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 初遇篇 ------------ 1.牧塔塔与骆天鹅 “踏进幼儿园的那一刻开始,事实上我们的人生才算正是开始。因为,直至那一刻,我们才要第一次接触熟悉的人以外的陌生。从未见过的人,被称为校长的人,被称为主任的人,被称为老师的人,被称为同学的人,通通都是陌生的人。从未了解的地点,被称为操场的地方,被称为教室的地方,被称为玩耍游戏的地方。以及更多未曾知晓的物品、习惯等等。 而,我们更加无法预测的是,在那个名为幼儿园的地方作为起始,将有很多个“第一次”被挥霍一空。很多孩子都会在那里有第一个喜欢的人。也许是同性之间友谊的喜欢,也许是异性相吸的喜欢,也许是脾性相投的喜欢。但不得不承认,在我们从幼儿园为伊始进入这个社会时,就已经会产生“爱情”在每个人心里。” 又看见这段相同的话时,牧塔塔只是笑笑,然后对自己说,那个时候的你,要是可以明白这些话就好了。可是那些时候却再也无迹可寻…… 当牧塔塔看完上面这一段话之后,非常神速地将那本书合上,将之扔进角落,然后枕着双手趴在课桌上,将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窗外是一棵很高大的树木,开满了大朵大朵白色的花,衬着没有云的天空,有一种雍容的美。偶尔一阵风拂过,那些花朵会以婀娜的姿态微微颤抖。 牧塔塔很喜欢那棵树,却不是因为它的美。她只是觉得,那棵树拥有自己没有的一切。比如自由,比如美丽,比如幸福。它可以享受阳光。 而不用像自己一样坐在这百无聊赖的教室里。听着班主任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重复每一天开始都会来一遍的训话。虽然牧塔塔并不讨厌学校,却无比讨厌为了无意义的事情被困在某一处。那会让自己觉得像一只被关起来的动物。 “诶,塔塔,你是不是又在想象自己是只鸟了?” 手臂被轻轻碰了碰。牧塔塔转过头来,看着同桌这个女孩。长长的睫毛以及头发,齐齐的刘海,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庞,一张很小的嘴,唯一的缺陷是脸颊上的几粒雀斑。很美丽的女孩子。她叫骆天鹅。 牧塔塔看着她,直到她脸红为止才说:“不,我在想你父母为什么要叫你天鹅,而不是白雪?” 骆天鹅于是带着一点点的不满:“不要取笑我的名字!” “我是在赞美你。小公主。” “好吧好吧!我接受你的赞美。”骆天鹅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过,塔塔,体育课陪我去见一个人好吧?” “嗯,不过出什么事了,我可不会救你的。” 当牧塔塔看见那一个人的时候,却有些发愣。 那是一个很干净的男生,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普普通通的球鞋。并没有像其他男生留着日韩之类如同棉花糖般累赘的头发(每当看见那种头发,牧塔塔就恨不得冲上去一把火烧掉)。 而是很简单的小碎发。带着一点点的腼腆。骆天鹅走过去的时候,木塔塔分明看见她少见的出现害羞的脸。那个男生做着很多人都做过的事。 将一封信递给了骆天鹅。那是情书,如同她收过的无数封。不过,牧塔塔却觉得突然有一点点刺眼。 那是如同漫画一般的画面,干净清爽的男生带着一点点腼腆微笑看着面前的女生。而女生低着头,美丽的脸上有着一些害羞以及开心。阳光在他们背上镀上一层金色的边。 牧塔塔不知怎么回事,脑袋里突然浮现出“奸夫**”四个字。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喂,你笑什么?” 头上轻轻一痛。牧塔塔回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比自己高一个头,有一张典型小白脸的脸,拿着一颗篮球,脚下还踩着一只足球,穿着一身深蓝的球衣。牧塔塔将那个男生上下打量了几遍,直看得他莫名其妙。最后一手打掉他的篮球。再转身。 牧塔塔再次感觉头上一痛,然后回头,看见那个男生一脸不快的表情。之后打掉他的篮球,踢掉他的足球,再次转身。 当她第三次感觉头上痛的时候,回头,却看见那个男生站在离自己五米远的地方,维持之前的动作,带着一脸的挑衅。 牧塔塔终于忍不住说:“你有种站那里不要动。” 那个男生笑得有些不屑:“不动你又能怎么样?”牧塔塔也笑了,然后走过去,那个男生果然没有动,却死死的保护住自己的球。牧塔塔笑得比他还要不屑说:“叫你不动就不动,真是傻大块。” 那个男生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说些什么。 骆天鹅从牧塔塔背后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看他们俩:“塔塔,你认识他?” 牧塔塔点点头:“谁不认识猪啊。”然后拉着骆天鹅一路狂奔。直到回到教室里。坐在位子上气喘吁吁。 骆天鹅有些无奈:“塔塔,你又得罪人了。”于是,牧塔塔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那你到底为什么笑?” “因为,我把金童玉女跟奸夫**当成同义词了。” “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跟那个男生像金童玉女吗?”扔下这句话,牧塔塔立刻趴在桌子上做瞌睡状… 放学时,骆天鹅一言不发,背上她那个可爱的hellokitty包包就走。牧塔塔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背上自己的单肩包,做可怜状牵着骆天鹅的衣角像小媳妇状跟着她。 骆天鹅才终于说:“塔塔,你怎么能说我那么难听的话!” 牧塔塔于是小心赔笑:“天鹅姐姐,我可不是骂你。只是我成绩一向不好,偶尔用错词,你就原谅我吧。” 骆天鹅露出一个我要想想先的表情,然后说:“今天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就跟别人说。牧塔塔喜欢上我了。” 事实上,有时候,世界上的事情很神奇,往往命运的随机性让人出其不意。 当牧塔塔才进入中学学校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跟骆天鹅这样美丽的女孩搭上关系。 第一个晚自习的时候,她才洗完头发,并没有吹干,顶着微润的过臀长发,来到她的中学学校,穿着一条淡粉色的裙子,天真的以为每一个女孩子都会穿着最美丽的裙子在班级里争夺班花的名次。 但是当她踏进校园第一步,或者说,在校园门口一百米甚至更远距离的地方,牧塔塔就发现了情况不对。所有的人,以一种看猴子的目光看着自己。牧塔塔只是安慰自己,那些高年级的同学不了解裙子的美丽。 直到她以翩然的姿势进入教室之后,发现人声鼎沸变成了落地闻针。没有一个女生穿着裙子,所有的人都是t恤以及裤子。 牧塔塔只觉得人生就此毁了。但是,牧塔塔是不会被一条裙子打败的。于是,她以更加淡定的表情如同观音姐姐般微笑地坐定在某个空位上。在班主任进门之后,终于能得以解脱。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老师很神圣。 而骆天鹅却是另一个例外。她以惊慌小鹿的神色站在门口,然后用我见犹怜的表情,接着使用软糯甜的声音做出怯怯的萌物状说:“老师,我今天不舒服。所以…” 活脱脱一个被欺负的小萝莉。之后,全班的男生都是色授魂与的样子。作为男性的班主任自然也是既往不咎。 下晚自习的时候,牧塔塔一直到最后快要没有人的时候才走出教室,然后用很快的步伐向家前进。因为教室的人可以用躲,但是路上的高年级学生却没有办法躲开,所以,干脆速战速决,让他们看不到脸而快速飘过。正当她埋头苦跑的时候。 “牧塔塔!” 三个字响了起来。于是,她不得不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就是萌物级别的骆天鹅。 骆天鹅小跑着赶上来说:“你是叫牧塔塔吧?我们是同学”然后露出一个笑脸来。 牧塔塔虽然很想逃离,却不好意思,便点点头:“你好。” 然后,骆天鹅说:“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我家也是这个方向。”哀求的表情。 牧塔塔当然不好意思拒绝。更加悲惨的是,骆天鹅的家就在她自己家对面。于是,她陪着小萝莉一般的骆天鹅走在了回头率百分百的路途上。 也就是那个时候,牧塔塔将自己从小学留起来的过臀长发剪成了披肩短发。并且从此只扎马尾… 当牧塔塔从回忆中晃神归来时。骆天鹅已经推了她不止五下:“塔塔,塔塔!塔塔!!” “别叫了。我不是聋子。” “你想什么呢?一副杯具的样子。”骆天鹅好奇道:“难不成,你在想下午那个帅哥?然后觉得泄气了。” 牧塔塔翻着白眼:“我对那个双球小子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我在想,第一个晚自习的时候,你是故意的吧。让我穿着裙子跟你慢慢走回家。” 骆天鹅突然很正经的说道:“塔塔,我的确是故意的。因为,那天的你好漂亮。”每当这个时候,牧塔塔都会求饶:“好吧好吧!我以后再也不会问这个该死的问题了!” 可是?骆天鹅会更加严肃的说道“塔塔,那天的你才真的像是公主。” 然后她们俩就会一直围绕这个令人无比崩溃的事情纠缠。 ------------ 2.他叫简霁…… “塔塔,明天见。” 牧塔塔也挥着手跟骆天鹅说再见。然后看着她走上楼。再转身自己上楼。 楼道里很黑,自动感应灯是坏的。小时候,牧塔塔最害怕的就是一个人走夜路,因为这样黢黑的楼道总是让人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不光如此,转角的时候,眼睛余光也总是会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后来,牧塔塔有了手电筒,可那种感觉依然如影随形。既然不能甩掉,那就只有忽视。虽然心里害怕。 牧塔塔回到家里,依然没有人。爸爸妈妈非常喜欢打麻将,从有记忆起,自己都是在打麻将的妈妈怀里睡觉。听着“哗哗哗”地麻将入睡,似乎是童年最习惯的催眠曲。 后来,上幼儿园,妈妈跟爸爸就将她一个人锁在家里。整个街道里,都是她的哭声,直到哭累之后,自己入睡。 可是只要有机会能跑出去,就一定会跑掉。然后去父母常去的麻将馆。失望之后,自己回家哭着入睡。最后,已经习惯一个人在家的情况。 牧塔塔于是自己跟自己说,其实,你比他们都要成熟,都要不一样。虽然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话,可是却一直不停催眠自己。 很习惯的拿出热在电饭煲的饭菜,冷掉的菜就去打热。一个人打开电视,然后吃饭。看到十点钟的时候,关掉电视,洗脸刷牙。从单肩包里,拿出一个小本,第一页上面写着“与骆天鹅一起的日子”。然后写下一些东西。找出新租借的一本书,看到睡着。 早上起来的时候,妈妈从包里拿出20块钱给牧塔塔。这是她一天的饭钱。也许是觉得愧疚或者其他,不过妈妈很疼她。至少牧塔塔这样觉得。 其实,她中午也是要回家 吃饭的,从学校往返不过是半小时。20块钱对于她来说,只是吃饭,租借小说。还有剩余的。 当牧塔塔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家的电话铃声响了一声。只是她跟骆天鹅的暗号,意思是,我准备出门了。于是,牧塔塔到窗口正看见骆天鹅也站着自己家窗口对自己挥手,于是她也挥挥手。然后背着自己的单肩包下楼。 牧塔塔家住7楼,骆天鹅家住3楼。理所当然的,当牧塔塔走下去的时候,骆天鹅已经在楼下等着她。并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两个人一起往学校走。骆天鹅看见牧塔塔后就一直在说昨天回家之后吃什么?做什么。 牧塔塔终于忍不住说:“天鹅,昨天那个男生…” 骆天鹅没来由的脸红了红,却兀自装得坦然:“哪个男生啊?我不记得了。” 牧塔塔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天鹅,你脸红了耶!笑死我了,你居然脸红了。”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骆天鹅用力打了牧塔塔一下:“你干嘛笑得那么夸张啊!再说,我什么时候脸红了?而且,女生脸红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牧塔塔却依旧笑得很夸张:“可是?我竟然是第一次看见你脸红诶!” 快到校门口时,骆天鹅终于说:“塔塔,你觉得那个男生怎么样?” 牧塔塔想了想,良久才说:“不错啊!是你喜欢的那一型啊。” “可是?你喜欢的不是和我一样吗?你难道都不会喜欢吗?” “我又不是你,怎么会尽想喜欢不喜欢的东西。”说完,牧塔塔很潇洒的走进了校门。 上早自习的时候,骆天鹅在本子上写:塔塔,你说,我跟简霁在一起好不好?牧塔塔看着那一行娟秀的小字,心里不断重复,简霁,简霁。原来那个人叫简霁。 骆天鹅用手肘推了推了牧塔塔。她拿过本子写:你觉得喜欢就在一起啊。 骆天鹅看了之后,露出很甜的笑,却又低下头写:但是,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牧塔塔吃了一惊:他昨天不是给你情书了吗?怎么会不喜欢你。 骆天鹅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可是情书上没有署名啊。万一,不是他写的呢? 牧塔塔突然有一点小小的窃喜,无来由的。但是她却掩饰起来,也皱眉头:那怎么办? 牧塔塔觉得自己有时候真是很神经,比如这一次。她竟然答应来替骆天鹅去找那个简霁。问他情书是谁写的。于是,在下自习之后,连早饭都没有吃。她在骆天鹅的胁迫下就站在了高自己一年级的班级门口前,被路过的人行注目礼。 而骆天鹅则远远站在另一边,用小猫般哀求的可爱表情看着她。牧塔塔只能鼓起越来越少的勇气如同百年前生长在这的大树一般站在那里。听着近在咫尺路过的人,一点也不小声的咬耳朵:这个女生干嘛站这挡路啊? 终于,当那个叫简霁的男生走了出来。她飞快的将他拉到一边。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表情,却依然带着微笑,依然那么腼腆,依然那么,好看… “同学,你有事吗?”沉默半天,简霁终于先说话。牧塔塔多希望,就这样一直站着就好了。可是该来的始终要来啊。 她只能以豁出去的态度说:“那个,我是骆天鹅的同桌。她让我问你,信上说喜欢她是真的吗?信是你写…” “简霁!你小子干嘛跑那么快!” 一个讨人厌的声音将牧塔塔的话打断。虽然,那个声音蛮有磁性。牧塔塔很生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谁这么讨厌! 正要回头,头上一痛,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小妹妹,你自己送上门让我打的!” 简霁似乎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原来捉弄你的是……哈呵呵……” 没有有说一句话,当她转身面向那个双球小子的时候,就毫不客气的跳起来用力的敲了他的脑袋。然后,用光速飞奔向骆天鹅,不给她任何抗议的机会,拉着她就跑了。 ------------ 3.校草光临 简霁微笑着看着两个女生离去,拉住身边准备跟上去的好友,然后大笑:“哈哈哈……你代笙也有今天啊!被小女生欺负得无还手之力。” 名叫代笙的男生有些恼羞成怒的打开简霁的手:“要不是你拉着我,她跑得掉才有鬼!” 简霁依然笑得开怀:“你就不想知道,她干嘛来找我?” “干嘛?”虽然代笙极力想表达得镇定,不过微微躲闪的眼睛却出卖了自己:“来找你告白吗?” 简霁狡猾的笑了:“想知道?” “你小子到底想怎么样!” “请我吃早饭!” 当骆天鹅一边抱怨着牧塔塔的逃跑,一边垂头丧气的吃着早饭时。在这个最受学生欢迎专卖米线、面条、饺子等等早餐的小店出现了骚动。这个店子的常客多数都是是女生,所以骚动引起的原因也基本不会是什么有意思的大事情。这时,就听见一波波此起彼伏的“哇,好帅!”“诶,是那三大校草之中的两个诶!”… 可是?这样的骚动也并没有引起两个各怀心思的小女生抬起头来的欲望。 直至,骚动越来越大,并且惊呼声充斥了她们俩周围。骆天鹅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低下头,又迅速抬头,然后用手肘撞着埋头苦吃的牧塔塔,嘴里还喃喃自语:“他、他们…” 牧塔塔不满的抬头后,迅速起身准备逃跑。可是她的头已经被狠狠的打了一下。于是,她放弃逃跑,眼睛从四周不停扫视。最后目标是自己吃了一半的米线。虽然很舍不得,不过牧塔塔立刻端起来。没等她做出泼的样子,米线碗就被抢走了。 抢走牧塔塔碗的人从身上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说:“女孩子不要这么冲动哦!把手擦一擦,你还没泼出去,自己手上已经全是油渍了。” 鬼使神差的,牧塔塔接过了那一张纸,也很听话的檫干净了手。当她意识到自己做完了这一切,立刻将头移开。那个人带着腼腆的微笑真的是蛊惑人心啊。当她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的时候,遏制不住的想要打扁那张脸。尤其是,那张脸上挂着一副“你能怎么办”的嘴脸。 骆天鹅看着牧塔塔的脸色越来越恐怖,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塔塔,你要冷静!不能被猪打败了。” 于是,牧塔塔开始笑,笑得很甜,也很美,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然后,她缓慢而骄傲的说:“有事吗?” 很显然,两个男生都被这个女生没有逻辑的性格完美打败。然后,愣愣地盯着牧塔塔快要十秒。本来很喧闹的小店,也意识到了一丝丝的诡异,整个环境突兀的安静下来。 骆天鹅心里直念阿弥陀佛,然后说:“学长,我们出去说,好吧?”然后迅速拉着牧塔塔率先走出去。 出了小店后,两个女生走在前面,骆天鹅看了看牧塔塔依然笑颜如花的脸,小心翼翼的说:“塔塔啊!你不要这个样子嘛。我的终身幸福就在你身上了。” 牧塔塔突然就停下来,收起一脸的笑容,很认真的说道:“天鹅,你真的想要和男生在一起吗?就我们两个每天在一起不好吗?” 骆天鹅也很认真的说:“塔塔,我跟你不一样。我很憧憬爱情的。像书里面写的那些恋爱,我不想等到上大学了才可以了解。我喜欢他,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塔塔,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想跟他谈恋爱!” 牧塔塔看着骆天鹅坚持而认真的美丽,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胸口,堵在全身皮肤,霸占了自己的毛孔,以至于让身体中的水分通通涌向了眼眶。她立刻飞快的将头转向一边,快步向前走,越过骆天鹅,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在她无法看见的角度,用手擦掉了泪。 骆天鹅快步追上来:“塔塔,难道你,也喜欢他吗?” 牧塔塔有些惊愕,也有些莫名复杂说:“怎么可能。我才不相信那些情呀爱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在一起吧。” 两个男生在后面看得莫名其妙,两个女生走走停停,明显是在说些什么。而内容肯定与他们有关。可是?他们又不好意思上去偷听。自然是郁闷无比。突然,似乎是起了争执,骆天鹅的同桌很迅速的快步向前。骆天鹅追上去说了几句什么。 “你看到了没,那个女生似乎哭了?”简霁目不转睛的看着牧塔塔问身边的代笙。 “你开玩笑吧!母老虎会哭?”代笙一副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的样子。 简霁沉默了,转头说:“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你叫人家小女生母老虎很过分。” 代笙笑笑说:“只是说说而已嘛。不过,她很有趣。我第一次见一个女生这么…嗯…有个性。” “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啊!”“这样吧。等一下,你让我跟骆天鹅单独呆一会,怎么样?” “好。” 四个人走走停停,到了操场。代笙跑去跟骆天鹅说话。简霁拍了拍牧塔塔的肩膀说:“你叫什么名字?” 牧塔塔回过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张脸,想起了教室门外的那棵树,那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眼前这张脸就像那些花朵一般,拥有不知名的魔力,那么吸引目光。 “牧塔塔。牧场的牧,塔子的塔。” 兴许是没吃饱的关系,只觉得自己的步子越来越慢,离骆天鹅也越来越远。声音也是小小的,像是一只蚊子有气无力的拍打翅膀。一点也不像是自己。 “牧塔塔吗?”她只听见他又笑了起来,然后觉得脸很烧,像是生病时发烫。 “嗯。” “或许我见过你哦!”简霁看着这个不像其他女生总是低着头,却望着自己的女生,笑得很亲和:“我记得,有一年才开学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穿着粉红色的裙子来学校。你跟她蛮像的。” 牧塔塔心里漏跳一拍,强忍住低下头的冲动,暗自懊恼:怎么还有人记得这件事情!真是丢脸死了!却强自镇定地道:“是不是因为很好笑,所以到现在还记得?” ------------ 4.他记忆里的粉裙子和意外光临 简霁却意外的摇了摇头。然后笑得很温暖,那笑容里比之前的笑容多了几分别的什么?那是牧塔塔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说:“怎么会好笑?那个女孩子穿着粉色的裙子,真的很好看。她跟你真的很像,一样都那么相信自己。哪怕路上那么多人都为之侧目,她依然不曾在意别人的眼光。那种从容不迫,很自信也很美丽。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像那么美。” “虽然学校里很少有女生穿裙子。但是,我觉得,不会有哪个女孩子能像她那样翩然,如同精灵一般。如果,我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的话,我一定要追到她。” 他的语气并没有很重,或者特别的语调。甚至,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轻轻笑了起来。不过,却让人无法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充满真挚真诚还有坚定。 牧塔塔几乎想…不,她甚至无法想象,被自己视为那么不堪的回忆。会得到眼前这个笑容温暖的人那样地称赞,并且还成为了他所珍视的人。 牧塔塔下意识的就想回答说:“那个人,是我。”可是?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她看着略远处那个低着头的长发女孩,沉默下去。 骆天鹅走了过来,微微羞涩的对着简霁说:“学长,代学长叫你。” 简霁点点头,看了牧塔塔一眼,便向前走去。“塔塔,你们说了什么啊?” 牧塔塔回过神来,跟骆天鹅说:“没说什么。” 骆天鹅窃窃笑了起来对牧塔塔说:“代笙学长可能喜欢你哦。” “啊?”牧塔塔一呆,然后愤怒起来:“我总有一天要打死他!”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哦。嘿嘿…” 她看着眼前笑得可爱的骆天鹅,又看看远处简霁的背影,沉默。骆天鹅不再嬉笑,挽着牧塔塔的胳膊说:“塔塔,不要不开心嘛。等等我请你吃冰淇淋。” 牧塔塔点点头:“好,冰淇淋!”她看看远处说:“不许忘记。”然后也笑了起来。 直到下午放学,简霁和代笙却都没有再过来找过她们。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当牧塔塔看到留着地中海头型的猥琐中年人夹着一本厚厚的书本走进来时。就很自觉的拿出笔,蓄势待发。 “唉!又是抄题!” 骆天鹅小小声的抱怨之后。也很自觉的站起来走上讲台,接过那一本本厚厚的习题书本,在数学老师的嘱咐下,将书上的重点题目抄在黑板上。 为什么要用抄的而不用买的?据数学老师的说法是,那个书很不好买,而且也不够每个同学人手一本。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希望用抄的能够让记忆更加深刻而已。因为成绩好的都自备一本,却不肯告诉其他同学在什么地方买到的。 本来骆天鹅也去买了同样的一本习题,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不用抄题。结果,数学老师为了让自己可以轻松一点可以跑到办公室休息,就把这个坚决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作为数学课代表的骆天鹅。代价是可以让骆天鹅在他的那一本上做题,顺便可以随时检视自己的得意门生有没有成绩下滑。 骆天鹅自己的那一本就自然而然交给了牧塔塔,牧塔塔也省得再跑一趟。而通常牧塔塔在抄题的这一段时间里,都会一直发呆。就算老师临时自己加了几个书上没有的题。骆天鹅也会在抄完之后来提醒她。 百无聊赖的牧塔塔,就像平时做的事一样,趴在桌上歪着头看着窗外那颗开满白花的树。她总是在这个时候,脑袋里冒出很多奇怪的想法。比如,会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也许是棵树,是一棵长在某个教室窗外的树,因为太过羡慕窗子里的人,所以轮回的时候执意变成了人。 于是,她就会微微笑起来,因为搞不好现在被她看着的那棵树就在羡慕自己啊。可是?又马上会皱起眉头来。因为觉得上一世的自己是个傻瓜,作为树是多么幸福的事。至少不会在教室里被煎熬,至少不会为了考试敲自己的头,至少,不会懂得什么叫做,孤独。 至少,不会偶尔难过到,哭不出来。牧塔塔是个很坚强很镇定的孩子,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就像现在,当她看到窗外突然站着一个微微眼熟的人时,不会有一丁点的异样。虽然心里会突然多了一些别的什么情绪。 骆天鹅不知道今天应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的一天。不幸是因为,数学老师竟然说,让她抄题连续两节课!幸运的是,那个自己偷偷喜欢的学长竟然走到教室门口来找自己。当简霁走到教室门口,轻轻叫了一声“骆天鹅”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拥有了特异功能,居然立刻认定那个声音是他的! 于是,她微微有些局促地从凳子上下来,手里还拿到那本可恶的习题书,强自镇定的走向门口。可是骆天鹅自己很清楚,她一定脸红了。教室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当她走出教室门后。 整个班级似乎已经忘记骆天鹅也有耳朵这件事,立刻大声议论起来:“那是简霁吧!”“那个校草!高一三班的校草!”“是他,啊!简霁是来找骆天鹅告白的吗?”…… 整个教室里充斥着各种女生们压低声音的尖叫。以及男生们义愤填膺的叫喧。作为骆天鹅同桌以及好友,牧塔塔不出意外的被各种眼神询问。任凭背后的男生一个劲叫着“牧塔塔,牧塔塔!”却充耳不闻。 牧塔塔站起来,很从容的用不大的声音说:“安静点,不然我会记名字的。” 一般要是被纪律委员记下的名字,都会很容易被老师关照多写上一些作业,更严重还有检查,罚站。最恐怖的是,体育课也许会被取消。所以牧塔塔很轻易的平息了这一波喧闹。然后,坐在位置上,以最习惯的姿势趴在课桌上,歪着头看着窗子外那一对男女生。 也许是男生说了什么?女生不停的点头,带着满脸的通红羞涩。男生微微笑着,用一种宠溺的温柔揉了揉女生的头。 那是一幅像是彩画般的情景,站着牧塔塔最喜欢的白花大树下,可爱美丽的女孩,穿着浅米色衬衫,头发在春天微微缱倦的风里轻轻舞蹈。她扬起期待的脸孔望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生,专注地听着他温柔的话语。 男生略略低着头以一种温和的目光看着女孩的脸庞,说着什么。两个人身上穿着相似颜色相似款式的衣裳,就像是情侣衫一样。在映着云朵的蓝色天空下,站在偶尔飘落花瓣的树下。像是电影里特写的慢镜头。 美丽得让牧塔塔有点眼花。她终于还是闭上眼将脸埋在了手臂里。 ------------ 5.神秘的小纸条 骆天鹅并没有出去很久,可能只有3分钟,或者更短。她很快走回教室,迅速站回凳子上开始抄写习题。牧塔塔知道她回来了,因为教室里再次开始了一阵吵闹。却没有抬起头来。 所以她没有看见站在窗外慢慢走过的男生,挂着似乎是开心的微笑注视着自己。当牧塔塔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只是看着那个叫做骆天鹅的女生,目不转睛。任由越来越放肆的吵闹愈演愈烈。她看着骆天鹅在凳子上写得越来越慢的粉笔字,有些不安的不断写错字,不断擦掉重写。 然后,只是淡淡说:“倪俪、詹达、方欧文。如果还有人要继续闹的话,我会继续写的。” 立刻安静下来。骆天鹅回过头来,微笑看了看牧塔塔,再继续手上的工作。牧塔塔注视那个微笑,然后,自己也低下头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一节课之后,本来准备解放的骆天鹅却被叫到了办公室。剩下的历史课却一直没有回来。牧塔塔也没有机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失落,也有些煎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煎熬,而且很焦躁。不断在笔记本上胡乱画些什么。 却意外的接到旁边传过来的一张小纸条,说是给她的。牧塔塔转头看向传纸条过来的人。是一个男生,很喜欢骆天鹅,从初中一年级到现在三年级都坚持不懈。可是骆天鹅却不喜欢他。不是因为他长得不好看,严格说起来他其实还蛮帅的,至少在这个班级里,成为了班草。当然,也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骆天鹅只是说:“我喜欢的男生必须有着干净的脸,更重要的是要有干净的头发!” 于是,牧塔塔知道那个男生如果不将自己那一头奇奇怪怪的蓬蓬头整理掉。骆天鹅永远也不会喜欢他的。这个叫做雷涛的男生看见牧塔塔转过头来笑得很恶趣味。于是,牧塔塔根本就没有看那张纸条就扔在了书桌里。 其实,牧塔塔知道那张纸条上会写什么。她一直都知道。 放学的时候,骆天鹅是哭着回来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而牧塔塔当时正坐在课桌上等着她回来一起去吃饭。 听见还没走的男同学大声的说:“哟,搭上校草还哭呢!” 立刻转过身,看见骆天鹅满脸的眼泪,一脸可怜的委屈表情。 她立刻走上去用一只手抱住骆天鹅的肩膀,一只手指着说话的那个人说:“还没吃饭,你就开始满嘴的脏东西!” 那个男同学立刻走过来,像是想打人的样子。这个时候,响起一句“喂,小朋友,打架可不好哦!” 居然是代笙。他抱着篮球斜倚在门口,满脸的轻佻。那个男生于是很悻悻的走了。代笙这才发现骆天鹅低着脸在小声的啜泣,收起了笑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会是我让简霁传的话惹得吧…” 骆天鹅渐渐止住了哭泣,摇了摇头。 代笙便说:“那就好。小天鹅别哭了。这样吧!哥哥请你们吃东西。” 骆天鹅拿着纸巾擦掉了眼泪,牵着牧塔塔的手,小声跟她说:“有人打我小报告。说简霁学长来找过我。班主任让我写检查了。然后就一直在训我。” 牧塔塔安慰地拍拍骆天鹅的背,然后说:“走,咱们让这个双球小子大出血!让他用食物弥补你受伤的心!” 从教室走到校门口的路上,代笙一边逗着身边的骆天鹅一边拍着手边的篮球。其实他原本是走在牧塔塔身边的,但是牧塔塔却不着痕迹的换到另一边,让骆天鹅走在了中间。代笙似乎也没有注意这件小事,依然不停说不停拍。 牧塔塔看着那只可怜的篮球一会被脚踩,一会被手拍的,终于忍不住说:“喂。你是不是有好动症啊?” 代笙似乎是被哽了一下,然后说:“木塔!你这么怎么不可爱啊!” 牧塔塔很愤怒这个外号:“头发弄得跟杂草似得家伙没有资格评价我!你这个双球小子!” “什么是双球小子?” “又是足球又是篮球的家伙,当然是双球小子了!” “你这个小丫头,真是太让人火大了!” 牧塔塔看着代笙满脸憋屈就觉得天气真是好,春暖花开,鸟语花那个香:“我是小丫头无所谓。反正你比我早生一点,当然也会比我早往生的。” 代笙愤愤不已,却是无言以对。骆天鹅却嘻嘻笑了起来,说:“塔塔第一次这么好胜耶。”牧塔塔有些愕然,然后就不再跟代笙吵嘴。 代笙一路带她们走到很偏僻的小巷。搞得牧塔塔有些暗暗警惕起来,很警醒的开始记起周围的路线来。可是?15分钟后,他们就停了下来。在一个小小的木门口。很像是已经人去楼空的拆迁房屋。不过,代笙却是一马当先推门走了进去。 骆天鹅正准备进去的时候,牧塔塔拉了她一下,在骆天鹅疑惑看着自己的时候,率先走了进去。骆天鹅才明白,塔塔是如同往常一样在保护自己。 当牧塔塔走进房间之后,就有一点点的小震惊。房间其实不大,里面的墙壁底色是淡淡的紫,用不同的浅浅颜色画着各种颜色蒲公英,各种形状的植物,还有大片大片的树木。那些植物甚至有很多,是牧塔塔从未见过的。 而,头顶上却只挂着一盏小小的吊灯,是百合的形状,散放出温暖的橘色光芒。整个房间也只放着3张高脚小圆桌。以及大概2张课桌拼起来大小的长桌。却只有长桌后面坐着一个面容好看的男生。 “啊!”骆天鹅走进门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一边发出赞叹:“这里好漂亮,好棒的地方!” 牧塔塔却拉了拉她的衣角,用眼睛瞟了瞟桌子后面的人。骆天鹅立刻收敛,换上一副灿烂的微笑乖巧道:“简霁学长!” 牧塔塔也跟着点点头。简霁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拉开身边的两个椅子微笑道:“坐下吧!等你们点菜了。” 等两个女生坐下,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喂,有没有搞错?你就不能对我也绅士一点?”代笙不满地将篮球放在地上,自己坐在了简霁旁边。 “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我肯定对你绅士。”简霁轻描淡写的拿起菜单递给对面的女孩子。代笙无语半晌,然后兴致勃勃的给两个女孩子介绍:“那个漠漠水田飞白鹭味道很不错唷。” 两个女生听得一头雾水,等看到菜单更是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菜单上面写着:在天愿作比翼鸟、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转黄鹂、凤凰台上凤凰游、黄鹤一去不复返、红嘴绿鹦哥、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雪山飞狐、青龙卧雪、瑞雪火山等等奇奇怪怪的名字。两个女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直接将菜单递了回去:“学长,你们点好了。” ------------ 6.那个人的温暖 代笙于是笑得很开怀:“终于看见木塔小丫头无可奈何的样子了。哈……” 牧塔塔狠狠瞪了代笙一眼:“双球小子的成绩肯定很烂。” 简霁很配合地惊讶看过去:“塔塔怎么知道?”整个小店里就充满了笑声。 牧塔塔扬起笑容却晃走了神:塔塔,塔塔……除了父母、亲戚,只有天鹅会这么叫自己,今天还有这个人,可是为什么却觉得会有一点点惊喜? “塔塔很会取名字嘛。双球小子……真是太适合他了!”简霁说完,便拿着菜单从位置上走开,牧塔塔才看到原来在其中一面墙壁上的大朵荷花是画在一面门上的。简霁推开那扇门将菜单递了进去。 当他回到位置上的时候,用手揉了揉牧塔塔的头顶,说:“塔塔,为什么不像小天鹅一样把头发放下来呢?” “喂,笑面虎。你不要对小女孩动手动脚的!” 代笙很迅速地站起来打掉了简霁的手。然后,两个男生就互相打趣了起来,骆天鹅看着他们笑得像只可爱的小鹿。 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那个人手上的温度还是透过了自己不算厚的头发。轻易从头顶穿过进入大脑,不知道会成为自己多少时光的回忆。再,渗透进心里,带动自己的脉搏。演变成自己身体里的温度。 好温暖。比冬天偶尔出现的阳光还要温暖。能感觉到那种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慢慢变成自己的。然后他的温度和味道和着自己的血液走遍全身……比天鹅还要让自己觉得温暖的感觉。牧塔塔呆呆的看着眼前端起水杯的男生。脑袋里突然就浮现出白花树下的那一对男女孩。 然后,快要弥漫上脸庞的绯红止在颈项上,慢慢消退。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水,轻轻喝了一口。然后,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意料之内地把自己呛到。在骆天鹅的拍背下,流下眼泪。可是?嘴角却依然是微笑的弧度。 代笙看着眼前的女孩呛得泪流满面,突然觉得,也许她并不是呛到了吧? 可是?当他看到她微笑的嘴角时,却有些动摇。从手边的盒装抽纸抽出几张纸准备递过去。另一只手抢在了自己前面,他从那张熟悉多年的脸上看到了一种陌生的表情。 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担心?或者,那是心疼。 骆天鹅只是很紧张,只有她知道,牧塔塔是多不喜欢哭泣的女孩子。从初一开始,每天黏在一起的她们。只有在单独的时候,她见过牧塔塔哭泣。像是绝望的失去翅膀的天使。再也不能飞翔。牧塔塔是很倔强的女孩子,她心里藏着很多秘密。即使是自己也不曾了解许多。看着她呛得咳嗽得面红耳赤,骆天鹅开始愧疚,似乎牧塔塔总是在照顾自己。 终于止住咳嗽的时候,牧塔塔马上嚷嚷起来:“好饿啊。” 代笙立刻没好气:“你真的是木塔!木头做的!才都要被呛死了。又吵着要吃饭。” 骆天鹅听得出牧塔塔似乎咳嗽很了伤到嗓子了,赶紧在她说话前开口:“学长,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啊!为什么都没有其他人来?” 简霁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表情,又狠狠盯了一眼准备说话的代笙。骆天鹅正要追问。那扇隐藏在墙壁里的门打开来,飘出了食物的香气… 那一家神秘小店拥有的不光是离奇的菜单,也拥有着让人惊奇的味道。骆天鹅看着一道道颜色朴素的菜肴,品尝舌尖着从不曾感受过的新奇。就觉得和自己过去在学校吃的晚饭,简直是珍馐美味和猪糠一样的差别啊。当她转头想要跟旁边的女生感叹一下时,只看见牧塔塔埋头苦吃的脸。 “喂,木塔。你能不能小天鹅一样淑女一点?”代笙看看小口夹菜吃着的骆天鹅,再看看旁边颇有饿死鬼投胎模样般的牧塔塔,止不住敲了敲那个狼吞虎咽女生的头。 牧塔塔的反应很直接,根本没有抬头:“你自己说要请我们吃饭,还不准我吃饱吗?”说完,再次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甚至没有计较对方攻击自己的脑袋的恶劣行为。 “我是不在乎一顿饭钱,不过,我不想看见明天报纸头条会写着‘初三女生吃饭凶狠被噎死’这样的话。”骆天鹅听到这句话立刻小心翼翼地观察牧塔塔的脸,然后在桌子下踢了踢对面男生的脚,可是?意外地。牧塔塔的表情却很安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没有接话,继续手口不停地吃着饭。 简霁很讶异地感觉到自己被轻轻的踢了一下。然后看见骆天鹅不着痕迹的对着还要说话的代笙眨了眨眼。于是,不着痕迹地的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男生的手肘,在他开口前用眼神制止了对方。接着,说道:“你很吵,就不能安静点吃饭吗?如果,实在忍不住。你不是自诩笑话大王嘛,那就试看看是不是言过其实。” 代笙虽然有些不着头脑,但看好友的眼色,却意识到对方提醒自己该换个话题,便立刻接话说:“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求我了,我就大发慈悲满足你的心愿吧!”接着,讲起了笑话来。不过,代笙讲笑话的水平确实很不错。至少,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很活跃。 回学校的时候。骆天鹅有意的跟背后的男生拉开距离,拉着牧塔塔快走了几步。简霁也适时的拉住了想要追上去的代笙:“你不觉得偷听小女孩的悄悄话很可耻吗?” 代笙自认没有那么不识趣便一脸悻悻地停下来,不断的拍着手里的篮球。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动作:“笑面虎,你不觉得这两个女孩子的关系很奇特吗?”简霁点点头。 “可是?”代笙有点迟疑:“我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简霁大力捶了捶对方的肩膀:“难道你准备放弃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想得美!我可不会让你的!”两个人相视笑笑,勾肩搭背地看着前面挽着手的一对女生,嘴角边掀起同样的笑容。 走在前面的女生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番对话。牧塔塔从小店出来就很沉默。骆天鹅踌躇良久,试探地叫了一声:“塔塔?” “嗯?”骆天鹅更加小心地说:“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牧塔塔很奇怪的偏头看过了:“为什么要不高兴?” “呃……”骆天鹅欲言又止地吞掉自己的疑问:“没有就好!” 两个人又默默走了一分钟。牧塔塔突然说:“天鹅。下午简霁干嘛来找你?” “因为,他知道我误会了!”骆天鹅有点泄气地说:“那封信竟然真的不是他写的!” 牧塔塔一脸惊讶:“不是他?” 骆天鹅一脸失望地点点头:“他说,是同班的一个同学央求自己给我的……” “那为什么代笙会来教室门口接你?” “不是我。是我们!”骆天鹅转过头来纠正道:“简学长说,他想要让我做他的妹妹,因为他很希望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希望代学长可以做你的哥哥。虽然,我没有帮你拒绝掉。不过,我觉得你概是不会愿意的?” 牧塔塔一脸黑线,心里却有些小小地欢喜,说:“我死也不要做那个双球小子的妹妹!” ------------ 7.喜欢……喜欢骆天鹅!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两个男生追了上来。代笙说:“星期六你们应该都会补课吧?” 看到女生们点头,又接着道:“那星期天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骆天鹅却立刻笑得很开心:“好啊!” “不要!” “干嘛要拒绝,木塔!” “塔塔……” 牧塔塔很头疼的看着面前这一男一女,男生一脸不忿,女生挂起可怜哀求地表情。简霁看着这个绑着马尾的女生有些恼火的表情,拍了拍她的头:“一起去吧。周末跟大家一起玩不是很好吗?” 牧塔塔便有些小小的迟疑,却在看见骆天鹅后立刻摇头:“我周末会去乡下看爷爷。” 在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下,牧塔塔成功的拒绝了周末的邀约。可是?在之后的几天里简霁和代笙都会来接她们下课去吃饭,晚自习后,也送两个女生回家。这却是,牧塔塔无法拒绝的事情,甚至在逐渐习惯的事情。 周六。不用上课的高一男生代笙便理由很充足的赖到作为同班同学的简霁家。简霁的父母如同很多个周末一样有着处理不完的公事。于是,很顺理成章地只剩下两个男生。简霁家自带的运动室里,两个人热火朝天打着篮球,直到彼此都有些疲累。顺势坐在地板上。代笙大口的喝了几口盐汽水,说:“我那天去接小女生的时候,捡到了一个纸条诶。” 简霁揶揄道:“你什么时候有捡垃圾的癖好了?” “你才有那种癖好!”代笙一边说,一边从裤袋里取出揉在一起的纸团递过去:“是从牧塔塔课桌里掉出来的。” 代笙却没有接过去,而是皱起眉头说:“你这样很下作,偷看小女孩的悄悄话。” “我就是很犹豫,要不要打开。但是,难道你都不会好奇吗?毕竟这个纸条可是有着也许是至关重要的情报耶!” 然后,两个人都有些游移不定地看着代笙手心里,那一个安静躺着的小小纸团。 “不然!”代笙从包里摸出一个硬币来:“让上天来决定吧?” 简霁立刻转过头去:“要看你自己看。” “哈哈,上天可是同意了哦!”代笙得意洋洋地晃着那枚硬币:“你要是不看。到时候让我追到了。你可不要后悔。” 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展开了那个纸团。简霁很奇怪地回头,以他对代笙的了解,那个男生不可能突然地安静。代笙看着纸上那一行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眉头一点一点揪在一起,扭曲成一个没有出路迷宫。当他注意到好友转过头来,却迅速将纸团撕碎,然后向空中扬起来。 “你干嘛……” 简霁有些愕然地看着如同细小雪花飘在地上的纸屑,下意识地说着。代笙哈哈笑起来:“你自己说不看的。” 然后,抱起放在身边的篮球站起来向篮筐走去。背对着好友的脸上,却露出意义不明的苦笑。(原来,我们的情敌可不止对方一个而已……) 彼时正坐在位置上的骆天鹅正处理着各处传来的纸条。内容大致相同:跟我去滑冰吧!跟我去爬山吧!跟我去划船吧!……诸如此类。她只有不厌其烦的一张一张拒绝:我明天没有空。 牧塔塔已经早就司空见惯,每个周末的来临都会让同桌的好友像是批阅奏章的武则天,日理万机啊。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在回这些来路不明的纸条时,骆天鹅会笑得像只偷嘴的小猫。而这时的则牧塔塔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却发现往常让自己能听得津津有味的语文课,似乎也变得枯燥无聊,以至于完全不能让心里的焦躁情绪缓解一点。 只要当她一想到,明天骆天鹅会和他们一起很愉快的度过星期天,而自己则只能一个人形只影单,就忍不住拿起笔在纸上杂乱无章的画起来,力透纸背。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来。 放学后,骆天鹅依然被大量的男生围起来询问。牧塔塔立刻扯过两人的背包,面无表情的说:“明天她会跟我在家准备这一次的月考!” 然后在空出来的道路上扬长而去。冲出重围后,却意外的发现,应该在教学楼下等着她们的简霁和代笙不见踪影。骆天鹅立刻垮下肩膀,叹了口气。牧塔塔忍住同样微微落寞的情绪,安慰道:“反正明天你们也会见面啊。” 到达校门口的时候,牧塔塔再次用复习将骆天鹅带离包围。等到两个人终于走到远离学校十分钟路程后,骆天鹅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塔塔,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大概会死在那里吧。” 牧塔塔却小心扫视着前面的道路,说:“公主殿下,你别放松得太早了。最难缠的那个还没出现呢!”骆天鹅果然心有余悸地紧张看看四周。 “是在找我吗?” 从两个人身后绕过来一个男生,笑得狡猾。骆天鹅则立刻露出了杯具的表情,说:“我明天真的没有时间!” 那个男生叫雷涛的班草很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啊!是跟牧塔塔一起复习,准备月考嘛。” “那你还挡着干什么!”牧塔塔没有好脸色。 雷涛很淡定地忽视牧塔塔不善的语气:“因为我很想要跟你们一起复习啊!毕竟要面对月考的可不是只有你们!” “我不想跟你一起复习!” 这句话立刻得到了雷涛的点头赞同:“那很好嘛。我也不想跟你复习。所以,明天我跟天鹅两个人一起复习就可以了。” “天鹅不是你该叫的!!”牧塔塔愤怒的火苗有飙高的迹象:“而且,她也没有想要跟你一起复习!” 骆天鹅立刻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男生没有气馁,再接再厉:“她当然不想复习,因为没有人喜欢复习。所以,我们俩可以一起去玩。” 火苗像是被淋上汽油,转瞬蹿高成为熊熊怒焰,牧塔塔吼道:“你要不要脸啊?!” “不要脸的是你吧?牧塔塔!” 相比于对方的火爆脾气,雷涛的脸色相当平静:“你就不能识趣一点?别以为骆天鹅是你的……” 牧塔塔几乎是立刻将背包朝着他的脸扔了过去。雷涛很轻易地接住了背包,然后继续用一种戏谑地表情大声说道:“你不过是个女生,你敢跟她说,你喜欢她吗?” 喜欢……骆天鹅…… 喜欢。骆天鹅…… 喜欢!骆天鹅? 喜欢,骆天鹅。 喜欢……喜欢骆天鹅! 周围路过的学生都转过头来,看着这一边发生的一幕。听见刚刚那一句话的男女生迅速交头接耳起来。 “她喜欢她!” “同性恋耶!” “不对,好像是绑着头发地那个喜欢背后的那个!”…… 牧塔塔听着那些话,突然就觉得呆住了。她不敢想象藏在自己背后的骆天鹅会有什么样的表情。那一刻,似乎天都慢慢的压了下来。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全身的力气都统统消失,像是一具快要消失生命的雕塑。她几乎听见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下来。 ------------ 8.血泊中的女孩与救星 雷涛很笃定地大笑起来:“牧塔塔,你不过就是个同性恋。你以为骆天鹅知道了还会理你吗?” 然后,他挂着胜利者的笑容从容看着,牧塔塔本来因为愤怒通红的脸,一点点失去血色,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就那样站着如同一株没有生命力的枯树。 接着,他轻易地推开挡在骆天鹅身前的牧塔塔。以为自己会看到的是那个美丽女孩如同自己一样厌恶牧塔塔的脸。却看见截然不同的表情,那是愤怒。那个总是彬彬有礼,长发披肩的可爱女孩子,就如同牧塔塔之前保护自己一样,将她挡在身后,涨红着脸指着自己大声说:“你这个可恶的坏蛋!不许你乱说塔塔!快点滚啦!” 那嗓音因为太过用力而甚至有一些嘶哑。雷涛终于愤怒起来,那张本来带着一些帅气的脸上,慢慢狰狞起来说:“骆天鹅,你还不懂吗?牧塔塔是个同性恋!” 回答他的是骆天鹅扔过来的背包,重重的撞在他的脸上,还有一声声嘶力竭地尖叫:“啊……你滚开啊……”漂亮的脸庞上全是泪珠。 当牧塔塔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雷涛正扯着骆天鹅的一只手,想要拉着她离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她顾不得周围人群的眼光和他们嘴里不时吐出的各种语句。立刻从骆天鹅背后走出去用力推开雷涛的手,死死护住背后眼睛微微红肿的女生。 雷涛也毫不客气地用手大力推着牧塔塔,带着像是疯狂一样的眼神吼道:“滚开!你这个女同性恋!给老子爬远点!” 牧塔塔抿着嘴唇,就那样一步也不退的挡在骆天鹅面前。僵持了三分钟后,雷涛听着周围议论渐渐演变成: “他是谁啊?竟然欺负女生!” “垃圾啊!对女人动手!” “他居然推女生诶?贱人!”…… 终于,脸上的五官愈加扭曲,然后将拳头高高举了起来! 牧塔塔看着那只手青筋暴起地迅速捏成一个拳头时,没有表情,只是冷静地挡在哪里。她知道也许可以拉着天鹅躲开,可是更大的可能性是,她们两个人都在躲闪的时候被打到。如果两个人都会受伤的话,那为什么不只要一个人就好呢?她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自己。 所以,她没有任何闪躲的意图,依然维持着张开双手挡在骆天鹅的身前,寸步不离。牧塔塔没有祈求谁会站出来帮帮自己,也没有天真地以为会有救星在这个时候出现。所以,她不会闭着眼睛。她只是用一种极端厌恶地神色盯在那个男生的脸上,就像是看着路边地爬满苍蝇的粪便一般。 这样的眼神更是惹怒了对面那个愈加失去理智的男生,他只想狠狠地让这张讨厌的脸消失在眼前。几乎是立刻毫不犹豫地捡起了脚边肮脏的砖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重重向着对面下去…… 骆天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被牧塔塔死死护在背后,看不见前面,抬起头来只有她略显单薄的肩膀,而自己却只能无助地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哭泣。当她听见周围的惊呼声抬起头时,却只来得及看见牧塔塔如同一只残破的布娃娃一般摔在地上,暗红色的血在她倒下的地面缓缓蔓延开来,如同一朵正在慢慢开放地艳丽花朵。 而牧塔塔像是睡着躺在花蕊中地精灵。骆天鹅看着那个从认识开始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女孩子,倒在血泊中,竟然还回过头来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安慰似得笑容,然后带着那抹微笑闭上眼睛。 骆天鹅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如同雨点般打在自己的衣服上,地面上。然后疯了似得抱起来躺在地上染红了衣裳的女孩子,用手努力按住从她额头上流出的血,嘴里下意识地喃喃着:“塔塔,塔塔,塔塔……” 男生似乎是被那个女孩子鲜艳刺目的血吓呆了,又似乎是被另一个不断念着“塔塔……”的女生惊醒。他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看着自己手里的砖头,看着上面颜色艳丽的血迹,立刻扔掉了它。然后带着满脸地惶恐,以及惊惧。在脑袋里闪过各种纷乱念头后,拨开人群跑了出去。周围的人寂寂无声。 片刻后,才有人立刻大声叫起来:“快打110!” 又有人马上嚷着:“快打120!” “去抓那个男的!” 却,没有人敢上前去抱起来那个在血泊中闭着双眼如同睡着地女孩。周围地人就那么看着另一个不停哭泣的长发女孩,用力地想要抱起倒在地上的女孩。吃力用着各种方法地想要把她背起来。然后求助似得望向周围,不停流泪的脸上全是苍白,低声地哀求着:“求求你们,救救塔塔!求求你们了!救救她啊!” 终于,有一个高高个子的男生拨开人群,看见一个满身鲜血地弱小女生抱着另一个已经昏厥地女生不停哭泣哀求周围聚集的人。他立刻上前抱起她怀里的女孩。将她放进路边的一辆车。骆天鹅立刻跟了上去坐进车里,嘴里不停说:“快点!求你快点!” 眼睛已经红肿地她,把已经昏迷女生地头放在自己膝盖上,不停叫着:“塔塔,塔塔……”悲伤的声音凄惨而暗哑。 到达医院的时候,医疗人员立刻将牧塔塔放在推床上推了进去。骆天鹅哭着想要跟进去,却被身后的人抱住:“天鹅,塔塔会没事的。” 是简霁的声音。骆天鹅认出背后的人后,像是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他崩溃似得大哭起来:“学长、学长!塔塔会不会死掉?她会不会…”泣不成声。 简霁看着推进急救室的推床,眼睛里也写满了焦急,却温柔安慰着怀里的哭得嗓子哑掉地女孩:“不会的。塔塔会没事的。” 可是?连自己都听得出那声音里写满了不确定以及犹疑和担忧。代笙满目通红地低吼道:“这是怎么回事?牧塔塔怎么会受伤?” 简霁却用眼神制止了他,缓解着怀里抽泣得快要晕过去的女孩子。代笙只能焦躁地在过道里走来走去,如同一只被囚禁的兽类。当他看见牧塔塔从车上满身鲜血被抱出来的时候,几乎想要立刻冲上去抢过那个如同玻璃般快要破碎的女孩子。 他看着她的头低低地垂下去,像已经没有生命般,总是绑起来的马尾却意外的散开飘散,像是享受着最后一次的自由。如同安稳睡着的脸庞,映着满身暗红色的鲜血,更是显得单薄而苍白,那张总是冰冷着写着生人勿进的脸上却挂着美丽不可方物的微笑,衬着越来越透明的肤色,像是已经完成重要任务将要离去的天使,不再归来…… 当送她们来医院的男生从医生那里走过来后。代笙几乎是立刻就将对方的衣领提了起来,然后愤怒的吼道:“不是让你接她们吗?牧塔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男生却将目光转向简霁,却意外的发现对方似乎并未注意这边一样低着头对着怀里的女孩说着话。于是,他冷淡着一张脸,将扯住自己衣服的手打掉:“你们自己应该清楚,通知我的时候,早就放学快10分钟。我过去的时候,就只看见这个女生抱住那个受伤的在哭。” 代笙依然不依不饶:“你就不会开快点过去!”“如果我再开慢点!”那个男生扯起一抹冷笑:“你看见的也许就是尸体了。” “你他妈的!”原本就要情绪失控地代笙立刻暴怒起来,举起拳头就要动起手来。 “不要在医院吵,要闹出去闹!”简霁成功地制止了即将失控的场面。 3分钟后,在骆天鹅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简霁立刻询问出牧塔塔父母的联系方式通知了对方。同时,通知了骆天鹅的父母。然后让骆天鹅描述起当时的情况。 ------------ 9.越靠近越想守护 事实上,牧塔塔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流那么多血只是因为伤到脑部血管,再加上她有些贫血才会晕过去。尽管,看上去很是吓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只要缝上几针就没事了。虽然,医生是这样告诉大家的,他成功的安抚住了大多数人,但是,倍感罪恶的骆天鹅以及依旧怒火滔天的代笙并没有因此而安静一点,女孩子还是忍不住会哭,男生却不断打着墙壁。 而两个女孩的父母很快的来到医院,骆天鹅的妈妈在看见她的瞬间就抱住了自己女儿不停问这问那,她的父亲竭力想要表现出平静,却掩饰不了眼睛里的担忧。牧塔塔的母亲则显得要淡定许多,至少脸上并没有流露出焦急的表情,她甚至带着一种不紧不慢地和蔼态度询问着周围的知情人士。 令人意外的是,牧塔塔的父亲却没有出现。当被宣布可以去病房看牧塔塔的时候,牧塔塔的妈妈终于是显现出一个母亲心急如焚地样子,几乎是小跑着去到病房。 头上隐隐作痛,微微有些难受地晕眩感。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立刻皱起了眉头。入目可及处都是刺眼的白,触目惊心一般的白色。 “塔塔?” 带着小心翼翼地探寻般语气的声音成功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她似乎是有些厌恶又似乎是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关切,却不能很好地辨认出那些面孔。离自己最近位置的是一个女人,她一直看着自己,神色从平静慢慢到慌张,又再度好似试探地道:“塔塔?牧塔塔?” 她才终于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妈妈……” 而对方立刻抱住了自己,她感觉得到妈妈紧紧贴着自己的脸上落下的泪水,很烫。 “病人有一点轻微脑震荡。记忆会出现短暂的流失。你们应该让她多休息休息!” 医生适时的将其他人都请出了病房,留下了单独的母女两人。牧塔塔的母亲很快将情绪调整过来,问询了她关于身体的各种感觉,并且在得到并无大碍的答案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出女儿依然有些苍白疲惫的神色,嘱咐她再睡一会,直到发现她睡着后,再起身轻轻关上门,来到病房外。 病房外的人都有些心浮气躁。骆天鹅的父亲打破了微微凝固的气氛:“是你们送天鹅和塔塔来医院的吧?” 简霁看了看身边没有打算开口的两个人,只得回答道:“嗯。我们是她们一个学校的学生。” “非常感谢你们几位同学!能不能告诉我,当时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简霁点点头:“具体的经过,我们也不太清楚。当我们开车回家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只看见您的女儿抱着受伤的牧塔塔被很多人围观。我们看见牧塔塔流了很多血,就立刻带着她们来医院了。” 骆天鹅的父亲很惊讶:“你们认识塔塔?” “嗯,因为我和她都是学生会纪律部的成员。” 听到对话的骆天鹅很意外地抬起头看了看简霁,立刻又装作若无其事低下了头。脑袋里涌现出纷乱的念头。那个中年人于是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然后歉意道:“谢谢你们送她们来医院。不过,我们要先带女儿回去换洗一下,她这一身血不太……” 接着,这对夫妇带着不太情愿的骆天鹅离开了病房外的通道。 “哼!” 那个开车送两个女生来到医院的男生,目送着走远的一家三口,撇着嘴发出不屑的冷哼。无从发泄地代笙终于找到目标似的低吼起来:“历年!你什么意思!” 被称为历年的男生只是转过头看向简霁。代笙也望向了对面似乎低低叹了口气的男生。简霁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一扇紧闭的房门,露出一种失望的神情。 “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代笙越加烦躁起来。 “只有你才看不出!”称为历年的男生,扯起一抹奇异地笑容来:“那家人要置身事外了!哈……”不加掩饰的嘲弄笑声。 “怎么会……”想要反驳的代笙在看到另一边简霁微微黯然地表情声音越来越小。 历年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冷漠的神色,继续道:“两个小女孩都可以互相依持,彼此保护。但是,这些所谓的成年人却只懂得袖手旁观,置身事外……”言罢,脸上的表情越加的阴冷起来。气氛一点一滴沉寂下来。 走出病房的女人就看见三个男生2个或倚或靠在墙壁上,一个垂头丧气。一个脸上露出思索黯然的神色。另一个坐在过道的座椅上,侧着头看向通道的另一边。在听见关门所轻轻发出地摩擦声后,都纷纷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简霁几乎是立刻问道:“阿姨。牧塔塔怎么样了?” 牧塔塔的母亲向他们点点头:“她没事。谢谢你们送她来医院。”然后,她又接着说道:“耽误了你们很多时间。很不好意思……” 代笙立刻截断了她接下去的话:“她就像我们的妹妹一样。我们希望可以能看看她再走。” 牧塔塔的母亲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塔塔的爸爸对她很严厉。如果看见你们的话……” 就在简霁跟代笙都准备要离开时。一直不曾作声的历年突然开口:“医院里不只有牧塔塔一个病人。我们是来看自己朋友的。” 在这样无赖的回应下,对方只得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那么,如果不会被你们朋友的爸爸发现的话就更好了……”然后,她就走向了收费处的方向。 在病房里的牧塔塔根本没有睡着,她感觉到了妈妈离开病房后,就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脑袋里像是疼痛又像是晕眩的难受感觉根本不允许她睡着逃避。她只能呆呆望着,满目纯白色的天花板,那种单一的白色却渐渐透出一种空洞。牧塔塔不知道的是,那种空洞也出现在自己身上:大睁着眼睛的女孩子,看不出来表情,也看不出来思想。 简霁推开门走进来之后,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额头上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头发微微凌乱散开在枕头上,大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脸上,却透露出异样的孤单感。像一只被主人遗忘在搬离前地老旧居处里的残破洋娃娃。虽然不曾哭泣却可以想象在黑暗中默默流泪的眼角。虽然孤单,却异常坚强。 简霁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孩子的脸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细细的针尖狠狠地扎了一下,却没有疼痛感,有的,只是沉重。那被扎的心口处,诡异地被注入了液体似地钢铁,在身体里凝结成块,慢慢地,慢慢地,向下坠落。然后,压在身体里,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在这里?”牧塔塔直看得脑袋发昏,转头却看着神游天外的男生,大吃一惊地发问道。 如同被惊醒般,简霁愣了愣,然后走过来,坐在床边,笑得很温柔:“我一直都在这里。你好一点了吗?” 牧塔塔皱起眉头:“是天鹅叫你来的吗?她应该不会……” 简霁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看着她喝下一点后说:“送你们来的人是我的朋友。” 于是,牧塔塔沉默下去。简霁很善解人意的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好。 “那、你都知道,发生的事情了?”声音一点一点低下去。 简霁点点头,看着女孩的脸上不安起来,激动道:“雷涛说的不是真的!我,我不是,不是同、同性恋!” 手指紧紧捏住盖在身上的棉被,像是就要哭起来。男生愈加温柔,他伸手擦掉她的溢出眼角边的泪,声音里满满的信任:“塔塔当然不会是。牧塔塔只是一个这么善良、这么可爱、这么坚强的女孩子。” 于是,从事情发生开始都显得很镇定的女孩子,终于流着泪被男生抱在了怀里,低低垂泣。 坐在长廊过道椅子上的两个男生在简霁推门进去之后,一直没有交谈。直到,高高瘦瘦的男生站起来,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 “历年。你为什么会留下来?” 历年推门的手停在那里,然后,他靠在了门边的墙壁,低低笑了起来:“我只是好奇,被你和简霁都同时关注着的女生会是什么样子?” 说完,他再次做出了推门的动作。代笙低着的头抬起来,目光炯炯看着他:“不要进去。如果你想要进去,必须在我之后!” 历年撇撇嘴,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来,说:“如果要我遵照规则的话,那么我也要加入这个游戏。” 对面的男生却没有意料之内地暴怒,他甚至带着一点冷静的语调:“这不是游戏!如果,你要加入。那么你必须真的要好好守护她!” “呵呵呵……”带着戏谑的男生却轻轻笑起来,带着飞扬跋扈:“如果,她能有让我有想要守护的感觉的话。” “你当然会有!”说话的却不是代笙,而是刚刚走出病房的简霁,他带着一脸微笑说:“那是一个越靠近越想要守护的女孩子。”代笙没有去管另外两个人的对话,立刻推开门走进了病房。 看着对面坐下来的男生,历年有一种疑惑,应该说是困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这个,总是一脸人畜无害表情,却内心冰川的人真心微笑? “简霁,你变了。” “你自己不也很奇怪吗?历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会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一语中的。那个语气嚣张而不羁的男生立刻沉默下去。连他自己也不懂得,为什么会在看见那个苍白着脸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后,微微心惊。她是美丽的,却不是像另一个女孩的那种美丽。那个叫牧塔塔的女生似乎有一种魔力。 即使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她依然笑得很坚韧。自己本来是冷眼旁观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并没有打算要插手些什么。可是?就是那一霎那。当那个女孩子面对着挥向自己的砖头时,他几乎是冷笑着,等着她抱头让开。未曾想到,她居然不曾后退半步。就那样以坦然的姿态面对对方的攻击。 然后,他看见,她转过身来,整齐束好地头发忽然披散开,纷飞飘扬的发丝,苍白微笑的嘴角,美丽得触目惊心。那鲜红色的血慢慢,染红了她的脸颊。在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简直是不假思索就抱起了她。 “你一开始就在那里了吧?”简霁似乎是不经意的问起:“从你那个时候的位置去到学校,开车根本用不了多久。我就是算过了时间,才会让你帮忙去接她们。” 历年听到这个问题,只是挑了挑眉:“也许吧。不过,就骆天鹅描述而言,我相信。现场其实很有看头。” “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救她们。”像是叹息:“当你说你送她们来医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被吸引了。”回应他的只有一声不置可否的轻笑以及沉默。 ------------ 10.夜半时分的温柔 “对不起。”这是代笙走进来后,坐在牧塔塔身边的第一句话。 然后,牧塔塔笑了起来:“双球小子,我接受你之前敲我头的道歉。” “不,不是。我是说这一次,对不起!对不起,塔塔。就是因为我,不然,简霁也不会忘记了时间去接你们,也就不会让你……” 女孩停下笑,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将脸埋在手掌里的代笙。就在男生以为女生真的不肯原谅自己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大力地敲了一下。然后,女生爽朗地哈哈笑起来:“这下,我们扯平了!” 男生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笑得开怀的女生,头发散开的她,笑得很开怀,肩膀微微颤抖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牧塔塔觉得自己有些脸红,从来没有人那样直直地看着自己过,那是骆天鹅才享受过的待遇。她努力让自己自然一点,然后指着对方嘲笑:“双球小子,你是不是哭了?哈哈哈……” 代笙果然立即转过头,用力擦起了脸,嘴里还说着:“你看错了!我怎么会哭那么娘!”“你明明就是哭了!我看见了……” “才不是,你眼花了!”…… 蹑手蹑脚走出来的代笙,用很轻地动作关上了房门。然后低声对着同伴说:“她睡着了。” 转过头来,却意外的看见牧塔塔的母亲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善意地笑了笑:“你们都还没有吃过东西吧?你们也都该回家吃饭去了。” 三个男生如同商量好了般异口同声:“我们吃过了!”然后略略尴尬互相对视。 牧塔塔的母亲轻轻笑了起来,然后说:“我知道你们关心塔塔。不过,她要住院观察。医院晚上不准陪护的。你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哦。” 简霁拦住了想要说话的代笙,礼貌的说:“阿姨,我把手机号留给你。有什么事情打给我好吗?” 她点点头,心下却微微有些讶异,这个男孩的父母居然会给他配备手机?在留下手机号后,顺势,也要走了对方的号码。这才知道牧塔塔原来是跟母亲姓。虽然,三个人都有些奇怪。却也聪明的绝口不提。然后,道别离去。牧塔塔的母亲看着三个男生亦步亦趋地离去,嘴里喃喃道:“塔塔终于会交朋友了……” 确认了三个热心男孩子的离开后。牧塔塔的妈妈拨打了一个电话,少见的愤怒出现在这个已婚女人的脸上,很激动地与对方争吵之后,狠狠将手机盖上。之后,坐在长廊上扶住自己的额头,露出疲惫而无奈的神色。十分钟后,才又调整好情绪,走进了病房里。 病床上的女儿睡得很熟。面孔上带着安宁的表情。那是自己女儿醒着时从来不曾轻易显露的情绪。也许是我太忽视塔塔了吧。她这样想着,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庞,目光里是深深地歉疚。女孩立刻就惊醒了过来,身体带着防卫性地往后蜷缩,像一只被抛弃地流浪野猫自卫的本能。 女孩子有些恍惚地瞳孔片刻后辨认出来眼前的人,然后放松下来,对着她微笑:“妈妈。”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突然地落下泪来。女孩子显然被惊吓到了,慌忙坐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快速说着:“妈妈,我没事了。你不用这么担心……”被安慰着的她,就那么心疼着一把抱住了女孩子。泣不成声…… 外面的风也许有些大,吹得窗子外面的树不安地颤抖,连枝桠上地叶子也摇摆开来,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渲染出着某种阴谋似得诡异。房间里,一个女孩子背靠着墙壁,将双腿蜷缩在胸口前,用双手紧紧抱住,看不清楚她黑暗中的脸,只看得见她如同雕塑般的身体,岿然不动。 牧塔塔很冷静地听着四处传来地各种声音,如同入定老僧般维持着同样的动作,好似笼子里被豢养的宠物小鼠,只有装作假死才会得到期望中地安宁。她曾坚定地以为,除了幼时,自己就再也不会因为独自一人而害怕,更不会因为夜里不明来源地奇怪响动而恐惧,因为她应该早已在它们地步步紧逼下感到麻木了。 可是?当医院的白色灯管忽然停止了照亮的职责时,一个人的病房里会这么地让人崩溃如斯。她感觉得到那许久不曾出现的记忆,正在慢慢地,慢慢地醒转过来,连带着那记忆中充满着绝望色彩的噬骨感觉也即将苏醒。她是多么地不想要再面对那样失控地自己,她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牧塔塔,不愿也不想再变成那个悲观的疯子! 为了压抑住那种灾难似得可怕,她几乎是下意识就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疼痛立刻传入神经……它被抑制住了,身体上地疼痛的铁笼暂时让它退却。可是?它还是在那里,在自己的心里,它在冷笑!如同面对脚下卑微蚂蚁的神般不屑。她感觉得到。 它一直在寻找机会,只是因为她的抗拒,于是它再次地潜藏起来,在她的神经、血管、细胞……每一地方,每一个地方!它从来不曾离开自己!牧塔塔开始一点一点颤抖起来,像是面对着未知恐惧的小兽,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能瑟瑟发抖。 “牧塔塔。” 当她听到黑暗中响起自己的名字时,差点尖叫起来,又立刻镇静下来,当确认了门口轻微地响起敲门声,还有小声呼唤着的自己名字。几乎是飞奔着冲过去打开了门。然后,用力地抱住那个人,紧紧地。 有些措手不及地张开双手站在原地,仍由女孩抱住自己,站在原地不敢稍动。当感觉到透过薄薄衣料,胸口似乎有濡湿地迹象时,他才真的相信,怀里几不可闻地哭泣声,是属于牧塔塔的。 然后,他也抱住了她,用很轻地温柔拍子,缓缓拍打着她的背部。虽然,他并不相信那样坚强的女孩子会因为黑暗而哭泣,可是?这却并不能妨碍他心里的浮动地爱怜。黑暗里,他就那么抱着她,像是一对相恋的情侣,带着浪漫的色彩。 牧塔塔哭了很久,连自己也不记得有多久不曾被眼泪打败过。但是只有她和骆天鹅知道,其实,她是有多么地爱哭。而,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毫无怨言地,就那么站在那里用宠溺地姿态将就着她。直到,她流泪到慢慢睡着…… 当隔天的阳光洒下来,将眼睛微微红肿的女孩叫醒后。她才一点点回想起,昨天的一切:妈妈抱住自己,少见的哭了一会,陪着她吃过晚饭,到晚上11点钟被护士礼貌的请走。然后,自己一个人开着灯想要睡觉,也许是白天睡太多吧!瞪大眼睛到12点过了都没有睡意。白炽灯却突然熄掉了。在自己无助到要崩溃的时候,有一个人拯救了自己。 可是?那个人,是谁?虽然很努力地想要记起来对方的声音,却意外地搜寻不到记忆里出现过的可能性。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会在陌生人的怀里哭起来,而且还哭到睡着。但是,在她的脑袋里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人地温柔,他安慰着拍打自己背部的感觉,让牧塔塔知道了“呵护”的含义。也许,是那个人……也只有他,才会温柔得让人心安吧。 牧塔塔醒了没多久,简霁和代笙就来了,带着很多水果和一大束的花朵,各种颜色和种类,不过,中间却围着一枝粉色玫瑰。她知道红玫瑰是爱情的标志,却不懂得粉玫瑰的意义。不过,那也许是友谊吧。只是眼角余光却看见温柔望着自己的简霁,禁不住有些微微的羞涩。 意外的是,他们还带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高高瘦瘦,清冷的气质,刀削斧凿一般的面容,刀却是水晶刀,斧也是琉璃斧,精致却不显得阴柔。她想起“英俊”这个词。 他们说,他叫历年,是他们一个班的同学,而且也是他救了自己和天鹅。但是,叫历年的男生却显得很冷淡。虽然,他送了自己一个很喜欢的玩偶。 整体都是棉绒的玩偶,手感非常好,像是触摸着云朵。很大。都快跟自己差不多大小了。一个稻草人的造型,脑袋上戴着破烂的草帽,傻傻地憨笑着,有点像漫画里的路飞,却不是穿着标志性的马甲和短裤。 她抱住那个大大的稻草人,然后愉快地跟他说谢谢。他只是看了看自己,然后就转过了头看向窗外,好像那里看得久了,就会有宝捡似得。过了没多长时间,妈妈和天鹅也都来了。 ------------ 11.骆天鹅要转学!! 中午的时候,妈妈领着大家去医院外面吃饭了。由于医生的建议,牧塔塔只能吃医院的午饭,那些东西的味道真的是差强人意。喂了几口进嘴巴里,她就将午饭忽略了。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那一大束鲜花上。她不知道是谁配的这些花朵,相得益彰,色彩鲜艳却不会有俗气的感觉。尤其是那朵粉色玫瑰,含苞待放着被簇拥在中间,像是花中公主。牧塔塔一直觉得粉色是很娇气的颜色,却在这朵玫瑰上看不见。 “真的很好看呢。”牧塔塔捧着那一束花,微微赞叹着。并没发现推开门走进来的人。 “我的眼光还不错吧?”代笙有些得意洋洋地说着,一边坐下。 牧塔塔有些讶异,心里更多地是失望:原来不是简霁……手上却很自然的把花放到一旁,撇撇嘴:“也不过如此。你的审美不怎么样嘛。” 代笙也不反驳,只是将手里的东西在她眼前挥一挥,语气傲慢:“看来,我选的排骨饭应该也不会合你意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牧塔塔不慌不忙,抱着脑袋**:“哎哟,头有点疼……” 代笙果然连忙坐下,关切说:“怎么了?”趁着他不注意,牧塔塔***过他手上的盒子,狼吞虎咽。男生本来恼火的表情,在看见她饕餮的吃相后,变成了无奈:“慢点吃!我都要以为你几天几夜没吃过饭了。” 女生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答道:“医院的饭真的很难吃!”为了怕她噎到呛到,代笙不再说话。看着女生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心里有一种快乐感层层滋生。 吃得肚子圆圆的女生满意地拍拍男生的肩膀:“我今天终于觉得你人还不错啦。” 代笙意外地发现,牧塔塔是第一次善意的主动碰自己,忍住兴奋道:“你今天心情不错嘛!” 牧塔塔微微一愣,迅速收回手藏在薄被下,展开一个笑容:“吃了你的排骨饭,自然该给你点好脸色呀。” 男生哭笑不得。牧塔塔才突然觉得奇怪:“你不是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吃医院的饭菜。所以跟他们说,我肚子不太舒服,就先跑回来去给你买排骨饭啦。” “那你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份啊?”那就是两人份的排骨饭,因为饭盒不够才装在一起的,本来是打算上来分成两份的…… 代笙心里这样腹诽不已,嘴里却说:“我在买的那里吃过了才上来的啊。” 看着男生毫不在乎的表情,牧塔塔心里拍打起一种名叫感动的浪花。她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吃过后再上来的。她摆出很认真的表情说:“谢谢你,代笙学长。” 男生的表情像是恐惧,又像是兴奋,他迟疑了几秒才说道:“木塔,你是不是被我下的药毒傻了?”然后,女生果然如料想之中的正常起来。 在医院外吃饭的几人却有些奇怪。在代笙离开后,牧塔塔的妈妈接了一个电话,让骆天鹅告诉牧塔塔有事之后,就提前买单匆匆离开。就只剩下两个气质截然相反的男生和局促的骆天鹅。三个人都没有交谈,安静的吃着饭。 骆天鹅几次欲言又止,终于不小心将汤勺碰落在地上。简霁弯下腰捡了起来放在桌上,才转头向垂着头的骆天鹅问到:“怎么了?小天鹅?” 骆天鹅偏头看了看另外一个散发出疏远冷淡的男生,低下头没有说话。历年很识趣地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等到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骆天鹅这才声音低落地说:“简学长。我可能要转学了……” 这句话立刻让男生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骆天鹅只是继续说着:“我爸爸说,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上学了。同学们都会带有色眼镜看我。雷涛也不知道在哪里,太危险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搬家。” 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塔塔吧。你的父母最想要离开的因素是她才对吧。简霁暗暗叹息。而女孩趴在桌子上埋着头泣不成声地抽泣着:“可是?塔塔怎么办?要是我走了,那些人会怎么说塔塔呀!他们一定会以为雷涛说得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会搬家离开……” “而且,塔塔最讨厌孤单的,她一个人的话,一定又会像以前一样。我不想塔塔变成那个样子!呜……” “可是?我只是个初中生,没有办法抗拒。我也不懂得大人在想些什么!我只想和塔塔做一辈子好朋友!我只想留在这里!我不想走!如果我走了,塔塔的手臂上又会全是伤口,她一定又会把自己锁起来。像我才认识她那样。我不想塔塔再变成那个样子。她现在终于开朗起来了。我怎么可以走呢!我不想走!呜……呜呜……” 简霁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子,心里重重沉下去。 在病房里在一对男女生嬉笑着。意外的看见历年一个人回来。代笙将手里才削好皮的苹果递给牧塔塔后,转头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靠在门口的历年似乎没有听到。 就在他们都放弃得到回应时。他说了一句:“你妈妈有事先走,晚点再过来。” 牧塔塔应了一声“哦”,然后啃着手里的苹果。代笙正悄悄揉着饿瘪的肚子。历年走过来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推出病房关上门,丢下一句:“去吃饭!” 就再不理他,代笙大声说了几句照顾好木塔之类的,脸上泛着窃笑就兴高采烈地吃饭去了。 病房里没有了代笙这个话痨,立刻就安静下来。整个房间里就剩下苹果被咬碎的“咔嚓”声。牧塔塔上下打量着面无表情的男生,他背对着她,走向窗口前站定,也不知道是在看还是在思考,就那么一直站着。于是,无趣的牧塔塔拿起代笙带来的漫画书,自顾自地看起来,不时发出一两声轻笑或者大笑。 “你很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多久,女生听到这句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呃?” 历年转过身来直视女生,说:“你应该不需要依赖。” 牧塔塔终于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回应到:“依赖吗?” 看到对方点头后,侧头想了想,说:“我似乎很少依赖别人呢。” “骆天鹅。” “天鹅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然后,牧塔塔看见对方的唇角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他似乎是冷笑着说:“没有人是不一样的。人唯一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她心里有些不快地反驳:“你不了解我和天鹅!” “骆天鹅不能陪你一辈子!” 高高瘦瘦的清冷男生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一字一句说:“她,有自己的人生!” 牧塔塔很冷静地没有说话,她觉得没有必要跟陌生人争论。虽然,她心里的确因为这一番话心浮气躁了起来。可是?对方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走过来,以居高临下的角度,直直盯着她,目光如炬,质问道:“骆天鹅走了,你该如何?” 她看着他,心里慢慢慌乱起来。那双眼睛拥有透视人心的力量,它似乎可以看穿心里的所有缝隙。她在他的目光下已经无处可躲。 “砰砰砰…”就在牧塔塔快要支持不住时,响起了敲门时。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就要下床去开门。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依然斜躺在床上。然后,历年打开了门,便扬长而去。 劫后余生地牧塔塔很奇怪地发现骆天鹅眼眶一片绯红,看了看简霁。简霁却回头看向外走的历年。骆天鹅走过来坐在牧塔塔身边,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历年说的那些话却仿佛预言一般,让牧塔塔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她牵过骆天鹅的手问:“天鹅,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骆天鹅紧紧握住她的手,笑得阳光灿烂:“刚刚吃饭的时候,眼睛被汤汁溅到了,疼死我了。” 牧塔塔暗暗责怪自己多疑,竟然会相信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她松了一口气,笑得愉快:“我还以为有谁欺负你了呢!” “没有啊!只是眼睛太难受了,我忍不住用手去揉才变得这么红。” 简霁看着两个小女生互相依偎着,双手紧密牵在一起,像是童话里那些不知世事,安然成长的精灵们,纯真而美好。这样单纯而没有丝毫杂质的友谊比太阳还要耀眼。可是?想起骆天鹅哭泣着所说的那些话,他的心里瞬间百转千回。 ------------ 12.对不起、没关系! 下午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骆天鹅和牧塔塔,男生们也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这是自从事件发生以后,两个女生第一次单独呆在一起。人多的时候,牧塔塔似乎自己都忘记了,雷涛说出的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直到这时,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那句话就像魔咒一样浮现脑海,再也不肯消失。自己的脑袋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可恶的“你敢跟她说,你喜欢她吗?”看着似乎心事重重地骆天鹅默不作声。空气里弥漫起尴尬的气氛。 牧塔塔局促不安地看看她,又低下头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尖。就在她觉得快要在沉默中窒息时,骆天鹅突然一把拉过她的手臂,直直盯着。那里有一排整齐的牙印,很深,可以看见那一圈都透出浅红色的细线,像是描绘着牙齿的轮廓。 牧塔塔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作声只是偷偷观察着骆天鹅的表情。那么突然地,骆天鹅捧着她的手臂就掉下泪来。默默地,垂泪。 温热的眼泪打在牧塔塔的皮肤上,再向着地面滑落。被眼泪滑过地地方,就那么烧起来,烫到心里,烫得她立刻慌乱起来。牧塔塔从来没有见过骆天鹅这么哭过,像失去了声带的百灵鸟,除了眼角间不停滚落的液体之外,无法证明她的悲伤。 那是属于牧塔塔方式的哭泣,坚持着不发出声音,死死压抑住懦弱的倔强。可,骆天鹅只有大笑才会忍耐着矜持,哭却如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简单而痛快。 此时这个样子哭泣的骆天鹅是她所陌生的。牧塔塔一边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她擦眼泪,一边呐呐地解释着:“天鹅,那是昨天晚上没有灯,我……” 骆天鹅摇着头打断了她的话,她哽咽着:“塔塔、塔塔,早晨我就发现你今天心情很好,还以为……” “可是?竟然还是因为这个原因么?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好起来了。好到即使没有我,也不会有多大的差别。再也不会有人再见到那个样子的你。可是……” “是我不好!昨天我怎么会走掉呢!你一个人肯定很害怕吧?我明明就知道,却还是跟着爸爸妈妈走了!” “我真的好自私!塔塔,对不起,对不起!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一直都是!我却在你最难受的时候逃跑了!塔塔,对不起!对不起……”泪流满面的脸庞上全是歉然和忏悔,像是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般不可饶恕。 原本紧张的牧塔塔却微微笑了。虽然笑起来的她,眼角也都是湿润的,可是?却真的是笑起来了。 她抱了抱满面泪痕的骆天鹅,再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只是这个么?我以为,天鹅会介意着那句话呢。如果只是这个的话,那么……” “我告诉你:骆天鹅,没关系!因为,你也保护了我,你也挡在了我的身前啊!” “天鹅,你也一直在保护着我,每次我被那个东西打败的时候,也是你帮我赶走它啊!每次我闯祸的时候,也是你帮我处理掉的啊!每次我总是忘记什么?也是你帮我记起来的啊!” “你要跟我道歉的话,那么,骆天鹅,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骆,天,鹅!” 骆天鹅看着对面女孩微笑的脸,用力地拥抱对方,一字一顿地大声回答:“牧,塔,塔!没,关,系!” 窗外的微风,在空气中掀起一圈又一圈地涟漪,站立在窗外的大树看见了这一幕,愉悦地在枝头间开起大朵大朵地白色花朵,纯洁美丽得如同珍惜着彼此珍贵友谊的那一对可爱女孩。 不知何时,门口站着三个男生。他们定定看着在简单房间里,静静相拥地女孩子们,苍白的单一颜色却显得她们那么皎洁,堪比星辰。像是失去翅膀的天使,为了彼此的悲伤,而重振信心,努力为对方展开笑颜。 其实,她们不知道。她们自己已经变成了翅膀。变成了对方可以重新翱翔天空的翅膀。 门口的男生都安静无言,默默看着。简霁将微微打开的房门缝隙,不做声响地关上,就像未曾打开那样。三个男生默契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着外面走去。 “她们两个是天上派下来的吧?”代笙踢着路上的石头,像是自语又像是发问。 简霁抬起头望着天空:“也许吧。那种温暖让我自惭形秽。” 代笙回过头来看着简霁:“说不定,她们真的是同……” 另一个冷冽的声音截断道:“不!她们的那种感情不容玷污!” 简霁接过话,微微感慨:“那是只有她们这样善良的女孩才能够拥有地感情,是她们超过血脉的可贵感情,比爱情友情还要弥足珍贵,就像亲情。” 代笙忽然一把抱住简霁的肩膀,大声道:“那,还追不追得到啊?” 简霁搭住历年的肩膀,笑得狡黠:“各凭本事!” 没有躲避的历年,依旧是冷淡的脸,唇角却上扬着,挑眉道:“不会让你们!” 三个男生爽朗笑着,在阳光下拉出三个长长地背影。其实,这也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感情啊! 快要4点钟的时候,三个男生回到了病房。看到牧塔塔的妈妈在门外一脸无奈地跟医生说着什么?医生的脸上分明写着不快。 房间内,牧塔塔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头发再次梳成了高高地马尾辫,身上穿着属于她自己的衣服。骆天鹅正在旁边帮她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代笙看到这幅情景,立刻冲进去,大声嚷嚷:“木塔,你怎么下床了?!”说完,就要把牧塔塔撵回床上。 牧塔塔很灵活地躲避开来,然后继续着刚才的动作,说:“我又不是瘸了,本来就可以下床的呀。之前是因为头晕,医生不准而已。” 代笙还是眉头皱得很紧:“那你们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牧塔塔翻了翻白眼:“收拾东西啊!” “我当然知道是收拾东西!我是说,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牧塔塔终于面对着代笙瞪大的牛眼,一字一句道:“出、院!” 代笙立马跳起来,大叫:“出院?!你才呆了2天不到,出什么院!”就要阻止她整理床单的动作。牧塔塔直接无视他,快速铺平了床单,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牧塔塔!”代笙暴跳如雷:“你不要命了?你可是流了几大缸的血,现在就要出院?!” 牧塔塔捂住自己的耳朵,摆摆手示意他小点声:“今天要上晚自习啊!” “晚、晚自习?!”代笙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少上一节晚自习又不会少二两肉!” 牧塔塔扇了扇手,像驱赶蚊子似得说:“你吵死了。” 简霁赶在代笙被气死之前,将他拉到一边,自己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几分担心说:“塔塔,再多住几天吧。你的脸色都还不怎么好。” 牧塔塔看见他脸上的神色,心里雀跃着,小心地掩藏自己的窃喜,小声地说:“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医院里。” ------------ 13.没有爸爸?! “我留下来陪你。”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烟火,只不过是绽放在心头的烟火。牧塔塔觉得耳根都要红起来。 “我也留下来陪你!”代笙这句话如同浇头冷水,立刻把所有兴奋都冲散。 骆天鹅放下东西,坐在牧塔塔旁边说:“塔塔,你还是再呆几天。我请假陪你好不好?”牧塔塔立刻摇头:“不行,你不能请假。你爸那么凶。” “反正你不能出院!”代笙气急败坏:“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在医院。你的脸白得跟纸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牧塔塔没有再顶嘴,事实上,只是刚刚稍微动了几下,她就感觉脑袋又开始晕眩。一直默不作声的历年突然插嘴:“轮流请一天假,一人陪一天。” “诶!这个办法好!”代笙立即附和。 简霁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牧塔塔:“就这样吧?塔塔,你的气色真的很不好。我们很担心!” 牧塔塔看着他关心的眼神,想要拒绝的话被吞了下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然后,几个人立刻都异口同声地说:“快上床躺下!”牧塔塔觉得,自己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病人。看着面前每个人关心的脸,心底里是满满的温暖。 简霁走出病房时,就听见医生严肃地说:“不行!病人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不能出院!” 牧塔塔的母亲一脸无奈,正要再说些什么。简霁接过话头:“她现在不出院了。谢谢你,医生。” 牧塔塔的母亲惊讶的转过头,看到那个稳重男生点头后,就走进了病房里。简霁确定病房里没人注意自己后,又对医生说:“医生,请给牧塔塔用最好的药,饭菜也要最好的。病房不要住其他人。而且,保证她房间的灯不会熄掉。” 医生皱了皱眉,看了看这个男生,打算说些什么。简霁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这一切的费用,我现在就跟你去付清。如果以后还有其他地费用,那么也请你只告诉我,不要跟其他人讲。”医生便领着简霁去向收费处。 “真是谢谢你们了。”牧塔塔的妈妈感激地对着一众少男少女说道:“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幸亏有你们帮忙。” 牧塔塔觉得有些丢人,低着脑袋不吭声,心里转着七弯八拐的念头:他会不会觉得我是麻烦的女生,总是给大家添乱? 代笙咧开一个笑容的说:“牧阿姨,你别这么客气。” “已经麻烦你们这么多了,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牧塔塔的妈妈对代笙笑了笑,又转头对着牧塔塔说:“我还要去趟警察局。塔塔,你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骆天鹅拉着牧塔塔的手,微笑着说:“牧阿姨,没事的。还有我们呢。你放心吧。” 代笙看着牧塔塔母亲的身影渐渐离去,转头又看了看牧塔塔说:“木塔,作为牧阿姨的女儿,你怎么就不惭愧呢?”牧塔塔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他。 代笙灵机一动说 :“我知道了。你肯定像你爸爸!”牧塔塔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像他!” 代笙挤眉弄眼地说:“你肯定像……” “代笙学长!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瓶水?”骆天鹅一边插嘴一边使劲眨眼。代笙才明白过来,自知触了霉头,借机躲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牧塔塔又挂起漠然的表情。站在窗口的历年同样是一层不变的冰山。骆天鹅看看这两人,简直觉得自己很多余。明明让他们两人呆在一起就够了,自己在这浑身都难受。病房里安静得仿佛放出丁点声音都会有罪恶感。窗子边一直沉默地男生突然开口:“牧塔塔,为什么你父亲都没来看过你?” 就在骆天鹅庆幸这怪异的气氛被打破,却立刻被这个男生地不识趣雷到,赶紧说:“历年学长,塔塔现在不舒服……” 历年明显没有代笙好糊弄,他根本不为所动,既没有想要停口,也完全不管牧塔塔难看的脸色,再接再厉道:“难道,你是单亲家庭?” “历年学长,你可不可以帮我去买……” “我不是代笙!” 就在骆天鹅头疼着怎么将问题化解时。简霁走了进来。她喜出望外的向他求救。简霁微笑对着她点点头,接口道:“塔塔,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呢。” 骆天鹅的脸瞬间垮下来,她可以想象得到塔塔僵掉的表情,和永远也不会回应的态度。而历年则是直视着牧塔塔,根本摆明了得不到回答决不罢休。 一向温柔和气的简霁虽然还是微笑着,但面向牧塔塔站定不动的身体姿势也同样说明了他的决心。骆天鹅不明白为什么连简霁都会变得这么咄咄逼人,她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才能改变这三个人的立场,只是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出乎意料地是,在越来越僵持的房间内。牧塔塔地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大约几分钟,她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冷漠说:“因为,我没有爸爸!”这个回答显然令另外两个男生惊异不已。 “塔塔,你真的是单亲家庭?”简霁有些不可置信,而历年则完全是不加掩饰地怀疑。 骆天鹅看了看牧塔塔,小声说道:“塔塔不是单亲。她不太喜欢他爸爸。”牧塔塔立刻大声喊起来:“不!我没有爸爸!” 然后,就闭上眼睛,将薄被蒙在脸上,不再搭理任何人。骆天鹅站起来,对两个男生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就率先走了出去。历年对着简霁摇了摇头,并没有动。简霁叹了口气,便跟着骆天鹅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两个人并肩走到了医院里的小草坪上。骆天鹅一边走一边叙述起来:牧塔塔很恨他的父亲。他的爸爸小时候就对牧塔塔动辄打骂。虽然现在好很多,却依然会对她动手。但是,他并不是像普通家长那样,只是打打手心,罚罚站而已。 他竟然会用装满热汤的碗大力掷向跪在地上牧塔塔,有时甚至用桌子旁边的木头小凳。小学时期的牧塔塔,时常都是缩在角落里,不敢让人靠近,因为她的手脚上随时都是肿起来的。这些都没有让牧塔塔恨他父亲。 直到有一次,牧塔塔在学校里做完作业,便跟同班的女孩子一起跳绳,几个人玩到傍晚才分散回家。回家途中的牧塔塔兴高采烈,因为她很少跟同学们一起玩,满心以为提早昨晚作业回去会得到父母的夸奖。 可是?当她回到家时,迎接她的是一个装满滚烫热水的保温茶杯,幸好她及时地躲开了。她爸爸却大怒,说牧塔塔做错了事还敢躲。 牧塔塔不知所以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他。他让她跪在地上,然后高声喝问她,要她自己说出错在哪里。可是?牧塔塔的确并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做错了,于是,她怯弱地说自己不知道。灾难开始了。 ------------ 14.历年的温柔 牧塔塔的父亲暴跳如雷,随时就拿起手边的烟灰缸扔了过去,幼小的她很害怕,没有妈妈在旁边拦住他,她只有躲开。这个动作更加激怒了他,他立刻扯出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竹竿――那是他专门托人弄来的,为了拿来教训不听话的她――完全是铺天盖地抽打在了她的身上。 他一边狠狠地打着她,一边说,就算我打死你,你身上都不会留下疤痕,都没人验的出伤。牧塔塔才终于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作女儿过,她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屋外面逃去。他更加暴怒不已,怒火滔天的他追在她的背后。 那样矮小的她又怎么可能跑得过成年人,很快就被抓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打她,她抱着头紧紧抿着嘴巴,眼睛狠狠地恨着他。他的怒火达到了顶点,扔掉了手里的凶器,一把抓过她,将小小的牧塔塔悬在阳台上,怒吼着要她认错,否则就把她扔下去。 那可是八层的高楼,牧塔塔很倔强地不说话依旧瞪着他,如同一只被猎人抓住即将杀死的幼狼。他的手真的就那么松开了! 从楼下传来“啪”的一声巨大回响。可是?牧塔塔没有掉下去,因为她的妈妈赶了回来,在他松手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是隔壁的邻居听见了声响,却没有人敢去制止他,担心出事的邻居就马上通知了牧塔塔的妈妈。 掉下去的,是牧塔塔的书包。在她妈妈的保护下,他终于摔门而去。牧塔塔死死的恨着他。从那以后,牧塔塔就再也不认那个人是父亲了。 “初一的时候某一天,我发现塔塔的左腿突然有点一瘸一拐的,她死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后来说是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了。我去问了牧阿姨,牧阿姨脸色很奇怪。我才又一直逼问塔塔,她才终于告诉我。那一天,是塔塔第一次抱着我哭。” 骆天鹅说着说着就掉下泪来:“塔塔总是生人勿进的样子,就是因为她害怕别人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她不想别人同情她,可怜她。就总是那样子保护住自己。其实,塔塔很软弱的。她哭的时候,都从来不会发出声音,忍不住了就咬自己的手臂。因为,塔塔从小就被命令不准哭出声,否则她就会被狠狠的打。所以,她那么恨她爸爸。而且,塔塔的爸爸也没有管过塔塔。” 听完这一切,从来都是微笑示人地简霁脸绷得很紧,唇角抿成一条线。双手握成了拳头,微微地颤抖着。 外面很久都没有一点动静,牧塔塔终于将脑袋露出了被子。苍白的小脸上,全是眼泪。那些被自己全部抛弃,永远不想回顾的过去,都纷纷从记忆里苏醒,一幕幕放映在眼前,告诉着她,那个人是他父亲!她的生命竟然是他给的!那个总是虐打着幼小孩童时期的自己的人,居然是她的父亲! 只要想起这些,她就恨不得将这一身血肉都撕碎,死也不想做那个家伙的女儿!所以,她改掉了自己的姓!可是?她没有办法改掉的是,这残酷的现实。牧塔塔那么恨!恨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懦弱!总是会流泪。她使劲地扯着袖子,疯狂地擦着脸和眼睛,只有坚强才会不被打倒。她再也不要在那个人的殴打下哭泣! 就在牧塔塔竭斯底里地奋力擦着脸颊,几乎要将皮肤都擦伤时。一双手拉住了她,制止了她自虐似的举动。那个人一向漠然的表情在这时,罕见地变成了心疼,几乎是幻觉。 他俯下身,温柔地看着她的脸低声说:“会痛的。别这样对自己。”阳光透过白色窗帘变成梦幻似的米色,辉映在他的身上,有种置身电影的不真实感。他如同是一名英俊的侠客,冷静而多情,救下无助垂泣地她。那一刹那,牧塔塔的心脏像是失控般地狂跳着,就像是激烈敲打的鼓槌。绯红的颜色迅速蔓延了她的全身。 一片雪白的房间里,散发着幽暗香气的花朵偷偷绽放,摆放在一旁的稻草人玩偶,大大咧开着嘴巴。被包装成米色的阳光镀满了那一对人儿。泪迹未干的女孩子,绯红着脸颊,如同惊慌小鹿般望着男生。英俊的男生轻轻擦拭着女孩脸上的泪珠,温和微笑。整个画面,像是画家手底精细筹划的得意之作。温馨得直入心底。 就在回过神的牧塔塔脸红心跳地不知所措时。房门打开了。男生立刻放开了她的手,擦干了她的泪,盖好了她的被子。直起身,收起笑容一脸平淡地走向了窗边。快得如同魔术,只是一眨眼就已经完成。牧塔塔几乎要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可是脸上残留的温度却是那么地真实,贴着皮肤的袖子边未干泪水微润的感觉,也证实了刚刚发生事情的真实性。 代笙没有看到这一切,他毫无察觉地走了进来,手上抱着几瓶汽水。看了看牧塔塔通红的脸,一边把汽水放在桌子上,一边好奇又关心地问道:“木塔,你不舒服吗?” 牧塔塔像是正在偷窃的小偷,被对面的路人看到般惊慌:“啊?没有啊!” “可是?你的脸色好怪,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说着,就要伸手探探她的额头。 她立刻摇头极力否认:“没有!你别动手动脚的!” 代笙也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便放弃了打算,嘴上还不放心地念着:“还说出院。就这么一会儿,脸色就忽白忽红的。” 心虚地牧塔塔不再说话,偷偷瞄了瞄历年。却发现对方依然是一脸漠然。不由暗暗腹诽:他刚刚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做?假装自己是简霁嘛?现在又装家具!快要让我以为自己有臆想症了。 时间似乎总是在没有留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不知不觉,已经是该去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了。三个男生本来打算留下一个人的,但在骆天鹅的坚持下,答应了由她“值班”。于是,男生们逐一对着牧塔塔喋喋不休地叮嘱了一番,这才又恋恋不舍地离开。 斜阳带着几分宠幸,在几个气质迥异的男生身上毫不吝啬地挥洒下阳光。沾满了金色光芒的男生们却并不因此而快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肃然。代笙咬牙切齿地说:“怪不得木塔连笑的时候都看起来不开心。原来是这样!” 简霁的脸上更多的是叹息:“我也没想过,牧塔塔居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历年平时漠然的脸上更加冷峻,并不说话。 “木塔住院了,都没有来看过一次!真是……靠!”代笙挥舞着手,愈加气愤:“还有那个雷涛!找到他了,一定要他好看!” 历年这才冷着脸问简霁:“雷涛找到了吗?” 简霁摇摇头:“没有。当天他就消失了。他的父母也咬定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但是,却表示愿意承担医药费和其他赔偿。” “哼!”阴沉着脸的历年只是重重冷哼。“明天,谁去陪牧塔塔?”简霁转移了话题。 代笙立刻回答:“我去!” 于是,顺序就此敲定:第一天代笙。 ------------ 15.她要告白了?! 留在医院里的女生们,则要开心得多。虽然牧塔塔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天鹅,你不去上自习,被你爸爸知道了,又会骂你了……” 骆天鹅摇摇头,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不会啦!我跟妈妈说过的。妈妈会帮我的!” “可是……” “别可是了!”骆天鹅截断了她的话,像只偷米的小老鼠向门口看了看,说:“塔塔,你知道历年学长是谁吗?” 牧塔塔莫名其妙:“就是历年嘛,不然还能是谁?” 骆天鹅摇摇头,小声说:“他竟然是传说中的最神秘的那个校草耶!”得意地看着牧塔塔错愕的表情,骆天鹅接着说:“看不出来吧?明明传言都说,他根本就是个冰块,别说来医院了。他应该连救我们都是大发慈悲网开一面吧!” 牧塔塔听着骆天鹅的语无伦次笑了起来:“天鹅,你该多温习一下词典了。别把人家说得跟阎王似得。” 骆天鹅一脸惊异:“塔塔,你好厉害呀!你怎么知道他的外号叫冷面阎王?他曾经把女生送给他的礼物,直接当着面扔到了垃圾桶里。还说再有下次,他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传言总是言过其实。他明明很有人情味的啊!”牧塔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天鹅这么说他时,心里会有一点点不高兴,立刻就为历年分辩起来:“而且,像你那样总是收到很多情书,不烦才怪。这样说了的话,就肯定不会再有这种麻烦了吧?” 骆天鹅奇怪的看着她:“他的确冷冰冰的呀,每次脸上都没有表情的。一点也没有简霁学长和代笙学长开朗。” 在自己又要下意识帮历年开脱之前,牧塔塔立刻阻止了这种想法。虽然,她觉得那个人真的并非天鹅说的那么不好,不过,牧塔塔更加认为,自己和天鹅没有必要为了他去争论,况且,她的确也不是很了解他。 骆天鹅看牧塔塔没有说话,以为她赞同了自己,便叽叽喳喳讲起了各种八卦。直到晚饭送来才停止。 牧塔塔很奇怪,明明之前的饭菜都那么的差强人意。这一次竟然却这么丰盛,有鸡汤、红烧排骨、蒸蛋和时蔬小菜,味道也天差地别。 骆天鹅连连感叹着,医院的伙食太好了,既丰富又美味。牧塔塔心里暗暗思忖:难道是妈妈跟医院调整了饭菜吗?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起来。吃完饭,牧塔塔问起骆天鹅来医院的经过。虽然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想要知道这些,但是却不由自主地问了起来。 骆天鹅便添油加醋,甚至夸大其词地说起来,把历年形容得像是神兵天降地如来佛祖,来普渡两个迷途沉沦地羔羊。逗得牧塔塔哈哈大笑,她怎么也无法想象总是一脸冷漠的历年,会用着痛惜焦急的表情抱着自己跑进医院。 再说,那个时候,他们还只是陌生人而已。骆天鹅不管她笑得直喊肚子痛,仍然一脸严肃地描述着历年英雄救美地带着她们来医院的经过。 直到,骆天鹅羞涩地说:“简霁学长真的很温柔,他没有嫌弃我哭得那么丑,还是轻轻的抱住我,安慰我……” 牧塔塔的笑容几乎僵在了脸上,原来,他是喜欢天鹅的,那么那天晚上抱住自己的他,又是怎么想着的呢?也许他觉得,那只是安慰我的手段吧?牧塔塔!你怎么能胡思乱想呢!天鹅喜欢简霁,简霁喜欢天鹅。你应该比谁都高兴!于是,她竭力地维持住嘴角上弯的弧度。 看着骆天鹅手舞足蹈地描述着,满脸害羞与幸福地可爱脸孔。牧塔塔觉得心里柔柔地酸起来。 “简霁学长是第一个抱过我的男生呀,他真的好温柔的。一边安慰我,还拍着我的背。像电影里的那些王子,又帅又体贴……”骆天鹅拉着牧塔塔的手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冒桃心地望着她:“塔塔你说,简霁学长,会不会、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牧塔塔的心脏像是被棒球棍狠狠击打了一下,她若无其事地调笑道:“哈哈……天鹅真的喜欢的简霁了?” “你别笑,塔塔!我喜欢他……”得到答案的心脏立刻疼起来。 “可是?简霁学长真的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呢?”然后,慢慢慢慢向着未知的黑暗沉下去。牧塔塔大力地点头,像是要让对方信服,事实上,只有自己才知道,那是想说服自己。 “那你说,我如果跟他表白的话!”骆天鹅低着头,并没有看到牧塔塔如遭雷击的表情:“他会不会接受呢?” 表、表白?牧塔塔脑袋一点点混沌起来:天鹅要去表白吗?她表白了,那、那……连自己都理不清思绪。眼前的骆天鹅似乎变得很远。 只看见那个站在开满白色花朵的大树下,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普普通通的球鞋。带着一点腼腆,温柔微笑着的男生…… 许久得不到回应的骆天鹅悄悄抬起头,看到地却是好友恍如神游天外的表情。她撅起嘴,用力摇了摇对方的手臂:“塔塔!” 回忆里的画面立刻破碎消失,牧塔塔看着眼前有些赌气的脸,这才反应过来:“啊?天鹅,怎么了?” 骆天鹅泄气地垮下肩膀低落道:“原来,连塔塔也觉得没有希望啊!” 牧塔塔收起五味杂陈地想法,说:“怎么会?天鹅这么可爱,一定可以告白成功的。” 骆天鹅得到鼓励,又情绪高亢起来:“那,塔塔,等你出院。我就去告白,你说好不好?” “好啊!”真的好吗?当然不好!可是?为什么不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不是所有人都会乐见其成的事吗。那么,牧塔塔,告诉那个人吧!其实,穿粉裙子的女生,叫做骆天鹅! 牧塔塔的妈妈匆匆来到医院,告诉牧塔塔,有很重要的事情,这几天都不能来看她了,很担心地嘱咐了她很多很多,最后只得离开。牧塔塔很懂事地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尽管,她的心里很失落,不过,她知道妈妈的确有理由必须要离开几天。不过,骆天鹅很贴心的陪着牧塔塔聊天。也弥补了有些难过的情绪。 晚自习下课后大概15分钟,三个男生果然都来到了医院。 骆天鹅得意洋洋地看着牧塔塔有些吃惊的脸。因为,两个女生打赌,他们晚上会不会又来。牧塔塔的确觉得不会,因为就算来也呆不了多久就会被护士赶走,而且天鹅还在这里陪着自己。他们再跑来又不会有好处拿! 可事实总是令人跌掉眼镜。三个男生很奇怪地看着两个女生截然不同的表情。最沉不住气的代笙自然问起来:“你们两个干什么?怎么这么奇怪?”女生们故作高深,也不说话。更是让男生们丈二和尚。 牧塔塔的又惊讶变得很懊恼,又忿恨似得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而骆天鹅则窃喜得如同捡了钻石,不停说着:“不要赖皮哦,塔塔!”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代笙看向骆天鹅说:“小天鹅,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牧塔塔听到说话的男生,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哥哥!” ------------ 16.意外来客 骆天鹅立刻欢快地笑起来,好似邀功地望着简霁。简霁也似乎心有灵犀地轻笑起来。历年依旧是一张冰山表情,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好奇。被牧塔塔叫成哥哥的男生则愣在原地,五雷轰顶。良久,代笙才手舞足蹈地大叫:“牧塔塔!你说什么?” 女生非常地不愿,却还是愿赌服输地再次重复:“哥哥!我说,我愿意做你妹妹了!” 代笙大怒吼道:“谁要你做我妹妹了?!”原来刚刚并不是在高兴啊。 听到这句话的牧塔塔、骆天鹅都是一脸错愕。只有简霁依然轻声笑得愉快。牧塔塔转过头看向骆天鹅,一脸莫名。 骆天鹅同样是一脸呆滞,半天才说:“代笙学长,你不是说想要塔塔做你妹妹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上次,简霁学长来我们教室找我的时候说的啊。他说,你很想塔塔做你妹妹呀?” “简霁!你这小子!”代笙立即铁青着一张脸转向不停笑着的简霁。连历年也少见地掀起了唇角的弧度。 简霁一边转身向外跑,一边说:“等会我再过来。” 代笙立刻追了出去:“你小子给我站住!” 这下,满脸疑惑的变成了两个女生。她们纷纷偏头看向历年,却意外的发现那个人在、在笑!总是木着一张脸孔的男生,笑起来却意外的引人瞩目,像是画壁上的英俊剑士,张扬而轻狂,和煦却不羁。被注视的男生立刻收起了笑容。呆呆地骆天鹅碰了碰牧塔塔,轻轻地说:“诶,塔塔。你看到了没?历年学长在笑。” 牧塔塔也是愣愣地,甚至忘记降低音量地回答道:“他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历年立刻变得不自然起来。牧塔塔这才惊觉,自己的悄悄话太过大声。她为了缓解尴尬,立刻装作没事发生,大声嚷嚷起来:“他们搞什么啊!双球小子什么意思?我叫他哥哥是我吃亏好不好!” 骆天鹅很配合地说:“是啊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啊?”于是,两双大大的眼睛再次期待着唯一留下的男生解答。 历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代笙被耍了。”就没有了下文,留下两个女生依旧满眼问号地对视。转身也走了出去。 被代笙一把抓住的简霁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无辜,说:“我没想过牧塔塔会答应。” 一脸怒火地代笙没有半点理解的意思:“那你也不能玩这一招!你这是违规!” 简霁拉开对方的手,一脸坦然地耸肩:“什么时候有规则了?” 代笙气得一佛升天:“笑面虎!你明明说的,公平竞争!” 简霁歪了歪头,斜睨他:“做了她的哥哥,一样还是可以竞争嘛。” 二佛出了世地代笙大骂:“都做了兄妹,还怎么竞争!” “只是名义上的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 “那你也去说,你要做她哥哥!” 简霁点点头:“我的确是小天鹅的哥哥啊。一人一个妹妹,大家都不吃亏。” 代笙一把扯起他的衣领:“为什么我要是木塔的哥哥!” 简霁又一次拉开他的手:“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 怒火滔天地代笙举起了拳头。一个冷清却带着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记得,你打不赢简霁。” 代笙不甘心地松开了手,指指简霁又点点历年,气道:“你们两个串通好的吧?” 简霁不知可否。历年抱着双手,撇撇嘴。毫无办法的代笙扔下一句:“你们走着瞧!”转身回去了。简霁理理自己的衣服说:“难得你会帮我。” 道:“我不过是得利的渔夫。”说完,两个男生也都往回走去。 看着怒气冲冲跟着简霁跑掉的代笙又走了回来,依旧是满脸的愤懑,坐在一边闷闷不乐。牧塔塔心里全是问号。虽然她跟骆天鹅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却弄不懂为什么代笙会发那么大的火,但是眼下明显不适合了解。没过一会儿,另外两个男生也都回来了。代笙颇为忿恨地狠狠剜他们一眼。牧塔塔看到这么孩子气的举动禁不住笑了起来。惹得骆天鹅立马拉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收起笑声。 牧塔塔却一边笑一边说:“双球小子,你居然还发小孩子脾气耶!” 并不理她,又接着道:“喂!我做你妹妹,难道很丢你脸吗?” 不已的男生这才开口解释:“根本不是这个原因!是简霁居然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我根本……唉!”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后半句变成了无可奈何的悲叹。 简霁走过去拍拍代笙的肩,笑着接过话:“现在跟你说了也不晚嘛。再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妹妹吗?” 简霁的示意下,安慰似的欢快叫了一声:“哥哥!” 看牧塔塔笑得可爱的脸庞,神色复杂地应了句:“妹妹……”满意于事情圆满解决的两个女生没有注意到,简霁与历年脸上都浮现出不明意义的笑容。 很快就到了11点,护士很准时地来清人。一众男女生便依依不舍的跟牧塔塔告别。惹得护士直夸他们感情好。牧塔塔掩住心里的情绪,微笑着挥手。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人影。脸上堆砌的笑一点一点消失,变成了失落。 是有人陪着,以至于都忘记了从前的自己是怎么面对孤单这件事的。很久都不曾有那么多人关心陪伴过自己了。可是?夜晚总是很轻易地把快乐的时光偷走,然后强迫别人与它在一起。牧塔塔安静地躺在那里,想起前一晚温柔抱住自己的那个人,有了一点点期盼:也许,今天他也会来吧? 不知不觉,牧塔塔在脑海里各种纷乱的念头下,慢慢睡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敲门,牧塔塔立刻清醒过来,满心欢喜地跑去开门。 的是一个男生,手里提着两个个塑料袋,鼓鼓囊囊地,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男生脸上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却发现女生竟然是一脸的失望,不由地有些恼火:“木塔!你这是什么表情?” 当看到代笙出现在门口时,牧塔塔的欣喜几乎是一瞬间就变成了失望。听见走廊似乎有人经过。代笙立刻推着牧塔塔走进了房间,关上门。牧塔塔很快调整好情绪。虽然不是那个人,但是代笙的出现也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呀。 只是有些奇怪,她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男生讲手上的东西放下,笑得洋洋得意:“你先到床上躺好才告诉你。”看到女生回到床上躺好。 这才又说道:“因为我刚刚就没走啊!我跟他们说,我肚子痛去洗手间,让他们先走了。然后买了东西就趁没人注意跑进来了。” “你晚上不回家,你爸妈不找你么?” “嘿嘿……”代笙笑得更是奸诈:“我早就跟他们说,晚上我去简霁家睡觉。反正经常都这样啊。” ------------ 17.差点亲了牧塔塔 诧异地女生心里泛起波涛汹涌地感动,第一次被这么呵护着,有人会这么在乎自己,她的眼眶快速地红起来。背对着她的男生整理着带来的东西,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而且,明天本来就是我请假陪你嘛,提早一个晚上过来也没差啦。” 一边说着,一边从塑料袋里取出一个汉堡递过去:“小天鹅说你喜欢吃果冻、牛肉干什么的,我去买了不少呢?路过麦当劳就顺便买了汉堡可乐薯条。” 牧塔塔看着伸手递过来的汉堡,终于抑制不住决堤般的泪水,悄声哭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爱哭了,短短的时间里,这么多的关怀,让她总是无法挡住眼泪的进攻。 这个总是被自己揶揄的男生为了自己,精心策划了这么多事情,毫不在意她总是叫他“双球小子”,也总是不在乎她从未把他放进眼里。这个人真的是她遇见过最好的男生了。眼泪根本是止不住地往下砸。 男生感觉到手上的东西并没有取走,身后也没有一点声响,奇怪地回过头。却看见捂着嘴无声哭泣的女孩,她的头发披散下来,肩膀微微地抖动,垂着脸孔,脸颊上一颗一颗的泪珠掉落下来。 男生立刻慌了手脚,嗫嗫道:“牧塔塔,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你别哭嘛,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不断小心翼翼说对不起地男声,牧塔塔的心里翻起滔天波浪,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为了安慰她而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吗?她用力摇头,哽咽着:“不是,不是你错了……是我自己。代笙,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谢谢你。” 听到解释的男生却并没有放下心,依然手足无措地说:“你别哭嘛!”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是你哥哥,自然该对你好啊!” 牧塔塔用力点头,手胡乱抹掉眼泪,摆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嗯!你以后就是我哥哥了!” “原来,你之前还没有把我当哥哥啊?”得到女生的肯定后,代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在看到牧塔塔开心地大口大口咬着汉堡时,他觉得哥哥就哥哥吧!只要她不再哭。 一手汉堡一手可乐,时不时还吃上一口薯条,牧塔塔觉得住院其实也并不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嘛,至少目前为止,比在学校还要幸福呢。代笙奇怪地看着女生一边吃着一边不断点头,脸上浮现出又是高兴又是痛苦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多姿多彩。” 女生满足地吃完了最后一口汉堡,还舔了舔吃手指,说:“我在想,住院的生活真美好!” 牧塔塔并没有留意到,代笙在看到她露出猫儿似得满足神情时,呆在了那里。代笙一直都明白,自己喜欢这个女孩子,从见到她的第一面。那是第一个敢放肆敲自己头的女生,也是第一个轻而易举将他的心门敲开的女生。他很感谢骆天鹅,若是没有她,那怎么能让自己遇见牧塔塔呢?这个越是靠近越是着迷的女孩。 才相识的时候,她总是冷冷冰冰,哪怕面对他的各种挑衅,也依然冷静应对。可是?当一点一点熟悉之后。这个女孩子慢慢地会和自己斗嘴,不像别的女生,在遇见自己时,总是努力表现弱不禁风。 只有她,从来都不管不理,我行我素,洒脱得近乎**的个性。直到现在,散落着头发,眼睛里盛满幸福感,嘴角牵起满足弧度的她,就那么毫不在意地呈现出如同小女孩撒娇的姿态时,他几乎想要立刻抱住她,告诉她:牧塔塔,我是多么多么地喜欢着你! 再次解决完薯条跟可乐的牧塔塔,很意外地发现,这个总是话很多地男生,奇异的安静下来。直直地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复杂。 牧塔塔发现这个情况有一会儿了,一直试图视而不见,可是代笙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反而向她伸出了手,像是想要拥抱她?不得已,牧塔塔假装咳嗽起来。 沉在自己思绪里的代笙,在被女孩的咳嗽声惊醒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真的摆出了拥抱的姿势。立刻,掩饰地把手伸向桌子上。嘴里说着:“你怎么弄感冒了?” 心里转着念头:不知道被她看出来没有,要是牧塔塔知道自己的非分之想,一定会有多远躲多远的。 牧塔塔摇摇头:“只是呛到,没事了。” 可是?气氛却突然诡异地尴尬了起来,牧塔塔看着喝着水的男生微微闪躲的眼睛,直觉地不安起来。代笙明显也察觉了,没话找话地说:“汉堡还好吃吧?” 牧塔塔点点头,打了个大大哈欠:“好像瞌睡来了……” 男生立刻关切道:“那就睡觉啊。都这么晚了。” 于是,女生躺在床上,感觉到男生帮自己整了整薄被。脑子里却纷杂着各种信息。不久后,还是被睡魔打败,沉入梦乡。 看着躺在白色床单上的女孩,她睡着的样子不像平常那么具有攻击性。像是休憩的精灵,不染尘世。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侵扰她的安眠。也许,只有睡眠才能真正让她放松安心吧?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女孩子的眉头锁了起来,他还来不及伸手去抚平,又快速变成了愉快地笑容,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代笙凑过去,却听不懂她的梦语。但是,她的呼吸却扑在了脸上,稍稍的烫起来。靠得这么近,这么近……只要再一点,一点而已。就能亲到她了吧? 这个念头如同魔盒,那么诱人。他控制不住地靠过去,离那张美丽的脸颊,近在咫尺……就在快要碰到时候,代笙像是突然清醒似的,猛地打了自己一耳光,暗啐自己下流,这对牧塔塔是不公平的! 于是,他就看着那个如同天使憩息地人儿,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窗子外吵杂起来。躺在病床上的女生,抬起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睛,慢慢清醒过来。却发现,男生并不在房间里了,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诧异:难道,他跑去上课了么? 正疑惑间,房门推开来,食物的香气随着男生的声音而来:“这么快就醒了?”代笙提着两袋豆浆,三根油条坐在了床边,递了过去:“刚好吃早饭。” 牧塔塔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好一点,这个人比自己晚睡,却又比自己早起,还买来了早餐。她接过豆浆喝了一口:“谢谢!现在几点了?” 男生看看表:“快10点了。”她停下吃喝的动作,皱眉:“这么晚了?再过一会都能吃午饭了。” 代笙哭笑不得:“你还真是离不开吃。早饭都没吃完,就想午饭了。” 牧塔塔摇摇头:“你以为我是猪啊!我是在想,要是这几天都这么睡的话,那出院去上课了又要调整生物钟。” “你先养好身体,再想别的吧!”代笙没好气地指指她头上的纱布:“快吃东西,要凉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牧塔塔一边想着一边大口大口吃着。吃完了早饭,代笙不知哪里弄来一盒大富翁:“小天鹅跟我说,你很会玩,我也正好对这个很拿手。敢不敢单挑?”牧塔塔欣然应战,两个人在病房里嘻嘻哈哈玩到中午。 ------------ 18.校草的威慑力 想到早上会独自一人从家里走向学校,骆天鹅就觉得不习惯,非常不习惯。没有了形影不离地牧塔塔,她觉得好孤单。幸好还有个好消息:本来,爸爸说这个星期五就要搬家,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说暂时不搬家了。骆天鹅自然是欣喜异常。低着头想着心事的她,走下楼却没有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小天鹅!在想什么呢?那么专心?” “简霁学长!”骆天鹅听到声音,抬起头,赫赫然就是温和微笑的简霁,不过,他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咦……历、历年学长?” 历年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简霁招招手:“走吧!一起去学校。” 满心欢喜的骆天鹅小跑过来。虽然心里疑惑着历年的出现,嘴里却说:“简霁学长,你们怎么来了?” 简霁的笑容很温和:“小天鹅一个人去学校很孤单吧?” “可是?”还是没忍住,骆天鹅偷偷瞄了瞄清早便散发着漠然气息的历年:“历年学长不是有车吗?” 简霁没有解释,岔开话题:“小天鹅什么时候搬家呢?” 骆天鹅立刻兴奋道:“我不搬家了!爸爸不晓得为什么?说现在不方便搬家,以后再说。” “这样啊……”简霁笑得很狡黠,不着痕迹地递了个眼色给历年:算你赢! 一路上的骆天鹅高兴和简霁聊着天,不管男生问什么?都是有问必答,欢声笑语不停。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周围的学生渐渐多了,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简霁!” “还有历年!” “那个女生是谁?” 就在大家都猜测不已的时候,不知道谁大声说了一句:“那是骆天鹅!那个同性恋!” 本就有些慌了神的女生,受惊似的躲在了简霁背后。历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连简霁时常挂着的微笑也敛了起来。 “她居然跟两个校草在一起!” “死同性恋!” “明明喜欢女生还拉着帅哥!下贱啊!”…… 就在周围的议论越来越不堪入耳时,历年突然指着骆天鹅高声说:“她是我历年的妹妹!”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简霁不大不小的声音也响起来:“骆天鹅也是我和代笙的妹妹喔!” 片刻后,四周再次喧哗了起来: “她竟然是三个校草的妹妹!” “不要乱说话了,小心历年……” “快去教室啦!别惹她!”人群慢慢都散开了。 原本受惊的女孩,马上变得目瞪口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身边的三个男生具有这么大的威慑力。那个总是被塔塔敲着头的代笙学长;那个总是温和微笑的简霁学长;那个总是冷冷淡淡地历年学长。他们竟然有这么厉害! 虽然,她知道他们是校草,但是也从来不晓得他们除了名声之外还有什么。此刻,却真的被震撼到了。骆天鹅在来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口水淹没下场的准备。可没想到,只是两个男生的开口,就平息了这一切。 直到走到教室门口,她才被教室里如出一辙地议论惊醒。简霁微笑着走进教室,也不管各种惊呼声,指着骆天鹅说:“小天鹅是我和历年、代笙的可爱小妹哦。牧塔塔也跟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唷!大家好好和她们相处吧!” 虽然,简霁笑得很亲切。但是,杵在门口的历年则明显散发着心情不好的信息。骆天鹅呆呆都走向自己的位置。走出教室的简霁,隔着窗户大声跟她说:“下了自习一起去吃早饭!”然后,两个人扬长而去。 教室里落地闻针。之后来晚了的同学,本来也打算上前来对着骆天鹅说点什么?都被身边要好的同学拉住,耳语一番后打消了念头。骆天鹅很震惊,相当震惊! 因为,很快就有很多女生围了上来,拉着她亲热起来,甚至还有许多从前并未说过话的女生。应接不暇的骆天鹅很茫然地应对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张张谄媚笑容的脸,她的耳朵里纷涌进各种各样的声音,震得她觉得头都疼起来。等早自习终于开始的时候,她才摆脱了这一切,木然地看着人群轰然而去,还不忘对着她说些什么。 当安静下来后,她才腾然反应过来。但是,立刻又不停地有纸条传向自己,只不过不再是针对她这个班花的,而是针对三大校草妹妹的。 内容大致相同:骆天鹅,我们做好朋友吧!也有少数不一样的,那些是因为她从前班花身份而仇视她的。她们传来的纸条都是来道歉的。这时的骆天鹅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来接她一起上学。原来,是因为害怕她被同学欺负么? 虽然,现在被同学烦着,但是总比不断有人指指点点地骂着自己好吧?骆天鹅感动之余,很快就适应了。毕竟从前收了那么多的情书,只不过对象从男生变成了女生而已。她立刻非常老道地应对起来。 整个早自习,她都不停地回着小纸条。有的跟她道歉,有的跟她拉关系,还有的则直接请她送情书,最厉害的自然是请求她能直接介绍认识校草。 在这许许多多的纸条中,骆天鹅很惊讶地发现,她的情敌如此之多,几乎有一半的女生都是冲着简霁来的。她想也没想,立刻很使坏地告诉这些人:简霁学长有女朋友了! 尽管这样算是变相的造谣了,但是,骆天鹅觉得自己的爱情要靠自己争取,怎么还能到处树立情敌呢?于是,她认为自己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时,班主任一离开教室。几乎整个班的女生都涌了上来,转瞬之间便把骆天鹅淹没。每个人的目的都很相同: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因为,简霁可是说过要来接她的哦,这样好的机会,试问,谁会愿意错过呢? 骆天鹅终于领略到了简霁的粉丝力量多么强大,哪怕她一直说简霁有女朋友,也依然阻止不了她们飞蛾扑火的决心。就在她坐在位置上,手忙脚乱地拒绝着每个人的邀请时。 救星从天而降:“骆天鹅!” 围聚着的女生们满心欢喜的转头看过去,不由得噤若寒蝉。站在门口的是冷面阎王:历年。不用他说话,只是他微皱眉头的表情就已经为骆天鹅的面前开出了一条道路。 脱离苦海地骆天鹅冲着这些同学笑笑,火速小跑到了历年旁边。四处看看,才真的确定简霁没有出现。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忐忑,跟着不发一言的历年身后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简霁从门卫处出现了。 惊讶的骆天鹅得到的解释是:“班主任让他去帮忙。”虽然很费解他能给门卫处帮什么忙,但是简霁这样语焉不详,她也觉得不好问。只是觉得,简霁学长和历年学长身上的秘密好多啊。 ------------ 19.偷跑出院! 吃过午饭的牧塔塔嚷着无聊。代笙再次拿出大富翁来,被牧塔塔严词拒绝:因为两个人玩,实在没有什么乐趣。最后,牧塔塔央求着代笙:“我们出去玩吧?” 代笙更加不假辞色:“做梦!”牧塔塔很不高兴地冷着脸不理人。代笙苦口婆心:“你才好一点,不能到处跑。那天流的血都能洗衣服了,这才几天,能这么快就补充出那么多血?安心养好了,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牧塔塔颇不领情:“本来就没什么大病,用得着连门都不让出吗?我都好几天没晒太阳了!” 终于,在牧塔塔使尽十八般武艺后,代笙无奈同意了。欢呼雀跃地牧塔塔率先跑了出去。还没来得及跟上去的代笙又看见她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牧塔塔的背后还跟着医生。 医生很严厉地对着两人说:“她脑震荡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怎么能到处跑!”之后又尽职地念了一大堆才走了。 牧塔塔失望地趴在床上。代笙看着女生背对着自己不发一语,想了想如果要自己天天躺在床上,只怕比她还要度日如年。 牧塔塔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只听到代笙似乎出去了,她也懒得回头,想到住院期间都要被软禁在这里,她就失去了任何动弹的力气。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十五分钟?或者是更长时间。 反正,牧塔塔已经无聊到昏昏欲睡时,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手。她睁开惺忪睡眼转头过去,发现是一张熟悉的脸,又立刻闭上眼睛趴回床上。 代笙好笑地看着牧塔塔瞟了一眼自己,又继续维持之前的动作趴着,活像是一只懒惰的树獭。 “牧塔塔,你如果不想出去的话,就继续赖着吧。” 果然,懒洋洋的女生立刻望起头来,惊喜道:“医生准我出去了?” 男生摇摇头,看着女生再次失望地垂下脑袋,像是又要睡着,立刻接着道:“但是,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出去!” “什么办法?”男生神神秘秘地从背后递过来一个塑料袋,表情里带着高深莫测。 这个时节的阳光正好。虽然临近夏天,不过却依然保有春天最舒适的天气。和煦的春风,大丛大丛的不知名的花朵,枝繁叶茂的树类,连空气里都透着轻松愉快。如此好的凉爽晴天街上自然是人来人往,而其中有一对男女生最显瞩目。 女生留着过肩长发,头顶着一顶可爱的卡通鸭舌帽,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穿着一件印着字母的七分袖t恤,九分牛仔裤、手绘帆布鞋。不过,衣服显得有些过大,却给女孩带来了一种休闲慵懒的俏丽。 而她身边则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留着时下最流行的“朝天冲”发型,身上穿着和女孩同款的字母t恤,不过是短袖的,配着一条带着破洞的牛仔裤,踏着一双球鞋,整个人活力十足。 两个人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回头率很高,不单是因为他们的外型,更因为他们看起来,就该是在学校上课的学生,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牧塔塔很哀怨。虽然从医院里偷跑出来了,但是却不得不穿上这一身衣服。在病房里,代笙跑出去拿回来这套衣服后,她满心欢喜的换上,因为代笙说这是他表妹留在家里的衣服,所以为了自由的她,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就换上了。 之后出了医院,代笙一直笑得很诡异。牧塔塔这才觉得奇怪,终于她似乎发现,自己穿的t恤好像跟某人的t恤是情侣衫! 她的t恤上写着“agirl”,男生的t恤上赫赫然写着“aboy”!她指着代笙哈哈大笑的脸“你你你……”了半天,被他一句话噎的哑然:“如果你愿意立刻脱掉,我无所谓的啊。”走在这么多人的街上,感受着路人注视的目光,牧塔塔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代笙心情很好,心情非常极其地好。当他跑去买衣服的时候,刚刚好看到了这一套情侣衫,毫不迟疑就买了下来。将衣服递给牧塔塔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有些忐忑,害怕女生看出来不肯穿。幸好,牧塔塔由于迫切地想要出来,竟然没有发现他小小的算计。 等到已经逃跑成功之后才愕然发现,却毫无办法。看着牧塔塔身上跟自己同款的t恤,他暗暗祈祷着能在这个时候遇见简霁和历年,也许就此他们就会死心了。 当然这也仅仅是他的奢望,这个时候的他们想必正在上课吧。而实实在在的是,身边的女孩却一直瞪着自己,又是气恼又是懊悔。代笙心里暗暗地想着,牧塔塔,我会让你在某天心甘情愿地穿上我们的情侣衫! 突然,女孩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男生猝不及防,打了一个趔趄,又急忙追上去:“牧塔塔,你干什么?” 女孩头也不回:“我要回家换衣服!” 代笙立刻大声说:“不行!”牧塔塔的脸黑了下来:“换衣服是我的权利!” 男生跟着快步前行的女生,脑子里不断找着借口,灵机一动:“你回家遇见你父母了,那怎么办啊?” 女生果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不说话,好半天才沮丧地垮下肩膀:“代笙,你真是坏透了!” 男生沉默了,隔了一会儿说:“如果,你真的讨厌的话。那去把这件换成别的吧。” 牧塔塔抬起头看看男生的脸,他依旧是大大的笑容,可是?她似乎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哥、哥哥!”牧塔塔想了想这么对着代笙叫了一句,然后说:“为什么你要买情侣衫?”听到女孩叫自己哥哥,男生呆在了原地。,牧塔塔看着对方傻傻的表情,提高音量又问了一次:“既然我是你妹妹了,为什么要买情侣衫?” 代笙回过神,心里五味杂陈,说:“因为……” 因为,我不想做你哥哥…… “因为,这不是情侣衫!是兄妹衫!” 得到这种答案的牧塔塔,看着对方一脸理所当然,满脸狐疑:“真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当然有!现在很流行的,还有姐弟衫、姐妹衫,兄弟衫!” 看着女生半信半疑却不再发问,男生手心里的汗水慢慢散去:不能被发现,否则她会逃开的! 两个人终于来到了逃跑的目的地:河边。代笙得知要来这里时很好奇地问过牧塔塔为什么?不过他得到的回答竟然是:抓螃蟹?! 感受着习习凉风,牧塔塔闭着眼睛大大张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代笙看着她奇怪的动作,也学着跟着做起来。 “你干什么?” “学你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女生哈哈大笑:“我刚刚只是想打喷嚏而已!” 看着女孩开怀大笑着,在对面河岸的布景下,像是漫画里无忧无虑的角色。代笙佯装没事的到处看看,眼角却偷偷瞄着牧塔塔笑容里可爱的酒窝。 终于笑够了的牧塔塔对着躲避出糗的男生大声说:“不笑你了,快过来脱鞋!” “呃?” 女孩已经坐在一块大石上,开始除掉自己的鞋袜。看着毫无动作的男生,牧塔塔又再次大声提醒:“快点脱掉呀!你不是要跟我一起抓螃蟹吗?” 男生这才坐了过来,脱掉了鞋袜。女生则已经将裤脚卷起来赤着脚,跑到水里弯着腰翻石头去了。 男生害怕她落水,赶忙脱掉鞋袜卷起裤管,立刻跟着跑进水里。不出一会儿,牧塔塔就很得意地站起来,挥舞着手上的张牙舞爪地小螃蟹:“哈哈!我已经领先你了哦!” 男生头也不抬,毫不在意道:“这才是开始,看我马上就抓到两只超过你!”一对那男女生站在水里,头发在空气中跳跃,衣角在阳光里舞蹈,身影在水面上荡漾,在河岸边如同一张风景明信片般令人向往,令人艳羡。 阳光总是在悄然而变。慢慢的,慢慢的。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了余晖,洒向了大地,为岸边戏耍地少男少女镀上了金色光芒。从水边走上岸,牧塔塔得意洋洋地炫耀着手里的被划成两半的矿泉水瓶(那是代笙专门买的,被她倒掉了水,拿来作为装战利品的容器)说:“我抓了3只哦!” 代笙跟着走上岸边,垂着头,并不说话。牧塔塔做出胜利者的姿态,拍拍他的背(她是想拍肩膀的,可惜没有他高),幸灾乐祸地脸带着安慰的语气:“胜败乃兵家常事,输给我不耻辱哦!” “唉!”男生抬起头来,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可是抓了5只螃蟹,你才3只,原本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他手上划开的矿泉水瓶子里5只小螃蟹爬得正欢。 牧塔塔不可置信地一把抓过来瓶子,数了数:“怎么可能那么多?” 代笙摆出她刚才的表情,悠哉游哉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输给我不耻辱哦!” 女生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没好气地冷哼:“明明赢了还故意装输了,哼!” “哈哈!”代笙心情大好:“输了就恼羞成怒了?” “恼羞成怒从来跟我不沾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明明摆着不高兴。 代笙拍拍她的肩膀:“大不了下次我让你赢嘛!”牧塔塔恶狠狠地瞪他:“才不用你让,下次让你输得落花流水!” “那就说好了,下次赢我试试看!” 牧塔塔并没有意识到,这对代笙而言,是下一次的约会邀请,立刻大力点头:“下次你输定了!”如果下次输的话,能再和你一起来抓螃蟹,那么,我愿意输无数次! ------------ 20.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酒窝 女生拿着两个矿泉水瓶子赤着脚又走回岸边,将它们逐一放回水里,才愉快地坐在大石头上晾干脚丫。 男生很奇怪:“用了一下午抓的,怎么又放了?” 牧塔塔晃着脚丫,眺望着远方的水面,说:“我们已经没收了它们一个下午的自由了。” “嗯?” 牧塔塔回过头,微笑:“抓它们只是为了乐趣,不是为了它们的生命。而且,自由对任何生物都同样重要的呀!” 这个女孩戴着帽子,长长的头发在清风中勾画着透明的线条,印着“a girl”单词的白色t恤在夕阳下泛着微微熏黄的颜色,卷起来的裤脚边,露出白皙的小腿,光着脚丫坐在黑色地大石头上,一前一后晃着双脚。 她侧过来,微笑着眯起来的眼睛,苹果般的脸颊,嘴角边透露出愉悦的酒窝。天边烧起的晚霞,河床上流淌的河水,还有对岸的河堤。形成最合适她的布景。这样的画面,代笙觉得,他一生都忘不了。 感觉到脚上的水分都消失,女生低下头开始穿上鞋袜,并没有看到男生注视的眼光。她放下自己的裤脚,跳下大石头,说:“我们回去吧!” “嗯!” 男生跟着女生,走了几步说:“牧塔塔,你以后不要随便对着别人笑。” 女生回过头看见的,竟然是一张很认真的脸,她奇怪道:“为什么?我笑起来很吓人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要别人分享你笑容里的美丽。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哪有女孩子笑得这么放肆的?” “有啊!我就是嘛!”立刻又摆出肆无忌惮地笑脸。 代笙停下脚步,对着牧塔塔说:“女孩子应该要笑得矜持,就像小天鹅那样才对。” 牧塔塔翻了个白眼说:“我又不是卖笑的,怎么会到处对着别人笑!” 代笙很严肃:“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小天鹅吗?” “为什么?” “因为她是淑女,而且笑不露齿!” “是吗?”牧塔塔突然顿了顿,问:“是不是,男生们都喜欢淑女?”其实,她想知道的是,那个人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了!男生都喜欢淑女!”代笙满意地看着牧塔塔点头,心里大大地欢喜着:这样就不会让别人看到你可爱的酒窝了。 踩着斜阳归来,就是两个人最好的写照。当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往回走时,才发现距离医院晚餐时间还有20分钟不到,立刻飞奔。在斜阳完完全全变成了夕阳西下之前,两个人终于赶得及在护士发现之前回去,不过也只是前后脚而已。 端来晚饭的护士奇怪地看着两个人大汗淋漓的额头,放下食物念叨着奇怪走了出去。护士一出门,代笙立刻将门锁起来。 牧塔塔长长呼出一口,大叫庆幸。虽然她躺在床上,不过薄被下的衣服却还没来得及换回来。看到香气扑鼻的饭菜才发觉肚子饿,饥肠辘辘地两人很快将饭菜一扫而光。 也许是下午玩得太累,换回病服的女生躺在床上本来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下午的事,最后越来越觉得眼皮沉重,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男生体贴地给她盖好被子,看着睡着的她,自己也觉得瞌睡了起来,便趴在床边也打起了盹。 学校里的骆天鹅可就没有这么清闲了。上课时分要面对无穷无尽的纸条党,下课时分也要面对无边无际的套近乎党,她觉得自己比国家总理还要忙。 而且,不光是自己班的女生,还有其他班的、低年级的、甚至高年级的。骆天鹅算是见识到了,女生犯起花痴来有多么恐怖,简直就是不依不饶,只要没有达到目的,就会冤魂不散地一直缠着她。 尽管如此,不得不承认,骆天鹅的社交天分很好,她完美的应付着各路人马。大概托辞如下:“我做简霁学长和历年学长的兄妹不久。” “历年学长很讨厌陌生人。”后来,她发现往往只要搬出历年来,基本上大多数人都会绕道而行。于是,在午饭征得了历年的同意后,她统统以“历年会不高兴”做挡箭牌应付,不过锲而不舍的也真的是很多。 谁叫校草的威力这么大?这个时候的她才意识到,有牧塔塔在旁边的自己,是多么的惬意轻松啊!幸好,她终于熬到了放晚自习,历年带着冰山表情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驱散了还意犹未尽的各路女生,带着她走上了解放的归途。 三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医院(事实上,只有简霁跟骆天鹅,历年根本就没有开口过)。推开病房门后,看到的是一幅很和谐的画面。至少对于骆天鹅来讲是如此啦。 女生睡着的脸庞上写着甜美,嘴角的弧度像是月牙,躺在床榻上如同睡美人。男生枕着自己的双手,趴在床边也同样睡得安稳,只不过他的眉梢眼角全是笑意,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一片洁白的房间里,安静无声。这样的场景像是童话里的故事,那是王子与公主,而门口的他们则是拍着手赞扬的配角。骆天鹅很高兴,她很乐见其成塔塔跟代笙学长在一起。虽然她不喜欢代笙学长这种类型的男孩子,但是代笙学长真的是很帅很帅的男生,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生缠着她送情书了,而且那样明朗的个性,更容易让塔塔变得快乐。 最最重要的是,他对塔塔真的很好很好!就在骆天鹅考虑要不要跟身边的男生们先离开时,她很惊讶地被身旁的人推开了。 那个人的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煞气?又像是怨气?骆天鹅不确定。他直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推醒了代笙。代笙揉揉眼睛又用力甩甩头,才让睡衣消散了些。看到走进来的三个人,打了个招呼:“你们来了啊!” 女生点点头就坐在了一边,心里却感觉到了小小地不安: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充满危险感? 简霁微笑着对着代笙说:“我们出去买点夜宵吧!” 容不得代笙拒绝,历年也走过来,两个男生便一前一后地拉着他走出了病房。骆天鹅觉得自己刚刚也许是出现错觉了,明明三个学长们的感情这么地好。转头看着睡着的牧塔塔。 塔塔今天看起来脸色好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嘴边一直挂着不常出现的笑容。骆天鹅眼角扫到旁边的小桌上,居然放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她好奇地走过去打开,里面竟然是各种各样的零食!而且,似乎全是之前她告诉代笙的种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代笙学长之前专门来问她是这样子啊!不过,为什么收银条上面写着的日期是昨天晚上呢? ------------ 21.吃个苹果吧! 被强行拉出来的代笙很莫名其妙,两个好友都神色不善地看着他,却不说什么?一副让他自己交待的表情。他真的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历年看着代笙装着一脸的呆相就忍不住打了他一个爆栗子:“你今天做了什么!” 不明就里的代笙很想还回去,但是,就连旁边的简霁都是一脸想要揍他的表情,他自认打不赢他们两人,只能自认倒霉的捂着头叫屈:“我没干什么啊!” 得到答案的简霁笑起来,那笑容里的不怀好意显而易见:“没干什么?那你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心虚的代笙瞄了瞄两人不再理直气壮:“现在是晚上了……” “代笙啊代笙!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每天精力旺盛得像头动物,什么时候在早于11点之前睡觉过?别编了,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就跑来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根本没等代笙回答,历年便恶狠狠槌了他一拳地道:“你真卑鄙!” 代笙甩开两人的手,大声道:“我哪里卑鄙了?本来嘛,反正今天也要来,提早一个晚上能怎么样?” “你敢说,你没趁塔塔睡着做些什么?”简霁和历年的眼睛都威胁性地眯了起来。 代笙最怕的就是这个表情,那说明不轻易动怒的好友,真的很生气!他立刻举起手澄清:“我发誓,绝对没有!”发现两人并不采信自己,又接着辩白:“虽然我是很想!但是,最后我没做啊!我才没那么下作,说了公平竞争。总不会像某某人搞阴谋诡计让我变成塔塔的哥哥!” 两个男生看到气鼓鼓的代笙,这才终于相信。历年甩下一句:“我信你。”便走了。 简霁则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如此,我也不阴你了。”跟着也走了。 远去的两人没有看代笙奸计得逞地偷笑。 病房里的骆天鹅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牧塔塔,心里带着不知名的情绪,怔怔许久。然后拍了拍脸颊,走出病房去向卫生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牧塔塔正在伸手找水杯。她赶紧走过去,帮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说:“塔塔,你怎么醒了?” 牧塔塔喝了一些水,感觉到脑袋清醒了许多,对着骆天鹅微笑:“渴醒了,我都梦见在沙漠走了几天几夜找不到水。” 骆天鹅哈哈笑了起来。她坐回床边,递给牧塔塔一只苹果,自己也拿起一个,一边啃着,一边说:“塔塔,你今天跟代笙学长怎么样?”带着促狭的表情。 牧塔塔也同样拿着一只苹果啃着,含糊不清道:“跟他什么怎么样?” 骆天鹅嘿嘿窃笑了几声,说:“我是说,今天你们俩过得怎么样啊?” 牧塔塔当然了解那种笑声的含义,白了一眼对方说:“能怎么样!就是陪着我玩大富翁啊!他还总输!” 骆天鹅眨了眨眼,皱眉:“就这样啊?”牧塔塔点点头,咬了一口苹果,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下午的事情。 骆天鹅摇摇头,惋惜不已:“代笙学长真是的!”那种语气让牧塔塔好气又好笑,她就这么希望自己跟代笙在一起吗!出于不引起骆天鹅又胡乱猜想的考虑,她决定还是隐瞒这件事情好了。 “塔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突如其来地,骆天鹅这么问了一句,狐疑地表情像是一个侦探。 “没、没有啊!怎么会!不可能!”牧塔塔连珠带炮地否认。 骆天鹅一脸被我逮住了吧地表情盯着她,说:“快承认吧!你撒谎的标准表现已经出卖你了!” “怎么可能?我可没有咬手指甲哦!”牧塔塔还不死心地辩解。 “可是?”骆天鹅老神在在咬着苹果:“你又习惯性地说了三次否定词咯!三次否定等于一次肯定,这个道理最适用你了。” 垂头丧气地牧塔塔供认道:“好吧。下午我跟代笙去抓螃蟹了……” “啊?”骆天鹅的眼睛瞪得像是灯泡。 “我们……”就在牧塔塔准备全盘托出的时候,历年和简霁一前一后走了回来。她赶紧摆出一个笑容,装作没事发生。骆天鹅也很配合的跳过这个话题。同样笑脸相迎两人。如同两个迎宾,带着职业性的礼貌微笑,企图敷衍了事。 明明看见两个女孩似乎在说些什么?却在看见自己两人之后装作没事发生。两个男生面面相觑。 简霁状似无意地走过来,好似随口的问道:“聊什么呢?”顺势坐在了骆天鹅身边。两个女生都是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骆天鹅看了看埋头啃苹果地牧塔塔,说:“没说什么呀!” 简霁笑了笑:“好吧。女孩子之间的秘密,我就不打听了。”牧塔塔正庆幸他的不追究。 骆天鹅却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啦!我们在说下午塔塔跟代笙学长去抓……” 一个劲地冲着骆天鹅眨巴着眼睛,却没有效果,牧塔塔急中生智地抓起一个苹果递给简霁打断了她的话:“吃个苹果吧!很甜哦!” 诡异地安静。牧塔塔有些心慌地看着简霁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躲闪似的低下了头。 恐怕有几个世纪那么长,她才感觉到手里的苹果被拿走了。简霁有些复杂地取过那只苹果,看了看躲避自己眼光的女孩,她像只鸵鸟一样埋着脑袋。 然后,他如常地笑着:“既然塔塔这么说,那我肯定要吃一个。”悄悄松口气,牧塔塔抬起头,却发现他拿着那只苹果并没有下口。心里打着鼓:他生气了吗? 就在这时,代笙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来:“我买了可乐哦!” 牧塔塔仿佛看见救星,立刻举着手臂,应声道:“我要喝!”拿到之后,猛地灌了几大口。 代笙皱着眉头:“你是想呛死自己算了吗?”就跟牧塔塔斗起嘴来。 微笑着的简霁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心里浮现出一丝一丝地难过。心脏仿佛是某种材料编织而成的物体,而现在,那些线条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拆开来。不疼,却意外的酸楚不已。 坐在这里。虽然离她那么那么地近。却觉得,坐在这里不是自己,这个位置应该是属于代笙的吧?如同一个旁观者,可以看着电视里发生的一切,却无法参与其中。虽然距离这么地接近。多么无力的感觉。 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靠近她的?好想那个人跟她斗嘴的人是自己。或许。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自己吧……简霁阻止了自己继续往下想去,将手里的苹果放在桌上,站起来说:“这么晚了,该走了。” ------------ 22.不回家,就在这里! 众人都看看了表,已经快要10点半了。虽然都很不舍,但是,几个人还是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牧塔塔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刻,她必须要强忍着心里的不舍情绪跟大家道别。历年走在最前面,依次是骆天鹅跟代笙,最后才是简霁。 大家都走到门外后,简霁微笑着说了一句:“晚安!”奇怪地是,他是面对着门外说的,然后,他关上了房门! 牧塔塔大惊失色:“简霁学长……” 只是几秒后,门外也同样响起了代笙的大吼大叫:“简霁!你这家伙!开门!” 简霁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地走过来坐下,对着她说:“没关系,他累了就会停了。” “你、你……”牧塔塔语无伦次,也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 简霁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本能地接过水,喝下去。之后,她才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简霁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他微笑的脸,根本没有半点异色,她端着水杯呐呐道:“简、简霁学长……你、你干嘛?” 简霁从她手里取走空杯子,转身放下,语气很无辜:“我怎么了?” “那个、简霁学长。已经10点半了……” 他眨眨眼,看着她:“我知道!”牧塔塔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吞掉,他到底要干什么! 又硬着头皮说:“你你,该、回家了……” 对方却很理直气壮地摇摇头。 牧塔塔的眼睛越瞪越大:“为什么摇头?” 男生站起来,手臂放在床上,支撑着身子前倾,靠近女生的脸庞,很认真地说:“那就是,不回家呀!” 五雷轰顶!这就是牧塔塔的感觉。她被这句话吓得花容失色,然后脸就烧了起来,蔓延全身。 他、他他他、他不回家!他的意思是,他不回家!他不回家去哪里? 然后她脱口而出:“你不回家去哪里?” 对方的脸孔在眼前又放大一点,微笑着:“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是在这里!在这里!牧塔塔在心里把这句话来来回回地重复着。好像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孔,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不断侵袭自己。她的思考也似乎停滞了下来。 简霁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变。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她慢慢晕红的脸庞像是晚霞般美丽。 然后,女孩慢慢镇静下来,直视他的眼睛,小声说:“学长,医院过了11点会来清人的。你应该记得。” 他点点头,沉默。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伴随着代笙的喧哗怒骂。 良久,他突然收起笑容,直起身,说:“牧塔塔,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牧塔塔毫不迟疑地否定:“我怎么会讨厌你!”然后,简霁就那么愉快地笑起来,如浴春风般的笑容看呆了牧塔塔。 就只是这一句话而已,可是?他却觉得,只要这一句就够了。那么,不管以后怎么样,他都有把握让她像对代笙那样,对自己。 女生傻傻地看着他跟着自己说:“晚安!”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留下呆头鹅似的她。 好半晌,独自一人的牧塔塔回过神来。病房外也没有了声音。她坐在那里看着关上的门,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嘻嘻笑着,一会儿又敲敲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在天马行空些什么。 其实,她想的很简单。要是简霁留下来了,那会怎么样?自己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恼火呢?能跟他独处一室,想一想就会觉得不自在吧? 可是?能跟他单独在一起,那不是很好吗?上一次,他抱着自己,那种感觉多温暖啊!能再一次被他抱着,肯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那样的话,天鹅一定会难过的吧? 女生琢磨着这些念头,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遗憾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唯一无法掩饰的是,不管怎么样,她心里都有些小小的窃喜。 因为,他居然在乎她会不会讨厌他诶!也许,他会有一点点的喜欢她呢?尽管,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告诉他,天鹅是穿粉裙子的女生。 不过,只是分到他一丁点的喜欢,也不算过分吧?牧塔塔觉得再想下去,自己的脑袋一定会爆掉。她一把抱住脑袋,缩进了被子里蒙起来。嘴里不清不楚地叫着“好烦好烦”。 在这个夜晚里,少女的牧塔塔第一次被男生搅乱了心湖。 天气越来越热了,只是薄薄的一层被子也会让人觉得厚实。牧塔塔一脚踢开了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谁帮自己盖好了被子。然后一丝丝凉风吹得她好舒服。 那丝凉风把她变成了一个公主。穿着华贵的长袍,头戴着镶满宝石的皇冠,坐在马车上,马车下面是大批的仆人和侍卫。周围全都是她的子民,那些人不断朝着她撒花,喊着她“塔塔公主”。 就在这时,一簇簇箭雨不知从哪里射了过来,她大惊失色。 就在箭雨就要伤到她时,一个人从天而降,挡在她的身前,说:“不要怕。” 那个人有着温柔的声音,还有微笑着令人心安的脸。那些箭雨都被他用长剑打掉!他温柔地用手指抚平了她皱紧的眉,呵护似的拥抱她。 正在这个时候,一柄短剑刺了过来。正中他的背心。拿着短剑的人扯开死去的他,唇边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那个人的脸竟然是历年! “啊……” 牧塔塔满头大汗着尖叫醒来。看清了眼前这一片雪白的病房,才恍然自己只是做了南柯一梦。大口大口喘着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摸索着伸手去拿桌边的水杯。水杯里意外地倒满了水出现在手里。她喝完水后正要去放杯子,水杯凭空消失。 “唉!原来还在做梦!”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 “不是做梦哦!”一个声音立刻让她瞪大眼睛坐了起来。 她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床边。那里坐着一个男生,带着一点点像是腼腆微笑,和煦又好看。 ------------ 23.我,从来不穿裙子的! “我一定是在做梦!”牧塔塔立刻抱着脑袋钻进了被子里,嘴里念经也似。 简霁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牧塔塔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那个总是生人勿近的女生,竟然是这么地可爱。他没有阻止她的自欺欺人。 只是从桌子上拿过了一瓶酸奶,说:“冷掉的酸奶可能不会比较好喝。” 丝毫不为所动地牧塔塔继续对自己说,那是幻觉,幻觉! “如果你再不出来的话。我会选择一个人吃早餐!” 女生终于想起了一招醒梦的办法,她立刻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好痛!痛觉毫无差错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终于,牧塔塔将头露了出来,但是,却像只胆小的狗狗,怯怯地望着他,说:“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真的是梦!” 简霁好气又好笑,说:“这真的是梦!来吃早饭吧。” 牧塔塔虽然觉得有些厚脸皮,但是却只得坐起来,接过他递过来的酸奶和水果三明治,心里暗暗惊喜着对方的好品味:这些可都是是她的最爱。 简霁看着牧塔塔小口小口地吃着,又偷偷瞄着他,被发现后立刻装作无事发生,忍不住笑起来。 听着他笑声里满满的揶揄,牧塔塔的脸迅速红起来,几口吃掉了三明治,喝完了酸奶,再次缩在了被子里。 简霁将垃圾都扔掉走回来又看见兔子一样蜷在床上的牧塔塔,无奈道:“塔塔,你不热吗?” 她当然热了!太阳都已经出来了,还全身裹在被子里,哪怕被子再薄也会热呀!可是?她宁愿热死也不要出去!谁知道,他已经来了多久?她丢了多久的人?死也不要出去!牧塔塔就是这么打算的! “你要是不出来。我们就没办法去放风筝了。”这句话成功动摇了牧塔塔的决心。 “而且,你捂在被子里,热出什么问题的话,可能会多住几天院喏!” 多住就多住!反正都还有好几天!“那么,你后天就不能如期出院了唷!”简霁成功地看到牧塔塔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尽管,她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他装作没看见地从旁边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她,体贴地走出去关上门。 牧塔塔跑下床,检查了门锁,确认他真的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后,大大长出一口气,哈哈大笑起来!简霁今天要跟我去放风筝耶!他竟然也喜欢放风筝!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许许多多的疑问就被她抛诸脑后。但是,当她拿起那一套衣服后,兴奋感飞快地烟消云散。 放下衣服,她坐在床上看着它,安静地沉默着。 满心期待的简霁敲敲门,看到开门的女生并没有换上衣服,皱起了眉,又很快换上了笑容问:“塔塔,怎么不换衣服?” 牧塔塔看着他,表情很复杂:“我不穿裙子的。”床上的那条淡蓝色裙子孤单地躺在那里。 女生低落地走回去,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随后而入地简霁问着:“为什么呢?塔塔穿裙子一定很好看。” 牧塔塔把头放着膝盖上,声音有些模糊:“我,从来不穿裙子的!” “嗯?”简霁看见她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只是一瞬,他不确定是不是看晃了眼。 女生的声音顿了顿,大声说:“只有天鹅才穿裙子的!”牧塔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自然。 所以,那条粉红裙子是骆天鹅穿的!不是我!不是我……不去管,心里剧烈地疼痛,强忍着眼眶里液体的翻涌,纵然那些深沉的沉重痛苦要将她淹没。 当最后一个字从她的口中出来,散布在空气中,进入男生耳朵的时候,眼泪终于打倒了她伪装地坚强,那种坚强如同骗子的谎言,一点即穿。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狠狠抓着自己的手臂,将指甲陷进肉里,企图用身体的痛觉掩盖心里的汹涌澎湃地难过。 男生带着微笑的脸,慢慢僵掉,眼睛里的神采也一点一点黯淡。是骆天鹅吗?怎么会是她呢?那个女生居然是骆天鹅?! 可是?当看到牧塔塔不断抖动的肩膀,那些思绪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只留下了心疼。 他走过去张开手,轻轻地抱住了那个竭力忍住哭泣的女孩子。慢慢拍着她的背。感受到她绷紧着背部,发现她竟然狠狠地抓伤自己的皮肤,白皙的手臂上已经青红一片。疼惜着将她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与自己的手牢牢相扣。 就那么抱着她。终于,女生松开了抱住膝盖的手,大哭着偎在他的怀里,却没有哭泣的声音。 他抚摸着她的头,轻轻柔声哄着她:“不要忍着声音,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女孩子像是抱着心爱的玩偶,紧紧地用力地搂住他的腰,终于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慢慢大声起来,如同被世界遗弃的孩子,那么地悲伤而绝望。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见女生愈加放肆地哭声。总是满面微笑的男生脸上写着心疼,抱着她,低低地安慰着。 有风吹起白色的窗帘,窗子外开满白花的大树摇曳着枝桠,飘荡起漫天的花瓣,从打开的窗口滑了进来。 落在了相偎的两人身上。淡淡地素雅清香弥漫在周围。这美妙的味道许是拥有某种魔力。女孩子的哭泣声弱了下去。 等到她也停止了呜咽。男生轻柔地捧起她的脸庞,带着让人心安的表情,细细地擦去她的泪水。女生抬着头望他,泪眼朦胧,却让人忍不住怜爱。 这一切无声地进行着,却并不显得静默。那窗外的树,更是止不住地努力舞蹈起来,想要取悦房里的男孩子、女孩子。散落起白色的花雨,荡漾在两人身边。像是电影里的文艺片般,带着无以伦比的静谧与安宁。 渐渐安静下来的女孩,看着温柔为自己拭泪的男生。心里的那些情绪慢慢沉下去,属于她的理智也渐渐归来。 怎么会哭呢?她望着那张似乎带着心疼的脸,问着自己: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哭呢? 可是?当那句话从她嘴里出去的时候。那种如同像是悲伤又像是委屈的情绪在心里燃了起来,越来越旺,到最后终于无法熄灭。 当他那么温柔的抱住自己的时候。那一团火就像是被淋上了汽油,将眼泪都通通熏了出来。 就那么用力地,紧紧地,不顾一切抱住了他!那么自私地把他当作了她的! 那个时候,她真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可是?那句话,还是说出来了呢。 那么,牧塔塔,满足吧。你,该远远地走开了! ------------ 24.我们去放风筝吧! 不着痕迹地,牧塔塔躲开了他的手,垂下头低低地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不等他的回应,便扯过薄被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简霁有些措不及防。 明明一切都很好,可是?她突兀地,冷淡而快速地远离了他。手心里还残留着她的触感,她眼角的温度。却在一瞬后,距他千里之外。心里的失落感立刻冒了出来,他按下了争先恐后地它们。帮牧塔塔掖了掖被角。坐在了床边。 那个人没有走。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牧塔塔知道他还在那里。正在看着自己。 脑袋里纷乱的念头,心里理不清的情绪:他一定很困惑吧!我为什么会哭?还哭得那么厉害。不过,无所谓了吧。 只要他知道记忆里的女孩是天鹅了,就行了。 那么,会在一起吧?他们会在一起吧。一定会在一起! 凝望着病床上的女孩。她的脸上还带着些微的苍白,脸上竭力地维持着睡着的表情,却因为太过努力而使得睫毛颤抖着。 简霁很想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远远地躲开。是因为他看到了她哭吗?就像是骆天鹅接近她的距离,被自己闯进去了吗?所以,才会迫切地重新武装? 那是不是,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还有,还有骆天鹅。那时的女孩,是她?竟然是她! 简霁重新将顺序梳理一遍:从不肯穿裙子,到说出骆天鹅,到哭泣,再到疏离自己。 他似乎把握住了什么?却不肯定。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也许,他该高兴的。望着鸵鸟般逃避的牧塔塔。简霁的嘴角有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他站起来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会儿。”便离开了。 走了么?他去找天鹅了吧。 当门被关上的时候。牧塔塔就睁开了眼睛。望着一片黯淡的白色天花板,黯然的呢喃道:“他走了……” 然后,努力地扯出一个笑脸来跟自己说,天鹅会很高兴的。所以,牧塔塔,你也应该要高兴! 接着,就那么笑得起来,哈哈大笑。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笑声。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的稻草人玩偶。狠狠地抱住它。笑得前俯后仰。 终于是笑累了。这样大哭大笑的情绪起伏,让牧塔塔觉得自己像个疯子。她扯起袖子抹了抹眼角,忽视玩偶身上的水迹。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抱着它盯着墙角。 直到眼睛生疼,却依然目不转睛。 很快。房门被推开来。牧塔塔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生。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风筝,一只蜻蜓式样的,更有趣的是,这只风筝眼睛部分竟然是灵活的,两颗用塑料袋做成的眼珠,用木棍穿起来,风一吹就能骨碌碌地转动。 男生走进来,牵着风筝上面的线舞了两下,对着牧塔塔笑得愉快。女生愣在那里,眼睛涩涩地疼,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简霁就拿着风筝站在了她的面前:“走吧!我们去放风筝!” 放,风筝?那个人的笑容比三月的阳光还要温暖。她下意识地,就要点头。 “……等你出院。我就去告白……” 只是一刹那。简霁看着已经做出点头动作的牧塔塔。突然,低下头,声音冷漠而疏离:“我想休息。简学长,你回学校吧。”立刻闭上眼,连唇角都是绷紧的线条。 几不可闻地,简霁叹了一口气,将风筝挂在窗边,坐在了床边。房间里有一种沉闷如同寂寞。 闭着眼睛地牧塔塔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下来,耳朵里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心里难受却又舍不得放弃寻找。 看着她的简霁,觉得哀伤而疼痛,就那么凝视着她的脸。 两个人,就以这样的方式,沉默以对。 学校里。骆天鹅有些出神地望着黑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习惯性的用手肘碰碰旁边,却落了空。 这才想起来:对了,塔塔在医院呢。还有,简霁学长……思绪又飞到很远。 能有时间发呆还要多谢历年,因为他早上当着众多男女生,沉着脸说了一句“别烦骆天鹅”,立刻让她清静了。 可是?却感觉到了,孤单。没有牧塔塔的陪伴,似乎少了什么。而且非常重要。 骆天鹅想像着医院里的牧塔塔会做些什么呢?还有,昨天并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的简霁学长…… 只是这样想着,就觉得眼睛酸了起来,或许又是看书看的久了吧。骆天鹅赶紧一边低下头,一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那落在地面上的一滴水珠,不被谁知晓,转瞬消失,就像是从未出现。 无言相对的情况随着护士到来而有所缓解。牧塔塔目不斜视地按照护士的要求做完了检查。两人默默吃完午饭。她没有再摆出生人勿近的脸,而是很认真地看着简霁,发现对方一直不温不火地注视着自己。 她强忍着想要躲开的念头说:“简霁学长,你怎么不回学校?” 男生很意外,他以为,牧塔塔会一整天逃避的态度对自己。看来,情况还不算太坏。他扬起眉毛,很温和:“我答应了小天鹅的。” 是吗?原来,是因为天鹅…… 脸上却没有泄露半分失望:“我没事了。天鹅不会说什么的。” 对方摇摇头,很坚决:“我可要忠人之事。” 牧塔塔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或许,她真的不希望他离开吧?就算,他应该和天鹅在一起…… 甩开那些没有答案的想法。她拿起代笙专程买来的漫画,看了起来。 简霁却取下了挂在窗边的风筝,走过来对她说:“塔塔,我们去放风筝吧?” 男生眸子里的光,令她无法拒绝。感觉到她的动摇,男生蛊惑似得笑起来,声音带着罂粟般诱惑地味道:“房间里好无聊,对吧?” 牧塔塔一直认为,自己绝对不是意志薄弱的人。 可是?却在这个人背对阳光下的微笑,微微失神,甚至快要忘记了天鹅。 天、天鹅!一刹那间,她立刻回过神来,转过头不去看他的脸,声音斩钉截铁:“我不去!” ------------ 25.那一眼对视的暧昧 那只蜻蜓风筝的尾巴,在空气中飘摇起来。空气弥漫起尴尬的气氛。 男生微微叹口气。虽然他竭力避免,看来还是不得不用这个办法了。 他依然带着笑容,说:“可是?我听小天鹅说,她很喜欢放风筝。塔塔又很会这个,想请你教教我的……” 是这样么?为了天鹅啊!那么,那就去吧。 压下心里一点点的酸,却涌起更多的窃喜。牧塔塔努力让自己表现地正常:“那,好吧。” 低着头的她没有看见,男生嘴角边那一抹苦笑。简霁拿着风筝走了出去,留下她换衣服。 牧塔塔看着被自己扔在一边的淡蓝色裙子,仿佛带着哀伤。 不去管心里深深浅浅地情绪。她忽视它。 尽管,她知道,它也如同自己一般,渴望着彼此,却无法相触。 牧塔塔觉得,它似乎在悲泣着望着自己。掩埋掉对它的留恋,拿出代笙留下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走出来病房,没有再看一眼它。 淡蓝色的裙子,就那么以悲伤的姿势被风嘲笑着戏谑着,在空荡的房间里曳着裙角。 男生就在门外。看着这样穿着的牧塔塔。简霁的眸光有一瞬间的黯然。那样快速,甚至来不及捕捉。 牧塔塔微红着脸,有点忐忑地走到他身边。他状似不经意笑着:“塔塔这样很好看。是代笙拿来的衣服吧?” 女孩很心虚,也很讶异对方的通透。她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飞快的摇头,嘴里道:“嗯……那个……” 没有再去逼迫她,仿佛毫不在意地揉揉她的头,笑着说:“走吧。教我放风筝吧!” 学校里,中午放学的时候。 代笙很准时地出现在门口,本来他会立刻被女生们冲上去团团围住。在千钧一发之际,历年站在了他身边。如同上好的驱蚊液,转瞬之间令那些趋之如鹜的蚊蝇远远四散开。 骆天鹅憋着笑走过来,跟着他们扬长而去。留下犹自愤愤不已的女生们。 回家的路上,三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就连代笙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气氛有些沉闷。 骆天鹅很犹豫,可是?想了想却还是鼓起勇气说:“嗯……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塔塔?” “好啊!”代笙几乎是立刻答道。历年也点了点头。 骆天鹅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毫无异议就同意了,一行三人便转道去往医院。 代笙咬牙切齿:“……简霁这小子,死定了!” 女生有些担心,看了看疏离的历年,期望他能安抚代笙。却大吃一惊地发现,就连号称冷面阎王的历年,也是摩拳擦掌!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说那句话。 与此同时的牧塔塔正在欢快地跟简霁放着风筝。尽管,在之前她还很自持地跟他保持距离,尽量不与男生说话。 但是,当他带着她来到医院的顶楼时,面向紧闭的铁门。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男生露出了一个狡黠的表情:“放风筝!” 牧塔塔瞪大眼睛,看着男生拿出钥匙,然后推开了通向楼顶平台的门! 楼顶上竟然有那么大!空旷而安静,更重要的是,居然有这么清凉的风。这样的风速最适合放风筝了。 牧塔塔立刻欢喜起来。简霁看着一直绷着脸的女生露出了笑脸,终于落下了心里的大石。 总算不枉费他去找到院长拿来钥匙,又去跟医生请求让他们上来。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线轴来,连接上风筝后,递给了她。 许多不曾放风筝的牧塔塔立即接了过来,迎着微风就扯起线,小跑起来,完全没注意到简霁突然地消失了。 当女生将风筝成功地升向了空中,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此行的任务是什么。 一边暗骂自己,一边回头寻找简霁。却发现男生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长地木竹片,正在削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担心着飞在空中的风筝,又好奇着男生的举动。 她扯着线慢慢地移了过来,发现他身边还放着一些塑料袋,还有透明胶布、剪刀等东西。 看着他专心致志地将长竹片削成细细长长的竹条,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跳跃着。 牧塔塔突然想起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然后,脸就红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脚步声大了点。简霁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绯红着一张脸庞的女生。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在了一起,似乎有点点暧昧暗香浮动。 阳光在他的脸上描上了边,闪着金色的光芒,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子。俊朗儒雅。 许是太过刺眼,他微微眯着眼睛,嘴边是温柔的弧度。带着询问却在眼眸中透露着熠熠光芒。 白色的衬衫,衬着他竟然有如同王子般的优雅。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地上,却像是在贵族视为珍宝的裘皮上。 那一刻,牧塔塔甚至恍惚地觉得,她置身于童话中。面前的简霁,就是捧着水晶鞋的他;而自己,是午夜匆匆离开的她…… 背对着阳光,却像是把它做成自己的布景。 那些微微熏黄地颜色在她的身边慵懒地散开,牵起她在飘落额前的刘海,一点一点荡起微澜的角度。过大的白色t恤上也似乎沉不住气起来,缓缓随着刘海的步子也偏偏舞蹈着。 女孩子一只手捏着大大的风筝,一只手拿着线轴,却忘记它们之间那根透明的丝线,悄悄在她的手中联系着彼此的缱倦。 她低着头,脸上有着几分羞怯,似乎神游天外般,眼睑里的瞳孔迷蒙而单纯,像是无辜坠落的星辰般。而她竟像是月神之女,明眸皓齿,带着皎洁的光晕。 时间似乎定格在了这一刻。男生和女生就那么以最坦诚的样子,凝望着对方的眼睛。 在时光里与回忆里,铸成了最美妙的艺术品。 “塔塔!牧塔塔……简霁……” “简霁!牧塔塔……” 突兀闯进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胶着的目光。也紧紧关上了,女生几乎快要敞开的心门。 ------------ 26.我相信我们俩能做出最完美的风筝! 回过神的牧塔塔慌乱着想要撇开头时,简霁开怀的笑起来,那声音爽朗而愉悦。更是羞臊不已,正手足无措。感觉到手里的线向下坠去。 “啊呀!”她懊恼着收起线来,却阻止不了风筝的坠落。沮丧地跑过去捡起风筝来,更是低低垂下了脑袋。 “塔塔!”简霁冲她招招手:“来!”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牧塔塔还是小步小步地挪了过去。简霁也不催她,微笑着望着她。终于挪到面前。 他指指手边的东西,望着她说:“帮我做个风筝吧!” 牧塔塔正要点头,又听见似乎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侧耳听起来。 却听见了一首悠扬的乐曲,婉转动听。顺着声音看过去:mp3? 男生对着她笑了笑,说:“好听吗?”她点点头。简霁指指身边,示意她坐下来,然后接着道:“塔塔会做风筝吧?” 她的确会一点。小时候,爷爷很喜欢做风筝,她又跟着学一点。却不晓得,为什么简霁会这么笃定她会。 “我想自己做次风筝!”简霁居然露出了期盼的表情:“塔塔,能不能帮我一起?” 没有人可以拒绝得了吧。牧塔塔看着他的脸就点了点头。 他们就在音乐声里席地而坐。男生负责削竹片,裁剪塑料袋。女孩子则挑选出适合做风筝的材料。 分工合作的确会更有效率。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完成了准备工作。简霁将那个大大的白色塑料袋裁成了鱼类的形状,又在留下了长长的尾巴。 牧塔塔暗暗想着:原来,他也懂做风筝呀,只有长尾巴才会飞得高而稳!而她的手上则选出了最轻却最有韧性的竹条。 最后就只剩下正式做了。要怎么样将细竹条贴合在塑料上,均匀地分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如果有一丁点的歪斜,就会影响风筝飞的高度。 牧塔塔对于结构这种事情显得相当陌生,从前只是看着爷爷弄,她却只是打打下手,帮帮小忙而已。却没想到,简霁摸出一张纸来,上面竟然画着草图。 看到女生有些目瞪口呆的表情。简霁解释道:“我想做一只完美的风筝。” 牧塔塔点点头,这才了然,他为什么不用纸而用塑料袋了。原来是怕不能飞高么?男生按照草图上的样子,细细瞄了一条线,将适合的细竹条比在上面,转头示意女生用糨糊敷上。 牧塔塔照做后,又让她贴透明胶布。她有些迟疑:一旦没贴好,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因为塑料袋太薄,刷过糨糊再贴透明胶布,根本就取不下来了。 在看到牧塔塔的迟疑后,简霁鼓励地对她笑着:“塔塔,我相信我们俩能做出最完美的风筝!” 就那么,心里从每个细胞血脉里就蜂拥而出勇气。她屏气凝神地将透明胶布提了上去。虽然有一丁点的偏差,不过却算是相当良好了。 简霁笑容满面,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信念更是坚定:牧塔塔,我要让你知道,你从来不比谁差! 当看到自己亲手做的风筝完成时,牧塔塔心里溢满自豪。那可是?她第一次完成自己的风筝啊! 小时候看着爷爷做风筝的时候,总是想要帮一把手。却在最后放弃,因为她不想让爷爷辛辛苦苦弄好材料之后,被自己毁掉。 所以,即使她那么喜欢风筝,却从来没有自己做的风筝。这,是第一只! 虽然,它不属于自己,可是?能与简霁一起完成自己的风筝,那也是令人开心的! 不过,她却有一点担忧:白色的风筝飞高了,会看不见的。 显然简霁也知道这个缺陷,他拿出了水彩笔――那种小学生上美术课用的――递给牧塔塔:“你会涂鸦吗?” 不得不承认,她很沮丧,因为,自己的画术是很差的。 不过,男生似乎没有发现她的表情。抽出一只绿色的,随手涂了一棵树。歪歪扭扭!竟然像是小孩子的手笔!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是塔塔来吧!” 牧塔塔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颇有知音难寻的意思,大声道:“原来我们半斤八两!”立刻抽出一只画笔来,开始了涂鸦。 兴奋的牧塔塔却忽略了,简霁拿笔的左手。和他一脸灿烂的微笑。 蓝天白云下,兴奋的女孩,愉快的男孩,执笔在被当成画布的白色风筝上写写图图。两个年轻的心靠得那么那么地近! 找遍了医院也不见牧塔塔与简霁二人的踪影,骆天鹅很担心,代笙却是气得直跳脚。 因为他知道,笑面虎那家伙绝对不会让塔塔出半点事。他们俩一起消失了,肯定是因为他带着塔塔跑出去了。 要知道,昨天自己才带着塔塔出去玩了一下午!塔塔还在脑震荡呢?要是他也带着她玩很累,那可怎么办? 看到去医生那里询问的历年回到病房内,代笙立刻发问:“医生知道他们跑哪去了吗?” 历年摇摇头:“人没出去。” 骆天鹅满面焦急:“那会跑哪里去啊!塔塔可还有脑震荡呢!” “没事,小天鹅”怕她哭起来的代笙立刻安慰:“有简霁在,不会有事的。”说着,又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简霁的电话,依然是关机。 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只得说:“我们回学校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出门的时候,女生的眼角瞥见了一抹蓝色。她定睛一看,似乎是一条裙子?没等她看得仔细,历年已经关上了房门。 她长了张嘴,最后还是咽下了想说的那句话。 三人寻人不着,无法。只得走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恭敬地站着一个人,大概三十五岁的样子,穿着西装,背后停着一辆车。那人看见他们立刻走过来说:“车开过来了。” 骆天鹅心里惶然,又不敢开口问。呐呐地跟着男生。代笙拍拍历年的肩膀:“还是你想得周到。”然后让骆天鹅上了车。 坐在车上的女生,在车启动的时候,回头望了望医院。却意外地看见楼顶上竟然有风筝在迎风飞翔。 她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低下头去…… 匆匆吃了饭,两个男生便送了骆天鹅回教室。一路上女生都显得很沉默。两个男生也都各怀心事,只以为她是担心着牧塔塔。 见她愁容满面,代笙安慰她:“可能去外面吃饭了。别太担心了!” 可是?他自己的脸上都明显是不相信。女生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进了教室。 那个风筝……是巧合吗?或许,简霁学长喜欢的不是我吧……骆天鹅这样想着,就觉得什么东西要从心里冲出来了。 立刻低下头。良久,她才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上带着盈盈的水渍。眼睛里却写满坚毅的神色。 在这样的一个下午。有些事情正在悄然而变。 而那些少男少女们,他们并不知晓,岁月已经不着痕迹地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了记号。这些记号也将伴随他们从此的一生。 ------------ 27.塔塔,我喜欢历年学长! 放风筝的两人并没有玩到很晚。大概三点钟的时候,简霁就借口太热,把不算很情愿的女孩子带回了病房。那两个风筝则被男生挂在了墙壁上。 看着那一只蜻蜓风筝和涂鸦鱼――那是他们俩取得名字――牧塔塔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在看到对方准备的巧克力蛋糕时,那一点小小的埋怨就立刻消声灭迹了。 她欢快地吃完了甜点,觉得昏昏欲睡起来。男生很体贴,收拾好一切,让她安心睡下。竟然还在在一边为她扇扇子。牧塔塔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感受到清凉的风萦绕自己,却真是觉得没有比这还要幸福的日子。 怀揣着忐忑、窃喜、懊恼等等不一而足的情绪,慢慢入睡……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睡梦中迷糊着,似乎听见有男声愤怒地嚷着什么?又很快噤声,像是幻觉。自己的手臂又似乎被谁牵住,听见身边有人在嘤嘤哭泣,也不真切。 慢慢地清醒过来。身边坐着骆天鹅,面带笑容看着她。递给她一杯水。 牧塔塔并不十分清醒,摇晃着脑袋,接过水喝下去,才感觉到清明许多。这才惊讶着说:“天鹅,你怎么来了?” “已经9点40了,我当然来了啊!”拿走水杯,骆天鹅递过来一个汉堡:“简霁学长说,你没吃晚饭呢。” 像是被捉到现行的小偷,牧塔塔心虚地瞟了瞟骆天鹅,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着。骆天鹅也没有再说话,看着她慢慢吃完汉堡。 似乎是有些闷,骆天鹅站起身来去拉窗帘,嘴里说着:“塔塔今天放风筝了?” 牧塔塔心里咯噔一跳,不知道怎么回答,支吾着“嗯”了声。她原本是想否认的,墙上铁一般的“证据”提醒着她。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秒而已,又动了起来。骆天鹅的语气里有些嗔怪:“玩得很累吧?昨天还捉了螃蟹。今天又放风筝……” 很清楚地,牧塔塔看见了。自己最好朋友的手指在颤抖。虽然,她似乎竭力在忍着,却忽略了她指尖无法控制的律动。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罪犯吧?明明知道天鹅那么喜欢那个人,却依然做了这种事!尽管,骆天鹅是背对着牧塔塔的,但是,她却感觉得到,天鹅在哭…… “天鹅……”语气里带着惶恐不安。 出乎意外的是,骆天鹅转过身来,脸上是平和的表情,她走过来,对着牧塔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干嘛这么害怕?我只是担心你总是这样到处跑,会加重脑震荡的症状。” 是错觉吗?天鹅刚刚手指的颤抖,是看花了吗?明明看见的啊…… 看着好友明媚的笑脸,牧塔塔游移不定。她迟疑了几秒,说:“天鹅,我没事。3点钟我就回来了,一直睡到现在。”然后,也不知道是想掩饰什么?她转头看了看房内,问:“只有你来了吗?” 骆天鹅摇摇头:“学长们等等回来。”两人就沉默下来。久久无语。 “天鹅……” “塔塔……” 心有灵犀般,两人同时看向对方说话。又同时停下了。接着女孩子们就哈哈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种两人才明白的愉快和了然。 骆天鹅停下来说:“塔塔,你想说什么?” 牧塔塔也止住笑,说:“你明天穿裙子来看我好不好?” 惊愕不加掩饰地出现在女生的脸上。牧塔塔没有等她回答,又继续说:“我唯一见你穿裙子的时候,是在初一呢!”看她有些怔怔地表情,又撒娇似得道:“你就不能满足我小小的心愿吗?” 骆天鹅蹙起眉头:“为什么想看我穿裙子?” “就是想啊!我现在可是病人啊!你就迁就我一次吧。” 骆天鹅好似无奈般点点头。牧塔塔立刻欢快地笑起来,却强自按下心里微微的酸涩。 只要这样,那么简霁就知道了吧?他会去向天鹅告白的。就这样就行了。只要天鹅穿上裙子就可以了…… 看着牧塔塔嘴角边泛起的酒窝。骆天鹅有些失神,然后又立刻认真地对着牧塔塔说:“塔塔,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心情大好的牧塔塔毫不犹豫:“好!”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郑重道:“我想去告白!” “啊?”牧塔塔脱口而出。 这么快,这么快!就要告白了吗? 虽然,她无数次地跟自己说,天鹅是会跟简霁在一起的,可是?当天鹅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强忍着心头间不断滚沸的湖水。 牧塔塔立刻让自己镇定下来,语气里透着平静:“向简霁学长么?” 骆天鹅的脸有一丝丝绯红,声音有些羞涩:“不,是历年学长……” “什么?!” 看着牧塔塔瞪得如牛眼般。骆天鹅又重复一次:“我想向历年学长告白!” 她的脑袋如同当机一般,无法运转。 只听见天鹅的声音还在叙述着:“历年学长很好啊!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却是很好的人,总是帮我解决很多麻烦。又那么帅,而且,并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可怕,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呢!” 出于意识地,牧塔塔呐呐着:“可是?简霁呢?” 骆天鹅轻快地笑起来,如同银铃般:“让给塔塔去喜欢好了。我还是更喜欢历年学长!” 原来,是这样啊。天鹅知道了,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吗?明明是自己不好,可是?天鹅却…… 牧塔塔一把拉过骆天鹅的手,大声道:“天鹅,你喜欢简霁的!不是吗?” “那是之前啊!”骆天鹅笑起来,眼睛成了月牙儿:“可是?我现在喜欢历年学长了呀!” 泪水就那么一颗一颗落了下来,牧塔塔泣不成语:“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是喜欢简霁的!是因为我吧?所以天鹅才说喜欢历年的……” 骆天鹅伸手擦去她的眼泪,看着她的眼睛说:“塔塔,不是那样子的。我是真的很喜欢历年学长!” 牧塔塔用力摇着头:“不!我知道!是因为我才……” 吱呀―― 推门进来的代笙愣在原地,被身后的皱着眉历年伸手推到一旁。 看到的是一幅令人费解的画面:骆天鹅一脸微笑,正在擦牧塔塔脸上的泪珠。而另一个女生扯着她骆天鹅的手泪流不止,拼命摇着头。 两个男生都停在门口。落后他们几步的简霁纳闷地走上来,也大惑不解地驻足不前。 ------------ 28.简霁学长,向天鹅告白吧! “这是怎么了?”代笙立刻走上去。看见牧塔塔的眼泪,他比谁都要着急。 感觉到三道关切的目光,牧塔塔马上收了情绪,胡乱扯过纸来擦着脸,嘴里应着:“没事,没事!” 骆天鹅也朝着他们嘻嘻笑着:“塔塔刚刚揉眼睛,不小心碰到眼珠了。正难受呢!” 有些狐疑地,代笙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看不出破绽来,才说:“不要紧吧?”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放下心来。 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注意。男生们似乎采信了这个说法,都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不过,骆天鹅他们没有提起中午的事情。牧塔塔和简霁也似乎忘记了下午放生过什么。 几个人轻松地玩闹到10点半,准备离开。在大家都向外走去时,牧塔塔突然叫住了简霁。其余几人怀着不同的心思一同离去了。 女生眼睛的凝重让简霁有些暗暗担忧,她盯着他说:“简霁学长,向天鹅告白吧!” 男生很好掩饰起心里的意外,面色不改:“嗯?” “你说过的,一定要追到穿粉裙子的女生。天鹅就是那个人!”牧塔塔连珠带炮地说起来:“所以,去告白吧!” 男生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却不像是表示愉悦,他沉吟了一会,直直看着女生的眼睛,声音里有种深沉:“真的是,骆天鹅吗?” “当然是!”太过于急切地回答,以至于拉住了他的衣袖。 男生清清淡淡地笑了。牧塔塔突然觉得,那似乎比悲伤还要沉重。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低下了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眸。简霁心里最后的一点点期盼也熄灭下去。看着女生似乎是哀求般垂下头。 他说:“我会跟小天鹅告白的。你休息吧。”然后,站起来走出去,留下一个在灯光下拉长得显得孤寂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从医院出来的骆天鹅显得很轻松。就算是代笙并不好笑的笑话,她也会很给面子的笑起来。 历年暗暗皱起眉头来,却没有说话。任着两人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因为他看得出来,代笙心里事情很在意简霁被留下来。虽然,来到医院见到简霁的时候,就责问了发生的事情。不过就算是代笙也看得出来,简霁隐瞒什么。 之前,牧塔塔跟骆天鹅在病房里的那一幕,也的确颇有些可疑。 他一面想着,发现简霁追了上来。脸上虽然波澜不惊,眼底里的黯然却瞒不住他。 果然,有些不寻常的事发生了。代笙立刻问起来:“塔塔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让我告诉历年明天买酸奶和水果三明治。”神色间淡淡的,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历年点点头,唇边却是扬起了某种意义的角度。就这样说说笑笑各回各家。 静谧得有些可怖的夜晚。牧塔塔大睁着眼睛,脑袋里却是一片嘈杂。一会儿是天鹅羞怯着说喜欢简霁的笑脸,一会儿是天鹅微笑着说向历年告白的脸庞,一会儿是天鹅痛哭失声的难过。 时不时地,又浮现出第一次看见简霁的画面,下午一起做风筝的画面,还有他晚上离去时,那孤单而有些淡薄的背影。两人的音容笑貌就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里。 最后化为那天边缓缓浮现的一片鱼肚白…… 清晨的时候,历年出现在了房间,带着早餐。意外地看到,张着眼睛瞪天花板的牧塔塔,看样子竟是一夜未眠。在她眼前摇晃着手掌,才注意到自己的出现。 女生忙歉意地笑了笑,坐了起来。历年将手里的酸奶递过去:“没睡?” 牧塔塔愣了愣,就摇着头否认。男生不置可否。示意她吃早餐。 房间里很安静,牧塔塔只听得见自己咀嚼食物地声音,又悄悄地放慢了动作,眼角瞥了瞥站在窗边的历年。见他没有动作,干脆狼吞虎咽地几口吃掉手上的东西。 男生有些好笑。虽然他没有背后生眼,却不代表没有听觉。突然剧烈响起食物包装袋被剥开的声音也能告诉他,女生目前做着的掩耳盗铃的事情。不过,他佯作不知。 解决了早餐。却没见历年有何动作。牧塔塔带着试探的口气:“我想睡觉。” 男生才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身来,对着她点点头。看着她躺下去,说:“安心睡。”语气清清冷冷,却带着温和。然后又回复了一层不变的望窗外。 听到背后的呼吸声变得规律而绵长。历年这才转过身来,坐到床边。看着被她放在身边的稻草人,有了些高兴。 自从上一次的事件后,这个名叫牧塔塔的女孩就对他有了一些戒备。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不过就从骆天鹅的描述来看,这样的行为只是她出于以往经验的自我保护吧? 睡着的女孩,撤掉了面对他总是防备似得表情。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睡得不太安稳,秀气的鼻翼一张一合,却显得很可爱。 她侧着身,却把自己卷缩成未出世婴儿在**里的模样。像是被猎人一直追踪着的受惊小鹿,就连睡梦中也没有期望安宁。 那种姿势,是缺乏安全感。在她的人生中,一直就没有安全感在身边吧? 直到她遇见骆天鹅,才终于得到了那么一些。于是,才抓得那么紧,以致于不顾一切。为了那个给她带来这安全感的女孩,所以可以奋不顾身地迎向砖块。 长年生活在父亲的阴霾下,总是惶恐不安地担忧着什么时候会被拳脚相向。 如果,骆天鹅没有出现的话,这个叫做牧塔塔的女孩子会崩溃的吧? 嗯?那是什么?突然,女生的踢开了薄被,随着动作连带着衣袖也卷了起来,亮出了手臂。还有手臂上,那还未曾完全消退的牙印。 历年看着那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齿印,有些竟然深深地刻在上面,形成暗红色的细细线条。脸色沉静了下来。眉宇间尽是愤怒。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天晚上…… 竟然是用着这种方法来排泄心灵上的痛苦吗! 无法与人言的所有悲伤,承受不了的忧愁,怕被崩溃击败,所以就用身体的疼痛感来压抑着! 当那些负面的情绪被成功压抑了,就会短暂地得到一些明亮的情绪了。怪不得代笙和简霁会说,她住院之后反而开朗了。 可是?她身边不是有骆天鹅了么?难道连骆天鹅也不能帮她完全释去心里的伤痕吗? 她身上这样多的痕迹,说明,那些东西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吧? 这样努力地想要扼制住它们,却引来了更大的反弹。原本微小的负面体,在得到适当的解放中就能消失贻尽。 可是?她却压抑它们,导致现在产生了更为强大的负面情绪。 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吧?所以,这短短的几天不断地哭泣…… ------------ 29.我真的想你交往! 好容易追上了前面的女生。代笙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快步跟着她,也不知道她要往哪里去。 其实,骆天鹅也只是茫然地往前走而已,根本找不到目的地。终于是走得累了,她速度慢了下来。 男生这才试探着叫了声:“小天鹅?” 女生有些木然地偏过头看他,整个脸庞都失去了光彩。代笙焦急道:“小天鹅,你没事吧?” “嗯。”她小声地应着,又埋下头去。 代笙便低声宽慰着她,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在听。有些头疼起来。 也不知道简霁那小子搞什么鬼,竟然对这个女生提出交往!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小天鹅明明很高兴,又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还哭得这么伤心。真是让人觉得诡异啊。 耳朵里传来代笙语带关切的声音,可是却觉得这个身体失去了听觉、视觉、触觉…… 只留下心底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女生问着自己,骆天鹅,你还好吗?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如果是,那就对着代笙学长笑一笑啊! 她强扯起嘴角,却发现要动一动面部表情,是这么的困难。不停对自己说着:没事的,没事的,骆天鹅,没事了! 却催眠不了自己。怎么可能没事呢? 那么喜欢着的人,向自己表白了。却不可以接受,这种感觉难过得想要死去。欣喜之后却蜂拥着更多的悲哀。 骆天鹅不是傻瓜,那么多那么多的迹象都能证明,简霁学长似乎对塔塔更在意一点。可是?他却对自己表白了!难道,那些猜测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一直低着头的女生停下脚步,突然抬起头来,目露希望地转过头望向男生:“代笙学长,他、他是真心的吗?” 那眼里的光亮,刺得代笙不敢直视。愣了愣,才了解她所说的是简霁。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他知道,简霁一直是喜欢着牧塔塔的。 可是?要怎么说呢?简霁的确是向着小天鹅告白了呀!这个女孩子也真的是,当真了啊! 看出了他的为难。骆天鹅没有逼着男生回答,目光看向了极远处,脸上有着些微地落寞,仿佛自言自语:“你也不知道么?可是?我却觉得,他喜欢的是塔塔吧……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他是站在我眼前,递给我情书。目光却越过了我,落在身后,满眼都是笑意和欢喜。我一直都想知道,在那个地方有什么?会让他那么着迷。后来,当塔塔出现的时候,我好像就明白了……” 声音里没有半点起伏与波澜,却奇异地散发出窒息的味道。情感像是从她的心里蔓延出来,染进了空气,化为了透明的液体。 将男生都要淹没。而那些液体紧紧都编织着水网,想要将这个女生一点,一点拉入深渊。直至底部,坠入那个叫做悲伤的泥沼。 女孩子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泣不成语,却依然继续喃喃着:“其实,我很高兴的。如果,是塔塔被他喜欢着,一定会很好的。 那么温柔的人,像是上天专门派来保护塔塔的。可是?我却还是嫉妒了。因为,喜欢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啊! 虽然,我努力地对自己说,骆天鹅,你该为塔塔高兴。可是?我却还是做了不一样的事情……” 吸了吸鼻子,骆天鹅泪眼朦胧:“刚才,他竟然向我告白了!我却觉得那么难过。他是真的喜欢我么?” 梨花带雨的脸上,那样的期盼让代笙更加无言以对。 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对着骆天鹅承诺似的说:“我叫简霁来!一定让他给你一个答案!” 女生犹豫了,张了张口:“不用……” 没等她拒绝。男生已经拨通了电话。 才刚挂断历年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简霁有些苦笑着接起电话,对面的代笙显得相当地火爆,要求他立刻到神秘小店去给骆天鹅一个解释,没等他回答就挂断了。 一向显得很和气的男生,凝视着躺在掌中的手机,自嘲地笑了笑。快步向着小店而去。 神秘小店里很安静。虽然点了饮料,不过坐在店里的两个客人却都没有喝上一口。只是相对无言地坐着。气氛有些沉闷。 女生低着头时不时发出像是低泣的声音,男生显得手忙脚乱,又无法可想。慢慢躁动起来,浑身都散发出暴躁的信号。 这样的组合,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意味。 简霁走进店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代笙立刻站了起来,几乎是大吼着道:“小天鹅一直在哭!简霁,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被质问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走到女生旁边,才发现,原来她紧抿着唇,一直在垂泪。 简霁叹了口气,坐在她旁边,说:“对不起,天鹅。” 是后悔了吧…… 所以才会进门就对自己道歉。果然是这样,他那个时候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 因为昨天晚上塔塔对他说了些什么?所以才说出交往的话。也许,一切都是塔塔听自己说要向历年告白,为了阻止而去求他的吧? 这样想着,泪落得更急,一直忍着没有发出声音,终于还是哭了起来。 骆天鹅果然是没有塔塔那样的坚强,连哭都做不到塔塔的安静! 她这样想着,却更是难受得不能自已。一只手轻轻落在了背上,顺着她的吸气呼气,上下抚动。 “别哭了,天鹅。我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说的!”温柔的男声道:“不过,我是真的希望和你交往。” 那是被共工撞倒后,倾斜着落下来的不周山峰般巨大的石头,狠狠砸入女生心间湖泊中,泛起无边的惊涛骇浪。 他,是真的,想跟我,交往?! 太过震撼的消息转化成了惊喜,让女生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望向他。 那个说出石破惊天话语的男生,看着她,是坚定的神色。仿佛是要得到她的信任般,又温柔却字句肯定地重复:“我真的想你交往!” ------------ 30.小天鹅,我们交往吧! 男生一边想着,一边神色阴沉不定。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来起来:是代笙。 走出病房外接听。代笙的语气又急又惊:“简霁向骆天鹅表白了!” 什么! 连历年的脸上也出现了无法掩饰的讶异,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答道:“我知道了。” 对方显然不满于他的回应:“你听懂了没!简霁竟然跟骆天鹅表白!” “你该庆幸,少一个对手。”然后挂掉了电话。 回到病房里,看着那个女孩子睡梦中也不安稳的表情。历年的脸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昨天晚上是说的这个事情。没想到,简霁竟然妥协了。 坐在床边,依然凝视着女孩子的脸,他回复了略带漠然的神色,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早晨的时候,当她穿上许久不穿的裙子时,有些小小的扭捏。不过,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溜走,又想起塔塔那样殷殷期盼的眼睛。 她还是鼓起勇气下了楼。楼下的两个男生竟然都是一脸震惊。她暗暗埋怨着塔塔,却又不好意思回家换衣服。装作没有看见,红着脸跑了过去。 “天啊!小天鹅好漂亮!”代笙的语气惊为天人。 女生的脸比朝霞还要绚烂,却不好意思地说着:“哪有……” 感受到一直打量着自己的炙热目光,偷偷瞄了瞄,竟然是简霁。心里大大地欢喜着。 不曾说话的男生,却有些大吃一惊:竟然真的是她! 虽然不是同样的裙子,却真的美丽如斯。尽管,他觉得有某些地方与记忆中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来。但是,骆天鹅身着裙装的秀美,却是毋庸置疑的! 难道,真的是骆天鹅吗? 想起昨晚,牧塔塔对着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又有些游移不定。简霁抿了唇,思绪飞快地转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细节在记忆里被拉了出来。他看着低着头微赧着脸颊的骆天鹅裙摆飞扬,又浮现出牧塔塔那张凝重的脸。了然地笑了起来。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学生们都一一冲向了早餐的聚集地。 突然,在某一个班级的门口,大群大群的男女生们熙熙攘攘地围了起来。骚乱的中心,赫赫然,是骆天鹅与简霁!还有一旁大睁着眼茫然无措的代笙。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骆天鹅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 明明早上来学校的时候,他都一如往常,除了对她穿裙子的惊叹外。 可是?只是短短的早自习时间。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了?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错愕不已,骆天鹅却无法阻止越来越满溢的幸福感。 下早自习,她走到门前,就看到简霁微笑如春风的脸。 然后,他说:“小天鹅,我们交往吧!” 本来因为两大校草光临而围观的人群,都听到了这并不是声量很大的一句话。 瞬间的寂静,又此起彼伏地响起惊呼声: “简霁在告白!” “对骆天鹅!” “天啊!她不是简霁的妹妹吗?!”…… 那个人的脸带着和煦的笑容,印在她的眼里,她的心里。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不知道原来那个人竟然是校草。只是单纯地高兴着,有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出现了。兴奋地不能自已。 后来,他说那封情书不是他写的。她的心情低落到谷底。 当成为他的妹妹时,还是很开心,那意味着可以有理由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每天都可以听到他跟自己说话,每天都可以跟他一起吃饭,每天都可以跟他一起回家。 这样都已经满足了她并不奢求的心愿。那些心底的欢喜就已经像是疯草般蔓延得无边无际。 到现在,他竟然跟自己表白了! 骆天鹅呆呆着望着他,嘴角眉梢却都舞蹈起来。有些模糊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得到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骆天鹅,跟我交往,好吗?” 她这才如梦初醒着,流泪点头。不停说着:“好、好……” 四周有羡慕的目光,有嫉妒的目光,甚至有忿恨的目光。 不过,那有什么重要的呢? 骆天鹅,是简霁的女朋友!这已经可以抵消所有所有的一切了。 目瞪口呆地代笙不知如何是好。他慌忙给历年打去电话。却只是得到敷衍。 然后,他冲上去,对着简霁大吼:“简霁!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眨眨眼,笑容依旧:“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那塔塔……”看着好友的脸色黯淡下去,代笙的话终于止在了嘴边,呐呐无语。 塔、塔塔! 啊! 骆天鹅,你忘记了吗?还有塔塔啊呀! “不、不行!” 几乎是立刻,骆天鹅满脸的红云飞快褪去,只剩下带着泪光的眼睛里,闪现着某种不明的光芒:“对不起,简霁学长……我、我不可以……” 一片喧哗。 “她、她拒绝了简霁!” “她疯了吧!” “怎么回事呀!”…… 两个男生也愣在了当场。 明明一切都按照简霁的预想发展,可是?她怎么突然又拒绝了呢? “嗯?”简霁还是温和如昔:“怎么了?小天鹅。” 骆天鹅看着他的并没有丝毫不快,依然带着温柔的神色。感觉到自己似乎连呼吸都要慢下去,心脏变成了铅块,不断向下沉,重重压住呼吸的出口,快要窒息。 她捂住了脸孔,用力摇着头,拔开人群冲出去,小跑着离开。将背后的一切都远远抛开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周围越聚越多人群。简霁蹙起眉头,立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看着好友思索的表情,又看看跑远的骆天鹅,代笙终于是放心不下,留下一句:“我去看小天鹅!”追了上去。 代笙刚走,训导主任的声音就远远传来了:“都散开!围在这里干什么!” 走得近了,训导主任看见人群里的简霁,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然后驱散了围拢的学生们。走过来悄声对他说:“快点走吧!不要让我难办。” 简霁按下心里的疑问,温和地对着他点头:“是我不好。我先走了。” 之后,扬长而去。留下兀自摇头不已的训导主任。 ------------ 31.骆天鹅的心花怒放 心花怒放,原来这样的感觉吗?原本沉淀得多深的哀愁,就幻化为多美的巨大喜悦,如雪花一样覆盖了身心,甚至还要更多! 那纷纷扰扰侵袭着自己的疑惑,全部都变成了欣喜和快乐。 就只是这一句话,这一句话!拥有那么神奇的魔力。以至于,连小店里的灯光都更加明亮起来! 眼见女生犹带着几分泪痕,却神采奕奕地望着他。 简霁心里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对她说:“天鹅,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铺天盖地的喜悦浪潮几乎打翻了她那一帆小小的心船。 可是?在那些欢快的情绪中,有一抹回忆不知从何处而来:昏黄的橘色灯光下,某一处阴暗角落里。有一个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在瑟瑟发抖。那个人缩着肩膀抱着膝盖,靠在湿冷的墙角,倔强地死死咬着嘴角,脸上写满了惶恐与惧怕…… 如同失控的钟摆,女孩发出呜咽的声音用力摇着头。眼泪像是珍珠般洒满了她的衣裳,还有男生的手背。 “为什么?小天鹅!” 发问的,却是站在一旁写满关怀的代笙,语气急切:“你明明……” “不,不行……塔……”断断续续着说出了这样的字眼。 有什么东西在简霁的心里炸了开,斑斓的烟花四散成灰烬,化成了众多异常陌生的感觉在心里沉沉浮浮。 看着这个女孩为了另一个而违背心意,眼泪已经如同垂落的珠帘般滴下来,却犹自记得心里的坚持。 而,那一个叫做牧塔塔的女孩子也并没有辜负她,对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就是骆天鹅和牧塔塔吗? 仿佛是再一次认识了这两个女孩般。目光里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她们赞美,还是该对自己苦笑。 简霁对着代笙做了个手势,让他离去。小店里只剩下女孩子抽泣的声音。 良久,骆天鹅平静了下来。简霁善解人意地为她取来了纸巾,擦了脸。 然后,敛了笑脸认真地说:“天鹅,和我在一起吧!这是我的请求!” 女生再次听到这一句话时,平静了很多。虽然犹有泪珠。她摇摇头,顿了顿,想起了医院里的牧塔塔,鼓起勇气说:“你喜欢的,也许不是我……” 男生怔了怔,突然问道:“你初一那年也穿过裙子吗?” 没料到他突然换了话题。不过,却看得出他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带着一点疑惑,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奇特的表情,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失望。飞快地泯灭。还原成了微笑。 “真的是天鹅啊!”仿佛是感叹般,他揉揉她的头发:“我喜欢的是天鹅!” 受宠若惊,女孩子瞪大眼睛看着他,满是不敢相信的惊诧,手却不由自主都微微颤了颤。 “那时候,我看见了穿裙子的一个女孩子,她美丽得触目惊心。我一直想要找到她,然后请求她跟我交往。” 简霁目光如炬,闪亮着光芒:“骆天鹅,请你跟我交往!” 原来,他喜欢的是自己!那一切的一切都是…… 怪不得,塔塔会提出那么奇怪的请求。因为,塔塔知道简霁在寻找自己的事了,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那么,一直以为他喜欢塔塔,其实,却只是为了在塔塔哪里证实自己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啊!第一次见面的情书,也是不确定才说是别人送的吧?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骆天鹅豁然开朗。终于是,大声哭泣着点头:“我想跟简霁学长交往!”扑在男生的怀里。 简霁温柔地笑着,抱住泣不成声的女孩子,为她抚平呼吸不顺的背部。心里却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终于找到了梦想中的那个人,却竟然会觉得失望,酸涩。浮现起医院里那个苍白羸弱的身影,不禁低低叹了气。 站在店外的男生此刻在叹着气。 虽然,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好友突然对骆天鹅表白,他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吧?少了一个情敌,却没有意想之中的兴奋,而是有些哭笑不得。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情境? “如果,是塔塔被他喜欢着,一定会很好的。那么温柔的人,像是上天专门派来保护塔塔的。” 骆天鹅并不会知晓,她无意说出的这句话,在代笙的心里又翻起了多大波涛。女生只是向着男生倾诉而已,却不知道在言语中,透露出了很多的讯息。 至少,从小天鹅点头到急切的拒绝,还有下意识说出“塔塔”中,男生捕捉到了一些东西。非常重要的情报呢! 简霁要是知道了,又会有怎么样的表情呢?代笙促狭地笑了,却少见地有些沮丧。 看看时间,快要临近上课了。踌躇不已的代笙,还是走进店去,正要推门。 迎面就撞见了两人正要出来。瞧着骆天鹅红着脸,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但是比之刚才的悲泣,明显是满心欢喜着开怀。 而简霁则依然是云淡风轻,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对着代笙点点头,简霁说:“我们随便去吃点什么?回学校吧。” 留下还犹有疑惑的好友,和骆天鹅并肩走了。 眼见如此,代笙也知道这不是发问的时机,泄了气跟上前。 待他们三人回到学校。每个学生的都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看来早前发生的那一切,已经长了翅膀般传遍了学校。 想到每天都来央求自己送情书的庞大人群,骆天鹅很有些怯懦,她可是亲眼见识了简霁拥有的粉丝群有多么的狂热。 现在,自己成为了他的女朋友,那岂不是…… 心如明镜的简霁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担心。送骆天鹅走到班级门前,他宽慰地摸摸她的头,低声说:“没事的。我放学会来接你的。” 目送着她走上位置上,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这才转身离去。 出乎意料。往天总是纷沓而至的人潮,竟然没有涌上来。那些同学都仿佛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似的,一如往常般平静。 骆天鹅却感觉得到,不时有各种意义不明的眼光扫视着自己。她佯装不知地看着书。 ------------ 32.现在就去跟他分手! 几分钟后,终于。有人还是耐不住寂寞凑了上来。 “骆天鹅,听说……简霁学长跟你表白了?”说话的人坐在了塔塔的位置上。 这个女生叫做詹旃,在骆天鹅并不认识校草们之前,跟她关系也不错的,但是塔塔却有些排斥她。可这几天要不是她,骆天鹅会孤单很多。 虽然,骆天鹅心里多少有些知道,詹旃也许是冲着她那校草哥哥们来的,但是,这个女生却从来没有提过一次。她也就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而且,詹旃也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呢! 几不可闻地应了声:“嗯。” “呀!是真的啊!”对方惊呼起来,又立刻压低声音问:“那你答应了吗?” 骆天鹅脸红到脖子根:“他说了三次……我、我……”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最后以点头代替了。 詹旃用肩膀碰碰她的,声音里慢条斯理,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揶揄:“还说是哥哥呢!这么快就变成男朋友了。这世界变化好快呀!” 骆天鹅更是羞得不敢抬脸,支支吾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幸,詹旃并没有再打趣她,而是凑到她耳朵边,有些担心的语气:“倪丽说,要让你好看呢!” 骆天鹅瞪大了眼睛,微开了嘴,有些惊吓。 看她似乎吓到了,詹旃又安慰着说:“不过,她只是说说吧。现在你在跟简霁学长交往。再怎么样,她不敢做什么的。你别太害怕。” 对于詹旃的好心,骆天鹅很感激,正要说些什么。上课铃响了起来。于是,詹旃冲她眨眨眼,回了自己位置。 没多久,就接到递来的一张纸条:骆天鹅,你等着瞧!有本事,你就天天跟着简霁。否则,我一定弄死你! 本来带着几分秀气的字体,因为落笔之人的愤怒而显得歪歪扭扭,更是潦潦草草,隐隐透出几分凶狠。 感受到如芒在背的视线,骆天鹅有些后怕。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这是那个叫做倪丽的女生写的。 在简霁第一次来教室门口叫她的时候,倪丽也曾传来一张言辞恶劣的纸条,不过,被牧塔塔以更加强硬的姿态回敬了回去。 后来,知道了骆天鹅只是简霁的妹妹时。立刻就向她道歉,并且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殷勤备至。几次三番让她介绍认识简霁。被她打着马虎眼拒绝了。 现在,简霁那么高调地表白了。倪丽自然就恨上她了。 而且,这个女生的确也是个刺头,听说,她有个哥哥早就辍学了,在外面当黑社会呢!没有人敢惹她,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还有好几个女生都被她教训过,都不敢告状,怕她报复。 因为曾经有个被她欺负的女生去跟教导主任告状,结果,那个不会游泳的女生被推进了水池里,差点溺水。 本来要开除倪丽的。可是?倪丽的哥哥来了一次,就只是记了一个处分,赔了一些钱而已。没过多久,那个告状的就转学了。 从此,倪丽更是名声大噪,身边还聚集起来一群不良女孩。 骆天鹅强忍着不去想,却还是禁不住心里打鼓。看看旁边空着的座位,有些黯然。 正在这时,又从一边传来一张纸条。她接了过来,展开看:别怕,她不敢怎么样的!别太担心,天塌不下来的。 偏过头看过去,詹旃正对她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脸来。骆天鹅心里终于安定了许多。 第三节是体育课,难得没有被班主任挪去抄题。大家都欢天喜地地冲到操场去。女生们都三三两两挽着手,男生们三四成群搭着肩。 只有骆天鹅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慢慢吞吞地收拾书本。等着大家差不多都走出教室,她才站起来。 “哼!” 带着不屑的意味,一个耳朵上戴着各种圈圈环环,头发剃得奇短,堪比男生的女孩挡在了她的书桌前,面露微愠。 骆天鹅惶惶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手指紧紧抓在裙子,不安而惧怕。 倪丽很满意骆天鹅的这种反应,坐在了她的书桌上,冷冷盯着她越来越白的脸,带着不忿:“骆天鹅,你要是不赶快跟简霁分手!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手心里分泌出满满的汗渍,捏在手里的裙角,都有了濡湿的感觉。骆天鹅如同受惊小鹿般,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坐在书桌上的倪丽盛气凌人,声音里溢出威胁:“你最好现在就去跟他分手!” 骆天鹅良久没有说话,垂下了头。手指关节都变成了苍白。这样顺从的表现让这个女生更加趾高气昂,命令道:“现在就去!” 看不见表情的骆天鹅身子颤了颤,然后,抬起来头。 那张脸上写着三分怯懦,两分惊惧,五分的不屈。虽然声音不高,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决:“不!” “什么!”火冒三丈的女生,大叫着跳下桌子,指着她鼻尖大骂:“给你脸还不要脸了!贱人!” 骆天鹅注视着她,脸上是不退让的表情。 怎么能退让呢?他都说了,喜欢的是自己!所以,她自私地答应了他。 连塔塔喜欢他的心都被自己摔碎了。又怎么可以再退让!这是骆天鹅的爱情! 是骆天鹅不顾一切的爱情!绝对要守护着,哪怕……哪怕是面对全世界的怒火! 这样的决心,让这个明明比对方矮了半个头的女生不输一分气势。骆天鹅紧抿着嘴唇,不顾眼角涌出的泪水。就那么直直地对视着倪丽的眼睛。 目光里的决然神色,竟让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叫做倪丽的女孩子有些错愕。又愤怒不已。 这是那个被称为众多男生称为娇柔淑女的骆天鹅? 就连倪丽都有些惊讶。虽然很少跟这个女生接触,不过印象里这个女生从来都是娇娇女似的躲在浑身尖刺的牧塔塔背后,像一朵不经风雨的小花。 以为只要吓吓她,没有牧塔塔那个刺猬在身边,骆天鹅肯定就会忙不迭地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分手…… ------------ 33.她叫詹旃。 可她竟敢!竟敢反抗自己! 平日占着班花的头衔,就已经让倪丽很不爽,她都忍了。之前为了简霁,她还低声下气都在她面前说好话,被这个骆天鹅“有女朋友”的谎话骗得团团转。 结果,简霁跟这个贱人表白了!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了,今天穿着一身裙子来,就是来耀武扬威的! 倪丽越想越气,看着骆天鹅身穿裙子愈加显得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嘴里怒道:“让你勾引简霁!让你勾引他!你这个小贱人……” 骆天鹅吓得花容失色,忙用手去挡,呐呐辩道:“不、不是!我没有勾引,我没有…” 一个拉,一个挡,拉拉扯扯之间。骆天鹅被一把推在了地上。裙子也被弄得皱皱巴巴,一边肩膀也露在了空气中。脸上全是泪。样子很是凄惨。 倪丽还不泄恨,伸手去扯骆天鹅背上的拉链,眼看着裙子就要被扯了开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在窗外大喊一声:“教导主任来了!” 倪丽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停下了动作,狠狠地剜了骆天鹅一眼,不甘心地道:“下次让你好看!”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泣不成声的女孩子,倒在地上,衣衫半开。她吸了吸鼻子,撑着地面站起身,坐在了位子上。 趴在课桌上嘤嘤哭泣。整个教室里,只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咽声。看起来,那么地无助,那么地悲戚。 “天鹅……” 听见有人进来,骆天鹅速度用手擦擦眼泪,装作若无其事。 詹旃走了过来,帮她拉起滑落在肩膀的衣裳。带着一点点同情和许多自责:“我不知道她在学校都敢这样,现在才来……” 骆天鹅摇摇头,嗓音里依然带着哭腔:“没有,谢谢你,詹旃!” 谁知,詹旃却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都不敢进来帮你,只能把她吓跑……” 骆天鹅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也沸腾了起来。两个女生大哭着抱在了一起。 那些安静的课桌,椅子,还有讲台上的粉笔盒默契而沉默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等两个女孩收拾好情绪,顶着红红的眼睛来到操场时,已经上课十几分钟了。整个班级都交头接耳起来,许多人都面露窃笑。 倪丽更是大为得意地仰着脸,笑得自得不已。体育老师绷着脸压下了吵闹,看着畏畏缩缩的女孩子们,人老成精的他,明显觉察出了什么?心下叹口气。 没有责备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归了队。 中午放学后。看到简霁出现在门口,又惹起了一阵喧哗。 骆天鹅笑着跟詹旃牵手走了出去。简霁跟代笙都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 比牧塔塔和骆天鹅都要短很多的头发,眼睛不大也不算小,却很有神。脸庞圆圆,娇俏的鼻子。很活泼的样子。站在骆天鹅背后一点,像是谦卑。 看见自己两人也并没有多余的举动,没有故作亲热,也没有冷漠疏离。只是眼角余光似乎在逡巡着什么。 简霁仔细看了看骆天鹅,皱眉道:“谁欺负你了?” 女生们都惊了一跳,没想到他的观察力那么敏锐。 骆天鹅捏了捏詹旃的手,语笑嫣然:“没有啊!” “裙子怎么了?怎么这么皱,还沾着灰?” 骆天鹅赶紧说:“今天上体育课摔了一跤。”然后顾左右而言其他:“今天放学又晚了。” 感觉到背后狠辣的视线,詹旃看了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倪丽目露凶光的脸。向着她凶恶地瞪了一眼,然后高傲地带着身边的女生们扬长而去。 詹旃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些都被代笙看在了眼里,想着:要不要告诉笑面虎和冰块? “初三都这样。”见她不想多说,简霁也没有再问。 于是,四个人便向外走。 骆天鹅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男生们说:“她叫詹旃。” 简霁很亲和:“你好!” 代笙则玩味地说:“你好哦!” 女生红了脸,说:“学长好……”没了下文。 回去的路上,詹旃有几分拘谨。要是代笙讲笑话,也会笑起来。简霁跟骆天鹅说话,也不会插嘴。 相当地安静。不太符合她的样子,明明应该是一个很活泼的人啊。骆天鹅只以为她害羞,还主动帮她牵话题。 中午去接骆天鹅上学的时候,代笙对着简霁坏笑:“虽然你换了目标。不过,看样子,小天鹅也不是很安心哦!” 简霁挑挑眉,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向前走。代笙果然自己耐不住,接着说:“不然,怎么突然带个小女孩?” 简霁并不在意:“我不也带了个小男孩吗?” 代笙大叫:“我说不去,你非要我一起的好不好!”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虽然,你说怕她害羞。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也并不想跟小天鹅单独相处?” 简霁没有否认,良久才道:“有些事情,我还不确定。”加快了脚步,不欲多谈的样子。代笙只得住了口。 医院里的牧塔塔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渴。第二个感觉是吓! 因为,当她迷迷糊糊张开眼,到处找水喝的时候。就看见了历年,笑眯眯地端着水杯递过来! 一个激灵,牧塔塔立刻清醒了过来。三魂去了六魄!还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竟然是真的!那个被天鹅形容为冷面阎王的家伙,笑得见鼻子不见眼。哪里有半天传说中冰川的形象。 她战战兢兢望着他。直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儿,才会遇见这么诡异的景象。 这是吓着她了吗?唉!还以为温和点会让她更有心理准备…… 一边这样想着,历年敛了笑容。恢复了一贯的冷清淡漠,将手中的水杯又往前递了递。 牧塔塔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变脸似的换了表情,还一副粉饰太平的样子。又不敢问为什么?伸手接过水来喝着,却偷偷注意着男生的表情。 ------------ 34.安静的温馨 想着他刚刚那个笑容,牧塔塔突然觉得好笑。 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没有代笙那么张扬,也少了几分简霁的和煦。却自带着,冬日之后,万物复苏地暖意。 想不到他那张笑着的脸,竟会一直映在脑海里不断回放,像是出了故障的录像带,只是不停重播它最喜欢的画面。 精致却不显阴柔,刚毅却不显刻板,这就是他的五官。 修长而不显单薄,高挑而不显壮硕,这就是他的身材。 清冷又不显寂然,沉默又不显乏味,这就是他的气质。 再加上,那冰消雪融的微笑,连嫦娥都想要回到地球来看一眼吧? 牧塔塔突然觉得嫉妒翻涌!怎么可以有这么完美的人! 见她突然愤愤不已,还一直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历年很奇怪,不过,却毫不退怯地也注视她。 两个人就那么直愣愣地瞪着对方。只是几秒,牧塔塔就有些支持不住了。历年的眼光清透而明亮,那么看着她眼都不眨一下,还慢慢延伸出了温柔的眸光。 她又不愿落了下风,就那么鼓起勇气回望着他。 男生居高临下地望着女生,越来越温柔。眉梢眼角都流出怜爱。 蜿蜒着,蔓到她的眼睛里,沁入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湖,泛起的不止一点涟漪。更是在她心间升了漫天的星光璀璨,温润着她整个心房。 将整个心儿,都滋养在了他如同月光般温柔的眼眸里。 终于难抵历年的“折磨”――牧塔塔重复千万次说服自己,那是折磨――脸红心跳得落了败,借口着“好热好热”解释自己无法掩饰的脸红。 脸上的那种温度,可以将温度计轻而易举地烫爆掉。她死都不愿去探究,他那深沉目光里流露的情意。 几不可闻地挑了挑眉毛,有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历年取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好。为她削了一颗苹果。 牧塔塔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看看时间,竟然已经是晚上七多点钟!怪不得,肚子总是提醒打扰着她。 细心的男生自然是注意到了她摸肚子的动作。递给她削好的苹果,转身去了外面。 牧塔塔一边啃着一边腹诽:像个哑巴似的,都不说话。她又不好意思醒来就问他要饭吃,他竟然就真的不打算给她准备点食物。 这才肃然一惊: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由男生们为自己准备一切了呢? 从前的她,可是自强自立,不论任何事,都不假他人之手。怎么这么快,就习惯了有他们在身边依靠的感觉了? 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以至于,她快要忘记没有他们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了…… 糖醋排骨的味道钻进了房间,准确地找到了牧塔塔的鼻翼,引诱着她放弃思考。面对着空虚肚皮的大大抗议。 牧塔塔像是小狗儿,皱着鼻子使劲嗅着那美妙的香气。嗯……不光有糖醋排骨,还有肉末蒸蛋的味儿! 看得历年忍不住翘了嘴角,他将整个托盘放在桌上,说:“快吃。”虽然简短,却不难从中听出笑意。 牧塔塔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托盘里的菜色竟有五种,立刻眉开眼笑地大快朵颐。 女生狼吞虎咽的动作让历年蹙起眉,他伸出手想要帮她拍背,却放下了已经抬起的手臂:这样亲密的动作,会更容易让她噎着。 看她吃得那么开心,觉得怜惜又有几丝心酸,这个女孩子其实要得不过是吃得饱,穿得暖,不会有谁打骂她吧? 思考中的男生没有注意到,女生感动的脸庞。 牧塔塔吃得的出来,这个味道不是医院能做出来的。她隐隐约约知道,这似乎是神秘小店里的食物。 他又不能预测,自己什么时候会醒来。怎么能保证随传随到? 而且,这些食物明明吃起来,口感极好,不像是热过的饭菜。如果是才做的。那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又怎么弄来这里的呢? 这些话问不出口,也得不到答案。但并不妨碍牧塔塔了解历年所做这一切的好心。 她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人,竟然有这么细腻的心。 原以为,今天跟他两个人在这里肯定会很尴尬,哪知道,却这么地安稳快活。 这哪里是阎王?这是善解人意的贴心小厮才对! 吃完饭,历年拿出了一盒跳棋,看着牧塔塔。牧塔塔想了想,点点头。两个人没有说话,很默契地选择了棋色,历年黑色,牧塔塔白色。 两人相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盈盈笑意。 其实,牧塔塔不想答应的,因为她下跳棋很厉害,还得到学校组织的冠军。怕赢了历年,让他难堪。 不过,看得出来他也自信满满,想到对视时输得那么凄惨。她决定也让他出一次丑。 下了五局,牧塔塔棋差一招,输了3盘。她有些不甘心,最后一局他只赢了她一步。 立刻把棋子归位,对着他做了个不服输的表情。历年嘴角微微上扬,陪着她继续。哪知道,又她连输两局。有些泄气地垂下肩膀。 历年看出牧塔塔有些怏怏不乐。淡淡的眸子里,笑意渐深。 故意给她搭了桥,让她赢了自己。这样就高兴得眉飞色舞。索性剩下几局全输给了她。牧塔塔兴高采烈地望着她,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看着女生嘴角牵起大大的弧度,露出洁白的贝齿。银铃儿般的笑声。唇边有两个梨涡若隐若显,笑开了怀。让它们都深深地显露出来。 那样的欢快,那样的明亮,那样的令人心醉。历年几乎醉倒在了,她脸上那深深浅浅的酒窝里。迷眩神迷。 “木塔!笑什么呢!”人未到,声先到。 在医院里能这样叫着自己名字嚷嚷的,除了代笙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牧塔塔无地自容,还有护士跟她说,她成了医院的名人。几乎住在这一圈的病人,都知道这里有个叫牧塔塔的女孩。 越想越气。牧塔塔伸手就将枕头扔向了门口,正好打中了代笙。 男生抱着枕头,原本笑嘻嘻的脸,看见女生瞪着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看见我这副表情啊?”说着,看向历年找答案。 才发现,历年竟然一脸花痴地凝望着牧塔塔! ------------ 35.时光是个小偷 代笙立刻感觉到了危险,提高了音量说:“历年!塔塔怎么了?” 牧塔塔更是火冒三丈,四处巡视着,看到了稻草人玩偶一把抱过来,向着代笙扔了过去:“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啊!” 历年意识到了自己的晃神,敛了敛心绪,看着代笙手忙脚乱地接住玩偶,然后,有些憋屈地说:“好,好。是我不对。” 他忙不迭认错,又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这才走过来,把枕头跟玩偶都放下。 简霁随后走了进来,接着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那个女生略有几分局促,看了看塔塔,又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走了进来。 最后进来的骆天鹅。她的脸上写满不安、亏欠、歉然等等不一而足的情绪。 “你还好吧?”詹旃对着牧塔塔打了个招呼。 牧塔塔点了点头,没有在意。有些急切地望向了简霁。目光之中很是复杂。 注意到这样的目光,简霁在心里叹息着,向着她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牧塔塔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失落。 只是一味地觉得酸楚。像是被一只叫做复杂的手捏着心脏轻轻地揉着,有一点点酸,有一点点涩,还有一点点痛。百味杂陈。 骆天鹅看着她的脸,春光明媚地笑容绽开,像是天真烂漫的孩童,不谙忧伤烦恼,只留着最简单的快乐。 却难过起来。眼泪竟然,那么不自觉地落下来。砸在地上,渲染出愧疚的情绪。 最先走出去的是历年。他不动声色,仿佛只是觉得气闷想要出去走走,拉过了代笙,向着那个不明所以的陌生女孩示意。 她很快明白过来,也跟着出了门。简霁看了看两个女生,启了启唇,终于还是转身出去。 只剩下,两个曾经那么亲密无间,那么相濡以沫,那么相依相持的女孩子…… 时间是不是都是小偷,总是把最珍贵的东西慢慢偷走。留下的,除了记忆,竟然丝毫不剩。 转眼已是五月中旬,空气似乎连一丝水分都没有,所以拼命地要将教室里那些孩子身体里的水分挤出来,湿润湿润自己。 就连那些小小的蚊虫也疯狂地吸取着莘莘学子们的血液,来弥补自己的流失的水分。 幸好,夜幕降临。赶走了那不近人情的太阳,也带来了,习习凉风和学生们殷殷期盼地下课铃声。 两个女生并着肩牵着手,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原处重叠在了一起,显得那么亲密无间。 “詹旃,我今年没被老师折磨死。就会被热死。” “你怎么舍得死呢?”被叫到名字的女生莞尔一笑,偏过头看看身边的女孩耷拉着脑袋,显得泱泱地,打趣道:“那代笙学长跟历年学长可怎么办呀?” 女生的脸就带着几分赧色,说:“关我什么事。我死我的!” “是吗?你住院的时候,他们都殷勤成那个样子了。还不关你事?”看着牧塔塔越来越红的脸。詹旃更是笑不可仰。 牧塔塔瞥见她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为了不让她奸计得逞,勉强压下羞涩。假装不高兴,说:“都说了,是哥哥嘛!” “是啊是啊!哥哥呢?没见过谁家的哥哥对妹妹那么情意绵绵的!”并没有吓退詹旃,她意味深长地点头,表示同意哥哥的说法。 见牧塔塔不说话。以为她真的不高兴了。连忙又用肩膀碰碰她:“我说着玩的,你别这样子。不然,天鹅知道了,肯定骂我。” 天……天鹅…… 自从她跟简霁在一起后,就很少跟她们一起回家了…… 还有,那个人。她也似乎没有跟他说过话了。每次看到他来教室门口接天鹅放学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会有些深深浅浅地感觉。虽然,她那么努力地漠视它,却发现它竟然不为所动。 可是?眼见着天鹅一天比一天快乐,说起简霁时的眉飞色舞,又觉得,什么都值得了吧?只要天鹅能那么高兴,能那么愉快。 这一点点的奇怪感受,又算得了什么。尽管,它们聚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影响着她…… 那个时候,詹旃出现了,在她孤单一人时,陪伴她。让她不会在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回家的学生群中,显得那么形只影单。会跟她一起笑和哭,就像从前的时光,就像,曾经有天鹅的那些日子。 牧塔塔的脸黯淡下去,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落寞:“詹旃,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跟天鹅一起回家了……” 詹旃的声音也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是呢。你要是不坚持,让她每天都必须跟简霁学长一起……”说着,像是察觉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 气氛就显得有些沉甸甸的。 “木塔!詹旃!”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从背后传来:“你们搞什么!怎么自己先走了,都不等我们!”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牧塔塔牵着詹旃拔腿就要跑,詹旃赶紧拉住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很显然,这并没有让牧塔塔想要逃跑的心意动摇,她几乎是飞奔着冲了出去。詹旃没有办法,被她拖着也大步大步跑了起来。 奇异地一幕发生了。 两个穿着短袖t恤的女生在前面拔足狂奔。背后跟着一名穿着球服的男生,他手里抱着一只球,紧追不舍,还不停地大叫:“跑什么!快停下来!” 下自习回家的学生们都见怪不怪地看着这一幕,更甚至有人翻着白眼嘀咕着:“又来了,每天都这样。也不嫌烦。” 牧塔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她拖着的女生也是气喘吁吁。两个人终于是跑不动了,大口大口换着气停在那里。 牧塔塔双手按着腰喘着气站着那里眼看着代笙逐渐追上来,又摆出跑起来的姿势,被詹旃一把拉住。 “别、别跑了。塔塔,你明、明知道,呼呼……跑不赢他的,还、还跑什么。” 詹旃不无头痛地一边喘气一边死死拉住她。 ------------ 36.代笙学长很喜欢你 男生步履轻松地追了上来,满脸怒气:“木塔!你跑什么跑!”眼底却有着丝丝担心泄露出来。 “你就不能不追嘛!”牧塔塔也是火气不小,指着他:“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多好!” “不行!”不假思索,男生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小天鹅说的,让我每天陪你们一起回家。” 女生满肚子气又无可奈何,只得瞪大眼大声道:“又是天鹅!你别总拿天鹅当借口!” “我还是你哥哥!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比她还要大的音量。 “你、你你你你……” 詹旃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人自从塔塔从医院出来后,就每天上演两次这个情景。中午回家一次,晚上回家一次。幸好,早上都是历年开车接送的。 也不知道是该欢呼,还是该同情自己。自从跟骆天鹅和牧塔塔成为好友之后,她就过着看似风光的日子:每天有校草接送,早晚两餐由校草陪同。 为什么是看似呢?因为,校草目标的牧塔塔却每次都变着法子都拉着她东躲西藏。 而她又不得不跟着她。骆天鹅可是对着她念叨了很久,就怕牧塔塔因此做了什么没有分寸的事情。 “上车。” 幸好,每到这个弩张剑拔的时候,就会有一辆车带着优雅的姿势滑来。驾驶位坐着一个英俊的男生,那张脸让过往的女生都眼露疯狂,却不敢尖叫。因为,这个人周身都散发出冰川般的冷凝。 女生们很听话地坐进了后座。代笙也抱着球,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了历年旁边的位置。嘴里不满着:“你怎么每次都这个时候出现!” 历年不去管他。只是拿出两瓶可乐递给女生们。然后发动了汽车。这才算是为这次闹剧画上了句号。 早上因为历年开车接的关系,牧塔塔和詹旃早来到了学校,还想到,骆天鹅竟然也已经到了学校。 穿着一条漂亮的棉质白色裙子,上面印着大朵大朵的蒲公英。肩膀是公主裙的泡泡袖子,裙摆到膝。她的头发飘散在肩膀上,淑女而又不失可爱。 自从和简霁在一起后,天鹅穿裙子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天鹅,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牧塔塔奇怪都看着她问道。甩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詹旃却无常地没有说话,放下背包就跑了出去。 “塔塔!”骆天鹅这才乐不可支地说道:“你怎么还躲着代笙学长啊?” 牧塔塔恍然大悟:怪不得,詹旃这么反常地跑掉了! “不是詹旃啦!”骆天鹅连忙解释:“是代笙学长昨天晚上让简霁学……”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牧塔塔就忍不住咬牙切齿:“那个阴魂不散的双球小子!” “你又没提历年学长的名字。”骆天鹅笑得很狡黠,目光盛满着显而易见的揶揄。 “对!还有那个冰、冰疙瘩!”不知道为什么?牧塔塔提起历年总是有些心虚。 那个被盛传是堪比阎王的男生,总是她记忆里晃来晃去。却让自己生不起半分的排斥,仿佛他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么形影不离的三年,骆天鹅又怎么会不了解牧塔塔,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睛。碰碰她的手肘:“你是不是喜欢历年学长了?” “没有!怎么会!不可能!”牧塔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尖叫起来。 “嘻嘻!”骆天鹅一副被我抓到了的表情:“你又连续说否定词了哦,塔塔!” “呃……”牧塔塔呆了呆,索性趴在了课桌上闭上眼,嘴里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骆天鹅捂着嘴轻轻地笑,还想说什么。正好,铃声响了起来。牧塔塔庆幸着坐直了身子。眼角却看见,天鹅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课上到大概二十分钟的时候。骆天鹅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推了过去。 “塔塔知道的吧?代笙学长很喜欢你呢。” 女生望着那一行娟秀的小字,有一点点失神。 当代笙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牧塔塔就知道了。 那是她出院后的第三个星期日。骆天鹅下午三点钟打来电话,让她快点下楼。牧塔塔一头雾水,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跑下楼去。 结果,在楼梯口的竟然是代笙!他大刺刺地站着那里,伸长着脑袋翘首以盼。看见牧塔塔出现,立刻阳光灿烂地咧开嘴笑起来。 女生很疑惑,她明明在昨天代笙和历年来接她和詹旃的时候,就说过今天会在家准备月考,不想出门。男生们也都点头答应了呀。 男生看着她眉头攒在了一起,笑得更是欢快:“够不够惊喜?” “这是惊吓吧!”牧塔塔脸黑了下来:“都说了,我要复习功课。” “抓螃蟹都不去了吗?我今天可是准备充分!” “不去!我要复习功课!”虽然,牧塔塔一想到那些可爱的小螃蟹,就要动摇,却还是理智地摇头。 “原来牧塔塔是个骗子!”代笙垂着头,说了这样一句话。 果然,牧塔塔立刻大叫:“你才是骗子!” “我又没骗过你。”男生低着头,嘴角却是奸计得逞的诡笑。 “我还没骗过你呢!”牧塔塔跳着脚。 “你明明骗我了!”看着她又要争辩,代笙立刻道:“你上次可是答应了。跟我一起再去抓螃蟹的!” 女生本来想要辩驳什么的,却张了张嘴,气势弱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可是?我今天……” “唉。算了算了。我回去了。”说着,就掉头而去。整个背影看上去很受伤。 牧塔塔有些不忍心。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叫住了他:“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他反而更沮丧了一点? 男生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她,却停了脚步:“怎么了?” “你等我一会,我回家去一下。马上下来。”说完,也不等男生回应,就咚咚咚地跑上楼去了。 也就没有看见,代笙转过身,脸上得意非凡的表情。 ------------ 37.塔塔,你可以帮我实现愿望吗? 很快,牧塔塔就跑下来。换了一身卡通短袖t恤,七分牛仔裤,扎着马尾。显得简单而明快。 代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单车。一只脚撑在地上,一只脚踩着踏板。眼角瞄瞄后座,示意她。 牧塔塔犹豫了,但是看到男生正气凛然的脸,觉得自己似乎小肚鸡肠了一点。便大大方方地坐上去。手却不肯抱住他,只是紧紧抓住车身。 代笙松口气:幸好没有想着让她坐在前面的单杠上,否则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女生肯愿意坐上车,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心花怒放了。哼着歌,迎着微风,蹬着脚踏车。 意外着男生的高兴。牧塔塔隐隐约约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想着他已经是她的哥哥了。就放下心来。不过,代笙唱歌还不错,就是有点跑调。坐在单车上的牧塔塔也轻松而愉快。 那个下午,两个人很开心地玩着。 到了晚饭时间,代笙让牧塔塔给她妈妈打了电话:不回家吃饭。然后,骑着车载着她向着学校的方向而去。 “我的作业还在家里呢!”牧塔塔大声嚷着:“怎么能直接去上晚自习!” “我让小天鹅去你们家拿了!” 然后,驶向了神秘小店的方向。 一进门,牧塔塔就被震惊了。神秘小店还是那个样子。不过,却多了些什么。 没有开灯,店里面有些昏暗。却不至于撞到。她摸索着往前走,只看得,他们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有一圈小小的烛火。 围成了五角星的形状,却似乎有一个角的顶端忘记了点上。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蛋糕。 女生有些愣神,呆呆看着那张桌子。停下了脚步。 “明天是我生日。”男生也捧了支蜡烛,从身后走了出来。坐到了桌子前。将手里的蜡烛放在缺失的地方。 他对着牧塔塔露出大大的笑脸,眸子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明亮而有神。像是有精灵要从那里飞到她眼里。 “塔塔!”他招招手,呼唤她:“过来呀。” 女生呐呐地走过去,照着他的指示坐下去。像是剥离了灵魂的傀儡娃娃。木然地看着他和他面前的蛋糕。 代笙注视着她,目光殷殷:“明天,一定是大家帮我一起过生日。但是,我希望,能先跟你一起过一次生日。” 女生回过神来,有些不安。她不敢直视他的眼,那柔情似水的目光里的东西,是她所不敢承受,也无法接受的东西。 她闪躲了开,没有去看男生的脸。手心里汨汨的汗水。 男生似乎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也没有察觉她的忐忑。依然以那样的神色看着她,嗓音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塔塔,我有一个愿望。你可以帮我实现吗?” 胸口刹那间像有只野兽在冲撞,那样的用尽全力,想要撕破她的单薄的胸膛。身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紧紧攥着拳头,僵硬着四肢,脸上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代笙恍若未觉。直直凝视着她。那样的期盼,那样的希翼,那样的殷切。 牧塔塔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懂得了她的害怕,慢慢地安静下来。却,或许被他吓着了,又或许被她压迫着。渐渐地跳动得愈来愈慢,越来越重。 让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它律动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那一只只小小的蜡烛,在不停地欢快舞蹈。印出两个相对而坐的少男少女的影子,忽长忽短,忽明忽暗,变幻莫测。 就如同,他们的心绪一般,杂乱无章。 仿佛是几个世纪那么长。也许,还要更加长。世界破碎了,又重新建立,宇宙消失了,又再次孕育。 而这一切,都抵不过这短短的几分钟。漫长得让人窒息。 “你、你先说……说说看!”终于是下定决心,牧塔塔狠狠抓着腿部的皮肤。感觉到的痛很真实,也很清晰。渐渐稳定了她的心神。 男生很开心,那种愉悦蔓延了他整个脸孔,直到全身,他微微有些轻颤。连带着,支撑着他手臂的桌子,也轻轻地摇晃起来,像是抗议。不过,他毫不在乎。 闭上眼睛,他嘴唇微动。然后几秒后,吹熄了蜡烛。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着激动:“我希望,生日时许的愿能真的应验!” 第一次觉得黑暗也不是那么讨厌。虽然,还是会觉得被窥视。却,至少不用面对代笙那样无法直视的脸。 牧塔塔竟然觉得安心了一点。更加安定了几分。 “你许的,什么愿?”她的声音里有几分从容不迫。 “我希望……” “希望……” “不做你的哥哥!” 腾的。整个心脏都稳稳落回了胸腔。像是劫后余生般,欢快地跳动起来。 可是?突兀地,又迅速不安地闹腾起来。如同,被惊吓了似的,急促而迫切。 “为什么?不想做我的哥哥?”女孩的声音里有惶恐,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虽然,她是觉得早死早超生,一了百了。不过,当这句话问出来后,却依然阻止不了担心,担心他所说的话,会石破天惊…… “嗯……”男生拉长了语调,像是在思考。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却加重了悬疑的情境。 那几秒钟的等待也让人急不可耐起来。 又悬了起来。她就像是被架在断头台上的死囚,望着自己头上高高挂起的虎头斩,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突然被告知,幸免了。还没来得及欢呼,又被通知,因为另一起罪孽,得不到救赎。 依然趴在那里,等待着,落下那致命,而结束全部的一刀。 哪知,那一刀却迟迟不落,便越发的惊惧,越发的忐忑,越发地想要解脱。 “就是不想要你这个妹妹!”可以预想到,男生脸上戏谑的笑容。 牧塔塔却更加惶然…… “牧塔塔!牧塔塔!” 被叫到名字的女生终于还魂归来,就看到骆天鹅焦急的碰着她的手。班主任一脸愤怒瞪着她。赶紧站了起来。 “不好好听讲,想些什么!”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已经是初三了!初三了!你们到底在想什么!马上就要中考了!你们怎么一点不着急……” 就那么喋喋不休起来。 ------------ 38.不准跟着我们! 幸好,铃声很快响起来。还没来得及庆幸。班主任就指着她说:“跟我到办公室!”牧塔塔听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窃笑。 昂首挺胸走了出去,不像是上刑场的囚犯,却更像是接受功勋的英雄。 “牧塔塔,你是纪律委员。怎么还带头不守纪律?”班主任的脸都要皱成苦瓜了。 “下次不会了。”她低着头,很顺从地道歉。却止不住对方训话的渴望,继续着念经似的说着。 “吴老师,这是这次活动的名单。”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牧塔塔忽视眼前口沫横飞的班主任,眼角余光瞥了瞥说话的人,然后恨不得随便扒开个洞就钻进去,哪怕里面睡着只屎壳螂! 说话的人也很诧异。他旁边的人挑了挑眉毛,看了看低着头被训话的女生,带着一丝意外。然后,他说:“李老师,校长叫你去一趟。” 李老师――也就是牧塔塔的班主任――扔下一句:“明天交份检讨来。”就急匆匆地走了。 牧塔塔脸红到脖子根,泱泱不乐地出了办公室。心里懊恼着:怎么被他们看到了!唉!真是时运不济! 回到教室。骆天鹅跟詹旃正翘首以望她的归来。见她满脸沮丧地回到座位上,詹旃安慰她:“大不了写份检讨!别这个样子了。” 骆天鹅也说:“是啊!别垂头丧气。都不像牧塔塔了。” “才不是因为这个呢!”牧塔塔满面悲剧:“我在办公室遇见简霁和历年了!” 另外两个女生恍然大悟。骆天鹅捂着嘴偷笑。詹旃则毫不掩饰,哈哈笑起来:“怪不得,我就说你怎么会因为被训而难过呢!原来……哈……” “看来塔塔真的喜欢历年了呀!”就连骆天鹅也跟着掺和。 “肯定啊!绝对是嘛,不然怎么会这个样子走进来。”詹旃更加欢快的说起来。 牧塔塔打了一下詹旃,不满道:“你怎么这么没有立场!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对天鹅的爱情生活表示关心的!” 詹旃一点即通:“没错没错。天鹅,你最近跟简霁学长怎么样了?”那一脸的八卦看得骆天鹅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三个笑闹成一团的女生,没有看到另一边,狠狠盯视着她们的人,露出一脸的鄙夷和恨意…… 中午放学。 三个女生手拉手走到校门口,远远就看见简霁、代笙和历年站在那里。 牧塔塔大大叹口气,停下脚步,对着骆天鹅说:“你快过去吧。我们等等再走!” 骆天鹅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对着詹旃说眨了眨眼。 两人便一左一右拉着她往前走,也不管牧塔塔的抗议,半拖半架着走过去。 “塔塔,你总要正视事实啊!一直东躲西藏地,有什么用呀!”骆天鹅一边拉着她一边笑得眉眼弯弯。 “就是就是!天天跟着你狂跑,最后也还是被追上,还不如直接大大方方走过去。”詹旃更是立刻附和着。带着哀求的神情。 她们也并没有使太大的劲,牧塔塔要是想跑,也不是跑不掉。可是?想来想去。天鹅和詹旃说得也的确不假呀,她这样天天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地逃跑,也真的是成效不大。 于是,沮丧着的牧塔塔,跟她们半推半就走了过去。 那边的男生们也看到了这一幕。几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各异的表情。 代笙带着小小得意。历年虽然冷着脸,不过却眼底却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有简霁。眼神里有说不清楚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在看他可爱的小女朋友骆天鹅,还是在看那中间挣扎不休的牧塔塔。不过,却隐隐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萧索。 眼见着牧塔塔垂头丧气,活像是受委屈的小媳妇。代笙得意中带着懊恼,忍不住抬手给了牧塔塔一个爆栗子:“送你回家,你还摆出这种脸。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呐!” 女生立刻张牙舞爪,跳起来还击了两下:“我又没有求你!你自己要送的!”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没人会绑架我的!能出什么事?” “雷涛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万一,他突然窜出来怎么办?” “都这么久了。他早就不知道去哪个星球了!” 代笙终于是落败,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牧塔塔毫不示弱,回敬着他,眼睛也鼓得如同牛眼的。 “天鹅,你看见了吧?这就是我每天水深火热的日子!”詹旃指着两人大呼头疼。 骆天鹅捂着嘴巴站在简霁身边,笑得乐不可支。 历年神色冷淡,却掩不住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手上扯了扯这如同孩子般斗气的两人。 看着这样的情形,简霁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快。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脸上的笑容一点一滴淡了下去,最后,化成了一丝清冷:他们真是越来越要好了…… “走吧。”眼看着,越来愈多的人围了过来。历年拉着代笙的衣领,率先向外走去。 “别拉我!”代笙趔趄着,不满地嚷着:“小心木塔那家伙跑掉了。” “不会。”声音淡淡的,看过去的眼神里有着信任。 就那么,让牧塔塔想要脚底抹油的想法化为乌有。竟然,真的就那么顺从地,跟着那高高瘦瘦的身影,走了出去。如同被施了魔法的人偶,乖觉而听话。 留下错愕的骆天鹅和詹旃,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睛里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她们可是看见塔塔在代笙被拉走的时候,准备溜之大吉,连奔跑的起步姿势都摆好了。 就只是历年那轻轻的一眼,竟然就乖乖地放弃了逃跑?! “天鹅,那是塔塔吗?” “我也不确定了……” 走出了校门,发现简霁和骆天鹅还没有脱离队伍。 牧塔塔立刻走了过去,指着他们两人怒道:“不准跟着我们!” 骆天鹅的脸就悄无声息地红起来。而站在她身旁另一边的男生,看着牧塔塔温和地笑了。然后,就任由着,牧塔塔拉着詹旃小跑着离开。 ------------ 39.吃醋的代笙强吻牧塔塔 代笙留下一句“先走了”便立刻跟上去。历年对他们点点头,也扬长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四人,简霁的眼光深长而悠远,像是古井无波的井水,看不见底下的暗潮汹涌。 骆天鹅偷偷瞄着男生的脸,却发现,他的眼神落到了远远离开的几人身上,带着某种深沉而寂寥的光。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竟然消弭无形。 心里就那么有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刺感。像是细细密密的针,浅浅扎在身上,却失去了疼痛的神经,只有触感,没有痛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适,却无从说起。 回头的时候,终于看不到那一对情侣的身影。牧塔塔这才停了下来。平息微微有些紊乱的呼吸,还有,不被人知晓的细小情绪。 “塔塔!”詹旃有些奇怪,拉拉她的手:“你昨天不是说,好久没有跟天鹅一起回家了吗?干嘛还这样啊?” “你很喜欢做电灯泡吗?”牧塔塔反问她,又接着说:“反正,我不喜欢。” 接着,看见代笙跟了上来,又大声瞪着男生道:“再说了,有个家伙在那里,可是比灯泡还要亮!” 詹旃当然知道她的若有所指,哈哈笑了起来。 代笙的脸就黑了下来,伸手就想赏给牧塔塔一个爆栗子。被女生敏捷地闪开,躲在了詹旃的背后。 看见历年赶了上来,牧塔塔皱了皱鼻子:“今天怎么不给车坐?” “天天就想着坐车,你也不怕长胖。”代笙没好气。 “喂,双球小子!”牧塔塔母老虎般对他吼:“你就不能不说话吗!” 詹旃不着痕迹地退开战火圈,站到了历年身边,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着男生道:“历年学长,我对他们没办法了。你管管吧。” 历年淡淡笑着,没有留意到,身旁的女孩子呆滞的脸。 牧塔塔佯装怒气的和代笙顶着嘴,却偷偷地瞥着一边的历年。 呃?历年在笑? 使劲眨了眨眼睛,再调了调角度。 没错!历年在笑诶!是在笑什么?好像,他在看着自己? 然后,就烧了起来。脸颊悄悄地染上了这盛夏里的温度。在脸庞上染出了一朵杜鹃的颜色。带着一点娇羞,带着一点明快。 “咦?”代笙不着头脑地发现,本来盛气凌人的女生,突然,脸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子。也不跟自己顶嘴了。 男生略低下头,仔细看着她,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历年带笑的脸。 认识那么多年,记忆里,那个人微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自从遇见了塔塔。那个人的笑就不再是一件令人称奇的事情。 总是冷冷清清的历年,是在什么时候学会了笑容? 他曾经以为,对于历年来说,愉悦是奢侈品。尽管,自小一起成长的他们从不缺乏奢侈物品。却觉得,要看到历年真心的快乐是世界上最奢侈的事情。 而她。这个叫做牧塔塔的女孩。 自从,在他说出不想做她哥哥的时候,就百般躲避。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躲开他。可是?每每历年出现时,她就那么乖巧而懂事,顺从得如同一只小猫。 她的确是一只猫儿。 面对他的时候,张牙舞爪,桀骜不驯,甚至汗毛倒竖着想要驱赶他,远远逃开他的周边。 面对历年的时候,却温顺而可爱,总是显得娇俏而活泼。虽然,那只小小的猫儿不曾主动去靠近过历年,但是,眼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身边。 原来,在这场名为爱情的战役里。简霁得到了粉裙子的骆天鹅。历年得到了牧塔塔的青睐。 而他,却只得到所喜欢人的厌恶逃避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么? 只是这样想着。那一只叫做嫉妒的猛兽就苏醒了过来。抓起来一坛名叫“愤怒”的酒水灌了下去,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坛腐坏严重,堪比陈醋的坏酒。在整个身体里弥漫起酸苦不堪的浓雾,侵入心扉。 “终于安静下来了!”詹旃大呼庆幸:“我以为,又要吵到家门口呢。还好还好!” 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走到了牧塔塔身边。 牧塔塔惊了一跳,赶紧稳了稳神,装作若无其事:“我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意外地,代笙没有接话。女生们都有些奇怪,看过去,却发现他有些怔怔出神,脸色也泛着苦涩的味道。 牧塔塔就有些嗔怪自己,闹的过了头,让代笙不高兴了。 她赶紧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哥,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别不高兴啊!” 那张讨好似的脸庞就凑到了眼前。代笙不知怎么地,低下头就想吻上去,那带着小小歉意,和俏皮的脸庞。 目光就移了下去,只看得见,那樱桃似的粉唇,如同邀请着他。于是,就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要那么轻轻地,吻下去就够了…… 看着代笙突然压下自己的脸,牧塔塔惊呆了。她的意识飞快地转动着:代笙要做什么?他、他是、是想亲我么?可是?却忘记了要躲闪,任着他逐渐的脸孔在眼前越来越放大。 站在这他们身边的詹旃也傻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代笙学长俯下头,想要去亲塔塔。而塔塔,居然没有动?!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牧塔塔的发丝上不知名洗发液的清香;感觉到了,牧塔塔脸颊上递过来的温度;感觉到了,牧塔塔带着青草般香气的呼吸扑在了脸上…… 在炎炎夏天里,在阳光闪耀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的唇快要触碰到她的……连时间都要停止,连声音都要消弭,连世界都要安静。 代笙终于要吻到牧塔塔了!这是他最后的想法,闭上眼感受她芳唇的滋味。 “砰!”是代笙撞到地面的声音。 “啊!”是路人惊呼的声音。 “呃!”是詹旃瞪大眼睛的无措。 “代笙!混蛋!”是冷漠得近乎结冰的声音。 就在代笙即将亲到牧塔塔的那一秒:他的嘴角离她不过是以毫米计算的时候…… ------------ 40.代笙与历年的打斗(上) 代笙的左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连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和嘴角似乎有液体滑过的痕迹。代笙摸了摸,不出意外看到了颜色艳丽的红色液体――是他的血。 看着站在边上,脸上写满不可置信的牧塔塔。以及,一只手捂着嘴的詹旃。代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眼光对上了盯视着自己的历年。不让半分! “那是代笙和历年!” “怎么打起来?!” “我看见了。代笙想亲那个女生……” 本就因为两大校草出现而偷偷关注着的人群迅速聚过来,更是立刻在爆发冲突的这一刻交头接耳起来。 “滚!”只是并没有情感色彩的一个字,却让围拢的人群噤若寒蝉,都闭紧了嘴,却不肯错过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出好戏。 “第一次见你这么生气呢。历年。”代笙竟然戏谑地笑了。带着一点若无其事的安然。 历年的浑身更是泛出一层层寒雾,在这炎炎盛夏里,让人冷不自胜。冻得那一圈圈围拢的人群心底都泛起了不安,遍体生寒。 “走、走吧!我们别看了。” “让历年恨上了,就惨了,快走!” “我先走了,你要看就看吧。”…… 人群竟然散去了几分。 两个男生没有再说话,目光里雷光闪耀。盯视着对方,互不相让。空气里有硝烟弥漫的味道。愈演愈烈。 “道歉!”嗓音有几分低沉,透着一股云淡风轻。脸上竟然也柔和了几分。却诡异地让人心底发怵。仿佛,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为什么要道歉?”代笙竟然玩味地笑了,语气里带着不屑:“我只是做了,想做的事。” “道,歉。”越发地温和了,神色间也清清淡淡地。少见的,显得很谦和。只是,那一双眼睛里,闪动着野兽般的光芒。 代笙毫不在意,将唇角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去,大大笑了起来,居然显得无比愉悦:“我不会道歉的。” 两个人的距离之隔不到五步。 历年没有再费口舌,只是向前走了过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代笙笑盈盈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没有退却。脸上的神色却一点点正经起来。虽然嘴角是笑起来的弧度,却看得出来,他的眼角微微抖动着。 四步。 历年站在了代笙面前,目光如利剑般射过去:“道!歉!”整个人,也如一柄利剑般,气势凌人。 收敛起了笑容,代笙的嘴角抿得很紧,分毫不让地回视着历年,神色间一如弩箭:箭在弦上――只要一拨――便不得不发。 “不!” 仿佛是大战之前的那一个开战的鼓,被用力地槌响了。这一个简洁却坚定的“不”字就是那鼓槌,重重地落下去。宣告了战事的刻不容缓。 当那一个字从代笙嘴里落入历年耳里时,这一次冲突就再也没有避免的可能。所有人,屏气凝神注视着一触即发的战场。 历年没有多余的动作,一拳便狠狠地挥了过去。 代笙也毫不犹豫地,将拳头撞向了幼时至今的好友脸上。 “值得吗?!”带着颤抖和愤怒以及无法化解的悲伤。 当这一句话,响起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说话的人。包括,停住了那千钧一发的动作,争斗中的两个男生。 那里站着一个女孩子。高高扎起的马尾。死死捏紧的手,攥成了拳头,指节苍白。她的脸上全是泪,止不住般,在地心引力下狠狠地向下砸落。溅起微尘,又迅速消失。 落在了两个倾轧相伐的男生眼里,直入心底。生生的疼。 牧塔塔的脸上是讥笑嘲讽的表情,挂着不断垂泪的泪水,显得有几分侧目的倨傲。她提高了音量,微微嘶哑的嗓音里是不关己事的冷眼旁观。 “值得吗?”她重复着。 寂静。 虽然,围聚着这么多的人,却安静得近乎诡异。连呼吸都被下意识地控制住。只剩下,不懂事的蚊蝇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让人心浮气躁,却不敢有所动作。 “塔塔……” 詹旃拉了拉她。虽然,她身上的气息有些令人不敢靠近。却依然担心着,叫了她的名字。 被叫着的女生转过头来,对着她笑了笑。向着她又问了一句:“他们值得吗?” 看着那张脸上愈加浓的嘲讽神色,詹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神色慌张,声音微颤着道:“塔塔,你别这样……” 那张泪水莹然的脸上,慢慢流露出凄然,就那么回过头来看着男生们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尽是不屑一顾的高傲:“你们值得吗?” 对峙着的男生们,手就不由自主地松了松。如同,在那笑声中被抽取了身体里的力量。只剩下,还不肯认输自尊,保持着想要争斗的姿态。一如栩栩如生的雕像。 女生看着,收起了那突兀的笑声。也收起了被烈火焚烧之后只余灰烬的心。更加收起了那些曾经被她视为珍宝的回忆。通通将它们丢尽了名为遗忘的深渊,再也不见。 忍着那一些痛,那一些伤,那一些复杂。牧塔塔冷静得一如千年前便屹立至今的冰峰。带着一丁点嘶哑,和平淡无波的事不关己,不高不低,如同宣告般说着: “我告诉你们。” “代笙!”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正要回答。又被她的声音压下去。 “我是牧塔塔。我不喜欢你!” 没有来得及心痛。又听见她继续叫到历年。 “历年!” “我是牧塔塔。我,不喜欢你!” 历年的眼神也黯淡下去。 说到这里,声音里透出淡淡的笑意,和一股不符合年纪的苍凉。她顿了顿,又接着道: “其实,我不喜欢,任何男生……” “从今以后,也不会喜欢任何男生!” 然后,那个泪流成河的女生就拨开了人群,快步离开。仿佛完成了属于她的使命。不带一丝一毫留恋,安然而去。 留下这一地鸦雀无声,面面相觑的人们。 ------------ 41.代笙与历年的争斗(下) 留下这一地鸦雀无声,面面相觑的人们。 剑拔弩张的男生们。手就那么松了开,终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包括那属于无聊自尊的骄傲。目光杂乱,而沉郁地,望着远远走开的羸弱身影,久久无语。 “怎么回事?” 气氛正僵持着。一个温和平稳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无人可解的局面。 詹旃像是遇见救星般:“简霁学长!天鹅!” 一对男女生快步走过来。男生没有问事情的经过。立刻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简霁拉着两个神色惨淡的好友带着两个女生上了车,远离了这个是非地。 失去了事件的主角。人群终于像是炸了锅般,沸腾了起来。 “那是简霁和骆天鹅!” “历年打了代笙!” “跑了那个女生是谁!”…… 几人来到了神秘小店。代笙坐在桌子边垂着头不吭声。历年背靠着墙壁站着,脸上也是写着沉默是金。不过,两个男生都同样的神色惨淡。 虽然简霁和骆天鹅都奇怪牧塔塔的无故失踪,不过联想到这两人的表情,心里也都有了半分的猜测。具是有些焦急。 眼见不欲开口的男生,简霁无法,只得留下他们在店内。让骆天鹅跟詹旃跟自己走到门外。细细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三人前脚刚走,店子里却有了声音。 “哈哈哈……”店里的代笙竟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止不住的悲哀自嘲。 历年没有理他。眉头皱得很紧。像是胶着的线头,找不到头绪,没有办法理清。 终于是笑够了,代笙伏在桌子上,嗓音里都是哀伤:“历年,我们都输了……没有人可以赢的……原来,她喜欢的是……” 到最后,语调渐渐已经低了下去,隐隐有水滴打向地面的声音。 冷淡着不肯开口地男生,看着把头伏在手臂上的代笙,恢复了一脸的平静。慢慢低下头去。 詹旃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牧塔塔说的最后两句话告诉他们。那两句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不知道让天鹅和简霁听了会发生什么事。 骆天鹅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就着急起来。没有发现詹旃的欲言又止。立刻跟简霁说:“我先回去看看塔塔。” 简霁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也有几分焦急。不过,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詹旃跟天鹅一起回去吗?” 詹旃想了想,摇头说:“我等等再回家。”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简霁没有多说叫来司机送骆天鹅回家。就要走回店里。 看着骆天鹅已经走远。詹旃这开口:“简霁学长……” 简霁停下脚步,面露疑惑,却依然不温不火:“嗯?怎么了?” 詹旃迟疑了几秒,咬咬牙说:“塔塔还说了两句话。”她看看男生的表情,说:“塔塔说,她不会喜欢任何男生。还说,以后也不会喜欢男生……” 打量着男生的脸色,然后,又偷偷看了看骆天鹅离开的方向。 简霁听完,笑容一如往常。却微微泛着一些苦涩。 詹旃低下了头,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不敢让天鹅听到。所以……” “我知道了。谢谢你!” “那、那我就先回家了!”看到他点头,又补了一句:“简霁学长还要问什么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说着,把电话号码留给了简霁。 简霁略略思索了一下,便拿出手机记下了她的号码,说:“好,谢谢你。” 詹旃这才告别离开。 回到店里,简霁入目所见就是低着头看不见脸的历年。走进去一点,就看见代笙伏在桌子上。微微叹口气:“我都知道了。” 两个人都没有做声。 “塔塔说的话。你们信吗?” 代笙闷闷的声音回答道:“塔塔亲口说的。她自己承认了。” 简霁笑了起来,在安静的小店里显得突兀而放肆,他自言自语般:“要是天鹅看见我跟你们为了她打起来,会怎么样?” 看着两人并没反应,又接着道:“只怕,看着柔弱不已的天鹅也会因为做出某种取舍,而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吧?何况,这个更加倔强的牧塔塔……” 然后,不再说话。只是噙着一点点笑意,扫视着两个好友。 店里又恢复了安静。 良久之后。历年抬起了头,嘴角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然后也不说什么?向着简霁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 “是这样吗?”代笙也抬起了头,在灯光下,脸上在闪闪发亮,有某种透明液体的折射光线:“塔塔当时是为了……” 简霁看他了解自己的意思了,也转身走了出去:“那你要去问塔塔了!” 留下胡乱抹抹脸,喜出望外的代笙独自在店里手舞足蹈。 牧塔塔埋着头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家楼下。擦去了那些不值钱的眼泪。对自己说着“就这样就行了”,然后慢慢上楼而去。却压不下心里依旧泛滥的潮水。 以后,他们都不会来找自己了吧? 以后,他们跟自己就是陌生人了。 以后,他们就会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中了。 无所谓啦!牧塔塔,你要记住,你还是坚强的自己。没有谁的离开可以将你击倒。可以忍受着逃离简霁,可以忍受着远离天鹅,那么,你就可以忍受着没有代笙和历年! 牧塔塔,你比所有人都要坚强!都要不一样!没有谁可以伤害你!你是强韧的牧塔塔! 尽管不停地这样催眠着自己。眼泪还是无法掩耳盗铃地落了下来。不停地擦,不停地落。就像是已经损坏的水龙头,不管再用多大的力量去拧紧,也阻止不了汹涌的水流。 脑袋也像不属于自己似的,如同是想要拆穿她那可笑的伪装,依然走马灯似的播放起和他们在一起的回忆。 代笙叫着木塔敲自己的头;饿着肚子为自己买来排骨饭;半夜买来大堆大堆的零食陪着她;因为他叫她哥哥而大喊大叫…… 历年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神兵天降救起了她;买来了她最喜欢的玩偶稻草人;第一次看到他笑呆住的自己;陪着自己下着五子棋…… ------------ 42.逃跑的牧塔塔 泪水就决堤般洒在衣襟上。她所谓的坚强,就那么不堪一击地把脆弱暴露在了空气中。被暗藏在不知名处的无数只眼睛窥探着,触碰着。 如同,她被烈火烹油的血管脉路,岌岌可危着要被摧毁。 她攀爬楼梯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坐在了楼梯上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回到家里,妈妈没有在家。桌子上放着钱,还有一张字条:你出去吃饭。或者,自己在家热剩饭剩菜。 牧塔塔将纸条揉碎扔在垃圾桶里。打开冰箱寻找食物。 家里的电话铃声大声吵起来。让她觉得有些烦躁。任由它不停地吵闹,将饭菜端出来拿去热。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寻找值得一看的节目。 看吧!牧塔塔。你还是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电话铃声依然是不依不饶地叫喊着。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得不到安抚就会一直哭闹。终于是妥协,皱着眉头,接起电话。 “喂?!” “塔塔!你没事吧?” 是天鹅的声音。 “没事啊!怎么了?”压下心底又要翻涌的情绪,努力让声音一如平常。 “嗯……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啊!” “那就好!”骆天鹅迟疑了许久,还是说:“下午到学校再说吧!” “嗯。”挂上电话。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热好饭菜,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突然,就泪盈于睫。有水滴落入了碗里。苦涩得失去了对食物的兴趣。 仿佛在瞬间被抽空了所有能量,牧塔塔颓然倒在了沙发上,被宽大的椅背埋没了她单薄瘦弱的身影。只听见,电视里千篇一律的单调音律。和不甚明了的,如同受伤般疼痛的呜咽。 塔塔,你没事吧? 骆天鹅推了推写着字句的小本到同桌面前。 下午上课,牧塔塔很晚才到学校。那个时候,已经开课10分钟。自然是被老师大大训斥了一番。 牧塔塔回到座位上,转过头来给她一个笑容,就如同往天一样听着课。 骆天鹅心里担忧,又不敢开口说话,只能写了纸条去问。 牧塔塔接过小本看了,然后并不写字。只是又偏过头来,对着她笑了笑,像是无事发生般的安宁。然后,将小本还给了她。 看着好友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骆天鹅终于是按下了满腹心事,勉强将注意了转到了讲台上,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看看牧塔塔。 对不起,天鹅。真的再不想去管那些事情了。就像他们从前没出现吧。牧塔塔想要的,不过是从前的生活。 牧塔塔心里这样想着,黯然的情绪被死死地压住,决不让它们有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这短短的一些日子。她变得太不像自己了。那一些喜怒哀乐都是借来的,应该全部还回去了……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把那些不属于牧塔塔的东西都通通还回去吧!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骆天鹅立刻想要拉住牧塔塔问个明白。 牧塔塔似乎是早料到了她的想法,借口要去wc,急匆匆跑掉了。 詹旃走到骆天鹅面前,对着她叹气:“唉!塔塔想逃避这件事情呢!” 骆天鹅点点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无奈:“我怕她又压抑情绪,咬自己的手……” “啊?”詹旃大惊:“咬自己?” 骆天鹅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掩饰道:“没有啊!我是说,‘要自己难受’!” 詹旃半信半疑,没有再追问。两个人都盯着教室门口,目不转睛。 看看手表,还有30秒上课,走回教室刚好打铃。 牧塔塔计算着时间,慢悠悠走回教室。 如她所算,在她踏进教室门口的同时,上课铃声约好似的响起来。 躲开天鹅的眼神,她拿出课本,专心致志地听起课来。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刻苦好学生模样。 骆天鹅无计可施,只得顺着她的意思,不去烦她。 一直到下午放学,牧塔塔都想尽了办法躲开骆天鹅,不给她任何发问的间隙。 到了下课铃声打响,立刻脚底抹油跑到了办公室去。说是为了交检讨,避了开去。 骆天鹅和詹旃不泄气地在教室里等着她,最后从别的同学嘴里知道,牧塔塔早就不在办公室了。心里小小地难受起来,跟着詹旃到了学校门口。 “今天又放学晚了?”简霁微笑依旧,没有半分等待的脾气。 “不是!”没等骆天鹅说话,詹旃答道:“等塔塔呢。可是?她却偷偷跑掉了。” 被骆天鹅嗔怪地拉了拉手,才发现失言般,歉意地对着她吐了吐舌头。显得相当活泼娇俏。 闻言,站在一旁的代笙叹了口气,语气里的难过失望任谁都听得出。历年只是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并没说话,便走进了门卫室。 简霁却微微意外地看了一眼詹旃,发现对方正偷眼瞥着历年和代笙。没有过多的表情和动作,说:“那我们去吃饭吧。等过几天塔塔也许就好了。” 骆天鹅摇了摇头,本是想说什么?看了看代笙苦瓜似的脸色,咽了下去。 几个人便往校门外走。 詹旃见历年并没有来,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不用叫历年学长吗?” “哼!”代笙冷冷哼一声,语气愤慨:“别管那个冰块!” 简霁笑了起来,笑容里有着揶揄,看了一眼代笙。这才解释道:“历年自己知道在做什么。不用担心他的。” 詹旃又瞄了瞄门卫室里散发着清淡气质的英俊男生,跟着几人走了。 到了神秘小店。 “塔塔都躲着我们。不肯跟我和詹旃说话……”骆天鹅一边心不在焉地数着米粒送进嘴里,一边愁眉苦脸地说着。 詹旃在旁边不住地点着头:“态度很坚决呢。” 代笙闻言,整张脸也垮了下去。连往日的冲得高高的头发都失去了精神,塌了下来。 简霁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样吧。你们以后都不要说这件事情了。” 简霁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塔塔现在谁都不理。还求什么情!” ------------ 43.诡异的黑色饭盒 眼见着代笙又有气无力了。又继续说:“等过几天吧。让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淡开了。再让天鹅和詹旃劝一下吧。” “但是,这几天你也不要跑到塔塔面前去了。不然,她以后更躲着你!”简霁接着又嘱咐一句。 代笙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这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嗯!”骆天鹅于心不忍,安慰道:“过几天,塔塔气就会消了。代笙学长,你就这样了。” 这样下来,气氛才稍微好了一些。总算是好好吃完了这一段晚饭。 已经离放学快半个小时了。应该都走了吧?牧塔塔一边想着,一边谨慎地四处看看,确定骆天鹅和詹旃没有出现,这才小心翼翼地从wc走出来。 “天鹅,你别生气。我现在真的不想跟他们见面。对不起……” 牧塔塔自言自语地说着,情绪有些低落地向着学校门口而去。 快要靠近门卫室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转身朝着学校里面发足狂奔。 她是突然想起了,简霁他们总是喜欢在那里逗留,也许,代笙会在那里等着也不一定。这才急急忙忙往回跑。 既然不敢出校门,肚子问题却不能不解决啊。想了好半天,终于是不甘不愿地往学校食堂的方向而去。 “好难吃!” 牧塔塔本来饿得前胸贴后背,在食堂要了一碗牛肉面便狼吞虎咽。因为中午也没吃下什么东西,饿得很了,就没感觉出味道的好坏。 谁知,吃了小半碗下肚,勉强有些食物在胃里,这家伙立刻忘记了挨饿的滋味,竟然嫌弃起来了。 虽然牧塔塔腹诽着自己娇气的胃,却不得不怀念起神秘小店的食物。那样的香,那样的好吃,那样的美味,那样的…… 越是这样想着,就愈是下不了口。看着还剩下大半碗的面条,强迫着自己又吃了几筷子,却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只得放弃了节约粮食的念头。 “真是没出息!以后让你天天吃这个!”牧塔塔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对着自己的肚子嘀咕着。一边抬脚走到食堂旁边的小卖部,打算再买个面包吃吃。 突兀地,一个饭盒出现在了眼前。那个饭盒整体呈黑色,没有多余的图案,只有在盒盖上画着一株桀骜不屈的竹子,还有高悬于顶的明月。 看起来,颇有几分风雅的意境。 牧塔塔没有在意,低着脑袋绕了开去。继续向前走。 那只饭盒又再次出现她眼前。牧塔塔想起一个词:阴魂不散。 “喂!” 她有些恼火地抬起头。这人明显找茬,她明明为了食物恼火得要命,还故意把饭盒凑到她眼前,这算什么意思!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惊得牧塔塔如同呆头鹅般站在了那里。 “你看你看,竟然是他!” “校草怎么来食堂了?” “他家不是很有钱吗?”…… 就像是投入平静湖泊的一块巨石,立刻泛出惊天浪头。周围聚起了一堆人围观。 牧塔塔缓过神来,指着他说了一句:“你、你怎么……” 没等她的话说完,那人的脸绷紧了几分,看上去更是英挺不凡。引得周围的女生又花痴了起来。 不耐地拉起了女生的手,大步流星都牵着她向人群外走去,冷峻着一张脸瞪着不肯让路的人:“闪开!” 对方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慌不择路地让开了。隐约竟有泪光闪现。 饭盒的主人拉着女生向着操场扬长而去。 “放开!”牧塔塔奋力甩了甩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掌没有松开半分。恼火着说。 对方没有理她,只是紧紧牵着她的手腕,又至于弄疼她。 牧塔塔心里难堪,一路上被众多来往的人行注目礼。她索性低下头,以免被人认出。然后稳稳站在那里,死都不肯挪一步。 男生感觉到她的抗议,没有再前行。只是回过头来,也不说话,就做出了打算抱她的姿势。 吓得牧塔塔大惊失色,立刻闪躲着说:“别别别……我走啦!” 男生得逞似的扬了扬眉角,又拉着她向前行去。 牧塔塔耷拉着脑袋。暗骂自己:当时在被他挡道的同时,就应该拔腿就跑。怎么还被他抓住了?这下可怎么办?明明下定决心不见他们的…… 理着脑袋里的纷乱念头。感觉到男生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这才看清了此处――是羽毛球的场地。 不过,这里不是长年累月地关上门的么?也只有某些大比赛的时候才会开门啊?至少,在学校的这几年,牧塔塔不记得自己有来过这里。 牧塔塔甩了甩头,将不相干的想法扔到九霄云外,木这一张脸,眼里波澜不惊地看着拉自己来这的家伙说:“历年学长,干嘛?有事吗?” 历年看着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里稍定:还肯拿情绪出来,那就有办法了。这样想着,便把手上的饭盒递过去:“吃了。” 女生莫名其妙,看了看他不像开玩笑。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终于是没忍住疑惑:“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生的眼神指指饭盒,再看看她:“吃饭。” 女生摇头:“我吃过饭了。”见他明显不信,又接着道:“你不是在食堂逮到我的吗?” 历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将手伸着,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半分改变。 牧塔塔也不认输,看了看地面上似乎挺干净的,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四处张望着。 “你不肯吃。我就喂你了。”男生的那张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笑意。 牧塔塔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到处打量着:嗯,这里看起来蛮不错的呀! 只听到历年把饭盒盖子打了开。然后黑色的筷子夹着一小块肉凑到了她眼前。 女生只当作没有看到。心里暗下决心:打死我,我也不吃! 那双筷子愈加得寸进尺,凑到了她的嘴边。 她歪了歪头,闪躲开去,心里大大的得意:哼,这样就以为我没办法了吗? ------------ 44.差点又被历年强吻! 念头还没闪完。就感觉到一只带着微烫的大手捧起了她的脸庞,固定了她的视线。 牧塔塔想要转头,却被那个人的动作吸引住了: 他带着一些笑意,一些窃喜??? 将那一小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然后,将那一块肉含在唇间??!! 她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有些挣扎起来。 接着,他的另一只手也碰住了她的脸颊!!! 那块肉携着他的唇靠了过来!!! 牧塔塔惊得小小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这一天是怎么了?!怎么每一个人都想要夺走她的初吻?! 来不及去想,为了不重蹈中午的覆辙,她立刻大大吼大叫着向后退。 奈何,那双手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牢牢禁锢住了她的脸庞。 心里慌乱,嘴里大叫着,终于急中生智般:“历年!!!我吃!!!” 竟然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他居高临下着,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俯下来,在她眼睛里一点一点放大。 直到,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 就连他的呼吸都喷薄在了脸上,他身上的气息也无孔不入都侵入了她,直至脉搏,直至血液,直至细胞深处都栖息着他的味道。 最后,在她慌张无知的时候,俘获了那颗急促跳跃的心脏。萦绕着它,唱起来犹如天籁般,诉说那古老传说里名为爱情的歌谣…… 牧塔塔许是觉得挣扎无用,便放弃了。竟然,到最后连眼睛都闭上了。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历年原本也不过只是戏弄一下她。想到中午,她语出惊人的让自己好一阵烦躁,又在刚才摆出了泯然不惧的神色。忍不住就想吓吓她。 哪里知道,这个看起来那么镇定的女孩子在一阵挣扎无效后,竟然做出了这种表情。 他真的快要把持不住,想要把自己的唇印上她的! 她明亮而神色飞扬的眼睛闭上了,却丝毫不减她的美丽。反而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更是让他见识了她更为不同的一面,也坚定了他想要守护她的决心。 靠得这样的近,以至于可以轻易嗅到她身上的一点如兰香气,那不是沐浴露和香皂所制造的假香。 那是一种,属于她的,牧塔塔的,香气。美妙得无法形容,没有只为妖娆而散香的玫瑰那样袭人,没有茉莉花那样馥郁。 只有那一丝丝不易察觉,却格外清淡脱俗。也格外的弥久不散。绕在他的鼻尖,更绕在他的心上,化成了一把小小的锁。将她的音容笑貌尽都收入心底,锁在没有钥匙的心脏里。无法解开。 几乎不能自持地,就要将这一刻定格在初次与女生亲吻的回忆里…… 深深呼吸了几口。终于带着无限的不舍移开了眼。将双手放开。 他不想做君子。但是,也不愿做一个小人。他希望,有一天能得到她的意愿,再完成这一个心愿。而不是,在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情形下。 哪怕,就算他得到了那一个吻。也许,失去的,就是牧塔塔这个女生的全部。这样得不偿失的事,历年不会去做,也绝不会那么做。 “快吃吧。”看着她依然闭着眼,不敢动弹,忍不住笑催着她。 牧塔塔并不是不想睁开眼。她只是觉得丢人:明明是被强迫的,她竟然放弃了抵抗!而且,还脸红心跳学着电视里把眼睛都闭上了!在最后关头,被他放过一马,居然还心有遗憾! 暗骂着自己恬不知耻。却不好意思面对历年。于是,就鸵鸟般的一直维持这个表情不动。等到天荒地老再说吧! 可是?那脸上的红云却久久不散,在她的身上堆起一片又一片的云团,散布在每一个角落里。证实了,她那一刻是希望的。 在看到那一张脸像之前代笙一样放大在眼前。奇异地,她没有像午间那样惊惧不已。虽然也有挣扎,却不知道为什么并非太过抗拒…… 在什么时候,已经不排斥他了吗? 好像,出院之后。每天狂跑之后,他就驱车会出现在面前,准备好了饮料,来接她和詹旃。似乎是了解她那小小的心思一般。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代笙,于是每天那一通跑,不过是为了避免相处的尴尬,到他开车送回家时,就会减少很多相处时间了。她就是这样想的。 而眼前这个总是不多话,也显得淡淡的男生,却没有一次落空了她的计划…… 在她跟代笙吵得不可开交,被代笙压在下风的时候,这个男生会拉开代笙。在她得意洋洋奚落代笙的时候,他却从不干涉; 在早上来接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比她晚过。不管她下楼得多早,都一定会看见他停车在那里,淡淡地靠在车门边望着她;就算,有一次,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她才匆匆下楼,也依然看得到他云淡风轻的身影; 在神秘小店吃饭的时候,他也总是先把菜单递到自己面前,任着她点。要是哪一天,她心情不好不肯点菜,他帮着点的也都是她爱吃的菜色。就连他现在拿来的这饭盒里,也盛着她喜欢的咖喱鸡饭…… 想着想着,牧塔塔突然就觉得感动的风刮起来了,从一丝丝的微风,滚成了声势骇人的龙卷风,席卷了她的思想,还有全部的情绪。 历年…… 是喜欢自己的吧?所以,当听到中午的那一番话,才更加的难过吧? 可是?他却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的自己,的眼前。拿来了自己最喜爱的饭菜…… 看着女生似乎被吓呆了,历年又唤了一声:“吃饭了!” 牧塔塔腾的睁开了眼睛,正看到历年带着关怀的眼睛。和那一盒香气四溢的咖喱鸡饭。 她取过了那个饭盒,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不断凝结,又不断化开,最后变成那一滴掉进饭盒的液体…… 历年看着她还没吃完饭,就在擦脸。忍不住唇角展开了一个弯曲的线条,他可以想象牧塔塔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她每一天在神秘小店吃饭的样子。 ------------ 45.与简霁和骆天鹅一起回家 吃完了饭,牧塔塔确信自己的表情不会有破绽之后,转过身把饭盒递过去,说:“以后你别管我了。我不会饿死的。” 历年不置可否,只是从她手上拿走了饭盒。 牧塔塔可以轻易看出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当成一回事。有些气闷。 “历年学长,我中午说的话是真的……”牧塔塔还是说了出来。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从小一起长大的代笙和历年反目成仇。还不如,让她和他们回归到从前并不认识的日子。 历年挑了挑眉,看着她,目光有透视人心的力量。并不反驳她。 牧塔塔在这样的眼光下,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真的不喜欢男生!”回视着他。 大约快有1分钟,历年才开了口:“那我不做男生。”语气里,竟然没有半点戏谑的意味。 牧塔塔呆在那里。 她万万没有想到,历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嗫嗫了半晌,这才说道:“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似乎是失去了对着话题的兴趣,他指指她手腕上的表:“该上自习了。” 女生还要说什么?但是下意识地看看表,立刻转身就跑:还有1分钟就要打铃了! 背后是男生爽朗愉快的笑声。 这个、这个冰疙瘩!一边想着,一边拼命狂奔。刚刚的话就那么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赶在了铃响前坐在了位置上。 “塔塔,你不要这么躲我。”骆天鹅帮她顺着气,说:“我不问你了。” 牧塔塔大口喘着,诧异地看着她,有些奇怪。 骆天鹅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会逼你的。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话音才落,铃声就响了起来。 骆天鹅便在小本上写了一句话:塔塔,你没有咬自己吧? 牧塔塔看了就将手臂给她。上面光洁无瑕,没有一丝印子。 骆天鹅总算是放心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牧塔塔有些不敢去看她的脸,装作没看见,望到了讲台上。 骆天鹅没有注意到她的心虚。依然笑容灿烂,她只希望,只要塔塔不要再伤害自己就够了。其他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牧塔塔的手在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腿上,隔着薄薄的裤子。感觉到那里传来一丝一丝的疼痛刺入心扉…… 下晚自习的时候,牧塔塔正想要故技重施用尿遁先跑,没想到骆天鹅立刻跟了上来,片刻不离。 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甩掉骆天鹅这个尾巴。最后,牧塔塔只得跟着她一起往校门口而去。 远远就看见校门了,牧塔塔一步一步地挪着,以跟蚂蚁竞走的速度前进着,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虽然,天鹅说不会再问了。可是?代笙跟历年要是也在那里,那该怎么办?她可是说出了那种话的啊…… 愁眉苦脸的表情自然是落在了骆天鹅的眼里。不过,骆天鹅偷偷地笑着,也不说话,只是跟着她。 明明只有1分钟的路程,两个小女生硬是用了10分钟才走到。 眼看着牧塔塔垂头丧气着,简霁微微笑着,如欲春风般。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女生的心思。 出了那样的事情,她一定很懊恼吧?尽管当着众多的人说不喜欢男生,却无法掩饰她想要平息代笙与历年之间纷争的心思。 如果,真的是对他们没有半点喜欢。那这个叫做牧塔塔的女孩,又怎么会这样为难着走过来? 也只是,害怕面对代笙和历年时,无法做到她所说的不喜欢吧! 这样想着,温煦微笑的男生,眼神就一点点黯淡下去。看着低着头数蚂蚁的女生,复杂莫名。 “好了,塔塔!”骆天鹅看着牧塔塔一脸的苦闷,终于是说了出来:“代笙学长和历年学长都不会在的!” 如蒙大赦般,牧塔塔飞快抬起头来,眼睛里熠熠生辉望着她:“真的?” “你自己看呀,除了简霁学长和我们,还有第四个人吗?”骆天鹅笑得花枝乱颤。 牧塔塔四处扫视着,恨不得两只眼睛都变成望远镜,能看到十里外,那样就能保证看见他们的同时就逃跑。 “真的不在。还好还好!”牧塔塔心里的大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回去,欢快无比地叫着庆幸。 骆天鹅捂着嘴窃笑着:“塔塔也有这么心虚的时候呀!” 说得牧塔塔的脸都有点红起来。她仍然理直气壮:“我是怕他们纠缠不清!” “走吧。”简霁对两个笑闹的女孩子说着,就率先转过身去向外走。 骆天鹅拉着牧塔塔就要跟上去。 “呃……”左思右想,牧塔塔没有动,站在那里跟骆天鹅说:“我,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走出几步的男生停了下来,没有转过身。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心里百味杂陈。 骆天鹅皱着眉头:“塔塔,今天就一起回家嘛。” 牧塔塔摇摇头,郑重凛然:“不行!我又不适合做发亮的东西。才不要做灯泡呢!” 于是,拉着她手的骆天鹅就红了脸,声音小了点却依然说:“谁说你是……是灯泡的。一起回家又没什么。” “不行不行!”果然是遭到了严词拒绝,牧塔塔很严肃:“我可以跟詹旃一起的!” 说完,才发现今天詹旃怎么没有跟她们一起。左右看着,问道:“咦?詹旃呢?” “她今天跟着代笙和历年。”接过话的是简霁,他看着牧塔塔,眼光真挚:“所以,塔塔今天跟我和小天鹅一起回家吧?” 虽然是询问,可是牧塔塔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去拒绝。那双眼睛里并没有过多的东西,却让她心悸不已。 想要拒绝的话,就那么化成了点头,变为了同意。 骆天鹅很高兴,拉着她的手,眼睛笑成了月牙。并没有看到男生眸光里的愉快如天边星子般散布了满眼。 三个人一路走着。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却都是骆天鹅的声音。 牧塔塔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被自己撮合的这一对恋人。 ------------ 46.三个人的心思 虽然,让骆天鹅变成简霁的女朋友是她一力促成的。可是?却无法欺骗自己见到那个人,心里野火燎原般的开心。 所以,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她从来就不跟他们一起。总是想尽办法跑掉。 到最后,即使隐约知道代笙和历年的想法,为了能躲开这一对恋人,她还是选择假装不知道地跟着男生们。 那是她,牧塔塔所唯一能够远远躲开骆天鹅与简霁爱情的办法。 虽然,她那么小心翼翼地想要将代笙和历年也躲掉。可是?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公平的。她选择不去伤害骆天鹅,却伤害到了这两个很好的男生。 即使,这都不是牧塔塔所希望的…… “塔塔,我们上一次去了主题公园……”听着骆天鹅欢欣鼓舞地说着上个周末的事情。 牧塔塔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看了看,走在她们身后一点的简霁。 男生的脸上依旧是常见的微笑,一如当初时,她才见到他时的样子。他的目光看着骆天鹅,温柔而宠爱…… 有那么一点的酸,有那么一点的甜,有那么一点的涩,有那么一点的乐。这些感觉搅拌在了一起,混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终于是,成为了牧塔塔心间一滴滴叫做欣慰的水珠。 只要,天鹅很快乐。 只要,他也很快乐。 那,牧塔塔做得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月光如洗,干净得如同这些行走在前方的女孩们。看似朦胧,实则无处不在。就像是她们,看似弱不经风,却肯为彼此撑起坚强的伞。 简霁看着走在前面一点的牧塔塔和骆天鹅,脑海里浮现出这一句话来。 这是多久了?有一个多月没有看到她们走在一起了吧…… 也有一个多月,牧塔塔看见他只是点头不语。 也有一个多月,他眼睁睁看着代笙和历年跟着她一起离开的背影。 也有一个多月,他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默默叹息而不得其法。 自从,这个叫牧塔塔的女生在医院里确认了他和骆天鹅在一起后,就再也不肯跟他们同路了。 哪怕,他每天是和代笙和历年一起走到她们的楼下。牧塔塔也会嚷着要分开走。因为,她不愿意做电灯泡…… 每每这一句话,他就会忍不住苦笑。那涩苦的味道就从嘴角席卷周身,让他为了掩饰而精疲力尽。 感觉到她越来越疏远的态度。他不知道那天答应历年,是对还是错。那一个电话,就让他失去了跟她在一起的机会…… “天鹅真是越来越喜欢穿裙子了!”牧塔塔看着她的一身牛仔裙,打趣着。 骆天鹅害羞着回过头去,看到的是简霁微笑的脸。却意外的看见那个微笑,像是没有香醇味道的黑咖啡。只留下那些沉重的苦。 简霁感觉到了停留在身上的目光,立刻敛起了所有的思绪。向着骆天鹅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个表情一闪而过,快得让骆天鹅几乎无法捕捉。像是脑袋里前一秒还记得的念头,下一秒就消失贻尽,若有似无,不停去抓又无从所获。 又,是这个表情。 简霁……学长…… 他为什么?总是会在某些时候,露出那些的表情呢? 那本不属于他的表情。 得不到骆天鹅的回应,看见她转头去跟简霁求救。牧塔塔也转过头去,正好看到简霁对着骆天鹅笑容满面的脸。 牧塔塔按下心里奇怪的情绪,笑了起来:“哈哈哈……有了男朋友是不一样,都知道向他求救了!” 骆天鹅更是羞红了满脸,低着头不说话。 简霁则看过来,眼睛里似乎也有笑意:“那塔塔什么时候有男朋友呢?” “呃……”牧塔塔立刻噎了笑声。满脸讪讪着。 骆天鹅像是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立刻接过话:“是啊!塔塔什么时候有男朋友呀?”说着,笑得眉眼弯弯。 牧塔塔愣了愣,脑袋里竟然浮现出了一张脸孔。让她自己都愕然不已。 那张脸,那个人,那个身影…… 立刻将脑袋甩成拨浪鼓,甚至有了一些些晕眩,大叫着:“什么男朋友!我对这个没兴趣!” 骆天鹅用力拉拉她,制止她疯狂摇头的动作后,又笑不可仰:“塔塔心虚咯!” 简霁仿佛很感兴趣,配合着说:“是吗?” 骆天鹅用力点点头,笑得狡狯:“对于塔塔来说,急于否认就是变相承认!我没说错吧?”眼睛看着牧塔塔,里面的促狭毫不掩藏。 “没、没没有!”牧塔塔也不知道怎么了?结巴起来。 脑袋里那个影子竟然也像是得到了鼓舞似的。忽视了她拒绝看清楚样子的想法,径直朝着她的思想里前行。 大有不让她认清是谁,绝不罢休之势。吓得她慌乱无措。连反驳的话都被它扰得乱了。 “看吧看吧!”骆天鹅得势不饶人,指着她欢快地笑起来:“都结巴了!肯定是心虚。”说着,又好奇地凑过来问:“是谁啊?” 简霁似乎是出乎意料,神色大变。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并未被两个女生发现。他微微笑着:“是代笙吧?” 牧塔塔吓了一跳,立刻说道:“啊?!不是他!” 骆天鹅凑过来,笑得很贼:“那就是历年学长!” “没有!”也是毫不犹豫地反驳,看着眼前的男女生又要说些什么?牧塔塔急急忙忙大喊:“没有谁!你们别瞎猜。” “好吧好吧!”骆天鹅看她急了,这才放过了她,说:“都不是都不是!” 牧塔塔松了一口气,也有时间把心里那个讨厌的身影扔了出去。一边愤愤不已:别随便往我脑袋里溜达! 简霁仿佛不依不饶,又笑着揶揄一句:“那塔塔喜欢谁啊?” 牧塔塔的心才放下去,又提了起来。都到了喉咙眼。带着几分谨慎,轻轻摇摇头:“我谁都不喜欢。” 简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骆天鹅笑得开怀。 骆天鹅一边笑着,一边说:“塔塔,要是真有喜欢的人了。你就不要再那么固执了。要勇敢接受哦!” ------------ 47.无法摆脱的身影 “都说了没有,天鹅。我喜欢你就够了嘛。反正他又不吃醋的!”牧塔塔很快反将一军。 骆天鹅或许是旗开得胜,竟然没有被她吓跑,说:“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能退却哦!”眼睛看向了简霁,像是征得他的同意。 简霁点点头,表示赞同。却打开了一坛泡着青色水果的陈醋,他就像是吃了那里面青色的果子,酸倒的不只是口齿…… 他们终究是成功了啊。 简霁自嘲着:我该为他们高兴,还是为自己悲哀。呵…… 满天的繁星闪烁,就像是这三个少男少女心间繁杂不纯的心思般。数不清,也去不掉。 终于是回到家了。牧塔塔倒在沙发上,大大呼出一口气。 当牧塔塔看到临近自己家楼下。就借口肚子疼先跑了。留下了那一对皆是哭笑不得的恋人。 “电灯泡果然很难当!”牧塔塔咕哝着,躺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肚子。 几分钟后还是爬了起来,去冰箱里拿出饭菜放在电饭煲上蒸热。看起了电视。 却没有把内容装到脑海里。也不知从哪里钻出了一个影子霸占了全部的思想。 牧塔塔用力地敲了敲自己脑袋。希望可以让那个影子可以知难而退。可是?却毫不奏效。 那个人的脸上挂着笑,总是平易近人的亲善,总是一层不变的谦和,总是如欲春风的温煦…… “牧塔塔,不可以!”她大叫着,疯了似地胡乱摇晃着头:“简霁是天鹅的!不行!!不能想他!!!” 那个身影却一直徘徊在那里,没有半分退让。势要让她认清。 “噔”电饭煲提醒着食物的准备完成。却无法阻止女生疯狂摇摆着脑袋的动作。 终于是无计可施。 女生卷曲起膝盖,狠狠咬在了那里!!! 整个房子里,只剩下电视机里假装歌舞升平的盛世年华。 良久,到电视节目已经唱完了两首歌,又插播了一段广告后。 女生才抬起了头来。脸上是如释重负的放心。 可膝盖上,却是清晰可见的齿印,如同高兴着主人的开心,有一丝丝红色的彩线沁了出来…… 吃过了饭,牧塔塔拿出了放在枕头底下日记本《与骆天鹅一起的日子》,面容安宁地写起来。 十分钟后,带着安稳和快乐上床睡觉。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了一周。这一周里面,代笙没有在出现在牧塔塔的面前。 虽然,骆天鹅有小心翼翼地在牧塔塔面前提过他。不过,牧塔塔很快顾左右而言其他。骆天鹅就不再说了。 而,詹旃这段时间内却只有两次跟她一起回家。其他时候竟然都是跟着代笙、历年。 所以,独自一人的她在骆天鹅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跟着这对恋人一同回家。 尽管,她都尽力避免,却再也躲不了天鹅的步步紧随。 幸好,每次早饭与晚饭的时候,他们没有再逼着她一起。不然,她不顾一切都要落跑。 但是,那个时候也没有得到安宁。历年会准时出现在她面前。不管她躲在哪里,都会被他找到。 有一次,她不甘心地躲到了洗手间,想着这样他总没办法了吧? 结果,他叫了一波又一波的女生到洗手间去喊:“牧塔塔!吃饭了!” 她丢不起那个脸,终于是缴械投降地出来,看见的是历年依然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那眸子里戏谑是瞎子都看得出的! 不过,牧塔塔还是很开心。至少那个黑色饭盒的食物,换着不同花样,还都是美味又喜欢的。这是她唯一的欣慰之处了。 渐渐的,也就不是那么抗拒历年的出现。甚至,会小小的期待,他会带来什么样的食物。 这件事情,牧塔塔不知道男生有没有告诉别人。不过,她却连天鹅都没有说。 如果天鹅知道了,一定又会想歪了吧?所以,为了自己的清白,为了历年的清白,为了神秘小店的食物! 绝对不能说! 牧塔塔是这样跟自己说的。不过,这种话里,自己能信多少,连她都觉得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 虽然,极力都想要说明不是因为男生出现,只是为了不用吃食堂的东西。 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小小的期盼:那个气质冷清却温柔贴心的男生,递过来黑色饭盒的动作。 午间放学后,牧塔塔跟骆天鹅抱着收上来的课堂作业去办公室――办公室在她们教室上面的两层楼上。 想着一放学匆忙就要走的詹旃,牧塔塔心里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几天詹旃好像很奇怪啊! 课间休息也都不过来跟她和天鹅说话,只是趴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牧塔塔跟骆天鹅都去问过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得到的回答是:马上要升高中了,很着急。 既然着急为什么又只是趴在桌子上发呆呢?她们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詹旃肯定有她的原因嘛!她们是这样觉得的。毕竟,初三升高一也是一道不小的门槛呢。 “天鹅,你有没有害怕?”牧塔塔这样想着,就偏过头问身边的骆天鹅。 骆天鹅被这句无厘头的话,弄得大惑不解,满脸的问号:“害怕什么?” “害怕中考啊!” “为什么要害怕啊?”骆天鹅更是奇怪:“塔塔害怕考试?” 牧塔塔摇头:“倒不是。只是觉得,詹旃成绩那么好的,怎么也会为中考着急?” 骆天鹅不以为然:“每个人都天天跟我们说,发、挥、失、常!她着急也很理由呀。” “那天鹅,你有没有一点点担心?”牧塔塔皱眉。 骆天鹅看着自己抱着的一摞书本:“虽然我不怕中考啦。可是?每个人都在紧张,我也有一点点担心了。” 牧塔塔也看看那些厚厚的习题册:“其实,只要我们能顺利升学就可以了!老师说只要不出意外没问题的,那就可以摆脱这些写不完的作业了!” 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弯走上楼梯,突然感觉到肩膀被拍了拍。转过头去,错愕得快要一脚踏空摔下去。 ------------ 48.代笙的道歉 骆天鹅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拉她,看着她目瞪口呆的表情,顺着看过去。脸上也是惊异不已。 然后止不住地大笑起来:“嘻嘻……哈哈哈……代笙学长,太夸张了……” 站在眼前的赫赫然就是一周不见的代笙。不过,他的打扮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男生穿着一身白色的球衣,原本该是球号的位置上,用黑笔写着大大的几个字:对不起,牧塔塔! 旁边空白的部分也写满了同样的句子,不过字体却小很多,密密麻麻地遍布整个衣服上。 而裤子却是黑色的,用白笔写着字。左边是:我有罪。右边是:原谅我。依然是用小字写满了。 就连露在衣服外的肢体上,也都是眼花缭乱的道歉。看得让人晕眩。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最夸张的是,他竟然把自己原本茂盛的头发剪掉了。 头顶像是光头,中间却留着黑色的板寸,是一副对联。左边:我错了。右边:对不起。中间:请原谅。 除了脑袋上令人啼笑皆非的“发体字”,其余的竟然不像打印出来,而是一字一字手写的。 上面每一个字都不尽相同。更是说明了,真的是男生一点一点亲手写上去的。 牧塔塔看到这张脸的第一个想法是:快跑!接着,就被他周身的一切震惊了!然后,手足无措。 附近很快聚集起围观的学生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那、那是、是代笙吧?” “没、没错!是校草……” “他在干什么?!” “好像是道歉啊……” …… 被众人当作国宝参观是代笙意想之中的事,不过牧塔塔呆滞着的脸却让他惶恐不安。 塔塔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为什么她都不说话?难道是真的讨厌我了? 越是这样想着,那面在心里敲着的大鼓愈加的急促着。“砰砰砰”地像要撞开他的胸膛。 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脱了,让她看自己全身都写着,会不会更容易原谅自己一点。 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没有做出那个举动,怕这个动作太过于唐突。 终于是忍受不住着漫长的等待,他求助似的看向骆天鹅。 得到示意的女生碰了碰牧塔塔:“塔塔?”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 “啊?!”像是魂飞天外,这才被唤了回来。牧塔塔茫然地回答了一句。依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骆天鹅也没想到代笙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她前天吃饭的时候,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塔塔这几天心情不错,或许,逗她笑一笑就原谅你了。 哪里知道,男生竟然就用了这样不可思议的办法。怪不得,这两天都显得火急火燎的,连饭都是让简霁学长带回去。 原来是在抓紧时间写这些字了吗?虽然是很惊奇了,不过,也很惊吓啊!代笙学长怎么会想出这样奇怪的办法? 骆天鹅一边寻思着,一边又叫了一声:“塔塔……代笙学长跟你道歉呢!” 牧塔塔哭笑不得,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赶紧拉着骆天鹅抱着习题册往办公室走。 代笙失望至极,以为女生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 就听见牧塔塔的声音钻进耳朵里:“代笙,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快去洗干净啊!” 立刻大喜过望,赶紧对着她的背影大喊:“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声音里有着无可奈何,顿了顿又接着说:“你快去把那些字弄掉啊!” “塔塔原谅我了。嘿嘿……”手舞足蹈着,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有着一种孩子似的开怀。 围在的人群里,那些女生们眼睛都飘出了桃心: “好帅啊!” “好可爱!” “不行不行,我要晕了!”…… 这样赞叹着的声音里,夹杂着许多愤愤不平: “又是那个牧塔塔!” “这个牧塔塔跟骆天鹅真是讨厌!” “她们两个人最恶心了!”…… 那些言辞之中,更甚的是满脸的怨恨。 欢天喜地的代笙这才意识到,他这样的举动对牧塔塔和骆天鹅带来了麻烦。 立刻大吼一声:“你们谁敢欺负塔塔跟小天鹅,我一定饶不了你们。” 果然,那些纷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代笙这才兴高采烈地扬长而去。 而他,也理所当然的没有听到、看到,那些被嫉妒、不满填满了的女生们眼睛里的怨毒。 代笙唱着歌,带着百分之百的回头率走到了校门口的门卫处。钻了进去。 里面的简霁和历年看着他这一身打扮。虽然也是惊讶不已,不过,却显得要平静许多。 历年依然是在桌子边坐着,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浏览着手里的书。简霁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这是道歉去了?”简霁虽然是用的疑问,不过句子里的肯定已经将答案揭晓了。 代笙大力点着头,然后挑衅又骄傲的向着历年扬扬头。 见着历年并不理他。不甘心地对着简霁说:“詹旃跟我说,塔塔和小天鹅去了办公室。我就跑去跟塔塔道歉了。”眼睛却是瞪着历年。 简霁笑起来:“怪不得,这几天总是匆匆忙忙的。原来……哈哈……” 被嘲笑着的代笙却很得意:“塔塔可是接受我的道歉了哦!” “看你都要乐上天就知道了!”简霁揶揄他,又好奇着:“不过,她们应该会被你吓到才对,怎么会原谅你?” 一直低着头看书,没有说话的历年掀起了唇角插了一句:“怕丢人!”语气里不容置疑。 “喂!冰块!”代笙立刻大吼:“你是不是还想打架!” 简霁移了移步子,隐约挡在他们中间。心里叹着气:这两个人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就一直动不动就嚷着要打架。 虽然并不是真的会打起来。但是,那个事情的余波却还久久未散。 他嘴里却问着:“塔塔是不是一边跑,一边说原谅你了?” 代笙没想到他的料事如神,注意力被转移过去,大呼神算:“你怎么知道?” ------------ 49.有意还是无意? 怎么会不知道,就像是历年说的。牧塔塔怕再出现这种事情,肯定会答应的。那个女孩子最害怕的就是被人围观。 这也算是代笙误打误撞! 简霁没有回答代笙的问题,反而问他:“你全身都写满了?” 代笙得意洋洋:“能写的地方都写了。”说着,把衣服脱了下来。背过身给他们看,上面触目惊心地写着一堆字。 看着那些字,突然,简霁跟历年都不约而同神色有异地对视一眼。交流的眼神里,有些不明的深意。 见到代笙转过身来,都装作了若无其事。简霁仿佛随口一问:“你当着塔塔和天鹅脱了衣服的?” “没有!”代笙一边套上衣服,一边回答道:“只有一小会儿,塔塔就跑了说原谅我。” “背上的字是怎么弄上去的?”简霁笑容平常。 代笙笑起来,褒奖不已:“幸亏詹旃小妹愿意给我帮忙呢!” 又是这个女孩子么?看来,她的举动不太平常啊。 简霁点点头,从一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套衣服递给他:“快去洗个澡,换下来。” 心情大好的代笙不疑有他,拿着衣服哼着歌就走了。 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简霁才像是无意地说道:“那个叫詹旃的,有点……奇怪” 历年抬起头点点头:“很奇怪。” 简霁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里面的咖啡:“不知道,代笙背上那句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书里似乎真有黄金屋似的,历年又低下头去看起来:“最好是无意的!” 另一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女生们。 骆天鹅牵着牧塔塔笑得花枝乱颤,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代笙学长怎么会想出这么搞笑的办法!” 牧塔塔显得很无奈,却也止不住地笑着:“我要被那个双球小子打败了!” 骆天鹅把握时机,帮着代笙说话:“这一周代笙学长都在想办法,说要跟你好好的道歉呢!” “他明明就没有错的,干嘛跟我道歉……”牧塔塔觉得奇怪。 难道,是因为他想亲她吗?可是?历年已经打了他一拳了啊!而且,她还说过那么伤他们心的话呢。 “塔塔,其实,代笙学长人好好哦!”骆天鹅忽然眨眨眼睛,捏了捏她的手:“竟然当着那么多的人跟你道歉。” 看她没有说话,又继续说:“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吗?那些字也是很难洗,很难写的呀!” 牧塔塔当然是知道的。代笙这样诚心的请她原谅,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动? 应该说,她非常非常地感动呢! 作为一个校草,每天能收到那么多的情书,有那么多的女生喜欢着他。 可是?这个叫做代笙的男生,却一点也不顾及校草的尊严,来做出这样的事情! 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对她有多好,牧塔塔都是清楚的。却不敢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直到现在,明明那天那么伤害过他的是自己,可是?代笙却跟她道歉,请她原谅他。 事实上,该道歉的是她牧塔塔才对。说了那么伤人的话,还一直躲着他,不肯见他。都是她错了。 却,要他来道歉。 牧塔塔的心里不光有感动,还有愧疚。 因为,她以为,只要不见他,不理他,再加上说了那样子的话。作为校草的代笙,就一定不会再来理她了吧? 毕竟,喜欢他的人可不止这一个学校的人啊。天天都有无数的信让他收,就足以证明他的炙手可热了。 而这个人,却还是来找她。还、还跟她道歉! 牧塔塔原本以为,一直没有出现的代笙已经会跟自己成为陌生人了。他们已经一周没有见过了。 谁知道,原来是精心策划着,想方设法着,想要让她高兴。用着这样兴师动众的方式。为了证明他的诚心。 那个,双球小子…… “相比起来,历年学长怎么都没有动静呢?”骆天鹅皱着眉嘀咕。 牧塔塔不假思索:“有啊!他……”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说漏了,赶紧住嘴。 骆天鹅像是逮到老鼠的猫儿,盯着她:“好吖!塔塔竟敢瞒着我!快点从实招来!” 心虚地牧塔塔暗骂自己笨蛋,嘴里却应付着:“没、没有瞒你啊!”说着,扯开脚丫子就跑了。 骆天鹅更是好奇: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历年学长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代笙学长还生着气根本就不管。 而简霁学长,竟然也毫不在意。她悄悄问过,却只得到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过,看来。历年学长也不是毫无行动嘛! 一边想着,一边更是坚定了问清楚的决心。立刻追了上去。 两个人就顺着楼梯道一路往下跑。 牧塔塔想着要怎么圆过去说漏的那句话,脚下也不听,急急忙忙向下窜。 不知道那里钻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她来不及看清楚就被绊倒了。就要顺在楼梯间滚下去。 “啊!”嘴里尖叫着,心里也大叫完了,牧塔塔闭上眼挥舞着手就要等摔成满头包。 这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服,让她幸免于难。 她赶紧站稳:“谢谢你……” 还没说完,就看见旁边那个人骨碌碌地摔了下去! 她大惊失色,赶紧跑下去。幸好,这里刚好是最后两个阶梯。不然,那个人一定摔得很惨。 那个因为救她而摔下去的人正**着:“哎哟……” 牧塔塔立刻跑过去扶起她来,令她大吃一惊的是那个人的脸! 竟然是詹旃! 詹旃正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抱着膝盖,眼泪哭花了脸。更是让牧塔塔愧疚不已。 “詹旃,你没事吧?”牧塔塔连忙问道,查看起她的身体。 詹旃的膝盖已经青红了一片,头上鼓了一个小包。更严重的是,她的手肘处,擦破了很深的伤口,正在流着血。 “没、没事!”詹旃还安慰着她,却禁不止疼痛地溢出了一句**:“唉哟……痛……” 牧塔塔又是愧疚又是慌乱:“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 50.摔伤的詹旃与失踪 骆天鹅也跑下来,就看见牧塔塔正要扶起来……扶詹旃起来?! 虽然心里奇怪着,詹旃的突然出现,但是看见詹旃惨不忍睹的伤,也赶紧过去扶她,问着:“怎么回事啊?詹旃怎么受伤了?” 骆天鹅只听见了牧塔塔的尖叫声,只以为牧塔塔出事了。没想到,却是詹旃?? “我刚刚被绊了,差点摔下来。詹旃为了拉我,自己却摔下来了。”牧塔塔一边解释,一边扶起詹旃。 本来要站起来了,却又一下子坐了下去,詹旃的脸皱成了一团:“我的脚,好像崴到了!疼死我了……” 牧塔塔看着她的手肘不停地流血,急忙用纸去擦。却止不住液体的汹涌,急得忙头大汗,更是内疚得像被油煎火烤。 骆天鹅也着急得紧紧皱起眉头:“怎么办啊?” “我没办法走路了……”詹旃一边**着,一边说。 牧塔塔这才灵机一动:“我来背你!”说着,就蹲下去。 骆天鹅就帮忙在旁边,让詹旃趴到牧塔塔背上。 可是?詹旃本来就比牧塔塔和骆天鹅要胖一点点。根本就背不起来。 牧塔塔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有成功把詹旃背起来。反而两个人都差点又摔下去。 詹旃还是坐到了地上,捂着脚踝和肩膀,细细密密的汗珠在伤口处滑过,生疼得厉害:“有男生经过就好了……” 骆天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这么笨!我去找简霁学长她们!你们等着!”说着,就往外跑。 “等一下!”牧塔塔赶紧叫住她:“你穿着裙子跑不快,还是我去!” 然后留下骆天鹅照顾着詹旃飞快地往门卫处跑去。 牧塔塔心里难受,又骂着自己,想着詹旃为了自己摔成那个样子。就恨不得把自己活埋了。 刚才还在说人家不好。结果,为了救她,詹旃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牧塔塔,你真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 是用尽了全力跑到了门卫处,就看见历年和简霁,不见了代笙。 她大声冲着男生们说:“詹旃摔伤了。快跟我一起走!”说完,又转身往外跑。 迎面就撞上了一堵肉墙,身上还带着好闻的沐浴露味道。把牧塔塔撞得头晕眼花。 而更倒霉的是那堵墙,被撞得险些吐血。他一边哎哟哎哟地叫着,一边看是谁这么横冲直撞。 “塔塔,你慢点!”简霁看她这么慌忙的样子,忙说:“出什么事了吗?” 历年看她似乎撞得不轻,走过去把轻手轻脚地把她拉到边上坐下来。 代笙揉着胸口疼得龇牙咧嘴,就算他每天都有踢球打球,也禁不住这样猛地一撞啊。 牧塔塔本就跑得急,没来得及喘气又跟着被那样一撞,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就晕得七荤八素。 等她好半天终于不那么头昏了。马上想起了还在楼梯口的詹旃和骆天鹅!立刻站起来大声道:“她们还在那里!快跟我走!” 然后率先就冲出门去,几个男生满头雾水,又见她那么着急,只好立即追上去。 一边跑,牧塔塔一边说:“詹旃从楼梯上摔伤了。因为拉我!” 历年的眉头就蹙了起来,看向了简霁。简霁也是一脸思索的样子,看了过来。 有点太凑巧了吧? 两个男生心里都这样想着。 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冲到了楼梯处。那里根本就没有人!跟别说詹旃和骆天鹅了?! 男生们错愕不已。都看着如同热锅上蚂蚁般的牧塔塔在那里团团转着,嘴里还大喊着:“天鹅,詹旃!” “怎么回事啊?”代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牧塔塔四处找着,对着他们吼:“你们也快找啊!天鹅和詹旃呢?!”眼眶就红了。 可是?这楼梯口就这么一点大的地方,又没有遮挡物,一览无余,根本就没有人啊? 简霁看到就要掉下泪来:“塔塔,你别着急,她们可能已经去了医务室。” “是啊!你别哭啊。在学校里又不会出事的!”代笙也赶忙安慰着。 牧塔塔又转身拔腿往医务室跑去。也顾不上背后的三个男生。 四个人慌慌张张跑到医务室门口。 牧塔塔推门而入。里面只坐着一个医生正在吃午饭。眼见她进去,还以为她要看病:“同学,哪里不舒服?” “不是不是!医生!”牧塔塔一边到处巡视,一边急切地问道:“有没有两个女生来医务室啊?” 医生看她样子急促,放下了食物,说:“没有。今天一上午就没有人来过。怎么了?” “真的没有人来过吗?一个穿裙子的女生,还有一个摔伤的女生?”牧塔塔不死心地比划着问。 “没有。到现在,除了你就没有人来过。”医生很肯定。 牧塔塔大惊失色,正看见背后走进来的历年。就哭了起来,泪眼模糊地跟他说:“天鹅她们不在这里!” 几个人鱼贯走进来的男生也都是惊讶不已。不在医务室,这么一会能跑去哪? 由于牧塔塔着急不已,他们几人可是拔足狂奔而来的! 虽然,刚刚在楼梯口没见到人,就已经觉得奇怪了…… 校医却有些错愕着说:“简公……”被简霁的摇头的姿势制止了。 哭得六神无主的牧塔塔自然没有在意。只是心焦着天鹅和詹旃的去处。站在那里泪流不止。 代笙连忙安慰着她,和简霁还有历年走了出来。 女生哭了一会儿,接过简霁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了脸:“我去找她们!” 几个男生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没想到她自己却很快平复了情绪。 “塔塔……你没事吧?”代笙小心翼翼,生怕是雷阵雨,一阵阵地来。 牧塔塔望着三个男生,脸上是坚决:“哭又没用!我去找她们!” 说着,就随便找了个方向要跑。历年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衣服。牧塔塔瞪着他正要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跑过来说,对着简霁说:“简学长!你的女朋友被人带到学校后门的废弃仓库了!” ------------ 51.倒下去的詹旃 一行人急急忙忙跑到了后门的废弃仓库门口。那个报信的女生停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地指着门口说:“就是这里了,我刚刚看到有几个女生把她们带进了里面。其中就有简霁学长的女朋……” 这才发现简霁并没有在这里,不由地“咦”了一声。眼睛四处逡巡着。 牧塔塔哪里有时间管她那些动作,一听见骆天鹅跟詹旃被带到里面了,推开她就要闯进仓库里去。 不料,她手上动作过大,那个女生被推得趔趄一下。 就听见“哐啷”一声,踩响了一只空的易拉罐瓶子。而报信的女生也被推倒在地。 “塔塔,你慢点!”代笙一手去拉那个女生,一边说:“不好意思,我帮她道歉。” 这时,就听见废弃仓库里面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历年阻止了牧塔塔再次推门的动作,示意大家都别说话,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你们两个贱货!居然敢勾引校草!” “就是就是!尤其是骆天鹅最贱了!” …… 七嘴八舌地,都是女生的嗓音,不过声音里全是恨然。也听不出来说话的人到底有几个人。 骆天鹅急忙分辨:“我、我没有!不是你说的那样!” 詹旃也大声跟着说:“天鹅这样善良的女孩子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而且是简霁学长跟她告白的!不是天鹅的错!” “啪”清脆的耳光声。 “还敢说没有!”第一个嗓音提高了分贝,更是尖利:“叫你嘴硬!打到她承认为止!” 骆天鹅捂着脸颊,感觉到那里火辣火烧的烫起来,不疼。却全是屈辱与委屈。 满脸的眼泪,却止不住更多的液体前赴后继地落向地面。 不是……不是勾引! 她承认第一次看到他就喜欢上了。她承认第一次想要那么自私。她承认第一次那么的小气。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有做这些人说的那种事情! 怎么可能承认呢! 绝对、绝对不会承认! 就算要面对着莫须有的责骂殴打,她也不要承认! 那是,那是! 那是那个人对自己表白过的事实啊! 如果承认的话,那就意味着她不相信他的话,而是她,是骆天鹅强求而来的爱情! 不是那样的! 是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才会在一起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承认的! 有了这样决心,似乎眼泪也懂得了坚强,那样泪水不再成为懦弱的代表。 而成为了,骆天鹅为了守护爱情的倔强证明。 听到命令的几个女生,早就摩拳擦掌地按捺不住。立刻就要动起手来。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些拳脚都要加诸于骆天鹅身上的时候…… “不会让你们打她的!” 詹旃的声音同时跟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一起响起来。 “砰”!! 门被大大敞开了,阴暗的废弃仓库里瞬间被汹涌澎湃的阳光撞了进去。 照亮了里面的情形: 早就想要一泄私愤的女生们的拳脚依旧落了下去。她们并没有注意到推开门的人影,也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于是,那些捏紧的拳头,狠狠踢过去的脚尖都落了下去! 落在了,背对着门口几人的那个人身上! 她大张着双手,像是一面墙,用意志力铸就而变得不屈的墙壁。 以那样的姿势挡在了被推坐在地上的骆天鹅身前。 毅然迎向了面对着本不是为自己而来的伤害…… “啊……塔……不!詹旃!”是骆天鹅的惊呼。 那一刹那间,她几乎以为这个女生是牧塔塔! 而这一切就如同是雷涛向着塔塔砸下砖头的那一幕重演在眼前。 可是?她立刻反应过来:那是詹旃! 是,并未跟她朝夕相处三年的詹旃! 是,她还没有将之视为好朋友的詹旃! 是,这样一个不被全部信任却勇敢挡在她身前的詹旃! 那个承受了所有伤害的女孩,就在众人的视线里倒了下去…… 一如,还站在门外,曾经也挡在骆天鹅身前的牧塔塔,那时的情形,倒了下去! “啪……”摔倒在了肮脏的地面上。人事不知。 “詹旃!詹旃!詹旃……”那些悲伤很熟悉。已经经历过被保护时看着重要的人倒下去。却束手无策的感觉。 骆天鹅哭泣着去喊她的名字。 牧塔塔也潸然泪下着。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像是曾经被骆天鹅抱着自己那样,努力地想要抱起她来。却力不从心。愈发地泪落如雨。 看着詹旃倒下后,几个动手的女生才回过神来。懂得了惊慌。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是!不关我的事啊!” “不、不是想……” 代笙怒火冲天地吼道:“你们竟然!竟然敢打人!”大踏步冲了进去,眼神里的烈焰将动手的女生们心有余悸。 抱起了已经瘫倒在地上的詹旃,对着已经吓傻着只知道重复着“不是故意”的行凶者大怒:“要是詹旃怎么样了,你们就死定了!” 说完,快步跑了出去。骆天鹅也紧跟着,泪如雨下地喃喃着:“詹旃……” 牧塔塔却没有跟上去。那些眼泪犹自在面孔上一滴一滴往下砸。 她却站在了那里,眼看着骆天鹅跟代笙的背影消失。 然后,她回过头去。用手臂将眼泪尽数抹去。 目光里冷意森森。从站着的几个女生身上一一扫过,被扫视的女孩们都噤若寒蝉。 那眼光里的寒意让她们竟然有些胆怯。恨不得离开立刻逃离这里。 那里站在五个女生,比她都要高一点。应该是高中部的学姐。她有了判断。 目光里的恨就更是强烈许多。一秒多过一秒地增长着。合着愤怒。 “你敢怎么样?” 出乎意料。还有一个人并不害怕。反而语气狂妄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说话的女生很高挑,长长的头发带着卷。穿着似乎是过小的衣服、裤子。 衣裳只是遮住了肚脐的位置,短裤也只堪堪挡在了大腿根处。 她瞥着牧塔塔,脸庞很清丽,带着不屑与轻蔑。还有浓浓的挑衅。 旁边的女生们,似乎得到了有效的强心针,都镇定下来。 才注意到,似乎这里只剩下了这个孤身一人只有气势的低年级女生而已。 ------------ 52.牧塔塔的反击与绝望:就算我不在了… 立刻,女生们眼睛里的原本的惊惧都化成了愤懑,看着头领如何收拾她。 “我知道你叫牧塔塔。”她走到牧塔塔的面前,手指点在对方的鼻尖上:“被两大校草追。“ “你一个人,又能怎么样?”她这样说道。更是笑起来:“嘻嘻嘻……我照样把你收拾了。” 肆无忌惮。牧塔塔想到了这个词。 然后,被嘲笑着指着鼻尖的女生绷紧的嘴巴,张了开。狠狠地咬上了面前的那根芊芊玉指。 毫不留情,仿佛,她下口的地方只是普通的汉堡,或者别的什么食物。 “啊……” 趾高气昂的女生立刻尖叫起来,疼痛让她的声音凄厉而尖利。 当她的手指的归属权终于回来的时候,指尖上是深深的血印,正在不断凝聚血团,然后迅速坠落。 “你这只疯狗!”女生勃然大怒,她捏着受伤的那只手,神色狰狞地冲着旁边站在的人大喊:“打死她!” 有人迟疑了,怯懦地小声说:“刚刚那个已经被打晕了……这一个也被打的话……” 原本就要扑上来另外三人都停了动作,望向了大概是头领的那一个。 更是怒不可遏,高挑的女生尖叫着:“打她!不然,我让人弄死你们!出什么事,我扛着!” 虽然,还有这一些些的担忧,不过,畏惧着她的女生们还是走到了牧塔塔身前。 牧塔塔低了头,在地面上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武器。 那是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木质的柄看起来有些岌岌可危。 牧塔塔小心地捡起来,轻轻舞了舞,感觉到它暂时并没有断掉的可能。 然后,她抬起头看到了对面人多势众的女生们,纷纷变了脸色。 “你把斧头放下!”其中一个大声道。 牧塔塔看向她,嘴角边是春光灿烂的笑容:“为什么呢?”连眼睛里都是愉快的盈盈笑意。 五个女生具是心惊肉跳。不敢再上前一步。 就这样对峙良久。终于有人禁不住这样诡异的局面。小声呐呐着:“我、我要走了!” 然后,拔腿就向着门口跑去。 一个人挡在了面前。 提着已经生锈的斧子,仿佛毫不经意地,站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她恐慌着,避过那个人,希望可以逃出这个地方。却总是被堵住了去路。不由地抬起头来哀求:“让我走吧……” 对方回给她一个大大笑脸,语气春光明媚:“不行?怎么能走呢?我还要报答你们吖!” 那柄已经是废品的斧头上,在偶尔跑进来的阳光里,闪起了一层光亮。令人心生恐惧。 这五个行凶者才真的是慌了神。纷纷退了回去。就连那个高挑的领头者都后背发凉起来。 捏着已经还沁出丝丝血丝的食指,她的嗓音里带着颤抖:“你……你想怎么样?” 牧塔塔的脸才显出几分认真,直视着她,肃然不已。 “我只是想你们记住,骆天鹅和詹旃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 “不是可以欺负的!”她重复着,似乎觉得不妥,又更正道:“是不能欺负!” 高挑的女生吓得花容失色,不止嗓音,就连身体都微微抖着:“你不敢用那把斧头做什么的……” 仿佛这句话得到了自己的认同,她显得镇定下来,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不敢杀我们!” “嘻嘻嘻……” “哈哈哈……” 原本的轻笑,慢慢变成了大笑。最后更是笑得开怀着。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一样。 牧塔塔一边笑着一边说:“可是?我可以用它打伤你们啊。就算是不能残废,也能骨折呀!” “你、你你不敢!”气势凌人的女生,越来越气短,如同大声的否定,就可以真的令对方失去信念般。 “我以前不敢。所以总是被人欺负。” “你们欺负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欺负我的朋友呢?” “现在,我敢了。反正,活着也不是重要的事情啊……” 竟然是慢慢的绝望。那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死灰色。像是被世界所遗弃了。 或者说,牧塔塔,已经想要把世界都遗弃…… 牧塔塔继续低语着,像是说给她们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从前以为。只要我听话,就会得到称赞。只要我勤奋,就会得到夸奖。只要我谦虚,就会得到包容。” “可是?我没有得到爸爸的称赞、夸奖和包容。” “我也没有得到朋友。同学们都躲开我,她们说我是坏孩子。只有天鹅肯理我,跟我做朋友。” 述说的嗓音里有了几分欣喜。带着名为希望的愉快。 “那个时候,我很开心!因为,有人肯跟我做朋友了!因为,天鹅对我这么好!因为,天鹅还会保护我!” “所以,我也努力地想要去保护天鹅!我也要保护她!所以,雷涛打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 “后来,詹旃也愿意跟我做朋友了。” “尽管,我觉得她是有目的的,可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牧塔塔可以有两个朋友了!” 那些语句里的喜悦突然就急转直下,变为了自嘲和悲哀。 “可我,是被讨厌的吧?” “被上帝讨厌?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也许是,这个世界不需要叫牧塔塔的家伙。” “所以,天鹅被倪丽欺负了。虽然,我去找她理论,但是根本就没有用。天鹅不说,我也知道的。” “我多没用啊!牧塔塔多没用啊……” “明明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欺负了,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再接着,就是你们了。” “詹旃是因为我,才会摔到楼梯间下的。” “也是因为我跑得那么慢。才会被你们带到这里来,然后被你们打的。” “如果是讨厌我的话,为什么要欺负我的朋友呢?” “或者,只是因为我被舍弃了吧?” “所以,愿意靠近我的人。就都会被伤害……” “跟我做朋友的人,就都会有危险……”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 提着斧头的女孩子不停重复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单薄,而沮丧。 到最后,慢慢变成了坚毅。像是终于做出了重要的决定。有着某种解脱枷锁的释然。 “那我就不要存在好了!” 她轻松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大大地展开笑颜。两个酒窝显露在了嘴角边,美丽而欢快。 目光转到了已经完全呆傻掉的几个女生身上,变成了决然。 “只要让伤害我朋友的人得到教训!” “就算我不在了。” “以后,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们了!” ------------ 53.牧塔塔的失控 女生们噤若寒蝉,感觉得到她的严肃和认真。就如同自己背部的汗珠,不断的滚落般清晰。 牧塔塔下定了决心,就提着斧头向前一步一步走过去。 很慢。很慢。 每走一步,眼泪就更盛一点。 到最后,被她隐藏在眼睑内的透明水珠,终于是喷薄而出。 在脸上画出了绝望而执着的神色。 像是,为了求取仙药,而面朝着无穷深渊缓缓行进的道人。 即使坠入其中,也甘之如饴。 五个女生都心生绝望,甚至起了鱼死网破的心。与其被这个疯子杀掉或者怎么样,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门口却响起了脚步声。快速而急促地走进来。 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希翼,看向走过来的人。 那是一个男生,披着一身阳光踏了进来。俊美无俦的脸,比例匀称的身材。 他快步走过来,总是显得疏离的神色此刻变为了担心。紧紧抿着唇,蹙着眉。 可是?提着斧头的女生仿佛并未注意到有人靠近。 她只是带着近乎狂热的眼神,继续向着前行走。就如同,即将要接近神坛的信徒,面对触手可及的目标,决不罢休。 “塔塔!” 历年担忧的叫了她一声。 却丝毫没有阻碍女生越来越接近目标的动作。她仿佛是只记得前进命令的失灵机械,笔直着向前,没有半分停歇的征兆。 “糟了!”意识到她果然是如同自己想的那样后,历年大步跑起来,快速接近牧塔塔。 而牧塔塔已经失去对其他事物的关心,嘴里喃喃着:“不准欺负她们……”走到了高挑女生的面前。 然后,将手里的斧头一点,一点举高…… 高挑女生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站在那里连闪躲都忘记了。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 似乎并不知道,当斧头落下来的时候,砸到的是她的身体。 “哐当”! 历年大松一口气,及时将牧塔塔的手臂握住,取下那柄斧头扔开。 牧塔塔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捉住,望向了来人,挣扎着大叫:“别拉我!我要她们记住不准欺负天鹅和詹旃!” 历年制止了她的动作,把她紧紧禁锢着。看向她的脸。 才发现,那张脸上除了眼泪之外。眼睛里的焦距是涣散的,透着茫然和空洞。 不由自主地,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很酸,很疼。搅揉在一起变成了怪异的滋味。 很冲的感觉,像是洋葱。不停地催生着身体里的水分蜂拥至眼眶。似乎那里是唯一得以自由的出口。 历年紧紧抱住她,很轻很柔和地哄着:“天鹅没事的……詹旃也很好……”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这段时间漫长而快速。像是失去了的时间痕迹,感觉那么久,那么久。却只有那么一会儿。 终于,在男生温暖的怀抱里,轻柔的拍打,宽慰的呢喃里。 女生安静下来,在他营造的安然氛围下,一点点磨去那些执念。 “怎么可能!”高挑女生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眼睛圆瞪着,失声喊道:“历、历年竟然……!” 这一句话像是兴奋剂注入了牧塔塔的身体。 她立刻疯狂地挣扎起来,嘴里大吼着:“放开!放开我!我要!我要让她们记住!” 那样激烈的动作,连抱着她的男生都险些脱了手。他几番周折才终于又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用着之前的方法,想要牧塔塔安静下来。却发现无济于事。 怒火滔天地历年瞪着说话的高挑女生,那目光里的熊熊烈焰让她如同置身火炉。立刻后退着,死死咬住嘴巴。 就在这时。 仓库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步子密集。 历年顾不得去恼火,略略思索了一下,就抬手把怀里的牧塔塔打晕了过去。 然后,打横抱起她,往外走。声音冷冽地留下一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否则,我有本事让你们全部闭嘴!” 留下一地呆愣的女生们。不知所措。 简霁果然出现在了门口。背后还跟着身着制服的保卫人员。 历年一边往外走一边皱眉:“这么久?” 简霁看着他抱着牧塔塔的动作,眼神稍动,又立刻平息,答道:“我在保卫处没找到人,是去了食堂又才过来的。” 接着,向里面环视一圈,又问道:“代笙他们呢?” “医务室。”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塔塔跟你还在这?”简霁心下疑惑。 历年没有答话,抱着昏睡的牧塔塔径直而去。留下简霁在那里和保卫处处理剩下的事情。 另一边的代笙把詹旃抱到医务室。却不是之前的那个医生了。 这个医生年老许多,不过动作却很快。立即为詹旃做了检查。 所幸问题不大,除了摔伤的部分严重一些。被殴打的地方最多只有一点淤青。 而骆天鹅则除了有几处擦伤则安然无恙,只贴了几张创口贴。 “幸好,女孩子的力道没有男孩子大。不然,这个被打的就没这么好运了!”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说着。 代笙听了又是放心,又是火大:“还幸好!都被打晕过去了!” 医生闻言抬起头来看他:“她晕过去是……” 还没说完就听见女生虚弱的声音:“好痛……” 代笙也不搭理医生,赶紧跑过去,问:“詹旃小妹,你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写起了药房,腹诽着:现在的学生呐…… 坐在床边的骆天鹅更是手忙脚乱,又是捧着詹旃的肩膀,又是看看詹旃的手脚。 詹旃显得很疲惫,依旧还是笑着安慰他们:“没事。就是有一点痛。” 代笙就转过头去找医生:“她怎么还痛啊?” 医生瞪大眼睛,大声道:“她要是都不痛了,那你才该担心了!”噎得代笙哑口无言。 好容易止住泪的骆天鹅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詹旃。都是我……” 詹旃摇着头,拉过她的手,对着她微笑:“我们是好朋友呢!怎么可以说对不起呢?” 然后,费力地伸着手帮她擦眼泪。像是一个明事理的大姐姐。 ------------ 54.事件的回放 代笙敲着自己的脑袋,也自责:“就是就是!不怪你,小天鹅。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那么大张旗鼓的去道歉也不会……” 更是用力地敲自己的头,嘴里叹着气:“唉!” 詹旃哈哈笑起来:“你们是要开检讨大会吗?那是不是连塔塔都要怪了?” 骆天鹅立刻摇头:“不是,不是!不关塔塔的事。是我!是我跟简霁学长的事情……” 说着才注意到,牧塔塔跟历年怎么都没有在? 代笙显然也发现了,跳起来:“塔塔呢?” 然后,大叫着:“她肯定还在仓库那里!我去找她!”也不等她们答话,就往外面蹿。 才把医务室的们打开。就看见历年横抱着牧塔塔正要推门。 代笙大叫着伸手去接牧塔塔:“你、你你你!怎么可以……” 不料,对方理也不理他,自顾自地绕过去,把女生放到了床榻上。对着医生说:“她晕了。” 坐在床边,看医生就走过来,为牧塔塔检查。 “你和塔塔怎么现在才过来?”代笙大气,连珠带炮地发问:“塔塔,这又是怎么了?” 骆天鹅坐到了另一边,看看昏睡着的牧塔塔,声音焦急:“塔塔,怎么了?” 历年摇摇头,说:“没事。她太激动了。” 得到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代笙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一边嚷着一边怒气冲冲地瞪视着历年。 “你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塔塔怎么会昏倒?” 历年再不理他,只是看着医生忙忙碌碌的检查。 代笙气得七窍冒烟:“你这个该死的冰块!”就要冲过去。 医生头疼得要命,大吼一句:“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吗?!病人要怎么休息!” 代笙这才按下了气,只是眼神里不断射出利剑瞄准着历年。 骆天鹅这才怯怯地说了一句:“医生……你、你的声音……” 医生也忍不住老脸红了一红,安心检查着。过了一会,说:“她没受伤。” “没受伤?”代笙大睁牛眼,狐疑道:“那怎么会晕?” 医生看了一眼冷静自若的历年,说:“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晕过去了。” 之后,就留下了几人自己走了。 虽然,代笙半信半疑,不过他不是医务人员,也只能接受这种说法。 历年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叫了外卖。众人这才觉得自己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大概半小时后。 简霁过来了,刚刚好跟送外卖的前后脚进屋。 看看躺在床上不太有精神的詹旃,又看看昏睡不醒的牧塔塔,问道:“她们怎么样了?” 詹旃声音飘浮说:“我没事。只是一点点小伤。” 坐在她身边的代笙把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简霁点点头。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塔塔就是不醒。医生只说让她好好休息。”骆天鹅看着睡着的牧塔塔显得忧心忡忡。 简霁坐到她旁边,眼神落在对方的历年身上:“你应该去趟保卫处。” 历年点头,就站了起来,往外走。 “历年吃了饭再去吧?”詹旃叫道。得到男生背对的摇头。 历年既然让那五个女生不准说那些话,就必须去看看。至少,在保卫处审问她们的时候,他要必须在场。 剩下的几个人在房间里吃着迟到的午饭。 简霁一边吃一边细细询问了骆天鹅怎么会去到废弃仓库。骆天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骆天鹅跟詹旃在牧塔塔跑掉后,一直在那里等着男生们。 结果没过一分钟,就从旁边走过来了那几个高中部的学姐。就一直骂骆天鹅。 骆天鹅就回了一句不是那样的。 把她们激怒了,其中一个女生就强行扯着骆天鹅的手臂要拉她走。 詹旃站不起来,就骂那个女生。结果,两个人就都被带到了废弃仓库。 “詹旃不是不能走吗?”代笙含了一口菜奇怪道。 “她们有两个人把詹旃提过去的。”骆天鹅解释道:“詹旃的膝盖又被碰肿了好多。” 简霁让代笙不要插嘴,示意骆天鹅继续。 到了废弃仓库,那五个女生就一直骂骆天鹅,又把她推来推去。 詹旃就帮着骆天鹅辩解,也被推搡在地上。她们就说要让骆天鹅和詹旃好看。 打到她们再也不敢接近校草。然后,几个女生就抽起烟来。 “你们就来了。之后的你们都知道了!”骆天鹅低泣:“都是因为我才……” 詹旃一个劲地安慰她说,不是你不是你。 代笙气得直槌桌子:“她们太混蛋了!” 简霁却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什么。 良久才抬起头来,说:“快吃饭吧。再过一会儿就该上下午的课了。” 几个人便草草吃了午饭。坐在病人的身边,都等着牧塔塔的苏醒。企图从她口里知道些什么。 哪知道,到了上课的时分。牧塔塔依然是昏睡不醒。 简霁便让代笙和骆天鹅去上课,遭到两人拒绝。而,詹旃却坚持要回教室。 “你们守在这里也没用。”简霁叹口气,劝着不肯走的两人:“医生也说了,塔塔没事。” 骆天鹅摇头:“我想等塔塔醒了,一起回教室。” 代笙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塔塔不醒,我哪里都不去。” 被两人的坚决态度弄得头疼,简霁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好,医生及时回来了,声称:“你们在这里会影响我治疗!”结果,两个人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 而詹旃却说:“医生,我想去上课。”几人正想劝。 哪知道,医生理所当然地说:“你当然要去上课!” 看着几人都大吃一惊的表情。医生解释道:“她的伤又不重,除了走路需要人扶。没有其他问题。” 简霁听了,看了看詹旃。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露出哀求的神色。 于是对着代笙和骆天鹅说:“那你们把她扶去教室吧。” “那你呢?”几个人异口同声。 “我等等要去保卫处,毕竟事情因我们而起。”这个理由成功让他们走出了医务室的大门。 等了几分钟,简霁才问:“医生,她到底怎么了?” 医生摇着头,苦笑不已:“应该是历公子把她打晕了。所以,她只能睡上好一觉才行。” 简霁很惊诧:“是……历年?”又问到:“那她不是所说的情绪激动?” “这倒不是假的。这个女孩子的确因为某些原因情绪起伏过大,导致了她的精神疲惫,才会一直昏睡。” 简霁略略思索,然后微笑对医生:“谢谢您!” 医生点头后,便往外走,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牧塔塔,眼睛里有着某种打量的神色。 简霁坐在了牧塔塔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安然沉睡的面庞。心里的想法沉沉浮浮。 果然是…… 呵…… 男生眼眸中的光亮得可怕。 ------------ 55.熟悉的神秘人 好温暖……这个感觉好温暖啊……是天鹅吗?是天鹅抱着我吗? 嗯?不……不是?!是谁?谁抱着我?! 可是?舍不得离开呢……这么温暖的怀抱,似乎比天鹅还要让人温暖呢! 啊!是那个人!是医院的那个人!是那个在医院里救了自己的人! 是…… 简霁吗…… 不!!不能是他!不行!要看见!一定要看见!看见他的脸,看见他是谁! 牧塔塔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却总是有那么一点点模糊,看不真切。 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个人抿紧的唇角。和那双看着自己担心关怀的眼眸。那么地好看,那么地…… 熟悉。 “啊!别走!!”就在牧塔塔将要认清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是谁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放开了她。 那种暖侧心扉的感觉也立刻从身体里散去,化成了无边的寒冷,冷得她瑟瑟发抖。一边大叫着,一边去抓他的手。 “塔塔?”简霁看着病床上熟睡着的人儿,本来安静恬然的脸。忽然激动起来,激烈地大叫着将被子踢下了床。 男生试探着叫着她的名字,发现她睁开了眼睛。眼瞳里的神色很茫然,焦距模糊。 女生张开了眼睛,觉得光线有一点刺眼,微微眯了眯眼睛。顺着呼唤自己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坐着一个人,紧张关切的脸,温柔和煦的气质。看着自己,带着她有些惶恐又窃喜的神情。 是许多担扰和许多怜惜。 “是……是你……” 是……简霁……呀…… 那个人真的是简霁啊…… 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又是开心,又是难过,搅拌着一点点比陈醋还要浓郁的酸。 喜欢着,天鹅喜欢的人,这样的感觉好难受。 喜欢着,喜欢的人的男朋友,这样的滋味好复杂。 喜欢着,喜欢自己最好朋友的人,这样的自己好……不堪。 坐在床边的简霁看见牧塔塔慢慢转过脸来,看着自己。那张脸孔上慢慢错落着布满了各种情绪。 他仔细地去读,却发现无从下手。每一种情绪都那么真,每一种情绪都那么难,每一种情绪都那么乱。 像是一座庞大的迷宫,因为建筑师的疏忽,忘记了出口的位置。于是,只能一直飘荡着徘徊在其中。 很快地,在女生彻底清醒之后的一秒,她就将那些纷杂错乱的情绪全部收在了心里。如同,她以前所做的那样。 牧塔塔揉着眼睛,问:“这是哪里?”四处打量着,看清了所在又说:“怎么我在这里?” 简霁递过纸巾:“你在废弃仓库昏倒了。所以把你送到了医务室来。你感觉怎么样?” 得到答案的女生很惊讶,她接过纸巾擦脸的动作停了,满脸奇怪地问他:“我什么时候去废弃仓库了?” 男生倒水的手就那么滞了一下,险些将水溢出去。一脸的错愕与……愤怒?! 牧塔塔来不及去想他的愤怒从何而来。看了看手表,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去。嚷嚷着:“完了完了,都上课了!!!” 眼看就要窜出门去。简霁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回来,说:“别急别急……你已经请过假了。” “我为什么要请假?而且,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什么时候去的废弃仓库?”女生的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简霁看她没有半分玩笑的样子,终于觉得奇怪。让她做回床上:“塔塔,你在这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就立刻大步走出去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牧塔塔呆坐着床上。在不停地思考着为什么。 那些为什么变成了线条,绕啊绕啊!把她的大脑绑成了一个毛线球。不论怎么挣扎着想要去窥视之前的记忆也无济于事。 她捧着脑袋,苦恼着用力地敲。企图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都用暴力的方式弄回来。却徒劳无功。 牧塔塔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简霁那样的人,怎么会惊慌失措成这样。 而且,她的记忆里总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个影子不停地在述说,有一个怀抱温暖的人救了她。 那个人似乎是简霁?! “啊!”牧塔塔终于抓到了头绪,不过这个消息让她无法判定是好是坏。 他竟然是医院里的神秘人!!! 虽然,一开始就觉得应该是简霁,但是,当真的确定是他的时候,却觉得不能接受! 怎么能接受呢? 那可是简霁啊!是骆天鹅的男朋友啊! 牧塔塔所喜欢的人,所留恋怀抱的人,是属于骆天鹅的! 是属于,天鹅的呀…… 那就,不要去记得那个影子了。忘记掉,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吧。 “牧塔塔。忘记掉吧。” 她原以为当这句话从自己的嘴巴里落入自己的耳朵里。会发生多么大的化学反应,甚至会让她泪不知声。 可是?意外地。 只是,有那么一些的酸,有那么一些的疼。虽然,让眼睛也被连累着泛了红。却,并非是不可控制的。 那些眼泪似乎已经学会了自重,并不会再动不动就掉落下来。 她甚至只是抬抬头,望着天花板,就成功地制止了它们想要滑落的姿势。 原来,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多么让人难以自已的事情啊…… 当她成功地将情绪和眼泪都逼回了属于坚强的堡垒里时,简霁带着一个老爷爷回来了。 “这是医生,让他给你检查一下。塔塔。”简霁这样说着,眼眸里的坚定让牧塔塔只得同意。 医生很慎重,而且很负责。怎么不像是校医啊?而且,好好的,干嘛要给我检查? 牧塔塔一边顺从地被摆布着,一边在脑袋里琢磨着奇奇怪怪的念头。 “同学,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医生上上下下捣鼓了半天,然后这样问道。 牧塔塔点头:“记得啊。”看到医生让她继续。又接着道:“中午放学之后,我跟天鹅去办公室交作业遇见代笙,然后……” ------------ 56.牧塔塔被扭曲的回忆 牧塔塔点头:“记得啊。”看到医生让她继续。又接着道:“中午放学之后,我跟天鹅去办公室交作业遇见代笙,然后……” “然后……然……后……”那些记性突然很不真切,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到最后消失不见。 牧塔塔努力地去回忆,终于是如释重负:“然后我们就回家了!来学校后,可能中暑晕倒了,就到这了吧。” 笑容灿烂着,叙述了一个令简霁跟医生都感到大吃一惊,匪夷所思的过程。 “怎么了?”牧塔塔看到两人都神色大异,好奇地问道:“我说错了吗?” 简霁看了一眼医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知道詹旃受伤吗?” 医生变得很严肃,那种苍老的、布满褶皱的脸,上面的每一条皱纹都深深刻了进去。看着她。 女生也不由地紧张起来,学着简霁地小心翼翼:“嗯……知道啊……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呀!” 简霁立刻大喜过望,手指都抓紧了几分:“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摔下来的吗?” “是……因为拉我,不让我摔下去……”思索着,得到了这个答案。 “那然后呢?”语气的欣喜和希翼显而易见。 “然后,我们就带她来医务室包扎!接着一起回家了呀!”牧塔塔回答地理所当然。 希翼的立刻化为了泡沫,在女生理直气壮的表情里,变得很可笑。简霁觉得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痛得窒息。 犹不死心地,他又问道:“你记得詹旃是什么出现的吗?” 牧塔塔满脑袋的问号:这个简霁今天好奇怪……怎么总是问些白痴的问题? 还是耐着性子答道:“天鹅追我时,我差点摔倒,詹旃突然出现救我的啊!” “其他的呢?” “其他的我都说了呀!摔倒后包扎了,一起回家!” 简霁完全是焦躁不安,他没想到。牧塔塔之前的事情全部记得,可是?从那一点就改变了事实的发展。 他还想要继续问什么?把医生拉了一把。医生对着他摇了摇头。 医生这才笑眯眯地对牧塔塔说:“小同学。你能不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一次给我听?” 对于长辈,牧塔塔还是很尊重的。虽然,她觉得多此一举,而且这两个人都举止怪异。不过,还是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 前面的内容都跟事实没有差别,可是?到詹旃摔倒之后,就全部变了。变成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弯曲成了牧塔塔一个人回忆里的事实。 大概有1个小时。或者短一些。医生结束了检查。对着简霁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简霁对着莫名其妙的女生说:“你等我一会儿。”也跟着走了。又留下了独自一人困惑不已的牧塔塔。 百无聊赖的牧塔塔坐在床边上四处打量着病房内的陈设,一遍又一遍。 很快,有人推门进来了。 牧塔塔雀跃着站起来:“可以走了吗?” 走进来的却不是简霁,而是高高瘦瘦的历年。 他冷峻着一张脸,使得本来就生人勿近的气质显得更加令人害怕。浑身都散发着冰川般的寒意。 这时的历年,才真正符合传言中“冷面阎王”的形象。连牧塔塔都有些心惊肉跳,不敢上前更不敢说话。 历年看着女生带着几分小心的表情,将心里的情绪收了收。放缓了神色,说:“你还好吗?” 牧塔塔终于是觉得不安了。连一向寡言的这个人,都问起了这种话……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劲?而且是关于自己的? “我应该不好吗?”她试探着问,又仿佛觉得不对:“难道,我受伤了吗?” 于是,男生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又绷紧了几分。 吓得牧塔塔赶紧摇头摆手说:“我很好我很好!”然后,观察着他的神色。 良久。 的确是好久啊。想什么用得了这么久?她可是要中考了,赶着回去上课呢! 这些高一的,真是不懂得时间的可贵。牧塔塔心底哀怨不已。 “忘了也好。”历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然后,放下了手上的东西。 牧塔塔这才注意到,这个人从进门就一直拿着那个黑色的饭盒。心里大大欢呼着。将那句令人费解的话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中午在家里没吃饱。她的肚子饿的很扁。 几乎是飞奔着扑过去,将饭盒打开了。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女生兴高采烈地吃着饭。历年有几分说不清楚的滋味。 因为不愿意面对那个情绪,所以她一直在掩藏。 到这个事情发生,终于是爆发了出来,以至于全部被压制的情绪通通喷薄而出。让精神都达到了临界点。 现在却忘记了发泄掉情绪的那一幕了吗? 她是在害怕吗?或者说是逃避?不过,为什么会这样? 男生不断地思考着这些问题。紧紧蹙紧了眉头,站在那里。 以致于没有发现女生将食物全部一扫而光,依然还维持着那样的动作。 牧塔塔终于是忍不住了,将声音努力缩到最小:“我,可以,回教室,了吗?” 男生并没有听清楚她所说的话,只是出于条件反射点了点头。 得到同意的女生立刻是朝着门口小跑而去。如同得到特赦的终身囚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监牢。 眼看着胜利在望,她的右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只要一扭一推,就能逃出这个房间! 却,感觉到左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意识到,那是属于站在背后男生的手,立刻烫得她脸都红了起来。 她飞快地把双手都缩了回去,藏在身后。站在门口,呐呐着,然后反应过来:她是受害人! 掩饰自己的不安似的,立即瞪大眼睛盯着他。像是控诉男生的不妥行径。 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那股属于他身上的气息温度,已经死皮赖脸地游走在了她的皮肤上。 使她脸红心跳着。就连瞪人的样子,都像是恋人间的娇嗔。 ------------ 57.历年的拥抱 而,男生并没有半分罪人的自觉,更没有被瞪的一丁点不安。就像是,他牵她的手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扑克牌脸,此刻竟还有几分笑意吟吟,还有几分不易发觉的愉悦。 他看着她越来越不能自己的脸红,终于是羞不可抑地略略低下了脑袋。被她失去记性所带来的愤怒就减少了许多。 历年仿佛入魔似的,走近了她。而女生也似乎没有发觉。 带着怜爱,带着心痛,带着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轻轻拥住了她。 第一次,那么靠近,那么轻柔,那么心无旁骛地,只是因为想要拥抱,而拥抱…… 牧塔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明明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是?她生不出一点点的抵抗。 仿佛她也渴望着男生的怀抱,仿佛她从来不抗拒她的拥抱,仿佛她一直在期待在他对自己的所有动作。 当历年将双手张开,以缓慢而轻柔的姿势,环住了牧塔塔的身体。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个除了她,无人靠近过的地方。让她静静地靠近他的胸膛,倾听他的心跳。而他也同样感受到她的。 那一刻,是美好的。是多么,美好而静谧的啊! 这一刻的牧塔塔感觉到的是快乐,是放松。是,安心…… 她感觉得到他拥抱里的轻柔,还有宠溺。甚至,有一种她不熟悉的,似乎是被成为呵护的态度。 这个拥抱里有太多的东西,是她在这一刻不想去咀嚼的。也是她小小的私心。 在这一刻,她只想要在这个怀抱里沉沦。在这个怀抱里得到一点点的安稳。得到一点点的温暖。 像是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 她还是挣扎着,带着浓重的不舍,带着深重的不甘,带着沉重的不愿。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去。 看到对方不解的脸,还有眸子里无法让人仰视的深情。 那是,不属于牧塔塔的。也是,牧塔塔不应该得到的。 这样好的怀抱里,应该是更好的女孩子被拥在其中。而不是自己。 “嗯?”看到牧塔塔躲闪的脸。历年很疑惑,明明一切都很好。 她接受了自己的拥抱,也静静地自己的怀抱里很安然。 可是?却还是放弃了吗? 他以为,只要再多一会儿,再多一小会儿!就可以了。她就会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了吧? “我……”牧塔塔不去看他的脸,绞尽脑汁找着理由:“啊!我要去洗手间!”说完,头也不抬就跑了。 没有看到,留下的男生脸上有着笑意,还有很多的决心: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同一时间的骆天鹅等人也没有很好过。 代笙送骆天鹅和詹旃回到教室的时候,就已经觉察了气氛的古怪。 虽然一瘸一拐的詹旃很引人瞩目,不过,更为诡异的是,他们所到之地的鸦雀无声。 一般出现了詹旃这样受伤严重的人,过往之处除了围观,应该还有更多的议论纷纷。 不过,他们都没有心情去理,也只以为是因为代笙这个校草出现的关系。把两个女生送到了教室门口,代笙就走了。 而教室里的寂静也显得相当令人不安。相对于詹旃的伤势,同学更加在意的是牧塔塔的缺席。 当上课铃声及时响起来的时候,班主任的出现解了骆天鹅的围。令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等这口气的落下,班主任就叫了骆天鹅去办公室。于是,她又忐忑不安地去了那个是非之地。 班主任对于事件的经过已经相当的了解了。苦口婆心对着骆天鹅说,早恋是多么多么令人发指! 然后,就是长篇大论。接着,又是检讨。不过,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提要请家长这个本来一开始就应该出现的要求。 倒是令骆天鹅大大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要是爸爸知道了,会不会又要为了让自己转学而搬家。 到了第二节课开始时,她才得到了可以回去的释放。不过,却错过了看塔塔的时机。心里着急不已。 上课的内容像是在听天书。有听没有停。 就在她焦虑不安时,詹旃传来了纸条:大家都知道中午的事情了,怎么办啊? 骆天鹅大惊失色,她以为这个事件不会这么快传出来。而且,简霁学长说过会控制的呀?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 她赶紧把纸条传回去:怎么会有人知道呢?而且这么快? 詹旃却也不清楚:不知道,不过,好像是那些打人的女生说的。 骆天鹅揉了纸团,焦躁不安着。事情闹得这样大,爸爸迟早会知道的啊! 没过一会儿,詹旃又传过来了字条:好像历年学长在保卫处处理呢。天鹅,你别着急! 看了纸条后,骆天鹅的心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开关被触动了,她不确定那是控制什么的。 可是?心里却忽然就多了一点点除了担心之外的想法,在这个脑海在上蹿下跳地闹腾着。 简霁学长不是说,是他去保卫处处理吗…… 那历年学长在那里的话,塔塔的身边是谁呢?也许……没有人在吧? 塔塔,真好呢。不用面对这些事情。幸好,她昏过去了…… 就这样想着,手里的那张纸条就一点一点被她下意识地撕成了碎片。 下了课,立刻跟詹旃说了一声,她就要独自一人往医务室跑。一路上,看见她的人都噤若寒蝉,不过却止不住眼睛的观望。 管不了那些人的想法,骆天鹅低着头一路小跑,正好撞见了站在医务室门外的简霁。 看他样子正要准备走进去。 “等等我!”骆天鹅赶紧叫住他。 简霁回过头来看见她,皱眉:“天鹅,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塔塔。她醒了吗?”一边说着,一边赶了上去。 “怎么了?塔塔出事了吗?”骆天鹅大急,能让简霁都觉得麻烦的话,那就真的不好了! “不是很严重!”简霁宽慰着她,苦笑着:“不过,她失忆了……” ------------ 58.约定与囚禁 “什么!”骆天鹅神色大惊,惊慌失措:“塔塔……失忆了?!她、她不记得我了吗?!” “不是不是!”见她误会了,吓得眼泪都要出来,简霁立刻把经过说了一次。 “医生说,塔塔在逃避一些东西,不肯面对。”又把医生的说法告诉了她。 骆天鹅听完愣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了糨糊。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好半天她才想起了什么?问道:“在我们走了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霁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历年不肯说。那些女生也不说。没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神色颇为无奈。 骆天鹅想了想,推门就要进入医务室。被简霁拦住了:“你先去上课,等会下午放学再来。” 看到男生很坚持,骆天鹅也一时理不清楚自己的思绪,怕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于是,便准备回教室。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说:“你一直在这里吗?” 简霁心里微动,对着她笑了笑,温柔而和煦,如同以往:“不,我才来一会儿。” 骆天鹅点点头,心里说不上是难受还是欢喜,有一点抓不住的情绪在心里猫抓似的。 然后,她带着这样并不算好受的感觉回了教室。 骆天鹅前脚刚走,牧塔塔就从医务室跑了出来。脸上还犹有几分羞涩,也不看简霁就向着洗手间去了。 想到医生说的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伤害。简霁打住了叫停她的想法。推开门走进了医务室。 历年正在收拾桌子上的饭盒,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牧塔塔跑了回来。转头看见简霁,眼睛里的失望一闪而逝。 他佯装无事地转过头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到底出了什么事?”简霁单刀直入,直至核心。 历年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你快要成功了!”简霁也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但是,别忘了,我们之间有约定。” 这句话终于产生了效果。历年将桌子上的油渍都擦掉,又把饭盒盖好:“我没忘记。” “那你就应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简霁一改往日的平和,变得咄咄逼人。 “你不会想知道的,连我都在后悔。”历年如同叹息地说着。 “告诉我!” “我会告诉你的。”历年拿起饭盒往门口走:“确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见的时候。” 惊异于历年的慎重,简霁没有在逼迫他,任由着他拿着饭盒走了出去。低着头思索起来。 牧塔塔很奇怪,非常奇怪! 她去向洗手间的时候,每一个人都避她如蛇蝎。看见她经过,竟然都远远让开了路。活像她是吃人的老虎。 不过,想到中午代笙道歉的大张旗鼓。也就释然了。 从洗手间出来,隐隐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 “就是她……” “很恐怖诶!” “竟然会……” 但是,当她一出现的时候,那些悄悄话都隐匿了行踪,每个人都变成讳莫如深。 她看了看自己的背后左右,确定这些人看的都是自己。心下不由地觉得怪异。 得不到答案,也无所谓啊。反正还有骆天鹅和詹旃嘛! 想起詹旃,就记起来她为了自己受的伤。愧疚就变成了汹涌的洪水,把她的良知都冲上了浪头。 她立刻就向着教室的方向跑去。正好,也可以赶上上课。不用去医务室这种讨厌的地方。 哪知道,有人偏偏不识趣,挡在她的面前。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个每天晚饭时间都会出现的身影有多么眼熟。 “别挡着我。我要去上课!”牧塔塔的声音里都带着无可奈何。 那个人果然充耳不闻,他伸手指向了医务室的方向:“回去。”不是命令的口吻,却比命令还要坚决。 牧塔塔已经在轮番的较量中了解到了对方的执着。不过,她还是打算最后一搏:“我想回教室啦!” 那只修长的手笔直地指向了她唯一的目的地――医务室。没有丝毫偏移。 女生灵机一动,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要是拔腿狂奔的话……他也不一定会有办法吧? 正要行动的同时。那只手的主人把脸凑了过来,表情里的洞悉很明确:你不要妄想逃跑! 全面溃败的牧塔塔终于是垂头丧气地往医务室去了,而历年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像是尽职的书童。 牧塔塔犹自不甘心地嘀嘀咕咕:“我马上要中考了!万一,我考不上怎么办?我不想换学校啊…… 念念叨叨的样子,像是赚不到香火钱的神婆。除了念经,也无力回天。 走在后面的历年闻言,眉梢微微一挑。眼眸里就带了几分快意。如同得到提示的应考学童。 等他们回到医务室,里面空无一人。历年指指床。牧塔塔装作没有看见,坐到了椅子上。男生没有强求。 然后转身带着他的饭盒又出去了。 牧塔塔窃喜不已:现在终于能跑出去了!这些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要将她困在这里! 不就是中个暑吗?值得那么大惊小怪吗!每年中暑的人千千万万,又不止她牧塔塔一个! 撇着嘴角的女生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去拧把手,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却大怒地发现,门被反锁了!那个死冰块脸把她锁在了这里面! 为了制止她的逃跑,竟然限制了她的人生自由!一定要去告他!这是非法的!怎么可以囚禁她! 牧塔塔暴跳如雷地在原地蹦来跳去。直气得脸色发青。 其实,历年跟简霁都不得不将她限制在里面。为了医生的那一番话,他们可是用心良苦啊! 首先,学校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流言。 虽然他们用了某些手段封住了大多数知情人的嘴巴,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尽管,流言跟事情的真相有所出入,不过八卦的人们喜欢的并不一定要是事实。只要能拿出来作为谈资就够了。 ------------ 59.检查课本笔记 不过,倒也有一点好处,至少女生们长时间内不会有人再敢去为难她们了。 不管用了什么办法,也无法让门扉打开分毫,牧塔塔又是悲愤又是无力地坐在门边问诊处的凳子上。 幸好,历年去的并不是很久, 大概只有5分钟或者更短,他就回来了。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刹,就看见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一把推开他,就要冲出门去。 他眼疾手快,只是移了一步,就挡在了对方的面前。任由着那猛冲的力道撞得自己生疼。 “你就不能让我回教室吗!”再一次被捉回来的牧塔塔,捂着撞疼的脑袋大声地嚷嚷着。 天知道,她可是用尽了全力撞过去的!可是这个人的身体真的堪比铜墙铁壁,竟然轻而易举把她拦了下来。 连她自己都被撞得七晕八素的,那个人却只是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上的东西,将门关上,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 牧塔塔的不满堆积到了极致,她几乎是跳着蹦到了男生的面前,恶狠狠地把脸凑到了他的跟前。 两只眼睛达到了生平所能撑大的极限,险些把眼珠子都瞪出来,就以那个样子凶狠地瞪着他! 然后,她带着满腹问号与委屈:“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历年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将脸主动凑过来,禁不住就有了几分笑意。也不避退,任由着她维持着这个姿势。 果不其然,牧塔塔立刻发现了对方的小小算计,这样近的距离,吃亏的可是她! 要是一个不小心,只要稍微再近一点,搞不好,她的初吻就要在不明不白的状态下失去了。 立马退了开去。不过,却心有不甘地走来走去。 骂他不理人,吵他无所谓,瞪他她吃亏!这到底要怎么办啊? 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把她关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啊!问他 牧塔塔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焦躁了半天发现对方的无动于衷。终于是认命地坐在了凳子上,发起呆。 男生见她安静下来,这才走过去,坐到了她问诊桌的对面。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牧塔塔生着闷气,打算做一只闷葫芦,直到历年肯将她放出这个牢笼为止。不过,眼角却不由自主地瞄了瞄桌上的东西。 接着,她就快要崩溃了:那、那……那是她的课本!他为什么要把她的书都拿到这里来?! 难道?! 不、不是吧! 她的闷气什么的全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那些书本:“你你你……你不会是要把我一直关在这里吧!!!” 男生愣了一愣,才懂了她所说的意思,笑了起来。唇边的弧度弯曲得很完美。 牧塔塔顾不上去看他难得一笑的奇景,一把将书抱起来,就要走:“我要回教室!” 又被拦在了门口,她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出去,不管不顾地就朝着他撞过去。 一次不成功就两次,两次不成功就三次!反正,她是一定要出去了! 感觉到女生这次的坚决与倔强。历年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她两败俱伤的做法:“下午放学就让你出去!” 得到答案的女生停了下来,不过眼睛里有着疑惑:“为什么要等到放学?” 男生指指她刚刚的座位,说:“你中暑严重,不能再热。” 牧塔塔半信半疑,不过想想外面酷热难耐的天气,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却还有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不用上课吗?” 似乎是被这个问题考到,历年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立刻道:“学生会工作。” 呃? 牧塔塔是知道历年、简霁、代笙都是学生会的成员。不过,学生会需要不上课在医务室工作吗? 她怎么觉得这像是一个很烂很烂的借口呢?可是?历年的表情却那么地理所当然? “学生会跟医务室有关系吗?”牧塔塔刨根究底。 “嗯。”简洁明了的回答,不值一提的表情,却没有任何说明。 女生狐疑着坐了回去,放下了手上的书本,接着问:“为什么要把我的书拿来这里?” “你复习。”一边说着一边取走了其中的一本。 “在……这里?”牧塔塔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这里怎么复习?” 男生饶有兴趣:“当然可以。”说着,就将他手上的那本化学翻了开。 女生佯装没有看见。快速地翻找着语文课本。却一无所获。 正在纳闷的时候,就听见男生语调清幽:“没拿语文。” 牧塔塔泄了气,退而求其次去找其他比较拿手的。才发现,这里只有她头疼的数学、物理,还有那本化学…… 这家伙怎么专挑她的软肋啊?难道,他知道我偏科这种事情? 牧塔塔游移不定地猜测着。偷瞄着对面男生的表情。却只看到他的一本正经。 历年快速地翻了翻她的化学课本,发现上面的笔记潦草凌乱,甚至有几个地方残缺不全。 更甚者,书本上的某些地方还有一些涂鸦。而需要写“解”或者“证明”之类的地方则完全省略了。 又拿过了剩下的两本书,也是快速地浏览一遍。更是比化学上的笔记还要惨一些。 才真的相信原来骆天鹅所说的偏科严重达到了怎样的程度。要是中考的时候,运气差一点真的会出大麻烦。 牧塔塔不知道怎么地,看着男生翻开自己的课本的动作,慢慢蹙起眉头的样子,会觉得心虚不已。 仿佛让这个人看到自己那心不在焉的笔迹,会是一件多么令人觉得羞愧的事情。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那课本明明是她的,成绩也是她的,不是吗? 就算是…… 就算是那些字写的难看一点,也只是给她自己的看的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不过,那些心虚却丝毫不减分毫。 牧塔塔像是等待判罚的罪犯,在漫长的审理期间,备受煎熬。却带着一点点小小的期翼,却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这样的感觉既不好受,又有着一点点的窃喜。 ------------ 60.牧塔塔,你是重要的! 颇感受罪的女生鼓起勇气,尽量压低声音:“你看完了吗?还我,好吧?” 历年闻言将书本都递过去。还没等牧塔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历年表情严肃:“笔记重做!” “为什么……”本来是理直气壮的不满质问,被对方板着的脸吓成了蚊子拍翅膀的声音。 她还是止不住地挣扎了一下:“可以只是改一下吗?” 得到的是对方一本正经的摇头,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的肃然很渗人。 让牧塔塔还想要抗争的心情一份份弱下去。最后,将那一点点小小的火苗都泯灭了。 低着头去翻书的女生,突然眼前一亮,大喜过望地指着书对男生说:“你看,没地方写得下了!” 历年闻言接过书仔细看了看,果真如她所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女生如蒙大赦。脸上笑逐颜开。 不过,男生又将书递了过去:“这道题做一次。”指着一道数学课本上的习题。 脸立刻跨了下去:“没有地方可以写呀……” 话没说完,男生就从问诊桌子里翻出了一本册子和一支钢笔――校医用来开药方的,。 不等女生挑刺,历年接着说:“放学我会还一本。” 再也找不到理由的女生心不甘情不愿地伏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一脸的悲哀与不幸。 待到她终于是绞尽脑汁把题解了出来,递给了历年。得到对方的点头,还有眼眸里的赞赏。 心里却没来由的有层层喜悦滋生出来。就像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刨冰在酷热的天气里滑进嘴里,落进胃里的那种满足愉悦。 在历年又一次指过一道题的时候,她的抵触就变得少了那一点半点的。带着暗藏的欢喜低着头认真做起来。 这是除了天鹅以外的第一个人,会关心她做题的状况呢…… 也是,第一个会去了解她学校里关于课业问题的男生呢…… 牧塔塔这样想着,就觉得快乐。就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人。她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 有人会去注意她,有人会去管理她,有人会去关心她。除了妈妈和天鹅之后,又多了这样的一个人…… 那么一点点因为男生的霸道而不高兴的情绪。就很快消失不见在胸腔里跳跃舞蹈的感动中。 历年很认真地看着她写题,也很认真地检查她的解题方式。他给她出的题中,只错了其中的一两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生事实上很聪明,在她解题时就充分的显示出来了。没有笔记上的那些马虎大意。 历年很费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考试对她是不成问题的。但是,笔记上却漏洞百出? 似乎,她的笔记只是为了自己看懂,根本连其他的注释什么的,都完全没有。 “为什么?”历年停止了出题,指了指翻开的书页上笔记的部分,又指指她解题的药方本。 牧塔塔滞了滞玩笔的手,又快速转起来,对着她笑:“会做不就好了吗?” 她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却不料,那眼瞳里的暗淡的光芒尽数收入了男生的眼底。还有,那些数不清的落寞。 历年有什么东西就在心里明了了。为了她眼睛里黯然神伤,觉得丝丝心疼着。 “以后,我要检查。”男生拿起她的课本,抬头看她的脸:“每一本笔记,都要。” 牧塔塔愣了愣,鼻尖就酸了一点,然后那一点的酸带动了腐蚀效应,就所过之处都如狂风过境般凶猛。 引导着越来越庞大的酸涩风暴冲向了眼帘。只酸得她快要无从应对。 接着,在心里就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是风云突变的天,电闪雷鸣的雨,吹垮了一堵叫做心壳的墙。 女生手上的钢笔突然掉在了地上,她赶紧低下头去捡,用力地眨着眼睛。企图消灭感动的罪证。 那个人是看出来了吗?所以,才会要求的吧。 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人,却拥有着这样子善解人意的心呢! 就这样想着,眼睑内原本收敛的液体,又泛了上来。任她如何的努力也无济于事。 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办,不能在桌子底下捡笔太久呀,总不能一支笔要捡二十分钟吧? 就听男生站起来推动凳子的声音:“我出去下。你等我。”就听见脚步的移动。 她直起身来,看到历年即将关门的背影:“牧塔塔,你是重要的!” 男生消失在了房间。留下关上的白色门扉。和呆呆的女孩子。 还有她再也无法阻止的眼泪。在脸庞上画起了一条条透明开心的丝线,连接到了心里。 绕在了那颗卸掉了全部防备的心脏上,紧紧地包裹住,安抚着它。还有她…… 她是重要的吗? 曾经,爸爸妈妈把她关在家里,从很小的时候就只是打麻将,很少管过她。 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子可以有爸爸妈妈带着去玩。好羡慕啊! 后来,听见爸爸和妈妈跟别人说就是因为有了自己,所以才不能去旅游。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对于父母来说,她是多余的! 到上学年纪时,爸爸总是打她,老师也不喜欢她,因为她是像刺猬一样的小孩子没有人喜欢她。 同学们看到她身上的伤,都说牧塔塔是坏孩子。大人们看到她身上的伤,除了怜悯就是憎恶。 还有的是,告诫还愿意跟她做朋友的小孩子远离她。因为,只有坏孩子才会被打成那样。 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也没有人帮过她。更没有人想要靠近她。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对于老师同学,她也是多余的! 所以,从那些深重的难过痛苦中,她学会了独立。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一个人。 尽管,这些从来都不是牧塔塔自己愿意学会的。 可是?牧塔塔是对于大家来说都毫无作用的,多余的人! 直到遇见天鹅,她才终于有了朋友。终于有了快乐。 终于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多余了……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直到此刻! 才真的有人,第一次告诉她:牧塔塔,你是重要的! ------------ 61.男生们挣扎 原来她除了多余,也可以是重要的! 原来她不只是被遗弃的,也是重要的! 原来,牧塔塔对于别人来讲也成为了重要的! 至少,在那个人的心里,她是重要的吧? 就这样想着,那一句对于她不啻于石破天惊的话,在心里化成瀑布,奔流不息。一路奔腾着飞跃着想着那颗已经岌岌可危着的心。 把她那被石化着的,千疮百孔的心融化后,再用着不凡的治愈力将那曾经有着深深伤口的心灵包裹着,直至完整如初。 那些伤口,曾经是装着多少腐蚀性的液体啊!不断地在想要愈合的她身上不停地折磨着,想要击溃她,想要控制她,想要她的灵魂因为痛苦而悲泣着离开! 可是?它们都落空了! 只是,那样的一句话而已,一直在她胸腔间不肯平息的野兽,就那么安静下来,被驯服了。成为了最为乖觉的宠物。至少,她现在觉得那么安宁开心。 而不用担心那只野兽会突然发狂,就她推向无边的深渊。就将她推向失控的边缘。将她的灵魂推向陌生的境地。这些都不会发生了! 因为,她已经是重要的了,是被人承认的重要的! 所以,牧塔塔必须要努力地,为了被认可的“重要”,让自己变得符合这个词的定义。 就算她曾经已经放弃了抵抗,被那只住在身体里的可怕的野兽袭击着,而无力到不想去挣扎。 但是,现在开始,就算是…… 就算是为了那个人…… 她也必须要去和侵袭她的那只野兽战斗!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无用的。而,是重要的! 那一句从男生那里得到的,声音坚定的话就化作了一丝丝微风,在心里不断聚集,吹开了心房的那扇窗。 看见了房子里,那电闪雷鸣着的天,在风的带领下不断合着雨水一路蜿蜒着从喉咙到达了脑海,进入了眼帘。 终于,在那张开心高兴的脸庞上,画出喜悦的弧线,带动了低低的吟唱…… 倚靠在医务室门外的墙壁上,历年侧耳倾听着房内的动静。 显得有几分焦躁――那里面一直很安静。 男生不断地对着自己说,有耐性一点。阻止着总是想要移动进去的脚步,和不安分着想要推门的双手。 良久之后,终于听见房间内传出来低低啜泣的声音。 历年不为自己所知的满脸担忧这才平静着,换上了唇角微掀的角度。 没过多久――大概只有5分钟左右的时间。 远远就看到代笙和简霁从教室的方向过来了。 代笙看见历年,立刻是大步跑了过来,还没站稳就要张嘴说话。历年立刻对着他摇手,指了指里面。 不明所以的代笙焦躁着,却又碍于他瞪着自己的眼眸不敢说话,显得相当躁动。 落在后面快步行走的简霁走上来,听见房间内隐约有女孩子低泣的声音,联想到历年刚刚的动作,明了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问历年:“塔塔,哭出来了?” 历年点点头,看着代笙不断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指了指稍远一点的地方,那里可以让他们安心说话,又能看到出入医务室的人。 代笙立刻满脸急切地问:“简霁说的是真的?塔塔真的有……有病?!”最后两个字似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历年点点头。简霁叹口气:“唉!我都说了是请的林爷爷来检查了……”看到代笙怔怔呆住的脸,止了话。又转过头问历年:“她有没有咬自己?” 历年皱着眉,细细思索了片刻:“不确定。但是手臂很干净。” “我觉得应该没有,手上虽然有一些齿印,不过那些看起来都是有些时间的旧伤口了。而且,天鹅也说塔塔最后好像没咬过自己。”简霁说着,脸色就明朗许多。 没有吗?这可不一定呢……历年想到牧塔塔失忆这件事,就觉得状况远比简霁的想象要严重许多。 不过他却没有反驳:没有必要去争论。毕竟,塔塔要是如简霁所言,那是大家都乐于所见的情况。 原本因为答案太过难以接受的代笙发现,刚刚似乎有女生的哭泣,而且那声音是牧塔塔的!他立刻清醒了:“塔塔在哭?” 没等答话。一边说完,一边就抬脚要到医务所内去。被历年和简霁同时伸手拦住:“别去!”两个对视一眼,都有写着苦笑。 简霁看代笙似乎要发作,***在他前头:“不是不让你去。要是你进去了,塔塔还哭的出来吗?” “那就不要让她哭啊!我就是去安慰她的,你们不管,我可不想塔塔流眼泪!”代笙停了解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什么理由?竟然希望塔塔一个人在里面哭得天昏地暗才好?这两个家伙。一边想着一边黑了脸就要闯过去。 简霁推着她的肩膀:“你忘记林爷爷怎么说的吗?就是因为长时间的隐藏情绪,导致负面情绪的堆积才会有那种病的滋生!” 代笙无动于衷,继续朝前走。要让他明知道塔塔在哭,却袖手旁观的事情,他做不到,也不愿意那样做! 历年冷冷地盯着他:“要是希望她一辈子不好,你就进去!” 这句话的效果是显著的,代笙执着的步子停了。僵在原地良久,问:“你们忍心吗?” “我们不会比你好受!”简霁苦涩着,声音里有种无可奈何:“可是?你难道想以后的塔塔,每天都是满身的伤痕吗?” 代笙想着牧塔塔手上的那些齿印,就脊背生凉。 那些已经显然是旧伤的陈年痕迹,遍布了牧塔塔右手手臂,从伤口黯淡的颜色可以轻而易举看出来,那些伤口已经是长达半年多,甚至超过一年也没有完全消失。 可想而知,牧塔塔那个时候咬自己的程度是多么的凶狠! 男生终于是泄了气般走了回来,全身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听着里面越来越小的哭泣声。表情里有着沮丧和心疼。 ------------ 62.骆天鹅的保证和历年的恐吓 三个男生都默默无言,代笙和历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靠在墙上。简霁则站在他们的对面。 下课铃打响了。 骆天鹅扶着詹旃,急急忙忙地也跑了过来。看得出来骆天鹅很着急,却因为詹旃的不便而减缓了速度。 女生们走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詹旃很惊奇:“简霁学长,你们来得好快啊!”历年似乎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飘向了远处。 简霁看着骆天鹅微笑:“不用这么跑这么急。塔塔不会有事的。” 詹旃的问题就被大家忽视了似的,她有些讪讪,不过却很快掩饰了过去。 “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塔塔呢?”骆天鹅四处寻找着,却没有发现牧塔塔的身影,关心道。 代笙安慰骆天鹅说:“塔塔没事,在医务室里面。”又转过头对詹旃解释:“我跟简霁提早几分钟下课来的。” 简霁跟历年的瞳孔中都闪过了一丝惊诧。然后,迅速变成了恍然大悟。对视了一眼。 这一幕没有被其余几人捕捉到。 骆天鹅听了就对着男生们说:“我进去看她!”就往医务室门口跑。 马上被代笙叫住:“诶!天鹅不能进去!” 女生停下步子很奇怪地回过头来,眼睛里全是疑惑。代笙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因为简霁跟他说过,牧塔塔有那个病的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就算是骆天鹅也不行! 看到代笙的迟疑的脸,骆天鹅满脸奇怪问:“为什么不能进去啊?” 简霁走过去,拍拍她的头:“知道你着急,但是塔塔刚刚睡着了。怕你吵醒她。” “我会很轻的,不会吵到她的。”骆天鹅立刻保证。 简霁顿了顿,接着温和地笑着:“我知道天鹅着急。但是,我有事要叮嘱大家。” 骆天鹅这才跟着简霁又走回刚刚的位置。 简霁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看到历年眼神凌厉地盯着微微躲闪的詹旃。有几分不解,却装作没有看见。 “大家都知道了吧?塔塔的记忆除了一些小问题,她跟我们的不一样。” 见到大家都纷纷点头,又继续说:“为了保证她不会困惑。我们大家要装做,她的记忆里才是真实的。” “比如,她是中暑昏倒的!大家一定不能说错!而且,詹旃摔倒之后去了医务室,就各自回家了!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简霁又反复强调了一次,脸上没有微笑,很严肃:“大家一定要记住!不能说漏了!” 得到每个人点头表示知道了后,他才又笑着说:“记住就可以了。” “不过……”有个声音迟疑着,说出了另一个答案:“为什么不告诉她真实发生的事情呢?” 男生们看到说话的这个人都充满惊讶――说出那句话竟然是骆天鹅! 她显然被男生们的表情吓坏了,脸上有着不安。迅速低下头去。 詹旃赶紧接过话帮她解围,说:“我也觉得应该告诉塔塔真相比较好,毕竟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呀!” 代笙皱着眉头,觉得奇怪:“只要我们不说,塔塔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我们不说,还有别人呐,现在全校都知道中午那件事情了。塔塔还被说是‘女拳霸呢’!”詹旃解释着。 “天鹅。” 听到简霁叫自己,骆天鹅抬起脑袋来,脸上还带着一些忐忑。 却看到对方脸上的亲和,听见他说:“塔塔最信任是你,不是吗?” 骆天鹅点点头,心里小小的欢喜着他并没有生气,却还是有一点点游移不定:“可是……詹旃说得很对呢!” 代笙却抢过话头,对着骆天鹅急切道:“塔塔除了你和詹旃,又不会理其他人。再说了,她除了你们还会管其他说什么吗?” 简霁点点头,看着骆天鹅的眼神里全是满满的信任:“我相信天鹅做得到!” 接收到这样目光的骆天鹅想起了来的时候詹旃说的一句话。 “简霁学长真好!为了塔塔这个妹妹都可以这么费神费力,为了天鹅一定会更加竭尽全力吧!” 心里就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漫开来。觉得有那么一种情绪充斥在了整个身体里。 她很肯定地点着头,对着男生保证:“我不会让别人让塔塔知道中午那件事情的!” 三个男生就都笑了起来。接着,代笙又向着詹旃说:“詹旃也要这样做才行喔!”把另外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感受到其中某些视线里的那非同一般的火炽,詹旃竟然有几分心惊肉跳,连忙大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还有一件事情!”骆天鹅突然又很紧张起来:“中午的事要是被我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一定又要说搬家!” 几个人都沉默了。只有詹旃大吃一惊:“天鹅要、要搬家?!”得到解释后,她眨了眨眼睛不再说话。 简霁沉吟良久,最后对历年说:“发个声明吧?就算是暂时,也让大家不要在讨论这件事。”看到对方。 然后对骆天鹅道:“先不要告诉你家里。拖一拖再说吧!” 想了半天,也只有这样不是办法的办法。众人都觉得有些焦头烂额。 一直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的历年,发现里面的哭声已经断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众人说:“进去吧。” 然后就想起什么?郑重地转过身说:“不要告诉牧塔塔!”一个一个地看着大家点头。 才又率先,往里面而去。不过,立刻被小跑着的骆天鹅和代笙超过了,几乎是夺门而入。 门外就剩下简霁、历年和行走不便的詹旃。 走在前面一点的历年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你,乖点!”被简霁按住了肩膀。 詹旃感觉到语气里的不善,吓了一跳:“历、历年学长,你……跟我说话吗?” 简霁接话说:“不是不是!没有在说詹旃,他在跟我说话。你先进去吧。”手上用力捏了捏历年的肩膀。 “哼!”历年没有再说话,不过,那重重的冷哼把詹旃吓得落荒而逃般冲进了医务室里。 ------------ 63.怀疑与糟了! “哎!”简霁拿开了捏历年肩膀的手:“这不像你,这么沉不住气。” 历年扯了扯唇角,还是没说的出话来,停下了脚步。 简霁也止了步子:“还不确定,这件事情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你又何必吓她?” “她脱不了干系!”历年眉头很紧,眼神很利。 “我也怀疑。但是,我们没有证据!”简霁看着医务室门口:“再说,我很奇怪,这个小女生能有这么厉害吗?” 历年闻言,看着他,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詹旃这个女生成绩很优异,也从来没有不良记录,还拿过奖学金。最重要的是,为难天鹅的可是高中部的刺头!” “她一个初三的小女孩怎么可能跟高中部的刺头有关系?还能让她们愿意为这件事被处分?” 简霁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法不信服。 历年思考了片刻,还是说:“这一切很巧!” “我知道!”简霁点着头:“所以,我也很怀疑她。不过,她现在不光是天鹅和代笙,就连塔塔都会很在意她了。” 简霁又接着劝着:“不管她有没有参与其中,我们也只能先放任她。否则以现在的情况,塔塔是肯定很维护她的。” 历年当然知道这些,所以他也只能口头警告詹旃,不能有所行动。 塔塔的脾气…… 因为骆天鹅是她的好朋友,而且是她认定的要守护的人,所以,牧塔塔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她挡砖头。 而这个詹旃,不光是为了塔塔摔下楼梯,还做了塔塔曾经做得事情:保护骆天鹅。 无论怎么想,都知道对于牧塔塔来说,那个叫做詹旃的女生对于她来说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而且,那天在废弃仓库。历年可是亲耳听到了,塔塔要为了“她们”而教训高中部的女生们。 这个“她们”很显而易见地包括了詹旃啊! 就算是现在塔塔已经忘记了废弃仓库詹旃帮骆天鹅挨打的事,但是,那个为了拉她而摔下楼梯也已经是可以收买牧塔塔那颗要求少少的心了。 如果,这个詹旃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话,那么,那三个人毫不设防地信任着她的话…… 想到这里,历年一向冷静理智的大脑也禁不住觉得像是淤泥难清般,堵塞得头痛! 简霁看历年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都要拧成一股麻绳了,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进去吧!” 这才发现他舒展了眉头往医务室走去。一边还撂下了一句话:“骆天鹅不对劲。” 简霁当然知道,看着他也消失在门口。自己也朝着里面走去。 心里却思考起自己的恼火事情来:天鹅似乎是起疑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有心人士的提醒,还是自己哪里露了马脚? 在房间内大哭了一场的牧塔塔好容易收拾好了情绪,将眼泪擦干。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 一边害怕自己哭过被人发现,一边低着脑袋考虑着一旦被发现要怎么回答。 “塔塔,你不舒服吗?”骆天鹅一进门就坐在床边上,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直以为她哪里难受。 “没有!”牧塔塔听到骆天鹅的声音,立刻将想法抛出脑外,抬头打量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走进来的骆天鹅安然无恙就觉得很放心。 却找不到产生这种想法的依据,似乎骆天鹅出现在眼前应该是带着伤才会符合她的想法。 她立刻将那种可恶的想法扔了出去。就看到代笙也跟着跑了进来。 男生立刻大声嚷嚷着:“木塔,你怎么不躺着?”就要冲过来,把她拉上床。 牧塔塔一脸黑线地躲开他的魔爪:“我又没有断手断脚的,干嘛要躺着!” “你都晕……”以为自己说漏了,结果又立刻发现中暑也是晕倒,接着说:“过去了怎么不躺着!” “该躺着的是你吧!”牧塔塔嘲笑他:“说句话还结巴,拉那么长!” 气得代笙就要给她一个爆栗子,又想着她昏倒过,举起来的手又发现去。 于是,牧塔塔愈发的得意起来。看到了詹旃走了进来。立刻停止了与代笙的玩笑。 走过去,对着她就是一个大鞠躬,然后郑重不已的道:“詹旃,我对不起你!” 詹旃被吓了一大跳,摇着手往边上躲开:“塔塔,你做什么啊!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啊?” 旁边的骆天鹅和代笙也都傻了眼,互相看了看彼此,都看到了对方发大的瞳孔。 “当然要说对不起了!因为我你才摔倒受伤的啊!”牧塔塔很懊恼。 詹旃听了大笑,上前去拉着牧塔塔的手:“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这时,历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内。脸上的表情愈加的阴沉起来,站在角落里并不出声。 牧塔塔大力的点着脑袋,看看骆天鹅又看看詹旃,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和天鹅还有你,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听到这句话的代笙附和着:“是喔是喔,三个小丫头片子!” 跟着历年前后脚进房间的简霁也看到这一幕的,偏了偏头,果然有一张很黑得如同包公的脸,显得的相当煞气十足。 别说历年了,就算是对于詹旃持观望态度的简霁也觉得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毕竟,代笙道歉时,背上的那一行字,可是詹旃帮忙写上去的。那些字的出现已经是一个不算是友好举动了。 现在,牧塔塔这样宣告般的说明,历年明显的抵触,看来以后事情会很不妙呢! “还有哦!我要谢谢你,詹旃。”牧塔塔的这句话不仅仅把简霁的注意力又拉回去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道歉的话还能理解,道谢从何说起? “我做了什么?要你又要跟我说谢谢?”詹旃也是很奇怪,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原因。 牧塔塔理所当然:“你不光救了我,还救了天鹅呀!肯定要谢谢你的!” 所以人具是一惊,脸上露出各不相同的表情,可是神色里都不约而同夹杂着“糟了”的意思。 ------------ 64.你都记起来了?! 场面就安静了下来。狭小的医务室里,站着这么多人,却诡异地失去了声音。每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牧塔塔奇怪着詹旃脸上的惊异,转头才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这种活像见鬼的表情。越来越是皱眉:“我说错了吗?” 然后,把视线固定到了简霁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被看着的简霁不知道怎么的,手心有细细的汗分泌了出来,布满了整个手掌。 她、她她怎么会知道?!难道…… 回想着全部的细节,简霁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出错。想起了历年在房间里带过那么长时间…… 立刻以眼神去询问对方,却发现对方也震惊着在看着自己,目光里也全是问号。 既不是他,也不是自己,那会是谁? 塔塔怎么会知道的! 苦苦思索着原因的简霁忘记了牧塔塔正望着自己。 没有得到的女生疑惑着又换了另一个对象――历年,发现他却看着简霁。 心里不由地嘀咕着:怎么回事?她跟天鹅中暑不舒服的时候,是詹旃送她们来医务室,不是吗? 简霁和历年好奇怪呀!既然他们都在医务室做学生会的工作,那肯定有看到詹旃送她们过来吖? 不、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醒来时,没有看到天鹅呢?天鹅跟自己一起中暑的呀? 牧塔塔突然就觉得记忆混乱起来:为什么天鹅没有在医务室呢? 她疯狂地在回忆里翻找着,企图找到那个让一切都合理的解释,却始终不得其踪。 突然,在记忆里有有个片段一闪而过。 她竭力地抓住它,牢牢地不让它挣扎溜走的企图得逞。缓慢地看清楚了所有的情境…… 原来,是这样子呢。怪不得,大家都那么大惊失色的样子。是自己不对劲啊…… 明明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自己的记忆竟然会出错! 女生一边这样懊悔着,一边用力地敲起自己的脑袋来,沮丧着:“我怎么可以忘记这件事情呢!” 这一句话像是秒表为零的定时炸弹爆炸开来,将惊愕交集的众人炸得脑袋发“嗡”。 代笙几乎是口吃着问道:“塔、塔塔。你……你都记起来、了?” “当然记起来了!怎么可以忘掉呢!”牧塔塔瞪大眼看向代笙说。 又握住詹旃的手,真诚地看着她:“我怎么可以忘记詹旃那样保护天鹅呢!” “不、不会吧……”代笙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喃喃着:“林爷爷不是说,等病好才会记起来吗?” 历年与简霁闻言,脸色皆是一变。竟都是苍白如纸! 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要是没有好的话,强行记起来的后果是什么…… 现在的情况太过奇特,不知道她是自然想起来的,还是因为外力的原因。 不过,要是只是之前那一次释放情绪的哭泣就能好的话,那牧塔塔不可能会长期患有那种病…… 那,就只有另一种结果了! 想到来冒充校医的林爷爷惋惜着叹气说的话,两个男生无法不胆战心惊。 牧塔塔没空去管别人的想法,她对着詹旃大声说:“谢谢你保护天鹅!詹旃!” 詹旃摆着手说:“没有没有,要是塔塔在的话肯定也要那样做的,对吧?” 牧塔塔立刻小鸡啄米的点着头,说:“詹旃遇到那种事的话,我也会那样保护的你!”展开的笑容灿烂而诚挚。 历年看着那张如同花朵绽放笑脸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按理说,她要是想起了一切,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表情呢? 这样想的历年试探着插了一句:“废弃仓库在整修?” 几个人都表情怪异地看着他,包括牧塔塔。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被询问的牧塔塔很莫名其妙。 她想了一想,摇头:“我没去过那里啊!” 像是投入结成薄冰的湖水,立刻将平静砸开了一个洞,顺便把大家的惊惧都砸沉下去,独留下了疑惑。 提在胸口地气慢慢平缓下去,简霁这才懂了历年的意思。看来,塔塔的记忆并不是原来的事实真相。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说詹旃保护天鹅?之前,她可是一直没有说过呀?这又是怎么回事? 詹旃也奇怪起来,说:“是说我帮天鹅挡住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骆天鹅立刻截断詹旃,拉牧塔塔到自己面前:“塔塔,我突然好难受呀……” 果然,牧塔塔忘记了其他的,着急了起来:“你不舒服吗?天鹅,你等等,我去找医生!”说完,就快速地跑了出去。 确定她已经出去之后,骆天鹅有些生气地对詹旃说:“你干嘛说那个啊!塔塔记起来怎么办?” 被训斥的女生很委屈地低下头:“对不起。我、我忘记了……我以为,她记起来了!” 骆天鹅看着她捂着肩膀的样子,还有那手肘处的的纱布,就觉得自己有点太凶,连忙安慰她:“不是啦!我没有怪你!” 历年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是故意的!”眸子里的光如利剑直指詹旃。 受到指控的詹旃慌乱地摇着手,分辨着:“不、不……我不是的,真的不是有意的!”隐隐泛起泪光。 代笙看她眼泪都要掉下来,立刻大声说:“詹旃不会是故意的!历年,你这个家伙总是这样多疑!” 简霁眼见历年跟代笙就要吵起来,马上接过话:“还是先想想办法!塔塔就要回来了!” 几个人都安静下来。简霁才分析道:“塔塔记忆还是有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出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大家都点着头,简霁接着说:“必须知道她的记忆里的情况!” “我们直接问她就可以了啊!”代笙自以为问题简单。 “不行!”历年毫不犹豫就驳回了这个不靠谱的言论:“她会疑惑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见代笙还是不解,简霁替历年解释道:“理论上,在医务室里来看她,就应该已经知道了。” 每个人的眉头都变成了黑色的毛虫,不断地伸展又收紧。想着有所可能的办法。 ------------ 65.被球砸晕?! 骆天鹅愁眉苦脸:“怎么办啊?根本没有办法!除非有人在塔塔的回忆里是应该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的才可以问她!” “其实!”詹旃却怯怯地看了大家一眼,小声地说:“还是有办法的……” 看到说话的人是她,历年跟简霁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怪异的神色。 代笙大喜过望,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詹旃瞄了一眼历年,又看了看骆天鹅,说:“代笙学长是可以问的。他不知道是合理的。” 只是略一思索,历年跟简霁就有了几分笑意:的确,代笙是塔塔记忆里可以名正言顺不知道的人。 詹旃看代笙犹有疑虑,继续解释道:“因为,理论上代笙学长在塔塔中暑时在上课。没有理由会知道。 而且,简霁学长和历年学长由于在医务室做学生会工作的缘故,也可以忘记通知你。” 代笙的表情就变成了喜不自胜,想了想又皱眉:“可是?她要万一记忆里不是上课中暑呢?” 骆天鹅插嘴说:“不管是不是,在上课期间代笙学长你也不应该见到过塔塔啊!” 詹旃点点头,但是迟疑了一下:“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塔塔的记忆里会不会变成大家都会出现……” “不会!”简霁否定得很坚决:“塔塔在营造的记性里,出现的人都是符合逻辑的。” “比如,她认为在上课期间不会碰到我们三个人。所以,在醒来之后见到我和历年才会惊奇。” 代笙听完,立即就往门外跑:“那我去找塔塔,问她。” 骆天鹅赶在他消失前大声说:“代笙学长!你别露馅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剩下四个人在医务室里相顾无言。詹旃一直感觉到历年不停扫视自己的目光,躲到了骆天鹅的背后。 简霁看不过去,拉着历年走了出去,留下了两个女生在房间里。 等到男生们都离开了。 骆天鹅面对着詹旃好奇着问道:“你得罪历年学长了吗?” 詹旃摇着头,很无辜:“我没有啊!” “那他怎么好像对你有意见似的呀?”骆天鹅奇怪着。 “我不知道……”詹旃满面委屈:“在外面的时候,他还警告我要‘乖一点’……” 骆天鹅瞪大眼,觉得不可思议,又百思不得其解:“历年学长怎么会说这种话?他明明看起来那么冷静的人呀?” 过一会儿,又似乎想起什么?对詹旃说:“你千万不要跟塔塔说哦!不然,她肯定会讨厌历年学长了。” 詹旃点点头,有些纳闷:“历年学长对塔塔那么好,可是却对我……而且,代笙和简霁学长也对塔塔好好哦!” “因为塔塔被他们喜欢着呀!”骆天鹅笑得很开心:“当然会对她好了!” 詹旃满脸羡慕地看着她:“简霁学长对你肯定还要好!他对塔塔都那么好呢。” 骆天鹅羞红了脸,低了头不说话。听见詹旃继续说道:“你可是她女朋友呢……” “你觉得他对我好吗?”骆天鹅还是低着头,忽然问道。 毫无迟疑地,詹旃用力点头:“好啊!从他对塔塔都看得出来呀!” 怕她不相信似的,又说:“虽然,我不是常跟你和简霁学长一起回家。但是,偶尔一起回家的时候,他都是对你和塔塔都是有求必应呢!” 骆天鹅笑了起来,声音像是银铃般悦耳:“是喔……嘻嘻嘻……” 然后,她扯开了话题,看向窗外:“希望代笙学长能知道塔塔的记忆。”…… “校医都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到处都看不到人影啊!” 牧塔塔一边恼火地嘀咕着,一边一阵风似的到处跑跑停停看看,就是找不到那个给自己看病的老爷爷。 忧心着骆天鹅的不舒服,她又是着急又是愤怒,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回医务室好了。 一转身就看到代笙向着自己跑过来。她以为骆天鹅难过得厉害,赶紧迎上去:“天鹅很难受吗?” “没有没有!”代笙摆着手解释:“她现在没事了,叫我出来让你不要找校医了。” 牧塔塔放下心来,就快步往回走。 代笙一边跟着她,一边想着该怎么问:“唔……塔塔。” 女生略偏头看他:“嗯?” “那个……”代笙斟酌着措辞:“你刚刚放学后,怎么在医务室里啊?” 牧塔塔停下步子,皱着眉头停在男生面前,奇怪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代笙有一点慌,想到自己的使命,稳了稳神:“他们没有告诉我!” 殊不知,他这样的斩钉截铁反而散发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而这种味道也的确被牧塔塔捕捉到了,她狐疑着:“那你怎么知道到医务室来找我?” “呃……”代笙只是想着来找到她问就可以了,哪里有想到需要回答问题,根本没有好好准备就来了,这下立马被噎到了。 不过,他灵光一闪,拍手道:“我只知道你在医务室,并不知道为什么在啊!我下课就跑去了,没来得及问他们!” “哦!对哦!”牧塔塔想了想,发现的确如他所说:“你下午在上课,没有在医务室做学生会的工作。” 代笙立即打蛇顺棍上:“是呀是呀!到底出什么事了呢?” 牧塔塔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会儿,肯定这次不会再弄错了,这才跟男生说。 “下午去教室,我和天鹅、詹旃路过操场的时候,不知从那里飞过来一只足球,就要砸向天鹅,被詹旃挡开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又飞过来一只球,把我砸到了,我就不记得后来的事情了……反正醒来就在医务室啦!” 牧塔塔轻描淡写地重复了记忆里的一幕,没有发现身旁的代笙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 半天没有得到响应的女生奇怪地看了一眼男生,才发现他愣在那里,碰了碰对方:“喂!” “啊!”代笙回过神,心里犹觉得不可思议。 “你好像很惊讶?”牧塔塔很不满:“有那么难以置信吗!” “没有!没有!”代笙赶紧否认,说:“我只是没想到,你是被球砸晕的……” 是啊!他死活都想不出来,牧塔塔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转眼就从中暑变成了另一个版本?! 由不得他不吃惊,就算是其他级人,也肯定做不到无动于衷吧?这个情况太离奇了! 牧塔塔恨恨点着脑袋,很气愤:“没错!那些踢球的家伙真是太可恶了!”说完,想了某一件事。 转过头,瞪着代笙,眼睛里有不怀好意地光,咬牙切齿:“是不是,你?你用球把我打晕的!” 代笙摆手摇头,忙不迭否认:“怎么可能是我!绝对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面对这种莫须有的指控,代笙哭笑不得,他何其冤枉啊!本来就是没发生的事,又怎么可能关他的事? 要是为这种平白无故的事情负上了责,被塔塔讨厌了。那他绝对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牧塔塔想了想,自顾自地转头往前走,自言自语:“他应该不敢吧?” 被这样评价着,代笙好气又好笑,却又没奈何,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快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男生突然叫住女生:“塔塔,我想起来了!” 看到女生满脸疑惑又继续说:“天鹅叫你帮她买一瓶可乐,我刚刚忘记了……” 牧塔塔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记着,害我到处跑!”言罢,就转身小跑着向着小卖部的方向去了。 ------------ 66.詹旃在新记忆的重要性 男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还好还好!差点就前功尽弃了。 骆天鹅又哪里说过要什么可乐。他只是突然想起。虽然自己知道了牧塔塔的记忆,但是里面的人却都还两眼一抹黑呀。 又不可能当着塔塔的面告诉他们,只有想个借口把她支开,自己才好去跟大家通气。 他走进去,却只看到女生们:“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他们呢?” 骆天鹅拉拉詹旃的衣角,笑着:“他们可能有事,出去了。”顿了顿,问:“问出来了吗?” 代笙做了一个ok的手势,把牧塔塔的话重复了一次,又拨打了简霁的电话,告诉了男生们。 果不其然,大家的表现都很一致:具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也都同时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下不会出什么纰漏了。 简霁告诉代笙:“我们马上回来。”挂上了电话。 历年总是平静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明显的恼火,他对着简霁说:“麻烦了!” 对方显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嗯?” 历年推开门卫室的大门,一边走一边说:“詹旃出现在她记忆里了。” 简霁略一思索,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显出一丝颇感棘手的表情。 的确是麻烦了…… 本来的中暑版本里是没有詹旃的,詹旃也在塔塔的记性里并无任何重要性。 却突然加入了无关紧要的,詹旃为天鹅挡足球的事情?这应该是不值得出现的情节。 可是?塔塔却将它作为了整个陈述的关键! 看来,她的潜意识虽然把打人事情摒弃了,但是,却不肯抹擦掉詹旃的功劳啊…… 这一段新的记忆里,很重要地把詹旃放到了主角的位置上了…… 不管废弃仓库的事情会不会被记起来,这一下也无法动摇詹旃在牧塔塔心里的位置了! “是因为上一次营造的记忆里,忘记了詹旃的出现,所以才会被推翻,出现了这一段新的记忆吗?” 简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历年,因为他的眼神落在了对方身上。 历年也紧锁眉头,对这个问题很是烦忧。微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清楚。 “不过,代笙是罪魁祸首已经被塔塔在潜意识里确定了。”简霁的表情很怪异。 历年点点头,他也跟简霁一样,也说不清楚自己该庆幸还是该烦恼。 至少,牧塔塔虽然把整个事情修改得天翻地覆。但是,詹旃的功劳却被她捡了回来。 而事件的起因也被她归类为,代笙大张旗鼓的道歉所引发的。 才会在新的捏造记忆里出现骆天鹅差点被球砸,和她自己被球砸晕吧? 毕竟,双球小子可是她为代笙取的外号。 但是,由于并不觉得代笙负有主要责任,所以,球的主人变成了不知所踪。 这也算是,变相得完成了某种程度上的打人事件主要人员的配置吧? 不过,这种推翻记忆又重新制造的事情,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而且,是真的像简霁所说的那个原因才会被推翻重做的吗? 历年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是个废物。 简霁突然问道:“你刚才跟我讲的,塔塔说过的那些话,你告诉过林爷爷吗?” “没有。”历年看看他,说:“没必要。” “不,林爷爷也许会知道塔塔为什么会突然更正记忆。”简霁停下脚步掏出了手机:“因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逃避那些话,她才忘记了废弃仓库的事情,不是吗?” 历年抬了抬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阻止对方拨打电话的动作。 跟冒充校医的林爷爷沟通了许久,简霁放下电话。叹了口气,里面全是深重的担忧。 他对历年道:“林爷爷说,如果塔塔的记忆要是经常反复修改的话,那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因为,那说明她的意识在躲避所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东西。一旦这些被躲避的全部还原真实的话……” “那么,她的病将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的结果只能是……” 最后的几个字。虽然简霁没有说出来,但是从历年愈发冷峻的神色可以明白,他知道那是什么。并且对其深感头痛。 历年没有说话,大踏步地先走了。背后的简霁也带着同样的情绪快步跟上来。 等他们回到医务室时,牧塔塔已经回去有一会儿了。正对着骆天鹅嘘寒问暖,活像骆天鹅是个脆弱到无法形容的婴儿。 代笙看了他们一眼,问:“怎么这么久?” 尽管其他人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都转了过来。因为,这两个人从来不是会迟到的人呐? 简霁笑了笑:“门卫处有些事情。”打消了大部分人的疑问。 骆天鹅张了张嘴,最后看了看围在自己面前的牧塔塔,止住了想说的话。 终于确信了骆天鹅没有事情,牧塔塔轻松了很多。又走到了坐在一边的詹旃跟前。对着她再一次郑重地说了一次:“谢谢你!詹旃!” 詹旃站起来,瞄了一眼历年,带着一点小心翼翼:“没关系的,塔塔。” 牧塔塔捕捉到了她那个很小的动作,看了看历年,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一如平常的面无表情,不过,她却感觉出了一点男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至少,那双眼眸里的神色并不是很友好啊? 她立刻挡在了詹旃面前,遮住了历年的眼光,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对着詹旃笑容满面。 拉着她的手说:“要不是你,天鹅就也会被砸晕的。肯定要谢谢你的!” 说完,又补上一句:“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的话,就是欺负我牧塔塔!哼!” 随着重重的哼声,还示威般地回头又瞪了历年一眼。 历年的眼睛就不着痕迹地微微眯起来了一点,死死盯住被挡在牧塔塔身后,仅仅露出衣角的詹旃。 不光是简霁,就连代笙都微微心惊,那种少见的标志性怒火升起的表情,已经快要在历年脸上绝迹了。没想到,今天又重出江湖了! 代笙只以为是牧塔塔惹怒了历年,赶紧大声嚷起来:“我肚子好饿呀!走啦走啦!我们去吃晚饭!” 一边说着,一边给简霁递了个眼色,自己去拉着历年率先往外走去。 简霁没想到代笙会主动跳出来解围,不过他也很乐见其成,便对着女生们说:“走吧!去吃饭。” 牧塔塔一手挽着骆天鹅,一手扶着詹旃,高高兴兴地笑逐颜开:“走咯!去吃饭咯!” ------------ 67.简霁正视的詹旃 其他的几个人都觉得在快乐里面,多了一点点别的东西,在心里不断地飘起了泡泡,又一个个爆了开来。 只有简霁,几乎忍不住心里那一片的**,在女生的欢快和开心里,情绪就要水漫金山般涌上头顶去。 他略微低了低头,再抬起来时,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微笑,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走出校门,就感受到了周围的指指点点,骆天鹅和詹旃都有些担心,害怕牧塔塔会有所察觉。 谁知道她竟然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指责着旁边的男生们:“每次你们出现,我们就要被连累着围观。” 又拉着女生们躲多远一点,悄悄说:“离他们远一点,就不会被当成动物看了。” 三个女生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看得男生们莫名其妙。 “木塔!你是不是有说我们坏话了!”代笙轻车熟路地就指出了关键所在。 牧塔塔不去理她,笑得更加放肆:“哈哈哈哈哈哈哈……” 詹旃看了骆天鹅一眼,忍不住说:“塔塔今天心情不错呢。” 牧塔塔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看身边的骆天鹅和詹旃,笑容轻快:“今天天气这么好,没有理由不开心呀!” 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很高兴。没来由地就是很想大声地笑。 也许,是因为历年说的那句话吧? 代笙也很奇怪地低声跟好友们说:“塔塔今天相当高兴呀?” 简霁看了看大笑不止的牧塔塔,连脸颊上总是隐藏着的酒窝都不吝啬地跑了出现跳舞。 “负面情绪释放了,果然是有效的。”他却是对着历年说的,很是赞赏。 历年却没有在意,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个并排走的女生们。面无表情却有几分肃然。 “为了塔塔,你也应该忍耐。”简霁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低声劝道。 代笙却好奇不已:“你们在说什么?”凑过了脑袋来。 “你觉得詹旃怎么样?”简霁忽然问了这样一句,向着代笙。 “啊?”一时没有一会过来,代笙愣了愣:“什么怎么样?” 简霁没有回答,等着他转过弯来。 代笙明白了他的意思,跳起来:“我的目标是牧塔塔!跟詹旃没有关系!” 简霁笑了笑:“没关系就没关系,那么激动干什么?”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代笙觉得奇怪:“难道詹旃误会了什么?” “或许吧?”简霁微笑着,给了他一个心惊肉跳的答案:“你最好注意一点詹旃喔!不然……” 很成功地把代笙引到了他想要的效果里。代笙的五官皱到了一起:“看来,我以后要离她远一点。” 简霁拍他肩膀,打趣他:“怕什么!追不到塔塔,有詹旃也不错嘛。” “滚蛋!”代笙大声嚷着,拍掉他的手:“要是詹旃误会了什么?那塔塔指不定躲我多远。就像躲你一样!” 一句话就把本来面带笑容的简霁说得苦笑连连。没了揶揄他的心思。 历年却递给简霁一个“有一套”的表情。 简霁一向厉害。虽然不能告诉代笙詹旃在他背上写的话,但是,用这种方式也成功的提醒了代笙。 让他对詹旃有所防范,不会戒心那么低了。至少,他不会跟詹旃再过往亲密了。 那一周塔塔躲他们不见的时间里,这个詹旃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迅速跟代笙相熟。 要不是这一次背上字被历年简霁发现,连他们也会觉得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跟塔塔、天鹅要好的女生吧? 不过,现在看来,就算没有证据,历年也决定了一定要让这个詹旃从塔塔身边消失掉。 毕竟,种种迹象都可以证明那个叫詹旃的女孩绝对不怀好意。就连简霁都对她有了不低的戒心。 就算简霁之前还因为证据的关系,而不敢妄下结论。不过,只是因为刚刚她那一个小小的动作。 就使得塔塔对于历年深有芥蒂。 虽然,他并不知道历年用了什么方法,让塔塔对他心生好感。 但是,他很轻易地看得出来历年已经快要达到达到成功的界限了,至少塔塔对于历年是不抗拒的。 而且,连天鹅也无意中说过,塔塔似乎对历年有不一样的感觉了。 可眼下,只是医务室里,詹旃那似乎下意识的一瞄,历年所做的就都前功尽弃了。 如果她无意的话,连他都觉得牵强。怎么偏偏是历年警告她之后,就出现了那一幕? 这一切,不得不说,的确是很令人费解啊。 这个女生,绝对是一个厉害的家伙。而且,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简霁想着,望了一眼被牧塔塔半牵半扶着的詹旃,眼底里也有了几分如同历年的正视。 另一边的女生们嘻嘻闹闹着。 一直没有吭声的骆天鹅仿佛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塔塔,我要走中间!” 然后,得到了牧塔塔的积极应对,转到骆天鹅的左手边。而詹旃就在骆天鹅的右手边。 牧塔塔笑着说:“你看,詹旃,天鹅吃醋了哦!” 詹旃也跟着笑起来:“天鹅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然后觉得奇怪般说:“怎么今天塔塔不要天鹅跟简霁学长单独走了呢?” 天鹅狠狠地捏了捏她的手,赶紧补救道:“不要不要!今天塔塔不舒服,我当然要陪她!” 牧塔塔却一改往常,紧紧拉着骆天鹅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跑掉似的。 狠狠摇着脑袋,正色道:“不行!从今天开始,我都要跟天鹅在一起!” 这个回答令骆天鹅跟詹旃都出乎意料,怎么突然牧塔塔转性了? 往常她可是口口声声不当电灯泡的!更别说主动要跟骆天鹅和简霁一起了! 被捏了手的詹旃虽然大惑不解,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骆天鹅却开了口:“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满脸的百思不解。 牧塔塔振振有词:“反正,我要跟天鹅一起!难道,天鹅嫌弃我了吗?” 骆天鹅赶紧摇手:“没有没有!我巴不得呢!”然后,又松了一口气:“你终于不赶我了!” 尽管觉得奇怪,不过这是骆天鹅觉得最好不过的事情,她也没有再去问为什么了。 ------------ 68.后遗症和打发周末 事实上,她不晓得的是: 连牧塔塔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天鹅跟她在一起。她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必须要这样! 就像是一个胡闹的小婴儿,哭闹都没有理由,只是因为随心所欲。 她忽然觉得,骆天鹅只有在自己身边才是安全的,才不会被人欺负,才会随时随地被保护。 这种想法就是她提出要求的初衷。仅仅如此。 而得到了骆天鹅的同意。牧塔塔兴高采烈:“我终于又可以跟天鹅一起回家啦!哈哈!” 在男生群里百无聊赖的代笙追了上来:“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木塔!” “关你什么事!离我们远点!”牧塔塔恶声恶气地挥着手。 “你这个小妮子!”代笙果然被激怒了。 在另外两个女生的笑声中,一男一女斗着嘴到达了目的地――神秘小店。 这里已经成为了这一行六人的御用饭厅,只要是在学校吃饭,必定会在这里。 本来男生们都要求他们付账,不要女生们出钱。 不过被牧塔塔严词拒绝。牧塔塔振振有词:我们又不熟! 噎得男生们哑口无言。后来,在女生们的坚持下,还是aa制。点了饭菜后平摊账单。 不过,令女生意想不到的是,每次大家摊出来的钱还不到一碗米线的价格! 她们原以为,从来没看见别的人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太贵的缘故。结果出乎意料的便宜! 店家的解释是:学生上学不容易,收成本价就够了。直让三个女生大叹店家是好人! 大家坐定在了桌位上,照例是女生们先点菜。 牧塔塔隔着中间坐的骆天鹅问詹旃:“詹旃,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虾,对吗?” 得到对方的点头,立刻大声嚷着:“老板老板!我要所有有虾的菜!”然后,又问詹旃说:“还有呢?” 詹旃赶紧摇头:“我什么都可以吃的。不用将就我!” 简霁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后遗症很厉害呀! 果不其然,吃饭的途中,牧塔塔简直像是堆积木似的往詹旃碗里夹菜,一直到再多一粒米就要倒塌为止。 大感吃味的骆天鹅不满道:“塔塔好偏心啊!”牧塔塔这才有所收敛。 原本简霁以为历年又会变脸演包公,结果意料之外看到他相当平静的脸。仿佛与他毫不相干。 明白历年已经归于平静的简霁也放下心。 三男三女欢声笑语地吃完了一顿饭。 回学校的路上。 骆天鹅走在了中间,左手边是詹旃,右手边是牧塔塔。三个女生都啃着冰淇淋,欢声笑语洒满了一路。 原本牧塔塔是要求自己在中间,让骆天鹅跟简霁走在一起,不过被骆天鹅害羞着拒绝了。 她也没有坚持,反正她们三个女生走在一起,高高兴兴地聊着天也挺好的嘛!而且,位置也并没有影响简霁跟天鹅说话。 男生们除了被冰镇过的闷葫芦历年开口,简霁会时不时地插上一句话,而代笙则直接加入了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团队里。 夏天总是黑得很晚,不过却在7点左右却清凉了不少。伴随着在这个时候会懂得温柔的太阳公公散布,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在徐徐清风下,在半斜夕阳里,女生们嬉笑着,男生们交谈着。令过往的人们都止不住停下步子去观看。 无关于美丑,无关于性别。只是在看那手手相依,肩肩相并的情谊,再看那无忧无虑的青春。 “诶,你们想好这个周末怎么过了吗?”代笙趁着牧塔塔心情大好的时候,赶紧问。 可惜,这并没有降低女生的警觉性,她立刻反问:“干什么?”活像一只竖着耳朵的小犬。 代笙到嘴边的邀请就咽了回去,变成了挠头:“没、没什么。只是问问。”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我又不是问你!问天鹅跟詹旃呢!” “她们当然是跟我在……”看到代笙身边微微笑的简霁,剩下半句就变成了问句:“天鹅这个周末怎么过呀?” 骆天鹅看了看简霁,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话题,略有一点失望:“嗯……不知道呢。” 牧塔塔又问另一个女生:“詹旃,你呢?” 对方微偏着脑袋想了想,也摇头:“我也没想好呢。” “哈哈!”牧塔塔很兴奋地啃了一口冰淇淋,提议道:“那我们周末一起去滑旱冰好了!” 骆天鹅再次看了看简霁,得到对方鼓励的眼神,于是点了点,笑得可爱:“好呀,也很久没去了。” 詹旃却露出为难的模样,迟疑着:“我去不了,周末的时候脚可能好不了……” 代笙连忙凑上来:“没事没事,我陪你坐在休息区聊天嘛。” 牧塔塔一脸黑线地瞪着男生:“谁说要你一起了?只有我、天鹅和詹旃,没有你的份!” 于是,詹旃原本开心着要答应的脸就变成了失望。落在了一旁骆天鹅的眼里,却并没有接话。 “大家一起去,玩得更开心嘛!”代笙讨好着说:“再说,我滑旱冰很厉害的噢!” 牧塔塔丝毫不动摇,给男生一个后脑勺:“不行,你不准来。” 代笙不死心诱之以利:“让我加入吧!我会帮你们付钱喔,还能买饮料和保护你们唷。” 女生有一点点心动,却还是立场坚定:“不需要。” 男生顿了顿,又换了一个方式:“你想想看,那种地方很多小混混的,你们三个女孩子会很不安全!” 牧塔塔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你以为我们第一次去啊?” 毫无办法的代笙终于是受够了女生的专制,暴跳如雷:“你这个木塔!我一定要去!” 对方根本不回应他,无动于衷的脸更是让男生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牧塔塔忽视他,转过头对着詹旃笑容可亲地说:“你陪我们去嘛,反正一个在家也很无聊吖!”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代笙还要跟她理论,被简霁按了按肩膀,对他说:“你跟她吵架什么时候吵赢过?” ps:这一章是补昨天晚上的,今天的还是10点一章,晚上8点一章。也就是三章。 ------------ 69.喜欢谁? 代笙找到了避雷针,无处发泄的努雷轰了过去:“那你说怎么办!” 简霁被他的唾沫星子差点喷死,一边躲一边说:“智取!比如,巧遇什么的……” 怒气冲冲的代笙立刻喜上眉梢,大力锤了他一拳:“笑面虎,你真是太有脑子了!” 也不等他回答,就转过去问:“你们周末去哪里滑旱冰?” 骆天鹅正要回答,被牧塔塔拉住了,笑容可掬:“刚刚简霁说的,我都听到了。换个招吧。” 说出的话却令代笙咬牙切齿。气得他远远落在了身后,迟迟没有追上来。 看不过去的骆天鹅正要劝,却被詹旃抢在了前头:“塔塔,你想让周末天鹅见不到简霁学长吗?” 骆天鹅一愣,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借口,却被看过来的牧塔塔当成不满。 犹豫了一下,牧塔塔妥协了一点:“可以让简霁学长来呀!” “我没有……”骆天鹅赶紧解释,却被牧塔塔挥手打断。 给她一个明了的表情:“知道啦知道啦!我去跟他讲,你别害羞嘛。”说完还偷笑着瞄她一眼。 然后就跑到简霁身边:“简霁学长!”见对方温柔微笑着看过来,压下一点点心跳的速度。 接着说:“我们周末去滑旱冰,你能不能也跟我们一起?天鹅希望你能去……”有一点点窃笑流露在嘴角上。 简霁看了一眼骆天鹅,点头:“当然好了。”那种微带腼腆的笑容差点晃花了牧塔塔的眼。 她强自镇静,转过头就要跑回去。又停了下来,犹豫几秒,对着简霁身边散发着清冷气质的男生问:“喂,你,你要不要……要不要也来?” 说完,没等对方的回答,又慌忙摆手:“啊!算我没问啦!”急急忙忙跑了回去,像一只被才狼虎豹追赶的小兔子。 没有看到背后男生的脸更冷了几分,都渗出一阵阵明显的冰雾飘散着四周围。简霁似笑非笑地躲在一边看。 跑着的女生心里却不断拨着毫无节奏的弦,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扰乱了心湖,也搅乱了思绪。 干嘛问他啦!牧塔塔,你怎么了?明明只要简霁一个人就可以啦!真是的! 再说,那个人可是对詹旃很不友善呢?叫他一起去,一定会让詹旃不自在的。幸好他没答应…… 虽然是这样想的,不过,却遮不住那一些些从各处跑出来的失落感,渐渐在某个角路里越聚越多。 看到她跑回来,詹旃立刻问道:“简霁学长他们答应了吗?” 牧塔塔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叫了简霁学长。”又讨好似的跟骆天鹅说:“我帮你邀请了男朋友哦!” 尾音拉得奇长,轻而易举听出里面的揶揄味道。 骆天鹅又羞又气:“谁要你去的呀!我根本就没有……” “你脸红了脸红了!哈哈……” “是耶,天鹅脸红了,嘻嘻……” 牧塔塔拉着詹旃指着骆天鹅,两个人都笑得像是偷油的老鼠。把骆天鹅一张粉脸都笑成了大红脸。 她简直百口莫辩,指着牧塔塔跟詹旃“你们你们……”了半天,却得到更大的笑声回应。 骆天鹅气不打一处来,就要转身不理她们了。牧塔塔却刚好在前一秒拉拉詹旃的衣袖,一起止了笑声。 露出了今天天气很不错的无关表情,直把骆天鹅看得好气又好笑。 笑闹够了,詹旃说:“塔塔只叫了简霁学长,这样真的好吗?” 骆天鹅很吃惊,瞪圆了好看的眼睛,小嘴巴也微微张开了一点,好半天对牧塔塔才说:“你连历年学长都不请?” 罪魁祸首有些心虚,超过了她们前面几步,语气轻描淡写:“他很重要吗?” “我以为……我以为……”骆天鹅追上去,试探着说:“你有一点点喜欢,他?” 本来只到肚脐处的心虚,像被浇了汽油的火苗,一下子就冲到喉咙口。牧塔塔几乎是嚷嚷着否认:“怎么可能!不会的!” 骆天鹅露出她之前幸灾乐祸的表情,慢了步子,用指尖戳了戳詹旃,假装悄悄话:“诶,詹旃,你信不信塔塔说的?” 詹旃有一闪而逝的某种情绪,来不及被捕捉,就飞快地掩饰起来。她学着骆天鹅的样子。 也一点不小声地悄悄话着:“我不信耶!你呢?” 牧塔塔勃然大怒,冲过去打断她们:“你们好无聊!” 骆天鹅眨眨眼睛,一脸无辜:“是吗?我们怎么不觉得呢?”跟着詹旃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两双亮亮的眼睛,加上一脸纯洁的表情,却半分掩饰也无的窃笑。 骆天鹅又补了一句:“不是历年学长……难道说,是……” “别乱猜了,打死他,我也不会喜欢他的!”牧塔塔掷地有声。 “那你又不喜欢历年学长……”詹旃也凑趣着。 正在牧塔塔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说曹操,曹操真的就到了―― “塔塔!”代笙整理好情绪,不甘心不死心地将坚持进行到底,充分演绎了伟大的革命精神。 又从后面追了上来,大喊着冲过来:“你就让我去嘛,我又不会烦你们的。” 本来预料中的冷脸没有出现,却带着满心欢喜的表情迎接他,男生惶恐不已:“我、我不去好了……” 牧塔塔笑眯眯地拍他肩膀,语气亲切:“谁说不让你去啦!我们一起去呀!” 她要用行动证明,对这个双球小子,她没有半点的想法。所以,就算跟他再怎么亲近,也是无所畏惧的! 这样想着的同时,笑逐颜开的表情更加努力地真挚着,亲和着。 却不知道,由于这个转变太过巨大,以至于代笙一时脑袋不能反应,看着她几乎是和蔼可亲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呆滞:“呃……我见鬼了吗……” “嘻嘻哈哈……笑死了笑死了!” “呵呵呼呼……肚子好疼啊!” 在一边看热闹的骆天鹅跟詹旃直笑得快要满地打滚。互相扶着,笑得整个脸颊都要酸掉了。 ps:晚上8点还是会正常更新一章的喔!我要做一直勤劳的蜗牛,至少请了假要很快补上啦! ------------ 70.真的不邀请历年吗? “梆!梆!梆!” 牧塔塔满头黑色线条,跳起来给了代笙三个爆栗子,然后大叫着“双球笨蛋”飞奔而去。 被笑得莫名其妙,又焦急着牧塔塔似乎是气急败坏。代笙顾不得问缘由,就追了上去。 一边追着,一边大声道着歉:“对不起啦!塔塔!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跑!” 这一下,不单是女生笑得愈发不可抑止,就连简霁和历年都禁不住露出了笑意。 剩下的两男两女,没有着急追上去。一边看追逐的牧塔塔和代笙,一边说笑着。 “诶,天鹅!”詹旃竭力止住了笑:“塔塔是同意了代笙学长去了?” 骆天鹅依然是笑容满面,点着头:“嗯!”却忽然觉得身边有嗖嗖凉风吹过,直入心底地冷。 转头一看,就看到万年不化的冰川扑克脸――历年,这会子正散发着恐怖的九幽地狱的深寒。 骆天鹅下意识地就躲到了简霁身边,一边小声呢喃着“糟了糟了”,一边瞪了詹旃一眼。满是责备。 詹旃歉然吐了吐舌头,带着几分俏皮,然后绕开了就要冰雪爆发的历年,也躲到了骆天鹅身边。 简霁安抚地对女生们报以微笑,再走到不仅是生人勿进,连熟人也勿近的历年身边。 “你不会真的介意吧?”简霁仿佛没有感觉到那恐怖的气息,语调轻松。 历年没有回答他,更没有跟他一个眼神的转瞬注意力,气息又升了一度,连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他顶着鸡皮疙瘩的层层滋生,继续说:“你看不出来她的意思?” 这句话成功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简霁接着说:“我是因为天鹅的关系被邀请的,而代笙嘛……” 说着,看了看远处快要跑得没影的两人,笑了:“不用说,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这两句话说完,身边的温度果然升起来了,再没有那么摄人的冰冷。甚至有着一点点春意。 他走回了女生们的身边。整理着胸臆间的躁动情绪。 简霁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烦恼。明明是被认定的目标,却不能有所行动。 甚至还要学红娘做月老,帮他们理关系,扯头绪。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向别人的怀抱。 这种事情的个中滋味,也只有简霁自己才能了解了。那酸甜苦辣里面,什么成份配成什么心情也只有他能坐到了如指掌了。 三分苦笑,三份无奈,三份欣慰,一分莫名,配成了百般心酸复杂,成为了这一刻的心情。 却还要顾忌到就在左手边的骆天鹅,不能有丝毫的泄露。他简直在做堪比间谍还要精细的工作呢。呵…… 能像代笙那样勇敢的追逐,历年这样光明正大,都已经是简霁唯一所祈愿的了。 要是,没有那个约定的话…… 很快,他就那这个想法沉入了身体里的最深处,一如开始所做的那样。将它压在了不能见天日的位置。 任由着那个想法不安分地在那里横冲直撞,却漠视它的存在,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以这样的方式,守护着所想守护的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天,快黑了……”简霁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直视散发出热能的光球。 “嗯?”骆天鹅不解地抬头望向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生。 “很快,就能又亮起来了……”当这一句话说完。 并不理解他所要表达意义的女生,在那张脸上读到了落寞,紧接着是欣慰,还有愉悦的微笑…… 然后,她低下头,若有所思。 发生了许许多多事情的这一天在晚自习结束中,各回各家里,终于归于平静,终于过去了。 星期六下午放学后。 三个女生都是满心欢喜地出了校门,原因很简单,终于能休息一天了,明天可以去滑旱冰了。 牧塔塔却比另外两个人还要高兴得多,因为今天男生们不会出现在学校里,她也不用疲于应付代笙了。 不过,尽管这样,可是?她会有一点点的小小期盼,期盼某一个人的出现。 如果,那个人能像代笙一样,主动要求明天跟她们一起去滑旱冰的话,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牧塔塔知道是痴人说梦,那个人怎么看也不可能像代笙一样死皮赖脸吧!所以,那一点点期盼在门卫处的无人出现里变成了失望。 好死不死的,有人也问到了她的心口上:“塔塔,真的不请历年学长去滑旱冰吗?” 虽然问的是詹旃。不过显然骆天鹅也很关系这个问题,符合道:“就是呀,难道真的只排除他一个吗?很不好吧?” 牧塔塔很潇洒地一甩马尾辫:“反正他也不是很想来!都没有主动开口。”心里却也在想,那个人会不会真的因此而不出现了? 就那么七上八下起来,脑袋想着这一点,就有一点点慌:要是,要是他真的再也不理我了,那…… 那我是不是就坐不成早上那一次的免费汽车了,也就不能每天多睡几分钟了?还有还有! 也再也不能随时都能随心所欲欺负代笙了,毕竟没有那个人的偏心帮忙,她根本就不敢那么嚣张啊! 还有还有…… 这一“还有”数下来,才觉得简直是不胜枚举,越来越后悔自己昨天没有邀请历年。懊恼得看见树就有撞的心了。 不过,她的脸上却一点痕迹也不露,仿佛混不在意似的,要多随意有多随意,要多无所谓有多无所谓。 明明心底里悔得要死,却面不改色装淡定――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詹旃成功被牧塔塔骗了过去,看她似乎很坚决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却听见骆天鹅笑了起来,指着牧塔塔说:“嘻嘻……你又在言不由衷了!” 牧塔塔立马梗直了脖子反驳:“我没有!”手上扯着单肩包的背带却抓得更紧了。 骆天鹅不跟她吵,对着莫名其妙的詹旃说:“詹旃你看。只要塔塔手上乱抓东西,就说明她在心口不一了。” ps:不好意思,这一章更新晚了。 ------------ 71.没有交集的父女 詹旃一看,果不其然,牧塔塔左手死死抓着肩膀上的背包带,右手狠狠挠着腿上的裤兜,也笑起来:“哎呀!真的是呢。” 眼见又被识破了,牧塔塔赶紧把手藏在背后,嘴里还在辩解:“我那是痒得很,在抓!” “好吧!随便你啦!”骆天鹅也不强求,状似随意:“要是想请历年学长的话,我这里有电话号码哦……” 不得不说,骆天鹅真的很了解牧塔塔,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不过某个人死性不改,就是不肯服软。 死鸭子嘴硬地说:“我才不需要呢。爱给谁给谁。”眼睛却不由地偷瞄骆天鹅从背包里摸电话薄的动作。 “你真的不要吗?”骆天鹅将写着号码的那一页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接着递给詹旃:“那我给詹旃好了。” 詹旃很配合,接到手里,一支手捧着脸,很困惑的样子:“我拿来做什么呢?我又不能去请历年学长……” 牧塔塔顿了顿,灵光一闪,抢过来,嘴里却说:“原来詹旃想请他呀?我帮你好了!” 换来了詹旃跟骆天鹅的目瞪口呆,紧接着就是一串串笑声。 颇感脸热的牧塔塔嘟囔着:“我是帮詹旃……”连自己都觉得理由很烂,说到最后没了声音。 詹旃收了笑声,很严肃地点点头,认真地道:“嗯嗯,我们都知道!” 了解牧塔塔的骆天鹅也止住了笑,知道再闹一会儿,她搞不好会真的因为面子的关系,把号码给扔掉或者撕了。反正是不敢再打了。 所以,她迅速跟詹旃换了话题:“你脚好些了吗?” “嗯,好很多了呢。”詹旃也一点即透。 牧塔塔真的很感动,每个人都对自己这么好!也更加坚定着守护她们一辈子的决心。 捏着纸条的手却有些不知所措――这个电话到底要不要打呢? 到楼下后,三个女生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就各自回家了。 而牧塔塔却还在一直纠结于要不要给历年打电话的问题。本来,她没有号码的话,不打也是可以找到理由的。 谁叫她不会记电话,所以就算后悔了,也没有办法叫历年呀!这也不能怪她嘛。而且也算是给自己自责找了一个微小的借口。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写着历年手机号码的那页纸可就安安分分地躺在自己的裤兜里! 在路上的时候,牧塔塔就已经后悔了,甚至暗暗在祈祷纸条在她不晓得的时候落在某个地方算了。 别以为,她现在不希望历年出现在旱冰场。事实上,她无比希望他能自动出现。 只是因为,之前她可是主动邀请了人家,又很不给面子地收回了邀请。现在又打去电话的话…… 那就是真的,太没羞没臊,没脸没皮了! 所以,牧塔塔很烦恼啊!回到家里写作业的必须工程都进行不下去了,匆匆忙忙地,几乎是涂鸦般草草了事。 就拿着那一页小小的纸张,躺在沙发上一直坐观望状。透过光线,很清晰明了地看清楚了每一个数字的排列。 女生维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家里的防盗门发出了被钥匙打开的声音。她才立刻坐起来。 也想起了自己忘记的事情――淘米煮饭。因为周六不用上晚自习的关系,她都会在家用电饭煲煮好饭,等妈妈回家炒菜就好了。 她立刻飞快地取出电饭煲的内胆,去进行早该做好的工作,随便躲开不想见到的某一个人。 才刚在厨房站定,就听到妈妈在叫:“塔塔,作业做完了吗?” “嗯。”她一边回答,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快速地淘好米放回电饭煲内,插好电源。再回到客厅,去拿妈妈买的菜回到厨房。 期间并不跟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有任何交集,甚至并不看他一眼。就默然地回到了厨房。 牧塔塔的妈妈名叫牧芝兰。她虽然已经习惯于这一幕的发生,却还是会觉得叹息不已。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是牧塔塔的父亲,他也无视于女儿的出现,拿着遥控器换台的动作根本没有停滞。仿佛牧塔塔与她本就是陌生人。 牧芝兰换好了衣服,走到厨房,牧塔塔正在择菜,看到她进来展开一个笑容:“妈妈!” 牧芝兰回她一个笑容:“今天烧排骨。”果然,女儿立刻很欣喜地点着头,笑容灿烂。 吃完晚饭大概十五分钟,牧塔塔正在洗碗跟收拾厨房――这是她小学时候就确定的工作。 牧塔塔的父亲抽完烟就起身出了门――打麻将去了,再回家已经是12点以后的事了。这期间跟牧塔塔毫无对话。而,牧塔塔也非常安于现状。 这是父亲跟女儿都乐于所见的事情,甚至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很多年了。 牧芝兰每每此刻都只能苦笑,她当然知道女儿的恨,也知道男人抹不开面子妥协。所以,就背对而驰,越走越远。 她也试图去劝男人,男人冷笑着:“难道还要我去跟她道歉不成?”拂袖而去。 然后,她又去开解女儿,女儿的态度很顺从,站在那里听自己说话,不发表任何意见。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却发现女儿连自己都开始躲得远远的。 最后,牧芝兰只有听之任之。 等到牧塔塔做完份内的工作回到客厅,牧芝兰说对她:“我明天要去单位上,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牧塔塔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嗯。我知道照顾自己。”妈妈从手提包里拿出五十块钱给她。 女生没有接:“我自己还有钱。”母亲很坚决,将钞票放在茶几上:“我出去了。”接着,离开了家里。 牧塔塔还是走过去,把钱放到了自己的书包里。心里很开心:妈妈还是在乎自己的。 连带着,给历年打电话也受到影响,带着一鼓作气的高兴,她拿起了电话听筒拨打起历年的手机。 事实上,她都快要把那一排数字记下来了,拿着纸条不过是确认不会记错而已。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第二次拨打的决心。 ------------ 72.精彩的夜晚 “嘟……”第一声,握住听筒的手紧了紧。 “嘟……”第二声,拿着纸条的手紧了紧。 “嘟……”第三声,脑袋上细细密密的汗。 “嘟……”还没来得及再紧张一点,就变成了:“喂?” 呃?不是历年的声音!牧塔塔有一点点慌。 那也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悦耳好听,带着不耐烦又:“喂!”了一声,音量提高了一点。 牧塔塔慌忙应到:“喂、喂……”声音里带着很多的恐慌。 “嗯?是个女的?”电话那头的人自言自语,仿佛颇感意外,又说:“你是谁?” 女生拿着听筒的手抖了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一下,不答反问说:“历年在吗?” 对方显然很不满,又重复了自己的问题:“你是谁?”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牧塔塔恢复了镇定,这才觉得对方似乎很任性,她想了想说:“我找历年。”依然是避而不答。 “喂!”对方立刻很火大,音量提高很多:“我问你,你是谁!回答我!”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牧塔塔皱眉,这个人好没有礼貌啊!她索性也强硬地道:“问别人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对面的男生似乎没有想到会被反将一军,停顿了几秒,才又说:“打别人手机不自报家门,很无礼!” 女生很理直气壮地反驳:“那随便接别人的电话,就是很有礼了吗?” 牧塔塔蛮以为对方会大骂自己,再不济也会暴跳如雷。哪里知道,对方却反而斯文了几分。 音量回复了才接电话的那会儿,平和而礼貌:“对不起。请问,你是哪位?我去叫历年。” 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这个漂移的速度太快,牧塔塔无法坐到跳跃的思维很惯性地停滞了一下子,嘴里也就下意识地答道:“我是牧塔塔……” 还没说完,就反应回来,听到对面的大小,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得到梦寐以求玩具的孩童:“哈哈哈哈哈!还不是说了!” 牧塔塔没想到遇到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也起了好胜之心,她竭力使自己听起来暴躁:“你这个家伙!肯定是历年的弟弟!” 对方果然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充满不可思议。 牧塔塔狡黠地笑着:“因为,你现在告诉我了啊!小盆友!”不输于对方的得意劲头。 “哼,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对方很不服气:“我只是大意了。可是?你还是不知道我的名字!” 哪里知道,对面女生毫不在意地道:“谁稀罕知道啊?我拿不到好处,而且你又不是什么出名的人。”可以预想到,她嘴边不屑的弧度。 “什么!”男生七窍生烟,嚷嚷着:“你竟敢小看本大爷,大名鼎鼎的本大爷可是……”正当他要自报家门的时候。 牧塔塔赶紧拦住他:“别别别!千万别!免得你等会儿自己说出来了,又怪我……”还没等他反驳。 对面的女生又补了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语:“我也懒得记,浪费脑容量!” 什么!他的名字居然被指控是浪费脑容量!听到这一句,直指他软肋的话,几乎立即想把手机扔向地面。 就在他要付诸行动,将手机高高举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制止了他:“放下!” 转过头就看到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又不能得罪,带着满腔的火气恨恨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你给我记着!”然后扔在床上,愤愤而去。 历年很意外,居然有人能把这个混世魔王气成这副模样。他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一部分对话。 他捡起手机:“喂?” 这下子牧塔塔才真的慌了手脚,支吾了半天:“唔……我……” 历年更是出乎意料:竟然是她?牧塔塔会给自己打电话? 不过,这倒是个非常大的惊喜啊!不着痕迹地,唇边就画起了愉悦的弧度:“塔塔?” 暗骂自己不争气的牧塔塔鼓起了所剩不多的勇气,几乎是大吼着,说了一句:“明天滑旱冰!随便你来不来啦!” 然后,像是烫手一样:“嘭”地把听筒摔在了电话上。呼哧呼哧地大喘气。 心里思量着:刚刚跟他弟弟吵架会不会被他知道了? 电话这一头的历年,听到猛然抬高的音量,略将手机离耳畔远一点,却没有漏听女生所说的话。 虽然,牧塔塔所说那句话就挂了。不过,敏锐如他又怎么不知道女生的挣扎是怎么样的剧烈。 开起遍野的心花朵朵。男生脸上那一抹笑意,终于蔓延成了整个妖惑众生的笑颜。 然后按动键盘将牧塔塔家的号码存在了手机里。 看得门外偷窥的某人心惊不已,悄无声息地把历年的门关上了。一边向下走,一边心里暗暗下决定:一定要会一会这个叫牧塔塔的家伙! 本来他只是跑到历年房间去拿cd,结果听到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陌生的座机号码? 在历年这个堪比冰川的家伙手机里出现陌生电话就已经很匪夷所思了,更何况竟然是座机? 谁不知道,他历大公子所认识的人都是非富即贵,那些趾高气昂的富贵子弟,怎么可能不用手机用座机? 好吧!就算是座机,也肯定是号码特别吉利,特别代表身份的连贯数字呀,怎么会出现那么绕口难记的号码? 重点是,历年接了她的电话,还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看那个人笑得那么让人“胆战心惊了”! 到最后,还把那个普普通通的座机号当成宝贝存了起来。用不用这么郑重其事? 能被历年存在手机里的号码,那简直是国宝级的重要啊!不是某个大财团的董事,最少也要是集团公子爷吧? 不行!一定要知道这个神秘的牧塔塔是谁!一定要弄清楚她是何方神圣! 对面的那个女生也的确很让他有一点刮目相看啊!居然敢主动挂断历年的电话! ------------ 73.天啊!你你……你是牧塔塔? 也根本不像是那些花痴,听到自己的声音就算不是历年,她们也一定会热情似火。 可,这个牧塔塔不仅没有,竟然还恶声恶气地跟他顶嘴!不可饶恕!像他这样俊美酷帅的贵公子肯跟她说话,她应该觉得是莫大的荣幸才是! 竟然敢……竟然敢说,记住他是浪费脑容量!一想到这句话,他就恨不得把这房子里的东西都给砸个稀巴烂。 一边在脑子里这样想,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真的那么做了。 “噼噼啪啪……”响了一地。 就听到管家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劝,又指使着佣人来清理。哭丧着脸腹诽着:又是谁惹了这位小爷呀?又要不得消停了…… 果然,没有丝毫停歇,摔东西的声音更甚了。 始作俑者却毫不知情,卷缩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按着电视节目,事实上看都没有看一眼。 心里还在想,历年会不会去呢?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又是烦恼又是担忧。 还有一点点羞涩――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给男生打电话呢! 接了电话的男生兴高采烈听着音乐。打了电话的女生愁眉苦脸看着电视。还有一个误打误撞接了电话,目前正在上演砸摆设家具…… 真是相当精彩的一个夜晚呐…… 星期天。 牧塔塔本来是订9点的闹钟,结果没等铃响,她还不到7点半就醒了,转过头又要睡。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本来醒来的时候,她是可以翻个身又睡着的。脑袋里却有个念头浮了出来,越来越放大在脑海里,以至于她也越来越清醒。 最后,满脑子都是那一句:历年今天到底会不会去旱冰场? 接着就彻底失去了睡意。天知道,她昨天可是折腾到快要1点钟才睡着,罪魁祸首也是它!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小时,终于是不甘心的爬起来了。因为,她又有新的烦恼了――穿什么衣服好呢? 鬼才晓得,牧塔塔这样的女生会在某一天在乎起穿衣打扮这种事情,就算是她亲爱的妈妈也只有小时候才见过了。 “穿什么不都一样!”牧塔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了衣柜,却言行不一地在里面翻找起来。 “这件有点旧了……” “黑色会很热的……” “白色又太不经脏了……” 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对于今天之行是多么的重视,导致天天被她穿在身上的衣裤通通都被否决了。 牧塔塔一边埋怨着:“都没有穿的,怎么办……”一边对着被扔在床上,堆成小山的衣服们叹气。 经过女儿的房间听到了这一句,牧芝兰推开了并没有上锁的门:“塔塔,想买衣服了吗?” 牧塔塔吓了一跳,赶紧摇头着把衣服胡乱丢回衣柜去:“不是不是!妈妈,你起来得好早。” 牧芝兰莞尔,走进房间帮一件件叠好衣物放回去:“忘了吗?我今天去单位。” 女生暗骂自己粗心,一边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妈妈,你快点去吧。我自己整理。” 牧芝兰没有开口,只是细致地帮她整理好了衣物,这才站起来:“去买衣服吧。”从手提包里拿出两百块钱。 牧塔塔很惊讶――在这个时期,一碗牛肉也不过才三块钱。但是她却没有伸手去接:“我有衣服穿的。” 妈妈没有坚持,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姿势,突然又止住动作,说:“帮我去客厅倒杯水吧?” 女儿很听话,顺从地出去了。牧芝兰将钞票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砰!” 牧塔塔端着水还没走出客厅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赶紧跑到门口要开门,又停下了,回到自己的卧室。看到安静地躺在书桌上的纸币。 然后低头将手上端着的水慢慢喝进肚子里。融成了一丝丝荡漾的欢喜。 那不是因为金钱,只是因为,它所代表的意义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重要。 女生将钱拿起来,看看手表――才8点过几分,犹豫着:现在去买衣服时间很够,可要不要去呢? 捏着钱坐在床边,一直在里面斗争着。 “当然要去买啦!你可是很久没买新衣服了!”恶魔一样诱惑的声音。 “买什么买!这么多的衣服,又不是不够穿!”天使也适时出现。 恶魔不甘示弱继续在大脑里怂恿:“别忘了,你可是邀请了那个人去的唷~~~”拉长的尾音令人心动不已。 “牧塔塔!你可是说了,不会喜欢男生的!”天使很冷静也很锐利,一针见血。成功把女生最后的迟疑也消灭了。 她将那两张纸钞夹到了书桌上的书本里,放弃了去买新衣的想法。 牧塔塔说不上是坚决或者是失望,也许两者都有。站了起来,闭着眼睛从衣柜里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又在放裤子的地方随手扯了一条。 “呃?”睁开眼睛就觉得后悔,好死不死地竟然是代笙在医院里拿给她的那一套! 她立刻将它们扔开,抱着脑袋苦恼地嘟囔着:“到底要穿什么嘛!” 眼角却瞥到了另一边的一个包装盒子。瞳孔里就有惊喜一闪而过,又迅速黯淡下去。 纠结了半天,牧塔塔下定了决心,如同是破罐子破摔般打开了那个盒子。 “麻烦死了!就穿这个算了!” 当她准备妥当之后,电话铃也刚好响起来,她立刻小跑到窗子边冲骆天鹅挥了挥手,之后下了楼。 心里还萦绕的问题除了“那个人会不会出现?”,又多了一个“这样穿会不会太夸张了?” 一边进行着思想斗争一边下了楼。骆天鹅还没有下来。她站在骆天鹅家楼下的大门口,感觉到不停有目光扫光,手里微微有一点汗。 就在她崩溃着想要跑回去换衣服的时候,仿佛是天意般,骆天鹅的出现阻止了她:“塔塔!” 骆天鹅还没走到面前,眼睛里都是惊奇:“天啊!你你……你是牧塔塔?”夸张的表情几乎让牧塔塔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 74.出人意料的美 骆天鹅却觉得这根本不能表达自己的惊讶,继续大加感叹:“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又连珠炮似的说:“你竟然穿了裙子!” “这是裙裤!”牧塔塔连忙分辩,扯着身上的衣服:“我是打死不穿裙子的!” “啧啧……”骆天鹅更是惊为天人,围着她转了一个圈:“太太太……”就是没太出来。 “有这么吓人么?”硬着头皮挤了一句,牧塔塔语气里都是惶恐担忧,大有听到回答就开跑的架势。 “别想跑!”骆天鹅识破她的意图,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很严肃:“你今天一定不能换衣服!” 牧塔塔挣了挣,发现对方的确是用尽全力在防止自己的逃跑,她苦着脸:“你都觉得吓人了,怎么不让我回去换?” 骆天鹅的回答出乎意料:“不是吓人,是太好看了!我死都不会让你跑掉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又紧了一分。 事实上,骆天鹅今天也是很好看,本来就漂亮的小女生再加上精心打扮,自然是更加可爱漂亮了。 一个可爱的小女生死死拉着另一个美丽的小女生,甚至一只手抱着电线杆子,一只手牢牢抓住对方的手臂。 本来就赏心悦目的女孩子们,再加上如此诡异的动作,更是惹得路人频频侧目不已。 也更是惹得牧塔塔心慌慌,低着脑子生怕被人看见。心里一个劲地骂着自己发神经。原本希望得到那个人称赞的想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感受到挣扎得越来越用力的牧塔塔,骆天鹅暗暗着急,这样下去迟早让塔塔跑掉了。幸好这个时候,一辆汽车停到了身边。 “詹旃妹妹今天很漂亮喔!”代笙坐在副驾驶位上,对詹旃称赞不已。 今天的她一改往日的朴素,穿着一条花裙子,白色的底子上开着大朵大朵的艳红色花朵。头发上也别着一枚玫瑰花的饰品。 却没有俗不可耐,倒是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了她并不出挑的脸庞。有了那么几分清秀。 得到夸奖的女生带着一点害羞的笑:“真的吗?我是专门去买……” 还没说完,就听到代笙带着惊喜和赞叹:“好美……”车子里的男生们具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接着又飞快换成了满目的欣赏。 詹旃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堪,偏过头去看窗外――那里站着骆天鹅和牧塔塔。 骆天鹅今天竟然没有穿裙子,不过简简单单的衣着依然没有让她逊色半分,反而更加坐实了她班花的称号。 穿一双手绘帆布休闲鞋,身着一条浅紫色的休闲小短裤,上面画着粉色凯蒂猫。上身则是一件鹅黄色波浪边的吊带。 说是吊带,其实那比老师在黑板上用的大木尺还要宽一点,将小小的肩膀都遮住了,既不会让人觉得是不良女孩,又不会失了活泼。 总是放下来的披肩长发束了起来,一左一右高高对称扎着,发尾刚还垂在耳际下,随着说话和动作摇晃。 整个人真是说不出的俏皮靓丽!在清晨里像是一只飞舞的精灵,悦动着所见到她的人们。 不过,令男生们发出惊呼的却不是这样出色的骆天鹅,而是她死死抱住不肯撒手的牧塔塔。 尽管带着很多不甘心,詹旃也不得不承认,今天的牧塔塔的确是太夺人眼球了。 那个总是简单随性并不注重穿着的女孩子,起初让她颇有些不放在心上,不过,今天只是偶尔的一次装扮竟然就这样耀眼! 牧塔塔局促地站在那里,紧张地蹂躏自己手指的动作,却掩盖不了她四射的夺目光彩。 一条海蓝色的裙子,像是海底小鱼吐出泡泡的白色圆点平铺其上。纱质的整体,并不通透却显得轻盈妙曼。 在微过肩膀的地方做成了公主似的蓬蓬袖,有一种优雅感。连到胸前则简单婉约,并没有半点装饰,又带着她常见的随意。 裙摆那里却有着两层,里面是连体的纱,外面却覆盖着一小片的蕾丝,像是被懒惰的裁缝随意地裁剪了几下,却形成了独特的不规则感,写意而慵懒。 脚上是一双圆头小皮鞋,糖果一样清新的粉白色。只是看着,就觉得舒适而不乏天真。 唯一的缺憾就是她的头发了,一如往常般高高地扎着马尾辫。 骆天鹅看到他们的出现,喜出望外地放开了电线杆,却更加死死地拉住羞怯的牧塔塔冲着他们大喊:“快来!塔塔要跑了!” 本来在惊讶和惊喜的双重震惊里畅游的代笙立刻清醒了,一把掀开车门,奔了过去拦在了牧塔塔面前:“木塔,你今天才像个女生嘛!” 牧塔塔又羞又想逃,被骆天鹅拉着无计可施,正好遇见代笙这么个撞枪眼的,毫不客气。 “讨厌的双球小子!”看见他那么色眯眯地上下打量自己,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赏过去:“不许看我!” 男生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立刻肿起老大个包来。虽然女生的力气都不大,不过她含羞带怒的一击不能同日而语。 “哎哟……”代笙捂着大包,只觉得比窦娥还冤得多:“我又怎么惹你了?” 牧塔塔一把推开他:“让开,我要回家换衣服!”甩了甩骆天鹅的手,竟然挣脱了。 骆天鹅原本以为代笙来了,牧塔塔怎么也跑不掉了,就放松了警惕,哪里知道代笙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其实,代笙只是没想到牧塔塔那件衣服竟然不是裙子,是裙裤!连体裙裤!伪装成了裙装! 看到牧塔塔依然身手利落矫健,男生只是大感吃惊之余,忘记了拦住她。 骆天鹅眼睁睁地就看着牧塔塔快步跑着就要溜掉了,大急着:“塔塔,别去换呀!” 牧塔塔怎么可能听她的?已经犯了大错,补救都来不及了,还等着在这被人嘲笑么? 好容易过五关斩六将,跑掉了。压根是头也不回就闷头往前冲。却没想到还是没得逞,被人按住了肩膀,迫不得已停下了。 ------------ 75.少见的霸道与垂着头的骆天鹅 “代笙,你给我放……”没等说完,抬头发现又冤枉了某个倒霉鬼。拦在她面前的是简霁。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细条纹衬衫,一条灰色的长裤,平平淡淡的休闲鞋,站在面前。温柔和煦,夹杂着一点腼腆。 带着这样令任何人都无法抵抗的,致命的微笑,双手握在女生的肩膀上。 有一刹那间的失神,又迅速反应过来,牧塔塔像是被烫到了般,立刻躲开了对方的手。 可是?男生手掌心的温度还是渗透进了她的肩膀,直入心底脑海,唤起她曾经保留着的回忆。 同样的温暖触感,同样的动人心弦,同样的防不胜防。在身体里游走开来,最后闯上了脸颊。 冷静!冷静!牧塔塔,快点冷静下来! 察觉到自己的脸红心跳,她低下脑袋,不断对自己念到。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脸。再不停地说:他是天鹅的男朋友! 这一句话果然是魔力强大的咒语。还还意犹未尽的绯红就渐渐消失在了皮肤上。 她这才敢抬头,竭力使自己看起来毫无破绽:“简霁学长,我要去……” 对方没有等她说完,点食指竖起来发到唇前:“嘘。”女生就止住了话。 男生笑容蛊惑着,那竖着的食指又在她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塔塔就这样很好看。不可以换掉!”竟然带着一些些霸道。 他是铁了心不会让她换的。这样的美丽再次出现在眼前,即使不能触及,也绝对不允许消失! 当他将车停在路边时,眼神落到她身上就再也不愿意离开。深深坠入了她所制造的情网里。 不愿,无法挣脱。宁愿在她的美丽里沉沦,即使,那会使得他更加地舍不得放弃。即使会更加的动摇他的决心。 也更加的,让他的心苦受煎熬。也不能让她离去更换。 况且,她并非是不喜欢,只是因为那叫做“自卑”的恶兽在兴风作浪。使得她总是无法做回自己。 就算不为了与历年的约定。他也必须要让牧塔塔拥有自信,将那可恶的恶兽驱逐! 女生迟疑了:“可是……可是……” 简霁笑容清澈:“任何人都会希望看到这个样子的牧塔塔。”那里面的信心让她将顾虑全部打消,点了点头。 是这样吗?这个人是喜欢这样子的我吗?他……觉得我好看呢。 那潮水就不断地从心湖里涌着,跳跃着浪花,追逐嬉戏得很欢快。 啊!那是不是……那个人也觉得好看呢?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四处张望着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却百寻不获。有一点疑惑问:“只有你们吗?” “嗯。”简霁回答后,看到了那张脸庞上浅浅的失望,还有淡淡的失落。他顿了顿,将某些东西清理掉,说:“我们过去吧。” 女生点着脑袋,垂着头,顺从地往回走。有百般滋味在心头。 那个人……没有来呢…… 是因为医务室的事情生气了吗?还是因为,自己邀请他又反悔呢? 可是?明明昨天都已经打电话再邀请他了啊!怎么可以不来呢?! 难道……是自己邀请的不真诚吗?所以,他不愿意来,也不愿意再看见自己了? 是呢……他可是校草呢…… 那么多人的女孩子围着的,自己还敢给他眼色看,上一次当着那么多人说了那些话,他肯原谅自己都已经不错了…… 还能奢望什么呢?就是呀!牧塔塔,你还想怎么样? 别妄想了!简霁不属于你!那个人也不会属于你的!聪明一点吧! 这些话就如同杂乱的电板线路,一点点被接通。被阻止的电流也通畅起来,在上面游走奔流,擦出的电花直在胸腔里发怵发麻。 牧塔塔仰起头,挺起胸。大声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将那些不断冒头的火花一个接一个摁灭。 代笙捂着脑袋看到简霁对牧塔塔的动作,对着身旁的骆天鹅说:“快管管你那男朋友!”没有得到回应。 他转过头,看到的是电线杆子,垂着脑袋看不见脸孔的女生,头顶两侧的发梢在轻轻地颤动着。 男生慌了手脚,赶紧安慰过去着:“小天鹅,你、你别哭啊……” 女生维持着姿势,依然没有回答他。他不知所措间,詹旃推开车门,小跑了过来。 “天鹅,你怎么了?”詹旃抱住了她的肩膀,关心地问着。一支手还帮她拍着背部。 低着脑袋的女生发梢抖动得愈发地厉害,犹自不做声响。 代笙急的团团转又不知如何是好。詹旃看了看骆天鹅,又看了看远处的简霁和牧塔塔,咬了咬牙:“代笙学长,你快叫他们过来!” 男生立刻恍然大悟,朝着他们就要大喊。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是垂头不语的骆天鹅。 看不清她低垂的脸,只听见声音并没有异常:“我没事。让简霁学长拦住塔塔,你们可千万别叫!” “可是、可是你……”詹旃有些着急,语无伦次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代笙心直口快地道:“小天鹅,你别难过,我等等帮你教训简霁!”又觉得不对,补救道:“其实,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骆天鹅声音里有笑意:“嘻嘻……我知道呀。怎么会胡思乱想,是你们想多了!”代笙与詹旃面面相觑,都是不相信的样子。 詹旃小心翼翼试探着:“那你怎么埋着头?” “我爸爸在前面,不能让他看见!”骆天鹅的脑袋更低了几分,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 代笙与詹旃都是将信将疑,却又无从反驳。等了一会儿,那个人终于走开了。 詹旃赶紧说:“你爸爸走了,没事了。”用手肘碰了碰骆天鹅。 骆天鹅闻言,立刻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远去的中年男人背影,拍了拍胸口,大呼:“还好还好!没被发现。”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詹旃跟代笙都带着几分小心,偷偷看她的脸。发现真的干干净净,哪里有半分的泪痕什么的。 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好,另一边的男女生也走了回来。三个人才迎了上去。 代笙走在最后,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了骆天鹅的帆布鞋上,有暗沉的颜色,像是油滴在了上面,又像是水。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着轻快走过去的骆天鹅,正拉着牧塔塔的手,歪着脑袋笑容灿烂…… ------------ 76.莫名消失的伤口? 骆天鹅看到走过的牧塔塔,笑容明媚迎上去:“塔塔,我帮你把头发弄一下,上面沾到了东西。” 代笙跟简霁都神色有异,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东西”呀?不过,却没有说话。 詹旃满脸疑惑:“天鹅,塔塔头上哪有什么……” 却马上被简霁打断:“我们先上车。堵在大门口很影响别人路过。”然后,对詹旃向着车指了指。 詹旃愣了愣,看了看骆天鹅跟詹旃,还是识趣地跟着男生们先到车上去了。 牧塔塔并不疑有他,按骆天鹅的要求转过了身,矮着身子,垂着脑袋。却感觉到骆天鹅在接自己的头发!连忙喊:“天鹅,你干什么?” 骆天鹅笑得狡狯:“我帮你重新弄头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梳子,帮她弄起来。 牧塔塔想逃,却碍于头发被掌控着,毫无办法。只得听之任之。 过了没一会儿,骆天鹅就完成了自己的发型设计。看着牧塔塔满意地点着脑袋:“这还差不多嘛!” “你把我弄成什么样了?”牧塔塔晃着脑袋,只感觉得到,这肯定不是自己的马尾辫了。 可骆天鹅却不肯给她小镜子看,自己率先走了:“我们上车吧!” 牧塔塔用手摸了摸,却也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祈祷着不会很怪异就行了,扭扭捏捏、慢慢吞吞地走过去。走到车前,就听到代笙的声音:“这样才配衣服嘛!小天鹅的手艺很棒噢!” 牧塔塔心里喊遭,跑到了车子的后视镜去看,却发现自己也只是跟骆天鹅一样,头发一左一右高高扎了起来。心里才颇觉放心。 不过,车里的人却觉得大不一样了。刚刚一个独马尾的牧塔塔配上这么一身衣服。虽然也好看,却总觉得格格不入。这一下经过骆天鹅的巧手,给她额前留了多一点刘海,又将头发分成两股高绑着,将刚刚的呆板一扫而光,显得活泼又开朗。 一行人终于都坐上了车,两个男生坐在了前排。骆天鹅坐在中间,旁边是两个好友。简霁发动了汽车行驶起来。 詹旃隔着骆天鹅对着牧塔塔笑着说:“塔塔今天好漂亮!快把天鹅都比下去了呢!” 牧塔塔急忙解释:“我只是找不到衣服穿了,看到了这一件才……” 詹旃却说:“没想到,塔塔也会穿裙子!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牧塔塔摇晃着脑袋,绑成两个的头发也跟一摇一摆,像是拨浪鼓:“这是裙裤!看起来像裙子而已!”又想了想,继续解释道:“是我小姨寄给我的。” 詹旃点着头,大为赞赏:“很好看呢!”又对着骆天鹅说:“天鹅会不会吃醋呀?” 骆天鹅拉着牧塔塔的手,俏皮地笑:“我巴不得塔塔天天都这么好看呢!免得每天都跟个老太婆似的。” 詹旃碰碰骆天鹅的肩膀,道:“那你就不怕班花变成塔塔了呀?”一边说,一边冲牧塔塔眨眨眼睛。 骆天鹅不以为意:“那有什么?还不是自家人。”又对着詹旃满脸揶揄:“你今天也是一反常态,穿得这么隆重!” 詹旃忙不迭摇手:“没有啦!是我妈妈让我穿这个的。” 坐在前面开车的简霁,嘴边却撇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个女孩子的话,看来以后也只能信一半了。或者,连一半都不能轻信了。 明明之前,对着代笙可是说专程买的,不过这个粗心的家伙看见他塔塔了就没听见。现在竟然改口成了是妈妈的命令? 忽然,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一时抓不住头绪,从后视镜里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穿花裙子的女生。这才恍然大悟。 他略思索了一下,语调随意地问:“詹旃的腿好了吗?医用纱布怎么拆掉了?” 几个人闻言,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调转到了她的腿上,那里光洁一片,别说是包扎用的纱布了,就连前几天看起来格外严重的青红肿块都消失不见。 而且,明明昨天还看见她脚踝因为拐伤而涂满了红药水,今天看来也并没有大碍,不但没有红药水的残留色,并且也看不出来有任何扭伤的迹象。 骆天鹅在刚才詹旃下车跑到自己面前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开口去问,这一下却被简霁直接讲了出来,颇有些意外。 不过,她不动声色,拉了一下旁边就要开口发问的牧塔塔,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到嘴边的疑问。看到她眼里的不解,却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着。 车内一时有些静谧。代笙转过身,趴在靠椅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詹旃好几遍,直看得女生心底发毛,这才皱着眉头说:“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女生的脸上带着楚楚可怜,看了男生一眼,低下脑袋说:“没有。我只是不想看起来那么丑……” 这并不能打消代笙的疑惑。虽然他是觉得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很过分,不过这的确很奇怪啊?所以,他还是问了下去:“可是?为什么那些红肿和伤口都看不见了?” 詹旃泫然欲泣,眼眶泛泪的样子让人禁不住就想大骂代笙,她将裙摆拉高一点。沾了一点唾液,点在了脚踝处,揉了揉。 那里的颜色就从白色,慢慢淡开,转变成了狰狞恐怖的青紫,还有詹旃“咝咝”倒抽冷气的痛呼声。她将脸埋下去:“我让妈妈帮我用粉底遮住了……” 声音很平和,云淡而风轻。可是?每个人都看得到有水滴从她的脸孔一滴滴打落在裙摆上的红花中,晕开了湿润的痕迹。 她却竭力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带着某种倔强和坚强,隐忍着男生的怀疑。把委屈地泪水隐藏在阴影里。 “代笙,你这个混蛋!”牧塔塔终于大怒着,狠狠把男生的脑袋推远,跨过了骆天鹅,坐到了詹旃身边,拉起她的手,安慰:“詹旃别哭,不要哭了……” 语音里的爱惜那么显而易见,抱住了詹旃的肩膀,又掉头大骂代笙:“你有发神经啊!问东问西的!干嘛要惹詹旃难过?” ------------ 77.不对劲的代笙 由不得牧塔塔不生气。这样哭泣的詹旃,可是为了自己摔伤的呀!而且,她还为了天鹅挡掉了被足球打到的危险! 詹旃是这样好的女生,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凭什么要被他们欺负成这样?!竟然,竟然连天鹅都…… 看詹旃哭得愈发隐忍,眼泪却滴落到牧塔塔的手臂上,慢慢汇聚着在皮肤上形成了一条小溪,在地心引力的拉扯中向下滑落。 牧塔塔突然觉得悲哀,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哭着,死死咬着牙,却不肯发出懦弱的哭泣。就算是,将牙齿都要咬碎。就算是,就身体都要抓烂。就算是,难过得快要死去。也决不肯发出一分半点的声音。 那是属于她们这样的人,唯一的抗争方式了。 因为没有力量可以改变,因为没有力量可以保护。因为没有力量可以选择。 所以,只剩下的就是脆弱的坚强了,哪怕这种坚强本身就是这样的可笑而可悲。可是?这至少是她们唯一可以使用的武器。 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泪,那也是一种武器,让对方暴怒不休,却得到自己的妥协。虽然,这种武器如此地伤人。 牧塔塔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那些回忆里都有着哭泣,如同这样子悲哀却沉默的哭泣。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感觉到眼泪滴落在身体上,皮肤上的流动。看着它们滴落,却毫无力气阻止它们的出现。 她想到了那些怨,那些痛,那些恨!那些深沉剧烈的哀和愁…… 于是,她用力地将詹旃紧紧抱住,说:“别哭。我们是坚强的!不会被任何打倒!我会保护你的,詹旃!” 被抱住的女孩子,终于是痛哭出声。那哭声里的忧伤与屈辱蜂拥而出,一泻如注。 那哭声惊了代笙,扰了骆天鹅,愁了简霁。将他们统统都在牧塔塔的脑海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却并非构成了绚烂的画面,而是灰暗惨白的破败之笔。 “停车!”牧塔塔一边安抚着詹旃,一边冲着开车的简霁大喊。 愣住的代笙,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连忙道歉:“对不起,詹旃!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 “闭嘴!”牧塔塔转头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厌恶:“你这个混蛋!” 代笙的话就僵在了嘴里,还有他的脸和胸腔跳动的某种器官,都滞在了那一瞬。 不管牧塔塔多生气,不管牧塔塔多恼怒,她也从来没有口出恶言过,至少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是“双球小子”也不过是一种外号,代笙也只以为那是他们之间最亲近的昵称。 却,只是因为一个问题,牧塔塔真的讨厌他了。她脸上的嫌恶是那么的浓重,她眼底的厌弃是那么的显然,她嘴里的喝止是那么的狠厉。 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让她不要躲避自己,一直在千方百计让她不要憎恶自己,可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尽管,他那么努力地去达到她喜欢的样子,那么努力地让她会注意自己,那么努力地去对她好。 却,抵不过,这个叫詹旃的女生哭着的脸孔。抵不过,这个叫詹旃的女生摔倒的伤痕。抵不过,这个叫詹旃的女生泪水莹然的指控。 有那么一瞬间,代笙觉得自己是可悲的。 不管,离牧塔塔多么多么地近,却够不她。他不能像历年那样可以沉默着,不用说话不用表达,却被牧塔塔接受着。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那么的种种迹象,已经可以告诉他,这个叫做牧塔塔的女孩子,对于自己,和对于历年、简霁是不一样的…… 从一开始,他感觉得到,牧塔塔也许是对简霁有一点喜欢的,可是他不肯放弃,明明那时的他是想要向骆天鹅告白的,却遇见了牧塔塔。 当这个女生站在那里,以开满白色花朵的大树为背影,笑得放肆开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心脏有一刹那的收缩,又即刻以火箭的速度开始跳跃着。 在他的身体不断的大吼大叫着,宣称:就是她了,就是她了……就是,这个女生! 于是,他不停地想,不停地思索,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女生可以不要用陌生人的姿态对待自己? 终于是想到了。所以,他不停地跟她嬉闹,争吵。希望这样可以让她注意自己,让她喜欢自己,让她爱上自己…… 可是?她是讨厌自己的!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一直讨厌着自己…… 所以,就算简霁和骆天鹅在一起了,她的眼里也从来没有自己。就算是比自己晚加入的历年都可以得到她的脸红,而自己却只是她并不待见的“哥哥”! 面对一个讨厌的人,就算对方再如何地对自己好,再怎样的竭尽全力也不会获得一点点的好感吧? 对于牧塔塔来说,他就是这样的而已。一个永远也不能得到她青睐的,可笑的小丑而已。 代笙只觉得失去所有语言和肢体的能力,只剩下耳朵可以运转,他听得到牧塔塔愤怒地大叫着:“停车!快点停车!我要下去!” 还有詹旃带着哭腔的劝阻:“塔塔,你不要这样……我,我只是脚有点痛……” 牧塔塔更是心疼:“你不要再这样了!詹旃,明明都被欺负得哭了,还要为他们说话吗?” 再不管什么?她对着简霁大声道:“你要是不停车,我就跳下去了!”说着,真的就去按开门的按钮。 “嗤……”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 从后视镜里发现牧塔塔真的将车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简霁匆忙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没等车子停稳,牧塔塔就推开车门,拉着詹旃往外面跑,被抢先一步下车的简霁拦在车门前:“塔塔,不要这样!” 被愤怒冲昏的牧塔塔用力掀开男生:“让开!”拉着詹旃就要大步离开。 简霁看她在气头上毫无办法,只得跟着她,心里却暗暗着急:代笙不太对劲啊?居然一直在车上没有动静。 ------------ 78.牧塔塔与骆天鹅的决裂! 他却也无法让牧塔塔单独跟詹旃在一起,上一次骆天鹅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平息。这一次要是任她跟这个可疑的女生离开的话,就真的无法掌控会发生什么了。 牧塔塔对于尾随自己的简霁很是生气,要不是因为某一些原因,她就早不客气地骂他了。她却还是按下了脾气,恶声恶气地说:“请你!不要!跟着我们!” 简霁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脚步,依然是跟着她们不落一步。 牧塔塔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再跟着我们的话,我真的也不想再见到你了!就算你是天鹅的男朋友!” 就算,我是想要见到你的……不过,你伤害了詹旃,伤害了保护我的人! 从女生眼睛里看到了坚决,简霁顿了顿脚步,还是忍住了跟上去的冲动,看着她们渐行渐远,掏出了手机。 “牧塔塔!你要是走了……” “就永远不是我的朋友了!” 说这句话的,是沉默了很久的骆天鹅。她平静地从车子里钻出来,站在车门前,不高不低的音量,却可以让不远处的牧塔塔跟詹旃听得一清二楚。 拉着詹旃的牧塔塔,脚下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背影将在原地良久。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可是被她拉着手腕的詹旃,却感觉的了从对方身体里蔓延过来的颤抖,愈演愈烈。像是换上了某种疾病的老人,控制不了手臂的动作,只能不断地抖动着手指。 “牧塔塔,你要是走了。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骆天鹅站在原地,身体笔直地成了一棵树。平静无波的语调,清澈见底的瞳孔。仿佛,她所说的话,并不是会结束与最好朋友三年友情的句子。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天鹅……”牧塔塔没有转过身,声音里也带着颤抖。手臂上的抖动对声带也造成了影响。 “为了男生,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她的音量陡然拔高,参杂着哀极而怒的破音:“为了他们,你竟然会说不要做朋友了!” “詹旃可是?可是救了我们的人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维护伤害她,让她哭的人!天鹅!” “我们是最好的好朋友啊!你怎么可以为了男生而放弃好朋友!天鹅,你怎么会这样子?” 面对着这样的指控,骆天鹅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汹涌泛滥的眼泪打破了一切,她也提高了音量,大声反驳着:“牧塔塔!你为什么要维护她?” “你怎么能为了这样的人去伤害真正在意你的人!” “你好任性啊!牧塔塔,为了詹旃这种人竟然伤害大家,为了她竟然伤害所有对你好的人!” “你难道就不知道吗?就在你身边一直哭的那个女生!那个叫詹旃的!她一直在演戏!她一直在装!你怎么会相信她!牧塔塔!” 被握在牧塔塔手心里的手腕就止不住地剧烈抖动着,詹旃的眼泪更是如雨般扑簌簌地掉下来,却没有解释一句话。将那么骆天鹅所有的罪名默认了。 “是这样的吗?”牧塔塔紧了紧拉住的手腕,声音低低地道:“是这样的吗?詹旃,是这样的吗?” 那支手握紧了拳头,顿了顿又松开来。手的主人嗓音哀婉:“是……就是这样的……”然后将她的拉着自己的手抚开。 牧塔塔转过头,看到詹旃脸上的泪全被她胡乱地抹掉,站直了身体,眼睛望着天空,有一些笑容绽开了,她说:“没错……天鹅说的都是对的……” 牧塔塔心脏心里的某一根弦被狠狠地撩拨了,发出了一种难以磨灭的声音,抽出了某一种情绪。 她转过身子,对着骆天鹅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说:“天鹅,你为什么会这样说詹旃呢?她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说到最后,那一句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我不相信!詹旃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对面的女生表情就变了,从愤怒到不敢置信,最后变成了悲哀:“那你,就是觉得我在撒谎吗?” 她的眼泪在空气里漂浮着,坠落,散发出某种怜悯混杂着讥讽的味道:“原来,对于塔塔来说,骆天鹅是一个骗子!” “所以,你宁愿相信她!”她的手臂抬起来,遥遥指着远处的詹旃,有如同锋芒的气势:“才熟悉一个月的人。” “就忘记了我们三年的友谊吗?!就忘记了我们三年的时光吗?!就忘记了我们三年的回忆吗?!” “就忘记了,骆天鹅,从来,都不会,騙,牧塔塔,的吗……” “就忘记了,牧塔塔,从来,都不会,怀疑,骆天鹅,的吗……” 骆天鹅失控般地从眼眶里不断淌在水珠,指着穿着花裙子蹲在地上的詹旃,嗓音里是竭斯底里的怒和屈: “牧塔塔!你就没发现她出现后,我们总是不得安宁吗?!” “你就没有注意到,她总是在挑拨着我们的关系吗?!” “你就没有感觉到,她对我们是多么的不怀好意吗?!” “你以为她真的救了我们吗?那一次废弃仓库的事情不过是……”突然就像是被没有电池的闹钟,想要努力发出声音,却又无能为力地戛然而止。 骆天鹅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垂了几分,带着几分恍然大悟,指着詹旃的手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颤抖地厉害:“你、你!你竟然全部都算好了!你什么计算好了!” 詹旃蹲在原地,并不反驳。只是一脸木然地望着她,神情绝望而有着事不关己的漠然。就如同认罪的囚犯,不管面对什么的刑法都已经麻木了。 看到这样的表情带着熟悉和疼痛,粗暴而直白地撞进了牧塔塔的胸口、撞进了牧塔塔的大脑,提醒着她。也野蛮地把她那些犹豫不定挤到身体之外。 “只不过是什么?她本来就救了我们!她的腿上、脚踝都残留着伤!她还帮你挡了飞过来的足球!天鹅,你怎么可以怀疑詹旃呢?!” 牧塔塔的全身都写着不可置信,写着深深的失望,如骆天鹅一般指着詹旃,斩钉截铁地说:“詹旃绝对不是那样子的人!!!” ------------ 79.离开与喜欢 “牧塔塔!根本就没有足……”骆天鹅终于是冲口而出,要将事实的真相说出来,好以此证实詹旃的目的是多么不堪。 “不行!天鹅!”简霁不得不站出来阻止道,他对着骆天鹅严肃而慎重:“你不能说出来!” “可是?可是……”骆天鹅还是将委屈和难堪化为了用之不竭的泪水,扑倒在了简霁的怀里:“明明,詹旃就不是好人……” 简霁拥住她,也是浓重深沉的无力感。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境地。 他与历年猜到了詹旃的目的不单纯,却没有料到,骆天鹅不露声色地和詹旃在一起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可她竟然也看出来了! 更没料到,她会在刚刚揭露了詹旃的目的。简霁虽然出乎意料,却没有加以阻止是以为,由骆天鹅告诉牧塔塔的话,肯定会被取信的。 但事情却发生到了这样离奇的结局。牧塔塔竟然相信詹旃,而不信朝夕相处了三年之久的骆天鹅?! 他明明看到了牧塔塔的迟疑和犹豫,却只是回头看了詹旃一眼就立刻将那么东西全部推翻掉了。 简霁大惑不解,詹旃离牧塔塔隔得那么远,为什么还能影响到牧塔塔的决策?可是却,抓不到一星半点的头绪与线索。 不过,事已至此。他才知道,自己跟历年真的是太小看詹旃了。这个女生的能耐这么大,居然能把骆天鹅跟牧塔塔的关系挑拨到这种程度! 骆天鹅悲泣的嗓音里全是忧伤和绝望,狠狠冲击着牧塔塔,让她突然觉得那么地难过,那么地堵,那么地慌。 想起她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岁月,想起了她们曾经欢笑的时光,想起了只有彼此的日子。于是,懊恼和后悔纷纷蜂拥而至。 这一切地一切发生地太过迅速,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泪水才如姗姗来迟的雨水般,把整个眼眶、心底都装满。 看到哭得快要背过气的骆天鹅,她流着泪几乎是脱口而出:“天鹅,我……” 却听到背后脚步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女生没有感情内容的语调:“对不起,是我不好!打扰你们了……”接着,是渐行渐远、一轻一重地脚步声。 牧塔塔就住了口,看了看骆天鹅还是转身冲着詹旃跑了过去。即使听到背后骆天鹅带着哭腔的声音“塔塔!”,她依然没有停留,没有回头…… 远远地跑开,也远远地离开了,曾经三年里不分彼此,相依相持的友谊…… “詹旃!” 一个男生的声音,有几分低沉地叫住了一瘸一拐奔跑的女生。 简霁疑惑地转过头,看到了此时才从车里走出来的代笙。他低着头,似乎在看自己的鞋子:“詹旃!” 女生停下了,转过了身,望过来。依旧是木着的脸,要是简霁在她眼前,细心如他却能在她眼底深处看得见熠熠生辉的希翼。 另一个女生也停下了脚步,听出了代笙语气里不同以往,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于是,身体就像是出了故障般,不由自主就会回头去看他。 “你是不是,喜欢我?”男生说完这句话,把头抬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如同夏日里的烈阳般,有炙热的光芒。 那句话就如同一个炸弹般落下来,进入每个人的耳朵,在爆开的同时带着震撼感直入人心,顺着耳道一路钻向大脑,疯狂地拉动着控制“惊愕”情绪的摇杆,企图将意识都化为不可思议的震惊。 而在爆炸中心里的詹旃,几乎可以感觉到胸前深处那颗不安分的心脏有多么竭尽全力地槌着、撞着、折腾着。 她脸上的木然终于再也掩饰不住那里面的光芒,将所有的兴奋都摆在了脸上,死死抓住自己身着的裙子某一处角,牢牢攥在手里,一直被汗濡湿也毫不放松。 “代笙……你要做什么?”一向沉稳的简霁,也禁不住有些动容,拥着骆天鹅的姿势也微微僵硬。 被询问的男生,侧了侧头,带着简霁很熟悉的笑――如同以往般地没心没肺,无忧无愁,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东西。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觉得那么陌生,仿佛这个人并不是从小就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友,而是某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匆匆过客。 代笙挂着那种笑,爽朗而明快:“我在做,该做的。”然后,他转开了视线,又看向了詹旃,有几分地蛊惑:“詹旃,你,喜欢我,对不对?” 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透露出多么强大的自信,似乎已经认定了对方的答案觉得不会逃出自己的掌控方向。 詹旃的思想像是小孩子手上玩耍着的魔方,不停地被翻转着、变换着颜色,却总是找不到正确的拼接颜色,统一不了所有想要得到的目的。那些不断纷杂的颜色也从思想里变成了情绪,在脸孔上纷杂不全。 “回答我!”代笙又提高了一点音量,一半强势,一半温柔,揉合成了如此诱惑人心的滋味:“詹旃,你是不是喜欢我!” 女生神色的挣扎就更加地剧烈,精彩缤纷地呈现在了肢体上,面容里。却抿着嘴巴,不肯回答。尽管,那心底里从四面八方的响应地都要用音波将她震碎,也不发一言地坚持着。 被强烈的震惊支配了身体好一阵子,牧塔塔才缓过了这个劲,不可置信地神色用她脸上退却,换成了更是滔天的怒焰:“代笙!你疯了吗?!” 代笙的笑就变了一个样子,从春光明朗一转眼变成讥讽地冷笑,有深幽而阴沉的暗在眸子里射到她的眼睛里,搅拌着如同芥末般呛眼的话:“你终于肯为我有一点感情了吗?” “牧塔塔!哈哈……哈哈哈……” “你也会对我,有除了讨厌之外的,别的情绪吗?” “可是……来不及了啊……” “来不及了!牧塔塔!” 男生断断续续地话语里,慢慢弥漫出一种辛辣的狠厉来,像是破了皮的伤口被细盐覆盖着,有密密麻麻,不能描述的奇特感觉。 “我现在放弃你了!!” “我不要再忍受着你!!” “现在,我只想要跟她在一起!” ------------ 80.她是没有心的! 代笙的手臂笔直地伸着,指尖的尽头处是:死死咬着嘴角,全身都在颤栗,皮肤是冒失地排了了一片片毛孔收紧的疙瘩。穿着白底红艳花裙子的女孩子――詹旃。 可他却没有看詹旃一眼,将所有的精神注意力都放到了牧塔塔身上,眉梢高高地挑起来,有一种不属于他的凌厉感,却更显得咄咄逼人,盯视着牧塔塔。 “这样,你就会高兴了吧?对不对……对不对?” “对还是不对?!” 被质问的女生,那些凝聚的怒,呐喊着的声音就顿了顿,接着另一种未知的情绪强行拉住它们狠狠地拧着、搓着、揉着,捏成了一把利剑,插进了五脏六腑的深处,带着无法言喻地痛。 她的眼角抖动着,她的嘴角抖动着,她的身体都在颤抖着,却整个人都站得那么直,那么直。就像是一株屹立不倒,风骨倨傲的青竹。却失去言语的能力。 “代笙!”简霁大吼一声,叫着男生的名字,整个语调都是暴躁:“你在说什么!” 代笙却用比他更加粗暴的方式回吼回去:“闭嘴!简霁!” “我受够了!” “什么都够了!一切都够了!她不值得任何人做什么!” “我凭什么要被这个女生呼来喝去,必须要这样低声下气地在她面前?!我受够了!” 他的手指的目标从詹旃的身上,移到了牧塔塔。用着力道隔着空气点着她的身影,气势迫人。 “简霁,你以为就算她知道了你做得一切又会怎么样?” “会感激你吗?会谢谢你吗?会对你有所在意吗?” “哈哈哈哈哈……”那声音里带着癫狂似的讥屑色彩:“不会的!她不会!” “她是没有心的!” “这个女生是没有心的!哪怕对她再好,她也不会记得的!” 手指又从牧塔塔的身上转移到了简霁怀中女生。 “就算是骆天鹅,就算是被你抱着怀里,跟她在一起相处了三年时光的骆天鹅!” “也还是依然被她抛弃了!” 说完,代笙的目光又调转回来,回到了看着自己的牧塔塔身上,眼底里显而易见的带着某种诡异的,恶趣味的神色。 “因为……” “她喜欢上了詹旃吧?!所以,抛弃了曾经被她疯狂暗恋着的骆天鹅!” “牧塔塔,真的就是一个同性恋!同性恋而已……” 当最后一句话从他的口腔内离开,代笙的手臂就失去了支撑它继续在空气平直的线条,软软地垂落,耷在了自己的身体的侧面。 然后,那张始终如一,挂着笑的脸上,终于也挂上了,不停地奔腾着揣流不息浪花的瀑布,带着雷霆万钧的姿势将所有的水流都急转直下。 简霁看着牧塔塔的瞳孔一点点灰暗,一点点颓败,最后暗淡无光地将视线落在了地面上。停止了所有身体的动作,包括那些本来被她认为无法制止的颤动。 可是?当代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冲进耳膜。她的抖就平静一分,她的颤就镇静一分,当所有的话,当所有的字,从振动耳膜的音频被大脑接收,再转译成被心脏所能了解的含义。接着,她的心脏就引导着所有的器官,学会了淡定的姿态。把所有不安、徘徊都摒弃在外。 遗留下,那心口上一道破裂的伤,淌干了所有的水分。再被利刃割裂着,如同失去雨水龟裂的大地般,一片片地被划成无数个不规则的块状物,再被绞碎成粉末,化为了尘埃飘浮出封闭的胸口。 从喉咙一路漂浮着,达到眼睑,到达口腔…… 她忽然觉得窒息,然后张了张嘴。于是,那些尘埃就从口里纷纷涌出来,将她的心不留一丝一毫地全部散布在空气里。 只留下,没有心脏不觉疼痛的,空白的,一目了然的身体。终于,她成为了,对方所说的,是没有心的人…… 于是,就一味地把眼眶当作出口地排干身体里唯一所剩下的东西――那些被称为“泪”的液体。 而大脑却很尽责地运转着,不断地把男生所说的所有语句地存起来,怕是被她以往般,打开了放在脑核里的复读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话。 “她是没有心的!” “这个女生是没有心的!哪怕对她再好,她也不会记得的!” “牧塔塔,真的就是一个同性恋!同性恋而已……” 也许是觉得只有语音并不足以丰富她的想象,于是大脑又自作主张地把播放器打开。那一幕快要被遗忘,那一个人也说过同样话的人,差点就要被她扔出记忆里。 立刻地,就全部想起来了。每一个语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字眼,每一个表情。还有他如出一辙的语气。 “牧塔塔,你不过就是一个同性恋……” 整个躯壳里都只剩下了这些话,不断不断地在里面重复着,像是坏掉的录音机,却没有断电的方法,只能不停地停住它一直叙述着,一直……一直…… 见到她几乎是崩溃般的表情,只是呆呆地流着眼泪,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像个除了站立什么也不会的布娃娃。简霁抱着骆天鹅的手就从开了,轻轻地将她推开了一步。 笃定地走到了依然带着笑和泪的代笙面前,微微眯着眼,神色清淡却有肃然,随和简单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代笙也不看他,只是望着那个仿佛被吓呆的女生,整个脸上笑泪夹杂着。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双眯着的眼,就随着语气的加重,更加地狭窄了一点。透出某种准备着捕捉猎物的肉食动物的凶猛来。 代笙仿佛毫不在意,就那么站着,看着牧塔塔。看她呆滞,看她泪水滑落,看她无所适从…… 当简霁的的眼睛终于是眯成了一条缝隙,又立刻如同豹子捕食的瞬间,将眼眸瞪大,直视着代笙,狠狠地挥出了一拳,向着对方的下巴单刀直入! 面对迎面而来的攻击,代笙并不是躲不过这一击。可是?他却没有躲,只是眼睁睁地等着那挟着雷霆之势的拳头击倒自己的脸上。 ------------ 81.迟疑与拦 也许,当那个拳头狠狠撞伤了肉体,才能减轻他心底的痛。有一句话叫做哀莫大过心死,对于代笙而言,他现在就是的感受。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能叫他不那么麻木。 可是?临到跟前的拳头却停了。那么猛然地刹住,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原本强悍的一击所带起的风速有多那么的激烈,扑到了他的脸上。 简霁只是看到了他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心痛,看到了他望向牧塔塔时竭力握紧的手臂,看到了那手臂上青筋暴起的根根血管。 于是,他收回了自己攻击。带着大惑不解的愤愤,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了一句:“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然后,拉着吓坏的骆天鹅站到了旁边。 代笙只是维持着原本的表情,不舍的,深深地看了牧塔塔一次。强迫自己偏过头,将眼神移开,到詹旃的身上。 “詹旃,你喜欢我,对吗?”柔和的语调,带着询问的,却很笃定。 詹旃心中天人交战着,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看懂了一切。看懂了代笙为了什么在叫自己,看懂了代笙为了什么在问自己,看懂了代笙问了自己后,即将要说的话……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目的就要达到了,她想要的也就在咫尺之间,只要她回答一个“是”字,就能得到。 却,迟迟不能开口,也无法开口! 即使得到了,又怎么样?她也不过是被用来气牧塔塔的一个道具而已!也不过是谁都可以代替的角色而已!也不过是代笙根本从未在意的人! 但,如果在一起了……也许就可以真的让他喜欢自己……也许就可以真的替换掉牧塔塔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也许就可以真的…… “詹旃,你是不是,喜欢我?”男生再一次的问道。将那想要答应的心情更加地撩拨得汹涌起来。 “我……我……”终于被那样剧烈的希望冲到了喉咙,拉动了声带的响应:“我喜欢,代笙学长!”几乎是吼着说完这一句话。 “詹旃!”向着她大叫的牧塔塔把情绪全部埋起来,企图阻止他们的对话:“你不能回答!”可是?却还是没有成功。 代笙笑了起来,放肆而得意,接着道:“牧塔塔,你讨厌我!却阻止不了詹旃喜欢我!” 那些怒气又重新升腾起来,那烈焰也重新炽热起来,牧塔塔指着男生的脸:“你不可以这样做!” 她伸手把脸上的泪都抹去,却无法制止它们乐于制造水泽的行为,只是越擦越多,她大喊:“代笙!” “你不能因为我,而对詹旃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 “就算是我惹怒了你,你也不可以对我的朋友这样做!她从来就是无辜的!” 简霁身边的骆天鹅却伤心不已:“塔塔,她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詹旃都是装的!她都是装的!” 毫不犹豫,牧塔塔立刻大喊着:“不会的!詹旃不是那样子的人!” 简霁拉住了骆天鹅的手:“不要说了,天鹅。塔塔现在听不进去的!” “可是?她真的不是好人……”骆天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有说谎,詹旃真的很坏……” 男生捏了捏她的手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安抚着她,也制止了她打断代笙的计划。 代笙没有去管骆天鹅与牧塔塔的争执,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詹旃说:“你喜欢我!” “那,就做我女朋友吧!” 这句话几乎是飞进了詹旃的心房里,布置起了漫天飞舞的欢喜。她改变了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双手捂着嘴,大口大口吸着空气,喜悦的泪水不停地翻滚而出,好一会儿才呜咽着,说:“我……” “不可以!”牧塔塔打断了她的话,大叫着:“代笙,你不可以这样做!你在利用詹旃!”一边跑到了詹旃的身前,挡住了她的背影。 代笙不以为意,他只是语调里带着笑意地说:“詹旃,如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就到我这里来!” 詹旃迟疑了,那些应该深藏在心里的迟疑却不知道从何处跑出来,全部在她脸上跳跃着。 到那里去就可以了吗?到他身边去就可以了! 只要到他身边,那么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了,那些那么渴望着的,那么那么祈求着的。只要在到他身边去,那一切就都触手可及。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女孩子,却像是写着大字的标识牌,不停地告诉她,去不得,不能去,代笙想要的并非与自己有关! 况且,用了多么大的力气啊!才可以靠近这个叫做牧塔塔的家伙,用了那么多的办法,才可以是她对自己毫无戒心,用了那样强的冲击,才使得这个女孩子真的如自己所希望的做了! 却,突然觉得难堪,觉得卑鄙,觉得肮脏…… 牧塔塔在保护她呀!是真的,用全部的身心思想在努力的保护她呀!是诚心诚意的待最好的朋友一样,保护她呀! 这个人,这个站在她眼前的人,那么相信自己!那么地,与骆天鹅决裂着,选择了维护自己! 詹旃莫名地有一些愧对,有一些歉疚,可那些愧与歉飞快地都消失在了男生的另一番话里! “牧塔塔,你在嫉妒吗?嫉妒我放弃你?所以阻止詹旃做我女朋友!” “是这样子的吧?你在嫉妒!牧塔塔,你根本就不是为了詹旃,你只是在不甘心!” “不甘心追逐着你的人,离开你转向了别人!” 没错!詹旃,她根本就没有把你当过朋友!这个拦着你的家伙,明明就是不安好心! 因为要被自己抢走了代笙,所以才装作了这样好心的伪善模样,而掩藏她的不甘心和险恶妒忌! 牧塔塔在阻碍,阻碍自己成为代笙的女朋友!阻碍自己达到梦寐以求的目的!阻碍她即将实现的心愿! 就这样在心里翻滚的话,就成为一把锋利的剪刀,果决而凶狠地剪短了詹旃那一些些涌上来的忏愧歉然。裁剪成了一双神色不善的双眼! ------------ 82.詹旃的怨恨 牧塔塔慌乱地摆手,愤怒地大喊着反驳男生:“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不能让詹旃成为你报复的牺牲品!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怎么可以让她做你女朋友!” 这一句话却让詹旃渐渐恢复的表情,冷漠下来:哼!凭什么说代笙不喜欢我!她果然是在妒忌! 代笙的视线并没有在牧塔塔身上停留半分,他的眼仿佛透视过了大嚷着的女生,直直落在了身后的詹旃身上,继续呼唤着詹旃:“到我这里来,做我的女朋友!” 那像是一句咒语,引领着詹旃绕过了前方的牧塔塔,越过她,一步一步像男生走过去,带着不能抑止的激动,每向前一点,堆筑在某个地方的欢喜就更高许多。 就这么在男生赞赏的眼神下,缓缓地,走过去。 她并不是不想飞快地跑起来,却舍不得将要接近苦心经营所结下的果子一口气吞掉,她想要慢慢地品尝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沉浸着靠近梦想圣台的喜悦中,不能自拔。 却被大力地拉住了手臂,那个讨厌的,惹人想吐的家伙犹自不肯认输,认同她的胜利,死死地强力拉住她,大声地嚷着:“别去!代笙只是在报复,他不是真心的!” 那堆筑得直入云霄的喜悦,就化为了漫天的怒狠狠地倒蹋了下来,灰尘扑天里扬起无边的憎恶。她几乎是如同扔龌蹉垃圾的样子,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放开我!别挡着我!你这个……” 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同性恋”三个字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对方更加急切地阻断:“别去,詹旃!你会受伤的!他不喜欢你!” 终于把所以的愤跟怒都激起来,随着它们的喷薄而出,还有毫不客气,甚至是用尽全力的推搡,伴着关不住的吼叫:“谁说他不喜欢我!你只是在嫉妒我!” 就想开了瀑布闸门的洪水,没有了扼制的隔挡,那些埋在心底良久的话通通如同疾驰的水柱,无法停歇地冲出口:“你以为全世界都是为你而活吗?” “只有你才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吗?凭什么!凭什么就只能喜欢你,而我却一定不会被接受!” “现在,他肯定接受我了!他要我做他女朋友!不是你!你就嫉妒了吗?!” “天天被包围着,被校草们呵护着,被他们疯狂的宠溺着。可是结果呢?他们都没有要跟你在一起!” “呵……可笑吧?骆天鹅得到了简霁,我得到了代笙。你得到了什么?得到的不过是病!无法医治的病!” “牧塔塔,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有病的同性恋!” 詹旃连珠带炮一股脑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这才觉得舒服,觉得惬意,觉得畅快!终于打败了这个家伙!终于可以把这些话都说出来!终于看到她目瞪口呆的绝望表情! 牧塔塔濡嗫着嘴唇,却只是不停地叫着:“詹旃……詹旃……” 脑袋里一片混沌,一片混乱,一片混淆,一片空洞,一片空明,一片空白!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只是一个炸弹的话。那詹旃的这一席话对于她来说,就是毁灭世界的核武器,而她已经在其中连思想和灵魂都被撕碎。已经无法反应,已经无法运转,已经无法解析。 每一个比之更加直接、恐怖的句子,钻入她的耳朵里,拆成了字眼,化作了强烈地辐射,俘虏了大脑,控制了神经,缴获了灵魂。 连总是自作主张的泪也背叛了身体,不肯再做出奔流不息的假象,突兀地停止了应有的水流,像是被切掉电源的机器,就算下达指令也无法运作。 看到牧塔塔这样茫然的表情,詹旃大笑着,指着她的鼻尖:“你也有这个时候吗?你也有被我踩在脚下的时候吗?你也有今天的时候!哈哈哈……” 那张狂的笑声却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等待着看到目标人物应该崩溃的样子,而对方竟然无动于衷,空洞的瞳孔望向她,面无表情,甚至连眼泪都没有一颗。 詹旃暴怒了,为什么到现在她也不肯屈服!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要用这种表情面对自己!为什么到现在她依然不肯接受失败! 自己那么卑微地揣测着她的喜怒,钻研这她的爱好,了解着她的生活。小心翼翼地取得她的信任,甚至不惜用上了所有的手段,只是为了接近这个家伙! 每天跟在她面前狗腿子一样地活着,被别人嘲笑着,被别人鄙视着。却不能露出半点来,只是为了她! 好不容易才可以接近校草们。却从来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就算她那么竭力地,那么费心地表现着自己,花费了无穷的心力去迎合着校草们! 可是?竟然毫无效果。对于校草们来讲,她不过是牧塔塔身边的一个跟班,一个仆人,一个无名的角色,唯一的作用就是当这个人的丫鬟娃娃! 凭什么?! 凭什么牧塔塔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得到校草的趋之如鹜,凭什么牧塔塔可以恣意对着校草们嬉笑怒骂,还可以得到校草的青睐!凭什么牧塔塔逃避躲藏着得罪校草还是可以得到他们的喜欢! 而自己却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毫无办法得到半点目光? 就连今天她专门去千挑万选,从妈妈那里拿到了几百块钱买到了这一身名贵的衣服,终于可以吸引到校草们的视线,她是多么开心啊! 却被这个家伙,这个叫牧塔塔的同性恋的出现,夺走了!明明平时她从来就不会多做打扮!在今天竟然故意弄得花枝招展来抢她的风头! 为什么要跟自己争?为什么要跟自己争!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连这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自己?! 现在,牧塔塔却被自己打败了!她得到做代笙女朋友的机会!得到了梦想的实现!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而牧塔塔却被所有人抛弃了,连骆天鹅也都被推开了,这个可恨的同性恋众叛亲离了! 多么令人大快人心啊! 可是?这个家伙竟然还是那一副表情,竟然还是那种该死的表情!她应该痛苦地崩溃着大哭!而不是,冷静地漠视! 詹旃忍不住就伸手箍住牧塔塔,用尽力气去摇晃她,大叫着:“快点哭!你快点给我哭!别装很冷静的样子!牧塔塔,你给我哭出来!马上!” ------------ 83.追赶与跑! 被詹旃紧紧抓着两只手臂的牧塔塔,只是眼神空洞木然地望着她,神色冷淡地任她摇晃着,随着她的力气像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物,一前一后毫无秩序规律地摆着身体。 那种孱弱单薄的样子,柔软得令人心惊,如同是一根弹性十足的塑胶棒,不停地前俯后仰,形成诡异而脆弱的姿势。 “塔塔!”骆天鹅大喊着,挣扎出简霁的怀里,就要冲过去,一边不叫喊着“塔塔……”焦急而泪如雨下。 就在简霁放手并且要跟上去的同时,却听到代笙声如蚊蝇地低喝:“抓住她!别闹!”语气里有克制和急迫。 虽然,简霁越来越不懂他想做什么?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并且,愤怒着这一切。但还是将骆天鹅抱在了怀里,仍由她不断地哭得肝肠寸断地喊着“塔塔”,手上的力量却不减分毫地禁锢住她。 即使他,也同样焦心于着牧塔塔现在的情况,现在被詹旃那样用力地搓揉着,而心急如焚,而心如刀割!却只能袖手旁观。 “詹旃!”代笙确定骆天鹅不会突然跑出来坏事后,尽量把所有不应该出现的感情都剔除掉,换上唯一的蛊惑色彩:“到我这里来,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疯狂将别人身子当作玩具的女生顿了顿动作,却还是没有放手,又再次狠狠地、面目扭曲地依然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操纵着别人的身体。 男生把想要破开出口的焦急都隐藏起来,努力使声调平缓:“如果你不想跟我约会的话,那我就先走了。”一边说着,一边见女生把注意力转过的同时,转身作势要走。 詹旃立即慌了,把牧塔塔扔破烂般推开,丢到了一旁,快步赶了过来,大声说着:“别走呀!等我一下……” 而被当作破烂的女生只是眼睛随着詹旃而移动着,好像忘记了自己身体似的,就那么仍由着自己摔落向地面,不顾而不管…… 代笙闻言,停下脚步,回头对詹旃展开一个笑脸:“如果,你没有在我上车之前过来的话,那就不会是我的女朋友!” 然后,男生以更快的速度,大步朝着停车的方向迈着步子。 追赶的女生一边大叫着:“等我一下,我马上追上来!等等我……”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起来。 代笙在经过简霁的同时低声说:“快去!”所说方向是牧塔塔那边。 简霁在松手的同时,骆天鹅就飞奔着冲了过去,一眨眼就跑到了牧塔塔的身边,扶起牧塔塔,检视着她身体上是否有摔伤。接着哭着双手抱住她,不断呢喃着她的名字:“塔塔……” 泪水滴到了牧塔塔的肩膀上,她才猛然惊醒似的,张张嘴,叫了一声:“天鹅……” 骆天鹅赶紧应道:“我在这里,塔塔。我在这里。”眼泪断了线般往下掉。 牧塔塔颤颤巍巍指着詹旃的身影,手举起来在空中停留良久,仿佛才忽然想起了要说的那句话:“她……她是詹旃吗?” 骆天鹅却无言以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抱住她,不停地哭泣,说:“塔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简霁看着这已经丢失了三魂六魄的女孩儿,被另一个女孩子紧紧拥抱在怀里。两个人都绑着同样的头发,两个人的发梢都同样在空气抖动着哀伤的弧线。 就那么晃了神,想起了病房里那一对微笑的脸庞,多么明媚而快乐! 有什么东西趁着他在回忆里,就飞快地撞进了眼眶中,痛的他睁不开眼,将一只手捂在了脸上。 当詹旃终于赶在代笙离车门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追上去时。她气喘吁吁地道:“我……呼呼……我、没有晚……” 男生回过头来,给女生一个春光灿烂的微笑,像是赞扬:“你跑得真快!” 女生很高兴,得到了他的褒奖,仰望着她笑着:“因为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代笙略低下头,看詹旃如花般绽开笑容的脸庞,突然大声喊了一句:“牧塔塔!你看着!” 被点到名字的女生,条件反射地望了过去,整个眼眶里都是茫然。 然后,代笙对着詹旃说:“我们一起跑到那边去,要是你跑得赢我,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手指的方向赫赫然是牧塔塔所在的位置。 詹旃更是兴奋,忙不迭点着脑袋。能和代笙一起羞辱牧塔塔,是她多么希望的事情啊?她没有理由反对,更何况还可以做校草的女朋友! 代笙就做出了跑的姿势,站在那里,嘴里数着数字: “3……” “2……” “1!跑!” 当最后一个数字落入空气中时,詹旃立刻如箭般冲了出去,那速度堪比某种红眼睛的长耳动物――兔子。 女生却疑惑地发现,身边并没有男生的相随,尽管没有停下脚步,但不由地回头张望。 “牧塔塔!你看见了吗?”代笙却似笑非笑,大声说:“她根本就没有崴到脚!”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带着猝不及防的姿势狠狠刺了过来,带着男生脸上那嘲讽的表情如同毒药,扎进了飞快跌落的心脏上。 詹旃奔跑的脚步就慢慢地,慢慢地,停下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喃喃着:“你骗我……你骗我……” 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凄厉,透出一种厉声的怨恨:“你骗我的!你竟然是骗我的!”尖锐得直上云霄! 那惊愕,那愤怒,以及飞速攀爬的愤懑占据了女生全部的思想,又一层层蜕变成无力,她不断变幻着脸色,被抽空了身体所有的一切,最后调和成绝望的悲呛:“你……怎么可以……骗我……” 她站在那里,望着男生脸上的笑,那笑却不再是对着自己,而是变成他一直追逐的目标――牧塔塔――那个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他的人! 失去的力气似乎又带着强烈的不甘一点点回到了她的身上,指使着詹旃疯狂地大吼起来! “代笙!那个同性恋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她不值得!” ------------ 84.那么多年的暗恋 男生的视线就转了回来,却是俯视的角度,漫延着笑容:“你没资格说,牧塔塔。”带着轻蔑的态度。 那不屑一顾的神色更是加剧了詹旃的悲与怒,她恶狠狠地用指尖向着牧塔塔,恨不得那是一柄利剑,眼神却没有离开男生分毫,语调里是尖锐刺耳的幽怨愤懑。 “我没资格?!哈哈……哈哈哈……”大笑着的声音里,透着癫与狂。 “那她算什么!牧塔塔算什么?!她只是一个同性恋!只是个同性恋!牧塔塔不过是个同性恋而已!” “代笙!你明明自己都知道,你刚刚还亲口说过的!她是同性恋,恶心的同性恋!可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 “况且,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只有我!只有我是一直那么努力地在喜欢着你!她没有,牧塔塔从来都没有付出过什么?凭什么可以得到你的喜欢!” “她凭什么?!”那声音中的委屈和浓重的质问里尽都是可怕的嘶哑。 代笙帅气的脸孔上展开一点笑,夹杂着一点不屑,许许多多的怜悯:“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塔塔的。” 那语气里的嗤之以鼻让詹旃更觉悲凉,她指着牧塔塔的手臂像是钟摆般,上下晃动着,因为怒气蓬勃,却无力支撑而心有不甘。即使嘶哑的声带疼痛不已,也奋力嘶吼着。 “我不懂她?我不用懂她!我只想懂你,可是?我也不懂你!我一直都不懂!即使到现在,也一点都不懂!” “为什么你会喜欢她?!为什么不是喜欢我?!明明,我比她要喜欢你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满满的泪水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地铺天盖般落下来。 “从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看到了你就喜欢上你了……那个时候,我读五年级……”源源不断的液体拉着她,把一直深藏的回忆都倾倒而出。 “我每天都会很早很早就把所有的作业都写完,然后飞快地跑到你所在的学校。去偷偷看你打球、踢球……从那时,我就记得你所有的样子!” “你知道吗?我从前一点也不喜欢读书……只是因为你!我为了能看见你,能和你读同一间学校,才那么用功地去读书……终于考上了你所在的学校!” “我知道自己平凡,配不上你。而且,你一直都没有女朋友过,所以,我可以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喜欢着你就很高兴了……这就已经让我心花怒放了!” “就这样过了3年。直到那时,全校都传遍了:骆天鹅跟简霁在一起!我简直高兴得都要疯了!这是天赐良机啊!天天跟着她的人刚好住院了,我可以名正言顺地靠近骆天鹅接近你!多么令人兴奋呀……” “可尽管,我一直在等,等得那么心急,却依然没有机会……终于在那一天,让我等到了……用了那么多的办法,成功让她相信我了。” “天真的我满心以为只要跟骆天鹅在一起就能靠近你……就算不能跟你在一起,能离你那么近也够了……如她一样能跟你一起吃饭上学等等,本身已经是愿望成真了!” “可是!却突然钻出来了她――牧塔塔!” “我跟着骆天鹅去医院,看到你望向牧塔塔的眼神时,我就知道了!当你对她无微不至时,我就明白了!你不是传闻中的哥哥!!你喜欢她!!!” “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这句话里满满深深的哀伤溢于言表。 “她明明跟我一样,平凡得满大街都是!只会天天黏在班花骆天鹅的屁股后面,一个可怜的跟屁虫而已!”又陡然拔尖了嗓音,声嘶力竭地控诉。 “如果是她的话……如果是她的话!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而且,她根本不喜欢你!” “所以,那个人站在你身边,成为你女朋友的人,应该是我!是喜欢了你这么久,这么久的我!是詹旃!” “我苦思冥想地寻找办法,甚至不惜跟别人达成协议……让牧塔塔也相信我了,甚至也成功地站在这里加入了你们!” “可,竟然……竟然……还是失败了……” 悲声叙述的女生的声音渐渐地下去,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无力地歪倒身子坐在地面上,任着眼泪川流不息。 良久,满面泪水的望向男生,将尽数的情绪都化为了唯一的一句话:“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 代笙挂着的笑在女生每一句阐述中就消失一丝,最后遗留下复杂。看向了另一个也坐在地上的女生,迷茫无措的脸孔,微微失神。 许久,才叹息般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詹旃得到了回答,像是恍然大悟,低下头去,重复着:“你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接着捂住整张脸,痛哭失声。 代笙看着她哭泣的脸,又看看呆呆的牧塔塔,有剪不断理不清的思想在脑海里嘈杂得烦躁不安。 他站在那里,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站不稳似得,斜斜地靠在了车门边上。 简霁也有些涩然,没想到代笙居然只是为了戳破詹旃,故意费了这么一番周章。更没想到詹旃居然是暗恋了代笙那么多年。 不过,他眼下更担心的是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她们根本就没有在乎那边发生的一切。 骆天鹅抱着牧塔塔还是在叫着她。虽然已经收了焦急,却忍不住会悄悄偏头擦泪。而牧塔塔却只是傻傻愣愣地望着詹旃,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变。 代笙与詹旃的对话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听。连简霁都不确定,这两个女生到底有没有注意到那一幕,因为她们实在是无动于衷到极点,连半丝其他的表情都没有。 其实,他也已经知道了牧塔塔是怎么回事,也告诉了骆天鹅。骆天鹅就立即按照他说的一直在做,专心致志。 原本他以为牧塔塔的那种病出现了,很是紧张了一下子。结果翻开她的瞳孔,发现并非如此。 尽管看起来很有些不得了的样子,但这根本在西方连病都不算。牧塔塔不过是得了癔症。这个病甚至连医院都可以不用去。 所谓癔症,大概就是由于过度刺激而一时无法给予反应,只要让病人能转移注意力,精神能支持过这一段时间的震撼,也就好了。 ------------ 85.两个人的行走 不过,唯一让人觉得不安的是,牧塔塔的癔症看起来不太寻常,那双眼睛里竟然连半分身材都没有,仿佛只剩下一个空白的躯壳,失去内里的灵魂。 眼见骆天鹅强忍着眼泪呼唤的举动,并没有效果,简霁虽然并不甘心,但是还是掏出了手机拨打了那个并不想通知的号码。 当通话被接起,他只是简短地报出了所在的位置,再补上一句:“牧塔塔出事了。”果然对方连疑问都省掉了,直接留下“嘟嘟嘟……”的挂断音。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啊!代笙似乎……不太寻常。 简霁思忖着,回到女孩们的身边,弯下腰对骆天鹅说:“我们先上车。”得到女生泪盈于睫地点头。 骆天鹅对着牧塔塔微笑着,竭力忍住泪,将脸孔微微斜抬了一丝,让它们不会那么容易出现在脸上,轻声柔气地说:“塔塔,我们回车上,好不好?” 牧塔塔依然是无动于衷的表情,映着那一双无神的眼睛。如同一张没有灵魂的画上人物,出自拙劣的流浪乞讨者之手。 骆天鹅拉拉她的衣摆,更加放低了语调:“塔塔,地上很凉。我们去车上吧?” 一边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却搀扶她的手臂,想要把她从地面上拉起来,却发现对方的手臂绵软无力,像是一朵软绵绵的泡沫,无从使力。 骆天鹅有些心惊更多的是焦急,不由地更是抓紧了她的手臂,半是强硬地拉着她。 牧塔塔的手如同是沉重的织物线,被骆天鹅的力量牵扯着,抬起了平行在头部的同样高度,手臂中心却柔若无骨地被地心引力想下拉着,形成了奇特的弧状。 而她的整个人竟然毫无知觉似的,就那么任人操控着。就像,在詹旃狠狠摇晃她身体的那时,连带着把她主宰这个身体的控制权也全盘接收,忘记归还。 骆天鹅拉着她手臂的动作就情不自禁地一分一分加大,最后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竭尽全力的扯。可还是依然无济于事。牧塔塔此刻就像一个拥有千斤重量,可以活动肢节的诡异雕塑,看似顺从,实则棘手。 “塔塔,快起来呀!不要坐在那里!起来呀!”骆天鹅终于是无法在扼制内心里的烈火烹油的忧燥不安,对着她似哀似求地哭喊着。 一边的简霁赶紧制止她,几乎是强行把骆天鹅的手从牧塔塔的手臂上掰开来,让她面对自己,对着她温和地笑:“别着急……别着急,天鹅。” 看她似乎在安抚下平静了一些,他以更加柔和的态度抱了抱她,说:“这样吧!你先上车。我把塔塔带过来,好吗?” 骆天鹅立刻想要拒绝,在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担忧时,改成了顺从。她泪眼模糊地看了看牧塔塔,将眼泪悉数莫在手上,又蹲下去对牧塔塔笑着说:“那我先上车去了,塔塔要赶快过来呀!” 然后,三步一回头,五步一侧身地,慢慢走向了车子里,趴在窗户上对着牧塔塔笑着不断招手。 简霁这才俯下身去,使自己的神色间不流露出任何破绽,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带着如往常的和煦微笑,平平淡淡地说:“塔塔,走了。该上车了!” 接着,伸出手去在她面前,轻松而随意,继续说:“天鹅在等我们了哦。” 牧塔塔有了一点反应,眸子里有了一星半点的光亮,视线被男生吸引过去,看到那张笑脸,明朗而和煦。看到那双修长的手,绅士而优雅。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他的。然后,把自己的放在他的手心里,目光又回到他的脸上,仿佛是不会说话的婴儿,在用语言之外的方式去好奇地询问。 男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呼,终于有回应了! 可感受到手心里沁凉如雪的肌肤,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了颤,立刻不动声色地收起来,维持着自己之前的表情,鼓励着女孩子:“站起来,塔塔。我们回车上去。” 于是,女生又听话地借着他的力,动了起来。却不知道怎么了?腿上没有一丁点力气,以至于她努力地想要完成站起来的动作,也无法达到。 简霁那口还没完全落下去的气,又悬了上来,暗暗惊异于手上女生传过来的力道,面不改色地将另一只手也尽量自然地送过去。 双手半扶半搀,更像是抱的姿势帮助她站了起来。却没有急于动作,因为女生的脸色一片苍白。那应该是坐在地上的时候,压住了腿部的血液流动,导致不畅,而且她还贫血才引起的症状。 一边分析着女生目前的情况,一边松开一只手,以极其缓慢微小的步伐向前试着走了一步。另一只手犹牵着女生,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走动。 牧塔塔一直将视线固定在他脸上轻松的笑容里,任着男生一步一步引领着她的行走。就像是跟随着唯一的引路人,只有对方才能得以相信,坚信他不会将她带向迷途。 两个人就那么亦步亦趋地渐行将远,向前缓慢而坚定的移动着。 每多走一步,简霁的心就安定一分,感觉到放在自己掌心里的那只小手,温度随着行走的步子,也一点点升起来。那双失神的眼帘里,光芒也一丝一丝地闪耀了起来。 而那双小小的手,也回应着他似的,轻轻浅浅地将他抓紧一分,拉进一分,握紧一分…… 竭尽温柔呵护的姿态,笑容里柔软而如沐春风的暖,修长手指柔而怜地包裹着手心里的纤细柔荑。带领着她离开这充满伤害与悲伤的凄凉之地。简霁就那么小心翼翼且心怀怜惜地牵着牧塔塔。 而女生只是顺从着自己的内心里,忘记了所有的思虑。只想在他的笑容里沉醉而不愿清明。只想在他紧握着的手心里沉睡而不愿醒来。只想在他的如斯温柔中沉沦而不愿离开……牧塔塔就那么安稳安心地握住他的手。 就这样,让他牵着她,在这一刻,在这无法被接受的时间里。缓慢却美好地行走。 ------------ 86.你没有害过我! 在清晨里并不是十分刺目炽热的阳光下,那俊逸温暖微笑的男生,牵着茫然无知,如同不谙世事孩童的女生。 那属于他们的手,纠缠着交握在一起,形成暧昧缠绵的姿态,就像是最缱倦情深的情侣带着相濡以沫的纠葛。 男生有些许的晃神,他几乎以为她成为了他的。而他也成为了她的。他们交缠的手指,感受到彼此的皮肤里的心,沾染到对方气息里的爱。这一段行走的路程,成为了只有对方的时空。 一直到――即将越过哀泣着,倒在地上的詹旃身边时…… 简霁珍惜而怜惜的做着引路人。感受到手掌心里的温度。突然,联系着彼此的双手告诉他,另一只手的阻止停止了前行。 他微皱眉头,又迅速使它们复原,回过头:“怎么了?塔塔?” 那女孩子的脸上有疑惑,有困扰,有犹豫,有挣扎,有心疼…… 然后,她抽出了放在他手心那只手,移开了交给他笑脸保管的眼光。将它们交给了另一个人。 “塔塔……”简霁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展开笑颜的脸庞如花朵般美丽,伸出了那只前一刻被他握着手心里的小小手掌。 递到了,无助地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脸颊,泣不成声的另一个女孩子面前…… ――那个名叫詹旃的,女孩子的,面前。 “啊……”骆天鹅惊呼出声,打断了背靠着车门的另一个男生神游天外的思绪。让他如他们般,镀上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牧塔塔的脸上是一个大大地笑容,那总是害羞而不肯轻易见人的酒窝,就那么盛开在她的嘴角边,形成雀跃而无可比拟的美丽。 那只在阳光里微微闪烁着光芒――犹有汗水的手,面对着太阳,带着一点倾斜的角度,带着一点友好的姿势。落在了难以置信的女生的眼前。 “站起来呀!” “詹旃!” 那张本来已暗无光彩的脸颊上,飞舞着鼓励,写满着神采飞扬,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她的眼前,期待着对方的回应,大声地、愉快地说:“牵着我!” “站起来!” 那跳脱飞扬的眉梢,眼角,唇畔统统都映进每一个人的心里。拨动着每一个人的复杂。 捂着脸庞,悲泣的女生,透过模糊不清的泪水,透出并不严密的指缝,透过空气里飘浮的微尘。 看见了,那一张真诚的脸。看见了,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看见了,那一双伸直在眼前的手…… 漫进了心里的,是不知名的物体。它们带着恐怖的速度欺近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里,涌起某种细细密密的感染细菌,把某些深可见骨的负面情绪都病变为它们。 詹旃捂着脸颊的手,就那么缓缓慢慢,不知不觉地从那里滑落下来,垂在了跪坐在地面的腿上。 “塔塔……”骆天鹅呐呐地喊了一声,下意识地说着:“那,是詹旃啊……” 牧塔塔回过头来,笑容灿烂着用力点头,回答她:“是啊!这是詹旃啊!”那双伸直的手臂,没有半分动摇。 那双手,指尖里没有丁点颤动。它们就以着最初的姿势一直呆在空气里,等着被邀请的人回应。 被邀请的詹旃,看着她在阳光里的侧脸,散发出某种飞扬的意境。然后,她回过头,带着那种飞扬跳脱,满载着眼睛里闪耀的光芒刺得自己快要睁不开眼…… 詹旃略低头,看着她的手心,那里犹带着深深浅浅的血痕。是她狠狠捏紧拳头时,指甲所刺伤的痕迹。也是她被自己伤害的证据。 她失神地望着其中一道青紫色伤口――已经破了皮,结了一个细细小小的血疤。说:“你、你……是可怜我吗?” 牧塔塔的眉头就蹙起来,敛了笑脸。如自己所想一样,眼睑里盛满了被戳破的愤怒。她大声地说……说…… “为什么要可怜!” “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 一字一句着,将那双犹自摊在自己眼前的手,狠狠地扬起又压下来,回到了原本的姿势。却加重了让自己放上去的决心。 詹旃的泪都忘记了流淌,怔怔地望着她,望着那个背对阳光,将手伸向自己的女生。 “我……害了你啊……”终于承认了自己内心里的想法。抖着声音喃喃道。 牧塔塔就那么绷起脸来,眼光里都是肃然跟郑重:“你没有害我!” 詹旃就突然觉得那么愧,那么难过,那么瞧不起自己,大声地对着她大喊:“不是的!牧塔塔!我害了你呀!我真的在害你呀……呜呜……”又断断续续地哽咽着。 对面的女生蹲下来,伸手帮她擦着眼泪。詹旃呆怔着,任着她的动作,将自己脸上源源不断的泪都擦拭掉。 然后,她抱住了她。 她在她耳朵边轻轻地说道。 “詹旃,你没有害过我!” “你只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在努力。” “你从来就没有害过我!而且,你救了我!” 詹旃热泪盈眶,止不住地全部掉下来,呜咽着:“牧塔塔!你知不知道!我拉你的时候,是故意摔倒的!” “我知道……” 对方的回答镇住了她。那惊讶源源不断地从每一个角落冒出来:她知道!却哑口无言。 牧塔塔抱住她的肩膀,平缓而有序地说。 “我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你的影子了。” “好朋友每天穿的衣服,我从来就不会忘记,所以我知道那是你……” 詹旃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有火烫的液体狠狠地砸在皮肤上,让自己整个身体都烫得烧起来。 牧塔塔继续叙述着:“可是?那个绊倒我的东西,不是你放的,对吗?” 詹旃不由自主地点着头。 “而且,你是真的受伤了,不是吗?”她拉开詹旃的裙摆,看着她腿上的青青紫紫,说话的声音里是感动。 “你知道吗?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早就把你当好朋友了。” 突然就狠狠地推开她,詹旃大声反驳她:“你没有!你一直都没有!” ------------ 87.原谅 牧塔塔看着詹旃眼睛说:“为什么?我会在每一次放学后,要拉着你一起跑呢?” “其实,我可以躲起来或者一个人逃跑,更加有把握不是吗?” “可是啊!我看到了。” “看到了我的好朋友詹旃,看向我哥哥代笙的眼睛里,那亮闪闪的光。” “所以,我那么努力地胡闹着,就能让他更加发现你的可爱……” “就能让我好朋友得到她喜欢的人的注意……”笑起来的脸上有俏皮的打趣,合着泪。 在詹旃震惊到无法置信的眼光里,泪如泉涌。 “我刚刚听你说的那些话,真的好难过呀!” “我以为,你是讨厌我的……” “没有天鹅的日子,一直都是詹旃你在陪着我啊!”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笑,一起闹,一起哭……” “你会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你会提醒我有什么事情忘记,你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除了天鹅,你是第二个对我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呀!” “也是,第二个愿意跟我做好朋友的人!” “虽然,我知道你出现的很奇怪。但是,却真的很喜欢詹旃你呢!” “我希望,像和天鹅一样,跟你做最好最好的好朋友呢!” “所以,听到你那么说我。我难过得快要死掉了……”那泪滴在了两个女孩子的衣裳上,溅起了大朵大朵的浪。 詹旃忍不住地去帮她把那些可恶的,让她悲伤的液体擦掉,却没有觉得自己的泪水也掉得那么厉害。 “可是?后来你说的,却让我觉得好高兴呀!” “因为,你不是真的讨厌我。” “只是因为喜欢的人,才讨厌我的,对吗?” “詹旃,你不是真的讨厌我,对吗?” “不是真的讨厌牧塔塔这个人,对吗?” 那不断在她眼眸里期盼闪烁的希翼。让詹旃脱口而出,用力摇晃着脑袋,紧紧地拥抱住对方,泪洒衣襟:“我没有讨厌塔塔你!” “我从来就不讨厌你!”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塔塔……” “对不起……” “对不起!” 她大哭着,几乎是用吼着说出了这三个字:“对不起!!!” 两个女孩子都抱着对方,泪流不止。 牧塔塔止住了泪,说:“詹旃会讨厌天鹅吗?” 詹旃略跟牧塔塔分开一点距离,圈起手放到嘴边,大声对着骆天鹅的方向喊:“天鹅!对不起!” 又抬起头,闭着眼睛声嘶力竭地说:“大家,对不起!请原谅我!” “我还是想跟大家做好朋友!” “想跟大家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所以,请你们原谅我!” “对不起!” 那满载着深深的歉意和全部的诚意,和愧疚,直冲云霄。那么震撼而美丽。 骆天鹅擦了擦脸颊上挂着的泪,对着詹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大声回应她: “没关系!詹旃,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没关系。”是简霁云淡风轻却那么专注的笑:“詹旃。” 詹旃哭得更是大声起来,自责而快乐。可依然有些难过,得不到最希望的那个人的原谅…… 却听见那个熟悉的,朝思暮想的声音爽朗而高声地传进耳朵里: “詹旃!!” “没关系!!!” 詹旃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却不难过,高兴得想要跳舞。仰起头,看见晴朗的天有云朵拼凑出快乐的面孔,还有那轮四射光线的艳阳,眉开眼笑…… “那么,站起来吧!” 眼前是牧塔塔犹自泪迹未干,却扬着笑容的脸庞,站在面前,伸着双手递给她。 “啪!” 两双属于女生的手紧紧地握紧在一起。她被她拉着,站了起来! 有笑声悦耳动听,飘扬着,舞蹈着,四散开去,传播出男生女生们青春洋溢的快乐…… “嗤……嘶……” 正当众人笑得欢快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他们的愉快。 从车上冲下一个人来,还没下车就在说:“怎么回事?”结果,看到每个人皱着眉头迎接他,一副他来得真不是时候的表情。 历年心下奇怪,看见牧塔塔站在略远一点,跟詹旃牵着手站在一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便把眼光转向了简霁。微眯的眼神看得对方略略心悸,大有让他谢罪的意思。 简霁递给他一个等等再说的眼神,立刻对他视而不见,对着两个女生说:“走吧!上车去吃饭了。” 几个人又都全部上了车。不过,牧塔塔却拉着骆天鹅詹旃跑到了历年的车上去了。代笙意外地没有跟上来。 上车的时候,原本三个女孩子坐后排是完全可以的,还有空余的位置。但是牧塔塔犹豫了一下,在每个人的大吃一惊下坐到了历年旁边的副驾驶位置! 历年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发动了汽车,将另外的两个男生甩在了身后,气得代笙大叫:“开慢点!冰块!” 简霁一边开着车,一边问:“你怎么知道的?” 代笙撇撇嘴:“我又不是傻子。你和历年什么时候关心过有哪个女生喜欢我了?再说,你们俩都巴不得除去一个竞争对手,还来提醒我?” 简霁失笑,又说:“你现在怎么办?塔塔知道了詹旃的心愿,依照她的个性……” 代笙立刻大叫:“少来了!我又不是你!还会跟历年订什么约定。我追牧塔塔追定了!” 简霁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连笑都敛起了。不再说话。 代笙心知说错话,顾左右而言他:“你们怎么知道詹旃有问题的?” “你去道歉的时候,她在你背上写了一行字。” “什么字?” 简霁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最想对塔塔说的话。” 代笙跳起来:“嘭”地一声撞到了车顶,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说:“幸好那次我没有脱衣服!” 简霁笑起来,打趣道:“差别也不大,塔塔早已心知肚明了。” “才不一样,好不好!”代笙瞪他:“要是当时脱了,就是当着全校表白了,塔塔不恨死我!” “呵……”简霁轻笑着:“难为你肯想到这一层。不过,詹旃也是不错的。”打量着他的神色。 代笙黑了脸:“你休想害我!我的目标只有塔塔。” 简霁不再说话,开着车跟在前面的那辆车后,透过车窗看到女孩子们的头发,心里微微苦涩:也许,我们已经失去机会了。就算害你,也不过亡羊补牢而已。 ------------ 88.我也恋爱,好不好? 车子里很安静。行驶了几分钟都没有人打破安静。三女一男都没有说话,像是约定好了似的。 詹旃和骆天鹅都有些局促和尴尬。虽然,已经说好了还是好朋友,可毕竟事情发生了,她们做不到像大人那样的虚以委蛇。 正是因为原谅了,所以才会觉得不知道在现在该怎么相处。可,坐在前排的历年跟牧塔塔却也一直安静地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牧塔塔才突然问历年:“你今天本来不愿意来的吗?”语气很平淡,仿佛随口一问罢了。 历年皱了皱眉,又很快掀起唇角:她是在在意这件事吗?他看她的脸说:“有事。”不值一提的口气。 女生今天很好看,那身衣服也挺适合她。之前下车看到她的时候,几乎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太过惊艳而美丽了。不是平常那样简简单单的样子,无法想象她会做这样的打扮? 不过,历年确实非常地高兴,对某个害我差点来不了的家伙更是忿恨:要不是被那个家伙缠着,也许今天可能自己就看不到牧塔塔这样美丽的样子了。 “什么事?”牧塔塔脱口而出,马上觉得不合适,改口道:“很重要的事情吗?” “不重要!”历年如实回答,看到女生眨了眨眼略有一些不高兴的样子,就解释道:“但麻烦。” “哦,这样呀……”牧塔塔有小小的开心,又忍不住有小小期望,说:“那你,会不会跟我们一起去滑旱冰?” 虽然她竭力隐藏,显得随性无意,不过那刻意假装去看窗外的动作已经告诉了男生想要的讯息。 历年不知道怎么的,就起想想逗逗女生的心思:“嗯……”拖长了音,像在考虑,像是纠结。 眼角余光里瞥到她揪着衣摆的手,不断揉捏着,不忍心再逗她,说:“会。” 牧塔塔就情不自禁地雀跃起来,整张脸上是未曾被自己发现的欢快。又赶紧掩藏着,因为她听到了骆天鹅跟詹旃一点也不小声的悄悄话。 “好奇怪哦!”听完前排两人的对话,骆天鹅像只小偷猫,窃笑着:“塔塔好像电视里的管家婆呀!” 詹旃点着脑袋附和着:“我也这么觉得呢!活像在自己的……”隐去了心照不宣的称谓。 “嘻嘻嘻……” 两个女生就笑着闹成了一团。 意外的是,牧塔塔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分辩跟制止。低着脑袋,红着脸,任她们嬉笑着。 历年也是心情愉悦,不去看她娇羞的样子,却忍不住偷瞄她红透了的脸颊。 牧塔塔低着头纳纳了好半天,忽然转过去问詹旃和骆天鹅:“你们说……我也恋爱好不好?” “啊?!” “嗤……吱……” 两声女孩的惊呼夹杂着忽如其来的大转弯。 历年稳了稳神,重新控制好方向盘,看了一眼后脑勺面对自己的牧塔塔。英挺的剑眉纠缠了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手里就沁出了汗,他从没觉得这么紧张过,导致方向盘上都是津津汗水。 骆天鹅愣了好半天,很詹旃大眼瞪小眼,听到牧塔塔又说了一次:“你们觉得好不好?” 很认真没有玩笑成份的态度,不光是历年心跳加速,就连詹旃也不安起来:塔塔要答应跟代笙学长交往吗? 肯定是啦!不然,怎么会当着历年学长的面说? 心里就有些难受得发慌,可是却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吃醋。因为,塔塔是这样好的女孩子,她那么善良,也证明了自己的美丽,跟代笙学长交往的话……是一点也不会逊色的…… 骆天鹅迟疑地问:“塔塔,你在开玩笑吧?”语气里透露明显希望回答是肯定的。 牧塔塔的脸比苹果、番茄什么的红得还要吓人,简直是只蒸了几十次的大闸蟹,能有多红就有多红。 不过,她却还是忍着羞涩,很坚定地说:“我是认真的!” 历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就紧得快要把它给箍出痕迹来。心里翻江倒海的疑问:到底发生什么了?牧塔塔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种话不应该是她们三个小女生自己说着听的吗?怎么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 所谓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又所谓,关心则乱。这就是目前的历年,因为关心所以连一向冷静的他也如坐针毡。 显然,詹旃跟骆天鹅也都是历年这样的想法,詹旃说:“我们要不要……回家了再说?”用眼神瞄了一眼历年。 牧塔塔无动于衷,像是睁眼瞎般,无视了连连使眼色的两个好友,自顾自地说:“你们说好不好呀?” 历年当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詹旃的眼色。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多提了一口气。不让他听的话,他也会站立不安。 詹旃冲着骆天鹅摇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办法。骆天鹅不甘心地又提醒牧塔塔:“这种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啦!” 不过,显然被牧塔塔不接受,她摇着脑袋,郑重其事:“回答我!你们觉得好不好?” 历年一向心如止水的心就波涛汹涌,既希望她们说是,又希望说不是。要多矛盾有多矛盾。 骆天鹅跟詹旃看她严肃认真的模样,拗不过她,前者说:“你要是想的话,就好。”后者赞同地点着头。 看牧塔塔若有所思坐好。其余几个人都是大石落地的感觉:终于可以避免奇怪的情况出现了! 但是,牧塔塔似乎并不晓得他们的期望。没过一会儿,又转过脑袋,跪到座位上面对女生们将脑袋趴在靠背上,说:“那我跟谁交往呢?” “噗……咳咳咳……” “吱呀……嗤嘶……” 正心有余悸地喝着可乐的骆天鹅,一口饮料还没喝进肚子里,就给吓得呛起来。而开着车的历年又是一个手抖,差点撞到了路边种植的大树上。 牧塔塔砰地撞到了车顶,满脸怨气地指责历年:“你怎么了呀?总是一惊一乍的!痛死我了!” 历年有苦说不出,那一张英俊的脸上,眉毛都要揪成一个毛线团了。他才真想问问牧塔塔是怎么了?今天反常得厉害!连他都被吓得不轻。 詹旃忙不迭帮骆天鹅拍着背,满脸无奈地说:“塔塔……你到底怎么了呀?” ------------ 89.我想恋爱了和不知道呀! “天鹅,你没事吧?”牧塔塔抱怨完历年,转过头着急不已,听到詹旃的问话 ,很莫名其妙地答道:“我没怎么呀?就是问问而已!” 骆天鹅顺好了呼吸,气不打一处来:“牧塔塔,你到底想干什么!”直以为她在恶作剧。 牧塔塔一脸无辜地小声说:“我想谈恋爱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满车人的眼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嘴里具都是可以填满三四个鸡蛋。 历年跳着眉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大口大口呼的气出卖了他,他干脆偏过头问:“牧塔塔,你是认真的吗?” 牧塔塔的脸上布满了红色的颜料,像是朝霞,又似晚霞。垂了眼睑,点点头,几不可闻地赢了一声:“我是认真的。” 车内就诡异地安静了,直到现在,他们才真的相信牧塔塔并非是在信口开河地说笑话。 还是骆天鹅最先开口,她看了看开车的历年,又转向牧塔塔,迟疑地说:“可是、可是……历年学长在这里呀!” 牧塔塔仿佛白痴似得又点了点脑袋,脱线般茫然地回答:“我知道啊!怎么了?” 骆天鹅一脸错愕地愣在那里。还有开车的历年,几乎要将方向盘给掰下来。 这是说?这是说她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那就是她已经选择好了是谁,所以就不用担心在自己面前说出来…… 因为,即使他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也已经是生米煮熟饭来不及了! 看来,是代笙赢了……所以,牧塔塔才这样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谈论这个事情吧?也算是提前告诉自己,不要再枉费心机了…… 历年死死握住方向盘的修长双手,就慢慢地慢慢地松了开来。俊美无俦的脸也一点一点恢复了以往面无表情的淡漠。却止不住,心里那波澜壮阔的情绪。 骆天鹅哑口无言,感觉到了一股冰冷,那是一种气场,从某个人身上散发出来,冰绡雪织的凉。看看詹旃是与自己一般噤若寒蝉的脸,而牧塔塔则一副好无所觉的样子。 詹旃看骆天鹅呆了半天也没下文。虽然她也意料到了牧塔塔的用意。不过,还是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瞥着驾驶座上的动静说:“那个……塔塔呀,你已经有打算了吗?” 牧塔塔无视身边男生越来越黑的脸色,也忽视他迫人的气息,语调轻松大大点着脑袋说:“是呀!我有目标咯!” 詹旃住了口,没有勇气去听她的下一句话,所以她不敢问。就算是掩耳盗铃也好,反正晚一点是一点,总有一丁点的希望。 可她不问,不代表别人不问呐。只是寂静了几秒,骆天鹅就忍不住好奇地问:“是谁?”虽然,她很想管住自己的嘴,但是历年这样不断挥发的恐怖气息,很吓人呀。 还不如早死早超生,搞不好历年学长心灰意冷也就把那气焰给收掉了。而且,她也真的想知道是谁嘛。 “我还以为你们不问呢!”牧塔塔早就准备好了答案,立即接话就说:“是……” 这个车厢里的两个女生也忘记了那个人型冰冻机不断释放的冷气,眼神死死地盯着牧塔塔,耳朵支棱地跟兔子似的,深怕错过那个名字的出现。 骆天鹅是纯粹的好奇,属于打酱油性质的。不过,詹旃就不一样了。虽然已经冰释前嫌了,但是这么快就要听到心上人会跟自己好朋友在一起,再怎么样也是滋味复杂呀! 而历年比她们都要镇定,修长的双手已经恢复了从容,淡定地控制着车子的行经路程,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越发的显得不管己事。 不过嘛,就不知道这车子出了什么问题,越来越慢,跟龟速似的。甚至,可以看到路边一辆自行车面带不屑地超过了他们的汽车。 牧塔塔笑得见鼻子不见眼,趴在椅背上,从枕着脑袋的双手里腾出一只手,往身边指了指:“是他……” “啊!”具都是一惊,不是代笙呀!又立刻反应过,这是现场告白?! 骆天鹅是惊。詹旃是喜。历年则完全是乐了。 三个人表情各异,不过历年的表情最是惊人,不过没有被后排坐着的女生们看到,不然会立刻吓死她们。 本来神色淡漠地如一汪波澜不惊地池水,在听到那个“他”字的时候,指节修长双手直接是从方向盘上跳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更是震惊转为狂喜,又迅速熄灭恢复为平淡,可瞎子都看得出他那双如墨眼眸跟探照灯似的,亮的比太阳还恐怖! 没等三个人表演完表情秀,能喘口气说句话。牧塔塔有接上了一句把几个人的脸色又给翻滚一把。 “是他班上的……” 就跟提木偶似得,本来放松地要瘫下了,又被这话编成的线给拉了起来。 骆天鹅的惊变成了惧:怕历年一个不高兴,容易把车给翻了…… 詹旃的喜变成了愁:怕牧塔塔说的是她这个时候不愿意听的名字…… 历年的乐变成了怒:这个牧塔塔是在耍自己吗! “简霁……” “啊!!!” 这下着实是太过惊吓,一片惊呼!包括历年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骆天鹅则是一脸的呆滞。詹旃眼睛都要落眶了。 牧塔塔赶紧摇着手解释:“诶诶!不是简霁。还没说完!” “简霁的同学……” “哦。”全部松了一口气,没站稳又给抓了起来:代笙是他同学,历年也是…… 紧张的三个人都没看到牧塔塔眼底一闪而逝的窃笑,她依然是佯装正经地拉成语调,吐出了最后三个字: “的朋友。” 结束得突兀,加上句子的不连贯性。使得几个人一时回不过神来,詹旃下意识地哼了一句:“呃?那是谁?” 牧塔塔耸耸肩膀,转过身做好,留下一句:“不知道呀!” “哦,原来不知道呀……”骆天鹅跟着詹旃都恍然大悟地重复道。 接着骆天鹅暴跳如雷地大叫:“牧塔塔!你在逗我们好玩吗!” 牧塔塔语气轻快俏皮:“我开个玩笑嘛。天鹅,别这么生气,淡定淡定。” 骆天鹅还准备骂她,不过感觉到更加恐怖的压力。把她给压得噤了声。 历年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用永冻死人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牧、塔、塔!” 牧塔塔浑不怕死地露出牙齿,龇牙咧嘴地冲他一笑:“嗯哼!我在这!”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 90.那,就做我女朋友吧…… 历年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支撑住身体靠近牧塔塔的脸:“好玩么?”里面的威胁很显而易见。 牧塔塔心惊肉跳,却不肯服输。废话!打死她,也不可能认输。这个历年竟然为了不重要的事情爽约,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气死他都不为过。 亏她那么精心打扮了一次……呃?谁精心打扮了!那是凑巧! 牧塔塔一边在心里死不承认自己那点小算盘,一边笑逐颜开地点头:“好玩呀!” 气得历年咬牙切齿,却不动声色。他挑了挑眉,也勾划起唇角的弧度:“那这样呢?”说着,就那张笑容摄人的脸压向了牧塔塔! “呀!!!” 牧塔塔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往后躲。经过了几次差点被偷亲,她已经做好随时应对的举动。立刻就缩到了车门边上去,远远离开了历年可以触及的范围。 “嘶……” 汽车终于在心惊肉跳的跌跌撞撞中,被主人一脚突兀地踩下油门停在路中间。 然后,历年转过头,摄人心魄的蛊惑笑颜,缓缓慢慢地逼近了牧塔塔:“你逃不掉了。” 牧塔塔这才真的是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就去推车门,想要套下车去。不过,历年是狠了心要让她知道这个玩笑有多不可爱,早就锁了车窗的锁。 眼见逃脱无门,牧塔塔把自己缩成一团球,死死抵在门上,嗓音颤抖:“你、你……别过来!”哪里还有半分死不认输的嚣张骨气。 历年却很爽快,真的就停住了动作,不过那唇边的弧度却更是惑人心弦,说:“嗯,好!” “那你过来。”言罢,修长笔直地手臂就捞了过来,抱娃娃似得就把女生给抱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没去。” 牧塔塔此时算是见识到了历年冷面阎王的威慑力了。给他唬得是脚粑手软,被他半拉本抱着弄了过去,没有半点可以抵御的能力。就剩下哆嗦着嘴皮子求饶:“我错了……” “来不及了。”历年看她兔子一样担心受怕的脸孔,可怜却更是可爱,望着自己的眼睛水汪汪地眨呀眨。哪里还有什么气,尽都散了。不过却不能轻易放了她,不然肯定还有下一回。 抿住笑意,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欺了上去。 牧塔塔惊慌失措,又脸红心跳地看着男生那张皎若明月地俊颜对着自己,缓缓地放大,快要触及在的鼻尖,额头……嘴、嘴巴! 女生想要大叫,想要说话,想要讨饶,却不敢,她怕一张嘴,就会摩擦上他的唇瓣。于是,她就只能被动地等着男生的动作。等着他离开,或是……吻下来! 这是第二次这样靠近她了……靠近他喜欢的这个女孩子。却依然那么惑人心神,让自己忍不住就想要一亲芳泽。 比上一次还要近,近得快要停不下来。历年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迫使停住了。而他的鼻尖以及触碰到了她的。 有她身上的幽香芬芳,有她皮肤上细小柔软的绒毛,有她鼻尖上令人炽热的温度。还有那双圆睁着双眸诱惑着自己的瞳孔。 牧塔塔强忍着不像上一次那么丢人,强忍着不敢有所动作,强忍着不要闭上眼睛。但是,她却没有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剧烈的抵抗,就被他手到擒来了。 她现在唯一想着的是,只要瞪着他,瞪着历年,他就会知难而退吧? 可她又怎么知道,这更像是邀请。她的她的身上有气韵如兰的香。眸子里有楚楚可怜的媚,她的脸上有朝霞映雪的娇。引诱着历年逐渐崩溃坍塌的理智。 “历年学长……”骆天鹅跟詹旃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咬着牙颤着声叫了一句。 历年将自己的额头贴上牧塔塔的,闭上眼,不去看的女生娇羞柔嫩的脸庞。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然后,他睁开点漆如墨的眼眸,撤去了令牧塔塔胆战心惊的某种情绪。离她稍远一些,却犹抱着她,嗓音低沉蛊惑:“要道歉吗?” 牧塔塔说不上高兴还是失落,来不及去理清。赶紧点着头,没骨气地承认:“我道歉!对不起!” 男生身上的味道总是往她身上钻,让她疲于应付。看着他妖魅带笑的脸,心烦意乱。她现在只想赶紧从他身上下去。被天鹅跟詹旃看到丢死人了! 历年摇摇头,眸子晶亮,姿态魅惑:“告诉我,是谁?” “是、是……”牧塔塔原本一头雾水,又立刻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犹犹豫豫,迟迟疑疑地无法回答。 本来就没有谁呀!她只是想气一气他而已,不过是胡乱编的呀! “是谁?”眼眸灿若星辰,他靠近了一点。语调淡雅。 牧塔塔看出来了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小心翼翼着说了实话:“我乱说的,没有谁……” “嗯……是这样吗?”历年又靠近她一点,音调更是清淡,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 “不是我吗?”那微眯的眼神透露出毫不在意的意味,不过眼底深处的深切含义却令人琢磨。 不能让这个小女生在磨着自己了。她明明对自己是有情愫的。与其被她如此捉弄着,撩拨着,不如直接快刀斩乱麻! “呃?”牧塔塔愣了愣,就发现他又靠近了。赶紧回神,不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他又要往前移,脱口而出:“不是!”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男生狂狷不勒地笑起来,嘴唇上扬的弧度让牧塔塔忐忑不安,他说:“真的不是?” 说话的同时,她又跟他面面相对,鼻尖靠在了一起,额头抵拢了他的。 牧塔塔心儿慌慌,感受到他的温度一直在自己周身游走。感受他并非戏谑,真挚无比的目光停在自己的眼睛里,跃进心里。嗫嗫地说不出话来。 得不到回答的历年嗓音哀伤,连眸子里的神采黯淡下去:“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心就那么柔柔地被捏住了,像并不疼痛的按摩手法,被揉捏着,却难受地不能呼吸,看男生忧伤的样子,她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不!不是的……” “那,就做我女朋友吧……” ------------ 91.反悔?! 牧塔塔来不及惊讶,就已经醉倒在他眼眸里飘扬而来的如斯温柔里,在他仿若罂粟的致命诱惑的嗓音里。 无法思考,只剩下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应:什么都好,只要他的笑会一直那么好看。不想让悲伤沁入他的眉梢、眼角、唇畔。 不由自主就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带着迷茫,和并不自知的坚定:“好……我都答应你……” 历年不易察觉的笑意就漫上了飞舞愉悦的,如玉般的脸上,仿佛像是约定般:“不能反悔!” 牧塔塔就如同被吸走了魂魄的傀儡娃娃,闭上眼睛虔诚地点头,再睁开来,应道:“不反悔!” 骆天鹅和詹旃都是目瞪口呆,这、这这!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塔塔竟然答应了成为历年学长的女朋友! 天呐!这要世界末日了吗? 牧塔塔竟然真的要、要恋爱了?! 两个女生眼睁睁看牧塔塔一脸通红,不胜娇羞地被历年抱着放回了副驾驶座,均是大脑当了机,迟迟无法作出反应。 良久,当车子再次启动的时候,詹旃率先回过神,碰了碰骆天鹅,小声说:“天鹅,你……你听见了么?” 被她碰了一下,此刻才反应过来的骆天鹅,不停地用力点着头,然后两个人大惊失色地对望着。 骆天鹅可比詹旃要难以接受多了,她跟牧塔塔形影不离了三年。从来都是口口声声“绝不恋爱”的牧塔塔。居然、居然……居然在历年的三言两语之下破了戒,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 詹旃小心翼翼地在骆天鹅耳朵边上说悄悄话:“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骆天鹅想了想,就拉过詹旃的手,去挠她手掌心。詹旃一时没有防备痒得笑了起来,又赶紧捂住嘴巴去瞄前排的人,深怕被发现了,一边埋怨道:“天鹅,你干什么?” “这证明了,我们不是在做梦!”骆天鹅郑重其事,却又是一脸震惊。然后,她小声地冲着前面试探着叫了一声:“塔塔?” 听到牧塔塔声如蚊蝇地应了一句:“嗯……天鹅。” 骆天鹅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刚刚,是不是,答应了历年学长什么?”一边胆怯地瞄瞄驾驶位上的动静。 其实她不知道,她的问话简直是正中历年的下怀。男生现在正在担心要是牧塔塔等会儿就不认了的话,该如何是好?那时,有历年跟简霁在的话,就算他们不加以阻挠,让牧塔塔只是点头承认都会简直比登天还难上几倍! 这下子骆天鹅帮自己问了,真是再好不过。也能弄清牧塔塔到底是不是迷迷糊糊之下答应了,事后会推之不认。 男生一边思量着,一边就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牧塔塔,看她绯红着脸颊,也在偷偷瞟自己。 牧塔塔迟迟没有回答,倒不是不愿意回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一幕可是当着詹旃和天鹅发生的,她羞都快要羞死了。这会儿自己怎么重复得出来? 但是,刚刚她答应的时候,倒真的不是随口一说。是认认真真地答应了历年。 虽然她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喜欢,可是却舍不得看见历年一脸难过的样子,会觉得不忍,会觉得想哭,会觉得心疼。 那些小说里所描述的全部都出现在了自己身上。她想,自己也许是喜欢他的吧?至少,被他抱着的时候,自己是喜欢那一种感觉的。 当她点头说好时,其实除了一点点的不安,和一点点的羞,剩下的,都是密密麻麻遍布在心脏洋溢着的甜,整个身体里满溢着如蜜般的软腻滋味。 尽管竭力地不去显露出来,可自己才知道当看见历年因为自己答应而眉飞色舞时,自己是多么地高兴,多么喜悦着。仿佛被他影响着,也会忍不住手舞足蹈。 而且,还有一点呢。詹旃那样地喜欢着代笙。自己跟历年在一起了话,那么代笙也就会不再喜欢自己了,或许就会接受詹旃了! 所以,自己跟并不抗拒的历年在一起。詹旃也会跟喜欢了很久很久的詹旃在一起。这些加起来,答应历年并非是错误的决定呀! 牧塔塔的小算盘其实,就是这么地简单。 可是?当天鹅突然这样问出来,她却依然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牧塔塔踌躇着,瞥了一眼无比专注看车的历年,有些难以开口:“嗯……就是……就是……” 骆天鹅跟詹旃都竖起耳朵,就等她把话给吐干净,可她“就是”了快一分钟,也只挤得出这两个字。 詹旃也着了急,没等骆天鹅有所暗示就催促道:“就是什么呀?” “就是……就是……”牧塔塔眼睛一个劲地去瞄历年,可男生却浑然不知似得,那看着前方的目光,要多笔直有多笔直,有多心无旁骛要多心无旁骛。 她咬了咬牙,半是赌气半是逃避:“就是……没什么呀!”侧过了脸转向窗外。哼!叫你不说话。 “哦!原来是这样。”骆天鹅跟詹旃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在她们看来牧塔塔肯定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冒冒失失,糊里糊涂答应历年学长的。目前看来,塔塔的回答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 不过,女生们话音还没落下地儿,就感觉到了不妙:那冰封三尺的寒气又开始从某个人身上若隐若显…… 历年那双眸子此刻已不快地眯起了一些,他嗓音里透出那么一股少见的情绪:“牧塔塔,你说什么?”――那是叫做威胁的情绪。 牧塔塔心虚不已,还不肯就范,强撑胆气说:“我没说什么呀……”气势弱得不是一星半点,话尾都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历年没有二话,方向盘左打,立刻要作势停车。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让她有否认的机会!才一转眼就能否认,还答应了不会反悔,结果呢?看来,一定要牢牢让她记住答应了自己什么才好! “别停别停……别停车呀!”牧塔塔慌忙大叫着阻止他。怎么能不阻止?用后脑勺想都知道,这次他肯定会当着天鹅和詹旃的脸亲、亲自己的! 这么丢人的事,一次就够了,怎么可以再发生一次,那她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历年既没有听她的,也没有我行我素。他依然持续着左转的动作,不过却没有停下车,只是沿着路边减速行驶着。 男生一边操控着汽车的路线,一边转过头面向牧塔塔,笑容清亮问:“有问题吗?” 废话,怎么没问题,都不看路开车,会撞死人的!牧塔塔腹诽不已,又不敢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指着前面,一边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看路呀,别看我,会出车祸啦!” 不知道是女生太过迟钝还是真的很笨,她完全没注意到男生那双漂亮的眸子更加具有侵略性了。一个劲儿地望着前面,又比划着让他也看前面。 “你确定?”历年的耐性其实已经快要告罄,从他越来越归于清淡静谧的音调可以看得出。 ------------ 92.我答应做历年的女朋友,不会反悔! “我确……” 没等牧塔塔说完,骆天鹅忍不住就喊了一声她:“塔塔!你想想再回答。” 其实,骆天鹅并非对于牧塔塔和历年在一起不赞同或者赞同,她本来就持中立态度。 以前不熟悉时,听信谣言她倒是对历年有所偏见。可是后来才发现,这个男生虽然清清冷冷,少言寡语地,却真的是非常好的人呢。不说对塔塔,就算是对她们都是很细小体贴的呢。 要是,塔塔能跟他在一起也的确很不错,毕竟他对塔塔更是好的不得了。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小命现在很不安全呀!历年学长可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塔塔,但车子却停都没有停一下!这要是突然撞过来一辆车…… 为了塔塔的小命,为了自己跟詹旃的小命,也为了历年学长的小命。骆天鹅有责任从大局观出发,必需也必需地“友情”提醒一下牧塔塔要慎重考虑! 听到骆天鹅突兀地说这么一句,牧塔塔都一时脑袋转不过弯来,直到看到对面寒气逼人的人,那一对格外明亮的眼眸时,她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也顾不上害羞或者赌气什么的了,赶紧脱口而出:“不确定!我刚刚说错了!” “嗯??”简单而精干的回答,不过,总算是温度升了一点。但,依然是死死看着她。温柔如水的深情,直让女生起鸡皮疙瘩。 牧塔塔死到临头却犹自还不甘心,支支吾吾着,就不肯说出那句话。不只是觉得臊得慌,而且,毕竟是当着天鹅和詹旃的面呀!她扭扭捏捏地说:“我刚刚答应了……答应了……” 骆天鹅这下子对他们要不要交往是完全有了直观的了解。现在唯一只觉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了,塔塔其实是喜欢历年学长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而历年学长好不容易才让塔塔答应了,又怎么肯让她反悔? 于是,在这被迫当见证人的自己和詹旃就真的是被殃及的池鱼。也怪自己,好端端的。他们交往就交往吧!自己干嘛要无事生非? 骆天鹅很想帮牧塔塔把那句话说出来,也正要准备这样做。可有人比她抢先了。 “不用说了,不用说了!我们知道塔塔答应过什么了!”詹旃这和事佬也是做得迫不得已。原本车子慢慢沿着路边走也还好点,至少撞上去不会死人。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刚刚可真的是迎面过来一辆车呀!虽然没有撞到,不过,历年学长要是还不回头去看看路的话……只怕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 历年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也似乎完全不了解这些怕死的小女生小心肝儿“扑通扑通”跳得有多欢快,有多忐忑不安着。 那一张俊美面容上的星华般的眸,一瞬也不曾离开牧塔塔的脸,重复了那一个单音节:“嗯?”颇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势头。 “呀呀呀!”迎面就是一辆货车直行而来,牧塔塔惊得一颗心儿七上八下,大叫着指着前方:“历年!你快看前面!”得到对方无动于衷的回应。 眼看着那货车越来越近,就要跟他们的车来个亲密接触了。牧塔塔兴许是想着离死不远了,管不得三七二十一,大叫着:“我刚刚答应做你女朋友了!”把话就说了出来。 历年满意地勾起唇边一抹狂狷不勒的弧度。修长手腕轻轻巧巧划了某个角度,牵扯着车轮的方向,完美地与货车错身而过。 “啊!啊!啊!” 三个女生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惊得连那在地面安然清闲的尘土都忍不住借着风里远远躲了开。 等了半天都没有预期的冲击,三个女生陆陆续续张开了眼睛:她们目前正安然无恙地在平静行驶的车上,要多安全有多安全。 有惊无险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牧塔塔偷眼去看历年,发现他安之若素,仿佛刚刚那一刹性命攸关的惊险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啊?!牧塔塔愤愤不已。许是她的抱怨太过明显,听到一个悦耳的嗓音说:“塔塔,你说什么?” 牧塔塔立刻正襟危坐,摇头否认:“我没说什么。” 骆天鹅跟詹旃都不约而同哀呼,又完了……牧塔塔怎么就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呢?历年学长明显在求安心呀! 詹旃看了一眼骆天鹅,张嘴就说:“塔塔,你答应的什么?我跟天鹅没听清楚。” 骆天鹅也忙不迭点头,又想起她在前面看不到,赶紧补上一句:“是呢是呢?我也没听清楚。” 怨不得她们不讲义气。既然这两人都是你有情我有义的,何必要来折腾她们这旁观的?刚刚那刺激可比云霄飞车什么的有切身体会多了,她们可真的不想韶华早逝! 可牧塔塔大概忘记了那一霎那间,她自己也被吓得不轻。这会儿缓过劲了,就想起来面子的问题了,便又嗫嚅着不说话。 “言而无信吗?”历年又是那种令人紧张的,似笑非笑的神色。有种如同妖异的美感。 可牧塔塔真没心情欣赏,她是真的觉得还不如刚刚撞死算了,同一句到底要说多少次呀!而且,就连骆天鹅跟詹旃竟然都是向着他的。她好气又好笑。 转头就看到男生那支棱着耳朵的模样,都能跟兔子比赛谁是长耳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说了一次,还怕第二次么?既然他们都想听,那就让他们听吧! 于是,她闭着眼睛就吼了一嗓子:“我答应做历年的女朋友,不会反悔!”直冲云霄般的音量。 “什么!” 牧塔塔刚吼完就听见一声不敢置信的怒吼,声音比她还要高几个分贝,睁开眼偏头就看到代笙惊愕不信的脸。 “完了完了……真完了!”骆天鹅与詹旃异口同声地念叨着,看着彼此苦笑不已。 另一辆车里的代笙也同时呢喃着这一句:“完了……哈……”犹有愤怒,浓重的不甘。还有许许多多不能被描述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使然。原本,一直都是简霁在开车。看他们刚刚突然停了车,也跟着想要停的,可超过历年的车时,发现他已经重新启动汽车了,他们就没有做停留越过历年他们先驶向了前方。 后来,才发现历年他们似乎不对劲,好半天了竟然都没追上来,在后视镜里居然连影子都看不见? 两人觉得颇有蹊跷,就停到了路边等他们,好一会儿才看到历年的车超过去了。代笙想着能跟牧塔塔说话,便要求自己开车,追了上去。 他忽然想起了简霁重新上车的时候,整个人以非常奇怪的样子,感叹般说了一句话:“追上去,也许不会令人愉快。”他那时没有在意,只是径直开车往前追。 ------------ 93.停车和没事 当他追上来,终于得以见到牧塔塔时,就听到了女生仿佛是宣告般的话,带着粗鲁和蛮横用最直接而无法接受的跋扈姿势冲进了耳膜。震得他整个人都嗡嗡作响,带着不停歇的回声一直徘徊。 他抱着最后的一点期翼,希望那只是牧塔塔恶作剧的开玩笑。可是?他却看到了牧塔塔闭着眼睛近乎虔诚的表情,在宣示她所做的决定。 在女生那张美好的脸庞上,他找不到任何哪怕是一丝一毫可以用来欺骗自己,说是玩笑的证据。因为,她个人都画满了认真郑重的色彩,仿佛祷告般说出那句致命、可怕、令人恐惧的话。 代笙转过了头,望向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简霁。他正闭着眼,没有笑或者别的表情,只是一片空白。整个人显露出不常见,甚至是只有历年才会有的疏离。 那么平静而淡然。连半分情绪都不曾泄露出来。就只是那么清清淡淡,平平常常地闭上了眼,靠在了椅背上。整个人呈现出放松的姿态。却,透露出不愿被靠近和打扰的信息。 原来,简霁原来都知道了。从上车的时候就知道了,到刚刚也已经猜到了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怪不得,他一直在说那样的话。 被自己认为是莫名其妙,绝不肯相信的话。事到如今,却由不得他自欺欺人地不信了。牧塔塔已经亲口将答案揭晓,并且宣诸于众…… 可!代笙觉得不甘心!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发生了?只是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而已,就出现了这件事情?!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就像…… 就像简霁所说的!牧塔塔是因为詹旃的原因!一定是这样的! 代笙忽然就大吼了一句:“历年,停车!”接着,猛地直打方向盘,狠狠踹上了刹车。 牧塔塔有些傻眼。她没有想到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一直没有看到车子出现的代笙跟简霁,像是瞬间传送般出现了! 本来女生就是笃定于,反正那两个男生现在会听不到,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大喊出声。可,世事难料…… 她不得不说发明这词儿的人真有才,真的是世事难料啊!只是一转眼的时间,竟然就会凭空而出! 在答应历年的时候,牧塔塔就明白必须要面对代笙的。尽管她可以用“兄妹”这种不靠谱的话去分辩,可任何人都知道,代笙绝对不会认同这个烂借口的。 从一开始,她叫过他哥哥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代笙更是从来就没有叫过她一句妹妹。而且,这种非亲非故的假亲戚关系根本不会有人认的! 所以,女生没有想好应对的方法,也一直纠结着,烦恼着要怎么跟他说。却死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代笙知道了。 简直是所有情况里最差的一种了! 更何况,同时听到她那样大吼大叫说出来那句话的人里,还有……他呢…… 比起代笙,牧塔塔更不想面对的却是那个人。那个总是温文尔雅,微笑如风的人。 尽管,他是自己最好朋友的男朋友。尽管他是天鹅最喜欢的人。尽管,自己也早就认清了彼此的位置。 甚至,她已经认清了有一部分的答案,也明白了某一些事情的真相。 但,却还是会忍不住有某种小小的不安分因子在跃动。所以,就更加地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当听见代笙那样的怒吼时,她是愧疚的。可却不由己地越过了代笙,眼神尽数落到了代笙身边的位置上,希望看到那个人。 可,他的身影却每一分都隐藏在了代笙的身影里,每一丝都遮掩在了汽车的包裹中。她看不到他,不知道他的动作,不知道他的表情…… 来不及焦急,来不及懊悔,来不及失落。就被代笙更加怒火澎湃的吼声惊醒了。牧塔塔慌忙地叫:“代笙……” 又觉得不对,似乎这称呼是不妥的,换成了:“哥哥,你别这样!” 岂知那一声“哥哥”更让代笙怒不可遏。驾着车横冲直撞地刹住了。 牧塔塔于是只得转头对历年说:“我们不要停,好不好?让他气消了再说。”整个脸孔都是可怜兮兮的哀求。 男生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没事。”接着,也将汽车停靠在了一边。推开车门就大大方方地下车了。 牧塔塔看着他闲庭信步般踱着步子就过去了,心里直打鼓,推门也想跟着下车,又犹豫不决,她害怕自己跟着历年一起过去,会不会让代笙更加不高兴。 没等她有所决断,车门却被打开来。詹旃弯着身子,一脸焦急:“怎么办呀,塔塔?” 牧塔塔下了车,望了一眼男生的方向:简霁似乎没有下车,只有代笙剑拔弩张地站在汽车旁边。而历年已潇潇洒洒坦坦荡荡地走到了代笙对面,三步开外的位置。 从这里看起来,倒是一团和气,丝毫觉察不出有硝烟味。牧塔塔暗道,还好还好,看来没有想象的严重。 于是,她想了想,对着担心的詹旃说:“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詹旃急道:“怎么可能不会有事!他们可能会打起来的呀!” 牧塔塔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似乎依然心平气和的很,并不像詹旃说得那样危言耸听呀? “他们不会打起来啦!詹旃,你看他们不是站在那里很友好吗?”牧塔塔指了指相安无事的两个男生。 “才不是呢!”詹旃气急,一把扯过牧塔塔,指着代笙给她说:“我喜欢代笙学长那么久。现在绝对是他最生气的样子了!” 看代笙一如往常地站在那里,连拳头都没有握,何来生气?牧塔塔一头雾水:“他不是很平静吗?” “你仔细看看!”詹旃见她还不懂,解释道:“他只要生气就会斜着头看对方,将牙齿咬得非常紧,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 牧塔塔闻言果然发现,代笙的脑袋此刻的确是倾斜得很有角度,整个脸上的肌肉也是绷得极紧,尤其是下颚的部分,简直有雕塑的程度。 这才真的是慌了神,拉着詹旃也着急起来:“那可怎么办呀?不会真的会打架吧?” 詹旃比她还要焦躁不安,小鸡啄米似得点脑袋:“肯定会!上次就打过了,这次绝对很打得更厉害的!塔塔,你快想办法呀!” ------------ 94.第二次打架与哭 可牧塔塔能有什么办法,她是想去劝架的。但是,又怕一去反而是火上浇油。现在,她可真的是无法可想啊! 两个女生就在那一边张望着对面,一边面面相对着干着急。而一直没有下车的骆天鹅却相对干脆得多。 直接推开车门甩下一句:“我找简霁学长劝他们!”就小跑了过去。 詹旃仿佛被这句话点醒似得,大喜过望跟牧塔塔说:“我们也去找简霁学长好了!他一定可以劝他们的!” 牧塔塔想了想,有些为难:她不想现在面对代笙,却更不想先面对简霁呀!可詹旃不由分说,就扯着她撒开脚丫子狂跑过去了。 在女生们忙忙乱乱,不知道所措的时候。男生们这边已经短兵相接了。 代笙没等历年靠近,就发了难,难得没有高亢的声调,很内敛的语气:“塔塔说的,是真的吗?” 历年挑了眉稍,回答地极其爽快:“没错!”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这个词只能是从容不迫。甚至有一点张扬的成份。 “怎么可能?!”代笙再也沉不住气,音调拔高一度:“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突然答应你了?!” “是!”依然是简单扼要的回答,惜字如金的态度在这个时候显得极端嚣张。 硝烟的气氛,终于弥漫起来。 “是不是你对塔塔说了什么?所以她才会突然答应你!”代笙这不像是质问,更如同是肯定。 被质疑的对手,却摆出了不屑为之的神色。并不加以辩驳。 不过,这却被代笙认为是默认了,勃然大怒道:“你果然是用詹旃的名义说了什么!”话音未落,人也挟着怒火冲过来。 历年没有躲闪,没有后退。他很淡漠地维持自己的动作以及姿势,站在那里却犹如一竹青竹,孤傲不桀。 而代笙却如同一柄战斧,大开大合的狂野。立在了历年的对面,两人的距离近不过一米。相对而峙。均是气势迫人。 那一米的短短距离,就像是他们各自气场的分割线,不断冲撞着,迸发出一阵阵可怖的火花。 代笙睚眦欲裂,对历年怒目而视。而历年浑不在意,冷静自持地擎在原地。 空气里弥漫起紧张的可怕烟尘,连那些在空气中的微小漂浮物,都不由地被两个人的气势所影响,不断在各自所在方位的主帅气势指挥着,战易滔天地冲撞着…… 气氛,一触即发! 两个男生……不!在这一刻为了喜欢女孩的争夺,已经不能用男生这样的称呼。他们应该被称之为男人! 为了喜欢着的人,代笙不能退,退就意味着承认了牧塔塔即将成为历年的女朋友!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有半分退却! 而历年却更不能退。牧塔塔是他见过的,最让他心动的女孩子,也是唯一所在乎,并且执意喜欢的人。在她终于答应自己了后,又怎么可能在因为其他原因再放弃?绝不可能! 整个范围充斥的堪比火药的空气,即将就要被引爆! “历年,是不是你用了卑鄙的手段,才让塔塔受骗答应你的?”代笙几乎是从整个胸前肺片挤出来的这句话――他本来已经不想再问了。最后一丝理智要求他这样做。 卑鄙吗?如果说,以强吻牧塔塔来威胁她答应的话……或许,的确是有那么一点见不得人的的卑鄙。 不过,历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于是,他没有反驳,只是挑着眉,勾画了一丝弧形在面容上。 历年的表情落在代笙眼里,简直就是坐实了,他用詹旃在牧塔塔面前生事的罪名。怒火中烧的代笙,再也没有丝毫顾虑。狠狠地抬手就是一拳。 终于引爆了隐忍不发的爆炸! 历年显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弱,随随便便一个移步,闪开了他的攻击。代笙毫不停歇,一击不成又是另一拳头。 一个抬肘挡住了挥向脸孔的这一拳。一个退步侧过了代笙袭向腹部的膝撞。历年游刃有余地应对,却不知道为何并不还手。 代笙接踵而至的攻击行云流水,动作凌厉而简单。历年气定神闲地格挡姿态轻悠。 在此时临近午间的刺目阳光中,两个美少年你来我往的掐架,却格外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觉不出一星半点的火气,只觉得他们似乎在游戏般打闹着。 可只有对打的两人才知道其中的门道。代笙是用尽了气力也没沾到对方的一片衣角。而历年格挡的手臂也微微发麻。 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历年,也终于眼眸一点点微眯着,开始要有所还击了。 本来他是不准备真的跟代笙打的,也只是让他一泄气愤罢了,所以一直没有还手。而且,临下车时,牧塔塔的哀求他并非是不放在心里。 但现在,代笙这样不依不饶的样子,看来并不是和平解决可以收场的。他也只得表一表自己的立场,至少必须让代笙知道。对于牧塔塔,自己是绝对不会相让的! 在历年下定决心的同时,也开始了第一波的反击计划。 这时,真正的大战才渐渐拉开了狰狞的序幕! “别打了。” 就在历年反击的第一拳要撞上代笙那张帅气的脸时,简霁不高不低地声音响起了。整个人也以极其离谱的速度突兀地插进了打斗中的两人,隔开了他们的动作,同时架开了代笙。 目瞪口呆地女生们没发完愣,就全部被代笙粗暴的吼声惊醒:“放开我!” 骆天鹅跟詹旃看了看坐在车里的牧塔塔,也赶紧跟着小跑奔过去,在简霁把代笙和历年分开的空隙里站着。 骆天鹅大张着双手,拦住了代笙:“别打了!塔塔哭了!” 詹旃拦住了历年,也同样像只小母鸡似得张着手臂:“历年学长,塔塔在哭!” 其实没等詹旃说完,历年已经越过了她,快步走向了自己汽车的方向。把一干人等俱都抛之脑后。 詹旃松了一口气,给骆天鹅递了个眼色,就跟着历年跑回去了。 代笙听到骆天鹅所说的话,也立刻收了嚷嚷,慌忙问:“塔塔呢?”就也跟着历年往车边跑――因为牧塔塔是绕过他们悄悄过去的,他们都不知道她已经换了车呆着。 骆天鹅收到詹旃眼神,定了一半的神,按照计划,把历年学长骗走了就成功了一半。看代笙转过自己要跟上历年,赶忙说:“塔塔在这边的车里,哭得很厉害!”指着简霁的车。 代笙没空想为什么?就急急忙忙跑过去。没有注意到并未跟着的骆天鹅。 一边犹自惴惴不安的骆天鹅看着他的背影,一边偏头问身边的简霁:“塔塔真的可以说服代笙学长吗?” ------------ 95.哥哥,牧塔塔希望,可以做你的妹妹 简霁抬了眼睑,望向天空:“也许吧……”那面对辽阔苍穹的眼神,有深邃而朦胧的东西,涂满不被人知晓的颜色。 “塔塔呢?”历年此刻比刚刚打架时,要有煞气得多了。打开车门,只有空空如也,何来的牧塔塔?他冷着脸转头就问。 把詹旃吓得往后一蹦,颤颤惊惊地缩着身子回答:“她、她在……在那边。”手指头怕冷似得在胸口的位置,怯生生地指着简霁的方向。 历年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过去。詹旃大着胆子,硬着头皮拦在他面前,心惊胆战地出着声:“塔塔说,想单独跟代笙学长谈谈……” 果然,话没说完。那寒气就几乎把她给冻成了冷藏室里的冰棍儿。冷面阎王绕开她就又要走。 詹旃咬咬牙,横了心。为了代笙学长,拼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再次不怕死地横在历年面前:“塔塔还说!” “让历年学长别担心。她不会说话不算数,答应了的就一定会做到!” 这一句话成功地阻止了男生又要横移的脚步。那一身的冰冷就化为了唇边的一抹笑意,望了一眼远处的汽车。最后在詹旃气喘吁吁地注视下里回到了汽车旁边倚靠着车身。 詹旃大呼一口长气:幸好简霁学长没有骗人!接着,又马不停蹄要跑回去骆天鹅身边,被男生叫住。 “塔塔!”历年吐了这个名字后,又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简霁,继续问:“亲口说的?” 暗自吃惊的詹旃心里狂叫:简霁学长真是料事如神!他怎么知道历年学长会怎么问?却按照简霁的要求面不改色:“嗯!” 然后,撒开脚丫子就跑了,深怕历年再问点什么?活像是一只被猎犬追得山鸡――要能飞起来,早就用飞的了。 历年没有叫住她,任她急急忙忙跌跌撞撞跑掉了。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看来简霁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竟然肯帮忙?塔塔只怕是说了一些不怎么让他心安的话吧…… 如果让代笙跟塔塔单独相处,也只怕并非是那么单纯的事…… 不过,历年却并没有担心,既然牧塔塔让詹旃带来了这句话,也多少让他有几分自信。尽管这话也许跟简霁逃脱不了干系! 但是,历年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在牧塔塔用那么大的音量吼出了那么一句话时,他就已经得到某些剂量的定心丸。 虽然这么想得很淡定。但历年右手食指此刻敲打车壳的节奏却算不上平和。 “塔塔,你别哭了。”代笙人没走近,就看到了背对着自己坐在车后座上垂着脑袋发出呜呜垂泣的牧塔塔。 骗过他了?牧塔塔在心里嘀咕着,使劲挤着眼泪水。刚刚尽注意打架两人有没有按计划进行路线,都忘记酝酿酝酿情绪了。 女生一边眨着眼睛,一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哭音重一些:“我没哭……呜……”倒真是像模像样。 代笙关心则乱,就算牧塔塔破绽百出都不一定识得破,更何况她精心准备?立刻就相信了,忙不迭安慰着:“别哭了,塔塔。” 可女生不再做声,就一个劲地小声呜咽着,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子,蜷在座位上,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不断吸着鼻子,发出“呼呼”的声音。 “对不起!”代笙手足无措,看她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地,心疼得发狠:“我不该跟历年打架的……” 牧塔塔听到了这样的道歉,却真的忍不住眼角湿润。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她不开心,那么代笙绝对是第一个跟她道歉的,也是第一个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头上的。 她真的想过,要是哪个女生跟代笙在一起的话,一定是非常非常快乐的。他那么会宠溺女生,那么对女生殷切关心。 尽管,他那么那么的好,对她也这样无微不至地关怀。可,牧塔塔却始终无法觉得有一丁点的其他感觉。 她总是觉得代笙真的就像是哥哥一样,她希望每天都可以跟他一起拌嘴,每天都可以跟他一起玩耍,每天都可以跟他一起笑闹,却不希望会做他的女朋友…… 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回报他的好,无法做到他所希望的那样。才远远地逃开,不敢去靠近他,那么就不会伤害他。 她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不想让他受伤,也不愿看他难过。因为,就算她没有喜欢他,却也会感动于他对自己的好。 有那么一种人,他对你好,你知道。他喜欢你,你知道。他爱你,你也知道。却无以为报。所以,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远离他,不要伤害他。 对于牧塔塔而言,代笙就是这样的人。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因为一个牧塔塔,让他会难过和伤痛。所以每当他为了莫须有的罪名而负荆请罪时,就觉得格外地罪孽深棕。 男生听她弱了哭声,只以为他的方法得到了效果。便再接再厉地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塔塔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错。” “别、别说了……”牧塔塔的嗓子里沉下了一个铅球,压得她真的都泌出了哭泣的音调:“哥哥……” 女生转过了身子,眼帘里有莹莹泪光,歉疚的语调:“哥哥,牧塔塔真的希望,可以做你的妹妹。” 代笙想要把她擦泪的手就滞在空中,轻摇晃出某种哀而伤的弧度。沉重地定在那里,失去了可以移动的力量。 泪,终于从长长的眼睫毛上滑落下来。女生仰着脸,看着男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好。一直都明白代笙哥哥对牧塔塔的好……” “可是?却一直没有接受,也没有告诉你,我不能接受。所以,才会到了今天的局面。” “其实,我很害怕,害怕你知道了就不愿意再理我了。可我真的不舍得这么好的哥哥!” “因为我的自私,所以从来就只是逃避。才会让哥哥这么难过。” 女生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又一颗,一滴又一滴,纷纷直落而下。 “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你以后都不想理我的话,我也不会再出现你的面前了。对不起!” 说完最后一句话,牧塔塔已经红肿了眼睛,黯然无光的瞳孔,低垂了脸庞。 ------------ 96.那…不是玩笑,我答应做历年的女朋友 “是……”一直僵持着手臂,没有开口的男生,终于换过了神似得,微微落寞的样子:“因为,詹旃吗?” “是因为历年说,只要你们在一起。我就会跟她在一起吗?” “所以,你才会答应他的。对吗?塔塔……”男生的声音带着一点点不易擦觉的微哑。 “不,不是的!”牧塔塔抬起头来,摇晃着脸颊,泪珠也跟着飞舞起来:“他没有说那样的话!” 看着急忙为另一个人分辩的女生,代笙心里气若游丝的希望也终于消失贻尽。他怔怔着,仿佛无力般,垂落了手臂――那只原本靠近她脸孔只有一丝的手。 眼神里的光彩泯灭下去,嘴里喃喃着:“是历年……是他……”如同坐在角落里自言自语,如同患有某种精神障碍的病人。 “不……” “不是历年。”简霁出现在了车窗边,他的声音铿锵如同战鼓,直指人心:“他根本不知道詹旃暗恋你多年的事情!” 仿佛是要将代笙所有的自欺欺人和掩耳盗铃偶打入谷底,他继续道:“历年不过,借口!” 代笙听完了这句话,良久后,瘫坐在了地上,靠在车门上,死死地闭上了眼,不断地深深呼吸着。 牧塔塔泪落如雨,哭着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塔塔,你没有错!”简霁微笑着,安定人心:“说出来吧!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决定。”让代笙死心。也让自己死心…… 简霁看着牧塔塔,像是鼓励,像是期许,像是害怕……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俯视着她,望进她的瞳孔里,深深地望进去。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这个女孩子从来就藏不住事情。连骆天鹅和詹旃都能看出她对历年的情愫,又遑论是他? 骆天鹅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解释了所有的事情经过。他没有太过惊讶,只能报以微微的苦笑。却还是留了一点星星之火:也许,牧塔塔会反悔呢? 他没有按照骆天鹅的请求去阻止他们的争斗。等到了牧塔塔的来到,她竟然当着骆天鹅的面,扯住了自己的衣角。 那是牧塔塔从来都不会做的事情。接着,她低低地哀求自己,去阻止他们不要打。 可她看到了代笙第一拳打向历年时。简霁看到了牧塔塔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担心,还有心急如焚的担忧。还有许许多多的心疼…… 简霁想到了自己问她的那句话:“你是真心的吗?” 还没得到回答,就从她微红的脸颊,盯着历年目不斜视的视线里捕获了全部的答案。于是,他阻止那个回答从她嘴里出现。 却犹不死心,用了这样卑劣的方法,让历年无法见到牧塔塔。强行让他们不能联系。再让代笙出现在她的面前,显露出最悲伤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让心软的她,在看见代笙后,也许会回心转意,否认刚刚她所大叫而出的那句话。 现在,他做了所有可以做到的事情,而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这一刻,等待牧塔塔的宣判。等待她或是承认或是否认的答案…… 那泪流成河的液体断断续续没了后继。在女生迟疑犹豫的脸孔上,画成了楚楚可怜的怜惜。她在挣扎。 代笙的悲伤已经全部落入她的眼里,那样精力旺盛的人,在刚刚的那一刻,竟然如同迟暮的老人般,无力而踉跄地坐倒了下去。 她不敢去看,不敢去趴在车窗上看他的脸。她害怕看到他哀而痛的神情,更害怕看到他怨而恨的神色。 还有那总是在自己心里会翻腾浪花的人也在这里。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自己。虽然那个人带着笑,带着一如往常的温柔腼腆的样子。 但是,她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那双静谧如水的眼里,有淡淡的惆怅。以那样的表情站在那里,快要看到她的心里。 “我刚刚在车上是开玩……”那否认的话到嘴边时。 就浮现了有个人的俊美无俦的容颜。还有那眼眸里飘扬而来的如斯温柔,带着仿若罂粟的致命诱惑的嗓音:“那,就做我女朋友吧……” 他笑容飞扬愉悦着,如玉般的脸上,仿佛像是约定般:“不能反悔!” …… 于是,最后的一个字就卡在了嗓子里,再也无法突破。 简霁的手不被自己知道地握成了拳头。还有一个字,只有一个字!说出来,就可以证明一切都是他的猜想,一切没有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那最后的一个字出现,就可以了! 可是?简霁却看到了女生的不忍和纠结,还有漫上脸的心疼。将那一句话断在末尾。 同样在心里呐喊着“快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是代笙。他听到简霁说完那句话就有几分凝重。靠在车门上的背脊死死抵在上面,生疼。却毫不察觉。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女生的话语里。 他看不见牧塔塔的表情,只能从简霁的表情里去揣测。只觉得不安,简霁的脸色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有苦涩的味道。代笙心焦难耐。 终于,女生的嗓音又接起来:“我是认……” 立刻被男生打断:“嗯嗯!我们都知道了,那是开玩笑的!”说着,从地面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对女生露出一个笑脸。心中的颓败却细细麻麻开遍了细胞深处。 简霁也笑了笑,说:“很不错的玩笑。”语罢,就向站在稍远处的女生们招手,让她们过来。 “那……”可,还是没有阻止牧塔塔接下来的那句话,她坚定着语气:“不是玩笑。” “我答应了历年,做他的女朋友。也答应了,不会反悔。” 嗓音里的郑重像一辆压路机,狠狠碾过了两个男生的心脏。也压碎了他们全部营造的希望。更将他们所制造的伪装撕扯地支离破碎。 “是这样吗……”简霁紧紧握住的手指,骤然收拢,又腾然松开。只留下掌心里深深浅浅的伤口。他仿佛不以为意地笑:“很不错呢。” 却压不住某些升腾其上的东西,转过了身,微抬头,留下一句:“我去买点饮料。”便疾步走远了。所过之处,有一滴汗在地面上迅速挥发。 代笙的笑脸就僵在了那里,在牧塔塔的眼睛里慢慢化为不安和无措,最后归于平静,只剩下仿若无骨的颓。 ------------ 97.不会打扰你了。哥哥,要快乐! 牧塔塔推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地不去撞到失魂落魄的他。然后,站在了他的面前,扬起泪迹未干的脸孔,有恳求:“对不起。”泪盈于睫。 男生看着那张紧张哀求的脸庞,还有那即将落下的泪水,也花了眼。他望向了天空。良久良久,也没有说话。 “对不起!”牧塔塔死死地咬了唇角,紧紧地闭了闭眼,将那些泪水都抖落,然后她擦去了水分,摆出了一个笑脸:“我以后都不会打扰你了。哥哥,你要快乐喔!” 接着,她控制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离开了男生的身边。每一步都是一次泪,每一步都是一个回忆,每一步都是一次压抑。 终于,还是伤害他了…… 终于,还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终于,还是被他恨着了…… 牧塔塔将自己的手臂牢牢抱住,在上面留下青青紫紫的血痕。竭力让自己的步子显得快捷,竭力使自己不能哭出来。 不能让觉得自己是用可怜在博取他的同情。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难过。不能让他在因为自己而有所不安。 因为,从一开始的相遇,都是她在欺负他。即使到现在也是。 那么,就让他安安心心地讨厌着她,让他有理由忿恨她,让他再也不会想起她。在她的离开后,回到原本的生活,依然开心而快乐。 牧塔塔几乎忍不住所有的伤心,想要大喊大叫着嚎啕大哭。这短短的几步却长得难堪,如同荆棘在前般寸步难行。 一个温暖的怀抱环住了她,拭去了她整个脸上的泪。那个人的臂膀拥有直入人心的安定感。让她觉得安心,觉得不那么难过。 她抬起头望见一张布满心疼的面庞,抱住她如同珍宝般。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在历年的怀抱里。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几乎倒在地上。 男生抱起了她,一如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手穿过她的背,穿过她的腿。带着一脸爱怜珍惜牢牢地,温柔地抱起她回到了车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代笙的手就那么在空气里划了一道弧线,回到了身边。他是想叫住她的,看她的背影那么单薄无依地独自郁郁前行,他怎么会忍心。 可是?历年的出现,还有她在他怀里像孩子般的大哭声。却阻断了他的不忍。 牧塔塔,从今以后都是历年的……女朋友……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心疼她,再去对她好,再去呵护她。那么,既然她要离开,她选择了这样的路,他应该就放开手, 让她去寻找她所需要的。 所以,他忍着所有的情绪,就那么看着最好的朋友抱起了最喜欢的女孩,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他……离开了彼此的世界…… 历年与牧塔塔离开后很久,简霁拿着几瓶水才回来。看着颓然坐倒在地上,旁边手足无措的骆天鹅还有强忍着眼泪的詹旃,已经人驱车走的空白位置。已经尽数明白了。 手上的饮料太多太重,就滚落了一地,他愣了愣,失神盯着那些四散奔逃的瓶子。最终只是一笑,也不去捡,任它们在地面翻滚远去。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代笙,愿赌服输。”简霁坐在车内良久,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语气平和,却暗含愁肠:“走吧!回去吧。不要让女孩子们害怕。” 代笙仰起头来,脸上笑得枯涩,像是干枯的荆棘,却强自要做出防卫的姿势,却力不从心。他大大吐出一口气:“我输了,输得彻底!输得甘心!” 站起来,也不去管身上的灰尘,坐进了副驾驶里,一言不发。简霁便向着女生们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简霁,可你甘心吗?”代笙抬起头,转向简霁,似笑非笑:“你明明是我们当中,最有机会的。” “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其实牧塔塔最先是对你有许多不同的。可是?就为了那个可笑的约定,你根本连机会都没有就必须退出。” 看简霁并不回应他,代笙毫不在乎,只是继续说道:“至少我试过了。但是,你却是把牧塔塔拱手相让给历年了。”接着,靠在椅背上,闭眼不再言语。 简霁神色古井无波,可是?那捏着方向盘的骨节却泛着可怖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流动的痕迹。像是将死之人的脸色般,僵硬而乌白。望着远远而来的骆天鹅,眼底里一片苍茫辽远。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安静,也没有再提滑旱冰的事情。甚至连午饭也没有一起去吃。简霁开着车把女生们送到了家,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载着失魂落魄的代笙开车离开了。 骆天鹅跟詹旃情绪也同样低落。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弹。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们一直都还没有消化过来。 “天鹅,我们以后要怎么办?”詹旃最先开口。语气茫然。 “不管怎样!”骆天鹅抬起头,截然道:“塔塔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是代笙学长与塔塔真的以后成为路人。” “不是的,天鹅”詹旃立刻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在他们面前提另外一个人了?” “詹旃,你也是知道的吧?”骆天鹅想了想,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塔塔为什么会答应历年学长……” 詹旃当然知道,塔塔必定是因为自己才会突兀地跟历年学长在一起的。否则,那么久了,怎么会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呢?现在代笙学长也许会讨厌自己吧?自己能想到塔塔的动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骆天鹅看着詹旃面色黯然,明白她再想什么。捏了捏她的手心,说:“詹旃,既然塔塔为了你做了这些。那么,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看她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反应,骆天鹅又接着道:“你喜欢了代笙学长那么久,难道就不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再努力一次吗?” 詹旃目光呆滞,看着骆天鹅迷茫无助说:“可是?也许代笙学长现在很讨厌我呢……” 骆天鹅摇摇头,很肯定地说:“不会的!代笙学长如果知道塔塔的心意,那么就一定不会讨厌你的!剩下的,就真的全部靠你自己了。” “是吗?”詹旃的眼睛就亮起来:“只要他不讨厌我……就会有机会的!”两个女孩子携手而笑。 之后,两个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牧塔塔跟历年在一起的话,应该是无须担心的。于是,两个女孩子也带着沉重而有些忧愁的心情,相互告别各自回家。 骆天鹅站在原地却没有着急走,只是看着詹旃带着希望而前进的背影,眼神里有落寞,还有许许多多的羡慕,合着泛上嘴角边的一丝丝抽丝剥茧的苦意。然后,她仰起脸庞望着天空,站在太阳底下竭力露出了一个笑脸…… ------------ 98.你是珍宝!你的眼泪都是我的财产。 没有人可以选择将会经历的人生,将会遇见的事情,将会分离的友人。在最初的时候,就蜷缩成贝壳,不会接触海浪,便不会留恋海水。 牧塔塔一直以来就秉持着这样的信念,所以即使遇见好感备生的人,也只会远远地看着,而不敢上前,甚至在对方靠近时,还会慌不择路的逃开。 可是?她这样的女孩子,一旦在乎了,就死死不肯放手。哪怕被伤害,哪怕被讨厌,哪怕被抛弃。比如,詹旃。 而这一次,牧塔塔却选择了放弃,即使哭得黑天暗地,即使觉得撕心裂肺,即使还来不及弥补过失。因为,当自己的出现已经变成了别人的负担时,可以选择的就只有离去。比如,代笙。 车子行驶得极快,窗外的景物如同穿梭般飞快倒退离开,如同牧塔塔脑袋里不断旋转、流逝的回忆。 所以,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牧塔塔从车子启动开始,一直没断过眼泪。她想起初遇时。拿着一颗篮球,脚下还踩着一只足球,穿着一身深蓝的球衣敲自己头的男生:“喂,你笑什么?” 从来没有代笙那样的男生,会对她那样那样的不分理由道歉,会与她那样那样的嬉闹,会和她那样那样的亲近。就算无法相恋,却阻止不了再也无法相见时逆流成河的悲伤。 于是,就那么泣不成声。 有一双手,掌心微暖,温柔坚定,握住了她的肩膀。俯过身,带着安稳的力量,将她轻轻拢入自己的怀中: “牧塔塔,你的泪会成为让我的心脏无法跳动的毒。”嗓音清冽悲沉。 女生泪如决堤,推搡着历年,哑着音调,凄凉哀婉:“我是被遗弃的人。不要靠近我,你也会被伤害的……牧塔塔是个不祥的人……” 男生的手臂坚持而坚决,牢牢拥住她,没有因为她的推拒而有半分退让。更是紧紧让女生偎近自己的怀抱里。 历年语调铿锵如玉落:“牧塔塔,你从来就不是被遗弃的!更不是不祥的!” 在明净如洗的车窗里,映出面容俊美的男生,眉宇间怜爱珍惜。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轻抚着泪滴如雨的美丽女孩的发丝。安定人心的语句从口中溢出: “因为,你太好。所以,才会被每个人都珍爱。” 女生摇着头,沙哑的嗓音里满是自恨自怨:“不,不是的!我这样坏,总是在伤害对自己好的人。也许,最后连你也会被我连累……” 那双覆在她头顶微微摩擦的手,沿着垂落的发丝,来到女生形状美好的下颚,捧起她的脸颊来。 让她看到他眼眸里,深深重重的认真与肃然。历年望着她的眼,不让她逃脱。凛冽而郑重其事地说: “牧塔塔,你不会连累我。你这样善良的女生,不会连累任何人。” “你是珍宝,历年这一生的珍宝!” 那绝然坚定的语句,从他唇间逸出,带着无穷的能量,令人无法质疑。那样恳切地态度,一字一句尽数融进了牧塔塔的心里。 “从今以后,你的眼泪都是我的财产。没有我的容许,你不可再落一滴。”霸道的句子却拥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所以,今天之前,把所有想要流下来的眼泪,都通通释放掉。以后,你不能再哭泣。” 语落,历年圈住女生,让她的脸孔放在自己的肩头上。轻柔而缓和地抚摸着她的背。 牧塔塔伏在男生的肩膀上,咬唇闭眸。被他这样柔情似水的环绕着,层层叠叠不能叙述的伤悲一丝丝全部化为液体悉数流走。 听着历年令人心安的话语轻声细语。她的纤白细致的柔荑,伸向他的身侧微停滞,终于还是抱住了男生的背部。将面孔深深埋进他温热、宽厚的怀抱里,痛哭失声。 车窗外,路边有一簇栀子悄然而放。缱倦飘摇着清雅香气,迎着偶尔经过的的微风围住那一对相拥的恋人,如同安慰,如同见证…… 等待牧塔塔终于哭够时,略带羞意抬起头时。历年肩膀及至胸口位置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像是被水洗过似的。 历年好像没感觉濡湿贴在身上的难受似得,更没看见后视镜里反射出来那一片醒目的暗沉部分。伸手帮女生拭去犹挂着的泪珠,递给她纸巾。 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准备好。”只说了这两个字,就挂断了。 接着,又取出备在车上的可乐――那是牧塔塔最喜欢喝的饮料,所以历年的车上随时都准备着一整箱――细心地打开了盖子,递给她。 牧塔塔还没接过来,历年又皱了眉拿回去盖好。重新拿出一瓶盐汽水打开给女生:“喝这个,补充水分和盐分。” 不解的女生这才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接过来狠狠喝了大半瓶。哭了一天,她倒真的是口干舌也燥。 “给我。”就在牧塔塔要把瓶子盖好时,男生开口道。 历年去过瓶子,在牧塔塔疑惑的视线里,将盐汽水瓶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作势要喝。 “你、你干嘛?”牧塔塔绯红着脸,连忙大叫着阻止,要去抢瓶子。 历年躲开了她张牙舞爪的手,一脸自然跟平静,应道:“喝水。” 牧塔塔不停去抢,奈何男生手臂修长,又怎么能被她抢得到,只得嘴上抗争:“不行!那是我喝过的!” 男生犹自镇静,看着她仿佛理所当然般,说:“我知道。”说完,又要把瓶子往唇边凑去。 “你知道还喝!”女生大叫大嚷着,又去夺男生手上的瓶子。 历年举高了饮料瓶子灵活地左躲右闪,女生连边都摸不到。他仿佛一头雾水道:“为什么不能喝?”眸子深处却有戏谑。 “因为我喝过的!”牧塔塔立刻说:“你再喝的话,那就……”后半句没说完,脸上就飞满了红霞。 “嗯?”历年挑眉,饶有兴趣地问:“我喝的话,又怎么样?” 女生张口结舌:“就、就……反正就不能喝!”最后得出的结论,颇有强词夺理的意味。 男生看她再次放弃来抢夺,将水又放到了嘴边上,离他好看的唇只有一寸距离,堪堪就要碰到。历年勾画了一脸的笑意:“你不说出理由,我就喝了。” 他的指尖纤长,如同艺术品搭在透明的塑料瓶子上,笑容妖异魅惑。微挑眉梢的样子清狂不羁。让牧塔塔更是心跳加速,因为她想到了一个电视上常说的词――性感。 牧塔塔觉得自己真是很花痴,都要被历年扮猪吃老虎地间接接吻了。还在想些有的没的,赶紧摇摇脑袋,红透一张脸蛋强自镇定地嚷嚷:“还给我啦!”自己都没发觉,语音里尽是撒娇。 ------------ 99.迎风顶立如竹般的男子 历年也并非真的要喝,看她红着脸的样子着实可爱,只是逗逗她而已。也顺势缓解了她刚刚哭过后的尴尬。见她连撒娇都用上了,也就把瓶子盖上放好。自己另拿了一瓶。 牧塔塔松口气。又暗暗埋怨:这个家伙话变多了,怎么也变得这么有侵略性了?怪不得,人家都说在一起了男人会变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女生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承认了在一起这件事。而且,还飞快地想到了更长远“变不变”的问题上了。 历年又发动了汽车,眼角余光发现牧塔塔一直偷偷瞄着自己。但是,没过一会儿,又低下了头暗自神伤。 他叹口气,早知道这个女生很重感情。现在因为代笙这件事情,没有一段时间的平复,她是肯定会消沉一点的。 “代笙……他会不会因为我,也不理你了?”女生突然问了这样一句,目光殷殷,很是关心的样子。 说实话,连历年都没有把握代笙以后的态度会怎么样。他们三人從小便一起长大,算是同穿一条开裆裤情谊。不过,就连他也没想到这次代笙的情绪竟然这么大。 原本他们三人虽然没有口头约定,但也是心照不宣:追牧塔塔更凭本事。但,现在这样的情形,显然是因为之前简霁叫他来时发生了什么。代笙对他有了芥蒂。以后的话,还真不好说。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历年说的却都是好的一面:“不会。他是头脑简单的人。” “哦。”得到回答的女生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若有所失。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良久,她才发现历年这车开得时间好像有点长?而且,这路也似乎越来越偏呐?都偏离了大道,鲜少有车辆出现了。 不得不说。虽然这路似乎有点偏僻了,但是窗子的景色确实很好的,成片成片的树木,还有路边不知名的小花,朝气蓬勃。一片郁郁葱葱佳气浮的景象。 “我们要去哪里?”牧塔塔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窗外,还是忍不住转头问。尽管她答应了他的追求,但是这样两人共处一室还是觉得有一些不自然跟害羞。 “把你卖了。”真是慢反应的女孩子,都这么久了才发现不对劲。要是自己心有不轨,那她该怎么办?吓吓她也好长长记性。 不过,或许是他唇边的笑出卖了他的想法。牧塔塔显然不以为然,撇撇嘴角,说:“要不要我帮你数钱?” 历年失笑,睨着她,说:“真的不怕吗?这里可是荒山野岭。” 牧塔塔笑得放肆,显现出嘴巴边上的酒窝,露出一口细小密集的牙齿,颇有天大地大任我行的意思:“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事实上,女生除了疑惑之外,倒真的没有半点防备之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她的心里,这个男生是永远都不可能伤害自己的。跟他在一起,不管是到哪里。也都一定是安全的。 历年看着那个笑容,微微失了神。女生笑靥如花,发梢微扬。荡起的酒窝欢快如精灵。映在一闪而逝的葱绿景致里,有种时空交错般的魔幻美丽。 牧塔塔直被他看的脸皮发红,又硬着头皮不肯服输,倔强却心儿发慌地跟历年对视着。 属于彼此的目光便在空气里,在狭小的车厢中四目交接,缠绵悱恻而暧昧不明地纠缠着。蜿蜒着从对方的瞳孔里迷漫进胸膛深处,沿着通往心菲的羊肠小道一路直去。开满心花一片。 原本不服气似的跟男生对望的牧塔塔。慢慢地就在对方的目光中沉溺不起,像是一只在他眸子深处心池中游曳的鱼,舍不得离开。有一种酥酥的麻,传遍了四肢百骸。 “嘀……嘟嘟……” 一阵响亮的车喇叭声打断这对男女生交缠不休的目光。也把牧塔塔那颗害羞的小心儿给唤醒了,忙不迭转开头望向窗外面。 历年很是不悦,能不躲避勇敢迎视自己的牧塔塔难得出现一次,他本来打算一鼓作气,就把她的芳心摘走,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而,那坏了好事的车还颇不识趣,停在路中间,挡住他们的去路。历年一踩刹车,连忙停了下来。 在牧塔塔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堪堪在对面迎头而来的汽车前十厘米处停下。 “塔塔,别下来。在车上等我。”历年和颜悦色地对牧塔塔说完,就打开了车门走下去。 女生娇羞未褪,又受了一惊,刚刚定下心来,没来得及阻止男生。只能坐在车里,看他气势凌烈地朝对面的车走去。心下讶异,历年好像火很大呀? 对面的车上也走下来一个人,是个男的,看不清楚脸,不过,那行走的姿势很是好看,雅致如竹,却是迎着狂风吹拂的桀骜不驯的一株竹。 线条流畅的身材,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领口却没有扣好,露出一大片胸口的肌肤,泛着咖啡色的光泽。看起来是个轻狂随性的人。 牧塔塔看到历年走过去与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似乎在笑,笑得很厉害,可以看到他发丝都在颤。历年却静立如松。 没一会儿,历年就走了回来,一边打开车门,一边笑对她说:“没事。”不过,牧塔塔看得出他眼底有些不快。 车子启动后,对方的车就让开了路。交错而过的时候,牧塔塔看到那个人的脸,有些令人意外的好看。 那个人大概比他们要大上一些,大概有19或者20岁的年纪吧。斜斜倚坐在车头的部分上,极为随意洒脱,如同一匹汗血马般神骏不已。面上含着笑看他们的车离开。 待得历年的车远远离开,只模模糊糊剩个影子。那人还一直随着车影眺望着,指尖的干净的指甲在车身上敲打着缓慢轻松的节奏。 男子说了一句:“就是她吗?果然……”后半句在他转身上车时,被游走的山风劫掠而去,只剩下开动的汽车留下的一串引擎声。 牧塔塔偷眼瞄着历年的脸色,想了想说了一句:“我好饿呀!” 历年看她一眼,有些诧异:这不像是牧塔塔会突然说的话。转念一想又了解了,她是看出来自己的不快了吗? 于是,男生笑了,眉眼如画,将心里思忖的东西全部抛了开去,说:“马上就到了。” ------------ 100.因为,你是牧塔塔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呀?”牧塔塔见他似乎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加上一把劲插着话题。 历年却就是不肯透露,给她一个神秘的笑,却说:“去卖掉你。” 牧塔塔气闷不已,不再理他。专心去看窗子外面的情形。没一会儿就觉得眼睛想闭,假寐了起来。 又过了快10分钟的样子。车子终于停下来了。 昏昏欲睡的牧塔塔揉了揉眼睛,在历年绅士的开门里,下了车。一下车就瞪大了眼睛,然后偏过头问:“这是哪里?!” 历年的笑意在眼底弄得化不开,笑容出尘:“喜欢吗?” “喜欢!喜欢!”牧塔塔呆愣了一瞬间就兴高采烈地蹦过去,整个脸颊上都是数之不尽的欢喜。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山顶,很空旷。感觉天空很近,似乎伸手就能触碰的到。云朵大片大片地遍布在蓝色的幕布上,很纯净也很澄澈。 脚底下是松松软软的小草,缀着一两簇不知名的小花。满目的翠绿欲滴,迎风妖娆舞蹈,美丽而静谧。 唯一不足的就是烈日炎炎,不懂得体贴。 不过,却在不远处,有许许多多的大树,茂盛而密集。那些树上开着雍容懒散的大朵白色花朵,在阳光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偶尔一阵风路过,那些花朵就会用慵懒而婀娜的姿态微微颤抖着,像是我见犹怜的美人般,令人侧目。 “历年,你真是最好最好的人了!”牧塔塔欢呼雀跃着,奔向了那些开着大朵大朵白花的树木。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礼物的孩童,天真烂漫而无邪。 历年看着她那样手舞足蹈,满脸笑颜的样子,整个人都散发出愉悦而清爽的气质。看着她扎在头顶两侧的发尾,不断在空中妙曼荡漾着。眼底眉梢唇畔也不由自主跟着女生飞扬起来。 牧塔塔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里竟然有这么这么多自己最喜欢的白花大树!她简直是乐得飘过去的。 走进去后,凉风习习,哪里还有半点午间的酷热难耐?她张开双手站在树下,闭着眼感受着树木的气息,还有花朵飘散的清雅芳香。 高兴的女孩子忘我地,不断往里面走去。这才发现。原来树丛深处另有乾坤。 那些她最爱的白花树在外围成了一个圈,里面中心的位置却空了出来,留下很大的一个空间。 因为树木的密集遮掩,这片空地却不会被阳光照射。只有一些不甘心偷溜进树叶间的斑驳光影。营造出神秘浪漫的氛围。 那中心的空地上放着一张长长的餐桌,上面铺着银白底色印黄色银杏树叶飘落的桌布。桌子边上放着两把简洁的白椅。 桌子上摆着一个优雅素净的茶壶,纯白的底用黑色墨笔在其上寥寥几笔勾划描出了一树繁花。 牧塔塔端起那茶壶,仔细端详,发现原来那壶身上画的也是这白花大树。高兴地把玩一会儿,又发现旁边放在茶杯更是别致。 那杯子整体墨绿,做成了竹节的形状,整个杯身却没有想象中的平滑,有微微磨砂的手感。杯口处却细腻光滑。 女生啧啧称奇,端起茶壶解开盖子。那壶里竟然是有茶水的,馥郁芬芳的香气直往牧塔塔的鼻孔里钻,引诱着她品尝。 虽然很诱人,但是牧塔塔很有道德地将茶壶放回了远处。面带不舍。 “怎么不喝?”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愉快。 牧塔塔转过身来,朝着此刻如同湖泊般淡然,柔润如云的的男生,俏皮地眨眨眼:“偷跑进来很不礼貌了,还偷喝别人的茶,那是小偷的行为。” 说完,还一脸不屑的样子,做出正气凛然的姿态。 历年失笑,唇角弧度悠然:“那是准备给你的。”一边说着,走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什么?!”牧塔塔吃惊地望着他,眼睛瞪得浑圆,像是受惊的可爱小兽,震惊地说:“这是你准备的?!” 装作不解地左右看看,历年少见的揶揄起来:“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别人吗?” “那、那……那这树也是也是?”牧塔塔结结巴巴地,一句话都拆成了两句:“也是你弄的?!” 历年似乎颇为得意,更加罕见地露出了邀功般的神色:“你不是很喜欢这种树吗?” “可是、可是……”牧塔塔呐呐了半天,也没有把话说完。她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是喜欢这个树啊!但是种上这么多要多少钱呀?而且,这些可都不是树苗,可是有老树了。不是移植的,就是跟别人买的吧?可是?他、他怎么做到的?! 男生显然看出了她的疑惑,走到女生身旁,引着呆呆的她坐在了椅子上,又把茶放在她的面前。 自己也坐到了他的对面,这才解释道:“我家比别人或许要不同些。”语气轻描淡写。 虽然,历年是竭力说得简单,可依然没让牧塔塔那颗小心肝上的震撼有所减少。 这叫不同些?!这这这、这简直是天壤之别吧?!难道现在流行用不同来表示家里富有吗?看来,她交的这个男朋友很不得了呀! 吃惊过后就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会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呢?” 是呀,他长得那么好看,家境也这样的好,又是这样体贴的好人。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上自己这么平凡的牧塔塔呢? 从前她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因为历年、简霁还有代笙三个人竟然有大人才配备的手机,而且还有汽车代步。 但是,她也没深想许多。只觉得他们这样成绩好又好看的人,被父母多宠些也无伤大雅吧?那车也多半是平时父母闲置时才用的。 可,现在却容不得她再忽略了。原来,是自己太天真了。历年的家境竟然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那种富有! 历年看她忽然脸色苍白赢弱下去,立刻明白了她所想的一切,暗暗叫糟。他以为牧塔塔已经猜出了某些事情,所以才会这样。 而且,刚刚只想着让她高兴一点。便也没有多加考虑就带着她来这里了。看来,是他失误了! 嗓音尽量放低,历年柔和地笑着,眸子里的光温暖望着牧塔塔:“因为,你是牧塔塔。” ------------ 101.相扣的手心 女生面上的白没有褪去,略低了头,不去看他的脸,声音低落:“可我也不过只是个牧塔塔而已……” 还是一个这样不好的牧塔塔,又怎么值得这样好的你,来喜欢呢…… 历年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她,见她低头不看自己。又伸过一只手,去柔柔地抚摸她头上的发丝:“你不是‘只不过的牧塔塔’,你是‘独一无二的牧塔塔’。” “塔塔,看我。”他的语气没有命令,却有蛊惑的诱导,让女生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他。 看见了他一泓清波般的眸子,还有那面容上温柔如晚风的笑,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把你的手给我。” 牧塔塔看着他指节纤长,骨节莹白,修长的手腕。掌心如皎月半洁净,在自己的眼前摊开,做出邀请的姿势。却迟疑着没有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塔塔,把你的手,给我。”他诚恳地嗓音里有不容置疑的柔软。 于是,女生的手在他的坚持里,带着犹疑和微颤放进了他的手心。被他呵护似的包裹在内,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攀沿而上,直入脑中。 历年敛起了所有笑,留下眸子内静谧安定的光。从唇间承诺般地恳切而诚然地吐出一个又一个令人感动的句子。 “牧塔塔,我喜欢你。” “从第一次看到你挡在骆天鹅面前,毫不畏惧地迎向砸落自己额角的砖头时。那样坚定而善良。” “当我抱起你时,那散开吹落的头发,在你的脸颊边飞扬的样子,美丽得如同精灵。我在那时就决定,一定要追到你。” 他的另一只手就抚上了她的额角,眼眸里全是疼惜。那里有浅浅的一道疤痕,男生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它,曾经有暗红色液体渲染成花朵的位置。 “每看见你一次,就忍不住想要接近。每接近你一分,就觉得一定要再靠近你一些。每靠近你一点,就觉得再也不想离开。” “塔塔,你知道吗?其实,你是这样美丽的女孩子。让我自惭形秽的美丽。” “不只是外貌拥有这样明眸善睐的美丽。还有你的灵魂,比任何人都要皎白明亮。连星辰也无法比拟。” 他的手沿着额角滑向她的脸颊,像是抚摩着最珍贵的宝石般,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轻柔。 “牧塔塔,能让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是我如此感激的荣幸。” 开着大朵白花的树梢在历年如陈酒般的话语里,醉倒,翩然而舞。抖落了身上的纯白如雪的花瓣,倾数飘落。甘心情愿为交握手心的少男少女做出最美好的布景。 那树桠处,紧密布列的叶子,也无声地展开一点点间隙。任散落的阳光穿过,投向那浅泪盈睑的女生,在那泪光里闪烁出莹莹光华。 男生展颜而笑,煦和淳暖,炽进了女生的心扉,填满了整个心房的空隙。 “牧塔塔,你是历年的女朋友,对吗?”没有诱引,没有魅惑。只有他一如往昔,清清淡淡的好听嗓音。 女生将柔荑从他手心里挣开,在他微微惊讶的目光里,把他的手抚平,然后,将她的葱白纤细的手指张开,对他扬起笑颜,把自己的手心贴上他的。指尖穿过他的指缝,轻而坚决地与他手指相扣: “牧塔塔,是历年的女朋友!” 那眼睫上有一颗泪珠,在她笑逐颜开的脸庞上,垂落滴在他们相扣的手上。反射出某种圆润美好的光芒,融进了这一对少男少女的身体里,直入每一个细胞毛孔。顺着血液游走全身每一处角落…… 静谧无声的树林里,只听得见树叶间沙沙轻响的声音。少男少女相对而坐,执手相望。 良久,牧塔塔有些害臊,松开了手指,想要取回自己的手。 不料,男生却并无此意。牢牢扣住,不让她放开,顾左右而言其他:“饿了吗?” 牧塔塔挣了挣,没有逃脱,也就放弃了。跟他紧贴的手心里,有他的温度蔓延,那是她舍不得的暖意。 女生点点头,见他拿出电话说了一句,又挂上了。然后,目光又带着那种令她不好意思的亮看着自己。 牧塔塔像是化解尴尬般,抬起头望了望那头顶上的开着花朵的大树,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它?” 感觉到她的小手并没有抗拒,历年唇畔带笑,顺着她的眼光看上去,那里开着怒放的一朵花:“你最好的朋友,她很重视你喜欢的东西。” 果然是天鹅……他说得倒是好听。明明是天鹅出卖了自己。不过,却是喜滋滋的感动。 天鹅在乎她,所以告诉了历年自己的喜好。而他却就真的花了那么多的力气弄来这么多的白花树。 “这白花树很好看,对不对?”牧塔塔像是急着向大人要赞同的孩子,目光殷切望着男生。 历年点头,像是随口似得说道:“这种叫广玉兰的树很素雅。” 牧塔塔惊喜道:“原来它叫广玉兰呀!”嘻嘻笑着,很是高兴的样子,又说:“我以为它跟荷花有关系呢。” “它别名又叫荷花玉兰。”历年解释道。为了去找这个树,他可是做了一番功课的。又问:“你想看荷花吗?” “我没看过荷花……”牧塔塔目光移回他脸上,语气有遗憾:“小时候在乡下看过,但那是腊月间,没见到。” 历年眼神微闪:“下次带你去看。” 牧塔塔连忙摇头:“不用了!”已经为了她弄了这些荷花玉兰树,怎么还能让他去为了自己弄荷花?那她简直是太罪大恶极了。 “我认识种荷花的人!”历年看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笑起来:“下次带你去他家看。” 牧塔塔这才放下心来,又觉得不妥:“会不会麻烦人家呀?还是不要了,反正可以看图片的。” 历年摸了摸她的发丝,很坚韧,也很柔软,如同她一般。答道:“不会。他会喜欢你的。” “可还是……”牧塔塔还要说什么?不过却被打断了。 ------------ 102.女生们的通话 吃过饭之后。看看表,竟然已经是快要3点钟了。太阳也越发的大起来,将就算坐在密集的树荫下,也感觉得到颗颗增长的汗珠儿,遍布了整个背脊。 牧塔塔热得汗流浃背,偷偷地用手把背上的衣服扯开,透着气。一边偷偷地去看历年有没有发现。 这些小动作自然是没有逃过一直在注意着她的男生,不过历年却表现得毫不知情。打了电话叫花婶来收拾,就对着牧塔塔说:“走吧!我们回去。” 女生又贪恋地环视了树林一圈,才依依不舍站起来,跟着男生往外走。 除了树林才真的见识到仲夏的威力,只是从树荫下走出来,就感觉到头顶冒烟了,晒得人眼晕不已。 不过,牧塔塔还没来得及抱怨上一句,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顶烧起的烟灭了一些,抬头看到的是一把太阳伞。 持伞的主人,正低着头看着她,眼眸里的柔只把骨头都要化掉了。女生赶紧把头偏开,装做没有看见。 历年也不在意。是他操之过急,总以为她答应自己了就可以光明正大表达自己的喜欢。却忘记了,牧塔塔这样的女生,不光是害羞更是慢热的很。 男生持着那一柄太阳伞,斜斜遮在女生的头顶,仿佛并未感觉到洒在自己身上那光束里可怕的温度。只是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女生行走着。 而女生有些不安地用眼角余光瞥着男生,走得慢一点,靠近他一点。好让他也可以在伞的阴凉里,不致于被酷热折磨。 “哎唷!”站在远处的花婶看着一对男女生走上了车子,还意犹未尽地点了头,喜不自胜夸赞不已:“怎么看都这么配。多漂亮的女孩子!”一边说着,一边眉开眼笑地走了。 历年把牧塔塔送回家,原本是想让她拿着书本跟自己一起先去学校的,他也好帮她温习温习功课,毕竟对于牧塔塔来说,中考可是越来越近了。 但是,牧塔塔却跟他说:“我想去找天鹅……”于是,善解人意的男生就驱车离去了。当然,是在目送女生上楼之后。 牧塔塔踢踢踏踏地回家后,就忍不住向楼下看。结果,历年还没走,抬起头看见她伸出的脑袋,笑得愉快。向她挥了一下手,才上车走了。 “这个人怎么变化这么大!”牧塔塔一边觉得男生体贴不已,一边觉得懊恼:“之前明明比冰川还恐怖的……”虽然嘟囔着,但觉得甜蜜又快乐。 在房间里做了一小会儿,想着男生的样子发了会的花痴。想起了自己的筹划,犹犹豫豫地去了客厅。手拿起听筒又放下去。反反复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不确定地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塔塔?”骆天鹅的声音响在了话筒的对面:“你终于回家了,我都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了…… “嗯,我回来了!”牧塔塔有些不好意思:“吃了饭才回家的,让你担心了。” 骆天鹅听她声音并没有哭腔了,也放心了许多,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没有难过了吧?” “没有!”牧塔塔咬了咬嘴角,还是问出了在嘴边不断俳徊的那一句话:“代笙学长……他怎么样了?” 对面那边传来一阵沉默。 骆天鹅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回来的时候,代笙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事情了,只是一直在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但是,从来都很开朗且喜欢说话的人,变成了闷匣子,不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大的问题了吗? 尽管,她深刻地明白代笙绝对不好过,却不知道要怎么跟塔塔说。说代笙不好的话,塔塔会伤心。说代笙好的话,她也的确无法说出口。 所以,骆天鹅就只能沉默着不发一言。 听到对面长久安静地呼吸声,牧塔塔心下涩然,装作并不计较的样子,调了轻快的语调:“天鹅今天吃了什么好东西吗?” “嗯!”骆天鹅配合地回应到,仿佛刚才的沉默并没有出现过:“我家今天做了蹄花汤哦!” “你们没有在外面吃饭……”牧塔塔说完就后悔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大家又怎么可能在外面吃得下饭。 也只有自己才会没心没肺地跟着历年开开心心地吃下饭了吧……自己还真的是,一点良心也没有呢。 骆天鹅察觉出了她语气的黯然和自责,说:“那个时候那么热,不想吃啦!所以,就回家再吃啦!再说,我妈妈做的饭那么好吃。” 知道她好意的牧塔塔敛了情绪,声音尽量欢快地道:“是呀是呀!你妈妈做饭最好吃了。” …… 两个女孩子就在电话了聊起了别的事情,将午间发生的一切都撇过不提。如同那只是一场并不真实的梦境,没有被谈之的价值。 “塔塔,你……是认真要跟历年学长交往的吗?”临挂电话的时候。骆天鹅迟疑着,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嗯。”牧塔塔垂下眼睑,点点头。也没意识到,对方并不能隔着电话看到自己的动作:“我是认真的。” 骆天鹅“哦”了一声,声音渐渐地了下去。停顿了几秒后,才说:“不是因为,詹旃吗?”有深深的疑问。 “不是的!”牧塔塔连忙否认,说:“并不是因为詹旃说得那些话。我是真的觉得历年学长很好。而且……而且我也真心想跟他交往的!” “塔塔,你总是这样……”骆天鹅仿佛感叹似的说了这样一句,却隐去了后半句。转向了其他,接着说:“好吧!等会上学的时候叫我哦!” “嗯,好!” 在电话的电筒将要从耳边取开的时候。牧塔塔听到对面女生的嗓音带着一种笃定。她说:“你都记起来了吧!塔塔。废旧仓库里的那件事……” 牧塔塔不由自主捏紧了话筒,然后装作没有听见,将话筒放回了原处。坐在那里没有久久没有动,望着电话发着呆:原来,天鹅已经看出来了呢…… ------------ 103.骆天鹅的推断 骆天鹅听到听筒里“嘟嘟嘟嘟”的挂断声音,呆了呆,将它放回原位。 塔塔真的记起来了。那代笙学长也真的很不值呢。 虽然塔塔那么斩钉截铁地否认,不过,却篡改不了她跟历年学长交往的原因里,绝对是有詹旃那一番话所引起的成份。就算不是主因,也必定充当了导火索这样重要的角色。 其实,詹旃说出目的的时候。塔塔决然而坚定要维护她,甚至连自己的劝阻也毫无用处,那时就已经非常的奇怪了。 更何况,后来当塔塔被詹旃亲口说的那些话刺激时,她竟然表现得很平静,只是有些呆滞地听着,甚至再最后还原谅了詹旃。 虽然塔塔是一个很善良的女生,但是塔塔同时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认定了詹旃一定是个好人,而坚持要保护詹旃呢? 这些疑问在当时,骆天鹅来不及细想。再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应接不暇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 及至回到家了,她又把当时所有的情况都全部从记忆里翻出来。一点点寻找痕迹,一点点去找理由。 后来,得到的结论是,詹旃必定做了什么事情令塔塔觉得她绝对不会真的害大家!那么,被塔塔知道的事情,就只有代替她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这件事情在当时也被詹旃亲口说了原因。 所以,这不可能成为塔塔一定要相信詹旃的理由。但是,除此之外骆天鹅觉得再也找不到理由了。 她冥思苦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来。后来,才想起来塔塔失忆的事。忽然间恍然大悟! 要是塔塔记起来的话……知道詹旃曾经代替自己挨过打,依照塔塔这么保护自己的个性。那塔塔就一定会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对詹旃信任到底呀! 所以,突然答应历年学长交往的请求,也并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因为,想要詹旃能如愿以偿的和代笙学长在一起的话,那么被代笙学长喜欢着的人就一定不能让他有所希望了! 骆天鹅很庆幸,庆幸自己对詹旃说的那一番话,对于塔塔来说,希望的就是詹旃放心大胆的去喜欢自己一直梦想着的代笙吧? 可是?塔塔那个笨蛋,她总是单纯地思考事情。却不晓得这样的做法,对于詹旃来说也是有害的。甚至对于自己,都有了一些影响呢…… 那个叫牧塔塔的傻瓜,到现在也只以为喜欢她的只有历年和代笙吧……根本就没有想过,还有那个人在一直喜欢着她。 或许……塔塔也知道了吧? 所以,跟历年学长交往才成了她认为的势在必行…… 一边理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边坐在了床边。一抬眼,便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相框内的两个女生相互拥抱着对方,笑得阳光灿烂。在大片大片的金黄色油菜花田里,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临近晚自习一个半个小时前,楼下有人大喊“牧塔塔,骆天鹅!”,不用猜也知道是詹旃来叫她们一起去上课。 放下遥控器,连忙跑到阳台上挥了挥手,示意马上下去。接着返回房间里扯过书包就踏踏踢踢小跑下楼。 临到底层楼梯口时,牧塔塔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清清冷冷的气质站在那里,看见她展开了唇边的弧度,像是天鹅休憩般立在楼梯口。 “过来。”看她微微吃惊愣在最后两级阶梯上,历年笑意更浓,朝她招招手。 牧塔塔走了过去,看到男生身边的詹旃正对着自己眨眨眼,偷笑着。有点脸红着,问他:“你怎么跟詹旃一起来了?” 詹旃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对历年褒赞不已:“才不是一起来的呢!我来的时候,历年学长已经站在这里了,可能都有好一会儿了吧。”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男生。 吃了一惊的牧塔塔看了看他周身,抬起头望着男生,有关切的语气:“你在这里站了很久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历年并不说话,不像是否认,但也没有承认的样子。只是略低了头看她,一如既往的淡然,不过眸子里有暖暖的温度。 事实上,他的确来了很久了。一直站在楼道前有阴影处。虽然,并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但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只是,来往的行人总是对他频频注目倒是令他颇为不快。 不过,此时见到牧塔塔这样面露关心的样子,那些不快立刻一扫而空。 见他不说话,牧塔塔像是突地明白了什么?连忙问:“你不会从送我回来后,就一直在这里吧?”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拉住他的衣角。 “没有!”历年很愉快,微摇头启口说道:“才来。”眸子里的光映着唇角边的笑,有摄人魂魄的力量。 牧塔塔这才胸口松口气。今天太阳这么大,要是在这站立一天可是会中暑的。幸好,他还不算傻。又暗暗皱眉,问他:“你那么早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当然是接女朋友咯!”詹旃却从一边凑出脑袋来,笑得揶揄:“不然,能来干什么?” 满满的打趣,引得牧塔塔羞红了脸颊,去追她。两个女孩子就嘻嘻哈哈地追逐着。 历年看着看着,就想起了简霁和代笙。小时候的他们三人,也总是这样嬉笑吵闹。可现在…… 送完牧塔塔回家,他便驱车去了简霁家里。轻车熟路地在室内篮球场找到了他,还有代笙。 代笙看见他只是冷冷一笑,就转过身子,继续着投球的动作。简霁坐在远一点的空地上,也不过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也转过了头去看代笙。 心细如发的历年又如何看不出,简霁的笑里多了几分不同以往的东西。历年没有表现多余的表情,一如平常走到了球场中心做出了打球的姿势。 代笙也没有言语,两个人便针锋相对地厮杀起来,从激烈程度可以看出彼此都是拼尽了全力。单挑篮球的比赛,如火如荼。 简霁没有加入,依旧是半倚半靠地坐在地上,一只脚躺平在地面,另一只脚立起来,手肘搭在膝盖上面。看着他们激烈的抢球过人,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漫不经心。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历年一个拦截,过人,漂亮的投球,准确地命中了篮框。宣布了这次不算危险冲突的尘埃落定。 奇怪的是,代笙并没有暴跳如雷,掀起球衣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淋漓大汗,扔下一句:“我代笙愿赌服输,你赢了!”便径直坐到了简霁旁边,大口大口灌着水,像只快要渴死的河马。 于是,得到这句话的历年仿佛是了结了一桩心事,绷得笔直的薄唇此刻终于浮现出了笑意。捡过篮球,也朝着简霁的身边走去。揭开矿泉水瓶也猛灌起来。 ------------ 104.简霁与历年的约定破裂 “历年,跟我比一场吧!”简霁在历年将水瓶放下的同时,忽然站起来拍了他的肩膀,饶有兴趣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放水瓶的那只修长手臂有一瞬间的停顿,转瞬即逝,不被察觉就已消弭无踪。接着,仿若无事地将它放回原来所在的位子,一丝一毫都没有偏差,仿佛从未被拿起来过,只有那缺失的水份才能证明曾经的离开。 然后,历年站直了身子,跟简霁一前一后走向了篮球场中央。 当那颗篮球高高抛扬起来,在空气中飞快地转动着圆环弧度。两个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其上,盯视如鹰! 此刻,烈日如火! 一个温润如清流。一个清疏似冰晶。本质相同,即可相辅相成,做绝世之美景:清流划冰晶,清明透亮越匹练之光。又能相逼相迫:清流可融冰晶化清水,冰晶亦可冻结清流化冰渣。 简霁依然持着温煦笑容,不过眼睛深处有暴雨即将倾盆而至之前的浓重乌云。在整个瞳孔里显得漆黑而幽深,仿佛那是吸人魂魄的无底深渊。 与他相对而立的历年清清淡淡地立着,也是平常般的疏离淡漠的模样。不过,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迫人的张力,如同在他周身都有张看不见冰网,触之寒凉沁骨。 烈日当空。彼时正是正午酷暑难耐之际,却只能将全数的火炽光线不甘地徘徊于室外。随着室内篮球场内温度的剧烈跌落,就连太阳也收敛了许多,仿佛惧怕似得将光芒一分分收去。躲在云后,偷窥着这两个男子间的赛事。 漂亮的抢断,迅猛的快攻,完美的运球,严密的防守…… 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男子,你争我夺,尽都是倾力而为。每一个动作都竭力做到所能达到的巅峰。两个人的动作令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这一刻,连窗外的风都远远躲开了去。这里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已经连它们都不敢轻易靠近,学着场内席地而坐的代笙屏气宁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每一个动作,绝不肯漏掉分毫。 终于,在不被任何人关注的时间流动里。简霁一个妙到巅毫的拦截,接着胯下快速运球,华丽的转身。手势已起,就要投球入篮! 在篮球即将脱手之际,却被历年眼捷手快拦在面前,伸手截断回来。简霁不甘示弱,不肯放手。两双属于彼此的颀长手臂,都紧紧握住篮球,不让一步。目光如电! 四目相对的同时,可以轻而易举看到对方眼里的决不妥协。球,便稳稳地停在了两人之间,仿佛双方都停止了对它的执着。可只有那球身被两双手手指掌控的部分却微微扭曲绷直。 尽管,男子们都竭尽全力,以致于十指尽是指节发白,气喘如牛。却,依然无法撼动悬在空中,在彼此身前同样距离的的那颗篮球,不能让其有一分一厘的移动。 如同被静止的电影画面,站在场中心的简霁和历年,除了起伏的胸膛,还有滚滚而落的汗珠。就连视线都不曾在有所转动。诡异而窒息地氛围。压得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僵持良久,久到连太阳与风儿都再也不耐烦,纷纷又活动起来,在窗外掀起一阵阵像是不满的闹腾。阳光又重新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风儿也搓揉着树叶沙沙直响。 “放手吧!”有个慵懒而意兴阑珊的嗓音穿插进了所有声响里,把它们全部都压了下去,获得了焦点的位置:“你们分不出来胜负的……” “不用争了!”代笙的语气像是讥笑,又似乎是嘲讽,他将两个矿泉水瓶抛向场中的两个人脚边,发出塑料瓶摩擦地面的沙哑声音。提高了音量道:“你们俩从来就没有输过对方!也从来没有赢过。” 场中的两个男生听完这番话,微微一怔,眼内精光一闪而过,静立了几秒。仿佛代笙的劝阻得到了认同,他们同时松开了双手。 篮球就以自由落体的方式“啪啪啪”地滚远了。就像是被抛弃般,郁郁而去,盘旋在篮框之下久久不停。 简霁率先捡起了脚边的水,仰头喝了几口,坐倒在下去,半躺在地面上,以手臂枕着头。似乎是过激的运动太累,闭眼休息着。历年也坐在了他的身边,曲着一只腿,微顺了呼吸,过了一会儿才喝着了水。 代笙仿佛觉得无趣,又或者是汗水粘在身上太过难受。他站起身,不发一言走出了室内篮球场。独留下他们。背影里有种孤单的寂寥感。 “我要重新加入。”闭着眼的男生,含着笑说。打招呼一般的语气。 “不行!”历年没有问加入什么?只是清清淡淡地语调,依然是直视门口的目光:“我已经追到了!” 简霁笑了,如欲春风的和煦:“一开始就不公平。所以,我必须要重新加入。不管,你答应或者说不。” 历年挑了挑眉,垂了眼睑:“你是要破坏约定吗?” “我已经完成了约定!”突然有些凌厉的口吻,简霁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塔塔已经好了!” “你只完成了一部分!”历年丝毫不让,也是同样强硬的语气,直视简霁。 一向温煦如暖阳的简霁,在这一刻却如同豹子般,充满了侵略的气息:“我如约与骆天鹅交往,完成了塔塔的愿望!” “可塔塔还没有好!”如同狮王般,历年也充满了危险的味道:“你没有完成约定!” “那么,我会让塔塔好起来的!”总是温润如玉的简霁,仿佛豹子进攻前般咆哮起来:“约定,就让它破裂吧!”挺直了整个脊背,如同将要扑出般,狠狠地怒瞪对方。 面对咄咄逼人的好友,历年却敛了一身怒气,抬眼回视,只淡淡说了一句:“那骆天鹅呢?她怎么办?” 简霁的怒气就滞了一滞,然后收掉了全部的情绪,露出几分苦笑的意味,说:“恐怕,她早就知道了。” 仿佛是意料之外,又仿佛情理之中。历年微微思索了,想起了那个其实看起来娇娇弱弱需要保护的女生,其实也似乎一直对牧塔塔很是维护…… “从今天起,我会重新追牧塔塔。”简霁不容置疑地说完了这一句话,便站起来,也走向了出口的方向:“不会有任何事情再可以改变!” “那,就如你所愿!”历年也泛起唇角的笑,从容地回答道。尽管,看起来毫无破绽的自信满满,却掩不住眼眸深处一闪而逝的某种暗光。 …… …… ------------ 105.追逐里的牵手 “喂?”牧塔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在男生面前晃了晃手,发现他似乎视而不见?有些讶异,跟身边的骆天鹅和詹旃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三个女生都有些错愕。历年竟然在发呆?!这样子的人也会发呆?!不是吧?!每个人的脸上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这样的意思。 历年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目瞪口呆的女生们,瞪着自己一副无法相信的神色。他有些窘迫,佯装无事偏开了头,淡淡说道:“走吧。”率先迈出了步子。 女生们反应过来,跟了上去。都在琢磨是什么事能让历年发呆。最后,骆天鹅想了想,拉了牧塔塔的衣服,小声说:“塔塔,你说历年学长在想什么呀?” 詹旃也凑过脑袋,很八卦的样子:“我也想知道诶!” 牧塔塔当然也不例外,但是被她们这样看着,似乎是自己理所当然就该知道。有点小小的害羞,却故作潇洒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 “那简单呀!”詹旃眨眨眼睛,一副这多好解决的样子:“你去问问他嘛!” 骆天鹅立马忙不迭地点着脑袋符合:“就是就是,问问他呀。顺便问问……”还是隐去了后面半句话。 牧塔塔没想太多,飞快摇头拒绝:“有什么好问的,发呆很正常的呀!” “不正常!”骆天鹅跟詹旃异口同声,然后骆天鹅又接着说:“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见他们几个人发过呆?” 詹旃也接着道:“搞不好,有很重要的事呢!塔塔,你可是历年学长的女朋友了哦……”那个“哦”字拉得悠长,也很促狭。 牧塔塔被她们半推把酒地推到了历年身边,她们俩又快速地往后面挪了几步,离开了一段距离。 詹旃看着牧塔塔跟历年的背影,伏在骆天鹅耳边小声问:“天鹅,我觉得很可能跟代笙学长和简霁学长有关系呢!” 骆天鹅点头,也伏在詹旃耳边说:“嗯,所以才让塔塔去问。今天简霁学长竟然没有来……”语气很失落。 听到前面的牧塔塔已经在问了,两个小女生便不再说悄悄话,不着痕迹地靠近一点,支着耳朵听。 “喂。”牧塔塔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叫学长的话,很奇怪……但是,叫名字的话也没感觉会好多少。索性就用了这样方式。尽管,也不是怎么值得称赞的办法。 “嗯?”历年偏过头,眼角看见了偷偷摸摸的另外两个小女生。有些失笑,也大概猜到了她们在想些什么。 见他的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牧塔塔犹犹豫豫地选了措辞:“那个……你刚刚在想什么?”尽量隐藏起好奇,伪装成漫不经心。 不过,显然并不成功,历年一眼就看穿了,不过却掩饰得很好。男生眼底里有笑意,说:“想他们两个打完球换衣服的速度很慢。” 接着,又微皱了一下眉头说:“你怎么把衣服换了?”不但是衣服换了,就连头发都变回了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马尾。 牧塔塔看了看自己的t恤牛仔裤,觉得没什么不好。点着脑袋很自在地回答:“这样子穿着舒服呀。而且,去学校穿那么奇怪会被人笑话的。” “是吗?”历年挑了挑眉,说了让牧塔塔脸红心跳的话:“我觉得,那件衣服你穿得很好看。” 女生就羞红了脸,不过还是看着男生,犹犹豫豫地想了一会儿,小声地说了一句:“那我,放假穿……” “嗯,好。”历年见她妥协,唇角微扬。尽管并不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不过能让她同意再次穿上那件衣服,已经令他出乎意料了。 骆天鹅和詹旃听到历年说另外两个人打了球在换衣服才没来,具都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在后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这时抬起头,笑着叫了一句:“塔塔!” 牧塔塔正是尴尬的时候,对着历年点了脑袋,就立刻到她们身边去了。却感觉到历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脸上依旧有些发烫:“怎么了?” 詹旃看了看骆天鹅,得到对方的点头后,一边拉着骆天鹅就快步跑起来,一边大声喊:“我们有事先去学校了,你们在后面慢慢走嘛!” 牧塔塔措手不及,等意识到她们所表达的意思后。骆天鹅跟詹旃早就跑出老远了,气得她大嚷:“你们怎么这样呀!” “想追上去吗?”就在她气愤不已时,身边的男生善解人意地问。 “嗯!”牧塔塔脱口而出之前,就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牵住自己的手,那手心里的温度很熟悉,轻车熟路地沿着毛孔钻进了她的血脉里。扰了一池湖水。 女生感受着的气息,染满了一颊的绯红,小鹿乱撞地,被他牵着,跟着男生的步伐飞快地跑起来。 很愉快她并没有拒绝自己的动作,历年的笑意更深,牵着她柔软的小手,感觉到她的顺从,整个脸庞都是愉悦的神情。 历年的速度真的很快。虽然将就着牧塔塔却还是轻而易举地追上了前面跑得不快的骆天鹅和詹旃。 牧塔塔哈哈大笑着,拉住在后面一点的骆天鹅,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叫你们跑!还是被追到了吧!哈哈……” 骆天鹅跟詹旃停下步子,喘着气,都是有些气恼。历年学长干嘛要带着塔塔追上来?不知道在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吗! “历年学长!”不怎么怕历年的骆天鹅,不满地抱怨:“你怎么一点也不领情啊?” 男生只是唇边的弧度上扬,并不说话,看看笑得花枝乱颤的牧塔塔。她从自己手心里抽出了柔荑。悄悄地看了自己一眼。历年便对着她点头。 她便放下心了似的,得意非凡地紧紧牵住骆天鹅的手,又死死攥住了詹旃的手,笑得如盛放的荷花玉兰般洁白灿烂。 被她这样孩子气的动作拉着,骆天鹅跟詹旃互相看看,又看看牧塔塔笑得那么开怀,也都忍不住大声笑起来。男生的眉梢眼角也都盛满了愉悦,笑容出尘。 一行四人,在云朗风清的阳光下,显得那么纯净而美好。 ------------ 106.办公室里的不速之客 到了学校,历年送女生们去到教室,便离开了。詹旃望着男生的背影踌躇良久,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是垂头丧气地任由他离开。 牧塔塔拉拉她的手臂说:“代笙学长他们很好,我有问过的。” 詹旃点点头,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骆天鹅看了也想起了没有出现的简霁,也有了一些郁郁寡欢的样子。 牧塔塔觉得愧疚不已,又不知道怎么办。三个人都相对无言地坐着,直到上课铃响起。詹旃才慢吞吞地回了位置。 课上到大概10分钟的样子,牧塔塔感觉到自己的手肘被碰了碰。偏头看到骆天鹅推过来一个本子。上面写着:你记起来了对不对? 犹豫了一下,牧塔塔才点了点头承认了。骆天鹅又在本子上快速地写了一句话:那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呢?他们都还不知道你想起来了,很担心。 是啊!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牧塔塔看了那行字,扪心自问。良久之后,她才唰唰写了几句话。 骆天鹅看了那一行字,有些默然。本子上一行字:我不想记起来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字迹显得迟疑。 在废弃仓库到底发生了什么?历年学长不肯说,塔塔也不肯说?骆天鹅想问,可是看到牧塔塔趴在了桌子上望向窗外,神情木然,眼神空洞。然后,她将疑问咽了下去。 她微微笑着,有不谙世事的天真,低声对牧塔塔说:“塔塔,要中考了。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要考好。好不好?” “嗯!”相视而笑。两个女孩子脸上都泛着快乐和承诺。 不过,这个笑容显然惹恼了上课的班主任:“牧塔塔!骆天鹅!站起来!上课说什么话,笑得那么高兴?说给我们听听?” 两个小女生的笑就立刻变为了垂头丧气,泱泱地站了起来。彼此瞄了一眼,意思都很明显:真倒霉! 班主任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女生一个是课代表,一个是纪律委员,被他寄予厚望。学校里风言风语说她们在早恋,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敢干涉。看到她们成绩没有退步,也就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现在越来越不成样子了,这几个月总是闹事不断。前几次的事好不容易平息了,这次的打架斗殴还没有处理公布。现在上课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说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看看你们,一天到晚像什么样子!还要不要上学了?!不想上学就早点回家去!要是中考考不上,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喋喋不休了半天,最后说出了处置结果:“下课到办公室来!”也绝口不提让她们坐的话,就一直站到了下课。 下了课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只能又跟着班主任往办公室去了。听到詹旃在背后小声叫,牧塔塔悄悄回头冲她吐了吐舌头,看班主任似乎发现了又立刻装作没事,垂着脑袋跟着走。 骆天鹅却没有这么轻松,要紧张得多:要是被爸爸知道了,就完了。废弃仓库的事情还没有平息,要是老师一个不高兴要请家长就死定了。偏偏塔塔并不知道爸爸想搬家的事…… 班主任想的是,一定要让她们长长记性,明明白白地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要中考了!早恋必须要收敛,精力全部都应该放在课业上。 三个人各怀心事走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竟然没有人?班主任很奇怪,难道同事们都拖堂了?想了想也觉得正常,毕竟拖堂这种事自己也常做。 回到自己的课桌前,却发现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着眼似乎在睡觉。很陌生的样子,并不是熟识的人。敲了敲桌子,看他张开眼说:“你找哪位?”语气颇为不善。 那人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显示出了神采奕奕,精光四射的眼神落到了班主任身上,笑了笑:“我找你。”言罢,又看了牧塔塔一眼,笑容更深。 骆天鹅乍一见很是惊讶,这个人也很帅呢!又发现那人似乎认识塔塔,好奇地碰了碰身边的牧塔塔,用眼神朝着那人指了指,是在问,你认识他?哪里知道,牧塔塔毫无反应。一瞄才看到发现她竟然在发愣。 这个人算认识呢?还是说不认识呢?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给牧塔塔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这个人站起来就是一株桀骜不驯的竹――分明就是午间才见过的那个人! 班主任很不满,这个人很没有礼貌,竟然还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半分要让开的意思。在自己的学生面前,班主任觉得自己脸上无光。 于是,班主任加重了语气:“你找我什么事情?!”甚至有喝问的意思。 那个人才站起来,上前一步,低声在班主任耳边说了一句:“我是……”后面的太小声以至于听不清楚。 “嗯!”班主任态度立刻软和了了很多,不过碍于学生在场,还是拿捏着强调,对两个女生说:“你们回去写份检讨交来。”打发了她们。 那人却站起来,撇开了班主任,走到门口叫住了牧塔塔:“等一下。” 骆天鹅跟牧塔塔回过头,那人走过来对骆天鹅露齿一笑说:“小美女,你好呀!”让骆天鹅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然后那人又对她说:“我可以跟你的同学说一句话吗?”意思明确地希望她先离开。 牧塔塔紧紧拉住骆天鹅,不太高兴地说:“我又不认识你!”然后,就要拉着骆天鹅的手离去。 “但是,我认识你,牧塔塔!”那人不紧不慢地挡在了她们前面,神色从容不迫:“也认识你男朋友,历年。” 牧塔塔跟骆天鹅都吃惊地瞪着他。他怎么知道这两人已经交往的事情?明明当时在场的根本就没有陌生人,除了他们六个人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呀? 那人依旧是悠然的神色,沉稳站在那里,语调随意说:“我还知道,你妈妈或许经常不在家里。” ------------ 107.你这个变态,神经病! 牧塔塔捏紧了手指,攥成一个拳头。尽量让自己镇定一点,也许这个人真的是在猜。不过,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那人仿佛在谈论天气般,望了一眼天空:“你的父亲也许是个酗酒打牌,不务正业的人吧!可能还喜欢家庭暴力?” 骆天鹅的神色立刻变了,紧紧握紧牧塔塔的手,紧张地叫了一声:“塔塔……” 牧塔塔死死压着牙齿,盯视着他。却发现对方无动于衷,似乎并未看见一般,对骆天鹅说:“小美女,你可以先走吗?”笑得很宽和。 “不……” “天鹅,你先走吧!”牧塔塔打断了骆天鹅,又阻止了她的拒绝:“这是学校,他不会做什么的。再说,班主任还在里面呢。” 低着头思索了片刻的骆天鹅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先行离开了。 男子眼里有赞赏的神色,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你不错唷,小妹妹。竟然都不害怕。” 不害怕才奇怪!牧塔塔此刻紧张地都要把一嘴的牙齿给咬碎了,不过她强自镇定着而已。努力压了压嗓音,让声音不会显得慌张:“你是谁?为什么要说我妈妈?” “呵呵……”那人笑了,一边笑一边仿佛满意地点着头:“果然不关心你的父亲呢。” 接着,收了笑声,依然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说:“我么?你可以叫我睿天哥哥。”戏谑的口吻。 牧塔塔忍住想打他的欲望,强作冷静,说:“你为什么要注意我们家?你想怎么样?” 睿天笑了笑,想用手去摸她的头发,被牧塔塔一把打开。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将手放到眼前看来看去:“我想,你跟历年分手怎么样?”轻佻的样子。 “为什么?!”牧塔塔脱口而出。她明明已经接受了他,而且也答应历年绝对不会反悔的。这个人为什么要提出这种要求? “因为,我不喜欢历年!”睿天仿佛理所当然,抚了抚自己的手指,拿眼睇她:“而喜欢你呀。呵……”似真似假的笑声。 牧塔塔的脸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这人简直有毛病,去调查她家的事,还要她分手,更过分竟然口出狂言调戏自己。 她再也忍不住,狠狠地踩了他的脚,大声喊了一句:“你这个变态,神经病!”然后,飞快地逃跑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不过一个初中小女生,要做到大人那样沉稳就要成精了。她又不是简霁、历年那样的怪物! 睿天吃痛地活动着脚腕,看着急速奔逃的女孩背影,没有恼怒,反倒是觉得一丝意想不到:这个女孩胆子倒挺大!不但没有被吓哭,还敢踩他脚。果然很有意思…… 不过,他没有去追。转身进了办公室。班主任立刻站了起来,一改之前的态度,显出了几分小心翼翼来,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的?” 睿天也收起玩世不恭,显得很稳重,看了他一眼说:“我要找你们校长。” 班主任立刻忙不迭地在前面带路,领着他往校长的办公室走去。睿天在其后,远远望了远处随骆天鹅而来的男生们,几分意义不明的笑。 着急的骆天鹅跺着脚说:“塔塔怎么不见了?!” “没事的,天鹅!”简霁安抚着女生,眼神深远地看着那个背影:“塔塔应该回教室了。” 骆天鹅焦急不已,撇过了心里原本翻滚的疑惑。这会儿只想着牧塔塔,丢下一句:“我回教室去看塔塔在不在。”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剩下的男生们站在原地,神色各异地看着睿天跟着班主任离去。 三个男生在骆天鹅急急忙忙跑来找他们就觉得奇怪。听完她的描述后,每个人都是神色大变,如临大敌的样子,几乎是拔腿狂奔赶了过来。 代笙皱着眉头,很不解地问:“这个家伙怎么跑到学校里来了?”目不转睛地望着睿天,深感疑虑。 简霁凝重地摇摇头,目光随着那个背影移动:“希望他不要惹是生非。” “不知道他找塔塔干什么……”历年锐利而气势逼人地微眯眼眸盯住他的身影。 当睿天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眼帘之内。男生们还是疑惑不已。历年收回了目光:“我去看看塔塔。” 简霁听后,沉吟了会儿,点点了头:“我们先回教室了。”三个人便分头而去。 历年走到牧塔塔的教室门口时,就看到她跟骆天鹅、詹旃围在一起,三个小女生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略安了安心。 就在他要叫她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嘀铃铃响了起来。于是,他只得作罢,先返回教室。却止不住心里的疑惑。 那个家伙为什么会来学校,还指名要找塔塔?就算是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也不应该会找到塔塔啊? 看来有必要去问问塔塔的班主任,是怎么一回事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牧塔塔跟骆天鹅还有詹旃也都是满面愁容。听说叫睿天的人做的时候,都是心有余悸。 毕竟这样被人盯视的事情,肯定是有所目的的呀,不然谁吃饱了没事去调查一个简简单单初中小女生的家里? 而且也摆明了这件事情似乎跟历年学长他们有关系呢?或者没有关系?不过,睿天可是说了一句喜欢牧塔塔的呀。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他的确说了的呀。 那也无法证明到底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的。 骆天鹅看牧塔塔一直满怀心事,坐立不安的样子,写了纸条安慰她。牧塔塔也只是点点头,笑容勉强。 一直到晚自习下课,牧塔塔才对着骆天鹅和詹旃说,不要告诉历年,也不要告诉其他人,装作没事发生。免得大家都担心。 于是,放学之后。历年早早立在教室门口,身边却没有简霁和代笙的影子。三个女生反应各异地走了过去。在牧塔塔的暗示下,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骆天鹅跟詹旃都忍不住四处张望,一无所获之后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失望的表情。 历年自然是将这些全部收在了眼中,仿佛不在意般地说:“我跟塔塔先走了。简霁他们等一会儿会来。” 女生们脸上就喜上眉梢起来。只有牧塔塔眼底有一丁点失落。不过她很快掩藏起来,笑着跟其他两个女生说:“那我们先走了!”便跟着男生扬长而去。 ps:这是补早上的那一更。晚上照常更新! ------------ 108.处分吧——胆大妄为的牧塔塔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有一种怪异的气氛游走着他们身边。这种怪异其实只是牧塔塔一厢情愿的感觉啦。 她觉得有一些害羞,再加上一些尴尬。历年又不开口说话,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成了两个哑巴,沉默了一路。 但,历年其实很享受这个状态。男生觉得和谐而安宁,就这么跟着喜欢的女孩子,漫步在街边,有种寂静的心安。所以,他一直没有开口去打破这种喜欢的感觉。 不过,男生很快发现了身边女孩子的不安,也注意到了她脸上有事烦心的表情。 牧塔塔这个时候正在想,那个叫睿天也那么好看,为什么要会说不喜欢历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既生瑜何生亮,所以才会容不下吗? 想想又觉得不靠谱,那为什么历年、简霁还有代笙三个人,就可以相安无事那么久呢? 最后女生一脸不忿地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个叫睿天的,绝对是神经病加变态,再加偷窥狂! 又忧心不已,自己被这样吓人的家伙注意上了,可怎么得了呀? 这样思来想去,没注意到历年停下了脚步,转身在看她。自己还兀自不停地往前走着。 “塔塔。”男生叫了她一声,却发现女生似乎太过沉迷自己的世界,浑然不觉。 历年挑了挑眉,有些不快,倒不是针对牧塔塔的分心,而是针对那个让牧塔塔分心的家伙。他又叫了一次:“塔塔!” “啊?”牧塔塔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历年没在身边,四处转头找,在身后找到似笑非笑的男生,有些丢人地低了脑袋:“我在这……” 历年向着她走了几步,看她垂着脑袋,两只手的手指头纠缠在了一起。逸出了清朗的笑声。 牧塔塔暗恼,就算看到自己发呆也用不着这样子吧?有什么好笑的,世界上那么多人,在同一时间发呆的,都有百八十万,她不过其中一个而已。 却听到男生悦耳的声音响在耳边:“塔塔,你害怕吗?” 明显地愣了一愣,女生抬起头,满脸疑惑地说:“害怕什么?” “害怕我给你带来的麻烦!”历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睿天。” 牧塔塔原本有一瞬间的不解,又立刻想通了其中关节。摇了摇头,说:“我不害怕。” 历年的表情却没有放松,他抚了抚她的马尾,说:“塔塔,告诉我。睿天跟你说了什么?” 女生迟疑了,那明显的犹豫在她脸颊上遍布,不过,在男生执着的眸光里,还是把睿天的话重复了一次。只隐去了一句。那句说喜欢自己的话,牧塔塔实在是没办法厚着脸皮说出来。 毕竟,在现在历年可是她的男朋友,要她怎么好意思去对着他,大大咧咧的说,啊啊!那个人呐,他说喜欢我!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历年没有发现她隐藏的这一角,尽管她似乎有一些异样,也被关心则乱的男生当成了担心。他对她展开一个笑颜,嗓音醇香如酒:“塔塔,你相信我吗?” 看着他那样的俊美无俦的脸,泛起了这样诚挚的笑,牧塔塔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很郑重,颇有点信徒的态度。 历年唇畔的扬起的弧度,就更深,带着浓重的愉悦:“走吧。” 两个人又再度陷入了无语相对的局面。不过,这一次却散去了那种尴尬和怪异的气氛。 牧塔塔很安心。虽然他并没有承诺,也没有其他什么动作。不过,她却觉得在他的身边,是那么安全。只要有身边的男生,就什么事情都不再害怕了。 男生把女生送到了楼下,目送她上楼。也没有离开。直到女生从窗台倾出身子,向他招手,才怀着愉快的心情离去。 牧塔塔的脸上黑线,她就隐隐觉得历年会还没走,就像下午一样,像个傻瓜呆在楼下。果不其然,她看他的身影不见之后,回到屋子里嘀咕着:“要是我没有看的话,他是不是要站到明天?” 熟练的热饭吃饭。之后洗漱睡觉。如同以往般拿出了日记本。看到第一页上的大字:与骆天鹅在一起的日子。她怔怔良久。 最后,还是翻过去。执笔在上面写起来:今天,我和天鹅、詹旃还有历年、简霁、代笙…… 第二天一早,是历年开车来接的三个女生到学校。 星期一的早晨,照例是要听训导主任什么的讲一通废话之类的。不过,这一次的废话有一点不一样。 其中包括了对于废弃仓库事件里,高中部几个女生们的处置结果。不过,却让低下的学生们议论不已。更是让以骆天鹅和牧塔塔、詹旃非常地大吃一惊。 训导主任那个老古板的死老头竟然宣布,高中部滋事女生情节并不严重,所以每个人给予警告处分! 牧塔塔差点就忍不住大骂出声,什么叫做情节并不严重?都把詹旃打上了还不严重?上次两个男生打架就一人鼓了一个大包都给了警告。这次聚众斗殴还是欺负低年级学生,竟然是警告?! 骆天鹅也是气愤不已:“怎么可能只给警告?!简直是太过分了嘛!” 相对于这两个人的激动,作为被害最严重的詹旃却要冷静许多,甚至还安抚她们说:“别生气了。你们想啊!她们既然敢在学校打人,肯定是有所准备的呀!” 这个准备大家都心下了然是什么?不过却气忿不能平。牧塔塔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台子上的死老头说:“这破学校破老师!为了钱又这样!气死我了……” 更可气的是,台上被处分的伤人女生们竟然趾高气昂地摆出了不可一世的样子,睥睨底下的众人。气得牧塔塔破口大骂。 面对台子底下的议论纷纷,面不改色的训导主任拿出了威势,重重地拍了桌子:“安静点!想被处分吗?!” 果然是一片鸦雀无声。就在古板老头非常满意自己的震慑效果时。有一道声音很不合时宜,也很不给面子地打了站在台上的他洋洋得意和那一众嚣张女生的脸皮。 “处分吧!谁怕你呀!”牧塔塔再也忍不住,指着训导主任,有如惊雷般大声嚷嚷到:“反正打人都才警告!我说个话害怕什么处分!” ps:为了表示泠泠的歉意,今天多更一章的。也就是今天会更6000字左右哦! ------------ 109.差点气死训导主任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得到了同样的命令般,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个不怕死的女生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大惊失色的错愕…… 最先反应的是骆天鹅慌忙拉了牧塔塔:“塔塔,别说了。”把她的手臂不断地扯着。 詹旃也赶忙帮忙小声劝道:“塔塔,会被开除的!快点把手放下来!” 奈何牧塔塔就像是一尊雕塑似得,还是雕刻工艺十足的那种,表情栩栩如生。手臂昂然直指向前,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般直向台上的老头儿。 许是震惊太大,竟然一堆的老师和主任全部没有做出反应,只是呆呆楞楞,不可置信地望着凛然不屈的牧塔塔。 寂静过后是疯了般的闹腾。全校的学生都沸腾了起来。像是表示对异军突起的牧塔塔表示赞同一般,很配合地哈哈大笑起来。 直笑得台上的那一群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颇有霓虹灯的功能――色彩斑斓很醒目!就是如同被固定了似的动不了。 笑声过后,就变成交头接耳的猜测: “她是谁呀?胆子好大!” “她是我的偶像!太帅了!我一定要跟她混!” “酷毙了!简直是第一牛人啊!我要追她!” …… 与此同时也有另一片截然不同的声音发表了意见: “啊!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那个女拳霸!她就是一挑五那个女拳霸!” “怪不得,她会那么大火气,打她的人竟然只给了警告处分。哈哈……” “她不是被两个校草追吗?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人家打了她照样没事呀!” 在这种一片乱糟糟的气氛里,台上的正义使者――训导主任终于在沉默中爆发,要打败牧塔塔这个敢削他面子的怪兽了! “都给我安静!”训导主任那老头中气十足地大喝,成功压制了学生们的嘈杂,不过也止不住他们神色怪异的表情,不过老头子也不在乎就是了。 他一心只想着要让这个不听话闹事的刺头女生好看,伸出了干枯的爪子,指向了牧塔塔,大吼一声:“你是哪个班的?!给我到台上来!” 两只争锋相对的手臂在空中遥遥相望,仿佛两个绝顶高手在飘渺的山峰上,进行旷古烁今的巅峰对决。 不过,牧塔塔的气场也许太过强大,周围的同学除了詹旃跟骆天鹅,全部以光速从她身边撤走。留下了中心被众人侧目不已的女生。 牧塔塔已经是抓狂了,把手臂一放,虎虎生风。跟身边的骆天鹅和詹旃说了一句:“没事。”然后,昂首阔步就走了上去,一边嘴里还颇为不服气地说着:“上去就上去!谁怕你呀!” 气得台子上的训导主任嘴巴至歪,估计再受点什么刺激,也许会中风也说不定。反正,那指枯瘦的爪子已经抖得跟筛糠似的了。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抖得跟老头子一样,浑身颤栗着。是牧塔塔的班主任,他一方面是气,另一方面却是怕!教出了这样的学生,他肯定也是讨不了好的。 牧塔塔在众人的目光中,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迈着猫步儿走上了台。底下的学生们,又开始大大小小的窃窃私语。 这一次,训导主任那老头已经有心无力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牧塔塔的身上,看这个胆大妄为的女生竟然很是倨傲地站到了自己对面。 他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牧塔塔手指一伸,遥指他的鼻尖:“你处分我吧!哼……”竟然还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气得他几乎要一个呼吸不均,要倒下去。 站在牧塔塔身边的就是那五个打人的女生,一个个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她。许久,那个高挑女生才愣愣地说了一句:“她不要命了?” 牧塔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尖一转就点了过去,恶声恶气地道:“你才不要命了!除了横行霸道,你还会什么?!” 那女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立刻大骂还击:“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管我?我就打你们了,你又能怎么样!”说罢还向前走了一步。 其实,高挑女生心里是害怕的。自从上一次看到这个疯子般的家伙举着锈掉的斧头,要跟自己同归于尽,她就一直噩梦连连。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她怎么能弱了自己的名头?! 此刻,也不过时虚张声势站在这里。天知道,她腿肚子都软成泥了! 牧塔塔这个气呀,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她毫不示弱提高了音量:“你无可救药了!反正,我都要被开除了,今天就……”说着向前跨了一大步。 结果,高挑女生立刻尖叫着:“啊!救命……”一边连忙往后其他四个女生身边躲。哪里知道,旁边的女生也四散奔逃着,如她一般大喊大叫着到处跑。 牧塔塔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这些人都疯了吗?她就打算走进点,然后指着她们鼻子臭骂一番而已,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底下的一众全部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台上发生的这戏剧性的一幕,张口结舌之后是哄堂大笑。 有人边笑边说:“不愧是女拳霸,真猛!哈哈!” 有人揉着肚子:“高中部的学姐竟然都吓成了那样,哈哈!” 有人嘴都闭不上:“你们看,训导主任要被气死了!哈哈!” 果不其然,训导主任的脸都绿了,透着那么股子的黑。这些家伙太不给自己面子了,竟然对他熟视无睹,玩起了藏猫猫?! 他猛击一口气,大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那些女生就带着担惊受怕的眼神又站了回去,眼角使劲瞟着牧塔塔,深怕她扑了过来。 教导主任终于有了信心,接着,信心十足地抖着手臂对着牧塔塔大骂:“你这个不学好的!给我去训导处!” 牧塔塔既然敢走上来,就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大不了就是开除嘛!上不了这个学校,去上其他的学校好了!再不然,读职业学校算了。 ------------ 110.进了训导处! 反正,牧塔塔是死也不忍不下这口气。詹旃可是被她们欺负成了那样,而且这群罪魁祸首还妄想打天鹅一顿。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他们骂一顿! 牧塔塔听了老头儿的话,连连冷笑:“训导处就是给有钱人准备的嘛!反正只要给你们钱,打伤了人也不过给个警告处分而已。哈、哈!”那假笑声要多猖狂有多猖狂。 训导主任那老头,连话筒都捏不住了:“扑通”一声,接着就是刺耳的话筒杂音。而他险些就真的背过气去,指着牧塔塔:“你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另一个字来。 牧塔塔傲然一笑,又转过头扫视了五个女生一次,带着讥诮的神色将眼神定在了高挑女生的身上,只看得对方瑟瑟发抖,才说:“你给我道歉!” 那女生看了一眼底下瞪大一双双眼睛,又看了一眼牧塔塔。最后还是舍得让面子落下来,迟迟疑疑,小声地说:“凭什么……”尾音完全都是颤着的。 牧塔塔一听,眼睛一瞪,虎了脸!极其愤怒的样子,就大吼了一句:“你道不道歉?!” 直把那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女生吓得心胆俱裂,立刻拔腿就跑,嘴里不住地喊:“救命啊……救我……” 牧塔塔火冒了何止三丈,自己反正都要被开除了,不能有其他办法,也就只能让这家伙道个歉了。所以,她立刻跟着高挑女生撵,嘴里不断地道:“你快点给骆天鹅还有詹旃道歉!” 高挑女生就绕着其余四个女生打转,牧塔塔就跟着追。追着追着不对,看了一眼另外四个畏畏缩缩的女生,又是一瞪眼:“你们也要道歉!” 高挑女生就跳了起来,指着牧塔塔都快哭了:“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们的!快跑!” 结果五个人围成一圈,到处躲避着牧塔塔。最后目光都落在训导主任身上。按照她们的想法,就算这个疯子再怎么样,也不敢对那老头做什么事吧? 于是,不约而同地。五个人就躲到了训导主任的背后。牧塔塔跳着脚大嚷着追,她们就绕到另一边。 六个女生当着整个学校师生,就在台上围着训导主任,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还不停地发出惊呼:“差点被抓到了!”“你们别跑!”…… 底下的学生们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有的都开始在地上打起了滚。笑得眼泪都直往外蹿。这简直是千百年不能一见的奇景呐! 训导主任被五个女生拉着衣服,不断地旋转着。只晃得头晕眼花,气弱不已。终于认了输,哑着嗓子喊了一句:“你们还不快点上来抓住她们!”眼看着,真要昏了。 老师们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忍着笑,跌跌撞撞地冲了上来。拉住了六个女生,结束了这场闹剧。 牧塔塔犹自气愤不已,大喊着:“道歉!”被拖着去了训导室。另外五个女生则规规矩矩地自己就停止了动作,乖得跟兔子似得去了。 高挑女生还弱弱地说了一句:“老师,不要让我们跟她关在一起……” 底下的骆天鹅跟詹旃被同学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也不顾上了。骆天鹅着急地道:“这可怎么办呀?” 詹旃要镇定一点,想了想说:“历年学长他们应该有办法!” 骆天鹅恍然大悟跟着詹旃就在人群里面到处寻找他们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正在懊恼的时候,看到了代笙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 没等骆天鹅说什么?代笙已经抢先道:“塔塔呢?” 詹旃立刻回答:“去了教导室!” 代笙马上就向着外面跑去,留下一句:“你们别着急,塔塔不会有事的!” 骆天鹅跟詹旃也没法,只得站在原地等候。 训导主任跟着牧塔塔一行人走了。留下了另外的老师,宣布了解散。让各个班级的老师带着学生回教室。 一路上,学生们尽都是欢乐不断地讨论着。更是有不少的人围住骆天鹅和詹旃,问这问那,无比的好奇。 詹旃眼见越来愈多的人,立刻对班主任说了一句:“老师,我们自己先回去了!” 班主任也正头疼呢?一听真是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詹旃就骆天鹅一通小跑,将背后的人甩掉了。跟骆天鹅回了教室,两个焦急不已。 代笙匆匆忙忙地跑到了训导室,被拒之门外。原本是想给简霁或者历年打电话的,后来咬了咬牙,找到了训导主任。 训导主任本来就气大不已,坐在椅子上,喝着水顺着气。代笙算是撞到了枪眼上,而且他还要求要见那个罪魁祸首,自然是全部炮灰喷发:“给我滚回教室去!不然,我连你也处分了!” 代笙大大咧咧地一笑,十分轻松地说了一句话。然后,训导主任的脸色就变了,他只知道学校里有来头不小的贵公子哥。不过,也仅限于知道简霁、历年。到不曾知道还有这一家…… 老头儿讪讪地笑了笑,态度也好了很多,言辞更是温和:“代公子……啊!不。代同学!” 看代笙没有反对,继续说道:“代同学,你也看到了。刚刚是怎么个情况。我怎么能把她放出来呢?” 代笙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摇手道:“我在练球,没看到有什么情况!而且,我要现在看到她!”语气十分强硬。 训导主任的脸色缓和了半天,还是没缓和过来,僵硬着脸,有些生硬地说:“不行,联系到了家长才能让她出来!” 代笙哪有那些闲工夫跟他扯皮,现在还不知道塔塔怎么样了,搞不好在里面都要被骂哭了。 他语带威胁地说:“你要是敢通知他家长!我会让你知道代氏一族的愤怒是什么样子的!至少,我可以保证你这个训导主任是当不下去的了!” 训导主任人老成精,一听这话倒真有几分后怕。迟疑了良久,没有吭声。代笙一怒,直接掏了电话就要拨打。这才真的吓怕了老头子。 老头子连忙阻止了他的动作说:“代同学,我可以先不通知她家长。不过具体的,要等校长来解决。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主任。做不了主。” ------------ 111.两大公子一起来保人 代笙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把戏,也着实懒得跟他胡搅蛮缠,推开他就往背后的禁闭室去了。留下一脸铁青的训导主任在不忿地念叨着什么?不过就神色来看,绝对不会是好话…… 结果,代笙一进去就看到教导处的老师脸上神色极不好看,瞪着牧塔塔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下女生的肉。 而牧塔塔同学呢?她正趴在桌子上,一脸空洞地望着墙壁。根本没有半点要理老师的意思。很是嚣张。 代笙满脸惊讶,他原本以为这个时候的牧塔塔多半吓得快哭了。而且,肯定在里面被训得很惨。所以在练球的时候,得到了同学传递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 哪里知道,牧塔塔这家伙完全是做好牺牲的准备。既然都到了这步田地,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等着妈妈来了,把她领回去,然后被那个人收拾一顿呗。 所以,牧塔塔根本就不害怕。所谓,敢作敢当。她唯一还不高兴的是,没有让那五个人跟天鹅和詹旃道歉! 听到门口有人进来了,牧塔塔也没有在意。多半是训导主任那老头儿吧。她连眼皮都懒得动弹一下。 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老师,你出去吧。是主任让我进来的。” 她心里咯噔一声,抬起脑袋果真看到了代笙。那些嚣张跋扈的东西就全部化作了愧疚。有些不太好意思或者是别的什么的情绪,让她低下了头。坐得中规中矩。 代笙一边大声地笑起来,很爽朗的样子,一边坐在了牧塔塔的对面,说:“塔塔,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牧塔塔更是觉得内疚,听到他依然是这样不该从前的态度。而且,在这个时候他第一个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垂了头,没有说话。 代笙只以为,她受了委屈在害怕担心。立即安慰起她来:“没事的,塔塔。你别担心,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保证!” 女生抬起眼帘,有些泪眼汪汪:“对不起……”很诚恳地道歉。 “哈哈……”代笙做出了一个吃惊的样子,笑起来,揉她的脑袋:“塔塔竟然会道歉了!” 没等牧塔塔说出第二句话。代笙又接着说:“妹妹不应该随时对哥哥说对不起的。因为,我是你的哥哥嘛!” 牧塔塔看着他认真的笑脸,伸手把眼泪一抹。也露出了欢快的酒窝,点着头说:“我不会再跟哥哥说对不起了!” 男生、女生都笑了起来。那么地温馨而毫无隔阂。 过了一会儿,代笙皱了眉头说:“塔塔,你干嘛要顶撞那个死老头啊?又不关你的事。”很不解。 他自然是不懂了,因为除了三个小女生之外。男生们被她们统一瞒着,还不知道牧塔塔已经记起来的事情。 牧塔塔张嘴就要说因为她们打了詹旃,不能轻饶。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给咽回去了。想起了自己瞒着他们的事。 不过,她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去说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理由来。 结果,代笙却想歪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不是因为我跟历年……所以,你就想退学算了?” 牧塔塔眼睛几乎落到了地上,赶紧摇头摆手地否认:“不是不是!是因为、因为……哎呀,反正不是哥哥想的那样啦!” 代笙觉得大惑不解,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什么原因呢?牧塔塔虽然是个冲动的人,但是又不是愚蠢的女生。 两个在里面就这个问题扯了大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不过,代笙倒是隐隐有了一丁点猜测。不是十分肯定。 在里面呆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教导主任来撵人了,说是要等候处理,还要给牧塔塔做做思想工作什么的。 代笙很强硬地表示:“不行!我要在这里。”半步都不挪。 当着下属的面,教导主任那老头子一再被打脸,终于是挂不住了,他也梗了脖子:“代同学!你必须回去上课!” 牧塔塔拉了拉代笙的衣角,劝道:“哥哥,你不要跟他吵。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代笙更是不让分毫对女生笑了一下说:“不怕。”然后又对着训导主任道:“如果要我出去,我就让你当不了这个主任!” “那我就不当了!”教导主任也来了真火,跳着脚,颇有些滑稽,不过却很愤怒:“被撤之前也要把这个女生给开除了!” 代笙双目圆瞪,死死盯住老头子,气势惊人地蹦了两个字出来:“你敢!” “反正老子也当不成了!怎么不敢!”老头子把手上的水杯一扔,也有了几分决然。 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了。 来人笑得温和,走到训导主任的身边,帮他捡了杯子,态度谦卑:“主任,你别生气。我们出去说。” 训导主任一看,有几分惊,不过,又立刻觉得面子有光。接了杯子:“简公……简同学,你怎么来了?” 简霁对着代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又给了牧塔塔一个安慰的眼神。对着身边老头子说:“主任,我来帮你训这个生事的女生。” 训导主任一愣:帮我训?训导处的事什么时候需要学生来处理了?又飞快转过弯来,这是要插手啊! 老头子看了牧塔塔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啊?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女生是什么来头,代家的公子哥要保他,这下子连简家的公子也来了。 又肃然一惊,刚才她喊了代笙“哥哥”!难不成是代氏的小姐?可,没听过代氏有女儿…… 老头子飞快地转这念头,这一次倒是真的有些忌惮了。他敢跟代笙叫板是觉得,就算被炒了,也可以去其他学校混。但这下,情况却不同了,这可是代氏、简氏两家。要是得罪了,他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可他刚刚可是气势拿稳了,这会儿就算是起了后悔之心,也没有台阶下。脸颊上的皮就抽筋似的抖着,很像是某一类表演的喜剧演员的把戏。 ------------ 112.训导主任的小算盘 简霁哪里看不出来,忙扶着教导主任坐下,又轻言细语地说:“刚刚是代同学不对,我让他给您道歉。”说着向代笙使了眼色。代笙却装作没看见,撇开了头。 心焦不已的简霁又低声叫了一句:“代笙!” 牧塔塔看不过去了,说:“简霁学长,你别跟他低声下气。我不怕被开除的!” “可我怕!”简霁一改温和,甚至有些严厉地说。又朝着代笙叫了一句。 代笙看了看牧塔塔对她摇头的动作。咬了咬牙,转过去,对着教导主任,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算是认了错。 简霁一看,也知道再逼没用。于是,对着老头子笑着说:“您消气,他跟你道歉了。我们先出去吧。这里闷得慌。” 教导主任虽还是心有不满,不过却是大大的有面子。代氏公子道歉,简氏公子软言细语。这待遇可不常见呀。很高很大的台阶呀,他就顺着下了。 点了点脑袋,颇有些得意。就起身往门外走,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工作。”老头子不傻,既然这两个公子哥给了他这样大的面子。他不做点什么的话,那才是真的是不识时务了。 老头子在前面洋洋得意,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训导主任在想,要用什么办法既能把牧塔塔这个祸害给整治了,又能不得罪简家少爷和代家公子。思来想起半天,老头子眉飞色舞有了主意。 简霁在后面跟着老头往办公室而去,心里也是百转千回。他比谁都知道,这次塔塔闯了多大的祸。如果只是几个人的小范围,还可以打打掩护遮掩遮掩也就无事相安了。 但这一次,可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呀!训导主任这成精的老头被塔塔扇了这么大一巴掌,怎么可能轻易解决?再说,这件事还关乎到了学校的颜面! 两个人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各怀心思。走到了办公室。训导主任大马金刀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才又客客气气地让简霁坐。 打开杯子预备喝口水,结果里面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把杯子摔了,里面的水也给泼了。 老头子有些讪讪地,瞄了一眼简霁,发现他仿佛并没有看见,正在环顾左右。训导主任这老头子心下得意:哼!简氏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地来求我! 老头子把也佯装无事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见简霁看过来,顿了顿。才慢条斯理地说:“简同学呀,你说说,有什么事啊?” 明明之前就说了自己的来意,现在又问这样的话…… 简霁也不生气,笑得温和,语调平常地说:“主任,刚刚那位牧塔塔同学不太懂事,我帮你训到训导她吧。”一番话说得面不改色。 训导主任心里冷笑连连:不愧是大家族的继承人,说的话都比别人会大事化了些。当着全校师生大骂训导老师和学姐,只是不太懂事就给概括了! 不过,老头子也没有流露半分表情,他故作为难地皱了眉头:“简同学呀,训导扰乱纪律不知悔改,并且还有重大过失的学生,是训导处的责任。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学生处理呢?不是我不通情理,只是我要这么做了,那校长肯定要追究的呀!” 简霁看他声色俱现,说得倒是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有心无力般,老头儿竟然还颇为惋惜地摇了摇脑袋。可瞎子都看得出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多么的自鸣得意。 “既然,主任没有办法的话,那我就去找校长吧。”简霁笑得云淡风轻,看了一眼训导主任,说:“对那五个高中部女生的警告处分,也不知道校长会怎么看呢?” 哼,拿校长来压我。小子,你还嫩点!老头子心里不屑,嘴上却说:“简同学去找校长自然没话说。但是,校长下的处分一般是没人能改的。” 什么?!是校长下得指示给训导处?!简霁眼底的惊异一闪而逝。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是挂着笑,站了起来说:“主任一天也着实辛苦了,这么大年纪了还需要操劳学生的事。” 这话一说,训导主任那老头儿,神色才变了变。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主任,分明听出了简霁的话外之音。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自己没几年就可以退休享福了,临到头倒真不想把退休工资给弄没了。既然自己把担子撂给了校长,那不管事情怎么个结果,也的确轮不到自己管了。 再说,校长那里也有那么一尊不好惹的菩萨顶着,这事情怕不会有回旋余地了。反正左右那小女孩子肯定是要被开除了。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卖简公子一个人情? 就算到时候那小女孩被处分了,自己至少要看起来是没有为难她的。那他简氏跟代氏也找不出刺来拉自己下马吧? 这么一番合计下来。训导主任就赶紧叫住了简霁:“简同学,我现在只能帮你压一压,让那个女同学在处分之后,一直呆在禁闭室思过,暂时不通知家长。” 简霁也心思更没时间陪他打官腔了,点了点头。就自顾自地走了。他现在必须要去校长室了解情况! 明明上次这件事由历年处理的,怎么可能校长会对那几个女生从轻发落?这其中必定有很大问题。他一定要弄清楚。否则,要是有人动手脚,那塔塔这次就绝对会被开除的! 走了几步,简霁略叹了口气,还是掏出了电话,打给了历年:“塔塔出事了。”简单地说了一下来龙去脉,便又向着校长室而去。 另一边的代笙陪着牧塔塔一直在禁闭室里。代笙一直在禁闭室来回踱步,眉头也皱得死紧。他又想跟着简霁去帮忙,又担心自己不在这,牧塔塔会被为难。所以,更是心急。 反观男生的焦躁不安,女生反倒显得很镇定,她甚至还安慰起男生:“哥哥,你别着急。反正最多也不过是开除嘛,不会死人的!”轻松的语调配上坦然的笑脸。 ps:泠泠开了调查,希望大家可以投投票。3q! ------------ 113.惊!睿天的条件! 代笙突然凝住步子,转身过来,坐到牧塔塔的面前,很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说:“塔塔,你不会被开除的!” 女生垂了眼睑,有些不敢直视他,好半天才小声说:“其实,我都记起来了,所以才会这样做。就算被开除,我也不怕!” 有一点错愕,又觉得理所当然。代笙带着这样复杂的表情说:“我也猜到了。”又马上哈哈笑了起来:“也只有你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牧塔塔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有微微的吃惊。不过看男生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代笙像是下定了决心:如果塔塔记起来的话,是肯定不会愿意道歉的。要是简霁达成了塔塔必须在全校面前检讨的话…… 那以塔塔的个性,必定是宁愿退学也不肯做的。毕竟,她是认定了,好朋友被欺负她不能坐视不理。所以,要承认学校的警告处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自己必须要在场,否则,万一事情到了那个地步,校方真的让了步,却不被接受的话。那才真的不能挽回了。 有了决定,代笙就对牧塔塔说:“塔塔,你就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别害怕,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女生点了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哥哥去吧。我没问题的!” 代笙才带着担心与急切走了出去,对着外面的老师很不客气地说:“你们不准进去!”看到老师就要气势汹汹的反驳。代笙说了一句话,就将他们全部打焉了。这才略微放心地走了。 代笙思前想后,觉得去找训导主任那个老家伙根本不会有大的作用,还不如直接去找校长算了。想到这里,他毫无迟疑地向着校长室疾步而去。 当他推开校长室的门,就听到有人在高声说话。而他对面校长迎面而来也推着门把手,抹着一脑门子的汗水,正往外跑,看见他了,连忙说:“代公子,你们聊。谈出结果了,再找我吧。” 也不等代笙说话,就慌不择路地跑了。那跌跌撞撞的样子,竟然速度却也不减,颇有挑战世界纪录的范儿。 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代笙进去校长室。就看见简霁跟历年都已经在里面了。正一脸阴云密布地站在办公桌对面。 而办公桌跟前也坐着一个人,轻描淡写地斜靠在宽大的靠背椅上,一脸玩世不恭地微笑,玩弄着手上通体漆黑的钢笔。 代笙看见那人之后,立刻暴跳如雷,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他跟前,扯起他的衣领,怒气勃发地大吼:“睿天!原来是你在搞鬼!” 坐在校长位置上的睿天,瞥了代笙一眼,把他的手拂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并不在意,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怒气丛生地代笙举起拳头就要招呼,被简霁拉住了:“别冲动!” 代笙哪里肯放弃,转过头大吼:“放开我!简霁!我要让他尝尝拳头的滋味!” “塔塔!”简霁低了声音,在代笙耳边道:“你想塔塔真的被开除吗!” 这句话总算是有了效用,代笙咬紧了牙关,额头手臂上都是青筋暴起,攥得死紧的拳头在空中因为愤怒抖着。在简霁的阻挡下,终于是不甘心地狠狠放了下去。 大概是动作太大,有气团引起了一丝风。睿天颇为不快地将耷拉到眼前的发丝拨到了脑后,睨了代笙一眼:“小孩子要懂礼貌。” 简霁赶紧拦在了代笙眼前。代笙却忍住了心头炽烈的火气,没有发作。简霁这才放下心来,拉着代笙坐到了办公桌的对面。 历年依然是站着,以俯视的角度冷冷淡淡地看睿天,很漠然:“你,想怎样?” 睿天玩着手上的黑色钢笔,把脚跷在办公桌上。挂着笑,抬眼看了历年一眼,又看了逐一看了简霁和代笙,说:“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不可能!”历年斩钉截铁。 睿天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犹自将那只可怜的钢笔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而微带倦怠。 气氛就僵了起来。 “换一个!”简霁将双手放在办公桌上,交握住手掌支立着:“让我们可以接受的条件。” 仿佛觉得滑稽,睿天眉头微皱,又舒展开来,对着简霁戏谑笑了笑,摇头。道:“要么,接受我的条件。要么,牧塔塔被开除。” “不可能!”截过了话,历年再度决断地一口回绝。 “睿天,你开了什么条件?”却是晚来的代笙开了口,他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条件么,很简单!”睿天仿佛很高兴代笙的感兴趣,放下了被凌虐不堪的钢笔,双手交叠着放到桌面上,看着代笙饶有兴致地说: “第一,你们不准靠近牧塔塔。” “第二,简霁跟我妹妹订婚。” 睿天又看了一眼历年跟简霁,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对代笙说:“你看,很简单吧?” “简单你妈的!”代笙立刻大怒,霍地站了起来,破口大骂:“睿天,你tmd做白日梦!” 不准靠近牧塔塔?!他竟然连塔塔都不放过,没有他们的话,他就可以对塔塔恣意妄为了!被塔塔打过的五个女生既然被他保下来,那必定与他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那塔塔就一定会…… 而且,还要简霁跟他妹妹订婚?!荒谬!谁不知道睿天是**上的人,如果简霁跟他妹妹订婚。意味着,简霁的家族也必定与他睿天绑在一条船上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快地擦了擦自己的脸,睿天将手臂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代笙。虽然是坐着,气势却不弱分毫,淡淡道:“那就等着牧塔塔被开除吧!” 代笙的手被简霁死死按住。气氛一时紧张至极。却止不住他的愤怒:“睿天,你tmd为什么要设计塔塔?!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你都要设计利用!你tm不是男人!” 睿天耸了耸肩膀,做出无奈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设计那个小女孩了?你以为,我可以操控她吗?呵……我还没有那个超能力。”仿佛觉得自己很幽默,竟还笑了笑。 ps:泠泠开了调查。希望有在看的你,能投投票。果断会很开心的! ------------ 114.接受订婚和那就开除吧! “我只是让打人的五个小女生不至于被处分得太过于悲惨而已。其他地,全是那个牧塔塔的小女孩胆识过人。” “不过,这个漂亮小妹妹挺有胆量的。明明知道被退学,会被暴力的父亲收拾成无法想象的样子,竟然还敢作敢当。了不起的女孩儿!” 一边说着,这个叫睿天的男子露出了青眼有加的欣赏神色,甚至还“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三个男生具是面色大变,想起了骆天鹅曾经说过的,关于牧塔塔父亲麻木不仁的事情。他们竟然差点忘记了这一茬! 简霁的眼底有了挣扎,代笙也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了。历年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愈发地冷冽。 良久,久到早自习的铃声都响了两次。睿天似乎有些精神不济,闭着眼假寐了起来。 “我可以答应你!”简霁开口打破了沉默,有一抹苦涩在眼里弄得化不开:“跟你妹妹订婚。” “但是,我不接受你的第一条!”这一句话,却说得十分坚决。 睿天微微诧异,睁开了眼,扫视了三个男生一眼。 历年的眸子里也是有愕然,看向了简霁。而代笙则出声制止:“简霁,你……”被简霁挥手打断。 简霁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与睿天平视:“我可以跟你妹妹订婚,也可以不靠近牧塔塔。但是,他们两个并不妨碍你,而且就算他们跟牧塔塔有所往来也关紧要吧?” 挑了一边的眉毛,睿天像是在思考,十指如流水般依次敲动。在简霁胸有成竹的视线里,抬起头来。微摇头:“不行!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这一次,才真是惊了三个男生。睿天竟然会不接受?! “牧塔塔不过一个小小的女生,用不上作为条件之一吧?”简霁指尖抵在桌子上,微微发白,嗓音从容不迫:“就算她吓了吓你的妹妹,不过也没有真的动手。何必死死咬住不放?” “呵呵呵……”睿天却笑了起来,颇为惬意,摆手道:“我不会对她不利。我敬佩她还来不及,那个小女子挺有意思的。” “那你想怎么样?!”代笙怒了,禁不住翻涌在胸腔里的火焰烧得他心口整个憋得慌:“睿天,你到底想对塔塔怎么样?!” 睿天竖起了食指,晃了晃,语调认真:“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我可以保证。” 食指一一扫过他们三人:“但是,你们不能接近她!” “不能商量?”简霁犹不死心,他的指尖抵在棕色的桌面上,显得苍白:“也许,我们可以再谈谈。” 如果不能靠近塔塔的话,那么她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只能袖手旁观了。这是简霁不能容忍的! 尽管睿天说得信誓旦旦,但是又怎么可以尽信。毕竟睿天可是在**上存活的人,说出的话可信度绝对是有待商榷的。 就算是要跟并不喜欢,甚至是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订婚。他也可以忍受,可是?让塔塔暴露在危险之下,他是绝对不能坐视的! 不过,显而易见的,睿天也非常坚持,他正色道:“我最后说一次,这两个条件,我不会改!” 然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在睿天看来,既然为了这个叫牧塔塔的女孩子,简霁可以答应订婚事宜。那么,三个人答应不见面的话也只是时间问题。自己所需要的,只是等待。 可没过多久,睿天忽然感觉有一丝不同寻常的风迎着自己冲了过来。他头颅微侧,睁开眼,看到的是围上来的简霁、代笙、历年,嘲弄地笑了:“要武力解决吗?” “你这样咄咄逼人!”简霁也笑了笑:“我们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睿天浑然不惧,面对越发靠近的三人,淡定从容地从背后摸出了什么?那是一把黑色的手枪,在他的手里闪着黝黑、择人而噬的光:“我既然敢来,必定是有防备的。” 三个人的神色各异,面面相觑,步子也就滞在原地。 简霁的笑化成了叹:“是我忘了,睿天怎么会打无准备的仗……我们三家也太不被你放在眼里了……” 他也是苦于无法,他一直想要和平解决这件事情。毕竟惹上了流氓头子,对于家族是极为不利的。但现在他也不得不跟睿天闹翻了脸面。 他一让再让,可睿天却一再相逼。也实在是太得寸进尺了!可谁能料想,这人竟小心至此,随身携带了枪支! 两方人相峙着,都不肯妥协。一方立在原地,居高临下。一方懒散坐着,慵懒随意。气氛却沉寂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种折磨。却毫不停留,直直地向着它自己的方向而去。 “我们走!”一直没有动作的历年,启了唇,率先往门口而去,看了看没有动作的简霁与代笙说:“一拍两散,简氏、代氏、历氏同时向同学施压,想必校方也是要给几分面子。” 睿天却道:“也不知,是枪管用还是施压管用?”带着笑意,目光落到了历年身上。历家的小子,终于肯开声了吗? 历年听了步子,唇角弧度向上掀起,冷然笑道:“大不了就让塔塔被开除吧。” 此言一出,睿天的眼底终于有了波澜。看向了历年,少了几分轻闲的神色:“看来,历大公子也不怎么在乎小女朋友。” 旁边的代笙大喊出声:“历年,你疯了吗?!塔塔怎么可以被开除?!” 简霁表情凝重地想了想,也笑了。在代笙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阻止了他的再度叫喧。两人也向着门口而去。 “原来,牧塔塔也不过是三位少爷的玩具!”睿天略坐了起来一点:“看来,她被开除定了!” 以背影相对的历年无法被看到表情,只听见他有条不紊地道:“就算开除了,也可以重新再转校回来……” 背后的睿天似乎词穷,不再说话。可当三人就要推门而出的时候。却听到睿天慢条斯理说:“那要是,没有家长可以在转校时出现呢?” ps:大家在文中有自己比较喜欢的男生吗?可以帮我配配对的呀!票选喜欢的男生,另外也可以留下希望配对的名字哦~泠泠拜谢! ------------ 115.历年的反转逆袭 历年转过身,直视背后的睿天,眸光如利箭:“你若敢,我历家也是懂得赶尽杀绝!” “呵呵……”睿天抚摩着自己手上泛着幽深暗沉的枪支,却笑得清淡:“终于要跟我撕破脸了么……” “不过,牧塔塔的母亲――好像是叫牧芝兰吧?对,是牧阿姨。长年在外奔波,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几率会出点意外呢?” “嗯哼,三位公子怎么看?”睿天老神在在,轻言细语地说出了石破惊天的话:“出意外的话,可也不干我睿天的事。” “那我也无法保证!”历年锋芒毕露,推开了门把手,指着门外的女生,冷漠如冰:“这个女生,会有什么样的意外发生?” 门外的站在一个满脸惊惧的女生,太阳穴的位置上架着一把小巧地银色手枪,背后举枪的是一个精干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似得人物。 “哥哥!”那个耳朵上戴着各种圈圈环环,头发剃得奇短,堪比男生的女生――竟然是倪丽! 她一看见睿天便嚎啕大哭:“救我!快救我!哥哥!哇……呜呜……” 历年示意黑西装携着女生进来,对简霁和代笙说:“你们去看塔塔。” 简霁看了看局势,低声说了一句:“你小心点。”便带着代笙先行离去。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怕是不能善了了。他们也该去做些防范措施了。 历年点点头,然后在男生们出去后,锁上了门。 一直胜券在握的睿天露出慎重的样子,站了起来。目光深沉地盯着历年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妹妹?” 睿天从来把这个妹妹当作手心里的宝,就怕与人结怨会牵连到她。所以,极少与她相见,甚至将自己的姓氏都去掉了,改成了如今的名字。竟然会被历年找到! “你会查,我也会查!”挑了挑眉梢,历年淡淡笑了:“就算再怎么藏,只要见过面,也是有蛛丝马迹的。况且,她闯的祸总有人扫尾。” 略一思索,睿天便明白过来,倪丽在各处都生事众多,尤其是某一次推人溺水,他不得已派了心腹前来。看来也就是那一次,露了马脚。呵,这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心下了然的睿天稳稳了神,便又坐下去了,刚刚一时关心所累。这会儿,他也明白过来,自己只敢携带枪支保安全,那历年恐怕也不是不敢在学校内生事的。所以,他有恃无恐。 “历公子果然好手段!”睿天将枪托在手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一直让简霁拖时间,为了怕就是现在这一刻吧?” 历年也不说话,抬步走到了他对面,也以同样清闲的姿态坐下。整个人显得很是怡然自得,看着睿天,向背后的黑西装挥了挥手。 原本就一直呼天抢地地倪丽这一看,吓得脸都白了:她哥哥只要做这个动作,那就是……所以,她立刻更加激烈地大哭大喊:“哥哥,救我!我不想死!哥哥……你别,别杀我……” 黑西装果然对倪丽有所动作,将女生整个人往旁边拉了拉,冷酷的脸上都没有半分迟疑,手掌间握着的那只小巧的手枪在她太阳穴的位置狠狠地抵了抵。 睿天皱了皱眉,又立刻舒展开来,任着自己妹妹的吵闹。望向历年,看起来一派放心:“历公子难道真的敢在这人多眼杂的学校里动手?”手心拍打的节奏慢了下来。 而对面的历年只是拿眼看他,不言不语,似笑非笑,一如他之前。而黑西装却没有任何其他表情,依然维持着死死顶住倪丽脑袋的动作。从女生痛哭流涕的样子来看,大概还是有一定的疼痛度的。 睿天将双手搭在了靠椅上,又用左脚不断轻一下重一下地点着地面。没有多看倪丽一眼,只是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历年。 历年的脸上波澜不惊,沉稳宁静。也只是看着他。唇畔弧度扬起某种弧度,整个人如江中磐石,不为所动。 空气中的分子流动得越发缓慢,一点一点密集着。有种令人无法呼吸的感觉。似乎哭闹不休的女生因为哭累了,所以慢慢低下了声音,小声地抽泣着。到最后,就连一丁点声音都咽了回去。 “历年,为了个小女孩,你要赌上整个历氏?”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的是如古井般无波安宁,睿天不由自己地一点点绷紧背脊,犹自在笑:“这不是你会做的。” 历年却微微地笑了,整个俊美无俦的轮廓里,有种绝然却带着怡然,两种情绪却相安无事地交融在整个神色里,他唇线微扬:“或许,我会这么做也不一定。” 睿天此刻才真的收敛了所有的笑意,取代的是一股慎之而慎的谨慎,他语调微凝:“你真的要用我妹妹来要挟我?” “就如同你用牧塔塔来威胁我!”历年挑挑眉,眼眸微眯,笑道:“我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越发郑重的睿天低下头,沉凝了半晌,历年也毫不在意,静静等待着他思考,别无动作。突然,睿天站了起来,弯腰将手中的手枪放在了桌子上。接着,在历年的注视下,将其推向了桌子的另一边――历年的这一边。 睿天站直了身体,笑了笑,直视历年说:“我们谈谈,怎么样?” “假如,你诚心的话……”历年伸手取过了那只枪,将其放入手中把玩,笑答:“自然可以谈一谈。” …… 另一面的牧塔塔正对着简霁和代笙逐颜开地说:“我不怕被开除啦!你们真的不用着急的。” “你不会被开除,牧塔塔!”代笙很是坚决地说。 女生还准备说什么?被简霁打断:“塔塔,刚刚老师有没有要你做什么?”奇怪于这样的问话,牧塔塔还是摇了摇头。 简霁点了一下头,略略放下,就怕学校让塔塔签了自动申请退学的材料什么的。他想了一想,还是对代笙说:“你把天鹅和詹旃也带到这里来好了。” ps:大家在文中有自己比较喜欢的男生吗?可以帮我配配对的呀!票选喜欢的男生,另外也可以留下希望配对的名字哦~泠泠拜谢! ------------ 116.牧塔塔,你这个笨蛋傻瓜! 代笙也不多话立刻便走了出去。简霁又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牧塔塔说:“塔塔,你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只是问问她好不好。不要自己说漏嘴了。”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牧塔塔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本来想问的,看到简霁又把握着手机的手向自己举了举,便接了过来。 在键盘上按下牧芝兰的手机号码,惊讶地发现竟然在简霁的电话薄里出现了牧阿姨的名称。牧塔塔看了看简霁,发现他只是微笑。 “喂?”电话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 “妈妈……”牧塔塔喊了一声后,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塔塔?”牧芝兰的声音里明显有高兴,她说:“怎么了?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嗯……没什么事!”牧塔塔呆了呆说:“就是问你好不好,都几天了也没回来。” “我很好,只是临时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牧芝兰莞尔:“最多两天就回来了。” “哦,好!”牧塔塔看着地板,说:“那妈妈忙吧。拜拜。” “拜拜。嘟嘟嘟嘟……” 听到挂断电话之后长长的杂音,牧塔塔有些失神地望着地板发了呆。 “塔塔?”简霁没想到一个电话竟然会影响到牧塔塔的情绪,试探着叫了她一声。 “啊?啊!”牧塔塔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将手机还了回去:“给,简霁学长。” 简霁看她表情似乎心不在焉,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牧塔塔一边坐到了桌子旁,一边想,好几天没有看到妈妈了……哪里知道简霁竟然这么大的反应,带着一些些疑惑摇头:“没有出事啊!能出什么事?” 松下心的简霁又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也坐了过去,转移了话题:“塔塔今天怎么会那么激动?”这下轮到女生嗫嗫说不出话来。 男生显然很善解人意,并没有强求。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恍然看见了什么。又拿起来打了电话。才对牧塔塔说:“塔塔,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简霁今天早上来学校的途中被人拉住,硬是说他撞伤了一个老太太。他莫名其妙百口莫辩,被一群人围了起来。后来以为只是讹诈钱财,便想散财消灾。哪里知道,对方不依不饶,非要越闹越大。 后来,实在无法,打了电话动用了一些手段将事情解决。同时接到牧塔塔大闹的消息,这才恍然大悟,这是被人拖住了。 一问之下,又才得知历年家族出了一点小麻烦,今天想必是不能出现了。而代笙因为早早去了学校,所以在校内被人挑战篮球与足球的比赛。 匆忙坐车赶往学校的途中,简霁就觉得事有蹊跷。牧塔塔怎么会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这也不像塔塔会做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这样一番计较下来,简霁就有了答案,十拿九稳是牧塔塔记起来了! 牧塔塔没想到他这么敏锐。虽然觉得脸皮很厚,还是干脆地认了:“嗯。我想起了废弃仓库的事情……”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简霁还是哭笑不得。他看看女生低着脑袋的样子,也没有责备她,只是轻言细语地说:“塔塔,你记起来了,也该忍一忍呀。” 牧塔塔霍地抬起头,把简霁吓了一跳。女生很理直气壮地将手放到了桌子上说:“要是我忍了,就是承认了她们欺负我好朋友的作法只需要警告就行了。那以后每个人都敢欺负天鹅跟詹旃了。” “塔塔,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定要马上就可以解决的……”简霁叹了口气。 “简霁学长,你不懂!”牧塔塔很认真地看着男生,说:“我只是个小女生。想做的只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已。” “我不能让詹旃被欺负了,那些人还可以那么嚣张,还可以肆无忌惮,得到的只是无关痛痒的惩罚。詹旃是我的好朋友!我决不允许,伤害好朋友的人会被宽恕!” “我知道你、代笙、历年,跟大家都不一样。所以,你们可以等,可以以后再想怎么办。” “但是我不可以!”她的眼睛眨也不眨,语气斩钉截铁。 “要是以后要是没有你们的保护。天鹅跟詹旃一定会被更多的人欺负!所以,我必须要让每一个人知道,就算没有了你们。天鹅和詹旃也有我!我会保护她们!” “哪怕,付出比这还要大的代价!我都不怕!” “我再也不要天鹅和詹旃会被别人欺负!” 简霁从她的眼神里可以轻易看到布满整个心房里的坚毅和诚恳。他完全无法质疑,牧塔塔所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 “可是塔塔,这样会对你自己造成很大影响……”简霁望着她的双眼:“也会对别人造成影响。” 牧塔塔垂了眼睑,呐呐不能语,良久才说:“对不起……” 但是,她又很快抬起头,目光直视男生:“但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塔塔……”没等简霁还有所言语时,詹旃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门口传来:“你这个傻瓜……” 詹旃的整个脸上都是眼泪,看着牧塔塔,大声地说:“牧塔塔,你就是个笨蛋!” 牧塔塔慌了神,迎了上去,手足无措地看着詹旃,好半天才喏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詹旃……我……” 詹旃却摇着头,泣不成声地抱住了她:“牧塔塔!该我跟你道歉!” “你这个笨蛋傻瓜!其实,废弃仓库的事情,都是假的呀!” “那些事情,都是我跟她们商量好了!除了摔下楼梯紫外,我根本就没有受伤!” 泪如雨下的詹旃推开牧塔塔一点,泪眼朦胧看着她的眼睛说:“是倪丽跟我约定……” “她帮助我跟你做好朋友,接近校草后,再让你们内讧。接着,就想办法可以让她跟简霁学长在一起……” “那些高中部的女生们之所以肯帮忙,就是因为倪丽的哥哥睿天保证,不会让她们出事,还给了她们好处!” “我一开始跟你做朋友,就是不安好心的啊!可是、可是……”詹旃泪如雨下,紧紧抱住牧塔塔,大声说:“可是?塔塔你这么傻!却从来都不怀疑我……” “竟然还……竟然还为了我,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为了我以后不被欺负……” “牧塔塔,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大傻瓜!傻瓜傻瓜……” “但是,我好想跟牧塔塔这个傻瓜做真正的好朋友呀……” 詹旃感觉得到牧塔塔的身体一分分绷紧,胸口不断起伏着,听见她的呼吸在不断变化。她心怀愧疚,而又觉得失去力量。除了眼泪,再也无法动弹。只能说出最后的一句话: “对不起,塔塔……” ------------ 117.我讨厌你们!我不想看到你们! 迎面的骆天鹅和代笙可以看到牧塔塔从不可置信变成了木然,那张脸庞上,慢慢慢慢从眼帘里,洒出了雨点,细细密密沿着既定的路线汇成了小溪。良久,都没有一丝举动。 骆天鹅情不自禁地唤了她一声:“塔塔……”被身边的代笙拉住了,对骆天鹅摇了摇头。于是,骆天鹅就那么看着牧塔塔哀伤的脸,无能为力地落下泪来。 时间似乎被冻结了,空气也似乎变得晦涩。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无踪,只剩下胸腔里那颗跳动着的心脏。 它那么无力地笨拙地跳动着,像是垂死的迟暮老人。也许,在下一刻就会失去声息。也许,在下一瞬就会停止律动。也许,在下一秒,就会失去生存的意义。 牧塔塔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地一声,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疯狂地抱住摇晃,将一切都搅拌成了未知的状态。只留下唯一的涨,涨得让人发痛,涨的想要死掉,涨的快要爆炸! 她捂住了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蹲了下去。仿佛被巨大的痛苦所击倒。整个身体也疯狂地颤栗起来,像是被蹦的笔直的线条,被大力一弹,便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无法停止。 “塔塔!”詹旃扶住她肩膀的手可以轻易接收到那样强烈的振动,她惊慌失措地带着惶恐大喊着:“塔塔!你怎么了!” “塔塔!塔塔!”骆天鹅再也顾也不得,冲了过去,抱住牧塔塔的肩膀大喊着,泪水簌簌而下。 简霁跟代笙神色慌张也要围拢上来的时候,却看到牧塔塔用力地推开了扶着自己的詹旃,大叫着:“你走!你走开!”力量之大,甚至让猝不及防的詹旃摔倒在地。 “塔……塔塔……”詹旃怔怔地坐倒在地方,望着牧塔塔一脸厌恶的脸。 牧塔塔仿佛连看也不愿意看她一眼,对她狠狠地挥舞着手臂,大喊着:“你走啊!你不要在这里!快点走开!”声音高而尖。 詹旃愣愣地坐在那里,似乎是意料之内,又似乎是大失所望,只是止不住泪水的肆虐:“塔塔,你讨厌我了吗?” 牧塔塔只是越发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像是驱赶般大喊:“你快点走开!走远一点!快走!”声音里全是尖厉,甚至有些沙哑。 得到这样回答詹旃惨然地笑了,然后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凄然地说:“对不起……”然后,带着无法言喻的哀伤,一步步缓慢地离开…… “你也走!”牧塔塔却突然将身边的骆天鹅也狠狠地退了开去,冲着她高声喊道:“你们都走开!走开啊!全部都走开!”骆天鹅的手被牧塔塔恶狠狠地拍了开。 仿佛无法相信,骆天鹅傻傻地看着牧塔塔,一张脸庞上都是遍布的错愕。她带着像是疑惑又像是无法做出反应的表情说:“塔塔,我是天鹅啊。我是骆天鹅呀!” “你走开啦!”牧塔塔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骆天鹅也用尽了力量,远远推开了她,声嘶力竭地道:“骆天鹅也好,詹旃也好,你们都走!都不要靠近我!走开!” “牧塔塔!那是骆天鹅呀!”却是詹旃回过了头,大声地说道:“是你最好的朋友!骆天鹅呀!” “你闭嘴!”高声地喝断了詹旃的话,牧塔塔指指她,又指指骆天鹅:“你们两个都给我走开!别在我面前!” “这一切跟天鹅没有关系……”詹旃泪如倾盆,无法成语:“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可以讨厌我,却不能讨厌她……” 牧塔塔的脸上也全是泪,却挂完了不可理喻的表情,捂着耳朵尖叫起来:“你们都走!不要在这里!走啊……”整个嗓音都泛着哑。 “塔塔!”骆天鹅呆呆地样子,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除了空洞再也余不下其他:“你为什么要赶走我呢……”连音调都像是录音。 “因为……”牧塔塔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吼着说出了那句决裂的话: “我讨厌你们!我不想看到你们!” 当那句话从她嘴边落下来,在地面上都回响了长长的尾音,盘旋于每个人的心间,最后直入骆天鹅的脑海。长驱进詹旃的细胞里。平息了所有的可以活动的肢体。只留下奔流不息的泪。 一滴,又一滴。砸在了地上。也砸断了,曾经相濡以沫的友谊。 仿佛,是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当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又多了什么东西。直觉得心里被卡了一粒沙子,磨得生疼,又再往下滑,沿着一路沉郁地痛起来。 骆天鹅双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吐着气,每一次都觉得空气更重一分,压得身体都重得无法动弹。皮肤上的毛孔似乎突然变得怕冷,一层又一层地缩起来。 她忽然深切地感觉到了冷,空气里似乎遍布了寒冷的因子,正在竭尽全力地往她的身体里钻,榨取自己身体里的温度。直钻到心里,将那里都寒成了冰天雪地。 “快点走!骆天鹅,你走!走啊……”牧塔塔眼睛里全是疯狂地光芒,指着她声音尖利。 抱住自己的双臂,骆天鹅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牧塔塔一眼,笑了笑。她说:“塔塔,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就算,你讨厌我了……” 然后,她步履蹒跚地越过了詹旃走出了那扇门,在日光下,留下单薄瘦弱的影子,摇摇曳曳。余下的泪光在地面上,闪烁着悲伤…… “你也走!快走!”牧塔塔手指一转,又转向了另一边的詹旃。 詹旃捂着嘴巴,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她泪如泉涌:“对不起,牧塔塔。可是?你不该这样对天鹅的!”接着,她快步跑了出去,去追骆天鹅。 看着她们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门口。牧塔塔才像是放松了般,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连手指也不能动一下,瘫倒也似地倒在了地面上。仍由泪水在脸上纵横交错。 痛哭失声…… ------------ 118.请你们,守护骆天鹅和詹旃! 代笙看着躺倒在地面上的牧塔塔,想要走过去扶起她,却被简霁摇头制止了。于是,只能盛满了心疼,就那么看着她闭着的眼,划过眼角的泪痕,一条一条就像自己心脏上的伤口。 “你去看看她们吧。”简霁轻声地对着代笙说。 又看了看牧塔塔,代笙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去寻找。才走了一步,却被叫住了。 “请帮我守护她们……”――却是牧塔塔,她依然闭着眼睛,已经沙掉了整个声带:“请你们,守护骆天鹅和詹旃!” 牧塔塔坐了起来,蜷着膝盖,头放在了其上,双手抱着。整个人以婴儿在**里的姿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显得无助而疲惫。 她的脸整个都埋在了膝盖之间,看不见表情。只听得见略有些沉闷的音调,犹带着哭腔:“你们可以帮我守护她们吗?” 在穿过门扉斜射而来的阳光里,代笙可以看到她双脚之间的间隙里,有一些小小的暗色圆团,不停歇地自上而落,形成新的图案。落在了男生的眼里,直至某个柔软的地方。 “好!”微微迟疑,代笙顺从了那个柔软之处所做出的决定:“我答应你,妹妹……” “谢谢你,哥哥。” 女生却并没有放松,略侧了侧身子,还是没有抬起头来。依然无法看到她的脸。她有着期盼:“简霁学长,帮我守护天鹅,可以吗?” 良久的沉默。迟迟得不到回应。 “我去看看她们。”代笙说完,便率先离去了。他关上了那扇通往另一边的门。望了望太阳,又低下头快步走开。 门内失去了唯一的光源,有些阴暗。而又了无声息,像是一座空弃的房间。有种心有揣揣却想要探究的欲望。 那种静谧带着诡异似的色彩,蔓延在整个空间里。也缠住了,那站着的、坐着的,人。以致于所有声音在嗓子里不断徘徊,却无出口可以宣泄,只能任它们在身体里纠缠着、撕扯着…… 有多久了?好像,并不久吧。至少,那窗外的阳光还依然灿烂辉煌。可,为什么会觉得度日如年。简霁这样问着自己,却找不到答案的归属。却,又觉得时间弹指即逝。因为,她开了口。 “简霁学长!”女生似乎动了动肩膀,在微微阴暗的房间里,看不真切,只听得到她的声音里有种软,像是疲倦:“你可以,帮我守护,天鹅吗?” 男生启了启唇,没来得及吐出音符,又合上了。看着她的背影,重复着这样的动作。最终,却依旧无法有音节从身体里挣脱。 “可以吗?”这一次,看得清楚,她是真的动了动。肩膀有剧烈的抖动,又被压制,却止不住泄露而出的颤:“可以帮我,守护她吗?” 那一句话就从男生的心口绕啊绕,一路绕过了喉咙,却冲进了大脑,又在其中兜兜转转,翻来覆去。最后,简霁听见自己说:“我想守护的,不是天鹅……” 他可以看到她身体陡然停止了颤与抖,像是播放的影片被紧急暂停,静立在了那里。可是?那沉沉浮浮翻滚的话已经脱了他的口,入了她的耳,更是失去了他掌握的控制权。 它如同没有了枷锁的野兽,除了破釜沉舟,除了鱼死网破,再也不肯承受被囚禁的滋味。所以,他只能说下去:“我想守护的,是……” “不要说出来!”因为激烈的吼叫,将整个声带拉扯着,甚至咳嗽起来。 他的话就像被开天的斧头粗暴地斩断,无法将断开的部分再链接,却也舍不得之后的部分被抛弃。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停在了那里。 良久,男生叹了一口气,忍住了不断奔腾的在心里的猛兽。制止了某种即将接近失控的情绪,竭力平静着却透出一股哀。他问她:“为什么?塔塔?” 可以依稀看见抱住膝盖埋头在其中的女生,整个背脊到颈项绷着的线条像是一张被拉开的弓。也许,是击败敌人,也许,是断裂自己。 她的声音闷闷地,哑哑地,像是透过电线后失了真般,带着不属于她的味道。她只是重复着,那句被坚持的话:“可以帮我,守护,天鹅吗?” “为什么?”仿佛被她感染,他也只余下这一句话来回应她。淡淡的诘问,却掩盖不住里面的执着:“塔塔,告诉我。” 牧塔塔有一刻的停顿。然后,她毫无迟疑地回答:“因为,天鹅值得被守护!”又像是补充似的,接着说:“而且,她那么喜欢着你。” 就莫名地想要笑,止不住地笑从整个身体各处涌出来,泛滥到嘴边,滑了出来,散布在了她的耳朵里:“呵……呵呵……” 女生没有恼怒,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即使有,在她遮住脸庞的动作里,在昏暗的光线里,也是无法被捕捉的。她仿佛只是沉默地听着他笑。尽管,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弄。 大概这笑持续了有30秒,或许更久。等到他终于停下来时。女生说:“简霁学长,你应该喜欢的,是天鹅!” “而且!”她突然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下去:“天鹅就是你找的,穿粉红裙子的女生。” 沉默。只有无边的沉默将要把人吞噬。企图将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拉近无声的时空里,被它戏耍,被它玩弄,被它操纵。 简霁感觉得到,那只猛兽脱开了压制的那把锁,而钥匙却是女生一点一点递过来的。他已经无法控制那只掌控着情感的野兽了。所以,他放弃无用功的抵抗。接受了早该坦诚的一切。 男生走到了女生的面前:“沓”、“沓”的脚步声在没有声息的空间里,像是最为庞大的怪物,统治了这个空间里的声响。 他低着头看她,那么地细、那么地柔、那么地认真。即使,看所看到的只是她的发丝,却一丝不苟。简霁盛满了柔情似水,说:“我想守护的,不是骆天鹅……” ------------ 119.简霁的告白! “别说!!!” “是牧塔塔……” 这一次,她却阻止不了已经下定决心,男生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即使,她徒劳地将耳朵捂住,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也无法阻止,他接下去不停歇的话。 “那个穿粉红裙子的,美丽得如同不沾烟火,如同精灵的……” “叫做,牧塔塔的女孩子……”简霁的声音像是一泓秋水,静谧却是让人那么清晰地了解到底下的暗潮汹涌。 “不!不是的!那不是我!你认错了!那个人是的天鹅!是骆天鹅!是你的女朋友,骆、天、鹅!”牧塔塔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了他,大吼着。 却意外地,看到了他那么柔软,那么温暖,那么深情的眼。像是清风,一丝丝拂过来漫进了暴躁的思绪里,尽数平抚着。 他蹲下来,平视着她的脸庞。声音轻软温柔地像是丝滑的缎子。 “不。” “那是你,当我看到你第一眼时,就知道,那个女孩是你,是牧塔塔……” “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塔塔。” “在你第一次走进纪律部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 “可是?我怯懦了,我不敢靠近你。你像是一鸟儿,远远地不肯靠近任何人。如果,有人触及的范围内,你就会迅速飞走。” “所以,我只能远远地,远远地看着你。就像是,詹旃注视着代笙。那么地小心翼翼,那么地心有窃喜……” “没有人知道,简霁竟然也是这么一个胆小鬼。居然,只敢看着喜欢的女孩子,而不敢有所行动……” 他淡淡地笑了,有一点自嘲抹在了那张温软如美玉的脸上。又随着接下来的话,变得晶莹剔透而流光四溢。 “直到,代笙告诉我。他想要追骆天鹅,你最好的朋友。他托我去送情书……” “塔塔,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甚至忐忑地忘记了告诉骆天鹅,那封情书是谁送的。” “我满脑子只想着,只要他们在一起的话,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出现在你身边了,就可以慢慢地,不着痕迹地接近你……” “在操场上,看到你远远地站着,我就那么看着你,在树下简简单单、素素静静地站着。笑得几乎失了声……” “第二天,你来找我。我强自镇静着,不断告诉自己,要自然一点,再自然一点,千万不要让她发现,原来我暗恋着她。” 牧塔塔的仿佛就在他那样如夕阳版安详的话语里,慢慢透过了眼前,扰乱了时空,看到了初遇时的点点滴滴。 “可,代笙竟然反悔了,他跟我说要追你。我装得很冷静,却在暗地里担心不已。我害怕着,会被别人追走了你。哪怕,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不过,我终于能靠近你了,可以和你说话,可以看你笑脸,可以揉你的头发。我竭力地告诉自己,有耐性一点。简霁,你必须要耐心……” “每一天都可以发现,我可以多亲近你一点,每一天都可以了解,我离喜欢的女孩又走进了一步……我小心翼翼地,掩藏着无法雀跃的情绪……” “但是,我没有想到。因为想要多了解你,而总是询问骆天鹅,却将自己推入了泥潭之中,迷失其中,无力拔足……” 说到这里,那一抹嘲浓了起来,渐渐地布满了简霁整个的神色。渗入了他的话语里。 “我喜欢了那么久那么久的女孩子。竟然要我去向其他女生告白!!” “我多想抱住你,跟你说,牧塔塔,其实我多么多么地喜欢你!我不愿意去跟骆天鹅告白!” “却舍不得看见最喜欢的那个人,满脸奔腾的泪。滴滴答答砸在了我的心口上,痛得无法喘息。所以,我妥协了……” “当骆天鹅同意跟我交往的时候,我无法分清楚心里的感觉,只觉得有一把大锤砸在了心里,狠狠地、不留一丝余力。” “看到你开始躲着我,驱赶我跟她在一起。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你的背影,然后望着天空,笑……” “只要你会快乐起来,不再满身伤痕。就算,我必须跟不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也是值得的……” “后来……” “你却跟历年在一起了……” “我记得那天,我看着我跟你一起做的那个风筝,一直怔怔了好久。久到满天星光都要快隐去,展开晨曦的光……” 简霁忽然呼出了一口长气,让女生那一霎那间觉得堵得慌,透不过气来,不停地喘息着企图将沉重全都排开。才发现原来,他沉沉的嗓音,更是深重不堪。 “其实,代笙说得对。我一直都没有真正地争取过。一直在远远地看,为了我可笑的尊严,在等着你发现我的注视……” “可是?你那么的好。就算被追逐着,都不肯放弃飞翔,又怎么肯因为我的目光而停止呢?” “我必须要行动了。我不能再等,等待你完全喜欢上别的人,而我只能在不可触及之外,不关己事地看着。” 男生敛起了所有情绪,只独留下真挚和决断,深深望着她的瞳孔。 “牧,塔,塔。” “我不能帮你守护,骆天鹅。” 他音调一转,字字落地有声般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 “我 要 守 护,你!”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简霁,充满侵略性。像是攻城的将军,需要做出的决定,便不再更改。 来不及感动,就已经被无边的浪潮席卷冲击着带到了泪海中徜徉。女生微抬着头,定定地望着他,眼底的泪不知疲倦地坠落,敲打着地面,也敲打着她的每一个毛孔。 “请 让 我 守 护 你。” 简霁并没有在加重语气。只是随着这句话,单膝贴地,如同优雅的骑士般,向她伸出了修长温润如一尺白玉般的手,指尖微颤。 那么静,那么地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还是门被关上的那时。仿佛,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 120.我们订婚吧!和让我守护你! 时光总是六亲不认,它从来不管发生过什么?也从来不去想人们的为难,它只是尽职尽责地冷酷无情地进行着它所做的事情。将指针滑向了另一个时刻――滑向了无法抹去也无法忽视的时刻…… 那只修齐如翠竹,润和如暖玉的手就那么一直在光阴里,房间里,空气里,一直维持着邀请的姿态。 那双腿没有一丝动摇地,毫无迟疑地,以谦卑的样子,抵在冰凉冷硬的地面上。尽管,会如此地生疼入骨,就那么稳稳地单腿触地。 那个人谦和似璧,温雅如云,弃掉了总是煦和的笑,就那么以着陌生的、坚持执着的态度,持着无法让人相信的姿势,似是亘古不变般在她的眼前,固执着得到回答。 牧塔塔愣愣地,呆呆地,傻傻地望着那只手,一直持续着,发不出声音,也止不住泪水。瞳孔空洞无神。又四处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想要挣脱出来。她的嘴唇似乎动了动,又似乎并没有。 一男一女就如同两个雕像,静静地,失去了生命力般,静止着。除了呼吸,没有动作。 “吱呀……” 有轻微的阳光洒了进来,让女生茫然地转移了视线,接触到明亮的光线,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到了一个人影。 有光芒好奇从他背后偷偷地往里面瞄,顺带着照亮了他的脸。那么地熟悉,那么地冷峻,那么地……令人不敢直视。 那双属于女生的瞳孔闪了闪,逝去了茫然,换上了无措,和心虚。她看着那个人影,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简霁,嗫嗫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门内单膝触的人,没有动。门外笔直而立的人,也没有动。他们仿佛彼此并不知晓对方的存在,又仿佛只是漠然无关地任对方所为。就像是面对陌生人。 这样的情况让牧塔塔一点一点回过神来,她此时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了惊,有了愕,有了,惧。 “你……”她费力地运转起了思想,好半天才终于张开了口。又不知道该何以为继,又压着嗓子断掉了。 又是沉默。总是在沉默。令她心胆俱裂的沉默…… “铃铃铃……”幸好还有铃声,它懵懂无知地打破了这令牧塔塔不安的气氛。 门外的人动了动,走了进来。稀松平常地将门又关上了。留下了阴暗在欢呼着将光线驱除殆尽。 牧塔塔有些慌,更是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只是觉得也许该说点什么。 于是,她又开了口,听到自己暗哑的嗓音说:“怎么不开灯……”一语未完,已觉得不对,却又找不到比这个还要好的话题。 门口的人没有答话,不知道是来不及,还是因为简霁的打断。 简霁依然不改初衷地看着她,即使她的视线已经离开了自己。他用虔诚的语气说: “牧塔塔,让我守护你,好吗?” 她似乎有一些惊慌失措,又将目光移了回来,看向了他在自己眼前的手,呐呐地说:“我、我……”又望向了门口的人。 她看着的人,脸孔隐藏在阴暗里,看不见表情,或许也真的面无表情。像是在用黑暗做伪装的夜行者,不希望被人所见。 有无形的丝线,细小却坚韧。它们将这里每个人都摆成了自己所喜欢的姿势,并且乐此不疲地保持着那个动作。让它们可以静静欣赏。 只有一会儿,它们就发现其中一个人竟然不受控制了。他挣开了所缠绕在身体上的线,抬步走向了屋子中心的位置。 踢踢踏踏的声音像是一种震撼的节奏,不止响在房间里回荡,更直入了大脑里不断地预言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又像是电影里,恐怖片所营造的气氛,牵动着情绪心弦。不!那脚步声甚至比恐怖片的音效还要让人头皮发麻,止不住地心慌,被恐吓着想要逃跑。 牧塔塔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成了重逾千斤的铁块,不断地向下压,向着底下拼命地沉,将可以呼吸的每个器官都死死压住,让她不得不停止住呼吸的欲望。 “历年……”像是要制止对方靠近,她几乎是,拿出了生平所有的勇气,也不过只是挤出了两个字,再也说不出话了。 是历年。是他来了。 他没有回应,只是不疾不徐地走着步子,只是短短几步却格外地漫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目的地。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个感觉。历年就像是独行的旅人,认定了目标,便笔直而来。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也走到了他――简霁――的旁边。 简霁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分改变,就像是这里依旧只有自己跟自己喜欢的女孩,从来不曾出现第三个人。 抬起头望着历年,牧塔塔发现他神色之中波澜不惊,似乎正在被他人告白的女生并不是他的女朋友。恍然看见他眸子里似乎有微微的光,闪耀着莫名的色彩。 历年从推门进来,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仿若一个旁观者。 他还来不及跟她有所发生,就要接受这样的考验吗?只是一夜的时间,也许,她就要离开自己,成为别人臂弯的珍宝吗? 可他看到了简霁的空无一物的手心,还有女生望着自己的脸孔。然后,历年有所明白,也有了抉择。 牧塔塔看着历年对着自己展开了唇畔微掀的弧度,接着,在她的注视下,俯下身来…… 单膝着地:“塔塔,我们订婚吧!” 女生脸上全是震惊,微张着嘴巴,还有瞪大眼的不可置信。像是被高明的术法定住了动作,呆怔着不能言语。 比她更要不可思议的是另一个男子。他的手臂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一瞬间的抖动,甚至整个身体都有那一刹那被巨大的震撼所冲击的振动。 不过,他很快就平息了所有的情绪。将自己所能做到的动作完成并保持到最完美的姿势,接着,他说:“让我守护你,好吗?” ------------ 121.她与简霁。她与历年。 两个男生在她的眼前,都确定肯定绝不否认更不后悔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摊开了自己的手心。邀请着她的柔荑。还有,她的同意。 人们总是说,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光阴弹指即过。可是?对于牧塔塔来说,为什么每一秒都那么漫长,像是一世般看不到尽头。 从前,她总在想,上课的时候好慢呐,慢得跟乌龟爬似的。但是,她却可以发呆可以瞌睡,可以逃避。所以,时光于她而言,也是可以快的。 但是,今天为什么会这样慢?这样的慢。慢到连想要说话也吐不出字来,慢到连想要离开也动不了身子,慢到连想要闭上眼也无能为力。恨不得这一刻就立刻天崩地裂,世界倾塌,宇宙分崩离析。 那也就不用在看见固执等待自己抉择的这两个人的手,也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真挚深情,也就无须决断。 就像已经禁止的画面。两个截然不同气质的人,都拥有着绝尘的面容,完美的身材,美好的灵魂。还有他们同样的近似虔诚的神情,眼光都落在她的脸上,映入心房打开的窗。 要怎么去选择? 从见到简霁的第一面时,她就知道自己对他有一点点的小幻想,哪怕他是天鹅喜欢着的人,也无法阻止那不可按捺的心。每一次被他揉着脑袋,都禁不住心悸脸红。每一次被他看着,都忍不住窃喜雀跃。 简霁就想是牧塔塔梦想中的男孩子,温文尔雅,博学多才,又柔情如水,干净得纤尘不染。他的笑几乎成为她梦寐以求的期盼。只要看到那个微带腼腆又如沐春风的笑脸,就如小鹿乱撞般不能停息。 怎么能舍得这样的简霁,因为被自己拒绝而忧伤? 而,历年。像是上天为了给最好的人所准备的礼物。虽然,他淡漠,他疏离,他清冷。但是,却又体贴备至,关怀温馨。他眸子里荡漾起的光芒,成为了牧塔塔牵动心弦所奏动的乐章。他唇边泛起的涟漪,化成了牧塔塔心湖上划开的波澜。 自从,第一次被他拥抱就记住了从他身上散布的温暖,在她最惧怕无助的时刻,将他怀抱接纳了她的怯懦。却从不曾开口说起过。直到她再次在最危难的时刻被他拥抱着,才明悟了,原来,每一次救她的都是他。那个怀抱之中的温度,已经成为了遍布她血脉里的烙印。 怎么能舍得这样的历年,因为被自己拒绝而黯然? 这两个待她是掌中宝口中冰般无微不至的人,在自己平淡至今的人生里,占据了不能割舍的重量。也辉煌温暖了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她。 要怎么去选择,要怎么去割舍,要怎么去放弃?那其中的一方…… 仿佛是沧海桑田,仿佛是天荒地老,仿佛是海枯石烂。已经那么久、那么久、那么地,久…… 简霁在等,等她的手搭上自己的手心,或者是…… 历年在等,等她的嘴里对自己说出好,或者是……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辛苦的,更是心酸的。尤其是,看到等待的目标终于有所动作的时候,那一颗心无处安放的忐忑几乎要阻断了思想。 那两双眼,漆黑如墨,却又灿若星辰。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移动。看着她目光在自己手心上停留,便忍不住呼吸急迫,又看着她将目光移向了另一边,禁不住就冷了整个身体。 牧塔塔终于动了。 她有些艰难地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由于长时间的蜷缩而露出了略微难受的表情,不过,很快那个表情消失无踪。 她看着他们的目光随着自己慢慢移动,接着抬起了头,似是酸痛般地将整个颈项竭力地向后仰。放在双腿边的手臂绷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一会儿。用手擦了擦脸。 然后,她低下了头,看向了历年。有微微的笑。略略沙着嗓子说:“喂。” 历年望着她,点点头。目光沉寂。也掀起了唇畔的弧度:“嗯。” 牧塔塔想了想,又持着笑说:“在医院里,有一个晚上,你是不是来过,还看见了我哭?” “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牧塔塔的眼泪!”历年唇畔弧度悠扬,眸子里星光点点:“也是第一次,拥抱了女孩子。” 那是他最珍贵的回忆。也是他一辈子都不能丢失的宝物。那样哭得无助的她,只有自己才见过,只有自己才拥有,只有自己才了解。所以,他从那一次就记住了,要怎么去安抚她,去平息她的绝望。 每一次抱着她的时候,听见她的哭泣和悲伤,他就更想守护她,为她抹掉所有不应该出现的难过。他可以靠近她,可以拥抱她,可以安慰她。如果只是用怀抱的话,那么他便要让自己的怀抱成为世界上最温暖心安的怀抱,仅给她一人。 他如此贪恋着她在自己怀里的感觉。所以,他不能告诉她,那一夜抱着她的是自己,也许会吓跑她。直到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可是?他却突然不害怕了。 他相信她喜欢自己怀抱。就像自己,也喜欢着将她环在自己怀里的感觉。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安定宁静的。 “历年!”她突然叫他,第一次这样直呼他的名字。脸庞在暗沉的光线里,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好!”没有任何迟疑,他一口答应,有君子承诺时的郑重。就算答应一百件事情,只要是她的愿望,他也在所不辞,只为她脸上永不褪色的笑颜。 牧塔塔就笑逐颜开起来,说:“那你先站起来,好不好?” 简霁感觉到了身边的历年站了起来,也感觉得到那一对男女生的含笑而对。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却犹自不肯放弃,仿佛已经再也无法挪动般,保持着单膝邀请的姿势,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牧塔塔,即使只是她的影子。只是,这身体里,胸腔出的酸楚疼痛却快要将他撕裂。 ------------ 122.等到考试结束在回答你…… 他听到牧塔塔的声音里有浅浅的笑意。她在对着历年说话:“你可以让我考完试,再回答你吗?” 他听见历年回答着:“好。”然后,没有了声音。 可是?他呢?已经被她遗忘了吗?是拒绝吧。牧塔塔这是已经拒绝了自己。呵,到底还是输了…… 鼻尖有久违的酸涩感,酸得整个身体都止不住地想要倒下去。酸得想要闭上眼,再也不理任何事情。酸得,已经失去了,信念。 就在他失望,几近于绝望的时候。简霁听见了女生呼唤自己名字:“简霁……学长。” 来不及为她话语里微小的差距有所感触,只感受到整个心脏都复活了般,跳动着,鼓动着,奔腾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空气变得稀薄般,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甚至忘记了回答。 牧塔塔带着微小的踌躇,又唤了他一声:“简霁学长?” 简霁这才连忙答道:“我、我在。”有一种仓促感,又有一种欢喜。 他看到了有一只手伸出来,纤细而秀气。在自己的眼前摆着。手的主人说:“简霁学长,我拉你起来,好吗?” 那只白皙纤秀的小小柔荑在他眼前摆出了放松邀请的姿势。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又看了看她的。 牧塔塔目光清澈如以往清泉,她看着他。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被他所注意,不过她却依然固执地坚持着,又一次说:“简霁学长,我拉你起来,好不好?” 他注视着那只小手快要10秒。终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感受到她手心里淡淡的温暖,沿着皮肤游走传递。她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松开了手。 他紧紧握住它,死都不要放手。却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笑,还有她单纯无害的脸。然后,他违抗了自己的心意。松开了手,失去了属于她的温度。 他看到了她脸上有笑容,对着他笑得可爱而温暖。于是,他也笑起来,收起了心里的怅然。 她微仰起头,看着他笑靥如花:“简霁学长,你可以帮我守护天鹅到考试结束吗?”接着,她又似乎是觉得不够清楚,继续说:“我想安静地备考。可以吗?” 简霁说不清也道不明,心里的滋味是轻松还是失落,或者是黯然。他不知道,也不去想,至少现在他并没有输。 她是公平的,对于他们都只是做出了同样的事情。甚至,自己是得到了她的牵扶。尽管,她叫自己学长,而叫他历年…… 他突然觉得筋疲力尽,却尽力地使自己看起来毫无异样。简霁笑着:“好。等到你考试结束……”有一股潮汐自嗓子里涌上来,堵住了他想要继续下去的话。 牧塔塔觉得有一点什么东西在心里挪出了位置,可以让他好好地喘上一口气。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笑着看着简霁说:“一定要等我考试完哦!” 又看了看历年,心里有一些空空的。像是原本放在上面的东西,都突然被拿走了。有些不适应。她对自己说,牧塔塔,你是勇敢的! 然后,牧塔塔弯着腰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一只手又揉着肚皮嘟哝着说:“我好饿……可不可以去吃饭?” 于是,男生们敛起了自己的心绪。打开了门。阳光立刻蜂拥而至。 外面晴空朗日,阳光灿烂和温煦。云朵飘浮着,淡淡地随风摆舞。在阳光下,透过每一扇窗子,都可以看到姿态各异的人们,他们安静宁和。 一切都很好,不是吗…… 每一个人看到牧塔塔都是一脸畏惧。甚至连老师都带着惴惴不安。看着身边而过的大家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牧塔塔有些无可奈何。 当她下午回到教室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持续这个状态了。直到放学的时候依旧如此。她不禁有些头疼。这样也算是变相地被孤立了。 幸好,还有天鹅和詹旃。 上午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她嚷着吃饭,居然没有老师提异议,就让她跟着简霁和历年大摇大摆地去了小卖部买了零食吃。没过多久也就中午放学。 她在训导室七上八下地等着。而男生们去接骆天鹅跟詹旃过来了,是她央求的。好容易等到她们来了。 骆天鹅也没有让她说对不起就冲了进去,抱着自己就大哭着说:“我以为塔塔真的讨厌我,不理我了!”哭得撕心裂肺。也把牧塔塔的眼泪全部又给哭了出来。 詹旃则站在门口良久没有进来,后来她满脸愧疚加眼泪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要哭着跑走。幸亏被代笙给拦住了。牧塔塔跟骆天鹅就赶紧冲过去。 牧塔塔大声地摇着脑袋说:“没有没有!是我不好!明明都说了,我们是好朋友,怎么可以那么对你们呢!该我道歉的!” 然后,三个女生就抱到一起,哭成一团。原本是牧塔塔一个鸭嗓子,哭完之后,三个都成了鸭嗓子。大家又笑成了一团。手拉着手就在神秘小店吃了午饭。完全把上午发生的不愉快全部都扔到了脑海以外的地方。 下午拒绝了大家的好意,一个人回了训导处。结果训导主任拿了纸笔,咬牙切齿,要多不甘心有多不甘心地对牧塔塔说:“写份检讨回去上课!”就愤愤不平地走了。 牧塔塔想了想,只要不用否定自己为詹旃出头是错误的。那写份检讨就可以抵消,何乐不为。于是她很是轻松地写了那么一份儿,交了上去。其中完全只说自己无视纪律,大声喧哗,其他的一概不提。 反正他只叫我写,那写成什么样就是自己的事了。他认不认是他的事儿。打死她也不可能承认别人。牧塔塔只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可训导主任竟然看都没有看,就放到了桌子里,鼻孔朝天地哼哼着示意她可以走了!她吃惊之余,也乐得省事。尽管,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大概猜到了是跟三个男生有很大的关系。便大大咧咧地回来了。 ------------ 123.蜕变的牧塔塔 没想到大家的表情都跟见了鬼似的,明明要看就看嘛,还非要偷偷瞄。牧塔塔一看回去了,立刻就把脑袋埋得跟鸵鸟似的。活像她是传说中恶毒的美杜莎,只要看了她的眼睛,就得变石像。 她也不怎么在意,高高兴兴地回了座位,没来得及跟天鹅说话。班主任就进来了,看到牧塔塔竟然也是一副怪模怪样,既不问也不说,眼神却又总是往她身上落。 后来,牧塔塔才从骆天鹅跟詹旃那里知道。打人的五个女生的处分都改成了留校察看!而且,完全没有对牧塔塔有任何说法!她在全校师生前的大闹,竟然就这么被无视了。 本来大家还在猜,也许牧塔塔没有回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正在决定怎么处置,也就觉得释然了。哪里知道,才一个下午,牧塔塔竟然大摇大摆地回来了?!而且,学校竟然也没有说要处分她什么的?! 看她跟骆天鹅和詹旃谈笑风生,没有半点的沮丧。更加说明了,她真的没有被学校处分!!! 有了这一层认知,之前还等在坐看好戏的那些人自然不敢随便靠近她了。就算是保持同情和支持的这些人,也都是尽量绕着她走。 废话!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牧塔塔这件事被简霁和历年给摆平了!要是稍有不注意惹了她,她这个女拳霸本来就能一个打五个,现在有了两大公子哥撑腰,指不定能怎么收拾人呢! 牧塔塔还觉得头疼,走到哪都是焦点,被每个人盯着窃窃私语,真的很不习惯。慢慢地也就释然了,毕竟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只要能跟天鹅和詹旃在一起,有代笙哥哥、简霁学长还有,历年。那就够了,不是吗?六月很快就要到了…… “快要考试了……” 身边的男生突然说了这样一句,清清淡淡的,并没有半点烟火气。但是,牧塔塔却觉得有一点点压抑。 她低了头,看见脚步有一个易拉罐瓶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嗯。” 历年看了看她垂着的脑袋,有些自责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他却按捺不住。尽管这段时间,大家都一如往常。每天只有他接她放学、上学,只有吃饭的时候塔塔才能见到简霁。 不过,他们也像平常般,仿佛一切都无事发生。可是?简霁知道,塔塔知道,自己知道,等中考考试完会发生的是什么。 第一次觉得这么心急如焚,历年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和镇定是不是都被心焦的火烧得灰飞烟灭。所以,才会说出让塔塔这样不开心的话。 这些天,历年每天都帮着牧塔塔复习,一到周末又带着她去山上看荷花玉兰,或者去其他地方游玩。而更多的时候,是大家一起出去滑旱冰,野炊,烧烤…… 牧塔塔很开心,这一段日子比她过去的十几年都要丰富多彩,她好希望一辈子都可以这样跟大家在一起。可是?当考试的那一天渐渐紧逼而来,意味着的是她必须有所决断。 她不想选择。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也不想在一起的大家都因此而有所芥蒂,要是可以一辈子都这样,牧塔塔觉得自己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现实总是残忍的,不是吗? 不想再想的她突然用力一脚踢开了易拉罐瓶。它准确地命中了路边的垃圾桶,旁边。有些讪讪地,跟着代笙哥哥学了好半天的足球,怎么还是做不到他那样地精确? 历年走过去,将瓶子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又回到她身边,问:“是不是不高兴了?” 牧塔塔摇摇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一边说着,一边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一只手臂还碰到了历年的胸口。不过,她却佯装无事滴捶了捶。 以前的她总是害怕触碰到他,会害羞会脸红会心跳。可是?自从心里有了决定之后,牧塔塔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她不会再拒绝他的拥抱,不会再拒绝他的触碰。她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甚至,她期待他能吻她。可是?历年却从来没有做出逾越的行为。最多也只是抱一抱她,抚摸她的头发。她暗暗着恼,却又不能明示。 却感觉到自己手被覆盖住了,是熟悉的温度。她没有抗拒,在对方的掌心里享受着被宠溺的感觉。有一点点的羞涩漫上了脸庞。这不是往常的历年会做的事。 历年握住了她小小纤细柔软的手,眸子深处里全是欢悦。他觉得,也许塔塔真的是喜欢自己的。至少,她从来没有对其他的男生做过这么亲密的事。 当他在骆天鹅眼前被牧塔塔无所顾忌的触碰时,他看得到骆天鹅那张脸上的惊讶和不可思议。于是,就觉得没来由的想要大笑出声。 牧塔塔自从上一次之后,就有些变了。变得开朗而快乐。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如一只小小的刺猬般躲着,用泥土的颜色藏匿自己。她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地穿着最美丽的裙子,也可以毫不在乎地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 这是大家都乐见其成的好事。他打了电话去问林爷爷,林爷爷很是赞同地说,这说明塔塔已经好了,她已经走出了困住心灵的笼子。 天知道,当他得到这样的答案有多高兴。他再也没有看到过她手臂上的疤痕,也再也没有看到她流泪的眼睛。其实只要塔塔,历年觉得就算是她选择了简霁,也…… 可是?之后的想象,他却不能进行下去。只要再往后想一点,他就会觉得心如刀割。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原来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一个人。呵! 美丽的事物,总是会被人欣赏,何况美丽的人。暗沉的金子不会被人珍视,一旦它开始发光,那人们将会趋之如鹜。这是定律,不是吗? 所以,当牧塔塔显示出她与生俱来,却被掩盖的美丽后。尽管有三大小草的联手护航,也阻不断敢于扑火的飞蛾,还有源源不绝的狂蜂浪蝶。 ------------ 124.河提边的对望 每一天,骆天鹅都会向校草们抱怨,自从塔塔漂亮起来了,她的情书就全部跑去了塔塔那边,而且还有高年级的低年级的。就算是要将所有的情书都瞒着塔塔扔掉都要她跟詹旃两个人跑几次才行,更何况要奉他们的命一一回信拒绝?她跟詹旃简直苦不堪言。 所有曾经流传于学校里,抱怨于牧塔塔好命却丑不可看的人,全部都服气了。因为,牧塔塔的美丽为她赢来了除“女拳霸”之外的另一个称号“校花”!而且,是唯一的校花,没有之一。 牧塔塔当然是知道的,从同班同学的眼光里,从男生们的殷勤里,从校友们的侧目里。她尽管没有收到过情书,但是偶尔被人当面表白,也足以说明了许多事。不过,她并不在乎,因为这甘愿出现的美丽并不是给他们看的。 那是给希望她好的这些人,她在乎的,也在乎她的人看的。她要让他们都知道,牧塔塔已经不一样了。她可以坦然面对一切,好的、不好的。所有的一切,不会再压抑着自己了。她希望,他们不会再为了自己担心。 “历年!”牧塔塔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然后突然大叫他的名字,很兴奋地指着天空说:“你看!” 男生随着她的手望上去,看到的是漫天的星辰点点。像是错落遍布的宝石,闪耀着夺人眼目的光彩,在漆黑如墨的天空里,映着那一轮弯月,交相辉映。夜空,如此美好。 他牵着她的手,跟着她抬头畅游在无边的银河美景里,看每一颗星辰的故事,数每一点星辉的回忆。品那一轮弦月的娴静。有种两个人才能体会的浪漫。 历年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她,披散着柔顺的发,衬得圆润小巧的耳朵晶莹剔透。完美的轮廓里,那一朵绽放的梨涡,让人目眩神晕。那一身素净雅致的棉布绣花裙,让她看起来仿佛是九天遨游的仙子。 “塔塔!”历年按住了那颗奔腾嘈杂的心,放轻了语调,像是怕惊着了她,他紧紧了掌心里的小手:“我们去河边看星星吧?” “嗯!”她回过头来,一双眼都要化作了星子,错落在他的心扉上。那一脸的莹莹笑意,美丽得让他心跳不止。 牧塔塔的心里也打着鼓:“噗通、噗通、噗通”!在他的眼眸下,那小小的心儿如同受经般狂跳不已。 她强忍了羞意,忍着不舍从他手心里抽出自己的,然后笑着跑开。对着男生笑说:“看谁先跑到河提边!” “我会抓到你的,塔塔!”他回应着她,也泛起了一脸的笑。在心里道:我会一辈子不放开你。 河堤上没有人,在夜晚里显得神秘而寂静。像是持着匕首的美人,令人想要亲近却又胆怯于锋利的武器。 牧塔塔放轻了手脚,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有些心惊胆战地走到了河边上,犹豫了半天。 男生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失笑。抚了抚她发丝,从口袋里取出纸巾,将地上铺了满满一片,看着她笑逐颜开地坐下去,自己才又在她身边坐下。 女生的心里没来由地就觉得害怕少了那么一些,仿佛这个人可以保护自己面对任何事情,哪怕是面对未知的力量,比如说――鬼怪。想到这个词,牧塔塔还是不由地颤了颤身子。 历年只以为她冷,看着她**着小腿荡漾在空气里,河面上的风湿润而带着许多凉气。男生伸出了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有一点揣揣,面对喜欢的女孩子,再也维持不住被训练的老成。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 感受到手臂上的温暖,牧塔塔有些脸红,不过却没有抗拒。她想着,靠过去会不会太不矜持了?身体却已经有了自己的行动――往男生的怀抱里挪了挪。 一面暗骂自己不争气,一面享受着他身上令人安稳的气息。望着远方水天相接的河面,那里像是一整盘的星河,水波里是星子,夜空里也是星子。像是由星辰所铸成的棋盘。 不过却不是让人执手以娱乐,而是远观以观赏。那简直是世界上最为昂贵的艺术品,也是最为美丽的珍宝,美景。 而他们并不知晓的是,其实,自己已经是这幅图画中画龙点睛的那一部分。明眸皓齿,皎若秋月的女孩。俊美无俦,淡若星辰的男生。亲密无间地相依相偎着,在漫天的星辉月华下,成为了那似星神月魂的主角。 在以夜色为底,以星空弦月为景的卷轴中,绘画出让人钦羡爱慕的神仙之作。而那一双男女成为了其中最瞩目的丽景。 “历年!”牧塔塔突发奇想地偏过头,神采奕奕地望着男生:“你认识那些星星吗?” 历年愕然,摇了摇头。 女生便有些失望地转过去了,喃喃道:“要是能认识牛郎星和织女星就好了……” “为什么?”历年有些好奇,怎么非要指定这两颗? “那我就可以在七夕那天,亲眼看着牛郎和织女相会了!”她展露出明快地笑容,歪过头看男生。忽闪忽闪的眼睛,深深浅浅的酒窝。透露出诱人的惑。 历年几乎被那个笑容吸进了无边的湖水里,那个叫**情的小小湖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的笑,回不了神,唇间溢出意义不明的回答:“嗯……” 整个脸庞就烧起来,用着不可思议地速度红遍了全身的每一个角度,甚至深入细胞里。被他眼眸里灼灼的火焰烧得快要将心儿地跳出来。牧塔塔却不想低头,也就那么回望着他。带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 有一丝风儿拂过,牵起了女孩子散开的发梢,翩翩舞蹈起来。却扯不开那一双人儿相互胶着缠绵的目光,那么缱倦深情。 那对视的目光里没有火花,没有迸射,没有激烈。只有柔柔的情,只有沉沉的愫,只有深深的恋。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就那么依依不舍地望着对方。 ------------ 125.她和他的初吻。 似乎要到海哭,要到石烂,要到沧海,要到桑田。或许,要到天崩地老,就那么一直望着对方的眼,望着对方心,直到永远,直到时间的停拭…… “塔塔!”他的声音沉沉地醇醇地,低低地轻轻地:“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蛊惑着她,不由自主地就顺从了自己一直不肯回答的心意。点了点头,她说:“我是喜欢你……” 余音未完。他的唇就压上了她的。快得要来不及拒绝。快得来不及闭上眼。快得来不及说出:历年,吻我吧…… 她的唇就如同她所喜欢的荷花玉兰般芬芳,馥郁。有香甜的味道。柔软得如同天边飘浮的云朵。历年想到了天空――她的唇有天空的味道。 他的气息就像是他的怀抱般温暖,他的唇就像是他的人,有一点点冷,却迅速火热,带着清淡柔和的姿势在自己的唇间轻印。像是茶又像是酒,让她快要醉倒。舍不得从他唇上偷渡而来的暖。 只是轻轻的一印,就让她红透了脸,让他沁入了心。只是情人间最轻柔的触碰。却让两个少男少女倾倒了那么多、那么深、那么浓的羞与,恋。 当唇分开后,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彼此,依恋着对方。然后,她笑了,他也笑了。 牧塔塔将自己偎近了历年的怀抱,完完全全地融入了他的怀里。她的头都靠在他的肩上,她的背抵在他的胸膛。以着从未有过的安慰和安心与他的手掌十指交扣紧握。 历年环住她的身体,单薄而瘦弱。将她的安心和安稳都尽数化作了安全。用着怜爱与珍惜的姿态,将她轻柔却牢固地圈在自己的臂弯里。手心里包裹着她的手,怀抱里包裹着还有她的人,也包裹住了她整个敞开的心。 她靠着他。他抱着她。就那么一同望着远处连绵相接的星空与水面。望着那一颗颗不能数尽的星子。在这个大大世界里,小小的角落中,依偎着彼此相靠拢的心儿…… “终于考完了!”詹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对着身边的另外两个女孩儿说道,脸上全是轻松。 骆天鹅却有些担心:“要是考不上,那可怎么办呀?”不安地抓着背包上的带子。 “怎么可能考不上!”詹旃不以为然,对着她取笑着:“简霁学长天天给你复习。” 说得骆天鹅红了脸,瞪了她一眼:“代笙学长不也给你补习了吗?”于是,詹旃的笑也变得羞羞地带着那么点小窃喜。 自从上一次之后,代笙学长不但没有讨厌她。反而对她更好了。虽然他们还仅止于学长跟学妹的关系,但是詹旃却觉得已经够了,能当代笙学长身边的小尾巴也满足了。 结果,没过多久。代笙学长却主动提出来周末带她去玩,而且是单独两个人!把她给乐得快要疯掉,在家里惴惴不安地打扮了一天。临到看见他了,却发现他面露吃惊 暗怪于自己的隆重,有些泄气地回到家,以为代笙学长肯定不会再邀请自己去玩了。可是?没等她想完,妈妈就说有电话找她,竟然是代笙学长! 她高兴得手舞足蹈,但是话音却竭力镇定。代笙学长说今天很开心,希望能约她再出去玩!幸福来得好突然,几乎把詹旃给砸晕了。傻笑着答应挂断了电话。 后来,代笙学长总是带她去玩,还开始帮她补习功课。学校里都说代笙学长在跟她交往。代笙学长什么也没说,就像是默认了,还是一如既往这样对她好。 要用什么来形容现在的詹旃呢?那就是美梦成真的恋爱中最幸福的小女子!她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这会被骆天鹅揶揄着,自然是羞红了脸,比骆天鹅那点小胭脂要夸张得多。她简直就是被涂了一脸大红的油彩。别说跟骆天鹅斗嘴,话都害羞地说不出来了。 “嘻嘻!”骆天鹅指着詹旃碰了碰身边的牧塔塔,笑得花枝乱颤:“塔塔,你看詹旃也会脸红耶!” 却发现身边的牧塔塔却根本没有反应。疑惑滴偏过头去看她。牧塔塔正在心事重重地低着脑袋不吭声,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在冥思苦想。 骆天鹅也不调笑詹旃了,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詹旃看牧塔塔。两个人凑着一起都是一脸好奇,讨论着她在想什么?半天也没有结果。其实,她们本来也没指望讨论出结果。只是想借此引起牧塔塔的注意。 没想到,这丝毫没有影响牧塔塔进行深沉的思考,她就像是一尊女版的沉思者雕像般,岿然不动。要多淡定有多淡定,要多认真有多认真,仿佛思考得简直是地球会不会毁灭这种事情。 好半响,詹旃终于忍不住了,气沉丹田,大喊一声:“牧塔塔!” 被点到名的女孩子倏然一惊,眼睛四处望,嘴里连忙说着:“怎么了?怎么了?”才发现詹旃跟骆天鹅在身边笑得乐不可支。 骆天鹅一边笑着,一边说:“嘻嘻……塔塔,你在想什么呢?” 詹旃也是满脸好奇:“就是就是,叫你半天都不答应人。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牧塔塔转过脑袋,粲然一笑,指了指远处说:“我在想,那边站着的几个男的看着好眼熟啊?” 骆天鹅跟詹旃看过去,分明是简霁、代笙还有历年三个人。明白被牧塔塔耍了,正要再追问。牧塔塔那个滑头已经小跑着过去了。 两个女生都心里觉得奇怪。骆天鹅边走跟詹旃说:“塔塔这几天怎么都魂不守舍的?” 詹旃也是满头的问号:“是啊!问她也不说。都好几天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骆天鹅想了想,说:“今天晚上肯定要大家一起吃饭,我们就使劲问。塔塔肯定当着大家就说了。”詹旃立刻表示了同意。 于是,两个女生也笑盈盈地迈着小碎步奔着自己喜欢的人过去了。 ------------ 126.简霁的决心:得到答案! 牧塔塔心里有些忐忑,真地就跟七上八下的桶似的。她低着脑袋走了过去。没有去看男生的脸,也不知道该去看谁。 代笙看着她脑袋都要缩到脖子里去了,只以为她考的不好:“塔塔,就算没考好也别这样嘛,这个样子走路撞到人要赔医药费的。” 牧塔塔心里一松,但还是没有抬起脑袋:“太阳这么大,我嫌晒得慌!” “那你刚刚还在太阳底下站那么久?”代笙好笑地问她。 “呃……”牧塔塔一时语塞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索性就装做没有听见。 还好,这时骆天鹅跟詹旃都过来了。几个人便都去车上了――因为太阳毒得很,男生们这几天都是开车送的女生。三个男生都开了车,刚好两人一辆车。 也是幸好。三个女生的成绩都还不错。大人们比较放心也都没有跟来。但是骆天鹅的爸爸原本还是打算要跟来的,被她死活地拒绝了。 历年一边启动了汽车,一边看牧塔塔。发现她一直把脑袋垂着,像是一只鸵鸟。自从那天在河堤回来后,牧塔塔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但是自从开始考试了,她就总是心不在焉。 男生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牧塔塔这样重感情的女生,肯定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简霁,而且中间还有个骆天鹅。她又不希望伤害了简霁,又不想不能和他做朋友,自然会苦恼不堪了。 历年从一旁拿出一瓶盐汽水,递给了旁边女孩子――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又说:“塔塔,不要担心。我去跟简霁说。” “还是不要了!”牧塔塔犹豫了几秒,就拒绝了:“我答应了简霁学长的,怎么可以失约呢?而且,要是你去说,简霁学长会更生气的。”有些沉重的意味。 其实,历年又何尝不知道。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从幼时一起直至如今一起成长的兄弟。如果,是由自己告诉简霁的话,他一定会更加不能接受吧? 历年是最后才追牧塔塔的,却是得到她青睐的。而简霁是最早就喜欢她的,并且一开始她也是对他有意的,却因为骆天鹅而……这要简霁情何以堪?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也没有说话,不过却不显得尴尬,反而有一种安宁的气氛。一路平静地送了女生们回家。 没过几个小时,到了晚饭的时间,几个女生都跟家长说,学校里同学们都要聚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又都跑下了楼。楼下的男生们早就等着了,不过没了车的影子。 牧塔塔和骆天鹅,历年跟简霁,四个人走到街口的时候,詹旃跟代笙也已经到了那里。一行六人聚首。便又热热闹闹地往学校组织的聚餐地点走。 他们是真的要去学校聚餐,而且是简霁和历年还有代笙组织的,不用大家交钱,全部免费,而且是在当地很有名的大酒店。聚餐的全是这一届毕业的中学生。 一路上骆天鹅、詹旃和代笙欢声笑语不停,历年也时不时地插上一句――自从河提浪漫了一次后,这人的寒气就降了那么一点。 反倒是往日里活跃的牧塔塔和简霁一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相对而言牧塔塔还好一点,至少她在听到代笙的笑话时还会忍不住笑和插嘴。但是,简霁却一直沉默寡言。 走在简霁身边的骆天鹅一直都感觉到了,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常常在走神,时不时地会看一眼历年,又看一眼牧塔塔,再望望代笙学长跟詹旃,最后扫一眼她。复又带着莫名的表情陷入神游天外。 骆天鹅一直都猜不透自己喜欢的这个男生,总觉得她离他好远。虽然走得那么近。虽然,他对她是好的。虽然她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她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半分。 因为,他总是用微笑在阻止她的靠近。尽管,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可骆天鹅却感觉得到,其实他并不是对自己很…… 她甩去了那样的想法。走在简霁身边,又靠近了他一点。在他略微诧异的眼神里,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想融化他,然后成为他真正的女朋友!哪怕这条路也许很远。但是,骆天鹅觉得自己可以走下去,她有勇气真正走近他。 简霁看着骆天鹅对自己露出的那个粲然美丽的笑脸,有微微失神。如果,这个笑容是塔塔对自己的,那该多好…… 自从训导处的事件之后。他们回归了彼此的生活,就像从前一样。因为,他答应了牧塔塔,至少要在她的回答之前一直守护骆天鹅。 于是,他不能像历年一样,那样堂而皇之对牧塔塔好。因为他的女朋友叫做骆天鹅,而她的男朋友叫做历年。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按照约定好好地,尽力地去守护骆天鹅。 即使,他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寻常,和历年越来越飞扬的情绪。他都知道,可是却束手无策。能做只是远远地看着,自己不断安抚着不安的这颗心,和那日益增长的酸楚。 心里的念头沉沉浮浮,却抓不住有哪一个是真的。看看历年和牧塔塔的融洽。又看看代笙与詹旃的和谐。也许自己应该不要再去破坏了。 骆天鹅也是这么可爱懂事的女孩子,她其实是这样的聪明。从种种迹象表明,她真的是一个很细心的女生,看出了很多东西,却从来没有说过。比如,她也许已经懂得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她却装作不知道。只是善解人意地在自己身边陪着,不问他的出神,不问他的怔怔,不问他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就那么,简简单单地陪着自己。 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不到代笙那样的洒脱。得不到最后的答案总是不甘心。从第一次见面及至后来,他是感觉到了的! 感觉到了牧塔塔对于自己的羞,感觉到了牧塔塔对于自己的情,感觉到了牧塔塔对于自己的恋。他是真的感觉到了,那一切并非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要怎么舍得放手?眼睁睁看着后来居上的历年,就那么和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牵手?简霁做不到!所以,他要亲耳得到那个答案! 即使,当那个答案从他耳朵里涌进,会淹死了那一颗心。他也不在乎。 ------------ 127.被围观了 一行几人走进了酒店聚会的房间。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看到前面他们进来,有一瞬间的安静。 骆天鹅一袭淡紫色的及膝裙,整体都是各种硬币大小的hello凯蒂猫图案,领口处有一个可爱的蝴蝶结。脚下一双露趾小凉鞋。左眼角对上头顶的位置,扎着一个小小的辫子,装饰着一个樱桃发夹。其余的头发披散着。说不出的淑女,又不乏可爱俏皮。 詹旃则是一条背带小短裤,略泛白的简单样式,底面上印着若有若无的碎花。露出形状圆润美好的小腿。里面搭着一件纯米白色的短袖t恤。踏着一双绘图帆布鞋。头发分开了两边,高高地扎起来,分开用了一对坠着骨头形状的头绳绑着。简单清爽又不失活泼。 而作为新进校花的牧塔塔更是大放光彩。身着鹅黄色的无袖圆领衬衣,托出了形状好看的锁骨。肩膀处层层叠叠的轻纱,却不显得繁复,胸口处装饰性地点缀了三颗花朵状的扣子。 配上一条浅蓝雪纺带着一层蕾丝边的短裙,盖在了膝盖上几寸的位置。踩着一双糖果色小皮鞋。头发绑成马尾绕在了脑后,留下几丝刘海垂在脸庞边。显得优雅却不会呆板,有种娴静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美丽而雅致。 这是牧塔塔今天专门要求妈妈帮自己出谋划策打扮了。引起了牧芝兰好一阵惊讶――虽然这一阵子女儿变得注意穿着了,但是也并没有这样用心过。而这一身衣服也是用夹在书本的那200块钱去专门买的。 三个男生却相对而言简单许多。 简霁只是一件白色短袖体恤,没有任何图案在其上,一条平常的牛仔裤。却掩盖不了他的长身玉立的温润。 代笙是一件背心,如同球衣的款式,在中心位置写着数字,搭配了一条五分短裤。如同烈日阳光一般,充满了活力。 历年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如何。也是穿了一件衬衣,略灰的颜色,领口处随意地松了两颗扣子,长袖袖子挽在了手肘处。腿上则是同色休闲长裤。略显暗沉的颜色配上他的气质,更是惑人而神秘。如暗夜里闪耀着妖异光芒的猫眼。 人群一一扫过几人,短暂的寂静之后,立刻疯草般地蔓延起了嘈杂的声音: “校草都来了耶!每个人好帅哦。天呐,我是不是在做梦……” “还有那个校花牧塔塔!骆天鹅好可爱,詹旃原来也不错呢……”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跟校草他们告白!” “你疯了!他们都是一对一对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告白啦!” “我也要去跟美女们告白!别拦着我……” 随着议论纷纷。就有各个男女生涌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就连平日里令人退避三尺的历年都不例外。 三个校草自然是被女生们团团围住。牧塔塔、骆天鹅也是被男生挤得举步维艰。令人奇怪的就连詹旃也被围了起来,而且是男女都有。事实上,原因其实很简单。 男生们觉得被校草喜欢着的人肯定有不凡之处,再说詹旃今天的打扮也的确是令人眼前一亮。女生们是觉得也可以通过她讨教怎么样接近校草。自然是被团团围住了。 被围在当中的几个人显然没有意料到此番情况的发生。毕竟他们出入校园的时候。虽然也有不少视线注视,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这样大规模的围观呀! 其实,这个问题倒是很好解释。试想,在学校里有老师谁敢那么不怕死地冲上去?而且,有多少机会能够近距离观瞻喜欢的人,并且亲密接触? 最重要的是,大家现在已经初中毕业了,要是没有考起现在的学校,那以后岂不是再也看不到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赚个够本!反正,这么多人都在冲,又不止自己一个! 抱着这样心态的众人更加地狂热,并且是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历年暗道不好,忘记让学校派老师来,连自己都被弄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塔塔怎么样。顾不了许多,历年冷了脸对着周围一拥而上狂热的女生们道:“让开!” 不怒自威的语气,加上冰冻三日的寒气,成功地把一部分女子给震了开去。但是,还有另一部分的直接无视了,反正都毕业了,就这么一次,还怕什么怕,豁出去了! 万般无奈地历年发现连自己都不管用了,一边往后退,一边去拉牧塔塔。幸好拉到了她的手,赶紧往外跑,一边对着同行的另外几人道:“先出去再说!” 接着,他便拉着牧塔塔落荒而逃。直到跑出了酒店门外很远,才得停住以喘气。一边回头一边问:“塔塔,你还好吗?” “我很好呢~历年学长~”(小沈阳的音调,请自行想象。)身后的女孩子无限娇羞,侧着身子各种表示了自己的毫发无损和娇弱。还冲着历年来了个飘逸无比的媚眼儿。完全没有看到历年越来越黑的脸色。 这根本就不是牧塔塔!也不知道是谁,完全陌生的脸孔和表情。历年几乎是用扔地甩开了她的手,不过还是强忍着:“我找错人。”说着,就赶紧往回跑。 那女孩子肯定不依呀,一边小跑着跟上来,一边娇吟:“历年学长,你没有找错人~就是我~”声音娇媚入骨,却只激得男生更甚的火气。 心焦着牧塔塔的历年急急忙忙赶了回去,人群却已经安静下来了,噤声站在了远处的位置。整个中心处都空了出来,只留下他们一同来的几人。 而牧塔塔和骆天鹅已经摔倒在地。代笙和詹旃正在去扶骆天鹅。而简霁却在牧塔塔身边,牵着她的手臂,让她起来。 历年满脸寒霜走了过去,站到了牧塔塔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检视着她是否安好,又紧张地询问:“塔塔,你怎么了?” 牧塔塔摇了摇头,看他一脸皱着眉头的模样,露出了一个笑容:“没事啦!你别担心。”说着想拉拉裙摆转圈给他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被简霁握着。眼光落在了上面。 ------------ 128.被握住的手臂 一直关注着牧塔塔的历年自然也看到了,目光落在其上。牧塔塔微微不好意思地动了动,示意简霁松手。可是?简霁却仿若没有感觉到般,依然维持着动作。 历年的视线顺着那只手臂攀上了它的主人。而它的主人也直直地注视着他,并不相让。两个男生的目光仿若针尖对麦芒,盯视向对方。 而身在他们其中的牧塔塔立刻感到了压力。她看了看历年愈发冰冷的脸色,又望了望简霁慢慢收敛笑容的神情。有些忐忑着,又加大了力量抽了抽手。却发现简霁握住自己的手纹丝不动,不禁有几分着急。 简霁与历年的眼光也有如实质般胶着着,僵持不下。两个人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不好看,时间在这一刻拉得很长,牧塔塔忽然觉得压抑。却找不到化解的方法。 看着他们两个人气势扶摇直上,越发摄人。而短短的几秒钟却仿佛几个世纪那么长,她几乎喘不过来气。远处的骆天鹅、詹旃和代笙也已经发现这边的不妥。 牧塔塔回头看到的是詹旃捂着嘴吃惊的样子,还有代笙焦急的脸。可是?那些几乎是在她的眼光落在他们当中的那个女孩上面的时候,就立刻被抛开。 无比平静的脸,却掩不住她垂在身侧边不停颤抖的指尖――那是她才知道的含义,只有压抑着难过的骆天鹅才会这样。 骆天鹅已经看到了,却只是咬着嘴角,看着简霁的手指所触碰着牧塔塔手臂的皮肤。又立刻低下了头,似乎要装作并未看见。 那一处被简霁握住的皮肤突然就像是被灼伤般,疼得直入心底。牧塔塔看着骆天鹅红润的脸庞慢慢一点点变白,最后只剩下她眼底里那一抹抹盈盈的亮光。闪得牧塔塔心里山崩地裂。 她看着骆天鹅微颤的身体,禁不住就唤了一声:“天鹅……”却找不到接下去可以说的话。然后,牧塔塔看到骆天鹅抬起脸来,对着她摆出了一个笑脸,人畜无害,无忧无虑,从容灿烂。 仿佛拉住牧塔塔手臂的人并不是她自己的男朋友。仿佛简霁那张坚决的脸并未被她看见。仿佛并不知道那个动作所代表的和所隐藏的有些什么。 骆天鹅只是笑得相安无事,笑得波澜不惊,笑得天真无邪。笑得,牧塔塔整个人都四肢百骸地痛起来,每一个毛孔里都痛彻心扉。 而骆天鹅却语调轻快,对着她笑着说:“塔塔,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那笑脸更加的绽放开来,却掩不住那双眼睛上睫毛里沾染出的隐隐水珠,幽幽地闪着光。 再也不想不了更多,牧塔塔只是觉得必须要简霁的手放开!她的手臂不能在他的手掌内!她的皮肤不能接触到他的指腹!于是,她猛烈将手臂狠狠地一甩,企图脱困。 却毫无用处。简霁的手就像是生长在了她的皮肤上,纹丝不动地紧贴着她的手臂,甩不掉,更不能使之分离一毫。她转头看向了简霁。 看到的是一池深沉的湖水,湖面上是旋转在圆圈的漩涡,似乎要将魂魄人心都吸进去,去看他胸腔处那起伏跳动的心脏。还有,那近乎无法数清的哀与愁。直要将牧塔塔那满腔的怒都化成了愧与疚。 女生迟疑了,她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这一切。这一边是被她辜负被她推开的简霁,那一边是与她同窗三年情同姐妹的骆天鹅。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就在牧塔塔满心茫然,心伤不已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另一只手也被人牵住了,一回头对上的是历年的脸,带着安定人心的柔,还有他掌心里那熟悉的温度。 他低着头,眸子里全是安稳和平和,令她觉得心也有了着落。他对她说:“走,塔塔。”牵着她就要离开。她就那么顺从地跟着他,就要离开这无法面对的地狱。 可是属于另一个男生的手却没有放开。简霁还是执着地拉着牧塔塔的手臂,没有半分退却。就那么带着平静到可怕的表情看着历年。 牧塔塔被握住的手臂疼起来,是简霁手指箍紧的原因。另一只被历年牵住,尽管她那么努力地想要跟上他的脚步离去,却发现无能为力,即使她竭力让自己忽视另一只手臂上的痛楚。也无法逃脱那只手上传递过来的属于禁锢的力量。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疼。历年没有再强求,他停下了脚步,甚至退回了原地。看见了简霁手掌周围的那一段属于牧塔塔的皮肤,上面浸染上了一片红霞,映痛了他的眼。 “放开。”他简短而精干的句子。虽然字眼稀少。却是没有感情的句子。令人觉得遍体生寒。有一种如置冰窟的冷意。 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传递到另一个男生的身体里。简霁依然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量没有半分减少。微微摇头,带着一种淡淡地,甚至是如春风拂面的语调说:“我不会放的。” 历年上前一步,站到了牧塔塔与简霁交接的手臂处。寒光四射地看向了它们,平静无波的面孔里有种冷峭刺骨的怒,也燃进了他的嗓音里,再一次重复着:“简霁,放开!” “不。”简霁坚决而简单地吐出了一个字来表示自己的决定,丝毫不弱于历年的气势。 那眼光相触的空气中,似乎可以清晰地看到迸裂的火光,又似乎看到了水与冰的角力――简霁似流水,历年乃坚冰。流水要融了坚冰,坚冰也要阻断水流。却都无法撼动对方。 于是,水流与坚冰又各自从眼神里如藤蔓般编织进了视线里,狠狠地撞向了对方。却发现彼此势均力敌,又不肯退让。只得再加上一分又一分。 两个男生的气势像是淋了汽油,又遇上了燃气般的火焰,不断攀附而上而火舌只舔天际,待达到最鼎盛的那一刻,就要立即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虽然不会至死方休,也至少会是筋疲力尽为剧终。 ps:泠泠最近这几天会很忙。而且,又不知道是该结尾了呢?还是继续写下去。所以,也有些无所适从。请大家原谅!可能,这几天的更新只有一章了。 ------------ 129.众人的猜测 这一次,眼观着这一幕的却不只是他们几人。还有一众中学毕业前来聚餐的学生们。原本只是因为一拥而上,撞倒了校花牧塔塔和骆天鹅、詹旃,几乎也挤倒校草们。 引得代笙发怒,连简霁都一改往日的亲和形象,敛了笑露出了不悦的样子。而代笙却直接是一声大吼:“滚开!”将一众学生统统吓跑,才发现那三个漂亮的小女生已经倒在地上了。 而更过分的是,除了詹旃,另外的牧塔塔与骆天鹅竟然衣服都在混乱中被扯了,露出了一小截皮肤。立刻引起了代笙的雷霆震怒。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令人无法想象的是,一向亲切笑容不离的简霁。竟然阴沉着脸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谁再敢上来。我就让他没有学校可以上!”从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来看绝不像玩笑。 这些同学当中,自然会有一部分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简霁家庭背景的。立刻噤了声,远远地躲开了去,别说他那样恐怖的模样让人大气不敢出,就算有想出头的也会被人拉住。 原本简霁离骆天鹅要近一些。不过,他看了牧塔塔身边竟然空无一人后,立刻对代笙道:“你们快扶天鹅起来。”自己却走向了牧塔塔。 本来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牧塔塔在地上无依无靠的吧?不过,有心人士却注意到了历年的诡异失踪。 正在校草简霁帮校花牧塔塔挡着整理好,再扶着她手臂站起来的时候。校花的男朋友姗姗来迟。之后的情景就越发的令人捉摸不透了。 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简霁一早就大张旗鼓地跟骆天鹅表白了,那阵势不可谓不隆重啊!再说了,这里不乏有亲眼见过的人证啊。 之后,代笙跟历年追牧塔塔,甚至大打出手大家也是知道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简霁也对牧塔塔有意思啊?而且,简霁的女朋友骆天鹅不是牧塔塔最好的朋友吗?! 所以,当人家校花的正牌男朋友历年出现的时候。出于道义扶牧塔塔起来的简霁,应该很自觉地就把位置给让出来嘛。由人家自己的男朋友照看了呀!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上演了横刀夺爱的戏码?!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不过那两个校草都紧握着牧塔塔各一只手,算是怎么一回事?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是怎么一回事? 更为诡异的是,简霁的正牌女朋友骆天鹅竟然只是低垂着脑袋,没有吭声半句,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詹旃与代笙却是一个大惊失色,一个神色复杂地看着。 这、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呀? 随着越发浓重的火药味的升腾。终于有人忍不住八卦的好奇心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有了一个,就立刻有第二个,于是便铺天盖地传了起来。 “诶诶诶,你看见没?” “看见了,看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简霁好像在抢牧塔塔耶!” “我也觉得他们好像在争风吃醋!” “那骆天鹅怎么办?他跟简霁在一起不是很久了吗?” “对呀对呀!历年不是也早就跟牧塔塔在一起了吗?” “是不是因为牧塔塔现在越来越漂亮,所以简霁……” 到最后,大家似乎都认定了最后的这个结论:因为牧塔塔的日渐美丽,简霁才起了横刀夺爱的想法。所以上演了眼前的这一幕。于是人群中看向简霁的眼神就有了些变化。 那越来越放肆的话语,一句一句地钻进了简霁的耳朵里。也落进了心里所铸的那封尘属于回忆的盒子了,化为了钥匙。将它们尽数打开。 他的脸上突然涌起了笑容,就像从前那种如沐春风的微笑:“呵呵呵……”弃了与历年对视的目光,扫视了那远远围起的一群人。 却让人群慢慢地安静了下来。随着简霁的笑声一分分的提高音量,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就弱了一分。最后竟然全部消失,除了他的笑声之外没有一丝声音。 牧塔塔突然懂得了那笑声里的含义,就觉得心里似乎很沉也很闷,憋得慌。又狠狠地难过起来,原本是钢铁的心脏,正在一点点被磨着,磨平。磨得快要无法忍受住那种感觉。 她感觉到了自己手臂上属于简霁的那只手,慢慢地缓缓地松了,就像是无力般。及至最后,她觉得似乎只要自己轻轻地一摆手,就能挣脱他的掌控。 可是?她却觉得不忍,也不能。 不知道为什么。牧塔塔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可以放开他的手。必须要让男生握着,一定要!否则……否则……却没有结论,只是有那样的感觉。不能让他松开,一定不可以! “塔塔……”他的声音里似乎有苍凉,回过头来看她:“你也是像他们那样想的吗?” “不!从来没有!”牧塔塔几乎是立刻否决了。用力地摇着脑袋。她在这一刻,似乎看见了他眼睛里有种快要泯灭的光。 那一簇光在等到她回答的时候,又陡然拔亮了一点,简霁有希翼的神色:“塔塔,你可以答应我了吗?” 感觉到了手臂上腾然一紧,也感觉到了另一只手被握紧又松开的动作。牧塔塔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躲开了简霁的眼睛。也不敢去看历年的眸子。只能低着头。找不到答案。 空气就静了下来。又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有种琥珀似的颜色,又慢慢黯淡下去,渲染成了灰的颜色,笼罩在了这个大而宽广的房间里。却寂静无声。连呼吸都要迷失在暗沉的色彩里。 一切都仿佛只是静默的电影,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以至于太过于无趣,被按下了暂停的按钮。于是,每一个参与的人就只能用某种姿势一直维持下去。 而牧塔塔的回答似乎就成为了这场电影重新开始的按钮。可是她却失去了嗓音这把钥匙,只得让这令人窒息的安静继续下去。也许,直至世界毁灭才能一罢方休。 ps:请原谅更新得很晚! ------------ 130.打破的僵局 原来安静也分很多种。从来没有一种会使得让人心慌气短,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将自己竭力平静,因为主角不是自己,所以更是不敢破坏了整个的行进。对于在场那一群众人而言,就是如此。 由于太长时间的安静,又身处黑暗之中。甚至有人在暗暗祈祷,有谁来搅乱了这个局面,让他们得以解脱。起先那点兴奋早就荡然无存。 可是?场中的三男三女却浑然不觉。吃惊的继续吃惊,复杂的继续复杂,埋头的继续埋头。而纠葛着的牧塔塔、简霁还有历年则更是沉着冷静,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有牧塔塔不说话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时间像是被切割成粉末的碎片,不能被拼凑完全。于是,理不顺也看不清。无法成为完整的形状,所以便停滞不前。在那一段时间里的人和事就只能以莫名的姿态静默而立。 牧塔塔看着简霁眼睛里忽明忽暗的光彩,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幻影。那样风姿卓越的男生,也会有这样悲伤的样子吗?像是迷途的残缺蝴蝶,因为无法找到归家的路,所以只能悲哀地用眼神祈求。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忍不住,禁不了,便要回答他,说好。可是?另一手上,那攀援而上的温度,却那么真实而完整地呈现在皮肤上,也附着在了心里。 要怎么才可以去分辩?就像是一座庞大的为巨人玩乐而铸造的迷宫,而她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要如何在其中找到正确的路途? 每一只手上都有着最优秀的男生的心,每一个字眼都有可能成为使他们送上来的心化为粉尘。而牧塔塔却想保留住他们两个的人心。可是却找不到那个字眼是否存在。 于是,就那么僵持着,以无法琢磨的态度僵持着。 握着她的手臂,似乎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接触到她,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简霁看着她的眼,想要捕捉到也许会出现的答案,却只看到她瞳孔无处藏身的迷茫。 他的心便沉下去,一颗比一颗巨大的石头落进了胸腔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可,看到她低下头又抬起来,望着的是自己脸。那些石头又全部化为了云朵般的棉花糖,有着恬谧的作用。 是谁说,在死去的时候,脑海里会如放电影般,迅速地将一生都过一次?可是?简霁却在这样的时刻,将见到牧塔塔的开始到此刻,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在脑海里反复预演。看着她的脸,仿佛就有了全世界。 简霁在等。历年在等。代笙在等。詹旃在等。所有的人都在等。等那一句话,从牧塔塔的喉咙里化作震动敲打耳膜,再由大脑解析。便为尘埃落定的答案。 “我……”当牧塔塔的口中逸出第一个字眼的时候。 每一个人的心都仿佛预演已久般,顷刻之间便高高地提了起来。空气也在这一刻成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被所有人不屑一顾地屏蔽了,于是任由着一分又一分肺部的窒息感,却不能妨碍竖起的耳朵。 历年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迫使自己的双手不能有丝毫的动作,尤其是与牧塔塔相触的那只手。他不允许它们有任何干扰她作选择的动作。 可,有些时候,人的身体也是会背叛主人的意志吧?所以,不管你对它们下达了怎样的命令,它们也会冥顽不灵地固执己见。就如同在这一秒。 那触及女生手背上的指尖,就那么以某种微妙的姿势,颤了颤。迅速引起了女生的反应,她的整个身体也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就像有一丝电流由他的身上,传入了她。 几乎是立刻,历年将不安分地、敢于违抗自己的指尖镇压了下去。让它们服服帖帖地安卧于牧塔塔的皮肤上,以最乖觉而听话的姿势。 但,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深长呼吸后的放松感? 女生的话只是顿了顿,大概只有1秒,又接着说道:“我想告诉……” 接下去的话却在嗓子里转了一个弯,回到了喉咙里,尽管余音娓娓回荡在暗下来的空间里。却有另一个声音掩盖了它,夺取了被瞩目的位置: “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有着沙哑的音调,却盖不住它本身的清脆动听。 随着话落,就听到有“踏踏踏踏……”快速而细密的脚步声从地板上延绵而去。 “天鹅!”没有丝毫犹豫地,牧塔塔扔开了两个男生的手,快速地越过他们,追了出去。留下的只有一片黑暗,还有沉静而默然的众人们。 “啪!” 伴着某种不明意义的响声。突然灯光大亮起来。有身着整洁,样子干练精明的人在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们忘记开灯是我们的疏忽,请……” 可是?那里面站着的那许多人,却仿佛视而不见般,只是目光呆滞似乎受了巨大错愕般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所在的门口,延伸向更远的地方。 在短暂的几秒钟之后,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房间中心位置的那些人……不,只是那两个男子?――简少和历少?呃?还有代少? 每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像是雕塑家手底的作品,形态各异,却栩栩如生。诡异的是,他们全部都安静着不出声,也没有动作,似乎真的只是一堆石像。尽管他们都会呼吸。 “呵……”简霁忽而笑了起来,却只是这样的一个单音,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望着那远去的女生们,无法被读懂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呵……”仿佛是被传染?又或者只是巧合?历年也笑了,唇畔却没有弧度。眸子里也是讳莫如深的神色,不能言传,却也没有办法被意会。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出至不同男生的口中,却带着某种相同的感觉。带着放肆却又矜持的意味,颇有些诡异的味道,在整个空间里蔓延。同时进行的,还有另一个女孩子急忙跑动,鞋底与地面所摩擦的声音。 ------------ 131.简霁与历年的大笑。 那是詹旃。在最初的惊讶和手足无措之后,她选择了静观其变,就如同骆天鹅所对她示意的一样。天鹅按住她的手,止住了她一直想要出口的话。 可是,当她们都以着这样的情况离去。詹旃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甚至不曾跟代笙有所交待,便拔腿追了出去。将男生们的笑,和那一双双大睁的眼睛都留在了身后。 又一个女生的离去,却只有代笙略有担心地看了看。不过,他在略略的沉吟之后,走向了门口一直保持着谦卑姿势的服务人员,不去管笑得越发肆无忌惮的两个好友。向他低声嘱咐了几句。 门口大概是经理的人,在得到了代笙的授意之后,松口气的同时行动了起来。对着一种噤若寒蝉的初中毕业生们,微笑着道:“同学们,请跟我去用餐吧!”一边躬身一边手臂伸直向门口。 那一帮的初中毕业生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看看场中笑得不可抑制的简霁和历年。又看了看门口的代笙。慢慢地向着门口移动。 却不由自主地带着小心翼翼的姿势,绕过了中间的两人。蹑手蹑脚的样子,似乎怕是干扰了他们。偌大的人群,竟然安静得只有微微的脚步声! 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大笑的两个男生们,他们仿佛已经入魔,又仿佛是视若无睹。就那么大笑着逐渐变成了另一个词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他们笑着的样子依然丰神俊朗,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最花痴的女生,在这一刻也失去了想要观赏的心情。 当绕过了他们的同时,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里,当远远地逃离了他们笑声后,莫名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异常清新,不禁要多吸几口。 所有的人以着这样的心态,离开了这里。一边揉着发麻的腿,一边欢喜雀跃地展开了新一轮八卦的议论。已然忘记了刚刚那在心里压抑得难过的滋味。在这时全部都复活。 等到所有的八卦人士都离开了现场。代笙示意服务人员将整个房间的大门都关上了,只留下他们三个人。 看着笑得声嘶力竭,青筋暴跳的两个好友。代笙也不知道要做点什么,索性也就拖了张椅子坐在了旁边,看着他们一阵一阵地笑。 “呵呵呵……” “呵呵呵……” 两个人的声音终于在十几分钟后,慢慢嘶哑着低了下去。不过,却没有半点收敛那张扬的嘴角。尽管嗓音所能发出的音量,已经低到了只有自己可以察觉的地步,但是也没有想要彻底放弃大笑意思。 简霁望着紧闭的大门。历年凝视着紧闭的大门。视线全部都胶着在其上,仿佛那里似乎拥有了摄魂夺魄的力量,所以无法不被引导着注视它。 就那么以着保持笑容,却无法发出声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的古怪姿势。而且,是两个风采绰约的男生。 这场面,让坐在一边的代笙,也禁不住觉得怪异。虽然他的确是很不放心接连跑出去的女生们,也的确是很担心在这疯癫似的男生们。但是,也由不得,觉得有那么一点毛骨悚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滑稽。 不过,代笙还是很有良心的,至少他看着两个人都已经哑掉了嗓子,也似乎没有台阶可以下。于是,叫了服务生进来:“去端两杯润喉的东西来。” 服务生领命而去之后。接着,才转过身走到了场中心的两人说:“笑够了吧?” 不过,这两个被提问的人,似乎并不接受他的好意。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笑容渐歇之后,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向了对方。 “我还没有输,”简霁的沙哑的声音却并不干涩,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悦耳感,“塔塔还没有做决定。” 尽管,简霁说得很自信满满,可是心里的苦也只有自己知道。他不晓得历年为什么会笑。但他只是在笑自己的可悲,到最后,用了这样近乎破釜沉舟的方式,竟然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心。 其实,简霁已经有一些明白了。明白了牧塔塔的心对历年似乎更为看重。可同时,他也掌握了一个讯息,那就是对于牧塔塔来说,自己并不是全无分量的! 那至少说明,他简霁还是有机会的。在牧塔塔做出决定前,他还是有机会的!所以,他的苦里也慢慢划出了一些甜意。那笑里也就真的有了一些真正代表这个情绪的意味。 历年也很自信,他挑挑眉稍,也是沙哑的音调,透露出一些性感:“但是,你也没有赢。” 她还是走了么?就算简霁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了这样的逼迫,塔塔还是无法选择吗? 历年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她的心,所以,他以为那个所谓的答案和约定已经毫无意义。牧塔塔可以很轻易的回答出她的答案,就算她在迟疑。也只是被历年当成了不懂拒绝的为难。 可他错了。尽管他们之间已经定下了一个吻,但是却没有定下她的心。她不属于他,她的心还在徘徊,还在犹疑,还在抉择。 哪怕,在那个吻里,他可以肯定她当时的心意是明确的。在刚才的那一刻,却明明感觉到了她的动摇和不确定,还有许许多多的挣扎。 而且,牧塔塔还是走了。因为骆天鹅的悲伤,所以她很轻易地撇下了他们,撇下了选择,撇下了,爱情。 原来,在她的心里,骆天鹅才是最重要的吗?原来,在她的心里,友谊才是最重要的吗?原来,在她的心里,那杆天枰上,友谊比爱情拥有的重量要多得多…… 历年在痛,他可以轻易地感觉到如蚂蚁啃噬骨血的痛苦。也可以感觉得到,她跑出去时,那一串脚步声落在地板上,重逾千斤的重量。 被高高捧起,又摔碎,最后又被狠狠地压碾而过。历年的整个心脏都成为了粉末,被扔进了飘浮的海里,成为了引诱鱼虾的饵料——痛过之后,剩下的只有失落和寂寞。 那颗属于自己却无处安放的心。就只能遗失在牧塔塔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归来的路途。 ------------ 作品相关声明 由于电脑临时出问题,得请假,不好意思 ------------ 卷二 纠葛篇 ------------ 132.不知所踪的骆天鹅 简霁看见了历年眼底里的哀,尽管它们躲藏得很迅速,几乎是一闪而逝。可是,那么浓重而密集,就算被强行驱散,也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而这些微小的痕迹,自然被有心人一览无余。 “我会赢的。”简霁沉静着,说出了波澜不惊的宣言。接着,他看了一眼代笙,便大踏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有一句话在他拉开厚重的大门前,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也许,会输……” 简霁的手只是顿了顿,就立刻拉开了门扉,走出去。留下大门关上后,余音不散的回响。 代笙没有想到,最先缓过神来的竟然是简霁。根本没有优势可言的简霁怎么会整装待发得这么快,笑完之后,几乎是没有多做调整,就仿若无事地离开了。 而历年却似乎消沉许多…… 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子的历年。代笙忽然觉得很陌生。在简霁走出去后,历年却仰起头,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晃眼的灯饰。 那样子看起来,有一种令人难受的滋味。让代笙有些不能描述的感觉,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向着历年迈了一步——想要安慰安慰他。 不过,也仅止于这一步就被历年伸出的手打断。他说:“没事。” 代笙不确定在那又哑了一些的声音里,听到了什么东西。尽管,他脸上的表情大惊失色,有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代笙很快稳了稳神,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吃惊,说:“那……我先出去。” 历年没有回答,只是伸直的那只手做出了向外挥动的姿势。而整个人还是呈现着,望向头顶灯饰的模样。 “你……”开了开口,代笙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走向了门口。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灯光刺眼,别看太久。”离开了。 整个房间空旷而安静,有一种喧嚣之后余下的悲凉感。而,站在房间中心的那个男生,却是悲凉之中最激烈的那个漩涡内层。 那灯饰华美而金贵,透明的材质像是水晶,有种纯净的美感。但是落在历年的眸子里,却奇异地有了不一样的色彩,那像是锋利冰棱,仿佛在转瞬间就会落下来,直直地刺向他。 那些灯光散发出橘色温暖的光线,充满在房间的各处,营造出了灯火通明的亮堂,却没有半分阳光的暖度。更并不能让男生有半点暖意滋生,历年反而却觉得可笑。看似炙热,却内里冰冷。一如那个女生对自己一般。 仿佛是终于被那样明亮的光线刺得眼眸痛了。那双执着而固执的眼眸,闭上了。却依然维持着头颅仰视的状态。头顶的装饰品似乎微微折射出了什么东西,一闪又一闪……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有许许多多的车辆络绎不绝。各处的霓虹灯也渐渐亮了起来。映照着整座城市显得光彩迷离。没有半分黑夜袭来的忧扰,反而大声宣布着属于夜晚的生活已经来临。 在这个庞大的星球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不会注意到某个城市里忽然掀起的喧闹。也不会因此而有所驻足。每一个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不会有人注意得到……就算发现了,也只会置之不理,最多回头观看罢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又有谁能去管别人的事呢?更何况,那不过是一群不知世事的少女。 所以,当一声近乎要刺破耳膜的刹车声响起,再合着随后而来的尖锐的叫喊声:“天鹅!天鹅!” 庸庸碌碌的人们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噪音的来源处。那些人在看到了事态之后,呈现出了不同的反应。有紧皱的眉头,有好奇的目光,有不耐的转头。还有看不到好戏而不屑的撇嘴。 在马路的中间处。有一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子,正望着在身侧紧急刹停的汽车,脸上是恐惧和慌张。面对着司机狂怒大骂的样子,愣愣地。 另一个女孩大叫着“天鹅”冲了过来。紧张关怀地拉着可爱女孩子上下打量,确认她的毫发无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才向着汽车司机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而这一切起因的源头——骆天鹅却偏过了头,再不看他们一眼。带着一脸的失魂落魄,自顾自地呆呆走了。留下追出来代替自己被训斥的牧塔塔。扬长而去。 “真是的,现在这些孩子……”汽车司机一边郁闷不已,一边喋喋不休地上了车,启动了引擎离开这里。 牧塔塔心下方定,回头去找骆天鹅,却发现人已经没了影。一边着急着一边大喊:“天鹅!天鹅,你在哪里?!” 正在焦急时候,感觉有一只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大喜过望回过头:“天鹅,你跑哪儿……” 看到的却是同样焦躁的脸——詹旃。她的脸庞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对着牧塔塔蹙着眉头问:“塔塔,天鹅呢?” 顾不上细说,牧塔塔拉了詹旃的手,一边拔足狂奔一边说:“我不知道!天鹅刚刚还在这里!”将刚才的那一幕说了一遍。 詹旃也是大惊失色。两个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着骆天鹅的名字。具都是焦头烂额的样子。可找遍了四处也没看到骆天鹅的影子。两个人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路边上愁眉不展。 “哎呀!”詹旃突然灵机一动就往路对面开始跑,一边说,“天鹅可能回家了。我去打电话!” 牧塔塔也是欣喜不已,却马上拉住了她,摇头说不行:“从这里走回去,至少要15分钟。应该没有这么快的。” 詹旃拨开了她的手:“管不了那么多了!打个电话问问再说!”就冲到了电话亭旁边,拿起听筒就要拨打号码。 “不行不行!”牧塔塔赶紧拦住她,“要是天鹅的爸爸知道了,我们没有跟天鹅在一起。那天鹅会有麻烦的!” 詹旃拨号码的动作就愣住了,几秒后,把听筒放回了原处。垂着脑袋走了出来。跟牧塔塔两个人又傻傻地坐在门口,不知道何去何从。 ------------ 133.跟随的小混混 “那可怎么办啊?”詹旃看着牧塔塔,眼睛里有泪光闪闪,说,“天鹅肯定很难过……” 牧塔塔低下了头,沉默着说不出话来。詹旃才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又安慰她道:“塔塔,不怪你的。你没有错,大家都想不到会这样的……” 可是,牧塔塔却打断了詹旃的话,眼泪如同断线的雨帘般坠了下来:“詹旃,我是知道的!简霁学长很早就跟我说了,在上次进训导处就跟我约定了。我一直都知道的……” 垂着头哭泣的牧塔塔没有看见詹旃吃惊的脸,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但是我没有告诉你们。我本来以为只要拖过去了,简霁学长可能就会忘记……” 虽然,牧塔塔的脸是埋着的,没有办法让人看见。但是,詹旃却分明看见了地上不断交叠的暗黑色水印,像是在比赛堆叠的层数,前一刻水印子还未浸透,又一个立即覆盖,保持着地面那一小团水分的充盈。 女孩子的嗓子里似乎有一扇叫做悲伤的大门被打开了,将整个音色都变成了同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和詹旃说,那是天鹅的男朋友啊!是天鹅最喜欢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简霁学长那样的人,竟然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做这样的事……” “而且,还让天鹅看见了!”牧塔塔的声音里除却了悲伤,又多了许许多多不胜数的愧疚,“天鹅肯定会恨我的!” 詹旃掩去了惊色,一面听着,一面明白了过来。简霁学长对于塔塔的好,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之前更用这个做文章企图挑拨骆天鹅跟牧塔塔的关系。 不过,自从她真心加入了这个好朋友的圈子。就再也没有想过其他的了。而且,牧塔塔后来又成为了历年的女朋友,她更是觉得自己之前全部都是妄自揣测。 再加上,牧塔塔竟然会有办法让代笙不讨厌自己,还慢慢地让她可以得到代笙的青睐。詹旃觉得,那作为牧塔塔陪伴三年的骆天鹅,她肯定不可能去抢自己好朋友喜欢的男生呀! 所以,刚刚当那一幕出现的时候,詹旃震惊得无以复加。不过,经牧塔塔几句话,她也拨云见月,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眼见着牧塔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詹旃赶紧拍着她的背,说:“不会的,天鹅怎么可能讨厌你。塔塔,你不要自己乱想!” 然而,这样的话其实连詹旃都觉得言不由衷。自己喜欢的男生,成为了自己的男朋友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表白了…… 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一定会怨恨的吧? 连说话的人都不相信的语句,自然也没有办法打动正在哭泣的牧塔塔。她一边哭着一边抱住了詹旃,抽泣不已:“你……你不用安慰我了,詹旃,天鹅、天鹅她肯定会恨我!” 詹旃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再也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话。只能叹着气帮牧塔塔拍背。 人潮涌动的大街上,行人纷纷侧目。尽管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却依然止不住内心那只叫做好奇的猫儿。在这样的夜晚里,尤其是,那焦点的中心有着哭和漂亮的女孩子,自然更是引人注目了。 眼见着有人围拢过来,甚至有些地痞流氓之类的说着:“小妹妹,怎么了?来,哥哥安慰安慰你……”这样奇奇怪怪的话。 有些心惊肉跳的詹旃小声地对着牧塔塔说:“塔塔,别哭了。我们还是去找天鹅吧,她一个人会不安全的。” 牧塔塔听了后,马上抬起了头,随手把眼泪抹掉了,对詹旃说:“我们去找天鹅!我要跟她解释,不能让她恨我。”说着就行动起来,拉着詹旃往前走。 可那几个穿着花裤衩和背心的,头发染得红红绿绿,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却跟上了她们。其中一个嘴里还说着:“小妹妹,去哪啊?哥哥送你们嘛。”另外的几人便哄笑起来。 两个女生都心有揣揣,不禁加快了脚步。不过后面的小混混跟着快步坠在背后。詹旃越发地害怕,悄声对着牧塔塔说:“塔塔,怎么办啊?”尾音都发着颤。 牧塔塔显然要镇静一点,拉紧了詹旃的手,说:“别慌,我们往人多的地方走。他们不敢怎么样的。”虽然貌似平静,但内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她们可都是知道,有些女生就是半夜被人跟上了,后来被强奸的新闻。最后,那个不幸的女孩子竟然自杀了。而强奸她的人却下落不明,逍遥法外。 越是这样想着,心里就更是害怕。不过,好歹牧塔塔的办法奏效了,因为碍着人多,那些小混混也只敢在背后说些不干不净的话,倒不敢真的走上来做些什么。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牧塔塔跟詹旃都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牧塔塔立刻叫了出来:“天鹅!” 詹旃也是大喜过望地喊着:“天鹅!天鹅!”两个人也忘记了背后还跟着一群不怀好意的小混混,小跑着追了上去。 前面的女生听见了有人喊自己,没有半分停留不说,那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几分。没等牧塔塔跟詹旃追到,就在前面的拐角转了进去。 两个女生管不了许多,好不容易找到了骆天鹅。根本没有多加考虑就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上去。没有注意到背后小混混低声的言语:“机会来了……” 骆天鹅拐进去的地方是一条小巷子。她只是想甩掉背后的牧塔塔和詹旃,至少现在她不想见到她们。尽管所有的一切,她一直都心里明白。 也知道,其实简霁学长一直喜欢的是塔塔。更清楚地明白,塔塔是无辜的,她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当简霁学长拉着牧塔塔的手臂站在那里,说出了要塔塔答应他的话。 要骆天鹅怎么从容以对?就算她什么都知道,都了解。可是,她还是止不住心里铺天盖地翻滚的难过与忧伤,还有怨怼…… ------------ 134.不要跟着我! 牧塔塔是骆天鹅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珍视的人。简霁是她最喜欢的男生,也是她的男朋友。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在她的眼前发生了那样的一幕。 她以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随时看到这一切,随时面对这一切,随时接受这一切。可是,骆天鹅发现自己做不到,她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豁达!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嫉妒的,疯狂地妒忌着塔塔——自己最好的朋友。甚至,那些嫉妒里还包含了怨……也许,还有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恨。 所以,她逃离了。在最后的一刻,夺门而逃。远远将他们都抛在了背后,当了胆怯的懦夫。 尽管,骆天鹅曾经试图要见证一切,所以她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一切发生,像一个忠实的观众,在影片结尾的时候,做一个笑容灿烂的歌颂者表示自己的胸襟。 但是,她失败了。她不敢听牧塔塔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回答。她在害怕!害怕从牧塔塔的嘴里听到的是同意! 那么,她觉得自己就真的会恨塔塔了。因为,她会觉得塔塔背叛了自己!尽管,从一开始,没有自己的话,他们早就该在一起了…… 骆天鹅不想恨,但是,也做不到在这一刻能坦然面对牧塔塔。即使,塔塔没有答应,她为了追自己而离开了那里,抛弃了所有的人。 可是,骆天鹅却依然不想面对牧塔塔。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塔塔的脸,用什么样的语气对跟塔塔说话。那么,她就只能逃,逃到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去熟悉的地方。因为,那里都是牧塔塔能找到的地方。于是,只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等到自己平静到可以面对塔塔的时候。 墨非定律说:当你越讨厌一个人时,他就会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而当你想见一个人时,又怎么都找不到他。 骆天鹅不确定自己自己是不是讨厌塔塔了,但是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是牧塔塔。但,上天似乎是为了验证这个定律的真实性。所以,她听到了牧塔塔的声音。 她就只能加快了步伐,在不熟悉的道路上左穿右绕。却无法摆脱紧紧尾随在后的牧塔塔和詹旃。她们就如同附之入骨紧追不舍。将她逼入了一条死胡同,找不到逃离的通道。 望着那面无情耸立在眼前的墙,还有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呼唤声:“天鹅!天鹅……”她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天鹅,”詹旃只觉得肺都要烧起来了,整个人大汗淋漓,好不容易追上了骆天鹅,喘着气说,“你终于停下来了!呼呼……” 骆天鹅却仿佛没有听见般,背对着她们,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一座矗立在这里的电线杆。 说完了话的詹旃,似乎觉得了气氛的不对,看了看身边的牧塔塔一脸歉疚与不安的表情。想了想,还是说:“天鹅,你别生气了。塔塔她……” 还没有说完,就被骆天鹅冷淡地截断:“你们不要跟着我,行不行!” 詹旃就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样语气冰冷的骆天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声音像是被冷冻过的铁块般砸过来,把她砸得噎在原地。 “天鹅……”牧塔塔对着詹旃摇了摇头,走上前了一步,声音低低地说,“对不起。你别怪詹旃,都是我不好……” 骆天鹅的回答依旧直截了当,她再度粗暴地打断了牧塔塔的话,语气更是冰冷了几分:“你们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被截断了话的牧塔塔有一瞬间的呆,接着她低下了头,眼泪无法压抑地全盘爆发:“天鹅,对不起!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骆天鹅听到那个女孩子哭泣的声音,会觉得整个心房都被揉着,那是一种奇特的感受,但是不能掩盖的是,它让自己觉得难受。 但,接上来铺天盖地的怨马上将其掩埋。骆天鹅几乎是用嘶吼地说着:“别跟着我!让我走!”随着话语的同时,是她转过身夺路而逃的动作。 仿佛是被逼急了兔子,骆天鹅转过身,用了自己最大力量推开了挡在身后的牧塔塔,越过了詹旃,埋着头向着前方冲去。 尽管她那么用力地奔跑,却还是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牧塔塔大喊着的声音:“天鹅!天鹅……你不要走……”还有连续不断的抽泣声。 那种难过的陌生感受俘虏了骆天鹅的心,将所有的怨都按了下去。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眼前的路途似乎是被什么扭曲了似的,显得模糊而诡异。 骆天鹅吸了吸鼻子,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她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牧塔塔和詹旃,说:“你们不要再跟上来了!” 没有等待她们的回答。骆天鹅毫不迟疑地快步向外走去。可她的手臂被扯住了,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詹旃咬了咬牙,还是小跑过去拉住了骆天鹅,哀求地对她说:“天鹅,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塔塔已经很内疚了!她不是故意了,她也不想的……” 发现骆天鹅没有挣扎,詹旃知道她动摇了。于是又接着说:“塔塔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天鹅,你不能怪她……本来也只是简霁学……” “放开我!”不知道是那一个字眼刺痛了骆天鹅,她奋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转过身狠狠地推搡了詹旃一下。措手不及的詹旃被推得一个趔趄。 勉强站稳的詹旃不能相信地望着推自己的女孩子。看到的是她一脸的泪水莹然。 “你们不要跟着我了!”骆天鹅看着詹旃,却没有将一丁点的视线分给牧塔塔,仿佛是在害怕又仿佛是在逃避。她对着詹旃大声地叫喊着,“求你们了!别跟着我!” “天鹅……”是牧塔塔,她低着头也没有看被自己叫着名字的那个女孩,她声音低低地透着沙哑,“你真的讨厌我了吗……” ------------ 135.我一直都在害天鹅 “可是,就算你讨厌我了……也让我再跟你一起回家一次,好么?”牧塔塔是在哀求,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肩膀,那样的用力,尽管黑暗也可以看到她的手指深深陷进了肉里。 她抬起了头,望着骆天鹅,眼睛里除了泪之外,全部都是慢慢的乞求,像是一个卑微的小奴:“一个人会不安全的,就算讨厌我。也回家后再讨厌我,可以么?” 鼻腔里那种熟悉的酸意已经不是骆天鹅第一次体会到了,可是,这一次却酸的让她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酸得她的眼总是不自觉地向下落出透明的液体。 尤其是,那个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三年的,叫做牧塔塔的女孩子的脸印入了眼帘时。那种不能抑止的酸涩感,竟然还溜进了心里,让整个五脏六腑全部被浸泡其中,像要把整个人都酸倒。 骆天鹅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在仅有一丁点的昏黄灯光亮,坐在污秽不堪的肮脏角落里,睁着惊恐不安的眼睛,紧紧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幼仔。 那个女孩子惊惶失措地望着自己,太过惊惧以致于指甲挖伤了自己的手臂也不知道。像是受惊的小龟,努力将自己藏进暗处,颤抖着的身体与声音都如现在站在远处的那个女孩子一样。 这两个身影在骆天鹅的眼里重叠了起来。接着,她的眼泪就情不自禁地如雨点般落了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咬咬着唇角,使自己能平静一点,再平静一点。 然后,她转过了身子,再次背对着另外的两个女孩,说:“我没有讨厌你,塔塔……” “我……我只是、只是想自己想想。你们不要,不要跟来了……” “可是,天鹅!”牧塔塔慌张地叫住想要离开的她,“你让詹旃跟你一起吧!很晚了!不安全!”那满溢而出的关切,像是棉花裹住了骆天鹅的脚步。 “塔塔……”骆天鹅走得很慢,但是却没有停止,“你让我静一静,让我自己想一想,好吗?”是商量的口吻。 牧塔塔启了启嘴角,最后还是咽下了喉咙口的话。看着骆天鹅的背影一点点远去。可是,那该死的眼泪却总是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只得一遍又一遍不停歇地将它们擦掉。 尽管她感觉到了眼睛周围的皮肤,火辣辣的烧了起来,有些刺人的疼,却阻止不了她擦拭的动作。直到,骆天鹅的背影消失。转头看她的詹旃发现了她眼圈周围全部变成了骇人的粉红色。 连忙拉开了她的手,同样泪水盈睫的詹旃抱住了牧塔塔,哽咽着说:“塔塔,让天鹅静一静吧。天鹅不会讨厌你的,她刚刚都说了!” “詹旃,”呆呆地任着詹旃抱住自己,牧塔塔突然叫了她的名字,语气里有种莫名的风平浪静,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 牧塔塔突然说:“其实,我是有罪的,对不对?所以,我总是在害大家……” 然后,她抱住了詹旃,拔高了音量地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直喃喃不断,慢慢低下去。 那些话语里深重的自责里,竟然是浓得无法化开的绝望。被那样强烈的情绪所惊吓,詹旃有一瞬间的惊,她下意识地问:“塔塔,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牧塔塔似乎是笑了?在暗淡的光线里,詹旃不确定她的表情里是不是有笑容。不过,她听得见牧塔塔淡淡的话,那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着: “我一直在害天鹅,从初一开始就在害她……从认识她开始,就在害她……” “因为我的关系,同学们也不愿意跟天鹅做朋友了。因为我的关系,天鹅不能像平常的女孩子有很多很多朋友围绕……” “因为我的关系,那些犯了纪律被我记了名字告诉班主任的人,也都开始不喜欢天鹅,偷偷地对她恶作剧……” “因为我的关系,天鹅还跟她的爸爸吵架了。天鹅的爸爸一直都不喜欢我,我知道!但是,天鹅却从来不说。” “她那样善良的女生,担心我会难过,就自己忍受着,从来都不肯告诉我……” “不管因为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次都没有跟我说过。但是我都知道,同学们对我的排挤怎么可能不影响天鹅呢?” “跟我这样总是被家长打的女生在一起,天鹅的爸爸也肯定觉得我很坏。怎么可能不讨厌天鹅跟我做朋友呢?” “我全部都知道的!詹旃!这些我很早很早就知道了!”牧塔塔大喊着说,她被自己抱着的身体在颤抖,詹旃可以很完整地感受到她身体各处的剧烈抖动。 还有她落在自己衣服上的眼泪浸湿了整个背部,那些贴在皮肤上面的水分却让詹旃觉得烫,烫得整个人都觉得疼,连心尖都是狠狠地颤抖着疼痛着。 可却听不到她呜咽的声音,好像那些液体并不是从她的眼部出来的。詹旃有一种错觉,仿佛那些濡湿了自己背部的只是汗水。却又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它们是从牧塔塔的脸颊渗入自己的衣服。 像是累了,牧塔塔的声音低了一点,可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舍不得天鹅,舍不得第一个肯跟我做朋友,对我好的这个叫做骆天鹅的女生……” “所以,虽然我都知道,可我假装一无所知。自私地要天鹅陪着我,跟我做朋友……” “为了自己可以不孤单,就不顾天鹅的快乐和自由。死死地把她绑在我的身边。” “可是,我被这个世界讨厌的人啊!詹旃,你知道吗?我是被整个世界都讨厌的人啊!”那种语气让詹旃突然觉得有一种凉气直入心底。 “我让靠近自己的每一个人都被伤害了……” “到最后,就连一直陪着我的天鹅,都被我狠狠地伤害了……” “我明明就是一个扫把星!害人精!” “牧塔塔根本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 ------------ 136.我就是要痛呢。 那种凉意带着某种死气从牧塔塔的话语钻入了詹旃的心里,激起了千层的波浪。詹旃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牧塔塔的心里有这么深重浓郁的绝望和悲观。 从前,詹旃只是以为这是一个生人勿进的女孩子,她拒人于千里之外,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因为是纪律委员的关系,所以耀武扬威对每个人都高高在上的感觉。 后来,靠近了才发现。原来牧塔塔跟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她会怕生,会在一开始挂上一副疏离的面具。当那层面具被取下来后,她却是最让人相信的朋友。 自从牧塔塔在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后,还肯原谅自己,并且要跟自己做一辈子的朋友。在那时起,詹旃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女生! 但那时,詹旃也不过以为牧塔塔只是说说,自己又怎么能和骆天鹅跟她之间的友谊相比呢? 可她错了,牧塔塔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女生,一旦认定了,就真的会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好!她对自己跟骆天鹅没有任何差异之分,就像自己也是从进学校的那一天开始就跟她们做朋友了似的。 詹旃又觉得,这个叫做牧塔塔的女孩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生! 再后来,詹旃发现牧塔塔一点也不像别的女生,她总是在笑,她很少有哭的时候,情绪也比别的女孩要高昂。就算哭,也很快就好了,第二天也会阳光灿烂地露出酒窝。 但是却发现了,牧塔塔手臂上会有奇奇怪怪的伤口,在被自己看见时会迅速掩饰,还嘱咐不能告诉天鹅,撒娇的表情总是笑容可人。 原来,牧塔塔还是天底下最乐观的女孩子!詹旃这样觉得。 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詹旃才从内心里巨大的震撼回过神来:牧塔塔是绝望的!是悲伤的!是自我否定的! 几乎无法接受,詹旃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过不真实。在自己眼里,总是笑容满面,倔强而不认输的牧塔塔竟然在心里有那么汹涌恐怖的黑灰色情绪! 牧塔塔不知道詹旃在想什么,她只是在这一刻又被心底那只苏醒过来的可怕的猛兽控制了,所有关于身体的一切都脱离了她可以控制的范围。牧塔塔忽然推开了詹旃的身子。 詹旃猝不及防之下,反应过来的同时,却震惊得无以复加!牧塔塔狠狠地,以近乎疯狂的样子举起了手臂,然后,咬了上去! 有一丝丝的暗色液体从牧塔塔松口的皮肤上溢了出来。没等到詹旃细想那是什么。牧塔塔又恶狠狠地,仿佛是在凌虐别人的身体似的,又咬住了自己的另一块皮肤! 詹旃目瞪口呆,忘记要去阻止她,就那么愣愣傻傻地看着她不断将自己的手臂咬着、凌虐不堪。脑袋里似乎装满了填充物,所以无法运转,不能分析出牧塔塔此刻的所作所为是为何缘由。 当牧塔塔又一次将自己的皮肤咬出了一圈牙印,并且渗出血丝来。詹旃才终于从震惊中得以解脱:“啊!塔塔!” 詹旃拉住了牧塔塔的手臂,用了最大的力量将她的脑袋与手臂分开来,捉住了她的手臂,大声地对着她叫喊,“你在干什么!塔塔!”一边查看着被她咬伤的地方。 由于暗沉的光线,詹旃只能隐约看到那些皮肤上有一圈圈不胜明了的印子,看不真切。却无法否定它们的深刻,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摸到了那些伤痕。 敏感的指腹轻易地将触感传递给了大脑,那些部分凹凸不平,伴随着黏黏的,像是融化的冰糕后的感觉。詹旃心里一惊,带着哭腔看着牧塔塔说:“你为什么要咬自己?塔塔。” 可被问到的那个女孩子却恍然不觉,看了詹旃一眼,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制住了。便看向了另一只手臂,抬手就要往嘴边送。 大吃一惊的詹旃赶紧把她的两只手臂都死死按住,大喊着:“塔塔!塔塔!你在干什么!别咬自己啊!会痛的!你看,你在流血!” 看了看那些还冒着血丝的伤口,牧塔塔却笑了,有着哭腔的嘶哑嗓子,合着绝望的情绪,令人觉得心里沉沉地坠了下去,喃喃着说:“哈哈……詹旃,我就是要痛呢……” “只有痛才能让我觉得不那么难过……” 那句话像是扯断了詹旃情绪的某根弦,决堤了她的眼泪。詹旃将牧塔塔整个人锁在了自己的怀抱里,紧紧地、死死地,把她的手环住。几乎语不成调:“塔塔,你不要这样子……” “可是,詹旃,”牧塔塔望着她,眼睛里都是茫然,“我好难过……我不想让天鹅讨厌我……” “我好难过啊!我的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好重好重,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在此刻,却没有了生气的,像是一对陈放在角落里布满了灰尘的黯淡黑色珠子,那么地木然。 詹旃忽然用力地摇晃着牧塔塔,像是把她当作了拨浪鼓般,将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猛烈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大声地在她耳边吼:“那就哭出来!!!” “牧塔塔!!!要是难过!!!你就大声地哭出来!!!” “哭到那块石头全部都碎掉!!!哭到你觉得不那么难过!!!” 一边大喊着,一边泪流满面,詹旃毫不停歇地摇晃着牧塔塔,不断地重复这些话,定定地凝视住她的眼睛。 直到牧塔塔的眼睛里,有了一些光亮,有了一些她所熟悉的东西。她才停了下来,在牧塔塔的耳边轻声,仿佛有诱哄似的说:“塔塔,哭出来就不会难受了……” 然后,那个女孩子的麻木的眼眶里,慢慢噙满了泪水,最后一颗颗滑落。也抱住了她,放声大哭起来,泪流成河…… 两个女孩子都紧紧地拥抱住对方,把彼此当作自己的依靠,将悲伤与难过尽数释放出来。做了对方可以摆脱哀伤泥潭的那一双救赎的翅膀。 ------------ 137.小混混抓住了骆天鹅! 就在牧塔塔哭的不能自已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尖叫:“啊!放开我!!”从她们并不远的地方传来。 “天鹅!”牧塔塔几乎是立即止住了哭泣,跟詹旃拉开距离说,“那是天鹅的声音!詹旃!”说着,就推开了詹旃往巷子外跑去。 “你们是谁?!!放开我!!啊!放开我啊!救……”一声又一声带着恐慌与惧怕的不安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空。又忽然戛然而止。 那是真的天鹅!詹旃也听出了那属于骆天鹅的嗓音,心里惊颤着,顾不得擦去眼泪,焦急不已地跟上了已经拔腿而去的牧塔塔,一边叫着:“塔塔,等等我!” 整个巷子在黑暗的笼罩下像是一只大张着嘴巴的未知怪兽,配上不断传来的骆天鹅尖叫的声音,让詹旃的心里有种惶然揣揣的不安。 虽然,意识到天鹅有可能出事了,但是詹旃的脚步却不自觉的慢下来,她在害怕。她想起了一直尾随在身后,却在拐入巷子后消失的那群不怀好意的小混混。 突然心里就明白了什么,停驻在了原地,迟疑着不敢上前。而牧塔塔的身影已经在她的游移不定中,消失在了拐角处。可是,詹旃却在阴暗的角落里望着只有几步之遥的拐角处,停滞不前…… 当牧塔塔听见了那不远处的尖叫声,带着熟悉的骆天鹅所独有的嗓音后,她的泪水仿佛在转眼间全部消失贻尽,悉数尽都化为了不安。于是,并未多加思索便冲向了拐角处。 看到的是被一群陌生的男人制住双手的骆天鹅……不,那些男人的脸似乎很眼熟?啊!是那群小混混,一直阴魂不散坠在自己背后的那些家伙!是他们! 那些身着奇形怪状,头发五颜六色如同鸟窝的小混混们,正在笑容恶心地打量着骆天鹅,其中一个甚至用手摸了摸骆天鹅的脸庞,说:“果然小姑娘的皮肤就是好,嘿嘿!” 旁边的人都附和着都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声却肮脏而猥琐,不堪耳闻。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了某种令人作呕的色彩。 而被制住的那个女生此刻正如同受惊的孩子,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水,写满了惊惧交加的惶恐,正在不停挣扎着大声求救。 奋力的程度甚至让身边架住她的小混混们头疼不已,更是几度差点逃脱。将她左手牢牢抓住的小混混恶狠狠地冲女孩子说:“老实点!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这样的恐吓自然无法阻止女孩子的反抗。她却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在做反抗。那个小混混只以为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笑得猥琐道:“这才听话,哥哥等会让你舒服……”这话自然又引起了身边的同伴一阵心照不宣的笑。 可是,只有骆天鹅知道,自己所担心的是什么。她看到了拐角处的那个人:鹅黄色的衬衣,浅蓝色的短裙——那是牧塔塔! 不能让他们捉住塔塔!要是塔塔也被抓住的话,肯定也会……只要自己不出声的话,他们就不会注意到她了!只要自己乖乖跟他们走了的,塔塔就不会被发现了! 做出的决断的骆天鹅,在看见牧塔塔的时候,就闭上了嘴巴,死死咬住唇角,并不发出声音。眼睛却盯着牧塔塔,不停地摇晃着脑袋。纵然自己的眼睛已经花成一片,泪若奔流。 那扎在她头顶的小小辫子上的樱桃发夹,由于摇头时过于激动的动作,从发间滑落摔向地面,被站在她面前的小混混踩得支离破碎,仿佛她预示即将要面对的。 看到这一切的牧塔塔,眼眶立刻红了,不是因为泪水的洗礼,而是愤怒!那些名为愤怒的火焰熊熊燃在了整个身体里,直把她捏成拳头状的手指烧得生疼! 看着骆天鹅不断摇头制止她的动作,牧塔塔的心里更是火焰飙高,她知道天鹅所做的这一切是什么意思:天鹅在让她逃跑!所以,她放弃了挣扎,顺从地任由他们摆布,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她怎么能坐视天鹅处于危险之中?而且,这危险还是她所带来的!要是没有简霁学长那一幕,骆天鹅怎么会跑出来?要是没有她被小混混跟上,骆天鹅又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不行!一定要救出天鹅来!被抓住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天……”就在牧塔塔即将大叫出声的时候,她的嘴却被死死地捂住了,只能发出低低地、意义不明的模糊声音。 而对面的骆天鹅却在这个时候挣扎起来。因为骆天鹅的挣扎不休,牧塔塔所发出的那一丁点声音,就被小混混们忽视了,并没有发觉。 虽然挣扎起来,可是身后的声音却让牧塔塔安静了一点:“塔塔,是我!詹旃!” 牧塔塔顺从地跟着詹旃捂住自己的嘴,往后退的动作。在詹旃的手一离开自己的嘴巴,就说道:“詹旃,你快藏起来!我去救天鹅!”一边说,一边又要冲出去。 可是,牧塔塔的手却被狠狠地大力地拉住了——那是詹旃。她拉着牧塔塔,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到她略有些低的声音说:“不能去,塔塔!” 那双手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牧塔塔居然被詹旃拉着,一时无法摆脱,担心地向外面张望,却只看到一片黑暗,嘴里焦急地说道:“放开我,詹旃!我要去救天鹅!” “不能去,”詹旃却不为所动,拉着她不肯放手,“牧塔塔,你不可以去。” “詹旃!放开我!那是天鹅!是天鹅!!”牧塔塔不停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腕处往外拨开,却毫无用处,只得声音越来越大,说,“我要去救她!” “不行!不能去!”伴随着语气坚定的回答,是詹旃握得更紧的双手。 牧塔塔恍然明白了什么,她停止了挣扎,看着詹旃,一字一句地说道:“詹旃,放开我。我不要你跟我一起去,但是,请让我去救天鹅!” ------------ 138.合作。 可詹旃的回答,还是同样的不近人情:“不行!”低着头的样子,却掩不住声音里越来越清晰的哭腔,还有那里面数不尽的怕。 “詹旃!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天鹅啊!是骆天鹅啊!”牧塔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自由的那只手臂指向了拐角处。 即使有厚厚的墙角遮掩,但是,詹旃也可以清晰地透过那些水泥与砖头,看到骆天鹅被他们抓住流泪的样子。可她更清楚地知道,要是自己跟塔塔被抓住了,会出现什么的事情! 牧塔塔的嗓子里似乎塞了铅块,无法不被压得沉重,看着詹旃垂头以对的样子,哀婉地说着:“我要去救天鹅,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詹旃?” “你知不知道,那些小混混是一直跟着我们的那群人?!” “你知不知道,要是天鹅被他们带走了会发生什么吗?!” “你知不知道,要是不去救天鹅的话,她的一生都会毁掉的?!” 詹旃的手伴随着那些话,就慢慢地慢慢地,从牧塔塔的手腕处滑落,像是腐朽的铁锁,失去了禁锢的职责和力量。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牧塔塔泪倾如雨说: “你知不知道,要是我让你去了的话,最后你们两个的一生都会被毁了……” 回答詹旃的是牧塔塔毅然决然的背影,还有她的一句话: “那就让我和天鹅一起背负被毁掉的人生吧!” 看着她就那么以决然的姿态走出了巷子口,走出了拐角处,詹旃的犹做着拉扯姿势的手臂,缓缓地,如同慢镜头般,垂向了身侧,重重打在了腿上,疼得撕心裂肺。 最终,詹旃闭着眼,蹲在了地面上,啜泣了起来…… “给老子安静点!”面对已经顺从却又突兀挣扎不休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小混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手臂上被骆天鹅的指尖画出一了条血痕。 小混混们怒不可遏地重新掌控了她的行动后,又有另一个人专门用手掌将她的嘴巴死死堵住,避免她的呼叫声引来麻烦。 不过,现在的时间也晚了,而这条路上本来也人迹罕至,刚刚那一番动静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一群小混混也是有恃无恐,就这么明目张胆在路边重新抓住了骆天鹅。 (骆天鹅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跑出来,为了躲避大家的寻找而专门挑僻静的道路走,会将自己逼至这个境况,更是险些将牧塔塔和詹旃也置于危险之中。) 看了看那一条长长的口子,有隐约的血线浮了出来,隐隐作痛的感觉,凶神恶煞地抓了女孩子的头发,那漂亮的脸孔扬了起来,被划伤的小混混对着她喝骂起来:“你再撒野,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骆天鹅却没有在乎他。眼见着牧塔塔的身影才拐角处消失了,她才算是放了心。但是,她还是徒劳无功地挣扎了几下,尽管很快就被制住了手脚。 至少,这短短的时间内,她能做得到的也只有让这一群地痞流氓无心分神了,他们越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越是不会发现塔塔的存在。 当这个显然已经有了怒意的小混混抓着骆天鹅头发警告她时,她被发根强行拉起的痛刺激得忍不住发出了**,但又立刻忍住,虽然眼泪还是止不住落下来,却没有发出声音。 看着小混混的眼神虽然胆怯不安,却是恨恨的。那个小混混见了更是气焰大涨,作势就要扇骆天鹅耳光,被另一个阻止了:“这么娇滴滴的小妹妹,你忍心我还不忍心呢!” 那个出言救了骆天鹅的人,正是之前伸手摸了她脸庞的家伙。他啧啧了两声,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女孩子的眼光在整个身体上下穿梭,令人直起鸡皮疙瘩,说:“小妹妹,别害怕。” 接着,示意抓骆天鹅的小混混松开了粗鲁抓她头发的手。得到指示的小混混很是忿忿不平,瞪了骆天鹅一眼,哼了一声松了手。 “小妹妹,你听话乖乖跟我们走,就不会吃苦头。否则……”那个貌似领头的混混温和地语气陡然一边,透出几分凶狠,“我也难担保他们会做出点什么!” 他的话音才一落地,挟持住她双手的两个小混混手上的动作就紧了紧。骆天鹅感觉到了肢体上因为猛然加大力量的疼痛感。有些惊惧从她的眼睛里泄露出来。 看来的确是领头混混的家伙很满意女孩子的反应。他想了想对骆天鹅和颜悦色地道:“这样吧,小妹妹。你要是跟我们合作的话,我让他们放开你,怎么样?” 骆天鹅快要认命了。为了拐角的巷子里另外的两个女孩子,她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抵抗和叫喊。顺从地被这几个小混混抓着。她强迫自己不去害怕,更不能发出半点声响。 要是自己的呼救声让塔塔忍不住跑出来的话,那不止是自己。那塔塔和詹旃都会被抓住的,那么她们都会面临这样无法逃离的命运。 既然,她已经落入了这一群坏人的手里,逃是逃不掉的。何况,在这里多一秒钟,也就意味着塔塔跟詹旃被发现的几率更大一点。而且,她是多么了解塔塔…… 从刚刚牧塔塔的动作来看,骆天鹅就能猜到她想做什么。她也能大概知道是詹旃把塔塔拖了回去,不过,再这样迟疑下去的话,塔塔一定会拜托詹旃冲出来救自己的! 如果在耽搁下去,绝对也会连累她们的。现在也只有先听他们的,至少还能保护自己最好的朋友们。再说,等塔塔她们才巷子里出来了,就能马上报警,自己也不一定会出事呢。 与其在这里冒险,还不如博上一博!大不了,那就任他们摆布就是了。至少,塔塔跟詹旃会是安全的…… 这个念头有如燎原般占据了她的思维,有了这样的微小的希望,骆天鹅要镇定了许多。所以,尽管骆天鹅的整个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也再没有任何违逆这一群小混混的举动。 ------------ 139.踩响的塑料瓶声 骆天鹅快要认命了。为了拐角的巷子里另外的两个女孩子,她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抵抗和叫喊。顺从地被这几个小混混抓着。她强迫自己不去害怕,更不能发出半点声响。 要是自己的呼救声让塔塔忍不住跑出来的话,那不止是自己。那塔塔和詹旃都会被抓住的,那么她们都会面临这样无法逃离的命运。 既然,她已经落入了这一群坏人的手里,逃是逃不掉的。何况,在这里多一秒钟,也就意味着塔塔跟詹旃被发现的几率更大一点。而且,她是多么了解塔塔…… 如果在耽搁下去,迟早也会连累她们的。先听他们的,至少还能保护自己最好的朋友们。再说,等塔塔她们才巷子里出来了,就能马上报警,自己也不一定会出事呢! 与其在这里冒险,还不如博上一博!大不了,那就任他们摆布就是了…… 这个念头有如燎原般占据了她的思维,有了这样的微小的希望,骆天鹅要镇定了许多。所以,尽管骆天鹅的心里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也再没有任何违逆这一群小混混的举动。 骆天鹅望着领头混混,张了张嘴要说话,却因为被堵住了嘴巴而无法发出声音来。迫不得已地用眼神求助于他。 领头的那个混混却没有说话,反而低头想了想。虽然这里很僻静,时间也的确很晚了,但是,如果放开她的话,再大闹一次也难保不会惊动了其他人。心里左思右想了几秒后。 他起抬头来,笑吟吟地对着骆天鹅说:“我不能让他们放开你。但是,你要是答应合作的话,就点点头。我让他们手脚轻一些。” 骆天鹅咬了咬牙,抱着那一丁点的希望,像是重逾千斤般闭上眼睛,点了点脑袋。得到了领头混混满意的笑,还有他的如约执行。 他冲着押住女孩子的两个人挥了挥手,骆天鹅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放轻了些,但是却依旧堵住她的嘴巴,不过,力道也比之前轻许多。至少呼吸要顺畅很多了。 她正想着就这样跟着他们走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突兀的声音“嚓”——那是某种塑料瓶被踩中的不满声。 骆天鹅惊恐无比地望向了传出声音的方位——小混混们身侧被忽视的拐角处!——也是牧塔塔与詹旃的藏身之处! 那一声塑料瓶所发出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小混混们的注意。领头混混转过头一脸警惕地望了过去,语气里有小心:“是谁?出来!!” “唔唔唔……”尽管这个时候,骆天鹅再次挣扎了起来,但是却被身边的钳制住自己的两个家伙死死按住了,这一次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 也是由于之前的连番挣扎,导致了此刻骆天鹅的力气消弭许多。再加上小混混再不留半分情面的动作,女孩子只能一边猛力地摇着头一边惊慌失色地望着不远处的巷子口。 但拐角后的巷子口内,却没有了半分的声响,静谧的姿态像是一如从前。那声脆响仿佛是错觉般。小混混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疑不定。 领头混混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对着站在身边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进去看看,接着,自己也尾随在后,进入了拐角处的巷子里!留下了骆天鹅和制住她的小混混们。 骆天鹅看着他们走进去,急得眼泪直掉,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祈祷着牧塔塔与詹旃能不被发现。 巷子里是没有光线的,要是她们藏的好,应该不会被发现的……骆天鹅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心却提到了半空上,久久不肯下来。 近乎漫长的等待里,骆天鹅紧咬的嘴角几乎都要渗出血来。她心里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耳朵竖得高一些。盯着那个像是黑色的大口袋般的巷子口,焦急忐忑。 也许是骆天鹅的祈祷有了作用,进入巷子里的三个小混混们只有脚步声出来,并没有其他纷杂的声音。骆天鹅的心慢慢慢慢地落回了原地。 却忽然听到了某一个小混混兴高采烈地说道:“原来在这!哈哈!”那些脚步立刻全部围了上去,骆天鹅听到了他们翻找的声音,眼泪落得像是暴雨倾盆。 过了一会儿,领头混混带着手下的小弟们依次出来了,骆天鹅闭着眼睛不愿看见。但意外的是,她久久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的却并没有牧塔塔与詹旃的影子。 虽然心里是放下了大石头,但是骆天鹅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依然不肯收住,不知道是因为她们落网的高兴,还是为自己即将面临的灾难悲哀?也许,两者具有吧…… ------------ 140.詹旃的办法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离去了。躲在角落垃圾桶后面的詹旃跟牧塔塔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听到那个小混混得意地在她们不远处喝叫了一声后。 两个女生都是面色苍白,看着对方眼睛里的惊惧害怕,不用猜也知道彼此的心里是同样的想法:糟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尽管在夜色的掩护下,不易被觉察到,但是那种从心脏里泛出来的冷却是只有自己才知道深寒,几近要将自己冻伤。 她们忍住了那股燥乱人心的寒意,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僵在了那里不肯动弹。心里不断地向着诸天神佛求教,可眼睛里慢慢浮现了绝望的意味。 随着那个小混混的叫喊,其余的两个人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迅速地围拢了上来,就像女生们被恐惧逼入死角的心。 就在牧塔塔与詹旃都是手心出汗,战战兢兢,只以为她们已经被发现的时候。那些脚步停在了离她们不过三步距离的位置,那里也放着一个垃圾桶。 如此近的距离,以至于她们只要稍微动一动头颅,眼睛瞟一瞟,就能看到三个距离她们最近的那个小混混的身影! 牧塔塔跟詹旃都不由自主地摒住了自己的呼吸,仿佛这样做也可以让她们更加融入夜色,甚至能得以透明。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身子往里面藏了藏。 虽然她们从一开始就已经与墙壁做了零距离接触,但是并不妨碍她们为了寻找安全感而再次努力地贴合住墙面,只恨不得能融进里面,哪里还顾得上那墙壁上滑腻而难闻的气味。 “是耗子,老大……”那个起先大叫的小混混指着垃圾桶边正在四处穿梭的老鼠,恭恭敬敬的说,脸上却有几分谄媚。 领头混混看着正在往扔掉的蛋糕盒子里钻的老鼠,有几分明白了:原来是耗子想吃蛋糕屑咬塑料的声音。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朝着两个手下摆了摆手,便率先走了出去。 等到那三个家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牧塔塔与詹旃却犹自心悸不已,僵硬着身子不敢稍动。像是两个被恐惧所铸成的雕塑。 最先动起来的是牧塔塔,她动了动已经有些酸涩的小腿,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不再重蹈覆辙,碰到任何引起响动的东西。轻手轻脚地往巷子口走去。 詹旃聂聂地不敢动弹,发现牧塔塔的动作后,脸都吓白了,直拉着她一个劲儿地摇手。牧塔塔竖着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示意詹旃放开自己的衣摆。 詹旃自然不肯地,压低了声音,尽可能地小一些,哀求道:“塔塔,别去!你忘了刚才么?”牧塔塔便有些犹豫了。 刚刚牧塔塔本来是打算直接冲出去,跟那些小混混们来个鱼死网破的。就在她的半个身子都要离开巷子口了,可詹旃又一次把她给拽住了。 满脸都是眼泪蹲着哭泣的詹旃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看着牧塔塔即将要消失的背影,胡乱擦了擦眼角,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把她拉回来,一边压低声音言词恳切地说: “塔塔,你先听我的好不好?我有办法救天鹅的!” 牧塔塔半信半疑地看着詹旃,但是,事关骆天鹅,毕竟还是心下紧张,便顺从地被詹旃给拉了回来。 詹旃看她总算是没有冲出去,勉强定了定神,说:“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个人这样跑出去,肯定救不回天鹅的……” 还没等詹旃说完,牧塔塔就抚开她的手,要往外跑说:“不管能不能救到天鹅,但是我不能坐视不理!” 情急之下,詹旃也顾不得许多,一边使了吃奶的劲儿拉住她,一边连珠带炮地说:“你听我说完!要是我们能出去的话,那就可以去报警了!!” 看牧塔塔倔强而决绝的表情,詹旃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一股脑地把所有地话都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等他们带着天鹅走的时候,我们一个人跟着他们,一个人就去报警!!” 这句话才真正发挥了作用,牧塔塔终于偏过头看她,迟疑地问她,说:“可要是跟丢了怎么办……”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天鹅就真的会出事的!”詹旃打断了她的踌躇不定,斩钉截铁道,“现在我们两个人要是不同心协力,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这一次牧塔塔是真的左右摇摆不定了,她不敢用骆天鹅的安危冒险。要是自己冲出去的话,能救回天鹅,她一定会这样做的! 但是,如果按照詹旃的方法真的可以保证天鹅有惊无险的话,那自己的冲动岂不是会害了天鹅?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也她必须要在乎天鹅! ------------ 141.塔塔,为了天鹅 牧塔塔在犹豫,她在挣扎,她在斗争。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在做一道复杂的选择题,不知该如何作答,但这一道题的对错影响的却不是分数,而是一个女孩子一辈子的人生! 而这一个女孩子是牧塔塔从小到大最重要的人,也是她认定了一生当中都必须要守护的人!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分成了两半,不停地在争闹不休。而她却找不到结束争端的办法。 等了好一会儿,牧塔塔都一直保持着神色复杂的样子。詹旃的心里也是在七上八下地打着鼓,她也不知道是该庆幸于牧塔塔的安静,还是该期待她的回答。 要是塔塔答应了自己的办法,那自然是化解了目前的困境。可她却觉得没有办法高兴起来,因为自己都不确定这个办法的可行性,真的可以把骆天鹅给救出来吗? 要是塔塔不答应的话,那就意味着在片刻之间,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好朋友落入那些小混混的魔掌之中,甚至于,也许连自己也都在劫难逃…… 终于,牧塔塔在几番挣扎纠结之后,沉默地选择了詹旃的办法,因为这似乎是唯一的一线生机了…… 心里煎熬着望着一墙之隔的骆天鹅,牧塔塔只觉得整个胸腔都在隐隐作痛,尽管她不自觉握成拳头捏着的手,指甲已经在掌心里留下了深深的血痕,却毫无所觉。 当看到骆天鹅在那个人渣所谓的“合作”了,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的时候,牧塔塔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漫起了浓重的血泊,死咬的牙齿都渗出了血来。 那些血腥的味道合着心里滴落的血还有无边的痛,在身体翻天覆了,山崩地裂。牧塔塔终于按耐不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就要冲出去! 幸好,身边的詹旃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在那一瞬间眼明手快地把她拦住了。接着,半惊惧交加的詹旃不停拖着她往后退,深怕被那些小混混发现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们两个的挣扎中,也不知道是谁在慌乱中,竟然踩到了一个被扔弃的塑料瓶,发出了“嚓!!!”的声音,这寂静如水的夜里,振聋发聩! 两个纠缠着的女生,脸上的血色同时退了下去,整个人苍白得如初印的纸张般,羸弱而透明。接着,两个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动作。 詹旃立即拉着牧塔塔就要往黑暗的角落里藏。而牧塔塔则去推詹旃,自己就要现身于前。外面的小混混们反应也是非常迅速的,责问很快就响了起来:“是谁?出来!!” 可她们却还犹自纠缠不休,在最后的关头。詹旃贴在牧塔塔的耳朵急切而快速地说了一句话:“为了天鹅!”如同兜头冷水般,将牧塔塔从冲动这只魔鬼的手里解放了出来。 两个女生慌不择路,这丁点的地方根本没有藏身之所!就在两人具是心头发怵的时候,牧塔塔看见那角落里肮脏不堪,臭气弥漫的垃圾桶! 当她们终于堪堪将自己藏在了垃圾桶之后。小混混们便已经急促地走了进来,开始四下寻找……不过,好歹是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 牧塔塔沉默了十几秒,还是坚定却轻轻地掰开了詹旃的手,说:“我保证不会冲动了。但是,我要看着那些人从哪里带走天鹅,不然跟丢了怎么办?” 这一会儿,月亮突然拨云而出,有淡淡的清辉洒了下来落在牧塔塔的脸上,让詹旃看清楚了她的神情:那是含着不甘而屈辱悲愤的表情,夹杂着愧疚,却有着君子守诺的郑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詹旃恍惚觉得牧塔塔的眼帘里全是红色,红得整个眼瞳都成为了诡异的可怖,连夺目而逃的泪水都仿佛印上了那种令人心惊的红。 看到她这样的神色,詹旃放开了自己的手,只低低说了一句:“塔塔,为了天鹅!”接着,她注视着牧塔塔有些机械的步伐走向了巷子口,倾身探头向着拐角外。 詹旃不确定自己是自己眼睛累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为什么塔塔伏在墙壁上的身体隐隐欲坠?为什么塔塔搭在墙壁上的手臂抖动地如同电视里被称为“癫痫”的疾病? 就在刚才因为塑料瓶被踩响而几乎被发现的时候,詹旃拉着牧塔塔要躲藏,却被她推开,那一秒里,她的记忆里有一句话被自己忽略了:别怪我,詹旃。快藏好! 仓促之间,詹旃将那句话丢给恐惧,遗失了自己盛满胸怀的感动。可,月光总是具有魔力的,在那些漫画之中,它们是被奉为神圣的。所以,在这样神圣而充满魔力的光辉下,詹旃记起来了。 那些与牧塔塔和骆天鹅一起笑闹着甘苦与共的日子,每一个珍贵得被自己牢牢印入心间脑海的回忆,只差一点就被自己因为过于害怕与担忧的思绪而控制着,抛却九霄之外。 忽然觉得冷。詹旃将自己的手臂团在胸口,蹲在地上,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各处都能挤在一起,用这样的方式来取得一点点的温暖。 可那冷却越演越烈,只冷得连眼泪都成为固体滞在了喉咙里,堵得每一个毛孔都觉得那么地难受。她努力地想要自己觉得暖和,却发现那冷原来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 从自己的怯懦与自私里散出来!月亮又一次被挡在了云雾之内,连带着那一点点的月辉带来的亮也消失了。她的身周又处于了一片漆黑之中…… ------------ 142.你们在找我吗? “小妹妹,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合作,”领头混混这一次是真的恼怒了,面目狰狞地对着骆天鹅说,“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声音里的恶毒将他威胁的决心表现得纤毫毕现。与他几乎鼻尖相对的骆天鹅对他话里的真实性没有半点怀疑,就如同他臭气熏天的口气钻入鼻翼里一样真切。 骆天鹅点了点头,答应了他。这一次,她真的是没有再做一星半点想要反抗的准备,刚刚那一幕几乎将她的心都扯出了嗓子眼。她现在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赶紧离开这里。 不能再一次让塔塔和詹旃陷入危险里!在这里停留得越久就越有风险。至于自己么……骆天鹅已经连那仅有的希望都熄灭了。只要她们能平安,就是自己全部的希望了。 领头混混显然已经对骆天鹅有了戒心,尽管得到了她的点头保证,但是却没有再示意手下放轻手脚。 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要是换了其他人的话,早就几大耳刮子送上去了。可这个小姑娘却有些难办,在这街道上被人看到带着伤的话,一旦事情败露了,就完全无法脱身了。 再说,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孩也不是他消受得起的…… 由于顾忌重重,领头混混心有警惕却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再次狠狠地用眼神警告了骆天鹅一次,便大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众小混混便携着战利品——骆天鹅跟着自己的老大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看着那一群渣滓般的家伙带着骆天鹅快要到街角边,就要转过去消失不见。牧塔塔招手向着背后的詹旃说:“我先跟上去,你快去报警!” 詹旃却三两步跑了过来,抓住她的手,冷冷说道:“不能去!” 在牧塔塔愕然震惊的眼神下,詹旃一字一句地吐出冷漠的字眼:“让他们走。” 在短暂的不可思议的错愕下,牧塔塔回过了神,向着詹旃责问道:“你在说什么?詹旃!” 詹旃的整个表情近乎漠然,平板而冷静地说:“你要去送死,也等我安全离开了再说!” 牧塔塔的眼泪几乎在一刹那间喷涌而出,落在詹旃的手臂上。仿佛烫伤了似的,詹旃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就往巷子外而去,留下了不敢置信的牧塔塔。 可詹旃的身影刚刚走到巷子口,又极速地退了回来。站在牧塔塔面前一步的位置,并不回头。 外面的小混混们不知为何,突然去而复返。临得近了才隐约听到其中一个语带献媚的声音说:“……还有两个肯定还在里面。她们觉得没有出来!我敢打包票,老大。”伴随着的还有骆天鹅被捂着嘴发出的“唔唔”声。 牧塔塔低声地笑了起来,望着詹旃陡然一僵的背脊说:“现在,谁也逃不掉了……”那嗓音里的滋味几乎让詹旃的胸腔炸了开去。 “踏踏踏踏……”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在整个夜里显得匆忙,但在另外的两个女生耳朵里,显然又是另一种感受。那像是催命的指针,一点点不慌不忙地将她们赶到尽头。 不过,牧塔塔却没有着急了,她反而迎了上去,站到了詹旃并肩的位置,安静而平和地等待着那群人的到来。尽管,她毫无疑问地知道,落在他们手里会有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当拐角外的另一群人离这一面阻隔两方视线的墙还有五步之遥的时候。牧塔塔的手轻轻地,仿若无骨地搭在了詹旃的背上…… 詹旃偏头看过去,只看得她脸上明明灭灭忽隐忽现的笑意,那种笑容寒彻了自己的整个心扉。她心里有一瞬间的明了牧塔塔将要做的事:她要把自己推出去! 还没来得及惊呼,另一只手捂在了她的嘴巴边上,阻止了她的声音外泄。牧塔塔就将她的身体狠狠地推动了! 当詹旃坐在了垃圾桶的背后,身上压满了黑色的塑料袋时。她依然是愣愣着无法反应,只是听到牧塔塔伏在自己耳边轻言细语地说:“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接着,那个将自己埋入了臭不可闻的垃圾袋中,也将自己埋入了唯一的安全之中的女孩子,转过身,毅然决然的走向了巷子口,留给她一个有些单薄的背影。 一众小混混们跟着老大走到了巷子口外。正待转过拐角进入没有等光的黑黢黢的巷子里头时。有一个身影忽然从天而降,还有“砰”“嘭”两声重物落地声音。 小混混们瞪目结舌地看着仰面躺倒在地面上的老大,他的脑袋上有个高高隆起的包,正在路灯下泛起有些滑稽的粉红色光泽。 而面对面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正笑颜如花,拿着一个碎掉的啤酒瓶子对他们语笑嫣然地道:“你们在找我吗?”说着,还眨了眨眼,俏皮而靓丽。 显而易见的,小混混们并没有欣赏出美丽女孩子的黑色幽默。他们立刻愤怒地扑了上来,不过却又立刻全部退了下去。眼里都有惶恐。 ------------ 143.僵持。 那个女孩子将锋利的玻璃酒瓶边缘处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在他们的节节后退里,慢慢走出了巷子口,站在了昏黄的路灯下。 她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来应该是非常引人注目,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几处都染上了奇怪的深色污渍。甚至在她的脸上和裸露在外的各个部分皮肤上,都或多或少地沾着那些一眼便能了解的脏污。 不过,这些暗沉的颜色没有掩住那女孩子的美丽,也可能是因为她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灿烂而明媚,像是一个美好的天使。但,那紧密触及在白皙颈项上的锋利玻璃却闪烁着森冷的光。显得她整个人有种诡异莫名的美感。 小混混们不懂欣赏这种美,反而都远远站着,额头上手心里都有汗层层密布,汗流浃背。一拥而上自然是可以将这个小女生手到擒来。不过,要是擒来的是一具尸体,那就得不偿失了…… 每个人都投鼠忌器,不敢多上前一步——没有人敢担待杀人的罪名! 骆天鹅看着牧塔塔手上没有半分松懈地死死用瓶身尖锐处顶在自己的动脉处,心里担忧焦急,却毫无办法,眼泪断了线般往下掉,不停地对着她摇头,嘴里叫着:“塔塔,快放下!” 却因为堵在自己嘴边的大手,只能发出“呜呜”的可悲声音。 牧塔塔看到骆天鹅,眼里的冷静有了一丝破碎,迅速龟裂到了整个身体。她微微地颤抖着,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点:“放开她。”另一只手指向了骆天鹅。 小混混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倒是骆天鹅左手边的那个混混试探着回了一句话:“你把瓶子放下来!”尽管是喝问的语句,却明显底气不足。 “你们放开她!”牧塔塔不由地提高了音量,那个瓶子在手里也失控地抖了一抖,有一丝血慢慢渗了出来,“快点,把天鹅放开!” 触目鲜红的血,在女孩子白皙娇嫩的皮肤上潺潺而下,像是一条诡异毒蛇所吞吐的信子,惊惧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她要是死了…… 没有了领头混混的这群人,仿佛就失去了主心骨了。眼见着她落了红艳的血,尽都慌了起来。他们不是刀口舔血的人,不过只是一些地痞流氓,谁又敢真的弄出了人命? 原本以为要抓住几个小女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里知道这个小女生竟然刚烈至此,不惜以命相要挟?!他们也仅止于想要些钱罢了,遇上牧塔塔的强硬,反倒先慌了神。 心虚的众多小混混们都没有说话。挟持着骆天鹅的家伙也都有些松了手。于是,骆天鹅得到了说话的自由后,就立刻哭着大叫起来:“塔塔,快点把那个东西扔掉!你在流血!” 牧塔塔没有听从她的关心,看着她笑了笑说:“天鹅,没事。你别怕,马上我就把你救回来了!” 接着,她没有再管骆天鹅。看向了挟持者,目光冷漠说:“放开她!快点!!” 她语气里的绝然与肃杀,竟然将一众比自己年纪大上许多的小混混们吓住了。手上的动作便都松开了。骆天鹅摆脱了他们的纠缠跑了过来。 就在骆天鹅即将跑到牧塔塔的身边时,她的手臂被人狠狠地拉住了!是那个一直禁锢她左手,刚刚答话的家伙。他指着地上招呼着同伴说:“你们先把老大弄醒!” 而骆天鹅再次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牧塔塔又急又气,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亲密好友落入魔爪,毫无办法可想。 小混混们一边忙着把老大弄醒,一边防着牧塔塔的突然发难。而牧塔塔心内焦躁,只能暗暗祈祷着有人路过能搭救他们。 她原本是想高声呼救的,但又害怕这会刺激了这群小混混们,他们忌惮她是因为怕出人命,但如果被警察抓住了一样还是逃不了坐牢,她要大叫的话,反而容易让他们恶向胆边生。 一方是流氓地痞组成的小混混,人多势众,还有着人质。另一方,却只是一个小小年纪孱弱瘦小的中学女生。因为各种原因的限制,却形成了诡异的默契,静静地相持着。 好一会儿,终于在众多小混混的手忙脚乱之中。领头混混捂着脑袋上的大包,*着悠悠醒转了醒了过来:“唉哟,唉哟!痛死老子了!” “老大,你怎么样了?”小混混们连忙喜形于色地殷情围了上去。被领头混混伸手扒开到了一边上。 摸着脑袋上轻轻一碰就疼得撕心裂肺的大包,领头混混在手下的七嘴八舌下很快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看到了地上碎了一片的玻璃渣子,也看清楚了牧塔塔抵在喉咙上沾染着些微血丝的尖锐啤酒瓶身。还有女孩子写着淡漠而冷静的脸庞。 ------------ 144.那就让她死吧! 可领头混混不确定,是不是也同时在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慌乱?不过,他不动声色,只是在手下的搀扶里慢慢站了起来。直视向牧塔塔,说了一句:“小娘皮,你想死?” 那语气里的阴毒意味让在他身边的骆天鹅不寒而栗,望着牧塔塔泪眼朦胧,更是焦急不已着大喊:“快走啊!不要管我了!你自己快点跑!” “闭嘴!”领头混混没有回头,同样阴毒而平稳的调子,带着几分尾音上扬的怒气。竟让骆天鹅不由自主地止住了声音,不过更快速地是身边小混混堵住自己嘴巴的手掌。 骆天鹅心里泛起了冷意,那是被毒蛇盯住的危机感,尽管她并不是被盯上的那一个,却已经被那种强烈的阴狠波及了。从见到牧塔塔开始盘旋在心里的焦急,在这一刻竟然掺杂进了惊惧! 不光是骆天鹅,甚至于就连同一阵线的众多小混混们都有些心里发紧,这样的语气他们太熟了,那是老大即将发狠的征兆!于是,那一群小混混们望向牧塔塔的眼光里,都有了几分可惜。 显而易见的是,作为被怜悯的牧塔塔似乎没有感受到自己的不利位置。她拿着玻璃瓶的手臂没有半分的抖动,与领头混混的对视更是针锋对麦芒! 不过,令人觉得奇怪的是,那件在女生身上有些脏污了的鹅黄色衣服上,突然绷得有些直,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拉扯住了下摆,形成了平整的姿势。 牧塔塔迫使自己冷静,不要被领头混混饿狼般的眼神吓退,她不断对自己说,牧塔塔,再没有救出天鹅之前,你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害怕,更不能逃跑!哪怕是想也不行! 这样的自我安慰,加上骆天鹅被捂住嘴巴的样子,使得牧塔塔勇气再次提升了上来,对着领头混混,镇定而语调平静地说了一句:“放开她!马上放开她。”不过,却还是掩不住急切提高了调子。 领头混混却没有管牧塔塔,而是转身一一扫视了一遍自己的手下。被他的眼神所触及的小混混们,不知道为何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脑袋,快耷拉到了地面上。 看着手下的这副模样,领头混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身边最近的一个家伙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清脆的“啪”声之后。 在骆天鹅与牧塔塔惊诧不已的目光下,那个被打的小混混却只是捂着脸,不发一言。而其他的小混混们则人人自危地更是大气不敢出。 犹不解气的领头混混指着牧塔塔大骂着自己的手下:“只是一个小丫头,你们竟然都搞不定?!我要你们这群软蛋吃干饭啊?!你们……” 这一群看起来威势十足的家伙竟然就这么垂着脑袋被训的一声不吭。而领头混混竟像是忽略了牧塔塔似的,只是对着自己的手下喋喋不休的喝骂不已。 可被忽略的牧塔塔非但没有感觉到半分的放松,更是警惕性十足。她觉得这一切绝对是有阴谋,他们是想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夺去自己的依仗——破裂的酒瓶子。 随着越来越长时间的训斥,牧塔塔却感觉出他们似乎真的将自己遗忘了。竟然这么大刺刺的,没有半分顾忌地在这里训话! 这一幕看起来分外诡异。 一群身着奇形怪状、头发花花绿绿的家伙,抓着一个泪眼迷蒙的小女孩,捂着她的嘴巴。被另一个同样看起来不是好人的家伙指着他们的鼻尖大骂。 而这个大骂的家伙背后,还站着一个用碎了一端的啤酒瓶顶着自己脖子处,甚至有血丝滑向锁骨位置的女孩子。 如果,有任何一个人经过的话,就都会看见这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也同时,让这两个落入危险境地的女孩子们脱困。在这长达10分钟的时间里,却诡异地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 随着越来越晚的时间爬走,还有牧塔塔渐渐沉下去的心。她举着酒瓶子的手臂已经在向大脑传达吃力的信号,有种细密的麻木感从某处出现,遍布了整个手臂,使得酒瓶有些岌岌可危。 糟了!要是他们现在来抢的话,一定会被夺走的! 牧塔塔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汗水的滋生,濡湿了被捏攥在其中的衣料。那些汗水仿佛还不满足,竟然顺着毛孔攀援而上,在额头上也附上了一层薄汗。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连这么一个小东西都搞不定?!”领头混混犹自愤愤不已,犹如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家长,“谁给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一片寂静中,终于有一个小混混怯怯生生地在老大的喝问下,嗫嗫给出了一个回答,“可、可她朝着脖子那里……要是,她万一死了……” “哦~”领头混混像是恍然大悟,拍了拍答话的小混混的肩膀,颇有赞许,“原来是怕她死了……”说完,他终于转过了脑袋看了一眼牧塔塔。 那眼神里的似笑非笑让女生心里一紧,狠狠一咬牙,止住了自己手臂的颤,竭尽全力使自己看起来一如之前般镇定自若。 幸好,领头混混只是瞟了她一眼便回了头。还没等牧塔塔心里的惊平静一点。他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震在原地,俱都是一脸惊异地瞪大眼。包括骆天鹅,牧塔塔。 甚至,躲在垃圾堆里,不敢出声却一直注意着外面一切的詹旃,也禁不住差点吓得发出了声音来。 “那就让她死吧!” ------------ 145.认真,要她死。 多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甚至在这句决定了别人生死的话落下之前及至之后,说话的人表情都是平静而自然,或许还带着一点笑容? 在所有人面露惊异的神色里,领头混混很好脾气地又再次重复了一次:“那就让她死吧。”面朝着牧塔塔,指尖指向他没有半分迟疑于颤抖。 似乎是说话的人太过亲和的表情,还有他话语里的古井无波,让接收到他话语里信息的人都有些不能接受,尽管在他第二次的重复下,依然是无法相信的样子。 及至良久之后,安静得整个街道地显得静寂无声。才有人颤抖着嗓子,喉咙发紧地问一了一句:“她死了的话,我、我们……我们怎么办?” 领头混混状似不解,他回头看了看提问的人,皱着眉头问他:“她死了就死了,关我们什么事?”那内容里的疑惑并不作伪,是真真切切的大惑不解。 小混混们都有些莫名其妙,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要是那个女孩死了,他们怎么逃得了干系?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在其余混混的眼神推诿下,开口的那个混混硬着头皮继续道:“她要是死了,我们不、不就要坐、坐牢?!”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的整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剧烈地颤栗了一下。 “噢!”领头混混一拍脑袋,大有疑惑被解开的恍悟,也不理发问的手下。反而面向牧塔塔,笑了起来,说“原来,这就是你的小算盘吗?小姑娘?嘿嘿……” 从领头混混云淡风轻地说出让自己死的话开始。牧塔塔就有些不寒而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头顶,心里涌起了急降暴雨倾盆之前的揣测不安。 此刻面对这个笑容轻松的家伙,那些不安更像是安上悬疑的翅膀,在心里扑棱扑棱地四处乱撞,只撞得她的那一些勇气与安稳地都显得孱弱如纸。只要一点点水泽,就会消融。 “放开她!放开天鹅!”避开了对方的问题。随着心里逐渐升腾的惶惶不安,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终于失去了克制,厉声大喊起来。 那手里有着尖锐锋利处的半碎瓶子随着她的激动,更是在白皙娇嫩的脖子上失控地锥了上去,把那个原本只是滑出血丝的伤口扩大了一些,涌动出更多刺目而鲜红的液体。 这一幕不止是让骆天鹅惊恐不已,更是骚动了那一批害怕坐牢的小混混们,他们其中有一两人下意识地紧张喃喃道:“你别、别乱来……” 无动于衷的只有领头混混,他看着牧塔塔的表情依然是带着笑意的。在她的血丝从细小如线演变成方便面条粗细时,也没有半分转变……不!他的嘴角的笑容似乎更盛了许多! 仿佛对于手下的嘈杂颇为不耐,他举了举手压下了他们的恐慌。对着牧塔塔说:“刺深一点,再用力一点!”整个语句里没有半分嘲讽或者其他的意思,只是平铺直叙的述说。 牧塔塔的手反而稳定了下来,感觉到了有丝丝的疼痛从皮肤上游走着钻入中枢神经。求生的本能让她整个身体有了一些不明意义地颤抖。 看见她停了下来,那一众面带慌张的小混混们安定了一点。心里暗道,老大果然是老大,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小娘皮稳住了…… 可他们没有看到背对自己的老大在牧塔塔停止了自残的举动后,反而收了一点笑容。接着,他皱了皱眉头,说:“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呀!”真心真意地不满。 将小混混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的牧塔塔忽然灵光一现,有些了解了这个家伙的用意。他料定了她不敢自己自杀,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有了这层认知的女生于是依言,将心底的反抗声压了下去,咬咬牙又再次将尖锐的玻璃往里面推了推。皮肤组织被生生割裂的痛楚立刻反馈进了脑海,掀起汗水的淋漓。 不过,在看到小混混们再次手足无措地惊惧不堪后,牧塔塔觉得什么都值得了。她有了自己这个人质,只要受一些伤是可以吓跑他们,救回天鹅的! “啪啪啪”…… 清脆的拍掌声在静谧的夜空下,街道里,女生留着鲜血的血液里,显得这么的突兀而不合时宜。不过,鼓掌的人丝毫不觉,还出声相赞:“很好很好,再用力刺进去,就一了百了了!” 女生显然对于结果有些愕然,看着领头混混加深了笑容,舔着嘴唇的嗜血表情,惶恐渐升。因为,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竟然是*裸的认真!至少,她看不出来他的作假。 同样绷紧了弦的还有小混混们,看着老大越加地刺激着那个女生。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害怕她真的禁不住撩拨刺死了自己。带着一些小心翼翼与许许多多的焦急出言提醒:“老大,她好像是认真的……” 领头小混混很是意外,看了他一眼问道:“我像是开玩笑吗?” 在对方的无言以对,和茫然无措的表情下,他没有等待回答的出现。又接着说了一句:“我也是认真的!” “认真,要她死。” ------------ 146.死局 “我就是要,她死在这里!” 看着牧塔塔抵在脖子间,青绿色玻璃偶尔沾染的血迹潺潺而下。冷酷而平和地说出定人生死那句话的人,一分分收起脸上的嬉笑,展露出无比的决心和正色。 在噤若寒蝉的众人视线里,对着面前脸上终于流露出惊色的女孩子,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说:“你敢用力扎深一点,然后,死在这里吗?” 这是牧塔塔没有想到的情景,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强硬就能让这群不怀好意的人落荒而逃。可她万万不曾料到,眼前的这个一头绿色长毛怪般的家伙,是真的毫不在乎地要自己死! 她禁不住全身都慢慢地,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像是一个被强行命令的按摩器,除非那个叫做恐惧的按钮被关掉,否则无法脱困。 在昏黄的路灯洗礼下,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散发出了令所有人都为之胆寒的恐惧。而他犹自不觉,定定地直盯着自己的目标,不懂分毫。 “你、你真的不怕坐牢?!!”牧塔塔余光里看到了某个人影,忽然想起了他之前所说的话,如同救命稻草般冲着那个如同魔鬼可怕的人喊道,“要是我死了,你们会坐牢的!” “我坐什么牢?”这个问题显然对于领头混混没有构成任何困扰,他面露困惑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坐牢?” 这个答案使得牧塔塔一愣。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能一直坐到不动如山,难道自己的威胁真的如此苍白无力吗?又或者…… 有一些似曾相识的片段从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是电视机看过的警匪片!她有些明了了,立刻指着对方大喊起来:“你是想让他们帮你坐牢顶罪!”语气里是看透之后的成竹在胸。 不过,这并没有让领头混混露出被识破的慌张。他做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绝妙的笑话一般,就连说话的口气里也参杂进了那种意味。 “他们为什么要坐牢?”他想了想,换了一个方式提问,“或者说,为什么要有人为你的死负责?”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话语里的意思,似乎自己的死变成了既定。是已经承载的结果,而完全不需要商量的语气。这样像是谈论自己死去后会发生什么事的感觉,让牧塔塔有些心悸。 就像是被毒蛇咬伤,在身体里注入了必死的毒液。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些致命的液体在身体里行走游曳的路线,明知道它们最后一定会进入心脏,而自己所做的只有等待。 而对面的那个人就是毒蛇,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毒液。而她,只能被动地做垂死的遇难者。不过,她还可以一搏,如果她能吓退他的话! 牧塔塔让自己忽视从脊背上升腾而上的森寒感觉,却发现有些力不从心。只能用被恐惧感染的带着颤音的声音说:“我要是死了,你们肯定都跑不掉,会坐牢,甚至……甚至枪毙!!” “枪毙?!”这两个字似乎吓到了一直波澜不惊的领头混混,他瞪圆了眼看着牧塔塔。没等到女生心弦稍松,又在他的下一个动作里绷得更紧。 因为那个人竟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笑声里满是嘲弄跟荒诞,仿佛牧塔塔这一次真的是说了世界上最大最搞笑的笑话,惹得他忍俊不禁。 在那种笑声里的牧塔塔终于被吃掉了最后一颗镇静的棋子。大喊着打断了他的笑:“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当然好笑了,”领头混混犹自不能停止,抱着自己的肚子,对着牧塔塔笑不可仰道,“我第一次听说自杀,也要有人负责?” “自杀?她不是自杀啊!老大!”说话的却是挟持着骆天鹅的小混混,带着满脸的不解与疑惑。他甚至在偷偷地想,老大是不是被啤酒瓶那一下砸傻了? 领头混混回头望着他,问:“你们刚刚逼她了吗?” 小混混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们谁打她了吗?” “也没有……” “那不就是了!”领头混混摊了摊手,说,“我们既没有逼她有没有打她,她死了管我们什么事?难道,因为我们知情不报不阻止她自杀就要坐牢?” 小混混似有所悟,低着头自己琢磨了片刻,看向身边的同伴。大家的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看着牧塔塔的眼神也变了一个滋味。 那一群人眼神的转变没有牧塔塔心里巨大的震惊来得快速。电视里的坏人在遇见了这样的事时,不都是惊慌失措夺路而逃么?可、可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一切都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这是牧塔塔所始料未及的。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将自己逼近了这样不利的位置,而没有半点机会? ------------ 147.同样的,不幸的人生。 领头混混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这个握着半碎酒瓶女孩迷茫而无措的神色。不过,他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更需要加上火候。于是,他又继续说道。 “我们非但没有伤害你,反而是你打伤了我!就算你不自杀,等警察来了也是抓你不是抓我们!”他指着自己头上的大包,条理分明。 “你知道在这里这么久,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着急害怕吗?” “撇开这里这里人烟稀少不谈。可,就算有人经过看到了,我也可以说是因为你要自杀,我们在这里是在阻止你,为了救你!”他的说法似乎完美无缺。 “可、可……”牧塔塔六神无主地四处巡视,想要找到一个反驳的他的理由,却连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都找不到。在茫然的目光下,有个被捂着嘴流泪的女孩子映入了眼帘。 她抓住了自己的机会,指着骆天鹅大声地道:“你们抓了天鹅!你们抓了她!!” 顺着她不断抖动的手臂指向的方位,领头混混看到了一脸湿意的骆天鹅。一拍手道:“对,你说得对。” 接着,就对着架住骆天鹅的手下说:“把她放开。” “可……”小混混们却迟疑地不肯松手。 “放开她!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领头混混颇为不耐地提高了音量道。 骆天鹅在重得自由的那一刻,立刻用飞箭般的速度扑向了牧塔塔,去夺她手上的碎酒瓶。哭着大声叫着:“塔塔,快点把它扔掉!快点扔掉它!呜……” 牧塔塔却没有如她所愿,闪过了她的手,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推,说:“快跑!天鹅,你快点跑呀!” 骆天鹅哪里肯依,伸手就去抢夺瓶子,牧塔塔护着害怕伤着了她。两个人便纠缠在了一起。 她们没有看到,对面站着的混混们嘴角边上那一抹渐渐加深的笑意…… “乓啷!”那个半碎的酒瓶终于在两个女生的你争我夺中落向了地面,砸成了一地的粉碎玻璃渣子。 与此同时的是,小混混满面春风的笑容,和牧塔塔泛白的脸色——她没有武器! 牧塔塔看到领头那个家伙眼神里一松,忽然就明白了一切:原来全部都是那个家伙的阴谋!他做了这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刻!自己上当了! 有了这个认知的牧塔塔立刻将骆天鹅往逃生的那个方向一推:“快跑!”迎向了已经围上来的一众小混混,张开了双手。抱定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她不知道自己能争取到多少的时间,但是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能挡得一秒,便是一秒,也许只是自己抵挡的这一点点时间,天鹅就能逃跑! 当感觉到第一个小混混的手触及到自己的皮肤时,牧塔塔所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地抓咬踢,使出自己所有剩下的力气——尽管,那长久的站立和一部分的失血已经抽空了大多数。 不过,她还是如同一只被恶狗逼近的幼猫般,张起了还未长全的爪子和稚齿,进行了螳臂挡车的挣扎,抗争。 失去了依仗的她,很快就被一拥而上的小混混们掌控了行动,被死死抓住了四肢。她感觉到了他们恨不得生吞活剥自己的目光,还有被制住的手臂上几乎捏断骨头的力道。 而她无暇相顾这些,血液的流走使得她有些虚弱,疲惫地闭上眼睛。心里只有最后的一个念头:天鹅,你一定要逃走!一定要! “你们别过来!” 是天鹅的声音!这个认知立刻如同雷击般将牧塔塔打中,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捏着玻璃碎片的骆天鹅,用着自己之前的威胁姿势站在那里。似乎是锋利的边缘处割破了她的手,有血丝渗出。 “天鹅!你快跑啊!快跑!”牧塔塔脱口而出地大喊着,被身边的人用脏污汗渍的手掌紧紧堵住了嘴巴,那种力度像是要捏碎她的牙齿。 骆天鹅显然没有牧塔塔那样的坚强,流着眼泪的表情,让人觉得楚楚可怜。尽管,当她在慌乱中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时,心里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看着忌惮着站在远处的小混混们,还有终于落了泪的牧塔塔,她明白了互相位置之前彼此的想法,笑了笑。对着一脸烦躁的领头者说:“我想跟你谈个条件。” 领头混混着实有些焦躁了,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的确是太容易出事了。其实,他大可以一走了之,放弃这两个小女孩。 但是,越加临近的时间还有,事成之后的那一笔酬劳,却实在是舍不得放手,明明那一笔巨大的金额已经要唾手可得了,现在又横生波澜。不得不让他心烦意乱。 之前,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就是不愿惹出麻烦,生出事端。但这两个女孩也的确太超乎他的意料了,竟然都是一个刚烈的性子。 他倒是有心弃了骆天鹅,带着牧塔塔一走了之算了。不过骆天鹅提出的条件,还是让他有了一丁点的希望。毕竟,雇主要的可是两个…… 有了盘算的领头混混看了看时间,还是咬了咬牙,说:“你要跟我谈什么条件?” 骆天鹅的嗓子已经哭得哑了,每一句话说出来都带着疼:“我也可以跟你们走……” “只要你答应,不会对和她造成人身伤害。”当这一句话从她的声道出来,跟着的是两行直流而下的眼泪,滴滴嗒嗒地坠落向了地面。 领头混混大喜,忙不迭地应道:“绝对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听话跟我们走,明天就放你们回家。我保证!” “你要记得你的保证。”骆天鹅这样说着,慢慢手上捏着的那一块玻璃从脖子间移开,终于从指间滑落。 那块玻璃躺在地面上形成了置身事外的姿势。仰望着,还滞留着一点体温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女孩子,流着晶莹透亮的泪水却笑颜如花地走向另一个被捉住的女孩儿。 它隐约听见她被捉住前说了一句什么,那好像是。 “牧塔塔,如果势必要有不幸的人。那我们一起拥有同样的,不幸的人生吧!” 一串串脚步声,带着每个人的心事,离开了这个拥有了这一夜不平凡故事的巷子口。留下了它的叹息之后,缄口以默地望着远去的那一群人影…… ------------ 148.宁愿后悔,也不要忏悔! 如果,让他们就这样离开,我是不是会后悔? 如果,让她们就这样不幸,我是不是会忏悔? 如果,让自己用她们为代价而得救,我是不是就会因此得到救赎? 身边漫布的诡异味道忽然兴风作浪,直入鼻腔,唤起了因为极度恐惧而遗忘的味觉,告诉了自己所在之处的肮脏恶臭。 不过,大脑却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忘记指挥身体的协调组织,所以不得以离开此处,仿佛,眼球的作用取代了脑部的用处,只能大睁着眼,望向已经失去声音的前方。 她知道,只要拐过着一个墙角,就能得见光明。只要拐过这个墙角,就能得到安全。自要拐过这个墙角,就能摆脱这一切的噩梦。只要拐过去…… 可,为什么,仅仅是动一动手指头,都觉得撕心裂肺的疼?那是无关乎身体的疼痛,好像是从细胞里发散而出,又似乎是从回忆里奔腾而至。 不得而知……只是疼,钝钝地痛,像是被用腐朽得布满黄色锈垢的斧头一下又一下地砍着。不能得以解脱的疼痛,只能忍受着那种反复交加的磨难。 “詹旃,忍耐。他们就要走掉了!” 她这样对自己说,听着越来越远去的脚步,似乎已经上一世经历过的人生。这一切都要于她无关,尽管在那一世里,她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可是,人不就是这样吗?为了自己的幸福,总是在踩着别人的头颅往上爬。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不是吗?而她,紧紧只是漠视,未施以援手罢了。 “你是没错的!每个人都会像你这样做的!” 反复念叨着,仿佛这是属于自己的圣经。至少,这一句话令她的心里会觉得不那么煎熬。但,谁能告诉她,每听见一次脚步的踏动,为什么心里就会有重逾千斤的沉重? 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抬起了手遮了遮眼。只是觉得今晚的月格外的耀眼,比太阳还要刺目,只晃得眼泪不停往下掉。 好脏啊……詹旃,你好脏啊…… 别拍衣服,没用的。你整个人都是脏的,尤其是你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它脏得已经漆黑无比! 詹旃,要是她们出事了。你也无法幸福!我诅咒你,无法得到安宁! 有个声音不知道怎么钻进心里的,进入了脑海里,翻来覆去地诅咒着她。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手从眼前拿开的一刹那,她隐约看见了一个女孩子,在巷子口对着自己微笑,月光将她的轮廓描绘着,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光明中。模糊不定的朦胧姿势。 只看得她眼眸里盛满了温暖的光,那双手向着自己轻轻一推。留下了明媚坚定的笑容,转身抵挡在前,恍恍惚惚只有一个薄薄如翼的背影。 “塔塔……”她伸出手想去抓,只得到一个破碎而虚幻的光。还有身边黑暗不明里剩下的孤单。禁不住,有失望蜂拥着挤进了身体里。 …… “天鹅,你说代笙学长会喜欢我吗?” “傻瓜!詹旃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代笙学长一定会喜欢你的!加油加油!詹旃,加油!!!”脸上带着几颗雀斑的美丽长发女孩子,对着她灿烂鼓舞地笑着。 那种给自己注入的满带着信任的热流在胸臆里流动的温度,让她觉得是多么地勇气十足,拥有了似乎一辈子也用不完的希望迎向未来。 可那张脸的女孩子却转瞬间落入了一群面目可憎头发污彩的人手中,为自己提供勇气的鼓气加油变为了痛苦悲伤的泪容,垂泣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天鹅……”被捧在手心里的脸庞,更是泪湿不已。甚至感觉得到水分在手心里滑动坠落的过程。苦涩而炙热地烫。 “塔塔……天鹅……呜…呜……” 她一边哭着一边死死握住手边唯一的东西,仿佛那是此刻可以排出哀伤的灵药。尽管,她手心里紧抓的只是一袋装满不明物品的垃圾堆,散发着恶臭难当的味道。 终于,那只袋子即将要在她的撕扯中破碎支离。她猛地扔掉了它——扔掉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站了起来,影子在墙上拉得笔直。 听着即将消失不见的脚步声,她抹了抹脸孔。从垃圾堆里爬了出来,冲出了拐角。那迟疑而满载的歉疚声音,在此刻显得决然果断:“天鹅!塔塔!天鹅!!塔塔!!” 看了看还未消失的那一群人中仅有的两个女孩,又看了看另一边静寂无声却平坦的街道。她低下了头静静思索了片刻,毫不犹疑地跟上了那一群人的步伐。小心翼翼却步履决然。 “我想要救赎,但如果要用牧塔塔和骆天鹅来交换的话。那我宁愿后悔,也不要忏悔!” 詹旃对自己这样说道。然后,她感觉到了无以伦比的轻松。 这条街还很长,很长。夜,也不过才开始了一点…… ------------ 149.通知 “我是詹旃,在……快来!塔塔和天鹅有危险快来!嘟嘟嘟……” 自己喉间的那句“喂”还梗在那里,来不及出现就已经阻断。还不曾分辨出手机听筒里那个快速而慌张的声音,对方就挂断了,只剩下规律漫长的忙音。 只是一秒钟,代笙就飞快地了解了事情的轮廓。接着,焦躁布满了整个脸上,一边大踏步冲向接到,一边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历年,詹旃打来电话……” 接着,横冲直撞在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强行截断了一辆出租车,在司机的咒骂出口之前坐进了副驾驶座,扔下了一叠钞票,在司机变脸后的谄媚下,烦躁地报出地址。 车子在金主的大把钱财下,进行了毫不吝啬的冲击,在这个最为繁华的街道上用几乎粗鲁莽撞的姿态横冲直撞。却也没有让大财神的脸色稍加好看,司机只能闭口不言地全力以赴……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历年的心里是悔不当初。他并不知道牧塔塔和骆天鹅竟然会遭遇危险,尽管他有想过也许该追上去。可是,简霁的先一步离开,给了他平复伤感的时间。 历年握住电话的手青筋毕露,没有丢下一句话便冲出了家门。留下身后的家人满脸莫名中,只听得到车子咆哮的马达声飞驰而去。 “塔塔,你不能有事!”历年整个人绷紧得如一张满月拉开的弓弩,低声呢喃着。只觉得第一次这么惊惧不安,代笙转述詹旃的话语里尽管简洁,却透露出更多的资讯。 情况一定是到达了最坏的程度,以至于詹旃仓促得只有紧紧说过一句话的时间。而这深夜里会出现的最大危险,可想而知! 来不及再多做忏悔。只恨自己在从饭店离去之后,心灰意冷之下回家,竟然对塔塔不闻不问。否则,她也不会置身于危险之中! 历年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几乎是立刻结起了一层霜在周身。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取过手机:“简霁,塔塔她们出事了!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对方的回答让历年的责问的答案,变得呼之欲出,显然简霁也并不知情。盛怒之下的历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几乎是扔的,将手机随手抛在了后座里。 车子的速度提高了极致,即使前方已经亮起了停止的红灯,也没有丝毫减速,以不管不顾的姿态冲了过去,如同是一只怒吼的猛兽用全部的力量在奔跑。 “喂喂?!!” 在几声尝试性的呼唤无效后,简霁没有迟疑地挂断了电话。企图从代笙那里得到讯息。不过,得到的消息在一瞬间让他觉得五雷轰顶。 简霁从饭店出来之后,早已不见了詹旃的身影,更何况牧塔塔与骆天鹅。他稍作思索,便打定主意延着牧塔塔与骆天鹅家门的方向一路寻找,也许能碰上。 他当然不知道,三个女生与自己背道而驰。当他直到走到牧塔塔楼下,也没有遇见她们,只以为晚了一步。不过,还是在楼下停留,希望能确认。 碍于之前事情的缘故,简霁没有打电话去骆天鹅的家里确认——当然他更担心会是骆天鹅父亲接到,会让女生不好过,会让难过的骆天鹅火上浇油,既然爆发冲突。 沿路而来的简霁,在心里略算了算时间,也觉得女生们应该都平安到家了。毕竟,他由此而来的时候,有心注意途中有没有什么事件的发生,然而一路平静。 所以,一向细心体贴的简霁,才以为她们没有事情发生。不过,他也还是在楼下一直徘徊良久,希望能遇见牧塔塔或者骆天鹅,不管对于哪一个女生,他都觉得应该解释一番。 但,在她们楼下停留许久,也没有遇见她们。简霁看着天色越来越旺,只得带着一些失望归去。正在打道回府的路上,竟然接到历年充满火药味的质问。 简霁这才顿感不妙,而代笙的话更是让他暗骂自己糊涂,骆天鹅的负气而逃自然是想躲开自己这些人,那又怎么会径直回家! 这么晚了,三个女生独自成行,自然是无比危险。只盼她们能平安无事,自己能及时赶到,也知道塔塔会不会怎么样,她…… 不敢再往深里想,只是立刻往目的地狂奔而去——简霁所在的这条路上是步行街,必须要走出去,才能行驶车辆。 他如同一阵狂风般,一掠而去。让散步歇凉与晚归的行人们都惊了眼,纷纷侧目不已,却毫不影响他奔跑的步伐。每一步都恨不得能转眼即到去的地方。 ------------ 150.叫花子 与此同时,詹旃放下了电话,便立刻跟上了前方一直不曾察觉自己的那一行人。再不隐藏自己的步子,大步地向他们跑去。 现在,她所做的只有拖住他们了。 这些家伙专拣僻静、人烟稀少的小巷穿行,好不容易一路跟着他们走到这里,才看到了公用电话亭,有了机会向代笙求救。 只要,她能在救兵赶到之前让他们还呆在这里。那塔塔和天鹅就能得救了。虽然,她知道自己一个人不一定能成功,也许连自己都会搭进去。这个方法很是冒险。但是,现在这却是唯一行得通的办法了。她只得兵行险招。 强忍着心里的害怕,詹旃硬着头皮让自己发出最大的声音来,脚步故意一步一步踩得很重,发出“踏踏”的声音,在黑夜里很快被凸显出来。 “有人!是谁?” 细密的脚步声在有心为之的刻意弄出来的响动里,立刻让警觉的众混混们回过头来,脸上都带着些惊慌。不过,在看清来人不过是一个14、5岁的小女孩子,立刻放松了下来。 不过,其中一人显然要警惕得多,稍往前一步,遮住了身边被抓住的牧塔塔的身形。眼里的戒备未曾放松,仔仔细细地往詹旃背后一瞬不瞬地盯着。 待到终于确认了所来的只有这么一个女孩。他才稍显定心,让身边的小混混们收起嬉皮笑脸,站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看好抓住的两个小妞。 有个小混混凑到耳边低声道:“老大,要不要把她也抓走?” 尽管这个诱惑相当让领头混混心动,看了看前方的一条街,想了想即将得到地报酬,他止住了心里的贪婪,摇了摇手说:“不要节外生枝,把这两个顶级货色弄回去才是正经事。” 接着,他们按兵不动地等着这个变数的靠近。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已经离交人的地方这么近,领头混混不得不谨慎些,至少不能让旁的人看到这两个小妞是怎么消失的。 原以为,那个小女孩跑得近了,看到他们这一群人,会吓得花容失色地掉头而逃,他们也就能顺利交了人。 没有想到,那个小女孩子虽然带着一脸的惊色,却站在了离他们大概十米开外的距离,定定地立在了那里。竟然是一副对峙的样子! 一堆混混们在老大的吩咐下,也就直不楞瞪地跟那女孩子大眼瞪小眼。相互望着,谁也不说话,这么诡异地立在了路边上。 领头混混有些惊疑不定,他不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女生是捡破烂经过的,还是故意要杵在这的。搞不好,也有可能是脑子有毛病的叫花子。 他首先排除了她故意的想法。毕竟这完全没有理由。也不可能是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他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一直让身边的小混混们把牧塔塔跟骆天鹅的身影给围在中间。 两个女生本来也不是属于非常高挑的那一类,被这一群身强力壮的家伙有些遮掩住身影,几乎是不可能被看见的。所以,他也才敢把这两个小妞的嘴巴堵上,眼睛蒙起来。 幸好,这两个小妞都被抓到之后,倒是很安分,没有在试图耍花样,两个人牵着手,倒是格外规矩听话地跟着他们走了。 领头混混看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也是个小妞,不过身上乌漆抹黑的,还隐约有那么股子臭味,呆呆地望着自己等人,那样子倒真有点像傻兮兮的智障叫花子。 因为詹旃从垃圾堆里摸爬滚打了一圈,她原本光鲜亮丽的漂亮衣服的确有些失去了颜色,脸上也沾到了一些灰扑扑的东西,这一时竟然没有让小混混们认出之前曾经跟踪过的她。 詹旃相较于小混混们,反而更是手心发汗,脸色发白。这么莫名其妙地与这些坏人面面相觑,她不知道他们用意为何,也就只敢这么站着。 尽管那些混混的眼光看着并不怎么友好,不过,这倒不失是一个拖时间的好机会。詹旃倒是有些愿意就这么一直不说话地站着。 显然,领头混混与她的想法有些分歧。因为,他上下打量了她几遍,心里有了计较,就决定事不宜迟,立刻挥手向既定的方向前进。 只是让手下的人遮掩住两个女生的身形,千万不要让詹旃看见了,免得临到头了反而露出了马脚,功亏一篑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转过身才移动步子,背后那人也跟着走了一步,从不属于己方传来的步子显得那么刺耳。领头混混皱了皱眉头,索性不去理她,带着小弟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 151.问路 不过,背后那家伙阴魂不散地又跟了上来,要多讨厌有多讨厌。领头混混思索了片刻,还是停了步子,转过身去看那“傻妞”,强自撑出个笑脸说:“你跟着我们干嘛?” 说着话的同时,背在背后的手却让手下带着两个小妞先走。 这下詹旃可真急了。她一直不说话,是心里发颤说不出来。眼见着他们兵分两路,梗着脖子就喊了一句:“站住!不准走!”喊完了心里嗖嗖地发凉。 领头混混这才变了脸色,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对着詹旃笑笑说:“怎么了?让他们走,我们玩好不好?” 对面的回答很快速,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弄了个塑料瓶子还有易拉罐瓶子,扔在地上就在上面一通乱踩,顿时“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在安静的夜里颇有鞭炮的效果。 那“傻妞”嘴里还不断喊着:“你们敢走,我就一直在这里闹!闹到有人来为止!” 看她条理分明的样子,领头混混的脸沉了下来:原来不是个傻子!他让手下停了下来,对着詹旃还是语笑宴宴:“别吵别吵,我们不走了。” 他倒是想直接把她制住,不过那家伙离他们距离不算近,要是不能一下抓住她,怕是更容易坏事,只得想稳住了再想办法。 等她停止了“盗版鞭炮”的响声。领头混混这才又说:“你有事吗?”还没等他话音落地,身后骚动了起来。他皱紧眉头地喝了一句:“干什么!” 有手下苦着脸低声回答道:“那两个小娘们又在折腾了!” 领头混混大为冒火,眼前的不安定因子还没有确定,她们这下竟然闹起来了,要让面前这人发现了,可就真麻烦了。于是,他面色一狠道:“敲晕她们!” 又换了一副表情,对着詹旃说:“我有个朋友肚子疼。呵呵……你叫住我们,有什么事吗?” 詹旃心里觉得奇怪,这人怎么问我这样的问题?自己明显就是来救塔塔跟天鹅的,他怎么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见他和颜悦色的样子,又不像是诳自己。詹旃把自己上下看了一遍,有了几分眉目。她便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说:“有事,我、我……想问问路!” 果然,对面那人竟然神色轻松了一点,尽管只是微小的变化,詹旃却捕捉到了。于是,她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你要去哪?”领头混混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看来可能是精神有些问题的家伙,这么大晚上还问路…… 情急之下,詹旃一时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装着记不起的样子,心里在暗自祈祷,代笙学长快点来,快点来呀! 吱吱唔唔了半响,明显看到对面的人露出不耐烦的样子。詹旃假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去滨河路!该怎么走啊?” “在那边,”领头混混手指着左边的路面,笑容亲切说,“你顺着直走就到了!”像极了热心的良好市民。说完,他便转身对着手下使眼色,示意快点走。 没等走出一步,后面那家伙又哇哇大叫起来:“别走别走啊!我还没问完!” 领头混混哪里肯停,只是带着一众人等脚步快速地向前走。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背后又响了那该死的“噼里啪啦”。 他直气得发抖,却又发作不得。只好耐着性子转身,却向着左右两边的手下示意,让他们不动声色地过去把那个不速之客给擒回来。 嘴里安抚着詹旃道:“没走没走……你问你问嘛,我们不走。”事实上,他只恨得牙痒痒,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遇见这么个瘟神,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两口。 绞尽脑汁地想着拖延时间的办法,詹旃又指着远一点的地方说:“那里是哪儿啊?我想去那儿玩。” “哪里呀?”领头混混假装看不懂,上前走了一步,眼睛直往远处逡巡。 心里装着事,又紧张的詹旃根本没有注意到。依旧手臂定定地指着远一点的地方说:“就是那儿!” “哪儿呢,看不到啊?” “那儿呢,那儿!就是那儿,你看着我手呀!” 以为他目不所及,詹旃回头朝自己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正纳闷这混混眼神不好。就听到似乎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没回头就感觉到了一阵风扫来! 她下意识都一躲,就看到了领头混混狰狞的脸,从他口中崩出了一句话:“把她给我抓住了!” ------------ 152.解救 这才惊觉,自己没有注意的当口,竟然被逐渐靠近了。立刻拔腿就跑。她是吓得连吃奶的劲儿都省不下了,速度直逼奥运冠军。 也亏得是她机灵,又的确是擅长跑步。仓促之间,竟然把逼上来的人甩在了后面,进不得身,一时到还是安全无虞。 心下还没来得及松气,就看到那边刚才与自己对话的那个家伙,已经跟着其他的混混朝着自己相反的方向走了。大急不已,情急之下大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 不喊还好,一喊才真的坏了,那两个本来落在身后的混混们,竟然像是突然打了激素似的,猛地一下冲了上来,几乎伸手就能抓住她的衣领了。把詹旃吓得一个激灵。 更让詹旃心焦如焚的是,那一头还抓着牧塔塔和骆天鹅的人明显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她睚眦欲裂又毫无办法。最后咬了咬牙,竟然猛地停住了身子! 身边的追赶的两个小混混们没有料到她突然的停止,居然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冲了出去。而詹旃则趁此机会,一个转身,又向着另一边快要离开的众人奔去。 “老大!她过来了!”身后的混混赶紧高声提醒。 前面的那一行人闻声回头,立刻做出了戒备的姿势。领头混混看她冲了过来,却冷笑一声:“正愁抓不住你!自己倒送上门了!愣着干什么,全部去抓她!” 得到了命令的一众小混混们立即散开了去,只留下其中制住牧塔塔和骆天鹅的人。迅速以包围的状态围了上去,把詹旃困在了中央。 “塔塔,天鹅!你们别害怕!等一会儿就没事了!” 终于看到了骆天鹅和牧塔塔,却发现她们被人蒙了眼睛,用布头塞住了嘴巴,此刻被钳了手脚,正在挣扎不已。詹旃的眼泪都快落下来,大声地冲着她们叫。 而自己此刻却并不比她们好到哪里去,虽然仗着身材灵活左躲右藏,勉强游走在了包围圈里。可是顺着小混混们越来越密的围堵,她被捉住也是迟早的事儿。 可詹旃不后悔,她决定跟上来的时候,就料到了自己可能也会被捉住。唯一遗憾的是,在牧塔塔选择去救天鹅时,自己竟然懦弱的逃跑了。 眼见着已经无路可逃,詹旃索性咬着牙朝着牧塔塔的方向撞了过去,流着眼泪说:“塔塔,天鹅,原谅我!” “我曾经选择了独逃,可现在,我希望能有跟你们一样的人生!” “哪怕,那也许是不幸的!” 当这些话从月光的带领下进入了牧塔塔与骆天鹅的耳朵里,也同时植入心里时。她们被堵住的嘴巴,只能发出不甘的“呜呜”声,而眼睛尽管被蒙着,看不见说话的人的脸。 可从她沙哑的嗓音里,还有带着鼻音的腔调里,可以轻而易举地知道那个为了她们可以深入敌营的女生,带着什么样的决心和勇气而来。 曾经有人说,眼泪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可是,在这一刻,牧塔塔和骆天鹅觉得,只有这些滚烫而热烈的液体,才能表达她们现在无法言语的感觉。 而除了哭泣,在现在却只能无能为力地任詹旃也被抓住。除了悔恨和自责,还有在心里不断说着的,詹旃,你这个傻瓜。更多地,却是心间泛着滔天波浪的感动,几乎要将她们掀入海底。 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抗吧?努力地反抗,让这些可耻的家伙疲于奔命,才能让詹旃得以喘息吧? 秉着这样的信念,牧塔塔与骆天鹅使劲了全部的力气,不顾肢体上的疼痛,疯狂地近乎自虐地扭曲着身体,企图从制住自己的人手上逃离。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呢?小混混们突然不敢直视这个浑身肮脏,甚至身上弥漫着一股难闻气息的女孩子。她流着眼泪,用着某种无可比拟的气势就这样大而无畏地撞了过来。 小混混忽而都散了开,就像是一群可怜而胆怯的兔子,在遇见了最为凶猛的兽类,只有作鸟兽散似乎才能得以保全自己。 在四散的人群后,詹旃看到了一直执着于救助的身影更清晰了。她没有多做犹豫,用着最为壮烈的姿态一头撞向了其中一个正手忙脚乱的家伙。 那个被瞄准的目标,本来正头疼于突然剧烈挣扎的牧塔塔,正因此而感觉到力不从心。哪知,突然眼前的人全部不见了。而那个脏臭的小娘们正不要命地撞过来。 看她闭着眼睛不管不顾的样子,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被撞得人仰马翻啊!要是真撞到实处了,估计就有自己好受的了。 他这里稍加迟疑,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牧塔塔感觉到了手腕上钳制的松动,立刻加大了挣扎的力度。竟然在小混混的一个闪身的刹那,挣脱了开。 来不及感受自己身体上掺杂着的麻木和疼痛。牧塔塔立即将自己眼睛跟嘴巴上的东西弄掉。幸好,小混混们没有找到绳子,可以捆住她们。 ------------ 153.偿命 “啊!詹旃!” 牧塔塔的视线才得以恢复,就不由地惊呼出声。詹旃把之前抓牧塔塔的混混撞得龇牙咧嘴,也同时怒气横生。抓住了她的头发正在猛力地扇她的耳光。 这一幕刺激了牧塔塔,她先冲着身边还抓住天鹅的家伙狠狠地踢了一脚,踹到了肚脐以下的位置,只疼得他面孔扭曲。接着,拉着骆天鹅就跑向了詹旃身边。 眼见两个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领头混混直气得大叫,两只手不断指着三个女孩子说:“你们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把她们抓起来!!混蛋!!” 牧塔塔也不知道从哪捡了一个半个砖头,提在了手上,被钳制过的手臂酸痛交加因为吃重竟然有些举不起来。她强行将它高高举了起来,忽视肌肉断裂似的疼痛。 首先尝试到这件新武器威力的就是抓着詹旃的家伙,被牧塔塔当头使劲力气拍在了头上。马上就眼冒金星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骆天鹅眼疾手快地把快要瘫软的詹旃抱在了怀里。 而詹旃的脸颊上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嘴角边上缓缓渗出血来。看见她们脱困,却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嘶”了一声,却还是又哭又笑地说:“我没有做逃兵……天鹅,塔塔……” 这一句话立刻让另外的几个女孩子眼泪簌簌而下。骆天鹅抱着她,擦着她嘴边的血,一边哭一边摇头:“没有没有……詹旃不是逃兵!詹旃是最好的!詹旃怎么会是逃兵呢……” “我不是逃兵……”詹旃还犹自说着,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詹旃!詹旃!!”看她的眼睛竟然闭上了,嘴里却还呐呐着,骆天鹅大哭着抱着她,不断喊着她的名字,声嘶力竭,“詹旃,你别死啊!詹旃……” 头“轰”地一生闷响着爆炸了,有无数个巨响又接着爆发。在脑海里卷起了风暴。牧塔塔只觉得整个眼球都是红色,像是詹旃脸上的红,嘴边的红,血一般浓郁的红! “我要你们全部偿命!!!你们这些人渣!!!” 她一字一句,用着不平常的平静,几乎是每一个字都是从胸腔里爆出来的。在闹哄哄的区块里,竟然一字不差,字字清晰地落入了每个人的耳道里。 透过耳膜而入,震出了一阵惊惧。 恐怖…… 不知为何,这些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混混们,居然不约而同在脑子里浮现了这两个字。望着这个提着半块砖头的女孩——她的头发甚至完全散了开来,衣服也被拉了开去,露出了一些皮肤。 甚至于,就连她握住砖头的那只手,还在微微地颤抖着。整个人其实都是狼狈不过的状态。 但是,每个人的眼神却在此刻只有恐、惧、怕。谁也不敢直视她。 领头混混也震慑于牧塔塔此刻从浑身每一个细胞里都涌出来的威势,一时也嗫嗫不语。不过,他立刻甩了甩头,暗骂自己胆子小。 冲着手下大吼一声:“怕什么,她们就三个小娘们!你们吃干饭的啊?!给我抓起来!” 小混混们看看自己老大,又看看牧塔塔,还是束手束脚不敢上前。 “你们还想不想要钱了?!啊?!!”领头混混搬出了必杀技。 这下子,混混们才终于动了动,不过却是极慢地一点点磨了上去。有人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对同伴说:“怕毛,咱们一起上!” 彼此有了对方的鼓气,也就有了点底。正待一拥而上的时候。 牧塔塔却提着那砖块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有择人而噬的光,说。 “来吧,我要你们全部都给詹旃偿命!!” “谁也别想逃。” 最后这五个字,却像是从幽冥地狱幽幽而上,徐徐爬上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变成了剧毒的细小蜘蛛,延着脊背一点点攀上来,每一步都不着痕迹地注入了毒汁。直让人背底发凉…… 月光和路灯昏黄的光线,在那个披散了头发显得难堪的女生的身上镀上了一层光织的外衣,看起来有几分柔和,单薄而皎洁。 不过,那眼神却有如涂满毒药的蚕丝,交缠成一张恐惧的大网,笼罩住了面前的人们。 那蚕丝的编织着,忽然在鸦雀无声之中,慢慢带着几分趔趄向前走了两步,蹲了下去。仔细地看着地面上——那里正躺在一个人,被她刚刚用砖头打晕的倒霉蛋。 她端详了他几秒。然后,抬起了头对着周围的人露齿一笑。面如皎月的脸庞,笑起来的时候,有两朵梨涡在唇瓣边若隐若现。如同月光组成的幻影般,神圣而美丽,不能亵渎。 不过,沉醉在她笑容里的人很快就心胆俱裂。 她畅快着微笑如花的同时,竟然将砖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向了地面上不知人事的人! ------------ 154.倒下 “啪、啪、啪……” 沉重的闷响,让周围的一群人,瞳孔都微微内缩,又极速放大。化为了心惊肉跳的惧怕。疯狂地弥漫在了整个空间。 那就像是风雨之前遮天蔽地的阴郁乌黑云朵,沉压压地坠下来,就又不触及地面,只是用威胁的姿态不停歇地往下坠,一直坠…… “塔塔,塔塔!不要打了!他会死的!塔塔……” 骆天鹅将詹旃平放在了地上,慌乱地过去拉着牧塔塔的手,低声地劝阻着。 牧塔塔偏了偏头,对着她笑起来:“哈哈……”眼睛都是满载的喜悦。 “我要让他们偿命。从这个家伙开始……”她这样说,笑靥如花。 那是怎样的笑容啊,盛放如同蔷薇,纯好如同向日葵,花儿般的脸庞,带着怒放的绽开。却有着罂粟花一样的致命! 那笑容落入小混混的眼里,却全部是恶毒而阴狠,像是一个巨大的恶魔正在诡笑。伴随着旁边哭着的骆天鹅,还有鲜血溅射的艳丽,整个画面像是一场令人想要醒来的噩梦。 “唔唔……痛,痛痛……”那昏了的人,在砖头一下又一下的袭来中,嘴里发出了模糊不明的**,手下意识地伸向了被袭击的头顶。得到的却是手指发来的红肿痛楚的信号。 骆天鹅看着牧塔塔如同失心疯一般,毫不留情地砸着手底下的人,对他的血流如注视而不见,对他的**视而不见,对他溅在脸上的血迹视而不见。 微笑如初地狠狠砸向他,几乎快要看见那人白森森的头骨,令人毛骨悚然,心下惶然。而行凶的人,却因此而露出越加满意而快活地笑,如同一个得到梦寐以求玩具的孩子。 “塔塔!塔塔!不能打了,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眼见着那血漫得越来越多,几乎在痛苦**的那人身周滩开了一个小小的水泊。骆天鹅不顾一切地抱住了牧塔塔的身子,伸手去夺她手里的砖头。 哪知道,骆天鹅将牧塔塔手里的砖头夺下的同时,牧塔塔便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叫了一声:“天鹅……” 还来不及说完后面的话,那几秒钟之前还气势惊人的女孩子,就直直地向后躺倒,闭着眼睛倒下去。眼角还不断渗出透明的水。 牧塔塔猝不及防地倒下,骆天鹅慌忙扔了手里几乎全部染红的砖头,就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挂满了惊惶失措和眼泪,抱着她的身子呼唤名字:“塔塔,塔塔!你怎么了?塔塔,你不要吓我,呜……” 刚刚触及她的脖子,骆天鹅的手有浓稠沾粘的触感,低头一看才惊觉那里的皮肤上有个被血掩盖住的伤口,一直在从血管里不停地漫流出恐怖的猩红! “塔塔!塔塔!你不能死啊!塔塔……”慌乱地叫着,手忙脚乱地用手捂着那个令人担忧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指缝里也漫出的艳丽颜色,骆天鹅的哭声里有了绝望。 “这这……” 小混混们对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本来他们在那个女煞神的威吓之下,都快拔腿而逃了。可,转眼那家伙竟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看旁边的那一个哭得那么凄厉,十有八九成是晕了过去。这一下,就这么弹丸小的一个地方,躺下了三个人,两个昏着的,一个不知死活的。还有一个,再哭下去怕也要躺下。 正在小混混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茫然而悲痛的骆天鹅抬起头看见了他们。那目光竟然让他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立在那里更是无措。 “詹旃,塔塔……詹旃,塔塔……”嘴里喃喃地叫着,却找不到自己该做些什么。 忽然,骆天鹅的余光里看见了围在身边的小混混们,眼里就那么有了一星半点希望的光芒,沙哑着嗓子大喊起来,“你们快叫医生来!对了!救护车、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来!” 只是那个女孩眼底里的一点希望,像是熊熊燃烧的大火,让这群混混竟然觉得灼痛。她仿佛忘记了自己等人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望着他们的眼光只是哀求。 可,那哀求却让他们觉得愧对,觉得不堪,觉得肮脏——都是自己的身上的。于是,就那么在她的希望里、哀求里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但,有那么一个人却是愤怒的,他没有被这一切所感动。只是忿恨地大叫着对自己的手下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她们抓起来!” ------------ 155.混混们的摇摆 久久没有人动。因为,那个散乱了头发哭泣的女生抬着头脸颊泪水弥漫,红着的眼像是沁过地面的血。她的嗓音沙的让人都觉得疼,希翼却分毫不减,伏在地面上一句句都像是戳向心脏的针尖。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救救她们……求求你们了……”声声啼血。 世上最冷血的其实不是蛇。而是贪心不足的人——领头混混抓狂地指着地上的人,吼着:“把她们抓起来!还想不想要钱了!” 终于,有人在沉默之后,选择了做一次小小地抗争,他有些卑微地看着领头混混,低低地求情:“老大,她们已经这么……” 没等他说完,领头混混便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地面上的人说:“她们把二飞打成什么样了?你们看不到?!” “可那两个小女孩也都……” “闭嘴!”领头混混跳了起来,指着出声这人的鼻尖大骂,“现在才想当如来佛了?!晚了!老子给你们说,抓了未成年少女已经是坐牢的罪了!” 有些小混混的脸色有了几分松动,眼珠子在眼帘里摆动着,像是抉择。 “我不会告你们的!只要你们肯救救塔塔和、詹旃……”骆天鹅立刻保证。说着,还轻手轻脚地将牧塔塔放平在地面上。 然后,她挂着泪珠,举着手对着月亮发了一个誓:“我要是告发你们,就五雷轰顶,出车祸撞死!求求你们了,救救塔塔和詹旃……” 领头混混一看,手下们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说不告就不告?!警察来了看见这一地的血能不追究吗?!医院问伤口怎么来的,谁说得出来?!” “你们可以先走,只要帮我打一个电话就好!医院和警察看不到你们,只要我不讲,自然不会追究你们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哼!说的好听!”领头混混心里焦急,嘴上却冷笑连连,“你不讲,能保证她们都不说?那个都说了要我们偿命,要真放了她谁能担保不被报复?啊?!” 这一句话却让骆天鹅再也无法反驳。她是了解牧塔塔的,知道塔塔肯定不会答应不报警的。可现在,骆天鹅没有别的选择。 她咬了咬牙,跪在了地上,对着在围在外面的每一个小混混都磕起了头:“我不会让她们说出去的!真的!你们救救她们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小混混们的脸上都显出了不忍来。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些人造成的,可现在却还要受害者来求自己。而且,她们还不过只是13、4岁的小女孩。 那合着血和泪的脸庞上,全部都是诚恳的哀求,和毕恭毕敬。他们虽然做过的坏事不少,但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原本,为了这次交易的麻烦和艰难,还有这些时不时蹦出来添乱的女孩子们。小混混们是真的觉得不胜其烦。却,不得不说是有几分佩服的。 从来没有哪一次,会有人为了救别人而来自投罗网的,尤其是根本就没有援兵的情况下。而这里的三个小女生竟然全部这样做了。甚至于,还差点可以逃脱。 在牧塔塔动手砸人的时候,小混混们是惊惧的,他们那时只想逃,现在却有些懂了,原来那个小女孩一直在强撑,企图吓走自己等人,为了保护另外的朋友。 现在的这一个,为了有危险的朋友,竟然不惜对着他们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出声哀求,更甚至是下跪求情。 这些小混混们当初进入黑帮,谁有没有那么点对于“肝胆相照”这词的幻想?谁不憧憬能有“两肋插刀”的兄弟?尽管,也许到现在还没有遇到,但总归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念想。 此刻,却在这么三个小小的女孩子身上看到了,还演绎地这么淋漓尽致。小混混们不光是觉得脸红,更是不能不动容。 除了第一个猝不及防的小混混生生受了一个跪拜。其余的小混混们都侧身躲了开去。脸上也都是有了些忏愧。甚至于,有人不忍地别过了脸,不敢再看。 领头混混眼见着情况越来越倾向不利的一方,内心大急。这倒是头一回手下们违背自己的意思,照这样的情形下去,看来她们势必要被放了。 那自己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那位爷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口口声声应了他,现如今已经是晚了点,要是还不能把人带回去,以心狠手辣著称的老板可真会杀了…… ------------ 156.倒戈 不敢再深想。领头混混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幸好,这里够偏僻,离交货地点也不过一条街,大吵大闹了一场也没有人发现。只要想办法把人带去了,其他的也就没有问题了。 他如此想来,便换了一张嘴脸。一脸愧疚不安地走了上去,打算要把骆天鹅给扶起来。却被身边的手下挡了一挡,而骆天鹅更是受惊一般地往后缩了缩。 领头混混有些讪讪地,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带着笑伸手虚浮她,说:“小姑娘,你先起来,我们帮你救她们,快别哭了。” 哪知道,他这话一出。不光是骆天鹅一脸惊异地望着他。就连小混混们都是一脸古怪,不怪他们多疑,只是他们跟着老大的时间不短,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善心大发的时候。 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领头混混在心里咒骂着,脸上却是一副惭愧的神色,叹气道:“我也不是冷血的人,闹出人命了,谁也跑不掉。你们看那地上都是多少血了?再不快点,真要谁都跑不掉了!” 看来,他的形象真的有待塑造。这话一说,倒让小混混们都露出了相信的样子,不过那相信了还带了一点鄙夷:果然是怕惹祸上身!哼! 那个气呀!在领头混混心头腾腾升起,又发作不得,他还得赔着笑脸说:“这里也没有公用电话亭……唉!这可怎么办?”一副担忧焦心的样子。 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到处瞄着,看众人的反应:骆天鹅自然是皱着眉头,慌得不行。自己那群不争气的手下,现在也都在想着办法。 好一会儿,骆天鹅才带着哭音说:“那怎么办啊?塔塔一直在流血……呜……” 领头混混就等着这句话,一听大喜,不露声色地装着苦恼不已。几秒后又说:“这里到是可以,不过……哎哎哎!这怎么能行?” 他真该去当演员,别说奥斯卡,就是斯卡奥都能包揽全部奖项!这一番情深意切的话,果真让众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骆天鹅立刻地仿佛救命稻草般问了一句:“什么地方?”希望之光亮若星辰。 “不行不行……那个地方虽然不远也有电话,还可以简单地医疗,”领头混混拨浪鼓一样地摇着脑袋,自言自语地说着,“但是,太偏僻了,而且……” “而且什么?”骆天鹅的希望之光简直要布满整个眼球了。 “而且,”领头混混看了她一眼,又扫视了小混混一圈,顿了顿才说,“你们不相信我……” 果然,骆天鹅脱口而出:“不会不会的!只要能救塔塔跟詹旃,我们立刻去!塔塔一直在流血……”说着,又要哭起来。 “别哭别哭,”领头混混赶紧安慰着,“我们马上就去!”说着就要上前去扶她。被身边的小混混给挡住了。 “唉!看来去不了了。”领头混混停住了脚步,长长叹了口气,“这要闹出人命可怎么办……” 拦路的小混混便迟疑了,想了想说:“小妹妹,我帮你背你朋友,跟你一起去。”走上了前去。 “谢谢!谢谢你!”骆天鹅正在试图将牧塔塔给背起来,却连抱起她来都有些吃劲,正在苦恼时,得到援手,立刻不停地鞠躬作揖。自己又跑去扶詹旃。 而詹旃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那人正是之前钳制自己的小混混。此刻他带着愧色说:“我……我帮你……”得到了骆天鹅千恩万谢。 其余的一众小混混也都围了上来,把地上被砸伤的小混混也都扶了起来,异口同声对骆天鹅说:“小妹妹,我们陪你去。”说完,都看着领头混混。 领头混混怎么会不懂得那眼神的意思:要是你敢再对她们不利,哼! 世界上,还是好人比较多。骆天鹅是这样觉得的。可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并不知道,其实感动这些无恶不作的小混混们的,是她们三个人勇而无畏的心。 小混混们带着七分想要补偿的心情,三分戒备,背着伤员,护着骆天鹅,跟着领头混混浩浩荡荡而去。 幸好,每次交易地点都掌控在我手里。哼哼……跟我斗,你们还嫩点。领头混混一马当先地走着,不无得意地想着。背后的众人看不见,他脸上那阴暗不明不笑意。 几经沉浮、波折。虽然改变了人心,却不知道能不能改变结果。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一直要去的地点,还未曾改变…… 月,一直高悬。冷静自持,倨傲而怜悯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尽管有心阻止,也只能让月光在女孩子们的身周更明亮而已。它,只能做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 157.半截染血砖头 “塔塔!塔塔!骆天鹅!詹旃!牧塔塔……” 用了风驰电掣的速度,自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却只看到一片空旷无人的街道,还有昏昏欲睡的路灯。这寂静如水的街边,除了亘古不变的沉默土地,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兜来转去,也只不过找到了电话亭所在的位置。那个单人矗立在路边的小小亭子,显得孤单而冷清。走过去,也只剩下阴暗的光。 第一次觉得这么的焦躁,仿佛有千百只小小的指头在心里一点点地挠,又倒上了一层层的花椒粉。麻且痒,更是让人觉得烦闷不堪。 他是知道的,就算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也是有一段时间才可以达到。在路上就一直暗自祈祷,千万要让自己赶得及。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 来不及再去自责,他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里构建一组图画:这里只有三条路可以通向电话亭,一条是自己来时的路,可以排除掉。 剩下的只有左右两条,如果是从左边走……如果是从右边…… 他独自静立在路边,闭眼沉思的样子,像是某个艺术展上的知名雕塑。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瘦而细,连接在他的脚下,有种说不清楚的美感,像是毕加索手底的画作。 完美的雕塑突然睁开了眼,立刻奔向了两侧的路边。伏低了身子仔仔细细地四处查看,像是一个认真勤勉的侦探。从左边到右边,不肯放过一处的角落。 紧锁的眉头,也跟着他慢慢潜行勘查的脚步,一点点舒展开来。最后,他直起身没有多余的动作,便大步向着某个方向奔跑前进。 事实上,他完全可以开车前行。不过,担心会因此错过线索的他将汽车停留在外,根本没有打算再次要启用它。而且,开着车疾驰也许会与塔塔她们擦身而过。 “历年!”被人呼唤着名字,阻隔了他的步伐。 颇为不耐的历年不得不转头歇步,迎上了还在街口的那个人。看样子对方也很急,满头大汗,跑着的样子如同一只猎豹,快速而不惜体力。 “历年,塔塔……”代笙一边跑着一边发了问,不过立刻被打断。 历年回过身,继续大踏步前进,只留下一个影子给背后的人做路标,声音清淡:“我找到她们了,跟上来。”快速而急切的语速出卖了他假装冷静背后的心急如焚。 于是,两个男子再没有交谈,只是代笙取出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马上到xx路;来,到了给我电话。”历年闻言,只是抿紧了薄唇,没有说一句话。 没跑多久,历年边停了下来,身上有种令人心生惧怕的杀气林生。离他稍远的代笙满头雾水,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冲到那里。 顾不得肺部换气的要求,当看清地面上的血迹,代笙就红了双眼大骂出声:“他妈的!”声音里有恨不得将谁生撕活剥的怒火。 地面上有了许许多多的脚印,不过却是用血渲染出的鞋底印子。那些鞋印就像是一个个不祥的图腾,疯狂得意地大笑着看他们脸色发青。 那些印子却不是最为夺人眼球的。在它们围绕的中心,赫赫然是一滩浓稠的血迹,那么多红的暗沉的颜色,在地面上略微低洼的小坑里,聚集起了令人心惊的血团。 有铁锈夹杂着腥气在空气中飘浮,刺激得鼻尖发酸。红得触目惊心,却开始发暗的血迹只撞进眼里,往瞳孔深处扎身,化成细小而尖锐的针雨,让整个五脏六腑都是千穿万孔。 “塔塔……她,她们、她们!她们……” 代笙捏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喃喃着却找不到怎么表达胸腔里的话。只是觉得眼花,看着地面上那些杂乱不堪的痕迹,眼前模糊而潮湿。 而与他同行的伙伴,则平静许多。历年一直背对着他,看不见背影。除了身上有如实质的寒气凛凛之外,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甚至他的整个人都呈现出非常平和的状态。 历年一直冷静地看着那滩血,似乎看得久了,它们就会从眼底消失,而心底里那些令人不堪重负的情绪也会随之而散。 他立在那里不敢动,害怕只要稍动,就会看见塔塔满身是血躺倒在那里。他第一次了解了为什么,被自己认为是弱者的那些家伙,在遇见不顺时就希望那些是梦。 是梦吧?是梦吧。是梦吧…… 可他却不敢打破这个梦境。所以,他竭力地使自己镇静,连一根指头不敢稍有移动。只怕,当自己动了,所谓的梦境便会成为现实。 当那个唯一的线索出现时,他终于从第一次做鸵鸟的体验中摆脱出来。抬了脚步走过去,心里那一丁点希望是梦境的想法化为了泡影。 他走了过去,捡起来被丢在一边的砖头。橘红的砖石在此刻却红得那么耀眼。原来是染了血……那上面一个纤细的五指印与他沉默地相望。 半截砖头上,那用鲜血刻画的五指印像是爱恶作剧的孩子按上去的,不过,为什么却让他有了悲伤弥漫的感觉呢?是觉得似曾相识吗? 那双曾经被自己紧紧握在手里的纤细柔荑…… 历年看着看着,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上面,盖住了那个手印。拉长的影子里,有一个人,手臂微晃,也许是灯光的原因,有几分怯弱和不安。 “啪、乓、乓” 闻听到声音的代笙看到的,是滚落在地的半块砖头。还有那个从幼年便以冷静自持著称好友,他低垂着头,整个人如同筛糠一般的颤动着。 “是她……是她、是塔塔……”他低语的声音,满漫着时断时续的呼吸。 果然是你吗,塔塔……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染着鲜血拿着这半截砖块?那地上的血…… 难道,也是你的吗……塔塔……塔塔…… 忽然发了疯似的,他沿着地面上的脚步飞快地疾奔而去。那样的速度,让还未回神的代笙只来得及看清楚一个背影,便转瞬消失不见。 ------------ 158.陷阱 “詹旃?!”代笙正要追赶上去,竟然意外地在墙角的位置,发现了一小块衣服的碎料。那颜色让他心惧不已——他认得出,那是属于詹旃的! 有团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上来,将整个心脏围困得密不透风。那黑影伸出了巨大的爪子,把他的心儿捏了在手里,肆意蹂躏,发出尖锐刺耳的狂笑。 捏紧了那一角碎布料,手心里涔涔汗水。代笙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团,心里泛出无限的不安,快步跟着历年追了上去。 另一面的简霁却在出租车上头疼不已,那司机死活不肯加速。就算是在自己的金钱攻势之下也毫不动容。迫不得已,他便把司机给赶下了车,塞给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自己开着出租车扬长而去。 哪里知道,那司机是个认死理的,还是个正义感忒强的。因此认为简霁是犯了事在逃避法律制裁。不然干嘛给自己那么多钱要求开快点?甚至还抢了自己的车! 本来司机还只是怀疑罢了,毕竟这人看着年纪不大,人才气质都不错,不像是坏人。可转念一想,好人能小小年纪那么多钱?好人能大半夜出来抢出租车?! 一番前思后想之后,司机二话不说报了警!不得不说,警察的效率不算快,但却是麻烦。简霁加大了油门,结果没一会儿竟然没油了。看见路边有个加油站,他万不得已进去了。 不然,这偏僻的地方也再也找不到另一辆车,再让家里派车来的时间还不如自己加满油还比较快。哪知,这一停就真正被麻烦缠上了! 警察在听到受害人说“可能是个抢劫犯,身上有大量现金,还有暴力倾向”之后,引起了高度重视,认为是某个流窜作案的江洋大盗,立刻展开了行动。 于是…… 大摇大摆在加油站停着的简霁被警察叔叔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这好几辆全副武装的警车,他真的是哭笑不得。好容易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警察却还要求他去局里录笔录,而且他还有涉嫌抢劫的嫌疑! 这前前后后已经耽搁了快一个小多小时,要去了警察局没有一个晚上怎么可能出得来?原本他是不想太过高调。现如今,万分焦急如同热过蚂蚁的简霁顾不得许多了。 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警察局长:“我是简霁。你们的人把我困住了!”一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跟着,他身边那个带队的头头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 恭恭敬敬地接完了上司的电话,满头大汗一脸诚惶诚恐地道歉,接着溜须拍马接踵而至。简霁不胜其烦,直接一摆手抢了一俩警车便呼啸而去。留下一地警察目瞪口呆,又无可奈何。 三个男生两头行事,也不知道,能不能令坠入苦海深渊的女孩子们,得以普渡…… 夜,越来越凉了…… “就在前面了,”远远看见了交货地点,领头混混心里喜不自胜,却强忍着不露分毫,脚底下也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会急切,指着前面路边的一扇门,说,“就是那里。” 显然他伪装的很好,骆天鹅毫不怀疑,甚至加快了脚步,对着众人说:“那我们快点好不好?”她担心地看了看牧塔塔,神色慌张。 三个伤员的伤口都被简单地处理了。詹旃只是晕了过去,到现在也没醒,不知道是碰着哪里了。牧塔塔与砸伤的小混混情况就严重许多,都是一脸苍白,面色如纸,估摸着是失血过多导致。 牧塔塔不消讲,从被抓到开始,脖子上的血孔就一直在潺潺流着血液,后来在挣扎打斗中,伤口更是迸裂拉深了,伤的地方又是重要的动脉,要止住血哪里那么容易。 那个小混混其实还相较而言比较好,虽然被牧塔塔使劲砸了许多下,不过那时候她到底是已经筋疲力尽了,除了痛得很,倒没有流多少血,就是模样凄惨点。至于会不会脑震荡又是两说了。 随着骆天鹅的加快速度,一行人便步履匆匆地大步前行。领头混混倒也沉着,只是一副忧急的模样,还时不时扫视一遍伤员们。 这倒不是他装的。毕竟,交货要求的可是活人,要是死了不仅没有钱拿,自个儿兴许逃不了路也要进号子。他还是有几分真心想要救这三人的。当然,这必须要除去目的的不单纯。 终于历经波折到了这里。领头混混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几乎就要落下泪来。这一笔钱挣得真是太不容易了! 并不知道自己落入陷阱的众人,也俱都松了一口气。面上的凝重也都去了不少。有小混混还安慰齐了骆天鹅:“小妹妹,你别担心,等一会儿就没事了。” 领头混混听了,心头冷笑连连:她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但是,你们这群背叛我的东西会有事,那却是肯定的! 不露声色地,他站定在门前掏出了钥匙——这原本就是用来给“货”休息的地方,将她们囚禁在这里后,等买家来提走便是,一天之后,自己又来这里把人给带走送回去,不过这些“货”嘛,势必会少上一点点东西。 “不对!”有个小混混忽然抓住了他的手,面露警惕道,“这地方好眼熟!” 领头混混心头一惊,钥匙几乎落在了地上,幸好已经插进了钥匙孔里,不至于被看出他的心虚。他暗暗琢磨,这地儿是第一次来,没有理由他们会认识! 虽然有这个认知,但是到底是不肯定。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说:“是吗?这地方是我一个藏身之处。可能,我们在这避过风头……” 小混混们本来戒备的神色略松了下来。那个出声的小混混便松开了手。像他们这样刀头舔血的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个藏身处倒是很正常,而且最近他们的确也是才避过风头出来的。 狡兔三窟,领头混混一向为人谨慎狡诈,带着他们几乎是每十天换一个地方,来过这里避祸,倒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们略放松了一些,不过还是带着一些警觉。 要是此刻有人的手臂不经意碰到了领头混混的背,一定会发现不妥。因为,他的背后是淋淋汗意,整个衣服如同汗湿的毛巾,一拧就能出水。 不过,上天似乎很眷顾于他。那么多的人,每一个都离他不过半步的距离,却没有人发现他的虚汗。让他得以将大门打开。 卸去了虚惊,领头混混背过他们,将手稳稳地握在了钥匙柄上,侧脸在阴影里,眼神明亮喜出望外地旋转了钥匙。 “啪。”清脆地一声,预示着门锁的不设防。门打开了,一片漆黑,仿佛是隐藏着披着黑暗外衣的恶兽,在虎视眈眈地窥视着他们…… 这个落网遍布的陷阱,终于迎来了属于它们的客人! ------------ 159.回光返照 领头混混推开了大门首当其冲走了进去。骆天鹅抬步就要跟上,被身后的小混混拉了一把,附在她耳边上低低说了一句:“小妹妹,你等等再进去,我们先去里面看看。” 不用多想,骆天鹅就明白了他们的苦心,虽然心里焦急,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抱着牧塔塔和詹旃的小混混跟骆天鹅呆在了门外。其他的人跟着领头混混而入——包括抬着被砸伤小混混的其他人。 骆天鹅站在门口望着没有开灯的里面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不过,在她身边的小混混们却显得相当警惕,其中一个还冲着里面喊了一句:“怎么不开灯?” 很快有领头混混的回答:“我们在找开关。”没了声息,只听到他们脚步攒动的声音。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原地等了有2、3分钟,却依旧没有光亮透出。陪着骆天鹅的小混混们有些觉得蹊跷,但是骆天鹅却心焦不已,想要直接进去了。她几次三番被小混混们劝住。 又忧又急的骆天鹅眼见着牧塔塔的血仿佛如小溪般源源不断,并不因被强行捂住伤口而有所收敛。而牧塔塔的脸色更是一片苍白,如同光洁的盘子般可怖。 尽管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可是在看着好朋友血流不止的情况下,却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骆天鹅管不了许多,便要抬脚走进屋子里去。 还是被一把拦住,拉住她的人说:“小妹妹,我们老大心眼最多了,小心一点没有错的!” “可、可塔塔她已经流了这么多血,不给她止血的话、不止血的话……”女孩子的嗓音里漫着哭腔。 另一个小混混也来劝她:“要是老大搞了鬼花样,把你们都抓住了,那就更不可能有办法给这个小姑娘治伤了!” 这一番说辞让骆天鹅犹豫不决,她一边有心于牧塔塔的失血,一边害怕着再次落入圈套。要进屋的步子,最终还是撤了回来,望穿秋水地看着那黑暗中。 “你们怎么样了?”屋外的小混混们其实也沉不住气了,张口冲着里面叫了一嗓子。 “没事!进来吧!”里面的人在短短的几秒后,给出了安全的答案。 骆天鹅闻言立即是往里面走,因为她听得出那个声音是属于小混混们中的一个。既然,他已经给了自己没有危险的信号,那就必须要赶快进去为塔塔止血,还有叫救护车! 不过,却在脚步落下门里的前一瞬被拉了出来。她皱起了眉头,有些怒:“为什么还不进去?!”语气里有大惑不解,和愤愤。 “他们没有说暗号!”小混混急切地解释,“我们这些道上的人,为了安全起见,一般都是用自己人的暗号表示安全。但是,他们没有说暗号!” 骆天鹅有些半信半疑,转头去看另一个小混混——他的脸色带着惊疑不定的小心之色——看来,真的有些古怪……可塔塔和詹旃怎么办? “唔……”卷缩在小混混怀里的牧塔塔,突然发出了小声的*,那种难受和痛苦从语句里呼之欲出,让骆天鹅感同身受。 “塔塔、塔塔……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是不是不舒服啊?”骆天鹅凑过去,轻言细语地问着,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牧塔塔是只蝴蝶,唯恐定点差错便会吓飞了她,再也找不回来。 牧塔塔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脖子上有一点点疼。脑袋里木木地,像是蜂蜜和糨糊搅和在了一起,没有办法运转。她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勉强聚齐了为数不多的精神。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色。 于是,她笑了笑,想驱散对方脸色的担忧之色。但是她并不晓得,那个笑容在她的努力下,也依然显得苍白无力而孱弱。她张了张嘴,说:“天鹅……”没有料到,只是两个字就仿佛用尽了力气。 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呼吸得不够,空气没有涌进肺里。有了这样认知的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了稍微清明了一些,又才用着微弱的声音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了这两句话,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开始随之离去,脑袋被蜜糖和浆糊的黏性弄得疲惫不堪。就连眼皮子都因此那种黏而一个劲想要闭合。 “天鹅……你别哭,我很好,不要担……”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脱了力般。黑暗笼罩了她。 “塔塔!塔塔!你别死啊!”骆天鹅大叫起来,凄厉而悲惨。摇晃着牧塔塔的手。眼泪从那双红肿未退的眸子里,倾巢而出。 她从前就知道,人失血过多会死去,因为人体里绝大多数是水分。她从前还知道,快要死去的人,会突然精神大好,呈现出病中不会有的状态,那叫做回光返照…… 惊、惧、怕、哀、忧、悲、痛……总总不一而足的情绪,用龙卷风驾驭着沙尘暴的方式将骆天鹅席卷,抛入天空,又坠入地面,狠狠地鞭笞着她,几乎快要崩溃。 “小妹妹,别急别急!这个小姑娘只是晕了过去,你别着急!”身边的小混混查看了牧塔塔的情况,一转头发现骆天鹅哭得死去活来,估计着快要哭昏。赶紧安慰着她。 “塔、塔塔,她……她不是回光返照?”骆天鹅犹不放心,战战兢兢地问,眼睛里的惧怕晃得小混混们眼晕。 小混混们很肯定地点头:“她只是昏过去了!” 得到了这颗定心丸的骆天鹅勉强收了眼泪,也同一时间内下定了决心。满脸坚决地向着门里走去,在小混混的手触及她之前说:“我不能再管其他的了,为了塔塔,这里是龙潭虎穴,我都要进去!” 恰好,门内也传出来了催促声:“你们怎么还没有进来!快点!” 小混混们有些迟疑,毕竟,他们要是进去,发现这是一个天大的陷阱,那睚眦必报的老大,一定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 160.奇怪的情况 就要走进去的骆天鹅忽然回过身来,对着他们说:“谢谢你们!把塔塔和詹旃交给我就行了。我自己进去。” 小混混们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但是他们没有动。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麻子,怕不怕?”有挑衅的味道。 “怕你妹的丈母娘!”麻子呸了一口,爆了粗口说,“人家小姑娘都敢进去,老子怎么不敢了!黑子,是你不敢了吧?”乜着眼看对方。 黑子没有再说话,只是做了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背着詹旃便昂首挺胸往里面走。麻子对骆天鹅叮嘱了一句:“你跟着我们,小心点。”也踏着步子进去了。 骆天鹅心里很感动。其实,她知道的,这里面很可能有一个蛛网,蛰伏着的蜘蛛正在等着她们走进其中,然后,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她没有选择了。 她不能看着为了救自己的詹旃,受了伤昏迷着不省人事。更不能看着牧塔塔,因为自己而流血致死。 既然,她们都可以为了自己不顾生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骆天鹅,你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至她们于不顾? 就算是这个门内有着一只凶残的蜘蛛,哪怕是更为恐怖的精怪。她也要用尽办法,救了她们再送走。哪怕,代价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也必须要勇往直前。 她没有退路! 这扇门将黝黑与门外的月光隔绝。也将唯一的逃跑希望隔绝。在吞噬了所有送上门来的猎物后,它诡笑着,悄无声息地掩上了。隐藏在这夜色里,不被注意。享用着它的大餐…… “在那里有人!”代笙指着前方站着的三个人,由于距离较远的关系,看不太真切,隐约看见有两人似乎比较高,不像是女生的体形。不过,他们的身影遮挡里,约摸还有一个人。 “塔塔?!”历年没有琢磨其他的,直接以最简单的方式求证,唤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他声音太小,还是对方没有听到。他们没有反应,并且逐一地消失在了一扇门后。 “那是……”代笙突然皱了眉头,仔细地辨认着前面的身形,喜上眉梢地叫起来,“骆天鹅!天鹅!”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历年的神色也松了些:终于找到了了!可是,塔塔呢?难道,她们走散了?那血不是塔塔的?想到这里,颇有些心头大石落地的感觉。 “天鹅!天鹅!骆天鹅!你等等,我是代……”还没有等他说完,那个女孩子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口。 两人极快地奔向了骆天鹅所进入的地方。还是赶不及追上她。甚至于,没有让她发现他们的存在。刚刚的情形,看上去倒像是她被挟持了,不过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挟持她的人似乎对她看管很放松? “现在怎么办?”代笙重重锤了那门扇一拳,怒气蓬勃,又有些泄气说,“肯定是骆天鹅进去了。” “打电话!我们先闯进去!”历年的决定既简单又粗暴。令代笙很是惊讶了一把,毕竟这个人的信奉一直都是谋定而后动,今天着实很反常。不过,他倒是非常赞同这个方法。 接下来,代笙快速地拨打了电话,表情冷静地说了些什么。而历年却已经开始了撞门的行动。 “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更为巨大。这两个个子高高的男子,不管不顾地向着别人家的大门进行了破坏,不惜会违反法律的界限。为的只是,叫做骆天鹅、牧塔塔还有叫詹旃的三个女孩子。 “闪开!” 就在代笙又即将冲撞上去的时候,历年眼疾手快把他拉住,两个人飞快地闪到了一边,将身形藏在了阴影里。 这时,大门打开了,原因自不必说——这两人撞门的声音几乎快要吵醒了整个街道的人了。 “小心点。” “你也是。” 两个男子低声对对方叮嘱着。摩拳擦掌着,做好了施展拳脚的准备。那些刺目的血,到现在还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要是不尽快将那些快要在心里挤爆的愤怒发泄,自己就要因此而失控。 不过,情况却与他们想象的有些差别…… 大门里的人是倒飞着出来了,重重地摔落在了地面上,扬起了一些尘土,显得有些迷迷蒙蒙的。 代笙心里一紧,就要冲上去。被历年死死拉住,在他耳边说:“不是她们!静观其变。” 定了定神,代笙也是关心则乱,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三个女生之中的某人。这稳了心神再看,那明明是个男的,而且似乎是道上的人? 两个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几分明了。看来,真的是道上的人做的了,也许是睿天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抓了塔塔、天鹅和詹旃的时间却有些微妙……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撞上的。要是睿天撕毁了协议,那……哼!! 尽管,代笙有些急不可耐,不过见历年冷凝着脸,一身寒气也掩不住眼里的焦躁,但还是按捺着没有发难。于是,他也压住了心里拨动的绒毛,按兵不动。 此刻,倒在门口尘土上的人“唉哟唉哟”地叫着,一时半会却爬不起来,显然下手的人极重。不过,他还是勉力爬了起来,捂着肚子对着门口的方向哀求不已。 “老板,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别这么大火气……”他还待说什么,被粗暴地打断。 从门里慢慢踱出一个人,身材颀长,闲庭信步般走近了过去。对着说话的那人脸色就是一脚,狠辣而奇快。 那被打的人惨叫一声,牙齿飞出了老远。却不敢还手,只是在地面蹭蹭后退,嘴里直求着:“老板老板,我错了。不该这么晚才把‘货’带来,您饶了我这次吧!”眼泪鼻涕合着血。 老板毫不为所动,又信不走了过去,那姿态速度仿佛只是在月色大好的日子,心情不错地散布罢了。身上一点杀气也无。他甚至还抬头看了看月色。 ------------ 161.责问 不过,临到那哀求的人身前,却是狠毒地踩了他的手,死死地碾着。不顾手的主人杀猪似的嚎叫凄厉如鬼。 “啊!痛痛痛!老板!”那人哭着大叫,瘫在地上,按着自己被踩的那只手,却还是哀求的神色,“我真的错!求您放过我吧!我以后不敢了!啊!痛……” 他不求情还好,他一说话。老板反而更是加重了脚下的力量,只碾压得他哇哇大叫,痛苦不跌。那凄厉绝伦的惨叫声回荡在了夜色之中,所过之处入耳刺骨。 “这是怎么回事?” 躲在墙角的历年与代笙都有些不忍,索性别过了头,两个商量着。这个情况也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难道是内讧了?”代笙猜道,看向了历年。 “不像……”历年迟疑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看样子,倒像是在惩处手下……” 代笙显然不想管这些了,急道:“还不知道塔塔她们怎么样了!” 历年闻言也是露出了几分躁,不过依然低声道:“暂时她们不会有危险。我们先看看。” 这时,外面的那人已经失去了大喊大叫的力量了,那分筋断骨的痛足以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扯走。鼻青脸肿,挂着菜吐着血,只剩下哀叫不已。 那个老板方才满意地站定在了他身前,看他的神色仿佛是在看一坨让人恶心的狗屎。他抬起了脚,对着地上的人扬了扬下把。 被老板打伤的人,顾不得自己的满身伤,强忍着一身的疼痛,凑到了老板的脚边,殷勤地帮其擦起了踢伤自己的那只鞋子,一丝不苟的样子活像是最专业的擦鞋匠。 等到老板的鞋子呈光瓦亮,才将腿收了回来。俯视着底下那张疼痛中却竭力谄媚的脸:“你滚吧,换个老板。”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身后的人立刻慌了,带着满身的伤站不起来,却还在地上爬着,哀切地求着:“老板,别把我赶出帮派!我再也不敢了!你再打都行,别赶我……” “你想死?”说不上多威胁,也谈不上凌厉。老板脚步都未停,仿佛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三个定人生死的字眼。 身后的人果然噤了声,显然对于他云淡风轻的话不敢小视,甚至极为忌惮。脸色哀戚之色不减,却再不敢开口说话,伏在地上满脸颓败。 老板三两步走向了门口,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了起来。历年与代笙此刻才看清楚了这个狠辣之人的庐山面目。竟都是有些惊愕。 “他妈的!”代笙短暂的错愕之后,是勃然大怒,之后低声破口大骂,“竟然是这个家伙!” 历年双拳紧握,嘴唇死死抿住,形成某种宝剑横放的肃然线条。眸子里光芒四射,只欲逼人。 那被尊称为“老板”的人,很是年轻。不过20多岁的年纪,脸孔端正,身形清瘦。眉目里有几分狂狷,不过却有几分清朗的味道。 月光度在“老板”的脸上,有一层虚幻不清的外衣,有种亲和而粲然的柔软感。看上去倒不像是一个毒辣不堪的人。 谁能想到,不过1分不到的光景里,他将一个活蹦乱跳的壮年男人,打得只能瘫倒在地,满身伤痕,更是连站立都不能? 老板张望了半响,又低着头沉吟。最后,还是踏着步子走了进去。 “啪!”门,再次被关上了。 待到终于确定了归于平静。历年与代笙才放轻了脚步走向了被打的那个人——他在老板走进去后,便眼神灰暗死气沉沉,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此刻蹒跚着准备离开。 “老板……”细微的脚步声在寂静如斯的夜里,还是轻而易举地钻入了伤者的耳朵里。他满心欢喜地回过头,只以为老板回心转意了。 却意外看见了两个陌生人,他在记性里搜索了许久,确定自己并未与这两个人有过照面,不由地提升了警觉,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后退着,一边问,“你们是谁?” 代笙冷笑一声,十分不耐地说:“你最好闭上嘴!”快步欺了上去。 “你们想干什么?!”伤者看出了他们的不怀好意——毕竟那两人冷若冰霜的脸色就已经说明了许多——心里发虚,面上却装得很镇定,大喝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代笙哪里愿意理他,几个大步就追上了这个被揍得猪头般大叫的男人。那猪头还在狐假虎威:“我可是……”剩下的话被代笙捂在了嘴里。 “哼!”历年看着被代笙架住后露出惧怕神色的“猪头”,声音清冷如冰棱,“你们抓了三个女孩?” 猪头的听了,脸色竟然缓和了下来,他原以为这两人是老板派来斩草除根的!原来是找那两个小娘皮的么…… “唔唔唔……”猪头看样子想说的东西有些多,不过碍于代笙捂住了嘴,没有办法表达。直急得冲着历年狂打眼色。 代笙想了想,在他耳朵边上说:“我放开你了,你要是敢叫的话。呵呵……”他在猪头被辗踩过的那只手上,恶意地掐了掐。 猪头疼得直倒吸冷气,慌忙不迭地点着脑袋,如同小鸡啄着小米。感觉到嘴巴上一松,他这才喘了口气,说:“你们来找那三个小……小姑娘的?”到口的小娘皮变成了姑娘。 历年眼神一凝,代笙手起指落,没有半点同情心地又掐在了那人的伤手上,待他疼得直落猫尿水(眼泪的别称)才停下了手。历年这才说:“别耍花样。我说什么,你答什么!” 那人吃了苦头,不停地说是是是!不过,眼底里有刻毒的精明一闪而逝。心急如麻加上光线的阴暗使得两个男子未曾注意那细小的变化。 “你们是不是抓了牧塔塔、骆天鹅、詹旃三个女孩?” 那人想了想,好像是听到“天鹅”、“塔塔”什么的。便点头称是。 “她们现在是不是在那里?”修长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那扇门。 ------------ 162.逐出帮会 那人这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脑袋,表示了绝对的肯定。 “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这句话却是代笙问的,急切着又补了一句,“是不是受了伤?” 那人这次却久久不语,左右不停地在他们两人身上巡视,有大气不敢出的胆怯。见此情形,历年与代笙都是心里一紧。在历年的示意下,代笙作势又要捏伤手。 那人赶紧摇着脑袋说:“别别别!我说我说!”见他们收回了手,这才又接着道:“她们受了点伤……” “塔塔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历年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脸色担忧焦急一览无余,“她们怎么受得伤?” 代笙也是一把就抓住了他的伤手,急切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点给我说!” “哎哎哎!痛痛痛!”那人指着自己被抓着的那只伤手,疼得直翻白眼。眼泪一颗一颗地直往下落。他真的是要疼死在这儿了! 代笙这才反应过,自己情急之下的举动,赶紧松了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快说,快说!”不停地催促着。 那人被松了开来,却眼球一翻,直挺挺地向后仰倒,昏死了过去。任由着这两人再怎么叫喊也无济于事。 眼见着这家伙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代笙放弃了继续叫他的打算,对着历年说:“我们直接冲进去吧!”说着,抬步就要往那儿走。 “不行!”历年却拦在了他的身前,道,“这是黑道上的人。我们还不清楚里面有多少人数,就算撞开了门也一样没有办法!” 一把推开他,代笙鲁莽向前走,头也不回地说道:“再不进去,她们三个小女孩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历年扣住了代笙的肩膀,声色俱厉:“没有把握就冲动,你想害死塔塔她们吗!!”见代笙颓败地低了头,泄气地垂了肩膀。历年才又说道:“我估计,这个人是抓她们来的人里面的一个……”指了指地上昏死的家伙。 “估计是因为什么状况,导致他上头的老大不满,才被打成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这些人很有可能是专卖“雏儿”的。那塔塔跟天鹅还有詹旃,暂时不会有事。” 躺在地上装昏的家伙闻言心内大惊:这是什么人,竟然将事情猜得这么准确?!看来,装晕是对的!对道上的事情这么熟悉,又敢两个人来找茬,看来绝对也是有些来头的。 这样一想,他倒是出了一身冷汗。毕竟,人是他选的,也是他骗来的。更是因为他才受了伤,其中一个都要半死不活了。要是这两个瘟神知道了,那自己…… 莫名其妙被老板雷霆之怒打成这样,还驱逐出帮了,没有庇佑的自己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这两个人要他生死都易如反掌。这下自己落在他们手里,必须要想个万全之法才能全身而退…… 真是报应不爽,因果循环。被几乎达成重伤残废的这个倒霉蛋,赫赫然就是无恶不作、狡猾奸诈的领头混混!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会让老板这么震怒,居然对自己下了这么大的重手,甚至开除帮会——要知道,除了背信弃义杀老大、做出出卖帮会的事情之外,根本就不会因为其他事除帮! 而没有除了帮的人,之前做了恶事有帮会兜着没有敢找麻烦。而现在……除了大祸临头四个字,没有其他路可以走!更不会再有帮会收留,毕竟谁会愿意要一个擅长背叛的人?除非,你就喜欢被人出卖! 本来,领头混混带着“货”和手下的叛徒都顺利到了目的地。尽管,他们留了一手,把“货”藏到了最后才进门。 但是,一进门。老板就把那些该死的叛徒给全部抓了起来。——他跟老板在以前就有过私下的通气,要是自己进门没有看灯就说明事情有变。 这些家伙还颇为硬气,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死咬着牙不肯叫外面的人进来。以前怎么没见过他们这么忠心耿耿? 后来,还是老板让身边的人学了声音才骗得他们往里走。结果,祸事却来了。 那几个人一进门,就被门边上的人给制住了,醒着的那个“货”也被打晕了。领头混混在这群叛徒杀人般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叫了旁边的几个人把“货”弄到里间给老板看。 他讨好地把三个模样俏丽的弄了进去,虽然染着点血,不过这模样确实比平常的货色要好许多。而且,老板本来只要两个的,自己多送了一个,估摸着老板不会怪自己,兴许还会赏。 想到即将到手的钱财,还可能得到的赏。领头混混那个心花怒放啊,几乎要唱着小曲跑到老板面前。老板看着了这三个妞儿,起先皱了皱眉,不过很快舒展开了,让手下去给她们止血。 老板和颜悦色地给他说了话,让他把头上的包处理处理,还让人给他拿了酒。之后,将这次任务的赏钱提了出来,放到了他的面前。领头混混欢天喜地地抱着钱箱,只觉得这次的波折真是值了。 不过,唯一的不足是,边上那些家伙愤愤恨着自己的目光如芒在背。接着,他便向老板进言,将这群叛徒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了一番。老板挑了挑眉头,让人处置这群叛徒去了。 这一切都跟领头混混预想的完全一样。包括随后而来的夸赞。老板还说,还有一个这种活儿也要交给他,事成之后得到数目比这次还要多一番。乐得领头混混是手舞足蹈。 不过,他千料万算,没有想到。老板身边的一个急急忙忙跑出来在耳边说了一句话,老板就撇下了自己,急急忙忙地向着安置“货”的地方去了。 没过多久,老板就一脸铁青地回来了。二话不说,对着自己的肚子就是一脚。接着,老板就命令身边的人对着自己都是一顿拳打脚踢。 更是让身边的第一号打手,将自己拎出门外,好好教训教训,底线是不能打死,因为要逐出帮会,让他生不如死。 ------------ 163.颠倒黑白 领头混混到手的钱财没有了,换得是一身的伤,最后还连唯一的庇佑都没有。落到了这番不堪的境地。可他竟然连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本来以为是那流血的小娘皮死了,后来又觉得不对。要是那小娘皮死了,他就会被立刻抓起来,用来顶罪坐牢,怎么会放了自己。 那既然不是死了人,又是为了什么?领头混混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现在不想解了。现如今自己又掉入了这两人的手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除非…… 除非,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主意!自己是被逼的!如果,自己是被逼的,那自己被打成这样,只是因为良心发现想救她们才导致的,那…… 领头混混左思右想,一番计策上了脑子,他在心里闷闷地想: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拖着那群家伙一起死!他们不仁,我也不义。眼前这两个家伙也休想跑掉!让老子痛的人,全部都去死好了! 有了一番合计,领头混混便幽幽醒来,捂着肚子道:“哎哟……疼死我了!”那两个人果然立刻围拢上来,又再次询问起来。 领头混混心头冷笑,面色不动声色,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怯怯生生地道:“其实,我是抓她们的人……”眼见着两人的拳头就要招呼上来。 赶紧又补上一句:“我是被逼的!你们看这些伤,都是因为后来我觉得不忍心,想把人带走救出来,才让老板动怒,弄成了这样!” “那她们怎么会受伤?”历年不信,冷冷看他。 “唉……”领头混混长长叹了口气,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说,“在半路上,我就偷偷地要让她们逃跑,结果被老板派来护送的人发现了,我们就打了起来。那些家伙用碎啤酒瓶把她们刺伤了!我也因为保护她们,挨了一下,你们看。”他指着脑袋上的大包。 代笙与历年半信半疑。历年思索了半响,说:“你把来龙去脉都说一次。” 领头混混点点脑袋,娓娓道来:“老板接了一单生意,有几个富商想玩姿色上等的雏儿,就让我们去找。恰好遇见了你们的朋友。我觉得她们太小不愿意,但是老板派的其他人很中意,就强行把她们抓起来了——那时候抓两个。之后,又有个小女孩来救她们,被其他人刺中了脖子,有了一个很小的孔洞流血。 后来,有个小女孩子一直哭,我觉得很可怜,就打算在中途把她们放了,哪里知道她们逃跑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易拉罐被发现了。我为了掩护她们逃跑,就跟其他的人打了起来,被敲了一啤酒瓶,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其中两个都挂着血,脖子上被刺了一个小孔的那个,伤口裂开成了指尖大小,一直在流血,另一个嘴边上挂着血,脸上都是被打的巴掌红印,两个人都昏迷着,还有一个稍微好一些一直哭。我们就被带到了老板那里……”“ 一番颠倒是非黑白的描述后,佯作羞愧地低了头,又说:“因为我吃里扒外,所以……我被修理着打出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没受伤的女孩子正在叫‘啊!不要!别这样!放开我!塔塔!救命啊!’,哭得非常的惨。可惜我还是没有救出来她们……” 听到其中两人都负了伤,尤其是有一人脖子上有了血洞,历年与代笙那一瞬间提升而起的气势,几乎要将领头混混压得坐倒在地,吓得他心里只发怵。 不过,尽管他们脸色越发的难看,却一直没有打断自己,领头混混强自定了定心神,不停地跟自己说,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是我做的,不知道是我做的! 在他终于勉强完成了这番“事实经过”后,心里有些打鼓,生怕被这两人看出了破绽。偷眼瞄着历年与代笙,心底慢慢放下心来:应该没发现。 此刻,历年的嘴角紧紧绷直着,眸子里幽深黑暗,像是一口油井,没有光泽没有气息,却让人心生恐惧,那样深沉的浓墨黑色,如同一只怪兽的眼,虎视眈眈,择人而噬。 而他那身周的气息,原本升腾着寒气,如同酷寒极冷的冰川之地。让领头小混混不止一次地打着寒颤。却,在混混的话语完结之后,尽数收起,只是整个人有种不敢直视的凛冽。 代笙的表现则显得正常许多,在知道有人受伤的同时就大叫了起来,怒吼着抓住领头混混的衣领,咆哮着要其说出打伤她们的人是谁。被历年无悲无喜的眼神扫了一眼,这才不甘心地放了手,噤了声。 当领头混混说完这一切后,历年许久不曾说话,冷冷地站着那里,漠然的表情如同只是在听着别人家的故事,只是那身体上僵硬的线条,却是那么的凌厉。 早就按捺不住的代笙几次三番想要发问,他早就忍受不住万只蚂蚁在心里攀爬的滋味,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得到解释,心里的担忧快要让他的胸膛崩裂开来。 可是,历年却迟迟不语,只是看着领头混混背上抵着的那面墙,像是发呆,又像是思考。代笙一直在忍耐,在焦躁,在劝导自己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 但,要怎么才能忍得住?!那三个瘦弱单薄的女孩子们,已经有两人都受了伤!甚至,其中一人细细的脖颈上居然有了血洞!如何能忍得住?!而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谁受了伤!! “历年!你要发呆随便你,我不等了!”代笙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因为他害怕自己所忧心在乎的人会由于自己的迟疑而失去。 一边说着,一边抓了领头混混的手臂,拖着哎哎大叫的他大踏步向着吞噬了骆天鹅的那扇门而去。走了没有几步,又停了下来。 想了想,代笙到嘴边的话换了一句,面色不善地盯着领头混混问:“里面有多少人?”他本来是想问,受伤的是谁? ------------ 164.说实话 可是,代笙转念一想,却自己先害怕了。如果是塔塔呢?那个流血不止的是塔塔该怎么办?又或者是詹旃呢?要是,詹旃受了这样令人惊惧的伤,他又要怎么办? 他突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他不希望是塔塔,如果是詹旃也许好一些……对吧?但为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在惊惧,在喃喃地道,詹旃,你一定不能有事!!那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振聋发聩。 心乱如麻的代笙最终在烦躁里抛却了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样,天鹅现在的遭遇非常糟糕,没有时间让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现在自己必须要做的就是踢开那扇门! “有、有20多人吧……不、不!也许有30人……不过……”领头混混被他强行拖着前进,整个身子散架似的疼,嘴里却还是不敢有所怠慢。 “到底有多少!”代笙本就心头焦躁,这时候听着他飘忽不定的答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他小鸡仔似的往面前一拎,凶神恶煞地一吼。 领头混混三魂几乎吓掉了六魄,筛糠似的抖着,嗫嗫道:“我、我……我也不知道,进去了没一会儿就被打出来了……”好好的大老爷们,竟然被小上自己好几岁的人吓得带了哭腔。 其实,领头混混开始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哪儿来的胆量,竟然敢惹了这两个瘟神?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原本打算把这两兴许有些来头的愣头青骗得给老板带点麻烦,自己可以浑水摸鱼从容脱身。不过,照目前来看,这两人居然打算就这么大摇大摆直接闯进去! 而自己被这个大块头抓着,根本没有办法溜之大吉!要是被他这么抓着闯了进去,那自己出卖了老板,还敢带着人去搅老板的场子,简直是必死无疑…… 领头混混越想越害怕,整个身上大汗淋漓,活像才从水里捞出来。他脑子里极速地转着念头想着法子脱身。这俩傻子要送死,自己的命可比他们矜贵多了,怎么能陪他们一起死? 代笙听这小混混似是而非的答案,颇有些火大,不过看他鼻青脸肿的可怜样儿,又想想他好歹也是因为塔塔她们才被弄成了这副模样,忍了气,略缓了脸色说:“你再仔细想想。” 攸关自己性命的事儿,领头混混还是很着紧的,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道:“老板身边随时都跟着几十人,我从来也没看过全部的人。不过,他开来的车随时都有好几辆……”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说:“小哥,你看就咱们两人进去了估计也凶多吉少,还不如报警算了,等警察一来就……”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代笙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盯着他,直把他的话吓得咽了回去。代笙这才粗声粗气地怒道:“等警察来了,天鹅早就……哼!出什么馊主意!” 领头混混低眉顺眼不敢再说话。于是,代笙又扯着他往门口走。走得越近,领头混混心头越慌。到最后,心里几乎是万马奔腾地跑来跑去,人软如泥。 有一种人总是在将要危及性命的时候,会有灵光一现。领头混混就是这个典型。他如溺水之人见住了浮木般,一把抓住了代笙的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把代笙扯得停住了步子。 看那瘟神眉头紧皱,面色不虞,赶紧在他张嘴前,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小哥,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我帮你去报警,你去扰乱他们。怎么样?”代笙面带狐疑地看着他,那表情明显带着不信任。 不过,领头混混一脸热切,又是布满了诚恳,继续道:“他们这样丧尽天良的人,我早就看不惯了,要不是一直被他们控制住,我一早就逃跑了!现在,老板又心狠手辣把我打成这样子,我更是忍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报警抓了他们!” 咬牙切齿,加上一脸忿恨,这倒并非作假。就这番半真半假,假假真真的模样,让代笙倒相信了几分。到底是历练过浅,这个男生还是被这个奸猾如泥鳅的混混糊弄住了,放开了手说:“那你去吧。” 领头混混大喜过望,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顾不得无处不疼的伤口,撒开丫子就朝着街口跑,心里不无得意地想:管你们谁输谁赢,爷先撤了。哼!你们慢慢打个鱼死网破吧! 眼见着希望就在前方,离那个火爆脾气的家伙越来越远。领头混混更是冒着浑身零件散架的危险加快了速度。不消十秒就能逃出生天了。 有句话叫什么?老天爷有眼?不过,老天爷有没有眼是不知道。但,人总是有眼的,即使那人站在路边发了好半天呆,他到底不是个瞎子! 所以,领头混混脚底发凉地被阻断了去路。隔着一米多的距离被人拦住了。拦路的那人也不说话,不过那双眼睛却闪着森冷的寒光,扎得他遍体生寒。领头混混心底的鼓被“咚咚咚”的快速敲打击破了一个洞。呼呼的风从破洞里唰啦啦地直响,响得他汗毛倒立,腿肚子快要软成肉泥了。 壮着胆子,他挤了个堪比哭的笑脸,颤着音说:“小哥,我、我我帮你们去报警……”他自个儿都觉得奇怪,明明自信于自己撒谎的能力,怎么对上这人就露了怯? 历年依旧是那怕人的眼神直棱棱盯着他,只看得他牙齿都要打起架来,才不紧不慢说了句:“说实话。” 老奸巨猾的领头混混心头大惊,差点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趔趄了一下,又赶紧站直了身子,朝着历年讨好地笑了笑,说:“我……我说的是实话……”他倒是想装听不懂,但对方摆明了衣服你敢耍花样,就死定了的态度。 “说,实话!”历年是真没心情跟他绕圈子,少有的凌厉姿态,加重了语气,眯起了眸子,向前逼近了一步。骇得领头混混浑身一震,就往后退了一步。 ------------ 165.失血过多 “我、我说的……”还没说完,就看见对方神色冰冷地又要上前。领头混混吓得慌不迭改口道,“我说我说!”心头哀叫着: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就在他准备一五一十地将真相还原的时候。救星从天而降——代笙大吼了一句:“历年,你在干什么!快闪开,让他过去!” 历年瞥了他一眼,没有理。又直勾勾地盯着领头混混。代笙远远看着,火冒三丈:这小子疯了吗?情况这么不乐观,他还在拖拖拉拉的,为难自己人!快步跑了过来。 狡猾的领头小混混急急忙忙就往后面退,对着代笙就像是哈趴狗似的迎了上去。嘴里还叫道:“小哥,这个小哥不让我去报警!这时间可怎么能拖呀!那三个小姑娘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一副担心着急的口气。 代笙果然大急,在历年冷肃的阻拦下,将领头混混护在了背后,对着历年就是怒火奔腾:“你TM别磨磨蹭蹭的,跟我去救塔塔她们!” 历年看他一眼,视线又转回领头混混身上:“他没说实话。” 相比于小混混,代笙自然更相信发小的话。立刻调转目光直逼背后攥着自己衣角的人:“你骗我?”嗓音里的危险系数清晰可数。 “没有!”领头混混斩钉截铁,“我怎么可能骗你们!我难道没事找打么?”指着自己肿着的脑袋,言之凿凿。 没等代笙发问。历年冷着声音道,眸子里光束成一柄长剑:“你说‘不该这么晚才把‘货’带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小混混最后一句让自己起了疑心。 这人明明说:‘货’是带给富商的。那做‘生意’的老板怎么可能抢先对‘货’下手?这是任何道上的‘老板’都不可能做的事情。 代笙脑子一转,腾然想起了这句话,立马明白了,一把从身后拉出了领头混混,往地上狠狠一搡,怒道:“是你把她们抓了,带到这里来的!” 领头混混哪里料到之前的一句无心之语,竟然让自己满盘皆空。一时倒在地上,瘫软如泥,脸色惨白。却犹抓住了一丝希望道:“那‘货’说的是白货,你们弄错了……唉哟!”疼痛让他的后半句化作了*。 收回了脚,代笙一边作势还要狠揍他一顿,一边道:“你说的‘货’是什么,我比你清楚!还想骗我!”拳头就要往他脑袋上招呼。 眼看着碗大的拳头就要落到身上,领头混混吓得闭了眼,只等着一顿胖揍。好半天却没感觉到身上有痛感,才试探着一只眼张开了细缝,看到那混小子的拳头被另一个架住了。 “怎么不让我打他!”代笙愤愤不平。瞪着混混的眼里火舌直喷。 历年不理代笙,俯视地上的人,居高临下道:“我要知道事实,还有里面的情况!” 领头混混深知逃不过这一劫,索性便一股脑说了出来。当然,主要责任肯定是推到了老板身上。而三个女生的损伤依旧是他的善意放跑被发现(隐去了牧塔塔酒瓶敲自己的那一段),不过后来因为巨额的金钱诱惑让自己贪心了,所以还是带着她们到这来了。 这个奸猾无比的家伙,通过一点点蛛丝马迹便明明白白地清楚了眼前这两人最看重的要点,于是,在最主要的地方还是不肯说实话,将自己伪装成出过力的一方。其余的部分则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那你说没受伤的女孩被……”代笙怒不可遏,却也到底脸皮薄说不出那个他憎恨的词,含糊了过去,“是假的了?”领头混混点了点脑袋,在代笙举起来的拳头下,赶紧补上一句:“但是,我确实听到了她说了什么!” “你要再敢说谎,我就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代笙扬了扬拳头,踢了他一脚,瞪着眼睛喷着鼻子,喝到,“说!” 领头混混哭丧着脸道:“她好像在哭着说,‘塔塔的血止住了吗?求求你们救她……’,后面被打出来时,就只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失血过多,昏迷’。” “什么!” 陡然的一声怒吼,吓得领头混混撑着地板的手臂一松,整个后脑勺亲密接触了坚实无比的大地。眼冒金星的他还没来得及捂脑袋喊疼,就被提了起来,双脚离地的悬空感让他惊怕。 这回提他衣领子,一脸激动的却让他意外——竟然是那个一直处变不惊的冰川!此刻,正面容惊惧痛苦地冲着自己大喊:“你说塔塔失血过多昏迷了?!” 他迟疑着不敢回答,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分明写满了阎王般的可怖,他甚至不敢呼吸,憋着一口气涨红了脸皮。 “说话!” 提着自己的那只手主人显然处于了非常暴躁的状态,将他当作了破烂似的,拎着就是一通摇晃。他的肢体零件五脏六腑都几乎被搅成了一团。 赶紧点着脑袋:“是、是……说的塔塔这个名字!”他为了保命大喊出了这句话,只以为迎接自己的肯定又是一番恐怖的折磨。 哪知道,却被扔在了地上,虽然猝不及防下有些痛,不过好歹比预想的结果好上了许多。而情绪迥异的那人却如失了魂般愣在了那里。什么?!是塔塔?! 塔塔……塔塔失血过多!昏迷! 胸膛里什么时候安上了一面镜子,那镜子里映着一个人:笑颜如花的脸庞上深深浅浅的两个酒窝,发丝散开如同天使。却躺倒在血泊里!满身的血污,刺目的鲜红色! 啊!镜子里的是塔塔! 不!那不是塔塔!塔塔不会是那个样子的!怎么会?!失血过多的不是塔塔,是天鹅!是詹旃!不管是谁,不能是塔塔!不能是她,不能是牧塔塔! 镜子轰然坍塌,支离破碎成了片片锋利的刀刃。千面万片,却每一面都倒映着一个人,倒在血泊里,笑容孱弱,如同失去了翅膀快要死去的纤蝶。 不!不是塔塔!不是牧塔塔! ------------ 166.猛撞而倒的门 竭力地用胸膛里的血肉将那些碎片包裹着,想要遮住那些反光面上的倒影。即使,那些碎裂的不规则边缘将经脉,将五脏,将六腑,将心脏都割伤,生生地疼,钝钝地疼,狠狠地疼! 好疼……好疼啊…… 塔塔…… 她现在也是这样疼着的么?塔塔现在正在忍受这样的痛吗?不!我不要塔塔疼! 等我来救你,塔塔!我来替你疼! 历年的心在怒吼,在咆哮着,当他的眼光触及到了远处那一扇门时,所有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没有任何迟疑地,他做出了选择。 领头混混就看见那个诡异地呆滞的人,忽然如同飞驰的利箭般狂奔出去。而目标就是那一扇紧闭着的大门。在他心胆俱裂的目光中,那人如同一枚火箭头般毫不停歇,奋不顾身地用血肉之躯撞上了那扇钢铁所铸的大门! “历年!” 代笙当听到失血过多的是牧塔塔的时候,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一直就在犹疑不绝,不知道毫发无损的到底是骆天鹅还是詹旃。 但他却可以肯定地知道塔塔肯定是受了伤的,那个倔强以保护同伴为己任的女孩子,肯定是会奋不顾身去为身边的人挡去伤害。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受伤最重的会是谁,那个也许有生命危险、血流不止的女孩会是谁?其实,他早该知道的。能受那么重伤的除了牧塔塔那个傻瓜,还会有谁呢? 现在终于听到了确切的答案,尽管心头发跳,但是为什么会有一松的感觉?是因为知道了詹旃不是那个伤最重的人了么? 那一瞬间的松又立刻用更为迅猛的姿势向上提拉,高高悬起来:失血过多!昏迷!扯在嗓子眼口的心,几乎堵住了呼吸的通道,让他觉得窒息。 接着,他就看到历年红着眼,用疯狂的姿势撞向了那扇门。那么远的距离,那么猛的冲刺,没有半分缓冲的可能,用血肉所筑的身体去撼动钢铁意志的死物! 就算赢了,也只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代笙来不及阻止,只能在那个疯了般的人撞上门扉之前徒劳地叫了一句:“历年!” 然后,就听到黑夜里哄然爆发的恐怖撞击声:“轰!”“哐当!”“乓!” 那门在历年的不管不顾,用全身的精神以及意志力还有拼尽身体里的力量下,颓然放弃了自己保卫主人的职责,丢盔卸甲地将门锁弃之脚下,落向地面无奈宣布了投降。 不过,显而易见的,闯入者并不满意于它的诚意——半掩着无锁的门。于是,他抬脚踢开了门扇,让它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发出可怖的声响。 “牧塔塔!”闯入者恍如战神般,立在没了门扉的入口,大吼一声。月轮将自己的祝福化成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成了一柄长枪的姿态。 措手不及的惊愕中,偌大的屋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只是呆立着,半张着口望着门口闯门而入的不速之客,如同被失了魔法般呆若木鸡。 满室的寂静之中,只听见来人气势惊人,声若洪钟地怒吼: “把她还给我!把牧塔塔还给我!!” 终于,有机敏一些的拔腿跑向了里室——通知老板。剩下的人被那一声怒吼震了一震,却也醒过神来,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冲上去——抓住他!这是天赐的立功机会! 有小头目在一边指挥着手下往上冲,自己却躲在一边高声道:“哪来的野小子,胆子这么大,敢闯老子的地盘!”看着手下们一拥而上,只等着对方被擒。 哪知道,那闯入者年纪不大,却身手矫捷,不仅轻松化解了手下们的攻势,还有余力对着自己瞪眼,大怒着吼道:“把牧塔塔还给我!”话音未落,一脚将一个近身的人踢飞,落下的位置正是自己面前,堪堪躲过。 看着脚底下捂着肚子哀叫不迭的手下,小头目没来由的有些心里发怵,情不自禁地就往着背后缩了缩,再不敢出言,只一个劲叫着手下:“上!快上!抓住他!” 历年心中的怒焰与不安升腾到极点,看着这些阻断自己见到塔塔的“障碍物”,心头火起,手底下更是越来越狠,也顾不得会不会惹出祸事来。 塔塔,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带你去医院,你千万不能有事! 千万不能……不能…… 不能……死…… 那个一直被历年竭力压制在心头不敢直视的“死”字一经挣脱出困,便如荆棘般疯长蔓延着裹满了整个身体,那枝条紧紧地捆住了心脏,不止有窒息般束缚感,更是有细细密密的尖刺扎了进来。痛合着忧和怕在心里泛滥成灾。 尽管,另一方的人数众多,但历年凭着幼年便学着的擒拿术与一身勇猛不挡的气势,更是因为心急如焚之下的招招重手竟也与他们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到底是他们人多,源源不断的围拢上来,好些被他打倒的家伙,得到了一点缓冲的休息又爬了起来,复冲过来。如此反复交替,历年终归是吃了人数上的大亏。 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应付着。历年在最初的巨大胜利之后,开始节节败退着,被车轮战中被逼退出了已经残败不堪的大门之外。 那躺倒在地上的门,似乎发出“桀桀”的冷笑声:你还是救不了她!除了对不能动弹的我凶悍之外,你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你救不了牧塔塔!由种种情绪幻化成的蚂蚁、蜘蛛、蛇、蟾蜍……还有更多更多细小而阴郁的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在每一条经脉血管里攀爬着,挠抓着,啃噬着。 而他却只能忍着这些东西不断地挑衅,在心间上的疯狂抓咬。如同眼前这些可恨可憎的蛆俎们,将自己围困着驱赶着,离塔塔越来越远。 “滚!”那阴霾的情绪在胸腔里被浇上了火油,最后的一根火苗点燃了这堆易燃物,然后熊熊的大火从整个身体里喷薄而出。 ------------ 167.围斗 首当其冲的就是面前的可怜人,被一拳打掉了牙齿,脑袋可悲地与门框做了亲密接触,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来,缺了门牙的样子显得可笑又可怖。 倒霉的却并非只有他。另一个家伙本想趁机扑上去,结果历年的手肘准确无误地撞上了他的鼻梁,“咔”清脆微小的响声后,是一阵剧痛。 紧接着,手臂又传来了另一阵蚀骨的疼后,他失去了对那只手的控制权。这还没有完,等到他终于能躺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统统脱臼,双脚站立不能,还有歪到一边痛得可怖也令人可笑的鼻梁。他终于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啊!我的妈呀!!!” 那一声倍感凄厉的惨叫之后,爆发出的便是肝肠寸断的大哭:“我的妈呀!痛死我了!好痛!哇……妈妈!我疼……” 一个半躺在地上,手脚耷拉着,鼻梁半歪,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因为哭得太过投入,而倒在了地上,佝偻着身子的模样在地面上活像是一直令人捧腹的虾米。 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笑不出来,甚至连一星半点的怜悯都没有。他们看看地上的同伴,又看看下此重手的少年,眼里惊惧与退缩四处延伸,徘徊在外不敢上前。 “把塔塔交出来!” 那煞神也似的男生,长身而立,矗立在包围圈内,面色不改,背脊笔直,只有不停起伏的胸膛才能了解,他刚刚那一番动作也用掉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气力。 被他震慑的一群人,面面相觑着不说话,也不动作。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塔塔”是谁,不过却都明了了这个人的来意,无非是为着今天的那批“货”。 “货”都在老板那儿,他们这些做小弟的,尽管已经心虚胆颤,却也没那个胆子敢做老板的主。只得就那么在历年四周游走,也不上前。 夜,又再次归于平静。只不过,那平静的假象下隐藏着一些暗潮汹涌。不!夜还没有平静!至少,那一直痛哭着大叫着的可怜可悲的受害人一直在哀嚎着,一遍又一遍捅破了平静的窗棂纸。 也一遍又一遍凌迟着属于己方同伴的恐惧之心。在平静如斯的夜里,只有他的惨叫嚎叫声犹自不绝于耳。 “快!把牧塔塔交给我!” 伴随着那个心胆俱裂,身心俱哀的可怜虫做背景乐的惨嚎声。独自前来的,犹如冷面修罗般的男子,一字一句如同冰锥般以迅猛的姿势扎进耳道,刺向脑海,嗡嗡作响! 目光如炬,不!应该是目光如针,那男子眸子里的光芒四射,如同细小而尖锐带麻药的针,用暴雨梨花的状态飞扑周围噤若寒蝉的众人。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我上、上啊……” 躲在门内的小头目毕竟没有直面感观,虽然也听到了门外某人的恐怖哀叫惨嚎,但看不到该人的惨状,于是,自然能壮着胆子吼上一句。 不过,当他探头而出,接触到了对方的“暴雨梨花针”,再看到了地上恍如残废的手下,后半句便不知为何,结结巴巴、断断续续。 历年看到这个鼠头鼠脑,一直躲在人后命令的家伙,立刻有了几分希望和目标,大踏步就向着他走去。直把对方吓得扶着没了门扇的门框,腿上打颤,直往后躲,大叫着:“快上!你们快上!” 坚决了许多的命令终于让围拢的人们,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再度动作了起来。不过,历年的一个动作,又将他们岌岌可危的决心摧垮了。 那男子在走过只是打断了门牙的家伙身边,眉头都没皱一下,在那人捂着嘴巴含糊不清地求饶中,干净利落地把他的双手给卸了下来。于是,另一边的哭号未停,这一边又响起了二重奏。 两个双手脱臼的人,如同蛆虫般,只能用身子在地上爬行在蠕动。在见到历年节节而近,这两个失去手臂助力的人,吓得脸色惨白,用下把撑着地面全力而费力地蠕爬着,嘴里哀声不断。 整个画面显得诡异而令人心生恐惧。一时间,如此多的人群中,落地可闻针。只有对面那孑然一人的男子,脚步声带着“踏”、“踏”响步步逼近。 刀口舔血的一众人,未尝没有几个敢于上前的。不过,这些几经摸爬滚打的家伙,又怎么会看不出眼前这个年纪并不大的少年,来历不凡。 不说他身上的衣物着装,也不说他身上出尘惹眼的气质。单单看他手底上的招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绝对是个实实在在的练家子! 单靠自己这些野路子出身的人,不费个十几人怎么把他拿得下?更何况,这个少年聪明地将这个局势拿捏住了,更是让己方的人心里头生了惧怕。 一旦人有了怕,那几乎等于没了斗志。这样一来,要拿下这个少年更是难上加难。最为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么半天了,老板应该早早得到了消息,却迟迟没有回应? 在此之前,就有人听到了门口似乎有被人撞击的声音,但是老板居然制止了手下的查看,反而让人把“送货人”给打了出去。 这事情看来有些蹊跷啊……有了这些计较考量,那一些心头明亮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去捋老虎须子?隔岸观火也一样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历年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敌人的地盘上,敌人的眼睛里,快要接近到了那个连连后退,牙齿打颤的小头目。 “啪啪啪啪……”就在小头目几乎要掉头而跑的时候,有掌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被历年主导的氛围。 “老大,您来了?我们正要把他抓………” 来人气度悠闲地自房内而出,一把将殷勤谄媚凑上来的小头目掀开,并不理会。脸上犹自挂着明朗的笑意,拍着掌心,看见历年如同老友重逢般自然亲切,仿佛浑然未看见门口自己手下的嚎叫的狼狈不堪。 ------------ 168.老大出现 “历公子果然厉害,将我这群不成器的狗东西收拾得真不错。”不以为意,甚至带着诸多赞许的口气,直视历年漫步而来。 门外的众人在看见这人,竟然具都是神色一震,被历年刻意营造的气氛散了个七七八八。有人甚至又上前几步,做出了围追堵截的样子。 只有那些心头明白的人稳稳不动,他们看向历年的意味深长:历公子…… 历年看着缓缓而来,宛如游庭而来的人,有了几分慎重。不着痕迹地向着背后退了退。心里燃着的火焰,强行被冷静兜头浇熄。 迫使自己掀起唇角的弧度,回以对方一个轻闲的笑,沉声道:“叫你主子出来。”不是命令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不能露出心焦的态度,否则这些家伙就会以塔塔为凭,更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必须冷静!历年!为了塔塔,冷静下来! “嗯?”那人并不为所动,微侧了侧头颅,又仿佛思考了一下,才又说道,“既然历公子前来教导鄙人的手下,他们自然是必须接受了。” “呵!”历年回以一声嗤笑,扫视了身周一圈围拢的人群,淡淡道,“只怕,你这些手下不堪*。” “哦?”那人眼角微挑,颔首,又道:“那鄙人向历公子讨教讨教如何?听说,历公子是从军中高手,鄙人耳闻已久。” “你?哈!”历年一听,更是不屑地上下将对方巡视一偏,目光傲慢而不屑一顾,“怕是担不起!” 一片哗然之中,对方脸色大变,一直嘴角持笑的样子终于破功,紧绷起薄薄的唇僵硬而,愤怒。 没等他说话,历年仿佛无视他面上的变色,继续悠悠道:“要向我讨教,还是叫你们睿老板出来!”目光甚至不曾在他脸上停留半分,直直落向他背后的空洞大门。一片哗然之中,对方脸色大变,一直嘴角持笑的样子终于破功,紧绷起薄薄的唇僵硬而,愤怒,面沉如水。 没等他说话,历年仿佛无视他面上的变色,继续悠悠道:“要向我讨教,还是叫你们睿天老板出来吧!”目光甚至不曾在他脸上停留半分,直直落向他背后的空洞大门。 周围众人这会儿都有了微妙的反应,彼此眼波相交,两两相觑,惊疑不定。这个少年不仅独闯龙潭虎穴,又似乎与老大是旧识,更是言语间狂妄不羁。竟然还对他们顶头老板姓甚名谁了如指掌! 不过,还来不及对这个神秘闯入者的身份有所猜想,众人就被老大身上熟悉的气息激得汗毛倒竖,更有甚者面露恐惧之色,禁不住连连后退,而使他们有此压力的却是自己人! 四分清朗六分狂狷的那人在闯入者的言语挑衅中岿然色变,在听见对方直呼老板名字时,甩了甩自己的左手,眼瞳颜色漆黑如墨汁般,深沉得看不清情绪。 行至爬伏在在地上嚎叫啕哭的手下身边,他面容和蔼,蹲了下来。历年却看到了那哭啕的两人止住了声音,露出了惧色张嘴要说什么。 不过,他们失去了机会。 他们的老大在他们开口的前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了他们的脸上。“扑”地几声之后,那两人眼耳口鼻之内都喷出血来,伏在地上的身子,软倒下去再无声息。 历年身心俱震,没有想到这个人下手如此狠辣!他速度太快,以至于连历年也不曾看清楚动作,不过,却从一招半式中猜想得到他意欲何为。 虽然,并没有杀了这两个人,也没有让他们有性命之忧,不过,这两人以后怕是再也没有看、听、闻、说的能力了…… 处理完了噪音,来人显得愉快不少,更是一改之前防备而轻佻的态度,脸色也慢慢缓和下来,清清淡淡地道:“要请我老板,只怕你见过了,却没机会说句‘拜拜’。” 眉目疏朗开来,清朗如荷叶舒展轻摆。如同轻袍缓带的翩翩公子在自己的院落中,信步闲庭。 却有风雨欲来,不以为意的桀骜和不惧风卷雨摧的自信。仿佛那一枝根茎坚韧的青叶在狂风暴雨中迎向起舞,翩翩如蝶,而那风,那雨,不过是为其徒增奇景的天幕罢了。 “我一般,只说‘再见’。”历年见了之前那一幕,丝毫不为所动,仿佛那不过是孩童游戏,更因为这个游戏而让他此刻也有了玩笑的心情。 接着,他又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还是噙了一抹笑意道:“何况,睿天似乎承受不起我的‘请’吧?所以,你只要去把他‘叫’出来就可以了。” 仿佛是一记既不狰狞也不炸耳的弱雷,堪堪响起便迅速消逝而去。不过,那雷却狠狠击向了嬉戏风雨的一枝青叶,未曾使之其屈服,反而燃起了怒起而争的决绝之心。 一双眼仁如黑夜无底深渊,越发不见底。闲步的姿态也越发随意。整个人更是如同月下乘兴游玩的公子哥般淡然闲适。 历年却不敢小视于他,尽管,他做出了不将其视于眼底的样子,但事实上他对这人戒备诸多。他看得出,对方看似轻松写意的姿态另有乾坤,并不能掉以轻心。 与睿天打交道许多次,早就对这个传说中睿老板手底下第一人有所耳闻。就算有心将之轻视,不过,这四周围僵直而畏惧的众人,许多竟都侧身惶恐躲避——而这些人还是与其是同一阵营! 从之前下手凌厉快捷而不留半分情面来讲,此人面善心毒,狠辣不堪。尤其是,对方尽管闲庭般的步子,却掩不住他竖直且紧绷的背脊,手臂上隐而不发的筋条,脚下暗含规律的步伐。这已经让历年不得不谨慎以待。 “闭嘴!毛都没长齐的东西,我们睿老板也是你能叫的……”小头目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横飞了出去。在看见的门内里,只听见一片被撞到的“哗哗”声。 ------------ 169.靳烈 没有半分表情的波动,青年将自己的脚收了回来,仿佛被他一脚踢飞,生死不知的只是一只不胜其烦的苍蝇。只有当看到鞋面上染上了一丝血迹,才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转瞬即逝。 随手指了身边一人,在那人忧惧参半的眼神里,指了指自己的鞋子。那手下才略略放了心,小跑过来专心致志为老大擦鞋,那专注的模样仿佛是由来已久的鞋匠。 待到鞋子重新映照出月光的闪耀,老大随便扔了几张大额钞票给手下后,这才对历年报以微微一笑,悠悠道:“今日得了新宠,也不知老板喜不喜欢?” 虽是自说自话的口气,眼睛却载着某种讳莫不名的神色,落在了历年身上,继续又道,“可惜,那妞儿性命垂危……” “什么!塔塔怎么样了?!” 历年果然阵脚大乱,自持在心的焦躁,终于在刻意导火索的燃烧下烧灼爆发。 他双目圆瞪发红,身子绷直如塑蜡,面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犹如暗潮汹涌的水面,被下方跳跃的鱼捅破了伪装的平静,止不住一开始便潜藏在其下的恐慌。 从饭店离开到得到消息之时,他才深切地了解到,对于自己而言,牧塔塔存在的份量如何之重。一直强迫着自己冷静,说服自己是为了塔塔的安全着想。 原本在听到对方变相的承认了老板是“睿天”,历年还心下稍安:毕竟,睿天知道牧塔塔与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历年才敢才有时间,与眼前的这个家伙周旋。他只以为,睿天不肯出现只是因为,要用塔塔等三个女孩儿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可在此刻,所有的自制力也抵不过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四个字眼“性命垂危”!要是睿天想要要挟自己,又怎么敢随随便便让手下透露塔塔生命堪忧的信息? 除非…… 除非,睿天现如今也无法保证塔塔的安危了!睿天也对塔塔的伤势束手无策! 历年飞奔而至,几乎在眼力不及的速度里,已然冲向了目标的身边,一把擒住了对方的手臂,反折着向下押下,嗓音凌厉:“靳烈!告诉我,塔塔到底怎么样了!!” 众人大惊,那非人的速度让他们只感觉到眼前一晃,而自己的老大已经受制于人。之后的一句话,更是令他们错愕之后更是惊不可抑——老大……老大有名字?! 自从这个人加入他们并且直接成为老板之下的第一人时,就连睿天老板都只叫他老大,没有任何人知道人的名字!可、可这个少年却知道?! 不对,靳烈、靳烈、靳烈……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却怎么一时也想不起? 而死死押住臂膀的人,在听见“靳烈”二字之后,冒着手臂被扭断的危险,竟然就那么忍着筋骨几乎分离的痛苦强行转过了身,剧痛之中居然还有余力狠狠用手肘撞向了历年! 历年禁锢他不住,只得堪堪被他挣脱开去,不过也还是将他一只手卸掉了关节。盯视向一步开外的人,沉沉怒吼:“塔塔到底怎么样了?!” 靳烈冷笑不答。转头对后知后觉围上来的手下只肃杀地说了一句:“忘记刚刚那个名字!否则,你们都会死!”话里入骨七分的毒辣令人寒颤不已。 周围的人立刻忙不迭的点头,却不敢出声。心下猜疑不已,笑里藏刀的老大怎么会因为一个名字而语出威胁? 来不及深思,就被老大的命令截断:“不计任何代价,抓住他!死活不论!”那眼里的浓墨似的黑暗,终于显露出藏在其中狰狞巨兽的爪子。 养精蓄锐,又或者看够好戏等待已久的喽啰们终于行动了起来,就算是有心投机者也在老大刻骨的恨意中,了解到了谁抓住眼前的这个少年,得到的远不止钞票那么简单! 于是,这些喽啰们心照不宣的“重金”中,争先恐后地扑上去,企图当上勇夫之名。与前一段时间的围攻中,攻击力不可同日而语。而历年,心挂“性命垂危”的牧塔塔之余,焦躁忧烦之下却频出纰漏,还必须时刻防范游走在侧寻求机会的靳烈虎视眈眈。 一时间,除了连连怒吼着:“告诉我!塔塔怎么样了!”历年目前情况堪忧,几乎捉襟见肘。 “历公子还担心别人?虽然那女孩儿快要流血致死了,但你现在也不一定比她好上多少。”靳烈笑意盈盈,只站在离历年一米开外,可却犹如九重天外,根本不得其法以近。 “滚开!让我过去!”历年苦于不得脱身,只得对一米开外的人怒目而视,“靳烈!告诉我!塔塔在哪!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历年没有看到,那两个字如同烽火之上的烈油,在对方听到的同一刹那,就疯狂地腾起了漫天的火舌,只欲焚天! “她么?好得很,就是脸白如雪,血流不止!” “牧塔塔的血其实还剩不少,不然怎么能接上一盆又一盆?” “那血啊,就像河水似的,源源不断,一直流……” 历年急火攻心,又分神分心已是身上吃了亏。现在,对方言语里透露的信心,更是让他急于求成,被趁机扑上来的喽啰抓住了一只手。 尽管,及时摆脱了,到底有了缝隙,很快奋不顾身的另一人又抱住了。眼看着,就要被以人数取胜的无耻小人们瓮中捉鳖了。 当历年终于迫不得已转过了身,以脊背面对靳烈时。那烽火烧到了最旺,却泯然而灭!人,在那一刻,射了出去!如同羽箭上支取红心的锋利尖头! “你不该说这两个字的,历少爷!” 当靳烈的手即将触及到历年的胸膛处,那一簇红艳的火苗化为了幽青之色,闪烁袭人。 一击得手之后,靳烈的笑容璀璨夺目,抢夺了月的光辉。 周围的喽啰们很信任地将历年放开了。 而那少年,也真的如预想之中,缓缓栽倒在地面上。四散扬起的尘土,犹如月神失去了效用的祝福,月色一瞬间晦暗无光。 ------------ 170.一击得手 “谁准你向他动手的!!!” 在老大满意地走近自己已经擒下的猎物之时,却有不识时务的雷霆怒喝贯穿耳膜。 老大抬头望向对自己怒喝之人,眼内光芒條然而退,在瞳孔其中却犹有暗星点点,忽明忽暗,不可捉摸。 他仿佛在思索该如何回答,又仿佛觉得这是个无需回答的问题,只是略倾斜着头颅,看着在门内藏在阴影之中,轮廓模糊不清的人影。 “回答我!谁要你这么做的!!!” 很显然,门内的人非常不满意老大的沉默,也并不惧怕他的狠辣,怒不可遏的诘问,如同对一个应该仰望自己的奴仆般喝骂。 众喽啰噤若寒蝉,诺诺不敢言语,目光甚至不敢向门口处有所停留。似乎只要看上一眼,他们的生命就将因此而有所威胁。尽管,那质问并非是针对自己。 靳烈的桀骜不驯似乎在遇上这个不敢露出真容藏头露尾的人后,便像烈阳照耀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也许,他对于对方的怒气是觉得小题大做的,因为那眼底里沉浮的星子在黑夜里也是如此的醒目。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恭敬态度。 他甚至没有平视门内的人,微微低了头,双手贴在裤管上,声音不卑不亢,不参杂一丁点情绪,回答对方的问题:“没有人要求我这么做。” 门内的人并不因他的卑微姿态而有所消火,反而继续责问道:“告诉我,我要求你做的是什么?” “拖住他,给予您足够的时间。”依然恭谨,并且使用了尊称。 “那为什么要违背我!!为什么要向他动手!!”看来,尊敬也无法阻止他的勃然大怒,那腾然提高的音量,震耳欲聋。 “他说出了‘那两个字’!”平静无波的声音在说到最后的四个字时,有了波澜微起。 良久,对方才放缓了语气说:“你下了多重的手?”尽管是收敛了怒气,但掩不住句子里昭然若揭的关切。 老大看了看地上躺倒在灰尘里的人,有些不屑,不过他的声音依然保持着没有透露出情绪:“他不会死,最多里面出点血。”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内出血是多么平淡无奇的伤势。 从周围的喽啰倒吸一口气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惊讶和惧怕。那可只是一击罢了,尽管速度加重了力道,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如此可怖的结果! 门内的隐遁于影的人沉默了,寂静至深的夜里,此情此景让畏惧此处的人们心惊肉跳。暴风雨的前夜总是风平浪静,可之后那仿佛劫难的雷几乎要把时间都震裂! 小喽啰们在畏惧着风暴的来临,在几乎要溺死在自己的恐惧里时,想起了带领他们的那个人,齐刷刷地,目光热切而翼望地落在了老大的身上。 却只看得到更加令人堪忧的未来——他没有惧怕,没有心虚,反而带着倔强的镇定和从容。甚至,那之前因为恭敬垂首而立的谦卑脊梁,在此刻却挺立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的人。 在小喽啰们几近绝望之际,门内的最高首领终于开了口:“事已至此,先把历氏公子扶进来吧。”之后,叹了口气。 出人意料地,没有责难与怒骂。只有心平气和的语气,那样淡然的口气,几乎让人以为之前的雷霆震怒是南柯一梦。 众人如蒙大赦,机灵些的立即飞快地上前将历年拉起来,架着站立在那里。 “记着,是‘扶’!”首领加重了那个字眼的语言,便转身要向里而去。 尽管,喽啰们对于老大与老板截然不同的态度捉摸不透,但他们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多余的问题,能在此刻安然脱身,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在老板的指示下,半是抬半是抱,如同最为忠心的狗腿子一般,尽可能地使历年舒适安逸,只恨不得自己成了人肉轿子。 不过,一直岿然不动的老大想法显然与他们背道而驰。他拦住了一窝蜂抬抬抱抱没有骨气的手下,挡在了他们的面前。而那明显跨步堵路的行径,根本不可能是无心之举。 小喽啰们面面相觑,看看门内又望望身前的老大,找不到该何去何从,只得呆若木鸡停在原地。 “把他放下来。”老大微笑,却做出了令人左右为难的命令。 “可……” “我说,把他放下来!”肢体动作的结束,同时加重了语气。 看到说话的同伴被老大毫不留情远远踹飞,剩下簇拥着历年的小喽啰们连连后退,面对步步逼近的人,找不到可以服从的对象。 “老板!!!”被踢飞的那人兴许是讲义气的,面对同伴的困境,尽管自己已嘴角渗血,但依然大叫出声,为别人谋出了一条生路。 他的喊叫堪堪出口,下一刻看到的是老大暗然无底的双目,接着老大缓步而来,不疾不徐却催人心魄。及至,老大已停于身侧时,他快要被对方眼里黑鸦遮天的阴霾压死。 “啪” 在老大露出双手在眼前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然逃避不掉,即使不甘心,却选择了明智地闭眼。可,一声几乎被忽略的声响之后,脸上被细小石块击中的疼痛感,让他诧异而惊喜地睁开了眼:“老板!!!” 那门内去而复返的人没有回应他。只是手中有某种隐藏的金属,在忽明忽暗地闪着光泽。 “你跟我进来。”老板抚摸着手中的玩具,目光直指老大。 撇着嘴看了一眼自己手指尖上的微小擦痕,那极速而来的弹头只要在靠近一毫,甚至更小的距离,就能轻易洞穿他所珍爱的指头。 老大似乎深刻地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于是,他放弃了到嘴边的猎物,毫不留恋地掉头而去。只是,他临转身的那一眼,让劫后余生的小喽啰心下惊颤,好半天才爬了起来,战战兢兢跟在他后头,准备回归队伍。 众多喽啰们终于在老板的出现后,得到了救赎,总算不用担心自己的心脏会因为惧怕而爆炸。也重新携着历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 171.老板的阻止 门内的人没有再次离开,仿佛是饶有兴致地站在那里摆弄着手中,折射着莫名光泽的物件,有种令人揣揣的心跳感。 似乎是因为不忍老板站立过久,老大的步子加快了许多,在要接近簇拥着历年的人群之际,他仿佛厌恶似的骤然绕了开去。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目不斜视地向着前方而去。 老板很满意他的这个动作,可以看见那手上的幽森光泽许久未见,似乎是藏匿在了某一处。 小喽啰们原本是有些戒备地迎接他们错身的那一霎那,在感觉到老大的靠近时,寒毛倒立,鸡皮疙瘩立满皮肤。看到老大真的放弃了为难他们,这才真真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仿佛之前的弩张剑拔从未存在,大家都略略放松了警惕——也是,老板的命令,老大也是不敢违抗的吧? 可,意外往往总是在即将尘埃落定的那一刹那中,电光火石之间挟着风雷之速而至! 在老大就将超过小喽啰们,甚至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有了一个身位。條然,他的身子呼地转了过来,带着专注和不顾一切的狂热猛然疾驰而来! 当大脑接收到:老大要抢人了!的信息之时,一切已成定局,他们接连摔落在地。而应该被他们“扶”进去的“客人”,离老大的迅疾凌厉、带着万钧雷霆之势地手指尖只有三寸之距!!! 众人的眼里仿佛能看到那血从少年的脖颈处喷溅而出,染红了这夜的天空,带起了一丝丝悠然而起的细线,缠在了天际边缘组成了一抹橘红。同时,也即将染红他们因保护不力的堪忧未来…… “啪”“啪”“啪” 在脑中已被接收的影像,却因为在几声并不明显的响声中支离破碎。血花的确散了开,在肉眼看不见的空气浮游物里微微的扬开、牵引着舞蹈。 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指尖的血迹,疼痛感也随之抛开,老大不再妄动,视线从破损了表皮组织的掌心、手腕、手腕处,落向了子弹袭来的源头处。 “‘老大’的称呼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忽视我的存在。”悠哉的语气,云淡风轻。不过,句子里的尽在掌握却一点即透。 老大微微倾斜了头,看了一眼地面上被仓促放开的人,满身尘土而紧闭双眸,显得相当狼狈的少年,让人觉得有许多的不忍纷沓而至。不过,这样的不忍显而易见不曾在老大身周盘旋。 因为,那双落在少年身上的眼睛里,有清晰可见的恨与恶,有不能胜数的杀伐决断,有绝不放过的决绝狠辣。 “你不能动他,”在幽黑不见指的阴影里,也似乎看得到说这句话的人,脸上分毫不让的决心,更是被他手心忽闪的光亮刺得脊背生寒, “至少,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必须死!”老大没有停顿地接过了对方的话,反驳地不留余地,“哪怕他是历氏的继承人!” “阿烈!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对方陡然而变的凌厉却有关怀的意味,“你不能杀了他!就算为了你自己说过的话!” “他知道我是谁!必须要死!”冷静而无波的情绪终于荡出了巨浪,嘶吼般地道出了令人惊奇的缘由。 死字脱口的那一瞬,他人已然如箭般不能回头地直取黄龙。有不死不休地疯狂,有不管不顾地搏命。仿佛,知道了他身份的人都有不可饶恕的罪孽,必须要杀之而后快。 “阿烈!” 门内的老板终于从其中踏步而出,带着急切的脸孔,手上的金属制物在得到了光线的给予,更是有掩盖月色的耀眼夺目。 “噗”,那是极速之物入肉后发出的闷响,带起的也只有所受之人才明白的剧痛。不过,这依然不曾让他有所退却。 仿佛入了魔般的执拗,靳烈在手臂被子弹贯穿的同时,咬牙换过了另一只手,五指锋利的指甲毫不逊色于磨砺过的刀刃——直取月光覆盖下,紧蹙着眉头的少年! 就算老板再开出一枪,也来不及阻止靳烈在历年吼间近在咫尺的指峰!仿佛,一切已经注定,再也没有可转圜之地。 而为了心爱女孩以身涉险的俊美少年也再也不能见到所牵挂之人的最后一面。老天所眷顾的最宠爱人儿,总是会被自私地带走。这个天之骄子,再也逃不过命陨此处的宿命…… 入目之处全是不熟悉的景物,虚软无力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晕眩着的脑袋让人想要作呕,可更快地就是席卷而来的干渴,似乎身体里没有水分的存在,枯涸欲裂。 “塔塔醒了!塔塔醒了!天鹅快来!” 大喊的声音极快地将牧塔塔的视线吸引过去,看到的是熟悉的脸庞,带着欣喜若狂的泪流如瀑。不过,那张脸上却在额头上包裹着纱布,身上的衣物也带着污迹,仿佛是在垃圾桶里翻滚了一圈。 “詹……”想要张口,却发出枯哑的声音。迅速涌上的痛感把她的余下的话统统化作了*,“唔……” “塔塔!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呜呜……”骆天鹅端着水杯的跑步,导致整杯的水都颠簸出了杯沿,洒落了一地。她每一个字的出口伴随着的都是一串串成珠的眼泪,扑到她身边时,哭花了整张脸。 两个好友的哭泣,显然吓坏了悠悠醒转的牧塔塔。她慌乱地抬手去帮詹旃和骆天鹅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只是用力就钻心般的疼痛,而竭力驱使声带发音也只是一声“嘶……”。 “塔塔,你别动!” 詹旃立刻阻止了她的动作,看到被骆天鹅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水杯,她轻轻去取:“天鹅,我去给塔塔倒杯水。” 骆天鹅这才发现自己倒来的水尽数撒光,连忙交给了她。詹旃立马小跑着冲向了外面去找水,仿佛这是件天底下最为紧急的事。 骆天鹅看牧塔塔支撑着手臂,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阻止道:“塔塔,你先躺好,不要起来,医生说你很虚弱!” ------------ 172.我到底怎么了! “天鹅……”牧塔塔一直在存储力气,好容易说出了话来,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骆天鹅立刻帮她顺着胸口的气,一边说:“别说话,詹旃马上把水拿来了。” 果然,她话音才落。詹旃便小心翼翼端着水杯奔了进来:“塔塔快喝点水吧!” 詹旃坐在床边,双手捧着水杯的动作像是捧着宝石。而骆天鹅熟练地从床边的小几上拿了一个小勺子,一手舀了一勺水,一手接着勺子上低落的水滴,喂向了牧塔塔。 有些受宠若惊的牧塔塔摇摇头,想说让自己来,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暂时去了语言的功能,只要驱使它便会钻心地疼痛。连手臂也无法正常地运作。只得顺从地就着她们的动作汲取水分。 待到一杯水见了底,她才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久旱甘霖的稻苗,舒展开了许多。而声带尽管还是觉得痛,不过勉强可以发出一些简短的声音了。 “这……是哪?”断断续续地发声,让牧塔塔觉得喉咙不那么疼,她似乎想举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嗯……”她似乎在措辞,一边不在意地把牧塔塔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这是睿天先生的地方。” “哦……”牧塔塔没有注意到“地方”这个奇怪的用词,算是接受了这个词。不过,也许她只是更关心另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怎么……了?” 骆天鹅的眼泪就如碎裂的珠帘般断了下来,颗颗粒粒像是水帘。 詹旃接过了话,笑了笑说:“没什么,你只是受了一点……伤。”还是止不住泛上来的哽咽,笑也比哭泣让人心伤。 “你们……别哭……”牧塔塔见不得她们的泪如雨下,挪动着手臂想要拭泪。心里却因为种种异样,有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脑袋里面纷杂动乱的念头加上眼前好朋友们的眼泪,就如同爆炒的油锅被不停地浇上烈酒,炙得整个人都坐立不安。可偏偏,身体却像是没有*纵的娃娃,无法活动。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能动?! 为什么连说话也做不到!!!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仿佛是潜藏在水底下多年的泡泡,在终于得见天日之后,立刻争先恐后冒出头来,将尘封在其中的内容和盘而出。全不管,那初醒不久的主人,会不会因此而万劫不复。 她在害怕。牧塔塔感受到了巨大的阴影似乎在头顶咆哮,合着另外两个女孩的眼泪,吓得她瑟瑟发抖。越渐清明的神智,似乎读懂了一些细节,即使她不想去懂。 病床上女孩子眼底的不安被对面的骆天鹅一览无余,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在看不见的床底下踢了踢同样落泪的詹旃,然后轻松地笑笑说:“塔塔,你饿不饿?” 得到暗示的詹旃撇过头胡乱擦干眼泪,牵扯出一个笑脸,附和道:“对啊对啊!塔塔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肯定饿了!我去找吃的给你!” 说着,站了起来就往外逃,那夺路而逃的慌忙甚至打落了放在一盘的空水杯,摔落在地面上上,骨碌碌地滚动着,如同牧塔塔愈加深沉的心。 这欲盖弥彰的掩饰,却更重地压上了一枚怀疑的砝码。而,每一个从大脑发出的信号得不到肢体各处的回应,更像是明确地告诉了牧塔塔,这一切的古怪源自于自己。 疑问兴许也是可以产生强大力量的。所以,在各种问题化为了一股信念的时候,牧塔塔仿佛无法感觉到声带喉部的力不从心。近乎嘶吼着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尽管,她做到了完整的一句话,甚至几近于表达出了情感。可是,紧接而来喉咙里,仿佛涨潮的井水般,有腥甜的唾液不断涌上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咳、咳咳……痛……” 来不及分析那些“唾液”的诡异而至,紧接着,丝丝绕绕的痛与疼捆绑住了中枢神经,并不剧烈,却抽丝剥茧般地生不如死。 想要去捂住传来痛感的部分,却发现原来自己孱弱自此,竟然在那一吼之后,除了手指的颤动,再也无法命令其他。 “塔塔!塔塔,你别动!” “塔塔,你很好,你没有事……” 只剩下的眼睛和耳朵还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也可能是因为沉睡让它们已经得到了休息——于是,牧塔塔在听到的同时,看到了对面两张脸孔上的惊慌失措。 那样的表情,她觉得自己似曾相识。像是决堤的恐怖巨浪在心头拍打,又像是切肤相关的忧急,却在面对自己目光时悄然而藏。不过,掩不住,那种种已在她们脸上奋奋而演,不一而足的情绪。 啊!对了!天鹅和詹旃现在这样,就像是,电视里电影里,那些说出“善意谎言”的人,在看到不知情的病人自我感觉良好地做出让病体不能负荷行动时,脸孔上就是布满了现在的这样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吗…… 咳嗽声戛然而止。一室寂静之中,仿若之前入耳可闻疼痛的怒叫只是虚幻。 “塔塔……塔塔?”看到牧塔塔眼神里洞穿而来的视线,腾然化成了心思若灰的木然,骆天鹅想要碰她,却有种不能入手的感觉,只得小心翼翼地叫着。 那双眼睛带着茫然无神的模样,痴痴呆呆地转过了头,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找不到内容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傀儡娃娃,只知道服从主人的命令。 “塔塔!塔塔!你怎么了?”忽如其来的责问之后,沉寂如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直让骆天鹅错乱了所有的情绪,连眼泪都忘记可以喷薄的出口,抓着她的手,慌乱无依地叫着。 痛从手臂上蔓延而上,却在汇入脑海里化成沧海一粟,转眼缥渺无踪。牧塔塔像是失去了知觉,又像是忘记了痛觉。只是呆呆楞楞看了一眼手,复又出神。 口中有什么东西总是在向上翻涌,不管怎么样阻止都是徒劳,那含着铁一样的奇怪味道,让唇舌都不堪其扰。那么,就让它们出去罢,也好过,不胜其烦地扰着自己。 ------------ 173.刀俎互换! “啊!血血!血!” “塔、塔塔,在、在流血!” 骆天鹅條然的尖叫声刺破了夜色,泛出凄厉的回响四散飞荡。震得詹旃心内轰然作响,遍地狼藉。 她转头看到的是,床榻上的女孩子,面色如金,瞳孔涣散。像是已经凋谢了花朵的唇瓣,染上了艳色的红,在脸庞上画出了妖异的痕迹。 诡异且美丽的红色丝线从嘴角一路之下,在纤细苍白盈盈一握的颈项上,与另一条更为粗壮刺目的细流汇合,妙曼交融,蜿蜒而下。 “医生!医生!!啊、睿……睿天!!!” “救命啊!救救牧塔塔!!” 最后只听见这样的两句话,牧塔塔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安慰,就像是得到了最后的救赎。然后,铺天盖地的疲累覆了上来。 她,闭上了那双快要失去生气的眼睛。 “历少爷,真是好手段!” 盯着稍远处长身而立的那个少年,老板平淡无迹的嗓音终于出现了裂痕。手上的金属武器,跃跃欲试地在掌心里匍匐,尽管,这铁器怪物在愤怒下甚至已无法被压制。却不得不,隐忍不发,含恨退避。 团团围在中央的少年,明明是在一个没有出路的陷阱中,却丝毫未露惊慌。站在虎视眈眈的敌众之中,更有一种睥睨的气势。 仿佛,这一众凶神恶煞,刀口舔血的恶徒,不过是蝼蚁走狗,不值一提。只有那远处寒光四射的头领才有资格与自己并谈,虽然,对方手上有着幽暗噬人的枪支,而自己不过手无寸铁。 “睿天,把人还给我!”启唇而言,没有处于弱势的气短,反而,尽是命令字句。 老板——或者说,睿天。他的左手覆上了另一只手掌上其中的物品,仿若漫不经心地摩擦着。可这样的动作,却让人不由地寒毛倒立,脊背生凉。 尤其是,他面容上的表情,更是少有的沉静,却藏不住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睿天目光沉凝,一分分如钉子般锥向对方:“历年,放开阿烈。” 食指下了力道,在身前人质颓然弱下去的反抗里,成功地将这个企图致自己于死的人压制挟持。历年的心神更稳了几分,扣住了靳烈的关节。 并不理会对方的要求,他重复着自己的坚持:“把牧塔塔还给我,还有骆天鹅和詹旃。快!睿天!” 伴随着少年的语落。人质的嘴里随之而吐出一声痛哼,尽管可以轻易捕捉到靳烈忍痛不甘的坚持,但,那从身体各处潺潺而出的水珠,低落在地面,颗颗醒目。 “别动他!”睿天显然极其在乎这个人质的安危,尤其是,看到对方手臂上濡湿后黑暗的痕迹。 闭了闭眼,不再去看靳烈。他把心里的怒与焦都强自摁了下去,换回了玩世不恭的笑,在手心里将手枪转着圈,急而快,如同已然坏掉的指南针,并没有固定的方向。 他向前走了几步,一边说:“你们退回来。”是对围拢着历年的一众手下们。 一众喽啰惊疑不定,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却犹自对刚刚的一幕心惊肉跳: 明明看到老大的指尖都要划破那名少年的皮肤了。老板暴怒的声音伴随着枪响:“靳烈!住手!” 不过,这并没有使老大有半点停滞迟疑。他表情狂热,双目赤红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地上那可恶的少年,血溅三尺的惨状。 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已成定局,这少年再也逃不过一死时。异变突生! 所有人只看到老大的身形一滞,那尖利如刀锋的指头便已错失了目标,而他却依然直扑向前。接着,地上的少年腾然而起,手起而落握住了老大的手臂。 “咔、咔” 两声脆响之后,老大双手如同面条般懦弱地挂在了身侧。而那少年动作不止,脚上连踢至对方的腿上关节,轻易卸去了老大为时已晚的反击。 几次眼睑开合间,刀俎已换。 首先有所反应的是睿天。他的枪击几乎在历年完成劫持之后的同一秒出现。不过,却被那少年侧头躲过,然后,那少年将老大推在身前,连衣角也没露出一丝。 最后,他的的手指立刻反击似的按上了老大中了枪伤的手臂。那血色带着惨嚎截断了睿天又一次扣动扳机的动作。 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少年从始至终竟然只是伪装被擒! 自己等人那么专心致志,小心翼翼地专注抬了他,居然没有任何人察觉出半分异样! 况且,就算是,在老大的手指已快触上他的皮肤,他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甚至,连睫毛的颤动都从未出现! 这是何等惊人的胆识! 原本嚷着要让他必须死的老大,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般被他当作提线小偶挡在身前做了挡箭牌。 如此从容而快速地完成了不利的境地转变,从瓮中之鳖到迅速掌握谈判筹码,只是短短时间! 这是拥有了怎样的筹谋决断力啊! 望着被自己等人当作凶神的老大在那少年手下如同雏鸡般,手足耷拉着的样子如此瘦弱可笑。而那少年依然是淡然冷定的表情,却让以能屈能伸的老大痛哼惨嚎。 看那少年的面不改色,由不得众多喽啰们不心生怯懦惊惧。尽管之前因着老板手上的枪支不敢稍退,却心下如雷鼓般哐哐狂跳。只担心,这莫测的诡异少年,稀里糊涂便将自己手到擒来,卸手废脚。 此时,老板的一声“退”,让他们如蒙大赦,潮水般地迅速逃离了那少年的身边。背心上才被发现的寒凉汗流,有如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情绪一同涌起。 睿天没有去管手下们的胆小仓惶,只是那手上转着的圈有了一丝迟缓。 在人潮退开,只余下其中的一人——与他的俘虏。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历年没有阻止,也没有表情,一如平常的冷眼旁观。他似乎对睿天所做的一切毫无兴趣,即使这与己有关。 希望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出情绪的企图落了空,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睿天状似无意,将手枪隐入了身周,摊开了自己的双手,平缓道了一句。 “我们做个交易吧。” ------------ 174.不在这里 手指上力道不减,稳稳掌控着自己的筹码。听到对方的提议,历年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梢:“交易?” 有了回应也就有了协谈的可能,睿天笑了:“历少,现在最想做什么交易,我们就做这桩交易。” 靳烈忽然感觉到擒住自己的这个人,手指似乎有片刻的颤抖,不过转瞬消息的速度让他来不及确认。 那少年一如平常地开口道:“说来听听。” “我想得到的肯定是你手上的阿烈,”睿天双手交叠,用指尖打着节拍,道,“不过,历少爷,想要的是什么呢?” 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不寻常的波澜,额头中间多了不易察觉的细线。历年对他这句话有些琢磨不透,没有开口。 见他不语。睿天又重复了一句:“历少爷,想要什么价码才肯把我的人放开?” 微微的波澜成了波涛,打起了一重重浪花,在那一双眉毛上翻来覆去滚动着,最后挤成了密集的姿态。历年说:“我要牧塔塔,骆天鹅和詹旃!” “呃?”睿天很是疑惑,表情里是显而易见的不知所谓,眨了眨眼道:“历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是困惑太深,没等历年回答。睿天又接着说:“历少的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嘶!”被伤口上骤然加深的疼痛刺激,靳烈痛吟出声,只感觉扣住自己受伤手臂的那只手,指尖几乎扎入了自己的肉里,痛得自己冷汗直冒。 “睿天,把塔塔还给我。”历年虽然句子平缓,却依然没忍住后半句话的凌厉,“我知道,她们都在你手里!” “塔塔?她们?”睿天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莫名其妙,“虽然历少爷从一直在说,可我一直没有明白,这‘她们’是谁?”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色。忽如其来的关节剧痛几乎让靳烈生不如死。尽管他已经做好了被折磨的准备,却实在无法忍受着直入骨髓的疼痛感。 待到靳烈的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停止叫声。历年看到了睿天臂膀上青筋毕露,这才开口道:“睿天,不要玩花样。我知道那三个女孩在你手里。” 睿天的表情阴晴不定,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他背后的喽啰们噤若寒蝉,大气不出。短暂的停滞后,他一拍额头,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历少是说,倪丽的那三个同学吗?” “原来是这样!”哭笑不得地表情,加上无可奈何的语气,睿天扶着额角道,“历少怎么会以为我抓了她们?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睿天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不给历年插话的机会,又继续说道:“我怎么会抓几个小女孩?她们对我毫无用处,而且抓了她们是自找麻烦!我不可能会做这件事!” 尽管他说得斩钉截铁,历年并不有所迟疑,立刻说道:“睿天,我问过你的手下,他自己说出塔塔她们在这里!你别狡辩!” 虽然,话是说得很坚定。但是历年也有些奇怪,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睿天明明很重视自己抓住的这个人,却抵死不认塔塔她们的所在? “我的手下?”睿天貌似惊奇,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接触到的是纷纷惊惧低头的面孔。又调转了视线,望向对方说,“是谁?” 历年把身形藏在面前的人质背影里,回头看了一眼:之前的方向哪里还有人影,空空如也。他这才突然想起代笙似乎也消失了,不过此刻却无暇他顾。 睿天似乎想起了之前下令被打出来的那个手下,说:“如果历少是说那个叛徒的话……试问,一个对我心生恨意的混蛋,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头疼呢?” “那绝对是,引来一个强大对手来击垮我,以报仇雪恨。不是吗?历少!”睿天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神沁凉如霜。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地上某一条影子陡然地产生了波动。像是一滩浅水被忽如其来的雨点打破了平静。 “你说,塔塔不在你手里?”历年的声音镇静里有种诡异的可怖。 睿天敛了所有表情,一字一句,极其郑重其事地道:“她们不在我这里!”又仿佛是加强了他的信心,补充道:“就算是上一次‘谈话’,我也没有理由抓她们!” 她们不在这里?!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安心。历年突然觉得五味杂陈,就像是被灌下了世界上所有东西参杂的液体,在口里胃里翻腾着,找不到出路。 历年原本就有些怀疑那个被打出来的混混所说的话,等他冷静下来思考之后,更是觉得那人所说的破绽良多。 而且,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睿天为什么要撒谎,如果塔塔在睿天那里的话,以睿天的一贯精明,只会与自己讨价还价,又怎么会说谎不认? 如果,塔塔不在这里的话!那受伤的就不是她了!那塔塔就不会有事了! 可,塔塔在哪里?她在哪里?! …… 心里有千万个念头纷繁交错。找不到可以诠释此刻心情的表情。 看着对方眼底里的沉沉浮浮。睿天的心一点一点定下去,只要争取足够的时间,让那三个女孩疗伤完毕,那局势就会翻转! “历少爷,可以把人还给我了吧?”他含笑着,从容淡定。 如他所料。历少爷冷凝着脸,放开了阿烈受伤的那只手臂,随之就要撤去另一只锁住喉咙的手指…… “医生!医生!!啊、睿……睿天!!!” “救命啊!救救牧塔塔!!” 两声并不强烈的呼喊,却在黑夜里显得非常突兀。回响在夜空里生生荡漾,打乱了每一个人心里的那面鼓。那凄惨哀伤的语调连天上的星子都不止住黯淡了几分。 “天鹅!!” “啊!!痛!!!” 伴随着历年的腾然怒吼,还有靳烈撕心裂肺般的惨叫。继之那两声的女生空旷凌乱的尖叫声,这两个男生的声音如雷炸耳般清晰。 “睿天,你骗我!!!” ------------ 175.活不了了 睿天脸色陡然一变,墨黑阴沉。回头望向黑暗幽深的房间内,紧握着的双手像是永恒雕刻的石头。 功亏一篑! 终究是功亏一篑! 他的隐忍不发,委曲求全在这最后的时分全做了无用功!还是没能成功隐藏那三个小女孩的来路…… “老板!!” 没等念头转完,门内大踏步冲出来一个人,人未到声已到。不过,在看清楚门外的情势后,他立刻噤了声,只是脚步加快走到了睿天身旁。 “唔……呜……” 尽管手臂里的伤口痛彻心扉,再加上有人更是肆意地拨动着,企图达到最大伤害。不过,靳烈总算是不负所望,在适应了历年的折磨后,竟然再也不肯发出过大的声音。实在不忍,也只是轻吟出声。 “睿天!你把塔塔怎么了!?”见并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历年也管不了许多,他现在只想迫切地知道心里那个人的安危。冷静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所有的顾虑和思忖都飞灰湮灭。 之前为了可以进入睿天的大本营内,历年甚至不惜以明相搏。用装晕来迷惑对面的这些人,只要可以进入房间里,他就能见到塔塔,就能知道她的安危。 所以,在靳烈的偷袭来至时,他不顾自身安危地将计就计。因为,他已经明白,单靠自己一个人想要冲进去,难如登天! 他有把握,睿天不敢对自己如何。就算抓住了自己,也不会对自己有所为难。毕竟,历年代表的是整个历氏集团,现在的睿天还没有资本可以抗衡。 虽然,他也明白,睿天出于种种考虑,怕也不会对塔塔她们做出伤害。可他不敢赌!太过在意,太过在乎,要怎么舍得用思考出的结果去赌上塔塔的安全? 要是,睿天的金主非要塔塔不可呢?又或者,睿天对塔塔的伤势视而不见呢?还有,万一…… 历年从来都是一个不相信假设的人,可是,这一次这些假设却像是一层层的丝茧,将他团团包裹,几乎快要窒息,破碎! 于是,就算是靳烈明确地表示了要对自己不利,历年还是紧闭双眼。就算是靳烈手指的温度已经喷薄在皮肤上,他依然一动不动。 直到最后,再也无法避免的时候,历年才万般不愿、不得已地睁眼应对! 幸好,他得到了这个“筹码”,得到了这个可以交换回塔塔的人质。历年虽然不能亲眼看到那个人,但至少用了可以去看她的机会。 可是,睿天说她不在这里! 那一瞬间的失落失望,还有随之而来的狂喜迅速淹没了他:塔塔不在这里!那她就不会受伤,就不会有事!一切的一切假想,都只是假象而已。 那个人是安全的,是毫发无伤的!现在,也许她已经回家了,或许正在梦乡里安然甜睡…… 可!那凄厉绝伦的两声哭喊,却在刹那间将所有的望向撕扯得粉碎不堪! 救命……救救、救救,牧塔塔!!! 那熟悉而令人惊惧的声音是属于詹旃的!那声嘶力竭带着哭腔的声音是骆天鹅!而那,需要被救命的…… 却是,是……是,牧塔塔…… 是,牧塔塔!!! “告诉我,睿天!你把塔塔怎么了?!” “她到底怎么了?!!” 这个失控般对自己吼叫的人,几乎让睿天产生了错觉:这是那个素以冷静自持著称的历家少爷吗…… 不过,耳边传来心腹的耳语,却让他再也无法分心去想许多其他的事情。因为,那个焦急而忧虑的声音说: “房间里的女孩,伤口崩裂,无法止住!可能……” “活不了了!” 仿若雷鸣忽响,直撞耳膜。那电扇钻入了眼帘,冲向了脑心。“轰轰”着暴怒地在翻江倒海的身体里兴风作浪。血,似乎全部涌向了头颅,只觉得头痛欲裂,几乎爆开。 直直盯着睿天,像是要把他压作一张纸,扫描出自己想要的讯息。历年看到了,在手下伏在耳边低语之后,却是睿天苍白條然而退色的脸孔,在月色渲染出的鹅黄色里,显得那么醒目苍白。 有什么东西仿佛是无师自通地告诉了历年一个消息。尽管,睿天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可,为什么他却看懂了伏在他在耳边细语的消息? “哗”…… 有什么碎了,在心里裂成了渣子?却落在胸腔里狠狠地倒腾坠落。那些细小而锋利的棱角,锐利刺骨,密密麻麻,仔仔细细地锥进了每一分血肉里。 组成了,那一个梨涡荡漾的女孩子。笑颜如花,若即若离。 伤痛,蔓延…… “嘭” 被禁制的人终于得到了自由,却因为手足的脱臼而对身体无法控制。于是,只能以自由落体的姿势,狼狈地趴在地上。 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手剧烈地颤抖后,力量全部消失。靳烈短暂地讶异于历年的放手,又立刻开始了行动。他抬头望向了老板,正打算大喊什么,却看到,那个人失神茫然的眼神,完全没有给予自己一丝的关注。 “老板!现在是机会!”靳烈大叫起来,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对方粗暴的大吼: “闭嘴!!!” 突然进入耳朵的声音,像是一道招魂的符纸,让怔怔出神的历年魂归来兮。他无处安放的目光在触及睿天后,像是抓到了最后一个救命稻草般。 “睿天……塔、塔塔,她……她没有事……对不对?” 从来不知道说话是这样雷人的事情,以至于在话落音的下一刻,历年的全身力气都似乎随着声音脱离。整个人无力地,快要瘫软。 睿天听到这样虚浮的语句后,却没有意识到此刻是打倒他的最有利时机。反而在对上他眼光的那一刻,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哀与伤,痛与悲。只不过,他眼里还有比自己多一种的东西,那是希望…… 可自己又用什么去给他呢?前一刻剑拔弩张的两人,在这一刻却似乎成了命运共同体。相对的目光里,有相似的情绪。 漫长的沉默与对视。历年急切而焦躁,尽管他的渴望在眼底清晰可数,却没有再说话,仿佛害怕只要出声就会让自己得到不可承受的结果。 而睿天却也迟迟不语,只是目光哀切。不过,他突然面色一整條然转身而去,再不管是是非非,转身疾驰地冲向了房间内。 丢下了这里的一切,丢下了历年的希望,丢下了靳烈的伤口,丢下了自己的责任与威严…… ------------ 176.援兵突至 “睿天!!你站住!!!” 历年不假思索,几乎是在睿天身体动的同一时刻,跟上了他的动作,如出弦的羽箭般射向他。顾不上自己此刻所面对的,所朝向的地方,是敌人布下天罗地网的巢穴!迎向的是,可能无法逃脱的劫难! “那个女的,应该是快要死了吧!哈哈,哈哈哈……”疯狂的大笑声,带着畅快和恶毒。 历年转过头,看到的是靳烈完整无缺地站在那里,正在将最后一只手臂的关节连上。看样子,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接上了脱臼的关节。 “闭嘴!!!”喝断了这可恶家伙的放肆大笑,历年如同一只被侵犯了的狮王,要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打入地狱。 眼见着对方的暴怒,靳烈毫无惧怕。反而更是放肆地大笑着挑衅:“哈哈哈哈……” “历少爷,你怕还不知道吧!” “那个女的流了那么多血,刚刚就已经快死了,不过是输了些血进去,勉强维持了她的命。现在嘛,看睿天的那个样子,很可能就是她快要撑不住了!” “那个叫牧塔塔的,就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却不是历年,而是另外两句不敢置信的质问: “你说什么!塔塔她、她怎么了?!” “牧塔塔!要死了?!不可能!!!” 腾然响起的陌生声音,让靳烈一时错愕。看到历年望向自己背后的目光有了些微的改变,靳烈一边暗自戒备着,一边缓缓回转了身。 莽然撞入眼帘的场景,让靳烈不禁瞳孔微缩。站在自己背后街面上的,竟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潮,此刻正极速奔跑着过来! 首当其冲的两个人年纪不大,却身姿卓绝,满脸惊怒地用急冲的速度横冲直撞。尽管,鲜少与这两人见面,不过,靳烈却一眼便认出了他们,赫赫然竟然是“简氏”与“代氏”两家的继承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本只是历家的混小子在这里已经是令人意想不到。更没料到,现在居然连另外两家的人都出现在此! 而且,那两个少爷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神色,如此明显地告诉了靳烈,他们到来是所为何事! “你说什么!!塔塔她怎么了?!别跑!!” 靳烈的反应无疑是迅速的,在意识到对方带着大队人马靠近自己,在短暂的错愕后,他立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毫无犹豫地拔腿而逃,完全体现了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必备素质。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简霁与代笙惊怒交加之后产生的强大能量。在他刚刚踏步而出两米时,就感到自己背后疾风扫过。 当机立断就要击向对方。不过,太阳穴上传来的冰凉金属感,让他的动作颓然而止,放弃了抵抗。 不过,盛怒之下的代笙并没有因为他的屈服而有所消气。几乎是爆吼着一把抓住了靳烈的衣领,遍布红丝的双眼表达了他的怒焰。 “你说!!塔塔她怎么了?快说!!” 尽管性命已被对方所掌握,靳烈却混不惧怕,撇嘴笑着并不开口,面孔上写满了讥诮与冷眼旁观。 “快说!你TMD,快说话!塔塔她到底怎么了!!!”暴跳如雷的代笙挥手就是一拳,重重击上了靳烈的腮边。 被强大的力量击得头颅强行歪向一边。靳烈没有换手,甚至没有露出一分忿恨的神情,只是缓慢转回头,擦去了自己嘴角上溢出的血迹。 接着,他带着怜悯的表情看着代笙,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混蛋!你刚刚到底说什么了!!!” 代笙仿佛是一只发狂的兽王,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越是暴躁不堪,狂风扫落叶般摇晃殴打着着面前唯一可以告诉自己讯息的靳烈。 “历年……塔塔,怎么了?”带着颤音和惊惶,尽管努力想要表现平稳,但是却力不从心。只得让心里的情绪伴随着惧和怕渲染了整句话。 简霁的手握得很紧,因为他需要一点什么来稳定住自己,否则就会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无所适从。当他强忍着,一步一步走向历年时,那种恐慌愈加强盛,几乎要笼罩了整个神经系统。 冲过来的时候,他仿佛心里只有那一句话:塔塔怎么了?可是,现在离这个答案这么近,他却忽然不敢接受了。尤其是,看到了历年整个人散发的死灰般的颜色。 所以,他走得越来越慢,每一步都重得几乎要把心脏压碎,碾成粉末。当终于靠近了那个可以透露答案的人,简霁却觉得自己几乎要失去声带的指挥权,找不到可以说的话。 终于在万般头绪里,找出了一句问话。可那些字句好像都拥有了自主意识,每一个字眼都蹦跳着组成了自己陌生的语调:那么哀,那么怕,那么痛…… 看到援兵出现的历年却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是敛去了昙花一现的情绪失控。他没有再理会靳烈与纷争,立即掉头而走——目标是睿天消失的位置。 可,只是一句话,便阻止了他的步伐。那话里的疑问,几乎要将他勉强铸起来的伪装击得溃不成军。这何尝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知道的问题! 没有回答,因为无从回答。他所做的只是重启脚步,去自己探寻那个答案! 他不会相信,也无法相信,那个倔强的女孩子会这样消失在自己生命里,陨落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要去证明,塔塔安然无恙!她绝对不会有事!肯定的!不会,有事…… “历年!塔塔……她,怎么样了……” 第一次从他的嗓音里听到无措与慌张,第一次在他的声音里听到软弱与无力,第一次在简霁的话里,听到怯懦与颤抖。 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历年不知道如何面对简霁,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简霁。第一次从他的嗓音里听到无措与慌张,第一次在他的声音里听到软弱与无力,第一次在简霁的话里,听到怯懦与颤抖。 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历年不知道如何面对简霁,他甚至不知道17该怎么回答简霁。 “告诉我,历年,告诉我!!” ------------ 177.乱战 近乎哀求的语气,撞在心里,化成了一地温热,炽得眼眶发热,扫过的那双熟悉的眼,看到的不是微风拂面的清朗笑容,而是恳切请求,诚挚得近乎让自己以为是幻觉。这一切,让历年再也无法保持缄默。 “我不知道……”那话语里带着的微微鼻音,让历年几乎分辩不出这属于自己的声音。 “你当然不知道!哈哈哈……”一直咬牙不发一言的靳烈却突然启声,不顾代笙的粗暴痛殴在脸上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疯癫地大笑着道,“就算她现在马上就要死了,你都不会知道!哈哈哈……” 简霁在靳烈语落的那一刻,便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他的身边。颠覆了一贯温文尔雅的形象,竟然面容肃杀地屈腿向着靳烈的腹部重创而去: “闭嘴!塔塔不会死!!!” 那力道之大,甚至让靳烈即刻“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口污血!随即他的神色便萎靡下去,显而易见受了极重的内伤。 “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不过,他依然喘着粗气疯狂地大笑着,尽管因为血液的阻挠而导致喉部的剧烈咳嗽,也没有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牧塔塔,一定会死!!!” 没有多余的语言,简霁紧抿着嘴角,一连串的攻击行云流水般袭向了已然受伤的靳烈,仿佛要用行动来表示对他话里的深切不认同。 那凌厉而猛烈的招式,令人应接不暇,只看到肢体的动作快速叠加着。而那大笑着叫喧的口出狂言之人,终于是在痛苦了消失了笑容,在一句句*里昏厥过去。 “简霁,够了!” 一双手握住了简霁犹不肯放弃的攻击。他双瞳红艳地望向了历年。 历年扳开了他紧抓着靳烈衣领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们还需要用他,换塔塔,天鹅和詹旃!” 那一双沾染着血迹的手才带着不甘,一分分松开。仍由人事不醒的靳烈失去了支撑,软倒在了地上。有跟着来的人,见机地将靳烈拖到了墙角边上。 代笙冲着从脚步拖过的人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走了过来。看着身体绷直如豹子的简霁,理智地避开了他,对历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塔塔在睿天手里,”一边说,一边用目光示意洞开大门的房子,“情况也许很不乐观。”只有自己知道,那三个不乐观的字从口里出来,带着的是怎样的遍体生疼。 “围起来!”简霁第一时间下达了指令,率先便大步走向了目标处。 身后的人仿佛是久经训练,立即分散着向前方以口袋的阵形围拢了上去。在整个门扉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似乎也不能越过他们的包围。 门口外的一众小喽啰心胆俱裂。几番波折之后,还被这么多的人给团团包了饺子,看对方的样子,显而易见的是来者不善。 看他们步步逼近,尤其是首先那一人脸上的腾腾杀气,让人心生畏惧,一众人群龙无首之下,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好歹也是见识过一些场面的,总算是还有些有主意的,大喊了一句:“别让他们形成包围圈!”接着,就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自然是不敢找简霁的,远远绕开他,找了个不顺眼的对上了。 “没错,老板还在里面!只有跟他们拼了!” 接连有人跟上,也冲了出去。剩下的这些人也被激发了血气。也不知睿天是如何训练的手下,就因为一句老板还在里面,这些人仿佛就抛开了后顾之忧,不管不顾地奔跑着前赴后继。 两方人马,在各为其主的决心下,就这样如同两股洪峰狠狠撞在了一起,撞起了漫天的尘埃,和沉沉浮浮的怨仇。将那地平线耀眼的橘黄色,撞得又跳出了地面几分。 历年与代笙没有阻止简霁的决定,也无暇理会他们面前的争斗。跟上了简霁的脚步,三个人并排着快步向着那门口行进着步子。 三个少年在这纷杂争斗的战场上,步伐坚定而快速,目光整齐而统一,为着他们心里同样的信念,和那一个人。一步步,走向了不该属于他们的战争。 而,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敢挡在他们面前,在他们前进的那一条路上,仿佛是这些人心照不宣的禁地。 大多数人,都不敢踏足其中。远远地绕开了那条通往门内的路。可总有人是忠心不二的,他们鼓起了所有不多的勇气冲向了这三个少年。企图为保护自己的老板做出努力。 那些少年连眨眼却也不肯,仿佛视他们与无物。待到可以接近他们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恐怖,那些肢体的动作简单而残酷。往往只是一个动作,自己已再无力而起。 看起来如此瘦弱而年轻的身体,却拥有了让人惊惧不已的力量!如同他们的决心一般,深沉而执着,坚定而毅然。 一步又一步,却忽然觉得有细微的触感从脚底传来,慢慢延伸着攀上了心头,是痛。 仿佛每一步都走在了刀锋上,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火海里。炽而疼的感觉交织着,缠绕着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不断告诉自己:没有事,没有事……那个女孩子如同天使般,没有人会舍得她出事,她不会有事的…… 可为什么,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都是“死,会死”这样的字眼?那个不祥的字眼,仿佛是可恶的蚊虫,不停在脑袋里嗡嗡作响,赶不走又打不死,只吵得心尖越来越痛…… 于是,那三个少年的步子从快速,渐渐地转为了慢,最后成为了缓。一步步,都走得沉郁一分,一步步,都走得忐忑一分,一步步,都走得慌怕一分。 与之而起的,还有越加狂生的怒和恨!伴随着那剧烈的痛,在身体里蒸腾炽烈如火如荼般。那怒几乎要成为实质般,破胸而出,恨不得幻成了了一柄战斧,劈砍了眼前的这一切。 ------------ 占个楼 RT ------------ 178.血色蔓延的房间 离那门口终于只有一步之遥,似乎可以隐约看到内里摆放的沙发,还有桌几上那摆放的一堆杂乱物品。 有什么在其中闪烁着,刺得双眼生生地睁不开来?那是红,一团团的红!艳丽的,暗沉的,猩红的! 如同血一般的红,染在了那一片雪白的纱布上,绣成了大朵大朵的玫瑰,密密麻麻,开满了整个布条上,如同一条用血液浸泡着,织成世界上最艳丽的锦缎! 当越来越靠近,当那瑰丽的颜色在眼眶里弥漫得愈加浓郁,散布在空气中不知何处而来的腥甜气息便肆意狂笑着直冲鼻腔,有了辛辣的滋味。不知名的液体在身体里泛滥成灾,只欲找到一个出口喷薄而出。 有什么东西似乎阻挡了前进的道路,每一步有仿佛有只无形的双手在狠狠拖曳着脚步,重逾千斤。那双手顺着脚尖一路攀沿,交缠着袭向了心脏,疯狂地向着地面拉扯。整个身体突然疲乏得几乎要呼吸不畅。 不要接近,不要向前,停下!不能再走了! 有个声音在心里呼喊着,可身体却似乎失去了可以控制的神经。尽管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火海刀山,每一步都会让心脏更加沉重。 那扇洞开的大门,终于在眼前展开了全貌,一眼可以尽收其内的所有。却再也迈不动脚步。那双名叫恐惧的大手,牢牢将身体捆绑在了门扉之前。 三名少年几乎是同时停下了步伐,望着室内那一地鲜红,炽烈得想要抬手遮住那刺目的颜色。那是比烈火还要耀眼的红! 在看清楚那地面上散布抛洒着的凌乱纱布上布满的鲜艳颜色,还有那近乎密密麻麻堆积在房内的药棉。似乎有埋在心底里的炸药轰然炸响,将整个胸腔都一扫而空,只留下一片呆滞的空白。 距离门口稍近的喽啰,忽然觉得一阵惊惧感如芒在背,那种感觉就如同遇见了天敌,以至于整个身体汗毛倒竖,几乎连站立都要不稳。趔趄着转过身来。 看见的是那三个带头闹事的少年,忙不迭地退后几步。却意外地看见了地上那三条影子微小的抖动着。如同倒映在水面上的背影般,因为湖水的波澜,而有所颤动。 他们停在了门口,仿佛失去了行动力般,迟迟没有分毫的移动。要不是他们身上散发着越来越令人退避三舍的气息,小喽啰几乎以为这是三个归晚回家罚站的少年。 可那少年在颤抖中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面容却暗沉如墨。那首先在这里闹事的少年,终于动了。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步子而已,可小喽啰恍然觉得有血雨腥风的壮烈。 踏进这扇门后,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合着血腥味,夹杂不知名的药味,刺激得快要落下泪来。鼻腔中蜂拥而至的酸楚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悲伤意味。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因为那个人吗?难道,这如同炼狱般的所有,都是因为那个梨涡荡漾的女孩子吗? 难道,牧塔塔,真的,快要…… 难道,今天的争端之后,就是永不相见了……么…… 被炸裂后的碎片在身体里重组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在身体里大脑里左突右撞,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撕裂成两半。那样就可以不用知道眼前这一切是因何而起。 历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懦弱,竟然连面对的勇气都快要消失。似乎从每一个角落里都散布出死灰色,似乎从每一口空气都弥漫着不安。 那些布满血色的纱布药棉,在越来越模糊的眼前组成了她的脸庞。满天星子之下,她一如满月的皎洁笑脸。那在唇间属于她的温度香气,似乎久久不散,在梦里在心里,化作数不清的情思。 “不……” 轻到近乎的呢喃的声音,甚至连近在咫尺的人都不曾听见。可那声音却是从灵魂里最深的地方发出来的,狂风一般的速度在身体里席卷而过,振聋发聩。 那所有的不确定和重逾千斤的无形阻力,却仅仅因为这轻如蚊呐、简简单单的一个“不”字而消弭于无形。肢体仿佛都活了过来。终于,仰头将那些无谓的液体沉淀回眼睑内。 那个长身玉立的男生的手臂慢慢绷直,形成了尖锐而执着的姿态。眸光深处里,有了坚毅的东西,在烁烁生辉。 她不会有事! 牧塔塔,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有事! 牧塔塔!你还欠我一个决定的回答!所以,你没有权利有事! ------------ 179.醒来。 一片漆黑中,隐约觉得耳边嘈杂得让人头疼,想要睁开眼睛却发觉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强有一丝光亮浮现眼前,还没有来得及捕捉什么,那一丝亮色又要消逝。在又要沉寂于黑暗之前,手心里蔓延的温暖却迅速席卷而上,仿佛是力量的源泉般,慢慢支撑着眼皮的打开…… “塔塔……” 是谁的语调那么熟悉,参杂着几分不确定的惊喜?间或还有几丝不甚明确的暗哑,仿佛是从鼻腔发出的声调。 纤弱苍白的女孩子,在病床上被一层被单挤压得薄如蝉翼,如同描画在床榻上的一副艺术图画。此刻,画上的女孩却慢慢挣开了双眸,带着迷茫而不确定的神色,点亮了整个画面。 顺着带着小心翼翼语调轻唤自己的声调望了过去——俯身在眼前的男子,硬挺俊美,轮廓若比列完美的雕塑,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他的面容上有压抑的狂喜,可那双点墨般的眸子却闪翼着灼灼火花。那样的炙热几乎让女孩子禁不住有了几分惊恐。 几乎是立即的,男子捕捉到了这细小的变化。那狂喜的神情一点点破碎散去,他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塔……”鼻腔的音色弥漫其中,他立刻敛了声音,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才缓缓启口: “塔塔,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轻柔如水的语调。 女孩子似乎有些困惑,又似乎有些懵懂,听见问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那么望着他的脸一瞬不瞬,眼底里有探询和思索。嘴唇开合几次,终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按捺住心里的恐慌不安。男子强行迫使自己不要失控,尽管被巨大惊喜冲击之后又跌落谷底的情绪不断冲击着快要绷断的理智之弦。他淳淳善诱道:“想说什么吗?” 兴许是他的温柔产生了作用。女孩子终于开口说:“你……是谁?”有长久未发语的含糊音色,却还是让人听懂了所要表达的意思。 似是晴天霹雳,又似是如遇雷击。三个字化作了千万根细针,将整个人都密密麻麻插满,又通上了十万伏特的电流,直让人眼前发黑,大脑失控。男子几乎是刹那间灰败了脸色,苍白了表情。 望着陡然间似是愤怒又似是绝望,种种神情复杂的男子。女孩子禁不住觉得心里某个部分疼痛莫名,潜意识只希望他不要难过,脱口而出道:“历年,你怎么了?”话一出口,却是连自己都觉得惊讶:历年是谁? 心脏如同坐上了云霄飞车般,飞速前行中忽上忽下,左突右撞。没顶的喜悦再度侵袭,就在他将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推开来,迟迟未到的医生、护士终于前来,如临大敌般围了上来。礼貌而恭敬地对着男子说了什么。 男子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孩子,带着浓重欲喷薄的深深眷恋转身向着房门而去。 眼看着那个人将要离开,女孩子终于忍不住害怕起来,大声嚷起来:“喂!你不要走……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怯怯地,如同被抛弃般的可怜。 揣摩不透心里的万般滋味,似乎还是喜大过了愁。男子停住了脚步,笑容温暖柔和:“我不会走,永远不会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浑然不在意,惊住了一众忙活的医生护士。 女孩子仿佛吃了定心丸,再不说话。就那么望着他,眼底里有莫名的安稳与愉快。脸颊上泛起了一个梨涡。纯真如稚子。 “检查!” 清冷带着命令的口吻终于让一众眼珠子掉了一地的医护人员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人的身份,赶紧又忙忙碌碌地动作起来。 “不要碰我!!” 当护士动手想要翻开薄被的那一霎那,女孩子立刻大喊起来,并且将整个身体都埋在在其中,死死攥着被角不肯松手。眼神如利刃,像一只小兽般恶狠狠盯着对方。于是,护士的手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中,手足无措,神情慌乱,求救也似地望向医生。 看着病人毫不掩饰的敌意,医生也是苦无办法。只得示意护士放弃退后:大不了就隔着被子吧。一边自己走上前去。 “你走开!不要过来!” 哪知道,医生才向着病床的方向踏了一步。床上的女孩子竟然眼神凛然地射过来,清晰可见的防备和抗拒。 “你们都不要靠近我!离我远点!呼呼……” 制止住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之后,女孩子迅速用眼神将其余的人都扫视一遍,大声表示了自己对他们的不待见。又因为太过孱弱的身体经不住吼叫,而不断喘息起来。 男子在她动作加剧之前就走了过去,却不敢靠近,担心引起了她的抵触。只得用语言进行安抚。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孩子便对着他露出一个笑脸来,抬起手向着他招招说: “你过来,好不好?” 他依言走了过去。她拉着他坐在了自己的病床上。又指了指他的手,笑容讨好。 待到他将掌心摊开在她面前。 女孩子笑脸如花,将自己小小的手放入了他的手心里,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在他怔怔发愣,不及有动作时,女孩看看他的脸。于是,又将他张开的手指一根一根弯曲着,覆盖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这才心满意足地说:“你的手心好温暖。” 然后,仿佛倦极了的猫儿般,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牢牢握着他的手,闭上眼睛恬恬入睡。 阳光从窗外透入,恰好投在了床头桌边上那一束花朵上,弥漫出一室幽香。这一片安静中,没有人舍得打破,完美得令人屏息的画面。 仿佛是极短如弹指一瞬年,又仿佛是漫长若恒河运转。那失神良久的男子,终于动了。 他俯下身,在沉睡的女孩额头一吻,轻柔地如履薄冰。音色浅浅淡淡,如暖阳微风般: “原来,你还记得我,多好……” 有那么一滴不曾被发觉的液体,带着温热的气息,落在了雪白的枕头上,留下一个不被注意的细小痕迹…… ------------ 180.五年。 那个人醒了……那个人醒来了……那个人,终于醒来了么…… 这么多年,每一天都在期盼,每一天都在渴望,每一天都在坚信她会醒来。可是,当终于得知那个人醒来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几乎泛滥的疯狂欣喜。来不及细想更多,便已然抛下一切,踩动油门到最大速度,冲向医院。 眼见着离那扇门越来越近,却觉得更多无法描述的情绪接踵而至。记不得多久没有这么奔跑过了,就连电梯都觉得缓慢如龟速,毫无犹豫便决定跑步而上。 握住门柄,稳了稳心里的情绪,不想要自己吓到那个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有了勇气推开这扇门—— “别进去。在检查。” 松开了手——他守着她那么久,肯定是不会害她的——于是,顺从地坐在了一边,良久不曾启口。那么多的话梗在吼间,却找不到从何问起。 “塔塔她……醒了?”最终,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这一句。 “嗯。” 回归了寂静。两个男子都盯着那扇门,各自心事不一。 “塔塔醒了!!!塔塔呢???” 大呼小叫着,急冲而来的男子几乎刹不住脚步,险些撞在了墙壁上。也成功打破了沉默。 “代笙,安静一点。塔塔在检查。”皱眉打断了他的高八度声音。因为不能得见那个的人心情,因此而有些烦躁起来。 “历年,塔塔怎么样了?”代笙尽管奋力压制住了情绪,也还是从不断拔高的语调里听懂了四溢的激动,“她终于醒了!五年了!终于醒了!” “嗯,她还好。” “不行不行……我快忍不住了,我要看塔塔!牧塔塔,她怎么能睡那么久!五年!居然睡了五年才醒!我一定要……一定要……” 一直不断重复着“一定要”,却再也接不下去话了,慢慢地竟然有些哽咽的趋势。代笙清了清喉咙,压下了不安分的情绪,又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这么多年了,一定要让她了解了解世界的变化……” 有代笙在,安静变成了一件奢侈品。他不断地描述着,诉说着。连带着自己好像也能看见那些未来似的。可是,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过去——塔塔,睡过去的那些过去。 当他们看见浑身浴血,已然晕厥的牧塔塔后。几乎是立刻的,所以的对决都失去了意义。历年抱起了塔塔,他们便如同疾风般冲向了车子,去向了医院,留下的是是非非无暇管顾。 当医生宣布了牧塔塔有可能一生无法醒来,也就是成为了植物人的那一刻。自己竟然没有半分迟疑地,掏出了手枪抵在了医生的太阳穴上,只吓得医生语无伦次惨白了脸。代笙更是将整个医院闹得天翻地覆。 只有他——简霁一边想着,一边将眼神落在了身边的那个人身上——历年。 历年沉着得近乎平静,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将塔塔换了医院,一家又一家,一个名医又一个名医。只要是说治不了,便马不停蹄地换。一直到这一间说:有希望。 于是,他开始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几乎以医院为家,迅速地自学,考取了学位。接着,一心一意地钻研关于植物人的病史。就连牧阿姨都要看不下去,来规劝历年的程度。可是,在历年的我行我素之下,还是只能放任他去。 另一边,对于自己和代笙疯狂报复睿天的举动。历年却阻止了。原因很简单:我想塔塔醒过来,不要再妄造杀孽——这样的话让他们几乎无言以对,历年竟然连神佛之说都抱有了期望。 可是,还是没有放过睿天和靳烈,打断了手脚,扔在了街上行乞,却不让他们死去,甚至保护着他们,不得以自杀。 经过那一件事,骆天鹅和詹旃两个女孩子都被父母带走了,转学了。会在他们的帮助下过来看望。一直到上了大学,她们都考到了医院所在的城市,只要空闲都会来看望塔塔。 直到,历年闭门谢客,再也不肯让她们经常出现。理由很简单:等她醒来之后,再来。 历年近乎狂热地相信着牧塔塔一定会醒来。就算在这漫长的五年里,他们每个人都一次次希望到失望,到最后都忍不住气馁,忍不住怀疑这个女孩纸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 两年前,有一次,塔塔的手指动了动。就在众人都以为要醒来,并且医生也兴奋且激动地表示,她在半个月之内一定会清醒。每个人都翘首以盼,每个人都欣喜若狂,那样地渴盼着守着她,等待着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秒。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她没有醒来,甚至连再一次的指尖颤动都没有过。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执着地沉睡着。半年过去了,依然还是躺在床上深沉睡着的瓷娃娃。牧阿姨流着眼泪,看着病床上人事不知的女孩子,几近昏厥,说,我的女儿真的再也醒不来了吗? 医生说,如果这一次不醒的话,那么她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那是那么久的日子里,历年第一次爆发,他铁青着脸色,将带着怜悯神色看着牧塔塔的微胖中年人从窗户扔了下去。然后带着塔塔再次辗转求医。那家医院也从此消失在了社会中。 历年对着那个苦苦哀求的院长只说了一句话:她一定会醒!否定这个说法的你们,没有存在的必要。 五年…… 足以让他们从青葱少年,成长为稳重青年。 五年…… 足以让塔塔从花季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 可是,他们都变了。只有她,还在坚持着不肯醒来。只有她,还在那个谁也不知道的梦境里徘徊,不愿被打扰。 现在,她醒来了,在所有人毫无预料的时刻,在所有人几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沉睡时。她悠悠转醒,终于如天使降临般归来了。 她还是五年前的牧塔塔——于她而言,那漫漫煎熬的岁月,只是南柯一梦——但是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五年之后的时空,已经换了青葱容颜…… ------------ 181.代笙的哭泣 “情况如何?” “怎么样了?” “她还好吗?” 医生才打开房门的同时,就听见了发问。三句话来自三个人,却异口同声发问。所关心的也只是病房中的同一个人。医生看着眼前这三个气质迥异,却同样出色不凡的男子,有些感叹:病房里的女孩子真是好福气! 敛了心绪,医生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历年打断:“去问诊室。”自己却推门进了病房内。 简霁看了看病房,对医生说:“我先进去看看,等会儿再来。”代笙根本就用实际行动尾随进入了病房。留下了医生哭笑不得。暗暗叹息着自己回了办公间。 病床的女孩子还是如同之前的模样。就像是,五年里的每一个日夜一样,安静睡着。唯一不同的,只有她脸上多出来的那一丝笑容,荡漾着浅浅酒窝。 “她……真的醒了?” 望着似乎从未更改过姿态的女孩子,代笙不敢置信,却压低着声音害怕吵醒到她。虽然,他是多么迫切地想要摇醒她,以证明牧塔塔已经清醒过来的事实。 “嗯。醒了一会,又睡着了。”语调温柔,淳厚清甜。溢满欢喜。 “怎么能让她又睡了,万一又……”代笙及时止住了下面的话——他是如此清楚这样的话会引来历年怎么样的大动肝火。只恨自己口不择言。 “历年,代笙的意思是……”简霁暗皱眉头,却赶紧接上话头,希望可以消除一场干戈。 历年却波澜不惊地截断了他们的话:“她会醒来的。”淡定的语气,却掩不住其中的笃定意味。双瞳如水,沁漫了倒印在其中的小小身影。 简霁探究着历年坚定的神色。还没有理清心里的那一点点疑问。就看见历年站了起来,转身毫不迟疑地向门口走去,仿佛他并不关心这守护了经年的女孩。 太不寻常了……为什么,塔塔明明醒来了了,可历年的表情却并没有如释重负…… “历年,你到哪去?”代笙连忙叫住,心里不无惊异。 “医生。”历年推开门,留下淡淡二字。 简霁却突然大步走过去,握住了门把手,阻拦了历年即将关上的门扉的动作。直直看着历年,说:“告诉我,塔塔醒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被拦住的历年皱了眉,却没有惊讶的神色。反而是一边看着这一切的代笙有些不着头脑,但他却迅速听出了简霁话里的意思。 “历年!”几乎是在理解这一句话的同时,代笙便脱口而出,带着焦急与困惑,“塔塔是不是有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疑问。 自然是清楚他们的疑惑,可是历年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连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更何况,塔塔遗忘的到底是多少……除了睡着的女子自己,这个答案谁也无从知晓。 “她很好。”被质问的男子,终于启口,却有是如此简短的回答。然后,再不管另外二人,便大步离开了。 显然这个回答并没有让简霁安心,他不发一言,也随之推门而去,留下了代笙一人在病房里有些不安。 剩下的男子有些踌躇,终是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望着床上恬然睡着的女孩,舍不得再移开视线。 “塔塔……塔塔……”一声声的呼唤,低低的,带着万般的心疼,夹杂着越来越重的鼻音。越来越轻的语音,却从不曾停歇地念着这两个字。 那床榻上的女孩子浑然不觉,只是合着眼笑容浅浅地睡着。那一张尽管美丽却无限苍白的小脸陷在枕头里,长发慵懒地散在脸颊边,更是衬得她几乎透明的脸色。 盖着薄薄的被子,却只有一点点她在其中的痕迹,那么单薄的身子几乎看不出来,其下竟有一个女子的躯体。就宛如只是一袭薄被覆在空无一物的床单上。 有那么一些花朵上的露珠折射了窗外的阳光进来,刺得床前坐着的男子眼睛些微不适。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竟有些太过用力,红了眼眶。 于是,便低下了头,避开了那可恶的露珠。捂住了双眼,只听见男子略微压抑的呼吸声和着他依旧喃喃不断的呼唤: “塔塔……塔塔……塔塔……” 那语调声声悲切,带着让人忍不住心酸的滋味,穿过耳膜,直击入心底里。闻之伤心,听者黯然。 也许是这令人哀伤的声音惊动了睡着的人儿;也许是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呼唤着;床上的女孩睫毛微微动了动,便颤颤地睁开了眼睛。带着些许茫然,带着些许懵懂,带着些许不安。 眨了眨眼睛,使自己清明一点,她慢慢看清楚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颜色。有些疑惑,还来不及理清身在何处,就听见耳边有人一直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这是梦里就在呼唤自己的声音啊……她慢慢转头延着声音的来处望过去,看见一个蒙着脸的人。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听见自己的名字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溢出。仿佛自己的名字是一种咒语,而他正是中了这种魔法而不能停止念诵。 有些熟悉的身影,却又觉得完全不曾相识过。只是觉得他的声音里透出那么多那多多的难过。让自己也觉得有些想哭。 啊…… 他在哭呢…… 从他的指缝里一滴一滴地落下水渍来,滴落在了床沿上,一些落在了她视线及不到的床沿之下。 那是他的眼泪吧…… 为什么一边叫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哭呢…… 她看着他毫无所觉地念着自己的名字,泪水簌簌不停。动了动自己的手,想要安慰安慰他,却有些感觉力不从心。 怎么感觉这么重呢?我的身体怎么跟我脱节了似的! 女孩有些不高兴,更加努力地指挥自己的手臂。终于是动了起来,缓慢地从被子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慢慢地向着在犹自悲伤的男子伸过去…… ------------ 182.安慰代笙 “塔塔……塔塔……塔塔……” 那些回忆伴随着自己的每一个字不停地在脑海里翻涌而过,那个总是很坚强的女孩子笑脸盈盈的表情不停映现眼前,却在此刻孱弱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身体单薄…… “喂……别哭了……”有些模糊的音色,断断续续地这样说。 猝不及防的,记忆中的声音如同真实般地出现在了耳畔。代笙来不及去细究这熟悉的声音,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上有被人擦拭的温暖触感。 轰…… 仿佛是被投入了一颗原子弹在脑中,将所有的一切思绪都抹平,剩下的只有这个并不怎么清楚的语句。 近乎是机械地将头抬起来,移开了手掌…… 仿若记忆复苏般,那个在回忆里明媚笑脸的女孩子出现在了眼前。目光里带着探究地看着他。 巨大的狂喜还来不及处理便充斥了整个四肢百骸,指挥着男子的行动。毫不思索地,便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女孩子: “塔塔……塔塔、塔塔!!!”最后,更是语不成句,泣不成声。 女孩子大惊失色,明明知道好心安慰对方,这个人却突然扑过来,一边大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边把自己抱了个满怀。还哭得泪雨滂沱的。 她原本是想狠狠地把他推开,再狠狠地收拾收拾这个吃自己豆腐的家伙。可是,看见他红成一片的双眼,听见那几近嘶哑的嗓音,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百味杂陈。 不就是抱着么……让他抱一会儿好了……哭得人心里酸酸的,害得我也想哭了…… 牧塔塔听着这个男子哭得越发伤心,于心不忍,便也抱住了他。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心。 女孩子长而乌黑的头发丝丝缕缕搭在了男子的肩上,有几分缱倦。纤纤细细的手指因为长年累月的昏睡,显得洁白得透明一般,轻而缓慢地抚着对方的背。 小而秀弱的脸庞靠在对方的肩窝上。带着一点点自己没有发觉的微小笑容。旁边的花朵微微摇曳着,弥漫出一室的温情。 良久,终于慢慢平息了情绪的代笙收敛了眼泪。却仍不想放开怀里的女孩。她那么瘦弱,瘦弱得似乎只要放开就会随风而去一般。绝对不要再放开她!绝对不要再放开塔塔离开! 就这么一直抱着她好了,就这么一直相拥着到世界的尽头好了,就这么再也不要分开好了…… 可是,这些想法显然没有得到女孩子的一致。 “喂……你能不能放开我了?”带着不满的话语,紧随着行动上的挣扎。 被抱着的女孩子在男子的声音稳定下来之后,满心以为他会放开自己了。虽然,自己是好心安慰他的。但并不是喜欢被人一直抱着的! 尤其是,他箍得好紧,自己的身子都要给他抱得散架了!他现在明明都已经好了,干嘛还一直不放手!难不成还真的想吃我豆腐吗! “怎么了?塔塔,”他并不放手,只是低下头略微放开她一点,低头问怀中的人。 女孩字听了这句话,停止了挣扎,反而抬起头来望着男子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瞬也不瞬地默默盯着。 代笙有些羞赧,自己的脸上肯定眼泪满布的。时隔多年,居然让塔塔看见自己这么丢人的样子,又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肯定会被塔塔取笑的…… 可是,就算被她取笑,被她看尽了所有狼狈的样子又怎么样呢?只要能抱着她,只要再也不会睡去,只要可以这么相拥着,那什么都不重要了。宁愿把所有的一切都与她分享,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 就在代笙心思百转千候。怀中的女孩子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地说了一句话: “你……是谁啊?” 分明是晴天霹雳!炸得代笙几乎立刻蒙了。 她问我是谁?她怎么会问我是谁?!她不认识我了吗?她不认识我了吗!!不对!她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她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了!!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塔塔不认识我了,怎么会让我抱!!她在逗我,她一定是在逗我! 可是,那张脸上分明是写着疑惑!明晰可数的疑惑! 牧塔塔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脸,觉得奇怪,禁不住问了他是谁。没想到,这个人的脸色居然立刻变得这么震惊,而且迅速地转换了各种各样的脸色。 她心里不由地惴惴不安,又细细地搜索了自己脑海里的所有人。再三确定了,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可是,他却一直知道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认错人了吗? “塔塔……你、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吗?”代笙看着眼前的人儿,颤抖着问出这一句话,“你是逗我的,对不对?” 看着他的脸色,牧塔塔觉得自己要是说出一个“不”来,大概这个人会立刻崩溃的吧,那声音里的抖动简直已经快要逼近刚刚的哭音了…… 但是,自己是完完全全没有见过他的!!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认错人了吗? 他说的塔塔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所以他才会这么激动,而自己应该跟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像,所以他才会认错的吧?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万一他的塔塔看到了,会产生误会的! 这么想的女孩,于是迅速挣扎起来,一边很认真地说:“你大概认错人了,我叫牧塔塔,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塔塔!可能我跟她长得很像,但是我不认识你。” “我没有认错人!”听到她一字一句地这样说着,而且无比认真的表情,代笙有如雷击,抱着她更不是不放手,大声说道,“塔塔,我是代笙,我是代笙啊!” ------------ 183.历年,救我! “代生?”牧塔塔听见这个名字,有点疑惑,低下头喃喃自语着,“好像应该是代笙才对……不过,我也不认识代笙啊!”最后,还是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斩钉截铁地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塔塔,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代笙!!是代笙啊!!是你的代笙学长啊!!”代笙几欲发狂,声音也越来越大。 激动之下,一把将牧塔塔抱入了怀中,那样紧的力道,似乎只要他稍微松懈,怀中的女孩子便会立刻离他而去,再不能相见。 “放开我!我真的不认识你!放开我!!!” 就在女孩子被惊吓着极力挣扎的时候,门被大力推开了。看清门口的那个人时,牧塔塔立刻大叫起来:“历年!救我!历年!!!” 代笙听清楚她口中的名字,只觉得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居然觉得历年,而不记得我!塔塔记得他!而忘记了我!! 几乎是同时,他便感觉到了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是怀中的女孩不得其法之下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那痛并不是多么地让人难受,只不过它像是一个病毒,从伤口处一路麻木着叫嚣着肆虐着冲向了整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一点点把每一根神经都化成了死灰…… 不记得历年是如何地将自己从塔塔的身边推开;不记得历年是怎样地一拳击伤了自己的下颚;只记得塔塔满脸恐慌,如同看见救星般的眼神扑入了历年的怀中。 突然什么都想明白了……他才是跟塔塔在一起的那个人啊……记得他是应该的啊……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的路人……就算记得也是可以随便遗忘的…… 于是,就那么带着了悟的笑容,看了看自己破皮流血的手臂,一步步走出了这个压根不属于自己的地方——那是属于久别相见的情人的空间——自己只不过是想加入爱情戏的可笑观众罢了。 “塔塔,你还好吗?”历年抱住扑入自己怀中,感受到她身体微微地颤栗着,那细细的颤抖让自己的心都忍不住为之一紧。 女孩子却没有说话,只是牢牢地抱着他。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心安。 历年便也不再说话,坐在了床沿上,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使她抱着自己的动作舒适些。带着爱怜地用手轻而缓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就这么两个人安静无言地相拥着。静谧而静好。 “代笙!” 另一边的简霁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正在往牧塔塔的病房而去,远远便看见代笙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哪知道,代笙却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叫声,依然径直地向外走去。 简霁大踏步追了上去,却在经过房门的那一刻,看见了历年正抱着一个女子坐在床沿上。 那个背影多么熟悉……魂牵梦绕的身影啊……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她的身姿…… 大脑不受控制地就下达了停止的指令。看着眼前的一幕快要无法呼吸。 女孩子安静地靠在男子的胸口,双手环抱在他的身侧,长而微黄的发丝在男子的手心里显得温顺,恰如男子现在的神情一般。窗外的阳光和花束,就像是为了映衬他们而亘古便存在那里的装饰。 静静拥着的两个人并没有言语,却自有一种旁人无法插入其中的情境。那么地美好,那么地温馨,那么地干净而纯粹。那么地刺目…… 感觉到一道目光投向了自己,正是房间里抱着女孩的男子。那目光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尽管在前一刻落在怀中人儿的时候,是那么深的爱怜。 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忍住胸口滔天翻滚的情绪,简霁并没有打扰房中的两人。抬起仿若灌铅的脚步,追向了已经快要转角的代笙。 挥散心里的烦闷情绪,简霁一把抓住了代笙:“你要去哪里?” 代笙由他抓住自己的肩膀,笑了笑,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苦涩的意味,说:“回去。” “你不想知道塔塔的情况吗?” “哈哈……”代笙没来由地笑起来,反问道,“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她根本就不想看见我!” 简霁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拉着代笙往外走,边走边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代笙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嘲讽地笑着,“牧塔塔说不认识我!可她却口口声声叫着历年的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笑声再凄凉不过。 “你弄错了,不是你想的情况……” “别说了!简霁!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你不用再说了!”心灰意冷的男子打断了他的说话,举步便走。 简霁也不再追赶,只是抬高了一点声音,说了一句便阻止了对方快速的脚步。 “塔塔,她失忆了!” 停下脚步的男子,将信将疑,问道:“可她记得为什么历年?” “你忘记了么,塔塔醒来的时候,只有历年在身边。”简霁一边说一边转身向前走去,“如果你还想慢一步的话,我不阻止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么……让历年捷足先登了…… 一扫之前的阴霾,代笙想通了事情缘由,立刻快步追赶上简霁,询问起牧塔塔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