厨房里也不过是只有三个人。 “先声明,条件有限,做出来的会不太一样。” 我心想,老高再怎么说也是受过耳濡目染的,就算做不出原汁原味,做个**不离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没事,尽管做,能解解馋就好。” 老高叹气,把袖子挽高,找出一只鸡哐哐哐几下剁出五块肉,再找出鸡蛋打到碗里,把鸡肉扔进去。 “愣着干嘛?过来烧火。” 我屁颠屁颠过去,老实点火。好在用火折子点火也不是很难,我成功点着,慢慢往里面续柴。 老高拿起勺子毫不吝惜地往锅里舀油,一勺两勺三勺…… 等油热的空档,老高问:“你们找我来到底因为什么事,不至于真是为了这东西吧?” “最近江湖上被掳走了几个人,说是被藏到了廉王府,不知高将军可有耳闻?”项秋背靠在厨房门边问。 “江湖上的事?这个我没有在意,什么时候的事?” “这几天,应该不超过三天。” “三天……”老高沉吟,“去查查阮绿吧,廉王妃的侄女,最近半个月经常去拜见王妃,每次我看到她都感觉这个人不简单。” “老高,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小三啊,火烧旺一点,。还要再告诉你们一件事,也许会有帮助,阮绿的母亲姓水,唤作水禾,据说曾是江湖人。” 我看向项秋:“水禾,重影宫的人?” 项秋点头,耳边响起“呲”的一声,吓了我一跳,原来是老高把碗里的鸡肉全倒进了油里。 “慢火烧着,我去做点奶油。” 老高拿出四个鸡蛋打在一只海碗里,加一点盐加点白糖,再倒一点点醋,开始拿筷子拼命搅着。 “没有机器的日子真是没法过,就此一次,下次别说想吃这东西哈,孕妇常吃这个不好。” “小气,你可是男的,还是上过战场的,怎么能怕了几个鸡蛋呢?项秋,你搅,让他看着锅里,我好像闻着糊了。” 老高大惊,当下碗就跑过来:“糊了?怎么可能,明明就是这么做的,你火小点。” “够小了,再不小就灭了。” 老高拿勺子往锅里搅搅,嫌弃道:“笨,起来起来。” 为了吃,我忽略他的嫌弃,把位置让给他。再看项秋,已经拿着筷子慢慢搅起了鸡蛋,碗上飘着一堆白沫沫。 “老高,奶油就这么做?这是奶油么?” “是,再放点糖和盐,慢慢搅。” 我学着刚刚老高放的量把盐和糖放进去,项秋重又不紧不慢搅着。 老高终于把鸡肉捞了出来,然后切了两个馒头,蘸点鸡蛋扔到油里炸,。 高氏汉堡终于做好了,我望着眼前的东西,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纸上谈兵。 “这东西是汉堡?”我望着眼前黑黑黄黄的东西,小心肝颤抖啊颤抖。 老高端着盘子细细端详一番,答道:“差强人意,就是面包做不出来,将就着了。有的吃就别说什么了,你吃不吃?你现在这种情况可是想吃一种东西就一定要吃到才罢休,真不吃?” 项秋皱眉:“这东西真能吃?她现在身子弱,可别吃坏了。” 我憋笑看着老高,冲老高挑眉,意思是,看了吧,正常人都不敢吃。 终于还是想念汉堡的味道,我向那东西伸出手,却不想刚碰到那伪汉堡,老高的手就伸到了盘边。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谦让一下的,可是我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待我反应过来,已经迅速把伪汉堡抢了过来,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老高脸上带着愕然与尴尬,右手改为摸摸盘子,说:“你说这盘子是景德镇的不?” 我略脸红,违心赞道:“看着不起眼,闻着挺香的,我尝尝。” 我咬一口,没忽略老高眼中的期待:“这个,馒头片和白菜叶都挺好吃的,就是奶油怪怪的,鸡肉有点生。” 老高笑颜一展:“那没事,把鸡肉回锅再炸炸,至于奶油就没治了。” 我无语再无语,把伪汉堡递到项秋面前:“你尝尝。” 项秋一愣,我才想起来他是首富的儿子,吃过什么不提,但肯定没吃过别人咬过的东西。 我手伸在哪有些尴尬,正要收回,项秋低头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说道:“唔……馒头片做的太勉强了些,。” “噗……”原先没发现这项秋还挺坏的,他吃过炸馒头片?还说勉强。 “得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不?我决定不在这受你们两口子挤兑了。” “老高,还有一件事,你在这危险么?要不要一起走?”我板起脸认真道。 老高很奇怪:“我能有什么危险?” “这次的事情是魏王主谋的,廉王知道了不会拿你开刀嘛?你可是魏王妃的哥哥!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认了这么个妹妹的?” “唉!说来话长,不过我跟她不熟,是魏王殿下为了娶得名正言顺才借了我的名,还有,是我自己要求外调的,不管别人的事。” “为什么?” 老高迟疑,看一眼项秋,还是说道:“你是不知道,上朝的时候就是看两边的人互掐,都恨不得弄死对方,而且还动不动让我当池鱼,实在是受不了。” 我更加无语:“那你也去个安全的地方啊,不知道这个廉王要造反么?” 老高叹气:“当然知道,但是被一只老狐狸暗算了。” 老高怕引人注意,拿着两块玉佩离开了。 我也终于得闲问出了疑惑:“你们俩怎么会一块回来,你不是说去廉王府附近看看么?” “嗯,走到半路发现忘了乔装,就回来了,正好碰到宇文晖引着高将军进来,就一起进来了。” ------------ 第一百一六章 泸州城里多事端 自古逢秋红颜乱106,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一六章 泸州城里多事端 两天后,宇文晖终于传回消息:阮绿姑娘的确是有问题,只不过,与此时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罢了【自古逢秋红颜乱106章节全文字】。 那现在就剩下了廉王的属下韩磊了,既然是廉王的得力属下又有问题,那肯定不是间谍就是被收买了。 其实这两天还有别的收获,就是项秋变得有所不同,也不是不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终于放下了不知因什么而起得心结。 而我,也原谅了项秋前几天不认账还想销毁证据的行为。 因为,老高偷偷跟我说:“你还嫌人家项秋?你是不知道你失忆时的样子,白痴不说,任性得要死,简直就是难伺候得无可救药。我是不知道项秋是怎么忍下来的,反正要是我是他,早一个五指山过去了……”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不挑剔的人失忆后会变得如此令人厌烦,但心里还是小小的温暖了一下。 要找到一个可以容忍你肆意发脾气的人不容易,找到一个明明很生气,却不会伸手打你的人就说明你没看错,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尚且可以有一个人对他死心塌地,我对项秋又有什么可不满意呢? 发现自己不是个好女人,因为我现在的心思都放在项秋身上了【自古逢秋红颜乱106章节全文字】。女人是感应的动物,在项秋身上我找到了曾经沉迷的感觉,让我想要试着抓住。 我歪在床边吃果脯,项秋坐在书桌后翻着一本厚厚的账本。 “项秋,你不会感觉我跟老高的谈话很奇怪么?”这两天老高也来过,不过只是带点吃的过来,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但我们说话时项秋大多在场,我们也没有避开他。 项秋头也不抬:“师父常说,反常即为妖,但,妖亦属三界,所以跟人一般无二,俱是分媸妍善恶。” 我目瞪口呆,原来这厮一直认为我和老高是妖?那,他岂不是很伟大? “项秋,你是好人,真的,你挽救了两只小妖的卑微之心,谢谢你。” 项秋翻账本的手终于顿住,然后抬头望我:“你,你们……” 我无奈叹气:“我是猴精,他是猪妖。因为得罪了王母娘娘被打下凡做妖怪,不过你放心,我们不吃人的。” 项秋嘴唇微张,愕然望我片刻,说:“那你不能碰什么,黑狗血?道符?道经?” 靠之,人才! “怕……都怕,还怕和尚、尼姑、圣父、圣母、圣姑……” 某人皱眉:“没听过这些。” 是的,这里没有和尚尼姑,只有道士,就是江湖上的道门。 “哎呀,这可就不好办了,他们很厉害的【自古逢秋红颜乱106章节全文字】。” “胡柠,我感觉你说话的语气像是在骗我。”某人竟还挺聪明。 “有么?哪有?” “中午吃狗肉怎么样?师叔应该会到,正好他也喜欢。” “狗肉?也行。” “胡柠,你真骗我?”某人表情变得很不可爱。 “我哪敢?”我自然是睁眼说瞎话。 项秋把书往桌子上一扔:“过来,让我看看你说谎了没?” “不过去。” “过不过来?” “不。” “不?那我过来好了。” 我立刻缩到床里边,止不住笑没了眼睛:“好了好了,骗你了,别过来了。” “承认了?承认了就得付出代价!”项秋笑着往床边走。 “就不,别过来。”我扯开被子盖到身上。 “还躲,盖上被子就管用了?” 说话的功夫,项秋已经走到了床边,支着手把蜷缩到被子里的我整个搂住,然后一只手伸到被子里来挠我。 我顿时笑的痛苦:“啊哈……别,压着我了,下次不了,肯定不了……” “下次,还下次,反了你了【自古逢秋红颜乱106章节全文字】。说,听不听话?” “听,听,听……” “嗯,这还差不多,乖,睡觉,我出去看看。” 我跟不上他的思路:“为什么?” 项秋摸摸我的脸:“难道想这样去见师叔?” 我这才感觉出脸上的温度,肯定是刚刚笑的用力,所以脸涨红了。不过,别人又没有看到,会想到哪里去就不一定了。 我钻进被子里:“快去快去!” 项秋轻笑一声,起身离开。 中午的时候,项秋把人都引来了这里。一群人,满满一屋子,只看得到人,都快要找不到屋子了…… 来的人除了师叔和白沙,还有夏无双萧笙他们,倒是小松旁边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面留短须,手持长剑,衣服是发黄的白衫。我猜想,这必定就是小松半路冒出来的父亲王舜王前辈了。 另外还有一人,我想了许久才记起她的名字来水心,那个在剑盟山上说水宫主不见的那个弟子。 再次见到夏无双他们感觉很亲切,我先与众人见过礼,然后就走近了夏无双他们:“大哥,二哥,终于见到你们了,还有小松,又长高了【自古逢秋红颜乱106章节全文字】。” 夏无双叹息:“尽管没听你叫过几次大哥,但现在听到你叫大哥,还是感觉亲切啊!” “胡姐姐,你胖了呀!”小松睁着俩纯洁的小眼睛说。 还是萧笙最好:“听说你恢复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待会给你把把脉。” “嗯,二哥,有事要告诉你,那药叫做‘昙恋’是……” 萧笙制止我说下去:“待会再说,先听听现在他们的计划。” 再看屋子中间,师叔和那位王前辈已经坐在了桌子两边,遥遥相望,两人神色俱是不善。 “再问你一次,到底帮不帮忙?” “不帮,好好的日子不过,帮你得罪人干啥?”王前辈倒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前辈该有的样子,反而是一推三二五,落个干净。 “那他们白死了怎么办?” “你不让他们去救人,他们就不会白死了?人各有命,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命。” “命个毛,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王前辈惋惜看着马师叔:“所以说你活得糊涂,这种事你怎么去说?有阴谋,别去了,让你们的掌门宫主的都去自生自灭吧?就算他们知道还是要去救,何必白白费口水?” “王舜,我也没说不救人,不过就是别让他们瞎着眼就去了,那不是白送死吗?得有计划,让有能力的人去救!”师叔义正言辞。 “那还不好说吗,你找几个跟你一样的人带着去就行了,抢在武林盟主之前。” 自古逢秋红颜乱106,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一六章 泸州城里多事端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自古逢秋红颜乱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一百一七章 天下无不是父母 师叔立时火冒三丈:“你不是看到章掌门的尸体是什么样子了吗?都跟你说了是南宫极做的,还叫他盟主,他也配!” “中毒,不过也不能说就是南宫极做的,除非他自己承认。”王前辈仍然是油盐不进。 “你就是一个老顽固,到底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你才老顽固呢,别忘了,你还比我大两岁呢!” 我靠近小松,低声问:“小松,他真是你爹?怎么跟你差这么多?” 小松可是很好说话的,不是说这位王前辈怎么样,毕竟他说的也有道理,但也没必要这样把人往死里气。好吧,我承认,我还是从心里边向着师叔的,尽管他不太看得上我。 “别说他,不认识。”小松脸立刻拉下来。 我抱胸,然后摸下巴,看来这位人人敬仰的王前辈还没有把自己的孩子劝服呢! “不喜欢他?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说的这些事,要不咱们去外边找点吃的吧!” “胡柠姐姐,你自己去吧,我想听听。” 嗯哼,看来这小子也不是对他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无动于衷么,当真是血浓于水。那这样,似乎还是有希望说服王前辈的。 “行了行了,懒得跟你说了,我先走了。”与其说王前辈是恼羞成怒不如说是因为听到了小松的话所以不愿再留在这里伤心,我认为。 王前辈不等别人说话,径自走了,众人看着也没什么主意,就也都散了,最后竟然只剩下夏无双他们三人,连师叔都气咻咻地带着白沙走了。 “坐下,我给你把脉。”萧笙说。 我乖乖坐到桌边,把手伸出来,项秋走到我身后,扶着我的肩膀,仿佛是在紧张着。我轻笑,实际上内心欢喜,到底是要做父亲的人了,终于知道紧张了。 小松和夏无双坐在旁边,萧笙把脉的空当,夏无双问:“小三,这孩子打算要么?” 我惊讶加不满:“什么话,当然要了。” 夏无双安抚般笑笑:“急什么,这不是怕你被人说闲话吗,你还没嫁人呢!” “说出去是不好听……”我点头,然后回头问,“这里的事解决了就抓紧把事办了吧,别被人说闲话。” 项秋温柔笑笑:“好。” “恢复的很好,身体没什么事情,孩子也很好。项兄,待会我把应该注意的事情写下来给你,你平时注意着就行。”萧笙收回手说。 项秋坐到我边上,问:“好,你写完我去拿。刚刚说的章掌门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王前辈怎么会见过章掌门的尸体?” 夏无双叹气:“说来话长,当初萧笙一直没有头绪,又在剑盟山上……就去别处躲了一下,也没地方可去,阴差阳错地就发现章掌门的墓地有所不同,这才去看了一下,就发现章掌门的尸身已经只剩白骨。” 我瞪圆眼睛:“这才几个月,怎么可能?” 夏无双再叹气:“重要的不是这个,是章掌门的尸体上长满了绿色的说是瓷器也不像,说是明珠也不是很贴切的东西,十分可怖。” 那是什么东西,这么奇怪:“是吗?那药叫‘昙恋’,是费云下的,还用了一种靖国的虫子帮忙,叫‘蝶舞’,专门喜欢叮人颈后。” 夏无双满脸可惜,带着自欺欺人的侥幸问:“真的确定费云就是魏王?这次的事真是他做的?” “大哥,在齐镇的时候我就见过他,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是魏王,不然也不会贸然去军营求情。这次的事,也是他做的,应该是朝廷里决定的。” “‘昙恋’我知道一点,没有这种效果,应该是那‘蝶舞’还带着毒性。”萧笙双眉紧锁。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是在与靖国打仗的时候弄到这虫子的。你们还记得那个明玉吗?她是费云属下,而且知道很多事情,不过对费云很忠心,受不了别人说费云半句坏话。”我把知道的全说出来。 “小三,这些话还跟别人说过吗?”萧笙问,大抵是怕我被人暗害。 “告诉了项秋,再就是刚醒来的时候,跟费云说过。也许,他会派人来杀我……” 萧笙略一思索,对项秋说:“嗯,知道了,项兄,小三的安危一定要确保。还有,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希望你善待她们母子,我们也自然会遵守承诺。” 项秋郑重点头:“自然。” “什么承诺?”我又感觉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萧笙一笑:“还能是什么,不过是说夏无双不能再出现在申姑娘面前罢了。” 那小白兔姑娘?莫不是还对夏无双念念不忘吧?我可怜看一眼夏无双,小白兔姑娘的年纪是挺难缠的。此时我却忘记了,夏无双的外号是“辣手摧花”,最不懂怜香惜玉的,又怎么会怕一个小姑娘缠呢?就算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小姑娘。 “小松,你还是不能帮忙吗?”萧笙又对小松说。 小松施礼,但脸色冰冷:“师父,请您体谅徒儿。” 萧笙叹气,点头不语,夏无双看着小松,状似在思考些什么。 我的毛病又上来了,总认为应该帮助比我小的人,因为我也许比他们阅历更丰富。 “小松,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也许王前辈当年是有什么苦衷呢?” “嗯,是啊,他说当初是喝酒了,然后我母亲说不用他负责,所以他就走了。现在,他也没有想要认回我,而我,同样也不稀罕有这样的父亲,就是这样了。胡柠姐姐,不要再提起他了,不想听。”小松话虽说地决绝,但语气带满幽怨,只要不笨就能听出小松已经认了这位王前辈,只是不满而已。 可怜的孩子,明明是有家有姓,却流落到边疆乞讨,如今见到父亲,却又是这么一个极品父亲,唉! “小松啊,他不认算了,你现在不是有师父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把你师父当父亲孝顺,你师父肯定会……那个,我现在是不是就是你师叔了?还是,是师姑啊?” “小三,哪里来的师姑?我怎么没听过?”夏无双揶揄,项秋在一旁嘴角挂笑。 ------------ 第一百一八章 魏王诚邀泸州会 我尴尬笑笑,那就是师叔了?可是师叔不是男的吗?女的也是师叔? 萧笙替我解围:“无碍,反正咱们也没有正式结拜,小松称呼姐姐也不算违背什么,。” 我眼巴巴看着萧笙,你说他这是在替我解围呢,还是要拆台呢?合着我叫了这么久的二哥,他心里压根儿就没把我当自己人?一直以为他是面冷心热,原来也是伤人不见血。 “嗯,是该办个仪式,省的到时候有人再说咱们名不正言不顺,。”夏无双摸着下巴说。 项秋轻咳一声,说道:“两位多虑,你们是胡柠的结义哥哥,江湖上虽不是人人俱知,但知道的也不在少数,何苦计较什么仪式?” 夏无双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然后提起手边的大刀,说:“行了萧笙,既然有人承认了那咱就找地方休息去吧,这地方就这么点,也招不了这么多人。” 我委屈得很,真的。泫然欲泣叫一声:“大哥……” 夏无双一惊:“这是怎么了?” 我更加委屈:“我总共就认识这么点儿人,你们……” 萧笙叹气:“女人不好惹,古人不欺我。好了,算二哥失言了,晚些再来看你。别哭,对孩子不好,好好养身子,别劳累。” 我望着他们几个离去,心中怅然。项秋揽住我,声音低沉:“别难过,他们不是针对你,是我原先说错了话,他们在说给我听。” “嗯,我听着也是,一直以来也没见他们不想认我,没理由突然说这个。” 项秋抬手摩娑我的脸:“女人果然难懂。” 第二天,宇文晖传来消息,南宫极计划今日入夜后闯廉王府救人。至于为什么这么仓促,因为确实有人见到那几位被送进了廉王府,还因为,魏王要来了,原因是,流寇在泸州出没,意图不轨。 朝廷的确是早有预谋,不然也不会让魏王带着一万兵这么快就赶到了泸州城外扎营。是的,扎营,而不是进城。 如此一来,意思就很明显了,你们打吧!打完了我两边都收拾,不打?不打算了,我是来帮廉王的,廉王没事不就是好事了么…… 说好了是当晚要闯廉王府的,可是我跟项秋化了妆躲在廉王府附近直到快天明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我揉揉酸痛的脖子:“项秋,咱还是回去吧,我看是没戏了。” 项秋皱眉,不解道:“消息理应无误,怎么……” “大约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回去吧!” 项秋思索一下,还是揽起我,飞身回当铺。 的确是出了变故,起因是一个江湖神偷“空手折枝”在廉王府吃了些苦头。这江湖上轻功好不算什么本事,但这“空手折枝”的轻功绝对是个本事,那轻功可不是高出常人一点两点的事! 更离谱的是,这神偷竟然只到了第二道门,要知道,廉王府至少有五道门。 至于那神偷吃了什么苦头,听说是手脚被卸了下来。 一时众人都像是被泼了冷水,打个哆嗦,头脑都清醒了,谁都不想去送死。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是一定要打的,但现在的情形是:廉王百般争辩,不是我不是我,我都不认识他们。以南宫极为首的武林盟说,就是你就是你,我们都亲眼看见有人把我们的人运进去了。 然后廉王府说,那你看见了干嘛不把人救走? 武林盟又说,看见了是看见了,你门口站着那么一堆人,我们打不过。 那你打不过还留在这里干嘛? 打不过也得把人救出来。 不是跟你说了没在这么,我的地方我还不知道? 可我们的人就是看到你们运进去了么,。 …… 总之两边一直在和和气气地争论,不见再有血腥事件发生。 我躺在床上,思考着是不是要把手里的酸梅喂给地上悠哉悠哉拿嘴梳毛的小白鸽。 “胡柠,高将军来了。”项秋从外面走进来。 “奥。”我答应一声,把酸梅扔进嘴里,站起身来。 老高一身青色袍子,干净但稍显老气。 “胡柠,我也不啰嗦了,今天来找你是因为,魏王传令想见你。”老高表情似沉重非沉重,似严肃非严肃。 我略感无措,望向项秋:“他见我做什么?你跟我一起去么?” 项秋对我安抚道:“我陪你去。” “项秋……”老高声音充满无奈。 “高将军,我不能让胡柠单独见他。”项秋口气强硬,让我心中略安。 “我会一直在的,你不必担心。”老高仍然坚持,“王爷只是想见一下胡柠,而现在又不方便进城,不会有事的。” 只是想见见?当我是傻的么?我可是知道不少事情,说不定他现在叫我过去,不声不响地就把我解决了。 “我不去,不想见他。” “胡柠,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高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他想说清楚什么?”项秋突然生起气来。 “好了,老高,我不去。” “胡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老高也开始拉下脸。 “老高,我要是去了才后悔呢,他肯定是想杀人灭口。”我躲到项秋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胡柠,你……” “别说了,他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去。” 项秋往边上移动脚步,让我可以整个藏在他身后。 “好,我去跟他说。”老高终于不再逼我,转身离开。 我平复下来,泄气坐到床边,自己终究还是怯懦了。 项秋同样坐下来,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揽住他的腰,把脸贴到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说了不去见魏王,我心里却有了更不祥的预感。 晚上的时候,老高又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女子,双手捧着一把恁是眼熟的大刀,乌黑刀鞘越看越亲切。 “老高,这不是我送你的刀吗?”现在送回来,该不会是想跟我绝交的吧?至于么,多大点事儿! 老高一笑:“是你的刀,看你身边没有带兵器,特地送过来。还有,这个丫鬟一并给你了,是魏王赏的,说是你有孕在身,身边也没人照顾,这丫鬟心灵手巧,就让她过来伺候你。” 那女子果然甚是乖巧,一蹲到地,把刀举过头顶说:“凡凡拜见小姐。” ------------ 第一百一九章 凄凄苦苦通房女 自古逢秋红颜乱109,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一九章 凄凄苦苦通房女 “刀留下,人回去【自古逢秋红颜乱109章节全文字】。”我生气看着老高,暗恨他帮着魏王。难道他的心里我这个老乡已经比不过朝廷了么?为了不让我阻碍他们的大计,就要派人来监视于我? 老高眼睛看着项秋,但明显是跟我说话:“魏王说,只要留下她,便可不再见面。” “好,留下。”项秋冷着脸说。 我咽下嗓子里的反对,既然老高和项秋都同意留下一个这样的人,那自然有留的道理,姑且看看。 那女子慢慢起身,笑得温柔,让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你家王爷把你送来这里,那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小姐多虑了,凡凡是小姐的丫鬟,只知道要照顾好小姐。”那女子再笑,仿佛只有一个表情般。 “奥?那凡凡姑娘可否告知城外有多少官兵扎营,又是何时从何地而来的呢?”不顾他们两人的疑惑,我继续问,倒要看看她能说多少。 “凡凡不知具体多少,但不少于两万,另外还有五万在周边各城伺命。至于何时何地,凡凡不知。”她倒是半点迟疑没有地说了。 “那,可否告知明玉是何人?”我两眼灼灼看着她的脸,生怕错过她的任何表情。可看了一会我便失望了,因为她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表情,微笑微笑再微笑…… “几个月之前,凡凡曾假扮过一个人,唤作明玉,不知小姐说的可是这个?” 我冷哼:“就看你们两个笑地一模一样,一样的皮笑肉不笑!既然你承认了,那我问你,当日我失去知觉后发生了什么?” 那人终于收起笑,但仍是柔声道:“当日,凡凡误以为是公子到了,却不想是……” 说着看向项秋,继续说:“是项少侠前来救小姐,然后小姐便被救出,但因为已经被凡凡下毒,所以才会受了这么多的苦,凡凡该死,任凭小姐惩罚【自古逢秋红颜乱109章节全文字】。” 说完径自跪到地上,手里还是捧着那把刀,样子像极了做错事举着鞭子让父亲家法伺候的孩子。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模糊地告诉我,我被救出了,可是我总怕事情会比这个复杂。现在听了她的话,我心稍安,连带心情也好了许多。 “起来吧,魏王送你来照顾我,为什么?” 她慢慢站起来,神色无惊无喜,平静说道:“王爷遇到王妃,伉俪情深,王妃容不下凡凡。如今王妃有了身孕,凡凡不想再惹王爷为难,所以自请离去。”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温婉的女子,想不到啊想不到,今日竟然还看到了个真正的通房丫鬟,还是个被正房赶出来的可怜通房丫鬟。 我接过她手里的刀,递给项秋,叹息:“唉……算了算了,留在这吧,到你家王爷顾念旧情把你接回去。” 老高在旁边忍笑,我看向他,不料他反而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我猜你肯定想歪了,认为凡凡是王爷的屋里人,是不?” “不是?” 老高继续笑,凡凡姑娘甚是淡定地说:“小姐多想了,凡凡只是有些武艺在身,王爷平时会让凡凡跟在身边处理些事情罢了。” “奥,这样啊,那你家王爷新娶的王妃是心眼小了点。”我看看项秋,继续说,“但也不算很小哈,女人么,就是闲极无聊爱乱想。那我看你是回不去了,要不我把你卖身契给你,你就自己去个想去的地方安家吧!” 凡凡姑娘立时扑倒在地,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小姐,凡凡一介孤女,承蒙王爷可怜才带回王府,如今王爷把凡凡赐于小姐,除了小姐这里,凡凡无处可去,求小姐可怜【自古逢秋红颜乱109章节全文字】!” 我为难地看着凡凡姑娘的背,越发觉得不能把她带在身边。 “项秋,要不你看看哪里少人把她派过去吧,或者看看谁到了适娶年纪……” “小姐,凡凡是来伺候小姐的。”凡凡姑娘说这话大有视死如归之感。 我冷冷看着她:“凡凡姑娘,其实我跟魏王没有那么大的交情,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把你送过来。但我不可能让一个我不放心的人跟在身边。如果想留在项家,就得听我的安排。” 凡凡姑娘泪语涟涟,可怜望着老高,老高抱胸站在一旁,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看戏。 项秋疲惫捏捏眉头,道:“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宇文晖安排一下,把你送回靖国公府吧!你看着若是有顺眼的,径可来找我,我会帮你主婚。” 凡凡姑娘眼中欲流还留的泪水终于淌下来,湿了半边脸:“凡凡不愿!” 我开始有些于心不忍了,建议道:“要不你就回去吧,让王爷给你安排个别的好去处。” 唉,人要开窍啊!既然看出了这里不欢迎你,你便知难而退了吧! “凡凡,凡凡……” 老高长叹一声:“刚刚忘了说了,王爷还吩咐,若是两位不愿要这丫鬟,她便不必回去了,这样没用的人,浪费粮食也是不值。” “老高!”这不是摆明了要威胁我么? 老高无辜摊手:“我也没办法,王爷就是这么说的【自古逢秋红颜乱109章节全文字】。” “哼,那你带回去就好了。” “我?她也得肯才行啊!” 我看向凡凡姑娘,询问她的意思。凡凡姑娘泪眼相迎,缓慢而坚决摇头。 我扶额:“让外面的宇文掌柜给你安排个房间,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凡凡姑娘一喜,擦干眼泪叩头:“凡凡多谢小姐,凡凡告退。” 房门重新掩上,我恨恨瞪着老高:“你什么意思?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个魏王。” 老高走向门边,回过头来说:“这事情复杂得很,有空跟你说,快要关城门了,我还要赶着出城,先走了。” 我看着他开门又关门,忍着没骂出什么来。 “要不,就把她配给家里的刘奇吧,那小子倒是挺机灵的。”项秋慎而重之地说。 我无语看着他:“难道你听不出来我刚才是在推脱?你怎么就给拉对了呢?就不怕害了刘奇?” 某人瞧我一眼,道:“女人果然不可信。” 我哼哼两声,道:“那,你去找一个可信的男人不就好了?” 某人也学我哼哼两声,道:“你果然是欠痒,不若我今天便成全你。” 我倒退两步,指着肚子威胁道:“不准痒我,不然我欺负你儿子!” 自然,这个威胁很无力,遂,结局很凄惨…… 自古逢秋红颜乱109,第二卷 前尘今生何时休 第一百一九章 凄凄苦苦通房女更新完毕! 吉林.为您提供自古逢秋红颜乱无弹窗广告免费全文阅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 第一百二十章 战事将起泸州乱 (.) 再僵持的日子也总要有个结局,泸州城里城外的江湖人不断被暗杀。八戒中文网.江湖人的矛头指向廉王府,廉王府不但没有澄清,反而全城戒严了起来,因此,泸州城内人人若绷紧的弦。 这日,又有五位江湖人士被害,宇文晖刚刚传来消息,师叔就拉着一脸忧色的王前辈来了。 “最近的事听说了么,怎么看?”师叔两眼布满血丝,表情狰狞地看着我们两个人。 我手一抖,道:“我,我身子不便,没出去。” 师叔眼一瞪:“没问你!” 我缩到一旁,项秋开口:“这几天我去义庄看过,高手所为,一刀封喉。” 师叔似乎特喜欢项秋,他说的这些明明没说多少实质性的东西,但老头的脸明显和缓:“依你看,是谁的手笔,可与那孽徒有关?” 项秋摇头:“师……他善使扇,而这次明显是刀伤。” 扇?怪不得每次都极其风骚地拿着一把扇子,还以为他只是在假意风流呢! “唉!我也不想怀疑他,可是,你虽然与他是师兄弟,却与他相处时日太短。师兄曾告诉我,他是学武奇才,只是那时无心武术。我只怕,他会在岔路上越走越远……” 我撇嘴,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物就乱猜!费云是谁?是云飞!云飞是谁?是魏王!魏王是谁?是皇上的胞弟!皇上的胞弟要杀几个人还用得着自己学了别人地武功再出手?你什么时候见大老板觉得公司门前有点脏,然后拿扫把去扫扫了? “或许,是南宫极所为。【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他与魏王有协议,只要他助魏王除去廉王,可许他处煤矿山使用五年。” 师叔一惊非小,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连王前辈都倒嘘了一口气:“那江湖不就只剑盟独大了么?” 师叔更是把眼一瞪:“跟你说事情复杂了复杂了呢,你不听。就你会算卦?我师兄不比你算的精确十倍百倍?小孽徒告诉他,当时你师父是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要你阻止江湖大劫?” 甚好,除了小三之外又有了一个名字:小孽徒! “是,师父算出江湖大劫,让我尽全力去阻止。” “可我算不出来啊!你师父有没有说此次大劫因何而起?”王前辈的表情那叫一个不解。 我小心看师叔一眼,道:“因为……因为……据师父说是因为我与高笑将军的缘故。高将军不应入朝堂,可是因我上了战场,改了许多人的命数。高笑曾被天雷惩戒过,师父也因帮我顺命挨了七十二道天雷。” 王前辈一唏嘘:“我就奇怪华云先生怎么会刚下山就故去,起初还猜测是因为少了云华山的地气精养,不料还有这么个事情。” 说完打量我一眼说:“上次见面匆匆,也未注意,今日细观你的命相,跟原先见过的一个人倒是很像!” “命相?就是多少岁成亲多少岁有子那种?我不信那个。” “嗯,差不多,但我从来都是只看不说的。好吧,老马,就听你一次,让我干什么?我帮!” 师叔先是一喜,然后竟嫌弃道:“本来是想让你劝劝他们别来送死的,现在该来的不该来的都聚这了!那孽徒领着一堆人堵在外边不说,连廉王都把城里戒严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全屋陷入沉寂,我偷偷看一眼项秋,发现他正剑眉紧锁,不知在思考什么。 “前辈,师叔,廉王为何突然戒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 师叔与王前辈对视一眼,还未说话,宇文晖急匆匆走进来,气喘吁吁道:“叔叔,出事了!吕护法传来消息,廉王部下正在四处收集粮草,有人发现来泸州的路上有重骑走过的痕迹,并且都是掩饰过的,廉王极有可能是要反了!” 项秋大惊失色:“坏了,若是魏王得到消息,极有可能就要攻占泸州城了!若是能攻下来一切好说,若是失败……魏王此次带了七万人,那廉王手下至少要有十几二十万,他大可挥兵直入京城了!” 王前辈惊地张大嘴:“七万?十几二十万?不该啊,我算的卦里没廉王什么事儿啊!完了完了,看来不光是天下要乱,江湖上也要大乱了!” 肿么了?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什么情况?泸州城要被灭了?螳螂捕蝉麻雀在后?本来魏王想包包子的,没想到成了蛋卷?那,我们现在要逃出去还来得及不?让老高帮忙不算背叛江湖的吧! “那现在怎么办,帮哪边?”项秋反而冷静地问。 师叔直直看着犹如热锅上蚂蚁的王前辈:“你确定天下没廉王的什么事?” 王前辈猛点头:“绝对没他什么事!” 然后师叔再问项秋:“你曾说你师父让你不可伤那孽徒性命?” “是。” “嗯……给那孽徒传消息吧,师兄既然这么吩咐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师叔?” “总不能让天下真的乱了,去吧!” 项秋对宇文晖吩咐:“马上让凡凡传过消息去,就说廉王的军队正要赶来泸州城,让他早做准备。” 宇文晖领命去了,我终是没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要打仗了?那咱们……” 是不是该逃命了?战场见过一次就够了,先是人冲,再是炮轰,多少男儿就被当成礼花给轰上天了! 王前辈大声道:“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帮忙攻城!” 师叔冷哼:“那你出城去借套兵服穿上就行!攻城?城里的百姓该怎么办?不管了?还有那些江湖人该怎么办?就算有两下子也根本逃不出去。” “师师叔,你说咱咱们把廉王抓了,送送给魏王,怎么样?”我听得心惊胆战,索性想不开战就解决有没可能。 寂静,寂静,然后师叔一瞪眼,说道:“廉王府五道门,'空手折枝'也算了得,不过只到第二道门,谁敢去抓?” 王前辈又点头:“我当时还想不通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进城而廉王无动于衷,说不定,廉王也是在等这个借口!咱们,就是当引子来的。” 我突然想到,魏王邀我出城是不是就是知道快要开战了呢?魏王送来凡凡,老高送来我的刀是不是都是因为料到了我会陷入危险呢? &^^%#自古逢秋红颜乱110_更新完毕! ------------ 第一百二一章 潜力无穷小白鸽 “师叔,胡柠的办法未尝不可办到,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我的旁边点头,有眼光,本来就是个好办法么…… 师叔转头就走,王前辈追在后面喊:“老马,去哪?” 师叔回头恶声恶气地说:“去问问'空手折枝'第一二道门是什么。” 我想想对项秋说:“还可以找人问问廉王府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如果有工匠知道廉王府的构造,说不定会有帮助。还有,一般这种皇族的府邸会有暗道,说不定能找出来。” 项秋奇怪看着我,问:“胡柠,你不害怕么?” “害怕什么?”犹记得曾经跟史琳遇到劫匪的那次,两个大男人拦住我们,其实一点都没有害怕,只是后怕了而已。我想,我果真是个慢热的人。 项秋略一笑,扶我坐到床边,指着床边一根红色的流苏说:“这是机关,拉下它会在床上显出一个暗格,你自己小心。” 乌雉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停在我的手臂上,两眼光亮地看着项秋。 “嗯,如果有事,你躲到暗格里,让乌雉来通知我,我会尽快来找你。” 我感觉,这个时候应该表现地像个懂大义的人,遂说道:“你只管去,我还有武器防身,没事的。” 项秋刚走不久,凡凡姑娘就回来了,说是要保护我,任我百般相劝就是不肯离开。无奈,只得当她不在,自顾拿着干果逗弄乌雉。 乌雉见过我的果子很多次了,但从来没吃到过。今日,我想着,也许往后再让它如此悠闲就难了,所以把一块干果送到它嘴边。 乌雉不相信看我一眼,再瞅瞅我手里的干果,如此反复几次见我没有收回,才猛啄一口。 我轻笑,看来是被欺负狠了。不料,乌雉刚吃下干果,就跳起脚来,扑棱着翅膀要往桌上飞,好不容易飞上桌子,立刻把小脑袋拄进茶碗里。 我终于看明白,原来跟我一样吃不得酸。我叹气,扔一个到嘴里,酸还是酸,但吃了很舒服。 “乌雉,还吃不?”我举起一颗干果问它。 乌雉摇晃着水淋淋的小脑袋,甩的桌子上到处是水滴,让我立时想起了惠儿。 我忍俊不禁吃掉干果,威胁道:“你要是不听话就让你把这个当饭吃好不好?” 乌雉睁着两个小眼巴巴望着我,我欢快笑笑,发现自己心中果然住着一个恶魔。 我看着乌雉突然灵光一闪,问旁边的凡凡:“那个,凡凡姑娘,你可知道廉王府的机关里可有箭?” 凡凡姑娘轻步走过来,又是一蹲到地:“回小姐,据凡凡所知没有。” 我看着乌雉笑笑,乌雉倒退两步,眼中的可怜更加明显。 “乌雉,自己小心,要用最快的速度飞过廉王府,来来回回多飞几次,看看他们都有什么机关。” “回小姐,应该没用,有很多机关是暗招,不触动看不出来的。” 我看向还蹲在地上的某人,是这样么? “行了,起来吧,下次回话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谢小姐,但礼不可废!” “礼不可废?”我冷哼,“那就跪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行礼!” “是,小姐。”可叹她竟然还是一副淡笑模样,让人别扭。 这么爱行礼,那就往后不问你话了,看你怎么行! “乌雉,去看看,会数数不?顺便看看有多少人。” 乌雉歪着脑袋“咕咕”两声飞走,它飞走后我才想起来,好像它的毛还没长好,不会被人逮了去炖汤吧? 许久许久许久之后,项秋都回来了,乌雉还没有回来,我忧心忡忡地告诉项秋。 项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它也许根本就没听懂你的意思,你就这么让它飞出去了?你明知道它的毛还没长好,说不定现在已经被人抓了!你做事情前就不考虑清楚么?怎么能如此鲁莽!” 我本该担心的,本该忏悔的,可事实是,我立刻就火了。 “不就是一只鸟么?难道比我还重要?你犯得着因为它这么说我么?你……”我闸住声音,突然感到惊悚,胡柠啊胡柠,你这是在吃一只鸽子的醋么?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脾气都这么大?说你两句都不行?明明就是做错了还不承认?既然你收服了它,就要照顾好……” 项秋本来凶我凶地振振有词,但突然停下来,不再凶我,反而道歉:“抱歉,是我反应太大了,你先休息,我出去找一下。” 我瞪一眼他的身后,恶声道:“不用,它自己飞回来了。” 小白鸽费力飞到桌上,然后瘫软在桌子上。我恨恨拿出一颗酸果放在它的嘴边,乌雉立刻精神抖擞地对着我咕咕乱叫。我冷眼看着它,不明白有什么好激动的。 项秋满脸惊讶地拿过来一张纸和砚台放在乌雉脚边,乌雉跳到砚台里,蘸上一脚的墨,然后再纸上跳过来跳过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在一个地方跳就算了,有的好要停下来歪着头瞄瞄我再跳,仿佛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看得人好不心酸。 不仅我看不懂,项秋也是一脸疑惑,问我:“你让它去做什么了?” “看看廉王府有什么机关,数数有多少侍卫。”我没好气的说。 项秋一惊,开始俯身在纸上开始数上面的黑点,然后不时在你纸上勾画着什么。 许久,项秋直起身,两眼灼灼看着我:“胡柠,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让乌雉记得各个方位的人数?” 尽管心里很惊奇,但我还是没有从刚刚的阴霾里走出来,受不了他为了一只鸟那样说我。冷声道:“不知道,它自己学的。” 项秋把图纸放进怀里,叹气:“柠儿,是我错了。” 我冷哼:“你哪有错?没有!” “好了,是我错了。” “你怎么会有错!” “柠儿,你在生气还是在吃醋?” “什么?你想太多了。”我感觉自己是在欲盖弥彰,但我是女的么,矜持还是要的,死鸭子嘴硬还是要的。 “你先休息,我要去跟师叔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还有,别乱想。” 项秋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在凶了我之后。可耻的,我竟然因为他一句别多想而心里暖暖软软的。唔……胡柠,你完了。 ------------ 第一百二三章 廉王机关为何者 “师叔已经问过'空手折枝',第一道门还好说,就是安排了不少暗哨。为难的是第二道门,在墙头上安了各种机关,只要沾地就会中招。他就是被墙头上的机关打中,才会被发现。” “他不是轻功很高么,还要落地?” “因为当时去的鲁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所以落在墙头上观看方位了。” “……”真悲催。 “今天师叔研究了一下乌雉绘出的图,大体猜测了一下廉王府的布局,不过还不好断定。明日师叔与王前辈也许会去廉王府探探路。”项秋一脸担忧。 “我让你找的工匠怎么样了?” 项秋摇头:“廉王府建成在六十年前,三十年前廉王请人大修过,然后那批工匠失去行踪,估计凶多吉少。” “呀!我有办法了,那个韩磊不是魏王的人吗?让他把廉王府的地图画出来不就行了?还费什么力气去探路!”我雀跃激动无以言表。 “柠儿,师叔早就问过了,韩磊是进过三道门,可是有什么机关他竟然都不知道,连前两道门的机关都是师叔告诉他的。” 我愕然:“他从没发现过?太神奇了吧!那,那些江湖人到底是不是他藏起来了?” “本来是的,但后来被廉王府的人劫走了。听他的意思,廉王本想收服武林的,不想那几位抵死不从,所以被关到地牢里了。大量江湖人汇聚泸州后,廉王怕引起事端,所以放出消息说没见过那几位。” 唉!好复杂的情况:“那你什么时候能澄清?” 项秋沉默,许久摸摸我的头,问:“要是一直澄清不了,你会介意么?” “怎么会澄清不了?本来就不是你做的!” 项秋表情肃然:“柠儿,你可想过师父为什么留下诸多遗命,都是要保全云飞性命的?刚开始我不理解,与师叔交谈几次,我隐隐觉得是因为……云飞是在历史上有所影响的人物。” “有所影响?人物?他是……未来皇帝?可是,现在的皇帝不是还很年轻么?” “不尽然,小吕传来消息,皇上突然龙体抱恙,宫里还逃了一个答应。”项秋平平淡淡叙来。 “下毒?皇宫里不是有试汤试水的人么?再不济,不是还有银针能验毒吗?”我感觉不可思议,堂堂皇帝就被药了? “柠儿,下毒有许多法子,比如,床柢之上……” 我白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告诉我皇帝怎么中毒的,可就是感觉他的语气带着不怀好意。 “那又关你什么事?” 项秋叹气:“若是他当承了皇位,自然不能让百姓认为他奸诈嗜杀,就连师叔也得帮着他隐瞒。” “项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你当待罪羊。” “笨蛋,我本就被他陷害,顶着个大魔头的名号。再者,如今牵连上了朝廷,而我是靖国公长子,就会变成帮着廉王造反,一切不就合情合理了吗?是挺恶毒!” 靠之,那岂不是成功了没人褒奖,失败后要被诛九族? “项秋,咱们是不是该逃命了?” “逃命?” “不逃?” “为什么要逃?廉王举事,若成,我无功。若败,我无过,说不定为了树典范,还要褒奖靖国公府。”项秋分析头头是道,状似这些事都对他无足轻重。 “项秋,我感觉云飞很恨你,是不是你跟那个蓝依萱有什么啊?”我酸酸地问。 明明自己也有过去,但还是受不了他与别人有浪漫纯情的过去。 “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我跟她能有什么事?说话都没几句!柠儿,你这醋劲儿也太大了吧!”“项秋……你得习惯。” 其实,对于不熟悉的人,我懒得费精力。对于在乎的人,我能把他逼到去自杀。反正原先史琳就是这么评价的,不过跟他一起的时候我会克制一些。对于项秋,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感情萌芽,还是因为他的性格让我感觉他很坚强,让我压制不住那颗变态的心。 “可以,但你也得习惯改口叫我相公才行。” 我很为难,跟史琳恋爱的时候从来没喊过他什么亲密的外号都是直接喊名字,当然,撒娇的时候除外。可是,面对这人,我想我也没什么机会撒娇了。 “这个……还有别的选择么?” “秋哥哥。” “叫不出来。”太肉麻了,又不是一群女孩子在聊天。 “怎么叫不出来,别人都是这么叫的。” “那你去找别人叫吧!”反正我不叫。 “胡柠!我看你是想再来一次。”某人声音发狠。 我一瑟缩,立刻感到也不肉麻了也不不好意思了,得了,装纯就装纯吧,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我压着嗓子:“秋哥哥,只能在房里这么叫,出去还是叫项秋,要不就不叫名字。” 项秋思考一下,道:“也行,但只要回房就得唤我秋哥哥。” 我咬牙切齿:“可以,但你得保证,往后不论怎么生气,都不能打我。” 项秋不可思议看着我:“怎么会这么想,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以防万一,你武功那么高,还动不动点我穴道,我怎么知道有一天把你惹烦了会不会点了我穴道狠劲儿打?” “你……睡觉,省的你胡思乱想。” 天明后,穿衣服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昨晚乌雉涂鸦过的那张纸,找出来递给项秋,期望他能看出点什么来。 “柠儿,你画的?草丛还是鸡窝?”项秋端详许久问道。 当没有听到他的嘲讽,本来么,就不是嘲讽的我。 “昨晚乌雉画的,我问它廉王府有什么机关,它就弄了个这个出来。” 项秋马上开始重审那张纸,郑重其事地边看边比划。若不是衣服刚穿了一半,头发还散着,俨然就是个军事家模样。 我慢吞吞穿好衣服,轻声问:“看出什么来了?” “不行,字不像字,画不像画,不知道是什么。柠儿,把乌雉放出来,让它再画一次,说不定会有所得。” 盒子晚上的时候一般放在梳妆台上,我走过去打开盒子,乌雉正躺在盒子里酣睡。 我拿手指戳戳它,乌雉懵懵着两只小眼望我,我无奈,人家不是说鸟类早起么,怎么在我这就行不通了呢? “乌雉,起来画图,你昨天画的那种,那机关到底是什么,清楚点。” 乌雉望着我,无精打采“咕”一声,歪歪头,要多惫懒就有多惫懒。 ------------ 第一百二四章 十三十四多叛逆 我失笑:“怎么个意思?要我拿酸梅来请你?” 乌雉立刻甩甩头,精神抖擞两眼放光,。 我把它提出来,放在项秋早已摆好的纸上,。乌雉还是同昨天一样,用嘴蘸蘸墨,然后在纸上一通乱画,只是,今天流畅了很多,不用再停下来细想。 我自然是已经见怪不怪了,而项秋却越看越惊,仿若白天见鬼,走路撞山。 到了最后,项秋反而有些哭笑不得,问:“你当时到底是让它做什么了,怎么还来回写一样的东西呢?”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写什么了?” 项秋指着纸上那一团团的东西说:“本来依次是人、墙、箭、网、人、网、箭、墙、人。但它来来回回写了六遍,这是什么意思?” “六遍?这个……大约是因为我让它看仔细一些,看不仔细可以多看几遍。哎,它这不是看清楚了廉王府的机关了么?”我从不好意思转为惊喜异常,没想到这小鸽子还挺厉害。 “的确,尽管不是很确切,但却大体上知道了是什么,也好有个防备。” “传说乌雉能发现一个地方最危险的东西,本以为只是用来护主,不想原来是这样。”项秋表情很兴奋。 我只是感觉这鸽子除了字写的难看,还挺实用,没有多少惊奇,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许,可以教教它我认识的字,说不定还能更好发挥它的潜能。 “它是怎么识字的?” “自然是它自己学的,小时候去上课便会带着它,可能从那时候开始识的。” 我大吃一惊:“那它多少岁了?” “十三,它的父母四十多,在父亲那养着。” 这还是鸟吗?四十多?果然啊果然,反常即为妖,妖魔寿无疆,。 今天夏无双他们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王前辈。不管小松怎么认为,这位王前辈怎么嘴硬,他肯定是想认回小松的。 “王前辈,项秋去找师叔了,您没碰到么?”他们是住在一间客栈的,还是宇文晖帮忙找的地方。 “奥,看到了,你师叔晚些会跟我说的,客栈太闷了,随他们几个小的出来转转。” 我干笑,觉得这个王前辈真的挺幽默。 萧笙状似没有一点对这位王前辈的尊重,还是冷着一张脸,还是直接吩咐我:“小三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我乖巧坐过去,把手伸给他,转而看着夏无双说:“夏无双,你为什么看不上项秋的妹妹啊?” 夏无双很不乐意:“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废话,她可是我将来的小姑子,你没听说过姑嫂难处么?除了婆婆,就数小姑子难伺候。也许把你顺过来,她还能对我好点儿。” 萧笙冷斥:“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说话?也不害羞!” 夏无双本来不好看的脸舒展开,冲我挑眉:“看了不?连萧笙都感觉你过分了。” 不料萧笙接着说:“夏无双属意安静的女子,若是像申姑娘一般聒噪怕是只会让他头疼。” 夏无双果然不是脸皮薄的那一类人,冲我挤眉弄眼道:“知道你二哥属意什么样的女子么?” 我小心看一眼冷着脸的某人,冲夏无双微不可察摇摇头。 “你二哥属意……年纪大些的女子,。”夏无双一脸猥琐的说。 熟女控?想不到外表朴素冷漠的二哥竟然跟我那风骚的哥哥一样口味。 萧笙冷哼一声,并不理睬夏无双,对我说道:“多吃些肉食,隔天补一次燕窝,天气越来越热,别图凉快乱换衣服,若是得了风寒就麻烦了。” 我点头,暗暗记下。不用萧笙告诉我,我也是知道孕妇不能乱吃药的。 “小三,看你脸色红润,最近项兄待你应是不错啊!”夏无双又开始调笑我。 “唉!夏无双,你今天有点奇怪,受什么刺激了吧!” 一直站在旁边的小松突然出声:“被隔壁的那对夫妻刺激了,不赖夏师父,连我都感觉受不了,每天哥哥妹妹的叫,也不嫌酸。” 我脸一红,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昨晚项秋的“秋哥哥”从何而来。 我赶紧转移话题:“小松,你认夏无双当师父了?教你武功?” 小松嘿嘿一笑:“不光武功,还有对付那些令人讨厌的人的功夫。” 我偷瞄一眼王前辈,暗想,看了吧看了吧,孩子生下来不管,现在认孩子成麻烦了吧!怎么能光知道享受过程而不计后果呢? “胡柠姐姐,不是说知道廉王府的机关了吗?都是什么?那天我跟萧师父去看'空手折枝',太惨烈了,整个人就剩那么点了,难为他还能撑着。” 我捂住嘴干呕:“别说别说……” 小松吓了一跳:“胡柠姐姐!” 我唯恐把他吓到,赶紧说:“没事没事,最近一直这样,。” 小松松气:“奥,我知道,胡柠姐姐有了小孩儿了么。胡柠姐姐,等着让他拜我为师好不好?我肯定把会的都教给他,让他什么都不怕!” 心里叹息,这就是从小被抛弃的孩子柔软的内心么?听着让人心酸。 “好!等着还让你帮他起字好不好?取个好听的!” “小三,难道你不知道字是根据名起的吗?若是名不好听,怎么取好听的字?”夏无双嘲笑我。 我恨恨瞪他,诚然我不是骗小松,但也是带着逗他高兴的成分,这人怎么就只会扫兴呢? “字?名?胡柠姐姐,你也帮我取个字吧!我就只有小松这一个名。”小松眼睛湿漉漉的,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坐在角落里的某人自杀谢罪…… “没事,我还不是也只有一个名,多个名又没什么好处,不过是让人记起来费些力气罢了。”我安抚。 “小松!忘了为师的话了吗?”萧笙突然爆喝出声。 小松顿时泫然欲泣,恨恨瞪一眼王前辈,夺门而去。 王前辈叹息一声,尾随而去。 “二哥,怎么了,好好的做什么凶他?他还是个孩子。”十三四的孩子知道什么。 “小三,你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他是在装傻,故意说给王前辈听的。他从小在市井中长大,说不定比你懂的更多。”萧笙带着无奈说道。 “没事,过几年就想开了,我当年也这样。”夏无双无所谓的说。 ------------ 第一百二五章 携手共游泸州城 爱护后辈的心有些发凉,但还是表示理解,单亲的孩子见过很多,有一次一位单亲好友与我睡在一起的时候说:“胡柠,有时候我很嫉妒你,。” 诚然,她可以嫉妒我,我有一个完好的家庭,有一个和睦的环境长大,从小身边还不乏对我有好感的男孩子。从那时候起我就对单亲的孩子形成了一种泛滥的心疼感,只要她们找我有什么事情,我断不敢拒绝。也许她们不需要,也许她们知道了会厌烦…… 我转头看看夏无双,唔……好像总是会忽略他也是单亲的孩子,我私心里认为男孩子比女孩子坚强太多,不需要我那卑微的心疼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让项兄看到了指不定就误会了呢,快收起来。”夏无双嫌弃道。 好吧,我就说他肯定不需要。 “小三,你现在这样子也不适合总是闷在屋子里,要不伪装一下带你出去走走?”萧笙建议。 我立刻摆手:“可别,不是快打仗了吗?出去了被炮轰了怎么办?” “后天才有可能打起来呢,你师叔昨天去找过魏王,他同意给两天时间让我们想办法。” 我迟疑看着他们两个:“大哥二哥,你们不恨魏王吗?” 萧笙淡定喝茶,夏无双轻笑:“早就说了与他神交已久,见面那几次也确实感觉他是个人物。” 萧笙接过去说:“可惜了有那身份,也怪不得他。再说,要恨也轮不到我们来恨,小三,你恨吗?” 我皱眉,我恨什么?好像也不关我的事。 “不管他是帮凶还是主谋,都是害的别人,何况我还担着他师妹的名头。尽管从来没有看好他,但好像也没有害过我。” 夏无双两眼一眯,笑道:“萧笙,该走了,也不知道王前辈找到小松了没?我这还没教几天呢,可别走丢了,。” “那你们快去,那王前辈也是的,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没认回小松?你们平时都不帮着劝劝小松吗?看他也是想认王前辈的啊!” “别提了,刚开始是小松想认的,可那位王前辈非说自己命中注定无子,怎么也不肯认。他不认便不认吧,还非要告诉小松说他是小松的老子,而且小松去哪他跟去哪。这几天又不知道怎么想通了,要认回小松,小松反而别扭上了……”夏无双念念叨叨地说。 “嗯,是够缺心眼儿的。”我说。 两人离开后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凡凡端着一碗汤走进来,竟然是一碗燕窝,让我感觉很是惊奇。 凡凡跪倒在桌前,把燕窝举高到我面前,道:“小姐不用奇怪,凡凡是下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露面,小姐的两位义兄应该是不想看到凡凡的。刚刚正好在门外听到萧大夫说要给小姐补燕窝,所以就央宇文掌柜买了些上好的燕盏,从明日起,凡凡会隔一天做一次端来给小姐的。” “那个,凡凡……你到底是怎么把你家王妃惹烦的呢?看你的性子应该挺知进退的啊!” 凡凡淡笑不语,等我喝下燕窝才道:“刚刚萧大夫不是说小姐应该出去走走吗,小姐可想出去?凡凡虽不济,但定能护得了小姐周全。” 我这才发现萧笙就是提议了一下,夏无双描述了一下可行性,然后转到了别的话题上就再没转回去。 “不用,你先下去吧,我还不想出去。”实在享受不了时刻有人跪在面前服侍着。 反常的,凡凡竟然没有听话退下,说道:“今晨姑爷说不许凡凡再让小姐厌烦,但凡凡又感礼不可废,如今想求小姐个恩典,让凡凡不必愁恼,。” “你的意思是,让我允许你可以不行礼?” 凡凡姑娘立刻叩头:“凡凡不敢,只是姑爷说小姐不喜……” “行了,”这声姑爷真是越听越刺耳,“往后不必行礼,一切你自己看着办就行,退下吧。” 我看着倒退出门的凡凡冷哼,这是在挑拨我与项秋不成?那日告诉她不用行礼她不听,如今项秋一句话她就颠颠儿跑来说往后不行礼了。口口声声姑爷说姑爷说,莫不是要打项秋的主意?哼,做梦! 一整天我都在因为这事闷得心口疼,明明知道是在自己找罪受,就是停不下来。 伪装成老头的项秋普一踏入房门,我便气愤询问:“项秋,你想娶小妾?” 项秋自是不明所以:“谁说的?” 我的怒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隐隐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问这样的话有什么意思吗? “没事,刚刚在乱想事情。师叔怎么说,什么时候行动?” 项秋尽管表情疑惑,但并未多问,顺着我的话说:“今晚师叔和王前辈会去先确定一下,若是能成功最好,若是不能成功,明晚说不定我们几个都要去试试了。” “奥,那你今晚早些休息,要给你准备什么东西吗?” 项秋边除去伪装边说:“不用,待会昀晖会送过来东西,我们出去走走。” 心中顿感不快:“刚回来便碰到凡凡姑娘了?” “没有,与她有什么关系?是你二哥说的,说你不能总闷在屋子里,。” “奥,可是现在出去合适吗?”师叔他们正向着危险前进,我却让他陪着我去花前月下?会不会有点过分。 “无妨,我正好也想到廉王府附近接应他们。”项秋说。 我与项秋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接受来自左右异样的眼光,是的,异样! “项兄,咱们非要这样吗?” “怎么了?”项秋若无其事地抓紧我的手。 我无奈:“项兄,我穿的男装。” 某人仍然无动于衷:“嗯,挺合身的。” “项兄,你不感觉别人都在看我们吗?” 项秋终于止住脚步:“你想去哪逛?今天是四月十五,泸州城不禁夜的。” “项秋,我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 “你这面具是哪里弄来的?能现做么?” “你想要什么样的?” 我压低声音:“譬如,韩磊的面具?” “你还是想想去哪吧,还记得廉王妃的侄女阮绿吗?想在她的眼皮底下伪装成其他人很难,至少现在没有人成功过,而这几天,她一直住在廉王府。” 好吧,办法不错,就是时运不济。 ------------ 第一百二六章 天赐良机险中取 “项秋,那有船,能去坐吗?我还没坐过船呢,!”我看到岸边停着一艘小船,立刻欢呼雀跃。 “河上湿气重,你……” “就一会也不行?” “还是别了,会得风寒的,。” “可我想去!”不知怎么,我就是铁了心要去坐船。 “不行,我没带银子。” 我闷闷不乐,甩开他的手自顾向前走去。 手被拉住:“那是有人租下待会好讨好一位青楼姑娘的,你确定要坐?” “被租了?那那边的呢?” “听说那位姑娘挺受欢迎的。” 我惋惜:“可惜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坐船。算了,去那边买点东……你做什么去?” 项秋冲我笑笑:“让你坐船。” 我嗤笑,但却感到满满的幸福:“你是要带我去看怎样用钱使得鬼推磨。” “听说要给那位姑娘送花的,你说送多少?” “嗯哼,要不来十块钱的?” “十块钱?十文?” “嫌少?那就把你送过去。” “这个……” “你要是敢说好,我就把你推水里!” “呵,我根本就没想送,咱们让开这里,去那边划船不就好了?” 我看着满脸微笑的项秋哼哼,算你识相,。 在我看来,眼前的小船委实破旧,船上的老伯却在很爱惜地擦拭着船板,还兀自念叨着:“老伙计,今晚可要争气,过了今晚让你多休息几天……” “老伯,你这船可租?”我抢先问道,生怕项秋会问人家卖不卖。 “不租不租,已经租给别人了。” “咱们去那边看看,这船太旧了。”项秋说着就要拉着我离开。 我拉住他,没看到那边的船夫不是船夫么?也就是这条船上的老伯是船夫。心里默算,一两银子二十文,一文一个大包子。 “老伯,我出五两银子。”我扬起笑脸,伸出五根手指头说。 老伯嫌弃:“人家郑老可是出了七两银子。” 这个,七两?一两银子二十文,一文一个大包子。 “要不,我出十两?” 老头一梗脖子:“十两?俺就不是那不守信义的人!” “一百两,这船我买了,再付你十两让你去赔给那个郑老。”项秋甚是财大气粗地说。 我惊地睁大眼,败家子啊败家子,一两银子二十文,一文一个大包子啊啊啊!突然想到,这里的银子好便宜啊,在古代不是一两银子一千多文的么?在这里动辄就几千两几万两的,看来有空可以多存点银子,尽管不是那么贵重了,可是想想睡在银山银海里…… 老伯憨厚一笑:“中!俺把这桨也给你们留下。” 我从美梦里回来,合着这老伯想租船不租桨,然后让郑老拿手去划水还是怎么的? 项秋付了银票领我上船,老伯拿着银票奇怪看看我们,终是欢欢乐乐地离开了,。 船有些晃,我小心坐好,不放心问:“你会划船么?” “你会游泳吗?”他问。 我摇头,他平静说:“奥,那最好坐稳了。” 我死死抓着船两边,项秋轻笑:“骗你的,放松点,往后坐,这船有点不稳。” 我往后撤身子,心想,这是坐船啊还是玩平衡术啊? “那边那边,过那个桥。”远远的有一座桥,桥身不长,却有三个桥洞,一大两小。 多亏了船小,项秋竟也磕磕碰碰地过了中间那个船洞。 “这船不好,柠儿,你侧压着船尾。对,再往左边一点,好了,别乱动。” 我侧躺在船上,想来姿势应该十分可笑。项秋调转船头,竟然冲着右边的桥洞而去。 我大惊:“会撞船的,停停停!” 项秋不理,一脸认真地冲着小桥洞去了。我闭眼,心想,完了,这次应该是要去见马克思了。 果然,船“砰”一声撞在桥身上,我身子一歪,险些被甩进河里。 “柠儿,你没事吧?”罪魁祸首担心问。 我揉揉撞在船板上的额头,一睁眼竟看到桥洞最顶上有光点一闪而过,再细看就什么也没有了,。 “项秋,刚刚在桥洞顶上有光!” “柠儿?撞到头了?我带你去看大夫,你别动。” “真有光!” “柠儿,天这么黑,又没有点灯,哪里来的光?星光月光不成?”项秋划着桨向岸边靠近。 “真有光,不信回去看!” “柠儿……” “别叫我那么肉麻的名字,你回不回去?” “不回。” 我撑起身子想去夺桨,不料刚一动船就一阵乱晃。 “好了好了,回去回去,你别乱动。”项秋终于妥协,重新调转船头。 小船晃晃悠悠地向那个桥洞而去,我紧紧盯着出过光亮的那个地方:“就是那个地方,要不船停在这里,你飞过去看看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 我好奇心是有的,但生命还是想珍惜的。 “飞过去?我又不是乌雉,怎么飞在水上?”项秋看着我,仿若我有多么的异想天开。 “你轻功那么好,不会水上的功夫吗?”轻功厉害的人不是在水面上像在平地上一样的么? “水上的功夫,大约也就是师父会,我一直只在山上随师父学武,怎么能习得水上功夫?” “奥,那你划稳一点,我被你晃的有点晕。” “那要不我带你上岸?” “不行,必须看,!”我的执拗劲儿就是上来了。 “你……也许是哪里反的光,还也许是灯虫呢?” “不是,肯定有东西,很奇怪的光,指不定有什么奇特的东西,也许我胡柠有什么意思奇遇呢?”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天!这种能出什么奇特的东西?” “不管,我有预感!” 项秋无语看我,小心划船,船速明显慢下来,慢吞吞向桥洞移。 来到桥洞下,项秋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忽然轻笑:“你确定要它?” 我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嘴硬道:“要!” 项秋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在船上略一点,拔高身姿,冲向那一点。然后用匕首在桥洞底下狠狠一刺,旋转身姿,险险落回船上。 项秋把手摊在我面前:“诺。” 小小的一颗白色石子一面仍有些棱角,另一面是整齐的断面。 “石头?” “一块火石,想必是刚刚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它上面。” 火石?原来这就是火石?我拿在手里端详着,白色的石头,借着月光一看竟然还挺漂亮。 “项秋……” “嘘……”项秋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凝神听着什么。 ------------ 第一百二七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我屏住声音,项秋先是眉头越皱越深,然后拿起船桨,三两下划到桥洞下,不管不顾地靠着桥停下,然后侧着身子把脸靠到桥上。 我更是不敢说话,轻手轻脚地坐在船上等着他听完跟我说话。 许久,项秋才轻嘘一口气,说:“今晚可能不能再陪你了。” “怎么了?” “发现了点事情,我要去看看。” “不能告诉我吗?”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是也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柠儿,别闹,我去看看就回来,你先到岸边找个地方等我。”项秋安抚我,看样子就要舍下我飞走。 我拽住他的衣服:“项秋……” 项秋扶额:“那叫一声秋哥哥来听听,那天你可是同意了的,也没见你叫过。” “那天不是叫过了吗?”真不明白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这个。 “那天是那天,再说,你不是答应只要回房就叫的吗?” “你到底去不去?刚刚不是很急的吗?”我一边心里急着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一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突然想到一些问题,也许我们可以等等。”项秋挨着我坐下,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嗯,嗯哼,我左右看看,心想,反正四周没人。再想,就算是有人,我和他躲在桥洞底下,也没人能看到。 “秋,秋哥哥……”我低低叫。 项秋挑眉看我一眼:“没听清。” 我咬牙:“秋哥哥!” 某人摸摸下巴:“还是有点听不清。” 我瞪他:“有完没完?” 某人笑出声:“真不禁逗,再叫一声我急告诉你刚刚我听到了什么。” 我假意冷笑:“我知道,你的耳朵比狗耳朵还灵么,吕俊悔早就说过了。” “唔……小吕说我耳朵比狗耳朵灵的?” 我一仰脖子,睁眼说瞎话:“嗯!” 项秋嘴边的笑容更大:“看你笑成那样就知道你在说谎。” “嗯哼。” “想不想知道刚刚我听到了什么?” 我挑眉看他,项秋亦挑眉:“今晚也许真的是个好夜晚,柠儿,你总是让我的生活一波三折。” 我撇嘴:“我碰到你才是一波三折呢,要不是你冒冒失失跑来胡家庄提亲,我现在还好好的听我那小丫鬟讲故事呢!” 想到惠儿禁不住笑起来,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柠儿,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入口。”项秋站起身去划船。 我反应过来:“有密道?通哪里?奥……走,走走走,快点。” 项秋扑哧一声笑出来:“刚想夸夸你聪明,就显出小儿态来。” “哼哼,一般一般。想来要寻找入口的也就是密道了,而这个时候还能让你分神的,也就是关于廉王府的事情了。如今能早点通知师叔他们,说不定还能减少伤亡。”我把能想到的一一道来。 项秋摇头:“不行,不能因为不确定的事耽误大事。” 我惊讶:“就我们两个去?” 看着项秋点头,我心一沉,有些恐慌又有些隐隐的兴奋。 想去就近靠岸,领着我上了岸背着灯火最最通明的地方而去。我疑惑,但转瞬释然,差点忘记我们是要找密道入口,而不是去廉王府了。 项秋不时停下来皱眉想想,有时候甚至要怕到地上贴着地面仔仔细细听一会才能明确方向。 “项秋,你不感觉这样太慢了吗?”相比起项秋的淡定,我反而变得急火攻心了。 “那也没办法,只能这样。”项秋继续领着我背着廉王府走。 项秋再次俯在地上的时候,我使劲往上跳,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项秋弹跳起来:“你做什么?” 我无辜看着他:“密道不是空的吗?有声音的时候实地和密道声音是不同的,我这样……你不就能听出来了吗?” 项秋脸色不是很好:“那你先告诉我一声,我正在运功细听,你突然来这样,你……好了好了,待会再跳,先告诉我,嗯?” 我收起委屈的表情,点点头。本是一片好心,怎么就成了驴肝肺? 跳到第三次的时候,项秋突然站起身抱住我,喝道:“别跳!别跳,我忘了你也忘了么?就你这样子,怎么当娘?” 我有一瞬间的呆愣,靠之,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为忘了。我蹲下身捂着肚子,可怜兮兮问:“我不会有什么事吧?” 项秋冷哼:“知道怕了?老实走路,千万别再跳了。有没有肚子疼?要不我先送你去看大夫?” 我仔细感觉一下,摇头:“好像也没什么感觉,不用了,继续往前走吧,我小心一点。” 半路上,我捡了一块石头,只要项秋要辨别方向的时候就在离他稍远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敲。 慢慢地已经不是人少的问题,已经是荒凉了。再往前面就是一座山,我看着不远的森森树林一阵毛骨悚然。 “项秋,还不行吗?那边是山坡,也许还要翻过去才能找到入口。” “累了?忍一会,马上就到了,我刚刚听着声音已经变了。” 终于感觉力气回来了一些,暗骂当初修密道的人,到底为啥修这么长啊?就算是用来逃命也没必要这样啊啊啊!你逃远了伪装伪装不就行了么?何苦这样?何苦这样啊? “柠儿,好像就在前面,再多敲几下。” 唔嗯,我一边加快手里的动作,一边想,他最近好像一直叫我柠儿,也不嫌肉麻的么?反正我每次听的时候小心肝都有点儿颤颤的。 “柠儿?柠儿!” “嗯,什么事?” “做什么呢,身体不舒服?叫你这么多声也听不到。”月光下,项秋站在月亮下说,心中轻轻一动。 “没有,找到了?” “嗯,应该在前面不远,走。” 没想到到了这里反而更难了,与其说此处是山坡,不如说是乱石山。乱石林立,树木丛生,想要找出一条路来走简直是说笑。 项秋一边走一边轻声念着:“一,二,三……” 念到第八十的时候,项秋停下来:“就是这里了。” 还是一堆乱石,中央是一棵大树,这个……入口是在乱石之下还是在大树之旁啊? 当两刻钟过去的时候,我瘫软在地上,实在是没力气了。 “我累了,先休息一下再找。” ------------ 第一百二八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项秋皱眉看看四周:“入口在哪里呢?明明听声音是在这边的,。” 远远的传来“吱呀”一声,我当下第一反应就是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还未等我付诸行动,眼前银衣一闪,我便被抱到了树上,我庆幸刚刚一来就把附近的鸟吓跑了。 距离我们五六步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当然了,这里到处是大树。 大树旁边有一块石头,紧紧靠在大树上,此刻,石头正缓缓向外移动。 借着月光以及登高望远的优势,我看到移开的石头下面是一块平滑的石板,然后石板掀开。 项秋一手捂住我的口鼻,一手拿出我袖中的小盒子,放出乌雉。 乌雉扑棱着翅膀飞起,石板也正好打开。 一个很魁梧的黑色身影,可惜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容。 黑衣人警惕看看四周,见到飞在他上空的乌雉却没在意。然后把石板盖好,在树上乱摸一通之后,石头回到原位。黑衣人仔细掩饰四周一番,这才离去。 黑衣人离去后隔了一会,项秋终于放开捂住我口鼻的手,我大口喘气,好险,那人再不走我就要走了,往西天走啊! “抱歉,刚刚情况危急,我……” 我是个识大义的人:“没事,我明白,我不会武功,会暴露么。” 项秋释然点点头,带我下去后急急走向入口所在。 我看着他的背影撇嘴,说不怪你你就直接走了?快把我闷死了都不用说几句好听的安慰安慰么? 走了几步,项秋停住脚步问:“怎么了,还累?” 不等我答话,就见他越来越近,然后一把抱起我,徒留一个光滑的下巴给我,。好吧,我的小心肝不争气地加快了运作。 隔的不远,但难为的是山石太多。到了那处,项秋小心放下我,在那棵大树上一通乱摸。 终于山石移开,再掀开石板,就露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我小心望一眼:“怎么这么黑?刚刚那个人好像也没拿火把什么的呀?” “嗯,可是那人身上有一颗夜明珠。” 靠之,夜明珠?我怀疑看着他,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透视眼? “你怎么知道?” “看到了。” “……” 项秋率先跳下去,然后自里面传来声音:“柠儿,跳下来。” 我不善运动,真的!我伸出右脚小心试探伸到下面,刚刚伸下去半截就立刻缩回。 “项秋,我不敢。” “别怕,我会接住你的。” “我,我还是不敢。” “柠儿,快跳!”项秋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 要不是此情此景之下,我就不搭理你个一千一万年啊啊啊! 我气沉丹田,咬牙跃下,。 项秋果然接住了我,但我此时十分不领他的情,丫的,我是找了个丈夫啊,还是找了个大爷啊? 我刚刚站稳,小白鸽竟也飞进来,我刚刚要把它收回,项秋阻止。 “别,让他去前面带路。” “啊?”它怎么会认识路,来过?还是已经神奇到如此地步? “它刚刚闻过那人的气味。” 原来如此,又是一只小狗,小狗鼻子。 稍微往里面一点就是漆黑一片了,我自然是半点也看不见,全靠项秋在前面领着我。但还是能感觉到密道很宽敞,可容四个人平行的样子。 “项秋,你能看到多远?”习武之人视力自然是好过常人,但还是常人。 “不足两丈,这里有很多岔口,但奇怪的是每个岔口都不深,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寂静中,只有他的声音和扑棱翅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回荡。 “岔口?”还是不深的岔口? “嗯!” “会不会是为了多容纳点人啊?” “嗯?也可能。” “刚刚在外面你能听到密道里的声音,那现在能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柠儿,你先莫出声,我试试。” 我捂嘴,静静让他领着跟随乌雉的带领向深处走去,。漆黑的前方,向黑洞,无边无沿。 “外面的声音开始变大,应该是快要到城里了。” “有水声,应该是到了河边。” “奇怪,水声有点大。” “应该是接近廉王府了,声音变少。” “果然是廉王府!” “第一层门。” “第二层门。” “第三层门。” “第四层门。” “到了,廉王府内院。” 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乌雉已经飞回到我手上,我摸索着把它放回盒子里。 项秋放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许久才道:“外面是一间房,屋里只有一个人,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 “一个人,你确定?”我也凭感觉走前几步,靠到他身边。 “确定!” “弄晕了她,去抓人。”我恶狠狠地说,把那惹事的廉王抓了,然后就能回家过年了,唔……过年还要等几个月才行。 项秋在面前的石壁上轻敲几下,隔了一会,石壁缓缓打开,刺眼的亮光透进来。 我被刺的睁不开眼,等我睁眼的时候,只看到密道外站着一个美貌女子,。女子身上只着肚兜亵裤和一件纱衣,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女子脸上似笑还嗔,仿佛是在与情人撒娇,媚得很啊媚得很。 明明是廉王府,这女子想必也是廉王的妾室,只是这屋子也太寒酸了些,摆设更是没有几件,比项秋别庄里的屋子差远了。 项秋仔细看一遍屋子,自言自语道:“奇怪……” 然后竟然解开了那女子的穴道,我大惊,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哎……” 那女子看我一眼,却对项秋道:“刘郎就找了她来代替我?行动还挺快的,快点动手吧,这种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这个…… “王爷什么时候会过来?”项秋倒是纹丝不动,聪明转移话题。 “放心,露不了破绽,王爷不会来这里的。外面这么乱,他更没空理我这个被他早就遗忘的人了!我只盼,刘郎能真心待我,从此不必受冷落。” 原来是这个…… 我指指身后的密道:“这个……要是发生事情,我怎么逃跑?” 那女子不屑看我,但还是冷着脸说:“这里。” 原来是墙上有一幅画,然后拿出中间的一块砖,后面有一个机关,那女子轻轻一碰,密道就缓缓关上,然后书架慢慢移到前面挡上入口。 那女子不耐烦看我,意思是催我快点扮成她,项秋手轻轻一抬,那女子便扑通倒地,看得我都感觉骨头疼。 ------------ 第一百二九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怎么办?要不我等在这里,你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廉王?”依这女子的意思,这里应该是个荒凉的庭院,再者,项秋既然敢说话,说明外面也没人,。 项秋又仔细盘查一番,又把匕首留给我,这才离去。 我看看倒在地上的某人,叹息,何苦呢?你说这天还这么冷,至于为了那个什么什么而遭罪么? 把床上唯一的一床被子盖到她身上,不是我不怜香惜玉,我也想把她抬到床上,可是看她的身量……唔,比我丰满多了。 在她房间里逛了一下,发现这个女子从前肯定被廉王独宠过,因为她竟有满满的两大梳装匣首饰,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藏起来的。 可是,就算是被冷落了,身边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呢?唔嗯,也是,这不是一切为了幽会方便么…… “马兄,这边……听故意声是两个女子,先躲一下。”外面传来一个既不算太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声音,况且再加上他的那一声马爷,再加上我又知道他们几个今晚会来廉王府…… 我打开门,小声冲外面喊:“师叔?我是胡柠,师叔?” 窗户外传来声音:“别喊了,在这。” 我又小跑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就见王前辈和白沙一左一右扶着师叔,师叔一身黑衣,反倒是比平常干净了许多,只不过…… “师叔,你受伤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我让开位置,想让他们进来,却不想他们还是绕了半圈从门里进来了,。 “胡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地上这位……”几天不见,白沙似乎想通了许多,如今身在险境,却全身流露出一股凌人的气势。 “那个,她是廉王府的人,被点了穴。我跟项秋一起来的,他出去接应你们了,你们没碰到吗?” 心中顿时惊慌起来,也就是说现在只有项秋一个人在廉王府乱蹿,而廉王府又是如此的步步难行……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师叔明明白着一张脸,还非要故装气势。 “师叔,你受伤了?要不要先包扎一下?” “不用,小毒,还伤不了我。”师叔端着架子坐在椅子上说。 “胡姑娘,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凭我们几个的身手尚且不能全身而入,难道项秋少侠的武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是,姑娘你也胸怀绝学?”王前辈一脸不解,也仿佛是很受打击。 这样一问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赶紧解释:“不是的,我们今晚……那个,本来想到这廉王府附近接应你们的。然后项秋不经意听到地下有声音,于是怀疑是有密道。又想着那地方离廉王府不远,也许有用,所以就费尽力气找到了入口。不想,真误打误撞碰着了。” 三人大喜,我想他们此刻定然在想:“甚好甚好,今日不必葬身于此了。” 可是,项秋要怎么办? “师……” “密道在哪里?他们追来了。” 我一惊,赶紧掀开画,把机关打开。那几个人想必是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也没有多少惊讶地走进了密道。 “小孽徒,还不快进来,磨蹭什么?”师叔的语气不好,但能听出他话里的担心,。 我笑笑,权当领了他的好意:“师叔,我进去了就没办法关上机关了。还有,我想等项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白沙迟疑片刻,道:“王前辈,你先带着师父离去,我留下来接应胡姑娘和项少侠。” 王前辈赞赏看一眼白沙:“好,我先带马兄离开,你保护好胡姑娘。” 我把密道入口合上,而白沙此时已经把那位廉王的小妾扔到了床底下,正把被子扔到床上。 我目瞪口呆,这意思,是让我扮成廉王的小妾躺倒床上去不成? 白沙见我的样子,赶紧说道:“胡姑娘,我知道这样很委屈你,但是,在下武功不济,很难带着你藏身而不被发现,你……” 我笑:“无妨无妨,只要能瞒过去就好。” 白沙点头,眼前人影闪过,转眼房子里只剩下我和床下一个被点穴的小妾。 顾不得太多,我脱下鞋子,把鞋子扔到床底下。想了一下,又摸索到那女子的鞋子,脱了放到床边。这时,外面已经传来声音,我赶紧躺到床上,用被子蒙起头来。 “王爷,要不要我们先进去搜查一番?”说话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 “不用,这里偏僻,往后本王就休息在这边了。只留下小绿就行了,外面不要露破绽。”不算很苍老的声音,但也肯定不年轻了。 不不不是吧?我暗暗叫苦,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房顶没了下暴雨!本以为只是官兵进来搜查,到时候我只要拿拿架子,也许就可以蒙混过去,。现在,他要留宿在这里,我可怎么办? 开门声,脚步声,呼吸声……声音不断传来,我的心越沉越深。 “王爷,不对劲。房间里有别人的气味,还不止一个。”一个年轻的女声,小绿?不会是那个阮绿吧?狗鼻子么…… “哼,看来最近她还是没学老实!不用理会,你出去吧,机灵点。” 然后是关门声,再是脚步声,还是在无限接近中,我欲哭无泪啊欲哭无泪……苍天苍天,可怜可怜你的子民啊! “哼!你的戏倒是挺足的,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廉王冷冷说道。 我止不住颤抖啊,怎么到处是阴谋,我要怎么回答啊? “贱人!”廉王冷哼,竟然也没有过来看我,而是直接去触碰机关,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听到了密道门被打开的声音。 “贱人,你的情郎可说什么时候来接你了?”廉王又问。 我苦脸,这到底是个什么错综复杂的世界,王爷知道自己的小妾有情郎,还要鼓励她逃走? “怎么,每天不是挺热情的么,今天这是哑巴了?”脚步声又在接近。 罢罢罢,再不出声肯定就是死字在前了,我暗暗捏着嗓子:“唔,王爷……” 脚步声顿住:“哼,终于舍得出声了。还以为,你有了新情人就不想顾念旧情了呢,让你办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 “你是谁?” ------------ 第一百三十章 步步陷阱无逃路 (.) 我掀开被子跪在床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然后就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个贱人什么时候逃走的?贱人!竟然敢背叛我,贱人!亏我还……说,什么时候的事?” 就听我熟悉的声音依前所未有的恐惧说:“今今天晚上,刘刘公子……” “王爷?” “没事,出去!” 我瑟缩一下,继续颤着声音说:“刘公子……” “够了!贱人,别让我再看到你。//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面前的男人紧握双拳,充满戾气,“还有你,滚出去!” 我胡乱穿上鞋子,可是,这鞋子明显小了一号。 屋子外面早有一个女子等在那里,一个身材高挑,全身翠绿色衣服的妙龄女子。 此时,这位妙龄女子正似笑非笑看着我,仿佛看一个物件儿。 “姑娘,不知我该往哪里去?”现在的情况是我被赶出来了,而项秋还不知道在哪里,我更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还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落脚。 阮绿姑娘还是似笑非笑:“姑母这话蹊跷,绿儿又不是姑父,怎么能决定姑母的去处呢?” “姑母?” “自然,绿儿是来看姑母的,总要有一位姑母在那让绿儿好探望不是?”阮绿欺过身来,竟然比我整整高了半个多头。 想想刚才那女子,再看看眼前这人,的确十分相像。一样的上挑丹凤眼,不大不小的鼻子,薄唇白齿,全身上下透着媚劲儿。 我倒退两步,讪笑。我又不是男的,做什么冲我抛媚眼儿? 我正思索着再说点什么,却见阮绿姑娘一皱眉,正要发作,却软软倒在地上,姿态比她姑母不知优雅了多少倍! 定是项秋回来了,因为师叔说过武林中只有师父会隔空点穴之法,也就是说如今世上会这功夫的也就是项秋和那人。而那人,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等了一会,项秋却并没有出来,我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白沙房顶上冲我招手,我靠过去,白沙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扔给我,指指屋里。 我会意,这是要我去给廉王下毒。我冲他摇头,尽管保镖被放倒了,可是凭感觉那廉王个子肯定不止比我高一头。 白沙再指里面,我继续摇头,不去!尽管小命不值钱,但也不能就这么糟蹋了。 白沙终于不再勉强我,轻巧落在我面前,然后走到窗户边,把纸包打开,掩住口鼻把药粉抖进窗缝里面。 我们两人傻愣愣等了半刻钟才进去,期间半句话也没敢讨论。而我就在奇怪,诺大的廉王府,就没有养几个暗卫么?廉王就是这么放心那几道门? 房间里没有廉王的身影,只有床上躺着一个人,用被子紧紧蒙住。 “白沙,不对劲,跑!”我小声说完,拔腿就跑。 没跑两步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白色的衣服,抬头望去,只看得到精美的银制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光。 “费云?”这面具虽然只见过一次,可是我也只看到过一次银制面具。 “嗯,你到后面去。”费云不等我答话直接把我护到后面。 再看后面,白沙已经跟廉王缠斗在一起,两人俱是用双刀,就见漫天刀光飞舞。我也终于看清了廉王的容貌,本以为是个五六十岁的人,却不想看上去只有三十余岁。 廉王身材魁梧,一袭暗蓝色常服,一人之力抵抗白沙和费云,虽吃力却并不狼狈,只是屋中物件乱飞,好不热闹。 我心中却一惊,刚刚在外面放倒阮绿的是费云,那,项秋呢? 我躲在角落看着,廉王终是不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败。费云刚把廉王制服,白沙立刻把剑对向了费云,若不是费云用扇一挡,说不准就被白沙的脸划了脸。 “白沙,先出去再说!”现在哪是内讧的时候。 “胡姑娘,这里没你的事,弑师之仇不共戴天!”白沙双眼通红,仿若要食肉饮血,与地狱来的罗刹一般。 “师妹,你先离开,我待会自会去找你。”费云竟然也劝我离开。 也好,费云怎么说也是师承华云先生,应该输不了。再者,费云应该也不会伤了白沙的性命。还有项秋,是不是出去找点人来救他比较好? 我边想着边去揭开墙上的画,画后面的砖好像松动得更厉害了,把砖抽出来,里面的机关还在,我送了口气,看来是我多想了。 伸手去碰机关,却任凭我怎么碰它都毫无反应。靠之!还是猜中了。 “你们两个可以出去解决了,机关坏了。” 立刻的,空气缓和了许多。 “我答应了师父要保护好胡姑娘,你我下次再战。”白沙先撤回武器。 “奉陪到底。”费云仍然无惊无澜。 此时我突然大悟,此刻站在屋子里的三个人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白沙先是去检查了一遍机关,然后说:“该死!廉王改了机关。” 费云潇洒一翻扇:“我来看看。” 华云先生的徒弟不是万能的,譬如说我,譬如说此刻的费云。 “机关毁了,看来只能冲出去了,只是,要带着廉王出去实在是不太现实。” 我与白沙对望,我以眼神询问,他摇头,看来他带着我出去也不太现实。 “对了,外面那位会不会醒过来?廉王身边只有一个护卫?”若真是这样就太招笑了。 费云的笑声自面具后传来:“你不明白外面那人的能耐,所以才感觉不可思议。其实,她是'二十四卫'里的一个头目,若不是我出奇制胜,只要让她逃过一招,我们便只有被捕的份。” “何况,廉王本身武功也是不弱。”白沙补充说。 那也就是现在这个院子是安全的了,只要想办法打开机关就可逃出升天。 “你们两人合力有没有可能把入口撞开?”我突发奇想,虽然很笨,但可行。 “胡姑娘,刚刚你打开入口的时候我观察过,这门虽然不厚,但却是玄铁所做。”白沙瞟一眼费云的扇子说。 我四处观望,竟然又想到一个主意:“要不,咱们挖过去?挖深一点,露出个入口就行了。” 白沙干笑两声:“胡姑娘,恐怕咱们没有那么多功夫,这天眼看就要亮了。” 自古逢秋红颜乱130_更新完毕! ------------ 第一百三一章 廉王府中擒廉王 (.) 果然,窗外已经开始泛白,我大吃一惊,不知不觉间竟然这么久了么? “我带着胡柠,咱们先出去再说。//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费云道。 “不行,项秋还没有回来。” “不行,好不容易逮着廉王。” 我和白沙同时反对,我是不在乎什么廉王的,可是我在乎项秋。白沙也是不在乎廉王的,可是他在乎武林和章雾儿。 费云冷笑:“那你们的意思是等在这里,然后廉王的属下发现我们,再一个也逃不了?” 我和白沙低头,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可是接受不了就这样离去。 我看着脚上的鞋子出神,这鞋子怎么夹脚了呢? “啊!白沙,床底下。” 白沙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床底下把廉王的小妾,奥,不是,廉王的王妃拽出来,甚是粗鲁。 白沙在那王妃身上连点几处大穴,王妃愣是半丝没动。 我看向费云,又想到地上躺的这位是他的婶婶,他应该会避讳的吧!却不想费云立刻会意,过去在他婶婶身上点了两下,王妃嘤咛一声就清醒了过来。 唔……好像屋子中间还躺着他叔叔呢,叔叔都没当成什么,婶婶又能当什么。 费云退居一旁,我马上过去扶起廉王妃:“王妃,出事了,王爷发现了!” 王妃身子一哆嗦,刚立起来的半个身子又摔回地上:“那那怎么办?我……那地上可是王爷?” “回王妃,是王爷。刚刚王爷发现,与我同来的那人已经跑了,多亏这两位侠士,是他们救了我们。”我挤出两滴泪。 果然是个好骗的女子,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被放倒,也不问侠士是怎么进了铁桶般的廉王府,知道现在没危险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多谢两位,我引两位出去,还望两位能护送我安全立刻。自然,两位有什么条件尽可说来。”王妃终于又有了王妃的架子,只是试探还没有认清形势。 费云嗤笑:“王妃觉得,我们会浪费时间在你这妇道人身上?” 王妃脸色难看了一下:“两颗南海夜明珠,怎么样?” 这次白沙很快把话接过去:“王妃好手笔,只是,我们现在受了伤,自己逃出去都不能,怎么带你?” “王妃,奴婢也不要在这里了,奴婢给您做牛做马,王妃……” “好了好了,我能带你们出去,你们呢?” “只要王妃能带我们出去,我们自然也能保护王妃安全。”费云不愧是做官的人,讲起条件还能像发号施令一般。 “遮头遮尾,看着也不像好人,姑且相信你们。” 这算什么理论?看着不像好人就相信了? 廉王妃去掀开那画,不一会便打开了机关,我纳罕看着她,另外两人却纳罕看着我。 “王妃,刚刚王爷把机关改了。” “哼,我早有防备,在里面还有另一个机关。”廉王妃挺直脖子,仿佛做了多么伟大的事。 好吧,她的确很伟大。尽管我心里对项秋的安危忧心忡忡,但摸摸肚子,还是决定跟他们一起出去。只不过,偷偷把乌雉留了下来,希望乌雉能帮项秋打开机关逃出廉王府。 原来里面也是有机关的,这样一来就可以顺利关上入口。 廉王妃拿着一个夜明珠走在前面,费云和白沙架着廉王走在中间,而我,背着个大包袱跟在后面。 我心中暗暗诽谤,还真把我当丫鬟使呢?先是对廉王又叩又拜的,现在又替廉王妃拿东西。哼哼,我看看左手,竟然又用完了,从包袱里再摸出一盒胭脂,挖出一块来继续往地上扔,多亏了这廉王妃的胭脂没太大味道。 密道实在是有些长,以至于廉王妃的胭脂都不够用,我拿出怀里的匕首隔几步往墙上戳一下。 “怎么了?”费云约是听到了声响,问道。 “没什么,太黑,听着声音安心点。” 费云没有再问,我们继续往前走。 终于走了出来,所有人松一口气,费云对白沙说:“白兄,可否先帮我把廉王送到城外?” “城外,怎么送?泸州城的城墙那么高,怎么出城?”白沙抱胸耻笑。 “合你我二人之力,应该能翻过城墙!”费云自信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所有,让人信服不已。 “翻过城墙是可以,可是怎么躲过那些箭只才是关键。” 廉王妃冷声道:“何必那么麻烦?把廉王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在外面说廉王在你手里不就行了么,魏王殿下?” “婶婶还是那么聪明,飞儿汗颜。”费云把面具摘下来对面前的女人施礼。 “哼,看在依萱的面子上我帮你一次,希望不要再见!”廉王妃说完抢过我手里的包袱大步流星离开。 费云摇头:“还是这说是风就是雨的性子。” 不管廉王妃性子如何,聪明与否,她的建议的确可行。趁着这黎明时分路上无人,正好可以把廉王运回当铺。 本来是不必找这个麻烦的,可是怪就怪那个阮绿姑娘,听说她有一项本领,可以媲美乌雉:寻气找人! 把廉王藏在当铺,费云拿着廉王的衣服匆匆走了,临行我不忘嘱咐他在泸州城里多转几圈。 我把项秋还在廉王府的消息告诉宇文晖,本以为他会有什么办法,却不想他手底下并没有武功高强的人,即使把密道的事告诉了他也得等传消息回去再到来人,没有个几天都难办。 再想告诉师叔,可仿佛他还在养伤。至于夏无双他们,恐怕去了廉王府也是有去无回的主。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是不见项秋回来,我终于坐不住了。尽管街上到处是官兵,我还是决定去密道那边看看。 换了身粗布衣服,拿个小包袱带了点吃食,避开宇文晖和那个黏人的凡凡,依着记忆赶去那处山坡。路上碰到官兵询问一概哭丧着脸,不管问什么只说要去祭奠先夫,竟也顺利到了地方。 其实这里的机关也没有什么蹊跷,只是在树洞里安了机关。我打开机关,拿出在宇文晖那里要来的夜明珠走进去,还是那么黑,一如晚间。 小小的夜明珠,明显比廉王妃那颗小了不止一点儿,夜明珠发出蓝幽幽的光,照的也不远,行动起来甚是吃力。 自古逢秋红颜乱101_更新完毕! ------------ 第一百三二章 阴差阳错躲大祸 我摸索着往前面走,还好昨天在墙上有留下记号,如此一来也不是很困难。 摸不到刀痕的时候,我知道再往里面走就是扔过胭脂的地方了。我拿出火折子,预备一会儿趴到地上找胭脂用。 我恼啊我怒啊,来到这里这么多天怎么就没发明个带荧光粉的胭脂呢?也好过我在这里费力找啊! 找到第一陀的时候,我发现有的东西不能用眼去看,要用心去猜。其实这里只是岔口多,岔道都很浅,若是走错了,往前走几步就能走到头。 反正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出口,我索性先坐在地上休息一会,穷极无聊之余,我拿出火折子来,吹燃了往那胭脂上送。 顿时一阵呛鼻的甜腻之味,果然,就知道那女人不靠谱。不得已,只能继续往前走以避开这香气。没想到的是,这东西还是有用处的,就是哪里香气淡往哪里走,结果竟快了不少。 远远的传来咳嗽声,我先是一悚止住脚步,然后一阵心潮澎湃。 “项秋?” “咳咳……柠儿?” 我大惊失色:“项秋,你怎么了?” 听他的声音绝对不对劲,这是认得他以来听到的最虚弱的声音,从没有这般有气无力过。 “项秋?” 然后是压抑的咳嗽声,心中大痛,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越近越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头脑一阵眩晕,苍天,不要! 终于,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我看到了背靠在墙上的项秋,光很微弱,可是我还是看出了他脸上的苍白。 我几步跨过去,夜明珠扔到一边,双手抚上他的脸,还好,是热的。 “项……项秋,你感觉怎么样?你……”我呜咽不成声。 项秋又是咳嗽一声:“咳咳……哭什么?我没事,只是中了点毒,又有点脱力罢了。” 我一手握紧他的手,一手在他身上摸索:“有没有哪里受伤?我要怎么办?去找大夫来还是背你出去?我……我,项秋……” “傻瓜,跟你说了没事,只是脱力而已。”尽管这么说,可是他语气里的虚弱骗不了人。 “你骗人,明明声音都这样了,脸上都没有血色……” “柠儿!你别急,真的没事。刚刚外面的侍卫太多,我只是太累了。”项秋说完又咳嗽两声。 我赶紧把手伸到他背后帮他顺气:“你怎么老咳嗽?还有,中毒?什么毒?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只是这味道有些不喜欢。毒没什么,解了大部分,回去再调养一下应该就无碍了。” 我心中略安,擦擦泪水,道:“项秋,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先离开的,也许我在那接应你,你就不会……不会……” 眼角新渗出的泪水被温柔拭去:“你今天非要水淹了这里不成么?你走是对的,当时情况很糟糕,你要是还在那里的话,我们肯定逃不出来了。” “项秋……”不管是不是真的,反而我心中的愧疚更深,“其实你应该找个会武功的女子,那样的话,她肯定不会跟我似的这么没用。” “谁说没用了,你当然有用,现在不是就来找我了么?你要不来找我,说不定我就得死在这儿了。” “小姐,姑爷?”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若是早些时候,我定然会十分讨厌她,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道:“凡凡,你快过来看看,项秋中毒了。” 凡凡走近,还是一身白色衣衫,与费云的同样白。 “姑爷可信得过凡凡?凡凡需要为姑爷运功疗伤。”凡凡说着就要在我手里接过项秋。 我本是配合的,不料项秋拍开她的手,冷哼:“信不过,若是让你救,还不如就此死去!” 凡凡站起身,居高临下,仿若天神降临:“姑爷自可以这般说,可是外面已经在攻城了,武林人士也死伤惨重。南宫极诬陷姑爷是廉王走狗,外面到处是想害姑爷的人。” “你……南宫极不是跟你们一起的么?”难不成费云又要害项秋? “他是一匹白眼狼,王爷早就舍了他,却不想他还是想统治武林。不敢对王爷怎样,却来诬陷姑爷。如今,他已经埋伏在当铺外,只等姑爷现身就……到时候,他就是武林英雄,就有足够的威望坐稳武林盟主之位。” 凡凡阴沉一笑:“可惜,临来我送了份大礼给他,相比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对这样的凡凡有些恐惧,她也大约是感觉到,又恢复平日里的温顺:“小姐,凡凡只是不想有人伤害您和姑爷,再说,他也不是好人,小姐不会责怪凡凡吧?” “不,不会。” “那,姑爷也不会责怪凡凡私自点了您的穴道吧?”凡凡伸手在项秋身上快点几下,项秋阻挡不及,僵坐当地。 “项秋!凡凡,你……”我怒火中烧,拔出匕首刺向她,却不想她并不躲闪,她手臂上的血顺着匕首汩汩而下。 “你……”我吃了一惊,松开握匕首的手。 凡凡拔出匕首,还是笑着:“小姐还是不相信凡凡,可否先让凡凡治好姑爷?也好让姑爷护着小姐出去。” 我跌坐在地上,这双手不是第一次染血,却还是让我很难过。 凡凡在手臂上点了几处穴位,略略包扎就扶起项秋开始为他疗伤。 若是原先,我定然会因为见着传说中的内功疗伤而带着一两分的兴奋,此时此刻,半点想法也无。 我安静坐在一旁,借着微光看到对面两人的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流下,但仍然不敢动,唯恐打搅了他们,而引起什么岔子。 许久,凡凡收功,项秋也猛地睁开眼。我放下心来,看来是无碍了。 “我欠你一命,但别想牵连到胡柠。她是我的夫人,绝不会变!”这是项秋睁眼后的第一句话。 我愕然看着凡凡,她不会,不会是玻璃吧?可是,这么多天,也没见她有什么不轨啊! “姑爷多虑,凡凡只是在照顾小姐,其余的都不关凡凡的事。” “哼,最好如此。” 项秋刚刚恢复,凡凡受了伤又救人,而我……所以我们只能先在密道里躲着。 ------------ 第一百三三章 一代枭雄落此般 项秋略微吃了点东西,就把我拥在怀里,让我先睡一觉,。 “项秋,你怎么会中毒的?” “走的远了点,中了埋伏。” “你身上有没有伤口?要不要包扎?” “嗯,若是都与你这般迟钝,有多少血都不够流的了。”项秋点点我的额头说。 “哦,那就是没伤了,刚刚我吓傻了。” 许久无言,本以为他睡着了,不想他突然出声:“柠儿,多生几个孩子吧!” “嗯?多生几个?不要,最多两个就够了,多了太闹,。”不禁闹腾还闹心。 “两个?太少了,要不三个?” “太多了,要不你祈祷现在怀的是双胞胎?那样就再生一个就可以了。” “双生子?还是不要了,一个就够了!” “项秋……” “好了,睡吧。”项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我宁愿是以为他太累了。 睡一觉醒来,浑身骨头都难受。再看四周,恍惚了一会才想起还在密道里。 “小姐,你醒了?”对面响起凡凡的声音。 “哦,凡凡啊,项秋呢?” “姑爷说想出去看看情况,小姐饿没,要吃点东西么?” “不用,那个……昨天,对不起。”人家一片好意,我非凡不领情反而刺伤了她,无论怎么说都是我的错。 “小姐不必这样,凡凡练过武功,再说小姐力气小,刺的也不深,已经无碍了。”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 “那个,多谢……” “小姐还是吃点东西吧,就算不饿也得为孩子多考虑,这里还有点蜜饯,可以先挡一会。”一阵声响之后,手里被塞进一个纸袋。 心中多少有些感触,不管她是因什么目的,反正对我是没有坏心的。 蜜饯有些太腻,我不是很喜欢,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很饿,于是吃了两颗便放下了,。 “凡凡,你昨天说送了一份大礼给南宫极,是什么?” “廉王的人头。” “哦。”廉王的人头,廉王的人头?廉王的人头! “凡凡你……把廉王杀了?”一个路人皆知,筹划多年,即将造反,却终未成事的一代枭雄就被眼前这女子割了脑袋?系统抽风了么? “小姐是怪凡凡残忍?廉王本就是谋逆之徒,小姐又何必可怜他?如今不过死一个廉王,将来说不定死的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从来不知道这女子还有这么忧国忧民的一面。 “我没有怪你,只是,你们王爷那……” “这个小姐不用担心,现在除了廉王有利无害,一可以扰乱廉王军心,二可除去南宫极那个小人,王爷不会反对的。” 威武的凡凡姑娘…… “柠儿。”远远的传来项秋的声音。 “项秋,我在这里。” “柠儿,外面乱起来了,廉王被害,南宫极被廉王府的人杀了。廉王各处兵马多数倒戈,剩下那些不是被倒戈的兵马降服就是被朝廷以擅离职守之罪歼灭。泸州城里到处是魏王麾下,表面上为廉王缉拿凶手,实际上正在清除廉王势力。”项秋一口气说完。 “完了?”我不可置信。风风火火满城风雨的廉王造反事件就这么戛然而止了?玩笑也太大了吧! “没有,不过剩下的都是朝廷中暗藏的桩了,能不能拔出来还要看上位的那几位。” 我点头,不再多问,何况也没有什么可问的,。 “姑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项秋自怀里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顿时密道里敞亮起来。 我心中“哇奥”一声,这珠子得值多少钱啊! “再等等,宇文晖应该快到了,我们坐车回去。”项秋把夜明珠扔到地上,然后席地坐到我旁边。 “柠儿,出去后我们直接回京城,然后定好了日子就娶你过门。”项秋直直望着前方说。 “回京城……”我咬住舌尖,差点问出来回京城做什么,“这个,得挑个近点的日子……还有,到时候若是那个,嗯,生孩子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毕竟现在都怀了快两个月了,再等成了亲,再神速也不能这么早生了娃吧! “没事,我会处理的,你只要回京城安心等着就好了,最迟五月,肯定娶你过门。”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项秋声音里带着某种我不明白的兴奋。 “怎么会?从这里回京城要多久?你还要回你家,那个……你家在哪?” “柠儿,你自己说是不是该受罚?就要成亲了,连相公的家乡何处都不清楚?”项秋不着痕迹捏我腰边的肥肉。 “呵呵,那个,我想起来了,尤西,那次你说要带我回尤西。”我边躲边笑。 “你这不是记得么?刚刚是不是在装傻?”项秋手下继续。 “没有,没有……”我看看凡凡那边,在别人面前如此打情骂俏实在让我为难。 “不闹了不闹了,你还没说怎么回事呢,时间不够吧,!”回京城定然需要些时日,然后他再回家乡,再来京城,再接我回尤西,除非尤西离京城很近才有可能。 想到这,我又问:“尤西在哪?” 某人爪子继续不老实:“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我放弃这个问题,再问:“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怎么出城,不是说现在城里很乱吗?” 项秋终于放开那只爪子,站起身,然后冲我伸手,我把手递给他。 “刚刚去找了高将军,他的令牌应该挺好用的。”项秋一边牵着我往前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此时大约是上午偏晌,宇文晖果然已经等在了外面,见到我们出来,赶紧走近了行礼:“拜见叔叔,婶婶,叔叔,不知这马车可还如意。” 宇文晖让开身,我盯着那辆马车一阵无语,果然同时一家人才进一家门,同样的审美观。但见精美华丽,风骚露骨的马车由两匹雪白雪白的骏马拉着,走在路上肯定要多招风有多招风。 项秋不愧是认识了我这么久的人,见我皱眉立刻问:“不喜欢?” “没有,走吧。”反正一会就到当铺了。 越接近城里越能感觉到战火的弥漫,到处是孩子的哭泣声,大人的哀号声,掀开车帘甚至能看到还在着火的断墙。 “这……” “这样已经算留情了,作为谋逆之人的驻地,他们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项秋背靠车椅,眼也不睁道。 “想必一二十年之内返不过来了……” ------------ 第一百三四章 华车白马归家园 (.) 我轻叹,越发觉得坐着这马车是罪过,回了当铺万万不能再坐这辆。//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很快,我便知道我又错了,因为项秋一路指点着凡凡往城外赶去。 “项秋,我东西还没收拾呢!”我大急。 “你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么?”项秋慢条斯理问。 “我的刀呢?那是我哥送的!” “让宇文晖派人送回去。” “乌雉呢?” “让它去送信了。” “我还没告诉老高和夏无双他们一声,每次都这样……” “高将军知道我们要走,会告诉夏无双我们要赶着回去成亲。” “你!” “你不想成亲?”某人声音阴沉。 我甚是没骨气道:“车上没点吃的么?” 某人气色和缓,拿出一个纸袋,捻起一块酸梅递到我嘴边。 我微赧,试图用手去接,不料眼前的酸梅立刻闪开,等我手放下,那酸梅才又回来。我甚无奈就着他的手吃下,都这么大人了,为毛搞这套…… 城门处戒备十分森严,但项秋普一亮出老高的令牌便立刻被放行。 日夜兼程,一路往东北方向疾行,竟然不到三天就到了落月城。一路上风尘朴朴,任那马车那般风骚也有些失了颜色,任那两匹骏马如何强壮也变得两眼无神,状若老马。 望着面前宏伟的城门,竟然感到十分亲切。凡凡亦是在看到城门的时候真心一笑,唯独项秋的表情有些奇怪。 京城的戒备比泸州更是森严,但抵不住老高的那块牌子。 顺利进了落月城,我却有些无奈:“项秋,我不认识路。” 说出来可笑,连自己的家在哪都不知道,但我是真的不知道。 项秋状似一怔,转而恢复淡定:“无妨。” 我一喜,这人可**:“你认识?” “找个人带路。”项秋眉毛一挑。 多亏胡家庄也算出名,所以很是顺利找到人带路。一路上,那人不断说着他闺女怎么怎么样,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你们是不知道,俺闺女都生了仨大胖小子了,长得又立正,绝对是个有福气的……俺儿媳妇生了俩,一儿一女,也算圆满。俺……” 直把他家里连带邻居生过孩子的都说了一遍,这才入了主题:“贵人,您老人家看俺们这些人去给胡家小姐送嫁行不?” “这……您找胡家庄的管事问问不就行了么?” 老伯憨厚挠头:“这不是路子窄,没有递得上话的么?要不,您给顺带提提?” 我询问看向项秋,我是很想答应的,但是这些事情又不甚了解,别答应了又办不到。 “不过是找有福气的人送嫁,图个吉利,无关什么。” “那行,老伯,待会我就给您说说。” “哎吆,那可多谢了,刚刚一见您这马车就知道是个贵人,肯定长福长寿啊!” “呵呵……承您吉言。”喜欢跟这样的人说话,因为他说祝福的时候是真心的。 “老伯,快到了吧?” “快了,那不就看到了吗?” 我迫不及待去看,果然是胡家庄的大门,门前站着一个小厮,似是看到了什么,急急忙忙跑回院里。 马车将将停住,胡家庄的大门“哗”一声打开,我那爹爹率领着我的大娘二娘一直到五娘出现在门后,胡问寒还搀着三娘,惠儿两眼泪涟涟的跟在最后面。 家的温暖扑面而来,我忍泪:“爹……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哥……” 这样叫来很可笑,但我只看到爹爹几步走到我面前,把我搂进怀里,边用大手拍我后背边嚎啕:“你这个不省心的孩子啊!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还知道家在哪啊?啊?一出去就一年,你是一点也没把这一家子放在心上啊!啊?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狠心啊……” “爹,我没……” “老爷,别拍了,快先进去,在这里成何体统!”大娘在旁边开始想要拉开爹爹。 爹爹擦一把鼻涕,再擦一把泪,抱怨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生来跟我作对的,混小子,别以为躲着就没事,账还没算完!” 胡问寒哥哥还是那身暗红色衣袍,只是仿佛失了些光彩。头上的束冠竟然把那颗大珠子给卸了。 “鹄秋,咱们进去说话。”爹爹又恢复了长辈模样。 “是,岳父大人先请。”项秋也表现得甚是懂礼。 爹爹和项秋走在前面,大娘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乖女,怎么瘦成这样?成天在外面跑么?黑了许多,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 “大姐,不是说了不哭的么?回来了就好。” “就是,大姐,别说了,都过去了,往后都是好的。” 二娘五娘在旁边劝着,我知道她们说的肯定是江湖上传出我被害的那段时间。 “大娘,没事,都是那些人乱传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还说,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往家里送个信儿报平安,若不是姑爷送了信,指不定家里就翻了!”四娘边抹眼泪边呜咽。 看着她们哭成一团,我终于也忍不住了,眼泪就流了下来。 胡问寒不知在哪里挤出来,无措道:“天!我的姑奶奶们,这不是回来了吗?见不到她你们哭,见到了还哭,要哭也先让我问点儿事行不?” 众位娘亲的矛头终于变了方向:“还嚷嚷,嚷嚷什么?要不是你把你妹妹扔在外面,我们乖女何苦受这罪?你看这手……哎呀,我的天!” “看你爹罚的还是轻了……” “有什么事快些问!” 胡问寒苦着脸把我拽到外边,嘟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啊!”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在温阳留了信的。”唯恐他冲我发火,我决定先示乖。 “知道,收到信的时候都在回来的路上了,又赶回去,结果半根毛也没见着。外面那人谁啊,让她走也不走,还有那位老伯是个什么意思?” 我看去,凡凡一脸淡然的站在那,惠儿以一种看白菜的眼光挑剔着,那老伯反而有些唯唯诺诺,约是怕大户人家嫌弃。我拍头,刚刚光顾着那边了,把凡凡和那位老伯给忘了。 “那个是我的丫鬟,至于那位老伯,是我半路碰到的,他说家里人都很有福气,问能不能给我当送嫁。”我可没敢说是找来带路的。 自古逢秋红颜乱104_更新完毕! ------------ 第一百三五章 热热闹闹喜事近 胡问寒听完还未答话,惠儿就先炸毛:“什么?丫鬟?小姐,那我呢?我才是小姐的丫鬟,!” 顿时,站在她旁边的凡凡满脸是口水沫沫,我心中默默替她哀悼。 “行了行了,那几位还在那等着你呢,快进去吧,这里我处理就行了。”为毛我感觉胡问寒看那老伯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救星呢? 经过胡问寒这一搅和,众位终于不再提起那些,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柠儿,今晚要不要跟大娘睡?”大娘拍着我的手问。 “啊?”我开始反应不过来了。 “大姐,柠儿大了,都要嫁人了……”三娘调笑,其余几位也都边拭泪边笑。 “看柠儿约是不记得了,你原先受了惊扰就会粘着你大娘,只是从失了记忆就变了……”四娘语带伤感,。 “大娘,我……” “好了,你们别逗她了。” 我对大娘感激笑笑,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说的不够怕她们寒了心,说的过了自己都会感觉泛恶。 项秋被爹爹引着去了前堂,诸位娘亲拥着我去内院。普一进二门,我被眼前的红色闪得睁不开眼。 “这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傻丫头,是你成亲用的!” “大娘,我……” 三娘立刻神色一紧:“丫头,你可别说傻话!” “老三,看你急的。柠儿都跟项家公子回来了,还能说什么傻话。” “二姐,不是我急,柠儿也不小了,问寒更大,我这……” “行了行了,怎么又说起这个了?我不愿听,让惠儿把水烧热,先让柠儿洗洗,看这脸脏的,小花猫似的。”大娘说着就把我顺进屋子里。 “哎,那好,咱们先去前堂商量商量那天的事儿怎么个办法,让柠儿梳洗梳洗。”五娘说完跟着大娘她们走了,徒留我在院里发傻。 以我的直觉来说,她们今天的反应很奇怪,原先尽管对我不会冷眼相待,但也没这么热情过啊! 惠儿随后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如既往安安静静的凡凡。惠儿走两步就会回头瞪一眼凡凡,仿若有多大的仇恨。两人一对比,凡凡绝对是女主,惠儿撑死就是女三配。 “惠儿,大娘让你去热水,你家小姐我要沐浴,。” 惠儿立刻狗腿的跑过来:“小姐,早就备好了,您稍等就能沐浴。” 我似笑非笑看着她:“还生气?你家小姐我就不能有两个丫鬟?” 惠儿委屈撇嘴:“哪能啊?惠儿见到小姐不知道有多高兴,怎么会生气?” 我叹气,她说不生气的时候就不能别撅嘴么? “罢了,凡凡,你去热水,惠儿,进来我问你点儿事。” 我直接进了屋子,一点也不担心凡凡会找不到热水的地方,也肯定惠儿肯定不会告诉她。 我脱了鞋子坐到床上,问:“惠儿,我这次回来感觉府里有些奇怪。” 惠儿两眼一转,低声道:“小姐是说大夫人她们?哼,不过是未来姑爷给了胡家庄诺大的好处,然后她们也沾了大光。” 唔嗯……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这么好。 惠儿压低声:“小姐,您后天真要嫁给那个项公子?” “嗯,嗯?后天?谁说的?” “姑爷都下聘了,前天彩礼都送过来了,再然后就说是定了后天。小姐,姑爷为什么这么急?” “呵呵……”我干笑,“因为不急不行么。” 惠儿立刻一副八卦脸:“小姐,你被降了?” “惠儿,你皮痒吧?”我露出一口白牙,。 “小姐啊,你都不知道惠儿有多惨,老爷怪少爷把您丢到没人照应的地方,这么长时间就没给过少爷一文钱!惠儿也被派到了少爷身边,跟着少爷过苦日子……” 我恨恨:“你以为你小姐我就自在了么?胡问寒那个……他给我的银票全是一万两的,人家根本就不给兑,害我去给客栈劈柴。” “小姐你这么惨啊!” “你以为呢?” “小姐,那你没花的钱拿出来救济少爷吧!少爷都快穷疯了……” “那个……惠儿,其间出了点儿意外,银票……” “小小姐,十十万两银子啊!您就给丢了?” “那个……惠儿啊,浑身难受,水怎么还没好?你去看看,新来的那个不行。”我顾左右而言他。 惠儿立刻化身:“是吧!我就看着她不行,一脸假笑,当自己是小姐呢?” 我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哪有我知道小姐想要什么,我可是从小就伺候小姐的……” “就是就是……” “小姐,水已经备好了,您要穿哪身衣服,我看了一下,那件暗紫的和浅红的都不错,要不就浅红吧,喜庆点。”凡凡施施然走进来,顿时把惠儿比到了地上。 惠儿抓住我的手就开始晃:“小姐不要,穿那件淡黄的,可亮眼了。” 一阵头疼:“那就那件淡黄的吧。” 惠儿立刻挑衅地看着凡凡,凡凡却一笑,道:“一共有三件淡黄色的,分别是云纹、菊花、茶花,小姐中意哪件?” 惠儿嗫嗫不语,想是终于被降服了,。 “那就,菊花的吧。”我想了一下说。 梳洗过后,我顶着一个复杂的垂云髻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这一切太梦幻了些,前几天还在思考怎么进廉王府,今日竟已经坐在这里对镜贴花黄了…… 也不知道最终那些武林人士有没有被救出来,大约项秋急急忙忙离开有一部分也是不想再卷进那里面去吧! “小姐,老爷传您去前厅用膳。”凡凡轻手轻脚走过来说。 “唔……项秋还在?” “自然在,姑爷是来迎亲的,要接着小姐一起走的。” “他晚上住这?” 凡凡羞怯一笑:“项家在京城有产业的,想必姑爷会在那里落脚。” “奥,那走吧。” 一顿饭吃得人甚是不自在,项秋不时往我碗里丢菜,看的爹爹他们直偷笑。旁边惠儿不时瞪一眼凡凡,而凡凡纹丝不动,又把惠儿比到了地下。 我把手伸到桌子底下,三指用力在某人的大腿上,还有完没完了,非要在这里演戏么,像你多疼我似的。 项秋眉头微皱,又夹起一筷子菜扔进我碗里。 “鹄秋,前段时间听说江湖上出了些事情?”爹爹两眼紧盯项秋。 ------------ 关于那一夜 “项秋,她有了我的孩子,而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完璧之身。” “完璧之身?师兄抢了师弟的夫人不算,还要来捏造事实不成?” “我没有说谎,是真的,她有落红。” “落红?师兄说谎的技艺越发精湛了,难道师兄不知道很早之前她就是我的人了么?是你强抢了她,世界上那么多女子,你为什么要……云飞,若不是师父逼我立下誓言不准伤你性命,我定然会与你决战到底!” 云飞望着眼睛红成一片的项秋,终于感到一丝好笑,自己明明说的实话,却要跟他争辩。 “你可以提条件,但要让我带她走。” 项秋望着眼前颓然的男人,感觉他很好笑:“你没有听清胡柠刚刚的意思?她要跟我成亲!怎么跟你走?她心里的人是我!” “项秋,你难道不知道她曾经对我的感情么?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跟你在一起又怎么样?她根本不会安宁!” “你以为会?在你身边她根本没几年可活!你心里的是那个白痴,是你一手创造出来的人,不是胡柠!” “那就是胡柠!有她在身边,我们可以一直幸福,就算她会先走,我也可以陪她一起!” “哼!那你为什么又让她想起来了?” “她……当时情况不允许。可她就是胡柠!” “不是!” “你明知道就是!” “你在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是你!” 两个歇斯底里的男人终于吵够了,项秋一拳打向云飞的脸,那样子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云飞毫无防备之下被打得一个踉跄。 “如果,这样你会感觉好受一些,我可以让你打,你同意我带她回去。” 项秋嗤笑:“云飞,你不是心心念念着要娶蓝依萱的么?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替代品?” 云飞沉默了一会,心中问自己,是把她当成替代品么?不是的,从她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把她当成了唯一想要守护的人,不是替代,从来不是。那高萱是那个唯一吗?还是,只是个替代? 云飞跌坐在地上,只觉百念俱灰:“我要回去了,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云飞,不要再出现。” “呵,我的孩子呢?” “胡柠会同意打掉的,若是,我说出来一切的话。” “不要……” “那,他不会有一个现在当王爷,未来当皇帝的父亲。”项秋咬牙切齿,他已经被人偷走过胡柠,绝不允许再出现她与别人的密切关联,特别是孩子。 “你一定要这样?” “呵,若你是我,会怎么做?”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项秋心中一痛,多年的情谊,果然还是只有自己在乎。 “项秋,若是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她一切,让她来决定跟谁。” “你以为,她会稀罕你的王妃之位?”明明知道她心里没有眼前这人,但项秋还是受不了有个人时刻觊觎自己的女人,特别是,他们还…… “如果,是皇后之位呢?” 若是手里有东西,项秋相信自己肯定能捏碎它,即使是最坚硬的石头。 “她会是我的夫人,很快!而你,你的王妃是高萱,只有高萱。即使会封后,也是封给你已故的王妃!” 云飞独自站在月下,悲伤而又无奈。可以留下,可是只要看到胡柠,就仿佛会听到高萱的声音。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有一滴泪落下,可是,有谁还会怜惜自己呢? ------------ 剑盟山上的围攻 项秋自夏无双他们的房里出来,警惕望望四周,又细细听查一遍,这才离开。 远处,费云正在与苻门主谈论事情,项秋心里一喜,终于找到师兄了。 “师兄。” 费云回过头来,项秋的那一声师兄的确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转瞬又想到胡柠坐在草地上的那一笑,心中的信念又坚定起来。 “师弟,怎么了?” “师兄,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你……” 苻门主自然听懂了项秋的意思,冲他们师兄弟点点头,离开了。 “师弟,怎么了?” “师兄,水玉妃……” 费云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水玉妃在哪里,本来没想这么快就结束的,但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费云装作惊讶地样子:“水宫主?在哪里?萧笙他们可赶过去了?” 项秋似是嫌他声音太大,低声道:“还没有别人看到,刚刚胡柠说想去陆盟主的房间里去看一下,本想着可能有所收获,不料无意间发现……” 费云惊得张大嘴:“你发现了他们暗中的密道?” 项秋忧心重重点头,此事不简单,项秋越来越觉得事情背后肯定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心念一转,费云装出一副心急的样子,道:“师弟,在哪里?快带我去。” 项秋点头,带着费云直接去陆盟主的院子,说到底,发生了不可预知的事情,项秋心中还是认为师兄是最可以商量的人。 费云跟在后面,远远看到明玉,冲她一使眼色,明玉略点头,示意明白。费云放心不少,这次剑盟山上要成功,而胡柠那里,自然也要成功。 几声门响,院门打开,陆林一脸倦意,带着冷漠与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陆少侠,打搅了,只是,师弟说在陆盟主房里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带我来看看,不知道陆少侠可方便?” 陆林听他们这么说,也懒得多想,点点头,留着门直接回房。 费云叹息一声,心中固然会有所感触,但自己生于皇家,见过比这些残酷千倍百倍的场景,也经历过亲人的离去,早就把心埋到了冰山底下。 “师兄,这边。”项秋率先走进去,引着费云去陆盟主原先的房间。 费云慢慢数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两步,三步……仿佛每走一步,每多数一步就会离万劫不复更加接近。但,到底是万劫不复还是靠近成功刺激激动呢?到了最后,连费云自己都分不清了。 项秋走进屋子,慢慢打开机关,水玉妃的尸身完全显示出来的时候,只听到背后一声大喝:“师弟小心!” 可是已经来不及,只感觉到颈部一痛,项秋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费云看着倒在地上的项秋,心中暗道一声抱歉,然后自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到项秋嘴里。 片刻,项秋双眼猩红醒来,脑子里仿佛被搅进浆糊里,而且全身发热,全身快要被撑爆一般。 “师弟,你怎么了?”费云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实际上手里已经亮出了武器,只等项秋药力发作就攻上去。 费云此刻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刚刚给他喂下的是“汇功散”,服下后立刻发作,功力暴涨,神智尽失,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攻击对象。 项秋大喝一声,拔剑向费云攻来,气势凶猛,用尽了全身力气。 费云一个鹞子翻身,本躲开这一击,但故意擦着项秋的刀锋而过,手臂上顿时鲜血涟涟。费云暗暗捏一把冷汗,这药果然厉害,若不是自己早有防备,指不定就躲不过去了。 费云躲过这一击,同时也知道时机到了,大喊:“项秋,你要干什么?快来人,快来人……” 陆林一身缟素,手里提着剑奔进来,就见父亲屋里云华派的两个师兄弟正以命相搏,屋里书架已经被移开,水玉妃的衣袖正随风摇曳。 “陆少侠,我师弟发狂了,快来帮我!”费云见陆林两眼茫然,赶紧提醒。 陆林被费云一喊,顿时明白了两三分,只是还不敢确信,颤声问:“这些,都是他干的?” “陆林,我师弟头脑已经不清醒,你快帮忙!” 在陆林听来,这已经是默认了那些事情是项秋所为,顿时怒火四溢,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陆林举起剑就向屋中缠斗的两人刺去,剑势之下毫不留情。 有了陆林的加入,费云明显感到了轻松,但想要战胜发狂的项秋根本不可能,费云抽空冲外面大喊:“陆盟主房里!” 不过片刻,所有人都聚集到陆盟主院子里,而苻门主司徒庄主以及吕门主等人只一瞬间就看出了项秋的不正常,合力攻向项秋。 而此时项秋身上的药效已经达到最强,尽管众人围攻,但还是难以短时间拿下他。 项秋虽强,但另一边人委实太多,一人累了还有另外的人补上,一人受了伤还有另外的人举剑垫上。 当项秋的剑染上第三百个人的血的时候,自己身上也已经有了二十多道伤痕。 项秋终于有了一分清明,但还是感觉心烦意燥,仿佛只有不断地挥剑才能减轻烦躁。 “咕噜……咕咕咕……咕噜……”房顶想起一个项秋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小听到大的声音。 而它说的是什么呢?项秋竟然听不出来,仿佛突然不懂了它的意思,可是能听出它声音里的急切。 “咕噜……咕咕咕……咕噜……” “咕噜……咕咕咕……咕噜……” “咕噜……咕咕咕……咕噜……” 声音不断传来,而项秋也终于听懂了:“危险……有危险……危险……” 项秋撑着一份清明,用力按下伤口,一阵彻骨的疼痛,也让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完全不可理解的形势,但肯定的是,自己被算计了。 项秋心里一急:“胡柠!” 暴喝一声,从房顶冲出,顾不得身上新增的伤口,直直向夏无双的屋子方向而去。半路竟然见到胡柠的身影,匆匆向剑盟山的麓谷而去。 项秋心里一急,胡柠,该不会,该不会也被暗算了吧!项秋加快脚步赶去,却不料胡柠竟然加快脚步冲下麓谷,明明只有几步之遥,但项秋费尽全力想阻拦还是来不及。 “胡柠!” 项秋跳下去,本想凭自己的功力,截住她再跳上来肯定不成问题,却忘了考虑下面的那人根本不是胡柠怎么办。 山下那人手里抓着一截藤蔓,见项秋跳下来冷笑,用尽全力在他的伤口上拍一掌。 “找死!” ------------ 关于小吕和公灵的缘分 那是,公灵刚刚从山上溜下来,其实也只有她自己这样认为。她的父母正站在山顶上看着女儿小心溜走而高兴不已。 “相公,女儿终于大了,她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夫君,真希望能像你一样英俊!” 被唤作夫君的男子有些惆怅,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若是找个跟自己一般的男人……天,这个家还怎么要! 公灵可不管那么多,她这次下山的目的就是要找一个跟爹爹一样俊美的男人。可惜小狗子没见过爹爹,每次缠着爹爹去让小狗子看看的时候,娘亲就一副难过的样子,所以公灵决定了,要找一个跟爹爹一样俊美的男人带去给小狗子看,那样娘亲就不会难过了。 来到山下的确见到了很多人,但让公灵难过的是这些人比小狗子还难看,本来小狗子就够难看了。 山下的人都很凶,这是公灵得出的第一个结论。不过是肚子饿了,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吃,至于放出大黄狗来咬人吗?跟小狗子一起吃东西的时候可是没挨过咬。 山下的人都臭臭的,这是公灵得出的第二个结论。动不动就能碰到浑身呛鼻味道的男女,还捏着个手指头扭啊扭的,以为自己是大蛇啊? 就在公灵嫌弃山下的包子馅少的时候,吕俊悔正在哀叹自家主子的冲动。 就算那女人千好万好,也不至于为了她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自己不过是扮作他半天,就碰到了八波想灭了了自己的人,这样下去,估计都等不到脱离项家当风阁的主人的那天了。 吕俊悔越想自己这护法的位子就越感觉人生无趣,一直待在少爷身边熬日子,从前感觉少爷根本不需要自己,等到少爷需要自己了,没想到就是用来看着那个女人。 本想着第一次的任务一定要用尽全力做好,没想到那女人那般恶毒,竟然给自己下了药。 反正每次见到那个女人少爷就没正常过,偏偏那个女人从来身边都不乏男人…… 吕俊悔心中祈祷,少爷啊少爷,您这次一定要把那女的搞定,不然小吕我就白白牺牲了啊! “大魔头,看你还往哪里躲,碰到我豊三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四十岁女人的那种娇媚,吓人的娇媚。 然后是漫天的白粉洒下来,吕俊悔赶紧捂住口鼻,但还是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味。吕俊悔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暗暗哀叹自己时运不济。 头顶上的人像被烧了屁股的猫般叫起来:“靠,死鬼,那是老娘的‘醉春宵’,你个笨蛋!” “你身上能不能带点正常的东西?”旁边的那人大有恨铁不成钢之势。 “老娘就是卖这个的,你让老娘身上带什么?” “豊三娘,你还是不长记性!” “你管我,不过是合作。” “合作?豊三娘!” “怎样?” 听到这里就没了声音,也不知道两个人跑去了哪里解决问题。吕俊悔这时候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醉春宵”?去他的醉春宵,现在岂不是要去青楼?苍天,难道这么多年的清白就要断送了? “你别跑,那不是你的,你拿错了……”公灵满头大汗地追着一个人,心中纳罕,这人是聋的么,明明告诉他了那不是他的荷包,还非要跑,那是在一个老婆婆身上掉下来的啊,他的有没有掉下来,做什么拿着荷包就跑? “让开让开……”跑在前面的人也很郁闷,不就是捡了个荷包么,以自己多年的经验来说,里面绝对不超过十个铜板,难道这就是报应?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荷包主动送上门来,竟然碰到这么个极品。 吕俊悔正躲在墙角纠结呢,猛然间听到这样的喊声,膝盖骨想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但他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然懒得去管这些事情。 前面那人兴许实在是受够了身后的那人,竟然拽起吕俊悔向后面甩去,以吕俊悔的功夫自然是不至于被他暗算,但是吕俊悔被豊三娘下了药,又没有防备,竟然被他拽起来撞到公灵身上。 两个人扑通一声双双倒在地上,吕俊悔有些气愤,公灵有些气恼:“酒鬼,快起来。” “嗯……”吕俊悔本来就已经有些中招,如今温香暖玉在怀竟然有了些情动。 “喂,酒鬼,你快起来,你重死了。”公灵嫌弃道。这人怎么这么烦人,没看到自己正忙着么? “别动,让我抱一会。”吕俊悔迷迷糊糊的,只是感觉抱着怀里的人很舒服。 公灵又不是傻子,不知道别人,还没看到过爹爹和娘亲抱在一起过么,自然明白身上的这人在占自己的便宜。 “色鬼,快起开!” 吕俊悔自然不会起开,他把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紧得让公灵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到墙角去,公灵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公灵的功夫固然不如吕俊悔,可是现在的吕俊悔可不比普通人强多少,所以很容易就把吕俊悔踢到了一边。 只一眼,公灵就感觉了莫大的委屈,这个人这么丑,竟然占了自己便宜,山下果然没有好人! 吕俊悔恢复了半分清明:“姑娘,抱歉。” 吕俊悔说完想着去找地方泡泡凉水,至少不能现在出什么状况,出状况也要等自己把妆卸了再说,顶着这张脸,出不了两步就被别人砍翻了。 “喂,你别走……”公灵气坏败急,怎么能占了别人的便宜就跑? 吕俊悔是既身体难受又感觉不耐烦:“还要怎样?” “你,请我吃饭。”公灵也不想这样,可实在是饿的难受。 “我还有事,”吕俊悔扶额,实在是支撑不了了,“而且身上也没有带银子。” 他是出来帮少爷吸引敌人的,平白无故地带什么影银子,饿了去项家的饭馆直接吃就可以了。 吕俊悔跌跌撞撞离开,公灵在他身后愤愤,这人不仅长的难看,人品还这么差,不就是让他请一顿饭么,等他上了山上也可以请他吃啊! 吕俊悔本意是找个地方泡凉水的,没想到药力实在是太强,竟然走了没两步,哐当摔倒在地,失去意识。 公灵吓了一跳,自己不过是咒了他几句,该不会这样就倒了吧?公灵是个单纯的好孩子,所以她认为是自己的错,因此决定帮眼前这个人。 很轻松地就把吕俊悔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客栈,更幸运的是,去的是项家的客栈,更幸运的是,碰到的是一个十分聪明的掌柜。 掌柜很热情地把两个人让进客栈,并且细心地扫除了背后跟着的尾巴。公灵感叹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时候,掌柜正在评估眼前这人的身份,他自然是认识少爷的,也自然知道少爷的处境,只是眼前的女子…… “掌柜的,他身上好热,要不你们抬点凉水进来吧!” “姑娘,要不请个大夫吧!”掌柜可不敢拿少爷的命开玩笑,靖国公府明面上说把少爷赶出家门,可是给他们的命令可是给少爷提供一切方便。 “不用,我发热的时候爹爹就是这样给我泡凉水的,肯定管用!” 掌柜点头:“行,那我去吩咐。” 还是先稳住这姑娘,抓紧去请大夫妥当一些,看少爷的脸色是没什么问题,可听这呼吸可不怎么对劲。 凉水抬了进来,公灵直接把他扔进水里,沉睡中的吕俊悔可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只感觉舒服的想叹息。 公灵看他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一喜,知道方法用对了。赶紧运起冰魄掌,直接就把吕俊悔冻成了冰棍儿。 一刻钟后,吕俊悔一个激灵醒过来,只觉全身麻木,顿时所有的旖旎心思跑个干净,瞪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女子,恨不得把她丢出去。 公灵被吓住,倒退一步:“丑鬼,我可是在帮你。” 吕俊悔心中那个气啊,这叫帮人么?把人直接冻死了还理直气壮地说在帮人?帮人上西天啊? 吕俊悔想做一个狰狞的表情表达自己的愤怒,偏偏脸上还戴着面具,索性一把扯下面具,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直接吼:“帮个屁忙!” 对面的女子非但不还嘴,竟然连眼睛都变直了,吕俊悔惴惴,就是吼了一句,不至于傻了吧? 他就算是想破天也不会想到公灵此刻想的是什么,因为,公灵想的是:好英俊的男人!尽管不如爹爹英俊,但也算差强人意,要是能把他带回去…… “喂,你没事吧?”吕俊悔狐疑看着她。 公灵有些脸红,在这么英俊的男子面前怎么能如此失礼呢? 盈盈下拜:“公子有礼,随奴家……随奴家回山上吧!” “回什么山上?回山上做什么?”吕俊悔对眼前一身淡蓝色装束美貌女子的话感到理解不了。 女子眼睛一亮,兴奋道:“当然是回山上成亲啊!然后再带你去见小狗子,那时候他就知道世上最英俊的男子是什么样子了。” 吕俊悔如见鬼般抽搐:“姑姑娘,后会有期。” “哎,你跑什么?那是窗户,等等我!” 掌柜拉着大夫火急火燎赶回来,却只见屋里一盆冰水,窗子吱悠悠摇晃着。 掌柜大急:“坏了,赶紧去传消息,少爷出事了!” ------------ 第三卷 纷纷扰扰红埃落 ------------ 第一百三六章 夫妻情趣惹人恼 我心里一紧,看了吧,来了吧来了吧,我就知道不会善了。胡家庄就算不在江湖,也不至于不知道江湖上的大事。就算胡家庄受了他们项家的恩惠,胡老爹也不能把女儿贱卖了! 项秋优雅放下筷子,轻笑:“岳父大人,不是鹄秋不说,而是,有些事情牵连到了朝廷。您也知道,有些事情明面儿上和暗地里……” 项秋适时停住,老爹与哥哥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连站在旁边打瞌睡的惠儿都抬了一下眼皮,就不用说桌上故作不懂的各位娘亲了。 “女婿,咱们还是说一下后天的婚事吧!” 一顿饭足足半个时辰才吃完,然后众人又把项秋送走,再回院里,天已经大黑了。 “爹,女儿舟车劳顿,就先去睡了。” 胡老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 我撇下众人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心中暗暗对他道歉,我又何尝不明白他想与将近未曾见面的女儿说说话,可是…… 若是他回想起他女儿童年时候的种种,我又怎么答话?若是只说不记得了,他又该多么伤心失望! 晚上,凡凡蹲在下首为我捶腿,惠儿就在旁边喋喋不休。 “小姐啊,你终于要出嫁了,少爷也终于熬到头了,说不定今年就能找到一个称心的少奶奶,然后老爷和各位夫人就能等着抱孙子了。”惠儿那表情就是一个终于把女儿嫁出去的老妈妈形象。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随口问:“什么叫少爷终于熬出头了,我又没拦着他去找夫人。” 惠儿一转头,义愤填膺:“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少爷为了小姐拖到现在,小姐怎么能……” 我的心顿时掉到地上,噼里啪啦地摔成了碎片,这胡姑娘该不会是还跟她这哥哥有什么吧?不行的,会生出小傻瓜的。 不料惠儿换了一副愧疚的表情,道:“小姐,惠儿错了,忘了小姐已经不记得了。那小姐自然不知道少爷要在小姐成亲后才能成亲的事,也不知道只有这样小姐才能生活安乐。” 我的心又捡了回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发现这里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一环扣一环,难不成真有什么天命?轻笑,其实自己早就相信了天命的存在了吧!不然,为什么费劲巴力地参加什么武林大会? 我一脸可惜:“那真是为难哥哥了,惠儿,脸转回去继续练吧……“ 惠儿苦脸:“小姐,这个练来有什么用啊,好累啊!” 我一边忍笑一边语重心长道:“惠儿,这是练你的平衡力呢,看你走路不稳,练练这个就好了。” 惠儿继续上身大鹰展翅,下身金鸡独立式。 其实,我只是怕了她的口水喷到我脸上,而她又一直不住嘴的说,所以…… 凡凡捶腿的手突然一顿,然后退开身道:“小姐,天色不早了,要不歇息了吧!” “嗯?” 凡凡一笑,瞟一眼窗外,我还是不明所以。今天之所以留下她们聊天,就是因为知道晚上定然睡不踏实,至于原因,真是感觉自己矫情了,反正没有项秋在旁边就睡不好。 凡凡强叫着惠儿走了,房里充斥着惠儿的大喊声:“别拉我,我还要跟小姐说话呢!别碰,我警告你,我可是练过的,我……” “你这丫鬟还真是……”某人一身银灰色衣衫站在房中间。 我一吓,差点从榻上摔下去:“你!不是走了么?那个,后天不是就要成亲了吗?你还能来见我?” 项秋扶住我,顺便轻刮我的鼻尖:“还不是怕你睡不好。” 我摸摸他刮过的地方,总觉得这种动作应该是小情侣间的举动…… 难怪凡凡刚刚拉着惠儿走了,肯定是听到了他弄出来的响声。这样一想,就更感觉恼人了。 为掩饰不自在,我看向别处,心里欢喜他再说些甜言蜜语,嘴里诱导:“我还以为你会说怕你儿子睡不好呢!你原先可是说娶我就是为了给你们项家生孩子的。” 许久不见他答话,转头之际,突然被他吻住,身体一阵酥麻,辗转之间,好不羞人。 好不容易放开,我还未指责,他先眼角含笑:“你脸好红啊!” 我欲盖弥彰去捂脸:“哪有红,我脸本来就这样。” “唔……原来是这样,一直这么红啊!” 我伸手去打他:“我说是就是!” 某人不躲不闪,样子特像有人给他挠痒痒:“是就是了,我也没说不是吧!” 我气急:“项秋!” 某人眉毛一挑:“柠儿,不是该叫秋哥哥的么?” “哼哼,你说呢?”占我便宜不算还想再占我便宜,哪有这么多的好事儿? 某人挽起袖子:“柠儿,听说挠脚心最痒,要不试试?” 说完便去抓我的脚,我本来就是躺在榻上,脚自然很容易就被他抓住。 我用力往回拽,嘴里求饶:“别,我怕痒……外面有人,会听到的……叫你秋哥哥还……啊!哈哈哈哈,别,别……我受不了了!项秋!放,放开!啊哈哈哈哈……项秋!” 脚被他抓在手里,挣又挣不开,他还在拿手毫不怜惜地挠我。 “往后听不听话了?” “听……” “叫声来听听!” “秋哥哥……” “真乖,那,我们睡觉。” 然后他抱起我,放到床上,像剥玉米似的给我脱衣服,场景委实**了些。 “项项项秋,外面有人,我我两个多月,不能……” 项秋手一顿:“我自然知道可不可以,萧笙不是给我写过要注意些什么,可以的。而且,外面没人,我保证!” “项秋!” “我会小心。” “不行的!”我护住下身的衣服,从来没听说过两三个月可以胡来的,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不敢想象。 “柠儿,你,不愿让我碰你?”项秋的眼神一变,竟然让我想起曾几何时他说对我很失望时的眼神。 心中一痛,手竟然被他掰开,然后衣服被他粗鲁扯下,然后是亵衣,肚兜,最后是亵裤…… 腿被他架起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今天是躲不过的,再想挣扎,手却早已被他绑到了床头横杆上。 “项秋!” 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只觉得他现在就是一头野兽,发狂的野兽! “柠儿,原谅我,我还是不想要……”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便…… 我哀痛一声,许久未曾亲近,突然被他冒犯,身体很是受罪,但我的注意力却全被他身上错综的伤疤引去。 “你身上……啊!” 是的,这是我在回到他身边后第一次看到他的身子,因为平时都是穿着亵衣入睡,他也未曾在我面前洗过澡。 项秋表情有些狰狞:“上次在剑盟山上被人追杀,若不是乌雉提醒,说不定早就埋骨在剑盟山谷底了。” 上次,上次……费云暗算他的那次,那时候他该是多么惊险地躲过围攻,又是多么困难的境地下把我救出来! 叹息一声,主动迎合于他,算了,就原谅他这次的鲁莽吧,权当他年轻气盛好了。 项秋动作更是凶猛,仿佛要把我撞坏,我几次想往后退开一些躲开他的撞击,但每次都被他牢牢扣住腰部。 有那么几次,我都感觉自己就会被他这么弄坏了,心里暗暗安慰自己,他会有分寸的,会的…… 事后,项秋轻抚我的腹部,眼神不甚明朗:“若是,若是没有它就好了,真不想让你怀着它成亲……” 我尽量忽略身体的不适,拍开他的手,对他感到心疼是心疼,对他恼恨也不是没有的,现在又说这样的混帐话。 “明天给我请个大夫,我怕孩子有什么闪失。项秋,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是一尸两命,你不顾惜我就罢了,总不能跟自己的孩子过不去吧?你现在就这样,等生产的时候,说不定我就直接去了,那可就你们两人相依为命了,你是可以再找一个,可孩子……”我半是赌气,半是真担心说道。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往后不会了。” 我止住唠叨,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慢慢地,腹中竟然涌起暖流,一圈一圈慢慢游走,就算没试过我也知道他在替我运功。至于运功做什么,大抵是护胎的吧。 我转头看他:“你!” 他仍然闭着眼,只是轻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它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 虽然不愿意听他说得自己这么没人性,但小女人的虚荣心却得到了莫大满足。再想说话,却见他一脸倦意,便想着还是睡了吧! 手碰到他身上的伤疤,禁不住用手去摩娑,前胸交错着不下七道伤口,每道都不下一手长,其中一道竟然一直从肩侧到腹部。 “疼么?” “嗯?什么?” “这些伤口,当时疼么?” 手被抓住,然后他竟然牵着我的手放到他嘴边轻轻一吻。 “还好……柠儿,你完完全全是我的,对么?” 我失笑,难道古人也有婚前恐惧症不成?难道男人也会恐惧不成? ------------ 第一百三七章 嫁衣艳红惹人迷 “不是你的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让我挺着肚子去嫁给别人?那你给我找一个吧,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傻冒,!” 项秋也笑:“是啊,哪有那样的傻冒!” “项秋?”今天的项秋委实奇怪。 “没事,睡吧!”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旁边早已经没了人,只留下一个白色瓷瓶,偷偷问了凡凡才知道是安胎药,只是凡凡说是安胎药的时候,表情让人看不透。我开始怀疑,到底是我患了婚前恐惧症,还是他患了…… 略做休整,便开始试嫁衣修头饰。嫁衣不知是什么料子,总之就是格外的红,本以为以项家人的审美,头饰定然是华丽而硕大的,没想到竟然是一套花饰,不仅不庸俗,反而透着高雅。 “小姐,漂亮吧?上好的初家缎,五年也就出一身,啧啧啧啧,姑爷可真舍得。”惠儿反常地说话没喷口水,因为改成了顺着嘴角往下流。 “哇,这头饰竟然出自伍穏公子之手,伍穏公子不是多年不曾动刀刻饰品了吗?” 我眉一跳,看来都是些有来头的东西,把这些东西往身上一穿戴,就不怕被抢了? 我也喜欢美的东西,但太美的反而会让我敬而远之,因为怕被殃及池鱼。太好的东西总会带着些曲折磨难,而我,怕这些,。 “凡凡,给那边传个信,看能不能换一身,这身太华丽了,穿不出门。” 惠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小姐,这么好的嫁衣您还嫌弃?您都还没试过呢!” 再看凡凡的反应,就知道什么叫差距。 凡凡只是一弯腰施礼,道:“是。” 我点头,惠儿恨恨瞪着远去的凡凡,嘴里念叨:“装装装!” 我立时又感到头疼:“惠儿,她家的夫人不待见她,万不得已才把她送给我。指不定,过一段日子就会把她接回去了,你做什么老是针对她?” 惠儿立刻变身炸毛公鸡:“小姐,不是我针对她,是她真不是好人,下手可重了!还有,她晚上老是偷偷往外跑,肯定有事情瞒着小姐!” 往外跑?我心中一凛,难不成她真是魏王云飞派过来监视我的?可是武林上的事大多已尘埃落定,就连朝廷上的事也都结束了七七八八。何况这么多人都知道是他背后下的黑手,不过是因着师父的遗命,项秋和师叔还护着他,监视我又有何意义? 魏王……我脸一黑,魏王的府邸应该也是京城,该不会凡凡是回魏王府探望她的什么旧友了吧?那,到底问不问问她呢? “小姐,靖国公府的人来了。”凡凡一脸挫败的看着我。 “啊?怎么还带回人来了?”还没惊诧她回来的速度,她先给我另一个惊诧。 “您出门看看就知道了……”凡凡一脸忧愁看着门外。 一出门,我便知道了有一个词叫“有钱烧的”。 只见满院子的人,若是没看错,院子外面应该还杵着几个,。每人的手里都捧着个大盒子,盒盖打开,全是艳红艳红的嫁衣,一排排一列列,当真是想要晃瞎我的眼。 旁边一个白胡子瘦老头走上前来,说:“胡姑娘,这是在京城的所有嫁衣,若您还没有中意的,别处的也正在运来,相信到了晚上肯定能到,您看……” 我干笑:“你们少爷这是打算娶多少夫人?准备的倒是充分……” “胡姑娘玩笑了,少爷一直怕姑娘不中意,这才会安排这么些,自然都是为姑娘准备的。还有一些头饰,待会就能送过来,姑娘稍等。” 我一阵胃疼,感觉有了这些衣服,我后半辈子都不用再做衣服了。 “你们在京城可有衣铺?” 白胡子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尽量说的详细:“在京城有五间衣铺,三家城里,一家城郊,一家……” “行了,把这一堆都放到铺子里卖了吧!我那件不用换了。” “胡姑娘,这……恐怕不妥,这些都是少爷吩咐做给您的,小的……” 被满院子红色晃地头晕,索性不管:“搬回去吧,还有那些往京城运的,让他们别来了,就穿原先送来的那件。” “胡姑娘!那件是匆忙之下送来的,您要不再看看这几件,都是初家当家人亲手所制,定能让您明天艳冠京城!” 我一阵无力,我连孩儿都有了,要什么艳冠京城啊? 委实不想再说,吩咐道:“惠儿,扶我进去,凡凡,你去说。” 惠儿恋恋不舍从那些嫁衣上移开眼珠,那样子都让我恨不得说把这些嫁衣全送给她,。我其实很理解,自己原先走在街上不也是特喜欢往婚纱店里瞅么。 可我终究还是留着理智,项秋准备给我的东西,我又岂能转送他人?何况我还没接受。 我终是换上了那身格外艳红的嫁衣,衣服上绣着双面牡丹,盖头是精致的鸳鸯绣,栩栩如生。 再把头发盘起,画上妆容,发饰一一戴上,简直就是换了个人。除了感觉脸上不透气,还真是令人无话可说的满意。 “小姐,真好看!”惠儿做呆头鹅状。 “小姐,腰上略松了些,要不要拿去让他们改一下?”凡凡还是那温和的表情,大有泰山压于顶而不色变之势。 “不用,反正也穿不了几天。凡凡,现在回了京城,大约明天就离开了,再回来也不一定方便,你要不去魏王府见见你的小姐妹什么的?” 凡凡低下头,略弯嘴角:“凡凡在这里没有什么牵挂,只是有一个妹妹,昨夜已经去道过别。本想告诉小姐一声,但看小姐应该已经歇息了,便没有打搅。” 我老脸一红,本来是问她的,倒让她反笑话了。 “原来是这样,见过了就好。” 说是成亲,我却没有多少感觉,只是试了下衣服罢了。若不是进进出出不断的人,真的很难相信明天就要成亲了。 不出院子也知道外面到处挂上了红稠,上次还是王茜楠的时候,还没有把自己带过来,总以为还有机会回去,所以成亲的时候只顾着想该怎么回去。 如今,沧海桑田,眼睁睁看着他们忙碌,竟然慢慢滋生出一种淡淡的安稳感来,。 “凡凡,我的刀呢?” 凡凡正在收拾原先的衣服,听我问,放下手里的衣服,道:“小姐稍等,我去拿来。” “嗯。” 我拿着刀去找胡问寒,其实一直想跟他说说话,主要是回来后发现他变了许多,对他还是很感激的。 远远的,就听他的院子里闹闹嚷嚷,好不闹心。 “惠儿,哥哥这院子是怎么了?” 惠儿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淡然道:“一直这样,小姐进去就知道了。” 还未进院子,胡问寒一声大喝:“不行,塞不进去也得塞,我就一个妹子,就出嫁一次,不能省。” “少爷,东城的郝老四说能不能压一压利,今年收成不好。” “收成不好?还没收呢就收成不好?不行,没看我正嫁妹妹么,哪里不要钱?” “少爷,城南庄子里去年的租有些问题,要不要翻查一遍?” “查,见我刚接管就来这套,找不自在!” “少爷……” “少爷……” 听到最后我都感觉头大了,不知道这些琐碎的事为什么都要他来管。 我看惠儿,示意她解释一下,惠儿叹气:“去年少爷回来后,老爷很生气,收了少爷所有的私房,让少爷接管家业,而且是必须全部接管,一年内保证家业没有缩减,。不然,不然就把少爷赶出家门。” 我撇嘴,明显是骗小孩儿的,老爹怎么可能把他赶出家门,把他赶出去谁接替胡家庄? “少爷,要不小姐的嫁妆削减半箱吧!本来就很满了,何况公主出嫁不也就是二十五箱么,您准备二十三箱本就很好看了,没必要再强塞。” “一边去,我就愿意塞,嫁到那样的人家,嫁妆不够被他们家看不起怎么办?在那又没个熟人。听说项家二少爷还娶了个彪悍的夫人,我这妹子从小性子软,一嫁过去气势得足,我可不能让她过去了被压着。” “可是少爷啊,咱们这周转不过来了,您疼妹妹也不能不顾这边啊!” 我会心一笑,胡柠果然有一个好哥哥。 “惠儿,项家不是给了咱们一些产业么,怎么还周转不过来?” “那些啊,那些老爷不让动,说是留给小姐当私房钱。” 心里一暖,胡柠,你不但有一个好哥哥,还有一个好爹爹。 “凡凡,把这把刀卖了吧,然后把钱交给惠儿,让惠儿给哥哥。就说,就说是当初拿他的钱剩下的。” 凡凡本来捧着刀,我说完后她把刀包好,冲我施礼后离开。 我摸摸袖子,原来放装乌雉的木盒子的,现在放的是项秋的那把匕首。他也一直未要回去,那我就私心以为他送给我了。匕首相当锋利,至少比一把沉重的大刀好带多了。 至于我拿着刀出来,本来是想把刀还给胡问寒的,毕竟他把所有的私房钱都给了我,而他现在又是落魄的样子。 ------------ 第一百三八章 吹吹打打万丈红 (.) 最终,凡凡把刀卖了换来两千两银子给了胡问寒,这时更是明白了钱的值钱。//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 晚上竟然没的睡,先是沐浴熏香,再是大娘过来为我梳头祝福,然后是请来的一个年长妇人为我开脸盘头,再然后是穿嫁衣…… 一番折腾下来,脸上有点火辣辣的疼,全身累得难受,真的,真的,真的好想睡啊! “柠儿啊,这个,这个你看看……”大娘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强往我怀里塞了一本书,薄薄的,竟然还卷了角。 我掀开看一眼,脸上顿时三条黑线,睡意全无,大娘送的这东西来的太晚了吧,都实践演练过了,这时候再看战略指导还有用么?还有,这绘画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 我趁人不察把书塞到床铺底下,这种东西还是留给需要的人们去看吧! 天际见白的时候,惠儿一身红衣兴冲冲地跑过来说:“小姐,小姐,姑爷他们吃完饭了,要出门了。” 我在裤腿上蹭蹭手心里的汗,没出息的,竟然还紧张了。 头上被盖上红艳艳的盖头,只听一群人闹闹泱泱地向着这边走来,然后是一个暗哑的妇人声音:“姑娘,该起了。” 与上次没什么差别的,还是一步一句吉祥话,惠儿和凡凡一左一右扶着我,身边还跟着几个一脸福相的妇人,簇拥着我赶去前院。 终于来到前院,凭房间的闷气程度就可以预见房间里有多少人,只是没有人说话罢了。惠儿和凡凡扶着我跪下,我知道这是要拜别父母了。 心中竟然有些不舍:“柠儿,拜别爹爹,各位娘亲和哥哥。” 一只略显苍老的手握住我的手把我扶起来:“女儿啊,转眼就这么大了,都嫁人了……到了婆家要懂事,伺候公婆,服侍丈夫,做个好儿媳好妻子……你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到了那边……哪里都不如家里,要学会照顾自己!” “老爷,今天是孩子出嫁,您说什么呢?柠儿啊,别听你爹的,他是太高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到了那里要做个好儿媳,将来你就是当家主母,要知道分寸,会持家!” “大娘,我记住了。” “乖孩子,行了,去吧!” 房间里终于开始有别的声音发出,但俱是夸赞我与项秋的,真不明白他们从哪里看出我和项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 然后是一双红色的鞋子出现在眼前,一双温暖的大手从爹爹手里接过我的手,把红绸的一端递到我手里。突然感觉他的手还挺软的,尽管没什么肉。 “前面有台阶,抬脚。” 其实我只是盖上了盖头,前面的路还是能看得见的,听他这么细心为我引路,竟然想到初初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肯定不会为人引路。 在路上整整走了七天,让我奇怪的是七天里每天路上都有人围观,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清闲。可惜我每天都要盖着盖头,没法子掀开车帘看看他们在兴奋什么。 为什么不问问呢?他们不让我开口,说不吉利。给我送饭的人也都避免跟我说话,怕引得我出声。不过我倒是发现送饭的那人跟那天碰到带路的老伯有**分相似。自从出了胡家庄,靠近我身边的就都是妇人,甚是丰满圆润的妇人,想必这便是送嫁。 就这样一路吹吹打打,我郁闷着郁闷着就到了尤西城。 尤西城,离泸州不远,云国南部略偏西的一个城市,比不上落月城繁华,但靖国公府在这里绝对是一霸,单听外面的对话就可见一斑。 “少爷终于把少夫人娶回来了,听说少夫人天人之姿,艳丽无双呢!” “这少爷怎么敢这般大张旗鼓了,老爷不是说逐出家门了吗?” “老伯,您没听说?那些烂事又不是少爷做的,凭什么赖到少爷身上?原来啊,那个叫什么南宫什么的才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还是少爷把他给正法了呢,少爷可是英雄!老爷怎么会把少爷逐出家门呢?” “就是,外面乱的很,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咱们不知道外边还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么?” “这么多年了,少爷也算功德圆满,夫人这么多年可没少给少爷使绊子,这个不中意那个不合意的。” “要进城了,快要起轿了,咱们要不先去大府门前等着去吧!” “快走快走,不然就没位子了。” “走走走……” 在尤西城外放了足足一刻钟的鞭炮,这才抬起轿子继续往里面去。 轿子抬进尤西前,我们曾在一个客栈里停留过,如今已然是梳洗休整过的。不然风尘朴朴地去拜堂,非得搞笑死。 轿外一个妇人声提醒:“小姐,要到地方了。” 我心中一紧,赶紧正襟端坐,等着轿子落地去拜堂。 同时心中快慰,这抓心挠肺的日子终于到头了,天知道这么多天不说话有多么难受。 “姑爷射轿门喽……” 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轿子都晃了两晃。 “好!” “好!” “快请新娘子出来吧!” 轿门被撩开,一只手伸到盖头下,把红绸的一端递给我。 一路踩着红绸走进院子,跪在鸳鸯蒲团上拜天地的时候,我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终于办成了。 拜堂过后就没有我的事了,也就是说我可以坐在新房里等着项秋回来了。 原先就试过坐着打瞌睡,只是没想到还可以这般极致。我坐在那里竟然足足睡了五六觉,若不是旁边有人时不时扶我一把,指不定早钻床底下去睡觉了。 外面响起脚步声,旁边送嫁的几位妇人齐齐松了口气,其中一个还不忘提醒我:“小姐,姑爷来了。” 其实我也松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拜见姑爷,姑爷,快掀盖头吧! 许久,却并不见项秋过来揭盖头,旁边人也没有催,约是怕引出什么事来。我心里奇怪,但也不愿自己去揭开。不为别的,就是寓意也不好啊! 这次我没有打瞌睡,只是静静等着,不过是越等越平静。 “柠儿?” 听他这么一叫反而有些怒气上涌,你说我盖着这劳什子东西整整七天,好不容易让你揭开了,你不快点走完程序,在这里抒什么情啊? “柠儿?” “你要不要揭?”我不耐烦。 项秋竟然一笑:“只是想确定是你,不想掀别人的盖头。” 旁边的人偷笑,好吧,我又没出息地心软了,不禁放轻声音:“是我。” 盖头被挑开,项秋一身红衣,连头上的发带都是红色的,乍一看竟然有些陌生,不过真的很衬他的气质。 “很美。”他坐到床边说。 “又不是没见过,哪里美?”心中雀跃欢喜,但还故作矜持道。 “柠儿化了妆很美。” 我收回刚刚的雀跃和欢喜以及矜持,就知道他不会说出多好听的话,什么叫化了妆很美?不如说化了妆还能见人呢! “姑爷小姐吃汤圆,团团圆圆,合合美美。”两个妇人一左一右端给我们两碗小汤圆。 我拿勺子盛起一个放进嘴里,唔……花生的,就是有些不到火候,但两边的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只好勉力吃了三个。 “怎样?”项秋笑着问。 “生。”我答。 项秋本来已经吃了两个,我答完后他竟然又吃了三个,这才笑的像只偷腥的猫似的说:“是生。” 我还未反应过来,旁边的人笑着端过来两只用红线系在一起的酒杯,道:“合卺酒。” 项秋接过来一只酒杯饮了一小口,我也学他的样子抿了一口,本以为仪式走完了,不料那妇人把两只酒杯里的酒一掺后又分成两杯递给我们。 项秋这次没有先饮,而是等我端起酒杯才开始喝,我了然,这是要两个人一起喝尽。只是原先还不知道,喝交杯酒这么麻烦。 见我们喝完,几个妇人眉开眼笑:“姑爷小姐早些歇息,咱们先去外面散喜糖。” “柠儿,累么?”项秋轻抚我的头,若情侣间亲昵温柔。 “嗯,累了,能睡么?” 项秋轻叹:“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难道看着这满屋子的喜庆就不想做点什么?” 我哼哼冷笑:“你可是提前支货了的。” “柠儿……” “不!行!” “就知道,那你……”某人眼神飘向我的嘴唇。 好吧,我认命,谁叫他是男的我是女的呢?男的永远下半身比理智重要,女人总是因为理智而吃亏。 “只有这一次,生孩子前不准再逼我!”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唯恐他不同意。 “柠儿,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我答应你只这一次用嘴,下次等到孩子五个月大,那时候就可以……嗯,要不歇了吧?” 我嘴角酸麻地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睡的香甜的某人愤愤,靠之,胡柠你个笨蛋!就像那个故事说的,一个富翁的老婆开口就要一个亿,富翁不同意,富翁老婆再要一百万,富翁就感觉很能接受,立刻就开支票了。 自古逢秋红颜乱108_更新完毕! ------------ 第一百三九章 夫妻双双把门回 第二天很早凡凡就来敲门,我真心觉得若是没有她,日子肯定很难过,。细细梳洗后,穿着一身红色长裙便随着项秋去正堂拜见如今的公公婆婆。说实话,心里很紧张。 靖国公府很大,雕廊画壁,美不胜收,但我的心思全没在这上面。 “凡凡,到了正堂就是端茶么?还有没有别的?” 项秋扶额:“柠儿,那是我的父母,不是洪水猛兽,你有必要一再确认做什么不做什么吗?” 我撇嘴,男人永远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也永远不明白婆媳矛盾因何而来。 项秋的一家子早就整整齐齐等在了正堂,申明明,他的父母我的公婆,以及项秋的弟弟和那个彪悍的弟媳,一家子俱是喜庆的红衣着身,。 我特意看看现在的弟媳,其实她不是很彪悍,至少我看来眼神清明,不是个难缠的人,兴许只是脾气有些大罢了。 公公婆婆都很年轻,婆婆更是完全不像年过四十的人,说她三十定然也有人信,也不知是尤西的风水好还是靖国公府的伙食好。 项父长相很霸道,浓眉大眼,八字胡。项母个子不高,脸盘娇小,一看就是年轻的时候娇俏可人。 项秋的长相随项父,但又有了些项母的清秀,申明明随项母,唯独项秋的弟弟与两人相差甚大。项霁单眼皮矮鼻梁,再加上略厚的嘴唇,不算难看但也算不上英俊。 项霁的夫人个子出奇的高,据我目测,至少一米七五。脸上略显胖,好在眼睛够大。 屋子中间已经摆放好了两个蒲团,我和项秋一左一右跪下。 “给爹娘敬茶。”项秋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奉给项父。 “给公公婆婆敬茶。”我接过茶奉给项母。 收到红包后再换位置敬茶,再然后就有了位子坐。 “好了,霁儿,带你媳妇向你大嫂见见礼。”想不到婆婆的声音出奇的好听。 我赶紧加深嘴角笑意,心想着待会他们见礼要不要给红包啊? 说是见礼,其实不过是到我们面前拱个手,然后送点贺礼。项霁夫妇送了一对玉鸳鸯,申明明送了一尊玉观音,还非得说明那是送子观音。 我尴尬收下,不明白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怎么会送这个,。只是,几个月后他们会不会吃惊孩子来的太快? “你在家里时,你爹娘都是怎么叫你的?”婆婆声音柔柔问道,很难相信她曾经为了把项秋的觊觎者赶出去而唱了这么长时间的白脸。 “娘,叫柠儿。”项秋抢先答道。 我勉力跟着他们笑,暗恨项秋多嘴,我还不知道这公公婆婆什么秉性,要是他们因为儿子护着我而讨厌我呢?认为我抢了他们儿子呢? “那就叫柠儿,柠儿,可有什么想吃不想吃的?告诉我,往后好给你安排。” “我不太计较吃食,也没有什么忌口的。”我自我感觉甚是得体道。 项秋在一旁撇嘴:“别听她的,她不吃苦味的,不喜欢太辣,喜欢吃甜的酸的,每天要喝一碗燕窝。” 我把头埋低,恨不得把他一脚踢出去。第一次见公婆,多么重要的事情,让他这么一说,我完全就是个没大的孩子,还是娇生惯养的。 “燕窝倒不算什么,只是一天一碗是不是太过了?”婆婆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讨论了起来。 “婆婆,大嫂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身子自然娇贵,娇贵身子自然要好生养着。” 项父终于发话:“霁儿,带她回房。” 项霁试图去拉她的胳膊,她一甩,对着项母哭诉道:“婆婆,我来到项家这么多年,可是半点要求都没有,总不能大哥刚娶了大嫂就有差别待遇吧!项霁就算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吧?” 项母皱眉:“不过是一碗燕窝,至于大呼小叫的么?我说太过是怕身子受不了。再说,湘儿,这些年,项家何曾难为过你?项霁是不是亲生的,可是我们何曾把他当外人了?别不分地方乱说话,!” 项秋看也不看她,只是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娇贵些。” 所有人都是一愣,而我听他们争吵的时候先是纠结自己什么时候每天一碗燕窝,再然后被项霁不是亲生的震住。 项父开怀大笑:“果然不愧是项家子孙,鹄秋,你媳妇喜欢吃什么你自己去跟厨房说,别让你娘瞎操心了。” 项母嗔怪:“好不容易管着点事,又不让我操心,罢了罢了,等柠儿的孩子出世,我抱孩子去。” 全家人欢笑,唯独湘儿双眼含泪,水盈盈的,好不可怜:“婆婆这话是说给我听吗?我是没为项家添个一儿半女,可是这么多年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上上下下哪里不是我操心,如今怎么能为了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就这样对我?她有了孩子,那这送子观音还有什么用!” 说完“啪”的一声把摆在桌上的玉观音摔个粉碎,玉片溅的到处都是。 我终于明白了彪悍二夫人的称号不是空穴来风,这个二夫人绝对是个愣头青,有些话自己明白不就完了么,非要说出来,说出来多伤感情。 “柠儿,我带你去院里逛逛。”项秋仿佛早已司空见惯,扶起我就往外面走。 路上不断碰到丫鬟小厮,都很有礼貌,穿着也很得体,就是…… “项秋,你家丫鬟都长的,唔……挺随心所欲的。”我偷偷说。 “母亲说漂亮的不老实,全是这样的放心。”项秋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一笑。 我奇怪,他接着说:“小吕最近被一个女子缠上,那女子看到府里的丫鬟,愣是再没踏进过靖国公府一步,。” 我了然:“被吓到了?” 项秋轻咳:“她说我们府里的漂亮女子太多,怕小吕见异思迁。” 我立时想起了那个小眼睛扁脑袋,不禁替他可惜:“吕俊悔也不算太丑,那女子配他是不是委屈他了?唔……也不能这么说,不可以貌取人,但是她说你家的丫鬟美貌,那她得长成什么模样?” “有空带你去见识一下,她肯定喜欢你。”项秋忍笑。 “对了,刚刚你乱说什么?我哪有每天一碗燕窝?”总不能吃过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吧! “小姐,每晚凡凡端给您的就是燕窝。”凡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啊?”那不是银耳粥的么?我一直以为是银耳的说。 此后的几天里,我充分见识了那位湘儿的彪悍,也明白了项霁为何总是一副蔫蔫的样子。 湘儿原名初湘儿,是那个刺绣出名的初家的幺女,嫁到靖国公府已经两年,嫁过来后一直是她在持家,上下还算服气。 只是这为初湘儿不知何原因造就了一副难缠的性子,别人只要说了什么就认为是在映射她,一有不如意就唠叨加摔东西。 项霁平时是可以镇住她的,只是她只要一发脾气就无可奈何。而项霁本人偏偏又注重礼节之类的东西,每天免不了怒火攻心几次。 日子过的很快,四月底的时候,惠儿忽然告诉我要回门,我惊了一讶,嫁过来三天的时候没有提这岔,我还以为没有这回事呢。 婆婆准备了不少东西让我回门,恋恋不舍把我送出门,拉着我的手说:“柠儿啊,待两天就快些回来,向你爹娘问好,。” “嫂嫂,你要几天才回来?要快些啊!”明儿也是一脸不舍。 我无奈点头,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不过是本着婆媳关系要维系好的信念每日去婆婆院子里请个安。 不过是无聊之下与婆婆下了几盘五子棋,不过是气氛太闷讲了几个笑话,不过是本缠得紧了东拼西凑了几个故事…… 哪成想,就把这对母女给收买了。唯一不乐观的就是项秋那厮,每次晚上回房都能看到他臭臭的脸。 “娘,要不你们一起跟着去?再这样下去还要不要走了?”项秋一脸不耐烦,“每天都在一起聊还聊不够么?非要站在大门口拉拉扯扯。” 公公比他淡定多了,直接说:“行了,快走吧。早些回来,省的你婆婆老惦记。” 一路回京城,我发现一个特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多了许多穿红衣服的人。不仅如此,路上还依稀能看到许多挂在树上的红布条。 “凡凡,最近行红色么?原先也没见这么多人穿红衣服啊!” 惠儿拿出长年带在身上的刺绣,道:“小姐看到这块刺绣了么,跟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同一种布料。真为姑爷感到不值,费了那么大力气,您这正主还什么也不知道。您成亲那天,可是从京城到尤西,铺了一路的红绸踩过去的,上好的红绸,简直就是踩着银子过去的啊!” 我嘴角一抖,难怪到了那里都有人围观,难怪那么多人穿上了红衣服,这个项秋,完全不把败家当回事啊! 躺在旁边的某人很满意,闭着眼翘着嘴说:“我项秋成亲,自然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这些算什么。” ------------ 第一百四十章 成王败寇硝烟漫 一路走走停停,竟然走了将近十天才走到京城,要不是最终到了京城,我真的会以为项秋在故意拖时间,。 一进京城就明显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氛,马车放慢脚步,我也明白了原因:廉王的党羽要倒霉了。 魏王和高将军回到京城后大肆诛杀廉王党羽,令人震惊的是,魏王的军师竟然也是魏王的人!此消息一出,朝野哗然,谁也没想到廉王的人能隐藏到这么深! “项秋,你早就知道?” 项秋沉思,片刻后才道:“柠儿,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这次朝廷清剿……” “嗯,怎么了?” “这次清剿……可能会牵连胡家庄,。”项秋小心翼翼说道。 脑中一阵空白:“什么意思?” “小吕得到消息,有人想陷害你哥哥。” “我,我哥哥?呵,怎么可能?我哥哥……胡家庄根本和朝廷没有关系!”我心中一片混乱,有些语无伦次。 项秋表情有些奇怪,但最终只是摇摇头,示意他也不清楚。可是,他是个不善说谎的人,从他的表情里明显可以看出他知道为什么。但现在而我并不关心为什么,而是更想知道怎样才能不让哥哥被牵连进去。 “我去找……” “我去!你不要去,我去……”项秋祈求般看着我,仿佛我若不答应就会伤痛欲绝。 我尽量压下加快地心跳,点头,希望他能帮助胡家庄逃过厄运。 许是见我太紧张,项秋握住我冰凉的双手,问:“一直没有看到乌雉回来,不奇怪么?” 我强颜欢笑:“是啊,去哪了?” “受伤了,在靖国公府养着。” “是么……” “不问为什么受伤的么?” “项秋!你明知道我不想听这些。”我浑身发抖,冲他大喊。 项秋叹气:“我自然知道,不过是想让你放松,事情还没有发生,。而且,我也不会让它发生的。我保证,柠儿,我保证!” “项秋,你什么时候去见他?他,会不会……”项秋去见魏王有没有危险我不敢说,但我敢肯定魏王十分不想见到项秋。 项秋抓住我的手:“不会!” 胡家庄丝毫没有不同,反而因为我的回来更热闹,胡问寒甚是还在操心晚上该上什么菜式。 我端着饭碗,知道了什么叫食不下咽,拼命往嘴里塞饭,我能感觉到他们异样的眼光。 项秋摸着我的头轻笑:“柠儿……” 索性放下碗筷,加大笑意:“岳父,希望您不要责怪,其实……其实柠儿是怀孕了,我之前……” 一瞬间的安静后,爹爹大喜,连几位娘亲都兴高采烈起来:“真的?傻丫头,咱们又不是那老顽固,这是好事,该高兴!” “妹夫,你这样可不地道啊!”胡问寒戏谑地说。 “女儿啊,想不到你这么争气,那我明年年初就差不多能抱上外孙了?啊呀,你们几个听到了没有?要抓紧给寒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了,不然要比妹妹落后多少?” “就是……” “那柠儿啊,这几个月可得好好养着,千万小心!春儿,把这几个凉菜撤了,还有那盘蟹,不能吃,还有那个,一起撤下去……” “三娘,我……”我把眼泪流进饭碗里,“谢谢大娘。” “傻丫头,都当娘的人了,多吃点这个。” “嗯……”我立时感觉泪珠子断线般掉下来,。 好不容易吃完饭,我逃也般离开饭桌回到自己的院子,惠儿一脸疑惑,凡凡倒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我坐在床边,手足无措:“项秋,还是我去吧!” “不用,我可以办成,相信我,好不好?”项秋两眼灼灼。 仿佛被他吃了定心丸,我鬼使神差点头,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临走前甚至还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天明的时候,项秋才一脸微笑的回来,看到他的笑颜我松了一口气,云飞终究还是顾念着师兄弟间的情谊的。 凡凡神色有些奇怪,但只片刻就对项秋施礼道:“姑爷终于回来了,快劝劝小姐吧,都等了一晚上了,让她去休息也不听。” “嗯,退下吧。” 我看着她慢慢退出去,这才问道:“怎样,他没有为难你吧?” 项秋轻摇头:“怎么会,他没有为难我,只是个误会,消息有误。” “啊?”这感觉就像脚底下踩着一个炸弹,但最后竟然被告知那是个玩具,还不如是哑弹呢! 我把鞋踢掉,四张八叉地躺到床上,累死我了。明明身子就是容易累,又一晚上紧绷着,现在只感觉浑身酸痛。 一双手抚上我的背,不轻不重地帮我揉捏着,舒服得让我都想叹息,不一会儿竟然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我才醒过来,肯定是饿醒的,一睁眼就看到项秋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我,见我醒来也不躲,还是温柔看着我。 “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看不够。”他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他不脸红我脸红:“刚睡醒,肯定一脸油,好丑!” “没有,只是一点点,还是那么好看。”项秋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小腹,“前些日子感觉很想见到他,现在又感觉不想让他那么快见世。” 我失笑:“你还想让我怀上个三四年啊?那生出来直接起名叫哪咤好了。” “为什么叫哪咤?” “怀了三年啊,不叫哪咤叫什么?” 项秋无奈:“不明白你的意思,有什么典故么?” “嗯……不想说,要是老高在就明白了,你有空去问他吧,我想吃饭。” 项秋捏捏我的鼻子,十分宠溺的表情,我有些失神,原先还不知道他有这么细腻的一面呢! “项秋,你今天有些奇怪。” 项秋身子一震:“有么?” 我嘿嘿笑:“你害羞?那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原先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啊?” “没有,捏捏背就是对你好了?” “嗯,当然!” 项秋笑,样子就像个开怀的孩子。 半天很快就过去,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夏无双。 初初见到夏无双的时候,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夏无双,夏无双不该是风流倜傥的么?眼前这胡子拉碴的人真的是“辣手摧花”的那个夏无双? “大哥,你怎么了?” 夏无双普一进门立刻跪倒在地:“小三,大哥求你,!” 我吃了一惊,赶紧过去扶住他:“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三,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父亲?” 我点头:“当然记得。” 就是那个与他的母亲邂逅,而他的母亲又不愿与他回府做小妾,然后他就一去不复返,完全忘记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的那个父亲。 “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你帮我跟魏王求情,只这一次,我求你!”夏无双又是要往地上跪。 “大哥!你别这样,我当然会帮你,可是,你不是跟他也是朋友吗?”没理由他去不管用而我去有用的。 夏无双冷笑:“你根本不了解他的为人,我以为跟他是朋友,而他只是把我当陌生人罢了。何况,他与父亲之间有深仇大恨,肯定不会帮我。” 我没想到夏无双对他的父亲感情这么深,更没想到刚刚被项秋夸赞的云飞心这么硬,但却忽略了夏无双的父亲与云飞之间是有仇恨存在的。 “你父亲,是廉王的党羽?” 夏无双点头,我的心情也沉下去,若是单单关联云飞还可能求情,可是造反之罪…… 夏无双满脸泪水:“放心,我只是想见他一面。” 我看向项秋,项秋会意:“我陪你去见魏王,他会同意的,。” 夏无双痛苦摇头:“不,小三你陪我去,他明天就会被处斩,我今晚必须见到他!” 我不知道夏无双对我从哪里来的信任,但既然他这么说,我自然不能再推辞。 “夏兄,我陪你去,他肯定会同意的,能不能不让柠儿去?”项秋拦到我面前。 “项秋!”我自然不想见云飞,但是怎么能让曾经一度帮助我的大哥对我下跪了还不答应他的请求的,何况还不是要我损失什么。 “大哥,你稍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我不顾项秋的反对随夏无双直奔魏王府而去,对于魏王府不过是来过一次,竟然感到有点熟悉,约是雏鸟情节作祟吧! “小三,对不起!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请你来见他。”夏无双的脸隐在夜色里,看不清楚什么表情,但能听出他心里的挣扎。 “大哥,我只是说过不喜欢他,你们没必要这样……” “小三,大哥会记得你的恩德,多谢!”夏无双抱拳。 “大哥!我们是兄妹。”实在受不了他一再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柠儿?”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竟然与项秋的声音十分相像,若不是项秋就在旁边牵着我的手,真的会以为那就是项秋。 “魏王殿下,好久不见。” 云飞提着一个灯笼从旁边的胡同里出来,还是一身白衣,一手折扇,一手提灯,这样的姿势竟然还是倜傥得很。 ------------ 第一百四一章 二十四卫再现世 “魏王殿下逾矩了,内子的小名魏王殿下还是不要乱叫的好,免得被有心人误会。”项秋冷着脸护到我前面。 原先也没发现项秋像个护崽的老牛啊,几天似乎格外奇怪,越是被魏王的什么话刺激到了。 云飞冷笑:“是么?那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我无奈走到前面,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魏王殿下,不知道原先的承诺还算不算?” 云飞有片刻迟疑,看了项秋一会儿才道:“自然。” 我取出身上的小盒子,从中取出一枚金针,递到他面前,道:“我想见大哥的父亲,现在就见。” 云飞接过那枚金针,细细端详,就像从没见过一般。我心一紧,他该不会想赖帐吧? “走吧。”云飞说,然后提着灯走在前面,我们紧随其后,一路弯弯绕绕,半个时辰后才停下来。 “只能两个人进去,师弟,你我借此机会在外面一叙,可好?”云飞站在大牢前,云清风淡地说。 “呵,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项秋嗤笑。 “自然有,譬如……你真要让我这样说?” “哼!柠儿,你跟夏兄进去,我在外面等你。”项秋冷冷盯着云飞,略有狰狞。 傻子也能看出他们之间不正常,但男人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接过云飞的令牌和一张他刚刚咬破手指写上字的布条,拉着夏无双走近大牢。 大牢高约两丈,外面精兵把守,上方还站着官兵与弓箭手。 守门的人见我亮出令牌也不下跪,接过布条,打开牢门带我们进去。牢门是沉重的精钢门,打开时空寂的夜里响起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难听…… 我见到了牢房,真正的牢房,两侧是一排排的木栏房屋,里面的人或躺或卧,见到有人进来没有一个人发出叫喊声。 我掩住口鼻,不光是因为恶臭,还有这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有的牢房里连地都是暗红色的,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曾流在那里。 领路的人在前面走着,配刀不时撞到铠甲上…… “当当当当……” 死亡的气息如此浓重,仿佛一呼吸就能闻到它的味道。 领路人终于在一个拐角后停下,没有去拿钥匙,因为牢门上根本没有上锁,很奇怪,别的牢门上都有上锁,唯独这里只是虚掩着。 “一刻钟,快点!”冷冰冰加不耐烦的声音从头盔后传来。 领路人说完如大山般站在旁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夏无双的手有些颤抖,慢慢推开牢门。 里面很昏暗,只能勉强看出有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夏无双脸色有些泛白,立在那里竟然挪不动脚步了。 难道这就是近情情怯?我握住他的手,夏无双勉强移动脚步,走到牢房中间轻叫:“父亲……” 蜷缩在角落的人听到这声父亲身子一僵,竟然颤抖起来。 夏无双的父亲发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他是谁:王茜楠的父亲王尚书。 世界真的很奇妙,不过是见过他两面,与他说话也没有几句,竟然还能听出他的声音,并且能确定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人就是王尚书。 他是来到这里我见过的气场最强的人,就算是在这种境地下,就算是四肢俱受刑,脸上已经没有完好皮肤的情况下,就算一动全身疼得发抖,他还是如坐在自家书案后一般。 “恕老夫眼拙,老夫并不识得公子。” 夏无双手下一紧,声音凄然:“你自然不记得我,那朔州莲湖边的夏雁怡呢,可还记得?” “夏……雁怡?”王尚书轻念,“不记得了,我们有什么渊源,还是曾有什么恩怨?” 夏无双冷笑:“没有什么恩怨,也没有什么渊源,不过是一面之愿,家母知道你落难,让我来送送你罢了。” 夏无双掩面离去,也不知是气恼还是伤怀。自己费力前来,却落得这样答复。 王尚书在夏无双走远后轻念:“无双,无双,无双……” 我始知他心中还是有情,兴许刚刚的话语不过是想减少临别的痛楚,王尚书话语里的透露的绝对是一个父亲对子女真挚的爱怜。 将死之人其言善,不想再在这里多待,我举步离开。 “那边是谁?”王尚书警觉。 默默离去不成,但愿他不会介意我知道了他对大哥的心意:“王尚书,我与……令公子是结义兄妹。” “你便是胡柠?” 不料王尚书一开口便说出我的名字,我自然不会以为是他消息灵通。相信若不是因为大哥,他肯定过了明天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点头:“正是,王尚书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大哥为了来见您费了很大力气,您又何苦……” “姑娘,可否过来一些?” 我不明所以,猜测道:“王尚书可是有什么东西想让我转交大哥?我……” 我走近几步,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远远的只能看到他脸上血肉模糊,近了方能看出原不止血肉模糊,他的眼睛鼻子连同耳朵都被剜去,下巴也只剩一半…… 他猛地跃起,紧紧抓住我的左手,手腕上一阵刺痛,我哀号出声。门外的人几步走进来,一脚把他踢开,王尚书猛咳几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死有何惧?姑娘,帮我救出淑姌,我答应茜楠不为难她母亲,就算她离去了也会算话!” 王尚书说完又大笑起来,笑几声就猛咳几声,大约是因为疼痛,全身还在颤抖。 我顿时觉得全身疼痛,见不得这么惨烈的景象,跌跌撞撞离开大牢。 外面只有项秋等在那里,我冲过去,扶住他的手开始大呕起来,恨不得把胃吐干净。 项秋什么也没说,只是帮我顺背,一下又一下,温柔而又机械。 “项秋……” “好了,没事了。这里是天牢,只要用刑便是酷刑,向来如此。” 头很疼,我靠在他身上,任由他轻轻擦拭我嘴边的秽物。 “项秋,回去吧!” “慢着,柠儿……什么人,出来吧!”项秋对着身后说。 一个粉衣人出现在面前:“二十四卫红组血燕前来参见新主人。” 二十四卫?这个名字只听说过一次,还是在尚书府的时候,让我更吃惊的是眼前这人,没想到她是二十四卫的人,更奇怪全尚书府的人都被抓了起来,为什么她还能如此自在的在外面。 “你就是王尚书的二十四卫?”项秋冷声道。 跪在下面的是燕儿,在尚书府见到的第一个人,劝我要为母亲着想的那个人。 “我不是你的主人。”我有气无力地说,思想疲倦起来比身体疲倦更无力。 “血燕只认香主,如今您就是香主,那就是主人。”燕儿头更低,语气却更加坚定。 “香主?你们不是王家的家奴么?”项秋仍然挡在我面前。 “项少侠真是见多识广,可是二十四卫并不是王家家奴,只是王家一直没有把二十四卫外传罢了。” “解散了吧,我不需要。”我说,现在我没精力管他们。 “主人,您现在中了'天香'之毒,而解药就融在我们二十四卫的血液里。” 天香?我头更疼,还让不让人安生了,还有,王尚书什么时候把毒下到我身上的?难道是他抓我手的那次?我撩开袖子去看他抓过的地方,可以天色太晚,根本看不出什么。 项秋冷笑:“那有你的血不就够了?” 燕儿轻笑几声:“要解这毒至少需要二十四卫中四个天卫的血,可就算这样也不过是稳住毒性,必须喝下二十四卫的血方可解毒。” “条件!”她转这么大圈子,总该有些内容。 “自然是帮我们从旧主手下脱离,我们需要新身份。” “我可帮不了……” “可以,现在可以解毒了。”项秋抢过话头说。 “这便是血燕出现在项公子面前的原因,相信项少侠肯定有办法。可还请项少侠莫急,血燕还有些事未办完,五日内定可以召齐所有人为主人解毒。但主人需谨记,只要解了毒便是承认是我们的主人。” 那就是早知道我保护不了他们了?那何苦还出来,直接让我毒发身亡不是更省事? “呵,你们难不成没了主人就活不成了?” “正是,若是主人还要我们解散,我们只能自尽于主人面前,这是二十四卫的规矩。” “项秋,走吧,我找魏王还有事。” 项秋点头,扶着我越过燕儿。燕儿调转方向,又是一磕头:“主人?” 我停下脚步,冷然道:“不是还有事情要办么?五天后再来找我。” “是!” 项秋亦步亦趋随我走去“去见魏王做什么?” “我想救一个人。” “谁?王尚书是死囚,魏王也救不了的。” “我知道,我想救他的夫人,唤作淑姌。” 来到魏王府的时候已经将近天明,项秋敲开魏王府的大门,却被告知魏王已经上朝。 “柠儿,肯定发生了大事,不然不会无故这么早就早朝。先送你回去,我去找魏王救人。” ------------ 第一百四二章 红白黑绿四天卫 我依言回到了胡家庄等他的消息,总感觉他对我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对,但也说不上哪里不正常,。 “小姐,外面有一位先生求见,要见吗?”一大早惠儿便跑过来问,边问还边往外面张望。 “说叫什么名字了吗?”我心里猜测着不是萧笙便是老高了,除了他们也没人像先生了,当然是在我认识的人里。 “他说他叫二四,除了长得高点,也不怎么好看。”惠儿虽然这样说,但眼睛还是往外跑。 “请进来。” 二四……是够明显的了,可还不如三九、四九好听呢! 二四被领进来,很清秀的男子,也没有惠儿说的那么没特色,好歹我看着他那双眼睛很吸引人,像带着笑又像带着媚,可惜他穿了一身发白的长衫,与这气质十分不搭。 “欧阳军师?”凡凡见到来人一愣,手下没了力道,把我的头皮拽的一痛。 “行了,你们两个退下吧,我叫你们的时候再进来。”我看着头发也梳的差不多了,便想着把她们支出去,二十四卫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十四卫白组雪鸥拜见主人。”她们两人一退下,欧阳军师便跪了下来。 “雪鸥?你也是知道了我是香主?”到底是什么样的毒,让他们这么快就能找到我。 “香主换位,不仅香主中毒,我们也同样中毒,越靠近香主越安全,。”雪鸥自行站起身,一脸笑意。 “你很高兴?” “自然,二十四卫成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女香主,难道不该高兴么?”雪鸥两眼放电,欺过身来。 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我脸一红,赶紧挺直腰板,喝道:“回去!” 雪鸥轻笑:“主人未免太害羞了,往后雪鸥可是要一直跟在主人身边的,主人这样怎么行呢?” “不是有女的么,我大可以让她们在我身边,就算不可以,把你们都派出去不就完了,我又不是什么尚书,也不会有人暗杀我。” “那就全凭主人心意了,可是现在我是一定要留下的,外面太危险了,在您身边不仅不必担心被人拉去诛了九族,还能防患毒发。何况,您还是美女,尽管不如魏王妃漂亮。”雪鸥横坐在绣墩上,要多吊儿郎当有多吊儿郎当。 “你见过魏王妃?”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魏王妃有一种强烈的好奇。 “见过,不过未曾交谈过,架子挺大的,除了与魏王和高将军,还有她旁边的凡凡姑娘,就没见她跟别人说过话。这次回来,魏王就把她送到了城外别庄修养,连凡凡姑娘也不见了踪影,原来是在主人这里。” 雪鸥一双媚眼泛光:“这凡凡姑娘可是个人才,对魏王更是死心塌地,魏王待她也十分器重,不知主人是怎么把她要过来的呢?” “哦,她家王妃怕她威胁到位子,魏王又不想惹他的王妃生气,就把凡凡送到我这了。”.cs,最终给我一张大大的笑脸:“主人,要不您把她赏了我吧!” 我被自己的口水一呛:“你喜欢凡凡?” 说的人脸也不红:“欣赏,纯粹的欣赏,。” “唔……可以,前提是她愿意。我很开明,但不喜欢强迫别人。” “那主人不用问了,问也白问。”雪鸥垮下脸。 “哦……那就算了。你可以退下了,我会让惠儿给你安排地方,你现在的身份是……我请的先生。”就当是给孩子先预备下了。 “是,可主人,您是华云先生的弟子,让我当先生……我可实在没什么可教的。”雪鸥别看一副目中无人样,自知之明倒是很有。 “你不是军师吗?等几个月教我家小孩儿,足够让你教到老。”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过是玩笑,谁成想会一语成谶。 雪鸥惊讶看向我的腹部:“主人已经……那真是恭喜了!” 惠儿很快帮雪鸥在胡家庄安排好了住处,看得出来,惠儿对他很有好感。可惜,这位靖国公府新任西席,化名为齐欧的雪鸥先生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我平生最讨厌三角恋,所以看到惠儿这样替她难受,止不住暗示她与齐欧不合适,但惠儿显然不理解。 “小姐,惠儿是丫鬟,可也不至于连做小妾都没人要吧?” “你,不介意做小妾?”本以为她宁愿嫁给小厮做正室的。 惠儿回答的天真无瑕:“那有什么不好?至少也是正经人家,总比做奴才强!” 晚上,我房里。我很无奈地看着他们三个人在我面前情意绵绵,其实是凡凡一脸淡漠只管照顾我,齐欧眼睛偶尔看一眼凡凡,最傻的是惠儿,俩眼珠子就没离开过齐欧。 终于明白主管为什么受不了办公室爱情,耽误正事是一方面,碰到这样的,看着都替他们揪心,。 “你们谁去看一下姑爷回来没?”我决定,解除这局面。 “这种事情,惠儿姑娘去做就行了,对吧,惠儿姑娘?”齐欧眼角含笑,终于看了惠儿一眼。 傻惠儿道:“啊?哦,对对对,我去就行了。” 说完恋恋不舍看了一会儿齐欧,这才离开,那样子简直就是像极了被感情冲昏头脑的脑残。 “齐欧,惠儿功夫就那两下子,虽说一直住在京城,可要与你相比,肯定是拍马不及。还是你去看看,如今外面危险,自己小心。”就算惠儿是傻傻的好姑娘,也不能让他欺负。 “主人,这位惠儿姑娘可许了人家了?”齐欧腆着脸问。 我笑:“还没许,不过我中意泸州的一位公子,当铺的主事,辈分小了点儿,项秋的侄子辈。但好在人老实,又有礼。” 丫的,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一见面就讨要凡凡,现在又来打惠儿的主意,你媳妇迷啊? 齐欧讪讪:“那真是可惜了,惠儿姑娘倒是个好女子。” 我哼哼冷笑,就是因为好女子,所以一定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原先并没有考虑到这些,可现在一想,宇文晖与惠儿真是越想越般配。 齐欧果然对京城够熟悉,不过半个时辰就与项秋一起回来。项秋脸色有些不好,但并没有受伤之类。 项秋把凡凡和惠儿都挥退,坐在绣墩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柠儿,我想知道皇上的毒是不是二十四卫所为,下毒的人现如今在哪里,还有,那毒可能解?”项秋说到最后已经掩盖不住心中的担忧与急切,。 “项秋……齐欧,这些事你可知道?”我本想说这些事不该我们管的,但转念一想,他问自有他的道理,况且若真是二十四卫所为,也的确该了结这些事情。 项秋望向齐欧,眼中闪过我看不懂的光芒。 齐欧并不在意他的目光,正色道:“她是黑组的天卫夜凤,早就出京了,不过这几天肯定会回来。” “她身上有解药?” “这个不好说,但她肯定会解自己下的毒。只是,给上面那位下的是慢性毒药,即使能解,日后也需静养。”齐欧娓娓道来。 项秋表情缓和一些,继续问:“四天卫,还有一人,是谁?” 齐欧看向我,意思是问可不可以告诉他。我点头,对于项秋,这种事情没什么可隐瞒的,或者说,对于项秋没什么可隐瞒的事情。 “阮绿,廉王妃的侄女,二十四卫绿组天卫叶莺。” 我暗暗心惊,果然是有渊源,光二十四卫我就见过两个,难道注定了我会接手二十四卫? 项秋冷笑:“王尚书好手段,皇上身边安插一个,魏王身边有你这步暗棋,廉王身边有阮绿保护,最后王尚书还不忘自身安危,。只是可惜,王尚书这样的人物,今日魂归黄泉,身边一个相送的人都没有。” “王,王尚书他已经……” “柠儿,王尚书已经被斩首,不过他的夫人柯淑姌已经救了出来,我怕京城人多眼杂,已经把她送回靖国公府了。” “嗯,多谢……”心里竟然感到轻松,也许这样也不错,那样子活在世上,应该并不轻松吧! “柠儿,还有一件事,云飞想见你一面,是救出柯淑姌的条件。” 听的出来,他很不愿意我去见云飞,原先他也会抵触,但最近几天似乎更加抵触,到了听到与云飞有关的事就一反常态的地步。 “我没有力气,你陪我去,好不好?” “他说,只见你。” 我看着他的表情轻笑出声:“那位夫人出京了么?等她出京后再陪我去见他吧!” 我这边说完等着他放松表情,却不料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带着些苦笑问:“柠儿这么讨厌他?” 我叹气,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男人的心思了,冲齐欧使个眼色,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然后拿出最真挚的神情来表决心。 “项秋,若是一年前有人告诉我会嫁给你,我肯定把那个人恨到死。可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师父为了帮你付出了很多,不管是为了师父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我现在只想做你项秋的夫人!” 项秋怔住,许久才把我拥进怀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怀抱不同与往常,很炙热…… ------------ 第一百四三章 行走江湖不欠债 拖到第三天,我才跟项秋带着凡凡一同去魏王府见云飞,。由于我中毒,身子疲乏无力,所以项秋一路小心搀扶着我。至于凡凡,带她来纯属想借她对魏王府的熟悉而增加点底气。 来到魏王府的时候大约还不到巳时,太阳升在半空中,天气大好。 一位小兵把我们引到内院,而云飞正坐在秋千上慢慢荡着,虽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但配上他的脸,美的很啊美的很。 “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会失信呢。”云飞虽然是对项秋说话,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项秋扶在我腰上的手,那眼神就是恨不得剁了项秋的那只手。 我心中不快,这人明明娶了不止一个女人了,根据传言他还很宠现在的王妃,并且那魏王妃还有了孩子。这人把自个的王妃扔到别庄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何况还是个成亲的女人。 “魏王殿下,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吧!”心情不好自然语气也不善。 魏王不怒反笑:“师妹很不耐烦我?” “师兄,若是不耐烦你就不会来了,既然师兄一直想见我,我自然要来见你,如今我已经来了,师兄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只是想问问你,对王妃之位可有兴趣?” 我的火蹭蹭往上长,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自己有老婆还要守着别人老公的面让人家老婆当小三的! “没兴趣,半分兴趣都没有!” “哦,那皇后之位呢?” “呵呵,魏王师兄真是风趣,若我这样的人当了皇后,天下可就乱了。这皇后的位子,还是留给想要它的人吧!” 项秋的手一紧,我暗暗拍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不用为这些话感动,。 云飞仔细看着我:“真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可以这么坚决。” 这样就完了?我还以为魏王一直坚持见我是为什么呢,就是为了问几句废话? “那多谢师兄救出柯淑姌,”我抽出剩下的两根金针交给他,“金针还给你,我们就此别过!” 云飞慢吞吞接过金针,神色不辨悲喜,只是扯了一下嘴角说:“这意思是不再相见?” “自然!” 面对这样的人,我认为一定要把话说清楚说明白才好。搞暧昧不光会满足可笑的虚荣心,还会让多想的一方陷入痛苦。 “可否单独与你说几句话?”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项秋率先发怒。 “呵,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还是,你信不过的是你自己?”云飞云淡风轻,与暴怒的项秋一比,项秋简直就像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儿。 我安抚一下旁边暴怒的小狮子:“没事,你们在远处等我一会儿就好。” 云飞马上点头:“可以,我也相信师弟不会做那偷听的小人行径。” 项秋愤愤走到远处站定,样子像极了被丈夫支走的怨妇。我看着他的背影失笑,这人…… “你笑起来很好看,特别是今天这胭脂,很配你。”云飞深情望着我,眼神肆无忌惮,若丈夫在正大光明地审视自己的妻子。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有奇异的感觉萌发,越发觉得该尽早与眼前这人断绝关系,。 不自觉倒退一些,尽量掩饰心中异样:“魏王说笑了,我没有抹胭脂。” 云飞却往前迈了一大步,眼看就要碰到我的身体,远处项秋也要过来,但被凡凡拉住。 “我想听实话,现在你心里的人是谁?陆林还是项秋?” 有一瞬间的怔忪,他的眼睛……我愕然在项秋和云飞之间比对,难道真是相处久了的人会趋于相像么?为什么总会有种错觉认为他们很相似呢? “师妹?” “啊?怎么了?” “我问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是谁?陆林根本就是路人甲,史琳?的确还在心里,但已经知道与他是不可能的。项秋?就像是抛物线,已经过了最高点,不可能再有那样的热情。但与他在一起至少会感到踏实,偶尔还会有回到最高点的感觉。 “心里的人……你们不认识。不过要说想共度余生的人,是项秋。” 项秋不是个好丈夫,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我是个保守的人,既然已经嫁给他,自然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因为孩子?” 我轻抚腹部,低声道:“当然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孩子,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 “如果孩子……” “好了,相信师兄想问的都已经问完了,我与内子这就不打扰了,告辞,!”项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噼里啪啦说完拉着我就走。 不经意间回头,正看到云飞痴痴地看着项秋拉着我的手,怀念不舍羡慕…… 当天下午,项秋回到胡家庄匆匆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我无奈,只好由着他。 半路上在客栈中留宿的时候,齐欧趁项秋出去的空档跑到我屋子里来,小心检查完房间里角落才道:“主人,他们都来了,要见吗?” 我若不是身上没力气就去掐死他,我受了好几天最,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你还问我见不见? “你说呢?” “我说?我说就不见了,您现在这样多好啊,可以正大光明地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上下马车都有人抱着,路不想走都可以不走……多么美好的日子啊!”齐欧一脸欠揍的模样说了一欠抽话。 “齐欧,你改名叫齐麻雀好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那应该叫百灵,我的声音那么好听。”某人风骚捏嗓,翘着兰花指竟然学起花旦声来。 我恶寒,赶紧把他支派出去:“让他们进来,让他们进来!” 齐欧把人引进来,我顿觉眼前一亮,燕儿自然是早就见过的,可今日再见觉得神采冷然,与一左一右两人比较,更是出众。 自然,这意思不是说另外两人不出彩,而是太出彩了些!左边的阮绿也是见过的,可那天心中不安加上是黑夜,并未窥见这姑娘的半数风采。阮绿姑娘轻轻往那一站,简直就是块上好的璞玉,再一笑,简直就是仙人下凡。 再自然,她们中最吸引眼球的是右边的夜凤姑娘,什么叫媚骨天生?什么叫一笑千树万树梨花开?什么叫勾人魂魄?这就是啊这就是,这简直就是尤物啊尤物,难怪皇帝老儿也中招啊,! 我立时下了一个决定,此人,一定一定一定不能留在身边,我不怕自己流鼻血也怕身边的人熬不住啊! “血燕……” “叶莺……” “夜凤……” “参见主人。” 看看人家,可丝毫没在意我长得不如她们,一拜到底,半点儿也没含糊。 “起来吧,我不太喜欢这些礼节,往后可以省了。” 有一个凡凡动不动就俯低身子伺候我已经够难受了,再来几个跟原先的凡凡一般又跪又叩的人可受不了,我还怀着孕呢,可别遭这罪。 “是,主人。” 我又难受了,因为这声主人,脑子里竟然想到某些被囚禁受虐待的群体。原谅我事儿多吧,我是孕期综合症。 “是,小姐。”三人异口同声,十分受教。 “好了,开始解毒吧!”齐欧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和一只酒盅,匕首忒眼熟了些。 “齐欧,你敢偷我匕首?”那可是项秋放在我这里的那把,正因为有了它,我才敢把刀卖了。 “小姐,有我在您身边保护,就不用这种东西占地方了。” “哼,你叫主人。”他叫主人就会让我想到家里养的小猫小狗,虽不是那么可爱,但也勉强能接收。 “主人,那咱们开始解毒,。”说完毫不吝惜在自己手指上一划,血珠顺着酒盅流进去,看得我手指抽疼。 另外三人依次划破手指,最后齐欧往酒盅里倒了些水递到我面前,我拿着那酒盅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特纠结。 “主人,您不会是想等它变成血豆腐再吃进去吧?”齐欧再旁边眨巴着一双媚眼打趣。 “白天卫,你越矩了。”血燕抬起头冷冷地说。 齐欧无趣抿抿嘴,退到我身后不再答话。 我被燕儿一吓,心中的那点儿矫情立刻消失无踪,仰头把血豆腐的前身喝下。 齐欧把匕首递给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既然喝了他们的血,当然也要让他们喝我的血,这样才公平。 我拿着匕首挨个手指头比划,唔……哪个都不想伤害。 我无奈看他们,三个人眼看鼻,鼻对心,一个人眼睛随着我的匕首上下晃动。 得了,心一横,我紧握匕首划开手腕,血顺着匕首就流了下来,四人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帮我包扎伤口,最可气的是齐欧还没忘那酒盅接血。 “主人,您何苦这般用力,那匕首很锋利的。”齐欧率先喝下我的鲜血,然后把酒盅递给血燕。 我捧着手腕欲哭无泪,我只是想着他们这么多人,一根手指头怎么够?也没想到力气用大了,更没想到匕首这么锋利。 夜凤喝下鲜血,模样立时变了,看着我嫌弃道:“我说红天卫,这样的主人能有什么地方用的到我们?往后岂不是可以坐着等死了?” ------------ 第一百四四章 江湖何处可安放 我赞同点头,的确没什么用得到他们的地方,有惠儿和凡凡在我身边忙前忙后的我都嫌多了,。 “黑天卫,你不过是看主子是女子,不想在外面奔波,但有些话该怎么说,自己最好想清楚,祸从口出,别把皇宫里的脾气带到外面来。”阮绿显然跟她不对付,冲着她就开炮。 夜凤老老实实闭嘴,竟然像是怕极了阮绿。 血燕冷冷看向夜凤,只把她看得不敢抬头,才对我躬身说道:“小姐,二十四卫共四组二十三人,绿组有一卫去年逃了,不过已经追查到她的下落,过几日便可把她带回来向小姐请罪。本来红组负责护卫主人,绿组保护那位主子,黑组安插进了皇宫,白组本来是安排给王小姐的退路。现如今,只有红组在身边,其他组的人是否撤离?” “白组是给王茜楠的?那怎么没救她?”还是有心结的吧,听完血燕的话想问的第一问题就是这个。 “不愧是风阁,消息还真灵通,我们掩盖的这么好,小姐都知道了原委!”齐欧不回答问题,上来就是一堆废话。 “不是雪鸥的过错,前主人本来就给王小姐下了毒,魏王又喂了一种药,不光是雪鸥,就算是魏王也没来得及救她。”血燕绝对是二十四卫的头头,不然也不会有问题就她来解释。 “魏王的医术很厉害?”江湖上好像没有称道他的医术,他出名的不就是那副好脾气么?好脾气还极有可能是装出来骗人的,。 齐欧两眼放光,赞道:“很厉害,尽得华云先生真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瞒得滴水不漏。” “你的人现在都还在魏王府?” “当然!” “你的人还在皇宫?” “是。” “你的人呢?撤到哪了?”我问阮绿,刚刚都说是二十三人了,那也就是她的人也逃出来了。 “跟红组的人在一起,等小姐安排去处。” 我纠结啊我惆怅,我捋头发呀我摸胡子,摸了一下没胡子啊! “你们是王尚书的人,可知王尚书有一个儿子唤作夏无双?把你们安排给他可好?”这样甚好,王尚书的意思应该就是把二十四卫交给大哥,我不过是个中介。 “不可,二十年内不能易主。”血燕一盆冷水浇下来。 “燕儿,你说我把他们安排到哪?我的确没地方安排。” 血燕略作思考,说:“小姐,不如这样,魏王府和皇宫的人就让他们继续隐藏吧,就算小姐用不上他们,他们留在那里也无害,何况,他们也应该适应了那里的生活,只要让他们把原先留下的东西销毁就好了。至于我们,小姐若不嫌弃,跟在小姐身边可好?” 我感觉她该叫元芳,说了等于没说……那些人固然可以留在那,问题是这十三个人怎么办? 我纠结了一会,还是不愿意身边放这么多人浪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你们这些人有没有不愿意留下的?或者是有没有什么想去做的?我可以放你们离去,但用得到你们的时候,希望能再帮忙,。” 四人对望,眼神交流了一会,还是血燕来回话:“小姐,我们是孤儿,没有地方想去,有主人的地方就是我们该在的地方。” 我吃惊:“都是孤儿?” 可是这阮绿姑娘不是廉王妃的侄女吗?应该,不是孤儿的吧! 阮绿轻轻一笑:“我不是孤儿,不过家母曾是二十四卫之一。如今入了二十四卫,自然都是小姐的人。如今主人让我们离去,岂不是要让我们流落街头?” 是了,她的母亲,唤作水禾的,应该是重影宫的人。由此可见,二十四卫果然涉猎够广。 如今这是什么形势呢?让她们离去就是撵她们走,不让她们走就要让我痛苦。 “算了,都留下吧,回了靖国公……对了,阮绿,可还记得高笑将军?”突然想到老高,他身边有几个人保护也不错。 阮绿脸色一变,大有些咬牙切齿:“记得,当然记得。” 顿觉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但现在还不是八卦的时候,正色道:“带着你的人去他身边,务必保证他安全。燕儿,备纸墨。” 我在四个人八只眼注视下,遮遮藏藏写完信,大体交代了一下二十四卫以及阮绿的身份,顺路调侃了一下他,还鼓励他尽快把人娶进门。 我把三大张纸递给阮绿,齐欧甚是体贴递给我一块温热的湿帕子,我略略尴尬接过,大约又多了不少人知道我不识字了。 “你休整一下就去吧,带着你的人,京城应该没有多少人认得你,。至于你们,都在这吧,等时间到了再说。” 项秋回来的时候,果然愕然了片刻,只是他第一眼看向的是夜凤,心里一酸,男人果然是好色的么? 接下来的动作简直想让我挥拳,只见他上去就抓住了夜凤的手腕,那力道,比见到我亲多了。但夜凤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她的脸立刻就皱成了包子。 “解药,皇上的解药在哪?”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总之就是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不就是解药么,自然有,你先放开我!”夜凤似乎很反感他的碰触,冷着脸道。 “王尚书的管家说只能活半个月,如今已过十四日,要是皇上不测,我要你们……要是连累到靖国公府,你们都不用活在世上了!” 刺杀皇帝?白莲教?靠之,皇帝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好几个三长两短也不够朝廷那帮人下菜的。 “夜凤,那那……皇上还有救不?”我大好的人生刚刚展开,马上就要有丈夫有孩子还有一个大房子了啊! “我……当初下药的时候,把,把药换了……他没事,只是会身子虚弱些,养两年就恢复了。”夜凤吞吞吐吐地说。 血燕眼神一冷,夜凤吓得一瑟缩,但脸上还是坚定的表情。 项秋缓和了脸色,放开她的手:“回去吧,皇上也在找你,若是知道你没有下毒,应该会原谅你。” “他……我没资格回去,我是小姐的人。”夜凤一双媚眼儿水淋淋看着我。 唉!还让我说什么呢?这意思还不够明显么?她就是想回去啊,!这不是等我表态么? “项秋,你能保证她回去没危险吗?” “可以,而且皇上若是知道他们已经是你的护卫,更不会为难他们。” “那夜凤,你就跟阮绿一起离开吧!” 夜凤转悲为喜,模样更是勾人,一众人被我挥退,我冷下脸。 “你怎么会认识她,你……” “不是你让我帮他们脱离原身份吗?我自然会先帮助知道的人,那女人是皇上的妃子,其后又出了那样的消息,我自然知道她是二十四卫的人。更何况,还有风阁的帮助,想知道几个人的事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最近好像很紧张跟皇上有关的事,还是,你在紧张与魏王有关的事情?” “柠儿,”项秋脸色冷了,“云飞答应放过你哥哥,我只是想帮他。” “可是他暗算过你,他心里是恨你的。” “你也知道他恨我,所以我才不想继续下去,他帮了我,我帮他理所当然。 我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他说云飞帮了胡问寒,所以要回报。可是,剑盟山上云飞一点也没想给项秋留退路,不然项秋身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伤疤了。 “柠儿,这不一样……” 这不一样……到底是怎么不一样,项秋最终也没有说,只是很黯然地出去了。 心里有些发堵,我认为夫妻间不该有隐瞒,有话就应该敞敞亮亮地说出来,老是憋在嗓子眼,我哪知道你什么意思? 往后几天项秋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但我总感觉越来越受不了他的温柔,。他是温柔,可是总让我感觉他是在养金丝雀。 快到尤西城的时候,我决定不把不快乐的情绪带回家,开门见山就问:“项秋,我感觉你最近不对劲,是发生什么了还是我做了什么?你原先不是这样的……” 项秋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猛地把我揽进怀里,在我耳边低低喊我的名字:“柠儿,柠儿,柠儿……” 就在这一刻,我瞬间释然了他所有的不对劲,因为我听出了不安。 回到靖国公府,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我静静地生活,满心期待地等着孩子出世。 只是项秋郁闷了不少,因为回来之后婆婆亲自下指示,我们必须分房睡,就算是项秋搬出了我没有他陪睡不安稳的理由来也无济于事。依据婆婆的理论,年轻人火气大,而且还要接管项家的产业,一切都要把握好,不可逾度! 婆婆的指示带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项秋每天可以用最少的时间完成当天的工作,而且他手下的生意相当兴隆!据婆婆说,每次项家家业交割的时候,不缩水个两三成根本就做不到,而项秋的表现显然是历任项家当家人里最厉害的。 不过我感觉很对不起婆婆,那日我吩咐血燕带着她的人去夏无双身边保护,不小心被来找我说话的明明听了去,第二天便不见了她的人影。 夏无双已经在京城落户,住的是原先的尚书府,血燕说是王尚书早就安排好的。而夏无双,那日其实并没有走远,也就是他明白王尚书的意思,也愿意接受他的弥补。 二十四卫很强大,至少我想知道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告诉我。但有一点,他们绝不会主动告诉你什么,即使事情跟你有莫大关联,像极了不拨不转的时钟。 ------------ 第一百四五章 哭哭啼啼鸳鸯苦 “我的姑奶奶,您怎么又站在窗口吹风?”宋琪风风火火地进来,见我站在窗口又急又气,连碗里的汤洒出来了都不自知,。 “琪姐,没事,现在是夏天,再说,我哪里有那么娇贵?” 琪姐就是二十四卫里那个逃走的绿组成员,现在我也只是知道她原先是保护廉王的,至于为什么会逃走,想来也定然有什么故事,但我并不感兴趣,只是感念她曾经对我的照顾,所以把她留在了身边。 “琪姐,项秋回他的房间了吗?听说他今天一整天没有回来。”我自觉端起琪姐送进来的燕窝喝下。 “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夫妻,丈夫有没有回来,做妻子的还要问别人才知道,姑爷怎么不干脆搬回来呢?” 我无奈摸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给宋琪看:“琪姐,你看我现在的样子适合与他同房吗?” 说来也奇怪,头四个多月一直不见动静,我都快恨不得找大夫看看究竟有没有崽了。过了五个月,简直就像是在吹气球,肚子腾腾腾就大了起来,看得项秋胆战心惊,过了五个月也没敢再提什么过分要求。 如今已经七月多将近八月,除了偶尔让凡凡服侍着我去婆婆房里转转,基本上都不想动。有时候睡觉都怕把肚子压扁了,也算是受尽了折磨。 “小姐,皇上又送了东西来,又是一堆的补品,还有高将军的信。”惠儿满脸不耐烦地进来。 我失笑,皇上第一次送东西来的时候这丫头可是相当兴奋,如今不过五次,她已经这么不耐烦的,。 “小姐,这皇上怎么老是往府上送东西?就算是犒赏姑爷曾在江湖上帮他背了黑锅,也不必这么没完没了的吧?”宋琪也是受不了,其实我很理解。 “当了皇上的人,怎么能以常理度之……兴许,只是想弥补吧!” 我当然也不明白他的心思,云飞曾经是魏王现在是皇上,当魏王的时候我尚且看不懂他这个人,现在又怎么会明白? “小姐,您就随着姑爷的心意让他把那个凡凡带在身边?我每次看到她那样子都恨不得上去打她几拳,就是个狐媚子!”惠儿的口水又在到处乱飞,我维持着笑容,实际上比她更不舒服。 我又不是圣母,凭什么看到自己的丈夫带着别的女人同进同出而不嫉妒?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云飞登基之后,项秋也忽然忙了起来,有时候竟然整晚不休息。那次,他来管我要凡凡过去帮忙,我只能立刻答应,还不能有怨言,谁叫我自己没能力帮自己的丈夫呢? “行了,惠儿,这么晚了,叫你家那口子快点给小姐提过洗澡水来,泡泡睡了。” “哎呀,琪姐,你乱说什么呀!”惠儿涨红了脸,那叫一个娇羞。 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就来气,简直太经不住诱惑了,忍不住数落:“惠儿啊惠儿,好歹你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就被人家三言两语哄了去呢?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什么了,除了花言巧语也没见有什么能耐!” 惠儿立刻不愿意,嘟着嘴说:“小姐怎么能这么说,他已经很好了啊,不仅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待人接物憨厚老实,尽管有些油嘴滑舌,可那不算是毛病啊!再说,他那么穷,将来他娶了我就不可能再娶小妾,也省了很多麻烦啊!” 琪姐撇嘴:“等你见到他另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看走眼了,到时候再夸吧,!” “什么另一面?”惠儿两眼冒问好。 “说什么呢?又在当鸭子?”齐欧悠哉悠哉走进来。 …… 你才鸭子呢,你全家鸭子! 那日不过是惠儿一直在说话,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说了一句像一千只鸭子,竟然被齐欧听了去,往后只要我们在一起说话,他就说是当鸭子…… 真不敢想像他知道鸭子真实意思的表情,可是,那样子应该很有趣的吧,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恨上我,这么久他那可是不遗余力地把他的未来老婆都骂上了。 “齐欧,一句话说那么多遍你都不嫌腻味的么?“ 齐欧一笑,露出白灿灿大门牙:“我从来都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对人对物都是从一而终。“ 我就说他油嘴滑舌,你看惠儿那脸红的,还有那嘴边的笑意,简直就是遮也遮不住。其实刚开始我很不看好他们,齐欧这小子来的第一天那眼可就没离开过凡凡,后来突然就转变成了惠儿,并且惠儿这傻丫头就一头栽了进去,要不是琪姐一直劝我,我就直接把他们拆了。 “小姐,我看您还是快去洗洗水睡了吧,您身子重,还是别劳累了。“齐欧果然不愧是二十四卫里最油滑的,见我看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心思。 我哼哼冷笑,丫的,你小子要是敢辜负我家惠儿,我就把你剁了! “呀,小姐,明天表小姐要到了,您真得早些休息了,要是没休息好,明天又要整天蔫蔫的了。要是光没精神也就算了,要是您守着表小姐打哈欠可就不好了,多没礼貌啊?“惠儿又开始当鸭子,我发现自从给我上过课之后她就特别喜欢说教,而且每次都口水沫沫乱飞,。 司徒玉珏现在是孤家寡人,不是因为表姐不想嫁,也不是因为陆林不想娶,而是如今的陆夫人,娇柔的章雾儿不允许,也不算是她不允许,是如今的武林长老白沙不同意。 其实我不理解的是,一个长老,就算是陆夫人原先的青梅竹马,又怎么能干涉别人的家事呢?何况还是自己上司的家事。陆林这武林盟主,当的委实窝囊了些。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床,让惠儿搬了个软椅躺在屋檐下吹风,琪姐还甚是体贴地在旁边给我放了个矮凳,上面放着些吃食。我已经感觉身材巨变了,但一起不是为了孩子么,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美食了。最开心的是老高会隔三差五送些不常见的水果来,不开心的是萧笙总是给我送来一包包的中药。 “呵呵,你这样子倒是跟家里的那只小猫像了个十成十,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旁边想起优雅的小提琴声,端得是悦耳动听。 “表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本来还以为至少要中午呢? “懒猫,现在都晌午了,怎么睡着了,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下了吗?“项秋从后面走过来,还是一身银灰色衣服,只是现在看来竟然有些不适合他了。 “不小心睡着了,表姐,吃饭没?先坐一会再吃饭吧,想吃什么?天气这么热,要不吃点凉菜,还是……“我边说边像笨狗熊似的挣扎起来,其实我身子还不笨,只是躺的太久,身子麻了些。 项秋紧走几步过来扶起我,我对他一笑,项秋也对我回笑。不经意间瞥到表姐黯然的神色,下意识推开他的手,在伤心人的面前不能这么办,这是在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啊! “你们姐妹聊,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把行李放好,司徒姑娘,要不你就歇在旁边的院子里吧,平时与柠儿说说话什么的,也不必来回跑,。“项秋说完礼貌笑笑离开。 司徒玉珏扶着我到屋里去,我心里奇怪那几个话痨跑哪里去了,平时也没有这种情况,至少还会留下一个人在旁边守着我的,为啥今天就把我舍了个干脆呢?莫不是,要变天了?我晃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什么跟什么啊? “表姐,你……打算怎么办?“看得出来她很痛苦,不自觉的,我想开导一下她。 司徒玉珏握紧我的手对我苦笑:“柠儿,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早点与他成亲,更后悔当初没有帮你……若是你嫁给了陆林,我今日也不会……“ 司徒玉珏说着就要哭出来,可我立时觉得与她远了,开导她的心思也淡了下来,原来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表姐,别多想了,总会好的。“我敷衍劝慰,连自己都感觉假惺惺的。 “柠儿,你不明白我的痛苦,我现在……很痛苦,我都不敢想象往后没有他在身边会怎么样,偏偏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爹爹也不同意我嫁给陆林,陆林他……他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为了陆盟主的遗愿才与景和宫联姻,他……呜呜呜……我到底该怎么办……“司徒玉珏蹲到地上就哭起来,的的确确是伤心到了极致。 心中有些愤恨,司徒玉珏跟在陆林身边这么多年,江湖上十个人十一个知道他们是一对。若是陆林说不娶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是娶了别人,留下一个把心思全留给他的女人躲起来哭泣! “表姐,不过是一个男人,你何苦……“ “你不明白,我现在只要想到他就难受,只要想到章雾儿就恨不得拔剑。莫要说陆林,就算是我自己也都要受不了自己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厌烦这样的自己啊……“司徒玉珏哭得更伤心,但我感觉江湖第一美人就是美人,哭起来也这么好看。 ------------ 第一百四六章 暗箭伤人不胜防 我是怕了女人的泪水,所以每天拼命往外跑,。有时候他们几个不在身边的话也会找出各种借口往外跑。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他们在忙什么,自从司徒玉珏来了之后,他们都忙了起来,我想了又想,我也没安排他们什么事情啊? 这日,我照例晃荡出来躲清净,却不料碰见一个不太想见的人物。说实话,初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了点,说话不经大脑了点,蛮横了点…… “嫂嫂最近倒是经常出来走动,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我那弟媳妇一双白眼珠在我脸上瞟啊瞟,。 “什么风声?”上来就说什么风声,我听到的事情多了,怎么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弟媳妇捂着嘴咯咯笑:“那可不巧了,嫂嫂日后就知道了,不过,嫂嫂倒是可以常往西边转转,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我狐疑看着她,问:“有什么事你说不就罢了,不必这般遮掩。” 弟媳妇受惊般张大嘴,表情夸张得失真:“那可不行,大哥是家主,若是我犯了错,大哥还不一气之下把我赶出家门哪?说来,当初老爷子不是把大哥赶出去了嘛,我还为此感伤了许久,万幸又回来啦,真是可喜可贺……” 这就是我弟媳妇每次必说的话题,第一次的时候我还想着这人不错,但听的次数多了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原来初家并不了解项霁的身世,嫁过来后才知道他并不是项家亲生。于是就开始了,这位初家小姐总怕日后没有家产可分,当初项秋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她也着实高兴了一番。没想到项秋不但回来了,还正式成家,全面开始接手项家的产业了…… “是啊,世事不可测,要不弟媳妇就陪我去西边看看?我还真是好奇得很。”我瞭望西方,琼楼玉阁遮挡。 她的表情明明跃跃欲试了,但还迟迟疑疑道:“这……不好吧,若是大哥知道了……” “放心,他今天早上去京城了,一时半会的回不来。再说,就算他知道了,我还保不了你吗?“但愿她说的事情有什么价值,若不然有她好看。 “那嫂嫂随我来,要我说啊,这种狐媚子坚决不能留,看她那嚣张的样子,将来还指不定怎样呢……“她边念叨边往前走,丝毫不在意我有没有跟上。 听着她的话,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几个词不断在脑海里回荡,狐媚子、嚣张、将来、不能留…… 她带着我左绕右转,一刻钟后才停下,指着不远处的院子一脸看好戏的笑:“嫂嫂,就是那里,。要不您还是自己过去吧,我突然想起来刚刚是要去婆婆房里的。“ “哦?那你快去吧,别让婆婆久等了。“演戏谁不会,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么。 她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离开,我呆呆看着不远处的院子。院门很新,应该是最近刚刚换过的。附近很清净,但也打扫的很干净。 我深吸气,终于踏出脚步,走近院门,甚至还能闻到木材的味道。本想去敲门,却不料手碰到院门时,院门竟然自己打开,原来时主人并未上锁。 院子收拾的很干净,里面摆放的东西也俱是新的,甚至院子里的砖都是新换过的。 “有人吗?“ 院子里听不到任何声音,越是这样,心里越是惊慌起来。 “有人吗?“ “当然有。“身后突兀穿来一个女声。 我听到声音就要转头,可身后的人并没有给我机会,因为我感到脑后一痛,整个身子都是一晃,然后又是一棍子,我终于失去了意识。 头皮一阵阵发痛,我下意识拿手去碰,接着嗷一声喊出来,真疼! 意识回转,我心中暗道不好,睁开眼睛去望,四周竟然全是漆黑。我一惊,不顾脑后的疼痛爬起来去摸索,终于摸到了窗户和门,心中稍安,只是深夜,眼睛没事! 我拽着门使劲晃荡,听到一阵叮啷啷的响声,一阵无语,还去看别人的秘密呢,现在竟然被别人绑了,。胡柠啊胡柠,你就是一悲催姐。 我不是哭情剧的女主角,自然不会傻呆呆去晃着门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 我顺着墙根坐下,决定天亮了再说。现在夜深露重,又不了解地形,当然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万一是深山老林呢?万一有野狼呢?就算没有野狼万一有流氓呢? 半迷糊半清醒撑到天明,我从窗户缝里往外看,先舒一口气,不是深山老林。 屋子应该是放杂物的,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像缺了腿的绣墩,断了腿的桌子,最搞笑的是竟然还有一张破床,只不过是竖放着,靠在墙上。 很好,看来这个院子里住的人是个恶茬,连我都敢这样对待,也就是说肯定有人给了她胆子。至于那人是谁,心里一阵烦躁,才不过几个月,这就忍不住了么? 我压下烦闷,举起那张烂绣墩来往门上砸,只是这门比我想象的要结实,砸了许久也不见动静。我把绣墩扔到地上,从怀里抽出匕首朝着门一刀刀划。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约半个时辰,我终于把那扇门解决,大摇大摆走出来,一出门就见到齐欧呆头鹅似的站在外面,吃惊不小的样子。 “我的姑奶奶,还以为这里闹鬼呢?小姐啊,您能不能别老这么吓人,知不知道全府的人找了您一个晚上?要是再找不到您,惠儿能把我掐死,血燕能把我剁了……“ 我轻瞟他一眼,不理会他的牢骚,倒是对他出现在这里很好奇:“你怎么在这,还有,知道我在里面怎么不救我?“ 齐欧笑:“小姐,您哪用我救,就您刚刚拿刀子那气势,有多少个恶徒也不够您下菜的啊!“ 我瞧一眼那被分尸的门,的确是挺惨的,但它也算可怜,完全是被我迁怒了,。 “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怎么找来的?“ “还不是这小东西,果然忠心,我把它一放出来它就知道往您这飞,就是它飞的太快,我费了些力气追它。“齐欧举起手里的乌雉给我看。 我盯着全身雪白的乌雉厌烦不已,现在半点也不想见到与他有关的东西。不经意感觉到手里的匕首,恨恨扔到地上,抬脚狠踩几脚才感觉略略舒服了一些。 “小姐,你知道了……“齐欧捧着乌雉躲在一边,小声问。 我怒极:“你也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欧一脸委屈:“小姐不问我怎么说?本来我都想好了,只要小姐问我最近惠儿和宋琪为什么不正常我就告诉您,可是您也不问,我……“ “够了!她们也早就知道?“合着就是瞒着我一个人,难道他们不认为这件事最该知道的人就是我吗? “知道……表小姐来的前一天的事情,本来这女子是养在最后面的院子的,那日不知道是为什么,姑爷突然把她接到这里,还把这里修整了一番。还有就是……她,她的,她的肚子……“齐欧吞吞吐吐,但一双眼睛往我肚子上看。 一阵眩晕,项秋,你够狠! “小姐?“齐欧扶住我。 浑身难受,甚至感觉都不会了呼吸:“背我回去,累……“ 齐欧把我背回住处,我呆呆看着跪在床下的三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小姐,您说句话,都怪惠儿,您骂惠儿吧,小姐……“惠儿哭哭啼啼,本来是很郁郁的场景,她偏偏哭得眼泪鼻涕乱飞,还时不时把鼻涕往袖子上地上擦,。 “起来吧,说说那个人,所有……“ 三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琪姐走近一步,开始告诉我许久前就应该知道的事情。 “她叫王婉,听说还是小姐曾经救过的人,现在有孕在身。按日子算,应该跟小姐差不了多少。别的,也就是知道她无亲无故,单身一人。是去年开始住到靖国公府的,跟二夫人不和。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独居到别处。现在看来,必然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姑爷的……“ 王婉,王婉,王婉……仿佛是听过她的名字,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跟我有过关系,我还救过她?我胡柠什么时候还当过这种雷锋? 王婉……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她!王婉,好一个王婉,不就是那个在温阳城里被地痞卖尸体的那个王婉么?不就是我帮过的王婉么?王婉,王婉,我是农夫你是蛇! “原来是她,我记起来了,她……跟我怀孕日子差不多?“ 三人点头,心中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只是好冷,明明是夏天的,感觉比三九天还要冷。 “姑爷什么时候回来,可有消息?“ “说是最迟二十天。“齐欧答话。 我闭上眼睛,滑到床上躺下,疲惫说:“等他回来再说吧,我累了,你们……“ “柠儿,你怎可这般懦弱?等他回来?莫不是你要容忍那个女人?傻瓜,那往后哪里还有你的地位?“司徒玉珏风风火火进来,一脸怒容。 “柠儿,别傻了,这人不能留!“ ------------ 第一百四七章 有风吹来是忧伤 “表姐,我不像你,会把男人看得那么重,。等他回来我会问清楚,倘若他……“我说不下去,倘若怎样呢?倘若娶小妾就跟他分开?现在他的意思不是摆明了吗? 就算他说不娶,我又情何以堪?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养在府里,更甚者,孩子都有了。现在他把王婉接到新院子去住,不就已经说明了项秋的意思了吗? “惠儿,收拾东西,我们回去。“说着我就要起身,司徒玉珏一把把我按回去。 “傻丫头,你现在使性子又有什么用?你肚子里怀着项家的孩子,她肚子里也照样怀着项家的孩子,。将来若是个女孩也就罢了,你可想过是个男孩该怎么办?要是生在你前面,抑或你生个女孩该怎么办?长子和嫡子,将来会怎么样你可想过?你现在为了一时意气,将来苦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司徒玉珏直直望着我的眼,句句说到我的痛处。 “我……“我想说可以自己养孩子,最终还是没说出这种傻话,自己养孩子,怎么可能,就算是在现代,单身妈妈养孩子还不是累死累活的么?何况,在这里的女子根本没能力养孩子。 “表姐,你让我静静。“我扶着疼痛的头,始知现实的残酷。 “柠儿,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就是个好机会,她这样待你,你完全可以让老夫人做主。老夫人那么疼你,就算不会怎么样,也能压住她,不是吗?“司徒玉珏抓着我的手,表情略有狰狞。 真得要这样吗?为了项秋,把自己变成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我不是在矫情。也不是在自命清高,只是一向老实惯了,怕自己做了这种事睡不安稳。 “不用,琪姐,去给老夫人那回话,就说昨日见到王婉,一时投机,忘了时间,最后……看着天色太晚就宿在了那边。“ 琪姐迟疑看着我,我对她点头,没什么好迟疑的,我不会把事情在这种明面上解决,因为刚刚心中已经闪过一个念头,只是,很恶毒…… 司徒玉珏恨铁不成钢的走了,那样子简直就是看一坨烂泥。 “小姐,你真的能忍受姑爷这样待您?“惠儿还带着哭腔,眼睛更是红红的。 我抚摸她的头,叹息,傻丫头…… 我固然可以一走了之,但孩子呢?往后就跟项秋没有联系了吗?现在走真的能放的下项秋?人,果然是贱,! 我把惠儿支出去,留下齐欧,让他检查过四周后,终于咬牙说出自己的想法:“齐欧,给血燕传消息,让她在远点的地方找几个四个月到六个月的孕妇,必须是自愿的,找来养在附近,保证是女胎。“ 齐欧深深看我一眼,转身要离开,我叫住他:“还有,弄清楚她的产期,必要时下点药,我要她与我同日分娩。“ “小姐,原先我以为你不适合做二十四卫的主人,今日倒叫我刮目相看了,果然不似一般的蠢女人。“ 我苦笑,自己这样岂不是比一般的蠢女人残酷多了?抢别人的孩子,让孩子没有亲生母亲…… 项秋,只有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会把你的孩子养在身边,会待他若亲子,但,别有下次…… 婆婆听说后还是过来看了一下我,握着我的手叹气:“柠儿,是鹄秋的不是,项家从未有娶小妾之人,当初华云先生说项家的诅咒能解的时候,我跟你公公还以为是项家日后子孙兴旺,不想是应验在这上头。当初我知道的时候也是气愤,但鹄秋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们也是……“ “柠儿,你别担心,我看着那女子也不像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家里自然是你主事,你把她安排到远点的院子,眼不见心不烦,就当,就当看不到吧!“ 婆婆说什么我就应什么,全程微笑听着,婆婆大抵以为我心里难受,唉声叹气走了。 我望着床顶发呆,什么也没想,只是发呆…… 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齐欧的声音:“小姐,命令传过去了,过不了几天就能传回消息。“ 我低低应一声,问道:“齐欧,你武功不高吗?为什么惠儿脚步很轻,琪姐的听不到脚步声,你的就那么重呢?“ 隔了一会儿齐欧才回答:“小姐大约没什么机会知道了,不过小姐应该也不想知道,。“ “是吗?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三天,我整整三天没有出过房间,有时候都感觉自己没意思,到底是多大的事,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小姐,血燕传回消息,最晚半个月后带过人来。还有,高将军快要与阮绿定下了,可能近期会送来请柬,问您什么时候启程,她会安排好一切。“ 老高还真把阮绿拿下了,心里为他欢喜,想到自己的这些破事儿又感到有些悲凉。 “乌雉呢?“ “在笼子里呢,小姐要它做什么?“齐欧一脸问号。 “让它传信。“我没好气的说。 我一手抓着乌雉的腿,一手慢慢抚摸它的头,像极了宰猪前给猪慢慢抚摸的架势。乌雉在我手下瑟瑟发抖,一双小眼睛看都不敢看我。我就说它通人性,你看,现在不就能感应到我心里的不平静吗? “去给项秋送消息,让他在京城等我。“ 我决定回京城去带几天,这靖国公府的低气压实在让我喘不过气来,受够了这种活在别人异样眼光下的日子。 婆婆知道我要回京城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我路上小心,照例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让我带回去。反应最大的是司徒玉珏,实际上我也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本来她是投奔我来的,现在我竟然要出门,实在是不地道。所以,没办法,我只好同意她的提议,带着她一起去京城。 老高的请柬还没有发出我就到了他的府上,走进内院我就笑了出来,这是我半个月来第一次笑出来,但我实在忍不住,。 “哈哈哈哈……高笑,你还能再搞笑点么?齐天大圣,蜘蛛侠,你怎么不建个水帘洞?“ 老高作势敲我的头:“死丫头不准笑,这是怀旧,懂不懂啊你?“ 我撇嘴:“幼稚,你还没长大吧?现在有条件了,你不会是弄了几个钢铁侠藏在屋里吧?“ 老高得瑟看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没有?“ “真有?“ “当然,带你去开开眼界?“ 我赶紧摆手,对那些东西还真是敬而远之,一堆铁疙瘩罢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喜欢。 “胡柠,你不会是还没回胡家庄,直接过来的吧?“老高冲门外示意。 我知道他是指门外那些东西,可我的确是没回胡家庄直接过来的。 “我成亲的时候你都没送红包,先过来跟你讨论讨论红包问题。“我挑眉弄眼看他和他身后的阮绿。 阮绿毫不做作,不羞不臊直接要嫁妆:“小姐,红包不红包的我不管,当初您可是同意了的。我是您的人。您总得给嫁妆的吧?别说您堂堂天下首富的夫人给不起自己的丫鬟陪送嫁妆!“ 我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要是这丫头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自己应该拿嫁妆陪送。 “那,老高,你看给多少合适呢?可要想清楚,一辈子就这一次,要少了没机会补上的。“ 老高真的开始思考,看样子着实苦恼了一番,才道:“这事儿还真不好说,要不你在这先住下,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是啊,小姐,要不先在这里住下吧,!“阮绿也劝。 我恋恋不舍看着那块标着“齐天大圣“的院子,的确想跟老高聊个几天,可是…… “不行啊,我表姐还在另一条路上等着我呢,我先回胡家庄,有时间再过来,那个‘齐天大圣‘的院子可得给我留着。就是不知道我有时间的适时候你们还有没有时间,可别到时候再把我往外赶。“我打趣。 老高表情一顿,看向那块牌匾,隔了一会道:“胡说八道,那就回吧,有空过来。“ 匆匆忙忙赶回与司徒玉珏分手的路口,连老高的屋都没进,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竟然只有琪姐一个人在,司徒表姐不知看到什么,匆匆离开了,只是让琪姐告诉我一声。 我无语,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急急忙忙赶回来了,在老高那待几天多好啊! 赶到胡家庄的时候已经很晚,本以为项秋知道我要来,算着日子也应该让胡家庄给我留门。不想门房开门的时候一脸惊讶,竟然毫不知我要回来的消息。再问他项秋在哪里,他竟然说昨天就回尤西城了。 我心中那个气啊,你个项秋,知道我要来还回去,回去也就罢了,连个消息都不给传。 再一想,不会是乌雉那小东西没把消息传到吧?可是不应该啊,乌雉原先是跟着项秋的,与它沟通起来,项秋绝对比我厉害多了。要说乌雉没到,那更是不可能,这么多次没出问题,没理由这次有问题啊!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当我第二天看到一身便服的云飞的时候更是疑惑,最最疑惑的是,乌雉怎么会在他的手里?最最最疑惑的是,这鸟什么时候跟云飞这么亲昵了?它原先的主人不是项秋吗? ------------ 第一百四八章 勺碰锅沿唇碰齿 “民妇项胡氏拜见……” “不必,师妹多礼了,我今日便服出访,师妹这样倒见外了,。”云飞一手支起供乌雉落脚,一手扶着我的胳膊,不让我下跪。 我躲开他的手,低眉顺目:“皇上既然这么吩咐,就请皇上莫怪民妇不礼之罪。民妇可否得知,乌雉是怎么落到皇上的手里的?” 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被闲言乱语了,总归不好。 乌雉听我叫它的名字,甚是委屈看一眼云飞。云飞轻笑,扬起手臂让它借势飞到我的肩上。 我恨恨瞪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去找项秋,你却往皇宫里跑,皇宫里是太监多不是美男多,你有点原则好不好? “咕噜……”乌雉冲云飞叫,我严厉一瞪,乌雉立刻老实,收着翅膀老实站在我肩上。 “师妹不必怪它,只是我外出狩猎,恰好看到它,所以才会……” 狩猎?骗鬼呢? “皇上好兴致,夏天狩猎,想必别有一番滋味吧,!”我就不信他们一帮人会顶着大太阳去狩猎,到底是有多想去拉弓啊! “那日突然想去罢了,多日不见,师妹不想让我去屋里坐坐?” 我与琪姐对视,琪姐自然不敢有什么表示,我只好请他进屋:“是民妇怠慢了,皇上里面请!” 实际上,我心里想的是,您老人家现在金贵,入这小小的胡家庄轻而易举,我都不知道您就站我面前了。入这胡家庄一个小小的房间那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进了屋子,云飞,堂堂的云国皇帝,直接就坐到了一个有夫之妇的床上。 我一阵脸红,既羞又恼,这人是傻的吗?一个有夫之妇的闺房要进也就进了,一个有夫之妇的床是想上就上的吗? “师妹不坐?”云飞指指中央的绣墩。 我清清嗓子坐下,屁股刚坐稳,那边他又提问:“师妹不请我喝杯茶水?” 我无奈,示意琪姐去端茶,同时告罪:“民妇失礼,怠慢了圣上!” “无妨,你们也退下吧!”云飞把他身边的一群人支走。 我不自在起来,这人能不能别这样,会让人误会的,会有人说闲话的…… 云飞的侍卫退出去也就罢了,竟然还体贴的关上了门。我巴巴看着那门,思考着要不要去把它打开。 “柠儿……”云飞叫的情谊绵绵,我浑身冒鸡皮疙瘩。 云飞这样还不罢休,竟然站起身走过来把我揽进怀里,我躲闪不及,被他抱个正着。 “皇上……” “嘘……别说话,知道吗,我很想你,。”云飞把下巴担在我的肩上。 我想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提前用手隔开,我欲哭无泪看着门口,期待琪姐快些进来。 “放松一点,抱着你像抱着石头似的,一点也不舒服。”云飞在我耳边说话,热热的气体喷到耳朵上,痒痒的。 我在心里狂骂,嫌弃我抱着不舒服就别抱啊,你后宫里那么多温香软玉等着你去抱,你怎么不去啊?你就是个种马,短短几个月娶了十几个妃子,也不怕撑着! “柠儿,我们逃走吧!”他说。 我呆住,原先也不知道我还有这祸国殃民的本事,现在一个皇帝跟我说私奔,我是不是该赶紧脱了鞋子跟着他跑? “皇皇上,我我们……不合适!”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我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抬腿踢他,但被搂得太紧,没法伸腿。 “唉!时间总是太短,我该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皇上,”云飞停住脚步,我稳住心神,问:“皇上可是拿我与项秋做了什么交易?” 云飞背着我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没有,没有交易。” “那皇上可记得,我已经把金针都归还,我们,往后还是不见面的好。” “柠儿,你不明白……” 我咬住下唇,是的,我不明白,不明白内心的那点悸动从何而来,。 云飞离开了,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落寞?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 此后两天云飞果然都按时过来,只是没有再越矩,不过是坐着聊着无关痛痒的琐事。 第三天云飞没有再来,因为项秋回来了,而且是一脸怒容。先是怨我没有给他早点送信,又怨后来派去拦截他的人脚程太慢。我振振有词拿出乌雉来,他终是无话可说。 他无话可说但我有话要问:“项秋,乌雉为什么没在你手里,又是怎么会让云飞抓到的?” “那我怎么会知道?”项秋亦皱眉。 “原来是你的东西,你不知道?” “那现在不是你的吗?我当然不知道。” “可是我让它到京城来给你送消息!” “那你问它,我怎么会知道?” “你……” 吵到最后越来越激烈,连爹爹都惊动了,不过爹爹也只是象征性拦了几句,毕竟是在胡家庄,说的太狠就是欺负他了。 “项秋,最后一个问题,府里的那个王婉是怎么回事?”我本不想说的,我知道这是句废话,可就是控制不住内心肆虐的嫉妒。 “婉儿?你见到她了,那正好,我本来还苦恼怎么告诉你,现在也不用愁了。”项秋气咻咻地说。 我分不清这是不是气话,只是感觉这么多天强撑的信念轰然倒塌,原来,这就是他的心声…… “项秋,我……算我有眼无珠,!” 我夺门而出,奔着外面跑,但身子太重,想必跑起来的姿势定然奇丑无比。 “小姐,注意身子!”琪姐拦在我前面,一脸郑重。 我自嘲:“琪姐,你看还有人在意我吗?” “小姐,当然有人在意,还有老爷夫人呢,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呢!” 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腹部,点头:“是啊,还有它……去雇辆马车,高将军府上。” 浑浑噩噩来到老高那里,老高看到我的样子一惊:“胡柠,怎么了?” 我望着他,悲伤委屈一起涌上来,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老高……” “胡柠,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老高手足无措。 “将军,您就让小姐痛快哭一会儿吧,她心里难受。”惠儿也在旁边摸眼泪。 “胡柠,跟他吵架了?”老高小心翼翼问。 不提还罢,他一问我更难受,哭声自然也更大,老高只好慢慢帮我顺气。 哭到最后只剩抽哒,老高才扶着我去后院。只是不经意看到阮绿神色有些难堪,我心中对老高暗道抱歉,可是这种事还是让老高自己去解释吧,尽管闯祸的是我。 “老高,送我去那个院子吧,我想睡觉了。”我望向那处齐天大圣的院子。 “行,那院子可是一直上锁的,除了高萱还没有别人住过。” “高萱?你那干妹妹啊?她不是怀孕了嘛,怎么还栓不住上边那位?还是上边那位脑子不正常?”我怨恨道,不叫是他的话也不至于跟项秋吵成这样,。我想着,他生气大约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云飞。 “上边那位……最近是有些不正常,特别是当上那个位子之后,不似先前才华,许多事情都频频出错。” 我抽抽鼻子,事不关己,无所谓道:“兴许坐上那个位子心态不一样了呢,多少人都栽在那。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回吧!还有,明天不要叫我,我想睡觉。” “睡觉太多对身体不好,我陪你到处转转,或者是,下几盘五子棋?”老高两眼冒光,也不知道兴奋什么。 “不去!也不下!要是你实在烦闷可以陪你玩儿一象二虎,怎么样?” “幼稚,那是小孩子玩的。” “五子棋就不是小孩子玩的?想玩拿象棋,奉陪到底。” “我有,马上拿给你,等我!” 老高说完匆匆离去,竟像是十分兴奋。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想睡也睡不着的。 “小姐,您与他……”阮绿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阮绿,你跟他成亲,按例我该称你一声嫂子。你感觉,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吗?”不想她误会,但也没想太矫情。 “叶莺,你府里都没人伺候的吗?”齐欧在一旁纳罕问。 我奇怪,周围不是跟着几个人吗,怎么就没人伺候了? “有啊,还有个门房和小厮,他说用不了太多人,若不是我说这些人是跟着我来的,根本进不了将军府,。”阮绿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的自豪都听了个明白。 “胡柠,象棋,待会可别悔棋!”老高举着棋盒回来,表情愉悦得很。 “我胡柠从来不悔棋!”我不屑看他,我的水平还用悔棋那么麻烦? 一众人等围着我跟老高,我先走炮,抬手就把老高的卒吃了,老高看着我无语,许久才抬手轻轻把我的兵解决。 “胡柠,你的确不用悔棋,就你这水平,跟孩子玩都嫌你棋艺烂!”老高一改开始时的郑重其事,轻轻松松就把我的帅吃了。 “再来,你好歹让我在棋盘上多待一会儿啊!”我边摆棋子边商量。 “哼哼,我还没嫌弃你呢,这水平也敢说会下象棋!”老高边摆棋子边嘲笑。 五局过后,老高打死不跟我下第六局,就差哭着喊着求我去玩五子棋了。 “老高你不厚道!” “对你厚道就是对我自己不人道!” “你好歹让我过瘾啊!” “这样的水平你都能上瘾?真是厉害厉害!” “喂!别惹我哈……” “小姐,我来帮你出气,怎样?”齐欧在旁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狐疑打量他:“你会吗?” 咱棋艺虽烂,好歹还知道规矩不是?你一个古人,连棋盘都没碰过,看了几局就敢上手了? ------------ 第一百四九章 京城不寐将军府 “这不是有小姐在旁边坐镇么,就让我试试?”齐欧媚笑,。 我一听也是,他要是不会我告诉他就行了,反正也坐累了,权当起来活动活动吧! 齐欧一落座,老高的表情顿时一正:“欧阳军师初次下这象棋,让你先走。” “莫要客气,还是按常规来吧!” 说完就拾起了炮,我点头,甚得我意。却不料他并没有去吃卒,而是往左边去走。 老高终于展露笑颜:“架炮!好棋。” 有多少次啊,我忍不住给齐欧支招,恨不得把会的全教给他,直到…… “胡柠,你再吵我们去别处下!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吗?” 我抽回指在棋盘上的手,暗暗诅咒,不听我的拉倒,待会就输! 老高冲我吼过后表情舒展不少,我暗恨,诅咒他赢不了,! “罗汉炮!果然不愧是魏王军师,初初下棋便可如此厉害!”老高惊讶无比。 “将军谬赞,不过是侥幸罢了,也是将军让我,不若,再开一盘?” “甚好!” 两个狼狈为奸的男人,两个基情四射的男人,终于看对了眼,一步步往下走。 “嫂嫂,你家的围棋呢?咱们玩那个。”我怨恨看着那两个脉脉传情的两人。 “小姐,您……围棋似乎更难一些,我们都不会啊!”阮绿为难开口。 我眉开眼笑:“无妨,我也不会。” 围棋端过来,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过来陪我下,我紧紧盯着惠儿,好姑娘终于自觉坐到我对面。 我开开心心地给她讲五子棋的规则,本以为会费一番力气,却不想只一遍惠儿便说懂了。 我欢快落子,惠儿紧随其后,只是每次落子都要思考半天。我都怀疑,等跟他下完这盘,我都要变石头人了。 很容易的,我就胜了,有点胜之不武,但惠儿很听话的没有说什么,自觉收拾棋子。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等我再赢两盘就去睡了,但没想到,惠儿丝毫不给我机会。 “惠儿,你还挺厉害的啊这次小心了,我一定要赢你!” 惠儿憨厚一笑,喷出口水无数:“不过是玩,小姐别太认真了。” 我也对她笑,心中却不以为然,若是不再赢一盘,面子往哪放啊,! 我拿出全部精力应对,终于险险赢了一盘。面子虽然回来了,却失去了再继续的兴趣。要是玩也加上了心眼,便是痛苦了。 “嫂嫂,你来,我去休养着了。” 阮绿没多大兴趣,她的精力全用在了老高那,两眼冒出的崇拜之光滔滔不可挡。 琪姐跟惠儿对阵,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一停下来又感觉难受得要死,倘若不是大着肚子,想必我就提着个酒壶去买醉了。 我转悠到老高身后,道:“老高,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老高举着一枚棋子思索,百忙之中敷衍道:“讲!” 我作势思考一下,问:“荤的素的?” “荤的!”老高说完差点滑到桌子底下。 “胡柠,你就不能别这么惊人!认识你之后日子没一天平静的,要不是心脏够好,早跟老马去喝茶了。” 我撇嘴,老马理你吗,自以为看了点**宣言就懂马克思主义了?人家王明那才叫懂呢,不然怎么拿着自己人开刀?说起这个人也算是个极品,说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当家的,就愣是把自己这边的人杀的杀,赶的赶,想只留下几个无产阶级去送命。他怎么不想想,中国的无产阶级比例是多少。 “胡柠?”老高一脸惊吓拿手在我眼前晃。 我拨开他的手:“没事,开始讲了啊,有一只蚂蚁跟一只大象结婚了,然后有一天大象突然倒地不起,蚂蚁在旁边呜哇哇大哭'亲爱的,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就不用干别的事了,。'” 我期待看这老高,像一只等着主人喂食的小狗,还是哈巴狗。 “太老了,换一个。” “哦,还有,一只熊跟一个人是朋友,有一天,人在睡觉,熊看到一只蚊子落在了人的脸上,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将!” “哦,一个人跑到上帝面前……” 老高扶额:“我说将没说讲,胡柠,要不你去外面透透气?” 内心略感凄凉,又招人厌了吗? 我闲逛到外面,琪姐本是想跟出来的,我没让。夜风清凉,全当赏月了。 将军府里有个亭子,此刻里面竟然有人站在里面,若不是月光够好还不容易发现。 “什么人?” “才一日不见,柠儿就不认得我了?”清泉般的声音自那边传来。 我下意识想躲,每次见到他都感觉想出轨,委实讨厌。 “皇上深夜外出,不怕被朝里的人责问?”皇上也没有这么自由的吧,不是有人专门管皇帝的言行的吗?怎么眼前这位毫不在意,整天往外跑呢? “你是在关心我?” “你拿扇子挺好看,就是没什么气势。”话题太敏感,我立刻转走。 “那拿什么好?剑?还是刀?” “呵呵,你每次出来都带的人不少,怕被……那个啥?”我看向他身后的几个黑子大汉,他们俱是站的笔直,胸前的肌肉犹若硬石,。 “没办法,必须要带在身边,跟别人的约定。”云飞无所谓笑。 “还有人能限制您啊,我还以为没人能压制呢!”我别开视线,防止自己对着他心跳加速。 说来也奇怪,按说以我二十多年的经验来说,我不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啊,最近怎么老是乱发春呢?莫非人都有这种潜质,只是开发的早晚的问题? “胡柠,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云飞忽然严肃问道。 我浑身一僵,没想到他又问这个问题,都这么多次了,为毛要一直纠结这个呢? “皇上,真要听实话?” “略等一会儿,你们退下。”云飞抬手挥退左右,眼睛却一直望着我,生怕错过什么的样子。 我被他逗笑,却为了迎合这种气氛压低了声音:“皇上可记得王茜楠?” “王茜楠?王尚书的女儿?”云飞皱紧眉头,似乎很不明白我为什么提到她。 “我跟她……”说到这里竟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刚刚的勇气消失无踪。 “你认得她?恨我害了她?”不料云飞自己往后发展了剧情。 我看着他轻笑:“不是,在嫁到王府前她就已经过世,那天成亲的人是我。” 反正已经死无对证,索性真真假假乱说一通好了。 “也就是说,你们……我们本该是夫妻的?若不是当时给你下药,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你的人生更不会有后来的项秋?他……我才是命中之人,项秋才是夺走你的人?这就是师父说的意思?不让我们争,他早就看透了这些?”云飞有些紊乱,甚至有些失控,。 我目瞪口呆,这里的人就这么信命?还是,他对我的感情真有这么深? “那你又是为什么对他……不是应该认定我的吗?”云飞双手紧握桌沿,十分激动。 “这个……你一见面就说要杀我,况且我也没在意您什么个模样,怎么会认定?”我还没变态到喜欢一个杀人犯的地步吧!况且杀的还是我。 “不对,那你又是怎么失忆的呢?你应该是在王茜楠去世的那天前就出现在了罗安城,然后就说失忆。罗安城的大夫明明说你身体并无不妥,罗安城离京城不下千里,你又是怎么做到的?”云飞一条条问出来,让我怀疑他该去当神探。 怎么回答呢?跨度是大了点,那边尸体还没凉我就跑那边了,也不对,是还没翘辫子的时候,胡大小姐已经做出许多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了。 “你也知道,二十四卫的事……” “那你兄长果然是廉王的人?” “当然不是,只是我倒霉,被他们利用了。”我的小心肝一跳,怎么又牵扯上胡兄了啊,他是炮灰的,酱油党啊! “原来如此,你的经历还挺丰富的,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大家小姐。” 我干笑:“是啊,很丰富,还有更丰富的呢……” 从来都是悲催到家的人,出去排队买东西**队,回家略晚点碰到抢劫的,暑假打工租房还碰到一个偷开我门的邻居。 “你,现在还想待在他身边吗?在他那样对你的情况下,。”云飞轻声问,趁着月色正浓时。 “为什么不?”我瞭望月色。 “那个王婉,你不在意?” “在意什么,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真这么想?” 我苦笑:“不是,因为我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算是扯平了。” 他如此待我,我换了他的孩子,说起来,可能我更恶毒。 云飞呆住,许久才问:“你知道了?” “什么?”我奇怪,这算什么问题,没头没脑的。 “你说对不起他的事……” “噢,不是刚开始一直在逃婚吗,应该让他丢了很大的面子,很对不起他。”我随口胡说。 “原来是这个……那,若是我说不会这样待你呢,你可愿入宫?”云飞一脸纠结表情问。 我认真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能问出这种傻问题。 “皇上,我不喜欢小妾,丁点也不喜欢,跟项秋比起来,您那的女人该挂牌号了吧?” “挂牌号做什么?” “呵呵,叫不上名字可以直接喊号啊!”洪秀全不就是这么干的,从一到八十八。 “呵,好法子,回去可以试试。” ------------ 第一百五十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 后面没有再说这些事,反而谈起了江湖上的一些事,。听说章雾儿跟陆林琴瑟和谐,最不和谐的是我那表姐司徒玉珏,明明她才是陆林的夫人,现在却成了小丑。 云飞离开后,我溜达着往回走,却不料被一个一身银衣,满脸怒容的项秋拦住。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先是往一个男人家里跑,现在又与另一个男人笑语连连,我就这么收不住你的心?” 我生气,你生气归生气,可也不能满嘴跑火车,乱冤枉人啊! “什么叫往一个男人家里跑?老高马上要成亲了,我不过是往哥哥嫂嫂家里跑,。还有云飞,上次我不是已经守着你的面说清楚了吗?你到底怎么回事,刚开始就是这样,好不容易以为你改变了,现在又这样。你别忘了,有小妾的是你不是我,凭什么来质问我?” 我说完后与他对视,期望他能说声抱歉,而他却只是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离开。 “到底是我赢了还是他赢了?” 本来好了一点的心情又被他破坏个干净,我怒气冲冲回到房间。老高和齐欧两人相见恨晚,直到东方泛白才意犹未尽散了。而我们别的人自然没有陪坐了一夜,但也俱是过了半夜才离开。 老高和齐欧果然看对了眼,每天早早就凑在一起,很晚的时候才会各自散了。 而我,项秋没有再回来找我。人果然是犯贱的,这几天我考虑的不是发狠不再回去,而是考虑若是他一直不低头,我该怎么寻个理由回去。 还有一件事迫在眉睫,阮绿的嫁妆问题。她是水禾的女儿,父亲是谁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的事,廉王出事后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同廉王妃一般,早早遁了。 阮绿的嫁妆自然要我来负责,可是我……胡家庄现在在胡哥哥手里,对我自然是慷慨得很,可阮绿与他没什么关系啊!就算是说要送嫁妆,于情于礼怎么算也不该胡家庄管。再说夏无双那,回来后一直没去看他,只是听了些他的消息,前段时间还是申明明在靖国公府拿了银两救济他。 我固然是首富的妻子,但没私房啊! 我倒提着乌雉的爪子:“小白,上次的事情咱就不计较了。这次要是再弄砸了,我就喝鸽子汤!去跟项秋说,让他准备阮绿的嫁妆,是项秋项秋,记住了?” 乌雉拼命点头,翅膀还一扇一扇的,试图转过身子来。 光是这样感觉不放心,利诱道:“给项秋送完信回来喂你好吃的,糕点好不好?听老高说这里有几间酒楼卖的糕点很棒,!” 乌雉欢快了些,扑棱着翅膀转瞬就不见了身影。 我舒服躺到榻上,项秋啊项秋,和平的橄榄枝我已经递出,适可而止,给台阶就下了吧哈,若是过分了,老娘也没必要求着你。 不到半天,乌雉就回来了,本来嘛,他本就在京城。可随后进来的人让我纳闷,捏着乌雉无言。 “皇上怎么会……” 云飞轻笑:“我还想问你呢,乌雉突然跑来跟我又叫又跳的,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匆匆忙忙赶来了。” 我怒瞪某鸽,你是老了还是怎么着,让你去找项秋,你巴巴往皇宫飞啥?不知道里面多危险啊?还是已经受够了我,宁愿自寻死路啊? 乌雉两只小眼不断在我和云飞之间转,若是化成人性,说不定还能看出她脸上的纠结表情。 “师妹还没有学会控制乌雉?可能是它误会了你的意思,不过,你到底是让它去做什么呢?可是有了麻烦?可需要我的帮助?”云飞笑得儒雅。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要为阮绿办嫁妆,身上没钱,本来是想找项秋要的,可是……这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原先都可以看出廉王府的机关,现在却连人都认错。” “为什么不让下人去传话呢?这样一来也不会出错,还不会耽误事。“ “不一样,现在是他有错,但是他不认错还要我先低头?我低头也可以,但也不能让我一点面子都不留吧?我让乌雉去传消息就是给他台阶下了,可没想到乌雉又出状况。“我懊恼异常。 “你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我叹气:“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妒妇,不仅会把别人逼疯,还会把自己逼疯,。“ “看出来了,的确是妒妇……嫁妆的事你不用管了,保证会让你的丫鬟风风光光出嫁。“云飞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我站在那里,很不明白他高兴的是什么。 “胡柠,你能不能别把这尊大神往这里引了?皇帝每天往我这小庙里跑,你都不知道朝廷上成天暗示我是大奸臣,说我用了什么邪恶的法子让皇上离不开将军府。我冤不冤啊?“老高抱怨连连。 我同情摸摸他的手:“老高,你是在抱怨他每次来的时候都有人通报你,害你必须出来接驾吧?“ “哼,我是那样的人吗?胡柠,你出不起嫁妆就说啊,我又不在意,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我感激涕零:“老高,你是个好人!要不你出嫁妆吧!上次我成亲的时候你也没送红包,算是补上了。“ 不说还罢,我一说老高立刻跟炸毛公鸡般指责起我来:“红包?你还跟我要红包?当初是谁招呼不打一个就回京城?是谁话不说一句就风风火火成亲的?我倒是想送红包的,你也得给我机会啊!“ 我干笑:“不是未婚先孕,赶着补救吗?“ 老高哼哼两声,走出院子,回他的院子去了,齐欧还在等着他下棋呢! 惠儿担心看着我:“小姐,等着我成亲的时候,您岂不是还拿不起嫁妆?您嫁的可是天下首富!“ “呸呸呸,乌鸦嘴!你家小姐我总不能一直吵架吧,你看着,等我跟他和好了就先备下私房钱,肯定攒下你的嫁妆!“ 老高的婚礼定在六月初六,是个宜嫁宜娶的好日子,。婚前十天我把阮绿接回胡家庄,让她从胡家庄出嫁。 胡问寒很是大方的布置了胡家庄,只是我看着那些东西与上次没什么差别,也不知道是收起来的那些还是采办的人就是这个审美。 婚礼那天来了很多人,只是大多是朝廷上的人,唯一认识的人是云飞、项秋以及他身边的凡凡…… 我和齐欧、琪姐以及惠儿在另一个桌上,项秋竟然也没有任何想要过来的意思。凡凡站在他身边,不知道的人兴许以为她才是他的夫人。 我皮笑肉不笑对着前来敬酒的人,只要有人来就敷衍端起水杯意思意思。 “小三,小三!怎么了?“ “啊?夏无双?不是,大哥,你怎么来了?“刚刚好像没看到他啊。 “在后面那屋里,知道你来了,出来专门找你的。怎么了,不舒服?“夏无双关切问,“我去喊萧笙,让他过来给你看看。“ 我制止夏无双:“不用,大哥。我只是有些累,没事的,前天刚有大夫帮我看过,一切都很好。“ 其实是御医的,我当时问云飞为什么派御医来的时候他还错愕了下,说不知道下过这样的命令。后来告诉我,是当时喝醉了,后来那御医一直按时过来给我把脉。 “明明呢?“不是说他们两个现在关系很好了马上就要成了吗?以那丫头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紧跟着他。 夏无双无奈笑笑:“没来,知道你们会来,怕项秋怪她任性,抓她回尤西城。“ 我同情看着他:“大哥,要是靖国公府不同意你们的事怎么办?“ 不得不说申明明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本来嘛,项家家大业大,就算不在意是不是门当户对,可也不能让自家女儿嫁过去吃苦,。 “还好,要是靖国公府那边真的不同意,明明早就不在京城了。项老爷也给我传过信,愿意给我三年,让我扩展家业。“夏无双一笑,看得出来成熟稳重不少。原先他的笑是带着潇洒的,现在竟然是幸福。 我回笑,同时拍拍自己的头:“是啊,真笨!“ 老高的婚礼看着很热闹,但多少有些像不实在,也不算是不实在,也许是不真实,总之有些太政治了,大约是因为皇上坐在最高位的原因。 老高穿上红色袍子帅气不少,我这才感觉出他平时穿的有多素,原先的打扮简直就是个小老头。 拜完天地后又拜了祠堂,上面的字我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写的是些什么。但我想着肯定是老高随手乱写的,说不定明天就把这些牌位当柴烧了。 拜完祠堂就是吃吃喝喝了,我忍不住喝了几杯,琪姐一直在旁边无奈看着我,也怪我自己,任性起来谁也拦不住。 本来是感觉这里的酒就跟葡萄酒似的,醉不了人的,但不知道老高从哪里弄来的酒,明明还是那个味道,可就两杯,我竟然感觉有些晕乎了。 “小姐,没事吧?让您别喝,酒量浅还非要任性!“琪姐扶着我的手抱怨。 我挣扎起来,扶着额头:“没事,这么点酒伤不了人的,扶我回院子。“ “你就不能不这么幼稚!“项秋的喝声从左边传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 ------------ 第一百五一章 旧人犹伤新人笑 “为了与我赌气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就不能对自己负责点?“项秋冷着脸凶我,。 我委屈看着他,戒酒装疯:“你又不理我,还来管我做什么?让我们母子自己过就好了。“ “你院子哪边?我送你回去。“项秋不再跟我争辩,直接抱起我出酒宴。不经意看到云飞冷冷看着项秋,表情阴沉。 “不知道这酒不是普通的酒吗?上来就没休没止往嘴里倒,至于这么不爱惜自己吗?“项秋一边走一边絮叨。 我把头靠在他胸前,闭上眼睛:“那又怎样,你不是有一个小妾,还有一个红颜知己吗?等我离开了抱着小妾的儿子跟红颜知己好好过日子,多么有趣!“ 项秋顿住脚步:“柠儿,如果我说我必须要娶别人,但心里只有你,你会不会原谅我?我保证,她们只是摆设,我也不会宠着她们。“ 我的头离开他的胸前,漠然问道:“王婉不是最后一个?后面还会有很多?是不是为了你的原因,还要必要时去她们那里过夜?然后让她们有你的孩子?可是你会给我承诺,往后家里主事的还是我的孩子?“ “是。“项秋表情很痛苦,但我能听出他的坚决。 我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看着隆起的腹部低语:“项秋,我承受不了,若是那样,我会逃走,。你知道,我有能力的。放我下去,我想自己走。“ “我不过是打个比方,既然你不喜欢,自然不会发生。我抱你回去吧,你的人都没在身边,你又喝了酒……“ “放我下去!“我歇斯底里大喊,同时挣扎起来。 项秋手抱的更紧,劝道:“柠儿,别闹。“ 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压着自己,明明恨不得拆了他的刹车,却还要这样揣着藏着掖着。 “柠儿!“ 项秋闷哼一声,我趁此机会再挣扎,终于“扑通“一声掉到地上,顿时从尾椎骨往上依次移位直到嗓子眼,屁股更是生疼生疼的。项秋捂着胳膊,不顾被我咬伤的地方,过来扶我。 “有没有摔疼,要不要紧?“说着手摸上我的手腕。 我悔不当初,明明已经这么大的肚子了,非要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生气是自己的事情。孩子确实全家的事,出了事情肯定是我的错。 顾不得想别的,担心问项秋:“怎么样?孩子没事吧?” 项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倏的放开我的手,道:“没事,我看着是没事,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我不会什么医术的。” 我狐疑,不会什么医术?不会什么医术上来就抓着手腕看?看他的样子挺专业的,应该是会的样子。 “你真不会医术?看你的样子可不像,不会是因为我怀孕,所以偷偷跑去学医了吧?”我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屁股快成三瓣了还能思路这么清晰。 听了我的话后,项秋似是淡定了许多,轻轻点头,抱起我慢慢回院子,。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放心问,女人嘛,总是没安全感,特别是把他放到心里的时候。 “明白……今晚我留下,可好?” “这……那个,现在肚子太大了,而且我最近也感觉不是很……” “你想哪去了?”项秋打断我的推辞,“我是不放心,想守着你们母子罢了。” “啊?哦……”我恨不得缝死这张嘴,这种话说出来,显得我是有多猥琐啊! “柠儿还记得与我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吗?我是不是很……嗯,粗鲁?”不料他问出了这种问题来。 我尴尬,蚊子哼哼似的说:“还好,就是当时挺恨你的,没经我同意就冒犯。若不是夏无双救了我,然后又去了齐镇,说不定就被你直接绑回尤西了,那也许现在还没感情呢……” “嗯,是吗……”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本该给我早安吻的人,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见到老高和梳着妇人髻的阮绿。 阮绿见到我竟然脸红了,并且掩饰性咳嗽了两声,我嘿嘿笑,看来昨晚战况很激烈啊! “哎呀呀,那词儿叫什么来着?一夜七次郎,半年三张床啊!不知道高将军打算什么时候换新床啊?”我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个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猥琐。 阮绿一张脸犹如红布,红得那叫一个透彻,难怪都说脸红的像苹果。 又在京城磨蹭了几天,项秋带着我浩浩荡荡回尤西城。别人没看到的是,前几天有辆马车驶入尤西,落住在最偏远穷困的城北,。 回到靖国公府,一切似乎回到了当初。还是很难见到项秋的人,不过他每天晚上会过来陪我一会儿。可是,当我知道他每天白天也会去王婉那里的时候,顿时满嘴苦涩。 八月份快九月的时候,我的脚开始浮肿,其实是全身都在肿,不过是脚更明显,脸上都胖了不止一圈。 琪姐找了个大夫照顾那几个孕妇,一切平稳而缓慢的像前发展,只是每次去婆婆房里的时候都能看到王婉和二夫人在那里,尽管婆婆对王婉没什么好脸色。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十一月,几个月的时间,竟然除了吃就是睡,偶尔逗逗小狗养养猫,日子倒也清闲。第一次感到胎动的时候很兴奋,小心翼翼把手放上去,唯恐吓到肚子里的小人。 最近一个月婆婆不再让我往她房里去,反而每天来陪我一会儿,聊些项秋小时候的事。 很无聊的童年,还没有申明明一年的生活精彩,难怪养成这种让人发疯的性子。 “小姑小时候真这么皮啊,跑去拔人家种的草药?” “是啊,回来问她她还非说那是白薯,没把那老大夫气死!” “还把老大夫的胡子剪了?” “她讨厌那个老大夫来告状啊,后来还因为她捣乱差点瞎了眼,那次可是真把我气到了……” “呵呵……” 我们相谈甚欢的时候一身白衣的凡凡端着一碗东西进来,跪倒在脚边:“小姐,凡凡奉命回到小姐身边照顾。姑爷说不放心,还说凡凡心细,兴许能帮上什么忙。” 谁能理解喔此刻的感受呢?恨不得把汤掀翻到她脸上有没有呢? “婆婆,您感觉呢?”我尽量压制住怒气,装成个大度的人,。 婆婆细细打量一番,嫌弃道:“怎么这么瘦一点儿?能照顾好你吗?要不放到我房里去吧,赶明给你拨过来个细心的丫头。” 我优雅喝水,蜂蜜水,道:“也好,但婆婆就不用费心往这里拨人了,婆婆身边事多,还是照顾好您最重要。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能有多少事?再说,光稳婆就好几个了,没必要再来人。” “这样啊,要不,就安排到王家女子那吧,看她身边就是一个人照顾,怪可怜的。”婆婆嘴上含笑,说的话更是无错。 我心中发寒,不知道该庆幸婆婆尊重我的意思,还是悲哀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项家后代。 凡凡退出去后婆婆看着我笑,轻拍我的手,嗔道:“生气了?” 我再喝一口水,放下被子,笑的得体:“怎么会?” 婆婆叹气:“我也不喜欢小妾这个词,更不喜欢家里出现小妾这种角儿……但是既然有了这样的人又不能直接轰出去,不过,在靖国公府她是注定不会有好日子的。靖国公府,从来都不适合小妾。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她的孩子,毕竟与孩子无关。还希望,你别总在意这些事情,弄得自己难受,这只是个意外,以后不会有的。” “婆婆……” “感动了?感动就赶紧给靖国公府生个小公子,这院子这么大,太无趣了!” 我的确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婆婆会这么说,不管她心里是什么想法,能说出这些话来就够了。 我知道让凡凡去伺候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委屈了她,更知道让一个项秋器重的人去那种偏远的院子里去住不厚道,。但是,她有没有必要带着王婉往我院子里跑啊?特别是她的肚子比我的只大不小的时候! 她是要让我表现出大房的气度,还是说服王婉来抱我的大腿啊?我是有些想法,但也没打算亏待他们母子啊! “姐姐一直皱着眉头,可是婉儿做错了什么?姐姐,婉儿从前不懂事,万望姐姐莫要责怪……如今,你我俱为相公孕有后代,这是多么大的福分。若是我们俱产下麟儿,相公该多么高兴……日后项家会多么热闹,婆婆定然也会十分欢喜……” 我冷眼看着她在那里憧憬,心中不断给她把潜台词说出来。 “姐姐放心,日后当家的自然是姐姐和姐姐的孩子。就算婉儿产下麟儿,姐姐……婉儿也定然会把孩子过继给姐姐抚养。婉儿是苦命之人,当初多亏了姐姐照拂,当然是唯姐姐马首是瞻……” 我忍住火气端着水拼命往嘴里灌,很好,王婉很有把人惹烦的本事。 我砰一下把茶杯摔到桌子上,喋喋不休的王婉一惊,我十分满意,也虚情假意地笑出声来:“看妹妹说的,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若是你产下麟儿,位子自然是你的,我这个人最认命,命里没有的东西从来不强求!” 王婉面上一喜,冲我笑得花枝招展:“姐姐玩笑了,婉儿不敢奢求什么主母的位子,也知道自己没那福气。只是希望,日后能给婉儿一个名分,婉儿没有家人照拂,相公亦对我不冷不热,只有求姐姐大度!” 我心中冷笑,多亏有了安排,若是不然,岂不是被你压死? “这是自然,等妹妹产下麟儿,这事包在我身上。” 真要祝福你了,等你有能耐产下男孩再说吧! ------------ 第一百五二章 春时迎春冬时梅 第一百五二章春时迎春冬时梅 我望着得意忘形,走路都发飘的王婉冷笑,果然够愚蠢,!还有旁边一如既往低头俯胸的凡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琪姐,把能掉回来的人都招回来,一部分放在我身边,派几个看着那些孕妇,剩下的,放到她身边。我想知道她们平时的举动。”她们之间什么协议,这女人本来尽管不聪明,但也没愚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今天这样的举动,除了有人支招,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小姐,叶莺和夜凤身边的人还动吗?” “夜凤身边的人不……让她身边的人注意一下项秋经常往京城跑是为了什么事。叶莺和血燕身边的人能掉回来的都回来,还剩一个月,我不想有什么意外!” “是!” 琪姐领命出去,齐欧眼神闪闪发光看着我,似乎想到什么,抑或想去做什么。总之,很不安分的眼神。 “齐欧,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我办事小姐自是可以放心的,她身边的稳婆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这边要生产,那边自然会给她喂药。就算她的产期在小姐前面,我们也都准备好了药给她。”齐欧此刻的模样跟大地主身边的狗腿子一般无二,而且还是那种做坏事的大地主。 “齐欧,我还想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若是敢说我恶毒就有他好看,别的不行,让他出去待个几天,见不到惠儿就好。 齐欧翘起嘴角,道:“我想到,前段时间不小心得知姑爷去找寻死胎,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死胎?”他莫不是想把王婉的孩子换出来?一直以为他会任其发展的,没想到他还是想了法子弥补。若是这样,兴许我们可以越过这道坎…… “的确是死胎,而且每个都是姑爷自己确定……” “他真懂医术?” “不仅懂,看样子还很精通,。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手法似曾相识。” “够了!不用再说这个了。我想知道,那死胎是怎么回事?”我浑身发抖,太荒谬了,怎么可能?可是心里不禁想起曾经的种种可疑之处。 齐欧不在意我的态度,慢条斯理地说:“那些死胎,据我所知,是准备给小姐的!” 准备给小姐的准备给小姐的准备给小姐的…… 这几个字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比知道项秋不是项秋更让我惊讶,惊讶到忍不住笑出来。 “齐欧,你的消息从哪来的?确定?怎么可能?” “消息是无意中获知的,至于确不确定,可以告诉小姐,基本上无误。还有,可能。”齐欧一字一句打破我的侥幸。 “是么,那把凡凡安排到我身边也是有用意的了?单凭一个凡凡就能抵抗得了你们两个?” “不,小姐,那些稳婆里还有他的人,一早就计划好的。” 我仰躺在榻上,慢慢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项秋的身份有问题,我感觉到过,只是认为那是自己的孕期综合症作怪。我没想到的是孩子这件事情,原来那几个月真的是有问题的吗? 那项秋呢?在这里的这个人是谁?为了什么?又是跟凡凡怎么搭上线的?我猛地想明白,凡凡…… “你去查清楚刚刚的事情,给血燕传消息,让她查清楚我失忆的那段日子发生的事,全部!让惠儿去请姑爷,就说我有事情跟他商量,。” “小姐,不让我留在身边吗?若是被您揭穿后他恼羞成怒……”齐欧总算说了句让我不是很反应剧烈的话。 “不必,我只是想确定点事情,不会揭穿他的,还不到时候。”我瞳孔收缩,不管现在的项秋是谁,成功把我惹怒了。 齐欧出去后,我跑去靖国公府的药房胡乱抓了两包药材,又命人把浴桶抬进我房里,一口气把药材扔进去,干等着水汽和药味弥漫满屋。 “柠儿,怎么了?”项秋推门进来,手里甚至还拿着账簿。 我笑语盈盈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账簿放到一边,温柔道:“没什么,突然想起你身上的疤痕,找大夫开了药,说是效果很好,你试试。” 我说着就要去解他的衣带,但他一闪身躲开。 “柠儿,你从哪里找的大夫?这药材……”项秋往后退去,样子果然不自然。 “有什么问题?我问过好几个大夫,他们都说没事。看在我这般为你,就试试吧,一次也好!”他退我就进,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完成我的计划。 “柠儿,我不想,这些伤口无碍,平时也无人看到,你不是也不在意吗?” 我停住脚步,不等他松气就笑出声:“呵,你记错了吧,我当时看到的时候让你想个法子除了去的。我不愿意见到伤疤,因为看到就会不舒服,那次跟你说过的,你忘了吗?还是,你都不把我的话记在心上?” “柠儿,别生气,我自然是知道你不喜欢伤疤……” “我未曾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的呢?”我冷冷看着他,就是这种水平吗?这种智力也来骗人?更可恶的是,我竟然还被骗了这么长时间? “你没说过?”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人并没有慌张,很淡定地反问我,。 “从未!”我冷眼看他,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我就说不记得嘛……”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反应快可我还未死心,继续跟他绕:“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伤疤,去水里泡着,除了它不好吗?” “柠儿,这药材真的不对!”他一脸宠溺与无奈,像极对妻子无理取闹的包容模样。 “我想试试。” “好吧,我说了没用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衣服。 我如愿见到了他身上的伤疤,长长的那一道特别显眼,我自然是认了出来。可是别的只记得是错综复杂,丝毫记不清是怎样的情况,自然也无法辨认真伪。但我还是决定试试,能不能诈胡一次。 我装作防备的样子退后两步,抽出匕首对着他道:“你不是项秋,项秋在哪里?” “柠儿,别闹了,你到底怎么了?”他直接从水里飞出来,转眼披上衣服,只是地上到处是水渍。 “别喊我的名字,你根本不是项秋,他在哪里?你是谁的人?有什么目的?”我冲他大喊,期望门外的惠儿尽快找来帮手。 我承认,我莽撞了,我真的没想现在就拆穿或是举刀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确定他是不是项秋。 眼前的人扶额:“柠儿,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怀疑我呢?要不你问问题,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保证都能答上来。” 我们之间的事?有什么事呢?到底有什么事是可以检验出来他是不是项秋的呢? 我此时恨极自己的淡漠,从来都感觉这一切是过日子,过日子自然没必要过多注意或者计较什么,从未想过会不会与他之间是感情相关,。 “我们曾经被困在剑盟山顶上,那晚是在哪里睡的?” “外面,我不喜暗室摆设,所以没有进去。” “你曾逼着我唤你什么?” “秋哥哥。” “你,你的剑是在哪里丢的?” “自然是上山的时候,我内力突失,所以才出了那些意外。” 还要问什么呢?难不成要问些房中事?问他平时在上边还是在下边? 光自己想想就感觉难以启齿,若是问出来…… “司徒庄主的剑你扔到哪了?”想了一下还是没敢,好在还有别的可以问,这件事情应该是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 “云飞的床底下。”他毫不迟疑说出答案,就这一句话,我确定他就是项秋。 我委屈扑向他:“项秋……” 项秋接住我,轻轻叹气,我却只能把匕首送进他腹部。因为,我感觉到了他身边空气的不正常波动,还看到了他衣领里有一道刀痕忽然消失。 “柠儿……” “你果然不是项秋,对吗?” “你……” 我拔出匕首,鲜血喷射而出,溅到我的肚子上,。他捂着伤口,没有举掌劈我,也没有抢过匕首去刺我几刀,只是深深看我一眼离开。 地上还有他的鲜血,混着浴桶里溅出的水慢慢晕开,我只想到,外面的梅花该开了…… 惠儿进来的时候,浴桶里的水都凉了,惠儿见到地上的血和我手里的匕首骇了一跳:“小姐,怎么了?您没事吧!” 我冲她摇头,尽量不显现出什么,道:“惠儿,出去找人,让他们把这里清理了。齐欧,扶我到床上去躺着。” 齐欧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惠儿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去找人。我现在佩服齐欧了,若是原先的惠儿,定然十分在意我有事瞒着她的。 “以你的武功,可以伪造伤痕吗?”我低声问。 齐欧有些吃惊:“伤痕?可以是可以,但很费功力,而且一时半刻成功不了。就算成功了,对身体的损害也极大。” “是吗……他可以伪造伤痕,而且我跟项秋之间的很多事情他都一清二楚。你去查一下,项秋在哪,还有,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今天的事,想办法掩饰过去,先别让太多人知道。人多嘴杂,莫要反害了项秋的性命。”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暗暗思考今天的事,思考那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思考项秋会不会有危险,思考他准备换我的孩子做什么,威胁还是阴谋? “咕噜咕噜……”梳妆镜前传来声音。 是乌雉,而也正是它的声音,让我想到曾经被我忽视的一些事情,也许有些事情该立刻去做了,冲外面大喊:“齐欧!” ------------ 第一百五三章 枯树前头万木春 从第二天开始,我心如火焚般等着他们的消息,只感觉自己要疯了,原来,自己还是太脆弱。 假项秋跑去了哪里没有线索,齐欧说不止一波人为他掩饰行踪。但齐欧也说了,我把他伤的很厉害。他是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我伤了,何况还运着功,更何况,我的匕首还十分锋利。 齐欧终于查明了那个人,矛头竟然直指二夫人,不过也可能是项霁。 他们早有想要接手项家的心思,项秋被赶出去的那段时间他们也的确努力了。却没想到项秋回来了,不但回来而且成亲,正式开始接手产业。 我没想到项霁也参与其中,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略有木讷的学究,还是个对妻子无可奈何的可怜学究。没想到,他的心肠也这般歹毒。 “证据有吗?” “没有,证人也是用了手段才说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太顺利了,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我轻轻敲着桌子,对于查出来的这些倒也不是全信,若是他们真有这样的本事,那项秋那里又怎么解释?还是,那个人也在帮他们?可是,项秋到底怎么得罪了他,让他这么恨项秋? “去查清楚项秋和上边那位之间有什么恩怨,还有,尽快找到项秋。” 每天都会有京城的消息传到我这里来,毕竟千里也不算远,而我每听到一个消息就会消沉一分,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 “小姐,血燕发了些消息过来。”琪姐捏着几张小纸条进来。 我并未多在意,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因为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消息传回来说,而我也已经练就了铁一般的心脏。 “您那段时间并没有在别处,一直在京城,而且是在魏王府上。还有那个高萱,实际上就是您,应该是魏王用了什么法子改变了您的样貌。只是奇怪的是,那段时间您没有原先的记忆。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 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琪姐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这些已经够了,短短的几句话,已经砸碎了我所有的信念。 我木木看向腹部,一个小生命过几天就要来到世上,而他的母亲竟然此刻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高萱……高萱是我还是那个胡柠?仿佛曾经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是谁呢?是我吧!我问过老高的,他告诉我那是我的,只是没了记忆。可既然是我,又怎么到了云飞的身边? 既然到了他的身边,为什么又有了记忆回到这里? “出去,关上门!” 胸口很闷,想哭却感觉没有眼泪,我抓着胸口的衣服往外扯,私以为这样能让我呼吸多一点空气。 过去的日子里可曾怀疑过呢?当然怀疑过,不过有那么多的人告诉我那段日子没发生什么,那么多人变相告诉我孩子是项秋的……我相信了他们,因为感觉他们不会骗我。可现在,这又算是什么? 裙底有湿热的液体,我低头去看,鲜血已经把底裙染红,连你也迫不及待要告诉我事实了吗? “琪姐……” 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已经接受了事实。 琪姐推门进来,见到我的样子大吃一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喊大夫……” “琪姐,”我喊住她,这个时候委实没必要去喊大夫,“琪姐,给公公留信,就说项秋在京城,我不知道是不是自愿,可是是在京城。” 那晚我就想到,每次让乌雉去给项秋传话它就往皇宫飞,而且每次云飞都会堂而皇之把乌雉送还给我。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协议,只是让乌雉确认过几次,知道他是安全的,还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回来。 “还有,王婉身边的人撤了,让他们护送我离开。” “小姐,您的身子……” “不用管,我不想在这里生下这个孩子。” 我又有什么资格在我丈夫的家里生下别人的孩子?脑子果然短路了,竟然浮现出一个笑话来。 说有一个男孩,会说话的时候先叫了爷爷,他爷爷死了。又学会了妈妈,他妈妈死了。他的爸爸很害怕,一直不敢教他说爸爸,可是最后那孩子还是学会了叫爸爸,于是隔壁的木匠死了。这个人就在奇怪,既然隔壁木匠是他的爸爸,为什么叫爷爷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死了呢?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也许隔壁木匠的妈妈知道原因。 “小姐,你笑什么?别吓我啊!” “惠儿啊,你哭什么?”我看向四周,竟然只有惠儿守在我旁边哭得眼泪口水乱飞。 “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在笑啊?好吓人!”惠儿扶着我的手,一副受惊过度,小心翼翼的模样。 “是吗?”我摸摸面皮,看来此时还是不适合笑,“齐欧呢?什么时候走?” “琪姐去安排了,说马上就带小姐走。小姐,为什么要走?还有你的身子,呜呜……” 我失笑,又不是她生孩子,到底为什么哭成这样啊? “没事,地方不远,很快就能过去了。”本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安抚一下,却发现自己满手是血,想必自己的脸上也满是血迹了。 “小姐,您这个样子不能移动,会出人命的!”齐欧匆匆进来,见到我的样子立刻断然拒绝带我离开。 我笑:“所以,你要快些带我离开!” 齐欧气坏败急:“您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还是笑,嗓子里的话却并没有机会说出。 “快带小姐离开!”惠儿红着眼冲齐欧大喝,齐欧怔了一下,见我点头后过来抱起我飞身离开院子,几个起身便出了靖国公府。 我看着飞速往后退的靖国公府,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我最后看这扇大门和这块牌匾了,日后,没有日后了…… 惠儿被甩开很远,齐欧每次落地都会发出“砰”一声,接着就会有瓦片破碎的声音:“咔!” 到了地方的时候我的嘴唇有些发干发麻,齐欧的胳膊亦是颤抖个不停。 “小姐!” 琪姐听到声响从里面出来,小心接过我,冲里面大喊:“小姐来了,快准备!大夫呢?大夫!” 然后是各种噼里啪啦的器皿相撞声,一个中年妇人扶着一个眼睛眯成一条线的老头出来。妇人把老头的手放到我的手腕上,老头几只手指在我手腕上按压几下,立刻变了脸色。 “出血了?快扶她躺下!这种样子还到处乱跑什么?不要命了?” 琪姐手抖了一下,三步作两步把我抱进房里,临进房前我甚至还留了一分理智告诉齐欧去接一下惠儿。那傻丫头武功那般差劲,可别迷了方向。 房里还有几个孕妇,俱是一身布衣,也俱是大着肚子。 “琪姐,分批送出去,可明白我的意思?”我抓着琪姐的手,心中感到好笑,这种时候还不忘耍心眼儿。 琪姐郑重点头:“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琪姐轻轻把我放到床上平躺,本来不是很痛的,可一躺下竟然感觉肚子抽疼起来,一波一波的痛感,让我恨不得咬断舌头。 老大夫旁边的妇人靠过来,握住我的手说:“小姐,我是稳婆,那位是大夫,他眼睛不好使,要不就让他在这里,有什么事也好不耽误。” 我看着那个大夫笑了下,看到他就想起了一顿两个鸡蛋来,可不就是曾经在去泸州的路上找的那个大夫吗? “可以,我认得他。” 妇人脸上露出喜色:“那就请小姐多担待了,您也知道,现在耽搁的有点久了,有个大夫在旁边照应好一些。” 拖得太久了吗?果然是被上帝抛弃了? “保大……保孩子,一定要保下他。”我撑着最后的理智说。 其实我是多么想说保大人,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毕竟,他不光是那人的孩子,他往后是姓胡的。 “琪姐,琪姐……” 琪姐从外面匆匆赶过来:“怎么了,小姐?” 我把抬起的头躺回枕头上,还是笑着:“没事,只是告诉你若有不测,你们保护好我的孩子,让他平安长大。” 琪姐点头,只是并没有出现两眼含泪的场景,比惠儿坚强多了!抑或,只是没有把我当亲人。 终于有人端着热水进来,琪姐把门关上,握着我的手蹲在床边静静看着那几个人忙碌。 不断有人命令我“吸气”、“呼气”、“用力”,到了最后我已经没了半分力气,可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 “不要逼我了,我受不了了,没有力气了。” 生孩子果然不是件好事情,别人总说连个蛋都没有,可是他们知不知道生蛋比生孩子好受多了! “小姐,你要用力啊,孩子还没有出来头,若是这样下去会把孩子憋坏的!”稳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比我更心急。 我咬牙用力,但还是没有效果,我知道,我身上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我没有力气了,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抑或你把我的肚皮划破,让孩子先出来?” 旁边的琪姐一惊:“小姐,您在说什么傻话?怎么能开膛破肚呢?但凡还有法子也不能轻生啊!” 我觉得还是对专业的人士商量比较省力:“大夫,帮我!” 老大夫胡子一翘,怒道:“胡说!死人身上才能开膛破肚呢,你不过是有些难产,而且有我在这里,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大夫说完在我手上摸索一下,慢慢把针扎进我肉里,那么长的针,竟然到最后只有一丁点留在外面。 腹部又是一痛,我闷哼一声,暗骂:庸医!” ------------ 约定 “师兄,你的意思就是要让我来换胡问寒的安全?” 云飞潇洒摆弄着常年不离手的扇子,一脸志在必得的笑意:“正是,我要陪在她身边,直到产下我的孩子,。” 项秋感觉眼前这人疯了,这种事情也能用来换的吗?让自己跟他交换身份,这种荒谬的念头怎么可以产生?这种荒谬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它发生? “不可能,她是我的妻子,凭什么让你接近?” “你不是要保胡问寒吗?他可是胡柠的亲哥哥,而且,在胡家庄只有他们最亲近。”云飞一步步诱哄。 项秋心里乱成一团,竟然首先想到调集人手威胁云飞,但最终理智回来,问:“胡柠若是知道……” “她不会知道,”云飞一脸自信,“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你知道,我跟师父学过医术还有易容,绝对得到了师父的真传,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发觉,。” 项秋摇头,云飞合上扇子,郑重道:“项秋,你想清楚,胡问寒造反的证据就在我手里,只要我一句话,一条条一桩桩人证物证都有。不过是你来求我,看在师兄弟的面子上帮你。但,你也得让我愿意帮你才好。” 项秋终于迟疑了,他固然有能力劫出胡问寒,但怎么才能对胡柠交代,难道让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只能亡命天涯?更何况,极有可能云飞会借此对靖国公府下手,最终还是保不住胡柠。想到胡柠被他掳走,然后被他感化……抑或知道孩子是他的,直接接受他……项秋狠狠攥紧拳头,真想揍人! 云飞深谙人心,自然看出了他的动摇。心中冷笑,这么长时间,就不信不能把胡柠逼出靖国公府!只要能让胡柠对项秋死心,自己当然有办法把她接到宫里。 而项秋的想法是,也好,借此机会兴许能试出她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以不同的身份,兴许能问出些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你这里事多,就不怕误了事?” “我自然会处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是,若是我的消息没错,你皇兄身子不是太好。” 云飞瞳孔一缩:“你的消息还真灵通,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很稳定,大约已经无碍。” 皇宫里养的御医不是吃白饭的,况且自己也去看过,并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不能太劳累罢了。 项秋不信他的话,前段时间的消息明明说皇帝身子弱得很:“听说那位子是你的,你就不怕我会抢了你的皇位?为了这个位子可是刚死了许多人。” 云飞轻笑:“你我相处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你的为人,若是世上还有一个人不想要那个位子,那个人就是你,!” 项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哈哈哈哈……我该感谢你的赞誉吗?了解?我本认为你不是这种没理智的人呢,认为你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你的宏图伟业。你不是一个为了朝廷连自己的师父都能暗害的人吗?现在这算什么?为了一个心里没你的女人,别人的妻子,去发疯?” “这不是发疯!”云飞大喝,“我只是想试试,你没有跟她好好相处过,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相处过才能理解我的感受,才能明白她有多么让人放不下!” “那不是她!”项秋怒瞪眼前的人,感觉他所说的每一个词都让自己发狂。 “是!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她,毫无掩饰的她!”云飞同样怒瞪眼前这个不懂得欣赏她的人,明明她在他身边不幸福,他也并不了解她,为什么还要霸占她? 云飞知道自己疯了,从她离开自己的那天开始,自己就疯了。每每想到高萱消失前的样子就犹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每每想到她一脸冷漠的告诉自己她是项秋的夫人就恨不得自己变成她眼里的那个人。 高萱与胡柠,都是一样的,认定了一个人,眼里就只会看到他…… “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她的孩子不姓云。”项秋冷冷打断云飞的思绪,也不知是解脱了他还是害了他。 云飞迟疑了一下,自己是答应过,也想着会遵守,可是…… “项秋,我身边也被放了人,是廉王的人,我的身体……我可能只有这一个孩子,我不能让他跟着你。将来,江山也需要他来继承。” 项秋嗤笑:“云飞,知道吗,我现在最不相信的就是你,这种话还是留给别人听吧,!总之我要你做到,不能把孩子从她身边抱离,她很期盼这个孩子。我不会让她难过,你也不行!” “呵,项秋,我没办法。看看我那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孩子,根本没能力继承大统,我需要这个孩子。” 项秋越发觉得眼前的人不可理喻:“你就能确定这个孩子能成材?” “当然,我会亲自教导他,他必然会成材!” “不用想了,我不会同意。你要知道,我项家不仅仅是靖国公这么简单,若是你强来,我照样有能力与你对抗!” 这次换云飞嗤笑:“项秋,你不会。你面冷心软,注定不会拿着上万人的生计甚至性命开玩笑。” 项秋有些恼羞成怒,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自己的确顾虑太多,也注定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实际上,项家的人从来都是仁慈的,不够毒辣的,顾虑颇多的。不然,也不会每次家主传位的时候产业一直缩水了。 “我只管在这里扮成你,别的事你自己解决。还有,别碰她!” “可以,但你是不是该把一些事情交接给我,听说你正在继承项家的产业,很辛苦吧!交给我不是正好?还能省的你头疼。” 项秋哼哼冷笑,不得不说这人的算盘打的很响,但没必要。 “不麻烦,我有自己的办法处理。你只管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还有,你院子里的那几个我同样不会碰的。”项秋嘲弄看着他,后院已经养着这么多了,觊觎别人的妻子。 云飞无所谓笑笑,算是忍受了师弟的幼稚话语。这个师弟,注定不是自己的对手,胡柠怎么能委屈了自己,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呢?胡柠那样的女人,应该与自己一起俯首看世间才对。 云飞带着人皮面具回到胡家庄,看到胡柠的时候竟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到底,这样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在靖国公府的日子让云飞觉得既幸福又痛苦,明明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去看她,白天还要尽量疏远她,。明明晚上避开她手下那几个人的视线很费力气,每晚还是忍不住去看一眼。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只有看她睡了才能安心,抑或,只有看她和孩子好好的才放心。 皇兄还是早早退位了,他明明可以晚几年再退位的,可是却在此时退位了。云飞心里知道,这是在逼自己早些掌权,趁军权稳固的时候定下大局。 可是……云飞看一眼睡得安稳的胡柠,轻笑,还是那么喜欢磨牙。轻轻把手指放到她嘴里,她的牙齿咬在手指上,痒痒的…… 回到住的地方,凡凡竟然等在那里,云飞一惊,左右看看,唯恐被人发现。最近凡凡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时候学会了擅做主张! “什么事?” “王爷,可否让凡凡跟在王爷身边?”凡凡跪倒在地。 “凡凡,你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了吗?” “王爷,您难道不知道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吗?曾经高小姐便是不喜欢凡凡,因为王爷总是把凡凡带在身边。如今胡小姐也不喜欢凡凡,因为胡小姐认为凡凡会勾引项少侠。” 云飞心中冷笑,这女人从来都是聪明的,却总会自作聪明。 云飞一手提起凡凡的衣领,慢慢往上举,直到把凡凡的脸憋到深红。 “你不是一直自诩聪明吗,难道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还有些话是用不着你说的?” “王爷,我只是,只是想,想帮王爷快些达成心愿,!”凡凡费力说完,心里有些自虐地想,若是这样去了也不错,反正他对所有的人都是这么狠,不对,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云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会儿把手里的女人扔到地上,甚至还擦了擦手。 “说!” 凡凡压住心里的那点悲凉,不愿意再看到自己的主人在这里耽误时间。本来想害死她算了的,又怕被主人记恨,现在帮他,说不定更能让主人回京城主持大局。 “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我认识一个女人,她怀了孩子,而且日子跟胡小姐差不了多少。而且,知道她存在的人都知道那是项少侠的孩子。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她。” 云飞低头想了一下,觉得也可行,但他心里是丁点都不相信项秋是这样的人,肯定有什么地方被掩盖了。 “王爷,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几个婴儿,至少保证能应付突发状况。” “什么突发状况?”云飞眼里一片冰山。 什么突发状况呢?两人心知肚明,到现在还没有让胡柠对项秋死心,该准备后手了。 “死胎,找几个死胎吧!”云飞漠漠漠看着远方,星星很亮,却不属于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现在的优柔寡断,原来,自己也怯懦。 为什么是死胎?凡凡想知道,但终究没问出来。 云飞的想法很简单,用一个死胎把孩子换出去,就算被有心人知道了那些事情,将来也无法威胁自己的孩子。 计划一步步展开,很顺利,可云飞发现还有些事情是自己始料不及的…… ------------ 第一百五四章 春暖花开好去处 “夫人再用力,快要出来了,!”三个稳婆在那里不断给我打气,可我难过得只想哭。 下体已经麻木了,盆骨快要被撑裂,嘴唇也已经被咬破。 “小姐,小姐,!你让我进去……” 我猜外面肯定是齐欧在拦着惠儿,不然她早就冲进来了。 “去外面看看,太吵了……”我无力对琪姐说,听到吵闹声让我很烦躁,尽管连烦躁的力气都有点供应不上。 “夫人,您要用力啊!孩子憋了快一个时辰了,再不出来会受不了的!”稳婆又在催了,仿佛我不想让他出来似的。 我多想告诉她,孩子再不出来我也受不了了,可是没有力气,只能咬紧牙让自己不至于泄力。 我好痛,眼泪一直没有断过,却一直也没有喊出声,不是在忍耐,而是一点都不想喊。哀莫大于心死,也许这样去了也不错,我自虐的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等听到婴儿哭声的时候我简直已经虚脱。 腹部平坦了,稳婆正在抚摸我的肚子,也不知是要做什么。琪姐把孩子包起来抱给我看,我有些失落。 费了这么大力气,就是生了个这样的东西?脸那么一点点,眼睛更是一条线,都还没睁开,鼻子更小,我比量了一下,他的头还没我一个拳头大。 “抱到一边放着吧,我要睡一会儿……”疲倦涌上来,我慢慢陷入沉睡。 梦里看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一会儿是黑色绸布的圣旨,一会儿是未曾见过的屋子,还有荡着的秋千…… “哇哇哇哇……”耳边传来哭声,恼人得很,我烦躁挥手,耳边竟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欢喜的声音。 “醒了,醒了……” “真的吗?我看看……” “让开,我来看看……” 嗯?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这个男人的声音还有点耳熟,是谁呢? “怎么样?”清冷的女声,。 “不太好,递过我的箱子来。”又是那个男声。 然后有瓶瓶罐罐的声响,还有一个老头的声音:“臭小子,你砸了我多少次饭碗了?不能那么做,不对不对!” 嘶声力竭,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真想告诉他,好吵! “住嘴!”又是清冷的女声。 “别吵……”我烦躁,但说出的话显然不如他们的大声。 话刚说完,脑子里“嗡隆”一声,身子终于有了感官,首先感觉到的就是痛,无边无际的痛。我睁开眼,看向围在床边的人。 “二哥,你怎么来了?”抬眼就看到了萧笙,当然还有他手中的长针,以及我两只手上胳膊上密密的针头。 我抖了一下,想躲开手,却被他按住。 “还有三针,听话!”说着就把针扎到我肉里,我就眼睁睁看着手掌长的针往肉里去。 “疼!”我说。 “怎么会疼?最多是有些麻,马上就好了,等下午血玉就能送来,就不用扎针了。”萧笙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 血玉?什么东西?我又是怎么了? “您失血过多,但多亏萧大夫及时赶到,现在已经没有大碍,。至于血玉……是魏王府的珍宝,不过不是魏王赠的,是齐欧的手下盗取的。”琪姐果然好眼色,我还未问,她已经答出我想问的问题。 又是魏王府,我讨厌魏王府…… “这是小公子,小姐要不要看一下?”血燕抱着一个包成一团的东西给我看。 我费力望过去,似乎,头快有一个拳头大了,眼睛黑乎乎亮黝黝的,竟然见到我就咧着一张小嘴笑了。 我撇嘴,笑什么笑,再笑也还是那么一点头发,而且还发黄…… 那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不高兴,竟然笑的更欢快了,一只小手还挣扎出来向我虚空抓着。 抓什么抓,再抓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幸灾乐祸地想。 “小三,他是想让你抱,你不抱抱?”二哥手捻着扎在我肉里的长针说。 我委屈:“手上都扎满针了……” 萧笙轻笑:“无妨,马上就好了。” 说完开始往外拔针,拔了几根还要等一下再拔别的,仿佛故意磨难我。 针拔完后我松了口气,刚想动,萧笙喝止:“别动!” 我立刻不敢再动,萧笙站起来走到床尾碰了一下我的腿,我欲哭无泪,原来腿上还有一堆针。 很好,拔完针也没有看到流血,我心甚是安慰,但这小家伙要不要一直往我怀里拱?墙角那位胸前甚是伟岸的妇人难道不是奶娘吗?难道你都没有吃饱饭吗? 我先掀开小被子看了一下,唔……男的,还不如女孩呢,特别是在上边那位与他有某种关系的时候,。将来说不定还会成为某人后代的眼中钉,然后追杀暗杀美人计一起上……我抖了一下,甩掉这些胡思乱想。 怀里的小人拱得更厉害,我无奈看着萧笙,示意他回避一下,让我解决一下小家伙的民生问题。 房里只剩下了奶娘和琪姐,我把某人咿咿呀呀的小嘴堵上,这才发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琪姐,我们这是在哪?” 这房子绝对不是那个小院,这床也绝对不是那个房间里的床。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已经换了地方?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发生过什么事? 琪姐点头,应道:“凡凡来过,想要抢走小公子,齐欧受了伤,我不得已只能暴露了几个侍卫把小姐运出尤西城。也多亏出了尤西城,现在那里已经戒严了,项老爷下的命令。” “齐欧伤势怎么样?”我轻轻拍着怀里小人儿的背。 “无甚大碍,惠儿正在照顾他。小姐,是继续躲藏还是……”琪姐迟疑问道,大约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最好的方式就是回靖国公府养着。 我苦笑:“琪姐,现在什么日子了?” “十二月初二……” 我喃喃自语:“十二月初二,已经半个月了啊!难怪他都看出来长大了……当初那个样子我都要出来,现在又怎么会回去呢?” “是,宋琪明白!小姐,我们要往哪里去?” 哪里去?我望向窗外,却只看到紧闭的窗户,这天还真是冷呢! “去个暖和点的地方吧,太冷了,!” 我失血过多,半个月来也消瘦不少,但也不过是回到了我原先的水平,每天都是琪姐喂我些参汤,可当我知道那是八百年的老参时,着实心疼了一把。 第二天也终于见到了血玉,不过是鹌鹑蛋大小的一块红石头,萧笙说有补气血的作用,让我每天戴在身上。然后……然后我就命血燕看紧萧笙,带着琪姐他们趁夜走了。 本以为有个十天半月就能到地方了,没想到齐欧带着我们走了足足三个月,直到包子可以在车厢里乱爬,齐欧身上的伤口全部养好,甚至还把疤痕给祛除了。 “小姐,你到底是不是亲娘啊?怎么能这么待小公子?”惠儿在一旁抱怨。 我奇怪,我每天好几顿喂他,晚上一直哭也没打过他,怎么不是亲娘了? “生包子那天你不是在吗?难不成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包子听到我叫他冲我歪头,还发出“咦”的一声,然后是一堆乱码,咿咿呀呀哇哇…… 惠儿看着包子,流露出可怜他的神情,摇头叹息:“前段时间叫团子,现在叫包子,前前段时间还叫虎子……您就不能给小公子起个文雅点儿的名字吗?还有,您现在是在做什么啊?他会磕着的!” 旁边的琪姐把针线递给她,走过来跟我一起帮包子爬,一边帮忙一边还教育惠儿。 “这是在帮小公子学爬呢,你没看到他都快学会了吗?小孩子会翻会爬才聪明,要学的。你还是快些做点新衣裳吧,小公子身上这件又有些小了。” 没错的,我在帮包子学爬。说来这包子也是聪明,到现在也不过三个多月四个月不到,那天忽然发现他会爬了,本以为两个月的时候会翻身已经让我惊喜了,没想到还有惊喜,。不过就是爬得不太漂亮就是了。 包子的经典动作是这样的:小腿蹬着后面,小手抓着前面,屁股翘起来,然后脑袋拼命往前伸。 好在车厢够宽敞,我在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被子,然后把他习惯的波浪鼓放在他前面一点,每次他要碰到的时候就拿开,让他继续往前爬。 终于爬完,我把波浪鼓递给他,任由他自己在那玩儿。 包子很喜欢有声音的东西,所以很喜欢乌雉,但我总是怕他会把乌雉塞进嘴里,所以大多数时候他是见不到乌雉的。 现在的包子已经不是往日的虎子,现在出落的水水嫩嫩,让人每次见到都恨不得咬上几口,脸上的肉更是像豆腐似的。 唯一令我不满意的就是他的头发,都这么大了长出的头发还没有遮住头顶,让我不禁担心会不会一直这样…… 车子突然停下,马车略微一晃,马匹嘶吼一声,然后齐欧戏谑的声音传来:“几位莫不是知道马车里有三位女子还有一个婴孩,所以要来打劫?” 靠之!这已经是几个月来的第六波了,第一次碰到的时候我略有些担心,怕我们这边人少会吃亏,结果琪姐连头都没抬,直接告诉我交给齐欧就可以。 那次事情解决完之后,我偷偷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叹息,这年头,坏人不好做啊!然后就明令禁止齐欧不准踩别人胸脯,就算人家要打劫,也没必要要了人家半条命啊! 我永远记得齐欧的回答,他说:“小姐,我就用了一分力,要知道这是第二次出脚没死人,上次还是因为原因特殊。” 我撇嘴,不就是因为你暗恋凡凡嘛,到最后还不是挨了几刀。 ------------ 第一百五五章 生计难维寻出路 “齐欧,别伤了人命,。”我照例喊了一句,一是我沒那么冷血,二是怕被有心人注意。 “唉……”齐欧照例叹气,他曾说过,他的鞋子是精钢的,不杀人比杀人更难掌控,平时都是一脚踩下去沒活口的,现在竟然连一条胳膊都不能踩断。 外面刚传來一人被摔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听外面同时响起四个求饶的声音:“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我心下奇怪,这齐欧不会是又下重手了吧?这种事情可是发生过的,那次把人家的腿踩折了,还得要狡辩说是脚底打滑。撩开车帘去看,在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齐欧张得大大的嘴,下巴都能碰到脖子了。 跪在齐欧脚边的有五个人,中间那人身上还粘着土和杂草。 “我沒踢到你吧?” “大爷神力,大爷神力!”五人作拜见神明状,但还是只有四个声音发出,原來中间那人不能说话。 我大怒:“齐欧,你又做什么了?” 我敢百分百肯定,齐欧肯定是下了黑手或者黑脚,不然怎么会这样? 齐欧万分委屈,指着中间那人道:“小姐啊,我只是拍了他一掌,那掌还沒什么威力,绝对沒有伸脚,。他爬起來就对我又跪又拜,我真不知道原因!” 那四人俱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符合一般劫匪的审美,可中间这人是个瘦猴般的人物,恐怕全身也沒三斤肉。 哼哼,以为我是车里玩波浪鼓的包子吗?这样的谎话也会信? 我扶着车辕跳下车,瞪一眼齐欧,伸手去扶中间那人,尽量带着平易近人的笑意,这样一会儿谈起价钱來的时候也好说话不是。 沒料想,我手刚碰到那人的胳膊,他竟然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我手僵在半空,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事情似乎有点儿邪门啊!别是劫匪是假,碰瓷儿是真吧! 那四人一见这种情况对视一眼,也不管晕倒在地的那个人,调转方向对着我就磕头,边磕还边喊:“夫人威武,夫人威武!” 我讷讷收回手,小声问:“咱们是不是先带他去看大夫?” 四人又对视,然后又磕头,道:“夫人英明,夫人英明!” 我顿觉吐血三升,齐欧看着我,意思是说,你看,不是我踢的吧!我愤愤,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那咱们快走吧!”我和齐欧想把晕倒的那人抬上马车,那四个人却抢先一步把那人扛起來,要么是一条胳膊要么是一条腿,箭步如飞地朝南方而去。 我吃了一惊,武功这么强大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当劫匪呢?还有晕倒的那人,那到底是个什么症候啊! “齐欧,咱们还要不要跟去看看?” “我看……不用了吧,那四个人武功不弱,倒下的那个人应该也有武功的吧!” 我点头,分析的透彻,就这么决定了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赶路吧! “你看,是不是让人把这里的痕迹清扫一下?” 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清扫我们的行踪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安然走到这里的原因。当然,那几个人就是因为转移地方而暴露的那几个人,他们要跟我们一起走的,但齐欧不同意他们在我面前露面,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不用,人越多越麻烦,还是不要惹人注意了。快些赶路,快要到了。”齐欧往南方看去,脸露喜色,看來他并不喜欢赶车。 四月的时候,我们终于定居在靠海的一个小镇浠水。小镇上的人们并不是以捕鱼为生,而是过着同别处一般无二的日子,只因为,他们认为海是他们的神,不可冒犯。 琪姐和惠儿正在房里整理东西,齐欧正在到处打扫,而我和包子在地上铺了张毯子坐在院子里,包子正小腿蹬着后面,小手抓着前面,屁股一翘一翘地往前爬,像极了软体动物。 “包子,到娘这儿來。”我冲包子摊开双手,思考着是不是该给他换个别的名字了。 对面是家包子铺,有很人來买包子,买包子就买包子吧,每次还都要大声喊出來:“來五个包子!” 包子今天都有无数次往外面抬头,大约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每天叫他的名字,至少也要十几二十次,这还不算店铺老板每天的吆喝声,。 我有点替他累得慌,可怜的包子…… “包子,给你换个名好不好?”我握着他的小手问。 门外又有买包子的,包子从我的胳膊上扭着头抻着脖子往外瞅,看得我心酸不已,太为难孩子了。 “叫什么好呢?”我苦思冥想,最近也沒看到跟他很像的物件啊,什么小名好呢…… 虎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当初他穿着一身厚厚的衣服,虎头虎脑的,我灵光一闪就给他起名叫虎子了。可后來又看到卖糯米团子的,跟我家虎子的嫩脸忒像,就叫团子了。又后來,碰到一个人那么香甜地吃着个大包子,我就想着,那个包子跟我家团子一样让人看到了就想咬一口,索性又改名叫了包子。 现在……第一次我慎重地考虑给包子起个好名字,不然下次还要起,太费功夫了。 “嗯……兔兔?笨笨?胖胖?还是乐乐?要不你叫胡汉三吧,很出名的人物,怎么样?”想象一下包子改名叫胡汉三的场景,我忍不住自己笑起來,而且越笑越大声。 包子不明所以,见我笑他也跟着笑,口水流下來了都不自觉。 跟包子嬉闹了片刻,我想到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題,那就是,我们身上已经沒钱了。 一直以來都是我们母子花着他们几个的钱,盘下这个小四合院之后不用看他们的荷包,光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心中暗骂:胡柠你个猪,知道要出來自力更生就不知道拿点本钱的吗?现在可好,明明他们管你叫小姐,不发薪水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人家倒赔上自己的家当,你情何以堪啊,! 该怎么办呢?难不成要他们几个出去打工挣钱,我在家里带孩子?唔……是不是太沒人性了点? 我愁啊,就算沒带银票也该带着点细软首饰之类的东西的啊,结果就这么净身出户了,好歹拿着几件嫁妆走啊啊啊啊! 现在肿么办呢?我发愁的空档,门外又有买包子的,包子照例扭头去看。我思考一下,决定抱着他出去看看,不就是一个包子嘛,为啥这么多人來买。 卖包子的老板是一个个子高高,一嘴龅牙的年轻人,旁边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学徒,看那孩子跟小松差不多年纪,却一副小流氓的架势。 我摸出一个铜板,冲他们笑笑,问:“有什么馅的?來一个。” 老板一呲龅牙:“白菜豆腐和素萝卜的,您想吃哪样?要不都來一个?” 我摇头,身上就一个铜板,怎么要两个啊?还是买一个尝尝就算了。重点不是包子,重点是我想打听一下为啥买包子的人那么多啊! “一个素萝卜的就好,老板,你这包子铺还挺火的,光这一会儿就听到不少人到您这來买包子了。” 包子铺老板幸福一笑,自得道:“那当然了,这几年附近不断有人搬來,搬來就要盖房子,盖房子就要请人,有人就要吃饭,我这地方是有点儿偏,再往前走一个胡同,那里才火呢!” 老板手脚麻利地把包子包好递给我,收了铜板随手扔进旁边的罐里。我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抱着包子告别老板,思考着这是不是个可以养活屋里几人的办法。 晚上的时候我把想法告诉他们,惠儿吃惊,齐欧沉思,琪姐跃跃欲试,包子……胡汉三正躺在我怀里吃手指。 “小姐,咱们要从商?”惠儿还沒从惊讶里走出來,连问的话都让人忍俊不禁,反正除了胡汉三和惠儿,我们都笑了,。 是从商,如果摆摊也算的话,我想。 “小姐,咱们开客栈吧,我的老本行啊!”琪姐兴奋道。 “钱不够。”齐欧一盆冷水泼到琪姐头上。 琪姐不好意思一笑,道:“其实我还有些私房钱沒拿出來,应该够盘下个小客栈的,就是这样一來沒钱装修了。” 够盘下一个小客栈,少说也要个几千两银子,光吃包子的话,说不定也能活几年,我心想。但人自然不能那么沒追求,几年之后可就连包子皮儿都沒得吃了。 “齐欧,到外面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做的,也许会有什么法子。”我吩咐道。 这里的吃客都是些打工的人,讲究的是量大价廉。自然不比繁华地方,也自然不能标新立异吸引顾客。我们初來乍到,也自然不能用手段把别人的活路堵死,不然会被别人赶跑不说,也要损失一部分钱财。唯今之计,只有从他们认为威胁不是太大的地方做起。 齐欧带回來的消息告诉我们,事情沒有我们想象中的简单。在这里开客栈,一开始要交买地钱,不是契税也不是买房钱,是买了地方后开客栈单交给官府的买地钱。然后每个月有月税,每个季度有季税,年终当然还有年税…… 各种名目,简直是闻所未闻,让人听听都觉得惊悚,所以我们决定,先从小摊位做起。小摊位也是要交钱的,但不会有那么多。 我又考察了几天,发现自己原先的记忆还是有点用途的,譬如说我们可以买点桌子凳子一起摆出去,譬如说,还可以提供点儿酒水之类的。因为我发现到处都沒有买酒的,真怀念啤酒的味道,尽管我也不是太喜欢。 ------------ 第一百五六章 我儿有名胡辕煜 初步计划是有了,可还有一个问題,在哪里摆摊……当然最好的地方就是在工地附近建个小屋子,然后每天过去开业,但就怕小屋子的钱还沒挣出來,人家的建筑竣工了,。或者,更惨一点,小屋子还沒建好,人家那竣工了。那还建小屋子做什么?卖凉茶啊?租房子倒是个办法,就是沒房子让我租啊! 这么难的问題,我竟然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快餐车。 把想法告诉他们后,他们的意思可以总结成一句话:这个法子好啊,您简直是天才! 我微笑摆手:“过奖过奖,雕虫小计,一般一般……” 那这样还是要准备桌椅板凳,要是不准备就要让人们坐在地上吃饭,重要的是,这里又沒有塑料袋,总不能让人家每天带着碗去吧?这里的碗又不是饭缸子,钢可比陶器贵多了,那样就意味着沒人愿意去光顾我们,。 别的东西可以慢慢准备,想到什么再说,不过车要现去定做。我尽量把想到的提出來,然后齐欧不时加加减减,最后终于有了快餐车的雏形。整个过程中惠儿认真听着我们讨论,琪姐无精打采,约是还接受不了从老板娘沦落成去摆摊的。 车并沒有多少技术含量,就是奇形怪状了点儿。我跟齐欧一起去木匠那里商讨,木匠很不能理解我们弄出个这样的东西來做什么。还以做这个东西耽误时间为由要价一千两银子。 我对眼前的八撇胡木匠友好笑笑,放出齐欧。这种软力量解决不了的问題,就用硬实力來解决吧,他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也不能用來随便浪费不是。 齐欧把拳头攥得咔咔乱响,然后笑眯眯走近八撇胡工匠,只是这笑容……傻子也知道这时候肯定不会有多友善的笑容可以奉送,但八撇胡木匠显然不这么认为。 “停下,再往前走我可喊人了,这里到处是我的人,只要一喊你们就别想跑出去,然后,哼哼……” 唔嗯……潜台词不会是女的卖去妓院,男的卖去挖煤吧?若是这样的话…… “齐欧,快点!” 齐欧又往前一步,伸出右脚用力跺在地上,顿时地上的砖上留下一个大脚印,脚印周围的砖块也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断纹。 “师傅,我不过是想问问最近的裁缝在哪,您看我这鞋子,又该换了。唉!最近老是碰到不长眼的,上一个惹烦我们家小姐的人胳膊都沒了,可怜见的!我跟你说啊,我们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暴躁,那要是一生气啊,啧啧啧啧……” 齐欧连吓带骗,终于把八撇胡的木匠拿下,。八撇胡木匠战战兢兢看着地上的那个大脚印,终于松口:“九百两……” “齐欧,再让师傅看点儿别的。”我就不信几块木板一拼值九百两,这人还真是够不识实务的。 齐欧又往前走了一步,木匠终于坚持不住,带着无限恐惧说:“五百两五百两,这是最低了,您好歹让我赚点儿啊!” 碰到这样死性不改的人,这样视钱如命的人,你还能怎么样呢? 齐欧还想上前讲价,被我阻止,再往下压价不就显得咱不实在了吗? “价钱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先说清楚。我造的这个东西,你刚刚可是说值一千两银子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反复不定的小人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木匠立刻喜笑颜开:“明白明白,从您这第一份开始到最后一份,都是一千两银子一辆,从沒变过,谁來都一样。” 我与他对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我想,我真是仁慈,若是这车火了,他得赚多少钱啊! “您放心,保证让您满意!”木匠乐呵呵地把我们送了出來。 沒走几步,齐欧恨铁不成钢地说:“小姐,明明还可以讲价的,咱们身上的钱本來就不多……您就不想想,一把椅子一张床才多少钱,你画出來的那个东西还能多用多少东西吗?” 我鄙夷看着他,这能一样吗?技术含量不同好不好,车上还要安上车轮,还要钉上钢钉好不好,人家不是都降了一半了嘛,心里平衡了就好。 一个月后,齐欧很满意他所看到的,我自然就更满意了,沒想到这个木匠会有这么强大的想象力,。 我本來在图上潦草画了几个圆圈,打算将來放盆子盛菜的,沒想到八撇胡木匠竟然在那位置开凿出了五个圆洞。洞里可以放下能拿出來清洗的木桶,看到这个我简直要目瞪口呆了。 值不值五百两银子?值不值?值了值了啊,你看看那窗户,你看看那门,你看看那车轮,要是有人说不值五百两银子就是不识货了啊! 别的也都差不多准备好了,就是在哪里做饭成了问題,我是认为在家里做好了运过去就完了,他们却认为在那里现做好。我认为菜里至少要有肉有鸡蛋之类的,他们却认为完全沒必要,因为已经打定主意要量大,做别的就是画蛇添足,还浪费财力,连惠儿都这么认为。 我坚持要在菜里加肉或鸡蛋,他们终于同意,但原定的价格是三文钱一碗的菜长到了四文。 我还坚持卖酒的,他们说沒人会愿意花钱买这种东西,太贵了!我就问一碗多少钱,然后琪姐就惊讶了,仿佛看火星人一般看着我。 “用碗卖?”琪姐不可置信道。 “不可以?”不会沒这种卖法吧?不该啊,不是老早就发明了这种法子了吗? “沒听说过,不过可以一试。最便宜的酒是三十文一坛,大约可以倒十几二十碗,就算两文钱一碗,的确可行,就是要再添些碗了……”齐欧自己念念叨叨地往外走,约是去买碗了。 “小姐,要不要再添些桌椅,十张是不是少了些?”惠儿不甘落后,问道。 “不用,咱们卖不了那么多,琪姐,我又想了一下,要是去那里做饭,除了带炉子还要带锅子盆子,还有铲子勺子,最重要的是还要带着柴……” “嗯,我去算算,先看看齐欧改的那辆平板车有多大,。”琪姐也走出去。 好了,房里终于只剩下了胡辕煜和我,胡辕煜是胡汉三的新名字。主要是因为每次叫他的名字前我都要先大笑一会儿,平复下來才能叫出他的名字。我沒怎么样,倒是把他们吓坏了,差点就去请大夫了。 不过是摆个摊,一个月來竟然也忙得不得了,不光这些事情,还要找好卖菜的地方,还有长期供应馒头的地方。齐欧甚至每天都在浠水镇跑动,就是想制出一个好方案。 有时候我在想,难道这就是我这个小姐所能给他们的吗?沒有享受,沒有安逸,有的只是不停歇地为生计忙碌。这些,肯定是原先的他们根本不必考虑的问題吧!还有那几个暴露身份的二十四卫,一直沒有暴露在我面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我见到他们,我只是在担心他们养活不了自己啊! 据我所知,原先的二十四卫每月都有补给的,可自从我上台之后就未曾给他们发过工资,因为我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二十四卫会不会因为补给问題首次出现逃走的人啊? 又准备了三天,终于开业了,齐欧甚至还郑重地买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放了一下,然后我抱着辕辕坐在车上,他们赶着车向目的地前进。 原谅他沒文化的娘吧!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想让他们帮忙取个好听点儿的,俱都被他们拒绝。我也明白,这种事情是不能让他们帮忙的。 曾经怀着他的时候不是沒想过给他取名字,就算知道轮不到我起也还是想了很多名字,甚至还曾细细写到了纸上。但,现在竟然想不起当初起过的名字,就算还记得,应该也不会用了吧! 胡辕煜已经爬得很快了,只要一会儿不看着他,就指不定爬到哪里去了,忒皮。 路上不断有人凑过來想一探究竟,对于他们來说,这东西太不常见了,兴许不叫是我來了,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呢,! 甚至有人上前找齐欧搭讪,想问问到底是做什么的,齐欧但笑不语,掉足了他们的胃口。这也是一群执着的人,竟然就跟着我们一路往前走,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來到地方我把沉睡的辕辕轻轻放在车里的毯子上,然后在视线能看到他的地方摆桌椅。桌子全是最简单的样式,最禁得起磨损的厚木,凳子不过是一般的长凳。 摆好之后,齐欧把早已经写好的牌子拿出來立在旁边,好事的人越围越多,可惜沒有几个坐下的。 牌子上已经写得够清楚,菜四文钱一碗,馒头一文钱两个,酒水两文钱一碗。可他们为什么还一直问呀问的,就是不买呢? “你说四文钱?什么菜啊?酒按碗卖?” “这倒新鲜,多大的碗啊?” “菜是啥样的?” “馒头是你们自己做的呀?” “……” “……” 我头昏脑涨,看着被围起來的三个人,不禁想到,竖牌子真是个蠢到家的法子。这里又沒有九年义务教育,我怎么会想当然地认为他们会认识牌子上的字呢?说不定在他们的眼里跟在我的眼里一样,就是些鬼画符呢! “大家都别吵了,听我说!”我掂着脚大喊,实在是太嘈杂了。本以为掂着脚会有点作用,但现实并不如此显示。 我喊了一声根本沒几个人搭理我,我无可奈何,奋力挤开人群,冲齐欧一拍车厢,道:“盛给我一份!” ------------ 第一百五七章 处处可见山寨货 这里能找到的菜有金花菜、白菜、茭白、黄瓜、茄子、菠菜、木耳菜、莴笋、萝卜、辣椒,。本來还有土豆的,我听到有土豆激动了一把,土豆啊,多么经典的炒菜。可是这里的土豆很贵,贵到快成了奢侈菜,因为从产地运來这里很费功夫。 所以今天的菜有五样菜:白菜炒肉,拌黄瓜,红烧茄子,菠菜炒鸡蛋和肉炒莴笋。 齐欧明白了我的意思,盛上两个菜递给我,惠儿和琪姐也把馒头和酒递出來,我旁边的人这次很机灵地接过來,跟随我一起把碗放到就近的一个桌子上。 “那里有筷子,免费尝。” 贪小便宜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丝毫不介意他们把我挤出來,也丝毫不介意不知哪里出來的一只手推了我一下,让我差点摔倒。 我无奈笑着走开,猛然想到我家胡辕煜还被我扔在一旁,心脏突的一下,脑子有些发晕。 踉跄跑向车旁,却看到了几个故人,就是那个瘦巴巴的人物还是躺在地上。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意思不会是來索赔的吧?尽管我们也有责任,可真的很莫名其妙…… “诶……呵呵,啊啊啊啊,吔……” 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了,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呀! “你们想要多少钱?放了我儿子,一切好商量。”我哆嗦着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其中一个大汉转过头來,一看,惊喜道:“是夫人,!” 四个大汉扑通跪倒,大拜:“参见夫人,参见夫人!” 我终于借着缝隙看到了我家小子,正乐呵呵地摸那个晕倒的人的胡子玩呢! 我几步过去抱起他,检查一遍他身上,沒有什么不同。心里总算踏实,沒有他该怎么办啊!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了?一直沒醒?是來要钱的吗?”心踏实说话就遛,我把能想到的问出來。 四人对视,然后去摇晃那个晕倒的人,我看着都感觉被晃得头晕。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先是迷迷糊糊地望了一下四周,然后对着我和胡辕煜纳头便拜。 “娘娘万福,天子万福!” 我恨不得一脚踢飞了他,那边都开始忙起來了,因为我听到有人大喊了句:“开饭了,有肉!” 我决定离开,那边都忙起來了,难道还让我跟一个绿眼的瘦猴和四个魁梧的大汉胡扯吗?真是的,装成一副不同一般的样子,你以为眼睛是绿的就了不起了?你不知道还有蓝的红的灰的啊!再说你那个绿也不是纯绿好不好,不知道的顶多以为你是摔在草地上沾了点草汁儿。 “娘娘请慢,可否听我一句?”那人挡在我面前,我甚至前一秒还瞥见他跪在另一边。 “到底怎样?”我开始有些恼火,最不喜欢受人强迫。 那人倒退两步,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的模样:“娘娘别误会,我只是想跟在娘娘身边效力,绝无别的意思!” 我冷下脸:“不必,我就是一普通妇人,沒什么可要你效力的。你有这功夫,还是快点去找个地方看病吧!” 那人再次拦住我,道:“娘娘,您听我说,我本是密国的国师,我有预见未來的能力,您是贵人之命,您的公子更是贵不可言,。相信我,我肯定能帮助您的,就让我呆在你们身边吧!“ 我听到这里简直要笑出來,国师?密国?我在这呆了这么长时间,就沒听到过有个这样的国家。 “您要是是国师,怎么今天还到这个地步了呢?“ 那人沧桑叹气:“当初国主不听我的建议,导致灭国,也是命该如此,到现在沦落到做不齿的劫匪來维持生计。“ “那就快点去挣钱吧,别想这些沒用的了。看到他们沒有,都是跟我一起的,我们也在为生计发愁。你看,我们还像是什么贵人吗?“我指着前面忙碌的齐欧他们说。 那人叹气:“娘娘,我已经将近四十年沒有晕倒过了。上一次晕倒是见到国主的时候,我的晕倒不是病,这样说你们明白吗?“ 若是我沒有看错,他绿色的眼睛闪了一下,墨绿竟然往翠绿转变。若不是他脸上的褶子太深,看上去略有些恐怖的话,应该很能吸引人的注意。 “不用说了,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能力。总之一句话,不需要!“ 那人还想拦住我,我一气,直接推开他,可手刚碰到他的胳膊,他竟然眼睛立刻转变成黑色,然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地上的四人眼巴巴看着我,似乎并不介意我把他们的老大弄晕,只是敬畏地看着我,看样子是想让我发号点什么号令。 我叹气,这么世道啊,我日子已经够难的了,凭什么还分配给我这么多麻烦。一个四十多年前的过气国师,还有四个不知道什么智力水平的壮汉。 “你们也看到了,是他拦着我的,。现在我还是那个意思,不用你们跟着我,我根本用不到你们帮忙,带着你们的老大离开吧,从哪里來的回哪里去。“ 懒得再看他们,我抱着胡辕煜绕到车里去,惠儿一直在外面忙活着,琪姐和齐欧一个忙活着卖菜一个忙活着卖馒头和酒,光看齐欧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已经有多不耐烦了。 “齐欧,你抱着辕辕,我來。” “不用,马上就卖完了。” “得了吧,刚卖了不到一半。轮着來,我累了会喊你的。”我把辕辕强塞给齐欧。 齐欧把勺子递给我,我冲挤在前面的人说:“老伯,要什么菜?” 老伯笑得很憨厚:“來点儿带肉滴就中,傻二,别挤!” 我把盛好的菜递给他,老伯反而不忙着走,对我称赞不已:“哎呀,还是你这个女娃子实在,看这碗盛滴!” 身后传來齐欧逗弄胡辕煜更大的声音,想必是心中不快了。 “那您老明天再來吃,我还给您盛!” 老伯乐呵呵的走了,然后又有人挤到我面前:“茄子,莴笋。” 我盛了两勺,问:“还要别的吗?” “我就要这两个。” “那再來一勺茄子还是莴笋?” “不都是两勺的吗?” 我直接服了他,加上一勺莴笋递给他,难道他就明白不了我的意思吗?我只是说碗还不满,再给你加点啊,! 那人抓耳挠腮,十分不解地走了,然后又有人顶上來:“白菜,莴笋和菠菜。” 我盛给他,沒想到后面所有的人都开始说三个菜,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简直想倒地不起。 第一天还算顺利,我们把菜卖完的时候还有人挤在车前等着。我和琪姐甚是抱歉告诉他们卖完了,有人还感觉很不甘心。 当晚我们兴致勃勃地讨论了一下要不要明天中午多运一点过去,第二日便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我们忘记了人民伟大的模仿性。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不下七个摊子摆在那了,有人担着水桶來的,自然水桶里盛了满满一水桶的菜。还有把车改装一下用牛拉着过來的,好吧,我们用马拉着也好不到哪去。更甚者,竟然有一个人挑着罗筐就來了,筐里盛着满满的包子,我一看,这不是对面的那个卖包子的吗? 很残酷啊,我们还是标新立异了,我们还是把附近卖东西的得罪了,可对面卖包子的龅牙兄并沒有对我们怒目相向,反而见我们來了还热情打招呼:“你们怎么來这么晚啊?好地方都被占沒了。听说你们昨天卖火了?不够意思哈,这种好事也不叫着我,好歹邻居不是?” 他笑我也笑,思考着该怎么把人吸引过來,竞争压力很大啊,我们是特色,可人家的便宜啊!像那边那位把自己车改了的大叔,不断地吆喝三文钱一碗菜呢! “齐欧,怎么办?” “先试试看吧,我原先也沒干过这个……” 我们四人八只眼睛看向琪姐,这里面就只有琪姐开过客栈,好歹让我们的新产业坚持几天,回了本不是? “我是开过客栈,可也不会这个啊,!”琪姐也很无奈。 事情沒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但也沒有乐观到哪去,过了饭点儿的时候还有将近一小半的菜沒有卖出去,不过酒水倒是沒怎么变化,不过我猜测着往后也会减少了,因为不断有人两眼放光地看着琪姐从酒坛里往外倒酒。 日子不好混啊,果然不好混。看來再不想些办法我们就可以提前结业了。 “琪姐,把这些菜运去贫民窖吧,今天卖不出去,明天也肯定不会有人买了。” “万万不可!”齐欧断然拒绝,“若是送去了贫民窖,只怕往后就更沒有人來买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这里卖那么贵,不过半个时辰就免费送了出去,这是什么意思?买的人岂不就成了傻冒? “那怎么办?还有很多菜,扔了太可惜了。”我犯愁,卖出去的那些也就是刚够做这些菜的消费,也就是我们三个大人外带一个孩子,今天全白忙活了。 “小姐,到镇上卖,昨天不是还有人很喜欢吗?甚至还一路跟到这里……”惠儿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沒了声音,主要是我们几个的眼神吓到她了。 “齐欧,还敢说你家惠儿笨不?”我打趣。 齐欧得瑟得很:“那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不仅人越來越漂亮,脑子也灵光了不少。” 惠儿羞却与恼怒同时涌上面容:“你胡说什么啊?” 我和琪姐失笑,这惠儿每次都这么不禁逗。 惠儿的方法很管用,我们回家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菜卖完,就是又有更多的人对我们好奇,毕竟他们从沒见过这么长的车,也沒见过这样卖饭菜的。 ------------ 第一百五八章 福兮福兮祸所依 (.) 如此坚持了一段时间,还是有人來跟我们抢生意了,而且人还在不断增加。八戒中文网. 我莫可奈何,人家本土生的都能容许我们抢他们的生意,如今人家不偷不抢,凭自己劳动挣钱,我又能怎样,又沒有专利可申请…… 本來心情已经算不上欢悦,沒想到那五个人又回來了,不止这样,他们还表明,打死也不会离开。 “娘娘,这活放着我來!”瘦巴巴的绿眼盖叻抢过琪姐手里的碗筷。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管女的都叫娘娘,类似于一种尊称。刚开始听他叫惠儿的时候我还骇了一跳,最后见他对卖菜的大婶都称呼娘娘,这才放了心。 至于我自己,我有一件事不敢想也不敢承认,那就是关于娘娘这个称呼,也许这也是我不待见盖叻的原因,让我总想起不愿面对的事情,尽管那是事实。 不得不说盖叻和盖大、盖二、盖三和盖四來了之后我们轻松了不少,很多事他们都会抢着去做。但反之,我们的生活也拮据不少,他们实在是太能吃了,就连盖叻饭量都比齐欧大的多。 我不想收留他们,可他们不但每天都跟着我们,甚至还饿晕在我们门前……齐欧不是沒提过把他们解决了,但……我还是感觉人家只不过骚扰了一下你,你就拿枪把人家轰了不好,咱又不是暴躁症。也不是沒有把他们送远一点,但他们很坚持,每次都会赶回來…… 胡辕煜开始在地上乱爬的时候,我们的生意也开始变得不痛不痒了,每天都差不多就是卖那么多,也算是每天勉强有点儿进项,但投入进的本根本沒收回。 这天下起了雨,我们索性决定休息一天,反正也损失不了多少。 “盖叻,你们家乡就沒什么特别的吃食吗?”琪姐不死心问,其实她已经问过不止一次。 盖叻向往常一样苦思冥想一会儿,然后摇头:“真沒有,不过是常见的,就是面食不错,可我们也都不知道怎么做,甚至连是什么味道也记不起來了。” 的确要想点办法才好,现在我们的院子里总共就是五间屋子,我和辕辕一间,琪姐和惠儿一间,还有一间是厨房,也就是他们六个人两间房…… 不当家不知柴盐贵,当家才知当家难。惠儿是个好姑娘,如今她的小姐已经连她的嫁妆都拿不出來了,她还每天跟着我瞎忙,得闲就给辕辕做衣服,虽不精美,但比我的要强多了。 房里陷入沉寂,我拿着惠儿的剪子剪指甲,齐欧抱着辕辕在房里乱转,琪姐呆呆地望着屋檐上的雨水,只有那怪异盖姓五人组自得其乐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琪姐,镇上的人每晚都什么时候入睡?”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 “除了逢五逢十的夜市,每天差不多酉时多一点就睡下了。” 我们家是沒定点的,有时候晚上还要摘菜,或者会下几盘棋來消遣消遣。外面的人都这么早睡,白天也沒有太多事情可以做,你说他们睡得着不? “琪姐,你会剪东西吗?”我把手里的剪子举给琪姐看。 “小姐要剪什么花样?”旁边的惠儿问。 我晕菜了一下,怎么忘记这位绣女了,每天绣过來绣过去的,花样也不少,肯定会剪的。 “剪个猫啊狗的,人也要,好看一点,精细些,纸要硬的。” 旁边的齐欧又发话了:“小姐要什么样的,直接跟我说,我直接拿到给您刻出來不就成了?” 也对,很对啊,反正他们也沒见过,做的粗糙点也沒人指责。 “小姐是要做什么?”盖叻也问。 “一种新玩意儿,哄孩子的,不过大人也能看,中间支一张布,后面点上灯,人坐在另一边,讲点小故事什么的。” 盖叻目瞪口呆,许久才把嘴合上,表情更加敬畏,道:“小姐说的是'火幕戏'?这个我知道,盖二会画那个人偶,盖二,快跟小姐说说!” 盖二挤倒盖大和盖三,來到我面前,道:“我会!” 原來还不算是个稀罕物件,这样最好,省的别人以为我脑子是有多不正常,才能想出这么多不着调的事來。上次的快餐车他们是沒问,可我不能说沒看懂他们眼神里的疑惑,也就是惠儿这傻姑娘以为我是在哪里学的。 我借坡就下,顺着说道:“那次就碰到一个老头,一个劲儿地跟我说有这样的东西,原來是你们那的呀!” 我是真沒想到一个多少年前就被别人打沒的芝麻小国还有这技术,所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听着盖二在那描述我就想到了一个词叫笨嘴拙腮,看他们的年纪三十多四十岁,为什么话还沒学会说呢? 不光是我,盖叻听完之后也很感慨:“他们的父亲都是密国大将,当初能逃出來也多亏了他们。我本來想着一定要教给他们密国话,但沒想到因为去的地方太多,在云国定居后一直都沒学会云国话。” 我面上表示同情,但心里在思考怎么运用盖二提供的这些信息。他会做一些,但当时太小,根本记不太清。他倒是能画出几个來,但都是很简单的。 雨停后,我给了盖叻十两银子,让他带着盖二去采办需要的东西。其实需要的东西不多,就是雕画那些人偶费功夫,我们也沒想做太好,所以配乐之类的提都沒提。 我理解错了简单的意思,盖二说是会简单的,却沒想到这么复杂。盖二买了一张牛皮回來,闷头在他房里呆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给我一个服饰怪异,但精美到绝伦的人偶。 屋子里的人沸腾了,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啊! “琪姐,先别摆碗了,盖叻,支上布,齐欧,把灯端到那边,剩下的人都过來,惠儿,把辕辕抱过來。” 所有人动作迅速地按我的安排完成自己该做的,盖二反应有点木,直到该他上场了还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我看向盖叻,盖叻立时明白了我的意思,拉着盖二到幕布后面。然后就看到了幕布后有一个光团,最后终于在幕布上有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出现,女子摔袖掩嘴,像是在羞却地描述着什么,然后竟然转了一个圈之后翩翩起舞。 是谁说人家四十多岁还沒学会说话來着?人家有技艺压身啊!那句话怎么说來?上帝不会遗弃任何一个人。 很寂静,如果忽略胡辕煜的咿咿呀呀的话。 “就这样啊?”惠儿小声嘟囔,“也沒多大意思啊!” 我不平,就算你见过大场面,也不能抹杀皮影戏的魅力所在啊! “是沒多大意思。”琪姐竟然也搭腔赞同。 还是盖姓兄弟亲,后面那三个已经如痴如醉,就差趴到幕布上去看了。 看來路还很长,不加点声音是吸引不了人的,人偶光会跳舞也是赚不了钱的。 盖二从此就把心思用到了这上面,我会把能想到的造型告诉他,他若是理解不了还有齐欧帮忙先画出來个样子。最忙的要数惠儿,不仅白天忙着伺候我,晚上还要忙着背剧本。 对的,惠儿是我选出來配音的,因为她虽然迷糊,但声音够温和,还有,够年轻! 第一次在浠水演出的时候,引起了点小轰动,当然孩子最多,多亏我提前买了些小吃食放在车上。像梅子瓜子,甚至西瓜黄瓜等等都有准备,还果然有人买。 我的计划是免费三天,然后围起个场子來卖门票,就像简陋戏院一样。 很成功,就算围了场子后也很成功,进门不过三文钱,一场戏演三天,不过几天,收入竟然已经很可观。 而我的工作就是编故事,每天拿着毛笔痛苦的把想到的写下來,写下來不算,还要念着让惠儿写下來。我常常想,若是我也会写他们的字,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一晚上大约要演半个多时辰,也就是故事不能太短,于是就为难了我。 白雪公主算什么,灰姑娘也得上,水晶鞋算什么,沒有毒苹果也照样便宜不了那七个小矮子。一千零一夜能想出來就能演,电视剧太长咱也分集上,还珠格格,琼瑶系列,讲完了电视剧不是还有聊斋吗?讲完了聊斋咱还有的是相声段子。实在不行自己编几段,就不信坚持不下去! 快餐车已经彻底用來卖零食,我们的场子也越來越正规,甚至分单双日子安排演出,单日子皮影戏,双日子唱戏,自然价钱是不一样的了。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齐欧,因为惠儿和盖二越走越近,每次看到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就感觉特欢快。 日子越过越安逸,我毫不顾忌的编话本,一厢情愿地以为就算传出去了也不会有人想到是我,就算老高知道是我在这闹腾也会替我掩盖过去。可是,那天回到家看到门前的白衣背影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很离谱的错了。 盖叻早就晕倒在地,我顾不得他,抱着胡辕煜转身就要跑,一回身才发现我们早就背铠甲兵包围起來,一层一层的铠甲兵…… 有一瞬的惊慌,我无助望向齐欧,希望他能有办法,却不经意发现他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心也平静下來…… 果然是我太幼稚,堂堂二十四卫,怎么会甘于这样的日子,他们之所以还呆在我身边,大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知道不会一直这样。习惯了生死边缘徘徊的人也许会羡慕平凡的日子,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愿意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胡辕煜已经一岁半多快两岁了,指着前面的卫兵很兴奋地指给我看:“娘,大铁兵!” 自古逢秋红颜乱108_更新完毕! ------------ 第一百五九章 纠缠不清命中定 门前的人转过身來,还是第二次见他时的模样,一身白衣,一把折扇,对着我轻笑:“柠儿,你让我找的好苦!” 胡辕煜见我不理他就抓着我的头发玩,指甲有点长,一下子划过我的脸,有些疼,但也不是那么疼…… 我这才想起來见过尊贵的云国皇帝还沒有行礼,我常常教育辕辕要懂礼貌,自己怎么可以不懂礼貌呢?哦,不是,这不管礼貌的是,这是尊卑高低问題。 我抱着辕辕跪到地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说什么行礼见礼的话。 后面的人也都跪下,他们很容易就呼出了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云飞蹲下身子來扶我,胡辕煜终于表现出了他的男子汉气概,打开云飞的手,皱着小脸大喊:“不准碰我娘!” 云飞改而要去抱他,温声道:“乖,我是你的父皇,到我这里來!” 辕辕沒有理他,反而对我说:“娘,你为啥跪着呀?咱们回家,我要回家……” “辕辕!”我轻声喝止,当然能明白他是因为不安,看着他委屈的神情我也难受,可是我也同样不安。 “娘……盖爷爷都睡觉了,在这里会着凉的。你不是不让辕辕在院子里睡吗?还说会着凉……”辕辕指着躺在地上的盖叻说。 我突然很羡慕盖叻,至少他不用面对这些让自己不安的东西。而我再怎么羡慕还是要面对,因为对面那人逼着我面对。 “皇上是否要……” “别这样叫我,柠儿……”云飞表情痛苦。 我冷笑,原來我胡柠还有这么大的面子!一国皇帝不仅与我平视,还允许我不用尊称?我是不是该庆幸?不,是要感到荣耀,然后再摆上三天宴席來答谢圣恩,最好跟那次县丞嫁女儿一样大热闹几天! “那可否去屋里谈呢?” 云飞点头,又要伸手來扶我,辕辕怒着脸大叫:“别碰我娘,我娘是我的!” 云飞面上掺杂着痛苦与宠爱,侧头对后面说:“掌灯。” 我们谈判一般在桌子对面坐下,辕辕小心看着我问:“娘,什么是父皇啊?” 他的声音小小的,嫩嫩的,但问出的问題是我此时最不想回答的。 辕辕还在期待地看着我,我勉强一笑,道:“娘也不知道呢,等娘知道了告诉你。” 对面的人听到我的话后苦笑,道:“柠儿,你明知道我就是他的……” 我打断他:“皇上,请不要在小孩子面前乱说!” 云飞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我和胡辕煜,像所有的父亲看自己的孩子,所有的丈夫看自己的妻子一样的眼神。 我嗤笑,一个有一大群妻妾环绕的男人也照样会有这种神情? “宋琪,把辕辕抱出去,到他听不到这里声音的地方。我是什么意思,你可明白?”我偏头睨着宋琪。 宋琪还是同往常一样的神情,只是这次俯了一下身才过來接辕辕。大抵还是对我有些愧疚的吧,我想。 房里只剩下云飞、我和他身后一个全身融进黑暗里的人,就连脸上也围了起來。 我更是冷笑,今天來的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把我当傻子待吗? “柠儿,跟我回去!”云飞上來就开门见山,点明了他的意图。 “回去哪里?”我轻轻问,眼睛还是盯着他身后的那个人。 “皇宫,云国需要皇后,更需要太子。” 呵,真当我傻的吗?云国哪里缺皇后了?又哪里缺太子了?以为这样给我一些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名头就能让我乖乖跟他回去,然后被他关在牢笼里? “云国有皇后,也有太子,不是吗?” “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那是一个替身,只是为了等你回去替代她!” “替身?既然皇上这么有办法,还來询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假惺惺來询问,其实不是早就有了主意了吗?不然带这么多人來做什么?不然把我的院子都围起來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强迫你……”他的声音弱下去,若不仔细去听,就要到听不到的程度。 我很恼火,简直要疯了般的恼火,不想强迫?不想强迫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想强迫就该现在立刻消失! “柠儿,我只有辕辕一个孩子,往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他说。 怒气突然被压到最底层,最上面的那层是疑惑以及不知名的心疼,心疼?对他吗?胡柠,你什么时候这般圣母了? “别叫他的名字,就算是叫,也只有我一个人有资格。” “柠儿……” “也别这样叫我,让我很……接受不了。” 云飞的表情终于再度变为痛苦,隔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要你跟我回去,我的孩子自然是必须回去的,孩子不能沒有母亲在身边。” “若是不呢?”我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指,粗糙了,更黑了不少。 “别让我难做……” “呵……”我轻笑出声,看向他身后的那人,“高将军认为呢?哦,不对,不该称呼将军了,如今是五省提督呢,那该称呼都督?还是提督?我学的不太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只知道他很了不得,所有提起他的人都是满脸敬佩,有多少孩子曾对他崇拜不已,就像我家辕辕。 一张曾经让我倍感安全的面容从黑布后露出來,白净了不少,也许是为了增加威信,还蓄起了胡子。 “胡柠,我有我的理由。”老高沒有什么愧疚的意思,反而义正言辞,这样一对比,我就是那种死不懂事的人。 我感觉很可笑,他有他的理由,什么理由呢?这里面我一直待在这里,自然感觉出了一些变化,比如说读书人数的增加,比如说救济所的增加,还比如说各地开采程度的增加……只要有什么重大举措,肯定有他的参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杀鸡取卵,但我的确很不看好他的所作所为。 “你认为自己能成功?”我嘲讽看着他。 “胡柠,我完全可以做到,你仔细想想,只要有皇上的支持,总有一天能成功!”老高眼神变的狂热。 我感到周身发寒,不知道当初带着他去见云飞是对还是错。 “你确定吗?你就跟那群笨蛋一样,怂恿皇帝把自己的皇位交出來,然后成为傀儡,听别人的话行事!”我毫不顾忌是在谁面前说这些,更不顾及会不会间接害了一个曾经我在意的人,我只是气疯了。 他想怎样是他的事,要成就什么也是他的事,为什么要靠出卖我來换得云飞对他的支持? 老高像一个唯恐被皇帝怪罪的臣子般跪倒在云飞脚边,诚惶诚恐谢罪:“皇上圣明,我只是要让国家更富强,天地可鉴,也绝对沒有要推翻皇权的意思,从沒有!” 我想我终于是伤心了,他不是曾经可以放心依赖的老高了,只是一个痴迷于政权的人,一个我从來都不认识的人。 我站起來,尽量让自己表现地像一个高傲的人,居高临下对对面的人说:“要么让我自愿留在这里,要么用绳子把我绑去京城,若是我数三声你沒有选择,我就认为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了。” “一” 云飞就那样看着我,仿佛不认识,又仿佛早就知道会这样…… “二” 云飞的眼神闪了一下,右手一抬,我知道我永远沒有机会喊出三了,因为我已经感到记忆深处的那种全身麻麻的感觉。 云飞过來把我抱起,然后对跪在地上的高提督吩咐:“起來吧,我知道你的心意。” 他抱着我出了房门,然后对宋琪怀里昏昏欲睡的辕辕诱哄:“辕辕,我是你的父亲,跟我一起回家。你看,你娘都同意了呢!” 辕辕冲我伸开两只小手,撒娇:“娘抱抱,娘抱抱。” 我自然是无法回应他的,他委屈看着宋琪,宋琪摸摸他的头,问:“要跟你娘一起回家吗?” 这问題问得多么有技巧,问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要不要跟他娘亲一起回家,那孩子还能说什么呢? “这不家吗?娘,你下來,你抱我,抱辕辕……” 我闭上眼睛,心如针扎般刺痛,辕辕啊辕辕,你为什么要是我的儿子? “辕辕乖,回家有爹爹哦,你不是那次还问爹爹在哪吗?”宋琪继续诱哄。 辕辕终于不再闹,湿着声音问:“在哪?” “就是抱着你娘的人啊,那就是你爹爹!” 一时再沒有声音传來,云飞的手也紧了几分,我心里也越來越悲凉,辕辕,连你也认为该有个这样的爹爹吗?我本來闭着眼,可感觉甚至已经看到辕辕正好奇打量着他。难道,父子间果然有奇特的联系吗? 突然,辕辕大哭起來:“哇!不要,辕辕不要这样的爹爹,辕辕的爹爹是跟盖大叔叔一样的人,比盖大叔叔还大的人,辕辕的爹爹有三个头的,他只有一个……他不是,他不是……” 我心里终于笑起來,原來,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回京城!”云飞声音里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我心里却欢快不少,只是木头般的姿势让我很难受。 我的穴道被解开的时候是三天后,宋琪抱着胡辕煜只说了一句话:“小姐,不要怪我们,二十四卫注定与皇宫里的人纠缠不清的,这是命中注定。” 我抱着辕辕缩在车厢一角,想到的竟然是,我就这样走了,我的戏院怎么办?可又一想,现在还有谁在乎呢?是啊,沒有人在乎了…… ------------ 第一百六十章 凄凄切切深宫冷 走了几天后就换成了水路,前前后后竟然不到一个半月就回到了京城,再次看到京城的大门,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最先想到的,是爹爹不知一向可好? 一个半月了,除了跟辕辕偶尔说几句话,我基本上不会开口,就算是对惠儿也沒有说过话,我感觉很对不起她,她才是最无辜的人,可是我真的说不出话來,除了对辕辕,。 齐欧和宋琪自觉不出现在我面前,我虽然生气他们,但也能明白他们的想法,更明白他们的原则。是我一直太沒危险意识,这才导致了现在的结局,他们什么也沒有做错。何况,就算当时他们不想逃跑,只要我开口,他们也是会照办的,只是我沒有说,我沒有说而已…… 京城的繁华不减当年,甚至还更繁华了些,我望着这些繁华,越发觉得自己与这京城格格不入。 “惠儿,我要回家。” 坐在旁边的惠儿不可置信看着我,仿佛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叹气,知道除了我之外她是最难受的人,她也已经有一个半月沒跟齐欧说过话了,。我一直认为她很笨很傻很天真的,难道是那天齐欧表现的太明显了吗?不然,为什么连惠儿都看出了猫腻呢? 惠儿激动地跑出去跟那人说我的要求去了,辕辕眨着眼睛问:“娘,不做车车了吗?” 在孩子面前,我从來都是尽量温和地去回答他的问題,尽管有时候也会被问到不耐烦,然后生气。 “辕辕,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可以得到所有但沒有娘,另一个是只有娘,但甚至都会吃不饱,你会选哪一个?”我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可就是对一个小孩子问出了这种问題。 “娘,都什么都能有了,为什么沒有娘?不是什么都有了吗?”辕辕歪着小脑袋,若是平时我会笑眯眯地捏他的脸,可现在只有心情去摸摸他的头。 “是呢,是娘说错了,那要是除了娘什么都有呢?辕辕会选什么?”明知道他的答案,可是还是想听他说。 “要娘!”辕辕攥着小拳头说。 我轻轻笑,感觉这几天自己越发不正常了,都说男人谈恋爱是靠眼睛,女人谈恋爱是靠耳朵的,莫不是别的方面也通用? 车门被打开,我止住笑意,不用去看也知道來人是谁,他总是借一切机会來跟我说话,有时候我都会有错觉,认为他只是一个被感情所困扰的男人。可他不是,我固然不理解他怎么能放着国家不管,万里迢迢跑去浠水。但要是让我说,肯定带回來的是一个败家败国的坏女人,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我的话。 “我费了太多功夫,不能冒险。”我就那么看了他一下,他也一直望着我,我率先转开视线,抱着辕辕往车厢里又缩了一下。 女人都是虚荣的,也是心软的。就算喜欢的是另一个人,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还是会忍不住去心疼,去帮助,去维护,。我曾经也是这样的,甚至几天前还对他感到心疼,可那是曾经,曾经…… “知道了。” “柠儿,马上就要进宫了,你……”云飞欲言又止,我自然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而他也沒有再说下去,好在我也不好奇,也就随他去了。 车停下的时候,我竟然松了口气,最欢快的是辕辕,因为他早就被闷得不耐烦了。 由于长时间在车上窝着,普一下车竟然有点儿适应不了刺眼的阳光,我眯了眯眼,然后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一座宫殿,门上有匾,上书:椒房殿。 看字迹我自然知道是谁的手笔,若不然后我定然是不认识写的是什么的。他是什么意思?出卖了我,但还要建议云飞造出这么个东西來讨好我?在他心里,只要我受宠了他就心安了,还是他的地位有保障了? “拆了门匾。”我沒有看任何方向,只是说出來而已,可我知道,就算是这样也会有人去办的,这就是权势的滋味。 云飞早就离开了,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处理。身旁多了一个人,一个我十分厌烦的人。 “凡凡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此次去黎山进香可还吃得消?娘娘有心,天神定然会保佑云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又沒有人问她,可她自己说起來噼里啪啦十分顺畅,听着倒像在解释什么。 就算编的再好有什么用,我又不听,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既不阻止也不接茬,任她说到口干舌燥。 “皇后娘娘,把他太子教给奴婢吧,让奴婢带太子回东宫休息。”她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必须回答的问題。 辕辕根本不懂这些,既沒有意识到凡凡口中的娘娘是谁,更沒有意识到她口中的太子姓甚名谁,。在戏院里的时候就很吵,不单单是吵,是嘈杂,那时候辕辕就可以不在意外界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至于什么娘娘,盖叻每天都这么称呼我们,辕辕自然也不会多费心思去想。 我发现辕辕的方法不错,索性也跟他一样,当什么也沒听见,找到床踢了鞋子抱着辕辕睡觉。 “娘,那边有珠珠,咱们去玩儿啊!” 我叹气,真的是我老了吗?我怎么累到浑身酸软了,他还这么精神? 我把他摁回怀里,哄道:“娘累了,睡一会再陪你玩儿,你先陪娘睡觉,好不好?” 辕辕歪着头仔细想了下子,郑重道:“好,就睡一刻钟,娘是大人,不准耍赖!” 我随口敷衍:“好好好,不耍赖,睡觉……” 辕辕安分下來,可有的人不这么想,继续有魔音穿耳:“娘娘,这不合规矩。还是让凡凡把太子抱出去吧,东宫已经收拾好了,太……”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惠儿!” 惠儿立刻懂了我的意思,因为我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位姑娘,我家小姐舟车劳顿要休息,你是不是可以出去了?规矩不规矩的我不懂,可你既然知道规矩,就该遵守,不然谈什么规矩?现在,就照着你的规矩退下吧!” 我心里有了些舒坦,这惠儿的口齿越发伶俐了,不愧是曾经戏院的名角儿。 感觉房里只有三个人的时候,我闭着眼说:“惠儿,他沒错,别闹了……我也沒有生气了,只是现在心情不好,跟谁也不想说话。” “小姐,他们沒有进宫,听说被关在城外了……” 我愣愣盯着前方,只看得到红色的帐子,。原來如此,难怪一直沒有听到过他们的声音,还以为是进京后怕我生气才故意不出声,原來是他早有计划…… 辕辕醒來的时候我还沒睡着,答应过他的自然要算数。原先我们虽然不是很富有,但找几个不是很贵的夜明珠当玻璃球玩还是可以的。反正到了后來也沒有我什么事,索性我就想尽一切法子跟辕辕玩,誓要让他玩个够。 我们一直是在土地上挖坑玩的,但这里全是平滑的大理石,就连院子里也都是铺了砖,辕辕很扫兴。 “很想玩?” “珠子比我原先的好看!” “要不弹珠子玩儿?看谁最后多?”原先总共就三颗夜明珠,只能挖坑玩,今时不同往日,可以换个别的玩法。 辕辕很快上手,我们两个就那样趴在地上玩,像两只毛毛虫…… 云飞一直沒有來过这里,而辕辕还在乐此不疲的玩着弹珠了,只是换成了惠儿和他趴在地上玩。 我是很反感穿他给我准备的衣服的,但拿來的衣服早就被丢掉,就连穿着的那一身也在我当晚洗澡后被拿走,再也沒送回來。 我固然想穿些轻便的衣服,但我又不想魔音穿耳,我想过只穿着亵衣,但在一个男人家里带着孩子穿着内衣瞎逛不会尴尬吗? 我终于快疯了的时候,他來了,金边白衣朝服,上面绣着团龙。这云国的朝服也忒不讲究,只要绣上了团龙,随便什么颜色都无所谓,可见比古代那些皇帝们可选择的余地多了不少。 他來的时候我正烦躁得想摔东西,辕辕也已经厌烦了弹珠,正跟着惠儿学怎么写他的名字。只是他娘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想到哪个字好听就就下了哪个,却沒注意如今他学写名字会多么痛苦,。 云飞一进门就笑了起來:“辕辕,你这是在画鬼脸吗?” 我望去,辕辕的脸上可不就是像鬼脸,东一道西一道,简直要成了迷彩妆。我走过去拿温水湿了帕子帮他擦去墨迹,到最后还是不太干净,索性让惠儿带着他去洗脸。 云飞四周张望了一番,道:“柠儿就不奇怪为何项秋还沒有找來吗?” 我心头一震,他发现了? 云飞脸上笑意更浓,递过來一个荷包,小小的,鼓鼓的……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不敢去接,心中的惧意越來越甚,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希望…… “你……” “柠儿怎么了?为什么手在发抖?是天太冷了吗?”他每说一句话,我心就凉一分,他话里的自信越浓,我心里的惊恐就越深。 荷包被他猛地塞进我手里,我浑身一颤,荷包掉在地上,里面有东西,我只知道是硬硬的,如尸体般僵硬…… “你杀了它?” “是它自己不小心飞了出去,朕怕皇后担心,所以才想让人把它追回來,不料手底下的人沒轻沒重……你放心,朕已经把他处斩了,也不枉乌雉陪你这些年。” 我心里虽然伤心乌雉被他杀害,但更庆幸的是乌雉在外面已经将近五天,也许项秋已经赶过來了。不料云飞又说了一句话,只一句,就让我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动力。 “好几天前乌雉就遭遇不幸了,是一直怕你伤心,所以沒敢说,你莫要太难过了……” ------------ 第一百六一章 遥望天际好个冬 整整两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亦不动。辕辕已经哭到嗓子哑了,惠儿更是两眼肿的若核桃一般,而我,只是在发呆。 我在想,若是当初我沒有离开,若是我多想想,放下自尊,结局又会怎么样? 辕辕,若是沒有娘在身边,你会怎么样呢?我突然释然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而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 我举起手里的发簪用力向胸口刺入,沒有迟疑,沒有比划,只是用力刺下去! 跟所有利器入肉的声音沒有太大区别,发簪只刺入一半,因为旁边飞进來一个人阻止我…… 云飞脸色铁青的在我伤口处连点几下,替我把了脉,然后脸色缓和了下來。我知道,下手又轻了,看來,刺脖子会更直接些。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呵,你说呢?”胸口有些抽痛,忍不住咳了两声。 “你一定要这样?”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知名的颤抖,手也松开。 “放我离开……” 云飞呆住,许久许久才道:“不要逼我,我不想勉强你。” 不想勉强我?我慢慢笑起來,从他一开始找到我到现在,我又何曾有说不的权利? “柠儿?”云飞仿佛怕惊到我一般温声叫道。 “云飞,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心里沒你,就算是有辕辕夹在中间,我们的关系也不过如此,永远是这样……”我越说他的表情越难看,我知道该停下來,可说的越多心中感到的变态的快慰就越多,所以我义无反顾地说了下去。 “呲啦 ------------ 第一百六二章 不见黄河心不死 云飞无疑是十分气愤的,可他终究还是沒有做什么越矩的事情,只是拿出药膏來轻轻为我涂在脸上及胸口,仅此而已,。 折腾完已经是后半夜,何况他明日正好是早朝,所以他很快便睡下了。 我也想睡,拼了命想睡,可就是无法入睡,一直都是跟辕辕一起睡的,听不到他的呼气声感到根本安稳不下來。 东方泛白时,云飞睁开眼睛,把我往怀里搂紧了一下,甚至还抚摸了一下我的脸。 “昨天,抱歉。还痛吗?” 我摇头,不是不痛,只是不想表现出软弱。云飞见我的样子叹息一声,放开我起身。我自觉跟在他后面爬起來,他穿鞋的空档我已经把他的衣服抖开等着他穿上。 “柠儿,你不用做这些,让他们进來做就好,。”云飞抓住我的手制止我的动作。 我摇头,把声音放低放轻:“夫妻不就是该这样的吗?” 云飞眼里有惊喜有不可置信,但最后还是顺从地让我服侍他穿上衣服。 “柠儿,我想带着辕辕上朝,你看怎么样?”云飞带着点小心问。 “辕辕,还只是个孩子……”他为了留下我们就要牺牲一个两岁孩子的童年,让他从此以后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吗? 云飞轻笑了下,勾起食指刮我的鼻尖:“不用担心,只是想趁现在正式定了他的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我终于疑惑了,我一直以为太子之位是早就定好了的,却原來还沒有正式定下吗? “只是提过几次,因为一直沒有找到你们,这才到现在还沒有带去给那帮子大臣看。你放心,只是走个过场,也不会有人为难辕辕。只是,辕辕往后可能要更名云轲了,这是我当年给他取的名,而且,他的生辰是元月一日。” 元月一日,比他的真实生日小了一个月。云轲,真真是个女气的名字…… 我露出笑颜:“好,都听皇上的,臣妾……” “不要这样称呼我,”云飞遮着我的嘴,“至少在椒房殿里不要这样称呼我,就叫我云飞,可好?” 我轻拨开他的手,仍然笑着道:“好!” “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参加年宴,好不好?” “年宴?” 云飞沉默了下,叹气:“前几次都是让人扮成你的模样参加的,今年我想你在身边,。” “我的模样?” “是……你当高萱时的模样,当初许多人都见过那时的你,我……抱歉!” 我笑的温柔:“好!” 云飞忽然把我抱起來,我还未惊呼出声他已经帮我盖上了被子,柔声道:“我去上朝,你先睡会。” 我轻轻点头,看着他走出去,然后轻轻阖上门,而我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卸下,安慰自己,看,也不是很难的,不是吗? 辕辕回來的时候很兴奋,一直在跟我说谁谁谁夸他聪明,谁谁谁夸他俊秀,反正就是清一色的夸奖。 “辕辕,他们夸你不过是因为你的父亲是皇上,因为你是太子,也许他们并不喜欢你,往后你要学会分辨哪些是真话,哪些听了就当沒听。” “娘……”辕辕有点害怕望着我,我知道他是被我吓到了,但这些都是他必须要学会的,不是吗? “你很聪明,这么多天从未问过我,可是你早就知道了你的父亲是谁,不是吗?”我丝毫不给他躲闪的机会,接着问他。 辕辕眼神掩饰着看向云飞,我心中苦笑,就知道他早就明白了。 “柠儿,别这样,日子还长,往后慢慢教就好。”云飞揽着我的肩劝道。 日子还长?兴许是吧,日子还长,我摸一下辕辕的头,换成别的话題:“辕辕往后要自己睡了,辕辕是男子汉,不会怕的,对不对?” 辕辕的视线在我和云飞之间游荡,最终委屈看着我,扁着小嘴问:“小休说娘找到了爹就会不疼辕辕了,当时辕辕还不信,现在真是这样……” 我无奈,难道一个小不点说的话比你娘说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小休是谁?” “原先我请的戏团里的一个孩子,辕辕经常跑去找他玩,。”我随口答道。 “柠儿,给辕辕请个太傅吧,该让他开始学习了。” 太傅?我偏头去看他,既然他提起來了,必然已经有了人选,是谁呢?难道是他? “柠儿猜到了?” 我低下头认真看着我的儿子,将來的帝王! “我不希望是他,若是他当太傅,辕辕日后的路定然不好走。高笑的目标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不看好他就是了。有时候人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还望……还望你能三思。” “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毕竟他真是个传奇人物。” 我扬起一丝笑意,他是个人物不错,可要说传奇……有些言过其实了。 “找个德高望重的吧,高笑有一个国舅的身份就够他折腾了。不过,我不敢说将來会怎么样,只希望只要是他的提议必要反复忖度!” 云飞满脸不解,问:“为什么?” “他懂得太多,但对云国不一定了解,好的不一定是对的,对的不一定是合适的。” 云飞陷入沉思,许久不语,辕辕已经站在那里到了极限,见我们不再说话才问:“娘,我真不能跟你一起睡吗?” 我发愁,该怎么对一个孩子说这些大人的事情呢? “辕辕,”我偷看了一下云飞,见他并沒有在意这边才道,“你爹爹习惯用凉席,每晚都要睡在凉席上才舒服,还一起吗?” 辕辕惊悚望着云飞,抱着我的收小声问:“那娘也要睡凉席吗?娘好可怜,那娘跟我一起去那个房子里睡好不好?那里可好了,那么多好玩的,。” 我看着辕辕比划了一个大圆笑出声來,他还真不认床,不过这样也好,日后兴许不会太难过。 “不行,男子汉也自己睡!”我说。 “那,那他,那爹……爹爹不是男子汉吗?”辕辕嗫嚅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问句,对于一个孩子就是这样的。可他竟然叫出了爹爹,有过迟疑,有过停顿,还有过小心翼翼…… 胡柠,孩子需要父亲,就是这样。 云飞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哄道:“辕辕叫我什么?” “不是爹爹吗?”稚嫩的童声问。 “是,辕辕能再叫一声吗?”云飞期望看着那个小人儿。 “娘……”小人并不买账,所以看向了我。 一大一小同时望着我,此时我才知道,只要看到过他们的人,定然会说是父子,因为太像了。 “叫爹爹。” “爹爹……”虽有些奶声奶气,但我知道他的高兴,。 云飞自然也很高兴,一天都把他抱在怀里,以至于辕辕到晚上才想起來不见了惠姨,我只说她出去几天,什么时候回來也是敷衍的蒙混过去。 “娘,惠姨说琪姨他们过几天就会过來,惠姨是去接他们了吗?” “嗯……” “爹爹,你是男子汉吗?”辕辕跳跃性的问到了这个快被遗忘的问題枪,兴许是他看到外面黑了。 云飞无言看着我,我轻咳,这个问題…… “辕辕,咱们一起睡,好不好?” 辕辕歪头想了一下,问:“不和娘睡了吗?” 云飞失笑:“咱们也加上她,好吗?” 辕辕还问:“爹爹能不睡凉席吗?它会咬人的,上次就咬过辕辕的手,疼,嘶!” 辕辕甚至还表演了一下当时被划破手指的样子,看见云飞笑也咯咯笑出來。 “好!”辕辕听到云飞说好笑得更欢快。 吃过饭后,我趁云飞出去的空档遮掩着用簪子挑开心口的伤口蘸上血,然后给辕辕脱衣服的时候用簪子在他腿上划了一下。这只簪子是我上次自杀时用的,锋利程度自然不用说。 “哇……”辕辕立刻哭出來,我心如擂鼓藏起簪子,心疼抱起他。 “辕辕乖,是娘弄痛你了,不哭了好不好?” “娘……” “辕辕乖,你再哭娘就也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辕辕开始变的抽抽着哭,我看一下伤口,不是很严重,这就好,。 二十四卫是个神奇的组织,二十四个人,自己都会负责找到自己的接班人。更重要的,二十四卫的掌控者换位的时候是靠血液传位,很神奇的手法。更更神奇的,是传位后所有人都是中毒状态。再神奇的就是,传位者若在位不足二十年,剩下的时间就要在他的生命里扣除。 很神奇,不是吗?只要想着把二十四卫传给辕辕就可以,把血融进他的血就算完成了传位。有一件不好的事就是,二十四卫这次中毒感觉回特别明显,而辕辕就比我上次轻的多,因为…… 我踉跄一下,差点把辕辕摔着。手被扶住,原來是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來了。 “怎么了?”云飞说着就抚上了我的手腕,眉头紧缩。 我静静看着他,等着由他的口说出我早就知道的事情。 “怎么会?柠儿,你有沒有感觉什么不对劲?”云飞的脸立刻白了。 我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怎么了?你别吓我。” 真的别吓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尝试,打赌项秋在京城有放人监视着血燕和叶莺,兴许他会发现这两天有什么不同,进而发现我的存在。 若是沒有发现呢?若是沒有发现,我又能怎么样呢?从此后我只有当从未遇到过他,安心当这个皇后。 “传御医!”云飞冲外面大喊,完全沒有了平日里的气度。 我虚弱抬起手抚上他的脸,急什么呢?我知道死不了的,你也知道,不是吗? ------------ 第一百六三章 两全其美可与否 对于这些中毒的问題,御医自然也是精通的,不过他们的专业是治病,而且我的毒也不是那么容易看出來的,。 几个白胡子御医把脉后商量了一番,胡子最白的那个跪到了前面,颤抖着胡子说:“臣等无能,只能得出皇后娘娘体内有衰竭之症,却得不出原因,还望皇上责罚。” “可有医治之法?” 几个老御医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那个御医回答:“以温和的方子养着,兴许能撑上几年……” 不光云飞,就连我都吃了一惊,齐欧原先不是说只是削减几年的寿命吗?好吧,若是仔细算,应该是将近十八年,足够一代好汉长大成人的时间。若早知如今这样,我还会对自己下手吗?我轻轻问自己。 云飞仿佛一下子苍老颓废了许多,辕辕一直趴在床里面看着我,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哭不闹。 “把太子抱出去,都退下。” 辕辕被抱走的时候挣扎了一下,云飞一个眼神看过去,辕辕就被乖乖抱走了。 “云飞,我沒事的,你吓到辕辕了。”我试图跟他沟通。 云飞轻轻握住我的手,眼神空洞,不知道看向的是哪里,总之他的状态也让我害怕起來。 “云飞,你怎么了?” “是不是,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上天都会收走?是不是,我此生注定只能孤独到老?柠儿,你告诉我,是不是?” 我终是不忍心看到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所以回答了他:“不会,我会好的!” 云飞趴在床边,把头埋进铺上。我不知道这时候该恨自己的冷情绝性还是为报复成功欢呼雀跃,难道,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一个始终不知的人,一个始终得不到的人,不,是两个…… “云飞,是我……” “别说出來,别……”他的声音从下面传來,脆弱不堪,。 原來他知道是我自己做的手脚,也对,以他可以放着京城不管,费时好几个月亲自把我接回來就可以推断出,这椒房殿他会有多用心,别人又怎么有机会做手脚。 “对不起……”我说。 云飞抬起头來轻笑:“呵,为什么不能晚几天,就让我多几天來感受一下,或者让我多几天可以自欺欺人一下,这样都不可以吗?” “我……我沒想到会这么严重。” “什么毒,能解吗?” “这不是毒,是一位过往的商人给我的……其实,云飞,你知道二十四卫的吧?我刚刚把二十四卫传给了辕辕,所以我才会这样。”我说出了实话,我竟然说出了实话,因为我无法在他悲痛的注视中再编造谎言骗他。 “为什么说实话?” 我偏头看向别处,无力道:“我不知道,只是忽然不想骗你。” “你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项秋你在这里吗?” 我苦笑:“本來以为不过是损失个十七八年,沒想到不是这样……” 照御医的说法,我恐怕连七八年都沒有了吧!若是这样,在哪里又有什么所谓,何不留在这里陪辕辕长大呢? “胡柠,因为我,你损失了至少二十年,现在的十八年,还有原先的两年,。我是不是,该如你所愿,放你离开,让你能跟他在一起?”云飞说着这些话走出去,我恍惚间看到他的头发已经不是亮黑,黑发间夹杂着无数白发,竟然像五十 “我沒事。” 云飞再沒回來,只是派了凡凡和另外一个小丫鬟过來椒房殿。凡凡只是告诉我,云飞白了头发,因为我。甚至连辕辕都见不到了,凡凡以种种借口不让我见他。 “皇后好能耐,您可知道当您在这里嫌弃饭菜难吃的时候,京城里的人连树叶都吃不上了?”凡凡照例冷言冷语,满脸瞧不上我。 我心下奇怪,我何曾嫌弃过饭菜?不过是因着身上无力才吃不下,怎么就成了不知好歹?还有,虽说哪里都有穷的哪里都有富的,可京城的人不至于连树叶都吃不上吧! “皇后娘娘还不知道,项少侠已经关了所有的产业吧?如今到处是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人,若不是因着皇后娘娘,云国的人恐怕都不知道项家跺一跺脚会有这般大的影响。” 我听不出她的意图,若说她是云飞的心腹,定然不该告诉我这些,若说她是在暗示我什么,那又是为了什么? 日子很快过去,算起來我也已经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甚至亲眼目睹了凡凡扮作高萱的模样从椒房殿乘着撵出去。原來,高萱的模样是这般美艳! 当晚我终于见到了辕辕,以及他…… “娘,你好点了吗?爹爹说让我乖乖的不來打扰娘,我一直很乖的,很想很想娘的时候也沒有闹,娘是不是快好了?”辕辕握紧我的手指,眼睛很期待地望着我,仿佛等着我去夸赞他。 “辕辕很乖!”我强颜欢笑,心里简直要哭出來,这是辕辕第一次离开我身边这么长时间,刚刚见到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心都要碎了,他高了瘦了,在他成长的时候我还是缺席了,。 “你希望他來接你还是我把你送回去?”云飞普一开口就丢出这么让我吃惊的话來,以至于他说完我都沒听懂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他的白发努力抑制涌起的一**心痛。 “对不起!” “沒什么对不起的,项秋这几年肯定下了不少心思,所以我毫无招架之力。” “你……” “我已经想通了。” “嗯……辕辕怎么办?”我明知故问,可能是还期望有什么奇迹发生。 “他还小,过几年就会对小时候的事沒什么印象了。” 我下意识看向懵懂无知的辕辕,过几年就会淡忘,甚至忘记我这个娘亲的模样?或者是根本不会记得这两年的事情,是这样的吗?就算他聪明也不过是个两岁的孩子,是这个意思吗? “你,最近怎么样?”云飞顿了一下才问。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呢?不就是这样,我想状态已经都写在了脸上了吧! “你的头发……” 云飞拾起胸前的一缕发,打量片刻才道:“不算什么,我抢走了你二十年,并且你还让我有了辕辕,这就算是你收走的一点利钱吧!” 心中哀痛更甚,那日我已经告诉了他实话,他若要阻止定然是來得及的,可如今项秋能把事情闹成这样,说明他当日并沒有阻止。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想通了呢? 暗骂自己犯贱,从前千方百计要逃离他,如今马上就要成功了,又开始恨不得沒有成功,。 “辕辕不能跟你走,我只有他一个孩子,必须让他接位。”云飞正起表情说。 在宫里待了也这么多天,虽说一直沒有出过椒房殿,但有一个凡凡成天在我耳边自言自语就够了。 “皇上不是还有两个皇子吗?”我只是不想让辕辕手上沾上自己兄弟的血,更不想让他去猜忌自己的亲人。 云飞眼神黯淡了一下:“凡凡说的吧?那些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时不时过來进言,我不胜其烦才想了这个法子……他们两个根本不是皇家子嗣,证据也都在,辕辕不会有危险的。” 我此时此刻绝对不止震惊这么简单,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算计自己娶进门的妻子,他到底有多冷情?那对我呢?又是有多疯狂? “送我离开吧!不过我想请皇上允许我能在回京的时候见到辕辕,哪怕每次只能远远望一眼也好。”我恳求着云飞,而昏昏欲睡的辕辕只是在听到我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抬头看着我。 云飞嘴唇蠕动了一下,沒有说出话來,深吸一口气后才道:“过几年吧!孩子还小,等过几年兴许还能让他隔一段日子去你那住几天。” 那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相见呢?我沒有问出來,只是在心里想着。 “这几天让他跟我睡好吗?”我把辕辕搂进怀里,希望云飞不要剥夺我最后的一点权利。 “随你吧!”云飞甩袖离开。 我只顾高兴可以与辕辕亲近,却沒有看到离开那人落寞的背影,以及眼中的痛苦。抑或,只是我不想让自己看到罢了。 “娘,你要离开吗?”辕辕躺在我怀里仰视着我,问。 我轻轻笑,很想告诉他不是,但若是他记得怎么办?若是他一直执着怎么办?若是他因此不快乐怎么办?可是,一个习惯了跟在母亲身边的孩子,突然离开了母亲,又怎么会快乐? 我甚至已经看到了他哭着要找我,天,!我捂住胸口,这样的场景不可以发生! “來人,來人!去请皇上,去请皇上!”我冲外面大喊,辕辕也许是见我表情狰狞,竟然哭了起來。 “娘,娘……” “柠儿!”云飞冲进來,脸上的紧张绝对不是假的,我突然很感动。 “云飞,我做不到,我不想与孩子分开!” 云飞脸色有些发白:“柠儿,你不能这么残忍,辕辕你不能带有!” “云飞,现在挡住项秋还來得及吗?”我笑着问,不是我疯了,而是突然想起自己也沒有几天好活了,又何必在意这些花前月下呢?我只有一个孩子,不为其他,只为了他也不该离去。 云飞苦笑:“柠儿,今日的项秋已经不似当日,接不回你他是不会罢休的,如今国民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意思是,为公为私我都沒有选择的权利。 “辕辕还这么小,三岁前的孩子不会有记忆的,让我再带他一年,就一年,然后我会把他送回宫里來,行吗?”我哭着请求云飞。 我知道自己很卑鄙,也知道这泪水里有算计的成分,算计一个对我迷恋到痴狂的人,算计一个可怜的人,可是,我是个母亲…… 云飞倒退了两步,痛苦闭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第一百六四章 未出京城遇项秋 云飞同意了,我不知道对还是错,但我一定不是个好人,至少在他面前不是,当然,在项秋面前也不算,。 “辕辕,娘是个坏人……” “跟那个送毒苹果的老女人一样的坏人吗?” 那个老女人,人家是王后……我现在也占着皇后的位子呢,半斤八两吧! “差不多吧,辕辕讨厌娘吗?”我小心问。 “我又不认识那个傻公主!”辕辕嫌弃道,也不知是嫌弃白雪公主太傻还是嫌弃我的问題太傻。 很现实,也不知随谁,可能是我吧,我若不现实,怎么会办出这么自私的事情呢? 我惴惴不安等着云飞抑或凡凡过來告诉我可以离开,然后还思索着,躲开多边眼线藏起來的可能有多大。 现在的境地很尴尬,因为我的任性与反复。云飞这里自然是已经被我伤透,项秋那边我亦无法去面对。怎么样才能在心里有别人的时候和自己儿子的父亲一起生活呢?怎么样才能在抱着别人的孩子的时候对心里那人说幸福呢?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他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度完余生,就算二十四卫还在身边,能有几成把握躲开?更遑论二十四卫已经不听我的命令。 很愁人,但那一天还是來了…… 这一天,云飞很早就过來,接过辕辕去抱了一会才道:“启程吧,照顾好自己,。” 我手下动作一顿,竟然期望自己听错了。我到底是近情情怯还是已经喜新厌旧? “你……你也是。”我想冲口而出的话竟然是你不送我吗?就像情侣间过假期时的送别前夜般问出的那样。 云飞很低调地把我们送出來,然后宫门外惠儿已经停了一辆马车等着我们,只有惠儿。 “惠姨!”辕辕见到惠儿大喊,然后松开我的手扑过去。 “柠儿!”云飞的声音从后面传來,我回过头去,发现云飞站在高高的宫门前显得好渺小。 “什么?” “有一封信要交给你,有空的时候看看吧!”云飞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过來。 我并沒有立刻伸手去接,因为不确定该不该接。 “皇上难道忘了吗?我不识字。” “无妨,你能看懂的。” 我立刻认定了是高笑的悔过书,心里哼哼,害我成了这样就送一张纸來道歉,太沒诚意了吧! 接过來拿眼一扫,竟然不是他的字迹,自然也不是我的字迹。信封上的字刚劲有力,也自然不像一个女子可以写出來的,那,老高这厮还有时间还字体练着玩呢? “我写的。” “哦,啊?啊?皇皇上……”怎么会这样,他写的?他怎么会写?老高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次高将军不胜酒力,酒后失言,所以我知道了些事情,也知道你跟他一样,都不是普通人,。”云飞很平静道來。 我不知道这个不是普通人是怎么定义的,是神一般的不普通呢,还是妖一般的不普通呢? “你学了这种字?”我突然明白过來,震惊望着信封上的字迹。 云飞笑了起來:“还算可以吗?有些不习惯,所以可能会不那么自然。” “很好了,很厉害!”我真心称赞,这明明就是一个书法家才能写出的字体。 “这么说,你们真的曾经见过仙人,还在一夜之间游遍天宫?” 我一个脚下不稳,差点哐啷倒地,原來高笑那厮并沒有说实话。 干笑一声,不好意思道:“不过是一个梦,初初时感觉不可思议,见到高将军的时候才知道是上天的安排,可能是知道他必定要來为皇上效力,这才让我们有那段奇遇吧!” “辕辕要等急了,快走吧,路上小心。”云飞说着极其自然地帮我整理了一下衣领,状似已经做过无数次般自然。 “那,那我走了……” “嗯,小心。” “爹爹,上车啊,快上车啊!”辕辕扒着车窗兴奋大喊,“娘,快点,要回家喽!” 我回头看云飞,云飞正对辕辕温柔笑着。 好不容易把辕辕安抚下,一再保证爹爹会跟來,辕辕这才安稳躺在我怀里。我甚至都沒空去看云飞的信,因为感觉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我撩开车帘,看着惠儿的背影一阵内疚:“惠儿,对不起!” 因为你为我而受的委屈,因为你为我而受的伤害。 “小姐言重了,惠儿的一切是胡家庄给的,这点小事又算什么?” 小事?仅仅是小事吗?可是它差点毁了你的一生,傻惠儿! “惠儿……” “小姐你看!”惠儿猛地拉住缰绳,我手疾眼快才不至于被晃倒。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原來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皇城,而现在正在回胡家庄的一条路上。这条路原先的模样我不知道,可是现在只有前面拦路的几个人而已。 “娘……”辕辕探出头來,我下意识把他藏到身后,唯恐会被前面骑在马上的那人看到他。 “柠儿,这么些日子不见,你就沒什么想问的吗?”千百次走进我梦里的那人此刻在我面前问。 “当年,当皇帝的感觉可还如意?”许多事情当时不明白,但什么都禁不住想,多想想也就明白了。 当年的项秋不正常,很不正常。当年的云飞也不正常,同样是很不正常。 “不怎么样,不过帮自己的情敌娶小妾的感觉还不错。”项秋笑起來。 “是吗?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什么?”我想明白是想明白了,可却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然更不可能知道原因。 “因为他不够磊落,至于是什么时候,你觉得呢?” 突然感觉很累,我缩回车里坐下,惠儿见状扔下缰绳进來帮我抱着辕辕,。 “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头突然有点晕……”就像高烧状态下,很难受,很难受。 “柠儿?”项秋低着头弯着腰进來,一脸怒意,“他给你下了毒?” 我吃惊看着他:“什么?” “不是?” 他在想什么呢,被害妄想症吗?云飞怎么会给我下毒呢? “是我自己弄的,不关他的事。”我摇头否认。 “你做了什么傻事?”不说还好,我刚一说完,项秋的火气比刚刚大了十倍还不止。 “不是,只是想给你传消息。” “你手下不是有那么多人吗?还传不出來点消息吗?用得着用这样的方法來传消息?你是傻的吗?” “不然你以为呢?我手底下是有人,可他们不是神,你以为单凭他们能从云飞眼皮底下传出消息來?要不是我变成这样,你以为再过几年你才能知道我在皇宫里?”平时盼着与他见面,可盼到了又有什么不同,还不是吵个不停。 “小小姐……你不会是把二十四卫传给少爷了吧?那您……”惠儿白着脸问。 我心一跳,她莫不是知道?可她怎么会知道?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还是齐欧告诉过她? “姑爷,小姐为了与您团聚舍了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惠儿哭着对项秋说。 “惠姨,你怎么哭了?娘,什么是寿命啊?为什么要舍了?”辕辕的小头从惠儿怀里探出來,。 “辕辕!”我惊恐望着那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小人,生怕项秋会责难他,抑或,是怕项秋瞧不起我。 “二十年,怎么回事?” “娘……” 顿时车厢里嘈杂成一片,头嗡嗡直响,恐怕斧子劈开也不顶事。 “柠儿!” “吵什么?”我大喊出声,却发现眼前早已空无一人,只有红色的床帐。 “醒了?”床边传來清冷的声音,我望过去,却首先看到了扎成手臂形状的一堆针。 “感觉怎么样?” 这次我终于看到了说话的人,顿时吃惊不已:“二哥?”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在马车上的吗?怎么突然到了这里?另外,这里又是哪里? “在夏庄,原先的尚书府。” 萧笙为我解惑,我先是因为知道在哪里而安心了片刻,接着因为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而颤抖了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结束? 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精神错乱了片刻,然后自嘲,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恐怕是我吧,而且是被天上那位所害的妄想症。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沒什么大碍了,叫盖叻的那人是你的人?怎么见到夏无双的女儿就晕过去了?我给他把过脉,却找不出症结所在。”萧笙边给我拔针边说。 ------------ 第一百六五章 一时冲动定情意 夏无双女儿的母亲自然是申明明,而齐欧之所以会这么积极帮我,不过是因为惠儿,其他书友正在看:上校的无赖小娇妻。惠儿变了许多,当初那个一说话就口水乱飞的小丫鬟如今变成了个稳重冷然的人,不仅对别人这样,对齐欧也是这样,所以齐欧才想着讨好她。可惜,齐欧的行为反而让惠儿更加生气,因为他不是真心想帮我,只是当成了手段。 他们两人的事情让我很头疼,我十分赞同齐欧的做法,因为二十四卫本來就是这样的,从小他们的主人让他们受尽折磨,所以当他们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不必要再受沒必要的磨难,也就是主人沒吩咐的事情都可以不去做,即使会让主人丢命! 其实很合理,也许这样才更人性化一点,看着曾经折磨他们的人一步步走向灭亡,正好发泄出内心狂热的变态情绪,也算幸福了世人。 当我知道现在住的是王茜楠原先的屋子的时候很震惊,但远不如知道项秋和辕辕相处融洽的时候震惊。 “怎么了?”萧笙不解问。 我回过神來,问:“二哥,你们也都早就知道了我怀着云飞的孩子了,对吗?只是瞒着我一个人?” 萧笙重新坐下,叹气:“小三,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当初的事谁对谁错又怎么说得清,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云飞为了朝廷在江湖上欠下诸多血债,虽说都推到了项秋身上,但明白人都知道找谁算账,所以云飞那里这两年也不平静。” 我奇怪看着他,这些说來给我听做什么?他那里平不平静与我也沒什么干系,就算有关系,难道江湖人还能把皇宫里的人杀害了?自古沒有的事! “我说这些只是告诉你,云飞做了很多错事,上天不会轻易放过他。相反的,项秋为你牺牲了许多,难道不该得到点什么吗?” “二哥……” “小三,我不想说太多,你自己想清楚,沒有人在意的,只有你自己在臆想,好看的:冰血神宗txt下载!”萧笙说到最后已经有点怒气。 我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來,要是是我遭遇这样的事情也会不高兴。当初的确是我不对,在他眼皮子底下走也就算了,竟然还招呼也沒打的一声,还一消失就是两年。 “二哥,我当初的确是乱了。” “那现在呢?”萧笙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问。 现在呢?我也同样问自己,现在,现在还是很乱呢,怎么办? “你來了?” “嗯,听到她的声音了。” “你们谈,我先出去。” “嗯……” 我这厢还未想好怎么去面对,苍天却已经把他送到了我面前,我不自在听着他们互动,然后眼睁睁看着萧笙提着药箱离开,最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项秋走过來侧躺到我身边,我往旁边一躲,被他制止。 “你还要躲我吗?”他带着伤感问。 “项秋,我……辕,辕辕……”我沒有说下去,但我想他理解我的意思。 项秋轻笑:“柠儿,我一开始就知道。还有,我父母也同样是一开始就知道,不知道的只有你,现在也同样是只有你不能面对。辕辕就在那里,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项项秋……你们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头又开始痛了,事情似乎超出了我的想象,也许不仅仅是超出那么简单,掌控舞台txt下载。 “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我猜不到你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我很了解你,比你想象的更了解。若不是云飞把这一切搞砸了,我们何苦分开这两年?你可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來的?若不是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你,我可能都活不到今天!” 我主动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我的一句话会让他这么激动。 “是我……抱歉!” “你沒有错,是上天一次又一次的跟我开玩笑,每次我感到幸福的时候他就会剥夺我的幸福。每次我感觉绝望了,他又会重新给我一点希望,总是让我不断的去追寻……” “项秋……” “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任性了,好吗?我累了,不知道还有沒有精力再去奔波,让我安稳下來,可以吗?” 此时该怎么回答呢?我不知道,只有伏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低声道:“项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沉静许久后项秋打破宁静:“云飞的意思是接回辕辕?你i同意了?” “他说他不可能再有孩子,要让辕辕去,去继承大统。” “你信了?”项秋冷笑。 我吃惊:“他骗我?”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辕辕姓项,这是早就定好的,他如今又反复不定,谁知道又有什么算盘?” “不是的,项秋,他说后宫里的那几个孩子都不是他的,也就是他只有辕辕一个孩子。况且,他现在的身体的确不好,头发差不多已经花白了,其他书友正在看:网游之纵意花丛txt下载。”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想着替云飞辩护,哪怕沒人相信。 “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管怎样,辕辕不能给他。”项秋斩钉截铁道。 刚刚因为他的脆弱涌起的情绪消失无踪无影,他不是当初的项秋了,身上除了一如既往的自傲自大还多了些霸气,让我更是无法静下心來跟他沟通。 我自然不是说希望辕辕去那炼狱里受折磨,可是那里是一个国家在等着他,他的血统让他必须承担他的责任。 “不说这些了,好吗?我们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吵了,好不好?”项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妥协了。 “你逃避又有什么用?” “那你呢?这两年你还不是也一直在逃避?” “项秋!” 项秋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不用他说我就知道了,我知道那是失望,是悲伤,也许还有不值…… “你还是想留在他身边,是吗?坚持辕辕应该跟他,坚持去相信他,你已经做好了选择了,对吗?” 我震惊看着他,这还是项秋吗?还是那个自信到自负的项秋吗?他怎么会不安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吻上他的唇:“项秋,我们生个孩子吧!” “柠儿,你……” “嘘……我很清醒,这些也是我的真心话。” “现在是白天……” “关上门就好了。” ------------ 第一百六六章 多苦多难多折磨 白日宣淫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报应來得也太快了些吧?我看着眼前雾蒙蒙的一切想,其他书友正在看:宝贝,乖乖让我宠最新章节。 “有人吗?这是哪?我要怎么出去?放我出去!” “姑娘喊了这么久不累吗?”又有声音自上方传來,而我同样还是见不到任何东西,除了这让人发狂的雾。 “那我不喊你就能放我出去了吗?” “姑娘,我再说一次,不是我困住姑娘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出去也行啊,好看的:冷宫拽妃全方阅读!”莫名其妙就到了这地方,莫名其妙就听到了这个声音,还莫名其妙的出不去了,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发生的啊? “出不去,这是我的地方,可是我也出不去。” “……” “姑娘是什么人?” “做什么?” “外面那几个人好像很急。”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姑娘,我办不到。” “为什么?”如果灵魂也是有眼泪的话,我此刻定然已经泪流满面。 “我与你师父有些恩怨,他害了我一直待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帮他的徒弟?”空间扭曲了一下,我也随着它扭曲了一下,就像水里的影子被人使劲晃了一下般。 “我师父?华云先生?我跟他也沒太大关系啊,不过是多了个师兄师弟和师妹,别的什么也沒教我!”我赶紧撇清关系,希冀她能放我一马。 空间扭曲得更加厉害,像锅子下面加了柴火在烧一般。 “他是你师父,为了你们夫妇折了那么多年的福缘,若不是因为你们,他怎么会这么早就离开?”她疯狂道。 我听完始知她说的恩怨是那个恩怨,若是这样可就复杂了呢…… “师父为了我?” “不然为了谁?还能为了谁?” “是是是……师父为了我和项秋不容易,师父他是个好人,好看的:邪帝宠后全方阅读!” “他算什么好人?他若是好人,我的女儿怎么会这么早丢了性命?说什么天命,天命就能要了我女儿的命?为了劳什子的天命就让我可怜的女儿受这么多苦?他怎么就知道我女儿到了王府会更痛苦?他怎么就知道那人不会喜欢上她,然后恩爱一生?凭什么每次都是他隔断我的幸福?凭什么?” 空间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若不是在这里沒有痛感,我定然已经被撕碎。 “阿姨,不是,大婶,也不是,大姐,你别急!” “华云!我恨你,恨你!你來见我啊,你來告诉我!”漫天都是她震耳欲聋的重叠声,仿佛是把海啸关在瓶子里,任由它咆哮。 “淑姌,别喊了!”我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也怪时日太久,更怪沒听过她的名字几次。 不负所望,她终于安静下來:“淑姌……很久沒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你怎么会知道?” “王尚书告诉我的,他让我救你出去……”越说越小声,她承认了她是淑姌,那也就是说她已经过世了?头皮发冷,能不能别老是这么刺激? “是他……呵,还以为他不会关心我的死活呢,沒想到还是为我分过心的。他当初去的时候可还安详,有沒有受苦?” 这个……人不能说谎,我时常这样教育辕辕,可是还沒來得及跟他讨论什么叫善意的谎言。 “很安详,沒受什么罪。” “你骗我,你骗我!” 若飓风袭來,空间开始剧烈旋转起來,我苦笑,看來说谎真的是不对的。 ------------ 第一百六七章 纷纷扰扰红埃落 “项秋?” “怎么,这么快就不敢认我了?还是,刚刚为夫太急切,把娘子累坏了?”他的语调绝对是*的。 我很气愤,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调情,难道不知道还有半个时辰我就要被关到小白屋里去了吗? “辕辕呢?我要见辕辕。”我说着就要爬下床去找辕辕。 项秋一把把我捞回去,摸着我的后背问:“娘子真要这样就出去?莫不是在害羞?唔……其实不必在意,就算本来是你勾引的我,我也会当成是我自己太急切的。” 话越说越不靠谱,我恨不得一拳挥过去,如果还有招架之力的话。 “停下,我有事情要说,等等……” “不要,一会儿再说。” “我真有急事要说,放开我。” “这也是急事儿。” 我得佩服他,百忙之中还能腾出嘴来回答我的问题。可是,佩服归佩服,我胡柠虽不算什么人物,但也不能死在床上吧? “项秋!我,唔……” 这下好了,不仅手脚被他制住,连嘴都被封上了。就这样,被他侵犯到了底。 躺在他的身下,突然感觉是两个世界,本来不是应该带着伤感话别的吗?怎么就演变成了一场欢爱?不对!她不是说项秋他们都很心急都很担心的吗?这是哪门子的心急? 项秋猛地用力,我闷哼一声。 “嫌我不够努力?”他戏谑问。 “靠!”我猛然回过味来,那老女人应该是在骗我,不然做什么编造谎言?可她为什么又说要送我回去?暗示着什么? “你说什么?”项秋一边忙活一边问。 “项秋,停,停一下,我问你点事情。”我想推开他,却被他压到两边。 “你说,我在听。” “项秋!”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娘子,要叫相公,或者是秋哥哥。”他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让我十分十分无力。 “你,嗯……轻点!你还记得王尚书的夫人吗?叫淑姌的那位。” “淑姌?不是在别庄吗?” “就是,就是那个,她身体还好吧?”有点紧张地问。 “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有事他们早给我消息了。问这些做什么?为夫这么努力就让你想到了这些不相干的事?” “嗯……” 可不是,再往前一点,我也以为是不相干的事,可谁让不相干的事找上了我呢? 平息后,我觉得半个时辰应该也没剩多少了,思考片刻还是觉得防患于未然的好。 “项秋,我跟云飞说的是让辕辕在三岁的时候回去的,其实早回去些也可以。” 我本来是躺在他的胸上,所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 我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项秋,我爱你……” 很肉麻,但却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就那么顺其自然地说了出来。 “柠儿……” “项秋,对不起,都没有为你生下孩子。我当初不应该躲起来的,不然说不定我们的孩子也会跑了。” 项秋略略动容,抚上我的头:“无妨,我们还有以后。” 我冲他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那个似是而非的梦,若是真的徒增伤感,若是假的多增一个人战战兢兢。 “淑姌托梦给我,说想跟王尚书和王茜楠小姐葬到一起。” “托梦?怎么会托梦给你?”项秋很疑惑,同样还有紧张。 我轻笑,伸手去捏他的脸:“傻瓜,我见过她,而且还扮过她的女儿。这里本来就是尚书府,她无处找人帮忙,所以才会回到这里,也正好见到了我,所以就来找我帮忙了。” “要不要请几个德高望重的法师来超度一下?咱们还是先搬出这里吧,在这里我不放心。”项秋说着就开始给我穿衣服,坚决要离开这里。 我心里暗念:傻瓜…… 兴许淑姌真的只是来托梦的,也许还有些怨气想发泄在师父的徒弟身上,抑或只是想帮师父一把,不让他的心血再被辜负,让我们能更珍惜彼此。 不管是为什么,总之一直到接到淑姌去世的消息,再到项秋处理好她的后事,完成她的心愿为止,她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更奇特的是,自那天之后,我的身体飞速好转起来,项秋得意不已,认定了是他的功劳,我也不明白他认为的功劳在哪里。 回尤西的路上,我终于打开了云飞的信,没有抒情,也没有道歉,只是像日记似的,记下了几件事,几件我不知道的事情。 项秋很傻,真的,我看完后只有这个感觉,明明看着不傻的,却总是做出一些傻事来。 我把信撕成碎片撒到车窗外面,不管是云飞曾经的卑鄙,还是项秋曾经的妥协,都是远离我们日后的生活的了。 我看向旁边熟睡的辕辕,问惠儿:“为什么不留在齐欧身边?你们不是彼此喜欢的吗?” 惠儿淡笑:“突然没了那心情,在小姐身边也很好。” 看着她的样子,很后悔当初没有坚持为他们举行婚礼,他们也许应该在一起的,也许……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靖国公府的大门,许多人等在那里,还有一个被抱在怀里的粉红色小人,心里一颤,竟然忘了还有这一对母子存在。 “柠儿,那孩子是项霁的,很复杂,有空再告诉你。”项秋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我撩开车帘对他微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那些恩恩怨怨,又有什么相关呢? _全本完_ ------------ 后记 辕辕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所以项父项母很喜欢他。辕辕尽管觉得靖国公府的下人们长的都有点怪,但辕辕是什么人,是个见惯了大世面的人,所以只要是夸他好看的就都对他们笑得像朵花一样。 辕辕最不喜欢的就是二叔家的孩子,本來脸就长的那么大,每次看人都像别人是坏人似的,非要抬着眼珠看人,让人不舒服,很不舒服! 胡柠最近也不好受,回來后项父项母什么也沒说,就是王婉那厮有事沒事就往院子里跑,还非要抱着她的女儿來。 本來那孩子跟辕辕差不了几天,却每次要哄上老半天才蹦出一两个字來,每次蹦出一两个字來也就罢了,她母亲还非得夸上老半天,也不知什么心态。 最后,项秋终于沒办法,这才解释了为什么会这样。 当初王婉是打定了主意要爬上项秋的床,却沒想到项秋并不配合,所以一直也沒得逞。 终于有一天,项秋喝醉了,王婉就感觉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就摸进了项秋的房间。 本來嘛,喝到烂醉的人是分不清什么的,把她认成别人很正常,她沒有辩解也合情合理。但最不合理的是沒一会儿项秋认定了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人,原因是胡柠身上的是清水味,她身上的是花粉味。 “清水味?”胡柠冷笑,“这是嫌我不够香?” 胡柠当即决定晚上弄两斤花瓣來泡澡,清水味?哼! 项秋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现在是佛爷,是祖宗,自己哪有胆子惹她生气。若是她一生气带球跑了,自己到哪里哭去,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种地成功的。 “柠儿,你看外面天这么好,要不去别庄住几天?”项秋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办法。 谁让自己当初处理不当,害了二弟中招,如今这孩子还是记在自己名下,除了二弟和自己也沒人知道那晚的情况,所以才塑造了今日疯狂的王婉。 “不去,不想听我表姐沒完沒了地诉苦。”胡柠转个身,背对着项秋,实在是厌烦了那个王婉,累人! “你表姐也是的,陆林不是都娶了她了嘛,做什么还弄出这些事情來,让三家人都下不了台。”项秋顺着说了下去,本想着转移话題的,却不想又惹烦了胡柠。 “我表姐是不对,不该绊章雾儿那一脚让她差点丢了孩子,可是也不能都怪我表姐吧?陆林把她娶了回去,又不待见她,新婚之夜都不过去,这就对了?凭什么理都在陆林那边,他现在是武林盟主就都向着他说话了?当初他还是武林盟主的儿子的时候,不也都说他负心,现在出了事情也沒见他维护我表姐半句,我表姐都跟了他那么多年!”胡柠噼里啪啦冲着项秋开炮,越说越生气,越说越生气,胡柠心想,都是群什么人啊?连带着看项秋也不顺眼了。 “柠儿……”项秋也很委屈,怎么扯上自己了?自己又沒娶小妾,凭什么用那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自己? 胡柠翻了个白眼给他,听到外面靠近的脚步声心情才好了些。 “娘,娘!你看我采的花。”辕辕拿着一束粉粉红红的花。 胡柠起身,笑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问:“在哪采的花,又皮了?” “才沒有,姑父來接惠姨,我就來找娘了,路上看到花很漂亮,跟娘一样一样漂亮,就带來给娘了。” 胡柠喜笑颜开,直夸儿子会说话,项秋无言,恨不得躲到墙角去画圈圈,却不经意注意到了那花,心一抖,暗道造孽。 “柠儿,你看看辕辕手里那花是不是咱娘养的那两棵上的话?” 胡柠整理儿子衣服的手一顿,视线慢慢移向儿子小手里的花束,看清楚的时候心肝跟着一颤。 “辕辕,你再跟娘说说是在哪里采的花。” 辕辕不解看着这两个反常的大人,说:“就是那条有桥的路上啊,下了桥就看到了。” 桥?他说桥?胡柠和项秋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哀叹:果真“粉美人”和“红贵人”,这下惨了。 项母养这两棵树可不是费了一年两年那么简单,平时就宝贝的要死,每天都要过去看看才安心,连掉个叶子都能知道,更何况是被采了那么多花去。 “娘……”看到他们的表情辕辕就知道坏事了,赶紧低下头装可怜,这样娘就不会怪自己了。 胡柠回神,看着儿子的表情心疼不已,赶紧安慰:“沒事沒事,娘就是想告诉你往后不要采花了,不好。” “为什么呀?”辕辕歪着小脑袋问。 “因为,因为……你看,你把它摘下來,它就沒了爹爹和娘,沒了爹爹和娘它就会一直哭一直哭,一点也不高兴。” 辕辕还是不理解:“谁是它爹娘啊?” “叶子!”胡柠斩钉截铁地说,丝毫沒意识到这是在骗小朋友。 “那叶子是它爹还是它娘?”辕辕不理解加新奇,还是不理解。 “它爹和它娘。”胡柠还是斩钉截铁。 “哇!它有那么多爹娘?就像辕辕一样?”辕辕兴奋睁大眼睛,期待着母亲的回答。 胡柠有一瞬的尴尬,偷偷瞟了一眼项秋,正色道:“差不多,辕辕快出去玩吧!” 辕辕听话跑出去,其实也不算是听话,只是想快点跑到采花的地方,给它们安上个爹娘,不用那么多,一个爹一个娘就够了。 屋子里,项秋扶着胡柠重新躺回床上,整了整衣服说:“是宇文晖过來了,我去看看。” 宇文晖,如今惠儿的丈夫。 那日,惠儿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出來的时候就跪在胡柠面前,请胡柠给她赐婚。 胡柠当时很纠结,偷偷传了消息给齐欧。这厢齐欧还未接到消息,那厢惠儿已经以死相逼让胡柠赐了婚。胡柠曾经说过中意宇文晖,不管有沒有带着玩笑的成分,总之这时首先想到了他。 好在宇文晖并未成亲,项秋把他找來这么一说,两个人相处不到五天就开始筹办婚事了,齐欧赶到的时候也不过是正好看着惠儿出嫁。 其实惠儿的心思很简单,小姐又有了孩子,自己羡慕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知道自己与齐欧沒有什么可能了。惠儿永远记得在浠水的那段日子,自己以为就那样一辈子了。可是见到皇军的那一刻,齐欧的神情让她知道自己一直都错了…… 惠儿婚后很宁静,让她感觉很踏实,她很笨,所以想要的也很简单,只是这样的日子就足够了。 ------------ 番外 辕辕三岁的时候被送回了京城,胡柠始终相信三岁前的孩子是不会有记忆的,可是却忘了考虑基因问題,校园全能高手。云飞不是普通人,就算不是生在皇家也同样不是普通人。胡柠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可孩子的基因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所以,辕辕三岁前的记忆并沒有完全消失,至少很多事是忘不了的。 靖国公府的马车越來越远,云飞牵着辕辕的手静静看着,父子两人谁也沒有说话。 云飞要领着辕辕进皇城的时候,辕辕开口了:“父皇,婉姨说娘是因为弟弟才把我送走,不对的,是不是?” 云飞低头看向与她有五分相似的脸庞,点头:“她骗你。” 云飞说完回头看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她的确丰腴了不少,看來生下项秋的孩子沒有让她受太多罪,龙与女仆全方阅读。 “父皇,走吧!”辕辕摇了一下云飞的手说。 “轲儿……”云飞突然有些不忍心,觉得不应该让自己和她的孩子这么早就卷入尘世。 “爹爹,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叫你爹爹,你叫我辕辕,好不好?就像原先一样,回到娘的院子里就改口。”云轲希冀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云飞更觉心疼,自己风光一生,却连想要的女人都留不住,何其可悲! 云轲见爹爹的样子就知道爹爹难受了,小小的人儿故作老成叹气:“爹爹,再不回去吃饭辕辕的肚子就扁了。” 云飞勉强一笑,终于领着云轲进了皇城,从此便是皇家人,半点不由己。 “爹爹,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娘肯定在偷哭,然后项爹爹就狼狈地哄她,然后娘就冲着项爹爹发火,最后再抓着他的手咬个不停,咯咯……” “是吗,辕辕怎么知道?”云飞知道儿子是要逗自己开心,所以止住心里的涩涩,顺着问下去。 云轲皱起小鼻子说:“他们每次都那样,娘只要不高兴就抓着项爹爹的手咬,每次都咬出好多个牙印才罢休,项爹爹可可怜了。” “嗯,是啊,很可怜。” “爹爹……你想把娘抢回來吗?” 云飞心里苦笑,面上淡然:“抢回來也沒用,她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爹爹,异界之谋夺天下全方阅读。” 云轲傻笑,领着爹爹往前走,沒有告诉爹爹自己很想很想把娘抢过來,真的很想。 胡柠犯过很多错误,其中有一个就是小看了云轲的智力。若说云轲一岁的时候对那些话本子还懵懵懂懂,一岁半的时候已经能够看懂一半了。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惊人,一个天才的小孩子学习能力更是惊人。 第一次跟随父皇上朝的时候云轲就知道该怎么表现了,而云飞也丝毫沒有惊讶云轲的表现,因为云飞自己小时候就是这样。 宫里的日子很无趣,云轲有时候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母亲身边,就算装小笨蛋,成天玩那种白痴游戏也好,只要能看到母亲,可是就连这个也不行。 每天的日子都安排的很满,可云轲感觉还是不够忙,因为自己每天都有时间用來思念母亲。 有一段时间,云轲想着母亲肯定要來京城了,因为自己已经好想好想见见母亲了,可是她还是沒有來。过了那段时间云轲开始有点怨恨母亲,自己这么想她,她怎么都不想自己?难道真的是有了弟弟就不要自己了吗? 爹爹喜欢去夏府,云轲更喜欢去夏府,因为他家的女儿很漂亮。云轲最喜欢夏家女儿的小手,因为她的手跟娘的手一样好看,一样小巧。 两年后的一天,胡柠终于來了,沒有回胡家庄去跟父亲话家常,也沒有去跟胡问寒讨论生意上的事,而是直接來了夏府,因为她知道辕辕在这里。 两年了,有多少次胡柠疯了似的想來看看他,却被阻止着。胡柠自然知道不可以,可她是个母亲,又怎么能面对自己的孩子还存在那么多理智? 仿佛心有灵犀般,胡柠來到花园看到云轲的时候,云轲也正好回头,母子就这样对视了。 胡柠一激动就要上前,被项秋拉住:“柠儿,其他书友正在看:无尽剑装最新章节!” 胡柠恢复了理智,慢慢靠近正在和夏言玩的欢快的云轲。 云轲装着在和夏言玩,其实心里正在把眼前的人跟记忆中模糊的身影重叠,是她吗?是她吗?云轲心如擂鼓。 夏无双无奈,自家女儿就这么好吗?云轲这小子隔不了几天就來一次,这么点小不点就会挑媳妇了?夏无双恶寒,苍天啊,求求你还是别开这样的玩笑了,自己不想跟朝廷有什么相干啊,一个皇上一个太子,成天往我这个小庙里跑有什么意思啊?自己受够了有事沒事为自己拿劲的朝廷官员了啊! 胡柠是带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來的,一个两岁一个半岁,反正就是不是哭就是闹的年纪。每每吵闹胡柠就恨恨瞪着项秋,都怪他,有事沒事就那个啥,非要生多点孩子,自己是母猪吗?生那么多用來做什么?家里有两个就要闹死了。 这不,本來是多么伤感的时刻,胡柠都快要落泪了,却听到了项沐的声音:“娘,娘!去看戏,去看戏,你不是说今天带我去看戏吗?” 胡柠火了,你们父子哪天都不消停,可今天就不能消停点吗?天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有机会來见见辕辕,就不能让自己如愿吗? “有什么好看的?都演了那么多遍,演的人都演吐了,你还像个白痴一样在下面咯咯笑,今天不去。” 项沐那个委屈,明明说要來京城看戏的,娘亲明明说京城的戏更好看的,为什么到了这里又变了?还有,娘盯着那个人干什么?是嫌自己不乖,要把他抢回去当孩子吗?不行!娘是自己的,好吧,分给弟弟一半,别人不能再分了,坚决不行! 项沐一把抱住胡柠的腿,开始撒娇:“娘,娘……” 胡柠无奈,冲项秋沒好气道:“项秋,管管你儿子,其他书友正在看:我的军阀生涯!” 正在旁边偷笑,暗叹自己的儿子甚有自己风范的项秋马上变身严父,装模作样凶道:“平时怎么教你的?站好了,去看看弟弟有沒有哭,跟弟弟玩去!” 云轲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伤心來形容了,是十分伤心,连抓痛了夏言的小手都不自知。 “云哥哥?云哥哥,痛,痛!”夏言皱着小鼻子呼痛,但小小的声音根本沒有引起云轲的注意,甚至连那几个大人都沒注意。 夏言终于委屈的哭了出來,夏言一哭终于起了作用,夏无双几步就走过去,抱起來夏言开始哄。申明明,也就是现在的夏夫人,平时温婉可人,可那是平时,不包括惹到她的时候。 胡柠像上前安慰一下低着头的云轲,可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云轲是太子,有很多师傅,囊括各个方面,而云轲也看到了胡柠迟疑的脚步,所以云轲由小声啜泣到大哭出声,终于把胡柠吸引了过來。 还未走远的项沐忿忿,原來不止娘想要那个小孩,那个小孩也想來占娘亲,这可不行,一定要把娘夺回來,这就抱着弟弟去抢娘,最好把弟弟弄哭了,那样娘肯定就沒心思看那个小孩了。嗯,就这样! 胡柠轻轻抱起云轲,心里轻叹,仿佛人生终于圆满。云轲还在哭泣,可是心里却很踏实,不着痕迹轻轻吸气,娘身上有很温暖的味道。 夏言终于被哄好了,云轲也知道不能再哭了,所以抽哒着问:“你是谁啊?” 胡柠为难,自己是谁?是谁呢? 项秋不忍娇妻为难,走过去解释:“她是你父皇的师妹,叫姑姑或师叔都可以。” 云轲含着两眼泪轻念:“姑姑?” 骗人,他们在骗人,哪里是什么姑姑,分明是娘亲,就是娘亲,其他书友正在看:华山仙门最新章节! “辕辕?辕辕?”胡柠被云轲的沉寂吓到,这么小的孩子显出这样的神情,云飞不会是把孩子教坏了吧? “我知道,你是云华派的掌门。” 胡柠不好意思,其实哪里是什么门派,不过是安稳后无所事事,想起了自己的老本行,索性又干起可戏班子。就连盖叻他们都这么想跟着辕辕一起住皇宫的人都被胡柠忽悠着去打理戏班子了。 戏班子有项家的支持,要做大自然不难,可是总得起个好名字,所以胡柠就把云华派给偷了过來。 云飞是不关心,申明明是女儿不哭儿子不闹万事好商量,至于那个师叔,还不知道流窜到哪去了,而项秋是敢怒不敢言,她是自己的娘子,又是自己的师姐,自己还能怎样呢?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辛辛苦苦创下的门派改了用途。 云华派很受欢迎,至少比华云先生时的云华派受欢迎。 “你也看戏啊?有空请你看新本子,现在那些都太老了,等我把手底下这个补全就请你看!” “好!”云轲故装兴奋,想表现出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天真,可是他已经不做小孩子太久了…… 胡柠小心翼翼陪了云轲小半个时辰,被项秋带走了,云轲也不动声色告了辞,被侍卫护送着回了皇宫。 普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云轲大哭出声,觉得自己从沒有这么难受过,就连被高太傅惩罚的时候也沒这么难受。 消息传到云飞那里的时候,云飞叹息,只是顿了一下手里的笔,说:“由他吧!” ------------ 杂谈 刚开始开没想到过程这般痛苦,真的,碟仙惊魂最新章节! 写作过程中第一痛苦的是每天都要写,追得难受,好看的:梨花落:弃妃不承欢最新章节。第二痛苦的是起名字,当初文文的名字就是难产,后来每一章都要起名字,可想而知有多痛苦,更痛苦的是每章都要想出七个字来概括。 不管怎样,终于完本了,至于这一篇,是凑字数的,望天…… 有没有发现还差一点就到四十万了?某柠想到四十万字完结,所以还是写点什么好了。 期间卡过文,第一人称视角太窄,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让某柠很纠结,真的很纠结,可又不想突然换视角弄得不伦不类,也不想把人当白痴,什么都用嘴说明白,所以就导致了很多看一头雾水,其实我已经把坑都填上了,提到过的人物也都发挥了他们的作用,再好一点的话,真是没时间了。 另外还开了两本书,一本是云轲和夏言的故事,基调为大虐。一本是修仙题材的,估计一时半会填不完,等几天再开始填吧! 胡柠版的江湖文就是这样了,看官们包涵吧!至于后宫文会写成什么样,谁知道呢?那修仙文呢?胡柠的那两个开头让自己一看都感觉压抑,也不知道往后会写成什么样子。 《自古》是有大纲的,可是后来写着写着就偏了,有几个情节没用上,还有新增了几个情节。 结局也让某柠纠结过,本来设想的是:云飞被胡柠杀死,然后项秋不得已继续当皇帝,最后找到胡柠解释清楚一切,快乐在一起,最后把皇位还给胡柠和云飞的儿子,他们两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后来一想,还是别太纠结了,就顺着下去吧,好让项秋霸气点出场,所以看官们就见到了今天的结局。 能写完这篇文章,要感谢琳哥哥的电脑,更要感谢琳哥哥的手机,智能机是个多么伟大的发明啊!若是没有它们我该怎么连更上五个月啊?五个月,这是多么痛苦的一段日子,往后一定要悠着点发文! ------------ 已完本,填坑中 已经完本,努力把开了的坑填上,有兴趣的看官别忘了移步前去支持,如果你看到有更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