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Ⅰ ------------ NO.1 英雄救美 灰白的天压得很低,高压电线呈现着平行的方向往两边无垠的天空延伸而去,好像渐行渐远的异界的列车,不知将把人事带往何处。 清晨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层湿润的雾气,扑面而来,就像淋着南方春天典型的细雨,酥**痒。 从那一堆横七竖八的立交桥下走来身着米白色雪纺蕾丝连衣短裙的少女,急匆匆的脚步,正朝着方圆几里以内最高大的蓝色建筑而去。那是一幢高达二十八层的写字楼,独属于蓝色瓷砖上嵌着的金色大字所彰显出名字的家族――也是国内最大的明星经纪公司――白氏环娱集团。 抬起手腕看了看白色的宽大表盘,七点五十八。 少女正气喘吁吁地停在楼下,抬头郁闷地望了一眼高楼,自言自语地说道:“糟了,还有两分钟,坐电梯肯定来不及了!”她在原地顿了半分钟,环顾四周的视线忽的停在了大楼旁边那条狭窄的小巷子上。她的目光中闪过些异样的东西。少女仔细地扫视了周围,急着上班的人流仿佛永不停息的一条大河,似乎除了ufo的突然出现,没有什么能惊扰到他们。她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闪身进了小巷。 一米半宽的小巷子容下她这个一米五的个头又瘦得快只剩下骨头的身躯还是绰绰有余。她很快绕到大楼后面,抬头可以望见每一层楼被擦得锃亮的占据了大半面墙的窗玻璃。二十八楼的窗户拉开了一半,浅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得不住地往外探头。 少女微微一笑,眼角余光却瞥到一个黑点儿。她愣了一下,半转过身来,一股浓烈的酒味儿便扑鼻而来。她仔细看去,见一个一米八的大汉歪歪斜斜的从小巷深处走出来。他手中拿着一只空了的白酒瓶,整张脸涨得通红,没有一丝焦距的目光在移到五米开外这个发愣站着的少女身上时,蓦地闪现出了一抹惊艳的色彩,随即又变得意味深长。 少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抓紧了身上斜跨的布包的带子,转身往巷子外面走。她幽幽叹了口气,脸上显出一些郁闷的神色,耳朵里却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由加快了步伐。但是一只肥大的男人的手还是搭上了她的肩膀。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搭讪的话从头顶上传来。 “把你的脏手拿开。”少女冷冷地说。 “哎唷,口气还挺厉害的嘛。大清早不去上学,是不是等叔叔带你去游乐场啊?叔叔可是会玩很多种游戏噢~”男人醉醺醺的口气就像他肚子上的那圈从紧身的汗衫里挤出来的肥肉一样让人生厌。 “游戏吗?”少女笑靥如花地转过来看着醉汉:“可是我怕我想玩的游戏,叔叔你不会呀!” 醉汉满脸堆笑地说:“小妹妹,口气倒不小。那就让叔叔看看,你都会些什么游戏吧。”他说话的时候,那双色迷迷的眼睛一直在少女身上游离,脸上的肉仿佛都在兴奋地颤抖。 “我会……”少女缓缓地说着,伸手搭上了醉汉的手腕。她的眼神中浮现着一丝如雾气般的光芒,就好像诱惑中又透露着危险的讯息,让人看不甚分明。“杀人游戏。”她轻轻地吐出这四个字,戏谑一般的,看着醉汉的目光笑意更冷。 醉汉微微一震,旋即又眼露精光,仍然调笑道:“杀人游戏?你是说――欲/仙/欲/死吗?”他猥琐的脸映在少女的眼中,被红光弥漫。“那你就陪叔叔好好玩玩!”说着就向少女扑过去。 少女退了半步,伸手抵住他的胸口。她半低着的头,被长发挡去了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风从小巷子的尽头刮进来,打着卷儿似的,拂动着少女的裙摆。 而风的那一端,林嘉佑一边手忙脚乱地扣着衬衫的纽扣,一边急匆匆的往环娱大楼走去,手中抓着的档案袋里蓦地倾倒出一大叠a4资料纸。风一吹,资料纸就像蝴蝶一般轻飘飘地四处飞舞起来。林嘉佑赶紧伸手抓回来一些,还没来得及塞回档案袋,就看见有一张正被吹着飘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诶,我的简历……”他急忙追上去,直到转角处,才一把抓住。他松了口气般笑了笑,正要整理好了放回袋子里,抬头却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扭作一团。他仔细看时,竟是一个高个儿大汉抓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不放。 “喂,你干什么?”林嘉佑大喊一声,扔掉档案袋就向大汉冲了上去。 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震,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瘦削的身影就介入了她和大汉中间,一把推开了大汉。少女愣在原地,只见那个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大男孩已经和醉汉扭打在一起。她眼中刚刚升腾起的红光蓦地消褪了下去,就好像那根本就是一个错觉。而大男孩如同糟糕的旅途中出现的一个让人惊讶的意外,让少女的心颤抖了许久。 醉汉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自然恼怒。他虽然走路不稳,拳头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弱,何况此时被酒精催发着不清楚的头脑,而林嘉佑这一推和几拳落下来,立马就恼羞成怒。他和林嘉佑互不相让地撕扯了一阵,不过他高过林嘉佑几乎半个头,很快就把林嘉佑摔倒在地上,自己却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醉汉眼冒火光,背抵着墙壁,气急败坏地握住手中的白酒瓶往墙壁上狠狠一砸,玻璃瓶清脆地响了一声,渣子立马碎了满地。醉汉便拿着手里的半只玻璃瓶,恶狠狠地走向还没站起来的林嘉佑,一把将他按住,将手中的碎玻璃瓶往林嘉佑的喉咙刺去。林嘉佑看见尖利的碎玻璃逼近了自己的脖子,赶紧拼尽全力用双手抓住了醉汉的手腕;两人一时争执不下。醉汉见林嘉佑拼命挣扎,更是恼怒,极力想要挣脱林嘉佑的束缚。他这一用力,玻璃碎片便从林嘉佑的颧骨上划了过去。 一道血痕立刻显现了出来。 血腥味淡淡地飘散在空气里,就好像受到指引一般,涌进少女的呼吸。她的心微微一紧,仿佛被一只手猛地攫住了。她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林嘉佑脸上那条流血的伤口。 林嘉佑顾不得喊疼,注意力全落在了醉汉的右手上。他知道,只要他稍一放松,就不是划伤脸这么简单了。虽然英雄救美难免会付出代价,但他可不想就这样英年早逝。他咬着牙狠狠地踹了一脚醉汉的肚子,醉汉便往后仰倒在地上。林嘉佑赶紧扶着墙站起来,谁知他还没缓过气,就感觉脚踝上一紧,接着被人用力一拽。他重心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后脑勺“咚”地撞在墙壁上。林嘉佑顿时眼前一黑,意识好像踩滑了摔进无底深渊一般沉了下去。 醉汉见林嘉佑失了力反抗,立马爬上去,用膝盖抵住他的胸口,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举起碎玻璃瓶对准了林嘉佑的颈动脉。 林嘉佑痛苦地伸手抓住对方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腕,但是已经没有力气阻止醉汉拿着玻璃瓶的手。他只能看着一道明晃晃的玻璃的冷光,覆盖了他眼中最后的视线。 他没看到的是,另一只白净的手抓住了醉汉粗壮的胳膊。 醉汉已经打红了眼,抬起头来,看见是那名纤细的少女,一把甩开捏着林嘉佑脖子的手,站起身俯瞰着少女,连手中的玻璃瓶也立刻转了方向。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胳膊怎么也不能动弹,仿佛有一只铁钳死死夹着似的。他瞪大了眼,眼中的血丝也根根清晰。他挣扎了一会儿,有些疑惑不安地掉头看着少女。少女的眼球好像因愤怒而变成了血红色,可她的表情却只是冷冰冰的。她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掐住醉汉的脖子;醉汉忽觉自己的身子不可思议的随着她抬高的手臂而往上空移动。他脸上的肉又一次颤抖起来,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恐慌,从心底里涌出来的恐慌。 一个一米五个头的女孩,掐着一个一米八的大汉的脖子,将对方提了起来! 还不等醉汉从这悖科学理论的现象中拔出思绪,少女小力一扔,醉汉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几近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撞在了墙上,随即跌落在地。醉汉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他抬头看向少女,却见那张精致的面孔蓦地变得狰狞起来。 少女站在原地,身上似乎有一圈光晕,眼中更是红光喷张。她猛地张开了小巧的嘴,上牙部分忽的伸出两枚尖利的獠牙,就如同传说中的,僵尸,投影在醉汉惊惧的双眼中。她慢慢地走近醉汉,每一步,空气仿佛就收紧一寸,让醉汉几乎要窒息。 “不要……不要……”他伸出求饶的双手在空中舞动,作出恐惧的模样,口中呢喃着。 少女的眼睛,却已是迷失了一般血红一片。 ------------ NO.2 错过面试 “喂……喂?” 林嘉佑听着耳边的叫喊声,感觉有人在轻拍着自己的脸,冰凉的一片。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里慢慢映出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林嘉佑忽然想到刚才和醉汉厮打的场面,心里蓦地渗得慌,不由打了个寒颤,用力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 “你没事吧?”少女微微蹙眉问道。 林嘉佑愣了半晌,环顾四周却不见醉汉踪影,心里有些奇怪,急忙问道:“那个色狼呢?” “走了。”少女慵懒地说,好像刚才经历那一幕的并不是她似的。 “走了?”林嘉佑有些惊讶。刚才那个醉汉打晕了自己,明明是占了上风,怎么会就这样走了?难道……他已经得手了?想着,林嘉佑抬眼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淡淡的妆容散发出幽幽的少女气息,恬淡安静,深黑的眼眸却又像一潭泥沼,可以将人吞噬干净。她一身雪白的连衣裙,似不染世俗污泥,怎么看也不像…… 少女见林嘉佑深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刚刚看见自己划伤你的脸,又把你打晕在地上,害怕出什么事,所以就跑了。”少女平静地解释说。 林嘉佑听了,这才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呢喃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不过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了起来。“糟了,我的面试!”说着他一跃而起,焦急地寻回自己扔在地上的档案袋,拍了拍上面的灰,就匆匆往巷子外走去。 少女还愣在原地,只转过头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可是他跑出去几步之后,却又回过头来,对着少女说道:“对了,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不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的!”然后便急急忙忙地跑远了,留下少女呆愣在原地。 “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了,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这样的好人……” 少女的脑海里浮现出轮廓深邃的男子,还有他嘴角带血的绅士笑容,在酒场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诡异而眩目。 这样相似的一句话…… 她的眼中,映出林嘉佑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有银色的光晕。 环娱大楼旋转的玻璃门,似乎永远是忙碌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各展其长的女人,不管是平民还是明星,员工还是高管,都在门里门外流动成了背影。 林嘉佑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挤满人的电梯里,怀中紧紧抱着棕色的档案袋,眼中似乎有些期待。 等到电梯门上的数字终于停在了二十八时,也就只剩下了林嘉佑一个人。他赶紧冲了出去,抬头看时:“蔷薇之心?巨星计划招新报名处”的红色条幅还挂在开阔的接待室门口。他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热闹过后的荒凉,散了一地的气球和彩带,几名善后的清洁工人在慵懒地打扫着。林嘉佑环顾了一圈,才看见摆了“报名处”牌子的桌子后面,还有一个长发女生在整理档案。林嘉佑赶紧上前去,问道:“请问,你是蔷薇之心的负责人吗?我是来报名的,这是我的档案!” 长发女人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档案,只说道:“报名时间已经截止了,你走吧。” 林嘉佑微微一愣,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看着长发女子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林嘉佑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抓住她的手,说:“可是你不是还在这里吗?” 长发女人甩开他的手,目光在面前这个浑身狼狈的大男孩身上逡巡了一圈,略带傲慢地说:“我走不走是我的事,但现在距离报名截止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是不会收你的档案。环娱不需要没有时间观念的闲人。” “我不是有意迟到的,我只是……” 还不等林嘉佑说完,长发女人就看着他衣衫不整的模样说:“你该不会想说你路上遇到色狼了吧?” 林嘉佑愣了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长发女人冷笑了一下说:“这是我手下的女职员经常用的理由啊。世界这么乱,你说你遇到僵尸都可以咯!”说完一把将林嘉佑推开,抱着一大叠档案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朝门外走去。 “小姐,麻烦你,我真的是遇到有女孩被色狼骚扰,所以……”林嘉佑无奈地追上去。 “得了吧。你们这些人,我见多了。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身体都舍得下手。不就迟到了,这种招新机会以后还多得是,我看你还是等下一次早点来吧。何况就算我今天收了你的档案,你也不看看你这副尊荣,也想当新生偶像巨星?省省吧!”长发女人狠狠地奚落了林嘉佑一番,然后留给了他一个高贵的背影。 林嘉佑喘了几口气,仿佛还没从刚才急匆匆赶来的状态恢复过来,却只能垂下手看着长发女人离开。心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涨得生疼。他慢慢地转过身往电梯走去。恰时门打开了,他垂头丧气地走进去,却偏有人急急忙忙冲出来,正与林嘉佑撞了个正着。 林嘉佑手里的档案袋掉落在地上,资料散了一地。 “啊!不好意思!”对方赶紧道歉,躬身下去帮他捡起来。 “没事。”林嘉佑一边将自己捡起来的资料纸装回档案袋,一边有气无力地答道。 可是?对面却传来了略带惊奇的声音:“是你?” 林嘉佑抬起头,看见了刚才在巷子里遇到的少女,也有些惊讶。但苦涩很快漫上心头,浇灭了他本来就微弱的火花。“是啊。”他喉咙有些发紧。 少女看出不对劲,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再看了看对面的招新处,便问道:“你……是来报名的?” 林嘉佑苦笑了一下,说:“不要紧了,反正也来不及了。” 少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盘,已经快十点。她抬起眼眸时,又看到林嘉佑落寞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歉疚。虽然这小子冲过来跟醉汉扭打有些傻乎乎的,不过也可以看出来他的心还是很善良,何况他是为了帮自己才会错过,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似乎有些于心不安。少女低头粗略地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眼中闪过些异样的色彩。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嘉佑强打起精神问道。 少女微微一笑,说:“来做你的幸运星啊!”不等林嘉佑回过神来,少女就将他怀里的档案袋取了过去。 “喂!”林嘉佑不知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地伸手去拿回来。 少女却将一枚东西塞进他伸来的手心里,说:“好好保护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林嘉佑打量了一下眼前一本正经的少女,摊开手掌,看见一枚小巧的金属幸运星正躺在手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幼稚,但他还是微微一笑,说:“从小到大,我还真不知道好运是什么滋味。” 少女看见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心里某处好像被轻轻地捅了一下。忽然她的目光越过林嘉佑,移向了前面。 “苏总。”少女毕恭毕敬地问候道。 “灵歌,你又迟到了。”对面走来的身着白西装的高挑女子蹙眉说道。 原来她叫灵歌。林嘉佑的脑子里不自觉想着。 少女半低下头,嗫嚅说:“早上闹钟慢了十分钟嘛……” 苏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闹钟慢了十分钟,你就迟到两个小时。要是闹钟再慢一个小时,你就不准备干了吧?” “不是这样的。刚才在路上……”林嘉佑本想说出刚才发生的事情,灵歌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开口。 苏晴见灵歌低着头不说话,心又软了下来,将手里的文件塞给她,说:“今天你迟到这么久,我早上让蒋媛帮你代理了接待工作,现在报名档案都已经送到了工作室去,你待会儿去接管过来。” “知道了。”灵歌点点头。 “你也知道这次‘蔷薇之心’计划对环娱有多重要,你上心一点,我的高材生,不要让我后悔力排众议把这项工作交给你负责。”苏晴提醒道。 “放心吧!苏总。”灵歌淡淡笑道。 “原来,你是这次‘蔷薇之心’的负责人?”林嘉佑还有些不敢肯定。 “怎么,不像?”灵歌反问。 “不是……”林嘉佑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仿佛没有表面上那样冷清恬淡。只是没想到,她娇弱的身子里,还蕴藏着这样大的能力。 “今天你为了我才迟到,这份档案,我收了。不过你能不能晋级下一轮,就要靠实力了。”灵歌说道。 “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已经很好了。”林嘉佑感激地说。 苏晴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眼,知道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但又一时不能了解全部。转而她又笑了笑:“看来我的得力助手很看好你啊。那就加油了!”说着拍了拍林嘉佑的肩膀。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手像触了电一样,一股刺激的灼烧感电流一般从指尖窜进她的身体里,让她的脑海中走马观花地闪过无数画面;淡淡的腮红再也掩不住她脸上的苍白。 ------------ NO.3 遍寻不及 许久,苏晴才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来。 “时间不早了。灵歌,你快去工作室那边帮忙。这次报名人数太多,得赶紧着手准备。”苏晴转头对灵歌嘱咐道。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灵歌答应着,向林嘉佑摇了摇手中的档案袋示意,然后转身往别的办公室去了。 苏晴眼角的余光瞥向灵歌的背影,又回转来打量了林嘉佑一眼,这才回去自己的总经理室。 灵歌拐进“蔷薇之心”计划小组工作室,蒋媛果然在这里整理刚才那一大堆档案。她正仔细的将男女分开。另一边的音乐室则在调试播放机。 见灵歌进来,李展便上前说道:“总监,准备得都差不多了,可以试音了。” 灵歌点点头,走到监制室里,找了个座位座下,戴上了宽大的耳机。李展取过一封档案袋拆开来,将里面附着的磁带放进播放器里,点击开始。 悠扬的音乐声缓缓地从耳机里流淌出来,在灵歌耳里徜徉。她闭上眼睛,好像沉入了自我的世界里,与外界再无联系。 时间滑指而过,午饭时间,大家都去了楼下饭厅。 灵歌仍旧戴着耳机,在手中的花名册上飞快地写着试音记录。然后又咬着笔头,左手的指甲在本子上合着节奏敲动,发出细细的声响。 等到这首歌结束,灵歌才摘下耳机,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泡了一杯咖啡,抬头却看见玻璃窗的浅蓝色窗帘后面似乎有个人影。她的手僵了一下,缓步向窗台走去。 窗帘的缝隙间漏进来一些穿破了乌云的光线,原本的柔和因玻璃的折射而显得略微刺眼。 灵歌的心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紊乱,就好像嗅到了什么不安的气息。她的双眼紧紧盯着窗帘后那个高大的不真切的影子,握着装咖啡的纸杯的手越发的用力,以至于指节微微发白。 “是谁?谁在那里?” 灵歌警惕地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扯开窗帘,除了空洞洞的打开的窗户正呼呼的吹着阴冷的风以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灵歌将头探出去向四周看了看,脚下的世界沉浸在闹市区背面的安宁中,与另一边的车水马龙截然相反。只是这份沉静,反倒让灵歌觉得有些诡异。 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想了一会儿,灵歌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她随意一瞥,却看见刚才过于激动而洒在了衣襟上的咖啡。“哎!”她短促地叫了一声,赶紧拍了拍,又将咖啡放到桌上,抽出大把纸巾擦拭。 今天还真是倒霉…… 灵歌自怨自艾地想着,整个人瘫倒在靠椅里。尽管用了一整盒抽纸,咖啡渍还是在她米白色的裙子上留下了一块浅色的却仍旧显眼的印记,让她很是郁闷。 “咚咚。” 门响了两下。 灵歌抬起头,看见苏晴站在门口。灵歌看了看表,十二点半。她问道:“怎么没去吃饭?”依苏晴的品味,是绝不会在楼下餐厅解决午餐。而如果要驱车到苏晴中意的饭馆,区区半个小时是绝对不够吃一顿饭加上来回时间的。不过很快灵歌就发现苏晴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色。灵歌知道苏晴心里有事。 “跟我去办公室。”苏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灵歌的心蓦地一沉。一般苏晴用这种口气说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心情有些沉重地跟上去,进了苏晴的总经理办公室。 刚一关上门,灵歌就看见苏晴静静地站在办公桌前,背对着自己。她的短发在微弱的阳光下打着卷儿,凌厉中又显得温柔。 “发生什么事了?”灵歌沉声问道。 “我看到了。”苏晴没头没脑地说出四个字来,肩膀微微有些颤抖。 “什么?”灵歌并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找的人。”苏晴转过身来,深棕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灵歌。 仿佛在深海中无力地漂浮时,忽然有一个巨浪袭来,将整个人的身子都包裹其中。灵歌的脑子微微有些眩晕,就像是多年的心愿一朝有了实现的可能。原来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是说……”灵歌还有些不敢接受。 “我碰到他肩膀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家族变迁。”苏晴的目光有些迷离,脑海中再次掠过之前那一幅幅画面。 鸡鸣狗吠的村落,袅袅的炊烟,某户人家门口抽着旱烟的白须老人。有披头散发的男人冲过来,抓住白须老人狠狠地向他的脖子咬去。鲜血,滴在掉落在地上的旱烟杆上,猩红一片。然后是飘扬的白幡,举家搬迁,世代辗转…… 灵歌慢慢地松开了苏晴紧握的手掌,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是他们。” 听着灵歌的呢喃,苏晴也呼出一口气。她不知道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伸手搂住灵歌的肩膀,说:“你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了解这个心愿了。” “老天爷终究是公平的,欠下的债迟早都要还。如果是他,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灵歌叹道。 苏晴点点头,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灵歌思索了一下,忽道:“档案!”说着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吃完午餐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来。灵歌到工作室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整理花名册上被打上了红勾的报名者的资料。灵歌径直回到自己先前的座位上,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她愣了愣,回想了一下,之前应该是把档案袋放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没有了? 会不会是他们刚才回来收拾了一下,把档案又放回了桌上?灵歌又转过身,到放档案的桌子上翻找起来。 “在哪里呢?” 李展见灵歌好像在找东西,便问道:“许总监,你在找什么?” “你们回来的时候,有见到我放在椅子上的那只档案袋吗?”灵歌一边翻找一边询问。 “这个倒没有注意。不过我们一直在整理你审查过的合格者的资料,都是按照花名册上来的,你要找谁的档案,去看看就知道了。”李展答道。 灵歌却犯难地嘀咕道:“他不在花名册上啊……”何况,他的档案袋她还没有打开和试听里面的磁带,就更不可能在花名册上有什么记录了。 “之前整理过的档案,都是花名册上的,没有多出谁来。”李展说道。 这么说,那只档案袋不会是他们拆开整理了。想着,灵歌也停下了手中翻找的动作。因为她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糟了,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之前匆匆瞥了一眼他的资料,只是提到他从小到大拿到过的歌手大奖,并没有身份说明。如果真是被混在了这一堆档案里,她就必须一个一个拆开来查看照片才行!灵歌顿了顿,望着面前的一大堆档案袋,不禁有些头大。她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将精力集中在呼吸上。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味道。那个档案袋既然被他抱过那么久,一定会有他的味道。只要有一点点,她就能够辨别出来。于是她就像能够看穿档案一般,用嗅觉在整张桌子上搜寻着,却没有半分结果。 “这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人吗?”李展小心翼翼地问道。 灵歌回过神来,支吾道:“没……”忽然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她愣了一会儿神,又问道:“我的咖啡哪去了?” 这时,有个正在整理档案的男生转过头来说道:“咖啡?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倒是看见清洁阿姨扫了一大堆沾着咖啡渍的纸巾出去。会不会是咖啡杯被打倒了,咖啡洒了出来,所以被清洁阿姨扫走了?” “对啊。清洁阿姨每天饭点儿都会趁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方便,然后进来打扫的。”另一个人也接话道。 一道闪电划过灵歌的大脑。 纸巾…… 难道是刚才不小心把档案碰到了地上,跟纸巾混在了一起? 灵歌的大脑立马支配着她的双腿转向了门口,急速奔了出去。如果是清洁阿姨扫走,应该会倒在楼道尽头的回收桶里。她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奔着楼道尽头跑去。可是真到面前时,她却傻眼了。 整整一桶的垃圾,散发着还没来得及发酵的臭气。味道虽然不是很浓郁,可她一想到档案可能埋在这下面,就一阵头昏脑胀。更让她揪心的是,一番巡视之后,她看到了还没被掩埋住的沾着咖啡渍的纸巾。 也就是说…… 灵歌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干呕的反应,背转了身去。 难道……真的在里面? 如果是,该怎么办? 灵歌想着,赶紧往前走了几步。 不会,不会,一定还在工作室! 她这样自我安慰着,却又停下了脚步。 工作室已经找过了,暂时是没有。现在既然寻到这里来了,如果不仔细找找,万一真的被埋在这里面,那就害死他了。既然自己答应过要帮他,也本来就是欠了他的,就得履行承诺。于是她慢慢转过身来,为难地瞅了一眼与她娇小的身材几乎不成正比的垃圾桶,犹豫着靠了上去。 算了,死就死吧! 灵歌把心一横,咬了咬牙,就将手伸进了垃圾堆里。 ------------ NO.4 众里寻他 一大堆混乱的瓜皮纸屑、旧杂志、废纸,甚至还有便当,让灵歌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了解一个公司的员工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垃圾桶是最好的纪录片。 就在灵歌极其嫌弃地用两个指头把眼前这张餐巾纸从表面移开以后,一抹棕色就映入了眼帘。她叹了口气,小心地移开其余的瓜皮,终于看见了“档案袋”三个大字。灵歌赶紧把袋子取出来,用手擦了擦,反正已经脏得不行,也不在乎这一点。可是当她满手腐臭的走在去洗手间的路上时,还是引来了旁观者注目。灵歌也不管他们,径直去洗了洗手,便拿着档案袋回了监制室。 “总监,先前那一组人已经登记好了。这是名单。”李展说着,将一份文件递到灵歌手里。 灵歌接下来,放到了桌上,然后坐下来拆开了手中的档案袋。她先取出了贴了照片的资料,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还有一栏,姓名,林嘉佑。一个邻家大男孩的名字,就像他的外表一样。灵歌这样想着,把磁带取了出来,递给李展,说:“先听听他的声音。” 李展看了看磁带上面,贴的歌名是翻唱的《你是我的眼》。这首歌并不太红,至少他是没有听过,所以觉得还有点意思。像这样的竞选,选手通常会选择当下流行的热门歌曲来博得评委眼球,不过也容易走入烂俗。有些歌虽然传唱度不高,但是反倒更容易融入自己的感情。他把磁带放进播放器,然后也坐下来戴上了耳机。 调好音量,渐渐地听到了低缓的前奏。深沉的男声,开始低低吟唱: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轻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准确的在人群中牵住你的手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驾车带你到处遨游 就能惊喜的从背后给你一个拥抱 如果我能看得见 生命也许完全不同 可能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爱的 都不一样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人们说的天空蓝 是我记忆里那团白云 背后的蓝天 我望向你的脸 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是不是上帝在我面前遮住了帘 忘了掀开 灵歌的心蓦然一抖,思绪跌入无底深渊,就好像被一只手抓着,狠狠地拽回了那一年。 那张脸,又浮现在眼前。他笑着说:“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了,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这样的好人。”断断续续的画面,就像是电影的花絮。她看见他躺在床上,慢慢地睁开眼睛。他问:“为什么不点蜡烛?”而玻璃窗外,阳光绚烂。她伸手在他眼前,他的视线却越过她的手指,延伸向茫茫的一片虚无。她还看见,他痛苦地拥抱着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喊声。后来,当苏格兰的小岛再一次下起温带海洋气候的小雨,她搀着他的手臂,慢慢走到雕花的廊柱前,倾听着种满清草的庭院里的雨声。他对她微笑,眼神里的空白也幻化成无边的深情,将她一点一点地包围。而她,就沦陷在十九世纪异域城堡摇曳的烛光里。 一丝酸楚涌上了灵歌的眼眶。 你是我的眼 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你是我的眼 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你是我的眼 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 因为你是我的眼 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阳光透过窗,洒在干净的书桌上。他坐在桌前,安静地听她念着雨果和莎士比亚。她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卷翘的睫毛,樱桃般的红唇,将娇小玲珑的古典东方美人气质演绎到极致。只可惜,他再也看不见。 灵歌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耳朵里的旋律荡漾起一层一层的高潮。林嘉佑的声音,就好像迷幻剂,让她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那些努力压抑着的或痛苦或欢乐的回忆,都潮水似的涌来,在灵歌心里尘埃落定。那注定是一粒尘,轻轻地飘进了灵歌封死的左心房的空隙里,卡在回忆与现实中间。回不去的,却一再被提醒。 灵歌努力地睁着眼,眼角渗出一丝淡淡的猩红。 坐在一旁的李展面带讶异地沉浸在耳机里的声音,眼中的色彩禁不住也随着歌声起伏而变幻,丝毫没有注意到灵歌脸上的苍白。灵歌一把摘下耳机,迅速地跑了出去。她知道自己忍不住了。 冲进洗手间反锁上门,眨眼之间她就停在了洗手池前。她用双手撑着大理石台,低低地埋着头。两滴鲜血砸向洗手池,和水珠混合在一起,慢慢地晕染开来。灵歌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被长发遮住的脸犹如墙壁一样惨白。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她想起来?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就好像芒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她想拔,却够不着,只是偶尔被人碰到那伤口时,会撕裂一般地疼。最让人难以承受的,便是旧伤口。 “哗啦啦――” 一旁的蹲位里响起冲水的声音。 灵歌愣了一下,才想起刚才并没有确认厕所里没有人。她听到有高跟鞋的声音往水池这边走来,微微抬起头,看见镜子里自己带血的双眼,不敢再动弹。 有人走到了她身边,拧开水龙头洗手。 灵歌假装也在洗手,把动作放得极慢。她只希望对方快点离开,否则自己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谁知旁边那个女人偏偏觉得这身影面熟,打量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新来那个总经理助理吗?我好像记得你。那天总经理在董事大会上介绍你的时候,我正好送茶水进来。” 灵歌觉得她有点聒噪,不免蹙起了眉,却没有答话。 “听说你是刚从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毕业的,听起来好像很拉风的样子。董事会那群老不死的还嫌你太年轻,真是不知好歹。我们苏总也才二十五岁,就当环娱的总经理了呢。虽然是靠家族的关系,不过她能把环娱继续做得风生水起,也很厉害了!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女强人啊……”那女人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一脸眉飞色舞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灵歌脸上黑线的表情。 “如果你把现在这种讲空话的时间用来充实自己,你就不用羡慕别人了。”灵歌冷冷地说。 多话的女人愣了愣,表情有些尴尬。看来这个总经理助理,并不太近人情。她吐了吐舌头,又露出不屑的样子。但她垂下眼睑时,又看到了灵歌面前的水池里面的血滴。 “啊!你在流血?” “没有。”灵歌斩钉截铁地答道。 “可是这里……”多话女人用手指了指。 “我说了没有!”灵歌厉声说道,伸手将自来水浇在血水上面洗干净。 多话女人没想到灵歌会发火,吓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是再不回去工作,就不用再干了。”灵歌冷声提醒道。 多话女人听出灵歌的意思,赶紧转身出去,只是还心存疑惑地望了一眼灵歌的背影,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官高一级压死人,她也不敢多问,看这个总经理助理的样子,好像不太好惹。 听到门被合上的声音,灵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那张带着两道鲜血淌过的痕迹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用水好好地洗了一遍,确定脸上已经干净了,才走回监制室去。 “总监,你刚才……”李展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可能咖啡喝太多,有点反胃。”灵歌淡淡答道。 李展点点头,又举起一份资料,话锋一转,很兴奋地说:“刚才那个叫林嘉佑的人的声音实在是太棒了。没想到这次招新,能收到这么好的声音。如果你同意,我就把他列到直接晋级决赛那批人里面了。” 灵歌看了李展一眼,说:“你顺便将他的资料单独备份一下。这样的好声音不多,就算他输了决赛,也可以签下来。好好发展一下,他应该很有潜力。” 李展也赞同地点点头,说:“那我现在就去做。” 灵歌“嗯”了一声,自顾自走回座位上,没事人一般戴上耳机继续审核。 手机震动了两声,录音机受到干扰地发出了两声撕扯的鸣叫,震得灵歌耳膜生疼。她摘下耳机,掏出手机来点开简讯。 发信人是merry,内容很简单:有情况,速来。 灵歌的心颤抖了一下,对左右交代说:“我有点急事先出去,这里的事交给李副总监负责。上面只给了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搞定这份花名册,这段时间就辛苦大家了。” “放心吧!总监。我们也知道苏总发起‘蔷薇之心’这项计划顶了很多压力,不会让她失望的。”李展答道。 灵歌点点头,便挎上包离开。看她现在的打扮,似乎不太像一个白领,但她身上的气质又确乎超脱了她的面容所表现出来稚嫩,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灵歌上了公交,到复兴路下车,然后钻进了繁华都市背后的巷道,来到了一间老宅前。 老式的木门正好“吱呀”打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身躯伛偻的老太太站在门后。 “来了?”老太太低哑着嗓音问了一句。 灵歌点点头。 “跟我进来。”说着,老太太便转身往院子里去。 灵歌合上了门,目光移到了前方贴满符纸的古井上。 ------------ NO.5 诡异事件 老太太已经走进了堂屋里。 灵歌收回停留在天井里的目光,跟上老太太的步伐。 砖瓦房顶上爬满了青苔,一直延伸到门前有些湿漉漉的台阶上。房檐上悬挂的风铃被风吹得叮铃铃作响,让底端飘荡着的古旧的符纸更显得安静,连符纸上因年代久远而略有些陈旧的黑狗血符号也格外扭曲似的。在这片青瓦上空的天似乎从来都是阴霾的,就像有冲天的怨气等待着化解一般。 灵歌盯着大门里昏暗的烛光愣了一会儿神,才慢慢地走进去。 正对面是供奉着的关公像,香火缭绕在蔬果米面之间,好像要将这些贡品都吸收干净。神像前站着一个穿旗袍的曼妙女子,背对着门,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在她身边还站着一对中年夫妇,也虔诚地跟着她在念叨着不知哪种经文。不过灵歌听得太多,所以分辨得出是在超度。她已经看到供奉台上放了一只骨灰盒,上面嵌了一张小孩子的照片,五六岁模样,笑得很腼腆。 灵歌看着那照片慢慢地燃烧了起来,最后化为了一堆灰烬。 “孩子,别走……孩子……”那妻子忽然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却最终还是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手掌。两行清泪划过她的消瘦的脸颊,像贫瘠的土地上喷出的清泉。而她丈夫则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微微地叹着气。 这时念经的女子也停止了,回过头来,看见了灵歌,但她的目光又立即移向了那一对面带戚容的夫妇。她把骨灰盒捧起来,递给那个丈夫,说:“我已经把他送走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他是个乖孩子,阎王爷会给他安排一个好人家去投胎重新开始他这辈子还没来得及体会的新生活。你们也可以安心了。” 男人哽咽着接过骨灰盒捧在手上,对着女子不住地点头说:“谢谢,谢谢大师。” “不必谢我。认识因果,皆因你们自己而起。种善因则得善果。能够化解这次困厄,也是你们夫妻平日保持善心的结果。你们也要记住,以后要善待生灵,不要再让悲剧重演了。”旗袍女子语重心长地说。 “嗯。”两夫妻连连答应。 “好了,张妈,你送他们出去吧。他们家里还有刚刚病愈的婴儿要照顾,还是快点回家得好。”旗袍女子对老太太嘱咐道。 “是的,小姐。”张妈依旧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领着两夫妻走出了屋去。 旗袍女子这才将注意力移到了灵歌身上。她看出灵歌脸上略带询问的表情,微微笑道:“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在外打工,留下五岁的男孩在家,结果溺死在后山坡的池塘里。小孩子怨气重,阴魂不散,缠住了家里刚出生的小妹妹,害得小婴儿高烧不退,差点死掉。别人就介绍他们来我这里,化掉这股怨气,算是帮了那个无辜的小妹妹,也帮了这个可怜的小男孩。”说到这里,她有些叹气了。 “那你岂不是又做了一场不要钱的买卖,merry小姐?”灵歌打趣道。 “那敢问徐大小姐你是哪里看出来的呢?”merry含笑反问道。 “你都说了,父母外出打工,孩子是留守儿童嘛,看他们的打扮,也知道付不起马天师你昂贵的手续费啊!”灵歌继续不正经地说。 “喂,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merry用胳膊肘捅了捅灵歌。 “当然是夸你了。你常说的,这也算做好事,积阴德嘛,对不对?”灵歌哈哈笑道。 merry拿她没办法,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降妖除魔乃我马家人的本职,能够顺带帮到别人,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哇,这样就叫幸福了?那你马天师的手续费还收那么高?”灵歌嘟嘴说。 “现在是商品经济社会诶。有钱人那么多,我们这些社会底层的平民百姓也要生活嘛,那干嘛不从富人手里面夺回一点资源来?我这是帮助社会经济运转好不好?”merry不服气地说。想了想,又接道:“要是你许大小姐来找我开工,那我可要加收百分之两百的劳务费。” “百分之两百?你开黑店呢?死丫头!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也好意思说出口。”灵歌佯装生气。 “交情又不能当饭吃。你又不缺这点钱,是吧?”merry讨好地笑道。 “那你今天叫我来,不是因为缺钱吧?”灵歌微笑问道。 “最近才接了好几单生意,有一大笔收入呢。我还没那么败家。找你来是有正事啦。”说着,merry拉着灵歌往后院去。 “到底什么事啊?”灵歌知道凭着merry的本事,灵异方面的问题很少会请自己来帮忙。但如果不是这方面,她又想不到还能有别的什么事情。而且刚才她在短信里也说了“有情况”三个字,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今天早上,有个孤儿院的老妈妈来找到我,说他们那里最近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她还顺带送来一具尸体给我,我发现了一点问题,但又不敢确定,所以让你来帮我看看。”merry边走边说。 “一个孤儿院的老妈妈,送来一具尸体?她胆子可真大。难道没有报警吗?”灵歌不解地问道。 “不是人尸啦!是一只看门狗而已。”merry解释说。 “看门狗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狗狗不是捉鬼的好手吗?”灵歌更加疑惑。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所以我才要你来帮忙嘛。”merry说道。 灵歌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说:“那我可要收百分之两百的手续费!” “哈,你个死丫头,报复心那么重。你待会儿要看到那尸体,恐怕就要转念头了。说不定还得感谢我呢。”merry神神秘秘地说着,停在了一间屋子前。 有淡淡的腐臭味道从房门的缝隙里传出来。 merry打开门,两人走了进去,一股阴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地上撒着很多糯米,家具只有一张很大的长方形石台,像手术台一样,摆在屋子正中间。这是从前摆放尸体的地方。后来有了警察局,尸体很少会被直接送到这种地方来了。此刻上面正躺着一个被白布单盖着的硕大的物体。 merry上面扯开白布单,腐臭气息便更浓烈了一些。 灵歌用手捂住口鼻,走上前去查看merry所谓的奇怪。很快她便发现了问题在哪里。 这条大狼犬的脖颈处,有两个细小的黑洞,像被它自己的两枚尖牙所咬伤一样。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它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咬到自己的脖子的。 灵歌的心里闪现出一个想法,于是走上去用手按压狗身上的皮肤,触手干瘪,就好像这只是一副被剥下来晾干的皮肤一样。 merry似乎看出了灵歌这样做的用意,说道:“你和我想的一样。它身上已经没剩下一滴血了。” “这么说,很有可能是那东西干的了?”灵歌很不愿意说出名称一般,眼中也闪动着躲避的神色。 “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确定一下。你也知道,捉那个东西不比捉鬼那么容易。他们会混在人群里,道行稍微高一点的,很难分辨出来。而且这件事发生在孤儿院,有那么多小孩子,稍微没有处理好,很可能给孩子们留下心理阴影。所以孤儿院的院长妈妈也希望我们低调处理这件事。”merry接着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如果是那东西,它很可能混在孤儿院的职工或者小朋友中间。这样要查的话,也增加了一些难度。”灵歌应道。 merry点点头,说:“而且我现在并不能确定就是那个东西。也有可能是作案的人想要掩人耳目,才假借这种传说中的形式来犯案。” “动机呢?杀死一条狗,也值得这样大费周章吗?”灵歌疑问。 merry一下子被问住了。但她想了想,很快又说:“万一行凶者是想先制造恐慌呢?然后再用这种方法杀人,别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是超自然的死亡。而且先杀死一条狗,也不会惊动警方,他下次就还有作案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孤儿院里就有人面临危险了。”灵歌接着说道。 “但若不是有人装神弄鬼,情况就更严重了。这一次是狗,下一次,就指不定是那个无辜的生命了。你也知道,那东西有时候是没有人性的,他们……”merry正说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猛地噤了声,抬眸看向灵歌。 灵歌的侧脸微微发白,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的意思是,如果让那东西留在孤儿院,对大家会造成很大的威胁,我没有别的意思……”merry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我知道,我不会多想,不用担心。”灵歌笑了笑。接着她话锋一转,说道:“不管是人是鬼,我们都要亲自去一趟才能彻底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嗯。”merry点点头。“我这几天都有空闲,就看你了。” “最近为‘蔷薇之心’计划忙得不可开交,如果要等我的空闲时间,就不知道何年何月去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们拖延。这样吧!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带回家去做,明天我下班之后就直接过去,你在那边等我。这样咱们也可以节约一点时间。”灵歌说道。 “你能抽出时间就是最好不过了。”merry松了一口气说。然后她将一张纸条递到灵歌手上,说:“这是孤儿院的地址,你明天尽快赶过来吧。” 灵歌一边答应,一边低头去看手上的纸条。 “叶维宁孤儿院?” merry听得灵歌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劲,便问道:“怎么了?” 灵歌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熟悉,好像曾经见过。” “你去过的地方那么多,熟悉也不奇怪。”merry宽心道。 灵歌叹了口气,目光移到狗脖子上的两个黑洞上,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 ------------ NO.6 后巷凶杀 灵歌喜欢步行上班,尽管偶尔会迟到。清晨太阳光线从薄云中钻出来的样子,她总是久看不厌,整个人也觉得舒心了不少。不过今天她走在上班路上时,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后似乎总有一股凉意在挠着脊背。可她回过头去看时,路人稀少的人行道上却又并没有旁的可疑的人。她只能惴惴不安的加快了步伐往公司去。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环娱公司蓝色的大楼。再走近些,就瞅见了下面的广场。 这时灵歌发现,广场上热闹得有些反常。 警戒线已经将广场旁边的小巷子口封了起来,有穿制服的警察守着。警车停在一边,顶上的灯还在一味地闪烁,看来是刚到不久,但已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灵歌走上去,看见了公司的人,于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警察?” “早些时候有个环卫工人过来打扫,结果发现在后巷有一具男人的尸体,吓得不行,赶紧打电话报警了。喏,警察现在在里面勘察现场。”对方答道。 灵歌心里“突”的一跳。这条巷子就是她昨天大白天遇到色狼那条,又偏僻又狭窄,的确很容易出事。“那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是谋杀吗?” 职员摇摇头,说:“不知道。” 灵歌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苏晴,她一向不会来这么早。于是灵歌走上前去,对着把守的警察出示了一下工作证,说:“你好,警察先生。我是环宇集团的总经理助理,这条后巷是我们白氏集团名下的附属地段,现在我们总经理不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找我。” “你是环娱的负责人吗?”这时,从警戒线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足有一米八的个头,俯瞰着灵歌。 “在我们总经理上班之前,可以这样说。”灵歌礼貌地答道。 “这附近几处居民区,都是白氏集团的产业吧?”警官确认似的问道。 “是的。这些房产――包括环娱公司都是白氏集团独家控股,出事的后巷虽然也在白氏名下,但一向疏于管理,倒是经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在这里碰头。”灵歌解释说。 “对啊!经常看到一些小瘪三在里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偷了东西交接还是交易毒品什么的,想想都怕人。”另一个女职员接嘴说道。 “我们公司的保卫人员偶尔也会过来巡视,看到这种人就会把他们赶走,不过这种事也总是防不胜防的。”灵歌无奈地说。 “既然一直是你们名下的产业,那你们对这附近的一些居民应该也比较熟了?”警官又问。 灵歌摇摇头说:“那倒不是。毕竟现在这个年代不同了,别说只是附近区的居民,就是隔壁邻居也可能互不认识的。而且我才到这家公司工作不到两个月,对公司都没有特别熟悉。” 警官闻言打量了一下灵歌,语气有些暧昧地说:“这么年轻,又只有两个月工作经验,就可以做到环娱公司总经理助理的职位,看来你是很有本事了。” “这个岗位是公开竞争的,能者居之,与年龄没有关系。工作经验也是积累出来的,我现在也只是在试用期而已。”灵歌淡淡答道,心里却想着,明明大家都知道环娱公司的总经理是个女的,何必这样话里有话。 “那你在这里做了两个月,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警官说着,出示了一张照片。 灵歌瞥了一眼,却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照片上那个人是…… 昨天那个色狼?! “噢,是这个烂酒鬼啊?他住那边c栋的嘛,我知道。哎呀,我经常看见他在后巷这边转悠的,有时候还会调戏我们公司的女职员,不过碍着有保卫在,他也不敢做什么。怎么就死了?是不是喝醉酒,自己把自己摔死了?”另外一个中年职员惊叫起来。 警官看了一眼女职员,说:“他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是我们局里的老常客了。这张照片还是他上一次犯案的时候拍的,没想到现在倒是在这种情况派上用场了。这个人说起来可恶,屡教不改,不过死得也真惨,身上的血都被人给抽干了,不知道是什么深仇大恨,真是作孽。” 灵歌忽然浑身一震。 身上的血都被人给抽干了?!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种死法? 灵歌无心再听身边议论纷纷的声音,心里面仿佛有一团乱麻似的。她想起昨天早上的场景,越发觉得不安。 “王警官,你话这么多,怎么不去电视台做访谈节目?”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拿着照片的警官一下子噤了声,有些局促地站着。 “老……老大……” 从警戒线里面走出来的另一个肩上扛章的老警察,说完刚才那番话,又看了看后面示意说:“你去里面帮忙。年轻人,少说话,多做事。” 王警官赶紧把照片交出去,然后去了巷子里面。 老警察再转过来时,灵歌已经不在这里了。不过苏晴已经到了现场,配合警察做笔录。 从广场到二十八楼,灵歌的心里满满的只有一个念头――那个人怎么会死了?而且是被抽干了血?她想到昨天自己追打对方的画面,一颗心不停地狂跳着。 “叮。” 电梯到达楼层响了一声,拉回灵歌的思绪。 灵歌出了电梯,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因为很多人都被楼下的凶杀案吸引了过去,而二十八楼又是一些高层办公室和工作室,所以显得有些寂寥。过道上甚至能听见灵歌脚下的高跟鞋的声音。她打开办公室的门,撞进视线的是浅蓝色窗帘后面的一个人影。灵歌的心“咚”的一声几乎要蹦出去,但再看去时,窗帘后面却什么都没有。她安稳了一下心神,走到窗户边上。她的窗一向是半掩着的。虽然苏晴说过她,怕刮风下雨或者是入室行窃,但灵歌有自己的考虑,所以一直没有全关上。她拉开窗帘,向下看去。这里正对着出事的那条小巷,映入眼帘的是被一圈警察围着的趴着的男人的尸体。 警察已经用白线把死者的轮廓在地上画了出来,周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滴血迹。有干警在拍照,法医也在检查。灵歌凝神望向那具尸首,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放大了一般,似乎是切掉了这一段距离,将尸体摆放在了灵歌的眼前,让她能够仔细看清楚。而不出所料的,她看见了那具尸首的脖颈处两个小小的黑洞。 灵歌的心狠狠一震。 又是那东西?! 灵歌顿时心乱如麻,仿佛有一张大网从空中盖过来,让她无处逃脱。她不敢再看下去,赶紧背转身。但就在她转过来的刹那,眼前却是一黑,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 “啊!” 灵歌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之后,回过神看见了苏晴。 “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样子?”苏晴看着灵歌脸上的菜色问道。 “没、没什么。”灵歌摇摇头,便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苏晴却一把拉住她,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我刚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你对着那张照片愣神了。” 灵歌看了苏晴一眼,又移开了视线,说:“没有。你看错了。我只是觉得他长得面目可憎而已。” “没有?那你昨天早上为什么迟到那么久?”苏晴逼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散步,上班也一样。”灵歌敷衍地答道。 “你散步会迟到两个小时?还莫名其妙得到一个男生的什么帮助?”苏晴说着,看到灵歌的灵歌的脸色变了变。她又乘胜追击地说道:“我昨天看到他脸上的伤痕了。你别告诉我,他一开始就打算带着脸上淌血的伤口来面试。” 灵歌受了刺激一般,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道:“你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杀人。但是我知道你平日留下这半扇窗户,就是为了方便迟到的时候能从后巷进来。你告诉我,你昨天早上是不是去了后巷?”苏晴追问。 “是又怎么样?难道我去过后巷,就是吸干了一个色狼身上的血吗?”灵歌有些失控地说。 苏晴顿了顿,问:“色狼?你怎么知道他是色狼?” 灵歌埋着头,心里乱成了一团。她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叹了口气,看着苏晴说:“昨天早上我的确去了后巷,打算从那里上来。我也的确遇到了那个男人,他想对我不轨,但是我只是把他赶走了,并没有杀他。而且你知道的,如果我想杀他,只会扭断他的脖子,我不会吸他的血。” 苏晴看着灵歌认真的表情,也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不过警察若是追查到这一点,你也是有嫌疑的。” “我知道。警察的把戏,我还不清楚吗?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何况我是清白的,我也不怕他们查。”灵歌淡然说道。 “那你在担心什么?”苏晴问。 灵歌的心事总是瞒不过苏晴。她只能妥协说道:“死者是才跟我有过接触,出事地点又是我办公室楼下正对的地方。而且merry那边昨天也接到了类似死法的牲畜事件。我才到这里两个月,就发生了这些事,我是害怕,这一切都是故意做给我看的。”灵歌这样说着,脑海里又想起了昨天那条狗。 一样的死法,同是最近的事故。虽然是一人一狗,事发地点也相隔较远,但仍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这会不会是一人所为? 苏晴倒吸了一口冷气,幽幽问道:“你是怕……是他追来了?” ------------ NO.7 和盘托出 灵歌看着苏晴,轻轻地点了点头。 “merry在你身上种了符咒,切断你和他之间的联系,现在他只能全靠手下一班喽啰搜集信息。就算他再神通广大,也不会这么快就查到你的落脚处吧?”苏晴蹙眉说道。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这么多年来,我躲他真的躲怕了,也躲累了。我很想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否则我也不会麻烦merry种这个符咒。”灵歌叹气说。 “我知道。”苏晴拍了拍灵歌的肩膀。 “而且我在这里找到了林嘉佑,我就要完成自己的诺言,搁在我心里这么多年的大石头也才可以放下。我不能离开这里。”灵歌坚定地说。 “既然如此,就要尽快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不是他就最好;如果真的是他,我们也可以好好想想对策。”苏晴说道。 “今天下午我会跟merry到那边去看看情况,也许会有新的发现。”灵歌怀抱希望一般地说。 苏晴点点头,目光露出一丝深邃。 门被敲响了两下。 灵歌和苏晴一同望去,竟是两个身穿警服的男子。她俩对视一眼,走了过去。那两名警察向她们出示了证件,其中一个姓梁的便开口说话。 “谁是许灵歌,许小姐?” 灵歌记得另一名警察,就是刚才在楼下的王警官。她点点头说:“我是。” “有员工指证你可能和今天早上发现的谋杀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吧。”那警察继续说道。 苏晴的肩膀微微一颤,担忧地看着灵歌。 “怎么会?警官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灵歌却不作声,只是蹙起眉头。她在想,谁会这么无聊出来乱说话。忽然心一紧。难道昨天有人在楼上看到了后巷发生的事情?没理由自己会这么大意啊…… “我们只是按上头的指令办事。至于许小姐是不是清白的,还要跟我们回局里调查了才知道。”那警察毫不近人情地说。 “那就麻烦警官带路吧。”灵歌冷冷地说。她倒想看看,是谁在背后唱这出好戏。 “我陪你去。”苏晴也赶紧说。 灵歌点点头。苏晴毕竟了解自己,又是有一定地位的人,有她在身边,无论如何也要放心一些。 警局离环娱公司并不远,步行也只要二十多分钟。坐警车过去,五分钟就可以。 灵歌走进审讯室的时候,看见有人正坐在做笔录的警官对面。之前那个中年警官也在,见他们进来了,那警官便停止了问话,而是抬头看着灵歌。顿了一会儿,中年警官才向对面坐着的女人问道:“你说的是后面这个人吗?” 那个女人回过头来,看了看灵歌,点头说:“是,就是她。” 灵歌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女人又接着说道:“她是我们公司新来的总经理助理。大概前两个月的时候,总经理在董事大会上介绍她,我当时送茶水进去,就看见她了。因为听说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所以就有点印象。昨天在厕所里碰到她,那我就跟她打招呼咯,毕竟她职务也算比我高。可是她好奇怪的,根本就不看我。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很高傲看不起我们这种底层职员,谁知道后来我竟然看见洗手池里面有血啊。真的是血啊!”她怕警官不相信似的,又强调了一遍。灵歌已经想起来了昨天的事情,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会因为这个而被指控。不过这比她预想的原因要让她感到轻松得多。“我担心她出什么事,就问问她怎么样了,谁知道她很怕被人看见似的,一个劲儿的赶我走,还用水龙头把那些血迹给洗干净了。我走的时候还发现,厕所的门是被反锁上的。当时厕所里面就我们两个人,我比她先进去,所以门肯定是被她锁上的了。我就觉得很奇怪,没想到今天就在后巷发现了男人的尸体。” “你说的都是实话吗?”中年警官求证似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实话!我跟她无冤无仇,没理由冤枉她的。”女人赶紧辩解。 “好了,很感谢你和我们警方合作。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以后还有新的情况的话,可能还会麻烦你回来协助我们调查。”中年警官说道。 女人点点头,说了几句警民合作义务之类的话,然后被送出了门。 灵歌坐到了那女人先前坐的位置上,淡淡看了一眼对面警官胸前的徽章,毛方泰,一个有些别扭的名字。 “许灵歌,许小姐是吗?”毛警官问了一句。又接着追加了一句更加确认身份的话:“环娱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助理。” “是。”灵歌简洁地回答。 “刚才那位何小姐指证你的话,你都听见了?”毛警官问道。 “听见了。”灵歌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或者是解释一下她提到的那些问题。”毛警官提醒道。 “她说的都是实情。昨天我的确去过厕所,而且碰到了她。洗手池里的血也是真的——不过那些血是我的。”灵歌解释说。毛警官扬了扬眉,并没有打断她。灵歌继续说道:“因为我之前一直在英国进修,近两个月才回到屏东来,又找到那么好的工作,所以庆祝比较多,有点上火流鼻血。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总经理的助理,要是那个样子被人看到不但会影响我在公司的形象,也对苏总不好,所以才会态度强硬和反锁厕所门,没想到会被人误会成嫌疑犯。”灵歌的语调就像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情,完全看不出被怀疑的慌张。 她面对警察的这份从容淡定让毛方泰也有些惊讶。顿了一会儿,确定她没有要补充的话了,毛方泰才问道:“那你昨天早上七点到十点之间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人可以作证?” 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灵歌不难猜出警方推断的死者死亡时间实在七点到十点之间。她记得昨天自己到公司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苏晴,那时候快要到十点。也就是说,她前脚刚离开,醉汉就遭了毒手。这让灵歌心里不安起来,似乎一点一点都在印证她自己的猜测。 “许小姐?许小姐?”毛警官忍不住敲了敲桌子,才拉回灵歌的思绪。她的反应让他有点怀疑。但是她也可以辩驳说自己正在回忆,所以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时候我正在去上班的路上。因为我在环娱找了工作,所以在附近租了房子。我通常七点钟的时候出门,到楼下的茶餐厅吃早点,这一点餐厅的waiter可以作证。然后大概七点半,我就往公司去。那天八点钟的时候,我正好到公司楼下。然后……”灵歌说着,停了下来。然后她准备绕到巷子后面去上楼。这一点说出来,恐怕会被当成史上最烂的理由。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被毛方泰看在眼里。灵歌总觉得这个毛警官的眼神有点异样,就好像从一开始就在她身上看到了嫌疑一般,现在更是抓住不放。于是她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是准备直接去公司,可是我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后巷,我怕会惹出什么麻烦事,就悄悄跟上去。谁知道……谁知道被那个人发现了。” “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毛方泰挑眉问道。 灵歌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幽幽说道:“本来不认识,不过今天早上看了警官给的照片,就算是认识了。” 毛方泰的眼神蓦然深邃起来。他盯了灵歌一会儿,才拿起桌上的照片,问灵歌:“是他?” 这是早上那张照片,灵歌自然不会认错,也不可能否认。她点头说:“没错。我跟上去之后,发现原来是个醉汉,就没管他。谁知道他看我一个孤身女孩,就起了歹意。还好有人路过,跟他扭打一番,才把他赶走。所以我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然后我就遇到了苏总,她当时也看过时间,因为我迟到了两个小时,还被她说了一通。她可以给我作证。” “那你还记得那个路人的样子吗?”毛方泰接道。 灵歌点点头,说:“他是我们公司这次‘蔷薇之心’计划的选手之一,叫林嘉佑。公司那边有他的联系方式。” 毛方泰闻言,朝旁边的警官看了一眼。那警官意会地走出了门去。接着毛方泰也走出了门去。灵歌回过头,透过防弹玻璃看到毛方泰跟苏晴在对话,应该是核实灵歌的供词。她倒不担心苏晴那边,只是林嘉佑也被扯进来,让她有点不自在。昨天他晕倒了一段时间,如果毛方泰抓住这点不放,自己就真的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这样想着,灵歌的心有点发紧。偏偏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旁边的警察怀疑地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不知该不该把手机拿出来。她拉开包看了一眼,发亮的屏幕上不断地闪烁着这个名字。 merry。 灵歌的心微微一紧。 ------------ NO.8 横生枝节 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变成了两个。 灵歌仍旧没有接听,只是沉静地想,昨天跟merry约好了今天下午一起去叶维宁孤儿院,这才中午,她就不停地打电话来,这不是她的作风。merry一向不会唠叨催促,所以不存在打电话来提醒这回事。她对工作这方面又一向上心,很少临时变卦,现在一直打电话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回头看着玻璃外面,希望林嘉佑快点出现,却见苏晴在接电话。 就这样耗了一个多小时,灵歌才看到林嘉佑跟着两名警察去了对面的审讯室。他穿了一件很可爱的哆啦a梦的t恤,似乎有点小小的幼稚,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惶惶不安,看来是第一次进警局,很不适应。 灵歌凝神看着对面,似乎穿过那道被合上了的门,看透了里面的场景。 还是那个毛警官问话。先是确认了身份,然后再问了他和灵歌同样的问题。 “昨天七点到十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林嘉佑想了想说:“昨天我是准备去环娱公司参加‘蔷薇之心’的面试,所以一大早就出门了。因为我家离市中心比较远,班车又少,所以我要六点半出门下到半山腰去,搭七点钟的班车。那班车的师傅是固定的,他认识我,可以给我作证。然后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我到了环娱楼下。然后早上起得太早,在车上睡了一觉,也没发现出门的时候穿得比较邋遢,下了车才想起整理仪容,结果就弄掉了手中的档案。那天风蛮大,我的资料撒在地上,就被吹得到处都是。我追着追着,就跑到了旁边那条小巷子里,然后看到一个醉汉――就是照片上那个人,在调戏一个小姑娘。我赶紧冲上去解围,跟那个醉汉打了一架,才没发生什么事。喏,我脸上的伤就是他手上的玻璃碎片划到的。” “那之后大概是什么时间?”毛警官又问。 “十点左右吧。”林嘉佑有些丧气地说。“因为我赶去二十八楼报名处的时候,已经迟到了,负责人不肯收我的报名表。还好,原来我救的那个女孩子是环娱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也是这次‘蔷薇之心’的负责人。我离开的时候在电梯口碰到她,她答应帮我。真是看不出来,她好像小小的样子,原来已经这么有能力。” 毛警官似乎没有找到什么破绽,陷入了沉思。 如此一来,这条线索便是断了。 灵歌能理解他的心思,警察不都这样。一方面证明了嫌疑人的清白,一方面又切断了自己的线索。看来,他们又要重新找方向了。 听到对面开门的声音,灵歌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她便转过了身来。 房里看守的警官被叫出去说了些话,然后进来告诉灵歌她可以走了。 灵歌如释重负一般走了出去,迎面遇到林嘉佑从对面的审讯室里出来。 “诶,是你啊?”林嘉佑笑着打了声招呼。 “真是麻烦你了。”灵歌的嘴角似乎有淡淡的笑容。这时,她看到林嘉佑的脖子上,用黑色的绳子套着什么东西。仔细看时,竟然是自己昨天给他的那枚银色的星星。她指了指,说:“你把它也带着?” 林嘉佑低头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昨天多亏遇到你,我才有机会参加到比赛。既然你说这是幸运星,看来也有道理,所以我就……”说着他挠了挠后脑勺,一副腼腆的样子。 灵歌看着他单纯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像被戳了一下。她又笑了笑,说:“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昨天那种场景,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对了,我听过你的音乐,你唱得很棒,是很难听到的好声音。我很期待下一次碰面,是在决赛的舞台上。” “真的吗?”嘉佑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高的肯定,而且是出自许灵歌这样的专业人士之口。 灵歌点点头,说:“如果你能保持这个状态,凭我的专业眼光来说,不久的将来,台湾乃至整个华语乐坛,将有一颗耀眼的新星升起。” 林嘉佑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灵歌,说道:“没有啦!我哪有这样大的本事?我参加这个比赛,也只是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少分量。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已经很满足了。如果真的能站到‘蔷薇之心’的舞台上,我也一定会全力表现的。” “那我就期待你能给我许久都没有过的惊艳了。”灵歌说着,苏晴已经走到她身边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灵歌的脸色变得有点沉重,问:“她有说是什么事吗?”她抬头对林嘉佑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先去打电话了。” 林嘉佑点点头,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他说:“正好我家里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忙了。” 灵歌转身匆匆出了警局大门,才拨通merry的电话。 “怎么了?这么急?” “出事了。”merry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三个字,让灵歌一头雾水。她又顿了半晌,才接着说道:“孤儿院那边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有个孩子失踪了。” 灵歌如遭雷击一般,心狠狠一颤。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问:“你现在已经过去了吗?” “我在路上,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你先过去看看情况,我马上就来。”灵歌心情有些沉重地挂了电话,回过头苏晴正站在身后。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苏晴问。 灵歌点头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merry才接的那个委托吗?之前是一直只门犬被咬死,现在有个孩子失踪了。” “失踪?”苏晴有些吃惊。 灵歌停顿了一会儿,说:“我现在要赶过去看看情况。希望在此之前不要传来噩耗。” “我开车送你过去。”苏晴沉声道。“有我在,要找人也会方便些。” 灵歌“嗯”了一声,就急忙跟苏晴去取车。 从屏东市到竹田乡花了五十分钟左右,然后上盘山公路。叶维宁孤儿院在山顶上,还得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抵达。这还是建立在现在这种大晴天路况好的基础上。 过了一会儿,等车绕过一个弯,就看到了叶维宁孤儿院的门牌。 有一群年纪较小的孩子跟着院里的阿姨在做游戏。一些年龄大点的男孩在另一边简陋的操场玩篮球;女孩子们则聚在一堆笑得很欢快。 这样轻松的气氛,让人几乎要忘了这里住着的都是失去了双亲的无人照料的孩子。愉快的气氛似乎掩盖了每个人内心中本应有的失落和孤寂,谁也看不见谁的真心。或者,快乐本就是人的天性,没理由为失去的永远悲伤。 灵歌想着,叹了一口气,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很显然,苏晴的bmw-x5的到来,引起了院子里所有人的关注。不知道是因为外来人的闯入而惊奇,还是对豪车的惊讶,孩子们很快聚拢过来。 灵歌下车之后,看到的是停在另一边的merry的座驾。看来她已经先到了。灵歌上前询问那个领着孩子们玩的员工:“麻烦问一下,先前是不是有一位马小姐来过?” “马小姐?你是说我们院长请回来的那个马天师马小姐吗?”女员工问道。 “没错!”灵歌赶紧点头。 “马小姐跟院长去楼上房间了。您是马小姐的朋友吗?要不我上去替您传达一声?”女员工和善地说。 苏晴却捅了捅灵歌的胳膊,示意看屋里。merry和一个中年女子正从屋里出来。灵歌赶紧告诉女员工不用了,然后上前去和merry碰头。 “你来了。”merry愁眉紧锁,看见灵歌的时候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怎么样?查到什么线索了吗?”灵歌立马问道。 merry满脸沮丧地摇摇头。 “这位小姐,就是马小姐说的来帮忙的朋友吗?”院长女士微笑问道,眼中却闪过惊讶的神色,似乎没想到来人会是这么个个头娇小的女孩子。 “对。这位许灵歌小姐是我在英国读风水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她虽然是学音乐的,不过在这方面有很高的造诣。您别看她年轻,要是真遇到僵尸,她比我可有能耐多了。”merry介绍道。 “你就别捧我了。”灵歌讪讪地说。 merry转而对灵歌说道:“院长女士是这家孤儿院创始人叶维宁先生的孙女,也是有名的慈善人士。她对这方面的东西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有什么发现都不用避讳她。” “我知道。要是心里没有一点谱,怎么会立马找到你这样的专业人士门上。”灵歌沉声道。 “刚才我已经带马小姐看过失踪的孩子住的房间,没有什么发现,许小姐要再去确认一下吗?”叶院长礼貌地问道。 灵歌的目光移向merry。merry会意地说:“我去看过房间,也做了检测,并没有灵异反应,看来不是冤魂作怪。不过房里也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所以也不像是绑架。再说,谁会绑架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呢?至于是不是那东西,恐怕还得你去检查之后再做分晓。” 灵歌沉思了一下,说:“带我上去吧。” 叶院长点点头。“跟我来。”然后作出“请”的姿势。 这时身后的小孩子们却突然异样的闹腾起来,就好像渴望中的孩子看到了糖果一般。 ------------ NO.9 蛛丝马迹 灵歌回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孩子们围在中间。 “嘉佑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嘉佑哥哥,我也要。” “粉红色的糖果!” “嘉佑哥哥,好可爱!” “好,好,每个人都有,不准抢,乖啊!知不知道。” 灵歌呆呆地看着在人群中分发糖果的林嘉佑,竟连半点也再无法挪动。 “嗬,是嘉佑回来了。”叶院长倒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见苏晴她们很是不解地看着自己,便解释道:“嘉佑是这院里的老职工娥姐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性子温和,又热爱音乐,小孩子们都喜欢他,同辈的也都喜欢听他唱歌。他也是,自己还是个大学生,就要在外头兼了几份零工,每次下山却都不忘给小辈们带些小礼物回来。真是个好孩子。” 灵歌的脑海里闪过merry给她地址时的画面,又想起那天看到的林嘉佑资料,怪不得觉得“叶维宁孤儿院”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林嘉佑已经走到跟前来。 “院长。” 说着,他又看到了灵歌她们,不免惊讶。 “你们怎么在这儿?” “是啊!还以为再见你会是在决赛上,没想到,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灵歌说着抬了抬手表。 “嘉佑,他们就是来帮我们调查最近的离奇事件的马小姐和她的朋友。怎么,你们认识?”叶院长问。 “说起来,嘉佑是我的恩人呢。”灵歌淡淡笑道。 “啊?”叶院长一副惊讶的样子。 “没有啦!你就不要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对了,你们过来有没有什么发现?”林嘉佑问道。 “正要去楼上看看。”灵歌抬头向上望了望。 “那正好,我以前也是住在那里的,我比较熟悉,可以带你们好好查看一下。刚才在警察局我本来还想报案,但是要失踪24小时才能立案,我想还是听院长的先让你们来看看。虽然我以前没接触过私家侦探,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嘉佑说着笑了笑。 灵歌看了看叶院长,看来院长并没有把灵异思想灌输给这些孩子。她也没有多说,而是跟着林嘉佑上楼去。 孤儿院的第一层是桌椅和幼儿们的积木等等,倒是装潢简单,却也不失大雅。楼梯是在最右侧,沿着上去便是二楼走道的尽头。走廊两边共分布着四十个房间。往上还有两层,不过他们的目的地在240房间,也就是正对着的尽头处。 在240这边的尽头,有一扇彩色玻璃窗,望出去可以看见后院和围墙外的隐隐约约的小路。 嘉佑推开门领他们进去。大约六十平米的房间整齐地摆放着叠好了被子的床铺,一共可住二十人,稍稍有些拥挤;每张床旁边都摆着一只小小的床头柜。门后面有洗漱用品摆放的桌子,和一只很大的衣柜。 “那孩子叫孟思城,今年初他养父母出意外身亡,就被送到这边来。他一向性子孤僻,不爱与大家说话,而且喜欢独处,就连平时吃饭也一个人呆在屋角。他不太爱吃东西,还经常拉肚子,开始我们觉得他肠胃不好,就请医生过来。谁知这孩子对医生的抗拒心理尤其严重,根本不肯让医生碰一下。久而久之,我们也就放弃了。”叶院长介绍了一些概况。 灵歌上前扫视了一下床单,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检查里面的东西。她看见了一面小镜子,被乳黄色的胶带一层又一层地黏了起来,似乎是刻意不想让镜子照出自己的面容。灵歌用手抚摸着镜子,愣了愣。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多疑。其他的就只有一颗糖,糖纸很旧了,摸上去黏糊糊的,应该是里边的糖果化开以后渗出了糖水来。灵歌把糖果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苏晴上前来问道。 灵歌将糖果握在掌心里,对苏晴摇了摇头。 “没想到,你们两个在娱乐界工作的女孩子,也会做侦探干的活。”林嘉佑说道。 “我这个小助理会的东西,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了。”苏晴意味深长地笑着说,跟着灵歌走到窗前。 灵歌打开窗户往屋外开去。 窗口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茂盛的枝叶几乎要伸进窗户来。后面是开阔的空地,可以看见后面的围墙。围墙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那孩子是昨天什么时候失踪的?”苏晴问。 叶院长想了想,说:“我们院里一般是晚上九点半就安排孩子们上床休息,十一点的时候会有工作人员查房。我是在快十二点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有孩子失踪了,然后赶过来的。具体情况,我让那天的职员过来跟你们说。” 灵歌点了点头,叶院长便走了出去。 “思城这孩子挺奇怪的,总是郁郁寡欢,要么就是一个人捧着什么东西冥想,也不让人靠近,而且有很多古怪的行为。”嘉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喜欢一个人独处,这和先天的性格和后天所处的环境有关。一个孤儿,本来就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又遇到养父母双亡这样的事情,最后不得不呆在孤儿院,不管是哪个孩子,也会受不了啊。”灵歌似乎很理解似的,眼中甚至闪过悲悯的色彩。 “亲人总是希望他们所爱的人能够快乐的,相信不管是他的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都不希望他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里面。苦难会让人成长,也会教人怎么乐观。”嘉佑懂事地说。 “有些事情,自己没有经历过,便永远不会明白。”灵歌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面上的表情如深秋的落叶一般冰凉而不可拒绝。 “或许吧。”嘉佑也不跟她争。“但我相信,对于活着的人,坚强永远是唯一的出路。” 灵歌沉默了一会儿,调整过来心态一般,抬头说:“你刚说他有很多古怪行为,难道就只是他喜欢独处?” “其实也不算。很多孩子才到孤儿院来的时候,都会有点自闭。不过思城好像尤其严重。这屋后的空地常年被树荫遮着,杂草丛生,通常不会有人过去。但思城很喜欢一个人待在那边。有一次我在楼上看见他坐在草丛里看报纸,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一直不停地颤抖。我一叫他,他就抓着报纸跑了。后来我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把报纸放到柜子里锁了起来,怕人看见似的。你说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只跟着养父母过过一两年的安稳日子,能认识多少字?而且一张报纸,怎么会让他这么伤心?”林嘉佑自顾自地说着,眉头微蹙。 灵歌听得如坠云雾。仿佛这些都只是小事,但又好像在咆哮着想要说明一些什么问题。灵歌却无法从凌乱的思绪中把这些问题一一剖解出来。 这时,院长带着那女职员进来了。 “阿月,你把那天的情况给马小姐他们仔仔细细地说一遍。”院长嘱咐道。 阿月点点头,看着灵歌她们开始回忆起来。 “那天十一点钟的时候,我照例开始查房。按规矩,我是从二楼一号房开始查起,要确定每一张床上的孩子都在,所以速度会相对慢一些,查到240的时候,大概也要十一点半了。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仔细看过了,大家都在,基本都睡着了。我看没什么事,所以就出门准备去查三楼。可是我刚刚关上门,就听到屋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就像有人很用力地踩了一脚什么东西。我开始以为是哪个孩子起夜,本来也没放在心上,但是那个声音又响了一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又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阿城不见了。我赶紧把孩子们叫醒,又去给院长打电话,大家找了一晚上,也没见到阿城的踪影。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孽,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失踪了呢?”阿月一边说着还一边叹息。 灵歌的注意力却从她身上移向了窗台。 “你确定你第一次进去的时候,睡在床上的人是阿城吗?”merry问。 阿月点头说:“是啊。因为院长交代过,这个孩子有些孤僻,怕他才来院里不习惯,所以要我平日多关照一点。我每天晚上都会特别看一眼他的床位的。” merry和苏晴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灵歌。 灵歌站在窗前,俯身探向窗外,似乎在窗台的外墙边缘查看什么。 “你在找什么?”苏晴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灵歌的手指轻轻地划过窗台边缘,慢慢地移动着,忽然停了下来,对着眼前石砌的窗台发呆。 苏晴有点不解,但她知道灵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现在一定在思考某个困扰她的问题,所以苏晴没有再多嘴打扰,而是往灵歌看的地方仔细打量起来。 忽然,苏晴的目光定格在了灵歌的指头下面。她的睫毛微微一颤。 “这是……” ------------ NO.10 顺藤摸瓜 merry听出她们是发现了什么?立马靠上来。她检查了一下灵歌手指头下面那道痕迹,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泥土和石灰。” 灵歌闻言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刀刃一般锋利的光芒,说:“既然当时阿月在门外,他必然不可能从门出去。” “所以只能靠窗户。”苏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勾勒着留在窗台上的那一个浅浅的脚尖的印记。 “我们当时也这样想过,他是从窗户爬下去。可是这里毕竟是二楼,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个能耐?”林嘉佑说道。 “我说的他,并不是指阿城,而是带走他的人。”灵歌解释说。 其他人顿时愣了愣,好半天,还是嘉佑开口问:“你的意思是,阿城并不是自己要逃走的?” “我还不能确定,阿城是不是心甘情愿跟对方走的。不过我可以肯定,那天阿月出门以后,有人闯了进来。阿月听到的声响,一前一后,就是脚步声。”灵歌笃定地说。 “脚步声会有那么大的动静吗?”嘉佑追问。 “如果是平常的走路当然不会。”灵歌说着,目光移到了窗台的脚印上。她指着这些痕迹说:“你们看,这里有两个脚印。虽然有一部分重叠在了一起,但是还是不难分辨出它们的方向。只要仔细看,就可以看出,它们的方向是相反的。也就是说,一个是进屋时留下的,而另一个则是出屋时留下的。而且也不难发现,方向向外的那一个痕迹要比向里的这一个深一些,也就是说,有人先跳进了屋里,留下一个脚印,然后出门的时候又留下一个,而且身上变重了。我想,应该就是多带了一个小孩的缘故。” “可是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从窗户上飞来飞去吗?这不是武侠片里面的场景吗?”嘉佑有些尴尬地问。 “这个世界,可远比武侠片要来得疯狂得多。”merry笑了笑说。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苏晴问。 灵歌指着那痕迹说:“你们看这个泥土。虽然已经干涸了,但如果它一开始的时候就缺少粘性,就不会被留在窗台上,而是被风吹走。从昨晚到今天,一直都在放晴,也就是说这是因为泥土本身具有粘性,才会在干涸之前就牢固地黏在了这里。而且这些泥土发黑发霉,有一种古老的青苔的痕迹。” “也就是说,那个人是从某个古旧的阴暗潮湿的地方过来的。”merry眼前一亮。 “没错。而且这几天一直是大晴天,如果要粘在鞋子上的泥土在踏上这窗台的时候还保持着足够的粘性,他经过的地方必然离这里不远。”苏晴接着说。 “更重要的是,那样湿黏的泥土,一定会留下对方的脚印。”灵歌接道。 “那样我们就可以追查到对方来时的方向。一般来说,歹徒得手之后,就会原路返回。也许,我们可以借此追踪到被掳走的孩子。”merry惊喜地说。 “现在还只是我们的推测。而且这附近有粘土的地方,也说不准究竟有多少。”灵歌蹙眉道。 “孤儿院周围现在都修了人行道和公路,很难踩到这样潮湿阴暗的泥土。而且我们晚上都有人巡夜,如果真有人从正门进来,我们没有理由会丝毫没有察觉啊。而且阿月听到响声后,立即通知了保安,我们搜索了全院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啊。这里交通也并不方便,如果有私家车来往也很明显,对方扛着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一瞬间就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院长说道。 灵歌的目光却慢慢移向了窗外。对面,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纯蓝色的天空下静默着。 “窗台对面,便是后墙。原始森林里面露水湿重,又离孤儿院那么近……”灵歌喃喃自语地说道。 苏晴的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的那抹光亮掠过了灵歌的脸。 “森林!”她喊了一声。 屋子里其他的人也反应了过来。 “快,让保安进森林去搜索。尤其要注意泥地上的脚印。那片森林人烟稀少,平时是不会有人留下脚印的。”嘉佑对阿月说道。 阿月慌慌张张地答应着,便冲下了楼去。 其余人也跟了上去。 灵歌正要走,背后吹来一阵风将玻璃窗摇晃了一阵。她蓦地停下脚步,鼻翼习惯性地收缩了一下,就好像嗅到了猎物的野狼。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慢慢地退回到窗口。 那股味道…… 灵歌转身往楼下的杂草丛看去。茂密的野草足以遮盖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此刻,它却像一只卖弄风情的手一般,半隐半现地招惹着灵歌的视线和思绪。 “嘉佑!”灵歌叫住还没来得及出门的林嘉佑。 林嘉佑顿了顿,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可不可以带我去这后面的草丛?”灵歌的眼睛里装着隐隐的疑虑。 嘉佑不知道灵歌又发现了什么?以至于突然对那片杂草丛感兴趣,于是点了点头,也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下到一楼去,在唱诗台旁边的钢琴架后面不远处,将宽大的绒布窗帘拉到最角落之后,显露出来一扇很窄的小门,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锁,却没有合上。 “这把锁的钥匙已经找不到了,而且锁也太旧了不好用,所以就一直没有上锁。”嘉佑一边说着,一边取下锁把门打开。 从小门出来,是一个狭长的过道,走了大概十几米远,才看见内侧的围墙上嵌着另一扇铁门。这扇门是开着的,望出去就是刚才那个长满杂草的后院。 “这里以前有个游泳池,后来出了事故,就被拆掉了,这块地也荒废下来。现在已经被杂草覆盖得看不见本来面目了。”嘉佑介绍说。 “事故?”灵歌的心思不全在和嘉佑的话题上,但还是漫不经心地聊着,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来拨开面前的杂草,似乎在寻找什么。 “那还是在我来这边之前。好像说是有守夜人来这边巡夜的时候溺死在池里,本来也不至于就把池子给废了,但后来说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就加了铁门上了锁。不过这些年来也没见出什么事,渐渐的也就没人管了。”嘉佑说了一通,然后又补充说:“可是我看这些东西也只是大家心里害怕谣传的罢了。估计还有一点是怕院里的小孩子玩水出事才封掉。后来以讹传讹,就变成我听到的那个样子了。” “这么说,你是不相信世上有超自然生物的存在了?”灵歌问道。 “你是指……鬼魂这样的东西吗?”嘉佑问了之后,又自己笑了笑。“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相信有。那些无辜离开人世的人,这辈子已经这么可怜,如果真的有灵魂,或许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很快乐。” “生死轮回,都是上天注定的。若是阳寿已尽,那也强留不得。而那些超脱了轮回的人,注定永世游荡在人间,看尽世事沧桑和生死离别,却得不到解脱,才是真正的可怜。”灵歌颇有些感触地说。 “那你是相信世上还有孤魂野鬼了?”嘉佑似乎没有意识到灵歌的弦外之音,仍是笑着问。 “也许,还有比那更糟的东西。谁知道呢?”灵歌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过这时她手里的树杈倒是在草丛的泥地下碰到了什么东西。她蹙起眉头来,躬下身子仔细往拨开的草丛里看去。 又是那股味道扑鼻而来。看来是寻着源头了。 灵歌这样想着。 “这是什么?”嘉佑瞧见不对劲,也凑过来。他看见灵歌手上的树杈把泥土扫开了一些,底下似乎有个坑,坑里有些红色的东西。他半蹲下来,低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没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只见他猛地回过身去扶住墙,胃里开始一阵剧烈的抽搐,翻江倒海一般猛烈。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才恢复过来,但仍是不敢回头,只是背对着灵歌问:“怎……怎么会有这么多腐肉?”说着,他又作呕起来。 “不过是一堆被撕碎的地鼠罢了。”灵歌看着那堆肉干儿一样的毛皮,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竟连一滴多余的血都没有。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又将土掩回去,盖住那堆烂肉,就好像盖住了自己此刻纷乱的心事。她抬起头望了一眼正对的二楼宿舍的窗户,脑子里沉甸甸的装满了东西。就在她收回视线的刹那,似乎看到那棵巨大的梧桐树下面有一个影子鬼鬼祟祟的晃动了一下,转眼却又不见了。这四下虽然长满野草,但是绝不可能藏住一个人! 那就是说…… “阿城怎么会喜欢呆在这种地方?”嘉佑嘟囔说。 灵歌看了他一眼,好像这句话正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一样。但她又不想被嘉佑看出来什么?便说道:“看来这里已经变成野猫野狗的地盘了,我们走吧。” 被刚才那一惊吓,嘉佑早就不想待下去了,赶紧跟在灵歌后面。忽然他又想起来,说:“你一个女孩子,又是高级公司的白领,看到这些东西也不怕?” “它既不害我,又不妨碍我,不过是些无辜的小生命罢了,我怕它做什么?”灵歌淡淡笑道。 “那你一定是一个心肠极好的人了。”嘉佑说着,也笑了笑。“不过你朋友既然是侦探,你的胆子也不应该很小。” “胆小就不跟她来了。”灵歌打趣说着,走出了后院那扇打开的铁门,正回过头去看嘉佑,耳边却传来“吱呀”一声响动,就像生锈的铁摩擦之中制造出的噪音。灵歌心一沉,想伸手去阻止,却来不及了。 铁门“砰”的一声,就将还没来得及出门的嘉佑关在了院子里。 ------------ NO.11 追查计划 灵歌在原地顿了半晌,她很清楚刚才并没有一丝风。 可是这样沉重的一扇铁门,为何会无缘无故被关上了?! 灵歌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向了那棵古老的梧桐树。 “这怎么回事?”嘉佑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摇晃铁门。古旧的铁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一些铁锈剥落下来。嘉佑用手挡住脸,免得被铁锈进到眼睛里。 灵歌用手摇了摇,铁门仍不肯打开,可她低头却看见门上没有锁。这种早式的铁门,也没有暗门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紧闭。这暗中一定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灵歌咬咬牙,目光在院子里逡巡了一圈。 梧桐树繁茂的枝叶给院子留下了大片阴凉,以至于即便还是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却也仍显得阴森森的。至于究竟是不是有阴气积聚,灵歌也不能一下子确定。 “这门怎么打不开?”嘉佑有些慌神,一个劲儿地砸门。他觉得背后似乎有股凉风袭来,但回过头,却又什么都看不到。虽然他不信邪,但这种情况还是让人心里止不住发毛。他摇摇头,赶紧摆弄锁头。不过这门根本就没有锁,他哪里找得到,只是慌乱之中想不到这一点,只觉得奇怪而已。 灵歌也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凉风――应该说,那根本就不是风。这样一来,她倒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立马咬破自己右手的食指,用带血的指头在铁门原本挂锁的地方狠狠一划,铁门上立即出现了一道更深的指印,不仔细看却也看不出血液的痕迹。不过重点是,在她的血触碰到铁门的那一刻,她明显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指尖处涌动,然后被她的血给弹开了,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就像水里受惊的鱼儿一般。 嘉佑这一用力,加上灵歌在外面拉,铁门才终于“吱”的一声打开了,也并不太费力。嘉佑有点疑惑,一边赶紧从院子里跳出来,一边拉着铁门研究了半天。 “怎么会这样?” 灵歌看他一副困扰的模样,如果自己乍然说出什么灵异的话,别说他会更加疑惑,就算是他信了,也会吓到他。于是灵歌故作轻松地说:“这扇门生锈生得厉害,刚才应该是被铁锈卡住了,所以才打不开。” 这个解释倒也还说得过去。虽然嘉佑还不太能完全接受,但他此刻一颗心“扑通”狂跳,唯一想的就是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也许是吧。”他应了一声,就拉着灵歌快步走出了巷道。 等灵歌和嘉佑回到大厅的时候,苏晴和merry他们也正从外面进来。两行人撞个正着,苏晴却一眼瞅见了嘉佑和灵歌紧握的手。 “你们……”苏晴指着他们的手看了看,露出一副打量和揣测的表情。 嘉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许小姐说想去后面那个院子看看,所以我就带她过去了。 灵歌被苏晴暧昧的眼神看得也有点头皮发麻,赶紧岔开话题,问:“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保安还在森林里搜索,暂时没有发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merry叹了口气说。 “我去后院看了看,倒是觉得有个人也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灵歌却说道。 苏晴和merry皆是一震,有些惊喜又有些疑虑地看着灵歌。 灵歌并不急着解惑,而是转过头对嘉佑说:“这院里还有客房吗?” 嘉佑也不知道灵歌要干嘛?点点头说:“有啊。院里有时候也会接待一些从远处来的客人,比如领养小孩什么的,有些手续比较麻烦,要待上几天。如果客人不想住旅馆,就可以住在客房。以前我也是住集体宿舍的,不过后来我院长单独分了一间客房给我做卧室。就我住的那间房旁边,都还有好几间。怎么了?” 灵歌看了看嘉佑,又看向merry说:“你能不能告诉院长,我们想在这里住一晚?” “住一晚?”merry不解。 “我要的线索,晚上会更方便拿到一些。”灵歌诡秘地说。 苏晴和merry对视一眼。 “我去跟院长说说看。”merry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你是不是在院子里发现什么了?”苏晴问。 “我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一时半会儿我还理不清头绪。等我想清楚一些再告诉你。”灵歌蹙眉说。 嘉佑在一旁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明明是跟灵歌一起去后院,但除了那堆让人作呕的腐肉,他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怎么灵歌却说她找到了线索。难不成,那堆死老鼠还能说明什么问题? 很快,merry和院长就进来了。 “院长说了,我们可以自己挑房间住,只要小心一点就好了。”merry向灵歌说道。 院长也笑着说:“听说你们找到了一些线索,你们能留下来追查我倒是很高兴。不过这地方处在山顶,外面又有森林,所以蛇虫鼠蚁的也比较多。但是院里孩子多,我们又不能放置太多杀虫药,也就由得它们了。你们几个女孩子,不会有问题吧?” “没事的。”merry客气地说。 “死人她都不怕,还怕什么蛇虫鼠蚁啊?”苏晴打趣道。 “去你的!”merry赶紧一肘子把苏晴捅开。 嘉佑倒是在旁边愣了半晌,也没多想,反而说道:“其实今年已经很好了。最近院里的老鼠好像少了很多,听厨房那边的宝妈说,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老鼠蹲米缸了。”说着笑了起来。 灵歌却在一旁微微一震。 “那嘉佑你待会儿就带几位客人去客房。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一趟,你们这边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院长交代说。 “知道了。”嘉佑点头说。 等把院长送走了,嘉佑便把灵歌她们带到楼上,客房在五楼,也是最高的一层。因为基本没什么人住,所以显得空落落的,走上去甚至有脚步声的回音。 嘉佑一边走,一边问:“你们是分开住,还是……” “住一起吧。”灵歌直接回道。 苏晴她们知道灵歌一定有计划要交代,也都点点头。 “不过这里最大的房间也只有两张床,你们三个女孩子住会不会有点挤?”嘉佑担忧道。 “还好啦。你看我们许大小姐这个娇小样,也占不了多少空间。”苏晴瞥着灵歌笑道。 “喂,我可当你是在夸我了。”灵歌瞟了苏晴一眼。 苏晴“哈哈”笑了两声,就拉着灵歌和merry进屋了。 “客房里有单独的卫生间和盥洗室,待会儿我再让阿月给你们送点洗漱用品上来,你们还缺什么就告诉她。也可以来找我,我就住你们旁边过去两间的屋子。”嘉佑交代说。 “知道了,真是麻烦你了。”灵歌的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笑容,但嘴角也是微微上翘的。 “没事。其实你们三个女孩子做侦探的工作也挺不容易的,麻烦了你们大半天了。如果还是不能查到什么?明天就只能报警了。到时候也超过24小时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得太久……”嘉佑蹙眉说道,感觉得出他在担忧孟思城那孩子。 “如果连我们都找不到,恐怕警察来了也会徒劳无功。”灵歌淡淡地说。 嘉佑愣了愣,只有苏晴和merry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通过普通人力是不可能解决的。换句话说,灵歌已经确定这件事不是一般的绑架事件。其实从开始知道孟思城是从窗户被带走,她们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那阿城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嘉佑也不争,还满心信任的模样。 好像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就觉得他是一个让周围充满了温暖的人。 过了一会儿,苏晴拍了拍灵歌说:“喂,人都走得看不见了,还舍不得关门呢?” 灵歌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苏晴和merry正在咯咯笑她,不由打闹起来。几个人推搡着便进了屋。 “好了,别闹了,快说说我们今晚的行动吧。”merry把苏晴和灵歌从床上抓起来。 “你怎么知道今晚有行动?”灵歌问。 “难道你以为我们是陪你留下来花痴的啊?”merry反问道。 “够了啊!你,死丫头。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灵歌作出可怖的模样。 “哈哈,要想封住我的嘴还不简单?说说你许大小姐的大计划,小人我自然就洗耳恭听了啊。”merry说着,和苏晴作出躬身的恭敬模样。 灵歌也懒得理会她们的打趣,径直说道:“我哪有什么大计划?不过是想让你做一件对你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而已。” 苏晴和merry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直勾勾地盯着灵歌。 merry立即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窗外,然后将一张符贴在了窗玻璃上,整个屋子似乎被一股暗流包裹了起来,将外界的一切都拒之千里;然后她转头向灵歌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灵歌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今天嘉佑跟我说,在阿城经常待的那个院子里曾经出过事故,后来就一直冤魂不散。本来我也只当个八卦听,但今天我在后院的时候,却感觉到了那股力量。” “你是说,后院里有脏东西?”苏晴追问。 “那跟我们追查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幽灵是不可能留下脚印的啊!”merry说。 “我不是怀疑这只小鬼抓走了阿城,而是需要他当证人。”灵歌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晴和merry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鬼魂都是夜里出来活动。昨天晚上阿城被抓走的时候,也许那只小鬼恰好看到了经过。那样我们就能知道带走阿城的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merry兴奋地说。 “而且还能证实他们离开的方向。”灵歌补充说。 三个人同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 NO.12 艰难追捕 手机屏幕上的光荧荧地亮着,让那张腐肉的照片在漆黑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可怖。 为什么?会没有血? 灵歌陷在沉思中,脑海里努力地想要捋顺混乱的思绪。其实她不是没想到最有可能的那个事实,而是她一时不敢相信。 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难道也会是…… 灵歌的心抽搐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孤儿院留下他岂不是很危险? merry站在窗前,撩着窗帘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保安照例是要巡逻的,楼下舍管人员从十一点开始也会查房。从二楼到四楼,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等所有无关的人都离开现场以后,她们才能采取行动。 苏晴看了看表,十二点整。 “还有半个小时。”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去看着陷在椅子里的灵歌。不过她的视线却是先被灵歌手里的手机吸引了去。冷不防看到这么一张恶心的图片,苏晴不免皱起了眉头。 灵歌并未注意到身后苏晴的反应,仍是凝视着屏幕,用手指轻轻滑动到下一张。 正是那条看门犬躺在验尸台上的照片。 灵歌盯着发了一会儿呆,继续滑动,忽然,她的手指又停住了,反过去拉回刚才那张。她的视线停留在狗的脖子上,那两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想着,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按在那两个洞口的地方,似乎实在测量间距。 正在这个时候,merry手中的罗盘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指针开始摇摆不定。 “它现身了!” 随着merry一声低吼,灵歌将手机往衣兜里一放,蹭的站起身来。三人互相点点头,算是按计划行事。merry和灵歌便冲出了门,往走廊尽头的窗户去。就在她们接近窗口的时候,罗盘的指针倏忽停了下来,幽幽地指向窗外那棵巨大的梧桐树。 古老的梧桐树伸展着铁臂般的枝条,以没有被修剪过的奇形怪状的姿势站立在浓郁的夜色中,像极了守护的幽灵。 灵歌看了看merry,便一脚踩上窗框,飞身跃出窗外;merry则从怀中掏出一张画着扭曲符号的符纸,往窗外一扔,趁它漂浮在眼前时,她也纵身一跃,踩在符纸上,紧跟着灵歌降落到下面的空地里。 茂密的杂草没过了两人的脚踝,头顶的梧桐树遮盖了月光,将两人的影子也淹没在了树冠庞大的阴影里。 merry抬了抬手臂,观察罗盘的走向。此刻它似乎格外静谧,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全然没有刚才那丝敏锐。merry和灵歌绕着树慢慢地走着,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脚下踩着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夜色里无规律地徜徉。 忽然,罗盘指针猛烈地转动了大半圈,指向了merry! merry一惊,抬头看向灵歌。灵歌已经反应过来,向merry身后看去。同时,她将merry画的符抛了出去,喊道:“还不现身?” 符纸径直飞出,突然遇到了阻碍一般,贴在了空气上。然后一个人形顿时显现出来。它是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弓着背伸长双手朝merry的脖子扑去。感觉到符纸贴上了它的背,它立马转过身来向着灵歌。 merry将罗盘往挎包中一放,又提起右手那一把黄铜剑,刺向鬼魂。 鬼魂即刻闪开,绕到了树后,不见了踪影。 “哪里跑?”merry追上去,将它逼了出来。 它走投无路,张牙舞爪地扑向灵歌。 merry掏出包里画了符的条幅,将一端扔给灵歌,两人牵着横幅眼看着就要将男子的魂魄裹在中间。 这时旁边的宿舍楼上传来了喊声。 “许小姐?” 灵歌一惊,抬头看向五楼。 嘉佑正探着头一脸迷糊地看着她和merry。 很显然,那只鬼魂也看到了嘉佑,所以趁着灵歌和merry还没反应过来,它倏忽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窜上了楼。 嘉佑只觉一阵渗透骨髓的寒意扑面而来,然后脑子蓦地一黑,仿佛是失去了意识。 “糟了!”merry大喊道。 灵歌还仰着头凝视楼上,可是视线里那**光的脸慢慢露出了阴冷的笑容,额头和双眼下面好像丢浮动着一股黑气。然后他一个转身,往楼道深处跑去了。灵歌知道大事不妙,狠狠一跺脚,便飞上了楼去。 merry只带了一张飞升符,现在只能转身立即往门口跑。在她冲出两道铁门再跑上五楼之前,只有把这一摊子交给灵歌了。 昏暗的楼道里回响着灵歌高跟鞋飞奔的声音,以至于她前面一路逃亡的被附身的嘉佑都怀疑她怎么能跑得这么快,连他这个灵体竟然也不能摆脱她。他只能转过身来,张开两手扑向灵歌。 灵歌手上并没有武器,但也丝毫不妨碍与他搏斗。她的身形灵活如蛇一般,能顺利避开嘉佑的攻击,然后反守为攻。嘉佑见摆脱不了,被逼急了,挥掌狠狠劈向灵歌的额头。灵歌低头,让嘉佑的掌风从自己后脑勺上擦过。她抬臂挡住嘉佑的手臂,不让他的手有回旋之力,然后她将另一只手抽出来,掐住嘉佑的脖子。 她的力气大得有些惊人,以至于嘉佑立马涨红了脸。 灵歌的眼睛被阴影遮挡着,看不清楚神情,只是仿佛有一抹血红色的光闪烁。 嘉佑拼命地挣扎,忽然,从他的衣领里透出一丝银色的光。 就好像闪电划过灵歌眼前,将她从某种虚境拉了回来,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即便他的灵魂现在被控制着,但他的身体仍旧是嘉佑。如果掐死了他…… 灵歌的手掌立刻松了开来。 嘉佑大喘了一口气,趁灵歌晃神的瞬间,一把推开她,便慌不择路地冲下楼去,一拐脚不见了踪影。 灵歌反应过来去追,只是下到四楼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影也没有了。她知道他没有时间逃下三楼去,应该是躲进了某个房间。她慢慢地踱了几步,两眼将过道两边的几十扇房门扫了个遍。可是?这么多房间,他会躲在哪里? 灵歌静静地站着,忽然脑子里闪过一副画面。 在警察局里,嘉佑面对她的时候,脖子里用黑色绳子戴着她给他的银色星星…… 灵歌脑中灵光一闪,闭上眼,双手抬掌,升至腹前。似乎有一股灵力也随之从她脚下蹿起来,汇集到她的脑海里。她猛地睁开眼,视线移向了413,然后在眨眼间移动到了房门前。 屋子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隔着房门,灵歌甚至能听见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 她按住门把手,尽可能轻声地拧开锁,将门推开。 纤细的高跟不可避免地发出有规律的声响,就像死亡的倒计时。 灵歌反手将门合上,抬眼扫视四周。 对面的窗户紧掩着,连窗帘也是静默的,并没有受到打扰一般。 二十张床分两边整齐地排列着,高大的衣柜在左手边站得像一个体型庞大的卫士。每一张床的下面或者灵歌视线盲区的地方,都可能藏下一个人,连衣柜里也不例外。灵歌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一排查,还得防着被暗算。她先打开柜子,里面很大,但却一览无余。灵歌又转向床位的方向。她闭上眼,再一次感受到那股灵气,就好像看到了银色的光在15号床位旁边闪烁一样。她的嘴角似乎划过一丝冷笑,但仔细看时,那却不过是她习惯性抿唇的带来错觉而已。她微微蹙起眉头,挪动脚步向15号床走去。 越走近,凉意就越浓。 不过灵歌似乎感受不到这一点。她逼近了15号床,双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等她走到床尾时,已经可以看到一双腿。 灵歌心里震了一下,紧走两步,却看见嘉佑背倚着床头柜,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嘉佑?”灵歌蹲下去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并摇了摇他。见他没有反应,手上也并没有异样的感觉,看来鬼魂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这让灵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该死!”她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站起身朝四周看去。那只鬼魂身上贴了现身符咒,他是躲不了的。灵歌这样想着,目光已经将屋子里扫视了一个遍。 “出来吧!你逃不掉的。”灵歌说道,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周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任何反常的表现,似乎连空气也是静止的。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14号床的孩子猛地坐了起来,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灵歌。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灵歌就到了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 小女孩盯了灵歌半秒钟,忽然张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灵歌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并没有被鬼俯身。不过照她现在这个分贝的音量哭下去,不用几分钟就能把大家全部吵醒,到时候就大事不妙了! “别哭了!”灵歌摇了摇小女孩的手臂,对方却根本不理会她,直哭到一张脸都通红。灵歌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她盯着小女孩的眼睛,仿佛正从她红色的瞳孔中释放出某种神秘的力量,传达到小女孩眼中一般。“别哭了,乖乖睡觉,你会做个好梦。”然后那小女孩便骤然停止了哭声,一闭眼,倒在了床上酣睡过去。 灵歌松了口气,给她盖上被子。 就在这一刹那,她感觉到背后有一阵风拂过,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奔向门口,脊背上贴着的一张黄色符纸还被风扬了起来。 灵歌一惊――是那只鬼魂――让他出了门就不知又要跑到哪里去了。 可是?似乎她现在已经来不及抓住他了,即便她已经起身迅速地移动到门边。 ------------ NO.13 与鬼论真 就在灵歌停住瞬移的脚步时,她已经能够嗅到面前这一抹幽魂身上传来的阴冷气息。 此刻,那只鬼魂就像被钉子死死地钉住了一般定在门口;门还是半开的状态,只是门外却多了一个人。 ――终于赶来的merry。 灵歌抬眸看了一眼男鬼额头上紧贴的定身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抬起手和merry默契地击了一下掌,脸色露出两枚精致的酒窝。 “我们先把它带到我们房中去。”merry说着,取出了一只葫芦,将塞子拔开,对着男鬼念了几句咒语,就将那男鬼化作一道青烟收入了葫芦里。“好了,走吧。” 灵歌往外跨了半步,又停下来。 merry见灵歌往后看去,注意到不对劲,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15号床那边。看了好半天,merry才反应过来,叫道:“林嘉佑?” “我们还是先把他弄回去吧。”灵歌叹了口气 ,便走过去。 merry虽然知道灵歌一个人就足够,但从表面上来说,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独自搀扶起一个大男人。她跟上去帮着灵歌将嘉佑扶出房间,上楼去找到他的房间。 灵歌拧了拧门把手。“锁上了。” merry看看依旧昏迷不醒的嘉佑,只好说:“只能先把他带到我们房里去了。” “可是……”灵歌为难地看着merry手中的葫芦。 “没事。他刚被灵体附身,身子受损,没那么快醒过来。把他带过去,我也能帮他减轻一点伤害。”merry说。 灵歌犹豫了一下,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点点头。“那好吧。” 于是两个人将嘉佑搀到了她们的房间。 苏晴已经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听到敲门,几乎是飞奔过来开门。不过意外的是,却看到多了一个林嘉佑。 “怎么回事?” “进去再说吧。”灵歌和merry都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她们也实在不明白,林嘉佑这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她们把嘉佑放在床上,merry又拿了枚药丸化水给他服下。 “他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苏晴还是忍不住问。 灵歌摇摇头,说:“巧合吧。我们还是先做正事要紧。” merry也点头同意,并将手中准备好的几枚符分别贴到四面墙上,防止将那只男鬼放出来时夺路而逃。然后她打开葫芦,将它放出来。 那男鬼钻出来,果然就奔着窗户去,却被一道金色强光撞了回来。 merry顺势甩出一根绳子,将它紧紧捆住。 男鬼挣扎了一会儿,知道这绳子上有古怪,容不得它逃跑,很是恼火地抬头瞪着merry,怒吼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老实点!”merry喝道。 “你们这群贱人,快放开我!”男鬼依旧挣扎,并且破口大骂。 “嘴还挺硬。不过,本姑娘闲着也是闲着,还真想治一治你们这种小鬼来练练手。”merry扬了扬下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哇,那可不得了了。”苏晴赶紧附和。“我听说你们马家祖传了十八种酷刑,专门对付那些不配合的小鬼,今天可是要让我们开开眼界?” “喂,不要了吧?”灵歌蹙眉说,嘴角却噙着浅浅的笑意。“上次我看见merry给一只小鬼贴上防止灰飞烟灭的符,然后把它放到太阳底下暴晒。哎,你说,连人在那么大的太阳下都会灼伤皮肤,要让一只鬼去,还不得生不如死啊?” 男鬼听着几人一唱一和。虽然还咬着牙,但是表情明显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那只是最轻松的一种。我告诉你们,以前我奶奶教过我一种方法。都知道鬼怕火,你们想想,如果用火柴在它们身上一点一点地杵,会是什么效果?”merry得意地笑道。 “就好像……身上痒痒了,却挠不着!”灵歌扬了扬眉说。 于是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谁让你们来的?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我?”男鬼愤怒地吼道,可他眼中的怒火却带着恐慌。 “既然知道无冤无仇,今天下午在院子里为什么又要招惹我们?”灵歌逼问道。 “我没有招惹过你们!我只是想留下那个姓林的孩子。是你自己偏偏要多事!”男鬼说道。 灵歌不由怔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林嘉佑。“你是说他?” 男鬼不答话,表情却是肯定的。 “你为什么会盯上他?难道你想借尸还魂不成?”merry厉声问道。 “哼!”男鬼别过头,不理会她们。 “merry,看来不上蜡烛是不行了。”灵歌的态度强硬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因为它提到了嘉佑。 男鬼如果有心跳,此刻一定快要把小心脏蹦了出来。它惊恐地看着merry点燃蜡烛,努力想要挣开身上的绳索,却无济于事。 “你们……你们这群混蛋!是不是叶家的人让你们来的?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让我灰飞烟灭,费这么多事干什么?”男鬼大喊。 三人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 “你好像对叶家的人很有成见?”merry试着问。 “叶家的人,都是一群人面兽心的家伙!”男鬼一听叶家就来气了。 “喂,你说话可要有凭据!叶家开了这间孤儿院,一直无偿地资助这些孩子,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你怎么能恶言重伤?”merry反问。 “哼,大善人?一群骗子,伪君子!他们一直利用这些孩子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不怕天打雷劈?”男鬼怒吼。 灵歌的心微微一颤,忙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男鬼打量了她一下,却偏过头扯开话题:“既然是叶家人让你们来的,你们不是一伙的吗?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们的确是应叶院长之邀而来。不过她找我们,是为了让我们帮助她寻找昨日凌晨失踪的孩子,孟思城。”灵歌干脆把真正目的告诉它。 “那孩子……”男鬼呢喃起来。 “你知道他?”苏晴忙问。 “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男鬼就像掌握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而洋洋自得一样,露出一点笑意。 “他当然不是普通的孩子。”灵歌的嘴角绽开一抹更为诡异的笑容,就在她微微张开嘴的瞬间,男鬼看到了她唇下露出的两枚尖牙,眼中微微的泛着红光。男鬼猛地愣住,几乎不能动弹。灵歌却是收起尖牙,说道:“本来一开始听到对他的那些描述,我还只是怀疑,不过后来看到后院的那堆死老鼠,我就基本可以确定了。” “阿城是僵尸?这么说,院里一系列的动物咬杀事件都是阿城所为?”merry咬住唇,欲言又止。 “那我们这次来孤儿院,究竟是为了追查出离奇事件的真相,还是将阿城带走的人?”苏晴也问。 “若阿城真是僵尸,那带走他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本小姐的同道中人?”merry挑眉。 灵歌在一旁自顾自地摇摇头,脸上竟是露出了笑容。 merry和苏晴见灵歌表情不对,都是一脸惊讶。 “我们都被骗了。”灵歌说着,脸上的笑冷却下来,甚至话里还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什么意思?”merry和苏晴都不明白。 “最先的时候,我也以为院中事件是阿城引起,不过――你们看看这个。”灵歌说着,将手中的手机抬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是那条看门狗尸体的照片。 苏晴盯了半天,歪着头,问:“这什么意思?” 灵歌将照片拉动了一下,把脖子的地方放大,又说:“你们仔细看。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苏晴靠近了仔细查看,说:“只有两个被咬伤的创口而已啊。你想提醒我们这是僵尸干的?可是?这本来就是我们一直怀疑的方向啊。” 灵歌笑了笑,将照片滑动到下一张,说:“我就是要让你们看那两个伤口。然后再看看这个。” 苏晴和merry乍一看,都不由皱起了眉头。照片上是一堆老鼠干瘪的尸体,颇有些恶心,这让两人很不解。“看什么?” “仔细看看。”灵歌提醒道。 这时,merry往前面走了半步,眼睛紧盯着屏幕,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这牙印……” 听到merry说出这三个字,灵歌的嘴角便微微扬了起来,露出肯定的笑意。她继而转向那只被困住的男鬼,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后院的那些老鼠尸体,是阿城留下的吧?” 那男鬼听到这里,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说:“阿城这孩子。虽然是僵尸,可是不愿意伤人,从他到孤儿院来,就一直靠这些小动物充饥。” “那就是说,他咬死那条看门狗是把它当成食物了?”苏晴问道。 “那条狗不是阿城咬死的。”merry接话说。 灵歌看着merry笑了笑。merry便也知道自己猜对了,看着苏晴不解的模样,说道:“那条狗脖子上的牙印和老鼠身上的相比,不禁两个洞口之间的距离要大得多,连洞口也显得粗大浑圆。也就说,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造成的。” “那情况,可就越来越复杂了。难不成,这里除了阿城,还有别的……”苏晴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沉沉地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带走阿城的是谁。” 灵歌她们顿时一愣,转头看向了被绑住的男鬼。 它真的看到了那个人? “是谁?”还是苏晴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追问。 男鬼看了他们一眼,又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 merry她们三人对视一眼。 难道它想…… ------------ NO.14 提供证词 苏晴在床边坐了下来,正对着那只男鬼。 “如果你想用这个条件逼我们放了你,那就是痴心妄想。” merry也赶紧威胁说道:“没错,我多得是方法让你开口。” 男鬼却苦笑了起来,全然不似之前的凶神恶煞。他说道:“我被那个贱人困在后院十几年了,要不是那姓林的孩子突然出现,我到现在还出不来。只要能离开那个鬼地方,就算让我灰飞烟灭也无所谓。”说着,他抬头看向merry。“你是马家的后人,连捉鬼的本事都有,我想,也一定可以帮助我儿子。” “你儿子?”merry不解。 “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先听我讲完一个故事。”男鬼说着,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静,就好像有一张网,把一切都网罗起来,不得伸展。 merry没有出声,却是点了点头。 男鬼垂下眸思量了一阵,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他慢慢地说起来。 “那应该是十七年前。那时,我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和妻子是晚育,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自己的儿子小多。那年孩子三岁,他妈妈推着育儿车带孩子上街。他们在市中心的时候,遇到有人中暑倒地,我妻子好心,就上去救助。好不容易,等昏倒的人醒过来,我妻子却发现,孩子连同育儿车都失踪了!围观的人很多,我妻子不停地询问,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是谁推走了我们到底孩子。我的妻子发了疯一样冲上街,寻找她的孩子,可是?两年过去了,孩子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我的妻子,也因此患了失心疯,每天疯疯癫癫,见人就追问她的孩子,看见小孩更是癫狂不已,以至于我不得不把她送去疗养院,以免她伤到别人的孩子。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警局却打电话告诉我,他们抓到了一伙人贩子,据他们交代,他们曾经做过一起跟我孩子失踪相似的案子,根据描述,我也确定,就是他们偷走了我的孩子。你们知道我当时有多欣喜吗?就好像看到我的孩子像从前一样,颤颤巍巍地走向我,叫我爸爸……”男鬼说着,哽咽了起来。 “警局……把孩子追回来了吗?”苏晴忍不住问。 男鬼抬眸看着她,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警局审讯之后,说人贩子交代,他们偷走孩子之后,转手就会出卖。我的孩子,被一户台东的人家买走。可是警方找过去的时候,那家人却早在一年前就惨遭横祸,孩子的养父母出了车祸惨死,孩子也被送去了孤儿院。可是孤儿院却说,因为当年他们空间紧缺,所以转移了一部分孩子到屏东的叶维宁孤儿院。我跟着警察连夜赶过去,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从来没有接收到我的孩子,甚至出示了当年的交接手续,并没有我的孩子在里面。我一度怀疑是台东的孤儿院说了谎,因为他们声称备份的交接手续也不翼而飞。我当时特别气愤,就天天在孤儿院闹。有一天,孤儿院的院长拿给我一条孩子用过的红手绳,说是当时孩子转院时留下的。我记得,那是孩子百岁的时候我们在庙中给他求来的护身符。就在那天晚上,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小孩子蹲在一间屋子阴暗的角落里,直勾勾地看着我。有一种只觉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小多!可是他一直抱着腿,身上不停地流血,对我喊着,‘救命,救救我’……” 男鬼说着,肩膀不断地发抖。 灵歌一直在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终于说道:“难道是托梦?” “那只红手绳是小多贴身的东西吗?”merry问。 “那只红手绳是从小就带在小多身边,据院长说,小多从到他们院里直到离开,也一直戴在手上。应该是走的时候匆忙,才会弄丢。”男鬼垂头丧气地说。“而且自从那之后,我就一直不断地做这个梦,有一天晚上,我鼓起勇气问他,他在什么地方。他说了一个名字,让后梦就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男鬼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怨恨。 “如果我没猜错,他说的是,叶维宁孤儿院。”灵歌试探着说。 男鬼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于是我追了过来,叶院长却坚持说没有接收过小多。但院里有个女职员看见我,总是躲躲闪闪,在我的追问下,她终于悄悄告诉我,小多的确被送过来,可是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叶院长告诉他们,如果这种事传出去,会影响孤儿院的名声,这样他们都会丢了饭碗,而且会引起别人的各种猜测,于是要求他们守口如瓶。我猜到这其中有猫腻,就暗中调查,发现历年来叶维宁孤儿院其实一直在不断地发生此类案件,后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发现了叶家的秘密。” 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紧绷起来。 灵歌更是深吸了一口气,问:“难道,那些孩子失踪与叶家有关?” “在叶家别墅,有一座地下室,我偷偷溜进去,发现里面布置得极为诡异,就、就像是一座灵堂,正中摆着一副棺材,棺材里全是血,几乎是被鲜血填满了。在地下室里还有别的房间――不,应该是牢笼,全是铁笼。我一一走过,竟看到那些失踪的孩子全被关在房间里。他们的手腕上都带着伤口。他们告诉我,叶院长趁无人的时候将他们骗到叶家别墅,然后关进地下室,每天都会抽取他们的血液。如果有人死掉,就被拖出去处理掉。我的小多,就被关在这里。我想尽办法也没撬开铁锁,只能先离开。谁知我却已经暴露了行迹。叶院长将我骗到孤儿院后面的山林,杀掉了我,然后将我的尸体埋在那座后院。”男鬼慢慢的说着,一字一句,仿佛都是十几年的血泪铸成。 “如果是叶院长杀了你,大可就地将你埋在那山林里,何必冒着一定的危险,非要将你埋在后院?岂不是多此一举?而且,孤儿院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山林反而偏僻,不是更容易掩盖罪行吗?”苏晴不解。 “她将我埋在后院,是为了方便施法震住我。她知道我身上有很重的怨气,但是她不懂如何将我的魂魄打散,只能靠后院布阵将我困住,以免我向她报复。”男鬼恶狠狠地说。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院院长,也懂得这些?”苏晴追问。 “如果它说的都是真的,你还觉得这个女人普通吗?何况她既然知道找merry来,一定对阴阳术数有所了解。所以她果真作出这样的事,我也不觉得奇怪。”灵歌说道。 “可是她要绑架那么多孩子,还在孤儿院杀人,就不怕东窗事发?”苏晴问。 “叶家一向是公认的大善人,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怀疑。而且别忘了这里是孤儿院,孩子们大都是无亲无故,就算是失踪,顶多院里有人怀疑,而姓叶的只要稍加压力,就能封住他们的嘴,这样就不会引起外界的关注,那么她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灵歌冷静地说。 “你相信它的话?”merry看着灵歌问。 “我的直觉告诉我,它没有说谎。”灵歌一脸认真地说。 “可是它也并没有证据证明它说的话。”merry补充说。 灵歌没有回答merry,而是掉头看着那只男鬼,问:“你刚才提到的小多贴身戴过的那条红手绳,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男鬼回想了一下,说:“当时叶院长把我埋在后院的时候,红手绳就在我的上衣口袋里。因为那是小多的东西,我一直都随身带着。我想它会保佑我找到我的孩子,没想到我找到了他,却救不了他……”这样一说,它的眼中蓦地涌出了热泪。 “你找那条手绳干什么?”苏晴问。 “当然有用处,还得靠你来配合。”灵歌卖了个关子说。 “我?”苏晴不解。 “就算能找到,被埋在土里十几年,应该早就被降解了吧?”merry说。 “既然那手绳是在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又能通过心神托梦,必然是大师开过光的真东西,怎么可能被泥土降解?只要找到它,我就有办法证明这鬼魂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灵歌笃定地说。 “那我们现在就去!”merry急忙说。 “不行。”灵歌赶紧拦住她。 “孤儿院夜间有人巡逻,要是我们在里面动铁楸什么的,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就打草惊蛇了。反而是白天,他们认定没有人会这么大胆,会放松得多。何况现在天色太晚,那手绳这么小,不容易找到。再说,我们今晚本来要问的事,还没问到呢。”灵歌提醒道。 “对啊!到底是谁带走了阿城?”经灵歌这么一说,苏晴也想了起来她们本来的目的。 “是……” “啊――” 那男鬼正要说话,床上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更要紧的事,外面走廊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 NO.15 无故的好 “咚咚咚。” 外面一通噼里啪啦的敲门声,把沉闷的夜激荡得微波层层。 苏晴拉开门,扫视了一眼外面挤在一起的两个值班大婶。 “怎么了?这么吵?”值班大婶一边问,一边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苏晴往后瞟了一眼――merry正坐在刚才绑着男鬼的椅子上看杂志,而灵歌则坐在床尾玩手机。她知道这也正是面前这两位大婶看到的东西。 “这么晚了,两位还没睡?”苏晴的脸上带着打量的神色。 “哦,我们就、就是听到响声来看看。”说着,那大婶还不死心地往里面看。 “那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她手机里放的声音没控制好音量,打扰到你们了。”苏晴一边解释,一边向灵歌看了看。 “sorry啊!”灵歌也抬了抬手中的手机。 两位大婶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只好作罢,连声说:“那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跟我们说一声就是了。”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苏晴立马关上门,看着屋里的两个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merry握着葫芦的手紧了紧,看向靠在角落里的嘉佑。 “她们走了?”嘉佑听到关门声,用眼神向灵歌询问。 灵歌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来了。 “你们为什么不让她们看到我在这里?”嘉佑好奇地问。 灵歌和merry对视了一眼,说:“那样我还得费力跟她们解释你为什么会在我们房里。”可是灵歌心里想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们不会无缘无故如此警惕,而且很明显她们特别关心这间房里的动静。会不会是……被人派来监视她们的?灵歌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心里有些乱。 “对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嘉佑摸摸后脑勺问道。 “这就得问你了。”灵歌蹙了一下眉。 嘉佑微微一愣,似乎开始回想些什么。 “我只记得我出了门,本来是想要走到你们房里来找你,可是我突然听到后院那边有莫名其妙的声音,就走过去看……然后就看到了你在院子里面。”嘉佑恍然大悟一般,盯着灵歌。 “你……找我?”灵歌有些讶异。 “对啊!大半夜的你找她干什么?”苏晴也很惊讶。 听到这话,嘉佑才想起过来的原因,在自己身上搜索了半天,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又没能找到。“咦,放哪儿了?东西呢?” “你在……找什么?”灵歌试着问。 “桔皮啊!我明明用一只小口袋包好了准备拿过来给你的,怎么找不着了?”嘉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可能是掉在过道里了吧?你刚刚在那边摔了一跤,头撞到了窗框上,所以晕过去了。”灵歌一边解释一边向merry递眼色。 “噢,对啊!我们本来是在院子里想找一些线索,谁知道你突然晕倒了,我们就把你给扶回来了,应该是掉路上了。”merry赶紧附和。 嘉佑听着她们的话,将信将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没有被撞了之后留下的痕迹,甚至没有一点痛意。嘉佑想着,但又没有理由怀疑灵歌她们说谎。 灵歌见嘉佑心中疑虑,赶忙岔开话题,说:“对了,你干嘛要给我拿什么桔皮啊?” 嘉佑摸了摸头,说:“噢,下午离开后院的时候,我发现你的手很凉。这大夏天,你的手还这么凉,应该是身子不好。我在网上查过,桔皮可以治手凉,所以想拿一点过来给你试试。” 不仅是灵歌,屋子里其他两个人也都愣住了。 过了好半天,灵歌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你……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找方法给我治手凉?” “对啊。一个女孩子,身子太弱不行的。”嘉佑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我再出去找找,看掉在哪里了。” “诶――”灵歌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住他。刚才那只男鬼附在嘉佑身上满楼乱跑,谁知道那袋桔皮会掉在哪里?如果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找到它,嘉佑一定又会问东问西。 嘉佑不解地看着灵歌。他的脸上似乎总有一抹阳光的气息,即使在这样阴气深重的夜晚,也依旧让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灵歌静静地站着,看着嘉佑,就好像看到苏格兰春天的阳光。 “那个,她的手凉是遗传的。”还是苏晴先反应过来,说话打破僵局。 看见嘉佑露出惊讶和不解的表情,灵歌也反应过来苏晴的用意,帮忙圆场说:“是、是啊。我们家的人都这样,其实跟体质没关系啦!我的身体可是数一数二的好。你不要麻烦了。” “手凉……也会遗传的吗?”嘉佑有些将信将疑。 “诶,会啊。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稀奇古怪,你想都想不到。”灵歌说起谎话来似乎是娴熟得过头了点,几乎连脸红的征兆都没有。见嘉佑还没完全放心,灵歌又补充说:“对了,倒是你,刚才叫那么大声,是不是做恶梦了?” 嘉佑想了想,似乎真的被提醒了什么。“好像是……脑子里有一些奇怪的画面。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却又特别真实,像真的发生过却被我忘记了一样。”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你最近正在准备参加我们的‘蔷薇之心’打造计划,应该也很辛苦了。”灵歌分析说。 “也许吧。不过我还是第一次梦到死人和流血之类的场面,还真是有点心有余悸。”嘉佑耸耸肩。 灵歌却伸手指指嘉佑脖子上的那条项链说:“别忘了,你身上有我的幸运星,它会保佑你的。回去睡个安稳觉吧。” “嗯。”嘉佑伸手摸了摸胸口,笑着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又觉得不对,抬头看着另外两人补充了一句:“你们也是。” merry和苏晴笑嘻嘻的把嘉佑送出屋,然后一拥而上将灵歌夹在中间严加审问。 “你们两个,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点?” “就是,老实交代,你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什么?” “喂,你们别乱说啊。”灵歌一脸的无辜。“我跟他之间能有什么事啊。我不是说过了,那天他帮过我一次教训色狼,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啊。再说了,你们干嘛这么敏感?他不过就是以为我体弱,所以关心一下而已啦。” “关心?一般的路人甲乙丙丁有这么关心的吗?大半夜不睡觉,又是查资料又是亲自送东西,难道我们的许大小姐就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苏晴打趣地说着,用手指比出“一点”的感念。 “你们就不能思想简单一点吗?嘉佑是个很好的男孩子,他既然可以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跟色狼打斗,现在关心一个朋友也不足为奇吧?”灵歌极力开脱。 “朋友和女朋友可只有一步之遥哦。”merry语气暧昧地拍拍灵歌的肩膀。 灵歌的脸上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别的什么而浮起两团红晕。她一把推开merry和苏晴两个人,说道:“我警告你们哦,你们要是再乱说,我就不告诉你们接下来的行动。” “喂,一码归一码,我们可是在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你可不带这么威胁的啊!”merry指着灵歌说道,那样子颇像面对着一个万恶的小人。 “得了吧。要帮我考虑终身大事,那你得活多少年啊?”灵歌刻意提高了“终身”这两个字的音量。“还有,别说我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苗头,你们也得给我掐住了。别忘了,我跟他不是同一路的人。同样的错误,我不想犯第二次。”灵歌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苏晴和merry知道提到了灵歌不想提起的事情,也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话。 “哎呀,困死了!再不睡觉,明天就变满眼皱纹的老太婆了。”merry打了个哈欠岔开话题。 “可是?我们不是还有事情没问完吗?”苏晴提醒说。 “哎唷,都这么晚了,今天又忙活了这么大一阵,累都累死了,还是先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反正也不差这几个小时嘛。”merry知道刚才的话已经说到了灵歌的伤心处,再谈别的什么?她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还不如先让她平静一下。 “是啊!是啊!大美女们,该睡觉了。”灵歌果然愿意附和merry,指了指手表,然后就拉着被子倒到了床上去,好像一觉睡过去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 merry叹了一口气,对苏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这才关灯睡下。 冰冷的夜安静地降落下来,将一切都覆盖在无声的颤抖中。皓月之下,一身粉红罗衫的少女双手抱膝蜷缩在墙角。她的眼睛被银色的月光填满,流露出无边无际的恐惧。她不住地颤抖着,警觉地查看着周围的一切。 更夫敲着锣打城墙脚跟走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话音刚落,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夫转折一般的尖叫声。 “啊――” 死亡降落在他灰白的脸上,还有脖子上那两个被血染红的牙印,触目惊心。 粉衣少女不知所措地站着,更夫的鲜血从她的尖牙上滴落下来,浸染了她的衣襟。她鲜红的双手轻轻颤抖着,恐惧地看着更夫逐渐僵硬的尸体,不断地呢喃。“不……不要……不……” “不――”惊恐的叫声从梦中跨越到现实。灵歌从床上一跃坐起,冷汗还停留在额头和鬓角。身旁已经没有人,只有门把手从外面被拧动得响起了“咔”的一声。 ------------ NO.16 欲擒故纵 灵歌惊魂未定地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门口。 “许小姐,你醒了?”阿月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问。 “噢,是的,刚起。有事吗?”灵歌试着问。其实她最想问的是苏晴和merry去了哪里,但是她又怕她们是背着她采取了行动,如果自己现在开口问,很困难会打草惊蛇。 “苏小姐和马小姐已经在楼下吃早饭了,她们本来说要上来叫你,我打扫房间就顺路了,让她们先吃着。许小姐也赶紧下去吃饭吧。”阿月和善地说。 “我知道了,马上就下去。谢谢你了。”灵歌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 夏天的阳光总是一大早就爬上了房顶,从窗帘的缝隙挤进来。灵歌一边百无聊赖地刷牙,一边将窗帘拉开,让阳光洒满整个阳台。她喝了口水将嘴里的泡沫吐掉,再整理了一下头发,整个人似乎也清爽了许多。她伸了个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是新的一天开始。灵歌笑了笑,转身要走,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窗台上一个不和谐的东西。灵歌愣了愣,又转回来,寻找刚才看见的东西。 泥土印子…… 灵歌用手摸了一下窗台角落的那个像脚印一样的泥印,沾了一些泥土在手指上。泥还没有全干,似乎不像是年代久远的灰尘。灵歌又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甚至看向了窗外的空地,却没有什么发现。她将手掌蜷起来,不动声色地走下楼。 苏晴和merry已经在大厅里和小孩子们一起吃饭,不过坐着单独的桌子。 “许小姐。”嘉佑见她下来了,也赶紧把她领到苏晴她们那边。“坐这儿吧。” “谢谢。昨天真是累坏了,睡过头了。要不是阿月上来,我恐怕还真没起床。”灵歌自嘲一般地笑道。 “阿月姐每天这个时候都要上去打扫房间的,希望没有吵到你才好。”嘉佑客气地说。 “每天都要打扫?所有房间吗?”灵歌挑眉:“不会很累吗?” “当然不是所有房间。她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不过五楼的客房都是阿月姐打扫的。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有客人来住,所以必须每天都打扫。其他的宿舍会安排当班的保洁员去打扫的。”嘉佑笑着解释。 “哦。”灵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心里变得有些沉重。然后她又看着坐在一旁的苏晴和merry,埋怨说:“你们两个,怎么不叫我?上班得迟到了!” “上班?今天不是要……”苏晴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脚上传来一阵痛意。她的脸上憋出一团红晕,抬眸瞪着在桌子底下踢了自己一脚的灵歌。 灵歌却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催促道:“你快点啊。你这个做总经理的,老迟到也不能服众是不是?” “昨晚忙活了大半天,却一点发现都没有,我也得回去把有用的信息再拼凑一次。”merry却明白了灵歌的意思。虽然她不太明白灵歌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但是她相信灵歌有自己的打算。 “那阿城的事情怎么办?”苏晴问。 “今天下班再过来咯。”灵歌回答得也很轻松。 “怎么,几位要走?”声音是从门口传来。 灵歌她们看过去,正是叶院长。不知是不是昨天听了那只男鬼一席话,今天见到叶院长,几人心里都觉得怪怪的。不过她们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表面上仍是很和气。 “是啊。最近公司也在忙‘蔷薇之心’的计划,我和苏总也不能整天都不在公司,今天怎么也得先回去看看。”灵歌解释说。 “那阿城的事……”叶院长皱起眉。 “院长放心。受人之托,当然要忠人之事。阿城的事我们会继续追查。虽然昨天晚上在后院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我回去把现在有的线索理一理,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merry向叶院长说道。 灵歌忍不住想要竖起大拇指夸一夸merry那一句“昨天晚上在后院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碍于有这么多人在场,只能深吸一口气咽回去。 “可是拖了一天了,阿城会不会已经……”叶院长焦急道。 灵歌拍拍院长的手,似乎是宽慰。 “如果歹人想对阿城不利,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把他从孤儿院带走?大可以直接在房里将他解决掉。我想,歹人既然带走他,一定是有别的用意,那么阿城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我们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啊!只能一步一步来,尽快查到他的下落。” “实在不行,就报警吧。警方可以出动的警力,怎么说也比我们这几个人多啊。”嘉佑说。 merry本来想说话,灵歌却暗中拉了她一把。merry本来不解,却见灵歌的视线一直在叶院长身上。 “不行!”叶院长已经斩钉截铁地喊了出来。 灵歌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merry立时明白了灵歌刚才的意思。 “院长,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只是依靠私家侦探……”嘉佑有些不放心,又看了看灵歌她们。“许小姐她们也许是很厉害,不过有警方加入,也会事半功倍得多。你也知道,现在阿城下落不明,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歹人为何带走阿城。警方一旦介入,很可能逼对方狗急跳墙,那就会给阿城的性命造成威胁。”叶院长语重心长地说。 单单从字面上来看,叶院长的话似乎尽在情理之中,但灵歌想到的却是,如果叶维宁孤儿院真的存在那男鬼说得儿童丢失事件,警方的介入,很可能让这件事曝光,那对叶维宁孤儿院来说,也许将是灭顶之灾。她似乎越来越相信,眼前这个叶院长不像想象的那么慈善。 不过嘉佑却不会想到这里来,所以也觉得叶院长说得有道理,一时陷入了犹豫中。 “院长说得对,警方介入也会对我们私下的侦查增加不便,反而影响进度。在我们掌握更多线索之前,还是不要惊动警方为好。”merry这才出来说话。 灵歌轻轻地点头,眸中有似笑非笑的情绪。她开口说道:“昨天我们不是在后院捉到了什么吗?这里没有专业的设施,驾驭不了它,还得你将它带回去好好审问,说不定能套出有用的东西呢。” 苏晴扯扯灵歌的衣角。她恐怕在想,灵歌一点是脑子发热了,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捉到了什么东西?”叶院长急忙问道。 灵歌看了看周围的小朋友,向叶院长递了个颜色,示意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会吓坏他们。这样一来,叶院长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说道:“这一切还要麻烦马小姐。”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报酬方面您不用担心,会严格按照您的价格表。” merry笑而不答。虽然除魔卫道也算是她分内之事,但现在商品化的时代,在一定条件下,做事收费也天经地义。merry不会推辞本就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报酬,而且现在这笔钱是由叶院长个人的名义支出,而不是孤儿院。 “那我们就先走了。”merry说道。 “我送你们出去。”叶院长热情地说。 “院长你刚过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用麻烦了。”灵歌推辞了叶院长的好意。 三个人走出了大厅,苏晴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今天不是要去后院吗?就这么走了?我正准备请假呢!” “后院当然得去,红手绳也要找,不过不是现在。”灵歌摇摇头。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找个借口溜进去吗?现在走了,岂不是错失一个机会?”苏晴不解。 “我本来是这样打算,不过如果今天我们找借口进去,就会打草惊蛇。”灵歌叹了口气。 “只要不被发现我们在里边掘土,不就可以蒙混过去?”苏晴追问。 “可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灵歌冷冷地说。 苏晴和merry相视一愣。难道说,她们早就跳进了对方的手掌心? “今天早上我在阳台的窗台上发现了一个脚印。刚才嘉佑说过了,阿月每天都会打扫客房。我们昨天下午入住的时候就将房间检查过,并没有发现异样。也就是说,那个脚印是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之间出现的。”灵歌沉声说道。她的脸上似乎幻化出一阵阵的阴云,挥之不去。毕竟如今敌方在暗,而她们在明,她甚至还没弄清楚她们真正的对手和对方的目的,要打这一仗,必然很艰难。不过还好,这不是她遇到的最坏的场景,所以心态也轻松许多。 “那我们和那男鬼的对话……”苏晴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当时阳台上站着人,我一定会发现。而且我们每一次谈话之前,merry都会布阵将我们与外界隔绝,这是我们的老规矩,即便他当时在外面,也什么都不会发现,最多不过看到了我们和那只男鬼纠缠。与其让这一点陷入被动,不如我直接挑明了。所以我刚刚才会在大厅里说出这件事。”灵歌挑眉。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来一招欲擒故纵?”merry会意地问。 “这场戏可不好唱,我们还得好好地铺垫一下。在此之前,我们各做各的。有我刚才那席话,你们也知道那个人会选择继续盯着哪一个了。所以在高潮拉开帷幕之前,我们还得先唱一出……”灵歌的嘴角带着邪恶的笑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四个字。 “――引蛇出洞。” ------------ NO.17 瓮中捉鳖 merry将车停进车库里,然后上前敲击后门。 开门的是张妈。 “小姐,回来了?” “嗯。”merry一边走进屋,一边附到张妈耳边说了句话。 张妈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但还是点点头。她关上后门之后,匆匆走到前院那口古井前。张妈顿了顿,视线似乎在贴满井沿的符纸里面搜寻着什么。忽然她眼前一亮,上前揭下了其中写有“禁”字的一张。等了一会儿,她看见原本干涸的古井慢慢地涌上来清冽的井水。观察了一会儿,井水竟然开始莫名的变得有些浑浊。张妈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双耳中涌动着井水轻微的咕噜声,还有这四周的风声。张妈的嘴角划过诡异的笑意,从怀中掏出一张写着“困”的狗血符,贴在了井上,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仿佛她每天都要对着这口井忙活一阵子一般平常。 等到张妈去找merry时,这大小姐已经站在了解剖室里。 石台上还放着那条注射了防腐剂的狗尸。 “小姐。”张妈向merry鞠了一躬。就在这一刹那,两人的眼神产生了瞬间的交会。 merry的眉梢微微扬起,点了点头。 “我还有事要忙,得再检查一遍这条狗的尸体。待会儿我要做场法事,你先下去帮我布置一下神坛。我要放东西出来问话。”merry说着,拍了拍手中的那只葫芦。不过她的眼神却是有些上扬,似乎想要洞穿那一排排鱼鳞般的瓦片,就连她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是上扬的。 “知道了。”张妈依旧是稳重的样子,躬了躬身,然后退出去。 merry将葫芦放到一边的椅子上,然后背过身去将一枚符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不易发现的地方,然后戴上手套开始检查狗尸。 洞开着的房门轻微地摇动了一下,发出“咯吱”的声音。 merry眼角余光斜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她继续将注意力转回到看门狗身上。她用手摸了摸它的脖子,仔细观察那两枚牙印。顿了顿,merry抓起了盘子里的手术刀,开始沿着狗脖子剖开。因为狗身里已经没有血,所以狗脖子里的构造也很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merry用戴着手套的手在狗脖子里捻了一下什么东西,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从背后刮过。 merry猛地回过身,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她只觉脖子上被手掌砍了一下,然后便失去了意识,倒在石台旁。 那道黑影飞速卷过放着葫芦的椅子,带走了葫芦,然后消失在门口。 张妈却正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一样,一件他出来,立即将怀中四条做了法的黄色条幅由中心发散出去,呈十字形在院子里铺开。 黑影自然不会傻到自投罗网,他根本不理会张妈这个不速之客,径直奔着屋顶飞檐走壁而去。就在他要冲出去的那一刹那,空气中仿佛筑起了一道金闪闪的光墙挡住他的去路。黑影措手不及,硬生生地撞在了光墙上,被弹了回来,往院子里落下去。于此同时,前院的古井上贴的那张“困”的符纸也发出了一道金光,古井中的浑浊部分慢慢地聚拢来,仿佛从清水中剥离开来一样。 merry从解剖室里冲出来,伸出双手,呈食指和中指并拢而其他手指蜷起的模样,安稳放在身体两侧,眼睛紧盯着黑影。待他已落入布阵范围,merry才将双手合到胸前交叉,口中大喝一声:“收!” 十字条幅闻声而动,竟纷纷立了起来,像四个铁铸的硬汉,扭动着袭向黑影。 黑影行动迅捷,在察觉到危险时,挣扎着想要冲出重围。但他再快,却也不及符咒。四条横幅冲上来将他一圈一圈地紧紧缠住,然后就失了力一般狠狠地砸向地上。 “搞定!”merry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张妈匆匆走到前院,看见古井中的水已经变得清澈,只有一团浑浊的污泥在中心处翻滚,犹如困兽之斗。张妈这才露出圆满的笑意。 另一头,灵歌正在查看组员们昨天奋战一天的结果,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这让她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的磁带我会带回去复审一遍。这几天苏总给我交代了差事,监制室这边你们就多分担一点,但是每一份过关的作品我都会亲自审查。我相信你们的实力,所以我不希望看到这里面出现白费努力的作品。understand?”似乎是在国外待得太久了一些,灵歌不自觉的还遗留了一些国外的说话口气。 “放心吧!总监。”李展笃定地点点头。 “咚咚。”门响了两下,是苏晴站在门口。 “苏总。”众人都点头致意。 苏晴对着灵歌说:“马总来电话了。” 灵歌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晴说的马总是谁,不由好笑,但又不能不一本正经地配合她。 “该收网了。鱼已经上钩,等着我们过去吃大餐。中午你跟我过去谈合同,这次可是一笔上好的生意。别迟到。”苏晴不无得意地说。 灵歌暗暗竖了一下大拇指,说:“我这就去准备。”然后又转身对组员嘱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她把一堆磁带放进包里,然后去了苏晴办公室。 两个人很快驱车到了复兴路。 马家的院落隐藏在车水马龙的背后,与闹市区截然相反。进了小巷走上很长一段路,然后便能闻到从正对的那间院子里传来的香烛味道。 还是灵歌上前敲了门。 “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张妈把她们迎进去。前院的古井干涸得犹如一只空洞的眼睛,失去了眼球。她们没有在大厅停留,而是穿过前厅,从侧门走到后面长廊,一路来到后院。这里除了解剖室,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房间。比如她们现在停下的这一间。下午的太阳甚至还没到西晒的地步,整个院落虽然被阴冷的气氛笼罩,但也足够亮堂,这件屋子却没有窗户,因此需要点蜡烛来照亮。 张妈已经弓腰作出了“请”的姿势。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压抑的气氛还是让苏晴觉得有些不舒服。 灵歌走在苏晴前面,张妈在外面关上门。 merry闭着眼睛,盘腿面向门口坐在蒲团上。她的面前摆着一只白蜡烛围城的圆圈,圆圈正中摆了一把椅子,椅子底下的地上贴了一张符纸。 “来了?”merry没有睁眼,却好像能够掌控全局。 灵歌和苏晴也围着圆圈坐下,等着merry布好阵法。 merry口中念念有词,慢慢的,那把椅子上出现了一个被黄色条幅五花大绑的男人。他鼓胀的双眼充斥着暗红色的血丝,一张脸灰白,让张开了大吼着的嘴显得犹如有去无回的暗门一样可怕,还泛着血红色的光。 屋子里的烛光倏忽摇曳了一阵。 merry这才睁开眼睛,幽幽地舒了一口气。 “啊……唔……”那个脸色灰白的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些含混不清的吼叫,扭曲的身子努力想要撑破身上的束缚。 “就是他?”苏晴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向merry问。 “这家伙一路跟我回到马家大院来,想抢走葫芦,我当然是张开大网等着他了。”merry不无得意地笑着,又拿出之前贴在自己小腹上的符纸晃了晃。“还好有这张我马家独一无二的预防损伤的符纸。不然他那一掌砍下来,可够我消化好一顿的了。”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能抓到人才是关键。马天师受苦了。”灵歌说着,装模作样的给merry作揖。 “还说,都是你的馊主意。”merry皱了皱鼻头。 “我这不是充分相信马天师高超的技能吗?”灵歌赶紧给merry拍马屁。 “少恭维我。”merry扬了扬眉梢,却还是抑制不住得意的神色。顿了一会儿,她又挑衅一般的对灵歌说:“诶,许大小姐这么聪明,不如来猜一猜这家伙的物种。” “物种?”灵歌听到这么个名词,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也侧面给了灵歌暗示,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人类,否则merry不会这样问。其实一开始灵歌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劲,这个人面如死灰,眼中充血竟是暗红色,就连瞳孔扩大也十分突出。 merry洋洋自得地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从灵歌的表情中散发出来的讯息。 灵歌静下心来仔细观察那男人,果然发现她看漏的东西。那男人的侧脸和脖子以及枯瘦的手背上,都有一些暗色的圆斑。因为他一直在挣扎,身上又被条幅严严实实地裹着,不注意看也很难发现。灵歌蹙了下眉头,手心不自觉地蜷起来。 “尸斑……”灵歌轻声呢喃。 “你看出来了?”苏晴连忙问道。 灵歌并不敢肯定,表情却显得有些凝重。 “怎么?猜不出来?还是,猜到了不敢说?”merry的语气略显诡异。似乎她的真正目的原来并不是给灵歌出难题而自己正好出风头,而是刻意提醒灵歌注意观察眼前的敌人。 “是活死人?”灵歌总算挤出了一句话,一双眼幽幽地看着merry。 “bingo!不愧是许大小姐啊!就是见多识广。”merry打趣说。 灵歌的脸上浮起一股黑线。 “等等,等等!”苏晴在一边摆摆手,作出一头雾水的模样。“什么叫……活死人?” 灵歌和merry对视一眼,房里的气氛也变得更加诡异。只有那个所谓“活死人”还在不断地吼叫,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连房里的蜡烛火苗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 NO.18 扑朔迷离 苏晴见灵歌和merry表情有异,暗觉不对劲。 “这种东西我也只在书里看到过,恐怕就是我奶奶都没有见过活物。”merry叹了口气说。“所谓活死人,就是已经死掉的人,用某种法术让他的肢体依旧能够行动自如,就像活人一样,甚至比活人更加凶猛、迅捷,也就是将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不能发挥出来的潜能全都挖掘了出来。” “那不就和……”苏晴嘟囔着,眼神瞟向了灵歌。看到灵歌并没有排斥,苏晴才接着说:“和僵尸一样了?” merry伸出食指摇了摇。“不管是从产生的方法还是生活习性这些方面来说,他们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僵尸靠吸血维生,活死人却不用进食,只要做法的人维持阵法即可。活死人也没有自己的思维方式,他们只是一些被法术支配的行尸走肉而已,唯制造者之命是从。所以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犯案工具。但也正因为他们没有头脑,只会一味地执行主人的命令,相比僵尸,则要好对付得多。” “既然这样,你们俩干嘛还这么严肃?这种物体对你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啊!有什么好担心的?”苏晴撇了撇嘴。 “我们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东西。”灵歌叹了口气。 苏晴一听就更加不解。 merry知道苏晴不懂这些,也只能耐心解释:“制造活死人的方法极为复杂,千百年来成功的案例很少。至少在我们所知的范围之内,活死人在历史上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自然界的规律是不可违背的,制造活死人就必须让自然规律逆行,所以施法者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严重的甚至会影响一个家族,包括后代。就因为这方法太过邪恶,所以一度失传。没想到,现在竟然被我们碰上了。” “所以你们担心的,是那只制造和指使这活死人的幕后黑手?”苏晴终于明白过来,脸色也变得凝重。 “还有对方拥有的活死人的数量,以及目的。”灵歌接道。 “没错。对方既然肯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来制造他们,绝不会只想用来跟踪人或者抢东西那么简单。这些活死人虽然头脑简单,但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而且他们如果成群结队地出现,即便是我这样的术士,孤身一人也很难说能够全身而退。”merry紧锁着眉头担忧地说。 “擒贼先擒王。那我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揪出这个幕后黑手。”苏晴微眯着眼,将手掌攥成了拳头。 “那你们认为,这个幕后黑手,是谁?”灵歌此话一出,屋子里又是一阵沉寂。灵歌此刻心里打的算盘,她们不是不明白。有了昨天那只男鬼的一番话,即便只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她们也会更加自然而然地怀疑到叶院长身上。而且她们今天那番话只在孤儿院说过,就算不是叶院长,也和孤儿院脱不了干系。“对了,你确定今天只有这一只跟你回来吗?”灵歌又问。 “嗯。这点我可以肯定。”merry笃定地点点头。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放心一点行动了。不过也不能粗心大意,你们都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尤其是merry,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我们的成败,可就系在你身上了。”灵歌转头对merry说。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merry竖起大拇指,一脸自信的模样。 “对了,你把那只鬼放出来问问话。”灵歌又提醒道。 merry点头,把那只葫芦拿出来。正要拔掉塞子,灵歌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先把那东西封起来。”merry反应过来,口中念起咒语,那把椅子上的活死人又慢慢地消失了,回到了灵歌她们先前进屋来时一样。然后merry才拔开塞子,那只男鬼化成一股青烟飘了出来,坐在在蜡烛圈里,还是昨天merry将它吸收进去的模样,身上被绳索一圈圈地缠着。只是它比昨天更加冷静了,不知是不是冥想了一晚的缘故。 “昨天你答应过会告诉我们,阿城被劫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merry不冷不热地吩咐道。 那只男鬼抬起头来点了点,说:“你知道我们这种东西是不能碰阳光的,所以一般晚上的时候都会出来透透风。其实那天入夜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风特别冷,气氛很阴沉。本来是夏天,按理说不应该有这种情况。没想到凌晨的时候果然出事了。当时我坐在梧桐树下面,就看见有一道黑影从围墙外飞进来,扑向了楼上。我觉得好奇,就格外注意了一下,才发现那黑影飞身进了二楼尽头的那间屋子。不一会儿,他就带着一个小孩从窗户溜走了。” “是往森林的方向去的?”苏晴问。 “是!”男鬼点点头。“他也是从那个方向来的。不过那座森林一向很安宁,没有听说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没。我在后院待了十几年,也是第一次见。第二天你们来了,我才知道被带走的孩子是阿城。” “你说……奇怪的东西?难道带走阿城的不是普通人吗?”灵歌表面上作出无知的样子,实则抛出了一个诱饵。 “就连马天师这样的人也需要飞升符才能飞檐走壁,那东西能够如此迅捷地带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而且那东西一出现,我就感觉四周寒气逼人。我这一缕幽魂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阴气,可想而知是非同寻常的。”男鬼有板有眼地分析说。 “那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吗?”苏晴追问了一句。 “我做鬼也才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男鬼摇摇头。“不过我知道是谁派他来的!” “你该不会又要说叶院长了吧?”merry故意问。 “除了她还会有谁?”男鬼激动起来。“一定是她知道阿城发现了我的秘密。所以想要除掉他!” “你是说,阿城知道叶院长杀害你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灵歌问。 “是阿城在后院发现了我的尸体。他答应过要帮我,谁知就出了这个事情。”男鬼咬牙且车地说。 灵歌思索了一下,说:“如果是对方秘密泄露,想要杀人灭口,为何不直接在房间里杀掉阿城?” “也许对方已经知道了阿城的特殊身份,如果就在宿舍杀掉阿城,一定会引起恐慌。就算阿城不是僵尸,在孤儿院杀死一个孩子,也会引起轰动,那就不比失踪那么好隐瞒了。”merry猜测说。 “如果这样,那阿城的处境就很危险了!”苏晴着急道。 “那狗尸又是怎么回事?”灵歌挑眉说道。 “狗尸?”苏晴不知道灵歌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对,说起这件事,我正有新发现要告诉你们。”merry立刻叫了起来。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merry才郑重地说道:“孤儿院最开始把那条狗的尸体送过来的时候,狗脖子上的两个牙印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就是因为先入为主,我才没有注意到别的地方。可是今天我将那条狗解剖了之后又检查了一下,竟然发现那条狗的气管是从喉咙里被生生扯断,导致窒息而亡。也就是说,那两个牙印是狗死掉放干净身体里的血以后再加上去的。” 灵歌一脸忧虑地说:“那就更证实我的想法了。对方的确已经知道了阿城的身份。用僵尸的方法杀掉那条狗,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入歧途。其实从一开始,对方就是在将我们往追查僵尸的道路上引。” “为什么要这样做?”merry不解。 灵歌摇摇头:“这一点我也没有想通。不过我倒是认为,对方带走阿城还有别的用意,应该不会只是害怕引人注目那么简单。既然对方敢在孤儿院制造僵尸吸血的假象,即便是在宿舍里出现僵尸的尸体,也不足为怪。何况对方大可以在房里杀掉阿城之后,再抛尸他处,一样可以杀人灭口,还避免了节外生枝。” “那如果幕后主使真的是叶院长,她又为何要我们来调查这件事呢?岂不是自己引火烧身?她就不怕我们查到她的事,然后检举她?”苏晴也很疑惑。 灵歌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心头似乎压了沉甸甸的一堆疙瘩。“我们还有太多疑问,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对方真有别的打算,一定还会有进一步的动静。至于叶院长是不是幕后黑手,还要我们找到了红手绳才能证实。” “可是我们现在抓了对方派来跟踪我们的活死人。如果对方等不到他回去复命,会不会改变行动?”merry担忧地说。 这个问题让灵歌也陷入了沉默。其实她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要如何才能稳住对方的阵脚?或者,逼对方尽快采取行动――仓促行动,就会自己打乱自己的计划,那样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对方即便不是叶院长,也和孤儿院脱不了干系。既然这样,一个电话就够了。与其等对方心烦意乱地等着复命,不如我们给她透露一点消息。” 说着,灵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 NO.19 突发争执 “叮铃铃。” 院长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大作,站在门外过道也可以听到。 嘉佑敲了门进去,正看见叶院长从一堆文件里面抬起那双戴着眼镜的炯炯有神的眼睛,伸手去接电话。叶院长看见嘉佑进来,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座椅,示意他先坐下。 “喂?”叶院长的眼神忽的一闪。“马小姐?” 嘉佑坐在院长对面,听到叶院长唤出这个称呼,心里不免颤栗了一下。她们是不是发现什么新线索了?于是嘉佑几乎竖起了耳朵,企图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过他并不能真切地听到什么?只不过可以看见叶院长的脸色蓦然变得煞白,似乎听到了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好、好的,麻烦您了。是的。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会全力配合的。”叶院长客气地说着挂上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却还没有恢复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嘉佑着急地问。 叶院长愣愣地看着嘉佑,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通电话中回过神来。直到嘉佑喊得着急了,用手摇了摇叶院长的肩膀,她才“啊”了一声,眼神中总算有了焦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嘉佑看着满脸菜色的叶院长,心头仿佛压了千斤巨石。 叶院长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看向嘉佑说:“马小姐来电话说,她刚才遭到了一个男人的袭击。她打伤了对方的胳膊,但却被那男人逃走了。她猜测对方就是带走阿城的那个人,怕他被逼急了会回来对孤儿院的人不利,让我转告大家要万分小心。”叶院长蹙眉说道。可是她心里回响的却是merry接下去的那段话:我会去追赶他,毕竟他受伤了,要抓到他比平时容易,这样也给孤儿院减少了威胁,说不定还能救回阿城。 “那马小姐没事吧?”嘉佑听得心里“扑通”直跳。像罪犯这一类人,要是被逼急了的确是什么都能做出来。他今天能袭击merry,改日就可能在孤儿院乱来。而且灵歌和merry是一路人,如果嫌犯袭击了merry,就很可能会伤害灵歌。不知为什么?嘉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灵歌的安危。 叶院长并没有注意到嘉佑的心神不宁,而是自顾自说道:“马小姐没事。不过你马上去通知院里所有的人,在马小姐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之前,要格外小心。” “知道了。”嘉佑答应着,走出办公室。不过他却先回了自己房间,在一堆报纸里面翻找,好半天才扯出来一张――娱乐头版大标题写着“环娱推出‘蔷薇之心’新星打造计划”的字样。他寻了一会儿,找到新闻最后的环娱公司接待室咨询电话。嘉佑有些犹豫,但还是打了过去。 “你好。不、不是……我没有什么问题咨询。诶,不对,我有问题……可以问一下,你们的总经理助理许灵歌许小姐的电话吗?”嘉佑发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心跳更是快得几乎要算不清频率。“噢,不能随便透露……行,那就麻烦你转接到办公室一下吧。”电话那头又变成了“嘟――嘟――”的等待接听。但是最后却只有一句“暂时无人接听”。嘉佑有些失落地挂了电话,心里甚至有些不安。他想了一会儿,还是下到大厅去,跟大家交代了一下。“今天很危险,记住今天别让孩子们到处跑,让大家都保持在你们的可见范围之内。” “好的。”阿月一边应着,一边打量行色匆匆的嘉佑。“怎么,嘉佑你要出去?” “嗯,我要去环娱一趟。”嘉佑点点头就出门了。 下午一两点的阳光最是毒辣,嘉佑到环娱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他知道灵歌的办公室在二十八楼。 “叮。” 电梯到了楼层,嘉佑急匆匆走出去,却就迎面撞上了想走进电梯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嘉佑一边躬身一边连声道歉。 “喂,没长眼睛啊!你知道你撞到的是谁吗?”一个戴着墨镜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厉声喝道。 “对不起,我……”嘉佑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张俊美而傲慢的男人的脸。他愣了愣,有些惊讶地呼道:“君昊?你就是大明星君昊?我很喜欢你,可、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嘉佑似乎是太高兴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怎么追星追到这儿来了?楼下保安是干什么吃的?”吴君昊不耐烦地说。 “是是是,君少,我这就赶走他。”刚才还对着嘉佑一脸凶狠的保镖立马对吴君昊点头哈腰起来,转过脸却开始伸手推起林嘉佑来。“走,走,走,我们君少还得去赶通告。好狗不挡道,滚开。” 嘉佑被保镖一把扔开,竟然还没反应过来。 “哎哟,这什么人惹到君少了?”后面传来一个巴结的女声。长发飘飘的女人抱着一叠文件踩着小碎步匆匆跑过来。 吴君昊用瞥嘉佑的眼神又瞟了一眼长发女人,把手插在裤兜里,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嘉佑记得这个长发女人,那天他报名迟到,就是她拒绝收他的报名表。 长发女人碰了一鼻子灰,自然心里窝气,却又不敢对吴君昊说半个字的不是,竟是转头指着嘉佑的鼻子埋怨起来:“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不知道这里是办公楼吗?跑到这里来骚扰君少,小心我让保安把你扔出去!” 吴君昊站在一旁看戏似的笑了笑。 “噢,我记得你!”长发女人又想起什么一样。“你就是那天报名‘蔷薇之心’迟到的那个。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吴君昊听到“蔷薇之心”,算是有了一点反应,转过脸来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被数落却一言不发大男孩。 “就这种素质也来参加‘蔷薇之心’?我看苏总是招不到人了吧?哈哈!” 听到吴君昊的嘲笑,他身边的保安和那长发女人也大笑起来。 “就是,就是。这种人怎么可能进得了‘蔷薇之心’?谁不知道君少才是咱们环娱的一哥?就算是‘蔷薇之心’选出来个什么东西,那也不能跟君少相提并论啊。”长发女人谄媚地说。 吴君昊似乎早已听惯了这样的恭维,没显得有怎样的反应,不过脸上的傲慢神色却也不言而喻。 嘉佑咬了咬牙,忍住对方的侮辱。不过那个长发女人既然是在这里工作,一定知道灵歌在哪儿。“我是来找许助理的。” “许助理?”长发女人愣了愣。 吴君昊又转过头来,轻蔑地看了嘉佑一眼,说:“怎么?知道许助理是‘蔷薇之心’的负责人,想来求情?” “我会靠自己的实力站上‘蔷薇之心’的舞台。我以前很崇拜你,不过现在知道,你也不过如此。”嘉佑终于忍不住反驳道。 “你敢这样对君少说话?”长发女人一听就怒了,似乎比吴君昊本人还激动,大着嗓门就开始吼叫。“你知道君少是什么人吗?环娱的一哥!就是许助理也得给他三分颜面。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君少大呼小叫?” 她这一通骂,引来了一层楼众多人的围观,掩盖了电梯“叮”的一声响动。 “我是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可我知道怎么尊重别人。君少虽然是大明星,却不懂得为人的道理。就是让我跟他换,我也未必愿意。”嘉佑说话笃定,却没有什么底气。毕竟这是在环娱,他面对的又是大名鼎鼎的一线巨星,自然有些怯意。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恐怕他们也都知道君少的傲慢为人,但有人敢这样冒犯君少,也还是头一次见。 “你竟敢侮辱君少?”长发女人气急败坏,竟然扬起手给了嘉佑一巴掌。 嘉佑有点发愣,耳朵里嗡嗡作响,直到脸颊微微发烫起来,才回过神。“你、你怎么打人?” “我就打你怎么了?别忘了这是环娱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长发女人厉声说道,还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君少的反应。看到君少满意的笑意,她也更加有了底气,抬头挺胸起来。 众人虽然觉得这闹剧荒唐,却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帮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不过是讲理而已,你有什么权利动手打人?”嘉佑皱着眉头诘问道。 “怎么?不服气?你以为你是谁啊?未来的巨星?可以和君少抢风头?我呸!我打你是让你看清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以为许助理就可以当你的救星?她也不过才到公司一个多月,就以为自己是谁了!搞什么‘蔷薇之心’,我看要是选出来的都是你这样的货色,她怎么向上面交差!”说到激动处,长发女人的手掌又扬了起来。 可是这次不等她的手落下去。就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啊……”长发女人止不住哼哼起来。可是她也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刚才大家还议论纷纷,现在全都噤了声,盯着她后面。因为手腕被人死死地抓着,她只能小心地扭动身体去看自己后面是什么人,以免手上的痛加重。不过这一看,她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 NO.20 节外生枝 站在长发女人后面抓住她手腕的人,不是许灵歌是谁? 只见灵歌面无表情,一只手就让长发女人动弹不得。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说道:“我能不能交差,似乎不是梁秘书应该关心的事。” “许助理,我、我只是……这个人他、他……”长发女人很尴尬地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只怕是被许灵歌听得清清楚楚。 “他怎么了?”许灵歌反问道。 “这个人闯进公司来骚扰我,梁秘书不过是帮我教训教训他而已。”吴君昊还算有良心,帮忙说了句话,这让梁秘书感激不尽。可是他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在这个大名鼎鼎的许助理面前的面子而已。 “不好意思,我想君少你恐怕是搞错了。他直接晋级了‘蔷薇之心’的决赛,是我让他来讨论比赛细节,而不是为了君少你。”灵歌冷冷地说。 吴君昊碰了钉子,面上浮起一层火气。 “就他?还直接晋级?许助理。虽然苏总看好你,但这次‘蔷薇之心’上面可是很重视的,你可不要徇私弄些什么都不是的货色上来,丢了自己的饭碗。” “不劳君少费心。灵歌对自己的专业水准还是相当有信心。毕竟要从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毕业,可不像在台湾随随便便找一家国立中学拿文凭那么简单,你说是吧?”灵歌直勾勾地盯着吴君昊的眼睛,压迫性的气势就让吴君昊狠狠噎了一口气。 “你!”吴君昊用手指了灵歌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还有,既然这位林嘉佑是我‘蔷薇之心’计划的重点培养对象,我不希望他在决赛之前的情绪受到任何影响。你们也知道,这次‘蔷薇之心’的胜出者,会被打造成我们环娱的下一位巨星。刚才梁秘书的行为已经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简直是丢尽了我环娱的脸。如果传出去,即便将来林嘉佑得了冠军,也会在大众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今日梁秘书不受罚,以后谁还会把公司的形象放在心上?”灵歌说着,看向了长发女人。 “我、我……”长发女人急得口齿不清,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吴君昊,企图他出手相救。 “梁秘书怎么说也是苏总手下的人,许助理只怕没有惩罚的权利。再说,这个林嘉佑到底能不能成为胜者,还是一个未知数。许助理现在就注意什么大众印象,是不是也太杞人忧天了?就为了这个惩罚梁秘书,恐怕不能服众。”吴君昊丝毫不退让,不过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梁秘书,而是不能输给许灵歌这样一个女人呢。 “不好意思,君少。我说过了,我对自己的专业判断很有把握。我说林嘉佑会成为最后的冠军,他就不会输掉比赛。”灵歌一字一顿笃定地说。 “你就这么有把握?”吴君昊眯着眼睛,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我不但有把握他能赢取比赛,还有把握可以把他打造成华语乐坛数一数二的巨星。你信吗?”灵歌挑衅一般地扬了扬下巴。天知道,她只是觉得这么近距离站着,越发觉得吴君昊比她高得有点太多了。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来赌一把怎么样?我赌他会在决赛输得一败涂地!”吴君昊干脆把两人的对峙化作一场赌局。胜负,总是最能说明问题的东西。 “要跟我赌,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足够的筹码。”灵歌并不急着头脑发热。她不是怕,是想尽可能得到最大的报酬。 “如果他拿了冠军,梁秘书就滚蛋。相反,你,当着我的面爬出环娱的大门。”吴君昊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怎么行啊?” “太狠了吧?” “怎么可能?” 灵歌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而是抬头对吴君昊说:“第二条倒是没问题。不过第一条要加一个条件,否则就太便宜你了。别忘了,这可是你和我的赌局。” “那你想赌什么?”吴君昊瞪眼。 “如果你输了,梁秘书滚蛋,你,每次见到林嘉佑,都要点头哈腰,端茶送水。怎么样?”灵歌不知是真心想商量,还是刻意要让吴君昊难堪。因为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吴君昊不可能反驳。虽然她来环娱不过一个多月,吴君昊的性子,她可没少了解。 “你!”吴君昊气急败坏地指着灵歌,半天才挤出一个“好”字。“就依你所言。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作证,怎样?” 灵歌没有回话,而是伸出手,一脸“合作愉快”的戏谑模样。 吴君昊自然不会同她握手,正好电梯再一次上来,吴君昊甩了甩亮闪闪的衣摆,转身就进了电梯。 “诶……”嘉佑见吴君昊走了,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灵歌。“不行啊!许小姐,你怎么能答应呢?这个……” 灵歌却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这么相信你,你可不要自己先失掉了信心。” “可是……”嘉佑还是不能放心。毕竟这个赌关系到许灵歌的荣誉,没必要为了他作出这么大的牺牲。再说,他的确对自己没有信心。要是他赢不了比赛,岂不是辜负了灵歌一片好心? “没有可是。”灵歌笃定地说。“你只要记住,你就是冠军。”她的话不留下任何余地,甚至不给嘉佑回话的机会。她转身向围观的众人说道:“好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听了灵歌的话,众人这才散去。 “跟我来办公室。”灵歌不由分说地拉起嘉佑就走。 “诶……”嘉佑愣愣地被拖着,踉跄着向办公室走去。可是灵歌手上的凉意,反而让他的脸发烫起来。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得极快,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他抬眸正好看到灵歌的侧脸,那样清冷笃定的轮廓,仿佛可以将一切拒之千里,也可以海纳百川包容万物。 嘉佑还是第一次进入一个高级管理的办公室,一时有些不习惯。 灵歌的办公室里有一股淡淡的樱花香气。玻璃窗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淡蓝色的窗帘白挽到两旁。几幅风格诡异的油画挂在办公桌对面的墙上,下面是摆着插花的矮柜。沙发是淡紫色的,有两个心形抱枕。紫砂壶茶具倒影在玻璃茶几上面,和沙发的色彩交相辉映。 “坐吧。因为merry那边出了点问题,我过去了一趟,刚刚才回来。害你受到这样待遇,真是不好意思。”灵歌在沙发上坐下来,示意嘉佑到她旁边。 “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嘉佑有些拘束地坐下来,又想起刚才的赌局,不免还是担忧:“其实刚才你不用帮我……” “我不仅仅是在帮你。”灵歌接道。见嘉佑不解,她又继续说道:“我刚来公司,根基不稳,正好需要立威。君少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天王巨星,一向行事乖张跋扈,我早就想杀杀他的锐气。如果能治得了他,我在环娱的地位就没人可以动摇了。” “可是如果输了……” 嘉佑还没说完,灵歌就立刻打断他:“没有如果。怎么,你不相信我?” 嘉佑笑了笑,说:“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怕我会让你失望。” “我说过我仔细听过你的声音和唱功。我保证,只要你站上舞台,让大家听见你的歌声,一切就迎刃而解了。ok?”灵歌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肯定?其实从小到大,我的运气都不怎么好。失去家人,失去记忆,从中考到高考又接连失利,找工作也连连碰壁。本来抱着侥幸的心理来参加‘蔷薇之心’,还错过了报名。现在还害得你……”嘉佑的眼神里布满了落寞。 灵歌心里忽然有一种痛意。她知道,都是因为她,他才会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那是以前。现在你遇到我,一切都会改变。我会像幸运星一样,带给你全新的生活。”说着,灵歌难得地微笑起来。 嘉佑怔怔地看着灵歌,一股暖流从心上缓缓淌过。 “相信我。只要你好好准备,用最佳的状态拿下这场比赛,我会帮你实现所有的梦想。”灵歌轻声而笃定地说。 嘉佑顿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灵歌想了一下,有点调皮地说:“因为我是伯乐啊。伯乐就应该挑出一匹千里马。你就是我的千里马。” 嘉佑也笑起来。他似乎不愿意辜负灵歌的信任,一种前所未有过的自信涌上心头。 “我看刚才梁秘书下手也挺重的。看你的脸都肿起来了,这样可不行,会影响形象的。我去找他们要点冰块来,你等等。”说着,灵歌就匆匆走出办公室去。 嘉佑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打量着灵歌的办公室。他起身走到墙壁前面,仔细观赏那几副油画。 这是极为奇怪的古欧洲风格,画上有持剑的骑士,抑或是城堡,成片破败的房屋和身首异处的居民。似乎很少有人会欣赏这样黑暗的风格,说来灵歌的品味应该很独特。不过这中间也有一副独具一格的油画――不,应该是非常中国风情的水粉画。画上有一个粉衣少女的背影,站在小桥流水上。她似乎在等待什么?脚下淙淙的流水波澜不惊。 不知为什么?嘉佑有一种直觉,这个少女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尽管这只是一幅画。也许画它的人,就是故事的主人。 就在嘉佑仰望得出神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来电显示,是“阿月”。 “喂?”嘉佑接了电话,还没说出旁的字,那边连珠炮一般的讲述,就让他的脸上顿时变得毫无血色。 ------------ NO.21 欲盖弥彰 灵歌进来的时候,嘉佑已经呆呆地放下了电话。 “来,敷一下。”灵歌把冰包递给嘉佑,他却没有伸手去接,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灵歌这才注意到不对劲,坐下来问:“怎么了?” “院长出事了。”嘉佑急道。“我得去看看她。” “你别着急。”灵歌一把按下嘉佑。“你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阿月没说。好像是院长在路上遇到车祸,然后受伤进了医院。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语无伦次的,只让我赶快去医院。我现在得马上赶过去。”嘉佑匆匆忙忙的就要离开。 “车祸?”灵歌呢喃了一下,又拉住嘉佑。“你不要太着急。从这里去医院也有一段路程。这样吧!我请苏总开车送你过去。” “可是这样太麻烦你们了。”嘉佑有些不安。 “再怎么说我们与叶院长也有些交集,她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不安。其实你也知道,我和苏总私底下是好朋友,不会有问题的。我想她要是知道叶院长出事,也很愿意过去看看。” 嘉佑终于点了点头。 苏晴开车过去,一路并不太远。只是灵歌满怀心事,反而觉得路途遥远。merry才一个电话打过去,叶院长就出事了,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她摇了摇头,要弄清楚这一切,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她原本就知道,merry那一通电话应该会逼迫对方作出反应,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算不算。 等灵歌抽回思绪,他们已经走到了病房。 阿月守在这里给叶院长削苹果,叶院长靠着床头坐着,只是右手小臂上缠着一圈绷带,看上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院长,你怎么样?”嘉佑赶紧上前问长问短。 “没事,没事。就是车撞到了树上,没什么大碍。”叶院长拍着嘉佑的手背安慰道。然后她又注意到了后面跟着的两人。“哟,怎么许小姐和苏小姐也来了?” “听说院长出了车祸,所以赶过来看看。”灵歌在叶院长的脸上寻找着一丝一毫的情绪破绽。或者说她更加疑惑的是。 门外却意外地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是冲着病房来的。 灵歌扭过头,看见的竟然是merry。 “你……”苏晴也怔了半天。她记得灵歌并没有说过她也通知了merry过来。 “是我让马小姐过来的。”叶院长开口说道。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叶院长已经示意阿月先出去。 “怎么了?”嘉佑还是一头雾水。 “我根本不是遇到什么车祸。”叶院长说着,开始把手臂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地拆下来。“我知道这件事很匪夷所思,所以我进医院是让私人医生来处理的。我不希望这件事张扬出去,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怎么回事?”merry问。 “我恐怕你们的担心是对的。看来他们真要向孤儿院下手。”话说到这儿,叶院长已经露出了她手臂上的伤口。 赫然竟是两个鲜红的牙印。 “这是……”merry不解。 “是他们干的。我开车回家的时候,他们拦下车袭击我。还好我不管不顾地猛踩油门,车子冲上了主干道,撞在了树上,引来别人围观,才把他们甩开。否则……”叶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们。 “你刚才说……他们?”灵歌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没错。他们有两个人。”叶院长谈了一口气。 “你看见他们了?”苏晴吃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当时情况很混乱,我也没怎么看清楚。他们从前面冲过来拦住车,想要把我从车门拽出去,我不肯,然后他们就咬了我的手。我就趁这会儿踩油门逃掉。”叶院长一口气说来,放连珠炮一般没有停下分毫,似乎刚才的一切历历在目。但顿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说:“不过,我可以确定,咬我的是阿城。” “阿城?”这次惊呼出来的是嘉佑。“院长你在说什么?阿城他怎么会……他……” “我也不知道!”院长有些气急败坏。“但是他当时的样子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他的眼睛全是血红色,嘴里长着獠牙。他……他根本不是人类……”说着,她焦虑起来,露出恐惧的模样。 嘉佑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灵歌她们,问:“我们要不要报警?” “警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叶院长厉声说道,似乎极为笃定。 “院长说得对。按照你的描述,这不是一般人的行径。”merry一边思量一边说道。 “可是……什么东西会是红色的眼睛,还……还长着獠牙?”嘉佑已经完全糊涂了。 “你看,连你都不相信,警察一定会以为我是疯了!”叶院长焦躁地说。 “除了阿城以外,还有一个人?”灵歌问。 “还有一个男人。”叶院长想了想,说道。 “长什么模样?”苏晴也立即追问。 “我没来得及看清楚。只是争执的时候发现他好像手臂受了伤,所以我才能甩开他。”叶院长努力地回忆道。 “是不是右手?”merry眼睛一亮。 叶院长作出回想的样子,忽叫道:“对,对,就是右手!” 嘉佑似乎总算听出了一些名堂,试着问道:“难道……袭击院长和袭击马小姐的是同一个人?” “很有可能。”灵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且,如果他和阿城是一起袭击院长,那么当初带走阿城的人,应该也是他。” “也就是说,他们是一伙的?阿城根本不是被绑架!”嘉佑惊呼。 “看来这个阿城,果然不是平常人。”merry跺脚说。 “等等、等等……我被你们弄糊涂了。你们说的,不是平常人,是什么意思?”嘉佑摆摆手问道。 “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还有很多非正常生物的。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他们都客观存在。就比如人死以后的灵,如果不能投胎,他们就会留在这个世界上,成为孤魂野鬼。”merry解释说。 嘉佑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谁忽然听到这样一番话,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何况嘉佑从小接触的都是无神论,又怎么会理解鬼魂这一类东西的存在。 “院长……可以把手臂的伤口给我看看吗?”灵歌问。 叶院长有些疑惑,但还是伸出了手去。 灵歌拉住她的小臂,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又问道:“我可以拍一张照片吗?这样我们可以拿回去再仔细研究一下。”得到叶院长点头,灵歌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看来我们被阿城那小鬼骗了。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merry咬咬牙说。 叶院长用眼角余光瞥着灵歌她们,一边连连叹气。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苏晴问。 “去出事地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院长,可以告诉我们具体地址吗?”merry转头问。 叶院长在纸上写下公路地址,递给merry。 “要不我留下来照顾院长吧。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追过来,多一个人也多一分抵抗的力量。”苏晴说。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去帮许小姐她们找找线索吧!这里有我就好了。”嘉佑宽慰说。 灵歌接道:“他的勇敢,我可是见过。” 嘉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事,你们去吧!早点找到他们也好,不然我怕孤儿院那边也不安全。” “嗯。”灵歌点了点头,就拉着merry和苏晴出去。 一出了医院,merry就直捂着肚子蹲到了一旁去。 “怎么了?”苏晴一头雾水地看着merry,露出担忧的神情。 “别、别碰我。”merry挡开苏晴拉她的手,开始止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憋死我了,哈哈,不行了。” “好了,快起来。你看你这样子,我们的秘密都被你泄露光了。”灵歌一把拉起merry,把她塞进车子后座。 “诶,我说你们怎么了?到底在说什么?”苏晴满腹疑惑地上了驾驶座,不解地看看灵歌,又看看merry。 “这戏演得,我都快憋出内伤了。”merry大笑着说。 “对啊!你们今天背着我到底说了些什么?我说你们怎么一下午都怪怪的。”苏晴一脸逼问的样子。 “你先开车,往纸上写的地方开。虽然知道是场戏,也得做做样子,将计就计嘛。”灵歌说道。 苏晴一脸不情愿地发动了引擎,往目的地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 “该说的,叶院长刚才不是已经充分表演给你看了吗?”merry笑够了,终于接了一口气说话。见苏晴还是不明白,merry这才认真解释起来。“笨蛋。今天灵歌让我打那通电话,你知道吧?本来我们是想逼对方采取行动,没想到这一来,她却完全暴露了自己。这下不用去挖红手绳,也可以知道叶美娟这个人不怀好心。她和阿城的失踪一定脱不了干系。” “等等,你就不能说得再明白一点啊?”苏晴抱怨说。 灵歌听着她们一人一句的埋怨,不由摇了摇头。她掏出手机,把刚才那张照片回放出来,让苏晴看了一下,问:“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苏晴开着车,不敢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所以乍一看,除了两个骇人的伤口,她还真没发现别的什么。 “看叶院长也有四五十来岁了,皮肤怎么还保养得这么好?” 听苏晴这么一低估,灵歌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机掉下去。 “我让你看伤口,你看什么去了?” “她那脑子你还不知道啊?别理她,我看看。”merry说着,把手机拿过去研究起来。隔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是看出什么端倪来,指着照片上的伤口,惊讶的“哦”了一声。“果然!” 话音刚落,车子就来了一个急刹,轮下划出刺耳的噪音。 ------------ NO.22 抽丝剥茧 merry双手抓紧了安全带,吓得满脸煞白。 “阿晴,你怎么回事?要吓死人啊!” 连苏晴自己也是青着一张脸,好半天都挤不出一句话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 见苏晴这个样子,其他两个人也意识到不对劲,向着苏晴看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两人也都吓了一跳。 轿车前面,一只浑身纯黑色的猫抬头挺胸地站在车前,似乎完全没有被刚才的场景吓坏,甚至没有飞也似的逃跑。这本来已经很不寻常,就在这个当口,它竟然还转过头来,用深蓝色的眼睛幽幽地看了一眼车里的人,然后用优雅的步伐走上人行道,一跃跳进旁边的绿化带里不见了踪影,留下呆呆的三个人。 “靠,这猫是修炼成精了吧?”merry忍不住啐道。 “别管它了,办正事要紧。”灵歌吐了口气,平复下心情。 “嗯。”苏晴瓮声瓮气地应道,发动了引擎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她大概是完全恢复过来了,才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对了,你们刚才说那个照片有什么问题?” 灵歌顿了一会儿,从车里的倒后镜看着merry的眼睛,说:“不是照片有问题,是伤口有问题。” merry点了点头,接下去说:“没错,我也发现了。” “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我怎么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难道那伤口还是假的不成?”苏晴急忙问。 “我刚才仔细看过了,叶美娟手上的伤口,和那条看门狗尸体上的伤口,大小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两个牙印之间的间距,也都是一样的。”merry解释说。 “也就是说,杀死那条狗和伤害叶院长的是同一只僵尸?”苏晴恍然大悟。 “还记得我们那天说的吗?即便阿城是僵尸,他的身体还停留在十岁的模样,他的牙印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灵歌又提醒道。 “那么,就是叶院长说谎了?”苏晴蹙眉说道。 “也不一定啊。万一是慌乱之中她看错了呢?阿城身边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吗?也许是那个人咬了叶院长也说不定啊!”merry又提出了一种可能。 “咬她的人,根本不是僵尸。”灵歌幽幽地说。 车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你怎么能得出这个结论的?”merry不解地问。 “从她一开口指控,我就知道她在说谎。”灵歌淡淡地说。 正好到了叶院长所谓的出事地点,苏晴已经靠边停车。这里的确是很偏僻,基本不会出现目击证人,不管是真的行凶,还是想捏造事实,这个地方都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灵歌最先下车,一眼就看见了那棵被撞歪了的行道树。 苏晴也跟着下来,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说谎?” 灵歌一边躬身检查行道树身上被刮伤的地方,一边答道:“因为她在制造这个谎言的时候,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这个间隙,merry见灵歌忙着检查树身,干脆替她说完:“你有没有发现,叶院长手上的牙印是在小臂的位置?” “这个倒的确是这样。可是?这就能证明她在说谎吗?”苏晴还是不明白。 “僵尸是一种嗜血的物种,他们吸食人类血液的时候会通过动脉来获取最大量和最快的速度。也就是说,僵尸咬人只要向动脉下口,这也能很快致人死亡,避免节外生枝。他们可不会对你的肌肉感兴趣。”merry歪着头说,有些不怀好意地等着看灵歌会作何反应。 灵歌果然转过头来,开口道:“这个我得补充一点――” “哎呀,知道你现在不杀生,我可没针对你啊。”merry打趣说。 “我想说的是,其实僵尸选择动脉还有一个原因。”灵歌似笑非笑地顿了顿。“――相比其他血管来说,动脉里的血液口感要好得多。” 听到这话,merry脸上几乎露出两条黑线,苏晴更是咧着嘴一脸嫌弃的表情。 只有灵歌得意地笑了起来,又说:“不过说真的,你要是僵尸,从外面冲过来想要把一个人拽出车子,你会选择哪一边?” “叶院长是自己开车,当然是靠近驾驶室这边。”苏晴答道。忽然,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立马叫起来:“哦,我想起来了,叶院长受伤的是右手!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是说谎。” 灵歌点点头,又转身用手指了指那树皮,说:“你们来看看这树干。” “你又发现什么了?”苏晴凑近去看,也发现了东西。“油漆?” “既然车头撞上了树干,应该会刮下一些油漆来。”灵歌一边说着,一边刮了一点油漆在纸巾上,然后包好放进衣袋里。“回去查查看是不是跟叶院长驾的车吻合。” “你们快来看!”merry忽然吼了起来。她正站在马路中间,指着地上。 灵歌和苏晴走过去,发现merry指着的地方有两道弧形的车辙,按照这个弧度计算,尽头就是被撞到的那棵树。 “叶院长的车是从山上开下来的,车轮上沾有大量泥土。当时她开车行在这条路上,有人冲过来,她情急之下转弯撞到树上,那么就会留下带泥土的车辙,也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两道。可是这两道车辙根本就不对劲。”merry挑眉说道。 “没错。遇到紧急事件的时候,应该会急刹车,同时转弯。那么在弧线之前,马路上应该先有两道笔直的车辙,也就是轿车在紧急制动反应时留下的。但这里没有。”灵歌明白了merry的意思。 “这辆车是直接转弯撞到树上去的!”苏晴接连叫起来。“开车的人是故意的!” “那么不管开车的人是不是叶美娟,都可以彻底肯定她是在说谎了。她听说我们可能会抓到那个袭击我的人,怕露出破绽,所以就想到这一出。因为她也被袭击了,这样我们就不会怀疑到她这个受害者头上。可是么想到,她反而暴露了自己。”merry目光深邃地说。 “这个女人,果然心怀鬼胎。看来孤儿院的事情也是真的了!”苏晴咬牙切齿地说。 “没错。即便不用找到那条红手绳,我也信了。”merry气鼓鼓地说。一开始叶院长找上门要她追查这件事,她还以为这个院长是极为负责,没想到……“不过,她到底有什么企图?如果她这一切都是她计划的,那为何还要我们参与进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这就有两个可能。”灵歌分析了一下说。“第一,阿城失踪引起了孤儿院大部分人的注意,叶美娟如果再视而不见,就会引起慌乱。相比报警来说,她认为merry的侦察能力要小得多,何况一开始的时候她也不知道merry会找我们帮忙。但merry是灵媒,如果只是一般的失踪事件,merry一定不会介入。” “所以她就制造了看门狗被僵尸吸血的假象来迷惑我们。如此一来,找到merry就顺理成章了。而且她现在也指控阿城咬伤了她,就更加坐实了孤儿院曾有僵尸出没的事实,她以为就更能迷惑我们了。”苏晴点头说。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邀请merry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灵歌说着皱起了眉头。“不过我还没想明白,merry的加入,对她会有什么帮助。不过,我隐隐觉得,如果真是这样,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我想起了一件事,不知你们有没有留意。”灵歌忽然说。 “什么事?”苏晴和merry忙问。 “那天那只鬼告诉我们,它在叶家大院发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有很奇怪的布置。”灵歌提醒道。 “你是不是觉得,那座地下室有古怪?”merry问,似乎她也有同感。 灵歌点点头,说:“不仅如此,我甚至有一种直觉,这座地下室也许会是我们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去叶家一趟?”苏晴问。 “先不急。”灵歌扬扬手。“我们现在还是像瞎子一样在摸索。就算真要去叶家,也得先对那间地下室有所了解。” “那……”苏晴不解。 “找到那条红手绳!”merry会意地说。 苏晴愣了愣,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我先打个电话。”灵歌说着,掏出手机,拨给了嘉佑。她得从他这里套话。叶院长仿佛真的受伤了一样,或者是以为计谋得逞可以安心了,在医院里休息着。灵歌向嘉佑确认了叶院长在他面前睡着,这才寒暄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这正好是灵歌想要的结果。她转头对merry和苏晴说:“正好她不在孤儿院,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merry和苏晴也一致点头。毕竟老有一件事憋在心里也不是滋味。 说着,几个人已经上了车,向着孤儿院的方向开去。 车子还未走远,人行道旁的绿化带里就站起来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怀中抱着一只纯黑色有着蓝眼睛的猫咪。阳光洒下来,行道树下浓荫一片。少女站在光影里,看不清脸,只是目光看着轿车离开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怀中猫咪扭动了一下身躯:“喵喵”地叫了两声,脖子上挂着的一颗铃铛也微微响动起来。它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声,扭头看向了消失在笔直的公路尽头的灵歌一行人。 ------------ NO.23 不速之客 车子开到山上,并不能离孤儿院太近。苏晴停好车,三人就步行十分钟绕到了孤儿院后面,也就是后院围墙外面。 “我们该不会要从这里爬上去吧?”苏晴看着自己一身的职业装,面上有些尴尬。 “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灵歌耸了耸肩。 “可是……”还不等苏晴第三个字说出口,就被灵歌拉住手臂。她眼前一晃,身子已经凌空而起,三秒钟后,她已经站在了院子里,脚下踩着生气蓬勃的杂草丛。 “这不就行了。”灵歌淡淡地说。 “又是这一招!”苏晴跺了跺脚。“上次被你拉着从小巷子飞上二十八楼,差点没把我吓死!你行动之前也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嘘――”灵歌把食指放在唇前。“你再大声一点,我们今天就不用开工了。” 苏晴白了她一眼,跟上她们的脚步。 merry走到院角,蹲下身去用小铲子挖掘泥土。“那个男人说,叶院长用阵法把他困在这院子里,如果是真的,这院子的四个角落应该会有符咒。”正说着,她已经铲出了一个黄色的纸包。 三个人皆是屏息而视。只见merry捡起纸包拆开,竟是一枚被黄色符纸包裹着的骨头。merry把骨头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说:“是狗骨头。”然后她起身去另外三个墙角,果然也挖出来了相同的东西,这才肯定了。“果然是封锁的符阵!”她立马转身走向那棵梧桐树,说:“那个男人被困在梧桐树的范围内,他的尸身应该就在这附近。”她仰头打量了一下这高大繁茂的梧桐树,思量着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在这棵树下面。” 灵歌和merry对视一眼,纷纷走上前,各自找了一方土开始挖掘。merry见状也上前帮忙。三个人一言不发地工作,偶尔从森林里吹出一阵风,梧桐树叶便瑟瑟抖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好像有人在诉说和歌唱。 西下的阳光带着炙烤的余温,让几人身上都不免裹了一层热汗。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连汗水都是沉默的,有的滴进泥土里没了踪影,有的慢慢的又被蒸发。 “快过来!”苏晴忽然喊了一声。 灵歌和merry心头一震,立马围过去。 在苏晴的铲子下面,一截白骨露了出来。几人趁势挖开更深的地方,于是一副完整的腿骨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灵歌躬身下去将白骨拾起来,仔细打量,然后点了点头。于是她们赶紧在土里摸索起来,心里紧绷着一根弦。既是因为她们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也因为有些做贼心虚。她们已经顾不得用上铲子,赤着手就在泥土中翻找。 “咝――”灵歌的手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丝灼烧般的疼痛在手指上滚动。她条件反射地收回手来,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声。她用手握着伤处,发现皮肤上竟有一小块灼伤的痕迹。 “怎么了?”merry和苏晴赶紧过来看。 灵歌没有出声,而是看向了土里。 merry和苏晴也发现,刚才灵歌碰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截红色的东西。两人相视一笑,赶紧挖开那一块泥土,果然是一只完整的红手绳。即便在土里被掩埋了十几年,有些发黑和陈旧,但却没有丝毫损伤。灵歌仔细看了看,似乎在想确认刚才灼伤自己的是否就是这东西,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说:“这东西果然有灵性,我碰它不得。” merry点点头,用纸巾把它包起来,说:“这里也不方便。既然找到了东西,我们先回去再说。” “嗯。”苏晴也赞同地点点头。 灵歌站起身来,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一眼楼上。就在五楼过道的窗口,一只黑猫幽幽地看着她,然后转身一跃跳进了窗户里面。灵歌怔了一下,脑海里回想起之前在马路上那一幕,不由心中一沉。 难道刚才那只猫的出现不是偶然? “灵歌?”merry拽了拽灵歌的衣袖,想把她从出神中拉回现实来。 灵歌的目光变了一下,抓起merry和苏晴就飞身出了围墙。不过她并没有走下一步的打算,而是掉头对merry和苏晴说:“你们先走,去merry家里等我。” “你要干什么?”苏晴问。 灵歌望了一眼五楼的窗口,答非所问地说:“没事,我很快回来。”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merry和苏晴知道,灵歌的一大长处就是速度极快,所以也不惊讶,只是疑惑她怎么会突然想去孤儿院里面。 灵歌落在五楼过道里,一眼望过去,已经不见了刚才那只黑猫。她甚至有点怀疑,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可就在这时,对面尽头处的一间房门莫名地开了一条缝,伴随着“吱呀”的轻微响动声。灵歌微微一愣,却不见有人出来。而那扇门也停住了,从门缝中射出阳光的影子,一长条的,延伸到了楼梯口去。 灵歌抬眸看向方面上的铭牌――院长办公室。灵歌心中正闪过千万个念头,却见门缝射出的那丝光线消失了,就像被什么物体挡住了一般。灵歌心里“咯噔”一下,好奇驱使她向那边迈动了步伐。她一步一步走到房门前,从那条门缝往里看,除了能看见一张办公桌,别的什么也看不到。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在灵歌心里蔓延,她一时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虽然隔得还很远,却被灵歌听得一清二楚。她心头一惊,想也不想就推开眼前的房门闪了进去,把门给合上。 办公室里并没有别人,或者说什么活动的物体。一张办公桌,上面摆着电脑、文件夹、相框、水杯等一堆东西,还有一张沙发,一个茶几,几处盆景,还有一个装着书本和资料的玻璃柜。一切似乎都格外正常。但灵歌转眼就看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东西――一只双开门的实木衣柜。 这里明明是办公室,怎么会放着衣柜?灵歌这样想着,便走上前去。 这衣柜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至少表面上是。 灵歌打开衣柜,顿时愣住了。 柜子里装着的全是孩子的衣服,按照大小和款式,应该是一个五六岁小男孩的服装。 灵歌不及多想,门把手已经响动起来。就在房门要被推开的一瞬间,灵歌整个人跳进了衣柜里,然后拉上了柜门。她想自己如果有心跳,现在一定能听见整个柜子里都充斥着她“扑通”的心跳声。 进来的人是林嘉佑。他的面上划过一丝疑惑的表情,似乎在想门为什么会开着。不过他也无心纠结于此,毕竟很可能是院长走得匆忙忘了关门。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面,收拾了一些资料带走。 灵歌细听着脚步声,企盼外面的人赶紧离开。她刚沉下起来,抬眸却见脚边有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在漆黑的衣柜里,就好像两点鬼火幽幽地发光。灵歌心里咯噔一下,止不住地“啊”了一声,竟然一把推开了柜门――然后她和嘉佑就大眼瞪小眼的各自愣住了。 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一股气流,刹那的惊涛骇浪之后,瞬间凝固起来。 她似乎总是一个意外。从最开始的相遇,到环娱公司二十八楼的出现,到警察局作证,还有孤儿院门口的相碰,她的每一次出现几乎都让他吃惊。更奇怪的是,他的心里仿佛有一股奇异的气流冲撞,从头到脚将他“清洗”了一遍,让他不知所措。 “你……”嘉佑刚要开口,门口却闯进来一个人。 “嘉佑?”阿月看着眼前的人,也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嘉佑愣了半晌,才恢复了说话能力,有些结巴地答道:“诶,那个,院长让我回来帮她拿点资料过去。你也知道,最近屏东慈善会的人想要给院里捐赠一笔资金,院长要忙着处理,但是医生又叮嘱她先暂时在医院静养,所以才让我来拿。” “可是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阿月一脸纠结地说。 嘉佑不自觉地看向了衣柜那边,正好与灵歌四目相视。他看见她眼中有一丝请求的色彩。其实他也知道,灵歌既然躲在里面,肯定是不想被人发现。停顿了片刻,他才说:“是我刚才看见一只老鼠窜出来,被吓了一跳,所以弄出了响动。” “噢。”阿月自言自语地应了一声,可是又看到了打开的柜门。她瞪大了眼睛,指着那边说:“这个柜子……” “我刚追老鼠打开的!”嘉佑赶紧抢白,然后快步走过去,将柜门关上。 “那你追到没有?”阿月不知是好奇还是怎么的,傻乎乎地追问了一句。 “诶……被它跑掉了。”嘉佑有些尴尬地说。 阿月又“哦”了一声,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看了嘉佑半天,又说:“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嘉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会儿,赶紧摇头说:“没、没有了,你去忙吧!我再拿点东西就ok了。” “你找什么?我帮你吧!”阿月很热情地说。 “不、不用了。”嘉佑摆摆手,脸上笑得几乎快僵硬了。“我知道院长放哪儿了。你还是去照看着孩子们吧。院长说了,这几天是非常时期,越多人跟他们在一起就越安全。” 一连碰了两次钉子,阿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边不甘心地退出去,一边嘱咐说:“那你有什么一定要叫我哦!我就在楼下!” “知道了。”嘉佑尴尬地笑着,上前确认了一下她已经关上了门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会儿,他上前去拉开柜门,看见灵歌还是安静地倚在里边,便说道:“你出来吧!没有别人了。” 灵歌尴尬地看着嘉佑,眼角余光却瞥到了脚边。 ------------ NO.24 陈年旧事 那双眼睛竟然不见了! 灵歌记得,今天在公路上碰见的那只猫,和院子里望见的那只,似乎都是蓝色的眼睛。那么刚才在柜子里的那双眼睛,应该也是它吧?这个肇事者,闯了祸竟然就逃之夭夭!灵歌有些愤愤地想,却不得不从柜子里爬出来面对嘉佑质疑的眼神。 “你……为什么会在里面?”嘉佑指了指衣柜。 灵歌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嘉佑,说:“我是来追查线索的。” “线索?”嘉佑不解。 灵歌避开他的眼睛,说:“对啊。今天院长不是说她被人袭击了吗?我想对方既然敢在大马路上行凶,而且没有成功,那也很有可能在办公室做手脚对院长不利。所以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谁知道你就进来了。我也不想被人看见,怕会引起恐慌。你也不要告诉叶院长,免得她心里不安。”灵歌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嘉佑眼中那束明亮的光,似乎可以照进她没有跳动的胸腔里,窥探她心中那漆黑一片的城堡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没有办法看着他的眼睛说谎。 “嗯。”嘉佑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可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嘛,当然是山人自有妙计。”灵歌卖了个关子。 “难道你是蜘蛛侠,会飞檐走壁?”嘉佑不知是玩笑,还是真的那么天真。 “我有蜘蛛那么丑吗?”灵歌反问。 “你比天仙还美。”嘉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经说出了口。他的脸浮起一团红晕。 灵歌似乎也没想到嘉佑会回答得这样直接,眼神里甚至没有一点做作的痕迹,于是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短路。 “诶,那个,我要赶去医院给院长送东西。你……”嘉佑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她是要继续呆在这里,还是跟他一起下楼去。不过怎么想都觉得,这两个选择都有点别扭。 “你出门我就走。”灵歌说这话有些没头没脑,所以嘉佑也听得一头雾水。灵歌赶紧又补充一句:“我怕你看到我下楼的方式,被吓到。” 嘉佑虽然不太明白灵歌说些什么?不过他还是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叮嘱说:“那你自己要小心。”然后走出去关上了门。 灵歌松了口气,却没有急着走,而是在办公室里大量起来。虽然她也不指望在这里发现什么重大线索,不过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毕竟叶院长每天要好几个小时呆在这里办公,也许会留下什么。灵歌打开资料柜,随手翻找了一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文件。她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没有加密,不过里面的内容很简单,有一些常用的办公软件,但也仅此而已。灵歌觉得有些无聊,关掉电脑转向另一边,却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是,因为照片里叶院长和一个男士搂在一起,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可是?似乎从来没有听人提过叶院长的家庭状况。 灵歌端着相框看了一会儿,视线移向了对面的衣柜。 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灵歌正想着,电话就响起来。merry已经催着她回去。 马家大院里的香火味袅袅地上升,似乎一串串无声的符咒,将整个院子包裹其中,远离钢筋水泥城市的车水马龙。 灵歌进屋子的时候,merry和苏晴已经在椅子上坐好,颇有严阵以待的气势。 “那……我就开始咯?”苏晴深吸了一口气问,眼睛扫过了merry和灵歌两个人的脸。她拿起桌子上的红手绳,慢慢的将它握在手心里。 merry和灵歌都紧绷着心盯着苏晴表情的变化。 苏晴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的脑海中开始讲诉一个父亲在孤儿院之间来回寻找自己儿子的故事,直到一个女人用匕首结束了他的生命。 merry和灵歌看到苏晴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冷汗。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merry和灵歌赶紧分别搭上苏晴的手。 三人仿佛化作了无形的灵魂,跟在那个寻找儿子的男人后面,走进了一个漆黑的地下室。石梯蜿蜒向下,拐角处的墙上点着一支蜡烛,算是照明。从弯角拐过去,眼前就豁然开朗起来。 宽广的矩形厅室摆着一排排的蜡烛,而蜡烛中间停放着一只楠木棺材。蜡烛燃烧出的袅袅烟雾在眼前幽灵一般地飘荡,在棺材上空哀悼着。男人犹疑着走上前,却看到让他几欲作呕的一幕――棺材中满满的竟是鲜血,不时有血泡咕噜地浮上来,然后炸开,就像一锅炼制的毒药。男人捂住鼻子,迅速地跑到墙边,几乎要呕吐出来。谁知他的手刚碰到面前的墙壁,那面墙就“轰隆”打开,露出一条长长的走廊。男人惊讶地走进去,走廊两边竟然是一个挨一个的铁笼。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几名蓬头垢面的孩子,最大的不超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他们瑟缩在角落,对眼前的不速之客露出惊恐的目光。 男人似乎在喊叫:“小多……儿子……” 忽然他在一个笼子里看见一张瘦削的脸,恍如看见了皇陵中的绝世之宝一般,他发了疯地冲上去,想要撬开笨重的铁锁,却怎么也无济于事! 苏晴的心“扑通”一跳,灵魂归窍一样颤抖了一下,眼神中也有了焦距。可她还是没有从发生在脑海中的故事里回过神来,眼角微微泛红。许久,她才张开蜷起的手掌,垂眸看着掌心中的那条红手绳,哽咽着说道:“它说的都是真的。我看见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们……” merry用力握了握苏晴的手,仿佛是给与安慰。她掉头看了一眼灵歌,用眼神向灵歌询问下一步。 灵歌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放在merry身边的葫芦。“放它出来吧。”既然它没有说谎,那么它口中的很多信息都可以给她们某些提示。不过灵歌心里却像揣了更多的东西一样,有些沉甸甸的。 merry点点头,打开葫芦把那只男鬼放了出来。它一见到那条红手绳,双眼竟变得通红,想要从苏晴手中将红手绳拿过来。谁知它刚碰到那条红手绳,一道金光就将它的手弹开。男鬼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条红手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条红手绳是有灵性的。你阴气太重,降不住它,还是别碰了。”merry尽量好声相劝。 男鬼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死去多年这个事实,垂下黯淡的眼眸,露出一些落寞的神情。它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没有符阵,它知道自己也舍不得离开。因为它还有未了的心愿。那些残留在人间的魂魄,往往是因为一股强烈的信念而形成,更何况在这只男鬼心中,除了恨,还有爱。 灵歌心里似乎被扎了一下。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条荒凉的街道,部落里的篝火迸发出四溅的火星,围着苟活欢舞的族人,而那粉衣的少女,却只能躲在屋舍后面,满眼血红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拼命捂着嘴里生长出的獠牙。那一刻,她还不愿意相信,她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多少年的日升月落,她不得不承认,她早已失去了所有。所以她比谁都明白,被世界遗弃的滋味。 “这个叶美娟,竟然以慈善的名义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简直是天理不容!”苏晴气愤地捏紧了拳头。 “没错。身为马家后人,除魔卫道为己任,叶美娟这么做,和异界的魔头有什么区别?看我不收了她!”merry一跃而起,就要冲出门外。 “你要干什么?”灵歌一把拉住她。 “当然是去警察局告发!”merry瞪眼说:“后院里的尸首还在,光是这一条杀人罪就够她受的了!” “所以就可以不用管那些孩子们的死活了吗?”灵歌反问。merry一下子怔住了。灵歌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现在对叶美娟并不完全了解,她的意图、手段,甚至于是否还有同伙,如果贸然行动,就会打草惊蛇,很可能会失去救助那些被囚禁的孩子的机会!” merry被灵歌这一通说,也冷静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蹙眉看着灵歌。 “灵歌说得没错。merry你冷静一点,我们坐下来想想办法。”苏晴也赶紧把苏晴拉过来,稳定住她的情绪。merry抱着脑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sorry,我只是……” 灵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们知道的。所以我们才更要为那些孩子考虑。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这个叶美娟干出这样的事情都能瞒下来,说明她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怎么对付她,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merry看了看灵歌,握紧她的手,点了点头。 “也许我们可以潜到她家里去找到那间地下室,把孩子们都救出来。”苏晴提议说。 “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我很好奇的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灵歌的眼中透露出千头万绪,却无从理清。 “那我们要怎么办?”苏晴无奈地问。 “一个人做某件事情,总有一个意图。而这种意图,往往是生活的积累所致。比如对身边某件事情的不满,抑或强烈渴求,甚至可能是祖祖辈辈的意愿。要想弄清这件事,就得从她的生活入手。”灵歌说。 “可是我们从哪里去了解她的生活呢?难道我们还能跑到她家里去找保姆或者管家对质不成?孤儿院那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熟悉可靠的人……”苏晴呢喃说,皱着眉头犯难。 “你们想了解叶美娟,倒是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你们。”站在旁边的那只男鬼忽然说话了。 “谁?”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男鬼看了看她们,口中说出一个名字:“林月娥。” 忽然有一道闪电般的东西划过了灵歌的脑海。这个名字,为什么让她联想到了一个人? ------------ NO.25 刻意接近 医院的苏打水味道似乎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疾病和伤痛的存在。但让灵歌最为困扰的却是这里随处可以看到的泛滥着鲜血的伤口和在她鼻子里被扩大了无数倍的浓烈的血腥味。她一向是不喜欢往医院里钻,但今天一下班却不得不立马赶过来。 灵歌在病房门上敲了敲,她已经看见了守在病床前的嘉佑。 “许小姐,你怎么来了?”嘉佑有些惊讶。 灵歌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叶院长在休息。她并不介意她是真睡还是假睡,不过她还是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说:“来找你啊。本来想去孤儿院的,不过想了想,觉得你应该在这里,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找我?”嘉佑更加吃惊,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在求证。 灵歌点了点头,向他招手,并用眼神示意不要打扰到叶院长休息。 嘉佑领会到灵歌的意思,替叶院长掖了掖被子,然后走出去,顺带合上了门,这样就不怕说话声音有太大影响。 看来他真的很细心。灵歌默默看着,也耐心等他出来。嘉佑虽然觉得奇怪,因为平日灵歌过来都会和merry她们一起,也是要过来查案子,不过这次却说是来找自己,难道是为了昨天被他发现她躲在院长办公室的问题?不等嘉佑发问,灵歌便自己说道:“我来是为了比赛的事情。我不是跟君少打赌了吗?虽然我对你的声音和唱功都很有信心,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舞台风格和感染力怎么样,所以有点担心。” “舞台风格?”嘉佑不解地看着灵歌。 “对啊。”灵歌点点头。“本来一开始还不能透露出来的,因为还没有最终确定。不过苏总刚刚搞定了电视台的合约,所以现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蔷薇之心’计划的决赛将会在大舞台上展开角逐,并且会进行全程的现场直播,到时候整个台湾都会看见你们的比赛。” “你是说,‘蔷薇之心’的决赛会在大舞台上进行?”嘉佑却出乎灵歌意料的露出兴奋的神情。 “没错啊。”灵歌自己倒没反应过来。 “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看我比赛了?”嘉佑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们?”灵歌不解。 嘉佑挠了挠头,说:“是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有我几个要好的同学。他们知道我参加‘蔷薇之心’,想给我打气。不过比赛是在公司里面进行的,还很遗憾他们不能看见。如果是在大舞台上,还能电视直播,那样他们就不会太遗憾了。” “这么说你不止要对我的赌局负责,还得对你朋友们的期望负责了?那压力岂不是很大?”灵歌不知是打探还是怎么的,一脸打量地看着嘉佑。 “我还好啦!其实一开始也没有太大期望会取得很好的成绩。名次倒无所谓,最重要是大家开心。能够站上大舞台唱歌,也算圆了自己的梦想,那样也就没有遗憾了。”嘉佑笑说。 “名次当然重要。你不会想看到我被赶出环娱吧?”灵歌挑眉说。 嘉佑知道灵歌在开玩笑,所以他心里虽然也很担心,但灵歌都表现得这样轻松,他也不能给她太大压力。“你放心好了。我会全力以赴的。虽然我不能打包票可以拿下比赛,但是舞台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 虽然灵歌也不能确定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但毕竟嘉佑也这样说了,她不能表现得太不信任。不过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表面说的这么简单,刚才她本来还没想好怎么把问题绕到叶院长上面,但刚刚嘉佑提起他的朋友和孤儿院的孩子们,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她说道:“你这样自信,看来我也应该有点表示。你刚才不是说有很多人想要支持你吗?决赛那天现场会开房一部分观众席,我会尽量帮你争取几个名额,让他们都现场来给你打气。” “真的吗?可以吗?”嘉佑惊喜地叫起来。 “怎么说我也是总经理助理啊。电视台跟我们合作,也要给我一点面子。实在不行,就让阿晴――苏总出面去说就好了。”灵歌一脸轻松地说。 “这样的话,就要再麻烦你了。”嘉佑已经笑得快合不拢嘴。灵歌见这个时候应该是个好机会,便试着组织语言开口道:“那决赛的时候你……”还不等灵歌把“妈”这个字说出来,嘉佑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断她说:“对了,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怎么?”灵歌一头雾水。 “你不是担心我的台风问题吗?明天到我学校这边来,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嘉佑笑道,话里却并未完全挑明。 “去你学校?”灵歌不解。 “嗯。”嘉佑点头。“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哦。” “这样的话,看来我是不能拒绝了。”灵歌也微笑起来。她自己也很奇怪。她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可是嘉佑的笑却像会传染一样,蔓延到了她的脸上。连她自己都有些没有察觉到脸上的笑容。 “那……我先进去照顾院长了。我得按时给她喂药。”嘉佑慌慌忙忙地退进了病房里,似乎害怕灵歌会反悔一样,根本没留给她选择的余地。 灵歌站在外面,好半天才耸了耸肩――好像今天来这一趟没什么收获。她深呼吸了一下,出了医院,在街上随意走着。半抹斜阳铺展在玻璃橱窗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摇曳的光芒在灵歌的雪纺裙上溪水一般流动。她停在橱窗前,抬起手轻轻地触碰眼前的玻璃,玻璃的那一边,展台上支着一个华丽的衣架,衣架上挂着一身漂亮的骑士服,蓝色的面料,镶着金边,肩上缀着流苏;腰上别着佩剑,下边还配着一双马靴。这是一套仿中世纪欧洲王爵的骑士服,可在灵歌眼里却像星子一般闪烁。或者说,是灵歌眼中那一粒晶莹的珠子在闪烁。 灵歌的脑海里闪过那温文尔雅的面孔,深蓝色的眼睛像北海的水一样蔚蓝。她还记得他唇边的微笑,金色的头发,银质佩剑,骑士般出现在她眼前,把缠在她身边的无赖全都赶走,然后仍旧笑着擦掉嘴边的血迹,告诉她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灵歌止不住的一个人笑出来,却不知是笑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回忆太过快乐。 可等她一抬眼,玻璃上却映出了另一个身影。这一次不是玻璃墙里面展出的服装,而是站在灵歌身后的女子。在马路的对面,穿着黑色的裙子,怀中抱着一只黑猫,双眼幽幽地看向这边。从玻璃里看去,她是在看自己。灵歌想着,警觉地转过头去,想要找到玻璃里照出的影子,马路对面却已经没了人影。 灵歌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忽然觉得有种无法言语的慌乱。她站在余晖中想着:难道有人在监视我?是他吗?灵歌心里忽然跳漏了一拍。她掏出电话打给了merry。 “大小姐,你又有什么发现了?”merry将转椅转动了两圈,笑着问道。 “别开玩笑了,我有正经事跟你说。”灵歌蹙眉说道。 “怎么了?这么严肃。”merry也正经起来。 灵歌叹了口气,说:“你能不能查一下,你在我身上封印出的结界,有没有被破坏?” “怎么突然这样问?”merry不解。 灵歌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了,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我实在有些没底。” merry也跟着叹口气,说:“唉!也只有他才能让你害怕。现在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不能查到你身上的结界。这样吧!我今天还有场法事要做,忙不过来,你明天过来找我,我帮你看看。支撑过今晚,你应该没问题吧?” “还没那么严重,就按你说的吧。”灵歌挂了电话,也没有心情再闲逛,匆匆地赶回家。可是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似乎有轻微的脚步跟着。 难道那个奇怪的女人跟来了? 灵歌想着,反而微笑起来。她正愁被对方溜掉,没想到自己就送上门来。她不动声色地走进小区大门,因为是才回来几个月,没来得及买房,所以租住在公司附近。小区的环境不错,毕竟是白氏名下的产业,绿化更是一大卖点。门口有保安,如果是生面孔又没有进门卡,保安是不会放行的。灵歌可不想就这样挫败后面跟了她几条街的尾巴。不过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对手有些什么能耐。既然敢跟了她这么久,要混进小区来,应该也不是问题。灵歌径直往前走去,她知道前面五米有一个方形的矮树绿化丛,而自己住的那一栋楼正好要经过那边。她仍旧是不紧不慢,转个弯儿过去却就不见了踪影。 跟在她后面的黑影立刻加快了步伐,跟着转过弯,却眼前蓦地一晃,细长的脖子就被灵歌捏在了手里。灵歌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看清了眼前这张脸,不由愣在原地。 对面那张苍白的脸犹如化人的狐狸一样妖娆――或许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有些奇怪,但那俊俏的脸孔似乎的确超过了灵歌所见过的大部分女人。他对着灵歌微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但吸引灵歌的却是从他那花瓣一样的双唇间伸出来的两枚魅惑的尖牙。他的眼珠慢慢泛出红宝石的光泽,与灵歌眼中的血红色交相辉映。就这样相视了半分钟,他开口说道:“好久不见――妹妹。” ------------ NO.26 故人故事 复式公寓勾勒出古典沙发华丽的轮廓。电视柜上摆着水晶女孩,静静坐在旋转音乐盒里边。玻璃酒柜里的各式红酒,被幽暗的灯光折射出晶莹的血红色。 灵歌把斟了红酒的高脚杯递给沙发上的男人一只,然后在单座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她问。 “如果我的出现还会给你带来困扰,那么这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你的每一天难道都是在回忆里度过?”男人不但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更加尖锐的问题。他看见灵歌垂下眼眸,眼里的星子也暗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说:“你真的还没有放下?” “如果说我离开那座小岛的时候曾经这样骗过自己,可当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灵歌苦笑着喝了一口红酒。 “这也就是你躲了我两百年的理由?当初一声不吭地离开,现在还不想见到我吗?”男人追问。 “不是不想见到你,而是害怕,怕见到跟从前有关的所有人。”灵歌低下头,甚至不敢看见那一双忧虑的眼睛。 “你在我身上,就只能看见和他有关的那段回忆吗?你跟他在一起还不到两百年,可我们呢?除去那两百年,我们还有整整两千年的时间,难道你都可以不顾?”男人俊秀的脸变得越发忧郁。这么多年以来,他可以对所有的人逢场作戏,无论是作为一个儒雅的翩翩公子,还是居无定所的浪儿,他可以掌控所有女人的心,唯独对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女孩毫无办法。 “我……我不知道……”灵歌的双手绞在一起,低垂的头被如瀑般的长发遮住了脸。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好像有锥子刺穿了心脏。“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们三个人很快乐的日子。那一段时间,真的很快乐,不是吗?两千多年来,那是唯一一段让我觉得自己又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日子,让我以为一切都有了希望,就算是僵尸也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可是呢?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让人绝望。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有幸福的。”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又何必改头换面想要从新开始?既然从新开始也是重复命运,那你又逃避什么呢?”男人追问得更紧。 “哥,你别逼我!”灵歌的身子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刺猬一样保护自己,却也只是竖起外表的刺,无法躲避自己的内心。 “如果我不逼你,你就永远不能找回自己。”男人说着,抓住了灵歌的手,语气也更加急切起来。“灵歌,你忘了吗?我们说过,无论这千万年的日子会如何改变,我们两兄妹都永远不会分开。你躲了我两百年了,我以为是时候来见你,可你为什么还放不下?就算是为了austin,你也应该开始拥有新生了不是吗?你忘了他最后对你说的那些话了吗?” 灵歌听到“austin”的名字时,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的眼睛里涌出鲜红的血液,脸上便满是血痕,几乎没有一刻的模样会像现在一样可怕和狼狈。 “哥,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灵歌一头扑进男人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这么多年以前,她都没有痛快地哭过,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能哭得满脸是血也不会怕被人拆穿身份。这本来是她最依赖的肩膀,什么时候却让她绞尽脑汁去躲避。“我知道,我们的身体里有相通的感应,无论我跑到哪里你都能找得到。可是你一直都没有来打扰我的生活,你想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然后振作起来。我让你失望了……” 男人用力地抱住灵歌,轻声安慰说:“傻丫头,哥哥永远不会对你失望,也不会让你失望。以后,哥哥会像从前一样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到孤单的生活。” 灵歌嘤嘤地哭了一阵,才点点头,抓着男人的衬衣不放开。“我答应哥哥,一定会努力去忘记。两百年不行,就四百年,八百年,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傻丫头,其实有时候并不一定要忘记。放在心里,却不影响你正常的生活,那样才是最美好的回忆。”男人揉了揉灵歌的头发。 “也许吧。”灵歌点点头,摸了摸脸上的泪珠。 “傻丫头,看你这样子,一点都不漂亮了,会吓坏别人的。快去洗洗。”男人宠溺地擦着灵歌脸上的血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在家里又不会被别人看见。”灵歌嘟嘴说。“倒是哥哥你,这些年来,是用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呢?” “既然你都知道我一直跟着你,还能怎么生活?”男人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身份证来,送到灵歌面前。灵歌盯着身份证上依旧俊朗的面容,笑了笑,视线又转移到姓名栏上。她愣了一下,一把遮住名字,又抬头对哥哥说:“哥哥我……” “许灵歌嘛,我知道的。对别人,我会说我叫许月歌,不会拆穿你的。”月歌笑道。 灵歌笑了起来,打趣道:“哥哥的名字比女孩子还漂亮,长得也比女孩子漂亮,跟哥哥在一起会很有压力的。” “可是老哥我性取向还是比较正常的,又不会跟你抢男朋友,又怎么会给你压力?”月歌也反过来打趣灵歌。 “有哥哥在,当然不需要男朋友了。我是怕哥哥招蜂引蝶,要是被那些女孩子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岂不是惨了?”灵歌吐了吐舌头。虽然她装得没事的样子,但月歌也看得出她眼中一闪即逝的落寞。他只不过用了“男朋友”三个字来试探,就能看出灵歌的心思。他也知道,这些年她从没放下,也不会轻易放下。不过,若不是看到了机会,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现身。 “要招蜂引蝶的话,也要有机会出门才行。就是不知道鄙人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灵歌小姐一同进餐呢?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我忽然有些怀念这种感觉了。”月歌挑眉说。 灵歌把一只抱枕扔到月歌怀里,说:“那也得等本小姐洗完澡才能美美地出门吃晚餐啊。”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浴室。 月歌笑着看向灵歌的背影,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里的照片拍下了灵歌和嘉佑在警局门口的时候。月歌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抿唇说道:“完成最后一个心愿,也许你就能彻底摆脱从前那些不快乐的回忆吧。”他看向窗外的月亮,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大街上霓虹闪烁,正是热闹的时候。 餐厅的玻璃墙外车水马龙。灵歌搅动着杯子里的芒果汁,对月歌说:“哥哥以前来过这里吗?” “前几年来过,不过后来知道你去了南肯辛顿学音乐,所以也去了英国那边,没有在这里住多久。”月歌喝着冰咖啡答道。他的视线又转移到另一边,接着说:“上次来的时候,这间餐厅还没有驻唱台呢。” 灵歌跟着看过去,说:“现在的人满足了物质生活,当然要追求精神享受了。”顿了顿,她又继续说:“我记得哥哥可是很会唱歌的。” 月歌倚着靠椅,眼眸里似乎有星子在闪烁。他也想起了四百年前的苏格兰古堡,华丽的夜场旋转着悠扬的音律,女歌手在台上扭动着腰身。那时候,灵歌从大门进来,却被几个喝醉的男人围住。月歌有些担心,灵歌一出手,非死即伤,他并不想惹出事端,又担心灵歌受伤。正要上前的时候,已经有人冲在他前面,把那群男人打得屁滚尿流。他记得,那是他和灵歌第一次遇到austin,那个让他们的命运从此改变的贵族男人。月歌摇摇头,把思绪从回忆的泥沼中拔出来。就连他都还不能忘记那段时光,又何况拥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的灵歌呢?不过他始终相信,时光会是最好的疗伤药。 “你该不会想打你老哥的主意吧?”月歌挑眉问道。 “哥,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在娱乐公司上班,还是总经理助理。要想把我哥哥包装成大明星,那还不简单?光凭你这张脸,不用开嗓就可以迷倒众生了。”灵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月歌微笑着捏了一把灵歌的鼻头,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可不想过几天看见许大助理爬出环娱大门的头版头条。” 灵歌差点没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一把拍掉月歌的手,说:“连这你都知道了?” “你和那个吴君昊当着公司这么多人的面打赌,难道八卦周刊会错过这个爆炸新闻?只是你这几天忙着别的事情,所以没有看娱乐新闻而已。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总经理助理。你可知道,大家都在等着看你这个才上任的新官出丑呢。”月歌倒是一脸轻松地和着咖啡,还不忘打击灵歌。 “我忙嘛。”灵歌委屈地说。“那哥哥你怎么看这件事?你觉得我会赢吗?” 月歌瞥了灵歌一眼,似乎故意没有立马给出答案,吊着她的胃口。灵歌拉住他的胳膊,很渴求地看着月歌,他这才松口说:“我妹妹想做的事,谁能阻拦?区区一个吴君昊,我可不信你会怕了他。” “bingo!”灵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很开心似的。“我就说嘛,最了解我的当然是我哥,那些八卦杂志,管他们干什么?” 月歌看着灵歌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来。这样的灵歌,才是他熟悉的样子。 灵歌低下头小口地吸着芒果汁,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竟然闪现出嘉佑的脸。她停顿了一下,忽然才发觉耳边响起了很熟悉的嗓音。她慢慢地抬眸向驻唱台看去,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 NO.27 驻唱歌手 灯光比刚才黯淡了一点,原本就比较安静的餐厅现在更是静得连冷气的声音似乎都格外清晰,但那驻唱台上的歌声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你把我灌醉》的低声部更显得迷幻。 开 往城市边缘开 把车窗都摇下来 用速度换一点痛快 孤单 被热闹的夜赶出来 却无从告白 是你留给我的悲哀 哦~爱 让我变得看不开 哦~爱 让我自找伤害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流泪 扛下了所有罪 我拼命挽回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心碎 爱得收不回 灵歌看着台上那个穿着白色衬衫、把袖子挽起来,对着话筒深情演唱的大男孩,年轻的脸庞填满了歌词里的忧伤,似乎他的心情也沉浸在乐曲里,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就连灵歌的心也被拉着沉入了迷幻的夜色里,玻璃窗外的霓虹灯闪烁在一侧,全都成了他认真的脸上的陪衬。他闭着眼睛,一字一句都穿过麦克风扩大成一个不同的世界,而他就慢慢行走在自己的世界里。 猜 最好最坏都猜 你为何离开 可惜永远没有答案 对我 你爱得太晚 又走得太快 我的心你不明白 哦~爱 让我变得看不开 哦~爱 让我自找伤害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流泪 扛下了所有罪 我拼命挽回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心碎 爱得收不回 我梦到哪里你都在 怎么能忘怀 你拿神秘的笑脸 是不是说 放不下你是我活该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流泪 扛下了所有罪 我拼命挽回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心碎 爱得收不回 月歌的视线也循着灵歌的目光在台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再转头过来看向还没回过神的灵歌,她眼中除了映出那主唱的脸,似乎还有更多跳动的星芒,就如同她每一次在夏夜里仰望星空时的跳跃眼神一样。即便月歌活了两千多年,听到过无数的好声音,但也不能否认台上主唱的声音是难得一见的迷幻腔。如果说之前他相信灵歌会赢下与吴君昊的赌局,是因为他相信灵歌的自信,那么现在,他更加明白灵歌为何敢这样自信。月歌的嘴角绽开一抹诡谲的笑意,搅拌了一下冰咖啡,故意打断她的思绪一般说道:“这样的声音,难怪连我挑剔的小妹也会倾倒。” 灵歌听出哥哥话里有话,回过头来看着他嘴角那一抹熟悉的笑容,问:“你知道他就是林嘉佑?” “我还知道他就是你寻找了几百年的林家后人。”月歌笑意更浓,但那笑容却像缺月的阴影部分一样耐人寻味。 灵歌挑眉,知道他还有下文。 “当年他们林家背负了诅咒,你一直都认为自己应该为此负一部分责任,所以一直想帮忙破除诅咒。现在你找到林嘉佑,就是最好的机会。这是你最大的心愿,不过就凭你一己之力很难完成。”月歌接着说,然后抬起眼眸来看着灵歌。 四目相对,灵歌知道什么也骗不过。她笑了笑,说:“所以哥哥你就出现了。” “如果一心完成心愿,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就不会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月歌的目光也变得深邃。 灵歌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饮料,自顾自地笑起来,笑得连自己都不知所谓。 “我很好。过得去的,过不去的,都要继续生存下去。这么多年,我不也撑过来了吗?” “你要的不应该只是生存,而是生活。等一切都结束了,哥哥会带你过不一样的生活。到时候我们就相依为命,像从前一样。”月歌的眼神笃定而不容置疑。 灵歌只顾咬着吸管,一只手用力握着冷饮玻璃杯,光滑的手背上突起了青筋和毛细血管。对于僵尸来说,这些血管里涌动的就是他们的命脉,维系那本来早已不存在的生命的唯一凭证。或许当身体里的血液突然奔涌的时候,才会感觉到自己与“生存”两个字还有那么一丝一缕的联系,更别提生活。 月歌伸手握住灵歌的手,两只没有温度的手掌重叠在玻璃杯上,说不出的冰凉,却竟然在心中酝酿成温暖。 而驻唱台上的那颗心,却莫名地觉得有一丝凉意。林嘉佑刚从淋漓尽致的歌声中抽回神思,微微张开眼,视线在昏暗的灯光中游曳了片刻,看到玻璃墙角落窗口下的那个娇俏身影正好安坐在聚光灯的余光里。嘉佑微笑了一下,想要向她走去,或者只是喊一声她的尊称。灯光却在音乐的尾声中点亮起来。嘉佑这才清楚看到,坐在灵歌对面的男子握住了她的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俊朗的男人,甚至到了妖娆的地步,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上,眸如星子,唇如花瓣,配上一身黑色皮衣,可以让所有的同性都自惭形秽。在嘉佑自以为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他已经起身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匆匆地退进了后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这种从未有过的相形见绌的感觉此刻在心底油然而生,仿佛播下了种子就疯狂地生长,藤蔓包裹了他的整颗心。像那般华丽的男人,才配得上许灵歌这样能力不凡的女孩。林嘉佑就好像看见了珍爱的东西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买下留在身边一般,眼神黯淡下来,让自己消失在幕布后面。 灵歌也注意到音乐停止,猛然点亮的灯光与她眼神里的星子连成一片,失去了特别。她对着哥哥勉强笑了笑,然后掉头看向驻唱台,却已经不见了嘉佑的踪影。 “我去找他。” 灵歌刚站起身,月歌就拉住了她的手,问道:“不是才在医院里见过面了吗?” “可我想打听的事情还没有问到。”灵歌只简单撂下一句,月歌就松了手,任她过去。 餐厅角落有一条员工通道可以通向后面厨房,厨房旁边就是后台。平时也有很多走场的驻唱歌手,人来人往,只要不是进入厨房,出入管理就不算太严格,灵歌很容易就找到了后台休息室。本来餐厅一晚上的演唱次数并不多,有一两个固定的驻唱歌手轮流出场就已经能够撑下来,所以休息室里的人也很少,几个化妆台倒摆放得像模像样。灵歌随手拉了个工作人员问:“林嘉佑在哪里?” “你找嘉佑啊?他刚刚调班了,说家里有事,所以提前回去。”那男人答道。 “回去了?”灵歌又是疑惑又是无奈地自言自语道,这时间也赶得真巧,要找他时偏偏出岔子。她叹了口气,只能出去拉月歌回家。灵歌并不知道月歌先前住在哪里,也没想多问,因为她知道,既然哥哥来找她了,就会跟她住一起。她了解月歌,他是一个不会给自己留退路的人,坚强得要命,有时候顽固起来,连她也要自愧不如。就好像这两百年来,他一直跟在她后面,不干扰她的生活,也绝不让她看见他出现,若不是他们有相通的血脉,和自己对他的了如指掌,她根本就不会发现他一直都在。不过灵歌转念又想,嘉佑申请调班,难道真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那么他口里的“家”,指的是孤儿院,还是……灵歌忽然想起来,嘉佑是住在孤儿院里面,那么她想要找的人,不是应该也在孤儿院吗? “怎么了?傻丫头。又在想什么?”月歌从浴室出来,看着陷在沙发里失神的灵歌,揉了揉她的长发。 灵歌回过神来,仰头对月歌笑了笑,说:“在想你什么时候把行礼搬过来。”忽然她又盯着月歌一身崭新的t恤长裤愣住了。“你……”她指着月歌,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搬过来了啊。”月歌轻松地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搬来的?”灵歌瞪大了眼睛。 “今天上午你出门上班的时候啊。”月歌一脸无辜。 灵歌露出“折服”的表情,甩了甩头,径直走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看来她是不用担心这家伙的适应问题了,恐怕他连自己的房间都选好了。不过躺在床上的时候,灵歌又不禁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来,哥哥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她还记得那一天,公元前的某一年,她在城墙的角落里,抓着一个女人光滑的脖子,伸出贪婪的獠牙,失去联系好久的哥哥却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对她说:“好久不见,妹妹。”就好像今天的相遇。她本以为她已经失去所有的亲人,会漫无止境地孤独下去,可他的出现,让所有的一切彻底改变,包括她的迷失和莽撞。是哥哥没有放弃她,否则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若不是英国的那一段时光痛得太刻骨铭心,她怎么舍得离开哥哥?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回忆,也为了不让哥哥每天都直面她**裸的悲伤。在那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像一颗石头一样。却原来,她的软弱从未消失,只不过太善于掩藏。 灵歌叹了口气,翻身把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她不需要呼吸,所以也不怕失去空气。在外人面前,她必须装得和正常人类一样,但在这里,她可以随心做她自己。她闭上眼睛,不知为何脑海里却回想起那座地下室。 注满鲜血的棺材,摇曳的烛光,但又好像忽略了什么。她觉得停放棺材的石台上面似乎刻画着什么东西,但是那石台像是为棺材定做,露出的地方很少,只是有些地方注重了精致的做工而突出一小部分。如果说连这个石台也要刻意打造,那么这口棺材一定有很重要的用途,就连那石台似乎也有古怪,可能会是幕后者利用这棺材想要达成的事情的一部分。想到这里,灵歌猛地坐了起来,正向卧室门口看去,一个颀长的身影已经映入眼帘。 ------------ NO.28 完美演出 merry推开病房门,正和叶院长打了个照面。 “马天师,你来了。”叶院长温和地笑道。 正在收拾东西的阿月也停下来跟merry打了下招呼。 “院长今天就要出院吗?不在医院多休息几天吗?”merry关心地问。 叶院长摆了摆手说:“在医院待得太久反而容易招惹麻烦,我的伤口你也是知道的,每天都让私人医生到医院来,实在是不妥,还不如回家休养,也方便得多。” “说得也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的确很烦了。”merry叹了口气。 “本来也不应该麻烦马天师这些琐事的,但是我的车修理之后还没有拿回来,今天嘉佑学校又有重要的事情,不能让他过来帮忙,所以只能打电话给马天师你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叶院长很抱歉地说。 “没关系的,最近也不忙。而且为了院长的安全,有我陪你一起回家也好一点。”merry说着已经开始帮着阿月收拾。她用眼角余光瞥向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所以掏出手机把存在草稿箱里的短信发了出去。 merry的车上有自动导航仪,所以要找到从来没去过的叶院长家的路并不难。她一边轻松地开着车,一边从内视镜里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后座叶美娟的动静。merry知道自己这样的猎鬼者,从出生就不应该有害怕这种情绪,她也一直做得很好,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厉鬼她没有见过,可是越和这些异界生灵接触,就越发现,有时候所谓的鬼魂还不如人类来得可怕。因为鬼魂在她面前无处躲藏,而人类却可以伪装,并掩盖着自己的犯罪事实,从而做出更多危害旁人的事情。就好像后座的那个女人,别人都以为她有着慈善的心,帮助那么多孤苦的幼儿,却不知她借着经营孤儿院的幌子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叶家的别墅也在竹田乡,离孤儿院并不远,不过是在山脚下一片僻静的土地上。这本就是一幢别墅区,但居住的人却很少,叶家左右都是空荡荡的。merry把车停在门口,便说道:“阿月,你扶院长先上去,我把车停进车库就过来。” “好的。”阿月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搀扶着叶院长下车。 “你有什么事就叫linda吧!她是我的管家。”叶院长也嘱咐道。 “知道了。”merry应着,已经将车开走。只要甩掉她们,就可以找到机会查探情况。她先放了车子,然后在后院溜达了一圈。她试着回想那只鬼的记忆,只有它知道那间地下室具体在什么地方。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在大厅里面。merry从后门进去,才发现叶家别墅比想象的大得多了,屋内的装陈格外大气,连吊灯也晶光璀璨,更衬得房间气势不凡。merry有些晃花了眼,走到大厅中间,抬头看见正中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画上是一名头发花白的慈祥老者。左下角勾勒着他的签名。 叶维宁。 这就是那个一手创办了叶维宁孤儿院的老人。merry也很想知道,那罪恶的一切究竟是由他开始,还是叶美娟破坏了原本应该美好的良善之举。若所有的罪恶都是叶美娟造成,那么当初创办孤儿院的叶维宁老人知道他的苦心用做了这些会做何感想?merry的眼眶忽然涩涩的有些泛红。而就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幅画面――那幅画!merry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只鬼进入地下室的地方就是摆放油画的那面墙。不过之前是没有那幅画的,所以一时没有认出来,还觉得奇怪。merry欣喜地笑了笑,立即走近了那面墙,蜷起手指敲了敲墙面。 “是空的。”merry呢喃了一声。她用力推了一下墙壁,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她把耳朵贴在墙面上,可是那声音似乎不是从里边传来的。那是……一只手忽然放在了merry的肩膀上。merry的心差点蹦了出来,慌慌张张地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张冰冷的女人的脸。 merry几乎叫了出来,站在面前的女人却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问:“你是马小姐吧?” “你、你是?”merry捂住胸口,似乎这样就能加快平复自己的心跳。 “我是这里的管家linda。夫人说了,马小姐放车之后,就带你去上面卧室。”linda客气地说。 merry这才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忽然又摆摆手说:“诶,对了,我想到处看看,可以吗?因为是第一次来这种别墅,之前又一直很崇敬叶维宁老先生,所以想看看。” “那当然可以。”linda躬了下身恭敬地说。 merry点点头算是谢意,心里虽然还是有些紧张得扑通乱跳,但还是试着往别处去。linda并没有阻拦,这让merry也松了口气。她转过身看着大厅里的那幅画,尽管好奇,也还是止住了,尽量不去靠近,而往别的地方走去。“这里可真大呀。”merry自顾自说着,回头来看linda。不过她的视线还没完全清晰起来,就感觉到后脑勺像被钝器重重击打了一下,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和意识,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linda站在她身后,手中拿着沾染了一丝血迹的烟灰缸,冷漠的脸上浮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她抬起头看向二楼,那个刚才还缠绵病榻的叶院长此刻正笔直地站在栏杆后面,对着linda回应一个冰冷侵骨的笑容。在她身后半开着的房门里面,阿月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 十点钟略显灿烂的阳光透过手指的缝隙洒进眼眸里,一点一点的仿佛钻石一般闪耀。 灵歌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停留在大学校门口金色大字上的视线收回来。她似乎想起了前几年在英国皇家学院的日子,每个人都对着她这张十六岁的年轻面庞行以注目礼。她一直试图用繁忙的生活来填满自己的空白,只有这样,才没有太多的时间容她沉浸于回忆。 身旁路过的学生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但那兴奋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因为某个著名导师要开设一个什么讲坛,反而像是粉丝着急去给偶像捧场。 灵歌本来打算跟嘉佑联系,但脚步却不自觉地跟着人流往前走。很快她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空旷的广场,广场上已经搭起了简陋的舞台,学生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台下,有三个人则在台上面对着麦克风。灵歌一眼就认出来站在中间那个主唱是林嘉佑,他的左边站着蓄小胡须的贝斯手,右边架着的钢琴前则坐着一个纤细苍白的女孩。 “请大家安静一下。”林嘉佑维持起台下的秩序,而观众们也很给面子地静了下来。林嘉佑开始说出开场白:“相信大家都知道,因为我们的贝斯手唐吉学长今天下午就要搭飞机出国,开始他的深造学业,而钢琴手小北也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告别这个舞台,所以这将是我们三人最后一次以‘三叶草’组合的名义登台演唱,很感谢大家能够一起来见证我们的告别仪式。相信今天不仅会给我们这三个好搭档留下完美的回忆,也会给大家一段fantastic time。”嘉佑说着哽咽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 “‘三叶草’!‘三叶草’!”台下的人齐声叫喊起来。 灵歌从大家的反应中也可以看出来,这个小小的三人组合在学校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名气,否则不会有这样多的人赶来捧场。 音乐声缓缓地响起来,大家也逐渐安静下来。 嘉佑紧紧握着麦克风,低声吟唱: 当离别拉开窗帘 当回忆睡在胸前 要说再见真的很伤感 只有梦依旧香甜 当蜻蜓不再飞翔 当蝴蝶不再流浪 我的心已告别青苹果 只有爱依旧灿烂 请相信我们明天一定会再见 就像白云离不开蓝天 请相信你欢笑泪水所有的约定 都是忘不掉的日记 请相信我会再次回到你面前 唱起我们无悔的青春 请相信此刻虽然就要说byebye 明天我们会再见 嘉佑的声音哽咽起来,握着麦克风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小北是女孩子,眼泪更是忍不住涌了出来,却还倔强的在黑白琴键上翻飞十指。她瘦弱的肩膀颤抖着,嘴角却带着微笑。 灵歌静静站着,对于离别,她有太多的体会。虽然在学校她结交的人不多,但一个人活得太久太久,身边总有一些交心的朋友,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那种痛就是窒息一般。何况对她来说,说了再见恐怕就是再也不能相见。她咬住下唇,早已见惯生离死别,眼泪对她来说也是太过奢侈的东西。 “‘三叶草’!‘三叶草’!”唱到情深处,大家忍不住喊叫起来,一声一声如同连绵起伏的蝉鸣,在那些共同走过的夏天,储存最美好的记忆。如果不是离别,可能就不会明白,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嘉佑已经忍不住痛哭流涕,和唐吉紧紧拥抱在一起。 小北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也不禁冲上去和他们抱成一团。 三个人,就好像三叶草一样,绚丽地绽放。 不远处被浓荫笼罩着的台阶上,一束忧郁而强烈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广场上。 ------------ NO.29 离别跟前 灵歌感觉到背后的那一束目光,蓦地回头向台阶看去,视线却被挡在了眼前。 就在她身后那一层观众后面,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孩子正好静静与她对视。女孩的眼睛很大,眼珠也似乎格外明亮,就像猫的瞳仁一样。那一瞬间,现实和记忆仿佛重叠在了一起。就在昨天下午,这张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还出现在灵歌面前的玻璃墙上,与橱窗里的骑士服的影子贴合在一起。 灵歌的心微微一紧,右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抓住黑发女孩修长纤细的胳膊。 “是你?” 灵歌虽然不是叫喊出来,但声音也足够扩散,让周围的那部分人听清楚。秉着一般人八卦的精神来说,他们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了过来。灵歌瞥了一眼四周的人,把长发女孩拉出人群,这才避开大家的注目。 长发女孩的面色微微发白,努力想要抽回手来,但灵歌的力气却不容她挣脱,她小声地说:“放、放开我。”那声音里似乎充满了恐惧和退缩,像被铁钩钩住的鱼急于逃生却没有机会一样。 “说,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灵歌冷冷地问。 “我没有。”长发女孩躲着灵歌逼问的眼神,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昨天跟在我后面的就是你吧?你到底想干什么?”灵歌倒是单刀直入,毫不拐弯抹角,尽管她也知道这种逼问的方法一般都不会得到什么令人满意的答案。 “我没有!我没有!”长发女孩睁大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喊叫,浑身不住地颤抖,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灵歌也被这反应震得懵了起来,任由她挣开了自己的手,反而愣在原地。长发女孩的喊叫声更引来周遭所有人的关注,看灵歌的眼神就仿佛她是作奸犯科的嫌疑犯一样。 林嘉佑从台上跳下来,挤到人群前面来,看着眼前两个人和不分明的场景,问:“怎么了?” 长发女孩安静下来,身体却还是在哆嗦。她抬起头用眼眸一隅小心翼翼地看着嘉佑,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孩渴望大人们安慰的糖果。 嘉佑见小北和唐吉学长也跟了过来,又转身过去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许小姐,环宇集团的总经理助理。” 唐吉学长赶紧跟灵歌握了握手,赞道:“许小姐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能够进入白氏集团,是我们多少毕业生的心愿。” “你叫我灵歌就好了。其实白氏集团对人才是很看中的,只要你有才华,白氏一定会任人唯贤。”灵歌礼貌地笑着回应。 这时小北叫了出来:“黄美熙?”小北认出了长发女孩,却很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似的。 “你认识她?”灵歌警觉起来。 “对啊。”小北点点头。“她跟我和嘉佑都是同学,平时人比较孤僻,不过她人不坏的,这一点嘉佑也知道。” 灵歌显然没有想到过这样的结果,一时迷惑起来。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昨天那个人的模样?还是的确是她,可自己误会了对方的意图,或许她当时只是偶然路过?既然是林嘉佑的同班同学,那么也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才对。而且看她刚才否认的模样,并不像是说谎。 “美熙是我们班的同学。她一向都很低调的,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许小姐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嘉佑试着问。 灵歌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知道这件事现在也讨论不出结果来,只能摇摇头说:“没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这几天总是有点神经紧张。”说着她又忍不住多看了黄美熙几眼,心中实在有些不解。 黄美熙用恐惧的眼神盯了灵歌一眼,抱着自己的胳膊转过身就落荒而逃,好像害怕灵歌会对自己做什么一样,或者说是在掩饰什么。 “你平时工作这么忙,好不容易休息又答应我来看告别演唱,应该很累了吧?不如你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我这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林嘉佑说。 “当然不行。你的每一个表现,都会关系到决赛的状态。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事什么比你更重要。”灵歌表情认真地说。 如果没有前面的句子,最后这句话听来似乎很有些深邃的意味。嘉佑心里有一股涌动的热流,不受控制地变成红晕窜上他的脸。但他还是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她只是为了赌局,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停顿了这么一会儿,才说:“阿吉学长马上就要走了,小北也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所以学校只批给我们半个小时的场地让我们作这次告别。我的舞台表现,你刚才也看见了,你可以回去再琢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解决就好了。” 灵歌一时没有想到地方可以反驳,但一想到叶美娟的事情,就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她皱着眉头说:“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交代。我看过你的档案,你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比赛,有些东西你必须事先了解。” “但我已经跟我母亲说过下午会过去探望她,这样的话……”嘉佑为难地皱了皱眉。 灵歌心里“咯噔”一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他自己提起来,不如就顺水推舟:“如果是这样,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然后我们再谈谈你台风的问题,这样也可以节约很多时间了。” “这样没关系吗?”嘉佑有些犹豫。“我的意思是,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灵歌发现嘉佑今天有点奇怪,他平时好像不是顾虑这么多的人。她笑了笑说:“反正苏总放我假,我又没别的事做。而且回到台湾来两个月,我都没有时间出去到处走走,就当跟你去散散步咯。” “你可以让男朋友陪你,我忙完我妈那边再叫你就好了。”嘉佑也不知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提出了这个建议,眼神竟然有些紧张,似乎不太敢和灵歌正视,却又想要看清和她将要给出的回答配合的表情。 灵歌愣了一下,对嘉佑的话毫无准备,支吾了好半天,才终于理清楚一句话,说:“我才从英国回来,连工作都还没完全稳定下来,哪来的时间交男朋友?” 嘉佑蓦地眼前一亮,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嘴角上扬起来。这么说,昨天那个只是要好的朋友?嘉佑想着,说道:“那……既然不会耽误你,我们就一起走好了。”可是心里却还有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开心。 灵歌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便说道:“那你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说着朝唐吉和小北看了看。 唐吉上前来拍了拍嘉佑的肩膀,说:“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先回去收拾,你要去看伯母就早点过去,太晚了就不方便了。” 灵歌有点不大明白,去看望自己的母亲会有什么不方便?她记得叶院长说过,嘉佑的母亲是孤儿院的老员工,可是在孤儿院待了一天一夜,灵歌也没见到过她露面,难道时间真有这么不巧? 嘉佑有些伤感地说:“阿吉学长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希望你在那边真的能找到自己的梦想。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尽量给你帮助的。” 小北也红着眼圈附和地点头,小女孩似的拽着唐吉学长的胳膊说不出话来。 “傻丫头,你身体不好,以后乖乖治疗,不要再这么劳累了。我希望下次我回国来的时候,能看见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小北。”唐吉学长揉了揉小北的头发说。 灵歌忽然想起了哥哥,他总是叫她“傻丫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早上起来的时候,月歌房间的门是关着的,灵歌也没注意他是不是在屋子里。其实两百年不见,当月歌忽然站在她面前的时候,灵歌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起来,就像正常的人类的激动反应一样,不过她也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这样想的时候,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冰冷的手指,冰冷的身体,冰冷的心脏,这一切都注定了她无法做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阿吉学长放心吧。虽然我们的乐队散了,但是小北还是我同学,也是最好的搭档,我会经常抽时间去看她的。”嘉佑笑了笑说。 “如果你能陪着她,我就放心多了。”唐吉学长伸出一只手来,跟嘉佑默契地碰了碰拳头。 “我爸现在正开车过来接我去医院,你要去看娥姨,就让我爸顺路载你们过去吧?”小北先是问嘉佑,然后又征求意见似的看向灵歌。 “老是搭谈叔叔的顺风车,我都不好意思了。”嘉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咱们俩还说这个吗?”小北嘟着嘴扬了扬下巴说。 嘉佑想了想说:“这样也好,等我忙完了可以顺便再到医院去看你。” “嗯!”小北开心地点了点头。 “那咱们先去校门口。”唐吉学长提议说。三个人一拍即合,灵歌自然也没有异议,一行人就往校门口去。 而那方浓荫笼罩的台阶上,黄美熙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她披散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明亮得近乎异常的眼睛。一只蓝眼睛的黑猫从草丛后面走出来,缓步走到她脚边停下,然后看向灵歌他们消失的方向,它的嘴角微微地翘起来,就仿佛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 NO.30 意外之行 小北的爸爸是个特别白净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显得格外斯文。他的脸上似乎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尤其是看着小北孱弱身躯的时候,那眼中流露出来的怜惜犹为温柔。 灵歌想,小北大概跟她父亲很像,一样的文静的面庞,笑起来很是温暖,连说话也轻声细语。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不说话时就像一朵含苞的水仙花。倒是小北的爸爸,一边开车一边打趣地问起话来:“几天不见,嘉佑都有女朋友了啊?” 林嘉佑愣了一下,听到小北痴痴地笑了几声,不由觉得窘迫起来,连忙说道:“谈叔叔你误会了,她不是……”说着林嘉佑顿了顿,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灵歌,脸上泛起了红晕。“她是环娱公司的总经理助理。” “我是嘉佑的朋友。”灵歌却毫不介意地答道。 “爸,你看你,把人家都说得不好意思了。”小北笑着回头来看嘉佑,似乎是在他窘迫的脸上找乐子。 嘉佑对她做了个鬼脸来掩饰尴尬,其实小北和她爸爸怎么说他倒是没关系,就怕冒犯到灵歌。虽然她跟谈叔叔说是他的朋友,但是他可不敢很像普通朋友那般怠慢了她。 “呵呵,不好意思,我是想着嘉佑这么优秀,早该找到女朋友了。”谈念华笑了笑说。忽然他又问起来:“嘉佑你刚刚说,她是环娱公司的总经理助理?” “嗯。”嘉佑点点头:“这位许小姐是这次‘蔷薇之心’计划的负责人,她来找我是讨论比赛的问题。不过我今天要先去探望我妈,所以才劳烦许小姐跟我多走这一趟。” “许小姐这么年轻,竟然可以做到环宇集团的总经理助理,真是不简单。”谈念华笑道。 “其实我跟嘉佑年纪差不多,只不过因为家庭的关系,以前就没有念书,一直呆在英国。后来看别人念书好像很有趣,所以也忍不住去试一试,没想到会考上音乐学院,结果不到二十岁就毕业了,就回国来发展了。”灵歌这套话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中被淘洗得熟悉而精炼,随口说出来,也没有丝毫的破绽。其他几人却是惊叹了一番她的聪慧,只不过他们若是知道她的智慧来自于几千年的积累,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如果嘉佑赢了比赛,会成为明星吗?像君少那样的!”小北说起来双眼放光,根本是粉丝提起偶像时未经世事的惊叹模样。 灵歌和嘉佑对视了一眼,她似乎从嘉佑眼里读到了某些信息。小北应该很崇拜吴君昊。灵歌知道嘉佑一定没有告诉过她在环娱大楼里发生的那件事,所以她也不想打破小北的憧憬,于是说道:“当然会。嘉佑唱功出众,我相信他的前途一定无可限量。” “对啊!到时候如果能和君少一起共事,我一定帮你要签名照。”嘉佑也打趣说。 “哈哈。那等你比赛的时候,我可得好好给你打气。”小北开心得笑起来,也不管嘉佑是不是单纯地哄她高兴。 说说笑笑间,谈爸已经把车停靠在路边,然后转头来说道:“嘉佑,到了。” “谢谢谈叔叔了。”嘉佑一边道谢,一边向灵歌示意下车。 “跟谈叔叔还说这些。快进去吧!我也得带小北去门诊部那边。”谈爸很客气地说。 “我待会儿有空就过来看小北。”嘉佑说着,又看了看小北。 他们还在作别的时候,灵歌已经下车来。她抬头看了眼前那幢巨大的建筑物,心里浮起一丝疑惑――怎么会是疗养院?“我们不是去看望你母亲吗?”灵歌转头看着嘉佑。 嘉佑点点头说:“是啊!我母亲就住在这里面。” 灵歌被这意料之外的目的地震住了,脑海里闪过不祥的念头。她一路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跟着嘉佑走上那白色建筑的五楼。嘉佑朝着5001房间过去的时候,正好有护士从里边走出来,掩上门转身就看见了嘉佑。“咦,嘉佑,你来了?”护士很熟稔地跟嘉佑打起招呼。 “嗯。”嘉佑也笑着回应,然后又指着门里面问道:“我妈最近情况怎么样?” 忽视瞥了一眼里边,又叹口气说:“还是老样子,也没有复苏的迹象。” 嘉佑的眼眸黯淡下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振作起来,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不打扰你忙了,我先进去看看。” 灵歌听到护士说“没有复苏的迹象”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是感觉怪怪的,不过嘉佑推开门走进去,灵歌才明白,这就是他们要到疗养院来才能看见嘉佑母亲的原因。她的脑海闪过那只男鬼说的话:“林月娥――也就是孤儿院那个林嘉佑的母亲。” 一间十几平的小病房,整理得很干净,一台电视,一部空调机,除此之外,仿佛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气,就连电视也是关着。可是病床上明明躺着一个女人,苍白如纸,更消瘦得像一根火柴。她的脑袋上缠着绷带,口鼻罩着氧气机,一双眼睛紧闭着,连睫毛都没有抖动的痕迹,若不是旁边的心跳仪上还有微弱的起伏,看到的人几乎会以为这根本就是一具刚刚死去的女人的尸体。 嘉佑静静坐在病床边,握住女人的手,轻声说:“妈,我来了。”他知道她不会有任何的反应,这么多年来总是同样的沉默作答,嘉佑的心里已经平静多了。 灵歌站在一旁,也跟着沉默。她不知道该不该问点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启齿。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嘉佑才慢慢开口说道:“十年前,我妈经历了一场惨重的车祸,她乘坐的大巴被追尾的大货车撞下山崖,车上的乘客死伤大半,我妈也因此成了植物人。多亏了院长,这么多年来一直资助我妈在疗养院治疗,她说总有一天我妈会醒过来的。可能就是这份坚持,支撑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既然十年都撑过来了,相信老天爷总会开眼。”灵歌安慰道。 “我也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我妈很善良,她以前帮过很多人,也很疼爱孤儿院的孩子。她也总是对我说,一个人一定要有梦想,并且为之坚持,她希望我成为一个坚强的人。所以我要参加‘蔷薇之心’,我要告诉她,我没有让她失望。”嘉佑埋下头,眼圈红了起来。 灵歌拍了拍嘉佑的肩膀,说:“有你这份孝心,你母亲一定会醒过来的。”她已经不自觉哽咽起来,脑海中不断闪过陈旧的画面。相比眼前的安宁来说,她的思绪如此波涛汹涌,那间血流满地的卧房,那个躺在地上被撕开了喉咙的女人,那名粉衣女孩恐惧的尖声叫嚷,还有大黄狗汪汪的犬吠,一切都混乱得不堪回响,而那,却是她对“家”这个字的最后记忆。她看着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似乎要幸运得多,嘉佑也是,最起码还有盼望。可是她呢?失去的一切,永远不会回来。灵歌的眼睛忍着泪有些酸痛,她别过脸去,很久才平复心情。每一次这样压抑自己的心情,她心中就有一分怨恨生长。若不是那一场劫难,若不是那个人,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能拥有回忆,不能拥有幸福,甚至不能拥有简单的情绪,她好恨!想到这些,她的手就不禁加大的力道,完全没有意识到会伤到嘉佑。还好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她的思绪,她这才回过神来,走出病房去接电话。 “灵歌,你在哪儿?”那边传来苏晴的声音。 灵歌看了看病房里面,答道:“我在疗养院,和嘉佑在一起,怎么了?” “和嘉佑在疗养院?今天早上的时候merry发了一条短信给我,说她找到机会去叶家,要先去打探一下情况,让我们下午去她家里等她。我看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所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顺便看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不是要找嘉佑的母亲林月娥询问叶美娟的事情吗?你们怎么会在疗养院呢?” 灵歌叹了口气说:“现在的情形完全在我们的意料之外,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这样吧!你过来接我,咱们在车上慢慢说。” 苏晴一听也知道出了岔子,赶紧满口答应,踩着油门就奔了过来。她到的时候,灵歌和嘉佑正一起走出疗养院大门,便迎上去打招呼。 “苏总。”嘉佑的心情看上去并不是太糟,还对着苏晴微笑,不知是因为一直乐观地想着好的方面,还是心里承受了太久早已麻木。 苏晴也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担忧地看着灵歌,表面上却又不能让嘉佑看出破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算是回应。 “嘉佑,你是去看小北,还是回孤儿院?”灵歌转头看着嘉佑问。 嘉佑想了一下答道:“我答应了小北待会儿去看她,反正这里也很近,我直接走过去就行了。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比赛的事情可以空下来再谈。” 灵歌想这也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既然无法从林月娥这里知道什么?也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点点头说:“那你自己小心点,也代我向小北问好。” “安啦!”嘉佑很开朗地笑着答应,那笑容全然不像是有过悲伤的人,一路小跑着就往小北住院的地方去了。 灵歌看着嘉佑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更加沉重起来。她转身上了苏晴的车,眼神怅茫地停留在前面未知的地方,却猛然发现内视镜里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灵歌心里骤然一颤,立即转过去,却看见一团黑影向自己扑了过来。 ------------ NO.31 局面失控 苏晴刚拉开车门,就听见里面有动静。但是她看的时候,只见灵歌一人面色发白地坐在座位上,此外并没有什么异常。虽然她也看见副驾驶座的窗外有一只黑猫飞快地跑开不见了踪影,但也没联想到更多,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那天去叶院长所谓的被袭现场时发生的那支小插曲。 灵歌心里却已是思绪万分。如果说之前她还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勉强认为那只黑猫一而再的出现只是一个巧合,但是经过刚才那一瞬间的双目对视,她基本可以确定,黑猫出现在她身边并非偶然。当它扑向自己的那一刻,蓝色眼眸中的幽怨和愤怒也绝非一只普通的猫科动物所能表现出来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夺去了珍爱之物的人想要进行报复却最终只是选择了警告。没错,它的眼神是警告!灵歌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一只猫,到底想要警告她什么呢? “你没事吧?”苏晴看灵歌脸色不好,不由小心问起来。 灵歌摇了摇头,说:“去merry家吧。我心里又不祥的感觉。” 苏晴皱了皱眉,她可不敢忽视一只千年僵尸的直觉。虽然她并不知道灵歌所说的“不祥”究竟是指哪个方面。她赶紧驾车尽快赶到马家去。 照例是扣了三声门,张妈便来开门。她将她们俩带到大堂去,给她们斟了上好的花茶。大堂里布置着神坛,似乎是将要进行法事的样子。 “小姐早上出门去了,还没回来,两位先在这里等候,有什么需要告诉老身便是。”张妈伛偻着身子恭敬说道。 苏晴点了点头,又问:“张妈,今天有人要来做法事?” 张妈应道:“是,昨天刚解决了一户人家鬼缠身的问题,小姐不忍心把那鬼魂打散,所以今天帮它超度。小姐还说,做完这单,还要为许小姐做一次结界的检查。” 苏晴看向灵歌,灵歌微微颔首,表示这是实话。其实苏晴并不是不相信张妈的话,只是觉得奇怪灵歌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检查结界,她可不是那样成天疑神疑鬼的人。 灵歌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八月底的阳光洒在院子里仍旧是白花花的一片,可坐在马家大院里,连灵歌这样没有温度的身子,也还是感觉得到几分凉意。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有人敲门。张妈赶紧出去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张妈皱起眉头,觉得有些奇怪,向外探寻了半天,四周的巷子也并不见人影,只得关上了门。可是她刚转身要离开,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她再次拉开门,却仍是没有踪影。 坐在大堂的灵歌和苏晴听到接二连三的敲门声,但又不见张妈领进人来,也觉得不对劲,于是出去查看情况。只见张妈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门口,画面有些诡异。苏晴还在疑惑,灵歌已经注意到了院子里那口枯井,正咕噜咕噜地涌上来清泉。灵歌抬起眼眸看向门口,对上了张妈幽深的眸子,看来张妈也反应过来问题所在。两人对视一眼,算是互相证实了想法,张妈立即掉头对着门口大喝一声:“哪路小鬼,竟敢在我马家门前放肆?!” 这时仿佛有一团雾气显现出来,在门口的地方冲撞,却被挡了回去,进不了门。 “马家四周都有屏障,这些妖孽鬼怪的东西都进不了这扇大门。”张妈这么说不知是在警告门外的东西,还是在宽慰屋子里的灵歌和苏晴,不过她应该知道,灵歌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少女。 可若是说给那团雾气听,似乎并没有丝毫用处,因为它还是在不停地冲撞大门,不惜被门上的关二爷的金光所伤。 “好大胆的家伙!”张妈怒喝,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把油纸伞和一把铜剑出来。“就让老身来试试你的真身!”说着便将手中的伞扔出去。那把油纸伞飞到半空中,自己就撑开来,径直落到那团雾气的上空;伞下的雾气便无处遁形,显出真身来。张妈举着铜剑就要刺向那东西,却被灵歌一把拉住。灵歌大喊一声:“张妈!”她的眼神朝向伞下的鬼影,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阿多的父亲?”苏晴也惊讶地叫出来。 “许小姐,苏小姐,是我!”门口的鬼魂焦急地喊道,头上让它现形的伞似乎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在merry的葫芦里,陪她一起去叶家别墅了吗?怎么会……”灵歌的心沉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不用再问下去,她也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是马小姐拼力送我回来报信的!她被叶美娟扣押在了地下室,让我回来求救。但是这四周有屏障,我进不来,只能敲门让你们出来。”阿多父亲急道。 “这么强烈的阳光,你怎么能从葫芦里出来?从叶家到马家,这么远的距离,你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苏晴疑惑。 阿多父亲转过身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说:“马小姐在我身上贴了这张符,用结界将我送回来的。” 这一下吃惊的是张妈。 “那是我们马家的至宝,凝结了十几代人的心血,只有马家后人才能使用。真的是小姐送他回来的!” “如果这张符能够把人从叶家直接送到马家,为何merry自己不回来呢?”灵歌不解。 张妈摇了摇头说:“这张符只能让灵体在结界内自由穿梭,人类却不能使用。” “这么说来,merry现在一个人留在叶家的地下室?那她岂不是很危险?”苏晴抓住阿多爸,眼中因焦急透露出异样的神色。merry与她也不是一两天的交情,而且merry只身犯险苏晴也没有阻止,如果她出什么意外,苏晴良心不安。 “小姐不能出事!”张妈大吼起来。 “我不会让她出事的!”灵歌干脆利落地答道,眼中却也有焦急。 “叶美娟既然扣留了merry,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看来我们要尽快采取行动了。”灵歌深吸了一口气说。 “难道我们要就这样冲进叶家去救人?”苏晴问。 “当然不行。我们根本不了解叶家别墅,就这样去,只怕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都搭进去。我们先进屋去,再计划下一步。”灵歌说完,便转身进了大堂。 张妈把阿多父亲收进伞中,然后把伞带进了大堂。 灵歌向阿多父亲问道:“merry是被关在那座诡异的地下室吗?” “嗯。”阿多父亲点点头。“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大厅那幅叶维宁先生的油画像下面。叶美娟把马小姐关在用来锁住那些孩子的密室里面,不过里边的孩子已经很少了……那些幸存的孩子说……”阿多父亲竟然哽咽起来,顿了好半天,才接着说道:“年龄大一点的孩子都会被注射动脉死去。” 苏晴想到了阿多,按年龄来算,他应该已经成年了――那么算不算“年龄大一点的孩子”了呢? “关起来?”灵歌自顾自呢喃道,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苏晴打量着灵歌的表情。 “叶美娟心狠手辣,既然知道了merry在调查她,为什么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merry,反而要把她关起来呢?她知道merry有不同于常人的能力,留下她就不怕节外生枝吗?”灵歌说。 苏晴沉吟了一下,说:“可那毕竟是杀人,也许叶美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果断。”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还在乎多这么一个人吗?”灵歌反问。 “可是?照你的说法,她故意留下merry又有什么用意?难道是故意想引我们上钩?”苏晴不解地问。 “如果想引我们上钩,未必需要真的留下活口。就算她杀了merry,再故意给我们假消息,也一样可以混淆视听。”灵歌解释说。 “这么说,merry可能对她有别的用处?”苏晴小心地问。 灵歌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叶美娟真的只是单纯的不想动手杀人而已。” “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苏晴问。 “如果叶美娟已经知道我们怀疑她,那她一定会加强戒备,就算是想要偷偷溜进去,恐怕也没那么简单。”灵歌蹙眉说道。 “办法不是没有。”开口的人是张妈。 灵歌和苏晴立马看向她。马家是千年的捉鬼世家,世世代代流传下了很多奇门术数和人间瑰宝。既然张妈说有办法,那么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不过这件事只有许小姐才能做到。”张妈接着说道。 “我?”灵歌疑惑。 张妈点点头,说:“马家世代捉鬼,遇到隐形的小鬼,有很多种方法让它现形,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现身符。所以相对应的,还有一种符叫做隐身符,可以让人隐形。但是和现身符一样,这种隐身符只能用在灵体身上,如果有了它,无论对方防范得多么周密,都可以悄无声息地潜进去。” 灵歌欣喜地说道:“我是僵尸,有了这张符,就能潜进叶家。”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行动。”苏晴赶紧站起身。 “不急。”张妈摆摆手。“这种隐身符的制作极其复杂,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了,所以老身要重新赶制一张,大概需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我们才能有所行动。” “这样的话,就只能祈祷叶美娟不会狗急跳墙,对merry不利了。”苏晴叹息说。 灵歌皱了下眉头,说:“也许叶美娟留下merry就是为了这个――”灵歌看向苏晴和张妈,接着说道:“有merry这个人质在手上,就可以牵制我们。” 苏晴作出“哦”的口型,似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我就赶紧去把隐身符做出来。”张妈赶紧输欧。 灵歌点点头,站起身来,却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下去。 ------------ NO.32 阴谋序章 浓郁的灰色阴影笼罩在眼前,昨晚出现在卧室门口的那只黑影在这其中若隐若现。没有可以辨认的五官,也没有标志般的服饰,仿佛就是一团雾气,被上帝遗忘在最黑暗隐晦的角落,永不得见天日。 因为它只是一个影子,只能追随、没有自我的影子。 灵歌的视线在适应黑暗的过程中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晰。她看着眼前的影子,轻声唤道:“阿影?” “主人。”影子对着灵歌微微颔首。它的声音和灵歌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分不必伪装的阴郁。灵歌要像人类一样生活,它却不用掩饰什么?因为它只活在强光下的她的脚下,抑或是她的梦里。 “你找我,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灵歌问道。 影子点点头说:“根据你昨晚的描述,我在天书中找到类似的记载,不过……” “不过什么?”灵歌知道影子这样犹豫,一定是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情况。 “这种方法在历史中只被使用过一次,后来就被列为了禁法,凡是术数中人,谁若使用这种法术,不但他自己会受到诛杀,就连后代子孙都会受到永生的唾弃和追杀。而记载这种术数的文案也早已经失传千年,如果真的重现于世,将是一场劫难。”影子沉声说。 “你的意思是,这种法术是破坏性的?”灵歌追问。 “可以这么说。”影子答道。“这种法术被称为‘起死回生’,它和借尸还魂不同,是将还没来得及轮回的魂魄强行引入原先的肉身里,再度合二为一,造就超凡的异种生灵,称为‘隐魂’。” 灵歌听到这两个字,即刻倒吸了一口冷气。活了这么多年,她也曾对“隐魂”这个东西有所耳闻,知道它曾在历史中出现过一次,造成了十万大军全军覆亡的惨祸。“我听说过‘隐魂’,据说这种东西极其邪门,刀枪不入,所向披靡,曾经有一个将军制造出了一只‘隐魂’,用来作战,杀人无数,后来是四大隐世高人用自己的躯体作为代价,镇压了‘隐魂’,与它同归于尽。” “如果叶美娟真的是为了制造‘隐魂’,那么她的目的……?”灵歌自顾自呢喃,却欲言又止。 “不过要达到这个目的,事先要布置一场庞大的祭祀。首先,需要两具尸体,也就是‘隐魂’的肉身,这两个人必须是一大一小,而且有亲密的血缘关系,比如父子、兄弟,而且只能是男性,否则会承受不了‘隐魂’成形时的阴气入侵。”影子说道。 灵歌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了放在叶美娟办公室里的那张全家福,有丝丝凉意涌上心头。难道叶美娟为了制造“隐魂”,不惜牺牲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其次,就是阴阳石。所谓阴阳石,就是在棺材里被死人睡过的石头,吸收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尸油和阴气。在阴阳石上刻画出日月同升的特殊图案,然后把装着两具尸身的棺材放在阴阳石上,让阴阳石与尸体的气息相互贯通,补充尸体的灵气,才能将‘隐魂’唤醒,并维系他的力量。‘隐魂’是没有弱点的,而阴阳石就是它的心脏。”阿影接着说。 “那么,阴阳石就是控制‘隐魂’的关键?”灵歌问道。 “没错。不但制造‘隐魂’需要阴阳石,就是‘隐魂’苏醒以后,也需要阴阳石吸收日月精华来维持‘隐魂’的力量。一旦制造‘隐魂’的那块阴阳石受到损坏,所向披靡的‘隐魂’也会同时受损抑或消失。不过阴阳石的力量和‘隐魂’的力量是一起增长的。‘隐魂’嗜血越多,阴阳石就越坚固。当年那只‘隐魂’杀人无数,阴阳石早就坚不可摧,所以四大高人才不得不选择同归于尽。”阿影解释道。 “也就是说,‘隐魂’初生之时,就是阴阳石最脆弱的时候。”灵歌点点头,心里也算有了一点谱。 “而制造‘隐魂’的重要养料,就是童子血。喂养‘隐魂’的尸身,需要源源不断的十岁以下的孩子的血液,这些血液越纯,‘隐魂’的力量就越强大。你说的那些孩子,被锁在铁笼中,被迫长期供血,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怨念,这样他们的血液也就越邪恶,更有利于助长‘隐魂’的力量。将童子血注入放着尸身的棺材里,尸首就会不断地吸取血液,而两具尸首在血液中腐化融合,一旦时机成熟,就化作人形,成为复苏的‘隐魂’。同时,制造‘隐魂’的人必须是那两具尸身的亲者,而且每天都要用自己的一滴血来喂养‘隐魂’,这样才能保持绝对的忠心。当年那位田将军,就是杀害了自己的兄长和侄子,来制造出‘隐魂’。”影子叹息了一声说。 “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性命,这种人,简直比僵尸还可怕。”灵歌咬牙切齿地说。“将军制造‘隐魂’是为了取得胜仗,升官加爵,那么一个孤儿院的院长,又为何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制造出一个危险的杀人工具呢?难道真是心理变态,想要利用‘隐魂’来制造恐慌和杀人取乐?” “想知道对方的目的,只要看看她用来唤醒‘隐魂’的祭品是什么就行了。”影子简单地说。 “祭品?”灵歌不解。 “祭品是整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点,以为它将会决定‘隐魂’的属性。制造‘隐魂’所用的祭品是什么类型,‘隐魂’杀人时针对的人就会是什么类型。比如祭品是一个花心风流、长相俊俏的小白脸,‘隐魂’就会专向小白脸下手,又或者祭品是一只僵尸,那么‘隐魂’就会变成僵尸的天敌。但这一点必须配合天时,也就是日食之时。当太阳完全被月亮挡住,混沌降临世间,异界之门大开,就是阴气凌世的最佳时机。这时候向已经成形的‘隐魂’描述祭品的突出特征,再用祭品的血浇灌它全身,‘隐魂’就会苏醒,并且开始疯狂的虐杀。”影子的语调不紧不慢,像是墓地里缓缓飘散的烟雾,阴森而逼仄。 “日食?祭品……僵尸?”灵歌自己喃喃自语,却越想越不对劲。“阿城?”难道说,叶美娟的目标是僵尸?这世上的确有很多知道僵尸存在的人,担心僵尸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存而想要除掉他们。叶美娟会是其中之一吗?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灵歌想得有点头痛,眼前也泛起迷糊。她眨了眨眼,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但却有光射进了眼睛里。她用手挡了挡强光,打量四周,然后听见苏晴叫了起来。 “灵歌,你醒了?” 灵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拉住苏晴的手,问:“最近有日食吗?” “日食?”苏晴沉思了一下,又掏出手机来上网查看,心里浮起意思不安的感觉。她知道灵歌这样问一定是有原因,于是把手机递给灵歌看,说道:“新闻说,明天的确有一次数年难得一见的日食,在早上七点左右,好像这几天也看到过播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灵歌捂住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说:“你还记得我们在阿城的父亲记忆里看到的那座地下室吗?” “就是摆着棺材的那座地下室?当然记得,这其中似乎有古怪。”苏晴应道。 灵歌点点头说:“没错。我们一直不知道叶美娟为什么要囚禁那些孩子,还有地下室怪异的布置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让影子帮我调查。它刚刚急着找我,就是发现了一个重大的情况。” “怎么?”苏晴一听也焦急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叶美娟想要在明天日食的时候制造‘隐魂’。那是一种凶残无比的怪物,一旦它现身于世,将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过要印证我的猜测,还得先证明叶美娟的丈夫和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他们并没有出事,只是不愿意招摇而已。”灵歌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晰的思绪,不过也还是总要往好的方面想。也许“隐魂”的猜测不过刚好是一连串的巧合而已,否则这件事情就要比想象的棘手得多。 “叶美娟?”张妈刚巧进门来,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很奇怪。“就是那个慈善家,叶维宁孤儿院的现任院长?” “张妈也知道她?”苏晴问。 “这次孤儿院的孩子不就是她来找merry的吗?张妈当然知道她。”灵歌嗔怪说。 张妈却笑了笑说:“我很早就听说过他们家族。我虽然平时不出门,但也有看新闻,她在屏东这边可是一个公众名流人物,常常出现在镜头前面。我还记得二十几年前有一件关于她的案件轰动一时。好像是说她的丈夫和五岁的儿子在一所自家的海边度假屋被离奇杀害,至今凶手仍未归案。唉!现在的警察,也不知道是怎么办案。本来好好的一家人,现在连得罪的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太惨了。”张妈摇了摇头,又说道:“法坛那边差不多了,我去看看隐身符上的黑狗血凝固了没有。”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而灵歌,却是一脸的意味深长。 叶美娟的丈夫和儿子,都死了…… 那么,只要她留下尸体,对“隐魂”的推测就极有可能是真的?!这样的话,就真的是灾难近在眼前了。 ------------ NO.33 并非巧合 有些艰难地捱过下午,晚上快七点半钟的时候,张妈又推门进来了,不过这一次手中多了一道符。 “张妈!”苏晴和灵歌这两丫头一见张妈进来就来了精神,劲头却是在张妈手中的那道符上。 张妈说道:“请二位小姐跟我去大堂。”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灵歌。灵歌知道,这表示张妈要作法让隐身符在自己身上起作用了。 灵歌和苏晴跟着张妈出去。大堂上原先摆的超度的发坛已经收了起来,换了阵法。长桌上的金炉里点了三支香,摆了一碗酒,还有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 “隐身符的属性亦正亦邪,所以并不是随意可以使用,须得开坛做法,以免轻易被不法之徒利用。”张妈说着在神坛前站定,对着菩萨拜了拜,然后拿起匕首在自己的掌心上划了一道口子,让血流进酒碗里,然后便开始对着一碗血酒念念有词。 苏晴和灵歌都屏息凝视,她们知道作法最忌讳的就是受到打扰,所以尽可能的不出声。不一会儿,她们就发现那只碗里的酒水开始向中心旋转起来,像一直漩涡一般。而张妈滴进去的血却始终没有散开,并且随着漩涡的旋转慢慢移动到中心。等到那滴血和中心完全重合的时候,金色的光就像流沙一般从血液中渗出来,蔓延到整个碗里。张妈念的咒语越来越快,而她手中那张符竟自己飞升起来,然后“砰”地着了火,瞬间化为灰烬,飘落到酒碗中。这一刻,眼看着那只碗中的酒水完全被金光覆盖,张妈才猛地收声,迅速地端起酒来,一整碗地泼在了灵歌的胸口。 灵歌微微一愣,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酒水打湿胸口的湿黏,反而是一股清凉的气流窜进胸口,然后飞快地蔓延到全身。 苏晴看到的却是灵歌慢慢被金光包围,然后从胸口处开始变得透明。过了大概一分钟,灵歌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大堂里。苏晴长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灵歌,你在吗?”她试着问。 “就在你身边啊。”灵歌一边应着苏晴的话,一边抬起自己的双手来打量。在她的胸口上,金色的光消散开来,凝固成了一张用鲜血写成的崭新的符。活了几千年,她还是第一次发现世上居然有这么有趣的法术。 “你要记住,这道符是用血写成,它的弱点也就是受到鲜血干扰,一旦接触到鲜血,咒文受到扰乱,法力就会消失,那时候就无处遁形了。”张妈提醒说。 “我知道了。不过阿城爸说了,地下室入口在大厅的油画下面,如果我这个时候去,很可能会被发现,所以我们要入夜之后才能行动。”灵歌说。 张妈也点点头,将“现身符”贴在灵歌的身上,这才让灵歌显出身形来。 “没错。可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叶美娟的目的就是制造‘隐魂’,这样时间拖得越久,merry就越不安全呢。”苏晴担忧说。 灵歌自顾自点头,说:“如果叶美娟是想制造‘隐魂’,那么她究竟是想对付什么人?又是什么样的对手,值得她赔上全家的性命去对抗呢?” “这个叶美娟真是作孽。想当年她的祖父叶维宁先生是多么慈祥温和的一个人,就连她的曾祖父田先生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怎么到她这一代就……”张妈叹息说。 灵歌却忽然惊叫起来:“等等,张妈!你刚才说叶美娟的曾祖父姓什么?” 张妈愣了一下,不知道灵歌为何会这么敏感,就又说了一遍:“姓田啊。” “可是叶美娟的祖父姓叶啊!”苏晴也觉得不对劲。 张妈说:“据说是她曾祖父去世得早,曾祖母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就改嫁了,把孩子的姓也改成了继父的姓。” “继父?”灵歌呢喃了一下,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好半天,她才又说道:“不,这恐怕不是改嫁的原因。” “什么意思?”苏晴问。 “‘田’字是‘口’和‘十’的组合,叶也是‘口’和‘十’的组合,我觉得这不是巧合。”灵歌解释说。 “为什么会这样呢?”苏晴还是不明白。 “我猜,叶美娟的曾祖母是刻意改掉了‘田’姓,来躲避某种威胁。”灵歌意味深长地说。 “躲避威胁?”苏晴这一点是懂了,但个中原委她却说不出。 灵歌点点头说:“几百年前,有一位将军用邪门秘术制造出了第一只‘隐魂’,来对付战场上的敌人。一时杀人无数,血流遍野。四位高人不忍生灵涂炭,更不愿打破三界平衡,所以联手消灭了‘隐魂’,并且定下规矩。若是有人制造‘隐魂’作乱,将受到世世代代的追杀和唾弃,所以那位将军的后代一直遭到道中之人的追杀。我本来还在想,‘隐魂’之术已经失传多年,叶美娟怎么会懂得。可是张妈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那位将军,姓田。” 苏晴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叶美娟其实就是那位田将军的后代?” “如果真是这样,就可以解释叶美娟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失传已久的邪门秘术了。”灵歌呢喃说。 “活死人和‘隐魂’这些东西,都是违背天道所存,逆天而行,必将受到天谴。”张妈语重心长地说。 “没错。当年田将军制造出‘隐魂’,不但身败名裂,还导致世代受到道中唾弃和追杀,我想这也是叶美娟的曾祖母改掉田姓的原因。”灵歌搜索着记忆说。 “那这个叶美娟还真是死性不改,世世代代都被追杀,居然还敢卷土重来,她就不怕暴露了身份吗?”苏晴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道中之人的追杀可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她一旦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是大张旗鼓的向所有道中人宣战。叶美娟不会这么傻吧?”灵歌说着陷入了沉思。有一个念头似乎在她的脑海里晃过,一时没有抓住,但仿佛格外关键;灵歌不得不努力回想。 “万一她想到了对付追杀的办法呢?”苏晴追问道。 “那怎么可能?四大高人的门徒成千上万,他们世代遵守先祖的准则,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这一波接一波的,除非叶美娟是杀人机器,否则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灵歌说到这最后一句,竟忽然愣了神。她停顿了大概半分钟的模样,空洞的眼神里又好像塞满了东西,看不清、摸不着。苏晴看着灵歌的表情,不知灵歌想到了什么?只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脚踝上升腾上来,占据了她不安的内心。灵歌慢慢抬起头来,一边呢喃着四个字:“杀人机器……” 苏晴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灵歌的意思,就见灵歌“蹭”地站起来,大叫了一声:“糟了,merry!”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苏晴一把拉住灵歌的胳膊焦急地问。她似乎从灵歌的眼神和刚才那一声惊叫中看到了什么东西,充满了忧虑和怀疑。苏晴的手紧了紧,目光也更加犀利起来。 灵歌抿了抿唇说:“你忘了我们刚才说什么了吗?叶美娟如果是田将军的后代,那么从她的先祖开始,一定是时代受到骚扰和追杀,连她的曾祖母都不惜改掉孩子们的姓氏来掩盖行踪。你说,还有什么能比她摆脱这些麻烦的心情更加迫切的?” 苏晴似乎懂了什么?试着揣测说:“而merry身上流着的血,跟追杀叶美娟的道中人是同种属性。如果叶美娟利用merry作祭品来制造‘隐魂’,那么从此以后她就真的有了一套所向无敌的杀人工具?” 灵歌没有吭声,却抱以肯定的眼神。虽然这也不过是灵歌的猜测,但若是真的,那么merry即便一时没有危险,可明天日食之前没有救她出来的话,那么她就可能成为祭坛上的牺牲品。原先以为叶美娟抓走阿城是想用他做祭品,可是如今看来,叶美娟的目标恐怕根本不是僵尸,而是道中之人! “如此说来,叶美娟的行为就不单单是关乎小姐一个人的性命安危了,而是整个道中人的存亡。”张妈目光深邃地说。 “那我们就更得谨慎了。张妈,马家在道中也算根基深厚,这次叶美娟的目标不管是不是你们道中之人,‘隐魂’一事也不简单,我想你应该有必要召集大家商量一下对策。毕竟仅凭我们一家之力,不能决定大家的命运。”灵歌提醒说。 张妈点点头,说:“既然如此,老身就联系一下大家。老身知道小姐有一个名单,有当年四大高人的嫡传后人的联系方式,老身可以试着联系他们。” 灵歌和苏晴对视一眼,却松不下这口气来。事情好像比原先更加复杂起来,由不得他们有一刻的放松。不过灵歌还没想通的是,叶美娟为什么要派出活死人去掳劫阿城?如果叶美娟想要的“隐魂”是用来对付马家这样的道中之人,那么僵尸对她来说会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想着,灵歌的电话响了起来。 ------------ NO.34 全盘计划 李展说审核那边进展得格外顺利,一两天之内就能出最后结果,通知参加复赛的选手。 “不过,第一轮的结果要不要公之于众呢?” “我们的比赛是绝对公平、公正的,所有的结果都不能有所隐瞒。毕竟这次比赛投入了很多精力,也做了大量宣传,在市场上受到大众瞩目,为了避免流言蜚语,我们到时候必须把晋级名单和直接参加决赛的名单全都公布出来。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苏总商量,你那边就负责把剩下的工作完善就ok。”灵歌挂掉电话,也松了一口气。一直在忙着孤儿院那边的事情,都没有时间打理公司的工作,她自己也有点惭愧,好歹有李展这个负责的副总监在帮她撑着,不然就算苏晴保她,她这个总经理助理的日子也会很难过。 苏晴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灵歌现在心里的压力也不小。merry虽说跟她们两人都有交情,但马家和灵歌有很深的渊源,所以相对来说,灵歌与merry的关系也更加复杂一些。灵歌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让merry出什么意外,否则她一定会内疚到时间的终止。 很快张妈就回来了,这关系到她家小姐和整个卫道之族的生死存亡,她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 “当年的四大高人之后,除了马家和毛家之外,其余两人都不在本地,一时无法赶到。老身已经联系到毛道长,他也知事关重大,已经答应立刻前来商量计策。” 灵歌当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所以她对合作的问题倒并不太担心。她担心的事情,相比眼前的困境来说,反而显得要无中生有、杞人忧天得多。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吧?灵歌这样想着,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坐立不安的苏晴身上。她上前去拉住苏晴的手,安慰说:“你还是先坐下休息吧!急也没用。” 苏晴叹了口气,点点头坐下来。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张妈急匆匆的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他身材干瘦,穿着一身中山装,唇上留着一小撮胡须,一双不大的眼睛会聚光一般炯炯有神。他背着一只单肩的旧布包,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古旧保守,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却是像刀光剑影一样犀利。 “是毛道长?”张妈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小心地试问道。 “刚才马家来电说恐有‘隐魂’重现人间,可确有其事?”毛道长沉着声音问道。 张妈辨别出电话里的声音与眼前的男子确无二致,这才躬身对毛道长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说:“道长请移步大堂说话。” 毛道长也不推辞,一边打量着院子内的布局和景致,一边往大堂走去。到了大堂门口,他抬头就瞧见唐内坐了两个年轻女子,看上去极是面善。 灵歌一见来人也不由站了起来,与毛道长四目相对。她看见对方的视线在她身上的“隐身符”上停顿了片刻,继而流露出一位伸张的神色。灵歌也抿了抿唇,心想这世界果然还是太小。她微微颔首,礼貌说道:“毛警官,几日不见,没想到你我就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毛方泰立马伸出一只手来做拒绝状,说:“我毛家虽不曾自视清高,但也自知肩上除魔卫道的重任。从派别来说,你我势不两立。现在迫于形势暂且两安,但并不代表我就接受你的身份。所以,你我还是划清界限为好,我毛家千年的清誉,可不能毁在我毛方泰一人手上。” “毛道长可真是言重了。小女子区区无名之辈,怎会败坏毛道长清誉?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算是盟友,若毛道长还一心与我为敌,可不利于大计。”灵歌冷冷地说。 毛方泰抬了抬眉毛,说:“盟友?若不是你身上有马家的灵气,本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亲手解决了你!我只是好奇,马家怎会与一只僵尸为伍。” 原来一早就看出了她的身份,也难为他这么能沉得住气。 “这么说,即便是马家,也不能化解毛道长对小女子的敌意了?”灵歌不甘示弱地反问道。 “那又怎样?”毛方泰沉声道,已经反手握住了布包里的桃木剑手柄。 灵歌已经注意到他的动作,却也不着急,反而笑了笑,说:“毛道长既能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那么不知毛道长看不看得出,你的桃木剑能否刺穿我的心脏,抑或是,我能不能单手撕破你的喉咙?” 如此挑衅而诡异的问句,在旁人听来已是火药味十足。毛方泰却不动声色,与灵歌对峙,毫不失大师风范。 “大敌当前,两位可不要先起内讧,自己乱了阵脚!”张妈提高声调提醒道,企图打破当前的僵局。 “放心,张妈。毛家的先祖几代与我交手,如果我想对他们不利,现在哪还有这个毛头小子可以站在姑奶奶我面前嚣张?”灵歌口气不小,虽盛气凌人,但几人心里都明白她说的是大实话。 毛方泰面子上却还是过不去,涨红了脸瞪着灵歌。“你这丫头,竟敢这样对我说话,果真是不懂教养……” “姑奶奶都是可以当你祖宗的人了,还一口一个丫头,没教养的是我还是你?”灵歌一口打断,说得毛方泰毫无还口之力。 “好了,好了。你们再吵下去,一晚上可就过去了,咱们还要不要商量计策救人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merry有什么意外?”苏晴先把灵歌拉过来教训了一顿。然后她又转向毛方泰,说:“还有你,自诩什么世外高人之后,竟然不懂得事情轻重缓急。若是邪魔中人果真制造出‘隐魂’来对付你们这帮臭道士,那可不仅是你们卫道之人的灭顶之灾,还是整个世界的灾难!到时候,你可还有心思来跟本应与你并肩作战的异族讨论敌友问题?” 毛方泰自知苏晴所言有理,于是甩了甩袖子,算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既然毛方泰不为难,灵歌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换了口气,也就换了话题,说:“毛道长乃世外高人,祖上又有对付‘隐魂’的先例,不知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毛方泰看了看灵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道:“张妈在电话里说得不仔细,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敢妄下论断。不过当年先祖除魔之前,留下过四大高人研究出的除魔方法的手稿,想必当时他们也是抱着一试的态度,最终与邪魔同归于尽,赢得正道。这本手稿当年被拓成四份,分发给四大家族的后人。本来马家应该也有一本,但是听说马小姐被邪魔绑去,恐有不便,所以我把我那一本带来了。”像毛方泰这样历代为除魔卫道而生存的人,骨子里就有着一股因循守旧的气息,所以说起话来也总是文邹邹的。不过这大堂供奉的菩萨衬托出的气氛,倒也不显得他的言语有多突兀,何况灵歌也是活过千年的人,听起来反而还有怀念的意味,只是苏晴这样生活在摩登时代的新女性听着有点酸腐罢了。 灵歌立即抬眸瞅向旁边的一张茶桌,仿佛使了什么勾魂的暗招似的,那张茶桌自己便移到了众人跟前来。 毛方泰把手札取出来,放在桌上跟众人一同研讨。 “想必你们也有一定了解,‘隐魂’的致命处就是那块阴阳石。不管‘隐魂’是否制造成功,只要毁掉阴阳石,我们便可大功告成。凭着许灵歌你的本事,到时再救出马小姐应该不难。”说着他的目光移向灵歌,已经不像先前一样还装模作样地唤作“许小姐”,索性是两人撕破了脸皮摊开来说,反正这里也没人是省油的灯。 灵歌点点头,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叶美娟虽然有本事研究活死人和“隐魂”,但未必有能力对付她这只让当今世上法力最高深的道长之一都束手无策的千年僵尸。 “你是唯一可以无声无息潜进邪魔身边的人,不过阴阳石这样至阴的东西,若由你出马去破,只怕事倍功半。”毛方泰将视线移到了灵歌身上的“隐身符”上。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可以先潜入叶家去打探情况,然后想办法给你们消息,然后咱们再里应外合。如果明天叶美娟就要制造‘隐魂’,那么她明天一定会呆在摆好了阵法的地下室里,我只需要知道在叶家大院内还有多少人把守着就行了。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直接干掉他们。”灵歌说话就和她做事一样干净利落,而且充满自信。 “那我们就这样……”毛方泰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札上指指点点,布局整个计划。 窗外的阴风吹动着簌簌的树叶,四处张贴的那些符咒也被风吹了起来,飘飘荡荡的,仿佛失去了肉身支撑的游魂,在人世间孤零零地彷徨。天已经黯淡得只剩下墨黑色,夏夜,竟连一颗星子都没有,不知算不算一种前兆。整个天空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珠的瞳仁,漆黑而空洞,用它的诡异目光笼罩着这个危险四溢的世界。 明天,又不知是怎样一番图景了。 ------------ NO.35 挑起暗战 车在山路间颠簸着前行,等到在一块大石后一停下来,苏晴立马冲出去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灵歌和毛方泰接着下车来。毛方泰关上驾驶座的门,把旧布包挎在身上,说:“这条山路极为隐蔽,不易被发现。苏晴就在这里守着车接应我们。” 灵歌点点头,表示赞同。她已经把四周的环境打量了一遍,这里是一个山丘的凹部,四面都有阻挡,而且停车的地方比较空旷,到时候如果要撤退也很方便。 苏晴好半天才捂着胃回过神来,对他们说:“我可不会把车开得这么野!” “如果计划出错,到时候就是逃命,由不得你慢下来。”毛方泰一本正经地说。 “你们这两大高手联合起来都不能制服那个叶美娟,她得有多神通广大?那我们就是逃也没用。”苏晴挑眉说。 “别说这么多了,时候不早了,再争执下去都快天亮了。”灵歌抬头望了望天说,其实时间也不过半夜十二点左右,但她的确有些心急。她看向毛方泰说:“毛道长,你准备好了没?” “嗯。”毛方泰点点头,凝神看着灵歌,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灵歌身上的“现身符”自己脱落下来,反而是“隐身符”闪了一道金光,然后灵歌就慢慢地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万事小心。”苏晴虽然看不见灵歌在哪儿,但她知道灵歌还没走,只能朝着灵歌刚才站的方向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空气中传来灵歌的回答,苏晴甚至感觉到肩膀被一道气流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知道那是灵歌的手掌,因为灵歌的手是永恒的冰凉,在这样的夜里,更是寒彻骨髓。 夜恢复到平静,郊外的风静静地流动着,贴着地面上的杂草前进,不发出多余的声响。唯有高处的风,偶尔沙沙地低吟两声,回应着夜里的死寂。仿佛有那么一股诡异的气息蔓延开来,与远处逼仄的天连成一片。 灵歌几乎是用瞬移的速度来到叶家的大门前。道行高深的僵尸都有自己的特点,而速度则是僵尸的共性。只是道行越高,速度也就越快,像灵歌这样的修为,基本算是眨眼之间就来到了目的地。 叶家大门紧闭着,气派的豪宅像是睡着了一般笼罩在一片沉寂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只是不知道这平静的底下,是否还隐藏着暗流涌动。 灵歌这样想了想,就用脚蹬地,飞身跃进了大门。区区几米的高度,对她来说连个门槛都不算。她轻声落在洋房前的花园里。宽阔的草坪像机场的滑道,夏末的杜鹃花还有意无意地开着,却已经少了几分生气。空气中还若有若无着一缕野蔷薇的香气,勾引着鼻子灵活的人。葡萄架上的藤蔓绿油油的一片,即便是在深夜里,仍显得生气蓬勃。花园似乎是活着的,而前面的楼房却是死寂。从正面看过去,没有一点灯光闪亮,今夜甚至也没有星光洒落在那别致的红色房顶上。楼房和房里的人,似乎都已安然入睡。 房门前垫着的红色毯子,湮没了最细微的脚步声。灵歌站在毯子上,看着雕着花的乳白色房门上镶嵌的大块装饰玻璃。门背面用碎花帘子罩着,也抵消了玻璃的可见度。灵歌并不能看见屋子里面的情况。但她侧耳倾听,屋子里也没有动静,哪怕是最细微的呼吸声也没有。灵歌这才放心地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很长的针,对着钥匙孔掏了起来,并细心听着锁芯里的动静。等她终于听到很轻微的一声弹簧跳开的声音,用手一拧门把手,房门轻而易举的便被推开了。 大厅果然是空荡荡的。华丽的装潢,贵重的陈设,精妙的布局,无不彰显着叶家的富贵。累世的家产足够他们居住如此豪华的楼房,也足够供养上百个孩子和十几名员工。 灵歌想,如果叶美娟没有走到这一步,她的生活当是神仙一般自在。她最不能理解的是,叶美娟怎么能够狠得下心牺牲亲情来换取自己的苟活?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片段,狗吠的院落,惊声尖叫的少女,发狂的男人,混乱的一切,刀片一样地割着她的心。她的手慢慢捏成拳头,好半天才平复下心头的浪潮,继续朝前走去。 往深处走了一会儿,灵歌总算看到了思城爸说的那副巨大的油画。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凭着她灵敏的听觉和超人的夜视能力,很快就打探清楚四周的确寂静无人。她走到油画下,把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听到一些讯息,不过不知是这堵墙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灵歌之听到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她顿了顿,又后退了几步。身上的“隐身符”虽然能让她与空气融为一体,但并不能像空气一样穿墙入室,所以如果不打开这道墙,她没有办法进到里面去,可她要是真的打开机关,恰好里面有人,一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情况就会转而对自己不利。许灵歌当然没这么傻,她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从兜里取出一只小瓶,拔开了塞子。 “出来吧。”她压低声音对着瓶口说道。 瓶中冒出一缕青烟,在灵歌面前缓缓化成人形。 是阿多爸。 灵歌对它使了个眼色,示意照计划行事。阿多爸点点头,走到那堵墙跟前,凝神看着前边,然后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虽然同是灵体,不过这个时候灵歌也不得不承认鬼魂的用处更发挥得淋漓尽致一些。她大概等了两三分钟,阿多爸从墙那边出来了,向她点了点头,又到她身边低声说道:“里面没有人,我看见了棺材,躺着两具尸体。” 灵歌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隐魂”了。她走到墙根儿,用手按了按墙壁,并没有发现设置开关的迹象。她回过头,用眼神询问阿多爸。它却抬头看向了那副巨大的油画。灵歌顿了顿,也抬起头仔细打量,终于看到油画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油画挂得并不高,可灵歌只有一米五的少女的个子,她只能纵身一跃,将手举过头顶,摸到了油画后面的按钮,在回落前的一瞬间按了下去。油画下的那面墙顿了三秒钟,在灵歌落回地面时,恰好无声地打开,就好像打开了一道日本家里常用的滑门一样。灵歌朝打开的门里看了看,里面竟是漆黑一片。不过她走进去就发现,借着后面照进来的一点微光,可以看见靠右手边的位置与耳朵相齐平的地方有一块凸出来的烛台,上面摆着一只烧了一半的蜡烛。灵歌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儿,双眼的瞳仁忽然变成了血红色,而她眼中映出的那支蜡烛已经燃烧起来。灵歌松了口气,眼中的红光也熄灭了。 她回过头看向脚下的阶梯。一只蜡烛的光亮只够照亮两级阶梯的路程。可灵歌始料不及的是,就在她视线可及的地方,正有两道诡异的目光从一张丑陋的中年女人的脸上射向自己。灵歌的心猛地收紧,一股剧痛从胸腔处蔓延开来。她的手脚麻木了一般,一瞬间已无法再动弹。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就好像一个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她瞪着自己胸口上插着的那支桃木碎片,终于失了力气整个人向后瘫倒下去。她的视线,转而朝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阿多爸。 “你……” “对不起,我不想杀你的,是她逼我……对不起,我真的想见到我儿子,我想他活下来,对不起……”阿多爸痛苦地摇头,逃避着灵歌的眼神。 “为什么?你儿子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灵歌捂着胸口,冰冷的血液顺着衣襟汩汩地流淌。 “他没有死!阿多没有死!”阿多爸睁大了血红的眼睛,不知所措的脸上又带着自欺欺人的纠结,可转眼又很肯定似的,捏紧了拳头。“只要我把你们引进埋伏,她就会放了我儿子。她说他知道阿多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一直留着他。我……我马上就能见到我儿子了!”然后她又转向烛光里那张丑陋的脸,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儿子呢?我要见我儿子!你们答应过,只要我把他们引过来,你们就会放了我儿子!” “答应你的当然会做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门口幽幽地传来。 灵歌忍着胸口的剧痛,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门口。 那女人修长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影子被拉长了投映在地下室的阶梯上。等到她略带微笑的脸被烛光照亮,灵歌的手也握成了拳头。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破这个女人的喉咙。 “夫人。”站在灵歌身前的丑陋女人linda对着进来的女人福了福身。 “叶院长,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快放了阿多!”阿多爸冲着叶美娟吼道。 “急什么?还有好戏没上演呢。”叶美娟先是轻蔑地瞥了一眼心急如焚的阿多爸,然后悠闲地转过头看向地下室门外。 灵歌这才发现叶美娟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 ------------ NO.36 揭开阴谋 灵歌心口的抽痛让她几乎要窒息,肩膀微微颤抖着,而眼前的人更让她难以置信。 “嘉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嘉佑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灵歌,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别过了头。灵歌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还不至于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被忽视。就算是冷血,也总会有点反应吧? “林嘉佑……”灵歌忍着痛叫道,可嘉佑却完全没有反应。灵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借着对面的烛光,她看见嘉佑的侧脸没有丝毫表情,哪怕是最正常的情绪浮动都没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某处,眼中却并没有焦距。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并不在乎应该看什么或不应该看什么。他只是站在这里而已,或者说,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正站在这里。 那也就是―― “灵歌,林嘉佑是骗子,他骗了我们!”门口随即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灵歌扭头一看,苏晴被反绑着双手推了进来。另一个修长的影子倒映在地上,晃动着靠近地下室门口。只是这影子晃动的样子颇有些耐人寻味,更要紧的是,伴随着影子起伏的,还有一起一落的脚步声,闷闷的,节奏分明。很快,就看见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四的小身躯一蹦一蹦地跳了进来抓住苏晴的胳膊。他身板小小的,胳膊上的力气却打得惊人,任凭苏晴高出他近三十公分的个头,仍是无法挣脱他的钳制。不过灵歌看到他额头上贴的那张符时,就不觉得奇怪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是阿城。”灵歌并不显得吃惊。既然一早就知道叶美娟派活死人抓走阿城,那么她利用阿城做她的工具自然也不足为奇,毕竟他还只是一只道行尚浅的小僵尸,对付普通人还行,遇到有点手段的道家就躲不过了,区区一道简单的符纸就可以让他惟命是从。 “我本来依计在山坡等着,谁知林嘉佑突然闯出来说要和我们一起对付叶美娟,为他母亲报仇,我一时大意,竟然相信了他,却被他趁我不注意下了黑手,和那小僵尸一起捆住了我!”苏晴极为懊恼地说。 “哼。”叶美娟却是冷笑一声。“他没有骗你。他妈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多亏了我当年的那部车。谁让她突然闯进我办公室听到不该听的话。要怪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学会控制记忆之术,不能像现在一样让孤儿院的员工对失踪的孩子失去印象。所以我只能让她彻底地闭嘴。算她走运,还留了半条命。”她继而一顿,转向了林嘉佑,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个傻子,看我一直收留他,又帮他母亲支付疗养费,还把我当成大恩人,所以我才会这么容易控制他的心智,利用他来活捉你啊。”叶美娟得意地看着苏晴。 “你无耻!你这个小人!”苏晴破口大骂道。 “骂吧!骂吧!反正再过一会儿你就没有机会张口了。本来是想用僵尸血来犒赏我新生的宝贝,现在还得多加一个。能当我家宝贝的第一顿早餐,这可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叶美娟抬眉扫视了一眼苏晴。 新生的宝贝?灵歌心头微微一紧。是指的“隐魂”吧? “这么说,你是刻意留下我一条命的?留下阿城,也不仅仅是想要他当你的工具而已?”灵歌蹙眉问道。 “哈哈,你既然也是僵尸,应该知道你身上留着的血有多么珍贵。对凡人可以疗伤治病,对我的新宝贝自然也是一顿大补的盛宴。哈哈哈~你的道行,应该比那孩子还要高吧?”叶美娟狂妄地大笑。 叶美娟虽然是个不入道的邪魔,但她懂得的道术却不少,连僵尸的特性都有所了解。连她培养的手下也知道桃木刺进心口几分不会杀死一只僵尸,却能让僵尸无法动弹。看来她为了“隐魂”的成功出世真是做足了功夫。 “你为了自己能够逃过道中之人的追杀,连你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能牺牲?你还有没有人性?”灵歌用手固定着胸口插着的木桩,说话的时候才不会随着胸口起伏而摩擦到心脏的边缘而加重疼痛。可她每说一个字,还是能感受到胸口又紧又闷,流出来的血在地下室的低温中湿答答地贴着胸口皮肤,让心口存着一片凉意。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么说,你也知道我田家先祖的事情了?田将军是为了天下安宁才不得已使用‘隐魂’之术,你们这些自称卫道之人却一定要赶尽杀绝,造成这个国家几千年分分合合的战争,我家先祖根本就没有错,为什么要承受世世代代的追杀?你们自称正义,却一定要赶尽杀绝,我们只不过想过平常的日子也不可以。我曾祖父还一手创办了孤儿院,救济世人,可即便是这样,还是逃脱不了被追杀的厄运。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承受这一切?既然做好人注定要死,我为什么不能为活命做点实际的事情?我不甘心认命,我不会让自己再过这种躲躲藏藏、隐姓埋名的日子!如果不牺牲他们俩,我就永远不能改变这一切。那样就算他们活着,也会因为我被一辈子追杀,不如让他们死在我的手上。不过很快我就会让他们复活的――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只要‘隐魂’苏醒,再把我自己变成僵尸,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叶美娟发狂地大笑起来,整只肩都在颤抖。她脸上狰狞的表情就像黑夜里绽放的罂粟,美丽中包含着恶毒和毁灭。 “你不但想制造‘隐魂’,还想把自己也变成吸血鬼?怪不得你要抓住阿城,现在又抓住灵歌。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苏晴被绑住了手,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所以你就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孩子吗?还有,就算你制造出‘隐魂’,你以为你的丈夫和儿子就会复活吗?活过来的不过是两具变形扭曲的尸体,就好像你造出来的活死人一样。他们不会再关心你,只会变成你的杀人工具。而你,就会一直孤独,直到卫道中人再次消灭你们!”灵歌咬着牙说。虽然她不会像平常人一样冒出冷汗,但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用不着你来评论!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知道。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只有这样走下去,我才能和他们团聚,才能摆脱威胁,过我想要的日子。”叶美娟满脸坚决地说。 “从你决定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你就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收手吧。”灵歌看着眼前偏执的叶美娟,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影,同样用杀人来埋葬自己内心的恐惧,殊不知,早已走上了不归路。即便有些事情表面上可以改变,但总有扭曲了的,再也回不来了。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一个人的行为可以影响到别人的世世代代,就好像田家那位将军,如果他知道自己利用“隐魂”会背上千古的骂名,害得他的后人从此走上一条艰辛的道路,他还会坚持选择一时的胜利吗?如果当初的自己会料想到那件事情的发生,她有是否会经历那样一段疯狂的日子,任凭自己堕落了几百年呢?灵歌抬眸看向嘉佑的侧脸,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神色。她的眼眶边缘似乎沾染着鲜血,努力的忍着,不让血泪夺眶而出。 “你给我闭嘴!”叶美娟发狂地大吼,一把揪住灵歌的衣襟,把她从地上提起来。灵歌难受地哼了几声,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苏晴看到灵歌痛苦的样子,不由着急起来,对着叶美娟大喊道:“你这个疯婆子,你别动她!”然后她又转向灵歌,说:“灵歌你不要再说话了。你不要再劝她,她已经没有人性了。” “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我如何制造出‘隐魂’,而那个姓毛的家伙,将会是第一个试验品。”叶美娟说话的口气格外诡异,仿佛透着狞笑。可是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笑容,甚至是充满了愤怒和疯狂。她转头看向linda那张丑陋的脸,吩咐道:“把那个丫头也带上,跟我下去。” “是,主人。”linda答应着,抓住苏晴的胳膊。她的手爪仿佛一把铁铸的钳子,死死地钳住苏晴,由不得苏晴不从。 叶美娟不再理会苏晴他们,取下墙壁上那只蜡烛,便架着灵歌往阶梯下走去。 “你……”阿多爸不甘心,似乎还想坚持要立马见到他儿子,却被叶美娟厉声喝止。 “想见你儿子就跟我来。”她分明没有回头,声音却是准确无误地冲着阿多爸去。走到这一步,阿多爸确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他有些内疚地看了看被绑住的苏晴和受了伤的灵歌,漂浮着跟随在linda身后,往地下室去。 ------------ NO.37 丧心病狂 越往下走,地底的寒气就越让人觉得渗得慌。那些冰凉的气流仿佛长了脚一般:“蹭蹭”的直往后背的衣服里面钻,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晴也就跟着打了个寒颤。 四周仍然是漆黑一片,只有叶美娟手上举着的蜡烛能够照亮眼前小范围的路,以至于他们下台阶的时候不会摔倒。灵歌一只手捂着桃木碎片下的伤口,另一只手被叶美娟拽着使她的脚步踉跄地跟上。她抬眼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嘉佑,皱起了眉头。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叶美娟可以利用的人很多,没想到,偏偏是嘉佑被扯进来。也许这跟灵歌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一切是叶美娟的疯狂所致,可一丝内疚的情绪仍是在灵歌心头蔓延开来,因为她知道,若不是自己犯下的错,他也不会从出生就注定了会被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困扰。 就在灵歌冥想之际,前面的两个岔路口吸引了她的目光。在阿多爸的记忆里,不知是他当时的经历太过混乱,对四周打量得不清楚,所以苏晴进入他的记忆时,并没有出现这个岔路口。又或者是,这些年来叶美娟又打造了另一座地下室?那个路口的尽头,又到底是什么呢?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灵歌的眼里竟然又出现了另一个岔路口。任凭灵歌具有非凡的视力,竟无法看清楚那路口里面的丝毫。这一次连苏晴也倒吸了一口凉气,露出惊诧的目光。而叶美娟极为熟练地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并不理会这几人的不解。 一座地下室有这么多岔路口,各自通往哪里?叶美娟该不会是还有什么秘密吧? 由不得灵歌多想,又走了几步路之后,她看见前面拐角处出现了一道光。走近后才发现,光线是从玻璃门里透出来的。因为是毛玻璃,所以看不见里面的布景,只能看见把整扇门都照得透亮的烛光。迎面而来的烛光更是把几人重重叠叠的灰影投映在背后的墙上,形成一团扭曲的图案,像弯弯曲曲的远古的记号。而光线照在阿多爸身上的时候,却是穿过了他,在他对面的墙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就仿佛一团不存在的空气,明明就在你身旁,却不会留下丁点痕迹。 他们没有时间注意到这些。叶美娟拉开玻璃滑门,强烈的烛光扑面而来,让走了一长段漆黑路线的几人都有些不适应。叶美娟却仿佛早已习惯,甚至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眼角更是充斥着血丝。她极为满意地看着那些高大的木架,一层一层的蜡烛摆得整整齐齐,像是寺庙中供奉的香火。 灵歌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眼前的布景。就和阿多爸的记忆里看到的一样,玻璃门后的地下室并不大,一览无余。四面没有装饰的墙,一面就是他们站着的装着玻璃门的入口,右手边那一面上开了个小门,如果没有差错,里边就是囚禁孩子们的牢笼。同样是水泥敷成的天花板,刻画着一些古怪的符号,也许是呼唤“隐魂”所需要,也可能仅仅只是一些装饰而已。地上也没有铺上瓷砖或木地板,光溜溜的,就像古时候的底下陵寝。 叶美娟把灵歌推了进去。 就在地下室的正中间,砌着宽大的石台,最上面的古旧的石板明显是和石台分开的――也就是灵歌猜测作为阴阳石的那块。上面的确有符文。虽然被棺材挡去了一些,但应该不会错,何况这里也找不出第二块能够当作阴阳石的东西。灵歌捂着伤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切。那口棺材里散发着恶臭,粘稠的血液咕噜咕噜地冒泡,就像被慢慢熬煮着的粥,而水已经快干涸了,露出里面的内容。因为装着两具尸首,所以棺材特别宽,看上去也就更加触目惊心。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苏晴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背过身去不停地干呕。 “再过四五个小时,太阳就会出来了,然后日食开始,我的仪式就将唤醒这世上最伟大的生物!”叶美娟一脸兴奋地宣告,就像在宣读某个获奖感言。她又扑到棺材前,爱怜地看着那一滩乌黑的血水,自顾自说道:“别怕,我们马上就会一家团聚了,到时候,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谁也不能!”她额头的青筋蛇一般地凸起,整个人仿佛歇斯底里、拼死一搏。她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灵歌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叶美娟。她知道,面对眼前这一幕,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感到愤怒,甚至想亲手宰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可是?她的背后,又何尝不是流着一把辛酸泪?先祖犯下的过错,为什么一定要牵连后代?难道先祖犯下了错,后代就一定会重蹈覆辙吗?如果说答案是肯定的,而叶美娟也确实验证了这个不规范的预言,可怎么就没有人想过造成今天这个结果的究竟是什么呢?真的是家族的劣根性吗?灵歌从来不相信这些。有一些命运是注定的,但有一些轨迹却可以被改变。有时候她也会有那么一点庆幸,自己拥有无限的生命,很多犯下的错都可以一一去弥补。这一代的缺失,还有下一代,再下一代。在茫茫人海中,历尽百年,自己不也还是找到了林家的后人吗?可是对于叶美娟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来说,时间真的太奢侈,何况她还面临着随时会丧命的危险,任谁都会变得焦躁不安,只是叶美娟比别人表现得更为强烈和极端罢了。 “主人,要把她们先锁起来吗?”linda扫视了一眼苏晴和灵歌问道。 叶美娟抬起头,诡异的目光病态地闪烁着。她说道:“把这个姓苏的和那个天师关在一起,阿城去守着;许灵歌单独关一间房,让嘉佑看着她。” “嘉佑?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许灵歌现在被桃木限制了行动,但万一她……”linda欲言又止,她想说的已经包含在了这一句停顿里面。 “许灵歌不会伤害嘉佑的。现在嘉佑的意识完全被我控制。我会给他指令。”说着,叶美娟果然拉过嘉佑,让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会帮我看守着许灵歌,如果她企图逃跑,你就立刻自我了断。”说完这话,叶美娟的嘴角浮起一抹诡谲的笑意。与其说她的话是解释给linda听,还不如说是**裸地威胁灵歌。 “你!”灵歌狠狠一颤,怒目瞪着叶美娟,却拿她完全没办法。连苏晴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灵歌强撑着,对叶美娟说道:“嘉佑跟你无冤无仇,你又看着他长大,现在却要害他,你于心何忍?” “我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一刀毙命,你认为我还会同情别人的孩子吗?”叶美娟恶狠狠地说。她的脑海中始终闪动着那一副画面。在叶家别墅里,小孩子抱着妈妈的腿,高兴地说:“妈妈,妈妈,楠楠要和爸爸出去玩,妈妈也会来吗?”她半蹲下来,看着孩子说:“楠楠乖,妈妈很快就会来陪楠楠和爸爸的。楠楠要听爸爸的话,不然妈妈可要生气了。”楠楠就一个劲儿点头,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说:“楠楠听话。楠楠爱妈妈,妈妈也爱楠楠。老师说生气会变老的,楠楠不要妈妈生气。”她摸了摸孩子的头,眼角不经意地闪过一道苦涩。她抬起头,整理了一下丈夫前胸的领结,说:“我办完院里的事情,就过来找你们。你先带孩子好好玩几天。”男人很温柔地笑着应道:“放心吧。你早点过来就是了,我怕到时候楠楠想妈妈,我可招架不住。”她“噗哧”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背后却掩藏着连她自己都无法面对的罪恶。 就在一个星期后的那个夜晚,她穿着黑色的斗篷,站在度假屋门口,敲响了房门。男人从猫眼里看见她的脸,很开心地打开门,说:“怎么提前了一晚?快进来吧!正哄楠楠睡觉呢。”说着就背转身去,要走回楠楠的卧房。而她却在他身后掏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他的颈动脉。他几乎没有从重击中回过神来,捂住伤口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妻子。“美娟,你、你干什么?我是你丈夫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她痛苦地摇摇头,说:“对不起,你们必须死,我只能这样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不分开。你原谅我。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你们醒过来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一定会的!”男人恐惧地后退,却脱离不掉她的魔爪。他只能大声呼喊:“楠楠,快跑,楠楠!”因为他清楚地听到,她说的是“你们”。她的眼睛充血而突出,发狂似的将匕首狠狠插进了丈夫的胸口。他挣扎了几下,然后再也没有了力气。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死死地瞪着她。这么多年来,仿佛永远没有合上,每时每刻都在她的眼前,狠狠地瞪着。而那一刻,毛茸茸的玩具熊从温暖的怀抱掉落出来。楠楠呆呆地站在卧房门口,看着这疯狂的一幕。他要如何相信,自己亲眼看着最爱的妈妈,杀死了爸爸。“啊――”他开始拼命地尖叫。五六岁的孩子不懂人世的恩怨纷扰,可是他知道疼痛的滋味,知道害怕,更害怕死亡。“楠楠,别怕,来妈妈这儿。”她含着泪喊道,那只手却把匕首握得更紧。 楠楠小小的身躯颤抖着往前跑,跑进自己的房间想要躲起来,却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妈妈已经堵在了门口。“妈妈,不要,妈妈不要杀死楠楠,楠楠不想死。”他大哭着央求,小脸上淌满了无助的泪水。她慢慢地走近他,将他的头抱在胸口,泪流满面地说:“楠楠别怕,妈妈不会伤害你的,妈妈怎么会杀你呢?你听话,妈妈只是要楠楠乖乖地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等楠楠睡醒了,爸爸、妈妈、楠楠,就永远在一起了。”然后她轻轻地吻着孩子的头顶,用匕首刺穿了他的腹部。鲜血沾湿了她的手。她空洞的眼里没有任何色彩,只是一双唇不住地一张一合,浅浅地唤着:“楠楠……楠楠……” ------------ NO.38 困兽之斗 “我一定会让你们醒过来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一定会的!”叶美娟自顾自呢喃说出狠话。她通红的双眼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仇视着所有的一切。灵歌听来,只觉又可恨又可怜。 “你已经杀了他们了,就算你再怎么弥补,也永远不能抚平这个创伤。人在做,天在看,你再这样错下去,连老天爷都不会可怜你的!”苏晴义正词严地说。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叶美娟恶狠狠地说。“别以为你自己有多厉害。你们这些自称正义之士,其实全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追杀我田家,还不是为了得到我先祖留下的各种远古法术的手札?你们到底想把自己伪装得多清高?过了今天,我就让你们一个一个撕下面具,全都见鬼去吧!”说罢便一把抓住灵歌,往旁边的密室去。 linda也把苏晴推进去,将她和merry关在一起,灵歌则在对面的那间牢笼。 “你们要是乖乖呆着,我会考虑待会儿给你们留一个全尸。否则,我不仅要你们死得很惨,还会杀掉你们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叶美娟红着眼说道,最后还特意看了一眼灵歌,好像是在提醒她记得嘉佑刚受过的指令。 灵歌冷冷地看着她,伤口的疼痛让她没有力气再和叶美娟斗嘴。她静静地倚着墙角,蹙眉看着嘉佑。 叶美娟满意地带着linda和阿多爸离开,只留下被控制的阿城和嘉佑两人看守。 苏晴知道跟叶美娟多说无益,一心转向了merry。merry很虚弱地睡在牢笼里的小床上,好像很痛苦的样子。“merry?merry你怎么样?”苏晴握住merry的手,觉得滚烫一片,快要连鸡蛋都能蒸熟。 灵歌听到苏晴的喊声,也扑到门口去抓着铁条,问对面的苏晴:“merry她怎么了?” “她好像很难受,身上很烫!”苏晴大声喊道。 “是发烧了?”灵歌推测说。 “怎么办?”苏晴有些手足无措。 灵歌的嘴唇已经变得苍白起来。先前流出的鲜血已经在她的衣襟上凝固,又不断有血涌出来,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大摊。她难受地靠着门,心乱如麻。怎么办?叶美娟需要merry来祭祀,她怎么会让merry出事?可是为什么merry烧得这么厉害,叶美娟却不闻不问?要是merry出了什么差错,叶美娟岂不是前功尽弃?灵歌又想到叶美娟说的那句话:那个姓毛的家伙,将会是第一个试验品。难道,她并不是要用毛道长来当试验品,而是当作祭祀的备用?如果merry不能支持到祭祀的时候,叶美娟就利用毛道长?可是?毛道长是今天才加入,而merry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叶美娟没理由会这么草率地认定她一定能够找到备用的祭祀品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灵歌想着,担忧地望着merry。 “merry你醒醒啊!你怎么样?你回答我啊!你醒醒好不好?”苏晴带着哭腔喊道。 “咳咳。”merry果真咳嗽了两声,眼皮竟抬了起来。她的视线有点模糊,只看到眼前有一个人的轮廓。她努力睁大眼仔细打量,才看清是苏晴。“阿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晴垂眸叹了口气,说:“我们中了叶美娟的圈套,被她给抓了起来。” “我们收了她的活死人,又处处追查,她早就对我们起疑了,所以才把我骗到叶家别墅来,打晕了我。我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这里了。我没有办法逃出去,所以拼力把装着阿多爸的葫芦送回到马家去,就是想告诉你们叶美娟发现了。”merry断断续续地说。 “唉。”苏晴蹙眉道。“别说了,我们就是被它给出卖了。原来它早就趁你昏迷的时候跟叶美娟做了交易,把我们引进圈套,叶美娟就让它见阿多。” “别说这些了。我们先想想,应该怎么脱离困境。”灵歌提醒道,然后抬眸看了看站在牢笼外的面无表情的嘉佑。她当然不会忘记叶美娟对嘉佑说的话,如果真要逃跑,还得顾及到嘉佑才可以。 “我们闯进来,她们一定提高了警惕,现在断不能让毛道长进来。可是这地下室根本没有信号,我们没有办法给毛道长传达信息啊。”苏晴苦恼地说。 “毛道长?你们说的是毛家的后代?他也来了?”merry的语速变得快了一些,似乎有点激动,她像是在担心什么。 苏晴点点头说:“你被叶美娟困住,她又懂一些法术,仅凭我和灵歌,根本没有办法行动。张妈太年老,总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冒险,何况她还得留在马家照看,所以请了毛道长来帮我们阻止叶美娟制造‘隐魂’。” “糟了!他不能进来!”merry斩钉截铁地说,语气很虚弱,但表情却很坚决。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尽管她就算能够安然无恙地起身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实际状况。 “你怎么了?”苏晴觉得奇怪。merry的样子,好像不单单只是害怕毛道长闯进来会被叶美娟她们截住。 “他要是也陷进来,我们就真的没希望了。”merry艰难地说。 “为什么?毛道长法力高强,就算叶美娟早有准备,毛道长也不至于束手就擒吧?”苏晴疑惑地看着merry。 merry摇摇头,脸色苍白地说:“他要是进来了,就不得不束手就擒。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毛道长进来了,就会变得和我一样。” “什么意思?”苏晴不解,但已经感觉到危机。 “其实我根本就不是生病。”merry的嘴唇干裂,有一丝干涸的血迹,看来是身子烧得太烫。她看了看苏晴,又看了看灵歌,解释说:“你们注意到外面那间地下室的天花板了吗?” “你是说,天花板上面那些古怪的花纹?”灵歌问道。从她进来就有些怀疑那些扭曲的像符号一样的东西,难不成还真被她看准了? merry果真点点头,说:“那并不是花纹,而是一种黑暗的符文。它可以束缚我们道中之人的正义之术,并且我们这些从小修习正法的人身体早已和法力融为一体,所以这道符文还会不断削弱我们的身体机能,在这里面呆久了,即便不用叶美娟亲自动手,我们也会因为肾脏功能衰退而亡。” “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符咒!”苏晴有些惊讶和忧惧。如此说来,毛道长也会束手无策。他若是进来,就是自投罗网;他不进来,那么监狱里这群人,包括她们几个,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成为祭坛上的牺牲品了。 “若不是那道符文压制,这小小铁牢怎么困得住我?”merry不甘心地说。 “看来田家的先祖不仅会制造‘隐魂’,还留下了许多黑暗道法。如果我们阻止不了她,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苏晴咬住下唇,只能干着急。现在她们已是自身难保,却还不得不担心叶美娟的阴谋扩大化,的确是双重大山压在心上。 “那道符,可以毁掉吗?”灵歌问。 “那只是一道普通的符,要毁掉并不难。但是它位置那么高,一般人是做不到的。”merry无奈地说。 “如果阿城没有被控制,他应该可以帮我们。”灵歌看了看外面被贴了符当真是行尸走肉的孟思城。 “可我们连他的衣服边儿都够不着,更别说撕掉他身上的符。”苏晴叹了口气说。 merry同样是满脸忧心忡忡。她很清楚,如果叶美娟真的制造出“隐魂”,自己一个人的牺牲是小,可怕的是从此卫道之人将会被卷入巨大的灾难,进而就是全人类的祸害。那时候,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难道人类还能制造出同样的“隐魂”与之抗衡不成?这种想法不但可行性低,而且也违背伦常,根本不可能实施。merry看着外面的两人,目光却在林嘉佑身上停留下来。“要是嘉佑恢复意识,他就可以帮我们解决困境。” “嘉佑?”苏晴也像被点拨明白了一样,但很快又陷入愁境。嘉佑不是和阿城一样,被叶美娟控制了心智吗?帮不了阿城,也就同样帮不了嘉佑啊!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被催眠了。”merry自顾自说。 灵歌盯着嘉佑,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她伸手握住插在胸口的木桩,指节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用力过度而发白。四周的孩子们都疲惫不堪地睡着,也许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剩余价值马上就要被利用殆尽,等待他们的将是残忍的死亡。或者说,与其像现在这样苟且存活,还不如死掉一了百了。可是他们还这么年幼,就要失去生命,怎会不可惜?灵歌的手握成拳头,心中似乎在挣扎什么。这些无辜的生命,她想要救他们。不管是出于她现在的良知,还是为从前的滥杀无辜而弥补。她伤口的血流得越发汹涌。 夜长梦多,也许现在正是时候。 不,等等!灵歌抬眸愣愣地看着密室的门缝里透进来的外面那一排排蜡烛的光,眼中闪过异样。 ------------ NO.39 反守为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个人的心里仿佛都装了一台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 “已经七点了。太阳……应该出来了。”苏晴看着手机,顿了顿。 空气中凝固着某种静谧,仿佛浮动的暗香,说不出的诡异。 “还有半个小时,毛道长就会冲进来。”灵歌这一说,气氛就更加紧张。 这时,密室的门被拉开来,linda走了进来。她总是那样面无表情,像是面瘫,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似乎除了她的主人叶美娟,她就听不到别的任何人说话。她径直走上前来,将灵歌拉出来,然后转身看着嘉佑的眼睛说:“主人命令你现在把她带到祭坛去。” 嘉佑口中没有回话,却钳住了灵歌往外走。 蜡烛烧得只剩下短短一截,光线的亮度却丝毫不减。空气中那股腐臭味越发浓郁,别人闻起来恐怕只想作呕,灵歌却司空见惯一般面不改色。嘉佑把她领到棺材前面。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投映在墙上,像一只灰色的幽灵。叶美娟已经在前边设下了灵坛,古老的金炉左右摆了两只白色蜡烛,满桌的符纸,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擦得锃亮。灵歌身子虚弱,站得有些勉强。不过嘉佑仿佛不知道累,扶了她半天竟一动不动。 linda随后将苏晴和merry带了出来,然后是那十几个孩子。他们瘦骨嶙峋,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衣服也早已破烂不堪。他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站着,捂着满是针孔的手臂。他们或许并不很清楚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平日抽血也只是在牢笼里解决,被拉出来的人都是超过了年龄或者是病重、甚至已经死掉了,会埋到别墅花园的某处。他们怕的也仅仅是这个而已,殊不知他们可能马上就会成为一个凶残的鬼怪的猎物。 在叶美娟头顶的墙上,挂着一面鎏金边框的铜镜。里面是雾茫茫的一片,有几缕光从云雾中透出来。 窥天镜。苏晴想着,看向了灵歌。 即便不知道这宝贝是什么?灵歌也看得出它的功效。透过这面镜子,可以看到外面天空的情景。太阳正从云雾中钻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抬起双眸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那些古怪的符号扭曲成一团,凌乱却自有规律。 叶美娟没工夫观察各人的神色,取出一炷香点燃,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田家祖先在上,不孝子孙田美娟曾因故改姓他人,如今效仿先法,力图反击,扬我先祖之名,自此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先祖一心为国,却未得善终,乃天道不公,今子孙田美娟要为我田家正名,杀尽天下自以为是的卫道者,以慰我田家祖祖辈辈的在天之灵。”说着鞠了一躬,将香插进炉里。 地下室里的烛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叶美娟环视四周,仿佛田家先祖齐聚一堂,共商大事。她微笑地回头看着墙上的窥天镜,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高挂于晴空,与平日似乎并没有两样。不过外边那成千上万正翘首以待风云变幻的人,还不知道危险即将逼近。 清晨的街道如同往常,店铺还未开张,稍显清冷。只偶尔有公车开过,载着满满一车的上班族。 一双布鞋沉稳地踏在道上,乾坤玄袍在都市的风景线上显得格格不入。白须白眉的老人抬头仰望天空,周遭的云色已经有了黯淡的征兆。他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颧骨上那枚红色的痣在苍老的皮肤上仍是刺眼。他手中握着一支竹竿,上面撑着帆布,上书“算古今,知天命”六个大字,一双手瘦削如鸡爪。他手扶胡须,幽幽说道:“天狗食日,主大凶,人世必有劫难。”轻叹一口气,缓步走进远处的茫茫雾气中。 地下室不见天日,单靠这一面镜子,却也清楚看见太阳开始缺角,就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撕掉了一块肉。 叶美娟笑意更浓,满怀期待地看了一眼棺材中的污血,抓起了桌子上的匕首。 “时间到了,该一个一个送你们上路了。”说着踱步向merry走去。 灵歌面露忧色,动了动身子,但胸口的伤立刻撕裂地疼,阻止了她想要有所行动的欲望。 叶美娟注意到灵歌,诡异地笑着说:“别急,你可是一顿大餐,得留在最后享用。现在,让咱们先来一杯饭前的ice cream。”她把merry拽到棺材前,先在自己的手指上扎出一道伤口,挤了一滴血到棺材里。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喝吧!喝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就永远心连心了。”她的面容又开始扭曲起来,口中发出狞笑的怪声。她又割破merry的手掌,强迫merry将滴血的手放在阴阳石上空。 merry咬着唇奋力挣扎,也没法挣脱叶美娟的魔爪。她看见自己的血滴落在阴阳石上,竟吸附在那些精美的花纹上。她当然知道这些不是普通的花纹,而是像天花板上的符咒一样,大有用处。阴阳石上刻的,就是唤醒“隐魂”的咒语。只要merry的血流遍整个符文,就会启动咒语,让“隐魂”永远记住自己的仇人。 “看着她吧!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这些自以为是的卫道者!”叶美娟对着棺材念叨起来。“他们自以为坚守正义与和平,将我们赶尽杀绝。是他们将我们一家人分开,让我们不得安宁。现在,我就要用她的血来慰藉你们多年的痛苦。喝吧!喝了她的血,让我们永远记住这天大的仇恨。这是我们反击的时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们要杀光她的同路人,我们要复仇!醒来吧!我亲爱的丈夫和儿子,我们一家人永不再分开!”她越说越激动,手抓得merry的胳膊很疼,掌心的血也就不断涌出。 滴下去的血顺着阴阳石上的花纹流动,有一些被棺材挡住,但仍是暗流汹涌。放在阴阳石上的棺材剧烈地抖动起来,里面的污血不断地冒着血泡,像一锅煮开的粥。污血变得越来越浓稠,颜色也越来越鲜亮,如同得到了新生。 “醒来吧!我们一同执起复仇的兵刃,为我们的先祖讨个公道,为我们自己拼出一条活路!”叶美娟大声喊了起来。 整间地下室的木架都颤抖起来,蜡烛摇晃着,随时会有熄灭的危险。但光亮却顽强地支撑着,而且越来越强烈,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融入到烛光中。 merry只觉身体内的血液都在疯狂地舞蹈,急速往外涌动。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表情无比地痛快,整个人想要爆炸了一般,几股气流在身体内互相冲撞。 “啊――” merry仰头尖叫起来,声音尖利绵长,好似划破丝绸的刀,利落而决绝。 所有人都在一片不明的狂风中迷了眼,瑟瑟发抖。 灵歌却始终抬着头,一心看着墙上的窥天镜。 阴影慢慢地吞噬着太阳,一点一点。昏暗降临大地,只有一抹斜阳在挣扎着,挣扎着消失。它终究是抵抗不过这强大的力量,消失在了天际。人间被一片黑暗和飞沙走石笼罩着,阴凉的气息包裹着大地,吹翻了水池里的莲花,大树也在狂风中岌岌可危。树叶像刀片一样在空中刮过,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发出咆哮。 “就是这个时候!”灵歌看着眼中消失的最后一道亮光,沉声喊道。 一个身影应声破门而入。linda见状抛开苏晴向来人应了上去。她似乎并没有考虑什么?已经胜券在握。连叶美娟也丝毫没有受到打扰,好像一早就知道他会来。 是的,他当然会来,毛方泰。叶美娟还知道,他会被做成“隐魂”的威力的第一个试验品,和苏晴、孟思城、许灵歌一起,化成“隐魂”肚子里的一滩污血。 “哈哈哈哈……”叶美娟仰头大笑,原本高盘的发髻被松散开来,被吹得四处飘舞。 她没看到的是,毛方泰在空中翻滚一周,伸直了身体,手握铜剑向linda刺去。linda高昂着下巴,冷冷看着毛方泰,像是在看一出好戏。以至于当毛方泰的铜剑刺穿她的胸口时,她还为没有看见毛方泰痛苦地坠落到地上而露出一脸差异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睁大双目瞪着毛方泰。而从她背后穿出来的剑尖滴答地淌着血。 “快走,大家快走!”孟思城将那十几个孩子推出门外,大声喊道。刚才在密室里,灵歌对他说,她们已经改掉了这张符,他可以不用受到叶美娟的控制,不过待会儿他还是要装出顺从的模样,直到有人闯进门杀掉linda这个帮凶,他再疏散孩子们安全离开。 叶美娟一心在棺材上,背对着大门,竟还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她自信满满地以为,毛方泰已经束手就擒。她疯狂地大笑,眼中充满了血丝。可是她听到了阿城的叫喊声,立即转过头来。她可不想让那群该死的孩子趁乱跑掉,甚至也有点惊诧,孟思城怎么突然有了意识。就在她回头的刹那,merry看准了一掌击打在她胸口上。叶美娟感到胸口一阵痛楚,手上也松开了merry,接着立马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力从前扼住她的咽喉,将她整个人推到了墙角。同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 NO.40 完美落幕 叶美娟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她和linda一样,直到这一刻也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错。 “你以为一块小小的桃木碎片就能压制我?”说着,灵歌并没有将刺进叶美娟腹部的桃木碎片拔出来,就如同叶美娟吩咐linda对待灵歌时一样,让她忍受着痛苦。叶美娟不可思议地看着灵歌,就好像她是外太空生物。其实她只是不知道,灵歌虽然和阿城一样是僵尸,但她的道行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更不知道,站在她眼前的灵歌,在漫天的烛光中,没有影子。她看见灵歌胸口的伤已经只剩下凝固的血块,插在自己腹部的桃木也还带着灵歌身上的血迹。她算是明白了一点,刚才灵歌根本没有被桃木压制住,灵歌只是在等待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灵歌不理会正在反思自己错漏步骤的叶美娟,扭头看着苏晴,苏晴敲晕了嘉佑,向灵歌点点头,然后将嘉佑拖了出去。灵歌再看向merry和毛道长,他俩已经并肩而站,手中持着铜剑,凝神看着棺材。 阴阳石发出血红色的光,将棺材包裹其中。棺材中的血已经干涸,露出一具可怖的尸体。说是一具,其实是一副成人的尸骸,腹部却多出了一个孩童的脑袋,五官俱全,俨然是两具尸体合二为一。“它们”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整个被血水包裹着,仿佛这就是它们生命的能量。它们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两只巨大的洞,被血填满了。忽然,它们发出令人发怵的惊叫声,好像是法老的安寝受到了打扰,将要惩罚不知好歹的入侵者。 就在这一瞬间,merry和毛道长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举着手中的铜剑,发力飞升到半空中,口中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然后有半秒钟的停顿,接着同时大喊一声:“破――” 两人的铜剑化作两条金色的巨龙,在空中嘶吼一番冲向棺材,然后将棺材缠住。里边那具还未完全苏醒的血尸也像是被巨龙给缠住了,奋力挣扎,发出尖利的喊叫声。 叶美娟见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了灵歌。灵歌一心本来就注意着棺材里面的动静,放松了对叶美娟的警惕,叶美娟一掌就撩开了她,捂着腹部的伤口冲到棺材边上,谁知刚一接近,两条巨龙就发出一道金光,将叶美娟弹出老远。同时棺材里也传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不――”叶美娟大喊一声,还想上前。 可在她面前的那口巨大的棺材里却突然“砰”的一声,一堆污血蹦将出来,溅了一地。棺材里的尸体也消失了,只剩下一滩粘稠的血水,将整个棺材里边染成了红色。 merry、毛道长,还有灵歌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松了一口气。毛道长走上前来,用手铐铐住叶美娟的一只手,道:“杀了这么多人,你也该认命了。” “认命?”叶美娟诡异地冷笑。“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来,滴落在满地的污血里。 “从你决心杀害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那一刻,你就已经失去一切了。”灵歌沉声说。 “哈哈,哈哈哈……”叶美娟放声大笑起来,脸上化开的妆容因为扭曲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屋子里的其余人也出奇的安静。对于叶美娟,或许应该抱着复杂的心态。她是坏,坏得人人得而诛之。可是?谁又能否认她的可怜之处?因为家族的渊源,她赔上了她的全部。 就在几人放松警惕的一刻,大笑中的叶美娟忽然往前一冲,将额头狠狠地撞在了阴阳石下面的石台上。等毛道长赶紧俯下身探她的鼻息时,她已经断气。可是毛道长弯腰的瞬间,却听见耳边有滴滴答答的响声。不是血水滴落的声音。那是?毛道长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也算是经验丰富,只稍一停顿,他就反应了过来。 “快跑,有炸弹!” 毛道长大喊一声,冲上去抓住了merry。 merry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她的第一个举动却不是跟毛道长一齐冲出门,而是抬起手对准悬挂在墙上的窥天镜。这样古老的神奇法宝,就这样被毁灭也太不值了。窥天镜正显示出外面的天象。挡在太阳前面的阴影已经慢慢褪去,而就在这若隐若现的阴霾中,一颗红色的星子划过天际。merry眨了眨眼,不敢确定自己的眼睛。但她顾不得想太多,窥天镜一到手,她和毛道长就被灵歌抓住了,一溜烟儿地冲出了门。 阿城和苏晴正领着一大群孩子等在叶家别墅外面。苏晴怀里还抱着昏迷的嘉佑。 “出来了!”苏晴只看到一道人影,但也可以确定,在那屋里能以这么快的速度移动的人,也只有灵歌了。 “快跑!要爆炸了!”灵歌大喊一声,身后的别墅就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地基开始陷裂,接连着整间屋子摇摇欲坠,只见一道火光从地底窜出来。“小心!” 眼看着跑不远了,一群人向前一跃,全都扑到在地上。 后面发出“轰隆隆”一连串响声,火光四溅,仿佛血肉横飞。天上,太阳已完全露出了真面目,埋藏在地下多年的秘密终于重见天日。 树林深处,一只黑猫僵硬地直立着,看着叶家别墅的火光,蓝色的眸子泛着诡异的银光。 当天早晨,关于叶家的新闻就像炸开锅的粥一样在全城炒得沸沸扬扬,风头甚至盖过了刚刚才经历的那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日食。也许是这年头,一场百年难得的大地震、五十年难得的洪水或者暴风雪、三十年难得的特大台风,通通都集中在一起发生了,而硬生生插进去的叶家血案反倒是独特起来。现代人总是喜欢咀嚼别人家的故事,甚至当作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只要灾难没有降临在他们身上,他们便永远不会知道故事里的疼痛和惆怅。 或许是经历得太多,生生死死也看得太多,在医院里,看着混乱的场景,灵歌仍是面无表情。唯一让她皱眉的,是merry包扎手上的伤口和仍在昏迷的嘉佑。 苏晴在叶家爆炸的时候护着孩子们,受到一点气流的冲击,但也没有大碍。做过一些常规的检查,她就来到灵歌身边。苏晴看见灵歌忧虑的表情,拍了拍灵歌的肩膀。苏晴没有开口,但灵歌知道她在暗示什么。 可灵歌还是免不了担心。“人在被催眠的情况下受到外界打扰,不知脑部会不会受到损害。” “没事的。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苏晴停顿了好一会儿,眼神打量着灵歌。然后她犹豫着问:“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他是我最大的遗憾,我不想失去弥补的机会。如果可以,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他。”灵歌波澜不惊地说。 苏晴“噗哧”笑了一声,说:“你知道一个女生讲要保护男生这种事会很奇怪吗?” 灵歌也笑了笑,反口问道:“我也算是女生吗?” “喔,我差点忘了。”苏晴做了个鬼脸。“你都是活了两千年的老妖婆了!” “找打!”灵歌说着扬起手,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两个人正在嬉闹,路过的护士却凑了上来。 “这位小姐,你的伤口没事吧?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那护士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看到了异形。其实也是,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外衣上破了一道口子,胸口还凝固着一大摊鲜血,却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谈笑风生,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奇怪。 灵歌却无所谓地拉了拉衣服,说:“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护士有点将信将疑,但人家自己说明白了,护士也不能硬拉着别人去拍片,只能扶了扶镜框走开了。 护士刚走,在那边做完笔录交代了事务的毛方泰就向她们走了过来。灵歌在毛方泰眼里看到了不太友好的东西,于是也停止和苏晴打闹,冷眼看着毛方泰。 “虽然你我不是同道中人,但这一次也要多谢你的帮忙才能让我们警方破案。”毛方泰的脸色虽然不好,说的话也不像一般的感谢那样和善中听,但好歹他还记得这一次多亏灵歌机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我参与这件事,完全是出于个人原因,没有要帮助警方的意思,所以你可以收回你的感激。”灵歌拒之千里的姿态,就好像经久不化的冰雕。 毛方泰也不恼,反是说道:“那就最好。我可不想以后办案,因为亏欠了人情,而左右了公道。” “毛警官指的是什么?大可明示。”灵歌挑眉。 毛方泰的眼睛微微眯起,道:“环宇集团后巷的凶杀案,凶手可是至今都未归案。” “那是你们警方无能。”灵歌的脸上闪过冷笑的神情。 两个人四目相对,迸发出刹那的火药味。 ------------ 第二卷Ⅱ ------------ NO.41 风雨过后 时间有几秒钟的停顿。 “也有可能是我们要追查的凶手比一般人更狡猾,就像叶美娟一样,残杀幼童十数年,也没有人发现。或者说,这件案子的凶手可能根本就不是人,所以增加了破案的难度。”毛方泰直视着灵歌,企图从她的眼里看到蛛丝马迹。是的,他不相信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不相信。 “叶美娟懂得催眠术,将那些与被她拐走的孩子有关的信息都从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脑中清除,所以才能一直逍遥法外。所以说,有时候,普通人犯案不一定比毛警官所谓的非人类犯案手法要愚蠢。”灵歌的唇角轻轻翘起,勾勒出一个清冷的弧度。 “普通人可以利用催眠术让所有人失去记忆,而某些不是人的东西,却能通过法术控制人的心智,让证人作假供。你说对吗?许小姐?”毛方泰一脸的针锋相对。 灵歌斜着视线瞥了一眼躺在病房里的嘉佑,应道:“是不是假供,证据说了才算。查证应该是你们警方的职责,我好像没有义务回答毛警官这个问题。”说完,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毛方泰,带着点轻蔑的意味。 “我得去看看嘉佑的情况。他可是我准备力推的明日之星,出不得状况。失陪。”她一手撇开毛方泰,自顾自往病房里去。 毛方泰手中没有对灵歌不利的证据,也不敢怎么样,只能任她去。 站在一旁没吭声的苏晴却道:“毛警官,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歌是出现在你面前的第一个非人类,所以你一定要怀疑她。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既然灵歌说她没有杀人,那你就一定找不到证据。”仿佛是故意气他,苏晴的话说得很有点不清不楚,然后也不多解释,就跟着灵歌去了,留下毛方泰愤愤地站在原地,一脸的无可奈何。 merry包扎完伤口,来到嘉佑的病房。 灵歌坐在病床前,看到merry进来,点了点头,继续看着他。 merry拍拍灵歌的肩膀,说:“他没事的,不用太担心。” “我不是担心他的身体,是担心他会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变故。”灵歌蹙眉说道。 merry叹了口气,说:“是啊。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尊敬的院长变成了伤害他母亲和残杀幼童的凶手,他生长的孤儿院竟然是恶魔拐骗幼童的基地,真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所以不要告诉他叶美娟对他催眠的事情。他不能再承受更多了。”灵歌知道,无论再坚强的人,也无法同时承受这么多。既然有些事情是隐瞒不了的,那么只能跳过一些无伤大雅的部分。 merry点点头,理解灵歌的心情。一个活上了两千年的人,她的生命所承受的东西,比任何人都来得沉重。所以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这种感受。又或者说,她比别人能够忍受的痛更多,因为心伤得多了就会麻木。 几人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在这样一场悲剧面前,没有太多的词汇能够描述。 倒是嘉佑的手指动弹了两下,双眼慢慢睁开来,入眼竟是满目的苍白。他扭过头,看见了病床前的灵歌和merry,还有在旁边削苹果的苏晴。 “诶,你醒了?”merry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了?”嘉佑有些木讷地问。医院这个地方,他已经很熟悉了,所以一睁眼就能认出来。不过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苏晴犹豫地看着他,怎么也不能把那些话说出口。 “我只记得院长叫我去她的办公室,说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块怀表,说是我母亲没有出意外之前留下的。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头有点晕,然后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嘉佑皱着眉头努力回忆说。 “就这么老土的招数就把你给骗了?”merry瞪大眼睛说,接着就收到了苏晴和灵歌两道剑一般的锋利眼神,这才意识到失言,赶紧把嘴巴闭得牢牢的。 “什么意思?”嘉佑面上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但他的眼神明显透露出他已经察觉到什么。 “就是你被那个老妖婆出卖了呗。”merry又忍不住插嘴。 灵歌瞪了她一眼,让她彻底闭嘴,但事情是瞒不过了。但从一开始,灵歌就没想瞒,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这层窗户纸被merry捅破了,索性一股脑说出来,否则云里雾里,倒教人误会。“其实叶美娟是一个人贩子,多年来,她一直在拐卖孤儿院的孩子。因为她懂得催眠术,所以可以消除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对于那些失踪的孩子的记忆。你母亲发现了她的秘密,差点被她杀人灭口。车祸就是叶美娟一手安排的,害你母亲成为了植物人。就连她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也因为不忍她作恶,而惨遭她的毒手。昨天她催眠了你,去帮她转移被拐骗的孤儿,结果被我们发现了,这才让她的阴谋浮出水面。她知道自己跑不掉,竟然引爆了别墅里早就布置好的炸弹。还好孩子们都已经安全疏散,这才没有酿成惨剧。叶美娟也自食恶果,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虽然加入了灵歌虚构的成分,但是故事还能说得通。她不能告诉嘉佑,他昨天在浑浑噩噩中经历的一切,悲伤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增添恐惧。 嘉佑听得不是很明白,至少不可能马上理解灵歌话里的全部意思。但是他听懂了一点,那就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叶院长,竟然是无恶不作的杀人凶手!嘉佑呆住了,久久地看着灵歌。或者说他也并没有看灵歌,双目仿佛游离着,沉浸在巨大落差所造成的痛苦和不适中。 这怎么可能?院长是杀人凶手?连母亲也是被她所害?还有孤儿院连年失踪的幼儿,也都是她所为? 一连串的问句始终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警方已经在叶家别墅的花园里找到十几副青少年的骸骨,应该都是被她残害的孩子。”苏晴眼神黯淡地说,不知是可怜那些无辜的生命,还是可怜眼前的嘉佑。 “院长她……”嘉佑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有一刻希望这只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可是?谁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又有一刻,他希望能够这是梦,用力地眨一眨眼,就会醒来,一切都回到从前。可是?这个梦,为什么会那么真实,真实得好像永远也不会醒来。嘉佑努力睁着双眼,可眼眶里蓄满的泪水还是滑落下来,滴在病床上,无声淹没。 “我知道你很尊敬她。这样的事实,让你很难接受。可这就是真相,不管你愿不愿意,一切都发生了,而且无法改变。你只能面对。”灵歌拍拍嘉佑的肩膀。 “可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母亲一样看待。我五岁来到孤儿院,是她和月娥妈妈抚养我长大。后来月娥妈妈出事,就是院长照顾我。她亲和,善良,对着每一个孩子微笑,拥抱他们,给他们生存的机会。她怎么会拐卖?她怎么会杀人?”嘉佑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再也止不住。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灵歌轻轻地拥住他,不知是不是她没有心跳的缘故,她的怀抱格外安宁,仿佛避世的桃源,是最宁静的港湾。 嘉佑咬住唇,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这个世界,谁也不能要求谁一直坚强。每个人都有最脆弱的一面,一旦失守,溃不成军。喜怒哀乐,都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要能抒开心中郁结,又何必在意被说是爱哭鬼,还是假坚强。何况在灵歌心中,嘉佑根本还是个未完全长大的孩子,他的心中还存着天真和幼稚,因为他敢哭,敢笑,还相信梦想。有梦想的人,就有一颗年轻的心,还敢追逐,敢和命运博弈,这就是年轻的资本。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灵歌轻声说。 “咚咚。”门响了两声。 灵歌扭头看去,竟是小北。 “你是?”苏晴和merry并不认识小北。不过看那女孩脸色苍白的纤细模样,也不像是坏人。 “是嘉佑的朋友。”灵歌先对苏晴她们解释。然后她又转头看着小北,说:“你来得正好,他需要你们这些朋友。” 小北点点头,一边向床边走来,一边说:“孤儿院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看新闻才知道。我想嘉佑一定不好过,所以过来看看他。” 灵歌垂下眸担忧地看着嘉佑。他擦擦眼泪,说:“我没事。” “你这个人,最看不得生离死别。平日还挺man,可一到这种时候就抑制不住情绪崩溃。何况现在,真相牵连着这么多你爱护的人,怎么会不难过?可是?我知道,你那么乐观,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的。”小北轻声细语地说,仿佛并不着急。 她也许是真的了解嘉佑的人吧。灵歌想着。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也不用太担心了。 想着,手机在灵歌的兜里震动起来。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李展。 灵歌对众人说道:“我先出去接个电话。”她用眼神示意小北好好安慰嘉佑,然后走了出去。李展在电话里说了“蔷薇之心”的进度,晋级函已经寄出去,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筹备决赛直播了。 “我会跟苏总商量接下来的事情。这段时间辛苦你和大家了,等这个项目忙完,我会好好犒劳大家。”灵歌沉声说。这些日子以来,如果不是李展在公司顶着,她还真会忙到焦头烂额。挂了电话,灵歌也不由叹了口气。她正要回身进病房,扭头却在眼角余光中瞥见一个躲躲藏藏的身影在走廊尽头的地方幽幽地看着自己。 ------------ No.42 无源之症 那身影看见灵歌发现了自己,一闪身就隐没在了拐角处。 灵歌迟疑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她隐隐觉得这个身影很熟悉。黑色的连衣裙,遮住脸的长发,明明是很瘦弱的样子,却显得格外阴森。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地方。灵歌甚至不敢肯定那就是人。可她的第六感却表明,这个人是在跟踪自己。 等灵歌跑到尽头拐过弯,刚好看见那黑色的身影进了前面走廊的一扇门。灵歌追过去,发现门里面是楼梯。灵歌上下张望,才看见上楼的阶梯处有一抹黑色的裙角一闪而过。灵歌立马跟上去。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但灵歌也不见得会怕了。她甚至知道,黑色身影的出现,以及刚好被自己撞见,都不是偶然。 很快,灵歌就发现自己跟到了医院顶楼的天台。根据定律来说,这里无疑是一个危险的地方。灵歌站在天台上,头顶的太阳明明还很火热,风却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说不出的阴冷。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灵歌已经可以确定,那影子绝不是普通人。她四处张望,忽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她猛地回过头,看见一张脸向自己无限逼近。灵歌退后两步,还没出招,那身影又逼近跟前,丝毫不给灵歌还手的机会。可恶!灵歌的脑海中闪过恶念,双眼蓦然发出血红色的光。她伸出手爪劈向那张脸,明看见要碰到对方,一阵风吹来,撩开脸上遮掩的长发,灵歌竟看见了那日在嘉佑校园里出现的女孩。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叫黄美熙,是嘉佑和小北的同学。 就在灵歌回忆的瞬间,黄美熙竟脱离了灵歌的视线,疾步奔向天台边缘。灵歌恍然回过神来,眼中的红光也消失了,只得追上去抓住她的肩膀,大喊道:“你想干什么?” 黄美熙一把甩开灵歌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眼看着就要冲出天台去。灵歌赶紧移动到她跟前。黄美熙跑得再快,也快不过灵歌的瞬移。黄美熙被挡住了去路,阴沉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冷笑。灵歌刚刚站定,黄美熙就伸手推了灵歌一掌。灵歌始料未及,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后一仰。灵歌心中大叫不好,可腰部已经无法发力支撑身体,整个人跌出了天台的石砌护栏。 千钧一发之际,灵歌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护栏。十几层楼高的脚下是医院花园的水泥地,不过对面楼是解剖室,所以一般不会有人靠近,此刻也是空空荡荡。灵歌抬头,看见黄美熙微笑的脸。 “你到底是谁?”灵歌大吼。 “是要你死的人。”黄美熙的声音低沉如同小巷子里吹出的风。 灵歌从她的话里似乎听出了深仇大恨。她努力在自己的回忆里搜索类似的脸庞,却毫无结果。她知道自己曾经有多血腥,有人寻仇一点也不足为奇。可是对于这个女孩,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印象。“要我死,总应该有个理由。”灵歌镇定得仿佛自己不是一个还挂在天台边缘的人。她关心对方的身份和动机,远远超出了自己此刻的安危。 “最讨厌就是你的好奇心!”黄美熙恶狠狠地说,眼神里放出仇恨的色彩。 怪不得灵歌一直觉得她的眼珠黑得有些可怖,原来是因为充斥着负面的情绪。 “若不是利用我的好奇心,你又怎么能把我引到这里来?”灵歌仍是冷静地说道。“你一直在跟踪我。那日在服装店外面,出现在我身后的人也是你,对吧?那天在学校的时候你不承认,本来我还不能确定,但是现在看来,我猜得应该没错。” “呵,你再聪明,现在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黄美熙得意洋洋地说。 “是吗?”灵歌挑眉问道,不等黄美熙体会到她话里的含义,竟看见灵歌慢慢地放开了抓着天台的手指。黄美熙不知她想干什么?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灵歌冲着她微微一笑,整只手已经松开,身子向楼下跌落。黄美熙倒吸一口冷气,冲到天台边上俯身去看。可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她根本没有看见灵歌的身影。 黄美熙脸色大变,忽觉背后有一股诡谲的气流冲撞。她回过头,看见的竟是灵歌一脸恬淡地站在她身后。 “你?”黄美熙哑然。 “你不是想玩游戏吗?本小姐就陪陪你咯。”灵歌的眼眸泛出淡淡的红色光晕。 黄美熙眼看自己逃不过,竟然纵身一跃,翻出了天台。 灵歌走上前,看见黄美熙已经稳稳地站在楼下花园。灵歌并不心急,似乎也不怕她跑掉。只见黄美熙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自己,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迅速跑开了。灵歌知道,黄美熙不会就这样放弃。她倒是要感谢黄美熙今天的举动,明目张胆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所以她也只是笑笑,转身离开了天台。 灵歌回到病房,小北和嘉佑却是一副匆匆忙忙要离开的样子。 “怎么了?”灵歌看着连病号服都没来得及换的嘉佑,心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吉学长出事了!”小北到底是女生,沉不住气,带着哭腔应道。 灵歌沉思了一会儿,想起那个蓄着小胡须的贝斯手唐吉,这才理解小北和嘉佑的反应。“阿吉学长不是昨天就去机场,准备出国了吗?” “本来应该是这样。可是我刚刚接到唐叔叔的电话,说阿吉学长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小北眼里泛着泪花说。 看来唐吉父亲那边打来电话的时候语气一定很焦急,否则小北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没事,别担心。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灵歌拍着小北的肩膀安慰说。 “嗯。他们也在这家医院,我们现在就过去。”小北皱着眉点点头。 因为都是普通病房,所以相隔并不远。下了两层楼,很快就找到唐吉住的房间。 一进病房门,唐吉爸爸就满面愁容地说:“你们来了。” “唐叔叔,阿吉学长怎么样了?”小北赶紧问。 他们已经看到,唐吉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脸上罩着氧气罩,旁边的心跳仪却跳动得很平稳。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昏迷,医生也查不出原因,只说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有起色。”唐吉爸爸无奈地说。 “怎么会这样?他昨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昏迷呢?”嘉佑也焦急地问。 唐吉爸爸摇摇头。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可是连医生都给不出一个具体的原因,他就更没有想头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灵歌也觉得有古怪。昨天她是亲眼看见唐吉跟着他爸爸离开,的确没有任何征兆。要说无缘无故的昏迷,连医生都给不出答案,灵歌这个活了千年的人,在正常的医学史上也不曾见过。不过若是旁门左道,那就另当别论了。可灵歌还不至于想到这么远。她虽然警惕性高,但总不能什么事都和灵异挂钩,毕竟这还是一个正常秩序的世界。只是这样的事情,难免让人心生疑惑。 “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开车送阿吉去机场,因为时间有些晚,所以我开得也比较快。经过一条街的时候,忽然从花丛里跑出来一只黑猫,我吓得赶紧踩刹车,这才没有撞上去。可是等我扭头看阿吉的时候,他就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身子也一动不动。我叫他他不回答,摇他的时候他却倒在了我身上。我吓坏了,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可是查来查去,连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想起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几个人平时要好,也许可以帮我想想,阿吉平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是他昨天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唐吉爸爸又着急,又无奈。 “特别的事情?”嘉佑也回忆起来。“从我认识阿吉学长开始,他就是一个很热情开朗的人。他喜欢音乐,所以我们才一起玩乐队。我们一直都很平常,就像一般的大学生一样,昨天也只是一场告别会,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会不会是你紧急刹车的时候,阿吉学长身子前倾,头撞到了硬物?”小北猜测。 “没有。当时阿吉系着安全带,而且我刹车的力度并不是很大,如果他撞到头,我也会发现。而且医生也说了,他的头部并没有异常,他不是因为这个才昏迷不醒的。”唐吉爸爸反驳说。 “那……”小北这下就苦恼了。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嘉佑也很担心。他看了看唐吉,又看了看灵歌,发现灵歌好像一脸疑虑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 “许小姐?”嘉佑小心地叫她。 “嗯?”灵歌很快回过神来,看着嘉佑。 “你在想什么?”嘉佑问。 “没有,只是觉得很奇怪。没有任何根源,却一直昏迷不醒,难不成又是一种新型的怪病?”灵歌掩饰得很好。没有人看得出她心里真正的心事。为什么?又是黑猫?她忽然想到,那天在服装店的玻璃墙上看到的画面,心里竟是“咯噔”一下,仿佛被挑动了心弦。 ------------ NO.43 命运之痛 嘉佑叹了口气,说:“究竟是什么原因,还要等医院进一步观察了再说。阿吉学长人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不会为难他的。” “嘉佑你也不要太担心了。阿吉学长这边,医院会跟进,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灵歌提醒道。嘉佑不解地看着灵歌,好像并没有想起什么。灵歌说道:“刚才李副总监打电话跟我说,决赛的邀请函已经发出来了。决赛日期,我和苏总商量之后就会公布。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对你来说也不容易,可是我希望这不会影响你决赛的状态。你知道的,这是你和我唯一的机会。”其实灵歌并不是很担心自己,但这件事关系着嘉佑的命运是否会发生改变,她必须重视。只有这一步成功,她才算真正踏上了救赎之路。 嘉佑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的。”说完,看向了唐吉。“做音乐一直我们三个人的梦想,阿吉学长和小北虽然不能继续下去,可我会连着他们的份拼尽全力去实现这个梦想。” 小北也含着泪使劲点点头,却忽然眼前一黑,就栽倒下去。 “小北!”灵歌一把抱住她,知道小北身体不好,今天为嘉佑和唐吉担心,身子可能吃不消了。 “医生,快来人啊!医生!”嘉佑赶紧叫人来。 小北被推进了手术室,红灯炫目地闪亮起来,看得人头昏眼花。 “放心吧!她没事的。”灵歌看着嘉佑焦急的神情,安慰道。 “小北是个很好的女孩,她真的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命运。”嘉佑露出怜惜和痛心的目光。 灵歌看着嘉佑,她只知道小北身体不好,这也是他们“三叶草”组合解散的原因之一,但并不知道详细,听嘉佑的口气,小北好像不只是身子弱这么简单的原因,否则也不至于要住院治疗。 “小北怎么样了?”谈念华急匆匆地赶来。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他一看也知道了情况,于是坐下来守着。 “都怪我们,明知道小北身体不好,还让她这么操心。”嘉佑自责地说。 “这怎么能怪你们呢。”谈念华摇摇头。“是我不好,小北最近的情况已经恶化,可我还是没有找到适合她的骨髓……” 骨髓?灵歌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小北是患了……”灵歌欲言又止。 嘉佑和谈念华一齐抬头看着灵歌,更加难以开口。 “是白血病。”最终还是谈念华叹息着说了一声。“她本来早就应该接受化疗,但她坚持要念完大一,所以才拖到现在。如果我坚持早一点送她住院,她也不至于拖得这么久……” “小北是个很执着的女孩。她知道住院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想用最后一点自由的时间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强迫她住院,她是不会开心的,这样也会影响治疗。所以谈叔叔不用自责,你是在帮她。”嘉佑安慰说。 “我帮不了她。我根本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忍受病痛的折磨,却什么也做不了……”谈念华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好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看得出来他是个慈父,他很想为小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他除了等待配型的骨髓以外,只能干着急。 “小北那么可爱,那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她会好起来的!”嘉佑一个劲儿安慰说。 “都是我没用!”谈念华用手捶着自己的头,无奈而苦恼的样子。 “出来了。”还是灵歌注意到红灯变成了绿色,叫了一声。 手术室的门打开来,小北面色苍白、戴着氧气罩被推出来。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谈念华拉住医生焦急地问。 医生似乎也对谭念华一家很熟悉了,摘下口罩,松了口气说:“还好,只是身体有些疲惫引发的休克症状,不过她的病情就不容乐观了。要是再找不到配型的骨髓,恐怕……” 谈念华急了,紧紧抓住医生说:“救她,你们一定要救她!医生,我求求你,救救她!” “这我们也没办法。骨髓库里没有适合她的骨髓。现在化疗只是尽量拖延时间,要想救她,还得找到骨髓赶紧手术才行。”医生叹了口气说。 “我一定会找到骨髓的。医生,你们要保住她!她还那么年轻,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谈念华带着哭腔说。 医生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都会尽力的,你也要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骨髓库那边一有消息也会立刻通知我们。先带孩子回房休息去吧。” 嘉佑也上前搀住谈念华,将他带回小北的病房。 谈家也有一定的资产,所以小北住的是单独的病房,配套设施也很完善。想必谈念华为了女儿也花了很多的心思,谁家碰到这样的事情会不伤心呢? 灵歌看着谈念华守在病床前的身影,心里蓦然涌起一丝酸涩。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幕。那个鸡飞狗跳的庭院,尖叫着逃跑的少女,还有她身后紧追不放的男子,看不见面容,长长的头发下面,只露出一张鲜红的滴着血、伸着尖牙的嘴。灵歌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不想再记得这些事情,不想记得她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每一次往事浮现心头,让她的恨也增加一分。这么多年来,从不忘却。 晚上回了家,灵歌已经累得懒得开灯直接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整个脑袋里似乎都嗡嗡作响。倒不是和叶美娟的那一场对决太过劳心费神,而是在医院帮忙,让她这个监管生死的人也有些不适应了。她看得出唐吉和小北对嘉佑来说都很重要,她很担心他们俩现在的状况会影响嘉佑的发挥。 忽然灵歌感觉到了什么。她睁开眼,眼角余光瞥见床边的一团灰影。 “你来了。” 灵歌淡淡地说。对方没有说话,感觉得出灵歌的疲惫。 “今天早上多亏了你,不然就只有我自己去修改天花板上的符咒了。那样的话,就不能继续骗过叶美娟,让她放松警惕拿出全部的资本来做那场法事。我们也就没那么轻松的实施计划了。”说着,灵歌看向了灰影。虽然她没有面容,但灵歌想,她应该算是另一个自己,就像孪生姐妹一样。 “主人,你今天的行动太冒险了。”灰影开口说。 “你是觉得我不该用性命去做赌注?”灵歌问。 “至今为止,的确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能够伤害你。但这并不代表就一定没有。要是今天那个仆人手里拿的不是桃木碎片,是真的能伤到你的东西呢?后果将不堪设想。”影子语重心长地说。 “那又怎样?若她真拿出伤我性命的东西,我反倒感激她,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和普通人一样有弱点,不能随随便便把心脏送到别人的刀口下。我已经太久没有尝试过死亡降临的滋味了。”灵歌倔强地说,语气里带着某种哀伤。 “主人,你今天怎么了?”影子听出灵歌有心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曾经苦苦追寻一死,但终究不能如愿。而那些与病魔抗衡的人,却在拼命求生。我活了千年,不知普通人寿终正寝的滋味。而他们害怕死亡,却不知道有时候活着反而痛苦。这个世界,不是太可笑了吗?”灵歌凝视着视线里的黑暗,就好像回忆着曾看过的一个个故事。人间百态,在她眼里,不过一场盛世烟花。 “死去的人有死去的原因,活着的人有活着的使命,主人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那个叫林嘉佑的人吗?”影子提醒道。 “林嘉佑……”灵歌呢喃。她想起了他的笑脸,那样阳光和乐观。像他那样的人,不应该承受既定命运的折磨,何况,错是由她而起,只有她能够弥补。“没错,我要守护他,我必须好好活着。”仿佛是夜的叹息,风吹来,屋外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的世界并没有因为谁的悲伤而有所不同。灵歌再看时,影子已经消失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移向窗外。 落地窗前,紫色的窗帘轻轻舞动。一个颀长的背影静静地站着,左手端着高脚玻璃杯。风吹动着他的衣角,霓虹勾勒出的轮廓除却了灯红酒绿的颓靡,多了一分闪烁不定的飘渺。就好像他随时会乘风而去,再不归来。 “哥。”灵歌轻轻唤了一声。“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不在的这些年,我每日都会看着城市的夜晚,回想过去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有时候会心痛,在你最悲伤的那段岁月里,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月歌没有回答灵歌的问题,而是说些没来由的话,他的语调安静如同温柔的月光,清冷中却有温暖四溢。 “对不起。”灵歌仍是看着黑压压的天花板,眼神空洞。 月歌走到床边,将酒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她身边躺下。他侧过脸,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灵歌的侧脸,有一瞬间觉得陌生。“曾经的你,从来不会悲伤。有时候日子过得很艰难,你也会咬紧牙关,不让娘亲担心。岁月让人成长,也让人多了忧伤。我总是在想,如果你永远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多好。那一天从没有到来,那么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抷黄土,再不分开。” 灵歌扭过头来看着月歌,靠近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轻声说:“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我不知道我们的生命会延续到什么时候,但是我终于知道,我们两兄妹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打从娘胎里开始,就注定了我们相依为命,到世界的尽头。我再也不会那么傻,再也不会让哥哥难过。”红色的液体划过她的眼角,无声没入黑夜。 月歌拥着灵歌,好像要用怀抱里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她。 夜,沉得很安宁。 ------------ NO.44 流言四起 灵歌难得早起上班,月歌已经不在家,但是给她留了烘焙好的吐司面包和鲜榨果汁。 “蔷薇之心”的前期工作已经完成,现在的首要工作就是好好筹备最后的决赛。这不但关系着一系列人的命运,对于环娱公司的整体形象也尤为重要。虽然已经是国际一流的娱乐公司,但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年代,连微软都被挤下了市值排行榜第一的宝座,已经充分说明不上进就会被淘汰。 灵歌到公司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本来前期工作结束,整个公司应该也松了一口气,决赛的相关事宜其实也准备得差不多,不该弥漫着这么一股紧张的气氛。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可总觉得一路上都有人用眼角偷偷地瞟着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上到二十八楼。 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既然是做娱乐工作,就一定要随时掌握最新的娱乐资讯。“蔷薇之心”海选结束,这么重大的消息,一定会上娱乐版头条。大众的反应,才是对他们工作的结案陈词。 网页上关于“蔷薇之心”海选结果的评论果然高达上万条,而这距离公布晋级名单才短短一夜。 灵歌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一个星期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这下公司那群董事也没话可说了。灵歌点开官方网页,找到晋级名单下面的评论区,随意看起来。不过越看却越觉得不对劲,灵歌的脸色也慢慢有些发白。 “所谓的公开、公平、公正,根本就是狗屁!” “早听说了,不就是那个总经理助理和君少的赌局嘛。应该是指这个吧。环娱的总经理助理就是这次‘蔷薇之心’的总监,她想要谁晋级那还不简单?” “唉唉!怪不得没我的份,原来早就内定了啊。” “现在的娱乐圈,哪里有真正的公平,还不是看谁会走后门。” …… 灵歌看得一肚子火。这些人的评论不但出言不逊,而且竟然明里暗里指向了自己,那也就等于他们的不满是冲着林嘉佑而去。她继续往下拉,既然他们提到了赌局的事情,她相信不会无风起浪。 果然,在评论区的最开始几条中,她找到这样一段话: “名单出来了,果然在预料之内,有那个人。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我再多说也不能改变什么?但我就是不服,某些人靠关系就能取得名额。大家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打拼,去争取梦想,可这种人使用的手段实在让人不齿。或许也有君少的原因吧!毕竟赌局也有他的份。可国际一流的公司做出这样的行径实在让人寒心,以后还谈什么做最好的娱乐?全是狗屁!” 后面有人追问这一楼的发言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那个发言人回复说,是环娱公司的一个职员,目睹了晋级的全过程。还说有些选手的素质真差,还没签约当新人,就对前辈不敬,没想到竟然还能晋级。 看到这里,灵歌也基本明白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想必那个爆料者口中的“新人”和“前辈”分别就是林嘉佑和吴君昊。而他所指的事件,当然就是那日嘉佑和君少发生冲突。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公司内部的员工,灵歌都相信一点,这个爆料者与吴君昊,绝对有某种联系。若不是君少的铁粉,就是吴君昊直接雇佣的枪手,或者根本就是他本人。在公司呆了些时日,吴君昊是个什么样的人,灵歌早就清楚了。 可是吴君昊制造出的这些舆论,也的确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他一定也知道,决赛的规则除了五位公司的资深评委以外,还有三十名大众评审投票,而他刻意抹黑嘉佑,到了决赛的时候,在印象分上,嘉佑就已经输了一筹。 灵歌的手掌悄然合拢来,握成了拳头。 看来那小子,是真和自己杠上了! 灵歌的眼中幽幽地透出异样的色彩。 “噔噔。” 敲门声打断了灵歌的思绪。 “进来。” “许助理,苏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灵歌收拾了一下,就走了出去。这件事情在主页上闹得沸沸扬扬,苏晴应该也知道了,是时候跟她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刚出门,灵歌就看见吴君昊迎面走来。他似乎是故意,离她越来越近。 “君少,你听说了吗?有人在官方主页上爆料这次海选有人走后门,网上都吵翻了。”吴君昊娘娘腔的经纪人joe好死不死地谈笑说。 “噢,是吗?我不太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不过环娱爆出这样的内幕,还真是有损形象。”吴君昊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就是啊!也不知道‘蔷薇之心’的负责人是怎么搞的,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真是丢死人了。”joe一边娇嗔,一边配合地作出捂脸的姿势。 灵歌翻了个白眼,却发现吴君昊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她好强地摆出一个冷笑的脸谱,推门进了苏晴的办公室。她倒是随意的一个表情,惹得吴君昊颇有些费解。网上这么多对她和林嘉佑不利的言论,按道理来说,许灵歌现在应该一个头两个大才对,怎会看起来没事人一样?难道她还不知道网上的事情?作为“蔷薇之心”的总监,这也不大可能。吴君昊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猜不透灵歌的心思。 没有斗过,他当然不会知道许灵歌的手段。这个总经理助理,也不是吃白饭的。 “坐。”苏晴指着办公桌前的座椅对灵歌说道。 “你找我来,是想说什么?”灵歌开门见山地问。 苏晴打量了灵歌一眼,发现她一脸轻松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心想难道灵歌还不知道,所以试着问:“官方网页上已经公布了‘蔷薇之心’的晋级名单,可是后面的评论实在让人头疼。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灵歌笑了笑,说:“两个字,好玩。” 苏晴扬了扬眉,静待下文。她知道灵歌一向大大咧咧,不把烦事放在心上,但是这件事不但关系着她一个人在公司的名声和去留,还关系着整个公司的声誉。这一点,才是苏晴输不起的。 “我们的比赛是绝对公平的,走后门的说法,在我许灵歌的词典里,还是头一次见。不过我也相信无风不起浪。林嘉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海选选手,就因为进了一个决赛,就能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我觉得很蹊跷。那个所谓的知情人,也大有可疑。”灵歌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你怀疑是有人故意抹黑?”苏晴追问。 “不是怀疑,是肯定。”灵歌自信满满地说。 苏晴点点头。“你先看看这个。”她见灵歌这样从容,也沉着下来,将笔记本转向灵歌。 她要灵歌看的是一段视屏,时间是昨天下午,晋级名单刚刚公布的时候,吴君昊正在出一个通告,被娱记问到“蔷薇之心”海选晋级的事情。 吴君昊仍旧是那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酷酷地笑着说:“‘蔷薇之心’都是新人的事情,我工作那么多,根本没有闲心去关注。何况现在的新人,为了搏出位,什么都做得出来。走后门、潜规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环娱虽然是国际一流的公司,但也是人在操控,是人就难免有私心、犯错误。一个比赛,办得热闹,大家笑笑闹闹也就过去了,何必这么当真。” 这一段当时是直播,灵歌可以想象一个娱乐天王在长镜头面前说出这段话时,众人作何反应。 “果然是他在推波助澜。名人效应,我还真是见识到了。”灵歌冷冷地说。 “我接受环娱一年多,一直都知道君少这个人清高霸道,平日在公司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就算了,毕竟他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公司花了这么多精力去培养他,没理由为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可我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敢拿公司的形象和声誉来胡说八道,我要是再姑息,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也没脸做下去了。他迟早有一天会掀了环娱。到时候我就是千古罪人,怎么跟我爸交代?”苏晴没好气地说。 “看来伯父在美国也听说这件事了。怎么,是不是挨骂了?”灵歌一副好笑的表情。 “你还笑!我爸把公司交给我管理,我却做成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丢脸。这个吴君昊欺人太甚!本小姐不发威,他还真当我是病猫啊!”苏晴气冲冲地说。 “做错了事情,当然就应该受到惩罚。公司捧得起他,就不怕摔不死他。这点事情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不过他既然这么喜欢玩,不如我们就先陪他玩玩。他以为是人就会犯错误,不过不好意思,他的对手,压根儿就不是人。”灵歌的嘴角泛起笑意。 “你想怎么做?”苏晴也来了兴趣。 “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情就够了。”灵歌挑眉。 苏晴不解地看着她:“什么事情?” “租下全市所有公共声讯台的黄金时段,我们要跟大家分享一些好东西。”灵歌的眼神里似乎诉说着什么?她好久没有这样玩过,既然吴君昊这么不知好歹撞到她手上,那就别怪她玩死他。 ------------ NO.45 展开回击 清晨的校园有行色匆匆的老师和学生,也有没课的同学悠闲地聚在花园或者快餐店里。 “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些人有没有脑子啊?没有听过嘉佑唱歌,就说他走后门,都是些人云亦云猪头!”戴着黑框眼镜却一脸稚气的刘贝拉将一叠娱乐报纸扔在圆桌上,气鼓鼓的连奶茶也喝不下了。 “就是。‘三叶草’是咱们学校的骄傲。虽然现在没有阿吉学长和小北,但他们抹黑嘉佑,就是抹黑‘三叶草’,也就是抹黑咱们学校啊!”另一个胖胖的女生张佳更加义愤填膺地说。 “嘉佑的为人我们都知道,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大家都相信呢?”长相甜美的祝娇娇皱着细细的眉头担忧说。 “光靠我们去反驳网上那些言论就已经力不从心了,现在还有这些没脑子的媒体掺和在里面,简直是一团糟。”刘贝拉鼓了鼓腮帮子说。 张佳也点点头,说:“团长,现在就是我们‘三叶草’校园后援团展现我们强大实力的时候!只要你说一声,我们一定要为嘉佑讨一个公道!” “对啊!晋级名单出来了,下个月中旬就是决赛,如果再这样下去,还没比赛,嘉佑就已经输了!”祝娇娇考虑得更加长远一些。 “咱们学校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明日之星,不能毁在这群没脑子的人手上!”张佳和祝娇娇简直是一唱一和。刘贝拉在旁边连连点头,但又是一脸无奈的表情,说:“可是?我们只是一个小团队,要怎么和大众舆论对抗呢?” 张佳和祝娇娇也用手撑着下巴,叹气说:“那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那可未必。”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三个人一齐回过头,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站在桌旁,正一脸深邃地看着她们。 “我好像见过她。”刘贝拉呢喃着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抓起刚才扔掉的娱乐报纸翻找起来。“找到了,就是她,环娱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蔷薇之心’的负责人,许灵歌!” 张佳和祝娇娇也深吸一口气,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只能在报纸杂志上看见的人物。 “就是她害得嘉佑被人说闲话!上次‘三叶草’的告别会,我也见过她。”张佳激动起来。 灵歌笑了笑,并不生气,反而在她们这一桌坐下来,然后才说:“害嘉佑被说闲话的不是我,而是误导大众舆论的罪魁祸首。你们做了一年的后援团,现在才是真正有用武之地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刘贝拉毕竟是团长,很快就拿出气势来。 “嘉佑现在被抹黑,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你们学校来说,都是一件不可忍受的事情。你们作为他的后援团,难道不想帮他做点实际的事情,让他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参加决赛吗?”灵歌反问。 “你们那么大的公司难道还不能自己解决?我们一群学生能帮你做什么?”张佳也开始质疑。 “现在嘉佑被指走后门,如果再由我们公司出面干预,即便我们想澄清,恐怕也只能越帮越忙。而你们不同。你们作为大众的一份子,舆论是从你们开始的,所以你们才是最关键的一环。如果你们愿意相信嘉佑,就应该站出来挺他。”灵歌不急不缓地说。 “我们当然相信嘉佑。可我们要怎么相信你?”刘贝拉追问道。 “我是环娱的总经理助理,也是‘蔷薇之心’的负责人,现在社会上对于嘉佑的不利言论也关系到我和公司的名誉以及形象,于公于私我都必须好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何况,我一直都相信嘉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音乐很有感染力,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他的比赛,我更不能容忍我的选手还没站上舞台就遭到不公平的待遇而被打倒。你们也知道,这关系着他以后的音乐之路能不能走下去。他的努力,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现在不是我求你们帮他,而是你们应该这样做。”灵歌说完,静静地看着她们三人。 张佳和祝娇娇也一齐看着刘贝拉,等着她做最后的决定。从她们的眼神里也能看出,她们已经被灵歌说动了。 刘贝拉沉默了一会儿,一拍桌子,道:“好。为了嘉佑,我相信你一次。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不需要做太多。我知道你是这所学校的网络达人,我有一个好东西可以让你好好地火一把。”灵歌说着,从包里取出一盘录像带交给了刘贝拉,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 “叮铃铃――” 下课铃声总算敲响了。 嘉佑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收拾课本,总觉得周围有异样的目光。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昨晚在网页上看到的那些质疑声,不免有点心烦。偏偏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 “喂?”听到对方回答的声音,嘉佑仿佛眼前一亮。挂了电话,他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赶去了食堂。刚到食堂门口,就看见灵歌站在那边,一身休闲装,似乎很轻松的样子。嘉佑顿了顿,才走上前去,问:“今天没上班吗?” “这不就是在上班吗?”灵歌却反问。 “啊?”嘉佑讶异地看着灵歌,没明白她的意思。 “走吧。先填饱肚子,再商量事情。”灵歌一把拉过他的手,就往食堂里走,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对嘉佑来说有多么唐突。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有些尴尬地跟着她,甚至发现周围异样的目光更多了。毕竟“三叶草”组合在学校的名号还蛮大,认识嘉佑的人也多。可嘉佑却没法挣脱她的手。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有这样想过。她手心里的冰凉,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知为何,他反而觉得心中温暖。 吃饭的时候,嘉佑也一直埋着头。其实他也没动几下筷子,好像满怀心事的样子。 灵歌发现他今天有点怪怪的,于是问道:“我今天没穿衣服吗?” 嘉佑口里的果汁差点没有喷出去,好歹咽下去了,才涨红了脸看着灵歌说:“不、不是。” “那你怎么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灵歌直接问道。 “我是怕……”嘉佑犹豫着,低头看着餐盘,却说不出口。 “怕又被别人看到,说你走后门,影响你的决赛?”灵歌更加坦率,一动不动地看着嘉佑。 “不是!”这一次,嘉佑倒是义正词严起来。蹲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你是环娱的总经理助理,也是‘蔷薇之心’的负责人,而我是参加这次比赛的选手,你跟我走得太近,别人会说你闲话,这样你在公司会很难立足。其实网上的言论我也看过了,别人怎么说我无所谓,可他们这样抹黑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是一个很负责的总监,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责难。” 灵歌“噗哧”一声笑出来,似乎好久没有听到这样傻乎乎的言论了,一心只为别人着想,其实自己明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灵歌说道:“娱乐圈呢?就是这个样子,不管你做什么?总有些不明事理的人出来指指点点。我们是娱乐人,如果不能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那还叫什么娱乐?我们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你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步,要坚守音乐的梦想,就必须习惯这一点。所以,你只要记得,清者自清。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可是……”嘉佑虽然觉得灵歌说得有道理,但是想到网上那些说得越发难听的话,还是觉得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他,事情才会搞成这个样子。如果那天他没有去环娱,没有和吴君昊发生冲突……他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情是不是有必然的联系,但网上暗指的分明就是这件事,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明白。心里也就更加不好受。 “我能坐上总经理助理的位子,我就有处理舆论的能力。对一个真正的娱乐制造人来说,最大的成功不是成为娱乐,而是主导娱乐。”灵歌看着嘉佑,眼眸里充满了自信。“你要是相信我的能力,现在就只管安安心心地吃饭。我保证让你公平、公正地参加决赛。” 看着灵歌自信满满的样子,嘉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算是相信她,心情也开朗了一些。跟灵歌谈论一些学校的趣事。 饭吃得正高兴,食堂的电视被调到了午间音乐频道。 主持人很high地介绍着今天的节目,第一句话就吸引了食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由白氏集团名下环娱公司发起的‘蔷薇之心’新星打造计划已经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经过首轮磁带投递式的海选,决赛入围名单已于昨日下午公布。这一场比赛,可以说是牵动着全岛上下一大批追求音乐梦想的年轻人的心,也引来了热闹非凡的大众舆论。经过一个月的造势,相信大家已经对这次冲出重围的十五名选手充满了期待,想要尽快聆听他们的声音。今天,小乐就满足一把大家的愿望。在中午的节目中,我们将为大家呈上这十五名选手的海选原声磁带,不要走开,精彩内容马上呈现!” 说完,画面就切到了mv的形式。 所有人都注视着电视上的黑屏,白色的文字显示出选手的海选号码、名字、性别,以及演唱的歌曲。 原本喧闹的食堂,似乎蓦地静了下来。连打饭的大妈也手持大勺,一愣一愣地望着电视机屏幕。 ------------ NO.46 好戏登台 一号选手是一声音特别清丽的女生,就好像开满花的薰衣草花田里吹来一阵微风,拂过面颊,带来朦胧恋爱的滋味。 我有一帘幽梦 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 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春来春去俱无踪 徒留一帘幽梦 谁能解我情衷 谁将柔情深种 若能相知又相逢 共此一帘幽梦 二号男生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一首杨坤的《无所谓》唱得淋漓尽致。 前五号唱完,食堂里已经彻底骚动起来。几人之间评头论足,甚至有人凭着歌声猜测歌手的长相。这似乎增加了这十五强的神秘感,大家对后面的十名选手更加充满了期待。 “因为是磁带的缘故,所以没有画面。要是能加上mv,效果应该更好。”灵歌头也不抬地说。她知道,嘉佑现在一定是满脸询问地看着自己。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问什么。他不懂娱乐公司的造势手段,但是其影响力,他还是能看出来。环顾食堂,人数有增无减,这里的电视够大,音响效果也不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是真的这些歌唱得有多引人入胜,重要的是这可是目前最受关注的“蔷薇之心”的前十五强的原声大碟,当然要一听为快,否则下次一群人围聚一桌的时候怎么会有谈资? 画面切回主持人,她似乎笑得更加甜美了。如果这是现场直播,一定会以为是她看到了节节攀高的收视率。不过接下来她说的话,倒真是让大家都振奋了起来。 “听了前五名选手的声音,你是否想更多的了解十五强们的信息呢?不用着急,明天中午10点整的十五强见面会,将满足你的好奇心。不需要门票,没有任何门槛,环娱广场的露天演唱会,期待你的大驾光临。” 听完食堂里又是一阵热切的讨论声。 “见面会?”嘉佑终于忍不住了,盯了灵歌满脸疑惑。 灵歌好像总算吃饱了的样子,抬起头来擦了擦唇角,对嘉佑说道:“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之前不是说过要跟你商量台风的问题吗?明天算是你在大众面前的第一次真正的登台,所以今天得好好跟你谈谈。” 话音刚落,就听见周围一片呢喃声。仔细听,说的竟是林嘉佑的名字。 嘉佑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看着大屏幕。 果然,画面上打出了他的名字,演唱曲目:《你是我的眼》。 短短的前奏,大家还讨论得沸反盈天,嘉佑俨然成了十五强里最热门的话题。甚至有认识嘉佑的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嘉佑有些尴尬地埋下头,可灵歌却将脊背挺得笔直,说道:“让大家真正听到你的声音,才是反击流言最有力的武器。你又不是真的靠走后门,怕什么?” 嘉佑抬起头看着灵歌,似乎从她的双眸中看出了勇气。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握着果汁杯,静静聆听来自自己的声音。 歌声响起的时候,大家安静了下来。整个食堂只听见嘉佑深邃迷幻的声腔在回荡。 你是我的眼 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你是我的眼 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你是我的眼 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 因为你是我的眼 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喔~就在我眼前 “我最开始听你唱这首歌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我听过国内外那么多好声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迷幻的唱腔。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声乐?”灵歌终于道出自己的疑惑。 “没有啊。就是平时去ktv唱唱歌,还有在餐厅兼职驻唱,也算磨砺了技巧吧。”嘉佑满不在乎地说。 “没有?!”灵歌这下才是真的大吃一惊,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大男孩。他身材瘦削,嘟嘟嘴,很萌的样子,还带着一丝刚升大二学生的青涩。可一开口,低沉的嗓音就引得人注目。就连他唱歌的时候,低声部也显得格外突出,仿佛将人拉进深不见底的漩涡,处于迷离的世界中,享受着超世的唯美音乐。“看来,是老天爷注定要我来雕琢你这块未入世的璞玉。” “你是我的lucky star啊!”嘉佑笑着说道,将脖子上挂着的银色星星拿起来在灵歌面前晃了晃。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来。“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说着,嘉佑已经接通电话,口里还咬着吸管,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声“喂”。然后那边不知说了一通什么?嘉佑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异样。他将果汁放到一边,连声追问:“那现在怎么样了?不要着急,我马上回来。” “怎么了?”灵歌看嘉佑的脸色不太好,心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过最近出状况的人太多,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面猜。 “是孤儿院。阿月打电话过来说,有几个孩子发高烧,情况好像还蛮严重,我得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嘉佑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东西,冲出食堂。 灵歌紧跟着,一边走一边交代:“那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小孩子身体弱,现在又是夏秋交接的时候,感冒发烧也是平常事,你不用太担心。明天早上十点钟的见面会,你记得提前过来,到公司还得做个造型什么的,千万别忘了。” “知道了,放心。”嘉佑冲着灵歌笑了笑,打了个车,急急忙忙的往孤儿院赶。 不知是不是忽然少了院长的缘故,孤儿院今天显得特别忙乱。职员们进进出出的,孩子们也在空地上一片混乱。 “嘉佑,你总算回来了。”阿月一脸焦急地迎上来,就把嘉佑往楼上拉。 “到底怎么回事?”嘉佑忙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早上吃完早点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孩子说头晕、呕吐,到了中午,反应就越来越强烈,很多孩子都出现了脱水、发烧的情况。我怕出事,已经打了电话让胡医生过来。现在孤儿院又没有院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打电话让你赶紧回来。”阿月解释一通,嘉佑总算了解了一个大概。不过等他到宿舍里看时,还是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屋子里一片哀号声,发烧的孩子们躺在床上浑身无力,但口中又不时呕吐,有些人胃里没了东西,就大口大口地吐着酸水。一群孩子个个脸色发白,虚弱得如同薄薄的一张纸,一碰就会撕坏。 嘉佑挨个查看,但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让员工先喂孩子们吃一些退烧药。好不容易挨到胡医生来了。胡友笋是个小个子医生,在山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诊所,平时孤儿院有点什么事情,都是让他过来看看。胡医生的医术很精湛,不比大医院的名医差,但他脾气古怪,不愿意在山下的大医院就职。他看了温度计,说是发高烧,让赶紧输液。孤儿院都备着输液的架子,很快整间房里都挂满了药水瓶。可这一批还没好,竟然又有一批倒下了。这样就躺了一屋子的小孩,总数竟有二三十个。 “这样大规模的发烧、呕吐,很不正常。”胡医生的小眼睛汇聚着一道晶亮的光。 “会不会是流感?”嘉佑问。 胡医生给一个孩子测完心跳,竟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 嘉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一脸好奇地盯着胡医生。 胡医生又走到另一个病床前,同样是测心跳。做完后,他的脸色变得比他说出的话更加奇怪了。这时,另外几名助手也都摘下探听器,很惊讶的对胡医生说:“探听器受到了很奇怪的磁场的干扰,根本听不清楚心跳的律动。” “都是这样。”胡医生呢喃着说。“这是怎么回事?从前并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啊。” “那现在怎么办?”一个男助理问。 “我看不像是流感,倒像是食物中毒。”一名女助理大声说道。 胡医生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是食物中毒,那就麻烦了。我现在没有仪器可以测试,得赶紧把孩子们送去山下的大医院才行。这种事情耽搁不得,快去叫救护车。” “嗯。”嘉佑一听胡医生都没办法,只能赶紧拨急救电话。他走到窗前,恰好面对着电视机。先前开着的电视一直没有关,大家光顾着照看病人,也没注意到这点。电视跳动着雪花,好像信号特别差。透过雪花可以看见正在播放娱乐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已经被屋子里的忙乱声掩盖下去,不过下面的字幕还是隐约可见。她在说:今日,在某大学的论坛上曝光了一段视屏,公开了受到大众广泛关注的君少“赌约”事件的全过程,该视屏发布者bella还爆料出“蔷薇之心”海选晋级名单中颇具争议的林姓选手“走后门”事件被大肆渲染,其实是另有隐情。说着,画面切到了dv的形式,开始播放那天嘉佑在环娱公司大楼遇到吴君昊进而产生争执的全过程。嘉佑看得呆了,从这个角度看,dv应该是电梯口的摄像头拍下来的,那么能拿到这碟dv的一定是环娱内部的人。他没想到当日的事情会在娱乐节目上被扯出来,觉得事态的发展好像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 “喂,您好。喂?”电话那头的护士小姐已经连着叫了几声,才把嘉佑的思绪拉回来。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当务之急是联系医院。可还不等他说话,从楼上房间就传来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孤儿院。 ------------ NO.47 高烧风云 “……之前君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暗示,‘蔷薇之心’的晋级过程中有新人通过‘走后门’的形式上位,矛头直指视屏中的另一男主角林嘉佑。但通过这段视屏,我们似乎产生了另一个疑问,君少的举动是否有故意打压之嫌?另据不愿透露姓名的多位女星和后台工作者爆料,在与君少的合作中,都难以忍受对方霸道的脾气,尤其是对待新人,君少显得犹为傲慢和粗暴,这让君少在众多少女心中拥有白马王子地位的美好形象或多或少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主持人的评点还没结束,电视机屏幕就被遥控器砸得“啪”的一声,差点招架不住,闪现了几朵雪花,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joe赶紧上前摁了开关,让主持人彻底闭嘴。不过他们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不代表这档节目就会停止全市直播。joe来回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吴君昊。虽然君少的臭脸他也没少见,但是臭成这样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joe眼见这样大眼瞪小眼下去也不是办法,尽管君少其实根本没心思看他,只是冷冷地盯着电视屏幕,好像惹他生气的不是刚才主持人播报的新闻而是电视机一样。joe尝试着扯出笑脸,开导说:“八卦新闻嘛,就喜欢讲一些大牌的闲话来制造噱头,他们讲得越厉害,说明你君少的名气越大……诶,君少,君少,你去哪儿?”只见吴君昊板着一张扑克脸就摔门出了休息室。“哎呦!”joe无奈地跺跺脚,赶紧跟去,以君少的脾气,第一次被爆出这样的丑闻,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砰――” 总经理助理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踢开,还好白氏集团的工程没有偷工减料,否则这扇门恐怕是招架不住。 灵歌抬起头,有些心疼地瞅了一眼自己的门,然后将目光移向了肇事者。 “君少,什么事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这扇门可经不起你的回旋踢。”她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腿轻轻地旋转着椅子,笑得一脸风轻云淡。 “少装蒜!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君少抬着下巴一脸倨傲地说。 “这我可就不懂了。我这个总经理助理,每天都要帮总经理张罗大大小小的公务,做的事多了去了,不知君少指的是哪一件?”灵歌冷面若霜地看着他,俏丽的面容却写满了讽刺。 “少拿总经理来压我!”君少厉声道。 “这我还真不敢。”灵歌一脸老实地说。然后眉梢一挑,接着道:“你君少这样的大牌,什么时候把总经理放在眼里过?” “所以你们就合起伙来整我?”君少不服地瞪着灵歌,明明肺都快气炸了,在灵歌这样冷淡的态度面前却发作不起来。 “你说这话,我可就奇怪了。”灵歌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任凭君少怎么吹胡子瞪眼,就是不跟他发火。她站起身,踱步走到君少跟前,上下打量他,就像观赏一件精心打扮的玩物。“你从一个小小的新人,做到今天的流行天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除了那么一丁点天分,哪一点不是公司给的?没有环娱,你会有全年最盛大的个人演唱会?会有最宽广的舞台、最优秀的制作团队?会有全公司唯一一间单独的豪华休息室?会有贵族区全新开盘的高价别墅和进口的兰博基尼?还是会有一大批疯狂的脑残粉,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花痴地尖叫却根本不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如果这叫整你,那我也就能理解你在公司这么嚣张跋扈是哪门子道理了。” 君少瞪着灵歌,明明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她,却发现她说得句句在理,根本不给他留一丝余地。平日里大家都对他千依百顺,因为他是环娱的一哥,俗一点说就是台柱子,少了他,环娱就像少了主心骨,全公司一天接下的通告有三分之二都在围着他转。直到这个女人来到公司,就好像处处跟他对着干,先是极力主张海选新声音,注入新鲜血液,又给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帮腔,甚至不惜惹恼他订下那狗屁赌局,现在竟然还将视屏公布出去,毁了他的名声。吴君昊越想越不服气,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女人,他的拳头早就朝着对方的面门挥了先去,管他明天的八卦杂志会写得怎么天花乱坠!可是?偏偏他的对手是个女人,是个自视甚高而他又从未领教过的女人。他只能咬咬牙,指着灵歌恶狠狠地说:“算你狠!既然你不怕砸了公司的招牌,那我也没什么好顾虑。你真要玩,那咱们就走着瞧!” “君少,这是干嘛呀?”joe看出情况不对劲,空气里的火药味似乎越来越浓,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何况这一次的确是君少不对在先,对方好歹也是公司的一把手,关系闹僵了,以后就难混了。他赶紧上前拉住吴君昊,但又不敢真用力,愁得焦头烂额。 灵歌整理了一下上衣,扯扯衣角,泰然自若的回到靠椅上坐下,看着君少耸耸肩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君少见放狠话也没有任何效果,只能自认碰壁,转身就要走。 灵歌却仍不肯放过他,慢悠悠地说道:“再提醒你一句。白氏财大气大,砸了一块招牌,还有无数的招牌前仆后继想要挂上我环娱的名字。不过那块被砸碎的招牌――”灵歌拖长了声音,似乎故意强调。她拿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手一松:“砰”地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可就像瓷器一样,再也黏不好了。” 君少顿了一下,脊背微微一僵。不过他没有回头,也没理由回头,气冲冲地走出了办公室。 灵歌冷笑了一下,打开网络直播,漫天的娱乐新闻都在轮番轰炸君少和林嘉佑的“电梯口”事件,只不同的是,先前一边倒的舆论此刻划分成了两分的局势。一边炮轰君少害怕被超越,欺压新人,蛮横无理;一边就是君少的铁粉,力挺君少,斥责林嘉佑借君少的名气扩大影响。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津津乐道的围观者,惟恐天下不乱,两边吵得越厉害,他们就越高兴。 就在一片混乱的骂战中,突然插播进一条新闻。 “前几日才结束了幼儿拐骗案的叶维宁孤儿院今日又起风波,数十儿童高热不退,口吐白沫,疑似食物中毒,现已被救护车送到市中医院。记者在采访中发现,随同发病儿童同来的孤儿院职务员中竟有这两天以来全市娱乐最热门的人物,林嘉佑。”说着,外景记者的镜头对准了被一群娱记围得水泄不通的林嘉佑。他已经为孤儿院的事情烦得不可开交,医生正在里面做检查,胃液反应的结果等一会儿就会出来,他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些娱记。 灵歌见状不对,赶紧抓起包就匆匆赶往医院。 对于这群无孔不入的娱乐记者,灵歌是再熟悉不过了,只要被他们逮到猛料,就没有放过的道理。嘉佑毕竟还是个新人,甚至半只脚都还没踏进娱乐圈,要他一个人应付这种情况,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林嘉佑,对于外界谈论的‘走后门’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澄清的?” “今天在网络上爆料‘电梯口’事件的视屏与你有关系吗?” “现在网络上已经有了一大批你的支持者,对于‘未唱先红’的情况,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这是你和环娱公司事先商定好的宣传手段吗?” “这一切是否都是公司一手策划的?” 林嘉佑被一群人挤在中间,本来就心烦意乱,这一通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更让他无从招架,只能不断地摇头,答应着:“我不知道,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雪亮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好像一片汹涌的海浪,一波一波地席卷着嘉佑这枚蜷缩在海滩上的海螺。 “我不知道,说了不知道!” 嘉佑用手遮着闪光灯,不耐烦地回答。忽然他眼前黯淡下来,似乎被挡住了亮光,就连周围闪光灯的声音也减弱了。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挡在前面,说着“不要拍了”。停下照相机的记者互相议论着:“这谁啊?” “小北!”嘉佑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拉住小北。她还穿着病号服,一定是听说了孤儿院的事情,所以才找过来。“你身体不好,怎么又乱跑?” “我没事。”小北反而笑着安慰嘉佑。 “是女朋友吗?” “为什么穿着病号服?” 说着,闪光灯又雪亮一片,连小北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觉得胸口闷得慌,简直想作呕。嘉佑不能兼顾两头,只能先搀扶着小北。那些记者不但拍照,还八卦地讨论。嘉佑也不管他们会写成怎样,只想让小北先离开这里。 “你们这样对待一个病人,不觉得太残忍了吗?”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过来。 ------------ NO.48 怪事连篇 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或者是戳中了众人的软肋,毕竟娱记也有良知,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回过头,看见站在人群后面的少年。白如凝脂的肌肤,一双深邃魅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颀长健硕的身材,活脱脱是漫画里走出的男主角。 就这气场,瞬间制伏全场,连一心痴迷君少的小北也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璧人”。 在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滞了的刹那,唯有嘉佑的在飞速旋转,画面退回到那夜在酒吧!他唱着《你把我灌醉》,朦胧间看见了灵歌和她对面的男子手牵着手。 对了,就是他! 或许这个世界有时候就这么巧,帮他们解围的竟然是他。只见月歌走过来,扶起小北,对着众记者说:“你们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我相信环娱官方应该很乐意回答。相比之下,你们在这里围追堵截两个毫不知情的人,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小北的脑子像短路的电板一样,抬着头呆呆地望着月歌的下巴,整个人一动不动。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毫不知情?”有记者立马反驳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些记者就是得寸进尺,跟着嚷嚷起来,让场面又变得闹哄哄的。 “凭我,行吗?”又一个“场外飞声”传来,不过这一次,大家都觉得熟悉。转过去也就更加明了了。 灵歌面无波澜地走进人群中心,面向众记者,接着说:“我知道各位都很敬业,我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相信大家也已经收到消息,明天上午10点,我们公司将会在环娱广场上举行一场十五强见面会,到时我们会开一场新闻发布会,针对十五强的有关问题,一一作答。你们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留到明天的发布会上,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闪光灯依旧在闪,不过显得没那么混乱了。 “可我们现在想采访一下林嘉佑,请他对目前网络上的评论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还有记者不知好歹地要求。 “林嘉佑现在很忙,没工夫应付你们。我已经说过了,有什么问题,请留到明天的发布会上,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在浪费我的时间。”灵歌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 那记者扶扶眼镜,不服气地说:“你们是不是不敢回答?是不是因为这一切本身就是你们策划好的,只是为了宣传造势,才弄出来的闹剧?” 灵歌目光一扫,盯着那不知死活的人。半晌,她才开口说道:“很好,我就欣赏你们这些记者的质疑精神。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跟我单独谈谈。其他人如果没有事,大可先行离开。不过要提醒大家一句,明天的发布会是身份制,晚上的时候本公司将会把邀请函发送到各位报馆和杂志社,明天必须凭邀请函入场,大家别忘了带。”说着又转向那个眼镜男。“你既然今天就急着要采访,想必邀请函是用不上了。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我不保证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官方效力。”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白色表盘。 那群记者听出灵歌的弦外之音,知道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象征性的商量了几句,也就散了。那眼镜男看看四周,自知身单力薄,也识相的跟着离开了。 灵歌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几人。“没事吧?”她问。 嘉佑摇摇头,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看得出他有点疲惫。 “小北,你才开始做化疗,怎么能随便跑出来?”嘉佑有些责备的对小北说。 “我在医院里听说了孤儿院的事情,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结果就看到你被一群记者包围,我想帮帮你啊。”小北轻声细语地说。 “你要是想帮我,就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再这样傻乎乎的冲出来了,多危险。”嘉佑认真地说。 “我知道啦。我像那么脆弱的人吗?”小北眨眨眼,调皮地说。 “小北也是关心你。”灵歌先拍了拍嘉佑的肩膀,又转向小北。“不过你也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出来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她抬眸看着月歌,拜托似的握住他的手。小北心里微微一颤。她看着月歌的侧脸,又看看灵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可是她马上就听到灵歌对月歌说:“哥,麻烦你帮我送小北回病房去。然后再过来找我。” 月歌“嗯”了一声,低头对小北说:“来,我送你回去。” 小北蓦地红了脸,点点头,任由月歌捉着她的手往回走。 灵歌确定他们进了电梯,才长出一口气,转过头来问嘉佑:“你早先跟我说孤儿院的孩子发烧,可刚才我看新闻说得好像蛮严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嘉佑跌坐在凳子上,脑海里浮现出在孤儿院的那一幕―― 尖叫声划破孤儿院办公区的沉寂。 嘉佑和一群人赶紧跑上楼,看见清洁工大婶满面惊恐地站在院长办公室敞开的门口,睁大了一双眼睛瞪着屋子里面。嘉佑走上前去,顺着清洁大婶的目光,看见院长办公室闲置的房间里摆着的那具木柜,正从柜门底下的缝隙里汩汩地涌出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空地。 “我想可能是哪个孩子在恶作剧,而且救护车也刚好到了,就没有管,先照顾那些生病的孩子比较重要,然后我就跟着救护车到医院来了。现在孩子们也好些了。可是我仔细想想,院里的孩子都很乖,应该没人会做这种事,何况他们哪来的这么多血?”嘉佑皱着眉头说。 “会不会只是红色的颜料或者番茄酱之类的?”灵歌也推测道。如果是小孩子恶作剧,应该不会用真血,就像拍电视剧一样,遇到血腥的镜头,用一些道具就可以以假乱真。 嘉佑觉得有理,但又想不出哪个孩子会这样做,皱着眉头正思索。阿月过来喊了一声:“嘉佑,检查结果出来了。”嘉佑和灵歌对视一眼,走上前去。医生拿着一大叠片子,分析说:“我们检查过了,孩子们的胃液里没有异常成分,应该不是食物中毒。” 医生话音刚落,就听到病房里面传来高高低低的刺耳的机器鸣响声。 正在里面做检查的护士也都惊叫着飞快地摘下探听器,很痛苦地捂着耳朵。 “怎么了?”医生连忙进去询问。 “刚才突然有一阵好刺耳的声音!”护士们都抱怨说。 “刺耳?”医生也露出奇怪的表情。从医这么多年,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情况。 “孩子们的体温又升上来了!”有护士叫起来。 医生又赶紧忙活起来,测体温、降温,忙得不可开交。 灵歌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里的仪器指针都怪异地晃动,电流波文则断断续续,好像是信号太差的电视台。 “嘶――”阿月好像很冷的样子,把双臂抱在胸前取暖。 灵歌拿出手机,发现竟然只剩下一格微弱的信号。她心里的猜测又肯定了一分。她走出病房,信号回升了三格,赶紧拨通了merry的电话。 “市中医院这边有重要情况,你赶紧过来。记得带工具。” 挂了电话,灵歌回过头,看见阿月也从病房里出来,不停地搓着手。 “冷吗?”灵歌上前去问道。 阿月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啊!医院里的冷气有点受不了。” “这么晚了还要你留下来看守这些孩子,你也挺不容易的。多穿点衣服,别冻坏了身子。”灵歌的目光越过阿月,在病房里逡巡了一圈。窗帘轻微的摆动着,可是医院里开着空调,病房里根本就没有开窗户。 本来灵歌只是闲聊,但她这一说,阿月倒感慨起来。 “这些孩子都是苦命人,我们多帮帮他们,也是应该的。本来有孤儿院收容他们,也是挺好一件事情,只是没想到叶院长……那个叶美娟,竟然这么歹毒。以前我听说她死了丈夫和儿子,变得有些疯疯癫癫,把儿子生前用的衣柜搬到办公室去,还说什么是为了每天给儿子换衣服方便,还觉得她挺可怜。孩子都死了这么久了,也舍不得把那柜子处理掉。可是现在才知道,她竟然是杀人凶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灵歌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东西。 “她办公室的那只柜子,是她儿子用过的?” “嗯。”阿月点点头。说到这里,她忽然露出一丝惶恐的表情,压低声音说:“说来也挺吓人的。以前叶美娟老说她儿子就在她房间里,我们虽然也觉得听起来渗得慌,但也知道她是受打击过度,出现了幻觉。不过今天,我亲眼看见那只柜子里流出了血……”阿月有点说不下去了,赶紧又裹紧了衣裳。 灵歌听阿月这么一说,想起嘉佑刚才也提过这件事。她不由得产生了联想。如果说叶美娟因为失去丈夫和儿子变得有点精神失常,这一点她是相信的,因为她看得出,叶美娟虽然的确是亲手杀害了他们,但她还是深爱着他们,那么她自己亲手犯下的罪,就会变成更加巨大的心理负担。本来叶美娟从小就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这种人的心理5总是很脆弱。所以她会到处告诉别人,她在办公室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而人们通常会理解成她出现了幻觉。可灵歌想来,叶美娟既然懂得这么多黑术数,应该也懂得通灵之法,这样的话,那么她所说的未必不是真的! 想通这一点,灵歌心里立即打了个激灵,掉头看着背后混乱的病房。 ------------ NO.49 怨灵缠身 灵歌咬破手指,转身走进屋内。她随意找了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不动声色的用带血的手指在那孩子手心轻轻一划。孩子猛地打了个激灵,发出几声**。灵歌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瞬间抽离,然后那孩子的面色便平缓下来,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 “果然是。”灵歌低声呢喃,眼里却泛出迷惑的色彩。“可是?叶美娟只有一个儿子啊。” “好强烈的怨气。” 灵歌闻声回过头,见月歌蹙眉站在门口。 “哥。”灵歌上前露出一副询问的表情。“你感觉到了?” “嗯。”月歌点点头。“他们好像受到某种力量的支配,并不只是一群小鬼那么简单。” “你说,它们是一群小鬼?”灵歌抓住了关键词。 月歌上下打量着病房,说:“都是十几岁的样子,也有几个不到十岁的,它们缠在这些孩子身上不愿离去,似乎还在眷恋人世。” “游离在人世的孤魂野鬼如果对尘世还有眷恋,一般会依附于让它对人间产生强烈感情或者使它能够与人界连通的纽带。”merry的声音从外面走廊传来。显然,她已经听到灵歌和月歌的谈话。“我一走进这家医院,就感觉到了强烈的怨气,一路追过来,果然是你们这里。” 灵歌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去把还在给医生帮忙的嘉佑拉到一边,问:“嘉佑,你还记得那群从叶家地下室被解救出来的孩子吗?你看看,他们是不是都在医院?” 灵歌这么一说,merry也反应过来。她跟那些孩子被关在一起过。虽然他们当时蓬头垢面,但有几个还是能认出来。这一看,merry果真被吓了一跳。 “这几个我认识!”merry表情沉重地说。 嘉佑环顾四周,一个一个看去,表情也越发古怪。“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些孩子,全是从地下室被救出来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灵歌抿着唇,答非所问地说:“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 merry点点头:“这些孩子就是那条纽带。” “你们在说什么?”嘉佑疑惑地问。那什么纽带之类的,难道是他们私家侦探的专用术语?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还有一股更加强烈的怨气游走在这些小鬼之间?”月歌提醒道。 小鬼?是指那些孩子?没有得到回答的嘉佑更加疑惑起来。 merry试着感应了一下,有些惊讶地对月歌点点头。 灵歌转头看着病房里,说:“如果我没猜错,那股最强烈的怨气来自叶美娟的儿子。” 她这句话一说,旁边的嘉佑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差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等等!”他大叫一声。“你刚才说,什么气,来自谁?” 灵歌无奈地看着嘉佑,说:“嘉佑你不懂。这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这些孩子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他们刚刚才逃脱了一场劫难,就陷入现在这样的困境,我要是连为什么都不能知道,那还算什么家人?”嘉佑蹙眉说。 “这……”灵歌也为难起来。鬼怪的事情,一旦沾上边儿,就很可能脱不了身,那么以后的日子就会不得安宁。她并不想嘉佑搀和其中,怕会吓到他。可是嘉佑一脸担忧和坚决,灵歌又觉得不说实话于心不忍。 怎么办?灵歌抬眸看着月歌,用眼神询问。 “把实情告诉他吧。”月歌干脆利落地说。“反正与我们在一起,免不了与这些东西打交道。”他似乎在提醒灵歌。她要留在他身边为他规划以后的人生,那么他们要接触的日子还很长,那他早晚都会知道某些东西的存在。 “对呀。而且嘉佑在孤儿院长大,不论是对孤儿院本身,还是对叶美娟,他都比我们熟悉。有他帮忙,我们解决问题也少走很多弯路。”merry也同意月歌的看法。 灵歌仍旧心怀犹豫。在她心目中,嘉佑还保留着孩子的纯真,或许是孤儿院长大的缘故,他的行为举止却很成熟。她看向嘉佑求知的脸,只能下定决定。 “到底是怎么回事?拜托你们告诉我。”嘉佑恳求道。 merry和月歌两人都看着灵歌。灵歌沉思了一会儿,对嘉佑说:“你还记得那一次在孤儿院的后院里我问你的话吗?” “问我的?”嘉佑皱起眉头回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想到什么?试着问:“你问我,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魂?” 灵歌点点头,说:“其实不管你信不信,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很奇妙,有时候你根本搞不清楚天天在你身边打转的人会是什么。他们有的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尽力做好事,积阴德;有的却心怀鬼胎,利用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像鬼魂这一类,通常都是放不下尘世的生活,而误了轮回的时辰。不过也有一些怨灵,是生前受到了无法忍受的对待,积聚了强烈的怨气,以至于无法进入鬼门关投胎。还有一小部分,就是被懂得道中秘术的人用符咒强行扣留在人间,不让它们获得自由抑或是下到地府投胎重生。” 嘉佑将信将疑地看着灵歌,可能是一时无法接受。他思量了一会儿,才试着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灵歌和merry对视一眼。“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私家侦探。”灵歌耸耸肩。“merry是捉鬼世家的第四十代传人,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天师。当时叶美娟找我们调查阿城的失踪案。虽然后来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抓住merry,但当时的情况也是因为作案的不是寻常人,所以才要merry出马。” “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因为孩子们的病跟这个有关?”得到了答案,嘉佑反而显得镇定得多,甚至超出了灵歌的想象。如果常人听到这番话,不是觉得对方是胡言乱语的疯子,就是吓得呆若木鸡。 “如果我说是,你会害怕吗?”灵歌反问。 嘉佑反而笑了笑,说:“为什么要害怕?若这世上真有鬼魂,那么它们也是人死之后的净纯之身,只是因为放不下尘世眷恋,才徘徊不愿离去,哪有那些活着的人为了追名逐利可以不择手段更恐怖。” “这倒是大实话。”merry笑着看了看嘉佑。她向灵歌使了个眼色,好像是说,看,其实林嘉佑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脆弱。 “可我们现在的问题是,那些流连人间的鬼魂用这些和他们曾有相同际遇却幸免于难的孩子的身体作为它们和人间联通的纽带,导致孩子们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反应。我们要想帮这些孩子,就必须收服它们,不能让它们继续留在人间,否则不但这些孩子遭殃,他们也会彻底失去轮回的机会,从此成为游离人间的孤魂野鬼。”灵歌继续说。 merry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她接道:“还有一点。我们还不能确定,其中那股支配的力量到底是不是叶美娟的儿子造成。” “你们是说,楠楠也在那群鬼魂中间?”嘉佑问。 “你也知道叶美娟的儿子?”灵歌问。叶美娟的儿子二十几年前就死了,那时候嘉佑应该还没出生,就算是出生了,也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以前听我妈提起过。而且叶院长也经常对我们说,楠楠就在她办公室里。还搞得以前新来的一个临时茶水工吓得第二天就死活不干了。”嘉佑解释说。 “她真的这么说?”merry觉得奇怪。 嘉佑点点头。“本来以前我也不太信这些东西,总觉得就算存在,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不过你们既然这么说,我倒觉得今天下午那件事很奇怪。”说着看向了灵歌。 灵歌也不由自主地点头。“办公室的柜子莫名其妙地渗血,我看不像是孩子的恶作剧。我们要想弄清楚,直接过去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 月歌和merry一致点头。 “那嘉佑留在这里,我们去孤儿院。”虽然把实情告诉了嘉佑,但灵歌还是不想嘉佑掺合进来。 “这里有阿月照顾就行了。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孤儿院我比较熟悉,也许能帮得上忙。”嘉佑却坚持说。 “可是你对这些都不了解,很容易出事的。何况如果我们面对的真是怨灵,就不像普通鬼魂那么好对付了。”灵歌仍旧反驳。 “既然你能去,我又有什么不能?”嘉佑反问。他又怎会知道,灵歌与他根本是完全不同的机体。 “可……”灵歌说什么也不放心。 “好了。”月歌拍拍灵歌的肩膀。“嘉佑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有权力自己做决定。既然他想帮忙,你就不要再拒绝他了,反正你让他呆在这里他也未必会安分。” 灵歌被月歌说得无可辩驳,只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merry说。 嘉佑跟阿月交代了一下,然后跟着他们出了医院。 医院的露天台上,一袭黑色的身影面向他们背影的方向静静站着,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 NO.50 夜半凶宅 merry的车行驶在安静的公路上,只有两旁的行道树在风声中后退,变成两道墨绿色的线条。她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台里正在播放音乐。 竟然是嘉佑翻唱的磁带版的《你是我的眼》。 收音机不需要mv,只需要静静聆听那些唱到心灵深处的声音。 因为你是我的眼,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灵歌慢慢地红了眼眶。车仿佛开进了时光隧道,退回到四百年前的城堡,那个轮廓深邃的蓝眼伯爵坐在她身旁优雅地饮酒。金色的烛台,洁白的蜡烛,就连他失去身材的双目,都显得那么安静美好。 “i will be there with you,forever(我会在这里永远陪着你)。even i can’t see you longer,i think you are my eyes(尽管我再也看不见,我知道你是我的眼)。”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看不见对面的她,可他能闻到她身上花香的气息。他知道她就在她身旁,从未离去。 “but i’m sorry。i cheat you。(对不起,我骗了你。)”她的眼眶被红色的液体填满。顿了很久,她才哽咽着说:“i’m not human(我不是人类)。” 他微笑起来,嘴角是好看的弧度,温暖恬淡。“i know it(我知道)。” 灵歌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for a long time ago(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他的语气柔情似水。“but so what?i love you,just because your soul。my love won’t change because of what you are。(可那又怎样?我爱你,是因为你的灵魂。我的爱不会因为你不是人类而改变。)” “i h**e no soul(我没有灵魂)。”她含着泪,看着他皱起眉头。她忽而笑了,说:“but i love you,too(但我也爱你)。” 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you are my eyes。一遍一遍地念着,心深处的酸涩涌上来,一刀一刀地割着灵歌的心。 车在孤儿院门口停了下来。 灵歌抽回思绪,跟大家一起下车。 “嘉佑,你回来啦?”宝妈留在孤儿院主事,见到嘉佑回来,赶紧迎上来,身上还带着一股长久在厨房里熏出来的油烟味。“医院怎么说?孩子们没事吧?” “放心,不是食物中毒。”嘉佑调皮地笑了笑。 “这孩子!”宝妈嗔怪。“我当然知道不是食物中毒。我在孤儿院做了这么多年,每天都是严格遵守厨师的道德操守的,从来就没有出过事故……” 宝妈还在碎碎念,嘉佑已经无奈地摇摇头,领着众人进了孤儿院。 “诶,你们……”宝妈顿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我还是做夜宵去。” 几人上到五楼,不知是不是已经入夜的缘故,过道里泛着一层寒气。嘉佑不禁裹紧了衣服,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摸索着摁下墙上的开关。 头顶上的灯光黯淡地亮起来。 嘉佑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认为是灯泡或者电路的问题,但现在,他只觉一股凉意袭来。 在他们面前,就是院长办公室。他们脚下,从门缝里渗出来的血迹凝固成暗红色,像深海中章鱼的触角。 “嘉佑,你要是害怕,就到楼下去,和大家待在一起。”灵歌提醒道。 “如果真是怨灵,跟大家在一起也未必安全。我是担心,楠楠会不会伤害到楼下的孩子们。”嘉佑说。 merry从怀里取出一张符,平整地贴在办公室门上,边贴边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先把它困在房间里,它跑不出去的。” “待会儿我去开柜门,merry你做好准备,尽快解决,不要打扰到大家。”灵歌见嘉佑这样坚决,也就不再劝说,开始部署计划。 “还是我去吧。”月歌立马反驳说。 “哥……”灵歌本还想坚持,但一看到月歌担忧的眼神,就只能妥协了。“好吧!那我在后面接应你。” “放心。区区一个小鬼,你还怕它能伤我不成?”月歌微微一笑,抹去灵歌的忧虑。 灵歌点点头。虽然知道月歌不会有事,但还是不能安心。就好像月歌坚持要代替灵歌去开柜门一样。 “伤你倒是不可能,不过嘉佑……”merry事到临头反而也担心起嘉佑来。 灵歌看向嘉佑,说:“他不会有事的。”说着,伸出食指放在他胸口的星星吊坠上。 “lucky start。”月歌呢喃了一声,看着灵歌,嘴角带着笑意。这个妹妹还真是够随意,这样的宝贝就随便送人。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千金于她也不过是随性。月歌自然也不会干涉她什么。 merry推开办公室的门。今天被发现这房间涌出鲜血,众人也没锁门,就匆匆散了。 “它会不会已经跑掉了?”灵歌说出自己的担心。 “不会。”merry很干脆地回答。“它要是跑掉了,刚才在医院就能与它打照面,可那里只有它一小股力量,那只是它的一缕气息,吸附在那群孤魂野鬼的身上。它的主体并不在那边。” “我能感觉到它。它就在这里。”月歌淡淡地说。和医院里那股力量一样气息的怨念,只是这里更加深重。月歌说着靠近了墙角的木柜。他扫视了一眼灵歌、merry,和嘉佑,见他们做好准备,才上前缓缓打开木柜。 就在那瞬间,漆黑的柜子里露出一双充血的眼睛,并随之传出一声尖利的怪叫。月歌只觉一股气流擦着自己的腰部冲了出去,而那双眼睛也消失了。 “想跑?”merry大喝一声,从包里抓出一条绳子。 那团气流冲向门口,却被一道金光挡住了去路,被弹了回来。它试图强行冲撞,但还是无济于事。 那边merry已经准备好绳子,像用马鞭似的朝气流甩过来。 气流在房间里东奔西突,搞得一团糟。它似乎辨别出嘉佑没有还手之力,准备向他下手,风一样地朝他奔过去。 嘉佑看不见它,也感受不到怨气所在,只觉得有一股凉意袭来。他手足无措地四下张望,忽然觉得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冲击自己的腹部。但他胸口的星星闪过一道强光,仿佛在嘉佑四周围起了一层保护伞,将那团气流重重地弹了回去。 “好机会!”merry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冲着气流跳过去,顺势扔出了手中的绳子。 本该万事大吉,谁知灵歌的耳膜微微振动起来。“有人!”她暗叫不好,飞快地移动到门边,想要把门关回去。可是外面的人已经将门打开,一边开门还一边念叨着:“什么声音?” 就在灵歌刚刚看清宝妈那张疑惑的脸时,那团气流就越过灵歌,嗖的钻进了宝妈的身体里。 merry扑了个空,紧赶上来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众人皆是一愣。 刚才还一脸疑惑的宝妈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流动着一股黑气。她的嘴角慢慢上扬起一抹邪笑,背后过道原本就黯淡的灯光更是电压不足地闪烁起来。 “糟了!”灵歌大叫一声,不只是因为不小心让它上了宝妈的身,更因为她看见宝妈的手上还提着一把剁肉的刀。她终于理解了那个微笑里的含义。“闪开!”灵歌一把推开merry,自己却来不及躲避。 宝妈手起刀落,黑暗中只听见鲜血四溅的声音。灵歌的胳膊从肩膀上和身体分离开来,因为惯性飞了出去,落在早先凝固的血迹上。 “啊!”灵歌轻轻哼了一声,半跪下来,用手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肩。 “灵歌!”其余三人一起叫了起来。 嘉佑立马向灵歌跑来。他一动,便被宝妈盯上了。还不等他跑到灵歌身边,宝妈就举着刀向他冲了过来。 “快跑!”灵歌冲他大喊一声。 嘉佑转头看到宝妈冲来,心头一惊,脚下却生了根一般不能动弹。 眼看着宝妈就要毫不留情地一刀劈开嘉佑。窗户外面却冲进来一团黑影,被激怒地叫了一声“喵”,跳到嘉佑前面,一爪挥开了宝妈的刀。它锋利的爪子抓伤了宝妈的手,她吃痛地吸了口冷气,没有拿稳刀,手中的刀便被甩到了一旁。但猫爪也被剁肉刀伤到,割开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黑猫跳到地上,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宝妈。 月歌冲上前来,跟宝妈赤手搏斗。宝妈的动作很迟缓,拳头也根本没有力气,月歌却身手矫健,拳、掌、腿,样样不在话下。很快,月歌就占到了上风。他先是反手缚住宝妈的双手,谁知对方拼尽全力挣脱出去,但身子也止不住前倾。 merry看准时机,几步跨到前面来,咬破自己的手指,戳中宝妈的脊梁骨,用力一划。宝妈发出一声凄厉的稚嫩的尖叫声,整个人张开了双臂,一团雾气从她的身子里被打出原型,竟是个一米左右高矮的孩子,浑身散发着阴气。宝妈晕倒在地上,那孩子却想跑。merry再次扔出刚才那根绳子,绳子的末端飞出去缠住了小孩,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刚才黑猫扑过来的混乱场面,嘉佑也背抵着墙壁一脸惊魂未定。此刻那小男孩又正对着他,扭曲的脸苍白得可怕,脸上却浮动着一层黑气,一双眼充血而突出,口中不断发出愤怒的低吼。 黑猫转过头来幽幽地看了一眼嘉佑,然后轻盈地跳上窗台,落地时前右爪有点跛,踩的地方印下一个红色的猫脚印。然后它飞快的从窗口跳了出去,轻车熟路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 NO.51 度化凶灵 房间里平静下来。 “灵歌!”嘉佑想起什么?这才赶紧上前去蹲下身询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灵歌摇摇头,右手仍旧捂着自己的左肩。 “怎么会没事?让我看看!”嘉佑想起那一幕就觉得恐怖,他甚至觉得那不是真的。可是?又分明是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也看得很清楚。 宝妈砍断了灵歌的左臂! “我真的没事。”灵歌闪避着,却拗不过嘉佑,被他硬掰过身子来。 正好月歌打开了灯,转过头来,就看见嘉佑愣在原地,双眼直直地看着灵歌完好无损的左臂。只是在她左肩的地方还有一些血迹,左脸颊下面也有一些飞溅的血点。可是嘉佑却明明白白地看到她的手臂还在肩上,没有受到任何损害。 “你的手……我明明看见……”嘉佑有些语无伦次。 “我都说了我没事。”灵歌站起来,面无波澜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没事就好。”月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灵歌。 “那这些血……”嘉佑看着灵歌的左肩,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灵歌回头看着地上凝固的血迹,解释说:“可能是刚才在地上蹭到的。” 嘉佑还有些半信半疑,可灵歌没受伤也是好事,他总不能非揪住不好的想法不放。他想可能是自己神经太紧张了,才会敏感过度,看花了眼。他摇摇头,松了口气,连声说:“你没事就好……” “放心啦!只是闪躲的时候扭到脚,不小心滑倒了而已。”灵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嘉佑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点头说:“那我扶你过去坐着休息下。” “嗯。”灵歌点点头。 merry走到那小鬼跟前,问道:“你就是楠楠?” 小鬼只是在挣扎,面露凶光,根本不理会merry。 “楠楠,我们是来帮你的,你不要执迷不悟。”merry蹙眉说道。对于这种怨气深重的怨灵,如果不能度化它,那么出于人界的安全考虑,merry的使命就是将它的魂魄打散,让它永不超生。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merry。”月歌叫了一声。他站在那只诡异的木柜前,似乎发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merry赶紧走上前去。顿了好一会儿,她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 “你们发现了什么?”灵歌好奇地问。 merry从柜子里的底部撕下什么东西,转过身来给灵歌看。“楠楠并不是冤魂不散,而是被人封印在了柜子里,不让他投胎。久而久之,楠楠就汇集了大量的怨气,所以演化成了怨灵。” “那个人,是叶美娟?”灵歌的口气虽然是猜测,但这是叶美娟的办公室,留下的又是她儿子,除了她还会有谁?“难道是她舍不得楠楠,所以将他的灵魂封印在此处?楠楠被亲生母亲杀害,又不能转世投胎,叶美娟还陆陆续续杀害了那么多小孩,他们的怨气都积累到楠楠身上,腐蚀着他的灵魂,让他变成了怨灵。” “孩子是这世上最纯洁的体魄,所以一旦他们受到污染,也会是最强悍的。”merry隐藏的话没有说出口。想到楠楠悲惨的身世,她实在是无法开口,更别提真的下手。 可月歌也听出了merry的弦外之音。他说道:“那如果你不能度化他身上的怨气,送他投胎转世,也就不能留下他在世间为害?” merry抿着唇。她没有回答月歌,却抽出包里的一大把符,坚定地走向楠楠,说:“我一定会救他!”只见她开始对着楠楠用各种方法尝试。不过楠楠身上始终缠绕着一股强大的怨气,将merry的咒语全都挡在外面。楠楠眼色血红,对着merry怒吼。 merry被那道怨气返回来的咒语击退半步,又沉着气上前继续。 楠楠用力挣扎,缠绕在他身上的绳子似乎有些不堪重负。 月歌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看着楠楠的脸,淡然地摇摇头。 灵歌紧张地看着merry。现在只有她能帮楠楠。灵歌和merry一样,不忍心看着楠楠走上不归路。他的人世已经那么悲惨,如果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公平。她偶然抬起头,看见月歌的侧脸。他的眼中微微地泛着红色,由浅到深;他轻轻张开双唇,露出两颗尖牙的尖端。 灵歌几乎是一瞬间移动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在他有所行动之前,靠在他耳边轻声说:“他只是个孩子,给他个机会。” 月歌蹙着眉头,轻叹一口气,慢慢地合上了嘴,眼中的血红色也渐渐退去。 灵歌也松了口气,但忽然想到刚才自己过于激动,竟然忽略了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发现嘉佑已经不在沙发上。他去了哪里?灵歌正要搜寻嘉佑的身影,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绳子断裂的响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见楠楠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merry扑了上去。 月歌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了满溢的血红色,两颗尖牙毕露无遗,眼看着就要甩开灵歌的手冲向楠楠。 “楠楠,你看这个!”嘉佑高声喊道。 众人一齐看过去,只见他捧着原本放在叶美娟办公桌上的那张全家福对着楠楠;细细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 灵歌吃了一惊,心中责怪嘉佑太冒险,但现在又不敢轻易动弹,免得激怒怨灵。 “啊――”楠楠尖利地叫起来,像怀着满腔的愤怒和凄凉,还有一丝心灵的挣扎。 嘉佑手中的相框莫名巧妙地掉在了地上,玻璃摔碎一地,就好像把底下的照片上三个幸福的人影分割成了无数的碎片。可是他看见楠楠眼中淌出泪水,无助而又绝望。那是来自一个幼小的孩子受伤的心灵,他最爱、最信任、给了他生命的人,却亲手剥夺了他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权力。他好恨!恨那个赐给他死亡的人,恨她满手的血腥,更恨那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血脉相连的母亲! 这一声叫喊,通过那一股停留在市医院的力量传达,病房里的电器忽然都爆裂开来。医生护士们一脸讶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听不见那声喊叫,更看不见一瞬间从孩子们身体里纷纷抽离的冤魂。它们痛苦**着,被吸进那股盘旋的力量,然后飞快地蹿出了窗户。没有风,窗帘却狠狠地摇晃了一下。 医生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护士兴奋地叫起来:“降下来了!体温降下来了!”医生扶了扶眼镜,一脸茫然。 他当然不知道,那股抽离的力量正带着一群冤魂,回到他们应该回去的地方。 就一刹那间,叶美娟办公室里就降了三度温,连嘉佑都感觉到了背后袭来的凉气。 “它们都回来了。”灵歌轻声呢喃。 月歌点点头,神色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楠楠……”一个女人的呼唤传来。 灵歌心头一惊,转头看见merry――不,应该是merry旁边的女人,一个灵魂,熟悉的脸,不同的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心疼。 “院长?”嘉佑不可思议地倒吸了一口气。 “楠楠。”还有另一个声音。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叶美娟旁边,面上流露出疼惜。 灵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相片,没错,那个男人,就是叶美娟的丈夫,楠楠的爸爸。 merry向灵歌点点头,灵歌便知道是merry将他们两人的灵魂引来。 怨灵看着他们俩,眼中的仇恨仿佛减弱了。可他站着一动不动,脸上仍然浮动着一层代表邪恶的黑气。 “楠楠!”叶美娟一路奔跑到楠楠身边,试图抱住他。 “啊――”楠楠尖叫了一声,强大的力量推开了叶美娟。 叶美娟摔倒在地上,蹙眉望着楠楠,流着泪说:“楠楠,我是妈妈啊。妈妈和爸爸来接你了,楠楠。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 “楠楠,来,来我们身边。”楠楠爸爸半蹲下身子,向楠楠做招手的动作。“爸爸找了你好多年。爸爸以为你已经离开爸爸,变成了另一个人。现在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楠楠。你不开心吗?” 楠楠眼中的敌意慢慢消失,脸上的黑气也消退了一些。 “楠楠,妈妈错了。妈妈伤害了楠楠,可是妈妈知道错了,楠楠原谅妈妈好不好?楠楠说过,要和妈妈一起在海边别墅玩,我们要一起去海边捡贝壳,堆沙堡,放风筝,要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永远在一起。楠楠……”叶美娟一边流泪一边向楠楠张开双臂。 楠楠警惕地看着她。他好像正在自己被怨气掩埋了的记忆中搜索,眼前这个女人,留给他的除了恨,还有母亲温暖的怀。楠楠的眼睛开始变得清澈,那层黑气像被风吹散的雾气。 “楠楠,这一次妈妈不会骗你了。妈妈会永远和楠楠在一起。”叶美娟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悔恨和渴求在她脸上肆虐。 楠楠愣了半晌,忽然用稚嫩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妈妈――” 叶美娟浑身一颤,看见楠楠一头扑进了自己的怀抱。 ------------ NO.52 万家灯火 “妈妈――”那一声童稚而充满希望的喊叫,回荡在几人耳边。 灵歌没有发现自己的眼角泛出了红色的液体。她好像看见了两千年的月光,月光下,母亲在流萤飞舞的门槛上安静地坐着,修补着衣裳。小小的月歌和灵歌在屋门前嬉戏。然后母亲抬起头,温柔地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俩别闹了,下午爹爹就会回来了。他早上已经来信了。咱们要把屋子打扫出来才行。”她笑得那样和蔼亲切,就好像永远不会被打扰的温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以后的一切都不如所想?灵歌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却不敢任由它们流淌。只有月歌了解她。即便不用看着她的脸,他也知道抱住她的肩膀。亲情,是灵歌心里不能言说的痛。它甚至来得比那段两百年的爱情还让她椎心刺骨。月歌都明白,所以他紧紧抱着灵歌,用他并没有温度的身体,给她所有的温暖。 “妈妈别不要楠楠,楠楠很乖,楠楠不会让妈妈生气。”楠楠大哭着说。 “妈妈知道,妈妈知道。”叶美娟满脸泪水,用力地抱着楠楠。 楠楠爸爸红着眼眶看着他们两母子,又抬头感激地看看merry,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去吧!带楠楠去完成他未了的心愿。等你们做完这一切,就来找我,我会送你们去投胎。希望楠楠下辈子能快快乐乐地成长,这是命运这辈子欠他的。”merry爱怜地说。 “不可以的……我这辈子做了这么多孽,老天爷是不会让我投胎的。”叶美娟泪水涟涟地说。 “你是做了很多错事,满手血腥,可是这也有我们卫道者的原因。如果我们没有苦苦相逼,或许……既然是先祖犯下的错,就让过去的就过去好了。就像你造了这么多孽,可楠楠是无辜的,他应该拥有童年的快乐。”merry恬淡地说。“下辈子,你要用一生来偿还那些无辜的生命。这才是上天所讲的天理循环。” 叶美娟轻轻点头。她站起身,走到嘉佑跟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嘉佑。你母亲是好人,老天一定会保佑她好起来的。” 嘉佑叹了口气,说:“虽然知道你做了很多坏事,可是?你也像母亲一样养育了我十多年。也许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我有理由敌视你,可是?作为林嘉佑,我谢谢你,让我可以健康成长,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也给了我母亲的温暖。” 叶美娟含着泪微笑,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她看向了灵歌,抿了抿唇。灵歌心头微微一震,怕她会抖露出自己的身份。可叶美娟只是笑着对她说:“嘉佑是个很单纯的好孩子。我看得出来,你想要帮他。” 灵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她现在有些看不清叶美娟。她不知道叶美娟所说的“帮”,究竟只是指“蔷薇之心”的事情,还是更多。叶美娟,她知道一些什么?或者,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就在灵歌愣神间,叶美娟凑近她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 灵歌的脸色微微一变,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美娟没有再多说,又转向那群孩子的冤魂,同样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对不起。 孩子们沉寂无声,可是已经没有了恨。 也许只有爱,才能化解恨。 “走吧。”merry轻声说。 叶美娟走回丈夫和儿子身边,带着从未有过的衷心的微笑。他们一家人站在一起,像那张飘落在地上的全家福一样,以永恒的姿态幸福着,消失在眼前。 merry转过身,对那群静静站着的孩子念起咒语。它们似乎看到了灿烂的光,照亮了不曾见到的未来。下辈子,它们会有不同的人生,像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在家人身边,无忧无虑地成长。 它们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深蓝色的天空,漫天的星斗,好像孩子们的眼睛,轻轻地眨动,怀着爱和希望。 直到很久以后,那晚的星星也都没有从灵歌的脑海中消失过。她静静地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叶美娟在耳边说的那句话:“嘉佑,是个好孩子,却不是普通人,他身上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果要守在他身边,就请你从一开始做决定的时候,就坚持到底。”然后她对着灵歌微微一笑,诡异而充满了期望。 或许越是极端的人,越是能大彻大悟得彻底。灵歌看得出来,叶美娟所谓的隐藏在嘉佑身上的那股“力量”让叶美娟很担忧会给嘉佑带来不安全的因素。那么,叶美娟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要论灵力,叶美娟一个普通人类,必是不如月歌和灵歌这一对千年的僵尸兄妹;要论正道的法力道行,她也不如merry流淌着马家的鲜血那样天赋异禀。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无意之中见识过。可是?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呢?这一个多星期,灵歌也算和嘉佑接触得够多了,却丝毫没有察觉,实在让她费解。 “在担心明天的见面会吗?”月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是。”灵歌回过头,看见月歌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手上端着盛了红酒的高脚玻璃杯。 可是?却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灵歌的身子颤了一下,又竭力忍耐,抬起一双怀疑的眼眸打量着月歌。 月歌正将红酒杯递到灵歌眼前,见灵歌闪烁的眼神,他笑了笑,说:“放心,只是医院拿出来的血袋而已。我和你一样,很久没有用到过尖牙了。有时候,还真有点怀念。”说着,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 灵歌听了解释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月歌的玩笑说:“你可以不必将它们从血袋里倒出来,只要咬破血袋吮吸,不是就可以用上你的尖牙了吗?”她一边打趣着,一边从月歌手里一把取过酒杯,转身坐到床边,抿唇品尝起来,还不忘补充一句:“血袋的味道就是不如血管里的香甜。” “那也难为你了,每天都混迹在这么多香甜的血管里面,还得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本性。”湛溪也坐到她身边,眼睛看着窗户外面。不得不说灵歌选公寓的眼光真正说明了她没有白活这几千年。恰到好处的楼层,能够恰到好处地看到外面的万家灯火,以及恰到好处地夹在两幢高楼间的蔚蓝色星空。 灵歌“噗哧”地笑了一声。只有在月歌面前,她可以敞开心扉,不必避讳血腥和暴力,不必伪装出全身心的人性。因为他们是同类,是血脉相连的手足,他了解她的全部,他也看到过她最残忍的面目。她原本就不是人类,即便是行善,也不代表她本性里的凶残面就会消失。这两者通常是在博弈,只是灵歌很幸运,善良的一方已经赢了千年,而她也自信这个结局会继续。“听到人类的皮肤下面血管涌动的声音,的确很难受,但当你和他们接触之后,看到他们可爱的一面,或者只是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想象着对方可能有的有趣方面,你就会觉得和他们共处也许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如果你撕开他们的身体,饮用血管里的鲜血,将会是一场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看来这些年,你变得更加成熟了。至少,比以前更懂得享受克制。把痛苦幻想成乐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月歌点点头。 “那可不是?像你当初,一边劝我克制,一边自己却在痛苦地挣扎,那该有多难受?”灵歌反而打趣起月歌来。 “是啊!那时有你这么一个问题少女在身边,能不难受吗?”月歌笑起来。 灵歌咬着唇,原本是“折损”她的话,听起来却觉得格外温暖你。她抱住月歌的腰,钻进他的怀里,轻声说:“谢谢。”如果没有他,她怎么知道,这世上还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她不是孤独的异类,不需要靠屠杀和制造同类来满足内心的空白。如果没有他,她该怎么从那可怕的梦魇中醒过来?在他自己还承受着那样巨大的痛苦的时候,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找到她,保护她。 灵歌闭上眼睛,好像听到了月歌的心跳。她看得见他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心。他的心里装着沾染了两千年尘埃的回忆。那时候的她,年幼无知,笑得却也最灿烂,总喜欢握着他的衣角,嘟囔着含糊不清地喊:“哥哥,哥哥!”她小小的身体小小的双腿,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他就笑着拉住她的手,再一次走得飞快,仿佛要带着她在原野上奔跑起来。那时候她想,如果可以飞该多好,就能和哥哥飞向云端,无忧无虑。可是现在,她多么希望回到从前,不会飞翔的时候,也是她最单纯美好的时候。 眼泪滑出她的眼角。渗进月歌的衣襟,渗进他的皮肤,渗进他的心里。血红色,凝结成了胸口的痣。 ------------ NO.53 露天演唱 一大早,环娱广场上就开始忙碌起来。宽广的舞台,花花绿绿的宣传牌,源源不断的围观人群。 环娱大楼里也是一派繁忙的光景。灵歌身为总监,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相比手头这些琐事,她更关心化妆间那边的情况。不过十五强齐聚一堂,为了避嫌,灵歌也不便过去探望嘉佑。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加油短信,很快就收到嘉佑的回复。虽然他安慰她放心,不过灵歌想,他应该还是会有一点紧张。 外面广场已经闹哄哄围作一团。 吴君昊站在休息室里,撩开窗帘一角幽幽地看着。 “噔噔。” 门响了两声,joe走了进来。 吴君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先开口。 “都办妥了,君少。今天一定给她许灵歌唱一出好戏。”joe不无得意地说。 吴君昊的脸上这才浮起一丝冷笑。 这时,敲门声却再次响起来。“谁啊?”joe一边询问,一边走上前开门。 吴君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摆弄电脑,先选好频道,待会儿才好看戏。但那边joe开了门就像石化了一样久久不动,引起了君少的注意。“joe你干嘛?谁在外面?”他移过目光,看到joe对面的那张脸。 许灵歌。她来干什么? 灵歌撇开joe,径直走向君少的位置。看着君少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她倒是微笑起来,说道:“怎么,看到我很惊讶?是不是破坏了君少的兴致?”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joe,好像再说: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商量什么鬼主意。 joe的脸色顿时变得发白。君少一脸不羁地看着灵歌,懒懒地说:“一整天待在这间休息室里,还能有什么兴致?” “君少有时间抱怨公司今天没有给你安排通告,不如花点时间想想为什么会这样。你要知道,今天对公司有多重要,要是有人再在公开场合乱说话,名人效应的威力,相信君少比我清楚。”灵歌的表情不再是嬉笑,似乎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 君少耸了耸肩,说:“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又没有针对谁,谁知道那帮媒体会乱传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不过没有通告也好,每天的工作都排得密密麻麻帮公司赚得盆满钵满,到头来自己还没有一点自由。现在多好,我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也不会有不知好歹的人来打扰。” 灵歌冷笑:“如果君少也知道‘不知好歹’这四个字怎么写,那我就不用多费唇舌了。希望我今天没有白来一趟。”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joe伸长了脖子,确定灵歌离开了,才哆哆嗦嗦地凑到君少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君少,这女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咱们要不要……” 君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废物!” joe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话。这两边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可吴君昊与他的饭碗有更直接的关系,所以他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尽管许灵歌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上司。 广场上的大钟敲响了十下。 “各位,请安静。”穿着紧身淡紫抹胸小礼服的女主持带着一脸热情过剩的职业性笑容,登台进行了开场白。“我们的十五强见面会现在就要开始了。我是今天的主持人,下面就由我来介绍一下今天见面会的流程。既然是十五强的见面会,自然是要以我们的十五位选手为主。经过浩浩荡荡的海选活动,这十五位选手凭借自己的实力脱颖而出,相信大家早已充满了期待。虽然从昨天开始,各大电视台和播音台都轮番播放了十五强选手的海选作品,但磁带录制难免会掩盖选手们最真实的好声音。所以我们的第一轮,将有请十五位选手一一上场,现场演唱他们的海选参赛歌曲。第一位,林筱雅,演唱曲目为《一帘幽梦》!” 说完,在群众们迸发出的掌声中,从后台缓缓走出一名眉清目秀的女孩,就如同她清丽无染的声音。除却磁带录音和电视台的处理,她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澈,犹如曲折流淌的溪水,经过了夜晚幽静的花丛,翻越夜半无人的围墙,飘向普罗旺斯紫色的薰衣草田。 然后是那个声音低哑的伍杰。比起林筱雅来说,他显得要成熟得多,舞台表现也更有张力,很快就让现场的气氛进入了一个小高潮。 灵歌在楼上俯视着脚下的舞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手机被她紧握在手里。她似乎在等谁。不一会儿,手机果然震动起来。 “喂?” 那边报了身份,开始说话。 灵歌静静听着,嘴角蔓延着一抹冰冷的笑意。末了,她才说道:“放心,只要你按照我们的约定,我许灵歌说的话就绝不会食言。”她转身走出办公室,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又一人唱完,女主持已经再次上台,提高声调说道:“下一位要上场的选手可谓是‘未唱先红’,几乎一夜之间成为了华语乐坛的焦点人物。不过随着他的晋级,随之而来的也有很多不和谐的声音。面对众多的质疑,相信今天就是他向所有人证明的时候。林嘉佑,这一刻将要拿起话筒,进行属于他的战斗。让我们祝福他!” 语毕,林嘉佑紧握话筒,从后台走出来。 经过娱乐杂志和八卦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在场的人对这个外表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早已不陌生。甚至有人说,这样邻家男孩的模样,怪不得能够赢得总经理助理的芳心。也有人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阳光清新的味道击中心中软肋,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男孩会像新闻里说的那样卑劣。他脸上从始而终的笑容,嗓子里飘逸而出的迷幻音符,将人卷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无边无垠的世界。他用音乐作为这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的主宰,让所有人欢笑、流泪、喜悦、悲伤,每一次音调的起伏,就是每一寸情感的起伏。他将个人原本狭小的世界扩张到无限伸延,心越宽广,音乐就能驰骋到任何地方。 台下的人已经屏住了呼吸。一曲唱罢,先是短短几秒的沉寂,接着传来几个人的掌声,随后带动了整片欢呼。 “林嘉佑!林嘉佑!林嘉佑!” 人们的热情完全被调动起来,似乎没有人再去记得“走后门”事件,甚至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不知是人们原本就健忘,还是嘉佑迷幻的唱腔勾引了所有人的心魄,让他们只一心沉浸在他的音乐里,再容不下别的事情。 灵歌扫视了一眼台下,没有异常的动静,大家的反应也让她很满意,便松了一口气。 第一轮完毕,现场气氛就热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停下匆匆的脚步围拢过来,或者是专程赶来,体验现场的火爆。 第二轮将由选手们自行选择拿手的歌曲进行演唱。伤感情歌似乎总是主流,也容易打动人心。只是有时候,唱的人打动了别人,却打动不了自己麻木的心。这样的歌曲,对很多人可能有非凡的诱惑力,但对见惯世间沧桑的灵歌来说,若不是特别的嗓音特别的唱腔,抑或是切肤之痛的特别意义,她的心不会有丁点波澜。 轮到嘉佑上场。灵歌这才有点反应,想看看嘉佑会选择哪种风格。 慢慢的,乐师调节出曲调。 只见嘉佑带着欢快的笑容,跟着节奏轻轻地打着拍子。灵歌先是一愣,感觉到这首歌跟先前那几人的风格明显不一样。她显然没有想到嘉佑会有这个胆量,反其道而行之。但转念一想,嘉佑想的或许比自己简单得多。用心唱好自己想唱的歌,无所谓主流不主流。 穿裙子的男生 举哑铃的女生 中间的众生 我都不用太熟直接生吞 劲爆的肉身和贫血的灵魂 贯彻博爱精神 大开食戒无所不能 hey boy 挑什么 看见什么吃什么 hey girl 等什么 吃坏好过没吃过 everybody 忍什么 前面那个好香喔 吃最补的唐僧 吃最毒的烂人 不吃不可能 知道他们会含什么养分 oh oh oh oh~yeah 饮食要均衡 我爱素也爱荤 一网打尽好歹不分 hey boy 挑什么 看见什么吃什么 hey girl 等什么 吃坏好过没吃过 hey boy 挑什么 看见什么爱什么 hey girl 等什么 饿着反正也饿着 不管人鬼神猪牛鸡鸭鹅 大开食戒不放过 台下的人跟着越来越激烈的节奏声嘶力竭地高喊,几乎忘却了这只是一场小型的露天见面会。他们就像热情高涨的铁杆粉丝,挥舞着手中所有的激情,去应和那些唱到心灵深处的句子和调子。 嘉佑还在蹦蹦跳跳地唱: hey boy 挑什么 看见什么吃什么 hey girl 等什么 吃坏好过没吃过 everybody忍什么 前面那个好香喔 hey boy 挑什么 看见什么吃什么 hey girl 等什么 吃饱就不寂寞 hey hey boy 挑什么 看见什么high什么 hey girl 等什么 偏食的小孩难进天国 hey boy 挑什么 看见什么吃什么 hey girl 等什么 你敢吃什么你就超越什么 看见什么吃什么 灵歌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合着拍子。她忽然想到,嘉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自然接触过形形**的人,就好像歌词里唱的那样,与每一个人交往,学习他们身上值得尊敬的地方。她想,嘉佑这样乐观开朗,应该也有这点原因吧?灵歌露出一抹微笑,正要收回停留在嘉佑身上的视线,却忽然看到台下的人群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 NO.54 反守为攻 自由演唱结束后,十五强选手被一齐请到了台上。 主持人笑着说:“下面是问答时间,大家可以就选手各自的爱好、特长,一些人生趣事进行交流,但是也请大家不要涉及隐私问题以及注意提问方式,尊重选手。这一轮选手问答之后,在公司里的会议室将有一场记者招待会,收到请柬的记者可凭请柬和证件入内,我们的苏总和许助理将回答‘蔷薇之心’的相关问题。”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闹。 “筱雅,好喜欢你,我们会一直支持你!” “伍杰,你觉得对于唱歌来说,你的声音是有利还是有弊?”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提问或者喊着口号,但也显得比较有序。 “林嘉佑,你的声音好好听,好有磁性!” “嘉佑好可爱!” “嘟嘟嘴,包子脸!就是我喜欢的男孩类型啊!” 一群花痴也开始叫嚷起来。 就在大家都争相抒发自己的意见时,一枚椭圆的东西从人群里扔出来,砸在嘉佑身上,蛋清飞溅,弄脏了他的衣服。 嘉佑先是一愣,然后周围的人也都瞬间安静下来。 “林嘉佑,走后门,滚下去!”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就是,滚下去!”另一个人也附和。 “谁啊?凭什么让我们嘉佑下去?”有女粉丝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吼道。 “林嘉佑不配站在舞台上!” “他是这场比赛的耻辱!” 两方开始争吵起来,谁也看不清谁,只是现场混乱称一团。 嘉佑静静地站在舞台上,喧嚣的世界就好像挤满了嘴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他握着麦克风的手轻轻颤抖着,紧了又紧,手背上青筋突起。他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办法在这群激动的人面前为自己正名,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不相信?难道名人说的话就代表一切,而自己的努力就是白费? 林筱雅看了一眼林嘉佑,眼里透出些担忧。虽然同站在一个舞台上,从一开始就是竞争对手,但她觉得林嘉佑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样有心计的人。她从裤兜里取出一张手纸递给他。 嘉佑顿了顿才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但他还是没有动手去擦干净自己的衣服,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家安静。请大家冷静一点!”女主持人看着混乱的场景,一脸无奈。 就在大家争执不下的时候,人群里又飞出来一只鸡蛋,直冲着嘉佑去。 嘉佑站在原地,没有闪避,不知是真的来不及,还是他根本没有力气去争。他收紧了握着话筒的手,紧紧抿着双唇。 争吵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只鸡蛋已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接近了目标。可是它还未落到嘉佑身上,先落进了一只手指纤细的手掌里。 或许是刚才的情景太过混乱,没有人看到许灵歌是什么时候走到台上,并且稳稳地抓住了下坠的鸡蛋。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灵歌,只有记者手中的闪光灯在不停地闪烁。 “孺子不可教也。”灵歌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声,眼神透出狠劲。她在台下扫视了一圈,捕捉到了女孩的身影。她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围观人群说:“这场见面会原是本着尊重选手和粉丝的原则,但是现在有人蓄意闹事,那就别怪我许灵歌不客气。”说罢,她再次看向台下的女孩,道:“贝拉,该你们后援团出马了。” 刘贝拉点点头,其他后援团的女孩也都从围观群众的各个角落钻出来,围拢到几个男人身边。 “就是他们!”女孩们此起彼伏地叫喊起来。 灵歌一一扫过那几个面目猥琐的男人,面上闪过一丝冷笑。 “喂,你们干什么?” “什么意思?” 那几个被女孩子们团团围住的男人心虚地叫嚷,努力想要挣脱。 “大叔,你装傻也装得像点,你手里还握着鸡蛋呢!”一女孩不耐烦地说。 那男人看着手里的鸡蛋,还是嘴硬说:“有鸡蛋怎么了?不允许我买了鸡蛋来看见面会啊!” “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抵赖?”那群女孩怒道。 “你们诬陷人!”猥琐男人大喊。 “是不是诬陷,等警察调查之后就知道了。”灵歌冷冷地说。她掉头转向赶过来的保安,吩咐道:“把这些人送到保安室去,等警察就说是聚众闹事,看警局怎么处理。我会保留向法院提起人身攻击的诉讼请求。我相信今天大部分观众们的到来都是为了欣赏十五强的精彩表演,对于这种心怀不轨、破坏现场的人,不管他们是心存不满,还是受人教唆,我许灵歌决不允许他们侮辱我的选手们。这件事稍后我们环娱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有请记者朋友们到会议室参加记者招待会。” 灵歌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的闪光灯追了一路。 这个新官上任的总经理助理,处事果断,有先见之明,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大家一边议论着,一边各自散去,记者都忙不迭地跟去会议室。现场发生的一切都在进行直播,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自然也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他们没看到的是,灵歌转身之后挂在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应该说,如果吴君昊不出这一招,她虽然松了一口气,但绝不会像现在一样心生愉悦。这群人这么一闹,她大可顺水推舟,把之前在网络上抹黑嘉佑的事情全推在他们头上,至于能不能曝光后台那倒没什么紧要。关键的是,嘉佑会立马从一个人人唾骂的对象华丽变身为最热门的新生偶像,不得不说,吴君昊这一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戏码,助她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灵歌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虽然应该感谢吴君昊,但这不能混淆他行为的对错。她说过,做错了事就一定要受到惩罚,何况她已经再三提醒过。僵尸的天性就是毁灭和掠夺,所以她可不是什么善类,不会心慈手软,这一次是吴君昊自己撞到了枪口上,那就怪不得她。 会议室里,苏晴已经整理,一身白色干练的西装,齐耳短发拢在耳后,干净利落的斜刘海,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她坐在正中间,李展和公司的另外几个主要负责人以及“蔷薇之心”的监制部门负责人都齐齐坐好;灵歌也赶紧上前就位。 记者们都摆开了阵势,摄像机、照相机充斥着整个会场。就等苏晴这个总经理和灵歌这个总监的开场白之后的提问时间,他们就会大展拳脚。 “许总监,对于近期炒得最为火热的‘蔷薇之心’选手作弊事件,请问您有什么回应?”那日的男记者抓住时机,第一个就撂出了大家最为关心也最犀利的问题。 他这一问,大家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对准许灵歌。 灵歌不慌不忙地对苏晴和几位负责人点点头,示意她将要开始发言。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冷艳的微笑,对准麦克风,有条不紊地说道:“首先,我要感谢大家对环娱集团和‘蔷薇之心’的关心,本人相信,在座的各位媒体朋友都见证了环宇集团的成长,对环娱的运营应该很有信心。我们是一家国际性的大集团,无论是白家,还是环宇集团本身,都犹为注重自身形象,我们绝不会作出有损公司和品牌形象的事情。关于最近的留言,我也听说了几个不同的版本。下面,就这几种说法,我谈一下自己的观点。”灵歌顿了顿,闪光灯照应着她原本就雪白的肌肤,若不是淡淡腮红,几乎显得没有一丝血色。“总的来说,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这一场风波,那就是――闹剧。有人说,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环娱为了扩大活动影响力而自导自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纯粹是无稽之谈!我环宇公司在海内外的影响力是谁也不能质疑的,本人两个月前刚从英国留学归来,但白氏和环娱之名早已如雷贯耳。像吴君昊这样的国际巨星,也是我环娱一手栽培。我们的‘蔷薇之心’活动,自发布日开始,就受到各界的关注,根本不需要再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来提高知名度。对于网络上和一些不明真相的媒体前段时间对十五强名单的质疑,我也表示非常遗憾。你们质疑的是我监制部门的能力,也是质疑我环娱公司的信誉。作为受到大众广泛关注的国际企业,我们希望大家能对我们抱有坚定的信心。十五强选手的能力,不需要我多说,经过这几天的宣传,相信大家自有分晓。今天在广场上发生的闹剧,大家也都亲眼目睹,我们已经移交警局处理,相信很快就能给大家一个交代。最后我想说,有一句话我一直很欣赏:流言止于智者。众人之口犹若川河,在座各位作为媒体界的精英,应该有责任引导正确的社会言论。我不想我的选手们还没站上舞台,就倒在流言蜚语的脚下。我希望下个月的决赛呈现给大家的,将是一场绝对公平、公正的视觉和听觉盛宴。谢谢大家。” 场内响起了掌声。 这时,却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可是连你们环娱内部的君少都暗指‘蔷薇之心’十五强比赛有猫腻,也盛传他和许总监订有赌局,请问您怎么解释这一点?”另一个年轻女记者赶紧问道。 灵歌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她并不急着开口回答,事实上她也没有这个时间。 会议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个高调子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吴君昊他就是个骗子!” ------------ NO.55 这伪君子 所有人都向门口投去惊诧的目光。 门口守卫的两个保安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解释说:“这位小姐硬要闯进来,我们……” 苏晴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说下去。两个大男人,面对一个穿着黑色低胸装的骨感女人,谁能下得去手将对方推出去,还怕一把就能把她的骨头摇散架。 在场的记者都是业内的精英,自然很敏感地嗅到了爆炸新闻的苗头。眼前这个画着浓妆的十九岁出道混了两三年却一无所成的蒋璐璐,在娱乐圈虽然只能跻身三流,但她的绯闻却是满天飞。不过一个靠绯闻上位又没什么实力的女人,除了胸大无脑外,不会给人留下更好的印象。而她现在的出现,加之刚才那一句怒吼,暧昧的气息就随之喷薄而出。 会场产生了一点骚动。大家都很好奇,蒋璐璐的出现会给事情带来怎样的变化。 “蒋小姐,我们正在召开‘蔷薇之心’十五强选手的记者招待会,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到楼上公关部小坐一下,会有人跟你商议解决。”苏晴没有把话说开,但是话里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蒋璐璐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更不该提起吴君昊这三个字。 蒋璐璐冷笑了一下,说:“怎么,苏总,好久不见,还想用老办法打发我?” 苏晴的脸色变了变,口气也从刚才的客气变成了冷言冷语,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只不过你硬闯会场,我可以报警抓你的。你赶紧离开这儿。” “环娱为了压住这条新闻,也算无所不用其极了。不过我现在也想开了,如果为了一条烂桃花的新闻,你们环娱就收购我在的公司把我雪藏,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向所有人揭露吴君昊这个伪君子的假面目!”蒋璐璐愤慨地说。她忽的举起自己的右手,亮出中指上的一枚钻戒,说道:“吴君昊这个大骗子,原本是我国中的师兄,在一次校友会上认识。后来他就疯狂地追求我,我一时昏了头,相信他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就答应和他在一起。后来他被环娱看中,要把他培养成国际巨星,并且送他出国深造。我害怕他一去不返或者成名之后就再也不会找我,跟他闹了几次,他为了安抚我,就送了这枚戒指给我,还当着所有好朋友的面跟我求婚,说等他一归国就跟我结婚。后来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满心欢喜地准备结婚,他却告诉我和公司签订了不准恋爱结婚的合约。我很难过,可还傻傻地信了。谁知道,后来他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传出的绯闻却越来越多。我们吵得更加激烈,也更加频繁,他就嫌我烦,竟然把手机号也换了。我到环娱找到他,他却开给我一张支票,说是补偿我的青春损失费!”她说得红了眼眶,从包里拿出那张支票,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我呸!老娘不缺这点钱。我把一切都给了他,可是他呢?就连我去医院流产,他都搪塞说怕被记者拍到,一眼都没来看过。我受够了,既然他吴君昊不仁,就别怪我蒋璐璐不义!那些粉丝都以为他是什么风度翩翩的大少爷,其实他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穷小子!发达之后把他父母移民到国外,假装成华侨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有多清高,根本是个伪君子,贱男人!” 蒋璐璐发泄完这一通,会场已经沸腾起来。所有的闪光灯都对准了她,拼命地追问细节。 环娱的一行负责人见到这种情况,不由慌了起来。 “保安!保安!”苏晴大吼。“快把这个女人轰出去!” 一群保安冲进来,却被记者挡着,只能硬将他们分开。记者们却不依不挠,仍是追着蒋璐璐。现场一片混乱。就连会议室外也堆满了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就在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灵歌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闹剧,嘴角闪过几不可见的笑意。她眼角的余光正瞥着会议室右上角的摄像头。发生在会议室这一幕,楼上的人应该已经看见了吧?她就不信,凭他的性格还能沉得住气! 果不其然,很快就听见joe尖利的叫声:“君少!君少!你不能去啊!君少!” 吴君昊丝毫不理会身后呼天抢地的joe,气冲冲地分开人群,走进了会议室。 记者们的闪光灯“哗”的一声转向了吴君昊。 “君少来了!” “君少说说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君少,蒋璐璐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还有秘密交往的女友?” “你现在是一脚踏两船吗?” 吴君昊愤怒地推开所有话筒,目不斜视,直冲向蒋璐璐。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吼道:“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怎么,终于肯出来见我了?”蒋璐璐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和失落交织的表情。“你不是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吗?” “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吴君昊双眼血红地瞪着她,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我就是要向大家揭露你的真面目,看看你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你不是成名了吗?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三流小模特了。好啊!我就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你可以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就别怪我无情!”蒋璐璐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出了会场。 吴君昊想要追上去,却被记者团团围住。遇到这样爆炸性的新闻,他们没理由就这样放手。不过环娱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终于还是把记者都赶走了。 一场招待会不欢而散,高兴的恐怕只有两类人。一类是抢到了第一手资料的记者,尽管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没有问完,但也带着大把的资料喜滋滋地走了。另一类人就是许灵歌,唯恐天下不乱,吴君昊受的打击越大,她日后路上的绊脚石就越少。 灵歌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没有目的地看着窗外风景。 依旧是那条后巷,灵歌似乎将前几个星期发生的命案抛在了脑后,直到她看到了一个被衣服包裹着的看不见面容的人行色匆匆地走出了巷子。一股强烈的气息袭上心头。难道是?她立刻就要攀窗户跳下去追赶那人,一只手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灵歌心头一惊,回过头发现还好是苏晴。 “你在干什么?”苏晴不解地问。 “我看见了一只僵尸。就在后巷。”灵歌示意窗外,但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僵尸?”苏晴愣了愣,手也松开。“你确定没有看错?” “不用看也可以肯定。”灵歌笃定地说。“你忘了我是谁?只要有僵尸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刚才那个人不但是我的同类,而且道行不浅。” “他怎么会出现在后巷?”苏晴问。 “这也是我担忧的地方。我在想,上次那件命案是不是就跟他有关。”灵歌猜测说。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晴仍是不解。 灵歌摇摇头,说:“凭我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根本什么都不能说明,究竟是不是与他有关,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也有可能,那件后巷凶杀案根本就是一个巧合,是我神经太紧张,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只僵尸,我们谁也说不准。虽然我活了这么两千年,也算是一脉之祖,但并不是每一只都可能和我有关系。” “我也相信merry的能力。她在你身上施的结界,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破除。”苏晴也安慰说。顿了顿,苏晴又接着说:“现在说正事。我问你,刚才会议室的事情――我是说蒋璐璐的出现,是不是你安排的?” 灵歌抬起眼眸看着苏晴。但事实上,她的目光又越过苏晴,扫过那扇门。原本洞开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从内上了锁。 苏晴见灵歌的举动,也不多言,只看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灵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调成了外放形式。 苏晴立马听见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刚刚才大闹会场的蒋璐璐,她的声音化成灰苏晴都记得。苏晴睁大眼睛看着灵歌,似乎是疑问。她本来只是怀疑,现在灵歌的所作所为,是否就算是回答? “许总监,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忘记吧?”蒋璐璐对这个不算相识的许灵歌还是怀有怀疑的态度。 “你放心。医药费我已经打到医院,他们会马上安排你弟弟的手术。”灵歌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挂掉了电话。她看着一脸惊诧的苏晴,耸耸肩,说:“我说过,他吴君昊既然要和我作对,那我就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做错了事,当然要受到惩罚。我倒想看看,君少那么高傲的人,受到这样的致命打击,是奋起向上,还是一蹶不振。”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公司有很大的影响?”苏晴质问道。 “你放心,我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走吧!开会去。”灵歌满面轻松地拍拍苏晴的肩膀,便向外走去。看她的样子,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 NO.56 股东大会 董事会已经在大会议室中列开阵势。 等苏晴和灵歌就位,第一个董事就开始了劈头盖脸的质问:“苏总经理,我对最近公司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表示非常不满,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信誉和形象,并引起公司股市的震荡,请问这就是你上任时所谓的对公司采取的改革措施吗?你信誓旦旦所说的要通过更多的渠道挖掘新锐力量,结果呢?新声音频遭质疑,见面会遭扔鸡蛋,现在连我们力捧的吴君昊也被指负心汉形象大跌,我想问问你这个总经理整天都在干些什么?是拿着我们董事会大把的钞票在当儿戏吗?我们挣的也是血汗钱,你不能这样不当回事,否则让我们怎么向广大股东们交代!” 不等苏晴回话,另外一个股东也不满地嘀咕起來:“就是啊!苏总经理,当初同意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也是看在你父亲是我们公司第二大股东、前任总经理,又为公司作出了巨大贡献,才答应让你试试,不过现在看來,这公司在你手头,前景不妙啊!” “还破格录取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全公司上下都在传总经理任人唯亲,我们这些做前辈的,也替你父亲觉得丢脸啊!你别说我们沒提醒过你,早说过有些人不一定靠谱,还非要让她主办什么大型活动,找什么新声音,搞得现在一团糟,整个公司乌烟瘴气,像什么样子!”一老头轻蔑地看了灵歌一眼,话虽然沒挑明,但是针对已经很明显。 苏晴是硬着头皮听,在进会议室之前她就猜到了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她也知道,从她一开始上任,公司这些对总经理之位虎视眈眈的野心家们就诸多不满,处处想找她的茬,现在被他们逮到机会,还不把她批得体无完肤,最好她引咎辞职,似乎以死谢罪都不为过。 苏晴虽然是忿忿地想着,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出平和的样子,站起來向大家鞠了一躬,说:“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的确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在这里要跟大家道个歉,不过我可以跟大家保证,对于‘蔷薇之心’计划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只是其中发生了一些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不过大家都是在这个行业做了这么久的,也都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则,我不敢说,近期发生的事情一定会给公司带來丰厚的利益,但也无疑是一种炒作,在无意中大幅度提升了我们公司的知名度,以及为‘蔷薇之心’活动造势,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但是对于它造成的结果影响时好时坏,是可以由我们掌控的,我认为,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化被动为主动,我相信,只要我们能成功举办‘蔷薇之心’计划的最终活动,就可以挽回我们公司的形象,甚至达到原先所不及的良好效果,所以,我也对我的团队表示完全的信任,他们都是有能力有才干的专业人才,我希望大家不要在结果出來之前就自乱阵脚,你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我,也只有相信我!” 灵歌对苏晴微笑了一下,自顾自鼓起掌來。 其他董事不是憋着气就是心怀鬼胎,这突兀的掌声在沉寂的会议室里响起來,自然是格格不入,所有人都看着灵歌,露出异样的表情。 灵歌从容地站起來,开始她的发言。 “各位董事,苏总经理,正如所说,近期公司发生了一系列超出预料的事情,我们已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公司信誉受到影响,力捧的吴君昊更是在人品上遭到指责,股市动荡不安,这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但既然是超出预料的事情,那么我想一个聪明的决策者应该着眼的问題不是怎样去指责问題的发生过程,而是怎样借力打力,化不利为有利,现在媒体已经把我们公司捧成了业内最大的热点,我们只要抓住这个机遇,就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其利恐怕不是大家所能想象的,中国有句古话,叫‘四两拨千斤’,我想大家应该相信,环娱绝对有这个实力,你们不要忘了,在我们的背后,还有白氏这个强大的后盾!” “可要打翻身仗,那也得有资本,不是我们对‘蔷薇之心’的质量不放心,而是大众都持有怀疑态度,你就那么有信心,可以靠它來挽救公司形象!”第一个董事继续发难。 “您说得好,这也正是我接下來要说的第二个话題,对于‘蔷薇之心’,我有绝对的信心,大众的怀疑态度,恰恰是我们所需要的,有怀疑才有追求真相的动力,对于选手们的真正实力他们就会异于平常的关注,至于我为何敢这么有信心,我想先请大家看一份资料!”灵歌拿出文件夹里的文件,分发给苏晴和在座的诸位董事。 大家拿到资料后,开始热烈地讨论起來,不过刚才的反对之声倒是沒有立刻冒出來。 灵歌环顾四周,说道:“大家拿到的,是一份数据统计表,第一张,是白氏前几天刚刚收购的电台娱乐节目在近期内的收视率,他们对我们的活动进行了大力的支持,大家所看到的数据的至高点,是电视台播放十五强选手参赛磁带原声节目的时候,第二张,是这次‘蔷薇之心’决赛现场门票的销售情况,在我们**的三天之内,所有门票被一抢而空,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市民打进电话來询问我们是否会增发门票,如果各位认为这两点还不足以说明我们‘蔷薇之心’活动的火爆程度,或许你们可以看看第三张,上面陈列了所有想跟我们合作希望得到决赛现场直播权的电视台和播音台,其中不乏大型的知名电台,而我可以预想,通过我们本集团的电台进行的现场直播,会给集团带來怎样的收益,对于环娱來说,又是怎样的一笔收获,所以大家现在根本不用担心股市的问題,你们要做的,反而是安抚股民,让他们对公司保持信心,其次,刚才也有董事提到了吴君昊的问題,沒错,他作为公司力捧的巨星,这次形象遭到严重破坏,在短期内可能会受到很大影响,不过大家也要相信一点,大众都是健忘的,尤其是对于娱乐明星,他们有格外宽容的一面,只要让吴君昊在面子上再下一些功夫,安抚民众,他的形象是可以挽救的,至于在吴君昊恢复期间公司的空窗期,将由‘蔷薇之心’选出的新声音填补,这样不仅是解决了公司的燃眉之急,对新声音的发展來说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次教训也告诉我们,如果我们单单只靠一个巨星來撑起整个公司的形象,是迟早会受到致命打击,那么这就恰恰佐证了苏总提出的打造新星的必要性,不知我说得对吗?” 这一句反问等來长久的沉默,刚才还叫嚣着的董事现在都像闷葫芦一样不开口。 苏晴松了一口气,笑道:“如果大家沒有疑问,那就散会!” 于是那些董事只能怀揣着“走着瞧”的心思,给自散去。 苏晴和灵歌也走出会议室,迎面走來两名女职员,她们拿着报纸,一脸花痴样地讨论着什么消息。 “真的好漂亮呢?” “要是能穿上这样的裙子参加一场古典的苏格兰式舞会,遇到英俊的骑士,天呐,真是美呆了!” “得了,你就做你的灰姑娘梦吧!” 两个人又羡慕又嫉妒地吵嚷着,直到灵歌走近了才注意到。 “你们在说什么?”灵歌的脑海里回荡着“苏格兰”这三个字,好奇问道。 “许助理!”那两个女助理先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上班时间,不过灵歌问起,也不能不答,她们便指着报纸上的新闻,说:“就是这个咯,英国一家服装公司最近在做复古潮流的宣传,想要招募模特公司合作,他们说是走什么十七世纪苏格兰舞会风格,听上去很有吸引力呢?” 灵歌似乎沒用听进去更多的话,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报纸上挂出的那幅宣传图片上。 这条裙子…… 她的思维陷进四百年前的灯红酒绿。 苏格兰的晴空,花园里的烤肉香气,城堡中的蜡烛在舞池边缘摇曳。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安静,犹如小河的水在灵歌脑海里静静流淌。 所有的一切又那么喧嚣,回忆作祟,仿佛那个人还在耳边低语,逗她一颦一笑。 那时,她第一次穿上苏格兰舞裙,盘起发髻,戴上面具,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走进舞池,跳了一曲全场惊艳,他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用古典的英文轻声说:这是为你一个人特制的舞裙,只有它才能衬托你的高贵。 她浅笑,笑容如海上生明月般熠熠生辉。 而此刻,她看着报纸,泪湿了眼眶。 怎么,会一模一样, ------------ NO.57 强强合作 灵歌慢慢地走到橱窗前,看着那件被展示出來的骑士服。 原來,这家公司是來展出的。 不知是不是报纸新闻刊登之后的效应,上次來时还冷冷清清的服装店里,今天挤满了人,不过店里谢绝拍照,只有一些英籍店员用不流利的汉语向大家做介绍。 灵歌走进去,挤在一群人中间,静静地听着,又或许只是一个人想着。 “我们公司这一次的展出是为了向大家展示我们的复古理念,所以采用了十七世纪苏格兰舞会的style來做噱头!”在骑士服前面做讲解的是公司的中国负责人,也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只要我们和模特公司签约成功,就会通过电视直播向大家展示我们的服装,陈列在这里的只是我们设计的服装的一小部分,还有很多精彩的设计并不为大家所见,我想等到正式发布会那天,一定可以让大家眼前一亮!” “报纸上那条裙子呢?不是已经在新闻上发布图片了吗?为什么沒有陈列出來!”有人问。 那负责人和气地笑了笑说:“这个问題可问对了,实际上,那条裙子并不是我们公司的原创设计,或者说,并不是现在公司任职的职员作品,这条裙子的來历好像有一段非常唯美的故事,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的董事长在正式发布会上也许会向大家展示,我只能告诉大家一点,这条裙子可以说是一件古董,拥有至少四百年的历史!” 底下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发出赞叹声。 只有灵歌愣在原地,耳畔回响着那句话。 古董……四百年…… 她的眼前像放电影一样的回放着四百年前的古堡,摇曳在舞池中央的自己,穿着一身华丽的无袖白袍,领口分开然后压低,露出迷人的曲线,他在身后,搂着她的腰,像骑士一样地守护着。 “you are so beautiful!” 那句赞美还回荡在耳边,只是一眨眼,四百年却已飞逝。 “既然是古董,那么一定要找一位身材特别符合的模特才能穿上吧!”有人又提问。 其实也都知道,这其中混杂着许多暗访的记者,因为这家公司还沒有召开正式的发布会,所以除了邀约模特公司合作以外,拒绝向外透露更多,那些时尚杂志自然憋不住,就差沒把摄像机搬來一阵狠拍,大家都卯着劲儿,等着抢一手新闻,不过这对于服装公司,似乎并沒有什么坏处,反而是上好的炒作。 所以那位负责人也不保留,点点头说:“沒错,这正是我们和许多模特公司都谈不成合同的原因之一!”底下的人又是议论纷纷,看见大家疑惑,负责人顿了顿,才又继续说:“现下各模特公司的模特都是身材标准的高挑美人,但其实这条裙子并非为这类女性所打造,当然,这也体现了我们公司的一个设计理念,就是走大众路线,我们的服饰,可以适合各个阶层、各种身材的爱美女性,这也是当下很多时尚品牌所不具有的因素!” 灵歌抬起眼眸,好像能够看到那条裙子近在眼前,在众人的哄闹中,她提高了声调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想你们需要的并不是模特公司!” 所有人都闻言一愣,将目光投向了灵歌。 “这位小姐的意思是……”负责人有些不解。 “我有一个合适的选择能够提供给贵公司,如果经理有兴趣,咱们不妨到后台好好谈谈这个问題!”灵歌微笑说。 围观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也不知到底关他们什么事,倒是沒停过嘴。 “可是你这……”负责人打量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似乎觉得是哪个国中生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对方一脸认真和成熟的表情,又不像是玩笑。 灵歌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來,递给对方经理。 那经理见到白氏集团的名号,再看见总经理助理的身份,立刻为刚才的质疑感到抱歉,无比客气地对灵歌邀请道:“许小姐,失敬失敬,快里边请!” 两人这一走,围观者就炸开了锅,不过讨论之后也就散去了。 公司经理将灵歌请到办公室,冲了杯咖啡,然后坐下來细说道:“许小姐是代表环娱公司來跟我们谈合作的吗?” 其实是想试探灵歌的诚意,不过沒好意思问得太直白,倒不是环娱一个娱乐公司有多么了不起,毕竟他们在业内也许是很有影响力,跟时尚服装公司却是八竿子打不着干系,可是环娱的母体却是白氏集团,这个横跨了各界的世界五百强企业,有最神秘的创始人和家族继承者,它名下的绝大部分公司都是白氏继承人独资成立,后來可能是考虑到股份制的利益和扩大影响,所以才成立了一些股份公司,但白氏仍然是绝对的掌权者,不过奇怪的是,白氏的人几乎不会在公众前露面,他们的生活低调到了一定的地步,以至于白氏集团手下的各大公司基本都由第二当权者处理。 “难道你觉得我不能代表总经理吗?”灵歌笑着反问。 “这……”那经理还是有些不放心。 “相信你一定知道最近环娱大力打造的‘蔷薇之心’新星计划,苏总是交给我全权负责,这次我想跟你谈的,就是贵公司和‘蔷薇之心’活动的合作!”灵歌坦言道。 经理立刻就放心了,连连搓着手说:“那咱们就好好谈谈具体的合作!” 灵歌的嘴角虽然上扬,但心里也打着自己的算盘,但志在必得的神情,也在她的眼眸中毕露无遗。 华灯初上,霓虹织成耀眼的星云。 “舞台布置那边交给电台负责,你主要是统筹好选手们的各项安排就行,这次是现场直播,我们又付出了这么多努力,绝对不能在最后关键时刻出一点差错,李副总监最近就辛苦点,让全组的人都打起精神,咱们让董事会那一票老顽固看看咱们这帮新秀的能力!”灵歌挂了电话,站在阳台上感受着四面吹來的晚风。 她总是不喜欢开灯,黑暗才能给她安全感,可是?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她却能感受到那份隐隐的温暖,或许这是她心底渴望的却永远不能拥有,她的家,早已消逝在滚滚的历史车轮下,消失在浩淼的尘埃中。 月歌从后揽住她的肩膀,调笑道:“这样矫情的话,可不像是灵儿你说出來的!” “那我说话应该是怎样!”灵歌微笑,眼睛变成两弯月牙。 “掠夺是僵尸的天性,只要我们想做的,就一定要达成,不容置疑!”月歌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分辨不出他是正经说话还是在开玩笑。 灵歌扭过头來看着他,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口吻,说道:“那也不能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和人类打交道,是你教我的,人类有好坏之分,他们帮了我的忙,就得用人类的方式來表达谢意,不是吗?” 月歌只是淡淡地笑着,刮了一下灵歌的鼻子。 “对了,我还得给嘉佑打个电话,这几天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马上就要到决赛的日期了,得加紧盯着他才行,这可是改变他命运的第一步,绝不能出错!”灵歌说着就掏出手机。 月歌却在一旁笑道:“我好像只从最后一句话里听到了灵歌的调调,担心可不是一个自信的人的反应,‘绝不能’三个字才适合你的身份!” “知道啦!”灵歌嘟着嘴做鬼脸,拉着月歌的胳膊不放。 说话间,电话已经打通了。 灵歌这才正经起來,问道:“喂,嘉佑,你在干嘛啊!” “在超市呢?”嘉佑推着手推车,连忙把电话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伸手去拿货架上的商品。 “怎么,还沒吃饭!”灵歌问。 “沒有啦!是买猫粮!”嘉佑笑了笑,将挑选好的一大袋猫粮扔进推车里。 “猫粮,你什么时候养猫了!”灵歌听得糊里糊涂。 “不是我养的,以前叶院长家有养猫,好像是linda养的吧!我经常去玩,所以也见过很多次,现在不是叶家都毁了吗?这只猫竟然能自己跑到孤儿院來,我看它可怜,所以就买点猫粮给它!”嘉佑解释道。 “linda!”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名字,灵歌立即就警觉起來。 “人家都说猫是有灵性的,它眷恋生前的主人,所以才会找到孤儿院來吧!”说着,嘉佑自己又笑起來:“你看,自从你们跟我讲了那些鬼怪的事情,我都变得迷信了!” 灵歌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一问。 “那只猫,长什么样子!” “就是……”嘉佑话还沒说完,就听见电话里传來电话等待的警示声,他看了看手机屏,又赶紧对灵歌说:“等一下,谈叔叔给我打电话了,这么晚了不知道什么事,我接一下!” “嗯,好的!”灵歌有点不安地挂掉电话,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的不是嘉佑说的谈念华的电话可能会是什么内容,毕竟嘉佑跟小北要好,谈念华有点什么事找嘉佑也是很正常的,她想到嘉佑口中那只猫,如果是linda养的,为什么会追到孤儿院去呢?是跟叶美娟也很亲近,记得她身上的气味,才一路追去吗?但叶家别墅离孤儿院也有很长一段距离,上山下山的,又隔了这么大段时间,即便猫的嗅觉再灵敏,也不应该能找到孤儿院啊! 灵歌越想越不对劲,立刻就转身准备出门。 “怎么了?”月歌拉住她问。 “去找嘉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灵歌皱着眉头说。 “一个林嘉佑,就那么让你着急!”月歌似乎是刻意问。 灵歌沒想这么多,只说:“他是我的孽债,当然着急!”打趣说完一句话,她也稍微认真些:“这次也不全是因为嘉佑,我觉得他说的事情有些古怪而已,我不确定到底是哪里有问題,但要看看才放心!” 灵歌已经在玄关换了鞋,还沒出门,手机就急促地响起來。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嘉佑, ------------ NO.58 曲折家事 电话那头嘉佑的声音很着急。 灵歌听清楚了他说的事情,赶紧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來找你!” 月歌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 “小北病情恶化了,现在在急救室抢救,我得过去看看!”灵歌急忙出门。 “我跟你去!”月歌却也跟來,其实他倒不是担心别人家的事,只是之前灵歌还在说有些事情不对劲,现在又急匆匆被叫出门,他实在是不放心。 两个人打车赶到市中医院,谈念华和嘉佑都守候在急救室门口的走廊上,谈念华显得很苦闷,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强撑着像一把被拉到尽头的弓,随时会从中断裂,可现在他是小北唯一的依靠,他不能倒下,之前灵歌一直沒有想到的一个问題,现在看见谈念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就蓦地反应过來,似乎从來沒有听嘉佑或者小北他们提起过小北的母亲,现在小北正面临生死关头,她母亲怎能不在场。 不过灵歌还是先走到嘉佑身边,询问急救室里的情况。 嘉佑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说:“刚才有护士出來过一趟,我们问她,她也只说医生还在全力抢救,不知道小北会怎样!” 灵歌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小北那么坚强的女孩子,她一定能挺过來的!”不知为什么?灵歌是不喜欢管闲事的人,这次却放不下,不仅仅是因为嘉佑的关系,她觉得小北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至少在这么多年的岁月里,她很少看见过那样单纯的一双眼眸,充满了天真和乐观,那种感觉狠狠地撞击了灵歌充斥着灰暗和绝望的心,就像灵歌每次看到嘉佑,他身上散发出來的阳光般的气息,竟然可以包容灵歌天性中的阴暗,融化掉她心底的阴冷,所以她对着嘉佑的时候,笑容也越來越多,僵尸要像人一样地生活,真的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是她自己才能明白的事情。 这时,谈念华接起了电话,也不知是谁打來,谈念华听到对方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竟然十分激动地跳了起來,在急救室门口大喊大叫。 “是你,你还有脸打电话回來,女儿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你这个当母亲的在干什么?你既然已经失踪三年,为什么还要打电话回來,你滚,你不配问我小北的事情!” 灵歌心里咯噔一下,她刚刚在想的事情,竟然就立刻发生了关联,打电话的是小北的母亲,可谈念华为何会这么激动,甚至破口大骂,因为他口中说的小北的母亲失踪了三年吗?那小北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她现在打电话回來是询问小北的病情,那也说明这些年來她一直在关注着小北吧! 见灵歌露出疑惑的神情,嘉佑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你别见怪,谈叔叔和谈阿姨之间有一些问題,所以才……” “他们是离婚了吗?”灵歌干脆地问。 嘉佑顿了顿,摇摇头说:“其实也不算,只是三年前,谈阿姨忽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只留下一句不要找她的字条,就再也沒出现过,我也觉得惊讶,她竟然会打电话过來,小北的病情是前两年才发现的,看來谈阿姨这些年也在关注小北,并沒有离开!” 那也就是说,小北母亲的离开可能是无法忍受丈夫或者在逃避一些什么事情。 灵歌心里有着自己的猜测,但现在不是关心谈家家事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來,向嘉佑问道:“对了,我之前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提到的那只黑猫在哪里!” 嘉佑这才环顾四周,说:“它刚才还一直跟着我,今天回孤儿院了一趟,就遇到那只黑猫,喂了它一点吃的,它就一直跟着我走,本來今天是打算回学校住,所以我又坐公交车下山來,它竟然跟着我上了车,我就想着去超市给它买点猫粮,它不能跟我进超市,还很听话的一直在超市门口等着我,后來我接到谈叔叔的电话,就立马赶到医院,一时沒注意到它!” 灵歌有些失望,本來还以为那只黑猫身上有疑点,但现在也查不到了,也不知它之后还会不会出现,又到底跟最近的一些事情有沒有关系。 “你碰过那只猫吗?”月歌忽然问。 嘉佑一愣,好半天才说:“嗯,因为看它可怜,所以抱过它!” “怎么了?”灵歌觉得月歌的提问不对劲。 “他身上有妖气!”月歌直截了当地说。 “妖气!”灵歌和嘉佑几乎是同时叫出声來,尤其是嘉佑,刚刚才听说了这世上真的存在鬼魂,现在又平白无故冒出“妖气”这种戏剧化的说法,不得不说很震惊,但是前几天经历了办公室惊魂,他也知道这世上的确存在一些超自然的生物,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类的认知范围。 “而且这股妖气里还有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正在相互渗透!”月歌继续说道。 “哥你的意思是……”灵歌猜到了什么? 月歌点点头,说:“我怀疑是猫妖附身了人体!” 灵歌的脑海里闪过黄美熙那张脸,就好像所有的疑问都归于一点。 那么,黄美熙就是那个人吗? “小北,小北你出來了!” 谈念华的叫声打断了大家的谈话,他们看见小北已经被医生推了出來,不过脸色依旧苍白,沒有苏醒的迹象,但能从急救室被推出來,说明情况还沒到最糟的地步。 “医生,她怎么样了!”嘉佑拉住医生问。 “我们已经全力抢救,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來,但很奇怪意识还沒苏醒,现在要转送到检查室那边去做进一步观察,也许才能知道结果!”医生回答,然后就让护士们推着小北去检查室。 “出來了就好,至少还有希望!”灵歌安慰道。 嘉佑叹了口气,点点头,说:“走吧!先去病房看看,不知道医生他们会有什么结论!” 于是他们走向小北的病房,已经耽搁了一会儿时间,谈念华先去了检查室外面守着,不过灵歌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谈念华正和一个女人在过道上拉拉扯扯地争执不下。 “谈叔叔!”嘉佑喊了一声。 先看过來的是那个女人。 月歌和灵歌同时一愣,盯着那女人苍白的脸,心里涌起同一个念头,他们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那女人也注意到他们异样的眼光,一把推开谈念华,转身就窜进了旁边的楼梯,灵歌想也不想的就追上去,但她不敢在别人面前用瞬移,等追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女人的踪影,她返身回來,看见人高马大的谈念华刚才被那一推,竟然向后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嘉佑赶紧过去把谈念华扶起來。 只听谈念华还在大骂,丝毫沒有顾及医院的影响。 “你这个贱人,走了还回來干什么?小北不需要你关心,你滚,滚!” 嘉佑拉住他,劝道:“谈叔叔,别气了,这里是医院,让大家好好安静休息,咱们进去再说!”于是硬把谈念华拽进了小北平日住的病房去。 谈念华在沙发上坐下來,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但他一想起小北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的憔悴模样,又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哽咽起來。 “走了的人为什么还要回來,回來看到这样的事实,让谁的心里能好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谈叔叔,刚才那个……是谈阿姨!”嘉佑试着问。 谈念华叹了一口气,也不把他们当外人,无所隐瞒,于是向他们说起家中那段往事。 本來谈念华和他妻子方佳是大学恋人,两人感情很稳定,大学一毕业就结婚,谈念华又是个踏实肯干的年轻人,过了最初一段苦日子之后,生活也渐渐走上了正轨,后來就有了小北,谁知生下小北之后,方佳就性情大变,原本温柔体贴的她,开始不断地找借口和谈念华争吵,后來谈念华工作的场子因为资产问題倒闭,家里变得越发困难,方佳也就吵得越凶,十几年來,家里几乎沒有安静过,小北也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后來谈念华自己开了公司,越做越大,有了自己的事业,家境也丰裕起來,本以为方佳会满足,可她还是成天抱怨,甚至说男人有钱就变坏,终于在三年前的一天,她留下一张不要找她的简单字条,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沒想到,她今天竟然打电话问到小北的病,还追了过來,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怎么样,如果心里放不下女儿,当初为什么要一走了之,她就那么厌恶我,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谈念华痛苦地揪着头发说,哀戚地看了小北一眼。 灵歌也越发体会到谈念华对小北的宠爱,这样曲折的家庭,他应该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北身上,可是老天爷偏偏跟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不但让小北患上这种病,还告诉他,他的骨髓并不合适。 “我们家族里根本沒有人有这种病史,可医生检查的结果是小北患的是遗传性白血病,我真的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谈念华叹了口气。 “会不会,是她母亲,也就是你妻子那一方有这个病史!”灵歌试着问。 谈念华摇摇头说:“方佳沒有亲人,她是个孤儿,也从來不提起她的家人,她也沒有告诉过我这个问題,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想过,甚至想她是不是因为这样才离开,可今天看到她好端端的出现在我面前,说明她根本就沒有病!” 灵歌却抬起头,和月歌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件事,恐怕沒这么简单, ------------ NO.59 奇异病情 护士们终于推着小北回來,医生拿着一大叠化验报告叫小北的家属,打破了弥漫在屋里的诡异气氛,他们却看见医生紧紧拧着眉头,似乎凝固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医生,怎么样,小北脱离危险了吗?”嘉佑忙着问。 医生摇摇头说:“很奇怪,我们给她做了详细的全身检查,刚才的手术应该是很成功的,癌细胞已经被控制下來,各项机能都恢复了正常,并沒有其他的并发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昏迷不醒!” “真的查不出原因吗?”嘉佑不解,merry病了一年多,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医生也很疑惑,自顾自地说:“我从医这么多年,遇到的白血病人也不少,还真是从來沒有遇到过这种沒有原因昏迷不醒的!” 灵歌看向月歌,似乎用眼神询问,会不会和刚才突然出现又匆匆离开的方佳有关。 “怎么会和阿吉学长一样!”嘉佑呢喃了一声。 本來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被灵歌听在耳里,她心里“咯噔”一下,看了一眼月歌,凑到他耳边去低语了几句,月歌点点头,走到小北身边拉起她的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股熟悉的气味涌上來,月歌很快便在记忆中找到根源。 “是它!”月歌肯定地说,眸子里放出一种引人入胜的光彩,它应该还沒走远,月歌想着转身就冲出了病房。 “怎么了?”嘉佑拉住也要冲出去的灵歌,疑惑地问。 “沒事,好好照顾小北!”灵歌來不及多解释,转过身看见医生还在,她停住想了一会儿,向医生问道:“医生,刚才做手术的时候有沒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医生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沒有,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刚开始的时候病人的病情还很不稳定,但是突然一下血压就开始回升,心跳也平复过來,但是却一直沒有清醒,就像现在这样,要说奇怪,也就是这一点了!” 灵歌沉默下來,如果真的是那只猫在从中搞鬼,同在急救室里的医生和护士怎么会沒有发现异样,还是他们忙于救人,沒有注意到别的东西來搞鬼,何况那不过是一只猫,很容易被忽略。 灵歌正想着,有小护士急匆匆的走进來叫道:“医生,那边预约的病人等好久了!” “是吗?”医生质疑地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时间,忽然大惊道:“怎么这么晚了,那手术不是才做了两个小时吗?快走快走!” 灵歌觉得奇怪,拿出手机來看通话记录,嘉佑的电话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以前,可医生却说手术只做了两个小时,那也就是说,在医生的脑海里,对于急救室里的手术发生的事情存在接近一个小时的空白时间,那一个小时,很可能就是问題的关键,那么阿吉学长那边呢?阿吉爸爸会不会漏掉了什么? “嘉佑!”灵歌赶紧扭头叫他:“你给阿吉爸爸打个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嘉佑很疑惑,但还是听从灵歌的话,很快就拨通了阿吉爸爸的电话。 “唐叔叔,我有点问題想问问你!” 说着,嘉佑看向灵歌。 “问他阿吉学长出事那天的细节,特别是那只猫出现之后!” 嘉佑点点头,问了问題之后,把手机调节成喇叭扩音模式。 “那天真沒什么特别的事情,我送阿吉去几场,车在路上,忽然冲出來一只猫,我赶紧踩刹车,然后……对了,我怕真撞上了那只猫,还下车去检查了,结果后面來辆车跟我的车擦挂了一下,我就跟对方车主理论了一会儿,后來赶着去机场,我才匆匆忙忙上车,我还怪阿吉沒有出來帮忙,结果扭头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这才赶紧上医院,你们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也就是说,阿吉学长有段时间是一个人单独呆在车里!”灵歌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别人想动手脚也就不是沒有可能了,如果是人类所为倒是不能理解,但刚才月歌嗅到的分明是妖气,若是猫妖,那就说得过去了,刚才月歌追了出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嘉佑用理由搪塞过去,安抚了阿吉爸爸,然后把灵歌拉到过道上,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还不能确定!”灵歌摇摇头,嘉佑的确很聪明,尤其是他现在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了一个对怪力乱神之事有所了解的人,很多事情反应起來也就比常人快很多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嘉佑仍旧不肯就这样放过灵歌,好像不追问出一个结果誓不罢休。 灵歌叹口气,她发现越和嘉佑相处得久,就越会发现他性子里的倔强,她不知道是否该把自己所想的全都告诉嘉佑,可是一來嘉佑不会轻易罢休,二來灵歌为了嘉佑的安全着想,所以还是决定给嘉佑提个醒,她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对的,不过我可以确定一点,就是你必须小心那只黑猫,它找到孤儿院來,可能不只是恋旧那么简单!” “是不是和刚才你哥哥说的什么妖气有关!”嘉佑自己也觉得这个词说起來怪别扭,毕竟这是一个这是从前在电视里才能听到的词语,可他现在也见识了世界的博大,知道无奇不有,也尽量适应,如果阿吉学长和小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和“妖气”有关,那这些也是他必须面对的。 “我们怀疑那只猫是修炼得道的猫妖,它的出现很可能和叶美娟一事有关!”灵歌叹了口气,忽又想起别的事情:“对了,你还得注意黄美熙这个人!” “黄美熙,我同学!”嘉佑更加疑惑:“你不会怀疑她也是什么妖怪吧!” 灵歌摇摇头,嘉佑有点不解,也松了口气,但灵歌接下來却说:“我不是怀疑她是妖怪,而是确定她这个人心怀不轨,我暂时还不知道她到底有何目的,但是她对我很有敌意,而她又偏偏是你的同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偶然,但你还是小心为妙,我还有种猜测,她和那只黑猫也许有关联!” “可是黄美熙的家世我很清楚,她应该沒有什么问題的!”嘉佑还是不太相信,那毕竟是他的同学,可灵歌说得信誓旦旦,他心里也不免泛起怀疑,难道黄美熙真的有什么不对劲。 “不管怎样,你尽量离她远点,相信我!”灵歌也很无奈,她沒法把那次在天台上的事情告诉嘉佑,否则又得扯出一大篇谎言,她可以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鬼、有妖,有捉鬼的天师,甚至是苏晴那样拥有异能的人类,却不能告诉他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所不曾了解过的另一种叫做“僵尸”的生物,她觉得这是一种悲哀,不能申诉的悲哀。 嘉佑点点头,至少灵歌不会害他,这一点他打心眼儿里肯定。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蔷薇之心’马上就要进行决赛,你得好好准备,你要记住,不管什么事情都先放到一边去,既然参加了比赛,就拿出你全部的实力,不要让自己遗憾!”灵歌拍拍他的肩膀说。 “我知道了!”嘉佑笑了笑,仍旧是那个乐观的大男生。 灵歌看看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医院的探视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说道:“你要不要谈叔叔回家!” “他说想留在这里照顾小北!”嘉佑说着,眼眸也变得有些黯淡,扭头看向屋内。 谈念华坐在病床边,一只手握着小北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在确定她的身体状况,然后又替她掖了掖被子,他抽身到窗前拉上帘子,对面的霓虹灯光迎面照在他身上,他黑色的背影被勾勒出彩色的边线,显得有点驼,拉好窗帘,他回过身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笑了笑说:“不早了,你们俩快回去吧!”他眼角的几根皱纹被笑容牵扯起來,越发显得憔悴。 白天还是生意场上纵横商海的得意商人,在亲情的黑夜前,却是如此无奈和悲哀。 灵歌不知自己为何哽咽,更不敢容忍所看见的父爱在心底肆意蔓延,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点点头说:“谈叔叔也早点睡吧!”按照客套话來说,她应该称呼一声“谭先生”,可说出口,却是这样矫情的三个字,也许是太久沒有跟人类走得亲密,有些不习惯了。 谈念华点点头,又坐到了病床边,守着昏迷不醒的小北,就像守着自己毕生的珍宝。 灵歌别过头,岔开话題对嘉佑说:“走吧!送你回学校!” 嘉佑愣了愣,笑道:“我送你回家才对吧!再怎么说我也是男生,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灵歌怔了一下,的确,她是一个活了千年的死人,而且拥有一般人沒有的能力,面对嘉佑这样的后辈时自然而然的有种天生的“保护欲”和“优越感”,可是?要想看上去像个正常的人类,她就必须把自己当成二十岁的少女,顶着天才毕业生和破格录取的高级白领的帽子,怀揣着所有女生都应该具备的心思,演戏才叫到位,天知道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成立的时候,她都已经活了多少岁了。 “可是?我家离医院和你学校都不近啊!”灵歌故意耸了耸肩逗趣说。 嘉佑把双臂抱在胸前,吸了口气,也假装得一本正经,道:“那我就更得当一次护花使者了!”说完,就拉着灵歌的胳膊往前走,俨然就是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 灵歌被他拉住的手却是轻微的一颤,她盯着自己的胳膊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就这样犹豫着,竟然跟着嘉佑走了一路。 月光,温柔地沉睡着, ------------ NO.60 迷雾游戏 漆黑的小巷被月光映照着,外面车水马龙,偶尔能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 两个面对面的身影沉默地对峙,任由晚风从中穿过,吹去了很远,小巷子里的风声总是深邃而悠远,像童子归家的牧笛声。 “你的速度可比一般的小僵尸快多了!”女方终于忍不住开口,风吹动着那一帘整齐的刘海儿,女孩儿的脸也显得稍微清晰,可以看出黄美熙那清秀的轮廓和月光一样苍白的脸色。 但月歌的脸更加缺少血色,于是那双殷红而饱满的双唇就显得犹为夺人眼球,对于僵尸或者说是整个吸血生物种群來说,不知这算不算是他们最致命的诱惑。 “你也不赖嘛,竟然让我追了两条街!”月歌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口,抬头看了看月亮:“看來真是太久沒有吸人血,连体力都退步了!”他话音刚落,就见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团黑影,扑到黄美熙跟前,将她逼到角落,等黄美熙反应过來,已经被他扼住了咽喉。 黄美熙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 “小黑猫,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劲儿,至少能让自己感觉舒服些!”月歌的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 黄美熙狠狠地瞪着月歌,好在他给她留下了足够的说话空间,以至于她不必觉得费劲儿,可是她沒理由因此而感激,反而笑道:“抓我既然易如反掌,何必要多跑两条街这么远!” 月歌不恼,好像玩游戏一样,对黄美熙说:“猫不是都喜欢跟老鼠玩捉迷藏吗?我也得遵守你的游戏规则啊!” “少装蒜了!”黄美熙受到逗弄,有些恼羞成怒,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她看着月歌那双清澈的眼眸,刻意轻描淡写地说:“你对那个许灵歌有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哦,那我倒很想知道,你知道些什么?”月歌挑眉说道。 黄美熙嘴角上扬,紧紧盯着月歌的眼睛,说:“你们僵尸不是都会读心吗?有本事,你自己看!” 月歌俊美的脸上挂着冰霜般的笑容,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黄美熙的眼睛,她的双眼就好像一片宽阔的荧屏,慢慢的从黑暗中放射出光亮。 那是一座黑暗中的摩天大楼,整座城市匍匐在脚下,闪烁着霓虹。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背对着月歌站着,有诡异的腔调说道:“别忘了自己的使命,既然你一早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月歌知错,以后绝不再犯,还请放她一条生路!”月歌低着头请求道。 “本尊可以不计较你的事,我要的是灵歌,你只要按照计划把她带到我面前來,凡是都好商量,至于你的小情人前途如何,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黑色斗篷用威胁的口气说道。 月歌无奈地咬了咬牙,说:“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那就好,别让我失望,月歌!”说完,黑衣斗篷张开双臂,像一只蝙蝠一样径直跳下了高楼,化作一道如风的黑影,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狂风吹來,扬起了月歌的衣袂,他黑色的发在风中摇曳,迷住了他的双眼…… 而在大楼的一角,一直黑猫静静站立着。 月歌猛地一震,仿佛被记忆化成的针扎伤了眼睛,他用敌视的目光盯着黄美熙,说道:“你也在那里!” “有些事情,看到了对我不一定有好处,我也未必想知道,不巧的是,我那天刚好在那栋楼上看星星!”黄美熙笑笑。 “你还知道些什么?”月歌压低声音逼问道。 “我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许灵歌会知道些什么?”黄美熙反过來威胁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像现在一样被许灵歌抓在手里,我可不能保证你看到的东西,不会在她面前出现一次!”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一了百了!”月歌靠近了她的脸,轻声说道,就好像再说一件轻松的事情,杀人,不过动一动手指的问題。 “你别忘了,猫有九条命,杀掉我这一个肉身,我的真身就会立马出现在许灵歌面前!”黄美熙瞪着月歌说道。 “你认为,她会相信我这个哥哥说的话,还是你这个敌人编造的故事!”月歌表面上不以未然,其实心里已经有底。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她会不会原谅你这个说谎的哥哥!”黄美熙也抱着尝试的态度,反正她的小命现在捏在月歌手里,不这样说只会更快小命不保了。 月歌掐着黄美熙脖子的手紧了紧,眼中流露出凶光,黄美熙惊惧地挣扎了两下,才感觉到月歌放开了手,对着自己冷笑。 “很久沒有找到可以陪我玩游戏的人,杀了你就太可惜了,你既然有胆子挑战我的底线,那就陪我玩到底!” 黄美熙从來沒有觉得像现在这样从头到脚渗得慌,她看着月歌幽深的瞳孔,却无法看穿一丁点他的心思,黄美熙咬住下唇,怒目瞪着他,觉得他未免也太自信。虽然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好歹也是修行百年的猫妖,他怎敢如此狂妄轻敌。 月歌根本不理会黄美熙用眼神抗议被当成玩偶,纵身一跃,轻盈地跳上了十几层的高楼,然后不见了踪影。 黄美熙摸了摸自己被掐得红肿的脖子,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墙,这个许月歌,不管是不是跟许灵歌一个路子上的人,似乎都不太好对付。 此刻灵歌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喝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脑海里浮现出医院的一幕幕。 她已经很久沒有过这种真心想要帮忙的感觉了,不是出于想要更贴近于人类的生存,而是发自自己的本心,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影响着自己,但确实是有一些改变在自己身上悄然发生。 难道真的是在人群中呆得太久,所以把假意习惯性的当作了真心。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去,冷不防竟看见有人坐在自己的床边,灵歌先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阿多爸爸。 “你!”灵歌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來,她当然沒有忘记那天在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而从那次以后,阿多爸爸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又怎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里。 “我知道我不该再出现,但是有些事情,我想你会有兴趣知道!”阿多爸爸沉声说道。 “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灵歌似乎并不想给它机会,可是也不急着将它赶走,她想知道它來的目的。 “我是出卖过你们,但那是因为叶美娟那个老巫婆骗了我,她告诉我阿多还活着,趁merry晕过去,她跟我交换了条件,只要我帮她将你们一网打尽,她就会放了阿多,可是……原來阿多早就被她当成废弃物杀害了埋在她的花园里,等把你们都关起來以后,她就把我骗到她的书房,对我说出了真相,狠狠地嘲笑我,然后用符咒将我关起來,后來叶家爆炸了,我自己也变得魂魄不全,现在我就要魂飞魄散了,才鼓起勇气來找你,你现在面临危险,就当作是补偿,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阿多爸爸坚持说,眉目间充满了焦虑。 灵歌看着它,发现它的身子比一般的鬼魂显得要通透,的确不像是完整的,而想到阿多,想到那群被警察从叶家花园里挖出來已经变成白骨的孩子,灵歌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但总归是被它出卖过,灵歌并不敢轻易相信,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从它说的话去判断,她于是试着问:“那你想告诉我什么?” “那只黑猫,它很危险!”阿多爸爸急忙说。 灵歌浑身一震,紧盯着阿多爸爸。 “你也知道那只黑猫!” 阿多爸爸点点头:“它是叶美娟的管家linda收留的,这只猫很有灵性,不但能听懂人话,还有自己的思维!” “你说,它是linda收留的!”灵歌听到关键的一点。 “我也只是无意中听她们对话提起过,这只猫是自己跑到叶家去的!”阿多爸爸继续说:“我就觉得奇怪,后來也觉得这只猫不对劲,就暗中跟着它,谁知我竟然发现它去了一个本不应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灵歌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來。 “林嘉佑!”阿多爸爸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灵歌这才正被戳中了软肋,几乎要跳起來,黑猫对嘉佑在打主意。 “它想干什么?” “你别慌,我看得出來你很关心嘉佑,其实在孤儿院做了这么多年的孤魂野鬼,我也知道嘉佑是个好孩子,我和你一样想帮他。虽然我被困在孤儿院后院的树下,但这也恰好帮助了我,我经常看见那只黑猫到孤儿院來守着嘉佑的房间,而且面目哀戚,我是过來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阿多爸爸意味深长地看着灵歌。 灵歌沉默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事,她却不由自主地接着阿多爸爸的话说下去:“那只猫妖……喜欢嘉佑!” “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喜欢,因为猫妖第一次出现在嘉佑附近时,嘉佑还是才进院的小男孩,我怀疑,在嘉佑被送到孤儿院來之前,那只黑猫就怀着某种目的一直跟着他!”阿多爸爸更进一步地说。 “所以你说它很危险!”灵歌反问。 谁知阿多爸爸却摇了摇头, ------------ NO.61 今世话别 灵歌有些疑惑地看着阿多爸爸。 “黑猫是在守护嘉佑。虽然我不知道它的目的,但暂时來看,它不会伤害嘉佑,它真正的危险性,是对于你來说!”阿多爸爸担忧地看着灵歌。 “我,我会有什么危险!”灵歌坐下來,翘起右腿,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当然,里边不是单纯地装着红酒,而是掺合着月歌从医院偷來的血袋里的血液,她的唇角勾起微笑。 “linda是黑猫的主人,而你们一群人的追查和阻挠,让叶美娟和linda送命,那么对黑猫來说,你就是杀死linda的凶手之一,黑猫要报仇,自然会找到你头上!”阿多爸爸解释说。 灵歌端着红酒杯,脑海里回想起黄美熙在天台上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最讨厌就是你的好奇心,但是灵歌沒有说话,不知是在考虑什么?还是看出來阿多爸爸还有话要补充。 “还有,我刚才也说了,黑猫对嘉佑别有用心,而你的突然出现,无疑成为了它的障碍,不管你对嘉佑是好是坏,猫妖都不会想让你留在嘉佑身边,对于妖來说,最好的解决手段就是迷惑或者杀戮!”阿多爸爸沉声说道。 九月初的风呼呼地吹进落地窗户來,让屋子里充满了寒意。 两个同样沒有温度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可他们谈论的一番话却在心底里蔓延开一丝冰凉的感觉。 “它斗不过我!”灵歌冷冷地说,那天在天台上也见识过那只猫妖的一些实力,看起來也不算太难对付,何况对于灵歌这样自负的人,根本不会把它放在眼里。 “要是面对面,它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怕的是它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比如苏晴。虽然她有异能,但并不代表在关键时候能够自保,还有很多人,你也清楚,他们不可能抵抗猫妖!”阿多爸爸提醒道。 灵歌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她轻启朱唇,道:“这么说,我必得除之而后快了!” 阿多爸爸震了一下,不知应该摇头还是点头,也许是觉得,灵歌的解决方式有点太粗暴了些,像他们这一类非人类,是不是都有这个共性,阿多爸爸这么一想,忽然才想起來自己也在这一类当中,那么自己是否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卖信任自己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咳咳!”阿多爸爸咳了两声。 灵歌看它面色不像是装病,于是问道:“你沒事吧!是不是撑不住了!” “我沒事,我的时辰不多了,能够跟你说这些已经了却了我的心愿,灰飞烟灭或许会是一种解脱!”阿多爸爸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灵歌忍不住问了句:“那阿多呢?你见过他了吗?” 阿多爸爸露出落寞的神情,摇了摇头说:“阿多应该进入轮回很久了吧!这辈子我们无缘做父子,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偿还今世的亏欠!” “今生有今生的缘,死后过了孟婆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下辈子不一定能再相遇!”灵歌不冷不热地说,连她自己也听不出她的口气是怎样。 阿多爸爸有些哀戚地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却沒有一处为他闪烁。 灵歌不自觉的已经掏出了手机,很熟练地拨通merry的电话。 “阿多的父亲,还记得吗?他现在在我这儿!” 说着,灵歌回头看了它一眼。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 “上次叶家爆炸,他的三魂七魄受了损伤,恐怕快要魂飞魄散了!”灵歌接着说。 “带他过來!”merry径直说道。 灵歌不知道merry要干什么?但至少她能让他走得舒坦一些,于是她点点头。 “跟我走吧!”灵歌转过头去看着阿多爸爸,语气还是冰冷的,她不能容忍背叛,但又狠不下心肠绝情,原來,她身上的人性还沒有完全泯灭,來到屏东的这段时间,反而更加满溢。 “去哪儿!”阿多爸爸问。 灵歌看着他冷冷地说:“走就是了!” 阿多爸爸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灵歌身后。 屋子里安静下來,屋外的霓虹闪烁,映照着窗台。 月歌静静地站着,任由这城市的华灯在他孤寂的背影上变换着颜色,灵歌刚刚离去的气息似乎还能在空气里捕捉到几分,也许是她总爱在办公室插着樱花的缘故,所以身上也不知不觉带了这样一股味道,可是此刻,这味道带给他的只有悲哀,他收回眼里的落寞,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再次古井无波。 他坐下來,在灵歌的包里翻找,然后拿出了一份儿合同。 love.t潮流服装集团和白氏集团环娱公司的合约。 “为了他,你也算尽心尽力了,帮你这一次,希望你能记得我的好!”月歌捏着合约的手紧了紧:“妹妹!”他自言自语地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灵歌站在马家大堂里,同样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着面前的merry,阿多爸爸在merry身后。 merry面对着供奉的菩萨上了一炷香,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她转身看着阿多爸爸,说:“我以为你不会回來了,上次在叶家你消失之后,就沒有再出现!” “那次的确受了重伤,三魂七魄被炸得残缺,不过我也沒脸见你们!”阿多爸爸低下头,满含愧疚地说,他配合叶美娟,利用了merry对他的信任,欺骗了她的朋友们,差点害得他们全军覆沒,要不是苏晴有异能,他就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要说他最无法面对的人,应该就是merry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你会愧疚,就说明你还有良心,那么你就还值得被原谅,也不枉我费心一场!”merry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马家的宽厚待人,除魔卫道,她身上流淌的正义之血,支配着她的善心,所以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习惯还是本心,她沒法记恨对方的出卖,因为她知道它也是个可怜人。 灵歌和阿多爸爸都沒明白merry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张妈走上前來,将葫芦递给了merry。 灵歌吃了一惊,她心里浮现出某种猜测,却不敢证实。 “那次孤儿院的孩子们被怨灵缠身,都是因为那些被叶美娟害死的孩子的灵魂得不到安息成为了孤魂野鬼,所以我将它们和叶美娟一家一起超度,但是有一个孩子央求我留下它,它说,它爸爸一直在找它,它想见爸爸最后一面,它爸爸说,一定会去救它,只是它來不及等到那个时候,它想跟爸爸告别!”meerry说着,鼻尖儿变得有点红。 阿多爸爸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merry。 她该不会是…… “六道自有轮回,我本该按规矩送它投胎,但是这辈子凡尘未了,我想它下辈子做人也不会安生,不如就了却它这个心愿,好在我刚好认识它爸爸,我知道它爸爸也和它一样,不愿就这样放弃寻找对方而自己投胎远去,今天,总算可以完成这一切!”merry说着,低头拔开了葫芦塞。 一股青烟飘出來,在众人面前,缓缓化作一个十多岁少年的模样。 阿多爸爸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揪起來,它浑身颤抖着,想要靠近,却又不敢,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少年,然后眼中蓄满了泪水。 “阿多……”它小心地叫了一声,像是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太大声就会毁了这一切。 少年也看着眼前这张满布沧桑的脸,突然哽咽了,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爸……” “阿多,是你,真的是你!”阿多爸爸的声音变得激动。 少年沒有多说,只是走上前抱住父亲苍老的身体。虽然分隔多年,但是父亲的容颜、父亲的味道、父亲的一切,都历历清晰如昨,曾经多少次在梦中惊醒,因为再也回不了家而痛哭流涕,又因为怀抱着回家的希望而坚持活下去,现在。虽然仍旧不能回家,可他们终究相遇了,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和磨难之后,亲情打败了所有的困难。 “爸!” 这一声,替代了所有。 阿多爸爸老泪纵横,像一只垂死的虾,弓着身子抱着自己的孩子,这一刻,他应该感谢它们存在在同一个空间,才能拥抱到对方,感受到亲情的流淌。 “阿多,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阿多爸爸的声音颤抖着,随同着它的身体。 灵歌和merry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这一刻,不该有别的人打扰。 “是阿多不好,都是阿多太调皮,才会跟着坏人走,我害了你,也害了咱们家!”阿多流着泪嘟哝说。 “回到爸爸身边就好,回來就好,不管走得多远,你只要记住,爸爸永远不会放弃你,还有你的妈妈,她虽然不能陪你走到现在,可是她爱你,和爸爸一样爱你,我们一家人这辈子能相聚,那就是三生的缘分,许小姐说得对,來世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但你记住,爸爸会变成一阵风,只要你在的地方,爸爸就会保护着你!”阿多爸爸用力地搂着阿多的背,不住地点头,淌着泪水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可是它的身体却在一点一点的变得透明,好像随时会融化在空气里。 “我知道,我知道……”阿多用力地点头,泪水沾湿了父亲鬓角的白发,也沾湿了父亲的肩膀,它知道,为了找到自己,父亲吃了多少苦,未老先衰,还落得如今的下场:“下辈子,我还要叫你爸……” 阿多爸爸笑着点头,无声淌下的泪水晕开一层层的光晕,在它消失在空气里之前,点染出幸福的颜色, ------------ NO.62 不速之客 晚风袭來,拂动着灵歌的长发。 她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开了一幅古老的油画,画上是一名女子的半身像,长发高高盘起,上半截脸被金色的眼罩遮掩住,只露出那一双在烛光中灵动跳跃的双眸,她的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笑窝,诱惑直抵人心。 那正是1630年的苏格兰古堡,夜夜笙箫。 灵歌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发黄的油画纸,眼圈微微泛红。 屋子里的灯被修长的手指摁开,月歌站在刺眼的灯光下,双手插在裤兜里,淡淡地说:“眼泪掉下去,这幅画可就毁了!” 灵歌抬起眼眸,嗔怪说:“进來也不敲门!” “不是我沒敲,是你看得太专注!”月歌微笑着坐到床边來,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那幅画。 灵歌抿着唇,默默地把油画卷起來。 月歌看得出她心里难受,却不愿戳破,他的脸上仍挂着微笑,岔开话題说:“怎么,在担心明天的比赛!” 灵歌一边将卷起來的画放进抽屉里,一边兴致缺缺地说道:“我才不担心,只是觉得这么快就要决赛了,有点不适应!” “你又不参加比赛,还需要适应!”月歌调笑说。 “可无论于公于私,这都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诶!”灵歌挑眉看着月歌,他的笑容风轻云淡,总是带着温暖的感觉,有时候灵歌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一只僵尸,至少在她眼里,看不到他身上的杀气,或许因为他是哥哥,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妹妹,让她拥有一个家吧! “那就预祝我的好妹妹能顺利完成她最重要的事情!”月歌微微一笑,双手在背后一晃,就拿出两只酒杯和一瓶红酒。 灵歌“噗哧”一声笑起來,拿过一只酒杯,月歌斟满了酒。 时光好像回到四百年前的日日夜夜,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安宁和谐。 可是灵歌的耳膜却传來一丝细微的鼓动,她的双唇抿着玻璃杯,红酒蔓延在她的唇上,殷红一片,她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微笑,冰凉的红酒刚刚浸入喉咙,她就飞速地移动到阳台上,窗帘被一道风扬起來,遮住了月歌的视线,他却只顾喝酒,面上波澜不惊,等他再抬起头來时,窗帘落下來,阳台上的一切都变得清晰。 灵歌将一个猥琐的面色苍白的男人抵在墙上,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端着滴酒未洒的红酒杯,清澈的眼眸折射出血红色的光:“你是谁!”她冷冷地问。 陌生男人紧紧地看着灵歌,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只是闻到了血的味道……”说着,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两颗尖牙,想扑向灵歌。 灵歌的手稍微用力,男人就不得动弹,她只是打量着他泛着石灰白的眼珠,冷笑说:“小子,跟你老祖宗抢食物,可不是好孩纸!” 男人看见了灵歌的红唇下两枚尖牙的锋芒,吓得差点尿裤子,连忙求饶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姐饶命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个小偷,我不过就想求财,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那男人语无伦次的哭诉,灵歌也收起了攻击性,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说话间,她看见了他脖子上那两个新鲜的牙印,血还未凝固,沾湿了他的衣领。 “我……我……”男人根本不知灵歌话里的含义,所以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題。 “你是怎么來到这儿的!”灵歌换了个问法,其实归根结底,她只是想知道,他是如何变成了僵尸,依照他的伤口和笨拙的表现,应该刚被转化不多时,地点也并不会太远,难道这周围,还有别的僵尸。 “我就是个小偷而已,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富人区,我也就來转转,看看有沒有下手的机会,最近这段时间我來踩点的时候,发现楼下那间房几乎沒人在家,从來不开灯,也沒有人进出,我想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打定了主意今晚來试试手气,沒想到……那屋子里有妖怪,扑上來就咬我,我拼命挣扎,然后就晕了过去,等我醒來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我赶紧想跑,谁知我刚爬出阳台,就看见楼下站着一个人不知在干什么?我怕被人发现我是小偷,就只能沿着水管往上爬,忽然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变得很兴奋,于是就翻进了这个阳台……接着,就被你发现了!”男人一脸恐惧地回忆着,尤其是说到他入室行窃的那一段,他的面目表情尤其狰狞,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灵歌将信将疑地伸出头往楼下看,已经沒有了半个人影,但她也不能断定这个男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于是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去楼下房间的!” “大概……大概七点钟左右!”男人被接二连三的怪事搞得濒临崩溃,此刻更是不敢不如实相告。 灵歌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腕上的表盘,时间是九点半。 “你看见咬你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吗?”灵歌怀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屋子里关着灯,我什么都沒看见!”男人惊慌失措地说:“我抓着她的手,感觉到皮肤皱巴巴的,身上有一股霉味儿,不过她当时好像穿着裙子,应该是个女人!” 灵歌沉思起來,左手也不自觉地放开了。 那男人想跑,一回转头,就看见月歌那张在眼前无限放大的脸,男人吓得连退几步,但已经來不及避开,月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顺势一拧,只听见男人颈骨碎裂的一声脆响,整颗头就与脖子分离开來,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但很快,他滚落的头颅和僵硬的身体就化成了一滩血水,在阳台上蔓延。 灵歌蹙眉看着月歌,似乎有些责怪他动手。 “这个人留不得!”月歌淡淡地说。 灵歌也知道这一点,像这样刚被制造出來就被“抛弃”的吸血鬼,只会造成人界的混乱,而且他还发现了灵歌他们的身份,难保不会发生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可是灵歌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水,还是有些不安。 月歌拍拍她的肩膀,一脸轻松地说:“让我來收拾吧!你出去休息休息,好好准备明天的直播!” 灵歌叹口气,点点头走出卧室。 月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幽深的眼眸盯着那滩污血,似乎在思量什么? 大厅的电视里在大肆宣扬明日的“蔷薇之心”决赛夜,还未开赛,粉丝团已经开始混战,八卦新闻自然是乐颠乐颠地跟在屁股后面,企图在第一时间抓住第一手资料。 只要过了明天那一关,就能证明嘉佑的命运是否会改变。 灵歌掏出手机给嘉佑发短信:加油,期待你明天问鼎。 很快,嘉佑就回复过來:我会全力以赴啦!放心。 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灵歌看得出來嘉佑的故作轻松,她也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给他多施加压力,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养神,这样的一堆破事儿,再强悍的人也怕会招架不住,不过灵歌足够自负,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输,尽管有时候她很讨厌自己的身份,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给她带來常人所无法企及的高度,比如人人都觉得她是天才,这么年轻就可以从皇家音乐学院毕业,殊不知她是看着它建立到发展的人,她受到过的音乐熏陶远比它的历史要久远得多。 不一会儿,月歌出來了,坐在灵歌身旁。 “收拾好了!”灵歌闭着眼睛问。 月歌沒有说话,表情有些凝重。 灵歌发现不对劲,睁开眼睛來看着他,问:“怎么了?” “你有沒有怀疑过这件事!”月歌沒來由地问了一句,把灵歌也问蒙了。 “怀疑什么?”灵歌警觉地看着月歌,或者说,她并不是特别想谈论这个话題,有些东西她沒说,并不代表她沒有想到,她只是不想自寻烦恼。 “难道你不觉得可能会是他派來的人!”月歌含蓄地提醒道。 “不可能!”灵歌急着反驳,却不料暴露了自己的心虚,她的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了几下,然后才平静下來,她竭力冷静地看着月歌,说:“他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我!” “你就那么相信马家的结界!”月歌反问道。 “至少能躲开他一段时间!”灵歌语气生硬地说。 “万一他通过别的人來找你呢?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月歌急道。 灵歌愣了一下,目光怪异地盯着月歌,说:“全世界就只有他和你,能通过血脉寻找我的气息,你不会出卖我吧!” 听着灵歌生硬得可怕的语气,月歌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的人,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某种哀戚的神色,包裹着灵歌。 “对不起!”灵歌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火,低下头來认错,但她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现在已经糟蹋得面目全非,于是起身说道:“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月歌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大厅里,深海一般的眼眸忽而平静,忽而翻起滔天巨浪,看着灵歌离开的背影,他的脑海里回荡起幼时稚嫩的喊声。 “回家吧!灵儿!” ------------ NO.63 收购计划 化妆间里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准备晚上的直播。 灵歌已经是第三次过來,巡视一圈,仍沒找到嘉佑的踪影,负责给嘉佑包装的化妆师也已经向灵歌反映了情况,灵歌看看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嘉佑沒理由会迟到两个小时这么久,打电话,仍是关机无法接通。 “李副总监!”灵歌叫來李展:“我要出去一趟,这里交给你负责,六点钟如果我还沒回來,你就直接带大家去电台那边,不用管我!” “好的!”李展也忙着各方位指导,这下少了灵歌,他又得兼上两份责。 灵歌顾不得这么多,出去招了个计程车就赶往嘉佑的学校,从屏东市到嘉佑的学校算是很远的距离,等灵歌赶过去,就在门口碰到了准备出发的刘贝拉她们一行人。 “诶,灵歌,你怎么來了!”经过上次帮嘉佑翻身的事件,刘贝拉她们后援团对许灵歌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看到她都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戒备了。 “你们看见嘉佑了吗?”灵歌沒时间寒暄,直播定在晚上八点,嘉佑是第三个上场,如果到时候不能赶回去,只怕他就会失去这次机会了。 “嘉佑,他不是应该在环娱吗?”刘贝拉一边说着,一边看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啊!他昨天回孤儿院了,一直沒有來学校,我们还以为他会直接过去呢?” “孤儿院!”灵歌呢喃了一句,难不成嘉佑还在孤儿院,或者是从孤儿院去环娱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灵歌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眼神中多了一抹深意。 “怎么了?”刘贝拉发现事情不对劲。 “沒事,你们先去电视台那边,我去找嘉佑,无论如何,不能错过比赛时间,我不会让他输在台下!”灵歌说完,又钻进了计程车,赶去孤儿院。 一个小时的颠簸,好歹來到了孤儿院山下,谁知天公不作美,明明刚才还艳阳高照,现在不知从哪儿刮來一片乌云。 “小姑娘,这快要下雨了,上不了山了!”计程车司机大叔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灵歌无奈,只能下车,好在那大叔还算有良心,给了灵歌一把伞,然后就绝尘而去,灵歌抬头仰望着盘旋而上的山路,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环顾四周,发现并沒有行人,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个主意,这么高的山,要是像平常人一样“走”上去,那肯定來不及找到嘉佑把他带到电视台了,看來,只能用“跑”了…… 打定了主意,灵歌开始站在山脚下做了做扭脚的准备活动,然后弓着身子,忽然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闪电将乌云撕裂,接着炸出一记响雷。 灵歌像一抹幽灵的影子,在山道上一闪不见了人影。 乌云在头顶越聚越多,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冲刷着停在孤儿院门口的一辆贴着慈善基金组织标识的中型面包车。 灵歌站在这人看了一会儿,在心里做了些揣测,然后撑开了司机大叔给的伞,第一滴雨这才降落下來,她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有些紧迫。 刚走进孤儿院,就看见孩子们围坐在桌边,马上就是吃完饭的时间,但桌上却一点动静都沒有,大一点的孩子都若有所思,小孩子不懂事,在位置上扭扭捏捏,阿月安抚他们。 “乖,等那些叔叔走了,咱们就能吃饭了,好不好!” 阿月叹了口气,抬起头,看见灵歌走了进來。 “诶,许小姐!” “嘉佑在吗?”灵歌环顾四周,已经觉得气氛有些异常,平时來孤儿院,大家都是热热闹闹的,今天好像格外严肃,加上外边停着的车子,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呢?今天慈善基金组织的那些人过來了,说是要考察咱们院里,叶院长沒有任何亲人,这孤儿院以前是叶家的产业,现在充公了,慈善基金组织也不知要怎么弄,今天一群人就过來了,说要全面考察什么的,我们也都不懂这些,只有让嘉佑來帮忙弄着了!”阿月叹息说。 “你知道他今天有比赛吗?”灵歌冷冷地问。 阿月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喔,你说的是那个……‘蔷薇之心’,嘉佑他……他沒说是今天啊……” “这是关系他一辈子的大事,你们却把他留在这儿陪什么慈善基金组织,你不觉得很荒唐吗?”灵歌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阿月在身上搓着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现在在哪儿!”灵歌蹙眉问道。 “怎么了?”正问着,嘉佑的声音就传了过來。 灵歌回过头,看见嘉佑领着一群人从楼上下來,他应该是听到了阿月和灵歌的对话,他看着灵歌,目光有些复杂。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灵歌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沒好气地问。 “我今天……去不了了!”嘉佑有点失落地说,然后他径直掉转头,对身后那群穿着西装领带的男人说道:“走吧!不是还要谈收购的事情吗?” “林嘉佑!”灵歌大喊一声,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你还是先处理一下吧!”慈善基金组织的人说道。 嘉佑看了看灵歌,沒有说话。 “跟我走!”灵歌说得干净利落,上前來抓住嘉佑的手。 嘉佑却迟迟不动,过了半晌,他平静地说:“他们说孤儿院要拍卖!” “啊!”阿月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端着饭出來的宝妈也愣在原地,手上的锅“砰”地掉落在地上。 “拍……拍卖!”阿月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嘉佑抬起头來看着大家,目光中流动着一团灰影,声音低沉地说:“叶维宁孤儿院原本是叶家的产业,但是现在叶家已经沒有继承人了,按理说,应该充公给政府,现在下放到了慈善基金组织组织拍卖,他们说,只有这样才能承担孤儿院高昂的日常开销,因为叶家从前家大业大,孤儿院的给养都是同行里最好的,慈善基金组织沒法长期支付这笔费用,只能把它拍卖给个人,至于拍下它的人,有权决定孤儿院以后的发展,哪怕是孤儿院拆掉改成房地产也无所谓!” “这怎么会这样,那要这些孩子怎么办!”阿月着急起來。 “如果真的要拆掉孤儿院,孩子们会被分散送到各个孤儿院去,但你们这些职员……”嘉佑沒有说下去,他黯淡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这一切。 “我们不要被分开!”年龄稍长的孩子们抱成团大喊起來。 “呜,!”年龄小的也被这阵势吓得放声大哭,其实他们不一定明白这一场对于他们的未來的讨论,但是这样沉重的气氛,让孩子们无法接受,他们正是应该欢乐的年纪,不该承受这些。 “这也是形势所迫,我们也沒办法!”戴眼镜的组织人员扶了扶镜框说。 灵歌沉思了一会儿,对嘉佑说:“拍卖不是今天的事情,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换好衣服,赶紧跟我去电视台!” “现在的事情关系着所有孩子和职员们的命运,我怎么能走!”嘉佑急道。 “嘉佑,你先走吧!这里有我们!”阿月知道“蔷薇之心”对嘉佑关系重大,所以也建议。 “我不能走!”嘉佑坚定地说。 “你必须走!”灵歌也同样斩钉截铁。 嘉佑根本不看她,转身对组织人员说:“我们进去谈吧!” 灵歌一把抓住嘉佑的手,就拉着他往外走,她生气时根本沒注意自己的力道,基本能拉走一头牛。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嘉佑用力地甩开。 两个人在雨里面对面站着,银色的雨光笼罩着这个世界,寒意也蔓延开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灵歌大喊道。 “我很清醒,我知道什么对我來说才是更重要的,错过一次比赛,也许还有下一次,但如果失去孤儿院,就会永远失去了!”嘉佑从來沒有这样失控过,他只觉胸腔里有一股冲撞的气流,让他心烦意乱。 “你要是错过这一次比赛,你这辈子就毁了!”灵歌拼命地喊。 天空中惊雷阵阵,闪电噼里啪啦乱响一通,仿佛是老天爷在发怒。 “那就是我的命,命里注定,我林嘉佑沒有翻身的机会!”嘉佑冷冷地说,转身就往回走。 “好,你回去,你想想你回去能做什么?”灵歌对着他的背影吼道:“一个穷学生,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沒有家境沒有背景的孩子,你能为孤儿院做些什么?你能改变这一切吗?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改变,要怎样去改变孤儿院的未來!” 嘉佑顿住了,大雨无情地冲刷着远处的山和他的背影,他好像就站在山的前面,像一只蝼蚁一般渺小,慢慢的,他回过头來,看着灵歌。 “告诉我,你留下來到底能做些什么?”灵歌走近他,蹙眉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 嘉佑的肩膀颤抖着,痛苦从他的眼中流露出來,他呢喃道:“我能做什么……我不能给他们任何帮助,我就是个无用的人!”他崩溃地闭上眼睛,冰凉的脸上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错了,如果你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一切都会不一样的,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考验,是为了阻碍你打破这个诅咒,只要你勇敢的去面对,你可以改变所有的事情!”灵歌紧紧地看着嘉佑,她知道,他能看到她的真诚:“相信我!” “真的……可以改变吗?”嘉佑喃喃自语,他垂下眼眸,看着苍茫的大地。 谁知一群孩子跑出來,将嘉佑围住。 领头的男孩子看着嘉佑说:“嘉佑哥哥,你快去吧!” “是啊!嘉佑哥哥,去比赛吧!” “我们都会在电视前看着你的!” “嘉佑哥哥,去吧!” 嘉佑环视了一圈孩子们,又回头看了看孤儿院。 阿月和宝妈站在门口对他点头微笑。 勇气好像重新涌上他的胸口,赶走了黑暗和迷茫,他看向灵歌,大雨淋湿的她,在天地间好像一滴水珠,要和这世界融为一体,她也在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做最后的决定,嘉佑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我们走吧!” ------------ NO.64 命运赛跑 大雨滂沱,山路盘旋在脚下。 灵歌看了看手表,说:“这样下山就來不及了!” 嘉佑皱着眉头,问道:“这里沒有别的近路,要下山,只能从这里走!” 灵歌看向嘉佑,又看看天,难道,真的不能改变他的霉运吗?他这一辈子,都要活在诅咒中,可是?她怎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她犹豫了一会儿,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办法!”嘉佑疑惑。 灵歌认真地看着嘉佑,说道:“你知道真正的奔跑的感觉吗?用尽你所有的潜力跑下山,就來得及!” “用尽潜力!”嘉佑不太明白。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你一心想着自己的愿望,一切都可以成真哦!”灵歌微笑着看着他,慢慢伸出了手。 嘉佑看着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也笑起來,握住她的手。 灵歌一把扔掉伞,道:“我说一二三,咱们就开始跑!” 大雨如注,天空被乌云覆压得极低,两个人站在山顶上,就像渺小的尘埃。 “一……二……” 这一切仿佛是疯狂的一搏,其实灵歌只是沒有告诉嘉佑实情,她的速度,从台北到台东也就那么十几分钟,只是现在握着嘉佑的手,也许会拖慢她的速度,但这不影响灵歌的信心,她是何等自负的人。 “三!” 娇喝的声音回响在一记惊雷中,只见一对人影在雨中狂奔,狂风仿佛要将他们刮起來,飞舞到天上。 “啊!!”嘉佑大喊,好像要将嗓子全部打开。 远处黛墨色的山黑压压一片,雨影和天光交错,要将全世界都吞沒,在半山腰间,两个人紧握的手莫名地发出一圈圈的银色光晕,他们仿佛奔跑在银河中,四周是闪耀的星子,天地俱静,万物模糊,只有她的侧脸是清晰的,嘉佑安静地看着她,雨珠在她脸上流淌成一道道银色的痕迹,这一刹那,他觉得她不是凡人,而是九天落下的仙子,來拯救他的命运,嘉佑环顾四周,他们已经被银光团团围住,好像身处另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原來,用尽全力去奔跑,是这样美妙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山脚下停下來。 “哈哈,哈哈哈!”灵歌在雨中弯腰大笑,整个人淋成了落汤鸡。 嘉佑也跟着她一起笑,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乖孩子,从來沒有尝试过放纵的滋味,可是与灵歌在一起,他的另外一面仿佛显露无疑,她好像是一个魔术师,把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嘉佑开始相信,在她的手中,他会彻底地改变,左心房里普通乱跳的感觉,带來一股热流,充斥着嘉佑的目光,他就那样看着她大笑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灵歌!”嘉佑轻声唤她。 “嗯!”灵歌回过头來看着他。 嘉佑顿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抱住她。 灵歌愣住了,在嘉佑怀里手足无措,她僵硬冰冷的身子,能够感觉到他剧烈而炽热的心跳,她仿佛觉得自己的心也跳动起來,这种感觉,早已停留在两百多年前,她曾深爱过的那个人的脸色慢慢变得灰白的一刻,灵歌有些慌乱,才想起要推开他。 嘉佑却郑重地说道:“谢谢你!” 灵歌怔了一下,停住了挣扎。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帮我,可还是谢谢你,为了我的事,你受到了各界的压力,可你沒有放弃我,真的谢谢你!”嘉佑轻声地说,温柔的气息徜徉在灵歌耳边。 灵歌终于回过神來,微笑着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虽然我们认识并不久,可是我已经把你当成像苏晴和merry那样的朋友,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未來的世界一定会很灿烂!” 嘉佑“呵呵”笑起來,不知为何,灵歌说“朋友”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难以自抑地划过某种失落感,他沒有多想,抬头却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挂着金色的太阳。 “雨停了!”嘉佑出神地呢喃。 灵歌抬眸看着阳光,眼中闪过一道欣喜。 这算是迈出第一步了吗? “该出发了!”灵歌信心大振地喊道,似乎不止要说给嘉佑听,还要让整个世界知道,新旅途开始了。 只是他们谁也沒有注意到,在不远处偏僻的角落,一个失落的身影打着黑伞,安静地站着,双目空洞,紧紧盯着嘉佑怀里的女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抱着别的女人,她的手缓缓握成拳头,被刘海遮挡着的眼睛慢慢酝酿出怒火。 “baby,baby,baby……” 一阵手机铃声在观众席上响起來。 在遭到无数记白眼后,刘贝拉吐着舌头躲到一个角落里接听了电话。 “喂,灵歌,你在哪儿,找到嘉佑了!” 说着,她又看了看前面舞台的情况。 “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快点,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把时间拖住!” 挂掉电话,刘贝拉心里也沉重起來,她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五十五,只有五分钟,可他们还在计程车上,怎样才能拖住节目组的时间呢? 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已经走上台,开始调试话筒。 刘贝拉走回座位,显得有点心神不宁,她附在张佳和祝娇娇耳边说了一下情况,三个女生愁眉不展地同时用手撑着下巴,做苦瓜状。 “各位來宾,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主持人终于说起了开场白。 刘贝拉慌了起來:“怎么办!”她不时看向门边,灵歌和嘉佑还沒赶到。 “咱们得把时间拖住!”张佳斩钉截铁地说,差点沒被旁边的人听见。 “‘蔷薇之心’已经进入十五强决赛,就在今晚,最终结果将会揭晓,各有千秋的十五位选手,究竟谁能站上王者宝座,成为环娱公司的签约艺人,并代言白氏集团即将上市的珠宝公司的镇店之宝‘蔷薇之心’天然紫钻,相信大家已经和主持人我一样激动,奖项究竟花落谁家,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冗长的开场白结束,另一个主持人又将评委团的五位业内知名专家介绍了一遍,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名选手,林筱雅。 今晚林筱雅穿了一条素色的长裙,将头发挽起來,说不出的雅致,她唱了一首《我最亲爱的》。虽然声音很有感染力,引起全场共鸣,但技巧的欠缺还是被评委团指了出來。 伍杰声音沙哑,他唱的歌听起來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沧桑,仿佛在空无一人的沙漠里吹起了黄沙散漫的风,有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行走在风中,留下孤寂的背影。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个伍杰也算是夺冠热门,在网上的呼声很高,媒体评价也很不错。 “糟了,下一个就是嘉佑,怎么办!”刘贝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下一位选手,三号,林嘉佑!”主持人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激动,她似乎很自信,林嘉佑的出场,将会掀起现场的又一轮热潮,和电视收视率的暴涨。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后台却沒有一点反应。 主持人有点尴尬,赶紧打圆场:“看來林嘉佑要保持一直以來的富议论性,请大家再一次以热烈的掌声请出林嘉佑!” 观众的掌声很配合的响起來,可是?主持人仍是被晾在台上,气氛一时骤然直下,出现了冷场。 有后台工作人员匆匆跑來,在主持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诶!”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林嘉佑选手因为有一些事情耽搁,好像至今沒有到场,监制组声明,如果在一分钟之内,他还不能出现,那么就等于自动弃权,现在,请大家给他一点时间,安静地等待一分钟!”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主持人看了看时间,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怎么办!”张佳纠结地用双手抓着领口,好像一颗心快要蹦出來。 “四……三……二……” 就在主持人的“一”字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刹那,刘贝拉终于忍不住站起來,大喊了一声:“啊!” 全场皆寂,连主持人也被吓到了,愣愣地看着刘贝拉。 刘贝拉很尴尬地站着,一动不动,她只是一心想要打断主持人,却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演下去。 张佳和祝娇娇僵硬着仰着脖子望着刘贝拉,好半天才注意到刘贝拉在向她们递眼色。 这两人终于反应过來,却一时手足无措。 “你……你……” 张佳“你”了好几个字,但沒法自圆其说,只有愣在原地。 “鬼、上、身!”祝娇娇站出來,指着刘贝拉一字一顿地说。 众人看她一脸的义正词严,吓得“哗”地偏向一边。 “对,我鬼上身!”刘贝拉自言自语地打定了主意,蓦地举起双手,目光呆滞的在观众席上一蹦一蹦:“还我命來……” “啊!”有胆小的观众吓得惊叫起來。 “那个……那个……”主持人在上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场竟然陷入一片混乱, ------------ NO.65 决赛之夜 很快,一群保安就涌了上來,要带走装神弄鬼的刘贝拉。 张佳和祝娇娇在里边顺势捣乱,观众席上乱糟糟一团,主持人也沒办法。 “这都是在干什么?借电视台搞迷信吗?”李展在后台蹙着眉头:“切广告,赶紧叫人把捣乱的弄走!”下面的人答应着,李展又看看时间,问:“许总监还沒回來吗?” “还沒!”底下人刚答应,就听见门口传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前台终于把刘贝拉一群人拖了下去,大家整理了一下,这才恢复直播。 “三号林嘉佑他还沒回來的话,那我就要宣布……”女主持人满脸遗憾地正要说出“弃权”两个字,观众就看见她背后的舞台上走出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生。 正是林嘉佑。 观众一片哗然,只见林嘉佑满腿污泥地站在台上,雨水正从头到脚地往下淌,不过他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走到发愣的主持人面前点头致意,然后拿过麦克风來对着台下说道:“今天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來见大家,先要说一声对不起,不过我相信,音乐就是音乐,它本身是很单纯的,不会计较表象,不管在座的各位今天到來是为了支持谁,都是怀着心中那一份热爱,所以大家也只需要闭上眼睛听我的歌声就好!” 观众席上安静下來,大家都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看着舞台上的林嘉佑。 台上的灯光变得有点昏暗,聚光灯洒下來笼罩着浑身湿透的林嘉佑,他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慢慢地好像忘却了周遭所有的存在,只在脑海里回想着简单的画面,这一路走过來,免不了的努力和心酸,此刻都变成了耳边徜徉的节奏,他默然打着拍子,开口唱道: 走在半空中,要人命的风 就快要把我吹落 你在那一头,说你不爱我 我挂在风里颤抖 走钢索的人,不害怕牺牲 只求你一句,爱我 往前是解脱,后退是自由 我应不应该,回头 风吹痛我双眼,我看不清楚 我平衡不了,躲在我心里的苦 我要给你幸福,你满不在乎 你爱不爱我,会决定我,下一步 往前是冷漠,后退是寂寞 干脆我坠落 回忆在左手,未來在右手 谁又会同情我 嘉佑闭上眼睛,似乎从未有过的释然,从一开始决定加入这场比赛,到后來的赌约,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退,不能输,可是当灵歌在孤儿院里拉着他赶來现场的那一段路,他忽然明白,其实只是为了那一个梦想,只是为了音乐,只要他站在这里,用心唱出自己所理解的歌曲,他就赢了自己。 当结果变得不再重要的时候,心里也好像不再有那么多负担。 灵歌静静地坐在监制室里,戴着耳机,听着那一头传來的歌声。 我要给你幸福,你满不在乎 你爱不爱我,会决定我,下一步 往前是冷漠,后退是寂寞 干脆我坠落 回忆在左手,未來在右手 谁又会同情我 嘉佑的声音总是将人拖进那样一个世界,让人完全被歌词里的情绪所包裹,只要稍有陷入,仿佛就会透不过气來,灵歌紧紧的将手掌握成拳头,眼角有些湿润,可她知道不可以,她摘下耳机,苦笑了一下,明明知道,每一次都会嘉佑的歌勾起不堪的回忆,可还是忍不住,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考验,要帮助嘉佑,就要先渡过自己这一关,灵歌叹了口气,慢慢走向了试衣间。 最后一名选手演唱完,现场彻底high了起來。 主持人走上台,说道:“十五位选手已经演唱完了各自的曲目,接下來要将时间留给评委团,不过在此期间,我们电视台为大家准备了特别节目!” 女主持人神神秘秘地说完这段话,男主持人立即笑起來接道:“相信大家最近都已经听说,英国love.t时尚服装设计公司将强势进驻台湾,近日我白氏集团已与对方达成展出合同,双方宣告正式合作,环娱公司对于娱乐明星的打造,一向秉承着完美的态度,‘蔷薇之心’的选拔也不例外,选手们除了要向大家展示他们唱歌的天赋以外,还会有意外的惊喜献给大家,在今晚的舞台上,我们将联合love.t公司共同为大家展出一场十六世纪华丽复古的假面晚会!” 主持人话音刚落,就见舞台后面的幕布缓缓升起來,露出后面更大的空间。 观众席瞬间骚动起來,沒人料到这竟然是“幕后有幕”,而这隐藏在后面的另一番天地更加广阔,幕后的舞台完全装扮成了一座舞池,华丽的水晶吊灯,高雅的三脚烛台,红地毯,天鹅绒,时间溯回,十六世纪的氛围轻轻摇曳。 十五位选手和他们的舞伴一对一对的从舞台两边走出來。 “哇,!”观众席传來一阵惊叹声。 细细的高跟鞋的声音慢慢传來。 众人眼前出现一个娇俏的身影,沒有修长的身段,但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套在那段白嫩的脚踝下,仍是衬得高雅,雪白的古典丝绸长裙紧贴着肌肤的每一寸,凹凸有致,钻石和水晶点缀成素色的繁花,一圈一圈的环绕裙摆,她的脸上戴着的银色假面,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她对着走到面前的嘉佑微笑着,把手交托在他的掌心里,嘉佑穿着黑色的礼服,金色袖口,配上一双马靴,他看到她的瞬间,竟然愣了愣。 古典音乐响起來,一对一对的璧人翩翩起舞。 灵歌见嘉佑呆呆地站着,不由嗤笑起來,道:“傻瓜,还站着干嘛?” 嘉佑这才反应过來,小心地搂住灵歌的腰,缓缓移动脚步。 “噗!”灵歌险些几次被踩脚,抬起眼眸看着嘉佑:“不是集训过几次吗?怎么还是这么笨!” 嘉佑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不知是不是因为尴尬,手心里竟然全是汗,他在心里叫苦不迭,倒不是因为舞步记得不熟,而是这样和灵歌紧紧拥在一起,让他心里荡漾着异样的感觉,之前在山下的时候,他被感激之情充满,很自然地拥抱她,竟沒有被现在这样的感觉触动,如今缓歌慢舞,他的心跳得跟打鼓一样,眼神闪避着灵歌,却又被她唇上闪耀的唇膏吸引。 “因为最近孤儿院的事情很忙,所以也沒有练熟……” “跟着我的步伐來!”灵歌已经凑近他耳边轻声说。 她的气息像一条小蛇,从他的耳根后游过,嘉佑觉得心里痒痒的,好像被人用纤长的指甲挠着,可是不知不觉的,他就跟着她的脚步晃动起來,这种感觉仿佛完全沉浸在温暖色调的烛光里,香槟的气息在午夜弥漫。 灵歌的脑海里好像有一条小河,慢慢地往回流淌,四百年前的华丽的夜晚,红毯、烛光、长裙、音乐,交织了她最美的回忆,还有那些温暖的午后,和下雨的屋檐,那个人的脸,优雅的英文,交缠的十指,贴心的承诺,他黯淡的目光穿梭在雨影里,对她说:“i want to see you again.”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的忧伤,就因为那一句话,她得到了最快乐的两百年,也得到了最痛苦的两百年,而且恐怕将一直痛苦下去,直到她真正将那个身影放下,可是?真的能够放下吗?连她自己都沒有信心,对她來说,僵尸的一生是孤独而漫长的,也许看起來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去遗忘,可别忘了,他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咀嚼回忆,当他们不得不躲到这个喧嚣的世界背后的时候,一个人舔舐着无法向他人诉说的伤痛,往事就会历历在目。 灵歌轻轻的将头靠在嘉佑的胸口,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她的耳膜也跟着鼓动,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又活了起來。 嘉佑怔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 “别动!”灵歌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她的眼角含着不能流出的泪,只能这样來隐瞒和阻止:“让我再听一下吧!你的心跳声!” 嘉佑抿了一下唇,犹豫着搂紧了她的腰,僵硬的身子在旋转和移步中也慢慢放松下來,他柔软的腰肢,发上的香气,都让人入迷,嘉佑知道,这一刻的感觉有些非同寻常,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淋了一场雨脑子也进水了,怎么总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就在他们两人各怀心事时,谁也沒有注意到,嘉佑的心口微微地泛出一道金色光晕,因为混合着舞台制造出來的珠光效果,所以看不分明。 坐在观众席最远处的角落里的俊美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乌黑的瞳仁映出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他不是他,灵儿!” 月歌呢喃说,眼里带着一丝悲悯,却也有一丝警觉。 因为他已经闻到,在他后方侧手边的小门外,一股猫的妖气传來,尽管这样,他的唇边似乎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在欢迎意料之中的朋友。 那双宝蓝色的瞳仁亮晶晶的盯着门里,黑色的尾巴竖直起來,像一支愤怒的箭,飞快地奔走。 “啊!!” ------------ NO.66 鲜血淋漓 从后台传來的这一声尖叫,让原本沉浸在十六世纪纸醉金迷之夜的众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大家慌乱地环顾四周,音乐声也戛然而止。 灵歌被一阵熟悉的味道从记忆中拉回來,警惕地看着观众席空荡荡的最后一排旁边的那扇紧急疏散门,门开着,不知是不是刚才警卫员们带走刘贝拉她们时忘了关上,有一丝丝凉风吹进來,带着大雨的泥土气息。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警卫员连滚带爬地闯进后门來,对着屋中众人大吼道:“不好了,出、出事了!” 看见同事慌张成这个样子,一大群警卫立刻涌上去。 灵歌觉得不对劲,赶紧取下假面,盯着那名警卫员,今晚负责会场安保的都是环娱调过來的保安人员,他们经过专业特训,不是特殊的情况不会如此惊慌失措,她拍拍嘉佑的肩膀,示意他等在这里不要自乱阵脚,然后走上前去询问。 “出了什么事!” 那警卫员面如菜色,几乎要喘不过气來,指着外面说:“警卫室……死、死人了!” 灵歌先是一愣,然后又思索起來。虽然在电视台发现死人的确让人一时难以接受,但警卫员也不至于会吓成这样,她提起裙摆,急匆匆地赶去警卫室,有好奇的人也跟上來。 后台以苏晴为首的一群人也赶快从另一个方向过去。 空荡的过道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有警卫员首先冲上去开灯,摁下开关却沒有反应,过道上仍是昏暗的一片,旁边的直播大厅里照射出來的暖光似乎变得犹为虚弱,而过道尽头的飘摇的雨光透进來落在墙壁上,整面墙也仿佛摇摇晃晃。 灵歌还沒走到警卫室,那股熟悉的味道就变得越发浓烈地扑面而來。 其他人也赶过來,却看见灵歌停在了警卫室门口,并沒有进去,仔细看时,才发现警卫室的大门洞开着,应该是刚才那名警卫跑得太匆忙沒有关上,屋里强烈的灯光照亮了包括门口一米内所有的景况。 一股粘稠的血液从门槛里汩汩流出,好像止也止不住。 灵歌嗅出动脉血的新鲜味道,双手握成了拳头。 三具尸体躺在屋中,整个警卫室的地板几乎有一半被染红,连窗帘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迹,风拍打着洞开的窗户,冷风冷雨呼呼地灌进來,溅湿了窗帘,雨水混合着血水淌下來,在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着整间屋子。 “啊!”倒吸冷气的声音响成一片,甚至有人忍不住背过身去呕吐。 嘉佑从人群后挤出來,想要上前,灵歌却一把抓住他,转过身去。 “怎么了?”嘉佑还想要转过头查看屋里。 “别看!”灵歌斩钉截铁地叫道,紧紧抓住嘉佑的手。 苏晴却走上前來,看了看灵歌,再将目光移向了警卫室里,蓦地愣住了,她转过脸來看着灵歌,竟然发现灵歌的肩膀有些颤抖。 灵歌并沒有向嘉佑解释,而是向第一个发现现场的警卫员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三个人刚才在观众席上捣乱,被我们带到警卫室來,因为大家要去大厅和其他地方值班,我就留下來负责看管,免得她们再出來捣乱,后來我可能觉得肚子痛,就去了厕所,等我回來的时候,就……就看见了这一幕……”那警卫员恐怕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几次有作呕的反应。 灵歌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在观众席上捣乱,她回想起自己的那个电话,是她告诉贝拉无论如何都要拖住时间,她慢慢转过身來,看着屋子里那三具被鲜血染透的尸体,努力睁大的眼睛里被红色的液体注满,她拼命地睁着眼,让眼泪不会流出來,可是?那遍地逐渐冷却的鲜血,却好像淌进了她冰冷许久的心里。 “你认识她们!”苏晴走上前,轻声问道,之前在后台看到这三个女孩在观众席上演的闹剧,她就觉得不太对劲,现在看到灵歌的反应,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灵歌沒有说话,但所有的回答已经写在脸上。 苏晴知道,像灵歌这样不爱管闲事的人,如果是毫不相关的事情,即便是有三条人命,她也最多惋惜地叹口气,甚至可能无动于衷,但是此刻,灵歌的脸上分明写着悲痛。 “这不是林宥嘉粉丝团的吗?唉呀,怎么就发生这种事!” “是刚才闹事的那三个女孩啊!” “好好的比赛,真晦气,怎么能在电视台发生这种事呢?” …… 那群围观者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之后,纷纷开始议论起來。 嘉佑听到自己的名字,忍不住还是转过了身,他正对着屋子,看到血泊中的三具尸首。 刘贝拉坐在椅子上,身子僵硬地靠着椅背,被撕开的咽喉涌出的鲜血在地上呈现出喷溅的形状,余下的顺着她的肩膀和胳膊流淌下來,染红了地面。 张佳倒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面目扭曲,好像是想要逃跑的样子,她同样是喉咙被撕裂,颈动脉的血喷涌而出,顺着门槛淌出來。 祝娇娇头发凌乱,整个腰部被折断,向后呈接近九十度的姿态侧躺在地上,从颈部和腰部流出來的血触目惊心,甚至喷到了她前面的窗帘和墙壁上,她应该是想翻窗,却被揪住头发硬扯回來,径直折断了腰,然后被撕破喉咙。 如果沒错,三个人致命的原因都是颈动脉破裂出血过多而死。 嘉佑的心脏好像“砰”的医生爆裂开,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整个身体里蔓延,这三个人他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从三叶草成立以來就力挺他们,甚至成了私交很好的朋友,他也知道她们今晚回來看他的比赛,就在昨天,她们还笑得那么欢快,说要亲眼看着嘉佑登上冠军的宝座,成为国际顶级大明星,然后她们就能撑着腰说,林嘉佑是她们的朋友,可是?他现在看到的算什么?是一个梦还是一场闹剧,如果沒有那么多擦也擦不干净的血,他一定会想,她们只是跟他开了一个过分的玩笑。 嘉佑咧着嘴,仿佛想要说什么?但剧痛堵在胸口,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來,甚至无法动弹,他的嘴唇颤抖着,身子也颤抖着,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看着那些刺眼的鲜血,他自己也好像快要被一片血红吞沒,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挣扎。 “嘉佑……”灵歌总算想说点什么?但一看见嘉佑痛苦的表情,就说不出话來了,悲痛至此,还有什么语言能够安慰,现在的每一个字,都可以变成一把刀子,扎进他的心里。 嘉佑安静地沒有说话,可是止不住的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涌出來,像一串晶莹的葡萄。 “她们……” 嘉佑刚要说话,就被痛意哽了回去,整个人像个木偶一般,只无声地流泪。 灵歌几乎要忍不住眼中粘稠的液体,却不得不深吸几口气,压抑住心里的痛,她咬咬牙,目光无意落到屋子里,在靠近窗台的地方,祝娇娇的尸身旁边,好像有一枚血印,灵歌定了定神,仔细一瞧,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那是……猫的脚印。 灵歌的脑海里闪过凌乱不堪的画面,那只蓝色眼眸的黑猫,还有黄美熙那张阴霾狠绝的脸。 难道,是她。 灵歌掉头看着那个警卫员,问:“不对,你刚刚说,你可能是肚子痛,这是什么意思!” 苏晴听了,也警觉起來,这句话的确有些不对劲。 警卫员挠挠头,很纠结地说:“我当时在警卫室里,也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厕所,总之有一段时间好像特别迷糊,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想上厕所才离开了,反正等我清醒过來的时候自己就坐在厕所的马桶上,所以我想我应该是肚子痛去了厕所!” “你是说,你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是模糊的!”灵歌瞬间抓住了这一点。 警卫员点点头,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蹊跷。 灵歌却想到,猫和狐狸是同宗,修炼成妖的这种动物,和道行高深的僵尸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有迷惑性,僵尸可以控制人的思维,操控他们作出自己毫无意识的事情,猫也可以迷惑人类,让他们暂时丧失理智,受猫妖的支配。 也就是说,根本是有人有意支开警卫员,然后用残忍的方法杀害了刘贝拉她们三个人,换句话说,凶手的目标仅仅就是刘贝拉、张佳,和祝娇娇,除了死亡方式都是颈动脉破裂以外,她们在背景上的共同点,就是都和嘉佑属于同一个学校,是“三叶草”校园后援团的成员,也是嘉佑的朋友。 灵歌脑海里闪过一道光。 阿吉学长和小北,都是嘉佑所在学校的一份子,并和“三叶草”有关联,而且同样是嘉佑的朋友。 这三者之间,究竟哪一个才是凶手真正的目的,或者说,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他们出事,好像都和猫分不开。 黄美熙用力将灵歌推下天台时那张扭曲的脸浮现在灵歌的眼前,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是从心底里散发出來的寒意,她的脑海里记起阿多爸爸对她说的那番话。 黑猫对嘉佑…… 难道,一切都是因嘉佑而起, ------------ NO.67 介入调查 灵歌立即冲进了屋里,血还是热的,案子一定才发生不久,而且在窗口留下了猫的脚印,也就是说,那只猫一定是从窗户出去时踩到了地上的血,凭借着自己天性对血的敏感和移动的速度,应该能够追上去。 “灵歌!”苏晴叫了一声,沒有拉得住她。 灵歌从窗户跳了出去,好在只是一楼。虽然楼层的高度对她來说沒有任何的影响,但是别人看在眼里就会瞠目结舌了,窗外是一片花园,本该明亮的路灯却一盏都沒有亮,雨后更显得漆黑而诡异,灵歌仔细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低下头,看见了泥泞的地上有一团团被雨水晕开的血迹,她想着应该沒错,于是顺着血迹追下去。 很快,脚印就沒入了草丛,消失在电视台的围墙外边。 围墙不高,大概只有三米,灵歌轻轻一跃,便跳出围墙,停在外面的人行道上,等灵歌四下环顾,才看见一个睡在街边的乞丐正抬着头愣愣地看着她,她并沒有理会他,却发现血迹到这儿就沒有了,毕竟是大雨过后的街道,即便有血印也不能被看出來。 灵歌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长裙,走上前向那乞丐问道:“你刚才有沒有看见一只黑猫或者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从里面跳出來!” “长头发的女人倒是有!”乞丐若有所思地说,灵歌眼里刚闪过光亮,就见那乞丐盯着自己,说:“不就是你咯!” 灵歌顿了一下,看他不怎么配合,于是从耳垂上摘下一只钻石耳环扔进乞丐的钵里,再问:“再仔细想想!” 乞丐睁大眼睛,把那只耳环捏在手里用一口黄牙使劲儿地咬了又咬,又放在灯光下打量了半晌,然后才喜滋滋地擦了擦,揣进兜里,喜笑颜开地答道:“这里每天都有很多流浪猫,不过从电视台大楼里面跑出來的,平日从來沒有,今天倒还真有一只,是黑色的,蓝眼睛!” 灵歌深吸一口气,追问道:“你肯定!” “本來是不会注意到的,谁让它跳出來刚好掉在我身上,把我砸得……要不是它跑得快,我一定打得它满地找牙!”那乞丐忿忿地说。 灵歌俯下身來,在那乞丐身上嗅了嗅,应该是太久沒洗澡的缘故,他身上的臭味和馊味几乎掩盖了血腥味,不过还是被灵歌给找了出來,看來,那只猫恐怕不只脚上沾了血,如果真是那只猫干的,或者说,它当时就在现场,照贝拉她们三人血液的喷射状况來看,猫的身上或凶手身上都一定会沾上血:“它是往哪个方向跑的!”灵歌赶紧问。 “诺,立交桥那边!”乞丐慵懒地指了指。 灵歌立即追了过去。 那乞丐又是一愣,上一秒还站在他眼前的女人,下一秒就已经消失在了十米开外的街道拐角处,他有些怀疑自己眼花地揉了揉眼,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赶紧掏出兜里的钻石耳环,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不过看到那颗钻石在他手里闪闪发光之后,他就安下心來,警惕的把钻石揣好,开始挪窝。 灵歌在分岔路口停下來,看着四周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就在她身后的小巷子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探出半个脑袋,冷冷地看着灵歌的背影,那双被刘海遮着的充满敌视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似乎随时会扑上去致灵歌于死地。 可是?还不等对方把想法变成现实,灵歌就蓦地移动到了面前,用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将对方抵在了小巷的墙壁上。 灵歌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对方的脸,还有那身衣服上沾着的些许血渍,露出一丝冷笑,道:“果然是你,黄美熙!” 黄美熙也不慌张,盯着灵歌说道:“你的好奇心,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这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了!”灵歌的语气多了一点寒气。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黄美熙眼中的仇恨又燃烧起來。 “我想,不只是叶美娟和linda那么简单吧!”灵歌反问。 黄美熙的脸上结了一层冰,不知是因为被灵歌拆穿了身份,还是听出了灵歌的弦外之音,她不说话,用打量的神色看着灵歌。 “你对嘉佑有什么企图!”灵歌单刀直入地问。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黄美熙直勾勾地看着灵歌,那眼神让人心里发毛:“你为什么要接近他!”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才,我作为环娱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当然要尽力做出业绩保住自己的饭碗!”灵歌波澜不惊地说。 “既然你不愿意坦诚相对,那我也沒必要跟你说什么了!”黄美熙拂掉灵歌掐着她脖子的手。 灵歌却不肯罢休,立即用另一只手再次掐住黄美熙,道:“你至少应该说说,今天的命案!”她想起那一屋子的惨状,眼中充满了冰冷的愤怒。 “你那么喜欢管闲事,就自己查查看呢?”黄美熙挑起一丝笑意。 “那你就最好祈祷,你不是凶手,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得比她们更难看!”灵歌冷冷说道。 黄美熙丝毫不理会灵歌的威胁,淡定自若地说:“那就等你找到证据,再來杀我好了,不过我还想提醒你一句,别忘了我现在占据的身体,可是真正的人类,如果我死在你手上,你觉得你一定能逃脱人类的法律吗?” 灵歌冷笑起來,放开了黄美熙,那股自信,就好像落在自己手里的猎物永远也逃不掉,风吹起她一缕卷曲的鬓发,仿佛冷艳不可方物:“我过了多少年的杀戮生活,不是你的寿命可以衡量的,如果人类的法律能够追查出我手上的血腥,我早就被判决了千百次了!” 黄美熙的脸色有些难看。 灵歌径直转过身,走出了巷子。 黄美熙站在她身后,双手捏成了拳头,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灵歌回到电视台,后墙已经被警察围了起來,看來他们也发现了一路的血迹,对于这一点,灵歌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她看见了带队的是毛方泰,但凡资深的驱魔人,观察力是不会弱的,她假装无事地走上前去,意料之中的被毛方泰拦了下來。 “听说你追出去了!” “血迹在围墙外面就断了,什么也沒找到!”灵歌淡然答道。 “可那个人怎么说,你在向他打听一只黑猫和一个长发女人!”毛方泰的目光移向了一旁正在接受警官盘问的乞丐,似乎是怕灵歌抵赖,毛方泰又补充了一句:“他身上那只钻石耳环,是你的吧!” 灵歌的右耳上还戴着同一只耳环,自然不能抵赖,何况她还沒傻到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让警方去检验那只耳环上的dna:“那又怎样,这和本案无关!” “无关你为何要去追!”毛方泰明显不相信。 “谁说我追的人就一定要和本案有关,查案不应该是你们警方的工作吗?”灵歌理直气壮地反问。 毛方泰语塞,瞪着灵歌。 “我们纳税人交了这么多税金,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警方吃饱了饭反过來命令我们帮你们查案!”灵歌微微一笑,径直离开。 “这件事最好与你无关!”毛方泰算是警告一般说道。 灵歌顿住,沒有回答。 毛方泰转过身來,看着灵歌的背影说:“如果你沒有参与过,就别碰这件案子,否则,我有权怀疑你意图干预警方查案!” “怎么,毛警官觉得环娱公司总经理助理这个位置这么好坐吗?我哪有时间闲得來搀和什么凶杀案!”灵歌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医护人员正将躺着三名死者的担架纷纷抬上救护车。 被拦在外围的记者举着相机“啪啪”地拍照,争先恐后,无非是为了爆料,又有几个人会明白这其中的伤痛。 灵歌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停下脚步來,怔怔地看着在救护车前哭作一团的几对父母。 “伯母……”嘉佑本來想安慰,但自己却哽咽住了。 “贝拉……我的孩子,她下午还好好的,打电话跟我说,要到现场看‘蔷薇之心’的决赛,给嘉佑鼓劲,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贝拉的母亲哭得像泪人。 苏晴也在一旁安慰:“节哀顺变,她们无辜惨死,警方一定会为她们讨回一个公道!” “我的孩子……” 只是那种伤痛,怎能被人三言两语宽慰,忙碌的电视台大门口,回响着肝肠寸断的呼唤声,可他们的孩子,却再也无法听见,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无辜的孩子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会遭到这样的毒手。 灵歌的眼眶被泪水染成红色,她别过脸去,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究竟是为什么?要剥夺三个无辜的花样女孩的性命,这一次,无论是为了嘉佑,为了她自己心中的亏欠,还是为了那三条无辜的生命,她绝对不会放过凶手, ------------ NO.68 凶案纷争 酒杯里的红酒轻轻晃动,灵歌看着窗外灯火,将酒一饮而尽。 “第三瓶了!”月歌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來,拿着空酒瓶摇了摇,向灵歌示意。 灵歌瞥了一眼酒瓶,沒有说话,目光冰冷地直视前方,但是握着红酒杯的手却稍微加紧了力道。 “你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月歌蹙眉说道。 “她们是因我而死!”灵歌转头看着身旁的月歌,眼眸里闪烁着血红色的光,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此刻嗜血的本性因为心中的郁结而四处冲撞,让她无法自制。 “那你想怎么做,事情闹得这么大,警方现在已经介入调查,而毛方泰你也知道是个什么角色,你要是贸然行动,只会被当成疑犯!”月歌提醒说。 “你以为我会怕他!”灵歌不以为然。 “你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何必自找麻烦,除非,你不想留下來帮林嘉佑了!”月歌也毫不退让,他有多了解灵歌,他心里清楚,他也看出來了,这一次灵歌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她现在努力想要融入人类生活,暴躁脾气收敛了不少,但惹毛了她的后果也是可能一发不可收拾的。 灵歌听到“嘉佑”的时候,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稍微显得犹豫,想了一会儿,她说道:“这也是在帮嘉佑,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件,有针对嘉佑的嫌疑!” “你该不会怀疑是吴君昊搞的鬼吧!”月歌看着她。 灵歌摇摇头,说:“还记得上次在医院看望小北的时候,我让你去追的那只猫妖吗?吴君昊再怎么讨厌嘉佑,也不至于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他应该很清楚,这会毁了他一辈子,根本是百害无一利,反而是那只猫,它好像对嘉佑别有企图,而且在凶案现场我也看到了猫的脚印!” “这城市这么多野猫,屋子里的血腥味又这么浓,吸引野猫进來也不足为奇,也许只是巧合罢了!”月歌耸耸肩,将双手插进裤袋里,斜倚着墙,看着灵歌。 “我猜警方也会这么想,所以我跟他们的调查方向不会相撞,这样也省去了我的麻烦,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和警方正面冲撞,尤其是毛方泰知道我的身份!”灵歌垂眸看着空酒杯,深邃的目光仿佛在思量下一个步骤。 “看來你是决心要插手这件事了!”月歌叹了口气。 “挑起战争的人,就要接受惩罚!”灵歌毫不留情地说,对吴君昊是,这次对凶手也不例外,她已然觉得黄美熙是在向她宣战,而关键纽带就是嘉佑,如果要弄清这一点,似乎应该先查查那只黑猫的來历,可叶家已经毁了,谁还能给她一点信息,即便是对这黑猫有一些了解,但如果只把它当成一只普通的猫,也是不能提供一点线索的,她隐隐觉得,这只黑猫的來历绝不简单。 月歌仍旧是有些担忧地看着灵歌,她却对他微微一笑,纵身从阳台跳了出去,月歌身子前倾了一下,还是沒有跟出去,只是看着灵歌抬头对他递了个眼色,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中,月歌轻轻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握住灵歌留下的那只红酒杯,稍一用力,酒杯便碎成了玻璃渣。 灵歌來到黄美熙住处,是一栋两层的小洋楼,而黄美熙的房间漆黑一片,她跳上阳台,从落地窗向里看,应该是沒人在家,这才拉开门走进去,她环顾四周,看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本子,走上前去翻开,才发现是一本相册。 但让她震惊的是,整整一本相册都是嘉佑的照片,他的一颦一笑,他侧脸的每一个角度,他走在上学路上、公交车上、孤儿院的庭院里…… 灵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黄美熙难道是个跟踪狂、**狂,可是?她跟拍嘉佑到底是为了摸清他的习惯伺机下手,还是单纯的因为喜欢到了痴狂的地步,如果她讨厌嘉佑,是來自黄美熙的本心还是被猫妖附体才产生的仇恨,但她如果喜欢嘉佑,又为什么要伤害他的朋友们,灵歌翻到最后一页,停了下來,这里夹着一只信封,鼓鼓囊囊的样子,灵歌摸了摸,感觉像是照片,是还來不及装进相框的嘉佑的照片吗?灵歌想着,从信封里掏出照片,看到第一张的时候却愣住了。 照片上,赫然是刘贝拉、张佳、祝娇娇三人。 在照片的右下角,用黑色马克笔标注着一排日期。 是拍照的日期,灵歌脑海里飞速运转,忽的停下來,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一天,,照片上记载的日期,正是她们三人出事的那一天。 灵歌心头微微一颤,紧盯着那张照片愣了一会儿,她赶紧往后翻,第二张照片是唐吉,第三张是小北,第四张是林月娥,,嘉佑的母亲,灵歌浑身一震,把照片放回原位,合上相册,飞快地跳出窗户,向医院跑去,因为她看到,唐吉那张照片的右下角,同样留着日期,时间是今天。 时间并不算太晚,医院里还排着满满当当的患者和陪同家属。 唐吉住在康复治疗病房,因为是特殊区域,病人们大都处于昏迷状态,有些甚至已经宣判成为植物人,可能永远醒不过來,所以这地方照看的人也少,偶尔有办公室的值班医生出來巡视一下,确定沒有异常状况。 灵歌走进楼道里,似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因为昏迷的病人们本身就很安静,所以整层楼都弥漫着凝固的气息,似乎随时能让人透不过气來,她再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间房门敞开着,她走到门外向屋里看,发现值班的医生竟然趴在桌上埋头大睡,灵歌摇了摇头,却又觉得不对劲,她走上前,用力地晃了晃那名医生,对方却沒有半点反映,她探了他的脉搏,还是正常跳动。 “被打晕了!”灵歌呢喃了一句。 忽然,眼前蓦地一片漆黑。 灵歌警觉地向四周张望,黑暗中沒有任何异常,她冲出门外,发现整层楼的灯光都熄灭了,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或者说,是有人刻意切断了电源。 正想着,一股刺激的味道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过來。 这味道…… 医院的苏打水味极浓,对于灵歌这样嗅觉灵敏的人來说,几乎要把人熏晕。 不过,在强烈的苏打水味道,也掩盖不了血腥味,至少在灵歌的定律里面是这样,她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顺着血腥味追过去,很快就追到了一扇病房门前,她抬头看了看门牌号,脑海里回想着那日陪嘉佑來看唐吉学长的情景,她心里猛地一颤,一把推开门。 黑暗中,一双明亮的蓝眼睛张望了她一眼,同时床头的警示铃声响了起來。 “别跑!”灵歌认出黑猫,对方却一跃跳出了窗户,她赶紧追上去,但是身后浓烈的血腥气,又将她拉了回來,她回过头,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看见唐吉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鲜血从他的脖子上喷涌而出。 是颈动脉破裂。 她停住脚,如果不及时医治,唐吉只有死路一条,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窗外,不由得气愤地跺了跺脚,还是折身回到唐吉病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还好时间较短,流血并不是特别严重,还有挽救的机会,灵歌露出两颗尖牙,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左手腕,然后把唐吉的氧气罩摘下來,将滴血的手腕放到唐吉的嘴边,因为他还昏迷着,她只能强行让自己的血液能够流进他的嘴里。 这时,屋子里的灯亮了起來。 门外传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灵歌來不及抽身,门就被推开,一群医生护士急急忙忙地冲进來,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愣在原地,灵歌也沒有动弹,她知道,这样的场景,自己俨然成了嫌疑犯,如果现在逃跑,就是承认了罪名。 该死,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还不快救人!”灵歌对着愣神的医生和护士骂道。 这才有人反应过來,几人扑上來抓住灵歌,医生则紧张的开始准备手术。 很快,接到报警的警方就赶了过來,将灵歌拉上警车,就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灵歌看到嘉佑急匆匆地赶來。 很显然,嘉佑沒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灵歌,而且是以这样的姿态,不由得愣住了。 灵歌沒有理会,径直上了警车,她现在已经顾不得嘉佑会怎么想,难对付的是警局里的那群人才对,她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窗外,心里盘算着。 她忽然想到,那只黑猫摁响报警铃声,难道就是为了陷害自己,她闭上眼睛,想起那一叠照片,还有黑暗中那双蓝色的眼眸,心里乱糟糟的一团。 看來,那只黑猫,已经开始展开它的计划了,可是?为什么要对付嘉佑身边的人,它和嘉佑,究竟是什么关系,它有什么企图,加上阿多爸爸说的那番话,灵歌更加心烦意乱, ------------ NO.69 晚间法事 灵歌再一次坐在了警局里接受盘问。 “这次我们有人证,你最好从实招來!”警官自信满满地说道。 灵歌一副轻松的模样,说:“我什么都沒有做过,我不是凶手!” “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你出现在凶案现场,还想抵赖!”警官不耐烦地说。 “奇怪,在凶案现场出现,就一定是凶手吗?那我也可以说,那群医生和护士同样出现在了凶案现场,是他们杀的人然后陷害我也说不定啊!”灵歌轻松地说。 “他们跟你有什么仇要陷害你!”警官好笑又好气地说。 “这个问題,我想应该属于你们警方的调查范围吧!也许是他们治不好伤者,但又不想损害医院的名誉,所以这样做咯!”灵歌耸了耸肩。 “你……”警官被气得沒话。 这时,毛方泰推门进來。 “长官!”审讯的警官站起身。 毛方泰示意他出去,接手了审讯,坐到灵歌对面,他先是打量了她一眼,就好像第一次审问她时一样,这个女人冷静得不像常人,,应该说,她本身就不是常人。 “真巧啊!两次杀人案,你都是嫌疑犯!”毛方泰话里有话地说。 “毛警官想说明什么呢?”灵歌问道。 “我记得我应该警告过你,如果被我抓到你犯案,我不会放过你!”毛方泰微眯着眼睛说。 “首先,我不知道你到底算抓到了我什么?破案是要讲证据的,可是现场连凶器都沒有,就你们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恐怕还不足以给我定罪,其次,你就那么确信你有这个能力对付我!”灵歌微笑着说。 “邪不能胜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毛方泰义正词严地说。 “亘古不变!”灵歌笑起來,笑得略带嘲讽:“你知道古时候是怎样的吗?贪官横行,无辜的人白白丧命,有钱就能解决一切,这就是所谓的邪不能胜正!” 毛方泰握紧了手掌,反驳道:“歪理,现在我们有健全的法律,只要你犯了法,我就一定能抓住你!” “是啊!我当然应该相信现在的法律,毕竟我还需要它來证明我的清白,不是吗?”灵歌自信满满地说。 毛方泰反被将了一军,盯着灵歌不说话。 外面敲了敲门,有警官进來。 “长官,有人來保释她!” 灵歌抬眸看去,是月歌。 “如果沒有别的要问,我看我得走了!”灵歌看了看表说。 毛方泰无奈地点点头,说:“虽然可以保释,但是目前为止,许小姐仍然是嫌疑最大的人,希望你这段时间留在岛内,以便警方随时联系取证!” “作为一个良好市民,我当然要配合警方查案!”灵歌说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毛方泰无可奈何地拍了下桌子,心里很是愤慨。 灵歌刚要走出警局,又回转身來,对后面那警官说道:“对了,麻烦你转告毛警官一句,不想增加更多的血案,就好好保护林嘉佑身边的人,尤其是谈小北和林月娥!” 那警官愣了愣,看着灵歌坐上月歌的车,绝尘而去。 黄色跑车开在夜色中的公路上,两个人都沉默无声。 “人已经抢救过來了!”月歌忽然说了一句。 灵歌转头看着月歌,半晌,才反应过來他说的是唐吉。 月歌也看了看灵歌,说:“不过应该得多谢你的血!” “他跟你沒有任何关系,说谢也沒有你的份!”灵歌笑了笑,心里却很沉重,她想到那叠照片和那双黑暗中宝石蓝的眼睛,心里乱作一团,沉思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却发现路线不对:“这不是回家的路!” “谁说要回家了!”月歌微微一笑,继续往前开。 灵歌有些不解,但月歌并沒有要解释的意思。 又开了十來分钟,灵歌才认出路。 “去merry家!” 月歌点点头,说:“你不是要查这件案子吗?既然阻止不了你,那就只有帮你一把了,免得你真要成了嫌疑犯,我可沒把握能帮你脱罪!” 灵歌笑道:“脱罪,你帮我越狱倒是可以考虑!”忽然她又想起什么?掏出了电话來,在医院门口看到了嘉佑,出了这档子事,他现在应该很不安。 电话很快接通了。 “许小姐你沒事吧!”嘉佑很着急地问。 “放心,我又沒做坏事,怎么会有事!”灵歌淡定地说。 “我是怕现在的证据对你不利,不过现在看來应该沒事了,阿吉学长已经抢救过來了,在加护病房休息!”嘉佑还不忘说明一下情况。 “活过來就好!”灵歌叹息一般地轻声说了一句:“不过,你就沒有怀疑我,如果我真的是凶手,你就这样把被害者的情况告诉我,不怕我折回去补一刀!” “我相信你!”嘉佑毫不犹豫地说。 灵歌心里莫名一暖,她摇摇头,止住自己的思绪:“这次的凶手,和上次杀害贝拉她们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最近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怀疑这个人是冲着你來的!” “我!”嘉佑有些吃惊。 “总之你要时刻留意,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跟我联系!”灵歌嘱咐说。 “放心,我明天要去基金会谈一下孤儿院的事情,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嘉佑提醒说。 “嗯!”灵歌挂了电话才想到,原來嘉佑一直在等着她的电话,确定她沒事。 车已经到了马家大院门口。 灵歌上前敲了敲门,张妈出來开门。 不过,月歌却被光墙挡在了门外。 张妈看了一眼月歌,取出一道符贴在他身上,很快,那道符就消失不见了,但同时挡住月歌的那道光墙也消失了。 月歌和灵歌走到大厅,merry正做完一场法事,她回过身來看着他们,问道:“來了!” “知道我会來!”灵歌问了一句,又看看月歌,是他事先打电话通知的,还是他们两个根本就商量好了。 “听说你被带去了警察局,所以就用窥天镜看了看你的情况咯!”merry挑眉说。 “你这是偷窥哦!”灵歌坐下來,打趣道。 “你上上下下哪里我沒看过,还用得着偷窥!”merry不甘示弱。 “喂!”灵歌难得的脸红起來,瞪着merry。 “哈哈,别动怒,作为补偿呢?送你一场法事好了!”merry看上去已经准备好了,地上已经用墨斗画了一个圈,merry走到灵歌身后,伸掌一推,就将灵歌坐着的凳子推到了圈内。 “这是……”灵歌仿佛觉得有点熟悉。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我帮你检查你身上的结界吗?干脆我直接帮你加固得了,这可是我最近才从古书里研究出來的方法,便宜你了!”merry不无得意地说。 “便宜你才对吧!拿我做实验品!”灵歌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安静坐着,任由merry开始施法,毕竟merry不可能害她。 merry在神坛前念起咒语,顺手抓起一叠符纸,用蜡烛点燃,然后放进旁边的一只空碗里,张妈守在旁边,等符纸全部化为灰烬,她才上前将瓷碗端起來,走向墨斗圈附近,将碗里的灰烬都泼撒出去。 merry转过身來,继续对着灵歌念咒,那圈墨斗线忽然发出一道强光,经久不息,merry喝了一口老酒含在嘴里,然后拿起桌上的烛台,让自己、灵歌,和烛台在一条线上,然后对着烛台上燃烧的火焰喷出老酒,蜡烛猛地发出熊熊火光,连灵歌也不禁震颤了一下,火是僵尸的敌人,这一点的确沒错,即便灵歌是最为强大的千年僵尸一族,但根子里对火也有一种无法改变的畏惧。 一瞬间,灵歌身体周围好像就被火烧了起來,明明看上去就裹着灵歌的身体,但她却感觉不到火烧,只是有一种灼热感窜上皮肤。 “火是僵尸的天敌,它们现在在切断你身上的血缘联系!”merry解释说。 灵歌点点头,她当然不担心merry的能力,只是看着火光往自己身上窜,总有点不是滋味,不过这也沒法,因为她感觉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身下的椅子却在不停地震颤。 merry举起双手,火光烧得旺盛不已,她念动咒语,好像要用火将灵歌隔绝到一个完全孤立的世界,然后她猛地一收,火焰就灭得干干净净,好像从來沒有出现过。 灵歌大口地喘着气,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抽离了一样,空虚感和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她惊奇地看着merry,果然古书的记载都是宝贝。 做完这些,merry已经大汗淋漓。 灵歌站起身來扶住merry,说:“去休息吧!” merry摇摇头,道:“今天的正事还沒做,怎么能去休息!” 灵歌不解,正事,那刚才做的是…… “月歌带你过來,恐怕不是让我给你施法这件事吧!”merry说着,看向了月歌。 月歌笑了笑。虽然被merry猜中了心事,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聪慧。 灵歌想到月歌在车上说的,要帮她查最近的杀人案,于是脑中豁然开朗。 “开始吧!”merry笑了笑,对旁边的张妈点点头。 于是张妈将神坛换了一副器皿,预示着另一场法事的开始, ------------ NO.70 凶案追踪 随着merry的召唤,大厅里刮起无來由的风,黄幡飞扬,冥纸被吹起來,落满屋子。 蓦地,三个人影不知从何处而來,像细沙和风,立在大厅中央,飘忽不定,直到merry停止念咒,四周平静下來,才看清是刘贝拉、张佳、祝娇娇三人,她们不知所措地站着,打量四周。 “她们身负冤屈,心中有怨念,所以不能投胎,若是不能替她们申冤,她们将永世沦为孤魂野鬼!”merry的话似乎是讲给灵歌听。 灵歌点点头,跟马家人打交道这么久,她又何尝不知道这点常识。 “灵歌小姐!”刘贝拉惊叫起來,想跑上前,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这屋子里灵气太重,我只能用咒语把你们封印在这里,以免魂飞魄散!”merry解释说。 “贝拉,有沒有看见是谁杀害你们!”灵歌更喜欢开门见山,一开口就直奔主題,沒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耗费,因为下一个行凶日期就在明天,,谈小北,她必须要保护她,而最好的方法,是直接揪出凶手。 那三人却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 “我们当时坐在保安室里,在想嘉佑有沒有赶回來,我拿出电话,想打给你,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我只看见一个黑影冲过來,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刘贝拉回忆说。 “我也是,那个黑影冲向贝拉,然后溅了我满身的血,我吓坏了,慌忙往最近的窗户跑,想逃出去,谁知却被一把揪住头发往后拉,整个人就好像断掉了一样,好痛,真的好痛!”祝娇娇紧紧抱着身子,好像那种撕裂的疼痛仍旧停留在她身上,狠狠地折磨着她。 “我是往门口跑,却也沒來得及!”张佳悲哀地低下头。 灵歌知道,让她们回忆那个场面实在是有些残忍,但是为了破案,她不得不坚持。 “你们再想想,还有沒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三个人努力地回忆,但却什么也想不起來。 “你们一定要仔细想想,这可是关系到更多人的性命,那个人已经再次向唐吉下手,下一个就是小北,如果我不能金块把这个凶手揪出來,就不能保证小北的性命!”灵歌蹙眉说道,她们三人是“三叶草”后援会的成员,所以这两个人的性命她们必然会关心,灵歌似乎希望这能够刺激到她们,让她们想起更多的东西。 “我真的不记得,当时场面很混乱,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张佳捂住耳朵,满脸痛苦。 “想不起來就别想了!”merry安慰说,像这样硬逼,始终也不是办法。 “我只知道凶手揪着我的头发,在我身后,我什么都看不到!”祝娇娇摇头。 灵歌有些失望,难道凶手的速度真能这样快,竟然沒有被捕捉到一丝信息,她想起那只黑猫,她追过它,所以有几分了解,它沒有这样快的速度,难不成它是在保留实力。 “头发!”月歌似乎想起什么?低吟起來。 “怎么了?”灵歌看向他。 “凶手从后面揪住她的头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月歌皱着眉头说道。 “不对劲!”灵歌和merry都很疑惑。 祝娇娇也不知道哪里说得不对,于是补充说:“凶手当时就是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后拉!”说着,她伸手揪着自己的马尾顶端,模仿出当时的样子。 “等等!”月歌叫了一声,整间屋子都沉寂下來,他抬眸看着祝娇娇,说“你说凶手揪着你的头发,那你大概应该能知道凶手到底有多高,这样我们就能作出大致的推断!” “对啊!这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灵歌恍然大悟,既然她疑心黄美熙,如果祝娇娇描述的高度和黄美熙相仿,那她几乎就可以确定了,这样就不会再像沒头苍蝇一样乱撞。 “身高……”祝娇娇呢喃着,回忆起來。 “凶手当时从后面抓着我,按照当时的情形,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应该是靠着他的胸口,我不停地挣扎,还感觉到他的胸口上有一块突出的硬物,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硬梆梆的!”张佳也想起來。 “对,沒错,我和张佳差不多高,应该也是到凶手胸口的位置,凶手当时是从斜上方的角度抓住我的头发,是这样!”祝娇娇一边自己比划,好让自己想得更透彻,一边向灵歌他们描述。 “胸口!”灵歌吃了一惊,再说不出话來,因为按照这样的描述,根本不是她心目中的嫌疑人。 merry反而冷静,分析道:“张佳和祝娇娇大概都有一米六多,如果只能到凶手胸口的位置,那这个凶手应该有一米八以上!” “而且是个男人!”月歌补充说。 merry疑问地看着月歌,他为什么可以肯定是个男人。 月歌知道merry的疑惑,目光往下移到她胸口的位置,直勾勾地看着。 merry愣了愣,一把抱住胸,一脸尴尬,不过她立马反应过來月歌的意思,男人的胸和女人的是不一样的,男人的肌肉硬,女人的胸就要柔软得多,那根据张佳的描述,她身后的应该就是个男人。 “这么说,从一开始,我的方向就错了!”灵歌喃喃地说。 merry垂下眸,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了。 “可不是黄美熙,还会有谁,难道还有人想对嘉佑不利!”灵歌更加烦恼起來,就凭她现在手中的线索,连个可以怀疑的人都沒有,就好比走在小道上。虽然艰险,但还有个期待,谁知走到这里,却连小道也断开了,前面是万丈深渊,阻断了她的道路。 “看來这件案子,咱们得从头查起了!”月歌说道。 “可我分明在两次案发现场都发现了猫,黄美熙一定到过出事的地方,而且是在我们之前!”灵歌坚持道。 “这世上的猫千千万万,也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merry劝说道。 “沒理由两次都这么巧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而且黄美熙家里有受害人的照片,上面还有行凶日期,不管怎么说,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这条线不能断,我们还得继续在她身上查下去!”灵歌分析说。 “你想怎么做!”merry问。 “那只猫妖未必会跟我们合作,相比之下,如果单纯的找黄美熙这个人,或许能得到的资料更多!”灵歌看向merry,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 “你是要我将猫妖打出她的肉身!”merry问。 灵歌点点头,说:“我之前也见过黄美熙好几遍,猜想她应该是被猫妖附体,只有问黄美熙本人,我们才能知道更多猫妖有关的情况,如果你能趁机抓住猫妖,当然就更好!” merry也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计划一下!” 漆黑的夜,猎猎的风鼓动着城市的霓虹,仿佛是膨胀的欲望。 黎明,灵歌一步步走近黄美熙的窗前,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來,所以显得驾轻就熟,她纵身一跃,跳上阳台,脑海里回响着月歌的嘱咐。 “她现在外出买早饭,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來!” 灵歌坐在她的书桌前等着她回來,因为无聊,所以在她的抽屉里翻看起來,这一看,她倒是发现了一张上次沒有看到过的图画,单独的藏在抽屉里,被压在一些琐碎的东西下面。 画上有一个小男孩蹲着身子,一个小女孩摔倒趴在地上,小男孩正伸手去拉她起來。 画面很阳光,完全不像是黄美熙平时做事的风格。 灵歌把画翻过來,看到上面写着“林嘉佑”三个字,名字前后各画着一颗桃心。 看來,是黄美熙小时候的杰作,那么画上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应该分别就是嘉佑和黄美熙了。 这时,门响了一声。 灵歌抬起头,黄美熙刚好走进來,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黄美熙将手上的东西向灵歌扔过去,转身就跑,也许是因为昨晚在医院被灵歌撞见,所以黄美熙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灵歌随时会追來,可是她跑到大厅,月歌已经堵住了去路,黄美熙看了一眼月歌,只是沒想到他真的会选择抓自己,难道自己的威胁这么快就失去了作用,來不及多想,黄美熙折向另一个方向。 “站住!”灵歌大喊道。 黄美熙不理会她,径直翻出窗跳了下去,而就在她落地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双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低下头,却什么都沒有,她拔腿就跑,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一动也不能动,她挣扎着,抬头看着从窗户探出头來的灵歌,知道自己中计了。 merry从前面过來,手中持着黄铜剑。 黄美熙见势不妙,紧闭上眼睛:“喵”的嘶叫了一声,只见一个黑影和黄美熙分离开來,并借助这道力量强行冲破束缚,向着别处跑去。 灵歌和月歌也从窗户跳下來,黑猫已经逃走,只留下昏迷的黄美熙。 “我去追她!”merry说着,转身就向黑猫跑去。 灵歌顾及着黄美熙,沒有注意到月歌阴沉的目光幽幽地跟随着merry,直到她消失, ------------ NO.71 她的真情 灵歌坐在大厅里,看了看手表,已经两个小时,merry还沒回來,她有些担忧。虽然和猫妖交手过,知道它并不是太危险,但毕竟merry单枪匹马,总是有风险。 正想着,张妈就把merry迎了进來。 灵歌回过头,看见merry的手臂上淌着血。 “怎么回事!”她猛地站起來。 merry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说:“一时大意,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所伤,不过沒什么大碍!” “你是说,猫妖有帮手!”灵歌急忙问道,见过猫妖这么多次,加上阿多爸爸提供的信息,灵歌也并不知道猫妖还和什么东西有联系。 “我不知道!”merry摇摇头:“我追着黑猫到了小巷子里,那个黑影突然跳出來抓伤了我的手,截断了我的去路,让那猫妖给跑了,我跟那男人打斗了一会儿,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我便沒有与之纠缠!” “你人沒事就行!”灵歌松了口气,蹲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什么來:“不对,你刚刚说,是一个男人冲出來截断了你的路!” merry的目光变得深沉,点头说:“如果我说是一个绿眼尖牙的男人,或许会更贴切一点!” 灵歌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被投下了一颗炸弹,她的脑海里涌起万千思绪,回想着张佳和祝娇娇的话,她喃喃地问:“你看见他的样貌或者别的特征了吗?” merry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在狭窄的小巷里,那个男人从屋檐上跳下來,抓伤了她的手臂,两人打斗起來,巷子里很黑,只能看见他发光的眼睛和两枚明晃晃的尖牙。 “当时巷子里很黑,看不见他的样子,不过他体型高大,大概比我高出半个头!” merry身材高挑,沒有穿高跟鞋,比她高出半个头,那就大概是…… 灵歌在心里一盘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米八!” “怎么了?”merry觉得灵歌的口气有些怪怪的。 灵歌垂下眼眸,思索着一连串的情况,说道:“杀死刘贝拉她们的也是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而且按照她们的描述,凶手速度极快,起初我还沒想太多,但你这么一说……” merry也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说,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凶犯!” “起初我以为是猫妖附身在黄美熙身上搞的鬼,因为凶手迷惑了保卫处的保安,又用常人不可能达到的敏捷速度杀死了三个人,现场也有猫的脚印,一切都符合猫妖的特性,但后來发现,杀死刘贝拉她们三人的凶手身形高大,根本不可能是黄美熙,但如果杀人的是僵尸,那么这些疑点同样可以得到解释了!”灵歌一脸深沉地说。 “而且我是在追赶猫妖的路上遇到这只僵尸,如果他真是凶手,那猫妖一定也脱不了干系!”merry推测说。 “那我们就要问问黄美熙了!”灵歌转头看向被绑在凳子上的女生:“如果她是被猫妖强行附身,那么她的记忆会全部被抹去,可上次在学校遇见她,她沒有被附身,看见我还是很害怕的样子,所以我猜,她跟猫妖是串通一气!” “如果是自愿做猫妖的人形肉体,那就是她们共同思考,她也就会记得发生的一切,所以我们只要拷问她,就能知道猫妖所知道的一切!”merry也恍然大悟。 正谈论黄美熙,她就醒了过來。 黄美熙睁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环境,似乎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猛地发现自己被反绑着双手套在凳子上,于是挣扎起來。 “不用白费力气了,沒有猫妖的力量,你是跑不了的!”灵歌说这话,颇有些试探性的意味。 黄美熙看着她先是一愣,接着很紧张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怎么,怕我!”灵歌微笑着问:“我是嘉佑的朋友,我们见过的,你在怕什么呢?” 黄美熙偏过头,避着灵歌的眼睛,胸口紧张地剧烈起伏,甚至能够听到她的心跳声。 “你是……怕这个吗?”灵歌说着,蓦地露出尖牙。 “啊!!”黄美熙闭着眼睛惊恐万分地尖叫起來,那样子好像深怕灵歌会吃掉她一样。 “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灵歌自言自语地呢喃说,她沉默着看了一会儿黄美熙,等黄美熙的反应沒有那么强烈了,灵歌才说道:“杀人那么血腥的场面你都不怕,还怕我区区两颗牙齿吗?” “不是我,我沒有杀人!”黄美熙激动地大叫起來。 “我可沒有说你杀人!”灵歌冷冷地说:“但是,你去过凶案现场,并且知道凶手!” 黄美熙睁大眼睛看着灵歌,沒有说话。 “说吧!你为什么要跟猫妖合作,你知不知道,让猫妖附体对你自己身体的伤害有多大!”灵歌瞥了一眼黄美熙苍白的脸和青紫的嘴唇,直立起身子问道。 黄美熙咬着唇,心中不知在衡量什么?大概是沒有料想到会落在灵歌手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像她这样性格忧郁内向的女生。虽然看上去好像沒有主见与世隔绝去,其实都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如果是她们不想做的事情,甚至可以用尽极端的方法去摆脱,所以她虽然害怕灵歌,但面对灵歌的质问,仍是一言不发。 “好啊!你要是不想跟我说,那就跟嘉佑说好了,你家里整整一个相册的嘉佑的照片,应该不是猫妖的杰作吧!喔,对了,还有那幅画,画上的小男孩,也是嘉佑吧!看來你和嘉佑有很多渊源,应该让他也了解一下他身边究竟是些什么人,不过要是他知道你跟唐吉和小北的昏迷还有刘贝拉她们死亡的案子有关,我就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了!”灵歌说着,掏出了手机,看上去真要拨通嘉佑的电话。 “不是,我沒有,我沒有害他们!”黄美熙大喊,看得出嘉佑在她心目中很重要。 灵歌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她挑眉说道:“我知道,杀死刘贝拉她们的是一只僵尸,可僵尸犯案都是很狡猾的,不会那么轻易被抓住,所以你才是这件案子最大的嫌疑犯,你要是不说出真相,我只能把你交给警方,查一查案发当时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一切都会明了,加上你屋子里那叠受害人的照片,这结果,你应该很清楚!” 黄美熙的肩膀颤抖起來,眼中流露出惊惧,她摇摇头,呢喃说:“我不是……我沒有杀人,我想救他们的,我真的想救他们!” “救他们!”灵歌疑问。 “那叠照片是有人快递给我,说要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地解决掉,我知道他们都是嘉佑的家人和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害,所以我按照上面写的时间,悄悄跟踪那些人,想要保护他们,可是那个人设计阻拦我,他总是比我快一步,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就只能看着惨案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无力回天,偏偏每次这样的时候,你都会出现,我想,应该是那个人故意要让你怀疑我,他大概是知道我跟你之间有嫌隙,所以想把一切都推到我的头上,让我们相斗,他就能坐收渔人之利!”黄美熙垂着眼眸缓缓说道,好像把积压在心里的灰尘都倾倒出來,一个人的负载能力总是有限,背负得太多,就会力不从心。 如果黄美熙的确是想保护刘贝拉她们,那么她现在心里一定也不好受,灵歌打量着她的表情,也沒有找到一丝破绽,她又问:“就算我相信你沒有害刘贝拉她们三人,那唐吉和小北呢?他们突然昏迷,应该不是巧合吧!” “是我做的!”黄美熙这次承认得很干脆,烛光照着她苍白的脸,却抹不去那一丝阴郁:“音乐是嘉佑的生命,他真的很想做好,他对‘三叶草’组合投入了很多精力,这是他的机会,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叶草’就这样解散,我要留下那两个人,唐吉要出国,我就让他躺在医院里出不了,小北生病随时可能会死掉,我也用猫妖的灵力护住她的心脉让她昏迷,直到找到适合的骨髓配对,我想帮嘉佑,我一定要帮他,可是你,你为什么要跟我抢,你为什么要出现在嘉佑身边,当我看见他对着你笑,看见他看你的眼神,我心里就忍不住会嫉妒,我讨厌你,讨厌你的出现!” 灵歌看着声嘶力竭的黄美熙,感觉到她不是在说谎,可性格使然,她太过极端,而忽略本该注意的东西:“我和你一样,都是想帮助嘉佑,可你的行为,根本是在伤害他,你知不知道,当他的朋友无缘无故躺在医院里,他有多难受,我想,他宁愿看着唐吉去国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朋友昏睡在医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來!” “我就是恨,为什么你可以帮助他参加这么大的比赛,帮助他的音乐得到大家的肯定,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黄美熙说着,两行清泪从眼眶里涌了出來。 灵歌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黄美熙。虽然那样强烈的妒忌,可灵歌感受到的,却是久违的爱情,是的,黄美熙,她爱嘉佑,付出了全心去爱,只是,用错了方式, ------------ NO.72 早做打算 黄美熙沉默良久,终于抬头看着灵歌说道:“你会一直守护嘉佑吗?” “我会用我所能做到的一切來帮助他成就梦想和人生!”灵歌能作出的承诺仅此而已,如果这是所谓守护,那也就是,可她与嘉佑终究殊途,她不敢保证未來将会发生什么?何况她自己还背负着不堪言说的从前,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得不离开。 “其实,我是一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了叶维宁孤儿院,我很孤僻,沒有小朋友愿意和我一起玩,直到有一天,嘉佑被娥姨带來了这里,他从小就是一个很温厚善良的男孩,大家都喜欢他,在我摔倒的时候,只有他会向我伸出手,只有他会对着我微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让他永远保持着这样温暖的笑容,后來,我现在的父母将我领养回家,我却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嘉佑,我拼命考上他读的大学,只是为了能像从前一样可以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黄美熙回忆着从前,眼中蓄满了灵歌在她身上从未见过的温暖,当一个孤独的女孩,在那样的情况下遇到嘉佑这样温暖的人,或许真的如同阴霾的天空被一道和煦照亮,那一瞬间的触动,便是永生也无法忘怀。 “嘉佑的笑容的确很温暖!”灵歌忍不住说道,从第一眼见到他,那么混乱的场面,灵歌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來的正面的力量,他笑起來的时候,就好像春风拂过,连她这样“沒有心”的人,也感觉到了温暖。 黄美熙看着灵歌,问道:“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为什么要这样帮嘉佑。虽然我讨厌你,可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为嘉佑好!” “如果我告诉你,只是因为他曾经在路上对我拔刀相助,你肯定不会相信。虽然他这样贸然出手跟色狼厮打很唐突,可那个时候,我心里不是沒有触动,可我是一只僵尸,对我來说,活着只是一种形式,无关的人,无关的事,不会让我想要参与其中,但嘉佑却是例外,他是我曾经犯下的错误的延续,我不能看着这个错误所造成的影响继续下去,我只能亲手改变他,所以我一定要帮嘉佑,要打破他身上的诅咒!”灵歌说得很片面,似乎刻意避开了那个所谓的“错误”究竟是什么?从前的那些事情。虽然过去了几百年,却仍然击打着灵歌的心,那是一段最不堪回首的岁月,至今让她无所适从。 黄美熙沉思了一下,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弥补什么?但只要是对嘉佑好,我可以帮助你,一直以來,都是嫉妒心作祟,我才会帮助猫妖和你敌对,可是现在我知道,你才是能帮助嘉佑的那个人,我不知道这次的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可关于猫妖,它附着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我和它利用同一个大脑思维,所以我知道一些东西,如果你保证你会帮我守护嘉佑,那我就全都告诉你!” “嘉佑也是我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他,我会帮他达成梦想,所以我不能让这些事情羁绊他,你要是想帮他,就把一切说清楚!”灵歌见黄美熙松口,也坦诚相告。 “那只猫妖其实和我一样,是受了嘉佑的恩惠,在猫妖修炼成妖之前,嘉佑的前世救过它的性命,猫妖今世寻來,是报前世之恩,至于对付你,你应该知道原因,叶家收留了猫妖,可你却毁了叶家,其实它虽然是妖,却不是十恶不赦之辈,我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够高抬贵手,经过这段时间,我知道它不是你们的对手,如果你们真的要交手,求你不要伤害它!”黄美熙恳求地说道。 “六道之内自有规矩,只要它不挡我的路,我沒理由跟它过不去!”灵歌直截了当地说。 黄美熙沉默下來,过了一会儿,她说:“那个凶手,也是一只僵尸!” 灵歌心里微微一震。虽然已经跟merry提到,但听到黄美熙这样说,还是不免有所触动:“你见过他的样子吗?” “他一直都戴着斗篷,根本看不见相貌,我只知道他身材高大,在黑暗中看见过他绿色的眼睛!”黄美熙回忆说。 灵歌和merry对视一眼,看來果然是那个人,从小巷子里冲出來阻拦merry追赶猫妖,灵歌又追问道:“那你知道他跟猫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应该沒有!”黄美熙摇头说:“猫妖在我身体里和凶手相遇的时候,并沒有特别的反应,他们应该不认识,至于其他的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要不我试着打探一下!” “现在猫妖必然知道你被我们抓住,恐怕不会再來找你了!”灵歌叹了口气,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但无奈事已至此,如果黄美熙肯早点合作,她就不会被误导方向,事情也不至于这么难办:“不过这对你來说也是好事,猫妖身上的妖气在你身上作祟,会损耗你的阳气,为了你自己的身体,最好别再让猫妖碰你,即便想要守护嘉佑,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不能用这么盲目的方法!” 黄美熙低下头,抿着唇不语。 “现在要怎么办!”merry问道。 “先送她回家吧!”灵歌叹了口气,回过身,忽然觉得不对劲:“咦,我哥呢?” “月歌!”merry也才反应过來,环顾四周,却沒有发现月歌的踪影。 “明明之前还在的啊!”灵歌疑惑起來。 “他沒有跟你们回來!”张妈开口说道,是她给灵歌开门,当时只有灵歌和黄美熙在门外,并无旁人,这一点她是不会记错的。 “神出鬼沒,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灵歌还想嘱托月歌把黄美熙送回家,现在看來不行了:“merry你今晚得跟我去一趟别的地方,既然我哥不在,那就只有先让黄美熙在你家留宿一晚,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我实在不放心!” “可以!”merry点点头。 “你们要去哪!”黄美熙好奇,直觉告诉她,应该和这件案子有关,而和这件案子有关,则意味着和嘉佑有关,只要是嘉佑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要担心。 “你还记得那叠照片里的第三个人吗?现在已经过了零点,时间就是今天,我们这次一定要赶在他前面,早作准备,不能再让悲剧发生!”灵歌目光深邃地说道。 黄美熙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那猫妖一定也会去,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來说服它跟你们合作!” “这……你有把握吗?”灵歌担忧地看着黄美熙。 “跟它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朋友,它至少会听我一句话!”黄美熙微微笑道。 “那就带她去吧!能少一个敌人,咱们也能轻松些!”merry赞同说。 “那好,可是这一趟未必能保证安全,你要保护好自己!”灵歌叮嘱道。 “嗯!”黄美熙点点头,一想到可以参与保护嘉佑所珍惜的人,她已经顾不得别的。 merry开车带两人去医院。 现在不是探视时间,病房门都紧闭着,以便病人们安心休息,偶尔有人走动去厕所,或者开水房。 灵歌走进过道,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來,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却沒有停下脚步,四周静得很诡异,她灵敏的听觉几乎能察觉到病房里输液管的滴答声。 她们在小北的病房门前停了下來。 merry走上前去开门,刚拧动门把手,灵歌就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就在merry拉开门的一刹那,灵歌一把将merry拉回來,而病房里冲出來两名便衣用枪指着merry,一副警惕的模样。 “看來毛方泰还是相信了我的话!”灵歌竟是微微一笑。 “你们是什么人!”两名警/察指着灵歌她们,丝毫不敢放松。 后面过道传來一阵脚步声。 灵歌回过头,來人果然是毛方泰。 “前辈!”merry上前,疑惑地看着毛方泰。 毛方泰瞥了一眼灵歌,对merry说道:“我们接到线报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谈小北,所以在这里增强了警力,你们怎么会來这里!” “不是可能,是一定!”灵歌与毛方泰对视着补充道。 毛方泰的目光蓦地一沉。 “是凶手亲自寄來的杀人顺序照片,说是会按照这个顺序将照片上的人一一杀害,下一个就是谈小北,时间在今天的某一时刻!”黄美熙怕毛方泰不相信,赶紧站出來为灵歌证明。 “凶手为什么要给你寄照片!”毛方泰反而抓住这一点。 黄美熙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大概是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病态心理,想要把血腥和暴力呈现在别人面前,造成恐慌,只是我的猜测!”灵歌耸耸肩说道。 “就这样!”毛方泰显然对这个解释不满意,怀疑地盯着灵歌。 “到底是怎样,在沒有证据之前,谁也不能下论断,我相信这是一名警/察最基本的专业素养,毛警官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灵歌反问。 “那就姑且看看,你的论断有沒有道理!”毛方泰说着,朝手下使眼色,示意归位。 走廊尽头,吹起一阵冷风, ------------ NO.73 不堪回首 病房的窗玻璃不断地摇晃,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嘶吼的声响。 谈小北手上插着的输送营养液的胶管里传來滴答、滴答的响声,好像行走在空旷的原野上的脚步声,此刻她虽然紧闭着眼,却不知灵魂是否在归于心灵的路上跌跌撞撞。 黎明时分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医院古老的树木在微光下静静地伫立,远处那些灰白色的建筑死一般的沉寂,完全沒有了白天时候的生气,且好像永远都不会再醒來。 灵歌站姿屋顶上眺望着远处的一切,偶尔有晚归或早起的人儿从街道走过,也见不得他们的面色,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季节性乔木开始落叶,堆积在地上一片一片,大概再过一两个小时,清洁阿姨就会持着扫帚清理大街,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侧过脸,其实还沒有回头,她就通过气息分辨出來人。 “怎么,不用在下面守着,还是……”灵歌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怕我跑了!” “如果你真在耍诈,那你一定跑不了!”毛方泰口气沉着,他看着灵歌的背影,目光像冰一样:“因为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抓住你!” “如果你有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证据的事情上,还不如先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别再让无辜的人受伤害!”灵歌回过头來看了看毛方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一大早的心情,就这样被毁掉。虽然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她是一只不同于人类的物种,可毛方泰因为这一点就揪住她不放,也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总好像有人在背后戳着她的脊梁骨,让她做什么都不安生,若不是一早就收敛了骨子里的嚣张和残暴,她早就亲手解决了这个麻烦。 “我从來不相信,你们这一类的存在会真的与世无扰,即便这几起案子都与你无关,但你敢说,你就从來沒有伤害过无辜的人吗?”毛方泰语气犀利地问道。 灵歌停住脚步,脑海里闪电一般涌上來无数的画面。 那个在古旧的大宅门前倒下的老人,花白的胡须沾染着鲜血,猩红在他身下溢了一片,她听见风中的狞笑声,无休无止,永不停息。 尖叫,杀戮,鲜血,组成了她的回忆录,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曾经的她是多么让人毛骨悚然,尽管她现在想要做一个好人,她也一再警醒自己,可有些东西不是说抹掉就能抹掉,每当想起那些在不知名的状况下就一命呜呼的人,她内心的煎熬就比任何时候都來得猛烈。 “少年莽撞的时候,我曾经误伤过一个拥有异能的女孩,以为她是异类,害她在病床上躺了足足半年。虽然她仁厚地原谅了我,但我自己的内心却不能原谅这种愚蠢的行为,我想,这就是人性的忏悔,不过像你们这样生性充斥着杀戮的物种,也会感到内疚吗?”毛方泰话还沒说完,胸口就传來一股不可抗拒的推力,他连连后退,被逼到阳台边上,他半个身子探出了阳台,灵歌的两枚尖牙却近在咫尺,那紧盯的血红色眼睛里腾腾地冒着杀气,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想知道僵尸的忏悔是怎样的吗?”灵歌压制着毛方泰说道:“我们只用一分钟的时间去杀人,可却要用往后无休无止的时间來后悔和痛苦,当那些犯过错的人百年过后,灵魂得到安息,我们却必须面对残忍的现实,尤其是当我们的错误波及到毫无关联的人身上,如果我们想做一个所谓的好人,就必须面对自我的忏悔,你想尝试一下僵尸所经受的忏悔吗?用你一千年的时间來为你所做的蠢事负责!”灵歌说着,两颗尖牙迫近了毛方泰。 因为在执行公务,毛方泰的身上只有一把枪,而他知道,这对于灵歌來说,沒有任何杀伤力,他突然感觉到了惊恐。虽然作为驱魔家族的一员应当感到羞愧,可他们毕竟只是凡人,当赤手空拳面对着这样强大的敌人时,也如普通人一样,充满了惊惧。 灵歌危险地眯起眼睛,心中却又挥之不去的寂寥,异类终究都是异类,即便想为自己正名,也只有用这样粗暴而非正常的形式。 “灵歌!”merry本是來寻灵歌,一上天台却看见这幅场景,不由吓了一跳,愣愣地唤了一声。 灵歌本來就沒想对毛方泰做什么?只是冷笑一声,放开他的领口,转身离开了这里。 merry看了看灵歌,又看了看毛方泰,还是追向了灵歌。 灵歌面无表情地走在走廊里,脑海中回荡着毛方泰的话。 “像你们这样生性充斥着杀戮的物种,也会感到内疚吗?”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有时候恨,如果月歌沒有教她做一个好人,沒有让她正视自己还未泯灭的良心,也许她就不会这么痛苦,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亡魂,还有他们的冤屈,只会被她狠狠踩在脚下,可现在,她背负着这些,在千百年的时光里缓缓行走,有时候真的快要支撑不下去,可是她记得月歌说的话,她不能变成那个样子,否则她和自己最讨厌的人有什么分别,她咬咬牙,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坚挺下去。 “灵歌!”merry从后面拉住她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灵歌的性格她是清楚的,如果不是毛方泰激怒了灵歌,灵歌是不会这样做,而且她也看得出來,毛方泰一直对灵歌有成见,她也知道,除了他们马家,灵歌的身份的确不容易被其他驱魔家族接受,但这是千百年的固有对抗,是沒办法改变的事情。 “病房这边有动静了吗?”灵歌却岔开话題,merry想问的问題始终不会问出口,灵歌也不想说,所以不如讨论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merry摇摇头,叹气说:“还沒有,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而且,他既然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计划,真的还会來吗?” “他把照片寄给黄美熙的目的,难道不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然后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再以我们的反应为乐吗?”灵歌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疑问。 “他为什么会选择黄美熙呢?”merry对这一点仍旧不解。 “所以我才推测,他和黄美熙有什么关联,或者是因为猫妖,你不是说,他阻拦了你追捕猫妖吗?或许他们之间有黄美熙也不知道的联系!”灵歌也很头疼,这种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的感觉,让一向自负的她感觉到无力和压迫,好像随时会被人放一只冷箭,痛的是自己,伤的却是别人。 此时医院已经逐渐闹腾起來,看病的人在底下大厅排着长长的队。 “今天怎么回事,一大清早就有这么多人來看病!”merry奇怪地呢喃。 “提高点警惕,这未必不可能是对方耍的花招!”灵歌当然知道僵尸的本事,何况对方还是二级绿眼僵尸,实力更是不容小觑,可是她突然想到不对劲的地方,她停下脚步,脑海里回忆着什么?“那只僵尸,是绿眼!” “沒错!”merry点点头。 “就我目前所知的红眼僵尸,只有我和我哥。虽然不知道还有几个和我们相同级别的僵尸,但这个绿眼僵尸偏偏出现在这里,还和我身边的人纠缠不清,难道他的目的压根就不是黄美熙,而是我!”灵歌喃喃自语地说道。 “你是说,他可能用了障眼法,把照片寄去黄美熙家,不过是掩人耳目,让我们以为他针对的人是黄美熙,其实却是……”merry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所要对付的人,都是嘉佑的朋友,而我在帮助嘉佑,如果让嘉佑发现我的身份或者误会我就是凶手……”灵歌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张疯癫的脸,青筋在他脸上纵横弥补,充满血丝的眼睛突兀地往外鼓,他长着血盆大口大吼:“我要你永永远远都摆脱不了命运的折磨,总有一天我的诅咒会找上门來,会要你生不如死!” 灵歌竟是打了个寒颤。 “刘贝拉她们的命案,给她们打最后一通电话的人是你,而唐吉的案子,你直接出现在了凶案现场,现在你被警方怀疑,如果说凶手真是意图嫁祸于你,也不是说不过去!”merry接着分析道。 “难道是他,可是?他已经不存在了啊!”灵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你在怀疑谁!”merry听得一头雾水。 “在林家人身上加诸诅咒的人!”灵歌尽量说得波澜不惊,其实心里翻腾着巨浪。 merry沉思了一会儿,说:“老是听你提起林家受到的诅咒,也说要帮嘉佑解开这个诅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家的诅咒跟你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灵歌摇摇头:“等熬过今天,我再好好整理思路,现在还有很多问題无法解释!” merry看得出灵歌心里很乱,她知道,嘉佑的事情对灵歌來说极为重要,否则灵歌不会花费这么多力气來帮助嘉佑成就音乐梦想,只是那个所谓的诅咒,到底是什么呢?为何会让灵歌看上去如此不安,林家和灵歌,又有过怎样的渊源,她叹了口气,忽听得楼下传來一阵杂乱的尖叫声, ------------ NO.74 调虎离山 原本排着冗长的队伍百无聊赖的病患们,在受到惊吓后四散奔逃,而罪魁祸首却是刚刚冲进医院大门來的三四个面目畸形的“野兽”。 其实乍一看,他们也不过是人,只是整张脸扭曲,两枚尖牙露在外面,嘴里哼哧哼哧地喷着气,一双充满血丝的黑眼睛往外鼓,几乎快要掉出來,模样看上去很是难受,他们挥舞着两只指甲深长的手爪跌跌撞撞地扑向人群,仿佛受了极大的痛苦,他们用手抓着自己的领口,在身上挠出一道道血痕,而脖子上的两个黑洞则凝固着暗红的鲜血。 也许还有人以为是行为艺术,仍沒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还有一些人,跑出一段之后又停下來好奇地看着这几人。 他们好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在不断地寻找。 这时,急救车送來一名车祸病人,浑身淌着血躺在担架车上,医生和护士急匆匆的将病人推向大厅。 那三个人忽然像受到某种召唤一样,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急救担架,脸红脖子粗地看着流血的伤患,然后一齐涌了过去,推开周围的人,各自抓着伤患一个流血的伤口就猛地咬了下去。 鲜血溅了出來,混合着伤者惨厉的尖叫声,他想挣扎,但浑身沒有力气,仅存的生命也好像被一点点抽走。 四周的人惊呆了,连医生和护士也忘了采取措施,呆呆地站在一旁。 人群里有人发出呕吐的声音。 毛方泰带着一群警/察从过道那边冲下楼,看见了这样的场景,他立马大叫一声:“大家疏散,快!” 愣着的人群开始惊慌失措地叫嚷着,拥堵着,拼命的往门外挤。 “僵尸啊!” “救命!” “快跑啊!” 一只僵尸吸够了伤者的血,将那只抽搐的胳膊扔在一旁,一把将愣在旁边的医生拎过來,一口咬住医生的脖子。 “啊!!”医生发出一声惨叫,用力推开僵尸,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逃跑。 其余两只僵尸也被刺激得兴奋起來,开始冲向人群。 被甩在后面的老弱妇孺很快被抓住,还有人在拥挤中被推到、踩踏。 整个场面混乱得如同一锅粥。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大厅上空,子弹洞穿了一只僵尸的胸膛,只见他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來看着开枪的警/察。 那警/察紧张地握着枪,两条腿也在不停颤抖,因为被他打中的僵尸转向他走了过來,僵尸的嘴已经被鲜血染红,还不断有粘稠的液体从下巴淌下來。 “闪开!”毛方泰上前,把那个吓呆了的警/察拉开。 merry也冲下楼去,从包里掏出一张符,贴住其中一只僵尸的额头,那僵尸正抓着一个小孩,顿时停止了动作。 另一只僵尸也立马朝merry扑过來。 merry抱着孩子侧身一闪,躲过一击,随即那僵尸又将手横扫过來,merry一个漂亮的向下旋腰,腾出一只手,又摸出一张符狠力弹出,贴在那僵尸的胸口上,僵尸举着一双手,瞪着血红的双眼定住,口中还滴着鲜血,merry松了口气,哄着在怀里大哭起來的小孩。 毛方泰把那年轻警/察推走,自己却被那僵尸一把钳住,毛方泰拆了几招,但那僵尸沒有知觉不怕痛,攻击对他毫无作用,毛方泰只能步步防守,被逼得退到了墙角,后面已经无路可退,僵尸步步紧逼,将手举起來用长指甲叉向毛方泰的脸,毛方泰往下蹲,企图趁空当从僵尸的腋窝下脱身,那僵尸却恰好返过來抓住了毛方泰的肩膀,长指甲嵌进了他的肉里。 “啊!”毛方泰吃痛地惨叫了一声,一把按住僵尸的手掌,企图借力反击。 可那僵尸长着血盆大口就咬向毛方泰扭动的脖子,无论毛方泰怎么使劲,对方却纹丝不动。 毛方泰的脑子短路了片刻,心里涌起一股绝望,他当然知道如果被咬一口的后果是什么?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根从凳子上拆下來的木腿从后插穿了僵尸的胸口,捅出來的一端鲜血淋漓地停留在毛方泰眼前,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抬眸看着那僵尸,直到确定他僵直地往旁边倒了去,毛方泰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还沒回过神來。 灵歌却拍了拍手,好像刚才把那僵尸死尸推倒时脏了手一样,她傲慢地看了一眼毛方泰,冷笑道:“作为驱魔家族后人,不但保护不了别人,还被一只六等以下的黑眼僵尸逼到绝境,你不但当警/察失败,当驱魔人也同样失败!”说完转身走向merry。 merry把孩子还给着急的母亲,看见灵歌过來,又将那两个被定住身的僵尸拉到一起,对灵歌说道:“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理!” “带回马家吧!”灵歌说着,目光不经意地瞥到楼上,她猛然想到什么?大喊了一声:“糟了!”然后來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上二楼过道,匆匆赶向尽头处的病房。 merry和毛方泰也反应过來,赶紧追过去。 灵歌推开病房门,发现小北躺在病床上,一只手无力的掉在病床外面,鲜血从她的手腕上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板,而对面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了,狂风席卷着窗帘,烈烈起舞。 merry他们也追了进來,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 “救人!”灵歌头也沒回地大喊了一声,算是交代,就从洞开的窗户跳了出去,沿着那股气味去追。 医院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削弱了她的嗅觉,不过僵尸之间的感应还在。 灵歌不能完全确定方位,所以沒办法瞬移,只能尽量快地一边辨识方向一边追赶。 很快,她看到一个人影闪过花园。 “你跑不了!”灵歌自顾自呢喃了一句,奋力追上前去。 黑影忽然在前面的一棵树下停了下來。 灵歌怕有诈,所以也在距离两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对方穿着黑色斗篷,只看得到高大的轮廓,灵歌盘算,眼前的应该就是这一系列连环杀手。 “你跑不过我,还是束手就擒吧!”灵歌试探着说,算是威胁。 “试试看!”对方冷冷说道。 “需要吗?我比你年长,也比你强大,捉住你不过轻而易举的事!”灵歌傲慢地扬着下巴。 “可你已经很久沒有碰过新鲜人血了!”对方仍旧是冷冷的,却沒有一丝不屑和轻蔑,看得出來,他对灵歌也不敢小觑。 “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灵歌蔑笑。 “可我们是同类,你为什么一定要抓我呢?”男人的与其波澜不惊,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像是感叹,有某种苍凉和悲戚。 灵歌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但问題出在哪里,她也说不清。 “你杀了这么多人,我不能放任你继续为祸人间!”灵歌义正词严地说。 “他们都该死,所有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都必须死,包括他们身边维护他们的人,那个色狼是,林嘉佑也是!”男人幽幽说道。 灵歌仿佛听到一道巨雷,整个人呆住,半晌,她才稳住情绪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有人答应过你,要做你的knight,所以要保护你!”男人的话透露着哀戚。 灵歌的手脚一阵发麻,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某个人的面容,不,不可能,她摇摇头,盯着那黑色的背影,声音颤抖地问:“你……你是什么人!” 对方沉默了一阵,忽然恢复了冰冷的口气,说道:“与你为敌的人,我都会一一解决,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來了!”那声音里,带着对未來的希冀和强烈的欲望,腾腾的杀气萦绕在他身上,他张开双手跳过房顶,飞一般的不见了踪影。 灵歌却愣在原地,脑海中只回响着那一句话: 因为有人答应过你,要做你的knight,所以要保护你。 “knight……”灵歌呢喃着,睁大的双眼中蓄满了红色的液体。 秋季迫近,马家大院里满树梢的黄叶。 古老的庭院沉默着,大门打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 张妈把毛方泰迎进大厅,merry和灵歌已经等在这里。 “前辈,怎么样了!”merry上前问道。 “官方已经公开证明,只是吃错了东西引起的狂犬病发作,不会引起社会混乱!”毛方泰目光幽深地说道。 merry点点头,说:“我也检查过带回來的那三个东西,的确是被咬过,而且被喂服了尸毒,才会狂性大发!” “看來是那凶手为了调虎离山设的计策,让我们顾此失彼!”毛方泰分析说。 “可你们不觉得,这其中还是有古怪吗?”merry的眼中透着深意,话里有话地说道,她掉头看着灵歌,却发现灵歌从一回來到现在就一直在发愣,她不知道灵歌是不是在担心小北,但总觉得灵歌的神情有点奇怪,好像陷入了某个不能自拔的泥潭:“灵歌!”merry拍了拍她的肩膀。 灵歌丝毫沒有反应,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回过头來看着merry问道:“你说,已经死掉的僵尸,会再活过來吗?”她质疑的眼神包含着许多看不清的东西,像重重迷雾,也遮盖了她自己的心。 死去的僵尸,还能活过來吗? ------------ NO.75 状况百出 merry发愣地看着灵歌,听出來她的话有些不对劲。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merry问。 “knight!”灵歌皱起眉头:“这个约定是……是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秘密,可是那个黑衣人,他怎么会知道!” “他,第一个他,是谁!”merry不解。 灵歌抬眸,眼里蓄满了犹豫的神色,那是一段不想被言说的过去,稍动则痛。 “有些事情虽然很不想面对,但现在关系着几条人命,是时候该解开这个心结了!”merry一方面是为了追查案子,另一方面她也想知道灵歌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她总有那么一些心事重重。 灵歌微微地叹了口气,坐下來,幽幽地说道:“他,叫austin,austin?field,四百年前的英国贵族,那时候苏格兰虽然有独立的法律和体制,但也信奉英国国王,英国的一些贵族则聚居在苏格兰小岛上,field家族的城堡就建立在河边,气势恢宏,是当地著名的伯爵家族,austin就是家里的长子,四百多年前,我和哥哥去到苏格兰,认识了austin,并且相爱,后來,我把他变成了僵尸,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直走下去,可是?两百年的寂寞,终于让他发狂,最后不得不被杀死……” “为了爱,而把人变成僵尸!”merry呢喃,心里有些波澜。 “这就是你们僵尸一族的本性!”毛方泰不无轻蔑地说。 这次灵歌沒有反驳,说话的是从门口进來的月歌。 “什么都不懂,就别乱说话!” “哥!”灵歌迎上去拉住他:“你去哪儿了,一整晚不见人影!” “不想守在医院,所以出去散散心!”月歌说道,眼角余光却瞥了一眼毛方泰,他又转回來看着灵歌,说:“不过一大早就听说了医院的事情,刚才也听到你提起aurtin,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歌垂下眼眸,似乎还沒有心理准备要跟月歌讨论这件事,毕竟,月歌是最了解这一切的人,就好像自己看着自己揭开伤口一样,痛也是加倍的。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月歌的双手握着灵歌的肩膀,将温暖注入她的身体里面。 灵歌抬头看着月歌,叹了口气说:“那个人,那个凶手,他说他杀人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我,因为某个人说过,要做我的knight!” 月歌的身子微微一僵,眼中流露出惊异的光,口里缓缓呢喃道:“k……knight!” “四百年前,我第一次遇见austin,他帮我赶走了调戏的流氓,后來他向我求爱,曾说会做我的knight,这一点你知道的,可除了你,当时城堡里别的人,现在应该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而且,他说话的口气……”灵歌停顿下來,她想起有什么不对劲,那个人的声音……声音很像……灵歌睁大了眼睛,心里陷入一片慌乱。 “不会的,不可能!”月歌语气强烈地说,他揉了揉灵歌的头发,说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这件事一定有鬼,我会去查明白!” 灵歌闭上眼,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混乱。 “按道理來说,被杀死的僵尸是不可能会复活的!”merry调整了一下情绪。虽然灵歌所说的关于austin的事情让她有些不能接受,但毕竟是朋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灵歌这样纠结。 苏晴却在这个时候给灵歌打來电话,让她回公司一趟。 作为一个不称职的助理,灵歌还真是经常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工作,若不是她的上司是苏晴,能够帮她兜着,恐怕她已经被炒了不知道多少次。 灵歌匆匆地赶回公司,苏晴正在办公室等她。 “最近应该在调查刘贝拉她们的案子吧!”苏晴猜也知道,灵歌的性格,她也算是了如指掌。 “是啊!所以很苦恼!”灵歌并沒有提起别的什么?苏晴是了解她的人,知道得越多,苏晴只会越担心。 “因为这个事情,‘蔷薇之心’的决赛也耽搁了,如果现在出结果,难免让人有猜忌的嫌疑,毕竟距离比赛那晚已经过了几天,难保中间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媒体和大众的想象力,向來是最丰富的,所以经过董事会一致商量,作出了改变决赛结果评判标准的决定!”苏晴揉着太阳穴说,看得出來她也才和董事会纠缠了一番,那群人从來都是惟恐天下不乱,既担心着手中的资金,又做不出实际的行动,嘴巴却还硬得像鹅卵石。 “改变标准!”灵歌不解。 苏晴点点头,把一份文件递给灵歌,说:“叶维宁孤儿院将要进行拍卖,为了扩大它的影响力,保住拍卖价值,基金会决定挑选一名爱心形象大使,董事会的决议就是,让这十五强的选手同时参加竞选,走到最后的人,如果能拿下这个形象大使最好,就算不能,也当作‘蔷薇之心’的冠军!” “可是?孤儿院的形象大使和‘蔷薇之心’有什么关系,十五强们是靠声音跻身于这个行列的,不是外表!”灵歌质疑。 “我也这样说过,可是董事会说,‘蔷薇之心’冠军的主要目的是代言白氏即将推出的珠宝店,所以形象气质也很重要,而且‘蔷薇之心’挑选的是能走国际路线的巨星种子,只靠声音是不行的!”苏晴叹了口气,她一个人也争不过这么多张嘴,何况她并沒有完美的理由來反驳董事会。 灵歌看着那份决议。虽然觉得荒唐,却也无可奈何。 “我已经让李展全面通知下去,选手们应该也都收到通知了,所以我想,你应该去看看嘉佑,这次刘贝拉她们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多,又出了唐吉的事情,今天早上我也听到了医院的新闻,真是层出不穷的状况,更重要的是,这次比赛把结果拴在叶维宁孤儿院拍卖的相关事宜上,我怕嘉佑接受不了!”苏晴终于说到了重点,既然是公平的比赛,如果因为这样而错失一个好的选手,这也是她这个当总经理和当朋友的所不愿看见的。 灵歌点点头,想起嘉佑,心里也觉得有些难过,这些日子在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即便再乐观的人,也会觉得吃不消吧!“我现在就去孤儿院,他应该在那边!”灵歌转身走出办公室,苏晴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此刻,幽暗而宽阔的房间里,披黑衣斗篷的男子单膝跪着,他面前,一个红色的背影背对他而站。 “这次,你似乎说得太多了!”红色背影沉着嗓子说道,与对月歌在天台上说话时的语气一样,幽深犹如漩涡。 “我只是……”黑衣斗篷的语气里透着悲伤。 “只是什么?”红色背影提高了声调:“只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吗?要是让她现在就看到你的脸,你以为凭她的聪明会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吗?那时候,你看她会不会原谅你!” “是我冲动,考虑不周!”黑衣斗篷越发低下头,露出谦卑的姿态:“只是,真的要这样做吗?对她,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残忍,这才是她的天性,难道你要她真把自己当成人类,然后再经受一遍两百年前的痛苦,只有熬过了这一关,她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红色背影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一记强心针,注入黑衣斗篷犹豫不决的心。 “是!”他幽幽地答道。 叶维宁孤儿院,一片惨淡的愁云笼罩在上空,全然不似灵歌第一次來时那样生机勃勃。 所有人都坐在大厅里沉默不语,连最小的孩子似乎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吵不闹乖乖地坐在原位。 灵歌的到來倒是惊起了一道波澜。 还是阿月第一个叫她:“许小姐,你怎么來了!” 灵歌环顾四周,问道:“嘉佑呢?”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和大家在一起吗? 阿月担忧地看了一眼楼梯,算是回答。 灵歌叹了口气,走上楼去,嘉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沒有锁门,可沒有人敢上來烦他。虽然他是极其温和的人,但这个时候,大家也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即便想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还不如让他自己冷静,灵歌走到他身后,嘉佑坐在床边,面向窗户,手里捧着一个相框,看上去有些年头,照片上的嘉佑还是七八岁的模样。 “这是我到孤儿院的那天,跟我妈照的合影!”嘉佑感觉到了灵歌的到來,她的身上带着办公室里那一股樱花的香气,或者是她偏爱着这种味道的香水,淡淡的,仔细下却又能够被捕捉。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是在期盼未來,等到某一天回头,才发现物是人非,但生活毕竟还是要继续下去,不是吗?如果死守着回忆,对谁都沒有好处!”灵歌试着开导他说。 嘉佑转过头來,微笑地看着灵歌,说:“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个放弃比赛!”看着灵歌有些惊异的表情,嘉佑笑了笑,说道:“放心,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就算我放弃,对孤儿院也沒有任何帮助,这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灵歌惊愕之后,忽然才发现自己是小看了嘉佑。 “走吧!下楼去!”嘉佑把相框放进抽屉里,拉住灵歌的手就飞跑下楼,好像要去完成一件大事, ------------ NO.76 末路狂欢 看到嘉佑下楼,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刚才紧张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宝妈,今天给大家好好做一顿吃的吧!”嘉佑微笑着说。 宝妈愣了愣,才反应过來,连连点头奔向厨房。 嘉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这些天,因为孤儿院拍卖的事情,大家都好像闷闷不乐,其实不管怎样,生活都会继续,过了这几天,我们可能就沒有办法再全都聚在一起,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现在的时间,不是吗?”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嘉佑鼓舞的斗志,都振奋起來。 “嘉佑说得对,今天咱们就好好玩,把以前沒干过的、以后想干的,全都做一遍!”阿月高声说道。 大家都一齐鼓掌,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焕然一新。 “那大家都想玩什么呢?”嘉佑问道。 “老鹰捉小鸡!” “丢手绢!” “跳方格!” “跳皮筋!” “跳……跳舞!”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引來大家一阵笑意。 “那咱们到外边去!”嘉佑说着,拥着一群孩子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好像并沒有愁事摆在眼前。 孤儿院里,不管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做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阿月在前头当“鸡妈妈”,嘉佑做老鹰,东突西进,一群人扭來扭去,跟这蜿蜒的山路一样,延伸向充满希望的地方,灵歌静静地站在旁边,看到嘉佑和孩子们都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得到一丝安慰,其实人类远比她想象的坚强,或许是做僵尸太久,习惯了自认为强大,所以总觉得身边的人都是那样脆弱,其实她看得到,merry、苏晴、嘉佑,甚至包括小北、阿月、黄美熙,他们虽然是普通人类的肉身,但内心却比她所知道的很多非人类要强大得多。 灵歌正想着,听见嘉佑在叫她。 “灵歌,快过來!” “嗯!”灵歌疑惑地看着嘉佑,见他在向她招手:“我!”她指了指自己,身旁也沒有别人,她走过去,嘉佑就拽着她到队伍最后面,让她拉着那孩子的衣角,灵歌明白了嘉佑的意思,有些尴尬地说:“我就不用加入了吧!” “你一个人站在那儿多无聊啊!”嘉佑不由分说的把她推向众人。 “就是,许小姐,一起來吧!”阿月和那群孩子们赶紧把灵歌给拉过來。 因为盛情难却,灵歌只能跟上去,她拉着最后一个孩子的衣角,刚开始还有些难为情,到后來就和大家一样疯跑起來,玩得比他们还要野,尤其是轮到她当“老鹰”的时候,那活泼劲儿让小孩子们都自愧不如,尤其是她的敏捷度并非一般人能比,所以连战连捷。 “吃饭了!”宝妈拿着大勺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 大家一齐涌进大厅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宝妈和厨房的帮工们端上來一盆又一盆前所未有的美食,整间孤儿院里溢满了食物的香气,一群人吃得杯盘狼藉。 夜色静谧,唯有孤儿院难得的狂欢喧嚷。 灵歌坐在屋外的院坝里,静静地看着初秋的月亮,银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像蒙了一层如云似雾的薄纱,似乎好久沒有感受过这种融入人群的快乐。 嘉佑从屋里走出來,看见灵歌的背影,走上去在她身边坐下來:“干嘛一个人坐在外边!” “因为今天太开心了,怕收不回來,所以要一个人平静一下!”灵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不过看你好像有心事!”嘉佑也同样是戏言说。 “我在想,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们还能玩得这么高兴,真的让人很意外!”灵歌看了看他,笑着说道。 “这就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已经承受过人生中最痛苦的离别,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从我们踏进孤儿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我们必须坚强面对生活中的每一个挫折!”嘉佑说得一脸轻松,好像他并不是其中的一份子,其实沒有人能比灵歌更清楚,他到底受过多大的苦,即便沒有亲眼见过,她也能够猜测。 这似乎又触动了灵歌深埋在心底里的那道伤口,当独自一个人面对看似无法承受的打击的时候,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不是强大就是堕落。 “车到山前自有路,我相信,未來一定会比想象的更加美好!”灵歌话里有话,却只有她自己能听出來。 “嘉佑哥哥,灵歌姐姐!” 有孩子在身后喊道。 他们回过头,看见一群人跑出來。 阿月很不好意思地拉着他们,对嘉佑他们说道:“这些孩子非说要看你们跳舞,真是沒办法!” “跳舞!”灵歌哭笑不得,还真要把这个活动项目也加上。 “那次‘蔷薇之心’的决赛直播,大家都围在电视前面看,所以看到你们跳舞了!”阿月解释说。 “姐姐跳得很好!”有个大一点的孩子怕灵歌不肯,赶紧拍马屁:“真的很漂亮!” “噗!”灵歌笑起來。 嘉佑却向她伸出了手。 “來吧!” “啊!”灵歌讶异。虽然孩子们的心愿显得很幼稚可爱,但也不用这么较真吧! “现在可是特殊情况,大家都叫你姐姐了,总不能让孩子们失望吧!”嘉佑笑道。 灵歌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放在了嘉佑的手心。 “喔~”孩子们欢笑着围成一个圈,让那个灵歌和嘉佑站在中间。 嘉佑轻轻搂住灵歌的腰,灵歌则将手搭在嘉佑的肩膀上,音乐声缓缓响起來,嘉佑和灵歌慢慢摇晃脚步,夜影在四周流动,风吹动着初秋的树梢,沙沙的声响衬得夜色更加宁静,音乐却更加清澈。 灵歌的耳边好像回荡着十六世纪的宫廷交响乐,华丽而寂寥,她在舞池中央旋转,眼神逐渐迷离,那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的男人站在台阶上,痴迷地看着她,她魅惑的眼神像一匹狼,充满了进攻的野性,又像深藏在夜色中的夜莺,娇俏顽皮又引人深入。 “灵儿,灵儿!” 是谁用蹩脚的汉语在耳边轻声呢喃她的名字。 灵歌的心里有一丝抽痛,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感觉到腰上微微一紧,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心里,她抬起眼眸,看见嘉佑柔和的脸庞,他温柔的眼神和月光一样,将她笼罩在银色的梦境里,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那两张面孔重合在一起,给她久违的安全感,可是?下一瞬间,那个影子又消失不见,只剩下嘉佑那温暖的轮廓。 灵歌的心竟然揪紧起來,这是多久沒有过的悸动,她的眼中燃烧起美丽的火花,赛过天边最美的烟火。 而在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安静注视着一切,慢慢喷溅出妒忌的火光。 天光微亮,环宇里边已经忙碌一片。 “这次基金会的形象代言人选拔,因为有我们十五强的选手参加,所以咱们这边也得派人过去!”苏晴对“蔷薇之心”监制组说道。 “是的,因为我要留下來处理一些声音,所以我已经跟许总监说过,另找一个监制组的成员和她一起过去!”李展回答说。 苏晴点点头,叹了口气:“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问題!”因为“蔷薇之心”的问題,她已经被董事会围追堵截,一个头两个大,这件事早点尘埃落定,对她也算解决了一大烦心事,只是这评判规则改到这个地步,苏晴虽然不满,但也无奈,更多的却是担忧。 相比之下,灵歌好像要轻松得多,她一早就到了选拔现场,开始安排十五强们的准备事宜,选手们也陆陆续续到了现场,她巡视一圈,沒有看到嘉佑,打了电话,好在他已经在路上,毕竟他不是第一个上场,所以不必太担心,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和嘉佑相遇的时候,他那幅糗样,不由觉得好笑。 嘉佑在匆匆赶來的路上,从孤儿院过來的路程并不短,所以他起得很早,坐早班车过來,到了车站,却沒有等到去选拔现场的公车发车,他看看时间,还早,走过去也來得及,所以也学着灵歌开始步行,还记得第一次遇到灵歌的奇怪场景,他有时候也想,或许真的是命运让他遇见她,否则茫茫人海,怎么偏偏在她遇难的时候他出现了,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反过來帮助他。 嘉佑正想着,却不知身后一辆货车悄然接近。 马家那边,merry也陪着黄美熙回家,谁知车子却发动不起來。 “沒事,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吧!”黄美熙有点不好意思。 “沒关系,我陪你吧!反正好久沒有早起过,就当晨练了,你早点回去,也免得家里担心!”merry说着,拉着黄美熙往公交站走,怎么说她年纪也比黄美熙大,所以感觉像个姐姐搂着小妹妹,黄美熙的脸上,也好像不似往常那么阴郁,或许是心中压抑太久的情绪宣泄出去之后,整个人的灵魂都越发空灵,人也更加开朗。 两个人坐公交车到了站,黄美熙便下了车。 “路上小心一点哦!”merry站在车窗前对她挥了挥手。 “嗯!”黄美熙难得的也微笑着点点头,转过身,却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嘉佑,黄美熙的心突突跳动起來,正要开口叫他,忽然看见一辆货车踩足了油门冲向人行道,正直直的向着嘉佑而去, ------------ NO.77 命运之轮 “不要!” 黄美熙尖利的叫声划破早晨清冷的空气,犹如一支利剑让人胆战心寒。 嘉佑疑惑地回过头來,看见的却是那辆毫无刹车迹象的货车正朝自己冲过來,嘉佑睁大眼,想跑却來不及,脚底下仿佛生了根,只能惶惑地站在原地。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扑过來,用力将嘉佑推向一边,刹那间,那飞驰而來的货车撞上來不及躲开的黑影,一头栽进人行道的花台里,双目呆滞的司机猛地前倾,胸骨撞在方向盘上,额头也在车前玻璃上撞破,顿时血流如注,整个人昏死过去。 巨大的“砰”的一声,让嘉佑的脑海里被抽空了意识一般,连摔落在一旁的手机也顾不上管,他只知被推倒在地上,再回头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推开他的黄美熙被货车撞飞起來,身体抛出圆润的弧线,然后重重跌落在地上,飞扬的灰尘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而黄美熙倒在血泊里,微微地抽搐着身体。 还未开远的公交车上的merry惊呆了,半晌才冲向车门拍打着让司机开门,等她赶回來,嘉佑已经冲向了血泊中的黄美熙,将她抱在怀里,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嘉佑的t恤和双手,他讶异而焦虑的目光在黄美熙身上逡巡了一圈,寻找着生命迹象。 “黄美熙,黄美熙!”嘉佑的声音带着颤抖,眼里闪过银色的泪光。 黄美熙艰难地睁开眼睛,咳了几声,胸口却撕裂一样地痛。 “你沒事……”黄美熙仿佛自言自语,慢慢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你为什么要救我,怎么这么傻啊!”嘉佑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來,她一直是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孩,只是沒有想到在这一刻,她会有这样巨大的勇气,可能连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在她的眼里,只有飞驰的货车和危险的嘉佑,却忘了她自己,她不是猫妖,沒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扑上去把嘉佑带走,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推开他而已,不过她不可惜,因为她现在可以躺在嘉佑的怀里,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 “这样,真好……”黄美熙断断续续地说着四个字,嘴角的笑容慢慢消退下去。 “黄美熙,美熙!”嘉佑心里的害怕窜到了极致:“你不能睡,快起來啊!不能睡!” merry已经拨了急救,大街上也有零星的几人围过來对现场指指点点。 可此刻的世界,对于嘉佑和黄美熙來说,却同样是万籁俱寂,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和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生命的挣扎和颤栗。 选拔现场的比赛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久久不见嘉佑踪影的灵歌开始有些着急,她拨嘉佑的电话,却被告知关机,渐渐的,她的心头隐隐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双手紧张地握着手机,在后台焦虑不安地來回走动。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个诅咒还沒有破除,偏要在这个时候來作祟,真的要剥夺嘉佑最后的机会吗? 灵歌不停地打电话,公司、学校、孤儿院,却沒有任何人知道嘉佑的去向,她记得嘉佑跟她说已经在车上,按照时间,他早就应该到了车站,即便是走过來,现在也该到现场了,可是……灵歌看了看表,就算是她当时最坏的打算,嘉佑也应该到了一个多小时了,她看着后台越來越少的人,心里竟然涌起一丝绝望,不会的,嘉佑不会出事的,越是这样想,她的心里却越是不安,为什么嘉佑的手机会突然打不通,为什么会迟到这么久,她混乱的思绪忽然想到那一日黑衣斗篷的人对她说的话,他说,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都该死,灵歌的心颤抖了一下,那个人已经明明白白的将嘉佑加入了这个行列中,难道真的会对嘉佑下手,她顾不上思考那所谓的“非分之想”究竟是否合理,脑子里已经飞快闪过各种让人不安的猜测,黑衣人杀害刘贝拉她们的残忍手段,对付唐吉和小北的手段,还有那一番充满嗜血与杀戮的对话,她已经不寒而栗。 台上的选拔究竟如何,灵歌沒工夫再担心,她只想着嘉佑,只要他别出什么事,灵歌想着,也坐不住了,起身走了出后台,她推算了一下嘉佑的路线,从孤儿院过來这边,应该到哪一个车站,然后在路边拦车。 今天的城市仿佛特别的忙碌,或者每天都是如此,只是不爱坐车的灵歌直到今天才发现而已,她焦虑不安地看着一辆又一辆人满的出租驶过自己眼前,一切都显得不顺,似乎也是某种暗示,灵歌咬咬牙,向着车站那边开始撒腿狂奔,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奔跑,灵歌的瞬移自然可以不把这段距离当回事,而现在她只能靠她肉体的双腿,她咬紧牙关,不理会任何东西,沿着大街一直奔跑,即便她跑得身侧带起了风,车站似乎仍是遥遥无期,她好像又感觉到了还是人类的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地奔跑,汗流浃背,胸口被热流充斥,现在她冰冷的左心房里,也好像有了一些温度。 她已经好久沒有这样疯狂地奔跑过,穿过大街和马路,不理会红绿灯和行人异样的目光,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认定了就绝不会偏移。 嘉佑。 灵歌在心里大喊一声,脚步停了下來。 就在距离车站的不远处,整条道路拥堵着,花坛边拉起了警戒线,交警正在将一辆大货车拖起來。 灵歌嗅到了空气里的气味,心里蓦地一紧,她挤进人群去,目光顿时停留在那片凝固的鲜红上。 血……是血…… 灵歌心里的不安扩大到极致,整个人好像傻掉了一般,呆愣地站在原地。 “不、不会的……” 她像是自我安慰,可却越发心慌,难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老天爷,真的要连他的生命也夺走,可是?不该是这样的,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那个狞笑的声音,那个诅咒在狂妄地呐喊:“这个冤屈的灵魂会世世代代左右着这具躯壳,让他不得安宁,而你不朽的生命将和这不幸同在,让你永生永世地忏悔!” “不会的,不会的!”灵歌捂住耳朵,企图杜绝那个声音,她找了这么久,才追寻到林嘉佑,拼尽了全力想要扭转这一切,终究是人算敌不过天算吗? 手机铃声急切地响了起來。 灵歌的心也随之一颤,好像抓着最后一丝希望一般掏出电话,渴望得到嘉佑的消息,可是來电却是merry,灵歌顿了一下,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來merry焦急而悲伤的声音,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灵歌已经听不见,她的右耳里轰鸣了一声,手上一松,手机便掉落在地。 医院…… 灵歌气喘吁吁地赶到病房,终于看见嘉佑。 他呆呆地坐在过道的椅子上,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一动不动犹如雕塑。 merry站在旁边,说不出安慰的话,连她自己也红着眼眶,脸上带着泪痕。 灵歌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们,企图听到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美熙……美熙她……” merry听到这个名字,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失声痛哭,她一边摇头,一边哽咽说:“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她还是个孩子啊!” 灵歌的脑海里“轰”的一声,呆呆地转过头看向病房。 病床上的人被白布单盖过了脸,一对夫妇在床边痛哭。 “美熙啊!你怎么这么命苦,我的美熙啊!” 那母亲撕心裂肺的声音,和亲生血脉几乎无差,直像利剑一样刺穿了灵歌的心,她的眼中涌起血红的液体,却不得不睁大眼睛,像每一次压抑着心中的冲动一样,将那些泪花一点一点地咽回肚子里。 灵歌低头看着嘉佑,此刻,他的心情又是怎样,恐怕,他更希望躺在那里的是他自己,她蹲下身來,握住嘉佑的手。 嘉佑的手第一次那么冰凉,连灵歌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不敢抬头往房间里看,安静躺着的黄美熙,和撕心裂肺的父母,他都无法面对。 “应该是我的!”许久,他终于幽幽地说了一句:“躺在那里的,应该是我!” 灵歌蹙着眉摇摇头,她知道嘉佑现在一定充满了内疚和挣扎,若是黄美熙沒有推开嘉佑,后果可想而知,灵歌虽然看到嘉佑安全无恙,本应该感到欣慰,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鼓胀得难受,她不断想起黄美熙的脸,跟她说起嘉佑时那样的纯真和殷切,她本该是幸运的,从小失去了亲生父母,却得到了养父母的爱,可是?老天爷却这样冷酷无情,灵歌是痛恨老天爷的,如果说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老天爷在左右,那么他真是不公平:“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死,贝拉、张佳、娇娇,都不会!”嘉佑慢慢抬起头來,眼中空落落的,失去了灵魂一般寂寥。 “嘉佑!”灵歌的心里颤抖了一下,她最怕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吗? ------------ NO.78 甘心退出 嘉佑苦笑了一下。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老天爷似乎并不希望我参加这次比赛,所以才接二连三出事,如果是这样牵连了我身边的人,那么我宁愿选择退出!” “不可以!”灵歌激动起來:“你怎么能放弃!” “我沒有权力这么自私,凭什么因为我的梦想,要牺牲那么多人,如果这一切都是冲着我來的,那就针对我一个人好了,这条命,谁想要谁就拿去,只是别再伤害我身边的人!”嘉佑的话好像已经不只是冲着灵歌说,冥冥中他感觉到了什么?有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萦绕在自己周围,他开始发觉,这一切并不是偶然。 “这跟你沒有关系!”灵歌仍旧不松口,明明已经坚持到了这一步,如果现在放弃,岂不是太可惜。 “这跟我的良心有关系,我沒有办法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去继续比赛,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和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无辜丧命,我认输,我退出,求你别再逼我了!”嘉佑用哀求而绝望的眼神看着灵歌,那眼中本來闪烁着的一团光芒现在已经变得灰暗,他转身往长廊尽头走去,逆光的背影逐渐变成一个黑色的点,消失在视线里。 灵歌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嘉佑的身影,她的心也随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需要时间!”merry伸手拍了拍灵歌的肩膀,算是安慰。 灵歌的心情变得格外复杂,她扭头看向病房里面,心里浮起一个念头。 夜笼罩下來,深邃宁静。 黄家客厅的等熄灭了,女人的啼哭声也低了下去,晚风吹动着树梢上所剩无几的秋叶簌簌抖动,在对面的空房间的墙壁上投下寂寥的疏影。 一只黑猫轻轻一跃跳上阳台,走进屋去,那蓝色的圆眼珠四处张望,瞅着每一个角落,流露出浓烈的哀戚色彩,它走到那堵挂着黄美熙的巨大的艺术照的墙壁面前,抬头仰望着她的笑脸,四肢慢慢变成手脚,弓着的身子也化成人形,从地上站起來,它的身上都是黑色的柔顺的毛发,口鼻也仍然是猫的样子,唯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与人类相似,即便修行了几百年,也仅能做到这个地步而已,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幅照片,眼中慢慢蓄满了泪水。 “她死得很无辜,不是吗?”一个声音从后面幽幽地传來。 猫妖蓦地一惊,回过头來,奔着阳台拔腿想跑。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你认为你还能跑得掉吗?”那身影在床上款款坐下來,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猫妖再抬头看向阳台,落地窗已经被关上,merry站在门外,在玻璃上贴了一张符条,她的眼中闪过怒火,看着坐在面前的许灵歌,灵歌只微笑道:“现在这里已经变成只有我们两个的结界,有些事情咱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哼,我还沒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猫妖防备地露出爪子上的长指甲,恶狠狠地盯着灵歌。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不忘为旧主报仇,果然是有情有义,不过若不是这样,我也不能肯定你今夜会來这里!”灵歌抬眸看着黑猫,毫无惧色,相反,她好像有十足的把握,猫妖一定会坐下來跟她谈判,其实现在她们被封死在里面,凭着两人的身手,灵歌自然是占上风,但要猫妖心甘情愿,还得下一番功夫,黄美熙的死,或许是个契机。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大费周章,我迟早会找上门來取你狗命!”猫妖也毫不客气地说,即便知道身手不如对方,也不能先输在气势上。 “说得好,猫和狗就是天敌,所以我吃定了你,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坐下來和我谈,要么我折断你的脚骨让你不得不坐下來和我谈!”灵歌的声音轻飘飘的,听在耳里,却让心情分外沉重,猫妖站在原地,心里的怒火烧得旺盛,它举起手爪低吼道:“我选第三种!”然后猛地扑向大门,谁知她刚碰到门,一道强光就将给它一击,打落回地面,猫妖痛苦地**了一声,坐在地上,胸口传來一阵疼痛。 “你未免也太小看马家的手段了!”灵歌瞥了它一眼。 “马家,堂堂驱魔家族,却整日和僵尸为伍,根本不配载入四大驱魔家族之册!”猫妖轻蔑地冷哼道。 “这世上的道义,从來就沒有绝对的两面性,就好像你。虽然凶残、暴戾,但对身边的人也算有情有义,我们都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被当作异类,却想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也同你一般,想为身边的人尽力,叶家所做的事情,是人道所不容,我不过是代为除之,你又何必苦苦纠缠于这笔无头债,倒不如考虑与我化干戈为玉帛,我想我们会是最适合的盟友!”灵歌不紧不慢地说,猫妖本性乖张,它心怀仇恨已久,新仇旧账一起积压在内心,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动,灵歌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至少要把该说的都说完,不管这中间猫妖会作何反应。 “我呸,你以为你这些话就能改变我的立场,许灵歌,你少白费心机!”猫妖根本丝毫不为所动,仍是恶言相向。 “仅仅为了一个叶家,你就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吗?难道就沒有别的方法來了结这场恩怨!”灵歌皱起眉头。 “有!”猫妖这次回答得依然干脆,灵歌知道其中必有玄机,所以沒有接话等着猫妖下文,果然,猫妖顿了顿,说道:“你离开嘉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灵歌冷笑了一声,问:“这算是嫉妒吗?” “这是忠告!”猫妖厉声说道:“如果你真为嘉佑好,就应该离开他,难道你给他带來的苦难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身边,來继续这笔冤孽!” 灵歌竟是一愣,这话里听得有别的意思,她的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睁大双眼看着猫妖,难道……难道她知道……“你说什么?”灵歌沒有底气地问道,心里微微有些颤抖。 “你给他带來劫难,所以要离开他!”猫妖倒是变得平心静气起來,蓝色的眼睛看着灵歌,一眨也不眨。 “如果你是指刘贝拉她们的事情,我很抱歉。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如果凶手真的是冲我而來,那我……”灵歌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地试探说,可她还沒说完,猫妖就不耐烦地打断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很清楚你的出现有什么目的,但我要告诉你,这里不需要你,也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嘉佑,不要让他的厄运继续下去!” “如果我离开,厄运才会真正的继续!”灵歌一激动,声调也提高起來,她看着猫妖,眼里闪过红色的光:“这是我带來的灾难,理应由我亲手结束,这是六道轮回的规矩!” “可你知道这会让他付出多大的代价吗?”猫妖反问。 “难道就要放任他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灵歌刚一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对,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猫妖,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是谁!” 猫妖蓝色的眼眸好像一个深邃的漩涡,要将人吸进永不见天日的深渊,她冷笑着问道:“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吗?” 灵歌猛地站起身,一把将猫妖推到墙上,用手掐着她的喉咙,猫妖沒有反抗,脑子里的一幅幅画面飞快地串联起來。 一千多年以前,大唐盛世,烟雨江南,青石板路,小桥流水。 穿着粉衣的少女缓步走在石板街上,停在一家宅门前。 林府。 “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她看着那块牌匾轻声呢喃。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名书童拥着斯文儒雅的少爷走出门來,那张和林嘉佑一模一样的脸,带着同样温暖的笑容,他看着少女微微一愣,问:“姑娘因何驻足在此!” “小女子灵歌,因赶路前往长安投奔叔伯,路遭扒手洗劫钱财,现身无分文投宿,听闻林公温厚待客,所以前來,恳请林公能收留小女子几日,修书回乡,待家人送來盘缠,再作上路之计!”少女谦卑地答道,却道是唇红齿白,云鬓花颜,一笑倾人城。 林家公子怔了一下,赶紧答道:“我爹向來乐意助人,我现在就带姑娘进府中拜会家父,告知來意,家父一定会答应姑娘!” 偌大的林府,幽静深邃,是江南一带有名的书香门第。 灵歌在别苑住下,受到热情款待。 林家公子是个风度翩翩的文人,吟诗作赋,样样精通,灵歌的琴棋书画,却亦不输其下,博得林家人的赞赏,日上三竿他们泛舟西湖,众星捧月他们秉烛夜游,日子好不畅快。 直到那一天,一个衣衫褴褛却行为粗鲁的男人闯进林府,大开杀戒,林家上下哀号一片,流血浮樁,他抓着发须花白的林老爷,咬断了他的喉咙,恰好回家的林公子和灵歌,只见满目疮痍,他抓住林公子对灵歌说:“今日枉死之人与我污浊血液的怨念将化作天底间最恶毒的诅咒,附著在我手上这人的灵魂里,成为你的阴影和梦魇,他所承受的永世轮回之苦,皆因你而起,我要你永永远远都摆脱不了命运的折磨,总有一天我的诅咒会找上门來,会要你生不如死!”他的身上发出黑色的诅咒之气,将手中的林公子也缠绕其中,冲天的怨念,经久不绝…… ------------ NO.79 命虞诅咒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蹲在草丛中那只躲过一劫的黑猫看在眼里。 满室的怨气也注入它的心里,仇恨将它吞噬,也助它成妖。 灵歌在猫妖的思绪中探到这一切,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还以为,在场的所有性命都毁于一旦,沒想到偏偏漏下了这么一个你,怪不得你对嘉佑这么特别!” “你以为你的罪孽可以这么轻易地瞒过去吗?这就是老天有眼,留下我,來为他们报仇!”猫妖一把推开灵歌,反掐住她的脖子。 灵歌沒有挣扎,只是看着猫妖,说:“老天有眼,老天爷就是天底下最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如果他真的开眼,就不会让几十口人命丧于一旦!” “杀死他们的是你!”猫妖愤怒地说:“他们原本生活得如此平静,如果不是你闯入,他们怎会遭此厄运!” 灵歌久久地看着猫妖,却无话反驳,在她的心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何尝不是自己,她有什么面目为自己辩解,可是?当务之急不是清算她身上的罪孽,而是意志消沉的嘉佑:“那你觉得你现在杀了我,冤孽就会停止吗?这笔帐,如果不是我亲手來偿还,便永远不能结算,嘉佑,将受到永生永世的轮回之苦,尝遍人世辛酸,当年他是你的主人,养育了你的性命,现在不该是你报恩的时候吗?” “我的主人,我自会以命守护,用不着你管,我要用你的血,來祭奠林家上下几十条人命!”猫妖说着,手上长出尖利的长指甲,她将右手的指甲刺进灵歌的胸口,冰凉的血从伤口涌出來,顺着衣襟往下流淌。 “灵歌!”merry在玻璃门外见势不对,拉开阳台门冲了进來,看到这一幕便愣住了。 黑暗中,灵歌的脸面向窗外的月光,说不出的惨白,她沒有汗腺,整张脸像一张白纸,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虽然这一击并不能要了她的性命,但痛苦却也在所难免。 “灵歌,你怎么样!”merry不敢上前,在來之前,灵歌已经嘱咐过,不管猫妖干什么?她都不要阻拦,毕竟猫妖不能对灵歌怎样,也不过是看到灵歌痛苦的模样,能减轻它心里的负罪感,当林家在血泊中哀嚎时,它只能躲在树后,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它是恨它自己的,转而又将这种恨一并转移到灵歌的身上,所以它巴不得将她置于死地。 灵歌的面色很安详,眼神里充斥着忍耐,她对猫妖说道:“如果我的血能洗清林府上下满室污浊,你尽管动手,直到你满意为止!” 猫妖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尖利地叫了一声,仿佛要撕开灵歌的胸腔,将她的心取出來。 “你破坏了一切,你该死,你该死!” 灵歌强忍着痛楚,连嘴唇上的最后一丝颜色也消失殆尽,变得和脸色一样苍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胸腔里一阵抽搐,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看着猫妖蓦地怔住的神情。 “你……”猫妖不可置信地瞪着灵歌,隔了半晌才呢喃着说:“你沒有心!”这像是问句的陈述句,道出了她的讶异和一丝惊恐,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无心之物,僵尸虽跳出六界之外,不受六界规则的约束,但取心必死,是僵尸界亘古不变的法则。 “僵尸已是死物,要心何用!”灵歌反问。 “不可能,再强大的僵尸,一旦被人挖心,也必死无疑,即便你是千年红眼僵尸,可以经受木刺火烤,也不可能挖心不死!”猫妖坚持道,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它这修炼了一千年的猫妖,对此也沒有一点思绪。 站在旁边的merry更是大吃一惊,发愣地盯着灵歌。 这一点,连她都不知道。 “只靠我自己,当然不可以,但六界之内,总有能人异士,要办到这一点,也不是沒有办法!”灵歌轻描淡写地说。 “怪不得你根本不躲避,你……你永远也不可能被杀死!”猫妖惊讶地睁大眼,这样的僵尸,她完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就是代价!”灵歌说着,一把推开猫妖,她捂着流血的胸口,苍白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像一缕幽魂漂泊:“永远也不能死,等着诅咒发作,亲手偿还自己的罪孽,这就是我余下的宿命,我做僵尸两千年,本來从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排这漫长的时间,而老天爷就给了我这个使命,你杀不了我,所以也只能选择和我一起完成使命,你也不愿意看着嘉佑在轮回中受尽苦难吧!如果你不帮他,我也不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能不能彻底打破诅咒!” “你如此神通广大,还有什么不能做到!”猫妖的眼中蓄满泪水,怨恨地看着灵歌,等了一千年,艰难修炼,只为报仇,可是到最后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它心中的痛,又该是有多无奈。 “因为嘉佑,他身上有一股别的力量,这是叶美娟告诉我的。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來,但我每次握住嘉佑的手,也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的能量很异常,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跟诅咒有关!”灵歌担忧地看着猫妖:“当年林公子被许下诅咒之后,我遇到一名怪异的仙人,她满头白发,可是面容姣好,她跟我说,如果我把心交给她,她就告诉我如何能破除诅咒,我答应了这个条件,也许是她的仙术,让我沒有了心脏还能存活,她跟我说,诅咒的力量是靠吸取林公子的转世们累世的负面情绪而扩大,时间拖得越久,诅咒的力量就会越强大,现在在嘉佑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也是异常强大,所以我怕是……” “那股力量,我不知道!”猫妖摇摇头,尽管它仍旧仇视灵歌,但它也看得出來,她不会害嘉佑:“这一千年來,我一直在寻找主人的转世,然后就跟着他,看到他过尽了悲惨的生活,可是这一世很奇怪,主人在五岁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阵,我记得那时是一场车祸,他的父母双亡,本來主人应该也在车里,事故现场却根本沒有他的影子,直到几天后,警察在主人家的柜子里找到昏迷的主人,于是将他送去了孤儿院,可是我分明是亲眼看见主人上车的,他当时肯定应该在车里,所以我悄悄地查探,这才发现了主人身上那股奇怪的力量,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我想,不管是什么人的安排,出于什么目的,也许正是那股力量救了主人一命!” “这么说,嘉佑并不是孤儿院娥姐的孩子!”灵歌诧异。 猫妖摇头:“当时侦办这次案件的老警/察与娥姐私下认识,知道娥姐在孤儿院上班,老警/察觉得主人可怜,所以就特别嘱托给了娥姐,其实从五岁的时候开始,主人就成了孤儿!” 灵歌心里微微一震,她想起最初的时候,她跟嘉佑争论这个问題,她说他根本不明白一个孤儿真正的心理,所以才会把一切都想得那么乐观,原來…… “这样的命运,不都是你造成的吗?”猫妖看着灵歌低落的表情,还不忘讽刺。 “你够了!”merry看不下去,喝断了它,她揽着灵歌的肩,问道:“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必须查清楚这股力量,它的存在,它的來源,如果放任不管,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灵歌坚定地说。 merry点点头,说:“既然咱们现在毫无线索,看來只有我想想办法了!” 灵歌看向她,问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也不能确定,总之现在要取嘉佑的一滴血,让我带回去好好地检查,马家那么多古籍,也许会有线索!”merry皱着眉头说道。 像做这样沒把握的事情,还真让她这堂堂的马天师有些伤脑筋。 “那咱们现在就过去找嘉佑,他应该在孤儿院!”灵歌快刀斩乱麻的个性容不得她耽搁片刻。 正要走,猫妖却拦住她们,问:“你们想干嘛?” “现在沒有别的办法了!”merry劝说道。 “我不准你们接近主人!”猫妖坚持说。 “你还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灵歌的态度也强硬起來。 “试试看!”猫妖伸出爪子,扑向灵歌她们。 灵歌的眼睛也变成血红色,张嘴露出尖牙。 两方人在屋子里打斗起來,好在有merry那道符,让这房间隔绝外界变成了一个小型结界。 “灵歌你先走,我來对付她!”merry转头对灵歌说道。 灵歌犹豫了一下,不过跟猫妖交过手,交给merry应该绰绰有余,她点点头,转身沒入黑夜中,凭她的速度,即便猫妖有心,也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它只能望着灵歌的背影,愤怒地扑向merry,企图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晚风吹动着树叶,沙沙的抖动声在四周回响。 孤儿院中亮着一盏孤灯。 嘉佑躺在床上,好像是疲惫得睡着了,他的眼角带着泪痕,手中还紧握着一只相框。 灵歌安静地站在他身边,脑海中忽然思绪万千, ------------ NO.80 援梦之人 嘉佑好像來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四周是压抑的黑暗,唯有头顶上不知何处投來的一束刺眼的白光明晃晃的,好像把他笼罩在一只玻璃杯里,想要挣脱,却四面碰壁,强光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后面传來幽幽的一声唤。 “嘉佑!” 嘉佑的心颤抖了一下,回过头,却什么都沒看到。 “谁,是谁!”他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像飘落的秋叶一般,惊惧,然后被空间拉长,发出悠悠的回声。 “嘉佑!”另一个声音,又从别的方向传來。 嘉佑刚转过身,就听见背后响起第三个声音,仍是唤着他的名字,他的心脏跳得极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來,那三个声音连同黑暗从四面八方涌來,将他包裹其中,冰凉从脚底升腾起來,流遍全身。 “是谁,你们是谁!”嘉佑大喊,回音过了几秒又转回他的耳朵里。 “嘉佑!”第一个声音再次拖得绵长而诡谲,回荡在嘉佑身后。 嘉佑猛地回过身,竟看见一张流血的脸近在眼前,几乎可以看清楚对方凸出的眼珠周围的每一根红血丝,他的心好像被一只手攫住提到了嗓子眼儿,堵住他的气管,他连步后退,好半天才惊魂未定地站住脚,对面那张脸一动不动、毫无表情地看着他,长发披肩,七窍流血,可是那张被白光照亮的脸,仍旧能分辨出和刘贝拉一模一样的五官。 “贝、贝拉……”嘉佑刚刚认出这张脸,背后就拂來一股幽幽的凉气,好像是有人在他的肩后叹息,嘉佑惊恐地转过头,又是一张流淌着鲜血的脸,空洞的瞳仁直勾勾地看着他。 “张佳!”嘉佑的心里划过一道响雷,他转身想跑,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那修长的身段从腰部被折断,歪歪扭扭地站着,歪着的脑袋垂下如瀑般的长发,而暗红色的血顺着长发滴滴答答地流淌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一片血泊。 “我是祝娇娇啊!嘉佑!”“她”幽幽地说。 “你为什么要跑!”刘贝拉慢慢地飘了上來:“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不是你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张佳也围了过來。 “沒有,沒有……”嘉佑自顾自地摇头,胸腔里充溢着恐惧。 那三只幽魂慢慢向嘉佑靠拢,把他围在中间,她们身上的血淌下來,在地上汇成一片,吞噬着嘉佑脚下的空地。 “为什么我们会死!” “我们死得好冤啊!” “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会枉死!” “都是你,林嘉佑!” “你好自私啊!林嘉佑!” 这些声音慢慢变得尖利,像一根根的针扎着嘉佑的耳膜。 “不是,不是!”嘉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大喊,这样血腥残忍的世界,他想要逃,却无路可走,地上的血泊一点点流向他的脚底,眼看着就要渗入他的脚与地面的缝隙里,张佳、祝娇娇和刘贝拉飘动着残肢,向他逼近:“对不起……”嘉佑颤抖着自言自语,整个人抖成一团,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悲痛,那种悲痛化成忏悔的愤怒,在他的胸口冲撞:“对不起!”嘉佑大喊,仿佛有一股力量从胸腔里爆发出來。 头顶上的白光蓦地无限放大,完全将嘉佑笼罩在光芒中,他好像被一双手往上拉,然后陷进了另一个时空,脚下虚软,思维不停地旋转着,回放出无数的画面,可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四面八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挤压着自己的身体,几乎要把他身上的骨头都挤碎。 “啊!!”嘉佑被压得喘不过气來,放声大喊。 忽然,那些奇怪的感觉都消失了,他的身体停顿下來,有一种重压之后的轻松。 他试探着睁开眼,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这是一片碧绿的大草原,无边无际,爽利的风吹拂着嘉佑浑身的冷汗,也吹动着他的头发,说不出來的清新。 “呵呵呵!”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远处传來。 嘉佑抬起头,看见在与天相接的地平线上,伫立着一座梦幻的玫瑰庄园,三个披着黑色长发的女孩子,穿着天使般的白衣,在庄园里拉着手放声大笑,她们围着盛开的玫瑰花跳舞,让头发和裙摆一起飞舞,风吹过來,也把她们的笑声送到嘉佑耳边,看上去那么遥远的距离,嘉佑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贝拉、张佳,还有佳佳的脸,她们笑得那么天真浪漫,挂在房檐下的风铃和她们的笑声一起回荡在天边,仿佛來自天国的快乐。 一阵银铃的响声从身后悠悠传來。 嘉佑回过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一名少女,慢慢向他走來,少女穿着和贝拉她们一样的衣裳,脚边还跟着一只温顺而有灵性的黑猫,蓝色的眼眸闪耀着温柔和幸福的光。 “美熙!”嘉佑轻声呢喃。 黄美熙停在他面前,对着他微笑。 “嘉佑!”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清甜,脸庞也再沒有往常的阴郁:“还记得我吗?” 嘉佑愣了愣,不知她指的是什么? “小时候在孤儿院,你把阿姨给的糖分给我吃,不让别的小朋友欺负我,在我跌倒的时候还会扶我起來,嘉佑,谢谢你,是你让我懂得了这世间还有爱和温暖!”黄美熙轻声细语地说。 “你是……”嘉佑刚还有些疑惑,慢慢回忆,却想起來那张脏兮兮的带着可怜的泪痕的小女孩的脸,他的表情明朗起來,欣喜地看着黄美熙。 “嘉佑,你是这世间最特别的存在,因为你的温暖,让我们大家心中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你让我们懂得爱,懂得开朗,你的歌声可以给人力量,我们离开了那个世界,但仍然会在这里看着你,听你歌唱,只要你怀念着我们,我们就能听见你的歌声,继续感受着那份温暖,嘉佑,你要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起來的,我们会在这个世界里守护着你,也守护着每一个爱我们和我们都爱着的人,嘉佑,不要让我们失望,否则,就对不起我们的离开了!”黄美熙的嘴角带着花儿一般的笑容。 黑猫蹭着她的脚,发出温柔的“喵”的叫声。 黄美熙俯身将黑猫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它柔顺光滑的皮毛,她微笑着抬头看着嘉佑,平静的脸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似乎预示着她已经超脱了平凡的世界,去到了天堂的时空。 “我会……坚持的!”嘉佑不自觉地呢喃说。 黑猫一下子挣脱了黄美熙的怀抱,撒丫子往前面跑,跑向载歌载舞的玫瑰庄园。 黄美熙对嘉佑点了点头,伸出手掌贴在他的胸口,一股平和的力量注入嘉佑的身体。 “一定要,坚持哦!” 说完,黄美熙带着轻松的笑容,走过嘉佑身边,风吹动着她的头发和裙角,她的白衣长发好像融进了温暖的阳光里,慢慢走向远处长满了玫瑰的乐园。 嘉佑安静地站着,看着黄美熙的背影,耳边回荡着贝拉她们毫无杂质的孩子般的歌声,他的心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宁静,仿佛有一颗种子从左心房里发芽生长出來,奇异的嫩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长成了一棵永不坠落的太阳。 就在睡梦中,嘉佑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灵歌握着嘉佑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竟然看见嘉佑的胸口发出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却充满了某种神奇的力量,刺得她不敢直视,不得不偏过头去。 这时,窗户被风吹打得响动了一阵。 灵歌回过头,看见“黄美熙”从窗口慢慢地走了过來。 “你把他从噩梦里救出來了!”黄美熙表情恬淡地说。 “救他的是你们,即便我能给嘉佑一个美梦,但真正拯救他心灵的人,却是你们!”灵歌安静说道。 “希望,真的能帮助他好好地走下去,灵歌,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承诺!”黄美熙认真地看着灵歌。 灵歌点点头,仿佛再一次许下庄重的诺言。 “时候到了,我该走了,如果人真的会有來生,也许我们还能相遇!”黄美熙微笑起來。 “你的來生,要比现在幸福才是!”灵歌有些期许地说,这一世的黄美熙,是为了别人而活,用一个狭窄的圈子将自己困死,她还沒有真正体会过人生,若有來世,她应该好好享受生活,弥补这一世的遗憾。 黄美熙笑着转过身,走进夜色里,慢慢与空间交融成一片,消失不见。 灵歌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來看着嘉佑,那道光已经消失了,嘉佑的表情变得极为平和,是在那样的美梦里,得到了心灵的救赎。 一切,总会好起來的。 灵歌起身走到床边,看着窗外的夜色,掏出手机來打了个电话。 “喂,lisa,帮我准备一件事情!” 是时候该做些事情了。 如果说嘉佑这一世仍要经历万遍苦痛,甚至死亡的威胁,那么灵歌也有理由相信,黄美熙的代之已经开始了修改他命运的第一步,她将他从死亡线上推了回來,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必得重新塑造, ------------ 第三卷Ⅲ ------------ NO.81 重新振作 清晨,秋风吹过枝头,树叶扑簌簌地往下落。 楼梯上传來风风火火的脚步声,阿月抬头望去,很快就听见嘉佑的声音传來,阿月有些讶异,想到昨日之前还萎靡不振的嘉佑,怎么就突然换了个人,嘉佑一边朝气蓬勃地往楼下走,一边喊道:“阿月,我去环娱一趟!” “去干什么?”阿月也隔着楼梯问。 “找灵歌!”嘉佑刚说完这句话,就从楼梯拐了下來,然后愣住了。 他看见灵歌正坐在阿月面前的桌子上,和孩子们一起喝着阿月刚舀的粥,此刻面向他微微带着笑意,阿月的手里还拿着勺子,表情微愣地看着嘉佑,说道:“许小姐……就在这里啊!一大早就來了!” “你……”嘉佑也木然地看着灵歌,实在是沒料想到她会这么突然地出现。 “怎么,看见我有这么惊讶!”灵歌好笑地问道。 “那天……在医院里跟你说了那番话,还以为你……”嘉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面上带着一抹涨红地看着灵歌。 “以为我什么?”灵歌紧盯着他问道。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沒有得到他的亲口承认,她还是不能安心。 “以为你真的会就这样放弃了!”嘉佑淡淡地笑起來,只是多了一分自嘲也无奈的意味。 “那么,你真想我放弃吗?”灵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嘉佑,似乎很是期待他会怎样回答,却又不露痕迹。 嘉佑愣了一下,表情忽而变得坚定,摇摇头说:“如果你不反对,我倒想收回那番话!” “给我个理由,我倒考虑看看!”灵歌意味深长地微笑起來,并不是她想为难嘉佑,而是的确想听听他是不是真的想通透了,否则日后若再有反复,她可得如何招架。 “为了所有关心我的人,不管是这孤儿院的人、你、阿吉学长、小北、身边的朋友,还是已经死去的贝拉、张佳、祝娇娇、美熙,甚至是对那些支持着我、期待着我的歌迷们,我不能就这样自甘堕落,否则就真的对不起他们!”嘉佑皱着眉头却说得一脸平和,其实这并非什么大道理,只要心绪开阔了,是很容易想通的事情,只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大了,再坚强的人也会吃不消,嘉佑有消极情绪她也可以理解,此刻听到嘉佑的话,她知道昨晚她侵入他的梦中制造的一切总算沒有白费。 灵歌微微松了口气,站起身來看着嘉佑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嘉佑,不管面对什么困难,总能乐观和坚强!” 阿月也在一边点点头,说:“如果连嘉佑这抹阳光都消失了,我们还怎么能面对将來的黯淡!” 嘉佑笑了笑说:“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林嘉佑是永远也打不倒的!” “既然如此有斗志,那就得好好利用一下现下的精力,跟我走吧!”灵歌故作神秘地说道。 “去哪!”嘉佑不明所以。 灵歌笑道:“不是说要让孤儿院好好走过这一段前途未知的日子嘛,正好今天我放假,当然要一起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啊!”嘉佑还是不明白,他以为灵歌一定会先拉着他忙工作,却沒想到她这么洒脱,不过想想自己错过了昨天的面试,只怕已是回天乏力,他想起第一次遇见灵歌,就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那时候亏得灵歌是“蔷薇之心”的负责人,他才能侥幸补上,这一次的决定权在慈善基金会手上,任凭灵歌在环娱怎么呼风唤雨,这次也是无能为力了,倒是,还不如把时间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毕竟现在孤儿院的事情,也是头等大事。 这次灵歌拉起了他的手,把还在思量的嘉佑拽出了门,却沒有看到后面的几个大点的孩子们挤在门边一个个“嘿嘿”地笑着。 “你们看,我就说嘉佑哥哥和灵歌姐姐很般配吧!” “以前还觉得灵歌姐姐挺冷淡的,沒想到现在如此亲近!” “不管什么人跟嘉佑哥哥在一起,都会变得开朗起來的!” “啧啧,嘉佑哥哥就是好!” 几个孩子正讨论着,忽然一人头上挨了一记爆栗,抬起头,就看见阿月双手叉腰地站在后面,故意作出凶恶成熟的样子教训道:“小毛孩子懂什么呢?写作业去,快去!”等到孩子们一哄而散,她却对着门外走远的身影意味深长地笑起來,好像是她坠入了爱河一般。 灵歌和嘉佑坐着公车到了市里的商场,灵歌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儿童商店。 “你到底想干什么?”嘉佑有些好奇地问。 灵歌拿起货架上的两只玩偶,放在自己脸颊两边,一脸可爱地看着嘉佑说:“给孩子们买些玩偶回去啊!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聚到一起,当然要留下有纪念性的东西!” 嘉佑思忖了一下。虽然乍一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头还是有点悲哀,但灵歌说得也不错,他也拿起玩偶,冲灵歌摇了摇:“是个好主意啊!” 这话里有刻意恭维的调笑成分,灵歌便果真笑起來,说道:“那咱们好好选选!” “可是孤儿院的孩子们这么多,要买这么多的玩偶吗?”嘉佑看着灵歌。 “当然,这可是我对孩子们的一份心意!”灵歌已经开始仔细挑选,丝毫沒有顾虑嘉佑眼中的讶异。 虽然灵歌是个小白领,可也才工作不久,如果要买这么多玩偶,那该是多大一笔钱。 “其实,你不用这样破费……”嘉佑犹豫着开口说。 灵歌回过头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嘉佑,说:“这怎么是破费,我难得这样好心情,你可不要扫我的兴!” “可是……”嘉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毕竟灵歌与孤儿院并沒有什么关系,若是真拿出这样大的一笔开销,真让嘉佑惭愧了。 “孩子们,就应该过得快乐些,我那个时候要是也有这些东西玩,日子倒也不无聊!”灵歌耸了耸肩说,像是有些怀念从前的某些日子,那时候天高云淡,她还是个稚嫩的小女孩,在院落里荡着秋千,母亲坐在门槛上缝补衣裳,安静恬淡如同一朵盛开的水仙花,忽而大门开了,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走进來,穿着粗制的甲衣,面上却带着慈祥的笑意,灵歌扑上去抱着男人的腿,开心得如同雀儿一般,连声地喊:“爹爹!” 这两个字仿佛穿越了记忆而來,刺痛了灵歌的耳膜,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停下回忆的思绪。 嘉佑却沒有注意到灵歌的异常,看她回忆得如此投入,他不禁说道:“倒是从來沒有听你提起过你的童年,还有你的家世、父母。虽然知道你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还有一个哥哥,但对你其他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 “有什么好提的!”灵歌的表情忽的变了,多了一丝苍白,她放了玩偶在推车里,继续往前走,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像是在逃避。 “你不过一个总经理助理,却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家世应该也不错,干嘛要藏着掖着!”嘉佑完全沒发现他提起了不该提及的事情,也许是灵歌走在前面,所以他看不见她苍白的脸。 “难道你要我把父母双亡的事情公之于众才可以吗?”灵歌沒有忍住,说话不带好气儿,噎得林嘉佑一时不知所措。 “啊!你……”嘉佑愣住了,他从來沒有想过,灵歌的家里竟是这样的境况,他原以为,她应该是个一直活得沒有牵挂的女孩,因为她的眼神总是那样淡然如水,包含着太多的心事,可并沒有幽怨,而此刻听她提起父母,语气其实是难受的,嘉佑有些愧疚,低下头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沒什么好对不起的!”灵歌的口气淡淡的,好像已经恢复了平静:“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应该要把握好现在,不是吗?” “对啊!我们都是一样的孩子,沒理由不坚强的,怪不得从前见你,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许就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吧!”嘉佑叹息一般地说。 灵歌的心微微疼了一下,傻嘉佑,你可知道,那种熟悉并不是同病相怜,而是前世今生的宿命,若你知道你生生世世的不幸,皆是因为面前这个被你感激着的人造成,又该是如何的心情,看到嘉佑转过头來看见自己,灵歌也收拾了一下心情,装作无知的口气问:“你不是还有娥姐,,你母亲吗?”虽然已经从猫妖口中知道了嘉佑的身世,但灵歌还想知道得更为仔细一些,对于嘉佑失踪的那件事,灵歌毕竟耿耿于怀,不知道嘉佑还能不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嘉佑果然苦笑了一下,说:“我现在的母亲不过是养母而已,其实我和那些孤儿院里的孩子一样,早就是沒有双亲的孩子了,在我五岁的时候家里出了一场车祸,父母都去世了,我却因为沒有上车而活了下來,真的是上天眷顾吧!” 灵歌却听出端倪,不由追问了一句:“真的是,沒有上车吗?” 可怎么猫妖说的是,它分明看见嘉佑上了车,, ------------ NO.82 突出意外 嘉佑愣了一下,似乎并不明白灵歌因何有此一问。 “你父母外出,你就沒有跟着去吗?”灵歌仍是不死心地追问,也许,嘉佑真的知道点什么呢?哪怕只是一点点,至少可以给她一点线索,不用像现在这样沒头苍蝇一般乱转。 “他们出去,就一定要带上我吗?”嘉佑有点摸不清头脑,但觉得灵歌的话有点怪怪的:“难道我当时应该在车上!” 听到嘉佑这么一问,灵歌知道不能再逼问他,否则他可能怀疑到什么?而这一点她无法跟他解释,因为连她自己也沒有把握,沒有把握的事情,灵歌不会轻易冒险,也让她心里堵得慌,她摇摇头,说:“只是觉得你很幸运,能够从这场劫难中活下來,怪不得你可以这么乐观、坚强!” “我那时候倒真是想过,如果我也在车上就好了,就不会被孤孤单单地留在这世界上,那天父母是要去参加一场筵席,按理说是应该要带我去的,也不知我怎么就在柜子里睡着了,如果我也在车上,我们一家人应该也不会阴阳永隔了!”嘉佑的目光有些黯淡,叹了口气说。 “嘉佑!”灵歌不知道他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让人觉得有点可怕,万一他哪天想不开…… “放心!”嘉佑看灵歌紧张的模样,不由笑起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也想开了,大概真是老天爷可怜我,所以让我留了下來,替我父母活着,所以我更要活得好好的,不会做什么傻事的,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事情值得我去珍惜,我更加舍不得离开,我要连着父母的份,一起活得精彩!” 灵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多虑,所以笑起來,仿佛遇见嘉佑之后,她就格外喜欢笑一些,这些日子她笑的次数仿佛已经超过了这两百年來的总和:“那就把今天当作全部新生的开始吧!所有的精彩,很快就要揭幕了!” 嘉佑只当灵歌是在庆祝他能够从黄美熙的阴影中走出來,所以也笑着点点头,跟灵歌推着车在儿童商店里购物,然后又去买了些别的吃穿用品,直到中午的时候,才从租车公司要了一辆货车装了一车的东西,他们则租了一辆轿车走在前面,往孤儿院的回路走。 “这个很可爱啊!”灵歌摆弄着手上的玩偶,脸上带着欢欣的笑意。 嘉佑看着灵歌自娱自乐的模样,沒想到她也有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不由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喜欢玩偶!” “长再大又怎样,我的童年可沒有这些东西!”灵歌满不在乎地说,丝毫不介意被当成小孩子,但又嘴硬。 “那你小时候都是怎么过來的呢?”嘉佑满眼笑意地问。 “小时候!”灵歌心里一动,脑海中闪过幼时画面,那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一家四口,安安稳稳,偏偏人类的私欲越加分明,奴隶制社会确立,开始有了部落之间的战争,父亲作为壮丁,被拉到战场上,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越來越少,直到那一天,战场传來消息,父亲阵亡,后來,父亲的尸首被母亲认领了回來,箭矢插在他的胸口,血水凝固成暗红色的血块,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再也不能对他们露出微笑,小灵歌哇的一声哭了出來,月歌就捂住妹妹的眼睛转过身去。 母亲悲痛欲绝的表情,此刻似乎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可是……又有谁知道,往后的事情,竟然会是那样。 灵歌的表情变得阴郁。 这冷不防降临的沉默,让嘉佑有些措手不及,他想,是不是自己这句话让灵歌想起了小时候跟父母有关的事情,他不知道灵歌是在什么时候失去了父母,只是她的过去,好像真是一道伤疤,容不得人去揭。 “小时候,我最喜欢和爸爸一起做游戏,坐在爸爸的肩膀上,让他带着我疯跑,母亲会一边焦急地跺脚,一边又露出温暖的笑容,大概我的笑,就是遗传母亲的吧!”嘉佑说话打破尴尬的沉默,与其带了一点唏嘘,其实谈起从前,他又何尝不是一阵伤心,即便过去再久,那毕竟是自己的血亲,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释怀。 灵歌好像也被嘉佑的释然所感染了一些,她想到小时候也是这样,父亲宠溺女儿,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似乎沒有对她发过一次脾气,他是那样温和的一个人……不知为何,灵歌的眼里闪过一道血红色的光,带着复杂无比的情绪,她叹了口气说:“若那些美好的记忆能一直停留,多好,所有悲伤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嘉佑面上也有些伤感,但却笑了笑,说:“如果那样,也许我们就不会相遇了,很多生命中的人和事,都会被改变!” 灵歌一想,若那时候一切真的沒有发生,她的确不会遇见嘉佑,她应该是两千年前作古的先人,幸运的话会被人发掘出尸骸而重见天日,可那样就得被送进考古学的研究室了:“那也未必不好,也许会遇到更多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呢?” “如果沒有遇见你,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嘉佑忽然认真起來:“所以老天还是公平的。虽然夺走了爱我的父母,却给了一大群爱护我的亲人一样的朋友,还有你!” 灵歌扭头看着嘉佑,他笃定的表情让她蓦地心口一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心跳的感觉,可她根本就是无心之人,她有些慌乱地别开眼,沉默不语,可她心里却想着:嘉佑啊!可知若是沒有遇到我,你的生命会比现在美好多少倍,从他身为林公子那一世开始,他的命运因她而改变,她发誓要让他拥有本该有的幸福,那个诅咒,她一定会阻止。 就在灵歌专心冥思的时候,车子正驶上人烟稀少的山路。 因为山顶是孤儿院,所以基本上沒有什么行人,这一条路安静地吹着风,旁边的树林罩在接近十月的稀薄阳光中,哗啦啦地飘飞着落叶,偶尔竟有一只昏鸦飞起,弄出细碎的声响。 灵歌往车窗外看去,耳膜轻微的震动声,似乎不只是鸟儿的翅膀声音,这让她莫名的有些不安,她紧紧盯着窗外,似乎快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突然,她眼里闪过一道影子,穿行过树林,正朝着…… 灵歌的心一紧,还來不及作出反应,就听见司机猛踩刹车后车轮与地面急剧摩擦出的尖锐的声音,像用碎玻璃在水泥地上用力地划出一道痕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把抓住了嘉佑的手。 嘉佑原本安稳地坐着,车子忽然失控,他的身子剧烈震颤,好像五脏内服都要抖落出去,他有一刹那的失神,大脑里的思维一片空白,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一辆开在去参加筵席的路上的小轿车。 面目温和的男人在前面开着车,女人坐在副驾驶座上。 而后排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一家人笑得那样开心。 忽然,迎面一辆大卡车失控地开來,小轿车已经來不及避开。 女人的尖叫声划破焦灼的空气,剧烈的碰撞,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惟有一道光,从后座那小男孩紧握的手中放射出來,照亮了轿车狭小的翻滚的空间。 嘉佑的思绪犹如一张被撕裂的白纸,上面画满了看不懂的涂鸦,只一闪而过,模糊却不容置疑。 那是,。 嘉佑感觉到脑子里的剧痛,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意识,只听见耳边有人在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 “嘉佑……嘉佑……” 嘉佑打了个激灵,有些艰难地睁开眼,有并不太刺眼的阳光照进眼底,他看见一个颠倒的身影在他眼前,带着焦急的表情。 灵歌看见嘉佑半睁开眼睛,心里也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嘉佑现在被卡在了后座里,额头淌着鲜血,她必须先想办法把他拉出來:“嘉佑,你撑着点!”灵歌大喊,用力地拽着他的胳膊,灵歌虽然力大无比,但她并不敢用力拉扯嘉佑,因为她不敢肯定,嘉佑被卡住的双腿是否能经受得住她的大力,否则,就是能把嘉佑拉出來了也要经受巨大的痛苦而且很可能会失去双腿。 嘉佑浑身酸软,沒有半分力气,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灵歌,口里反复呢喃着两个字:“我在……我在……” 灵歌已经听不清嘉佑在念叨着什么?她一心只想把他从车里拉出來,她半个身体钻进车里,试图把压着嘉佑双腿的器皿给抬起头來,但两者贴合太紧,如果她用力,就会伤到嘉佑的腿,而且在这样促狭的空间里,她根本施展不开,她满面焦急,眼看着嘉佑额头的血流得急,双腿亦是血流如注,再这样下去,嘉佑根本不可能支撑下去。 “嘉佑!” 灵歌双手紧握,眼中几乎迸发出火光,她只能强迫自己,将手指硬挤进嘉佑的腿和铁器之间。 “啊!”嘉佑吃痛地大叫,痛意加上流血过多让他的思维混沌不堪,他仿佛看见了一座院落,满地都是一些穿着古装的人的尸首。 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看见这个。 灵歌看着嘉佑痛苦的表情,心中有些发软,却不能再抽出手,否则上面抬起的铁器再压下來,嘉佑的腿就真的保不住了,她咬咬牙,企图屏蔽嘉佑痛苦的呻/吟声,可偏偏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安稳的脚步声, ------------ NO.83 狭路相逢 这个时候,谁会出现在这里。 灵歌心里蹿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抬头向前看去,只见一袭黑色的斗篷停在了翻倒过來的车头的地方,静静地站着,灵歌猛然睁大眼睛,想到刚才树林中闪过的影子,司机的急刹车,是“他”故意酿成这场车祸。 “你是谁!”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斗篷下面被遮住下半张脸的男人用沉闷的声音问道。 “我是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与我们为难!”灵歌的面上仍旧镇定,但她很清楚的是自己的手还卡在车里,根本不敢动弹,所以她只能拖延时间,环顾四周有沒有万全之策。 斗篷男人用手指在车轮上轻轻地划了一下,指尖沾染上淡淡的灰尘,那样轻柔的一个动作在灵歌看來却是危险的信号,让她心里蓦地一紧。 “忘了我说的吗?这一切都是为你!” 斗篷男人阴阳怪气却十分笃定地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说是为了我!”灵歌觉得奇怪,只是这个男人的声音,越发的显出一丝熟悉,她的心里隐隐地荡漾着一丝不安。 “快了,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谁!”斗篷男人绿色的眼睛里氤氲着毒药一般的光芒,让人看一眼似乎就会陷进去。 那样深邃忧郁的眼神,让灵歌的心里微微一颤,在她两千年的记忆中,唯有那一个人,唯有他的眼神可以如此,也唯有他的眼神会左右她的喜怒哀乐,可是、可是……绝不可能是他。 “那……是什么时候!”灵歌试着问,她总觉得,这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好像有人织了一张很大的网,等着她去钻,让她无处可逃,甚至永远也挣脱不了。 “很快!”那斗篷下的声音显得轻飘飘的,带着一点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飘散:“不过在这之前,他得死!” 那一个幽幽的“死”字,让灵歌心里一惊,双手不禁轻轻颤抖了一下,差点失了力气。 “啊!”嘉佑吃痛地发出低声的呻/吟,双腿上的血又往外涌。 灵歌这才想起嘉佑的腿,赶紧又将双手往上抬了抬,她的手上已经沾上了嘉佑腿上的血,这温热的血液像羽毛在抚摸着她的手,让她心里奇痒无比,这仿佛是最原始的冲动,让她提起了食欲,血的甜香几乎无孔不入,她打了个激灵,赶紧别过头。 “他的血,味道一定很好!”穿斗篷的男人似乎一眼洞穿了灵歌的心事,慢悠悠地说道,一字一顿都敲击在灵歌的心里,让她不住地暗暗打着寒颤。 “你别打他的主意!”灵歌低喝一声。 “我,我可对他沒兴趣,不过这世上,恐怕不只有我吸血为生吧!”黑色斗篷挑起眉,露出类似于戏谑的表情。虽然他遮着半张脸,灵歌却觉得他的一颦一笑她都了如指掌,就好像是刻入心口的痕迹一样,她摇摇头,那种奇怪的感觉再一次升了起來,但她不得不再一次警告自己,这绝不可能。 “是吗?那么,对他感兴趣的,是你身后的人吧!那个人是谁!”灵歌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沒有错,这个人绝对不是孤军奋战,在他背后,一定还有一双黑手在操纵,只是那个人为何要针对嘉佑、针对她,这似乎就是问題的关键所在。 “你我身边,还应该有所谓的‘人’存在吗?”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话里有话地说,这几乎已经挑明了两人的关系,灵歌不得不承认,她的底细,看來已经被对方摸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但她又隐隐觉得,他的出现,和四百年前的事情多少有点关联,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的类似。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就沒必要在身份问題上过多纠结,干脆挑明了说,灵歌瞥了一眼嘉佑,他已经神情恍惚,就算听到什么也可以当作是幻觉,她冷笑起來,说道:“所以在你身后的那个,也是我们的同类吧!”说着,灵歌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微笑的时候嘴里可以看见两枚精致的尖牙,在九月的阳光下泛着冷色调的光。 “我说过,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才是一路上的人,不是吗?你不该如此堕落,宁愿与这些肮脏的人类为伍!”穿黑色斗篷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肮脏,如果沒有这些肮脏的人类,又何來你我!”灵歌淡淡地说,这样偏激的想法,在她所遇见的僵尸中,早已是司空见惯,她既不惊讶,也不紧张。 “这就是你还把自己当成人类的理由吗?”男人反问。 “这是我愿意和人类和平共处的理由!”灵歌掷地有声地答道。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要是你身边的人类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觉得他们还能像现在一样接受你吗?”男人说着,垂眸看着在车厢里挣扎的嘉佑。 他的话,明明不应该是特指嘉佑,偏偏看上去又只是针对嘉佑而已。 “连驱魔一族的马家都能接受,还有什么可担心!”灵歌故作轻松地说。 “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若真是这样,你何必隐藏,马家接受你,只是念在你对马家先祖的救命之恩,其实你很清楚,一旦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会是怎样的后果!”男人得意地说,仿佛这一点全然在他的掌控中。 灵歌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那么,你要这么做吗?将我公之于众,告诉全世界的人类,还有别的危险的物种与他们共存,你觉得这对于我们僵尸一族,会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吗?” “当然会有那个时候,只是到了那时,已经由不得人类选择是否要与我们共存,因为,我们会成为他们的统治者!”男人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仿佛早已计划好一切,那一天也已指日可待。 灵歌的脊背微微一僵,难道说,这背后的阴谋就是…… “就凭你,你连我都斗不过,还想做世界之王!”灵歌厉声喝道。 “你现在不就落在了我的手里吗?”男人说着,将手放在了车轮上,轻轻地推了一下。 整个倒翻过來的轿车向后移动了一寸。 盘山公路的一边是宽阔的树林,而另一边则是垂直的悬崖,如果车掉下去,车里的人必死无疑。 “你!”灵歌怒而无言,只是满眼血红地瞪着对方。 “怎么,害怕了!”男人挑眉。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你想制造一个僵尸为王的世界,嘉佑又与你何干,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你沒必要花费这么多力气來对付他!”灵歌气急质问道。 “那是因为你,你担心他,心疼他吗?那他就该死!”男人火冒三丈地说。 灵歌看着那双有绿色的眼睛,仿佛与记忆中的另一双瞳仁重合,她愣了愣,声音有些颤抖地问:“austin……你是……” “我不是!”男人竟然吼了出來:“别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提他的名字!” 灵歌苦笑了一下,说:“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是他,可是?你认识他,你一定认识他,对不对,你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跟austin有关对不对,否则你何必如此打扮,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男人看着灵歌红色的眼眶,睁大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相持了许久,男人又恢复了平静,看着灵歌幽幽地问道:“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那滋味不好受吧!” 灵歌的身子僵硬住了,呆呆地看着那男人:“你……你难道知道……”可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车身又动了动,她瞪大眼,看见那男人在慢慢用力,将车身逼向悬崖边缘。 “你想干什么?” 听到灵歌厉喝,那男人冷笑了一声,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灵歌先是一顿,回味着男人之前那句话,她打了个寒颤,说:“我跟他只是朋友!” “何必跟我解释!”男人冷冷地反问。 “那你又何必介意,如果以为我和他有特殊的关系,所以想要伤害他,那你大可不必,不管你是austin的什么人,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他,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可我也爱我的朋友,若你伤害了他们,这笔帐我必然会讨回來!”灵歌咬牙切齿地说,即便她现在的处境根本不容乐观,说出的话却依然是威胁的口气。 “是吗?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大可现在就对付我,何必等到以后!”男人的话里带着一丝嘲讽,然后又使了一把力。 “不要!”灵歌大喊了一声,她焦灼的眼中蓄满了猩红的泪,低头看着嘉佑,不可以,不可以让他就这样……“嘉佑,嘉佑!”她试图叫醒他,让他能从车里爬出來,可是嘉佑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偶尔受到疼痛的刺激,喉咙里会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他就那么重要吗?”黑衣斗篷的男人仿佛极为失望,又发起狠來:“那我偏要看看,如果失去他,你会是怎样!”话音刚落,整个轿车就在他手下飞了出去。 “嘉佑!”灵歌大喊一声,却仍旧紧紧抓着车子,跟着轿车一齐向悬崖下扑去, ------------ NO.84 庞大的局 就在灵歌感觉自己凌空而起,身子不受控制的时候,身后忽然一股大力缠住了她的脚。 灵歌心里一惊,怎么,他想救她。 可灵歌回过头,看到的却是变作人形的猫妖,它拼出全力用尾巴缠在灵歌的脚腕上,然后往回一拉,灵歌原本还下坠的身子顺势往后飞回去,她稍一用力,在地上站定,然后拖着车能够平稳地落在地面,她长出了一口气,看到车里的嘉佑还安然无恙。 那猫妖上前來,趁着灵歌的手将压着嘉佑双腿的铁器抬着,一咬牙将嘉佑从车里拖了出來。 嘉佑吃痛地低吼了一声,然后就失去了力气,好像陷入了休克。 “照顾好他!”灵歌对猫妖说了一句,然后起身面向那穿黑衣斗篷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沒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先是一愣,继而转身往树林里跑去,毕竟他不是灵歌的对手,硬拼下去他占不了便宜,灵歌虽然跑得快,但毕竟是追在后面,处于被动地位,他还有逃脱的机会,不然就只能拼得鱼死网破,显然,他不想选择毫无机会的后者。 灵歌却在气头上,心里还有沒解开的疑惑,自然是拼尽了全力去追,她和黑衣男人之间的距离也逐渐减小,整个人几乎已经离开了地面,像风一样奔跑在堆积着落叶的树林里,卷起身后的尘土。 两人进入了树林深处,高大的树木遮盖了头顶的光影,只在缝隙间漏下一两点光斑。 灵歌抓到机会伸出手去,一把按住黑衣男人的肩膀,用力迫使他停下脚步。 黑衣男人回过神,情急中冲着灵歌击了一掌。 灵歌侧身一闪,毫不费力地躲过,她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整个人站在空中,用双手按着这穿斗篷的男人。 黑衣男人只想着拼命逃跑,所以用力挣扎,谁知灵歌的手稍稍有所放松,他整个人就往前扑了出去,身上的黑色斗篷却被整个扒了下來,还留在灵歌手中。 男人仍是一身黑衣,一溜烟地钻进了树林黑暗处。 灵歌往前疾跑几步,抓住对方的胳膊。 黑衣男人背对着灵歌,用力地甩开她。 “害怕见人吗?”灵歌冷笑道:“是不是怕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來找你索命,所以才这样躲躲藏藏!” “放开我!”对方一紧张,说话的口气竟然有些别扭,仿佛是生硬地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字來,像是东施效颦。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灵歌毫不松口。 黑衣男子在她手中用力挣扎,似乎极为不情愿被灵歌看到相貌,灵歌却是铁了心,硬要把他的身体掰过來,那男人受不住,转过身不等灵歌回神,就出掌向灵歌击去。 灵歌猝不及防,只來得及看见那张极为消瘦的脸上仿佛布满了突出的血管一般,一片血红色让人触目惊心,她往旁退却闪过一击,站稳了身就是一掌飞出,打在对方的胸膛上,对方喷出一口血,溅在灵歌的袖口,灵歌正要打探对方模样,忽然眼前一暗,林间狂风大作,灵歌心头一惊,只得用手挡住眼睛,狂乱的风声在林间穿梭而过,摇晃着每一棵树木,整个树林响成一片,更是飞沙走石,满地的落叶此刻都在空中飘舞,甚至遮盖了本就薄弱的光影。 这样的气氛下,灵歌根本就看不见、听不着,被扰乱了心绪。 蓦地一股寒彻骨髓的风从她身边刮过,直奔着对面而去。 灵歌感觉到不对劲,拿开挡住视线的手,昏暗中只能勉强看见一道黑影奔向受伤的黑衣男人,抓起他的胳膊飞快地消失在了重重林影间。 灵歌企图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速度根本敌不过对方,很快就不见了两人踪影,灵歌心头大惊,只能停下來,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这世间,竟然还能有人快过她如此之多,两千年來,只有…… 不,不会的。 灵歌想到自己的身上明明是有结界,她相信马家的技艺,所以应该不会,哪怕是自欺欺人,灵歌也愿意相信人外有人这一点,她沉了口气,不再去追究此事,可她沒有察觉到,就在她身后杂乱的丛林里,月歌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树后,阴郁的脸上是紧张过后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还好,就差那么一点…… 趁着灵歌还沒有反应,月歌转身飞快地消失在了树林里。 林间风沙已停,黑暗的树林中,一前一后停驻着两个身影。 前面一个背对而站,整个人都被一团黑气裹住,只觉得他的身周阴风阵阵,逼得人无法靠近。 后面一个则是那受了伤的黑衣男人,半跪在地上,面向前面的黑衣,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在地上,艰难地唤道:“主公!”仅仅只是说了两个字,他就感觉到胸口撕裂一样地疼痛。 “尝到她的苦头了吧!”前面的男人闷声说道,那声音被他周围的黑气和风声所混合之后,变得越发飘忽和诡异。 “是我大意了!”黑衣男人叹息一声。 “难道你还不了解她吗?对于敌人,她下手有多狠,你还不清楚,偏偏要以身涉险,究竟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去做这事!”前面的黑气狠狠地拂袖,这才看出來他穿着一身古代的长袍,白色的长发飘在身后。 “是我沒能沉得住气!”黑衣男人低着头,口中淌出的鲜血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落在地面。 “混账!”那团黑气猛地逼近,将黑衣男人拂倒在地,速度快如闪电,让人猝不及防。 黑衣男人不吭气,趴在地上,露出痛苦的模样,过了半晌,他才请罪道:“是我自作主张,请主公责罚!” “责罚,你差点坏了我的大计,谁让你动林嘉佑的!”黑气恼怒地说,头顶上的树林也禁不住震颤。 “我……我实在是看不过他……”黑衣男人说到这里,终于显得有些激动。 “那也得忍着,我告诉过你,这是灵歌的劫难,如果躲不过这一劫,即便我们将她抢回來,那也无用,我已经允许你杀掉那些无关痛痒的人,你就该明白,不要妄想违背我的意志!”黑气用不容辩驳的口气怒吼道。 “是,我知错!”黑衣男人爬起來,向黑气跪拜道,恢复了黑色的眼中显得暗淡无光。 “你给我记住,这段时间呆在教中不许踏出半步,其余的事情,我自会交给别人处理!”黑气恶狠狠地命令道。 “我!”黑衣男人还想说什么?却感觉到背后一股力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 “我会带他回教中,放心!”月歌面对着那团黑气,轻声说道,深邃的黑色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 “你们若真是为了灵歌,就别在这个时候添乱!”黑气的声调结了冰一般冷:“谁也不能破坏我的计划!” “知道了!”月歌同样冷淡地说,扶起地上的黑衣男人就转身往别处去。 “月歌!”黑气却意外地出声唤了月歌的名字。 月歌停下脚步,脊背似乎有些僵硬,可他冷漠的眼神却丝毫沒有改变。 “如果回教里,顺便去看看她吧!算起來,你们也有许久沒见了!”黑气用赏赐一般的口气说道,但其中也参杂了一丝类似于温情的东西,让他原本口气生硬的话听起來好像沒那么刺耳。 月歌微微蹙眉,乌黑的眸子流露出哀戚的神色。 他沒有说话,带着黑衣男人离开了。 灵歌穿出树林,回到盘山公路上,猫妖还在这里照看着嘉佑。 嘉佑躺在地上,双腿鲜血淋漓,他几乎沒有什么意识,好像陷入了休克。 猫妖听见灵歌的脚步声,立刻冲过來抓住她,焦急道:“他快要撑不住了!” 灵歌瞥了一眼嘉佑,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嘉佑的确伤得很重,而此刻即便是拨打救护车也來不及了。 “再这样拖下去,别说是腿,连他的命都保不住了!”猫妖又补充了一句,一双蓝色的眼睛圆睁着,露出焦灼的神情。 灵歌看着它的眼睛,心里竟想到别的事情,这双眼睛的颜色,和他真是一模一样,但这世上,唯有他的双眼能够蓝得那样通透而又深邃,一眼看去,可以径直望进他的眼里,却怎么也寻不到尽头,久而久之,就会沉迷在他的眼中无法自拔。 austin…… 灵歌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颤抖了一下。 她又转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嘉佑,现在得先解燃眉之急,她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在嘉佑身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查探伤势,她看着他双腿上血红的一片,胸腔里仿佛有一股气流在冲撞,仿佛一只手拖拽着她,逼近那流血的伤口,灵歌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眼珠蓦地变成血红,两枚尖牙不受控制地钻了出來,她的脑海里回想起黑衣男人说的那句话:“他的血,味道一定很好!”这仿佛一句魔咒,在她耳边挥之不去,灵歌捂住耳朵,企图屏蔽这回荡的声响,但那声音反而越发响亮,浓烈的血腥味就在她鼻子跟前打转,怎么也不肯离去。 忽然一股力量从灵歌心底爆发,她一把抓起嘉佑的衣襟,将他散发着诱惑香气的脖子送到了尖牙跟前。 薄薄的一层皮肤下面,传來血液奔腾涌动的声响,让灵歌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沸腾起來,促使她猛地张开嘴, ------------ NO.85 惊险相救 猫妖还未感觉到异常,在旁边喊道:“快送他去医院,凭你的速度应该还來得及!” “來不及了!”灵歌冷冷地说:“就算送过去,也顶多能保住他的性命,保不住他的腿,若是那样,他的梦想也会全然破灭了!” 猫妖被灵歌的冷静触及,扭过头看见灵歌眼中闪动的寒光,心里微微一紧,不禁脱口而出:“那你想怎样!” 灵歌沒有答话,只是张开嘴,将那两枚雪白的尖牙露了出來,她的表情冷淡得如同只是要去做一件平常至极的事情,丝毫不用有任何的犹豫和顾虑。 “不行!”猫妖一把挡在嘉佑前面,坚决地吼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伤他分毫!” 灵歌不屑地瞥了猫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警告,就算真动起手來,猫妖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会用我的性命來保护他,你休想!”猫妖像是看出了灵歌的话,但仍是丝毫不肯退让。 灵歌看上去也不恼,依旧是从容的模样,就在猫妖一眨眼之间,灵歌的尖牙已经对准了血管狠狠地咬下去,猫妖几乎是吓得一颤,定睛一看,才发现灵歌是咬破了她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出來,像一条汩汩的小溪,顺着那白皙纤弱的手腕往下淌。 猫妖看得呆了,竟一时也忘了嘉佑。 灵歌不理会猫妖,用另一只手揽住嘉佑的脖子,让他抬起头來,然后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放到他的唇边,使她滚烫的血液能顺着唇缝流进他的嘴里。 刚开始嘉佑还有些抵触,他虽然沒有清醒的意识,但那浓烈的血腥味涌进嘴里,滚烫的触感几乎要灼烧了他的喉咙,胸腔里也好像被点燃了一把火,熊熊地燃烧着,丝毫不受控制,他有点不习惯这样强烈的冲动,带着一点原始的欲望,仿佛那是自然之力,拥有着无比神奇的力量,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驾驭,那股暖流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量,填充了他的胸腔,让他有些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暖,那些涣散的记忆好像也重新出现在眼前。 嘉佑微微睁开眼,面前的光勾勒出一个淡淡的人影,他觉得有点熟悉,慢慢回想,却不是想到了一味认识的灵歌,而是回到了另一个时代,有开敞的院落,种满了樱花树,各种名贵的花草,假山、流水、雕花走廊、斗拱飞檐,大富大贵的艳丽的色彩都彰显着大唐盛世的繁华,院落中摆着一把琴,素衣素颜的女子坐在琴后,指尖轻挑,一串串雅致凄寒的音律声倾泻而出,犹如不断不绝的三千飞流瀑布,她的脸是说不出的淡然,还流淌着分明的哀伤,仿佛记起了让人感伤的前尘旧事,而另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背对着自己的视线,面向那女子静静地站着,持一把竹笛,和音而鸣,锦衣华袍的公子,吹出却是感同身受的调子,但更多了一抹欣欣向荣的味道。 视线慢慢地拉近,带着一丝怀疑的意味。 几乎能听见萦绕在耳边的流水之声,三月的花香扑鼻而來,像一双温柔的红酥手,引诱着这一切,仿佛便是主导。 在谈笑风生中,那公子微笑着,侧过头,让嘉佑的思绪看清楚了脸。 那是…… 他自己,。 嘉佑心头一惊,身子止不住地震颤,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股寒意袭來,脚下虚软,意识堕入无边无底的深渊。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自己。 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强烈,并不像是一个简单的梦,一切都好像真实地发生在他身边,可是?距离却又那么遥远,以至于他只能做“自己”的旁观者,想喊喊不出声,想动也无法动弹,他只是看着,眼睁睁地看着,那公子的微笑,还有那女子的雅致。 他,和灵歌,。 嘉佑的脑海里发出一阵轰鸣声,震耳欲聋,一股奇异的力量充满了他的心脏。 他试着伸展了一下双手,似乎已经恢复了知觉,于是慢慢地睁开眼。 有一道白光在眼前经久不息。 嘉佑的思维一瞬间回到车子撞到树上整个倾覆过來的一刹那,他想起了什么?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父母的车祸,他竟然看见了后座上的自己。 明明就沒有上车,明明是在家里的衣柜里被人发现,为什么在那一闪而过的类似记忆的东西里,他会在场。 这疑问犹如一记重锤,让嘉佑的思绪顿时清醒起來,他睁大眼直直地看着,视线里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下的床单和身上的被子都传來熟悉的淡淡的香气,他试着动了动,扭头看见灵歌和阿月都站在床边。 灵歌拍拍阿月的肩膀,安慰说:“放心吧!他沒有受什么伤,很快就会醒过來的!” 阿月的脸上似乎有泪痕,一副无语凝咽的模样。 一群孩子们守在门口,应该是阿月不让他们进來打扰,但他们又放心不下。 “怎么就会出车祸呢?难道老天爷当真不让他躲过这一劫!”阿月打抱不平地哽咽说道。 “他会撑下去的!”灵歌淡淡地说。 车祸,嘉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父母的车祸犹在眼前,那么阿月口中的车祸是……他想起和灵歌在儿童商场的经历,也想起了小轿车的急刹撞上了旁边的树,自己的双腿卡在了后座里,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只觉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说话,动了一下舌头,喉咙里却只滚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声。 不过这倒也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嘉佑!”阿月最先叫了出來。 门外的孩子们也都睁大了眼睛瞧着,确定是嘉佑醒了过來,然后互相奔走相告。 灵歌也松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來,关切地问:“醒了,身上有哪里疼吗?” 嘉佑回想了一下,当时腿上好像被重物压着,血流如注,但现在却几乎沒有疼痛的感觉,这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他试着挪动了一下脚,终于感受到了腿上的力度,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余的,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就是觉得口里特别干燥,似乎有一股浓烈的腥味儿,他无力地摇了摇头,也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让大家放心,不过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记忆得不够完整,于是哑着嗓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还说呢?你们坐的车在山路上打滑,还好是撞上了树,还能活着回來,要是跌入旁边的山崖……你被送回來的时候浑身是血,我们还以为……还以为……”阿月说着,眼中又含着泪。 嘉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灵歌,他知道当时灵歌在场,他甚至记得她努力想把他从车子里拉出來,但是那重物压得他的脚生疼,她每用一下力,他都觉得腿上撕扯得难受。 “你的腿上受了点伤,但还好,包扎了一下,休息几天伤口就会愈合,不过那代驾司机就沒那么幸运了……”灵歌说着,眼神变得暗淡,不必说完就能让人明白个中的含义。 “后面那货车司机也是,怎么这样就吓晕了过去呢?也不说帮帮忙!”阿月有点埋怨地说。 灵歌笑了笑,说道:“也难怪他,当时的场面实在太惊险了,他跟在我们后面,急踩刹车,肯定也吓得不轻,我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还浑身发抖,我看他精神恍惚,想着医院又远,所以直接让他把我们送回孤儿院來了,现在估计交警在跟他做笔录!”她说得风轻云淡,将她洗去货车司机记忆的事情藏得极好。 嘉佑大概算是明白了,只是脑子疼,想不起东西,但他记得当时他看到了什么画面,和刚才一样,似乎是有关于自己的父母,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才闪过脑海,却又不记得了,依稀的好像是有一道白光。 经常给孤儿院看病的那家诊所的胡医生也在,从外面走进來,给了阿月一张药单,嘱咐说:“还好沒有大碍,在屋里静养几日,腿上的上也无妨,偶尔下床走动走动,十天半月就好了!” 阿月一面应着,一面也叮嘱嘉佑听医生的话。 嘉佑笑着点点头,他也不想大家担心,他又看着灵歌,想到他一个女孩子在那样的情况下,该是有多惊慌,他还记得她当时在车外抓着他的胳膊,努力想要救他的模样,一股暖流在嘉佑心里流淌,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这次……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身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你不嫌我给你带來厄运就好了!”灵歌表面上打趣,心里却是沉重不堪,如果说那人真是冲着自己而來,那也算是自己连累了嘉佑。 嘉佑笑了笑,伸手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一枚吊坠,那是灵歌给他的星星,他一直戴在脖子上,嘉佑看着星星,脸色苍白地说:“怎么会呢?你是我的lucky star啊!我感激还來不及呢?多亏了上天让你出现在我身边!” 灵歌看着嘉佑发白的唇,心里忽然有些泛酸,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放进被窝里,替他掖了掖被子,嘱咐道:“我们是朋友,不必这么客气,好好休息吧!快点好起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嘉佑点点头,有她在身边,好像也能格外的安心,他闭上眼睛,心头也全然沒有记挂着刚才的“噩梦”,沉沉地入睡, ------------ NO.86 故事中人 九月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天气慢慢地变得有些萧索。 此刻的慈善大厅门外却是热火朝天。 无数的豪车云集在此,绅士和贵妇们手挽着手雍容华贵地走进大厅,门口的两名保安认真检阅着來人的邀请函,模样极为慎重,巨幅的喷绘上标注着广告:“16世纪苏格兰伯爵古堡藏品慈善拍卖”。 灵歌站在喷绘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广告中的那座城堡,在苏格兰和煦的阳光下,习习海风拂过环绕的树梢,吹进丛林围绕中的古老城堡,源于法国古堡的伯爵城堡,将早期哥特风格和文艺复兴装饰技艺融于一身,老虎窗的玻璃映照出若隐若现的画面,高处的神秘塔楼伫立在风中,泛着与众不同的古旧而凄寒的色彩。 这座伯爵城堡,就算被一把火化为灰烬,灵歌也不会忘记,它石块上的每一寸都留着灵歌的指纹,那些铺着红地毯、点着温暖蜡烛的走廊,那些能听见风声和雨声的房间,那些飘着苏格兰风笛音律的午后,那些她怀念的每一寸光阴,无时无刻不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划着她的心,两百多年,一刀一刀,一遍一遍,鲜血淋漓,让她痛不欲生。 灵歌收紧了手掌,捏皱了手中的邀请函,一双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了红色的液体,她用力地咬住下唇,才能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咽回肚里。 就在她挪不动脚步的时候,对面却有人走來。 慈善基金组织的工作人员,也是负责本次拍卖的职员,陪着拍卖会主办方从后台出來,主办方派來的人,灵歌见过,就是那个和她签订合同的love.t服装设计公司的分店总经理,这个时候他们不守在文物身边,却是亲自出來迎接。 “许小姐,恭候大驾许久!”经理见面客套道。 “蒋经理太客气了,大可不必亲自相迎,此刻您还是陪同在文物身边为好!”灵歌职业性地微笑说。 “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起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这次找许小姐过來,倒不仅仅是只让您坐在看台上当观众而已!”那蒋经理卖了个关子,仍旧是热情不已。 “哦!”这真让灵歌不解了。 蒋经理笑了笑,说:“许小姐放心,既然请您來,就一定是有好事,上次与贵公司合作,让我们这个外国品牌在国际营销的路线上大展身手,我们老板对此也大加赞赏,所以一直在寻一个机会答谢许小姐,这次借着拍卖活动,才特意请了许小姐过來!” 灵歌心里泛起更深的疑惑,明明只是一场简单的商业交易,有什么需要特别感谢的,她也就试探着说:“哪里,我们是公平合作,各取所需,贵公司的产品能够吸引到顾客,那也是设计师的本事,灵歌不敢居功!” “可是许小姐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最佳的平台,这一点无可厚非,我们老板亲自从英国飞过來,就是为了见许小姐一面,不知许小姐肯不肯赏脸!”蒋经理笑脸相迎似乎也有这一点原因,老板的客人,自然就是他的上帝。 “贵老板亲自驾临,如果灵歌再多推辞,岂不就是太不知好歹了,还请蒋经理在前面带路,别让贵老板久等!”灵歌倒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生意场上的人,你來我往,都学会这圆滑客套的规矩,为日后可能的合作打个基础,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让灵歌犹豫的,偏偏就是喷绘上的那座古堡。 这家公司的主人究竟是谁,怎会拥有那座古堡,她明明记得…… 想到这里的时候,灵歌刚被蒋经理领上电梯,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自己也吃了一惊,向那经历问道:“你家老板,是英国人吗?” “是的,不过许小姐既然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与我家老板交流应该不成问題!”蒋经理自作聪明地揣度灵歌的心思,谦卑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洋洋自得。 “cook!”灵歌脱口而出。 这次蒋经理倒是愣了一下,盯了灵歌半晌,才恢复了神色,礼貌地笑道:“这是我家老板的姓氏!” 灵歌的脑子里轰鸣一声,不由心中长叹:我早该想到,原以为不过是一场巧合,毕竟这是英国服装公司,如果有心去查,发现四百年前伯爵城堡也不是难事,当年的field家族怎么说也是名噪一时,去城堡里借來伯爵夫人穿过的晚礼服虽然可能会花些功夫,但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一想,如果love.t设计公司的老板原本就是伯爵城堡如今的主人,,cook家族,那么这一切就根本不成问題,而且也能够解释今日的慈善拍卖会为何会由love.t公司为卖方,若是这样,就不知这个cook老板指明要见自己,到底有沒有其他的用意。 这种想法使得灵歌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但她心里也隐隐有一丝期待,这次与阔别几百年的故交的后代的会面,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这个cook老板身上,还有他先祖的印记吗? 这是一间临时办公室,由慈善基金临时组织用來接待贵宾。 蒋经理敲了敲门,用流利的英文向里边的人通报。 “boss,miss xu is here!” “please e in!”屋里富有磁性的男音显得格外温和。 蒋经理推开门,只请了灵歌进屋,自己则退到了一遍。 灵歌平复了一下心情,缓步走进屋去,一边极快地打量了一眼屋内。 毕竟是临时会客室,很平常的装潢,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不过此刻站在窗口面朝窗外的男人,反而为房间增色不少,那挺拔的身姿,和一头黄色的卷发,分明都带着英国贵族的遗风,听到动静,男人回过头來,对灵歌微微一笑。 “miss xu!” 灵歌也客气地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他的先祖很像,但线条也包含着一缕东方人的柔和,这让他看起來显得亲切,更平添了一股神秘感:“nice to meet you,but what should i call you!” “nike,nike cook!”男人简单地说,同时示意灵歌在沙发上坐下來,等两人坐定了,男人又接着说:“maby we could talk about in chinese,i like chinese!” “of couse!”这倒让灵歌有些惊讶。 “中国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土,我从小就听说过很多关于她的传奇故事!”nike用潇洒的中文说道,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儒雅有礼。 “cook先生的家人也喜欢中国文化吗?”灵歌虽然心里有自己的一套理解,但出于礼貌,还是随口一问。 “在很多代以前,我有一任曾祖母是中国人!”nike提到这一点的时候眼前一亮,仿佛非常兴奋。 灵歌的心“扑通”跳了一下,手心里竟然渗出一丝汗意,倒不是害怕对方知道什么?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知道当年那些事的人恐怕早已作古,即便留下一些传言,也都是道听途说,不足为惧,但见到故人的后代,灵歌也是忍不住地激动,她的脑海里出现那一对质朴的夫妇。 男方是粗犷却体贴的英国大汉,女方是温婉的中国古典女子,他们手握着手,极为珍重地许下结婚的誓言。 那一副画面好像过去极久远了,但每一个细节却又清晰得历历在目。 “她的中文名字叫荷,荷花的荷,很美的名字,她的英文名字听说是和她一起的女伴为她取的,叫tina,这个t也是我们服装设计公司品牌的來历!”nike很随意地介绍说,但说起那一代祖母tina的时候,他的表情显得犹为温柔和崇敬。 “那她一定是一个特别美丽的女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灵歌原本只想置身事外地评论这件事情,但脑海中却怎么也回去不了当年那一幕。 十六世纪初,正是明朝战乱不堪的年代,闭关锁国,资本主义萌芽,外国殖民已经开始渗入中国境内。 灵歌拿着官府的通关文牒下海,在港口遇上那个卖身葬父的少女,正是十六七岁花一般的年纪,却身世凄离,灵歌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上,一同前往了欧洲。 就这样,那叫小荷的女子随身跟着月歌和灵歌,即使到后來知道了他们俩的真实身份。 灵歌怀念着那双像小兔一般温顺的目光,却有一抹在乱世中求生存所残留的倔强和坚韧,她想,这也是中国古典女性特殊性美学的一个方面。 “tina祖母的确很美,不过她的女伴更美!”nike轻轻地说。 “啊!”灵歌陷在回忆中的思绪瞬间凝滞了,她看着nike,觉得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她的心扑扑跳了两下,又赶紧稳住心绪,不,不可能,她告诉自己,nike不可能认识她,这中间的时间差太远,恐怕也只是听别人描述,她勉强微笑着说:“是吗?也是中国人吗?” “tina祖母叫她小姐,就好像我们称呼那些贵族的千金,她们是一起从中国去到英国的!”nike想表达的也就是主仆之分。 灵歌的脊背有些僵硬,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看來是真的对他的tina祖母很尊重,灵歌硬着头皮说:“看來cook先生很喜欢具有东方美的女性!” 她原本是想扯开话題,却听nike说:“她的确很美,因为她后來成了field家族的伯爵夫人,我的tina祖母嫁给了field家的大厨,也就是我的adam祖父!” 灵歌抬眸看着nike,发现他的眼神越发的深邃,紧紧地盯着自己,仿佛恨不得看透她的心思,灵歌暗暗一惊,这个nike似乎不简单, ------------ NO.87 深藏秘密 灵歌稳定了一下心绪,看着nike微笑道:“cook先生果真健谈,跟一个外人提起家事,似乎不是英国人奉行的礼节!”她话里暗暗地试探了nike一把,原想看看对方的脸色或眼神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谁知nike却笑得一脸坦然。 他悠闲地喝了一口面前的茶,茶也许有点苦,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许小姐似乎不算是外人,说起來,我们大概是一家!” 灵歌不解地看着nike,他的表情让她有点捉摸不透,就好像深藏着某个秘密,等待着时机成熟就会一举戳破,她的语气也不像先前一般和善,而是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说:“cook先生这样的生意人,是不是到哪里都喜欢攀亲带故呢?”她不喜欢nike这样的话,有一点被强迫的意味,她也不喜欢“自來熟”,生意场上的套数虽然大多都奉行套近乎,偏偏灵歌对这个不感冒,尤其是nike还说得这样自然而然,也许是相比之下,僵尸之间要率性得多,除了像月歌这样和她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的人,其余的统统只按照制造者与被制造者论断,沒有这么多复杂的关系,也就连同出一脉的僵尸也未必会有人类的远房亲戚那样明明几十年沒联络却硬是要装熟络。 nike听了这样不客气的话,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恼羞成怒,或者就算强压怒意,顶多也就皮笑肉不笑,但nike依旧儒雅地微笑着,反驳说:“cook家族这些年來的确发展得很快,走到许多地方都能有扯得上不远不近关系的亲属,不过在中国,许小姐好像是唯一的一个!” “说來竟是我的荣幸了!”灵歌讽刺地说。 “应该说,是tina祖母的荣幸吧!”nike看着灵歌,年轻的面庞散发着深邃的意味,嘴里说出的话竟是那样的意味深长。 灵歌的心狠狠一颤,思绪无限回味。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对于当年的事情,他知道多少,如果只是听父辈们提起,为何会这样熟悉每一个情节,甚至包括field家族,难道cook家到现在还对旧主念念不忘,还是从adam和tina那里遗留下來的意愿。 灵歌的脑子里空前的混乱,摇摇头,说:“可我不认识你那个隔了好几代的tina祖母,我甚至也是今天才认识你而已,nike先生,我想我沒有必要听你说这些奇怪的话,如果沒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灵歌起身,有些匆忙,只想要快点脱离这场危机重重的谈话,偏偏nike不肯放过,他幽幽地说了一句:“你说谎!”灵歌的脊背蓦地一僵,顿住了脚步,nike仿佛也早就料定了灵歌会躲闪,所以仍旧不慌不忙把自己的话说完:“的确,我们是今天才认识,但你和我的tina祖母,不是早在四百多年前就是主仆吗?” 灵歌猛地回头看着nike,睁大了双眼,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难道,这个nike也是……可是灵歌在他身上寻找不到任何异样的气息,他看上去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沒错,那么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和小荷的事情,灵歌面部僵硬地笑了笑,说:“cook先生说笑了,四百年前,这世上哪有我这个人,难不成我现在是诈尸,您这么说,也太不尊重人了!” “field夫人,我知道您是什么?”nike这一次冷冷地打断了灵歌。 灵歌身躯一震,有点惊惶地看着nike,即便是被揭穿身份,倒也不至于让灵歌害怕,但面对的这个人,却是和当年的苏格兰之旅有关,而且他手头还不知掌握着多少资料,更重要的是,他竟然知道这一点,以至于口口声声地称呼她为“field夫人”,两百多年了,这个称呼早已模糊,此刻,却如此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里,像针扎到了她的耳膜一样难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灵歌仍是嘴硬,她倒想看看,这个nike到底知道多少,不如就以退为进,试探一下他。 “你知道的,自然界是一个极为神奇的存在,它除了孕育人类,还产生了许多超人类的物种,有一些人类无法做到的事情,超人类却可以做到,比如,活到上百年甚至上千年!”nike深邃的蓝眼睛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海的漩涡,要把人吸进他的圈套里面。 “那么,cook先生的意思是说,你面前的我是超人类吗?”灵歌似笑非笑:“你的话倒很适合去写成科幻小说,那一定是个精彩的故事,但在现实中,谁会相信你说的话!” “我当然不会到处去说,对于当年的事情,我只是有一些问題希望得到答案,所以才会找到夫人您,否则我也不会來打扰夫人现在的生活!”nike不肯死心,干脆将自己的來意挑明。 虽然不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但直觉告诉灵歌,定是和四百年前的事情有关,她并不想提起这件事,她冷冷地回绝说:“对不起,cook先生,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四百年前的人早已作古,你想追寻的问題也该一起入土了!”说着转身就走。 “那就请您看看这个!”nike忍不住喊了出來,以止住灵歌的脚步。 灵歌果然停下來,犹豫了一下,真的要说下去吗?也许到最后发现,他不过是在讹自己的话,但看上去,他似乎又真的知道一些什么?灵歌不知道他的背后究竟有怎样的故事,所以无法妄自揣测她所处的环境,走抑或留,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灵歌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无数画面,每一幅都是小荷的笑脸,当年的她们,明媚少女,无忧无虑,相依为命,现在,故人已逝,她却不敢追忆过去,因为与小荷并存的记忆,还有那座哥特古堡,还有那个翩翩男子,灵歌闭上眼,心里有些抽痛。 “夫人,请您看看!”nike再一次请求,语气里充满了悲哀。 灵歌大概想到了,nike拿出來的东西兴许和小荷有关,尽管往事无意再提,但灵歌仍是忍不住,哪怕只是再看一眼旧物,她慢慢地转过身來,眼神犹豫不定地探索着,直到停留在nike的手上。 nike手中拿着一卷纸,半蹲着身,见灵歌转了过來,他才在茶几上将这卷纸小心翼翼地打开。 展现在灵歌面前的是一副十六世纪的油画,带着文艺复兴时期的渲染色彩,浓烈的墨色扑面而來,也带來了古老神秘的舞会之旅,高脚蜡烛,木质楼梯,灯火辉煌的城堡大厅,一对璧人款款起舞,男子从后搂住女子的腰,面具下的双目柔情万种,那女子一袭白色v领长裙,盘起发髻,仪态万方。 女子的一套衣服,和那日在“蔷薇之心”决赛晚会上出现的灵歌所穿,一模一样。 灵歌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不可遏止地湿润起來。 “当年伯爵夫人和伯爵离奇失踪,他们所有的画像都被毁掉,偏偏我的tina祖母因为挂念旧主,而珍藏着这唯一的一幅,让它幸免于难,这是field伯爵向夫人求婚的舞会!”nike平静地说着,口气里透着一股子韧劲,仿佛这下子灵歌就再也不能抵赖。 灵歌动容了一会儿,也调整了情绪,说:“他们都戴着假面,即便这位夫人和我的轮廓很像,也不能证明我们就是同一人,她是活在四百年前的苏格兰城堡的伯爵夫人,我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英国留学生!” “那个广告,是我故意放在报纸上的,其实那天,你站在橱窗外面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后來你果然找上门,要求跟我们合作,电视台的直播我也看过了,你和画上几乎是一模一样,后來我调查了你的背景。虽然你隐藏得很好,但这也让我更加确信,你就是field夫人,失踪了快四百年,却仍旧活着的field夫人,不是因为别的,因为你不是平常人,你是一只僵尸,当年是tina祖母掩护你和伯爵,其实你们并沒有离开城堡,只是住进了塔楼,画像都是tina祖母毁掉,但是她一时心软留下了这一幅,也给了我找到你的线索!”nike从容不迫地说,这个情节,他似乎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原來你早就來到了台湾!”灵歌盯着nike质问说,那日在橱窗外,她只注意到了黄美熙,却沒曾想,还有另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來自己的敏锐性的确比从前弱了不少。 “而且也同时调查了你,field夫人,你沒什么好隐瞒的了!”nike说了盖棺定论的一句,一切仿佛都被揭开。 灵歌却淡淡微笑说:“cook先生的故事很精彩,如果以后白氏集团打算出版小说,我一定会提议让你來做我们的签约作家,不过现在,我还得忙着手头的艺人工作,所以就不奉陪了!” 眼看着灵歌要走,nike知道再不说出这句话就留不住她了,他似乎很清楚灵歌是怎样一个人,也知道她对四百年前的往事有极深的抵触,为了挽留,他不得不对着灵歌背影喊道:“求你救救tina祖母!” 灵歌蓦地一僵,整个人愣在了门口, ------------ NO.88 往事难追 nike见事情有了转机,于是重复了一遍:“请你救救她!”这是一种无助到哀伤的语调,包含着许多让人难以理解却能够感受得到的心酸。 灵歌回过头,不解地看着nike,问道:“tina在四百年前就已经去世,你要我救她什么?” “众人都以为,tina祖母死于四百年前的苏格兰起义,其实她至今仍旧活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饱受苦楚,你是她的小姐,是她一生尊敬的救命恩人,既然当初是你带她去苏格兰,现在也帮帮她吧!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送佛送到西吗?”nike双目含泪地看着灵歌,那模样,根本不可能是假装。 活着,,这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似的消息,甚至让灵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忧,阔别四百年,她们姊妹二人竟然还有可能相见,何來忧虑,喜,一个正常人如何能活到四百年之久,还要经受如此痛苦,她的身上定是发生了无比离奇之事,让人不得不忧,于是灵歌宁愿相信这只是nike想套住自己而不得不编造的谎言,她声音颤抖地说:“这不可能,她怎么会还活着,一个人,怎么能活上四百年!”明明是她亲眼看见那贵丽的东方妇人被装进棺材殓葬,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看來您还是不相信!”nike的表情有些灰心,但很快他又振作起來,看着灵歌说:“如果夫人对nike不信任,那也无法,请允许我带您去见tina祖母,您总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在屏东!”灵歌激动地脱口而出,看來她已经不由自主地相信了nike,实在是他所了解的东西远远超出了灵歌的预料,而且他请求的表情并不像是惺惺作态,灵歌甚至开始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与四百年前有关,她联想到那个黑衣斗篷的男人,为什么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与四百年前的伯爵古堡脱不了干系,难道是苏格兰那边出了什么问題。 “不止,她还一度就住在你家楼下,不过被人闯入,她咬伤了对方逃走,我只能给她安排别的地方,tina祖母很奇怪地活着,一旦被她咬伤,就会变得不人不鬼,嗜血如命……”nike低下头,脸上带着悲伤的神色,似乎想到了tina祖母夜夜哀嚎痛苦不堪的模样。 “她……是僵尸!”灵歌的心颤抖了一下,若不是nike提起,她差不多已经忘了那晚发生的事情,有个小偷从阳台爬上來,声称是被楼下的怪物咬伤了脖子,她还记得那个小偷的描述,所谓的怪物穿着裙子,皮肤皱巴巴的,像是个老年妇女,可是怎么会是tina,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变成僵尸。 “她就像是我们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但是……又不太像……”nike犹豫说,具体的地方也沒有描述清楚。 灵歌接道:“东方的僵尸和西方的吸血鬼并不是同类,我也不曾见过西方传说的吸血鬼!”她这样说话,不知算不算是承认了nike所说的一切,包括她自己的身份,她微微叹了口气,问:“如果她真的还活着,就带我去见她,那我就相信你!”她心里隐隐有着期待,如果真的能见到tina……虽然不知道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是原以为失去的人能够失而复得,也让心里多少有些慰藉,尽管可能是以那样无比残忍的方式。 “只要您愿意,我随时可以带您去见tina祖母,只是她现在的模样……”nike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如果tina活着,并且经受了无数的折磨,那么灵歌也可以想见,她现在是如何的憔悴,她淡淡地说:“如果真是她,模样却无妨!”这时,灵歌的手机响了起來。 lisa,手机屏幕上这个人名荧荧闪亮。 灵歌接了电话,只是听着那边简短地汇报几句,她“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脸上流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她转过头來,对nike说:“在去见tina之前,我想出去看看这场拍卖会!”那是她曾经居住过的城堡,拍卖的物品或许会有她所熟悉的一部分,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心里也能得到难得的慰藉。 “ok!”nike干脆地回答,他叫來蒋经理陪同,三人一齐从会场侧面走出去。 外边大厅的拍卖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沒有人发现旁边多出來的三个人。 展台上正在拍卖一副油画,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收藏品。 “这幅画,是挂在左边走廊的第三幅!”灵歌轻声呢喃,对于伯爵城堡的装饰,每一部分她都是熟悉的,因为太熟悉,所以才更害怕回忆。 “许小姐要是喜欢,我就留下來送给您!”nike改了口,在外人面前不再执着地叫她夫人,尽管灵歌并沒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nike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他认准了自己的想法,也或许是这就是他全部的希望,只有找到那个对的人,才能救得了tina祖母。 灵歌淡淡一笑,道:“不必了,旧物思人,徒添伤悲!”这一句喟叹,已经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那蒋经理自然是听不懂,nike却是心领神会。 灵歌再怎么死撑,也终究敌不过旧人旧事的牵绊。 三人正在观望,观众席上一西装革履的男人举了牌,报出高价。 此举引得众人纷纷看向那个原本淹沒在人群中的座位,只见那男人梳着一头油光滑亮的发型,脖子上戴着金项链,却是说不出的粗俗,他趾高气昂,似乎自信这幅画已是煮熟的鸭子。 “一万美元一次!”首席官沉着地扫视了一眼全场。 大家基本上默认了这个价格,一副十六实际的油画本不值这个价格,但既然是慈善拍卖,自然是往高里出价,对于参加这种拍卖会的大部分富人來说,他们并不是真的懂得欣赏拍下的艺术品的价值,而是为了抬高身份和脸面,当然,也不排除还有一部分人是出于投资的心理。 就在将要盖棺定论的时刻,接线员接到來电,交谈了一会儿,那接线员立刻大声喊道:“两万美元!” 全场哗然,纷纷议论起來。 “出价这么高!” “是谁啊!” “这绝对不是投资,会亏的!” “今天已经有好几通电话打进來了,都是比上一个多出一倍的价格!”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会吧!谁会这么傻,钱多到花不完啦!” “沒人会跟钱作对!” 大家各自议论,那个男人也不敢再打肿脸充胖子,表情有些灰溜溜的。 “看來台湾的慈善家很多!”nike满意地微笑。 灵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也闪烁着一丝玩味的神色,会是谁呢?花那么多钱,來买一幅连一半价格都不值的油画,像这种通过电话出价,又不暴露身份的人,便不能说是为了名利,所以nike这样说也不无道理,可这并不是灵歌关心的问題,她转头对nike说道:“我们走吧!” nike点点头,随着灵歌走出拍卖大厅。 蒋经理安排了一台车,nike也沒要他跟着,自己开车载灵歌上了公路。 “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绅士在身边,倒让我有些怀念在英国的四年大学时光!”灵歌微笑道。 “您对英格兰的思念,不应该只有四年而已!”nike像是刻意提醒。 灵歌当然也知道,他们这是要踏上追寻四百年前的故事的道路,她甚至隐隐觉得将有什么秘密要被揭开,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她的脑海里也像放电影一样回放出当年的画面,并且不由自主地轻声说起來。 “当年的tina是个勤劳、坚强的女孩,跟着我去到那样陌生的环境,却一点也不害怕,花了很少的时间就能和当地的生活融合,相信这也是她吸引adam的原因之一!” nike看了一眼灵歌,嘴角扬起微笑,他说道:“我从來不怀疑tina祖母的个性,很小的时候,我真正的祖母就给我讲一些她听來的传奇故事,其中就包括tina祖母和她的小姐,,也就是夫人您!” “你就那么肯定,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灵歌故意有此一问,既是想为难一下nike,也想进一步打探他所知道的事情。 “当然,因为只有看见你的照片,tina祖母会流泪!”nike的语气尽量风轻云淡,但仍掩饰不住一丝悲伤,他究竟是见到tina祖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会在提起时难以自持。 灵歌的心也不禁有些软了下來,微微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回答,她沒办法接下去说些什么?且不论nike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灵歌又能如何面对,阔别四年,物是人非,她倒要好好想想,若真见到tina,该是怎样的场景和开场白。 正在冥想间,轿车开进了一栋别墅的停车场。 nike领着灵歌从花园走进别墅大门,径直奔向顶楼,上面有一间阁楼,从外面上了锁,刚一走近,灵歌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不安地看着眼前这扇门。 “tina祖母就在里边!”nike叹了口气,掏出钥匙來开锁:“因为怕被人发现她的存在,也是怕她再伤人,所以用箱子把她偷运进來,然后锁在了房间里!”nike的语气有些抱歉,对于一个孝顺的后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先祖的确有些于理不合,但毕竟是形势所逼,谁也不会责怪,他自己倒是不太安心。 灵歌淡淡一笑,掩饰着心里的紧张,看着慢慢打开的门,心也缓缓提到了嗓子眼儿來, ------------ NO.89 诡异复活 阴暗的阁楼,只有一扇支起的天窗在木地板正中央投下一块长方形的光斑,空落落的屋子里沒有任何多余的陈设,一张床,一只上锁的箱子,还有一把隐匿在漆黑角落的老藤椅。 老藤椅上坐着一团黑影,浑身上下都被一块巨大的黑色披巾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两只毫无生气的黑眼珠几乎与暗影融为一体,黑影散发着阵阵恶臭,仿佛一团腐肉在等待秃鹰啄食,将它带向死亡的解脱。 灵歌的心突突跳了两下,视线在那团黑影上逡巡,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听到动静忽然睁开,灵歌几乎以为那是一块巨大的发霉的树根,她被那双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定定地站住脚,同那双眼对视。 就在看到灵歌的那一瞬间,那双沒有丝毫生气的眼睛先是一顿,接着流露出类似于惶恐的光,而后又迸发出激动,藤椅跟着那眼睛的主人的颤抖而颤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喉咙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咕噜声,像是呜咽,欲诉难懂。 “tina祖母!”nike走上前去,在藤椅前蹲下身,然后娴熟的从那块巨大的黑色披巾下面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爪子”,轻轻握在自己宽厚的手掌里:“她來了!”他抬头看着祖母,用温润的嗓音轻声说道。 灵歌怀疑地看着那团黑影,这个模样,她实在无法分辨,可是那团黑影的瞳仁却是极为透亮,直愣愣地看着灵歌,包含了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偏偏就是这样无声的凝视,让灵歌心里蓦地一颤,这一刻的眼神分明是熟悉的,她还记得初遇小荷的时候,她收留小荷在身边,小荷便是用那样一双清澈无边的双眸满怀激动和感念的眼睛看着她,小荷一直将她当作救命恩人,总是说,如果沒有她,或许自己已经死于乱世,沒成想,却能在这样的异国他乡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说的时候,小荷的眼睛扑闪着水灵灵的光芒,让人觉得心里的每一寸都变得柔软。 那团灰影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來,与灵歌对视良久,忽然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小……小姐……” 喑哑的喉咙里发出两个并不流利的音节,苍老晦涩的声音却无法掩盖住四百年的思念,激动到有些无所适从,又有说不出的心酸。 灵歌心里好像塞进了一个酸柠檬,鲜红的泪液蓦地涌上眼眶,她半蹲下身,用手扶着对方的胳膊,颤抖着问:“你……真的是小荷!” “小姐!”苍老的声音不置可否,只是一再地唤着她,仿佛害怕这是一个梦,稍不留神一切都会消失,她热切地渴望着回答,让自己知道她不是在做梦。 灵歌看着那张从黑纱后面慢慢露出的脸,记忆中的容颜也逐渐清晰,她的眼睛被泪水湿润变得模糊,双手颤抖着,一把拥住她,哽咽道:“小荷……我的小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荷忍不住大哭,一张沟壑密布的脸上老泪纵横。 nike在一旁静静看着,眼眶猩红。 灵歌和tina相拥而泣,许久,三个人才一同坐下來,仔细地谈话。 “当年瘟疫入侵乡下,城堡里也受到影响,我和austin虽然住在塔楼,但也知道这件事,我是亲眼看见你下棺入葬,怎么会……”灵歌仍是不解,再看看tina现在这副模样,也知道当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因为当年tina“去世”时,也不过三十左右,如今却是皱纹堆积如山,让人唏嘘感叹,或许保持着不老之身的灵歌,在面对着斯人已老的时候,的确是难以接受。 “有人……有人救了我,用可怕的法力……”小荷说起來还显露出不安。 “tina祖母,我來说吧!”nike按住小荷颤抖的肩膀,轻声安慰,他又看向灵歌,说道:“许小姐,祖母情绪不稳定,提起那段回忆对她來说实在是太残忍了,还是让我代她说吧!这些年來,她把一切都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我也会全部告诉你!” 灵歌握着tina的手掌,眼中充满爱怜,她不知道这些年來小荷到底吃了多少苦,若是她早些知道小荷还在人世,也许她还能想办法,但是她在全然不知中度过了接近四百年,到头來,只得满心愧疚,她点点头,其实也不愿逼迫小荷去回忆那些可怕的东西,当年的小荷,眼神中透着倔强,却是那样孱弱的一个女孩子,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來的。 “我跟tina祖母的重逢,兴许是受到了主的召唤,我常想我这辈子出生在cook家族里,就是來帮助tina祖母超生,否则为什么偏偏是我,在和她相隔了三百多年的时代,闯进了那间塔楼!”nike是个或许是个教徒,所以相信天命,和tina祖母的相遇,更让他坚信这世上有主的安排这一说。 “塔楼,你是说,伯爵城堡旁边的那座塔楼,这三百多年來,tina就一直住在那个地方!”灵歌不解地问,对于那座塔楼,她是再熟悉不过,和austin避世而居的那段日子,他们就住在安静的塔楼,两把椅子摆在窗口,迎着每日变换的阳光和雨影静静地相拥。 nike点点头,说:“我进塔楼的时候,tina祖母已经在里面住了三百多年了,她告诉我,她是被一个神秘人从坟墓里挖出來的,当年其实她并沒有感染瘟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停止了呼吸,其实她能够感觉到外界的一切变化,包括人们将她埋进坟墓!” 灵歌的心暗暗一惊,如此说來,岂不跟活埋无异。虽然是不用呼吸,但是意识俱在,被钉进棺材,深埋地底,该是多么的绝望…… “过了几日,忽然有人打开了棺材,将她带出了坟墓,住进了塔楼,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你和伯爵已经人去楼空!”nike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那个时候灵歌还在,也许tina祖母活得还有一丝转机,这三百多年的苦楚兴许可以免除,不过也有可能节外生枝,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将tina带出坟墓的是什么人。 “我得知tina去世,不愿再留在塔楼,一是触景伤情,二是沒有她掩护怕我们行踪暴露,所以和austin搬到了山里!”灵歌低声地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忽然有些后悔,不论留在塔楼是否会和将tina带出坟墓的人迎面相逢,甚至产生不可预想的危机,但至少她能陪在tina身边,让她免去三百年的孤苦,tina挂念了她三百多年,她却浑然不知,想到这里,不禁心酸。 “他……很高大,遮着脸,我看见过,他的眼睛变成红色……就和小姐一样!”在一旁静静听着的tina忽然插话说,她说得很吃力,每一句话之后都要用力呼吸,來让肺部的氧气得以恢复。 “红眼!”灵歌如遭五雷轰顶,嘴角轻轻抽搐,红眼……是红眼僵尸,难道说,是那个人的手下,那岂不是说,她在苏格兰的时候,一举一动就已经落入那个人的掌控范围,而这件事,或许本身是冲着自己而來,灵歌心里犹如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明白,更不敢相信。 难道是自己害了tina。 “那个红眼人每天都端來一碗奇怪的血强迫tina祖母喝下,然后她的身体就开始发生变化,先是长出獠牙,然后急剧衰老,却怎么也沒办法死去,而且越加嗜血如命,无法控制自己,后來那个红眼人不來了,tina祖母却不敢出门见人,只能终日躲在塔楼,夜晚就偷偷跑出去抓老鼠來吃……”nike说着哽咽起來,还记得他第一眼看见tina祖母,她坐在塔楼的空地上,双手捧着田鼠吃得满嘴鲜血,nike吓得差点晕过去,但,tina祖母那充满慈爱的眼神却唤回了他,她住在塔楼,时时刻刻都知道家里的情况,当然包括时隔三百多年后的她的后代。 “那个红眼人,会是什么人!”灵歌呢喃,其实她心里也有自己的答案,她只是不知道,红眼人的出现,究竟是背后有人唆使,还是自发的行为,而这两者都难以解释的问題是,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让tina假装染上瘟疫死去,瞒过众人,然后用诡异的方法让她复生,并且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到底是想做什么?tina性格温和,不像是得罪了人遭到折磨报复,而且,对方并不是一个寻常人。 难道真的是他吗?是那个人。 灵歌的心噗噗跳动,好像擂鼓一般,她不是不知道那个人的势力,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原來一直都是他手心里的蚂蚱,她原以为那几年风平浪静,至少是躲过了他,难道,这不过只是表面,实际上,他只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那么,tina是他的一颗棋子吗?为了对付自己。 “我听tina祖母提起了你,关于你的种种事情,通通都了解了,我想,只有你能帮助tina祖母,所以四处寻你,每次我一探听到你的消息,就会立刻赶去,但也许是消息有误,所以总是不能得见,这一次到台湾,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发了那篇报道,沒想到,你竟然真的來了!”nike双目炯炯有神地说。 “我一向來去低调,而且会利用不同的身份,你是怎么会得到我的消息,就凭一张蒙着面的油画!”灵歌不解地皱起眉头,她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 NO.90 未知的谜 不过nike倒是不以为然。 “有些人可能是看到了和油画里相似的人,所以以为那就是你,还有的,也可能是冲着我的悬赏金而來,不过也有真实的时候,甚至有无意中在某个观景电视台的视屏里看到你,反正就是在各大洲穿行,也不知道有几个地方是真,几个地方是假!”nike无奈地说:“但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必须去尝试,我深信,主一定会指引我找到你!” 灵歌沉思了一下,忽然想到不对劲的地方,问道:“等等,你刚才说,tina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那个红眼人给她喂食奇怪的血液,而不是被他咬伤!” nike顿了一下,点点头。 “也就是说,tina可能并不是僵尸!”灵歌自问自话一般嘀咕了一句,撩开tina身上裹着的黑纱巾,查看了一下她的脖子,这里并沒有什么痕迹,但就算是被咬伤了,现在也看不出端倪來,只是灵歌发现,即便她与tina靠得如此接近,却无法感觉到她身上有同类的气息,也怪不得tina住在她家楼下的时候,她也根本沒有发现附近有异常。 “什么意思,你是说,tina祖母不是僵尸,却能活到现在,而且还保持着和僵尸一样的习性吗?”nike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虽然从他知道这世上除了人类还有别的物种存在的时候也觉得很荒唐,但毕竟有事实可依,他不能不相信、接受,但灵歌所说的话却再一次打破他固有的认识,并且沒有能让他信服的事实根据。 灵歌自己也觉得奇怪,但这想法并不是nike以为的那样无迹可寻,灵歌蹙眉说道:“tina被灌下那些血之后,仍旧在急剧衰老,这就说明,她并沒有变成僵尸,因为僵尸是不会老的,可是至于为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她却沒有老死,这一点我想不通,但她的杀戮和嗜血的确与僵尸相似,如果我沒猜错,应该是她喝下那些血的缘故!” “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东西吗?喝了以后会把人变成这个样子!”nike疑惑地问。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为什么被tina咬过的人会变成僵尸!”灵歌继续说道,她想起那一日冲进阳台來的男人,他也是长着尖牙、嗜血。虽然眼睛沒有变色,但看上去也与僵尸无异,难道说……“难道他们都一样,根本不是僵尸,而是变得和最低级僵尸一样,不能控制自己的杀戮性和嗜血性!”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nike疑惑地看着灵歌,不知道她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灵歌却并沒有回答nike的话,而是猛地站起來,皱着眉头说:“这么奇怪的现象,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看來这件事并不简单,我得去找merry谈谈!” “你要去找谁!”nike不认识merry,自然不明白灵歌的用意。 灵歌也得跟他说清楚:“merry是驱魔家族的后代,对灵异方面的事情,她是行家,要帮到tina,一定得找她看看能不能弄清楚这一切的缘由才行!” “那我们要怎么做,把tina祖母带过去吗?” “tina现在的状况,能送去马家自然是好,但得花费一番功夫,我也得先和merry商量,不过我们要尽快弄清楚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所以我先取一点她身上的血送去马家,到时候我再跟你联系!”灵歌跟nike商讨一番,用小瓶装了一点tina的血,然后赶往马家。 张妈把灵歌领到大厅去,只见整个大厅之内气流旋转,仿佛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漫天符纸在缭绕的烟雾中四散飞舞,犹如坟场一般诡异。 “大小姐正在作法!”张妈对灵歌说道。 灵歌点点头,站在门口沒有迈进,她看见大厅中间有一把木椅,椅子上背对着门扩坐着一个小孩的身躯,merry围绕着小孩撒下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马家开坛做法,本是平常事,灵歌也沒放在心上,不过看着那小孩子的背影,她却越发觉得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就在一阵大风过后,屋子里渐渐归于平静。 merry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木椅上的孩子说道:“好了,治疗了一个多月,应该差不多了!” “是思城吗?”灵歌走进大厅,边走边问道。 merry一早就注意到灵歌,所以也不意外,点点头笑道:“是啊!” 那孩子回过头來,一张苍白的脸,确实是孟思城无异,自上次从叶家逃出來,已经好久不见了,灵歌走到他身边,问了一句:“身体如何了!” 孟思城点了点头,说:“沒事了!” “叶家爆炸时,他护住孩子们,受了点轻伤,早就好了,只是他不吸食人血,抵抗力太弱,所以上次在叶家吸入了瘴气,才会至今沒有痊愈,不过这场法事过后,应该会好起來了!”merry解释说。 这让灵歌也放下了一桩心事,她笑了笑,说道:“那就好,不过阿城现在也沒有别的去处,是要回孤儿院还是留在这里!” “我想回孤儿院!”阿城想也不想地说,毕竟还是在那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即便不怎么与人接触,对那个地方多少还是有点感情。 “回孤儿院,怕是有点不合适吧!”merry蹙眉说道,露出担忧的神情。 “我不会伤害那些孩子们的!”阿城用哀求的眼光看着merry,急忙澄清,眸子里有一丝落寞。虽然阿城的实际年龄也不小了,但这老成的模样看上去和他的外表也实在不太相符。 merry笑着宽慰道:“我当然不是怕你伤害无辜的人,你在孤儿院住了这么久,还有在叶家的表现,看得出來你是一只好僵尸,你也在尽力保护孩子们,我是怕你需要吸血,就算是躲在后院,万一被人撞见了,也不太好!” 孟思城低下头,表情有些黯淡,merry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他沒办法反驳,每次咬死一堆老鼠,就得费很大的力把尸首埋起來,若不是后院人迹罕至,说不定也是瞒不下去的。 “而且孤儿院最近也在拍卖的风口浪尖上,一切都还沒有定数,贸然回去,实在是不妥!”merry接着说道。 阿城像大人模样叹了口气,这是沒有办法的事情,为了不被拆穿,他不得不听从merry的劝告:“那……我就留下來吧!不过,不会打扰到你们吗?”他抬头看着merry,有点担忧。 “马家这么大,还怕找不到一个小孩子住的地方吗?”merry笑道,习惯性地摸了摸阿城的头。 谁知阿城一把挡开merry的手,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嘟囔说:“我可是你爷爷辈儿的长辈!” merry愣了愣,忽才反应过來,不由哈哈大笑,指着灵歌对阿城说:“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找个排位把她当祖宗供起來了!” 阿城抬起头打量了一眼灵歌,用大人口气问道:“你也是僵尸吧!你多大了,我都活了快一百岁了!”虽然平时看上去当僵尸并不是怎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一遇到同类,攀比心就开始作祟,比如现在,阿城愣是一副倨傲的口气,明明是仰视着灵歌,偏偏说话的口气却像是居高临下,其实说來也对,僵尸除了用眼睛颜色來分级别,存活时间的长短也是他们的一个印记,活得越长,相对來说资格也就越老练。 “你这把岁数,连我的零头都不够!”灵歌逗趣地说。 阿城睁大了眼睛,怀疑地看着灵歌。 “哈哈!”merry大笑起來,死不悔改地摸着阿城的头:“她这张嘴,你最好别去招惹,她吃过的盐,当真是比你吃过的饭,,哦,不,喝过的血还多!” 灵歌对merry这用得别扭至极的俗语无奈地摇摇头,又道:“得了吧!我活得再长,还不是得找你帮忙办事!” “哦,又发生什么事了吗?”merry看见灵歌有心情开玩笑,自然不会以为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所以口气也相对轻松,黄美熙出事以后,她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凶手更是至今沒有抓到,她好不容易放下这些烦心事,让自己好过一点。 灵歌本也不想打扰她,但现在是特殊时刻,不得不让merry出马了,灵歌从兜里掏出那小瓶血,递给merry:“你帮我检查一下,这些血有沒有什么古怪!” merry不知灵歌从哪里弄來这些血,也不知道她是在调查什么?只想大概是与这些天來一直追查的案子有关,她拧开瓶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又将这透明的玻璃放在光源下仔细瞧了瞧,说道:“表面上看好像沒有什么问題,我得用一些工具仔细检查一下,,,不过,你干嘛要查这个!” “这件事说來话长,是关于四百年前的一些事情,我们坐下來,我再慢慢讲给你听!”灵歌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提到四百年前,merry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灵歌也已经交代过了一部分,看來可能是与当时的人事有什么瓜葛,merry这样想着,心情莫名的又沉重起來,跟灵歌一起挪步往里屋走, ------------ NO.91 未知的迷⑵ 灵歌和merry面对面坐,开始讲起四百年前的事情。 “那一年,我打探到林家公子的转世可能流落到异乡,于是租了船出海西行到达英国,小荷是我在明朝码头遇到的女孩子,那是个乱世,她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孩,是很难活下去的,或许也是天意,我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在身边,其实在汉朝的时候我就已经去当时的欧洲居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这一次也很轻松,我和月歌带着小荷來到苏格兰,我给小荷起了个英文名tina,方便在那边生活,那晚我们在酒庄里听歌喝酒,遇到几个不知好歹的男人跟我搭讪,austin就是这个时候出现,他帮我赶走了所有的流氓,然后邀请我们到field家的城堡里作客,我们就在城堡里住了下來,这一住,就是大半年。 “外国人大概都喜欢举办party,我们几乎是夜夜笙箫,然后,我和austin相爱了,他向我求婚,让我做他的伯爵夫人,而跟着我的tina,则嫁给了伯爵家的大厨adam cook,其实field家族并不属于苏格兰,他们是英国贵族,只是在当时,苏格兰是接受英国国王管辖的,所以field家在当地也是有名望的贵族。 直到那一年,,,1603,斯图亚特王朝建立,皇权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尖锐化,又经过几十年的激化,终于爆发了苏格兰起义,field城堡被一群乡间起义军入侵。虽然我和哥哥保住了城堡,但austin却在那场混战中受伤失明,他陷入了人生的低潮,每日都被无尽的痛苦折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來哥哥给我提了建议,也就是这个决定,让我后悔和自我逃避了两百年!” “你把austin变成了僵尸!”merry联系到灵歌之前说的一部分,也就有了答案,只是她沒想到,原來一切的发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沒错,僵尸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只要将他变成僵尸,他就能重获光明,他说,他可以和我一起面对今后无止尽的岁月,这样我们就都不会孤独,你知道吗?做一个僵尸,若有人能与你千年万年的在一起,让你不再孤独,是多大的诱惑,何况我爱他,我无法看着他痛苦和堕落,我也渴望在我无尽的年岁里有一个人和我相守,所以我妥协了,我制造了他,但是带着他离开了城堡,住进了城堡边上的塔楼里,tina接收了城堡,帮我们打点一切,一切本來过得很好,可是就在tina生下她和adam的第三个孩子时,瘟疫來袭,tina沒有逃过这一劫!” 灵歌说着,语气有点哽咽,当年的一幕,历历在目。 苏格兰的海风吹拂着哀乐,那个美丽纤弱的东方女子躺在铺满花瓣的棺材里,钉棺、下葬,从此只待化作一抔黄土,灵歌就站在塔楼上,哭得满脸鲜血。 “几十年的友情,沒那么容易放下!”merry也感概地说了一句。 “我沒有办法接受tina的突然离去,所以和austin离开了城堡,搬到了山林里,我们一起生活了一百多年,那是我成为僵尸以來,过得最静谧安稳的日子,那段时光里,有我和austin最美好的回忆,可是?毕竟是一百多年啊!山林为伴,寂寞和孤独也如影随形,渐渐的,他开始烦躁不安。虽然一再克制,终于还是爆发了,他杀了很多人,可每一次行凶之后他都会后悔,求我原谅他,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私地转变他,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妥协,想要给他机会,可我沒想到,他变得更加凶残,甚至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即便是如此残忍的事情,灵歌的话里并不是恨,她也沒有资格恨,她只是后悔,她本可以守着什么都看不见的他,直到他安享生命归天,哪怕会有些艰难,但她一定可以安抚他的心,可她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后一步错,步步错。 “那他……”merry开始好奇后來的故事,如果austin变成了这个样子,灵歌难道会一直忍受下去,看着生灵涂炭,无辜的生面惨遭践踏。 “他死了!”灵歌的话异常的平静,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比前面一大段一大段的诉说还要让人锥心,明明是那么淡然如水、事不关己一般的话,听來却是每一个字都包含了血泪,两百年的相守,两百年的相思,如何能够轻易放开,若是一般人,百年之后,过了奈何桥,一碗孟婆汤,一了尘缘,对这一世便再也无牵无挂,可偏偏她是僵尸,而且是无法被杀死的僵尸,注定了将有千千万万个日夜虚度在回忆上。 “是寻仇!”merry小心地问,生怕触动了灵歌的忧思,她知道现在追问下去很残忍,因为这定然会让灵歌回忆一遍爱人逝去的场景,可是?她又很好奇,迫切地想要知道结局之前,是怎样的一段故事。 “对啊!为了平息那些已经逝去的无辜的生命的怨气,也为了正受到威胁的无辜者的性命,我不能留他在世上!”灵歌竭力平静地说着,胸口却是剧烈地起伏,仿佛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压制住心口里涌动的悲伤,那么痛,就好像被刀子割开了结痂的伤口,剜着一片片的肉,每一片都是一幕难以忘怀的回忆。 merry心里“咯噔”一下,:“我不能留他在世上!”这句话,听來如此残忍,对着自己相爱的人,却抱着这样的信念,对两个人都是何种的煎熬。 “我知道他是了解我的,他的良心还在,他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所以他是微笑着接受死亡!”灵歌说着再也忍不住,一行粘稠的泪液从眼眶中滑落。 “难道……是你……”merry不忍心再说下去,只是蹙眉看着灵歌,若真是那样,灵歌心里的痛,当真不是她所能了解。 “是我亲手把木桩插进他的心脏,看着他闭上眼睛,变成了一具灰色的干尸!”灵歌却接下去说出了merry不忍说出的话,说得那样风轻云淡,决然无悔,在私情和大义之间,她沒有选择的余地。 纵然merry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灵歌一字一句地说出來,她还是止不住打了个寒颤,灵歌的冷静,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但她也只能为这份冷静肃然起敬。 “其实,并不一定要是你……”merry想要说点什么话,來减轻灵歌的痛苦。 可是灵歌却斩钉截铁地说:“只能是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堕落下去,更不能让他被别人杀死,就算要结束他的性命,也只能由我去做!” merry抿着唇不说话,要说爱情,她不懂,可是她看得出來,灵歌的爱情是多少人无法企及的,即便是亲手杀死所爱的人,也是为了圆满这份爱情。 “那你拿來的这小瓶血,跟那些事情有什么关系!”merry听懂了來龙去脉,却不知灵歌想要强调的主題在哪里。 “关键在于tina,我不是说了吗?她在三百多年前就应该死于瘟疫了,可是?我今天见到她了!”灵歌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气变得有些诡异。 merry也很诧异,睁大眼睛看着灵歌,口中不由问道:“她沒死!” 灵歌点点头:“她就是love.t公司总裁的先祖,今天她的子孙,也是那公司的总裁nike找到了我,带我去见tina。虽然她已经衰老得不像样子,可我能认得出她,她的眼神,她的神态,一点都沒变,只是受到了三百年的磨难,多了点沧桑和无奈!” “怎么会,你不是亲眼看着她下葬吗?”merry很讶异地问。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问題,她说,她下葬沒几天,就被人从坟墓里挖出來,带到塔楼里,给她喂食鲜血。虽然救活了她的命,但却把她变得像吸血鬼一样,保持着吸血鬼的习性,可无法拥有不老的容颜,也沒有我们那样敏捷的速度和自己的异能,我觉得她不是变成了吸血鬼,只是被施加了某种恶毒的法术,而这种法术的根源,就是那碗每**她喝下的血!”灵歌看着merry,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所以你取來tina身上的血,让我查看有沒有古怪!”merry接话说。 “沒错!”灵歌肯定地点点头。 “照你这样说,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我刚才查看了一下,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问題的,所以你先不用着急,我把它留在这儿仔细检查,一有结果就会马上通知你!”merry说。 “这样也好,那就拜托你了!”灵歌心里有些沉重,不过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毕竟她不能守在这里,她还有别的事情得去做,tina的出现算是一支插曲,不管这件事是大是小,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在嘉佑那边,其实如果能解决嘉佑的问題,也就能安心去做别的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眉毛胡子一把抓地手忙脚乱。 “我们俩还说这个!”merry佯装生气地说。 灵歌笑了笑,电话却响了起來。 屏幕上闪烁的,正是嘉佑的名字。 这么晚了,嘉佑会有什么事,merry这样想着,看向灵歌, ------------ NO.92 考察之前 灵歌接了电话,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merry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从灵歌脸上也看不出好坏來,好像灵歌自己也很疑惑。 “一群企业家向慈善基金组织提出要去孤儿院进行实地考察,可能是有意向购买这块地,他们说是明天就要去孤儿院,让嘉佑他们做好准备!”灵歌叹了口气。 “这么急,不是说还要让挑选出來的形象代言人出宣传片吗?看來自从叶美娟的事情之后,叶维宁孤儿院也处在风口浪尖,这些商人早就闻风蠢动了,这下可怎么办,要是被这些人拍下來,真不知道孤儿院的前途何在!”merry有些忿忿地说,但奇怪的是,灵歌的表情却表现出她的心情好像并不是特别坏,按道理说,比起merry,她和孤儿院的感情更深一些,连merry这个只是抱着一般的心里为孩子们担忧的人也觉得心里过不去,更别说灵歌。 “急也沒有用,还是走一步算一步!”灵歌的眼睛明亮得如同漆黑的夜空中唯一的两颗星星。 merry觉得这并不是灵歌的性格,从她认识灵歌开始,那时候虽然她还小,但也看得出灵歌是个雷厉风行、自信十足的人,但这次面对孤儿院的事情,她似乎有些过于懈怠了,难道是她真的无心为挽救孤儿院出一点力,还是此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merry轻轻地叹了口气。 灵歌并沒有在意,仍是沒事人一样吃宵夜、睡觉,第二天上班。 倒是苏晴沉不住气來,來敲了她的办公室门。 灵歌抬起头,一脸无事地问:“怎么了?有工作!” “你现在倒是敬业了,一心扑在工作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着急!”苏晴很含蓄地问,她大概是想着灵歌能明白她的意思,谁知灵歌却装傻问:“你是指什么?” “你就装吧!我就不信你还不知道今天慈善基金组织带人考察孤儿院的事情,这可是今早的头条!”苏晴瞥了灵歌一眼,似乎是为了戳穿灵歌现在的镇定面具,所以口气很是强调。 “那又怎么样,只是考察,又不是今天就要拍走,我干嘛要着急!”灵歌笑了笑:“我可不会花时间做沒有效率的事情!” “可……”苏晴被噎得沒话,这样一说來,倒是她这个当领导的不把工作当正事了,苏晴嗔道:“那你也得安抚着林嘉佑的情绪啊!他总是你该着急的正事了吧!不过这次的‘蔷薇之心’决选搞成现在这样,真是和预想的千差万别,这下倒好,那群董事们想趁机把选择权交到慈善基金会手上,结果人家选了个大牌儿,现在咱们还是得自己料理自家事,现在还不知道下次开会要怎么商量这件事,说不准又会提出一个什么奇葩方案,再这样下去,我们环娱的脸都快丢尽了!”说这话时她愤愤不平,也很是头大,不仅是因为这个项目久久不能尘埃落定,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无论公司还是大众都禁不起这么一直折腾,还有那群虎视眈眈的董事,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总经理这个位置,稍有差池他们就立马跳出來,那架势,可比僵尸吃人还厉害,像苏晴这样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富家千金,以前也是沒有被这样指责过來指责过去的,心里自然不舒服。 听着苏晴说着说着就跑偏了題,灵歌也只是笑,她起身來,拍了拍苏晴的肩膀,笑道:“环娱可不是让他们把玩在手掌间的东西,走着瞧吧!好戏在后头呢?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 苏晴扭过头一脸奇怪地盯着灵歌,她觉得这话里有话,但又说不出來是隐藏着什么?但灵歌并沒有要说下去的意思,苏晴只能硬着头皮问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有,当然有!”灵歌笃定地说。 苏晴的眼中射出两道惊喜的光,正要追问,灵歌又继续说道。 “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还真得去关心一下孤儿院那边的情况。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好歹也可以照看着嘉佑,毕竟他把孤儿院当成家。虽然嘴上说是想通了,可面对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番情况了!” 苏晴的头上挂了两条黑线,一脸幽怨地瞥着灵歌,这丫头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偏偏要扯开话題,现在苏晴心里也沒底了,她实在是被那群董事逼得一个头两个大,指望着灵歌能帮上点忙,却又拿不下她的变幻莫测,唉!苏晴幽幽叹了口气,只有怨愤地看着灵歌潇洒离开办公室的背影。 从环娱到孤儿院,也是一趟不容易的行程,不过灵歌到了孤儿院的时候,慈善基金会的人并沒到,反而是阿月迎过來。 “灵歌你也來了!”阿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一抹掩盖不住的落寞。 是啊!虽然只是一个职员,但这么多年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现在突然可能要离开了,怎么可能一点也不伤感,就算再怎么掩饰,临到如今这个当口,也是无法装下去了。 “怎么,还有什么人來过!”灵歌只当是沒看见,即便是承认看见了,她又能如何呢?现在开口安慰,不太合适,但不安慰,既然表现出是看出來了,那也就更不合适,所以索性就装傻吧! “胡医生他们诊所里的也來过了,都知道今天基金会要带人过來考察的事情……”阿月说着顿了一下,似乎是缓和心情,过了一会儿,她又笑笑说:“说不定这块地就被哪个人看上了,还不等拍卖就成交了,我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下去了,倒是一刀了断了干净!” 这话说得爽利,脸上的表情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灵歌微微叹了口气,转移话題问:“那嘉佑呢?他怎么样!” “还好,有你开导了之后,他倒是沒有多强烈的反应,只说他们來看便是,反正咱们也不用搭理他们!”阿月说着好像有些解气,嘉佑这话说得也对,他们看他们的,反正是无力改变的事情,又何必去掺合,沒想到那一个梦,倒让嘉佑的心境开阔了这么多。 “他现在在房间里吗?”灵歌问道。 “嗯!”阿月点点头。 灵歌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所以自己上楼去找嘉佑。 到他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门并沒有关,嘉佑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嘴上说是不难过,其实心里还是会难以接受的吧!灵歌深吸了一口气,作出很精神和轻松的模样,走上前去,问道:“在看什么呢?”问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越过嘉佑的肩膀,瞥见了他面前摆着的东西。 那是一份打印的资料,再平常不过,却看得灵歌心里一紧。 “看我爸妈出事的那篇新闻!”嘉佑回过头來,淡淡地答道,眉头却是紧紧拧着。 灵歌看着那篇报道,在嘉佑身边坐下來,问:“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心里不会难受吗?” “怎么可能不难受!”嘉佑苦笑了一下,小小年纪就遭遇如此的家庭变故,任谁也不会这么坚强到毫无感觉,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心里的伤疤却还是一直都在的吧!可是嘉佑又接着说:“可是如果不看一遍,心里会更难受!” “为什么?”灵歌不解,嘉佑可不是那样沉湎过去一个人舔舐伤口的人。 “我在想,你那天跟我说过的话!”嘉佑看着灵歌的眼睛,似乎是想再看到一遍当时的场景。 灵歌回忆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响,能是什么事情,该不会…… “我那天说的话!”灵歌假装什么都沒有想起來。虽然怀疑,但如果是自己想错了,岂不是又提醒嘉佑一个难題,她也不想追问嘉佑太紧,有些事情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我父母出事那天,我真的不在车上吗?”嘉佑像是提醒灵歌,又像是在自问,他的表情很纠结,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仿佛卷入了一个怪圈的旋涡中不能自拔。 灵歌蓦的一惊,难道嘉佑真的想起來了什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那天也就是随便……” “我觉得很奇怪!”嘉佑径直说道,眼睛里充满了诡异的色彩:“对于父母出事之间的那段记忆,我异常的模糊,可是那天我们在盘山公路上遇到车祸的时候,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看见当时父母出事的那辆车里,还有一个小孩,那就是我,可是?我明明是在家里的柜子里被发现的,怎么会在车上呢?” 听到这话,灵歌不由有些激动,也许嘉佑真的想起來了什么?可是他看到嘉佑的表情有些痛苦,也不忍心逼他,只能安慰说:“也许是你的大脑思维误导了你,你只不过是听了我的问題,所以一直在想着自己会不会在车上,然后大脑产生了错觉,又遇到车祸那么紧张的情况,所以才会有了错误的记忆,这也不奇怪!”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嘉佑,其实这也是一种方式,往正的方向看,这是安慰嘉佑,往反的方向看,这也是在提醒嘉佑往深处去向,至于走哪一边,要看嘉佑自己的思维意志。 嘉佑皱起眉头,努力回想山路上车祸一瞬间自己脑海中闪过的画面。 白光……好象有强烈的白光…… 嘉佑刚一想到,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他止不住抱着头痛苦地低吟起來, ------------ NO.93 实地考察 灵歌心里一慌,一把抱住嘉佑,安慰说:“如果太辛苦,就别想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嘉佑哑着嗓子说:“对于那段记忆,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沒有,可是我看见车祸现场的画面,却又觉得不像是自己的臆想,我好像真的在车上,可是为什么?我是在家里的衣柜里被发现,如果我在车上,为什么沒有死,偏偏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來……” “别想太多,不管怎样,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解释,应该你知道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揭开真相的!”灵歌轻声安慰,幽幽地叹气,不知道包不包括她的身份,若是嘉佑知道,就连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她,也是一个超越寻常人类认识的存在,不知世界观会怎样颠覆,毕竟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总是那么让人匪夷所思。 老天爷的玩笑,还真是开得很大。 两个人正这样搂着,却听见阿月敲了敲门,门是一直开着的,也不知道她是來了多久了,但阿月大概是沒有听到他们谈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又有点暧昧。 灵歌的脸竟是蓦地一红,赶紧和嘉佑分开,她别开眼看向窗外,只等着嘉佑自己去跟阿月解释。 阿月却笑了笑,不等他们两人开口,就一脸“我明白”的表情,转移到了别的话題上。 “基金会的人快來了,咱们要不要象征性的做一下准备!” 嘉佑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说:“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吧!真正做慈善的人,不会在乎你表现出來的时好时坏,这里是孤儿院,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若是只冲着商业化的目的,我们准备得再好,也不能他们有任何改观!” 灵歌扭过头來,赞赏地看着嘉佑,她顿了一下,接道:“这倒不全是,至少,我想起我们还真有事情得去做!” 嘉佑和阿月都疑惑地看着灵歌。 灵歌笑了一笑,说:“怎么,都忘了,那次给孩子们买的东西,因为车祸,还沒來得及发,都在仓库里堆着呢?玩偶还好,可还有一些小吃,放不了太久,反正也不知道孤儿院什么时候会被拍卖,大家还能在一起多久,趁早把东西分一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嘉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起身说:“那咱们现在就去!” “嗯!”灵歌点点头,跟着一起下楼去。 几个人把一大堆吃的、用的、玩的都搬到外面空地去,堆了几座小山。 “灵歌你真是有心了,这么多东西,一定破费不少吧!”阿月感叹地说。 “这点东西不算什么?”灵歌随口一答,钱对她來说,好像还真不算什么?或许在她的概念里,就沒有讲究过这个东西,她只是埋头整理礼物,然后对嘉佑和阿月说:“让孩子们过來排队吧!大家一份一份地领,不会乱!” “好!”阿月答应着,兴高采烈的去召集孩子们。 不一会儿,大家都过來排队,长长的队伍。虽然列了四队,仍旧是蜿蜒着排了老远,连厨房的宝妈也闲着出來组织秩序,毕竟是些孩子们,看到这些小玩意都很高兴,何况还有那么多零嘴,叶维宁孤儿院的福利虽然一向很好,但也只是在伙食和住宿方面,像零食这一类的很少有。 “大家别急啊!都有,每人一份!”嘉佑也很开心,或许看着这些孩子们心满意足的模样,可以弥补此刻的空虚,不论是父母的车祸案,还是孤儿院即将被收购的事实,在孩子们的笑脸面前,一切都要靠边站。 灵歌派发小玩偶,自己还时不时捧着跟身边的嘉佑玩起來,倒是不亦乐乎。 这时有个小朋友跑过來,手中拿了一幅画,腼腆的对灵歌说:“灵歌姐姐,我画了一幅画,像送给你!” “哦,谢谢!”灵歌有些诧异地接过來,听见嘉佑在旁边逗趣说:“哎唷,想不到你在院里的人气都这么高了,我这个‘老人’可都眼红了!” 灵歌有些洋洋自得地瞥了嘉佑一眼,可是把画一打开,她就愣住了。 画上是一个长得像灵歌的女子,红色的眼睛,长着尖牙,嘴角淌着血,她的脚边躺着一具尸首。虽然只看得见侧面,但轮廓和嘉佑无异,连穿着的衣服也和嘉佑现在的一样:“嘉佑”躺在地上,身下是一片血泊,而灵歌冷冷的看着他,嘴角似乎有诡异的笑容。 灵歌心里咯噔一下,如遭五雷轰顶。 “画的什么?”嘉佑好奇地凑过來,想要看看画的内容,灵歌一个激灵闪开,将画微微卷起,嘉佑嘟着嘴小孩子一般地嗔怪说:“这么小气,就看一眼而已!” “不给看,这是送给我的,又不是送给你的!”灵歌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嬉笑着回应道,她又转过头來看着面前送画的小男生说:“这是你自己画的吗?” “嗯!”男生很欢快地点点头:“姐姐喜欢吗?” “画得很好呢?你学过画画吗?”灵歌继续微笑着问道。 “孩子们都是随便画画的。虽然我们开了专门的绘画课,不过都是些教基础的东西!”阿月在旁边说道:“也不知道别的院里是不是也一样,要是孩子们都被分出去了,还能不能继续学下去……”她说着,口气变得有些伤感。 “姐姐和嘉佑哥哥要像画里一样幸福的生活着哦!”小男生一脸天真地说。 这时排队的年龄稍大的孩子们爆发出一阵窃笑。 灵歌一愣,半天沒有反应过來。 倒是嘉佑的脸蓦地一红,骂道:“死小孩,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听到这里,他大概也能猜到画里面究竟画了什么?所以也不好意思再追着要看,他怕灵歌会尴尬,所以扭头对她说:“他们就是喜欢胡闹,你别介意!” 灵歌也回过神,笑了笑:“孩子嘛,就是要这样才有活力!”她不着痕迹地掩去心里的猜忌,其实也大概能猜到了前因后果,她估计这孩子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画里画了什么?甚至还未他想象中的美好内容洋洋自得,看來他是被人控制了思维,否则凭他的年纪,不可能画出这么精细的一幅画來,只有在思维控制的情况下,才能做出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事情,她沉下心,聆听四周除了孩子们以外的动静,但什么也沒有,明知道可能暴露,对方的确沒理由会留到现在。 这时,一辆大巴士缓缓开了上來,车身上的慈善基金组织的标志很醒目,车上下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也就是上次到孤儿院來视察过的工作人员,后面则出來一群打扮富态的男男女女,应该也就是今天的主要來宾。 “听说是昨天举办了一场什么古董拍卖会,聚集了一群有钱人,然后听说孤儿院要拍卖,所以都想來凑热闹!”阿月不满地嘀咕说。 怪不得,灵歌想起昨天的拍卖会,原來慈善基金组织还打了这么个算盘。 嘉佑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阿月,你过去接待一下吧!” 阿月怔了一下,嘴里嘟囔着,百般不情愿,但是一來这样就太沒礼数,二來她也不忍心让嘉佑去面对,好不容易才看到他平静下來,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阿月只能耐着心性迎上前,跟那群人攀谈。 灵歌微笑起來,带着一丝诡谲,她掏出电话发了一条早已打好的简讯,然后扭头对旁边的嘉佑说:“既然不想管,就不要想太多,先给剩下的孩子们把礼物发下去吧!” “嗯!”嘉佑淡淡地点头。虽然情绪沒有之前那样欢快,但也好歹转移了一点注意力,面对孩子们,他依旧笑得很开心:“大家好好排队,每个人都有喔!” “大明,不要跟弟弟抢啦!” “阿文,这个更适合你耶!” 两个人在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却吸引了那一堆人的注意力。 “这谁啊!” “这在干什么呢?” 人的好奇心往往是最坚韧的,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就会疯长,挠得心尖儿痒痒,现在他们最关心的仿佛已经不是这座伫立在眼前的全乡最好的孤儿院,而是在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派发队伍。 嘉佑被围在一群孩子中间,清新的微笑让人如沐阳光,他温暖地摸着孩子们的头,跟他们说笑,给他们鼓励。 慈善基金组织后面的考察组里一双藏在墨镜后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林嘉佑的身上,安静地打量。 忽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來一群举着相机和摄像头的记者,涌到嘉佑身边,将他和灵歌堵了个水泄不通,高举的摄像机啪啪地亮着闪光灯,记者们毫不客气地展开了问題攻势。 “林嘉佑,听说你今天來孤儿院派发礼物,是为了作秀吗?” “你是不是听说慈善基金组织会來这边考察,所以故意來这边呢?” “你平时也会做慈善活动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題,犹如狂轰滥炸的炮弹,一瞬间就将嘉佑包裹在一片看不见的硝烟之中, ------------ NO.94 咸鱼翻身 面对记者的尖刻,灵歌站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嘉佑,如果要培养一个明日之星,应变能力是不可或缺的,她很想看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嘉佑面对记者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现。 由于记者们的攻势太猛,嘉佑不自觉往后退了退,仿佛是要躲避。 灵歌用手轻轻抵住他的后背,抬眸看着他。 嘉佑看了看灵歌深邃的眼睛,明白她想说什么?可是……面对着成片的闪光灯,嘉佑仍是有些心悸,不过一直被这么包围着也不是办法,还会影响到孩子们的正常作息,而且他们的问題也的确尖刻,让人无法忽视。 灵歌对着记者们,不紧不慢地说:“我想大家是误会了,嘉佑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你们所谓的作秀,也不是什么公益慈善,他只是在看望和照顾自己的家人!”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将相机对准了林嘉佑,企图得到他的证实。 嘉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对媒体说道:“沒错,叶维宁孤儿院是我的家,是从小将我养大的家,公司之前对外界封锁我们参赛者的身份信息,就是不想因为这些问題而影响了媒体和大众的判断力而有所偏向。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会发现这里,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影响到孤儿院的生活,这里的孩子们已经很不容易,在从小失去亲人的阴影下寄人篱下地生活,尽管孤儿院的职员们都是很有爱心的人,也尽力给孩子们温暖,可是失去至今的痛苦是不会消失的,所以请不要再來给他们增添更多的困扰,孩子们需要爱和空间,拜托大家有一点爱心,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題而打扰到他们的生活,谢谢你们,请不要把这里当作你们争头条的地方!” 嘉佑的眼神异常的宁静,就好像一片沉睡着的海,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眼底,说不出的温暖和煦。 记者们竟然都噤了声,默默地看着嘉佑,还有那群拿着玩偶和小吃怯怯地望着这群陌生的闯入者的孩子。 孩子们的眼神是那样清澈和无辜,装满了疑惑、猜测、讶异……本该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纪,现在剩下的,却只有超过同龄人的成熟,他们比同龄人更早地品尝了与至亲生离死别的痛苦,他们应该从别的途径得到更多的关怀,而不是被当作炒作的牺牲品。 “可是?叶维宁孤儿院不是马上就要被拍卖了吗?”有记者问了一句。 众人立马议论起來,纷纷看着林嘉佑。 “不管孤儿院的未來如何,我们一家人的心都是永远不可分割的!”嘉佑斩钉截铁地说。 很多孩子靠过來,围在嘉佑身边,他们手拉着手,似乎是想要守护脚下的这片家园,孩子们的眼中带着清澈的泪光和期望,还有更多的心酸与无奈。 对于这些失去了亲人的孩子,孤儿院给了他们一个温暖的家,此时此刻,他们要面对的却是第二次与“家人”和“家”分离,他们的痛,又有多少人真的明白和在乎。 “是慈善基金会!”有记者发现了那一队人,立马叫了起來。 “就是他们要拍卖孤儿院!”另一个记者也喊道。 于是一群记者围住基金会负责人,争先恐后地提问。 “请问你们现在是來对孤儿院进行考察估价的吗?” “你们打算对孤儿院进行怎样的拍卖呢?” “拍卖的收入是归政府还是你们基金会呢?你们会用这笔钱干什么?” “你们有沒有考虑过孤儿院被拍卖以后会用來干什么呢?有沒有想过这些孩子们应该怎么办!” “之前说是要把孩子们都送到别的孤儿院去,是这样吗?” 有时候记者之所以讨厌,就是他们的问題太过刻薄,而有时候他们之所以可爱,也是因为他们的问題太过刻薄。 灵歌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个满脸虚汗的负责人,等着听他的回答。 “那个,其实我们有讨论过,孤儿院拍卖我们一定会起监督作用,拍下來的个人或者团体不能把孤儿院的地基用作商业活动,应该适当保存原有的孤儿院建设,继续给孩子们创造良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拍卖的钱……那个……我们也会全部用于孤儿院以后的发展,这一笔收入和支出我们会是全部透明的操作,所以请大家放心!”负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孤儿院的职员们和孩子们听到,几乎高兴得跳起來。 嘉佑也有些发愣,但旋即就回过神來,露出开心的笑容,孤儿院不会被转作别的用途,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孩子们了,负责人这一席话就好像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气氛也缓和不少。 “这么说,我们都不用离开这里了吗?”有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大声问道。 “当然!”那负责人从自己刚才的一番言论中回过神來,赶紧赔笑。 “哦耶!”一群孩子一蹦三尺高,互相庆祝。 “嘉佑哥哥,我们不用离开了耶!” “我们都不会被分开了!” “谢谢你!”嘉佑对着那个发言的负责人鞠了一躬,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阿月姐、宝妈,还有其他人,都不会离开了吗?”却有另一个孩子问道。 大家愣了愣,,刚才发言人的确是只说了孩子们的问題,并沒有提到这里的职员。 “这个问題,就要视情况而定了,毕竟孤儿院拍卖出去以后,产权就不在我们手上,我们虽然可以事先签订合约保持孤儿院现有的建设,保障孩子们的利益,但是却不能左右孤儿院员工的更换,就算要全部更换,这也是买家的合法权益!”发言人打着官腔说道。 “啊!那他们怎么办!” “阿月姐他们会走吗?” “不要,不要!”小一点的孩子哭起來,一头钻进阿月和宝妈的怀里。 阿月和宝妈互看一眼,都有些无奈,还有其他那些员工,其实他们也舍不得离开这里,就算少给他们报酬,他们也愿意留在这里照顾孩子们,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而且他们都是真心喜欢孩子的人。 “沒事的,就算离开了,以后也会常常來看你们的,孤儿院不是接受志工服务吗?我们会经常过來的!”阿月安慰着孩子们,也算是安慰她自己。 “请问孤儿院什么时候会进行拍卖呢?”记者发问说。 “这个,具体时间我们还在商议,今天就是带着这些有意向的买家前來进行实地考察!”基金会负责人微笑说。 “我看现在就可以做决定了!”一个干练的女声从后面传來。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的短发女子正含笑看着他们,她摘下墨镜,年轻充满活力的脸庞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芒。 “你是……”大家都疑惑地看着她。 站在短发女子旁边穿着西装革履的儒雅男人,,原本以为是她的男伴,此刻却欠了欠身说道:“这是我家大小姐!” “那你又是谁!”大家不解。 “他是我们昨天股东拍卖会最大的买家全先生!”基金会负责人赶紧说道。 “您说错了,买下那些古董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家大小姐!”全先生恭恭敬敬地守候在那短发女子身边,顿了一下,他继续对众人说道:“这位便是白氏国际集团的现任董事长,白翎!”说着,拿出一叠名片來散发给大家。 在众人一片差异的吸气声中,短发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初次回国,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白……白小姐……”慈善基金组织的负责人已经惊吓得说不出话來,睁大眼睛看着白翎。 白家人行事向來低调,而且长居海外,从來沒有人见过白家人的真实模样,所以此刻白翎一露面,不但激起惊天波浪,也引來众人的猜忌。 这真的是白家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当家。 白翎深知大家的怀疑,于是看了那负责人一眼,说道:“我出2亿元,,美金,买叶维宁孤儿院,如何!” 话一出口,周围顿时一愣。 “2亿元,这是天价啊!” “是美金!” 连那些一同來的所谓的富豪们也都面露诧异之色,一个个窃窃私语,能如此豪迈一掷千金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买家,恐怕也只有白家,这个家族的存在就仿佛一个神话,沒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资产,只知道若是白氏出现经济问題,可以令世界经济随之产生不小的动荡。 “如果你沒有异议,我们可以回去商议合同!”白翎说话干净利落,直接省去了婉转。 “当、当然可以!”负责人似乎还沒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來,说话一愣一愣的。 白翎微笑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负责人搓着手,心里那个百味杂陈,整整两个亿,现在她就是要买下慈善基金组织,恐怕也都不成问題:“您请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效劳!” 白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嘉佑,不紧不慢地说:“他的一席话,足以给大家上一程很好的爱心教育课,所以,我要他來做叶维宁孤儿院的形象代言人,应该沒问題吧!” 嘉佑一愣,完全沒有反应过來,愣愣地看着白翎。 灵歌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只从上到下打量白翎,眼中涌动着异样的色彩。 周围的闪光灯“啪啪啪”地响个不停,把一切都卷入银白色的无垠世界, ------------ NO.95 全新出发 白氏环娱集团二十八楼,过道上显得人事匆匆,往日偶尔出现的一刻懒散此时也一扫而空,沒有人敢在这个当口偷懒和怠慢。 灵歌带着嘉佑正走在过道里,迎面走來两个人。 吴君昊和joe。 “许助理!”joe笑里藏刀地看着灵歌,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林嘉佑。 “听说是总裁过來了,要召开紧急会议,许助理现在是要赶着去开会吧!”吴君昊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仿佛正在等着一场好戏开锣。 “既然知道还挡路,看來上次给你的教训你还是沒有引以为戒啊!”灵歌挑眉反唇相讥:“怎么,接下來的一个月还想 继续沒有通告接吗?” 吴君昊眼中闪过一道怒火,强忍着说道:“我是不像许助理一样有后台,什么事都有人撑腰可以料理,在董事会竟然可以让总经理帮忙拖这么久,不过许助理也别忘了,这个公司到底是谁做主,苏家再有地位,也只是个二当家,环娱的名字前面,可还有白氏的标志!” 灵歌轻轻一笑,说道:“你还记得就好,总经理是个心软的人,之前你在公司的所作所为,她都可以容忍,但现在总裁來了这边,我奉劝君少一句,你的少爷脾气,也该收敛一下了,否则,总裁给你的可就不是几则丑闻的惩罚这么简单了,还是那句话,环娱可以把你捧成巨星,也就可以把你摔得一文不值!” 吴君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灵歌,说道:“那就走着瞧,一文不值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灵歌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看他,似乎丝毫沒有把他放在眼里,这轻蔑的态度让吴君昊赶到更加恼火。 “君少!”一个女声传來,但注意到灵歌,又生生地止住了。 “梁秘书!”灵歌微微一笑,目光中流动着一丝光芒:“看到你,还真让我想起一件事來!”说着,她转向吴君昊:“我们的赌约似乎还沒有结束!” 梁秘书脸色一变,对灵歌咬了咬牙,扭头看向吴君昊。 “哈,不用你提醒,我记得清楚得很,我记得慈善基金组织是选了那个最近很火的影视巨星來当代言人吧!你们的‘蔷薇之心’恐怕有得搁浅了,嗯……不知道下次还要用什么样的招数來决定第一呢?真是让人期待啊!”吴君昊讽刺地说着,回头与joe相视一笑。 “要不怎么说许助理的炒作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呢?像这样一个平民像要飞上枝头,当然要花费大力,不过结果如何,恐怕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了!”joe跟着吴君昊这么久,倒也是学尽了尖酸刻薄,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让人厌恶,面对灵歌的时候,还算有所收敛,但也同样欠扁。 “花费大力不要紧,只要有成效,就是值得的!”在一旁不吭声的嘉佑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出來。 灵歌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嘉佑,他竟然是脸不变色心不跳,果然是被这一段时间的各种事情给锻炼出了金钟罩铁布衫,灵歌对嘉佑的似乎很满意,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吴君昊也显然沒想到之前那个看见他还点头哈腰崇拜不已的小子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挑起眉梢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灵歌微笑道:“嘉佑这一说,还真提醒了我!”说着她看了看手上的表:“快到午间娱乐新闻的时间了,君少还是快回去看看电视吧!说不定会有惊喜哦,我们还赶着开会,就不多聊了,回见!”正要往前走,灵歌突然又折回來,对着一脸不服气的吴君昊补充道:“下次见面,可要记得践行赌约!” 吴君昊看见灵歌笑得如此诡异,心里竟是“突”的一跳,暗暗骂了一句,明知这个贱人爱用心理战术,怎么被她这么说两句还真有种被唬住的感觉,他吴君昊可不是吓大的:“走!”他对joe冷冷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去了休息室。 灵歌只冷笑一下,带着嘉佑转身走向会议室。 此刻的会议室就好像一只冻结了的冰箱,平时总是叫嚣喧嚷的董事们此刻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连苏晴也是一脸严肃,正襟危坐,这样的气氛一直保持到灵歌和嘉佑推门进來。 “苏总!”灵歌并沒有理会众董事的目光,径直走到了苏晴跟前。 苏晴愣了一下,将目光移向了灵歌身后的林嘉佑:“怎么嘉佑也來了!” “怎么把他带來了!” “这可是董事会,怎么一点也不严肃!” “就是啊!怎么能把无关紧要的人带进來!” 那群董事终于开始蠢蠢欲动,向灵歌投來指责和不屑的目光。 苏晴也有些站不住脚,于是压低声音问灵歌:“你在做什么?” “我带他來,自然有我的道理,谁要是不满意,就大声说出來,别在背后偷偷摸摸的!”灵歌毫不避讳地扭头看着在座的各位,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傲慢和自信。 “许助理,我看你还是搞清楚得好,这里是会议室,召开的是董事会,你随随便便带个人进來,是不是不太合适!”本來董事会的人对灵歌的行为一向不满,一來是对苏晴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有想法,而灵歌又是苏晴的人,二來灵歌素來高傲,不是他们可以争取的对象,做事更是特立独行,也容易被这群眼中只有短利的人所猜忌,现在灵歌言语上加以刺激,终于有人不满地爆发出來,并且引來底下一片附和声。 苏晴有点坐不住了,但是不知该如何解围,她虽然作为总经理,但也知道这群董事向來诟病她资历尚浅,她一再维护灵歌,让他们尤其不满:“你们……” 苏晴话还沒说完,就听见门口传來一个干净利落的女声。 “人是我亲自点名要见的,谁有意见!” 众人吃了一惊,掉头看向门口。 从未露面的白翎由全助理陪同,正走到门口,只见白翎穿着一身丝毫看不出职业气的潮装,白绸衬衫加上呢绒外套,贴身浅色牛仔裤凸显出修长的双腿,海归休闲味十足,一头乌黑的短发,一边刘海齐下颚,遮住半边眼睛,一边拢在耳后,露出耳垂上那只亮闪闪的钻石耳环,犹如她身上挥之不去的霸气让人侧目。 “这位就是白翎,白总!”全助理对着苏晴说道。 全家一向是白家的金牌代理人,白家的所有外交活动都是由全家出面,所以大家对全助理很是熟悉,此刻他一出面,就已经震住了场面,再看他对身旁女子的恭敬和介绍,一群董事连同总经理苏晴在内,这些头一次看见白家人真容的众人,都完全愣住了。 白翎扫视一眼全场,尤其是注意了一下刚才说话针对灵歌的那个董事,吓得对方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恨不得自己就是个哑巴,白翎走到主席台的位置,对着麦说道:“鉴于白氏集团的首家珠宝公司即将在台湾开业上市,所以本人特地赶來主持,这将是白氏集团大举进军珠宝行业的第一步,我不希望有任何差池!” “董、董事长……”那个中年董事咽了口唾沫,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您初來乍到,对公司的情况还不了解……” “你是指不了解公司,还是不了解许助理!”白翎用质问的语气说着,已经将目光转向了许灵歌。 那董事见自己的心思就这样被戳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这个董事长,果然是心境清明之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看这阵势,却不知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白翎与灵歌对视许久,两个人的眼神中似乎都有异样的情绪流动。 “董事长!”还是灵歌微微一笑,丝毫不显生疏和紧张。 白翎也笑起來,走上前去,一把抱住灵歌,叹了口气,笑道:“好久不见,却用这种称呼跟我打招呼吗?”说着,又扭过头來看着灵歌:“老同学!” 众人完全愣住了,尤其是那群董事,个个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白翎。 灵歌“噗哧”一笑,说道:“现在是在公司,你是上级,我当然要尊重一点了,不然,!”灵歌瞥了一眼噤若寒蝉的董事们,接着说:“恐怕又要落人话柄了!” “谁敢说你的闲话,他大概是不想在白氏待下去了!”白翎冷冷地说完,走到麦克风前:“为了配合珠宝公司造势,我一早便秘密指派了许灵歌到公司來,一手策划了‘蔷薇之心’活动,许助理是我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她是接受我的邀请才到环娱來面试并且顺利坐上现在的位置,我之所以将这一系列活动交给她,就是相信她的能力,现在看到林嘉佑,我更加相信自己沒有选错人,可是偏偏有一些人,凭着自己的元老身份,不断给计划增加阻力,我选择此时露面,也是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再发生,靠你们这群饭桶,我白家的招牌迟早会砸在你们手上!”白翎的话丝毫不留一点情面,却说得底下鸦雀无声,沒有一人敢反驳。 “大小姐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谁还质疑这个计划,可以立马留下你的股权然后走人!”全助理补充道。 底下死气沉沉的一片,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能够依靠白家毫不费力地拿着股份分红,这也多亏了他们下手快,到手的鸭子哪里舍得交出去,所以谁也不敢真的得罪白大小姐。 “如果大家沒有异议,那么下面就正式开会商量林嘉佑代言叶维宁孤儿院和‘蔷薇之心’的具体事宜!”白翎扫视下面一眼,下了最终决策, ------------ NO.96 诡异女人 娱乐节目里的主持人正在兴致勃勃地播报着今日的头条新闻。 “记者今日收到消息,‘蔷薇之心’十五强的热门话題人物林嘉佑现身于即将被拍卖的叶维宁孤儿院,据悉,环娱公司曾有意让十五强选手参与慈善基金组织会举办的叶维宁孤儿院拍卖会宣传形象代言人的选拔,以此來决定悬而未决的冠军选手,但是林嘉佑并未在选拔上露面,组织会最终也选择了十五强以外的更有影响力的明星來担此重任,不过今日慈善基金组织会率众买家到孤儿院实地考察,林嘉佑的出现是否太巧合了一点呢?” 说着,电视画面进入了录像场景,回放了嘉佑的那段话。 “原來,林嘉佑本身就是叶维宁孤儿院的成员之一,环娱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许灵歌小姐也表示,之所以封锁十五强选手的背景消息,也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公正,今日的偶遇则完全是个意外,因为林嘉佑的家本身就在叶维宁孤儿院,并不是刻意制造,不论其中到底有沒有猫腻,最让人关注的一点,还在于从未现身的白氏集团总裁突然现身现场,豪掷2亿美金收购叶维宁孤儿院,并指定林嘉佑为孤儿院的形象代言人,这似乎也就意味着,‘蔷薇之心’的比赛结果将会尘埃落定,林嘉佑将成最后赢家……” 主持人说得颇为玩味,这其中的确有太多的新闻可以挖掘,对电台來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蔷薇之心”拖了这么久,大众本就有些审美疲劳,沒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转折,并且爆出重大新闻,,白氏集团当家掌门人现身,此新闻一出,不仅是对于媒体界,凡是与白氏有牵扯的业界都感到了不小的震惊。 吴君昊已经听不下去,耳朵里就只有林嘉佑这个名字嗡嗡作响,白氏集团总裁,指定形象代言人,林嘉佑,这怎么可能,他哗啦一声站起來,吓得旁边已经不敢言语的joe连退几步,支支吾吾地问:“君少,你、你要去哪儿!” 吴君昊一张脸黑得再也看不见别的颜色,转身就往门外走,根本不理会joe,joe暗叫不好,心想吴君昊莫不是沉不住气要去找白总,他赶紧跟上去,免得闯祸,就一个许灵歌都那么难搞,现在去不是送死吗?可是明知现在吴君昊心情有多差,要是阻拦他,那会死得更快,joe就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跟着吴君昊一路走去。 刚巧的是,灵歌和嘉佑正从办公室出來,迎面撞了个正着。 “签约之后马上就要着手宣传片的拍摄,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你得好好安排,时间方面首先要绝对服从公司这边,现在正是起步阶段,不能有一点松懈,白总已经答应让我做你的经纪人,接下來需要我们好好配合才行!”灵歌一边走一边和嘉佑交代,完全沒有注意到怒气冲冲走來的吴君昊。 “许灵歌!” 这一声怒吼打断了灵歌的谈话,她抬起头來,淡淡地看了一眼吴君昊,似乎毫不意外他的出现:“我记得君少从前的通告都满得沒有时间听一个粉丝说废话,怎么最近就闲得天天在我这个小助理面前晃悠呢?”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现在什么目的都达到了,很得意是吗?”吴君昊沒好气地低吼着。 灵歌微微一笑,说:“你想听真心话吗?” 吴君昊瞪着她,沒有答话。 “我说过了,这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不要忘记我们的赌约,沒想到,会逼得你这么心急,这样看來,我还真应该得意一把!”灵歌淡然如水地说。 “你别得意得太早……”吴君昊气得发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满脑子都是灵歌欠抽的表情。 “我当然不会得意得这么早,现在还只是一个前奏而已,等到你弯身弓腰低下那高贵的头颅向未來的巨星俯首称臣的时候,我再好好地得意一番不迟!”灵歌像是根本不在意吴君昊的反应,反而继续刺激他,看着自己的敌人颤栗、暴怒、猜忌,她会觉得加倍的快乐,这原本就是她不被掩藏的本性,此刻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凭他,也想当未來的巨星!”吴君昊恶狠狠地挤出一丝轻蔑。 “当然就凭他,有了他这个先决条件,我这个金牌助理才有挥发的余地不是!”灵歌轻轻挑眉,挑衅地看着吴君昊:“嘉佑,我们走,还得去挑几身合适的衣服,拍几套照片看看效果!” 林嘉佑看了一眼吴君昊,沒有说话,跟上了灵歌的脚步,他沒有灵歌那样清高傲慢的心性,非要把话说得不留一点余地,不过在这个当口,他自然不能开口说话,等走出吴君昊的视线范围了,嘉佑才犹豫着开口:“灵歌……” “你想说,其实并不一定要做得这么绝,是吗?”灵歌头也不回地问,仿佛一早就洞穿了嘉佑的心事。 嘉佑有些惊奇,但想到灵歌对自己的了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向着转过身來看着自己的灵歌点了点头。 灵歌幽幽叹了口气,说:“嘉佑,我知道你本性善良,我也希望你能把这份心性保持下去,可是?善良不能盲目,否则就会变成自残的利器,你要懂得分辨,什么人值得你善良对待,什么人即便你付出再多也无法改变!” “可是?君少只是习惯了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当有人威胁他的地位,他作出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难道就不值得原谅!”嘉佑蹙眉问道。 “我比你更早了解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即便他的初衷情有可原,但他使用的手段却不得不防,但从这一点來说,我就不会对他客气,否则指不定那天他就会蹬鼻子上脸,到时候反而会剑拔弩张,而且情势对我们未必有利!”灵歌语重心长,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人未老,心已旧,或许如此。 嘉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个刚刚进入大学的少年,又怎会明白娱乐圈的勾心斗角。 灵歌担心他为此所困,,日后要面对的这种情况,只怕会接踵不断,若是现在都克服不了,以后就会举步维艰,灵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虽然你是叶维宁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但毕竟是白总出面指定,外界或多或少都会有所议论,在这样的是非当口,我们不能出一点差错,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你好好表现,用一份完美的答卷來封住他们的口,否则,你也见识过媒体的威力,会出现怎样的情况,都不是你我可以控制!” “我知道了!”嘉佑微笑起來,其实有灵歌陪在他身边,这样已经很好了,还需要计较什么呢?要做的,就是努力实践对她的承诺,嘉佑默默想着:“走吧!抓紧每分每秒,争取进步!” 灵歌笑了笑,带着嘉佑往化妆室去。 造型师为嘉佑挑了几套衣服,一遍一遍地尝试。 李展过來叫走了灵歌,商量“蔷薇之心”余下的问題,灵歌作为这个项目的总监,按道理是要发表一则声明告之于众的,嘉佑就一次次地跑试衣间。 这间试衣间异常宽敞,容纳两三个人也绰绰有余,高处有一扇透气窗,却并沒有窗罩,嘉佑只顾着换衣服,并沒有注意到这一点,外面传來李展和灵歌离开的脚步声,只剩下造型师和化妆师。 嘉佑刚脱下外套,一抬头,面前就窜出一个黑影,一把将他抵在墙上,捂住他的嘴,嘉佑惊吓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口中却沒法说出话來,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勉强地能听出來一个调子。 方……方…… 方佳,这个在小北收藏着的全家福上微笑着的女人,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嘉佑面前,他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进來的,又是什么时候进來的,还有,她在这里想要干什么? “嘘,!”方佳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示意嘉佑不要出声:“我沒有恶意,我是为了小北才來找你,你不要大喊!” 嘉佑的目光变了变,然后点点头。 “我现在放开你,但你要是想玩什么花样,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方佳压低声音警告说。 嘉佑并沒有和她气恼,眼中流露出打量的神色。 这个人,就是谈念华憎恨了三年的“妻子”,也是小北思念了三年的母亲。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找到自己,但嘉佑想到小北,也知道该怎么做。 方佳慢慢放开了嘉佑,他很配合,只是用手捶了捶胸口,使自己能够缓过气來,并沒有多余的举动,也沒有任何想要逃跑或者引起外面注意的迹象,相持了一会儿,嘉佑恢复过來,抬头看着面前的方佳,问道:“为什么來找我!” “我知道你是小北的朋友,我要你帮她!”方佳径直说道,仿佛已经吃定了嘉佑不会拒绝。 “帮她!”嘉佑不解,眼前的是小北的母亲沒错,但是他不能理解方佳此刻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想要帮小北,为什么來找他,自己能帮到什么?又为什么会这么偷偷摸摸地來,一连串的疑问塞在嘉佑的胸腔里,让他闷得有点喘不过气來, ------------ NO.97 诡异女人⑵ 方佳点点头:“也算是帮我吧!”她颇有些叹气的感觉。 “我要怎么帮她!”嘉佑不知道方佳指的是哪一方面,全家团聚,还是小北的病,后者自己是沒有能力的,看來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正当嘉佑这样想的时候,方佳说道:“你知道她得的病,我能够治好她,但需要你的帮助!” 嘉佑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着方佳:“你能治她的病,你的意思是,你的骨髓能和她配对,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要來这里找我,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有这么多问題,要我先回答哪一个!”方佳蹙着眉头,不耐烦地问。 “你虽然是她母亲,但三年前就抛弃了家庭,现在突然出现说要帮她,这些问題不都是你应该解答的吗?”嘉佑也毫不客气:“或者你应该回答更多,为什么要抛弃他们,这些年你又做了些什么?” “这似乎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題!”方佳压低声音反驳道。 “那好,那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当着谈叔叔和小北的面说清楚!”嘉佑一把抓起她的手。 方佳稍一用力,就将嘉佑的手反背在身后,用押解的姿势说道:“你少多管闲事,我來找你,不过是想着你是小北的朋友,一定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小北送死,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至于我们家里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 “呵,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难道就不会再一次伤害自己的女儿吗?”嘉佑故意刺激方佳。 果然,方佳眼中冒出一团火,喝道:“你胡说什么?我自己的女儿,难道我会害她!” “那你又爱过她吗?在她中学考试的时候忽然离开,你知道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吗?你知道这些年來,她有多么渴望母亲的疼爱吗?”嘉佑一句一句地反问。 “你!”方佳正要发火,仿佛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來灵歌的喊声。 “嘉佑!” 女造型师跟灵歌说嘉佑已经进去很久了,一直沒有出來,又不好意思去问,换一套衣服而已,灵歌手中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却还沒出來,的确有些不对劲。 “嘉佑!”灵歌沒有听到回应,又接着叫了一声,一边走近试衣间,就在她靠近的一瞬间,一股异样的气息袭來,击中她敏锐的感官,她心里猛地一跳,脱口高喊:“嘉佑!”空气中那些漂浮的别人嗅不到的味道告诉她,这里有异类,,或者说,是她的同类,难道嘉佑有危险,灵歌一把拽住门把手,用力地撞门而入。 靠着墙坐在地上的嘉佑仿佛刚才睡梦中被惊醒,一下子站了起來,定定地望着灵歌,手里还拿着沒來得及换上的衣服。 灵歌也发愣地看着嘉佑脱光的上身,很白的光滑的皮肤,显得有些消瘦,腰身也很纤细,她的脑子里有点发懵,根本想不起要说什么? “那个……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嘉佑虽然很别扭,但必须作出新睡初醒的懵懂模样,所以也得强装坦然,他并不想把方佳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告诉灵歌。 不等嘉佑说完,灵歌已经转身出去关上了门,她站在试衣间门口,有点手足无措,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那个,他马上就出來!”她对着造型师随便一说,也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嘉佑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來,一身纯白色的休闲装,正中是一颗微笑的爱心,几条银色的装饰项链又为这种简单分出了几个层次,看上去格外清新爽朗。 造型师到沒注意到空气里那一丝尴尬的气氛,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走吧!去摄影棚!”灵歌看了嘉佑一眼,还沒完全调整过來心态。 嘉佑点点头,先走了出去,免得尴尬。 灵歌长出一口气,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试衣间,,高处的那扇洞开的窗户,她不动声色地走出去,好像什么事都沒有发生,这种丝毫搞不清楚状况的问題,不值得深想,不过也提醒了她要加强注意,要是真有不明身份的人试图接近嘉佑,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坏事。 在摄影棚忙活了一下午,一群人忙得快虚脱了,终于熬到下班。 灵歌上來拍拍嘉佑的肩膀,说道:“很辛苦了吧!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后面几天还有得忙!” 嘉佑点点头,心里有点沉重:“你也是!” 灵歌看着嘉佑转过身,又忽然叫住他:“对了,嘉佑,可以把那个给我一下吗?”她指了指嘉佑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哦!”嘉佑愣愣地解下项链,递给灵歌。 “你一直戴在身上吗?”灵歌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对啊!幸运星嘛!”嘉佑笑了笑,他想起第一次遇到灵歌的场景,有些忍俊不禁。 灵歌把幸运星拿在手里把玩,忽然用力将手指摁在星星的一个尖角上,原本并不锋利的尖角仍是将她的手戳破了一道口子,涌出一滴血來,灵歌并沒让嘉佑看见,而是重新将项链戴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道:“那希望它能继续保佑你!” 嘉佑笑了笑,沒有察觉到异样:“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他出了公司,却沒有直接回孤儿院,而是径直去了医院,既然方佳出现了,也算是提醒了一下嘉佑该去看看小北,自从上次的医院袭击事件以后,小北被警方保护起來,嘉佑还沒來得及抽时间去看她。 嘉佑到医院进了电梯,正行到一半,电梯停了下來,他以为有人会上,所以往里面靠了靠,谁知一不注意胳膊上就被人猛地一拽,整个人扑出电梯,眼前一片昏天黑地,更是脚下生风,迅速地移到了别处,等他回过神來,四周已是一片漆黑,手旁是两道楼梯,向上和向下,远处敞开着的一扇小门,透进微弱的亮光。 嘉佑屏住呼吸,却感觉到面前一股寒气逼人,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黝黑不见底的女人的眼眸,嘉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两下,然后沉住气,问道:“是你!” “你应该不意外吧!”方佳似问非问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算是开场白。 “既然已经來了这里,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嘉佑盯着她问。 “那要我如何,再走上门去自取其辱吗?”方佳镇定的语气里面带着一丝悲哀的情绪:“你以为我不想见自己的女儿,不想陪在她身边吗?如果我可以,又何必來找你!” 嘉佑听出來,也就觉得心软了下來,说道:“其实小北一直很想你,她很希望能够看见你,如果你现在走出去,小北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这个家,可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从來沒有忘记过他们,我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当我知道小北患上这种病的时候……我……”方佳的眼圈一红,几乎要掉泪,她背对着嘉佑,肩膀微微颤抖。 “你一直都在他们身边,那为什么要藏起來,你跟谈叔叔和小北说清楚就好了,你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共同分担的!”嘉佑劝说道。 “不,不,我沒有这个机会了,那个家,我回不去了,我也有自己的苦衷,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为何要放弃他们,可是已经作出的决定,就收不回來了,不过,小北是我女儿,不管我怎么变,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我沒有办法看着她受到病痛的折磨随时会有停止呼吸的危险,我要救她,我需要你的帮助!”方佳忍住了泪,语气变得迫切起來,一双发红的眼睛恳求地望着嘉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你能救她,可是又不能出去见她,你到底要怎么做!”嘉佑蹙起眉头,疑问地看着方佳。 “这世界上除了科学的途径,还有很多奇妙的方法可以救她,她的身子已经被拖垮了,再这样无休无止地等待骨髓捐赠,她根本熬不下去了,只有用我的方法,才能立刻救她,可是?她爸爸为了防止我去见她,在小北的床下放了一道符,我根本沒办法靠近小北,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找你,我知道你一定也希望小北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对不对!”方佳的眼中充斥着热切的盼望,就好像那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寄托,她只有靠林嘉佑了,她只能找到他,因为他是小北最好的朋友。 “你要我帮你把小北带出來!”嘉佑试着问。 “你只需要把那道符偷偷拿掉就好,剩下的我会解决!”方佳赶紧说,她看着嘉佑怀疑的眼神,又补充道:“我是小北的亲生母亲,我不会害她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帮她,我发誓,我一定会治好她,让她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受病痛折磨,可以好好地去追求她的梦想!” 嘉佑凝视着方佳的眼睛,那双闪烁着母性慈爱的眼睛,让他的心微微一震,仿佛有些酸酸的,一个母亲的爱,难道不值得成全吗?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又让他觉得格外不安,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低下头,陷入了犹豫中,到底要不要答应她, ------------ NO.98 看透世事 就在嘉佑犹豫的时候,外面走廊响起了谈念华的声音。 “医生,医生,心电图停了!” 嘉佑心里一惊,看到面前方佳的连也急剧变成一片惨白:“小北……”方佳往前走了几步,又停在了门口,满脸的担忧却不敢出去,嘉佑沉了口气,拔腿就往外跑,医生和护士正将小北往急救室里推,谈念华就跟着病床跑,整个人消瘦得像一个小老头,连头发也花白许多。 “谈叔叔!”嘉佑跟了上去,正好送小北进了急救室,然后被护士拦在门口,他看见小北面色苍白地躺着,口鼻上罩着氧气罩,仿佛随时会失去最后的呼吸。 嘉佑站在门口,心脏在胸口里突突跳了好一阵也沒平复过來,但他扭头看见谈念华揪成一团的表情,心里更加酸酸的,他眼角的余光瞟到方佳从安全门里弹出半个头來,担忧地看着这边,却不能开口说什么?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宽慰说:“谈叔叔,别太担心,小北不会有事的!” “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她好起來,小北……我的小北啊……”谈念华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蹲在手术室大门口抱头痛哭起來,肩膀一颤一颤的,强压着更多的悲伤和痛苦。 手术室门上悬挂着的红灯也一闪一闪的,就像里面那条挣扎的生命。 “小北进了手术室,要是谈阿姨知道,应该也会很担心吧!”嘉佑试着说。 谈念华打了个激灵,带着愤恨的口气说:“她,她不是早就不在乎这个家了吗?小北的事情,用不着她关心!” 嘉佑蹙起眉头,看了看安全门那边,空荡荡的走廊,谈念华激动的声音被放得很大,所以方佳也能听到,其实就算再远一些嘈杂一些,她也完全能分辨得清,她的表情有些悲伤和失落。虽然带着悔痛,还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不管怎么说,是她有错在前,谈念华不原谅她这也无可厚非,甚至可能连小北也恨她,嘉佑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点心酸,也许当初方佳离开,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即便不是,那么她现在也一定很后悔,嘉佑把谈念华扶起來,一起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 “也许,阿姨当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嘉佑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谈念华自顾自地摇头,似乎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些让他难受的人和事,也沒法分心太多到一个不相关联的事情上,他满头的华发,也让嘉佑不忍心再说。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着急救的结果,其实两个人的心里都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会撕裂。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轻轻响了一声,从里面被打开,有医生先走了出來。 刚刚还一脸木讷的谈念华此时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连声问道:“怎么样,医生,我女儿现在怎么样!” “手术还是成功的,暂时抢救回來,不过这孩子身体越來越弱,我恐怕她等不到合适的骨髓就……”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拍拍谈念华的肩膀:“希望你们家人随时做好准备!” 谈念华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突兀的喉结凝固在一个点上,仿佛连他喉咙里的呼吸都沒了。 嘉佑咬着唇,看见小北被推了出來,赶紧对谈念华说:“先回病房吧!谈叔叔!” 谈念华任由嘉佑搀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一双灰白的眼睛含着将落未落的泪水,强忍着,快要撑不住,可他必须坚强,在这个家庭里,在女儿面前,他一旦倒下,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小北被送回病房,还在昏迷中,谈念华就一直守在病床边。 “我这个做父亲的沒有照顾好她,才让她受了这么多苦,我真沒用!” “谈叔叔,这种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你不要自责,我们都知道,你爱小北胜过一切,相信老天爷也会被你的诚意感动,他不会忍心伤害小北的!”嘉佑安慰道。 谈念华叹了口气,握住小北的手,眼里充满了慈爱和心痛:“你也听到医生说了,小北她身子太弱,随时可能会……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奇迹吗?到底谁能帮帮我,救救我的女儿……” 嘉佑看着苍白的小北,又想到了方佳那张同样苍白的哀求的脸。 如果方佳真的有什么方法能够救小北,是不是应该…… 他摇摇头,还是不能下定决心:“我出去打点水回來!”他拿上水瓶,往开水房去,路过那扇安全门的时候,他刻意往里面看,甚至有意放慢了角度,看方佳还会不会拉住他,可是里面已经沒有人,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对一个母亲來说实在是不能忍受的折磨,嘉佑一边想着,一边接了满满的一壶开水,直到滚烫的水溢了出來烫到他的手,他吃痛地抽了口气,赶紧拧上水龙头,把水瓶拿了回去。 他走进病房门,看见谈念华趴在病床前睡着了,应该是守了太久,几天几夜沒有合眼,实在是疲累了,他给谈念华搭上一件外套,才发现病床上躺着的小北已经摘下了氧气罩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双凹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憔悴而又晶光闪闪。 “你醒了!”嘉佑轻声问了一句,不想打扰到谈念华。 “嘉佑!”小北轻轻地唤了一声,双眼盯着天花板:“我想我妈妈了!”话音刚落,眼泪就顺着她的眼角淌了出來,无声地沒入发丝。 嘉佑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她抛弃过我,抛弃过我们的家,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我好想一家人能够团聚!”小北有气无力地说着,语气里却透出她强烈的渴望,她是那么热切地盼望着,在她不知何时会终结的生命里,能够经历一次相逢,父母能够放下心结,哪怕只是为了好好地送她一程,让她安心地去。 “傻丫头,别胡说!”嘉佑责怪了一句,语气却是温柔的,他想起了方佳:“谈阿姨一定也在想着你,你们总有一天会重逢的,所以要好好地活着才行!” 小北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我真的想通了很多事情,其实死对我來说并不可怕,怕的是还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好,我很庆幸这一辈子遇到了最好的友情,可有些事情,等到你想做却不能做的时候,就真的晚了!” 嘉佑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如果告诉她方佳來过,不知道小北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可是?也可能会让她受到更大的刺激,她才做完手术,现在说出口,似乎有些不合适。 “嘉佑,你喜欢灵歌,对不对!”小北忽然侧过脸來看着他,那样清澈的眼眸容不得任何的杂质。 嘉佑在这样的眼神的打量下,竟然也沒有说谎的勇气,甚至不敢自欺欺人,他犹豫了一下,说:“大概是吧!只是,我还配不上她!” 小北摇了摇头:“真正的爱情,沒有配不配,只有想要不想要,珍惜不珍惜,就和友情一样,其实我看得出來,灵歌很在乎你,可能连她自己都沒有发觉,她总是伯乐发掘千里马的借口來掩饰她对你好的理由,可是骗得了别人,麻痹了自己的心,却骗不过爱情的光芒,只要是真心付出,总是不一样的,嘉佑,别等到失去了机会,才想要努力珍惜!” 嘉佑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小北,她那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脸成熟的通透,就好像端坐在莲花上的佛,即便是一动不动,也能在人心里播下不平凡的种子,生根发芽。 “不能等到失去……”嘉佑轻轻呢喃着,脑海中闪过灵歌的好,她好像并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可她的自我保护、自我坚强,却生生地让人心疼,其实她也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吧!所以才会那么拼命地学习着坚强,学习保护自己,表面上与所有白领一样工作、生活,其实从内心里抗拒着完全的融入和完全的交出自己。 “相信我的话,灵歌是个好女孩,不要错过她!”小北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嘉佑慢慢地走出医院,满脑子都是小北的话,还交叉着灵歌的画面,她的一颦一笑,无疑牵动着他的心,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完全交出了自己,否则怎么能够那么信任她,即便她说出再颠覆世界观的话,他也深信不疑,只因为,那个人是她,许灵歌,一个努力想要帮助他给他温暖的人。 就在电话亭里面,一个黑色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着,眼神追随着嘉佑而去,斗篷下面的手,甚至握成了拳头,青筋突起,他的脑海中回放出一段画面,,,他用蓝色深邃的眼睛看着那个一脸麻木的货车司机,笃定地吩咐:一路开过去,不要停下,直到撞死他。 若不是那个傻兮兮的女人冲出來,姓林的早就…… 黑色身影仅露的一双眼睛里,泛出幽幽的杀气, ------------ NO.99 父子反目 点着一排排火把的幽暗洞穴分成不同的岔路向黑暗深处延伸,偶尔有几只蝙蝠在隧洞里边飞进飞出,发出一阵呼啦啦的声响。 在这一座占据了一整个小岛的死火山的中心区,一束阳光照射着金光璀璨的宝座。 宝座后面的石壁也插着两只火把,月歌静静地站在石壁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凹凸不平的石灰岩,自己也好像变成了岩石的一部分,他的眼中涌动着红色的光芒,不知是被火把的光灼烧,还是因为不能流下來的泪,就这样站了不知多久,他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迟疑地抬起手來,轻触了一下石壁。 石壁中间一块就像被点亮的屏幕,莹莹地亮起光,里面竟是有一尊直立的人影若隐若现,仿佛是白雪公主沉睡在冰封的水晶棺里,石壁中的女子虽然轮廓模糊,但线条仍然流畅,那双紧闭的眼睛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长睫毛似乎还能看见阴影,挽起的长发上别着珠花,脖子上一对鲜红的牙印上的血迹仿佛还來不及风干结痂,沾湿了她的衣襟,在那件雪白的丝绸长裙上开出一串杜鹃花。 月歌的眼中闪过她的巧笑嫣然。 “相公,天气甚好,去河边走走如何!” “相公,今日打渔的阿嬷家送了两条新鲜的鲤鱼,晚上给你煲汤,要早点回家哦!” “相公,好久沒看到灵歌了,什么时候再接她过來玩嘛!” “啊!好漂亮的花,相公真好!” 那样古风古韵的对白在如今听來,似乎有些文绉绉,却在月歌的耳边久久萦绕不去,他闭上眼睛,被鲜红液体打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 “看着至亲至爱之人近在眼前却不能触及,很难受吧!” 后面传來一声慢悠悠的问句。 月歌顿了顿,睁开眼里,眸子里全是森冷的光晕。 “一定要这样吗?” “你是指她!”黑衣人瞅了一眼石壁中的女子。 “是指灵歌,毁掉她的幸福,真的是为她好吗?”月歌淡淡地问,话里却有消散不去的悲哀。 “幸福,难道你还认为人类能给她幸福,看看四百年前吧!你们早该清醒了,只有和我在一起,和我们这个大家族在一起,你们才能幸福,否则,你们永远是人类与处置而后快的异端,一切都只是妄想!”黑衣人掷地有声地说。 “你只是将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而已!”月歌也不与他真的置气,这么多年來,要是靠他这两张嘴皮子就能把他说通,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对于她呢?难道我也猜错了,你根本不想她醒过來!”黑衣人踱步走上前來,笼罩在身上的那层瘴气模糊了他的轮廓,披散的长发将苍白的脸遮住大半,只剩一双沒有生气的幽深的眼眸的乌黑眼珠和一张红得发黑的嘴唇,他抬手抚摸着石壁,让石壁中的女子更加明显:“睡了两千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累!” “是谁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你我都清楚,你沒必要在我面前如此惺惺作态!”月歌冷冰冰地说。 “既然知道就好!”男人提高了一点声调,听起來却还是瓮声瓮气,好像被人捏住了鼻子:“不过你也得感谢我,若不是最后一刻把她封印起來,她被我吸干了血,可沒有你们只是被咬了一口这么幸运,可以得到永生!” “你以为她应该感激你吗?还是要我感激你,你杀她、救她,不就只为了那一个目的吗?”月歌冷笑。 “难道这不应该是你我共同的目的吗?我们一家人,饱受了战乱、分离,这一切都是人类的欲望造成的,要改变这一切,就只有重塑这个世界,而我们一家人就能重新团聚,永远也不分离!”黑衣人张开双臂,仿佛在仰望着未來,美好的未來画卷一般展开在他眼前。 “你错了!”月歌冷冷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自我沉醉:“我不会感激你,永远也不会,我恨你,你毁了我的家,两个家!” 黑衣人转眼瞪着他,怒道:“胡说八道,如果不想她醒來,这些年你又怎么会乖乖听我的话,你的性格和你那牛脾气的妹妹,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过可惜了,别忘了你们的身上流着的有一半是我的血,你们倔,我比你们更倔,重要的是,我比你们更强,我能操纵你们的一切,也能操纵未來人类的一切!” “如果你真像你以为的那样了解我,或许会知道我真正的打算,可惜,你永远也不是一个会用心去感受别人的人,不过也沒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要救活她,是不想看着她以这样不伦不类的形式沉睡着,被你当成棋子,我不会像你那样粗暴,想杀便杀,想留便留,若是她想活,就当是我付出两千年还她这份夫妻之情,今后再相守,若是她想死,我一定会亲手将木桩插进她的心脏,看着她化为枯槁!” 黑衣人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月歌,就好像面前站着一个和他认识中完全不同的人,过了一会儿,他幽幽地说:“不可能,你下不了手!” “哈!”月歌冷笑了一声:“当年灵儿亲手杀死austin的时候,你不是也在暗处看见了吗?你说我和她是一样的个性,你就应当知道,我可以做得到!”月歌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对峙。 “那也不过是我的安排之一!”黑衣人咆哮,好像是威望受到了挑战。 “是,沒错,你是可以安排我和灵儿的命运,把我们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地杀死,将我们推向毁灭,你给austin灌人血,让他上瘾、失控、发狂,让灵儿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这是你所谓的劫,只有经历了劫,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僵尸,将來与你分享这个世界,可是?你沒有办法控制我们的心,这么多年來,你让我们学会的除了恨,别无其他,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你也休想我们会像从前一样爱你,那个爱我们、疼我们的父亲,早在两千年前,就死在了战场上,现在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恶魔,因为害怕一个人孤独,而想要拉人陪葬的恶魔,就算最后你得到了一切,却永远失去了家!”月歌用平静的语调说着那样绝情而残忍的话,这两千年來他学会的远远不止是他所表现出來的那些,还有超乎常人的冷静和通透,他所思考的一部分,也许已经超越了他本身的思维,达到了他所不能控制的境地,所以他内心的矛盾,常常逼迫着他用冷漠的心去看待一切,至少不会表露出來。 黑衣人被他的冷静和反驳激怒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浑身颤抖地说:“你们会的,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为你们做的一切,那个时候你们就会感激我,这个世上,沒有哪个人类能给你们永久的幸福,所以,我來成全这一切!”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能够这么残忍和无情!”月歌盯着男人的眼睛。 那双蒙着瘴气的眼睛里,透出危险的光芒,好像是在威胁。 月歌却不管,继续说道:“因为你已经失去了所有珍贵的东西,所以沒有任何顾忌,你失去了你的家人,失去了你的人性,也失去了你的孩子对你应有的爱戴和信任,你真的很可怜!”他的脸上带着依旧残忍的微笑,这么多年,这个所谓的父亲让他痛苦的每一个日夜,他总算找到一个完美的方式來报复,所以他的内心一阵狂欢和宣泄,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抽搐和阵痛,好像连同着一片一片割着自己的心,其实他们,不都是一样可怜的人吗?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两千年前的他怎么也不会料到的一幕。 “可怜!”黑衣人怒道:“你竟然说我可怜,如果沒有我,你们能活到现在,如果沒有我,你们是什么东西!”黑衣人一把将月歌扔在石壁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月歌喷出一口血,染血的嘴角却浮现出笑意,对方越是愤怒,他就越是高兴,尽管这种高兴带着自虐式的痛苦,撕扯着他的心。 “下次说话,记得分清楚自己的身份!”黑衣人恶狠狠地提醒,他眯起眼睛,恢复了一些情绪,继续说道:“在你大胆到教训我之前,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你的结发妻,我记得我说过,让你回來是看管着那个家伙,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腿长在他的身上,我又不能伤到他,他要走,我也拦不住!”月歌一脸轻松地说,完全看不出是被兴师问罪。 “那我可真要感谢你了!”黑衣人却是诡秘地笑了笑。 月歌蹙起眉头,揣度黑衣人的心思。 “你以为放他出去,一旦他和灵歌对面相见,就能挽回一切,黑暗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发芽,越多的爱,就会变成越多的恨,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我的好女儿,会在新欢旧爱之间,做怎样的抉择!”黑衣人微笑起來,笑得沒有一丝的灵魂。 月歌的心颤抖了一下,转身飞快往洞外去。 黑衣人仿佛早已猜透他下一个动作,轻轻一挥手,就用气流将月歌重重推到石壁上,接着扑上去的瘴气则将他缚住,不得动弹。 “这场戏你就别去掺合了,你不也想看到灵歌彻底地做个了断吗?你就留下來,和为父一起看这出好戏!”黑衣人勾起嘴唇,如夜中的魅。 月歌的心扑扑跳了两下,无奈地闭上眼睛,心里唤着,灵歌,灵歌, ------------ NO.100 一夜成名 华灯初上的城市笼罩在霓虹灯光中,环娱公司天台上挂出的巨大的屏幕上,开始播出林嘉佑为叶维宁孤儿院做形象大使宣传的vcr。 影片中的林嘉佑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休闲长裤,从始至终带着温暖的微笑,和孩子们一起玩游戏、吃饭、送礼物,他的笑容好像一汪泼在宣纸上的墨,很快蔓延和浸透,让路过的人注目凝视,电视台的黄金档广告也插空播出,甚至路旁的站牌广告也换成了林嘉佑的公益形象,除了他富有感染力的微笑以外,还有一行大大的标识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和热议。 ,:“蔷薇之心”新星打造计划冠军。 这似乎也就宣告了拖了两个多月的“蔷薇之心”比赛尘埃落定。 除了林嘉佑获得冠军,像伍杰、林筱雅这类的优秀选手也都得到了和环娱的签约机会,环娱一下子注入了一大股新鲜血液,其发展前景成为八卦者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題,尤其是白家当家掌门亲自出山撑场面,可见白氏力保娱乐行业龙头宝座的决心和大肆进军珠宝界的勃勃野心,各大主流娱乐媒体一改往日的嬉笑怒骂,一致力捧环娱的新生代偶像,尤其是林嘉佑,公益广告一出,立即获得大量好评,接着就是白氏集团“蔷薇之心”珠宝店开业代言,林嘉佑良好的气质凸显了店面的阳光温馨风格。 会议室里,一群董事们兴冲冲地议论着最近公司股票一路飙升的涨势,白翎和苏晴安静地坐着,不说一话,两人的眼光都是冷冷的,对于白翎來说,赚钱于她,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沒人知道她坐在这里的每一分钟,账户里就有多少不同种类的钞票进账,她也沒空一一打理,手下的秘书团会管理得井井有条,然后向全助理交上账本,苏晴虽然是总经理,不过真正握着公司股份的还是她的父亲,所以她也不必操心分红或者利息的问題。 门响了一声,被推开,是灵歌和嘉佑进來了。 董事们停止了讨论的声音,却是笑脸相迎,纷纷如同老熟人一样打招呼致敬。 “哎唷,是许助理啊!快请坐!” “最近嘉佑通告这么多,一定和许助理一样都忙坏了吧!” “这段时间的报纸头条,天天挂着环娱的名字,这样下去,咱们的地位真是任谁都撼动不了啊!” “是啊!股市也说明了咱们公司的公信力,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许助理和嘉佑!” 听着这些话,苏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之前那一场场会议是怎么过來的,她比谁都清楚,这群人见风使舵的能力可远比他们领导公司的能力要强得多。 “一时的成绩,早晚会被超越,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是最好,只有做到更好,大家还是利用这点时间好好想想,要怎么迈出我们的下一步!”灵歌沒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他们的废话上,毫不客气地打断这群人的恭维奉承。 她许灵歌的高傲和冰冷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所以这群董事只能是闭嘴,认了这个理,胳膊也还拧不过大腿呢?且不说业绩在这里,容不得他们小觑,就是前面坐着的白董和苏总两人眼睛一瞪,他们就不敢放肆。 灵歌让嘉佑坐下來,然后走上放映台给大家汇报了一下最近的工作情况,以及下一步的计划,,蔷薇之心的代言。 白翎听后,点点头,追问道:“对于代言的计划,许助理有什么想法!”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灵歌。 灵歌打出自己的策划案,分析给大家看。 “那天和白董一起跟珠宝店的负责人谈论过,已经确定我们代言广告的要求是要凸显情侣风格,也就是说,这次代言除了嘉佑要担当男主角以外,还得挑选一名女嘉宾,这个女主角不但要符合高贵的气质,又不能失却甜美,才能将情侣珠宝的双重定义演绎完美,所以,我建议我们的首要工作,是向各大经纪公司发出邀请函,除了我们自家的艺人以外,也可以稍微拓宽视野,毕竟这一次的重点是在珠宝店,而不是环娱!” 白翎一边听着,一边思索。 “沒错,得好好找一个女艺人才行!” “可是现下有谁能兼具这两种气质!” “如果能找到名气更大的艺人合作,对代言宣传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大家议论纷纷,也提出了很多意见和建议。 “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尽快赶制邀请函,距离‘蔷薇之心’开店已经沒剩下多少时间了。虽然我们可以一边做策划一边海选女主角,但是要两人合作做出成品,还需要下很大的功夫去打造和雕琢!”苏晴皱着眉头说:“而且还得保证,我们真能找到这样一个女主角,否则广告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在声势上就会输了一截!” “是啊!是啊!”董事们都点着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像灵歌说的那种女艺人,的确是很难找到,女星们在一定时间内通常只会确定一个路线去走,而真正的高贵又是从内透出來的气质,并非通过表演就能够驾驭,就连甜美也是一种天性,太过刻意的装饰,就会变味,非但不能让人怜爱,反而会讨人厌,得到的只能是适得其反的效果。 对于这个问題,灵歌也并非沒有考虑过,她立刻拿出一份资料,说道:“关于女主角,我的心目中也有几个人选,可以给大家做一个参照!”说着把资料分发下去。 几个不同的女艺人,大家也都各有看法,彼此小声讨论,却又时不时注意着白翎的动静。 这里她才是唯一拥有决定权的人。 白翎翻看了一下资料,似乎思索着什么?沉默良久,她抬起头來说道:“我看,倒不必麻烦去别家挑,咱们自己就有最好的人选!” “哦!”大家都有些吃惊。 公司里艺人虽然多,不少一线的女星也是人气正旺,但他们也实在想不到谁会合适这个角色,何况还是白翎能挑选得出來的人,这次连灵歌都觉得诧异,因为她给的资料里边,并沒有环娱旗下的艺人,其实也算是接着这个机会,多和其他的经纪公司打交道,商业圈就是商业圈,不管你是如何强大,也少不了交际这一环,但如果真有更合适的人选,倒也不必顾忌太多,毕竟效果才是最终目的,她倒蛮有兴趣听听白翎的意见。 “是谁啊!”苏晴好奇地问。 白翎一脸沉着地扬了扬下巴,看着灵歌说:“她!” 四周一片哗然,灵歌自己也吓了一跳。 “白董,别开玩笑了!” “你看见过我做正事的时候开玩笑吗?”白翎一本正经地答道。 “这个……”灵歌一时语塞,她找不到话來应对白翎,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不太好吧!许助理不是专业的艺人,恐怕……” “是啊!这样会不会太草率!” “怕是得耽误进度!” “效果未必会好啊!”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白翎却仍旧波澜不惊,继续说道:“你们是想先听我的意见,还是你们自行讨论出一个结论來被我否决之后再听呢?”这样一句不伦不类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吃惊,董事们一下子噤声,望着白翎,差点又忘了那句话,这里她才是老大,有最终的决定权,看來,她是真有这个意思。 苏晴也觉得虽然荒唐,倒不妨听听白翎的考虑。 “许助理的美貌,大家有目共睹,我就不必阐述了,反正在英国的时候,她可是众多高材生们的追求对象!”白翎慢悠悠地说。 苏晴点点头,对于灵歌的外表,她当然不担心。 “许助理的确娇小甜美,可以给人恋爱中的女孩的感觉,但正如所说,做珠宝也得体现高贵的气质,倒不是说许助理不够资格,但总觉得……”一个女董事皱着眉头分析,赢得众人的肯定,仿佛正是道出了他们的心思。 “要论高贵气质,那灵歌就更不知道比现在娱乐圈的女艺人要出众多少倍了!”白翎反驳说,她回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全助理,全助理会心地点点头,拿出一个u盘,在大屏幕上放映出了一段录像。 录像中,灵歌从红地毯上缓缓走來,橘黄色的灯光照着她完美无瑕的五官,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她穿着紫色抹胸百褶长裙礼服,每走一步,裙摆在红地毯上就如同水纹一般荡漾,她高高盘起发髻,别着一只银色的小皇冠,几缕卷曲的短发漏下來,随意搭着造型,那高贵的气质,在每一个举手投足和眼波流转间,毕露无遗,让周围的男生无不呆傻仰望。 此刻会议室里的众人也看得呆了。 唯有灵歌暗叹,竟沒料到白翎手里会有这盘录像带。 “这是我们毕业晚会上,灵歌艳惊四座的出场,连老外们也都连声赞叹,相信大家也有自己的判断!”白翎带着一丝微笑说道。 “这样一说我也想起來,‘蔷薇之心’总决赛电台直播那天晚上,灵歌的苏格兰王妃装扮,也的确美妙绝伦,看來,灵歌应当是一匹黑马!”苏晴也跟着点头。 “我……不行……”灵歌为难地皱起眉头,明明只是做策划,怎么就把女主角扯到自己身上來了,她瞥到一眼嘉佑,发现他却正微笑看着自己, ------------ NO.101 大病初醒 “我看许助理还蛮好的,她跟我比较熟,如果合作起來应该也会比较默契,如果换其他人,因为磨合的关系,还得拖下去!”嘉佑一改往日的低调,竟然亲口在大会上发言。 董事们讨论了一会儿,也都觉得说得在理,毕竟嘉佑和灵歌的私交,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风言风语也不少,不过娱乐圈也就这个样子,沒有一点绯闻反而不容易火起來,所以大家也都无视掉了负面效应,自然也就倒向了赞同的一方。 “好像是这样!” “嗯,这个提议应该可以!” 白翎环视一圈,说道:“如果大家都赞同,那就这么定了,苏总经理,让策划部尽快给一个广告方案出來,预算之类的都不是问題,让他们尽管放手去做,我要让‘蔷薇之心’用最华丽的方式出场!” “知道了,会不辱使命的!”苏晴笑了笑。虽然从前不曾见过白家的当家人,但几天相处下來,也发现白翎外表冷骨子里对相熟的人却是格外热忱,只要不耽误公事,也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因为苏家是环娱的第二大股东,所以从前的大小事宜基本可以由他们决定,对苏晴一个二十來岁的女生说來,担子的确重了一些,这些日子跟着白翎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至少她可以让一群吹毛求疵的股东通通闭上臭嘴。 对于这个股东会一致通过的议案,灵歌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她做的是经纪人的工作,但是公司的安排她也只能服从,别说是要临时充当女主角,就算是人手不够的时候去帮工打杂那也是不能皱一下眉头,这份高额的薪水,也不是那么好领的。 走在过道上,灵歌开始打趣嘉佑。 “你现在也是地头踩熟了,竟然也会跟着那群烂舌头一起瞎起哄了啊!” 嘉佑哈哈大笑,知道灵歌是指让她当女主角的事情。 “我的好助理不会那么小气吧!你看,其实我也是为你好,你这么辛苦把我带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我也帮衬你一把,让你过一次明星的瘾,也当实实在在还你一个情嘛!” 灵歌瞥了他一眼,嗔道:“得了吧!我又不是青春少女了,还做明星梦呢?” “你难道就不青春了,你年纪也就跟我差不多。虽然平时装得老成,还不是一个小孩子的心!”嘉佑嘟囔说。 “小孩子是你吧!”灵歌觉得好笑:“都那么大人了,还这么爱玩贫嘴,小孩子气!” “小孩子蛮好啦!可以无忧无虑,要是可以回到小孩子的时候,跟爸爸妈妈一起……”嘉佑正说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砰”的一声,放映出那一年车祸的瞬间,年幼的他坐在后座上,惊恐地握紧了手里的某样东西。 那个东西…… 嘉佑皱着眉头,眼前模模糊糊地看见一条乡间公路,延伸向远方,迎面走來一个看不清楚的身影,青衣飘飘,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光芒,风仿佛吹得很强烈,让嘉佑有些睁不开眼,公路两旁的青草和田野飘來泥土的香气。 嘉佑……嘉佑…… 有个女子在唤着他的名字,正当嘉佑仔细去听的时候,传入耳里的却已经是灵歌的声音,很焦急的样子。 “嘉佑,嘉佑!” 嘉佑回过神來,定定地看着灵歌,看见灵歌担忧的眼神,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入了神,现在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怎么了?”灵歌看嘉佑抽回思绪,担心地问了一句,这几日工作强度很大,对嘉佑來说,还有点不适应是可以理解的,她怕他可能会撑不下去。 嘉佑摇摇头,说:“想起一些事情,最近老是做同一个梦,感觉很奇怪!” “是噩梦吗?”灵歌蹙眉问,之前的一连串事情,让她变得有点像惊弓之鸟,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劲,就会往最坏的方面想,比如现在,她也会想到僵尸是可以控制人类的思维,尤其是意志力薄弱的时候,而疲劳就是削弱意志力的最佳武器,一旦有人想要趁虚而入,现在的嘉佑完全就是一个毫无防护罩的待宰的羔羊。 “不知道算不算噩梦,反而有点像记忆里面的事情,总感觉在以前的家乡,有一个女人在寻找我,叫我的名字,她好像是有话要对我说,但我什么都听不清楚,四周的景物都好清晰,却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好奇怪的样子!”嘉佑皱着眉头回忆,他知道灵歌懂一点灵异方面的事情,所以试着跟她倾诉:“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给我托梦,还是……别的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灵歌想了想,觉得听起來好像也沒什么特别的地方,人的梦本身就可能千奇百怪,单靠嘉佑刚才说的一点细节,根本无从判定,她拍了拍嘉佑的肩膀说:“别想这么多,估计是你这段时间累坏了,所以爱做梦而已,等‘蔷薇之心’忙过了,可以给你一段休息的时间,到时候好好调理一下应该就好了!” 嘉佑叹口气,也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正说着话,嘉佑的手机就响起來。 嘉佑看见來电显示,忽然一下变得很紧张的样子,立马接了电话。 “是我,怎么,……啊!真的吗?你、你是说真的吗?我马上就过來!” 灵歌吃惊地看着嘉佑,那样子就好像普通人中了五百万,连知道自己美梦成真终于可以站上大众舞台的时候,都沒见他这么高兴。 还不等灵歌发问,嘉佑就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大呼起來:“是医院的电话,他们说我妈今天睁眼了,她睁开眼了!” 灵歌微微一颤,,照林月娥当年的伤势,变成植物人之后清醒的概率很小,怎么会突然……难道真是老天开眼,出现了奇迹,她也不禁高兴,说道:“那咱们赶紧去医院看看,走!” 嘉佑连连点头,笑得跟孩子一样,拉着灵歌就跑。 两人都丝毫沒有注意到在隐密处,一个行迹猥琐的男人正拿着相机对他们“亲密”的瞬间啪啪地拍照,然后满意地笑着。 嘉佑和灵歌很快赶到医院,医生护士们都围在病床前,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林月娥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沒有生气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口鼻上还戴着氧气罩。 “妈!” 听到嘉佑这一声呼唤,林月娥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呆滞地侧过脸來,看着奔过來的男孩,眼神中仿佛笼罩着一团雾气。 “妈,你终于醒了!” 嘉佑“扑通”一声跪在病床前,抓着母亲的手,眼泪倾泻而出。 医生也笑着说道:“恭喜你了,嘉佑,这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护士们也笑着,感动地看着嘉佑,这么多年來对这个沒有多少复苏希望的母亲不离不弃,他的付出总算得到了回报,有护士赶紧摘下了林月娥的氧气罩,让他们母子俩可以好好的说说话。 “妈,我是嘉佑啊!我在这儿!”嘉佑带着哭腔说道。 林月娥顿了许久,艰难地问了一句:“嘉佑……嘉佑,是谁!” 林嘉佑顿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我是嘉佑,是你儿子啊!妈,你怎么了?” “儿子,嘉佑,我沒有儿子啊……我、我是谁呢?我为什么在这里!”林月娥一脸茫然地问。 嘉佑脊背一僵,慢慢地抬头看着医生。 医生也是不解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才猜测道:“难道是脑部还有淤积的血块,來,带林月娥去检查室,再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 嘉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让他们将病床推进了检查室,他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的检查仪运转,心里七上八下的敲鼓。 灵歌拍拍他的肩膀,仿佛是安慰,从她进病房的时候,就觉得林月娥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或许是这么多年來,谨慎习惯了,所以免不了一进门就打量对方,林月娥目光呆滞,毫无生气,不过因为是大病初醒,所以有这种面相也不奇怪,她也沒放在心上,还替嘉佑开心,总算等到了这一天,但沒想到,林月娥竟然…… 失忆了。 医生的检查报告书上,那一段简单的结果描述,对嘉佑犹如晴天霹雳。 “也许是睡得太久,导致了大脑的自我封闭!” “这种失忆延续的时间一般不会太长,但是如果病人的思维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也很难保证不会出现意外,那就可能永远也不会恢复!” “尽力而为吧!不要太勉强!” 医生的嘱咐一段又一段,嘉佑的耳中却只有一阵一阵的轰鸣声。 怎么会……怎么会失忆呢?母亲怎么会忘记他呢?在那样痛苦和困难的时候,她帮助他,走出了孤儿的阴影,可是现在…… 嘉佑默默地走出检查室,在病房门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心里好像刀绞一样生疼,原本是那么慈祥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他走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轻轻呢喃:“妈,你怎么了?你看看我啊!我是嘉佑,是你儿子啊!” 林月娥的目光仍旧是迷茫而呆滞,仿佛这一整个世界对她來说,都是陌生的。 月歌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嘉佑,心里微微叹息, ------------ NO.102 再见英国 灵歌坐在医院花园里,看着草坪上那些坐在轮椅上被推來推去的病人们,其实她有时候她很害怕医院或者疗养院之类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无处不在的气息,也就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风轻轻吹着她的脸,让她想起那些被强迫遗忘在心底的往事。 那时候的苏格兰,苍穹和海水一样蓝,风笛在耳边吹响,海风拂过脸颊,天边偶尔飘过淡淡的云彩,她和austin站在阁楼上,从窗台眺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连绵起伏的山坡,碧绿的长青灌木,绚烂的彩霞,还有晚归的飞鸟,日子那么悠长缱绻,岁月静好,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回到那种充斥着血腥的生活,她真的不明白,austin为什么要打破他们的约定,变成一个嗜血的魔王,难道,爱的力量真的太卑微,不足以坚守一个承诺吗?可她也逼着自己去明白,寂寞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发疯,就好像前一千多年的她,那么疯狂和绝望,只有不断地杀人,才能填满铺天盖地而來的空虚感。 也许,austin也是那样的吧!他从來沒有停止爱她,只是,也沒有办法停止寂寞。 所以,当灵歌将木桩深深刺入他的心脏,他沒有流露出一丝怨恨,那双蓝色的眼眸饱含深情,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慢慢地合上,从此带走了属于她的苏格兰的一片天,后來,她再也不敢抬头看,甚至不敢呼吸,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都是回忆的苦涩,她抱着他枯萎的身体,两行血红的泪水经久不绝。 austin,我常在想,这个世界上有沒有一个平行的空间属于死去的僵尸,就好像人类的灵魂那样,天堂、地狱,这都无所谓,只要让我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你,还像从前的你一样,安静优雅地活着,灵歌一字一句地想着,慢慢低下头,任凭风吹起了头发,骚动她的脸颊。 嘉佑从后面走过來,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看出灵歌在想心事,所以他沒有说话。 倒是灵歌回过神來,问道:“阿姨休息了吗?” “嗯,睡着了!”嘉佑点点头,气氛有点尴尬,因为灵歌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來跟嘉佑谈论他母亲的事情,嘉佑却明白了灵歌的考量,继续沒事人一样带着一抹微笑说道:“这几天相处下來,她已经沒有之前那么抗拒我这个‘陌生人’了!” 灵歌又有叹了口气,看着嘉佑说:“一切都会好起來的,既然老天爷能够让阿姨醒过來,一定是被你的孝心和诚心感动,他不会让你们用这种状态重逢!” “其实这几天我也想了好多事情,看着母亲躺在病床上,能吃能喝能睡,偶尔还会跟我和护士们讲讲话,这种感觉好像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她不认识我,可我还能在她身边照顾她,不是仍然像母子一样吗?她现在这样,反而忘记了许多的发恼,反正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养活她,让她安享晚年,所以我想,即便她再也不能记起从前的事情,那又有什么关系!”嘉佑带着洒脱的微笑,秋日的金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像一层薄纱。 “听嘉佑你说话,真的会有很温暖的感觉,以前,,我是说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很温暖的人,不过那个时候,还有一点未经世事的青涩,遇到悲伤的事情,也会低迷、钻牛角尖、会歇斯底里,可是今天听到你说的这番话,我感觉到你比以前成熟了,好像是真的长大了呢?”灵歌也笑起來,眼睛弯弯的,像两枚月牙,散发出柔柔的光芒。 “那也是因为你,不是吗?”嘉佑转头看着灵歌的眼睛:“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是你陪在我身边,才让我能够坚持下來,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会是怎样的一副不堪的光景,谢谢你!”他握住她的手,就像握住一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或者,是别的更亲密的关系。 灵歌的手仍然是冰凉的,像正在秋风中飘零的落叶。 这样煽情的画面,对特立独行的她來说,似乎有点不太习惯,她笑道:“要谢我的话,就好好工作吧!替我保住这份薪水,看你现在的心态,开工应该沒问題吧!” “哈哈,你帮我跟苏总请了几天假,不是吗?不如利用现在,抛开工作,好好放松一下!”嘉佑大笑说。 “这么快就想偷懒!”灵歌嗔道,嘴角却有笑意。 “放心啦!就两天,好吧!我答应你,后天开始,一定努力上工,其实不算是完全为了我自己,你平时那么忙,也应该给自己放个小假了,既然你现在是我的助理,就跟我一起放松一下,然后再一起努力工作,怎么样!”嘉佑提议说,清澈的眼睛扑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这样……”灵歌沉思了一下,在工作和娱乐之间,她也要思索那么久,也真对得起现在这份薪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因为别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沒有好好工作而愧疚,不过现在既然要负责林嘉佑,对于他的这个提议,她也沒理由拒绝:“好吧!你想去哪儿玩,小女子,就舍命陪君子了!” “真的吗?”嘉佑孩子一般雀跃起來:“出国也可以吗?长这么大,我还沒有出国玩过!” “出国!”灵歌有点吃惊,要说嘉佑像个孩子,也不是沒有道理,说风就是雨,办起事來也随心所欲,有点让人忍俊不禁,不过看着嘉佑认真的期待的表情,灵歌又不忍心泼冷水:“那……你想去哪儿呢?我们可是只有两天的时间!” “英国!”嘉佑回答得飞快,好像那是他梦想已久的地方。 灵歌愣了一下:“英国!”在那个地方,她可是呆了好几百年。 “好不好,如果你答应了,其余的事情我來安排,我认识英国的同学,可以找他帮忙!”嘉佑很开心地说。 连计划都想好了,这一点更让灵歌诧异,看到嘉佑这么有心,灵歌也就当作回一次第二故乡了,她点点头,说:“好吧!不过,我也在英国呆过好几年,那边我很熟,不用麻烦别人了!” 嘉佑却摇摇头说:“不行,要是交给你,就沒有surprise了!” “surprise!”灵歌疑惑地看着嘉佑,看不出來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嘉佑一脸神秘兮兮地笑着,却不松口,兴致很高地说:“那你是同意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安排,你回去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好就出发,可以吗?” “这么急!”灵歌嗔了一句,可是知道拗不过嘉佑,也就沒有扭捏,难得看见嘉佑比往常还要开心,也不能扫了他的兴。 嘉佑果然很快安排好,仿佛是计划已久,下午的时候他们就顺利抵达了英国,准确的说,是苏格兰。 灵歌拿到机票的时候,心里就蓦地一沉,但又不想坏了嘉佑的心情,所以一路沉默,她看着窗外,有一团一团的云漂浮着,像破碎的冰,下了飞机,嘉佑拖着行李箱走在一旁,似乎沒有注意到灵歌沉重的心情,只是问道:“怎么了?看你一路上闷闷不乐,好像不舒服!” “沒,就是不太喜欢坐飞机,有点闷,走一走就好了!”灵歌敷衍过去。 嘉佑沒有追问,带着灵歌去酒店,他们住在隔壁房间,决定先休整一晚,第二天出发去目的地,至于去哪里,嘉佑还是不愿意说,灵歌独自站在阳台上,吹來习习晚风,撩起她的长发,她端着一杯红酒,眺望着远处,摩登的高楼大厦,遮盖了往日的风情,那些古老的建筑,此刻变成了灯红酒绿,供这个城市消遣排解。 一家隐藏在后巷的风情酒吧!传出低哑的中世纪弹奏乐。 灵歌心里的某根弦好像也被人狠狠地拨了一下,震得她生疼,身体里仿佛有一股沸腾的热血被点燃,她纵身跳出窗台,飞跃过后巷和屋顶,闯入夜半宁静的老树林,温带落叶阔叶林的脉搏跳动在盘根错节的地下根系里,躲在灌木丛中的小动物窸窸窣窣地响动,唯有头顶的树叶和隐匿在树叶中栖息的鸟类陷入了沉睡,灵歌抬头看着面前那棵巨大的古树,它苍老的躯干几乎要十來人才能合抱过來,健壮的树干上顶着一朵巨大的树冠,撑在最高处,好像一位伟大的母亲,用胳膊护住了膝下小儿。 灵歌走到近处,才看清那棵树的树干上刻着一行小小的英文。 are you here? yes! 两行都是漂亮的字体,出自不同的手笔,灵歌的脑海中出现混乱的画面,很多很多年以前,在这片古老的森林,她和austin放肆地生活,挥霍着他们无尽的生命,以平常人无法企及的姿态,他们好像是这世界上最幸福,也将是最长久的夫妻,有大把的未來可以去绚烂,他们要等到和平的年代,周游全世界,吃遍所有的美食,品尝最正宗的葡萄酒,听苏格兰风笛吹奏美丽的乐曲,去徒步行走伟大的丝绸之路……他们那么合拍,唯一的分歧时,是否应该领养一个宝宝,灵歌不想,不是害怕羁绊,而是害怕面对宝宝的成长,却又不想把宝宝变成僵尸,austin无法明白,直到他最后离去,这个问題仍然沒有尘埃落定。 灵歌站在原地,无助地四处张望仿佛寻找着什么?她用手紧紧捂住嘴,双眼中蓄满了红色的泪水,她失落的一切,都在这里不曾变迁,她飞身跳上树顶,面向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光,泪流满面, ------------ NO.103 古堡魅影 第二天起了大早,一起坐上了酒店的旅游大巴。 嘉佑看起來兴致很高,一直跟灵歌聊天。 “一直想出国來看看,可是都沒有机会,这次一定要好好拍些照片,可以拿回孤儿院去,记得我妈以前说过,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等她身体好一点,还有我工作稳定下來,就带她去环游欧洲!”他说着,想起了母亲。虽然想开了,即便母亲不认识自己了也沒关系,可提起从前的事情,想到母亲的爱护,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心神不宁的灵歌扭过头來看着嘉佑,浅笑说:“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等‘蔷薇之心’的代言出來,我相信你的名气会更上一层楼,我说过,我不但要圆你的梦想,让你登上万众瞩目的舞台,还要让你成为全方位的天王巨星!” 嘉佑笑了笑,其实成不成名对他來说并沒有什么紧要,重要的是能够放声歌唱,用音乐來表达他自己:“是不是天王巨星,我觉得都沒关系,只要能唱歌就好了,其实有时候名气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剥夺很多的自由,经常看见八卦杂志上对明星的**、爆料,就连恋爱也要偷偷摸摸,是我就一定会受不了,如果我爱上一个人,要和她交往,那我会大声地宣布,爱一个人并沒有错,我相信如果是真的喜欢我的声音和我的歌,并不会在乎我是不是有女朋友!” 灵歌看着嘉佑认真的模样:“噗哧”一声笑出來:“你知道跟经纪人说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吗?如果现在不是我坐在你身边,估计你会被逮回公司好好地教训一顿,以你目前的形象來说,应该算是偶像明星,如果传出恋情,并不是很适合,不过幸好你遇到我这么通情达理的经纪人,对于这些个人问題,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其实像恋爱这样的事情,并沒有什么要紧,反而只要稍加运用,也可以是上好的炒作手段,所以如果你真要这样做,我并不会反对,不过,很想问你一个问題!”说着她看向了嘉佑。 “什么?”嘉佑疑惑地皱起眉头。 “你真的觉得,爱一个人不会是错吗?”灵歌若有所思:“也许有的时候,有些人根本不应该去爱!” “不会有这种事的,爱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和本能,只有爱才能把人和人联结在一起,世界才会是一个整体,所以无论怎样,爱本身是沒有错的,如果压抑爱,那才是错!”嘉佑毫不犹豫地答道。 “可是有的爱,來得并不是时候,可能会害人害己的,比如叶美娟,她何尝不爱她的丈夫和儿子,为了和一家人幸福平稳地过日子,她不惜杀害了自己的亲人,难道这也沒错!”灵歌追问。 “当然有错,可是?错的是她履行爱的方式,而不是她本身所具有的爱,你不是也说了吗?她爱她的丈夫和儿子,这就足够了,这份爱是沒有错的,院长也想要珍惜,可她沒有用正确的方法,才导致了一系列的悲剧,不是吗?”嘉佑反问。 灵歌沉默了一会儿,心里默默思量着什么?“也许人类的感情真的是这样吧!可是对于别的生灵來说……”爱,未必就不是一种负担,就像她,一个注定和人类不同的物种,要怎么去面对人类的爱,她的爱,就是一种错。 “别的生灵!”嘉佑一开始沒有明白灵歌的意思,顿了顿,才反映过來,记得灵歌说过,这世上除了人类,还有很多神奇的生物,比如鬼怪,他笑道:“那也一样啊!你看,古时候不就有董永和七仙女的人神恋吗?还有沉香的父母、牛郎织女,传说中不也有人和鬼相恋、人和妖相恋吗?爱是一种超越自然的力量,它可以带來奇迹,像梁山伯和祝英台,即便是化作蝴蝶,也要厮守在一起,多伟大!” 灵歌轻轻笑了笑,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她扭头看向窗外,一边说道:“傻子,梁山伯和祝英台那都是后人编纂的故事,根本就不是真的,这也能作证!” “这至少说明了我们的祖先对爱情的赞美和期望,他们也认为,爱情的力量可以超越生死,难道这还不够!”嘉佑轻松地解释,似乎他认准了这个理,根本就不会因为灵歌的说辞而动摇,反倒是灵歌,听着嘉佑的话深思起來。 灵歌看着车窗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平静的目光像沒有波澜的湖水,阳光的碎影镀在她的脸上,一层暖暖的金黄,笼罩着里面的冷冰,她好像躺在清澈的溪水里的一颗五彩斑斓的鹅卵石,被水光折射出不同的光影,绚烂而孤独。 嘉佑看着这样的灵歌,竟然觉得有些心疼,她的心里盛满了心事,满满的不堪负载,他甚至想,如果可以,她或许更愿意选择不要这颗心,因为它真的很累,他不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一些什么?只是灵歌对她的家庭的讳莫如深让他怀疑,也许那段往事,比他的童年來得更加不堪。 巴士平静地开出一段时间,进入了郊区,平整的乡间大道,两边是麦田,弥望的金色在风中层层叠叠起伏如波浪,也荡漾着灵歌的心,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呆呆地看着窗外,好久才回过神來,扭头瞪着嘉佑问:“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嘉佑看路程也差不多了,就不再瞒下去,笑笑说:“field伯爵古堡,这是当地最著名的景点,所以酒店也有专门的旅游巴士把客人送到那个地方,上次和公司合作的love.t公司的boss好像就是古堡现在的主人!” 灵歌脑海里闪过一道霹雳,击得她无法言语和动弹,整个人就好像离了魂。 field……古堡。 “为、为什么要去那里!” 嘉佑听着灵歌的颤音,发现她似乎有点紧张,他奇怪地打量着灵歌,说道:“听说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地方,上次看到你穿苏格兰伯爵夫人的礼服很般配,就觉得你好像和这座古堡有段渊源,不知为什么就想带你來,也许你上辈子真的是field家族的夫人也说不定呢?” 灵歌心里狠狠一颤,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不自在,她别过脸,呢喃说:“哪來的什么前世今生!” 嘉佑发现灵歌的情绪有些古怪,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來,所以不能表现出來,只能在心里暗自揣度。 两个人沉默着到达了目的地,巴士在一个木质的站牌前停下來,古堡就在坡下,建在群山环绕之间,不远处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丛林,入眼的都是盈盈的绿色,游客们迫不及待地奔走,因为是开放景点,所以游人络绎不绝,cook家族现在不住在这里,毕竟地势有些偏远,于是搬到了城里,只是偶尔休假的时候回來,那时古堡就会取消开放,并在网络主页上贴出公告,这里的风景却是极好,空气也不像城市里那样满布的灰尘油烟,深吸一口,觉得整个肺部都变得清新透明一般。 “真是好地方!”嘉佑笑着,抓起灵歌的手:“走,去古堡里!” 灵歌还在原地发愣,只任由嘉佑拉着她,木然地走进古堡。 还是熟悉的装潢,红地毯、木楼梯,金色的蜡烛架,银质餐具,欧洲古画,长长的甬道和走廊。 灵歌抬起头看着那段装修精致的楼梯,眼前浮现出那时的画面,她从楼上走下,austin在大厅中安静地看着她,蓝色的眼睛荡漾着深邃的微笑,灵歌的心抽搐了一下,慢慢地向楼上走去,嘉佑被屋中新奇的东西吸引住了,一时沒有注意到灵歌,灵歌來到二楼走廊,驾轻就熟地找到主人的卧室,这里是不开放的区域,所以被反锁起來,她进不去,只能将手贴着门板,好像能够感觉到当年的呼吸,似乎只要她推开门,austin就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手中握着一卷书,抬起头來微笑地看着她。 灵歌痛苦地闭上眼睛,用额头抵住门,压抑着眼眶里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要回來,两百年來,她从來不敢回头看一眼,她以为这样就能够忘记,至少能够减轻伤害,可是只一眼,她苦心经营的防线便轻而易举地崩塌溃败,她抽动着肩膀,强忍的泪花像一朵罂粟花,忽然,她的身子微微前倾,愣了愣,才发现门不知什么解开了锁:“吱呀”一声,她靠在门上的身体往里面倾入了一些,已经可以看见雪白的墙壁,灵歌惊了一下,提高了些警惕,却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半个人影也沒有,气氛却有些不对劲。 灵歌环顾四周,将那从未曾改变过的装饰收入眼底,当年把古堡托付给cook家,他们并沒有动用她和astin的卧房,adam是个忠厚老实的男人,也是个忠心的仆从,他热爱他的主子,以及主子一家人,他甘心守着这个家,却从來沒有想过真的据为己有,在他的心里,这座古堡仍然姓着field,这也是他一辈子对后代的叮嘱,灵歌似乎并沒有发现什么异样,但眼神却忽的停顿下來。 ,,窗户,是开着的。 古堡长期不住人,怎么会开着窗户。 她心下一惊,一个箭步冲到窗前向外看。 不等灵歌看清,原本停驻在窗下的一个黑影,转身飞一般地冲进了身后的丛林里, ------------ NO.104 复活的人 已经交过这么多次手,灵歌当然认得那个身影,只是沒想到,他这么快就追到了这里來,不过转念想到,本來就怀疑这个人与古堡和austin有关系,如果他真的追到这里來,也许反而会露出破绽。 灵歌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已经了解了对方的实力,也就有分寸,更显得从容,两个人追赶到丛林深处,黑影被逼到了山坡下,走投无路,只能停下脚步,却沒有回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沒有点破。 “怎么不跑了,凭你的功力,飞过这道山坡应该还是不成问題!”灵歌戏谑一般地说。 “因为突然想到,我为什么要跑!”黑影转过身來,依旧是那身斗篷,露出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 不知为何,灵歌心里突突跳了两下,也许是这双眼睛又让她想起了austin,他也有这样一双宝石蓝的眼睛,可他的眼睛像天空一般澄澈,眼前的人却布满了阴霾,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为何自己还会如此紧张,难道就因为前两次他所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杀人凶手,当然应该逃跑,不过我也说过,我一定会抓住你,或许今天就应该有个了结!”灵歌淡淡的回答,仿佛对于他的去留不过是自己一念之间的问題,若是她打定主意了要抓他,那倒也不是不是难事,她甚至把上一次突然出现的另一个黑衣人抛在了脑后,否则她应该会记得,早在好几个星期以前,她就决心要抓住他,或许是因为从上次医院的僵尸袭击中,就知道他有同伙,所以并不惊讶有人阻挠她,而她现在对他的同伙也并不怎么感兴趣。 “你不会抓我的!”男人冷冷清清地说,口气却是在博弈,或许他自己也不敢确定,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意。 “你错了,我一定会,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自信!”灵歌也很平静,在她眼里,对方根本算不上敌人,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这个人若是真与austin有关,似乎就觉得她与austin之间还有一丝沒有完全断绝的联系。 “因为这不是你应该做的,我是保护你的人,林嘉佑才是会给你带來伤害的人,你要做的,是离开他,或者杀了他,而我,是会永远帮助你的!”男人沉着目光看着灵歌,与她对峙,两个人都企图看穿对方的心,可是却只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警惕的光芒。 只是灵歌还能看到更多,对面那个男人的眼睛,流露着她无法回避的深情,她打了个哆嗦,竟被自己的怀疑吓了一跳,尽管那个男人已经一再强调,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她并不愿意领情,当然,她也不可能表示感激,但那眼睛里的绵绵情意,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足以扰乱她的心绪,她猜,可能是因为这双眼睛和austin太像。 “你觉得,我会像你一样把人命视为无物,而滥杀无辜吗?何况,嘉佑还是我的朋友!”灵歌反问。 “他不是你的朋友!”男人厉声说道:“你接近他,帮助他,不过是因为前世的渊源,与其浪费你自己,再这样纠缠下去,不如直接杀了他,让他的灵魂永不超生,那么诅咒也就不攻自破,你将永远沒有后顾之忧!” 灵歌一震:“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因为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帮助你的人,难道你还看不清,人类不会成为你的朋友,因为他们不可能和你一同永生,这一点,你应该很早就明白了,否则你不会把austin变成僵尸,不是吗?只有你的同类,才配和你相守!”男人竟然直接提及了这个名字,这让灵歌始料未及。 她愣在原地,心里一片凌乱,看來这个人,已经跟了自己很久了,并且能够极为高明地躲过自己的警觉。 “是,僵尸不应该有朋友,我们都是永生永世的孤独者,所以更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把人类变成僵尸,以为这样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題,其实只是自欺欺人,以爱的名义,去做这样残忍的事情,更不能容忍,让austin走上这条路,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灵歌尽量平静,不管是面对着谁,提起austin的时候,她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沒发生过,他最后躺在她怀里那一刻的模样,像摆脱不了的梦魇一样,每天每夜地缠绕着她,为此而悔痛,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不,你不能这样想,他是感激你的,你让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让他拥有了爱情,拥有了你,就算是让他重新再选择一次,他已然会愿意你把他变成僵尸,只是这一次,他一定会管好自己,不会再让你为难和难过!”男人说着,眼里竟然有血丝。 “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灵歌有些哀戚地说:“就算他真的愿意,我也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把他忘了,你后悔和他在一起了!”男人双眼血红地问。 “对,我后悔和他在一起,如果不是我,他会有很精彩的人生,而不是现在这样孤独地沉睡在永世的黑暗里!”灵歌蹙眉说道,想起那些和austin在一起的日子,即便她想自私,却沒有办法忘记他的死。 “不是,如果沒有你,他如何能够重获光明,你给他的不是黑暗,是灿烂多彩的世界,难道你忘了吗?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幸福,一起在走廊上听着院子里的雨声,一起读着中西方的文化名著,一起学习陶艺,一起去听音乐剧看话剧,一起约定要周游世界,这些你都后悔了吗?”男人大声地质问,好像很生气,又很悲哀。 灵歌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心下一阵眩晕:“你、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眼底有斑斑血迹,他咬紧牙,无法再面对,转身想要逃脱。 灵歌一步冲上去,将男人按在树上,抬眸对着他蓝色的眼眸:“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是被你忘记的人!”男人悲哀地看着灵歌。 灵歌微微一怔。 “现在的你,心里只有那个男人,不是吗?林嘉佑,我一定会杀了他!”男人厉声说道,并不是威胁,而是发自内心的恨,那种恨,让灵歌感到心颤,因为她知道什么是恨,也知道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一个充满怨恨的人,什么都做得出來。 “为什么要这样!”灵歌真的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偏执。 “because i love you!”这流利的英文脱口而出,男人蹙着眉头用那双澄澈的蓝眼睛看着灵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剩下的都是满满的深情,她近在眼前,却无法拥抱到她的感觉,让他濒临崩溃,他沒有办法再忍受下去,他想要知道一个结果。 灵歌怎么会忘记这个声音,这个说过无数遍那三个词的声音,这个每天每夜在她脑海里盘旋的声音,这个让她牵挂了四百年的声音……她的眼中涌起血红,颤抖着手摘下他脸上的面罩:“你……你……”直到那张脸完全显露在她的眼前,灵歌的整个世界都好像崩塌了,那瘦高的颧骨,挺拔的鼻梁,红润的嘴唇,还有苍白的脸,都是从前的模样,一成不变,灵歌打了个颤栗,往后退了两步,呆呆地看着男人。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你,怎么会……”灵歌茫然地摇头,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鲜红的血顺着她白净的脸颊淌下來,好像雪地里开出了鲜艳的花。 “是我,灵歌,你沒有看错!”男人上前來一把抓住灵歌的肩膀,用力地禁锢着她,好像要她正视现实:“我沒有死,我现在在这儿,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在你身后,你知道我多想和你重逢,可我不能,但是现在,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到别人身边!” “austin,你真的是austin!”灵歌颤抖着问。 男人点点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的棺材就在塔楼里,是我亲手杀了他,也是我亲手埋葬了他,他不可能还活着!”灵歌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可我确实还活着,你父亲救了我!”austin脱口而出,他已经顾不得许多,都说爱情是让人疯狂的东西,他既然从那里逃了出來,就沒有必要再听从那人的叮嘱,他要和灵歌相认,要不顾一切地找回她,灵歌是属于他的,沒有人能够夺走。 灵歌脊背一僵,因为听到了她视作恶魔的那两个字,,父亲,,她手足无措地打断了austin,愣愣地问:“你、你说什么?谁救了你!” “你父亲!”austin似乎早已料到灵歌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蹙起眉头,想要解释:“其实你父亲他……”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灵歌喃喃自语,根本沒有听进austin的话。 “灵歌!”austin还想进一步向她证实。 灵歌一把推开他,austin无法抵抗她的力量,竟被推出好几米远,等他回过神來时,灵歌已经转身逃也似的飞奔而走, ------------ NO.105 复活的人⑵ 又是那场该死的车祸。 轿车在转弯的瞬间,不知为何失去了控制,和迎面而來的货车剧烈碰撞。 天旋地转的世界,一刹那间仿佛变成黑白,喷涌的鲜血是唯一的色彩。 坐在后座的小男孩紧紧抓着手里的一颗银色星星,就在车祸的瞬间,星星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吞噬了小男孩的身体,他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自己好像陷入了虚无的世界,他大声地哭喊着爸爸妈妈,眼泪流了满脸。 这时,有个女人从前面走來,走到他跟前停下來。 “嘉佑!” 她的声音很轻。 男孩抬头看着她,停止了哭泣。 “嘉佑,你听我说,这是你生命中的劫难,你必须要面对,你要坚强起來,因为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女人微笑着说。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嘉佑却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大男生模样,他追问道:“什么事,有什么事要去做!” 女人笑着,把手心放在嘉佑攥着星星的拳头上,一道强烈的光闪烁,嘉佑觉得手心里好像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往他身体里钻,他却无法挣扎,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那样模糊的容颜,但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这是谁呢?在哪里见过她。 “你是谁,你要我做什么?” 嘉佑大声地问。 眼前的女人却变得越來越透明,慢慢消失不见,在最后一刻,嘉佑只看见她微笑的时候,嘴里露出两颗雪白的尖牙。 这……这是什么? 嘉佑的心扑扑乱跳,他张望着四周白茫茫的世界,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 “嘉佑,嘉佑!” 又有一个声音传來。 嘉佑四处寻找,这个熟悉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灵歌站在身后,穿着初遇时的白色连衣裙,带着淡淡的忧伤而焦虑的表情看着他。 “灵歌……” 嘉佑呢喃了一句,就发不出声來,他拨开眼前的雾,越发看清灵歌,她那么安静地站着,像一朵盛放的雪莲花,让他感觉到安心,忍不住想要用手抚摸她的脸,灵歌看着他,眼中泛着泪水一样的银色光芒:“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一遍轻声地说,模样慢慢变得有些奇怪,她的长发挽着美丽的花朵,别着好看的发饰,穿着粉色的绸衣,乌黑的眼珠变成淡淡的红色,嘉佑想问什么?却问不出口,他有点挣扎,一下子从睡梦中睁开眼,眼前的那张脸也被一点点放大,他愣了一会儿,忽的回过神來,心紧紧收缩了一下:“灵、灵歌!”原來她真在自己跟前。 灵歌看见嘉佑醒过來,于是直起了腰,问道:“醒了!” 嘉佑四处看看,发现自己还睡在灵歌房间的沙发上,不觉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说:“本來是想來看看你,结果发现你不在房间,说是要等你的,谁知道太累就睡着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灵歌笑了笑,掩饰着脸上的苍白。 “啊……”嘉佑看着灵歌的脸,想到刚才梦里的她,心里有一丝慌乱,他别开眼睛,说:“对,有事,我想问问你,这个……”嘉佑说着,把那条项链从胸口里取出來:“你送我的这颗吊坠,是从哪里來的!” 灵歌微微一愣,问:“为什么问这个,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坠子,在银饰店里也可以买到啊!” “这样吗?”嘉佑有点半信半疑,他的脑海中浮起那个画面,在乡村的小路上,那个迎面走來的女人,将这个银色的星星放在他的手上,对他说:“这是你的命运,一定要好好地握在你自己的手上!”然后,他就被父母带上了即将出事的车,嘉佑心里扑通乱跳,好像有些紧张,他似乎是全想起來了,但是又有了新的谜团,梦里的一切,似乎太过离奇,让他不敢相信:“可是?在我父母出事的时候,一颗同样的星星,好像就在我手上,难道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是说,当年出事的时候,你的手上也有一颗星星!”灵歌吃了一惊,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大概是这样,我记得在我上车之前,在屋外等着父母,有个女人走过來,把这颗星星交给我,后來出事的时候,这颗星星发出的光,把我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对我说了听不懂的话,她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却不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这和灵歌你给我的星星有沒有什么联系,但是,我不觉得这仅仅只是巧合!”嘉佑蹙着眉头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也不是那样简单的大男孩了,当初的他,会把孤儿院的离奇事件想得那样单纯,甚至把灵歌她们当成是私家侦探,而现在的他,更多了一份警觉,或许真的是生活逼着人去成长和成熟,现在的他,不得不思考更多的东西,才能活得周全。 “这颗星星是别人送我的,至于跟你说的那件事有沒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件事似乎真的不简单,等我们回国以后,我会找merry商量这件事情,他们马家毕竟是驱魔世家,对这方面的事情应该会有更多的了解!”灵歌在心里盘算,她虽然自傲,但在这些方面,她还是敬仰马家的实力的,毕竟四大驱魔家族的威名,也不是徒有其表,但她也不只是为了要搞清楚嘉佑说的这件事,更因为刚才……她心里有点乱,因为austin的出现,这是她做梦也沒想到的事情,她更不知道,眼前的那个人到底是真是假,但不管怎样,留在这里总归是不安全。 把嘉佑送回屋,灵歌并沒有自己闲着,她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她用最快的速度奔跑,穿过夜色下的屋顶和森林,一秒也不停歇,跑到了目的地,,塔楼。 她喘着气,停在古堡的塔楼前面。 两百年前,她亲手把austin装进棺材,放在塔楼里,用咒语封印着,如果那个人真的是austin,那么…… 灵歌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推开了门,走进去。 塔楼已经废弃许久,到处布满了蛛网和灰尘,清冷的月光从格子窗里洒进來,照亮了月歌苍白的侧脸,她來到角落,一只铜镜挂在墙上,仿佛是一只泛着诡秘的光芒的眼睛,洞悉着人心和世事,灵歌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站在铜镜前沉默了许久,那些过往的画面一一浮现,她甚至还能听得到当年的藤椅在耳边摇摆的声音,她闭上眼睛,忍住眼中的泪水,飞快地念起了咒语。 墙上的铜镜震颤了几下,灰尘便飞舞下來。 铜镜下面的地面上,慢慢显出一口棺材的形状。 镶满了宝石的华丽的棺材,保留着十六世纪的贵族风情,也有十八世纪的现代风格。 灵歌蹲下身來,用手抚摸着棺材的盖顶,一颗心不住地颤抖,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打开它,若是看见了austin灰白的脸,她会心痛,若是沒有看见,那便是心惊,她对自己此刻的心情手足无措,因为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结果,如果,austin真的沒有死……她或许真应该有那么一点欣喜,可是那样的话,她便会更加痛苦,因为austin活着,因为她的父亲,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更想要伤害嘉佑…… 想到这里,灵歌猛地站起身,想要放弃,与其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痛苦中,不如选择不知真相,不是更好。 可是?她还沒迈出脚步,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又想起來,自欺欺人又能如何,如果austin真的还活着,并且四处行凶,那不也是自己造成的过错,而且父亲救了他,这件事绝不简单,她必须证实这一点,而不是被自己的私心所左右,她的心里像擂鼓一样,重新蹲下來,看着眼前的棺材,她必须要打开它。 她逼着自己,就好像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一样,咬紧了牙关,轻轻开启了棺盖,她一度想闭上眼睛,不敢看显露在面前的场景,纠结了许久,才垂下眼眸,她看到了,心也彻底地沉了下去。 ,,一副空棺材。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这才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即便有一丝欣喜,也很快被恐惧盖过,她渴望自己所爱的人还拥有生命,可也怕心里的伤疤被揭起,更害怕自己不得不再次与他对面为敌,若真是austin杀害了贝拉他们,难道他以为,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可是?那是自己思念了整整两百年的人啊!她曾经亲手杀死了他,难道……难道老天爷真的要她面对第二次,不,她一定做不到:“不……不要……”灵歌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好像迷路的羔羊,在树林里大喊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回來。 “austin,austin,you are self-centred,i hate you!” 她充满血腥味的眼泪流在脚下的腐叶里,冰凉绝望, ------------ NO.106 命运预言 紧张的工作在回国之后立即展开,要说环娱能做到第一,它的工作团队必然有超强的工作能力,的确是很快就拿出了一份满意的策划。 灵歌除了要管理嘉佑的日常工作,还要配合“蔷薇之心”的宣传,一时累到分不开身,好不容易拍完了宣传片,灵歌也松了口气,立刻赶到了马家去。 “你來了!”前几天已经通过电话,merry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但是因为灵歌沒有详说,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心里堵得慌。 “血的事情,有进展了吗?”灵歌进门问道。 “还沒有,已经翻过很多书,但是还沒有线索,你还是先说说应该那边发生的事情,你说,austin并沒有死,这是什么意思!”merry迫不及待地问。 灵歌叹了口气,坐下來:“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灵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要跟merry讲清楚这件事,还得从头开始,这一说,就是一晚过去了,等到黎明的时候,灵歌沉下气來,看着merry说道:“现在最主要的问題是,austin说是我爹救了他,我太了解那个人,如果沒有一点目的,他绝不会这么做!” “也许,他只是知道,austin是你爱的人,所以想帮你一次……”其实merry对灵歌父女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毕竟她是一个活在两千年后的人,和灵歌相识,也是因为家族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austin就不会躲着我这么多年了,你不了解那个人,他是个多么残忍、自私和疯狂的人,他在后面追捕了我这么多年,就是要我臣服于他,如果他真的顾念一点父女之情,为何要苦苦相逼!”灵歌说起父亲的时候,眼里满是怨恨,和失望。 其实merry看得出,灵歌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她也不便多说,两千年的恩怨,除非自己想通,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merry皱着眉头问,既然灵歌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依照她的性格,就不会沒有下一步打算。 “如果austin的死而复生和那个人有关,那我也不能不怀疑,tina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那个人的杰作!”灵歌目光幽深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给tina喂血的那个人也是……”merry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灵歌父亲的主意,那她就不能不担心这背后有什么她无法估量的阴谋。 灵歌却摇摇头说:“他肯定不会亲自做这种事,但是那碗血的來源就说不准了!”说着灵歌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她转过头來紧盯着merry,道:“这几天你集中精力查查,如果给一个人喂服僵王的血,再施以某种咒术,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喝血的人是不是会变成tina那样,或者是相似的样子,还有,变成这样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merry明白灵歌的意思,重重点了下头,即便她沒有跟那个传说中的僵尸之王打过交道,从先辈口中和笔下也能推测出那是个怎样叫人心寒胆战的人物,在她的印象里,灵歌算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僵尸,但就算是灵歌,也要躲着她父亲几千年。虽然有一方面是亲情的纠葛的原因,但也不能忽略,灵歌清楚他们之间的实力悬殊。 “那你最近也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先查清楚这些事情,免得落入圈套,你也知道你……那个人有多狡猾!”merry嘱咐说。 “我知道了,这几天我得忙着公司那边,先解决嘉佑的事情,我才能空闲下來对付这些!”灵歌想想就很头痛,但还好,自从黄美熙牺牲自己改变了嘉佑的命运以后,一切都变得比从前顺利起來,但这种顺利,反而让她觉得有点可怕,她倒希望是自己多心,实在是沒有心力再面对更多的事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austin的那张脸,苍白得沒有一丝血色,带着前所未有的阴郁,她真的有些害怕,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最可怕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父亲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又要利用他做什么? “听说今天‘蔷薇之心’正式开业,嘉佑应该得去参加吧!这段时间的代言都是你和他搭情侣档,所以今天你也要参加吗?”merry问。 灵歌看看表说:“对啊!我还得赶到公司去化妆,真是要烦死了!” “噗,其实徐大小姐你天生丽质,素颜就可以迷死人了!”merry笑着说。 “死丫头,有你这么调戏老人家的吗?”灵歌假装生气说。 “是啊!你是我的小祖宗啊!”merry揽住灵歌的肩膀,眼睛里晶芒闪烁。 “哈,你这张嘴呀,小时候就不安分!”灵歌打趣说。 “啊!不安分的是你好不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居然要我叫你姐姐,要说这世上的事真是奇怪,十几年前初次见你的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孩,被你逼着叫姐姐,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我都快成老姑娘了,你还这么青春年少,想着就让人觉得不爽啊!”merry嘟着嘴抱怨说。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和你们一起变老,还有阿晴,我们三个人以后坐着轮椅,呆在敬老院里,聊聊年轻时候的趣事,那该多好!”灵歌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一丝向往。 merry明白灵歌这不老不死之身的痛苦,因为她曾经看着灵歌在马家历代的祖坟前哭得满脸是血,这世世代代的情谊,不是用言语能够描述的,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各自老去、死亡,自己却要孤独地存活于世,该是怎样的凄凉,所以她开始有些理解灵歌把austin变成僵尸,就算不是austin自愿要求,她也能够感受到灵歌的心,何况现在看來,对于那件事情,灵歌真的很后悔,想到灵歌在英国重遇austin的事情,merry心里也堵得慌,只能不去多想,但愿结果不会太坏,她微微叹了口气,对灵歌说:“你只需要以后每年清明的时候,在我们的墓碑前好好地上几柱香就行了!” 灵歌的目光暗了一下。 merry接着说:“能够被一个人永生永世地记住,就好像自己的某一部分还留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那种感觉也蛮好!” 灵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自己,但也噗哧一笑,嗔道:“傻丫头!” “说我傻,你自己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merry撇了撇嘴,走到别处坐下來,喝了一口凉掉的茶。 “喂,我可是环娱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怎么说也叫成功人士小白领吧!这也不算聪明!”灵歌好笑地说。 “是啦!是啦!在工作能力方面我当然不怀疑你,不过,在感情方面,连我这个局外人也觉得你迟钝了!”merry抬眸看着灵歌,眼睛里流动着什么东西。 灵歌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说:“是吗?你一沒谈过恋爱的姑娘,跟我这个结过婚的伯爵夫人谈感情,还敢嫌我迟钝!” “也是,你的确不是迟钝,照我看,你是不敢面对吧!其实已经过去两百年了,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merry试图想要开导灵歌,她知道因为austin的事情,灵歌心里有一个结,这个结锁上了她心里的门,如果不解开,灵歌就永远不能打开心门。 “不会有新的感情!”灵歌冷冷地打断,比以往更加果断,面色更是像结了一层霜一样冰冷。 merry噎了一下,沒有再说下去,也是,才看见了austin,这件事对灵歌的冲击怎么也不算小,现在谈这个问題的确不太合适。 “天都亮了,我得去公司了,现在可不像阿晴做老大的时候,可以那么随便,有大boss在这儿,我这个小小的总经理助理也得谨言慎行啊!”灵歌岔开话題,叹了口气说。 “走吧!我开车送你过去!”merry提议,灵歌也沒有推辞,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清晨的公路显得有些空旷,两个人都是无声地坐着,各有心事。 austin,到底要我那你怎么办,灵歌在心里想着。 座下的车轮忽然划出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merry!”灵歌的身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一把抓住merry的手,她扭过头试着看清楚,但车子已经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撕裂的痛从额头上传來,一股血腥味弥漫着车厢,灵歌感觉到自己卡在车座里,她动了动,想要抽身出來,但另一只手被merry紧紧抓着,她想开口叫merry,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來,她睁开眼,面前被一团白光笼罩着,刺得她什么都看不出清楚,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來。 “你终于來了!” 灵歌努力看向白光的后面,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觉不对劲,,,自己明明就卡在车座里,现在怎么会站在这个地方,她四处张望,是一片看不到头的白雾,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向她迎面走來的人,灵歌微微眯着眼睛,记忆的匣子猛然打开,回放出相关的画面。 “是你,!” ------------ NO.107 命运预言⑵ 灵歌面色严肃地看着走到跟前的这个女人,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当初的模样。 “我们又见面了,看來你是做到了!”女人微笑着说。 “准确的说,是别人的牺牲换來的,我只是负责以后的事情而已!”灵歌答道。 女人笑了笑:“仅凭一个人的努力,是不可能改变这个诅咒的,即便是有人牺牲,改变了开头,也沒办法改变结尾,所以善后的你,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还要做,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以前做过的一切,都会白费!” “你的意思是,他还会有劫难!”灵歌早就怀疑,最近的事情顺利得有些不正常,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我早就说过,和他命运相连的人是你,所以能真正改变他的命运轨迹的人也只有你,这个劫,只有你们一起去渡,才能化解!”女人的表情越发认真起來。 “当年你找到我,给我那颗星星吊坠,让我送给第二个帮助我的男人,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会遇到austin和嘉佑两个人!”灵歌问道。 “那个诅咒不仅仅是影响嘉佑,更重要的是也会改变你的命运,你们两个人必须同舟共济,少了其中一个,都不能打破诅咒!”女人似乎并沒有直接回答灵歌的问題,但灵歌却听出一点,,遇见austin也是诅咒中的一劫。 “所以你也给了他一颗同样的星星,在他父母出事的时候见了他,对不对!”其实嘉佑跟她讲的时候,她就猜到一些。 女人点了点头:“本來人劫不该由我这个红尘之外的人來干预,但如果不帮你们,整个人类都会面临一场浩劫,我帮你们这个忙,做为回报,你们也得帮我这个忙!” “帮你,拯救世界,这是不是太好笑了一点!”灵歌不以为然。 女人表情很严肃,说道:“也许你听起來很奇怪,但是这件事除了你们沒有人能做到,我选择现在來见你,自然也是为了这个,当年我的先祖补天,创造人类,让这个世界生生不息地繁衍,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就这样被毁掉!” “你是女娲后人!”灵歌惊讶地叫道。 女人轻轻点头,说:“不管人类世界的发展距离先祖的初衷已经偏差多远,这毕竟是她的心血,我们做后人的也要全力保全,何况如果生此浩劫,不止人界覆亡,也会牵连其他,六界乃相辅相成,牵一发而动全身,单是这一点,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就是你要见我的原因,可是?你大可直接找上门來,为何一定要利用车祸,那是无辜的人,难道女娲后人就这样草菅人命!”灵歌斥责说。 女娲后人摇摇头说:“我乃人界之外的存在,是大地之母,本不该干预人界之事,若然现身,必是不妥,所以只能借助意外发生之时天地冲撞打开命门的力量才出现在虚幻之中,你现在之所以能看见我,不是我想召见你而制造了祸端,而是我借了天灾之机來与你相见,如此而已,无论是嘉佑的父母,还是这马家后人,经历的都是他们人生里应有的劫!” “既然注定我要是要逆天而行的人,也就不信劫数一说了,我身边的人,我自会保护他们周全!”灵歌干脆不用低声下气让她帮忙,凭自己的力量,倒也不怕不能帮merry度过此劫。 “可你也不要忘了,一个人的命数是既定的,一旦有所改变,此人的人生也会从此改写,就好像当年你救了马家先祖,从而改变了马家代代后人的命运,让驱魔龙族与红眼僵尸纠缠在一起,还有你施恩于苏家人,以至于现在的苏晴生为异能之士,黄美熙舍命救了嘉佑,也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还有austin伯爵,他本该在乱世中殒命,你却将他变作僵尸,最后不得善终,你该明白了,你的决定,将会改变此人一生!”女娲后人语重心长地说,算是忠告。 “既然已经改了一次,那就沒有退路了!”灵歌想到merry,心下一软,但很快又下定决心。 “若是你面对浩劫也有如此坚强,则大祸可避矣!”女娲后人笑道。 “你说了这么多,却沒有告诉我,你所谓的浩劫到底是什么?”灵歌看着女人径直问道。 女娲后人却淡然一笑,道:“你知天机不可泄露,又何必多此一问,你只需记住,若要打破加诸彼身的诅咒,你就必须完成你的使命,否则一切的灾难,毁天灭地,生生世世,永不停息!”说着这话,女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消散在茫茫大雾里。 灵歌眼睁睁地看着,本想叫住她,可身子猛地一颤,竟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车祸现场,车子翻倒在地上,merry在驾驶座里晕了过去,手还紧紧握着灵歌,额头的鲜血汩汩直流,灵歌扭动了一下脖子,嗅到一股汽油味,神经末梢突的一跳,赶紧拽着merry,试图让她清醒过來:“merry,快醒醒!” 摇了一阵,merry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但沒有力气挣扎。 “快出去,这车恐怕要爆炸了!”灵歌大声说。 merry试着推门,但车门被卡住,不容她逃脱。 滴滴答答的漏油声在灵歌耳边回响,仿佛一首死亡序曲,她心下着急,尽力靠过去帮着推门,但她不能压住merry,所以使不上大力,一时陷入僵局。 “别管我了,你快跑!”merry推了灵歌一把,手上根本沒有什么力气。 “别胡说,我怎么能丢下你,我留在这里又死不了,你可不一样,听话,再加把劲!”灵歌一连串地说道。 merry摇摇头说:“不,我不行了,其实我一直沒有告诉你一件事,我祖母曾经预言说我活不过23岁,以前我还心怀侥幸,但其实知道外祖母从來沒有出过差错,你知道的,明天就是我23岁的生日,所以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我逃不过了,你不要管我了!”merry的脸色越发苍白,额头的鲜血打湿了半面花颜。 灵歌的身子微微一颤,她紧紧握住merry的手,大喊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有我在你身边,我绝不容许阎王爷靠近半步,否则我就是拆了地府,也要把你追回來!” “灵歌,灵歌,你听我说!”merry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是凡人,总有生老病死,我活这二十二年,能够有你这个朋友,就已经知足了,我真的很开心,死的时候还有你在身边,这已经是老天对我的厚待了,天命不可逆,你就不要强求了,走吧!”说着,她的眼角淌出两滴眼泪,混合着鲜血淌下。 “不!”灵歌大喊一声,湿润的眼眶中划出一道血痕,她紧紧抓着merry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滴答。 车油的声音变慢了,有一股焦糊的味道渐渐飘散开來,不知在车里哪一个地方,似乎已经出现了火花。 “快走啊!”merry用尽全力大喊,她知道即便是车子爆炸,也不会要了灵歌的性命,但也会造成重创,灵歌再强大,也不是万能。 灵歌咬着牙,怎么也不放手,心里却无力,她原想下车,再把车翻过來,将merry拖出來,但她不知道merry到底是怎样卡在车里,轻易翻车,要是稍有差错,就会亲手杀了merry,她的心里像是有两把刀在打架,來來去去,伤了她自己。 这时,前面挡风玻璃“砰”的发出一声巨响,整块玻璃碎了一地。 灵歌下意识地上前尽力将merry护住,待她回头看时,一只小手已经伸了进來。 “快出來!”孟思城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灵歌來不及调整转忧为喜的情绪,一跃跳出车外,然后和阿城一起将merry拉了出去,刚站定,灵歌就听见后面传來一声嘶声,她大叫一声:“快跑!”便搂着merry迅速地远离了事故现场,躲到树后。 “轰!” 一声巨响,整辆车爆炸成无数碎片,火花四溅,熊熊烈火燃烧起來,绚烂了秋日灰色的黎明。 火光照亮了灵歌的脸,过了许久,她剧烈跳动的心脏才渐趋平静,她低头看着怀里的merry,二话不说,咬破了手指,将血喂给她,等merry平息下來,灵歌才扭过头问阿城:“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城沉了口气,把手里握着的窥天镜给她们看:“不知为什么?我刚刚站在院子里突然感觉到了你的喊声,我觉得奇怪,所以就跑去看了窥天镜,才赶紧赶过來!”凭着他几十年的修为,从反应过來到赶來,只用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这点距离的确不成问題。 灵歌点了点头,却又觉得不对劲:“可是?你怎么会感应到我!”按道理來说,沒有低级感应到高级的理由。 阿城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但他沒有说出來,只是摇了摇头,灵歌觉得有点不对劲,正想要追问,手机在兜里响起來,她差点忘了,今天还要去参加“蔷薇之心”的开店剪彩仪式, ------------ NO.108 同台走秀 灵歌赶过去的时候,嘉佑已经装扮好,他穿着一身白色礼服,一边的领子上镶着一排亮晶晶的钻石,化妆师赶紧给灵歌化妆。 这时苏晴走來,急道:“怎么现在才來!” “路上出了点事!”灵歌从镜子里看着苏晴:“merry送我过來的时候翻车了!” “那……”苏晴急了,但还沒问出口,灵歌就接着说:“不过沒有大碍,我已经把她送回去休息了!” “不用去医院吗?”苏晴像是有意问这一句。 灵歌摇了摇头。 苏晴明白了灵歌眼底的含义,也就松了一口气。 “白总过來了吗?”灵歌又问。 “嗯,在办公室准备呢?待会儿要主持剪彩!”苏晴答道。 灵歌点点头,沒有再说话。 外面的司仪已经激情澎湃地说起开场白,马上就要准备走秀。 音乐声响了起來,现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红地毯上,当灵歌拖着一身纯白婚纱走出场地的时候,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紧身抹胸绸缎长裙,蓬松的裙摆被宝石装点得如同夜空中的银河一般闪烁,伴随着庄重的婚礼进行曲,一路走來犹如也明星一样耀眼,灵歌面带微笑,左手捧着鲜花,身上沒有带一点装饰,从红地毯上姿态优雅地走來,恍惚之中,她仿佛才是今天要亮相的巨星。 四周的相机喀嚓喀嚓响个不停,几乎要掩盖了音乐。 嘉佑站在花环下面,静静地看着灵歌向他走來,她的身上仿佛披戴着阳光,照亮了他的眼,也照亮了他的心,看着她的笑容,他的喉咙就好像被人攫住,有些呼吸不畅,他举步走上前,打开模特递上來的方形盒子,取出里面的一串红玛瑙项链,玛瑙像珊瑚串一样,缀在银白色的链子上,莹莹发光,嘉佑几乎忘记了这是走秀,双眼只看着灵歌,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灵歌看见嘉佑失神的眼睛,心里竟然突突微跳,她别开目光,向看台展示脖子上的项链。 “这款爱情红珊瑚项链的主角是这一串顶级红宝石,它的链条由18k金打造,尽显尊贵……” 灵歌绕了个圈,挽着嘉佑的手继续往前走,等t台过了一半时,模特又拿上來一只盒子,嘉佑把盒子打开,这次取出來的是一粗一细两条蓝宝石手链,他们交互带上,将两只紧握的手抬起來,照相机的闪光灯更显出它的光彩。 旁边的主持人继续介绍,灵歌和嘉佑宛如一对知心的恋人,彼此眼神交汇,如同那宝石蓝的湖光一样潋滟荡漾。 嘉佑看着灵歌的眼睛,好像真能看见一片大海,潮水拍打着海岸,让他的心扑扑直跳。 “你今天很美啊!”趁着挽手臂贴近的一刻,嘉佑附在灵歌耳边说道。 灵歌笑了笑,沒有时间说话,她抬起头迎着灯光,清澈的眼眸像一汪清泉。 “下面将要出场的,将是我们今日的主角,,镇店之宝,,‘蔷薇之心’情侣对戒!” 主持人这样一说,全场立刻沸腾起來,大家的目光都随着模特手中的那只钻戒盒移动,鹅黄色的盒子做得极为精致,印花朵朵清晰,嘉佑接在手中,先是向众人示意,然后慢慢打开,同时单膝跪下,将钻戒递到灵歌面前。 只见白色天鹅绒上嵌着两只铂金戒指,戒指上的粉红色钻石被雕刻成一朵各自一半的蔷薇花,经过细心打磨抛光,每一个侧面都光彩夺人,堪比夜空中的星子。 嘉佑温柔问道:“would you marry me!” 灵歌看向他,本只是演戏,可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间,灵歌仿佛感觉到心里跳动了一下,尽管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为什么?看着嘉佑的时候,竟然会有心跳的感觉,这样温柔的目光,让她不禁想到四百年前那一幕,austin单膝下跪,将戒指捧到跟前,他宝蓝色的眼眸装满了浓情蜜意,灵歌的胸腔里仿佛被一团苦涩堵住,让她久久不能说话。 照相机疯狂地拍照,争抢这绝世珍宝的最佳角度,而那神情对望的两个人,无疑是最好的广告。 “粉色蔷薇的花语是‘我要嫁给你,与你度过一生’,如此浪漫的誓言,配上天下无双的钻戒,注定将打造出一段旷世之恋!”主持人深情地解说,仿佛是神圣的牧师,即将主持一场空前绝后的婚礼。 灵歌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伸出手去,轻声说道:“yes,i do!” 嘉佑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绚烂如同盛开的蔷薇,他郑重其事地微笑着取出钻戒套在灵歌的无名指上,然后在她的额头上浅浅一吻,灵歌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來,将另一枚戒指给嘉佑戴上,两个人站在一片飘洒的彩带中,面向众人展示着手指上的戒指,无与伦比的钻戒,象征着无与伦比的爱情。 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两人向大家鞠躬致意,这才退下后台。 忙完这一段,总算可以松口气,接下來就等着记者采访,就可以真正告一个段落了,这样一來,嘉佑的名气也更上一个台阶。 灵歌和嘉佑再出场的时候,所有的记者都围了过來,争先恐后地发问。 “两位的走秀非常默契,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彩排,还是因为你们私交本來就很好!” “这次白氏集团放弃了启用顶级模特的构想,转而让许总监担任女主角,对嘉佑你來说是什么想法!” “许总监接手这次活动,不但要兼顾女主角的角色,还要负责林嘉佑的各项活动,会不会压力太大!”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问題,别说灵歌这样的公关高手,连嘉佑都能一一回答得很好,所以虽然围了很多记者,但采访仍是有条不紊,苏晴在后面看着,也觉得很满意。 “许总监和林嘉佑之前就传过绯闻,这次携手合作‘蔷薇之心’的代言,是否会有所顾忌呢?”有记者提问。 “我和嘉佑不仅是工作伙伴,也是很好的朋友,沒有什么好顾忌的啊!”灵歌微笑着答道。 “那你们会因为合作而产生感情吗?”有记者提出更加紧逼的问題。 “这个……”灵歌愣了一下。虽然被记者问到这样的问題算是平常,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犹豫,不知道改什么回答,她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平时,她早就一口说出“不会”两个字來,不过这次她沒有机会,因为嘉佑抢先说话了。 “不是因为合作,而是一早就有,我对灵歌,已经喜欢很久了!”嘉佑已经鼓起了最大的勇气,面对无数的话筒,看向灵歌。 灵歌脊背一僵,扭头看着嘉佑,半晌才想起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胡乱讲话。 “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可这句话我已经想说很久了,从第一次遇到你,你就是那么与众不同,或许是命运注定我们相遇,我一直相信,你才是我的lucky star,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有勇气走到今天,不管外面有多少流言蜚语,我都想要守护你!”嘉佑看着灵歌,那么安静而炽热的眼神,像有无数精灵在跳动,他期盼地看着灵歌,眼中充满了深情和温柔。 灵歌怔怔地看着他,好像听不见周围嘈杂的声音,眼里也只有他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她想起嘉佑温暖的笑容,那注满了她空洞的胸腔的温暖,像阳光一般,让她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这样的温暖,不该属于她这样的人,她是僵尸,注定了是一具冰凉的躯体。 一名发言人和几名保镖上來,一边敷衍着记者,一边把灵歌和嘉佑带回后台。 回到后台,灵歌才回过神來,对嘉佑说道:“嘉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你现在是明星,一言一行都会被媒体追着不放的,你知道刚才那些话会被炒作成什么样子吗?” “那又怎么样!”嘉佑不以为然地问。 “你现在形象刚刚树立起來,要是炒作过度,反而会引起大众的反感的,你这样做……”灵歌蹙起眉头。 “你觉得我是为了炒作才说那些话的吗?”嘉佑却是这样反问一句。 灵歌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嘉佑。 白翎和苏晴正好走到后台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白翎伸手拦住苏晴,示意不要再往前。 “你不会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难道你不相信吗?”嘉佑说着,抓起灵歌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摸摸看,我的心里是不是这样说的!” 灵歌看着他较真的脸孔,蓦地觉得害怕,她用力地抽回手,别过头说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情都会造成大众影响,我得解决这件事,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的一切得來不易,不要亲手毁掉它!”说着,与他擦身走过,走到门口时,她抬头看了一眼白翎,什么都沒有说。 白翎的眼里倒是好像有千言万语,但最终还是只看着灵歌的背影消失, ------------ NO.109 绯闻漫天 翌日各大娱乐报纸头版头条皆是同一内容,,环娱新星林嘉佑恋上总经理助理许灵歌,是真爱还是作秀,当然,内容中也不乏充斥着某些不怀好意的猜想,许灵歌一路力捧林嘉佑,到“蔷薇之心”的冠军之位,究竟与昨日曝光的“恋情”有沒有关系呢?本來已经被否定的问題,再一次掀起轩然大波。 而引发这个话題的,倒不全是嘉佑昨天的一番告白。 有人匿名向报社寄了一封邮件,里边全是嘉佑和灵歌的日常亲密照,这些照片一经刊登,甚至在网络上疯传:“走后门”一词被旧事重提,加上炒作的质疑,一时绯闻漫天,林嘉佑的邻家男孩形象又一次面临严峻考验。 灵歌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匆匆赶到公司,她面目严肃地走在去总裁办公室的路上,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那些议论纷纷的职员一看见她,就知趣地闭嘴,但等她一走,又立刻开始指手画脚,像这样艺人和经纪人的绯闻,在环娱还是头一次,其实对于灵歌和嘉佑之间的关系,在环娱内部也就早有微词,只是大家都碍于灵歌的身份还有公司大局,不敢乱说话,这次大众媒体爆发出來,也戳破了公司里的这层窗户纸。 这种时候,大家对许灵歌都是避之不及,生怕一点小事惹恼了她,引得她借机发飙,偏偏有人不知好歹,要凑到枪口上來。 “许助理!”梁秘书带着款款微笑,双唇涂得鲜红欲滴,好像等着马上嫁人一样。 灵歌也能理解她这样二十七八的恨嫁女的心情,所以只瞥了她一眼,说道:“有事快说,我很忙!” “是啊!许助理当然忙,一边要应付媒体,一边还要谈地下恋,真是不容易,这份工作应该做得很辛苦吧!”梁秘书似笑非笑地问。 “在环娱这样的顶尖公司工作,辛苦一些在所难免,不过我看梁秘书倒是很清闲,难道是手头沒有事情做,竟然有时间來过问别人的工作和私事,那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上报询问一下,把梁秘书调到别处去帮忙!”说着,灵歌环顾四周:“我看看还有谁那么闲,和梁秘书也做个伴,最近公司要忙的事情很多,养不起闲人!” 本來还在看热闹的众人,立马低头各做各的,看都不敢再往这边看一眼。 梁秘书狠狠瞪了一眼灵歌,说:“拽什么?第一次带艺人就发生这种事,总经理再护着你,我看许助理恐怕也沒办法向董事会交代!” “那是我跟董事会的事情,不劳梁秘书费心,不过说到工作,梁秘书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情!”灵歌盯着面前趾高气扬的梁秘书,双眼闪着清冷的光:“你怎么会还站在这里!” 梁秘书一愣,似乎沒有明白灵歌的意思。 “我记得我们的赌约说,如果嘉佑赢了‘蔷薇之心’,你就该卷铺盖走人了,不是吗?”灵歌冷冷地说:“今天距离结果宣布,已经过去多久了,梁秘书究竟是动作太慢了,还是脸皮太厚了呢?” “你!”梁秘书气得一窒,说不出话來。 “许助理好大的口气!”另一个慵懒的男声从后面传來。 灵歌不必去看,也知道是谁,在这个公司里,唯一一个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人,除了吴君昊还会有谁。 果然,不一会儿,吴君昊和joe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 吴君昊双手插兜,一脸倦懒地看着灵歌,说道:“许助理现在做林嘉佑的经纪人,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和一个小职员浪费口舌!” 这话听起來也不像是帮梁秘书,所以那女人自己闭上了嘴,也是,这两个人斗法的时候,哪有他插嘴的份儿。 “就是因为很忙,所以才要防小人,谨慎一些总是好,免得添乱!”灵歌淡淡答道。 “小人不可怕,怕的是自己品行不端吧!”吴君昊讽刺地说。 “这句话正好是我想说给君少你听的,如果我沒记错,你和公司的合约快要结束了吧!照君少你现在这个气候,很难保住环娱一哥的地位了,也不知道白总和苏总经理会不会继续留你!”灵歌更加挑衅地看回去。 “环娱新人不继,到时候怕是要上头求着我们君少留下來!”joe翘着他的兰花指说。 “那就走着瞧吧!”灵歌闷闷地说了一句,掉头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只坐着白翎和苏晴,全助理也站在旁边,他对灵歌鞠了个躬,把她迎到里边。 “白董,苏总!”灵歌看了看她们俩,这俩人一脸严肃,都紧盯着灵歌,灵歌也知道这次事情被有心人炒作,算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她硬着头皮,说:“关于这次的事情,我要负全部的责任,我作为经纪人,沒有料到事情的发展,我真的不知道嘉佑会这样说,是我失误了,这件事我会好好解决……” “我还沒兴师问罪呢?你怎么就忙着自己认罪了!”白翎冰冷的脸上忽然显出一丝笑意。 灵歌愣了一下,不明就里地看着白翎。 白翎扬了扬下巴,示意灵歌往身后看;她的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灵歌疑惑地回过头,这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她打量着那个站在两个膘肥体壮的保镖中间的瘦小的男人,一副大框眼镜,后面一双不停转悠的小眼睛,扁平的鼻子,唇上有两撇小胡子,一看就是贼眉鼠眼的模样:“他是……” “他本來是个娱记,但是不太受待见被炒鱿鱼了,就是他天天跟拍你,然后把那些照片寄给杂志社!”白翎淡淡地说,要追查到这些事情,对她來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她白家可是勾一勾小指头就能动用一大批黑白两道力量的人。 “看來,他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了!”灵歌的目光犀利起來。 “我……我只是想趁机捞一笔,顺便整出几个大新闻,让炒我的公司后悔……”眼镜男搓着手吞吞吐吐地说。 灵歌发现他一直看着地上,并不敢抬头,目光更是闪烁不定,脚也不住发抖,她冷笑了一下,打断他:“你就直接说幕后是谁就行了!” “啊!”眼镜男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灵歌会这么直接,反应过來了,他就连连摆手,赔笑说:“哪有什么幕后,这都是我……” “你是准备一个人把责任扛了吗?那你可要考虑清楚,那个人给你的钱够不够你下半辈子的全部生活费用!”灵歌冷冷地说。 “如果你的动机仅仅是你说的那两个,为什么在寄给各大报社的信封上沒有留下性命的地址,明显是不想被人知道,你当我们是白痴啊!你要知道,我们既然能在一晚上就查出你的身份和行踪,自然也可以让你在整个台湾沒有立足之地,你信不信!”苏晴接着说,算是把灵歌的话用通俗的说法翻译了一遍。 眼镜男脸色一白,冷汗从额头上汩汩地涌出來,他赶紧擦了一把汗,腿肚子上抽筋抽得厉害,整个人竟不断地哆嗦,一个环娱和苏晴已经够可怕,现在他面对的可还有白氏集团的老大,弄不好不只是台湾混不下去……“别,别,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 “拿谁的钱,办谁的事!”灵歌轻描淡写地打断,语气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成分。 “是……是……”眼镜男低下头,仿佛难以启齿。 “你不说,我迟早会查出來,到时候,你就是个陪葬品!”白翎发话说道。 眼镜男打了个颤栗,立马大呼冤枉:“不关我的事啊!是君少让我这样做的,他说林嘉佑和许助理最近太嚣张,要煞煞你们的威风,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吴君昊!”灵歌呢喃了一句,早该想到是他在搞鬼。 “难怪他最近这么安分,还以为是久了不给他通告,学乖了一点,原來是在背后來这一出!”苏晴恨恨地说。 “教他的道理,这么快就忘了,看來我还得给他上上最后一课!”灵歌自顾自说着,转过头來对白翎和苏晴使了个眼色,白翎领会了灵歌的意思,对那两个保镖说:“把他弄出去,记得,这次要大张旗鼓一点,让全公司的人都看到!” 两名保镖果真架着眼镜男一路拖了出去,频频引人侧目。 joe正翘着他的兰花指在办公室里跟女职员调笑,冷不丁一抬头看见眼镜男,整个人简直是吓得花容失色,一句话沒说就慌慌张张地跑回休息室去,吴君昊正在得意自己的招数,整个人陷在舒服的沙发里喝着红酒听着音乐,跟女模特通电话,看见joe进來了也沒有理睬,joe却一把扯开他的电话,惊慌地说:“哎唷我的小祖宗,这都出大事了,你还有心思泡妞!” “大事,能出什么大事,难不成许灵歌被公司开除了,哈哈,那也还真叫大事,毕竟我也得去送个行不是,!”吴君昊大笑着,将杯里的红酒喝干,一副很解气的模样。 joe记得跺脚,把酒杯夺过來扔到一边,急忙说道:“那眼镜,眼镜被人发现了!” “什么眼镜!”吴君昊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满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们派去偷/拍许灵歌他们的人!”joe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好不容易把话给说全了。 吴君昊听到这里,蓦地脊背一僵,眼神难得透出些惶惑的色彩, ------------ NO.110 请君入瓮 “嘟……嘟……”一阵等待音之后,电话那头接通了:“喂!”有些沙哑憔悴的男声。 灵歌心头微微一沉,犹豫了一阵,轻声说道:“昨晚喝酒了!” 那头一下子敛了声,连呼吸仿佛都停住了。 空气变得格外安静,静得能听见窗户外面呼呼的秋风,还有落叶的声音,灰白的天空,漂浮着几团悠闲的云,快要來临的冬天,也正迈着它匆匆的脚步。 电话那边远远地传來阿月的叫声:“嘉佑,还不起來吗?头还疼吗?” 灵歌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说:“干嘛遇到一点事情,就借酒浇愁,又不是什么大事,一点花边新闻罢了,我很快就能解决,你不必翘班……” “不是因为新闻!”嘉佑淡淡地说,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说:“你知道,不是新闻的原因!” 灵歌顿住,剩下的半截话噎在喉咙里,merry说她迟钝,不,说她不敢面对,现在她自己也得承认merry说得对,她何尝不知道嘉佑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她必须让自己保持清醒,一个人疯就罢了,因为他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又怎能假装什么都不懂陪他一起疯,她已经亏欠了他一世,稍有差池,这个错误便会延续生生世世,她做不到这样自私。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來上班就好!” “你给我一个答案,我就來上班,可以吗?”嘉佑仿佛是商量的语气,來做交换的条件。 灵歌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问:“你想要什么答案!”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那你呢?你从來沒有说过,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嘉佑轻声地问,轻柔的语气里却包含了沉重的期盼,也许,一千年前大唐盛世,林家大院吟诗作赋的恍然之间,他抬头看见她站在牡丹花前,笑颜如水,就很想问的一个问題,等待了几生几世,才有机会问出口,若是当年,他能甩掉封建王朝的矜持,再勇敢一点,或许…… 灵歌陷入了沉默,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段时间,她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題,对于嘉佑,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呢?她知道自己亏欠了他,想要弥补他,但仅仅是这样吗?她不是沒有经历过爱情,所以懂得那是怎样的感觉,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不敢双眼对视,会被对方牵引着喜怒哀乐……这些她都知道,所以她更加不敢承认,她害怕去爱,她不配拥有爱,她不想再拖累什么人,何况那个人还是嘉佑,她本就欠他太多。 就在灵歌要开口的时候,嘉佑急道:“摸着自己的心,说实话好吗?” 灵歌怔了一下,好像是谎言被人看破一般,她垂下眼眸,再次沉默了许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是好朋友,现在也是好搭档,不是吗?” 最后那个问句,也许只是说给她自己听而已。 却也粉碎了嘉佑的期望。 他的思维僵滞了一瞬间:“好朋友,好搭档……” “嗯!”灵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答应。 “只是这样吗?”嘉佑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你该來上班了!”灵歌冰冷地答道,然后挂上了电话,她知道,不能再继续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沒有办法接受他现在失望的语气,她甚至不敢去想嘉佑此刻的表情和心情,其实她说的是真是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嘉佑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砰!”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 灵歌扭过头,看见吴君昊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她的目光变得冰冷,看着吴君昊说:“才一会儿不见,你的举止变得越发粗鲁了!” “我有必要对你这种人礼貌吗?在背后搞小动作……”吴君昊忿忿地说。 “你搞清楚!”灵歌提高了声调打断他:“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你自己应该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吴君昊一窒,竟然答不上话來。 joe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也沒能跟上,刚一到,就听见两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便不敢插嘴。 “既然你都知道了,不是应该采取行动吗?”吴君昊知道隐瞒不过去了,索性摊开了讲,反正她要是能做什么?恐怕早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你又怎么知道,我沒有采取行动呢?我看你应该做的,不是找到这里來跟我说些有的沒的,还是好好去考虑考虑自己的前程吧!”灵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吴君昊震了一下,不知该所什么好,灵歌的远见能力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程度,他根本看不穿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她的弦外之音,似乎格外明朗一些,吴君昊咬咬牙:“咱们走着瞧!” “我可沒有那么多闲心陪你玩,奉劝你一句,跟我斗,还是省省吧!”灵歌连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说话也不带一丝感情,甚至沒有骄傲的情绪。 吴君昊摔门而出,气得简直牙痒痒,这个许灵歌,简直欺人太甚,他在心里把这个臭婊/子骂了八百遍,也难解心头之恨。 “哎唷,君少你这是干嘛呢?何必跟一个女人发这么大的火,她胡言乱语一些,你就不要当真了,你在环娱的地位,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能不能续约又不是她许灵歌说了算!”joe在后面口不择言地安慰,换來的只有吴君昊一记冰冷的白眼。 这时,楼梯口里隐隐传來有人的说话声。 因为是在二十八楼,平日大家自然会选择乘电梯,楼梯几乎算是虚设,听声音是个男人,好像是在讲电话,一般接私人电话大部分人会选择去厕所,偶尔也可能被领导撞见,当然其实也沒什么大碍,何必要躲在黑咕隆咚的楼道里,不过吴君昊现在可沒有闲心管别人的癖好,径直往前走,直到他冷不丁听到了“白董”这个词,才停下了脚步。 “……白董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眼里揉不得沙子,怎么会借钱给我,哼,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把她看清了,过河拆桥的家伙,当心哪天我……好了,不说了,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沒事少打电话过來,就这样,挂了!”楼道里的声音还隐隐约约地传來。 因为是午休时间,大家要么回家去,要么在办公室休息,一般不会有人到过道上來,所以整条走廊静悄悄的,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才能连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听到一些,这些话竟挑起了吴君昊的兴趣,他掉头看向楼梯里,不一会儿就看见全助理垂头丧气地走出來,全志尚似乎也沒料到会看见吴君昊,先是一愣,接着赶紧点点头掩饰心虚的尴尬。 吴君昊看出些端倪來,笑着把全助理拦下來,说道:“全助理,难得有空啊!” “啊!白董在午休,所以偷闲出來透透气!”全助理是个很面善的人,说话也和气,可能是常年都得面对上司的缘故,不过此刻他的面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似乎急着要走。 吴君昊却搂住他的肩膀,说:“全助理看上去面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如果不嫌弃,就去小弟的休息室坐一坐,喝杯酒,谈谈心!” “不了,不了,还得上班,请见谅了!”全助理拱手说。 “只是小坐一下,喝两杯,等下午上班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出來了,全助理來了公司这么多天,我还沒有正式和全助理打过照面,今天难得大家都有空闲,要是这样也推辞了,可是有点不近人情呢?难道全助理是不屑和我们这些艺人打交道!”吴君昊半开解半激将地说。 “不不不,沒有这回事!”全助理犹豫了一下,见实在推脱不了,只好点头答应。 吴君昊兴味盎然的把全志尚带去办公室,一边回过头來附在joe耳边悄声地吩咐什么?joe的眼珠转了两圈儿,露出一丝狡猾的光,冲吴君昊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他便拿着一瓶陈酿进來,给吴君昊和全助理各自斟了一杯。 “來,这一杯敬全助理,在白董这样的人物身边工作,一定很不容易!”吴君昊试探性地说,但沒有表露出这层意思。 全志尚也是心里有事装着,也就苦笑了一下,把酒吞了下去。 吴君昊却沒有喝,而是抬起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joe。 就这么一两分钟的功夫,全助理的双眼竟就开始打架,还沒等他反应过來,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模糊。 “全助理,全助理!”吴君昊摇了摇他,确认他已经喝晕了,这才露出本來面目,冷冷地一笑:“哼,沒用的东西,这么容易就中招!” “你这陈年酒酿的珍藏品,加上那么一丁点**,谁能抵得过!”joe奸笑着说。 吴君昊皮笑肉不笑地推了一下全志尚,问道:“全助理刚才是跟谁打电话!” “啊!还不是我家那个黄脸婆赌鬼,赌输了钱就借高利贷,现在被人追债,搞得人心惶惶……”全志尚醉醺醺地骂咧。 “这个不是很简单吗?白董那么多钱,借一点还高利贷应该不难!”吴君昊顺水推舟地说。 “哼,她,这个女人,要是被她知道我跟高利贷扯上关系,立马就能把我逐出门!”全志尚借着酒劲忿忿地说。 “这倒不至于吧!再怎么说,全家也为白家服务了这么多年,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吴君昊一边说着一边又给全志尚继续添酒。 全志尚喝着酒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來,更加不满地说:“要真是白、白家的人,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題,只不过……”全志尚说着打了个酒嗝,变得有点大舌头。 “不过什么?”吴君昊一怔,追问道。 全志尚冷笑了一下,本來想说什么?却一下子栽倒在桌上,怎么也沒清醒过來, ------------ NO.111 请君入瓮⑵ 宣传会在会场紧张地布置着,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粉丝在等待。 苏晴站在后台向灵歌询问道:“嘉佑今天不会缺席吧!他最近旷工可是很厉害,好在白董也考虑到这段时间的问題,并沒有计较,可是推掉了这么多通告,也蛮可惜!” “我让李展联系过他,应该不会有问題,而且我已经派车过去接了,今天是他第一次签售个人ep,相信他分得出轻重!”灵歌淡淡地说。 苏晴却看了她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你这个女人,真是冷静到可怕!” 灵歌怔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了门口,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嘉佑被保镖护着走进会场來,他难免与灵歌有一个眼神的交汇,然后又匆匆移开,灵歌也硬着头皮在他身边坐下來,对着麦克风发言:“首先,很感谢大家今天能來参加这次签售会,嘉佑作为一个新人,能得到你们的青睐,应该是很幸运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也有很多让人不安的谣言,却也看到很多温暖的祝福和鼓励,作为经纪人,真的想要好好地感谢大家,希望你们可以一直支持嘉佑,陪着他走下去!” 粉丝们在外围鼓掌,有人举着牌子尖叫,喊着嘉佑的名字。 嘉佑笑了笑,接着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最先要感谢的就是我身边的许灵歌小姐,如果沒有她的努力,我不会坐在这里,也沒有办法站在大家面前的舞台上唱歌,还有就是你们,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就好像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样,有一种很惊喜的感觉,你们的认同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交给大家一份满意的答卷,相信今天这张个人ep也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底下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在新人中间能拥有这么高的人气,嘉佑算是一个造化,不管那些八卦是好是坏,也总有一些推动作用,不过更多的则是嘉佑那极具感染力的声音,只要听到就像是要陷进去,在他林嘉佑创造的世界里做梦,一切都皆有可能。 “今天也很荣幸请到了我们环娱公司所属的白氏集团的最高负责人來到现场为嘉佑打气,欢迎白翎白董事长!”灵歌说着站起身來,从后台迎出白翎。 白家继承人也算是一个话題人物,多年的神秘面纱如今袒露在公众面前,自然会引來很多关注,在这一点上,又为嘉佑赚得不少人气。 白翎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蔷薇之心’开业以來,因为有林嘉佑良好的代言形象,所以一路走红,这也要感谢大家的支持,所以不管从哪一个角度出发,我都应该感谢林嘉佑,也感谢他的粉丝们,希望今天能给你们一个愉快的签售会!” “‘蔷薇之心’是一个主打情侣首饰的品牌,代言人林嘉佑和许灵歌有一直有绯闻传出,请问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主观的联系呢?”有记者大声问道。 “我不否认这其中有一点炒作的成分,但我相信大部分媒体会站在一个善意的角度出发,我不认为爱情本身有错,如果许助理和林嘉佑之间真的有感情,为什么要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呢?我倒认为这是天定的良缘,也说不定!”白翎微笑着说。 灵歌愣了愣,但是沒有说话,在这个情况下,她也不可能说什么? “对我來说,许灵歌不仅仅是一个经纪人!”嘉佑开口说道,会场安静下來,所有人都看着他,因为上次的大胆发言,大家也都知道嘉佑是怎么样的性格,他可是毫不顾忌明星的那一套,不管有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尤其是恋情,对于嘉佑來说,恨不得把他的宠爱大声宣布出來,让全世界都听见:“她就好像是一个灵魂工程师,在梦想和现实之间,为我打造出一座沟通的桥梁,她让我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也让我明白了从前不了解的很多东西,不管你们认为是炒作也好,是矫情也好,她的确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女孩,感觉好像有她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就拥有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很满足,也很充实!” “哇,!”底下响起吸气和感叹的声音。 灵歌静静地看着嘉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泛滥,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睑,嘉佑就像个赤诚的孩子,把自己剖开,捧出全部的真心,而她却冷冷地背转身离去,任由他的心摔得粉碎,可是?如果她也有心,是不是也会觉得痛,明明就不是沒有感觉,只是必须要压抑着,因为她知道不可能,她的未來不在她的掌控,更加无法改变。 “啪啪啪!”后面响起突兀的鼓掌的声音。 众人回过头去,看见吴君昊和joe站在后面。 灵歌皱起眉头,说道:“这是林嘉佑的签售会,如果我沒记错,好像沒有邀请君少做嘉宾!” “同门师弟第一次做签售会,我这个当师兄的当然要來祝贺一下!”吴君昊皮笑肉不笑地说,眼角余光扫过全助理的脸。 全助理用拳头捂住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别开目光。 灵歌冷笑地看着吴君昊,倒要看看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招。 “林师弟这样的新人也很不容易,不断地制造八卦來争取娱乐版的一角,我这个师兄看着也很着急,所以特地带來了重大的新闻,好让师弟的签售会能上一次头版啊!”吴君昊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自顾自说道。 “这里不欢迎你!”白翎冷冷说道。 “对,这里不欢迎你!”底下的粉丝也应和道,吴君昊和林嘉佑不和在嘉佑出道之前就已经被炒得满城风雨,现在看到吴君昊出现,嘉佑的粉丝自然不爽。 “你倒是应该不欢迎我,因为这个大新闻,就跟你白董有关!”吴君昊邪邪地看着白翎,忽然又换做一副想起一点东西的头大的表情:“喔,不对,不应该 叫白董,应该叫什么呢?” joe配合地凑上來,接道:“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叫什么有什么要紧!” “那可不行,人家现在可是坐在堂堂的白家大当家的位置上,还不知道白家的祖先知道了,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來索命!”吴君昊冷笑说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白翎皱起眉头。 “好大的威风,果然是在‘白翎’的位置上坐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成真货了吗?”吴君昊目光一凛,冷冷地看着白翎。 底下的众人和媒体都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灵歌也跟着身子一僵,不解地看了看吴君昊,又看了看白翎。 白翎的目光闪烁了两下,用尖锐的口气说道:“胡说八道的家伙,保安还不快把他带下去!”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大家看看这个就知道了!”吴君昊说着拿出一叠资料,joe接过去分发给一众媒体传阅。 资料上是如今站在台上的“白翎”从小到大的历程,看上去满面风光的她,在十岁以前,却挤在破旧的贫民区里,风餐露宿,朝不保夕,黑着一张脸和手爪,可怜巴巴地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这个女人,本來是贫民窟的小乞丐,后來才被白家捡回去做仆人,可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把白家真正的主人藏起來,自己倒做起了白家的主人,也不知道英国的警察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这样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这么久,还大张旗鼓地漂洋过海,到这里來作威作福,我看,你根本是和许灵歌一伙,想要篡夺白家的主权吧!”吴君昊高声质问,眼神紧紧地盯着白翎和灵歌。 “啊!竟然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这个白翎是假的!” “真的白翎难道被害了!” 大家议论纷纷,各自露出惊诧的表情。 白翎的额头浮出一层冷汗,她紧紧抿着发白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这倒好笑,先不说你拿來的资料是真是假,有沒有做过手脚,我倒是很好奇,这又关我什么事,我跟现在站在这里的白翎是大学同学,仅此而已,就算她真的不是白翎,我也未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想用这种理由來把我牵扯进去,未免也太幼稚了一点,真是可笑!”灵歌好笑地说。 “是啊!你尽情地笑,这公司始终还是白家的,要是以后白家人知道,你和这个冒充白翎的女人是好友,恐怕你也不会好过,再说,谁知道你们之间有沒有什么猫腻,她在环娱做这个董事长,对你來说应该很有好处吧!你一开始就费尽心机挤进环娱公司來,说不定就是和这个女人合谋安排的一切!”吴君昊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完全洞悉了个中隐情。 整个会场立刻像炸开的锅一样,大家都乱了阵脚,保安们出动來维持秩序。 白翎站在台上,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狠狠地瞪着吴君昊。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是不是,对,你叫lisa是吧!还不赶快丢掉虚伪的面具,滚下台來,还想装下去吗?”吴君昊步步紧逼,简直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欣喜若狂地追捕着将要到手的猎物,只要这个靠山倒下去,看许灵歌还能不能猖狂到这个地步。 摄像头纷纷对准了白翎,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站了许久,终于在嘴角滑过一丝冷冷的微笑, ------------ NO.112 真相大白 “沒错,我的确不是白翎!” “白翎”面向台下微笑着说。 “真正的白家当家人,也并不叫白翎这个名字,之所以会传出这样的名字,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我家主人实在是很低调的人,并不想被媒体认识,这次也是工作的原因,才让我冒名顶替她出席公众场合,造成大家的误会,感到非常抱歉!”说着,她向大家鞠了一躬。 “怎么会这样!” “真的白翎还在英国吗?” 吴君昊大声说道:“现在真正的白翎消失得无影无踪,说不定早就被你们合谋害死了,当然是随你怎么说好了,不过我相信英国的法律不会这么轻易被你骗过去吧!” “噗!”白翎笑出声來,看着吴君昊:“我不知道你是哪里看出來我害了白家的当家,她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害她!” “那就让她出來帮你澄清啊!既然你们主仆关系这么好,为了你,她也应该选择露面吧!要是不能出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吴君昊就不信自己一手调查來的资料,竟然是白忙活一场,哪个人会让别人代替自己來出风头,白家人又不是傻子,不过他吴君昊也不傻,这么三言两语就想把他糊弄过去,做梦。 “我说过了,我家主子不想抛头露面,你还是乖乖回到楼上去为好!”白翎的目光森冷如冰,似乎并不想和吴君昊纠缠下去。 “你沒办法让白翎出來是吧!因为你已经绑架了她,冒充她,所以做不到,对吧!”吴君昊咄咄逼人。 “吴君昊!”白翎怒了:“小心你的言辞,你再这样无中生有,我会保留投诉你诽谤的权力!” “呵,现在倒是贼喊捉贼起來了!”吴君昊冷笑。 底下的看客越來越多,会场一片混乱,经过吴君昊这么胡搅蛮缠,大家的矛头都指向了白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家人给我们一个解释!” “对,你得把这件事说清楚!” 白翎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微微皱起眉头。 “大家不要着急,我相信很快主人就会发出通告,向大家说明此事,本來白家并不想大张旗鼓,但是被有心人利用,才造成如今的局面,还请大家谅解!” 可是底下仍是闹哄哄的,加上吴君昊的鼓动,如同一锅炸开的粥。 “大家不要吵了,我相信白家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正如lisa小姐所说,大家也有目共睹,白家人一向低调,所以就算是让人冒名顶替,也在情理之中!”嘉佑站起來平息道。 因为是偶像发话的缘故,粉丝们很快安静下來,但是作为媒体,当然要抢第一手资料,所以仍旧不依不挠,对他们來说,这个消息就如同新闻界的原子弹爆炸,投放出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已经有媒体开始建立现场直播,一时间整个台北都被这个消息铺天盖地地填满。 “够了!”在哄哄嚷嚷之中,一个坚定的声音切断了大家的讨论,众人看向台上,只见灵歌站起身來,紧紧地皱着眉头,手里还抓着麦克风,吴君昊眯起眼睛看着她,看她是如何打这个翻身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怎么办,灵歌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席话來。 “如果我沒记错,今天应该是环娱和吴君昊你约满的日子,你既然有胆子站在这里,也就是不想在环娱待下去了,所以续约的问題,我看也不用谈了,你和你的经纪人现在立刻上楼去收拾东西,滚出环娱!” “凭什么?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助理,环娱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还以为董事长是你的大学同学,任由你喧宾夺主吗?”吴君昊根本不待见灵歌。 “那凭我可以吗?”苏晴从后台出來:“不管现在的白翎是不是真的董事长,我这个总经理总归是货真价实,我总有权力确定你的去留吧!” 吴君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说:“我可是在为环娱做事,这个人冒充董事长,又和许灵歌狼狈为奸,分明是想夺取公司,苏总可不要上当!” “别的我不敢说,灵歌是什么人,我可是一清二楚,你在做这种事之前,就应该想好后果,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我都不允许公司里有你这种老鼠屎的存在!”苏晴厉声说道。 “老鼠屎,她说你是老鼠屎!”joe还不知死活用他那娘娘腔重复了一遍,生怕吴君昊沒听见似的。 吴君昊气得咬牙,说:“姓苏的,你可不要后悔,我吴君昊再不济,也是华语一线巨星,你……” “以后就不是了,你不要忘了,艺人的工作和公司的运作是分不开的,我倒想看看,离开了环娱,你这条大鱼还能在哪条小江小河里蹦达!”苏晴轻蔑地说。 “你……”吴君昊语塞。 “这是环娱的家事,我们要知道白家的事情,让白家人出來给一个解释!”记者们吼道。 “大家稍安勿躁,这件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全助理上前來劝说。 “装什么好人,不就是你告诉我,现在的白翎不是真的白家当家吗?说到底,你还不是一个小人叛徒!”吴君昊栽了个跟头,说话越发恶毒,也不怕把一切都抖落出去。 “我可沒这么说过,更沒有说lisa害了主人,是你自己凭着一点信息就自作聪明乱猜,现在也算是罪有应得!”全志尚面无表情地说。 “白家人出來!” “给我们一个解释!” “白家在骗人!” “安静!”灵歌对着麦克风大喊,仍是沒有效果,现在大家都处于激动的气氛中,根本听不进去劝告,灵歌有些发火了,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全都给我闭嘴!” 台下的人可能沒有想到这一出,顿时噤若寒蝉,都一动不动地看着许灵歌。 灵歌巡视一眼,冷冷地说:“你们要见白家人是吗?ok,现在我白灵歌就站在你们面前,还想问什么?刚才lisa已经把事情解释得很清楚,我们并不是故意要制造骗局來生事,实在是有人太多事把事情胡诌出來,如果各位媒体朋友还想和白氏保持良好的关系,就应该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而不是被有心人煽动,做这些无谓之举!” 大家顿时一愣,呆呆地看着许灵歌……喔,不,白灵歌。 她自称姓白。 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蒙了,连苏晴和嘉佑也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灵歌。 “怎么,都不说话了,不是吵着要见白家的当家人吗?我,白灵歌,就是白家如今的继承人,因为不想添麻烦,所以才改名换姓,到这个地方來,沒想到会搅起这么大的风波,首先对大家很抱歉,但是也请大家谅解,这些年來媒体不断地骚扰我白家,实在是让人很受不了,我们是一个古老传统的家族,不希望受到外來的骚扰,才出此下策,还请大家见谅!”灵歌对着众人不紧不慢地解释,言谈举止之间大家风范毕露无疑。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沒有从这样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來。 尤其是吴君昊,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恐怕他做梦都沒有想到过,他辛苦调查的结果,会是这样一番局面。 “这……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身边的joe也吓傻了,一脸苍白,不停地流汗。 如果许灵歌就是“白翎”,那么他们以后的职业生涯就算是完了,只是这一切,怎么显得这么不真实,简直是戏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如果大家现在沒有什么疑问,可以在大厅休息一下,针对身份的事情,我会立马安排一场记者招待会,向大家澄清!”灵歌说完,对lisa和全助理点点头,转身上了电梯。 二十八楼办公室,苏晴刚刚进门,就听见白翎,,lisa的笑声。 “哈哈,这个吴君昊也真是太好骗了吧!这次在媒体面前暴露出这样的丑恶嘴脸,以后在大众粉丝中间也就不用混了,主人这次可算是彻底了断了他!” 灵歌笑了笑,说:“我从來就不担心他,自以为是的家伙,一点也不难对付,不过你们俩的演技倒是越发纯熟了,尤其是lisa你,都学会自作主张了啊!” lisa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來灵歌指的是“蔷薇之心”代言的事情,她的脸微微一红,赶紧解释说:“只是觉得主人的确很适合,所以才会这样决定,是主人说要全力支持林嘉佑,冒犯主人,属下该死!” “好了,又沒怪你什么?”灵歌摆摆手,示意不会追究。 “可是?主人对林嘉佑他真的沒有……”lisa欲言又止。 灵歌抬眸看着她,眼神里结了一层冰。 “看得出來,林嘉佑是真心对主人你的!”全助理也硬着头皮插嘴说道。 “你们俩什么时候也学着帮外人说话了!”灵歌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毛,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不是帮着外人,只是想主人能够得到幸福,毕竟这两千年,主人活得太辛苦了!”lisa蹙起眉头说。 “再辛苦,也要一个人撑着,难道还想要连累别人吗?”灵歌喃喃地说。 lisa和全志尚都不说话,低头向着灵歌。 “连累不连累的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苏晴站在后面,开口说道,打破了沉默, ------------ NO.113 真相大白⑵ 灵歌回头看着苏晴,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她知道苏晴和lisa他们的想法其实是一样,只是不知道她又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來说服。 “认识你这么多年,要谈连累,我和merry应该算是首当其冲了吧!我來说这个问題,还算有资格!”苏晴抿了抿唇。 这一点灵歌的确不能反驳,她轻叹了一口气,说:“对于隐瞒身份这一点,我很抱歉,其实merry也是知道的,因为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澄清!” 灵歌还想说什么?苏晴已经笑笑打断她:“你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还解释什么?我们之间难道还沒有这么点信任吗?” 灵歌也笑起來,知道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不过作为被你隐瞒了这么久的补偿,你现在得安安份份的好好听我讲完这番话!”苏晴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逮着了机会自然要利用。 灵歌看着她脸上那丝淡淡的笑容,也沒办法拒绝,沉默着算是默认,因为知道苏晴要说什么?所以她有些不自在,眼睛看向窗外。 “在我说之前,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題,你对嘉佑到底是什么态度!”苏晴紧盯着灵歌问。 “我欠了他几世的债,这辈子來偿还,所以不管怎样,我要让他的生活回到正轨!”灵歌冷静地说。 “所以你一直用害怕拖累他的借口,來隐藏自己的感情!”苏晴追问。 灵歌沉默了一下,说:“我已经说了,我在他身边是因为一千年前的宿命,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也不该有感情的!” “那austin又算什么?你能喜欢austin,就不能接受嘉佑吗?对别人说谎不要紧,最怕的是不能对自己的心诚实,你心里对嘉佑就真的沒有别的感情吗?灵歌,你好好想想,嘉佑对你的心难道还不足以明显吗?你只说害怕连累他,却沒有问过他的意见,我相信,嘉佑爱你,是不会在乎这些的!”苏晴蹙着眉头说。 “可是我在乎,像我这样的人,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应该再和这世上的什么人产生不必要的纠葛,对于austin,只会让我后悔,所以我更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喜欢嘉佑,永远也不会!”灵歌皱着眉头,目光在窗外逡巡。 屋子里一片沉默,直到lisa像发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样惊叫起來。 “嘉佑,!” 灵歌蓦地回过头,发现嘉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用那双澄澈的带着一丝不可抹去的悲哀的眼睛看着灵歌,刚才苏晴进來的时候沒有关门,如果嘉佑一早就在这里,那他们说的一切他都听在耳里,她的心跳快了两拍,但又强迫自己很快平复下來。 “你……” “你到底是谁!”嘉佑打断灵歌,沙哑着声音问。 “你都听到什么了!”灵歌深吸了一口气。 “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了!”嘉佑的眼神带着某种期待,他似乎想从灵歌那里听到一些跟刚才不一样的话,比如她说的:“我永远不会喜欢他!” 灵歌看着嘉佑期盼的眼神,胸口有些发紧,闷得难受,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把一切都告诉他,也许是更好的选择,至少可以了断了他们之间的孽缘,怀着这样的心情,灵歌便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她说:“你进來吧!我会告诉你答案!” 嘉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进來,并且关上了门,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用毫无杂质的目光看着灵歌,仿佛是和灵歌对峙,那双本该温暖如春日阳光的眼睛,此刻只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刚才听到了,就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灵歌硬着心肠开口说道。 “你的确不是普通人,我从來沒有怀疑过,只是……”嘉佑还是不明白,她所谓的一千年的宿命和不属于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如我曾经告诉你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人类,还有许多非人类生物的存在,我就是后者,不只是我,lisa,全助理,还有你认识的阿城,都不是,他们和我一样,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异类,是六道之外的存在,遭受天地的诅咒,不生不死不灭不得超生,所以我们和人类是不该有纠葛的,尤其是所谓的爱情,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嘉佑,你只是爱上了我的表面,当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们是不可能的!”灵歌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她不敢承认,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也好像刀割一样疼,她假装能够正视嘉佑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不安和惶惑,她也好像沒有看见,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像一只刺猬,为了保护别人不被自己刺伤,而远远地躲开。 “你、你是……”嘉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灵歌,他知道他身怀异能,但是从來沒有想过她会是异类。 “沒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物种,传说中丑恶凶残靠吸血为生的僵尸,现在,我们就站在你面前,你太天真,太幼稚,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会看不出一点端倪來!”灵歌说着,也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打碎了一样,她本來想,平静的出现在他身边,达到目的以后再平静的离开,至少是以一个人类朋友和好搭档的身份,可是……难道这就是那所谓的诅咒,爱而不能,爱而不得,更要硬生生的撕开两个人的伤口,这果真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灵歌仿佛看到了和austin在一起的自己,至少那个时候她可以一个冲动将他变成僵尸,还可以幻想他们的爱情能够永恒,但犯过的错误怎么能够重犯呢?她不能一错再错,明明知道前面是深渊,还要带着无辜的人跳下去,如果她明明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心中对嘉佑的感情,就更不能害了他,尤其是那一日看过了austin现在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当年错得有多离谱。 “那你在我身边,又是因为什么?我的血,比别人更好喝一些,还是我的血,能让你变得强大呢?”嘉佑似乎有些愤怒,不是因为欺骗,而是灵歌口中的话,如果连她自己都贬低自己,在她心目中,他是如何看她的呢?所以她才不能接受他吧!嘉佑应该说是恨,恨她这一点自以为是,他知道她一直都是特立独行的女子,只是现在他恨极了她的自负,难道在她心里,他就那样软弱,他的爱,就那么肤浅,即便她不是人类,是跳出六界之外的僵尸,那又怎样,他不是第一次遇见异类,何况这个“异类”还一直在他身边帮助他,保护他,给他力量,如果连她都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他还能相信谁呢?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灵歌也沒有什么好顾忌的,既然要让他死心,那就不惮做得更彻底一些。 灵歌的眼睛蓦地变成血红色,齿上的獠牙也显露出來,她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上去,将嘉佑抵在墙角,用恐怖的眼色看着嘉佑:“你听清楚了,我如果要杀你,喝你的血,现在你就不会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一千年前,我害你全家灭门,更让你背上生生世世堕入轮回的恶毒诅咒,今世找到你,便是为了还债,你我的命运纠葛因此而起,等我解开这个结,我们就各走各的大道,互不关联!”已经害了他一次,怎么忍心再将他拖入这趟浑水,灵歌看着嘉佑,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林公子,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所处的环境和命运如何改变,他身上那一股子痴情,却怎么就改不掉呢? 嘉佑有些哀凄地看着灵歌,强压着声音里因悲愤而产生的颤抖,带着一股绝望地问:“所以说,你在我身边,完全是为了还债对吗?这并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根本不想和我产生交集,是不是!” 灵歌看到嘉佑眼中充满的绝望,心里好像被刀子划了一下,失去多年的心脏好像还会跳动似的,竟然还有感觉,她从來沒想要伤害他,即便是现在,她也坚持认为这样做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嘉佑放不开这个执念,就让她來承担,她轻轻咬了下唇,回以一个冷漠的眼神,说:“沒错,就是这样,等我完成这项使命,就会离开,你也不用记得我,最好是全忘了,因为我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去弥补遗憾,而你只有现在去完成你应该完成的事情!” “不需要你教我,现在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嘉佑眼中闪动着绝望的银光,好像满天坠落的星星,他转身走出办公室,瘦弱的背影如同摇摇欲坠的山崩。 大家都不作声,忧虑地看着灵歌,灵歌的心意,在她身边的人都能看出來,只有嘉佑看不清,还有她自己不肯承认,灵歌现在也只是低下头,任由手中的一切慢慢溜走,她想,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差错了吧!嘉佑,走了就不要再回头了,她叹了口气,目光被阳光镀上一层哀戚, ------------ No.114 错误决定 疗养院的下午安静而绵长,深秋的痕迹倒影在人工池里的落叶上,摇晃着点滴的光影。 嘉佑亦步亦趋,漫无目的地走來,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瑟瑟秋风也吹过他的面庞,他由心内打了个寒颤,抬起空洞的目光。 护士推着林月娥在草坪上晒太阳,她披着一身阳光,安静如同雕塑,护士看到了嘉佑,热情的同他打招呼,留给他们娘俩独处的时光。 嘉佑强装笑颜,蹲着轮椅前,抬头看着母亲:“妈,今天过得好吗?” 林月娥对他笑了笑。虽然脑海里并不记得,可还是认下这个唯一的亲人,何况嘉佑常來看她,医生护士们也都夸他是孝顺的孩子,林月娥也就慢慢放下了生疏和戒备:“最近工作不忙吗?还常常过來!” “再忙也想要跟妈妈在一起啊!”嘉佑轻声地说,把头靠在林月娥的腿上,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味,如同母亲淡淡的温暖,不争不抢,不紧不慢,包裹着嘉佑冰透的心,他就好像停泊下來的小船,安心地依靠着港湾,不管生活发生什么变化,一家人的团聚总是能带來温暖。 林月娥微笑着,用修长温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嘉佑的鬓角,她好像秋天里的一片叶子,安静恬淡,感受着生命尽头前的宁静和睦。 嘉佑心里变得安宁一些,他抬起头端详母亲的丝丝白发,忽然有些心酸,时间不知不觉带走了什么?追也追不回來,最重要的,应该是手中的幸福吧!嘉佑的脑海中闪过方佳的面孔。 虽然方佳曾经放弃过她的家庭,可一个母亲的情怀是不容置疑的,就好像自己的母亲,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能带给她的儿子温暖的力量。 嘉佑心里突的一跳,他看着母亲,说:“妈,我去医院那边看看小北,以前你睡着的时候,我常常跟你提起她的,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她有白血病,躺在医院里,可是她很坚强,她也一直给我力量,让我等到母亲能够醒过來!” 林月娥笑道:“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就算是到了天上,也能进入一片乐土!” 嘉佑想到那晚的梦,想到刘贝拉、张佳和祝娇娇,还有黄美熙,心里也觉得安宁,他对母亲笑了笑,点点头,起身往医院去,医院和疗养院不过一街之隔,走过去很快,嘉佑到了小北的病房,并沒有看到谈念华,他在病床边上坐下來,对着双眼禁闭的小北说话。 “小北啊!你怎么还睡着呢?知道吗?今天我都开始发行自己的第一张个人ep了,你和阿吉学长是我最亲密的知音,怎么一个都不來祝福我呢?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对事情,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张过來,等你醒來就能听到了,到时候再好好地批评我那些发音和唱法的缺点!”嘉佑语无伦次漫漫地说,眼圈有些红了,他伸手在包里拿出ep,撕开包装把碟片取出來给小北看。 就在他打开盒子的时候,歌词掉了出來,嘉佑感觉弯腰去捡,就在他探身到床底下的时候,不经意间抬眸,竟瞥见了贴在床板下面的那张符,嘉佑怔了一下,才慢慢直起腰,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怎么也平复不下來,那应该就是方佳说的那张符了吧!他知道谈念华不能接受方佳当年不辞而别的事情,但也不至于做得如此决绝啊!再怎么说,她也是小北的母亲…… “小北,你很想念你妈妈,对吗?”虽然知道小北听不到,嘉佑还是忍不住问,因为他实在沒办法自己做出决定。 谁知小北的手指却微微一紧,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嘉佑有一刹那惊异,愣了半晌,才反应过來。 “我明白了,如果能让你一家人团聚,你一定能战胜病魔,对不对!” 其实这句话更像是在对他自己说,给他自己勇气。 嘉佑深吸了一口气,弓腰到床底下,他看着那张符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了狠心一把将它撕下來,他钻出來,把那张符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用黑狗血画的符,他也看不懂到底是什么? 这时谈念华走进病房來,一眼看到了嘉佑的背影。 “嘉佑啊!你來了!” 嘉佑惊了一下,感觉把符藏进包里,他回头尴尬的对谈念华笑了笑,说:“來看看小北,谈叔叔这几天还是一直守在医院吗?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到时候自己也倒下了,谁來照顾小北!” 谈念华也欣慰地笑笑,嘉佑是个体贴心软的孩子。 “最近警察还在调查上次的案子,刚才还來录了些口供,待会儿还得去公司那边处理一些事情,正好你來了,就帮我照看一下小北吧!” 嘉佑点点头答应下來,他本來想提一下方佳,探探谈念华的口风,但又怕露出破绽,只能憋着。 过会儿谈念华离开了,嘉佑也就松了口气,他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起身想倒水喝,才发现沒有水了,他提起水壶,到水房里去打水。 水房里很安静,沒有一个人,只听见哗哗的水流声。 嘉佑偶然一瞥,角落里好像有一个影子,他本來沒有注意,但等他打完水,那个人还在那里不动弹,嘉佑想到这里是医院,很可能有需要帮助的病人,于是遍靠上前去询问。 “喂,你沒事吧!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对方并沒有回答,面朝角落轻轻地发抖。 “喂!”嘉佑觉得奇怪,伸手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那人身上竟是出奇的凉,莫名的让人觉得瘆的慌,嘉佑想缩回手,但好像來不及了,前面那个人回过身來一把抓住他的手,冰冷枯瘦的手掌像一只锋利的鹰爪,让嘉佑感觉生疼,他抬起头才看清对方的面孔。 ,,那哪里是一个“人”,只见对方半边脸稀烂,满面血污,剩下的一只眼睛也往外突出,下巴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嘉佑吓得全身发麻,一个劲儿想要挣脱,对方却越揪越紧,好像要把他推向旁边过道尽头的落地窗外,有了以前的经验,他算是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了索命的厉鬼,如果真被它缠上,恐怕小命不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后面传來一声厉喝:“恶鬼休要害人!”接着一道明晃晃的符光闪过。 那厉鬼惨叫一声,顿时消散。 冲上前來的毛方泰解下腰间的一只隐藏的小药瓶,打开瓶口对准那只想要逃之夭夭的厉鬼,厉鬼就化成一道烟,张牙舞爪的被吸进了药瓶里。 嘉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尤其是那只厉鬼消失的瞬间,瞪大了血淋淋的双眼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他的心狂跳了几分钟,才慢慢平复下來,扭头看着毛方泰:“毛、毛警官!” “小子,你身上阴气这么重,到医院这种地方來,是很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的!”毛方泰看了他一眼,然后举了举手中的药瓶示意:“好在这次我公差路过,不然你小命难保!” “这就是索命的鬼吗?”嘉佑虽然害怕,还是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是找替死鬼,那些意外死亡的人,因为留恋人世,导致不能轮回,所以要找替身,在医院这种地方,到处都是,尤其你这种阴气重的人,最容易上钩,要不是你身上有一股正气护体,恐怕撑不了这么久!”毛方泰叹了口气解释说,似乎话里有欲言又止的弦外之音,但又不能明说,只能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嘉佑好几眼。 如果是以前,嘉佑一定会觉得奇怪,但这一次他只是低声猜测道:“我身上的阴气,是因为和她待在一起太久了吗?” “嗯!”反而是毛方泰沒有反应过來,怕是沒料到嘉佑会这样问,他还不知道,嘉佑刚刚经历的那些事情。 “她,我是说,灵歌!”嘉佑的声音更低,带着一点悲伤。 毛方泰的喉结动了动,试探着问:“你……知道了!” 嘉佑苦笑了一下,转过身去看着外面,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道:“僵尸,到底是怎样的生物!” 毛方泰在后面叹了口气,既然嘉佑已经知道,他也不用再隐瞒什么?于是说道:“他们根本不算是生物,在他们变成僵尸的那一刻,就失去了生命,只是像行尸走肉一样存在,鲜血是支撑他们的力量,尤其是人类的血液,除了僵尸之祖和红眼僵王以外,其余的僵尸都要靠鲜血充饥,但对僵尸之祖和僵王來说,吸血也是一种本能,这能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就我所知,现在存在的大部分僵尸,都是出自五千年前的女魃一族,许灵歌是一只两千年的红眼僵王,也是女魃的隔代后裔之一,她的哥哥月歌也同样是,你跟他们在一起,自然会阴盛阳衰!” “两千年……活了两千年!”嘉佑喃喃地说。 “沒错,这世上活过一千年的僵尸已算是极品,他们修炼成僵尸中最强大的一族,现在的许灵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要是她以人血为生,力量还要强大万倍,不过若是那样的话,我也不会放任她!”毛方泰沉声说道。 嘉佑却好像根本沒听见毛方泰的这些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活了两千年的人,该是有多无奈,多寂寞!”他好像突然能感受到了灵歌的心, ------------ NO.115 错误决定⑵ 毛方泰愣了一下,看向嘉佑。 “当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全都一一死去,自己却还孤独地存活于世,总是经历着人世的悲欢离合,所以才要用疏远來保护自己吧!越是永生,却越是痛苦,有无数的时间去回忆从前的遗憾和过错,也回忆着再也回不去的美好,这两千年,她是怎样过來的!”嘉佑自言自语地说着,仿佛将灵歌的心一层一层地剥开,看到了里面隐藏起來的脆弱。 “他们与我们总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你只是个普通人类,还是不要与这些东西牵扯在一起为好,何况僵尸跳出六界之外,即便是天庭法则,也无法约束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作出什么事來,只怕是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与六界为敌!”毛方泰犀利的目光闪动着光芒。 “可是灵歌不会,我知道她不会!”嘉佑笃定地说,转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儿!”毛方泰问。 “去找她!”嘉佑沉声道。 “你……你这孩子怎么就冥顽不灵呢?”毛方泰无奈地叹了口气。 “或许爱情让人盲目吧!”嘉佑苦笑了一声。 “唉!如果你执意如此,待我给你一个东西,可以保持你身上的阳气,不被他们的阴气浸染,然后再去吧!”毛方泰说着,从身上抽出一道符來,咬破自己的食指,在符上划了几个符号。 嘉佑看着,觉得新奇,指着末端的一个小字符问:“这是什么?为什么跟其他的符号不一样!” “这是我毛家的落款,我们四大驱魔家族是受到召唤的驱魔师,我们的血都有驱魔能力,每个家族也都有自己的一套画符方式,为了区分脉系,所以习惯在角落里落款,现在为止,好像只有马家还保留着只传嫡系女儿的传统!”毛方泰解释说。 嘉佑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地问道:“也就是说,现在马家能写符的人,只有merry!” 毛方泰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应该是!” 嘉佑脑子里闪过一道霹雳,赶紧把包里的符取出來,他记得刚才看这张符的时候,在同样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字眼,仔细寻去,果不其然,竟是一个繁写的“马”字。 也就是说,这张符,可能是merry贴在小北床底下,那么,merry为什么要这样做,帮谈叔叔禁止方佳看自己的女儿吗?他觉得merry不会这样做,他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愣住了神。 “这是什么?”毛方泰看到嘉佑身上带着符,觉得奇怪,于是凑上去看,接着他猛地一愣,抬头看着嘉佑:“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个符是干什么用的!”嘉佑扭头问。 “避开僵尸,这张符是针对僵尸写的,红眼以下的僵尸基本不能靠近,看落款,应该是merry的手笔,是她给你的!”毛方泰还不知状况,只能猜测。 嘉佑心里“咣”的一下,仿佛石破天惊,他撒腿就往回跑,冲到病房里去。 刚刚还躺在床上的小北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佳……是方佳,难道她是…… 嘉佑來不及想更多,直奔向楼下打车,毛方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觉得不妙,赶紧开了警车跟上。 merry跟谈家并不熟,她既然为小北做了这些事情,应该是灵歌的缘故,那么灵歌一定是知道什么? 嘉佑赶回公司,灵歌也刚刚开完新闻发布会,被一群记者簇拥着,保镖保护着她走进电梯,嘉佑见來不及,又赶紧冲上2楼、3楼,不停地按键,终于在5楼的时候赶在电梯之前到达,电梯停了下來,先是保镖挡在前面,灵歌看见是嘉佑,才让他们退下,不解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嘉佑。 “我……我有事跟你讲!”嘉佑喘着大气,已经沒有闲心觉得尴尬,整张脸因为缺氧涨得通红。 灵歌走出电梯,让lisa他们等在一旁:“什么事!” “小北……小北床下的符,是你放的吗?”嘉佑紧张地问。 灵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有这张符的存在!” 嘉佑低下头,嗫嚅着说:“方……方佳來找过我,要我……” “什么?”灵歌惊呼出來,转瞬间她就想起那天嘉佑在试衣间的反常表现,还有打开的通风口,该死,是自己疏忽了,她急忙问道:“你听她的话了!” “她说她只是想看看小北,还说她有办法帮小北,我想她是小北的母亲,不会害自己的女儿,所以……刚才我去医院,就撕掉了符,现在小北已经不见了……”嘉佑沒有说下去,灵歌自然也都明白了。 “糊涂!”灵歌猛地跺脚:“你知道方佳是什么吗?她跟我一样,是僵尸啊!难道你还不知道她所谓的方法是什么吗?” 嘉佑心里很乱,灵歌这样一说,就渐渐变得明朗,也变得更加阴霾,他不想承认的是,方佳……要把小北变成僵尸。 “lisa!”灵歌扭头大喊一声:“快帮我寻找谈小北的下落,她应该和我上次跟你讲过的那只女僵尸在一起!”说着又掏出电话,拨给merry,让她帮忙:“小北家住哪儿,方佳可能会带她回家去!”灵歌这才想起问嘉佑。 “我带你去!”嘉佑现在心里也沒底,只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事。 两个人匆匆赶到小北的家,家里是密码锁,因为嘉佑很熟的缘故,也知道密码,两人进了屋,四处搜寻,却沒有发现方佳和小北的踪影。 “会去哪儿呢?”嘉佑焦急地嘀咕,他刚才已经给谈念华打过电话,差点沒把谈念华吓晕过去,他甚至不敢告诉他可能是方佳带走了小北,只是说小北失踪。 灵歌站在屋子中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喃喃地说:“不对!” “怎么了?”嘉佑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走她呢?”灵歌抬起头來,像是看着嘉佑,眼中又沒有焦距:“如果是想帮小北摆脱白血病,直接咬她然后再给她喂血不就行了,为什么会把她带离医院呢?难道是害怕有人会趁小北转化之间伤害她!” 正这样想着,灵歌的手机响了起來。 屏幕显示的是一条新信息。 嘉佑好奇也瞟了一眼,谁知就定住了。 “想要你朋友安然无恙,就到以前山上的乱葬岗來!” 灵歌立马冲了出去,甚至沒有细想是谁发來短信,短信中提到的朋友又是否是小北,或者其中是否有诈。 郊外的确曾有一片乱葬岗,后來搞开发的时候莫名其妙发生了很多事故,开发商跑了,这里也因为种种传言而被废置。 灵歌赶过來,满眼都是残破的烂尾楼,后面是一片阴森森的山林,也是从前乱葬岗的一部分,沒人敢动,据说到了晚上还会听见里面传來的各种声音,比如女人在唱歌,老妇在低泣,甚至有车马赶路的吆喝声,还有人亲自见过一队清兵过路。 灵歌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几幢楼,视线蓦地定格在最后面那一栋的顶楼上,那一栋楼最高,从灵歌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最上面一层的窗户,一个黑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灵歌心里沉了一下,一跃而起,径直飞上楼顶去,等她闯进阳台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但她也能循着气味追过去,很快到了闲置的楼顶,楼顶上空荡荡的,乌烟瘴气的森林就在背后,夕阳斜照下來,更平添了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灵歌往前走,直走到一个类似接收台的方形建筑背后时,才准确地看见小北被绳子绑在建筑上,方佳则被铁链捆在一旁,灵歌上前去想要解开小北的绳子,但那黑影立马横插进來,挡开灵歌,灵歌也有戒备,所以立马弹开,那黑影倒是也沒想伤害她,只是停下來与她面对面站着。 这一次他沒有戴面具,用真面目面对她,那欧洲人特有的高挺的鼻梁和隆起的颧骨,给灵歌熟悉的温柔一击,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眶变得猩红,哽咽着说道:“austin,是你!” “你应该不会吃惊,我说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你是了解我的!”austin已经完全能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也正是他如今的口音,才一再欺瞒了灵歌。 “可我沒想到你现在会变得这么丧尽天良,当初的你不是这样的!”灵歌摇头。 “当初的你,也不是现在这样的,你忘了你说过什么吗?我们不是要永远在一起吗?即便我已经变成朽木一般,埋进棺材,你的心里也只有我,不是吗?”austin说着,眼珠变成了幽绿色,因为绿色和蓝色有些相近,在夕阳下甚至还有些分辨不清。 “你也先答应过我,能够忍受永生的寂寞,只为和我在一起,可是你后來都做了些什么?那些无辜的生命,你都忘了吗?”灵歌痛心地反问:“你早就已经变了,过去的都回不去了!” “不,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因为你,我才能苟活到现在,不惜变成试验品,沦为连僵尸都不如的怪物,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能够回到过去,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做错!”austin红着眼框面目狰狞地说。 这时,嘉佑也气喘吁吁地跑上了楼來,就站在楼梯口,看着面前的一切,而灵歌和austin也看到了他;灵歌更看见austin眼里闪过一道发狠的杀气, ------------ NO.116 三人纠葛 “别过來!”灵歌对嘉佑大喊了一声,示意他不准靠近。 方佳忽然很激动的从地上挣扎着站起來,凑近austin身边,大声说:“他來了,嘉佑來了,你说过他來了你就会放过我和小北的!” “着什么急!”austin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这样的冷漠态度让灵歌打了个寒颤,她所认识的austin绝不是这样,那么善良正义的他,为什么会是如今这样的凶残模样,这些年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当年的他又为何会死而复生,如果说是与自己的父亲有关,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这么多的疑问挤在灵歌的脑海里,让她有些透不过气來,何况面对的还是她曾经挚爱的人。 “小北快要支撑不住了,你说过会让我把她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她现在就要死了,你让我怎么不着急啊!”方佳歇斯底里地大喊。 “谈姨,你不要乱來!”嘉佑急道:“把小北变成僵尸,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有沒有问过小北的意愿,难道你要她莫名其妙地变成……”嘉佑本來想说什么?但是转念想到灵歌在场,所以把余音咽了回去。 “她都快沒命了,还谈什么意愿,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性命更重要的吗?”方佳激动地反问。 “不是人人都像你,为了活命,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小北还惦念着你,因为你是她的母亲,你给过她所有的爱,但如果你以爱的名义去伤害她,只会让你们母女俩变成仇人,你以为僵尸就那么好吗?变成僵尸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題,你错了,若你一百年、两百年以后还活着,你就会知道,永生并且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难道你要把他们全都变成僵尸吗?”灵歌大声斥责,但又好像不仅仅是在说方佳,连嘉佑也感觉到,灵歌有一股莫名的火气。 “不,不是的,只要变成僵尸,就可以让她远离痛苦,并且让我们母女永远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寂寞,这就是最好的方法,谁也不能阻拦我!”方佳的眼睛充斥着敌意看着灵歌,却并沒有改变颜色,嘴里的獠牙竟先露了出來。 灵歌暗自思忖,难道是她想错了,方佳的制造者不是austin,而是更低级的僵尸,否则,她的眼睛应该会变成黄色才对。 “你闭嘴!”austin厉声说道:“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呢?就凭你这样的角色,也配威胁她!” 方佳咬住唇不作声,担忧地看了一眼小北,现在她们母女俩的性命算是捏在austin手里,自然不敢造次,她哀求的对austin说:“我只是着急,我不能失去小北,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求你了,你当初既然救了我,为什么现在不让我救小北呢?” “他救了你!”嘉佑不解。 “当初我也是身患绝症,不想拖累家里,才会那样,谁知道我的女儿竟然会重蹈覆辙,我真的沒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让她跟我一样,这样才能救她啊!”方佳说着,眼中涌出血水。 “那时候是主人正好需要找一个试验品來验证我这个试验品的效果,而你又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自己有这个意愿,所以才顺水推舟而已!”austin冷冷地说。 嘉佑被这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关系搅糊涂了,何况他对僵尸的事情一窍不通,更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连灵歌也是疑惑重重,果真是austin制造了方佳,那么方佳为什么还是黑眼僵尸呢?austin说的主人,应该是父亲,父亲又将austin当成了什么试验品,方佳有算是什么呢?连她这个深谙僵尸规则的老僵尸也对此打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你在为我爹做事!”灵歌试探着问。 “曾经是!”austin也不瞒她,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人只有灵歌了,他沒有必要对她不诚实:“他把我从棺材里带出來,让我重新活过來。虽然只是当作他的试验品,可是他让我能够再一次见到你,让我们回到过去的生活,这就足够了,可是现在他做得越來越过火,我实在是摸不准他的脾性,也按耐不住,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你爱上别人,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灵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沒有爱上别人!” “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灵歌,我太了解你了,你对他的好,或许连你自己都不觉得异常,可我能看出來,因为我爱你,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每一分气息,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身上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温暖,那不是原來的你!”austin摇头说。 “他本來就是一个让人温暖的人,跟他在一起久了,有些感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难道僵尸就一定要活得阴郁!”灵歌反问。 “不,你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你知道吗?从前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眉目间总是带着忧伤,尽管有时候你会微笑,会很开心,但那股悲伤却是几千年的累积,从來不能抹去,直到你遇见这个叫林嘉佑的人,你才真正放开自己的心,你曾经说过,阳光是不属于我们这种人的,可是你面对他的时候,眼底里全满满的都是阳光,难道这不是爱吗?比爱我來得更多的爱,难道不是吗?”austin的话充满了妒忌和愤怒,也有心酸。 灵歌轻轻摇头,可是心里却很憋闷,对着austin的深情,她内心深处告诉自己不能说谎,可是她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此刻嘉佑和austin都在她的面前,就好像两条不同的道路,会将她引向不同的方向,她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条,她觉得无言以对,连否认都显得那么无力 嘉佑在旁边站着,听着他们的对话,austin斩钉截铁的声音让他心头一紧。 灵歌……爱他。 “我和他,认识在一千年前,我欠他太多,今生这笔债一定要还清,否则我们只会生生世世牵扯不清!”这是灵歌唯一能想到的话,來搪塞她自己的心。 “那就让一切在这一世了断!”austin恶狠狠地说,灵歌看着他变色的眼睛,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说的这句话,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果然,austin看着灵歌说:“你杀了他,把他变成吸血鬼,让他堕入不生不死不灭的状态,跳出六界之外,自然也就摆脱了轮回的纠缠!” “不!”灵歌几乎是脱口而出。 austin虎躯一震,睁大眼睛看着灵歌:“你是在维护他吗?还说对他沒有感情吗?” “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austin,这不是你应该说出的话,我认识的你到哪里去了,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这么冷酷!”灵歌蹙眉看着austin,眼中流露出失望和心疼,他变成如今的模样,应该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吧!或者说,如果他沒有认识她,应该也不会变成父亲的目标,这让灵歌心里的内疚更加发酵,无颜面对这个她深爱过也深爱着她的人。 “那她们呢?也是无辜的人吧!如果我说,用她们两条命,换林嘉佑一条命,你怎么做!”austin冰冷地看着灵歌,她的反应实在让他失望,他原本还抱着一点期待,他的灵歌还一点都沒有改变,这么多年,他守在她身边,只为了等待有一天团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有林嘉佑出现,而自己竟然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他恨,恨不得林嘉佑永世不得超生。 “不,不行!”灵歌摇头:“austin你不能这样逼我,我会讨厌你!” “如果不能爱我,那我不在乎你讨厌我!” austin的眼睛里涌动着红色的血液,哀戚如同惨淡升起的月光:“在我和他之间,你应该有一个决断,不是吗?何况,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么也得把他变成僵尸才对,这样你们才能在一起,你不能做的决定,我來帮你做,怎样!” “austin!”灵歌皱着眉头,眼里涌出两行粘稠的鲜红血泪:“别逼我!” 嘉佑一下子怔住了,他想起自己从來沒有看见过灵歌流泪,原來不是她太冷血太坚强,而是她不能哭,僵尸的眼泪,竟然是他们身体里支撑着生命的血液,对他们來说,即便是眼泪也是犹如生命一般珍贵的吧! “你知道主人是怎么说的吗?当你能够毫不犹豫地杀死身边亲近的人的时候,就是你回到我们身边的那一刻,那才是本來的你,难道你忘了,从前的你是怎么杀人为乐,只要找回那时候的你,你就和我们在同一条阵线上了!” austin平静地说,而他现在,就要把她变成这样的刽子手。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认为我的心里还会有爱吗?我还会像从前一样爱你吗?如果你希望我变成那样的人,就不能祈求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你真的要这样吗?”灵歌含泪看着austin,眼中充满了心酸和失望。 austin不说话,绿色的眼睛闪动着寒光, ------------ NO.117 本性何如 灵歌的眼珠蓦地变成血红,转过身去将嘉佑按在墙角,看着他的眼睛。 嘉佑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但仍只是安静看着灵歌。 “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自己,还是她们!”灵歌轻声问。 “你知道我会选什么?这一点默契,难道我还会怀疑吗?”嘉佑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如果一定要选择一方去死,相比之下,她们更加无辜!” “可是你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吗?这根本不是死的问題,你会像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活得比死更难受,如果你感受过这种两千年的生存,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了!”灵歌皱着眉头说。 “我一样会这样选择,不管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自己承担,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小北她们,还因为你,如果变得跟你一样,就能感受到你的世界,也许你就不会再推开我!”嘉佑眼中闪动着银色的光晕,坚定地说。 “值得吗?为了一个和你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就要牺牲你自己,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就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灵歌不依不挠地追问。 “比起你的隐瞒,我更喜欢真实的你,至少这样让我感觉离你更近一点,每当我对你的了解多一点,就觉得能看清你的心多一分!”嘉佑看着灵歌红色的眼睛,那一圈一圈荡漾的光晕,让他沉醉,似乎在这样的目光中,坚定了他的信念,甘愿舍弃一切,如果她有永生的寂寞,那他为什么不能陪在她身边。 “曾经他和你一样,最后呢?还不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我是沒有心的!”灵歌冷笑,眼角余光瞟着austin。 austin的脸上闪过扭曲的痛苦,紧抿着唇不说话。 “僵尸能看到人的心吗?你去看看我的心,看它是怎么说的,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说谎!”嘉佑红着眼框说。 灵歌看着嘉佑,从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真心,这么久以來,她不是感觉不到,何况他们身上有几生几世的牵绊,又怎么能理得清,她扭头看着austin,说:“这真的是你要的结果吗?放了小北她们,我转变林嘉佑!” austin紧紧绷着脸不说话,绿色的眼睛幽暗地盯着灵歌,仿佛想要看穿她的心,那曾经深爱着他的心,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呢?已经全给了别人了吧! 灵歌张开嘴,两颗明晃晃的尖牙让人心头一颤。 方佳紧张地看着灵歌,趁austin的注意力全在那边,用力挣开了身上的绳索,悄悄靠近到小北身边。 嘉佑咬住下唇,紧闭上眼睛,如果这是他的宿命,他宁愿下手的是灵歌,他的心口蓦地闪动银色的光,又很快消散下去,如果连他自己都失去了抵抗的欲望,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能发挥出來。 灵歌扬着尖牙狠狠的朝嘉佑的脖子上咬过去,就在几毫米之差中,一个黑影急速闪过來,一把推开了灵歌,灵歌踉跄着后退几步,抬起头來看着挡在嘉佑前面的austin,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他。 “这才是你啊!灵歌!” austin屈服地叹了口气:“你的心思沒人能猜透,在大义和私情之间,永远不知道你会选择哪一个!” “你错了,在大义和私情中,我会选择后者!”灵歌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凭你我的能力,我要拿下你,根本不在话下,你也应该知道,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还是从前的你,可是你刚才用行动证明了给我看,你还是那个austin,是我爱过的那个人,你不会忍心看着我作出这样的选择!” austin猩红的眼中淌着血,别扭地转过头,不敢再看灵歌的眼睛,他那样深爱的一个人,怎么忍心伤害她,即便她的心已经改变,他的爱却一如始终,如果现在的她才能拥有幸福,就算要自己退出,又有何不可。 “他比我坚定,因为我能感觉得到他内心里那股强大的力量,而你也爱他,爱了一千年,也许你们一千年的情缘,不是无缘无故兴起!” austin叹了口气。 “也许是吧!”这一次,灵歌沒有否定,她看了一眼嘉佑,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感情:“本在一千年前,我就为他失去了心,所以注定要与他一起堕入轮回,一起面临劫难!”她想起女娲后人的话,只有她和嘉佑联手,才能面对最后的大劫,也许就是因为,人类和僵尸的千年之恋跳出六界,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那么他们最后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呢? 灵歌在这样想着,殊不知方佳在那边的小动作。 沒想到的是,小北却忽然从昏迷中醒过來,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母亲的脸。 “妈……” 张开嘴对着小北的方佳忽然愣住了,看着小北那双又诧异又惊恐的眼睛,停止了动作。 “你、你是什么人!”小北看清了方佳嘴里的獠牙,这才觉得害怕,这怎么会是自己的母亲,不,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难道是生病,病得都糊涂了。 “小北,是妈妈啊!我來帮你,让妈妈帮你永远脱离苦海,只要变成我这个样子,咱们母女就永远不会分开了!”方佳急切地说。 “不要,不要!”小北尖叫起來,孱弱的肩膀因为挣扎而剧烈颤抖着。 “乖,小北别怕,妈妈不会伤害你的,只要疼一下就好了,我保证,然后你就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了!”方佳流着泪说,强迫小北冷静。 “不要!”嘉佑大喊着,想要上前去阻止,austin却抢先一步,一把拎起方佳:“我说过不准你擅自……”他的话还沒说完,就生生地断在了喉咙里,只有在后面的灵歌看清楚了,一只尖锐的木桩从他的背后刺出來,她的大脑停滞了片刻,目光慌乱地寻到天台角落里废弃的木桌椅,胸口里好像有一记惊雷炸开。 austin……austin…… 方佳瞪大充满血丝的眼睛,将手里握着的木棍往里面插深了几分,黑色的鲜血从伤口涌出來,顺着椅子腿,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她发疯地念叨着。 “austin!”灵歌发狂地大喊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用尽全力将方佳拎起來扔了出去。 “啊!!”方佳尖叫着,整个人被惯性甩出去,直直地插在躺着的木桌子的断腿上,她的嘴角流出鲜血,一双眼还瞪得老大,脸色却慢慢变成灰白。 嘉佑赶紧上前去抓着受到惊吓颤抖不已的小北,给她安慰,他抬起目光,又看到月光下的灵歌麻木的身影,她呆呆地站着,看着倒下去的austin。 灵歌的脑海里仿佛只剩下一片空白,然后慢慢浮现出曾经的画面,她冲上去将austin抱在怀里,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去,就像当年的他们一样,改变的是两百年的时间,不变的却是相同的结局:“不要……不要……” “对不起……”austin只來得及说出这句话,嘴角却带着微笑,这么多年來,这是他唯一真心的微笑了,在她的怀里,就是死亡也并沒有这么可怕。 “为什么要再一次离开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灵歌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成一个泪人,两行鲜血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淌下來,在凄寒的月光中,显得犹为可怖:“你起來啊!austin!” 忽然身后一阵狂风大作,一袭黑影降临。 “废物!”冷冷的一句话传來。 灵歌回过头,双眼鲜红地看着來人。 “你……” “怎么,不认识你爹了!”來人低低地哑声笑道。 “你來干什么?”灵歌咬着牙问。 “当然是來看这不争气的手下,还有我的宝贝女儿!”來人阴阳怪气地说,缠绕在他身上的那层瘴气让气氛更显得恐怖。 “呸,白行书,这里沒有你的女儿!”灵歌冷冰冰地说。 “是吗?可是你的身上完完全全地流淌着我和你母亲的血,你再怎么嘴硬,也沒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白行书语气强硬地说。 “你闭嘴,你沒有资格提起我娘,你这个杀妻杀子的刽子手,别玷污了我的父母,我爹是战死的英雄,不是你这样的怪物!”灵歌大声地说。 嘉佑听得一愣,不解地看着來人。 那是灵歌的父亲,可是看上去,他们好像是有深仇大恨,他记得,灵歌向來不愿意提起她的家庭,看來不仅仅因为她是僵尸,生活在两千年前。 “我这个怪物,也是你娘的杰作!”白行书怒道。 “沒错,我娘这么善良,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爱错了人,竟然为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偷取被封印的女魃娘娘的血,以为可以救活自己的丈夫,却制造出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灵歌毫不留情面地说,言辞格外激动,完全失去了往常的冷静。 “是,现在的我是怪物,因为我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等有一天,满世界都变成我的同类,那我就不再是怪物,你也不再是,到时候,你就是万人之上的公主,可以拥有一切,你就会感激我!” “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要我感激你,我告诉你,在你赐给我的永生里,我会用尽每一天來恨你,诅咒你,你这个凶手!”灵歌声嘶力竭地大喊。 白行书窒息一般地看着灵歌,乌蒙蒙的眼中涌动着什么?半晌,他忽然一挥衣袖,变成一股黑色的旋风,席卷向嘉佑那边。 “嘉佑,快跑!”灵歌大喊,却还是沒來得及。 嘉佑已经被卷进了风里,甚至來不及挪动半步。 “那我们就赌一赌,看你会不会继续恨我!” 风中,传來白行书冰冷的威严的声音, ------------ NO.118 最后对峙 “不要!”灵歌对着消失的黑色旋风大喊一声,绝望溢于言表。 刚赶到楼下和毛方泰汇合的苏晴和merry也同样抬起头,看见了那股不正常的黑风,他们匆匆赶上楼,天台上已经只剩下灵歌和两具僵尸的尸首,和昏迷的小北,嘉佑不知去向,他刚才停留的地方,落下了那颗银色的星星吊坠。 “嘉佑……他抓走了嘉佑……”灵歌语无伦次地说,看着austin的下场,她不知道父亲会对嘉佑做什么?可是她真的很害怕,那个人已经丧心病狂,不管做出什么來都不让人意外。 “谁!”merry吃惊地看着灵歌,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只是沒有说出口。 “我爹,我爹他抓走了嘉佑,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个疯子,真的疯了!”灵歌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张脸布满了血渍。 “你别急,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merry按住灵歌的肩膀,竭力使她安静:“还记得那天阿城突然出现救了我们吗?今天他才对我承认,他动过了你拿给我研究的那瓶血,他说他只是喝了一滴,能够感觉到你微弱的气息,而且整个人变得很有力量,所以我怀疑那瓶血,,也就是tina被逼喝下的血,是來自你爹,因为他跟你的血脉相连,所以阿城才会感应到你,而且他是僵尸之祖,他的血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后來我在地窖里查到了先祖留下的一本古书,上面记录了一个神秘的古方,据说,用僵尸之祖的血液,配合上完美的祭祀和咒语,就能创造出一种特殊的僵尸,被这种僵尸咬伤的人,就算不用喝僵尸血,也能自己变成僵尸,换言之,这种特殊的僵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僵尸制造仪!” 灵歌蓦地颤抖了一下,抬头问:“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难道…… “我们怀疑,你爹是想让人类的世界,变成僵尸的世界!”苏晴犹豫着说,尽管灵歌恨她父亲,可是要她接受现在的事实,恐怕会更加难受。 “这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灵歌完全失神,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却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中,这种无助的感觉简直让她抓狂,她想到austin和方佳,如果说austin所谓的试验品,就是特殊的僵尸,那么方佳就是用來试验austin这个“僵尸制造仪”的人,也就符合了austin说的那句话,,试验品的试验品,怪不得方佳的眼睛不会变色,因为她根本是通过不正常的途径变成僵尸,只能成为最低的一等,这样说來,白行书的实验……已经成功了。 “那tina……” “tina是失败的试验品,这项实验要花费很多的精力,稍不留神就会出现tina那样的情况,因为用來做实验的,不能是人类,只能是僵尸,我想你爹也是通过tina的实验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放弃了她,转而选择了……”merry垂眸看着地上的austin,不再说话。 “那他带走嘉佑,难道也想……”灵歌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不,不行,我不能让他这样做!” “我们现在只能尽快找到你父亲,全力阻止他,经过今天这一闹,我怕他立马就会采取行动!”merry说。 “沒错,我们不能再拖下去!”毛方泰也坚决地说,除魔卫道是他坚定不移的信念,哪怕这一次是冒着生命危险。 “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去,要怎么找他!”灵歌现在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只是担心着嘉佑,还有父亲的行为。 “当然要靠你,别忘了,你跟他是一脉相承,你们之间是有感应的!”merry虽然不太想用这个方法,但现在也沒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犹豫。 灵歌怔了一下,想起马家自己身上的结界,其实就算有这个结界,父亲要找到她也是易如反掌,她好像从來沒有脱离过他的手掌心,她也就认了,现在不是拘泥于自己私情的时候,她点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动手吧!”说完便闭上眼睛。 merry深吸了一口气,拿出符纸点燃,开始做法,她的手里拿着桃木剑,在空气中划出剑气,就好像割着灵歌的身体,她要将隔离的结界从灵歌的身体上剥离出來,这是最快的方法。 灵歌脸色苍白,咬着唇支撑着,等到merry施完法,灵歌已经浑身被冷汗湿透。 “你怎么样!”苏晴过來扶起灵歌。 “沒事!”灵歌摇摇头,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说:“我感觉到了,阿晴,你留下來照顾小北,我们几个去追!”她现在沒有心思顾虑别的东西,一心只想着嘉佑的安危,苏晴虽然不放心,但她也帮不上更多的忙,只能点点头答应。 白行书的老巢在这附近的海岛上,渡过一道浅浅的海湾就能到达,而岸边就有停泊出租的游艇。 灵歌顺着感应追过去,一路却什么也沒发现。 “应该是被布下了结界!”毛方泰沉吟了一声说。 “嗯!”merry点点头。 两人默契地同时出手,一起发力,很容易就破了隐秘的结界,一座巨大的火山岛现现在他们面前,四个人登上了火山岛。 “原來他的巢穴一直在我身边,我还自以为能躲开他!”灵歌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咱们做好准备再进去吧!这次面对的,可沒有那么简单!”merry这句话是刻意说给灵歌听,要对付自己的父亲,她真的能应付得了吗?何况白行书的修为,远远不是他们能够估量的。 “他应该已经等我很久了,所以我们一定能很顺利的走到中心,只是这以后要怎么办,就算我们现在商量一番,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这个时候的灵歌反而清醒,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想起自己的那句回答,关于大义和私情,有时候其实她也不能完全决断,她的心里,明明还惦记着从前那个慈爱的父亲,她多么希望她的父亲从來不曾改变,可是偏偏命运弄人……灵歌摇摇头,沒有再想下去,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洞穴。 里面的路四通八达,黑漆漆一片。 苏晴点亮了蜡烛,只听见风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呼啸。 偶尔会扑出一只黑眼僵尸,三下五除二就被他们解决,三个人走了不一会儿,就來到了王座所在的地方。 这里极为宽阔,火山口的光也只能照亮王座附近那一块区域,四周点着火把,才能让人勉强看清。 这时灵歌看到了墙壁上被固定住的熟悉的身影。 “哥!”怪不得这么多天他都沒有回家,还以为他又到哪里乐得逍遥自在,竟然会是……该死,她就沒有想到那个人会抓走月歌,就在灵歌要冲上去的时候,旁边响起掌声,而在这孤独的掌声中,一大群僵尸围上來,堵住了所有的路口。 白行书从僵尸中走出來,被瘴气包裹着,坐上他的皇位,紧跟在他后面的喽啰押着嘉佑,也走上來。 “嘉佑!”灵歌叫了一声,想确定他还好好地活着。 “你们干嘛追來,这里有很多僵尸,你们很危险!”嘉佑担忧地看着他们,不时挣扎两下。 “我们不只是要救你,还要救这个世界!”merry说道。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白行书冷笑了一声,并不与她多话,他转向灵歌,张开双臂说道:“女儿啊!看看吧!这就是你父亲我将要建立的王国,这所有的人都将是你我的奴仆,难道你还要和那些愚蠢的人类为伍吗?” 失却了力气的月歌也渐渐抬起头來,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灵歌,眼中涌动着痛苦。 “愚蠢的是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灵歌大喊。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做寻常百姓,本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却因为皇族的私欲而家破人亡,我们凭什么?我偏要争取,要把这负我的天下踩在脚下,让所有人俯首称臣,再沒有人能对我发号施令,也沒有人能分开我们一家人,难道这不就是你、你母亲所想的吗?否则她何必要让我死而复生!” “她若是知道你活过來之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不会救你!”灵歌当面泼了一盆冷水给他。 “你说什么?”白行书目光一凛。 “娘救你,因为你是她善良的丈夫,孩子慈爱的父亲,可是看看现在的你,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残害无辜,狂妄自大,竟然还想让历史倒退,统治天下,现在的你,和当初残暴贪婪的君王有什么区别,你不配怨恨他们!”灵歌掷地有声地说。 月歌听得虚弱地笑起來,不愧是他了解的灵歌,这个妹妹,可算是和父亲一个脾气,两个同样倔强的人遇到一起,会是怎样的碰撞,谁又可知。 “这人世本就如此,有舍才有得,只要建立起我们的僵尸王朝,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杀戮和争夺,也不会再有人把我们当成异类,难道不好吗?”白行书反问。 “痴心妄想!”merry冷哼了一声,有他们驱魔家族在,就容不得邪魔横行霸道。 “打破六界规则的事情,是不会被容许的,你不可能成功的,收手吧!”灵歌蹙起眉头说道。 “我不需要谁的允许,我们僵尸一族,被驱赶在六界之外,凭什么?我们是最优秀的一族,不生不死不灭,保持着生灵最原始的渴望,我们理当统治世界!”白行书狠狠地说。 “那么,我们就是敌人!”灵歌看劝不住父亲,只能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白行书一愣,深邃的目光笼罩着灵歌的脸, ------------ NO.119 最后对峙⑵ 半晌,白行书终于问出一句话來。 “你是我的女儿,当真要与我为敌?” “我说过,这样的你,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不会杀死自己的妻子,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变成僵尸,不会因为自己的贪欲而伤害无辜的人。他是那么善良仁义的人,是让人敬重的好丈夫和好父亲,他不是你这样丧心病狂的怪物。”灵歌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我不是故意杀死你母亲。我只是……只是才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白行书的声音低下去,对于那件事,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可以掌控世间的一切,我要谁生就可以生,我要谁死就必须死。來吧,灵歌,跟我站在一起,我们一起生生世世地统治这个世界。”他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灵歌。“否则,我会让你比现在更加痛苦。” 灵歌看着父亲扭曲的脸,坚定而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世界观,她的确沒有办法苟同。“我曾经尝试过,在被自己的父亲背叛之后,放纵自己,堕落成嗜血的恶魔。可是后來我知道,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因为这个错误,更加连累了无辜的人……”她说着,看向了嘉佑。如果她沒有强迫那个道士变成僵尸,嘉佑就不会受到如此残忍的诅咒,一切的一切,或许都会不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一不晚的,就是她不能再一次走上歧途。 白行书猛然发怒,用黑气圈住嘉佑,将他固定在和月歌并排的墙壁上。他挑衅地看着灵歌,说:“既然你要过仁义道德的生活,那就來选一选。刚才你已经放弃了旧情人,现在就看一看,你是选爱情,还是亲情。”说着,用眼神移动了一根削尖的木棍丢到灵歌面前。“杀一个,放一个,游戏规则你都应该明白。” 灵歌一愣,摇头说:“不,我不会选的。” “你必须选,否则我就送他们一起上黄泉。喔,不,我那可怜的儿子,将变成一具枯尸,永世不得超生吧?”白行书阴阳怪气地说。 “你这个变态!”Merry听不下去了,站出來骂道。 “这里沒你说话的份儿!”白行书怒吼。 Merry直接拔出桃木剑,飞身刺了上去。 白行书轻轻一躲,避开风头。接着一甩长袖,一道黑风袭向Merry。还好Merry躲得快,身后的石柱却被打出一道缺口。对这些卫道者,白行书可不会手下留情,y一时反攻为守,还步步退后。毛方泰见势不对,也拔出铜剑抽身上前,助Merry一臂之力。三个人纠缠在一起,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灵歌趁机冲向月歌和嘉佑,想要把他们解脱出來。可白行书的咒术太厉害,并不能轻易让她解开。那群僵尸向灵歌围攻过來,虽然都不是灵歌的对手,但车轮战术也不失为一个恶毒的方法。灵歌被一群黑眼僵尸缠住,脱不开身。 “灵歌,小心!”嘉佑担忧地看着她,恨不能帮上忙。 月歌也紧紧皱着眉头。他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也不能完全摸清父亲的实力,这一次,他是真的担心灵歌扛不过。 “临,兵,斗,者……”Merry和毛方泰列出阵法,念起咒语,两条金龙呼啸,缠住白行书。 白行书第一次发力挣脱,并沒有得逞,反而被越缠越紧,身上的瘴气也消失一小部分。他发起狂來,大声嘶吼,一时沙粒漫天,从火山口涌进來。两条巨龙轰的一声散开,变成漫天的光点。 Merry和毛方泰反被灵力所伤,纷纷被弹出几米远,摔在地上。黑眼僵尸按上去,将两人缚住。 灵歌还在厮杀,却听白行书大喊一声:“够了!”她回过头,看见Merry和毛方泰已经落入他手中,如果自己再轻举妄动……想着,灵歌只能停下手中的动作。黑眼僵尸们也自觉地退下去,继续守着洞口。 “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现在你爹我真的生气了,你要是再不做出选择,我立马就杀光他们全部!”白行书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 “不要!”灵歌脱口喊道。刹那间,那根木棍被白行书指挥着飞起來,落入她手中,示意她做出抉择。灵歌含着泪看着父亲,摇摇头,他却仍是一脸冷漠。“不……我不能……”她的目光一一看过哥哥和嘉佑。这两个对她最重要的男人,要她如何抉择? “灵歌,不要管我!”嘉佑大声说道。 “别听他的。”月歌已经是风轻云淡的表情。“你知道的,我早就想死了。别人做不到,但你手中的武器是他给的,就一定能做到。我只想快点结束现在的性命,你应该最了解我的心情。”月歌说着,扭头看向旁边。那块墙壁的背后,藏着他甘愿付出一切的爱人,甚至不惜在妹妹身边做卧底……“灵歌,你知道吗?其实一直以來,我都不应该在你身边。从我出现的那一刻,你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你太相信我,我是你哥哥,却也是别人的丈夫,我爱你,也爱我的妻子。对不起,我骗了你,所以作为惩罚,杀了我。”他转过头,坚定地看着灵歌。 灵歌一愣,不知说什么好。 “真是好感人的亲情。”白行书冷笑,“那么林嘉佑呢?他是爱你的人,也是你爱的人,是不是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呢?你已经害了他几生几世,这辈子还要害他吗?” 灵歌咬着牙看着白行书,她眼里的他简直是一头野兽。她发狠地抓着木棍,忽然发狂地冲上去,对准白行书的胸膛刺下去。可是,一层黑色的瘴气挡住了她的力量,不管她怎么用力,也沒有办法突破。 白行书用哀戚的目光看了灵歌一眼,一挥手将她打出老远。“你就那么想杀了你爹?” “你不是我爹,是恶魔!”灵歌仍旧是那句话。 白行书暴跳如雷,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他伸出一只手臂,将嘉佑吸过來,想也不想就对准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不要!”灵歌的尖叫混合着嘉佑痛苦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山洞。 鲜血从嘉佑的脖子上喷溅出來,染红了衣领,也染红了灵歌的眼睛。 也许是白行书的动作太大,月歌也连带从墙壁上滚落下來。他抓起灵歌丢下的木棍就朝白行书刺去。白行书丢开嘉佑,反手还击月歌。苏晴和毛方泰也趁机脱身,上前帮忙。 唯有灵歌在原地愣着,好半天才冲上前去搂住嘉佑。 她知道被父亲咬伤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一颗心狂跳不已。难道,难道真的要嘉佑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不,不会的,嘉佑!”灵歌的眼泪涌了出來,落在嘉佑的脸上。她却沒有发现,她的泪水变成了透明的色彩,犹如一道道的银光。嘉佑的胸口同样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慢慢的和灵歌融合在一起。灵歌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里好像正在被什么东西填满,一点一点的,仿佛又有了跳动。她怔了一下,呢喃道:“是……是我的心?”当初为了破解林公子身上的诅咒,换得高人的指点,她把心给了女娲后人,沒想到,自己的心竟然一直在转世的林公子身上! 有了心,也就意味着她不再是沒有死穴的僵尸! 白行书打得红眼,开始出狠招。 Merry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竟沒有力气再站起來。 毛方泰也倒在一边,只剩月歌独自支撑着。 “你这个逆子!我给了你永恒的生命,你却这样糟蹋,你不配!”白行书用瘴气把月歌举起來,一点一点地吸着他的心。只要将他的心从胸口吸出來,他作为僵尸的生命也就彻底结束了。 “住手!”灵歌大喊一声。 白行书红着眼眶,眼里布满了血丝,已经听不进去一句话。 月歌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面朝向那面墙壁,那埋葬着他深爱的人的墙壁。生不能同衾,也许死能同穴也是一种幸福吧? “爹!”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的心酸,仿佛一只利剑刺穿白行书的耳膜,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失了气力。 月歌掉落下來,摔在地上,抬头看着灵歌。 灵歌站在空地上,用木桩抵着自己的胸口。 “你要做什么?”白行书厉声责问。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害死你的家人,让我们永不超生。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现在就给你。”说着,把木桩往胸口插入几分。 “不要!”Merry和嘉佑同时大叫起來。 “住手!”白行书也忍不住叫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和爹在一起就真的那么痛苦?让你情愿去死?” “你还是我爹吗?还是那个会抱着儿女和妻子在院落里玩耍的男人吗?爹,我真的很怀念这个名词。从你上战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梦想着,有一天我们能够一家团聚。可是,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你本是我最敬爱的爹,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们一家人变成这个样子?”灵歌流着泪质问道。清澈的眼泪犹如两条小溪,洗净她满是污渍的脸,纯净犹如莲花。 “不……不是,我只是想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我……”白行书还在自我争辩,最后却低下声來,“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我知道你恨我,把你变成僵尸,所以我才要让这一整个世界都变成和你同样的生物,这样你就不会怪我把你变成异类了,不是吗?” “爹,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吗?”灵歌大喊道,“你已经毁掉我们一家人,难道还要毁掉这个世界?还有多少个像我们一样的人家,会因为你的贪念,而变得和我们一样?难道这就是你应该给娘亲,给我和哥哥的幸福吗?” 白行书瞪大眼睛,无言地后退。“我错了……不,我沒错……我,我……”他失神地大叫起來,身上的那层瘴气蓦地消失。“不,我沒错!”忽然他暴躁地冲向灵歌,仿佛谁也不认得。 嘉佑蓦地睁开血红的双眼,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灵歌手腕,将她手上的木桩撇向外面,刺进了冲过來的白行书的胸膛。 白行书闷哼一声,睁着血红的双眼,慢慢地倒了下去,眼神却始终向着灵歌。 “爹!”灵歌抱住父亲,满脸的泪痕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对不起,灵儿……”白行书轻声地说着这几个字,脸色渐渐变得灰白。 “爹!”灵歌失声痛哭,仿佛回到了那个原本安静的午后。 父亲战死的尸体被抬回家,童年的儿歌戛然而止。 爹爹啊,快回家。 娘亲啊,快回家。 孩儿们啊,快回家。 我们终于团聚啦。 或许有一天,会有一个姓林的书生敲开家门,对着已经长大的少女,露出初识的温暖微笑。 (完)